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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戮久澄还是经常带着雩未幽出去拍摄。

    外面的风景一直很好看,春夏秋冬,四季皆宜人。

    雩未幽站在棵树下静静仰望天空,深呼吸着,好像那一刻连胸怀都宽阔了。

    “好,这张很不错,情感也很到位。”戮久澄翻着相机里的照片说道,“未幽的出片率真是越来越高了啊。”

    反正都是以面无表情为主吧……就以戮久澄这种癖好来说。要是雩未幽遇上别的非要拍笑容的摄影师,估计那人会被她愁死吧。不过这一年来,她应该可以说是和戮久澄混熟了那么一点点吧,出片率高什么的,只是拍照的默契提升了罢了。

    一年啊……

    从每每惊慌失措到平静如水的过程,实在是炼狱般的煎熬。好在,那都过去了。

    “今天就收工吧。”戮久澄说,“要不要去吃点好的?”

    “随你。”

    和平常不同的是。

    这次雩未幽已经过了成年的生日,这次的拍摄本来应该又是安排在她生日那天的,结果那种安排被她直接拒绝了。

    于是她成年的生日就无趣地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度过了。

    跨过了这个日期,她就可以……给自己点一杯鸡尾酒。

    她拿着酒杯盯住里面的液体看了许久。

    戮久澄:“……你真的要喝吗?”

    雩未幽抬眼:“你觉得呢?”

    戮久澄笑了起来:“看来我事先还得把自己拴好才行啊。”

    雩未幽:“……”

    就算花了一年的时间去适应,可事到如今雩未幽还是忽地心悸了起来。

    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今日她绝不可以重蹈覆辙,而是要痛下杀手。然后一口把它喝了下去。

    戮久澄无奈又好笑:“我说未幽,酒也不是这么喝的啊。”

    “……要你管。”雩未幽翻了个白眼的时间,整个脸就已经变得红扑扑的了。

    真快啊……戮久澄撑着脑袋,看着雩未幽慢慢昏睡过去。

    果然还是很喜欢。

    这个癖好看来是一时半会是改不掉了。

    真叫人看着心痒手也痒。

    不过今天的雩未幽是一时半会醒不来了。

    说是说心里痒啦,不过戮久澄对昏迷的女孩子一点也不感兴趣,毕竟那样就看不到她精彩的表情了啊。

    戮久澄直接费大劲把雩未幽扛回了宿舍。

    梦中的雩未幽好像在做什么挣扎,睡得一点也不安稳。戮久澄紧紧握住她的手,久久凝视着她。最终还是在她手背上轻轻啄了一口。

    那夜的梦确实可怕。

    雩未幽在梦中循环往复地坠落进那个黑暗的深渊,那个虚影她怎么也抓不住。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雩未幽,你逃不掉的,你永远会坠落痛苦的轮回,直到生命的终点。”

    “不!”

    她感觉抓到一只手,可惜那只手又把她拽进了轮回。

    “不可以!不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不可以!!!”

    雩未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她从自己的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连昨天的发型都还没有拆开。

    好像睡得太死了啊。

    她又摸出那把刀,陷入了沉思。

    戮久澄这个人……她着实摸不透他。当初为何,如今又为何呢?这一年来,他除了时常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之外,平时行径亦如谦谦君子。难道说衣冠禽兽人面兽心也不过如此了?

    其实在那件事之前的他也一直是很温柔可人的吧。引导她拍摄,帮助她准备升学,那天还替她画眉,甚至偶尔的促膝长谈。她还和他讲过不少困扰和心事,譬如夜夜噩梦缠绕啦,譬如对未来又渴望又害怕啦,譬如放不下过去的一些人啦……

    细想起来,他们的关系还真是本来就暧昧得可怕,只不过雩未幽几乎完全屏蔽了那种可能性。

    要不是她有过那样的过去,要不是那时候她突然记忆回笼惊恐发作,头还痛得要死要活的话,指不定真的会在某个瞬间被他的温柔所俘获……

    她问自己,那时真的没有心动过吗?比起那个,心动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知道。

    那时的她确实想过,奇怪的癖好又算得了什么,兽性大发又算得了什么,不就是刺激了一点。

    可是,现实非这么简单。

    儿时她在管教所所收到的创伤,不是一朝能够治愈的。这么多年过去,那种痛苦的爆发依然能让她变得疯狂。而戮久澄就像恶魔般没日没夜地在她伤口上撒盐。

    明明是那么可恶让她那么痛苦的恶魔,可她为什么就对他下不去手呢。

    还能真的喜欢他了吗?

    雩未幽收藏好刀,换了件衣服,出门了。

    今日周末,也没有外出摄影的安排。雩未幽思索片刻,直接奔往目的地。

    那边的门打开了。

    “未幽?”戮久澄穿着睡袍意外地看着她,“你怎么……”

    不等他说完,雩未幽一把把他推进去,拉上门,又把他塞进卧室,掠开他那件睡袍,把他往床上一摁。

    她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刚往他身上一坐,整个人几乎就要瘫下去。

    “……”做都做了,还退缩什么。

    就在激荡之时,她摸出那把刀,往他胸口刺去。

    戮久澄没有躲闪。

    血渗了出来。

    终于,雩未幽双手勉强支住床,垂下头来,留了一年的长发散落在戮久澄的身上,痒痒的。

    戮久澄又笑了起来。

    “……”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手来,用手指轻轻抚着雩未幽胸口的蓝色蝴蝶,声音有些虚弱地说:“现在这样的你,我真是喜欢极了。”

    雩未幽几乎想给他一巴掌,可她的心跳太快了,手也有些无力,只能狠狠地瞪着戮久澄,无声地喘着气。

    “我说,你是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手软了。刀不仅偏了许多,也没插进去多少。”戮久澄缓缓地说,“不过还真是痛啊。”

    “……”

    “要不要再重新刺过一次?”

    “闭嘴。”雩未幽声音颤抖,她拔出刀,努力平静地给他包扎。

    “咦?”

    “下次我会努力杀死你的。”她说。

    “下次?”戮久澄突然抓住雩未幽的手坐了起来,“如果你真的决意要我死,我可以现在就去洗净刀柄,给自己捅一刀。但如果你没有想好……”

    雩未幽没有说话。

    戮久澄看着雩未幽,忽然亲了上去。

    雩未幽愣了几秒,用力挣扎了几下才终于把戮久澄推开。

    戮久澄胸上的血又渗了出来。

    雩未幽扯上衣服,一步步退后:“别过来!”

    戮久澄扶着墙站起来,缓缓地说:“雩未幽,我就是无可救药地疯狂喜欢着这样的你。你不接受也无所谓,你可以恨可以报复也可以离开,不过现在就要做出抉择。

    “如果你还是想杀我,你可以以任何形式在任何时间随时下手。当然你要我自己动手也可以。不过只有一次机会,你准备好了就通知我。

    “如果你选择惯用的逃避和离开,而有朝一日又让我再度遇见你的话,到那时候我就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雩未幽不停地退后,终于在退到大门口时,啊地一声逃离了现场。

    “……果然还是跑掉了吗?”戮久澄叹了口气,“突然地跑过来一趟,上来就那么火热,结果又这样走掉了。”

    “我果然疯子吧,果然还是太自私了吧。因为那次一时止不住私欲,好像把她弄坏掉了……坏掉了也更可爱了啊。真想和她一起发疯啊。不过她还会回来吗?能离开一个疯子对她来说也许才是好事吧。但愿她能前途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