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西鸣一怔，还真忘了这回事，虽然确实有点痛，但这点伤对早就习以为常的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刚想说不必，可看着女孩别扭中透着些许担心的脸庞，顿了顿，竟听话地撸起了左臂袖子。
“啊……果然青了。”梨念看到他小臂青了一大片，在白皙的皮肤上特别明显，她的愧疚感越发浓烈，拿棉签小心翼翼沾了药水涂上他的伤口，问：“痛吗？”
晏西鸣看着她垂下的眼睫毛，像花蕊又翘又卷，投下一圈弧形阴影，她低着头，窗外阳光射进来，她白玉般的小脸染上一层金边，衬得五官更加柔美，散发着温暖的味道。
他静静看着，轻轻“嗯”了一声。
“痛？”梨念吓得放轻动作，蜻蜓点水地涂药，“那这样呢？”
晏西鸣又应了一声。
“不是吧，这样都痛？”梨念郁闷抬头，看到晏西鸣漂亮狭长的眼眸微微弯起，虽然他的嘴巴被口罩遮住了，但她直觉他在笑。
“你耍我？”梨念发现被骗，生气地加大上药的力气，迅速涂遍他的伤口，“我就不该对你温柔！”
晏西鸣任她发泄，也不恼，完事后轻描淡写地放下袖子，还往上拉了拉口罩，“谢了。”
“谢什么谢。”梨念扭紧红花油的盖子，看到他那个口罩就烦，“真要谢就把口罩给我摘了，想要融入班集体，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以真面目示人。”
“疫情特殊时期。”晏西鸣不为所动，“戴口罩才是对别人负责。”
“摘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吧？”梨念承认她其实挺好奇，“看在我给你上药的份上，就给我看一眼，我保证你长得再丑也不会对外说一个字！”
她那个抑扬顿挫的“丑”字成功让晏西鸣额角跳了跳，沉默了片刻，看着她道：“可以。”
不等梨念欣喜，他又说：“只要你办得到。”
“……”
两相对视几秒，梨念突然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向他的口罩。
晏西鸣反应比她更快，在她靠近的瞬间，右手就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男女力量差距梨念算是感受到了，她拼尽全力都挣不开，她不甘心地用左手偷袭，晏西鸣好像算准了一般，也用左手挡住，手臂仿佛没受过伤一样，动都没动一下。
“……”
后边不远处，成为同桌的刘阳平和李茹看到他们的原同桌在干什么后，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你说他们关系很差？”刘阳平指着那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道，“我看怎么不像啊，我和晏哥坐了那么久，就从没见他对我……”
他边说边抓住李茹的手腕，“这样。”
“给老娘滚！”李茹嫌弃地甩开他的爪子，“他对你这样才有病吧。”
“他们是不是有奸情？”刘阳平一脸八卦。
“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梨念喜欢谁。”李茹叹了口气。
“也是……”
另一边，梨念突然听到抽屉里的手机微信响了，是她给顾屿设置的专属铃声！
她心头一热，再也没心思和晏西鸣打闹，飞快拿出手机。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顾屿只发了两个字外加一个问号：【他谁？】
照片里她和晏西鸣并肩站在厕所边上，还是老师刚到没多久的照片。
梨念愣了愣，顾屿难得主动找她，还以为是解释昨天的事或者约她出去玩之类的，没想到会是这种事。
她有点莫名其妙，【是同学。】
顾屿回复得很慢，但字字都是质问：【同学值得你奋不顾身地保护？】
梨念再怎么迟钝也听出不对劲来了。
【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同学，老师让我关照一下他。】
她解释道，感到很委屈，【比起你为周梓悦做的，我这样根本不算什么吧？】
之后，顾屿发来了很长一段话，文字冷冰冰的，梨念仿佛能看到他隐忍不发的脸。
【说了很多次，我只当她是妹妹，而且她有男朋友，你还要计较这个到什么时候？】
【你是我女朋友，苏哲他们都知道，你为了别的男人打他们的脸，还告到老师那里，你让我的脸往哪放？】
【以后离那人远点。】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觉得说得太重，又缓了语气发道：【我不是不让你和异性来往，只是要适当保持距离。】
梨念抿了下干涩的嘴角，越发觉得不公平，难得倔强了一回，【都是老师安排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问心无愧。】
【让我离他远点，可以，如果你也跟周梓悦断绝关系，我马上离得远远的。】
“……”
*
梨念发了那条消息后，顾屿没再回过她。
这应该算是冷战了吧？
梨念垂下眼，有些难受地想。
交往以来，他们不是没冷战过，只要她一有什么事不顺他的意，顾屿就会单方面晾着她，直到她低头认错。
……
晏西鸣发现，梨念自从收到了不知道是谁的微信后，整个人都萎靡了，闷闷不乐的，一句话都没再说过，连上课都在走神。
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问。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放学，在此期间两人都没再交谈过。
而苏哲下午就回来上课了，马国富打电话给了他的家长，也不知道聊了什么，苏哲没有受到太大处罚，就给了他一次警告并让他写一千五百字的检讨，然后星期一在升旗仪式上当众念出来。
这件事后，苏哲好像更讨厌晏西鸣了，回教室的时候还狠狠瞪了他的方向一眼，晏西鸣不痛不痒，没当回事。
而梨念的情绪因为顾屿一直都比较低迷，看手机的时候总是无意识划到他的微信，期待他有新消息进来，可每次都落了空，导致她这天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去上学，不停在打哈欠。
李茹到教室时，发现她没精神，不禁担心道：“你脸色好差啊，没事吧？”
“哎。”梨念叹了口气，把昨天和顾屿之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当然没错！”李茹听得冒火，“他也太差劲了吧，合着不准你和异性来往，自己就能和好妹妹眉来眼去了？双标狗！”
“梨念，这件事上你可不能低头。”李茹正色道，“一定要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嗯。”梨念轻轻点头，表情还是不太开心。
就在这时，坐在后头的刘阳平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尖着嗓子激动道：“你们看了学校论坛吗？”
梨念：“没看。”
李茹：“没兴趣。”
“有人发帖po出了晏西鸣的照片！”刘阳平激动得口齿不清，“没戴口罩的那种！”
梨念和李茹对视一眼，默契掏出手机。
“快快快，链接发来！”
“那太慢了，直接发照片！”
“行……”刘阳平给她们发了照片，欲言又止，“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吓到哦。”
“是帅得人神共愤吗？”梨念边调侃边打开微信，“我帅哥见多了，才不会被……”
她的声音止于看到照片的一刹那。
这是一张证件照。
照片里，晏西鸣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没有戴口罩的脸一览无余，全是……满满的青春痘。
他的脸很白，所以青春痘红得也很显眼，坑坑洼洼，其中鼻子周围还点缀着密密麻麻的雀斑，与青春痘相伴相随。
还有他的嘴巴，竟然是龅牙……
梨念看着晏西鸣露在嘴巴外的大黄牙，有点怀疑人生。
整张脸从上到下，就只有眼睛好看。
梨念承认她被吓到了，还被吓傻了。
说实话这长相换做任何一个其他男生，她都没太大感觉，可一想到这张脸是晏西鸣的，就觉得分外不和谐。
李茹看到照片后，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半晌才道：“难怪他顶着个大太阳也要天天戴口罩，我……”
她顿了下，有些艰难地道：“现在非常能够理解他。”
梨念缓缓开口：“我们不能以貌取人，长相不能改变什么。”
李茹：“你有本事看着照片说话！”
梨念：“已经删了。”
这张照片很快就在班里传开了，大家议论纷纷，尤其是女同学，不敢相信，少女心碎了一地。
晏西鸣难得来晚一回，踩点到教室，一走进去，发现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过来，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晏西鸣：“？”
作者有话说：
抱歉昨天没更，主要我在改文，改了很多很多……
第8章 、真面目
晏西鸣微微挑眉，黑眸清冷，平平淡淡看回去。
那些看他的人触及到他的目光后，立刻低下头去，噤若寒蝉。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虽然晏西鸣一直独来独往，对外界不闻不问，但此刻也禁不住有些别扭。
他面上不动声色，慢慢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拉开椅子坐下。
梨念就坐在旁边，她的脸虽然是对着桌上的课本，但心思显然不在上面，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他，小心翼翼地，眼里不知为何充满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