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重水覆[重生]》 第1节 梅勒°冰凌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版权归作者所有 ===================== 《杉重水覆[重生]》 作者:仲丘 文案: 石杉前世机关算尽,求爱不得,逼死温扬后,自己也彻底的沦为了疯子! 重活一世,石杉的愿望很简单,让温扬成为人生赢家,这一世他为赎罪而活 兢兢业业的帮温扬追老婆,虐渣爹,开创事业的高峰。 但当他再一次被温扬堵在墙角壁咚的时候,石杉想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悉心灌溉,用心经营。原来爱情的种子只有在适宜的环境中才能开花结果…… 石杉想对上一世的自己说:努力去爱,得之坦然,失之淡然,请不要去恨。 【食(扫)用(雷)说明】 1、主受 非天然神经受x非天然温柔攻 2、1v1 第一人称 微虐 he 3、金手指小到可忽略 非复仇爽文 内容标签:重生 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主角:石杉,温扬 ┃ 配角:江宁,关磊,杨萱 ┃ 其它:重生,现代都市 银牌编辑评价: 杉前世机关算尽,求爱不得,逼死温扬后,自己也彻底的沦为了疯子。重活一世,石杉的愿望很简单,让温扬成为人生赢家。兢兢业业的帮温扬追老婆,虐渣爹,开创事业的高峰。但当他再一次被温扬堵在墙角壁咚的时候,石杉想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悉心灌溉,用心经营。原来爱情的种子只有在适宜的环境中才能开花结果…… 这是一篇题材新颖的重生文,没有传统的复仇和金手指情节,主角虽极力的想摆脱前世的命运,但随着剧情的推进,主人公上一世疯魔的原因慢慢被揭开,层层迷雾之下,原来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为读者演绎了一场跌但起伏的前世今生。本文笔流畅自然,第一人称也让感情描写深入细腻,是值得一读的佳作。 ===================== 第1章 楔子 温扬死了,我忘不了他最后看我时厌烦恶心的眼神,仿佛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可是,他凭什么呢?就因为我是他眼中恶心的同性恋? 别人或许可以这么想,但是温杨不可以,我爱了他那么多年,把所有的热情都耗在他身上,他现在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 就算是我害死了他,那也是……也是因为温杨他一直不肯爱我,等待的太漫长,我真的熬不住了,我是那么的爱他,他却根本看不到我的一点好。 他们说我是秦氏的继承人之一,只要继承了家族遗产就能身家过亿,他们说我秦杉仪表堂堂,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他们说多少男男女女对我倾心仰慕,是温扬他不识好歹。 你看,大家都这么说。 除了不是女人,我又哪点配不上他,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温扬能自己开公司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失败了,连他父亲和弟弟都一齐打压他,可见他做人并不成功…… 是这样吗? 不,不是的……他们都是坏人,是温赫给了我毒品,他说这样温扬就会听话……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谁让温扬一直说让我生气的话,骂我,看不起我,我只是想要听他说些好听的给我…… ……让他说爱我…… 可最后他却对我说,他累了,他说下辈子再也不想见到我。 为什么到最后他还是不肯爱我,不爱我当初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让我对他动心,让我满心满眼的全是他,执迷不悟地爱了他一辈子,最后却告诉我他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肯接受我,这世上没人会比我更爱他,早晚他会后悔的…… 他一定会后悔的…… 可是温扬死了,他不能后悔了,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我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整个人被恐惧和失落包围,我害怕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来往的人对我指指点点,我环顾四周,草坪不时的走过三三两两的医护人员,不远处是封闭的高墙,这里是医院吗? 为什么我会在这? 不!这不是医院,我想起来了,是秦远那个瘸子,是他说我疯了,结果我那个便宜父亲,竟然真的把我送到精神病院。 这个道貌岸然的骗子,如果不是他,我怎么可能那样对温扬,都是他,都是他害的,就因为我抢了他继承人的位置,可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他腿断了,那老家伙怎么可能把我这个私生子认回去。 他竟因此来报复我,假意接近讨好我,最后不但害了温扬,还把我关到了这里,整天和一群疯子关在一起。 不!我不能呆在这里,我要去找温扬,找温扬解释清楚,不是我,都是秦远,秦远骗的我,都是温赫,是温赫误导的我,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 我不知道自己在蹲了多久,脚已经麻的没有知觉,脑子昏昏沉沉的,终于等到门卫交接放松的时候。 我猛地冲了出去,我整个身体都是麻木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定要出去。 我拼命地跑,身后是追喊的叫声,我不能让他们抓回去,不然我就再也不能出来找温扬了。 我还有话要对温扬说,我要告诉他,不然我死都不能瞑目。 我要告诉他,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逼他了,不爱就不爱吧,只要他好好的活着。 我发誓这次是真的,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生命,我毁了他的一生,我愿意用一辈子去弥补。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可是温扬在哪? 你在哪呢? 温扬…… 温扬好像死了!被我害死的…… 那天我就在他身边,看见他把刀直直的送入自己的胸口…… 他死了……他怎么可以死? 死了就再也听不到我的忏悔了,我惊恐地站住。 “小心!” 一声汽笛的长鸣,那是黑暗降临前我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第2章 重生 “石杉……” 听到声音,我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如今自己还没回秦家,还叫着那个曾经被我嫌弃了二十几年的名字。 石杉……十三,我曾无数次的想,母亲当初是有多不上心,会给我取这样的名字,如今我却只剩庆幸。 三月的阳光,浓烈有余,暖意不足,微风里夹杂着丝丝凉意。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感受着温热肌肤下跳动的心脏,幸好还活着,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去哪了你,这两天,你怎么老往外跑?”郭宇小跑了几步到我面前。 郭宇是我的室友,总是留着小平头,和我差不多高,但身体却比我壮实很多,皮肤略黑,笑起来很有亲和力,为人又幽默,有着很讨人喜欢的性格。 我冲他笑笑说:“刚去面试了。” 一觉醒来发现本该出了车祸的自己,却安然的躺在老家的房子里,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消化这样的事实,整个寒假我都过得有些浑浑噩噩,等到开学,才发现已经临近毕业的我连实习的地方都没找好。 “又去面试?感觉怎么……咦……没看出来,三儿穿西服还挺精神的,姜曼倒也没说错,有那么点祸国殃民的感觉。” 为了面试,我特意定制了一身休闲西服,虽是普通的定制店,但根据我的要求,倒是裁剪合身。 我推开向我伸爪子的郭宇,低骂道:“哪个国哪个民是我祸害的,我要真有这本事,第一个先把你这宫刑落实了。” 郭宇下盘一紧,故作惊恐道:“为什么?我以为你只想割我的舌头,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念想?。” 我好笑的看着他道:“我做什么要割你舌头,反倒是当了太监,你就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娘娘饶命……小的祖上三代单……” 没等他说完,我一巴掌呼回去:“别闹,回去了。” 已经到了大四下学期,课业已经结束,大家一面开始找工作实习,一面等着6月份答辩毕业,整个大四年级的宿舍楼道里空了不少。 “余明杰说他老板死抠,把过期的咖啡放到茶水间给他们喝,三个月里,公司一次聚餐都没有,都是他们自己私下里组局。”郭宇絮絮叨叨的跟我说着话。 我一面掏出钥匙开门,一面回道:“你可以让他换个地方,以他现在的能……” 话语截止在打开宿舍门的一刻,所有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无论想过多少再见的场景,但当那个人再次鲜活的站在你面前,你才知道自己根本来不及思考,所有的血液顷刻沸腾起来,在血肉里不断地翻滚,烧的人全身骨头都在痛。 ……石杉,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不可能。 ……我不想再看到你,给我滚! ……你若敢动杨萱,我会让你加倍偿还。 ……下辈子咱们再也别见了。 明明人在咫尺,却仿佛隔了千山万重。 第2节 风华少年,清雅俊朗,像一棵傲立的青松,如此的贵不可言,坚1挺夺目,生生的灼伤了人眼。 “怎么了,不进去?”郭宇疑惑的挤进门,“咦……温扬回来了,怎么这么早,还以为你要等到答辩。” 温扬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东西,朝我们看过来,洒然笑道:“自然是看一看你有没有欺负三儿,顺便再看看天有没有被你捅个窟窿。” 我跟着郭宇进去,只觉头嗡嗡的响,脚底虚浮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强自压下一直发抖的手,感觉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般,我甚至不敢开口说话,无论我之前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设,如今遇到温扬依旧溃不成军。 郭宇不满的撇嘴:“这心让你偏的,就三儿是你的亲室友,我们都是充话费送的。” 我听见温扬笑道:“哪个营业厅这么不会做生意?”随即察觉到温扬投递过来的目光,我身体瞬间僵直起来。 他说:“有日子不见,我们三儿更帅气了。”一贯温润低沉的语调,我可以想象他勾着嘴角,笑的一片洒然的模样,犹如春日朝阳,带着让人心驰神往的温柔。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说话,面对温扬我现在连正常说话都变得吃力。 我暗自缓了口气,才依着以前的口吻道:“是吗,我自己也这么觉着。”结果出口的声音还是不太自然,微微带着些颤音。 “怎么了,不舒服?”温扬眉头微微蹙起。 郭宇也看过来:“没吧,刚才还好好的。” 我不得不转过头,强自扯出笑容,扯谎道:“没事儿,实习的事儿没定下来,有点担心。”再次照面,我的心又忍不住一跳,那人今天穿着麻料的白色衬衣,为了方便干活袖口被卷到了手肘,站起身后整个人显得更加笔挺帅气,干净的,清爽的,阳光的让人窒息。 郭宇不解道:“啊?你还担心这个,咱导师之前给你推荐的,你都拒绝了,我还以为你有更好的选择了。” 哪里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我当初之所以拒绝,是想着到温扬的公司去帮忙,只是我后来才知道,温扬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这个打算。 这个也算是当初我气他的原因之一,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和关磊、梁米这些发小一起创业,而我只是想去帮他,不在乎什么股份,不计较所谓的待遇,却遭到他的拒绝。 只是如今我已不纠结这些过往,温扬做事都有自己的考量,一旦决定,很少人能改变得了,我要做的是不去打扰他。 “难得你也有没自信的时候。”温扬走过来,靠着柜门揉了揉我的头,“放宽心,若真没通过那也是对方的损失。” 感受头顶传来的动作,我身体僵直了一瞬,心下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不是你的损失。 “嗯?”可能是见我有些心不在焉,温扬微微低头,抬起手想搭上我的肩。 我下意识的躲了过去,不单温扬,连我自己也愣了一下,我补救的笑道:“哪那么容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虽是才华横溢,貌比潘安,但若是遭人嫉妒,我也是没辙,要知道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了对高颜值者的歧视。” 温扬的这个动作再正常不过,这种所谓勾肩搭背的举动,郭宇也经常这样对我,平时也没觉得怎样,偏偏温扬做起来,我就总会想歪,觉得对方是喜欢我的暗示。 现在想想真是一笔糊涂账,这究竟算花痴病还是王子病? 郭宇跳过来大叫:“三儿,不要碾,谁快来收了这妖孽,天天跟我这卖弄姿色,闹死心了。” 温扬挑眉,笑吟吟的看着郭宇,“怎么,你有意见?我们三儿难道不是才貌双全?” 郭宇单手捂胸,瞪大眼睛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声音哀怨至极:“奴家哪里比不得这个狐狸精了,你为何要处处偏袒于他?” 温扬抱胸,笑的洒然:“姿色下层,不及我家三儿好看。” “嘤嘤嘤……有道是只听新人笑,谁闻旧人哭,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奴家已经……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 郭宇实在是太爱演,哪里都是他的舞台,近一米八的糙汉子,学着小女儿的娇态,实在是逗趣的很。 有他在的地方总是伴随着笑声。以前不觉,但我现在羡慕他的乐观和洒脱,好似永远都没有烦恼。 我人生的烦恼一些来自家庭,而大半在于我苦恼自己是个同性恋,我总是纠结于这些我改变不了的事实,才会有我上一世阴郁的性格,和那样凄惨的结局。 “嘤嘤嘤……你个没良心的。”郭宇还在用兰花指戳着温扬,而温扬黑着脸,悔不当初为何要接这货的话茬。 结果郭宇电话响了,接起电话的郭宇声音立刻从深闺怨妇自动切换到温柔绅士的调频。 “嗯,和宿舍的人聊天,哎——要毕业都有点迷茫,我开解一下他们。” “不忙,说的差不多了,道理都讲明白了,就看他们的悟性了。” “哎呀,没有啦,就是成熟自信一点啦,他们是有点依赖我。” “别笑了,好了,我这就去找你,亲爱的等着我……” 再纠结的情绪遇到郭宇也会变得哭笑不得,我当初竟然还嫉妒他与温扬的亲近,我面上虽不显,但免不了拿话噎人,而对方总是粗神经的自圆自话,从未认真和我计较过,不是重新走过,我也不会想起自己曾经的恶劣行径。 “你们这对狗男男……爷不伺候了,我要去找妹纸去求安慰。”郭宇简单捯饬一番,就收拾钱包手机就出去了。 我们住的四人间,郭宇走了,余明杰还没回来,宿舍就剩我和温扬两个,我有点懵,只能强自镇定的打开电脑,装作查资料。 温扬没有回自己的位置,背靠着衣柜,侧头对我道:“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心情不好?” 我转过头,若无其事的道:“没有的事儿。” 温扬笑了,又来揉我的头:“不爱搭理我,电话也没一个,还说没有什么事儿,说说到底怎么了?” 温扬自诩了解我,却一直不知我对他怀有的龌蹉心思,或者说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谁又会往那里想呢? 我记得上一世的自己,见到温扬时那种无法抑制的喜悦,长久的思念又因为受不住再次的分离,在对方温情的关心下,一时没忍住就告白了。 结果却尝到了从天堂跌落下来的滋味。 第3章 矛盾 说来温扬一直都很照顾我,打水、带饭、占座、帮点名,替出操,天冷嘱咐添衣,生病照顾左右,也会时常带我锻炼,帮我报名社团活动……虽然都是些小事儿,却是于生活起居无微不至。 他也教会了我这个只知道闷头读书的人很多东西,三年多的时间里我们几乎同进同出,现在想来,如果没有温扬,我的大学生活怕是枯燥的泛不起半点涟漪。 只是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是出于同情。 因为职务之便,温扬知道了自己的室友是个母早亡,父不详的人,靠着外公外婆留下的积蓄度日,所以他才会额外的关照我。 同情二字总会戳到自卑者可怜的自尊心,人的同情往往都是伴随着善意的,即使不知感恩,也不应因此心怀怨恨。 而我却是以怨报德,告白失败后就恼羞成怒,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总想着早晚有一天要让他后悔。 前世的那场告白是温扬苦难人生的开始,亦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如今我不再纠缠,是不是能还温扬一个清净的世界。 算起来,温扬最出众的并不是长相,而是人们经常所言的虚无缥缈的“气质”,一八五高挺修长的身材,走路时两腿崩的笔直,略带锐利的深刻轮廓,待人温和有礼,脸上总是带着清淡的笑,给人一种亲切的距离感,是种很有酷感的优雅气质。 就像现在,他背靠着衣柜,修长的腿交错,歪着头看我,尽显他英俊的脸部线条,我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人活两世,我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外露的情绪,只是面对温扬总是不能运用的驾轻就熟。 “我做什么骗你,倒是你怎么回来了?公司最近怎么样?”上一世的温扬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不过当时我陷在告白失败的情绪中,也没能问原因。 说到温扬的公司,我当初因为心中愤懑不已,没少给他添乱,甚至后来还仗势胁迫他,现在想起来都想抽自己两下。 温扬靠在柜子上,叹息了一声:“关磊女友来了,寡人被扫地出门了。” 为了创业,温扬把她母亲留给她的别墅卖了以后,就住到了关磊那里,两个合伙人住在一起倒也方便。 只是……关磊的女朋友,杜柔吗? 竟是这么早就开始作妖了,还真是好手段,把这两个人分开,再制造点矛盾什么的,那就容易多了。 “咱们学校是郊区,来回不方便,最好找个离办公地点近的房子租,可以先在网上看看。”我随口建议道,之后转过头继续摆弄我的电脑,怕自己再露怯,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 “我?”我抬起头,有些疑惑。 温扬笑了起来,再次伸手揉了揉我的头,“你也快实习了,早晚要租房子,我们可以一起平摊房租。” 我可以想象自己现在惊愕的模样,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温扬想和我一起同住? 说来可笑,上一世因为太久不见,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思念,抢在温扬前面傻乎乎的去表白,结果杯具的浪费了这么一个可以和温扬亲近的机会。 只是这一回无论我心里有多么的激动,却也只能是激动而已,无力再去奢望什么。 可能是看到我纠结的表情,温扬无奈的摇摇头,轻声道:“别气了,最近是真的比较忙,并不是有意不联系你。” 我有些愕然,所以温扬以为我在和他生气,上一世我因此生气了?或许吧,如今我只记得当时表白后被拒后,那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还是算了,我是说我这边还没定下来,要是离得远了就耽误事儿了,你自己先看着吧。”说完我又补充道,“我没有生气。” 温扬皱起眉,转过身靠近我,抬手把我电脑扣上,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我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了,忙向后退了退。 我听见他轻轻一叹:“究竟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在怕我?” 站起身,感觉有些莫名的发热,到了宿舍一直忘了脱外套,还穿着那身西服,呼吸都感觉有些不畅。 我去拉衣柜,挡住自己无措的表情,说道:“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总得学会独立,不能一直靠着你,而且我不太喜欢你时不时表现出的那种优越感,可能你自己不觉得,你让我觉得很有压力,有的时候甚至是让人自卑……”我有些说不下去了,温扬一定对我很失望,他一直对我都那么好,结果我却说出这种话。 “你还在生气?”隔着柜门,我听见他问。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我不想骗你,我很感激你一直对我很照顾,但有的时候你很自以为是,根本不顾我的意愿,做一些自认为对我好的事情,以为自己很伟大,其实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这样真的很……” “这是你心里话?”温扬提声打断我,低沉的嗓音明显是带了一点愠怒。 我额头满是汗水,挂衣服的手一直在抖,我强自镇定道:“我早就想和你说,只是同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不想把关系弄得这么僵,现在马上要各奔东西,有些话不吐不……” 砰—— 屋内响起重重的关门声。 温扬走了。 我慢慢的蹲了下来,捂着翻腾不已的胸口,冷的心里打颤,好似所有的温暖,都随着温扬一道消失了。 我要亲眼看着温扬有个幸福圆满的人生,我绝不能成为他的阻碍…… 谁都不能阻止我,包括我自己。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蹲了多久,起来的时候,我出了一头的汗,长久的蹲坐让我踉跄了一下。 还有正事儿要做,我不能总沉浸在伤春悲秋情绪中。 当一个人拥有某种能力或便利的时候,能忍住不去使用,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原本我没打算触碰股市,上一世的人生的大起大落已经让我疲惫不堪,这一生只想尽量的平顺一些,只是温扬这次回来我才想到,他最初的创业并不顺利,不然也不会被我钻了空子,受我掣肘。 而想要快速积累财富的最佳途径就是股市了,只是两万多的本金,就算翻番也不过5万,无异于杯水车薪,我想起外公外婆留给我的房子。 我坐在电脑前,独自盘算起来,现在的房价升值空间有限,已经过了最好的投资时期,除去通货膨胀,即使放上十年都不见得有太大作为,而近五年大致的股市走向我是知道的。 从利益出发,就算没有温扬,房子留着的意义也不大,我唯一的顾虑是,那是亲人们留给我的,承载着太多的回忆。 但我已经有了决断,人生不会总是那么完满,有太多两难的选择,我要好好把握活着的人。 我直接在网上视频开了户,最多7天审核就能通过,而我也要回老家一趟,把房子挂到中介,我算了一下,卖房子的时间,炒股资金回流的时间,等温扬用钱的时间绰绰有余。 第3节 我心情忽然就变得很好,直接在网上定了明天的车票,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得意的在靠椅上转了两圈,重生后,第一次有种要大干一场的雄心壮志。 只是没等我得意太久,就和推门进来温扬对视上,我的笑容立时僵持在脸上。 我尴尬的侧开头,微微避开他的视线。 这就好比两个刚吵完架的人,一个气得不行,在外面溜达一圈,好不容易消了点气,回来发现另一个没事儿人似的正偷着乐,还有什么是比这感觉更糟心的? 我能感觉到温扬非常想把门重新关上,他黑着脸,拎着两个打包的饭盒进来,坐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吃饭。 闻着味我就知道是我最喜欢的热干面,淋上的芝麻酱葱花,把人馋虫都勾上来了,多少年没再吃过了。只是我知道温扬生气了,自然不会分给我,哪怕有一份本来就是给我带的。 我想他一定很撑,两个都是大份的。 果然,晚上睡觉的时候,温扬一直难受的翻身。 我犹豫了一会儿,翻身下床,找出胃药和消食片,不管怎样,我现在见不得他遭罪,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变态,看他痛苦来求取心中的快意。 我登上床梯,敲了敲他的床铺,把药和水递到温扬面前,此时已经熄了灯,借着月光,温扬俊逸的脸,毫无防备的落在我眼中,他眉峰微拧,抿着嘴角,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一切在我看来那是一种不敢去触碰般的美好。 温扬起身看了半响,才伸手接过水,把药吃了。 我心中一松,不自觉翘了嘴角,这人一向好哄,或者说只要我不触碰他的底线,他对我一向宽容。 我伸手想去接回杯子,温扬却看着我没动,一言不发,就只是看着,没有太多表情,目光灼灼深邃,漆黑幽亮的眼眸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我不自在的转过头,催促了一声,足足好一会儿,黑夜中温扬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 第4章 卖房 “你说的可能没错……我有时候是有点自以为是,以为是对你好……” 温扬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特有的低沉清润在黑夜里响起。 我却惭愧的无以复加,温扬在和我道歉,在我说出那么过分的话之后。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以后我会注意这些,很多时候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想帮你,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 “你知道就好。”我突然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 我高高在上的温扬,在毒品面前都不曾低头的温扬,怎么可以低声下气给别人道歉,明明受委屈的是他,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是他,却还要给我解释道歉,我心中酸楚,所以我一直是仗着他对我的忍让和原谅,得寸进尺的伤害他。 “我感谢你为我做的那些,但一看到你我就会想到自己曾经那些穷酸的过往,我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所以不想再和你有什么交集,毕业后咱们就各奔东西了,也没必要再联系,说实话,你确实让我大学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但是以后你对我几乎没什么帮助了,我听说你被家里赶了出来,没了家里的支持,你还能有什么作为……” 砰…… 是杯子碎裂的声音。 玻璃杯被狠狠的掼在地上,碎片四散开来。 我怔然的抬头去看温扬,温扬手颤抖着攥成拳,脸上有失望,有愤怒,更多的是痛苦的隐忍,极力压抑着喷涌而出的愤怒。 我心疼的有些喘不过气,我恨不得马上跪下来祈求他原谅,可是我知道,我得让他对我死心,真的再次进入他的生活,以我的执念,一定控制不住自己,温扬是我的魔障,戒不掉,只能挥刀利落的斩断。 “你放心。”他一字一句的道,“我……以后再不会打扰你。” 我平静极了,慢慢转过身,下了床梯,往自己的床铺挪过去。 躺在床上,想着前世经历的种种,今生的恍然若梦,浑浑噩噩了一晚,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天没亮我就收拾了证件离开了。 ────── 拎着在校医院开好的药,刚坐上火车不久,郭宇就打来电话。 “石杉,你在哪?” “在火车上,我回老家办点事儿?” “这么突然,你是不是和温扬打架了?” 我顿了一下,道:“没有的事儿。” “骗我有意思吗,不然地上的血哪来的,我出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温扬平时把你当祖宗似的供着,今儿怎么就舍得打你呢?我就纳闷,你做什么能把他气成这样,你不知道一早温扬铁青的脸。” 脚下传来嘶嘶的疼痛,温扬摔杯子的时候我在床梯上,自然波及不到我,只是下去的时候,我精神恍惚的忘记了穿拖鞋,结果脚底被划了口子,早上去了校医院一趟,才一瘸一拐的上了火车。 “温扬没打我,杯子碎了我下床时没注意,老家有点事儿,走的着急就忘记告诉你了。”怕郭宇不信,再问个没完,我补充道,“我们没真没打架,发誓!”可不真没打架,这事儿怎么看都是我自找的。 “真没有?”郭宇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好吧,那你回去小心点,有事儿打电话。” 其实他倒不是信了我,这情形怎么看都不像一点事儿没有,只是知道我不可能再说些什么,也就不再追问。 挂了电话,一晚上没睡的我,终于有了困意,在火车上的嘈杂声中疲累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种似乎又梦到不想记起的过去。 …… 素白的独立病房里,温扬一脸病容的躺在床上。 “你怎么又不肯吃东西了,身体是自己的,你不爱惜自己,谁还会管你?”我坐在床前,为温扬盛了粥,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咳咳……”病床上的温扬脸色惨白,双颊凹陷,胸膛因咳嗽急速的起伏着。 我心情很差,这样的温扬让我感到他随时都可能会离去,我缓了口气,低声劝道:“你这又是何苦?你只要和我在一起,我就放了你,你就可以过以前的日子,还会给你钱开公司,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闻言,温扬咳得更厉害了,惨白的脸硬是咳出一丝红晕,“你以为……我还能重新开始吗?” 他缓了缓呼吸,闭上眼睛,说道:“我已经完了。” 这样油盐不进的温扬,让我心虚的同时,又出奇的愤怒:“这还不是因为你?” 他却厌烦的开口:“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我只觉一股股的火气不停的往上窜,整个人突然陷入疯狂状态,我摔了碗,冲着病床上的温扬吼道,“我到底怎么做,你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看不见吗,到底怎么样你才能喜欢我?”我像个疯子一般,叫的歇斯底里。 温扬厌倦的闭上眼,转过头,根本不想再看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恨不得想掐死他,马上我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我怎么会想杀了温扬呢,我那么爱他,我在想什么,怎么变成这样,为什么要伤害他,这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我猛然从梦中惊醒,醒来的时候,满头是汗,没等缓过情绪,就听火车到站的声音,忙拎了行李下车。 逃离烦闷的车厢,春风照拂在脸上,让人有种惊醒的错觉,阳光照得人舒服的眯了眼。 一切都像一场梦,身在局中,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 如果说前世是一场梦,它却真实的让人害怕。 如果说如今是执念成梦,温扬却鲜活出现在我眼前。 噩梦的侵扰,总会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重生了,这一切是否还来得及。 愿上天悲悯,即使不能宽恕我的罪孽,也要让我有赎罪的机会。 我虽不能理解上一世自己那种疯魔的状态,但重生后我像突然被人扇醒一般,层层迷雾终于被拨开,那些曾经想不透看不明白的东西终于看清楚。 感谢我有重来的机会,这辈子我一定会做好。 …… 150多平三室两厅的套间,县城不比市里,税费全下来,估计也就70万不到,因为着急脱手,房子挂了中介,最后65万就成交了,来回折腾了近1个月。 回学校的时候,温扬已经走了。 郭宇倒是很高兴我回去,这家伙也是奇葩,临时决定考研,错过了上学期最佳的报名时期,这会儿反倒留在学校用功。 不过我们俩也算有个伴,或者说我需要有个人来证明,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不是假的。 郭宇巴着脑袋往我这里看,问道:“你炒股,就不害怕套里面吗?” 我笑了笑说:“没有风险的事情,哪里会有?总要尝试一下。” “胆子真大,你就一点不害怕?”郭宇闻言担忧的说道。 我看着连续几天上扬的k线图,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说道:“怕啊!这样我就血本无归了!”心中却说怎么可能,没有完全的把握,我怎么敢把全副身家都投进去。 “石杉你真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郭宇把凳子转过来,对着我道,“我觉得你现在特别像社会上的那种精英人士,待人斯文有礼,说话滴水不漏,处处留一手的老油条。” 我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老油条推荐你两只股票,你要不要?” “你这不是耽误我考研吗?我这要是有瘾了,还有心情复习吗?”郭宇转过身,毫不动摇。 这人看起来整天嘻哈不停,没个正行,却是自制力强大,我这些天炒股并没有避着他,他也知道我赚了不少,但是却能忍得住诱惑,这点很难不让人佩服。 不过人得意时,不能笑的太大声,不然很容易就遇到糟心事儿。 接到秦甫的电话还是让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是这个时候吗?那么我希望命运的齿轮从这一刻开始转向…… 二十二年我这个便宜爹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个儿子。 想到前世被这个人送到名为疗养院实为疯人院的地方,恨? 不,我只气自己愚蠢,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在金钱中迷失了自己,一切的惨剧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是是非非都已过去,我不想深究,但我决不允许自己重复同样的错误,再让这个人扰乱我的生活。 我冷笑着对电话里的人说道:“我想你找错人了,不管怎样,还是希望你能专业点,本人没有父亲这个东西,你要是说我母亲,我还能想想老人家是不是在下面太寂寞,没事儿诈尸来看看儿子,至于父亲还真没见过,这东西——嗯,这老东西我还真不稀罕。” 第5章 工作 我挂了电话,可以想象老东西气的口歪眼斜的样子。 说回来,我们有一点很像,都喜欢捡便宜,他想不用自己养就得个孝悌并举的便宜儿子,我呢,则是窥逾他号称亿万的家产。 只不过如今我已经看淡这些,母亲当初被动当了小三,怀着怨恨而死,只要求我不要去回去认那个父亲。 那是心高气傲的她一生的耻辱,她已经不能报复这个人,也不想让我报复,但绝不能再和这个人有什么牵扯。 而我上一世却为了金钱和欲望,不顾母亲的临终意愿,对那个一天没养过我的老东西叫父亲,她泉下有知又怎能不怪我。 秦家并不是什么好地方,秦氏的股份我那便宜爹本就没多少,更别说什么股东话语权,狼多肉少,那么多人盯着,秦远的腿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看着电脑上的股市行情图,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最实在,下月开始我就正式在实习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在公司附近的小区租了个单间,虽然对于刚毕业的学生来说,花费三分之二的工资在x市繁华地段租个这样的房子显得有些奢侈,只是现今我觉得没必要太委屈自己,我的钱投了50万在股市,还有十多万的结余,这里走路二十分就能到单位,省去不少时间,还可以晨练。 这是一家外企it公司,而我应聘的是运营部的策划助理,这一世我选择这家公司应聘,完全是私心作祟,因为温扬开的公司也是一家软件公司,万一能帮到温扬的地方呢? 泄露公司机密什么的,我倒不至于做,只是在同等的条件下能为温扬提供一些便利。 第4节 再有,我也想了解一下,温扬做的是什么样的事业,这样我会感觉能和他离得更近一些。 “打卡的时候我就想,这是打哪里来的帅哥,迷得我们前台的小妹花枝乱颤,看人家都恨不得直接带你过来报道了。”陈鹏把一堆资料放到我面前,一边说道。 陈鹏是我们运营总监的助理,公司负责带我的人,三十岁不到的样子,个子不高,有点发福,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眼镜,有点油腻腻的感觉。 刚刚认识,我倒也听不出这话是调侃还是给我拉仇恨,也就笑着回道:“当真?我的定位一直是中老年妇女杀手,要是真的,那姑娘思想有点偏成熟啊。” 陈鹏听我这么说,眉毛一挑,扶了扶眼镜说道:“现在的小姑娘不都喜欢你这种所谓的大长腿吗,略肤浅。” “陈助理在做什么,为难新来的帅哥,难不成是嫉妒了?”右侧的美女同事凑过来,刚才介绍同事人太多也没能记住名字。 “乱说什么,这种毛头小子,也就骗骗小姑娘了,男人重要的是内涵,只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美女同事一脸鄙视的道:“你懂什么?没听说过吗——这人的内在就像是高考,外在就好比中考。” “这话也倒没错,高考确实是比中考重要!” “屁!你连中考都过不了,哪里还有机会高考,没有外在谁要关心你内在怎么样?”美女同事指着我道,“你看人家长得比你帅,穿着比你有品味,发型比你整洁利落,女孩子要关心内在也要选择这样的关心啊。” 陈鹏被美女的歪理唬的一愣一愣,脸上一阵红白,对着美女同事半天,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上班时间,聊什么天,干活去。” 美女同事扒了个鬼眼给他,倒也听话的回去了。 陈鹏转过头,看样子打击略大。不过能得出的是这人脾气应该还算不错,不然那姑娘怎么敢和他呛声,毕竟虽然陈鹏挂的是助理衔,实际也算是领导层了。 我无奈的对他摊手,假意苦恼道:“为了证明我不是靠脸进来的,需要我多久把这些资料看完?” “贫什么!”陈鹏没好气的道,“第一周熟悉下公司业务就行,尽自己能力了解,有不懂的直接问我,公司的制度是,新人考核不过,追责的是指导的负责人,相应的,你若评优,包括你以后晋升,我都会有奖励,下周一你需要上交一个公司当前业务现状的分析报告,包括公司优势劣势以及你个人的建议,不要太官方,更不要长篇大论的废话,自己掌控就行,没有硬性标准。” “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奖励虽然不敢保证,不过扯后腿我也不太在行。” “小同志很上道。”陈鹏摸着下巴,笑的十分不怀好意:“不过你想太多了,我还没被扣过奖金,我只会看拿的够不够,有没有到预期,如果问题出现在你身上,下班后咱们可以私下交流感情。” …… 人走了,我呼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稍缓,刚才其实一直都绷着,第一次工作,根本不像表现出的游刃有余。 有了这些资料,加之之前做过很多功课,倒也没觉得什么压力,但感觉陈鹏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很多人说弄不懂学霸的世界,事实上每到工作学习的时候反倒是我最放松的时候,不用想太多,努力完成既定的目标就行,达成后就是无以伦比的成就感,其实很多人都会有类似的感觉,只不过可能我的感觉更强烈一些。 我打开资料看了起来,一边用电脑做着记录,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突然有人敲了我桌子上的格挡,“帅哥,去吃饭了。” 我有些恼怒的抬头,是刚才的那位美女同事,我惊醒似得压下情绪,旋即笑道:“美女带路吗?”我做事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有点类似人们常见的起床气,并非出于本意,在理智压制下就会过去,但不了解的或许会被吓到。 美女同事显然是被我惊得后退了一步,但没等我说抱歉,她先缓过神开口道:“我叫符晓雨,叫我小符就行了,是咱们公司的文案。” “你好,我叫石杉。” “知道了,帅哥的名字我怎么会记不住,再说你的名字这么有特点。”似乎对刚才的冒犯并不在意。 公司有专门的员工食堂,入职的时候人事有说到这一点,倒是方便了许多。 我们打完饭的时候,半层楼快要坐满了,几个同事招呼我们过去。 “过来,给你们占座了。” 我呼了口气,慢慢微笑开,都是新的开始。 第6章 秦远 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映照而入,伴着渺渺的音乐,给整个咖啡屋镀上一层柔和的光亮,桌上一杯冒着香气的咖啡,窗外是还未散场的车水马龙。 如果没有眼前这么个糟心的东西,这本该是个惬意的午后,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以致我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 我端起面前加了半杯奶的咖啡,抿了一口,等面前的人说完,才开口道:“秦先生说的我并无兴趣,据我所知家母当初是被一骗婚的流氓所累,秦先生的父亲号称是x城权贵圈的上流人士,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渣呢,饭可以乱吃,亲戚可不能乱认。” 很多人都说比起秦远,我的长相更像秦甫那个便宜爹,那个老家伙虽然人过中年,气质上却有那么点清逸出尘的感觉。事实上秦远长得也不错,甚至可以说很漂亮,长而微卷的睫毛,薄薄的唇,白皙的近乎无暇的皮肤,但作为男人就太过阴柔了。 秦远被我的话说的呆了一呆,随即神情有些无辜道:“这……其中肯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上一辈人的事情,我们做小辈的不好评判,还是要看当下。”他顿了顿又道,“其实只要你回去,就是秦家的继承人,我这个样子根本不会和你争,我现在只想帮助父亲守住家业,不能让家业旁落别家,到时我也会帮你,我们兄弟二人齐心,自然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这话说的根本就经不起推敲,秦家公认的继承人是秦暮,跟我那个便宜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秦甫不过是自认为是长子就上窜下跳的不死心。 我回去只能是被当枪使,再则无利不起早,秦远凭什么帮我这个让他如鲠在喉的私生子,就我们的身份能坐下来说话都是奇谈。 但不否认的是,他这么说确实唬住了上一世的那个傻小子,只是现在,不说我上一世被这货害的进了精神病院,秦远自己那条腿都是他叔叔给打断的,秦家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真是活够了才往里跳。 “说来说去,秦先生说的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看您腿脚也不方便,还是早些回家休息吧。”我站起身和他道别,多看一眼都糟心,不想和这人再说下去。 秦远面色一冷,把杯子重重的放到桌上:“你劝你还是坐下来和我再谈谈比较好,你现在身份特殊,保不齐以后工作生活出点什么意外,还是回秦家比较保险。” 我被气笑了,还想搞威胁这一套:“回秦家像你一样被打断腿吗?” “你说什么?”秦远愠怒。 我笑了笑,俯下身,凑近他道:“秦远,我不主动招惹你,但你若胆敢惹我,我定不会让你好过,断腿算什么,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一无所有。”冷似冰霜的眼神,寒意透骨的声音,我知道现在的我有多吓人,这是上辈子常年阴郁的我最擅长的东西。 上辈子的事儿,我没打算找他报复,说起来如果我自己意志力够坚定,没有歪心思,也不会被他蛊惑,但是今天话说到这份上,我无心秦家的一切,他要是还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让他好看,上辈子活的那么憋屈,我正愁没地方发泄呢,重活一世,早已熟悉秦远的手段和习惯,给他制造点麻烦并不成问题。 我之前不去对付他,完全是因为没有必要,先不说他的腿被自己叔叔打瘸,就足够他这辈子痛苦的了,并且他在秦家更是不得好,踩低捧高的事儿,那样的家族最是擅长,以前我还同情他,觉得这些人太不近人情,后来才知道这人根本就是自找的,完全不值得怜悯。 秦远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颤声道:“你什么意思?”他身体有些僵直,抬手间面前的杯子被他错手打翻,后面的喝咖啡的两个魁梧的保镖站了起来。 我眯起眼,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你说如果原本行动不便,再变瞎、变聋、变哑……那日子该多难熬,但世事无常,这都是不好说的事儿。”我冷眼睨着与他们对峙,除非没脑子,我真不信这大庭广众,他们敢真对我怎么样。 秦远坐着气势本就矮了半截,被我这么一说,那原本俊俏的脸孔变的无比的狰狞,“你不要太天真,你现在不过是t·r的一个小职员,我若真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做点什么,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 “是吗?也对!”我走近他,无视他身边的那两个保镖,轻轻的对他耳语道,“据说你姐姐曾经被绑架过,作案的人一直潜逃在外,我正好在这方面的线索,秦大少要不要我帮您查一查?” 秦远脸色变了变,“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你撒谎,你怎么会认识那些人?” 我当然不认识那些人,只是秦远做的那些阴损事儿,当初被揪出来不少,其中就包括设计绑架自己的亲姐姐,还想造成撕票的假象,这事儿现在虽然没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秦家的当家人却早有怀疑,不然只是瘸了还不至于完全让他失去继承权。 我笑了一下,直起身,“秦大少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这种有娘生没爹养的,野路子太多了,认识几个混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微微眯起眼,冷冷的嘲讽道,“你那点手段,别以为就真的能把我查明白了,人都这样了,没事儿还是少作点妖。”我还真不用做什么,吓都吓死他。 秦远扫视了一圈,紧紧的咬住下唇,“石杉你不要后悔,你要是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我就不信你对秦家一点都不动心,你知不知道秦家的继承人意味着什么?” 见他害怕,我心情大好,不说他曾给我使得那些绊子,以前这货没少在背后骂我是二椅子。 “你不信的事儿多了,我也没义务解释给你听,做人还是要厚道一点。”我目光看向秦远的腿,故意露出鄙夷的神色,“就这样还不能让你明白,还真是死不悔改。” “好,咱们就走着瞧。”秦远气急败坏的留下一句话,就被保镖推着走了,先前说好的他请客,结果钱都没付,难怪人不讨喜。 我淡笑着目送秦远离开,对于自己如今的选择,心中越发的坚定起来,我要远离这些权力纷争的中心,不能再重蹈覆辙。 我回到座位上,静静的看着窗外,夕阳挟裹着人与车辆,来往的人都拖着一条又斜又长的影子,我的心突然安静下来。 我离前世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子越来越远了,希望这一世我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其实到到现在我也没能明白,我自尊心一向很强,表白遭拒,我最多就是有些不甘和怨恨的情绪罢了。 因为对象是温扬,也就是执念深一点,在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的情况下,怎么也该放弃才是,最后却偏偏把温扬伤害的那么彻底。 或者我能进精神病院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还想再和温扬正常的相处,我是不是应该先看看心理医生呢?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承认自己是精神病呢? 温扬,如果有下一次,我希望能够以最好的姿态站在你面前。 两个月后我实习考核结果出来,据说是近两年来唯一的一个考核a+,毕业证下来就能正式转正,工资上调,享受租房补贴或是员工宿舍等福利,我也开始慢慢接触公司的一些核心业务。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符晓雨就凑了过来:“总监怎么说的,是不是许了你许多好处?” 我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回道:“没有,主要还是问我职业规划,普通谈话。” “还是怕你没定性,毕业生的第一份工作大多都干不太长,多说就一两年,咱们公司又是个培养人才的地方,总监多少还是有些纠结,正式合同还没签,回去要是被拐跑了,他就真的肉疼了。” “别搞得那么夸张,两条腿的毕业生到处都是。”我归拢好桌上的物品,拿起钥匙,说道,“不出意外我是要在这里养老的,小市民一个没有创业的魄力,生性懒惰,跳槽于我而言,作案步骤繁琐且成本太高,加之为人清高,政府机关也难容我这种愤青,承蒙公司不弃,我准备巴着不走了。” 符晓雨瞪着眼睛看我:“你……” 我笑道:“我刚和总监就是这么说的。”这辈子除了赎罪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定下来,没有野心,没有利欲熏心的欲望,安稳的过自己的生活。 对面的符晓雨像是松了一口气,也抿着唇笑起来。 我能感觉到符晓雨对公司有很深的认同感和归属感特别强,可能不只是她,公司的很多人都如此,对新来的同事都给予善意。 我想这只能归结于我重生后,运气变得好了起来,这么看的话,上一世我错过的东西太多了。 “干什么呢?瞧这俩人笑的,被我抓到现行,咱们公司可是禁止员工间谈恋爱的。”两个设计的同事路过,停下来对我们调侃道。 第7章 聚餐 “谈你个大头鬼,本姑娘是姐弟恋的坚决反对者,敢造本宫的谣,诛你九族!” 吴昊揽上我的肩膀,正对着符晓雨道:“女大三抱金砖,你俩也就差了两岁不到,何况你这样估计也就能自产自销了,石杉要是不嫌弃,你们就把婚期定了,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员工间不得谈恋爱,公布恋爱就得结婚,也不是什么硬性规定,就是怕分手了影响工作,好在公司男女比例严重失调,鲜少发生这种状况,符晓雨在公司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美女了。 我连忙摆手:“不嫌弃,姐弟恋怎么了,像我帅的这么有深度,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了,我是一夫多妻制的拥护者。所谓先到先得,小符姐做我的大老婆,后进门的我让她给你端茶倒水,并且我雨露均沾、赏罚分明,承诺一个老婆一套房,保证都是学区房,上哪找我这么好的老公。” 许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几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黎航哭笑不得:“你还后宫?” 符晓雨气的脸都白了,抽出我刚摆好的书夹就劈头盖脸的一顿打:“雨露均沾你个头啊,去你的大老婆,老娘嫁猪也不嫁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我一边躲,一边不忘反驳:“猪能有我帅吗?猪都比我强,他们算什么?”说完往那两位男同胞们身上那么一指。 太贱了,看热闹的都没能忍住,一起上来把我收拾了一顿,亏着是到了午休的点,不然真的就乱套了,郭宇的贱招还真管用,插科打诨必备技能。 “这就走了?” 我正理着刚被弄乱的头发,回过头发现是陈鹏,有些疑惑:“陈哥,怎没去吃饭?我一会儿把假条送到人事就走了。” 马上就要毕业,我请了半个月的假,毕业论文回去需要根据导师意见再次修改,加之学校一些后续的处理工作,聚餐散伙饭都是免不了,就请了半个月的假,总监已经签完字了,下午回去收拾一下就回学校了,这些陈鹏都是知道的。 陈鹏“嗯”了一声说:“早点回来!” 我咧着嘴笑了:“我走了,陈哥你就是咱们公司头号帅哥了,可不要太想我。” 陈鹏没好气道:“快滚,真么看出你哪里帅了,十足的屌丝样。” 我发现做人贱一点,反倒更开心。 我前后看了两次心理医生,结果是有些轻度的抑郁,医生说注意睡眠饮食,保持心情舒畅,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但我知道不可能没有问题,带着上一世的记忆的我,思维有时会常常错乱,我没法真正的对医生说出实情,我要说我是重生的,保不准就真被人送到精神病院了。 第5节 结果现在无法达到真正的治疗效果,所以我就算承认自己是个精神病也没得治。 只能想办法自己给自己治病,为此我查了很多资料,还买了书,自己调节情绪。 不再像以前一样不闻世事,一直埋头苦干,在人际交往上更主动热情,团队建设也不会落下。 我从未这样努力的改变自己过,这辈子怎么也要活得不一样一些。 还有件值得高兴的事儿是,这期间我把股票转手了三次,已经翻两番,开了外挂,这钱来的有点太容易了。 ================ 把打印好的毕业论文交给导师,从导师办公室出来,电话就响了。 “晚上有事儿没,哥几个聚聚。”余明杰的电话,我们寝室里的另一个成员。 “你回来了,怎么没见你?”我今早回来的时候,还只有郭宇在。 “没回学校呢,在外面,晚上想着聚一聚。” “都有谁?” “咱们寝室,对面的408、409加上几个女生,小聚一下,人太多闹腾。” 正式的散伙饭在答辩之后,关系好的都会额外自己组织聚餐。 “行吧,估计人也不全,最好统计一下。”至少温扬还没回来。 “这你就放心吧,哥办事儿哪有不靠谱的时候,晚上五点沃鑫饭店,别迟到了。” 结果我在饭桌上还是看到了温扬,有那么一瞬的四目相对,对方仿若未见,很自然的把视线移开,彻底的无视了我。 以往这个时候他会招呼我过去坐,这次我就只能随便捡个位置坐了下来,郭宇看出不对,私下问了两句,让我插科打诨的带了过去。 因着好久没聚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兴致很高,都喝了不少。 等到ktv的时候,有几位high的太过,直接躺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剩下的人也不唱歌了,开始玩游戏。 “正好咱们十个人玩狼人杀也够了。”余明杰看向身旁的温扬。 “可以。”温扬笑了了一下,点头。 “我不会啊。”有人说。 “没事儿,会骗人就行,看人玩一遍就会了。”余明杰道。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正好是我擅长的狼人杀,不玩都对不起自己。 狼人杀的游戏还是温扬教我的,主要锻炼人的反应能力,分析能力,能够审时度势,察觉别人说话的漏洞,轮到自己陈述时要条理清晰,也就是要有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我似乎对这个很有天分,当初玩了几局就大杀四方。 这次也差不多,7局下来,我只输了一次,还有两次和温扬的配合耍的人团团转,配合默契,感觉又像回到了以前无忧的时光。 输了的人两两抽签惩罚,看见余明杰这个壮汉被郭宇公主抱的时候,全桌的人都笑岔气了。 “不行,你们几个明显都是老油条,输得总是我们,换一个玩。” “智商不够找什么借口,人家于洋第一次玩还不是一样厉害,反倒是余明杰,所有惩罚都让他轮一圈了,刚才咋好意思说自己会的。” “去去去,爷这是单纯,谁像你们成天顺嘴胡白话,尤其石杉你怎么撒谎的时候,脸不红不白的,阴险小人。” 我眨了眨眼,摊手道:“我也被你们这帮乱民弄死了好几次。”玩得好也有坏处,最后两局,我说什么都没人信了,没有任何理由的被投死了,实打实的冤。 “那就换一个凭运气的吧,咱们拼人品。”于洋建议道。 国王游戏,扑克牌1到10加上大王11张牌,10个人每人抽一张,剩一张放桌子中间,抽到大王的讲规则。 “哈哈哈……”余明杰看完牌,直接把牌翻到桌子上,双手叉腰:“大王,终于到老子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来来来,抽到5的给6一巴掌。” “太损了你,不行,哪能扇巴掌,女生怎么行?”魏彤抗议道。 余明杰摆手道:“女生有特权可以换抽签惩罚,男的没特例得照做,这个不许赖掉。” 于洋扶了扶眼镜,说道:“那你换牌吧。” 余明杰把手中的大王拨到一边,高兴的伸手去拿中间的牌,牌到手后,脸色却变得十分精彩。 于洋把手中的牌一翻,“我是5,谁是6亮一下。”说完还把着自己的右手腕晃了晃,一副随时准备开扇的样子。 “我不是。” “我不是。” “我也不是。” …… 众人的目光最后聚焦到余明杰身上, 余明杰憋红了脸,把牌一翻,低骂道:“奶奶个熊的……” 妥妥的红桃6…… 哈哈哈……整个包房都笑翻了。 也该着他今天倒霉,接下来有好几局都是自己给自己挖坑,所谓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结果大家都看他了,连平时爱现的郭宇都没他抢眼。 “抽到的7亲吻3。”唐琳说道。 话音一落,包间就炸了。 “这个好,哈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哈哈……” “说什么呢?”魏彤直接踹了身边的余明杰一脚。 郭宇道:“我们大老爷们当然没事儿,你们女孩子怎么行?” “我反正没问题,不愿意就抽签呗,就看玩不玩得起。”唐琳无所谓道。 她无所谓,不代表其他几个女生也这样,有害羞的脸都红了,像江宁,平时话就特别少,回答问题都脸红。 “行吧,不愿意就抽签呗,来来来……翻牌!”余明杰热情高涨的招呼道。 牌一亮,一直稳坐泰山做个看客的我,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盯着眼前的红桃7,恨不得戳个洞出来,等看到拿着3的余明杰,我的脸色就更好看了。 嚓……这个衰神附体的蠢货,把我也搭进去了。 哈哈……又是一阵哄笑,只不过这次笑的人里面没有我。 余明杰揉着自己的大脑袋,讪讪的道:“那个我们抽签看看,或者换真心话大冒险都成。” 唐琳不同意的道:“那可不行,你自己刚才还同意呢?怎么到自己就不行了呢?” 我头痛的揉揉脑仁,说道:“你定规矩的时候也没说亲哪?亲手也是亲。” “对对,我们就亲手。”余明杰一拍大腿高兴的道。 唐琳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我黑着脸看着余明杰黑乎乎的大熊掌,怎么都下不去这个嘴。 余明杰以为我是洁癖发作,迟疑的问道:“要不我先洗个手?” 我的脸更黑了…… 其他人看我们这样,有的直接笑倒在沙发上,一个个手按着腹部弯下腰,笑得肚子都疼了。 最后,我近乎屈辱的亲了余明杰的手背一下,重生后的各种顺遂得意,都被这个吻给毁了。 正懊恼的功夫,面前突然面前多了一瓶水,我接过来,正要道谢,结果抬头对上温扬,我顿时一愣。 第8章 表白 郭宇嚷嚷道:“快快,消消毒,还是咱们老大想的周到,那可是高危生化武器,你说玩个游戏至于这么拼命吗,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可要马上说,兄弟好帮你叫急救。” 余明杰黑红着脸:“靠……死锅子说什么呢?我还没嫌弃三儿的口水呢!” “你嫌弃个屁,咱们三儿是朵纯洁娇羞的水仙花,你这个大黑熊瞎子占了多大的便宜。” …… 这俩人又闹在了一起,这么一打岔,等我再抬头去看温扬时候,他已经归座,正低头和姜曼说话。 游戏继续,我却没什么兴致了,借着酒劲大家越来越疯,荷尔蒙的激发下,催化着各色的暧昧情愫。 刚才看到自己牌面的时候,我竟也暗自的希望另一个人是温扬…… 借游戏之名,行暧昧之实。 “红a亲吻红10,这次必须是唇对唇的亲吻!”又是唐琳。 这人是不是有亲吻饥渴症?等我翻开牌,松了口气,还好是红3。 危机解除,我抬眼去看温扬,却发现他锐利的眉峰轻轻的拧了起来,我心中一跳,莫不是中了? 他这会儿正好抬头,四目相对,我有些尴尬的别过眼,心想这偷看的毛病要控制一下了。 包厢里叫好声一片,把睡觉的那几个都给炸醒了,刚才余明杰挨打时都没这么high,全体起哄。 我抬头一看,靠……唐琳和温扬! “快亲——快亲——” “温扬你是10主动一点……快啊!” 无论唐琳的脸摆得多高冷,也掩饰不住她眼中的窃喜。 这叫什么?有志者事竟成? 真娘的想骂人!怎么感觉都像是温扬被占便宜了。 说来心酸,上辈子我那么折腾,结果连亲一下的福利都没给自己捞到。 我心中止不住的冒着酸水,若是放在以前,我这会儿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都冒出来了,现在如果我连这个都承受不了,以后就更没有资格站在温扬面前。 只是没想到的是,温扬似乎没按规则出牌,他看着唐琳静默片刻,忽而笑道:“你不选择抽签?” 起哄的人群静了下来,这话什么意思?这是不愿意啊。 唐琳的脸色有些不好:“我刚不是说了我无所谓了吗?你不是玩不起吧?” 第6节 温扬手里拿捏着一张牌把玩,我看了一眼正是刚才唐琳刚才换下的国王牌,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唐琳,“你确定?” “我当然……”唐琳的声音随着温扬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她脸色变了变,随即咬牙道,“抽就抽,我还不是怕人说自己定的规矩自己不遵守……”唐琳嘟嘟囔囔的去抽签。 温扬但笑不语,看着她去抽签。 果然,没人能强迫得了温扬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我以前没看懂这些,处处逼迫他,最后让他越来越厌恶我。 我再次意识到自己当初有多讨人厌,真是让人没脸。 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儿,大家的兴致降了不少,又玩了一会儿,大家就散了。 “石杉!” 出了门,我听见后面有人叫我,回头见是江宁,缓和了态度问:“怎么了?”这姑娘在班里是出了名的害羞,总感觉声音大一点就会吓到她,好像余明杰说过他不敢和江宁说话来着,就害怕一不小心把人弄哭了。 “能……你能陪我去点东西吗?”江宁低着头手中揉捏着裙摆,声音很小,感觉风轻轻一吹就会散了。 “买什么?今天太晚了,要是不急的话,明天再……” “很急!”江宁忙打断我,随即像是被自己惊到了的样子,马上又低下头,“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 “你们干什么呢?快点来拼车。”郭宇回头问道,大家正在三三两两的组团打车回去,出来喝酒就算有车也不能开,也没见温扬开车。 我回过头,看着面前头已经低到胸口的江宁,转头回道:“我陪江宁买点东西,你们先回去吧。” “买什么,太晚了不安全,我陪你们一起去,正好凑……啊……疼……你干什么。” 余明杰话说一半,就被姜曼揪住耳朵:“你个笨蛋,跟着凑什么热闹?” 郭宇大笑:“哈哈……你们慢慢买,太晚了就别回来了,寝室阿姨可不给开门。” 随即是一片起哄声。 江宁的头低的更狠了,我这个角度看,耳根都红了,我缓声道:“咱们走吧。”毕业季也是表白季,马上各奔东西了,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当初也是因此和温扬表白的,觉得豁出去了,即使被拒绝也没关系,马上毕业了,也用不着尴尬,只是后来变了味道。 我朝着温扬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已经坐上了车。 倒没有失落,更多的是种习惯。 华灯如昼,入目是一片迷醉的夜景,夜风掠过,一扫刚才的喧闹和燥热,一个清风沉醉的夜晚。 我和江宁并排走着,她不说去哪里买东西,我也就不开口,有些事儿就算心知杜明,但是我说了难保就不是自作多情。 只是不免感慨,有些人真的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感情,比如江宁,要不是今天叫住我,我一点都没察觉到她喜欢我,毕竟我们连说话的时候都不多,更没见她主动地找过我。 我回想了一下,确实是一点迹象都没有,哪怕是上辈子也没有收到她的告白。 我想,我若不是喜欢男人,有这样一个害羞的小女友,感觉也还不错,一逗就脸红,听话可爱娃娃似的女朋友……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乱想,思绪不觉间就飘到了很远。 “我……”江宁轻声的开口。 随着江宁的脚步停下来,我抽出插在兜里的左手,慢慢转过身看她,心下想着该如何拒绝才能不伤害到这个害羞的女孩,我以前或许不在乎这些,但现在难免有些感触。 “我……喜欢……你,差不多3年了,从你在唐琳面前帮我说话开始,可能……你不记得了……”江宁咬着唇,有些羞窘的抬起头,好似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其实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喜欢3年了,喜欢偷偷的看你,我知道你喜静,不喜吵闹,知道你最喜欢的地方是图书馆,知道你喝咖啡怕苦,却也不喜欢吃甜,我知道你外冷内热,知道你内心的纠结,我更知道……知道你不喜欢我。” 我愣怔了一下,有意外她这样的表白。 看着面前的羞窘中不失坚定的女孩,那些曾遗忘的片段突然涌上心头,我当初是怎样表白的呢? “我脾气不好,人也无趣,你为什么一直这么照顾我?” “那我以后只笑给你一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温扬,你真的不明白吗?” “要么爱人,要么咱们就断交,这样还怎么继续做朋友?你不愿意就算了……” “真的不可以吗?” …… 江宁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别人表白的时候走神,实在是有些不礼貌。 “我知道自己不会被接受,但我就是想告诉你,有个人默默的喜欢你,喜欢了3年,那个人觉得你很优秀,觉得你很完美,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放在面前,恨不得成为那个最好的人待在你身边,但我知道即使我成为那样的人,你也不会喜欢我,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会成功,所以……”她顿了一下,眼中忽然有泪光闪动。 江宁又低下头,鼻子抽动了几下,整个人低落起来:“所以我只是说给你听,再给自己三年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 我定定的看着她,微微有些眩晕,她的每一句,每一个声调都像玉石清脆的敲击在我的心脏,我想如果那个时候我也这样表白会是什么样。 努力去爱,得不到也没有关系,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恨,我以前为什么不能明白这些呢? 这姑娘让我惭愧极了,明明胆小怯懦时常没有存在感的女孩,却有着这样坚强的一面。 我看着她,轻声道:“你并不了解我,相信我……我配不上你这样的喜欢。” 江宁低头,闷声道:“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至少现在是,虽然感到抱歉,但我偷偷的观察了你三年,我自己会看的,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只是恰巧没看到以后气急败坏的我,或者上一世的你发觉了,才会少了这样一场表白。 我叹了口气:“我没有敷衍你,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好,用虚伪的表象蒙蔽了你,我感到很抱歉……” “不是的。”江宁抬头看着我:“但凡我有一点希望,我就不会做今天这样的表白,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只是争不过,但我确定自己没有喜欢错人。” 我愣了一下,看着江宁真诚的眼神,好半天才缓缓开口:“你知道什么……”也对,她观察了我3年,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对温扬的喜欢? “我不知道。”江宁近乎郑重的看着我,“但我支持你,无论你做怎样的选择,我相信都是对的,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很轻,却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我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中翻腾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嗓音说道:“谢谢你!” 第9章 生病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我收获的向来只有嘲笑和厌恶,秦远无数次的在背后骂我是“二椅子”,秦甫知道我的性向之后就完全的放弃了我,温扬…… 我的情感从来都没被认同过。 敏感、犹疑,挣扎在舆论风口的惶恐不安,那些异样的目光,很多时候都在摧残着我的意志,让我在感情的道路上步履维艰。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下去,阴暗的活在自己的世界。 看着江宁,我一方面是感同身受般的伤感,另一方面却是豁然的释放。 江宁又羞得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在原地转脚尖,懦懦的说道:“我……咱们回去吧,再晚,宿舍就关门了。” 半个小时后,我送江宁到了宿舍楼下。 “上去吧,我回去了。” 我转身离开,结果衣袖被她拽住,我诧异的回头。 “那个,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儿吗?”江宁忙收回手,低着头问道。 “什么?” “你能不能抱我一下,再过一个多小时就是我生日了,我想……”江宁越说声音越低,到后面几乎听不到。 月色正浓,夜风摇动树影,路灯昏黄,朦胧的灯光一烘托,有种暧昧的情绪弥漫在空气中。 我怔忪的看着对面的女孩,真是月色醉人,刚才竟有种找个这样的女孩过一辈子也很好的错觉。 没得到我的反馈,江宁有些难过的抽抽鼻子:“没关系的,我就随口说说,我先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 “好。”我说。 我朝着她慢慢张开双臂:“生日快乐,美丽的公主。” 江宁闭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脸又渐渐红了,红云一直烧到耳根。 她慢慢的抱住我,说:“石杉,谢谢你。” 我嘴角一弯,真心的祝福道:“美丽的姑娘,你会幸福的。” 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起,我回头看过去,对面宿舍楼的窗户上,郭宇的大脑袋露了出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真是羞煞人了,哈哈,你们这是拍偶像剧呢,太唯美了,哥给都你们照下来了,三儿别忘了请吃饭啊。 江宁被惊了一跳,往我身后躲了一躲,随即愧疚道:“对……对不起,他们……” 我转过头安抚道:“没事儿,你先上去吧,不用管他。” “那他……”江宁有些不放心,觉得给我惹了麻烦。 “没事儿,我会解释的,上去吧。”我劝道。 江宁点点头,心绪不宁的上了楼。 郭宇那个大嗓门还在喊:“弟妹,放心吧,我们石杉绝对的好男人,大学四年没谈恋爱,就是等你呢。” 大晚上的,他这么一喊,一堆大脑袋伸出来:“怎么回事儿?” 我黑着脸上楼。 郭宇这货和余明杰那二傻子厮混久了,那二乎劲儿让他学了个十成十,真么不怕事儿大。 刚到宿舍,我人就被余明杰带到一边,“三儿,厉害啊,这就成了?” “成你个头。”我没好气儿的把他推到一边,去阳台拿盆洗漱。 “别啊,被女孩子表白什么感觉?”余明杰不死心的又凑上来,真真的一点眼色都没有。 什么感觉?我低头想了想,回道:“挺好。” 郭宇听了,不满道:“就挺好俩字儿?那可是我女神。” “什么时候,江宁成你女神了?”我回头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他。 “啊,上周去看摄影展,你猜我看见什么了?”郭宇问完,还没等我们猜,就自顾自的说道,“江宁的作品竟然在那里展出,而且还是获奖作品,这是闷声发大财,太低调了也。” 这倒让我有点意外,我虽然知道平时江宁喜欢摄影,却不知她在这个领域已经有所建树。 平时一有班级活动,她就主动负责帮大家拍照,不过她那单反往往比她本人抢镜,好像听人说过价值不菲。 而郭宇也很喜欢摄影,自从有了新相机,有事儿没事儿的摆弄,整个宿舍都不受其扰。 余明杰坐在椅子上,大爷似的把腿放到桌子上,一脸的沉思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人家怎么就有人喜欢?咋就没人给我表白呢?就算不和三儿比,连郭子这样的都有女朋友了,我差啥啊?” “差脑子!什么叫连我这样的都有女朋友?你娘的智商不在线,这辈子都是光棍命。” “乱说,哥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x大的好不?智商怎么可能低。” “打小抄你都能抄串行的人,你那脑袋就是为了显高,你说今天人家约会,你说你傻乎乎的往上凑什么,还敢说自己有智商?” 听俩人吵着,我反倒有点回到学生时光的真实感,可惜马上就要毕业了。 第7节 卫生间被打开,温扬正好洗完澡,湿着头发从里面出来,宽肩,长腿,配着黑色的t恤,真是大写的一个帅字。 我自然不敢多看,拿着盆准备进去。 “江宁毕业后要出国。”温扬轻描淡写的说。 “啊?”我没反应过来。 “是真的吗?”余明杰也是一愣,“那你们俩个怎么办?” 我下意识的朝温扬看过去,温扬已经事不关己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专心的擦头发。 我转过头,吐了一口气,解释道:“我们没在一起。” “什么?” “没在一起,你抱什么抱啊,耍流氓啊。”余明杰暴跳。 我白眼都懒得给他,一边抽出毛巾说:“爷抱的人多了,都负责爷忙的过来吗?” 郭宇:“……不要碾。” …… “这话倒是没错,三儿和温老大还一起睡过呢?”余明杰翘着二郎腿,“咱们三儿的艳福一向不浅,男女通杀!。” “今天还亲了大余的小手呢,太糜烂了这人,老大你遇到人渣了。”郭宇愤愤不平。 我刚要进洗手间,就听见温扬一本正经的说道:“确实!”差点没一踉跄的把盆摔出去。 …… 余明杰一脸震惊:“温扬你怎么了,平时你不是都护着三儿的吗?难道是终于看透了他阴险的本质,打算投进我们“反三儿联盟”吗?” “你懂什么,这是吃醋了,三儿可是咱们老大的宠妃,竟然不守妇道,持宠而娇,四处勾搭,简直不能忍,三儿还不赶紧请罪?”郭宇冲着我嚷嚷道。 我:“……” 郭宇虽不知道原因,却也知道我之前和温扬闹了不愉快,看见我俩话少,所以话赶话的往我们身上引。 只余明杰那个粗神经的什么也没看出来。 温扬也停了动作,向我看了过来,神色有些疏淡,寝室里出现短暂的安静。 我暗自的吐了口气,垂下眼眸,郑重的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说着,我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洗手间,也顾不得其他人究竟是作何感想。 我该给温汤道歉的,前世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消,而现在我还打着远离他的名义,说着一些伤害的话,说白了其实还是自私。 是江宁让我醒悟,应该怎样去爱一个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滚滚红尘,默默相等,何必悲观的过活,按照既定的目标前行,不用完美,但求完满。 我刚洗完澡出来,宿舍里就陷入一片黑暗。 “嚓,我电脑还没关!今天熄灯怎么这么早?”余明杰大叫我叹了口气,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真是凌乱的一天。 一觉睡到大天亮,快毕业就这点好,不用上课可以睡到自然醒,余明杰已经不知道去哪了,这人什么时候都精力旺盛的要命,郭宇应该去找女友了。 温扬还在睡,估计是昨天喝的狠了,我收拾好后,仍不见他有动作。 温扬这人平时非常自律,从不见他有过赖床的行为,今天实在是有些反常,我犹豫的走过去。 我轻叫了两声发现没动静。 我下意识的感觉有些不对…… 我硬着头皮站在他床下,然后伸手薅了一下他的被子,又唤了一声:“温扬?” 没反应……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唔……”传来一声痛苦的呻yin。 我手抖了一下,忙登上床梯上前查看,这样的声音我前世太熟了。 “温扬……你怎么了?” 被子下的温扬苍白着脸,痛苦的蜷缩着身子,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到唇边,手紧紧的按着胃。 我终于想起来,温扬的身体一向很好,但是自从大四和家里断了关系,饮食就开始变得不规律,加上创业压力,谈业务酒局不断。 昨天……昨天的同学聚会他又喝多了,所以是温扬的胃病犯了…… “温扬别怕,我带你去医院——你忍忍——”我扶起温扬,发觉自己手是抖的,重生后第一次这样害怕。 隔壁的同学帮我一起把温扬带出宿舍,我背着温扬往校外跑。 “石杉,校医院往这边走。” 不……不能去校医那,要去医院。 我背着温扬,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肩上,我喉咙有些酸涩,心口的某个地方隐隐的刺痛,声音不受控制地哽咽:“温扬不会有事儿的,你忍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温扬我错了,别吓我!” 这样的温扬,这样毫无生气的温扬,让我想起前世的温扬就是这样离开我的,在我面前毫无留恋的离开。 他说这辈子就这样了,但他下辈子再也不想见到我。 他说他要走了,都各自安好。 第10章 故人 感觉心脏处像突然被人抓紧,眼中的热流终于控制不住的漫过脸颊,我腾出左手抹了一把脸,低声道:“温扬,一定会没事儿的,这辈子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帮你抓到手,帮你扫清所有障碍,让你每天过得都开心快乐。” 我坐在医院的走廊,眼睛没有焦点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那么一瞬间,我分不清自己身处现实还是身在梦魇,重生后我常常会做这样的噩梦,冰冷的医院里,大夫对我摇着头说人不行了,让我去做最后的告别。 温扬带着恨意的声音,我歇斯底里的咆哮,秦远的诅咒和嘲笑——反复的在耳边萦绕,挥散不去。 我无数次的问自己,我重生的意义是什么,是重新开始,还是冷眼旁观,是远离还是补救。 可是现在已经都不重要,我已经没办法只是看着温扬,什么都不去做。 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我起身迎了上去,结果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小心!”一位年轻的女大夫扶住我。 我站稳,急切的看向对面的主治医生。 “胃痉挛,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平时注意饮食规律,禁烟酒。”说完中年大夫又对我旁边的医生说,“小杨带着他们去病房吧。” 我这才把目光投到身边的人身上,待看清后,身体忍不住一僵,心下忍不住苦笑,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把温扬在病床上安顿好,我问:“他要多久能醒?” “打了止疼针,加了安定,估计要几个小时,你可以先回去给他准备一些住院用品。”漂亮的女医生回道。 我点点头,转头看向她说:“那麻烦你帮我先照看下,我这就回去取。” 女大夫微微一笑,开口道:“放心吧,交给我就行,我是这里的实习医生,事情不多,可以帮你看护他,保证不会让他有事儿的。” 我点头:“麻烦你了,杨大夫。”正是因为知道你会把他照顾的很好,才会把他托付给你,命运的齿轮终将是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无论世事如何变更,那些有缘的人终将是会再遇见。 就像……他们俩个…… “客气了。”女大夫笑笑,“你帮他收拾的时候,不用带太多,一套换洗的衣服就够,明天就能出院了,胃主要还是靠养,平时多多叮嘱他。” 我淡淡的笑了笑,说了一声谢谢。 简单的收拾了东西,电话和郭宇报备了一声,就出了学校,郭宇也要跟着来,被我拒绝了,明天温扬就能回去了,晚上还是让他好好休息。 我拎着收拾好的东西,和路上给温扬买的粥,回了医院,未等走近,就听到病房里传出的阵阵笑声。 “你不知道他当时多有意思,失魂落魄抓着陈医生的手说,求求你一定要救他,他要是有什么,我也不活了,哈哈……” “咳咳……他真是这么说的?” “我学的不好,就跟看电视似的,哭得惨兮兮的,当时我们都以为你这是得了什么绝症。” 我急忙的推开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我虽然可以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但是不代表我愿意让他们在背后这么调侃我,我当时只是太着急了,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了什么。 年轻的女医生止住笑声,温扬也带着笑意朝我看了过来。 我脸上忍不住发热,今天确实是有些丢人了,小小的胃病,我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被人笑也是正常。 但我也是情有可原,我不过是太害怕了。 “你……你醒了,吃点东西吧,我买了粥。”我把东西放好,把粥端了过去。 女医生凑过来,笑呵呵道:“好细心,还是白粥,没放味素,可以吃一点。” 温扬接过粥,微笑的看着我,说:“谢谢。” 我心中一松,也缓缓露出笑容:“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先走了,你们有事儿按呼叫铃就可以。”漂亮的女医生说道。 我回过身,淡笑着冲她道谢:“今天麻烦了。” “客气了,本职工作。”杨萱说完,低头对着病床上的温扬叮嘱道,“温同学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胃,你自己不在乎,把人家吓得差点晕过去,可不能再没个轻重了啊。” “好,谢谢杨大夫。”温扬笑的很温柔。 我微微含笑看着他们,心下却止不住泛酸,这才多大一会儿,关系就这么好了,还互通姓名了。 算了,随便勾搭吧,这次再不拦着你们了,前世造的孽,这辈子怎么都得还上。 这回你们一定要彼此抓紧,都别再放手了…… “人都走了,还看!” 温扬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这才发觉自己又晃神了。 我没好气的笑道:“还说我,我估计美女的底都被你调查清楚了,是不是温同学?”最后三个字我咬的极重。 温扬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耳根竟然有些泛红:“我只不过是谢谢人家好心照顾我,杨大夫很负责任,这也算是职责之外了。” 我忍住不断翻腾的酸意,强笑道:“哪只是负责任,还温柔大方,善解人意,脾气好,心地好,懂事儿又不缠人,再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女孩子了。” 温扬眉毛一挑,问道:“你怎么这么了解?” 我这才反应过来,没管住嘴,差点坏事儿,马上正色道:“看就知道了,给你办住院的时候,就听人夸,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 第8节 “你喜欢?”温扬又问。 不是我喜欢,是你喜欢!你当初那么喜欢她,为了她没少和我吵,因为怕我继续对杨萱恐吓威胁,这俩人最后被我害的成了一对苦命鸳鸯。 “谁不喜欢?”我反问,我岔开话题,“行了,先喝点粥,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温扬这才没说什么,接过粥。 看见他吃东西,我才感觉这颗心稳稳的落了下来,记忆中那个温扬又鲜活起来。 温扬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帮你把杨萱追到手,不留遗憾。 温扬吃完,我就把刚洗好的毛巾递给他擦手,服务十分细致周到。 “今天多谢你。”温扬递回毛巾给我。 第11章 借钱 我接过他递来的毛巾,顿了一下,悄悄地觑了温扬一眼,迟疑着说:“你……以后真的要注意点,哪有这么糟蹋自己的,以前身体多好,这才多长时间就让你弄成这样,身体是自己的,真的出了问题,有再多的东西都没用,金钱美女也成过眼云烟,你得知道留着健康好好享受,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关心你的人,下次……” “你知道吗?石杉……”温扬突然开口道。 “什么?”我抬头。 温扬闭了闭眼,慢慢的说道:“……离开那个家的时候,我虽然难过,但心里其实却并不害怕,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东西,我的事业、我的梦想、我的朋友,我有目标,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努力,但我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事业开展的并不顺利。”他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嘶哑的道,“失去家里的关系,一切都变得那么艰难,所谓的世侄也不过是骗我这个没出校门的傻小子,而我更没想到的是,你也开始疏远我,还告诉我你其实一直都讨厌我。” “我……”我心口锐痛不已,难过的低下头,满心的后悔,我总是这样,老干些蠢事儿来伤害他。 “我一直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们的关系很单纯,根本涉及不到金钱利益,可正是我所认为的最珍视最干净的友情,给了我最重的一击。”他深吸一口气,眼睛失焦一般看向窗外,“在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我第一次感到这么失败,我开始怀疑自己,我所认为美好的一切是不是都是表象,是不是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我拼命的摇头,心疼的厉害:“不是的,温扬……你信我,我以后再不会了,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温扬转过头,静了几秒,问:“石杉,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我连连点头,眼角忍不住泛泪,攥紧了拳说:“是的,你可以信我,你要相信,就算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离开你,我也不会背弃你。” 此生,只为你的幸福而活,为此奔波努力,不计代价,不计生死。 噗—— 突然的笑声,打破了原本伤感的气氛。 我红着眼睛,怔怔的看着突然发笑的温扬,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 温扬背过身,肩膀微微的抽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竭力忍耐笑意的看着我道:“我信你!” 我恼怒:“你耍我?这有什么好笑的?” 温扬掩饰性的咳了一下,握拳挡在唇前,忍笑道:“……我就是觉得,什么叫我要有什么,你也不活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哈哈……你真是……哈哈,可惜了,没能看到。” 我气急败坏的看着笑作一团的温扬,最后也没能忍住,绷不住也跟着一起乐了,我搔搔头,确实是挺傻的,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两人床上床下笑作一团,笑着笑着感觉温扬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我带着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警惕的看着他,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温扬漆黑温润的眼眸直直的看着我,好似流动着波光,他声音很轻:“石杉你的笑永远都是这么有感染力,就好像能治愈这世间所有的痛苦。”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有点不好意思,勉强正色道:“这个我承认,确实,爷帅嘛,天生丽质。” 温扬心情愉悦的揉了揉我的头,赞同道:“嗯,我们三儿是全世界最好的。” 我躲过去,面上不满道:“你这摸狗毛呢?”可我知道自己欢喜极了。 我记得自己被送到精神病院的时候,秦远极尽嘲讽的对我说过的话,“你不是喜欢笑吗,以后你就和这帮疯子天天笑,想笑多久笑多久,看你还能不能在我面前恶心我。” 也就温扬才会觉得我好,最后我还把唯一这个对我好的人逼上了死路。 扶温扬躺下休息,我借口吃饭,满腹心事的走出病房。 温扬的公司出问题了,就是这个时候吗? 虽然我相信以温扬的能力假以时日必能能度过难关,他会慢慢的成长起来,也会更加的成熟,只是我并不想他那么辛苦,现在的他所受的打击太大了,一夕之间体味了这世上太多的人情冷暖。 电话里的声音十分惊讶:“石杉,你说真的?” “嗯,这钱你就说是从亲戚朋友借的,不要和温扬说是我的,也不用着急还,什么时候资金周转开再说。” “为什么?”对方不解。 我走到窗口,向楼下的景色看去,说道:“朋友之间牵扯太多金钱上面的关系,就会变了质,你知道现在温扬的情况,我只想以朋友的身份帮他度过难关,再多就没必要了。” 电话对面的人静了一会儿,才道:“石杉我不想骗你,能借到钱我自然高兴,只是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公司以后会不会变好,这钱能不能还得上你,原本谈好的业务全部撤了,温扬没日没夜的在外奔波,拼了命的去谈业务,我们实在看不过了,才借口你们毕业让他休息一阵儿,其实我们自己心里都已经没谱了。” 我没想到温扬已经艰难到这种地步,他若是不说我竟一点都看不出,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若不是这次进了医院,才无意的露出这么一点点的脆弱,怕是说什么他都会咬牙自己撑下去。 “磊哥,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成功,你们身在局中被一时的苦难所累,我却在一旁看的很清楚,即使没有我这次帮忙,你们也一定会成功,退一步说,哪怕倘若真的失败,那也是我眼光的失败,这些钱就当是我失败的代价。”没人比我更清楚,上一世他们是怎么在温家和秦家共同的阻碍下一次又一次的度过危难,如果不是我…… 那么艰苦的环境下都能成功,更不用说现在。 “哈哈——以前没发现,咱们小三儿这么会说话,说的我激情澎湃,这些日子真是被打击的怕了,行,哥今天承你这个情,以后真的好了,你要是不想要钱,哥就把自己的股份匀你。” 我也笑了,回道:“那就不用了,你现在觉得不值钱,以后你可就舍不得了,你还是把账号给我,这两天抽空我把钱给你打过去。” “好说,一会儿哥就用短信给你发过去,不过石杉……”对方顿了一下,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我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投到了股市,结果运气还不错。” “我靠——你小子倒是敢,有钱玩玩就算了,怎么还卖房子炒股呢,我当初要知道,肯定觉得你疯了。” 这话没错,如果没有上一世的经验,我也会觉得自己疯了,被庄家控制的股市,散户赚钱就是投机和捡漏。 我眨眨眼,得意的道:“没办法,长得帅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靠……我怎么觉得是温扬运气好,其实我觉得这事儿告诉他也没什么,反倒能增进兄弟感情,你是不是思虑太多了。” 我轻轻的转过身,看着素白的医院走廊,说道:“磊哥,我现在医院。” “怎么了?”关磊忙问。 “温扬住院了。” 第12章 心虚 “我是背着他给你打的这个电话,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下,再让温扬接受我的帮助,他会怎么想?而今这情形他十有八九会拒绝我,磊哥你和温扬从小一起长大,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温扬怎么会住院?” “胃痉挛。” 电话里长叹了口气:“这事儿怪我,早前一些日子我们都是没日没夜的工作,温扬根本就是拿命在拼,平时饭也顾不得吃,所以我想着你嫂子来了至少能帮忙做个饭什么的,结果温扬怕打扰我们就搬了出去,说是要和你一块住,我也是后来知道,根本没那回事儿,这事儿我心里一直不太好受。” “这不怪你。”这话是真的,你怎么知道自己女朋友背着你去勾引温扬呢? 我之所以信任关磊,完全是因为前世杜柔指责温扬占她便宜的时候,关磊一语不发的打发了了女友,只是责怪温扬为何一直不说。关磊大温扬两岁,两人一个院里玩到大,他自然了解自己的发小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女人不过是被温赫收买来离间他们兄弟感情的,看着像小孩子的招数,但如果不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很难不受影响,他们的感情是真的不错。 只是后来因为事业屡屡遭受重创,让他们心力交瘁,磨尽了太多的热情,温扬把公司交给了关磊,两人分道扬镳,但那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算起来,温扬最珍视的朋友、事业、爱情最后都被我毁了,也不知道温扬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才会遇见我。 只是这一回,我会用尽一切努力留住温扬所有想要的一切。 “话说什么时候也带嫂子出来,大家一起聚一聚。”我冰冷的勾起唇角,慢慢来,温赫、杜柔、梁米……咱们先一个一个的收拾。 挂了电话,回去的时候正巧看见杨萱正在查房。 我走到病房在门外,看见正在和病人交谈的杨萱,也没进去打扰,背靠着墙壁,等着杨萱出来。 杨萱看见我的时候,明显一愣。 我转过头,笑着叫了一声“美女”。 “石杉?” 我看着她,微微笑道:“既然你都知道我叫什么了,方便不方便留个联系方式。” 她旁边的小护士,嘻嘻哈哈的推了她一下,“小杨大夫,你先忙着,我们去405等你。” 杨萱挑眉看我,灿然一笑:“要我电话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笑容可真好看,好似临水而照的荷花,有一种纤尘不染的美丽,难怪温扬当初那么喜欢杨萱。 剔除脑中不合时宜的想法,我说道:“我不是想着自己是外行,温扬再出什么问题,想有个专业点的人可以问问,免得我手忙脚乱的再闹什么笑话。” 杨萱“哦”了一声抬起头,冲我一笑说道:“平时多注意就好,我那正好有个胃病防治的小册子,你拿回去照做,好好养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等着,我给你去拿。” 美女的电话果然不好要,不知道温扬是怎么泡妞的,怎么就能聊得那么开心? 我不死心的追上去:“小册子自然是不错,但怎么比得了杨大夫本人呢,你看我也不像坏人,留个联系方式给我也没什么啊,而且我会让温扬请你吃饭。” 杨萱看也不看我的说道:“那你怎么不去从陈大夫要联系方式呢,人家比我专业多了。” 呵呵……前提是温扬得喜欢陈大夫那个大老粗的中年男人啊。 “我是觉得咱们都是同龄人,沟通起来也方便。”看着杨萱进了办公室去拿东西,我就倚在门口,继续纠缠道,“多认识个人也不是坏事儿,你就信不过我,你也得信得过温扬啊,之前你们聊得那么好,也不希望他有什么事儿吧。” 杨萱把东西拍到我手里:“我还要去巡房,没工夫和你耗,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一次和美女搭讪就这结果,实在是够失败,丧气的拿起医疗救护常识的图册,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电话号码已然写在了上面,我失笑的搔搔头,果然是个不一样的女子。 “我没看错吧,石杉是在泡妞吗?”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转头,发现了一群没节操正在看热闹的群众。我脸立时黑了,刚才自己没脸没皮的劲头岂不是全被看了去,都什么毛病? 温扬的人缘确实不错,来了七八个男生来看他,女生怕是没收到消息,倒是没有过来的。 除去偷听别人说话这点,这帮人还不错,知道带水果过来,我给自己扒了个香蕉,面不改色的听着他们加油添醋的诋毁我的形象,这种时候越解释,他们就越来劲。 温扬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说吃饭吃了这久?” 我好悬没噎着,吃什么饭,我都一天没吃饭了,不然能在这啃香蕉吗? 我转过头给自己挑了个又红又大的苹果,没搭理他,以后有你感激爷的机会,到时候你们还要给我敬谢媒酒。 “你的意思就是一个小小的胃痛?”于洋问道。 我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小小的胃痛,这疼起来多难受,你知道吗?多少胃癌都是从胃痛开始的? 第9节 温扬靠在床上,淡淡的笑了笑:“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让大家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等明天回去请大家吃饭。” “我不是这个意思。”于洋看了我一眼道,“你不知道石彬那架势多吓人,整层楼都被惊到了,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我也跟着吓坏了。” “石杉下了楼背着你就往校外冲,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结果打到车就自己带着你跑,完全不记得还有我这么个人,我一个人在路边傻眼了,连你们去了哪个医院都不知道。” 我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没什么事儿就都回去吧,你们这一大帮人多打扰病人休息,一个个怎么就没点自觉呢?论文都过了吗,这要是挂了,你们对得起殷殷教导的老师吗,对得起含辛茹苦的父母吗,最重要的是你们对得起帅破天迹的我吗?” …… “么的,比我还贱!”郭宇咬牙道,“我忍不住了,兄弟们,要不要开揍?” “咳……”温扬咳了一声,“今天天气不错。” …… 众人无语的看向温扬,所有的眼神都在直白的表达着一个讯息:还能更扯一点吗? 我得意的咬了一大口苹果,嗯,有点甜。 ================= 答辩出来的时候,温扬正倚在门旁等我,他顺序在前,已经先我完成了答辩。 毕业答辩结束,也宣示着学生生涯的正式完结,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有着特殊的意义,可对我这个重活一世的人来说,却不过是走了个过场。 和温扬一同走出教学楼。 穿着学士服的莘莘学子在操场上,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拍照、打闹、追逐,到处是青春洋溢的笑声,梦想乱窜的年纪,肆意挥洒的青春,正是人生的黄金时光。 于洋抱着一堆学士服,离老远就喊,“快点,过来换衣服拍照。” 凡事都架不住有经验,我驾轻就熟的换好衣服,开始帮温扬整理领结。 感觉到温扬从上方传来的视线,我些微的有点不自在,温扬低笑:“你倒是有贤妻良母的潜质。” 我抬头想瞪他,结果对上他含笑的双眸,心中升起微妙的暖意,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我倒没想到你会这么笨,连个……” 咔嚓——一声快门的声音,我和温扬双双转过头。 “哈哈——果然还是抓拍最好看。”郭宇拿着单反朝着我们举了举,“石杉你实在是太上镜了,我最好的两幅作品都在你身上诞生。” 郭宇以前是用手机走哪拍哪,这学期家里为了让他考研,给买了单反,现在简直着迷,比以前更严重。 “你那一副作品是什么?” 郭宇走过来,一脸得意的说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我都已经卖给江宁了,你想要的话,兄弟给你打半折,不过这张你想要得全价。” 温扬伸手拿过来,说:“先验货,看看值多少。” 相机里,阳光下的两个少年,一个微微低头含笑,眼里尽是温柔之色,而另一双则是兜满情意的眼睛,向上胶着成网。 我手心突然发紧,温扬是不会向其他方面做想,郭宇是粗神经看不出,难保别人看见不会发现些什么,如果换成男女任谁都会觉得是一对情侣。 我拿过相机,说道:“我买断了,不用卖给别人了。” 被抢了相机的温扬莫名的看向我,说道:“这么贪心,我也觉得不错,可以一人一张。” 郭宇乐不可支,咧着嘴笑道:“哈哈——我就说我有天分,离我步入大师级殿堂不远了,不要吵架,咱们价高者得。” 温扬抱胸看着得意忘形的郭宇:“你还真想收钱啊,三儿,相机给他没收了。” 郭宇一脸惊恐状:“皇上你可不能这么对臣妾啊,你和三儿现在双宿双飞了,不还惜为他遣散后宫,可臣妾是要为自己攒点路费的,那可是臣妾娘亲给臣陪嫁的嫁妆,后半生都指着它过活呢,都是你的妃子,你不能这么无情啊。” “既然是嫁妆,自然是要归朕了” “啊呸,人都被你休了,还想霸着我的嫁妆,竟想好的了,没门!还给我,我打死你丫的这对狗男男。”说罢郭宇就要冲上来抢。 温扬拦着他,笑的一脸温文尔雅,我抽出内存卡放进兜里,挑衅的对着郭宇拍了拍。 郭宇气急败坏,哇哇大叫:“温扬不要脸的,天天帮着石杉欺负我,老余跑哪去了,快过来帮我,我被这俩小婊砸欺负了。” 余明杰比我答辩还晚,现在才双手插兜晃过来,见状抡了抡大粗胳膊,“谁欺负我们小宇了。” 第13章 偷窥 余明杰双眼一瞪,人往前一站,跟个大熊瞎子似的,立马我吓得一哆嗦,温扬抓着我:“快跑!” “慢点,诶哟慢点,我的相机!”郭宇带着颤音大喊,“有话好好说啊,大哥。” 我停下来,单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的道:“你俩亲一个,我就把相机还你。” “好哒!”闻言,郭宇二话不说,噘着嘴就往余明杰身上凑。 “靠……你大爷的,离我远点。”余明杰一脸雷劈似的表情,忙躲闪郭宇的烈焰红唇。 温扬脸微微转过,双肩颤抖不止,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眼角都渗出了鳄鱼的眼泪。 看到这样的温扬,原本发笑的我慢慢的停了下来,那样放肆的笑容炫目得竟然让我一阵眩晕,心中有种感情慢慢膨胀,如果能让温扬一直这样开心下去,我的整个人生也会觉得完满。 事业有成,娶个温柔美丽的女人,有一群真心相交的朋友,温扬你需要什么?我穷极一生都会带到你面前。 “余明杰你怎么还没换衣服,你们几个快过来合影了。”远处的魏彤和江宁招呼我们过去照相。 “别闹了,照相去,石杉你把相机还我……啊,内存卡呢,都得还我。” “等我拷贝完给你。” “你个流氓强盗……” 四十三张笑脸定格在一张照片,有种重走青春的错觉,前世我答辩结束领完毕业证就离开了,感觉在这里多呆一秒都让人难耐,而现在我却恨不得时光定格在这一刻。 “石杉……”江宁叫住我。 一同回宿舍几个人回过头,江宁一身及膝的白色衬衫裙怀中抱着一本厚重的书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安静出尘,青春的娇美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说不出的清纯可人。 余明杰张着大嘴,喃喃道:“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宁这么好看。” 郭宇一脸的不愤,推了我一下:“去啊,还让我起女神等你啊,真是的,怎么好事儿全让你赶上了。” “那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谁要等你了,快滚吧。”郭宇气哼哼的道。 温扬淡笑着看着我,道:“快去快回。” 等江宁把怀中的东西递给我,才知道她拿着的不是书,倒像个质地考究的画册,“给你的礼物,回去再看。”她说。 “谢谢。”我有些尴尬,“抱歉,我没有准备……” “没关系,我还怕你看了会生气。”江宁心情有些低落的慢慢往前走。 我:“?”我愣一下,然后跟上她。 “你有什么打算吗?我说的是……关于那个人。”江宁低着头,轻声的问道。 我停了下来,江宁也停下来抬头看我。 这个世上除自己外,唯一知道我喜欢温扬的人就是江宁,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既有自我空间和秘密被人窥探的恼怒,同时也觉得自己似乎不再那么孤单,有一个可以分享这些的人。 我摇头,转身看着温扬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幽幽的说道:“没有打算,就只想这么看着他幸福下去,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就这么慢慢的走完整个人生。”这些远比看到他痛苦的挣扎和愤恨的眼神更好。 “也……不想告诉他吗?” 看着消失在大楼拐角的温扬,我抬头看着天空,自嘲地笑道,“然后让他为难吗?”目光仿佛随着空中的云彩飘到很远,我落寞的轻叹一声,“他需要的是一个对他不离不弃的朋友。”他需要什么我才能去做什么,温扬不需要一个男爱慕者。 江宁眉头微蹙凝视了我半晌,最后又渐渐被迷惑的神情占领:“真奇怪,我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你了。” 我笑了:“你又不是我,怎能完全的了解我。”无论前世还是现在,江宁所看见的也都是表象而已,人的内心哪里这么容易被人窥探。 江宁摇摇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下个月中旬就要走了,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再见了,既然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会带着这个秘密离开,但我想如果你想不被察觉的继续掩饰的话。”她顿了一下,低眉道,“我可以帮忙,这是我最后可以为你做的。”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这世上最不好隐藏就是喜欢这种感情了吧。 我看着她,微微低下身笑着说道:“做你的绯闻男友吗?听起来好像不错,不过我怎么可以利用这么可爱的姑娘呢,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不是利用,如果有个人为了我,能够默默的守候,不计结果的付出,只要想一想心里就觉温暖,尤其那个人还是你,即使那是假的。” 我哑然失笑:“女人的想法都这么特别吗?” 江宁整个耳朵都红了,摇头说道:“不……不知道,但每个人都是特别的,茫茫人群中,就像你是你,他是他,我们总能一眼认出,谁也取代不了谁,总有个人他待你特殊。” 我低下头看着江宁,这时候的她羞得脖子都红了,但水漾的眼睛仍一脸认真的看着我,隐隐泛着浅浅的光芒,不经意间挑起心绪,我竟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有点明白温扬为什么总喜欢这么做了,有种可爱的生物总能让人情不自禁。 “之前我还担心你这样的性格,如何能在国外陌生的环境里生活,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这样聪慧善良的姑娘,在哪里都会有人喜欢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活得也比很多人都明白。” 江宁垂下眼,低声道:“与其说你担心我,我反倒是更担心你,你平素看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可一旦认真起来,总是执拗的吓人,就像你对那个人一样,我无法理解你的执着,无论我多喜欢你,可当我明白不可能的时候,我会适时的放弃,可你……”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疑惑,“我怕你把自己困在里面,永远走不出来,人哪能为别人而活呢?” 我看了一眼远处巍峨的高楼,有一瞬的恍然:“每个人的经历不同,除了喜欢我,你还有很多对你来说重要的人,比起他们,我对你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无足轻重,所以即使没有我的参与,你的人生也会按着原有的目标前行,依旧是完整的,而我的人生……只有这么做才会完整。” …… 三个人走过实验楼的拐角,阳光明亮炙热,透过高大郁葱的树木细碎的洒在人的身上。 郭宇踢飞了脚下的一个石子,闷声道:“三儿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江宁这么胆小害羞的人,对上了石杉竟也这么主动。” 余明杰一脸艳羡的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三儿也是个不安分的,整天招猫逗狗,前几天还逗弄人家漂亮的小大夫呢。” “最近感觉他变化特别大,感觉开朗了不少,你们有这种感觉吗?”郭宇摸着下巴,沉思道。 余明杰挠挠黑漆漆的大脑袋,疑惑道:“有这回事儿?” 郭宇翻了个白眼,转头问温扬:“你觉得呢?” 温扬沉稳的脚步顿了一下,说道:“是吗?” 郭宇皱眉道:“难不成是我想多了?” 余明杰捅了捅郭宇,坏笑道:“想不想看三儿是怎么泡妞的,上次那小大夫,你没见三儿那殷勤劲,不过确实挺养眼的。” 郭宇眼睛一亮,脸上雀雀欲试,嘴上却说:“不好吧。”说罢眼神看向温扬。 余明杰也把目光转向温扬,想看石杉的热闹,温扬不同意,那就只能是个想法。 温扬停下来,转向二人:“谁拦着你们了?” 郭宇大笑一声,拽着余明杰:“老大同意了,走,过去看看。” 温扬迈着闲适优雅的步伐跟上,为了答辩和照相,他今天只简单的穿了白色衬衫和黑长裤,却也展示出宽肩,长腿的完美身材。他走的一脸漫不尽心,却生生有种帝王巡视领土的感觉。 看见温扬也跟上来把郭宇和余明杰二人惊了一跳,“温扬你干啥?” 温扬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吐出两个字:“监督。” 第10节 怎么有种家长监督陪着看小片的即视感,那能看过瘾吗?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回宿舍吗? 两人扒着墙,贼眉鼠眼的往外探,表情十分猥亵,郭宇扒拉着余明杰:“你看三儿还摸人家头,太不像话了,明知道我女神害羞,还老做些让人暧昧的动作,太不要脸了,你说是不是?”郭宇说着回头捅捅余明杰,却对上温扬的视线。 郭宇吓了一跳,“呃……老大?我没说三儿坏话,三儿挺守礼的,要是别人借着要分别,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没羞没臊的勾当呢,三儿堪比正人君子,要换别人现在早抱上了。” “抱上了,抱上了。”余明杰大叫。 清风徐徐,和煦的阳光照在年轻的男女身上,两人的背后是一颗粗壮的大树,白光绿影,蓝色的天际飘过几朵写意的白云,一时清景无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温扬晴天霹雳:又抱上了? 石杉:……又 温扬抱胸:到现在我连个小手都没拉到,某人给个解释先。 某人: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第14章 情诗 送走了江宁,我没有回宿舍,在就近的廊亭里坐了下来,清风吹散了六月的燥热,隐隐能听见长廊的另一端传来的英文朗读声,应是低年级的同学,以前的自己也总喜欢来这里背单词。 打开江宁送的礼物,我微微一怔,难怪江宁说我看了也许会生气,我摇头笑了一下,若是以前的我或许真的就着恼了。 这是一本相册,一本记录了我日常的相册,有静默伫立在路边操场的我,有在图书馆侧头静思的我,有在窗边凝望着远方的我,有倚树而眠的我……或忧郁沉思,或微笑闲适,我从不知道自己平时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看着倒也赏心悦目。 不过好在她没有去拍我和温扬两个,不然我就真的着恼了。 清风吹送,阳光透过廊庭的枝叶洒落一串金色的斑点,削弱了原本的炙热,落在脸上舒服的让人忍不住眯了眼,背靠在廊柱,双腿交错的搭在横板上,整个人都困顿的昏昏欲眠,陷入一种浅眠的状态。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手中的相册在被人慢慢的抽出,我猛的抓住那个作祟的手,睁开眼睛,狠狠向前一贯。 却见温扬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我也愣住了,震惊的看着他,结果手上收力不住,拉着温扬向后倒去,做了人肉垫子被压在身下。 呼吸相触,炙热的体温透过轻薄的衣服传递过来,我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看着上方的温扬道:“怎……怎么是你?”我手足无措的推开他,想要起身。 “等,等等——脚痛。”温扬俊逸的脸容微微扭曲,痛的皱起了眉。 我吓了一跳,刚才我是直接在横板上仰过去的,而温扬却被我突然带过来,根本躲闪不及。 我急道:“怎么样,都哪痛?” 温扬双手柱地,慢慢的从我身上下来,“没事儿,我缓一会就好了。” 我赶紧起来查看,撩开温扬的裤脚,脚踝搽破了皮,连带着一片红肿。 “对——对不起,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不是去医院吗?”温扬坐在地上,手搭着着受伤的左腿,对我眨了眨眼,笑的十分柔和,“只听别人说,我也想看看你如何英勇的送我去医院的。” “……别开玩笑了,那种地方最好永远都不要去。”我面色有些僵硬。 温扬看了我片刻,收起笑容道:“只是擦伤,回宿舍处理一下就行,不用担心。” 我慢慢的扶起他,严肃的说道:“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还是去医务室看一眼。” “不……不用!”温扬似乎被我的态度弄得有些懵,只得道:“真没事,就是一点小擦伤。”说完推开我自己向前走了两步。 我缓了缓呼吸,压下心中恐惧的情绪,轻声道:“那走吧,先回去。” 我扶着温扬,他把重量靠在我身上,不胜感慨的道:“我们三儿也学会照顾人,可以让我依靠了。” 我哑然:“……这叫什么话,你是说我以前不靠谱吗?” 温扬闭眼摇头,缓缓露出了笑容:“三儿这么好,我再离不开了,怎么办?” ……我背过有些发热的脸,说道:“又没说不管你,走……走吧。” “就这么走了?”温扬道。 我疑惑的看他。 温扬抬手指了指落在地上装裱精致的相册,“刚才还誓死捍卫,现在不要了吗?” 我忙松开温扬,把画册捡起来,刚才不小心掉落,结果顾着温扬的伤,把这个给忘了,这种东西若是被别人捡去,就不太好看了,不知道该怎么被人传呢,大小咱也是上过学校布告栏的人物,总不能在最后的时候给人留下笑谈。 温扬靠着廊柱,说:“果真是重色轻友啊。”平素懒洋洋的语气,声音却显得有些清冷。 “……”这话倒也没错,只不过想也知道温扬把色和友弄反了。 我让温扬帮我拿着相册,我扶着他往回走。 “吃饭了吗?”我突然想起来问道,从医院回来,我一直监督着他吃饭,本来我们四个就是打算去食堂吃饭的。 “没有。” 我不悦的皱起眉,问道:“……你怎么不去,胃刚好一点。” 温扬柔和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淡起来:“总要习惯,现在有,以后没有了,那莫不如一开始就习惯。” 我眉头揪得更紧:“你在说什么,这能一样吗?不吃饭这件事儿要怎么去习惯?” “是吗?”温扬突然推开我,自己向前走了几步,说道,“你看,虽然疼一点,但不是不能自己走,可一旦习惯了这种时候有人搀扶一个人反而就走不下去了。” 看着这样的温扬觉得有些难过,平时面对别人的时候我可以伶牙俐齿,可每每遇到温扬却总是词穷。 我低下头,干涩的道:“但我是可以依靠的。”我相信这世界上再没第二个像我这样为你而活了。 “呵呵……”温扬意味不明的轻笑,“先是对你好,然后再毫无预兆的就对你恶语相向,没人受得了这样的落差,对于这样的人,莫不如一开始就远离习惯。” 我终于明白温扬说的是我,他看似温柔随和,却一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接受不了背叛,若不然上辈子不会如此仇视我,上次的事儿并没能让他释怀。 我自觉理亏,呐呐的开口:“你还在生气,对不起,我那时不是故意的,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我重生了,因为上辈子对你不好,所以你说下辈子再也不想看见我,这么说就算不被当做神经病,我也不想让温扬知道那样卑劣的自己。 温扬回过头直直的看我,目光沉得很深,声音却很轻,“我等着你解释,这些日子我一直想知道你突然转变的态度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你说的因为我家里的原因?” “不……当然不是。”我有些急了,抬起头看着他,咬牙道,“温扬你知道我的应变能力不差,这些日子它足够让我想一个好的借口来解释,但是……我真的不想骗你。”我呼出一口气,说道,“我现在不能说,以后同样也不能告诉你原因,可我能和你保证的是,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尽一个好朋友的职责,再也不对你恶言相向。” 有些话不能再深说,不然就会超出朋友的界限,而让温扬生疑,做他最好的朋友这个定位足够我这一生用来慰藉自己。 我走到他身侧,重新扶住他,低头软语求道:“我真心的像你悔过和道歉,请你原谅。” “我……”温扬似乎被我郑重的态度惊到。 看他这样,我心里倒是放了下来,假意的收回手,重又垂下眼去,落寞的道,“当然,如果你不能接受这样的道歉……” 温扬咳了一声打断我,然后背过头去说道:“我最近在看房子,新东城附近,两室一厅,缺个人和我分摊房租。” 我咧嘴一笑,重新搀扶住温扬,“您看我行吗?注重个人卫生,没有不良嗜好,季交的房租也马上到期……” …… 我们一起往回走,未等到宿舍,老远就听见里面笑闹的声音,余明杰那个大嗓门不知道为什么正兴奋的吱哇乱叫。 我和温扬相视一眼,真是一个比一个闹腾,哪个都不敢带出去现世的主。 我推开门,直了直身体,一本正经道:“小声点你们两个,还有没有点秩序,整个楼道就听见你俩吱哇乱叫,马上就毕业了,你们能肩负起建设社会主义的重任吗?靠什么去实现祖国的伟大复兴?” 正在打闹的两人看见我,突然露出一脸的坏笑,郭宇摸着下巴道:“石杉,这回你得你把相机的内存卡还我,咦……温扬怎么了?” 我把温扬扶到座位上,头也不回的道:“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怎么还惦记你那内存卡,我还能贪了不成,我拷贝完,这就给你。” “嘿嘿……”身后传来一声怪笑,余明杰的笑声听着渗人极了。 “我不管郭宇,你得请我吃大餐,不然我就把你写的情诗印成大字报,分发出去。” 我回过身,目带不解的看向他们:“什么情诗?” “哈哈……别不承认,你的字我还能不认识?听着爷给你读读,啊……清风沉醉的夜晚,微风吹动心弦。顾盼间,月色迷眼……” “嘶……好酸。”郭宇抖了抖肩膀,做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我的脸突然变得惨白,心跳骤然加快,呼吸也开始不畅,整个人都忍不住晃了一晃。 我心底一片凄然,轻轻闭上眼睛,我想起了这首诗—— —— 清风沉醉的夜晚,微风吹动心弦。 顾盼间,月色迷眼。 温暖的…… 仿佛能融化了时间 美丽的…… 像开在漆黑天幕的花盏 朦胧的灯光下 悄声盛开的地 是我碧潭般深沉的爱恋 静静地…… 似甘泉沁润心田 灼灼地…… 燃烧了这一个夏天。 苍榕渐老,叶落秋尽。 一眼误一生 一声唤一梦 暮然回首…… 竟不知刹那就是永远…… —— 我低下了头,喉咙有些酸涩,这是我两世都没送出去的情诗。 第15章 郁气 第11节 “石杉?”发觉我的异色,温扬伸手拉住我,随即皱着眉,把我让到座位上,“手怎么这么凉?” “三儿,你怎么了?”郭宇见势不对,忙跳脚过来。 余明杰也蒙了,忙把信纸递给我:“给你,给你,我不乱念了,别气,别气啊。” 郭宇转头怒视余明杰:“明知道江宁走了,他心里不好受,你还招他,看吧,把人都快弄哭了,你这人怎么一点眼色没有。” “哎,你……弄的好像你没说似的,刚才是谁……” 温扬一个眼神看过去,余明杰立马收声不语,郭宇也是心有戚戚。 温扬低下身,柔声道:“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记忆有些错乱,听着这个温柔的好像能被风吹散的声音,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明明离他那么近,却感觉我们之间好像横陈着一条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长河,我苦苦挣扎在求而不得的漩涡中,最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种感觉,像有只重锤在心头不停的敲击,戳的人心口好似撕裂了一般,到处都是伤痕,满心都是附骨难消的哀伤。 我紧紧的抓着温扬着他的衣角,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脆弱不堪,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温扬……温扬……”我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不停的落泪,委屈悔恨或者是失而复得…… “怎么了到底?”温扬轻轻的抱住我,让我靠在他的怀里,用哄孩子似的耐心的拍着我:“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好不好,别再难过了,嗯?” 我说不出话,只是不停的哭泣,所有的力气都像是难以为继,我整个人如同在柔软的云层中飘荡。 不知道哭了多久,或许是温扬的声音太过温柔,让我睡意朦胧,听到的声音不再清晰,我似乎看见温扬他们紧张的围上来,黑暗慢慢将我淹没。 我做了一个梦,我分不清那是过去还是现在…… 日头将要落下的傍晚,温扬背靠在操场的那颗老榕树上,孤零零地,在布满红霞的天空下,显得悲伤而寂寥。 我站在远处,看着夕阳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剪影,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弯下身,捡起路上的小石子,朝着温扬的方向飞出去。 温扬微微蹙眉,朝我这里看过来,他怔然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而后向我招手。 我心头一暖,不自觉翘了嘴角,朝他走了过去。 我站过去,背靠着树,假意的和他比高,然后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微小的距离。温扬摇摇头,十分不配合的把我的身高比到他的胸口。 我大怒,我只是加了一点点的水分,他竟然水的那么夸张。 我伸手去口袋里拿笔,要在树上标记身高,不小心带出一张蓝色的信纸,我脸上一红,刚要揣回去,却被温扬抬手抽了出去,我涨红了脸去抢,温扬抬高了手躲闪。 我急坏了,不停的跳脚去抢,说话都卡不成句,他见我真的着急,无奈妥协,只得把东西还给我。 天色渐晚,天空被一盏盏繁星点亮,我们从操场上起来,一同往回走。 身后拖着两条又斜又长的影子,迎面有夜风徐徐袭来,我突然伸手拽住温扬。 温扬回头看我。 我低垂下眼,慢慢的重新拿出那张蓝色的信纸。 夜幕,像是绘着闪亮的星与未圆月亮的一幅丝绒,我的声音在满天繁星下隐隐飘荡,低低切切,战战兢兢,声线脱离华丽却饱含深情。 我捂着狂乱的胸口,仰头看了看天,无尽的长空繁星闪烁,我吸了吸鼻子,笑了一下,用尽所有的力气转身去看温扬。 温扬站在不远处,正招呼我快走,我微微愣怔了一下,伸进口袋里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我终于知道,这不是过去也不是现在,那是我未尽的美梦。 我知道只要睁开眼,梦就会结束,眼中有氤氲的液体,慢慢自眼角划下,我感到脸上一热,有温热的拇指我腮边轻轻的拭了一下。 耳边是一声轻叹:“多大的委屈,做梦都在哭。” 我身体一僵,所有伤感的情绪消失殆尽,更加不敢睁眼。 突然温扬捏住我的鼻子…… 鼻子,捏我的鼻子! 我整个人都蒙了。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还装睡,是有点丢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哭晕的人。” 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听到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别逗他了,这孩子心中郁气不疏,哭这么一通倒不是坏事儿,他要是不哭,以后就该着他的亲人哭。” 这是在哪儿?我猛地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哭得狠了,脑中一阵阵的眩晕,不过那人说的没错,胸口确实觉得畅快不少。 温扬把枕头帮我立起来,让我舒服靠在上面,我看向四周,这是校医院? 对面穿着白褂的男人转过身,把倒出来的药片包好,然后看向我:“只是这才多大的年纪,就有了郁积之像,整天都瞎想些什么,跟谁较劲呢这是?” 温扬蹙着眉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问道:“很严重吗?” 那人坐下来,从上衣口袋抽出钢笔,慢条斯理的道:“不严重,现在肯定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时间长了,会慢慢降低肌体的免疫力,增加癌症的发生率,比如胃癌、肝癌、白血病、肿瘤、乳腺癌、宫颈癌,当然最后两个他得不了,这你可以放心。” 我脸都吓白了,伸手去抓温扬,结果见他脸色也不太好,我强笑道:“哪有那么夸张,都没听说过的事儿。” 那人放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大概是说一对夫妻,男人是大学老师,未能经得住诱惑和自己的女学生出轨,被妻子发现后,丈夫十分愧疚向妻子悔过,女人没有原谅他,但两人是少年夫妻,感情很深都不想离婚,在人前他们和以前一样恩爱,让人看不出异常,人后两人却连正常的交流都没有,平时传话都是用笔纸和简讯,后来没几年,两人一个得了乳腺癌一个得了肝癌相继离世。 他把刚写好的东西撕了下来,又道:“想也知道,这几年这两人是怎么过来的,这有事儿说事儿,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放手,哪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跟自己有仇才会没事儿折磨自己。”他把单子给温扬,吩咐道,“去,把钱交了。” 温扬拿着单子没动,沉声道:“那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啊,没什么事儿了,他哭那一气,比开药要管用,平时保持心情舒畅,多做一些运动和户外活动缓解精神压力就行了。” …… 合着你刚才说那么多废话都是吓唬人呢? “只是你这个同学,看着就不像个心性豁达的,所以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些,遇事别让他钻牛角尖。” ……这话和我说小心眼有什么区别? 我哪里不豁达了?除了温扬的事儿让我有点纠结,哪还有我放不下的东西?就算是秦远把我送到精神病院,那么大的仇我不也没想着报复吗? 我觉得这就可以了,还能怎么着,我又不是圣人。 温扬放心的出去交钱。 他一走,屋里就剩我和那个看着就像蒙古大夫的家伙,我犹豫地看了看那人的脸色,小心的问:“大夫,您贵姓,我以前怎么没见过您?” “哦,我姓韩,今天是给人代班。”他冲我笑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脊背一冷,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只听他接着道,“你放心,我在四院工作有十几年了,有口碑、有医德,不会给你胡乱开药的。” 我脸更白了,尼玛,四院是本市著名的精神病院,这货真的不是来克我的?好歹我曾经待过的地方挂着的是疗养院的名号,这个就直白多了——x市第四人民医院精神病诊疗中心。 “以后真有什么想不开的,先别着急跳楼,可以找专业的医师疏导一下。”说着他递给了我一个名片,“需要帮助,你可以打我电话,不过我太贵估计你也请不起我,但我可以帮你介绍个便宜点的。” 我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平时的伶牙俐齿一点都派不上作用,堵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找这个恐吓病人的蒙古大夫疏导心理问题?我还想多活两年! 还没等我仔细看名片,温扬回来了,我忙把名片收起来,蒙古大夫把包好的药递给我们:“绿色药片,每天两粒,白色的吃一次就行,睡前服用。”校医院开药都是按片算,开的剂量少,也不以盈利为目的,价钱非常便宜。 “谢谢韩大夫,我们就先回去了。”我拖着着温扬火烧屁股的往外走,说什么都不能多呆,兔子遇上老鹰,看一眼都容易折寿。 温扬好笑的看着我:“听大夫说完,你急什么?” 我推着他:“都说完了,大夫说每天多嘻嘻哈哈就好了,走了,走了。” 蒙古大夫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朝我们摆摆手。 走到门外,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蒙古大夫坐在宽大的桌子旁,低着头不知在写些什么。其实早在一个月之前我就看过心理医生,至于效果,就和大街上买来的祖传秘方一样,吃不好也吃不坏。 我母亲是肝癌去世,长达八年的时间她几乎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度的高傲和自尊让她过不去心理的那道坎,我外婆总说我和母亲很像,执拗的要命,只是重来一回,以前那些不愿放手的,如今不说全然的放下,却也懂得收手。 我摸了摸兜里的名片,笑了一下,不就是没心没肺的活吗,这有什么难? 第16章 训话 从楼里出来,就看见郭宇和余明杰两人灰头丧气的站在在外面,见到我和温扬,两人俱是一僵,随即推推搡搡了一会儿,最后余明杰挠着大脑袋,有些尴尬的问:“三儿,你没事儿吧。” 他俩尴尬,其实我比他们更尴尬,哭晕了,我竟然哭晕了,太么匪夷所思了。 我掩饰的咳了一声,从善如流的道:“我这是心病,大夫说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郁结于心,懂吗?刺激大了,弄不好可能平时吐个血啥的。” 郭宇从后面探头道:“你说就像红楼梦里林妹妹那样,走两步就吐口血?” 我点点头:“保不齐的事儿,所以,没两天了,都让着我点啊?” 郭宇的表情跟吞了苍蝇似的,偏偏还不敢说啥,余明杰倒是笑呵呵的应声:“小的一定鞍前马后的伺候,说东不往西,指南不往北,三儿让我干啥就干啥,让我揍谁就揍谁,让我睡谁就睡谁……” 郭宇一巴掌呼过去:“竟么扯淡,你睡谁我们都得去西城监狱去看你。” “你咋不听重点呢,我的意思就是啥都三儿说的算,我就把当他皇后娘娘似的供着。” ……为什么是皇后,不是皇上?算了,刚才还林妹妹呢,跟这二傻子挑什么理。 “竟么吹牛,你动温老大一个试试?” “竟么废话,三儿能让我揍温老大吗?” …… 俩人跟说对口相声似的,又吵起来了,无聊的时候听听当逗闷子,但听多了脑仁生疼。 我和温扬对视一眼,俱是闻弦歌知雅意,脚底抹油,开溜。 心情是舒畅了,头还是有点晕,回宿舍吃了点东西,我就上床睡了,迷迷糊糊的听见话剧社的人找我,说是社团聚餐,听见温扬帮我拒绝,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一觉无梦,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宿舍里没开灯,温扬坐在下面开着笔记本敲打着键盘,屏幕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平添了一抹朦胧的宁静,看上去既温暖又窝心。 这么看着,心头便涌上一股暖意。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直白,温扬转过头,笑着说:“醒了?” “嗯,骨头都睡酥了。”我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八点多了,这一觉睡得够久。 温扬靠在椅子里,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眯着眼睛微笑道:“下来。” “啊?噢。”我起身,穿着睡衣登登的下去了。 “拿凳子过来坐。”温扬一边拿出茶叶罐,一边发布了第二条指令。 第12节 我一声不吭的,把椅子挪到温扬身边坐下来。 温扬把一杯泡好的绿茶递到我手里,问:“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单刀直入的问话,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我脸上一阵红白,半晌才憋了句:“没有的事儿。” 温扬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取下眼镜,揉揉眼角,“谈恋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你要看对方是不是合适的对象。” “啊?” 温扬挑眉毛:“啊什么啊,江宁知道自己要出国,还来招惹你,能是什么居心,这用得着我明说吗?” 我莫名的气弱,梗着脖子回答:“江宁没骗我什么,其实趁着毕业的时候表白,也不是为了有个什么结果,就是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交待,不留遗憾罢了。”我当初鼓励自己告白,就有这个原因,只是后来魔障了,变了初衷。 温扬笑了:“很好!还帮她说话,觉得会玩单反的女生看着帅是吧,偷拍几张照片,含羞带怯的表白一番,对付你这种纯情的小男生还挺管用。” 莫名变成纯情小男生的我,蓦然张大眼睛,瞠目结舌的看着温扬:“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很谈得来,我俩绝对是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 温扬端起茶杯喝一口,抬眼,“哦?”温扬笑了,“就是说,你连便宜都没占到,就陷的无可自拔了,积郁之象,嗯?” “呃……”温扬笑的越淡然,就证明他此时越生气,我有点心虚的转开视线,气短的道,“我只是最近心情不好,好多事情赶到一块,一时感怀,以后不会了。”我顿了顿,又道,“我知道错了。” 温扬笑盈盈地摸摸我的头:“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我抖了一下,缩了缩脖子,看着他迟疑的道:“我不该小心眼,遇事儿钻牛角尖?” 温扬端起杯子,笑的越发柔和:“你再想想。” 我立马低头整理腹稿,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人总是越想要的东西,就越容易抓不住,有时候太过执着也是一种伤害,不如退一步,放对方自由,其实努力过就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得之坦然,失之淡然,是我魔障了。” 温扬喝了一口茶,闻言微微一笑,“哦?我不过是一时脱不开身,没顾得上你,结果你不但偷着谈了场恋爱,竟然还看破人生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出家了?” 我周身一冷,心里越发的没底了,也没个正确答案,这要怎么猜? 温扬敛了笑容,放下杯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深沉的黑眸中仿佛透着一些让人无法看清的情绪:“以前你就是这样,除了学习对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看着像是淡然出尘的漠视一切,其实小心翼翼的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主动的去争抢任何东西,哪怕只要你肯伸手就能得到,我用了四年好不容易把你养得像点样子,结果一个江宁就给全毁了。” 我心中一痛,这四年我被温扬捧在手心里唯恐受丁点伤,结果我却以那样方式去报答他,说爱都是一种对他的亵渎。 手里握着已经变温的茶杯,我冲他笑道,“因为那些都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啊,明知道没可能,却总是不想放下,结果只会给对方造成负担,现在明白这些,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成长,其实不算是……坏事儿。” 温扬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下来:“这叫什么成长?你只是不该在感情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就一门心思的扎进去,凡事给自己留点余地,如果这点事情就能给你如此打击,那只能说明你现在还没有承担感情的能力。” 我认同的点头表示虚心接受。 “恋爱中你要学会控制情绪,不要迁怒到身边的人,说来当初你和我闹脾气,是不是因为江宁要出国?” 我忙摇头:“当然不是……” “老大,我们俩能回来了吗?” 闻声,我朝门口看过去,郭宇和余明杰俩木桩子似的立在门口,表情恹恹的一脸的颓废,像是遭受了莫大的屈辱。 温扬转过身往背椅上一靠,笑眯眯地说:“在话剧社玩得开心吗?” 两人一个激灵,双双回道:“开……开心,” 我目带不解的看着他们,“你们去话剧社玩了?” “你当时在休息,正好他们两个没事儿,我就让他们代你去了,顺便帮你准备了节目。” “什么节目?”我看向门口的两人。 郭宇憋着气道:“诗朗诵!” “哦。”我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做出喝水的样子,肩膀微微抽动,两世以来我得到的最大真理是,惹谁都不能惹温扬,即使你觉得自己一时比他看起来强。 从银行出来,我给关磊打了个电话,先前说转账给他,结果因为刚好其中有一只股票停牌,就多等了两天,不过也算好事儿,复牌之后又涨了不少。 “哈哈,兄弟你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你这是后悔了呢?我还怪自己嘴欠,把你吓跑了,你放心哥绝对不会让这钱打水漂的。” 我笑着解释了几句,让他放心,叮嘱他不用急着还钱,我抬头发觉了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个男人,脸色冷了下来,对着电话声音不变的寒暄了两句就挂了。 “石杉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和我们老板喝杯茶?”高个男子开口。 如果不是认识这俩货,我估计还要问一句你们老板是谁,秦甫电话里被我骂了两次还不死心,真么是想钱想疯了。他以为秦老爷子快不行了,拼命的想着最后一击,却不知人家就是想看看谁在打他早死的主意。 和秦远不一样,秦甫这个当爹的选的一间格调风雅的茶室,虽然比起咖啡更对我的胃口,但是这个人却让我倒尽了胃口。 秦甫屈尊的给我倒了一杯茶,轻声道:“一晃眼,你就这么大了,当初我认识你母亲的时候,她也就像你这么大?” 这话说的我恶心极了,恨不得把面前的杯子呼到他脸上,我冷声道:“如果秦先生没别的事情,我还有事儿就不奉陪了。” “你这孩子,着什么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我现在也是想补偿你们。” 估计是前两次在电话里被我骂的没了脾气,就想来软的了,可若是真心悔过的话,怎么会只打个电话就想挽回,还不是看我软硬不吃,没办法了才亲自来的吗? 上辈子就是这样,费尽心思的哄劝我,什么他有苦衷,被家人关起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以为我母亲嫁人了云云,到最后几乎是声泪俱下,唱的好一出苦情戏,把自己摘的是一干二净。 我看着眼前和我长着相似眉眼的中年男人,我冰冷的勾起嘴角:“这是哪的话,秦先生于我素昧平生,何来补偿一说。” 第17章 同居 “我知道你不想认我,我与你母亲当初完全是误会,我后来找过她的,但是她一直不愿意见我。” 我语带嘲讽的道:“这我就有点听不明白了,秦先生的意思,您就是我那个骗婚的便宜爹,我看秦先生仪表堂堂,也不像个斯文败类啊。”这辈子我都没打算跟他好好说话,就算气不死他,我也要恶心死他,他越生气我就越快意,母亲祭日的时候我才有脸回去祭拜。 秦甫勃然变色:“我说了,那是误会,我和你母亲的事儿,大有内情,况且这也不是你能来评判的。” “您这是跟我这装长辈呢?”我好笑的看着他,“脸皮有点厚吧?内情不内情我还真一点都不关心,只要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就行,一天都没教养过就想做我父亲,怎么想的那么美呢?别总刷新我对无耻的下线。” 秦甫气的猛地一拍桌子,原本儒雅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有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你母亲是怎么教的你?” “我那是因为没爹教,不过秦先生看着也不像是有教养的,你觉得你谁啊?跟我这龇牙咧嘴拍桌子,这个样子实在是够难看。”我气的心突突的跳,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我的母亲,可是我知道我必须忍住,我要比他更沉得住气。 难怪秦老爷子看不上他这个大儿子,几句话就原形毕露,手段、心机、能力都不够,偏偏野心还很大,秦家要真到了这个人手里,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毁了。 估计是没被小辈这么折过面子,秦甫气的手直哆嗦,指着我:“你你你……” “我虽然没父亲,但也知道这么指着人没有礼貌,也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我以牙还牙的说道。 秦甫怒气暴涨,挥起手杖打过来:“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我闪身躲了过去,眼神阴鸷的看着他:“打吧,你还可以把外面的两个保镖叫过来,最好把我打死,不然出这个门我就报警,想必这个要紧时候,有很多人想看你的热闹,我也不介意这个时候帮我母亲正正名,说一下当初你这个人渣是怎么骗婚的。” 秦甫气的手捂着胸,面上青筋直爆,我心道气不死你,好好的自找气受,便宜爹是那么好当的?要么一开始就不闻不问,半路想捡现成的孝顺儿子,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儿。 秦甫把几张纸拍到桌子,“你给我好好看看,我是不是你父亲。” 我看着纸上的dna对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话都说到这份上还不死心,真是为了钱连脸面都不要了。 我抱着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看你还没明白,父亲这种东西不是凭一张纸说是就是的,我心里不想认,你说什么都没用,父亲在我心里连个恶心的臭虫都不如,所以这个东西只能是让我恶心你。” “你……你就不为自己以后打算一下,就算你在t·r那样的公司,也不过是个打工的,我如果不想让你好过,你以为你能呆的下去?” 这话以前说说我倒是信,但是几乎已经架空的秦甫,哪有本事插手t·r这样的外企的事务,再说我也不怕,更好的公司我又不是去不了,就算不工作,我还能炒股,怎么都饿不死。 不过这两父子还真是像,竟然都用同样的话来威胁我,恶心的让人作呕。 “你要是真的能插手t·r的事儿,倒算是你本事了,就怕到时候我还好好的,这样我就更瞧不起你了。” 这回秦甫反倒没有刚才那么气了,冷笑道:“我就不信你一个刚出校门的小子,能什么都不怕,咱们走着瞧,我等你求我的那一天。” 秦甫走后我坐在茶室里,陷入了沉思。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甫想动t·r这样的外企自是不行,但温扬那样刚起步的小公司,下点绊子,却是没有问题的,想到这一点,我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秦甫这个人虽然愚蠢,却也自私自利到极点,这人没有下限,真的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怎么这一天都魂不守舍的?”温扬调整好客厅的沙发,回过头问我。 我和温扬最后租的是三室一厅的房子,除了两个卧室,最小的那个被我改成了书房,专门给温扬办公用。 我摇头,岔开话题:“就这么毕业了,有点想郭子和大余了。” 温扬斜靠着沙发沿,深深看了我一眼,微笑道:“你因为这个愁眉不展?要不要哭一哭缓解下心中郁气?” 我愣了一下,想到之前那蒙古大夫说的郁积之相,知道他这是在调侃我,心下好气又好笑,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心思一转,看着窗台那盆房东留下来的那株只剩枯杆的残花,感叹道:“所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命也是如此的脆弱,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这株残花一样,脱离养分的滋润,变的了无生趣,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垂死挣扎。” 温扬抽了抽嘴角:“……” 我冲着温扬凄然一笑,然后……扑到沙发上,做出一副悲痛的模样,“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漂亮的学妹不见了,对口相声没的听了,也不能去图书馆徜徉在书香的海洋了,就连操场上那棵榕树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了。”说着我一边捶打着沙发,一遍凄苦道,“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不想活了,我死了算了。” 温扬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慢慢地翻杂志,等听我作完了才道:“你想怎么样?” 我接着捶打沙发,悲声道:“都没人给我讲笑话,这是什么日子啊,我的命怎么这么不好!” 温扬但笑不语,继续翻着杂志,稳如泰山。 我一直用余光看着他,见他巍然不动,继续作道:“没有笑话听就算了,有人唱歌给我听也行啊,没人能比我更惨了。” 温扬失笑道:“什么歌?” 这是有门儿,我心中一喜,把脸埋到沙发里,忍笑道:“小苹果,我想听小苹果。” “换一个。” 我大怒:“不,就要这个,我就要听这个。” 温扬一点不惯我的毛病,交叠着长腿,仿若未闻,杂志看的眼睛眨都不眨。 我忙改口:“诗朗诵,给我念首诗,照着念都行!” 对面半天没动静,我大声哀嚎:“我这点愿望都满足不了,我的命怎么这么命苦啊,活着没意思,我死了算了。” 过了一会儿,对面叹了一口气,说:“想听什么?” 我乐了,不敢再狠里捉弄他,闷笑着说:“席慕蓉的一棵开花的树,要听这个。” 温扬坐到我旁边,笑着用杂志敲在我的头上:“去拿书,你以为我能背下来啊。” 我“噌”的跳下沙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书房在那堆还没整理好的书里找出一本诗集,翻好书页递给温扬。 ——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第13节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 我把头埋在沙发里,笑的跟个傻子一样,我告诉自己,够了,就算是以后的人生要遭受多大的苦难,孤单的只能自己前行,只要想起今天,我就不会后悔。 ……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 窗户半开着,逆着光,温扬唇角挂着轻微的弧度,轻快温暖,犹如和煦朝阳。笔直的长腿微微交错,温柔磁性的声音,就像古远的洪钟,每字每句都深深的敲进心里。 让人暖和得思绪都舒展开来,一室的温馨静好。 手机铃音突兀的响起,温扬把书放到茶几上,拿起电话去了阳台。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不用看就知道,脸上一定像是被蒸过一样,呼呼的冒着热气,我把书拿起来哗哗的扇起来,就说我泥足深陷,再给我几辈子我也是逃不开。 我一步两跳的跑去书房收拾东西,心情好的像长了翅膀一直在天上飞,嘴里欢快的哼起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哦…”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我后背一挺,面无表情的回身,只见温扬正随意的依靠在门框上笑看着我。 “唱的不错。”他评价道。 我面上不显,心里撞墙的心都有了……我记得刚才唱到“火”的时候,我还销魂的挑了一下高音。 第18章 荣宇 我看着他脸上一阵发热,憋了半天说了句:“谢谢!” 结果他笑的更欢了。 我撇了撇嘴,岔开话题:“刚谁的电话,是不是磊哥?你要是有事儿就先去忙,耽误这么多天,怕是有不少事儿,你还是先回公司看看。” 提到这个,温扬倒也顾不得我喜感的歌声,他沉吟一会儿,说道:“那你先休息一会儿,其他等我回来再收拾。” “知道了。”我冲他摆手赶人,“快走。” 等温扬走了,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心里缓了口气,就这么和温扬住在了同一屋檐下,这是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结果这么轻巧的实现了。 要知道上辈子温扬一直避我如瘟神,估计多看一眼,饭都得少吃几口。 究竟是有多讨人嫌。 我躺在沙发上,抱着靠垫,觉得这辈子老天实在是太厚待我了,这感觉好的根本让人稳重不起来。 门铃突然响了,应该是我订购的东西到了。 宽敞舒适的写字台上放置着笔记本电脑,我把外公的书全部码好放到深色的书架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温扬还没回来,这是又要忙到很晚。 出了书房,客厅里从沙发到衣柜,从窗帘到地毯处处流露着温馨素雅,一室的窗明几净,这是忙碌一天的成果。 我拿起茶几上的钥匙出门去超市采购,除了一些需要添置的东西外,当务之急也要把冰箱填满,以前和外公外婆一起住的时候,就学会了做饭,至于味道就不能要求太高了,属于能吃且吃不坏人的水平。 等我做好饭,温扬还没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吃了。洗完澡,我就在客厅看电视等温扬回来,许是白天太累了,结果一头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有人轻轻的把我抱起来,温扬?我正睡得发冷,不自觉的就朝那温暖的胸膛靠过去。 那人动作越发的轻柔起来,周遭充满了朦胧而温馨的男性的气息,吸入的空气似乎都带着阳光照射的青草香,说不出的轻柔、舒适,我满足的在他的怀抱中蹭了蹭,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我睡眼朦胧的起床,穿好拖鞋走出卧室,发现温扬正在做早餐。 我走了过去,睡意朦胧胧的问道:“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起这么早?” 温扬看见我笑了一下,说:“不早了,要去上班了,去坐着,早餐马上就好。” 我看了一眼锅里的嫩黄的鸡蛋,喃喃的道:“比我做的好。” 温扬笑着伸出手想摸摸我的头,但伸出一半收了回去,说道:“出去吧,马上就好。” 我“哦”了一声,听话的到餐桌旁坐好,起床后这样迟钝的状态总要持续一段时间,平时我都是在床上躺一会儿,等缓过神才下床,所以即使是同寝室也不是很清楚我这个毛病。 今天醒来的那一瞬间,心里莫名的发空,我迫切的想要看到温扬,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看着厨房忙碌的身影,我吐了口气。 等温扬把早餐摆好,我又猛地站起身,拉开凳子。 温扬一愣,问道:“怎么了?”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说道:“我还没洗漱。” “啊?”温扬低头抵着拳轻咳了一下,说道:“那快去吧。” 我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一头乱发的自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突然脸色一僵,唰的打开水龙头,趴到水池边一边漱口一边干呕起来,又因为动作太大,乒呤乓啷洗漱的用具全都掉到了地上。 温扬闻声而来,“怎么了?” 我不停的漱口,试图把嘴里的怪味全部吐出去,我抹了一把脸,抽空回了一句:“我把洗面奶当牙膏用了。” 温扬额头抵着门框失笑,“你是要有多少惊喜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他似乎斟酌了一下,说,“这么有意思。” 我确定,他刚才第一个想到的词绝对不是这个,真么的蠢透了。 再回到餐桌,这会儿我算是完全清醒了,我端起自己的那份粥,说道:“以后还是我来吧,你早上多睡一会儿。” 温扬放下餐具,笑看着我,“是不是太贤惠了点?” 我手一抖,搪瓷差点没翻了,闷头说道:“家里有个病娇,我也是没有办法。” 温扬收起笑容:“早餐我来,晚上就拜托你了,以后如果晚上加班,我会打电话或者发简讯给你,就不用等我了。” 我点点头,我不知道别人之间是怎么相处的,自从外公外婆去世后,我一直是一个人,宿舍又和现在这种生活方式有着太大的区别。 温扬厨艺很好,不过是清粥小菜,简单的早餐做的有滋有味,让人胃口全开。 我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以后能带回来的工作就回来做吧,家里环境能舒服点,书房我已经整理好了。” 温扬放下餐具,笑看着我:“昨天辛苦你了,要不是看见你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我心里得意极了,脸上却云淡风轻的道:“自己住的地方,当然要舒适一点的好。” 温扬递给我一张卡,“以后费用可以从这里支取。”他顿了一下,“我平时可能顾不上太多,不能都让你一个人承担,aa还是其他,你自己看着用。 我坦然接受,把卡拿到手里:“正好钱花的差不多了,你大小是个老板,也别aa了,这也算是劫富济贫了,以后也要有这种觉悟,记得定期转伙食费进来,可别让我催着你要钱。” 温扬喜欢照顾我,感觉就像是一种习惯或是兴趣,而我要做的就是当好那个被保护的弱势对象,我愿意接受这样的定位。 因为我知道即使重活一世,自己也只能算是一只猫,就算给我一片森林,我也成为不了驰骋山间的猛虎,前世就是最好的例子。 温扬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说的没错,大小是个老板,养你还是没问题的,我会按时给家用的。” ……我一口粥差点没噎着,偏偏因为心虚也没敢反驳,耳朵也跟着莫名的发热,还是修炼的不到家。 吃完饭,把温扬给我的卡随手放到了抽屉里,我整装出门,拒绝了搭温扬便车的提议,我们的公司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实在是不顺路。 我几乎是掐着点打好的卡,先去人事销了假,就去陈鹏那里报到了。 陈鹏看见我,眉毛一挑,扬着小油头说道:“好小子,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呆野了。” 我露出璀璨的一笑:“这个真没有,忙完了我立马就回来了,一天都没多呆。” “行了,正好有个案子你协助跟进吧,许乐山负责的,他那人手不够,一直催着我要人,你正好过去帮忙。” “哪国的?不是对日吧?”我担忧的皱眉。 “你才来几天就开始嫌弃对日了,荣宇知道吗?他们公司要做一套内部的管理系统和一个线上投资的交易平台。”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却如常的解释道:“我倒也不是嫌弃对日,我是不会日文,怕沟通起来麻烦。” 荣宇不就是秦家的产业吗,这么说的话,说不定能有机会和秦暮碰面,秦甫父子俩总要想办法解决掉,至少别总来缠着我,不然如鲠在喉,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在背后给你一刀。 “行了,本来也没想让你碰对日的项目,我和乐山打个招呼,你就去报道吧,好好干,可别给我丢脸,他这人刻薄惯了,真要做的不好,我就没个消停了。” 许乐山确实如陈鹏说的不好相处,听见我刚毕业,立马当着我的面给陈鹏打了个电话,大吵特吵的发泄了一通,这要换个刚出校门的毛头,估计不被吓坏,也被气坏了。 我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里也把陈鹏骂了八百个遍,就知道他没什么好心,什么人手不够,明摆着是没人愿意来,所以我之前的担忧不是毫无根据的,真么的阴险。 等许乐山骂完挂了电话,我清淡的叫了一声“许哥”。 他抬眼看了看我:“……你就是那个实习考核a+的毕业生?” 我平静的道:“是吧,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下巴,说道:“有意思,你把这些资料先看了,里面有对方的资料要求,和现阶段的一些方案,看完了,自己琢磨一下,下午开会,要带着你的简案。” 我深吸口气,冲他点点头,拿着资料离开了。 结果资料还没看几页,又接到秦远的电话,我走到厕所一顿连损带骂。果然,凡事和秦家沾一点关系,准没什么好事儿。 “石杉,话别说的太满,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哭尼玛的时候,秦远你也别给脸不要脸,你特么如果再打电话过来,我让你哭都没脸!”我按了电话,气的想踹墙,再不想点办法,就算他们不做什么,天天这么被恶心谁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为了秦氏的那点股份六亲不认,自己女儿姐姐都下得去手残害,真么想钱想疯了。 我看着电话,心中俱是翻腾的怒意,我没想过报复,因为不想破坏自己现在得来不易的平静生活,但是别把我惹急了,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们,大不了—— 第14节 …… 我缓了缓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能急躁,还是用保险一点的办法,我不想沾上人命,我还想陪温扬多走一段路。 第19章 叫哥 …… “温扬你听我说,我只是想帮你,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你信我……”我拽住要转身的温扬,试图解释。 温扬闭了闭眼,冰冷的开口:“我说过不想再看到你。” 我忍受不了这样的冷遇,不解的质问道:“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我都说了我和温赫他们不是一起的,我没有害你。” “在我眼中你们没有什么不同,插足别人的家庭,为了所谓的名利和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的残害别人,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愤怒的看着他:“不是的,我的母亲没有,她是被骗的,她没有破坏过别人的家庭,她根本没拿过秦家的一丝一毫。” 温扬冷笑,直直的看着我:“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他迫近我,厉声的喝问,“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和我谈条件,你是哪里来的资本,丰羽卖的是谁的面子,你又是哪里来的底气和我谈判?” 我被温扬慑人的气势逼得后退两步,试图解释:“我是……” “不要在我面前狡辩,无论你如何辩解,你眼底的心虚也骗不了我。”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看着我说道,“你和朱敏邱他们一样让我感到恶心。” 石杉,你让我感觉恶心…… 半夜被噩梦惊醒,我擦擦头上的冷汗,整个人被惊恐和不安的情绪缠绕。 夜色浓重,我去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站在阳台上看向漆黑的夜晚。 自从上次见了秦甫,我就时不时的被噩梦惊扰。 不想和秦家扯上关系,除了为了遵循母亲的遗志,也是因为温扬的关系。 温扬的母亲就是被登堂入室的小三儿给活活气死的,连温扬自己也是还没等毕业就被净身出户,对这样的人温扬怎么可能会有好感。 所以这辈子我宁可放弃报复,我也不想和秦家扯上任何关系。 温扬只知道我的家庭特殊,父母早亡,疼爱我的外公外婆离世,这世上只有我孤伶的一人,所以才会特别的同情照顾我,但他并不知道我私生子的身份…… 我并不以我的母亲为耻,她或许不够坚强,也因常年郁结于心,情绪暴躁,并未给过我多少母爱。但她让我看到了她为人的准则,从始至终她都是个自尊自爱的好女人,只是上一世我一直被自己的不幸所蒙蔽,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恨她。 没有亲人还是个不被接受的同性恋,这样的痛苦压得我喘不过气,世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让我承受这一切,明明我比别人更努力,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永远的不被认同。 有人说世界是一面镜子,你内心是什么样的,你看到的就是什么样的景象,所以当时我才会那么痛苦吧,当我唯一的阳光远离我时,我开始变得疯狂。 客厅的灯突然亮起,思绪被打断,回过头发现温扬穿着睡袍站在玄关。 “怎么没睡?” “睡醒了,有点口渴。”我看了眼客厅的钟,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工作还没做完?” 温扬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抬手揉着脑仁回道:“还有些细节要改。” 我不自觉的蹙眉,十分不赞同他这样疲累的工作方式,但温扬做事一向如此,我也不想强行的去改变他,只能从旁辅助,来减轻他的压力。 温扬端着杯子走过来,看着我道,“脸色很差,不舒服?” 对上温扬关切的眼神,我想起刚才的梦,心中燃起剧烈的恐惧和悲伤,我想这辈子我再也不能忍受温扬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我看见温扬眉头不悦的皱了起来,甚至平素温和的面容出现一丝怒气:“又是这种表情,你到底怎么了?” 我缓过神,我不清楚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或者像上次和温扬闹翻一样,总之不是那么友好,无怪温扬的敏感。 “……抱歉。”我尴尬的解释,“我只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与我有关?” “没有!”我侧过头,试图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到底怎么了?那个大夫说的或许没错,你的心事太重,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我说的?” 我低头握着杯子,心内纷乱忐忑,太多无法宣之于口的事情,不知道从哪说起,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的开口:“温扬,你说为什么人们总说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心理有问题不健全呢?上学的时候犯了错误,老师会说这不意外,因为他出自单亲家庭,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生性叛逆、惹事生非、内心不够阳光。” “他们所有的行为都会被打上标签,这个标签会跟随你很久,甚至当你长大谈婚论嫁的时候,恋爱对象的父母如果知道你是出自于单亲家庭,会非常的排斥,以致出面阻挠,因为在不幸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是不健康的,他们不够阳光,可能会把这种不幸带给自己的孩子……” 我抬起头看着温扬:“你说,人们为什么都这么想,这样的想法是否有根据?” 温扬看着我,静了几秒,说道:“我不知道别人,但我看到却不是这样,单亲家庭的孩子,往往早熟,很小的时候就懂得承担,接受来自家庭的重担,所以他们更懂担当;或许因为家庭的原因,他们更敏感,对痛苦也更有体会,却也因此不会轻易的伤害别人;为了剔除社会带给他们所谓的“单亲”标签,他们往往对生活会更加的积极和努力;因为家庭情感的缺失,他们渴望温情,所以也更懂珍惜。” 他把手中的杯子放到茶几上,把我拉过去,接着说:“而相反,即使有的人在所谓的正常家庭中长大,享受着所谓更好的教育,却养成娇蛮任性、自私自利的性格,有的甚至凶恶残忍、无法无天,有肆无恐的以伤害他人为乐,这些我比你看的更多。” 温扬温柔的看着我,掌心落在在了我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但你要知道这世上所有的歧视,都是因展示自己的优越感而存在,因为他有而你没有,但这并没有什么,你的好有很多人都能看到。” 我看着他,脑中却闪过前世的总总,如果他知道我是个私生子,知道我是同性恋,他会怎样?会歧视我,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我吗? 我垂下眼,有些落寞的道:“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的缺点很多,多到在那些所谓的优点面前不值一提,你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上面传来一声轻叹,下一秒我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坚硬的胸膛,身体被温扬揽在怀里。 我立时手脚僵直,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像要炸开一般。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些什么,以后有什么事儿,不要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至少可以说给我听。”温扬嗓音轻缓,却带着几分安抚人的力量,“石杉,你没有哪里不好,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这样就没人能够伤害到你。” 彼此相贴,温热的气息好似通过胸膛传递到心脏,整个人都升腾起一种暖意,所有冰冷的情绪仿佛消失不见,这个拥抱太温暖,让人忍不住的贪恋。 我压下心中旖旎的情绪,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闷声道:“以后如果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还能把我当朋友吗?” 我感觉到温扬的胸膛在微微颤动,他闷笑道:“怎么学会撒娇了,这世上哪有不变的东西,那些美好的东西都需要我们用心的经营才能留住,所以我要做的好一些,三儿才不会嫌弃我。” 温扬慢慢的推开我,笑着说:“这么患得患失,果然是恋爱了,但是在明知道不可能的时候,要懂得放手,明白吗?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更美丽的风景,等你看多了,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大概吧。”我看着地面,莫名的有些失落,更美丽的风景吗?可心里已经被最好的占据,那些更美丽的风景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低头笑了一下:“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可你要是嫌弃我,我就找个地方躲起来,肯定不让你心烦。”也不去看你厌恶我的表情。 “你都在想些什么?”温扬好笑的看着我,“合着我刚才都白说了,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时候都别看低自己。” 我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明白,不就是脸皮厚吗?反正天下我最好、最帅、最有才就对了。” 温扬深吸了口气,而后笑眯眯的看着我,“果然,解花语不太适合我,还是挑一些我擅长的来做比较好。” 看着温扬的表情,我心里颤了两下,预感事情要坏,忙道:“不早了,我得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我转身就往卧室走。 结果被温扬一把拉住,按到沙发上:“郁气不散,你怕是也睡不好,咱们再试试物理疗法,笑一笑心情自然就好了。” “哈……”我大惊,一面躲散,一面诚惶诚恐的道:“我错了,我再不和你抬杠了,我错了……真错了,啊——我怕痒。” 温扬俯身笑看着我:“好极了!勇于认错,死不悔改,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顽劣分子。”说着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 我哪笑的出来,简直快哭了:“别,我怕痒……你到底要怎么样。” “叫哥。” 我毫不犹豫的道:“哥,大哥,二哥,温哥,扬哥,温扬哥……世界上最帅的哥哥,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第20章 秦奚 温扬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么容易妥协,你剥夺了我身为欺压者的乐趣。” 我急的汗都下来了,忙商量的道:“要不,再重来一遍?” 温扬沉吟了一下,冲我温柔一笑:“你说——温扬哥哥最帅了” ……我敢怒不敢言,颤巍巍的道:“温扬哥……”下一秒我弓起膝盖顶住他的肚子,手上用力一推,温扬一个不留神就被我掀了下去。 我站起身,对温扬比了比手指:“帅个几把,老子才是天下第一帅!”说完,我连看一眼温扬反应的胆子也无,忙脚底生烟的往卧室逃。 关上门,我定了定神,一摸脑门,靠,全是汗了。 …… “怎么办?看这意思,那老不死的一定会把股份给秦茹那个臭丫头的。”秦远坐在轮椅上焦急的看着父亲,“不然爸你再去找石杉,我就不信他就一点都不动心,5%的股份那是多少钱?那傻小子根本就是没见过世面。” “找他,气死我吗?那个贱种和他母亲一样油盐不进。”秦甫咬牙道。 “那怎么办?” “怎么办?你还好意思问我,要不是你把小茹得罪狠了,现在关系能这么僵吗?”秦甫气急。 秦远冷了脸,气怒道:“怎么能怪我,当初你也不是同意了?她和澜晨闹离婚,咱们顺理成章的把孩子接过来,谁知道她发疯。” “那你倒是找保姆好好照顾,差点闷死是怎么回事儿?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长没长脑子?” “现在怪我,你当时说的也不比我好听。”秦远分毫不让的呛声道。 “闭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那我们该怎么办?”秦远愁云惨淡。 “秦茹那里根本下不了手,你让人盯着那个贱种,就算他软硬不吃,保不齐就有什么把柄,当初他母亲能为了家里忍气吞声,他为什么不能。” 秦远不认同道:“可他家里都死光了,还能有什么人?” 秦甫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没有家人还有女朋友,没有女朋友还有朋友、同学、同事,怎么都能搅得他不得安宁。” 秦远脸色终于舒缓了些,咬牙道:“那就这么办,看他到时候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秦甫冷着脸:“他最好听话,不然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 荣宇办公大楼22层会议室内—— “在总的管理系统框架下,根据职能部门的不同,又精化了许多专属功能,比如市场部的业务考核和财务部的对账核算功能……” “……同时管理系统与手机app同步,无论何时何地,管理层都可以在第一时间掌握经营状况……” …… 我坐在下面,听着淅淅沥沥的掌声,有些心烦意乱,运气果然不是很好,秦暮根本没有出席会议,这样的事情还用不到他亲自出席。 我面无表情的坐在位置上,心下想着对策,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先留下来?留下来后直接去秦暮的办公区?没有预约如何能进去,关键是就算我进去了,也不保证秦暮会在。 越想越烦躁,我呼了一口气,目光不经意的看向对面的荣宇团队,只到一处的时候,我微微一怔,仔细辨认后,我瞳孔放大。 那是秦奚?秦老爷子最小的儿子…… 因为开始的时候没人介绍他,这期间也没开口提问,装束穿着更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直被我认为是随行人员。 第15节 都说秦家复杂难言,其实不用看多,只从秦老爷子的三个儿子就能窥探一二。 老大秦甫,也就是我那个便宜爹,今年51岁,有一子秦远,一女秦茹,秦甫虽是老大但非秦老爷子妻室所生,算起来也是私生子,人嫌狗厌的货色不用多说。 老二秦暮,40岁,未婚,秦氏现今实际的掌权人,包括荣宇在内的所有产业都纳在其下,能力自不必说,为秦老爷子早亡的妻子所生,也是三人中唯一的婚生子。 老小秦奚,也就是现今坐在我对面的这位,现年27岁,非常受秦老爷子喜爱,和秦暮关系良好,但母不详,是突然被秦老爷子抱回秦家的,关于母亲版本猜测太多,就不细说。 单看三个儿子的年龄跨度,就已经让许多人唏嘘不已,再加上三个不同身份的母亲,足以脑补出多部家族狗血大戏。 其实今天遇到秦奚反倒更好些,沟通起来或许更方便,秦暮那个老狐狸精于算计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根本不会在意秦甫的事情,他打断过秦远的腿,今后如果不惹到他,秦暮对这种弱者根本就不屑一顾,上一世虽只有简单的接触,但不难看出这种人只愿意和强者对话,而我,两世下来都离所谓的强者太远。 会议结束后,我和许乐山请假说要处理一些私事,今天项目进展顺利,许乐山心情很好,连问都没问,直接准了。 走出会议室,我快步前行,虽然着急也不能在荣宇的大楼里面狂奔,毕竟代表着公司,不能在这里失了礼数,终于与前面的目标到了一定距离后,我出声道:“秦先生,留步!” 前面的两个人停住脚步同时转过身,疑惑的看着我。 我走到秦奚的面前,说道:“您好,秦先生。” 秦奚看着我皱眉,旁边的助理和他耳语了两句,他才又看向我,说道:“石先生,贵公司今天的案子我们觉得不错,回去后,我们会尽快给出修改意见的。” 我摇了摇头,看着秦奚道:“秦先生,您误会了,我找您是有些私事儿,不知道您是否方便?”看到对方有些不情愿的表情,我补充道,“当然,不会耽误您太多的时间。”这就不一定了,有句话叫说起来话长,就算是好奇秦奚也会听下去。 秦奚想了想,对着助理道:“你去安排会客室。” 秦奚看起来二十七八的年纪,他是秦老爷子的小儿子,相对于其他两个儿子偏儒雅的长相,秦奚长得略有些粗犷,棱角分明的五官,虽然身着西服,但整个人依旧看起来孔武有力,有点古时将军的架势。 “石先生,请讲!”坐下后秦暮寒暄也无,直接催促道。 我点头,说道:“我叫石杉,母亲是中学声乐老师,在我八岁的时候肝癌去世……” “石先生请计划好您的时间。”对面不耐烦的打断我。 我笑了一下,接着道:“我自小没有父亲,所以从来没有见过他,据说是位……” …… 听完我的话,秦奚看我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难怪看着眼熟,你是秦甫的私生子,所以石先生是来认亲戚的?” 我桌下的手指忍不住抖动了一下,随即平静道:“对于私生子,站在秦家的立场怎么说是你的权利,只是作为我本人,并不承认自己和秦家有什么关系。” 秦奚有似乎些惊讶:“哦?那石先生来找我的目的是?”他尾音略微上扬,声音里是明显的质疑。 “前些日子秦甫先生和秦远都来找过我,希望我回秦家并以秦家人的身份继承荣宇5%的股权。” 秦奚抱着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所以呢?” 秦家人的傲慢,果然是骨子里的,我暗暗吐了口气,说道:“我拒绝了秦甫先生的建议,但他们用我身边的朋友进行威胁,我母亲早亡,外祖父祖母也已离世,在这世上我并无亲人,只有几个可以相交的朋友,我不愿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到他们原本的生活,所以今天我来这里是想向秦先生寻求帮助。” 秦奚直直的看着我,好似在分辨我说话的真伪,过了一会儿才道:“威胁吗?这倒真像他们能做出来的事情,不过……”他话音一转,“我为什么要帮你呢?我与你素不相识,要帮一个陌生人去对付我的哥哥,你是怎么觉得我会答应的?” 我面不改色,想着之前计划好的说辞道:“荣宇5%的股权,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想秦先生也不想这5%的股权旁落他人,少一个我这样的竞争的人,对其他秦氏继承人来说都是件好事儿,您不该拒绝才是。”至于秦奚所谓的亲情,和秦甫那样的人谈亲情,秦奚还没那么傻。 秦奚突然笑了两声,嘲讽道:“石先生太天真了些,这其中的门道你又知道多少?你把秦家想得太简单了。” 我目带不解的看着他,我好歹在秦家呆了一段时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既然你已经掺和进来了,告诉你也无妨,你是否知道这5%的股权只能是大哥那一脉的人继承,即使不是大哥也得是他的儿孙,所以并不是有人放弃,其他人就可以继承这5%的股权,你就没想过秦甫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回秦家?以他的所作所为,我们完全可以把他赶出秦家,结果他现在还在四处蹦跶,不过是仗着这条规矩,所以……你是否继承股权于我并无多大干系。” 我几尽震惊的看着秦奚,这是我上辈子所不知道的,因为秦老爷子声明放弃了秦甫这个儿子,所以我以为秦甫是借着儿子抢女儿的继承权,却不想中间却是有这样的勾缠。 秦奚看了看我,继续道:“我二哥是根本不想理秦甫那个混人,所以你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找他也没用,至少我今天能从头到尾的听你讲完,要是我二哥怕是听都不想听关于我大哥的事情。老爷子或许会管管,可惜他老人家身体抱恙,是不会有人允许你去打扰他的。” …… 我心下一片烦乱,更加确定秦甫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了,那人一定会如鬓狗一般死死咬住我不放,难道我真要和这个疯子互咬,这是个十分不划算的事情,不借助外力我没有十足的胜算。 秦奚建议道:“你莫不如就顺了他们的意,继承了股权,我想这对你自己也并无坏处。” 我灰心的摇摇头,说道:“我不会和秦家再牵扯上什么关系,这是我母亲的遗愿,我到死都会遵循,并且秦甫不会让我白得这份股权的,他势必会榨干我所有的价值,最后……”我闭上眼,前世的种种一幕幕的在脑中浮现,我不能走以前的老路。 “你对他倒是了解的透彻。”秦奚微微的勾着嘴角,笑了一下,“我倒是有个主意,就看石先生的意愿了。” 我心中一动,抬头看着他。 第21章 意外 秦奚淡淡的开口:“你完全可以假意答应他们的要求,先继承荣宇的股份,之后再转给我。” “什么?”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秦奚笑了一下:“那时候老爷子不在了,也没有规矩说不可以这么做,这期间我可以帮你免于秦甫的任何迫害,包括你的朋友,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你并无保护这份财产的能力,东西不在你那里,秦甫的注意力自然就不在你的身上了,当然你还可以提其他的要求。” 我心中失望极了,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落空,我叹了口气,看着秦奚正色道:“这5%的股份不属于我,但也不该属于秦先生,正如秦先生所言,我不参与遗产的继承,这股份也该是秦茹小姐的财产,我不想成为这其中的变数,如果拒绝秦甫,一定要承受某种压力或是苦难,我会和我的朋友一同承担,绝不会因为自保而伤害到别人,我想我的朋友也会理解我的。” 秦奚冷笑一声:“没想到石先生是真的这么天真,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我并不天真,我当然有自私的阴暗的一面,但我会把所有卑劣的欲望都关起来,正如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底线之上才能自由行走,而参与到秦家的斗争中,这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站起身,躬身道,“抱歉,打扰了,感谢您的咖啡。” 秦奚也从从椅子上徐徐站起,说道:“石先生客气了,我自然也尊重石先生的选择,站在石先生的立场,我认为你还是考虑一下为好。”他抬手递给我一张名片,“你如果改变主意,可以打电话给我,不过我这人耐性比较差,三天之后可能就没有什么时间了。” 我点头接过,打不打是我的事情,而直接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秦奚这么做也算是合乎他的立场,秦家的人都是无利不起早,根本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之前我并不知道秦家的这个规矩,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这次碰面。 我现在终于知道了自己到底有多愚蠢,想来继承权这件事儿在秦家内部算不上什么秘密,结果直到我死都不知道这些,可见我当初多么的蠢笨和不受待见,或许除了这些,还有许多我不曾知道的隐秘。 离开荣宇我心情说不出的沉重,我虽然和秦奚说要与朋友共同承担,但我怎么能让温扬因为我的原因去承受这些呢? 我不会被动的挨打的,本想与这些人划清界限,但既然他们主动招惹,那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哎呦——” 我一直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来人,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女士。 “抱歉。”我帮着她捡起地上的袋子,见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忙问道,“有没有碰到哪里?” 女孩自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说道:“你这孩子走路怎么魂不守舍的啊?注意点啊,这要是在马路中间命都没了?” 我只能道歉,心下有些无奈,这小姑娘看起来比我都小,这说话的语气跟个老太太似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么说话吗? “下次可得注意,年纪轻轻的。”她接过东西,一边查看,嘴里一边叨念,“走路的时候,注意力要集中,就算失恋也不能不看路啊,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 ……这姑娘的脑回路实在是特别,我无奈的点头应道:“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 “敷衍我,对吧!”她不满的说道,“你这样的孩子我见得多了,表面应承,回去之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咦——” 女孩看着我,愣了一下,“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 我有些头疼,这姑娘叽叽喳喳的实在是有些烦,我看着她道:“如果你没什么事儿,那我就走了。” “啊?哦……那你走吧,哎,你等等……”女孩又道,“小伙子我问你,你知道荣宇怎么走吗?” “你去荣宇?”我皱眉。 “嗯,去找人,你知道在哪吗?” 我脸色冷了下来,想到秦甫父子,心中泛起汹涌的恨意,我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样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 “你……” “怎么?”我冷着脸转头看她。 女孩后退一步:“你——这是怎么了?”似乎有些吓到。 我缓了口气,说:“没什么,你顺着路往前走,第二个交通岗,右转最高的那座楼就是,找不到你可以再问问。”说完抬腿就走,女孩的呼声被我抛在身后。 之前和许乐山请了半天的假,回到家里还不到两点。 我坐在沙发上开始琢磨起来,其实那秦老爷子要是真的一两个月就不行了,我也不至于生愁,挺一挺就过来了,偏生老爷子非常能活,对人世恋恋不舍,足足拖了有一年多,这么长时间足够秦甫两父子换着花样的作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当断不断只会多生是非,我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心中已有决断。 秦甫我给过你们机会,我没想过复仇的,是你们逼我到这一步,我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我现在平静的生活,更不能让温扬的生活受到一丝的打扰。 来到书房,凭借上一世的记忆,我发出了一封邮件。 或许还有很多方法可以阻止这两父子,但是我不想浪费时间了,最迂回的方式行不通,那么我就用最快捷的方式让他们消失在我的生活当中。 门铃响了,我有些疑惑,这个时间谁会来,我和温扬搬过来没多久,还不认识什么人,也没有请谁来家里做过客。 “对不起,能帮帮忙,我家……是你?” 开门见到人,倒是真的让我有些惊讶,自从温扬出院之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杨萱。 只是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狼狈,头发被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的,脸上脏了好几块,这和我印象中那个美丽优雅的女人想去甚远。 “怎么了?”见她着急,我问道。 杨萱缓过神,忙道:“你会修水管吗?我家的水管坏了,一直在淌水,再一会儿就要把楼下冲了。” 我眉头一皱,说道:“怎么没关水阀?” 杨萱茫然道:“水阀在哪?” 我无奈的摆手:“行了,带我过去吧。” 杨萱的住处竟然就在我们对面,只能说该来的缘分挡也挡不出,还没等我腾出空给人牵线,偏生这么巧人直接送到了眼前。 进门后发现屋子里很乱,家具行李摆满客厅,倒像是刚搬来的样子。 “我今天特意和同事串的班搬家,等朋友走了我想接点水打扫一下,才发现水管漏了。”杨萱解释道。 我把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踩着水先到卫生间把水阀关了,一边嘱咐道:“以后发现漏水先把水阀关了,然后再去找人修。” 杨萱叉着腰,皱起秀气的眉:“这样吗?我给房东打电话的时候他都没有说,就叫我找水暖工,也不告诉我在哪去找工人,一句话的事儿,就这么不负责任。” 我一边拧动水管,一边回道:“你一个女孩子,容易被人欺负,租房子的时候,应该找个男的给你装门面。” 杨萱点点头:“有道理,我要是知道你就住我对面,我就找你了。” 我把换下来的水管扔在地上,呼了口气:“坏了,换个水管吧,我回去取工具,你去五金店买个一样大小的水管,行吗?” 杨萱忙道:“哦,好!没问题,我把水管带上让他给我配。” 看见她捡起水管,我笑了一下,说道:“还挺聪明。” 安完水管,打扫卫生,忙乎了有一阵儿,事情才算彻底利索。 “给,香皂。”杨萱一边给我递东西,一边说道,“今天谢谢你了,不然真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我一边往手上打香皂,一边和她搭话:“你自己一个人连个商量的都没有,怎么不和朋友一起住呢?” 杨萱落寞的叹了口气:“本来是的,实习之后,就我一个人留在医院了,她们就都走了。” 第16节 我掸了掸手上的水,转过身,一本正经的说道:“别难过,太过优秀的人一般都是孤独的,我非常理解你的感受,我已经孤独了二十多年了,你要学会如何与凡人相处。” 杨萱愣了一下,然后抿嘴笑了出来,“你可真是……”她把毛巾递给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运气太差,刚搬进来就遇上这种事儿。” 我一边擦手,一边道:“遇见我也是运气差?这样说就让人伤心了。” 杨萱笑睨着我道:“你就别逗我了,今天谢谢你了,请你吃饭怎么样?”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翻出手机,没看到温扬加班的短信,又道:“晚上一般我都自己做,你这边刚收拾好,暂时也开不了火,不嫌弃的话,去我那里吃吧。”这两人的缘分真是挡都挡不住,平时一直加班的温扬今天都破了例。 “你会做饭?”杨萱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我摊手道:“能做熟,你要是不太挑就没问题了。” “当然不,有的吃就挺好了,谁还挑三拣四?在学校吃了六年多的食堂,现在医院工作又忙,平时都是吃便当和泡面凑活,我现在特别想我妈,那时候现成的热乎饭我还挑三拣四的,现在想吃都没得吃,我都好久没吃过家常菜了。” 我笑着说:“那走吧,帮我打打下手,咱们今天给温扬做点好的。” “啊?你和温扬住在一起。” “嗯——我们在一起合租……” “那挺好的,不像我一个人,不过以后我有地方串门了。” “欢迎美女常来……” …… 我本来觉得今天英雄救美挺成功,结果进了厨房就出了糗。 “啊——等等石杉,那个鱼要去鱼腥线的——” “鱼块要用调料腌制一下,不然不能入味——” “热锅凉油,不然一会崩的厉害——” …… 第22章 食色 我叹了口气,交出锅铲:“要不,你来?” 杨萱也叹了口:“我还以为你是和我谦虚呢,原来真的只是能做熟。” “谦虚?我可不具备这项品质,我的厨艺真的只是一般,要不然你来,我也好学习学习。” “你要是不介意,那就我来吧,本来就该我好好的谢你,借着你的地方我给你做个大餐。” 我把厨房交给她:“那就辛苦你了,我刚才还觉得自己挺能,不想一进厨房就露了原形。” 杨萱重新把火打开:“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做得好坏不重要,至少你愿意下厨,为人热心,对朋友也好,这样的男人已经很少见了。” 我认同的点点头:“这话倒是没错,很多人都这么说,但通常情况下,他们还会加一句人长得也帅。” 杨萱咯咯的笑出声:“就是脸皮太厚了,你这么夸自己,我接不下去话。”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杨萱,我的眼神淡了下来,我从没想过会和杨萱有这样和谐的时候,我一直视她为阶级敌人,每当想到温扬喜欢她这个事实,我都如鲠在喉,恨不得她马上在这个世上消失。 我和温扬少年相识,共同经历了四年的大学时光,可他们才认识多久?杨萱没有为温扬做过任何事,反倒在我的压力下轻易的放弃。 所以凭什么呢?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心安理得享受温扬的喜欢和爱护。 但现在想想,感情的事儿,不是这么计算的,爱情不需要上升到以命相搏的地步,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偏激,我们都是平凡人,家庭的压力都可能导致情侣的分开,这年头,谁会因为喜欢个人连命都不要了,危险的感情对谁都是一种负担。 杨萱是个优秀的女孩,优秀到让我潜意识里感觉到危机,不管我当时如何的振振有词,其实内心很清楚,即使抛去性别,杨萱各方面都比我更适合温扬。 “石杉,帮我拿个盘子。”杨萱炒着菜头也不回的对我说道。 我收起自己的思绪,开始专心的给她打下手,这小丫头的厨艺倒真的是出人意料。 “小时候我爸妈把我扔给我奶奶一段时间,我奶奶就天天的换着花样的给我做好吃的,我就在旁边给她打下手,但老人家一直没敢让我动火,回家之后,我就开始嫌弃我妈做的饭,自己下厨去做,结果确实做的比我母亲好,所以做饭这件事儿,还真的要靠点天分。”杨萱微有些得意的和我说。 我点头,赞同道:“确实,谁要娶了你就有福气了。” 杨萱可能以为我会和她抬杠,结果我一本正经的来了这么一句,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脸微微有些红,说道:“那可说不好,凭什么他就不能给我做饭啊,我工作也很累的,两个人彼此分担不是更好吗?” 要我以前可能会生气,温扬那么累,你还和他计较那么多,这女人干什么这么算计,根本就不够爱温扬。 不过现在想来,杨萱说的也没错,医生忙起来确实挺累人,尤其现在医患纠纷严重,心理上的压力也很大。 我想了想每天起床后温扬做的早餐,点头道:“嗯,如果他很忙的话,至少应该给你做早餐。” “你一个男人有这样的想法真不容易,有多少人娶老婆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保姆。” 我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现在的女孩大多都很有主见,就像你一样很有自己的想法,男人现在的压力更大,x市的房子多少人一辈子都买不下来。” 我们就这么一边做饭,一边说话,气氛倒也融洽,一直到做的差不多了,温扬也回来了。 我从厨房端菜出来,正赶上温扬进门,手里拎了个黑色的袋子,我笑道:“今天你有口福了,我请了个大厨给你。” “哦?”温扬把手里的带子递给我,边换鞋边问道:“谁来了?” 我打开袋子,看见里面几只个头硕大的螃蟹,笑的眯了眼:“是杨萱,上次在医院帮助咱们的漂亮女大夫,可巧,她就住咱们对面,你竟然还买螃蟹了,我这就去蒸上。” 杨萱这会儿也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温扬露出柔和的笑容:“不好意思,打扰了,今天水管漏水,幸好碰见了石杉。” 温扬一面解着袖口,一面淡笑道:“上次还没有好好谢谢杨大夫,还劳烦你今天亲自下厨,我们才真的过意不去。” “这么客气干嘛,你们先聊,我先去把螃蟹蒸上。”我拎着螃蟹就往厨房走,为什么这俩人一见面,我好像就能看见漫天的粉红泡泡,真不是我多想,杨萱一下子就温柔了不少,而温扬也显得十分的温和有礼。 “石杉,后面好像打了死结,能帮我解开一下吗?”杨萱面色发窘的摆弄身后的围裙。 温扬抬步上前,说:“我来吧。”杨萱原本发窘的脸,显得更红了。 我心下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厨房,既然已经“引狼入室”就该有看人秀恩爱的自觉,不干不脆的自己看着也觉厌烦。 四菜一汤,再加上温扬带回来的螃蟹,比起以往这个晚餐堪称丰盛,挑的也都是温扬喜欢的菜。 重要的是色味俱佳,就水煮鱼来说,因为温扬喜欢,我也试着做了几次,但每次做的味道都不对,但这次白白的鱼肉,肉质鲜嫩,酥软入味,那就一个闷口儿香! 平时不太吃辣的我,也没能抵住诱惑的频频下筷,话也顾不上多说几句,剩下的两个人倒是很矜持,但是谈话的氛围却很愉快,已经互通了年龄。 “所以你从小学开始就一路跳级了,杨小姐堪比天才了。”温扬夸赞道。 “没那么夸张,记忆力稍好一些,论悟性我的好多同学都比我强。” 我用碟子盛了点鱼肉给温扬,说道:“我不过是小学的时候跳过级,你们就说我天才,现在看杨萱才是,够上电视的级别,大家虽然年纪相仿,但现在人家是研究生,高下立见。” 温扬看着我,无奈的笑道:“这么比的话,你让我如何自处,身边已经有一个天才了,又来了一个,是不打算给我这个凡人留活路了。” “呵呵,你还能再假一点,你要是上学的时候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哪还有我什么事儿啊。”我转头对杨萱道,“他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筹备创业,现在已经是自己做老板了。”现在的女孩子哪会喜欢什么学霸,只会喜欢事业有成的男人。 果然,我看见杨萱的眼睛一亮,看着温扬的眼神有了丝崇拜的意味。 温扬看着我皱了一下眉,和杨萱解释道:“只是和朋友一起做点东西,还谈不上什么创业。” “毕业就有这份魄力的人不多了,难怪我会觉得你有些不一样,完全没有刚出校门的那种稚气。” 温扬轻笑道:“是因为我显老吗?” 杨萱笑了一下:“别逗我,你知道我的意思,我都不敢去想创业的事情,平时工作累狠了,或是在病人家属那受了委屈,最多也就是想开个小花店。” 这俩人很进入状态,用不着我掺和什么,我看着一桌子的菜,继续闷头开吃。 温扬剥了个蟹给我,问道:“好吃?” 我嘴里含着东西,只得先点了几下头,把东西吞咽下去才道:“嗯,同样的调料,杨萱就能做的不老不腻,好吃入味,厉害。”说着我给杨萱比了个大拇指。 温扬点点头道:“以后不忙了,做给你吃。” 我见杨萱诧异的看过来,笑着解释道:“温扬也会做饭的,你们可以切磋一下,绝对不是让你下午吐槽我的水平。” “哦?”杨萱笑着道,“这个倒是没看出来。” “不过他人有点忙,等哪天得空了,让他亲自下厨给你做做看,他平时挺喜欢下厨的。”完全符合你的标准。 温扬笑的温文如斯,“和杨小姐比岂不是在班门弄斧,在家里多少会显得不够郑重,以后有机会请杨小姐去好一点的地方,我知道几家不错的餐厅。” 要不说温扬段位高呢?不仅约了佳人,还不动声色的把我这个电灯泡处理了。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送走了杨萱,我躺在沙发上,步子都迈不开了,吃的有点撑,整个人昏昏欲睡。 温扬收拾完从厨房出来,看着我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吃,也不是这么吃的。” 我十分没形象的摊在沙发上:“杨萱真是个奇才,只看别人做饭就能学会,我第一次做的饭是夹生的,土豆丝也是一股生豆油味,到现在我都记得阿黄嫌弃的表情。”它一只狗,竟然还这么挑食。 温扬坐下来,打开电视:“口腹之欲,不用太介怀,这种事情,做不好也没关系。” “民以食为天,吃的好了人才会有其他的追求,食、色都是人最基本的欲望,所谓绑住男人的心就要绑住男人的胃,就是这个道理,满足了一个人的欲望,对方才会舍不得离不开你。” 温扬笑了起来:“懂得倒挺多,你是看上人家的食还是色了?” 第23章 聊聊 “想什么呢?”我连忙道,“杨萱虽是万中无一的好姑娘,但我喜欢的不是这种类型的。” 这要是误会,莫名其妙的成了情敌算怎么回事儿,况且以温扬的义气,绝对不会和兄弟去抢女人,真若如此那就弄巧成拙了。 温扬手里拿着遥控器,笔直的长腿随意的上下交叠,揶揄的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江宁那种?” 又是拿江宁开我玩笑,我被他说的有点恼,恶声恶气的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八卦,管好你自己吧,老光棍。” “老光棍?”温扬微笑着转头看着我,“刚才还是青年才俊,我这逼格降的太快。” 我咳了一下,唬着脸说:“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看电视。” 温扬失笑:“好,我话多,看电视。”说着他开始调频道,只是换了半天,他也没挑出个满意的,他叹了口气,“现在电视上都放的什么东西?” 我看着电视上发出的蓝芒,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温扬,你想没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温扬换台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想了想道:“这个,没仔细想过,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应该就是这样了,你不是说过要给我孩子做干爸吗?咱们可以住的近一点。” “就这些?”至少要应该会想以后自己事业会做到多大,妻子是怎样的温柔漂亮,以后会生几个孩子这样吧! “不然呢?”温扬笑了起来,转头看我,“这么说,你是有什么规划?” “我?” “我以后的生活……”我抱着头,看着淡蓝色条纹的天花板,笑了笑,然后摇头晃脑的道,“吾生所愿——抱只猫,再养只鸟,猫扑鸟,鸟逗猫……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第17节 温扬愣了一下,笑道:“说的挺有诗意,但这算不上什么设想,你总不能和一只猫和一只鸟过一辈子?总要有个人和你相扶到老。” 人?就算了,找女人是害人家,男人——除了温扬我还没对其他男性产生过什么旖旎的心思,我这个人独惯了,如果不是遇到温扬,我也不会显得“正常”起来,现在,我只需要享受这段和温扬在一起的日子。 就像现在,坐在他的身边,空气中都带着阳光的味道,如果上辈子温扬让我痴念成魔,那么这辈子带着前世记忆的我要立志成佛,守他一生平健安康。 我选择了一条与上一世完全不一样的道路,蝴蝶的翅膀一旦煽动,我可能将面临着另一种人生的考验,可无论是怎样的磨难,我都秉承着最初的信念,并将它坚持到底! 多好,我都快被自己感动了!我突然忍不住想笑。 “怎么又走神了?” 我回过神,见温扬皱着眉看我,慢慢笑道:“没有,对了,最近公司怎么样?” 他把遥控器放到茶几上,频道停留在新闻联播:“还好,关磊倒是经常提起你,说要请你吃饭,大家一起聚聚。” 我笑着说:“好啊,都很久没见了,听说磊哥谈恋爱了,让他把嫂子也带上。” 温扬眉头不悦的皱了起来:“带些不相干的人干嘛?” 我自然知道温扬时不愿意的,但仍插科打诨:“磊哥的女朋友,怎么不相干了,你个老光棍是不是嫉妒人家,要是嫉妒,就谈个朋友,老眼馋人家的算什么事儿。” 温扬也不生气,对我微微一笑:“我只大你两岁,为什么你是翩翩美少年,我就是老光棍,这个绰号来的实在是有点莫名,要我给你时间解释一下吗,嗯?” 我周身一寒,如临大敌的举着抱枕格挡:“你不能总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亏你还是做老板的人,以德服人,懂?” 温扬挑眉:“怎么个以德服人法?和你讲理,你听?” “听不听是我的事儿,说不说是你的事儿,一旦动手你就是天大的理,也落了下层。” 温扬朗眉微微上挑,洒然的笑道:“手段不在高低,我只要知道对你管用就成。” 闻言,我马上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把抱枕扔给他:“肌肉男,你自己玩吧,也不怕告诉你,爷办了健身卡,等练出一身腱子肉,小爷一定把你按底下可劲揍。” 温扬扶额失笑:“又成肌肉男了,你给我取了多少个绰号?” 我冲他龇了龇牙,转身去洗澡了。 晚上我给关磊打了个电话。 周五温扬就和我说,关磊订好了餐厅,晚上大家聚一聚。 7月的x市,酷热难耐,夜晚也不见凉爽。 关磊定了家格调不错的餐厅,装修的古韵十足,大厅里也放着清幽雅致的古曲,倒是驱走了不少燥热。 二楼是清一色的包间,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里面都在等我一个人了,除了我认识的关磊和梁米还有几个是温扬公司的骨干。 再一个就是我一直期待见面的关磊的女朋友杜柔。 “怎么了,石杉,叫人啊?”关磊介绍到自己女朋友的时候,看我愣着没应声,催促道。 我假意的缓过神道:“啊,哦……不好意思,嫂子长得太漂亮了,磊哥好福气,一看就是废了不少心思骗到手的!” 只见杜柔害羞的低下头,关磊笑骂道:“臭小子,连你嫂子的玩笑都开。” 坐在我旁边的温扬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这算是公司的一个小型聚餐,一桌人推杯换盏,氛围看起来不错,但不显浓烈,透着一点怪异。 “听说石杉也在it公司上班,以你和温扬的交情,怎么也不考虑加入我们?”说话的是梁米,坐在我对面,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这话说的实在是戳我心窝,我上一世为此没少埋怨温扬,如今虽然怨气已消,但再被提起,心中难免有些愤懑。 我把杯子里的酒干了,笑着道:“我一个初出校园的学生,去你们那不是扯后腿吗?还是温扬有先见之明,不让我跟着参合。”说着我突然就那么点不痛快,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温扬按住我的手,他看着我,漆黑的眼瞳里有丝复杂的情绪,混杂着些许的担忧、焦虑……我心中一痛,有点后悔,为什么说这个,明知道梁米是在挑拨。 我冲他笑了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是怕我辛苦,我现在t·r上班挺好,想加班都得让客户打申请。”说着我举起杯子,对着桌上的人道,“创业艰辛,大家受累,我敬大家一杯,各位以后都是大有所为的人。” 关磊点点头道:“温扬是护着你,创业太辛苦了,兄弟几个好些日子连个正常的周末都没有,还是你小子潇洒,大公司上班,福利待遇都好,还不用操心太多。” 梁米转着酒杯,不动声色的道:“公司再好,也是一辈子给人打工,看人脸色做事儿,兄弟们出来创业成败不重要,男人要总是安于一隅就没什么大作为了。” 桌上大多都点头赞同,一直不出声的杜柔,也轻声道:“我也觉得是这样,阿磊以后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不在乎,我就是觉得他这份魄力让人动容。” 关磊皱眉,低声呵斥:“说什么呢,好好吃饭。” “本来就是嘛。”杜柔委屈的瘪了瘪嘴,倒也不再说话。 杜柔这个搅屎棍就算了,梁米针对的太明显了,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他在担心什么? 温扬给我剥了只虾,淡笑着开口:“石杉还小,以后多得是机会,在大公司长长经验也好,在座有几位没给人打过工就深谙创业之道?底气和魄力都是建立在经验和能力的基础上,指望着一飞冲天的气运,那就不是魄力了,扯淡还差不多,但明显我们大家不是为了扯淡而聚到一起的。” 我愣了一愣,然后低头笑了一下,没想到温扬会这么说,在外他一向温文尔雅,难得说的这么直白。 我一边给关磊把酒满上,一边说道:“其实我也觉得给人打工比不上自己创业,只不过这合伙人不是已经齐了吗,我这横插一脚算是什么事儿,小米哥要是哪天愿意让贤,我倒是没有二话。” 我大概知道梁米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和温扬产生间隙,好歇了去温扬公司上班的主意,他也不怕弄巧成拙。 温扬和关磊才是公司的大股东,管理上也是一个对外一个对内,梁米只是技术入股,不出钱不说,经验也算不得丰富,只在一家软件公司做了两年的小组长,因着发小的面子占了公司8%的股份,另外几位更不用说了,也因为这个梁米最怕别人也来个技术入股。 梁米有些恼怒:“谁说让……” 关磊打断他:“行了,最近大家都辛苦了,现在终于有点成绩了,都高兴点,我先干为敬……” 关磊喝完,我瞅准机会,顺势又给他把空杯满上。 …… 关磊不解的看着我道:“你这是干嘛,怎么一个劲的给我倒酒?我这杯子的酒都没下去过。” 我放下酒瓶,一脸平静道:“我身边就坐着你和温扬,温扬胃不好,本着尊老爱幼的美德,我自然是要多照顾你。” “你还尊老爱幼?”关磊狐疑的看着我,估计也猜不到原因,只得道:“随你了,你磊哥的酒量还不至于被几杯啤酒整倒。” 关磊酒量确实不错,只是喝多了的话…… “我出去上个厕所,你们先喝……”关磊起身道。 关磊走后,我估算了下时间,和温扬说了一声,也出了包间。 我背靠着墙壁,在厕所门外等着关磊,偶尔面前走过一俩个人,想这关磊尿的时间可够长的,我伸手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烟,才想起来这一世我还没有学会抽烟。 过了一会儿,关磊从里面出来,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有事儿?” 我侧头笑看着他:“聊聊!” 第24章 争吵 我们沿着走廊,到了远离包间的一个阳台,关磊靠在栏杆上递了一颗烟给我,我犹豫了一下,摇头拒绝了,关磊没说什么自己给自己点上了。 关磊吸了口烟,笑着说道:“你别和梁米一般见识,他就这样,平时和我们说话都阴阳怪气的,都是那帮马屁精给惯的。” 我我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既然知道是马屁精,为什么还要招到公司?” 关磊被噎了一下,说道:“……也没那么夸张,最近公司的案子和人撞了,难免都有点草木皆兵,” “什么?”我脸色一变,“你说公司的案子被人盗了?” 我早该想到的,难怪刚才吃饭的时候,老觉得哪里不对,梁米今天突然提什么我也在it公司上班,原来不是防着我进公司,感情是都把我当贼了,呵——这黑锅背的可真够冤的。 “嗯,一个小案子,没多大的事儿,本来就是可做可不做的,只是出了这种事儿,难免让人犯嘀咕,你也不要多想,没人怀疑你,大家都不傻,这单子送到t·r面前,人家瞧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我靠在阳台的铁栏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说道:“我前些日子见过嫂子。” 关磊手上一顿,眉头皱了起来,过一会儿才道:“你想说什么?” 我转头看着他,又道:“她当时和温赫在一起,关系……很亲密……” 关磊抬手拿掉嘴里的香烟,看着我道:“什么意思?” 我想了一下,斟酌道,“我当时也只以为是温赫的女伴没想太多,但因为是温赫,所以有特别留意了一下,只是今天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她,而且是以这样……”我顿了一下,“这样的身份。” 关磊直直的看着我,眼中慢慢升腾起怒气,我平静的和他对视,没有任何的慌乱,虽然我在撒谎,但除了面对温扬,对于其他人,我的心理一向自持强大。 空气里是令人窒息的静谧,关磊一个人沉闷的抽着烟,烟火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闪动。 我叹了一口气道:“抱歉磊哥,当我没说吧。” 说完,我抬步往外走,果然我的话比不得温扬,这会儿要是温扬来说估计就万无一失了,不过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哪怕是怀疑,关磊也会防着杜柔,对方也就难再翻出什么水花了。 “等等……” 我停下回头看他。 “我以后会注意,不把公司的东西带回家,毕竟没有……证据说她……”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已经很清楚事实,却还要自欺欺人一下,我笑着道:“我明白,磊哥自己心里有数……” “先别说话!”关磊突然打断我。 我愣了一下,闻言立时消声,不远处似乎有女人说话的声音,我发现身边的关磊身体顿了一下,目光向着我身后看去,只不过我们所在的阳台视线有限,看不清里面说话的人。 “是温赫让你做的?!” ……这是温扬的声音,那刚才我们听到模糊的女声是杜柔? “我没有,你为什么要把我想的这么不堪,非要认定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去伤害我喜欢的人?” 听到这,关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抬腿就想出去,结果被我一把抓住,我冲他摇摇头,真要冲出去,这件事儿误会就大了,我可不认为杜柔说的喜欢的人是关磊。 温扬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之前和我说,已经放弃过去,想要和关磊好好过日子,你说你是真心喜欢他,求我成全你们。” “如果不是你那时候非要和关磊讲清楚,我怎么会那么说,关磊要是知道了,不会让我搬进他家的,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结果你为了躲我竟然要搬出去,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点吗?” 温扬冷声道:“满口谎话,你以为我还会信你?我会把事情和关磊说清楚,现在谁你也骗不了!” “好啊,你去,你看关磊相不相信你,如果我说你一直对我心怀不轨,时常动手动脚,后来因为我的警告,没脸才搬出去的,你觉得关磊信不信?就算是信你,你觉得他就会一点都不怀疑吗?” 空气中有片刻的凝滞,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温扬说:“我讨厌别人骗我,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最讨厌的是被人威胁!” 杜柔冷笑:“威胁?你大可以去说,看你敢不敢赌,之前你不出声的隐瞒他,现在说你以为关磊会信吗?” “你说他会不会信?” 关磊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已经没有必要再躲在暗处,我和关磊一同从阳台走出来,温扬和杜柔双双向我们看过来。 “关磊,你们怎么……”杜柔苍白了脸看着我们。 关磊眼底戾气甚浓,一步步走向杜柔,厉声道:“如果我不在这,你要对我的兄弟做什么?” 第18节 杜柔恐惧的向后退了几步,许是从来没见过一直对她好脾气的关磊会这么凶狠的待她。 “我……不是我,是他强迫我……”杜柔苍白着脸狡辩,只不过完全失了刚才的底气。 关磊阴沉着脸道:“你还想怎么骗我,你好……我关磊真是瞎了眼,掏心掏肺的对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你……别把自己说的这么无辜。”杜柔突然站稳身形,抬头看着他,“这些日子,我就跟保姆似的伺候你,如果不是为了温扬,谁会喜欢你这种人?” 一旁的温扬沉了脸,他看着杜柔,狠戾的眼神预示着他已经到了发火的临界点:“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那声音寒意彻骨,让人忍不住颤抖。 “我……”杜柔吓得几乎说不出话。 “滚!你给我滚……”关磊怒极的看着杜柔,高声喝道,“别让我再看到你!” 杜柔看着两个已经在暴怒边缘的人,不敢多做逗留,转身快步就走,活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 杜柔走后,关磊转头冷眼看着温扬。 温扬看着他,眼神有些不自然的转开:“我……” 砰的一拳,关磊挥拳打在温扬的肚子上。 “温扬……”没想到关磊会打人,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你干什么?” “你他妈的以后如果再这么不痛快,叽叽歪歪的给老子打哑谜,咱们兄弟就别做了。” 我忙走到温扬跟前,见他捂着肚子,我气怒的回头看关磊:“就算他有不对的地方,出发点也是为了你好,你做什么打他?” 关磊冷笑一声:“为我好,他敢说刚才这一通,不是他计划好的?别把他想的那么无辜,要不是因为他,我特么的能跟个傻子似的被人耍了这么久?” 我感到温扬身体一僵,捏成拳头的手在微微颤抖,我心中暴怒不已,愤怒的看着关磊:“对,都是别人算计你,所有人都骗你害你,你最无辜,你最善良,即使同为受害者,也是你的委屈最大,因为别人都欠你的,你是不是这么想的?可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因为你给了别人空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们为什么不骗别人只骗你!你为什么不先检讨一下自己……” “石杉!”温扬低喝一声制止我。 我吸了口气,缓和暴怒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我闭了闭眼说:“对不起,磊哥,对不起——” 第25章 醉酒 “呵——”关磊笑了一下,“好,说的没错,是我活该,是我特么的蠢!” 我看着关磊离开,心下忽觉酸楚,我为什么要那么愤怒,仅仅只是因为见不得别人欺负温扬? ……或者我只是想说给自己听,秦甫温赫他们当初为什么不打别人主意,偏生的找到我,还不是因为我蠢,好骗?我有贪欲,足够天真,只要给予利诱,就失去了为人的原则。 重活一世,我改变不了别人,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刀枪不侵,画一条底线给自己,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关磊。 回身看着一脸的阴郁的温扬,我把关心的话压下去,扶他坐到休息的沙发上。 “你怎么在这?”温扬问。 “我前些日子看见杜柔和温赫在一起,所以想问问磊哥怎么回事儿,结果……”其实碰上温扬和杜柔也算是意外之喜,能听杜柔亲口说出来,总好过我空口无凭的说法,这样所有的隐患也就不见了,原以为这辈子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能动摇这两位的友情…… 只是可惜最后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生生的搅了局。 温扬轻轻的叹了口气说:“你不该那么说关磊。” 我怔了怔,不自在的低下头,“我……”其实无从解释。 温扬侧头看着我,放轻声音:“我们都是平凡人,都没有聪明到会不被人算计的程度,即使对方的手段看起来并不高明……但以有心算无心,难免会着了道,况且那些人就算不骗关磊,也会去骗别人,不能因此就嘲讽被骗的人,因为我们不知道,下一个受害的会不会就是我们自己。” “……我明白。”我低垂着眼,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我……去给磊哥道歉。” 温扬伸出手把我的脸板正,温柔的笑道,“不是怪你的意思,你今天还为了我和人吵架,就像你说的,无论对错,出发点是好的,我怎么会怪你,我们三儿长大了,已经会保护我了。”他顿了顿,说道,“从来没有人这样不问缘由的为我出头,我很高兴。” 我想笑,蓦地又难过起来,其实算起来我没真正的帮到过温扬什么,只会给他扯后腿。上一世我很厉害吗?不,我完全是仗着温扬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他,最后给他惹出了那么多的事儿。 “磊哥他……” 温扬揉了揉我的头,笑道:“他会想明白的,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记仇,尤其是不和我记仇。” “咱们回去?”我问,如果关磊也走了,得有个人善后,我想关磊或许也是出于这个顾虑,才没有把拳头打向温扬的脸。 温扬点头,收起所有的情绪我们一起往回走。 结果回去之后,才发觉我们想多了,关磊已经就坐,和人喝的正欢。 “温扬去哪了?赶紧的过来喝一杯。”看见温扬和我进来,关磊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的招呼着温扬过去,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解释杜柔的离开。 “今天大家不醉不归。”关磊拿着酒给温扬斟满,“哥几个以后好好干,绝特么的不能让人看扁。” 温扬和他碰了一下杯,一声不响的把酒干了,之后场面就有点失控,关磊显然是心情不好要发泄,自己猛喝不说,还鼓动大家对温扬劝酒,温扬也不推拒,都一一的喝了。 我沉默的吃着东西,没有出声阻止,关磊既然有气,这股火就要让他彻底的消了,我不能再小家子气的拦着。 至于温扬,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一次酗酒应该还不至于怎样,但我要保证自己清醒,留足精神善后。 我很少看见温扬醉成这个样子,我想他应该是真的很在乎,所以才会觉得对不住关磊。 我扶着烂醉如泥的温扬,转身看着一脸得色的关磊,心中有些愤懑难平。 我实在是见不得关磊这么欺负温扬,想说他过分了,但是想起温扬的话还是忍了。 “怎么?不服气,还想骂我?” 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看着他,淡淡的道:“算起来也是你自己疏忽大意,错信了人,怎么能迁怒别人?” 关磊收起嬉笑的表情,看着我道,“你说的没错,是我信错了人,这个我认,但是……”关磊顿了一下,话音一转,“我气的不单单是他之前瞒着我,而是到了这种地步,非要拐外抹角的算计我一下,这件事石杉你来说,我或许会犹豫怀疑一下,可我和温扬这么多年的兄弟,他怎么就不信我呢?” 我感觉肩上的温扬动了一下,我侧头看着醉过去的人,突然有些难过,我知道以前的温扬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转过头看着关磊,慢慢说道:“他没有不信你,他若不是顾及你,也不会这么做,说到底,经历了这些变故,温扬不敢赌,他害怕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当然知道,不然就不是那不痛不痒的一拳了,我得让他长长记性,下次再不能这么耍我,都说好了一辈子的兄弟,只要他不认怂,我一天都不会少了他。” 我看见关磊的眼眶有些发红,心下是说不出的羡慕和伤感,从小一起到大的交情,真不是我能随便揣度的。 我想上一世关磊心中也是有气的,但当时的温扬已禁不起来自亲人朋友的任何冲击,所以关磊才选择了不出声,一直留在温扬的身边帮助他。 他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这么看真的是我小人了。 关磊帮我们截了出租车,他看了一眼睡在我腿上的温扬,然后对着我道:“我回去了,你们俩注意安全,温扬这个人自制力很强,他一般不会让自己真的喝醉,喝醉了也不会有什么失态的举动,一般是直接不问世事的睡过去,但如果……” “什么?” “没什么。”关磊笑了一下,“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说罢关磊关了车门。 我呼哧带喘的把温扬挪到床上,冲了一杯护肝解酒茶,喂给温扬。 结果温扬皱着眉,把英俊的脸扭向一边,嘴里含糊的说了一声“苦”。 我有些好笑,没想到温扬喝醉了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要知道平时真的是给什么吃什么的,对我的半吊子厨艺也从来没有表示过嫌弃。 我轻声道:“不苦,喝完了再睡,不然明天起来头疼。” 温扬慢慢的睁开眼,一双幽暗漆黑的眼睛看着我,叫了一声“石杉”。 “嗯?” 结果温扬又闭上了眼,身体向下倾斜,又睡了过去。 我只得把他重新弄起来,让他靠在枕头上,再次喂给他喝,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看见温扬醉成这样,以往都是还能保持清醒,然后二话不说的直接喝掉,没想到现在这么难伺候。 喂了几次,对方都咬着牙躲开,我耐心告罄,气的直接捏着温扬的下巴往里灌。 “咳咳……”温扬呛的直咳嗽,他睁开眼,有些委屈的看着我,叫了一声“石杉”,酸涩的语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心里立刻愧疚的不行,我一大老爷们确实没什么耐性,结果一杯茶,灌进去一半洒了一半,衣服枕头都湿了一大片。 我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用毛巾给他擦了擦嘴角,说道:“把衣服换了就睡觉。” 我帮他解开衣服的扣子,温扬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我,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帅气的五官,清澈如镜的眼神,还有手下……古铜色的肌肤……我手突然就有些抖。 等衣服终于脱了下来,我舒了口气,把被水打湿的枕头放到一边,抽过另一个枕头让温扬躺下来,给他把被子盖好。 “睡吧。”我慢慢的站起身,忍住继续流连的欲望,转身往外走,结果感觉手腕一紧,被温扬拽住。 “裤子也要脱,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石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温扬:怎么了? 石杉:那个大饼丘把文章类型从轻松改成正剧了,我怕她要虐我…… 温扬:她敢! 大饼丘:……温老大,下一章有吻戏。 温扬:……三儿,别怕,你可能是误会了—— 石杉:…… 第26章 初吻 我呆立在一旁,有点不能消化自己听到的…… 我慢慢转过头,挤出一丝笑容:“今天……今天就这么睡吧。” 温扬皱眉,面露不满:“不舒服,要脱。” 我暗自吸了口气,只得开口道:“……那自己脱。” 温扬这次倒是很听话,松开我,冲我笑着道:“好!”他先把被子蹬下去,之后就开始自己解裤带。 我转过头,内心几乎崩溃,谁知道温扬喝醉了智商能降成这样,简直了都!我发誓我还站在这没走,完全不是因为存着什么别的心思,我主要是害怕温扬脱了衣服不盖被子,真心的。 “好了!” 听见温扬轻快的声音,我心中又是一颤,目不斜视的给他拉上被子,咳了一声说道:“睡……啊!” 结果温扬一把我拉到床上,身体压了上来,笑眯眯的看着我道:“晚安吻……” 我睁大了眼睛:“什么……唔……” 待到一吻结束,我抬头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不自觉的叫了一声“温扬”,结果出口的声音都微微发颤,带着点沙哑。 结果我看见温扬眸色一深,又用力的吻了下来,但温扬动作太过粗鲁,我感到唇上一痛,立时有些清醒,忙用手肘推开温扬,拉开两人的距离,结果温扬不满的用力把我按住,头又要压下来。 我只能抵着他,有些难堪的道:“温扬,醒醒……我是石杉……” “石杉?”温扬迷茫的看着我。 第19节 “对,我是石杉,你松开我……”我轻声的道。 “石杉?”温扬面露疑惑,我见他松动,慢慢开始脱离他的桎梏,可未等我完全落地,他又猛然抱紧我,死死的把我压在床上,“石杉,别走!” 我心中又是一惊,好半响,才缓了口气说道:“温扬别闹了,快点睡……” 温扬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别离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头伏在我的肩上,声音落寞的说,“连三儿也讨厌我了。” 我心里泛起一些钝钝的痛,缓了缓呼吸,轻声安慰道:“怎么会,我……三儿永远都不会讨厌温扬。” “假的……”他语调缓慢的说,“什么都会变的……”他看起来难过极了,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我慢慢的抬起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回抱住温扬,拍哄道:“不会的,他不会变……” 温扬似乎平静了下来,看着十分的乖顺,这样的温扬实在是太听话了,完全退去了平日的深沉优雅,以至于激起我体内某些恶劣的因子。 我斟酌了一下,问出在心中盘恒了许久的问题:“温扬,你不想让我去你公司,是真的因为怕我辛苦吗?”上一世我问过他,却一直没能得到答案,虽然我告诉自己不要介意这种小事儿,但对温扬,我的心始终只有针别大小,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温扬睫毛扇动了一下,迷糊的问:“谁?” 我顿了一下,想了想又问:“你不让石杉去你公司,是不想怕他太辛苦吗?” 温扬的表情有些痛苦,把头埋在我的肩上辗转了好一会儿。 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我听见他说:“不是……” 我眼神暗了下去,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心里不是早就知道,我这样的性格,不能容人,嫉妒心又强,放到他公司,早晚会给他惹麻烦,我该理解的,怎么就总小心眼的揪着不…… “三儿是……是不能失去的人。” 我一怔,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温扬没有马上回我,不知过了多久,他说,“不能……不能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开公司。” 温扬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我已经听不太清,我转过头却发现温扬呼吸匀细绵长,已经睡过去了。 我慢慢的侧过身,从温扬身下挣脱出来,顾不得整理被温扬扯得跑边的衬衣,给他盖好被子,走出温扬的卧室,为他轻轻的关上门。 我躺在床上,心跳如鼓,温扬喝醉了竟然会胡乱亲人,我想起关磊送我们上车时欲言又止的表情,这习惯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合着以前那些都不算是醉。 我摸上自己的唇,仿佛有些东西似乎不受控制的要破体而出,这感觉让我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会像上一世一样慢慢的控制不住自己,可是若要现在就要我离开温扬,我是不愿意的。 我身历两世,难得有和温扬在一起生活的机会,我一直觉得这样的日子有如神赐,多一天就是赚一天,我深知不可能会这样长久下去,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我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所谓知易行难,或许那一天会很痛苦,但无论多么难以割舍,我都会斩断自己的感情。 我不能再让温扬伤心…… 不要和好朋友一起开公司,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再好的感情涉及到金钱利益都可能会变质,温扬或许比我想象中更珍视这段友情,感动的同时想起上一世自己的所为,我羞愧的无以复加。 是我毁了原本美好的一切…… 我迷迷糊糊的想,这一回我不能再犯错了,还有……下次可一定要盯紧了,可不能让他喝醉了,这么想着,渐渐的有了睡意,慢慢的沉入梦乡。 我做了一个梦,独自一人站在一个迷宫中,身前是许多不知通往何方的岔路口,我踌躇在路口,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未等我有所动作,我看见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走向了其中一个路口,随即这个路口就和他一起慢慢消失,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我更加的着急了,因为剩下可走的路越来越少了,可我还是不敢选,害怕自己走错路无法回头,突然我感到有一个路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吸引着我过去,它告诉我那里有我想要的一切,只要我把它放出来,它就可以帮我得到一切我想要的。 我蠢蠢欲动,可仍旧不敢往前踏进,潜意识里觉得那是个陷阱,于是我又看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最后走向了那个一直引诱我的岔路。 “不要……”我惶恐不已,忍不住喊了一声。 接着,我看见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是一张十分俊秀的脸,清透白皙的皮肤,鲜红柔润的唇,柔黑的短发,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是个很好看的少年,只是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冷冷地看着我,嘴角也挂着冰冷的笑容,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长相,却看得我头皮一阵阵发麻,身上发凉,要出口的话也戛然而止。 他只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继续前行,慢慢的和那条路一起消失在我面前,我舒了口气,回过神发现这里只剩下黑黝黝的甬道,我预感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迈出脚。 可是我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我又遇到了第二个第三个岔路口……虽然可走的路越来越少,可那个诱惑我的路口始终存在,我仿佛能听到它在深处愤怒咆哮的声音,它在极力的想办法挣脱束缚。 我恐惧不已,只能一次次的避开,不停的往前走。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最后“它”竟然逃了出来,在身后开始追我,我拼命的往前跑,心头陡然升起无可遏止的恐惧。 不能被追上,一定不能被它追上。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快脱力的时候,终于看见前方的光亮,我心中一喜,想要加快速度往前跑,却发现自己突然动弹不得,一步都走不动。 我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它,越发的着急,汗都下来了,呼吸竟也变得困难,我只得张开嘴呼吸…… 突然,我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英俊的脸,罪魁祸首温扬正捏着我鼻子,我们四目相对。 温扬退开身,松开我的鼻子,低笑道:“几点了,还不起床?” 温扬穿着宽袖的白色t恤,性感的脖颈毫无防备的暴露在我眼前,我突然就想到昨晚的乌龙,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身,裹紧被子:“今天休息,我要多睡一会儿,你好烦。” 我等了一会儿,发现身后没了声音,这就走了? 我刚要回头,温扬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三儿觉得我烦?” 我心口猛地一窒,有点后悔,“不是……”回过头却见温扬嘴角扬着笑意。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嘴怎么肿了?” “嘶……”我感到唇上一痛,温扬的手指已经碰到了我的唇。 第27章 焦灼 我坐起身,若有所思的自己用手碰了碰唇,“不知道,蚊子咬的也不一定。”应该是昨天被温扬弄的,难怪一直感觉嘴上火辣辣的。 “怎么像是被人咬的,莫不是昨晚趁着我喝醉做什么了?” 我脸上立马热气上涌,张口结舌的道:“说……什么呢,我能做什么?” ……难道温扬还有昨天的记忆?喝醉不等于完全失忆,万一他还记得…… 温扬抱着胸,语意隐带调侃:“怎么紧张成这样,难道真的趁着我喝醉去勾搭女孩了?” 我舒了口气,掀开被子,没好气的道:“你喝成那样,我哪有时间想这些,还有,记得以后……别喝的这么醉了。”要是和个女人在一起那还得了,整不好弄个奉子成婚,那画面我实在有些不敢想。 “我喝醉了有做什么吗?”温扬皱着眉问道。 我拉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套衣服,转头对温扬说道:“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胃才好不久,杨萱都说要慢慢调养,结果你来这么一次,辛辛苦苦的养了这么久,一夕就回到了解放前,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温扬靠在衣柜旁,摸着下巴,对着我品评道:“体贴周到,秀外慧中,会写诗,能吵架,即装得了文艺,又扮得了屌丝,除了性别不对,已然是人们理想中的田螺姑娘。” 我手上一顿,冷哼一声:“田螺姑娘命令你出去,他要换衣服。” 温扬一怔,有些无奈的道:“估计你家里人把你出生的月份记错了,这洁癖和龟毛的性格合该是处女座。” “说了是白羊,嗯?”突然听见门铃声,我说,“快去开门,杨萱可能来了。” “杨萱?” “嗯,她会做一种养胃的药膳汤,我请她这周末来咱们这做,”我顿了一下道,“我也好学学。” 温扬慢悠悠的点头:“好,再加一条,还能放下身段洗手做羹汤。” 我恼羞不已:“快去!”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杨萱正和温扬在聊天。 杨萱转过头看我,有些无奈:“几点了,你们还没吃饭?之前我还觉得你挺有诚意的,所以一大早就去买食材,还特意算着时间过来的,结果这样都能堵你被窝。” 我十分不好意思,解释道:“昨天都睡得有点晚,你先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好。”为了做这个药膳汤,我确实是求了杨萱很久。 “不着急,你们先吃饭,我先去厨房料理一下食材。” …… 厨房里,杨萱一面把枸杞放到水里,一面和我说道:“我本想带着你一块去挑这些食材的,不过想到有些是药材,一时半会儿你也学不会怎么辨认,也容易让人骗,就先买过来一些给你备用,以后你要再用我要是顺路就帮你买了。” 这姑娘太会办事儿了,即使是情敌,此刻我也不免感动:“那就麻烦了,不过草药你也懂?你学的不是西医吗?” 杨萱打开水龙头,说道:“我爷爷是中医,小时候就教我辨识一些简单的药材,估计因为我记忆力好,他总说我是个中医的好苗子,想要我传他衣钵,不过我爸没同意,他自己都没兴趣学医而去经商,自然也不愿意让我去,我也就偷着和爷爷学了一些皮毛,那时候报医大我也是背着我爸来的,他当时气坏了,觉得一个姑娘家拿手术刀太血腥了,到时候嫁人都成问题,不过我也有先见之明,跑来x市,他就算再不满,也不会整天的唠叨我。” 杨萱的经历总是让我感到惊讶,我有些唏嘘的道:“亏着你当初主意正,不然就少了一个仁心仁术救死扶伤的大夫了。”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杨萱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我愣了一下,牵了牵嘴角。 杨萱看向我,笑道:“怎么?我学的不像,还是连你自己也受不了这么说话?” 我忍不住笑道:“我那么多的优点,你学什么不好,偏学这个。” 杨萱眨了眨眼,笑得十分柔和:“我是觉得很好用,每次我说完这个,别人就不会再夸下去了。” 我倒是能明白她的意思,有些人或许是真心的夸赞,有些却是捻酸啧醋的拐弯抹角的冷嘲热讽,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何况杨萱所在的医院的性质,功利性太强。 我不胜感慨的说:“看来优秀的人,烦恼都是相同的。” “你还真是……”杨萱摇头,忍住猝然而生的笑意,“看来一时半会儿我还出不了师……” 我点点头:“乖徒,为师会慢慢教导你的。” 说着话,厨房的玻璃门被拉开,温扬走了进来,看向杨萱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啊?”杨萱愣了一下,说,“不用了,马上就好。” 我看向温扬,问道:“你不走吧?” 温扬点头:“怎么?” “那一会儿正好可以试汤。” “药膳汤,最好不要有什么味道上的期待。”杨萱泼冷水道。 “他对味道不……”我突然想起昨晚喝解酒茶,温扬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忍不住低头勾了勾嘴角,也就没再说下去。 杨萱拍了拍锅沿说道:“可以了,这次就用高压锅对付一下,等哪天我给你们带个专门做药膳的砂锅,咱们现在出去等着吧。” 虽然已经洗过手了,我仍感觉手上还是有一股药味,我皱了皱鼻子,又要去洗手。 “你怎么比我这个医生都爱干净。” 温扬挑眉:“你也这么觉得,杨大夫,你看看我们家三儿这病能治不?” 杨萱在一旁咯咯笑。 我没理他,又去了卫生间。 “石杉,手机响了。” “啊?”我打着香皂,在卫生间冲外面喊道,“手机在昨天穿的外套里,温扬你帮我拿一下。” 第20节 我擦完手走出来,温扬已经把我的电话放到了茶几上,他靠在沙发上,手上正摆弄着一张卡片:“推销电话,我帮你挂了。” 我“嗯”了一声也没在意。 温扬把手中的卡片递给我:“这是你口袋里的名片,你认识荣宇的秦奚?” 我愣住了,突然想起之前秦奚的那个三天的约定,说起来时间早已经过了。 见温扬一直看着我,就解释道:“公司之前与荣宇有合作,我也参与了。” 温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秦奚这个人做派十分高傲,能给你名片说明在某方面得到了他的认同。” “是吗?”我强笑道,“那我还真是幸运。” 温扬看着我,轻描淡写的问道:“我在咖啡馆看见过你和秦远在一起,你和秦家的人很熟吗?” 杨萱这时候起身:“我去厨房看看,你们先聊着。” 我愣愣的看着杨萱离开,忙向温扬解释道:“怎么可能,我和秦家能有什么关系,巧合而已。” 我心里有些慌,那次和秦远碰面竟然被温扬看见了?而我却完全不知道温扬曾在附近出现过,如果…… 应该只是看见,他不可能听到我们说什么,如果离得近的话,我不可能发现不了,我心下安慰着自己。 “是吗?”温扬沉默半晌,才淡淡的笑道,“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告诉我,就算帮不上忙,兴许也能出出主意。” 我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会的。”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温扬的目光锋利如刀,我有些不安,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我踌躇了一会儿,叫了一声:“温扬,你……” 温扬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突然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压制住心中的不安,说道,“江宁明天的飞机,你要不要一起去送送她。” 温扬脸上没了笑意,沉吟了一会儿,说:“不了,你去吧,明天公司还有事情要忙。” 空气再次凝滞起来,气氛诡异的尴尬着。 我想我该打破沉默,只是这时候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的相处,处于主导地位的一直都不是我,如果温扬态度软和一点,我可能会没所顾忌的和他开着玩笑,一旦他冷下脸,我就会变得无所适从。 我力求自己不像上一世那样惹人厌烦,不追问他的行踪,不阻碍他和别人亲近,背离本心按照温扬的心意去做,不过是希望能讨他喜欢一些,只是性格上的缺憾不能完全的遮掩起来,终究是惹得他不快。 我两只手不自觉的交握,这样的场景,让我想起上一世我和温扬焦灼的局面,如果不争吵,就这样冷凝着气氛,让人尴尬的心慌。 “汤好了。”杨萱从厨房出来,把瓷碗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对着温扬道:“来尝尝,味道不敢保证,但是温补效果还是不错的。” 温扬笑着对她说道:“辛苦了,多谢!” 杨萱一边摘下手套,一面笑道:“不敢居功,我这是无利不起早,主要是石杉老在我面前念叨个不停,还许了我不少好处。”杨萱坐了下来,抱着胸,笑着说,“你们是真的让我羡慕,我闺蜜待我都没这么好。” 我见温扬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心下松了口气,我朝杨萱感激的笑道:“是你太能干了,怕是别人想为你做点什么,都没有机会,今天谢谢你,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请一定要开口。” 第28章 骗局 另一面,温扬只是微微的敛眉,就把一大碗的汤全喝了,他放下碗,面无表情的问道:“这要多久喝一次?” 味道不太好,我断定。 以至于对吃食从不关心的温扬,破例开口询问。 杨萱从茶几上的水果盘里挑出一粒葡萄,一面剥皮,一面笑着道,“每周得空做一次就行,但是晚饭前饮用效果更佳,锅里还剩些,正好够你晚上喝了。”她转头看向我,“你盯着他喝。” 我忍笑点头,知道了温扬对苦味的反感,我可以想象他现在的内心会有多抗拒。 “我今天晚上……”温扬张口欲言。 “我可以给你送过去。”我笑看着温扬,递了颗荔枝给他。 温扬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很高兴?你这种爱好会有碍内部和谐稳定。” 我不赞同道:“事实上,我为了和谐稳定,牺牲的太多了。” 杨萱拄着下巴,手指轻轻的点着腮边,看着我们开口道:“感觉你们一点都不像是普通的朋友。” 我心下一跳,下意识的看向温扬。 温扬剥开荔枝,慢条斯理的问:“你觉得我们像什么?” 杨萱想了想说,“父子?兄弟?亲人吧,总之是感情太好了。”她一脸向往的说,“我若是有个兄弟姐妹估计也会像你们这样吧,我闺蜜有个弟弟,两人年龄差的小,小的时候什么都争,一颗糖果都能打的昏天暗地,据说严重的时候,还升级成械斗,她家剁肉的菜刀被他弟弟舞的虎虎生风,她总说自己活到现在是命不该绝……” 她笑了一下,接着道,“但现在两人感情好的让人羡慕死,我闺蜜读研时候的零花钱都是他弟弟负责,得空还带她去打lol。”杨萱拄着白净小巧的下巴,一脸的懊恼,“我爸妈实在是太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了,只生了我一个,小的时候是觉得挺好,什么都是自己的,长大了才知道独生子女实在太虐了。” 我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接着又被杨萱的表情逗到,她一向端庄,很少有这种小女儿娇态的样子,连温扬都看笑了,满眼的温柔。 我想了想说:“或者可以再让他们响应一下号召,二胎开放了,二老努力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杨萱好气又好笑的瞪我,“说什么呢?我妈都四十多了。”她转头看温扬,“这熊孩子怎么说话呢,你也不管管?” “管?”温扬笑道,“我就是真的在养儿子,儿子长大了也是愁人,虽然是懂得照顾人了,但却开始恋爱了,有心事了,主意也正的很,哪里还要我管,真是让人好生失落。”说完还百转千回的幽幽一叹。 杨萱低头掩口轻笑,“你们……” 我扶额靠倒在沙发上,所谓一山还比一山高,谁都做不了常胜将军。 这样的一个充满夏日阳光的周末,三个人如老友一般聊天,一室的温暖惬意。以后如果他们结婚了,我希望也可以这样和他们谈笑风生,像温扬说的那样,住得近一些,偶尔这样的叨扰一下。 或者还能在他们忙的时候帮着照顾孩子,孩子的干爸嘛,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是不是有些贪心了…… 当目光落到手上的名片,我的心情倏的沉重起来,以后的事情没人能知道,而当务之急还是解决眼前的麻烦,我已经把钱打到了对方账户,就这几天,这几天我就能知道结果了。 只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个麻烦还没处理好,另一个麻烦却先找上门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温赫会找上我,先不说时间比上一世提早了很多,再则他要找应该是找梁米才对,怎么会先找上我? 因为我没回秦家?又或是提早踢杜柔出局的缘故?如此看,蝴蝶的翅膀带动了不少的变故。 但我还真不是一点准备没有,之前我告诉关磊温赫肯定不会甘心,所以一起想了个招治他,他要是老实本分还好,真要是送上门来找虐,那就怪不得谁了。 “我不觉得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我很不客气的看着他,“抱歉我赶时间,请您让让。” 温赫笑的一脸自信:“石先生先别着急拒绝,何不先听听我我说什么呢,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估计温赫长相是随了他父亲,模样不能说丑,但总给人一种上不得台面的感觉,和温扬举手投足的端方贵气相去甚远,更不要说他现在有些发福的脸,笑起来总更有种猥亵之感。 算起来他只小了温扬一岁,在温扬母亲怀孕的时候就……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温扬他爹偷吃的有多不要脸。 我直接道:“我能猜到你要说什么,抱歉我不感兴趣。” “石先生似乎太武断了,你对温扬的了解怕是不够全面,有些事儿我想石先生是有兴趣知道的,也免以后做了冤大头还不自知。”温赫挡在我面前颇有些耍无赖的模样,就这么个人在眼前晃着也真够糟心的,也不知当初温扬是怎么受的。 我被他拦着我一时走不了,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样子十分的不好看,我做出有些意动的样子:“话不要乱说。” 温赫顺势道:“乱没乱说你听了就知道了,这儿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我在对面的俪阁轩定了位置,石先生一起吧。” 我假意犹豫了一下,就跟着温赫一起走了。 几分钟之后,丽轩阁的的服务员送上菜单,选择吃饭的话,温赫准备是要长谈了。 我翻着菜单,捡着贵的点了一桌子,心中略估算了一下,怕是没有两三万下不来,温赫现在虽然赶走了温扬,但能用的钱还是有限,这顿饭还是会让他肉痛一下,不过一会儿才是真正让他肉疼的时候。 温赫一副见了土包子的模样,嘴上却道:“够不够,不够再点!” “这怎么好意思了。”说完我就转头又对着服务员笑道:“那个鲍鱼饼再来一份吧。” 话说也不知道是什么鲍鱼做的定价竟然两千多。 估计是好久没见到这么大的主雇了,服务员兴奋的红了脸,匆匆的回去报菜了。 回过头温赫的脸已经十分难看了,忍到现在怕也是极限了,我顺势做出一副吃人嘴短的作态,劝道:“其实温扬已经净身出户,现在和你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现在还要针对他?” 温赫冷笑道:“被人冠了这么久私生子的头衔,只要对方存在一天,你就得这么一直被人指指点点,他净身出户了是没错,但别人是怎么说我和母亲的,要是他的公司再起来,我以后就更难做人了,这些人会怎么说,小三上位赶走原配之子,结果人家还能白手起家,多励志啊,我可没那么伟大成全他,我要让他永远不能翻身。” 看着温赫的嘴脸,桌下的拳头攥得死紧,我忍住向他挥拳的冲动,忍住怒气说道:“你说的这些和我无关,我不会帮你对付温扬的。” 菜上的很快,没多久服务员就布好了菜,待人都出去了,温赫才抱着胸,身子微微后仰:“他开公司,可以让自己发小一分钱不花的入股,你们这么多年的同学,他却对你留一手,怕是根本没把你当兄弟了吧?” 我夹菜的手一顿,做出一副强自嘴硬的样子:“我又没有梁米的技术。” “一个公司需要的可不是只有技术人才,能进t·r足以说明你的能力,说起来你和温扬在学校专业相同,能力方向也很相似,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开始的时候还好,时间长了,你的存在势必会影响他在公司的地位,所以才会排斥你进他的公司,温扬在这方面可想得很长远。” 我用筷子扒拉着龙虾,心里大骂长远你个头,知道个屁就乱说,但我面上却做出一副渐渐意动的表情,有些赌气道:“既然温扬一个人也能做得来,我也不想掺和他的事儿,这都和我无关。” 温赫可能是觉得这事儿有门,身子微微探过来,一脸痛惜的说:“你这人就是太实在,你就没想过照着这个趋势,以后他飞黄腾达了,你就是那个给人打一辈子工,需要他来救济的穷亲友,这朋友间共富贵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结果偏偏把你排除在外,你就甘心以后看着他以胜利者的姿态怜悯你?” 我差点没呛了,这饭还真不能好好吃了,我放下筷子,气愤的道:“我现在挺好,以后也用不着他怜悯,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谁也碍不着谁。” 温赫却一脸不信的表情:“你就承认吧,不然你去什么公司上班不好,偏偏也选择同是软件公司的t·r,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差吗?不过你做这些其实并不影响温扬什么,在他眼中你始终是个给别人打工的失败者。” 我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说谁是失败者?” 温赫没料到我来这么一出,吓得一哆嗦,“你干什么?” 第29章 坐下 我忍住想笑的冲动,十分严肃道:“不是人人都能像温扬一样白手起家的。”我慢慢的坐下来,落寞的说道:“这一点我做不来。” 温赫不屑道:“他算哪门子的白手起家,还不是卖掉了他母亲留给他的别墅,有了本钱谁不能创业,你也是一样。” 我抬起头看着温赫,心中是汹涌的恨意,他们竟把温扬逼到这个地步,我早晚——早晚会将温扬所遭受的所有痛苦加倍偿还。 温赫以为我不信,继续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没有那笔钱,他拿什么创业?” 我叹了一口气:“说的就是这个,我哪里来的本钱?” “不用这么麻烦,他要是失败了,你又混成外企高管,他就是个loser,创业风险成本都太大,没必要冒这个险尝试。” 我心中冷笑,想让我当靶子,空手套白狼,哪那么容易。我装傻道:“温扬可不会那么容易失败,他公司现在是越来约好,以他的能力以后的成绩可不止于此。” 果然温赫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语带恨意的说道:“他不会成功的,上升期的公司如果爆出什么丑闻,那么这个公司也就走到头了。” 我下意识的摸摸上衣口袋里的钢笔,镇定的道:“你什么意思?” “温扬现在很信任你,我知道他现在正在竞争一个大的项目,他们很重视,如果谈成了,够他吃几年了,但如果——”温赫笑的一脸讥讽,“如果他剽窃别人的东西,他在这行就混不下去了,这辈子他都翻不了身了。” 我深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 “石杉你这么聪明,我不相信你不明白,你现在很得温扬信任,还和他住在一起,若想从他那里看点什么,怕是很容易吧。” 第21节 “你说的没错,以我和温扬的关系确实能做到。”我笑了一下,看着他道,“但是我拒绝。” 温赫一脸的吃惊道:“为什么,你难道不想把温扬踩在脚下?” 我笑了一下,语带嘲讽的道:“这件事儿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好处,至于所谓的把温扬踩在脚下也不过是一时的痛快,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的风险太大了,真正的受益人却不是我,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我一脸戏谑的看着温赫,真把我当傻子,这智商也够看了,温扬他父亲竟然得意这么个东西,哪一点比得上温扬。 温赫似乎被我看的有些恼怒:“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对着温赫浅浅一笑:“你说我和温扬的实力相当,所以我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创业,刚才我也说了自己缺创业基金,有人能赞助就再好不过了。” 温赫这次倒没再打太极,咬牙道:“你想要多少?” 我单手托着下巴,手指点了点鬓角,说道:“五百万吧。” “什么?”温赫震惊道,“谁创业要这么多钱,当初温扬估计也没用这么多。” 我抱着胸,不以为然道:“温扬还有个合伙人关磊呢,我就自己一个人要这么多不是很正常吗?” “不可能,就这么点事儿,你就开口就500万,这钱哪是这么好赚的?” 我冷哼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这件事儿算起来我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一旦被发现,破裂的不仅仅是我和温扬的关系,还有我原本平顺稳妥的人生,我可是会坐牢,当然,你可以不同意,但也别想让我做出什么退让。” “你不要以为非你不可,这事儿我也可以找别人来做。” “找谁?”我冷笑道:“关磊你就不要想了,你拿刀比着他老娘都没用,梁米?呵呵——既然事情谈崩了,今天的事儿我自然会加工一下告诉温扬,你觉得有所防备的温扬,你还有下手的机会吗?” “你……”温赫面色狰狞,咬牙道,“大不了我不做了,你休想威胁我!” “要不要我来提醒你,是你来找的我,事情成不成于我都没有任何损失,反倒是你……”我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应该明白这是一个可以让温扬永远翻不了身的机会,你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机会,说来也是所有的风险都是由我来担,你只不过是出一点钱罢了,就可以除去心头大患,竟然因为一点钱就退缩,就这点眼界,难怪比不过温扬。” 温赫脸上青筋直爆:“你说什么?” “这个项目温扬一旦落地,你就再也没有扳倒他的机会,谁也不能阻止他的成功。”我往桌上放下了一张名片,站起身道:“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我耐心有限,三天后就算你再找我也没用了。” “等……一下,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你既然找上我,不就是有足够的信心吗?虽然没你那么迫切,我也想看见这些所谓有着婚生子优越感的人崩溃时的样子,那个自以为是的温扬被我踩在脚下,想想这感觉也不坏。”我转过头,沉声道:“考虑好了,就先准备200万的定金。” “你——” 温赫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外,他说什么已经不重要,重生的我可以抵御住来自秦奚给出的诱惑,可温赫却不会放弃把温扬踩在脚下的机会。 我从上衣口袋里取出钢笔,拨下上面的红色按钮,屏幕上原本跳动的时间消失了,我吁了口气,不自觉的翘了嘴角。 可没等我笑开,身子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手中的笔脱力飞了出去,我心神一惊,我顾不得看是谁撞的我,奔着笔飞出去的方向追过去。 “小心——”随之而来的是汽车嘶鸣的声音。 我拿着笔有些茫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汽车,车上的司机探出脑袋骂道:“有病啊你,要死换个地方去死,别特么找老子的晦气。”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被谁拽到了一边。 在一连串的鸣笛声中,那司机骂骂咧咧的把车开走了,我呆立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缓过神,刚才的那一瞬让我想起上一世,我竟然再次差点死于车祸,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真的就这么死了,我所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带着怒意转过头,随即微微一怔,“是你!”上一次从荣宇出来就是和这女人莫名其妙的被撞了一下,这次又来,还差点坏了我的大事儿。 我冷着脸看着她:“刚才是你撞的我?” 那女孩尴尬的摆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但这事儿也不全怪我,我上次提醒过你走路要注意看路,你怎么还这样?”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哎,那个石杉,等等……” 我停住脚步回头,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孩有些得意的道:“哈哈,意外吧,上次我就说看你眼熟,原来我在优秀毕业生的布告栏见过你,咱们算是校友呢。” 我漠然的转过身,实在是对这姑娘喜欢不起来,无论是温柔害羞的江宁还是善解人意的杨萱都远比这姑娘可爱得多。 “哎,你站住,我有事儿要问你。” 我自是不理的往前走。 “我说你站住!” ……我停住脚步,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两个壮汉。 环宇大厦的咖啡厅里,我眼神阴鸷的看着对面的人。 “那个我叫殷……冯晓曼,呃……你不要这样看着我,真不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是他们……” 我沉声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冯晓曼不好意思的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想问你和荣宇的什么人是不是有过节?” “就为这个?” “嗯。”冯晓曼点头道,“就是想问问是不是。”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 “这怎么叫无聊,你万一因为愤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儿呢?”冯晓曼正了正身子,“你知不知道当时你的眼神多么吓人?年纪轻轻的哪来那么大的怨气。” 我愣了一下,看着对面比自己年纪还要小一些的女孩,有些不满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出来我帮你分析一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用了,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 “等等——”冯晓曼有些生气的对着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拗,人都在这了,你就说说能少块肉啊?” “跟你无关。”我十分的不耐烦,这人简直莫名其妙,起身打算离开。 “坐下!”冯晓曼猛地一拍桌子,我惊了一跳,站在原地有些摸不清状况。 “我让你坐下!”冯晓曼再次厉声道。 她的眼神犀利的慑人,那种威压之下,我竟不自觉的坐了下来,那感觉就像回到了学生时期。 “真是,我什么学生没见过,给我好好坐着。” 第30章 生日 我有些恼怒自己竟然被人就这么震住了,还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现在如果再走感觉就更丢人。 我抱胸看着她,“我不理解。” 冯晓曼看着我,表情缓和下来,“你不要那么抗拒,我只是有种直觉,你是要做些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你当时在想什么,或者说你想干什么?” 我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我当时想的是要杀了秦甫父子,哪怕是同归于尽,所以她上一次仅仅凭着我的眼神就看穿了我的意图? “你是心理医生?” 她纠结的点点头:“差不多吧,我是老师。” …… 我扶额叹息,这其实差很多…… “老师?你年纪有我大?您是教的幼儿园吧。” 冯晓曼不自在的侧了侧身:“这你就不用管了,你莫不如和我说说缘由,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当前困境,我认识秦家的人,反正试试也没有坏处。” 这种诱哄的态度有些似曾相识,我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已经想办法解决了。” “但你用的是非常极端的办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有太多的隐患,我说的对吗?” 我顿了一下,说道:“无论你说的对不对,我都不会相信你这样一个陌生人。”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秦甫必须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冯晓曼想了想说道:“其实如果今天不是再次遇到你,我也不可能拉着你来到这里,有些事情可能是早就注定好的,你想没想过摆在你面前的可能是一个机会,相信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坏处,最坏也不过是帮不了你。” 我站起身说道:“不必了” “哎——” 我看着她道:“别再拦着我。” 冯晓曼把抬起的手慢慢放下,略有些失落的道:“我只是想帮你,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我漠然转身往楼下走,刚到三楼商场,怀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是温扬。 不远处有个摇奖机,有几个中学生模样的少年在那里吵闹的厉害,我掉头走到人少的地方接起电话。 “怎么还没回来?” “啊,公司加班,要晚些回去,抱歉忘记告诉你了。” “吃过饭了吗?” “嗯,吃过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加班,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挂了电话,把手放到胸口,似乎越来越舍不得了。 走回楼梯口的时候,那几个学生还在那里。 “中了,中了,我就说吧,试试看,反正游戏币是送的,不用白不用,这下咱们可以再过去溜冰了。” “我也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嘿嘿——”几个少年慢慢走远。 我没有马上下楼,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硬币,向空中扔去,一个完美的抛物弧度之后,稳稳的落在我的手上。 我盯着钢镚上的人头像看了一会儿,把硬币放回口袋里,往回折返。 冯晓曼还坐在那里,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喃喃的自语的道:“到底是哪里不对?” 我重新坐到她面前,她抬头惊喜的看着我,“你——” 我闭了闭眼,长叹了口气。 …… “你是说秦奚让你帮他夺秦氏的股份?” 我点头:“作为他帮助我不受秦甫侵扰的代价。”我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味蕾,却没能体味到人们所说的醇香,“不过我拒绝了。” “为什么?呃……我的意思是虽然你做的没错,但是为什么拒绝呢?” “因为我不想……”我顿了一下,“这些都不重要,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不是……” “嗯?” 第22节 冯晓曼猛地站起身,有些凶狠的道:“我知道了。” 我不解的看着她:“你干什么?” “我要找那个王八蛋问清楚。”那个叫冯晓曼的女孩说完,就气势汹汹的带着两个跟班离开了。 我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实在是没能理出头绪,我并不知道这言谈举止十分怪异的女孩是什么人,如果说和秦家有什么关系的话,我上一世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这显然不太合乎常理。 我看了眼时间,没有多做停留,连同那女孩的账一起付了,离开了咖啡馆。 回去的时候快八点了,书房的灯亮着,我心中一松,原本身心俱疲的身体似乎找到了一丝慰藉,这个人还在为着他的梦想而努力,没有承受上一世让人绝望的苦难,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洗了澡,穿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想到如此简单的就剔除了一个心腹大患,整个人有种隐隐的兴奋。 我走到上锁的抽屉旁,里面是我之前放进去的黑色录音笔,不管温赫答不答应我开出的500万,这件事儿之后,我都能让他见到温扬就躲得远远的,他若敢动温扬,我让他这辈子丑闻加身,永远也翻不了身。 “什么时候回来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惊了一跳,回头温扬正倚在门边看着我。 我不动声色的关上抽屉,用身体挡住温扬的视线,“没多久,见你在工作,就没打扰你。” “你在做什么?” “嗯?没什么,你工作做完了?”我岔开话题。 我看见温扬似乎有些失望,随即他又淡淡笑道:“还没有,过来看看你,你先吹吹头发吧。” “嗯。”我笑着应了一声,看着温扬转身离开,我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感觉温扬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备份好录音,我如往常一样热了牛奶给温扬送过去,书房的门半开着,却见温扬坐在倚在靠椅上兀自一个人出神。 我敲了门,走进去,把牛奶放在他的桌子上,说道:“别太晚了。” 温扬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抬眼淡淡的说道:“啊,谢谢!” 我能感觉到温扬有些不高兴,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我自是见不得他这样,半开玩笑的问道:“怎么了,这么深沉,温大老板有心事?” 温扬只是凝视着桌上的牛奶,过了一会儿,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不用管我了,你早点休息吧。” 这明摆着是有事儿了,但因为什么呢?我苦恼极了。 我本就不太喜欢刨根究底,重新来过更是如此,生怕揪的太紧惹得温扬的不快。 我硬挨了一会儿,温扬的的冷漠和刻意疏远让我手足无措,想想上辈子我也是只能不停的去问“为什么”,但现在我连这个都问不出口了,我在原地挪了几次脚。 “有事儿?”他问。 我摇摇头,最后只能离开。 夜色渐深,卧室里很安静,我站在窗前给关磊打电话。 “你讹了温赫五百万?”关磊电话里的声音很惊讶。 “啊,他还没答应。”我纠正道。 “行了,别装了,你心里乐开花了吧,就温赫对温扬的执着的劲,不上套还有鬼了,这小子真特么不是东西,这么阴损的主意也想得出来,等公司紧要的这段忙完,不扒他一层皮,对不起老子低头哈腰的给人装孙子,对不起我们大家这一年没日没夜的煎熬。” “嗯,一定要打的他翻不了身,一听到温扬就惶恐不安,见到人就退避三舍,让他再也不敢动这个心思。” “嘶……没看出来,你小子够狠的。”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这事儿要是让温扬知道,估计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我明白关磊的的意思,温扬虽然没说,其实一直在把我和他那些糟心的家事隔离开来,出于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但公司的事儿不让我参与,家里事儿不让我知道,这让前世的我觉得自己离他很远,满心的不安和恼怒。 我想了想,对关磊道:“你别告诉他就好了,量温赫也不敢对温扬说什么,他那个爸渣是渣了点,但是知道这事儿,温赫不死也要脱层皮下来,私自挪用五百万去害自己的哥哥,呵——就算他爸查出来钱不见了,他也不敢说这钱用在哪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关磊顿了一下,问,“那五百万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问:“最近公司还好吗?” “靠,你当我们是吃白饭的啊,要不是开始温赫借他老爸的关系一直打压,根本用不到你的钱。” “这样,那我想把钱用到别的地方。” “随你,送来的钱不要白不要,你这小子可真阴,想想都一身冷汗,我得记住今天,简直就是披着羊羔皮的饿狼,今后千万不能得罪你。” 我不以为意的笑道:“能有这种效果也不错。” 其实得罪我还真没什么,我的点在温扬,如果秦甫不是把手伸向温扬,我也不会想着报复他,能让我较真算计的也只是和温扬有关的东西。 只是到现在我还没接到对方得手的消息,难免让人心下犯合计。 又闲聊了一会儿,我让关磊做个能瞒过温赫的案子,我再进行简单的加工,骗过温赫那个半吊子自是没什么问题了,估计就是他们自己公司的人看了,也察觉不出异样。 说到最后我顿了一下,迟疑着问道:“温扬最近怎么样?” “挺好啊,你不是和他住一起怎么问我啊?”说到一半关磊好像想起来什么,哦了一声道,“这个啊,你也知道他不太喜欢聚会,大家说今天要一起给他庆生,他推说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所以下班他就走了,不过他打小就不喜欢过生日,你也别太在意这些,估计和许静邱他们母子脱不了干系,温扬小时候没少被他们挤兑,弄得他……” 我有一瞬间的晃神:“你说今天是温扬的生日?” 第31章 礼物 我转身忙把床头的台历拿过来,我竟然连温扬的生日都忘了。 “你不知道?也难怪,他过农历生日,我都是把他生日存到手机里,以免忘了。” 我吸了口气,就是觉得自己忘不了才没有存手机,这些日子只想着怎么料理秦甫的事情,完全忘记了温扬过生日这回事儿,也或许是……上一次为温扬过生日是太久远的事情了。 挂了电话我整个人有点发蒙,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才好,还没等我想出什么办法,结果刚挂掉的电话响了起来,我低头一看是陌生号码,想也不想的挂断了。 结果铃声再次响起,我接起电话,对方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在电话里喊道:“你敢挂我电话!我还是小看你了,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身边人!” 我皱起眉问道:“你谁啊?” “我靠——”结果骂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我莫名其妙,但也无暇他想,懊恼自己竟然把温扬的生日给忘了。 大学四年我给温扬过了三次的生日,他确实像关磊说的不喜欢过生日,第一年我们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偶然知道他生日,非常随便的给他泡了个碗面,后两年就去面馆请他吃面条。 这些年我总记得外婆会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煮碗长寿面,蛋糕可以不吃,但象征健康长寿寄托了亲人朋友美好祝福的面,很难让人推拒,我拒绝不了,温扬也是一样。 豆腐切丁,肉沫、大骨高汤调味的汤汁,大火15分钟,入味后粗粮面下进沸腾的汤锅,我用筷子翻动着面条,这是第一次亲手做面条给温扬,倒没了平时做饭时的随意,每一步都盯得很紧。 面条煮熟后盛进之前准备好的青花碗里,细碎的葱花、煎好的蛋皮切丝,洒在面条上,不管怎么样卖相确实是很不错。 我抬手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时间来得及,我呼了口气,端着面条准备再去书房,结果一回头发现温扬站在我身后。 “你——”吓得我差点把手中的面丢出去。 “你声音弄得太大了。”温扬倚在门边看着我手中的面条问,“给我做的吗?” “啊——”我缓过神,举了举手中的托盘,“那个生日快乐,呵呵——”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傻透了。 温扬嘴角一弯,英俊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原本冷硬的线条好似冰雪消融,一时间灿若春光,我似乎感觉到一室的花儿绽放,整个人都沉溺在温暖的花香中,有些晕晕乎乎的。 我看着温扬吃下第一口面条,他突然顿住,抬起头眉头微蹙的看着我。 我顿时紧张起来,忙问:“怎么了?”难道是调料放的不对?盐多了?应该不会吧—— 结果温扬忽而一笑:“很好吃。” 我心中一松,咧着嘴笑道:“真的?” “嗯,你的巅峰之作。” 我心情大好,乐不可支的道:“哈哈——我的成就肯定不止于此,我就说哪有我做不好的事儿。” 温扬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吃面。 “你晚上吃的什么?”温扬不经意的问道。 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道:“公司楼下的米线。” “加班没有员工餐吗?” “啊?有的,就是腻了,到楼下换换口味。”我解释道。 温扬“嗯”了一声,点点头。 好险,我暗自呼了口气,心里又把温赫咒骂了一遍,要不是他耽误事儿,我也不至于回来的这么晚。 见温扬吃的差不多了,我站起身对温扬说:“在这等我一下。” “嗯?”温扬疑惑的抬头。 我回到卧室,从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个紫色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领带夹,这是当初给江宁挑选出国礼物的时候看见的,当时就是觉得设计很特别,并没打算买,只不过听了柜台小姐的解说,就没能忍住,觉得送给温扬再合适不过。 镀金的领带夹,中间镶着一枚白色的水钻,配合着领带夹上流利的线条,精致简洁,另一端的挂链连着两个淡紫色的吊坠,相应成趣,十分的漂亮。 “这是什么花?”温扬拿着领带夹问道。 “哦,那是风信子。” 温扬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吊坠,“倒是很少见。” 是啊,我也是这么和柜台小姐说的—— 江宁走时,我实在是不知道送什么合适,最后送了她一本空相册,希望她能在异国他乡找到一个正确的对象,不过看她的反应似乎有些无语,天知道送非情侣关系的女生什么东西好。 唯一一个知道我内心隐秘的人离开了,我说不上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只是以后,我会把对温扬的感情和歉意深埋于心底,不再让任何人有窥探的可能。 “又走神。” “啊。”我笑笑,“也不算是生日礼物,看见了就想买来送给你,你若是嫌吊坠繁琐,可以拆卸下来。” 温扬把领带夹收回盒子,故作叹息一声:“算了,三儿送的,再丑也不能嫌弃。” 我不满道:“这可要说清楚,怎么就难看了,别的都好说,你怎么能质疑我的审美?”说着我伸手去够盒子,“不要就还给我。” 温扬抬手躲开,之后好笑的看着我:“送人的东西还能往回要,石杉你真出息。” 我笑了一下,把手放到脑后:“我送你的东西怎么能说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气,一不小心我再心中郁结了,害得我吐两口血,你这得是多大的罪过?” “郁结?”温扬慢悠悠的点头,“你说的倒也没错,只是——我有些不明白。” 我抬眼看他:“什么?” “你吃穿不愁的,在郁结什么?”温扬看着我,慢条斯理的说,“要么是因为什么事情心气不顺,要么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良心不安,所以——”他顿了顿,“你是因为什么?” ……我不过是想开个玩笑,话题怎么莫名的拐到这里来,活像给自己挖了个坑,我放下搁在脑后的手,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就开个玩笑而已……哪有心气不顺,更不可能做什么亏心事儿,随便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但想想前世做的那些事儿,我这话确实无法说的理直气壮。 第23节 “是吗?” 我突然感觉肩上一热,再抬头温扬已经走到近前,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不知什么时候身上黑色的丝质睡袍滑落下去一段距离,裸露出了一大段肌肤,温扬的手掌稳稳的落在上面,我心中一跳,结果他把我往椅背上一推,俯身看着我,“那你最近因为什么郁郁不欢,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嗯?” 我此时根本无心思考,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肩上传来的粗糙温热的触感上,灼热的仿佛整个肩膀都快要被融化,我心跳得厉害,忙侧身站了起来,拉了拉往下倾斜的衣服,强自镇定道:“别闹了,我哪有什么事儿,你怎么疑神疑鬼的?” 温扬站直身体,随意的靠在桌旁,抬眼微笑:“还说没有,你脸红什……” “说没有就没有,可别又想着动手,我现在挺好的,一切顺利,万事顺心,真有什么,我会和你说的。”不等温扬再说什么,我又说道,“好了,早点睡觉吧,太晚了。” 说着我转身快步朝着卧室走,一时心跳如鼓。 …… 随着离开的脚步声,客厅里静了下来,斜靠着桌沿的人,看着桌上紫色的盒子,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眼神渐渐阴沉了下来。 …… 第32章 上车 第二天,我又接到了那个奇怪的陌生电话,只不过说话的人,变成了女人。 “石同学,你有没有接到秦奚的电话?” “秦奚?”我皱起眉,突然想起昨天打电话的陌生男人,那是秦奚? 我问道:“您哪位?” “我是冯晓曼啊。”电话里的人声音很轻快,“秦奚都和我说了,其实你误会了,当时他那么说,完全就是想试探一下你的人品,看你是不是对秦家的财产真的一点心思没有,秦奚还说他会看着秦甫父子的,一直到老爷子的遗嘱正式落定,到时候这两个人什么都得不到,钱也没了,就是想折腾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了,所以秦奚不是真的想让你帮他争什么家产,你真的误会他了。” 我:“……” 呵呵——这姑娘一会儿傻一会儿精的,秦奚试探我?怎么可能,他可没那么无聊。 但我也没有必要戳穿什么,昨天秦奚的电话,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这女孩对秦奚的影响很大,竟然真的有这么大个后台,难怪当时说的这么有底气。 我顺着她的话道:“这样啊,看来是我误会秦先生了,真是抱歉,只是——” “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道:“谁知道秦甫他们会做出些什么事儿,这世上哪有日日防贼的道理,秦先生也有顾虑不到的时候。” 对方爽快的道:“你放心,秦奚都和我打包票了,如果你和你的朋友真因为秦甫父子出了什么问题,他全权负责。” 我身体微微向后靠,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啊,那实在是太麻烦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客气什么,有句话叫恶人自有天收,失去遗产继承权,秦甫的日子只会越来越不好过,你继续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就行,能不贪慕权势抵得住诱惑,你这么好的孩子,不该被这社会的势利纷华所扰。” 她这会儿估计把我当成“五好青年”了,我收起脸上懒散的表情,沉默一会儿,说道:“谢谢!” “这孩子,客气什……哎,你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也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我听了一会儿不真切的男女对话声。 过了一会儿,我就听见电话里的声音变成了男人:“我问你,盯着秦甫的人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愣了一下,随即平静道:“秦先生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 “别跟我装傻,你赶快让那些人收手,还以为是只兔子,没想到做的事儿比狼还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还装,你别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你要是真把人给做了,我二哥不追究还好,一旦追究起来,你以为你逃得掉?你才刚毕业的学生,就敢手沾人命,我是该夸你有胆识,还是应该骂你傻?” 秦奚的话让我陷入了沉默,这一世我对秦甫束手束脚的原因很多,多半是因为不想和秦家扯上什么关系,也不想让温扬知道我秦家私生子的身份。若不然用对付温赫的办法不是不行,让秦甫丑闻加身,然后被秦家彻底的放弃,但事实上秦家太复杂了,他们不会甘愿让一个私生子给秦家抹黑,没人敢保证我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我不主动报复,不代表我是圣人,谁想破坏我现在平静的生活,谁敢去动温扬一下,我都会以命相拼。 所以我采取了极端的方式,直接抹杀他们,秦甫算是秦家的一个毒瘤,人品败坏,无论是否出于利益,我认为没人会愿意为他出头。 况且我找的那些人都很稳妥,这是我上一世掌握到的信息,他们做事儿干净利落,即使事情败露,也不会泄露雇主的消息。只是我没想到会被秦奚一眼识破。不过,如果我之前没去找秦奚,他也不会怀疑倒我身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于自保,谁能保证我听了你的话,让他们收手,秦甫他们不会转过头来对付我。” 秦奚冷哼一声:“我答应了小曼帮你,就一定不会食言,真要出什么问题,我来负责,我秦奚说的话向来是说到做到,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再动什么歪心思。” 我静了几秒,说:“好,那我就信秦先生。”这也算是峰回路转,虽然绕了一个圈,秦奚能够出手自然是好,如果出了人命,即使一时无事,不代表一世无忧,我这算是赌对了吗? “还有……” “什么?”我皱眉。 “你以后你离晓曼远一点。” 我有些无语,说实话冯晓曼虽然心地不错,但是性格真是不太讨喜,总透着那么点怪异,我一个男人没事儿自然不会和她走得近,这担心纯属多余。 不过倒也能理解,男人的占有欲作祟,前世我也总是提防着那些与温扬走得近的男男女女。 挂了电话,我走回位置坐了下来,所谓种因得果,上一世收了恶果的我,这次的无心所为也算是为自己排除了一个大麻烦。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符晓雨抱着文件经过,回过头看着我道。 我转过头冲她笑笑:“自然是人生大事儿。” “人生大事儿啊。”符晓雨十分配合的点点头,“好高深的样子,是在想晚上吃什么好吗?” 我比了个大拇指给她:“冰雪聪明,一语中的!” “对了,差点忘了。”符晓雨退了回来,“昨天我回单位取东西,正好接了个电话,有个男的找你。” 我愣了一下,谁会找我打到单位,温扬?不应该,虽然他知道我单位的电话的,但是我手机又没关机,若真是这样的话,昨天我瞒着他去见温赫,岂不是被抓包了? “有没有说是谁?”我问。 “没说,声音挺好听的,我就把你手机号给他了。”符晓雨促狭的道。 我松了口气,那就应该是秦奚无疑了,温扬犯不着要我的手机,不过对于同事果断卖队友的行为,我还是给予了眼神威杀。 符晓雨把文件压在格挡的横梁上,“安啦,那么好听的声音一定不是坏人,如果是女的我就不给了,毕竟姐姐有义务保护咱们小杉杉的清白,不过——”她话音一转,“你也应该有点自觉帮姐姐牵媒搭线,姐姐我是音控,那声音苏的是不要不要的,昨晚差点失眠了。” 我把秦奚的情况在脑中过了一遍,摸了摸下巴:“这个难度太大了,用你的话讲,那人逼格太高,不过这倒也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咱们符女王的气场在这,什么皇室贵族、王侯将相都不在话下,但有一点,这人有女朋友了。”冯晓曼应该是吧,虽然我觉得这多少算个奇迹。 符晓雨立时灰心:“那算了,果然好男人都有主了,我的爱情之路注定磨难重重。” 我摇摇头,真是不知道她是怎么评判好男人的标准的,一个电话而已,女人真是感官的动物。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符晓雨回你自己的位置呆着去,上班时间聊天扯皮,再有下次直接上报领导。” 陈鹏突然走过来呵斥我们,符晓雨不满的看了程鹏一眼,一声不响的回了位置,我继续埋头工作,最近陈鹏的的火气尤其的大。 我看了看时间,马上就下班了,解决了一桩心事,晚上可以适当的庆祝一下,不知道温扬今天加不加班,结果一拿手机发现没电了。 …… 下班后我没能回家,而是坐在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楼里。 “这是陈年普洱,你外公最是喜欢,我以前常买些上好些来孝敬他,味道微苦,但是饮后回甘,你尝尝。” 我看了一眼面前飘香的茶盏,抬头看着秦甫道:“我不是来和你喝茶的,也别和我提你以前干的那些龌龊事儿,我没有和你闲聊的功夫。” 没想到刚得到秦奚的保证,秦甫竟然又找上门来,与以前不同的是他的态度放的很低,说是想和儿子喝个茶,我自然没什么好听的话给他,直接拒绝。 不过他说自己手里有我母亲的遗物,这让我有些犹豫,母亲一定不会希望自己有什么东西留在老流氓那里,至于秦甫打得什么主意,我倒是不太在意,有了秦奚的保证,只要他不在温扬那捣乱,我光杆司令一个,还真不怕他对我做些什么。 “年轻人,做事儿不要这么着急,我这么大岁数没有必要骗你,你母亲确实有本画册在我这里,只不过今天没带在身上,你若是想要,下次我给你带过来。” 这个人装起斯文来人模狗样,我现在有些痛恨和他长得相似的脸,我站起身,一分都不想多呆。 秦甫用木夹子把我位置上的茶盏收回,“你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过是陪我喝喝茶而已,你又损失了什么,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我看你并不是很想要回你母亲的遗物。”他一边说,一边把茶盏中的水倒出去,“这茶凉了就不好喝了,我再给你冲一杯。” 我冷冷的看着秦甫,重新坐了下来:“你最好不要骗我。” 我端起茶盏,拨了拨上面的茶末,喝了一口,有些微涩,却也齿颊留甘,醇厚浓郁,确实是好茶。受外公的影响,我一直接受不了西式的咖啡,每次都要兑上半杯的牛奶,反而对茶非常喜欢。 “你母亲当初并没有告诉我她怀孕的事情,不然当初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们母子,让你平白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原来他还在打这个主意,我松了口气,看来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到我这里,他今天只能是自取其辱了。 我冷笑一声:“若真是如此,我怕是也活不到现在,以您老的荒淫程度,当初可谓私生子遍地,到现在却一个都没剩下,说来您的那位夫人怕是居功不少,活到她前面也算是我命大。”别的不敢说,抓秦甫的痛处我定是一抓一个准。 秦甫的脸色果然变得不太好看,缓了有一会儿,才控制住情绪,“当年我确实有错,那毒妇我早就想和她离婚,我现在是真的想弥补,人年纪大了,就常常会回忆以前的一些事情,如果当初我能好好的和你们过日子,也不会是这样的光景。” 我最不喜他这一副假惺惺的作态,整个人已经不耐到极点,“茶也喝了,我还有事儿,下次如果见不到我母亲的画册,也就没什么见面的必要了,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只觉得恶心。” 留下一脸菜色的秦甫,我出了茶馆,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这地方离我住的地方不近,走到路旁准备打车回去,结果我听见一声鸣笛的声音,一辆车黑色的大奔停在我面前。 车窗缓缓的降了下来,温扬摘下墨镜,英俊的脸上不见往日的温雅,反而有种慑人的冷意,他冷淡的道:“上车!” 第33章 爆发 我心瞬时凉了一半,温扬怎么会在这儿? 他刚才有看到我和秦甫一起进了茶楼? 难道秦甫今天是有预谋的?不可能的,他怎么知道温扬会忌讳这些。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巧? 我一时混乱不堪,各种揣测纷至沓来。 我重重的喘了口气,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心中不安极了,如果温扬知道我和秦甫的关系,他会怎么样?如同上一世一般与我划清界限? 温扬沉着脸发动车子,握住方向盘的手因过于用力,线条骨骼显得棱韧分明,淡青色的血管都绷了出来。 车窗阻断了与外界的连接,车内显得格外安静。 我坐再在副驾驶,压下心中的不安,强自镇定的问道:“这是要去哪?” 车里的空气仍旧诡异地安静着,我越发的不安,手指捏的越发的紧,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听见温扬的声音:“我本来是要接你出去吃饭——” 我心头陡然一跳,因为手机没电,所以原本等我下班的温扬,目睹了我和秦甫一起离开的过程。想到此,我不由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全身发冷。 “我——”我看到温扬阴沉的脸,只觉整个人都被冰冷的寒气笼罩。 车子渐渐开出市区,温扬开的越来越快,路边的景色飞速的向后移去,道路两边慢慢的变成了农田,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里,只能将视线移到车窗外。 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来自温扬的审判。 第24节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温扬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出去。 我坐在车里,闭眼深吸了两口气,睁眼打开车门跟了出去。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个荒坡的脚下,上面高低错落的长满了野草,偶尔几朵野花点最其中,夕阳下,夏风一吹,满目的温丽清爽。 温扬正顺着荒坡往上走,我顿了一下,跟了上去,荒坡不高,没有多久我就到了顶。 温扬修长的身躯靠坐在一棵树下,手搭在一条支起的腿上,目光向远处凝望,夕阳的余晖笼罩在他身上,地上拉起长而浓重的影子。 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天边被夕阳染红的霜霞,像大朵大朵盛开的红花,美丽绚烂。 我曾经幻想着有这么一天可以和温扬这样一起看夕阳,却不想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带着满心的不安和惶恐。 “我家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温扬平静的声音在冷凝的空气中响起。 我怔忡了片刻,慢慢地低下头:“我听磊哥提过一些——” 温扬看向我,缓缓的开口:“我母亲是在和父亲结婚的第四年有的我,但温赫却只小我半岁,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们说大人们的事儿,孩子是无辜的,让我善待温赫,这话我当时也觉得没错,虽然我并没有比温赫大多少。但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计较,对方就会做出让步,温赫抢走了我的父亲,他的母亲逼死了我的母亲,他们母子联合起来想方设法的把我赶出温家,理所当然的去抢夺我的一切,是不是在你心里也认为他还是没有错,他只是拿回他应得的一切,应该去动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一句温扬的尾音加重,语调冷得渗人。 我难受的要命,拼命的朝着温扬摇头:“不是,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去抢秦远的东西?” 我瞬间白了脸,有些激动的道:“我没有!我没抢他的东西。” 温扬目光冰冷的看着我:“你和秦家是什么关系?” “我……”我浑身僵直的看着温扬,那冰寒的目光,与上一世的温扬重合在一起,我彷佛掉入了一个冰窟,大脑一片空白。 “你是秦甫的私生子!” 我咬紧唇,否认道:“我不是!” 温扬的眼神越加的冰冷,言辞严厉至极,他咄咄问道:“那你告诉我,刚才你是和谁在一起?你们在做什么?你不是说你和秦家没关系吗?” 我整个人愣怔在那里,我内心慌恐到了极点,我下意识的想去抓住温扬解释,结果仍是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扬站起身,低头冷冷的看着我,一瞬间我感觉冰冷气息爬上头顶。 温扬缓缓的道:“如果你心里没鬼,为何总编些谎话来骗我?我可以感觉到,除了这些事儿,你还有很多事情在瞒着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在谋划着什么?” 我艰难的呼吸着,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原本巧言善辩,反应灵敏的我,瞬间乱了方寸,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掉下来,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 “你开始说你和秦奚不熟,我原以为是你不想和秦家有什么关系,事实却是我太小看你了,连秦奚的女友冯晓曼和你都有往来,最近秦奚针对秦甫父子的动作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慌乱的解释道:“我……只是害怕他对我和我身边的人不利,他们一直威胁我。” 他弯下身,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说:“你这谎话你自己信吗?他们为什么要威胁你,秦甫能威胁你什么,威胁你回秦家继承遗产?秦远能威胁你什么,你不回去就是帮了他,秦远怎么会傻到主动来招惹你?” 我感觉自己已经被温扬逼到了绝境,看着他迫近的身体,听着他咄咄的逼问,整个人像被冰山冻住一般,无法动弹。 温扬扣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秦远断了一条腿,人生悲惨如此,这样的人,能如何对你不利,你竟然还想着落井下石?” 我捏成拳的手在微微颤抖,颤声反驳道:“我没有,秦远他没有那么无辜,他腿断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温扬一脸失望的看着我:“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这就是你真正的想法?他是不是好人和你有关系?他害过你吗?还是抢走过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到现在你还想骗我!” 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秦远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除了一些难听的话,他确实没做过什么。 但我问心无愧,即使不提我上一世被他们坑害到何种地步,这一世我本想对他们做点什么,最后也是放弃了,两世相加我都没有真正对他们做过什么,更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地方。 可这些又如何能对温扬说? 温扬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我,夕阳的余晖打在他身上,周身像是被一种失望的空气所笼罩,过了一会儿,温扬幽幽的声音传来。 “亏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苦衷——” “我竟然能把你这样的人当成朋友。” 温扬的声音如寒冬的冷霜沁入人心,冰意彻骨,一瞬间我被恐惧和失落席卷全身,与前世一模一样的话,即使重活一世,我还是不能改变什么吗? 我一直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以为自己瞒的很好,却没料到温扬早就知道了我和秦家的渊源,而我却在这样的情况下骗他,是不是我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为何这一世我仍旧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看着温扬不发一言的一个人离开,我以为重活一世会有些什么不同的。 可我打心底里不甘心,经历了这些,努力了这么久,难道最后仍旧和温扬形同路人。 我看着温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酸涩不已,深深地呼了口气,然后大声的朝他喊道:“我不是秦甫的私生子,我和秦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姓石,叫石杉。” 我看着他停驻的背影,喉咙有些酸涩:“这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她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个骗子,一辈子都不准我去认他,不然她死都不会原谅我,所以——”我停下来,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我对着天空眨了眨眼,快速逼回眼中想要涌出的热流,“所以,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和秦甫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继承他一分钱,不会拿秦家的任何东西,如果我拿了,哪怕是一针一线,那就是承认了自己私生子的身份,那样不止别人看不起我,更会让我母亲受辱,让她死了都不得安息。” “我不会主动去伤害任何人,但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我的朋友,尤其是伤害到你!” “温扬你信我!” “你信我好不好……” 我干涩地,有些艰难地朝他喊,喊得嘶声力竭,喊得喉咙酸热难忍。 天边晚霞烧得正艳,我看着温扬启动了车子,慢慢的随着天边的彩云消失在视线中,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荒坡,看着满目的落霞,只觉眼睛热辣辣刺得生疼。 我坐在路边发呆,荒坡下原本温扬停车的地方已不见踪迹,极目远眺,四周苍茫的一片,近处的荒野,远处的农田,丝毫不见人烟。 第34章 委屈 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知道按来时的路程算,这里已经离市区很远了,许久都不见一辆车路过,手机早已经没电,我望着长无边际的公路,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冷的让人心慌。 日头落山了,长长的斜阳下,我看见有人赶着牛群走在回家的路上,蓦然想起曾经的年少时光,外婆似乎总会在这个时候喊我回家吃饭,我会带着自己唯一玩伴阿黄在黄昏的浅金色天空下,走向回家的路。 我眼睛没有焦点地看了一会儿夕阳,慢慢的站起身,调了调气息,拎着外套顺着公路往回走,马路上拉起朔长的身影,郊外的景致分外的宁静柔和,那是一种很沉静的美。 我只身上路,漫漫的长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偶有车辆在身侧疾驰而过,也无心为赶路的人儿驻足,天边的那一丝斜阳,逐渐淹没在彻底的黑暗里,我步履不停,拽着搭在肩上的外套继续前行。 突然,迎面开来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在我近前停了下来,司机从车内伸出头:“哥们,打车吗?” 我看着面前热情的司机先生,随即轻轻的舒了口气,想笑却没能成功,只觉身体瞬间疲累不已,我动了动,朝着车子走了过去。 正当我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另一辆汽车也停在了附近,我抬头看过去,心中突然一跳,是记忆中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车。 接着前车门被打开,温扬依旧穿着原来的那身黑色西装走下车,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上车!”还是那种淡然的语气,但似乎多了些什么情绪在里面。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心中涌动,整个人愣怔的看着温扬。 出租师傅似乎很生气:“怎么回事儿,有人接还折腾我,我可是跑了20多公里,这不是耍人吗?” 然后我看见温扬淡然出尘的脸上浮现一丝恼怒的情绪:“钱照价付你,人不用接了。” ……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坐在副驾驶,温扬就一语不发的看着前方开车,不看我,也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不安到了极点,如今我反倒平静了不少。 我想再坏还能坏到哪里? “你有什么要说的?” “啊?”对于突然开口的温扬,我显得有些猝不及防。 温扬似乎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侧头:“你可以解释!”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看着又淡漠如初的温扬,我转过头轻轻的吐了口气。 我稍微整理下思路,然后缓缓的道:“我的母亲是我们县城中学的音乐老师,她长得很漂亮,除了音乐还喜欢画画,用现在的说法,应该就是文艺女青年了,我外公也是老师,外婆在邮局工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境,当时外婆生母亲的时候,伤了身体,所以他们就我母亲一个女儿,平时也是娇惯的很,她漂亮自我,心高气傲,并不喜欢身边围绕的那些追求者。” 那时候秦甫代表荣宇去我们那里的学校捐助,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秦甫长得一表人才,又从大城市来的,对女人一向很有手段,常常往返两地来看母亲,没过多久母亲就沦陷在秦甫的柔情攻势之下,不过那时候风气还很保守,即使母亲平时举止出格一些,也要经过家里同意才能交往。 我外公自是不同意,他是个很睿智的人,觉得秦甫这个人不安分,不是女儿可以托付的良人,但终究拗不过母亲的喜欢,只能退步说要双方的父母见一面,定了婚期,才同意他们在一起,也是想让秦甫能够知难而退。 但谁也没想到秦甫竟然能找人来假扮自己的父母,我外公再有远见,却也没料到秦甫无耻到这种地步,两人定了婚期,还摆了几桌酒席请了亲戚,进行了婚前宴请。 两人柔情蜜意了一阵儿,但婚期将近的时候,秦甫就消失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人,那些亲戚也联系不上,我母亲慌了,外公去问校里领导,那领导也只是知道这人荣宇派来的对接人,其余一无所知。 母亲害怕秦甫是出了什么事儿,要上市里去找秦甫,她一个女孩,外公当然放心不下,硬把她拦住了,外公一个人去了x市,这一去就是两个月,外婆说外公回来的时候狼狈的狠,人也差点破了相,但回来后得知女儿怀孕的消息,整个人都蒙了。 外公让母亲把孩子打掉,遭到了母亲的拼死反抗,外公告诉她秦甫在市里有老婆孩子,可母亲不信,他觉得外公就是不喜欢秦甫,到现在还想拆散他们,非要自己去找秦甫,外公外婆自是拦着不让,外婆班也不上了,在家看着她,外公也因为消失的两个月受了处分! 但这样还是没能看住人,母亲去了x市,但没几天她就一脸失魂落魄的回来了,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外公知道这是死心了,但那时候我已经是快五个月了,外婆害怕母亲像她一样,再也生不了孩子——我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生了。 不提县城传统的保守风气,我们一家要承受怎样的风言风语,母亲生下我之后,一直郁郁寡欢,也没再回学校去上课,整天呆在家里哪也不去,也不太管我,只有心情不错的时候,才会拿起画笔,家里的人也没再提过秦甫这个人。 记忆中我问过她为什么我没有父亲,结果遭来她的暴打,逼我发誓永远不能去认父亲,她视秦甫为自己的耻辱,或许也包括我。那时候她几近发疯,外公外婆从外面回来,吓坏了,把我送进了医院。 母亲死的时候,我八岁,那是一个家庭的灾难,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当时所受的打击,远远超过了还不太懂事儿的我,现在想想,她长期抑郁,郁结于心,如果不能自己走出来,早晚都是这个结果。 如果秦甫不来找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的事儿,我都是从外婆那里知道,她对秦甫的身份知道的也不多。 二十多年他从来没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但他的出现带给我的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秦氏的关系很乱,简单的说,秦甫可以继承秦氏5%的股权,但因为早年做的一些事情惹怒了老爷子,失去了继承权,不过可以转承给他的儿女。本来这个人是秦远,但秦远也因为触怒荣宇现在的掌权人秦暮,不仅被打断了腿,也失去了继承资格,那么就只剩下秦甫的女儿秦茹了。 只可惜秦茹和秦甫的关系一向不亲近,秦甫父子还一度抱走秦茹的女儿进行要挟,他们的关系也降到冰点,秦甫不知道怎么发现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找到我,想认回我去和他的女儿去争这5%的秦氏股权。 我没有答应,期间他们找过我很多次,都被我拒绝了,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我深知自己答应以后的结果,但他们言语中却是处处威胁。 我借着工作之便去找了秦奚,希望得到他的帮助,结果被拒,后来又机缘巧合的遇见了冯晓曼,这对父子才算消停下来。 我吐了口气,最后说道:“今天我见秦甫是因为他说他那里有我母亲的遗物,我知道我不应该骗你,但我从没想过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的家人都已不在,这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我怕不小心牵动自己的仇恨,走入死胡同,但我没想过去抢秦远的东西,也不会去报复他们,因为我知道无论有没有我,失去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我闭上眼,缓缓地说道:“而我却要守护自己珍视的东西,继续走下去。” 一直到我说完,温扬始终不发一语,车已经开进了小区,我低头,心口像被什么哽住了般,他还是不信我。 等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我不敢再看温扬,解开安全带先行下车。 夏风迎面吹来,树枝轻轻摇动,清幽的月光倾洒而出,我仰头看了看天空,调整了一下呼吸,抬步准备上楼。 可能是因为之前走的太久,双脚发麻,在过小区的路灯的台阶上,我感觉脚下一软,直接跪倒在台阶上。 “石杉——” 我听见身后温扬快步赶来的声音,我忙站起身,随即就被温扬大力的扣住肩膀,整个人转向他。 “有没有摔到?” 对上温扬温柔中带着慌乱的眼神,我有一瞬间的怔然,随即慢慢的微笑开:“没事儿,温扬,我没事儿。” 下一秒,我被他一把揽在怀里,头顶传来温扬略微低哑的声音:“对不起,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让你一个人走了那么久。” 第25节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紧张极了,我结结巴巴的道:“这不怪你,是我不该骗你。” 温扬把我抱得很紧,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对不起,其实我早就已经后悔,我只是恼怒自己,为什么会失去冷静,一想到你……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这样的拥抱,那种微妙的暖意,属于温扬的体温缓缓地渗入了心底,心中抑制不住升起愉悦的情绪,幸福感一波又一波的传来。 我慢慢的伸出手回抱住他,想笑眼中却有了泪意,我说:“温扬,我不委屈,我一点都不委屈。” 第35章 同床 怎么可能不委屈,我对你说了那么恶劣的话,对不起——”温扬摩挲着我的头,低沉磁性的声音里透着丝丝的懊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我看着你和秦甫走进茶楼,想到你以前躲闪的态度,如果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我……你以前怎么什么都不说呢,告诉我,他们都是怎么威胁你的?” 我没想哭的,但是听温扬这么问,我突然就受不了了,满心满眼的委屈涌上心头,终于无法控制地哭出了声音:“他们说我只是t·r的一个小职员,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说不定以后的工作生活会出点什么意外,他们说他们有的是办法不让我好过……” 我难受极了,痉挛的手指紧紧的温扬着他的衣服,隐忍了许久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肩膀,“我不是怕他们。但是他们要是针对你怎么办,他们那么坏,他们已经让我原本的家支离破碎,我不敢冒这个险,我不能再让他们伤害到你,呜——”说到最后我已经泣不成声,我一直觉得自己无所畏惧,为什么突然间就觉得委屈了呢,独自一人背负着前世的罪孽,原来这一路走得是这样的辛苦。 我感觉到温扬抱我更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带着一点沙哑的嗓音说道:“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觉得我就会怕他们?” 我缓了缓呼吸,仍旧是哽咽出声:“现在是公司最艰难的时候,我不想你分心,而我从来也没打算让你知道我和秦家的关系,我怕你知道后会讨厌我。” “我怎么会讨厌你?”温扬慢慢的松开我,双手依旧扣住我的双肩,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资格这么对你,如果当时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不会……”他顿了一下,郑重的道,“石杉,你能原谅我吗?” 我抹了一把眼泪,重重的喘了口气,缓了好一会,才抬头笑看着他道:“温扬,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生我的气,如果生气,也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以后也是一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永远不会真的生你的气,上一世你一次次的原谅我,而我却一次次的辜负你的信任,只记得你曾经对我厌恶,数次陷你于痛苦的深渊之中,你对我的无情是假,而我曾经对你所造成的伤害,却真实的存在过。 温扬没再说话,漆黑温润的眼眸直直的凝视着我,那眼底似有微光在闪,我看到里面印着自己的脸,和那……波光流动的双眼,清清楚楚地的暴露在空气中。 月色正浓,四周寂静无声,昏黄的路灯下,月辉一映衬,温扬整个人都仿佛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成了一片朦胧的氤氲,环境中升腾起一丝暧昧的情愫。 我心头掠过一丝微妙的感觉,肩上所受的力度似乎在慢慢加剧,温扬慢慢的向我靠近,我全身绷得死紧,看见那温软的眼眸倒映出我的无措。 突然,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我一慌,忙向后退去,温扬也就势松开,表情中也有一丝慌乱和迷惑不解。 我忙道:“不早了,咱们上楼吧!” 温扬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初,点点头说:“走吧!” 回到家,我把手机充上电,躺在床上,头隐隐有些发胀,短短几个小时,活像坐了一回过山车,忽上忽下,心情也是大起大落,一直担忧的事情毫无预兆的爆发了,本以为和温扬就这么完了,却不想峰回路转,这件事也因此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我以后再不用小心翼翼的隐瞒和秦家的事情,还能提醒温扬提防着秦甫他们,如果按事情的结果来算,这并不是件什么坏事儿。 只要不让温扬知道我对他怀有的心思,我就能这样一直安然的走下去,要是知道会这样,我肯定早和温扬坦白了,那样,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儿。 还好,温扬他信我。上一世也是这样,我只要回去和他承认错误,他就算再生气,最后也会给我机会,只是我总是让他失望,一次次的欺骗他,直到最后—— 一时间,思绪纷乱,我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从前的一切逝如流水,都已成为过去,现在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温扬他没有厌恶我。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格外的难眠,我在床上烙饼似的辗转反复,一直到了后半夜两点左右才有了睡意,谁知闭上眼睛就进入一片满是白芒的梦中。 四周都是没有实感的白色,雾茫茫的一片,但我面前却立着一扇门,我犹豫了一瞬,抬手轻轻推开,身后的白芒消失,我进入一个色调简单的房间里,简单到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只是这里的一切都熟悉极了,包括那个靠坐在床上削苹果的人。 那是温扬—— 我不知为什么感到一丝莫名的慌乱,温扬停下手中的动作,朝我看过来,我的心立时被猛地揪了起来,他是不是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给我。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冲我笑了一下。 这样的温扬是我许久不曾见到的,我欣喜极了,忙朝他走过去。 他温柔的看着我说:“石杉,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心?” 我下意识的点头,我想,我做梦都在想,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的代价。 “好。”温扬点点头,笑的越发的温柔,下一秒我看见他把自己手上的刀直直的送入自己的心脏。 我大惊,温扬的神情温柔依旧,他笑看着我说:“那我把它挖出来给你好不好?” 我恐惧极了,大声的喊着:“不要——温扬不要——”所有的心神都被恐惧侵扰,我忍不住的叫喊、求饶。 温扬要死了? 不,这是梦,快点醒来,这不是真的,温扬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温扬—— “石杉,醒醒!” 最后我是被温扬叫醒的,整个人冷汗津津,近乎虚脱的看着眼前担忧不已的温扬,我过了好久,才慢慢平静下来,这个人的眼里有的是让人安心的温软,不是梦中那样温柔的残忍,所以都是梦而已。 温扬帮我擦去额头的汗,温声道:“梦见什么了,一直都在喊!” 我僵了一下,慢慢的坐起身,有些疲惫的问道:“我喊什么了?” 温扬凝视我片刻,叹道:“你一直说对不起,是不是我今天吓到你了,抱歉,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到那里,我以前觉得自己对你很好,这次我才明白,其实我对你比谁都严苛,我感觉今天都不像自己,我那个时候——” “我明白。”我安抚的朝他笑了笑,“温扬你不用说,我知道的,我没有吓到,今天只是有些梦魇。”是我隐瞒了太多,前后反复无常的举动,让原本离家后就缺乏信任感的温扬心生误会。 温扬看着我,眼眸里似乎有些温软的东西闪烁,他长叹一口气:“你现在懂事儿的让人感到心疼,石杉,你不需要这样,你有理由生我的气。” 我点点头,严肃道:“我知道,所以你下次要是再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三天都不搭理你,不——至少七天。” 温扬静了几秒,凝视着我道:“不会有下一次了。” 我满意的再点头:“乖!” 温扬看着我失笑不已,屈指一弹我的额头:“给我正经一点。” 我浑身如水捞出一般,只得去卫生间简单的冲了个澡,回来的时候,温扬已经把床单重新换过,他听见声音回过头露出柔和的笑容,我心头一暖,一直惶恐不安的心平缓了不少。 温扬拿起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牛奶递给我:“喝了再睡,有助睡眠。” 入手的温热触感仿佛随着神经中枢一直暖到心中,我止不住的冲着温扬傻笑:“这么贴心,以后可得一直这么对我。” 温扬揉了揉我刚吹过的头发,“这就满足了。”他看着我,放轻声音,“再多的牛奶也弥补不了我今天的所为,石杉,我从没有这么后悔过。” 我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牛奶,即高兴又有些伤感:“温扬,足够了。” 我重新躺上床,温扬为我压好被角:“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清缓嗓音带着些许安抚的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温扬要离开,我又莫名不安起来,我压下心中的慌乱,冲他笑了一下:“知道了,你也是,快去休息吧!” 温扬点头,然后转身,随即身体顿了一下,又转过头诧异的看着我,然后把目光移到我手上。 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竟然扯住了温扬的衣角,我惊的连忙松手:“抱歉……我……”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是不是因为太害怕,所以才有这种违背理智顺从意志的举动。 温扬默然霎时,而后嘴角缓缓向上挑起:“你这是撒娇?” “什……什么?” “每次做了噩梦,嘴上说着没事儿,男子汉要勇敢,但还是会抓着母亲的衣角不放。” 我大窘,张口结舌的解释:“不……不是……”我从来没有抓过我母亲的衣角,这说的明明就是温扬他自己。 温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我看着温扬走到床的另一边,拉起被子,在我身侧躺了下来,“睡吧,左膀右臂随便你抓,别当猪肘啃了就行。” …… 我没来由的一阵恍惚,心情复杂难言,“可——” “睡吧。” 大学的时候,宿舍里谁的朋友过来,床位不够,我和温扬两个人就会挤一挤,那时候还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下意识的想要亲近,我喜欢把温扬比作阳光,那是温扬带给我的感觉,就像有天早上醒来,望见他被微光笼罩的侧脸,忽然觉得一切都是这么宁静美好,整个人就像沐浴在春日和煦的暖阳下,所有的烦恼纠结都消失不见,或许那时候开始就有种感情缓缓地渗入了心底。 温扬对我,一直就像哥哥照顾弟弟一般,喜欢宠溺的摸我的头,无时无刻的包容,处处的关心帮助,虽然不是我想的那种暧昧情愫,却是等同亲人一般的存在——我们都没有亲人,没有真正的兄弟姐妹,只能这样相互给予帮助,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 温扬说可以抓着他的胳膊,他这提议实在是太具诱惑力了,看着近在咫尺的温扬,我犹豫良久,前思后想,一忍再忍,终究是没能抵得住诱惑,慢慢的伸出手。 马上,我听到一串发自胸腔的闷笑声。 我脸上一热,仍旧抓着温扬的胳膊不放,全当没听见。 我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但事实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然后一夜无梦。 第36章 酒会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虽然晚上只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自己的精神状态却出乎意料的好,难道说那几个小时的睡眠质量太高了,这么一想,我发现自己还挺没出息的。 早上接到温赫的电话,他说昨天的事情要和我再见一面细谈,遭到我的拒绝。 “我回去又想了想,这事儿风险太大,万一被发现了,我就要坐牢,那时候就算我有再多的钱也没用。” “你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你要撂挑子?”对面的温赫慌了,声音明显提高。 “我又没干过这种事儿,心里当然没底了,万一出事儿,你家大势大,到时候肯定把我推出去顶缸,那我这辈子就完了,这买卖太不划算了。” “呵,什么意思,五百万你想要,风险还一点都不想担,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种好事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特么给我出这种幺蛾子?”电话里的温赫怒气暴涨,声音十分不善。 “这事儿放谁身上不害怕?” 电话另一头的呼吸略有急促,明显是气急,但温赫又不敢把话说得太重,他缓和了口气,又道,“你放心我肯定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他就算怀疑你,也找不出证据,我这两天就把钱转给你,你那边动作也要快一点,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嘴角牵起一丝冷笑,有些人你姿态摆得越高,他反倒越害怕你反悔,俗称的贱。 温赫,你让温扬有家不能回,你逼得他卖了母亲的别墅,你在理直气壮的抢走温扬的一切后,又如此费尽心思的置他于死地,一点后路不肯给他留,既然你敢做的这么绝,就要承担这恶果,这五百万只是开胃菜,温扬所遭受的一切,今后我一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让你体会什么叫做真正的众叛亲离。 选择五百万这个价码,是我斟酌了很久的结果,既能让温赫肉痛不已,又不至于让他心生退意,温赫来钱的途径就两种,要么是他父亲的公司,要么是他母亲的老本,不过这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要钱给够我就行。 等拿到这五百万,我就能把温扬卖掉的别墅买回来了。 那是温扬心中的隐痛,上一世温扬被我弄得心力交瘁,一直没能把别墅买回来,如今我一定要帮他弥补这个遗憾。 …… “想什么呢,上班时间不工作?”走神的功夫,面前突然多了一个画着笑脸的热饮外带杯。 “嗯?”我抬头,一看是设计部的的黎航,笑着道,“怎么,今天黎大少请喝东西?” “我请?我请也是请姑娘,这不是你自己定的吗?前台的薇薇让我给你带过来的。” 我也疑惑:“你确定没送错人?我没叫过饮料。” “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傻的。”黎航摸着下巴想了想,“难不成是哪个姑娘送的,薇薇还是小符?” 我忍不住扶额,心道糟了! 果然,符晓雨自带雷达监测系统,闻言马上转过头:“谁喊我?” “有人给石杉买了一杯热饮,名字都没留,也不知道是哪个暗恋石杉的姑娘送的。” “哎?我瞧瞧。”符晓雨兴致勃勃的凑过来,“哟,还是多奶乐,这姑娘好用心啊。” 黎航挑眉:“嗯?一杯牛奶,你就能瞧出用心了?” 第26节 “这就不懂了吧,牛奶和还牛奶不一样呢,大草原的绿色奶源,和饲料喂的奶牛能一样吗?他家的牛奶都是每天走空运,只特供几个指定的城市,销售的也都是当日的新鲜牛奶。” 我倒是不知道一杯牛奶有这么多的讲究,笑道:“怪不得是做文案的,一杯牛奶,经你这么一说,立时变得高大上起来。” 符晓雨自得的道:“这得益于我丰富的知识储备,我记得好像还有句广告词好像叫——来自家人最温馨的呵护,一杯牛奶瞧着不起眼,但姑娘很有心啊。” 黎航似笑非笑的道:“知道的这么全面,说实话小符是不是你?” 符晓雨不满道:“乱说什么?你怎么总喜欢把我和石杉凑做堆,我又不是花痴,见到帅哥就往上扑。” “可不就是花痴!” 符晓雨气怒的看着我:“说什么呢?” 我忙举手以示清白:“不是我说的。”说着眼睛向她后方看过去。 符晓雨回头,见到人后,脸上怒气更胜:“什么意思,有这么说话的吗?” 陈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说错了?谁整天把帅哥帅哥的挂在嘴上,有事儿没事儿总和男同事凑到一堆,你把这里当公司吗?” 符晓雨狠狠的瞪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往回走,面无表情的道:“现在剩男剩女这么多,究其原因就是资源不能匹配,剩下的女人大多都很优秀,男人却资质太差,不思进取,思想龌蹉,交流断层,导致现在恶性循环。”声音不大,但也分毫不差的落到陈鹏的耳朵里。 两人的话都有些过了,但也说不清两人谁针对谁,毕竟每次符晓雨和我说话,陈鹏都会出来批一通,其实只要完成工作,公司对这些管的一向很松,陈鹏针对的太明显,而符晓雨对陈鹏也没有对着领导的样,两人总是拌嘴,最近有点愈演愈烈的架势。 陈鹏气的眉毛直跳,但还是隐忍了下来,当做听不见的对我说:“晚上公司有个酒会你要参加。” “我?”我有些惊讶,“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领导决定的,下班后回去收拾一下,七点正装出席,别给咱们运营部丢脸。” 我还是觉得匪夷所思,酒会这种事儿怎么会让一个小职员无故参加,因为公司太大,平时别说交流,我与经理打造面的次数都是有限的,这种人脉交际圈的事儿都是经理带着女伴或是公司骨干参加的,我和经理人都不熟,能有我什么事儿。 陈鹏拍了拍我的肩,补了一句道:“这也算公司福利……” ……什么意思? 我也没多想,陈鹏走后,我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的牛奶杯,对着上面的动漫笑脸,我拿出手机给温扬发了一条短讯,只有两个字,谢谢! 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回复,也是两个字:客气!我不自觉的翘了嘴角。 我伏在桌子上,盯着牛奶杯上越看越蠢的笑脸,调出恶狠狠语气:“看什么看,就你!就说我喜欢你,这么温柔谁能受的住啊!也不怕以后我缠着你不放。” 说完我心虚的向左右瞄了瞄,见没人看我,我松了口气,真是太傻了,我把杯子拿到手中,慢慢露出笑容,一切雨过天晴。 晚上,我好好捯饬了一番,第一次被领导看中,自然要表现好一些,电话和温扬报备了一声,就出门了。 …… 不过结果我发现自己想的实在是有点多。 “你不知道这是联谊酒会?”同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 我怎么会知道……我上哪里知道? 亏我来之前,还自行脑补了许多,诸如近期表现好,领导重视有加什么的。 ……果然是想太多了。 黎航解释道:“下班之前,行政部门发的邮件,说是针对公司单身男女进行的联谊酒会,上面写的很清楚,自愿报名。” 呵呵——事实是我压根都没收到过什么邮件……这是人干事儿?! “八家公司的员工,都是x市数得上号的名企,据说还有不少高层参加,咱们公司市场部的经理还有技术部大成经理也都来了,联不联谊的不好说,关键还能拓展人脉。” “走了,进去吧。” 邀请函是按部门发的,今天我等了陈鹏半个小时,他把邀请函交给一头雾水的我,就直接走人了,做人无耻到这种地步,也活该他一直单身。 “小符怎么没来?”有人问道。 我面无表情的把邀请函交给门口的登记人员,心里把陈鹏骂了个底儿掉,以前我还不是十分确定,现在看来他喜欢符晓雨这件事儿已经很明显了,顺便还要把我这个所谓的潜在情敌解决掉。 想想——这事儿真么的冤。 我内心阴暗的想,符晓雨的梦想是嫁个高富帅,细算起来陈鹏一个都没占上,注定情路坎坷,我这儿就提前给他烧香了。 酒会是委托了一家大型婚庆公司做的,整个会场布置的十分唯美浪漫,水晶吊灯,鲜花装饰的展台,长长的桌子上放置着精美的自助糕点和水果。 我拿了一杯清酒和同事坐到沙发上聊天,扫了一眼会场,意外的女多男少,我想起今天符晓雨说的,难道她优女劣男论不是她胡诌的?可为什么我身边的男性都找不到女朋友?明明都是优质青年。 主持人请的是市台一个颇具名气的明星主持,先把各个公司和才子佳人们都夸了一遍,讲了几个很合情景的段子,气氛很快的被搞起来了。 听介绍,流程大概有暖场表演、游戏、才艺展示,最后是舞会时间和八分钟相亲会同时进行,意思是前面环节有看对眼的直接勾搭去跳舞或聊天,矜持不好意思的还有个相亲环节,考虑的十分周到。 进会场时我们每个人都领一张号码卡牌,填写了个人情况,当时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是用来做游戏。 第一个游戏是传苹果,传统的多人游戏,公司有个同事被抽了上去,但不是我们部门的,也就没多做关注,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当然话题也只能是女人,哪个姑娘漂亮,身材火辣,我们部门唯一的单身女性符晓雨没出席,只剩我们这一帮大老爷们,说话也就没了顾忌。 当然对于我一个gay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话题,但我会偶尔附和一下,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52号石彬先生请上台。” …… “石杉他是在叫你吗?” “你也知道我叫石杉,不叫石斌。” “可是——” “52号来自t·r公司的石彬先生,请上台——” …… 妈蛋的,哪里找的文盲主持人! 第37章 偶遇 “哈哈——石彬快上去……” 我在同事的揶揄声中走上台。 主持人调侃道:“原来是个小鲜肉,怎么这么害羞,让我喊了半天,别怕啊,叔叔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台下传来阵阵笑声。 我看着笑的一脸得意的主持人,心道你现在笑,一会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来,先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我接过话筒,笑的十分的温文可亲:“各位好,我是来自t·r的石杉,木三撇的杉,杉树的杉,今年21岁,现担任运营部……” 噗——哈哈—— 底下哄笑一片,我后面的声音也被掩盖在笑声中,比之刚才的“笑”果要轰动许多,台上的主持人是一副气极却又在拼命忍耐的脸。 我神色自若的看着台下,这事儿真不怪我,我不能因为别人叫错名字就现场改名,至于重复对名字进行解释,请允许我在别人念错自己名字后的一点恶趣味。 待台下笑的差不多了,主持人在脸上生硬的扯出一丝笑容:“你这字写的也够草了,这都快浪出外太空了,好了——咱们来抽取石杉的搭档,看看是哪位美女。” 丝毫不给我辩解的机会,以前可没人说我过我字写的难看,虽然有人说很多明星的文化程度不高,但我觉得主持人应该例外,这个职业的特性决定了,他们应该拥有充足的知识储备量,不然如何应对各色各样的嘉宾和观众? 当然,长这么大念错我名字的人确实不少,面子问题大过天,我也已经习惯。 “87号谭苗苗女士——” 下面某个方向有短暂的骚动,片刻后,走上来一位身材十分丰满的女士,主持人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迎了上去。 “谭女士来这边站,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姑娘明显很不好意思,拿着话筒小声道:“我叫谭苗苗,来自千极传媒,在公司做的是财务工作,平时喜欢看书、看电影。”姑娘一直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哪里也不多看。 “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对你现在的搭档满意吗?” 谭苗苗垂下头,烫红着一张脸,小声的道:“挺——挺好的。” 主持人又把话筒伸向我:“石杉,你也评价一下你的搭档。”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很可爱。”他以为我能说什么,不就是给我挑了个比较丰满的搭档吗?还能把我怎么样? 不过马上我就发觉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五对搭档已经确定,那么我来宣布游戏规则,这轮的游戏是双人俯卧撑,女士坐在男士的背部,脚不能落地,满七个为合格,最多者获胜,要是七个都坚持不住,可别说自己是男人。” …… 谭苗苗一脸窘迫的看着我,手指无意识的揉着衣角:“抱歉——咱们——还是弃权吧。” 我看着面露诡笑的主持人,咬牙道:“不用,没事儿。”我几乎可以确定这游戏是他临时改的,弄不好我的搭档他也动了手脚,可这个时候退缩,不是给人家姑娘难堪吗。 我把西服脱了,把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好在我做健身有一阵子了,只能拼一把了。 谭苗苗却显得难过极了,急的眼泪快掉下来了,低着头道:“我——我真的很重。”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江宁,也是这么的害羞,非常害怕给别人带来麻烦。我低下头轻声安慰道:“没事儿,谁说重了,我平时有做健身,一定没问题的。” 谭苗苗眼含泪花,抬头道:“真的?” “真的。”我笑着做了个单臂大力士的姿势,“不信,你看!” 结果谭苗苗竟然抬手摸了摸,等发觉自己做了什么,羞得又低下头。 我放下胳膊,说道:“没事儿,第一不敢保证,前三没问题。”说完又觉得这牛是不是吹的有点大,男人在女人面前总喜欢臭显摆,当然主要还是被那个不要脸的主持人给气的。 突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我本想按掉,结果看见是温扬,就走到舞台一角去接电话,温扬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想着在这呆着也没什么意思,等游戏做完就回去了。 可还没等我回话,就听主持人在那边喊:“石杉开始了,怎么还去接电话了,是不是女朋友查岗,难道是背着人家出来联谊了?” 底下又哄笑起来。 ……那个不要脸的拿着话筒这么一喊,温扬怎么可能听不见。 果然,温扬问:“联谊?不是酒宴吗?” “是……不是!”我有点愁,“等回去和你说,一会儿就结束了。”我顾不得再说什么就和温扬挂了电话。 我把电话放回去,看了一眼主持人,竟然被这个没文化的耍了,再想想之前的陈鹏,我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的,今天似乎诸事不宜。 等谭苗苗坐到我身上,我才知道妹子说的都是实话,但牛已经吹出去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主持人得意的嘴脸,咬着牙硬挺了下来。 “好,女士们腿都抬起来,脚不能落地,开始!” 第27节 谭苗苗一抬腿,我好悬没趴下去,妹子担忧的问道:“没事儿吗,要不要我下来。” 我胳膊上青筋直爆,脑子嗡嗡作响,强自挤出一个字:“没——”然后再多一个字就说不出来了,就算心有退缩,这种情况,为了面子也得死撑下去。 身体慢慢的起落,等做到第五个的时候,我已经出了一头的汗,那个不要脸的主持人走了过来。 “我们来看看石杉,似乎有点吃力,平时要多锻炼啊,不然怎么满足女朋友?” ……又是哄笑~~ 尼玛,没文化就算了,还特么的恶俗,好歹是个名主持,这梁子算是结上了。 “来,大家给他加加油——” “石杉,加油!” “加油!” …… 最后我硬是被众人激的做了十一个,我躺在地上,整个人都是瘫软的,果然爱面子是人的天性,我此时也没什么心思吐槽那个没文化的主持人了。 谭苗苗把我扶起来,愧疚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我受伤不轻,腰上火辣辣的疼,缓了口气,坚挺着说:“没事儿。” “哈哈——”主持人笑的没心没肺,“石杉成绩不错,第三名过来领奖品。” 我极力忽略腰上传来的锐痛,面色不改的对谭苗苗说:“你去领奖品吧。” 奖品是一对毛绒玩具熊,粉蓝两色,这东西和那个主持人一样,十分的恶俗。 “那——你?”谭苗苗犹疑道。 “去吧!”我说。 等她转身了我就往台下走,光荣负伤,留下来也就只能被那个丧尸的主持人笑话。 我拖着受伤的腰打算去和同事会合,不想却遇到意料之外的人。 “哈哈……开始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你。”杨萱一边笑,一边用手按着腹部,笑的腰都快弯了,淑女气质荡然无存。 我一边揉着腰,我也顾不得惊讶杨萱为什么在这,忙求救道:“过来搭把手,我的腰快断了。” 杨萱走过来,笑着问我:“你怎么在这?” “这是几个公司联合举办的酒会,我们公司也参与了,有我也算正常,反倒是你,没听说有你们医院的名字,你怎么会在这?” 杨萱扶着我,还在笑个不停:“我们那么刻板的医院怎么会,我是被朋友拉过来,过来见识一下优质精英们是怎么相亲的,确实长了不少见识,呵呵呵——” ……我心累极了,被美女笑话的感觉非常不好。 重要的是我还得想个办法把杨萱拐回去,这么一块肥肉放在狼窝里,一不留神还不得让人叼跑了,到时候我上哪再找这么个人还给温扬。 而这边同事也都找了过来。 我这几个同事见到杨萱都是眼前一亮,“我说你怎么不回来,原来是碰见美女了。” 黎航眼睛几乎黏在杨萱身上:“石杉,给大家介绍一下。” 我危机意识更重了,顾不得腰痛,立马挡在他们几个面前,“看什么,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一个个长得跟熊瞎子似得给人吓着,去去去,半天了,跟女孩子连话都没搭上,凑什么热闹都。” 几个同事了然的看着我,觉得我这是看上杨萱了,成人之美这点美德还是有的,十分的给面子,拉着唯一一个叫嚣的同事往回走。 “靠,谁说我没和女孩子搭上话的,手我都——你们拉我干什么,你看把那臭小子得意的——” 我和杨萱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了下来,坐下后我就问杨萱什么时候走。 杨萱指了指不远处一对相谈甚欢的男女,说要等朋友一起。 我说:“一会儿人家送你朋友回家还得顺脚捎上个你,你不嫌自己度数太高,把人晃了?” 杨萱不赞同道:“才刚认识,我怕我要先走了,万一那男的对我朋友有什么出格的行为怎么办?” “你想多了,好歹都是知识分子,有名有姓在这都是留底的,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说你朋友又不是小孩子,这点情况都应付不了,不会保护自己,早晚都会出事儿。” 杨萱眯眼,警惕的看着我:“为什么一定要我走,你有什么事儿?” 我忍痛正襟危坐,十分郑重道:“送我回家吧,美女,我腰顶不住了。” …… 第38章 发憷 我看着杨萱和她的朋友在那里沟通,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目光转到我时,我就配合的露出一个微笑。 我猜她的朋友估计也是嫌她碍事儿,没费什么劲,我和杨萱一起往外走,杨萱抱着我的胳膊,我微微朝她靠近,看似十分亲密的样子。 当然事实上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你怎么这么重?”杨萱嫌弃道。 “美女,我这是重度伤残,给点面子,再挺一会儿,出去就好了。” 但偏偏事情没有预想的顺利,在门口附近,我们被截住了。 “小萱?” 一位看着成熟英俊的男子站到我们面前,我感到杨萱下意识的要推开我,但不知道是觉得我有伤在身,还是想到其他什么,只是手肘微微一动就放弃了。 杨萱看着面前的男人,缓缓的露出笑容,轻轻的叫了一声“学长”,那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婉柔和。 男人皱眉看了一眼我和杨萱交缠在一起的手臂,瞬时我感到胳膊骤然一痛,靠,一定被杨萱那丫头捏红了,这男人干什么的,让杨萱这么紧张。 “你怎么在这?”说完男人目光转向我,“这位是你亲戚?哥哥还是弟弟?” 杨萱紧紧的抱着我的胳膊,干涩的开口:“不是——他是——” “你好,我是小萱的男朋友,您是小萱的学长吧,我有听她说起过你,小萱说您以前很照顾她。”我截过话,笑着替她回道。 男人一脸的不信:“男朋友?所以你们俩一起来联谊?” 我胳膊上又是一痛,但这丝毫不影响我的临场发挥,我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神情:“小萱是陪朋友过来的,之前有和我说过,但我还是不太放心,你知道她一向受男孩子喜欢,上学的时候什么学长学弟老是纠缠个没完,我这也是没办法,窥逾小萱的人太多了。” 说完我顾不上对面人的反应,我笑着在杨萱耳边低声道:“你轻点,都掐肿了。” “那你能不能别乱说话。”杨萱也微笑着侧过头低声回道。 “你们真是情侣?”男人看向杨萱求证道。 “……啊?”杨萱默然霎时,随后笑道,“他虽然看上去有些不靠谱,但是对我挺好的,人也很不错。” 男人的眉头纠的更紧,还想开口说些什么。 我抢先道:“那个,学长先生,我们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以后有时间我和小萱请您吃饭。” 杨萱看了我一眼,最后也顺着我道:“那学长,我们先走了。” 等到了外面,杨萱松开我,“你怎么回事儿?” 没了支撑,我差点栽歪过去,我喘口气问道:“你喜欢这男的?” “乱说什么?”杨萱有些恼怒 我找了个稍有姿色的柱子靠过去,顺口胡说道:“我这是帮你,他要是在乎你就不是刚才的那个表现了,我是男人,最明白那种心理,这种情况最能考验出对方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再说那男的看着就是个花心多情的,你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哪怕是你身边,比他强的男人太多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了。”杨萱情绪低落下来,“我去叫出租车,你在这里等我吧。” 是不是有些过了,我有些不确定。杨萱是陪朋友过来的,我不信那个男人也是陪朋友,那人虽然看着不错,但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即使面对杨萱从始至终也没放下架子,杨萱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开心? 当然,我不熟悉那人,看法可能片面,但不说那人本身怎么样,看杨萱重视的程度,绝对是温扬的劲敌,我管不了这么许多,只要保证以后杨萱和温扬在一起过得好就行了。 “哟,这不是石杉吗,腰没事吧?”身后传来揶揄的笑声。 我贴着柱子回过头,那个文盲主持人笑的一脸荡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 我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当是谁,鼎鼎大名的文盲主持人,不在会场待着,怎么又不识字儿,被人轰下来了?” 对方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冷哼道:“年轻人,你才多大,以后你就知道,你在学校学的那点知识除了耍耍嘴皮子,到了社会起不了什么作用。” “至少不会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在学校学的那点知识告诉我,做人要有一颗谦卑的心,什么时候都不要妄自尊大,知识能告诉我一个人要时刻心怀敬畏,才能走得更远,知识它还能告诉我偶尔受点打击不是什么坏事儿,不然还真以为自己做得多好。” …… 没等他再说什么,杨萱已经回来了。 我抓紧时间,撂下最后一句:“大叔,多读点书不是坏事儿,不要坠了您身为资深主播的名号,那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人才,长江后浪推前浪,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被拍死在沙滩上。”说完,我扶着腰火急火燎的往车那边赶,跟主持人吵架,找虐呢是。 其实这人看着很年轻,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样子,但明星本就保养得好,叫他大叔完全是刚才他张口闭口的年轻人。 气死你丫的! 上了车,杨萱抿嘴笑道:“你倒是厉害,人林锐好歹也算一名嘴,被你说的哑口无言。” 我挪了挪位置,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那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理亏在先,这事儿除了认错,根本没法圆回来,嘴硬也没用,我算占了先机,但结果呢,现在负伤在身的是我,你就知道到底谁的道行高了。”那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怎么能没点心机城府,今天对我做的这事儿,也就是丢人之后想找回场子,消遣我一下。 杨萱似有所感的道:“杉和彬确实容易让人念错,但身为主持人不该犯这种错误,就像作为医生,有些错误是说什么都不可以犯的。” “这算什么,明星不都这样吗?”前面的司机大哥突然插话道,“我就看过一综艺节目,里面就出了一小学生的题,结果一帮明星没人会算,甭说我当时震惊了,我9岁的儿子都受不了,当场就心算出答案,弄的我都觉得我儿子是天才了。” ……不知道被司机大哥嘲笑的明星们会作何感想。 “这帮明星肚里没货不说,还整天的出些吸毒、嫖娼、赌博、包二奶的丑闻,真是什么不好干什么,你说,就算不去做公益,吃了喝了玩了也比干这些强啊,他们啊就是钱来的太容易了,暴发户心态,立马就觉得自己多了不得,自我膨胀,飘的觉得地球都装不下他了。”估计司机大哥是碰见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话匣子就此打开。 我扶着腰给司机大哥比了个大拇指:“真知灼见!” “哈哈,是吧!”司机大哥很高兴。 杨萱抿着嘴笑:“也不全这样,可能就是明星影响力大吧,所以才会有娱乐圈很乱的错觉,钱和权总容易让人迷失自己,放在哪里都一样,就算是普通百姓还不是一样有人出轨吗?” “是这么理儿。”司机大哥笑道,“其实要我说呢,如果管不住自己,就别结婚,也不至于最后都闹得这么难看。” 杨萱笑的很开心:“大哥说的对,婚姻是责任!” 我倒没想到杨萱和司机大哥都能聊得来,原来女神很亲民。 “姑娘三观正啊!” “是吗?”杨萱笑着说,“上学那会儿我就是,老见不惯社会一些不好的风气,平时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同学就总说我是愤青,眼里不容沙子。” 我闲来无聊的接了一句:“那你以后的老公要是出轨的话,你会选择离婚吗?” 杨萱白了我一眼,说道:“杨家家训,只有丧偶,没有离婚出轨一说。” 第28节 我周身一阵冷气飘过,直觉为温扬捏了把汗,男人yy意淫出的小说果然不可靠,说什么被你霸气侧漏的身姿所折服,一堆高贵优秀的女人死缠烂打非你不嫁的,估计越优秀的女人越是零容忍,好在我对温扬的人品还是放心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英年早逝的事件。 呃——应该吧…… 和司机师傅侃了一路的大山,除了腰不太舒服,倒也愉快,只到了家门口我突然有些发憷,我也说不清怕什么,但酒会变成联谊,联谊之后又和杨萱——温扬未来的女朋友一起回来…… 这事儿似乎有点说不太清楚…… 所以在门口的时候我和杨萱说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改天请她吃饭。 杨萱看着我,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你腰估计是抻到筋了,腰肌扭伤,回去用药酒揉一揉,正常——” 不想杨萱说到一半,门突然开了,温扬看着我们,问道:“你们站在这儿干什么?” 第39章 擦背 我下意识的把腰上的手放下来,笑着道:“啊——没什么,说两句话。” 温扬让开门:“进来说。” 我和杨萱在沙发上排排坐,双手都放在膝盖上,规矩极了,对面的温扬双腿交错,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们,特别有幼儿园老师的的风范。 杨萱往我这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要给咱们上课?”我不确定的说。 接着就听见温扬说:“嘀咕什么呢?”不知道是不是温扬当了老板的缘故,说话特别的威严,非常之霸气侧漏。 我吓得一激灵,立马坐直身体,腰又是一阵抽痛,杨萱那货比我还怂,竟然举手发言道:“那个老师,我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就石杉的腰正常三天左右能好,你给他用药酒揉一揉,但明天要是还疼得厉害,你就带他去医院看看。” 温扬闻言站了起来,眉头微蹙:“石杉腰怎么了?” 杨萱同学很乖巧的转过头,对我道:“石杉同学好好和温老师解释,我还有事儿,石同学再见,老师再见!” 我看着绝然离开的杨萱,心想这孩子多有礼貌了,就是一点不太好,人不怎么讲义气。 “不是腰扭了吗,脖子还能伸这么老长,腰怎么回事儿?” …… “啊——疼疼疼,轻——轻点啊!” 温扬好笑的道:“……别喊了,你想邻居报警吗?” 我躺在沙发上,出了一头的汗,有气无力道:“你能不能别下那么大力,我腰本来没那么疼的,轻点啊你。” 温扬手上动作不停:“疼才管用。” 我疼的龇牙咧嘴:“你到底会不会啊,要不咱找专业的来吧,看杨萱怎么说?” “想的倒挺美。”话是这么说,我感觉温扬手上的动作确实轻了不少。 我呼了口气,渐渐放松下来,有点痛带着微微的酥麻,舒服了不少,感受着温扬手上的温度,耳根不自觉的有些发热,我把脸埋在沙发上,突然觉得其实今天运气也不算太差。 我嘴上嚷嚷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对,就是这个力道,嗯,可以稍稍再重一点。” 温扬气乐了:“你就折腾吧,这么娇气哪个女孩子能喜欢?” “乱说,明明有老鼻子的女孩儿喜欢我了。” “哦?怎么看出来的,今天联谊的时候吗?” 我一哽,解释道:“我不知道那是联谊酒会,我是被我们领导坑了,那老梆子自己追不到姑娘,拿我下菜。” “那你们领导也让你逞能了?做了几天健身,觉得自己很能是吧,竟然还能把腰弄成这样,你怎么这么出息?” 听出温扬声音里隐含的怒气,我立时有些气短,低声辩解道:“我就是觉得那女孩和江宁有点像,我要是退缩了,回去他们同事肯定都会笑话她,挺好的一姑娘,不就胖点吗,结果就被那个主持人拉出来当枪使,再说……我也有责任。“温扬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说道:“下次就不要去了,这么大还跟孩子似的,男人在事业有成之前不要考虑婚姻,你现在这样怎么承担起婚姻的责任?” 我嗫嚅道,“我也没想去。”随即又问,“为什么非要事业有成?” 温扬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那时候才足够成熟,才能找到与自己匹配的女人,也会给自己喜欢的人提供最好的物质条件。” 我思索了一会儿,道:“其实两个人一起为了未来奋斗也不错,一路相扶相持的感情总会更深,也不容易舍弃。”上辈子杨萱和温扬就是这样,如果不是我这个搅屎棍,这两人的爱情估计能成为教科书似的经典教材。 “现在离婚率居高不下的原因,就是有你这种想法的人太多,一个人觉得太辛苦,希望有个人能一起分担,但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 “是吗?”好像是有点道理,我也没经历过这些,但温扬说的似乎有点事实依据,离婚率确实越来越高了,上次回县城的时候,老家的那些同龄人好些都离婚了,他们普遍结婚早,但离得也快。 “我骗过你?” “那倒没有——”但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这辈子都结不了婚,反倒是温扬,不打算和杨萱处了怎么着? 我想了想又道:“但什么算事业有成?我觉得温扬你这样就挺事业有成了,而且你这样的想法,可能会错过自己喜欢的人。”一点都不着急,杨萱被她学长抢走了怎么办? “我算什么事业有成。”说着温扬站起身。 我见温扬停了下来,拄着胳膊想起身,被温扬阻止了:“呆着,别动。”我顺势又躺了下去,本来也没享受够,这待遇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 天虽然不冷,药酒一挥发,衤果着上身,还是让人感到丝丝的凉意。 过了一会儿,温扬拿了一条热毛巾过来附在我腰间,温热湿软,立时有种毛孔舒展开的舒适感,我舒服的想哼哼。 温扬似乎低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之后又拿起毛巾擦我身上的药酒。 “你就是占了小骨架的便宜,看着虽然不胖,身上却全是肉。” 我脸上一红,想起今天杨萱也说我重,辩解道:“肌肉,都是肌肉来着。” 温扬抬手在我后背上掐了掐:“那你的肌肉是不是太软了。” 我一个激灵,随即骂道:“流氓!” 温扬手上一顿,失笑道,“你要是女孩,我可不就流氓了,细皮嫩肉的跟姑娘家似的。” 我脸上热气升腾,半晌才憋了句:“想得美,姑娘才不给你这么占便宜呢。” 温扬:的声音满是笑意,“嗯,是姑娘就便宜我了。”他把衣服递给我,吩咐道,“今天别洗澡了,免得再出什么状况。” 我不自觉的颦眉,心中十分的抗拒,一身的药酒却不能洗澡,晚上怎么能睡着?但也不敢反驳,只得神情恹恹的穿上睡衣。 温扬换了条毛巾擦干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就一晚上,看把你愁得,对了——”温扬一顿,说道,“这周五,公司的人会到家里来,你晚上没什么事儿,早点回家。” “啊,为什么?”我抬头。 “最近公司刚做了个大单,打算犒劳一下大家,梁米就提议到咱们这里来聚一聚,吃火锅,也不用准备什么。” 我兴致不高的“哦”了一声,那个梁米怎么那么多事儿? 温扬摇头叹道:“怎么又不高兴?” 我实话实说道:“不喜欢梁米,这人总是拿鼻孔看人。” 温扬顿了顿,随即说道:“平时不是都叫小米哥吗?他虽然有些傲气,人也没什么,你要不喜欢不和他说话就好了,但面子上要过得去。” 我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今天有些得意过头了,温扬这人最是护短,对待朋友一向宽容维护,我现在又没拿住梁米什么把柄,暂时不能在温扬面前表现出过多的厌恶情绪。 …… 从高级别墅区出来,外面的夕阳已彩霞万里,几株蔓萝爬满围墙,间或的几株小花在其中点缀,轻轻郁郁,被夕阳一照,有种生动的美。 这是东城很早以前开发的一个别墅群,温扬卖掉的别墅就在这里,我和中介交涉了一个星期,想见一见现在别墅的主人,结果一个小时的拜访,对方仍旧不想卖掉别墅,并且表示与钱无关,我只能留下了名片,希望他改变主意的时候能够联系我。 温赫的两百万已经打到了我的账上,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他十分想看见温扬破败的样子,还催促我抓紧机会动手。 而我也开始迫不及待看他崩溃的样子。 我打了车往回走,最近温扬的公司一直在加班加点的做那个温赫窥逾已久的大案子,为了犒劳大家,梁米提议到温扬家里吃火锅,说是还没到温扬家里去过。 还好当初租了个好一点的房子,不然温扬这个老板就显得寒碜了,我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弄得差不多了,三个锅一清二辣,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肉类蔬菜。 “来,石杉就等你了。”正在摆桌的关磊招呼我过去。 我笑着回道:“我先去洗手,等我一会儿。” 可能是洁癖作祟,我平时不太喜欢吃火锅,但看着这么一桌子养眼的红红绿绿的青菜,莫名有了些食欲。 这得益于温扬的一位同事,对美食特别的有研究,调料都准备的特别齐全,我在厨房给自己和温扬调底料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膜拜一番。 关磊问:“来点芥末?” 我摇头拒绝:“温扬不吃芥末。” 一旁的梁米调侃道:“你倒是比关磊这个发小更了解温扬。”普通的调笑,不阴不阳的语气总让人感觉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本身就对他有偏见的缘故。 我手上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说道:“毕竟一起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发小的交情主要还是在玩泥巴上。” “哈哈,没错,小时候温扬那缺德玩意儿,老趁我不注意往里面撒尿,我还纳闷为什么我砌的墙怎么老一股尿骚味,亏得我聪明当场把人逮住了,哈哈——” 第40章 借口 我嘴角忍不住抽搐,我实在是想象不出能干出这种事儿的温扬,跟他现在的气场明显不符,估计无论多么厉害的人,小时候都有一段黑历史。 结果这事儿,关磊又拿到饭桌上说了一遍,众人大笑,表示没看出来,温大老板还有这么豪放不羁的一面。 我低下头肩膀微微抽动,或许因为是温扬,这件事儿变得更加好笑。 温扬给我拿了杯水:“要笑就笑,别呛到。” 我抬头看见一脸无奈的温扬,感觉实在是反差太大,刚压下的笑意又涌了上来,我忍笑道:“抱歉,实在是对温老板了解不够,您小时候实在是太豪迈了。” 温扬一脸平静的转过身,看着正对他坏笑的关磊:“男孩子小时候淘气点也算正常,但有人十二岁被子不落天的往外晾不说,还偷阿姨的胸罩走内衣秀,相比较而言,我这真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哈哈哈——桌上的人笑惨了,有的栽歪过去倒在旁边人身上,有的俯倒在桌上笑出眼泪。 关磊一脸崩溃的表情,估计也是忘了,自己的黑历史身为发小的温扬不可能不知道,光屁股长大的交情要是互相揭短,还不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桌上人正笑着,门铃响了,关磊一屁股站起来,“我去开!”逃也似往外冲,这家伙还知道丢人,桌上的人笑的更欢了,这老板的面子算是丢了个底儿掉。 桌上的人继续吃,可能是奋斗了这么久,终于要了却一段心事儿,大家显得很放松,气氛一时不错。 只是过了好半响,却不见关磊回来。 我有些莫名,转头和温扬说道:“我过去看看。” 就见门口的关磊对门外的人说:“不是石杉的亲戚?你还是进来等吧,我让温扬去给你拿。” 等走近了,看见杨萱正一脸尴尬的站在外面对关磊摆手说不用了。 我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第29节 杨萱看见我松了一口气:“我和闺蜜包了饺子,她是北方人,要吃酱油,家里正好没有,所以就想过来借用。”说着她似乎有些尴尬,“算了,我还是下去买吧。” 我笑道:“进来吧,这是温扬的同事,我这就给你取。” 我把杨萱让进屋里,自己往回走,就听身后的关磊用十分温和有礼的声音说道:“杨小姐你好,我叫关磊,是温扬的同事,哦,也是他的合伙人,你知道吧,我们开了个公司——” 我忍不住摇头,颇有些无奈,这是从杜柔的创伤中走出来了? 未等走到餐厅,就能听见里面聊得热火朝天的声音。 我和温扬租的房子,卧室都不大,但厅很大,餐厅与客厅之间隔着不透明的玻璃门,看着严实,其实一点都不隔音。 “自从温总和石杉住在一起,现在的精神状态好多了,也不那么狠命的加班了,所以说这人是群居动物,还是有个人相互照顾的好。”说话的是技术部的小谷,听温扬说在技术方面颇有能力,是他和关磊花重金挖过来的。 “要我说,还是人石杉细心,和关总一起住的时候,也没见老板像现在气色这样好,听小果说,为了给咱老班调养胃,石杉每周都要熬温补的药膳汤,还亲自给老板送到单位,我要是有这么个朋友,女朋友我都不想找了。” 这时我听见梁米嗤笑一声:“你懂什么,这功用不一样,哈哈——” 又是他!我皱了皱眉,但男人在一起总会要讲一些黄段子,也不至于怎么样,估计温扬马上就能制止他们,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就这么直接进去。 “行了行了,让你们说的那么暧昧。”有人阻止道。 “什么叫我们说的,你没看见刚才石杉那股腻乎劲儿,哎呀,温扬不吃芥末,说的那个亲昵,说不定真是个二椅子呢。”梁米用夸张的语气学着我刚才的话,带着一种恶人的娇嗔。 我准备推门的手猛然顿住,头脑立时空白了一瞬,这个人在说什么,一时之间我有些茫然的缓不过神。 我听见杯子重重放下的声音,“开玩笑都有个限度,别什么话都不长脑子往外说。”是温扬。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有人应和道:“米哥你这话确实过了,石杉又不娘,哪里像了。” 梁米却不想就此打住,仍旧说道:“这事儿跟娘不娘有什么关系,我就见过一个,看外表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结果谁想到是那个,你看石杉对温扬那个劲儿,现在工作都要温扬拿回家里做,还做什么汤,哪个男的会这么做?” “那也不能就说人石杉有问题,你这太武断了,平白给人扣帽子。” “你说就两男的,石杉凭什么对温扬这么好?要说石杉不图温扬些什么我可不信,要么财要么色,温扬你自己没感觉?这石杉对你好的可不大正常。” 我浑身一哆嗦,一瞬间森冷的凉气从脚下爬上头顶,不行——我不能再让梁米在温扬面前再这么说下去,我几乎哆嗦着拉开客厅的门,制造出声响,然后慢慢的往里走。 我尽力保持镇定的走进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餐厅里变得安静起来,我对温扬挤出一个笑容,说杨萱要借酱油,就直接进了厨房。 我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捂着胸口,大口呼入空气,平息着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我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要冷静下来,没关系的,温扬不会信他的。 ……就像上一世就算我亲自开口和温扬表白,他最初的反应也是不信,现在怎么会信了梁米的话,我不断的暗示自己不要害怕,不能自己吓自己——这一世是不一样的,不然我重生的意义在哪? 不能在厨房停留太久,我紧紧的握住瓶身,手上淡青色的血管绷了出来,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等我把酱油递给杨萱,关磊正客气对杨萱邀请道:“要不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叫上你闺蜜,都是朋友,你和温扬石杉也都熟悉。” 杨萱微笑着回道:不用了,已经做好了。” “那我送送你。”关磊边转头对我道,“你回去吧,那么多人都等你招呼呢,这有我就成。” 我此时无心吐槽他的行为,拽住关磊,说:“用不着你送,她就住对面,和我回去。” 关磊愣了一下,跟我回了餐厅。 再次落座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明显没有刚才的和谐,连关磊都有所察觉。 “石杉有女朋友吗?”梁米状似无意的问道。 桌上其他几个人脸色明显有些僵硬。 “梁米!”温扬低喝一声,“喝多了就去厕所放放水,别嘴上没个把门的。” 梁米仿佛没看到温扬的怒气:“说什么呢?我这才喝多少?石杉,米哥问你话呢,有没有女朋友?”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拿着杯子砸到他的脸上,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如此恶意的对别人肆意的揣测,我哪里对不起他,要这么恶毒的针对我! 可是我不能那么做,为了温扬的名声,更为了我自己,我还要表现出浑不在意的样子。 我放下水杯,淡笑道:“还没有,小米哥要给我介绍吗?” 梁米似笑非笑的道:“不是看你好像没交过女朋友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哥也好帮你留意一下。” 我紧握住桌下微微发抖的手,笑看着他说:“说的好像你们都有女朋友似的,今天怎么一个都没见,要是有像样的女人,磊哥刚才就不会看见我家邻居,道儿都走不动了。” “还有这么一会儿事儿?我说关总怎么这么久,刚才对人女邻居都做什么了?”其他人明显是把话题岔过去,不想再进行这么尴尬的问题。 “去去去,都边去。”关磊显然对杨萱念念不忘,转头就问我杨萱是做什么的。 “看来这女邻居很漂亮,石杉你就没点什么想法?”梁米仍旧把话题转到我。 “见到漂亮女的就有想法的是diao丝,人家石杉在学校是校草,入社会了就升级成男神,有多少姑娘喜欢,都是女孩上赶着追求,真以为人都和那谁似的啊。”小谷说完貌似无意的看了关磊一眼。 “臭小子,长胆子了,你说谁呢?” “别吵了,我这跟石杉说话呢,瞎掺和什么?”梁米出声阻止了两人的抬杠。 关磊看着梁米,似乎是不解他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 我敛去笑意,看了梁米一眼,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插科打诨,梁米都会死揪着我不放,我今天躲不过去。 我转过头淡淡的看着眼前杯子,说道:“我想有点什么想法的人,已经出国了,我这不是没能耐留不住人吗?所以我觉得温扬之前和我说的挺对,男人还是先事业有成,不然想要的女人留都留不住。” 我感到温扬看过来的眼神,他问:“你说江宁?” 我转头看着温扬,然后轻轻的笑了,我说:“是,是她。”话出口的那一刻,我听见自己心脏某个角落崩塌的声音,无尽的悲哀流向四肢百骸,排山倒海的痛楚自四面八方而来,我终于还是妥协了,拿江宁作为借口,只为了给自己加一层遮羞布。 第41章 火了 我压下一直发抖的手,缓了缓呼吸,继续说道:“我去t·r上班,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去美国看她,我们公司每年都有一次新人培训,要去美国的总部进行,加上还有出差——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好歹还有见面的机会。” 我看着这桌上的所有人,忽然间喉头有点发堵,我扯了扯嘴角,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好了,别说这个了,再说就把我说哭了,来大家喝酒。”我重重的喘了口气,无论我多么的难过,多么的生气,我都只能忍着,我要装,装成一个苦情的异性恋,不能暴露自己,不能让他们察觉我这个异类。 苦涩的酒通过喉咙滑入食道,我想如果上辈子是错,那么这辈子我又错在哪里? 有温扬的证实,确实有江宁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女人,梁米也不再说什么,之后整个过程中,我几乎没说话,他们也只是以为我想起什么过去的回忆,情绪低落而已,而对我这么一个和他们没什么交集的人,除了梁米,他们也不会过分的关注。 在家里做客,照常规吃完饭都大家会喝喝茶,吃些水果,聚在一起聊聊天,但这次吃完饭,人就都打算告辞离开,我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 我端着两个电火锅往厨房走,温扬伸手想接过来,被我躲了过去,“你去送送他们。”说完我看也没看温扬,一个人往里走。 晚上,我躺在床上,四周寂静无声,我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眼睛就氲出了雾气。 我曾自信的对江宁说不会利用她,我以为这并不难做到,谁不是过自己的日子,谁会无聊到窥探别人的生活?我以为我能做到。 但我终究是食言了,没能遵守当初的承诺,我败给了自己,败给了这个世道,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利用江宁来遮掩一切。 我从心底里不敢承认自己的性向,因为承受不起社会的目光,承受不起温扬的厌恶,我就像是一只永远隐匿在黑暗之中蟑螂,到处的闪躲,永远的见不得人,永远要一个人去承受这种孤独和哀伤。 敲门声突然响起,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温热的液体在脸上肆无忌惮地蔓延。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了下来,隔着门温扬的声音传来,“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就去找她。”他顿了顿又道,“但不是现在,在这之前你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我指的不单是能力,还有内心也要足够的坚强,我知道这很难,因为……我也没有做到,但我会陪着你一起。” “以后我不会让梁米来家里。” 我捂着脸,泪水漫过指缝,温扬你不明白,我强大不起来,我以为我可以,只要你过的好我能受得了所有的委屈,可今天我发现我不行,我还是会难过,会有怨气。 你明知道梁米问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在我开口之前,替我把话挡过去,以前的你绝对不会让我独自面对今天的窘境,温扬,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听着门外人离开的脚步声,伤感和委屈充满全身,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虽然理智告诉我,不要想那么多,我不能时时的手拿着一杆秤去称量温扬的感情,因为温扬以前对我太好,这次没有那么好,我就觉得受不了了。 可我仍旧难过,温扬为什么不肯为我解释一句? 我虽然对温扬说过工作拿回家里做会轻松些,但并没有强制他去做过什么,也从未过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我一直想要他过的自由一些,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帮助他,照顾他,给他尽可能提供所有的便利。 可这在别人眼中就变成了别有所图,原来只单纯的喜欢一个人,竟然也这么辛苦。 我不停的告诉自己,没理由抱怨,因为早在我决定赎罪之前,我就已经预料自己将会承受的一切,更不应该因梁米的事情而去迁怒温扬。 但知易行难,我心里仍旧觉得憋屈,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而这些我只能自己去承受,自己想办法排解,没人可以听我说,两世我都没遇到过一个同类,作为大多数人眼中的变态,一直这样一个人活着。 至少哭出来能让我缓一缓,不然我觉得自己会疯掉,我害怕自己像上一世一样变成个疯子。 哭出来就好了——这里没人看的见,没人会说我矫情—— 哭完就不会难受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到最后慢慢睡去。 早上起来,我在洗水间待了很久才出来,眼睛有些肿。 我像往常一样坐在桌子前吃早餐,温扬把打好的豆浆递给我,我道了一声谢,低头继续吃饭。 “你眼睛怎么了?”温扬抬手想要把我的头帘撩上去看仔细,我头一偏,躲了过去,我好像每次和他生气都会下意识的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 “没怎么!”我把餐具放下,“我吃好了,先走了!” 虽然不想温扬看出什么,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赌气。 到了单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有些敏感,总觉得大家的视线有些不太对,难道我眼睛肿的这么厉害?我在镜子里看过,就是有点像没睡醒水肿的感觉,要不是仔细看也看不太清。 “石杉你火了!”刚坐到位置上,就听见符晓雨的声音。 “什么?” 结果周围涌上来几个人,黎航拿着手机,对我说:“可不,都上热门了,别说你没看见?” “咱们公司也跟着上回热门了。” “这下咱公司几百号人算都认识你了,今天市场部的经理方池还和我问你来着。” “看看,我的评论都上热门了。” 我一头雾水的接过电话,上面是一条微博热门,括起来的标题是【知名主持人林锐杉彬不分,读错字,毁三观】,正文是:近日在一个多家大公司举办的大型联谊酒会上,知名主播林锐现场把“杉(shan)”念成“彬(bin)”,遭高颜值小鲜肉当众打脸后,嘴硬拒不承认,竟刻意刁难,视频奉上,看视频小鲜肉真是暖男啊,收获男神一枚!! 底下是一个视频,和几张图片。 视频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有几张图片里有我,有我低头安慰谭苗苗的图片,举着胳膊逗她笑的,做伏地挺身的,拿着话筒笑的。 点开评论,也是说什么的都有。 ……真是的,念错就念错了,不承认感觉太low了,谁能把自己的名字写错啊! ……我脑公太帅了,尤其安慰胖姑娘的时候,笑起来太迷人了,长得和明星似的。 ……我早就说过,林锐和肖正不是一个水平的,粉丝还非要把他们放到一起比,高下立见,打脸不? ……长得也就一般吧,好像没见过男人似的,你们还真不挑,凡是有钱的、长得帅的都能叫老公,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么不要脸……主持人不是都博学多才吗?这个是怎么混进去的? 第30节 ……一个视频能看出什么,看林锐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放大吗? ……那个游戏明显是林锐针对人家的,丢了面子就伺机报复,太龌龊了吧,再说明明就是自己念错了,还迁怒别人,这人品也是醉了。 ……他算什么知名主持人,在x卫视主持了几个过气的节目而已,人家肖正才是台柱子,这下真是高下立见了,肖正可没这么没文化。 ……呵呵,真是墙倒众人推,那么多明星读错字,也没见你们说什么,偏偏抓着林锐不放,还有肖正的粉丝滚粗,这事儿和你家半毛关系都没有。 ……二十一岁就在t·r上班,精英啊,相貌、能力、气质、人品真是从头帅到脚啊。 ……感觉杉杉最开始是开玩笑,谁知道这主持人这么没品啊,人家被念错名字都没生气,他生个什么气啊。 …… 杉杉?我有点脑充血。 并且我还在热门评论里找到了这么一条: 这个男的是我们公司的,今年刚毕业,工作能力非常出色,试用期也是提前转正的,平时待人就很好,绝不是装出来的,我们还是一个部门,羡慕吧,赞我,有更多爆料! 我视线转向符晓雨,“你写的?” “呵呵,一千多个赞,我这号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啊,托你的福,我也要火了!” …… “这犀利哥、奶茶妹妹什么的都是这么火的,你说以后石杉会不会进演艺圈?” “说不好,石杉先给张签名,这以后要成了大明星就厉害了。” …… 我脑子嗡嗡的,我根本不是个能受得起关注的人,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终于陈鹏过来了,一脸严肃的呵斥道:“都不工作,干什么围在一起。” 人群终于散了,我看见符晓雨冷淡的看了陈鹏一眼回了自己的位置,自从上次联谊酒会的事情后,符晓雨就没给过陈鹏好脸色,感觉陈鹏想补救,但一直不得办法。 陈鹏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回去了。 我打开电脑,开始找这条消息,其实这个视频最开始不是营销号发的,只是现场有人录了视频,拍了照片传到微博上,后来不知怎么被营销号看见,这么一加工就成了热门,并且还不是一个营销号,上热门的就两个,不同角度的发表评论,一个是纯对林锐批判的,另一个顺便加了我。 觉得事情有些莫名奇妙,都说营销号无利不起早,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不知道?但电视台的竞争激烈是有目共睹的,评论底下肖正这个人的出镜率出奇的高,这么看,这事儿我可能是被人拿出来当枪使了。 第42章 酒吧 这件事儿热度持续的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不胜其扰,午休的时候拿着杯子直接躲到了楼上天台。 阴云遮住了正午的阳光,空气中有种让人喘不过气的燥热。 我站在天台的栏杆旁,看着楼底下川流不息的人群,那些匆匆奔波在路上的人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着不同的人生,我突然就想,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人有着和我一样的烦恼,他们又是如何自我救赎的? 目光扫向牛奶杯上不变的笑脸,我不自觉的有些出神,上面发蠢的笑脸慢慢的变成温扬的模样,我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 我把杯子举高拿在左手,咳了一声,粗声粗气的道:“你不是说无论温扬做什么都不会生他气吗,怎么现在这么别扭?” 说完我又把杯子换到右手,然后声音落寞的道:“他明知道梁米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没有帮我,他以前不会这样的。” 我静了几秒,又换回左手:“你又不是女人?明明自己就可以应付,哪能处处依赖温扬,总有他顾不到你的时候。” 这是我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我那会儿性格孤僻的厉害,在熊孩子们懂事儿前,我几乎没有玩伴,唯一的娱乐就是带着阿黄到自己的秘密基地,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 “不一样,以前的温扬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的,我感觉他有点变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温扬做的每件事情都有他的道理,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的,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再说梁米也是他的朋友,他也很为难。” “我知道,但是还是忍不住的生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特别的拗,特别的矫情。” 我盯着杯子怔怔的出神,最后轻轻的吁了口气:“……要不这样吧,就这一天,你生气一天就行了,明天你就别再和温扬犯拗了。” 噗—— 话音刚落,我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笑声,我戒备的转头看过去,只见吴昊从天台的玄关里走出来。 他举着手说道,“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他边走边笑,“我从来不知道,咱们运营部的门面担当,竟然有这样的兴趣爱好。” 看到吴昊,几乎是晴天霹雳,我猜自己的脸色一定好看极了,谁能想到大夏天有人会和我一样往天台跑,我咬牙道:“你在那里呆了多久?” “没多久,嗯,正好在你开始导戏的时候,你平时喜欢玩这个?” “不是。”就这么一次,结果就被人看了个正着,我看着吴昊,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你……不要和别人说。” 吴昊靠在栏杆上,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我没那么长舌。”他顿了顿,又说,“你是吧?” 我下意识的捏紧手指,面色不改的道:“什么?” “你别紧张,我也是,我其实观察过你一段时间,毕竟公司突然来了这么个绝色,难免让人起些心思,不过最后我觉得你不是,也就歇了想法,我这人就算再怎么没节操也不会动直男,不过——”他转过头,带着一丝促狭的道,“牛奶妹妹,应该是男的吧?” 我心忍不住漏跳了一拍,我每天都会收到温扬给我定的牛奶,也不知道他是定了多久的,时间长了,部门的同事就用牛奶妹妹这个梗开我的玩笑,我倒是不反感,还暗自高兴过,想着若是温扬知道自己这个绰号,会是什么反应? 但如今自我空间和秘密就这样被人探知,我只感到被人窥探的不安,毕竟比起江宁,这个人看上去没有那么无害,我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恶意,你不用这么防备我,看样子你应该是从来不混圈子,作为一个gay,生活在一个被人当做异类的圈子里,感觉不好受吧?” 我靠在栏杆上,不置可否的反问道:“你深有体会?” 吴昊掏出烟,低头给自己点了一颗烟,然后笑道,“我以前也是这样,一直活的惶恐不安,闹过自杀,被我爸拉着去看了一年的精神科,嗯,最后还被强打了激素,那感觉,啧啧——”他吸了一口烟,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我无法看出他说这些时的真正心情。 我忍不住的问道:“后来呢?”我想吴昊在交际方面很有心得,用自己的隐秘来降低我的抗拒,让人产生共鸣的同时也不由好奇起来。 “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至少我现在活的人模人样,谁知道我差点没活过成年?”他淡笑道,“晚上带你去个地方,人还是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圈子,想要那些圈外人理解你是不可能的。” 我心中有些意动,但还是说道,“我又不是未成年的叛逆少年,需要找人理解。” “放心,我不会带你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适当放松一下。”吴昊的目光看向我手中的杯子,“总比像你这样自我开解的方式要好,谁能想到人前洒脱的阳光暖男,人后竟然——如此的忧郁。” …… 我不想拒绝,倒不是觉得真的想借此放松,只是有些好奇,那是个怎样的世界。 …… 下班后,吴昊带着我来到了一间酒吧,这是个外面看起来有些过于素淡的酒吧,不仔细看极其容易隐没在街角,吸引我的是墙上的一句话—— i hope the pacific is as blue as it has been in my dreams.(我希望太平洋就和我梦中所见的一样蔚蓝—) i hope…… 这是肖申克的救赎结尾的一句话,没看这本书之前,我以为写的是一个人洗心革面重新来过的故事,看过才知道这是一个在黑暗中救赎自己的故事。 那时候年纪小,能够体会的东西有限,但现在想起来别有一番体会,我还记得里面的一句话,坚强的人能救赎自己,伟大的人能拯救他人,安迪用了19年来证明他的坚强和伟大。 我不需要成为伟大的人,我只希望最终能够坚强的救赎自己。 推开酒吧的门,里面不大,人也不是很多,没有想象中那种劲爆的音乐和刺目的灯光,格调很淡雅,是个清吧。 我松了口气,我还真怕吴昊带我去什么类似群魔乱舞、狂野派对的地方,而这里如果不是知道,还真看不出是个gay吧。 见我如此,吴昊笑道:“放轻松,咱们好歹是同事,我还敢把你怎么着?” 我假意咳了一声,一脸严肃的道:“这可说不好,连你自己都承认窥逾过我的美色,不得不防。” 吴昊挑眉笑道:“我可不做备胎,你那一副执迷不悔、深情不渝的样子,我何苦给自己找罪受,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缺少过帅哥了?” ……我被吴昊的“深情不渝”给噎得够呛。 人因为看得开,才能活得这么洒脱。 我们走到吧台坐了下来,调酒师是个长相清秀的小哥,他看着吴昊促狭的说:“难得今天带人过来,男朋友?” “别乱说,我同事,给我来杯啤酒。” 调情师耸耸肩,转头笑着问我:“帅哥,喝点什么?” “先给我来杯苏打水!”我很少来这种地方,唯二的两次经历,都是温扬给我点的清水。 夏天总是容易让人口渴,接过酒保递过来的水就一饮而尽。 “哪有到酒吧只喝水的。” 我面前突然多了一杯颜色鲜艳的鸡尾酒,紫色由上到下逐渐加深,杯沿装饰了一朵黄色的小花,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这个叫紫色情迷,很适合你,请你的。”调酒师对着我道。 ……这么苏的名字哪里适合我。 吴昊不满道:“怎么回事儿你,有主的人,在这撩什么骚?” 调酒师不以为然的反驳道:“至于吗?我就是见到帅哥心情好,管得这么宽,不是说不是男朋友吗?” “我是怕你把人给吓着,人孩子第一次来。” 我冲调酒师笑了一下,说,“谢谢。”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很解暑,味道我也尝不出什么好坏。 酒吧里人不多,都分散在角落,吧台只有我和吴昊两个人,调酒小哥凑过来和我聊天。 “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 吴昊扶着额头,看起来无奈极了:“你够了啊,下次见到你家那位真要好好问问,你这是欲求不满还是怎么着,平时没见你这样啊?” “我说正经的,你思想怎么这么不健康。” 我拿着杯子又抿了口酒,看着他们斗嘴,我反倒有些心情不错,突然想起了郭宇和余明杰,好久没见,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突然电话响了,我从外套里取出电话。 “在哪?”电话里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沉稳。 我看着面前的酒杯,说道:“在外面,和朋友一起,今天会晚点回去,冰箱里什么都有,要是不愿意自己做,就煮点水饺。”温扬对口腹之欲没有什么太大要求,但水煮鱼和饺子是他非常喜欢的,周末温扬有空的时候我们会包很多,然后放到冰箱里冻上,后来杨萱也帮了不少忙,她调的馅味道很好,和外婆做的很像。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聚会就早点回来,别再外面逗留太……” “温扬……”我打断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火气,“我不只有你一个朋友,我也要经营自己的友谊,就像你和关磊他们一样,有自己的朋友圈,有关键时候能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打算,可以为我说话的人,我已经不是那个在学校里要受你保护的书呆子了,所以别再用以前的思维对我,不要干涉我的自由。”我一旦刻薄起来,有时自己都感觉心惊。 电话对面静了很久,我想我又让他伤心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说,“抱歉。”声音里难得有丝倦意,“我今天看了新闻,那个明星吃了这么大的亏,我怕他迁怒你……”,这个人总是温柔的让我自惭形秽,我吐了口气,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好怕的,你放心,晚点我就回去了。” 我挂了电话,有些头痛的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第43章 急了 第31节 我舒了口气,拿起杯子,想喝口酒缓解一下情绪,结果发现身边的两人正看着我,都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直男?”调酒小哥感叹道:“真是勇气可嘉。” 吴昊也是一脸同情的道:“你这位牛奶妹妹,真是温柔贤惠、体贴周到,极致撩骚而不自知,你也是辛苦。” 我被这两人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我放下杯子想了想道:“如果真的感到辛苦,那也是自找的,再说我……” 话未说完,突然有人跑过来在与调酒小哥耳语了几句,那调酒师眉头一皱就跟着离开了。 “接着说?”吴昊拿着啤酒杯侧过身看着我。 我笑了笑:“没什么。”有点太放松了,对着不熟悉的人,竟然会有倾诉的欲望,难道所谓的“同类”真的能让人降低心防? 吴昊笑笑,倒也没追根究底,朝我举了举杯子,“放轻松点,别想那么多,以后心情不好了,就来这里放松一下,这里的老板人很好,绝对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话音刚落,就听——哐当,一声门被踢开的声音。 吴昊此时的脸色略显尴尬,有些纠结的道,“呃——偶尔可能也会有特例。”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什么形象,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转头看过去,好像是酒吧里间的人弄出的动静,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有个背对着我的人在拦着什么人。 “你没听见他们说的什么吗,我就龌龊恶心了,关他们什么事儿,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听着声音有点熟悉,我一时好奇,侧着头往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结果正好和里面那人的目光对上,然后就听见对方震惊的怒吼。 “你怎么在这,就是他,把他给我弄过来!” 酒吧看着不大,但里面还有包间,我坐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对面的人猩红着一双眼看着我,虽然我觉得这事儿不怪我,但莫名的还是有些心虚。 我没想到这次的事儿,对这文盲主持人的打击有这么大,当然,最让我意外的是我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他。 在我觉得下一刻他就要破口大骂时,结果却听他说,“你是gay还参加什么联谊?你才是人渣,他们竟然还都骂我!”他看着身旁穿着黑衬衣的男人,语气里还有那么一丝的委屈。 我看着他莫名想笑,人喝醉了总会显得无害一些,我握拳挡在嘴边,掩饰地咳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我也没想去,完全是被骗过去的,是我们领导把我当做潜在情敌。” 结果没等那个倒霉主持人说什么,坐在一旁的调酒小哥有些惊讶的道,“真的是他啊?我就说怎么看着眼熟呢。”说着他看向一侧的吴昊,“你刚才还误会我在泡男人。” “化成灰我都认识,不是他,我现在能这么惨吗?”林锐恶狠狠的看着我说道。 …… “林锐,你怪不了人家,我和你说过多少遍在外面要收敛你那不吃亏的脾气,结果你转身就忘,那么多人看着,台里有多少人盯着,你不知道吗?”包厢里一共五个人,除了我、林锐、调酒小哥、吴昊,还有一个就是正在说话的这个穿黑衬衫的男人。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做都做了,再说这算得了什么事儿,我是把他怎么着了?圈子里那么多吸毒出轨的不说,那些人闲的没事儿说我干什么?” 男子没好气道:“你要是真敢吸毒,我想救都救不了你,老实呆着,别说话。” “切——”林锐看来很听这个男人的话,嘴上虽然不让份,但态度还是缓了下来。 那男子转向我,态度温和的道:“石先生,你好!我是林锐的经纪人池庆,对于林锐之前无理的举动,我替他向你道歉。” 林锐不干了:“凭什么啊,他都得了那么大的便宜。” 池庆沉声道:“你给我闭嘴,要是想解决问题,你就给我配合点!” 这时调酒小哥起身,说道:“我去忙生意,你们慢慢聊,进了门就算是我的客人,你们不要为难人家。”说着调酒小哥对着吴昊说道:“你和我一起出去吧,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朋友的。” 林锐把头转过去,哼了一声:“稀罕!不放心你就在这看着,一个赔钱的生意,还干的劲劲的!” 池庆瞪了林锐一眼,和调酒小哥说道:“方砌,你去忙吧,你放心,我有分寸。” 吴昊有些犹豫的看着我,估计也是没料到带我来这里,会遇到这种事情。 我对着吴昊道:“你去外面等我吧。” 等人走了,我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出声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石先生,不用紧张,其实我们也没具体想好怎么做,只是正好在这里碰到你,就想您是不是能配合我们对这件事澄清一下。” 我眉头皱了起来,有些犹豫道:“这个我……”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到gay吧的照片发到网上去,同性恋还去参加联谊,装暖男骗女人,看人怎么说你!那我之前的行为就成替民除害了!” “林锐,你给我闭嘴。”池庆怒喝道,“你要是再这种态度,这事儿我还真就不管了。” 林锐梗了梗脖子,见池庆真的生气了,嚣张的气焰立即消了不少,身体往后缩了缩,“我不说了还不行,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池庆看了他一会儿,见对方真的老实下来,才转过头安抚的对我说道:“石先生不用害怕,他有点喝醉了,要么也是嘴上厉害,你要真让他去干,他也没这个胆识和魄力,不然也不会被肖正压了这么年。” 估计刚才池庆的余威还在,这次林锐虽然满脸的不忿,还狠狠的瞪了池庆一眼,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随即又闭上眼睛往沙发里靠了靠。 “我们不会让石先生白帮忙,无论是在物质上,还是其他方面我们都可以满足石先生的要求,即使石先生想进入娱乐圈,我也能给您提供一些资源和便利。”池庆说完就看着我,连在一旁闭着眼睛装死的林锐都睁开眼盯着我。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反而沉默起来,进来后我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最开始是有些意外,后来是想看看他们想做什么,我需要时间观察。 我今早刚看过林锐的介绍,年纪已经30出头,但保养得当,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样子,通过这两次接触,倒是多少能看出林锐这个人,脾气很大,嘴上不肯吃亏,喜欢争个高下,性格属于非常不太讨喜的类型,我看了一眼池庆,手下有这么一位艺人,确实让人头疼。 “石先生,如果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池庆见我不出声,补充道。 “我先说好,要我道歉是绝对不行的。”林锐插口道。 “你闭嘴!”池庆的表情已经忍无可忍。 不知怎么,我看林锐莫名的有些喜感,这样的人小聪明或许有些,我之前认为的城府心机就算了,我倒是理解了池庆刚才的那句评价。 我看着林锐,问了一句:“你也是吗?” 林锐愣了一下,随即有几分恼羞成怒的道:“怎么着,还想用这个威胁我不成,爷就是了,你能怎么着?” 我点点头,转头对池庆道:“你说说具体怎么操作吧。” 池庆和林锐都有些惊讶。 池庆看起来很高兴,但仍不忘问道:“不知道石先生有什么要求?” “暂时没有,咱们就定个口头约定,当你们欠我一个人情,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请你们帮忙。” 林锐梗着脖子:“如果是什么犯法的事情可不行。” “这个当然。” “我们会和团队商量一下具体怎么操作,届时就麻烦石先生了,我先替林锐谢谢你了。” 结果林锐又不干了,“为什么要你替我谢啊。”他看了我一眼之后,眼神左右漂移,“我请你喝酒,不许说没空。” 结果这酒喝到了很晚,中间吴昊有些担心的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我们喝的哥俩好似的,就放心的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我有些兴奋,从心底里高兴能能碰见和自己一样的人,就像突然间有了伙伴一样,我朋友不多,究其原因是我很难与人交心,关系处的都是不好不坏,所以每当我离开一个地方,这些人的名字就会在我的通讯录里挺尸,再无往来。 相处下来,我感觉林锐其实人还不错,你要是认同一个人,他的那些小毛病倒不算什么了。 “原来我是你认识的第二个圈子里的人,这数字可不太好,但咱们还算缘分不浅。”说这话的时候,林锐已经喝得站不稳了,扶着我的肩一起往外走。 我笑呵呵的道:“那得感谢林大主持人敢说敢为的魄力,念错就算了,竟然还怕人听不见的大声喊了两遍。”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杉后面要是跟个树字儿,我肯定不能念错,石杉这名字听起来太倒霉催的了,还真不比石彬。” 果然到哪我的名字都是吐槽的对象,“你当初要是这么说,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你懂什么?我可是x卫视的当家大主持人,那天你嘴可真欠,气的我半宿没睡着觉,后半夜做梦就听见你那跟我说教呢,气的我拿着大片刀追你砍了一晚上,结果最后还没砍到,醒了之后我就更生气了……” …… 第44章 霸道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书房没有像往常一样亮着,温扬已经睡了? 但印象中他似乎从没这么早睡过,我犹豫了一瞬,转身向温扬的卧室走去。 “温扬,你睡了吗?”我站在温扬的卧室外叩门。 没有应答……睡了? 但这个答案马上被我否定,并非自信,我直觉上认为自己这么晚回来,温扬应该不会这么早休息。 难道是胃病犯了? 我立时有些急了,用了力气再次敲门。 “温扬,你在里面吗?” 这次里面终于有了动静,“已经睡下了,你有什么事儿吗?”微微带着些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像是刚被惊醒。 听见声音我松了口气,我略微迟疑的说,“……没什么,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在家,抱歉,你休息吧。” 里面“嗯”了一声,又归于平静。 我转身往回走,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没等我走出多远,手机响了,是秦奚,我有些意外,莫不是秦甫那边出了什么幺蛾子? 接起电话,对方就劈头盖脸的道:“你那朋友没毛病吧,没事儿他打一个瘸子干什么?” 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谁?你是说秦远被人打了?” 秦奚自顾自的说道:“那家伙再不济,身边还有俩保镖呢,大庭广众的打那么个残废,他图什么?” 我心提的老高,深吸了口气:“你说的是温扬?” “我管他冷阳暖阳的,你叫他以后别这么干了,那货好歹还挂着秦家的名,他要是真非打不可,找个没人的地儿,蒙个麻袋管够了揍,你说他来这么一出,不说秦家的面子,只说你打个瘸子让不让人笑话?” 秦奚后面说了什么,我已经不太记得了,挂了电话,我就折回了温扬的卧室。 “温扬,开门!”我把门敲得咣咣响,里面就是睡死了,也得被我吓得诈尸了。 里面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你要干什么?” “开门,我有话和你说。”我气势汹汹的道。 我听见里面慢悠悠的开灯声,随即门开了,我猛地把温扬推进去,温扬一个不备,被我推坐在床上。 我抓着他的胳膊,对温扬上下查看,我慌乱不已:“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受什么伤?”温扬话音未落,我就开始扒他的睡袍。 温扬被我弄的一惊,最后只得抬手抓住我的手腕,说:“石杉,你冷静一下,我没事儿。” “不是——怎么可能,两个保镖,他们——你没练过,到底哪里受伤了——”我有些语无伦次,等看到温扬肩膀的红肿,还有脖子上的擦伤,我声音忍不住的发颤,“你去打秦远那个混人干什么?他一个瘸子,别人会怎么说你?” 温扬挑眉,一脸露疑惑的看着我:“不打秦远,那应该去打秦甫?”说完他又否定的摇摇头,“他太老了,估计被人说起来也不会比现在好听,他们一个老人一个残疾人,我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要揍哪个才好。” 第32节 我本来难受极了,结果又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弄得气笑不得,我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该去打他们。” 温扬笑着把我拉坐下来,不慌不忙的说:“不打,难道让他们白白的欺负了你?我也没想到被关磊拉去的临时应酬会碰见他们,遇见就是缘分,错过了以后怕就没什么机会了,放心,我也没什么事儿,只是磕碰了一下。” 我稍稍放下心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动作,温扬腰间的带子变得松松垮垮的,结实的腹肌若隐若现,我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你怎么这么冲动,他们要是报复你怎么办?”我怎么也没想到,温扬会为了我,去和别人打架,我认识他四年,第一次知道他竟然也会动手打人,他是那样温雅的人物,怎么会沾染这种粗鄙的事情。 温扬“嗯”了一声,摸了摸下巴,“对啊,他们报复我怎么办?”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却看着我微微笑道,“别怕,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并不害怕那些所谓的报复,如果我没有守护自己重要东西的能力,那么这些我早晚都有可能会失去。” 我不赞同的道:“可是,创业初期,每个细节都可能是成败的关键,怎么可以不在乎呢?万一……” 他温柔的看着我,漫声道,“商场上——或者说这世上的很多东西,都是有输有赢的,因为除了能力,还有气运一说,所谓运退黄金失色,最后我输了那也不过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不代表我害怕失败。”温扬微笑,“我总会给自己留条后路,如果连后路都没有了,才是真正的输了。” “什么后路?”我问。 “这个保密。” 我稍有些失望。 温扬却笑着说,“就像你也有自己的秘密一样,我们都有很多不想让人窥探的地方,以前我总是希望你在我面前能够毫无保留,可自从这个寒假回来以后,你却总喜欢把自己隐藏到我看不到的地方。”他顿了一下,又道,“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安,现在想想,是我太自私了,我以后不再逼你,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你愿意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给我,作为交换,我也会告诉你我的事情。” 想想自己这两天的所为,我羞愧的低下头:“温扬,你总是让我自惭形秽。” “我做什么了就让你自惭形秽了?嗯,只一点,你别再因为江宁和我闹别扭就好了。”温扬吐了口气,口气略微强硬的道,“我从来没那么讨厌过一个女人,你平时多温顺的一个人,事事通情达理,但只要是一牵扯到她,你就像被点了的炮仗似的,非要把我炸上一炸,可怜我一缺王少二的地主,分分钟就被秒成了老农民。” 我被他的比喻逗笑了,这误会大了,但现在我也没办法解释了,我抱着胸道:“你昨天还说让我去找她的,怎么现在又这么说?” “当然不是出于真心,她总是让你难过,我真正想说的是……”他看着我,叹息道,“如果真的那么辛苦,为什么不选择放弃?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遇到更好的人?” 我抬头看着温扬,这个人的眼里好似装载着整个星辰,深邃、温柔的像是要将人的灵魂都摄入其中,我却突然感到一种悲伤的情绪在体内膨胀,我心酸的摇摇头,“不会的,谁也没有他好。” 这个世上谁又能比你更好。 “好,她最好,怎么又难过了?”温扬叹息一声,抬手把我拥在怀里,“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怎么就不能让我少心疼一点,有时候我会希望自己能尽快的强大起来,那样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无能为力,只能用暴力解决问题。” 我身体僵硬了一瞬,眼中似乎又要浮起薄雾,我抽了抽鼻子,深吸了口气,说,“温扬,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总是易哭易怒像女人似的,我是不是要变成神经病了?”我抓着温扬的衣服,“温扬,你千万别讨厌我。” 温扬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我怎么会讨厌你?你都说过,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怪我,我为什么要那么自私的去苛求你去做到完美。”温扬推开我,拍拍我的肩膀,“别难过了,不要总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大夫也说了,要保持心情舒畅,以后家里你做主,你若是不喜欢谁,我连门口都不让他进,怎么顺心怎么来,行吗?” 我先是点头,后又连忙摇头:“温扬,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不能这么好。”这样我会不想松手,以后我要如何才能看着你和别人走到一起。 “我好?”温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我做过很多恶劣的事情,嗯,比如上次把你扔在了荒郊野外,虽然当时我只是气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我会打残疾人,骂自己老子,嗯,我还会欺负女人。” “欺负女人?”我有些不信。 温扬点头,“这么看的话,除了杀人放火,我的劣迹好像还不少。” 我想起了那次聚餐,温扬对唐薇的态度,还有那个处处挑事儿的杜柔,我不以为然的说道:“能让你欺负,说明那人本身就有问题,难道因为对方是女人就要纵容对方的无理?” “你真这么认为?” “这有什么好质疑的,我自然不相信你无缘无故的去欺负姑娘。”我的温扬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绝对不会像我有时会做些无理取闹的事情。 温扬笑了一下,又揉了揉我的头:“记住你说的就好。” “你怎么总喜欢摸我的头,是不是真把我当宠物狗了?” 温扬眉毛一挑,笑着又揉揉我的头发:“嗯?你讨厌。” “讨厌谈不上,不过你感受一下就知道了。”说罢我伸爪子就要往温扬头上招呼,温扬抬手一抓,就把我的手腕捏在手里。 我有点生气,“你这叫什么,州官可放火,百姓忌点灯,实乃恶霸行径,今天我就非要斗翻你这个老地主不可了。”说着我双手并用,向温扬招呼过去。 温扬这回没有躲,我看见他眼神微变,抓着我的胳膊,身体向我靠过来。 我慌了,“温扬——你——”我紧张的看着温扬离我越来越近。 温扬却停在我颈侧嗅了嗅,皱眉道:“你喝酒了?” “啊——”我收起略微复杂的情绪,说,“嗯,和同事去酒吧了。” 在温扬脸色慢慢变黑之前,我忙道:“你也知道,我喝不醉的,再说我一个男人,能出什么事儿?” 温扬俊朗柔和的五官严肃起来,他轻拧眉峰,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下次别去那种地方了,你要是想去散心,我可以带你出去,等这阵子忙完了,挑个你喜欢的地方,咱们去度假。” 我微微的侧过头,嘴角掀起笑容,“嗯”了一声,霸道点又怎么样,反正是讨厌不起来。 这个人只会让我越爱越多…… 第45章 惊恐 过了几天,我在网上看见林锐发了一条微博:作为小肚鸡肠的本主持人,昨天亲自上门找人理论,各种晓(wei)之(bi)以(li)情(you),动(qu)之(da)以(cheng)理(zhao)下,终于说动本尊留下墨宝,你们说,他写的是个啥。 最后底下放了我们两个的合照,和一个我昨天写的非常抽象的字体图片,类似明星的签名字体,确实不好阅读。 我用自己的名字注册了个微博,上传了个人头像,先关注了林锐,然后转发了这条微博,写着:某主持人的公关太厉害了,大家不要信,我的字和我本人一样的漂亮,你们信我!最后配了个抠鼻的表情。 其实这事儿想完全的洗白不太容易,骂声依旧不少,但是至少有了不同的声音,以后林锐要是做出点成绩,就没人会揪着不放了,毕竟那个圈子,主要还是靠作品和能力说话,又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过错。 …… 温赫这两天一直打电话催促我,要我早点把东西从温扬那里弄过来,我一直推说没有机会,其实关磊早几天前就把加工好的材料给我了,不过是让他着急一下,拖得时间越长,给他留下辨认真假的时间就越少,心理上也会让他觉得可信度越高。 我倒不太担心温赫能看出来,毕竟关磊出手,用的都是公司内部标准的文件格式,还放了不少烟雾弹在里面,即使是不知道真相的公司内部人员也看不出什么。 我在茶水间,拿着杯子走到窗边,对着电话说道:“我正好也要联系你,东西到手了,不知道这尾款什么时候——” “我还什么都没看见,就已经没了200万,到这一步了你还想空口套白狼,石杉你怎么不去抢?”电话对面的人显然已经气急,要不是顾忌着我手中的东西,怕是已经破口大骂。 “温总不能这么说,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我也是发慌,要不然这样,东西我发一半给你,你要是确定没问题了,再把尾款打给我,您看这么行吗?我这也是有风险的,弄不好到时候我还要出去躲一阵儿。” “那咱们见面细谈?” 我仍旧拒绝道:“咱们干的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上次你在公司门口截我,已经被不少人看见了,安全起见,见面还是算了,以后会有再见的时候。”估计那时候你也会比现在更加的急切。 电话对面吵嚷了一阵儿,最后还是同意了,两百万都出了,怎么可能就此放弃,我挂了电话,回到自己的位置,就把邮箱里准备好的东西给温赫发了过去。 温扬的公司渐渐步入正轨,这次竞标之后,势必会更进一步,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公司,温赫再想动温扬就难了,而我所知道的温氏近些年也一直在走下坡路,他们再也不会给温扬造成什么障碍。 我的温扬将永远的被他们仰视,我要让他们加倍偿还曾经施加给温扬的伤害,永远的活在温扬的阴影下,见不了光,翻不了身,为自己无耻的德行付出代价。 留给温赫的时间不多了,三百万要不了多久就会进我账户,加上之前我投到股市的两百万,这五百万算是全部齐了,只可惜那栋别墅的主人不肯松口。 事情并不如我想象一般的顺利,这让我有些烦躁,我想着等拿到别墅再和温扬坦白这件事情,毕竟那个时候,足够的惊喜之下,也会让温扬多少忽略当初我自作主张瞒着他去做这件事情。 我叼着牛奶杯上的吸管,一面想事情,一面看着电脑上的文档发呆,最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注意力不集中,工作效率下降,心中总像是长草了一般,又烦又痒,一上班就想着快点下班回去见温扬。 明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符晓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蹭了过来,她惊讶的看着我电脑上还是只有标题的案子:“你怎么还没做完,昨天陈鹏脸色就不对,再不快点做,一会儿就要等着挨批了。” 我本就烦躁,结果她这么一说心里更是不爽,我转头看着她,口气强硬的道:“你以后少来我这里一些,我日子就能好过很多,要不是因为你,陈鹏怎么会老是找我的麻烦?”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 符晓雨一脸震惊的看着我,“石杉,你在说什么?” 我本来想道歉,结果看见她无辜的表情,又是一阵心气不顺,想也不想的说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来我这儿,哪次我不得挨陈鹏的训,你们愿意怎么别扭怎么别扭,别老是拖我下水,我没有那个美国时间陪你们玩什么恋爱游戏。” 符晓雨泪花在眼中打转,她的样子看起来委屈极了:“我……没有,你在说什么?你要是不想我打扰你,我以后不来就是,你做什么说这些难听的话?” “石杉,你在干什么,做什么对小符这么凶?” 我们两人的争吵,引来了附近不少的同事过来,符晓雨一时羞愤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默默的在那里掉眼泪。 “石杉,你最近火气怎么这么大,小符平时对你这么好,你刚来的时候也是人家一直照顾你,刚有点成绩你这是甩脸子给谁看呢?”黎航生气的呵斥着我。 吴昊过来打圆场,“好了,可能是误会,石杉,一会儿你给人家小符道个歉,你个大男人欺负个姑娘像话吗。”说着他对其他人道,“行了,都别围着了,让领导看见,又都是事儿。” 结果话音一落,就看见陈鹏不远不近的站在我们身后。 陈鹏脸色愠怒的看着我:“工作完不成,反倒长本事迁怒同事,石杉这就是工作的态度?” 我本已冷静下来,闻言,熄灭的火气再次被点燃:“我工作的态度?我工作的态度不包括给你们保媒拉纤,我做什么了你要每天的针对我?你爱怎么追女孩我不管,别天天的老看我不顺眼,我是来工作的,不是给你当媒人的!” “石杉!”陈鹏怒喝一声。 周围传来窃窃的私语声,原本默默抽泣的符晓雨,忍不住哭出声来。 陈鹏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跟我去办公室。” 我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抽泣的符晓雨,还有同事们投递来充满斥责的眼神,我闭了闭眼想这究竟是怎么了? 程鹏找我谈话,并没有一味的斥责我,他先是和我道歉,后又把我最近的表现说了一遍,比起之前,我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实在是差强人意,他说如果真的是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他可以给我批几天的假来调整。 而此刻,冷静下来的我,感到无比的羞愧,我虽然对陈鹏的行为感到过不满,但说起来那也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儿,可是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的生气,所有的话在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出去了。 我给符晓雨道了歉,但我知道已经造成的伤害却无法真的弥补,她一个女孩免不了会被流言所扰,而这些都是因为我今天做的混账事情。 为了完成工作,我请客户打了加班申请,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比平时晚了不少。 我疲累不已的打开家门,换好鞋想去找温扬,他说今天不用加班,我可以和他说说我最近心中的烦闷,或许温扬会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结果我在客厅听到厨房里传来愉快的谈话声,间或伴随着杨萱清爽愉悦的笑声。 一种憋闷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伴随的还有四散开来的恐惧,什么时候他们两个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已经更进一步? 或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要搬离这里,我想要见一眼温扬都会变得不再容易,而这个女人将会霸占着温扬的一切,我只能像个外人一样看着他们。 我拉开厨房的门,两个人正在包着饺子。 温扬带着笑意的抬头:“回来了,今天吃饺子,快洗手过来帮忙。” “人刚回来,先喝点水休息一下。”杨萱放下手中的活计,拍了拍手上的面,转身给我倒了杯水。 我看着笑的一脸和善的杨萱,为什么这个人会以女主人的姿态做着这些事情,无论前世还是现在为什么总是这样出现在我和温扬的生活当中。 我听见自己用十分不善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会在这?” 杨萱一愣,拿着杯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温扬说你这两天心情不好,让我来——” “我心情不好关你什么事儿,你自己没有家吗?”我迫近她,怒不可抑的道,“为什么你总是来打扰我们?” “我……”杨萱想要开口解释,却被我一把挥开她手上的杯子。 “石杉!”温扬惊怒的站起身。 杨萱的尖叫、杯子的碎裂还有温扬的震怒,交相的充斥在耳畔,我倏地清醒起来,我看着满地的碎片,抬头是温扬不解的眼神,还有杨萱无措的样子。 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面对面对现在的局面,我全身止不住的发抖,只觉得寒意从心底丝丝冒出,我仓皇的转身,逃也似的跑出了这里。 “石杉,你去哪里?”我不顾温扬的叫喊,跑回自己的卧室,我锁上门,在床边的角落蹲了下来,恐惧的把自己缩成一团。 第33节 第46章 变数 我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难道又要和前世一样,变成一个人人憎恶的疯子? “石杉,发生什么了,你先把门打开。”温扬在外面不停的敲门。 我把头埋进膝盖,极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我才抬起头,深深的吐了口气,干涩的开口:“温扬,我没事儿,就是今天心情有些不好,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帮我和杨萱说声抱歉,我今天不是有意针对她。” 门外的人叹息了一声:“杨萱已经走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和我说吗?” “我想一个人先静一静,等我想好了我会和你说的,温扬,你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好吗?”我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想一想,这究竟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这样我会很担心,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我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要再烦我了!”话一出口,我呆愣了一瞬,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我疯了吗? 我坐在地上,抓着头发不停的去想,可是无论我怎么想都理不出头绪,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恨不得杨萱死,丑陋和恶毒的想法攻占着我所有的理智。 为什么会这么冲动,为什么一切都变得无法忍耐。 我不知道温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是被手机的铃音惊醒的,我深深的吐了口气,看了一眼来电,接了起来。 “磊哥!” “石杉啊,有点事儿想问你。” “嗯。”我有些疲累的开口,“磊哥你说。” “在你们家吃火锅那天,温扬和梁米他们两个怎么了?” 我微微一怔,提起精神,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电话对面静了几秒,才说:“没什么……那天之后两人关系一直很紧张,这两天梁米一直嚷嚷着要撤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问他们谁也不说,你知道这事儿我不好问底下的人,领导层不和,也会影响底下员工的管理。” 我想了想说道:“那天我是和你一起出去见杨萱,所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可能知道梁米为什么要撤股。” “为什么?”关磊问道。 “我刚把那份造假的资料发给温赫没多久,我猜梁米他现在一定很急,一副完全没有转圜余地的样子,而之前就算是和温扬的关系再紧张,他也没提过撤股的事情,我说的对吗?”我不意外梁米的举动,温赫不可能把宝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但因为我提醒过关磊防着梁米,关磊就算是对我有所怀疑,也还是照做了,作为技术管理层的梁米自然无所下手。 不过我没想到这人这么着急,害怕东窗事发后,他那点股份会变得一文不值,竟然片刻都不愿多等,马上就想转手,做人如此,已经是没有任何底线了。 上一世梁米就是这样来了个金蝉脱壳,让温扬和关磊陷入窘境,但这次他的离开正是我乐见其成的,间接的为温扬和关磊除去一个心头隐患。 撤吧,我希望能早些看到梁米追悔莫及的样子,这么一想,我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对面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久,关磊才幽幽的道:“看来温赫是相信这份资料了。” 我冷笑道:“温赫自作聪明的找梁米辨认真假,却没想到这东西是你做的,即使是梁米也看不出门道,不出意外,剩下的三百万,温赫明天就会把钱转给我。” 关磊静了几秒,问道:“温扬现在怎么样,他和梁米在办公室吵了起来,下班的时候,脸色一直很不好。” 我心里有些不好受,明明温扬心情也不好,却还要照顾我的情绪,找来杨萱希望我能开心一点,可是我—— 我吐了口气:“梁米的股份你和温扬收了吧,尽量压低价格,只要不是太离谱,他就会接受。” 电话对面的关磊叹了口气道:“你之前借给我们的钱,我原准备接了这个项目就还你,不过现在看来,不如我再让点,把这10%的股份给你,现在或许不值什么钱,但以后我相信会十倍百倍的让你赚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年底我们就能见收益,我也想好好的还你这个人情。无论是先前的资金问题,还是现在温赫梁米的事儿,没有你的话,公司不知道要走多少的弯路。” 我坐在卧室的地上,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开口道:“我若想要股份,当初我就开口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我相信以后公司一定会像你说的那样越来越好,我对磊哥和温扬一直很有信心,你们的所有付出都会有回报,但这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尽了一个朋友的责任。” “你知道吗?石杉。”电话对面顿了一下,说道,“很多时候我都有怀疑你,什么样的人能做到一点不贪,像个圣人一般,完全不计付出和得失的帮助我们,我和温扬多年的交情,依旧会把利益得失算的很清楚,包括股份的分配,利益的分成,你这样的人几乎超出我的认知。” 听了关磊的话,我只能苦笑,我不是不贪,我只是不能贪你们的东西,我记得上一世把你们害的有多惨,你们一直为之努力的梦想被我践踏,一次次的信任错付,所有的付出都被毁坏殆尽。 温赫、许静邱、杜柔、梁米,包括秦甫父子,我和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或者说我比他们更恶劣,我只是在赎罪,只有让你们实现梦想,才能够减轻我的罪孽。 但对着关磊,我只能乱说一气道:“你是忘了那五百万了吗?再则我可不是对谁都这样,磊哥可得好好珍惜我这个朋友,既然都是圣人了,给个长生牌位供着都不为过啊!” 对面嗤笑道:“既然对我这么好,那你帮我和杨萱牵个线,这才叫真的积德了,我给你立多少个长生牌位都没问题。” 我愣了一下,笑道:“那可不成,你和杨萱一点都不般配,我可不能害了人姑娘。”话题终于显得不那么沉重了。 关磊不愿意了:“怎么就不般配了,我虽说长得不如你,也还算不错吧,事业也算小有所成,哪里不好了?上次你就这么左挡右拦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是你就承认,哥哥我还不至于抢兄弟的女人。” 我笑了笑:“这找男女朋友的水准,一般都看前任,高了低了都差不太多,你觉得杜柔和杨萱一比,俩人什么水平?” 关磊很是不满:“我承认杨萱是比杜柔强,但人都是往前看的,我怎么就不能找个比杜柔强的了,都和杜柔一样,我这辈子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我笑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杨萱虽然与我和温扬是同龄人,但人家是学医的,七年本硕连读,研究生毕业后就进了省级医院,是那一批实习生中唯一不靠个人关系留下来的一个,她家境优越,父亲从商,爷爷也是很有名望中医。除去这些,杨萱本身为人和善,美丽聪慧,气质也是端庄出众,有着公主一般的所有优秀品质,却没有丝毫的公主病,她做的一手好菜,真正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样的人就像时养成游戏里出来的主人公,你觉得你我哪个能配得上这样的女孩?” 对面的关磊深吸一口气,有些唏嘘道:“说的哥哥更动心了,要你那么说咱们身边就没谁配得上了,哪那么多的高富帅,感情的事儿,可不是只看硬性条件,都说烈女怕缠郎,努力一下也不是没有机会。” 我不赞同道:“谁说没有,温扬就配得上,俩人正合适。” 对面的人差点没气背过去:“我算看出来了,你不是对我好,你是对温扬好才是真,媳妇你都帮人选。” 我插科打诨道:“主要人是先认识温扬的,有个先来后到,等以后再有优秀的妹子,我一定给磊哥介绍。” “你就忽悠我吧!” 等挂了电话,我不禁感叹,杨萱的桃花实在是太多了,怪不得人说娶漂亮媳妇的都短命呢!到哪都拉仇恨,关磊也不过是见了人一面,就惦记上了。 我站起身准备收拾一下,站起身的那一瞬,笑意完全僵固在脸上,我有些茫然的坐到床上,摸了摸胸口,明明上一刻还在惊惶不安,为什么接了个电话,我又变得这么兴奋? 明明刚才还对杨萱愤恨不已,如今却又把人夸得天上地下…… 为什么最近的情绪起伏会波动这么大? 或许,我的心理真的出了问题…… 我静坐了一会儿,又匆忙的起身,在抽屉里四处的翻找,最后我从锁着的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这是当初在校医院给我看病的那个蒙古大夫的,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用得到,最后却也鬼使神差的收了起来。 难道潜意识里,我也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吗? 我——或许真的应该去看看医生—— 一直等到了周末,我起了个大早,温扬还睡着,我一个人去了四院。 …… 周末,男人起的稍晚了一会儿。 如往常一般先去了厨房…… 花生、黄豆、绿豆加水一起装入豆浆机,按下开关后再着手准备其他食材。 水饺化冻,干豆皮泡水,黄瓜切丝备好;平底锅放足油,油微热时鸡蛋下锅…… 每一步都有条不紊,待到豆浆打好,一切也都准备妥当。 三儿似乎还没有起来。 男人来到卧室却没有看到人,一向整洁的居所今天显得有些凌乱,被子散乱,睡衣未收,抽屉没关,一切都显得很慌乱的样子,男人驻足站了一会儿,开始帮忙整理起来,整理到抽屉的时候,他看见略有些熟悉的钢笔,他记得三儿有一阵儿说想买录音笔,这是他推荐的型号之一。 男人想了想,拿了起来拨开笔上的按钮,没留神手肘碰到了床头柜上的东西,一个棕红色的本子掉落。 他弯身捡了起来,是一本护照,男人坐到床上翻看起来,少年笑的一如既往的好看,明眸皓齿,耀目得像花儿一样,男人笑了一下,再往后翻看,上面赫然多了美国的签证页。 此时,录音笔中的声音放了出来…… 第47章 真相 姓韩的蒙古大夫懒洋洋的躺在座椅上,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说道:“嗯,你这种情况,听着怎么有点像女人来大姨妈啊,说实话,以前就觉得你长得唇红齿白,又喜欢哭哭啼啼,不会真是女人吧?” 我愤怒的站起身,“你特么的会不会看病?”我拿起外套,“我是疯了才来找你。” “等等。”蒙古大夫身体坐直,目光有些凝重的看着我:“会有打人的冲动吗?” “什么?”我站在那里有些呆愣的看着他。 …… “好在目前没有暴力倾向,你的症状表现有点像狂躁症。”那大夫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我,“你若是得了抑郁症,我倒也不会很奇怪,但是你怎么会是狂躁症的病症?但好像也不完全是——”他说的有些似是而非。 我茫然的看着大夫:“你什么意思,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先给你做个化验吧。” ……两个小时后。 韩大夫拿着化验单,眉头皱的死紧,“身体机能有些紊乱,但没办法确定这是不是你现在的精神状态造成的。”他抬头看着我说道,“我会把报告拿给我的老师,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看法,现在,我先给你开点稳定剂,平时尽量控制自己的火气,每周至少要过来一趟。” 我有些激动:“狂躁症是什么,好治吗?” 我看见大夫叹了口气:“下次带着家属一起来吧,这不是靠你一个人就可以应付的,需要家人的配合。” 我脑子有些发懵,猛地站起身:“你什么意思,我会变成疯子?” “你不要这么紧张,只要配合治疗,病情就能得到控制,但是这需要在你和家人朋友的帮助下完成。” …… 夏日的阳光格外打眼,从医院的大楼出来,我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温热的阳光打在手心,突然间的炽热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得了狂躁症呢?上一世的丑态还历历在目,我甚至不敢去深想,我只想赶快回家,回家就好了,那里有温扬在等着我,只要见到温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唯一能够解救我的人在那里。 我急切的打开门,耳边听到的却是一些不真切的杂音,我奇怪的往客厅里面走,杂乱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我也想看见这些所谓有着婚生子优越感的人崩溃的样子。” “那个自以为是的温扬被我踩在脚下,想想这感觉也不坏。” “考虑好了,就先准备200万的定金。” …… 我白了脸,这是我和温赫的对话,怎么会这样的被放出来,我慌忙的往客厅走去。 温扬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不发一语,空气里是让人窒息的压抑,录音刚好放完,我看见他抬手去拿茶几上黑色的那只黑色钢笔,然后再次重新播放。 所以在等我的这段时间,温扬已经反复听了很多遍,听着这些句句诛心的诅咒。 我近乎惶恐的看着他道:“温扬,我可以解释!” 他抬起头看着我,干哑的开口:“你回来了?” 温扬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平静,他说,“你出去也不说一声,早上我去叫你吃饭,但是你不在,我就看见了这个,我听了很多遍,但是我怎么都听不明白。” 我看见温扬眼中近乎尖锐的痛楚,我感觉心脏处像突然被人抓紧:“不是,你听我解释,那都是我骗温赫的话……” 第34节 “你的意思是这些话不是你说的,还是你没收温赫的五百万?”温扬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五百万……当初我和关磊东拼西凑,借遍了亲朋才……可是……石杉你告诉我,你卖了我之后,你要这五百万干什么呢?” “不是的——”我想要解释,却突然看见温扬的左手正在滴血,我惊惶的去抓他的手,“温扬,你的手怎么了?” 温扬一把推开我,他缓了缓呼吸,淡淡地说,“我告诉过自己,如果不是听见你亲口说,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是那么的单纯善良,放到哪里,我都担心你被别人欺负了去,但是你竟然能想着录音,温赫估计也想不到你能这么做,一旦东窗事发,你还能有个要挟他的把柄,原来一直都是我看低了你。” 我急切的说道:“不是——我没有背叛你,温扬,你要是生气,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你的手,可不可以先把你的手——”我恐惧极了,满眼都是温扬手上的血……他在和上一世一样自残吗,怎么会这样? 温扬徐徐的站了起来,慢慢的向我迫近,他说:“你怎么不解释呢?我听你的解释。” 我忍不住退后了一步,随即深呼了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解释道:“温扬你听我说,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把资料给温赫……” “我看见了。”温扬看着我,脸上没有半点平素的温软之气,“你护照上的美国签证,你是想要去找江宁吧,你早就打算好了,对吗?有了这五百万,你就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美国了。” 我摇头:“不是,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温扬直直的看着我,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无,他缓声道:“你以前说过,我做任何事情你都不会怪我,我想问,你能做出这种承诺的原因是什么?” “我……”我想说我在赎罪,可是那又怎么能说。 “为什么说让我不要对你那么好?”他看着我接连的发问,“为什么做梦的时候一直在说对不起,向我道歉,你在愧疚什么?” 他看着我,最后一字一句的道:“你解释给我听!” “我……”我口唇翕张,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我缓了缓呼吸,说:“我暂时无法解释这些,但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碰你的东西,公司也不会有事——” 下一瞬,温扬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们摔在身后的沙发,他脸色铁青的看着我,漆黑的眼眸深得透不出一丝光。重生后,我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温扬的恨意,那种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捏在我脖子上的手在慢慢收紧。 我惨白着脸看着温扬,那充满戾气眼神,已然到了愤怒的临界点,“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能给我留条退路,让我输得这么彻底?!” 足足有好几秒的时间我缓不过来,耳朵嗡嗡的作响,我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前世,我受不了这种满是恨意的眼神,下意识的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窒息,我睁开眼,温扬慢慢的松开我,他背过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 他背对着我说:“走吧,去找江宁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温扬徐徐的转过身,面容恢复平静,但幽暗的眼神里满是疲倦和深深的失望:“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报警,但我马上就要什么都没有了,这里就留给我,所以还是请你离开。” “温扬……”我愣怔的开口。 温扬深呼了一口气,他看着我说:“抱歉,我回来的时候不希望再看到你。” 我整个人愣在那里,直到响起关门声,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崩溃的抱着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想瞒着温扬替他做点事情,结果什么都瞒不住,屡次让人误会。 但这事儿并没有那么严重,这比之前秦甫的误会好解释多了,等他晚上回来我和他说清楚就行了,再说还有关磊在,关磊也会帮我解释的,哪能说不明白呢? 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蜷缩在沙发上等人,我不能走,我要留在这里,知道真相后,温扬会回来和我道歉的,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手机突然响了。 …… 半个小时后,环宇大厦的咖啡厅里,我对面坐着一对男女。 “我想你也知道早年秦甫就失去了秦氏的继承权。”冯晓曼顿了一下,犹豫的看着我道,“但很多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眉头锁了起来,不解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个时候我和秦甫没有任何交集,秦甫和我母亲都还不一定认识。 秦奚出声道:“你听她说完!” 我扶着额头,知道自己又开始烦躁了,轻轻吐了口气,压下不耐的情绪。 冯晓曼看了秦奚一下,转过头看着我,徐徐道:“当时秦甫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他给秦奚的二哥,也就是现在秦氏的掌权人秦暮下了一种精神药剂,导致秦暮精神失常,事发后秦甫被老爷子狠狠收拾了一顿,卧床半年,并且因此失去了秦氏的继承权,当时这件事情也被当做秘密封存起来,因为秦暮的掌权人不可以有这样的过去,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包括秦奚在内,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亲眼看见——” 我愣了好一会儿,脸色骤变,直直的看着她道:“你想说什么?” 冯晓曼又看了秦奚一眼,才转过头对着我,迟疑的开口道:“秦奚说最近发现秦甫又弄来那种能使人精神错乱的药,他做的很隐蔽,秦奚也是因为最近一直有找人盯着他才发现的,当时也没太在意,等我们拿到化验结果,吓了一跳,秦暮知道后震怒,发病……秦甫现在人在昏迷,秦远咬牙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当时都以为他是要给秦茹用,结果秦茹没什么事儿,所以我们就想到你,你最近有见过……” 手边的咖啡被打翻,我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起来了,身体感觉阵阵发冷。 看见我的反应,冯晓曼脸色也有些发白:“难道,真的……” 我双手紧握拳,颤声问道:“这药会让人怎么样?” 一边的秦奚开口道:“这个根据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反应也会有所不同,但这药理论上能使人变得非常暴躁,个人欲望变的强烈,严重会有迫害妄想症,会觉得别人害他,伤害周遭的亲人朋友,如果服用时间长,极难治愈,现在我二哥也不算是完全治愈,如果情绪波动过大,仍会犯病,而且——” 秦奚看着我,神情似有不忍:“这种药有两个特点,一是药物本身也有抑制作用,停药不仅不会好转,反而在一段时间内会越来越严重,二是如果不是对药物成分直接检测,靠着现有的技术无法对人进行确诊,还有——我二哥被下药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现在的药物成分肯定添加了新的工艺,我们不知道这药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影响。” 我大脑一片空白,彷佛掉入了一个冰窟。 那些曾经不能理解,不能理顺的东西,终于像是有了一个突破口,上一世直到被关进疯人院,我也没想过自己是被下了药,因为那些罪恶的行为,都在曾经的某个时候在我内心闪过,我一直以为是我没忍住内心的欲望,把这些罪恶的邪念放了出来。 这一世我努力的悔改,我以为只要不回秦家,秦甫就不能奈我何,我以为只要秦奚帮我看住秦甫不对温扬出手就万事大吉。 我只觉手脚阵阵发软,全身一丝力气也无,我想过很多的原因,上一世直到惨死,我都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从来没想过自己是被人下了药。 我究竟是多么的愚蠢—— 见我如此,冯晓曼安慰道:“你先别慌,也不一定就是,你回忆一下,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或者先给你检查一下再说。” 秦奚不以为然道:“这还用确认吗,看他刚才进门时的表情就清楚了,先想想秦甫是什么时候给你下的药,如果持续时间不长,就没有什么大碍的,心理加药物治疗就能痊愈,我二哥当初连续喝了一个月加料的牛奶才会那么惨,秦甫怕是没机会总是接近你。” 我白着脸,喃喃自语道:“一个月前,秦甫说他那里有我母亲的遗物,请我喝了两次茶。” 冯晓曼松了口气,虚拍着胸口道:“就两次,没关系,时间长了慢慢就能恢复,现在秦甫已经被秦暮关起来了,再作不了妖了。” 我浑身阵阵发冷,只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感觉覆盖全身,周身渐渐被绝望所笼罩。 我口齿艰难的道:“不是——还有……” 第48章 发病 “还有什么,急死人了,你这孩子。” “……之后连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中午都会收到一杯牛奶,我一直以为是朋友送的……”说到这,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我睡眠开始变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变得喜怒无常,常和同事朋友吵架,事后又总是后悔,脾气时好时坏,控不住的发怒,有时恨不得去杀人,我以为我心理有问题,我还去看了心理医生,我……”我有些语无伦次,越来越慌乱。 咖啡厅里依旧飘荡着轻柔悠扬的音乐,三三两两的人们坐在一起微笑着轻声交谈,而我周遭的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手抖得厉害,茫然的抬头看着他们,有些艰难的问道:“为什么会是牛奶?” 冯晓曼似乎有些不忍的背过脸:“因为那药物微苦,饮料中只有牛奶能中和药物的味道……” 我头如重击,大脑一阵阵的发黑,像是慢慢的……一点点抹去我生命力最后的光亮。 这一切是不是早就注定好的。 秦奚憋着气骂道:“你傻啊,都不知道谁送的东西都敢——”话没说完被冯晓曼踢了一脚。 “现在说这个有用吗?让你看着秦甫你是怎么看的,你还敢说人孩子,现在想想该怎么补救,我跟人孩子打包票说没事儿了,现在弄成这样,你怎么这么不靠谱,有没有当回事儿啊你……”冯晓曼最后越说越气,最后直接给了秦奚几下。 我感觉头嗡嗡的痛,心中是止不住的怨愤,如果他们能看好秦甫,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们现在是做戏给我看吗?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冯晓曼,秦甫是不是就已经死了,那他就再不能来害我了。 不,不是这个,秦甫怎么可以这么做,害完了我母亲,接着又来害我,我没有报复他,他却处心积虑的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付我,人心怎么会这么可怕,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的恶毒? 秦奚被训的脸色很不好,皱着眉沉吟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先别慌,我去和二哥那问他在美国治疗的大夫和地址,你先做个检查,我二哥那会儿和你一样,现在也还好好的,大不了花些时间治疗,那大夫也有经验了,嘶……”又挨了一下的秦奚怒了,“我这不安慰人呢吗?这也有错?” 我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秦甫现在在哪?” 对面的两个人愣了一下,秦奚严肃的道:“他已经被二哥关起来了,石杉你不要想着报复,以二哥的手段,秦甫现在只会比你更惨,秦家是不允许曝出这样的丑闻的,不然我二哥的过往也会被扒出来,你现在情绪本就不冷静,千万别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当务之急是你现在的治疗。” 什么意思,秦家的面子,他们想的是秦家的面子,那我呢,我变成了一个疯子,他们在乎的却是秦家的面子,他们秦家把别人都当什么了? 砰——我一拳猛地捶在桌上,冯晓曼一声惊叫,惹来周遭人的侧目。 “你干什么?”秦奚怒喝。 我站起身,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一字一句的道,“都是你们,我现在这样都是你们秦家人害的。”我走向冯晓曼,眼神阴鸷的看着她,“如果不是你,秦甫已经死了,是你告诉我秦奚会好好看着他,结果我还是被下药了,都是你,都是你们害的。” 秦奚把冯晓曼拉到身后:“怎么说话呢?如果不是你自己不小心着了道,秦甫还能对你硬灌吗?这里没人欠你什么——” 我心中满是恨意和戾气,“秦甫当初如果不是仗势秦家,我母亲不会憋屈死,我外公外婆不会因为老年丧女而死,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告诉我我到底欠你们秦家什么?”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胸腔间抑制不住的浓浓恨意:“你们告诉我,你告诉我——我欠你们秦家什么?” “石杉,你冷静一点。” “要让他停下来,他这是……发病了” 后面的一切,我已经没了记忆,我带着满腔的恨意和不甘,陷入了黑暗之中。 迷糊中我被阵阵的抽泣声惊醒。 “秦奚我是不是做错了,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办?” “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也是好心,放心吧,你看我二哥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咱们可以送他去美国看病,治好了就没事儿。” “可是他们说这病不会真正的治好,秦暮当初差点死在美国,现在也不能受刺激,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没有拦着他——” “你是想他做杀人犯吗?那能比现在好多少,没关系的,一定能治好的——” 我只觉得好累,连个怨责的人都没有。温扬说过,如果那个人的初衷是好的,就不该责怪对方,我不该怪别人的。 我只是在迁怒,我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愚蠢,即使重活一世,也没有察觉上一世自己是着了别人的道,重生后我当断不断,对付秦甫优柔寡断,没有在一开始就杀了他,更蠢的是没有问清楚,就自以为是的接受来源不明的牛奶。 我明明有机会躲过这一切的,可是最终没有,我以为重活一世,我拿了一手的好牌,只要自己不贪心,一定会过的比上一世好,结果我却和上一世一样,依旧变成了一个疯子。 我谁也不能怪,谁也不能怪,是我特么的蠢!是我自己蠢! …… 我坐在床上,目光没有焦点的看着窗外,这里是四院,早上离开的时候我虽然知道自己会再回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仅仅几个小时,我的人生经历着我所不能承受的变化。 “其实你的情况要比我二哥要好,至少周末休息的时候你并没有接触到药物,这也是你这么快能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的原因,按时间算并没有达到一个月,你现在需要去国外做个全面的检查,来确定最终的诊断结果。”难得秦奚也有这种好脾气的时候,但我知道他不是因为什么愧疚,他是怕冯晓曼会因此自责不安。 那个姓韩的大夫也给我做着心理工作:“兰斯是我的老师,当初秦暮的治疗也是由他负责的,他是药理和神经学方面的专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这方面或许已经有了新的突破,你听秦先生的话,先去美国看看。” 我转过头,眼睛死死的盯着秦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秦甫给我下药,毁我一生,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秦奚淡淡的看着我:“你想怎么报复?杀了他,成为杀人犯?报警,你有什么证据?这种药鉴定都要去国外,他要是反咬你精神不正常,把你关到精神病院,那时候你觉得谁能站出来帮你,我?还是她?”秦奚指着冯晓曼对着我道,“包括我在内的秦家分子,只要还仰仗秦家,就没人会帮你说话。” 我仇恨看着秦奚,以势压人,威胁恐吓,这就是秦家人,弱肉强食的世界,重活一世我还是只能任人宰割。 我知道按照以往我一定会识时务的接受这个建议,但是我现在气愤难平,心中是汹涌的恨意,我自认为很努力的去做去改,为什么在现实面前依旧无力,改变不了结局。 冯晓曼紧紧的抓着秦奚,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放弃。 秦奚拍了拍她的手,放缓声音对我道:“就算如你所愿,无论是把秦甫送进监狱,还是杀了他,也不见得就比现在好,他敢再把这种药拿出来,就只能承受我二哥的怒火,二哥他估计正愁没借口收拾人,当初把秦远的腿打断,未必没有报复的想法,当年我二哥比你现在惨的多,几乎不能见人,清醒的时候也是觉得别人都在害他,不仅秦氏差点被折腾没,连和他感情最好的大姐也……” 秦奚顿了一下,又道,“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走,范不着为这种人赔上自己,不为自己你也要为你身边的人着想。” “美国那边我会安排好,你安心过去就行,包括后续治疗,以及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秦甫惹出的事儿,不管你是不是秦家人,我们都会负起责任,老爷子要是知道了,估计也是这个想法。” 外头似乎下起了雨,大楼的窗户上挂起了细碎的雨丝,我把目光从眼前的男女移到窗外,失焦一般看向外面,心中却是暗无天日地彻骨绝望。 第35节 …… 我回到家,温扬还没回来,空荡荡的屋子寂静无声,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脚下慢慢的积了一滩水,我低头挪了挪脚,往自己的卧室走去,换下湿漉漉的衣服,我木然的打开衣柜开始收拾东西。 拎着行李走到门口,我回过头看着这里的一切,想起最初搬到这里,心脏似乎瞬间被捏住,突然间痛的难以呼吸,从心脏一直痛到发颤的指尖。我曾以为只要我做得好,我的离开只能是因为温扬有了自己的家庭,那时候我功成身退,伟大的牺牲自己成全别人,默默地去赎罪,就算最终只是感动自己,那也是我自己主动的选择,也能得到心理上的慰藉。 可现在,我却如一个彻底的失败者,被动的接受着命运的安排。 一切的都起源于我盲目的自信,原来不是有重来的机会,就能弥补所有的遗憾,我曾经是那样的得意,我以为我可以纵情的恣意人生,不想这一生的快乐依旧如此短暂,虽有个雄心壮志的开始,却不能得个完满的善终。 温扬以后的生活我再也无法参与,或者这样也好,我那不堪的想法永远不会被他发现,也再没有伤害他的机会。 这样也好…… 第49章 收尾 我拉着箱子的手指攥紧,恨不得抠进血肉之中。 我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恨,虽然这辈子仍不能圆满,但我并没有完全走上辈子的老路,没有被秦甫控制,没有做出过真正伤害温扬的事情。 你看……你曾说你重生的目的是赎罪,你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马上温扬就会强大到不需要你了,他能独自的应付一切,那些人再不能伤害他,所以是该离开了,只不过是比预想的稍稍提前了一点而已,没有什么区别的。 你不能太贪——足够了,这样的结果已经好过了上一世。 我压下所有的愤恨和不甘,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开门,出门时那踉跄的一下,又瞬间撕破了我所有的伪装。 我站稳身体,心口钝痛不已,如果可以不离开多好。 下楼的时候,我遇见从电梯出来的杨萱,这个姑娘依旧端庄美丽的让人心惊。 我有瞬间的失神,今后我将永远的消失在温扬的人生中,而这个人将占据着所有的有利条件,和温扬慢慢的走到一起,这是我曾经期望的结果,可是如今却有一种声音告诉我,这并不是我真正期望看到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我也期望过那个人会是自己。 为什么一定是她呢,为什么那个人就不能是我? 内心升腾起翻涌的嫉恨,如果没有这个人,我和温扬会不会就…… 我看见杨萱在我的目光下,向后退了一步,一脸戒备的看着我,我闭了闭眼,极力压下自己暴躁的情绪。 我看着她,开口的声音有些低哑:“那天,对不起,这段时间一直很暴躁,控制不住情绪,并不是有意针对你。” “哦,也……没什么。”杨萱强笑道,“正常嘛,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要是觉得自己调节不过来,我认识一个心理方面的专家,那个……我不是说你有什么,但是有专业的人帮忙开解一下或许会有效,我有时候钻了牛角尖,也会找他谈谈心,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能是怕我接受不了,杨萱一直极力的解释。 看着杨萱并不作伪的关心,我心中多少有些触动,我用力在脸上扯出一丝笑容:“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以后方便的话……”我顿了一下,说,“帮我多照顾一下温扬就好。”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这次到底有多严重,现在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么长期停药的我,以后只会越发的严重,那时候我将会做什么,会怎样对温扬,怎么对杨萱?这些我自己都保证不了,上一世的疯狂,还仿佛历历在目,我又哪里敢去赌。 杨萱似乎才发现我手中的行李箱,疑惑道:“你这是要去哪?” 顺着她的目光,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笑道:“离开一段时间,去外面散散心,这也算是不错的排解方法。” 杨萱皱了皱眉,问道:“但你这是要出远门吗?什么时候回来?温扬知道?” 杨萱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我说:“以前就想去外面走走,正好是个机会。”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杨萱又问了一遍。 我顿了一下,心里是翻江倒海的心酸,“谁知道呢?累了,或者感觉自己好了,那时候就差不多了。”我抬头正看见杨萱一脸纠结和茫然的表情,笑道,“或许在你嫁人的时候就回来了,我也想看看谁能把我的女神娶走。” 等杨萱和温扬结婚的时候,一年……两年……或许那个时候我就能好了吧,或许……希望…… 晚上,我躺在酒店的床上,雨似乎还在下,时不时的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我抬头看了看外面,雨帘如幕,我突然笑了一下。 这贼老天真特么的不是东西…… 我仍旧睡得很晚,第二天一早,我打印好辞职信,进了总监办公室。 我们总监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这个人就像是对精英的最好诠释,气质优雅,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平和的贵气,因为保养得当,有时候看起来比陈鹏要精神不少,在某些方面,我会觉得他和温扬很像。 他放下我的辞职信,双手交叉,道:“我记得在你毕业前夕,我们有好好的聊过,你对自己的职业规划很有自己的见地,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了想法,是你找到了更好的地方,还是有其他别的原因?” “是我个人……” 他打断我,道:“我想听实话,我觉这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年轻人,有什么想法都不为过,我也都能理解,我想知道是不是公司哪里做的不好,让我的员工觉得委屈,若真是这样,我们也好知道哪里需要改进。” 我不知道别的公司是什么样子的,两辈子我只正经的在t·r做过,但我也知道公司的人性化再找不到第二家,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也收获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我曾立下要在这里养老的豪言壮语,也不过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如今看来却是少年心性,出尔反尔,我又怎能不惭愧。 我不想编造什么理由,但事实却也是说不得的,只能声明自己的立场:“和公司没有关系,我个人的原因,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的精神状态不好,所以我想出去散散心,我当初想要一直留在公司的想法是真的,如今我想离开的想法也是真实的,我很抱歉,我也为自己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感到抱歉。” 总监皱眉看着我,沉吟道:“陈鹏之前有和我反应过你状态不佳,但不管发生什么,辞职都太过冲动,你散心之后呢?生活还要继续,你打算怎么办,再找工作从头开始?觉得不如意就辞职,那样以后你只会重复这样的举动,虽然离开是你的自由,但你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 我知道总监说的没错,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有这样的选择,但是——我闭眼长叹了口气:“总监,这确实是我如今的想法和选择,我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总监看着我,过了好半响,才道:“老林的团队要去美国,我记得你的签证也下来了,你也跟着去吧,他们准备的差不多了,也不用你做什么,想散心去哪里都一样,如果你回来之后,还是这个想法,我也就不留你了。” 我愣怔了一会儿,如果这次出差是换个地方,我也不会答应下来,但偏巧就是美国。 我确实不知道去了美国之后,诊断结果会是什么样,但若真的没什么大碍的话,继续留下来无疑是我最好的选择,好不容易过上安稳的生活,我也不想就这样放弃。 万一……万一没我想象的那么严重呢? 签证是为了公司新人赴美培训而准备的,昨天我因此被温扬误会,如今却也给我提供了便利。 晚上我坐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等待我的将是命运的审判,我无比的希望这次命运能够站在我的一边。 或者我该虔诚的说一句“愿上帝保佑”,我不想再变成一个疯子。 半个月后—— “世界就像个围城,城里的人往外挤,城外的人往里挤。” 作为美国知名的繁华商业区,时代广场无论什么时候都积满了涌动的人群,站在人群稠密的十字路口,我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这句话,这人世间丛生的妄念,有多少人能管住自己的欲望,超脱在外,漠然平淡的做个看客。 如果兰斯医生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大叫着把我抓回去,他说我现在是危险分子,不能出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万一不小心发起疯来,说不定做出一些反社会的事情来。 我想没人怀疑他的话,因为那时候我正被几个护工按在床上,而他捂着自己受伤的半边脸,给我的病情做最后的诊断总结。 他一直限定我的外出,出差半个月,我只和同事聚过一次,做了些打下手的简单活计,没停留多久就走了,这让同来的许多同事不满,虽说领导打过招呼,但也没见过这么敷衍,这纯粹是出来游玩的,任谁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平衡,这人来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没见做出什么特别出色的成绩。 我知道同事不满的情绪,但这些于我而言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我“自怜自艾”的命运上。 奇迹之所以成为奇迹,就是因为概率太小,自然不可能出现在我这种天生自带霉运的家伙,我才二十出头,身边的亲人就死了个精光,用以前的话讲就是天煞孤星,这还真说不好是我倒霉些,还是我的亲人更倒霉一些。 兰斯说每个人心中都关着一个邪魔,它会在人们放松守备的时候突然跑出来,所以我们在偶尔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但我们有着起码的理智,有对正确事物的认知,所以我们有控制“它”的能力。 兰斯还说秦甫给我下的是种慢性药,能让人不知不觉陷入自己疯狂的欲望之中,那是一个让人察觉不到的缓慢过程。 这与我上一世的情形相符,却明显和我的现状不符,我接触了秦甫后,晚上就开始心神不定,受噩梦侵扰,一切都来势汹汹,最后我自己也发觉了自己的异常。 “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做事总是不按常理,给你下药的人加大了剂量,加大几倍的分量给你,天哪!实在是不敢想象,我听说他是你的父亲,世界上怎么有这么邪恶的人?我可怜的石。” 兰斯说这些的时候,我当时整个人都在发抖,所以说秦甫因为是害怕没有足够的机会给我下药,所以加大了剂量,他根本不在乎这么做会把我变成什么样子,上辈子他并不是因为我是同性恋而放弃我,而是一开始就想要毁了我。 “石,你听我说,你要控制自己的理智,时刻保证自己的冷静,不要做什么影响你情绪的事情,工作就不要想了,你需要在这里疗养,过量药物的作用会慢慢显现,邪神也会慢慢反扑,你不适合再呆在外面,那会伤害到——我的天啊——石,你要冷静!” 兰斯叫它“邪神”,我却觉得很恰当,就像玄幻小说里的一样,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邪神,那是邪恶黑暗的见不得光的存在,但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它会破体而出,吞噬我的意识,让我彻底的沦为一个疯子。 我能打败它吗?不!我没有一点信心,不止上一世的我毫无反抗之力,就在前不久我还打断了一个医护人员的鼻梁。 其实天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突然间觉得异常的愤怒,满怀恨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狼藉一片了,上一世我被抓进精神病院之前就是这样,我的记忆是不完整的,每天过得都是断断续续的。 我不想再进什么疗养院疯人院了,在里面呆个三年五年,就算治好了,出来后我又能做什么呢?没有亲人朋友的孤独一人,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去哪里?人生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莫不如趁着还能清醒,给自己的这辈子收个尾。 第50章 归来 把欠的债都还了,该报的仇也了结一下,虽然这一世仍旧是失败,但还是要和上辈子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我手里有从温赫那里敲诈来的五百万,和自己的一些存款,这些足够我去做一些事情了。 九月的晚上,纽约天气已经微微渐凉,我渐渐在思绪中回过神来,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街道,有了霓虹灯的点缀,这个城市在夜幕中盛放的越加妖娆,我笑了一下,花了两个小时,慢慢的走回和同事一起入住的酒店,这是我在美国的最后一晚。 都等着我——欠我的,我会一并的讨回来。 …… 回国后,再去递交辞呈的时候,总监只说了一句:你让我觉得很挫败。 他很失望,我知道,就像是当初温扬对我一样,我说过他们很像。 我虽心有惭愧,但在生死面前,这些已不算什么,除了抱歉,我说不出什么别的,即使对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符晓雨,我也只能是默然的看着。 “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我以后再不打扰你工作了,再不去烦你,你别走好不好。”符晓雨低头抹着眼泪,哭的很伤心。 我只能道:“这和你无关。”但多余的话一句也无,兰斯说我要尽量不要有情绪的波动,我不想被伤感的气氛传染,好在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把同事得罪了不少,这会儿除了符晓雨也没谁搭理我。 “抱歉。”说完,我绕开她打算去人事办离职,却被人一把拽住。 “她哭成这样,你多安慰几句能怎么?无论你攀了多大的高枝,你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你既然把公司当做跳板,你有什么资格摆出这样的高姿态?” 我深吸了一口,转过身看着陈鹏道:“陈总,离职是我的自由,说什么也是我的自由,没有谁欠谁一说,还有说话要有证据,我是攀了谁的高枝,陈总要讲明白。” 陈鹏冷哼一声,看着我道:“有谁不知道早在荣宇的案子的时候,你就搭上了秦奚,当时能对秦氏这么了解,怕是关系不一样吧。” 我眼神冷了下来,看着他道:“这是谁和你说的?” “还要谁说,借着工作之便,和秦奚喝茶的不是你?说你目光短浅,t·r怎么说也是世界500强,荣宇不过是x市的家族企业,你去了又有多大的发展,你就不怕自己有后悔的一天?” 我眼神冷了下来,看着陈鹏一字一句的道:“我和秦氏没有任何关系。”说完我转过身,离开了运营部办公区。 我走进洗手间,慌忙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药瓶,取出两粒药片生咽下去,我平复了一下呼吸,让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可能当时在荣宇的举动,让许乐山有了误会,现在我我匆忙的回国,行李放到酒店,马不停蹄的就来公司办离职,难免会让人有什么猜想,毕竟这样的公司没谁会愿意离开。 我把药瓶重新放回上衣口袋,这是兰斯给我的药,他说有些副作用,常规治疗是不会给我吃的,可做应急用。 刚才听到陈鹏说秦氏和我的关系,我险些控制不住情绪,我以为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知道了我和秦家的关系,现在一想起秦甫,我心中就会升腾起无尽的愤恨。 我用凉水浇了几下脸,这药还有个副作用就是让人发困,毕竟有稳定镇静的作用。 我手拄着水池,镜子里的人穿着黑色的丝制衬衫,脸上苍白到没有多少血色,眉间是遮掩不住的疲惫,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我整个人清减不少,无端的看起来有些气弱。 我回到酒店,稍微整理了一下,取下正在充电的手机,开机没多久就调出一溜的来电提醒,看着多,不过就只有那么几个人,温扬、关磊、温赫,倒不是很让人意外,温赫现在应该是满世界的找我,平白骗了他五百万,让人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估计现在恨不得把我找出来抽筋剥皮。 倒是林锐的电话让我有些意外。 我一边拨回去,一边走近冰箱,拿了罐可乐给自己。 第36节 “去哪了这是,找你这么久没动静?”电话里问道。 我坐到沙发上,把喝了一口的饮料放到茶几上,说道:“出差了,有事儿?” “嗯,有好事儿,到酒吧来,有事儿和你说。” 林锐显得很神秘,我想了想应了下来,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盯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沉默的坐回沙发上,静静的闭上眼睛,电话每响一声,胸腹中某种情绪似乎就能得到片刻的满足。 电话铃音响了很久,一声声,一遍遍,像是洗涤心灵的某种祭礼,在寻找慰藉,我还是不愿意看他着急,终究是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温扬。”我轻声道。 电话对面舒了口气,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疲惫:“三儿,别生气了,回家吧。” 我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差点滴落下来,我想说温扬我再也回不去了,多少次醒来都以为我还在家里没有离开,但事实总是在提醒我,我再没有回到你身边的资格,我多希望这是一个梦,一觉醒来,我还在那个与你合租的公寓里。 我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控制着声音说道:“温扬,我没生气,只是想到外面散散心。” 电话对面的人静了一会儿,才用粗粝暗哑的声音道,“关磊都和我说了,对不起,你怎么生我的气都可以,但是别赌气不回来,我找了你很久,很多的地方,你一个人在外面——”他声音不稳的顿了一下,说,“我很担心。” “抱歉,走的时候没有和你说一声。”我低头拿过可乐紧紧的握在手中,想从中汲取一点力量,我慢慢的说道,“我一个人在外面很好,你知道我我运气一向很好……遇到了很多的好人,他们都愿意帮助我,出来才知道外面天高海阔,有很多让我忍不住驻足的美景……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电话对面的人深深叹了口气,嗓音低沉的道:“三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告诉我,需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回……” “温扬,我不会回去了。”我打断温扬,颤抖着挂了电话。 再说下去,我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回去,或许还会忍不住找温扬哭诉我最近发生的一切,明明前一刻还是个强大的战士,对上温扬我就会变得软弱无比,受不得丁点的委屈。 何不就这样结束,我还是那个为了朋友全心全意付出的挚友,永远不会让温扬看见一个疯掉了的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我曾经对他怀有的龌蹉心思,永远不给自己伤害他的机会。 我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把手机留在茶几上,我拿了外套出了酒店,去了那家gay吧。 酒吧里依旧有些冷清。 …… 我靠坐在沙发上听完林锐的话,我把手中的高脚杯放下,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就是和我说这个?” 林锐看着我的反应,皱眉道:“怎么,你怕不靠谱?放心吧,这是家不错的娱乐公司,虽然比不上华正和成娱这样的大公司,捧人还是有一套的,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他家的高层还有艺人我都有认识,不会让你签长约。” 我摇头笑道:“我只是不认为自己进娱乐圈是件靠谱的事儿,我就算再外行,也知道那里不是靠长相,随便来个人就能混的地方。” 林锐不以为然道:“你年轻,想学什么来不及,男明星的黄金周期本身就长,你x大毕业,加上之前惊艳的露脸,话题度很容易炒起来,你看现在的小鲜肉,有几个是靠演技的?” “哪有那么简单,”我有些无奈,但看见对方一脸严肃的表情,只得道,“好吧,这个不是我擅长和喜欢的东西,就算真如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也没兴趣。” “你说真的?”林锐一脸的不信。 我只得道:“好像之前我就有接到过这种电话,我对这个真的不行。” 林锐有些唏嘘的靠向身后的沙发:“还真有你这种清高的人,我们这种普通人,还有什么能和做明星一样名利双收的,你竟然一点都不动心?” 这算是哪门子的清高,我要是缺钱的话,自然也就应了,本来这一世我只想过得安逸一些,结果天不如人愿,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现在一切都已经由不得我了。 “真是,我还以为帮了你一个大忙,好把先前的人情还了,现在看你就一圣人,无欲无求的,这哪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圣人? 我挑眉看他:“你这是在骂我?” 林锐抿了一口酒,摆摆手道:“没有,我是真的佩服你,你说现在这社会,有几个不想出名不想成为有钱人的?有了这些就相当于有了一切,人心向往,这是大多数人奋斗的目标,但是呢——”林锐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道,“能经得住诱惑,不做‘名利’的奴隶,怎么能不叫人佩服?” “我还是觉得你在骂我。”我笑了一下,“那是因为我想要的东西用钱买不到,若真是钱可以解决的,我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林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钱不能解决的?也就是感情问题了,以你的条件,是喜欢上直男了?” 我不置可否的和他碰了一下杯,钱不能解决的问题,哪是只有感情,逝去的亲人,健康的身体,但这些我都已经彻底的失去了。 “别给自己添堵,你这样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介绍,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我还没见过有谁真正成功过,最后落得被人当做变态羞辱一番,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低头,看着酒杯,淡笑了一下,“我明白。”以前或许不明白,现在又怎能不明白,如果只是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落得个被羞辱的下场就算了,我永远也忘记不了温扬弥留之际那厌烦的一眼,他至死都在厌恶,留下的是躲不开的无力,不管是不是出于我的本意,最后不止是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或许是因为刚吃了药的缘故,今天想到这些,我发现自己除了有些伤感,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我说:“你不用害怕还不上我的人情,过些日子,我确实有事儿要请你帮忙。” “哦?什么事儿?”林锐放下杯子,兴致盎然的看着我。 “现在还不能说,可能要动用你圈子里的一些关系,类似事件营销,媒体运营抄抄热度。” 林锐看起来有些失望:“如果是这个,会不会太简单了点,交给池庆就行了。” 我笑道:“本来我帮你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有没有我,你也会挺过来。”我顿了一下,道,“其实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可能是难得能遇到同类,我和林锐聊的还算投缘,他说这个圈子什么样的人都有,纯情的,滥交的,骗婚的,喜欢上直男的,倒是讲了不少的故事,感觉一扇全新的大门向我打开。 我酒量很好,应该说是两世间都没喝醉过,但不知怎么和林锐喝到最后,倒有了些醉意,那些曾经不对他人言的事情,竟也说了不少,整个人略显兴奋。 难怪都道喝酒误事儿,倒不是说人不清醒,而是明明有意识的,却敢做敢说一些以前不大可能的事情。 我斜靠在沙发上,意识渐渐的模糊,最后好像听见林锐问我家在哪? 我有点晕,想,对啊,我的家在哪里? 第51章 诡辩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我揉了揉有些发重的头,像往常一样,在床上愣愣的缓了好一会儿。 昨晚喝醉了?第一次喝醉,感觉似乎不太坏,难得的是这一晚似乎没有被噩梦侵扰,反倒做了个不错的梦,身心都有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酒精的作用? 当我准备下床,掀开被子的手突然一顿,抬头看过去,这里是…… 熟悉的鹅黄色暗格的丝质窗帘,窗台上摆着几盆喜阳的绿植,一如既往的生机勃勃,并没有因为前主人的离开显现什么异状,住了这么久的地方,倒不用再确认些什么了。 我还记得林锐昨晚问我住哪,难道我神志不清的就报了这里?所以记忆里残留着温扬的景象,被紧紧拥在怀里的那种久违的归属感,并不是什么做梦。 我头痛的揉了揉脑仁,怨不得人说喝酒误事儿,现在的我对上温扬可不是自找死路。 我拿起床头的衣服,匆忙的穿好下床。 路经客厅,看到厨房里正在忙碌的挺拔的身影,我控制住自己再多看一眼的欲望,我拎着外套直奔门口,心中也不知是埋怨林锐还是更怨自己,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让温扬看见我发疯的样子,这是我绝对不能忍受的。 偏偏事情不够顺利,门被加了两道锁,温扬是一个人住害怕是怎么的?以前明明只上一道锁,等我终要打开门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绕了过来。 “你要去哪?”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炸开,瞬间揪住我所有的情绪,心脏不自觉得跟着漏跳了一拍。 我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慢慢转过身,温扬并没有松开手,我靠在门上,就像是被他圈在在狭小的空间里,我呼吸骤停,这实在是有些暧昧。 我侧着头,也不看人,直接道:“昨晚给你添麻烦了,我得回家了。” “这里……就是你家,先吃饭。” “温扬!”我的声音明显提高,我抬头看他,温扬已经收回手,长身而立,眼眸中似乎掠过一抹无措,但清俊的脸上依旧淡漠如初。 他退后一步,说:“抱歉,你不能走。”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温扬,你不能这么做。” 温扬也看着我,淡淡出声道:“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怎么做,你才愿意留下来?” “我……”我一时语塞,我不能留下来。 温扬也是沉默良久,才慢慢说道:“听到那样的录音,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你,我很抱歉,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相信你,你怎么怪我都可以,但是——”他轻叹一声,突然抬手扳过我的肩,“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做那些事情,宁愿和关磊商量,也不愿告诉我,石杉,是因为什么让你选择这样做?” 温扬还是那么厉害,没有因为当初的误会模糊焦点,而一味的去道歉,能够直指问题的关键,但这些都是我无法解释的。 我侧身挣开他的手:“你要是说完了,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我转过身重新去开门,我如今算是半个疯子,现在又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还没等我碰到门,就不由分说的被温扬拉到近前,“你在怪我吗?”我们离的很近,这样的距离,我清楚地看见他眼中深邃浓稠的情绪,他直直的看着我,稳固掌控地气韵由不得我眼神有任何的躲闪。 我整个人手脚僵直,与温扬对视了一会儿,几乎想别过头:“你松手。” 温扬神色一黯,他松开我,自嘲的笑了笑:“生气也是应该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把你保护的很好,却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些,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糟糕透了?” 我真心的摇头道:“没有。”你现在能愧疚,是因为你不记得上一世你给予我信任的后果,你不知道,我却不能当那些没有发生过。 说来那个时候温扬明明已经气急,明明有了证据,明明有翻盘的机会,却没有想着报警,最终还是认命的放我走。他从来都不曾真正的伤害我,或许他有误会我,不信任我,我心中也可以因此去怨愤,但我不能否认他的这份温柔。 温扬神色萧索,沉默一阵:“我知道,你为了我变卖了亲人留给你的房子,投入全部身家去炒股,只为帮我渡过难关;我知道,你为了我的身体费尽心神,苦练厨艺,一向清高的你不惜违逆本心的去缠着一个姑娘;我知道,你明明因为我不让你进公司而生气过,却为了我的公司劳心劳力,独自去和温赫周旋;我也知道你默默地做着这一切,却没有想过让我知道,而我却一直没能给予你足够的信任。” 他忽然笑了,眼底却隐隐透出些悲凉:“卖掉亲人留给自己的东西,我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为我做到这一步,我不敢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气我也是应该的,我也没办法原谅自己做的一切。” 我低下头去,莫名的有些酸涩,我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温扬,慢吞吞的开口道:“我没生你的气,换做我也是没办法相信的,那样的录音已经和信任与否完全无关了,这其实没什么的,温扬我没有怪你。”这本就不怪不到温扬,就算是亲人怕是也难以接受这样的考验,说到底都是我当初的隐瞒造成的,我想着等我把别墅买回来再向他坦白,我太想要一个完满的结局了,结果弄巧成拙,现在回头再看自己做的那些事儿,也不是一个“蠢”字可以形容的。 说到底我们的问题并不在误会上,只要肯说,肯去沟通,这世上哪有解不开的误会,问题是在我对他怀有的那份不容于人的感情,是我随时可能的发疯的病症,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温扬似乎愣了一下,看着我的眸子温润亮泽如夕,他说,“石杉,你真的不怪我吗?” 我冲他笑道:“我不怪你,我说过你对我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怪你,这句话对你永远有效。”我这一世为赎罪而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记得自己最初的誓言,永远不被那些卑劣的恶念所控制,永远不会去伤害你,踏过所有荆棘坎坷,用尽所有力气,只为你最终的幸福,不为感动你,只为我飘零了两世的心得到救赎。 温扬怔了一怔,眉峰慢慢的舒展开:“就这样原谅我吗,你对我是不是太好了。”温扬笑了,说着他竟长手一勾要把我揽到怀里。 我惊了一下,猛得退后一步,声音一慌:“温扬!”我心跳乱了好几拍,花了好一会儿,克制住想要温存的想法,正色道:“我想你有些地方弄错了,不是我对你好,而是你对我好,我才对你好,这件事我确实没什么好怪你的地方,所以我对此并不生气,但这不代表我们能恢复继续到以前一样。” “为什么?”温扬一滞,脸上的笑容快速消融。 我深呼了口气,说道:“那天你和梁米在饭桌上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当时很震惊,你的朋友或许看的不全面,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事实上我对你所谓的好,只是金钱上的帮助,都算是能力之内,并不逾越,但你对我的好,我却感觉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了,每日的嘘寒问暖不说,还不允许我在外多做停留,总是做出一些暧昧的举动,就像刚才,这并不是正常朋友应该有的,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对我抱着别的什么想法,这让我感到恐慌。” 我看见温扬脸上慢慢碎裂开的表情,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所以我们还是朋友,但我不能留在这里,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还是会尽一个朋友的责任,但我不想和你有什么暧昧的关系,让别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其实如果不是梁米,我也意识不到这一点,咱们的关系确实过于亲近了,再好的朋友,也是应该有距离的。” 温扬愣愣的站在那里,估计是被我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了,还真没几个人能脸皮厚到我这种程度,能贼喊捉贼,竟然恶人先告状来反咬一口,温扬的三观估计都要崩溃了。 温扬好半天才缓过神说了一句,“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我看着神色窘迫的温扬,反倒没了顾忌,继续大言不惭的说道:“我虽然不歧视这个,但心里多少会觉得不舒服,所以那几天我是真的有些生气,我也知道清者自清,但还是没必要给自己造成什么困扰的好,咱们还是朋友,但我没办法再留下来。” 等我我推打开门离开的时候,温扬还是一副反应不过的样子。 我出了公寓,在小区里穿行,想到温扬刚才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人实在是太傻了,竟然信了,明明那么厉害的人,怎么能这么笨呢。 我越想越好笑,越笑越大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我恍若无人,最后笑的肚子都痛了,笑的我弯下腰,笑着笑着却发现眼中有了泪意。 我笑什么呢,我才是个可悲的傻子。 第37节 第52章 绑架 虽然阴差阳错到了温扬那里让我很恼火,但难得的是我睡了一个好觉,没有失眠没有噩梦,我从来不知道喝醉可以有这样的功效,因为大脑神经被麻痹的缘故? 我就像是找到了新的方法,每晚都去酒吧想把自己灌醉,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我酒量实在是有些太好,不清楚那天是怎么会喝醉的。 但我还是养成了每晚去酒吧坐一会儿的习惯,少了温扬,我就像是没了生活的重心,到这里多少能放松一些,算是为酒吧创了些营收,调酒小哥见了我,看笑容就知道心情很不错。 有时碰上林锐就会聊一会儿,可能总是见我一个人在酒吧,林锐觉得我孤家寡人的有些可怜,竟然介绍了一个男人给我认识。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就是单纯介绍个朋友,但到后来这撮合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我一个男人,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做女人绅士的对待,说不上讨厌,但这感觉实在不太好,我问林锐,难道我看起来很娘?结果让林锐鄙视了一番,追求这种事儿放在谁身上都一样,喜欢了自然会表现的殷勤一些,人家怎么就把你当女人了。 “你觉得他追你像是追女孩,但如果是你那个直男追你的话,你还会这么想吗?” 我哽住了,温扬追我?温扬不用追的,我要是没病,他还喜欢男人,我自然是满世界追着他跑了。 但我觉得这事儿实在是有些神奇,前前后后不过见了几次面,怎么就喜欢了呢? 我想象不出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样子,以前都是当做朋友聊聊的,但一想到这是在追求我,瞬间就觉得不自在了。 其实对方条件不错,长相虽不是很出众,但言谈举止都像个成功人士,林锐一再的跟我强调,他介绍的人绝对的靠谱,不是那些个滥情的人渣,人品和个人条件在圈中都算是出类拔萃了。 见我不为所动的样子,林锐补充道:“这人不比你那个温扬差,年龄虽然比你大些,但也不过刚到30,正是男人最好的时候,你喜欢的那个人虽然不错,但先不说直男的属性你们有多大的可能,他那个年纪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安定下来?” 我抬头看他,林锐就送我到温扬那里过一次,怎么就知道我喜欢温杨了,真不知道喝醉之后我都说了些什么? 他的话我自然是听不进去,趁着时间短,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免得最后弄得大家都不愉快,毕竟中间还有个林锐。 当我再次不动声色的躲开沈卓亲近的时候。 “你是觉得我有哪里不好吗?”沈卓拿着高脚杯的左手一顿,对着要走开的我问道。 真的是个十分自信的人,不过这也是他这个年纪的魅力所在吧,没有刚出校门的鲁莽和迷茫,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样子。 “自然没有,和你聊天会让人很愉快,我觉得这种感觉做朋友更适合一些。”其实我很想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但这会让林锐不好做人,毕竟没谁想做人家的替身或是备胎。 “那个人很优秀?”他问。 我顿了一下,微微皱眉,林锐和他说了温扬的事情? “林锐和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但对方是直男,让我和你试试看,我最初很排斥,我觉得自己范不着自贬身份,但是看到你,我就有些好奇。”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见他侧过身体,一只手臂拄着吧台,眼睛看着手中的酒杯。 “我一直觉得人是感官的动物,在我看来很少有人能拒绝得了你,尤其是你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忍不住心口悸动,那天我险些失态,我也算是见过不少的人,包括明星在内,你的长相,不,应该说笑容极具杀伤力。” 这么被人当面夸奖,我就算脸皮再厚,也有点受不住,我摇头失笑:“我最初以为,你的自信是源于你如今的成绩,现在我觉得你的口才更胜一筹。” 沈卓并未看我,轻轻的摇着手中的高脚杯,表情不变的道:“我当时就想,只要你没什么让人受不了的怪癖,我就会追求你,结果你也没让我失望,这些天相处下来,我觉得自己更受你吸引,宠辱不惊、进退有度,除了长得年轻,一点也不像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我多少能看出你不是个能接受一见钟情的人,我也本想温水煮青蛙能够水到渠成的和你在一起,结果越到后面越有些迫不及待。” 沈卓抿了一口酒,把酒杯放到吧台上,转头看向我,“是我的作为惊到你了?我可以慢慢来,像朋友一样相处,等到你放下那个人,你可以试着给我一个机会,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揉了揉突突直跳的脑仁,叹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你像是在追求女人,你实在是太绅士太小心翼翼了,我不太习惯和男人这样的相处方式,但除了这一点,你确实是个很好的对象,只是我觉得自己现在不适合开始一段感情,我虽然不想把话说得太满,毕竟未来是充满变数的,但我觉得以后也是不太可能,我想象不出那样的情景。” 我见沈卓慢慢冷下来的脸,举起酒杯对他示意道:“我们能做朋友固然很好,不可以的话也没关系,但是能认识沈先生我很高兴。” 沈卓犹豫了一下,拿起吧台上的杯子,和我轻轻的碰了一下,语气颇为无奈,“我实在是很喜欢你怎么办?既然你也说未来充满变数,那就别这么早给我判死刑。” 我低头笑了一下,什么喜欢,不过是被表象所迷惑罢了,只要我消失,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遗忘在脑后。 沈卓若是知道我心中酝酿着怎样的计划,或许就不会这样心平气和的与我喝酒了,对现在的我来说,那些所谓的怪癖完全不值得一看了,谁知道好好的人,疯起来会怎样的吓人。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秦甫快点出现吧,别让我等太久。 离开的时候,沈卓要送我,被我回绝了,他现在做什么,我都觉得像是在追女孩。 城市里的晚上看不到星星,所有的光辉都被这个城市旖旎的灯光和华丽的夜景所遮掩,但依旧是好风如水,每天回酒店的这段路,似乎能让我的内心的有片刻的安宁。 但有时候也会矫情的想,这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属于我的,那时候对温扬的思念如潺潺泉水流向四肢百骸,只是思念过后,剩下的是灰天败地的寂寥。 当我在酒店楼下停车位看到温扬的时候,我想这可能是个幻觉,那个人穿着一身质地上乘的黑色的西服,修长挺拔的身材背倚在车门上,一条长腿微微曲起,昏黄的灯光为那张英俊的脸增添了几分神秘,优雅气质的让人移不开眼。 当真是夜色撩人,今晚的夜,似乎格外的美。 我停住脚步,在拐角处不远不近的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男性魅力的人,我似乎能理解沈卓所说的,那种心口突然间的悸动,那是种摄人心魂的魔力,让人无法招架,我捂着胸口慢慢的蹲下来。 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呢? 无论过去多久,我对这个人的爱,都不能减少一丝一毫,反会因为短暂的离开,越加的浓烈,想一想,就会痛的无法呼吸。 正是胡思乱想的当口,还没来得及想温扬为什么会来这里,我突然感觉头上一痛,慢慢的转过身,没等看清身后人的样子,就捂着头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晕了多久,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的是温赫一双阴冷的眼睛我找人盯着秦甫,却不想自己先被人盯上了,回国后我只想着找秦甫报复,却把这草包给忘记了,这蠢货竟然也学着别人玩绑架。 我忍着头上传来的钝痛,扫视了一下四周,这里像是个废弃的小屋,地上到处都是杂乱的纸壳,还有墙上掉下来的大片的白漆。 我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而对方算上温赫一共四个人,逃就不用想了。 “骗了我五百万,就跑到美国,电话也不接,石大才子你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温赫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个短刀慢慢的在掌心敲打,看起来派头十足的样子。 我冷笑一声:“既然是骗,你还要什么说法?这点智商都没有,也难怪会被温扬压的永远抬不起头。” 温赫猛地站起身,走到近前,一拳揍在我的肚子上,狠声道:“老子弄死你信不信,荒郊野岭的倒是方便我就近抛尸。” 我痛得咳了几下,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他,“弄死我之前,咳——我有个东西想要送给你。” 温赫凑近我道:“你还想耍什么花样,我温赫从来没这么被人耍过,把五百万还回来,不然,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笑了笑道:“您受累,帮忙把我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温赫犹疑了一下,在我上衣口袋里翻出了一支笔。 “拨一下那个红色的按钮。”我说。 里面最开始传来滋滋呜呜的噪音,没过多久,温赫的声音在略显空旷的屋中响起—— “温扬现在还算信任你,我知道他现在正在竞争一个大的项目,他们现在很重视,如果谈成了,够他吃几年了,但如果如果他剽窃别人的东西,这辈子他都翻不了身了……” 未等听完,温赫把笔狠狠的摔在地上,上来就给了我一脚,“你tm的找死!” 椅子受力向后倒去,我也跟着倒在地上,头部又碰了一下,整个人觉得眩晕不已,我蜷缩在地上,试图躲闪不停踹上来的脚,辛亏剩下的三个人没有插手,不然我就真的受不住了。 等温赫停下,我吐出一口血沫,咬牙道:“我还有很多备份,你不会以为我会像你一样笨吧,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会有所准备,要是我失踪超过12个小时,这东西不止会移交给警察,也会被挂在各大网站上,网民现在可都是八卦的厉害,正室小三的戏码一直是最有话题的。” “x你m的,温扬给你什么了,让你这么做。”温赫抬脚又要上来踹我。 我厉声道:“你再敢动我一下,就算是回去,我也会把录音公开,让你打两下消消气就算了,你也别特么蹬鼻子上脸,不信你就试试。”这样的大声说话让我脑袋嗡嗡的痛,身上更是疼的要命,但我不能落了气势,我必须要让他有所顾忌。 第53章 怂包 果然温赫收住了脚,一脚踹倒了脚边的椅子,大骂道:“温扬他是你爹,让你这么跪舔,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帮着他?” 我艰难的侧头对着温赫,恨声道:“你这种人渣,怎么会明白,我劝你老实点,抢了人家的东西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别tm再出来作妖,你再敢打温扬的主意,拼着两败俱伤我也会把录音公开,除非你什么都不在乎了,看你那‘慈爱’的父亲到时候会不会拿正眼看你。” “好,够狠!我真是小看你了。”温赫说着捡起刚才扔掉的短刀,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我就不信你不怕死,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你把那五百万给我吐出来,我就饶你一命,不然我就在这里结果了你。”说着还在我面前比划了两下。 “那你就试试看,我死后明天你会不会上头条,我说过,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蠢!”我冷笑着看着他,“你敢沾手人命吗?你要是有这魄力,我还能敬你是条汉子,今天我要是有任何的差池,凭我那些备份的录音你就是重点怀疑对象,你觉得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背条人命不被发现?到时候你作为主谋,将会第一个给我偿命,你是有多蠢!哈哈——咳咳——”因为受伤,我极力用喉咙深处发出笑声,带着嗬嗬的气声说不出的诡异,我一面笑,一面眼神阴狠盯着温赫。 温赫猛然的向后退了一下,看着我,“你是个疯子!” 我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冷笑,阴恻恻地说,“我早晚会让你看到什么是真正的疯子,温赫你tm别惹我,不然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身子往他近前探了探,轻声道,“温赫你信不信?就算死了我也能弄死你!”我在温赫的眼中看见自己扭曲的表情,寒意彻骨,完全不复往日的温软,我看见温赫眼中升腾的恐惧,这么个草包,吓起来没有丝毫的成就感。 温赫似乎吓到了似的,猛地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随即近乎恼怒道:“是你现在被老子绑了,凭什么威胁我,你难道就不怕死吗,你到底怕什么?你这个变态!” 我的视线冷冷地从他身上扫过,我突然笑了一下,轻声道:“没错!我就是变态,所以我告诉你别招惹我,你要不要听?” 温赫似乎更慌了,“我——” 我看见他身后那三人露出鄙夷的目光,浑身上下哪点让人瞧得起,连温扬的万一都及不上。温赫只敢小打小闹的在背后放枪,那五百万把他逼急了,想给我点教训,使了大劲绑我过来,一旦动真格的就怂了,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杀人,更何况我还不怕死! 温赫显然是没了主意,如果不能打不能杀,他还能干嘛,他不自觉的向身后几人看去。 有个精瘦的汉子,开口道:“嘴这么硬,就把他丢在这里别管了!” “可是——我的钱?”温赫犹疑,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我突然放声大笑,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嗓子深处发出笑声诡异极了,“你来杀我,杀了我我就给你钱。” 温赫被我突然的笑声又惊得后退了一步,他慌忙的转头看着身边的人,“我们就这么走?”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害怕我真死在这里。 “老板不用担心,他不是挺有本事吗,不用管他。” 温赫走的时候很忐忑,但却丝毫不敢回头,视我为洪水猛兽一般。反倒那精瘦的汉子回头看了一眼早被温赫扔在地上的短刀,随即又看了我一眼,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吐了一口血水,向温赫留下的短刀蹭过去,我全身的都在痛,身上还绑着个椅子,每挪一步感觉五章六腑好像错位了一般。 我觉得容易,等我用刀把绳子磨开,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我全身汗水津津,头也晕的厉害。 我一边骂温赫这个怂包,绑架让他弄得跟过家家似的,另一边也懊恼自己着了道,玩鸟被鹰啄了眼,我都有点看不起自己,我永远不知道这些人都能干出些什么没底线的事情,所以只有挨揍了之后才知道还击。 有句话说得好,坏人很主动,好人很被动,但往往被动就要被挨打,我上辈子就不是什么好人,这辈子我也不想当好人,秦甫、温赫你们谁都别想跑,老子都快疯了,还怕什么两败俱伤! 这是我晕倒之前最后的念头。 我只要睡着就会不停的做恶梦,大多是我如何的作死,如何一步步的成为一个彻底的疯子,有的时候也会想起一些,上一世在疗养院混混沌沌的那段时光,本已经忘记的,或是不想记起的,突然就变得十分清晰,都是让人备受煎熬的疯狂和挣扎。 但这次我却梦到了小时候,外婆抱回来一只黄色的小土狗,看着倒是可爱,但是太粘人了,还舔人,这让有些轻微洁癖的我不喜欢。 我打小性格就不太合群,自尊心又强,听不得人说我是个没爸的孩子,但小孩子一旦发生口角却是什么都能说,后来母亲不在了,我就更不合群了,晚上别的孩子三五成群的玩在一起,我就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 那时候,在我多次的呵斥下,黄狗知道我不喜欢它粘着我,就蹲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呆着,黄狗陪伴我走了很长的一段童年时光,所以我对童年的记忆,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坐在家门口,身边蹲着一只土黄色的大狗,有些发傻的看着天边长长的夕阳和晚霞。 后来县城规划,低矮的平房慢慢的变成高楼,我也上了高中开始住校,外婆打电话说,黄狗死了,被车撞死在我们原来老宅的路口,对狗来说它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外婆那天下楼没有给它栓狗链,结果它跑了。 外婆说它一定是因为好长时间没见到我,想去那里找我,我和外婆都有些伤感,但转头课上老师宣布我数学竞赛得了奖,我就把这件事儿抛向了脑后。 它就叫黄狗,没有名字,只是后来想起它的时候,我会叫它阿黄。 死的时候,它最爱的人们有为此伤感了一下——但也就仅此而已…… 有些事儿早已注定好,它没办法再奢求太多。 我突然很难过,说不上为谁,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帮我擦眼泪,我哭了吗?那实在是太逊了,我想抓着这个人手,向他倾诉,爱我的和我爱的我都没有把握住,结果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对方似乎说了些什么,可我听不清,最后又昏睡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杨萱正坐在我床边削梨子,对上我的目光,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欣喜的道:“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 我摇了摇头,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喉咙有些痛,发出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杨萱把手中的水果放到果盘里,忙说道:“你刚醒,喉咙不舒服,不要说太多话,” 第38节 我有些虚弱的对她笑了一下,用嘶哑的嗓音说道:“书里说的果然没错。” “什么?”杨萱疑惑。 “主角落难后,要么会有奇遇,要么就会被美丽善良的姑娘所救。” 杨萱似乎有些哭笑不得,白净的手指虚点着我道:“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昨天是温扬照顾了你一晚,这会儿才走没多久,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不说这一身的伤,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听见她说温扬,我有一阵儿的恍惚,是温扬救了我吗? “也不知道你在躲着谁?打电话从来都不接,还把自己弄成这样。”杨萱又接着数落起来。 回国后,我闲电话太吵,就一直把手机扔在酒店从来不带在身上,开始的时候还能听见几声铃响,后来就清净多了。 我说:“我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害怕人家找我借钱,就干脆不接了。” …… 杨萱估计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我看着她气汹汹的把梨拿回来又接着削,一边削还时不时的拿眼睛瞪我,我随着她的动作跟着一阵儿的肉疼。 好在她没几下就削完了,我眼巴巴的等着她投喂,结果她自己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不是给我的吗?”我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吃东西了,看见杨萱吃东西,整个人饿得不行。 杨萱没好气的道:“你现在吃不了这个,一会儿温扬回来带粥给你。” 我咽了口唾沫,结果喉咙痛得不行,估计一会儿吃饭,有的受了。 “你说你折腾个什么,听说你一直住酒店,钱多也不是这么花的,为什么不搬回来和温扬一块住?”杨萱显然是觉得数叨我比吃梨更重要,女人就是这点不好,揪着个问题没完,就算你一时把话差过去,她回过神来也会接着问。 我想了想道:“我住不了多久的酒店,过些日子就走了。” “去哪?” “旅游啊,不是说过吗?我要到世界各地去看看,我中了五百万,要好好的挥霍一番。” 杨萱秀气的眉纠在一起,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似乎想分辨我说话的真假。 屋内突然响起了两声敲门声,随即门被推开。 侧头看过去,见关磊提着个果篮进来了。 第54章 隐秘 难得这货还能敲门。 “哟——醒了。”关磊只看了我一眼,目光立马转向床边的杨萱,他笑眯眯的看着人家,“杨大夫也在啊,我来看看石杉,这小子真是不让人省心,三天两头的竟出幺蛾子,我以前就总说他……” 杨萱起身道:“你们先聊,我出去忙了。” “不用,一起坐坐——啊……好……”关磊的眼睛一直跟着杨萱到门口,直到人家关上门,还久久不能回神。 我粗哑着嗓子道:“看什么,人都没影了。” 关磊感叹道:“果然是清丽佳人。” “那也和你没有关系!” “啊——我知道,已经是温扬女朋友了嘛,我也就是羡慕他小子艳福不浅,真么的好事儿全让他赶上了。”关磊随即却是眉毛一皱,“你这破锣嗓子怎么回事儿,把你伤成这样,温赫倒是真敢!”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脑子嗡嗡作响,好像有无数的炮仗在脑中炸响,过了好半响,我才哑着嗓子问道:“你刚说什么?” 关磊搬过椅子坐下来说:“我说温赫啊,难道不是他做的,不能吧,温扬猜错了,那人不就是白揍了吗?” 干涩的喉咙似乎痛了,我有些艰难的道:“我不是说这个,你说温扬和杨萱——” “你说他们啊,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俩人好上了,你这一闹失踪,温扬满世界的找你,杨萱又是最后看见你的人,两个人一来二去的就在一块了,这么算的话,你还是半个媒人,你可真是温扬的福星,以后咱们哥俩要好好处处,说不定哥也能成为人生赢家。” 我头疼欲裂……我想过他们会在一起,也暗自的撮合过,但是我从没想到会这么的快,两人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和杨萱的相处的都比温扬愉快。 但我一离开,两个人就马上走到一起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一直在挡着他们的姻缘,什么撮合,什么成全,自己把自己感动的够呛,事实却是如果没有我,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 我以前做的一切都像是个笑话,我心中满是愤懑,越想心里越恨,只觉一股气火不断的上涌,像有火焰呼呼喷出,突然我手上一痛,原来被子下攥紧的手指,已经抠进皮肤里,我清醒了一点,顿时感觉灰心极了,当初死皮赖脸的为了温扬和人家要电话号码的不是我吗?真tm矫情! 这样下去,我早晚会变成疯的。 “怎么了你,脸色这么差?” 我心烦意乱的道:“你被人打成这样脸色会有多好,温扬呢?”说会儿话,我已经习惯了嗓子里的钝痛。 关磊也不在意我的态度,回说:“你都这样了,他能坐得住吗?听见你没什么事儿了,他就去找温赫算账了,本来是要报警的,但怕扯出先前的事儿,对你不利,你要是没收他那五百万就好了,立马就抓他进去。” “为什么不要,五百万呢,我要是什么都不要,他也上不了钩,”我突然反应过来,“你们怎么知道是温赫做的?嘶——”我这一激动头起了一下,扯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的直皱眉,因该是摔得时候磕到了。 “说着话,你动什么?”关磊忙起身,我摆摆手,他见我没什么事儿,就又坐了下来。 “你失踪那天,温扬正好去酒店找你,结果在路边发现你的外套,也亏你出门没带手机,我们废了很大的劲,才进到你酒店的房间,看见温赫的电话和短信也就确定了,温扬当时脸黑的,估计温赫在,他能直接杀人。” 我愣愣的有些出神,想了想问道:“温扬会怎么对温赫。” “弄死吧。”关磊翘着二郎腿,一脸轻描淡写的道。 “开什么玩笑?”我脸色不太好看,关于温扬的玩笑我总是分不清真假。 关磊笑了:“具体我就不知道了,温扬整温赫的法子多了,他对温叔寒了心,根本不想搭理这一家子,温家的东西他不想要,所以一直任凭温赫在那蹦跶,不过自从他知道温赫算计他,还因此误会了你,他就没少给温赫下绊子,前两天温赫去夜店穿着裤头被临检逮出来,好悬没上电视,其实温赫能绑你,多少和温扬这些日子的作为有关,温赫被逼急了,他拿温扬没办法,就转头迁怒你,温扬本就怒气未消,这回温赫可有得受了,不死也没半条命,温叔已经护不住他了。” 我沉默不语,无论是以前在学校还是现在,温扬总在为我出头,上次为我打了秦远,这次是料理温赫,容不得我受半点欺负,或许是因为这个,我才在他面前总是受不得委屈。 关磊在果盘里拿了个香蕉,一边扒一边说:“你说咱俩一起骗的温扬,结果他现在把你当宝似的供着,对我连个好脸都没有,说起来我还是被你连……” 我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关磊看我现在这个惨样,话也没说完,有些讪讪的掉转话题,“我说你也别气了,那种情况能不误会吗?他也没想到你会瞒着他和我谋划这些,毕竟咱们都算是他最亲近的人,哪有背着他去做这些的道理。” 我叹了口气说:“你怎么和温扬说我把房子卖了,当时解释温赫的事儿就好了,怎么还和他提这个。” 关磊一听就激了:“那种情况能不说实话吗?温扬两天都没上班,你们俩我谁也联系不上,最后找上门,他那个颓废样,问半天只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还让我遣散员工,我当时就傻了,这是要散伙啊?我追问很久,他才说公司的标书还有策划案泄露了,他倒是没说你,我有点蒙,就说不应该啊,石杉提醒过有人打咱们的主意,我小心着呢。结果,他听见你的名字,脸色阴沉的吓人,说是你和温赫做的局,梁米提前撤股也是因为这个,他说对不起我,他会想办法补偿我,让我别报警,我这才明白过来,说不能够啊,石杉连老家的房子都卖了帮咱们筹钱,怎么可能偷咱们标书,梁米也是被温赫鼓动的,拿的都是我做的假资料。” 关磊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从没见过温扬那个样子,他那样一个人,看着都要疯了,他满世界的找你,你失踪半个月,他也是一个好觉也没睡,若不是被签证绊住脚,他早飞到美国去找你了,谁都拦不住,你也别气了,他也是折腾的够呛。” “我明白,我没生气。”我心里不好受,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初要是保管好录音笔,估计就没这么多事儿了,我之所以不想让温扬知道我做的这些,主要就怕自己做得太明显会惹他误会,到底什么样的关系需要卖了祖产去帮人? 说来不过是想维持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在他身边。 “还说不生气,温扬说你都不肯搬回去,我也知道是他过分了,温扬就算再生气也不应该动手,但他当时也是气急了,他其实——”关磊说了一半,突然收声了。 “嗯?”温扬动手?为什么总有人认为温扬会打我?我有些艰难额转过头,“你想说什么?” 关磊沉默了一会儿:“其实这是温扬的隐私,如果他不自己说,我是没资格和你说这些的,但是你们这样一直僵着也不是事儿。” 我越发的好奇,关磊要说什么,温扬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关磊又长叹了口气,“你知道温扬是因为什么被家里赶出来吗?” 我下意识的想要摇头,但想起现在身体的状况,只得开口道:“没听他说过。”我确实不知道因为什么,温扬自己不说,那么沉重的话题也无从问起,我想无非就是那两个作妖的母子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 关磊叹息的开口:“他把许静邱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我心中一惊,“什么?” “温扬小时候时常看见自己的母亲被姓许的娘们欺负,那女人三天两头会找上门来闹一回,伯母是个大家闺秀,对上那种刺头又怎么能不吃亏,温扬一直希望自己早点长大,能够保护自己的母亲,带伯母离开那里……” 关磊慢慢的讲起前因后果…… 那是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温扬。 和我一样,很小的时候温扬就要承受家庭带给他的负面影响,但比起我他却更加的艰辛,他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带着母亲离开那里,但那时候他实在是太小了,在自己变得强大之前,他要仰仗那个家,或者说那个男人,所以他一直的隐忍,努力的使自己变得优秀,他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方方面面都力求完美,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的差错。 他活的像个机器一样,规划好自己的一切,逼着自己去完成所有的目标,即使偶尔看起来的放纵也是为了更好的融入人群。 但他所有的努力,都随着母亲的去世变得毫无意义,温扬失去了他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他所有的隐忍和付出都化作愤怒,他怎么能不去恨,他恨那个家,恨许静邱母子,更恨自己的父亲。 他和温父起了冲突,那时候他年纪还小,倒不至于直接被赶出家门,或许所受的皮肉之苦对他也不算什么,但本就失去母亲,又遭到父亲的厌恶,加之许静邱母子的登堂入室,他在那个家的日子就越发的艰难,单亲家庭的孩子尚且不会那么难熬,至少我的童年从来不缺少过家人带给我的关爱,他却要在那样的坏境中成长。 温家的那些亲戚背靠温家,只会劝温扬,要有容人之量,善待弟弟,理解后母,没人会站在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的立场去替他想事情。 关磊感叹道:“好在温扬并没有因此长歪,或者说他成长的近乎完美,无论在哪里,他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可有些事情终究不是那么完美,和温父冲突的事件后,温扬一旦被彻底激怒,就会变得有些暴力,许静邱利用这一点算计了温扬,把温扬赶离出家门。事实上温扬从高中就开始住校,已经鲜少回家,只是许静邱母子仍然视他为眼中钉,非要把他彻底从温家摘除,温扬也就顺势离开了,除了母亲留给他的别墅,未拿温家分毫,他是彻底的厌恶了那里。” 他顿了一下,又道:“……温扬曾对我说他之所以每次气急后会变得暴力,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如果他足够强大,别人又怎么会有激怒他的本事儿,所以他轻易不会让自己暴怒,他做的一直都不错,可是最近他却总是……” 第55章 如果 关磊所说的一切突破了我的认知,我甚至怀疑他说的是否是我知道的那个温扬……也或许我不曾真正的去了解过他。 我想起温扬曾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我会打残疾人,骂自己老子,嗯,还会欺负女人。”那个人说的一脸轻描淡写,我却不知道他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他对我说:“就像你也有自己的秘密一样,我们都有很多不想让人窥探的地方——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你愿意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给我,作为交换,我也会告诉你我的事情。” 我还记得重逢之初,我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气的他直接摔门而出,但没多久他去而复返,带着饭食回来找我。 我记得他因为秦甫的事情,盛怒之下把我扔到荒郊野外,却一样折而复返的回头向我道歉。 我记得当他认为我背叛他时,明明已经愤怒如斯,忍怒到自残手掌,最后也只是径自离开。 他所有的远离只是为平复怒气。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因为温扬从来没有对我付诸过暴力,两世以来他都是宁可自残,也没有动过我一下,即使上一世我数次的把他逼入绝境。 他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个温雅的贵公子,书香门第,高大帅气,温文有礼,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完美的让人心生向往。 我一直觉得自己身世凄惨,却从不知看似家境优越的温扬,曾经遭受的磨难更甚于我,我以为我懂他,却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内心,还曾埋怨他什么都不和我说,可我自己还不是一样,那些都是无法言说的隐秘,要付出多大勇气才能去坦白。 关磊又道:“这些日子,温扬似乎有些失控,他先是动手打了梁米,宴会上突然对秦家的一个残疾人挥拳相向,后来打了你,揍了温赫,他以前不会这样,好像完全不受控制一样。” “温扬打了梁米?”我蓦地一惊,“什么时候的事儿,没听你说过?” “就是那次在你们那吃饭,下楼温扬就把人给揍了,我哪敢和你说,你那一副护犊子的样,我当初不过是打了温扬一拳,你就给我一通的臭骂,这还是咱们关系不错,我要是告诉你这两人动手了,你估计连缘由都不一定问,跑到我们公司堵人。”关磊叹道,“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打人吧,我那会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也只能拐弯抹角的问你,结果你……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磊哥,我有些累,我想睡一会儿。” “好,好——你休息,我不吵你。” 关磊走了,我张大眼睛,躺在床上泪流不止,无声而汹涌…… 如果我知道重生后,和温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几个月,我一定不会在最初相逢的时候,说那些刻薄的话,把他远远的推离开…… 如果我知道相聚的时光是那么的短暂,我不会因为梁米那档子破事儿和他生气,我一定把握每一刻在一起的时间,只留下愉快的记忆,让回忆不那么的悲伤。 如果我知道在一起的时间,少到需要数着手指去算,我不会去瞒着他去做那么多的事情,那样我们就没有误会,没有争吵,我若是知道,我怎么舍得和他生气,我会规划好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不给自己留下这么多的遗憾。 第39节 但老天不会再给我重新开始的机会了,我们没有以后,也没有如果…… 可能是身体太虚,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昏昏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渐黑了,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只最后做了个火急火燎的梦,虽然头还是有些晕,但精神感觉好了不少,这一个月来安稳的睡眠已经变成了一种奢侈的存在。 整个病房只我一个人,输液瓶已经换了新的,我整个右手又冰又麻,使了大力才勉强的坐起身,如此狼狈,不单是受伤的缘故,我身体实在是有些虚。 我喘了两口气,顾不得还未挂完的半瓶输液,直接拔下针头,因力道不对手背立时渗出几滴血,我顾不得太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结果屋内的门被推开。 我抬头和门口的人目光对上,对方看见我脸色立时阴沉下来。 “你要去哪?”温扬几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我有些不明白温扬的怒气从何而来,只是心下着急,挣脱道:“你放开!” “你还病着,不在床上呆着,还要去哪?我就这么不让你待见,又要一声不响的离开!”温扬紧紧箍住我的胳膊,我看见他眼中慢慢聚集的怒气,已然到了发火的临界点。 “不是!”我脸都弊红了,“你让我去上个厕所。”我整个膀胱都要爆了,在梦里就四处找厕所,醒了还被堵着,都什么事儿啊。 温扬微微一愣,松开了手,即刻恢复平日的冷静:“我扶你过去。” 我也不逞强,再不放水,这一世英名就全没了。 等解决完生理需求,我虚扶着水池,有些心绪复杂的慢慢走了出去,温扬扶着我躺好,俯下身给我盖好被子。 这么躺着,我看见他的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茬,这样子实在是有些少见,相比于之前阳光少年的形象,瞬间感觉成熟许多,我鬼迷心窍的竟然用手去戳。 温扬顿了一下,顺势把我的手抓进掌心。 我一惊,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儿,忙把手硬抽了回来。 温扬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漆黑如墨的眼翻卷着微妙的情绪,他说:“我不是……不是同性恋,梁米的话怎么能听,我看上去像……” “我知道你不是,磊哥说你和杨萱在一起了。”你看上去也不像变态,我都知道,明明温扬什么也没做,我却觉得心口像是突然间被划了一个口子,透着嘶嘶的疼。 我别过头,说:“抱歉,之前误会你了,不管是不是那都是你的隐私,我都不该那么说。” 温扬静了一会儿,说了一句:“不怪你。”然后就不再说话,我们都沉默着,一时陷入安静,弥漫在病房里的空气有些压抑。 我不知道温扬在想什么,莫名的感到烦躁不已,最后没能忍住,先开口道:“你不是说过,男人事业有成之前不要谈恋爱吗,怎么突然就和杨萱在一起了?”问完我就后悔了,真么的自己打脸,温扬怎么不是事业有成了,癔症又犯了。 温扬微愣了一下,他抬眼望向我,缓缓的开口,“那么好的女孩,我怕自己错过了,以后会后悔。”他定定的看着我,说,“你觉得杨萱怎么样?” 如果说以前我能忍痛祝福,甚至愿意撮合,现在这话问的我是一阵儿心气不顺,我别过头,忍怒道:“挺好的,给磊哥羡慕坏了,一直说你走运呢,你好好珍惜人家,杨萱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姑娘,你们男才女貌,再合适不过了,真要错过了,就再找不到第二个了。”两世都是如此,我有什么好说的,拧不断,拆不散的。 温扬静了几秒,问:“最优秀吗,那江宁呢?” 我顿了一下,有些心灰意懒,“不一样的,他们是不一样的。”我垂下眼,轻声道,“江宁说每个人都是特殊的,你是你,他是他,总有个人待你是特殊的,不能这么比的。”这世上的人千千万,比你优秀的和不如你的人是一样多的,但我们的人生,只会被某几个特定的人牵动着,而其余的人都与我们无干。 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以前的我们从不会总这么冷场。 “吃点东西吧。” 温扬把枕头给我支了起来,让我舒服的靠坐在床上,转身去拿桌上硕大的保温杯。 他把粥盛出来调着搪瓷,我接过来说:“我自己来吧。”温扬没说什么,把碗递给我。 果然嗓子吞咽有些困难,竟然栽在一个草包手上,真么的没处说理去。 “我不会让你白白的被欺负。”温扬声音中有种若有似无的苦涩,但言语中多了一种郑重,像是一种承诺,我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就像大学时,他说以后要罩着我一样,就那样一直护了我四年。 怎么办,又忍不住了,心软的一塌糊涂,这个人总是很想让我依靠,我下意识侧过头,温扬没穿外套,黑色的衬衫显得有点凌乱,袖口卷到了手肘,腕上带着一块白金的手表,坐姿依然修长挺拔。但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疲累,整个人照以往看着略有颓废。 我心头微微一刺,像是被粗麻绳磨蹭了一下,浑不在意的道:“本来也没有白挨打,敲诈了五百万呢,可先说好,之前借你们的钱我不要了,但这500万我可不还你。” 温扬看着我,放轻声音道:“钱总该是要还你,至于那五百万和我本就没关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我一本正经的道:“等你有钱了再说吧,我可是有五百万呢,现在比你有钱多了。” 我抬起眼看他,只见温扬闻言清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暖暖的像是春日里的阳光,眼中仿佛沉溺着似水的温柔,我呼吸忽然间迟滞起来。 真么的没出息,我忙低头收敛心神,安心吃饭。 等吃完,温扬扶着我重新躺下,他拿了热毛巾,帮我热敷那只因为输液有些发青的手,温扬说:“有钱人能不能搬回来和我平摊一下房租。”他说的很随意,仿佛是很不经意的出口。 我被侍候的晕乎乎的,下意识的就想点头,但很快缓过神,我有些恼怒:“你总想让我搬回去,回去,回去做电灯泡吗?” 温扬手上动作一顿,皱眉道:“我和杨萱没到那一步。” 等到了那一步,再让我搬出来吗?我一股火突然就窜了上来,我看着他道:“温扬我不是你随便的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心情好了就招呼我回去,心情不好就一脚踹开,我也有我的生活,你不能这么自私。” 第56章 好狗 温扬脸上没了笑意,他看着我:“我不想为自己解释太多,之前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但我到现在也没明白,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做那些事情,那根本是没有必要的误会,石杉你在想什么?” 我心中升腾起一丝无名之火,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让你不被人伤害,为了不让你为难,结果你误会我不说,现在还来理直气壮的质问我,凭什么?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就把自己折腾成现在的样子,放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怎么能放心……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哪里不舒服?”温扬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他站起身上前查看。 我躲开他:“合着你的意思,我离了你就不能活了,是吗?你以为你是谁?”我口气极其不善,心中越发的气怒,心口的火烧的人越来越难受,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在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我目光扫到温扬领带上一抹紫色的亮光,无数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石杉,你怎么能这么对他?我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现在没有药,若真的发起疯来,就真的没办法挽回了。 都想着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为什么还是生气怨恨呢?被子下攥紧的拳头,传来一丝痛楚,我心中汹涌的怒火渐渐的冷却下来,兰斯说的没错,痛觉和寒冷会让我暂时冷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看向略为慌乱的温扬。 我舒了口气,道:“抱歉,你说的没错,是我魔怔了,但我不想回去,我也不是没一个人在外面待过,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看。” 温扬见我冷静下来,静了几秒说道:“你不会知道,当你看见一直被自己护在手中,精心保护多年的人,被欺负伤害时,你心里的感受,你也不会知道,我看见你毫无意识的躺在那里,呼吸微弱的我几乎感受不到时,那时候我的感受,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在外面?” 我心头一酸,隐隐的还夹着丝疼痛,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好,你明明气急,宁愿自残,也不舍得伤我一下的心,反倒是我,在药物的驱使下,肆无忌惮的去伤害你。 我缓了缓呼吸说道:“可是,温扬我不是从前那个处处要你保护的三儿了,你不能护着我一辈子,我知道你对我好,再好的兄弟姐妹,也会有各自的生活,慢慢你就会习惯的,我们都要有自己的生活,这世间没有永久的相聚。”分开总会是必然,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了的,你看我现在就做的很好,你以后也一样会习惯,等多年以后,你回头再看的时候,你会想,啊,曾经有这么一人存在过,仅此而已。 如果有一天,能让你怀念,也说明我做的还不是太差。 温扬深深的看着我,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挫败的情绪,或许还夹杂着些许的失望、无奈和愤怒,但最后他用一种极其压抑的声音说:“你先安心养病,这个我们以后再说。” 我没有反对,只是我知道,我们哪里有什么以后。 我身体没什么大碍,都是一些皮肉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鉴于我身体太虚,精神状态似乎也有问题,医生说要住院观察一周。 但我只在医院住了两天,温扬一直都很忙,电话不离手,估计我们吵架那天他是关了电话,他来医院的频率很高,甚至有时干脆在病房办公。 温扬不在的时候,就让杨萱看着我,但医院不是精神病院,没人会时刻的看管你,疯人院我都逃出去过,如果我想走,谁又能拦得住。 我算好了时间等温扬离开,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背着他们离开了医院,我剩下时间不多了。 能和温扬有这两天的相处,我就当是偷来的时光,但不能沉溺其中,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我给自己约定好的三件事儿,我至少要完成两个。 当然,莫名的消失不太好,我厚道的给他们留了个条,让他们都不要再找我。 ——天高海阔,等爷把五百万潇洒完了,再说! 换了酒店扔了电话,短期之内,他们也难找到我。 …… 秦宅是座独栋的大别墅,上辈子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震惊于眼前这个极尽奢华的城堡,因为整个秦宅占地实在是很大,我土包子似的以为这里是个庄园,瞬间迷失在这座用物质堆砌的牢笼,不过最后费尽心机的也只是去了那么几次,其实那里没有人真正把我当做秦家人看待。 当然,我这辈子是没什么兴趣的,今天到这里缘于内心的极度焦急,在美国的时候我就让人帮我盯着秦甫的日常活动,结果我回国一周有余,对方竟然回复说秦甫消失有一段日子了,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没人知道他去哪了。 我实在想不出秦甫能去其他的地方,秦奚说秦甫被他二哥收拾的不轻,如果属实,可能是在我出国前就被圈禁在秦宅内,只要等着他被放出来可以了。 但现实是我根本等不起,我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当做疯子抓起来,等那个时候我就再没有报复秦甫的机会了。 报复秦甫! 自从我知道秦甫给我下药开始,这个想法无时无刻的不在脑中萦绕,那蚀骨的恨意不断的侵蚀我的意志,我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他让我两世都变成一个疯子,这辈子我绝不会让他好过。 重生之初,我从未想过去报复谁,虽然上一辈子惨死街头,但我知道这其中自己的犯下的错更大,我要改变的是我自己,遇到惹我的人,我就打回去好了,多了一世的经验我就不信自己赢不过他们。 杜柔、梁米还有温赫,我会让他们自尝苦果,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按部就班显得是那样的顺利,我甚至从未怀疑过自己能活好这一世,我无比的自信这一点,直到落到如今的下场。 我终于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天真,这些人的心已经阴暗腐烂到骨子里,只要他们活着就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停的祸害别人,如跗骨之蛆一般让你恶心的甩都甩不到。 母亲的死,外公外婆的离世,我如今的疯魔,都是这个人直接或间接造成的,从我出生时起,就开始被动的承受他所带给我的苦难,让我两世都不得好活,我想问到底哪里对不起他? 我绝对不能放过他,我一定要报复,不计代价,不看后果,不死不休! 我早该这么做,但我不可能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就现在,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 秦奚说秦甫已经受到教训了,但我知道那只是一时的,等这件事儿慢慢被人遗忘,他就会死灰复燃,重新的出去祸害别人。 但我现在找不到秦甫,他或许就躲在这个巨大的别墅中,我进不去,也无从查证,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所有的仇恨都无从发泄。 我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别墅,恨不得冲进去直接杀了那个人,但仅有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我会功亏一篑。 我知道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今天收到委托方给我秦甫消失的回复时,我突然就控制不住情绪,想也不想的就来了这里。 我不停地缓着呼吸,想要平复自己仇恨的情绪,但收效甚微,我不得不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药瓶,我不想过多的去借助药物,距离上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起因都是秦甫,或者值得我高兴的是,我对秦甫的仇恨,远远超过了我对温扬执着的欲望,在解决秦甫之前,我不用担心自己会对温扬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举动。 这里远离市区,绿杨烟外,郊外的风景掩映着高大的墙院,完全的把我阻隔在外,我永远都是这么孱弱和无能,我倚着树,毫无意义的盯着黑色的大门,除了如此,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夕阳的余晖穿过树影慢慢的落下,厚重坚固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我看见徐管家送了一个人出来,徐管家是个年纪不下秦老爷子的老头,看着慈眉善目,却总能笑着说一些让你胆寒心惊的话,他是秦老爷子最信任的人之一,据说跟了老爷子四十多年,一辈子未婚,这样的人放在以前或许没什么,但现在看来着实让人心生畏惧。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他现在送出来的是个近乎流浪汉打扮的人,虽然态度显得不冷不热,但是举止间却不见轻怠。 “恒少爷……还是……抱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过来,流浪汉很高,看起来比温扬还要壮实,我看着那个有些佝偻的高大身影,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虽然不是很明显,那人腿有些问题,走起路来有些跛脚。 我犹疑了一下,跟了上去,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按说这不太可能,如果和这样的人有过交集,我不可能认不出,只能是我上一世发病时模糊记忆中的印象。 那一段时间,我忘记的东西太多了,模模糊糊的片段总是没办法连成线,完整的组合到一起,我莫名有种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我不远不近的跟在那个人身后,脑中不停的搜寻模糊记忆,试图找到一些有用的片段。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我身边开了过去,没过多久,车子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然后又慢慢的退了回来。 黑色宾利车窗慢慢的降了下来,那人摘下墨镜,露出麦色的俊脸。 “真的是你!”秦奚皱了皱眉,看着我道,“兰斯说你跑了回来,你这是要干什么,不想治病了,我告诉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二哥当初命差点搭进去。” 我看着他淡淡的道:“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什么事儿比命还重要?”随即他审视的看着我,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你别不是还想着报复,我说了秦甫已经受到教训了。” “他在哪?”我问。 我的态度显然是惹怒了秦奚,他脸色一冷道:“石杉,你这周你必须要回美国,不然以后就别想秦家管你这事儿,美国那里用的是当初给秦暮治疗的班底,有最好的医护人员,和最先进的医疗设备,这费用你就算是倾家荡产都支付不起,你若还是这么拧,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我们也没这闲功夫管你。” “告诉我秦甫在哪?” 第40节 “不可能!” 我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说:“好狗不挡道。” 第57章 别墅 秦奚气急,骂了一声,“不识好歹!”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只留一下一串扬起的尘沙和尾气。 我看着绝尘而去的高档轿车,脑中想的是兰斯说过的话,他说我的病情比秦暮当初可能还要严重,药的剂量太大了,反噬起来,搞不好就会出人命,秦暮现在情绪一直不能过于激动,不然就有复发的可能,就像身上背负着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把自己和身边的人伤了。 不说这病治不治得好,我不想胆战心惊,背着个定时炸弹,不喜不悲的过完余生! 莫不如现在有仇的报仇有恩的报恩,我一直以为自己重生的目的是赎罪,而今看来还要加上一个复仇。 我已经没什么可为温扬做的了,事实上只要我不出来打扰温扬的生活,他就会一直的平顺下去,反倒是秦甫,他残害了我们一家,母亲外祖父祖母还有现在的我,我们的人生都被他给毁了,我怎么能看着他好好的活着,我一定要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 等我平复了情绪,终于想起那个流浪汉,宽阔的大道一个人影也无,我愤恨的踢了一下脚下的土块,我果然天生就和秦家犯冲。 …… “这几天去哪了?”调酒小哥递给我一杯酒,“你不来我生意都冷清不少。” 我接过酒杯,目光绕着酒吧扫视一圈,比起以前的小猫三两只,现在的人明显多了不少,“你这叫冷清,那以前叫什么?贪心不足!” 调酒小哥叫方砌,我觉得他这名比我还倒霉催的,还没怎么样就“放弃”了,难怪生意一直不好。 方砌不赞同道:“和上周比可差远了,你和沈卓都是大户,你俩都不来,我得少赚多少。” 我口里的酒颇不是滋味,没好气的道:“合着你吃大户呢!” “对了,林锐来了,和他朋友一块在里面,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我喝了一口酒,摇摇头,“人家和朋友一块,我跟着掺和什么,等他和朋友谈完事情的吧,我有事儿找他。” 方砌一边擦杯子,一边对我说道:“什么事儿,就过去说吧,他有个朋友看着挺不错,跟明星似的,感觉比沈卓强,你认识一下也好。” 我放下酒杯,有些不满道:“你怎么也跟林锐似的拉起皮条了。” “看吧,你最近脾气爆的,刚来的时候多好的小孩儿,见谁都笑,哪里像现在这么颓废,不就是失恋吗?你才多大,见过几个人,这世上的人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我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落寞的看着酒杯,过了不知多久,我重新拿起酒杯,金黄的液体慢慢的滑入喉咙,入口的冰凉和辛辣竟然让人有一丝微醺,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那怎么能一样,不一样的……”我突然觉得这话太,忽的笑了一下,说,“过些时候就好了。”过些时候就算不想忘,也会忘记。 香槟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折射出迷醉的光,让人忍不住,突然让人生出一时微醺,酒精弥漫唇齿流淌进胃里,阵阵的热意。 我后来似乎又喝了很多的酒,我平时千金难买一醉,并不是说我真的喝多少都不会醉,而是超过一定量的时候,身体就会极度的排斥和抗拒,喝不下去或是全部都吐出去,那感觉非常难受,所以我不会给自己找罪受,非要自己喝醉不可。 但之前的唯一一次宿醉却不是因为饮酒过量,明明没有喝多少,却醉醺醺的困顿不已,带着一点模糊的记忆,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这次竟然也和上次一样。 次日我醒过来的时候,只觉是难得的一个好觉,随即我猛地坐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顿时松了一口气,上次的事后,我特意和林锐说过万一有下一次再喝醉,再不能把我送到温扬那里,好在他能听进去。 我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坐起身下床,把房间里的设置简单地打量一遍,我所在的房间很大,整体装饰华丽温馨,水晶吊灯,米色的长绒地毯,房间里还有一套小型的家庭影院,真的是个会享受的人。 我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发现自己在二楼,这里是个别墅,有钱人倒也不奇怪,好歹林锐是个明星。 我目光扫向楼下的景致,虽然不是独门独院的别墅,但是楼下的景色非常的别致,整个院落也都修建得漂亮大气,只不过感觉这景象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我愣了一下,顿时有些不可思议,这里竟然是温扬的…… 我转身离开房间,直奔楼下,林锐脚蹬茶几背靠沙发的正啃着苹果。 “林锐,这别墅是你的?”我有些激动的道。 林锐嘴里含着一口苹果,有些费解的抬头看着我,似乎没听清我问的什么,只是疑问的“啊?”了一声。 “我说这个别墅是你的吗?”我有些激动的再次道。 “不是,是我男人的。”突然插入一道声音,我顺着声音转过头,方砌正端着果汁出来,他看见林锐立马皱起眉,“把你那个臭脚给我放下去。” 林锐切了一声,但还是放下了不安分的脚,又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的问我:“池参,你完这憋处噶嘛?大金小贵的,某见过别处啊!” 不是林锐的,我坐到沙发上,热情稍稍冷却,实话实说道:“我想买这个别墅,之前我就来问过,但那人告诉我不卖。”我看着方砌,问,“那就是你男人?”年纪似乎有点大。 方砌递给我一杯饮料,说:“不是吧,这种事他不会管,可能是黎叔,那人多大岁数?” 我咳了一声,接过饮料喝了一口。 林锐苹果也不吃了,好奇的看着我:“石杉,你竟然这么有钱,买别墅,难怪我说什么你都不动心,你是富二代吗?” 我摇摇头,看着方砌道:“能帮我问问你男朋友,这个别墅能转给我吗?价钱方面好商量。” 方砌有些愣了,林锐也看着我没有说话,其实都算不上太熟的关系,这么问确实有些冒昧,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还真没什么委婉的必要,哪里有那些时间去拉关系,虽然他们都能是不错的朋友。 “好啊!”过了半响,方砌回道,“那就卖给你了,现在这别墅是我的,正好套点现把我那酒吧好好弄弄。” 林锐不赞同道:“你开玩笑吗?弄酒吧!你是想把钱都赔进去吗,你男人再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房子都让我卖了,我看他舍不舍得回来看一眼,还有你说清楚,最近酒吧可一直是盈利的。” “这……”任是现在脸皮练得再厚我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抱歉,我也就是问问,这个别墅是我朋友母亲留给他的,当初急着用钱所以用来折现了,他现在赚了钱,应该是不缺房子了,我这也是……瞎操心。” “是那个人直男?”林锐问。 我喝了一口果汁,看着他:“要不要这么直接。” “你有点常识没有,既然长着个祸国殃民的脸,就算不花心多情,也别弄得这么痴情,看的哥哥我都心酸。”林锐看着我十分费解的对我吐槽。 我白了林锐一眼,好歹还是主持人,有这么用词儿的吗? 方砌对我道:“我不缺住的地方,这别墅三层楼大多时候就我一个人住,和鬼屋似的,我也很少来,既然这房子对人家这么有意义,能成人之美也不错,一笔买卖我也不吃亏。” 我当然知道方砌开始肯定没有卖房子的打算,不然之前我来问就不是那个结果了,但是我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虽然温扬不说,但我知道这个别墅对温扬的意义,他所有来自亲人的温情只剩下对母亲的回忆,当初卖了别墅是个极其不得已的选择。 或者也是因为这个,他知道我为了他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才会那么感动,但我和温扬不同,重活一世之后,我对很多东西都看得很开,那些离开的亲人只希望活着的人能过得更好。 “感情这种事儿强求不来,如果没有希望还是早点放弃,一味地放低身段去迎合,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对方轻视你,失去本心,难免就疯魔了,还是及早退出来的好。” 方砌的一番话把我拉回现实,我勉强对他笑笑,方砌能帮我多少有些同情的成分在里面,他或许见过太多这个圈子里的爱情,对待感情能看得很透彻,但这些却于我无用,因为我已经没有了退路。 “你不是说找林锐有事儿吗?”方砌突然说道。 我也反应过来,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u盘,放到林锐面前的茶几上:“林锐你帮我个忙,这里面有一段录音,和一些照片,里面的文档记录了一对奇葩母子,狗血的小三上位,逼死正室,伤害婚生子,女人上位后出轨包养男人,儿子想方设法的去坑害婚生子,里面有录音和照片作为证据支持,你帮我做个事件营销……也不用马上去做,过一段时间,如果你联系不到我的时候,就帮我把这件事儿做了。”像了却一件心事儿一样,我一口气说完。 林锐疑惑的看着我:“什么叫联系不到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摇头,“没什么,我可能过一段时间要出国,如果走的急的话,可能顾不上太多。”我又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当前能拿出的所有钱,如果别墅差价还有剩下的希望能够你去运作这件事儿。” 林锐皱眉道:“不是说,我欠你一个人情吗?还提什么钱,你这是怎么了,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多吓人,再瘦下去就出人命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得你这样?” 我紧握着手中的杯子,冲林锐笑道:“谢谢你林锐,你知道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呢,竟然遇到了个混人,可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多么的幸运,林锐谢谢你,谢谢你。”说到最后我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是止不住的伤感,或许假以时日,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命运早早注定了这段交情不会长久,就像我大学的那两个室友,浅淡的友谊会随着距离和时间慢慢变淡,但我仍旧感激遇到能够帮助我的这些朋友,他们让我的人生多了一些其他的色彩。 “你做这些都是为了那个人吗?” 我顿了一下,点头。 林锐轻叹一声:“如果爱那个人让你这么痛苦,莫不如就放弃吧。” 我摇摇头,突然心痛的说不出话来,温扬也这么说过,可是我怎么能放下,那个人。 “那个人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 我点点头复又摇头:“答应我,就算有一天他找到你,你也不要和他说任何关于我的事情,这是我最后能保留的尊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早发文,有些事儿和大家聊聊1、石杉遭遇人生大的变故,又病着,所以难免会偏激些,本文虽然不是积极向上的励志文,但也不是崇尚消极处世观的厌世文,第一人称代入感总有些强,所以希望大家把这些当做过渡章节看,不要影响自己情绪,理解一下三儿就好了2、我本人看文雷点很多,比如我不相信什么上辈子无论做了多么错的事儿,重生后都可以改过自新的,所以我给三儿这样的设定;同样的,我也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三角关系,杨萱自己有喜欢的人,前文有交代过,至于杨萱和温扬现在的关系,那次联谊会上有伏笔,只能说到这,如果还不清楚,再多的剧透就不能了,接着看下去未尝不是一种乐趣。 3、我真的是很不想剧透,就算是之前无论是别人骂受上辈子太渣,还是骂攻太渣,我也忍着不去说,不去解释,我希望有人看到后面想原来是这样的,我觉得这是看文的乐趣所在。但今天关于杨萱的剧透解释是我做出的妥协。 4、无论是【对杨萱动过心的温扬】,还是【在bl文里出现男人跟女人争风吃醋抢男人】这真的不是我的文。我也是一个读者,我觉得看文一定不能勉强自己,看文作为一件娱乐消遣的事情,如果感到不适,真的就不能再看了,我平时雷点多,很多文包括很多经典的文,我都会弃掉,没必要为难自己。 觉得不喜欢,还可以留下账号,阿丘把钱全额退还。 这是阿丘的第一本书,写的不好,大家不喜欢也是正常的,阿丘会理解大家,以后阿丘慢慢改进,去挑战更好的自己。 最后,本文不会换攻,结局he 感谢~~ 第58章 故地 我没有换方砌给我准备的衣服,想着打算回酒店去洗漱一番,但却被秦奚和冯晓曼半途截了下来,我以为经过昨天,秦奚已经放弃了。 我从他们的车旁绕过去,却被两个大汉挡住了去路,又来这个,他们家的保镖都是这么用的。 我徐徐的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等着他们说话。 冯晓曼看着我,叹了一口气,柔和了声音道:“石杉,你现在必须要去美国,兰斯说你如果再不回去,病情恶化就再也没有治愈的可能。” 我冷笑:“真若如此,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儿,与你们无关。” 秦奚大怒:“我们不是害你,是在帮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抬眼淡淡的看着他们,说:“你们以前也是在帮我,但我现在变成了一个疯子。” “你什么意思,嫌我们多管闲事,不该帮你?特么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秦奚怒不可抑,转头对冯晓曼道,“我就和你说不要管,你偏不听,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咱们走,自己想死就让他死,我还没那么闲。”说完拉着冯晓曼就要走。 冯晓曼脸色也不大好,强拉着秦奚,对我道:“我们之前有疏忽,就算你心有怨气怪我们,但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还年轻以后要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就毁了自己。” “我可没说怪你们。”我微眯起眼,“我现在之所以变成如今的样子,是因为我把命运交到了别人的手上,试图通过别人躲避灾祸,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今后的一切我都会自己规划,我会不计代价的自己的目标,你们谁也别想拦着我。” 冯晓曼不解的看着我,“你为什么不能放下仇恨,总想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你不要这么偏激?” “你懂什么。”我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们,“你们懂什么,你们怎么会知道我所承受的一切,你们以为这仅仅是下药这么简单?我这一生都活在他带给我的悲剧之中!” “我从小没有父亲,但这也没什么,我有母亲和外公外婆,但是母亲先是因他的欺骗抑郁而死,外公外婆忍受不了丧女之痛也相继跟着离开,如今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因为他我变得一个亲人都没有,即使这样,我不管地多恨他,也没想过把他怎么样,只求老死不相往来,我从未求他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但他却想利用我去帮他抢秦氏的财产!强求不成就给我下药,让我变成疯子,毁了我一辈子!” 我走近冯晓曼,直直的看着她:“你告诉我他凭什么这么做?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我的人生都被他毁了,你们就轻描淡写的说一句放下仇恨。” “你叫我放下,我怎么可能放下?我怎么能不恨!我这辈子就是要和他不死不休,我什么都不怕,他要是不死,我就永远没有以后!”我看着他们,整个人都陷入疯狂状态,胸口是抑制不住的浓浓恨意,我一定……一定要杀了秦甫,谁也不能拦着我。 我恨恨的盯着他们:“无论你们做什么都别指望我能对你们感恩戴德,如果不是你们秦家仗势欺人,养出这种败类,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对你们秦家只有恨,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毁了秦家,让你们也尝尝这种滋味,看看你们是不是也能放得下!” 汹涌的恨意燃烧着我所有的神经,少时的一幕幕在眼中呈现,母亲愤怒时歇斯底里的咆哮,屈辱和不甘的呐喊,外公外婆面对女儿时的愁苦、叹息和泪水,被孤独啃噬的整个童年,所有的亲人离开后,突然而至的那一丝阳光,未等绽开就被黑暗吞灭,从此我的世界永远沉沦在黑暗之中,再也见不到光明。 我似乎看见冯晓曼渐渐惊恐的眼神,为什么要害怕我,我是个愚蠢的懦夫,即使重活一世也保护不了自己重要的人,抓不住自己喜欢的东西,最后还把自己搞成疯子,我又有什么好值得人害怕的? “你要干什么?”一声怒喝在耳边响起。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片模糊,很多事情都看的不真切,我突然觉得很累,我或者应该休息一下,一切都交给那个疯子去处理吧。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秦宅之中,肩上和后背传来阵阵的钝痛。 秦奚冷着脸站在我面前,眼睛青了一大块,嘴角也贴着一块创可贴,他说:“凭你自己不可能找到秦甫,他已经不在秦家了,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第41节 我冷冷的看着他,被子下的手用力的握紧,仅剩的那点理智告诉我要冷静,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这里。 冯晓曼看着我,伸手拽了拽秦奚。 秦奚有些无奈的叹口气,说道:“我带你去见秦甫,但是之后你要回美国去治疗,你要是答应,我现在就带你过去,你要是有那个本事杀他,我也不拦着,但你如果不答应,我们也保证以后再不管你,不过你也别想再见到秦甫。” 这让我有些意外,醒来后我想过最坏的打算,对方可能会把我当做疯子关起来,上一世我就是这样的下场,不想秦奚没因为我之前的发疯而恼火,还能保持冷静的说出这些。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想法,冷笑道:“我不会和个疯子一般见识。”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好!”我不管他是为什么改变主意,但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也管不了太多。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冯晓曼担忧道。 没等我拒绝,秦奚已经怒道:“休息?他都能把你男人打成这样,你担心什么?” 冯晓曼看了一眼秦奚,一脸的心疼不已,她有些丧气的低下头,倒是再没说什么,秦奚是一直主张不要管我,她却一直不肯放弃,结果惹得爱人受伤,平添了不少麻烦,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圣母,可如果这个人是对你圣母的话,你又如何去嘲讽? 我们准备离开秦宅的时候,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秦暮,秦奚停住脚站在楼梯口等着秦暮上来。 “二哥。”秦奚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 秦暮嗯了一声,眼睛看向我们,他的目光似乎在我身上扫过,锋利如刀的在人身上刺了一下,在我以为他能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带着一行人踱步离开。 我一直奇怪,不知道秦老爷子是怎么生的儿子,秦家三兄弟的年纪呈阶梯式的排序,各差了10岁左右,最小的秦奚比我大不了几岁,最大的秦甫却是我血缘上的父亲,秦暮的年纪虽然比秦奚大很多,但看起来却很年轻,保养得宜,一身高档西服英挺笔直,身后跟着徐管家和助理,一行人往书房的方向走,看上去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下楼的时候秦奚对我说:“送你去美国有二哥的意思,你看现在的他,是很多人眼中的成功人士,没人能想到他曾有过那样的经历,如果他当初放弃的话,现今怕是另一番景象。” 上一世,秦暮见我时眼中的漠然的厌恶还历历在目,我想象不出那个冷酷的人能有这样的好心,现在想来他对我的厌恶应该是来自秦甫,而这一世的我或许让他生出一些同病相怜的恻隐。 “按辈分说起来他是你二叔,我是你三叔。” 我:“……” 车子缓缓启动,想到一会儿就能见那个害我两世的罪魁祸首,我紧紧的握着拳头,整个人绷得很紧。 可是等到了地方,我却像被人泼了一桶冷水,全身都僵住了。 我重生后无数次的梦到过这个地方,但从未想过有一天故地重游,高大的铁门,冰冷的医护人员,各色各样的疯子,这里是我想忘也忘不掉的梦魇。 他们根本不是要带我来见秦甫,他们是想要把我关进这里?我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所以刚才她们在哄骗我。 不,不会的,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他们想要这样,完全可以趁着我晕着的时候扔进去,没要必要多此一举。 可能是我脸色有些吓人,冯晓曼见我如此,问道:“你怎么了?” “靠——”坐在我身旁的秦奚脸色微变,“你不是又要发疯吧?先说好,你要控制不住自己,我就直接打晕你!” 冯晓曼忙说道:“兰斯不是说你那里有应急的药吗?” 我看着车子慢慢靠近这座疯人疗养院,缓了缓呼吸,摇头道:“我暂时不会短时间内连续发病。”我上一世最初就是如此,每每做完混账事儿都会老实一阵儿,甚至是去想办法补救,后来清醒理智的时候越来越少,而我不知道的是,那时候的理智也只是我以为的理智,我的性情在慢慢的改变。 冯晓曼看着我,突然开口:“你想没想过你若再不接受治疗,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冷笑一声,看着窗外的景色:“你认为我是被药物控制才变成这样的?才认识我几天,你怎么不知道这就是我的本性呢?”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但我们通常会用理智把这种负面情绪压制下去,即使偶尔失控,也会试图弥补,而不是完全的被这种情绪左右,失去理智,这才是我们正常的行为范畴。” 我抬眼看着她,笑的冷淡:“那秦甫呢?你也会这样为他开脱,因为被负面情绪左右,所以才干出那些混账事儿来?世上要在多些你这种人,杀人都可以不犯法!” “那是两码事儿!”冯晓曼连忙摇头道,“秦甫本性如此,就算以后真的悔改,也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自然是要付出代价,但你不一样,在走向歧途之前,你还可以回头,佛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选择什么样的道路都在人的一念之间,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孩子,到最后都是追悔莫及!” 第59章 记忆 “你看他什么态度,跟他说这些干什么?”正在开车的秦奚有些不耐烦的回头说了一句。 冯晓曼顿了一下,看了看我又道,“我知道你觉得我这种多管闲事儿的行为很可笑,但我也不是什么人的事儿都管,不然秦奚整天就没别的事儿能做了,只是你的遭遇和秦家有关,你又向秦奚求助过,我以前不信因果,经历一些事情后,让我不得不去信,帮你未必能增加德行,但放之不管就是孽业,你以后的路还长,我也不想你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我闭眼,自嘲的笑了笑,心道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根本不想回头。 远处的建筑越来越近,警卫把我们拦下来排查了一番才放行。 熟悉的高门大院,极目远处的山峰,清雅别致的绿化,正在忙碌着的医生和护工们,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不愿意想起的梦魇。 虽然是以探视的身份走进这里,我还是控制不住的身体僵直,手心里满是汗水,尤其是当我看到前世一些熟悉的面孔,全身的汗毛乍起,像个随时会开裂的木头。 我本以为自己再不会回到这里。 我不知道这所名为丘山的疗养院当时关了我多久,那时候我长期精神恍惚,很多记忆都不太完整,但当那些曾经的病友在我身旁经过时,我竟也能想起来一些。 喜欢坐在树下望天的中年男人,你要是坐过去他能一本正经的和你聊股市,说的头头是道,但总不能认人,直到我死也没见他记住我;还有不肯穿鞋在草地上走来走去的女孩,总喜欢笑呵呵的自言自语,但你要是和她说话,冷不丁的就能给你一巴掌…… 可能是突然间又想起太多的东西,下了车之后,我莫名的觉得头晕的厉害,周身有些无力,还脑震荡似的想吐。 “你的脸色怎么一直都这么差,没问题吗?”冯晓曼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摇摇头,说:“没事儿。” 任我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秦暮会把秦甫关到这里,竟是于我上一世相同的命运,也不知道秦甫到底有没有疯? 秦家的面子要给,我们一行由白院长亲自带路:“人在12区,情绪一直不太稳定,你们看的时候离远些,以免被伤到。” 12区是我曾经呆的地方,攻击性较强的病人会关在那里。我在那里呆了很久,直到后期我的精神不再狂躁暴动,但身体情况越来越差,精神恍惚的仿佛没了知觉一般,整个人也瘦的脱了形,他们确认我没有伤害性后,才把我从12区放了出来。 白院长叫过来一个医护人员问秦甫现在在哪? “还在自己房间没出来,上次被十八床的宁东打了头,说什么都不肯出门了。” 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些觉得好笑,又有点可悲,不为秦甫,为我自己。让秦甫在这里感受我上一世屈辱的经历,这固然很好,但我不知道秦暮能关他多久,毕竟当初秦甫害秦暮的时候,秦暮也没真把秦甫怎么样,现在他会为一个外人关秦甫多久? 白院长一路上和秦奚相谈甚欢,只要秦奚愿意,也可以把气氛弄得很融洽。 冯晓曼想是第一次来,对什么都有点好奇,一直跟在秦奚身边四处张望。 对面匆忙跑过来一个女护工,见到我们,有些慌张的道:“白院长,秦甫……秦甫不见了!” 白院长脸上一冷:“怎么能不见了,地方都找全了吗?” “正在找……” 白院长的脸色很不好,转头对秦奚解释道:“可能是走到别的地方了,秦总不如先到我会客室喝杯茶,我托朋友从云南带来的春尖普洱,口感不错,咱们先等一会儿。”看来是并不担心秦甫真的会失踪,他对疗养院的安保系统一向很有信心,只是觉得这事儿弄得一时面上不太好看。 但结果证明秦甫已经离开了丘山疗养院,保安和警卫系统都出动了,没有找到秦甫。 我紧紧的扣着自己的手臂,指甲恨不得嵌入肉里,秦甫竟然跑了,我自然知道这里管理上的漏洞,但丘山疗养院并不是一般的地方,保全系统还是相当完备的,单凭自己跑出去还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当初是有人帮忙,但秦甫他是怎么做到的?谁在帮他? 白院长陡然变色:“快去调录像!” 我靠在门上,看着他们围作一团去看监控,思绪飘得有些远,秦甫竟然逃了出去,他出去后会干什么? 一定不会回秦家,要么出去先出去躲一阵子,要么就是…… 来找我?这样也好,如果在是这里,怕是也不好动手,或许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坏消息。 “陆风!”过了一会儿,我听见秦奚对着监控录像叫了一个名字。 “那是谁?”白院长有些茫然的问道。 我也好奇的把目光移向秦奚。 不巧,有个中年女护工从我身边走过,我侧了侧身给她让路,她冲我笑了一下,看着十分面熟的脸孔,却又不记得任何与之相关的画面,许是曾经照顾我的护工,确实记不太清了。 只是我突然莫名的有些头痛,下意识的抬手抓住她。 对方一惊:“你干什么?” 我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捂着似乎要炸开的头,有些痛苦的说:“你等等。” “石杉,你怎么了?”冯晓曼从里屋跑到我身边。 头脑中突然涌出一些零碎的片段…… “真是可怜,这孩子已经半个多月都没清醒过了,怕是真完了。” “听说是被人下了药,也够缺德了。” “不会吧,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 “李大夫说看样子像,说是狂躁症吃药多少能控制的,这孩子却越来越严重,怎么都治不好,不正常啊。” “那可真是造孽——” 我头痛欲裂,顾不得手上抓着的人,跪倒在地,忘了,全忘了,为什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会忘记? ……一定还有的,到底还有什么是我忘记的?头好痛—— “你怎么了?” 秦奚的声音也从上面传来,“是不是又要犯病,你药带了吗?” “别碰我!”我捂着头痛苦不已,我一定要想起来,一定还有的——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脑中又响起一个阴冷至极的声音—— “秦甫、梁米、温赫、许静邱……那些曾经伤害温扬的人都已经得到了报应。” 谁,谁在说话?好熟悉的声音。 关磊?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那么狰狞,狠戾森冷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我,我感觉自己像是要被生吞活剥一般。 “你还不知道吧,秦甫死了,在西山近郊被人活活烧死的,可惜不是我动的手,不然怎么会那么的便宜他,怎么也要让他多熬一熬,感受一下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关磊看着我,说的咬牙切齿。 “许静邱母子被扫地出门,现在真是连乞丐都不如,温氏也完了,温叔还和我说什么看在温扬的面子上,温扬都特么死了,我看谁的面子?” “还有梁米也得了艾滋病,上次见他还跪下来求我给他条活路,你说当初怎么没人想着给温扬留一条活路呢?” “他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恨不得弄死他,我为什么要给你们留活路,你们都该死!” 关磊像索命的恶鬼,狠狠的看着我,那表情刺的人浑身发痛:“最该死的人就是你,温扬本不用死的,我们计划好了一切,他说出去后戒毒,然后重新开始,可是临了那天他却改了主意,温扬最后还是死了,都tm的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 …… “石杉,你到底怎么了?”冯晓曼轻轻的推了我一下。 “走开!”我双手拄在地上,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来,还有的,我要想起来,关磊后面还说了什么? “石杉,你要是还是这种状态,我就把你打晕,咱们就近治疗。”秦奚威胁道。 我靠坐在墙边不停的喘气,然后抬头愤恨的看着秦奚。 第42节 冯晓曼拿出纸巾替我擦汗:“你这是怎么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彷佛掉入了一个冰窟。为什么,为什么全都忘了,如果我记得这些,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如果我能早些记起来,我就不会再次成为一个疯子。 关磊曾经来过这里看我,但那时候的我已经几乎没什么意识了,或许有一些浅显的意识,却不足以让我当时作出什么反应,他在对一个没有意识的仇人发泄怒气。 算起来温扬上辈子得真心相待的朋友就只有这么一个,温扬死后,关磊一直在替他报仇,把那些伤害过温扬的人,一个个的送入地狱,而作为罪魁祸首,关磊最恨的就是我,不管是不是因为药物,我都犯下了不可挽回的大错,我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但温扬却比我更无辜,他完全是受我牵连,如果没有我,温赫和梁米根本不可能把温扬怎么样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我会让那些人都提早得到报应。 对了,秦甫—— 我猛地站起身往外走。 “石杉,你要去哪?” 我拖着疲累的身体越走越快,秦甫不一定是自己逃出去的。 西山近郊,时间不对,但是蝴蝶的翅膀一旦煽动,没有什么是一定的。 我一定要赶在那个人的前面,不然我所有的愤恨都无从发泄,我一定要亲手送秦甫下地狱。 我快步走出大楼,直奔秦奚来时开的那辆宾利。 后面是秦奚高声的呵斥,“石杉,停下,你要去哪?” “去找秦甫,你要是愿意,就跟着来,别拦着我,劝你别跟一个疯子较劲,不然我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说完我就启动了车子。 …… 我把车子停在了山下,秦奚他们也跟着赶了过来,我抬头看了一眼山上,刚下了一场雨,山路泥泞,空气中还伴着潮湿的水汽,空气很好,醒脑提神,我心中却从来到这里开始升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直到我看到那具焦黑的尸体,闻着令人作呕的肉糊味,有些反应不过,大脑一片空白,秦甫死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面前的木屋还冒着青烟,火却早已被雨水浇灭,我感觉这就像个笑话,怎么就这么死了,谁能证明这死的人就是秦甫?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秦甫死。”秦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侧,看着地上的尸体淡漠的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温老大:你打算把我写成背景板吗? 作者:背景板你好 三儿:……我看了一眼,下章你就出来了 作者:然后继续做背景板 温老大:……三儿你松手,我保证不弄死她 第60章 告别 说完没等我做出反应,秦奚信步离开,走到一个坐在木墩上抽烟的人跟前,他沉声道:“我已经报警了,你是打定主意在这里等着警察来吗?” 那人夹着烟蒂,闻言慢慢的抬起头,竟然是那日我在秦宅门口看见的流浪汉,他一身医护人员的打扮,身上被雨水打湿,沾了不少污泥,整个人颇为狼狈。 中年人吸了一口烟,烟圈扩散开去,粗哑的声音响起:“我一直以为她会过得很好。” 秦奚眺望着青山上浓密的树林,眼神幽暗不明,淡淡的道:“我就没见过她把日子过好过。” “她手术成功后,我离开了x市,四处飘荡,给人搬过砖扛过水泥,跟人到深山里还瘸了一条腿,内蒙、西藏……我去过许多地方,我当自己是赎罪,十年是我给自己定的期限,我忍着不去打探她的消息,终于等到了第十个年头,我想万一她还未再嫁的话,我就试试求她原谅,即使不成……也能看看她……”他的声音一直很平静,但听着却让人倍感悲凉。 他把手中的烟蒂扔到脚下碾了碾,苍老佝偻的身躯在秋风中越加的萧瑟,“这么多年,我早就累了……” 我仿佛看到经年后的自己,如他一般用余生来赎罪,蹉跎悲凉的走完人生,然后得一个了无生趣的结局,我感到阵阵的冷意,这种感觉随着警察的到来达到了顶峰。 “小恒就……” “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秦奚向他承诺。 秦奚把时间计算的很好,给了这个中年人逃离的时间,但很明显对方没有这个意思,我看着这人被警察带走。 如果不是他,那么被带走的那个人就会是我。 “发什么呆?” 我缓过神来,原来是秦奚已经做完笔录,来找我。 “那人是谁?”我不自觉的问出口。 “他曾经是我姐夫。” “怎么会……” “你也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了,没什么值得说的,他当初对我大姐很不好,就是你爱我时我不爱你,当我爱上你了,发现斯人已不在,都是理不清的罗圈债,你问这些又有什么用?不如考虑一下你自己。” “我?我考虑什么……”我整个人有些愣然,一直反应不过秦甫已经死了的事实,我想过很多弄死秦甫的方法,以牙还牙的给他下药,或者是让他受尽折磨的死去,好一解心中的郁气,可是人竟然就这么死了,被烧得面目全非。 秦奚吸了口气,好脾气的道:“如今秦甫已经死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我原本打算和秦甫同归于尽,虽然这看起来是个很蠢的决定,但对于无牵无挂,还将要成为疯子的我,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但现在秦甫却死了,我空留着仇恨无法发泄。 我该干什么?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当初二哥没有完全恢复也是有原因的。” 我看向秦奚,今天的秦奚比往日多了些许的耐心与平和。 “他一直不能介怀大姐的死,认为自己是帮凶,一直活在悔恨和自责当中,他没办法放下这些重新开始,内心无法真正的得到安宁,也就没法完全的恢复。” 横着人命,想要无愧于心的过活,谈何容易,日日被愧疚悔恨缠身,夜夜被噩梦惊醒,秦暮的处境我几乎是感同身受,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一想起温扬的死,就是噬心刻骨的痛。 “但现在他有了新的的生活和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他这两年过得一直都不错,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也没人要求你完全忘记,但总要开始新的人生,既然改变不了过去,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呢?” 放下过去,重新——重新开始吗? 温扬这辈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甚至可以预料他今后圆满的人生,我这算是赎罪了吗,那我是不是也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 但是真的可以放下吗? “走吧,去美国,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输,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 昨天的一场秋雨过后,白日虽然依旧燥热,晚上的空气却透着丝丝的凉意。 在楼下小区的花坛旁,我站了快半个小时,一直踌躇着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来到这里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勇气。 虽然想过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但终究是想再见他一面,我们之间至少该有个正式的告别。 树影摇曳,伴着清幽的凉风,一对男女从楼上下来,男子俊逸潇洒,女人端庄秀丽,好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谈笑声渐近,我恍若回到前世的某个场景,那个彻底引爆我疯狂行径的场景。 “石杉?”温扬看见我停了下来,隔着树影,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听到温扬的声音,我浑身一僵,心中五味陈杂,一方面酸涩不已,一方面庆幸自己早有准备,我吃了药过来,不然说不定会闹得很难看。 我呆愣的望着走过来的男人,神色窘迫的开口:“嗯,我来找你——你要是忙就算了,改天……改天你有时间再说吧!” 其实这样也好,有些话到现在我也没想好该怎么说。 “等等!”温扬叫住我,他转过头把车钥匙递给杨萱,“你开我的车去,自己小心些。” 杨萱接过钥匙,对着我道:“你要是也没吃饭,你们俩就去吃点东西吧,好好的聊一聊,盯着他点,别让他喝酒。” 我强自扯出一丝笑容,道了一声“好”,其实刚才有那么一瞬,我差点要说谢谢,谢谢她肯把温扬借给我。 我和温扬就近去了楼下的一家大排档,天气转凉,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以前我和温扬没少来这里撸串。 “你又瘦了不少。”温扬说。 我低下头,眼中有些酸涩,笑了笑:“一直都睡得不大好,这两天已经好多了,你……你和杨萱……你们刚才是不是……” 温扬把刚用热水烫好的杯子递给我:“我们刚要去看房子。” 我接杯子的手抖了一下,虽然早知两人在一起,还是被他们的进度吓了一跳,我果然是那个阻碍他们的存在,这个认知让我很难受。 我抬头强笑道:“那……那是挺好……”这话说的莫名,本想说些祝福的话,几次难以开口,满脑子全是温扬以后就要和杨萱在一起了,脑中乱糟糟的,话不成句,口不对心,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难得你今天找我,之前一直都躲我,找你也找不到,见你一面都不容易。”温扬给我的杯子倒上茶水,心情不错的对我道。 我下意识的想否认躲他这件事儿,可细想自己做得太过明显,我低下头说:“今天打扰到你们了。” 温扬笑的很温柔:“没什么,杨萱有个朋友认识开发商,今天刚好有时间就过去看看,我对这些不太懂,去了也没太大用处,什么时候你有空也帮我参谋一下。” “可能……不太行。”我吸了口气,说,“我……打算去美国。” 我不敢看温扬的表情,莫名的紧张起来,双手转动着掌心的杯子,强自平静的道:“你知道我没什么朋友,算来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我以前做了不少让你为难的事情,本是想为你好,但方法不当,惹了那么多误会,希望……你以后不要介怀。”我心下难受,想到人事沧桑,这一别怕是无期,何时再见难以预知,若是有一天我真能好了,得以放下这段感情,看他妻儿和乐平安顺遂,此生也算圆满,只是如今却是心中酸涩不已,难以释怀。 温扬没有说话,我忍不住抬头,正对上温扬锐利的目光,漆黑浓稠的双眸中隐约闪烁着我无法看清的情绪,愤怒、失望、隐忍、哀伤……所有的情绪揉作一团,那眼神莫名的让人心里发慌,直直凝视着我,让我觉得自己做了件十恶不赦的事情被人曝光后质问一样。 “为什么突然要去美国?” “菜来喽!”小老板端着了大托盘过来给我们上菜,“羊肉串、金针菇、虾爬子、菠菜花生米、蚬子……” 上好菜,小老板又问道,“菜都齐了,一点酒水都不来吗,多没滋味啊!” “不用……” “米酒和啤酒都来一些。”温扬打断我,“要是早知你要走,该为你选个好点的地方践行,这个时候总该喝点酒。” 我不好再阻止,只得说:“那少喝些。” 温扬把烤串递给我,看着我再次问道:“为什么突然要去美国?” “也不算——突然,我说过当初去t·r上班心里多少是存着些私心的,这次出去我也发现,美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遥远,我和江宁的距离其实也不过是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不想再蹉跎时光,没人敢保证她会在原地一直等着我,所以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想试一下。”这些话我说的很顺,江宁是我来之前就想好的理由,这是我能为自己找到的最合乎情理的借口。 “你要去美国找江宁?”温扬手上的动作一顿,脸冷了下来。 我“嗯”了一声,说:“你也说过,有些人如果错过了,难保以后不会后悔,我想着即使失败了,到外面也可以看看不同的风景。” 第61章 迷醉 温扬端方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他双眸幽深如海的看着我,淡淡的道:“她要是真的对你有心,就会留在国内,而不是在挑明后转身跑到美国去?这样的女人,你去找她做什么?” “这不是她的错,美国对她来说发展会更好,是我当时不想耽误她,顾忌又太多,很多事儿都没来得及想清楚,只是这些日子我想得很明白,有些人在你心里一旦生了根,即使初时不显,可一旦拔除如同剜心一般让人难受,我这个人感情淡泊,这是我二十多年唯一的一次心动,这话说来矫情,说不定我这一生就只爱一人,若是放弃了,弄不好还要等下一个二十年。” “一生只爱一人?石杉,你好大的口气,你怎么就知道自己未来不会遇到自己更喜欢的人。”温扬的声音隐含怒气,他措辞严厉的对着我道,“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抛下国内的一切,背井离乡的重新开始?你一个人在国外会面临什么样的困难,你都有想过吗?” 我看着温扬,干涩地的道:“有,我有想过的,可是不去试试我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你说过这世上很多事情大多都是有输有赢的,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输,我输得起。”我本就什么都没有,又怎么会害怕输呢?前无出路,后无退路,只能孤注一掷的去赌,输了是应该,赢了才是赚到。 温扬直直的看着我,眼中的怒气更盛,但最终他还是缓声道,“为什么一定要去赌?你在国内会有很好的发展,即使留在t·r,用不了两年你就会大有所为,如果你想,也可以到我的公司来,公司的股份我可以……” “飞机票我已经定好了。”我打断温扬,“温扬我祝你和杨萱幸福,我相信自己以后也会幸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我希望你以后都身体康健,生活和美,能够一直的开心顺和,我也希望你能同样的祝福我。” 第43节 我低下头,放慢声音说,“这些年得你照顾,我很感激,你虽然很会照顾人却不会照顾自己,胃本就不好,自己平时要多注意些,少喝酒,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别总忘记吃饭,我放冰箱里的养胃和解酒的茶,喝完了再买,还有养生汤……其实这些都是杨萱推荐的,平时要多听她的,好好照顾自己,不能让杨萱一个女孩子总为你操心,你我……”我忽然间喉头有点发堵,说不下去,一想到以后可能没法再见,我心里就难受的厉害,这个人——这个曾照亮我生命阳光的人,将要彻底的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温扬看着我,好半响没有说话,可我知道他也不好受,手指关节一直紧紧的抓着杯子,整个手背青筋脉络分明,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突然这样的决定,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他说:“你都决定好了?” 我心里泛起钝钝的痛,笑着点头,“嗯,都准备好了。” 温扬放下一直攥紧的杯子,抬手拿起酒盅给我和他自己倒上酒,“以后如果在国外过得不顺遂就回来,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我点头笑着应好,然后一饮而尽,重新给自己倒上酒。 温扬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这钱早该还你,只是我自觉公司发展的不错,想把自己的股份转给你,一直也没机会和你说,没想到你有了这个打算,你一个人在国外,多的是用钱的地方,你为我做了很多的事情,一直没能谢你,还不小心闹了误会。”温扬拿起酒杯,“我今天正式给你赔罪,当初不该不信你。” 我拿着杯子,鼻子一酸,险些落泪,我明知道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冤,也不该委屈,只是想到明明这一回已经很努力了,还是不能有个好的结局。 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在最初秦甫找我的时候,假意的应承他,然后彻底的解决这个麻烦,可是世上没有如果,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已是天大的造化,如今我只能吞下这枚苦果。 “温扬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不只是因为错不在你,还因为咱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再大的误会和委屈,也大不过人命,温扬你怎么对我都不为过,我只怕你对我太好,让我怎么做都还不起这份情义。 米酒是老板自己酿的,味道并不算好,有点酸涩,只不过没人挑剔这些,喝的是个原生态。 我放下杯子,收了支票,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温扬:“这是我提前给你和杨萱准备的结婚礼物,我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礼物就提前给你们备下了。”这是别墅的钥匙,我的委托律师明天就会联系温扬。 回国的时候,我给自己定了三个目标,一是杀了秦甫,二是曝光温赫母子,最后就是希望能帮温扬把别墅买回来,不管其中如何波折,好在幸运的都成事儿了。 温扬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你已经强大起来了,我再没有能帮到你的地方,不能像以前承诺的那样看你这一世顺遂安康,但无论我在哪里,都希望你能幸福,你一定要狠狠的幸福下去,不然我就算死了都不得安宁。 温扬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结婚?你已经想到了这么远,你的意思是到了国外你不会和我联系,也不打算再回来,即使我结婚?” 我忙否认道,“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虽然到了国外和温扬断了联系是必然的结果,只是现在若是承认,只会再惹风波。 “为什么我听你就是这个意思,石杉,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相信你不会连这点情义都不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为什么突然就要去美国?” 温扬嗅觉一向很敏锐,这不仅体现在他的商业头脑上,还包括与人相处时的观察力,我自认为没什么破绽的话,他竟然能分析出这样的结果。 “其实我就是想送你礼物,随便找个由头而已,你结婚我自然会回来,说起来我还是你们半个媒人,怎么也要讨杯酒喝。” 我只能在心中默念对不起,温扬我又骗你,无论哪一件事情我都没法和你解释,不能和你坦白,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会把谎言继续下去,如今远走他乡,我现在只求在你心中还留有挚友的位置,让那些谎言永远的埋葬起来。 温扬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眼神中有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我极力的保持脸上的镇静,低头抿了一口酒,让他看不出异色。 过了一会儿,温扬伸手接过盒子,在他准备打开看的时候,我伸手阻止道:“等回去再看吧,免得你不喜欢我还得尴尬。”我笑了一下,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 温扬放下盒子,抬起眼看着我,漆黑的眼眸如古井一般平静无澜,我低头喝酒避免与他对视,气氛再次冷了下来,我们两人不再说话,安静的吃东西,我没什么胃口,加之近来一直脾胃虚弱,只捡着黄瓜、菠菜花生米。 四周推杯换盏的喧闹之声,毗邻的街道上偶尔有车子行过,夜晚华灯如昼,到处都是热闹非凡的景象,越是如此越发凸显我和温扬这里的沉静,老实说这种氛围吃西餐可以,在大排档这样的地方十分的违和。 温扬也没有吃多少东西,反是喝了不少酒,我试图阻止,但在他阴鸷的眼神下沉默,本来就气弱,现在更是没什么底气。 我拿起盛米酒的酒盅,给自己倒满,喝了下去,喝惯了方砌调制酒,一时间有点难以适应这样的原生态。 几杯下肚,等我打算再倒的时候,手被温扬扣住,我抬头,看他瞳眸内似是带着几分哀伤,恍得人有些心慌。 他说:“能不去美国吗?” 手腕上传递来温润的暖意,我看着温扬,觉得头有些晕,温扬的脸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强自清醒的摇头说:“得去!温扬你不能这么自私,你看你都已经出双入对了,不能让我孤家寡人的看着啊。” “你想没想过江宁她没那么喜欢你。” 不喜欢我?我低头,有点难受的吸吸鼻子,问:“为什么?” “你喝醉了?” 我枕上温扬的手背,笑的有点痴:“没关系,他好就行,我不打扰他,我得保护他,坏人太多了。” “石杉?” 温扬在叫我,声音很温柔,只是他竟试图把手收回去,我舍不得,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有些哽咽:“别走!”我感觉很久没和温扬这么亲近过了,以前每天都能见到,但现在简直成为了一种奢侈,不想放手,一点都不想放手。 “如果你有信心,怎么会这么难受?在美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把自己折腾成现在的样子,石杉……她不适合你。” 我眼中有了湿意,闭上眼睛,艰涩的道:“我知道——我舍不得。” 对面安静下来,温扬生气似的把手抽了出去,我整个人突然感觉空落落的,难受极了。 我晕乎乎的伏在桌子上,勉力的睁开眼,对面的温扬又喝起酒来,我晕的厉害,又倒在了桌上,喃喃的道:“少喝点。”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被拽了起来,一个宽厚的肩膀把我架了起来,粗粝的气息吹过脖颈,那人满身的酒气,却让人觉得十分的温暖。 “石杉,别去美国了好不好?”温柔的絮语在耳边响起,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深深的沉溺其中,越发的不清醒,只觉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声音。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整个人像是在海上飘飘荡荡的航行,摇摇欲坠好像随时会翻船一般。 也不知道多久,我感觉自己躺在了床上,我松了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睡了。 下一秒,我感觉似乎有什么重物压了上来,湿热的触感落到了我的颈上。 第62章 逃离 清晨醒来的时候,除了惯有的头痛,浑身也酸痛不已,我睁开眼睛,愣愣的晃了一会儿神,揉着太阳穴想要坐起身,忽然而至的疼痛让我又折了回去。 怎么回事儿?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 ……昨晚我找温扬去告别,我们去吃饭,后来似乎喝醉了,意识慢慢的清醒,破碎的画面一点点在脑中呈现。 我猛地起身,虽然记忆模糊的让人辨不清,床上也只有我一个人在,但身上的痕迹无法遮掩,疼痛的羞耻感也在告诉我昨天的一切不是梦。 我慌乱的下床,颤抖的捡起衣服,心中满是沮丧和懊悔,我和温扬最后都喝醉了,他是把我当做了杨萱,我们…… 怎么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情,我可以想象温扬受了多大的冲击,他一个直男刚交到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结果竟然酒后和一个男人睡了,如果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无比庆幸温扬的离开,不然要我如何去面对如今尴尬的的境地?! 如果因此影响他和杨萱的感情,那么我两世都是罪人。 明明只喝了几杯,怎么会喝醉?如果我当时能保持清醒,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杨萱明明嘱咐过不让温扬喝酒的,我却没有阻止,任凭他喝醉,我……懊恼和自责的情绪溢满全身。 我哆嗦的穿上衬衫,外套也顾不得穿,拎起衣服慌张的离开。 好死不死的在门外偏生的遇见了杨萱,我羞愧的低头,忙错开身快速的弃电梯改楼梯下楼。 “石杉你去哪?”身后传来杨萱的呼声,我脚步加快,顾不得自己的狼狈,逃也似的离开。 从知道秦甫给我下药开始,我就觉得自己经历的一切像做梦一样,每次早上醒来,我也无数次的希望这是个梦,但事实是,我做着一件比一件糟糕的梦,我害怕睡着后重新去经历前世的种种噩梦,又害怕醒来后面对现实的残忍。 我坐在飞机上,握紧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我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只要我离开,温扬就会很快的忘记这一切,他会和杨萱正常的组建家庭,我不会影响到他们的。 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么我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这一世还是个罪人,明明我已经赎完罪了,为什么最后会出现这种事情。 我为什么要去找温扬告别,为什么要让他喝酒?我懊悔不已。 我是个失败的人,即使活了两世,仍旧如此,这一世我本就是为了赎罪而来,就算不能帮到温扬,也决不能让自己再次的罪孽深重。 想来我就是温扬的灾难,总是拖累他,如果当初我选择远离温扬,会不会是另外一番结果? 如果…… 我觉得脑子乱的厉害,不停的设想自己重生后的每一个选择,发现好好的棋局让我弄成如今的死局,每一步走的都是奇烂无比,我越想心中越是懊悔,血液上涌,脑子昏沉的越发厉害,觉得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 可能是脸色确实不太好,空乘几次过来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摇头说没事儿。 我身边的同胞说道:“可能是发烧了吧,脸红成这样。”下一秒他的手就贴了上来,有些夸张的道,“哥们儿,你要被蒸熟了!” “小姐,退烧药有吗?” 吃了药,我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路,精神萎靡的出了机场大厅。 与不同肤色的陌生面孔行走一处,我的心始终落不到实处,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今后我将彻底淡出温扬的生活,竟然真的斩断这已经侵入灵魂的羁绊,开始未知的生活。 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疗养院位于纽约最北的布朗克斯区,那里风景秀美,毗邻海岸和公园,是个十分适合度假的地方。 只不过再好的风景,也抵不过恶劣的天气,天上的乌云压的很沉,明明刚过中午,天已经阴的的吓人,车外下起了雨,乌云在空中弥漫开,天空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黑色的车子孤零零的开在宽阔的大路上,像是驶往地狱的入口。 兰斯来找我的时候,我刚回到房间换衣服,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他一副气急的样子。 然后对着我大呼小叫道:“石,你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你太疯狂了,竟然不听我的劝告跑回去,你如果连死都不怕,我是治不好你的。” 我脱掉有些淋湿的外套,闻言转过头,看着他道:“兰斯,没有人是不怕死的,但是人活着总有些更重要的东西。” “你所谓更重要的东西是杀人?我以为你是要和自己的恋人去告别。” “不是恋人。” “我知道,但那没什么区别,你不用纠正我。” 我把衣服扔到沙发上,沉声道:“你想要我和我吵架吗?” “哦。”兰斯妥协的举起手,“果然,你变得更加暴躁了。” 我吐了一口气,疲累的坐在沙发上,“我现在不想说这个,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很累。” “如果你连和人正常交流都不愿意,会让我很为难。” 我抬头看着兰斯,我极力的压制胸腔中往上翻涌的火气,改用中文一字一句的道:“我说我很累!” 此时的兰斯并没有因为我不配合的态度妥协,蓝色的眼眸中异常严肃的看着我:“那药你吃了多少?你今天……不,你昨天吃过是吗?所以你虽然生气却能控制住怒气!天呐,你告诉我你一共吃了多少?” 我坐在沙发上,双手暴躁的插入头发里,说:“等明天我什么都会和你说,现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这里不是监狱!” “你说的没错,这确实不是,但是石,我说过不能超过三次,那样不仅会病情加重,你还需要隔离戒毒,把剩下的药给我,我要看看是否要对你采取特殊措施。” 我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塑料小药瓶扔给他。 “onlyone?”兰斯惊叫道:“igaveyoufive!youarecrazy?” 我躺在沙发上,头疼的要死,这哪里是治病,这是催命:“丢了一粒,我只吃了三粒。”兰斯当初说不能超过三粒,但却怕我对周遭的人造成什么伤害,还是多给了我两粒,我当时分开放的,身上只带了三粒,被温赫绑架的时候丢了一粒。 “你确定是?三粒,没骗我?” “没有。”我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无力的说道。 我再三的向他保证我只吃了三次,三粒! 我猛地坐起身体,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吃完这种药,再喝酒的话会有什么副作用?” “啊?这个还不知道,这是新药,临床报告还没出全,算是违禁药品,天,难道你有什么不良反应?我会取消行医资格的。” 我捂住额头,想想这几次的宿醉,真的都是在我吃完药之后,我早该发现的,每次都是后知后觉,空留懊悔。 第44节 兰斯后来说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觉得自己身心俱疲,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看见熟悉的输液瓶,我才知道自己不是睡着了,而是晕了过去,兰斯再见我的时候,神色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其他的,只叫我好好休息。 但好好休息只是一种希望,不久之后,我再次发病,打伤了医护人员,连带自己也受了些伤,用兰斯的话讲药物反噬的很严重。 我常吃的药物又多了几种,这也迫使我食欲愈发的下降,甚至常常呕吐。 但我宁可不吃饭,也会遵医嘱吃药,至少药物能让我保持清醒,而不是像上辈子在疯人院被隔离。 两天后,我坐在兰斯的诊疗室里,房间布置的很舒适,软绵绵的躺椅,舒缓的音乐,柔和的光线让人身心都能得到放松。 兰斯冷不丁的开口:“咱们今天来聊一聊你的同性恋人。” 我皱起眉:“我说过他不是我的恋人,兰斯无论从哪方面看,你都不像是个专业的心理医师。” “你说的没错,我主攻方向的是药理学,我之所以身兼数职,也是你的功劳,罗伊说你总是走神,非常的不配合,他没办法对你进行心理治疗。” 我抬头看着他道:“我想这并不能怪我,我虽然听得懂英文,但英语不是我的母语,我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懂对方说什么,这样很累。”我现在很容易累,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但他们并不体谅我,说的最多还是要我自己克服,都是特么废话,如果我自己能克服,我何必到这里来! “所以我咱们要聊一些,能引起你兴趣的事情,亲爱的石,你知道自己那天是为什么晕倒吗?这和你恋——或者说你的暗恋对象有关系吗?” 我感觉自己的脸腾地热了起来,终于明白兰斯当时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想说这个。” “那你说一些你想说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随便什么,你可以用中文说,我不一定能完全听懂,你可以把我当做倾听者,也可以无视我的存在,无论什么治疗,都需要病人的配合。” 我闭上眼,脑中不自觉的浮现一些画面,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虽然隔着一世,每一个细节却都历久弥新。 那会儿刚办完外公的丧事,等到大学报道的时候,我已经晚了一个星期。 “草,又来个帅哥。”推开宿舍一个高亢的嗓门炸响,我转头看过去,余明杰裸着上身,挥着大爪子跟我打招呼,“哎,哥们,你这集赶得够晚了!”我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嗯”了一声,我那会儿臭毛病多,以貌取人算一个,见不得不修边幅的人。 当时想着和这么个人做室友,满心的不高兴,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温扬。 他穿着一身整洁的黑色的运动t,坐在凳子上手里正摆动着篮球,年轻英俊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看着便知是个爱干净的主儿,我心情稍好,冲着他笑了一下。 接着我看见篮球从他指尖滑落到地上,冲着我的方向滚过来,我松开拉杆箱,弯身把球捡了起来。 第63章 一梦 第一次见面,我就对温扬比别人多了一丝好感,但当时我没想到,后来这丝若有若无的好感会慢慢的升华成另一种感情。 小时候母亲对我总是时冷时热,记忆中的外公总喜欢蹲在阳台上抽烟,那背影总是带着些愁苦和辛酸,而外婆偷偷的在房间里流眼泪,他们所有的情绪都被女儿的不幸牵住,能分到我身上的精力实在有限,而随着女儿的离去,也耗去了他们对人生的所有希望,相继的离开了我。 我潜意识中似乎知道这个家是不牢靠的,当我在外面受到伤害的时候,我不能从中汲取到安慰,因为他们的世界远比我更痛苦,我的身后从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的东西。 这也导致我的感情十分淡泊,而自尊心又非常的强,从小就总被人说怪,稍懂事儿一点的时候,我试图让自己“正常”一些,合群一些,但那些刻意的作为,往往不会持续太久,也没有改善我的境遇,最后我的结论是这么做是“不值得”的。 温扬是第一个让我发自内心的想要亲近的人,那是不刻意自然而然的让他一点一点进驻到我的内心,也一点一点的改变着我,是温扬使我觉得那些无聊无趣的东西变得感兴趣,我开始参加集体活动,愿意尝试和别人多一些交流,慢慢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遇见温扬之后,我的人生才开始变得“正常”起来。 温扬对我的意义不仅仅是个爱恋对象那么简单,他是“家”,是亲人,是难过时可以疗伤的地方,是在我难受痛苦时唯一能想到的人,是我的救赎,也是我最不想失去的人。 “你想到什么了?”兰斯问道。 我点头后又摇摇头,看着他轻轻的开口:“兰斯,你觉得我真的能好吗?” 兰斯吁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档案柜前,说,“石,我一共见过你发病三次,每次你都会叫一个人的名字,你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和“救我”,你这半个多月因为一直被药物压制,所以昨天的爆发是最厉害的一次,你当时痛苦的叫着他的名字,不停地要让他来救你,还要打电话给他。” 我脸“唰”的就白了,我真的给温扬打电话了? 兰斯从柜子里抽出一个档案夹,回过头对着惊慌的我耸耸肩道:“但结果是你拿到电话后,却把电话摔了。” 我松了口气,终于知道了手机坏掉的原因。 “你知道,你的病最危险的地方就是会放大你的情绪,让你经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为了压制你的狂躁,我们会想办法扼杀可以导致你情绪失控的诱因,当你觉得饭不合口味,或者是房间的摆设碍眼不合乎心意,因此你感到很生气,所以暴躁的发火,而我们能做的就是请一个中国厨师,做出合乎你口味的饭菜,重新布置你的房间,让你感觉到舒适,这样你的情绪就会得到平复,但是……这些小事儿,有的时候你自己或许就能克服。” 我沉下脸:“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配合你们和所谓的病魔做斗争,时刻控制自己的情绪,最后能不能治好全靠我自己,你是想说这个吗?” 兰斯吐了口气,耸了一下肩,边回到自己的位置边说:“这是我们美好的愿望,但事实是你并不能时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今天早上,你气恼的打翻了温蒂给你准备的牛奶,随即你又对她道歉,你解释说你厌恶牛奶,但如果我们换个情境,你最厌烦的那个人,站在你面前说了一些刻薄的语言,你很可能会冲动的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直接杀了他,石,我说的对吗?” 我抱着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很恰当的比喻,希望你不要成为我厌烦的那个人。” “石,你不要威胁我,我们在讨论病情。”兰斯无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憎恶、害怕和渴望的东西,当这种情感被无限的放大,就会完全被欲望所控制,丧失基本的理智,这是你的病最可怕的地方,所以我们要找出这些让你情绪失控的狂暴点,去攻克它,让你的情绪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这时候你控制情绪,战胜病症的胜算就大了很多,所以石,什么事情能让你失去控制?” 我脸色蓦地一凝,随即双手放到脑后,向后仰去:“兰斯我会越来越讨厌你的。” “昨天你发病之后,我们打算在你精神虚弱的时候对你进行催眠治疗,暗示你忘记那些使你狂躁的“病源”,如果成功,等药物对你的影响慢慢消除,让这期间的精神损害降到最低,对你身体的伤害降到最低,对你今后生活的影响降到最低,这样你的病情就可以得到缓解,但是……”兰斯顿了一下,遗憾的说,“我们失败了,我们没有割裂灵魂的能力,石,那个人已经被你刻入了灵魂,你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想忘记他。” “哦?原来我这么伟大!”我脸色一冷,说道,“但是这种治疗我觉得有必要征求我的同意,谁给你们的权利,你们还对我做过什么,窥探我的隐私,还是给过我什么暗示,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石,你冷静,我们不会害你,你知道我可以不告诉你这些的,但是我们之间要建立起信任,才有助于以后的治疗,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兰斯把手中的资料推到我面前,“你体检报告上的体重只有150磅!一个月减重10磅,看着不多,但是治疗是长期的,石,这样下去会很危险的,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到这里的情形吗?我们在和邪神战斗,我对上帝发誓,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们一定会征求你的同意,就像这次我在征求你的同意,可不可以请你的那个朋友来辅助你的治疗,他或许能稳定你的情绪。” 我闭上眼,缓了缓呼吸,轻声道:“对不起,兰斯,无论我的病能不能治好,我不会去打扰他。”不能让他见到我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不能让他知道我对他怀有的龌蹉的心思,不能去破坏他得之不易的感情,更不能让他从此恶心厌恶我。 “为什么,为什么是打扰,你怎么知道他会怎么想?” 我抬头看着他,坚定的道:“我知道!”没人比我更知道,我每天都能梦见,那些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冷漠厌恶的眼神,让我彻底的湮灭在黑暗之中,一生都不得安宁。 “或许……” “没有或许。”我打断兰斯:“兰斯如果你们真的尊重我,就不要做任何打扰温扬的事情,这是我们信任的前提,也是底线。” 兰斯看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需要你的保证!” “我保证,我向上帝发誓。” 我兰斯达成了协议,开始了在美国治疗的日子。 我认识了王凯,他就是当时给我做催眠的中国籍的心理医师,据说在他们那个圈子很有名,请他来也是因为考虑到我母语的问题,他们不可谓不用心,只是通过他们脸上越陷越深的眉头,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可能越来越糟。 我常常莫名其妙的在床上醒来,无故的丢失一段记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发病时又做了哪些事儿。 三个月里我体重爆减,从来时的68公斤到后来的不足50公斤,瘦的只剩下皮包骨,这让我想起自己曾经在公司联谊会上带着人做俯卧撑的时候,那时候我178的身高,70多公斤的标准体重,和温扬同住一个屋檐下,有让人羡慕的工作,有领导的赏识,受公司女孩子的喜欢…… 只是不过小半年的时间,我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都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呢?不止身体,我的记忆力也越来越差,很多东西都难以记住。 现在我连正常的运动都进行不了,医护人员已经不再担心我的狂躁症发作,因为我已经没有做出伤害性举动的能力。 大多时间我都躺在床上发呆,有时候回忆着前世今生,但更多的时候是什么都不想,时间总在我一恍神中就过去了。 我的记忆混乱极了,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我根本没有重生,那只不过是我死前的幻觉而已,是我为自己编织的一个梦而已。 “石,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反抗,你在等死吗?” 我听见有人在用蹩脚的中文在我耳边说话,很熟悉的声音,我一时有点想不起来,我最近总是这样,也不知是怎么了。 “他这个样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不如我们去联系那个人,据说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我想他应该愿意帮忙的。” “石是不会同意的,我们要尊重病人的意愿,你也看到了,他这么决绝,你的催眠治疗没有任何作用,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做,他或许会选择……” 我像是个在等死的绝症患者,既想早一天解脱,又有着对世间的不舍和留恋,但是我已经感觉自己的世界在慢慢变黑,慢慢变得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我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大学那段最快乐的时光,站在操场上,仰望碧空蓝天,看着远处的校舍和教室,我又重生了吗?老天听到了我的祈求了吗? 操场远处走来一个人,夏日的阳光白花花的刺眼,那人身姿优雅带着一身的阳光向我走过来,仿佛那些温暖的、美好的一切向我慢慢靠近,我望着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然后忍不住慢慢地微笑开。 温扬站在我面前,愣了一会儿,无奈的道:“傻笑什么,走啊,话剧最后一次彩排,你不是要盯场吗?方沁在到处找你。” 第64章 江宁 大学的时候我进了话剧社,算是被生拉硬拽进去的,社长原是看中我的皮相,想当然的认为就算演技不过关,平时客串个小白脸还是可以的,结果社团所有人都被我突破天际的“精湛”演技折服了,我现在还记得他们当时顶礼膜拜的表情。 对此我的官方解释是,再优秀的人也有其不擅长的领域,平常心就好,我总要给其他人留点活路。社长大人听了,一脚给我踹到了编剧策划那里打杂。 毕竟不是什么专业的影视学校,很多时候都是小打小闹的做些搞笑的短话剧,或是恶搞一些曲目哗众取宠,好在效果不错,话剧社在学校也算是小有名气,在学校的各种晚会和校庆上都是压轴曲目,人家都当小品看,图个一乐。 但在我们社长大人卸任前夕,他突然正经了一把,试图开拓他话剧事业的深度,弄了个阮玲玉的剧本,当时整个话剧社都差点跪了。 这话剧是不敢恶搞的。 剧本我们费了很多心思,借鉴了电影,早期的话剧,也做了很多删减改动,还有剧中戏,最后浓缩成一个80分钟的剧目,尽量缩短时长,那时候很担心看到一半人都走了。 当时面临的问题很多,除了剧本,道具、服装、人手都是问题,我们到处拉赞助,借演员,温扬就是那个时候被我拉进来的,鉴于他优秀的个人形象,还让他挑大梁演了蔡楚生这个男三号。 代价是我话剧上映前所谓的任调戏、任奴役、唯其命是从。 折腾了有两个多月,话剧终于定了日子,今晚是第一次开放表演,还请了一些校领导,动静是越闹越大,食堂门口还贴了海报,女主角选得好,摆的拿烟的姿势,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民国女星风姿绰约的味道。 一代影星阮玲玉,她传奇的一生,得益于她苦难的人生,和她悲壮的情史,她一生遇到的三个男人,却都非良人。 张达民无赖,唐季珊花心,蔡楚生无情。 最后她被张达民勒索惹上官司,一心托付的唐季珊有了外遇不说,还要被他责难打骂。 人言可畏,不堪舆论诽谤的阮玲玉心力交瘁,再也承受不了流言蜚语的她向蔡楚生求救,求助于这个在她人生绝望的时候出现,给予她希望的男人。 “楚生带我走,我受不了了,带我离开这里。” 但蔡楚生的沉默让她失去了人生最后的希望,话剧最后一幕,阮玲玉选择吞食安眠药自杀。 礼堂里《葬心》的音乐响起—— 音乐中穿插着阮玲玉的一句台词:楚生,带我走,求你! …… 礼堂里寂静一片,后来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带头鼓起掌,真有人是红着眼睛出去的。 我却因为被这个剧折磨的太痛苦,早就没什么感觉了,有种终于解脱了的轻松。 话剧的反响很好,主创们谢幕之后,大家一边卸妆一边兴奋的讨论。 “歌曲中间穿插旁白台词,效果果然好。” “雅楠演的太好了,比平时还要给力,我在下面都看哭了。” “知道吗,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咱们的温大系草被人瞪了,温扬那会儿都愣了,他在女孩子面前哪有过这样的待遇,还真是头一遭,哈哈。” 我从前台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儿,看惯了温扬受女孩子喜欢,脑补出刚才遭受无妄之灾的他,没忍住跟着乐。 “你还敢笑。”温扬没好气的道。 我眨了眨眼:“演个渣男而已,火气好大,都知温大系草爱惜羽毛,难道是觉得自毁形象了?” 第45节 温扬脱了戏服,换上自己的行头,松了松肩膀,看向我正经的回道:理论上说蔡楚生不算渣,他只是不接受阮玲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放不下自己的家庭和事业,不想接受不被认同的人生,这算不得错,只要他自己不后悔。” “但是做不到,就不要给人希望,他之前对阮玲玉的那些好算什么?”有人不满道。 “所以我说是理论上,毕竟你不能说对一个人的好都是错的,他对阮玲玉是有同情在里面的。” 方沁叹了口气:“看似温柔的人,往往是最无情的那一个,温扬你是真的理解了蔡楚生这个人物,才会演得这么好。” “都收拾好没?雅楠你快点,咱们去一起去吃个饭,庆祝一下。”社长招呼起来。 “我和石杉还有事儿,就不去了。”温扬说完,拉着我就走,也不管后面的人怎么喊。 夏季的夜空很是好看,我和温扬躺在操场上高大的圆形铁爬架上,看着满天涟漪微漾的繁星,好风如水,清景无限,只觉心情格外的舒适。 真是一个清风沉醉的夜晚。 “这样不好吧,你不是和我说,社团活动尽量要参加吗?”我说。 “我还真希望我没说过,凡事有个度,看这学期给你忙的,平白还把我拉进来,我平时对你不错吧,你就这么坑我!” 我双手放在脑后,枕着手掌,说:“你就装傻,我不信你不知道,今天大家想撮合你和刘雅楠。” “呵呵……”温扬冷笑了两声,接着话锋一转,口气不善道,“这意思是你知道,然后打算不动声色的看戏?” 我一看这是要动气了,忙道:“做兄弟的怎么能挡你姻缘,我被你奴役的快一学期了,温大爷大人大量,就不要和小的计较了。” 温扬眉毛一挑,气乐了:“奴役你?你也得有时间给我奴役,让你倒杯水,都算是我虐待你,你说说你这学期打过水没有。” 这明显是积怨太深,靠插科打诨似乎不太有用。 我肃声咳了一下,张开手臂摆了个大字型,一脸忍辱负重的道:“躺平任调戏,温大爷想怎么着都行。” 温扬看了我一眼,抽了抽嘴角,最后吐出一个字:“滚!” 我倒是心情很好,这人挺好哄的,我乐道:“温扬我发现你是这世界上一等一的大好人。” “你这评判标准是什么?” “哈哈,当然是对我好啊,哈哈……” “……” 我看着夜空,忍不住勾起嘴角,心中无比的满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有那么个一个人真心待你,对你好,好像无论你做什么都会包容你原谅你。胸口似有一团暖意慢慢的舒展开来,化到四肢百骸,仿佛把所有的坚冰都温暖融化。 “温扬,我要是有一天犯了很大的错误,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不原谅!”温扬毫不犹豫的道。 “你这也太直接了,考虑都不考虑一下。” 温扬挑眉:“说吧,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你要是主动认错,我兴许从轻发落!” “我是说如果!” 温扬头枕着手掌,看着天空繁星点点,“真有那么一天,你只要对我笑一下,我可能就找不到北了,哪还会生气。” 他感叹道:“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去演话剧,当真是美色误人啊。” 那幽幽的一叹,让我心脏漏跳了一下,夜风拂过,似有一种辨不明的情愫随风潜入夜,让人如同置身在柔软的棉絮中沉浮,我不自觉的捂住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在那里撞击,忍不住要用呼吸调整躁动不已的心绪。 “那你呢?”温扬问。 我想了想,说道:“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你啊。”温扬有些无奈的摇头,“以前多老实,现在滑头的学会敷衍了。” 我想反驳,后想想也对,我确实是想也没想的就这么说了,所谓知易行难,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以后的事儿,但我会努力去做,到时候让他好好瞧瞧。 “古人说良辰美景,赏星乐事,确实醉人。” 我叹了口气:“可惜身侧相伴的不是美女,而是个糙汉子,不然就圆满了。” “这么想说明你的觉悟不够,凡事要在自身找问题,你想你要是女人,不就成全了兄弟了吗?我这就省事儿多了。” 我抬腿踹了他一脚:“去你大爷的。” 温扬从铁架上徐徐的坐起身,微微眯起眼道:“爆粗口,还学了一身小流氓的做派。” 我见他面色不善,惊得忙起身往另一面爬,虽然看着不显,温扬衣服下一身的腱子肉,动起手来我分分钟钟被灭:“君子动口不动手,说不过就动武,美帝都不带这样,算什么好汉。” “先动手的不是我。”温扬说着就过来抓我的脚。 我吓得大叫:“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一尸两命,让你把牢底坐穿。” 温扬看了我好一会儿,最后没绷住,抚着额头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少和郭宇学,过来,真掉下去有你哭的。” 见温扬笑了,我蹬鼻子上脸道:“来,再给爷笑一个。” 温扬冷着一张俊脸过来抓我。 我下意识的往后让了一下,只觉脚下一滑,身体向后坠去,我想我实在是太倒霉了,这样子也能掉下去。 我说过我的人生一点都不能放松,一步都不能走错,要不然一个不留意就可能着了道。 我总是记不住,总是得意忘形,所以给我再多的机会都没用。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除了医生,我还看见了江宁,她红着一双眼,穿着干练的白衬衫,不见青涩,看着好像成熟漂亮了很多。 我浑身无力,积攒了好半天的力气,才干涩的开口:“你怎么来了,温扬呢?” 然后我看见江宁哭了,泪水流了满脸,看得只让人心疼,她哽咽的叫我的名字:“石杉,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叹了口气:“他是不是很自责不敢见我,你帮我告诉温扬,是我自己掉下来的,这事儿不怪他,这辈子我所有的运气都用在遇见他了,所以在其他事情上运气总是差那么一点,其实没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了……这辈子就算再多的磨难我都不害怕的,我都想好了,以后他结婚我给他做伴郎,他有了孩子我给他孩子当干爸,我没敷衍他,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他……真的……咳咳……” 第65章 恢复 说了太多的话,我感觉自己一口气有些喘不上来,剧烈的咳了起来,浑身没一处不痛。 江宁哭的更厉害了,她哽咽出声:“他就那么好吗,石杉你忘了他好不好?” 我喘息着摇摇头,喉间一阵火辣辣的疼。 “那我叫他过来看你好不好?前些日子他来找过我的,问你的下落,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你在这里。”江宁又说。 我缓了缓呼吸,闭上眼,笑着说:“不用了,就这样吧,就这样……” 我感觉自己很累,又想睡过去,太累了,醒着太累了,不如睡去…… 但有人就是不让人消停,耳边响起蹩脚的中文,听着就很讨厌的声音:“石,我想过我可能治不好你,但我没想到,你会一点都不反抗的认输,三个月!你只坚持了三个月就要放弃,你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懦弱的人,用你们中国人的话叫懦夫。” 我想这人真有意思,我懦弱不懦弱关他什么事儿,果然是很讨厌。 但我没想到江宁也跟着凑热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呜——你不是说想给温扬做伴郎,给他孩子做干爸吗?你说你看着他幸福就可以,全是骗人的,呜呜——根本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才会选择逃避,你怎么可以这样,呜呜——你为什么只能看到他,难道除了他就没人对你好过吗,你就只能看到他吗?做人不能这样,不能这么自私,呜呜——”江宁抽泣的声音在耳畔萦绕,悲痛的哭声不可抑止的让人心慌。 我心中徒然的酸涩,疲累的又睁开眼,我真是见不得女孩子哭,见她细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笑着道:“别哭了,我就是想睡一会儿,又不是什么大病,哭成这样子,女孩子就是喜欢哭。” 我是真的很累,忍不住喘了一下,才接着说,“江宁,谢谢你,谢谢你来看我,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等我醒了的,等我醒了再和你说。” 如果一个人上一秒还在教室里上课,下一秒发现自己老了好几岁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会是什么感受? 会不会精神分裂?我很长一段时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作为一个精神病我觉得自己有情可原,但有个讨厌的声音总是对我说,“太过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假象。” 兰斯给了我一个本子,让我写日记,我把本子随身带着,几乎每做完一件事儿就记上,因为我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跑”到哪里。 我明明每天都会记录自己的日常,但我还是发现日记的日期是串联不上的,日子总是过得断断续续。 吃午餐的时候,我会想我什么时候吃的早餐?然后翻出小本子一看果然是没有。 晒太阳的时候,我会突然发现江宁就在我身旁坐着,从最初的震惊不安到后来的见怪不怪,我想我是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他们像当初承诺的那样,没有去找温扬,但是他们把江宁带到了我身边,我很感激。 江宁经常来看我,我们常常会聊聊天,说些上学时候的事情,熟悉的面孔能让我坚定一些,把我从那些虚幻的过往中拉出来。 有时候我们会离开疗养院去外面走一走,冬季过去,布朗克斯公园变得热闹起来,纽约植物园花团锦簇,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我有种分不清今夕何夕的错觉。 疗养院里的环境再好,呆久了也会厌烦,只有江宁来了我才有出去放风的机会,我最近喜欢上了布朗克斯动物园里的猴子,每天眼巴巴的盼着江宁来看我,但我发现她看我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这让我感到莫名的不安和失落。 “江宁……” “嗯?” 我觑了江宁一眼,略微迟疑的问:“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江宁摆弄着单反里的照片,回道:“周六啊,怎么了,想要我帮你带什么书吗?你给我写个书单,下次我都给你带过来。” 我算了一下,今天也是周六,那还要一个星期,是够久的了,不过,江宁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能总像以前那样,一直来看…… 我愣了一下,我从口袋里翻出小本子,翻了一会儿,有些哭笑不得,竟然是这么回事儿,真是精神不好,智商也还回去了。 “你怎么了?”江宁见我行为诡异,有些担心的问。 我笑了一下,把本子塞回口袋,说:“没有,书还没看完,照片修好了拷贝给我。”原来不是江宁减少了来看我的时间,她一直都是周末过来,因为我清醒的时候在慢慢变长,才会觉得间隔越来越长。 我看着复又低下头看照片的江宁,心中微暖。 江宁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整个人很小的一只缩在里面,及肩长发微往里扣卷,手里捧着一个硕大的相机,这种反差让她看着十分的可爱,通身上下都是一种纯净的气质。 我想他们允许江宁带我出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在江宁面前从没发过病,说话也从来都是和声细语,生怕吓到她,熟人是一方面,潜意识里我会控制自己不要伤害这个善良柔弱的女孩。 或许他们开始也只是想试一试,这个散发着如天使气息一般的女孩,是不是真的能帮助我走出人生的阴霾。 “你给我写个邮箱,图修好了我就传给你。”江宁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开口,“石杉,下次咱们能看看别的吗?我已经能出本猴子的写真了。” “啊?”我有些为难的道,“不是说里面有狐猴,我还没看过,我还计划着下次能看一看。”我身体在恢复期,每次能去的地方有限,那么大的动物园,我们每次只走一到两个地方,还不能相隔太远。 “……那好吧,那下次咱们再看,我到时候问问饲养员它平时在哪里活动,这样我们下次就能看到了,你放心。” 明明失望,却要转过来安慰我,我闷笑出声,揉了揉她顺滑的头发:“逗你的,早看到了,下次咱们去看鱼。” 江宁红了脸,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害羞,但会恼羞的反驳道:“石杉,你学坏了,竟然骗我。” 我拎着剩下的零食,和江宁一路说笑的往回走,正巧遇见王凯迎面走过来。 “你们回来了,正好,石杉你今天身体要做些常规的检查,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跟我过来吧。” 我立马冷了脸,检查哪天都能做,偏偏要赶在这个时候,这检查没一个小时做不完,等起回来的时候,江宁人早就走了。 江宁一听要做检查,忙拿过我手上的东西,推着我道:“去吧去吧,做个检查,别老闹脾气。” 今天出去本就很累,近一个小时的检查结束后,我躺在王凯的办公室里的软椅上闭目养神。 “体重在慢慢恢复,虽然有的检查现在不能出结果,但是感觉最近你身体恢复的情况很好,一切都在好转。” 第46节 我眯着眼“嗯”了一声,这个王凯来了之后,我就没办法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这帮搞心理研究的都有个毛病,说什么都要有个回应,不然就会跟你磨叨个没完。 王凯见我兴致缺缺,又道:“今天出去玩得开心吗?” 想到今天江宁被猴子欺负的样子,我忍不住勾起嘴角,又“嗯”了一声。 “江宁长得漂亮,又心地善良,我猜你们上学的时候追她的人一定很多。” 我努力的回想起来,江宁性格内向,平时走路都喜欢低着头,说话声音也小,平时在班里的存在感很弱,只有在集体活动的时候,她会帮大家照照相。 我想了想说:“她平时不爱说话,追她的男生应该不多。” “怎么会呢?你是不是记错了,她这么好的女孩子肯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的。” 我微微皱眉,抬头朝着王凯看过去,他正摆弄着一个水晶沙漏,然后抬头对我笑了一下,他把沙漏放在桌子上,看着我道:“你一定记错了,再好好想想,很多男生都喜欢这种看着柔柔弱弱,但是骨子里又很隐忍独立的女孩,贴心又善解人意,对喜欢的人会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毫不保留的拿出来。” 我看着他桌上的水晶沙漏,有些不确定的道:“可能是吧……我也记不太清了,郭宇叫她女神,她长得也很可爱,喜欢她的人应该不少。” “那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吗?开学的第一天,在报道的人群中你有没有看到她,她在做什么,和现在的江宁有什么不同?” 我看着沙漏里的细沙一点一点的流失,摇摇头:“我晚了一周才去学校报道,没有遇到江宁,我们在学校不是很熟。” 王凯把沙漏倒置过来,又轻声道:“那如果你没有延迟报道,你在学校门口遇到了江宁,她父母离异,也是一个人来报道,一个人艰难的拖着特大号的行李,她是个身体单薄的小姑娘,没有家人朋友的陪伴,什么都要自己做,没人帮助她,你看见会怎么做?” “我……”我有些迟疑。 “不着急,你闭上眼睛好好想一想,你会不会帮助她?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大学报道的第一天没有家里人陪同,她可能不是想需要有人帮她拿行李,她只是想有个人过来和她说说话,一起去报道,这样她才不会显得那么孤单。” 我面前似乎勾勒出一幅景象,校外的汽车排起了长队,人山人海的校园门口,有个纤细的孤单身影独自一人站在那里,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瑟,身子娇小得似乎要被风吹走般,我突然觉得心似乎有些揪痛。 “我……” 第66章 生还 “我会!会去帮她” “那你会和她说些什么?怎么说话才能不显得那么突兀。” “我……我会说,同学,你是来报道的新生?” “很好,她见到你可能很害羞,但还是高兴的告诉你她是新生,这样你们就认识了,你们一起去报道,找报名处、交费处,一齐去领生活用品……” “……然后你发现你们竟然在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级,你们真的是很有缘分,这个时候你会不会很高兴?” “……会。” “后来你知道江宁的父母离异,早就各自组建家庭,母亲去了国外,父亲和她关系紧张,开学也没人来送她,相似的处境让你心生怜惜……你们会一起去自习,及时的给予对方帮助,两个孤独的人相互取暖,相互鼓励,所有人都认为你们是一对,而你们之间也相互有好感,你们在对方心里都是特别的存在,即使相互喜欢,也不敢随意的触碰警戒,大学里面分分合合的情侣太多,你们都害怕……石杉为什么不表白,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害怕最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没错,你们谁都没有表白,但是你们的感情却越来越好,你们……” …… “大学四年的时光很快过去,分别在即,江宁约你到操场上,那天的夜色很美,她低着头和一一你说她母亲想让她毕业后去美国,她很为难,她红着脸问你,她该不该听母亲的话?这时候,石杉你要怎么回答她?” “我……” “她在变相的和你表白,如果你拒绝她,她就会心灰意冷的离开这里,但是你真的不喜欢她吗?四年里你们经历了很多,相互鼓励,相互扶持,成为彼此不能割舍的一部分。” “我喜……可是——” “嗯?你知道如果你拒绝的话,江宁就要出国,你们再见面就会很困难,但是你想要做出一番成就来,再给对方承诺,所以你感到很迷茫,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对吗?” “不是——都不是!”我挣扎着道。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温扬呢?”我睁开眼睛,目光锐利的看向对面的王凯,“温扬呢?为什么没有温扬?” 王凯惊愕的看着我:“你怎么……” “兰斯说你曾经给我做过催眠,但是失败了,我想他没有说实话。”我坐起身,直直的看着他,“你当时确实没有让我忘记温扬,但你让我淡忘了把我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淡化了我对秦甫的仇恨。” 王凯看着我,深深的吐了口气,“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 “秦甫的死并没有让我有丝毫的释然,他死的的太容易了,因为不是出自我手,我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复仇的快意,每当想起来我就是焚心蚀骨的恨,可是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纠结这些了,我明明知道是秦甫把我害成这样,却莫名其妙的不恨他了,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所以你怀疑是我对你做了手脚?一直防备着我对你再次催眠。” “防备?今天以前并没有,我知道你们对我做了催眠,但是这种事情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好,兰斯在那以后,也答应我会尊重我的意见,所以我以为你不会再剑走偏锋。”我站起身,走到他桌前,看着他的眼睛,冷声道,“但你不该把江宁卷进来,这件事儿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王凯站了起来,说:“她喜欢你,如果不是温扬,你完全可能喜欢上她,你并不是真正的同性恋,你可以有别的选择,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控制着翻涌的火气,沉声道:“那你为什么要催眠?而不是顺其自然,让我和江宁自由发展?” “因为——”王凯有些词穷。 我厉声道:“因为你知道这不可能,你知道催眠是假的,你想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催眠的效果消失了,江宁要怎么办?” 王凯不只觉得的向后退了一步:“我想你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我隔着桌子左手一把拉住他的领子,目光冰冷的看着他:“所以我就要接着骗她?这就是你说的最好的结果,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江宁的感受,她是无辜的,她根本没必要为了别人卷进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中来!” “她未必就不愿意,你看到她是很想救你的,你昏迷的那段时间她一直留在这里照顾你,如果你们能在一起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补偿……啊,石杉你……” 我一拳冲着王凯挥过去,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没人会愿意要这种补偿施舍的感情,更不要说你这种欺骗的行径。” 我捂着胸口,有些气喘的说道:“你之前就趁着我没有防备的时候,时不时的给我下一些暗示,你看着我们两个人感情越来越好,所以你今天准备故技重施,让我‘彻底’的喜欢上江宁,你完全没有顾忌别人的感受。” 王凯揉了揉自己的左脸,站起身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现在说不准已经……” 门突然被推开,几个医护人员闯了进来,“怎么了?石,他难道又……” 我冷冷的看着进门的几个人,用英语说道:“告诉你们的好同事,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永远……”我推开杵在门口的人,离开了这里。 我整个人摊在沙发上,气喘不已,冷汗一滴一滴的顺着额头流下来,那种感觉太过恐怖,就像你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偏偏醒不过来,我捂着仍然狂跳不已的胸口,如刚刚被噩梦惊醒一般,心境难平。 我想我要尽快离开,随意改写别人的人生,我不知道如果继续下去,我还会不会是我。 或许是害怕我的逆反情绪,导致病情不稳定,这以后我就没再见过王凯,随着天气慢慢的变热,我的日记慢慢的能够连贯上了,我想我的情况在开始好转。 如果兰斯没有再和我提王凯的话,我想我的心情会更好些。 “石,你不要这个样子,王凯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你能抵抗他的催眠,说明你的精神恢复的很好。” 我不赞同的道:“我以为你们美国人对医生的医德有很高的标准。” 兰斯耸耸肩,说道:“再高的标准也是站在患者的角度去考虑,我虽然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是这情有可原,你当时的情况确实很不好。” 我眯着眼躺在靠椅上,感受着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冷声道:“之前倒也罢了,后来他也是吗?他只不过是在拿我试验而已,但是你似乎很纵容他这种极端的做法。” “如果我纵容他,他就不会离开了,凯在这里的工作经历将会成为他履历上的黑历史,你如果还不满意甚至可以起诉他,我只是奇怪,他们说以前你是个很宽和的人,如今你恢复的差不多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的刻薄,还是你对我们这个行业有什么偏见。” 我抓住他话中的关键字,忙坐起身问道:“你的意思,我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兰斯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石,不要用这么欣喜的表情和我说这个,我们没有虐待过你。” “你太敏感了,难道你觉得有人会喜欢一直病着吗?病好了,我自然会很感激你们的努力。” “来这里的人大多数都不是为了治病,这里的环境和这里的服务,让你过着帝王一般的生活,单是给你请的中国的厨师每个月都是一笔不菲的开资,如果我给你开个账单你就不会这么嫌弃这里了。”他有些欣喜的笑到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你当初的病情用让人吃惊的速度急剧恶化,我们几乎是束手无策,没想到最后竟然这样的挺了过来,感谢上帝!” 我强忍着耐心问道:“具体什么时候我可以离开。” “你现在还需要静养,以你现在的体力绕着后面的萨拉湖走一圈都困难,心肺功能也不达标,需要加强锻炼注意饮食,体重最少要达到130磅,你是了解自己的病的,达到真正的痊愈是不可能,无论什么时候情绪都不能大起大落,要避免病情的再次复发,因为治疗期间服用了大量的药物,这让你的身体器官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一定注意身体的保养,以免引发其他的病症。”兰斯见我皱眉,又笑道:“但是静养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不过你要请个人协助你才好,非要离开的话,带上温蒂,记得定期回来做检查。” 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仿佛觉得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生死之间,仿佛只是悬横着一块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幔布,掀不掀开似乎只是在一念之间,但是做起来却发觉千难万难,那些你割舍不下的,难以释怀的,不堪回首的,都会成为你人生的羁绊。 三个月的时候我命悬一线,结果又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伴着盛夏的芬芳,我离开了这里。 江宁帮我在郊区租了个房子,我开始了按部就班的日子,每天照着他们给我的时间表行事,六点钟起床跑步,7点钟吃温蒂给我准备的营养早餐,看书听音乐陶冶所谓的情操,可以看新闻但不能看刺激神经的电视电影。 江宁会经常过来,甚至把杂志社的工作带回来做,我会亲自下厨给她做些好吃的,或是帮她一起把工作完成。 每当这个时候,江宁总会说,石杉你怎么什么都会,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我却觉得,能够认识她,真的是太好了。 我的人生虽然有很多的不幸,但我一直不缺少能够帮助我的人,没有江宁或许那个时候我真的会选择放弃,一直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永远无法走出来。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让我看到绝望。 或许我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第67章 三年 在这里可以看的风景很多,我和江宁去过纽约很多地方,我想着等身体再好一些的时候,我们就到稍远的地方去看一看。 温蒂对我管得很严,连上网这件事儿我都是先和兰斯申请了好几次,我在网上整理了一些旅游的攻略,把附近吃的、玩的、路程、时间都计划好,到时候再配合江宁的时间,做个出游规划,这些以前都是江宁做的,现在我试着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减轻她的负担。 打开邮箱,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垃圾邮件已经过百,不过删起来也很容易。 里面有很多温扬的邮件,哪怕是到最后,时间的间隔也都不长,他真的是一直在找我,我终究是影响了他的生活,给他的生活造成了困扰,这并不是我所希望的。 已经一年多了,或者我应该告诉他我现在过得很好,让他不要担心,我已经走出了人生的阴霾,开启了新的生活,我希望温扬也能一样。 我深吸了口气,点开那封最新的邮件。 …… ……痛,很痛…… 仿佛有一柄巨斧将我的头生生的劈裂开,脑中的神经硬生生的被一根根的扯断。 心好似撕裂了一般,为什么还会痛,痛得我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意识仿佛被一点一点的吞噬。我全身发寒,好痛苦……谁来救救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宁的一声惊叫把我惊醒,手腕隐隐传来的痛楚,让我低下头,入眼的是一片殷红,和刚从手上脱落的沾了血的水果刀。 江宁惊慌失措的跑过来:“石杉,发生什么了?温蒂,温蒂呢?”她慌乱的喊人,可是温蒂出去了,她哭着掏出手机打了911。 江宁抱来急救箱,哭着为我包扎:“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石杉,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我……我控制不住它。”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心中满是悲凉,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说好了不去打扰,可我仍旧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什么?”江宁的目光移到我身后的电脑上,颤声道:“石杉,你为什么还是忘不了他,究竟是什么让你对他这么执着,他结婚就结婚了,有什么大不了,你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江宁抱着我哭的颤抖不已,“好不好?不值得,不值得啊,呜呜——” 我抱着江宁,泪流不止,撕裂的疼痛过后是附骨难消的悲伤和寂寞,我想忘记,我真的在努力忘记,可是看到温扬结婚,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破坏他的幸福,想要掠夺和占有那个人。 第47节 “江宁……”泪水漫过脸颊沾湿了她的肩头,我哭了很长时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的悲伤。 我紧紧的抓着江宁的衣服,“你看,他结婚了,还要请我做伴郎,他会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新娘子美的让人窒息,很多人都会去,会场里到处都是鲜花、美酒和祝福……我也应该祝福他,像以前一样伟大的成全他们,让他记住我的好,而不是嫉妒的发疯,想要破坏这一切……” “江宁,你别哭,别为我这种人哭,怎么办?江宁,我感觉自己永远都不会好了,我是罪人。” “不要这么傻。”江宁哽咽出声,“石杉,如果……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该多好,我一定不会让你遭受这么多痛苦。” 我目光没有焦距的看向窗外,天明明还没有暗,往后还有无尽的光阴,我却感觉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无力再去期盼幻想。 …… 我又重新回到了疗养院,那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连我自己也不愿意相信,我竟然能做出割腕这种事情,哪怕当时我给自己胸口一刀,多少也显得壮烈一些,我不想承认仅仅因为看到温扬发来结婚的邮件,就做出这种娘们兮兮的举动,只是手腕上的细痕却是抹不去的事实。 江宁送了我一块腕表,一看就知是价值不菲,在我拒绝之前,她说这是她叔叔代理的手表品牌,没有花太多钱,我欠江宁的越来越多。 当初知道江宁是个富二代的时候,着实让我意外,她母亲在美国有自己的服装品牌,离婚之后现在嫁的男人也是身价不菲。这些怕是我们大学的同学都没人知道,江宁从不愿意谈论自己家里的事情,在她看来这些不是让她炫耀的资本,反是不太美好的回忆。 江宁现在在一家杂志社做摄影记者,说起来工作并不轻松,一个女孩带着硕大沉重的相机经常跑外出差,但她自己做的倒是很开心。 这次兰斯他们给我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和引导,诸如温扬娶妻生子之类的,唯恐我再发生什么自残的惨案,这在我看来是有些傻的,因为我曾幻想过无数遍,我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可临了还是掉链子。 一想到温扬结婚了,我就是满心的愁苦,开启黛玉模式,莫名的忧伤起来。 可后来我找到了自我救赎的办法,每当我觉得自己坚持不住想要去找温扬的时候,我就会一遍遍的去读席慕蓉那首《一棵开花的树》。 这样我仿佛就能回到那个醉人的午后,温扬笑得一脸温柔的坐在我身旁的沙发上,用他特有的清润低沉的嗓音为我念着这首诗,那声音像窗外透过壁帘吹进来的风,轻轻的,柔柔的,足以温暖我这一生…… 那时,我就会有足够的力量对自己说,石杉,你还记得自己那时的誓言吗?你说,无论以后的人生要遭受多大的苦难,孤单的哪怕只能自己前行,只要想起那天,你就不会后悔。 而今你没什么可以赎罪的地方了,你也没有能帮到温扬的地方了,你的病永远不会彻底的痊愈,请你远离他,不要再去打扰他。 …… 再次离开疗养院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我腿上盖着厚重的毛毯,上面放着一本书,桌上一盏清茶,一室的安闲美好。 我抬头看着窗外轻软的雪花在空中飘飞,突然笑了一下。 一切都是无尘的妄念。 …… 两年后…… 我皱着眉,看着单子上一溜的咖啡,最后把单子还给服务员:“柠檬水,谢谢!” 等服务生离开后,对面那位金发蓝眼的帅哥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你和cherry是什么关系?” 我看着外国帅哥,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后续,脸上露出标准的笑容:“这位先生,我觉得这之前您需要自我介绍一下。” 帅哥直了直健硕的身躯,说:“我叫gaby,是cherry的男朋友。”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撒谎可不好。”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是这是事实,cherry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以男朋友的身份要求你离她远一点。” “……抱歉,我不能答应。” “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gaby绝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我:“……”这孩子没问题吧? 可能是见我没什么反应,他又说道:“你要是能够退出,gaby会重谢你的。” 所以我这是遇到外国版的叶良辰了!我看着外国帅哥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是没能忍住,一边用手按着腹部弯下腰,一边闷笑,“嗯,然后呢?” gaby皱起眉,喃喃自语道:“不对吗?你们中国人不都是这么对情敌的吗?” …… 江宁竟然有这样一个追求者,笨了点啊…… “我一点都不笨,你怎么骂人?” 竟然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我抬头有些诧异的看着gaby:“你听得懂中文?” 帅哥得意扬起眉毛:“我学了一年多,不,快两年的中文,为了cherry我能做任何事情,你比不过我的,我希望你能退出竞争。” 我把服务员刚送上的柠檬水推到一边,手指摸着左手那块高级手表,缓声道:“不好意思,gaby是吧,我不觉得cherry是个滥情的人,我和她上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期间因为她来美国,我们短暂的分开过一些时间,但是后来我为了cherry放弃了国内的一切来到美国来,这一点上看,我比你更爱她,我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我不希望你介入我们的感情,并且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在中国叫做什么吗?” “什么?”外国帅哥一脸茫然。 “小三,知道吗?”我抬头看着他,说,“就是专门插足别人的感情,一种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你在骗人。”gaby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cherry说自己没有男朋友的,她没有和你在一起。” 我挑眉,呦……原来没那么好骗,我咳了一声,转而耐心的道:“我和cherry是有一些误会,但我们的感情你也可以看到,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上我们都是密不可分的伴侣,再加上我们有感情基础,相比较而言,我不认为你有什么优势。”早在一年多以前我进了江宁所在的那家杂志,这要得益于以前帮助江宁做的那些工作,所以过程还算顺利,我和江宁有的时候还会一起搭档出去采访。 gaby抓着桌沿身体微微前倾,高大的身体无形之中就给了人很大的压力:“我和cherry的感情也不是你可以比的,我不会放弃,不管你们中国怎么样,在这里按照美国的规矩来,公平竞争,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我暗自叹了口气,有点发愁我这胖不回来的身体,这两年我恢复的很好,仍旧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的强健,在中国我或许只是有些瘦而已,而在人高马大的美国,实在是显得有些弱鸡,但气势上倒也不会输,我不动声色的道:“说了半天,你的筹码在哪里?不如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也想看看你对我是不是能构成威胁?” 说到这个帅哥倒是兴致勃勃,犹如醉入爱河的少年。 除去前言不搭后语和一些夸张的地方,大概过程他和江宁三年前认识,被这个特别的东方女孩所吸引(此处省却诸如害羞的东方精灵、美丽的红苹果少女等浮夸语句),花了一年的时间,用尽了各种方法去追求,结果对方根本不为所动,后来江宁估计也是被缠得烦了,直接对他说不喜欢洋鬼子,这让gaby大受打击,天生的白色人种,这可没办法改变。 不过gaby倒没有因此放弃,大有越挫越勇的架势,为了江宁他报了汉语班,肤色是改变不了的,但学会中文两人的差距自然也就小了,到现在也算是小有所成,所以重新对江宁展开攻势,但结果却还是一样。 gaby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自己的追求方式有问题,或许是东西方差异太大?这会儿他的狗头军师——他的汉语班朋友给他推荐了几本中国的小说(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类型),他照着字典有模有样的学起来,他自己说江宁现在对他改观不少,两人昨天进行了第一次约会,当然,这话有待核实。 我实在是没办法想象,身材如此高壮的老外去看霸道总裁爱上我的中国式言情小说,那画面实在是太具冲击性。 不过三年多的时间,这种毅力也是值得佩服,只不过心底莫名的有些失落,近三年的时间我和江宁可以算得上是相依为命,一起在异国他乡打拼。 虽然江宁有母亲在美国,但也是早已重新组建了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江宁有的也不过是节日的探望而已,还要在她母亲有时间的情况下。 在我以为生活会这么继续下去的时候,这个外国青年提醒了我,江宁以后是要有自己的生活,而我需要独自的面对未来的生活,再没有可以相互取暖的人。 第68章 回国 “石杉,在想什么?” “嗯?”我回过头见是江宁,笑道,“我在想你和gaby结婚的时候,伴郎应该是男方的人,我又做不了伴娘,能不能竞争一下那个把你交到新郎手上的人。” 如果是以前这么一句调侃,江宁肯定会羞得脖子都红了,但现在她却能神色自若的反驳我:“乱说什么,昨天刚把gaby骂了一顿,今天怎么变风向了?” “我不同意,你就不恋爱了?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当父亲的心情,谈恋爱了怕你遇人不淑,不谈吧,又怕你嫁不出去,无怪说有女儿的人平均短命十年。”自从gaby知道我的性取向之后,我就直接被他晋升为娘家人,实实在在的把我当大舅哥讨好,中国那套礼仪学了个十成十,我也适当的扮演着阻挠他们相恋的大家长,偶尔的给两人制造些困难。 江宁嘴上虽然不说,但是鉴于她太多异于往常的举动,譬如走路用跳,没事儿傻笑,化妆废料,删facebook丑照……等诸多迹象表明,江小同志动心了。 我们都是有些认死理的人,难得她喜欢,我又怎么能不替她高兴。 江宁红着一张脸对我飞眼刀:“……你这是当我爸上瘾了,gaby昨天还和我说,同性恋婚姻在美国已经全面合法,他认识不少优秀的男生,像你这种东方男孩很受欢迎,你也是时候给我找个后妈了。” ……我的脸好一阵儿红白,憋了半响才道:“闺女,你爹我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临了你要嫁出去了,怎么能给你娶个后妈让你受委屈。” 江宁叹了口气,“你就跟我插科打诨吧,啊……”江宁突然想起来什么,忙道,“差点忘了,susan说有事儿找咱们两个,好像是周年刊的事儿,但是我要去取照片,你得空过她那里一趟,有什么事儿到时候告诉我一声就好。” 我点头:“去吧,回头给你电话。” 这两年我不是没怀念过自己的国家,倒不是说现在的生活哪里不好,事实上以我的性格更喜欢美国的这种自由、包容的生活方式,话虽如此,但文化的差异总会让你对故国思念不已,简单来说你想吃个火锅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们至少要驱车穿越四五个街区才能找到一家日本人开的火锅店,至于正不正宗什么的就不要想了,想吃都要自己动手,但是味道总归是不对。 亏着我以前洁癖的对火锅不感冒,人的臭毛病就是惯的,没有了,才会怀念。 但是真的让我回国,我却没什么勇气,不止是没有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的勇气了,就说不结婚这一条就能让我遭受许多异样的眼光,我们活在这个社会上,无论内心多么强大,都不能以单独的个体存在,当周围的人不能认同你的时候,会让你感到独步难行。 当然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我来美国之前之所以孤注一掷的让林锐把录音公之于众,就已经报着再不回去的准备了。 总部需要派一个人到中国分部工作,我和cherry都是很好的人选,不过公司更倾向于我,江宁一直在筹备周年庆的杂志摄影展,susan问我愿不愿回中国拓展事业,她说这种调度也算是变相升职,对我以后的发展也会更好,在国内的工作完成后,也会根据我的意愿,选择是否回到总部。 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答应,可是现在我没办法拒绝。 我知道江宁为这个摄影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这是她独立带队的第一个大工程,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这样打断她,对她无疑是种打击,至少要等到画展筹备结束。 我以前觉得江宁的性格太过害羞,本以为她的性格在美国这样个性外放的国度会遇到很多阻碍,但她就是在杂志社做了摄影采编,现在为人开朗大方,每天都神采奕奕,和gaby的感情发展的也很稳定,难得她能在这里感情事业都有所得。 一直都是她在帮我,我希望自己也能为她做点什么,再说不过是两三个月的时间。 回国前我去找兰斯,结果他不在疗养院,已经回了他所在的研究院,我这才想起他说过他主攻的是药理,是疗养院当初是高薪聘请的专家。 听说我回国,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忧,显然之前的割腕事件吓到他了,我却恨不得没人再提起,那个疯子怎么能和我现在这个五好青年相提并论,没得一样。 “祝你好运,亲爱的石,无论遇到什么,只要你想一想那些爱你的人,邪神就会被你永远的关起来。” 我看着他,把原本抬杠的话憋了回去,然后缓缓的露出笑容:“谢谢你,兰斯。” 兰斯呼了一声,夸张的捂着胸口:“我终于看到了那个阳光的小伙子。” …… 回到国内,我把在美国的生活习惯复制了过来,住的地方偏郊区,六点钟起床跑步半小时,吃完早餐,再驱车四十分钟到公司,偶尔遇到堵车也不会迟到,早睡早起,作息十分规律健康,也会和以前一样,对每天的事情都会做个记录。 倒不是我有多惜命,而是我一直试图恢复到以前的身材,作为男人谁也不想当只弱鸡,力小身娇是我现在最大的苦恼,做领导都没威慑力,不得不硬板着脸增加些威严。 “这是4月刊的初排,已经校对过,主编让我拿给您过目。”年轻的小助理,站在我身旁,言语中有丝忐忑,正是害怕出错的年纪,不知道是不是怕我压不住人,总监非常“体贴”的给我配了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这个怎么只排了半版?”我突然停下来指给她看。 小助理马上说道:“素材不够,这位是it界的新贵,主编原想着做个专题,但据说采访对象不是很配合,还没说几句人就走了,主编的意思打算撤版,正在联系新的对象。” 新人就是这点好,实在! 高端的财经杂志,很多时候都是被邀约的对象,是新贵们提高逼格的重要手段,大佬都要给几分薄面,结果这么就这么被怠慢,齐主编估计也气坏了。 但从另一方面说,也是杂志本身运作不当,竟然被新人削了面子。 我把小样放下,说道:“好了,一会儿把稿子的电子版发给我,我看看。” 助手惊讶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却也没敢多说出去了。 我闭上眼,缓缓摸上胸口,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躁动不安,我松了口气,这算是个好消息。 我从来都没有低估过温扬的能力,但我没想到温扬会成长的这么快,三年多的时间,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公司,发展到所谓it行业冉冉升起的新贵,并且接手重组了温氏,这速度让多少人感到胆寒。 我复又把杂志小样拿起来,看着上面穿着深灰色西服的英俊男子,这个男人比以前更加的成熟和优雅,深刻轮廓的五官,眉眼间的锐利锋利的仿佛刀刃,紧紧抿起的唇角,让整个人的气质更加清冷,没了初出校门的无害和青涩。 没一会儿,总监的电话打过来,直接问:“在干吗?” 我看了看面前还没写几个字的文档,说道:“写稿。” 总监:…… “你写什么稿?老子都特么忙的连口水都喝不上,总部不是让你来写稿的!” 第48节 “总部主要是让我帮忙传达一下精神,具体操作还需要总监亲策亲力、大刀阔斧、勇往直前的——” “少废话,晚上的宴会,你和我一起过去,没事儿你就回去先准备一下。” “我有……” 结果没说完对方直接挂了电话,什么叫先回去,眼看着就下班了,结果被抓了壮丁。 这次ge杂志百年庆,我主要协助中国区完成20周年庆的所有事宜,包括周年庆特刊,企业家慈善晚会,还有和官媒举办的节目,一直到6月出刊之前整个杂志社都像打仗一样。 跟着连续去了几个局之后,现在一听见就头痛、胃痛、浑身痛,我这么惜命的人,自然是每次都企图蒙混过关,规避一下风险,结果我们总监办事非常的干脆利落,非常之有魄力,不听任何理由借口,只顾着下达命令。 故意不故意的,我这“钦差”当的是非常的郁闷,挂的是艺术顾问的虚职,干的是公关部的活计,至于为什么是虚职,因为我来之前,我们杂志社压根就没这个职位。 这么往死操练,如果是江宁来,估计会直接潜逃回美国,专业技能都不挂钩。 晚上,我换了身还算不错的行头,女伴也没一个,跟着有些秃顶的马总监参加宴会。 “这是sam,我们杂志的艺术顾问,刚从美国归来,各位以后可要多多提点。” “幸会!”我笑着说道。回国后我本打算用回自己的中文名,结果众位同仁表示石杉(十三)这个名字有点不上档次,不符合我这个海归派以及我们杂志高大上的定位,想之前在美国也不能用,是被认为名字不吉利,没想到回国也不能恢复原名,或者在美国我从被人叫sam时起,我就已经开始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宴会比酒局要好一些,不用连番的寒暄敬酒,只是坐着的地方没了,我找了个清净的地方靠着墙,装模作样的拿着个酒杯看着谈笑风生的人们,只等着经理结束好打道回府。 我等的有些无聊,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我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杯子,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我的目光随着场中那个穿着水蓝色身影移动,那是个很美丽的女人,抹胸的晚礼服,挽起的长发,衬托出纤细性感的体态,说不出的娇艳动人。 三年不见,或许是因为爱情的滋润,让杨萱更加的美丽高贵。 第69章 重逢 好在温扬不在她身边,正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杨萱正好转过头来,目光相对,我看见杨萱愣了一下,随即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我心下立时有些慌乱,理智告诉我不能就这么走掉,不然以后就更加的没办法解释,我不停的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没什么好怕的,他们都已经结婚了,我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什么。 等我做好心理建设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杨萱已经不在那里,人走了? 我向宴会四周看过去,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走远。果然,在通往花园的玄关处,我看见一个男子正拉着杨萱往外面走,杨萱一直试图挣开,从身形看那男子显然不是温扬。 我把杯子递给了路过的侍者,忙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等我赶到的时候,门口的两人已经不见,我寻着花园的方向,开始找起来,杨萱没有直呼救命,说明应该是熟人,但是她脸上的不愿意却很明显,她一个姑娘家,千万别出什么事故,我抓紧时间四处查看。 “你放开,你这人怎么这么……唔……混蛋!” 等我找到人的时候,一对男女已经亲吻在一处,娇小的身体被男人搂在怀里肆意的亲吻,而女人不停拍打男人的肩膀试图反抗。 这是什么戏码?这还得了,光天化日的这是遇到流氓了! 我忙要上前制止,突然身后伸出一直手臂把我揽住,对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我拉离了那里。 “你干……”对方一身的酒气,我拿开对方横沉在我脖子上的胳膊,回过头准备质问,结果看到人,大脑突然如当机一般,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发不出一点声音。 耳边却都是今生不愿再听见的声音。 “下辈子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我累了,放过我……” …… 三年后,当我再站在这个人面前,没有想象中的惊心动魄,却依然心头酸涩,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但仍想问一句,温扬,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温扬站在那里,一身利落的黑色西服,显得他身材越加的欣长挺拔,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漆黑浓稠的眼底却多了一些昏暗不明的情绪,我仿佛能看出他眼中的伤心和震惊。 “杨萱她……”我迟疑着开口,我有些拿不准温扬的态度。 “不用管!”温扬冷冷的道,说完他转过身迈步离开,好似只为阻止我而出现。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拖着脚步跟了过去。 现在想想刚才的杨萱未必完全是被强迫,温扬既然能阻止我,看来并不担心,但刚才温扬眼中的伤心和难以置信却是真的,只是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起出国前的一夜,我登时出了一身冷汗,莫不是杨萱知道了些什么,影响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就自己就吓得乱了阵脚,我安慰自己,事情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 温扬走得很快,等我走到花园岔路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是回了宴会还是直接离开了? 回国前,我想过无数次和温扬见面的场景,或如老友相逢,或是形如陌路,却没想到被他无视的如此厉害。 也或者刚才的场景让温扬太伤心了,他根本顾不得我这个已经人间蒸发了三年的老友。 对于温扬,或者说对于我们这种饱尝亲情冷暖的人来说,对家庭的重视高过一切,我不希望温扬因此再受到什么伤害,想着刚才温扬受伤的眼神,我有些愤怒杨萱的作为。 我两世都珍之重之,求而不得的人,她两世都放弃的这么干脆,温扬那么好,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珍惜呢? 或者我应该原路返回问问杨萱是怎么回事儿?如果有什么误会呢,温扬一身的酒气,喝醉的可能性大些,万一杨萱真的出事儿,岂不是追悔莫及…… 想到此,我忙转过身,只是脚下刚迈出一步,立马被一股大力拖到了墙角,没等我出声,就被贴上来的呼吸堵住了双唇,我整个人被人抵在墙上,手臂被牢牢的扣住,唇上承受着对方近乎粗暴的啃噬,我瞪大了眼睛,惊慌的看着眼前俊逸的脸。 我现在多少能明白刚才杨萱的感受,相对于男女的力量差距,我这副孱弱的身体也是完全的被压制,这两年我被迫的与人为善,完全是因为怕惹怒别人后,打起架来太吃亏。 现如今我感受着对方粗暴的带有攻击性的吻,仿佛要掠夺我口中的所有空气,呼吸都要被吞噬,我被迫闭上眼睛,下一秒我感觉身体突然受力前倾,被温扬揽在了怀里,两个人贴合的更加严密,使他更方便行事,攫取更深的亲吻,我得到自由的双手本能的抵住他的肩膀,开始挣扎起来,试图错开距离,继续下去我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 就在我感觉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温扬终于松开了我。 额头相触,淡淡的酒气吹散在脸颊,严重的缺氧,使我大口的呼吸起来,等我缓过神的时候,感受脖颈上温热的触感,我立时心头一跳,全身绷得死紧。 我有些羞愤的试图侧头向后闪躲,结果更大的暴露了自己,我深吸一口气,说“温——”话还未出口,对方又吻了上来,不同于刚才的粗暴,而是轻柔的舔舐吸允,仿佛是对待什么珍而重之的宝物一般,温柔的让人心醉神迷。 我试图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该沉迷,不该沉迷于温扬酒后失控的温柔中,之前就是因为醉酒,才会发生那样荒唐的事情,如今说什么也不能重蹈覆辙,让温扬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 可是喝醉了就亲人,这个毛病,实在是让人头疼,明明清醒的时候是那么克制的一个人。 趁着温扬有所松动,不若刚才那般强势,我用了全力把他推开,温扬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他有些茫然的后退了几步,待到站定后,又抬起头近乎愤怒的看向我,我扶着墙壁,不停的喘气,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比的尴尬。 我们两个都没有动,一时间,花园里静逸的似乎只剩下呼吸声。 “温扬,是你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凝滞的空气中响起。 之后我看见杨萱朝着我们走过来,她疑惑的看着我们,问道:“怎么了,你们?” 我用袖子揩了一把脸:“没事儿,温扬喝醉了,你带他回去吧。”说罢我转身迈步离开,我走得很急,但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的狼狈。 “石杉!”杨萱在后面喊道。 我走得更快了,这又让我想起三年前离开的那个早上,也是这样无地自容的落荒而逃,如今还是这样的戏码,这两口子真特么的欺负人。 杨萱并没有跟上来,这让我松了口气。我管不了他们,我不管他们是夫妻失和还是误会,都和我没有关系,刚才是脑壳长包了,才想要多管闲事儿,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哪还管得了别人。 我摸了摸被啃咬的火辣的唇,自嘲的笑了笑,这是赚了还是亏了? 回到宴会的时候,马总监正在找我,“到哪去了?找了你半天。” “没有,肚子不舒服,去了趟卫生间。”我扯谎道。 马总监却怀疑的看着我,结果目光扫到我脖子的时候,突然皱起眉。 我疑惑的抬手摸上脖子,突然想到刚才的情景,脸颊忍不住发热。 马经理有些不满开口:“不管你在美国的生活如何自由开放,但这里是中国,你要分清场合,你现在代表的是咱们杂志的形象!” 任我再巧舌如簧,也是有口说不清,只能认下这个罪名。乐观的想,之前马经理有意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我,估计以后提都不会提了。 之后又被马经理冷着脸念了两句后,总算平安无事的回了家。 晚上,我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纱漫进屋内,时针悄无声息的走过十点,时间在缓慢流逝,我发现自己没有接受生物钟的安排,竟然失眠了。 原来不是没有影响,无论过去多久,温扬总是能撩动我心绪的人,三年后的温扬更加的成熟,通身的气质更加惑人,只是整个人看着阴郁了不少,这三年他或许过的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 我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实在无法入睡,我干脆起身披上衣服,去了书房。 纱幔盈窗的书房,台灯发出昏黄的幽光,电脑上的文档,慢慢的被文字填满,凭着对温扬和软件行业的了解,结合网上的一些资料,我不停的进行删减修改组稿,等我终于满意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一个不依附家族,白手起家的有为青年一步步打造自己的it帝国,开创了一个新的经营模式,保证资料可查,却带着点传奇色彩的人物传记,十分的正能量。 虽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形,但我肯定当时温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才会中断采访,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已经答应了的事情中途反悔。 关了电脑,我像是了了一桩心事,困意慢慢上涌,我拖着疲累的身体回了卧室,第二天不出意外的起晚了,回国后第一次没有早起跑步,还差点迟到。 当我把稿子给齐主编的时候,他十分的莫名,看我的眼神跟神经病似的,觉得我是没事儿闲的想给谁个下马威,还是非要找找存在感? 第70章 再叙 我倒不觉得自己是闲的,我们杂志在中国的影响虽然不如美国,但是依旧名声显赫,对于温扬的公司来说很利于品牌的推广,不是我把文章写得多漂亮,也不是我们杂志有多少人看,而是这是一种被认可的标志,是一种高规格的广告宣传。 既然有这个便利,我自然是假公济私一下。 “写的还行,看你还是别当什么艺术顾问了,你那个艺术顾问有人给你管吗,过来给我写稿吧。”齐主编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也不管他是不是讽刺,接口道:“那感情好,您帮我写个推荐,我之前的申请都被马哥打回来了。” 齐主编笑了两下,不再提这话茬。我这些日子的工作一直没入正题,除了落实总部给中国区的任务,还要负责这次和官媒合作的电视节目,因为是引进的美国模式,需要有我方杂志有经验的人跟进指导,马经理能同意我去写稿那就有鬼了。 和温扬的偶遇,着实让我担心了一阵子,但是等发刊了也没什么事儿,明显是没把我当回事儿,我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没想到有一天会和这个人真正的形同陌路。 当然这只是一个暗恋者求而不得的矫情想法,细想起来非常没意思。 “石总,午餐给您订好了,今天前台请假了,一会儿可能需要您到门口自己取一下。” 我“嗯”了一声,抬起头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吃饭吧。”公司没有食堂,要么是订饭,要么自己下去吃,我不热衷于同事关系,很少和他们出去,公司的氛围并不太和谐,欺生的现象很严重,隶属于领导层的我还好一些,我的新人助理一直努力的融入公司当中,比如和大部队一起去吃饭。 很多公司都讲企业文化,看起来很虚的东西,却也不能说没有,那是一种文化氛围,好比有的公司勾心斗角,你适应不了,就会感到压抑,也呆不长久;相反公司上下一团和气,你若处处投机,自然就不被喜欢。 以前,我从不关心这些,但人不能总活在自己的的世界里,这唯二的两次工作经历让我学会了一些人情世故,难得不依靠温扬我也能成长。 取了外卖返回办公室的时候,正巧编辑部的电话在响,我接起电话:“您好,ge杂志编辑部,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电话对面却没有动静。 我拿着电话皱起眉,再次尝试沟通:“您好?” “三儿……” 我心中一跳,忍住把电话挂断的冲动,或许该出门买张彩票了。 第49节 晚上,等我到约定好的茶楼时,温扬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坐下来,说:“好久不见。” 温扬沉默的看着我,英俊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一身黑色的丝制衬衫,让他更显冷峻。 “我没来过这里,你有什么推荐的吗?”我低头翻看着茶点单子。 “什么时候回国的?”温扬开口。 我身体一僵,嗫嚅道:“刚……一个月之前。”。 温扬慢慢收紧手手指,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说:“为什么?” 我被温扬的简单直接弄得有些猝不及防,我捏着菜单低下头,默然不语。 温扬只问了为什么,没有具体的质问,我却大概能猜出来他的意思,为什么三年前离开后杳无音讯,为什么他结婚我都不回来,为什么回国后不联系他?毕竟我们曾是那样好的朋友,但哪个我都没办法回答。 空气里沉默的令人窒息,我想说点什么,几次张嘴都发不出声,所有情绪都被羞愧和胆怯占据。 最后温扬打破沉默:“我今天打电话是想和齐主编道歉。” 我“哦”了一声,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其他,所以温扬不是为了特意来找我的,“我会帮你和他说的,或者我帮你们约时间?” “不用了。”温扬看向我道,淡淡的道:“那天采访做到一半,我看见一个和你身形相似的人,然后我把你们齐主编扔在了咖啡馆。” ……我哽了一下,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最后齐主编能采用我的稿也算是肚量了。 “我原以为自己认错了,或是头脑发昏的出现幻觉。”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接口。 “多谢你的那篇文章。”温扬道。 “啊?噢……没什么的,客气了!”我感觉脸上血气上涌,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错觉,虽然当时我没署自己的名字,但看见我,温扬自然也就明白了。 温扬抬手给我的杯子里倒上茶水:“我自然要谢你,不止这个,我还要谢你帮我买回母亲的别墅。” 我紧张的口干,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见温扬态度缓和,我也放下心来:“那钱是从温赫那里骗……拿来的,本就是你应得的。” “我应得的?” 温扬抬眼看着我,似笑非笑的道,“你当初并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要拿着这些钱出去潇洒,谁也不会给,结果却给我买了别墅,我一直想问,我温扬是何德何能,让你为我做到这种地步?”说罢他牢牢的盯着我,不给我丝毫掩饰的可能。 我闻言一慌,对面的目光让我无地遁形,我低下头,稍稍缓了缓呼吸,开口道:“其实开始也没想过,当时也是巧了,认识了当初买你别墅的人,我知道那别墅对你很重要,不过是举手之劳,朋友之间本该这样,没有你想的这么复杂。” “朋友?”温扬兀自笑了起来,声音却犀利得很,“什么朋友,可以花五百万为我买别墅,什么朋友,一走就是三年,然后杳无音讯?” 从开始到现在,温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每一个都直指要害,让人无从招架,三年不见,现在的温扬已经不是我能应付的了的,我低着头,沉默不语,心中后悔,或者根本就不该来。 都是圆不了的谎言,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没有再见的机会。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对面的温扬叹了口气,他声音稍稍有些低哑:“三年前的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对不起。” 话音落下,我手中的杯子差点飞出去,我心跳如擂鼓,一个又一个的炸弹,感觉魂都快被掀飞了,温扬怎么能把这么尴尬的事情说的这么清淡。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稳住情绪,故作平静的道:“酒后乱xing嘛,说实话我当时真的是吓到了,不过在美国的三年里,才发现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喝醉之后,这种事儿太正常不过了,这没什么,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谁还没个黑历史啊。” 温扬眼神立时有些冷下来,淡然的脸上隐隐有了怒气:“是吗?我记得你以前很反感这些!” 我感受到他端详打量的目光,稳住心神道:“那时候眼界太窄,难免大惊小怪了,你知道美国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了,我经常能见到一些同性情侣,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温扬看了我一会儿,最后淡淡的笑了一下:“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这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不然我还以为你为了躲我跑到国外不肯回来,让你有家都不能回。”尾音刻意加重,让人感到一丝冷意。 “哪……哪的话,你也太小瞧我了,怎么也在美国呆了这么久,这一点事情哪能放在心上。”美国人民算是被我黑坏了,三年的汉堡也白吃了,但是保命要紧,哪还顾得了这么多。 温扬面沉似水,脸色似乎更不好看了,偏偏我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换了上辈子,我可能会自作多情的想温扬是不是对我其实有什么超友谊的感情,所以听了我的话才会生气,但现在我要是还这么想,纯粹就是脑子长包了,上辈子的教训足够深刻了。 我招架不住温扬的质问,只好主动出击,犹豫了良久,开口问道:“你这几年怎么样?”过得好吗?是否一切顺利,这也是我再次相见,最想问温扬的话。 温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看着我问道:“你找到江宁了吗?” 不管怎么样,这个话题比之前少了许多压迫感,我回道:“我们现在是同事,她在美国eg的总部,本来应该是一起回来的,但她手头还有事情处理,过些日子忙完了估计也会回国。”我知道温扬去找过江宁,不过那时候江宁也不知道我在美国,温扬才会这么问。 温扬握着杯子的手指慢慢缩紧,他说,“那你这几年比我好,我以为因为我的事情,所以你没去找江宁。”温扬看着我又问道,“你们结婚了?” 我愣了一下,忙道,“没有。”我觉得这个没有必要撒谎,江宁也要回国,难不成我们还要装成情侣去骗他?我老实的说道:“她现在有男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到温扬的脸色缓和不少,他微勾着嘴角,温声道:“我给你发的邮件你看到了吗?” 我心里咯噔一声,他要是追问我他结婚我为什么不回去,那真就真不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我下意识的摸上手腕上的表链,装傻道:“啊,什么邮件?我出国之后,就没用过了,现在密码早忘了,不好意思,很重要的邮件吗?”出国三年也不是一点长进没有,撒谎比以前更溜了。 温扬看着我,似乎在分辨我说话的真假,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不重要。” 他静了几秒,又问:“这次回国还走吗?” 没了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我也放松下来:“嗯,周年刊结束之后,听总部的消息,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回去了。” 砰——我听到杯子重重落下的声音。 我惊了一跳,什么时候温扬的脾气变得这么阴晴不定了,我抬头去看温扬,恰好扑捉到温扬目光中直达眼底的一丝隐痛,但下一瞬,他就从容不迫的笑了起来,他点点头说,“好。” 第71章 迷惑 温扬看着我,笑的淡然,“你一走就是三年,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人遍寻不到,现在又不声不响的回来,如果不是我找到你,你还会悄无声息的回去,转身再消失个几年。你不会想到要告诉我联系我,也不会让我知道你的任何消息,然后就这样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轮回。”他明明在笑着,我却感到他声音中的悲伤和隐怒。 “你不想让我打扰你,我知道。”他敛了笑容,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但是——我就想知道,石杉,会不会直到我有一天死了,你也会这么淡漠的看着。” 我怔怔的看着温扬,心口像突然被揪紧,“温扬——” 温扬徐徐的站起身,“我电话没变,你若是想联系我,咱们就有时间再聚,如果没时间……”他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浅淡落寞的笑容,“也没关系。” 温扬走了。 我坐在原地一直在想温扬的那句话——你这几年比我好。 现在的温扬比以前阴郁了许多,想到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一切,他过得或许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我不纠结他误会我和江宁在美国过的很幸福,脑中想的都是他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幸福,这样的事实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就像你一直精心呵护、小心翼翼的饲养了许久的花儿,最终并没有结出你想象中的花朵,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独自承受了莫大的委屈,我甚至想去质问杨萱,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他。 但这种想法又显得毫无道理,我没立场去置咄别人的感情,我所谓的那些牺牲,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作为。 温扬最后的态度很明确,若是真的对以前的事情心无芥蒂就联系他,我们还能做朋友,如果介意也没关系,他也不会主动打扰我。 我仿佛又看到那个初出校园,四处受创的温扬,亲人朋友的背叛和疏远,慢慢失去万分珍视的一切,忍不住的让人心疼。 手机铃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默默的舒了口气,接起电话。 “石杉,怎么样,祖国的月亮圆不圆?”电话里响起轻快的声音。 我心中微暖,开口道:“很圆,可惜我孤家寡人一个,如果我闺女在就更圆满了。” 这两年江宁的性格变了很多,越来的越活泼,现在已经很少看到她露出什么羞窘的表情了,她自己说这是一种成长,可这样的改变让我很惭愧,她是因为我而被动的去成长,前两年她一面忙工作,还要一面照顾精神随时可能出问题的我,让她从一个原本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姑娘,硬是熬成了一个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电话里传出江宁咯咯的笑声:“直接说你想我就好了,等我这边收尾,我马上就奔向祖国的怀抱,陪伴您老人家。” 我笑笑:“你还是多陪陪gaby吧,我这里不急,好好稳定一下感情,那孩子也怪可怜的。” “呵呵——真把自己当岳父了,我亲爸都没你操心的这么多,你在那边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每天吃好睡好玩好,远离瘟神扬,保你长命百岁,身体安康,幸福万年长。” 听到温扬,我心情徒然有些低落,不打扰温扬,这是我回国前给自己定的规矩,可是今天见到温扬…… 还能像以前一样和温扬如朋友一般在一起,这是我曾经的梦想。 这就像是在一个饥饿的人面前,突然摆出一个巨大的馅饼,结果还是只看不能吃,那感觉实在是有些磨人。 电话那边传来江宁疑惑的声音:“你去见温杨了?” “是——算是公事,刚见了一面,温扬不是洪水猛兽,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何况我病都好了。” 不想电话对面的江宁有些温怒:“听你的口气怎么像是想继续来往,你回国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你会离温扬远远的,这才多久你就忘了!” 江宁的反应吓了我一跳,我忙解释道:“我也没说什么,就是今天见了一面而已,他现在过得也没有那么如意,我就是觉得没有必要弄得老死不相往来,毕竟还是同学。” “同学?咱们同学多了去了,怎么不见你这么有同学爱,别人也就算了,遇到温扬你脑子就容易发热,什么叫不如意,人家事业有成,娇妻美眷,用得着你心疼吗?你在美国这几年过得什么日子,他过得再不好,有你不好吗?他有心疼过你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尖锐的江宁,似乎每字每句都带着极大的怨气,我缓声道:“江宁,我明白你心疼我,但这些都和温扬无关,不是他害我变成这样的,我所承受的那些说是命中注定也好,说我运气不济做人失败也罢,都不是他的错,不能因此就迁怒他,他根本毫不知情。” “我不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见他,石杉,听我的话,不要再管温扬,他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你去充当圣父,石杉我不想再看见你变成那样,我怕--”江宁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哽咽道,“我不想再看见你自残,也不想看见你躺在床上好像永远醒不过来的样子,癫痫发狂变成另一个人,绝望的看着这个世界的眼神,你不为自己想,你也要想想我们的感受,呜呜——我们把你死神手里抢回来有多不容易,我不想再经历一次,石杉,我害怕——呜呜,好怕——” 我有些慌了,忙哄道:“好,你别哭,我也没说过要和他有什么交集,我什么事儿不听你的,别哭了,我答应你不去找他。” 江宁止住哭声,抽噎道:“别骗我,要是我回国看见你和他有什么牵扯,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我叹了口气:“我哪敢骗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以前小白兔似的,多温顺个姑娘,现在可好,稍不如意就亮爪子,好在你现在有人要了,不然我都追悔莫及了,慈父多败儿,怎么就把你惯成这个样子,现在gaby宠你更厉害,你这是要奔着母老虎的方向一去不回头了。” “什么母老虎!”江宁破涕为笑,“反正听我的就对了!” 仔细想想,我确实有些庸人自扰,温扬的公司越做越大,已经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梦想,感情或许暂时不那么如意,但人生漫长,感情这种事情,谁又能保证自己最初遇到的那个人就是对的呢,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 之后的日子,我变得忙碌起来,无心再想温扬的事情,过得倒也平顺。 但这种平顺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接到法院的传票! 温赫竟然告我诈骗勒索! 他是怎么知道我回国的?回国后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或许我之前让林锐做的事儿已经让温赫穷途末路,如今知道我回来,想要我吐出这五百万来? 可是他怎么敢?伙同他人陷害自己哥哥,还要闹到法庭,就算他打算破罐子破摔了,那他也是犯罪者,我是个法盲,但是我觉得这应该没办法立案。 就像两个分赃不均的强盗,大打出手后闹到法庭去,法官会管这个?不会一齐抓起来吗,难道是因为温赫未遂,所以不追究,而我却确实的拿到了那五百万? 我看着传票,想不明白这事儿,结果接下来的一个电话让我更加迷茫了。 “您好,我是乾宇律师事务所的曾黎,受温扬先生的委托,就您曾经诈骗勒索其弟弟温赫的事情和您接洽,希望您能够出庭本月20日的开庭。” 这用词说的好像是要邀请我出席重要宴会一样,我好半天没缓过来,慢慢扶着沙发坐下,问道:“抱歉,我没听清楚,您刚才说谁?受谁委托?” “温扬先生,也就是原告温赫的哥哥。” “有病吧你!”我按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盯着手里的传票发呆。 手机再次响起,我看着手机响一会儿,接了起来。 “温扬先生嘱咐我,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本人,进行核实一下。” 我呆了呆,有那么一瞬间我像是突然被人拖到了冰天雪地里。 第50节 我缓了缓呼吸,试图和对方沟通:“如果我没记错,追诉期过了的话是不能立案的,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石先生,这不是民事诉讼,归属于刑事案件,追诉期是5-20年。”电话对面的人又道,“您现在被禁止出境。所以短期之内石先生最好不要有出国的计划。” …… 我提声道:“温扬没有理由这么做。”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这就不在我职责范围之内了,不过,石先生,冒昧说一句,亲兄弟之间就算有矛盾,也是很容易调节的,再则这件事儿对温扬先生是没有任何损害的。”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儿对温扬没有任何损害,不然我当初怎么会拼着坐牢的危险做这件事情。 去找秦甫之前,我把录音给了林锐,我存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念头,想着解决了秦甫,顺便也把温赫这个障碍替温扬清除了。 可是现在温扬为什么会转过头帮着温赫这么对我?见鬼的血浓于水吗?我不相信! 我拿着电话愤怒的大声呵斥道:“你知道什么?” 第72章 上门 乌云遮盖了月亮,这是一个暗无星光的晚上,我坐在卧室的窗台上,试图捋顺所有的事情,重生之初我觉得自己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的先知,打击秦甫,智斗温赫,卖房炒股,我觉得自己很能,但事实是前世那点可怜的优势只够我捡回一条命,狼狈不堪的在美国呆了三年,秦甫卑劣的手段和现在温赫自杀式的反扑都让我措手不及,还有温扬如今的态度,都像是扎在我心口的利剑,提醒着我的愚昧。 怎么看自己都像是个笑话,两世我都弄不懂人性这个命题。 我不相信温扬会这样对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可是即使如此,我也不敢直接去问他,生怕从他口中听到什么让自己无法接受的话。 我甚至想,或许温扬也重生了呢,那么他现在做的这些就有了解释,他在报复我,报复我上辈子的愚蠢行径。这样温扬做的这些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如果真的如此,我又该怎么办? 上辈子的我毁了温扬的一切,事业、爱情、梦想,最后把人生生的逼死了。 我的报应终于到了吗? 我不断地暗示自己不要乱想,这种可能的存在是微乎其微的,但我仍是止不住的害怕,一再的受挫让我极度的不自信,心理承受能力不断地降低,我不由自主的收缩着肢体,甚至想现在就逃回美国。 或者我应该给江宁打个电话,我慌张的摸出手机,在要拨号的时候,我终于恢复了理智,我什么事情都能和江宁说,唯独这个,这是我内心永远无法与人言说的隐秘。 那里记录着我所有的罪恶,令人发指的罪行,是我无论如何不想触碰的过去。 我缓缓的放下手机,搁置到一旁,把脸慢慢的埋到双膝之间,四周寂静无声,窗外的树叶随枝轻轻摇动,我告诉自己不要害怕,重来一次本就是赚到了,我做了很多上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已经实现了自己最初的愿望。 我这么笨,与人交往都要靠着模仿别人才能行事,前世的这个时候我正被人关在疯人院里,我要知足。 第二天一早,我精神恹恹的跟着马经理去看租赁宴会的场地,或许是前些日子的兢兢业业赢得了他的好感,对于我今天的懈怠,他没有说什么,甚至愿意批假让我好好休息一下,不过最后我还是拒绝了,一旦闲起来我会更加的胡思乱想。 忙了一上午,策划公司的一位朋友给我倒了杯热茶,桌子也没一个,我只得捧着茶坐在场地边上休息,突然我感觉肩膀一沉,有一只手拍上了我的肩,我回过头,对上一个熟悉的面孔。 “石杉,好久不见。” 虽然这三年我对火锅一直念念不忘,但回国后却一次也没有吃过,人说火锅吃的是一种氛围,我这种朋友都没一个的人,也就不动这个念头。 如今,朝思暮想的味道入口,心中的郁结似乎都感到稍稍的治愈。 “瘦成这样,一脸的菜色,美帝的什么饭菜能把你养成这样?”关磊一面往火锅里下着羊肉片,一面看着我品评道。 现在公司越做越大,关磊虽然言语之间没有多大变化,但是一身质地考究的穿着,还是给他打上成功人士的标签,或许这就是蝴蝶效应。 我抬起头,对他笑笑:“至少火锅没有地道的。” “呵呵,呆了三年不愿意回来,不是我说你,你去美国没人拦着,但一去就杳无音讯算什么事儿,你知道大家多担心你,做事儿怎么不靠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把身前的盘子在挪到关磊面前:“这个凉菜拌的不错,磊哥你尝尝。” “别给我丫的插科打诨,你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扬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往美国跑一趟,开始的时候,连公司都扔给我不管了,这也就算了,因为这个他和杨萱关系都很紧张。” 我心下一紧,停下来问:“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俩人折腾到现在还不结婚,老是这么干靠着,我还以为你知道呢,现在这俩人一个月都不一定见一次面,是分手了还是怎么的,我也不知道,一问就冷脸,你都成禁语了,谁也不能提谁也不能问的。” 温扬和杨萱没结婚! 脑中好像有无数个炮仗炸开,我一时无法消化这个消息,明明收到了温扬结婚的邮件,怎么可能没结婚呢? 关磊又一口咬定和我有关,难道是杨萱知道了什么,所以那天的事情终究影响了他们的感情,两人感情因此产生了裂痕? 我越想越乱,打算再问问关磊,刚一抬头却对上关磊探究的眼神。 他一脸若有所思的道:“说实话是不是真的和你有关?” 我拿筷子的手一抖,极力的保持镇静看着他,正色道:“怎么可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关磊摸着下巴,一脸不信的表情:“真的吗,现在想想,这事儿怎么看都像是你插足了人家感情,因为羞愧所以跑到国外不肯回来。” 话音落地,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虽然关磊说的不能算是事实,但是却足以让我胆战心惊,我佯怒道:“没有的事儿,这话怎么能乱说!”温扬和关磊关系这么好,难道真的察觉到些什么了?我心下有些犯嘀咕。 关磊不在意的笑笑:“也是,你要和杨萱真有什么,温扬当初也不会那么着急你,你就当我乱说,别当一回事儿。”关磊拿着酒杯和我碰了一下,算是赔礼。 我舒了口气,所以关磊怀疑的是我和杨萱有什么,也对,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 按说我该松口气,但事实却是我的心一直平静不下来,现在温扬要起诉我,不知和这件事儿有没有关系,我不敢说自己无辜,但是这事儿我怎么都捋不顺。 之后我强打着精神和关磊吃饭,怕他怀疑什么,一直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但并不是没有收获。 温氏被温扬收归麾下,温父和许静邱离婚,人也被逼退居幕后,温赫更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简直是指哪打哪。 温扬的公司之所以以令人惊叹的速度成长,和他执掌温氏有很大的关系。 我突然觉得这不符合温扬的性格,在我心中他是不想动温家的任何东西的,也不会选择走这种捷径,现在怎么会执掌温氏? 如今还有兄弟一齐告我这样的戏码上演? 即使得到了证实,我还是有些无法相信,如果他对温赫都可以原谅的话,为什么要对我这么苛刻,所谓的血浓于水吗? 不,我不相信,这太矛盾了,除非,除非温扬恨我,难道温扬和我一样…… 如果说之前我还存着躲一躲的想法,而今却由不得我退缩,既然想不明白,就去问明白,我该爷们一点,怕总归是不能解决问题。 …… 关磊说温扬还在原来的小区住,之前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可临了我还是感觉手心冒汗,我掐着指节,低着头在门口徘徊,试图把腹稿再顺一遍。 结果门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打开。 我抬起头,温扬穿着睡袍手扶着门把,漆黑温润的眼睛正看着我,我吓得心像是被提到了喉咙一般,之前想好的腹稿立时忘了个精光。 “有事儿?”他问。 我拘谨的点点头。 他打开门,我跟着他进了房间。 温扬去了厨房,我站在屋里环视四周,从客厅看,这里并无太大变化,只是阳台上的几个盆栽都不见了。 他没有搬回别墅这点,我倒是不意外,那别墅太大,一个人住实在是有些冷清。 过了一会儿,温扬从厨房出来,我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热茶,缓和了一下砰乱的心跳,时过境迁,再次来这里竟然是以客人的身份。 温扬没有坐下,只是随意的靠在柜旁,睡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目光朝我看过来:“说吧。” 我暗自打量着温扬的神色,态度虽然算不上好,但他并没有对我露出什么反感的情绪,我多少放下心来,只要他此时不是怀着上一世对我的憎恶就好,最坏的可能已经被排除,剩下的就显得没有那么棘手了。 我吸了口气,缓声道:“温扬——你能不能撤诉,钱我会还给温赫的,虽然大概只能先还一点,但是剩下的可以计利息,我一定不会少了温赫的。” 温扬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他动了一下,迈着步子缓缓踱进,他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身前的光线,然后慢慢低下头,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我身体往后退了退,试图拉开距离,只是沙发的空间有限,让人进退不得。 他说:“为什么?既然敢敲诈勒索,你就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吗?”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低声道:“……没有,算起来那只能算是一桩买卖,只不过我最后毁约了,这是见不得光的买卖,我料定他也不敢把这事儿搬到明面,后来我打算去美国,觉得可以无后顾之忧的把录音公开,只是我没想到……”我收住话头,就算我我计划的再好,也没想到揪住这事儿不放的会是温扬,更重要的是我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国。 “没想到什么?”温扬的手慢慢的抚上我的肩,摩挲了两下,“你没想过自己会回国,对吗?我还以为你料事如神,什么都被你算计了去,敲诈勒索,呵呵——好大的胆子,那你现在怕不怕?怕不怕坐牢,嗯?” 他的手一点点的向上探到我的领口,最后温扬细长粗粝的手指抚上我的脖子,我身体一寒,忍不住颤了一下,错身从他圈禁的狭小空间出来,然后站了起来。 温扬想干什么,要掐死我吗? 第73章 告白 “我怕。”我把握拳头捏的死紧,缓声道,“所以我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前别说敲诈勒索,杀人我都敢。 只是那个时候,我自觉人生已经没了希望,自然什么都不怕,可如今不同,我想好好的活着,我错失了人生太多的风景,不想再纠结于前世的一切,更不想让江宁对我失望。 温扬徐徐的直起身体,动作缓慢而优雅,他看着我,眼神平静,然后他笑了一下:“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不急不缓的语调,明明是笑着,却让我感到要被吞噬的恐怖。 我防备的看着温扬,这样的温扬让我举得有些陌生,既不是平时生气时的暴怒,也不像是上一世对我冰冷的厌恶,说不清楚的感觉,却依旧让人感觉危险。 他又踱着步子向我逼近,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缓声道:“你难道不想说,你做的那些都是为了我,为了我才去对付温赫,那五百万最后也买了别墅给我,结果我薄情寡义,这么的对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很伤心?!” 知道你还逼我! 我随着温扬的逼近慢慢向后退,现在的温扬压迫性十足,我勉强镇定的道:“无所谓了,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只要你放过我就行。” 温扬突然抬手紧紧箍住我的胳膊,我一惊,我抬起手想要甩开,结果被他死死的拽住。 一起一伏的呼吸就在耳边,他说:“一开始,我就没想过放过你,有本事你就再躲到国外。” 我有种危险临近的错觉,使劲的挣脱起来,“你放开我,我不欠你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就凭你对曾经我做过的那些,你想让我怎么对你?”温扬把我推到墙角,“我没有和你开玩笑,石杉,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带着你一起。”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温扬为什么会说这种话,有什么理由?除非他也有了上辈子的记忆,温扬在恨我! 没错,一定是的,我上辈子逼得他走投无路,我的报应来了,他也一定也要把我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 我的报应来了! 我只觉万念俱焚,最不愿意被人看见的丑陋伤疤,瞬间失去了遮羞布,我以前做的那些努力显得有多么的可笑,想到这些,我不由得全身发寒,情绪近乎失控。 我悲伤的看着温扬,说:“也好,你告我吧,到时候我去坐牢,温赫也落不得好,伤害你的人都有了报应,这也没什么不好的,都是我应得的,只要你满足了、解恨了就好!” 温扬的表情似乎有些惊愕:“你是这么想的?” 我眼泪终于止不住的往下掉:“我该怎么想,我已经尽力的在做了,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你要是觉得不解恨,我命也给你,你现在就拿走!” 温扬松开了我,动作似乎有些慌乱无措:“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不要吗?那等你觉得折磨够本了,想要的时候再说。”我踉跄的转身往外走去,整个人快难受极了,我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我为什么要回国,前世的温扬我这辈子最大的梦魇。 第51节 “你在恨我?” 我停下来,抹了一把眼睛:“不,我不恨你,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那是我对你的承诺。” 说完我加快了步子,结果被快步赶上来的温扬一把拽住胳膊,他说:“石杉,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怪我?” 我难过的闭眼,说:“对,我不会。”因为都是我应得的,所以你要对我做什么呢?报复我?不能再等一等,给我一些心理准备吗? 我感到手臂一紧,身体转了过去,被温扬扳过肩膀,对上一双漆黑温柔的眼眸,里面是我从未见过的深情,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突然间对上如此温柔的眼神,莫名的让人感到一阵眩晕,有多久了,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温柔。 我有些呆呆的点头。 我看见温扬露出个极淡极浅的微笑,下一秒我便被人夺去了呼吸。 我不是第一次被强吻,只是每一次都会让我震惊的无以复加,但我似乎隐隐的有些触到了一些真相的门槛,却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瞬间被短路的思维淹没。 这是个很短暂的吻,短暂到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就结束了。 我有些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喃喃出声:“温扬,你又喝醉了?” 我们对面而立,我很难忽视温扬眼里那些温软的东西,还有刚刚掠过的一抹叫做紧张的情绪,他看着我,漫声道:“我没喝酒,即使喝醉了我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下意识的问:“那你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温扬再次低下头,吻了上来,不同于刚才的浅尝辄止,有种风雨欲来的,我被他箍在怀里,任凭他吮咬索取,丝毫不得动弹,唇齿相触,似乎有一种吸力正拉着我,迫使我越陷越深。 温扬揽着腰的臂膀再收一分,我们额头相抵:“石杉,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 我只觉头嗡嗡的响,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但如果真的是幻听了,唇上留下的火辣的触感还在,而我也正被人小心的拥在怀里,所有证据都指明了一个方向。 我被温扬表白了! 刚才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差,就像一个不经意间,就从寒冷的冬天直接迈入了烈日炎炎的夏日,让人措手不及,丝毫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所以并不是温扬要报复我,他也没有什么前世的记忆,我是因为恐惧和敏感,才会误会,我瞬间觉得自己像是捡回了一条命。 对了,刚才发生什么了? 温扬说喜欢我,我在发梦吗? “你说……什么?”我和温扬确认道。 温扬搂我更紧,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耳背:“你真的没看过我给你发的邮件吗?” 我下意识的道:“你说你结婚了。” “所以只看了最后一封?” 什……什么意思? 难道……温扬之前发的那些邮件都是在和我表白吗? 这样的事儿我却不敢想,这是个带毒的馅饼,有太多的隐患,即使我能承受自身良心的谴责,也承受不了温扬如果有一天知道事实的后果,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杨萱。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事实发生,给我多少的自信我也不敢这么想,或是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可现在我没有时间去细想。 我心跳得很快,头也突突的痛,大起大落的接连刺激下,我害怕自己的狂躁症发作。 我用力推开温扬:“抱歉,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温扬死死的拽住我,沉声道:“难道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觉,那你之前为我做的那些算什么?让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你的好,让我感动、愧疚,一步步的引诱我走入你布置的柔情陷阱里,等我泥潭深陷的时候,你却置身事外一走了之。” 我惊疑不定的看着温扬,接着使劲摇摇头:“没有……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把你当做我最重要的……亲人,不想看到你难过,但也只是这样而已,我不能接受和你的这种关系,这是不对的,温扬我们可以还是朋友,但这个不行。” 温扬扣住我的手捏的益发的紧,他望着我,漆黑的眼瞳里,仿佛透着一些无法言喻的隐忍:“已经晚了,石杉,我试过的,我不能放开你。”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炸裂开,呼吸也变的粗重起来,我重重的甩开温扬,把人抛在身后,逃似的向门口跑去。 身后传来温扬低沉暗哑的声音:“你可以逃,我会给你时间想明白,但我不会放手。” 等我坐到车里的时候,汗水已经蹋湿了里面的衬衫,我迅速脱掉上身所有的衣服,把车内的冷气打开,从备用箱里取出药瓶捏在手里,我挣扎了一会儿,最后没有打开,我狼狈的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心跳逐渐平复,身上的热度也慢慢的褪下,我把药瓶放了回去。 我把衬衫扔到一边,直接穿上外套,启动了车子。 晚上,我坐在电脑前,试图破解邮箱的密码,但是没有成功。发生那件事儿之后,为了防止意外,江宁直接把这个邮箱没收了,更改了密码,如今我也没办法再去问她。 今天发生的一切没有一点真实感,上辈子我做了能做的一切努力,也无法让温扬喜欢我,所以我一直认为无论自己做什么,温扬都不会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可是这一回我不知道哪些举动打动了温扬。 如果是上一世,我一定是欣喜若狂,可是现在我只能怀着罪恶感逃避这份感情,我上一世做的一切毁了我和温扬在一起的所有可能,我已经残废的身心也无法与温扬相匹配。 而今的温扬也不能背负同性恋这样的“污点”,更何况是我这样的定时炸弹,不能再害了他。 深夜,我不出意外的失眠了,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想这是为什么,上一世我们关系最好的时候,温扬也只是我把当做关系不错的朋友而已。 因为感动吗?可是上一世我也曾动用秦家的力量帮助温扬,最后得到的却是他的不喜和疏离。 温扬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不,这不重要,我不能再和温扬有什么牵扯,那只会加深我的罪孽。 只要我远离温扬,不打扰他,一切都会好的…… 一定会的…… 第74章 约会 虽然仍旧精神不济,清早,我还是爬起来跑步。 比起三月,四月的x市春天的气息浓烈了许多,所谓春动草萌芽,柳条抽新,青草泛绿,让宽阔的碎石路旁多了几许生机和暖意。 说是跑步,我却是跑跑停停,只二十分钟,我就感到气喘不已,但比起一年前,却是好了许多,我不求自己像以前一样健壮,但至少得有个男人的体魄,有时候我连江宁这个丫头都不如。 虽是郊区,但这一块被开发的很好,萌发着青草芬芳的公园、石桥下清澈悠长的河水,每天早上都在这里能看见和我一样晨练的人。 不远处有两个少年追逐嬉戏在一处,所谓少年意气与春争,花儿一样的年纪,肆无忌惮的笑容竟是比春光更晃人眼。 “慢点跑,小心撞到人!”在后面的高个少年向前面追喊道。 我忍不住驻足,回过头看着两个跑远的少年,朝阳洒在清澈的河水上,柔软的春风唤起粼粼细波,石桥之下,垂柳之滨,无忧的年纪,这或许是人生最好的黄金时光。 再回想的时候,那些错过的没有珍惜的时光,总是让人扼腕不已,慨叹着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只是当人生真的重来,你却难再有年少时的激情热血,而你真正能挽回的并不会如你所想……所愿…… 重来一遍有又如何,有时候一辈子下来也不见得明白的简单道理,不过就是珍惜当下…… 白天上班,我借着午休睡了一会儿,只要不用外出我的工作还算清闲,细算起来回国之后,我这半残的身体竟然一直被充当劳动力,除了参与了几次策划会,我几乎都跟着总监在外面跑。 可事实上,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能力上,我都不太适合这样的工作,或许可以胜任一时,但总归不能长久。 熬到下班的时候,我刚出大楼,未等走到楼下停车场,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公司大楼的台阶下,这车真是再熟悉不过,三年了也没换。 我心道不好,忙目不斜视的快步走开,车门被打开,温扬一身利落的黑色西服从车上走下来,瞧著格外俊逸潇洒。 “石杉……” 我身体一僵,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头看他… 温扬利落的打开副驾的车门,说:“上车!” “我……自己有开车。”我拒绝道。 温扬看着我,单手扶着车门,英俊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我不介意咱们多耗一会儿,但下周就要开庭了,还是谈谈的好。” 我静了几秒,然后从善如流的上车。 车子缓缓启动,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车内有些安静,过了一会儿,温扬看向我:“想吃什么?” 我顿了一下,微微避开他的视线:“……都行。” 有了昨天的碰面,我并不认为温扬会继续起诉我,但事情总要说清楚,温扬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只要我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也就放弃了。 我从未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费尽心思的想要怎么拒绝温扬,生活总是充满了各种变数,人这一生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多久,车子开到了一家高级西餐厅,进门后远远的飘来悠扬的小提琴乐曲,对面迎上来一位服务员:“温先生您定的位置在这边,二位请跟我来。” 是了,这里的位置都要提前预定,所以刚才温扬问我吃什么,就只是问问而已,他料想以我尬尴的状态,不会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而西餐厅浪漫安静的环境与其说适合谈事情,不如说更适合约会。 回国之后,除了唯一的一次应酬,我根本不会考虑西餐,实在是吃的有些够了。 我想起第一次吃西餐就是和温扬,当时怕自己出丑,特地去看了西餐礼仪,我牢牢记得西餐注意事项里说:牛排几分熟里只有单数,没有双数,可不要因此闹了笑话,所以当服务员问我的时候,我就底气十足的把提前准备好的“九分熟”报了出来。 当时服务员的反应我不记得了,温扬听见倒是轻笑了一声,最后和我选了一样的,以至于吃完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出了糗,只觉得这牛排不大好吃,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当时真是恼羞不已,不过温扬一直没提过,我自己也不会上赶着去问。 如今时过境迁,再想起来的时候却是另外一番感受。 九分熟,这种不能为人们所认可的传统,有点像我的爱情…… “在想什么?”温扬问道。 “啊?”我忙转头对服务员道,“这个澳洲小羊排,七分熟。” 服务员记录好转头看向温扬。 温扬的目光不经意好似的扫了过来,他手指摩挲着菜单,微笑:“牛排,九分熟!” 我整个人一愣,什么时候温扬有了这种恶趣味。 “好的,二位稍等。”服务员职业素养非常过关,眉头都没皱一下,抱着菜单就离开了。 我默然霎时,低头笑道:“过了这么久来笑话我,是不是有点晚了。” 温扬的举动,无形中让气氛缓和不少,年少时的那些回忆总是能让人心生暖意,那是我们最单纯无忧的时光,不掺杂任何的杂念。 “啊?……没啊。”温扬的神情有些无辜,他微微含笑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因为喜欢?” 温扬的笑容很温和,回国后见了他太多阴郁黯淡的表情,一时间觉得亲切起来。 我害怕自己沦陷在他眼底的温柔之中,微微的移开视线,笑道:“你吃得惯就好。”我印象当中的那一次感觉牛肉十分的老硬,不知道换了这家高档的餐厅会不会好一些。 放下猜疑,比起昨天,我们的相处轻松了许多,我们都没有提今天吃饭的目的,或许是都不希望破坏这样难得的安逸,哪怕只是暂时,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安静下来吃过一顿饭。 肉质鲜嫩的小羊排,装饰精美的摆盘,配着上好的红酒,倒是很能勾人食欲。 温扬的牛排除了焦黄了一些,看着其实也不错,不过我想味道可能不是很好,因为温扬吃的很少,甚至有时候会不经意的皱眉。 我低下头做出吃饭的样子,忍不住翘着嘴角偷笑,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吃完的时候,温扬似乎揉了一下胃,我这才有些担忧的问:“没关系吧?” 温扬抬头向我,目光温柔似水,深邃的眼睛好似能看到人的眼底,他微微一笑:“没有。” 第52节 我脸上顿时一烫,再次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结完账,我和温扬一同往外走,饭虽然吃的还算愉快,只是原本要谈的事情却是一句都没有说上。 在温扬打开车门的时候,我停了下来,问:“要去哪?” 温扬扶着车门,静了几秒,淡笑着说:“你不是喜欢看电影吗?最近有部漫威的电影。” 我愣了一下,吃饭看电影,标准的约会流程,温扬在把我当女孩一样追,或许是追男人的攻略太少,也或许是世上的恋爱模式大抵如此,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和温扬不能再进行下去。 我看着温扬,摇头道:“温扬,这不行的……” 温扬的脸上没了笑意,良久,我才听见他开口,“你的不行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带着几许的克制,“是不喜欢我,还是因为我们都是男人?” “自然是都不可以。”我低头半阖着眼,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平和,“或许我有让你误会的地方,但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最重要的朋友,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呢?我从来没这么想过。”这话说的真是没脸,上辈子的温扬若是听见我这么说,怕是要当做天大的笑话。 温扬直直地盯着我,在半昏半暗的路灯下,英俊的剑眉星近乎锋利,他用低沉的语调说:“为了我的胃病挖空心思的研究药膳,把亲人留下的房子卖了给我的公司进行资金周转,冒着生命危险敲诈温赫,换得的五百万最后拿来给我买别墅,石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如果这是你说的朋友,那为什么关磊不会为我做到这一步?” 温扬的问题一瞬间让我有些慌乱,我忙稳住心神掩饰性地笑笑:“其实没有关磊的帮助,我自己也不可能做到,我和磊哥一样都是很关心你的朋友,当时只是想为你做些事情,当然那个时候也是年轻气盛,放到现在我一定不敢这么做。” 温扬现在喜欢的只是一种美好的假象,在温扬眼里那些让他感动和愧疚的过往,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美好,我是带着赎罪的目的去做那些事情,求的是自己心理上的安慰,现在的结果,无论我是不是故意,我都欺骗了温扬,并且还破坏了他和杨萱的感情。 “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温扬看着我的眼神极具侵犯性,我忍不住侧过头,“没有,我只把你当做朋友。” 温扬似乎没有接受我的解释,他表情不变的看着我,悠悠的道:“是吗?那么——” 温扬突然靠近我,扶着我的肩作势想要吻我。 我心中一慌,躲开他,急向后退了一步。 温扬又轻又慢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一旦我亲近你一些,你就会脸红,一旦和我对视就会心慌,还有那天晚上——” 温扬突然再次上前,紧扣住我的肩膀,凑到我的耳边,轻声的低语道:“我们做的时候,你一直紧紧的抱着我,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每一声都无比深情,好像我一离开你就会活不下去,石杉——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吗?” 第75章 解释 我用力的推开温扬,脸上剧烈的涨热,就像是突然被人揭开伤疤后刺痛的患者,恼羞异常:“我不知道,那天我喝醉了,这些都是你的臆想,我没有喜欢过你,你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我。”说完我慌忙的转身,这里不能再待了。 我想不到一向儒雅斯文的温扬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简直不堪入耳,我感到羞愤至极。 或者说比起三年前,温扬变了很多,至少我从没想过温扬会借着起诉来要挟我,我现在根本不能猜透他的心思。 可是,比起一直撒谎装无辜的我来说,温扬做的这些又算什么,当初想着去美国,可能再无归期,那些秘密就会被我永远的埋葬起来,从没想到会有这么被扒开的一天。 走了几步,我发现停车场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身后的温扬没有任何的动作,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正一手捂着胃,有些痛苦的靠在车旁。 “你怎么了?”我立时慌了,忙赶过去。 温扬抬头冷眼睨着我:“或许应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你敢看着我说你是无辜的,你从始自终都没喜欢过我,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 温扬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强忍痛楚,我想问他是不是胃痛,但之前的那些努力前功尽弃,我看着远处黑乎乎的停车场,我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是不是我说了,你就不会再来纠缠我?” 温扬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他说:“是,我不会。” 我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攥成拳,我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温扬,咬牙道:“我从来没有喜——温扬你?” 对面的温扬突然捂着胃踉跄的跪了下来。 我大惊,顾不得再去伪装,慌乱的上前扶住他,此时的温扬额头满是汗水,脸色也变得异常的苍白。 我几乎六神无主,颤声道:“怎么了温扬?是不是胃疼,你有没有带药——嘶……” 温扬把我推到一边,苍白的脸上满是嘲讽:“你怎么不接着说了?我早该知道,你的心有多狠,一走三年杳无音讯,这三年我不知道你是死是活,让我一直……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再纠缠你。”说到最后,温扬的脸色几近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落下。 我满心的懊悔,刚才不应该让温扬吃那个什么牛排的,我以为有杨萱这个医生在,温扬的胃早已经好了,只是一个火候稍欠的牛排就变成这样,我忙重新扶起温扬:“你不要说话,我带你去医院。” 温扬还想说什么,但疼痛让他已经发不出声音,我几乎颤抖着把温扬扶上车,驱动车子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整个大脑都淹没在恐惧之中,这样的场景,总会让我想到上一世被我逼入绝境的温扬。 为什么我只会让温扬痛苦,或许我就不该回国,我只会给他带来灾难。 我坐在急诊室的门口,满心都是恐惧,上一世我也是这样,看着温扬离开的时候,有一瞬间脑海里只是一片空白,下一秒我彻底的陷入了疯狂,最后的那一点理智也消失无踪,而温扬苦难的结束,却是我真正苦难的开始。 等杨萱告诉我人已经没事儿的时候,我几尽虚脱在那里,眼中忽然就有了泪意,心中蕴尽了苍凉。 还好他没有事儿——不然我又怎能原谅自己。 “他本来就有些胃弱,应该是是吃了什么不好消化的东西,以后要多注意,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杨萱说道。 我抬起头看着杨萱,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你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如果你爱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杨萱抱着病历本,神色疏淡的看着我,她说:“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天色已经很晚了,干净、整洁的诊疗室里就我们两个人,手里拿着杨萱给我的纸杯,里面是冒着渺渺热气的白开水。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见我,既然你这么关心温扬,有些事儿我想有必要和你说清楚。” “……好。”我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沉默的不再出声。 刚才只顾着生气,现在我才想起自己是破坏他们两个感情的元凶,我略微的有些尴尬,但此时已经是躲无可躲,该要怎么和杨萱解释才好,怎样才能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 杨萱温软低柔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有一天,温扬来找我,问我见没见到你,当时他猩红着眼一脸的焦急愧疚,我哪里见过他这样,忙告诉他看见你带着行李离开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离开时痛苦愧疚的表情。我想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但实在是有些交浅言深,如果是你我或许还敢问一问,但是温扬,说实话我有些怕他,有的时候我觉得他对我带有一丝敌意。” 我抬起头,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杨萱:“你开玩笑的吗,温扬对你有敌意?” 杨萱没有回答我,继续说道:“再见他的时候,是他胃病犯了,那会儿你已经搬出去有一段时间了,温扬看上去非常的痛苦愧疚,我也就顺势劝他把你找回来,你们的关系那么好,只要好好的道个歉,没有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 杨萱叹了口气:“或许是真的痛苦到没有人可以诉说,他告诉我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到这里杨萱看了我一眼,美丽的凤眼有些意味深长,“我当时很疑惑,什么矛盾能让你们的关系到这种地步,明明以前好的和亲兄弟似的,温扬现在却认为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杨萱探究的眼神让我感到有些尴尬。 “再强大的人生病绝望的时候也会变得脆弱,温扬对我说他对你的感情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你是因此而躲他。” “他说是他把你吓跑了。” ……我愣愣的看着杨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 “其实他不说我还想不到,你们的相处方式确实有些不太正常,稍作细想,就能看出你们对彼此都太好了,好的有些不太正常,我就像突然被打通了关窍,以前觉得奇怪的地方,也终于有了答案。” “其实比起温扬喜欢你,你喜欢温扬这件事儿更加的明显。”杨萱抬眼看着我,“你不用解释,先等我说完,稍稍观察就能发现,你在温扬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是完全不一样的,只有在他面前你才会脸红无措,包括说话的语气、神情和相处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相比较,你面对温扬时的紧张慌乱也更加的明显,当然这也可能是温扬更会伪装而已。” “我当时我觉得你的态度,完全是因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只要加以引导就会浮出水面,我就把自己的想法对温扬说了,结果——却遭到他的否定,他说你有喜欢的女孩子,而且你现在躲着他,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我直觉上觉得不应该是这样,所以安慰他道,或许有什么别的隐情。”杨萱深吸了口气,“就像绝望的人突然抓住了浮木,他问我应该怎么办?” “他当时的样子好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我身上,平时看起来那样强大的一个人这样的求我,我一时头脑发热的就想要帮忙。”她苦笑了一下,“事实上比起温扬,我也没什么恋爱经验,只不过是因为女人特有的敏感,看出你们之间的感情,最后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我看着杨萱,想到当时突然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消息,我有点难以置信,难道—— 杨萱笑了一下:“不要这么看着我,你还记得那次联谊会吗?你用假扮男女朋友的方式帮我测试学长,你说这能测试出对方喜不喜欢你,当时我想,用你说的方法对付你,想必会是有用的,所以我就对温扬这么说了,即使你一时意识不到,也能降低你的戒心,慢慢等你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以后你们总有说开的时候,但是结果——” 后来我被温赫绑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温扬采用了杨萱的建议,而杨萱也在温扬的求助下,成为了他名义上的女友,结果却是当时满心愧疚和绝望的我躲得更远了。 是这样吗?可这怎么可能? “温扬当时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估计我那会儿说什么他都会试一试,我们当时觉得计划很完美,我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也害怕装起来可能会露馅,所以这事儿由关磊这个不知情的人去说的话就会显得毫无破绽。”杨萱自嘲的笑了一下,“结果你却很干脆的跑到了国外,这一走就是三年,等待我的是温扬隐忍不发的怒气,他不好迁怒我一个女人,把怒气发泄到温赫梁米那些人身上,毕竟他们都是伤害过你的人,他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他找不到你,不要命的工作,不愿意听任何人的话。” 杨萱闭了闭眼说道:“他说他要尽快的强大,这样才能找回你,他说他的退路不见了,只能一直向前。” “那天在宴会上,你扔下我们走了,我想问温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留住你,结果他却魂若游丝的和我说,他梦见你了,梦见你回来了。” 我看着杨萱,心口忍不住阵阵揪痛。 “他那个样子实在是可怜,我告诉他你是真的回来了,他在那里愣怔了好久,我以为他是没有醒酒,反应不过来。”杨萱笑了一下,“结果,我看见他哭了,我不清楚他当时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等得以为自己这辈子完全没希望了。” 第76章 温扬视角番外 我记得那天的早晨很美好。 秀美入骨的少年躺在我的怀里,眉眼精细得若昆虫透明的翅膀,淡色的唇因为昨晚的粗暴染上了艳丽的红色,我低头亲了亲你微翘的扇状睫毛,一切都美好得令人无端的想要叹息。 至少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 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很早就知道。 但是哪里不一样,我以前没有去细想过。 现在想来,同样是很重要的朋友,我对关磊和你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从第一次看见你开始,我就想把你护在自己的身后,给予你我所有的温情和守护。 我希望你的笑容能够多一点,你笑起来是那样的好看,像诗中描绘那样醉如春风,看着感觉整颗心都被融化掉,仿佛能祛除所有的烦躁和焦虑。 而关磊是与我并肩作战的战友,是血肉同筋的兄弟,够壮烈也足够的纯粹,至少我不会费尽心思的想要关磊对我笑。 但有些事情我可以和关磊一起做,却不能和你做,就像我可以和关磊一起开公司,不想你参与进来一样。 这世上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我希望你是那个永远不会背离我的人。 我把你当做自己的退路,因为只要你在,我就算是有一天失败了,也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我知道这想法很自私,我只想你站在我的身后接受我的保护,我可以给你最好的一切。 创业艰难,不止是让人感到辛苦疲累,我和关磊时不时的都要吵上一回,不是仗着打小的交情,我们的感情说不定就被创业的艰辛磨没了。 我不希望让你看到我不堪和失败的一面,我只想让你觉得我无所不能,能够给你足够的保护,能一直被你信任崇拜,永远的这样下去。 可是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不过一个假期,你突然开始疏远我,不再粘人,不再依赖我,突然对我恶语相向,还谈起了恋爱。 一切都脱离了控制,我感到十分的挫败,胸口好像凭空被挖去了一块,无端的让人感到不安。 但即使如此,我没有往那种禁忌的感情想过,在我看来那是对你的一种亵渎,你如此的干净美好,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但结果却是我小心呵护了这么久的人儿,被一颗烂白菜给伤了,我愤怒如斯。 我淡漠的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江宁,心中非但没有任何欺负女人的负疚感,竟还有一种泄愤的快意。 明明决定要出国了,还来招惹你,戏弄你的感情,只不过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已,她就哭成这个样子。 但你呢,你因为她而心中郁结,满腔深情错付。 那天的你,哭的我心都碎了,脆弱的让人心疼,就像阳光下的薄冰,随时都会碎裂开。 我多想把你护在怀里,放到心口,永远都不让人欺负,永远都不被伤害。 我对这个女人厌恶极了,既然要走,那么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第53节 可我也知道,你要是知道我这么欺负你喜欢的人,一定会和我翻脸,这种认知让我非常的不舒服。 以前的你,从不会因为别人和我生气,以前的你会认为我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早就习惯了你对我的依赖和信任。 或许某个瞬间我曾怀疑过这种感情的不对,但都被我下意识的否定。 直到那次醉酒,我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 我对你有了欲念。 第一次有了想要占有你的念头,我真的喝醉了,但我不是全无意识,我心里清楚自己是借酒行凶,酒精释放了我内心一直隐忍的欲望,那个吻太过甜美,让人忍不住心醉神迷。 你走了,但后来的春梦却更加旖旎,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时醉酒冲动,但是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女人,我不能拉你下水,那么就真正的落实了我的自私。 但是我发现这种东西你不知道的时候还好,一旦清楚起来,就会变得无法掩饰。 忍不住的想要亲近你,我的目光甚至会下意识的停留在你裸露在外的皮肤,我无法忍受你和别人在一起。 比起这些,你的变化更让我心慌,我知道你有很多心事,我问不出,一旦逼得紧了,你就躲着不理我,龟缩到自己的壳子里,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自己去查。 那天,是我母亲的祭日,温赫一大早的来找我的不痛快,我习惯了,也知道如何反击,他落不到便宜,只能自取其辱。 温赫最后气急的诅咒我这辈子都不会有真心相待的人。 他说——你以为你的那些朋友是什么好物,只要一点利益引诱就会背叛你。 我小时候我养过一只萨摩耶,那是我的玩伴,结果就像温赫所说的,被一根肉骨头引诱走。 那时候,我被温赫找来的人抓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喜欢的东西被人抽骨剥皮,我明明告诉过它,不要和坏人走,即使到现在每想起来一次,我都会愤怒的发抖。 你一直在和秦家人接触,忘了我的生日,你曾经的恶语相向和反复无常,所有的反常似乎都得到了解释。 我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愤怒到了极点。 你也被引诱了吗,我似乎看到你最后被羞辱,伤痕累累的站在我面前,你为什么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呢,这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你后来的那些话,我因为走得太匆忙,没有听的完全,但我知道,自己失控了,也做错了。 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但当你含着眼泪告诉我你不委屈的时候,我的心再一次的沦陷了。 你说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怪我,你或许不会知道,这比世界上任何的情话都要动听。 月色迷人,你犹如一湾潭水的眼睛那样信任的看着我,我迷失了自己,那水润光泽的双唇,简直是在邀人品尝,我忍不住卸掉自己的伪装,想要就这样的表白,万一成功了,这么美好的你就会属于我。 可是一旦清醒了,所有的妄念都会被打回原形,你对江宁的喜欢我看在眼里,你对我最多只是亲人间的关心和宽容。 我一面想着不能毁了你,却又忍不住的想要亲近。 我知道你不喜欢梁米,我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和关磊不一样,对我来说那是不重要的人。 但是当梁米说你对我可能有特殊感情的时候,我内心的欣喜无法欺骗自己,我发现事态已经无法控制了,哪怕是一丝的可能,我也见到了希望。 你却因此想到江宁而伤心,我更加确定了自己没什么机会了,莫不如就成全你,把一切你想要的送到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是做出多大的努力,才说出那些话,我不舍得,我怎么舍得呢? 上班的时候,我会想你在做什么,有没有被同事欺负,晚上回去见不到你的时候,我会想你去哪了,都和什么人出去了。我看你看的很紧,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不愿意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我甚至想,如果当初让他来我的公司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时时的看到你。 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小心翼翼,变得如此毫无原则。 之后误会种种,就像是噩梦一场。 我听到录音时,恨不能马上把你绑起来,这样你就不会这么不听话,不会再去想着找江宁! 那个女人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让你做到如此地步,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犯罪? 你想要什么和我说啊,如果你真心想要,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一直难过,我就算是拼着公司不要了,我也会给你弄到这五百万。 可如今这种局面,我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我知道这样的我最后会伤了你,既然舍不得,莫不如就放你自由,如果只有江宁才能让你真正的开心,我可以试着慢慢忘掉你,忘记这所有的一切。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趁着我没有后悔,还能控制对你的感情的时候,放你离开,我以为这是我给你的温柔。 可偏偏这一切都是误会。 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 我一直认为我对你很好,我以为自己一直在保护着你,把你护在羽下免受风雨,却不知道那个接受保护的一直是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默默的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悔恨、自责啃噬着我所有的神经,我做好了要永远失去你的准备。 在我无望的时候,你却被人送了回来。 当我再次把你紧紧的拥在怀里的时候,我知道,我无法再放开。 你毫无防备在我的怀中,一切都像是无声的诱惑,让我忍不住的放纵,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你的衣服已经被我扯开,我半压着你身上,入目的景象险些让我再次失控,我差点强了你。 我已经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如今难道还要把你彻底推离开吗? 我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心急,我有足够的耐心让你慢慢的爱上我,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 可是所有的幻想,都随着你的醒来破灭,我的伪装被你完全的撕破。 我知道我不够好,我的强大是伪装出来的,我的温柔都是假的,我不够成熟,我蠢笨不堪,我不知道该如何的留住你,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走进你的心底,不知道该怎么抓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不能失去你。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去找那个女人? 你找我来告别,你说你要去美国。 我不能接受这一切,为什么你不能属于我,明明是我最先发现你的好,我守护了你那么久,最后却是成全了别人。 我宁可你厌恶我,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我向你解释我和杨萱的事情,结果却遭到你的反抗,可是这个时候我已经不能再放手,卑鄙也好,自私也罢,你只能属于我。 我把你抱在怀里安抚,不停的说爱你,你眼眸带水,躺在我的怀里,深情不已叫着我的名字,泫然若泣的表情,如此的乖巧柔顺,一如想象中甜美的让人为之战栗,忍不住让人攫取更多…… 那个早上很美好,即使我知道,你醒来之后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我也做好了一切准备。 可你却发起了低烧,肖想了这么久,我太过失控了。 我匆忙的出去买药。 可我不知道这一个转身就是三年—— 我明明告诉过自己要看的紧一点,不然你就会消失不见,一个不被就会想要逃离我,最后独留满身孤寂失落的自己,让蚀心跗骨的思念包围全身。 明明走的时候你还在,明明我回来的很快—— 明明—— 明明那天早晨的开始很美好—— 第77章 愿意 杨萱笑了一下,声音清冷的道:“你怪我这件事儿,真的显得毫无道理,这事儿我今天全部和你说清楚了,也就算是完全了结了,以后你们自己随便折腾,不要再牵连别人。” 我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心中好似掀起了惊涛巨浪,思绪也变得混乱起来,怎么会是这样。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喉咙有些酸涩,心跳的很快,手心不停的出汗,我站起身,我想我急需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你要去哪?” “我出去透透气。”我握住门把的手收紧,呼了口气,认真的看着杨萱,声音干涩的说:“对不起,杨萱,都是我的错,我为自己刚才的态度给你道歉,为我们给你造成的困扰道歉,如果以后有哪些需要我帮忙或者解释的,也请随时开口,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去做。” 杨萱好像被我突然地道歉吓到了,她略微尴尬的侧过头:“不用了,你们俩个别再折腾比什么都强,温扬的胃再这么下去就真的危险了,还有你,得空的时候做个检查,人比出国前还瘦,温扬说你跑几步就喘,真不知道你们再折腾个什么。” 等我回到病房的时候,做完胃镜的温扬还在昏睡,睡着的他没了白日的冷硬,因着病痛,浓黑的眉尖微蹙,这张年轻俊朗的脸,现在更像是个脆弱的孩子。 我伸手抹开温扬微蹙的额头,他是我一直想要保护的人,结果我就好像是他总也渡不过去的劫难,每次都让他陷入痛苦的泥潭,有意无意的扰乱他平静的生活。 重生之后,我对待温扬就像是捧着个失而复得稀世珍宝,放在自己手里唯恐明珠蒙尘,交给别人,又害怕别人不够珍惜他、委屈了他,所以一旦放手,我就会不敢想,不敢看。 如今我仍旧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横隔着上一世的罪孽,我如今这副破败的身体,如何还能和他在一起?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温扬,手指不自觉的描摹他英俊的脸,浓密的睫毛,恰到好处的高鼻,微干但仍旧线条优美的唇。 明明上一世我如何的努力你都不曾对我动心,难道是因为这一世的你多了愧疚和感动吗? 温扬我不值得,我做的那些只是因为赎罪,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动人,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卑劣的人,你怎么能喜欢上我呢? 就在这个当口,温扬突然睁开眼,我有些猝不及防,忙尴尬的收回手,我在犯什么花痴。 我身体坐正,略微尴尬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温扬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深沉的黑眸中隐约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我微微的侧开头,我没办法与他保持这样长久的对视。 然后我听见他用平和的近乎冷淡的声音说:“你走吧,我会打电话给我的助理让他来安排。”他有些疲累的闭上眼,说,“你不用担心,那个法院的传票是假的。”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过头看他,假的? 是了,这件事儿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起诉的罪名,还是这件事儿的逻辑性,我当时被这个消息冲击的太过,虽然觉察到有些不对,却没有仔细的去推敲。 我完全没想到的是,温扬会做这种事情,以前的温扬是不屑于做这种骗人的把戏,所以当初他说自己结婚,我也丝毫的没有怀疑过。 可是现在…… “当时爆出的录音,也是经过处理只有温赫的声音,没有你的事儿,我会看好温赫,你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隐患,以后别再这么傻了。” 温扬淡淡的道:“你可以走了。” “啊?”我原以为他会继续的强留我,不过也对,他这么高傲的人不会自贬身份做强留别人的事情。 但我不能现在就离开,我没办法把温扬一个人这样扔在医院里,至少要等到有人来照顾他。 温扬正在闭目养神,我的目光落在他微干的唇上,深呼了口气,然后站起身。 结果刚一起身手腕就被人扣住,我动作一顿,回头对上了一双充满怒意和隐忍的双眸:“你……我只是喜欢你,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值得你这么厌恶我?” “不——不是。”我垂下眼,忍住嘴角的笑意,解释道,“我想给你倒点水,我不走。” 温扬的微楞了一下,他松开我的手,人也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倒了一杯温水给温扬,他看了看我,接过来喝了,气氛稍稍缓和,温扬靠在枕头上,微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想到刚才从杨萱那里了解到的他的身体状况,忍不住说道:“平时少喝酒,按照我之前给你写的食谱——” “你搬过来和我住!”温扬突然打断我,他睁开眼目光直直的看着我,“既然不放心我,为什么不搬过来监督我?” 第54节 我捏住紧手中的杯子,说:“温扬,这个理由不成立,只有你自己能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温扬笑了一下:“杨萱说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可我为什么丝毫都感觉不到,是,你可以对我好的牺牲所有,但你也可以三年对我不闻不问,三年里没有一声问候,哪怕是一次你都没有找过我,石杉,为什么要这么躲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就真的让你无法忍受?” 我在温扬的咄咄逼问下低头,将手中的水杯转了一圈又一圈,只觉得很多事情都晦涩难言,我静了一会儿,轻轻的开口:“温扬你感觉刚才的那个九分熟的牛排怎么样?” 温扬微愣了一下,用低哑的嗓音问道:“你想说什么?” 夜色浓重,淅沥的树影在窗边晃动,我心中莫名的有些悲凉:“这种禁忌的感情就像是那个九分熟的牛排,不止是味道不好,吃了会伤身,重要的它是异类,是不被人所认可,生活在这个社会上,我们不能作为纯粹的个体而存在,没人能一直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过活。” 温扬笑了一下,淡淡的看着我,说,“前些天,你和我大谈特谈的说美国同性婚姻合法,你说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如今这算什么?你的借口总是这么自相矛盾,不过是想躲我罢了。” 我被温扬说的哑口无言,我早忘记之前和他胡说八道些什么了,那会儿他一个又一个问题早把我问蒙了。 温扬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我想人活着不是给别人看的,我不能理解你这九分熟牛排的含义,在我看来这就是个文艺一点的借口,我只问你愿不愿意搬回来和我一起。” 我摇头拒绝道:“再两个月,我就要回美国了。” 温扬目光死死的看着我,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但最后他深吸了口气,收敛住在爆发边缘的情绪,轻声道:“那就两个月,如果你那时候还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再强留你,这样估计我也就死心了。” “我……”我动动唇,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他人还病着,我又不能说些太过的话去刺激他,只能低声说,“不行的。” 温扬放缓声音:“两个月,只有两个月而已,你不用有任何的压力,那时候你选择离开,我也不会怪你。” 我抬头看着他,温扬的眼眸漆黑温润,目璨如星,没有刚才的压迫,眼中尽是让人心动的温柔和认真,他温柔的看着我,漫声道:“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彼此关心,相互依恋,如果你不喜欢太过亲密,我不会做任何强迫你的事情,也不会给你任何的压力,只要我们在一起。” 我愣在那里,心脏狠狠的撞击着胸口,理智告诉我,不能答应温扬,一旦和温扬在一起,在他有意的引导下,爱意得到反馈,我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那些隐藏的爱意会像火山一样喷涌而出,那时候享受了饕餮盛宴的我,是没办法再离开温扬的。 “你愿不愿意?”低沉温润的带着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 …… 我觉得自己当时是脑子抽了,竟在温扬美色的诱惑下,我丧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或许那时候的温扬就算让我杀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当时得到我肯定答复的温扬,满意的闭眼休息了,留下愣怔的我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三年了,还是一点长进没有。 我这一整天都有些心绪不宁,一方面是担忧不已,而另一方面却在心底忍不住有种期盼的情绪,曾经的生活美好的让人心醉,如何不让人心生向往? 可是,这真的能行吗?两个月之后就这么扔下温扬一个人,重要的是那时候我能真的舍得离开吗? 我的病就像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伤了温扬,回国前我想的好好的,不去打扰,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我平时觉得自己算是很有原则的人,但对上温扬,所有原则就都剩下扯淡了。 这件事情的隐患太大了,我对自己这方面没有自信可言。 下班后,温扬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 我慢吞吞的坐进车里,觑了温扬一眼,有些气短的道:“你不该这么早出院,其实搬家哪天都可以,不用这么着急。” 温扬启动引擎的手顿了一下,他侧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你后悔了?如果后悔,现在就可以下车。” 我微微疑惑的看着温扬,盯着他凛如霜雪的眼眸看了一会儿,这人说的是真的? 我心下一转,然后伸手去推车门,果然,还没等碰到,温扬就给车门上了自动锁。 ……我抽了抽嘴角,转头看温扬。 温扬俊脸微怒,眸子黑的吓人:“所以你早就后悔了,呵——你总是这样的戏耍我,每次都还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让我连生气的理由都不能理直气壮,既然你总是这样,我也没必要再履行什么约定,自然是怎么舒爽怎么来。”话音未落,温扬就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第78章 手表 我见温扬真的生气了,顿时没了玩闹的心思:“不是……温扬,刚才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我下车。” 可惜现在温扬听不得解释,车子向我们原来的小区开去,我急坏了,试图继续解释:“温扬,我真没打算反悔,我东西还没收拾,咱们先回我那里去拿行李。” “搬家哪天都可以,放心,日常用品我都已经给你备好了,你人到了就什么都不缺了。” ……所谓no zuo no die,我当时就是一时兴起,因为昨天温扬就是这样口是心非,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诱惑力,结果我忘记了自己劣迹斑斑,温扬对我根本没有信任可言,顶风作案自食恶果。 当温扬气势汹汹的把我抓出车外时,我心脏吓得都快停了,下意识的挣扎,结果被温扬一把抱在怀里,然后在我耳边威胁道:“你要是不嫌在外面丢人,随便你怎么样。” 我立马老实下来,被温扬一路拖到电梯,现在他的样子和恶霸无疑,之前的温润和善已然消失不见,高挺的他抱着胸,用压迫性十足的目光把我圈在电梯角落。 当电梯“叮”的一声,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我不知道温扬想要怎么样,只是他现在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善了,走到一半,我下意识的扒住电梯门不肯松手。 温扬气乐了,转到我身后一把扛起我,我往家里走。 突然头朝下被腾空,我吓得快哭了:“温扬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温扬扛着我,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摸出钥匙开门,“我要是再信你的话我就是傻子!”说着还拍了拍我的臀部,“除了屁股,一身都是骨头,你学谁减肥呢?” 我屈辱极了,大骂:“温扬,你混蛋!” 温扬轻松的扛着我,随手关门,到了客厅里面才放下我。 “么的,王八蛋,你……”我忙跑开,想要找个地方躲一躲,结果目光转到餐厅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个生日蛋糕放在桌子中央,桌子两侧各扣着两个精美的餐盘,一瓶红酒香槟,两个水晶高脚杯。 我回头去看温扬,只见他还是刚才电梯里的姿势,修长的双腿交错,抱着胸倚在柜边,冷硬的面容却缓和不少,“我王八蛋,嗯?”最后上扬的尾音,千回百转,让人莫名的一颤。 我心稍稍放下,忙身体站直,一本正经的道:“当然不是,我都是在开玩笑的。” 温扬放下手臂,慢慢地走近我,整个人看着危险极了,我强忍住逃跑的欲望,冲着他粲然一笑。 “是吗?”温扬单手扣住我的肩,微低下头,神情淡然的看着我,“那你和我开的玩笑可真不少。” 我心虚不已的保证道:“下次……唔……” 话音未落,温扬低下头,咬在了我的唇上。 我一慌,用力挣脱起来,可肩上却传来不容拒绝的桎梏,唇与唇辗转相贴,唇齿相触,当嘴唇被舌尖撬开,仿佛电流般酥酥麻麻的快感涌上心间,我心脏乱跳,忍不住闭上眼睛,手指紧紧的绞紧温扬肩头的衣服,意乱情迷地几乎无法思考。 一吻过后,我微微急促的呼吸:“你——” 醇美如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有下次,你骗我一次,我就不信守承诺一次,下一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明白?” 靠在他的肩上轻喘的我愣愣的点点头,心中却忍不住想,如果是这样,对我倒也算不上惩罚,只是太危险了,我掉入了温扬给我布下的温柔陷阱,莫名的有种预感,他或许不会再给我退缩的机会。 “到现在接吻还不会换气,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在美国长了见识,我想应该试试你在美国都长了些什么见识?”头上传来温扬的轻笑的调侃,华丽的声线带了一点愉悦的调子。 我身体一僵,颈部以上都冒着热气,更加不敢脱离温扬的怀抱让他看见我狼狈的样子,埋在他的肩上使劲的摇头,闷闷的说:“不要。” “所以你当时在骗我?”温扬意味不明的拖长了语调。 ……怎么还要翻旧账?当时只是想强调我对那一晚的事情不介意,不想让他太过介怀,结果总揪着这个不放。 我心下琢磨该怎么接这话茬? “又在合计怎么骗我?”温扬把我移开他的肩,低头贴着我的耳侧,声音不急不徐地道:“那咱们今天先好好的清一清帐。” 不等我说什么,温扬再一次吻了上来。 我大脑又一次空白,本能的抵抗着,温扬顺势搂着我,把我抵到墙角,好更加方便他的行事,这次的吻漫长的磨人,不知吻了多久,我有些呼吸困难,最后忍不住击打着他的背部。 温扬离开我的嘴唇,我随即大口的呼气。 “以后还骗我吗?”微微低哑的声音传来,透着不易察觉的诱惑。 我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不……不了……”我被迫着做出承诺。 温扬在我颈边深深的呼了口气,好似在平复躁动的情绪,过了一会儿他说:“不要再勾我了。” 我狼狈万分的推开他,摸上麻木的几乎没了知觉的嘴唇,有些气恼自己的表现,每次被亲的都沉迷其中,就不能有点出息! 温扬被我推得向后退了一步,他也不着恼,抬头有些好笑的看着我:“你这脸翻得也太快了。” 我见他如此,感觉更气了:“你要是不遵守约定,我也可以不遵守。” 温扬看着我,温和地笑了起来:“先吃饭,一会儿凉了。”他一副宽厚宠溺的样子,倒是显得我有些无理取闹。 这都多久了,这一去一回,什么饭怕是都该凉了,结果没想到温扬揭开盖子的时候,牛排还在冒着热气,竟然是个有保温作用的盘子。 “九分熟的牛排,希望能让你满意。” 我愣了一下,坐了下来,红酒被斟满半杯,我忍不住抬头对温扬说:“你胃不好,还是不要吃这个了,一会儿我给你下碗面。”昨天的事情让我心有余悸。 “好。”温扬脸上的笑意更浓,我忙低下头切牛排,这个样子不是考验我薄弱的意志力吗? 不知道温扬是怎么烹制的,接近全熟的牛排,酥软入味,味美留香,这样的食物让人心生满足,我忍不住抬头,正好对上温扬含笑的目光,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做梦,温扬竟然是真的喜欢我,这样的事情我以前做梦都没梦到过,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嘶——被酱汁碰到的唇火辣辣的痛,一定是破了,我放下刀叉,捂着唇看向温扬,这么疼,应该不是假的吧。 “怎么——”话至一半,温扬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声,“吃完饭,擦点药。” 温扬抬手拿开蛋糕上透明罩,一丝不苟的插上蜡烛,蛋糕看着有些简单,摆了几个切片的水果,只是上面的字体看着异常的熟悉。 “这蛋糕是你做的?”我有些疑惑的问。 温扬看着我说:“生日快乐,石杉。”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因为上班,我早上就离开了医院,算起来温扬也是在那之后出的院,他没有回公司,没有休息,而是准备食材,为我做蛋糕、做牛排,为此忙碌了一整天,我石杉何德何能,要让人如此的珍视。 温扬点了蜡烛,微笑道:“愣什么神,许个愿。” 我的视线落到温扬身上,看着他脸上温柔的笑容,依旧温暖的像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 如果许愿真的有用的话,我希望面前的这个人,能够一生康健,万事顺遂,永远不为病魔所扰,不为金钱奔波劳累,这一生能够求仁得仁,心之所向,无惧无悔…… 温扬不知从哪里,拿过一个香槟色的盒子,他说:“那天在宴会上见到你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到现在都有一种不真实感。”他把盒子递到我面前,表情多了一丝认真,“但如果真的是梦,我希望自己能让这个梦长一点,如果我这些天的作为让你感到不适,我向你道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留住你。” 温扬说起情话来,根本让人无法招架,我低下头,感到有些慌张,用不上两个月,只一天……不,一个小时不到,我就完全的沦陷在温扬的柔情攻势之下,这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低着头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金色的腕表,我微愣了一下,虽然和我现今带着的款式不同,但却是同一个牌子。 “不喜欢?” “没有,只是太贵重了。” “你值得最好的,我只怕不够好,时间虽然不能折返,但我希望美好的时间能够无限延长。” ……我看着温扬,一时感到有点纠结,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问:“温扬,这次你又是找的哪个狗头军师?” “军师?”温扬的表情很镇定,恰如其分的表达着自己的困惑,“什么军师,你在说什么?”只是眼中闪过的一丝尴尬,还是让我扑捉到。 我忍笑道:“前面说的那些就算了,姑且算是一时有感,可刚才这哪像是你能说的话啊?”我本来是猜不出的,最后这句实在是有点过了,现在想想,吃饭、看电影、九分熟的牛排、送手表这些根本不是温扬的风格。 温扬的风格,温扬的风格要么是润物细无声的温柔,要么就是——刚才那般强势的不容拒绝,不会这么直白露骨的表达。 第55节 温扬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最后也拄着桌子笑了起来,“所以是过犹不及,我会吸取经验。”说着他拽过我的手,笑得温柔,“不管怎么样,戴上试试。” 我一惊,忙抽回手:“不用了,等我回去自己换吧。” 第79章 猎物 温扬手上一空,看着我手上的银色表链,眼神有些暗了下来,“表是谁送的?” 我紧握着左手腕上的表,手腕上的疤痕如果被温扬看到,怕是又要一场风雨,那不是我能解释清楚的。 “江宁?” 我沉默不语,关键不是表的问题,我想解释,可刚才的反应太过,怎么解释都显得牵强。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温扬突然笑了起来,“吃蛋糕吧,不喜欢不用勉强,本来要送你的也不是这个,今天太晚了,明天正好是周末,我再带你出去。”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送完表还要送东西? 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电话看了一眼,莫名就有些心虚,也不知道这心虚是对谁的,我看着温扬,向他示意了一下,拿着手机走向阳台。 接起电话,就听见江宁的声音传来:“石杉小朋友,生日快乐!” 我靠在阳台上,笑着道:“乖!这个点,是刚起床?越来越孝顺了。” 电话里传来咯咯的笑声:“等摄影展一结束我就飞过去,到时候就给你补过生日。” 我想江宁可能觉得以我不爱交际的性格,生日应该是一个人,怕我太过寂寞失落,所以来宽我的心,事实上如果不是温扬,我可能都不会想起这事儿。 想到我现在和温扬这样的状态,我突然觉得有些棘手,不知道该如何与江宁解释,只得口上应道:“不用着急,好好忙你那边的事情,我这里一个人足够应付。” “怎么感觉你不希望我过去呢,不想见到我,还是有新欢了?”江宁佯怒。 我气笑不得:“怎么会?什么新欢,没有那种美国精力,这边工作的情况和总部不同,你来了怕是也适应不了。” “我哪那么娇气,我过去多少还能帮你分担一些,你身体弱,平时要多注意,别太劳神,不知怎么,你一个人在那边,我总有点放心不下。” 我忍不住笑道:“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打小我也没被人操心过,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反倒是你一个女孩子,已经到了安家立业的年纪,有些事儿该好好考虑了,多为以后打算,我觉得gaby……” “啊啊啊啊……上班快迟到了,有空再打给你,挂了,挂了!” 我看着挂断的电话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竟然嫌我烦?心中却觉得欣慰不少,以前的江宁懂事儿的让人心疼,哪有现在这么活泼生动,虽然在陌生人面前仍旧有些害羞,但比起以前确是乐观开朗不少。 我笑着回身,却对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温扬正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我。 我一愣,也不知道温扬在那里呆了多久,调整笑容道:“等不及了?刚和江宁多说了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下面。”直觉告诉我应该解释一下,但总不能显得太刻意。 “不着急。”温扬走过来,慢慢的开口,“我来给你送药膏。” 我脑中立时出现一些画面,脸上不自觉的有些发热,随即又想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呢,反倒始作俑者却一脸的云淡风轻,我有些气恼的推开温扬:“不用了,我去厨房,你在餐厅等我。” 温扬却伸手拦住我,他用低沉的语调说:“我不想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石杉,能告诉我这三年是为什么吗?” 我愣了一下,笑了笑:“什么为什么?别挡着我了,你不饿吗?” “你和江宁做不成情侣,也没能影响你们的关系,但是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这三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静了一会儿,徐徐的转过身看着他道:“……温扬,我不想说,但我也不想骗你,我这个人喜欢逃避,你不要……给我太大的压力。”我知道我在威胁他。 接下来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在我们之间肆意蔓延,气氛渐渐紧张起来,我看着温扬,在他极具威慑力的目光下,保证自己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饿了。”温扬终于打破沉默 我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我去给你下面。”说罢快步往厨房走去。 走出温扬的视线,我抚着胸口吐了口气,我可以没有压力的对别人冷漠,但对温扬一丝一毫的伤害都会让我力不从心,满是负罪感。 知道我去美国做什么的人,国内只有秦奚他们,但我相信他们是不会说的,家族丑事,不用特别嘱咐,这件事儿也会被他们捂得死死的,不然温扬也不会一直找不到我。 都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多一个人来背负这些,况且我不清楚这件事儿还要引出温扬多少疑问,重生这件事儿是我的底线,是我即使带到坟墓也不愿意和任何人坦诚的事情,那太过不堪的过往,永远无法与人言说。 …… 酒足饭饱,我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杯清茶,满室的温馨,好久没觉得这么轻松惬意了。 可能是治病那会儿猴子看多了,我现在的喜好有些清奇,开始喜欢看动物世界、人与自然、自然传奇这类节目,不是央7就是央10。 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小到蚊虫蚂蚁,大到猛虎狮子,千奇百怪的物种都有着各自的习性特征,共同的生存在一个星球之上,不禁让人感叹造物主的伟大。 有的时候,看着它们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残酷竞争,你会觉得自己非常的渺小,那些所谓的烦恼也会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电视里,一头猎豹蹲坐在草地上,它在伺机偷袭一个瞪羚群,目标是一头受伤的瞪羚,我是很同情这只瞪羚的,面临危险时它的族群很可能放弃它,以求得暂时的安全。 但今天的节目是以豹子的视角来拍摄,正值旱季,食物短缺,加之豹子不吃腐肉的特性,这头豹子已经饿了几天,再不进食就面临着死亡的危险,所谓的主角视角作用,我还是希望大猫能够得手。 只是当瞪羚在豹子的撕咬下惨死,猎豹卧在树上悠闲的享用猎物的时候,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所谓的主角视角消失,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那个悬挂在树枝上惨死的瞪羚。 所以当温扬的手搭在我肩上的时候,我惊了一下,条件反射的给了他一下。 温扬捂着脑门,气闷道:“你是要干什么?”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打到温扬,忙凑过去道,“你没事儿吧。” 温扬深吸一口气,沉吟半响说道:“你是在防色狼吗?” “当然不是。”我尴尬极了,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我就是看入迷了,觉得你和这个豹子有点像。” 温扬一愣,牵了牵嘴角:“我也就算了,人豹子怎么就气着您老了?” 我把抱枕拿到身前,想了想开口道:“为什么豹子能吃羊,羊却不能吃豹子,就因为羊吃素?那豹子为什么不能吃素?你看这么一来,世界都和谐了。” 扬似乎哭笑不得:“你脑子整天都想些什么,竟然还角色带入。”说着他又若有所思的皱眉,“你觉得我像这个豹子?” “呃……”我有点心虚,掩饰性的转过头,说:“也没有……”就是今天的事儿让人心有余悸。 “那你想知道豹子为什么不吃素吗?” “为什么?” “因为……”温扬双眼微眯了起来,看得我心里一跳,温扬突然把我压在沙发上,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道:“因为它实在是太挑食了。” 温扬刚洗完澡,身上只穿着丝质的睡袍,松松垮垮的没有太多的遮掩,我羞恼的用双手抵着温扬的胸口:“温扬,你干什么?” 温扬眨了眨眼,说,“捕猎啊,怎么了?”神情有些无辜。 “捕个屁猎,老子又不是猎物,你快点给我下去。”我抬高声调大声的喊着,极力掩饰我心里的恐慌。 电视里的豹子似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狩猎,羚羊群慌乱的奔跑声从里面传出,我感觉更慌了。 温扬把我的两只手往头顶一按,低下头轻柔的吻了吻我因为挣扎而露出的肩膀,轻声道:“说起来我一直都在吃素,三年不识肉味,再忍下去真可能会饿死。” 我看着温扬,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惶急:“温扬,你说过不强迫我的,如果你这样,我……” 温扬凑近一分,漆黑幽亮的瞳孔满是温柔的:“如果两情相悦就不是强迫,石杉,你不喜欢我吗?” “我……”我看着温扬,被他眸中亮芒所吸,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是我知道一旦松口,下一秒的自己将会被啃食殆尽,温柔的外表不过是捕食前的平静,脱去伪装温扬极可能是一头饿极了的野兽。 我咬着牙,强自的拉回理智:“不,不行,你不能不守信用,你这样那我答应你的事情也可以不作数!” “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温扬倾身伏在我的耳边,“还记得,那一晚你怎么引诱我的吗?” 温扬口中呼出来热气,令我一阵一阵的发颤:“什……什么?” “你说你爱我,要我爱你。”温扬揽着腰的臂膀再收一分,鼻端靠近,“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 第80章 了了 我懵登的看着他,脸像是要被上了蒸笼,这么不要脸的话是我说的?即使上辈子我都说不出口。 僵持的功夫,我似乎听见了钥匙的声响,我倏地转过头,发现关磊目瞪口呆的站在玄关,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我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抬脚就要把温扬踹下去,温扬却先一步用腿压住我,黑着脸把我的衣服整理好之后才放开我。 温扬像是被打断进食的野兽,不满的转身:“怎么不敲门?” 关磊张口结舌的看着我们:“你们……” 我有些慌了,但还是极力做出镇定的表情,轻描淡写的道:“打架而已!你那什么表情?”说罢我看向温扬,让他也解释一下。 温扬对我的话不置可否,神色坦然的坐起身,说:“我们怎么了?不会敲门吗,一会儿把钥匙留下!” 关磊愣了一下,随即转惊为怒,“你那破钥匙谁稀罕拿,要不是怕你哪天死……”关磊顿了一下,又接着骂道,“这都几天了,你那电话是摆设吗?应酬全都推给我就算了,董事会你也不打算参加吗,是不是公司你都不打算要了?” 温扬半靠在沙发上,睡袍的领口微微的敞开,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姿态十分的优雅随意:“不是明天吗,着什么急?” “等明天,等明天我再找人就晚了,你这乐不思蜀的和人打架,还记得自己有个公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我总觉得关磊的乐不思蜀和打架另有所指,或者因为刚才的事故,他终于对我和温扬有所怀疑? 温扬却是一副巍然不动的悠闲姿态,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聊,我去休息了。”我把客厅留给他们,打算离开这里。 温扬歪了歪身子,靠在沙发扶手上,笑眯眯的说:“时间还早,等人走了,我们继续……打架。”最后两个字被他说的含笑带宠,听着暧昧极了。 我身形一顿,牙齿咬的咯吱响,恨不得回头挠温扬一把,特么的,这要让关磊怎么想……这种事情,他就不怕人知道? 果然,关磊是一脸雷劈的表情。 我脚步不停,这地方说什么都不能呆了。 身后传来关磊炸毛的声音:“嚓的,我就说的,以前就为了找个人连公司都不要了,跟媳妇丢了似的找,玛德,我要是没了你连眉头估计都不会皱一下。” “你那是什么比喻?”温扬似有不满。 “我今天要是不来,你这就是要洞房啊,玛德,想破头我也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儿,还有杨萱……你们……卧槽!” 我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装得跟没听见似得,头也不回的去了自己的房间。 卧室里和以前的变化不大,或者说维持了原貌,打开衣柜里面放满了应季的衣服,只睡衣就有三套,看着就不是一天准备出来的。 温扬是布好了网让我钻,偏生我还不争气,几句话就被哄得找不着北了。 如果不是关磊,我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其实我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只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问题,面对温扬我毫无反抗之力,我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既不能接受,又不能完全狠下心,放不了手。 兰斯的话言犹在耳,我这个样子…… 第56节 没见到温扬之前,我觉得自己没什么是做不到的,明明三年都挺过来了,可是见了人,我发现自己就算是再过十年,也还是这么没出息。 我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扯过枕头把自己蒙住,心里是喜忧参半,周身都犯着一种找不着北的贱! 温扬和关磊似乎谈了很久的事情,我也忘记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迷迷糊糊的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嗯了一声,翻过身继续睡。 …… 可能是我对这里的执念太深,这一晚睡得舒服过了,明明比平时睡得早,却差点起晚了,我在柜子里找了一件轻便的浅色衣服,准备出门去附近的公园跑步。 结果刚出门突然被人猛地拉了回来,温扬阴沉着脸问:“你要去哪?” 我一个不妨被他拽了过去,看着愠怒的温扬,结结巴巴的道:“跑——跑步啊,怎……怎么了?” 温扬用力扣住我的肩膀,整个手背青筋暴突,怎么看都像是要发怒的前兆。 我有些发懵的看着他。 最后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把我揽在怀里:“要跑步,我可以去陪你去,以后去哪里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啊?哦……”我晕乎乎的被温扬搂着,一时对他的态度有些反应不过。 电梯响了,有人要上来,我忙一把将温扬推了出去。 温扬在原地微愣了一下,脸色不太好,倒也没说什么,他关上门,缓了缓呼吸,轻声道,“我一直想问你,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他目带不解的问,“明明每天都在锻炼,竟然跑不到几分钟就开始气喘,人也瘦成这样,你在美国发生了什么?” “我……哪有那么夸张,明明可以——”我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温扬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每天都在锻炼的?”出国前我没有跑步的习惯。 ……温扬看着非常的淡定从容,静了几秒,他拉着我回身进了客厅:“等我换件衣服,陪你出去跑步。”不再追问我的事情,也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不说,弄得我跑步的时候总是走神。 温扬是怎么知道我每天跑步的,我以前最多是周末健身,难道温扬跟踪过我? 怎么可能?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应该不会吧? …… 我们吃完早餐,温扬要去公司开董事会,我有点同情他们的员工,这种老板一看就不够人性化,周末还要开会。 温扬让我和他一起去。 “……你工作,我跟过去不太合适吧?” 温扬到也没多说什么一个人去了公司,只是没过多久,我就接到温扬的电话,说是文件落在了家里,让我帮他带到公司。 “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蓝色的文件夹,看见了吗?” 我把文件夹抽出来,说:“嗯,我一会儿就给你送去。” “好,路上小心点,别开车,打车过来。” 我本想问他为什么,不过想着他那边着急开会,也就没问,换了衣服,拿着文件就出门了。 我第一次到温扬现在的公司,看着彰显气派的大厦,心中不免有些恍然,原来没有我的搅局,温扬竟然可以如此的成功,上一世的我遮掩了他所有的光芒。 可能是温扬打过招呼,前台小姐并没有打电话核实,而是露出标准的八齿笑容带我去了休息室,难得他们周末也不休息,不知道他们平时就是如此,还是说今天是特例,不然温扬就有压榨员工的嫌疑了,即使有加班费。 等了一会儿,一杯绿茶放到了我的面前,抬头看去,是个精英模样的男人,那人礼貌的对我笑道:“我叫李正,是温总的助理,您在这里稍等,温总一会儿就过来。” “麻烦你了。”我笑着和他道谢。 “客气了,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可以直接吩咐外面的小吴,这里不会有什么人打扰您,我先出去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含笑的看着那人慢慢的向门口走去。 我抬手端起绿茶,靠在黑皮沙发上,在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慢悠悠的开口,“李正——我怎么记得是叫曾黎呢?” 那人停住脚步,过了有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过身,脸上没了刚才的淡然洒脱,略有些尴尬的说道:“石先生,在说什么?” “乾宇律师事务所的曾黎,我没记错吧,怎么又成了温扬的助理?”亏着我有着许多电话采访的经验,职业习惯让我对声音有着特别的辨识度,不然还真就让他给蒙混过去了。 那人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笑的十分尴尬:“这个……我只是听令行事,那个……希望石先生不要在意,就是个玩笑,不要当真。” 我冷着脸:“所以那些主意都是你这个狗头军师出的?”特么的,什么馊主意? “呵呵——”那人讪讪的道,“只是参考意见,最后还是靠温总的英明决断,不敢居功。”当真是一推二六五,完全没有替老板挡枪的意识。 我深吸口气,压制住怒气,双腿交叠,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端茶倒水这样的事情怕是用不到你这助理亲自过来,怎么,得出了什么结论?” 那人站着急的快要擦汗了,“呃——清雅俊秀,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 我更恼了,这话听着像是夸奖,但言外之意却是以前认为我很笨,但是和温扬在一起智商就会掉线,这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能正常思考就不错了,现在想来无论是结婚还是法院的传票都有很大的漏洞,只是哪个我都没有怀疑过,不单是因为我笨,重要的是我没想到温扬会这么做。 我好气又好笑,之前是杨萱,现在是李正,温扬是对自己的魅力有多不自信,老是找一些狗头军师,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如果没有前世的罪无可恕,没有如今的破败不堪,哪里用得着温扬费什么心思。 等人走了,我敛了笑容,拿着文件走到视野开阔的窗前,静静的看着楼下的风景。 这里是温扬呕心沥血打造的商业帝国,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温扬会创造更多的奇迹,成为整个业界的传说,毕竟未来的事情没人说得准。 我不知道自己让蝴蝶的翅膀改变了多少,现在的温扬成熟了很多,我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可以探知他的喜怒,他的舞台会很广阔,不会单纯的停留在某一时期。 我的温扬会越来越成功。 “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接着我的腰被人从背后抱住,温扬的手稳稳地覆盖在我的手上,温热的掌心相触,有种微妙的暖意。 第81章 搅局 “啊?”我转过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把文件递给温扬,“你说的文件是不是这个?” 温扬接过文件,眸子似乎有什么情绪闪了一下,只是还未等我仔细研究,他已经微笑道:“没错,辛苦了,你先在这里先等我一会儿,附近有一家餐厅不错,开完会我们去吃饭,之前不是说有个地方要带你去吗?” “还是不用……”我下意识的拒绝,但话语截止在温扬淡淡的笑容下,看似无害的笑容,暗光闪烁的眼眸却让人感到丝丝的危险,我不知道温扬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他无形中带给人的压迫感,这是很多上位者特有的能力,随着时间的加持,这种威慑力会越加的唬人。 所谓的霸气侧漏?有点蛋疼啊—— 因为急着开会,温扬和我说了几句就走了,我拿起桌上摆放的杂志,这是我们杂志社出品的,正好是4月刊带着温扬专访的那一本,放到这里也算是变相的宣传,可惜我们杂志没有封面人物一说,不然以温扬才貌俱佳的形象和特质,这种当之无愧的青年才俊,会是更好的宣传。 这个会开的似乎比预想的要长得多,所以说领导们所谓的一会儿都是个概数。 就在我百无聊赖的倚着墙看窗外的风景的时候,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看着来人,我的感觉有些微妙起来,还真是冤家路窄,不是说不会有人打扰的吗?那姓李的助理果然是个不靠谱的。 对面的温赫显然也很惊讶,只是出人意料的,对方露出个堪称和善的笑容:“石杉啊,真是好久不见。” 我眉头微微的皱起,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戏,我们什么时候有老友那般好久不见的交情。 温赫见我不出声,干脆坐了下来,“你不是还记仇吧,当初可是你坑了我五百万,我最后也不是没把你怎么样,反倒是我现在名声败坏。”他叹了口气,“我哥还把涉及你的所有证据都给销毁了,怎么说这吃亏的都是我,你也别太小心眼了。” 我哥!我眉头纠的更紧了,什么时候温赫能这么称呼温杨了,看着温赫脸上纯真的笑容,我怎么都觉得违和,这是要做给谁看? 我不置可否的问道:“董事会你不参加?” “你在等我哥?”温赫拿起桌上的红提吃了一颗,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我现在就是个打工的,按时拿工资就行,那些和我早就没关系了,既然我哥当时能白手起家,我也不能丢人,不过我没有我哥的魄力,先要积累点经验。” 一口一个“我哥”,当真是亲昵,不知道以为他们兄弟关系多好。 温赫被踢出温氏董事会的事情,杨萱和关磊都跟我提到过,我就是想试探一下这家伙是不是真的不在意,这么看着似乎没有任何的破绽。 如果不是前世见识到温赫对温扬疯狂的打击报复,说不定我真的就信了他。 几年不见,连温赫这样的草包都知道忍辱负重的隐藏自己了,可笑的是,我如今看人看事儿还都在吃老本,不然只能两眼抹黑,摸着石头过河。 但不管怎么样,温赫这人一定要提醒温扬注意提防。 我可没功夫和他玩什么一笑泯恩仇的戏码,冷冷的看着他道:“那你不止要多努力,还要提防小人,温扬当初可是一直被人算计打压,包括现在口口声声喊他哥的人,现在的人可都没什么底线,真的是什么龌龊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温赫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过后却又露出无所谓的表情,“你对我哥可是真的好,我要是有你这样为我着想的朋友就好了,别说五百万,什么金山银山都换不来,我也算是经历些事情,现在我明白,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有个真心实意为自己的朋友比什么都重要。” 嗬,刚夸他长进了,就露出狐狸尾巴了,看来他不知道那五百万我用来买给温扬买别墅了,竟然想着用这个来离间我们。 我冷了脸,刚想开口,温扬这会儿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在这?”看见温赫在休息室,温扬的脸色沉了下来。 温赫倒是面色不改的起身:“在这巧遇石杉,就聊了几句,哥你开完会了,正好石杉也在,我知道有家法国菜不错,咱们一块边吃边聊,我也好久没见石杉了。” 这话说得亲昵,不过现在温扬这明显是不高兴温赫在这里,他竟然还往近前凑,也是个人才。 果然,温扬脸色更不好了,冷声道:“我和石杉有事儿要谈,今天也不该你上班,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温赫显然已是习惯,也不着恼的往外走,不知道的怕是多少会同情一下,这个做哥哥的太不近人情了。 我却注意到温赫转身时,眼中微微的冷意,能隐忍如此也算是温赫的极限了,温赫一定在算计些什么,能是什么呢?他现在连温父这个靠山都倒了,还能翻出什么水花? 温赫以前做什么事情,都是建立在钱权交易上,一无所有的温赫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怎么了?”温扬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揪着眉头,想了想道:“你要多注意些温赫,我觉得他现在有些不对劲。” “应该是有什么人给他支了招,我虽然答应了温海不动他,但是……”温扬微微眯起眼,温润眼中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我就怕他什么都不做,只要他动了心思,我就有理由让他彻底的安分。”不急不缓的语调,却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这样的温扬,让人感到有些危险,一别三年,温扬变得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温扬转头笑看着我,柔声道:“怎么,你担心我?” 我一怔,脸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去:“有点饿了,你说的那家餐厅在哪?” 温扬笑得愈发的温柔:“离这儿不远,咱们走路就能过去。” 温扬的笑容很温柔,但我却莫名的发憷:“要不叫上磊哥一起吧,人多热闹,他昨天打不通你电话,还特意到家里来找你,当时一定很着急,该好好的谢谢他。” 温扬敛去笑容,默然霎时,看着我道:“他有约了,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说罢带着我往外走。 “有约,磊哥谈恋爱了?”我好奇道。 “嗯。”温扬看起来兴致不高,“最近正在商量婚期。” 我更好奇了,追着温扬问道:“是什么类型的女孩子,我记得他喜欢那种细腰长腿的美女,这个呢?和杜柔比如何?” 温扬揽着我面无表情的进了电梯,“不如何,我只看脸,不会一直盯着别人女朋友的腰和腿看。” 第57节 …… 我被噎了一下,心道这怎么就生气了? 接着温扬又道,“见关磊,你要当面和他解释咱们怎么打架的事情吗?” 再次中枪,我捂着胸口,想起昨晚,确实,怎么把这个忘了,随即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温扬现在是越来越难惹了。 到了楼下,温扬依旧唬着脸,虽然我觉得温扬怎么样都帅气逼人,生气也是360度无死角的顶级帅,但是生气的温扬就不要了。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磊哥细腰长腿的这个品味还是很靠谱的,你看长腿是需要先天遗传,首先说明这个人运气好,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但细腰却是要靠后天保持,说明除了运气还得有毅力,能够控制饮食加上适度的锻炼,这么看的话细腰长腿这个标准就很难得了,怎么也得是百里挑一。” 温扬停了下来,看着我:“这样百里挑一的美人儿,你在美国见过多少?” “呃……没多少。”我顿了一下,未免事情恶化,马上进入正题说道,“重要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说这样的人虽说是百里挑一,但努力找找还是有的,但像你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长腿男神就更难得了,不仅有颜值,重要的是你还是有钱有势的成功人士,绝对是万里无一。” 温扬脸色稍霁,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意,正当我松了口气的时候,却听到他说:“但是你还有几点没说?” 我微微一愣,这都夸上天了,还有什么是我没说的? 温扬看着我,眼神深邃,眼底似有微光在闪,好像藏着透彻晶莹的水晶,让人呼吸都忍不住凝滞,他放轻声音说:“我还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感情专一的爱人,是你最值得托付的人生伴侣。” 我张口结舌的看着温扬,这人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夸自己,关键是你还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但接着我就意识到自己又被告白了。 这太犯规了,一直被这样的情话轮番轰炸,谁能顶得住,对待温扬,我本就意志力薄弱。 不坚定的天平已经斜的一塌糊涂,我有些局促的转身,怕自己溺毙在温扬的温柔攻势下。 “你说的餐厅在哪,是这个……”话音截止在我看见拖着行李箱,站在不远处人流中的江宁。 “怎么了?”温扬走过来,搂着我的肩问道。 江宁看着我,巴掌大的脸上乌云遍布,左手紧握成拳,在我以为她就要爆发的时候,我看见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露出笑容向我走来。 我心道坏了,和温扬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和江宁说,我挣开温扬,忙上前几步,说:“不是说还要半个月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想我了吗?”江宁上来就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咬着牙在我耳边低声道,“石杉,你最好给我个满意的解释。” 我感觉脊背一凉,虽然看不到身后温扬的表情,但猜也知道他脸色一定很不好看,但即使知道江宁要打的主意,也不敢太过违逆她,双重的压迫感让我脑门冒出一层冷汗。 拥抱之后,我掩饰性的笑笑问:“上次不是说还要半个月吗,怎么今天就到了?” “还不是为了早些来见你,你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我把画展的工作交给了darcy,马不停蹄的定航班,刚下飞机,我现在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说着江宁扶着头,一脸憔悴的样子。 我一听,忙接过他的行李箱:“你这是要去哪,订酒店了吗?” 江宁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我为什么要住酒店,当然是去你哪里啊。” “这恐怕不太方便,石杉现在正和我住在一起。”这时候一直在我身后的温扬走了过来。 “这是……啊,温扬!”江宁一副恍然的样子,“老同学,好久不见。” 第82章 完败 随即江宁又转向我,疑惑道:“你不说自己租了房子吗?怎么在温扬那里,房子让你退了?” “还没退,你要去那里也行,我送你过去。”我冷汗都快下来了,怎么看都像是捉奸现场,先送走一个再慢慢解释。 江宁却不满意我的安排,埋怨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把人温扬一个人留在这里多不礼貌。” 我:“……” 我感觉这事儿要坏!我忍不住想要扶额叹息,这丫头想干什么? 江宁转过身看向温扬,忽而笑道:“你们三年不见,没想到关系还能这么好,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照顾石杉,他回国后我一直都很担心,就害怕他一个人在国内,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温扬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英俊的眉眼近乎锋利,他淡淡的回道:“应该的,石杉不是外人。” “还是要感谢的,哪天得空了,我和石杉一起请你吃饭,石杉和你在一起我也放心,在国外我还没那么担心,毕竟文化差异大,石杉对那些外国女人也不敢兴趣,但国内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我一直担心他变心。” “我变心……”我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没等我反驳,手上立马传来疼痛的掐捏的力道。 江宁看着我,脸上荡开动人的笑意:“也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你知道我一直没什么自信,女人可能都有些多疑。” 江宁笑的越灿烂,我脑门的汗就越多,半晌憋了句:“丫头,别闹了!” “好,我不说了,还有外人在。”江宁笑着看向温扬,“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听说你现在做了大老板,没想到还能这么照顾老同学,这实在是太难得了,今天有事儿,我和石杉就先回去了,改天我们再约吃饭,好好谢谢你。” 温扬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我有些奇怪,按说以温扬的性格,倒真不至于被江宁说的哑口无言,如此忍让,明显不太正常。 他沉着脸看着江宁,开口道:“石杉说过,你有男朋友,不是他。” 江宁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水漾的眼睛顿时红了眼圈:“你还在生我的气,我都说了gaby只是我的朋友,你怎么总也不信我,我人都追过来了,你现在还在怀疑我吗?” 温扬像是沉在一片浓浓的阴霾里,他直直的看我,原本清亮的眼眸黯淡许多:“她说的是真的?” 这叫什么事儿?我张口结舌的看着温扬:“不是,我……” “哎……头好晕。”江宁扶着额头朝着我靠拢了过来。 虽然知道她极有可能是装的,我还是忍不住扶住她,问:“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头晕,可能是太累了,我想着马上就能见到你,昨晚有点兴奋,都没怎么休息。”江宁恹恹靠着我说道。 “那我带你回去休息。”我回头看着温扬道,“我先送江宁回去,你先去吃饭吧。” 温扬抬手紧紧箍住我的胳膊,那原本温柔的双眸此时被愤怒和失望溢满,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那么的看着我,或许他希望从我这里得到解释,只是我注定要让他失望,如果不安抚好江宁,当面拆穿她,以她对温扬的敌意,会搞出更多的事情。 也许……趁着还有挽回的余地,我需要静下心好好想一想,是进是退我要做出决定,不能再这么不干不脆的拖着他。 “怎么了?”江宁扶着头看我。 我看向温扬,说道:“我回头给你电话。” 温扬看着我,沉默了几秒,慢慢的松开我:“我送你们。” “不用了。”我想也不想的拒绝,有些心虚的别开眼,我说,“我们自己打车就行了,回头电话联系。” 我不敢再去看温扬的表情,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因为他人而拒绝温扬,这感觉并不好。 匆忙的截了车,我带着江宁离开了这里。 坐上车,江宁收敛笑意,立马冷了脸,完全不见刚才柔情蜜意和弱柳扶风的姿态。 我抚着额头,头疼不已,这丫头脾气真的越来越大。 我无奈的叹道:“昨天你明明和我说还要半个月才能回国,回来你倒是说一声,我还能到机场去接你。” 江宁怒视着我:“原想着你一个人在国内有多孤单,我提前交接了工作回国,还想着给你个惊喜什么的,现在可好,我看你这是根本就不想我回来。” 我叹息一声,开口道:“不要无理取闹了,我什么时候不希望你回来了,那个摄影展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你说放手就放手,我能不惊讶吗?” “是吗?那你今天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这才多久你们就混到一处了?”江宁越说越火,声音不自觉的提高,活脱脱一个刚经历捉奸现场的女友形象。 我哭笑不得的看了看前面竖着耳朵的司机师傅,伸出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嘘声,做出哀求的表情。 江宁也意识到有些失态,她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恶声恶气的道:“等回去再说。” 我呼了口气,谢天谢地。 到了地方,江宁气呼呼的下车,我付了车钱,一脸无奈的拿着行李,跟在她后面。 我只两天没回来了,屋内大体还算整洁。 “你真的要住在这里吗?可能需要收拾一下。”我把江宁的行李放到门边。 江宁坐在沙发上,目光犀利的看着我道:“你以为我想住你这里?我酒店都已经订好了,再不济我还能去朋友那里,你们竟然住到一起了,石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想了想就直接的说:“温扬说他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 “你说真的?” 江宁惊讶了一瞬,接着又不以为然的道:“然后呢?你就巴巴的凑上去,你怎么这么好骗呢?” 我好笑的看着她:“我怎么就好骗了,这种事他没有必要骗我,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江宁一脸的不赞同:“你要知道他差点和女人结婚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你长久呢?你怎么一遇到温扬就头脑发热,用你理智的大脑好好的想一想,这事儿靠谱吗?” “这是个误会,当初……”想到后来因那个结婚邮件惹出的事情,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说了估计江宁会更气愤,这件事儿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转圜?我摸着胸口,原来我心里是这样想的。 “好,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反正现在是他说什么就都信。”我正犹疑的当口,江宁先出声道,“退一步讲,就算他是真的喜欢你,你忘记兰斯的话了吗?你和谁在一起都好,只有温扬是不行的,他会让你变得患得患失,你会战战兢兢的经营这段感情,一点小事儿就可以让你惶惶不可终日,石杉,你没有承受这段感情的能力。” 她说:“和他在一起,你可能连普通情侣间的吵架都承受不了。” 我沉默不语,不是不想反驳,而是现在我就是这种状态,或者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这种行为会越来越严重。 江宁见我如此,吸了口气,声音放缓道:“现在结婚了都能离婚,况且你们这种没有保障的感情,你想过没有,万一你们分手你将面对的是什么,你会再次挣扎在生死边缘,你确定自己还能挺过来吗?你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应该清楚,就算你不怕,但是我怕,石杉,我不想再看到你在绝望中挣扎的样子,你是我的亲人,我不想失去你!” 江宁的话,都是我这些日子一直想要回避的,不是不知道,只是当美好的感情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我不想去想这么多,我们或许能过好一时,可是之后呢,一次争吵可能就会让我陷入极度的不安之中,无休止的纠缠、吵闹,当爱情飞快的走过一个轮回后,最后相看两生厌,惨淡收场。 我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可是要放弃,又如何甘心,两世的执念,明明已经离自己那么近了。 我对江宁笑了笑:“我和温扬还没有……你给我点时间好好想一想。” “你可以随便想,一直到想明白为止,但有一点,你不许去找温扬,你要是见他根本就不带脑子,那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我靠在沙发上,无奈的看着她,不赞同的道:“我有你说的那么没出息吗?” “你鬼迷心窍倒是好说,另外一个才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能让你脱身才怪。” 我身体微微坐直,皱起眉看着江宁,“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你对温扬为什么那么大的敌意,你知道我在国外的事情,根本怪不到他的头上。” 江宁叹了口气:“我承认我对他个人的观感很不好,但是刚才的话,并不是什么气话,你们真的不能在一起。” “个人观感?”我一脸不解的看着她,“温扬有得罪过你?” 江宁看着我,足足好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说,“我出国前,温扬来找过我。”说着她咬牙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看着气质优雅,简直就是斯文败类!” 第83章 盯防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斯文败类在说温扬?开的什么玩笑。 “你那什么表情,我还冤枉他不成,这人看着温文有礼,结果能损人不带脏字的把我骂的和绿茶婊一点区别都没有,我那时候也是怂,直接被气哭了,结果他一点怜香惜玉的意识都没有,还笑得一脸温柔叫我哭大声点,说是这里没有同情我的人,装无辜也没人看得到。” 第58节 我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儿,当初我看到那封情书,一时感伤不已,竟然身娇体贵的哭晕过去了,我还记得的温扬当时哄我的时候说要帮我,难道他去找了江宁,把人这么的骂了一顿? 所以他曾说的欺负女人,指的不一定是许静邱而是江宁? “我那会儿,真的是蒙了,就没见过这种男人,竟然不要脸的欺负女人,这人的心要多阴暗。” 看着江宁一脸气怒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化开,温扬他竟然—— “我就知道会这样。”江宁一脸不能忍受的表情,“你看你现在,所以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石杉你不用那么高兴,这样的人往往都隐藏的很深,披着一副假皮,内心不一定酝酿着什么坏主意,没有底线,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这事儿是江宁替我背锅,我的表现确实不厚道,我劝了两句,然后笑道:“行了,大小姐,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等一下。” “怎么?”我回头。 “把手机给我!” 我一顿,眉头皱了起来:“别太过分了。” 话音一落,江宁“腾”的就站了起来:“我怎么就过分了?你不是还想和他打电话,那刚才我说的那些有什么用?” “江宁我不是你的犯人,你用不着这么看管我,我知道自己怎么做。” 江宁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她深吸一口,看着我点头说:“好。”说罢江宁转身就走,到门口伸手去拿自己的行李。 我一看,忙过去拽住她:“你这是要去哪?” 江宁重重的甩开我,背着脸道:“不是不用我管吗?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你也别管我去哪,我想去哪都和你没关系。” 我脑仁突突的疼,这要换个人,我还真不会管,可是江宁不一样,她是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候一直陪伴我的人,等同亲人一样的存在,一直都是她在帮助我,我也想为她做些什么,可是我能为她做的事情真的太少。 我再次拉住她,好言劝道:“好好好,电话给你,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都你说的算,但是啊……闺女,你这脾气要改改,我真害怕有一天gaby会和我退货。” 江宁的脸一直绷着,听到最后的时候忍不住瞪了我一样。 我扳过江宁的肩,试图再次哄劝:“好了,别生气了,你……怎么哭了,你看我都知道错了。”我一见江宁红了眼圈,立时慌了手脚,竟然把人给弄哭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江宁把头埋到我的怀里,手指紧紧的抓着我胸前的衣服,声音哽咽道,“石杉,你不明白,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病情发作时,哭着叫温扬来救你的时候,你坐在血泊里满眼绝望的时候,即使后来那些日子你就算人前表现的再正常,可是当你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你要么是一个姿势呆上一整天,要么就是茫然的在屋内转圈,也不知道在找着什么东西,我害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你就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我抬着的手慢慢的放到江宁的背上,轻拍了两下,低声道:“都过去了,我再也不会把自己陷到那样的境地,但是,江宁,那件事儿怪不了任何人,有没有温扬,那些都是我注定要承受的,这谁也不能怨,我只是运气不好。” 江宁抬头,泪光点点的看着我:“运气不好,就要遭这样的罪,这是什么道理?石杉你值得更好的。” 我看着她,淡淡的笑道:“江宁你知道吗?我原本可以在秦甫害我之前解决他的,但是我在最后放弃了,我曾经以为的救赎原来是催化和毁灭,人的命运或许早就注定,无论你如何的挣扎,你的性格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人生,命运的齿轮依旧会按照既定的轨道前行,最多是走一些弯路,可结果还是一样的。” 我和温扬怎么可能在一起呢,即使勉强在一起,最后也会是把两个人都弄得精疲力尽,落得个害人害己的下场。 上一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温扬看似温和,但他的自尊和骄傲让他不可能接受一个被毒品控制的自己,所以他最后选择了自杀。 那样强大的一个人,被我逼的如此下场,温扬若是知道我曾经做的这一切,是不会原谅我的,我若是有一点良知,就不应该欺骗他的同时还享受他所有的爱,是我魔怔了,竟然还要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江宁的表情有些疑惑,我笑着道:“我所遭受的那些,肇事者已经不在了,我们不要再想着以前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我现在很好,以后也会很好,你不要担心这些。” 或许除了江宁,没人会担心在意这些,包括我自己。 …… 江宁当着我的面挂了温扬的电话,她有些不安的看了我一眼,我冲她笑笑,离开了客厅。 我不怪她,我如果有心阻止,她也不会有机会这么做。 事实上,江宁为优柔寡断的我做了决定,以温扬的傲气,只要认定了我和江宁在一起,就不会再和我有什么瓜葛,破坏别人感情的事儿,他不会去做。 第二天,江宁就把电话给了我,只是我们大多时候都是在一起的,一起吃住,一起上下班,除了睡觉上厕所,我没有脱离过江宁的视线。 公司里的人都视我们为一对,毕竟在他们看来我们都住在一起了,不是情侣也说不过去。 江宁并不在乎这样的流言,或者说乐见其成的做给谁看。 已经是第三天,我又看见温扬的车子停在公司楼下,只是不像往日一直逗留到我们下班,等我们出去的时候,车子已经不见踪影。 所谓事不过三,或许温扬这次是彻底的放弃了。 我低头用手轻按住好似缺失了一块的胸口,不疼但是空落落的难受的厉害。 江宁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叹息道:“我怎么感觉自己跟王母娘娘似的,专好破坏别人姻缘,直让人感到不安。” 闻言,我低头释然的笑了一下,抬头看向江宁:“哪有这么夸自己的,王母娘娘可比你温柔,美国真是个神奇的国度,好好的一只小白兔,生生的给养成了给母老虎。” 江宁抬头怒瞪着我,随即又叹道:“美国那么神奇,为什么你没有改变呢?你人看似温柔亲和,平时一副老好人儿似的,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实际上冷心冷情的很,不是关心的人和事儿,你一句都不会多问,一眼也不愿多看,即使表面看起来嬉笑怒骂相处愉快,其实也很难走到你的心里。” 我微愣了一下,迟疑的开口:“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感到不快?江宁,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江宁摇摇头:“不是说我,我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圈子,认识更多的朋友,我不想看见你总是孤单的一人,没有人是不需要朋友的,尤其是像我们这种没有亲人关爱的人。” 我心中一松,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对她笑道:“你现在有我有gaby,我们就是你的亲人,我们都希望你能幸福,不要总为我奔波……” “你别怪我!”江宁突然打断我,紧紧的抱住我,“石杉你知道吗?当人一旦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就会变得强大,是你让我变得强大起来,以前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但是在美国的那几年我拼了命的想要把你带离地狱,即使最难的时候我也从未想过放弃,没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幸福,但我知道是那个人不会是温扬,你不要怪我。” 江宁的动作让我我先是一惊,毕竟这是外面,但听了江宁的话,我整个人被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所环绕,我记得当自己沉迷在虚幻的梦境时,是江宁一遍遍哭着叫醒我,如果没有江宁,我或许不能再站在这里。 我闭了闭眼,抱着江宁,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怪你,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为了我,你不需要因此惶恐不安,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这句话我当初也对温扬说过,他们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都是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日子,陪伴过我的人。 其实想想现在没有什么不好,江宁感情和事业都还算稳定,温扬的事业蒸蒸日上,感情或许不太顺利,但以后必定会有个美丽温柔的姑娘相伴左右。 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既然当初已经决定不去打扰温扬,就不要半途而废,不干不脆的做个伪圣父又有什么好看的。 晚上,我一个人在家,许是温扬的退避,让江宁放下心,她终于有时间去见自己国内的朋友。 一个人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看着电视里的倭黑猩猩在树上荡来荡去,越发的让人心烦意乱。 或许,我该像江宁说的那样,我该多认识一些朋友。 我拿了外套出门,去了那家出国前一直去的gay吧,原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三年了,竟然还在。 第84章 抓包 酒吧里的变化不小,完全重新装修了一番,格调上去了,还请了驻唱的乐队,毕竟是清吧,歌曲要轻柔许多,不似劲爆得令人觉得吵闹的音乐。 重要的是生意好了不少,还多请了两个清秀的招待生,连调酒师都变成了两个。 我走到吧台,在黑色的台子上敲了敲,对着正在摆放杯子的调酒师说:“老板,麻烦一杯紫色i迷情。” “稍等你来给……”方砌拿了一支高脚杯转身,话音截止到看见我,然后眉毛不自觉的颦起,似乎在大脑中搜索记忆。 我笑道:“好久不见,方砌……” “石杉?”方砌不确定的问道,见我坐了下来,他感叹道,“那还真是好久不见,你比以前看上去清减了不少。” 我接过方砌递过来的苏打水,说:“你倒是没怎么变,但这里变化不小。” 说起这个,方砌眉眼间俱是得意和骄傲:“不错吧,我这两年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这上面,我要是真撒下心去做一件事儿,哪有做不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句话中,听出一丝赌气的味道,我想了想道:“没人说你做不好。” 方砌重新取了一个酒杯,“连你都这么说,那个家伙却一直看不起我,说我什么都干不好,你应该最有发言权了,你看现在我……”方砌似乎意识到什么,抬头对我笑笑,“当初你说要出国,这是才回来?” 其实我不太擅长听人倾诉,再问下去总有点交浅言深的感觉,就顺着他的话回道:“差不多快两个月了,你们呢,都还好?” 方砌把调好的酒递给我:“我挺好的,你看这里就知道了,前年的时候林锐的老对手肖正出了个丑闻,引咎辞职,事业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林锐现在牢牢坐着卫视一哥的宝座,新人对他也没什么威胁,有的时候你不用做什么,对手自己可能就栽了个跟头。” “丑闻?” “嗯,婚后出轨被人扒出来了,干他们这一行就是这样,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个人形象很重要,不过只要避开黄赌毒也能万事大吉,但明知道这样,还要作死就怪不了别人了。” 我点点头,我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酒,熟悉的味道,让我找回了一些以前的感觉。 我拿着高脚杯,斜侧着身体,看着酒吧周遭的环境,和方砌闲聊道:“可能是那个圈子面对的诱惑太大,有的时候瞒过了一次,就以为能逃脱第二次,风险规避心理,很多人都有。” 方砌把正在擦拭的杯子重重的放到台子上:“诱惑哪里都有,感情再好,也有磨没的一天,什么一辈子,分手的时候就知道那都是扯淡。”方砌的心情显然是不太好。 我顿了一下,想着江宁和我说的话,转头看向他,犹豫的道:“是发生什么了?” 方砌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重新拿起杯子,冲我笑笑:“没什么,那个人跑去结婚了而已,林锐说我是开启了怨夫模式,逮到个熟人就忍不住念叨几句,你可别嫌我烦,好不容易回来,我指望你这个大主顾多多关顾。” “怎么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说了一句之后半天憋不出第二句,想到他话里的关键字,疑惑的问道,“结婚?是去国外?” “你误会了。”方砌顿了一下,然后解释道,“不是和男人,是和女人结婚,他女人也可以——玛德,现在我才知道这种是最没节操,没底线的人渣。” 我低头看着杯子里色彩缤纷的液体,感情太脆弱,没人保证谁能一定走到最后,很多人都已经习惯这种分分合合的方式,只是有些人却承受不了。 方砌的怨念太深,发泄一下负面情绪对他有好处,久病成医,这算是在美国治疗期间的收获,我开始试着引导方砌说下去。 方砌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对方给的理由是家庭阻力,可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这些就应该考虑到,要分手的时候才说,方砌没办法接受,一时半会儿应该很难走出去,不过也算是正常失恋的范畴,倒不用太担心。 时间会是一剂良药。 “什么时候,咱们这也能像美国一样同性恋婚姻合法,不被人带着有色眼镜去瞧。”方砌看着面前被擦得透亮的杯子,有些落寞的道。 我低头,淡淡的笑了笑:“美国虽然开放很多,同性恋婚姻也合法了,但歧视还在,在很多人眼中我们仍旧是异类的存在,其实虽然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但是能改变自己,自己若是看得开,别人的想法也就不重要了。” “话是说的没错,只是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中,哪里能做得那样洒脱,你看林锐,同样是明星,别人只要安分守己的不沾染上什么恶习就行,林锐却平白比别人多了一层顾虑,现在我们都是私下里聚聚,我已经很少让他到这里来了。”说着方砌换走我手中已经空了的杯子,又递了一杯鸡尾酒给我。 我接过酒说:“最后一杯了,现在不比从前,过量会醉。”这也算是当初治疗的后遗症之一,不知道是乱七八糟的药物改变了我的体质,还是肾脏功能的贫弱,我所谓的好酒量真的是一去不返。 “真的,假的?”方砌面带疑惑。 我笑道:“骗你做什么,我现在身体大不如前,真的只有几杯的量,你现在生意这么好,也不差我这几杯酒钱。” 方砌眉头微微皱起:“说到这个,你这出国做什么去了,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摸了摸脸,笑道:“怎么,变丑了?好多人都这么说。” “那倒不至于,就是瘦了点,说起这个。”方砌手肘拄在吧台上,一脸费解的看着我,“你是傻的吗?出国前你给林锐的录音怎么不处理一下自己的声音,这要是有人追究起来,你要怎么办,打算一辈子不回国了?” 我手上一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是你们帮我处理的录音?” “不然呢,把你也挂上去,你还能不能回来了?不说这个我还想不起来,我感觉你脑子确实真的不太灵光。” 我有些哭笑不能,抬头看向他道:“我这是又怎么着了,让您老给我如此高的评价?” “你还不信怎么着?林锐帮你运作那件事儿的时候,你的那个所谓直男朋友找到林锐,问我们你在哪?哪里是你说的那剃头担子一头热了,你是不知道他人看着都急疯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天说的话,他问我们怎么样才能把你的消息给他,是不是要他给我们跪下才行?”方砌叹了口气,“你说,若不是逼急了,谁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这不是为难我们吗?就算没有你叮嘱的那些话,我们也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看着活像是拆人姻缘的王母。” 我拿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我想到温扬或许能来找林锐他们,但我不知道温扬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人家哪里不喜欢你了,明明就是喜欢的要死要活,两情相悦的事儿,结果被你弄得好像单相思,折腾什么啊?” 我低着头,有些急躁的转动着手中的杯子,“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三年了,很多事情都变了。”我声音发颤,说得毫无底气。 第59节 “哦?”方砌摸着下巴,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凑近我,有些暧昧的道,“既然这样,正好咱们现在都是单身,你看咱们在一起凑活凑活怎么样?” 这画风变得未免有些太快,我抬头一脸惊愕的看着他,“开什么玩笑?” 方砌直起身子,摇头道:“恋爱被你们谈成这样也真是让人上火,变什么啊?人都追到这里来了,等了你三年足够痴情了,别不知足了。” “什么?” “回头,三点钟方向,看着脸色有点不好,一会可要好好解释。”方砌拿起杯子接着工作,一脸的云淡风轻的表情,好似刚才跟我调情的根本不是他。 我回头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等看清楚人,不由得心慌起来。 温扬怎么会在这里? 我下意识的想逃,可一直到人走到我面前,我都僵硬的动弹不得,下意识的去看方砌。 方砌却笑的一脸幸灾乐祸:“那你们聊,我去招呼客人。” 我动了动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好死不死的这里是gay吧,我该怎么解释。 温扬也没容我多想,脸上淡淡的,开口道:“跟我出去。” 我被温扬拉离了酒吧。 我低着头,跟在温扬后面,因为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解释,就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突然温扬停了下来,我没收住脚步,头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 温扬转过身,直直的看着我,也不说话,我被他看的又有些心慌。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抬手捏住我的下巴,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果然是谎话连篇,你的哪句话是真的?或者你是连我和江宁一块骗?” 天色已经很晚,霓虹灯下,温扬的脸半隐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切都看的不够真切,环境总是显得有些莫名的危险。 我心头一颤,终于感到害怕起来:“温扬,我……” 下一秒,温扬扯住我的胳膊,重重往他怀中一带,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带着淡淡的酒味:“从现在开始,你的解释我一句都不会听,既然你可以大肆肆的和别的男人调情,那么接受我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紧张起来:“温扬,你误会了,我不是……” “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吗?喜欢撒谎,闹失踪,出尔反尔,不顾及我的感受,自以为是的做着为我好的一切,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恶劣的人,我真的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你。” 我身体僵直,温扬说的都没错,但我仍旧有些难受,让温扬难过不是我的本意,我想要道歉,却被温扬狠狠的按在怀中,他嗓音暗哑的说:“但是我母亲告诉我,如果有一个人不计代价全心全意的对我,一定要把他抓牢,所以你骗没骗我,喜不喜欢我,你是怎样的人我都无所谓,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可以。” 我的心一跳,然听见自己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不是的,温扬,我做那些都是……有目的的,我……”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温扬把我从他怀里稍稍带离,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说,“我再也不会给你逃开的机会,我会按照我的方式处理咱们的关系,现在这都是你自找的。” 下一秒,我身体腾空,天地颠倒,我被温扬扛了起来,我猛地惊醒过来,开始挣扎反抗,最后都会被他轻松的镇压。 “温扬,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你可以喊,我不会阻止你,越多人看着越好。” 这句话,让我收了挣扎的姿态,温扬现在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若是被有心人看到,怕是要惹上什么风波。 饶是如此,短短的一段距离还是引得不少人的目光,我羞愤的闭上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到了车上,我忙道:“温扬,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到那里只是坐一坐,我和方砌——唔——” 温扬突然把我抵在车窗上,倾身吻住我,动作十分粗暴,口中传来隐隐的刺痛,我那看起来无足轻重的挣扎也都被他压了下去。 一吻结束,他捏着我的下巴,又狠狠的在我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用带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再说话,咱们就不用等到回去了。” 我浑身一僵,惊恐的畏缩成一团,不敢再发一言。 或许和上次一样,温扬生过气就好了,他不会舍得伤害我的,一直都是如此,就算是我做的再错,他也会原谅我的。 这一路上我不停的安慰自己,给自己莫名的担心做着心里建设。 直到被温扬带到别墅,我终于信了他的话,他不会听我的任何解释。 这里不是我们原来居住的小区,而是我帮温扬买回的那栋别墅。 温扬要做什么? 等我被温扬狠狠的掼到床上,我才意识到真正的危机。 “你要干什么?”即使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可我还是不敢相信温扬会这么对我。 温扬抬了抬头,盯着我看,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已经入网的猎物。 然后,我看见温扬站在床边开始脱衣服,从领带开始,然后外套、衬衫,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段蜜色的肌肤,行动间优雅而从容。 我心头一颤,慌忙的起身朝门口逃去,可未走出多远,就被温扬从身后抱住,我眼前景色变换,被温扬打横抱起,又重重的被抛上床。 下一瞬,温扬欺身压了上来。 第85章 亲你 早上被生物钟叫醒,整个人又困又乏,感觉浑身一丝力气也无,我迷迷糊糊的伸手想要看看时间,可是我刚抬起手,一只手从我身后伸出来覆在我的手背上,把我拉离回去。 “再睡一会儿。”低沉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我浑身一僵,慢慢从困意中惊醒,昨晚的记忆全部涌了上来,不是梦,昨天竟然—— 我惶恐的挣扎着起身,却再次被温扬拉到怀里,肌肤相触,体温相融,顷刻间我就感受到温扬的反应。 “你如果还有精神,我不介意再辛苦一下。” 我就是再傻,也明白了温扬的意思,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只是我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发展到现在这样。 温扬从背后半抱着我,手掌覆在我的腰上,我畏缩了一下,还来不及有太多的想法,我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儿。 “江宁……” 温扬停了下来,我心脏忍不住跳得厉害,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身后传来温扬的声音:“昨天她打过电话来,不过那会儿你已经累的睡过去了。” 我心里一跳,问道:“你是怎么和她说的?” 温扬笑了一下:“没怎么说,当初她对我说了什么,我就对她说了什么。” 我不能从温扬这句话得到任何的线索,因为我不知道当初江宁用电话发了些什么给温扬,而他又怎么知道那些话是江宁而不是我的意思。 “温扬……”我动了动唇,低声道,“我得去上班。” 温扬突然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下面,压住被子的手置于我的脸侧,他用暗哑的嗓音说道:“我想江宁会帮你请假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现在要担心的是其他问题。” 我吓了一跳,惊惧的看着他:“真的不行了,温扬,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 “已经晚了。”温扬低下头,呼吸再次贴近,轻轻的吻了吻我的眉心,身下揽着腰的臂膀再收一分,“就算这是错的,我也不想收手,你的以前如何我可以不去理会,但以后你只能属于我。” …… 再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我一个人,抬手看了一下表已经是下午了,我晕乎乎的坐起身,发现穿着睡衣有些过于大了,腹中有些饥饿,我忍着还未消去的羞耻感起床去找吃的。 开放式的厨房与餐厅完美的结合,显然不是我和温扬曾经蜗居的公寓可以比拟的,但太过高雅华丽的装饰,让人多了一些不真实感。 我打开冰箱,没有想象中那么空,只是里面满当当的都是生食,我找了半天,拿了个西红柿打算先垫垫胃,结果还没等我入口,厨房的门猛地被推开。 我对上一双充满了慌乱和怒意的眼睛,我心中一颤,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明明只是拿了个番茄而已,我竟然莫名的发慌。 温扬大步上前,抬手紧紧箍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过去,他眼底怒气甚浓,一起一伏的呼吸预示着发火的临界点。 我一个不被手上的西红柿在拉扯间掉在了地上,尸体有些惨不忍睹,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温扬,怎……怎么了?” 温扬面色发沉,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你在干什么?” 温扬用力过度,我感到手腕传来阵阵的钝痛,试着挣脱了一下,结果温扬似乎更生气了,可是我不知道温扬到底在生气什么。 我诺诺的回道:“我没做什么,就是有点饿了……”我看着地上陈尸的西红柿,有点可惜了。 我不吵不闹不说,饿了还主动觅食,一点都不烦人,严重的斯德哥尔摩晚期,为什么温扬还会生气? 温扬探过身,有些危险地看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就算是再怎么装,我也不可能放你离开!” 气息又靠近了几分,脖颈间传来灼热的感觉,我不自在的让身体微微后仰,抵在光滑的厨台上,我吸了口气:“温扬,你先放开我,咱们需要好好谈谈,你不能总是关着我,我……唔……” 话至一半,温扬用力一拉,俯下身狠狠的咬住我的唇,这个吻太过粗暴和愤怒。 温扬的动作太大,扯动我身上的不适,疼得我眼中渗出了鳄鱼的眼泪。 这个吻太长,我忍不住急促地吸着气,温热的拇指擦过我的脸颊,温扬笑的道:“一个吻就这么委屈,以后有更多过分的事情要对你做,你晚上可要多哭给我看了。” 我胸口猛然一跳,被温扬的话弄得恼羞不已,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温扬,这么做是不对的。” 这怎么能不让我想到前世,现在的我们就像是调换了身份,当我不再那么歇斯底里的时候,温扬却用了这么极端的手段。 我当然没有什么资格厌恶温扬,但我不想让他变成他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他值得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不该因为我这种人放弃自己一贯的高傲和原则。 “什么是对的?”温扬敛去笑意,“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会老老实实的和我在一起吗?既然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用,莫不如就这样,说不定就能日久生情。” 我怔怔的看着他,艰涩的说道:“温扬!没人是受虐狂,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没有人的感情是这样产生的。”没人比我更清楚,这样下去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结果,阴暗恶劣的环境下爱情的种子最终只会腐烂。 “是吗?”温扬不置可否的说道,“爱情这东西,有了固然好,没有也没关系,既然我打算这么做,就已经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温扬的话让我愣了一下,我突然就有些难受,低着头喃喃的道:“温扬你想没想过,同性恋的标签对你名声有碍。” “你不需要打着为我的名号做任何事,你莫不如好好的配合我,说不定哪天我就厌烦你了,你也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啊?” “啊什么?”温扬把我带离吧台,把我按到到餐厅的座椅上,“坐着等一会儿,一会儿饭就好了。” 我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在厨房忙碌起来的温扬,灯光柔和的落在他身上,明明依旧是那个高大伟岸温柔的形象,可是他所做的一切却颠覆了我之前的认知。 我怎么都没想到温扬会做到这一步,我怪他吗? 不,我不怪他。 是我躲闪的态度,和不诚实的行为,导致温扬对我的不信任,上一世的我更加的恶劣。 那我懊恼生气吗?我觉得也没有。 没有别人,只有我和温扬,抛去过往,没有负疚感的和温扬在一起,我无法对这样的事情生气,反倒有些窃喜。 在我心底隐隐有声音在说,你看,我拒绝过了,我也反抗了,但是都没管用,这些都是我被动承受的。 被动的接受往往比主动的决定让人少了许多负疚感,这是所谓的贪官心态,摆在眼前的利益和自身的懦弱让我选择暂时忽视这些。 我心理上已经屈从了和温扬在一起的行为。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和温扬在一起,哪怕最后的结果并不完美,至少以后我不会因为错失曾摆在自己面前的这块肉骨头而后悔。 第60节 当然,温扬不是肉骨头,非要用吃的来比的话,那也是饕餮盛宴,是我曾经触不可及的梦想。 我不是大姑娘,被人睡了一晚就改变心意,只是温扬违背自己的原则走出这一步,已经说明了他的决心,那我还有什么好躲闪的呢? 或许这是不对的,但是我没办法改变温扬的决定,更没办法控制我自己的感情。 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温扬变成一个祈求爱情的可怜鬼,像当初的我那样,挣扎在求而不得的深渊,那样的痛苦我怎么舍得他来承受? 温扬为我布好吃食:“吃饭吧。” 我低头缓了缓情绪,配合的抬手拿起面前的勺子。 太久没进食了,看着焦黄的的蛋饼,和骨汤熬制的白粥,立马就饿了起来。 只是还没吃几口,我慢吞吞的抬起头,看向对面难以忽视的目光。 只见温扬露出了诧色,用着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我。 我有些莫名的看着他:“怎么了?” “没有。”温扬失笑的摇摇头。 我也没细想,继续低头进食,温扬的手艺好像比以前更好了,不觉就吃的有点撑了。 等我放下筷子,温扬早已经用餐结束,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每天早起锻炼,力气却不济,吃的不少,却总也不见长肉,如果不是知道你现在的工作,我以为你在第三世界逃荒归来。” 正在进食的我顿了一下,低头慢吞吞地道:“其实回国之后我胖了三斤。”我希望他理解成我是在美国水土不服,比起早前脱形的形象,我的身体在慢慢恢复,虽然缓慢的让人觉得难熬,但确实是在慢慢好转。 温扬微微点了下头,说:“那就再多胖点,我不想在床上做到一半,还没尽兴,你就晕过去,有空带你去好好看看一下。” “温扬!”我放下搪瓷,气怒的看着他。 温扬笑了一下,温柔不失暧昧:“昨晚的事情没见你生气,现在却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明明脾气不是这么好的人,偏偏对这件事儿有这么高的容忍度。” 我顿了一下,微微避开他的视线:“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回去上班。” “等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的时候。” “我现在就能答应你。”我说。 温扬深深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展颜微微一笑:“我不信。” 你不信,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我还能骗你不成?”等我对上温扬温柔深情的目光时,接下去的话我突然说不出口,我以前的记录似乎……确实有些不太好。 “你就算……不信我,也不能这样一直关着我,至少让我和江宁通个电话,她不是你想象中那种柔弱的女生,不会因为你说了些什么就放弃。”我试着和他沟通。 温扬的眼神淡了下来,沉下声道:“就算你说的再有道理也没用,我只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她在我面前带走了你,换个人我或许会考虑一下,但是只有她不行。” “我和江宁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在美国有男朋友。”我急切的解释道。 温扬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我道:“所以呢?求而不得,回到朋友的位置伺机而动?你记不记得出国前和我说的话,你为什么去美国?” “我……” 人果然不能撒谎,我当初说什么不好,偏偏给自己挖了这么个坑。当时觉得可能没有再见的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嫉妒,看对方感情和顺,也想着给对方留一个追寻幸福的假象。 温扬表情像在压抑着什么,他冷声道:“我当时可看的很清楚,她一句不知真假的头晕,就能让你慌了手脚,你对谁这样过?。” 我忙道:“我对你也是这样的,你们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温扬咬着牙道:“但是你最后选择了她。”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温扬有些愠怒的看着我,最后掉头就要离开。 我见人要走了,一着急直接拉住他,迟则生变,这事儿再不能拖到下次再谈了。 我站起身,看着温扬,深呼了口气,心里忍不住跳得厉害,嗓音都有些颤了:“你说的没错,你和江宁是不一样的,至少我不会想对她这样。”说罢我闭上眼睛用壮士噬腕的勇气向温扬亲了过去。 第86章 发现 唇齿相触,但是我可悲的发现,温扬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脏乱跳,有些尴尬的骑虎难下。 下一秒,温扬长臂一伸将我搂得更近,使劲地回吻过来,我松了口气,学着温扬的动作,轻轻的探了探舌尖,温扬身体一滞,随即是更加狂暴的肆虐,我不适的颦起眉,尽量去迎合温扬的动作,慢慢的,温扬的动作缓了下来,亲吻中终于有了一丝温柔的,唇间只剩下彼此交缠的气息,胸口有种奇异的悸动,让人沉迷不已。 待到一吻结束,我在温扬怀中急促地吸着气。 温扬手臂收紧,牢牢的把我扣在他怀里,脸埋在我的颈间,口中喷出的炙热气息扑在我的脖颈间,让人有种难以形容的战栗。 头上传来温扬沙哑且低沉的嗓音:“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啊?不是……”什么情况? 我想从温扬怀里出来解释,却被他搂的更紧,他说:“有几件事儿你答应了,我就放你离开。” “什么?”我下巴拄在他的肩膀上,疑惑的问道。 我突然意识到,似乎我现在说什么温扬都不会相信,我之前都做了些什么,让他这么不自信。 就像现在,温扬把我的顺从当做是为了让他降低心防的算计,认为我做的这些是别有目的,并不认为我是真的喜欢他。 他缓了缓呼吸,说:“陪我去度假。” “好。”以前我们就有这个计划,那会儿憧憬好长时间,只是后来…… “给我写首情诗。” “好。” “别恨我。” “好。”怎么可能恨? “别离开我。” 我依旧说:“好。” 温扬推开我,自嘲的笑了笑:“你果然没一句实话,最可笑的是,我明知道是假话,竟也觉得高兴。” 我静了一会儿,看着温扬的眼睛,放轻声音道:“温扬你真的认为,换个人对我做这样的我事情,我也是这个反应吗?” 我看着他,认真的道:“在你心中我是个任人拿捏不会反抗的人吗?你真是这么看我的吗?” “你什么意思?”温扬盯着我,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漆黑的眼眸如烛火般明亮。 我心脏忍不住跳得厉害,咬了咬牙,说:“你那么聪明,真的一点都猜不到吗?因为你是温扬,我才会不计较你对我……换做别人,怎么可能……”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这种事情说出来莫名的让人觉得尴尬。 我低垂着眼,热气从脸顿时蔓延到了耳根,已经这么直白了,他应该明白的吧。 可是我等了半天,却不见温扬有所回应,我心中一跳,突然就想起上一世告白失败的场景。 不会吧…… 我慌张的抬起头,温扬的神情淡然依旧,瞳仁漆黑漆黑,让人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我越发的慌了,叫了一声:“温扬?” “嗯?”温扬像缓过神来一般,徐徐的转过脸来,肃容道,“你好好吃饭。”说罢,人转身就朝外走。 我好好吃饭……我一口老血好悬没喷出来。 真是这个流程? 我刚刚是告白了是吧,为什么温扬一点反应都没有,心还被吊在半空,没有着落。 又失败了?可关键是问题出在哪? 只听“砰”的一声。 我抬头看过去,温扬竟然撞到了玻璃门上,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怎……怎么了?” 温扬捂着头,看起来有些恼怒,憋了半天说了句:“没事儿。”话音一落,就开门出去了。 我怔然的呆立了一会儿,蓦然张大眼睛,而后嘴角缓缓向上扬起,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真是—— 笑了一会儿,眼中忽然有些发酸。 上一世求而不得感情,竟然就这么送到了眼前。 重新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很幸运,毕竟不是谁都能有这么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得意人生,顺遂了一阵子,又因为秦甫,我差点死在了美国,我以为所谓的幸运,都不过是假象,无论怎么做我都逃离不了命运的安排。 如今再看,原来我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收获这一刻的喜悦。 也或许,如果我聪明一点,能避开秦甫的陷害,如果我有足够的勇气,早一点的表白,我和温扬可能不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可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人生不可能事事圆满,只要和温扬在一起,我仍旧是幸运的,哪怕这会耗光我所有的运气。 正在感伤的当口,门再次被推开,温扬出现门口。 我忙挥手抹去眼角的泪痕,掩饰性地笑对他笑了一下。 温扬微愣了一下,瞳眸内似乎掠过一抹无措,随即又恢复平日的冷静和锐利,他凝视我片刻:“你后悔了?” 我忙摇头,害怕再出什么状况,从厨台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对上温扬墨玉般的眼眸,呼吸忽然间迟滞起来,到口的保证,突然改口:“温扬,咱们会一直在一起,对吧?” 温扬神情淡然依旧,眼眸中却多了些温软的东西,深深地凝视进我的眼中,他慢慢的抬起手,拇指摩挲着我的眼角,“我该对你温柔些的。”他倾身上前搂我在怀,“除了晚上,其余时间我一点也不想弄哭你。” ……原以为他会说些温柔的情话,没想到竟然……可是依旧还是很欣喜,怎么办? 我环住温扬,身上传来属于温扬的温度,只要能和温扬在一起,我一定会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和他生气、吵架,我会把“邪神”关在心底,永远不会放它出来。 我绝不会再退缩,即使有一天,温扬也和我一样想起了前世的一切,我也会控制自己的欲念,不会因为失去他而疯魔,不会再重蹈覆辙的伤了他。 …… 晚上,我洗完澡出来,温扬坐在床上,放下手上的书,招呼我,“过来。” 我手脚有些僵直,想到昨晚,我突然间就有些怕了。 我喜欢和温扬肌肤相亲的感觉,他的怀抱很温暖,在他身边,周身像是被青草阳光的味道包拢起来,但温扬在床上实在是有些——凶狠,不是我怂,今天一天我走路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感觉一直都恢复不过来。 温扬好笑的道:“过来,我还能吃了你?杀鸡取卵的事情我不会做,我知道怎么保证自己利益的可持续性。” 得到保证,我松了口气,也顾不得他的什么歪理,他早不是以前那个能被我说得哑口无言的温扬了,处处透着商人的精明。 我依言过去,结果刚一近身,温扬就抱住我压倒在床上。 我大惊:“你骗我,温扬不行的,真的不行了。” 温扬轻咬了一下我的耳垂,“就是抱抱而已,没说要怎么样?”他温和的笑了起来,用低沉的声音说,“过两天带你去看看中医,等你慢慢的养好身体,这样我想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了。” 我脸上涨热,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温扬都能用一本正经语气说出这种话来,都是男人,这样有的时候总显得我很不爷们,难道是在下面的原因? 是不是在上面感觉会好一些,难道要对温扬做这种事儿?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就想着怎么才能让他爱上我了,应该也想着压倒对方才对,要不就—— 温扬吻了吻我的唇,轻笑道:“在想什么?” 第61节 “没——没有。”我莫名的心虚。 温扬并没有松开我,而是把我压在床上细细的亲吻,我挡也不是,迎合感觉也不对劲,我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温扬喜欢的玩具,被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慢慢的把玩。 我被温扬磨人的亲吻,弄得有些招架不住,最后忍不住伸手去推他,结果被温扬顺势抓住,十指相扣的被他压到一旁。 再这样下去,真的不会失控才怪,我再次抬手推他,他转而抓着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用暗哑的声音道,“乖——” 下一瞬,温扬却突然停了下里,“刚才洗澡也没摘表?” “啊?”我被温扬亲得晕乎乎的,听到声音,不自觉的收了一下手臂,有些意乱情迷地眯着眼,“反正是防水的,习惯了。” “你这是什么习惯?”温扬皱着英朗的眉头,转而去摘我手腕上的表。 我心中一跳,猛地收回手臂,若无其事的道:“别闹,你老和一块表过不去干什么?我都习惯了,早上起来看时间也方便。” 温扬这次却没有退让,强硬的拉回我的手臂。 我大骇,惊叫道:“温扬你要干什么?” “一块表,你为什么会这么慌张,有什么不能摘下来的?” “不是——” 下一秒,手表被温扬卸了下来。 我心中一紧,接着我看见温扬的脸色慢慢的变得阴沉,眸子黑的吓人,他死死的捏着我的手腕,眼窝红得像染了血。 “温扬?”我已是手脚僵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温扬的拇指摩挲着我腕上的疤痕,我甚至感到从他那里传来的颤抖,很久,温扬才开口,干涩的声音听得出他在努力克制:“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87章 卖了 “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温扬全然的歇斯底里,大力的扣着我的手腕,“这腕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会瘦成一把骨头的回来,你在美国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张了张嘴,眼眶胀痛,却发不出一个字,要怎么说,我说是我疯了,因为看了温扬给我的结婚邮件,控制不住发疯自杀了? 那温扬要怎么办,这事儿不是任何人的错,不该再被提起,要怪也只能怪我当时的蠢笨不堪,着了道。 我呼吸都好似哽在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艰涩的说:“温扬都过去了,别问了。” 温扬看着我,一起一伏的呼吸,仿佛在压抑着极大的怒气,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是不是江宁,是不是因为她?” 看见他如此,我心中更是揪痛不已,不停的摇头:“不是的,温扬,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求你别问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们向前看不好吗?” 温扬抓着我的手,满目的隐痛:“你让我怎么能不问?你去美国找江宁,为什么把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回来?你若是真的在意我,就应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温扬,我求你,别再问了。”我起身抱住温扬,眼中有了氤氲的液体,“和别人没有关系,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傻,是我笨,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温扬紧紧的抱着我,一字一句的道:“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去查的,事情总有查出来的一天,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这么算了。” 我双目胀痛,心中忍不住凄惶:“温扬,相信我,真相不会是你想知道的,你答应我,不要去查,不要去问,我们就会这么的幸福下去,相信我,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我会爱你如生命,待你如珍如宝,忘记前世的总总,忘记所有的不快,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的去做一个正常的人。 我抱着温扬,感受到来自他双肩的颤抖,和耳边略微急促的喘气,我鼻子一阵阵地发酸:“温扬,不要再去想了,我真的没什么,我现在很好,我会把自己养胖,什么疤痕也都会慢慢磨平,我还是以前那个石杉,我会把最好的自己交给你,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等待我们将是无尽的幸福,不要为这种事情伤怀、生气……” ……我紧紧的抱着温扬,不停的安抚他,哽咽的向他描绘着我们的未来,那些都是我憧憬过的美梦,我一一的说给他听。 我紧紧的抓着他肩上的衣服,悲痛的道:“求你了,温扬,为了我们的将来,不要再问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赶也赶不走,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扬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他紧紧抱着我轻喃道:“石杉,你要让我怎么办才好?” 我想笑,眼睛却酸涩的厉害,“你才知道我难搞,我就是仗着你对我好,才胡作非为的,不都是你惯的?” 温扬搂我更紧,他干哑的开口:“你不怕你胡作非为,我只怕你什么都瞒着我。” 我伏在他的肩上,重重的喘了一口气:“你想啊,咱们仅有的两次误会,都是你非要探个究竟,不然的话咱们或许就没那么多事儿了,比起我们以后,那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说不定哪天我想开了,就告诉你了。” 温扬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又强词夺理,知道我会误会,为什么还一定要去做?” 我轻轻闭上眼,疲累的笑道:“知道了,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你就别揪着我的小辫子了,谁还没点黑历史啊,你要看我以后的表现,一定做个根红苗正的五好青年。” “石杉——”温扬叹息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 等温扬睡了,我起身去了洗手间,睡衣被汗水嗒湿,我扶着水池,大口的喘气,差一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 我深深的呼了口气,镜中的人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嘴唇也不见血色,我揉了揉了脸试图让脸色好看一些,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一定不能发病。 两世的执念,如今得偿所愿,千万要争气一点,既然已经能和温扬在一起了,就没有什么是不行的,这点事儿都扛不过,以后要怎么办,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 早上醒来,浑身有些酸软无力,温扬做好早餐来叫我起床,我起了一下,又折了回去。 “怎么了?”温扬忙上前查看,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烧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昨天睡得太晚了。”我又蓄积力气重新起身,这次倒是成功了,可能是刚才血压太低的缘故,身体也渐渐有了力气,我掀开被子要下床。 温扬却伸手把我搂在怀里,他深吸了口气:“我抱你过去。”说着就要抬手抱我起来。 我忙阻止道:“别,这也太娘了,我又不是不能起来。” 温扬想了想,就松开我,我松了口气,以为他放弃了。 不想他在床边半蹲下身子,曲着长腿把背部留给我,说:“上来,这样就不会像女人了。” 看着温扬的宽厚的背部,我一时有些怔然,等温扬又叫了一声,才慢慢的爬上的他的背。 温扬站起身,拖了我一下,叹道:“怎么才能把你养回来?” 我趴在他的背上,闷声道:“你以前不是嫌弃我胖,老说我是偷着长肉吗?” “多久的事情了,你还记仇吗?”过了一会儿,温扬的声音又传过来,“没有,从来没嫌弃过。” 我把脸埋在他的背上,用带着鼻息的声音轻声道:“温扬,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勇敢?一直躲闪,都是你一个人在努力。” 温扬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朝外走,“不是,我知道,我的三儿是最勇敢的,为了我卖老宅、炒股、买别墅,冒着被温赫报复的风险和他周旋……为我做了很多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很多的心事,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说的时候。” 我情绪有些低落:“如果我要是一直不想说呢?” “你好歹给我个盼头吧。”他语气中有些无奈,“你要是能瞒我一辈子,也是你本事。” 我心头一暖,环着温扬的脖子,在他背上蹭了蹭:“温扬,你怎么这么好?”我知道以温扬的性格一定会自己去查这件事儿,他只是不想为难我。 “好?”温扬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既然我好,你怎么总没心没意的,老想着跑?” 说着温扬把我放到餐桌旁的椅子上,我突然觉得楼上楼下的这段距离有些短,完全没腻乎够,这种日子是不是有点太美了。 如果能这么永远下去,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所有等待都是值得的…… 温扬敲了敲桌子,弯着嘴角看着我:“怎么又走神,快点吃饭。” 我点头,冲温扬展颜一笑,不用看我知道自己笑的一定特别傻,但是欣喜之情总是控制不住的噗噗往外溢出。 温扬好像也没比我强到哪里,刚才我看见他面不改色的把一颗拌凉菜的花椒嚼了,之后又面色不改的喝了一大杯牛奶。 “吃完和我出去一趟。” 我再点头,也不问温扬要我出去干什么,反正他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就像个不经世事的傻小子,温扬说什么心里都乐颠颠的。 温扬失笑,用一双满是笑意的眸子看着我,眼中尽是温柔之色。 原来这就是两情相悦的感觉,胸口像是跳动着一团团火焰,灼热的仿佛要破体而出…… 等坐上车,我晕乎乎的脑袋才想起来问温扬:“我去干嘛?” 温扬帮我系上安全带,好笑的揉了揉我的脑袋:“把你卖了换钱!” “你舍得?”我配合的帮他分析道,“你想啊,我会给你洗衣做饭挖耳屎,看家护院写情诗,还能陪你看花喝酒,白头偕老,你要是卖了我,不就亏……哎……温扬放手……” 我话还没说完,温扬突然倾身上前,抱住我的肩膀抵在车窗上,猝不及防吻上我的嘴唇,在我的唇上肆意的辗转吮吻,唇舌交融相濡以沫,措手不及的让人陷入这场意乱情迷中。 一番深吻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到胸口一丝凉意,温扬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我的外衣,我渐渐清醒,心中一慌,伸手挡住温扬作祟的手,气喘吁吁的叫道:“温扬。” 温扬动作一顿,终于停了下来,在我颈间喘息了一会儿,抬头轻轻吻了吻我的侧脸:“不要引诱我。” “没有的事儿!”这人怎么恶人先告状。 “不要再说话了,不然我就把车开回去。” 我闭嘴不语,立即低头整理衣服,随即又冒出几分气恼的感觉来,偏生还敢怒不敢言,这刚在一起就被他吃的死死的,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算了,两世都加起来算的话,我要比温扬大几岁,就让着他点,好男人不都是会宠老婆的吗? “你那什么表情,又在想什么?” 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精彩,引起了温扬的疑问。 我自然不敢把肖想他是我老婆这件事儿说出来,只得假装恰如其分的表达自己的疑惑:“能提前透露一下吗?你不是真要卖了我吧,其实我也不太值钱。” 温扬闷笑出声,手搭在方向盘上:“嗯,再多长点肉,就值钱了!” 再问温扬,他也只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慢慢驶出别墅,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当我看见江宁一脸疲惫的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 第88章 怒了 我一直沉浸在和温扬在一起的喜悦中,竟然忘记要和江宁报备一声,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等了多久,但是可以想象她这期间的担忧。 真么的色令智昏。 我看温扬一脸的视若无睹,大有一脚油门想要开过去的架势,忙挡住他:“温扬,别这样,总要解释清楚的。” 温扬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一瞬,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依言缓缓的把车停到了路边。 温扬徐徐的转过脸来,口气有些危险的说:“如果她再试图强行的阻碍我们,说些不该说的话,我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忍让她。” 我想起江宁描述出国前被他莫名其妙的一顿的贬损,忍不住调侃道:“你什么时候让过女人了?” 温扬直直的看着我,并没有因为我的调侃露出什么表情,他淡淡的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要是还和上次一样,我不能保证自己做出什么来。” 我静了几秒,看着他说:“不会的,我和江宁真的没什么的,她只是关心我。” 温扬一挑眉,解开安全带,点头道:“最好如此。” 我们一起下了车。 第62节 “江宁,你——”我本想问她怎么在这里,未等出口,就发现这话说的有些毫无意义,她在这,完全是因为我色心上头,智商下限所致。 江宁看着我们,最后把目光定在我的身上,她站在路边与我对望,春日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却无法消融她身上的冷意。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道:“怎么回事儿?” 我从没见江宁这个样子,她是真的生气了,以前不觉,现在姑娘气性大的很,人不大,有时候生气我看着也会打怵。 我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我们在一起了。” 江宁攥紧拳头,看着我,轻轻干涩开口:“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看着江宁,动了动唇,说:“对不起,我——” 温扬拽过我,把我拉到身后:“你不用这样,我们怎么样和她有什么关系?未免管得有些太宽了!” 她怒视着温扬,声音十分不善的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在美国,我是怎么——” “江宁!”我低喝一声阻止她将要出口的话,随即我轻叹了一声,“都过去了,我和温扬现在很好,江宁,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江宁看着我愣怔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的笑了:“好,是我多管闲事儿,我不管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完,江宁转身,独自往外走。 我上前一步,急道:“江宁,你要去哪?” 温扬拉住我,不满道:“你管她那么多,这里又不是叫不到车。” 江宁没有理会我们,继续离开,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我看的心疼,她是真的关心我才会这样,可是现在让我和温扬分开,我真的做不到。 我看见江宁突然踉跄了一下,我也顾不得什么,忙走过去扶她。 我怎么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一次次的把我从绝望的边缘中拉回来,陪我走过那些暗无天地的日子,她的工作本就劳累不已,结果因为我晚上也不得休息,总是一夜数惊的查看我的精神有没有什么异状,那段日子,她瘦弱的肩膀承担了太多了,因为我而被动的成长、坚强,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顺她的心意去做。 只是还没等我走近,江宁对面飞速开来了一辆汽车。 “小心!”我心脏都要吓停了,想也不想的地冲过去,我伸出手臂,在车开过来前,把江宁带离那里。 “石杉!” 不过是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等缓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抱着江宁一起栽倒在路边,手臂感到一阵酥麻。 我闭眼松了口气,转过头,温扬正一手扶着胸口,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四周像是围绕着一团死寂的空气。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温扬,慢慢的开口:“温扬,你怎么了?” 温扬抬起头,眼中还是未消去的恐惧和愤怒,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她就那么重要,为了她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我——” “痛——好痛。” 话未说完,怀中的江宁突然痛苦的出声。 我这才注意到江宁一脸的苍白之色,额头隐隐的泛出了汗水,我忙道:“怎么了?” “好痛,肚子好痛——” 我忙扶着她的肩膀,上下检查道:“是刚才碰到哪里了?” 江宁似在竭力地挤出声音:“孩子,孩子——” “什么孩子?”我反应了有一会儿,才震惊道,“你怀孕了?” 江宁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我顾不得什么,忙对温扬说道:“温扬帮我一下,咱们快点去医院。” “快啊!”我见温扬一副状态之外的模样,焦心的道,“不然来不及了!” 温扬和我一起把江宁扶到车里,我抱在江宁坐在后面,温扬不发一言的启动了车子。 我满是茫然不解,江宁怀孕了怎么还跑回国,她是和gaby怎么了? 我懊恼不已,都是我的错,不然的话江宁也不会因为找我变成这样。 我用车内的备用纸巾给江宁擦着汗:“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医院就到了,别怕。” 江宁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好似想从中汲取一点力量,苍白着脸道:“孩子——” 我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一定不会有事儿的,相信我,再坚持一下就到了,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我抬头看着前面的温扬,有些焦急的道:“温扬,能再快一点吗?” 我看见温扬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瞬,随即车子的速度快了起来。 。…… 我焦急的等在急诊室的门口,这是我最不想来的地方,当你重要的人在里面生死不知的时候,心里那种彷徨和剜心一般痛苦折磨的人想要疯掉。 我手抖的厉害,都是我的错,我一个大男人,却让她一个姑娘放心不下,怀着孕从美国飞过来。结果,我只顾着自己谈情说爱,对她疏于照顾,还让她—— 我把手插到头发中,我要是早点联系她就好了,她就不会跑这么远来找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夫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人没什么事儿了,姑娘身体好,平时多注意,再不能这么大意了。” 谢天谢地,我就像是捡回一条命,那感觉真的差点让人想要跪下。 我终于松了口气,好在没有酿成什么大错,突然想起什么,我转头去看靠在墙上,始终不发一言的温扬。 “温扬?”我呼了口气,走过去叫他。 温扬看着我笑了一下,原本散淡的表情透着微微的犀利:“不是着急吗,你进去看她吧。” 温扬的冷淡让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我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不是认为孩子是我的吧?怎么可能,我——” 护士走过来冲着我们道:“你们谁来办一下住院。” 我转头对温扬道:“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又看了温扬一眼,跟着护士走了,难道他真以为孩子是我的?这也太扯了点,我跟他说过江宁是有男朋友的,这要是这样,一会儿解释清楚就好了。 等我回去的时候,病房的门半开着,温扬清冷声音从里面传出:“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我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大惊的推开门,“温扬!” 江宁看见我,脸上泪光点点,看着脆弱极了:“石杉,你去哪了?” 我忙走过去安慰道:“我去给你办住院了,你别害怕,他是吓唬你的,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 偏生那位是个不省心的,火上浇油:“我从来不吓唬人。” 我忍无可忍的,冲着温扬道:“她人还病着,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温扬转过头,用满是戾气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身侧握紧的手掌预示着主人已经到了发怒的临界点。 “温扬——”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嘴角轻扯:“怎么?担心她,那你就看好她!”说罢温扬转身离开。 没等我去追,就被江宁拉住:“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我愁的一脑门的官司,气道:“你说什么了,把人气成那样?” 江宁躺在床上人虚弱极了,但嘴上仍不饶人:“哪是我气他,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抚着额头:“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性子什么样,我怎么会不了解,你是不是又乱说什么了?” “没有。”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淡淡的道:“我去给gaby打个电话。” “别!”江宁连忙阻止我。 我冷了脸:“那你自己说想怎么样?”这姑娘真的是被我惯坏了,怀着孕到处跑,谁也不说一声,一点轻重都没有,今天还差点——如果出了事儿,我要怎么和gaby交代,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 江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问我你在美国的事儿,还有手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儿?” 我心猛地提了起来:“你都和他说了?” “没有,所以他刚威胁我说,如果他查出你变成这样和我有关,会让我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呵——他以为自己是谁,我要是怕他,就不会和他说孩子是你的了。” 没等我松口气,转而又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姑奶奶,你干的这叫什么好事儿?” “这样不好吗,以后他就不会再来烦你了。”江宁看着我,认真的道,“石杉,难道你忘记兰斯说的话了吗?你现在行为是在赌命——” 我不等她说完,接口道,“江宁,我想试一下。” 江宁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搏命的事情,这种东西你要怎么试?别傻了石杉,不要一时被感情冲昏头脑,你又不是不知道温扬对你的影响,你这么做最后可能会——” 我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有些落寞的看着窗外:“如果不去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无论是你说还是兰斯说,其实都是你们说,你们希望我幸福,可我的幸福都在温扬身上,如果他不喜欢我也就罢了,看着他好也未尝不行,可是既然已经心意想通,盼了这么久我为什么要放弃,我也想知道自己可不可以。” 江宁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江宁,一辈子那么短,如果一直瞻前顾后,还有什么趣味可言,你说哪天我如果走在大马路一不小心出个意外——” “石杉——” 我冲她笑笑,“就是打个比方,你说真要是那样,那我得多后悔啊,其实哪怕是最后我失败了,和温扬在一起的日子,也会是我人生最值得回忆的时光,这么想的话,还有什么好怕的,我相信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会把自己陷入绝境,也不会伤了温扬的。” 最后我看着她,问:“你觉得呢?” 江宁有些恼怒的道:“你都决定好了,和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你现在指不定在心里骂我呢,老是破坏你的好事。” “我怎么能不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叹了口气,“我是决定了,但是我需要你的祝福,因为你是我的家人,得不到你的祝福,我也不会感到高兴。” 江宁别扭的撇过头,嘀咕道:“好好的白菜给猪啃了,你想让我说什么?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那么个斯文败类,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呼了口气,这是松口了。 不过…… 看着她,我沉下脸。 第89章 没醉 想到如今的状况,我沉下脸看着她:“你还有时间关心我的事儿,你倒是说说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江宁低垂下眼,抿着唇道:“就那回事儿,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知道什么,你怀孕了还跑回国,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个轻重?” 江宁低头,咬着唇不说话。 我见她仍旧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深呼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问道:“gaby知道这事儿吗?” 她低声道:“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事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第63节 我皱起眉,不赞同的道:“江宁,你不是小孩子了,我就不说你们这么大的人,还能这么的不小心闹出人命,但是现在要想办法解决问题,gaby到底知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想法?” 江宁低着头闷闷的道:“他的想法不重要,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生下来,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对她的态度忍无可忍,直接道:“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天差点闯了多大的祸?你要是这个态度,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直接和gaby去谈。” “不要——”江宁看我生气,拄着手就要起身。 我看她一副虚弱的样子,呼了口气,帮她把枕头垫在后背,让她靠坐在床上。 江宁垂下头,低声道:“为什么要告诉他,他都劈腿,去找那个金发大胸的美国妞了。” 我微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怒气暴涨:“你说的是真的?” “我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是假的,他和前任藕断丝连,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说洋鬼子爱劈腿,他朋友都见惯不怪了,是我自己笨。”说着江宁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他一直都骗我,当初追我就是觉得难搞,他就是个骗子,呜呜呜——” 我既生气又心疼,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安抚道:“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都不说,所以你把影展的工作交接出去来找我?” 江宁抽噎道:“闺女也不能白叫,你就算不替我出头,也不能告诉他我现在的事儿,呜呜呜——我自己把孩子养大,再也不想看见他。” 我强自压下满腔的怒气,深呼了口气,“这事儿我会让gaby给你一个交代!”我扶着她坐好,“你也别说气话,先养好身体,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我先帮你问问是怎么回事儿,你不要闹孩子脾气。” “还用问什么,他就是,我亲眼——” 说话的当口,敲门声响起:“不好意思,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我回头看过去,杨萱拿着文件夹,一身素白的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杨萱?” 江宁忙擦干眼泪,瓮声道:“你认识?” 杨萱走进来,露出恬静美丽的笑容,“没错,老熟人了,刚才就看见石杉在窗口填单子,那会儿正好科室有事儿我也忙不开,这有空就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儿,这是谁生病了?” “呃,没什么大事儿,这是我的朋友江宁,这个是消化内科的杨萱大夫。” 江宁红着眼睛打量着杨萱,说道:“石杉,这是你亲戚吗?” 没等我反应过来,杨萱笑着回道:“怎么都这么说,好像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们长得很像?” 我看向杨萱,疑惑的道:“有人说过我们长得像?” “你忘了,联谊会上先是学长以为咱们是表亲,后来关磊也误会过,加上这次可不就第三次了。”杨萱抱着病历夹若如有所思的道,“说起来,我也没觉的咱们哪里像啊?” 江宁看看我又瞧瞧杨萱,想了想,说道:“其实也不是长得像,就是感觉气质上有点像,尤其是你刚才笑的时候和石杉很像,难道都没人和你们说过?” 杨萱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和石杉性情如此合得来,终于有人替我解惑了。”说着她又道,“对了,温扬呢?我好像也看到他了。” “啊?”我一时有些愣神,闻言看向杨萱,有些低落的道,“温扬——他有事儿,回去了。” 说到这个,江宁这里暂时不能离人,只能一会儿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了,孩子这事儿有点太扯了,上次被江宁摆了一道,这次温扬应该不会相信才是。 杨萱只是过来看看,自己还有事情要忙,没说几句人就走了,我把江宁安抚下休息,丫头怨气太重,不知道是不是把温扬带入gaby了,也是无妄之灾。 见江宁睡着了,我出去给温扬打电话,结果电话却是温扬的助理接的。 “温总有重要的事情在处理,等他忙完了,我会让他给您回电的。”非常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挂了电话,结果等了一晚上温扬也没给我回过来,这期间我尝试打了几次也都没能拨通。 温扬在生我的气,意识到这个,我有些慌,我没有处理好这些事情,平白让他跟着担惊受怕,他怪我也是应该的,好好的事儿让我搞砸了。 这一晚我没怎么睡,第二天,当我买好了早餐,去看江宁的时候,却被大夫通知说,人已经出院了。 我整个人愣在那里,反应过来之后开始打江宁的电话,但是已经关机。 我心急如焚,只能问大夫是被什么人接走的。 “当时来了很多人,这具体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人,人要出院我也不能拦着。”大夫回道。 我急的要疯了,江宁这样的情况,要是出什么事儿,我真的不敢想象。 杨萱在一旁安慰我:“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或许是她的朋友把人接走了呢,只是没来得及通知你,你再等等说不定就有消息了。” 我十指紧紧的扣在一起,焦心的道:“我不是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可如果出院是江宁的主意,不可能不通知我一声,这匆忙的出院本就不正常。”但能是什么人呢?江宁刚回国,她一个姑娘能惹上什么人? “要不你让温扬帮你找找,他在这方面肯定比你有办——” 未等杨萱说完,我猛地站起身。 “怎么了?”杨萱惊了一跳。 我一面向医院大楼外走,一面给温扬打电话,这次电话接通了,我呼了口气,说道:“温扬,你知道江宁在哪吗?” 电话对面笑了一下:“怎么,我不是让你看好人的吗,人不见了?” “温扬,江宁有男朋友的,那孩子也和我没关系,她现在身体弱,还怀着孩子,你能不能帮帮我找人。”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温扬低缓的声音传过来:“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我深吸了口气,接着道:“温扬,这里我没有人脉,她一个女孩子要是出了什么——” 温扬打断我的话,“这是第几次了?”他似乎有些累,声音淡淡的沙沙的,“石杉,在你心中我算什么?” 我顿了一下,低下头说:“你,当然是我爱的人。” “有多爱,有我爱你的万分之一?”温扬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股嘲讽的味道,“你为了江宁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就想问,你在那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我——”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我那时候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多。 “你当时哪怕是能顾忌我半分,就不会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石杉,你根本就不爱我。”说罢,温扬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电话,身体晃了一晃,好半天没缓过来,我不爱温扬?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春日的暖阳打在身上,我却感到一丝寒冷,有种尖锐疼痛的在心中升起。 手里的电话响了,我几乎是抖着手接通电话:“温扬——” 电话对面静了一会儿,说:“来别墅,我告诉你江宁人在哪。” 一路急行到停车场,我没有时间感怀太多,温扬和江宁都在等着我,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他们之间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这辈子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结果我赶到别墅的时候,在那里等着我不是温扬,而是他的助理李正。 我皱眉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李正温文有礼的微笑:“是温总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他人呢?”我问。 “您请坐,温总有些东西让我交给你。” 我淡淡的看着他,说道:“我要见温扬。” 李正笑了一下:“您还是坐下吧,听我说完,我就告诉您江宁女士现在在哪里。” 我深吸了口气坐了下来,无论多么着急,现在都不是我固执的时候。 “这是别墅的钥匙和房产证,当初您给温总的这个别墅最后并没有过户,所以这别墅的主人一直是您,并不属于温总。” 我的目光从桌上转到李正的身上,有些怔然的问道:“你说什么?” “还有就是当初温总曾经还过您两百万的支票,但您却始终没有兑付,温总就用这两百万给您在他的公司入了股,所以相当于您持有温氏旗下的辰飞科技20%的股份,当然这需要您签署这份股权授让书,这些股份才能正式属于您。” 我怔忡了片刻,紧握住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我抬头看着李正,冷笑了一下:“什么意思,你这是代表温扬来和我谈分手费的?” “石先生想多了,我就是来完成温总吩咐我的事情,至于其他事情,与我就没有关系了。” 我愤怒的把东西推到一旁:“你算什么东西,温扬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我就问你,江宁现在人在哪?” 李正弯身把东西捡了回来:“抱歉,您签完这个协议,我才能把江宁女士的下落告诉您。” 我闭了闭眼,知道不能再拖了,早一点知道江宁的消息,我才能早些安心,我拿起笔,把文件一一的签了。 李正满意的收起文件。 我轻轻的闭了闭眼问道:“江宁人在哪?”。 “江宁女士是被一个外国青年接走了,现在人应该已经在去往美国的飞机上,所以暂时联系不到人也是正常的,说起这个人也是身家不菲,排场搞得很大,江宁女士当真是嫁入高门了。” 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gaby什么时候成为有钱人的儿子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您只要知道我没骗你就好,江宁女士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您不用为此感到担心,等人到了美国,您也就能联系上他们了。” 我摊靠在沙发上,疲累的揉了鼻梁:“温扬呢?” “这不在我此次任务的范围,打扰了,石先生,我该离开了。” 我无论有多么愤怒,但却没什么力气再和李正周旋了,躺在沙发上,只觉得身心俱疲,整个人一动也不想动,最后慢慢的闭上眼睛,也不想去理会这乱糟糟的一切。 这个觉睡得并不好,期间被几个电话吵醒,睡得断断续续,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见黑了,我精神也恢复了不少,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我离开别墅,驱车去了酒吧。 和方砌聊了一会儿,等酒喝的差不多了,我去了和温扬曾经租住的公寓。 我看着熟悉的金属防盗门,深深的呼了口气,然后抬起右手用了全力去砸门。 “温扬,你特么的给我出来!” 嫌用手不够,我最后上脚踹了几下,门被我踹的哐当响,可是始终没有人应声,反倒是把隔壁的邻居炸出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呢?有这么敲门的吗,再这么敢,我报警了啊。” 对面的邻居早已不是杨萱,而是个穿着背心的中年瘦高男子。 我这会儿被酒精刺激的神经稍稍冷静下来,有些晕乎乎的道:“大叔,我——我在找人。” “找什么人啊,这户人好几天都没回来了,楼上漏水都是物业过来解决的,别再这嚷嚷了,不是扰民吗?” “啊?哦——” “真是,年纪轻轻的,素质怎么这么差?” 我站在那里,等人走了,被酒精迟钝的大脑才明白他的意思,温扬不在这里—— 温扬去哪了? 我颓废的在地上坐了下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已经没了刚才的气势。 我靠坐在门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温扬不在这里,我该怎么办?我晃了晃眩晕的大脑,感觉现在的脑子不太灵光,总不能正常的思考。 我就那么愣愣的坐着,声控灯灭了,整个人湮灭在一片黑暗之中,有点冷,我忍不住收缩着肢体把自己蜷在一起。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我心中一颤,反应过来,连忙把手机拿了出来,是杨萱的号码,我有些落寞的接起电话。 第64节 “石杉,怎么样,找到你那个朋友了没有?” 我恹恹的拿着电话,看着重新亮起的楼道,回道:“找到了,她回美国了。”gaby给我打电话解释过了,说江宁被有心人挑拨,闹了误会。 现在误会已消,两人现在估计柔情蜜意的,根本想不起他们这一闹,让我落到这个境地,我现在本该和温扬在一快起腻的,结果这俩人搅完局就跑,都没人帮我解释收尾。 “这是怎么了,人找到了怎么还这么不高兴?” 说到这个,万般委屈由心而生,加上酒精的催化,也不管自己丢不丢人,带着哭腔的道:“杨萱,温扬——他不要我了。” 电话里传来几声奇怪的动静,过了一会儿才听杨萱说道:“怎么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 想到自己被温扬抛弃了,我一时悲从心中来,更委屈了:“他还给了我分手费,一套别墅还有钱,很多的钱——” 电话对面响起了几声咳嗽声,杨萱说:“估计一时在气头上,温扬不会真的生你气,你们当面把问题说清楚就好了。” 我完全没有被安慰到,仍旧难过极了,鼻子一阵阵的发酸:“他不接我电话,人也找不到,公寓和别墅都没人,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他生我气了,不愿意见我。” “真是折腾,早知道我就不——”电话对面叹了口气:“我给你个地址,你去那里看看,你出国前我帮温扬看过房子,他当时准备当做礼物送给你的,说是以后要和你住在那里,如果公寓和别墅人都不在的话,说不定人就在那里。” 杨萱怕我迷迷糊糊的记不住地址,还给我发了短信,我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敲了敲混沌的头,才踉踉跄跄的起身,离开了公寓。 去的路上我睡着了,最后还是司机把我叫醒,我一个激灵,有些懵登的下了。 天色很晚了,四周寂静无声,我站定,抬头向上看去,这万家灯火不知哪一盏我爱的人点亮的,那个人是否也在等着我。 我瞅着手机里的地址,确认了还几遍才找到地方。再次敲门,我没了刚才的气势汹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门开了,高挺修长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看见熟悉的容颜和眉眼,我呵呵的笑了起来。 “什么事儿?”温扬站在门口,却不让我进去。 我立时苦了脸,控诉的看着他,“你骗人,你说只要我对你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 温扬一时有些反应不过。 我趁着他走神的功夫,一把抱住他把人推了进去,温扬没料到我会这样,一个不被我推到了屋内。 “你喝酒了?”温扬推开我。 失去支撑,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温扬重新伸手扶住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他把我安置到沙发上。 “你喝了多少?”温扬眉头微蹙。 “一点点,呵呵——”我看着温扬呵呵的傻笑。 “你喝醉了,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温扬不怎么理我,转身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我紧紧的扒着沙发,瓮声瓮气的道:“我不走,你怎么这样,睡都睡过了,我得对你负责任。” 温扬握着杯子,靠在吧台上,好半天才深吸了口气:“石杉,不要闹了,你只是在江宁那里受挫,才来找我。” 我忽觉酸楚,鼻子抽动几下,哽咽道:“我不走,凭什么让我走,我说了永远不离开,你赶都赶不走,我知道,其实你就是想和我分手,这才两天你就厌了,温扬,你太不是东西了。” 温扬不为所动,表情十分冷静:“这样不好吗?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 我看着他,只觉得难过:“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温扬,我是真的爱你。” 温扬手上给自己倒酒的动作一停,他抬起头,微微勾着嘴角,用低沉的语调说,“你又在骗我,你爱的从来都是江宁。”说完他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酒,“你爱我怎么会只想着躲我,爱我怎么会为了别人随时都会把我扔下,你从来没喜欢过我?” 我轻轻的闭了闭眼,慢慢的坐直身体,收起刚才的痴态,我看着温扬笑道:“温扬我爱你,不管以后不问将来,这世上我只爱你,这一生只爱你一人。” 一幕幕景象在眼前闪现,前世撕心裂肺的疯狂,重生后每一次溺毙的噩梦中醒来,发病时的苦痛挣扎,恍惚的想起每一次离别,无论模拟多少遍的心痛,依旧疼的无法呼吸,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这个人。 我看着温扬,眼中氲出了雾气:“我爱的毫无保留,执迷不悔,所有的心只会拿来爱你,再装不下第二人,你永远不用害怕它不够爱你。” 温扬闻言一愣,他抬眼望向我:“你?” “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身、心全部都只属于你。”我看着温扬,突然笑了笑,开始慢慢的脱身上的衣服。 “你要干什么?”温扬散淡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我看着他,轻轻的道:“温扬,天黑了——” 温扬没有出声,四周一团死寂,我慢慢的垂下脸,接着道:“温扬,你——让我哭吧。”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酒杯被重重放下的声音,然后是脚步极速靠近的声音,我整个人被他拽起,眼中景色变幻,我被温扬抱了起来。 温扬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石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扶着温扬的肩膀,然后把头轻轻的靠上他的肩头。 “温扬,我没醉。” …… 第90章 小结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睁眼,发现温扬背对着我正在床边穿衣服,晨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朦胧的金边,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我一慌,不安的朝温扬叫了一声。 温扬听见声音,放下系扣子的手,转过头来看我。 他脸上的笑容很温柔,让人有些转不开眼,完全不复昨晚的冷漠,我有些恍恍惚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觉醒来仿佛睡过了一个冬季直接迈入百花盛开的春天。 他走过来,低头亲了亲我的嘴角:“再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做早餐。” 我浑身瘫软,昏昏沉沉,一丝力气也无,我慢慢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他:“我和你一起。” 温扬顺势抓住我的手,拿到唇边亲了一下,用低沉磁性的嗓音道:“听话,一会儿就好,再睡一会儿。” 温扬的手像他的笑容一样炙热,暖暖的,像春日里永不消散的阳光,仿佛能融化一切黑暗铸就的坚冰,我实在是有些累,安心的闭上眼。 一个小时之后,我被温扬裹着被子抱在怀里,一勺一勺的喂着粥,有了食物的充实,体力一点一点的回复。 我靠在温扬怀里,特别不稳重的傻笑起来:“温扬,我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嗯?” 我嘚瑟的道:“要不是我到这里千辛万苦的把你追回来,咱们现在是不是就不能在一起了。” 头顶上传来一阵儿发自胸腔的轻笑:“我在这等了你一整天,布好了天罗地网,你为什么不来?” “啊?” 温扬紧紧搂我在怀里:“石杉,你怎么这么笨?” 我好像能猜到一点关键,为什么怀孕的事儿刚被知道,gaby就来了,为什么温扬会知道江宁被接走了。 但似乎一时又捋不太顺,突然就不想再去琢磨了,我之前的装疯卖傻也好,孤注一掷的告白也罢,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和温扬在一起,其他的就算了,想多了太累,以前就是顾忌那个害怕这个,现在想想,比起和温扬在一起那些都不重要。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逼你。”温扬抱紧我。 我笑着摇头:“不怪你。”那些话虽然听着牙酸,但也是我想对温扬说的,人一旦没了后路,才能一直向前,我不想回头,以后就这么一直的往前。 “石杉,以后在做危险的事情之前,一定要想一想我。” “嗯。” …… 客厅很大,设计成两部分,走的是现代简洁舒适的装饰风格,厨房、餐厅、吧台、客厅,每一处的过度勾连都做的极其用心,力求将温馨传达到房间的每一处的角落,这里比我们蜗居的公寓华丽温馨很多,却没有别墅豪华的那么夸张。 阳台上摆放着的一张摇椅,上面铺着米色的长绒毯,看着就很舒服,我一时没忍住上去躺了一下。 窗户完全敞开,清凉的风长驱直入,原本腰酸背痛的我舒服的眯起眼,评价道:“温扬你真是会享受。” 温扬倚在门边,好笑的看着我,“怎么就是我享受了,你以后也要住在这里,如果有不喜欢的地方都可以改,这装修已经是是几年前的风格了。” “费那个劲干什么?”我眯了眯眼,说,“这里是你三年前买的?” 温扬笑了一下,说:“每次要带你来这里,就会出些事故,都说事不过三,果然还是要你自己找来。” 我顿了一下,点点头,说:“还好我争气。” 温扬哈哈大笑:“确实争气,都来抓奸了,你可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脸一热,嘴上不以为然的道:“这算什么,你要是再敢和我闹分手,我保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磨死你。” 温扬走过来,笑眯眯的把我拉起来,搂上我的腰:“果然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比较好——”说着温扬俯下头吻了过来。 我正舒服着,突然被人拉了起来,吻了个没气,不是不喜欢,但每次都这么丢人,面子上感觉过不去。 我气恼的推开温扬的头,转过身,随即指着阳台角落,奇道,“怎么还有一个猫爬架?” 温扬从身后抱住我,贴着我的脸颊,笑着说:“你不是说想逗猫养鸟吗?还有个鸟笼,不过收起来了,你要是有心养,随时都可以用。” 我吸了口气,说道:“温扬你果然很爱我。” 温扬哈哈一笑,放在我腰上的手一紧,把我压在躺椅上:“看你的态度,这个有必要再验证一下。”说着又低下头。 再次被袭吻,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干什么你——你——你不上班,这么跟我起腻,也不怕关磊发——”话到一半,我突然说道,“温扬,我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温扬勾着我的肩膀,轻轻的吻了吻我的侧脸。 “我的工作!”我推开温扬,站起身“蹭”的就往卧室跑。 妈蛋的,马总监要疯了—— 我昨天在别墅睡觉的时候接到马总监的电话,说是让我回去上班,我当时正愁苦不已,想着温扬都不理我了,还上什么班啊,直接把人给拉黑了。 这下可真有的看了。 等我我换好衣服的时候,温扬正靠坐在沙发上,不急不缓的道:“你现在是身家千万的温氏大股东,不用这么慌。” “那跟老子毛关系都没有。”说到这个我就气,这人真是,换个心气高的指不定就掰了,就我这种有气量的才不跟他一般见识,“等哪天我就都卖了。” “那是你应得的,该是你的东西,谁也不能动。”温扬笑眯眯的一把将我拉坐下来,“或者你也可以当做是聘礼。” “什么乱七八糟的。”真么的会避重就轻,我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得去公司了,要不然老马头要杀人了。” “脸红什么,你当做是嫁妆我也不介意。”“温扬从后面一把抱住我,笑着道,“今天已经过去一半了,明天再去公司也是一样的。” 我有些意动,要不然就明天?这刚刚互表心意的…… 不不……不行,我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色令智昏,工作没了,就真成小白脸了。 “不……” 结果话未说完,温扬手腕一转,抱着我的腰一个转身,把我死死的压在沙发上。 “温扬,你……”未出口的话被突然而至的吻给吞没。 我有些无奈的闭眼,什么时候温扬有亲吻饥渴症了,我以前还酸溜溜的讽刺过唐琳,如今作为承受者,还真是喜忧参半。 第65节 …… “你特么的真拿自己当钦差啊,这都几天了,总部让你来干嘛的?” “一走特么的走一双,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啊,你说说你都干过什么?” “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们这种年轻人,有没有点规矩,出个国以为自己上天了……” …… 我一声不吭,任嘲任骂,态度十分虚心,就是思绪飘的有点远,温扬这会儿不知道还在不在家,应该是去公司了吧。我暗自叹了口气,不如刚才听他的话了,这挨骂哪天都成,可温扬一旦忙起来,就没什么时间了。 等晚上回去的时候,温扬果然不在,我开始仔细的打量这个新家,毕竟是以后要长住的地方,我每个房间都摸了一遍。 我最后坐在配备齐全的书房,张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快要占满一堵强的书架,竟然还配了爬梯,怎么这么多的书,连我外公的书也都拿过来了。 我以前好像还真憧憬过有这么个书房,只是这些书摆放的有些杂乱无章,一看有很多就是拿来凑数的,我上了爬梯开始给书籍整理归类。 书的质量还都不错,应该是有专人帮忙挑选过,不过应该不是温扬自己费心弄得,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看到喜欢的书我就停下来翻一翻,这样看看停停,不知道弄了多久,一个没注意,不小心碰落一个盒子。 我忙从爬架上下来查看,盒子里的东西散落在地上,有一个略微熟悉的紫色盒子。 打开后,里面竟然是我曾经送给温扬的那枚领带夹。 我对着灯光的地方看了看,透亮的淡紫色的吊坠别致的一如往昔。 总感觉送温扬这个领带夹仿佛就在昨日,那时候我背负着前世的罪孽,战战兢兢的希望能够赎罪,从不敢奢望太多。 如今尘埃落定,我与温扬已经在一起,以前的对错总总都成昨日,那些看似艰难的日子,此时回想起来,似乎已经变得没那么悲伤了,微带着酸楚的感觉,却因为如今的完满变得欣慰柔软。 我把领带夹收起来放到盒子里,再去捡掉落的其他物品,一张蓝色的信筏安静的躺在凳腿旁,我愣了一下,心里冒出一丝可能,伸手捡起来。 上面的情诗青涩、稚嫩,甚至有些令人发酸,正是那首曾经让我哭晕过去的诗。 再次看见,在心底浮起的不是难过,而是勾起了心底最深的回忆。 我恍惚的想起多年前,那个被漫天星光点缀的夜晚,操场上无知无畏的少年在一起欢笑低语,天上地下,仿佛就只剩下我们。 第一次,被突然而至的那种说不清理不明的情愫乱了心慌了神。 茫然无措的不知该如何表达—— 我靠在桌腿上,闭了闭眼,心情复杂的呼了口气,一切都过去了。 “怎么坐——”温扬的话音截止在看到我手上的蓝色信筏,他脸上没了笑意,灯光打在他身上有种平和的安静。 片刻的沉默后,温扬忽然又说:“别坐在地上。”说着伸手拉我起来。 我拽住他的手,说道:“温扬,你陪我坐一会儿。” 温扬静了几秒,还是在我身边和我并排坐下。 我微笑道:“原来是被你收起来了,我当时还找了很久,你也不说一声。” 温扬神情安适的转向我,淡淡的笑道:“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写一首。” 我低头,想了想说,“我想我写不出了。”随即我又笑道,“礼尚往来,也是应该你给我写。” 温扬有些疑惑:“嗯?” 我敛去笑意,认真的凝视着他,轻声道:“温扬,这本来就是写给你的。” 温扬微愣了一下,笑道:“你放心,过去的事情我不会揪着不放的,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 “大三上半年,咱们排过阮玲玉的话剧,那天话剧杀青,我们跑到操场上……”我低下头,淡淡的笑了笑,“我后来从滚架上掉了下去,这首诗就是那之后写的。” “也是那时候我发觉自己对你的感情,我一直以为你不可能回应我……所以没有什么江宁,只有你,从始至终都是你——” 温扬定定的看着我,漆黑温润的眼眸深深地凝视进着我的眼底,黑中带着亮得透彻的晶莹。 对着这双浓稠深邃的眼睛,内心莫名变得柔软起来,我收了原本要说的话,笑着改口道:“我好像还没给你念过,我现在读给你听。” 温扬突然紧握住我的手,微妙的暖意传达至心底。 我回握住他的手,温扬,如果以前有伤害,那都不是我故意所为,没人能比我更希望你幸福,从始至终我拼命想要维护的也只是你的幸福。 未来的日子,艰难也好,平顺也罢,我会一直信守自己的承诺,永远不去怪你,永远不会离开。 …… 窗外夜色浓重,繁星点点,月正当空,一如多年前的那个让人沉醉的夜晚。 柔和的灯光从屋内透出来打在淅沥的树梢上,隐隐伴随着细碎的声音传出,一句两句低低切切,深情不已—— 清风沉醉的夜晚,微风吹动心弦。 顾盼间,月色迷眼。 温暖的…… 仿佛能融化了时间 美丽的…… 像开在漆黑天幕的花盏 朦胧的灯光下 悄声盛开的地 是我碧潭般深沉的爱恋 …… 第91章 梦魇 人一旦幸福起来,时间仿佛都过得飞快起来。9月底的时候关磊结婚了,新娘子果然是细腰长腿的美女。 我也第一次给人做伴郎,至于为什么不是温扬,说来有些好笑,当初关磊请温扬当伴郎的时候,温扬是直接拒绝了,说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不干这种没品的事儿。 关磊当时噎的够呛,咽不下这口气,就找到我游说,说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让我帮忙,我倒也问了为什么不找温扬,关磊的解释是,在公司就是压他一头的大老板,婚礼上还要抢他风头,他可受不得这个,闹死心。 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就答应做了关磊的伴郎,结果惹得温扬不快,好一顿数落,说我丝毫自觉都没有,有家室了还出去招摇。 有时候温扬会显得有些孩子气,但也会让我和他更加的亲近。 看见身边的人陆续结婚,我倒是有些心急江宁,肚子已经大起来了,却还一点不着急,问她原因,倒是理直气壮,她正在筹办个人的摄影展,其他一切事情都推后,gaby找我抱怨过好几次,不过这姑娘倔的厉害,我这点本事就不够看了。 其实我知道她本就是没什么安全感的人,上次的事情说是误会,可江宁不会笨到那种程度,这是她的妥协。而且我也知道办个人摄影展一直是丫头的梦想,我不想多做干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这半年来,我过得很好,应该说不能更好,虽然偶尔想起前世的事情,仍会心有余悸,恐惧着那样的事情发生,害怕幸福会突然的离我而去,但是终究是没有犯病,我想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慢慢好起来。 比起最初腻在一起的柔情蜜意,现在的日子有些宁静安稳的味道。 温扬一如既往的忙,虽然不像以前那么辛苦的拉业务,但是应酬多了起来,最近似乎有个大工程,晚上还会亲自做些收尾的工作,已经连续好几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我把牛奶放到桌上,皱眉道:“别太晚了,你胃弱,多注意休息。” 温扬端坐在电脑前,干净的手指在键盘不停的敲击,随口应道:“知道了,你休息吧,不用管我。” 我低头捡起不小心被他散落在地上的文件,一边整理,一边说道:“明天就是周末,工作也可以放到明天再做,不急在这一时。” 温扬停了下来,笔直的长腿的随着转椅一同转过来,斜靠着桌沿:“你说得轻松,今天如果做不完,你知道这损失会有多严重吗?” 我身体一僵,微低下头把资料放好:“那你记得把牛奶喝了。”我站直身体,转身往外走。 然后我听见一声低笑,接着手腕一紧,被温扬拉了过去,跌坐在他的怀里。 我看着温扬,惊道:“你……” 温扬手臂环着我的腰,温柔的笑看着我:“我发现了,我这要是态度冷一点,你怎么就会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我以前有凶过……好吧,虽然有过,但是也不至于让你这么委曲求全的迁就我,连发脾气还要看我脸色,我有这么不好相处,嗯?”温润的声音低沉而柔和,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抗的情绪。 只是这个姿势实在有些尴尬,我伸手推他,结果温扬却顺势换了个姿势,搂着我一转,让我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腿上,我一惊忙搂住温扬的脖子。 我耳根都憋红了,气怒的扯着他的脸道:“知道你还和我板着脸,你这是什么毛病?” “你也不识逗。”温扬揽着我的腰,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鼻尖,“你早点休息,别陪我熬着了。” “太晚了,这都几天了,如果不是特别急可以放到明天再做。” 温扬揉了揉我的头:“就还剩一点了,你先去睡吧。” 我看着他眼中熬出的血丝,心下不忍。 “唉!”我这声气叹的,把闺中怨妇的口气学了个十成十,我佯装出落寞的表情:“果然是追到手就敢不管不顾了,这才半年不到,就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我就说,这上赶着不是买卖,以后我的日子肯定就更难熬了。” 温扬听了哈哈大笑,揽着我的腰,就着跨坐姿势把我抱了起来:“你啊……好,咱们去休息。” 我松了口气,也顾不得这个姿势有多尴尬,顺势搂着他的脖子。 温扬把我往上拖了一下,整个人被他牢牢的困在胸口:“养了半年,也没长几两肉,中医看了这么多,怎么都没有管用的?之前还骗我说什么胖了三斤,我养了这么久也没胖到三斤。” 我把头埋到他的肩上,闷闷的道:“估计我要是胖了,你一样会嫌弃,真么的难伺候。” 温扬紧紧的抱着我,声音有些干涩的道:“哪里是胖瘦问题,你现在的身体亏的厉害,大夫还说你——” 我搂紧温扬的脖子:“我感觉没什么不好,这也影响不到什么。” 打开卧室的门,温扬轻轻的把我放在床上,亲了亲我的嘴角,叹道:“你说的倒是轻松,我现在都快成半个和尚了,你见过搂着羊吃素的豹子?” 自从温扬知道我身体不好,听从了大夫的叮嘱,在床事上一直很克制,我也因此松了口气,实在是身体不争气,加之温扬似乎有着永远也耗不尽的热情,每次人都像是要报废了一样。 只是今天觉得确实有些对他不住,我转过头咳了一声道:“也没什么,其实偶尔——” 温扬在我身侧躺了下来,将我揽在怀里,轻笑:“你当然没什么了,躺着享受就行,我啃排骨可容易崩牙。” 我叹了口气,就知道,这种事情就不能说,不然准让他说的没羞没臊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都乱用,有时候真恨不得抓着他的脸使劲的捏。 我白天有午睡,所以不怎么困。但是半个小时后,我发现温扬也没睡着,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温扬搂着我的腰往他怀里靠了靠:“这两天一闭眼睛就会做梦,会梦见小时候,还有咱们上学时的事情。” 我不自觉的收了一下手指,回道:“是吗?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温扬轻抚着我的后背:“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我想了想,慢慢说道:“温扬,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嗯,什么梦?” “我梦见咱们毕业的时候我和你表白了。” 第66节 温扬哈哈一笑,扒拉了一下我的头:“听起来像是我做的美梦呢?” “那不是美梦。”我闭了闭眼,说,“温扬如果那时候我向你表白,你会接受吗?” 温扬的身体似乎顿了一下,他说:“当然会。” 我叹了口气,说:“你不会的,你会拒绝我,你会告诉我你对我根本就没起过别的心思,咱们只能做朋友。” 温扬微微的叹了口气,把我头的揽到胸口:“如果的事儿,怎么会说得准?或许你说的没错,我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创业,可能会忽视自己对你的感情。”说着他又笑道,“不过以你的小脾气,一定会躲起来不见我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哭着喊着把你求回来,嗯,也可能是绑回来,不管怎么样,总比你跑到美国三年不回来的好。” 我并没有因为温扬的调侃而放松下来,即使被温扬这样抱在怀里,想到前世我仍旧心底发冷:“那如果不是呢,如果我被拒绝后,心怀怨恨,处处的为难你,我不但回了秦家还联合温赫一起去害你,利用你的信任逼得你——” “脑子本来就不太灵光,还总胡思乱想。”温扬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我的三儿不会那么做的,如果真的是,那也只是一时走入迷途,我会想办法把你拉回来的。” “那样你只会一次次的被我骗,最后——” “石杉。”温扬幽幽叹了口气,“好好地梦让你做成这样,你啊,所有的技能加点都到智商和脸上了,情商真是一点都没落着。”温扬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石杉,不要为一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担心,梦境再真实,也只是梦,不能和现实混为一谈。” 温扬的安抚让我稍稍的缓和了情绪,我闭了闭眼,刚才不知不觉的就又陷入那种惊恐的情绪当中,以后不能再想这些了。 对不起,温扬,以后我会更努力一点。 ……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半夜的时候温扬做了噩梦,我叫了他有一会儿,才把人叫醒。 温扬满头汗水的醒来,坐在床上急促的喘气,嗒湿的睡袍贴在身上,一起一伏间露出腰身的肌肉线条。 “怎么了?是梦到——”我的话音截止到对上温扬转过来的目光,那眸子黑得吓人,满是戾气的表情冷的渗人。 那阴冷的目光让我心间一阵颤动,即使在温暖的室内仍旧让人止不住遍体生寒,我甚至觉得他会随时的扑过来将我撕碎。 他突然抬手抓住我的肩,肩膀上传来的力度仿佛想要将人捏碎,我被他冷漠而暴戾的表情吓得忍不住的颤抖。 惊惶而疑惑的看着他,抖的像是一个会随时开裂的木头:“温扬——” 下一瞬,温扬猛地把我按倒在床上,整个人朝着我压了过来。 “温扬,你——” 第92章 等你 那天的事情,我不愿意再想起,我极力的把那当做是意外,可我忘不了温扬当时的眼神,阴冷暴虐的看着我,他不停的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向他求饶,可是仍旧没能阻止他。 第一次,我受到温扬这样的对待,我不是害怕他弄伤我,那天我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坚持了这么久,不想到头来功亏一篑,再变成一个疯子。 这些天,我晚上不敢睡得太死。 我有时候会想,或许有一天我会就那么在睡梦中死去。 晚上,我从噩梦中惊醒,我又梦到温扬在我面前把刀硬生生的刺入胸口,惨烈的和我绝别。 可能是这些天我精神太过紧张的缘故,自从和温扬在一起之后,我就很少再做这种梦。 我呼了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转头去看温扬,身边的温度已经冷掉。 温扬不在。 我在床上静静的靠坐了一会儿,秋季的夜晚微凉,我披了外套离开了卧室。 我在阳台上找到温扬,他斜靠在在猫爬架上,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手里燃着的烟头随着他的动作,勾起明灭的弧度,随着他周身那种冷寂的气息在周围慢慢飘散开来。 我手指忍不住的攥紧,压下自己恐惧的情绪,走上前:“怎么不睡?” 温扬转过头,烟火在他脸上印出一片明灭的光影,他看着我,用淡然的口吻说:“不用管我,你自己先睡吧。” 我垂下眼,一切都似曾相识,前几天他也用这样冷淡的语气和我说着同样的话,但我清楚这次他不会像上次一样,把我拉过去,然后告诉我他是在和我开玩笑。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想走,却不知道说什么,或许在心底我仍旧希望,他能突然对我露出笑脸,告诉我他是在和我玩笑。 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有些东西,当你没得到过的时候还好,当你拥有以后再失去,会如剜心剔骨一般的疼痛。 窗外的天色阴沉如墨,夜风徐徐地刮了起来,似乎有什么的东西,在夜风中散了,我慢慢的转身离开。 “明天我要出差,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李正。” 我身体停顿了一瞬,抓紧发抖的手,回道:“知道了。” “给你开的那些中药你记得喝。” “好。” 我重新躺回床上,四肢不由自主的收缩到一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我知道,我就知道……老天不会让我这么一直的顺遂下去的,所有对我重要的一切,到最后他都会收走,什么也不肯给我剩下。 先是让母亲、外公、外婆相继的离开我,接着被人下药,狂躁发疯,健康也没了,如今连温扬他也要抢走,我还是什么都留不住。 我多希望一切都是我想多了,是我神经质的发疯。 这些天我们都极力的保证着和以前一样,但我清楚已经不一样了。 温扬眼中的温柔渐渐被冰冷取代,而温扬的靠近也会让我下意识的感到恐惧发抖,这样的变化,我们谁都不去说,谁也不问,一旦戳破,那维系的所有假象都会幻灭。 现在温扬终于忍不住的想要离开,他知道了我一直隐藏不想让他知道的那些丑陋不堪的伤疤,终于被完全扒开,赤衤果衤果的暴露在阳光下,他知道我一直在欺骗他,他曾经所认为的那些感动其实都是假的,他喜欢的那个人也是假的—— 我全身发寒,手脚发软,心跳的厉害,我紧紧的抓着手边的床单,试图从中汲取到一点的力量。 我多希望现在有个人能在身边安慰我说,他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他没有说不回来,不要总是自己吓自己。 而不是只能这样蜷着冰冷的身体,努力的给自己增加一点温度,可温扬不在,哪里还有温度可言。 ……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起来的时候,温扬已经不在,餐桌上像以往一般摆着早餐。 入口的粥还带着温热,有水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没入碗中,瞬间没了踪影。 电话响了,我忙抹了一把脸,接起电话。 …… 十一黄金周,我坐上了回老家的车,原计划这个时间是准备和温扬出去游玩,只是如今只能搁浅了。 老家的人打来电话说县城规划,母亲的墓要迁走,时隔四年的时间,我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以前不觉,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个极其凉薄的人,三年的美国时光不算,回国之后却没能回来看看他们,我想他们一定会在下面骂我不孝。 我和我的母亲一样,总是把自己锁在套子里解不出来。 忙完母亲的事儿,已经是晚上了。 我在一个远房的亲戚家住下,亲戚做花卉养殖,承包了很大的一片花田,还有个巨型的花棚,颇具规模。 我叫他李叔,说是亲戚,其实记忆并不深刻,唯一有印象的是他们家大我几岁的孩子,小时候倒是没少欺负我,不过这种欺负截止于家里阿黄的长大。 清早起来跑步,这里是在县城的边上,空气很好,即使在秋日,依旧是满山满眼的青葱翠绿,偶尔的红叶点缀也是清丽亮眼,过惯了快节奏的城市生活,突然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伴着晨光,带着一身清新的空气,心中的郁气也能跟着驱散不少。 晨练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李叔从花棚里搬运出一些球状的根茎状的植物。 我走了过去,挽起袖子要帮忙:“李叔这也是花?” “没错,是花,这是洋水仙的种球,这两天要移到地栽。” 我若有所思的道:“洋水仙?应该不是学名吧?” “哈哈,没错,倒是有文化的,我说风信子你就知道了,都是一个东西。” 我微愣了一下,看着这些球种说道:“原来风信子的种子是这样的,不过,现在是秋天,能行吗?” 见我有兴趣,李叔也饶有兴致的和我说了起来:“这花和花也不一样,大多数花草都是春天种植,但这洋水仙就要秋天下种,然后来年3月的时候开花。” 我点头笑道:“养花原来这么多的讲究,不知道的话,怕是会暴殄天物。” “哈哈,没错这养花的讲究太多了,要了解花儿的习性,越娇贵的花儿讲究也多,我刚开始养花那会儿,就种废了一批兰花,损失惨重,日子好一阵儿缓不过来。”李叔颇是感慨的道,“无论什么花都经不起太多的风雨,一定要精心的侍弄,花儿长得好,颜色鲜亮,最后才能卖个好价钱。” 我看着这些花种球,一时有些出神,秋风拂过,我突然觉得有点冷。 一直以来我对温扬喜欢我这件事儿,总有种不真实感,上一世无论我做多少的努力温扬都没有喜欢上我,所以这一世我原以为不管我怎么做温扬都不会接受我,却不想意外的收获了温扬的爱情。 现在想来,或许上一世的温扬并非完全无意,只是我把爱情的种子扼杀在了摇篮中,在阴暗腐烂的环境无法开出美丽的花朵。 上一世的我,毁了我和温扬的所有可能,不管是不是药物的作用,不管秦甫是否对我做过了什么,温扬都是无辜的被我牵连。 我欠温扬一个正式的道歉。 前世临死前,我之所以拼命的想要冲出牢笼,为的不过就是想有个机会亲自向他说一声对不起。 如今温扬已经想起以前的一切,那么这正是老天给我的机会,让我了却前世的遗憾。 不管温扬最终会不会原谅我,哪怕最后的结果,并不是那么圆满也没关系,我都应该向温扬道歉。 这本就是我欠他的—— 忙了一上午,我体力有些不支,中午小憩一会儿,休息过来后,我坐上了返程的汽车。 心中虽有忐忑,但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接受。 回到家,温扬还没有出差回来,我坐在沙发上,捏着电话,辗转许久,最后拨通了手机。 电话响了一会儿,接通了。 “石杉——” 听着久违的声音,我不自觉的有些鼻头发酸,我缓了缓呼吸,说:“温扬,一切都顺利吗?” “还好。” 我笑了一下:“那——什么时候回来,我有点想你了。” 电话对面没了声音,我捏住电话的手益发的紧,手心不自觉的溢出的汗水。 “我这边有重要的事情处理,过两天就回去了。”他顿了顿又道,“这两天别忘了喝中药。” 我露出笑容:“我知道的,一直有喝,只是你不在,我这两天一直睡得不太好。” “别胡思乱想。” 第67节 我感到手背一烫,一滴水珠滴落在上面,我擦了一把眼睛,笑着说:“温扬,你快点回来,我有很多的话想和你说。” 第93章 结局(上) 我这两天失眠的厉害,又不能借助药物,也是那疯病留下的后遗症,我身体的抗药性强,安眠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作用,稍喝点酒,倒是能睡得好一点。 温扬不在的这几天我都会到方砌这里来,靠在吧台上,和方砌聊天,听着店里舒缓的音乐,缓解一下压力,以免自己胡思乱想。 “最近怎么郁郁寡欢的,感情不顺利?”方砌递给我一杯啤酒问道。 我吐了一口浊气,笑着道:“没什么,你这里这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 方砌无语的看着我,“你老用这招转移话题,再傻也不会上当了。”说着他摇摇头,“算了,不愿意说就不说吧,反正情侣之间吵架什么都是正常,只要别总说一些伤人的话就好,千万别把这得之不易的感情给磨没了。” 我看着他,笑说:“我明白,多谢。” 听着音乐,我和方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麻烦,来杯血玛丽。”有人突然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稍等。”方砌也顾不得和我说话了也忙着,他只能亲自为顾客调酒。 那人转头看着我,对着我微笑道:“一个人?”是个看起来十分和气的年轻人,穿戴也还得体,但眉眼间的浮夸感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我晃着酒杯的手一顿,礼貌的对他点点头。 “常客吗?我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那人倒不是很介意我的冷淡,继续搭讪。 “人家有伴儿了,你还是放弃吧。”没等我说什么,方砌把一杯酒递到那人面前。 “这样啊。”那人冲我笑了一下,“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认识一下。” 我向他点点头:“这就要走了,有机会再说。”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喧哗之声,像是有人在闹事儿。 “我去看看。”方砌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赶过去。 我微微皱眉的看过去,平时盯场的大余请了假,不知道方砌自己能不能应付的来。 “不用担心,酒吧经常会有这种事情,他要是连这都处理不好,这酒吧早就开不下去了。” 我微微皱眉,这人倒是喜欢自说自话。 他笑着和我碰了一下杯:“信我的没错。” 我扯扯唇角,对他这种故作洒然的行为有些莫名奇妙,我拿起杯子喝了口酒,一直关注着那里的情况,好像真的是个普通的打架,方砌没多久就回来了。 “没事儿,就是两个人喝高了,吵起来了。”方砌看着我已经空了的杯底,“再来一杯?”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这就回去。” 那人终于识趣一回,没多做纠缠,我拿着外套离开了酒吧。 出了门,我深呼口气,抬起脸,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一切都静谧平整,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 我拎着外套径直往前走,没等走到马路边打上车,我突然感到头晕的厉害,这是喝醉了? 明明喝的不多,往常也没这样醉过,我扶着路灯,揉着发晕的头。 结果我却感觉晕的越发的厉害,即使有着支撑,身体仍旧在慢慢发软,耳际阵阵嗡鸣,意识渐渐模糊。 最后的记忆定格在突然出现的一个人脸。 那是温赫—— 意识慢慢恢复的时候,我先是闻到一股很浓重的酒味,胃里翻腾的厉害,头也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 整个人都在一种浑浑噩噩的混沌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情况才开始慢慢好转,感官慢慢恢复,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确定,温扬就一定会来?” “怎么不来,这两个二椅子,我早就看出不对劲了,成天特么的腻在一起,哪有两个正常男人会这样。”那人笑了一声,“你放心,他要是不在乎,当初怎么会为了这种货,把你收拾的够呛?” 我隐隐能分辨出说话的人梁米,温赫和梁米要让温扬来做什么? “呵呵,能来就好,老子非特么的弄死他不可。” “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直接弄死都是便宜,我朋友一会儿还会给咱们带点好物来,到时候让他先试试。” “哈哈,老子终于能出口恶气了。” …… 他们似乎在吃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能感到身上的知觉在一点一点的回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梁米说,“我朋友到了,我先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 “那他呢,这么放着行吗?”温赫的声音似乎心有余悸。 “放心,那药量够他睡到明天早上的,咱们事情了结了,他都不会醒,你就当他死了就成了,要是高兴揍一顿解解气,先别弄死就行。”接着,他有些不耐烦的道,“行了,我出去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别这么墨迹。”梁米说完没多久,我听见一阵门板开合的声音。 我缓了有一会儿,动了动手指,慢慢的睁开眼睛。 温赫已经走到了里间,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我站起身,身体晃了一晃,然后一步步走到他们摆放工具的桌前,拿起上面的短刀,慢慢的走向温赫。 我看着温赫从袋子里抽出一根绳子,这些人又要害温杨了,他们刚才还说要给温扬注射毒品。 我早该知道的,这些人的心都是黑的,没有一点为人的底线在。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胸腔间是抑制不住的浓浓杀意。 我得替温扬解决了他们,不能再优柔寡断,不然温扬就会变成我现在这副鬼样子。 不能让他们再去害温扬。 眼前的人和景物渐渐变得扭曲,耳边响起温赫的惨叫,我露出笑容,心中满是快意,报应早晚都会来的,一个个谁都跑不掉。 他们和秦甫一样都该死,杀了他就好了,杀了他,温扬就安全了,以后就不会再整天的想着再去害温杨了。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谁?好熟悉的声音。 谁在说话,这声音可真好听,温润悦耳,仿佛春风拂过,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视线慢慢的清晰起来,温扬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石杉,你这是怎么了?”温扬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腕,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愣愣的看着温扬,全身抑制不住的发抖,手中的刀掉落到地上,我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温扬,对不起,我也不想的,都是他们——” 我颤抖的抓着温扬,看着一直在地上喊疼的温赫:“不是我,是他们给的我毒品,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对你,对不起,温扬,你原谅我——” 温扬抬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肩:“石杉,冷静一下。” 我有些语无伦次,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温扬,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身体渐渐无力,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石杉?” 眼睛已经睁不开,温扬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起来,“温扬,原谅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脑子里一片模糊,我终于坚持不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我做了一个有些光怪陆离的梦,没什么实质性的情景,先是很熟悉的一些画面,再后来是一些人,母亲、外公外婆、温扬、江宁都是一些我能记起的人,他们一个个的出现然后再慢慢消失,那感觉像是一个告别仪式。 我这是要死了吗。 虽然很累,但我不想死,我还没能让温扬原谅我,这一世我不想再带着遗憾离开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做好。 再次醒来,我看着空荡荡的病房,一时有些晃神,这里没有温扬,也没有杨萱,就我一个人,所有人都不见了。 我一阵阵的恍惚,有些分不清是什么状况,随即心中升腾起一种恐惧。 我慢慢的起身,拔掉输液,出去找人。 我站在长长的走廊里,四处的张望,踉跄地推开每一个房间,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温扬。 最后,我遇到了李正。 李正把我送回了家,我问他温扬在哪,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回复我,告诉我说温扬有重要的事情要忙。 我独自一个人在家等着温扬,一天、两天、一周、两周…… 我给温扬发了条简讯——温扬,我回老家了,那里是个种花的好地方……你要是什么时候想看花了,就过来找我,我会一直在那里。 我收拾了行李,再次坐上返乡的汽车。 ——温扬,你不要躲我,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包袱,但我也不会再去离你太远的地方,万一你有一天你想要原谅我了,我就在那里等着你,不会离开。 。…… 素白的病房里,温扬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平静的道:“他去哪了?” “人回了县城老家,走前给您留了简讯,人没有走太远,所以我也没有拦着,但是有人看着,不用担心。” 温扬睁眼,幽暗的眼神黑得吓人,他说:“给我订一张去美国的机票。” “可是你的身体?” “马上。” 。…… 江宁的摄影展办的很大,似乎还吸引了不少名流人士,温扬听石杉说起过这个摄影展,但他不太理解,照片而已,机器的产物,有什么艺术可言? 温扬走在人群中搜寻江宁的身影,最后,他看见江宁扶着微拢的肚子站在一幅照片的面前。 他走过去,目光立时被墙上的照片吸引,照片里是穿着学士服的两个少年。 照片中坐在地上的少年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要出来,另一个双手拄着腿,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个坐在草地上的少年,同样是笑着,那笑容包含着太多的情绪,有欣慰、满足、柔软——以致他无法准确的概括,但他却仿佛能感受到那种毫无保留的感情,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送到那个人面前。 那是他和石杉毕业前夕的照片,温扬觉得心口仿佛有条麻绳在磨蹭,胸口有些钝钝的痛,他从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石杉是这么看他的。 “怎么就你自己,石杉呢?”江宁这会儿发现他,笑着说,“昨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没通,我还怕你们不来呢。” 温扬徐徐的转过脸来,淡淡的回道:“他没来。” 第68节 “为什么?”江宁皱起秀气的眉毛,“你们吵架了?” 温扬没说话。 江宁脸色慢慢变得惨白,她上激动的前抓住温扬的胳膊:“你们真的吵架了,还是你和他分手了?” 温扬淡漠的看着她说:“这和你无关。”。 “你真的和他分手了?”江宁身体晃了一晃,像是被人重打一锤,“你不是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和他吵架,不会抛下他的吗?” 温扬神色疏离,漆黑的眼眸不着波澜:“是他自己要走的。” “不…不可能……?”江宁死死拽着他的胳膊,“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他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我好好的把他交给你,你就这么的对他?” 温扬挣开她,直直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会害死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江宁已经泪流满面,“你知不知道他,石杉他——” 温扬死死的盯着她:“石杉他怎么了?” 江宁看着他,喃喃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会害死他的,你知不知道石杉被他那畜牲的爹给他下过药,他不能受刺激的。” 温扬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抬手紧紧抓着江宁的肩膀问:“你说什么?” 江宁低着头,哽咽的道:“他那个没生养过他一天的畜牲,弄来一种会让人变得暴躁的精神药剂,加到牛奶里每天给他送到单位,他一直以为那个牛奶是你买给他的。” “你怪他来美国三年都不联系你,可是你知不知道他那三年过得生不如死,三年里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疗养院度过,他最瘦的时候连九十斤都不到。”江宁捂着脸,泪水透过指缝:“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发病,他都会痛苦的喊你救他,可是到最后却又努力的阻止自己,他宁可自残也不愿意打扰你,他是那么害怕你看见他疯了的模样,怕你看见他对你的心思,惹得你厌恶。” 温扬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他干涩的开口:“为什么你们没有人告诉我?” 江宁抽噎的道:“我不是没想过,我问过医生,不然就背着他去找你,可兰斯说石杉对你的执念太深,他能自己走出来最好,就算你也喜欢他,但万一有一天你要是离开他,等待他的就是毁灭。” 温扬身体晃了一晃,正在愈合的伤口好像沿着背部一阵阵的开裂,江宁的哭声一阵阵传到他的耳际。 “我刚把他从疗养院接出来的时候,他在人前会表现的和正常人一样,可一旦自己独处,他就会慌乱的在屋子中四处找东西,或者就是一个姿势保持一天,整天都一动不动。” “你不是总问他腕上的伤疤就是这么来的吗?”江宁失声痛哭道,“你当初骗他假结婚不要紧,他却因为这件事差点没死在了美国,我现在都记得他当时绝望的眼神,他当时是真的不想活了,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才挺过来的。” 江宁上前抓着温扬悲声的恸哭:“温扬,我求你,你去找他吧,你快去找他,我给你道歉,以前是我不对,总是拦着你们,是我仗着对石杉的恩情让他左右为难,我现在给你认错,只要你去找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求求你——” “他把你当做一切,没了你他要怎么活啊?”江宁哭的难以为继,最后慢慢的跪坐下来,“他不能受刺激的,他的病会复发,发病了就会和疯了一样,会伤人,也会伤了自己,他当初差点就死了啊,我求你了,温扬——” 温扬觉的有什么砸在了心坑上,随着江宁的话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胸口,越来越疼,然后再渐渐的蔓延全身,他从来没这么疼过。 他们的动静,引来不少人驻足,痛哭失声的孕妇紧紧拽着一个东方男子,有人上前询问。 “cherry,怎么了?”一个高大的外国青年慌忙的冲过人群赶过来,他扶起江宁把人搂在怀里,冲着温扬怒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温扬被人赶出了影展,他仲怔的站在外面,有风吹来,阳光晃眼,天空蔚蓝,可他的世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石杉被人下了药所以性情开始暴躁,那么上一世也是这样吗—— 为什么那么乖顺听话的石杉会变得这么疯狂,变得他都认不出。 所有曾经让他想不明白的一切有了答案。 其他人也就算了,可作为石杉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发觉,明明那时候石杉的变化很明显。 ……重生后的石杉什么都是自己抗,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谁也不怪,谁也不去报复,要一个人傻乎乎的去承担一切。 他不经世事,傻的让人心疼,吃完那些可怜的老本,石杉仍旧是被人骗,被人算计,用着自以为高明的手段去保护他,却处处给人留下把柄。 他没有任何私心的去做着一切,一味地想去赎罪。 可是他又有什么罪好赎,最开始他就知道石杉孤苦无依,遇见一个对他好的人,就死死的抓住不肯放手。 这些不是他本身就知道的吗?是他引诱了石杉,他太希望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明明错不在他。 温扬心头像有只锤子在敲,上一世他故意用那样惨烈的方式去报复他,之后的石杉呢,他会怎么样? 上一世的石杉是什么结局? 那么现在呢,被他冷落的石杉? “温扬,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扬,你快点回来,我有好多的话想和你说。” 一想到石杉说的那些话,就是翻江倒海的心酸突然缓过神来,温扬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先是动了一下,接着开始极速奔跑起来。 石杉,一定要等着我—— 第94章 结局(下) 我从花圃一路走回来,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屋内有些昏暗,我开了台灯,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厚皮本子。 最近我的记性变得有些不好,迷迷糊糊的总会忘记一些事情,侍弄花草的时候也会出错,所以我又捡起以前的习惯,把每天的日常都记录下来。 其实也没甚好记的,都是一些追肥松土的小事儿,随便写写就好。 写完之后,我又翻了一页,想了想,开始动笔写道:温扬你最近还好吗?有没有没按时吃饭?天变冷了,一定要注意加衣。 今天的阳光很好,李叔说这样的天气,风信子能够生长的更加茁壮,颜色也更好看。 我和李叔一起种了很大一片,李叔说,要是长势好,3月就能开了,我希望花开的时候,你能来这里看看,满地都是亮眼的紫色,一定会很好看。 不过,你要是实在没有时间也没关系,我和江宁学过一些摄影技术,我会把它们拍下来,等你来的时候拿给你看。 其实你要是今年不能来,明年、后年、大后年——什么时候有空来都可以,虽然兰斯说我这疯病有些折寿,但是如果注意保养也是能活到五、六十岁,那么我有很多的时间来等你,所以你不用着急,我一直都会在这里。 我虽然骗过你很多的事情,但是有两个承诺我会一直信守,一是永远不怪你,二是永远不离开。 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原谅我了,一定要记得在三月份来,因为那时候的花儿才能开得正好。 我记得你说过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美好的东西需要用心去经营才能留住,我想这是对的,就像种花,我以前都不知道,养花需要这么多的讲究,温度、湿度、阳光还有肥沃的土壤,它们只有适宜的环境才能开出美丽的花朵,这就像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一样,而上一世我亲手葬送了咱们的爱情。 我这两世,一直都走的磕磕绊绊,虽然也曾努力改变,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命不好,可后来想想,如果我命不好,就不会重生,就不会有这样重来一次的机会,人生都是半由天命半由人,到现在,完全是我自己造成的。 其实很多事儿我都挺后悔的,当初如果我能做得好一点,是不是会是另一番结局,但事实是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仍旧可能做不好。 或许认识我,真的是你上辈子——或者是上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儿,老天派我来惩罚你的。 这些事儿有时候想多了,会有点灰心丧气,想着就这样吧,两辈子了,都看不明白,活不明白,还总结个什么,挺没意思的。 现在我经常会想起咱们上学的时候,那时候可真好,我没疯,你还是阳光的青葱少年,什么前世今生,你情我爱的,什么都不想,就那么快快乐乐的过着每一天…… 我写到一半,突然听到李叔声音。 “石杉,有人找你。”李叔在外面喊我。 我放下笔出了门,往外走。 傍晚的夕阳很美,我隔着树影与那个人对望,晚霞烧的正艳,落在他身上打出一片金芒。 我迷茫的眨了眨眼,逆着光,眼前的景象虚虚实实,像铺设的一张金色的大网,最后那个人的身影慢慢的汇进到我的眼眶。 大脑似乎混沌了一瞬,我慢慢露出欣喜的笑容,但那笑意又马上凝固,我立时慌张起来,心中升腾起一种恐惧。 我慌忙的转身,向花圃的方向跑去,怎么办,要怎么办好? 温扬为什么现在来了。 怎么办?花儿还都没开,我急的快要哭了。 “石杉!” 我听见温扬在后面叫我,我越发的着急,快速的奔跑起来。 我慌乱不已,风在耳际划过,未等我跑出多远,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里,我慌忙的转过身对上赶过来的温扬,忍不住的向后退去,我乞求看着他:“温扬,你再等等好不好。” 温扬沉痛的看着我,嗓音沙哑的问:“石杉,你让我等什么?” 我看着满眼枯寂荒凉的大地,感到无比的悲伤和无力,“温扬,花儿还没开呢。”冷风里,泪水在眼眶打转,我却没办法吞回去,我蜷缩着膝盖,“天太冷了,李叔说要明年的3月才能开花,那时候这里会长出一大片紫色的风信子。” “他们说,紫色风信子的花语是——对不起,原谅我……”我把脸埋在膝盖里,终於无法控制地哭出了声音,温扬,你能不能原谅我。 …… 昏黄的浅金色天空下……瘦骨伶仃的身影被夕阳勾勒出暗色的金边,他孤单落寞的缩着双腿,用力地抽泣,悲伤的哭声,一阵阵伴着秋风传入耳中,听的人心凄惶。 高大的身影踉跄的走上前,蹲下身将瘦弱的身体紧紧的搂在怀里,在秋风吹拂的土地上,他试图用温暖驱散那人所有的不安和孤独。此生他永远不会放开,今日后他们再无分离。 ……正文完…… 第95章 番外(一) 看着一直哭泣的石杉,温扬很慌,从来没这么慌过。 他不停为石杉擦着眼泪:“三儿,别哭了,我没有怪你。” 他把石杉搂在怀里,轻轻的亲吻他脸上的泪痕:“石杉,别哭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可是他的拥抱和安慰没有任何的作用,石杉一直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是想要把这两世所有的不甘和悲伤都哭出来。 温扬眼眶热辣辣的疼,他第一次这么慌张的手足无措,拼命的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愧疚和爱意传达过去,但那个人根本接收不到,石杉的哭声像是扎在他心口的一把刀。 每一声都提醒着他的残忍,他也恨自己,答应石杉的事永远都做不到,每次都是让他独自的去承担。 上一世的惨烈的收场,这一世仍旧逃脱不开的命运,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石杉不那么的悲伤? 温扬抬头对着天空看了看,逼退眼中酸涩的情绪,他缓了缓呼吸,伸手轻轻的扳过石杉的脸,慢慢的替他擦干眼泪,拇指在石杉的唇上摩挲了两下。 下一秒,温扬低下头闭着眼狠狠的吻了过去,有种近乎撕咬的凶狠,动作看着粗暴的吓人,落到实处却变成带着一种珍视的小心。 终于,哭声停歇,温扬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温扬睁眼,发现石杉正呆愣的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未尽的泪珠,一副懵登的模样,偶尔抽噎一下,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尚未褪尽的水光有种脆弱的诱惑,看着说不出的心动,温扬不由心神一荡,再次低下了头,温柔的细细亲吻。 许是太久没这么亲近,他吻得更深,这种感觉美好得让温扬无端的想要叹息,以至于他没收住手,忍不住想要进一步的亲近。 不想,石杉却突然浑身发颤,用力的把温扬推了出去,一点都没手软。 温扬一个不备,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 石杉似乎呆愣了有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做了些什么,试探的叫了一声:“温扬?” 温扬拧着眉峰,后背磕到一个类似硬块的东西,身后的伤口一阵阵的抽痛,怕是裂开了。 第69节 许是见温扬表情痛苦,石杉慌忙的扶起温扬,茫然的看着他:“温扬,你怎么了?” 温扬忍痛缓了口气,长手一伸把石杉揽在怀里,叹息了了一声道:“我没事儿。”接着他舒了口气,微笑道,“终于不哭了,再哭,你男人就要跳江了。” 石杉一直都有些在状态之外的样子,他被温扬抱着,一副十分迷惑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突然缓过神,慌张的伸出手环住温扬,用尽力气死死的抱住。 “嘶——” 温扬后背一痛,忍不住轻声抽气。 “怎么了?”石杉连忙松手看着他。 “没事儿。”温扬微笑,扶着石杉的肩看着他,轻声道,“石杉,咱们回家好不好?” 石杉也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内流转的的神采,是毫不掩饰的欣喜,对上这双纯净的眼睛,温扬有一瞬间几乎失了神,心中的爱惜之情忍不住的上涌。 但石杉似乎又想到什么,垂着眼睑思索一会儿,惴惴不安的道:“可是,花还没开。”说到这个,他眼睛水光闪烁,眼圈又红了。 温扬见这架势,吓得心脏乱跳,忙把人搂过来,拍哄着道:“好好,不回去,别难过,咱们先不回去,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温扬心里泛起一些钝钝的痛,什么时候他那个阳光开朗的三儿才能回来。 “一直到开花儿吗?” “嗯,一直。” 天色渐晚,两人回到住所,看到近乎简陋的住所,温扬闭了闭眼,试图压下又突然涌上来的情绪。接着他打电话让助理去置办一些日常用品。 温扬的想法是先把石杉的情绪安抚下来,过了今晚,明天就连哄带骗的把石杉带回去,石杉现在的状态很让人担心,拖得久了,怕是会耽误病情。 石杉住的地方是个临时住所,屋内除了一把椅子,连张沙发都没有。 石杉有些局促,似乎是怕温扬不喜,温扬养尊处优惯了,日子过得最苦的时候,也没住过这种地方。 温扬却抓着石杉的胳膊直接走到床边,帮他脱掉鞋子,解了外套,然后勾着人一起躺了下去,石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挣了一下。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温扬把人紧紧的箍在怀里,他头晕的厉害,需要躺下来休息一下。 两人躺在狭小的床上,石杉紧紧的抓着温扬的衣角,略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 身后是墙,身前的温扬裹馅似的抱着自己,安全的没有任何死角,这样感觉特别的安心,他高兴极了,仰着脖子上前亲了亲温扬的额头。 温扬一愣,浑身发倦的身体似乎突然被愉悦,连乏累都淡去不少,他搂着石杉往自己面前送了送,鼻尖擦着鼻尖,“你真是……又不让我动真格的,还总煽风点火,真当我没脾气,”他叹息一声,“都留着咱们秋后算账。” 石杉迷惑的看着他:“温扬,你好热。”额头、手、唇、鼻尖、身体都很热。 温扬头晕的厉害,抱着石杉,轻声道:“是你太凉了,先睡一会儿,睡醒了还有好多话和你说。”说完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 “温扬,你是不是发烧了?”石杉冰凉的手附上温扬的额头,惊了一跳,“怎么这么热?” “嗯?”温扬抓住石杉要从额头撤走的手,幽幽的道,“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石杉的手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让他有些贪恋。 只是石杉很不配合,挣脱他就要爬起来:“温扬,你发烧了。” 温扬皱皱眉,直接把不听话的人压在身下,闭眼抵着石杉的额头道:“听话,我说了,睡一觉就好了。” “不行——”石杉不干,伸手把温扬的脸往边上一推,就要起来。 石杉犯起倔,温扬一点脾气都没有,又不能凶,只能用武力镇压。 李正拎着一堆东西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人在床上打起来了,不是他不敲门,东西多的腾不出手,boss竟然这么饥渴?他瞠目结舌了有一会儿,才确定这好像是真的打架,虽然姿势暧昧,但毕竟boss没有扒人家的衣服。 只是他有点奇怪,两人现在就算不是柔情蜜意的,也不应该是这个情形。 石杉力量抵不过,最后带着哭腔的道:“温扬,你发烧了。” 当听见石杉说发烧,李正惊了一下,忙上前道:“会不会是伤口发炎了?”大夫嘱咐过急着出院要是调养不当会有并发症。 石杉停止了挣扎,一脸惊慌的道:“什么伤口?” 温扬脸色一冷,挡住石杉的视线,侧了侧头眼神示意李正出去。 李有些犹豫,伤口发炎这种事儿可大可小,已经发烧了,不作处理怕是不妥当。 温扬愠怒:“出去!” 李正叹了口气,放下东西出去了。 这边石杉已经开始战战兢兢的开始扒温扬的衣服:“温扬,伤口在背上吗?刚才你疼——摔倒了——”石杉有些有些语无伦次。 温扬头晕眼花的压在石杉的身上,疲累的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似乎真的发烧了,感觉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 石杉雪白着脸,惊慌道:“温扬,别闹了,咱们去看大夫。” “嗯?”温扬突然睁开眼,眉毛一挑,勾着嘴角道:“这里的医疗条件肯定不如市里,你陪我回去看病,好不好?” 石杉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温扬亲了亲石杉的嘴角:“陪我回去看病好不好,嗯?” 石杉哪里还有不肯,战战兢兢的点头。 温扬头也不昏眼也不花了,就势把人抱起来,冲着外面喊道:“李正,车开过来,咱们回去。”说着扯过一条毯子,把人裹的严严实实的直接打包带走。 梅勒°冰凌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