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嫡女：暴君，宠我！》 第一章 前世 春寒料峭，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混杂着过年喜庆的欢笑声落入耳中，让顾长乐的神智有些恍惚。 吱呀—— 门被打开了，有人裹着丝丝凉意缓步走来，手里牵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来到顾长乐的面前，那孩子穿着宝蓝色五蝠捧寿团花纻丝锦袍，头顶戴着貂毛红色帽子，看着圆润可爱，只是眼神有些呆滞麻木。 “盛哥儿……”顾长乐灰败的眸色燃起光芒，抬起一双枯瘦如柴的手伸向孩子。 那孩子转身地抱住那女子，厌恶恐惧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的手僵住，胸口泛开丝丝刺痛，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暗下去。 明明是她生的儿子，出生之后没有一天是在她身边养着的，已经将顾瑾当成他的母亲了。 “不用怕，叫姨母。”顾瑾摸着孩子的脸颊，含笑看着顾长乐，她身着大红遍地锦五彩妆花通绣袄，通身的贵气，和顾长乐此时的沧桑死寂全然两个样子。 来的是顾长乐的姐姐，她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姨母。”孩子小声地开口，索性躲到顾瑾的身后，不愿再看顾长乐。 顾长乐猛地瞠圆眼睛，目光冰冷地盯着顾瑾，“我才是他的母亲！” “妹妹，从将他生下来，你有抱过他吗？竟也配当他的母亲。”顾瑾低声一笑，让人将孩子带了下去。 “是你！是你抢走他。”她生产时伤了身子，无法亲自照顾孩子，她父亲便让顾瑾来照顾她，没想到顾瑾照顾到她的丈夫床上去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抚养成人，将他养成乖巧听话的样子，我说一他不敢说二。”形如傀儡，任由她拿捏。 “顾瑾，你敢！”顾长乐心里的恨积压到极点，却因为太虚弱，吼了一声之后便失去力气，只能大口地喘着气。 她这一生最悔恨的事情，便是让柳氏母女住进顾家。 十年前，身子病弱的顾夫人在求医途中遇到差点被贼人欺辱的柳氏母女，一时心软将她们带回顾家，让柳氏伺候照看顾长乐，一年后顾夫人去世，柳氏的全心全意陪伴让顾长乐产生依赖，后来顾云生续弦娶了柳氏，顾瑾便成了她的姐姐，还将名字记在族谱里。 顾长乐五年前成亲嫁给宋子尧，成亲之后，才知道宋子尧和顾瑾早就暗生情愫，她反倒成了棒打鸳鸯的坏人，她气得大病一场，此后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生下盛哥儿之后，更是常年卧床不起，眼睁睁看着顾瑾趁机来到宋家，明目张胆地和宋子尧暗度陈仓。 虽是妾室，在宋家的地位却比她这个正室还要高。 早在宋子尧将顾瑾接到宋家那一天开始，她就什么都失去了。 她只恨自己识人不清，有眼无珠，为何偏偏要嫁给宋子尧，如果没有她外祖父家的提拔，宋子尧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 他一个寒门之子，如何成为新贵。 “子尧很快就来，总该见妹妹最后一面。”顾瑾的语气依旧恭敬，“说起来，还要多谢妹妹，要不是你拼着和祖母决裂的态度嫁给子尧，我们如今也不会有这样的锦衣玉食。” “是你，怂恿我嫁给他的，你是故意的。”仿佛是回光返照，顾长乐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回想当初她和宋子尧相识，一直都是顾瑾在旁边怂恿鼓励，否则她怎么会和最疼爱她的祖母吵得翻天覆地，最后还以绝食逼得祖母不得不同意这门低嫁的亲事。 她堂堂侯门嫡女，嫁给寒门之子，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真是太蠢了！ 顾长乐恨不得抽醒当初的自己。 “是呀，祖母不待见我，就算我嫁给子尧，他顶多只能外放当个县令，可如果是你就不一样了，就算你和祖母不来往，你的外祖家看在你短命的母亲份上，也会照拂宋子尧的。”顾瑾说。 顾长乐冷冷地看着顾瑾，因为愤怒而涨红脸，眼睛布满了血丝，滔天的恨意无法宣泄出来。 “啊，还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我是父亲的亲生女儿。”顾瑾的神色渐渐地冷漠，“同样是顾家的女儿，你自小便锦衣玉食，我却要跟着我娘偷偷摸摸在外面生存着，凭什么呀？” “你说谎！不可能……”犹如最后一根浮萍折断，顾长乐感到自己的世界在完全崩塌，父亲和母亲是青梅竹马，他不会在外面偷偷养外室的。 那是她最敬爱的父亲，最宠爱她的父亲啊！ “你以为真是那么巧让你们救了我们吗？那些山贼是假的，父亲不敢跟你娘开口，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进入顾家，反正你很快就要和你娘团聚，我便全告诉你吧。” “我和你的确是姐妹，只不过我娘身份不如你的短命母亲，所以才成为外室，你以为我娘为何对你这么上心，那是为了做给父亲看的，你看，把你宠得无法无天，蠢得跟猪一样。” “你以为宋子尧真的喜欢吗？不管是庙会还是秋游，那都是为了骗你上钩，我和他早就相识，我们彼此相爱，为了他的前程，我才忍辱多年，不过，如今倒是苦尽甘来。” “你恨我又有什么用，这一切都是你们母女自找的，是你们自愿救了我们，又将我们带进顾家，我也没有强迫你爱上子尧，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对他赴汤蹈火，你自己的蠢，自然是你自己的事。” 顾长乐突然笑了出声，她太蠢了，竟没有发觉柳氏母女来到顾家之后的异常，父亲为什么续弦会娶柳氏，真的因为柳氏对她好吗？ 她最尊重的父亲，早就背叛她的母亲了。 父亲肯定早就知道宋子尧和顾瑾的过去，他竟还瞒着她，劝她接受顾瑾入门，将来可以照看她的孩子。 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待她和母亲！ “你该去跟你娘团聚了，连死的方法都一样，也算是全了你们母女情义。”顾瑾低声笑道。 顾长乐瞳孔紧缩，伸手要去抓住顾瑾，“我娘……是你们害死的！” “你们母女，都是蠢死的。”顾瑾得意地笑了笑。 “顾瑾！”顾长乐拼尽最后一口气，“若有来生，我绝不放过你们！” 顾长乐说完这句话，一口血急促喷出，眼睛死死地盯着顾瑾，了无气息。 第二章 重生 顾长乐做了个长长的梦，她梦见自己悲凉且短暂的一生，心口的刺痛让她惊醒，她大口地喘着气，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腕，只有疼痛才能证明她还活着。 白嫩的手腕被咬出一圈牙印，血丝渗了出来。 顾长乐握住胸口的宝心玉，这是一颗像水滴似的白玉，玉佩莹润光泽，玉质透彻温软，是世间少见好玉。 这块宝心玉是她出生时紧紧抓在掌心的，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 一颗水珠从宝心玉里滴落在她的肌肤上，伤口很快就消失了。 这是宝心玉里的灵泉，只要她脑海里意念一动，便会有灵泉从玉中出现。 顾长乐将宝心玉紧紧攥在手里，上一世，她的宝心玉被顾瑾抢走了，她死后阴魂不散附在玉佩上七天七夜才知道宝心玉的秘密。 想到顾瑾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生，顾长乐心里更恨了。 顾瑾不但抢走她的父亲，连她的人生也夺走了。 这一世，她一定不会让顾瑾得逞的。 “三姑娘，您醒了，侯爷和夫人回来了，正在老夫人那儿呢。”丫环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顾长乐望着帐幔发呆，便过去将在被窝的小姑娘抱了起来，动作利落地替她换上襦裙。 顾长乐一下子从仇恨中清醒过来，桃花瓣似的眼睛变得清润明澈，声音激动，“我要去见爹爹和娘亲。” 来了！ 柳氏母女到顾家了。 大丫环灵玉摸着顾长乐的脸，“瘦了一大圈，侯爷和夫人见了肯定要心疼，幸好傅公子替您找的大夫，不然还不知何时能醒来，以后可不能再去冰湖了，奴婢吓得半条命都没了。” 几天前，顾长乐调皮去湖上溜冰，谁知道湖面的冰突然裂开，要不是住在府里的傅峤恰好经过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下次要好好感谢傅公子。”顾长乐醒来之后一直浑浑噩噩，根本不记得傅峤曾经救过她。 傅峤啊……未来的天下霸主，让人闻风丧胆的暴君。 这个时候的傅峤只是借住在顾家的穷秀才，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他。 谁也没有想过，他日后的身份会是那么惊人。 她一定会好好报答傅峤，将来还能指望他护着顾家，但今日她暂时没时间去找他了，她要去见爹爹和娘亲，还有柳氏母女。 “诶，姑娘，您慢一点。”灵玉才刚替顾长乐穿上襦裙，小姑娘已经飞快地奔跑出去了。 上一世的记忆太深刻，她绝对不能重蹈覆辙，绝不能让柳氏母女来到顾家。 临死前顾瑾说的话仍然在她的脑海里，她的娘亲是被柳氏害死的，虽然她不知道是怎么害死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杜绝柳氏来到娘亲的身边。 “娘亲！”顾长乐白皙滑嫩的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看着更加精致可爱，她在门外便已经看到玉氏的身影。 在她的记忆里，她失去娘亲十年了。 玉氏一身葱绿衣裙，眉目清婉秀丽，气质高雅脱俗，因为身子虚弱，肌肤带着几分雪白，她听到女儿的呼喊，眼中瞬间迸发出光亮。 顾老夫人笑着摇头，“咱们家的皮猴来了。” 一团精致的包子扑到玉氏的怀里，哇一声哭出来，“娘亲，您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真的无时无刻地想，老天垂怜，让她还能够和最爱的亲人在一起。 这一生，拼尽所有，她也要护着娘亲一世平安。 “我们昭昭只想娘亲，难道就不想爹爹了？”顾云生含笑望着女儿，语气都是宠溺。 听到父亲的声音，顾长乐心头一阵难受，只要一想到柳氏是父亲的外室，她便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崇敬儒慕地对待他。 她恨他背叛了娘亲，恨他隐瞒真相让她孤苦一生，恨他的偏心…… 玉氏温柔地拭去顾长乐脸颊上的泪水，“娘不是回来了吗？长这么大还哭鼻子，不怕被人笑话吗？是不是又挑食没好好吃饭，怎么瘦那么多？” “我太久没有见到您嘛。”顾长乐小声地说。 “才两个月，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黏着你娘，都不理我了。”顾云生故作恼怒地说。 顾长乐压下心头的种种情绪，终于勉为其难地朝着顾云生行了一礼，“见过爹爹。” “昭昭，到祖母这边来。”顾老夫人朝着顾长乐招手，“还没跟你们说，这孩子前几天掉进湖里，今天看着才算精神了些，得亏傅峤经过，不然这孩子凶多吉少。” “祖母，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我的身体一定很结实了。”顾长乐偎依进顾老夫人的怀里，这个家里除了玉氏，她最怀念的就是祖母了。 顾老夫人摸着她的脸蛋，“得把肉养回来，下巴都尖了。” 玉氏这才知道女儿大病一场，顿时心疼不已，“一定是昭昭调皮去湖面玩，这会儿天气暖和，湖面上的冰都开始融化了，幸好是没事，可要好好多谢傅峤。” “我会亲自去多谢傅公子的。”顾长乐立刻道，她一定要在傅峤恢复身份之前，先跟他打好关系。 “多备着他需要的东西，我们顾家欠他一个人情。”顾云生说。 顾老夫人搂着顾长乐，看了顾云生一眼，“你们这次找到齐神医了吗？” 玉氏露出失望的神色，她轻轻摇头，“齐神医居无定所，我们赶到扬州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那就只能再打听他会在何处了。”顾老夫人叹了一声。 顾长乐知道他们说的人是谁，是天下有名的神医齐归一，直到娘亲去世，他们都没有找到齐归一。 “母亲，这次我们在路上遇到一对母女，她们孤儿寡母，差点被贼人欺辱，那柳氏还精通药膳，倒是让夫人的病好了些。”顾云生说道。 “……”顾长乐的肩膀僵住，目光呆滞地看向顾云生。 她差点想脱口而出说柳氏的药膳才会真正害死娘亲，而且她现在有灵泉了，就算找不到齐神医，她一样能够治好娘亲。 玉氏接过话说道，“我见着她们母女可怜，便收留她们，她的女儿跟昭昭同龄，还能给昭昭当伴读。” “我不要！”顾长乐叫出声，目光充满抗拒地看着顾云生，“我才不要来路不明的人当伴读。” 顾云生急忙解释，“她们都是清白人家出来的，怎么会来路不明，昭昭放心，有爹爹替你把关的。” 就是因为他，她和母亲才会被柳氏母女害得死不瞑目。 顾长乐压住快要冲到脑仁的火气，知道就算她在这里怎么撒泼拒绝都没有，她得先让所有人都知道柳氏是顾云生的外室才行。 “祖母，我不是还有大姐姐和二姐姐吗？为什么还要伴读？”顾长乐委屈地抱住顾老夫人的手臂问道。 顾老夫人最疼爱这个小孙女，她笑着道，“你先见一见人，若是不喜欢，那就再作打算，柳氏能够替你娘亲调养身子，留在身边伺候倒是无妨。” “……”顾长乐心里急得不行，她最不想的就是柳氏留在娘亲的身边。 “那先让她们来给老夫人磕个头。”顾云生忙说道。 第三章 柳氏母女 这时候的柳氏还是个会在玉氏面前做小伏低的人，她牵着顾瑾从外面走来，一身素绒绣花小袄衬得她如出水芙蓉般秀丽温婉，没有顾长乐后来见到的盛气凌人。 而顾瑾更是乖乖巧巧地跟在柳氏身边，规矩礼貌，长得又是漂亮动人，让人一眼便生出好感。 顾长乐看着这对母女，忍不住在心里嘲讽，上一世她到底是不是瞎，竟没有看出顾瑾的眉眼分明长得像极父亲。 “奴家见过顾老夫人。”柳氏屈膝行了一礼，她的脸上未施脂粉，气质温柔，像一朵在风中盛开的水仙花，莫名让人觉得心生怜悯。 “倒是个清秀佳人，可惜命运不公，竟让你守了寡，听说你擅长药膳？”顾老夫人本就是个行善积德的人，对柳氏母女的遭遇自然同情，更别说她们母女看起来恭顺乖巧。 柳氏低声细语地回答，“原是奴家的相公身体不好，所以学了如何做药膳调理他的身子。” 顾长乐偎依在顾老夫人的身边，目光沉沉地看着柳氏母女，她太清楚她们的能耐和手段，柳氏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隐忍虚伪，她很清楚要讨好的人喜欢什么样性子。 要对付柳氏，不是撒泼耍闹就能够做到的。 “……这是你的女儿？”顾老夫人将视线转向顾瑾。 柳氏忙说道，“这是小女，叫陈瑾。” 还没有改姓顾的陈瑾给顾老夫人行了大礼，声音清脆地道，“瑾儿见过老夫人，祝老夫人万福安康。” 顾老夫人含笑道，“真是个乖孩子。”她搂着顾长乐问，“昭昭，瑾儿和你同龄，长得和你还有几分相似，你们说不定能够相处得很好。” “祖母，您不说我还没发现，这陈瑾长得很像父亲呢。”顾长乐故作天真地说道。 顾云生的脸色微变，急忙轻斥，“昭昭，此话不可胡说。” “难道是我看错了吗？”顾长乐撅着嘴，“祖母，您瞧着陈瑾的眉眼是不是更像父亲，要是父亲跟她站一块，别人说不定还以为是父女呢。” 玉氏打量了陈瑾几眼，“好像是有些相似，还真是有缘。” “瑾儿哪有这样的福气能是侯爷的千金。”陈瑾连忙摆手，抬眼看向顾长乐。 侯府的嫡女果然是不一样的。 那长得如瓷娃娃般漂亮的女孩穿着桃红色襦裙,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有着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在段带左侧佩带有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挂在腰间，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同样看着自己，眼中竟有她看不懂的冰冷寒意。 怎么回事？她竟从顾长乐身上感觉到深深的敌意。 难道顾长乐看出什么了吗？不可能！连顾云生都不清楚她的身份，顾长乐又怎么可能猜得出来。 “哦？那你是要给我当丫环吗？”顾长乐来到陈瑾的面前，“你母亲若是要留在府里当厨房娘子，那你会做什么？” 她们才不是来顾家当下人的！陈瑾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反驳，被柳氏捏了捏手臂，她才想起她们母女如今最重要是先留在顾家。 以后的事，再慢慢盘算。 “我对琴棋书画都略有学习，可以给你当伴读。”陈瑾认真地说，这话也是想要让顾老夫人听见。 顾长乐噗嗤一声笑道，“听着你像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落魄至此，你父亲就没有其他家人了吗？怎么能让你们孤儿寡母独自流落在外，该不会犯了什么错吧？” 她上一世没有查过陈家，如今想来陈家未必是存在的，不然柳氏是如何成为父亲的外室，又怎么会生下顾瑾。 “我们才没有！”陈瑾气红了脸，觉得顾长乐是在羞辱她们，“你不要胡乱猜测，要不是……要不是……” 陈瑾红着眼眶看向顾云生，心里的委屈汹涌澎湃，为何同样是侯府的姑娘，她却只能偷偷摸摸在外面生存，而顾长乐就能够锦衣玉食地得到所有人的宠爱。 她哪里不如顾长乐。 “好了，昭昭。”玉氏蹙眉说道，觉得女儿今日有些奇怪，以前并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顾长乐撅嘴来到玉氏的身边，“娘，这个丫环我不敢要，脾气比我还大呢。” 陈瑾听到这话，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哪里脾气大了！分明是顾长乐每一句话都在激着她。 “既然昭昭不喜欢，那就不要勉强。”顾老夫人说道，“反正她不缺伴读。” 柳氏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好不容易才进到顾家，她不想就这样离开，“老夫人垂怜，自从奴家的相公去世之后，因我没有生下儿子，婆家的亲戚便要夺我们的财产，我们走投无路到京都城投靠兄长，如今还不知兄长在何处，我们是……真的无处可去，还望老夫人给我们一个栖身之地。” 说吧，柳氏便拉着陈瑾跪了下去。 顾云生差点坐不住要过去将她扶起来，他的屁股才一动，便察觉到一道寒芒投射过来，转头一看，顾长乐正默默地看着他。 “你们是夫人带回来的，去留由夫人决定吧。”顾老夫人说道，她是看出小孙女不喜欢她们，何必为了外人让孙女不高兴呢。 玉氏说，“这一路上有陈娘子照顾，我才觉得身子舒爽些，不如就先让她们住下，待找到她们的亲人再说吧。” “娘亲！”顾长乐脱口而出，“药膳又不能治病，宫里多大是会药膳的宫女，咱们跟太后求一个来伺候您不就好了。” 她怀疑柳氏肯定在药膳动手脚，否则娘亲的身体怎么会越来越差。 “好了，这件事我已经答应陈娘子了。”玉氏说道。 顾长乐心里着急，恨不得立刻将真相说出来，可是在看到陈瑾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时，她又忍住了。 就算她这时候说出来也没用，瞧着父亲刚才反应，对柳氏似乎还很上心，她不能弄巧成拙了。 第四章 只配当下人 从上房出来，顾云生牵着顾长乐的手，还不死心地劝她，“昭昭，你平日不是总说自己太闷了，如今有个小伙伴陪着你读书不好吗？” “爹爹，你好像很喜欢陈瑾。”顾长乐闷闷不乐，借机甩开顾云生的手。 她跟父亲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时光了。 “瑾儿是个乖巧的孩子，你若是跟她相处久了，肯定会喜欢她的。”顾云生说道，若是能够让女儿接受陈瑾，将来对她们姐妹都不会是一件坏事。 顾长乐冷笑，“看来是我不乖巧，才让爹爹更喜欢别人家的女儿。” “昭昭，爹爹不是这个意思。”顾云生急忙解释，“你是我的掌上明珠，爹爹自然是最喜欢你的。” “如果爹爹非要将她留在我身边，那倒也可以，我瞧着她的模样像个伶人，让她有空唱曲儿给我听吧。”顾长乐扬起白皙的下巴，目光傲慢地看着陈瑾。 陈瑾的脸色一白，对顾长乐的嫉妒变成了浓浓的恨意。 伶人？那是最下等的东西，她明明是顾云生的亲生女儿，在顾家委曲求全当个丫环都不愿意，顾长乐居然这般羞辱她，说她长得像伶人。 要不是柳氏紧紧拉住陈瑾的手，她已经忍不住上前厮打顾长乐了。 “这孩子怎么还口无遮拦了。”玉氏无奈地道，“你不喜欢就算了，去玩吧。” “娘，那我去找傅公子，我还要亲自去谢谢他。”顾长乐说道。 玉氏轻轻颔首，“那是应该的，你去吧。” 顾长乐回过头，正好对上陈瑾一双嫉恨的眼眸，她朝着她们母女走了过去，眼底藏着幽幽寒光。 “昭昭，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让你这么讨厌我？”陈瑾急忙敛去情绪，温声细语地问着，还想主动上前牵着顾长乐的手。 顾长乐厌恶地后退一步，以只有她们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装模作样，若是上台唱戏，还真能感动不少人，你们这么喜欢在顾家吗？那你们就在顾家当一辈子低贱的下人吧。” 陈瑾差点维持不住嘴角甜美的笑容，心里不由暗骂，她们之前打听过，顾长乐娇生惯养长大，不但性格娇蛮，而且单纯愚蠢，根本不可能猜出她们的身份。 连玉氏都不知道，顾长乐又怎么可能看出来。 第一次见面，顾长乐为什么就认定她和母亲在演戏？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也只配当下人。”顾长乐嗤笑一声，既然现在无法赶走她们母女，那就留下吧，在眼皮底下总好过她们在背地里使坏。 来日方长，她总有办法让收拾她们。 “侯爷。”陈瑾可怜兮兮地看向顾云生。 顾云生劝说不了顾长乐，只好说过，“瑾儿便先跟着你母亲吧。” 陈瑾心头一凉，她母亲已经被当成厨房干活的娘子，那她不也是粗使丫头了吗？ 凭什么！她也是父亲的女儿，也是这个侯府的千金小姐啊。 “多谢侯爷夫人怜悯，我们会好好干活的。”柳氏拉住陈瑾的手，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陈瑾气得回去偷偷哭了好久，以后就算她认祖归宗，别人还会记得她曾经当过丫环，这是一生的耻辱。 顾长乐回到自己的昭阳院，让灵玉先去准备几样精致的点心，她要带去看望傅峤的。 傅峤住在顾家西跨院的小院子里，很偏僻幽静，所以顾家的人经常忽略了他的存在。 “姑娘，这次多亏傅公子救了您，您见着他可别在捉弄欺负他了。”灵玉叮嘱道。 第五章 我来报恩 “？”顾长乐猛地抬起头，一脸惊恐地看着灵玉，“我欺负傅峤？” 她哪来的狗胆敢去欺负未来的天下霸主！ “姑娘忘记了？不说远的，半年前在族学，您偷偷将他的课业扔了，让他被夫子罚抄了三百遍，还有，上个月老夫人让人给傅公子送点心，您还往在点心里面放了虫子……”灵玉如数家珍地将顾长乐做过的事说出来。 顾长乐尘封的记忆一点点被揭开，她虽然是重生到十岁这一年，但对她来说，毕竟已经过去十年，她早就忘记曾经是怎么对待傅峤的，都怪她年幼无知，傅峤刚来顾家的时候，她不小心听到家里的下人议论，怀疑傅峤是父亲在外面偷偷养的儿子。 她信以为真，所以对傅峤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而他总是冷冰冰的，一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就更讨厌了。 后来傅峤成为天下霸主，顾家日渐势薄，似乎还是因为宋子尧才保住父亲的爵位。 难道傅峤……会报复顾家？ 顾长乐想拍死曾经欺负傅峤的自己。 以傅峤未来的身份地位，想要护着顾家是轻而易举的，如果有他的袒护，宋子尧也不敢这么对她。 “傅峤他……会不会恨死我？”顾长乐小心翼翼地问，她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 “傅公子不会跟孩子计较，不然也不会跳进冰湖里救你了，这么大的救命之恩，姑娘可要记住了。”灵玉说。 就算没有救命之恩，她打死都不敢再欺负傅峤。 不会儿，他们已经来到傅峤住的小院子。 一看到这偏僻简陋的院子，顾长乐想起更多她捉弄傅峤的事，如今想来，他在得势之后仍然没有弄死她，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三姑娘，你怎么来了？”傅峤身边的书童看到顾长乐，立刻警惕防备地走了过来。 顾长乐尴尬地笑了笑，凭她作死的前科，难怪傅峤身边的人见她如见了猛兽般不欢迎，她露出一个甜美可爱的笑容，稚声稚气地说道，“我来找傅公子。” 书言被顾长乐的笑容迷惑了一下，心想这顾家三姑娘果然长得精致玲珑，笑起来比阳光还要明媚灿烂，就是心肠坏了些，“我们少爷在看书，不方便见你，三姑娘请便吧。” “我的命是傅公子救的，我亲自拿点心来多谢他。”顾长乐吃力提着食盒，硬是从书言身边挤进去。 “三姑娘，三姑娘！”书言皱了皱眉，不敢真的用力拦住顾长乐，不然以他的力道，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恐怕要受伤。 “傅公子，我是顾长乐，谢谢你救了我，我拿了你喜欢吃的点心，以后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顾长乐大声地叫着，往里面的书房走去。 吱呀—— 突然，紧闭的房门打开，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俊冷好看的轮廓，肌肤白皙无暇，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泛着冷冷的幽光，正沉沉地看着顾长乐。 他穿着石青色杭绸直裰，笔挺冷漠地站在那里，有一种岳峙渊渟锋芒内敛的压迫感。 “傅、傅公子。”顾长乐心头一凛，莫名紧张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何事？”傅峤的目光冷漠如冰。 “谢谢你那天救了我，我……我带点心来给你吃。”顾长乐暗暗骂自己没用，好歹活了两辈子，怎么在傅峤面前还紧张。 傅峤无动于衷地睥睨着她，并不认为顾长乐是来道谢的，“那天是你扯到我的衣服，我迫不得已才救你，不必谢我。” “……”顾长乐没想到是这样的，她就说这个未来的天下霸主冷血杀了那么多人，怎么会有善心救她，毕竟是一个被百姓悄悄冠上暴君的人。 “可我的命还是你救的。”顾长乐眼睛弯弯的，将食盒用力地举起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谢谢你。” 顾长乐曾经在他的食盒里放了十条活生生的虫子。 傅峤无所畏惧，最恶心便是虫子。 啪—— 他将食盒拍打了出去，目光更加森寒，“滚！” “傅峤，你太过分了，三姑娘是真心来感谢你的。”灵玉怒声喝道，看着食盒里的点心全都滚落在地上，顾长乐的手背都被拍红了。 顾长乐怔怔地看着一地的糕点，原来傅峤对她已经有很大怨恨了，看来要改变傅峤对她的态度有点难。 “没事，我下次再来找傅公子。”顾长乐弯低腰，将糕点捡了起来，她是没有胆量去跟暴君为敌了，只能忍着了。 灵玉气呼呼地瞪着傅峤。 傅峤垂眸望着一身桃红色襦裙的小姑娘，白皙娇嫩得像初绽花瓣的脸颊带着讨好的笑意，不时拿眼看他，那双清澈润亮的眼睛十分好看。 此时看起来也可怜兮兮的，完全没有平日的娇蛮嚣张。 难道她不是来捉弄他的？ “我不吃糕点，不必再来。”傅峤淡声说。 顾长乐不放过任何改善关系的机会，“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啊。” “梅花豆腐。”傅峤眉目如画，声音清冷，“你亲自做，便算报恩。” 灵玉气呼呼地叫道，“如今哪里还能找到梅花。” “好。”顾长乐应了下来，“傅哥哥，我一定给你做梅花豆腐。” 傅峤狭长的丹凤眼闪过暗芒，矜薄的唇抿了抿，傅哥哥？ 这个顾长乐……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掉进冰湖里就变了个人吗？ 第六章 恐惧 “姑娘，已经过了梅花的季节，您要怎么做梅花豆腐。”回去的路上，灵玉提醒着顾长乐，她答应要给傅峤做的梅花豆腐并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做梅花豆腐最要紧就是有梅花的清香，不一定要新鲜的梅花，只要豆腐足够滑嫩，加上梅花的香气就行了。”曾经为了讨好宋子乔，她努力钻研厨艺，一道梅花豆腐还难不倒她。 “您的手连菜都不曾洗过，何必答应傅公子的刁难。”灵玉无奈地说，自家姑娘从小娇生惯养，哪是能下厨的人。 若是以前的顾长乐，自然是什么都不会的。 “方才我见着傅哥哥的衣裳有些不合身了，你去吩咐王管家，让他给傅哥哥做几身衣裳才好，人家住在咱们府里，不能连这点衣着都短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顾家抠唆。”顾长乐说道，从今天开始，她要无微不至地讨好傅峤，直到他将顾家放在心上。 现在的傅峤如高空明月，让人难以靠近，但比起日后的杀戮残暴，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了。 灵玉惊讶地看着自家姑娘，以前姑娘最讨厌的人就是傅峭，府里的下人见风使舵，没有明着对付傅峭，暗地里却还是克扣不少用度，顾长乐都是乐见其成的。 今日的姑娘仿佛变了个人。 “他救了我的命，我自然要对他好一点。”顾长乐理所当然地说，再也没有比这个理由更适合她巴结讨好傅峭了。 “傅公子好像不太领情。”灵玉小声说，谁都看得出来，傅峭对顾长乐是退避三舍的态度。 顾长乐信心满满地说，“他会的。” “那……姑娘现在就去做梅花豆腐？”灵玉问。 “不急。”顾长乐心里还是担心娘亲的身子，上一世，娘亲的身子的确因为柳氏的药膳有所好转，但过不了半年，整个人就一病不起，不管御医用什么药都没用，勉强靠着药吊着身子，一个月不到人就没了。 柳氏的药膳肯定有问题，她怎么能让娘亲继续被毒害。 来到兰苑，顾长乐发现柳氏母女也在这里，正在欢声笑语地陪着玉氏说话。 “娘亲。”顾长乐走进大厅，正眼都不看柳氏母女，娇娇软软地靠在玉氏的肩膀，“我回来了，我亲自去谢过傅哥哥了。” 玉氏抚摸着顾长乐白嫩精致的脸蛋，“待明日我再亲自感谢他，要不是他，我回来还不知能不能见到你。” 顾长乐笑眯眯地道，“我要做梅花豆腐感谢傅哥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再欺负他了。” “昭昭福大命大，将来肯定是有福气的人。”柳氏笑着说。 “我和娘亲在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顾长乐沉下脸训斥着柳氏，“陈娘子以前是小家小户不知侯府里的规矩，既然要在我们家当下人，还是赶紧把规矩学起来，免得到时候去了外面丢人。” 柳氏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她就算是小家小户出声的，也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面训斥，对方还是个小丫头。 何况她来顾家不是为了当下人，就算她能够忍辱负重，为了女儿也不能让人看不起。 “我们的确是小家小户出来的，却不是那等不知规矩的人，我只是觉得姑娘长得好，将来是个有福的人。”柳氏低声道。 顾长乐笑着问，“那你觉得是我有福气，还是你的女儿有福气？” 陈瑾咬紧牙关强忍着心底的怒火，她不明白顾长乐为何对她们这么大的敌意，难道这就是侯府教养出来的嫡女，果然是娇蛮嚣张，若是换了是她在侯府长大，绝对比顾长乐更加像大家闺秀。 “自然是昭昭姑娘有福气。”柳氏低下头说。 顾长乐得意地看了陈瑾一眼，“那是自然，你的女儿是丫环命，如何跟我相比。” 玉氏微微皱眉，觉得顾长乐对柳氏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昭昭，陈娘子不算我们家的下人。” “那算什么？”顾长乐歪着头一脸疑惑，“难道是客人吗？” 非亲非故的算什么客人，若不是娘亲心善，她们哪有资格走进顾家大门。 无非是和顾长生合着骗她的娘亲同情，用这样迂回的方式先进入顾家，想方设法要让陈瑾认祖归宗罢了。 “我娘能做药膳，这是为了夫人好的，要不是夫人救了我们，我们也不会寄人篱下。”陈瑾终于憋不住心口的怒气，被顾长乐这么看不起，她将来还要怎么在顾家立足。 顾长乐噗嗤一声笑出来，一双清澈明亮的桃花眸含着浅浅的鄙夷斜乜着陈瑾，“宫里多少擅长药膳的宫女，难不成陈娘子还比她们厉害？找个由头收留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 陈瑾从来没有见过皇宫是什么样子，又怎么会知道那些宫女多厉害，但听到顾长乐又将她们母女比作奴才，她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陈娘子，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今日舟车劳顿，就不必再做药膳了。”玉氏对柳氏说道。 柳氏的眼睛忍不住看了外面一眼，她还想等着顾云生回来，他是不是要避着不想见她了？ “夫人，那我们先退下了。”柳氏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女儿先回来了。 陈瑾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心想她一定要尽快认祖归宗，到时候她绝对不会再被顾长乐欺负的。 “昭昭，你不喜欢陈瑾吗？”玉氏轻抚着女儿的发髻，她的女儿虽然娇生惯养了些，却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今日她对柳氏母女的态度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顾长乐闷闷地说，“不喜欢，不喜欢她们母女。” “为什么呀，陈瑾是个乖巧的孩子，你和她多相处些时日，说不定就喜欢了。”玉氏说。 “娘亲，我前两天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狐狸精把父亲变成另外一个人，您也不见了，我找不到你们，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我很害怕。”顾长乐抱着玉氏的胳膊，“我一看到柳氏就觉得恐惧，我害怕。” 玉氏心疼不已，认为女儿是掉进冰湖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你若是不喜欢，我便不让她们在你面前出现。”玉氏说道，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女儿更重要了。 第七章 父亲偏心 顾长乐要的不仅仅是柳氏母女不在她面前出现。 她是要她们永永远远消失，她要揭穿她们的真面目，要她们在京都城身败名裂，上一世，柳氏成为顾云生的继室，她长袖善舞在京都城站稳脚步，还得到宫里贵人的青睐，陈瑾更是取代她在顾家的地位，别人提到顾家的姑娘，想到的都是陈瑾而不是她，陈瑾成了京都城的第一才女。 而她……不但失去娘亲，连属于她的人生都失去了。 “娘亲，是不是只有齐神医才能治好你的病？”顾长乐望着玉氏苍白的脸色，她不知道自己的灵泉到底能不能治好娘亲的病，但既然能够让她的伤口痊愈得那么快，治病疗伤应该是没问题的。 顾长乐不敢轻易冒险，所以得知宝心玉里有灵泉，她用各种方法试用了，确定灵泉不但对人没有任何伤害，还能够让她本来虚弱的身子恢复元气，连肌肤都比以前更好了。 “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办法，齐归一是天下皆知的神医，只是从来不轻易为人治病，就算找到他，不一定能求得他出诊。”玉氏对齐神医不抱期待，只希望能够活得再久些，至少让她看着女儿出嫁，找到一个好人家。 齐归一是天下闻名的神医，将来还会成为傅峤的左膀右臂，可他现在并没有出现在傅峤的身边。 她得找机会去问一问傅峤，说不定他这时候已经认识齐归一了。 顾长乐搂住玉氏的肩膀，香香软软的让她感到安心，“娘亲一定能够长命百岁的，下次进宫我去求太后娘娘，说不定她有办法找到齐归一。” “好。”玉氏不想女儿太为她担心，笑着应下来。 “娘亲，您不是有梅花酒吗？能不能给我一瓶？”顾长乐说道。 玉氏笑问，“你要梅花酒作甚，小孩子可不能饮酒。” 顾长乐娇声地说，“我想要给傅哥哥做一道梅花豆腐，答谢他的救命之恩。” “梅花豆腐？”玉氏好笑又惊讶地打量着女儿，从她口中听到傅哥哥的称呼已经很惊讶，没想到她居然还想给傅峤下厨，“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还知道怎么做梅花豆腐，可别到时候做成豆腐渣。” 没有人知道顾长乐曾经为讨好宋子尧付出多少努力，别说是梅花豆腐，酒宴全席她都能做出来。 她拉着玉氏的手撒娇，“我不会可以学啊，之前我对傅哥哥有误会，如今我知道错了，所以我要拿出诚意才行。” “傅峤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不能再欺负他，他是看着你年纪小才不与你计较的。”玉氏叮嘱着。 顾长乐吐了吐粉舌，她哪敢再欺负傅峤，恨不得抱大腿讨好了，“我知道 ，娘。” 玉氏笑着让人去取来一瓶梅花酒，“这是你舅娘亲自酿的，再没有比她酿的梅花酒更好的。” “我知道。”她就是知道有舅娘的梅花酒，所以才一口答应给傅峤做梅花豆腐。 不一会儿，顾云生便回来陪她们母女用午膳，看到对玉氏嘘寒问暖的父亲，顾长乐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她那么敬仰的父亲究竟怎么做到在她们母女面前温柔体贴，转身又在外面养外室，如今还将柳氏带回顾家，任由柳氏慢慢害死她的娘亲，然后取而代之。 柳氏后来的所作所为，父亲究竟知道多少？ 在他的心目中，是不是更喜爱陈瑾，否则又怎么眼睁睁看着陈瑾夺走她的一切，他却默不作声，只会劝她大度顾念姐妹情深。 真是好一个姐妹情深。 “昭昭在发什么愣呢。”顾云生笑看着顾长乐，他有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儒雅风流，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顾长乐的眼睛便是像他的。 “爹，娘，我想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顾长乐说道，太后向来疼爱她，如果她开口跟太后要一个懂医的医女应该没有问题。 “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进宫吗？”顾云生讶异地问，顾长乐不喜三皇子总是欺负她，所以不到非不得已，都不喜欢进宫的。 顾长乐觉得自己上一世最傻的就是不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保护自己，给自己找靠山，明明她身后有太后和玉家的，她却因为自以为是，从来不与他们亲近。 “我很久没有进宫了，太后娘娘上次就说让我时常进宫陪她。”顾长乐不想与顾云生解释太多，更不会提自己是去要医女的。 “那明日我给宫里递牌子。”玉氏道，“我也许久没有进宫了。” 顾云生突然想到什么，笑着对顾长乐说，“你每次进宫都要被三皇子戏弄，不如这次我给你找个人，她还能保护你。” “爹要给我找什么人，能替我打三皇子吗？”顾长乐的眼睛一亮，心里却是冷漠地想，顾云生肯定要她带着陈瑾进宫，就跟上一世一样，不管她去参加什么宴席，顾云生都会让她带着陈瑾，渐渐地让陈瑾在京都城露脸站稳脚跟，成为人人称赞的第一才女。 “怎么能打三皇子，她能保护你。”顾云生道。 顾长乐一脸兴趣缺缺，“那还是不用了，三皇子在太后面前可不敢欺负我，再说了，您给我找的人难道能越过三皇子，还要怎么保护我。” “陈瑾是个懂事体贴的孩子，她若是在你身边，定能将你照顾得很周到。”顾云生还是想让陈瑾跟顾长乐多些时间相处。 他笃定地认为，只要顾长乐接受陈瑾的存在，后面所有事情都好办了。 顾长乐心头冒火，还真是挡不住顾云生对陈瑾的父爱，她都已经拒绝到这个地步，他还是要将陈瑾塞到她身边，“我身边有灵玉了，要是陈瑾来我身边，最多也就是个二等丫环。” “……”顾云生愣了愣，他不是要陈瑾去昭昭身边当丫环的，“也不是把她当丫环，你就当个玩伴吧。” 顾长乐不耐烦了，她躲到玉氏的怀里，“娘，到底谁才是爹的女儿，怎么爹这次回来之后就跟以前不一样的，他只关心那个陈瑾，一点都不关心女儿了。” 玉氏嗔了顾云生一眼，她没有想那么多，这一路上陈瑾确实乖巧讨好，而且身世可怜，顾云生对她有几分同情是正常的，只是女儿对陈瑾不熟悉，难免会吃醋，“谁都比不上我们的昭昭，昭昭是最好的。” 第八章 难受 顾云生没想到弄巧成拙，让昭昭生出这样的误会，他无奈地摸了摸鼻尖，哄着顾长乐，“我怎么会不关心昭昭，就是希望昭昭身边多个人照顾才这么说的。” “我与陈瑾没有眼缘，见了就不喜欢，爹爹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顾长乐撅着嘴，她知道顾云生不会死心，肯定会想方设法让陈瑾认祖归宗的。 她便要在陈瑾永远都无法再成为顾瑾。 顾云生终于没有继续在顾长乐面前提起陈瑾，陪着玉氏她们用过午膳，他便又回到前院书房了，顾长乐见玉氏的精神不济，悄悄在玉氏的茶水中加了一滴灵泉。 她不敢放太多灵泉，怕适得其反，一点一点地尝试，希望能够让母亲的身体好起来。 玉氏喝了茶，顿时觉得倦意袭来，才刚躺下便沉沉睡去了。 她的贴身丫环海棠小声对顾长乐说，“夫人最近总是睡不好，已经很长时间不曾睡得这样香甜了。” “那就让娘亲多睡一会儿。”顾长乐垂眸望着玉氏苍白的肤色，娘亲是天生有疾，不但容易心口绞痛，很多时候都无法安然入睡，轻易就会被吵醒。 本来就身子不好，睡得不足就更难养病了。 离开兰苑，顾长乐让灵玉去挑选上好的黄豆做豆腐，她慢悠悠地往上房走去，没想却在花园遇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傅峤。 “傅哥哥，我们又见面了，今天真是有缘分。”顾长乐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突然觉得自己重生的年纪刚刚好，十二岁的小孩子，怎么装可爱讨好傅峤都不觉得羞耻。 反正在大家眼里，她就是个任性娇蛮的小姑娘。 傅峤听到顾长乐这一声甜得腻人的称呼，忍不住微微蹙眉，不知顾长乐又要打什么坏主意。 “这是必经之路，不算缘分。”傅峤淡淡地说，后退一步避开靠得太近的顾长乐。 “傅哥哥去哪里了？”顾长乐认定他们的缘分，“我明日就能把梅花豆腐做好，傅哥哥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以前对你的……误会？” 误会？傅峤清冷俊美的眉目向下一瞥，小姑娘只有到他胸口的身高，努力地仰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细颈，肌肤细腻得像脂玉一般，一双清澈盛着全是讨好他的笑意。 “你我之间没有误会。”傅峤移开视线，轻轻地捻了捻指尖，修长的手指收到袖子中。 望着少年俊逸冷漠的下颌，顾长乐很难想象他日后成为暴君的样子，但此时的她只能压着心头的畏惧，努力地讨好抱大腿，她笑眯眯地说，“傅哥哥说得对，我们没有误会了，你救了我，以后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如果知道救了她会这么烦人，他宁愿假装没看到。 傅峤长腿一迈想要离开，顾长乐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拉着他躲到旁边的假山。 “嘘。”顾长乐的眼睛沉沉地看着前方的凉亭。 凉亭外，是顾云生和陈瑾在说话。 “爹……”陈瑾眼睫泛着泪水，我见犹怜地看着顾云生。 顾云生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将陈瑾拉进凉亭皱，压低声音说道，“我与你说过，在家里不要叫我父亲。” 陈瑾委屈地抿了抿唇，“我不怕委屈，可昭昭是我的妹妹，我却不能与她相认，连和她好好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我心里难受。” “我知道你心疼妹妹。”顾云生叹了口气，“如今还不是时候，你和你娘先委屈些日子。” 那是要委屈到什么时候？让顾长乐真的将她们当成下人一样使唤吗？ 她一天都不想过下去。 “爹，我娘的身子有些不适，我很担心。”陈瑾说道。 顾云生皱眉问，“你娘怎么了？” “怕是水土不服，刚才还吐了一回。”陈瑾摇了摇头，“我想给娘请个大夫。” “别急。”顾云生心头一惊，“我……我来安排。” “爹，我能不能去祖母身边呢？”陈瑾小声地问，本来她是想先接近顾长乐，如今顾长乐对她充满敌意，她是无法哄住那个蠢货了，那就只能从顾家最威严的老夫人身上想办法了。 顾云生说，“老夫人最疼爱昭昭，你若是去了肯定会惹昭昭不高兴，还是算了。” 昭昭！昭昭！难道在父亲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女儿吗？那她算什么！ 连姓氏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冠上顾字。 陈瑾嫉妒的眼睛发红，“我也只是想要尽一份孝心。” “以后有的是机会。”顾云生心里惦记着另外一件事，没有察觉到陈瑾眼中遮掩不住的怨怼，“你先回去照看你娘吧，我还有事。” “……” 顾长乐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能够看到陈瑾脸上做作的委屈和娇弱，还有顾云生心疼的表情。 “是谁？”身后传来傅峤清冽冷漠的声音。 “！”顾长乐这才想起傅峤被她拉着一起躲到假山后面，两人还站得极近，她想起上一世听说过的传闻，傅峤不喜欢别人靠近他一米以内，有宫女曾经要勾引他，故意钻入他的被窝里，被他下令做成人彘，手段残酷凶狠，几乎是城里所有小孩的噩梦。 她会不会被拧死在这里？ “你抖什么！”傅峤不悦地问，第一次见到小姑娘瑟瑟发抖害怕成这个样子。 “我没有抖……”要是被他知道，她是被他吓的，她一定会死得更惨。 傅峤将她拎着走出假山，“走了。” 陈瑾已经不在凉亭中，不知何时离开的。 “我是不是很讨人厌？”顾长乐笑着问，“我爹想要的女儿肯定是知书达理，不是我这样的，那个陈瑾……比我更好吗？” “不知道。”傅峤冷冷地说，他不认识什么陈瑾。 顾长乐心里难受，明明知道顾云生是偏爱陈瑾，可亲眼看到他们相处的一幕，回想上一世被蒙在鼓里的愚蠢，她既为自己伤心，更为娘亲难过。 “傅哥哥，我不打搅你了。”顾长乐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回自己的昭华院。 傅峤峻眉一挑，望着女孩儿瘦弱的背影，清冷的眸色幽暗了几分。 第九章 憋着委屈 陈瑾憋着一股怒火回到屋里，见到柳氏正在研究药膳的书籍，她气得上前推开那些书，“做得再好又怎样，他们还不是把我们母女当下人。” 柳氏是个江南女子，生来便有一种柔媚婉约的气质，面对女儿的怨气和委屈，她只是柔声地问道，“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 “还能是谁让我受委屈！”陈瑾气呼呼地坐到柳氏的身边，“父亲说过让我认祖归宗，让您进门的，如今算什么意思，我们还要看顾长乐的脸色。” 柳氏低眸看着手中的书，眸色幽幽冷冷，“你太急了。” “娘，我怎么能不急，我都已经十三岁了。”陈瑾咬了咬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我本该是父亲的长女，应该风风光光地当侯府的姑娘，而不是偷偷摸摸生活在角落里，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隐瞒。” “该是我们的，娘肯定会拿回来的。”柳氏柔声地道，“我们要一步一步地走，玉氏和顾长乐都不足为惧，但顾老夫人和玉家……我们还无法应付，只有老夫人承认你，我们才能够在顾家站稳脚跟。” 陈瑾欲言又止地看着柳氏。 “想说什么？”柳氏问。 “娘，我瞧着玉氏是活不久的样子，您真的要治好她吗？”陈瑾小声问，如果没有玉氏的话，她们回到顾家不是更容易吗？顾长乐也就没有给她撑腰的人，到时候还不是顾云生安排做主。 柳氏嘴角微勾，“连京都城的御医都治不好，我们又怎么做得到。” “齐叔就能治好她。”陈瑾撇了撇嘴。 “他们找不到的。”柳氏淡淡一笑，“顾长乐娇生惯养，性子被养得刁蛮任性，你与她不同，你是大家闺秀，在你父亲和老夫人面前要做得最好，有了比较，他们自然会更喜欢你。” 陈瑾扯着袖子，想起顾长乐通身华贵的衣裳，她心底的嫉妒还是压抑不住，“那也要有机会在老夫人出现才行，今日您是看到了，我根本无法接近顾长乐。” “她不过是嫉妒你罢了，没有什么心机的丫头，你多耐心些，她自然会接近你的。”柳氏说，“到时候只会唯你是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陈瑾想到以后能够凌驾顾长乐之上，心中的委屈去了大半，“娘，她口中的傅哥哥是谁啊？” “听你父亲提过，只是借住在侯府的世交之子，明年要赴考，这才住在顾家。”柳氏道。 “嗤，顾长乐竟对一个外男这么亲密，果然是个没教养的。”陈瑾听到傅峤身世一般，心中更是瞧不上。 …… …… 天光沉浮，华灯初起，下人们点燃一盏盏灯笼，上房被温暖的光芒扫去清冷，渐渐地热闹起来。 玉氏睡了一个下午，醒来发现精神好了许多，不会走三步便觉得气喘，连气色都红润了，坐在顾老夫人的下首，正笑盈盈陪着说话。 “还是家里舒服，回来便觉得全身自在。”玉氏对顾老夫人笑着道。 顾老夫人看着自己亲自挑选的儿媳妇，心里很是担心她的身体，见她的气色比早上要好不少，同样感到高兴，“那是自然，你这个身体就该静心养着，那什么齐归一，派人去找就是了，你就不要再去颠簸了。” 玉氏本不喜欢出门，是顾云生说要去找齐归一，她才勉强自己跟着去的，反而让自己的身体更虚弱了，“齐神医不好找，我也只能听天由命。” “你是个有福气的，不要妄自菲薄。”顾老夫人沉声说。 婆媳二人正说着，顾云生和顾二爷走进大厅。 顾老夫人有三个儿子，皆是她所出，除了顾云生承继爵位，顾家二爷顾振云负责家里的庶务，顾三爷顾景城是个坐不住的，常年在外面做生意，一年回来不到两次。 “昭昭呢，小泼猴平日来得最早，今日怎么还没有见到。”顾老夫人问。 “三妹妹说有要紧的事，还让我们先过来跟祖母说一声。”顾家大姑娘顾思云说道，“神神秘秘的，不知三妹妹要做什么。” 顾老夫人闻言一乐，“她的鬼主意最多了。” “三妹妹的身体刚好，肯定是坐不住了。”顾家二姑娘顾念云说。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说着笑，有下人从外面悄然无声地来到顾云生的身边，低声地耳语几句。 顾云生微微蹙眉，看了玉氏一眼，见她只跟顾大夫人在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他，这才松口气，示意小厮退下。 “母亲，今日那个擅长药膳的柳氏给您做了一份膳食，亲自送到院门外。”顾云生对顾老夫人说道。 “嗯？”顾老夫人一愣，不太明白柳氏这是什么操作。 顾云生内心是希望柳氏能够得到顾老夫人的喜欢，“我让她进来回话吧。” “那就让她进来吧。”顾老夫人轻轻颔首，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好像……顾云生对柳氏格外照顾些！玉氏若有所思地看了丈夫一眼，心中生出怪异的感觉。 柳氏换了一套月白色的束腰长裙，柔弱透出几分俏色，她款步而来，手里提着食盒，落落大方地来到顾老夫人的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大厅说说笑笑的声音静了静，大家都诧异地看着这个貌美如花的陌生女子。 顾二夫人和丈夫交换个眼色，心想顾云生带着玉氏出门治病，怎么回来带了这么一个俏寡妇，不怕惹人非议吗？ “老夫人，今日听见您有几声咳嗽，我给夫人炖汤的时候，做了冰糖雪梨，加了一点川贝，或许能让您的喉咙舒服些。”柳氏的声音有江南的软哝，且不显山露水地对顾老夫人示好，叫旁人根本生不出误会。 顾老夫人打量她一眼，含笑地点头，“陈娘子真是心细。” 柳氏打开食盒，将一盅汤水送到玉氏旁边，另一盅递给老夫人身边的丫环，“夫人的身体虚弱，需要在用膳前吃些汤水。” “你有心了。”玉氏轻轻颔首。 顾云生笑着说，“母亲，您试试是否润喉。” “咦，有什么好吃的吗？我也要，你们不能偷偷吃。”突然，一声娇俏稚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第十章 恐惧 顾长乐像一只轻快的小蝴蝶走了进来，俏皮不失规矩地给家里的长辈行了一礼，蹭到顾老夫人的身边，“祖母，有什么好吃的？” “这是陈娘子送来的药膳，她是个细心的人，听出我喉咙不适。”顾老夫人笑着道。 “陈娘子真细心，跟祖母说几句话就知道您的喉咙不适，反倒显得我不孝，竟没发现呢。”顾长乐愧疚不已，小脸蛋蹭了蹭顾老夫人的胳膊。 顾老夫人被小孙女娇气的样子逗得心都化了，“祖母知道你有孝心，我不过是昨日吃多几颗糖，今日才喉咙不舒服，多喝些水就好了。” “我给祖母做了梅花豆腐，滑嫩细腻，您一定会喜欢的。”顾长乐急忙说。 玉氏笑出声，“你这是借花献佛，你的梅花豆腐不是要给傅峤做的吗？” “娘，您不能拆我的台呀。”顾长乐跑到玉氏的身边，一个不小心将玉氏放在手边的炖盅撞倒了。 哐啷—— 柳氏给玉氏炖了半天的药膳瞬间化为乌有。 “……”顾云生的脸色一沉，“咋咋呼呼的，没半点姑娘家的样子。” 顾长乐的眼眶发红，“娘，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就是一碗药膳，用得着发脾气吗？”顾老夫人说道，让下人把摔碎的炖盅收拾干净，“昭昭别怕。” “娘。”顾长乐趴在玉氏的肩膀，她不能让娘亲吃柳氏的药膳，柳氏想要一点点得到顾家众人的认可，她偏不让她如愿。 玉氏拍了拍顾长乐的后背，柔声地说道，“没关系，下次小心就好了。” “我去学药膳，以后做给你和祖母吃，让你们都长命百岁。”顾长乐信誓旦旦，她进宫求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身边的医女就擅长药膳，肯定不会比柳氏差的。 “这种事下人就能做了，哪里用得着你。”顾思君捏了捏顾长乐的脸颊，“你连烧个茶都能把抱厦烧了，还是别下厨了吧。” 这说的是顾长乐半年前的事，因为煮茶不小心打翻提炉，差点烧了抱厦。 顾长乐嘟着嘴，不悦地嘟嚷，“大姐姐怎么还提以前的事了，以后你会刮目相看的。” 柳氏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她精心准备了一下午的药膳，本来打算趁这个机会博得顾老夫人的好感，如今阴差阳错被顾长乐搅黄不说，居然还惹得顾老夫人不喜，她顿时明白女儿的心情，恨不得将顾长乐矫揉做作的脸摁在地上打烂。 “今日让陈娘子费心了。”顾老夫人淡淡地对柳氏说。 柳氏压下心底的怒火，柔柔弱弱地回道，“老夫人哪里的话，这都是奴家应该做的。” 顾云生有心要帮柳氏多说几乎好话，但看到玉氏姣好的面庞有些冷漠，他硬生生将话都咽了回去。 “奴家不打搅诸位团圆，先行告退了。”柳氏行了一礼，不想留下继续丢脸。 来日方长，她早晚会收拾顾长乐。 顾老夫人让下人给柳氏送了两匹绸缎，让她拿回去给陈瑾做几件新衣服。 柳氏望着两匹再普通不过的布料，只怕连顾长乐的袖子都比不上吧。 这种敷衍的打发让人心里膈应。 “多谢老夫人。”柳氏低下头答谢，心里想着总有一天，她会让顾家所有人刮目相看，不敢再这样敷衍她。 顾长乐抬眸看了柳氏一眼，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柳氏的手段和隐忍，她是临死才知道柳氏的真面目，之前还对她满心感恩，将她当成母亲看待。 伪善，自私，恶毒，善于伪装，才是柳氏的真面目。 柳氏离开之后，顾老夫人对她送来的药膳也失去胃口，吩咐下人摆膳，一家子其乐融融地为顾云生夫妇接风，最后呈上顾长乐的梅花豆腐，顾老夫人打趣，让大家口下留情，不要伤害昭昭幼小的心灵。 顾长乐笑而不语，让灵玉将梅花豆腐拿来。 形状如梅花的豆腐放在白瓷盘上，看起来嫩滑细腻，梅酒的清香和豆腐的豆香融合一起，让人不由食欲大增。 “昭昭，你叫厨娘做的梅花豆腐吧！”顾念君叫不敢置信，才不相信三妹妹能做出这么好看的梅花豆腐。 “二姑娘，这真的是我们三姑娘亲手做的。”灵玉笑着道，要不是亲眼所见，她也是不相信的。 顾长乐得意洋洋，“我要送一份去给傅哥哥。” “让灵玉送去就好了。”顾云生说。 “那不行，傅哥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要亲自送去才有诚意。”顾长乐坚定地说，“祖母，我先去找傅哥哥了。” 顾老夫人本来派人请傅峤过来用膳，但傅峤以学业繁重婉拒了。 毕竟对昭昭有救命之恩，他们顾家要承这个情。 顾长乐提着食盒，高高兴兴地往西跨院走去。 院子偏僻，屋檐一盏褪色的羊角灯散发温暖的光芒，周围静谧得不像有人烟。 “在这里等我。”顾长乐知道傅峤不喜欢别人打搅，便让灵玉在院门外等她。 “姑娘，还是奴婢去送吧。”灵玉有些畏惧地看了周围一眼。 “傅哥哥脾气不好。”顾长乐深吸一口气，她至少还能知道哪里不能招惹他。 顾长乐轻手轻脚走上台阶，屋外没有小厮守着，她推开隔扇，一眼看到少年半躺在窗边长榻，身上松松垮垮披着长袍，露出白洁如玉的胸膛。 没想到傅峤看着瘦削，但却是精瘦结实，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孱弱。 能够大开杀戒，让天下惧怕的暴君，又怎么会是柔弱秀才。 傅峤在睡觉，顾长乐不敢打搅，打算将食盒悄悄放下便离开。 她跨进屋里，往前走了两步，顿时感到被一股森寒冷冽的气息笼罩，她诧异侧眸，傅峤不知何时睁开狭长的凤眸，目光深沉幽黑如不见底的寒潭，正冷冷地注视着她。 顾长乐往后退了一步，打从心底涌起一股惧意。 她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上，那双好看的眼睛……森冷，锐利，充满寒意的审视。 即使此时的傅峤还跟暴君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冷冽慑人的气势，已经足以让顾长乐恐惧了。 第十一章 给暴君磨墨 “我……我……给你送……”顾长乐的声音发抖，她控制不住心底涌上来的惧意，毕竟这个男人的恶名听了太多，早已经深入脑海，她无法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忽悠他。 总觉得在他的面前，她无所遁形，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过来。”傅峤的声音还有刚睡醒的倦意，清冽而沉，像醇厚的酒，容易让人沉醉。 顾长乐的双腿不受控制地走向他，手里还提着沉重的食盒。 傅峤垂眸瞥了食盒一眼，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提起来，“梅花豆腐？” “我……我亲手……做的……”顾长乐声音细如蚊，连看都不敢看傅峤。 “哦？”傅峤脸上有笑化开，却显得更加凉薄冷漠，“打开。” 顾长乐乖巧听话地打开食盒，她一路走来都小心翼翼，怕梅花豆腐太滑嫩散开，“傅哥哥，你尝一尝。” 她在怕他。 他以为她是装模作样，毕竟之前她还总是想方设法地欺负他，想要逼他离开顾家。 难道掉进湖里把她摔傻了？ “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傅峤觉得自己像在逗一只小猫，看她越是瑟瑟发抖，他越是想要看到她落荒而逃的样子。 顾长乐点头，“我的命是傅哥哥救的，以后我一定对你好的。” 傅峤低声一笑，空气仿佛更冷凝几分，“你，要如何对我好？” “……”顾长乐愣住，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她只想狗腿地讨好傅峤，将来得到暴君的庇佑，至于怎么对他好，她没仔细地想过。 好像就算她不对他好，他一样能够征服这个天下。 “这么怕我，是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傅峤又问道。 “怕……怕你还介意之前我欺负你的事。”顾长乐差点脱口而出说怕被他掐死。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一看就能轻易折断她的脖子。 傅峤拿起银勺，吃了一口梅花豆腐，意外的好吃，她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顾长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将一盘梅花豆腐都吃光了。 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很想报答救命之恩吗？”傅峤放下手中的银勺，拿出绢帕优雅地擦拭嘴角。 顾长乐的眼睛微亮，“是。” 想要接着报恩的机会接近他，就算不能结下兄妹情谊，至少以后他想起顾家和她的时候，不会只当是个陌生人。 “磨墨。”傅峤淡淡地说。 一旁的书案上，还有傅峤没有写完的文章，石砚中的墨已经干了。 顾长乐撸起袖子，“好的。” 果真是变了个人似的，丝毫没有以前的目中无人。 傅峤矜薄的唇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原来人都怕死，死里逃生，才能改变自己。 “傅哥哥，你在写什么？”顾长乐看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才发现傅峤写另一手漂亮的字，落笔如云烟，有种行云流水的淡然，和他暴君的名头不太相似，“胸中翻锦绣，笔下走龙蛇，傅哥哥的字写得真好看。” 傅峤没有理会她，提笔继续写他还没有完成的文章。 顾长乐勾着脖子看他的文章，渐渐脸色有些怪异。 这是一篇议论治世的文章。 “傅哥哥写的是……成康之治？”顾长乐小心翼翼地问。 她没有看错吧！他居然在赞美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错四十余年不用的成康之治。 周成王和周康王可是有名的仁君，他傅峤可是前无古人的大暴君。 “有意见？”傅峤头也不抬地问。 “若是傅哥哥治国，会觉得仁治天下才是正确的吗？”顾长乐觉得自己是提着脖子在问这句话。 傅峤终于抬眸瞥她一眼，“国力强盛，天下安定，自然要仁治天下。” 顾长乐一愣，想起大周朝在当今驾崩之后，确实出现过一段混乱的夺位时期。 宋子尧便是乱中崛起，成为傅峤的得力大臣。 “继续磨墨。”傅峤淡淡地开口。 “哦~”顾长乐摸了摸鼻尖，她还是不要探究太多关于这位暴君的事情，免得日后知道得太多死得更快。 谁知道他现在的仁治将来是怎么变成暴政的。 手好酸！ 怎么还没写完，他到底要写多少字啊。 “傅哥哥，你还没写完吗？”顾长乐小声地问。 “做不到便走。”傅峤冷冷地说。 “……”顾长乐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接近暴君，她才没那么容易打退堂鼓。 虽然她很好奇，这么久怎么还没见到他的小厮，都没有近身伺候的吗？ “我不累。”顾长乐挺直小身板，绝对不能被小看了。 小姑娘一手扶着另外一只手的胳膊，明明累得没有力气了，还在勉强地支撑着。 白皙如玉的脸蛋泛着粉嫩的红晕，额头已经沁出一层细汗。 傅峤没有半点心软，他本来就是要她知难而退，不要来烦她。 顾长乐换了另外一边的手磨墨。 她当然看出傅峤是故意的，他一个冷情冷血的人，怎么会怜香惜玉，但她绝对不能退缩，否则下次要再接近他就难了。 “傅哥哥，听说女子也能去嵩山书院读书对吗？”嵩山书院是京都城最高最有名的学府，科举前三甲几乎都出自嵩山书院。 本来女子只能在族学上课，直到三年前皇后提出要办女子学院，这才在嵩山书院旁边开辟出小学院，作为女子读书的地方。 但真正能够去嵩山书院读书的女子几乎都是名门贵族的千金小姐，平民百姓家的姑娘极少能够入学。 条件达不到是一回事，许多人依旧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认为女孩子需要学习更多的知识。 上一世，顾长乐本来想要去嵩山书院的，但被柳氏忽悠，最后傻傻将名额给了陈瑾。 陈瑾因此结交不少朋友，还赢得京都城第一才女的名声。 “要求甚多，你达不到。”傅峤淡声说。 “说不定我可以通过考试呢。”顾长乐撇嘴，被看不起了呢。 傅峤抬眸看她一眼，“哦。” “我一定会通过书院考试的，到时候可以跟傅哥哥一起去上学。”顾长乐露出甜甜的笑容。 “……”傅峤有种被缠上的不祥预兆。 第十二章 凭什么 灵玉在院门外等得焦虑不安，怎么大半天还没有见到他们家姑娘出来呢？ 她忍不住走进院子，正打算去找顾长乐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飘落在她的面前。 吓得灵玉尖叫出声，“鬼啊。” “不得擅闯公子的书房。”鬼影是个年轻的男子，穿着黑色的衣裳，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面无表情地看着灵玉。 “……”灵玉这才认出对方是傅峤身边的小厮，平日就不声不响，就跟傅峤的影子似的，好像是叫……不远？ 真是奇怪的名字。 “我找我们家姑娘。”灵玉说道，眼睛往他身后看去。 “在外面等。”不远冷冷地说，不让灵玉靠近书房。 在书房里的顾长乐听到灵玉的尖叫声，她紧张地看了傅峤一眼，怕这位暴君一怒之下对灵玉做什么事。 “傅哥哥，你写完了吗？”顾长乐问道。 傅峤没有应话，只顾着继续写他的文章。 她的手快断了！ 顾长乐委屈巴巴地看着傅峭，就算他现在不是暴君，那也是个变态。 他怎么忍心让她一个娇滴滴得小姑娘磨半天的墨！ 一定是故意的。 顾长乐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刁难了。 想把墨砚啪到他脸上！ “还想报恩吗？”傅峤终于放下手中的笔，目光清冷淡漠地看着她。 “……傅哥哥明天还吃梅花豆腐吗？”他刚才一口气吃完，意犹未尽的样子，应该是挺喜欢的。 傅峤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桌面，“你只会做梅花豆腐吗？” “还会别的啊。”顾长乐立刻说，“我明日给你做素烩三鲜丸？” “可以。”傅峤打量她一眼，明明之前还只会任性撒泼的千金小姐，居然擅长厨艺？ 如果不是眼前的顾长乐跟以前长得一模一样，他都要以为是被冒充的。 顾长乐心中一喜，她就怕没有机会接近傅峤，只要他喜欢吃的，她就能做出各种各样的美食。 手好痛！顾长乐想要去拎食盒，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完全使不上劲了。 “回去，敷上药。”傅峤在身后的书柜中拿出一个瓷瓶，若非想着她明日的手动不了无法做吃的，他并不想多此一举。 “能不能让我的丫环进来帮我拿？”顾长乐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手真的动不了，要不是打不过傅峤，她真想咬死他。 她怂得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傅峤峻眉一挑，轻轻颔首。 回到昭阳院，灵玉已经把傅峤骂了一百遍。 一点都不同情他以前总是被顾长乐捉弄了，“他凭什么这么欺负姑娘，好心报恩还被折腾成这样，手指都破了。” “是很累呀。”顾长乐任由灵玉替自己的双摇敷药按摩，“但值得呀。” 明天她还能继续去找傅峤了。 “姑娘，您这是何苦呢，都已经亲自去感谢傅峤了，咱们不欠他了。”灵玉嘀咕着，顾家都让他在这儿白吃白喝了，还想怎样。 “你不懂啊。”顾长乐慢吞吞地说，“让人给我打点热水吧。” 虽然敷了傅峤的药感觉双手好了些，但怎么也比不上她的灵泉，她打算再用灵泉浸泡一下手臂，明天肯定就全好了。 …… …… 翌日，顾长乐果然神清气爽，双手也不觉得酸痛了。 灵玉听到她还要去做素烩三鲜丸，瞪圆眼睛满脸不同意，“姑娘，不能把傅峤惯坏了。” 她倒是想，傅峤不领情而已。 顾长乐带着灵玉来到厨房，看到柳氏母女也在，而其他厨娘都避开到角落去摘菜，将灶台留给她们母女，顿时沉下了脸。 “昭昭，你怎么来了？”陈瑾看到顾长乐，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嫉恨，可她的语气却是温柔热情，一副将顾长乐当成妹妹似的。 “我去哪里难不成还要跟你禀报？”顾长乐看都不看陈瑾，对柳氏命令，“你们出去，不要在这里影响我。” “我们在给侯爷做早膳。”陈瑾恨极被顾长乐无视的羞辱，只要她站在顾长乐的面前，便觉得自己卑微得如下人。 明明她也是父亲的女儿。 凭什么！ 顾长乐笑了，“难不成我们家的厨娘都不能干活了，要你们母女二人给我父亲做早膳，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抢厨娘的活儿，那以后我们家的早膳就让你们做好吧。” 柳氏的脸色微变，勉强地笑道，“姑娘说笑了，我们不是厨娘。” “你如今做的不是厨娘的活儿吗？”顾长乐反问道，“陈娘子对我父亲……还真是上心，做的还都是他喜欢吃的虾饺呢。” “侯爷对我们母女有恩。”柳氏低声说。 陈瑾恨死顾长乐对待她们的态度，她几乎要忍不住说出自己的身世，又怕弄巧成拙，她们好不容易才能够进入顾家，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顾长乐知道现在要赶走柳氏母女没有用，顾云生肯定舍不得她们，她们母女做那么多，就是要得到顾家人的认可，又要名又要利，上一世她们就做到了。 这次没那么容易，她就要她们什么都得不到，身败名裂，无法在京都城生存。 “这做的什么虾饺，皮这么厚，哪比得上李娘子做的。”顾长乐嫌弃地看着桌面上刚做好的虾饺，“陈娘子既然不擅长，何必逞强。” “胡说，我娘做的虾饺很好吃，侯爷很喜欢！”陈瑾恼怒地叫道，“又不是给你吃的，你爱吃不吃。” 顾长乐手中的擀杖重重地扔到地上，砰的一声惊动所有人。 女孩儿小脸紧绷着，清澈透亮的星眸此时泛着一层寒芒，她本是长得玲珑可爱，软乎乎的小团子只会笑眯眯的，此时却满脸冷漠怒色，竟有几分威严。 “家里的下人，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三姑娘说话的。”灵玉在一旁冷冷地说，“你们初来乍到，夫人好心收留，倒是好大的架子。” 下人！又是下人！ 陈瑾气红了眼睛，她的脸面像是被顾长乐摁在地面摩擦，周围的下人对着她们母女窃窃私语，她更觉得脸颊燥热。 柳氏忙将洒落在地面的虾饺捡起来，埋首说道，“是我们不会说话惹怒三姑娘，我们这就走。” “娘！”陈瑾没有得到柳氏的袒护，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凭什么……凭什么……” 第十三章 见着就恶心 “怎么了？”厨房外，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顾云生儒雅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正看热闹得起劲的厨娘们纷纷行礼，“见过侯爷。” 顾云生走了进来，视线落在柳氏的身上，目光柔和了三分。 “侯爷。”柳氏眉梢眼角生出万种情思，侧身行礼，风韵娇美的姿态展露在顾云生的面前。 “见过……侯爷。”陈瑾故意顿了一下，笑容逐开，“娘知道您喜欢吃虾饺，特意挑了新鲜的河虾，在给您包虾饺呢。” 柳氏目若秋波，眸色动人地看着顾云生。 顾云生心头一阵酥软，他轻咳地别开视线，对上顾长乐冷冷的目光。 他猛地一惊，差点在女儿面前暴露了。 “昭昭，你怎么在这里？”顾云生笑着掩去脸上的尴尬。 顾长乐笑盈盈的，眼中闪过嘲讽，声音却带着哽咽，“爹爹如今只关心别人，都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女儿了。” “怎么会，你永远是爹爹的宝贝女儿。”顾云生心里涌起一丝愧疚，他回来之后，确实疏忽昭昭了，看着昭昭小小的脸蛋，他终于想起女儿是死里逃生才活下来的。 他这两天都在想着怎么安置柳氏母女，完全想不起昭昭。 顾长乐眼眶微微泛红，倔强地别开脸。 “你们怎么惹昭昭不高兴了？”顾云生的脸色沉下来，怒目看向柳氏，心中那点遐思早就不见了。 柳氏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神情柔婉温和，“侯爷，我们怎敢惹昭昭姑娘不高兴，是奴家手艺不精，做的虾饺入不了姑娘的眼睛。” “一个下人做得不好，我都说不得了吗？”顾长乐看着顾云生问道。 陈瑾同样看了过去，满脸都是期盼，她希望父亲能够为她们母女说一句话，她们不是下人，就算不公开他们的身份，那以客人的身份住在顾家，对她都不算是耻辱。 顾云生看都没看陈瑾，只是哄着顾长乐，“怎么会，你是侯府的嫡女，你想说谁就说谁。” “还是爹爹对我最好。”顾长乐在心中冷笑，她早已经习惯顾云生的哄骗，他若在乎她和母亲，那就不会有如今的柳氏母女了。 说起来，她还没弄清楚，顾云生到底是怎么认识柳氏，这些年来，又是将柳氏母女养在哪里，居然能够不被发现。 顾云生说，“这厨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们回去吧。” “我要做素烩三鲜丸，爹爹你先回去吧。”顾长乐摇头，她答应傅峤的，今天一定要把素烩三鲜丸做出来。 柳氏讨好地道，“昭昭姑娘，我倒是做过素烩三鲜丸，不如我帮你。” “陈娘子还真是喜欢当厨娘。”顾长乐嗤笑一声，“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事。” “我们又不是下人，你凭什么这么跟我娘说话。”陈瑾压不住火气，她怨顾云生不肯承认她们母女的身份，任由顾长乐将她们当下人作贱，明明都是顾家的姑娘，她为何就要隐姓埋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顾长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倒是提醒我了，你们还没签卖身契，想来你们是不愿意卖身的，毕竟是清白人家，但总要签个活契才行，不然以后你们犯了事，我们岂不是被你们连累了。” “我们不签！你……”陈瑾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前挠花顾长乐得意洋洋的脸。 顾云生喝住陈瑾，“你们先回去吧。” 柳氏拉住陈瑾的手，“瑾儿，听话，我们先回去。” “把你们的虾饺带走，见着就恶心。”顾长乐娇蛮地叫道。 “昭昭，陈娘子也是一片……一片好心。”以前都没发现昭昭的性子这么任性，看来是被骄纵过头了。 顾长乐笑了笑，“我瞧着她对爹爹很上心。” “……”顾云生脸上一热，怀疑是不是女儿看出端倪，“胡说八道什么！” “爹爹，你怎么到厨房来了？”顾长乐明知故问，知道他是来找柳氏的。 顾云生支吾道，“我要去找你二叔商议点事，你忙吧，我先走了。” 去二房的路根本不需要经过这里。 顾长乐也不去拆穿顾云生，经过上一世，她早就知道顾云生是空有其表，实际毫无担当的人，既软弱又自私，否则她和母亲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姑娘，您好像很讨厌柳氏母女？”待顾云生离开，灵玉才小声地询问。 作为贴身丫环，灵玉很清楚自家姑娘虽然有时候刁蛮，但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像今日这样当众落柳氏的面子，还是第一次。 顾长乐淡淡地说，“有些人没有眼缘，第一眼见了就不喜欢。” “不过是寄人篱下的闲杂人，您何必放在心上。”灵玉不以为然，柳氏母女算什么，根本连姑娘的手指头都算不上。 “嗯。”如今柳氏母女只是在示弱而已，她知道她们不止这么简单的。 她一直怀疑，她们背后有人在帮忙。 否则凭她们母女……怎么可能毫无破绽赢到最后。 柳氏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姑娘，要不要奴婢帮你们剁肉？”一旁的厨娘上前来询问顾长乐。 “不必了，你们继续做你们的事儿吧。”顾长乐挥了挥手，她还要在素烩三鲜丸加灵泉，给祖母和母亲都送一点，那比柳氏的什么药膳都强多了。 顾长乐在厨房里捣鼓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将素烩三鲜丸做好了，正好玉氏让人叫她去说话。 玉氏昨晚睡得极好，她也不知为何，好像回到家里以后，身体都感觉轻快不少。 “看来夫人就算不吃药膳，只要休息够了，还是能够养身子的。”海棠高兴地看着气色明显好了不少的玉氏。 “什么药膳？”在门外的顾长乐敏锐听到药膳二字，以为柳氏又来了，立刻加急脚步走了进来。 差点撞到玉氏的身上。 第十四章 她是怕他的 “小皮猴，没一刻是安静的，进宫可不能这样。”玉氏拉着顾长乐的手，“有没有撞伤了？” 顾长乐笑嘻嘻地摇头，“我皮实着呢，倒是娘是水做的，您有没有事？” “没事。”玉氏笑着说，“宫里来消息了，太后娘娘让你明天进宫。” “真的？”顾长乐眼睛一亮，以前她骄纵惯了，不懂利用自身条件为自己寻求靠山，太后对她向来是宠爱的，她可要抓住机会才好。 不能像上一世一样，把太后对她的宠爱给作没了。 “是，明日我和你一起进宫。”玉氏说，“你刚才去做什么了，衣裳都脏了。” 顾长乐让灵玉将食盒拿过来，“我做的素烩三鲜丸，给您尝尝。” “你这孩子，最近是怎么回事，还喜欢上做吃的了？”玉氏惊讶地打量顾长乐，以前让她学着管家，她都嫌累，这会儿亲自到厨房捣鼓就不嫌累嫌麻烦了。 “我都是跟书里学的，做得不好吃，娘不能嫌弃。”顾长乐甜甜地说，她其实还能做更多更好，但不敢随便做出来，不然别人都要当她是怪物了。 玉氏望着白瓷碗中精致的三鲜丸，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今日才知道，我们昭昭有这方面的天赋。” “又是给傅峤做的？”玉氏问道。 顾长乐撇嘴说，“我以前误会傅哥哥，总是欺负他，他不计前嫌救了我，我可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你以前误会他什么了？”玉氏拿出手帕，替顾长乐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吩咐丫环去拿一套衣裳过来给她换上。 “我……”顾长乐羞涩地抿了抿嘴，“傅哥哥和我们非亲非故，怎么就住在家里了，我以为……我以为他是父亲在外面生的儿子。” 玉氏一愣，哭笑不得，“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以前不懂事嘛，如今我知道错了，傅峤若真是父亲的儿子，父亲肯定不会待他如此忽视，还不如那个陈瑾呢，要不是陈娘子是寡妇，我都要以为陈瑾是爹的女儿。”顾长乐在心里期盼着，娘亲快点看清顾云生的真面目，发现柳氏母女的真实身份吧。 她如今空口无凭，怎么说都不会让人相信的。 玉氏笑着摇头，只当顾长乐是孩子心性，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叮嘱她就算要答谢傅峤，也要注意分寸，不要让人误会了。 以傅峤冷然的性子，还真让人误会不起来。 “娘，你们是在哪里遇到柳氏的？”顾长乐问道，她要查柳氏母女的底细，可她发现自己竟是对她们一无所知。 上一世对她们太信任了，简直是被她们牵着鼻子走，完全掌控在柳氏的手中。 她真是蠢死的。 玉氏说，“在回京的途中，说起来还算是有缘分了，本来我们走的是水路，路过泸州正好遇到她们母子落难，如果不是你父亲要顺道去拜访友人，她们母女恐怕要遭到噩运。” 这分明是顾云生和柳氏母女的计谋，早就安排好一切等着玉氏上当，真以为是她救了柳氏母女。 她敢肯定，就算母亲没有出现，柳氏母女也不会被强盗掳走。 “她们母女是泸州人吗？”顾长乐问，京都城离泸州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顾云生怎么可能将外室养在那么远的地方。 玉氏仔细地想了想，“柳氏的夫家是泸州的，柳氏自己是京都城人，只是家里人都没了，挺可怜的，我看着她孤苦无依，便带着她一起返回京都城。” 不！柳氏的娘家还有人，可她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上一世，是柳氏成了继室，那些人才陆续出现，顾家的家产几乎被他们搬了一半。 顾长乐努力回想那些人的样子，只是记忆有些模糊，怕是要见到人才能想起来。 “娘，您别吃柳氏的药膳了，是药三分毒，您回家之后睡得好吃得好，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柳氏毕竟不是真的大夫，她的药膳未必对您的身体有用，若是真的能治好病，您就不会整夜整夜睡不着了。”顾长乐叮嘱着，希望娘亲不要太相信柳氏。 玉氏对柳氏本来是十分信任，不知为何，因为女儿的不喜欢，她也就淡了心思，“好，还不如吃我们昭昭的素烩三鲜丸。” 那当然了！她在里面加了不少灵泉的。 就是便宜傅峤了。 顾长乐提着食盒去找傅峤，才发现他住的院子虽然偏僻，胜在清幽静雅，院子里还有一颗柿子树，繁花满枝，看来今年肯定能结出不少柿子。 “傅哥哥。”她看到在柿子树下看书的傅峤，笑盈盈地走了过去。 还没有靠近傅峤，一道黑色的身影将她拦住了。 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在周围。 顾长乐吓了一跳，震惊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这不是经常跟在傅峤身边的小厮不远，他身上的杀气浓郁得她都感觉出来了。 “过来。”傅峤狭长的凤眸扫了食盒一眼，同意让顾长乐靠近他。 黑衣人这才侧身退开，一下子就消失在顾长乐的视线中。 “……”鬼吗？来无影去无踪的。 傅峤身边有这么厉害的高手，那以前怎么还能被她捉弄？ 顾长乐回想着以前的蠢行为，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傅哥哥，素烩三鲜丸，给你。” 想哭！傅峤根本没将她以前的小手段放在眼里，他想捏死她是随时的事。 他……他根本是故意借着她的嚣张任性隐藏身份和本性。 “怕我？”傅峤见她抖得连食盒都拿不稳，嘴角微微上扬，好像自从掉进湖里之后，这个小丫头见着他都是恭恭敬敬的。 不像为了报恩，倒是因为……惧怕他。 惧怕吗？ 莫非是被她看到不该看的事了？ “没有，没有，不怕的。”顾长乐急忙摇头，“傅哥哥是好人，我不怕。” 明明怕得缩着肩膀，还嘴硬。 傅峤拎起她的后衣领，望着小姑娘白嫩嫩的脸蛋，“那就好。” “……”顾长乐差点哭出来，不会又要她磨墨吧？ 第十五章 香软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甜香，清淡而又温暖，让他一直抽痛的脑仁瞬间舒服了不少，昨晚不是错觉…… 昨晚他写文章的时候，难得的心平气和，没有头痛暴躁地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以为是控制得好，看来是因为这个小姑娘身上的香气。 “你用的是什么香薰？”傅峤靠近她的脖子，眸色深邃暗沉地盯着她跳动的血脉。 想咬她。 她又香又软，血肯定也是甜的。 “我……我不用香薰。”顾长乐连声音都是在抖的，她想起宋子尧曾经说过，大暴君喜欢生饮人血，说不定还喜欢吃小孩的肉。 他会不会想吃了她？ “是吗？”矜薄的唇贴近她的肌肤，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惊出一层细粒。 顾长乐颤巍巍地看着他白皙俊美的侧颜，几乎带着哀求的语调，“傅哥哥，我……我不好吃的，你不要吃我。” 傅峤眼眸闪过一丝浅笑，“若是我就想吃你呢？” “哇！”顾长乐哇一声哭出来，“我要是死了，娘亲肯定会很伤心的，我还没治好娘亲的病，还没有把那些坏人赶走，我不想死，你能不能以后再吃……我……我可以给你做很好好吃的。” 真是被吓傻了。 傅峤修长的手指抵住薄唇，忍住要溢出来的笑意，“那就先养着，等哪天想吃了再吃。” 小姑娘哭得脸颊泛红，眼睛被泪水浸润得更像辰星，晶亮清澈，让人都舍不得伤她。 “谁是坏人？”傅峤问道，“你以前说我是大坏人。” 顾长乐抽泣着摇头，“傅哥哥是好人。” 嗤！傅峤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去把食盒打开，我饿了。” 昨天吃了梅花豆腐，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过东西。 “马上。”顾长乐如释重负，她刚刚有一瞬间以为自己会被傅峤杀了。 她真的在他眼中看到一丝杀气。 “见过杀人吗？”傅峤低声问。 顾长乐差点把手里的碗打翻了，怔愣地看向傅峤，“啊？” 他该不会真的想杀她吧？ “拿过来。”傅峤垂眸淡声说，看样子她不像是见到他杀人的样子。 只是因为掉进冰湖，所以就这么怕他？ 顾长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素烩三鲜丸来到傅峤的面前，“傅哥哥，你试试好不好吃？” 颜色鲜艳的三鲜丸浸在乳白色的汤汁里，香味扑鼻，傅峤喝了一口汤，一股暖意漫遍全身，一整天没有吃东西的心情被安抚。 为什么他的厨子做不出他想吃的味道？而这个小姑娘轻易就能够做出能让他吃进嘴里的东西？ 他对吃的东西及其挑剔，厨子都是天下闻名的大厨，却只能让他勉强吃几口。 “会做水晶肘子吗？”傅峤问。 “……”顾长乐抿了抿唇，他这是支使她上瘾了吗？ 傅峤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敲着她的额头，“给我做吃的，我可以帮你考进嵩山书院。” “！”顾长乐眼睛一亮，“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帮我一个忙？” “可以。”傅峤轻轻颔首。 顾长乐粉嫩的唇扬起灿烂的笑，“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 她不怀疑傅峤的能力，能够成为以后的大暴君，他肯定暗藏着别人不知道的势力。 “不进书院了？”傅峤打量她一眼，这么容易就改变主意。 “我自己能考进去的。”顾长乐自信满满地说，她能靠近书院一次，那肯定就还能考上第二次，可她要查柳氏就不容易了。 她身边只有灵玉几个丫环，跟她一样生活在深闺中，根本查不了太多东西。 傅峤望着一脸自信骄傲的小姑娘，指尖又发痒想要捏她的脸蛋，“你想要查谁？” “我娘亲在路上遇到一对母女，我怀疑她们别有所图，你能不能帮我查她们的底细？”顾长乐小声地问。 “好。”傅峤没有多问柳氏母女有什么问题，反正任何人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他只是想要这个小姑娘继续给他送可以入口的食物。 顾长乐心情愉悦地离开，她发现要讨好傅峤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他喜欢吃的，她就多给他做好吃的，而且只要他吃饱了，表情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 …… 比起顾长乐的愉悦，柳氏母女的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 “呜呜呜，顾长乐算什么东西，她竟敢这样羞辱我们。”陈瑾趴在床榻上哭得肝肠寸断，原以为来到顾家，一切都会如她所愿发展，可一个顾长乐，就已经把他们所有的安排和计划都打破了。 “你哭什么。”柳氏皱眉看着自己的女儿，神情早没有面对顾云生的柔弱。 陈瑾抬起头，泪眼婆娑好不可怜，“不是说那顾长乐早就被宠坏了，只会任性惹祸，实际上是个蠢货吗？我看她一点都不蠢，比她那个病秧子母亲聪明多了，无论我怎么做小伏低，怎么讨好她，她连正眼都没瞧过我，娘，我们花了那么多心思，难道就这样白费了？” 柳氏目光沉静，“这才几天，你就气馁了？” “那还能怎么办？”陈瑾哽咽着说。 “亏我平时教你做人要有耐心，如今一个臭丫头就让你躲在屋里偷偷地哭，你就这么点出息吗？”柳氏冷冷地看着陈瑾，她怎么生出这么没用的女儿。 陈瑾听到柳氏的话更觉得委屈，“父亲心里只有顾长乐，舍不得她受点委屈，他答应我们的事情早就忘记了。” 柳氏拿出绢帕替女儿轻轻擦去眼泪，“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需要自己争取，不管身份地位，还是你日后的姻缘，顾长乐从小娇生惯养，见不得别人比她优秀，她越是讨厌你，你越要做得更好，你的父亲才会更觉得你好。” “可如今她把我当丫环使唤……”陈瑾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怎么忍得了被顾长乐这么羞辱。 “所以你更要拿出我平日教你的气度，让顾家上下都喜欢你，将来你的身份真相大白，大家只会更怜惜你，对顾长乐就更厌恶了。”柳氏低声地说道。 “娘，你就不想让父亲……身边只有你吗？”陈瑾压低声音问。 柳氏红唇微扬，“时候未到。” 第十六章 喝醉 顾云生的心里是矛盾的，他怜惜柳氏母女如今的处境，可面对玉氏白皙恬静的容颜，他嘴里想要坦白的话便说不出口。 要是能够先让昭昭和陈瑾培养出姐妹之情，日后玉氏为了昭昭，肯定也会接纳柳氏的，没想到昭昭会这么讨厌陈瑾。 那可是她的姐姐。 顾云生逃避离开顾家，找了偏静的酒馆排解心中的忧愁。 “顾侯爷，何时回京都城，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一只大手拍在顾云生的肩膀，穿着藏青色锦袍的男子在旁边坐下。 “杨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顾云生抬头一看，是他平日交好的同僚，便招呼他一起喝酒。 “替太子办点事，正巧经过这里，瞧见你在这儿喝闷酒呢。”杨化敏喝了一口酒，“听说你带顾夫人出门看病，还顺利吗？” 全京都城都知道顾云生对玉氏一往情深，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就守着玉氏过日子。 不少女子因此把顾云生当成书中人物崇拜。 “有件事……”顾云生想起杨化敏是个妻妾成群的人，顿时有了倾诉的冲动，“听说你不久前又纳了个小妾？” 杨化敏笑出声，“这点小事也传到你耳中，全天下就只有你最长情专一，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不配和你说话。” 顾云生摁住想要离开的杨化敏，“你就是喜新厌旧，就 不怕家中夫人闹起来吗？” “她能闹什么。”杨化敏哈哈大笑，“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只有你才是不正常的，再说了，家中的小妾那都是玩物，哪能跟正室相比，我家夫人最清楚了，从来不在乎我纳多少小妾，只要家中大权在她手里，其他都是过眼云烟，但凡出去应酬，那都是夫人的脸面，小妾通房……也就是伺候我们睡觉罢了。” “……”顾云生仿佛见识到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 还、还可以这样吗？ 只要他给足玉氏脸面，让她在外面有正室的体面，就算有多少小妾也是没有影响的？ 他当然不是想要妻妾成群，就想要让柳氏进门，让瑾儿认祖归宗，其他的并没有想过。 “啧，顾侯爷，莫非……你这是动了凡心，终于想要纳妾了？”杨化敏笑得猥琐，以他丰富的经验，顾云生绝对是有桃花运了。 莫非那女子比玉氏还要美艳？玉氏当年在京都城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美人了。 顾云生拿起酒杯掩饰自己的窘迫，“杨大人说到哪里去了。” “顾侯爷，男人做事应该果断，女人的事……也算是事儿吗？”杨化敏笑着说。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顾云生撇嘴，他瞧不起杨化敏的好色，却又有一丝羡慕，如果他能够有杨化敏的勇气，柳氏母女就不会像下人似的生活在顾家。 杨化敏拍了拍顾云生的肩膀，“女人嘛，哄一哄就什么都答应你了。” 顾云生喝了一口酒，他要怎么哄玉氏，才能让玉氏接纳柳氏？ …… …… 华灯初上，顾云生才醉醺醺地回到侯府，他没有立刻去兰苑找玉氏，而是趁着夜色浓郁，来到客房找柳氏了。 “侯爷，您怎么来了？”柳氏和陈瑾正准备吃晚膳，看到顾云生前来，脸上满是意外，眼中的喜悦却是掩盖不住。 顾云生捏了捏她的掌心，望着桌面上简单的菜肴，低声说道，“委屈你和瑾儿了。” 陈瑾低着头站在柳氏身后，今天早上在厨房的事，她心里还觉得难受。 “我们如今能够在侯爷身边，已经心满意足。”柳氏将门关上，“侯爷喝酒了？” “诶，喝了一点。”顾云生揉了揉脑仁，“想起你的蜂蜜茶，便过来了。” 柳氏柔声道，“侯爷还没吃东西吧，我刚和瑾儿擀了面，我去下一碗给您？” “好。”顾云生在桌子旁坐下，“随便吃点就好。” 陈瑾给顾云生倒了一杯热茶，“父亲吃惯山珍海味，还吃得习惯我们的面吗？” “还在生气？”顾云生笑着问。 “我怎么敢生气，顾长乐是侯府的嫡出小姐，我算什么。”陈瑾瘪嘴，眼眶忍不住地泛红。 顾云生说，“昭昭就是这样的小性子，你是姐姐，就多让着她，等将来……她知道你是她的亲姐姐，她待你自然就亲厚了。” “将来她要是知道我跟她是姐妹，只怕会更恨我。”陈瑾说，其实她更想问一问，所谓的将来到底是什么时候。 顾云生之前还说只要到了顾家，她就是顾家的姑娘。 哪个顾家的姑娘是住在客房的。 “不会的，昭昭其实是个善良心软的孩子。”顾云生忙说道。 陈瑾听到这话，心里更是不爽，在顾云生心目中，顾长乐什么都是好的。 柳氏端着一碗面走进来，看到陈瑾脸上的不忿，她抬眸看了女儿一眼，“侯爷，您将就吃些。” “娘，我不想吃了。”陈瑾转身跑了出去。 “我对不起你们。”顾云生叹了一口气。 他还没成亲的时候已经认识柳氏，一次山中远足，他被毒蛇咬了一口，是柳氏救了他，将他带回家中治疗，那时候他是喜欢柳氏的，他们总是相谈甚欢，有一次他喝多了，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他跟柳氏保证过会娶他。 可回到家中，才知道已经定亲，他想去找玉氏退婚，却在见到玉氏的瞬间，便真正动了心。 都是他的错，辜负了柳氏。 他不知道柳氏有身孕，成亲之后便没有再去找过她，直到她生下陈瑾，他才知道自己在外面有个女儿，柳氏是个温婉柔和的女子，宁愿什么都不要名分跟着他，这么多年，一直甘心默默地生活在外室。 要不是为了女儿的亲事，她肯定不愿意到顾家来的。 她说过，不想让他为难。 “侯爷，我最不想你说这样的话。”柳氏握住顾云生的手，“你先吃点东西，瑾儿还是孩子脾气，过一会儿就好了。” 顾云生吃了几口面，又喝了柳氏准备的蜂蜜茶，望着柳氏娇美的面庞，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柳氏面颊潮红，“侯爷……” “本侯的女人……就算接回家又如何！”顾云生喘着粗气，一把将抱起来走向床榻。 第十七章 心情恶劣 柳氏屋里的灯灭了，一抹黑色的身影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公子，顾云生去了柳氏的屋里。”不远来到傅峤的身边，将他刚才在柳氏屋子外面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禀报。 傅峤放下手中的笔，俊冷的双眸微抬。 那小姑娘原来早看出端倪，所以才要他去查柳氏。 “想不到顾云生是这么道貌岸然的小人。”不远不屑地说，想纳妾就光明正大，这么偷偷摸摸地藏着外室，又要在玉氏和女儿面前装出深情专心的模样，真叫人倒胃口。 “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外室和私生女都没有被玉家发现，不简单。”不近在角落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我还以为顾云生软弱无能，看来还有几分深藏不露。”不远说。 傅峤淡淡地道，“深藏不露的不一定是顾云生，去查一查柳氏。” 不远说，“一个没名没分的女子，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 “你怎知她是不是深藏不露，公子都说了，有能耐的不一定是顾云生。”不近说。 “是，我明日就去查。”不远看了傅峤一眼，发现旁边的饭菜又是原封不动，忍不住劝道，“公子，您多少吃点东西，这么饿下去不是办法。” 傅峤眉眼清冷，“难吃。” 不远无奈地说，“胖叔以前是御厨，没有人比他的手艺更好了。” 他们家公子最是挑食，只要味道不合他的心意，宁愿饿着肚子也不会多吃，好不容易找到胖叔，之前还能勉强吃上几口，这两天几乎完全不碰饭菜了。 这样下去不行，要是发病的话，只有他和不近是控制不住的。 “公子，要不让顾长乐每天给您做饭？”不近问道，反正那小姑娘做的东西，公子都吃得干干净净。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公子的胃口这么好。 傅峤冷冷地瞥了不近一眼。 不近摸了摸鼻子，毕竟顾长乐是侯府的千金小姐，给他们公子做饭……确实不太有可能。 “下去。”傅峤面如冰霜，再次提笔写字。 他肚子饿的时候，心情会非常恶劣。 …… …… 顾长乐在兰苑陪着玉氏用膳，顾云生还没有回来，明明听下人说今天在前院见着他了。 她让灵玉悄悄地去打听，“前院书房若是没见着，你就去……陈娘子那边守着。” “姑娘？”灵玉大吃一惊，姑娘知道这话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了。”顾长乐低声说，“去吧。” 玉氏还不知道顾云生已经回来，“你父亲最近公务繁忙，今晚怕是没法好好吃饭，我让小厨房的灶火温着，回来给他下一碗面。” 顾长乐神色淡淡，顾云生是很忙，只怕忙的不是公务。 “娘，您别总是担心父亲，他身边那么多人照顾，难道还能饿着肚子。”顾长乐不喜欢玉氏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顾云生的身上。 他不配。 “瞧你说的，下人照顾你父亲是应当的，你是他的女儿，关心他跟其他人的关心不一样。”玉氏笑着说，“你以前最喜欢黏着你爹爹，怎么最近不黏着了。” 顾长乐心中冷笑，她以前有多喜欢顾云生这个父亲，如今便有多恨他。 “父亲不需要我这个女儿的关心。”顾长乐低声说，“娘，您应该多关心自己，我希望您的病快点好起来，长命百岁陪在我身边。” 玉氏无奈地笑着，心里一片怜爱，自从昭昭掉进冰湖，死里逃生之后，似乎更黏着她了。 以前还不是这样的。 “我哪能陪你一辈子，娘要是能够看着你找个好人家，下半辈子有了依靠，那就什么都值得了。”玉氏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这两天虽然精神有所好转，但她病了那么多年，哪能是两天就能好起来的。 如果找不到齐归一，她怕是想再活两年都难。 顾长乐紧紧地抱住玉氏，她刚刚在茶里放了灵泉，可她毕竟不是大夫，不懂得医理，所以不知道究竟怎么治好娘亲。 如果她懂得医术就好了。 玉氏搂着女儿轻声地哄着，“乖。” “夫人，侯爷今日在外头跟同僚喝了点酒，让人传话说在前院歇下了。”海棠进来说道。 “让人给侯爷送解酒茶，也不知他是喝了多少。”玉氏担心，想去前院看顾云生。 顾长乐拉住玉氏的手，撒娇地说，“娘，爹爹就是知道你闻到酒味不舒服，所以才没有到兰苑来的，让丫环去送解酒茶就行了，外面夜露深，您别出去了。” “你啊。”玉氏无奈，只好让海棠去送解酒茶。 顾长乐打消玉氏要去找顾云生的念头，笑眯眯地开心极了。 “姑娘。”灵玉回来了，脸色有些怪异。 “娘，明日还要进宫，那我早些回去睡觉了。”顾长乐心里咯噔一声，灵玉的脸色不太对劲，她怕被玉氏看出端倪。 玉氏已经有了困意，这两天她特别容易入睡，好像要将之前缺失的睡眠都补回来，她点了点头，“那就早些休息吧。” 灵玉憋着一肚子的话不敢在玉氏面前说出口，一直到离开兰苑，才终于忍不住地道，“姑娘，奴婢……奴婢看到侯爷……” “看到他怎么了？”顾长乐的眸色冰凉如水，清澈地映出灵玉苍白的脸色。 “侯爷从陈娘子的屋里出来，还看到……”灵玉捂住嘴巴，她觉得肯定是她神志不清看错了，侯爷怎么可能会从柳氏的房间出来。 一股悲伤和怨恨从顾长乐的心底涌了上来。 她上一世在临死前知道了真相，可她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陈瑾是骗她的。 顾云生还是让她失望了。 从头到尾，他都在欺骗娘亲，他害死了娘亲。 “这件事，不要让夫人知道。”至少不是这个时候，娘亲的身体太虚弱了，她怕被气得一病不起。 到时候就算是有灵泉，她都怕救不回娘亲。 灵玉的声音带着哭意，“姑娘，怎么会这样，柳氏那个狐狸精，简直下贱，不要脸！” “或许，早就是这样了。”顾长乐轻笑，“在侯爷面前，你也别露出马脚，这件事……我得仔细想一想该怎么做。” “把柳氏母女赶走！”灵玉气呼呼地叫道。 赶走她们母女又如何，顾云生继续将她们养在外面吗？ 不，她不会让柳氏那么好过的。 第十八章 除非我死了 天微亮，雾水深重，顾长乐睡眼惺忪被灵玉从被窝里抱出来，她困顿地打了个哈欠，还想缩回去睡觉。 “姑娘，今天要进宫的，您可不能睡了。”灵玉替她擦拭粉嫩的小脸蛋，忍不住轻轻掐了一把，“姑娘这肌肤真是比豆腐还要嫩，总算是养得白里透红了。” “天天喝灵泉，还不白嫩。”顾长乐嘟嚷了一句，她的肌肤以前也白皙，但没有像现在这样莹润粉嫩，她见着都喜欢。 灵玉没听清楚顾长乐说的话，笑着问，“您说什么？” “没有，快替我更衣吧。”顾长乐打起精神，她今天是要进宫去做大事的，不能耽误了。 “奴婢给您挑了八成新的粉色衣裳，太后见了您肯定更喜欢。”灵玉笑着道。 顾长乐赞赏地捏了捏灵玉的脸，“真是个小机灵鬼。” 灵玉动作麻利地替顾长乐换了衣裳，“今日要进宫不方便，奴婢让厨房准备包子和白粥，您先垫垫肚子。” 吃过早膳，顾长乐高高兴兴地去跟着玉氏出门了。 顾家大门外，早已经候着一辆青釉顶马车，马车宽阔结实，坐几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她怎么在这里？”顾长乐撩起车帘，看到里面的身影时，嘴角的笑容僵住了，眸色瞬间冷了下来。 还有什么比在这时候见到陈瑾更恶心了！ 陈瑾从马车里出来，怯怯地给玉氏行了一礼，“夫人。” “滚下去。”顾长乐告诉自己，要先忍着，不要让娘亲在这个时候知道事实的真相，否则她的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陈瑾，你怎么在这儿？”玉氏同样诧异，陈瑾一向是个听话规矩的孩子，不会无端出现在马车里。 “是我让她跟着昭昭一起进宫的。”顾云生从大门内走出来，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他看着玉氏说道，“夫人，你是知道昭昭的，每次进宫总要惹点麻烦，瑾儿稳重懂事，有她跟着昭昭，肯定能替你看好昭昭的。” 这话听着哪里不太对。 玉氏心下有几分疑虑，正要问明白，顾长乐已经愤怒地叫起来，“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连一个低贱的下人都不如吗？她陈瑾到底哪里值得让你三番四次贬低我捧着她，她是你的女儿吗？父亲对她这么好，真要教人怀疑了。” 顾云生眼神闪过一抹慌乱的错愕，没想到顾长乐居然这么一阵见血。 “昭昭，你胡说什么！”顾云生怒道。 “我胡说吗？父亲不觉得奇怪，从她们母女来到我们顾家，你在我面前哪次不是要捧着她，我刁蛮任性惹麻烦，她懂事乖巧听话，你倒是真了解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去认她当女儿好 了，还要我做什么！”顾长乐气得压不住理智，她无法将眼前的顾云生当父亲，他是会害死娘亲的仇人。 玉氏没有见过女儿这么生气的样子，特别是对着顾云生，她从小到大几乎最喜欢自己的父亲了。 可如今女儿眼中哪里还有以前的儒慕之情，竟全是恨意。 “昭昭。”玉氏将顾长乐抱在怀里，“你父亲怎么会不要你。” “你这个样子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看来你是被宠坏了。”顾云生恼羞成怒，他努力隐瞒的一切，在女儿面前居然完全被猜中了，他愤怒羞恼，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眼前的顾长乐让他感到陌生。 “哦，是吗？”顾长乐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的眸色沉静如水，“以前最宠着我的人不是您吗？怎么这次回来，你就觉得我看不顺眼了，是因为有别人对比，还是……你想要换一个女儿了？恐怕父亲要失望了，除非我死了。” 除非她死了，否则陈瑾永远都别想认祖归宗，永远都别想再成为顾瑾。 顾云生怔愣地看着顾长乐，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在他将柳氏母女想办法接到顾家时，他就想好了计划，让陈瑾和顾长乐先培养感情，因为他很清楚，顾长乐是玉氏最重要的人，只要顾长乐接受了柳氏母女，那玉氏就会让柳氏进门了。 可是…… 他万万没想到，昭昭居然这么讨厌瑾儿。 而且她口口声声说瑾儿是她的女儿，到底是她在气头上，还是已经看出来了？ 不可能啊！柳氏母女才到顾家几天，连玉氏都没有发觉，昭昭怎么可能发现呢。 “昭昭，你这样说不对，难道侯爷就不能有其他的孩子了？”陈瑾本来以为今天能够进宫，已经说服自己要忍耐顾长乐，但听到顾长乐的话，她知道别说进宫，她想要回到顾家认祖归宗都是难的。 为什么这世上要有顾长乐的存在，她恨不得将这个小贱人弄死。 啪—— 顾长乐一巴掌打了过去，重重地落在陈瑾的脸上，“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昭昭！”顾云生大喊出声，一个箭步上前将陈瑾护在身后，抬手要教训顾长乐。 “侯爷！”玉氏瞠圆眼睛，不敢置信地叫出声。 他竟真的要为了外人打自己的女儿吗？ 顾长乐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顾云生，“父亲，你要打我吗？” “……”顾云生看向抬起来的手，他僵硬地将手收回来，毕竟是他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他打不下去。 “娘亲，我们该进宫了。”顾长乐握住玉氏的手，她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顾云生和陈瑾破坏她的计划。 顾云生想要让陈瑾更快融入京都城的圈子，只怕要失望了。 玉氏默默地看了顾云生一眼，“侯爷，我们还要赶时间进宫。” 她带着顾长乐，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陈瑾捂着脸颊，双眼含着泪水，怨怼地看着顾长乐的马车渐行渐远。 “瑾儿，你先回去吧。”顾云生颓败地开口，他昨晚被柳氏伺候得全身苏爽，一时没有仔细多想，便答应今日让陈瑾跟着进宫。 他忽略昭昭的性子了。 这下……他该怎么跟玉氏解释今日的做法？ 难道要坦白吗？ 昨日酒后的豪言，今日又退缩了。 第十九章 入宫 马车辘轳辗转前行，顾长乐樱桃小嘴抿得紧紧的，唇色有些淡，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沉沉地望着窗口，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地发抖，透露出她此时正在努力克制的情绪。 玉氏从没有见过女儿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以前就算再生气，都只是嘟着嘴气哼哼的，哪像现在像是憋忍着极大的委屈，却有一句话都不说。 她刚刚在昭昭的脸上看到了对顾云生深刻的恨意。 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 怎么可能呢…… “昭昭。”玉氏低声地唤着顾长乐的小名，“那陈瑾……” 一听到这个名字，顾长乐便想起她上一世临死前的痛苦，无尽的疼痛和黑暗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了，她大口地喘息着，眼泪不断地落下。 把玉氏吓了一跳。 “好好，我们不提她了，不提她了。”玉氏急忙将顾长乐抱在怀里哄着。 顾长乐闻着玉氏身上淡淡的清香，温暖的怀抱仿佛能驱走她上一世临死前的冰冷。 她在绝望中抓住了一点光亮。 娘亲还活着…… 一切都不会重蹈覆辙的！ 她绝不允许！ “娘，父亲才认识陈瑾几天，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好到让我……嫉妒。”顾长乐哽咽地说，只有嫉妒的说法，才能解释她对柳氏母女近乎苛刻的厌恶。 “傻孩子，你父亲只是同情她。”说完，玉氏不自觉地皱眉，今日她也觉得顾云生对陈瑾的好不太寻常。 真的只是因为同情吗？ 他明明看出昭昭不喜欢陈瑾，还要将陈瑾安排进宫，就算是同情陈瑾的身世，不是有更好的方式吗？ “什么样的同情能让父亲做到这个地步！”顾长乐气呼呼地叫道，“我以前见着街上的乞丐也同情，难道我会把乞丐带到顾家吗？” 玉氏揉了揉顾长乐的发心，“不要哭了，回去我便将柳氏母女送走。” 顾长乐点了点头，“不想再看到她们。” “快擦干眼泪，这小花猫的样子进宫被太后看到，还要治你大不敬呢。”玉氏开玩笑地说。 “太后娘娘最疼我，才不会治我的罪。”顾长乐嘴上说着，仍然拿出绢帕擦去眼泪，又让玉氏替她重新上了胭脂。 玉氏惊讶地发现，昭昭的肌肤嫩得几乎能掐出水，以前虽然白皙，似乎没有给人这样的惊艳。 望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玉氏想到自己的身体，更是心疼怜惜。 若是能够多活几年，看着女儿找到良配，那该多好。 马车终于来到皇宫大门外，早有宫人在这里候着，除了玉氏和顾长乐，其他人都只能在外面等着。 “顾夫人，太后知道您身子弱，特意让奴才备着青釉小轿呢。”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太监走上来行礼，笑眯眯地对玉氏说道。 “有劳小来公公。”玉氏含笑说，身后的海棠识趣地给小来公公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 这位叫小来的年轻公公是太后身边来公公的干儿子，为人机灵有眼色，甚是得太后的喜欢。 顾长乐此时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小来公公……她以前在慈宁宫是见过的，他是慈宁宫总管太监来公公一手带大，她嫁给宋子尧之后就极少进宫，再见到小来公公时，是他到宋家传旨。 他后来成了暴君的得力太监，听宋子尧提过，还是内务府的大总管。出了名的杀人无数阴险毒辣。 难道傅峤在这个时候已经在宫中开始遍布眼线了吗？ “顾姑娘？”小来公公笑眯眯地看着顾长乐，“是奴才脸上……有脏东西吗？” 顾长乐回过神，她努力扯出一丝笑容，“有劳小来公公了。” 她扶着宫女的手坐上小轿，心里浮现一个更大的疑惑。 傅峤他……到底是什么人？ 直到上一世死去，她只知道傅峤是后来抢了大周天下该国号为锦的暴君，却不知道他在登基之前，究竟是什么身份。 如今他是以顾家老太爷世交之子的身份在京都城求学，从来也没人真正在意他的身世。 她对傅峤的了解应该更多些才行。 顾长乐想要努力回想更多关于上一世听到的消息，却发现不管是她还是其他人，似乎知道的都不多。 想得头疼。 “慈宁宫到了。”小来公公再次打断她的思绪。 顾长乐抬眸看向小来公公，如花似玉的脸庞露出灿烂明耀的笑容，朝着他伸出手，“多谢小来公公。” 小来公公眼底闪过诧异，他记得这位小姑娘，以前每次进宫心高气傲的，哪里将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放在眼里，今日好像不大一样了。 “姑娘仔细脚下。”小来公公心里虽然嘀咕，但还是恭恭敬敬地伺候着，当顾长乐是小孩子脾气，心性容易转变。 顾长乐说，“小来公公，太后娘娘最近可好呀？” “太后娘娘最近吃得好睡得香，还经常念叨着姑娘还不进宫来看望她。”小来公公笑眯眯地回道。 不管怎么看这位面容俊俏的小来公公都跟阴险毒辣完全扯不上挂你啊。 “我是很久没有进宫了呢。”顾长乐叹息一声。 小来公公抬眸看了顾长乐一眼。 顾长乐松开他的手，和玉氏一起走进慈宁宫。 “太后娘娘。”进入大殿，还没见着太后，顾长乐甜甜的声音已经响起来。 “昭昭来了。”衣着雍容华贵的太后从后殿慢慢走出来，虽然年事已高，满头银发，脸庞却光滑红润，看起来精神矍铄，脸上带着端庄温和的笑容，看着顾长乐的眼神是满满的喜欢。 玉氏忙拉着顾长乐上前行礼，“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抬手让她免礼，“自家人就不必这些俗礼了。” “昭昭给姑外祖母请安。”顾长乐娇憨地行了晚辈礼，抬头冲着太后眨了眨眼睛。 太后的心都软了，“快过来让哀家看看，我们昭昭是不是瘦了？” 皇上不是太后亲生的，所以宫里的皇子公主都跟太后不是很亲近，其实太后很喜欢小姑娘，每次见到昭昭，都是当亲孙女一样疼爱的。 第二十章 御花园 顾长乐现在觉得上一世的自己真是活该，她本该有顺遂安荣的一生，都被自己作没了。 凭着太后对她的喜欢，她想要找个什么样的良配都可以，偏偏选中宋子尧，还要脑子一抽听着陈瑾的挑拨，认为太后厌恶宋子尧，她渐渐跟太后疏远离心，连太后病重的时候，她都没有进宫探望。 真是……活该自己！ “怎么好端端就掉进冰湖了？”太后心疼地问，掉进冰湖是差点要命的事，她还是今天才听说的，有些责备地看了玉氏一眼，“家下人是怎么看孩子的。” 顾长乐小声地说道，“太后娘娘，都是我太调皮了，要不是闹着去溜冰就不会掉下去了。” “那也是下人没看好。”太后冷哼了一声，“幸好是救回来了，你刚才说是谁救了你？” 玉氏回道，“回太后，是顾家的世交之子，因为要参加六月的科举考试，暂时住在家里，叫傅峤。” “傅峤？”太后挑了挑眉，“顾家还有姓傅的世交吗？” 顾长乐有些紧张，悄悄打量太后的脸色，莫非她知道傅峤的存在？ “听说是老侯爷以前的朋友，家道中落，老侯爷欠着他们一个人情，傅峤拿着老侯爷当年留下的信笺 和信物找来的，想着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便让他住下了。”玉氏笑着道。 太后轻轻颔首，天下姓傅的不少，不可能都跟那人有关系。 “回去替哀家赏赐他。”太后说道，望着玉氏又问，“恩远侯不是带你去寻医问药吗？看你的气色不错，看来是找到良药了。” 顾长乐在心里捉摸着，看来太后不知道傅峤是谁。 “原以为那齐神医会在扬州，哪知我们赶到扬州的时候，听说他已经离开了，也不知行踪，臣妇这身体怕是治不好了。”玉氏无奈地说道。 “才不会呢，娘亲回家之后气色都好多了。”顾长乐急忙说，就算没有齐归一，娘亲肯定也能够治好病的。 太后说，“是啊，哀家瞧你的气色比以往好了许多，你就是心病，放宽心情好好养身子，用不着非要找到齐归一，那齐归一本就是怪人，见死不救也是常有的，找到他又能如何。” 玉氏笑道，“臣妇已经看开了，如今每天好吃好睡，心口似乎没有以前憋闷的感觉了。” “太后娘娘，昭昭想求您一件事。”顾长乐趁机拉着太后的手娇声娇气地说。 “何事让我们昭昭还需要求人了？”太后打趣地问。 顾长乐羞涩一笑，一脸的不好意思，“昭昭想求太后给娘亲借一个会药膳的宫女，家里来了莫名其妙的女子，说是懂得药膳，能帮娘亲调养身子，可我瞧着她那都是半吊子的功夫，肯定比不上太后娘娘宫里的宫女。” “那是在路上碰到的孤儿寡母，臣妇见她们可怜才收留的。”玉氏解释着，她已经决定将柳氏母女送走，便觉得没有说太多的必要。 太后淡淡地说，“你就是太心善了，不要识人不清了。” 玉氏低声应道，“臣妇记下了。” “昭昭，陪哀家去御花园走走，这几天总是下雨，难得今日晴空万里。”太后在慈宁宫闷了几天，今日兴致勃勃，要顾长乐陪她出去散步。 “刚刚经过御花园，好像新添许多奇花异草呢。”顾长乐扶着太后的手，“仔细想想，昭昭都许久没有进宫给您请安了。” “知道就好，亏得哀家天天念着你。”太后嗔她一眼。 顾长乐笑嘻嘻地撒娇，“以后我经常进宫，您别嫌我烦。” “今日倒是嘴甜，是为了哀家的宫女才这么哄哀家吧。”太后笑着道。 “太后您冤枉我了，就算不是为了懂药膳的宫女，我也是要常常进宫陪您的，您可是我的大靠山。”顾长乐理直气壮地说。 又把太后逗得直笑。 昨夜里才下过一场雨，御花园的花草被洗刷得更加清新干净，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 太后平日最喜欢修剪花草，看到御花园的鲜花盛放，心情更好了。 不过，顾长乐的心情就急转直下了。 她看到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有几个身影，那不是太子和三皇子吗？ “见过太后娘娘。”太子今年已经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只是其他皇子都是往上面长，他是往横向长的，圆乎乎地走过来，壮实得像一头熊。 跟在太子身后的少年是三皇子，他在看到顾长乐的时候，眼睛猛地发亮，像是见到可以逗弄的宠物一般。 “太子和三皇子今日怎么有空到御花园？”太后笑着问，她有好些时候没有见到这几个半大的小伙子了。 “今日父皇叫我们去询问学业，我们回答得让父皇满意，允许我们休息半天。”太子笑得憨厚，“我和三弟正要去给太后请安呢。” 三皇子走到顾长乐的身边，“昭昭，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不说话。” 顾长乐面容端肃，“三皇子殿下，太后和太子殿下在说话，臣女怎敢打断。” “听说你差点死了，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亏本皇子还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三皇子想要去戳顾长乐鼓鼓的脸蛋，手指一动就看到太后和玉氏都在，他只好手痒痒地收回去。 “三皇子，您这是在咒我呢还是担心我！”什么叫见不到她，她还不想见到他呢。 “当然是关心你，我还让御医去救你呢，你不会忘恩负义忘记了吗？”三皇子怒目圆瞪，一副顾长乐要是敢说忘记他就不罢休的架势。 顾长乐哪里还记得什么御医，她醒来之后一心只想报仇了。 “多谢三皇子。”顾长乐扯出一丝笑容。 三皇子气结，真是不识好歹，果然不能对她太好了，一点都不领情。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小孩斗嘴，“阿銮，你陪哀家去凉亭吧，他们小孩自个儿玩去。” “……”顾长乐眼巴巴地看着太后，她一点都不想跟三皇子这个小屁孩玩。 太子年纪稍长些，跟顾长乐只是偶尔见过几次，不过今日他发现，这个小姑娘好像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精致漂亮，让他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比宫里的几个公主好看太多了。 “太子哥哥……” 正想着其他妹妹，太子便听到几道女孩的声音传来。 顾长乐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第二十一章 华阳公主 宫里有三个公主，只有二公主是皇后所出，最是嚣张跋扈，跟顾长乐互相看不顺眼，每次见面都会吵架，要不是顾长乐背后有太后和玉家，早就被二公主收拾了。 顾长乐很不喜欢二公主，但迫于对方的身份地位，每次都要忍着她，上一世她还跟二公主打过架，她想不明白的是，这么难相处的二公主，为什么却跟陈瑾能够成为闺中好友。 一个穿着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点缀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腰间系着一条彩链，上面有珍宝奇物，通身华美耀眼的女孩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她在宫女的簇拥下走来，矜持高傲地朝着太后行了一礼，“华阳给太后请安。” 太后微微蹙眉看了华阳一眼，小小年纪何必打扮得这么耀眼华丽，真是掩盖了小孩子本身的天真，“华阳也来了，正要你哥哥们都在这儿，去玩吧。” 跟在二公主华阳身后的是文月三公主，她跟着行了一礼，紧跟在华阳的身后。 “太子哥哥，三哥哥，我正要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在御花园……”华阳眼角瞥了顾长乐一眼，“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你们陪我去狩猎。” 顾长乐默默地行了一礼，巴不得华阳看不到她。 她不想跟华阳斗嘴吵架，吃亏的永远是她。 上一世是她不懂事，明知道皇后跟太后之间不太和睦，她还总是让太后难做。 “昭昭，要不要去狩猎？”三皇子笑眯眯地问。 “我不善骑射，还是不去妨碍你们了。”顾长乐微笑着说。 华阳嗤笑一声，“那你擅长什么，除了装模作样，什么都不会。” “……”她怎么又踩到华阳的尾巴了，顾长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华阳公主，我确实什么都不会。” “狩猎没意思，要不我们玩点别的。”三皇子立刻说道。 顾长乐默默地看他一眼，她主要是不想和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一起玩，并不是因为狩猎不好玩。 华阳最讨厌顾长乐这一点，每次都要跟她唱反调，而所有人都会偏向她。 “听说你会滑冰，要不你滑给我们看吧。”华阳气势高傲地说。 “……”顾长乐无语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华阳，“华阳公主，虽说如今天气还比较寒凉，但湖面的冰早就化了，不知道哪里还能滑冰。” 太子说，“是啊，昭昭不久前才受了惊吓，不适合再滑冰了。” 华阳气得咬牙切齿，顾长乐到底哪里好了，偏让太子哥哥和三皇兄都偏心她。 “听说狩猎场有一头奇怪的猛兽，至今还没有人知道怎么驯服，二皇兄如今就在那边，我们可以去看看的。”文月公主小声地提议。 “那就去看看吧。”太子说，“今天听太傅说过，以前从未在大周见过这样的猛兽。” 三皇子拉住顾长乐的袖子，“去看一眼，又不是让你骑马，你妨碍不到我们了。” “……”顾长乐一点都不想去。 “何必勉强她，上次去狩猎，她看到三皇兄的马都能吓哭，这次让她去看猛兽，怕死要吓死了。”华阳翻了个白眼，最恶心顾长乐的做作了。 顾长乐嘴角一抽，她当然没有娇弱到这个程度，上次纯粹是故意装出来的，谁让三皇子老是要揪她的头发，她就故意装出被他吓到的样子。 “那就去吧。”顾长乐腼腆地笑着，“我也想开开眼界。” 真是不明白，她哪里得罪华阳，从第一次见面就一直针对她。 太后听说他们几个要去狩猎场，便让小来公公跟着顾长乐，其他皇子公主身边都有宫女太监跟随，就顾长乐独自一人，她老人家自是不放心的。 从御花园去皇家狩猎场不算远，这是专门给皇亲国戚练箭术的地方，在园里的猎物都是经过挑选，不会有伤人的猛兽。 顾长乐走在华阳公主的身边，隐隐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离我远一点！”华阳公主侧头看到顾长乐捂着鼻子，脸色骤然大怒，冲着她怒吼了一声。 “？”又怎么了？顾长乐差点想问她是不是疯了，但她想到对方是公主，她还是忍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 “华阳，昭昭什么都没做，你吼她做甚。”少年人奇怪的心里，他怎么欺负顾长乐都不觉得过分，可看到她被别人欺负得委屈巴巴，三皇子心里又不爽了。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华阳哼了一声，对文月叫道，“你脚瘸了吗？走那么慢。” 顾长乐再次怀疑，同样心高气傲的陈瑾，究竟怎么把华阳公主伺候得服服帖帖，上一世，傅峤没有灭了周朝之前，华阳一直是陈瑾的靠山。 “华阳，别闹了。”太子皱眉，觉得华阳对顾长乐的确是有些太过分了。 “是我不好，惹华阳公主不高兴，我还是回去吧。”顾长乐泫然欲泣，可怜兮兮地小声说道。 “你少装模作样，谁不知道你是要去跟太后告状。”华阳叫道。 猜得真准！ 换了以前的顾长乐，此时肯定哭哭啼啼去告状了。 三皇子不耐烦地拉起顾长乐，“行了，我带着昭昭去其他地方玩，太子哥哥就陪着华阳吧。” “三皇兄！”华阳不悦地叫道，却眼睁睁看着三皇子将顾长乐拉着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放开。”顾长乐甩开三皇子的手，她还没找出华阳对陈瑾不寻常的原因，一点都不想跟这个一根筋的三皇子去其他地方。 “今日本皇子已经帮了你不少，你不要得寸进尺，要不是我，华阳会放过你吗？”他都这么难得帮顾长乐，她居然还不领情。 今天三皇子确实没有像平日那样欺负她，顾长乐笑着说道，“那就多谢你，三皇子。” “哼，算你识趣。”三皇子冷哼了一声，“以后对本皇子恭敬一点，我还能保护你。” 顾长乐想要反唇讥笑，但想到他以后的结局，她顿时有一丝怜悯。 “三皇子不是要看猛兽吗？我们快去看吧。”顾长乐问，这样无忧无虑的皇室生活，大概也就只有几年了吧。 第二十二章 食铁兽 上一世三皇子是什么样的下场？除了太子被软禁之外，没有一个皇子是有好下场的，三皇子为了复国去跟西辽借兵，后来听说战死沙场了，且死状惨烈，她当时听了还很是唏嘘。 “啊啊啊……救命！” 突然，传来华阳公主的尖叫声，顾长乐和三皇子对视一眼，急忙往前面走去。 狩猎场里有一个很大的铁栏，那是关着上贡猛兽专门用的，此时铁栏的门不知怎么打开了，关在里面的猛兽也不见了。 太子和华阳公主都不在这里，只有乱成一团，神色紧张的侍卫在大声喊着，“快，那头野兽从那边跑去了，保护太子和公主。” 顾长乐还没反应过来，三皇子就对那些侍卫命令，“送顾姑娘先回去，我去找太子和华阳公主。” 不对吧！上一世根本没有发生这种事，她压根没听说太子和华阳还被野兽惊吓啊。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三皇子没好气地冲着顾长乐吼道，“想被那头野兽吞了吗？” 顾长乐摇了摇头，她上一世并没有跟他们来狩猎场，所以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当然，她不想冒险，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什么野兽了。 “三皇子请保重。”顾长乐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跑了。 只是，她提裙跑了没一会儿，在要跑出狩猎场的时候，突然被撞倒了。 “救命，救命啊！” 顾长乐被一个人影撞倒，胳膊还被紧紧地抓住，她想挣脱都挣脱不开。 “啊啊啊……” 尖叫声几乎要刺破顾长乐的耳膜。 “闭嘴！”顾长乐怒吼一声，“你叫得越大声，它就越追着你。” 华阳捂着嘴，眼神恐惧地看着前方。 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一声声地传来。 顾长乐头皮发麻，背脊一阵的凉意。 小来公公挡在顾长乐的前面，“顾姑娘，你快走。” “那是……”顾长乐回过头，看到向他们走来的大熊顿时愣住了。 食铁兽？ 一头体型肥硕似熊，，丰腴富态，头圆尾短的黑白大熊朝着她们走来，周围的侍卫想要拿着长棍去打跑它，被它一口咬断了。 力大无穷，凶残可怕。 顾长乐想起三皇子对食铁兽的形容，的确，如果不是她后来去了蜀地见过食铁兽，她也会觉得它很凶残。 京都城的百姓，是从来没有见过食铁兽的。 “不要打它。”顾长乐急忙喝住那些侍卫，“你们的长棍阻止不了它的，小来公公，哪里有竹林？” “在那边有一片竹林。”小来公公指向南边。 顾长乐点了点头，想站起来发现她的手被华阳抱得紧紧的，“放开，我去引开它。” 华阳一听，立刻松开顾长乐的手，她脸上的妆容被汗水和泪水糊成一团，要不是她哭得太凄惨，顾长乐都想嘲讽她几句。 就是……因为流汗的原因，华阳身上的那股味道更重了。 想吐。 顾长乐转身就跑，从侍卫的手中抢过木棍，在食铁兽跟前挥动几下，把食铁兽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食铁兽吼了一声，朝着顾长乐走过来。 “顾姑娘！”小来公公的脸色一白，“你要做什么？” “昭昭，你找死吗？”三皇子瞪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寻死路的顾长乐。 “嘘！”顾长乐让他们都噤声，免得把食铁兽的注意力又吸引了过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瞬也不瞬地盯着顾长乐，生怕下一瞬间，她就成了野兽的口中食物。 顾长乐往南面走去，食铁兽肯定是肚子饿了，只要带他找到食物就行了。 她在蜀地见过食铁兽，它们都是以竹子为生。 “没……没想到昭昭的胆子这么大。”太子喃喃地说道，脑海里浮现顾长乐被野兽的利爪撕裂的场景。 “她会不会死？”华阳哑着声音。 三皇子铁青着脸，从侍卫的腰间拔出长剑，朝着竹林的方向走去。 “殿下，那是蜀王送给皇上的贡品，不可杀啊。”有侍卫将三皇子拦下，要是能够杀了那野兽，他们早就动手了。 “难道我们的命还比不上一头畜牲吗？”三皇子冷冷地问道。 “怎么没有声音了！”华阳尖声问道，“顾长乐是不是死了？” 三皇子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侍卫，大步地朝着竹林走去。 待所有人都来到竹林外时，脸上全都露出诡异的惊愕。 食铁兽坐在地上，手里拿着……竹子？正在欢快地啃着，顾长乐就坐在它的旁边，还伸手揉着它的大脑袋，画面竟有些和谐美好。 顾长乐笑眯眯地看着食铁兽，只要不咬人，食铁兽明明就很憨厚可爱嘛。 “你……你……”华阳指着食铁兽，脸上的恐惧还没褪去，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它就是肚子饿了，食铁兽不吃那些鸡鸭羊，它喜欢吃竹子竹笋。”顾长乐对他们解释道，“看，它不是吃得津津有味的。” 三皇子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剑，眼睛紧紧地盯着在顾长乐身边啃竹子的食铁兽。 “昭昭，你过来吧。”虽然食铁兽此时看起来并不凶残，三皇子还是不想靠近它。 “不要去惊扰它，不然它若是暴怒起来，比猛虎还要厉害。”顾长乐对那些狩猎场的侍卫说道，“将竹林围起来就好了，它习惯自由自在，关在铁栏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全都不敢应下。 太子对他们说道，“按照顾姑娘说的去办，只是……看好这个……” 他还不知道这头猛兽的名字。 “食铁兽！”顾长乐立刻道。 “看好食铁兽，不能让它离开竹林。”太子命令着。 这片竹林不算大，将这边竹林围起来当大铁栏也是可以的，“属下遵命。” “我们先回宫吧。”三皇子说，他看了华阳一眼，“华阳公主受了惊吓，先去请御医。” “我……我没事。”华阳小声地说，眼睛不忘看向顾长乐，很震惊她居然不怕食铁兽，而且还知道怎么驯服它。 刚刚她还救了自己。 这时，一直不见踪影的文月公主花容失色地出现，看到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她松口气道，“太子殿下，三皇兄，华阳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那野兽是不是已经被杀死了？” “你跑得倒是快。”华阳瞥了文月一眼，终于察觉到自己此时的狼狈，她羞恼地跺脚，“我要回宫了。” “华阳，等等我。”文月急忙追了上去，“我身上有香露，你要吗？” 顾长乐眨了眨眼，好像知道什么秘密了。 第二十三章 一个心愿 顾长乐发现自己忽略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了。 她一直想知道陈瑾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接近华阳，不仅是华阳，许多难以相处脾气怪异的贵族千金都喜欢陈瑾，明明只是个庶女，却风光无限，比她这个嫡女还要受欢迎。 陈瑾根本没有值得让人刮目相看的才情，但是……她还有一样被顾长乐忽视的。 那就是药膳和制香。 对于深闺中的姑娘，平时都会学点东西打发时间，陈瑾也只是跟着柳氏学了点皮毛糊弄别人，这点顾长乐是很清楚的。 可是，如果陈瑾上一世拥有她的灵泉呢？ 顾长乐将宝心玉紧紧抓在手里，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她太清楚宝心玉里灵泉的用处，看着娘亲的气色越来越好就知道，这灵泉是可以当药治病的，就算不当药，在快要枯死的花盆里滴上几滴，都能够让枯萎的盆栽起死回生。 如果陈瑾上一世发现宝心玉里有灵泉，并利用灵泉去拉拢别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就像华阳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不管什么香露都是掩盖不住的，如果在香露里面加入灵泉呢？如果在泡浴的水中加入灵泉呢？ 她觉得自己若是替华阳去除身上的味道，华阳肯定不会敌视自己。 “你傻笑什么，跟个呆瓜似的。”突然，顾长乐的脸颊一阵痛，她回过神，愤怒地瞪着掐她脸颊的三皇子。 三皇子笑嘻嘻地说，“走路都不带眼睛吗？就知道傻兮兮地笑着。” “你才傻兮兮。”顾长乐没好气地说，她只是醍醐灌顶想通陈瑾靠什么手段拉拢人心，有种心境清明的愉悦而已。 “呵，你要是不傻，刚才就不会自己找死去引开食铁兽了。”三皇子回想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就想要狠狠地教训她。 顾长乐自然不会说那是因为她有把握才这么做的。 “三皇子，食铁兽是怎么来的？”她记得只有蜀地才有食铁兽的。 “蜀王上贡的。”三皇子铁青着脸，对这个蜀王叔并没有多喜欢。 原来是蜀王！ 没有记错的话，一直到傅峤改朝换代，这位蜀王在蜀地都生活得好好的。 “昭昭。”突然，玉氏焦急慌乱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顾长乐看到太后和玉氏一行人行色匆忙地朝着她走过来。 “太后，娘亲。”顾长乐笑着迎上去。 “没伤着吧，怎么跑到狩猎场了，那野兽打死了吗？”太后皱眉问道，刚才在御花园听到狩猎场的野兽跑出来，把他们都吓坏了。 顾长乐笑嘻嘻地转个身子，“我好好的呀，一点事都没有，食铁兽不会轻易伤人的。” “少糊弄哀家，食铁兽哪里不会伤人。”太后沉声说，食铁兽看着憨厚，实则是猛兽，轻易就能咬断一个人的骨头。 “太后娘娘，那食铁兽确实没有伤害昭昭，反而是昭昭救了华阳。”三皇子上前说道。 玉氏心中余悸未消，搂着顾长乐不放开，她才不在乎女儿救了谁，她只害怕顾长乐会被食铁兽伤着了。 顾长乐感觉到娘亲的恐惧，小声地说道，“娘，我在传记里读过关于食铁兽的介绍，知道它们的习性，不会让它伤害到我的。” “书上所说的，跟实际遇到的怎么能相提并论。”太后沉声说，“以后不许这么冲动了。” 顾长乐乖巧地应是。 这时，皇上那边也听闻消息，匆匆地赶了过来。 以前每次进宫，顾长乐都没有认真去看过皇帝，比起后来太子，这位皇帝睿智多谋，令大周朝的百姓安居乐业，到处一片繁华，可算是一位明君了。 只可惜，他活得并不长久，如果他还能够活多几年的话，或许傅峤没那么容易取而代之。 “听说是昭昭驯服食铁兽？”皇帝的声音温和，上位者的威严却隐隐让人感到一股压力。 顾长乐垂下头，低声地回道，“回皇上，臣女只是在书上看过食铁兽喜欢吃竹子，觉得他被关那么久，应该是肚子饿了，这才将它引到竹园的。” “能够当机立断将它引到竹园，可见你的聪慧。”皇上满意地点头，“还救了华阳一命，昭昭，今日你立了功，想要朕怎么赏你？” “！”顾长乐澄澈的眸子熠熠生辉，她满怀希望地说，“陛下，臣女有一个心愿。” 皇上露出和蔼的笑意，“你说。” 小姑娘肯定都喜欢好看的首饰，就算顾长乐要求一段姻缘，作为皇上，他肯定都能满足的。 “陛下，臣女希望能够找到天下名医，为娘亲治病。”顾长乐说道。 “这就是你的心愿？”皇上一愣，他没有想过顾长乐居然提出这样的愿望。 只是要替自己的母亲治病？ 顾长乐看了玉氏一眼，“回皇上，娘亲是臣女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没有比她的平安健康更重要。” “这世上只有一人传言能够治百病。”三皇子在旁边说道，“只是，那齐归一从来没有医治过人。” 关于齐归一的传言太多了，若是别人，皇上还能立刻答应顾长乐，但若是齐归一……这是一个宁愿得罪皇家也不肯改变原则的人。 要不是他躲起来，前几年让他进宫治病的时候，皇上就像治他的罪了。 “难道除了齐归一便没有其他名医了。”太后说道，“张贴公告出去，自有高人出现。” “太后，朕立刻下旨去办。”皇上说，“朕也相信，肯定有别的名医能够只好顾夫人的病。” 玉氏心中千回百转，既心酸又感动，更是希望自己能够活得长久些，她舍不得离开昭昭。 顾长乐露出灿烂的笑容，“若是没人能够治好娘亲，那我就去学医术，我肯定能够成为天下第一神医的。” 这么大言不惭的话从小姑娘的口中说出来，丝毫生不出狂妄的感觉。 反而让人觉得她一片赤子之心。 “昭昭聪明伶俐，自然天下第一。”太后含笑说。 “等我成为神医，一定让太后和皇上都长命百岁。”顾长乐笑嘻嘻地说。 第二十四章 让她消失 虽然顾长乐只想要找到名医治好玉氏的病，离开皇宫的时候，不仅太后给了赏赐，皇上和皇后都因为她救了华阳公主赏下不少东西。 整整一马车才能拉回去。 回到家里，玉氏便带着顾长乐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老夫人早已经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搂着顾长乐一阵的心肝叫着，又心疼又生气，拉着她的掌心打了几下，“以后还敢不敢冲动了。” “祖母，我再也不敢了。”顾长乐吐了吐粉舌，“以后见着食铁兽，我都躲得远远的。” 顾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是要气死我老婆子。” “哪里，祖母肯定要活得长长久久的。”顾长乐撒娇地抱住顾老夫人的胳膊。 这时，顾云生从外面走进来，他的目光落在笑容耀眼的顾长乐身上。 顾长乐抿了抿嘴，躲进顾老夫人的怀里。 “听说宫里的贵人给昭昭赏赐不少东西？”顾云生看向玉氏笑着问道。 他其实早就知道宫里发生什么事，只是今天早上在大门口发生的事，他现在还忐忑不安，不知道会不会让玉氏怀疑。 虽然早晚会被她知道，但他依旧想要找个更适合的时候。 “我们昭昭是有福气的孩子，就算是食铁兽也舍不得伤害她。”顾老夫人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相比的。” 顾云生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知道今天早上的事肯定是传到老夫人的耳中了。 “对了，祖母，太后娘娘把锦瑟姑姑借给我了。”顾长乐故意大声说道，“锦瑟姑姑是太后身边的医女，最是擅长药膳，有她在的话，肯定能照顾好娘亲的身体。” “太后是拿你没办法，才把她老人家最喜欢的锦瑟给了你。”玉氏无奈地说，心里却感慨女儿比以前更加懂事，不管什么事都会想到她这个母亲。 顾长乐小声对老夫人说，“我要学医术，让您和娘亲都身体好好的。” “就你嘴甜。”顾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脸蛋，“在宫里累着了吧，快些去休息，晚膳在过来陪祖母。” 说到吃的，顾长乐猛地想起她还答应傅峤要做水晶肘子的。 完了！大暴君小气得很，肯定要生气了。 “祖母，娘亲，那我先回去了。”顾长乐行了一礼，便赶紧回了昭阳院。 她已经求了娘亲给她开小厨房，昨日已经让灵玉替她挑了一个肥瘦合适的肘子，她现在开始做的话，晚膳之前应该能做出来的。 “姑娘，您才从宫里回来，怎么就要去小厨房忙活了。”灵玉见不得顾长乐还要给傅峤做吃的，就算傅峤有救命之恩，老夫人和侯爷给他送了那许多东西，又让他在家里住着，难道这不算是报恩吗？ 怎么就要她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天天做吃的给他。 “我答应了傅峤，不能言而无信。”顾长乐认真地说，她现在为了讨好大暴君吃这点苦算什么！那都是为了以后。 “奴婢怎么觉得傅峤一点都没有寄人篱下的样子。”灵玉嘀咕道。 顾长乐立刻说道，“他怎么算是寄人篱下！” 虽然她不清楚傅峤到底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为何要选择住在顾家，但他如今肯定不是一无所有的书生。 “姑娘，您如今对傅峤是不是太好了，他都要得寸进尺了！”虽说以前姑娘总是欺负傅峤也不太好，但如今完全被傅峤牵着走更不好。 顾长乐挥了挥手，“你去把我的小库整理一下吧，我自己在小厨房就行了。” 别人不懂她为何要对傅峤好，只有她心里清楚。 她这是在抱大腿求靠山。 …… …… 顾长乐得了皇上和太后赏赐的消息早在家里传开，陈瑾自然也是听说了，当下气得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她肯定是故意的，要是我进了宫，她怕被我比了下去。”陈瑾心里怨愤，自从来到顾家，一切都跟她之前预想的不一样。 她的人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挫折。 所有的挫折都是顾长乐造成的。 “难道玉氏已经看出来了？”柳氏若有所思，她自认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即便是跟顾云生见面，她都没有让玉氏看出异样。 难道是上次的私会被发现了？ “跟玉氏有什么关系，她若是会发现，早在回来京都城的路上就发现了。”陈瑾叫道。 柳氏看了女儿一眼，“你把顾长乐今日的话再说一遍。” 陈瑾咬牙切齿地把顾长乐怀疑她是顾云生的话说给柳氏听，“……她居然说父亲若是有别的女儿，她宁愿去死。” 小贱人！她竟敢拿这个威胁顾云生！柳氏眼底闪过一抹狠戾，“看来玉氏是知道了，顾长乐一个蠢丫头，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娘，那怎么办？干脆撕破脸吧。”陈瑾说，照这样的情况，要玉氏接受她们是难了，她是顾家的姑娘，难道顾家还不想认吗？ 柳氏淡淡地说，“你父亲将顾长乐当掌上明珠，既然有她没有你，那就只能让她消失了。” 陈瑾听到这话，怔愣着看向柳氏，哭都忘记哭了。 “原本是打算跟她们母女好好相处的，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柳氏说道，将手轻轻地放在小腹，“玉氏是生不出孩子了，顾老夫人是看在玉家的份上才容忍她几分，若是你父亲有儿子，那就不一样了。” “娘，难道……”陈瑾眼睛一亮，充满期待地看着柳氏的肚子。 柳氏笑了笑，“我又不是玉氏那个病秧子，想要为你父亲生个儿子有多难。” 陈瑾立刻偎依到柳氏的身边，“娘，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既然顾长乐在宫里请了医女，以后我也不必去做那些下人才做的事，用不着去玉氏面前做小伏低，只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柳氏笑着说。 “那父亲……”陈瑾最担心还是顾云生不打算认她们。 柳氏说，“你父亲的性子难免优柔寡断了些，不逼着他往前一步，他是不会动的。” “娘，那我全听你的。”陈瑾终于笑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我长得好看吗 “公子，今天顾长乐把食铁兽驯服了，要不是她，皇帝的计谋估计就成了。”不远将一碗甜汤放在傅峤的手边，将今日宫里狩猎场发生的一切告诉傅峤。 傅峤皱眉看了一眼莲子羹，半点胃口都没有。 “皇帝想要利用食铁兽治罪蜀王，他肯定没想到太子和华阳公主会去狩猎场，差点就搭上儿子女儿的命了。”藏在角落里的不近慢吞吞开口，“公子，顾长乐以前没见过食铁兽吧。” “她运气好罢了。”不远道，“养在深闺中的丫头，被宠得搅蛮任性，哪能知道食铁兽什么样子。” 傅峤将莲子羹推开，“拿下去。” 不近担忧地说，“公子，您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再不吃点甜的缓解一下，只怕又要发病了。 若是这时候发病，只怕要麻烦。 “公子，您最近胃口不太好，要不……请齐归一回来？”不远小心翼翼地问。 傅峤抬手摁着眉心，将心口那股快要炸开的烦躁压下去。 “不必。”傅峤冷声说，“让蜀王明日进宫请罪，别让皇帝有机会发难。” “是。”不远看了傅峤一眼，心想公子已经一年多没有发病了，还记得上次公子是杀了不少人才平静下来。 当初杀的是罪不可赦的恶人，现在可是在顾家。 “公子，属下明日给您另外找个厨子。”不近说。 傅峤越发不耐烦，“都下去。” 他一点都不想吃东西，就算饿到极致，他都无法将食物放进嘴里勉强自己吞下去。 就在傅峤烦躁到极致的时候，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小姑娘清脆稚嫩的声音便传来，“傅哥哥！” “顾长乐怎么又来了？”不远嘀咕道，打开门见到顾长乐提着食盒，和不近交换了个眼色。 好像……公子最近挺喜欢吃顾长乐送来的食物？ “顾姑娘。”不远行了一礼，不管顾长乐接近公子是什么目的，只要她能够让公子吃东西，那都不是问题了。 傅峤突然觉得脑仁没有突突抽痛，狭长清冷的眸子淡淡地看着顾长乐。 小姑娘白皙如玉的脸庞漾着灿烂耀眼的笑容，她双手吃力地提起食盒，“今天来不及做水晶肘子，我做了酱肘子，也是很好吃的。” 为了确保味道更鲜嫩，她还在里面加了灵泉呢。 傅峤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白嫩的双手上，青葱似的指尖有些发红，一看就是不小心烫到的。 “我今天陪娘亲进宫了，所以没有时间做水晶肘子。”顾长乐小心翼翼地解释，“傅哥哥，你不会介意的吧？” “会。”傅峤低声开口。 顾长乐愣了愣，“那……那怎么办？” 傅峤指着她端出来的碗碟，无视她眼中对他的惧意。 “我做了莲子羹，给你送来一碗，还有饭……”顾长乐觉得今天的傅峤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她怕一不小心惹怒他。 “今天在宫里发生什么事？”傅峤看着那碗白洁如玉的米饭，想起他似乎很久没有吃过一粒米饭了。 饿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炖得软糯诱人的肘子，明明胖叔的厨艺天下难得，做出来的肘子同样色香味俱全，可他就是一口都不想吃。 顾长乐到底有什么能耐，总能做出让他吃得下去的东西。 “啊？”顾长乐一愣，随即明白她在宫里遇到食铁兽的事，傅峤肯定是知道的，说不定他早就在宫里布置了眼线。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今天在宫里遇到食铁兽了。”顾长乐笑眯眯地说，“长得憨厚憨厚的，一点都不吓人。” 傅峤淡淡地扫她一眼，“看过食铁兽将人一口咬成两半吗？” “……”这么血腥吗？“食铁兽……不是吃素的吗？” “嗯。”傅峤眼中染上笑意，令他锐利冰冷的气势减淡了几分，“食铁兽是吃素的，但它的咬合力和力量连猛虎都比不上。” “……”顾长乐眨了眨眼，终于有一点后怕，那她今天真的是运气好，才没有被食铁兽给撕了！ 傅峤嘴角上扬，蜀王送去宫里的食铁兽是驯服过一段时间，所以才没有轻易地伤人，不然这个小姑娘早就一名呼呼了。 “怕了？”傅峤问。 顾长乐脸色发白地点头，“我以前……在书里见过食铁兽，它们长得很憨厚可爱啊。” “你觉得我长得如何？”傅峤抬眸看她。 那还用说吗？当初第一眼见到他，她脑海里只出现美如冠玉、雅人深致两个词。 眉眼清冷如云雾中缥缈的山峰，让人永远无法捉摸投他在想什么，以前她不喜欢他，大概也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 比她还好看，简直太讨厌了。 “你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的人了。”顾长乐说，现在她不敢讨厌他了，他的好看完全遮掩他凶残的本性。 “漂亮？”傅峤的神色一冷。 “好看，好看。”顾长乐立刻改口，“我不是说你长得像女子，是比女子还好看。” 傅峤轻笑，“好看，不代表不可怕。” “……”这句话简直太对了！ 顾长乐明白傅峤的意思，食铁兽长得再憨厚可爱，也改变不了它原本就是猛兽的事实。 傅峤长得再好看，他也是凶残冷酷的大暴君。 “汤是谁做的？”傅峤喝了一口炖汤，皱眉放了下去。 “这是家里厨娘做的。”顾长乐说，“你不喜欢吗？” 傅峤厌恶地推开，“以后其他人做的东西，不必拿给我。” “哦。”顾长乐心想她也喝过这炖汤的，明明鲜甜好喝，大暴君真是难伺候。 “把手给我。”傅峤伸出手。 顾长乐恐惧地看他，“你想做什么？” “怕我吃了你？”傅峤被气笑了，将她受伤的手抓了过来，纤细白皙的指尖有些红肿，“烫伤的。” “我……太着急了，所以不小心烫到了，等下回去擦点药就好了。”她忘记用灵泉浸泡一下，不然早就好了。 傅峤牵着她的手来到书案，拿出一个小瓷瓶，“你要知道的事，查出来了。” 第二十六章 柳家堡 她的手很小，在他宽厚的掌心像一块白洁无暇的白玉，顾长乐还在惊悚大暴君居然会替她上药，便听到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要知道的事，查出来了。 顾长乐只求傅峤一件事，那就是查柳氏母女的来历。 她抬头看着傅峤，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顾云生十四年前在扬州遇到柳氏，当时他被毒蛇所咬，柳氏救了他。”傅峤垂眸打量着顾长乐的神色，小姑娘除了紧抿着唇，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顾云生早就认识柳氏。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顾长乐嘲讽地笑了起来，“那柳氏究竟是什么人，她不是嫁给姓陈的男子吗？” 傅峤说，“确实有这么个人，不过这姓陈的……是你父亲安排在柳氏身边伺候的太监。” “……”顾长乐以为早已经能够兴平气和地听下去，但傅峤的这话，让她又更恨顾云生了。 他早就背叛娘亲，却还指望得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 上一世，她真是蠢到极致才会把柳氏当成亲人。 “柳氏母女这些年来不是住在扬州吧，她们一直在京都城。”顾长乐问。 “葫芦巷子。”傅峤有些讶异，这小姑娘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坚强些。 顾长乐将火气压着，露出一个笑容，“多谢傅哥哥替我查到这些。” 若是让她自己去查，还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柳氏不是普通女子能相比的。”傅峤提醒顾长乐，“柳家堡听说过吗？” 顾长乐摇了摇头，“她是什么人？” “她出身于柳家堡，有江湖人的狠戾，并不是软弱无能的人。”傅峤低声说，“你若是没有本事，那就不要去招惹。” “江湖人……竟也甘心当个外室？”顾长乐嗤笑一声，“她若真的厉害，那就不会在外面当了十几年的外室。” 傅峤终于看出小姑娘平静外表下的伤心，他沉默了一下，“柳家堡在江湖以用毒闻名。” 顾长乐早就猜到是柳氏用毒害死娘亲，但没想到柳氏居然是江湖人，而且本来就擅长用毒。 “她到顾家来，是想要毒死我娘，然后取而代之。”顾长乐说道，“我不会让她得逞的，绝对不会。” 傅峤没有说话，只是抱胸看着她，想知道一个小姑娘如何跟身经百战的柳氏斗。 “我……我要先回去了。”顾长乐连食盒都忘记拿，转身就跑了出去。 “公子，您又吓顾姑娘了？”不远望着顾长乐跑出院子，认为又是傅峤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傅峤慢条斯理地坐了回去，拿起莲子羹优雅地吃着。 “胖叔的莲子羹一口都没吃，您把顾姑娘拿来的全都吃了？”不远震惊不已，看来公子是真的只吃顾长乐送来的东西。 有那么好吃吗？ “别让柳氏伤她。”傅峤低声说，看在她能让他填饱肚子的份上，暂时就不让她死了。 而且不能死在别人的手里。 “公子，您将柳氏的身份都跟顾姑娘说了？”不远小声问。 傅峤眸色微沉，淡淡地看了不远一眼。 不远摸了摸鼻子，算了，当他什么都没问。 …… …… 上房。 顾老夫人把顾云生留下说话，顾云生坐立不安，手里拿着茶杯喝了几次茶，连茶杯空了都忘记加水。 “阿銮的身体生昭昭的时候亏损了，将来要再怀上不容易，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几次希望给你纳妾，这几年来，都是你自己不想纳妾传宗接代。”顾老夫人将儿子的反应看在眼里，她吹开茶沫，慢悠悠地开口说着。 “我知道，娘，阿銮会好起来的。”顾云生连忙说道。 “一直以来，我以为你不肯纳妾是对阿銮情深意重，不愿意辜负她，我也就由着你，还想着将来从你两个兄弟的儿子过继一个给你，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多了。”顾老夫人说道。 顾云生挺直腰板，“娘……” “你想要纳妾收通房，家里都没有阻止你，你既然想要维持深情不二的姿态，那柳氏母女又是怎么回事？”顾老夫人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有动怒的迹象。 顾云生的额头冒出冷汗，他就知道，经过早上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老夫人的。 “娘，这……这都是没有的事。”顾云生还想争辩，低着头不看去看顾老夫人。 “没有的事？”顾老夫人将茶杯重重地扔到桌面上，“你都把人带到家里，还哄得阿銮相信她真是个寡妇，这么卑鄙无耻的事，你做得出来我还不敢看。” 顾云生连忙站了起来，“娘，您别动怒。” “你还怕气不死我这个老太婆吧，什么陈家寡妇，什么孤儿寡母，全都是你想出来糊弄阿銮的，我老太婆好歹多活几年，没有被你哄骗过去，你为了个私生女，强迫昭昭接纳她，无名无分就要带她进宫，你想打谁的脸？我们顾家在京都城积攒这么多年的脸面，差点被你给丢尽了。”顾老夫人中气十足厉声骂道。 “我……我没有想那么多，阿瑾毕竟是我的女儿，我只是想要她认祖归宗。”顾云生小声说。 顾老夫人冷笑，“今天昭昭的话你听到了，只要我老太婆活着，这对母女就别想进顾家的门，在阿銮还不知道之前，你立刻把她们送走。” “娘，阿瑾也是你的孙女啊。”顾云生不忍心这么对待柳氏母女，“大不了我就纳柳氏为妾，阿銮是不会介意的。” “阿銮的确善良大度，你若是要纳妾，家里的丫环外面的良家女都随你挑选，我顾家大大方方地纳妾，你背着阿銮把人养在外面十几年，如今还想要光明正大地带回家，你做得出，我老太婆做不出。”顾老夫人气得心肝疼，“让玉家知道了，他们能饶了你吗？” “……”顾云生的脸色一变，他忘记还有玉家要应付。 且不说是太傅的岳丈大人，就玉家的三个郎舅，他都是应付不了的。 “现在，立刻去把人给我撵走！”顾老夫人闭上眼睛，不想多看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第二十七章 辞别 “海棠，你去把陈娘子请过来。”玉氏回到兰苑，便让海棠去请柳氏，她本来有些后悔直接将柳氏母女带回顾家，经过早上一事，她更坚定想要将柳氏送走的想法。 昭昭以前并非这么刁蛮小气的，可她对陈瑾确实很不喜欢。 更让玉氏介意的是顾云生对待陈瑾的态度。 就算是同情，也太过了。 “锦瑟，那你便先安置下来，让夏荷带你回屋，哪里缺了短了直接跟夏荷说便是。”玉氏含笑对锦瑟说，太后已经将锦瑟直接赏给了她，以后专门给她调理身子。 “是，夫人。”锦瑟今年二十岁，一直都是在太后身边当医女，以为过几年便能成为女御医，没想到会被吩咐来照顾玉氏。 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御医院，心里有些不甘，却又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没有反抗的能力。 锦瑟退下没多久，柳氏便来了。 今日柳氏的妆容和往常不太一样，她穿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平添几分妩媚妖娆。 和之前的素雅柔婉全然不同。 玉氏看到的时候愣了一下，觉得眼前的柳氏跟之前判若两人。 “夫人。”柳氏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不再故作卑微。 “陈娘子，你来了，你先坐下，我有话跟你说。”玉氏笑着说道，心里隐隐有些怪异的预兆，对柳氏的观感跟之前也完全不同了。 柳氏在玉氏的对面坐下来，“我也有话跟夫人说。” 玉氏问，“你想说什么？” “本来我带着瑾儿就打算到京都城投奔亲人，要不是途中遇到贼人，如今也不会住在侯府，我瞧着夫人最近气色好了不少，想来就算没有我做的药膳，夫人的病也快要好了，都是我之前托大了，没有见过世面，不知道侯府有这么多能人。”柳氏不卑不亢地说着，“所以呢，我是没有脸面继续留在侯府，想带着女儿去寻我兄长，这些天承蒙夫人收留，我心中感激不尽。” 居然是来道别的。 玉氏本来已经打算开口让柳氏离开，结果她的话还没说出口，柳氏已经先说出来了。 “你找到你兄长了吗？”玉氏问道，她记得柳氏说过，一直联系不上她的兄长。 柳氏笑了笑，“京都城就这么大，总会找到的。” 玉氏心下有些不忍，“你们毕竟孤儿寡母，在外头会不方便。” “天子脚下，难道还会有山贼，夫人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柳氏笑着说，“明日我便去恁个院子，我们有手有脚的，难道还能饿死在这里。”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玉氏说。 柳氏看了玉氏一眼，真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夫人，心是善良的，就是有些蠢了，她还以为是玉氏看出来，如今一试探，才发现玉氏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还不如顾长乐的。 可是，顾长乐又是怎么知道的？ 柳氏生出疑惑，她不信是顾长乐自己发现的，一个跟玉氏没有两样的丫头，能有什么样的本事。 “夫人已经帮了我许多，日后……有机会定会好好报答您。”柳氏说道。 玉氏心里认为她们应该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柳氏母女离开顾家，将来她们很难在同个场合碰面了，“今日……昭昭对陈瑾说的那些话，那都是气话，让瑾儿不要放到心里去。” 有时候气话才是最真实的。 “瑾儿不会的。”柳氏说，本来就没把顾长乐放在眼里，她越搅和越好，能逼着顾云生更快将她们的身份提前告诉顾家的人。 今日和柳氏似乎没有了从前的无所不谈，玉氏不再勉强，“那就好。” 柳氏不想应付玉氏，在她眼中，玉氏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她离开了兰苑，让陈瑾收拾东西，明日离开顾家。 “离开？”陈瑾惊讶地看着柳氏，“娘，我们好不容易才进入顾家的门，要是这么离开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以后顾家自会请我们回来。”柳氏淡声说，“不主动离开，难道要被赶吗？” “玉氏那贱人要赶我们走？”陈瑾恨声问道，她真是想不明白，玉氏到底哪一点比得上柳氏，除了身世，没有半点有用的。 柳氏看了看外面天色，“或许，你父亲该来见我们了。” …… …… 顾长乐神色慌忙地来找玉氏，她不知道柳家堡的江湖地位，但能够从傅峤口中说出不好应付的，那就足以证明柳氏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生，她都小看柳氏了。 “娘，娘。”顾长乐喘着气跑进屋里，看到玉氏正在喝参茶，她急忙过去将参茶拿开，“这是谁送来的？” 这几天柳氏不停地献殷勤，还不知道会不会在娘亲入口的东西动手脚。 “怎么了？”玉氏诧异地问，“这是锦瑟给我煮的参茶，你不是去找傅峤了吗？怎么跑得一身汗了。” “我……我没事！”顾长乐想要说出柳氏的来历，更想说出柳氏就是顾云生的外室，可她忍住了，她怕玉氏会承受不住。 “娘，我想去嵩山书院读书。”顾长乐说，她决定了，她一定要去嵩山书院。 玉氏笑道，“平日让你多读点书都不高兴，连族学都不去上，你去书院做什么？” “反正我就是想去嵩山书院，大家都说我考不上，我非要考上给她们看。”顾长乐气呼呼地说，“而且我还要去学医。” “说傻话。”玉氏点了点她的头，“哪有侯府的姑娘去学医的。” “有啊，我啊。”顾长乐说，“我说过要成为天下名医，就一定会成为名医。” 玉氏只当女儿是说孩子气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刚才柳氏来找我了。” 一听到柳氏，顾长乐整个人都绷直腰板，“她要做什么？” “她是来辞别的，明日要带着女儿去投靠她的兄长了，本来我还不知如何开口让她离开，如今倒是不必当恶人了。”玉氏说。 当什么恶人！分明是柳氏又想出什么阴谋诡计了。 第二十八章 缘尽 顾云生从上房出来，垂头丧气地来到前院，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跟柳氏开口，想要留下柳氏，只有跟玉氏坦白，如今只有玉氏能够说服老夫人了。 玉氏……一想到要去跟玉氏坦白，顾云生的心情更加抑郁。 他说不出口。 “爹爹。”带着哽咽的呼叫声从前面传来，顾云生抬头一看，居然是陈瑾，他慌乱地左右观望，没有其他人在附近，他才松口气。 他急忙上前去把陈瑾拉到一旁，“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顾云生居然还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陈瑾心里怨恨，“爹，我们要被赶出去了，我和娘怎么办，难道要流落街头吗？” “怎么会流落街头，你们先前住的院子不是还在吗？”顾云生说道，突然又是一愣，他还没跟柳氏说呢，她们怎么知道要离开顾家，“谁要赶你们走啊？” “夫人啊，她今天把娘叫去了，不知和娘说了什么，娘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陈瑾哭兮兮地说，“爹，你若是不想认我了，那我和娘明日就离开京都城，这辈子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 顾云生皱眉喝道，“胡说，夫人怎么会赶你们走，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要是什么都不知道，昭昭哪里会说出那样的话。”陈瑾叫道，“我们之前住的院子早就卖出去了，哪里还有地方可以住，当时是您说的，只要回到顾家，以后都能住在家里了。” 陈瑾哭着说，“这里是我家，我是您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不能住下。” 顾云生被她哭得心里烦躁，想到柳氏母女这些年的委屈，又觉得心疼，“你先别哭，让我再想一想办法。” “爹，难道您想要隐瞒一辈子吗？我是您的女儿，老夫人的亲孙女，难道祖母连孙女都不要了？”陈瑾又逼问着，她才不相信，老夫人那么喜欢顾长乐，只要知道她的身份，肯定会喜欢她的，她比顾长乐优秀多了。 “老夫人知道了！”顾云生叹了口气，“她看出来了。” 陈瑾脸上一喜，“真的吗？” 顾云生皱眉说，“她让我把你们送走。” “怎么可能！”陈瑾叫起来，“她连亲孙女都不要了！” “老夫人是一时气头上，等以后消气了，肯定让人把你接回来的。”顾云生连忙说。 陈瑾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拔凉，把她接回顾家，那柳氏呢？就不承认她的身份吗？ 如果顾家不承认柳氏的身份，她在顾家的地位能比一个丫环好到哪里去？ “爹，算了吧，我还是和娘一起离开京都城，这辈子……就当我没有缘分当顾家的姑娘。”陈瑾哭着说，“我给爹磕头，以后我们父女……就缘尽了。” 陈瑾说着就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顾云生心疼得急忙去拉住她，“谁说我们缘尽了，这是什么话。” “大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突然，一道惊讶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顾二爷夫妇刚从外面回来，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他们刚刚听到那个寡妇的女儿叫顾云生……爹？ “二叔，二婶？”陈瑾惊呼出声，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不，侯爷不是我的父亲，你们听错了。” “大哥……”顾振云看向顾云生，他真是不敢相信，一向深情不二的大哥居然有这么大的私生女了。 顾云生叹了口气，他能让顾振云替他保密，但姚氏的嘴巴肯定是守不住了。 “大哥，你这是瞒着大嫂在外面养的女儿？”顾二夫人眼睛毒辣地扫着陈瑾的脸，长得有几分像顾家的姑娘，怕真的是顾云生的亲生女儿了。 听出姚氏幸灾乐祸的语气，顾云生的语气不太好看。 顾振云扯了扯姚氏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话。 “你们先回去。”顾云生把他们打发走。 姚氏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早就看不惯老夫人偏袒玉氏，而且顾云生连个小妾都没有，京都城里多少人羡慕玉氏，以为她真的是运气好命好，这下可真好了，顾云生居然在外面养外室，连女儿都这么大了。 瞧着陈瑾的年纪，应该比顾长乐还要大一两岁吧。 玉氏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看她以后还能不能装出仙女的样子来。 “大哥，这件事大嫂知道吗？若是这小姑娘真是咱们顾家的姑娘，可不能流落在外头，大嫂端庄大度，肯定会明白的。”顾二夫人笑着说道。 顾云生沉着脸，“我的事，不必其他人多言。” “你先回去。”顾振云对顾二夫人说道。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顾二夫人笑了笑，心想顾云生想要隐瞒，那能隐瞒到什么时候，早晚都是要让玉氏知道的。 顾振云看了陈瑾一眼，“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瑾儿，你先去找你娘，我晚点再去找你好吗？”顾云生柔声对陈瑾说。 “好。”陈瑾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再继续一哭二闹。 顾云生叹了口气，更加烦闷了。 “大哥！”顾振云神情沉重，“陈瑾真是你的亲生女儿？” “去书房里说吧。”顾云生拉着顾振云的手臂，“老夫人已经知道了，我也是没办法了，难道真要把自己的女儿赶出去吗？” “大嫂知道吗？”顾振云问。 顾云生沉默了。 看来是不知道，顾振云说，“老夫人是要你去跟大嫂开口，若是大嫂容得下她们母女，那老夫人肯定不会赶走她们。” “要怎么跟玉氏说，我说不出口。”顾云生道。 顾振云没好气地说，“你说不出倒是做得出，大嫂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若是要纳妾，她哪有不同意的，你如今弄出这么一出……” 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事，可养外室就打脸了，何况顾云生之前一直不肯纳妾，装出对玉氏一心一意的姿态，京都城多少人羡慕玉氏，这下好了，顾云生生生地落了玉氏的脸，玉家那边肯定不会罢休的。 第二十九章 瞒不住了 顾二夫人站在路口上犹豫，她要不要去找玉氏告密？真是很想亲眼看到玉氏知道真相的表情，但她心里清楚，要是她真的去找玉氏，肯定要被顾云生记恨了。 这个家，顾云生毕竟还是侯爷。 算了，不去找玉氏，她能去找柳氏啊。 除了那天在上房见过柳氏一眼，顾二夫人就没有再见过她，只记得柳氏长得眉眼妩媚，当时还觉得那女子虽然一身素淡，却太过勾人，看来还真是没看错。 就是个狐狸精。 “二夫人，您怎么来了？”柳氏正在收拾细软，房门突然就被推开了，转头看到顾二夫人抬着下巴站在外头，她露出柔弱温婉的笑容。 “刚在前院见着你女儿。”顾二夫人将柳氏上下打量一遍，果然是有几分姿色，难怪能够当了顾云生那么多年的外室。 柳氏不知顾二夫人的来意，她倒了一杯茶，“是瑾儿冒犯二夫人了？” “听说你的夫家姓陈，说起来，我跟扬州也有些渊源，说不定我还认识你夫家的人呢。”顾二夫人不客气地坐下来，想知道柳氏怎么编排陈家的事。 既然柳氏是顾云生的外室，那就不可能嫁给什么陈家了。 柳氏听到顾二夫人的话，笑着说道，“我们陈家不起眼，顾二夫人怎么会认识。” “你的女儿长得不多像你，像她的父亲吧。”顾二夫人说。 “是，眉眼是像她的父亲。”柳氏露出小心翼翼的姿态，“二夫人，明日我们就要离开了，不会再叨扰你们，我已经跟夫人辞别了。” 要是让柳氏这么默默离开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顾二夫人吊梢眉扬起来，语气激动，“你说什么！你们要走去哪里，侯爷同意你们离开吗？” “……”柳氏眼眶微红，低着头不说话，“二夫人的话我听不明白，这跟侯爷有什么关系。” “刚才我都看见了，你的女儿就是大哥的亲生女儿，这次是要回家认祖归宗的，老夫人嘴上说容不下你们，实则要大哥跟大嫂坦白，只要大嫂同意了，难道还能让你和瑾儿流落在外头。” 柳氏猛地抬起头，心里冷笑，和她猜想的一样，顾老夫人果然是知道了，这么说，顾长乐今天早上会闹成那样，多半也是从老夫人那里得到消息，故意要试探顾云生的。 “二夫人，你……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柳氏捂着脸说道。 “走，我跟你去见大嫂，孩子都这么大了，哪能继续流落在外头，要是让人知道瑾儿是大哥的女儿，不知道还要怎么编排我们顾家。”顾二夫人抓起柳氏的手要往外面去。 柳氏惊慌失措，“二夫人，不行，侯爷不会同意的，我不能去见夫人。” “怎么，难道你打算让瑾儿一辈子都不回顾家了？”顾二夫人叫道，“大嫂又不是容不下人，你不为自己想，总该为瑾儿着想吧。” “二婶，您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连别人家的事都这么上心了。”门外，顾长乐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进来。 惊得顾二夫人松开柳氏的手，转头看去，才发现玉氏和顾长乐不知何时到来的，正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她们。 顾长乐的目光沉寂冷漠，乌黑澄澈的眼眸竟是看起来有些森寒。 “夫人……”柳氏一惊，缩着肩膀不敢看玉氏。 玉氏的神情呆滞，她本来是想亲自送盘缠给柳氏，却没想到才刚走到门外，便听到这番话。 她全身冰凉，好像所有的知觉都消失了，耳边嗡嗡作响，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娘，我们回去。”顾长乐搂住玉氏，她最怕的事情发生了，原以为能够找个最后的时机让娘亲知道柳氏母女的真正身份，却没有想到，居然被二婶给搅和了。 顾二夫人尴尬地笑着，急忙来到玉氏的面前，“大嫂，我……我这也是为了咱们顾家好，我们顾家在京都城好歹也有头有脸，被人知道顾家的姑娘流落在外头，终归不是一件好事。” 玉氏依旧站着不动，她脑海里全是顾云生的山盟海誓，他一心一意的保证，即使知道她以后难以再生养，他都说这辈子只爱她，绝对不会有别的女子。 她嘴上虽说要为他纳妾，但哪个女子不希望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骗了她。 骗了十三年。 “娘亲，您怎么了？”顾长乐察觉到玉氏的异样，惊得急忙抱住她，“您说话，跟我说句话。” 顾二夫人这下紧张了，“昭昭，要不我们先送你娘回去。” “滚开！”顾长乐怒喝，冷冷地看着顾二夫人和柳氏，“我娘要是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在外面养外室。”顾二夫人小声地嘀咕。 噗—— 玉氏的身子一软，口中喷出一口血，两眼一闭，已经是不省人事。 “娘！”顾长乐惊叫出声！ “阿銮！”正巧顾云生过来找柳氏，没想到正好看到玉氏晕倒的一幕，他飞奔了过去，大声叫道，“怎么回事？” “快，快去请大夫。”顾二夫人叫道。 顾长生将玉氏抱了起来，急忙跑向兰苑。 “快去跟老夫人说一声。”顾二夫人吩咐着家里的丫环，急急忙忙地跟着去兰苑了。 顾长乐怔怔地站在原地，她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一脸无措的柳氏，“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昭昭，你说什么？”柳氏一脸无辜，“我能不能去看看夫人。” “呵。”顾长乐笑出声，“柳氏，你以为让我娘知道你的存在，便能够如愿以偿吗？你做梦！你且等着，你怎么对待我娘亲的，我便会怎么报复你。” 柳氏摇头，“昭昭姑娘，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想要离开的。” 顾长乐心里担心玉氏，不想和柳氏继续说下去，反正娘亲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她都不必再遮遮掩掩。 只求上天善待娘亲，不要让她出事。 顾长乐转身离开，和站在院门外的陈瑾擦肩而过。 陈瑾眼底深藏着得意和窃喜，看来是不用离开顾家了。 至于玉氏…… 最好死了吧。 第三十章 气急攻心 玉氏吐血晕倒过去，顾云生惊得六神无主，一直抓着玉氏的手求她醒来。 顾长乐来到兰苑，心情已经冷静下来，她知道这时候哭闹是没有用的，根本帮不了母亲，她现在只想让娘亲醒过来，活得好好的，远离顾云生和柳氏。 “你走开。”顾长乐目光沉冷地看着顾云生，“不要碰我娘亲。” “昭昭，你听我说。”顾云生想要解释，顾长乐看着他的眼神太陌生了，那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冷漠，仿佛在看不是她的父亲，而是仇人。 顾长乐走到床榻旁边，从顾云生的手中抽出玉氏的手，“我不想听，你也不必跟我解释，我想娘亲醒来肯定不想见到你，你走。” “你娘亲不醒来，我是不会走的。”顾云生低声说。 “呵，你在这里，我娘不愿意醒来的，你出去。”顾长乐再次赶走顾云生。 顾二夫人站在一旁不说话，一脸的看热闹，其他丫环眼睛都充满好奇，全都不明白顾长乐怎么会对顾云生这样的态度。 作为一家之主，顾云生感到威严被冒犯，“昭昭，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希望我是什么态度？”顾长乐反问道。 “你！”顾云生站了起来，为什么别的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而他多了个女儿，却要像孙子似的对自己的女儿低声下气，看来他这些来太纵容顾长乐，让她失去做儿女的本分了。 “阿銮怎么了？”顾老夫人闻讯赶来，正好看到顾云生跟顾长乐在对峙着。 顾长乐眼眶一红，哽咽地哭出来，“祖母，娘亲吐血了，一直没有醒来。” “大夫呢？”顾老夫人叫道，“去请大夫了吗？” “已经派人去请了。”顾二夫人急忙说。 “娘，您先坐下。”顾云生过去扶着老夫人的手要她请坐。 顾老夫人甩开顾云生的手，“你不要在这里，见着就烦。” “娘，不要丢下昭昭。”顾长乐不想再理会顾云生，她趴在玉氏的肩膀，低声地请求着。 她好不容易重生回来，为的便是改变娘亲和自己的命运，如今顾云生的真面目揭穿了，柳氏母女也不会再想上一世那样有机会接近她们陷害她们，她只希望娘亲能够醒来，以后不要再相信顾云生了。 顾老夫人瞪了顾云生一眼，“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母亲，不关我的事，我是要将她们母女送走的。”顾云生急忙说道。 “你出去。”顾老夫人眼不见心不烦，现在只能希望玉氏能够平安无事，不然玉家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大夫来了。”顾二夫人急忙叫道。 “昭昭，快让大夫给你娘看看。”顾老夫人说。 顾长乐只能抹去眼泪让出位置，却仍紧紧地站在床榻旁边，不肯错眼离开玉氏。 大夫替玉氏把脉了好一会儿，这才沉声说道，“老夫人，夫人这是气急攻心所致，只要喝几副活血化瘀的汤药就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老夫人急忙问。 “上次给夫人把脉，夫人的身体已经亏损得厉害，今日这脉象似乎已经有缓解的迹象，莫非是找到齐神医了？”大夫问道。 顾云生带着玉氏出门压根不是真心要去找齐神医，而是为了带柳氏母女回来安排的。 “没有找到齐神医，不过……是吃了柳氏的药膳才好转的。”顾云生说道。 “……”顾长乐强忍着才没有随手将茶杯扔到顾云生的脸上。 幸好是没有吃柳氏的药膳，不然娘亲的身体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自从回来之后，夫人就再没有吃过柳氏的药膳，反倒是比之前更容易入睡了。”海棠低声说道。 顾云生瞪了她一眼。 “大夫，那就麻烦你开药吧。”顾老夫人说道，只要玉氏没有大碍就行了。 顾长乐心里松口气，没有大碍就好，看来她每天给娘亲喝的灵泉还是有用的，就算不能彻底痊愈，至少身子比以前要好许多了。 “昭昭，别怕，有祖母在呢。”顾老夫人拍着顾长乐的肩膀，“祖母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只要娘亲没事，我就什么都不怕。”顾长乐小声说，她知道顾云生在门外，她不想看到他，对于这个父亲的怨恨，还有着她上一世的不甘，这时候若是跟他吵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顾老夫人说，“大夫都说了，你娘是气急攻心，只要服药就能醒来了。”顾老夫人安慰着，“你陪着你娘，其他事情我去处理。” 顾长乐知道老夫人说的是柳氏母女的事，“好，多谢祖母。” “老夫人，我留下照顾大嫂。”顾二夫人急忙说，怕被老夫人知道这件事跟她有关系。 “你回自己院子里去，这里不需要你。”顾老夫人冷声说，将顾二夫人给打发走了。 “老夫人，三姑娘，外面……”夏荷走了进来，脸色很是难看。 顾老夫人问，“外面怎么了？” 夏荷咬牙切齿地道，“柳氏母女跪在门外，说要给夫人请罪。” “让她们滚！”顾长乐猛地站了起来，“我娘都已经这样了，她们还想怎么样！” “这是不想让我们活啊。”顾长乐哇一声哭出来，扑在顾老夫人的怀里，“祖母，她们太过分了，这样欺骗娘亲，娘亲太苦了。” 顾老夫人安抚着她，“我不会让你们母女受委屈的，去，把柳氏母女带去上房。” “昭昭，要一起去吗？”顾老夫人问。 “我想陪着娘亲。”顾长乐摇头，她不知道柳氏最后会不会留下来，但就算她们真的留在顾家，结局也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柳氏别想再拉拢所有人了。 “好，那你就在这里好好陪着你娘。”顾老夫人心疼地说，“其他的都有祖母在呢。” 顾长乐一脸信赖，“好。” 老夫人离开之后，顾长乐便将海棠叫了进来，“你去跟海叔说一声，让他去一趟玉家，将我娘晕倒的事情告诉大舅舅。” 海叔和海棠是父女，他们一家都是玉氏的陪嫁，对玉氏忠心耿耿。 “姑娘，奴婢这就去。”海棠说道。 第三十一章 送走 柳氏没有在兰苑外面长跪不起，她要端出态度，要让顾云生心疼她和陈瑾，所以她才会去兰苑，顾老夫人要她到上房，她也没有二话就跟来了。 站在上房的厅堂，柳氏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样子。 “陈娘子，前些天你刚到顾家的时候，才说过你的夫家姓陈，老身虽然老了，但还不算糊涂，这件事还记得清清楚楚。”顾老夫人目光冷淡地看了柳氏一眼，不管柳氏是不是良家女，在老夫人的眼里，都跟青楼女子差不多了。 “娘，这都是我想出来的馊主意，其实那陈家……都是我安排的。”顾云生急忙替柳氏解释。 柳氏只是红着眼眶不说话。 顾老夫人气结，怒目瞪了顾云生一眼。 “老夫人，瑾儿确实是侯爷的骨肉，这是千真万确的，要不是瑾儿年纪大了，我是万万不敢想过要到顾家的。”柳氏小声说道。 “你不敢想，却敢做出来。”顾老夫人冷笑，“以这种欺骗主母的手段进家门，还真是有能耐，外室打脸都打到家里来了，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 顾云生这会儿终于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娘，都是我的错。” “你给我闭嘴！”顾老夫人怒喝着，“你知道自己错了，那你想过该怎么收拾烂摊子吗？你是要去母留子，还是要将她们赶出去？” “老夫人，我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也是您的亲孙女，难道您年孙女也不要吗？”陈瑾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顾老夫人冷笑，“老身的孙女都好好地在家里，你算什么东西。” 陈瑾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这样毫不客气的羞辱，所有的丫环都盯着她，她感觉自己的脸面被摁在地面摩擦，以后在顾家她还要怎么见人。 “就算您老人家不承认，那也改变不了我就是父亲的亲生骨肉。”陈瑾叫道。 顾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慢吞吞地说道，“你们母女俩千辛万苦才骗了我善良的儿媳妇来到顾家，说吧，还想要得到什么？” “老夫人，我们母女在外头同样能过得好，只是瑾儿到底是顾家的姑娘，她的年纪已经不小，若是将来让人知道她是侯爷的女儿，到底对侯爷不利，我是没有想过要名份，只想要瑾儿能够认祖归宗。”柳氏说道。 既然这老太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显然不会容纳她进顾家的门，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侯爷，你是怎么想的？”顾老夫人看向自己的儿子。 顾云生看了柳氏一眼，低声说道，“娘，柳氏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些年来，是我亏待委屈她，反正……反正都这样了，您就让她们母女入门吧。” “你亏待委屈的是阿銮！”顾老夫人喝道。 “这……事情都这样了，再把瑾儿赶出去，以后我在朝堂中还如何立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养不了。”顾云生知道玉氏不会有事，等她醒来再哄一哄就好了。 顾老夫人气笑了，“你养着外室这么多年，你还想别人怎么看待你，你的名声该全没了。” “老夫人，我绝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既然您不同意我们母女入门，我们离开便是了，从此以后和顾家再没有关系。”柳氏抬起秀丽的下巴，姿态清高，到了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再装可怜要同情了。 顾老夫人不是玉氏，不会轻易心软。 反正她有底气，今日从顾家走出去，将来她就要顾家打鞭炮将她迎回来。 “行，顾家留不住你这尊大佛，我也权当侯爷在外面包养了个青楼女子，至于你的女儿……”顾老夫人的视线落在陈瑾的身上。 顾云生急忙叫道，“娘，瑾儿真的是我的女儿，她一定要认祖归宗的。” “不过是个外室女，顾家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多余的姑娘。”顾老夫人的言语刻薄，“那就留下，免得让人以为顾家凉薄。” 难道还不够凉薄吗？柳氏心里冷笑。 陈瑾一听只有她能留下来，顿时急了，“我不要和娘分开。” “瑾儿，听话。”顾云生打了个眼色，先留下一个，他肯定会想办法让柳氏进门的。 “这里毕竟都是你的亲人，你是我的女儿，也是一辈子改变不了的事实。”柳氏安抚着陈瑾，今日只要她从顾家走出来，将来肯定会风风光光地回来。 顾老夫人对旁边的丫环吩咐，“把她带下去，等夫人醒来再作定夺。” “娘，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走。”陈瑾拉住柳氏的手，没有母亲在顾家，她留下有什么意思，她是个没娘的孩子吗？ 柳氏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娘会陪着你的。” 陈瑾犹豫不决，她看向顾云生，又看着柳氏，最终还是跟着丫环离开了。 她相信娘亲的能耐，娘亲只要想回顾家，那就一定可以的。 顾老夫人让人取来一百两，“你伺候侯爷有些年了，这些银子就当是赏你的。” 这么明明白白地羞辱，是要告诉所有人，柳氏连个青楼女子都不如吗？ “多谢老夫人。”柳氏笑着收下，丝毫没有羞恼的样子。 顾云生心疼地看着柳氏，却不敢继续求情，他太了解顾老夫人的性子了。 眼睁睁看着柳氏离开，顾云生心里的愧疚更加沉重。 “你想好要怎么跟玉家解释这件事了吗？”顾老夫人淡淡地问。 “……”顾云生的脸色发白，他压根想不起还有玉家需要去解释的。 “别人都能三妻四妾，我……我怎么不可以，玉家难道还能拿我如何。”顾云生嘴硬地辩驳。 顾老夫人气得摇头，“你若是光明正大地纳妾，阿銮不会阻止你，还会替你挑选品性端庄的良家女子为妾，你也不看你自己做出什么事，养着外室这么多年，女儿还比昭昭年长，你对得起阿銮吗？” 以玉家护短的作风，估计很快就该到顾家了。 “我……我去看看阿銮醒了没。”顾云生慌乱地走了出去。 如果玉家真的来人了，能够帮他的人只有玉氏了。 第三十二章 心情不错 夏荷将熬好的汤药送了过来，“姑娘，让奴婢喂夫人服药吧。” “让我来。”顾长乐从海棠手中接过汤药，“夏荷姐姐，你去上房那边打听，老夫人怎么安排那对母女。” “奴婢这就去。”夏荷立刻道，要是老夫人将那对母女留下，夫人醒来不知道要多伤心。 一想到柳氏母女居然是侯爷的外室，夏荷就气得咬牙切齿，原来柳氏接近夫人是另有所图，还真的以为是孤苦可怜的寡妇，简直是无耻到极点了。 将屋里的丫环都打发下去，顾长乐才将宝心玉里倒出灵泉加在汤药里，她能确定灵泉真的能够治病了，所以以后她更加要每天给娘亲喝灵泉。 顾长乐一口一口将药喂进玉氏的口中，望着娘亲苍白秀丽的脸庞，她真的心疼，顾云生不值得娘亲为他伤心。 “姑娘，傅公子在外面……”灵玉走了进来，指着门外对顾长乐说道。 傅峤怎么来了？ 顾长乐放下汤药，“你看着夫人，我出去见傅哥哥。” 兰苑外面，傅峤如芝兰玉树站在树下，阳光落在他身上，平添一层光晕，让他看起来更加俊美绝伦。 “傅哥哥。”顾长乐来到傅峤的面前，抬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傅峤长眸微沉，难道在她眼中，他已经是个吃货了？ “经过，看看你。”傅峤淡淡地说。 顾长乐抿嘴一笑，“你是听说我们家的事了吧，也是，闹成这样，想要瞒住哪有那么容易。” “顾夫人没事了？”傅峤见她还能自嘲，看来玉氏应该是没有大碍。 “是啊，我娘亲有上天眷顾，没有被气死了。”顾长乐笑道。 看来是不用担心她会伤心难过了。 不对，他并没有担心她，只是恰好经过来看她一眼，万一她出事了，谁给他做水晶肘子。 “给你。”傅峤拿出一个还没有巴掌大的瓷瓶。 “这是什么？”顾长乐好气地问。 傅峤说，“每天给顾夫人吃一颗，养身子。” 顾长乐的眼睛一亮，她知道齐归一是傅峤以后的心腹，说不定这时候他已经跟随傅峤了。 “好。”她忍着没有问齐归一的消息，怕被傅峤怀疑，在这位大暴君面前，她万事都只能小心翼翼。 “不问我是从哪里来的？”傅峤挑眉，她对他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信任。 顾长乐眨了眨澄澈的大眼睛，“那……这是哪位神医的药？” 傅峤嘴角微微勾起，“不告诉你。” “……”顾长乐在心里将傅峤捶成小人。 “进去吧。”傅峤低声说，抬手想要揉一揉她的发心，又发觉这个动作太亲昵，将手收回袖子里。 顾长乐突然拉起傅峤的手，“傅哥哥，你跟我来一下。” 傅峤垂眸，看着她雪白的小手握着他的手腕，这么小的手，跟白玉似的，好像一捏就能捏断。 “我昨天晚上做了点牛肉干，本来想要给你送去当零嘴的，这几天我要照看我娘亲，没有空给你送去。”顾长乐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牵着傅峤的手有什么奇怪，两人径自来到昭阳院。 昭阳院的下人看到顾长乐和傅峤一同出现，还大大地吃了一惊，以为他们家姑娘这时候还要欺负傅峤。 顾长乐带着傅峤进了屋里。 一股淡淡的花果香扑鼻而来，跟她身上甜腻的味道很相似。 傅峤第一次发现，原来小姑娘的闺房真的很不一样，处处透着精致，连窗台旁边的几上都要摆放着含苞欲放的鲜花。 顾长乐松开他的手，将一个食盒拿给他，“傅哥哥，这个给你。” 食盒里放着刚做好的牛肉干，打开便能问道一股诱人的香味。 “都是跟谁学的？”本来以为她上次做梅花豆腐是家里厨娘教的，但如今看来，她似乎很擅长厨艺。 之前并未听说过还有这个本事。 “这是天赋，不用跟谁学也会的。”顾长乐骄傲地说，反正她说跟谁学的都不行，不如就说这是天赋。 天赋这种东西，最容易解释了。 傅峤勾唇浅笑，“好天赋。” “这点天赋有什么用，我倒是像像傅哥哥一样，天生聪明，做任何事情都会成功。”顾长乐不忘拍着马屁，反正谁都喜欢听好话，大暴君肯定也不会例外的。 “你怎么知道，我做任何事情都会成功？”傅峤的声音低沉慵懒，刻意放慢速度的时候，更像眸中悦耳的乐器，好听得让人沉醉。 顾长乐笑眯眯地说，“我猜的，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傅峤轻笑出声，“以后若是应验，一定感激你。” “给我记大功吗？”顾长乐眼睛一亮。 “可以。”傅峤颔首，“大功劳。” 顾长乐顿时喜滋滋的。 正说着话，灵玉焦急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姑娘，姑娘，夫人醒来了。” “我娘亲醒了。”顾长乐惊喜地叫起来，“我先去找我娘亲了。” 小姑娘欢快地跑了出去，把傅峤留在自己的闺房中。 还真是一点都不设防，就不怕他拿了她闺房中的东西吗？ 傅峤打量她的屋子一眼，提着食盒慢慢地走了出去，不远就在院子外面等着。 “公子，没想到顾云生这么不讲究，就这么把顾夫人气吐血了。”不远小声地嘀咕，“顾姑娘倒是冷静，换了别的姑娘，恐怕只顾着哭了。” “她确实不太一样。”傅峤淡淡地道。 不远看了食盒一眼，“顾姑娘又给您做吃的？” “嗯。”傅峤深邃幽黑的眸子漾出些许笑意。 真惊悚！很久没有看到公子的心情这么好了。 “让齐归一到京都城。”傅峤淡声说。 不远一惊，以为是傅峤的身体出现状况，“公子，您哪里不舒服？” 傅峤眸光凉淡地扫他一眼，“我看起来，像发病了？” “不像。”所以才奇怪，怎么突然要齐归一回来京都城，公子不是还不想让人知道齐归一跟他们的关系吗？ “替顾夫人看病。”傅峤说。 不远张了张口，那……这顾家恐怕就要更热闹了。 第三十三章 和离吧 “阿銮，你醒了？”顾云生得知玉氏醒来，第一时间便急急地赶来兰苑，看到玉氏靠着床榻在喝水，他堆起满脸温柔的笑走过去。 啪啦—— 玉氏手中的杯子扔到他脚下，目光怨恨地看着他，“不要过来！” 顾云生从来没有见过玉氏发怒，他当下愣在原地，“阿銮，我知道做错了，你听我解释好吗？” “你要怎么解释有一个比昭昭还要大的私生女？你要怎么解释这些年所谓的一心一意不肯纳妾，你要怎么解释在扬州遇到柳氏母女的时候，你装出来的不认识和同情，顾云生，我今日才知道，你是一个这么无耻卑鄙的人。”玉氏捂住胸口，她气得浑身发抖，只要想到这些年和顾云生的恩爱，她便觉得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并非心胸狭隘的人，也不是容不得顾云生纳妾，可他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她。 过往所有的情意，在这一刻显得多么讽刺可笑。 “我想跟你说的，只是……怕你生气。”顾云生心慌了，他感觉到玉氏对他的失望，这种失望不是他哄几句就能够改变的。 “呵，以前跟我说怕我生气，那么如今呢？你有本事在外面养外室，为何没有本事瞒着我一辈子？”玉氏冷笑着问道，“你和她联手演的这出好戏，像耍猴子一样把我骗得团团转，还真以为她那么可怜，真是可笑，我居然亲手将你的外室接回家，还要对她以礼相待，顾云生，我玉銮这一生还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 顾云生着急地说，“我和你成亲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要和柳氏再见面……只是没有想到她怀了我的孩子，她那时候不肯当妾，宁愿独自生下孩子也不肯到顾家，我……都是我的错，阿銮，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玉氏在知道真相的瞬间是恨极柳氏，从在扬州遇见她们母女，她就落入她们的耍弄之中，可醒来之后，她更恨的是顾云生了。 是这个男人用虚情假意骗她这么多年，如果他从一开始坦白有柳氏母女，她还不至于这么恨他，这些年来，她真以为他对她是真心的一心一意，她同样地爱着他，结果他竟是这么骗她的。 柳氏的确是心机深沉算计了她，可顾云生做了什么？他帮着柳氏欺骗她，他把她当什么了？ “我不稀罕了。”玉氏低声说，“派人去请我父亲和大哥过来吧。” 顾云生心头一慌，“阿銮，这件事就不必告诉岳丈了吧，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毕竟这是家事。” 玉氏笑了笑，“的确是家事，所以更该请我父亲做主，顾云生，我们和离吧。” “什么？”顾云生愣住了，他已经预料到玉氏肯定会生气会闹的，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居然想要和离。 “既然你有红颜知己陪伴这么多年，不惜让你跟她联手欺骗我，我愿意让贤，她不愿意当妾，你就娶她进门当侯爷夫人吧。”玉氏决绝地说道。 顾云生摇头，“不，不，我不会答应的。”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累了。”玉氏闭上眼睛，她多一眼都不想看到顾云生。 “阿銮……”顾云生来到床榻旁边握着玉氏的手，“我心中只有你，真的，我不会和你和离的。” 玉氏没有甩开顾云生的手，却觉得一阵恶心，“你心中只有我尚且这么对待我，若是心中没有我，你该怎么对我？”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顾云生恳求着，“阿銮，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再纳妾，我不可以没有你。” 玉氏不想说话，她所有的力气只能支撑她说完想说的话，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我娘才刚刚醒来，不能够再动怒了，父亲还是不要气死我娘亲了吧。”顾长乐在外面默默地听了许久，察觉到玉氏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她才走进里屋。 顾云生很不悦被顾长乐打搅，“我和你娘还在说话，你进来做什么。” “父亲，我娘已经很累了。”顾长乐沉声说，“她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 “昭昭。”玉氏睁开眼睛看着女儿，露出一个温和虚弱的笑容。 顾长乐来到玉氏的身边，心疼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大夫说您要好好休息，您吐了好多血，吓死我了。” 看到玉氏吐血的瞬间，那种失去娘亲的蚀骨之痛笼罩着她，她差点就要失去理智疯魔了。 “我不会那么轻易死的。”玉氏柔声说，“怎么舍得放下你。” “娘，您吃一颗药。”顾长乐想起傅峤给她的药，急忙倒出一颗给玉氏服下。 顾云生问，“这是什么？” “傅哥哥送来的，可以调养身体。”顾长乐对玉氏说道。 “他的药能有什么好的，别随便给你娘亲吃。”顾云生伸手要去夺走顾长乐手中的药。 顾长乐避开他的手，“傅哥哥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玉氏将药放进嘴里，“嗯。” “娘，您再睡一会儿，我去给您熬点粥。”顾长乐低声说。 “让锦瑟去做就行了，你在这里陪着我。”玉氏道。 顾长乐笑着应了一声好。 “阿銮，我也陪你。”顾云生忙说。 “请侯爷出去。”玉氏闭上眼睛，她不想看见顾云生。 “父亲。”顾长乐皱眉。 “好，好，我先出去。”顾云生怕又把玉氏气晕过去，只好先离开。 玉氏自嘲地笑了笑，“可笑。” “娘亲，您还有我。”顾长乐将脸贴着玉氏的手背，“我会保护你的。” “我太没用了，竟被欺骗这么多年。”玉氏说，“竟还没有你看得通透。” 顾长乐心里苦笑，她哪里能看得通透，她是用一生的仇恨才明白自己的愚蠢，柳氏手段高明，顾云生无情无义，她们母女太天真，才会付出性命。 “娘，您真的要和离吗？”顾长乐问，她以为娘亲会伤心欲绝会痛不欲生，没想到醒来后会这么平静决绝。 第三十四章 不送了 顾长乐一直最担心的事情便是玉氏知道柳氏母女的存在之后，会伤心不已伤痛欲绝，她清楚玉氏对顾云生是情根深种，突然知道被欺瞒这么多年，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她真是小瞧娘亲了。 刚才听到娘亲果断坚决地提出和离，她差点欢呼出声。 如果真的和离了，那就能远离顾云生和柳氏，娘亲肯定能过得更好，她还想着将来再好好劝娘亲离开，没想到根本用不着她开口，娘亲已经有了决定。 “不和离，难道还留在这里丢脸吗？”玉氏自嘲一笑，“我还有什么脸面在京都城见人。” “在外面养外室的是父亲，和外室联手欺骗家里人的也是他，错的都是他，凭什么是您失去脸面，该感到无地自容的是他。”娘亲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一切都是顾云生的错。 只是对于之前跟顾云生所谓的情深似海太过不堪可笑罢了。 “等你外祖父来了，我随他回玉家，你跟我一起回去。”玉氏说道。 顾长乐真想立刻就答应下来，但她想到柳氏母女还在顾家，如果她跟着去玉家了，那就没有人能阻止她们母女留下了。 她绝对不会让陈瑾如愿以偿的，想认祖归宗？那也是有分别的。 想要像上一世一样记在娘亲的名下成为嫡女，绝对不可能。 “娘亲，若是我跟您回去，只怕您在玉家住不了多久，而且……我还有事要做。”顾长乐说，“您安心在外祖家养病，我会经常去看望您的。” 玉氏皱眉，“你想跟柳氏她们斗，何必纡尊降贵，她们不配，就让你父亲跟她们在一起吧。” “那不是便宜她们了。”顾长乐冷笑，“我们不要的东西，别人不知渴望多久，我偏不让她们如愿。” “傻孩子，何必将精力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玉氏摇头叹息。 这是顾长乐上一世临死前的怨恨。 “娘，您再睡一会儿，外祖父和大舅舅若是来了，我再叫醒您。”顾长乐说。 玉氏确实感到很疲倦了，很快就重新睡过去。 夏荷踩着碎步进来，神情愤愤不平，顾长乐示意她不要说话，两人悄然地退出屋里。 “姑娘，老夫人准许柳氏的女儿留下，如今正在上房里。”夏荷压着声音说道。 早就料到如此了。 “我去上房看看。”顾长乐知道老夫人会让陈瑾留下的，毕竟是顾云生的女儿，“守着娘亲，不要让我父亲吵醒她。” 顾云生被玉氏赶了出去，他害怕玉氏真的想要和离，已经急忙忙去上房找老夫人拿主意了。 “姑娘。”灵玉低声叫住顾长乐，往前方努了努嘴。 原来是柳氏母女从上房的院门出来，正好跟她们狭路相逢。 “顾长乐，你给我站住。”陈瑾一看到顾长乐，气呼呼地追了上来。 顾长乐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往前面走去。 “昭昭……”柳氏目光温柔地看着顾长乐，“夫人她……没事吧？” “我娘好得很，要让你失望了，陈娘子。”顾长乐微笑着说， 明明都已经知道柳氏是顾云生的外室，居然还要叫陈娘子，登时将柳氏母女气得脸色一变。 “之前的事，全都是无奈之举，希望夫人能够谅解，我想去看望夫人，不知……”柳氏假装没听到顾长乐的讽刺，仍然表达她对玉氏的关心。 顾长乐打量着柳氏，上一世她是到死之前才知道柳氏的真面目，而且还是从陈瑾的口中得知的，她从来没有在柳氏身上看出半点破绽。 这个女子心机深沉，太懂得如何收买人心，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装出内疚的样子关心娘亲。 如果不是早就清楚她蛇蝎心肠，说不定她又要被骗了。 “陈娘子，何必再假惺惺地装出这副恶心人的样子，你陪顾云生都睡这么多年了，难道全都是无奈之举吗？那你还真是够无奈的。”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柳氏感觉脸皮都被扒下来了，她是没想到顾长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敢说这么露骨的话。 陈瑾气疯了，“顾长乐，你不要脸，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 顾长乐笑起来，“你娘都做得出这种事，我怎么说不出口，就怕你这种野种将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还连累我们顾家的姑娘。” “我要打死你。”陈瑾气得扑上来想要撕打顾长乐。 夏荷和灵玉立刻挡在顾长乐的面前，厉声地呵斥着，“且别说还没认祖归宗，算不得顾家正经姑娘，就算将来认下来，那也是个庶女，在我们姑娘面前都是矮一头的，还敢动手打我们姑娘。” 柳氏将陈瑾拉在身边，目光落在顾长乐的脸上，她终于明白一件事，至始至终，她都小看顾长乐了。 这个臭丫头比她想象的聪明。 “昭昭，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要让你姐姐认祖归宗，侯爷不忍将实情告诉夫人，我只能不顾一切，你要怪便怪我，但瑾儿和你同出一脉，希望日后你能念及姐妹情谊，我是不会留在顾家的，不会碍了夫人的眼睛，这些日子承蒙夫人的照顾，我一辈子都会感恩在心的。”柳氏诚恳地说道。 看来要哄住顾长乐不容易，她的女儿还不够沉稳，没有她在身边，将来不一定能斗得过顾长乐。 顾长乐眨眨眼，一脸天真无辜，“我娘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只有两个堂姐，我自然会珍惜姐妹情谊。” 柳氏叹了一声，“真的不能去拜别夫人吗？” “我娘亲不想见到你，你不配。”顾长乐冷冷地说。 陈瑾气得牙痒痒的，要不是柳氏拉着她的手，她真的想要打死顾长乐了。 “我还要去见老夫人，陈娘子，不送了。”顾长乐瞥了她们母女一眼，从她们身边傲慢矜贵地经过，“希望以后再没有机会见面。” 她知道柳氏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正在想着什么办法重新回到顾家。 那又怎样？ 只要娘亲好好的，她便无所畏惧。 第三十五章 劝说 “娘，怎么办，阿銮要跟我和离，她如今听不进劝了，等岳丈来了，肯定是要我写和离书了。”顾云生已经急得焦头烂额，真不知道玉家的人来了之后会怎样。 玉家是出了名的护短啊。 “你给我坐下。”顾老夫人没好气地喝道，“现在你知道紧张了，之前你都干了什么事。” 顾云生唉声叹气地坐了回去，别人三妻四妾还不是一样生活滋润，哪像他还要提心吊胆，连让柳氏进门都不可以。 “娘，我已经答应不让柳氏进门了，阿銮到底在气什么。”顾云生无奈地说。 顾老夫人看了顾云生一眼，如果这不是她的儿子，她真想一巴掌打过去。 她是了解玉氏的，绝对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不允许丈夫纳妾的人，玉氏生气的根本不是顾云生要柳氏进门的问题，而是他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不但养着外室，私生女都比嫡女大一岁，更别说还联手欺骗玉氏，将柳氏母女带进顾家。 换了强悍些的主母，早就大闹起来了。 “你连阿銮在气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想要她不计较地替你纳柳氏进门吗？你未免太羞辱她了。”顾老夫人道，“我现在让你留下私生女，这已经是打阿銮的脸，将来她还不知怎么怨恨我，你想要她这时候大大方方原谅你，你觉得可能吗？” “那……那要如何是好？”顾云生说，“您是知道我岳丈的，他那脾气……只有阿銮能够劝得住，如今他为了阿銮，指不定要杀了我。” 顾老夫人沉默了片刻，“昭昭呢？” “对啊！岳丈最疼爱昭昭了，要是昭昭劝住他，那也是可以的。”顾云生的眼睛一亮。 站在门外听了有一会儿的顾长乐嘴角勾了勾，抬脚走了进去，“祖母。” 顾云生露出和蔼温雅的笑，“昭昭，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祖母，娘亲醒来了，不过身子还虚弱，又睡过去。”顾长乐行了一礼，小声地说着玉氏的情况。 看到小孙女怯怯的神情，顾老夫人心里一疼，朝着她招手，“过来祖母这边。” 顾长乐委屈巴巴地靠了过去，低着头不去看顾云生。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顾长乐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哪能心里没有想法，顾老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祖母将那个女子撵出去，以后不会碍你娘亲的眼，你是咱们顾家的嫡女，不管是谁都越不过你的。” “祖母也最疼爱昭昭吗？”顾长乐小声地问，满眼的担忧。 顾老夫人笑道，“那当然，谁能比得上你。” “那昭昭就放心了。”顾长乐终于露出浅笑。 “昭昭，你劝一劝你娘，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否则对你的名声也不好。”顾云生说道，“我是最疼爱你的，你是知道的，就算瑾儿以后成了你的姐姐，在父亲心里，你还是最重要的。” 顾长乐差点作呕，顾云生把她当三岁小孩吗？这样的话竟也说得出口来哄她。 “娘亲只有我一个女儿，除了两个堂姐，我没有别的什么姐姐。”顾长乐靠在顾老夫人的身边，不去看顾云生，要她认陈瑾为姐姐，不可能。 顾云生柔声地哄着，“瑾儿和你虽然不是同个母亲，可她也是父亲的女儿，只要你和她好好相处，一定会喜欢她的。” “我若是不跟她好好相处，父亲是不是就不要我这个女儿了。”顾长乐问道，“父亲忘记我说过的话，除非我死了，否则她想要和我姐妹相称，那不可能！” 顾云生气得瞪圆眼睛，“娘，您看她都被娇纵成什么样了，动不动就以死要挟，将来还得了！她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 “昭昭本来就是这样，无端多个姐姐，谁能轻易接受，你出去出去，不要在这里碍着我们祖孙说话。”顾老夫人不耐烦地将顾云生赶出去。 顾云生还没将话说完，根本不想这么快离开，可是看到顾老夫人的脸色，他只好悻悻然地先离开了。 “昭昭，我将陈瑾留下，你是不是很不高兴？”顾老夫人拉着顾长乐的手，将她搂着坐在自己的身边。 顾长乐抿了抿唇，低着头不说话。 “柳氏是万万进不得顾家，且不说她作风做派不行，她这般算计你娘亲，顾家都绝对接纳不了的，可是陈瑾毕竟是你父亲的亲生骨肉，我对她再怎么不喜，也改变不了事实，若是让她跟着柳氏，将来只会成为比柳氏更坏的人，而且今日这事在京都城是瞒不住的，” “你父亲这件事是千错万错，不管说什么都是错，他愧对你母亲，我们顾家在京都城积攒多年的名声都要因为他毁于一旦，可是，咱们顾家三个姑娘都还没有出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是明白的，我们不认回陈瑾，外头的人也会将她当是你i父亲的女儿，到时候她出错了，直接影响的还是咱们顾家，特别是姑娘们的名声。” “你母亲是委屈了，她在气头上想要和离，我是明白的，她和你父亲恩爱十几年，骤然知道被欺骗，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只是冲动决定，将来会后悔，你劝劝她，身子养好要紧，别的都待日后再说。” 听着顾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其实还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劝娘亲不要和离。 顾长乐眼睫染着晶莹的泪水，“祖母，我知道您的意思，反正我是无法将陈瑾当成姐妹，将来她是她，我是我，但长辈的决定，我是无法干预的，可是，母亲如今才被父亲伤了心，她做什么都好，我这个当女儿的若是再反对，那就太伤她的心了。” “难道你真想他们和离？那你怎么办，对你名声不好。”顾老夫人说。 “我只希望娘亲养好身子之后，冷静下来再说。”顾长乐巴不得玉氏能够和离，可是，在顾老夫人面前，她自然不能说出来。 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明日我再去见你母亲。” “老夫人，玉家……玉老太爷和玉大舅爷来了。”丫环慌忙地来禀报。 “！”这都天黑了，玉家这个时候来人，怕是不能善了。 第三十六章 玉家大舅爷 顾云生从上房出来后，想着去看望玉氏，但又不想再次被赶出来，便来送柳氏离开了。 “这些银票你拿着，短时间我是无法去看你，你恁个院子住下，将来有机会了，我再把你接回来。”顾云生小声地说着，对柳氏依依不舍。 柳氏眼睫湿润，强忍着泪水点头，“侯爷也要保重，我最不放心的就是瑾儿，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我身边，在顾家又不得老夫人喜爱，只有侯爷是她的依靠了。” 顾云生一看到佳人落泪，更是肝肠寸断，觉得他跟柳氏就像被打散的鸳鸯，“我肯定不会亏待瑾儿，她是我的儿子，以后就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姑娘了。” “侯爷，妾身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柳氏虽然出身江湖，但她最不喜欢那些江湖气息的男子，第一次见到顾云生，便对他动了心，否则不会这么多年宁愿委屈自己都要留在他的身边。 “当然可以。”顾云生望着柳氏姣好的面庞，心里早就忘记在玉氏面前信誓旦旦说过的那些话，他舍不得伤害柳氏，毕竟是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女人了。 柳氏破涕为笑，一颗晶莹的泪水落在顾云生的手，把他心疼得将人搂在怀里，“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接回来的。” “嗯。”柳氏一脸信任地点头，她知道不用多久，她肯定就能回到顾家的。 “这是哪来的一对苦命鸳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就这般控制不住，这顾家是穷得连个遮掩的地方都没有了吗？” 突然，一道精神气十足的洪亮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吓得顾云生差点没了三魂六魄，他脸色青白地回过头，对上一双凌厉愤怒的眼睛，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岳……岳丈大人。” 玉老太爷虽然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头发灰白，却精神矍铄，特别是那双睿智洞悉一切的眼睛，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对方在想什么。 顾云生最怕的就是玉家老太爷和玉大舅子。 这父子俩如出一辙，都是他无法应付的。 “顾云生！”玉青峰和玉老太爷的威严长相不太相似，他看起来更温润些，但此时他满脸愤怒，看起来比玉老太爷没有好到哪里去。 “大舅子……”顾云生赶紧赔笑。 “畜牲！”玉青峰一脚踹了过去。 柳氏差点就要使出武功去救顾云生，但她看出眼前的玉老太爷和玉大舅子都不是善类，她只能忍了下来，怯怯弱弱地过去扶着顾云生。 “岳丈大人，大舅子，有话好好说。”玉云生求饶着，“我知道错了，真的。” 玉老太爷冷哼一声，刚刚还跟别的女子在这里生离死别似的，这是知道错的态度吗？ “把和离书写来。”玉老太爷没有废话，他不需要去询问玉氏的意见，直接就跟玉云生要和离书。 顾云生脸色发白，“岳丈，何至于此？” “当初我将阿銮嫁给你，你跟我保证过这辈子都不会让她伤心，你毁约在先，配不上阿銮。”玉老太爷冷冷地说，径自往厅堂的方向走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海棠悄悄地往后院跑去了。 顾云生再也顾不上柳氏母女，急忙跟了进去，“岳丈，我和阿銮十几年的夫妻，怎么能够因为这点事情就和离。” “这点事情？”玉青峰冷笑，“你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吗？” “别……别的男人也是三妻四妾，为何我不可以，我都答应阿銮，以后不会让柳氏进门。”顾云生小声说。 玉青峰听完差点又想上前把这个王八蛋痛揍一顿，“听说你在外面的女儿已经十三岁了，这是比昭昭还要大一岁？” “……”顾云生低着头不敢回答。 “你和阿銮成亲十三年，养着外室十四年吧，你有很多机会跟阿銮坦白，你为何不说？你想要将外室接近顾家，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开口，反而要无耻地和外室联手欺骗阿銮？你把我妹妹当什么，把我们玉家当什么！” 玉家老太爷和玉青峰早就从海棠那里了解一切，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才气得不顾已经天黑来到顾家找顾云生算账。 顾云生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阿銮。” “有些错不是知错能改就能原谅的。”玉青峰面无表情地说，“今日我们来，是要和离书的。” “不……”顾云生摇头，他绝对不要和离的。 “亲家公，大舅爷，你们来了怎么没让人来通报一声。”顾老夫人扶着顾长乐的手，脚步急促地走了机那里，正要听到最后一句，她只能赶紧岔开了话题。 玉青峰站起身拱手一礼，“顾老夫人。” “老夫人，怎么还惊动你了。”玉老太爷淡淡地说，在看到顾长乐的时候，威严锐利的神情才缓和了些。 “外祖父，大舅舅。”顾长乐脸上一喜，来到他们的面前。 玉老太爷拍了拍顾长乐的发顶，“委屈你们母女了，以后有外祖父在，谁也欺负不了你们。” 顾长乐小声说，“我没有受欺负的。” “小孩子站在一边，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玉老太爷说道，让顾长乐站到他身边去了。 “老太爷，今日府里发生许多事，原本还想着明日再去请罪，没想到这么快就惊动您。”顾老夫人说道，虽说他们是侯府，可是在百年世家的玉家面前，他们的爵位其实远远比不上。 玉老太爷说，“我们玉家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今天能解决的，一般不会留到第二天。” “是是，那真是挺好的传统。”顾老夫人笑着颔首，“你们还没见到阿銮吧，她醒来肯定想见你们，不如老身带你们去后院见一见阿銮。” 玉青峰的确很想去看望妹妹，但看到稳如泰山不为所动的父亲，他只好保持沉默。 “我的女儿随时可以去看望，还是先把和离书写了吧。”玉老太爷说。 第三十七章 知女莫若父 顾老夫人听出玉老太爷的语气坚决，心里终于有些急了，她给顾长乐打了个眼色，希望孙女能够劝一劝，不然要是真的和离了，两家的颜面都不好看，她更不想以后顾家乌烟瘴气的，没有谁比玉氏更适合当顾家的主母了。 “外祖父，娘亲刚才醒来说想要见您，我陪您一起先去看望娘亲吧。”顾长乐小声地对玉老太爷说道。 “你娘亲怎么样了？”玉老太爷只有玉銮一个女儿，而在十几个孙辈中，又只有顾长乐是女孩子，他自然是最疼爱顾长乐了，舍不得板着脸对她。 顾长乐说，“大夫说娘亲是气急攻心才会吐血，调养几日就好了。” 玉老太爷呲目欲裂，指着顾云生骂道，“我的女儿在玉家养了那么些年，连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你居然让她吐血了！” “老子把你也打吐血了。”玉青峰气得过去揪住顾云生的衣襟。 顾老夫人急忙阻止，“大舅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外祖父，大舅舅，我们去看望娘亲吧。”顾长乐巴不得玉青峰能把顾云生揍一顿，但她还得做做样子地劝阻。 玉青峰把顾云生甩开，“打你，那还脏了我的手。” “老夫人，那我们就先去看望阿銮，和离的事，希望能尽快解决。”玉老太爷连多余的面子都不给了，带着顾长乐风风火火地离开。 顾云生两腿发软地倒在太师椅上，“怎么办，怎么办？” 顾老夫人沉着脸，“你还有脸问怎么办，你刚刚在外面做什么！让你把柳氏撵走，你倒好，还跟她在家里依依不舍，你到底是不是要气死我！” “娘……”顾云生羞愧地低下头。 顾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幸好还有昭昭，只要昭昭能劝住，那你岳丈就能消气了。” “那我也去看一看阿銮。”顾云生说，说不定他在阿銮面前再好言好语地劝说几句，她就原谅他了。 这么多年来，阿銮对他一直都很温柔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老夫人望着自己的儿子，失望你摇了摇头，“别去了，这时候你只是去添乱。” “去，现在立刻把那个女人撵出去。”顾老夫人喝道。 “我……我这就去。”顾云生这时候心里再舍不得柳氏，都不得不将她送走了。 柳氏在外面早就听到玉老太爷要和离的决绝，她嘴角微微勾起，对陈瑾说道，“瑾儿，娘要走了，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了。” “娘，明明是你先认识父亲在先，他们凭什么骂你。”陈瑾不甘心地说，“以后老太婆要是不让您回来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柳氏说，“这时候不走，难道要被撵吗？” 陈瑾只好含泪送别柳氏，在顾云生还没出来之前，柳氏已经拎着细软，头也不回地走出顾家。 “瑾儿，你娘呢？”顾云生出来的时候，只看到陈瑾在门边抹眼泪，早已经没有柳氏的身影。 “爹，娘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陈瑾哭着叫道。 顾云生忙说，“不会的，你娘肯定还会回来的，乖，你先回屋里，不要让玉家的人看到你，免得把你也骂了进去。” 陈瑾想到以后她就是顾家的姑娘，不再是身份不祥的私生女，心里终于好受了点。 只要等娘亲回来了，他们就能一家真正团聚了。 …… …… “昭昭，顾云生虽然是你的父亲，但大舅舅也是要骂他，以前看在你和阿銮的份上，我才忍着不想说的，顾云生就是个伪君子，他配不上你娘亲，你不必求情，我和你外祖父都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你娘亲跟他和离的。”玉青峰小声地对顾长乐说，他当然看得出刚才在大厅上，顾长乐是为了帮顾云生才将他们带到后院看望阿銮的。 顾长乐左右看了一眼，拉着玉青峰的袖子，“大舅舅，我是做给祖母看的，祖母带我和母亲一片真诚，我不忍伤她老人家的心，不敢告诉她，其实娘亲早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离。” 玉老太爷嗯了一声，“你是个心善孝顺的孩子，我们对事不对人，顾云生做错事，跟顾老夫人没有关系。” “外祖父，娘亲的身体需要调养，若是能够在玉家调养，肯定比留在顾家要好些。”这家里还有陈瑾在的，她实在不放心，千防万防，就怕万一防不住。 “今日我一定要将你娘亲带走。”玉老太爷说，他低头看着顾长乐，“你也回玉家，以后外祖父给你准备嫁妆，用不着在顾家受委屈。” 顾长乐心里堵得难受，又感到暖暖的幸福，上一世她究竟是怎么猪油蒙心，才会为了宋子尧跟玉家断了来往。 她那时候肯定伤透外祖父和几位舅舅的心了。 “外祖父，若是我跟着去玉家，到时候顾云生就更多理由去找娘亲了，就算娘亲要和离，我也是不允许那柳氏进门的，更不能让她的女儿占了我的位置。”顾长乐说道。 玉青峰说，“没错，不能便宜那对母女。” 兰苑已经快到了，玉老太爷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到时候再说。” 夏荷守在门外，看到玉老太爷他们来了，高兴地行了一礼，“老太爷，大老爷，姑娘。” “娘亲醒了吗？”顾长乐问。 “夫人醒来了，锦瑟送了肉糜粥，刚刚才吃完。”夏荷打起帘子，将几位主子迎了进去。 玉氏睡了一觉觉得精神好了不少，脸上总算恢复些血色，她看到父亲和兄长出现，脸上露出笑容，“父亲，大哥，你们终于来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知女莫若父，玉老太爷相当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平日如何温婉柔和都可以，但绝对不会白受委屈，这次的事，就算他不开口要和离书，阿銮肯定也要和离的。 床榻旁边放着两个木箱，全是玉氏重要的东西，早已经让贴身婢女收拾妥当了。 “我的嫁妆以后都是留给昭昭，便不用再带回去了，我将清单和库房钥匙都给昭昭就行了。”玉氏手边还有一个匣子，那是她留给昭昭的。 第三十八章 离开 顾老夫人还等着顾长乐能够把玉氏劝住，没想到等来的玉老太爷直接让人将玉氏的箱笼给抬走了。 “呜呜呜，祖母，我劝不住外祖父。”顾长乐哭哭啼啼好不可怜地扑在顾老夫人的怀里，眼睁睁看着玉老太爷护着玉銮走出垂花门，她只能眼巴巴地跟在后面。 “娘亲，你不要我了吗？”顾长乐哭着问道，还想去抓住玉氏的袖子。 被玉青峰拦了下来，“昭昭，你要是舍不得你娘亲，那就跟着一起回玉家，以后舅舅们都把你当亲生女儿养着，绝对不会亏待你半分。” 这话吓得顾老夫人急忙拉住顾长乐的手，“大舅子，昭昭是我们顾家的嫡出姑娘，又不是没有爹娘，哪能让你们养。” 玉青峰冷哼了一声，“走。” 顾长乐又嘤嘤地哭了出来。 “阿銮，阿銮！”顾云生终于闻讯赶来，望着站在玉老太爷身边的玉氏，他眼中一片悔恨和深情，“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骗你，你能不能……” “父亲，我们走吧。”玉氏穿着白色斗篷，整个人都藏在斗篷之中，她都看不看顾云生一眼，现在只想立刻离开顾家。 “阿銮，男人再有天大的错，你都要想一想昭昭，难道你当真什么都不顾了吗？”顾老夫人问道，她真是看不出玉銮居然还有这样的脾气。 玉老太爷冷哼道，“阿銮的身子不好，再顾这个顾那个，那她自己怎么办？” “走吧。”玉氏疲惫地说。 顾云生叫道，“阿銮，难道你就真的想看到我身败名裂吗？” 只要玉銮走出这个门，明日全京都城都会知道顾家发生什么事，都会知道他顾云生养了这么多年的外室，到时候流言蜚语是他无法控制的，到时候肯定会影响他的仕途。 “难道你的身败名裂是我造成的？”玉氏冷冷地问，“和外室联手欺骗原配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你也不怕丢脸的。” “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一定要和离？”顾云生感到不可思议，以前那位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的玉銮呢？他知道这么做的是错的，但他一直觉得就算被发现了，只要他哄几句，玉氏就会原谅他的。 玉氏自嘲一笑，顿时觉得自己以前眼瞎。 这么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感又卑鄙无耻的男人，她以前为什么会喜欢？ “我是锱铢比较之人，要让侯爷失望了。”玉氏笑了笑说，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竟是完全不了解对方。 着实可笑。 “阿銮，不为其他，也该为昭昭想啊。”顾老夫人沉重地劝道。 玉氏犹豫了一下，“昭昭……” 顾长乐心中大惊，真怕娘亲要为了她改变主意，她跑到玉氏的面前，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娘亲，我不会让柳氏母女欺负我们的，我会保护您的。” “娘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对不起你。”玉氏柔声说，她抬头看了玉老太爷一眼，“父亲，走吧。” 顾长乐也巴巴地看着玉老太爷。 再不走的话，一会儿真的要走不了。 玉老太爷二话不说，立刻带着玉氏离开。 “阿銮，你不要走。”顾云生叫起来，跑着要跟上去。 “站住！”顾老夫人喝住他，“你想去大门前丢人现眼吗？” 顾云生双手捂着脸，“娘，我不想和离。” “你看看你，还有半点侯爷的样子吗？如今和离书还没写，阿銮跟你还是夫妻，你好好地想一想，该怎么劝她回来！”顾老夫人精疲力尽，她真是要为这个不孝子操碎心了。 “娘，大哥，大嫂她……”顾振云终于匆忙赶到，看到顾云生一脸衰败的神色，又看向顾老夫人，“玉家把大嫂带走了？” 顾老夫人的身子晃了晃。 “祖母。”顾长乐急忙扶住她，“您没事吧。” “娘，我扶您回上房。”顾振云急忙说。 顾老夫人叹了一声，“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明明正是享福的时候，竟出了这样的事情，更想不到的是，她一直低估了玉氏的脾气。 如今仔细想来，哪里是玉氏性子绵软，分明是她之前不跟顾云生计较，凡事都听顾云生的去做，才让人以为她是个好搓捏的人。 玉家那样的环境，怎会养出软弱的女儿。 “昭昭，如今只有你能劝你娘亲回来了。”顾老夫人仍然将希望放在顾长乐的身上。 “若是娘不肯回来呢？”顾长乐小声问。 顾老夫人沉默片刻，“那只能是你的父亲没有福气了。” 呵！顾长乐在心里冷笑，顾云生何德何能娶到她的娘亲，如今娘亲总算脱离苦海，她怎么可能再将娘亲拖进坑里。 “大哥，你去哪里？”顾振云发现顾云生没有跟来，皱眉地问道。 顾云生魂不守舍，“我……我去玉家，等阿銮气消了，她就回来了。” “不用管他，让他吃些苦头，才能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什么。”顾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事到如今，顾云生还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失去了什么。 一天之间，顾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莫名就多了个庶出的姑娘，当家主母说走就走，感觉半边天都要塌下来了。 整个顾家上下都人心惶惶，不知明日又会发生什么事。 顾老夫人回到上房，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疲惫地靠在大迎枕，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祖母，喝点水。”顾长乐不忍心，悄悄加了灵泉在水中喂给老夫人服下。 “老二，有件事你必须去做。”顾老夫人低声地吩咐，“那柳氏虽然撵出去，但肯定还留在京都城，你大哥是个多情的种，将来不定还会去找她，你想个法子，将她弄……弄走，以后都不能再出现。” 要不是顾长乐在这里，顾老夫人想直接叫顾振云弄死的。 顾振云应下，“娘，我知道怎么做了。” “这个女子，是祸害。”顾老夫人咬牙切齿地说，“她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的，只是到底是顾家的血脉，不得不认下来，明日随便让你父亲收个通房，将陈瑾记在名下就行了。” 第三十九章 好友 京都城是没有秘密的，即使顾云生下令不许任何人在外面议论侯府里的事情，但还是控制不住消息传遍开去，不到两天时间，几乎半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玉銮要跟他和离，他在外面养了十几年外室，还联合外室欺骗原配，与之前的形象大相庭径，让不少曾经因为他的深情而崇拜敬仰他的人失望透顶，茶余饭后人人都在骂顾云生。 “岂有此理，亏得我还天天骂我家那口子，让他学一学恩远侯做个好男人，我呸，天底下最坏的男人就是他了，瞎了我的眼睛。” “我以前还觉得选夫婿要选像他那样的，呜呜，可怜了顾夫人，她该多伤心。” “听说那外室女比顾夫人的女儿还要年长些。” “顾夫人太可怜了。” “……” 顾云生遮掩着脸面，耳边不时传来妇人议论他的声音，他怕要是被人发现他的存在，可能会将他当过街老鼠一样追着打。 这两天，他连朝堂都请假没有去，一直守在玉家想要求见玉銮，只可惜，别说见到玉銮了，除了玉家的门房小厮，他连玉家人都没有见到。 看来还是得另外想办法了。 “那是你父亲？”胜春楼临街的厢房里，两个姑娘正在喝茶，其中穿着紫色衣裳的姑娘低头看到对面街口遮头挡脸的顾云生，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对面的顾长乐。 顾长乐其实早就发现顾云生的，平日风流儒雅的恩远侯，此时却鬼鬼祟祟犹如过街老鼠不敢示人，看着既可怜又可笑。 “是他。”顾长乐点头，她不想在家里被顾云生烦着去玉家找娘亲，也不想听顾老夫人话里有话的劝说，所以今日她约了闺中好友薛苗苗见面，重生之后，她还没有和以前的朋友见过面。 薛苗苗担忧看着顾长乐，“你家的事，最近我听说不少，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私生女已经接进顾家了吗？” “是啊，早就接回来了，我们就不说她了。”顾长乐笑道，“今日我可是为了别的事才约你见面的。” “我以为你是伤心难过需要我安慰，看样子是我多虑了。”薛苗苗一点都没看出好友难过，反倒挺逍遥自在的，是不是心太大了。 顾长乐笑道，“伤心难过 也不能改变事实，最重要我娘亲好好的，那就行了。” “顾夫人的身子……”薛苗苗是知道玉氏的身子向来不好，经过这次的打击，不知要如何伤心难过。 “我娘亲看着柔弱，实则坚强得很。”顾长乐说，“大夫说比起以前更是没有大碍了。” 这话让薛苗苗有些不太相信，她之前还听说过，顾夫人怕是活不了几年的，可她见好友说得言之凿凿，也不好再多问了，“那就好。” “至于家里的那位，更不值得费心了。”顾长乐说。 薛苗苗觉得顾长乐和从前的性子有些不一样，可她又谈不上哪里不同，“那你找我是为了何事？” “我想跟你一起报名去嵩山书院。”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薛苗苗被吓一跳，“你是伤心得傻了吧，顾家的族学哪里不好，多少人想去你们那个族学求学呢。” 顾长乐撇嘴，“反正我就是想去嵩山书院。” “要不是你跟昭昭长得一模一样，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换人了。”薛苗苗伸手戳了戳顾长乐的脸蛋，“那我过两日要去报名参加入学考试，你也一起去。” “好呀。”顾长乐眼睛亮晶晶地点头。 “对了，听说你前几天进宫还救了华阳公主？”薛苗苗感兴趣地问，“以前进宫总听到她嫌弃你，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夸你。” 顾长乐懒懒地撑着下巴，半眯眼睛看着薛苗苗，上一世，薛苗苗嫁给她的表哥郭俊杰，她记得郭俊杰是和宋子尧同科探花，模样俊俏，平日说话还很腼腆，只可惜……他是他母亲守寡带大的，郭老夫人一生最看重儿子，就算是儿子成亲了，都不允许郭俊杰跟薛苗苗太亲近。 薛苗苗在郭家的日子不好过，被郭老夫人磋磨得几乎不成样子，郭俊杰是个没有担当的，眼睁睁看着薛苗苗受欺负也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愿，还在薛苗苗小产的时候听从他母亲的话，纳妾入门，她是不想看着好友再次跳入火坑了。 郭俊杰配不上薛苗苗。 这也是她今日找薛苗苗出来的缘故，按照时间计算，差不多是郭薛两家要议亲了。 “我是误打误撞救了华阳公主，不值一提。”顾长乐摆了摆手，要不是当时华阳死命拉着她，她早就跑开了。 薛苗苗掩嘴笑着，“反正也是一件好事。” “薛娘娘的身子好些了吗？”薛苗苗的姑母是宫里的贵嫔，所以偶尔也会进宫的。 她的父亲薛将军如今镇守边境，是皇上最看重的大将军，皇后一直想要拉拢薛家。 薛苗苗神情一蔫，“前两天才进宫看望姑母，气色比之前差了些，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薛娘娘是贵人自有天佑。”顾长乐说，下次若是有机会，给薛娘娘一点灵泉，或许能养养身子。 两个小姑娘喝了 一会儿茶，又手牵手到胜春楼对面的胭脂店铺挑选喜欢的胭脂。 “顾长乐，你竟还有心情出来？” 刚走进店铺，便听到一道惊讶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顾长乐看了过去，发现是和自己向来不对付的杨妙茹，是杨化敏的嫡女。 “我长得这么好看，有什么不能出来的？”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你家都出这么大的事，丢脸都丢到京都城外去了，我要是你，哪里还敢出来，肯定躲在家里了。”杨妙茹幸灾乐祸地说。 顾长乐打量她一眼，“你家的人去逛青楼没钱被赶出来都不怕丢脸，我有什么好丢脸的。” 说的是杨妙茹的大哥被青楼老鸨赶出来的事情。 李妙茹没好气地叫道，“那怎么能一样，听说你可是多了个便宜姐姐？” “便宜姐姐总比便宜弟弟的好。”顾长乐面无表情地道。 气得杨妙茹撕牙咧嘴。 论吵架，顾长乐从来不会输的。 第四十章 杨妙茹的父亲杨化敏不但三妻四妾，还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这是全京都城都知道的事情，上次在茶楼，要不是杨化敏的一番话，顾云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找柳氏的。 她最讨厌的人就是顾长乐，以前是嫉妒顾长乐的父母恩爱，不像他们家，庶出的弟妹不知多少，她的父亲因为有太多子女，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嫡出的女儿，母亲忙着争宠夺权，更是不怎么理会她，凭什么顾长乐就能得到万千宠爱。 如今好了，顾长乐终于和她一样的下场，她当然是要幸灾乐祸了。 “杨妙茹，你真搞笑，自家情况如何用不着别人说吧，你怎么还有脸面嘲笑别人。”薛苗苗自然是要帮顾长乐的，怎么能让杨妙茹这种人落井下石。 “我倒是习惯家里姐妹多，可顾长乐不一样，她的父亲可是去按京都城都知道的好男人，嫁人当嫁恩远侯，这句话我不知听过多少，谁也想不到竟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做得还不如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杨妙茹幸灾乐祸地跟旁边的小姐妹说着。 惹得其他人都跟着掩嘴偷笑。 顾长乐早就知道全京都城都会嘲笑顾家，顾云生之前的形象太完美了，多少人嫉妒仰慕他，现在就有多少人恨不得踩他一脚。 杨妙茹的话还不是最难听的，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说。 “是啊，希望杨姑娘以后能找到一个知人知面又知心的得意郎君了。”顾长乐淡淡地说，继续和杨妙茹在这里吵下去，只会增添更多的笑料。 “其实你也不必觉得丢脸，要是京都城的女子个个都像你母亲一样善妒，不允许女人纳妾，恐怕这天下就要乱了。”杨妙茹笑嘻嘻地说。 说顾云生就忍了，既然要提到她娘亲，那就不能忍。 “这么说，女人都该委曲求全，不允许自己的丈夫左拥右抱就是善妒了？”顾长乐挑了挑眉，“那杨姑娘你还真是教导有方，将来你的相公妻妾成群的时候，你肯定会很高兴，终于能够表现你的大度了。” 杨妙茹的脸色一变，她当然希望自己以后的相公不要纳妾，可她刚刚才讽刺玉氏善妒，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话反驳顾长乐。 “我说错了吗？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以后成亲了，难道就能阻止吗？”杨妙茹叫道。 “我要嫁的人，他就不得纳妾，一生一世只有我。”顾长乐淡声却坚决地说道，如果要她将来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那她宁愿不嫁。 “……”周围突然静谧了片刻。 杨妙茹嗤笑出声，“原来也是个小疯子。” 这世上哪有男子不纳妾的，就算不纳妾，那也有收通房的，男人多半都是虚情假意，连顾云生不也偷偷养了外室，顾长乐居然痴人说梦话。 顾长乐懒得再跟她废话，拉起薛苗苗的手，“我们走吧。” 刚转身走出胭脂店铺，顾长乐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惊讶地叫出声，“傅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傅峤抬眸静静地看着来到他面前的小姑娘，眉眼清澈纯净，笑容依旧明耀灿烂，心情并没有因为顾家的乌烟瘴气受到一点影响。 “刚从书院回来，经过。”傅峤低声开口，想知道她到底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毕竟玉氏坚决要和离，对一个还没出阁的小姑娘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顾长乐眼睛弯弯似月牙，“傅哥哥，书院何时入学考试，我要去参加呢。” 看来还真的一点都不担心父母要和离的事，“回家之后来找我。” “好呀好呀。”顾长乐用力地点头。 噗嗤— 突然，旁边传来一道笑声。 顾长乐这才发现，傅峤不是一个人，身边居然还有个同伴，看起来和傅峤差不多岁数，穿着青色常服，长得浓眉大眼，算得上俊朗，此时正憋着笑看她。 有什么好笑的！顾长乐不知对方是谁，怕是大暴君将来重用的大臣，忍着不敢得罪。 “这是我同窗蔡冬生。”傅峤淡声地介绍着。 “……”要不是场合不对，顾长乐都要拍着胸口感叹了，果然能够接近大暴君身边的都不是凡人。 蔡冬生！以后助纣为虐的酷吏！大暴君得心应手的心腹！ 居然长得这么慈眉善目的，谁能想到他将来那双手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瑟瑟发抖！幸好刚才瞪他，被嘲笑就嘲笑了吧。 “怎么了？”傅峤见顾长乐瞬间就怂下去的小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没事，没事，我们还有别的事，那……那就不打搅你们了。”顾长乐拉着薛苗苗就要跑。 薛苗苗还一脸好奇地打量傅峤，原来这位就是借住在顾家的傅峤，之前听顾长乐经常骂他的，怎么今天看起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顾长乐好像挺怕他的。 “顾姑娘莫不是嫌弃在下，怎么一听到在下的名字就要走了。”他想要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傅哥哥和蔡公子贵人事忙，我是怕妨碍你们。”顾长乐干笑几声。 蔡冬生笑着问，“你刚才在店铺里说的话，有几分真心实意？” 顾长乐一愣，她说什么？ “不许以后的相公纳妾。”蔡冬生憋着笑，“万一找不到这样的男子，那你就不成亲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要跟两个男子讨论嫁人的事吗？ 顾长乐红着脸说道，“不成亲就不成亲，男人都是狗东西。” 两个狗东西默默地看着她。 第四十一章 说错话 “……”说错话了。 顾长乐顿时觉得脖子发凉，她竟然说大暴君是狗东西！ “我不是说你，傅哥哥。”顾长乐急忙摆手解释，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说傅峤是狗东西。 蔡冬生瞪圆眼睛，“难道我是狗东西？” “不是……”顾长乐急得不行，她也不敢说杀人无数的酷吏是狗东西。 “那你的意思，我们不是男人了？”蔡冬生冷着脸，咬牙切齿地问。 傅峤淡淡地开口，“她胆子小，不要吓到她。” 蔡冬生笑出声，“小姑娘真逗。” “快回去，不要跟无谓的人争辩太多。”傅峤拍了拍顾长乐的发顶，让她快些回家。 顾长乐如释重负，在傅峤面前的压力真是太大了。 “傅哥哥，那我先回去了。”顾长乐拉起薛苗苗赶紧上了一直等着旁边的马车，“先送薛姑娘回家。” 傅峤望着像受惊的小兔子落荒而逃的顾长乐，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就是顾家的那位嫡女，之前不是听说她一直捉弄你，什么时候这么亲热叫你傅哥哥了？”蔡冬生眼角扫到傅峤嘴角的笑容，被惊悚了一下，他还从来没见过傅峤露出这么温柔的神情。 “嗯。”傅峤淡淡地 应着，“报恩。” 蔡冬生听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你从来不让人接近的，怎么就对她不一样，你不是很厌恶顾长乐吗？” 傅峤瞥她一眼，“我何时厌恶她？” 不久前！顾家敢招惹他的就只有顾长乐，傅峤是因为厌恶不屑才不计较，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顾长乐叫他一声傅哥哥，刚才还……袒护她？ “那你现在对顾长乐是……”蔡冬生试探着问。 傅峤俊美的脸庞恢复冷漠的神情，“不必多问。” “……”不必多问是几个意思？ “喂，等等我。”蔡冬生疑惑的片刻，傅峤已经抬步走远了。 一直在胭脂店铺的杨妙茹红着脸走出来，对身边的小姐妹说道，“那个年轻公子是谁，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方才听顾长乐叫他什么哥哥，难道是顾家的亲戚？” “不是，肯定不是京都城的，否则怎么会不认识。”杨妙茹低声道，“快去打听打听，我要知道他的名字和来历。” 长得真好看！她一眼就心动了，那么年轻英俊，气度不凡，就算是宫里的皇子，都没有他的好看。 而坐着马车慌忙逃跑的顾长乐根本不知道有人觊觎傅峤，她还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暗暗唾弃自己胆子小，居然被傅峤吓成这样子。 “他就是一直借住在你们家的傅峤，你之前不是一直骂他，怎么今日倒是跟他亲近了。”薛苗苗好奇地问。 顾长乐轻咳了一声，“我以前是对他有误会，傅峤不计前嫌救了我一命，我自然不能当白眼狼，反正以后他就是傅哥哥，我的兄长。” 薛苗苗还不知道顾长乐差点淹死的事，“什么救命之恩，我怎么不知道？” 顾长乐只好把她掉进冰湖里的事告诉薛苗苗，“我醒来的时候，记忆也是模模糊糊的，估计是吓得太厉害了，要不是傅峤，我肯定死了。” 上一世，她就是因为吓得厉害，根本忘记是谁救了她。 “真是菩萨保佑。”薛苗苗说道。 顾长乐将薛苗苗送回薛家，忍着想念玉氏的心情回到顾家。 刚要去上房给顾老夫人请安，便听到她屋里另外一个丫环灵芽前来悄声禀报，“侯爷带着外室女去老夫人那里，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陈瑾这些天都找机会想要亲近老夫人，巴不得天天在跟前伺候，可是顾老夫人一看到她便想起还在玉家的玉氏，压根就不想见到她，要不是顾云生，老夫人根本不想把陈瑾当孙女。 “我知道了。”顾长乐笑了笑，陈瑾在老夫人那里再讨好也没用，只要她到了老夫人跟前，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来到上房，便听到顾云生夸张的笑声传出来。 “娘，你看瑾儿多懂事，还给您做了个抹额，这针线还是很不错的。”顾云生的声音爽朗 顾老夫人淡淡地说，“天气暖和起来了，还需要戴什么抹额。” 陈瑾看了顾云生一眼，轻咬下唇退到他的身后。 “娘，瑾儿也是一片孝心。”顾云生舍不得看到女儿受委屈，瑾儿多用心啊，昭昭还从来没有做过抹额呢。 “你已经两天没去朝堂了吧。”顾老夫人不想继续说陈瑾，省得越说越糟心。 顾云生脸上露出悻悻然的神色，“您是知道的，这时候去朝堂，岂不是让人嘲笑，还不如不去。” “除非你一辈子都不见人，否则怎么会不被嘲笑。”顾老夫人没好气地说，以前竟没发现这个儿子如此懦弱，“你是怕见到玉家的人，那你还天天去玉家，你到底是去做什么，见到阿銮了吗？” “玉家那些下人，一个个不是东西，根本不让我进去。”顾云生气呼呼地叫道，以前他去玉家，那些下人前呼后应地叫他姑爷，如今都把他当仇人了。 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足可见玉家的下人教导有方，主子被欺负了，他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娘，阿銮就在玉家不会跑的，早晚都能见到，如今最重要的是将瑾儿的名字记在族谱里，把她的姓氏先改过来，不然她如何在外面行走。”顾云生说。 “你挑个年纪稍大些的丫环当通房，把她记在那通房的名字就行了。”顾老夫人淡淡地说。 陈瑾的脸色骤然一变，把她当成通房的女儿，那她跟丫环 有什么不一样的。 “娘，我是不想再要什么通房，免得阿銮生气了。”顾云生说，“不如将瑾儿记在阿銮的名下，你看怎么样？” 顾老夫人目光冷淡地扫了顾云生一眼，“你这话，去跟玉家的人说一说看，玉家若是同意了，我自然同意的。” “……”顾云生顿时蔫了，他哪里敢去提这件事。 第四十二章 那是她的 顾长乐走到上房的时候，正好听到顾云生提起要将陈瑾记在母亲的名下，当下气得想冲进去破口大骂，顾云生究竟要怎么羞辱娘亲才觉得心满意足。 简直是恶心人。 “三姑娘来了。”丫环喊了一声，撩起帘子请顾长乐进了屋里。 顾老夫人坐直身子，眉眼舒展而开，仿佛因为顾长乐的到来，这个屋里都明亮不少。 “祖母。”顾长乐看都不看顾云生，精致白皙的小脸带着勉强的笑容，朝着顾老夫人行了一礼。 “快到祖母身边来。”顾老夫人牵着顾长乐的手，心疼地说道，“这才几天啊，你怎么又瘦了？” 顾长乐低声说道，“让祖母挂心了，其实我吃得挺好的。” “定是想念你母亲，吃得不好睡得不好。”顾老夫人叹息一声，“还是要赶紧把你母亲接回来才好。” “……”顾长乐心想，她重生以来，心情就这两天最畅快了，好不容易让娘亲脱离苦海，她可不希望顾云生再糟蹋她。 顾云生忙跟着接口，“是啊，昭昭，你何时去玉家把你娘接回来，顾家没有她实在不行。” “父亲，娘亲是因为你才走的，我就算去玉家死缠烂打，她也是不会跟我回来的。”顾长乐低下头说道。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她不回来，你娘就你一个女儿……”顾云生还想逼顾长乐答应，他已经没办法了，不管去多少次，玉氏都不肯见他，连见都不见，又怎么会回来。 顾长乐说，“明日我去看望娘亲，到时候再劝一劝吧。” “你今天不是去找薛家丫头吗？玩得可开心？”顾老夫人听到顾长乐缓和了语气，笑着问起别的事。 “是啊，过几天我要跟苗苗去嵩山书院参加入学考试。”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嵩山书院？”顾云生第一次听到顾长乐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一个从小就不爱读书的丫头，去嵩山书院有什么意义，“你连族学都不去，怎么还想着去书院。” 顾长乐其实一点都不想跟顾云生多说书院的事，陈瑾在旁边听得眼睛发亮，心中打着什么小心思，她是一清二楚的，“是啊，大家都去书院了，我也想去。” “昭昭，是不是谁都能去书院读书？”陈瑾娇娇柔柔地小声问道。 “祖母，我给买您最喜欢的胜春楼笑口常开，您尝一尝。”顾长乐没有理会陈瑾，她拿出一个纸包，里面装着刚从胜春楼的点心，是用红枣和糯米做的，看起来精致诱人，是顾老夫人最喜欢吃的，家里的厨娘都做不出适口的味道。 顾老夫人笑眯眯地品尝一口，“这笑口常开啊，就只有胜春楼做的最对我的胃口。” “这是甜的，您吃几个就好了，可不能吃太多。”顾长乐笑着道。 被彻底当成透明陈瑾一脸难堪，她知道顾长乐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当众给自己难堪，可顾老夫人呢？她难道不是顾家的姑娘吗？怎么能这样对她。 “瑾儿，你也想去书院吗？”顾云生心疼陈瑾被忽视，一想到这个孩子至今还不能认祖归宗，他的心就觉得不好受。 陈瑾轻轻点头，露出怯弱自卑的表情，“爹爹，我可以去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顾云生立刻答应，对顾长乐说道，“昭昭，你到时候带着瑾儿一起去，你们一同去书院也是有伴。” 顾老夫人说，“你以为嵩山书院跟我们自家族学一样，想去上课就能去上课，还要参加入学考试的，要是无法通过考试的话，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进不去。” “这有什么，瑾儿从小就聪慧，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她肯定能够通过入学考试的。”顾云生很清楚陈瑾的能耐，那是比昭昭不知道勤奋多少倍，如果连瑾儿也考不上的话，那京都城空哦啊没有多少姑娘能考得上了。 顾长乐面无表情不想回应，她当然知道陈瑾为了回到顾家付出多少努力，她的确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然怎么得到京都城第一才女的称呼。 要让陈瑾去书院吗？ 顾长乐衡量了自己的能耐，她 有没有办法阻止陈瑾去参加入学考试，如果顾云生执着要支持陈瑾，她的阻止似乎就没有意义了。 “好了，她想要上学，那就去族学吧，书院人多口杂，里面贵人子弟也不少，省得她去了招人不喜。”顾老夫人厌恶地说，她还不想陈瑾这么快出去抛头露面，这算什么意思，还没有得到玉家的流量，就让外室女大摇大摆地出去，这太打玉家的脸了。 到时候玉氏就更不可能回来了。 陈瑾的脸色一变，凭什么顾长乐就能去嵩山书院，而她却只能去族学，她一点都不必顾长乐差，除了出身，她样样都比顾长乐要优秀，老夫人是瞎吗？居然这样对她。 “娘，他们姐妹二人可以作伴，那不是挺好的。”顾云生还是想要让陈瑾和顾长乐多相处，说不定就能相处出姐妹之情了。 顾长乐猛地站了起来，“和她作伴，还是免了吧，我今日听到嘲笑已经够多了，以后在书院里，我不想每天都听到别人嘲笑顾家。” “谁敢嘲笑你，有什么好嘲笑的。”顾云生心虚地叫了起来，恼羞成怒地怒骂，“那些人是吃饱了撑着，你跟他们计较作甚。” “我脸皮不够厚，做不到无动于衷。”顾长乐冷冷地说。 顾云生大怒，“你说什么！” 这是在讽刺他脸皮厚吗？ “祖母，我还要回去读书，今日就不陪您说话了。”顾长乐委屈地对顾老夫人说道。 顾老夫人轻轻颔首，“你先回去吧。” 顾长乐抬眸扫了陈瑾一眼，果然是柳氏的女儿，这种装柔弱的做派还真是学的入木三分，跟上一世那个长袖善舞的顾瑾完全不同，看来是因为欺骗不了她，所以改变了性子来博取同情了。 陈瑾同样抬眸看过去，视线落在顾长乐胸口的那块宝心玉上。 一股奇怪的冲动从心底深处涌上来。 那是……她的！ 陈瑾的内心疯狂呐喊，她想要得到那块玉佩！ 第四十三章 我也要去书院 要去书院 “昭昭，你怎么了？”顾家大姑娘顾思君从前面走来，正好看到顾长乐黑着脸从上房出来，她有好几天没有碰见顾长乐，忙过来打招呼。 “大姐姐。”顾长乐见是顾思君，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些，“我刚从祖母那儿出来，父亲也在，觉得没意思，这会儿想回去了。” 顾思君拉着顾长乐的手，很愧疚心疼地说，“我已经听说那日的事，是我娘去找那个女子才被三婶发现的，昭昭，对不起啊，我娘她不是有心的，她……她就是凑热闹。” “跟二婶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二婶让柳氏母女进门的，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要不是二婶，我们还不知道要被骗多久。”顾长乐笑着说道，老实说，她一点都不怪姚氏多管闲事，虽然姚氏的本意肯定不安好心，多半是想要看他们笑话，谁知道一下子捅得太厉害了，如今被二叔冷着，觉得他们大房的局面都是姚氏造成的。 呵，难道没有姚氏，柳氏母女就不存在了吗？ 顾思君感激都说，“昭昭，你能这样想，那我就安心多了。” “你跟二婶说，这件事真的跟二婶没关系，我早就看出柳氏母女不对劲，我爹对陈瑾的态度，比对我还要好，这能让我心里不怀疑吗？”顾长乐挽着顾思云的手，姐妹两人慢慢地在花园走着。 顾长乐很喜欢顾思君，因为顾思君不管什么时候，都把她当成最疼爱的妹妹，即使在顾瑾得到所有人赞美的时候，还有顾思君坚定不移地对她好。 “那……你如今该怎么办？”顾思君问道，大伯娘还不肯回来，大伯又偏心外室女，以前昭昭多么开朗明媚，如今连笑容都少了。 “我娘要和离，父亲要纳妾，那都不是我能够阻止的，别说父亲见不到娘亲，我就是去了玉家，只要提到顾家的事，所有人都黑着脸，我哪里还敢再提。”顾长乐委屈地说，“反正我是不敢提了，我娘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再气坏了，那怎么办。” 顾思君点了点头，“大伯娘的身子虚弱，的确是不能再受气了。” “大姐姐，我们不要议论大人的事，反正父亲若是诚心悔改，我娘指不定就原谅他了。”顾长乐说道。 “行，那咱们就不说了。”顾思君笑着说，替顾长乐将鬓角的发丝捋到耳后，“听说你要去书院，那边可比族学难多了，你能吃得了苦吗？” 顾长乐说，“书院那边还能学医术，我也不是想当女医，但若是能够学会医术，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哪有闺中女子学医术的，你这是想一出是一出啊。”顾思君无奈地摇头，那都是家境一般的女子为了谋求出路才去学的，虽然女医在宫中有官职，但侯府家的姑娘哪里需要去谋求这样的前程。 “我是很认真地想过了。”她没有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宽大胸怀，她只想将来能够救娘亲，医治她身边最重要的人。 顾思君见顾长乐不像是在说笑，跟着正了颜色，“那你跟大伯说了吗？” “跟他说干嘛，这是我自己的决定。”顾长乐说。 “那你想好了，大伯不一样同意。”顾思君低声道。 姐妹俩又说了一会儿的话，约好午后再一起去老夫人那里请安，这才各自回了屋里。 “姑娘，海棠姐姐刚才传了话，夫人让您明日去玉家一趟。”刚回到昭阳院，灵芽便对顾长乐低声说道。 顾长乐轻轻颔首，“我知道了。” …… …… “爹爹，我也要去书院，我不去族学。”从上房出来，陈瑾便缠着顾云生，她一定要去书院的，只要她在书院表现得比顾长乐更优秀，那所有人都会发现，嫡出的顾长乐不过如此，还不如她这个外室生的，到时候她肯定能够重新得到老夫人的重视。 “瑾儿啊，其实我们顾家的族学也是不错的。”顾云生还不想违背顾老夫人的话，好声地哄着陈瑾。 “在爹爹的心目中，我果然是不如昭昭，如今连认祖归宗都难，还要我摒弃生母，随便认个丫环做娘，我只是想去书院争口气，让所有人知道，我就算不是从小在顾家长大，可我也不比其他人差。”陈瑾红着眼眶，说得眼泪快掉下来了。 顾云生一阵心疼，“你别哭，既然你想去书院，那就去吧，我去跟老夫人说。” 陈瑾破涕为笑，随即又露出难色，“爹爹，那……我如今户籍还是姓陈，何时能改过来啊？” “这是个要紧的事，得先认祖归宗。”顾云生认真地说，“我去挑个黄道吉日。” “爹爹，真的……真的要我认一个通房当母亲，那我娘怎么办？”陈瑾很不甘心，若是记在玉氏名下，那她勉强能同意，毕竟还能当嫡出的，记在一个通房丫头名下算什么。 “这只是权宜之计，等日后……”顾云生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等日后你娘亲回来了，再把你改回去就行了。” 陈瑾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可到底是心有不甘。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戳一戳顾长乐的锐气，让她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我还有事要出门，你先回去吧。”顾云生说。 “爹爹，你知道娘住在哪里吗？我……我想去找她。”陈瑾小声说。 顾云生说，“还是在葫芦巷，只是换了个宅子，你最近就别去了，别让老夫人知道你娘还在京都城。” 陈瑾想了想，“好。” 就算她去找娘亲，也绝对不会让人发生的。 顾云生很快就出门了，他不是去玉家也没有去找柳氏，而是来到上次遇到杨化敏的小酒馆。 “杨大人，你可得教教我，到底该怎么办。”顾云生向来自负，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露出无助的神情。 “侯爷，美人恩不好受吧，哈哈哈。”杨化敏大声笑道，拉着他坐下，“你先坐下喝杯酒，听我慢慢跟你说。” 第四十四章 揍一顿 翌日，顾长乐早早就起来，跟顾老夫人请安之后，便打算出门去玉家了。 在上房的院门外，遇到要来给老夫人请安的陈瑾。 “昭昭，这会儿正是祖母吃早膳的时候，你怎么不留下来伺候？”陈瑾穿着粉红色的衣裙，脸上带着温婉端庄的笑容，目光温和地望着顾长乐，仿佛之前两人的矛盾全都忘记了。 顾长乐目光冷淡地扫她一眼，她知道陈瑾最近都在努力讨好老夫人，不管是请安还是伺候用膳，怕是再没有人比她用心了。 以前竟没看出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我们姑娘何时伺候老夫人用膳，跟陈姑娘没有关系。”灵玉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陈瑾的脸色一沉，“昭昭，你身边的丫环未免太不懂规矩了，我如今已经是顾家的姑娘，她还要叫我陈姑娘，这是在羞辱父亲。” “从你们母女走进顾家那一刻，大家都只知道你的父亲姓陈，你母亲是陈娘子，哪里不对呢？我父亲去祠堂将你加入族谱了吗？哦，差点忘记了，你是外室生的，根本不能加入族谱。”顾长乐笑了笑说。 “你……”陈瑾气得差点维持不住脸上温婉的笑容。 “不妨碍陈姑娘去尽孝了。”顾长乐轻蔑地看她一眼，带着灵玉慢慢地从陈瑾身边走过。 陈瑾侧身一步将她拦住，目光紧紧地盯着顾长乐胸前的宝心玉，“昭昭，你这个玉佩……” 在陈瑾伸手要碰到她的玉佩时，顾长乐将她的手凶狠地打开，“陈瑾，你想作甚！” “我觉得你的玉佩很好看，我有更名贵的玉佩，昭昭，能不能跟你换着戴两天？”陈瑾内心的渴望越发强烈，她有种感觉，只要她得到这个玉佩，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她昨日还做了个梦，梦见她成了京都城第一才女，不但顾家上下待她尊重有加，顾长乐反倒成了平平无奇的嫡女，所有的风光都是属于她的，只因为她多了一个神奇的玉佩。 可她没梦到玉佩究竟有什么用处，她只知道，她必须得到它。 “你也配？”顾长乐心中一紧，上一世，她的宝心玉就是被陈瑾给骗去的，从此陈瑾的人生就不一样，所有人都待她视若珍宝，而她明明是顾家嫡女，却根本没有人在乎了。 看来陈瑾还是对她的宝心玉动心了。 陈瑾贪婪地盯着宝心玉，“我就借戴两天，昭昭，我是你的姐姐，和你是同一个父亲的，我从小过的日子就不如你，我真的……只是想要戴两天。” 顾长乐嗤笑一声，这番话她在上一世已经听过了。 “陈瑾，我的东西，你永远都别想抢走。”顾长乐淡淡地说，“所有的一切，都休想。” “你……”陈瑾咬牙切齿地忍着，她知道想要得到宝心玉，一定不能得罪顾长乐，不然以后她连接近顾长乐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们走吧。”顾长乐带着灵玉径自离开。 陈瑾看着顾长乐渐行渐远的背影，暗暗下定决心，她一要得到那块玉佩。 …… …… 玉老太爷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最疼爱的一直就是幼女玉銮，而家中八个孙子里头，他最喜欢的也是外孙女顾长乐。 顾长乐来到玉家，比在顾家还要自在，别说玉老太爷，玉家三位夫人都没有女儿，所以是将顾长乐当成女儿看了。 “昭昭，快过来大舅母身边，我瞧一瞧，哎哟哟，顾家到底是怎么养人的，比几个月前瘦了那么多，小脸蛋都没肉了。”大舅母方氏轻轻捏着顾长乐的脸蛋，心疼地对其他妯娌说道。 “上次还说掉进湖里，顾家竟也没派人来说一声。”二舅母唐氏跟着骂起顾家。 “昭昭，快来，这里有你喜欢吃的零嘴，都是今日一早让丫环出去买的，都新鲜着呢。”三舅母林氏跟着招呼道。 顾长乐早已经习惯三位舅母的热情和喜爱，她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吃零嘴，看向对面的玉氏，见娘亲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显然在玉家生活得比顾家更好一些。 “你们别惯着她，都快无法无天了。”玉氏笑着说道。 “女孩子就该惯着，养得像你这么绵软的性子有什么用。”方氏瞪了玉銮一眼，“就这么回来了，也不将那狐狸精打死再说。” 玉銮哭笑不得，“大嫂，人家又不是家里的下人，哪能说打就打。” “她做得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死了不足惜。”方氏狠戾地哼道，她本是将军之女，性格本就强悍，要不是有丈夫和玉銮拦着，她早已经扛着大刀去找顾云生算账了。 方氏嫁进门的时候，玉銮才七岁，可以说是看着这个小姑子长大的，她们的感情比一般的姑嫂要更好些。 “下次顾云生再过来，我们把他揍一顿。”林氏说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方氏爽快地同意。 “揍一段没用。”顾长乐咬着瓜子儿，“只是痛一痛就过去了。” “……”方氏讶异地看向顾长乐，她们还担心说得太过分让顾长乐难受，毕竟那是亲生父亲，“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顾长乐说，“用麻袋套住他的头，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关几天，再逼他把和离书写了，然后再揍一顿。” “！”方氏顿时眼睛一亮，“好主意啊！” “这……不是全天下都知道是我们打的？”唐氏小声问。 玉銮嗔了顾长乐一眼，“你也跟着添乱，他到底是你的父亲，你这番话若是说到外面去，别人要骂你不孝了。” 她是无所谓顾云生的死活了，以前是有深刻的感情，可抵不过他的背叛和欺骗。 “三位舅母又不是外人。”顾长乐吐了吐小舌头，“父亲他还要将陈瑾记在你名下，祖母没有同意，不过我瞧着他是不会死心的。” 玉銮的脸色一沉，心口一阵的恶心和难受，她以前到底是多么眼瞎，才会爱上顾云生这样的东西。 狗东西！ “他敢！”方氏大怒，“看我不弄死他。” 第四十五章 玉家 “还没走进来，外面就听到你们在这里喊打喊杀的。”门外，丫环簇拥着以为雍容端庄的老夫人慢步走了进来。 玉銮等人纷纷起身行礼。 “娘，您来了。”玉銮上前扶着玉老夫人的人，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您的身体才刚好转，有什么事让我们过去说话就行了，怎么还出来，万一受风怎么办。” “大夫都让我多出来走一走，外面风和日丽，天气多好啊。”玉老夫人保养得极好，虽然最近因为风寒显得有些憔悴，但精神矍铄，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她抬眼就看到顾长乐，一下子就笑得更开心了，“昭昭来了也不与我说一声。” 玉銮说，“方才昭昭去给您请安，您刚服药睡下，没敢吵醒您。” “我的心肝小孙女。”玉老夫人搂着顾长乐一阵心肝地叫着，“可把我想死了，这么多天都不来看外祖母，肯定是心里不惦记外祖母了。” 顾长乐搂着玉老夫人的胳膊蹭了蹭，“昭昭心里最喜欢外祖母了。” “你也搬回来住，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玉老夫人说，“以后让你三个舅舅给你出一份大大的嫁妆。” 方氏眼睛一亮，“那好啊，我那边正好有空的院子。” “我那儿也有。”林氏立刻叫道。 顾长乐心里又暖又难受，她想到自己上一世为了宋子尧居然不跟外祖家联系，生生地切断所有的感情，她到底是多伤她们的心，他们是这么喜欢她。 如果当时外祖家知道她在宋家过的日子，肯定会替她出头的。 “外祖母，若是我如今住到玉家，那岂不是让娘亲更难和离了，我父亲配不上娘亲，只有他们和离了，娘亲才能过得更好。”顾长乐小声地说，她还不能离开顾家，没有将柳氏母女彻底赶出去，她不放心，谁也不知道柳氏还会做出什么事。 而且，宋子尧还没出现。 她的仇还没报的，她的靠山还没有抓牢。 玉老夫人叹息一声，抚着顾长乐的鬓角，“这孩子竟是长大了，都已经知道替娘亲着想了，要不是顾云生那混账，我们昭昭还能过得无忧无虑的。” 顾长乐无声地笑了，她历尽一生，受尽折磨，哪里还能回到少年时。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玉老夫人又问道。 方氏便将顾云生要把外室女记在玉銮名下的事情说了，“这顾云生以前看着虽然没有多大的本事，想着还算他对阿銮用心，如今才知道是个白眼狼，狼心狗肺不是东西。” “咳咳。”唐氏轻轻扯了扯方氏的袖子，虽然顾云生的确是个狗东西，但昭昭还是他的亲生女儿，这样当着她的面骂顾云生到底不好。 怕昭昭心里会多想。 “昭昭，我们本不该这么说你父亲，但人的心都是偏的，他这么对待你的娘亲，我们玉家跟他是势不两立了，只是要你为难，我们也是于心不忍。”方氏拉着顾长乐的手说道，“你是你，顾云生是顾云生，我们还是分得清的。” 只有顾长乐清楚自己有多么厌恶顾云生这个父亲，然而她若是此时表现得太冷漠，别人肯定当她无情无义。 “大舅母，我明白的，父亲这样对待娘亲，我心里是难受，可是我更心疼娘亲。”顾长乐的眼眶微微泛红，比起所谓的名声，她宁愿娘亲选择和离去过更好的生活，不必留在顾家受气。 顾云生能够养柳氏这么多年，将来肯定还有会其他女人。 “昭昭，你当真是这么想的？”玉老夫人低声问。 “是。”顾长乐点头，语气坚决。 玉銮抱住女儿，无声地落泪，她是个眼睛揉不进沙子的人，以前有多爱顾云生，如今就有多恨他，恨到连多看一眼都觉得难受，她想要和离的决心没有一丝动摇，可她也知道，这是自私的，她没有为昭昭着想过，反而女儿怜惜她，处处为她着想。 “好孩子。”玉老夫人怜惜地抚摸着顾长乐的发顶，“你父亲根本没有想过要给玉家一个交代，他心里只想要齐人之福，否则就不会还想要将外室女记在你娘亲的名下。” “他若是想纳妾，我自然是应允的。”玉銮低声说，“这样欺骗戏耍我，那就是无耻卑鄙。” 她玉銮能够嫁给一个不爱她却能相互尊重的丈夫，却不能和一个无耻的人共同生活。 “昭昭，你且先在这里住下吧。”玉老夫人说，“顾家那边，我派人去说一声。” 顾长乐想了想，反正她也不愿意见到顾云生，而且她若是不跟娘亲住在一起，也无法将灵泉用在她的身上，“那我就能天天陪着外祖母了。” 玉老夫人脸上笑出一朵花，“好好，小姑娘多香软，比那几个混小子好多了。” “祖母，您说谁是混小子，是不是大哥和二哥，我可乖得很。”玉老夫人的话才刚说完，外面便走来几个相貌俊秀的少年。 为首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看起来比较老成，无视四弟的胡说八道，恭恭敬敬地给玉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 又一一给其他长辈拱手行礼。 这是玉青峰的长子，叫玉腾文，性格沉稳严谨，在嵩山书院读书。 “大表哥，二表哥，若飞弟弟。”顾长乐敛衽一礼，最后俏皮地冲着玉若飞咧嘴一笑。 排行第四的玉若飞不干了，他指着顾长乐说道，“就算你不叫我一声四表哥就算了，我和你也是同龄，你凭什么叫我弟弟。” “你比我迟一个时辰，那不是弟弟吗？”顾长乐做了个鬼脸，谁让他小时候总哄自己叫他哥哥，她懂事之后，每次都要叫他弟弟。 玉腾文目光温暖地看着顾长乐，对玉若飞呵斥道，“你跟昭昭计较什么，一点气度都没有。” “？”玉若飞委屈了，“我这是计较吗？我是为自己正名。” “正什么名，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唐氏瞪了儿子一眼，“你们来得正好，昭昭要在家里住几天，你们带着昭昭去玩吧。” 第四十六章 竹屋里的男人 京都城外的十里坡，一条幽静小路直通竹林，竹林之中，有一座紫竹搭建的房屋，一条小溪蜿蜒而过，竹屋周围种满奇花异草，正值盛放时节，远远看去犹如仙境。 竹屋中，茶几上的三足提炉在煮着水，青烟袅袅，两个男子席地而坐，除了滚水咕噜咕噜的声音，静得只听到呼吸。 “你已经喝两壶茶了，一句话都不说，我心里有点害怕。”穿着紫色长袍中年男子一手撑着下巴，潋滟妖冶的桃花眼盯着坐在他对面的傅峤。 这大爷从坐下就没有开口，除了喝茶还是喝茶，看起来心情十分恶劣。 心情不好的傅峤，比世上最凶狠的野兽还要可怕。 “这是……几天没吃东西了？”紫袍男子长眉一挑，猜中傅峤心情不好的原因。 傅峤的眸色更加阴沉，狭长的丹凤眼扫向他，“柳媚是你的师妹？” 齐归一愣了愣，想了一会儿才点头，“大概是吧，记不太清楚她的样子了。” 他对以前的人和事，全凭一点模糊的记忆，不太想的起来傅峤说的那个人是谁。 “你师父的女儿，柳家堡的小姐，你都不太清楚？”傅峤的语气微冷，以为齐归一是不想说起柳媚。 齐归一无奈地说，“我几年前跌落悬崖，要不是你救看我，我早就死了，可我虽然是活了过来，但忘记不少事情，你是知道啊。” 傅峤不置可否，淡淡地说道，“柳媚也在京都城，若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找你。” “傅少爷，你对我这个师妹是不是太在意了？”齐归一眯起眼睛，不可能是傅峤看上他那个师妹吧，不应该啊，按照年纪算的，柳媚应该也不年轻了。 “她是恩远侯的外室，顾家如今因为她一团乱。”傅峤冷冷地说，导致顾长乐最近都不在家，他已经几天没吃到有味道的东西了。 “……”齐归一更迷惑了，“我师妹去当别人的小三……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三又是什么意思？傅峤冷眼看向齐归一，发现很多时候，齐归一的某些话语不是很明白。 齐归一轻咳了一声，“她好歹是柳家堡的姑娘，去当外室女这么不要脸的事，要是让江湖人知道，岂不是被笑掉大牙。” “这不是重点。”傅峤冷声说，“你去顾家，想办法治好玉氏的病。” 如果有齐归一的话，玉氏或许就能够回来顾家，那小白兔也就不会住在玉家了。 “？”齐归一差点跳起来，“你让我回来京都城，不是跟我商议大事，是要我去救一个女人？” “恩远侯的夫人，玉氏。”傅峤淡声说，“治好她的病。” “卧槽。”齐归一气得跳脚，“你知道我放弃什么时候赶回来的，居然是为了这点小事。” 傅峤拿起茶杯，肚子饿让他的耐心非常不少，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不是小事。” 看到傅峤的脸色，齐归一就知道他又要犯病了，赶紧拿出一颗药给他，“我不想等下这里被你拆了，还不容易找到这么舒适的地方。” “你之前给我的药，还有没有？”傅峤面不改色地吞下药丸。 “没有，那是用千年人参和雪莲熬制的，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齐归一皱眉，“你吃完了？” 傅峤指腹轻轻摩挲杯沿，“送人了。” “……”败家子儿！ …… …… 顾长乐在玉家简直如鱼得水，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每天除了给玉銮和玉老夫人喂点灵泉，她过得是众星捧月的日子，玉家上下无人不喜爱这个精灵可爱的小姑娘。 “今天要去嵩山书院考试，不要紧张，一点都不难的，我和大哥二哥都考过，很容易的。”玉若飞鼓励着顾长乐，坚持要送顾长乐去书院。 “……”顾长乐默默地看了玉若飞一眼，她怎么能跟玉家的表哥相比，他们以后不是状元就是探花，就连最吊儿郎当的玉若飞，以后都得到大暴君的看重。 说起来，大暴君对顾家似乎并不念旧情，反而对玉家还算不错。 “紧张吗？”玉若飞兴致勃勃地问。 “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在关心我，反倒是想看我在书院出丑。”顾长乐没好气地说。 玉腾文温声说，“昭昭，你不要理他，他上次差点被夫子赶出学院，就是想另外找个人幸灾乐祸。” “那你要失望了，我肯定会考上的。”顾长乐笑着说，虽然上一世她是勉强才能考进，但也算考进去了啊。 嵩山书院在京都城外，藏身在嵩山之中，山峦环拱，溪水长流，松柏参天，清雅静谧，书院内有殿堂廊房五百余间，除了平时学子们上课的学堂，还有练习骑射的狩猎场，整整有三座山头都是属于书院的。 他们来到书院，要先去先师祠行礼，这是每个进入书院的人都必须先做的事情。 玉腾文还要去帮父子们准备今日的考试，便让玉若飞陪着顾长乐，他先去忙了。 “顾长乐，你怎么来了？”刚走出先师祠，顾长乐还在听着玉若飞在介绍书院的情况，便听到一道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 今日顾长乐穿了一件水波纹新芽嫩绿窄腰上衣，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如玉，眉目如画，刚出现在书院的时候，便已经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年轻姑娘来到顾长乐的面前，目光愤怒凶狠地瞪着她。 “原来是嘉惠郡主。”顾长乐敛衽一礼，“多日不见，你……漂亮了呢。” “我问你，你来做什么？”嘉惠郡主警惕地盯着顾长乐，她两个月前才跟顾长乐吵架，被骂长得丑的她，如今将顾长乐恨到骨子里了。 顾长乐早就忘记之前和她的恩怨，“来考试啊。” “你？”嘉惠郡主嗤笑出声，“你哪来的本事能考进嵩山学院，凭你的脸蛋吗？” 玉若飞脸一黑，“你说什么？” 嘉惠郡主抬起下巴，认出顾长乐身边的年轻男子是玉家四少爷玉若飞，她稍微收敛了些，“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顾长乐，你之前说过，这辈子根本不需要考进书院替你争光，光凭你这张脸就够了，怎么，说过的话被你吃了吗？” 第四十七章 嘉惠郡主 “……”顾长乐眨了眨眼，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很无辜地看着嘉惠郡主。 她，说过这样的话吗？ 顾长乐努力地回想，好像是在她重生回来之前，跟嘉惠郡主在宫里吵过架，至于说过什么，她真的是一点都记不得，只是她跟嘉惠郡主一辈子都交恶，后来她还被嘲笑得很厉害，去哪个场合都不愿意见到嘉惠。 “那确实……昭昭长得的确好看啊。”玉若飞打量嘉惠郡主一眼，实话实说。 把嘉惠郡主气得脸色铁青，她长得的确不够出色，所以最讨厌别人拿长相嘲讽她，之前顾长乐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丑，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顾长乐的。 顾长乐尴尬地笑了笑，她和嘉惠郡主吵架，那真的是年少无知只争一时快意，压根就不在意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让别人留下阴影。 “我觉得除了脸之后，还有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内涵，所以我来了。”顾长乐笑着说。 “你今日就是想破坏我们的考试吧，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龌蹉的心思。”嘉惠郡主恶狠狠地瞪着顾长乐，一点都不相信顾长乐说的话。 “诶，破坏你们考试做什么，我也是来考试的。”顾长乐无奈地说，换作以前，她肯定要跟嘉惠又吵起来，可如今嘉惠在她眼中就是个小孩子，她怎么会跟小孩子计较呢。 何况，她以前确实有点嚣张了。 嘉惠郡主嗤笑一声，“凭你？你若是能考得上……” “那就赌一百两。”顾长乐不想占便宜，不想让嘉惠说出将来会后悔的事。毕竟……她知道自己肯定会考得上的。 “除了一百两，还要你给我端茶认错。”嘉惠郡主高傲地说道。 顾长乐哦了一声，“可以啊。” 嘉惠郡主哼了哼，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撞到后面不知何时出现的陈瑾。 “你没长眼睛吗？”嘉惠郡主没好气地呵斥道。 “我只是刚好走过来。”陈瑾咬了咬唇，不知对方身份，她不敢贸然得罪。 顾长乐面色沉沉地看着陈瑾，她以为顾云生是将老夫人的话听进去了，看来他还是偏心陈瑾的，只要陈瑾想要的，他都会想尽方法满足。 “昭昭，父亲让我来找你，一会儿我们考试的时候，要互相扶持。”陈瑾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她今日穿着浅绿色的薄纱长裙，衬得她清丽动人，刚出现的时候，已经招来不少目光。 “陈瑾，我和你不熟。”顾长乐淡淡地说。 “父亲已经为我正名，我叫顾瑾。”趁着顾长乐不在顾家，顾云生已经替陈瑾改了户籍，并且祭拜祖宗，正式让顾瑾认祖归宗了。 顾长乐抬眸打量着顾瑾，终于，那个夺走她的人生，彻底占有属于她一切的顾瑾还是真正地回来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外室女。”玉若飞没有见过顾瑾，还在心里嘀咕这是谁啊，怎么看着有点像昭昭，没想到居然就是外室生的私生女。 “阁下是何人，我是顾家的姑娘，不是什么外室女。”顾瑾寒着脸说道。 嘉惠郡主在一旁眼睛发亮地看热闹，她早就听说顾家的事，正想找机会嘲笑顾长乐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好戏看了。 看这个私生女的样子不简单啊。 “不必跟她多费唇舌。”顾长乐对玉若飞说，一脸顾瑾不配他们开口说话的轻蔑。 顾瑾今日来嵩山书院本就是为了替自己造势，她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比顾长乐更加优秀。 “昭昭，这个人是谁？男女授受不亲，你莫要随便跟别的男子亲近，你快过来我身边，我们姐妹还能有个照应。”顾瑾柔声地劝说着，“我答应了父亲，一定要照顾你的。” 顾长乐被气笑了，顾瑾究竟怎么做到明明恨死自己，却还能装模作样要跟她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顾瑾，你真是让我恶心。”顾长乐一字一句地说，“跟你娘一样，虚伪做作，恶心。” “……”顾瑾咬着唇，眼泪莹润，像一颗可怜兮兮的茉莉花在风中摇曳，“昭昭，我真的只是想关心你。” 顾长乐翻了个白眼，连多说一句都觉得多余，“我们走吧。” “你叫顾瑾？”嘉惠郡主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觉得顾瑾虽然身份上不得台面，但能够利用顾瑾去对付顾长乐，这就足够让她将顾瑾拉到自己的阵营中了。 “你是？”顾瑾急忙擦去脸颊的泪水，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能够从她的衣裳装扮看出绝对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我是宣威王爷的嫡女，皇上亲封的嘉惠郡主。”嘉惠郡主抬高下巴，态度倨傲地介绍自己，“看你应该也是知书达理的，今日也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 居然是郡主！ 顾瑾心中一喜，立刻有了结交对方的决定，她连忙敛衽行礼，“见过郡主。” 嘉惠郡主见顾瑾恭敬卑微，心中很是受用，那顾长乐就从来没有对她这么恭敬的，“见你在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顾长乐也没把你当姐姐，真是怪可怜的，你跟我来吧。” “其实昭昭心里怨我，我是明白的。”顾瑾叹了一口气，“她不想要我考上书院，所以不许父亲让我来参加考试。” “凭什么啊，难道她自己考不上，别人也不能考试了？”嘉惠郡主哼了一声，“我介绍其他人给你认识，以后你在京都城也不算是孤单了。” 顾瑾心中大喜，“多谢郡主。” 已经走远的顾长乐不知感应到什么，她突然回过头，看到在书院门外有一辆很大的马车，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这马车看着不起眼，可却非常结实，在京都城是少见的大马车。 “看什么，就算那外室女跟嘉惠走得近了，那也无法改变什么。”玉若飞说道 顾长乐被玉若飞这么一说，才发现顾瑾和嘉惠郡主凑到一块，跟着京都城其他贵族门第的几个姑娘在说话了。 “她最是擅长的不就是这些。”顾长乐冷冷地说，顾瑾再想要踩着她往上爬，那是不可能的了。 第四十八章 书院 马车里，齐归一顺着傅峭的视线看过去，那边只是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在说话，怎么这位大爷还看得聚精会神。 “你该不是动了凡心吧？”齐归一开玩笑地问。 傅峤看着那抹浅绿色身影渐行渐远，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今日你正好有机会接近顾家的嫡女，让她认出你。” “……”齐归一沉默了一下，“你让我来书院教书，只是让我有机会接近顾家的姑娘？” “嗯。”傅峤冷冷地颔首。 齐归一震惊了，“你还真的动凡心了？” 这可是大八卦，太惊悚了！谁那么倒霉被傅峤看上了。 傅峤没有理会齐归一的大惊小怪，径自撩起帘子走下马车。 他有心吗？ 别人生来都有七情六欲，而他天生无情，更别说有心了。 要齐归一接近顾长乐去医治玉氏，他只是在尽量克制，免得他为了不要发病，忍不住禁锢顾长乐为自己做饭。 “万一顾家的姑娘考不上呢？”齐归一问。 “没有万一。”傅峤淡淡地说，别说如今他对顾长乐的印象已经不同之前，就算还是原来刁蛮任性的顾长乐，看在顾家的份上，他还是会让她留下来。 “我已经不知道该同情那位姑娘还是觉得她幸运了。”齐归一撇嘴说道。 顾长乐不知道马车里的是傅峤，更不知道她一直想要找的齐归一就近在眼前，她已经来到先师祠后面的学堂，这次只是女子入学考试，来的除了贵族门第的贵女们，许多普通门户的女孩都想来试一试。 在达官贵人的眼中，能够进入嵩山书院的女子资质肯定不差，就算家境一般，但经过书院的锤炼，将来出去也足以独当一面，为自己谋个前程，或是找个好一点的婆家都是有可能的。 “昭昭，过来这边。”薛苗苗看到顾长乐出现，忙朝着她招手。 “四表弟，我去找苗苗，你不用跟着我了，这里全是姑娘，你在这里反倒不好。”顾长乐对玉若飞低声说着。 玉若飞也感觉到自己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他对顾长乐说道，“那你要是遇到麻烦就让人到前面的学堂找我。” 顾长乐应了下来，来到薛苗苗的身边。 “我听说你们家那个外室女也来了？”薛苗苗拉着顾长乐小声咬耳朵，刚才听到别人在议论，她便有些担心顾长乐的心情。 “我看到了，随她吧。”顾长乐淡声说，顾云生肯定是先斩后奏把顾瑾带了过来，老夫人那里还是不知情的。 她总不能在这里把顾瑾赶走，到时候多少人想看她的笑话。 薛苗苗撇嘴道，“真是不要脸，不躲在家里居然还敢出来抛头露脸，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私生女。” “还是不说她了。”薛苗苗见顾长乐的脸色不好，便不再提顾瑾，“你知道今日入学考试要考什么吗？” 顾长乐说，“不是考琴棋书画吗？” 她书写是不太行，但其他的还是能勉强撑得过考试，不然上一世就考不上了。 薛苗苗说，“方才已经将考试规矩张贴出来，今年是要考六艺。” 所谓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顾长乐懵住了，“六艺？！” 那她还考什么，直接回家算了。 “不知今年是谁抽的考试方式，居然就抽中六艺了。”薛苗苗嘀咕着，“不过，嵩山书院考试向来严格，就算不是六艺，照着其他方式恐怕更难。” “……”顾长乐听到薛苗苗这么说，有点怀疑她上一世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考上的。 “你怎么了？”薛苗苗见顾长乐沉默不语，以为她还是心情不好，“放心好了，你肯定能考得上，你的骑射很好，那什么外室女，必定样样不如你。” 顾长乐只是想起，她上一世能够考进书院，或许是有人在背后偷偷帮她，不然以她那时候的能耐，恐怕没那么容易考上吧。 “那以前……有没有比较容易的入学考试？”顾长乐小声地问。 “哪有不同的，形式虽然不一样，但难度都差不多，不然你以为嵩山女子学院怎么成为炙手可热的书院。”薛苗苗说。 顾长乐所有的才能都是后来才学会的，在她十三岁之前，她除了侯府嫡女的身份，几乎是一事无成。 那么，上一世会是谁帮她进入书院的？这个连皇亲贵胄都要参加考试的书院，还有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帮她考进书院？ “快，发牌子了。”薛苗苗拉着顾长乐的手，两人朝着前面的空地走去。 有穿着直裰的先生搬出一箱牌子，上面写着礼乐射御书数六个字，每个字下面都是一个方格，是要给面试老师写分数的。 六科至少要有三科是甲以上才能入学。 “我们先从容易的开始考。”薛苗苗小声说，“先把三个甲拿下来再说，你不懂骑射，这一科就放弃了吧。” 顾长乐说，“我也是可以争取争取的。” 薛苗苗不赞同，“骑射不同其他，半点都不能作假，万一摔伤就不好了。” “嗯嗯。”顾长乐其实骑射还是可以的，不过那都是后来才学的。 两人拿着牌子正要离开，便看到嘉惠郡主带着顾瑾走过来了。 “顾长乐，顾瑾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替你照顾她，你应该不会介意吧。”嘉惠郡主故意提高声音，想要让顾长乐难堪。 “难得嘉惠郡主肯纡尊降贵，那真是这位姑娘的福气。”顾长乐笑了笑，即便是在外面，她仍然坚定不愿意承认顾瑾的立场。 “这位姑娘？”嘉惠郡主挑了挑眉，“既然恩远侯已经让顾瑾认祖归宗，她就是你的姐姐，就算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忤逆长辈的意思吧。” “郡主，是我身份卑微，不配当昭昭的姐姐，请您不要再为我抱不平了。”顾瑾着急地解释，“我好不容易才能够认祖归宗，不愿再节外生枝。” 装可怜是顾瑾的强项，她泫然欲泣的恳求，加上她楚楚动人的长相，立刻让不少人心生同情。 “身世又不是你能够决定，你是顾家的姑娘，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也不是谁都能够否认的。”嘉惠郡主怒瞪着顾长乐，“顾长乐，你不要欺负顾瑾。” 顾长乐笑了笑，“郡主真是……热心，京都城那么多庶子庶女外室女，若是知道郡主这般为他们仗义，不知道多感激你。” 第四十九章 考试 六艺之中，顾长乐的书和数最差，她的字勉强称得上秀丽，但每个字都写得圆圆的，只算是能看吧，若是考试的话，连丙的分数都未必能评得上。 一通考试下来，她的牌子上只有礼是甲，乐是乙，书和数最差了，如今只有射和御还没有考试，这两科她一定要拿到甲，否则就别想进书院了。 她现在是更加确定，上一世必定有人在背后帮她，只是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有谁有这样的能耐帮她。 “发什么愣。”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顾长乐转头一看，眼底漾起笑意，“傅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看看。”傅峤将她手中的牌子拿了过来，见上面只有一个甲，他并不觉得意外，“还差骑射还没有考，我带你过去。” “书院的入学考试……比我想象的难。”顾长乐小声地说，她之前还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一定能考进书院的。 傅峤嘴角微微上扬，“嗯？” 顾长乐瘪嘴道，“我觉得自己恐怕考不上了。” “还没考完，怎么知道考不上。”傅峤淡淡地说。 “我有自知之明。”顾长乐说，她抬头看了傅峤一眼，发现他眼底一片寒凉冷意，使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慑人的戾气，她的肩膀缩了缩，大暴君是心情不好吗？ 傅峤垂眸看她，“跟我来。” 顾长乐不敢反对，跟在傅峤的身后往狩猎场走去。 小姑娘努力地迈着小短腿跟上他的步伐，走没多久，顾长乐已经累得脸颊泛红，额头冒出细汗。 “昭昭，你这是在做什么？”顾瑾一把将顾长乐的手拉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跟着一个男子跑，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别人会怎么想，这对你和对顾家的名声都不好。” “？”这是哪来的傻子！顾长乐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瑾表演她的大家闺秀风范，嘴上说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的声音倒是不小，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过来了。 这种踩着她为自己立名声的事情，以前也经常这么做，可惜，那时候顾长乐根本没看出来。 “放开。”顾长乐冷声地开口。 “昭昭，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可你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糟蹋自己。”顾瑾苦口婆心地劝着，“要是没人陪你去考试，我陪你去就好了，我已经拿到四个甲了，还有骑射没有参加，你呢？” “四个甲！这么厉害！”人群中，有人听到顾瑾的话，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我才两个甲。” “她是谁啊，以前竟是没见过。” “看起来气质秀洁，是哪家的大小姐吧……” 顾瑾耳边隐约传来别人对她的议论，忍不住心生窃喜，她今日除了要考进书院，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比顾长乐更加优秀。 除了身份，顾长乐根本没有一点可以跟她相比的。 “陈瑾，比起糟蹋自己，恐怕没有人比得过令堂，别因为自己心里龌蹉，便觉得别人跟你一样，不是跟男子走在一起就丢人的，或许对于你们母女来说，跟男子走在一起有别的意义吧。”顾长乐嘲讽地说道。 听着顾长乐仍然叫她陈瑾，顾瑾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昭昭，我只是关心你。” “你配吗？”顾长乐反问道，“别说你是个身份不明的私生女，到底是不是顾家的血统还不能证明，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这番话。” “昭昭……”顾瑾的眼眶一红，可怜兮兮地看向傅峤。 虽然傅峤的身份不高，但长得实在太抢眼，顾瑾看不上他的家世，却也想让他知道，他眼前的顾长乐是一个比她更加嚣张跋扈野蛮的人。 “傅哥哥，我们走吧。”顾长乐不想理会顾瑾，更不想在这里陪她演戏。 顾瑾开口叫道，“傅公子，你的年纪好歹比昭昭大几岁，怎么能够由着她胡闹？” 傅峤目光沉冷淡漠地向前一瞥，矜薄的唇终于缓缓开口，“滚！” 简单，直接，粗暴。 顾瑾的脸色一下子涨红，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哪个男子这么无礼地对待过。 “你……你一个寄人篱下的，竟敢对我如此无礼！”顾瑾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傅峭算什么东西，他也敢这么说她。 书院的学子们突然停下手头上的工作，诧异地看着顾瑾。 “哪来的无知小儿，连傅峤都不认识。”不知谁嗤笑一声嘲讽着。 “就是，要不是给顾家面子，这京都城多少贵族门第愿意将傅峤视为上宾。” “可笑，无知。” “果然见识浅薄。” “……” 顾瑾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不了解傅峤，并不知道傅峤在嵩山书院是奇迹天才的存在，不但院长对他礼遇有加，还十分偏爱，更别说那些想要拉拢人才的贵族门第，每个都想傅峤成为门客，但凡有点眼光的家族，都能看出傅峤身上的潜力是巨大的。 其实顾长乐也不清楚傅峤在书院的地位，如今听到大家的议论，她才猛然发现，除了知道上一世是大暴君，她对他的了解似乎太少了。 她不知道他在成为暴君之前做过什么，不知道他的身世，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夺位…… 明明凭他的能耐，他想要权倾朝野都是可以的。 不过，权倾朝野跟权倾天下，到底是不同。 “走。”傅峤对顾长乐说道，根本不屑跟顾瑾争辩。 顾长乐冷冷地看着顾瑾，“我是顾家的嫡女，自小家中规矩严厉，我的母亲出身玉家，是大周朝的簪缨世家，全京都城都知道玉家尊贵严谨，你一个身份不明，亲生母亲不要脸面当人外室的，居然跟我说大庭广众不要失礼的话，你不觉得丢人可笑吗？” “……”顾瑾只是想要落顾长乐的面子，可她如今脸上火辣辣的，竟是自己成了被嘲讽的对象。 “傅哥哥，我们走吧。”顾长乐出了一口气，这才笑眯眯地跟着傅峤离开。 第五十章 拜师 “傅哥哥，这是去狩猎场的路吗？”顾长乐对书院还有印象，她看着左右两边的小道，这不是去狩猎场，她以前都不知道书院还有这样幽雅静谧的小路，莫非也能通往狩猎场？ “不是。”傅峤垂眸看她一眼，他见过她骑马，勉强能够让自己不摔下来，想要得甲是不太可能了。 顾长乐心里有很多问号，可她不敢问，只能跟在傅峤的身后，心里嘀咕着反正暴君肯定不会对她怎样的，她只是一个毫无威胁的微小人物。 “在想什么！”傅峤见她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敲她的脑袋。 “我胡思乱想。”顾长乐抱着小脑袋，“我一点都不会觉得你要杀人灭口。” 傅峤收住脚步，目光幽幽沉沉地看她，“你，看到我杀人了？” 果然，她对他改变态度，突然这么怕他，还费尽心思讨好他，是因为不小心看到他杀了跟踪他的人。 “啊？”顾长乐愣了愣，大暴君的眼神突然变得阴沉森冷，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傅峤捏了捏她的脸蛋，“看见也就看见了吧。” 不管她是什么原因接近他，是她主动来到他身边的，只要他没有找到更合适的人，她就只能留下了。 他不放手，是也无法带走她。 顾长乐瑟瑟发抖，她明白傅峤的意思了，他误会自己的改变是因为见到他杀人。 “傅哥哥……”顾长乐绞尽脑汁，她得说点什么表示自己的忠诚，她绝对不会出卖他的，就算他真的杀人了，她也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我杀谁，也不杀你。”傅峤的手指有些粗粝，在她滑嫩的脸颊划过，酥酥痒痒的，顾长乐的背脊起了一层寒意。 “我会乖乖的。”顾长乐小声地说，抓着傅峤的手指，“一定听你的话。” 傅峤笑出声，眼中的戾气渐渐地淡去，“嗯，很乖。” 顾长乐感觉到他的气势松开了，她紧绷的心也跟着松了。 傅峤真不好伺候，以后等他真正成为暴君的时候，那些在他身边的人，那是整天提着头在服侍他吧。 等她将来……翅膀硬了，她一定要离他远远的，要是能够带着娘亲一起离开京都城就更好了。 “你进书院，只是想学医术，那就不必参加考试了。”傅峤握住她的手腕，继续往前走去。 握着她手腕的手指贴着她的肌肤，他的手 有些冰凉，她犹豫着要不要挣脱，听到他的话就愣住了，“不参加入学考试，那怎么进到书院学医术啊？” “让医学馆的馆长收你为徒。”傅峤说道。 顾长乐的眼睛一亮，“可以吗？” 她听说过医学馆的馆长，以前是御医院的院判，后来荣休后便到医学馆传授医术，他的徒弟如今都在御医院，是宫里贵人非常看重的御医。 “嗯。”傅峤颔首，他亲自带来的人，对方不想收也得收下。 顾长乐喜滋滋地点头，果然是大靠山。 医学馆在书院比较偏僻的地方，近些年来，皇上看重医者，并希望开设医馆造福百姓，所以入宫的医女和御医都会有官职，所以学医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然而，学医除了勤奋，还要靠天赋。 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成为大夫。 医学馆是一座三进的院子，左右的房屋改成学堂，后面还有炮制药材的药房，在院子后面，还有一大片草药地，是种植宫中贵人需要的药材的。 空气中蔓延着淡淡清香的草药味。 傅峤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带着她径自往后面的草药地去了。 在草药地的旁边，还有一座凉亭，有一人穿着月牙白直裰正在优哉游哉地煮茶。 清茶淡香，和周围的草药味混合在一起，倒是有一股奇特的沁人香味。 “傅公子，你这是什么鼻子，闻到我在煮刚摘下来的龙井吗？你不是要去找那位小姑娘？”那人都没回头便知道是傅峤来了。 “她当你的徒弟。”傅峤在茶几旁边席地入座，示意顾长乐坐到他的身边。 齐归一想打趣傅峤的话到了嘴边，在看到顾长乐的瞬间又收回去了，“她是？” “顾长乐，你的徒弟。”傅峤淡淡地说。 “你要我收的徒弟是她？”齐归一差点把手中的茶壶甩出去，“那位叫顾瑾的呢？” “……”傅峤微微眯起狭长的厉眸，“嗯？” 齐归一这才发现自己弄错人了，他在马车上看到的是两个顾家姑娘，刚才在考试的时候，听到顾瑾说自己是恩远侯的女儿，他便以为她就是傅峤的小姑娘。 “呵，没事，没事。”齐归一干笑几声，还好，没有造成太大的错误，只是稍微让人对顾瑾多照顾些罢了，反正都是顾家的姑娘，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顾长乐悄悄地打量眼前的中年男子，他就是医学馆的馆长？怎么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馆长不是年纪大了从御医院荣休吗？眼前的中年男子年纪一点也不大，而且还长得……居然比她的父亲还要好看。 “他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你想学什么跟他说。”傅峤低声说道。 “……”齐归一莫名就多了个徒弟，他皱眉道，“我这辈子都不打算收徒，你怎么硬给我塞了个徒弟。” 傅峤没有理会他，“他叫齐归一。” “？”顾长乐怀疑自己耳鸣听错了，傅峤刚刚说什么？ “我收徒是有条件的。”齐归一没好气地说，傅峤这个坑货，让他收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当徒弟，他哪有耐心教她，学医很辛苦，要当他的徒弟更辛苦。 “你真的是齐归一？”顾长乐惊喜地叫出声，“是……是那个齐归一吗？” 齐归一笑出声，“这天下有多少个齐归一？” 傅峤居然是要齐归一收她当徒弟！ 顾长乐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更想不到上一世找了一辈子的人，居然就在眼前。 娘亲的病终于可以治好了吗？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顾长乐二话不说就拜师了，她才不管齐归一愿不愿意，反正她就要跪下磕头，强认他这个师父。 第五十一章 收徒 齐归一想要跳开避开顾长乐的拜师，被傅峤摁住肩膀，将他压回座位。 “？”齐归一觉得傅峤很有问题，认识这么久，他知道傅峤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今日强迫他手下顾长乐这个徒弟，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师父。”顾长乐圆圆的杏眼晶亮亮地看着齐归一，声音清脆地叫了一声师父。 齐归一无奈，认下这个还不够了解的徒弟，想要接下来要应付娇滴滴的侯府小姐，他就觉得很烦躁。 “当我的徒弟，并不容易，不是养尊处优就能够学会医术，若是学艺不精，将来出去各走各地，各不相认。”齐归一没有指望顾长乐能够认真学医，就怕学了点皮毛，将来出去医坏了人，那就真是缺德了。 他不想造孽。 顾长乐不知自己的天赋如何，但她觉得自己不算笨，只要用心总是能学会的。 “师父放心，我一定好好学医术，以后救死扶伤，发扬杏林之德。”顾长乐保证道。 “……”齐归一默默地喝了一口茶，他自己是个见死不救的人，不能对徒弟道德绑架，“医者仁义，对病人自然是一件好事。” 顾长乐恭恭敬敬地替齐归一满茶，“像师父您这样的绝世神医，肯定心怀天下，不会见死不救的。” “咳咳。”齐归一轻咳了几下，“这个，随缘吧，随缘吧。” 傅峤薄唇微勾，眸色浅淡地落在顾长乐的身上。 这只小兔子，这是在拐着弯夸齐归一，怕开口请他为玉氏治病被拒绝吧。 “把牌子拿去交了吧。”傅峤低声道，“以后你直接道医学馆上课就行了。” 顾长乐捏着牌子，“那我骑射……” 傅峤说，“去玩玩倒也无妨。” “那我就去凑个热闹。”顾长乐本来进书院就是为了学医，如今不但能够如愿，还能拜齐归一为师，她觉得就算没有三个甲也无所谓了，但她不想被顾瑾有机会嘲笑她。 望着小姑娘轻快的步伐离开医学馆，傅峤发现自己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那个顾瑾，是我师妹的女儿吧？”齐归一放下茶杯，神色认真地看着傅峤，“你非要将顾长乐塞给我当徒弟，是怕我不肯医治她的母亲？” “她是你的徒弟，将来你不必为难。”傅峤淡声说，“柳氏母女逼不了你做任何事。” 齐归一嗤笑一声，“就算没有收顾长乐当徒弟，柳媚也是柳媚，跟我没有关系，就算是师妹，那又怎样，难道她还能逼我杀人么。” 傅峤峻眉一挑，倒是忘记了，齐归一跟寻常江湖人不同，不会因为师门道义违背自己的心，他是最随心所欲的人，柳媚就算想用师门压住他，那也威胁不到齐归一。 “她能压住我的病。”傅峤缓缓地开口，之前几次以为是巧合，后来他发现，只要吃了顾长乐送来的东西，他的病就会被压住。 之前全靠齐归一给的药，但那些药也比不上顾长乐。 齐归一惊讶地瞪圆眼睛，“什么意思？” “不知道。”傅峤摇头，“这个小姑娘……将来带走，你是他的师父，带她离开不会有人怀疑。” “拐卖儿童，这可是犯法的。”齐归一脸色怪异，那顾长乐的确长得明耀动人，可年纪也太小了，傅峤到底动了什么凡心。 傅峤冷冷地瞥他一眼。 齐归一摆了摆手，当他没说好了。 “你想在大周朝继续待多久？这样下去总会被发现身份的。”齐归一不太看得明白傅峤的想法，他明明有着尊贵的身份，偏要到大周朝当个学子，凭他的学识，当状元的老师都没问题了。 “还不是时候。”傅峤淡声说，他还没有弄清楚最重要的事，只有弄清楚了，他才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傅峤……”齐归一劝道，“你应该静心养病，好好地休息两年，不然下次你再发病，我怕是救不了你。” “那就不救。”傅峤的声音低冷，他不在乎自己的命，对这个世上任何一切都没有留恋，死跟活，对他没有任何区别的意义。 齐归一气得想捶他。 他最怕傅峤这种厌世的姿态，仿佛一闭眼就能将自己坠入地狱中。 “你不为自己，总该为身边的人。”齐归一说。 傅峤看向前方，一双沉黑的眸子透着几分冰凉彻骨的寒意，“人活着，是为自己，不为旁人。” 齐归一凝眉不语，他在傅峤身上看不到一丝人气，他太沉了，装着太多的事，难道天才都是这么变态吗？ …… …… 顾长乐拎着牌子，在问了几次路人之后，终于找到书院的骑射场了。 这边的考试已经接近尾声，许多拿不到三甲的姑娘们都一脸难过地站在旁边，有的甚至忍不住偷偷掉眼泪。 “昭昭，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半天。”薛苗苗见到顾长乐的身影，急忙过来找她，“你骑射还没有考呢，刚才那顾瑾去考试了，骑射都拿了乙。” 就算顾瑾骑射拿不到甲，她之前的考试都已经拿到甲了，早就能够进入书院。 “我只有一个甲。”顾长乐说，“那就试试骑射吧。” 薛苗苗同情又难过地牵着她的手，“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从马背摔下来怎么办？” “还不至于……”顾长乐哭笑不得，“我有分寸的。” “昭昭。”薛苗苗不忍见到好友逞强，还想再劝她，“你听我说，反正考不上书院就考不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顾家的族学也是很好的嘛。” “就是……”顾长乐看了远处正在跟嘉惠郡主说笑的顾瑾，“不想让她太得意了。” 薛苗苗无可奈何，“那你小心一点。” 第五十二章 骑射 顾长乐从考场老师的手中接过马鞭，过去挑了一匹看起来比较矮小温驯的母马。 在顾瑾和嘉惠郡主等着看笑话的目光中，顾长乐利落地翻身上马，驾着马试了试手感。 考试的内容很简单，先是围着骑射场快跑一圈，再跃过五个障碍围栏就可以了。 “以前也没听说顾长乐会骑射，偏要逞强，若是摔下来……啧啧，那白嫩嫩的脸蛋可就毁了。” “怕什么，只要慢慢地骑，哪能摔下来。” “嘻嘻。” 一阵嬉笑声传到顾长乐的耳中，她充耳不闻，继续在马的脖子轻轻地抚摸着。 这些人都是平日跟她不对付的，此时就是故意说些奚落的话来刺激她，她要是把她们的话听进去了，那才真的犯蠢，再难听的嘲讽她都听过，更别说只是这些话。 她驾着马慢慢地跑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映衬着她莹莹如玉的肌肤，竟让人觉得她耀如阳光。 顾长乐一下子将全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她太耀眼了！ 这是顾瑾此时唯一的想法，顾长乐骑马的速度不算特别快，可是熟练轻松，那母马温驯听话，完全听从顾长乐的指挥，不像其他人，手忙脚乱才能让马匹跑起来。 就连她……都没有顾长乐表现得好。 一丝嫉妒愤恨从心底深处无法控制地爬上来，顾瑾不想承认自己嫉妒顾长乐，可自从来到顾家，无论从哪一方面，她似乎都比不上顾长乐。 “哇！” 人群发出一声赞叹，顾长乐轻快地跳过第一个围栏。 “想不到女子之中，竟然有人还有这样的骑术。”连本来对女子考试不感兴趣的学子们都被吸引过来了。 其中有一人生得面如冠玉，站在人群中，即使不是锦袍华服，仍然是芝兰玉树般最特别的存在。 “宋子尧，你还说女子骑马没甚有趣，这下你说错了吧。”有人对着那个年轻男子说道。 佳人自鞚玉花骢，翩若惊燕踏飞龙。 这是宋子尧第一个想法。 他的目光沉沉地望着那抹身影，脑海里全是每天夜里反复梦见的一幕。 梦里，他踉跄仓促地推开门，耳边传来一句话充满恨意的话，“若有来生，我绝不放过你们！” 他站在门边，门外的光线撞开屋里的黑暗，正好落在床榻上枯瘦的身影上，那本来明耀灿烂的女子，急促喷出一口血，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了无气息。 那一刻，他心里在想什么？ 若能求她一息尚存，他愿付出自己的生命。 再次醒来，他竟是回到十六岁这一年。 这一年，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学子，还没有遇到顾长乐，没有发生那么多让他悔断肝肠的事。 他本该在十八岁的时候遇到她，可他等不及了，他拼尽全力，才终于提前来到京都城，还进入嵩山书院，就是为了在见到她之前，先成为更好的自己。 相逢，这么措不及防。 他往前走了一步，将她明媚的笑容看在眼里。 恣意，耀眼，灿烂。 是他上一世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 上天垂怜，终于让他有机会赎罪。 他太蠢，失去才知道自己最爱的人是谁，曾经以为她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肯定不会真心爱他，其实是他的自卑在作祟，才会眼睁睁看着顾瑾羞辱她，以为将她摁进泥土里，他才能够更彻底地拥有她。 她本来就是最灿烂的阳光，是他将她推进黑暗之中。 他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她。 “好！” 一声惊呼，将宋子尧惊醒。 顾长乐从马背上利落地跳下，在阳光下灿烂地笑着。 她拿到甲了。 “这是恩远侯家的嫡女顾长乐吗？以前竟不知她还有这样的本事。” “是啊，真厉害。” “……” 顾长乐没有发现人群中的宋子尧，她拿着牌子去参加箭术考试了。 她的箭术……是用心练习过的，那时候她随着宋子尧外放，因为临近边境，经常会有外贼侵犯，她逼着自己练习了箭术防身的。 咻— 一箭射出。 正中红心。 顾瑾还在等着顾长乐出丑，她笃定认为顾长乐的骑术好是运气，箭术不可能得到甲的。 怎么可能！ 父亲说过，顾长乐的箭术非常差的。 又一箭射出，再中红心。 连续十箭，箭无虚发。 这下，周围的人都惊叹了。 顾长乐对周围的声音置若罔闻，她从监考老师手中接过牌子，上面已经有三个甲了。 “昭昭！”薛苗苗兴奋地走了过来，“你的骑射何时这样精湛，是不是偷偷在家里联系了？” “我以前只是不爱让人知道而已。”顾长乐俏皮地眨了眨眼，“反正能拿到三个甲就行。” 薛苗苗搂着她的肩膀，“你真是太棒了。” “你……你作弊！”顾瑾指着顾长乐叫道，她不相信顾长乐能够拿到三个甲，一定顾长乐作弊了。 “你瞎啊，骑射还能怎么作弊，你作一个给我看看。”顾长乐笑盈盈地问道。 嘉惠郡主狐疑地打量着顾长乐，她是真的感到顾长乐有些不一样，可明明还是那张脸蛋，说话的语气还是那样讨厌，她就是说不上她到底哪里变了。 “你何时学会的骑射，去年你明明连弓箭都拿不上来。”嘉惠郡主怀疑地问。 顾长乐笑了笑，“在狩猎场的时候，我就是拿不上弓箭，考试的时候，我自然就拿得上了，那又如何？谁规定我一定要在狩猎场狩猎的？” 嘉惠郡主突然就明白了，顾长乐是故意的，她知道华阳公主不喜欢她，所以故意假装自己不会骑射，不想跟她们一起去骑射，她那时候肯定事先知道，华阳公主打算在狩猎场里面捉弄她，所以才假装什么都不会逃过一劫。 果然是个狡猾的鬼丫头。 薛苗苗拉着顾长乐的手，“名单应该要张贴出来了，我们快去看看。” “好。”顾长乐笑着点头，一转身，一抬眸，站在不远处的一抹清贵身影瞬间撞入她的视线中。 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恨意，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第五十三章 他提前出现了 顾长乐恨柳氏母女害死了娘亲，恨顾瑾夺走她的人生和孩子，上一世，她临死前的恨意滔天全都是因为知道真相，那些真相让她看到自己的愚蠢和悔不当初，如果她能够再精明一点，就会看出柳氏的虚伪，她恨自己将害死娘亲的柳氏视作亲人，这是对娘亲的双重背叛。 她重生而来，除了怀着满腔的恨意，心底是抗拒去回忆过去的，她潜意识地想要遗忘，觉得自己能够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了。 直到，她今日见到宋子尧。 她上一世被顾瑾夺走太多东西，她的人生，她的孩子，她的一切一切，恨意深藏在她骨子里，可她最怨的，还有宋子尧。 这个本该明年才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如今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比起柳氏母女，她对宋子尧的怨恨更深更沉。 她这辈子，永远不想跟他有牵扯。 他居然提前来京都城了，为什么？因为柳氏母女不同上一世的境遇，所以他提前来了，打算像上一世那样，哄骗她利用她吗？ 顾长乐心口一阵钝痛，她攥紧薛苗苗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不要露出任何异样，“苗苗，我们快走。” 宋子尧在顾长乐看过来的时候，心头一跳，喉咙发紧，竟是有些期待看到她眼中的光亮，可她虽很淡然陌生地移开视线，和旁边的朋友转身离开。 他的心又凉了下去。 呵，他在期待什么，她怎么可能认识他。 他们现在……还只是陌生人。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宋子尧一颗心仿佛一会儿落在滚水中，一会儿又落在冰窖里。 “宋哥哥？”顾瑾眼角扫到一抹眼熟的身影，定睛一看，更是吃惊，这不是她们之前住在扬州时认识的宋子尧吗？才两年多没有见面，竟是快认不出来了。 以前的宋子尧长得虽然还可以，但总是一脸清高自负，看不起那些权贵子弟，给人一种自卑感，但今日看到他，却觉得他从容淡定，连眼神都沉静稳重许多。 “陈姑娘。”宋子尧早就认出顾瑾，他这辈子不想跟顾瑾牵扯太深，怕将来还是会伤害顾长乐。 果然是宋子尧！他看起来竟比那些贵族门第的少爷还要俊朗，气质更是如高山明月让人心动。 “宋哥哥，我与亲生父亲相认，如今已经认祖归宗，我本姓是顾，叫顾瑾。”顾瑾忙解释着，不想让宋子尧再叫她陈瑾。 宋子尧微微一笑，“恭喜顾姑娘，终于得偿所愿。” 顾瑾欢喜地问，“宋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到京都城的？你……难道也是嵩山书院的学生吗？” “半年前就已经在书院读书。”宋子尧淡淡地说，“顾姑娘，在下还有要事，不打搅你。” “……”顾瑾一愣，察觉到宋子尧对他的态度跟之前有些不同。 在扬州的时候，宋子尧见到她都很是高兴，有时候还会脸红的，今日竟这么冷漠。 “宋哥哥，你住在哪里？”顾瑾问道，“以后我也要在书院里读书，若是有什么不懂的，能不能去找你？” 宋子尧皱眉，他一点都不想顾瑾来找自己，那只会增加不必要的误会，“女子学院在书院的另一边，你有不懂的可以请教教习，我对女子学院也不甚了解。” “我……我只是难得见到熟人，心里高兴，宋哥哥若是嫌我烦，我不找你便是。”顾瑾委屈地咬了咬唇，眼眶微微发红。 就是这样的姿态，顾瑾总是能够找到卖弄自己可怜的方法，让他以为她经常在顾家受到欺负，想方设法要她过得更好，甚至不惜为了她，伤害了自己的妻子。 “顾姑娘，告辞。”宋子尧转身离开，他不想再被顾瑾利用去伤害顾长乐。 今生今世，他只想呵护自己最心爱的女孩。 …… …… 顾长乐高高兴兴地回去玉家，将自己考中书院，并且还拜齐归一为师父的好消息告诉玉氏。 玉氏很是吃惊。 “齐归一竟在嵩山书院？”他们之前去扬州找了两个月都找不到人，没想到齐归一居然就在书院里。 “是啊，还是傅哥哥带我去见他的。”顾长乐喜滋滋地说，“娘，以后我就是齐归一的徒弟了。” 玉氏还是觉得事情太匪夷所思，齐归一是什么人？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是个能够见死不救的怪异神医，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徒弟，如今居然只是因为傅峤的介绍，他就收下昭昭为徒弟？ 昭昭从来没学过医术，肯定不是天赋过人，那齐归一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玉氏觉得她或许该见一见傅峤了。 “能够成为齐归一的徒弟，确实是难得的运气。”玉氏说道。 “娘亲，待我学会医术，一定能治好你的病。”顾长乐靠在玉氏的肩膀，她连看名单都没有，仓促地离开书院，不想再多看一眼宋子尧。 这一路上，被她尘封的记忆一点点从脑海里重现。 她为了宋子尧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都在提醒她曾经的愚蠢。 就算他提前出现了，还是不能改变现状的。 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顾长乐闻着玉氏身上熟悉的清香，一颗慌乱的心终于平稳下来。 “明日……”玉氏犹豫了片刻，望着女儿精致可爱的脸蛋，心里的决定有一丝动摇。 “娘亲，怎么了？”顾长乐问。 “哎，若是我跟你父亲和离，独留你在顾家，我于心不忍。”玉氏低声道。 顾长乐心头一紧，生怕玉氏不想和离，急忙说道，“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孩童，难不成还能被教坏，娘亲，您不必为了我委屈自己，我已经长大了，再过两三年都及笄了，你这次若是妥协，将来还要受更大的委屈，这样才会让我难过。” 玉氏问，“你真的不会怪娘亲想和离？” 她怎么会！巴不得玉氏立刻马上离开顾云生那个狗东西。 “不会。”顾长乐坚定地说，“让您留在顾家受委屈，我才会怪自己。” 玉氏搂着顾长乐说道，“明日我要进宫，请太后替我做主，和离之后……我会离开京都城。” “您要去哪里？”顾长乐急忙问。 “西洲。”玉氏说。 第五十四章 回家 西洲是玉老夫人的娘家故乡，玉氏小时候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如果和离之后，京都城肯定有许多风言风语，她还不如离开避一避，最好的去处就是环境静谧幽雅的西洲。 顾长乐心痒痒想要跟着一起去，但她也知道，顾家断断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跟着玉氏离开的。 和玉氏又说了一会儿的话，顾长乐这才收拾东西回顾家，她在玉家住了好几天，顾老夫人已经派人来关心几次， 隐隐有希望她早些回去的意思。 回到顾家，家下人一看到她回来，都欢欢喜喜地将她迎进去。 灵芽压低声音说着这几日府里发生的事。 “侯爷将书院的墨菊收了通房，那人就记在墨菊的名下，她还想搬到您的院子来住。老夫人没有同意，让她住在西跨院南边的小院子，她在侯爷面前还哭了几回，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今日回来说是考上书院，侯爷带着她去了上房，正在跟老夫人显摆。”灵芽说道。 “她住在西跨院南边的院子？”顾长乐的脚步一收，那不是离傅峤很近吗？ 这就有点不太好了，万一她也去巴结傅峤呢？ “是啊，不过她不乐意，觉得太偏僻了，侯爷还想让她住在上房陪着老夫人。”灵芽气呼呼地说，这分明 就是想要让顾瑾有机会去讨好老夫人。 顾长乐笑了笑，“我知道了。” 她让灵芽先把东西送会昭阳院，这才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 没想到上房还挺热闹了，除了顾云生和顾瑾，连姚氏也在这里。 “娘，瑾儿这孩子是真不错，拿了三个甲呢，我都说她肯定能够考上书院的。”顾云生得意地向顾老夫人说着，希望顾老夫人能够看到顾瑾的优秀。 顾老夫人实在厌烦顾云生总是在她面前替顾瑾说好话，好歹已经是侯爷，居然不懂得就算顾瑾再聪明，她也比不上玉氏，玉氏背后是玉家，顾瑾算什么东西。 “昭昭在玉家住了好些天，你该去看看了。”顾老夫人淡声道，“还有阿銮，你到底何时将她接回来。” 顾云生每次去玉家都要吃闭门羹，上次去了虽然是开门，可几个舅兄差点把他打一顿，他不敢再去玉家了，“她们母女想回来自然就回来了。” 一点着急都没有。 顾老夫人被他散漫的态度气得一阵心口绞痛。 “你是要气死我吗？”顾老夫人怒道。 姚氏急忙上前轻抚顾老夫人的后背，“老夫人，您别动怒，大嫂的性子温软善良，她就是一时生气，等她消气了，自然就回来了。” 顾云生心里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玉氏嘴上说和离，其实就是吓唬他，她那么爱他，怎么会跟他和离，何况还有昭昭呢。 “阿銮的性子是绵软，可她并非没有主见的人，她若是真下定决心，谁也劝不住。”顾老夫人没好气地说，指着顾云生骂道，“你还不赶紧趁着一切还能挽回去将她接回来。” 顾瑾在一旁瘪嘴不说话，今日本来该是庆贺她考上书院的，老太婆还是跟之前一样，口口声声只有玉氏那对母女。 完全没有将她当亲生孙女看待。 老不死的，年老眼瞎，才会觉得她比不上顾长乐。 顾云生最近被顾老夫人念得也有些烦，他这辈子极少低声下气地求人，这些天他去玉家已经很是做小伏低了，结果玉氏还是不肯见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娘，阿銮不会和离的，您放心吧。”顾云生笃定地说。 姚氏笑着附和，心里却后悔，早知道就不过来看热闹，最近老夫人对她还眼睛不是眼睛的，怨她戳穿柳氏的身份，让玉氏气得一走了之。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还不是顾云生自己造的孽。 顾老夫人心烦头疼，闭上眼睛不想看顾云生。 “老夫人，三姑娘回来了。”外面有小丫环禀道。 “怎么又不记得了，以后瑾儿才是三姑娘，昭昭按着年纪排行，是家里的四姑娘。”顾云生训斥着外面的小丫环。 顾老夫人充耳不闻他的话，只是睁开眼睛看向门外，在看到顾长乐俏丽的身影时，她的眼睛才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祖母，昭昭给您请安。”顾长乐行了晚辈的礼，在老夫人开口之前，已经钻到她怀里，“祖母，我可想您了。” “你一张甜嘴就会哄我，要是真的想祖母，怎么会这么多天才回来。”顾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嘴上却还是抱怨着。 顾长乐笑嘻嘻地说，“我身在曹营心在汉。” “只有你一个人回来？”顾老夫人期盼地看向门外。 “是。”顾长乐蔫了下去，“我劝了娘亲许久，可是娘亲还是不肯回来。” 顾老夫人叹了一声，“如果连你都劝不回来……” 只怕是真的铁了心。 “明日我亲自去一趟玉家。”顾老夫人说，只能让她这张老脸去求玉家将人放回来了。 “娘……”顾云生皱眉想要开口。 顾老夫人想也没想让他住嘴，“你一天不能让阿銮原谅你，你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免得她被气死了。 “昭昭，瑾儿考上书院了，你好像也去考试了，考得怎样啊？”姚氏笑眯眯地问道。 顾瑾眸色阴沉地看着顾长乐，她没有将顾长乐也考上书院的事情告诉顾云生。 “昭昭，就算考不上也没关系，还能上族学的。”顾云生认定顾长乐是考不上的，努力做个慈父安抚她。 “是啊，能够考上书院本来就是凤毛麟角，家里有一个姑娘考上也是不错了。”姚氏笑着道。 顾长乐淡淡一笑，目光清冷地扫了顾瑾一眼，“上次祖母不是不让你去考试吗？你连长辈的话都忤逆吗？” “……”顾瑾瞪圆眼睛，愤怒地盯着顾长乐。 她的确是没有听老夫人的话，可她都已经考上了，老夫人也没有再提不让她去书院的事，顾长乐这是故意的。 “是我让瑾儿去试试的，如今既然都已经考上了，那就没有理由不去的道理，你自己考不上，难道还不让别人去吗？”顾云生严厉地说。 顾长乐小嘴一瘪，委屈巴巴地对顾老夫人说，“祖母，父亲多偏心，我都还没说自己考没考上，他就认定我是考不上的。” 第五十五章 委屈巴巴 听到顾长乐委屈巴巴的话，顾云生脸上闪过愧疚，“昭昭，我不是这个意思。” 毕竟是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顾云生还是舍不得看到顾长乐难过的，“我是……我是不想你因为考不上难过，反正咱们能不能去书院读书都一样的。” “我考上了呀。”顾长乐瘪嘴小声说道，“我三个甲呢。” 顾老夫人欣喜地问，“真的吗？” “是呀。”顾长乐点了点头，“礼，骑射我都得了甲呢。” “我就说，昭昭这么聪明，怎么会考不上。”顾老夫人笑颜逐开，将顾长乐搂在怀里，“我们昭昭就是厉害。” 顾瑾看到这一幕，气得眼睛都发红了，死老太婆果然偏心，得知她考上的时候，老太婆一点笑意都没有，顾长乐不过是侥幸，居然就高兴这样。 “那……那就更好庆祝了，昭昭和瑾儿同时考上书院，这是喜事啊。”顾云生笑道。 顾老夫人颔首，“你去玉家，告诉阿銮这个好消息，将她接回来，我们今晚设宴庆贺。” 有这样的由头，阿銮肯定会见顾云生了。 “好，好，我这就去找阿銮。”顾云生觉得以顾长乐为理由去见玉銮，她肯定会见自己的。 顾长乐很想开口说用不着去玉家，娘亲早就知道她考上的事情，不过看着充满希望的顾老夫人，她又有些不忍心说出口了。 她希望娘亲跟顾云生和离，那全是为了不想娘亲再被伤害，谁也不知道柳氏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上一世的丧母之痛太深刻了，她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 反正明天娘亲就要进宫了，顾云生去找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顾长乐便没有开口阻止，等着顾云生继续去碰壁。 顾云生一走，顾瑾在这里便显得多余，望着顾老夫人只跟顾长乐说话，眼中根本没有她的存在，她的心里又恨又难过，大家都是顾家的姑娘，顾老夫人未免太偏心了。 “祖母，我还有事，先告退了。”顾瑾的语气多了几分幽怨。 “那就回去吧。”顾老夫人淡淡地说，多一眼都不想看到顾瑾。 顾瑾行礼之后就离开了，姚氏留下来有些尴尬，老夫人本就不待见她，她不想在这里惹人嫌，找了个理由也跟着告退了。 屋里只剩下顾老夫人和顾长乐。 “小家子气性，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顾老夫人摇了摇头，她不喜欢顾瑾，并非因为顾瑾不是玉銮所出，而是顾瑾表现出来的功利和自私让她不喜。 只要看到顾瑾，她便会想起柳氏。 能够以欺骗正室手段的方法进入顾家的女子，心机深沉且狡猾，若是让柳氏留下来，只怕顾家再无安宁之日。 “她毕竟是父亲的女儿。”顾长乐闷闷地说，她对顾云生的父女之情，全都在上一世死去的时候消失殆尽，可他到底是父亲，她还是会难过的。 顾老夫人抬眸看着顾长乐，低声地说道，“我知道你和你娘亲都受委屈了，但如今事情既已发生，那是无法改变的，就算不承认顾瑾，她还是你父亲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不让柳氏进门，至于顾瑾，你娘亲是正室夫人，要怎么养她都可以。” “我娘心性善良，她肯定不会对顾瑾怎样的。”顾长乐说，娘亲有自己的教养和底线，所以才无法回到顾家。 让她将顾瑾当成自己的女儿是不可能的，可她又无法面对顾瑾，那是顾云生多年欺骗的证据。 如果足够心狠手辣，直接让顾瑾消失，那也就没那么多烦恼的事，可是娘亲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顾老夫人同样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不希望玉銮跟顾云生和离，这一旦和离，对顾云生和顾家都是不小的打击。 “这天下之大，男人娶妻纳妾都是常有的事，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变心的，和离不是嘴上说说的事，关乎两家的颜面，还有子女的未来，玉家和顾家都不是普通人家，不是拿着和离书去衙门盖个官印就能够撇清的，你娘亲……被保护得太好了，想事情也只想着单面，没有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就是要委屈自己吗？”顾长乐疑惑地问，顾全大局到底有多么重要，为了别人的颜面，为了别人所谓的尊严，就不能够为自己打算了，这样的大局是别人的大局，跟她娘亲没有关系。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身不由己。”顾老夫人说，“你年纪已经不小，再过两三年就及笄，如今将道理说给你听，你日后自会慢慢体会的。” 顾长乐体会过了，为了大局，为了夫家，她把自己弄丢了，最后还死不瞑目。 她绝对不会再过那样的日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第五十六章 见面 顾云生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玉家，门外的小厮是前两天仗势欺人不让他进去的两个小厮，他挺直胸膛，丝毫不减他的儒雅风流气质，姿态傲然地来到门前。 “开门，我要见玉銮。”顾云生冷眼看着两个小厮，命令他们开门。 两个小厮互看一眼，眼底闪过轻蔑的笑。 这个顾云生到现在还不清醒，以前他来玉家，当下人的对他恭敬有加，那全是看在他们家姑奶奶的份上，如今他伤了姑奶奶的心，气得姑奶奶要和离，那顾云生在他们玉家所有人的眼里还算什么东西。 居然还端着架子，显摆他侯爷的身份吗? 他们玉家，何时惧怕过区区一个侯爷。 “恩远侯，我们家姑奶奶不见客。”小厮之一将角门也关上了，就是不让顾云生进去。 “放肆！你连通报都没有，怎知阿銮不见我，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快快去通报。”顾云生恼羞成怒，心里有些怨愤，肯定是玉銮授意，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才敢这么对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对玉銮有了一丝丝的埋怨。 他在玉家会这么丢脸，都是玉銮造成的。 “恩远侯，小的再给您一声劝，我们家姑奶奶是真不想见您，您以后还是不是我们家姑爷……那还不知道，您还是请吧。”小厮笑嘻嘻地说。 看着是笑容满脸，眼里的不敬和轻蔑让顾云生感到出离愤怒。 “今日我就要见到玉銮了，给我开门！”顾云生怒道。 “啧，这偌大的京都城，还没有人在玉家门前这么撒泼过，你堂堂一个侯爷，何至于这么埋汰自己的身份，要是让人见着您撒泼的样子，那可就更丢脸了。” “滚开！”顾云生大怒，伸手将挡在他面前的小厮推开。 两个小厮挡在门前，他们虽然是讨厌顾云生，言语上也不多恭敬，但还真不敢跟一个侯爷动手，只能扯着喉咙叫道，“侯爷，您这样是为难小的，我们家主人不见客，您不能硬闯啊。” 玉家大宅位于京都城东边，这里住的全是达官贵人皇亲贵胄，来往的都是各家的下人，一不小心消息就会传遍整个贵族门第，他们这么一扯喉咙，明日整个贵族门第都会知道顾云生强闯玉家大门了。 把顾云生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这样狼狈丢脸过的。 “让他进去。”玉家大爷玉青峰不知何时出现的，他从马车下来，望着跟下人推搡的顾云生，虽然看着依旧如往日般英俊儒雅，可此时看着，他竟觉得顾云生实在面目可憎。 这样的人，就算阿銮再见到他，肯定也不会心软了。 看到玉青峰，顾云生的气焰就蔫了，“大舅兄，呵呵，我是来见阿銮，跟她说个好消息，昭昭考上书院了。” 玉青峰冷冷地瞥他一眼，顾长乐考上嵩山书院的事，他们玉家上下早就知道了，用得着顾云生找这样的烂借口来告知吗？ “去跟姑娘说一声，恩远侯来了。”玉青峰没有理会顾云生，只是吩咐下人，让他们去通报一下。 顾云生悻悻然地笑着，“我认得路，我自己去找阿銮就行了。” “恩远侯在花厅候着吧，玉家的后院不是谁都能进的。”玉青峰淡淡地说，俨然是将顾云生当成外人看待了。 第五十七章 侯爷自重 “……”顾云生以前来玉家，那都是直接被带到后院，如今被当成外人看待，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不要紧，他终于有机会见到玉銮了，只要见到玉銮，她肯定会跟他回去的。 顾云生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这些年来，玉銮对他的感情不是假的，她对自己向来百依百顺，绝对舍不得离开他的。 顾云生在花厅等着，丫环上了一杯茶之后便退下了，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哪有以前的态度。 哼，等他以后再收拾这些下人。 他整理了衣裳，有些迫切地看向门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款款而来。 玉銮本就生得极美，只是这些年因为身子虚弱，脸色稍显苍白，这些天在玉家养着，又有顾长乐的灵泉，脸色红润不少，看着多了几分的妩媚。 顾云生看得心中一痴，越发想念玉銮的好了。 “阿銮。”顾云生急步上前，目光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我终于见到你了。” 玉銮抬眸淡淡看他一眼，“侯爷。” 顾云生想要去牵玉銮的手，“阿銮，我很想你。” “侯爷自重。”玉銮避开他的手，径自走进花厅，在主位入座，“侯爷来得正好，我也有些事想与你商议。” “阿銮，昭昭考上嵩山女子学院，这是天大的好事，今晚我们设宴庆贺，你和我一起回家吧？”顾云生柔声地哄着，“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让你伤心的事，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不知如何跟你解释，阿銮，你原谅我这一次，可好？” 玉銮没想到这个时候，顾云生居然还不知道她真正介意的是什么。 “谈不上原谅，侯爷想要三妻四妾，不是我能阻挠的。”玉氏淡声说，“是我心胸狭窄，容不得他人，不配为侯爷之妇，侯爷何不写一封和离书给我，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顾云生猛地站起来，“不可能！阿銮，我绝对不可能和你和离。” “何必这样互相折磨，我断不可能与你回到从前。”玉銮皱眉，以前她只知道顾云生做事没有主见，今日才发现他根本是懦弱。 “你就这么狠心，你跟我和离，那昭昭怎么办？她还还没有及笄，你要她去唤别的女子为母亲吗？”顾云生气得涨红脸，他终于意识到，玉銮想要和离，不是吓唬他，也不是说说而已。 她是认真的，坚定地想要离开他。 “昭昭已经长大，就算和离，我也是她的母亲。”玉銮说道。 “你自私！你只想到自己，和离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还能再嫁，就算再嫁，你能成为侯府夫人吗？”顾云生不甘心地叫道。 玉銮觉得已经说不下去了，“明日我会进宫，今日见你一面，只是想跟你了断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顾云生，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后会无期。”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第五十八章 浑浑噩噩 顾云生浑浑噩噩地从玉家出来，凉风一吹，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 他终于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要失去玉銮了。 之前不管怎样，他都有一种自信，认为玉銮那么喜欢他，绝对不可能会轻易跟他和离的，就算不是看在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那还有昭昭呢。 她居然这么狠心，连女儿都不要了。 顾云生不敢回顾家，他不知道怎么跟老夫人说这件事，老夫人只会责骂他，让他想办法，他要是有办法的话，早就想到了。 现在不是他的问题，是玉銮根本不肯回顾家。 他真是要怀疑，他们这么多年的恩爱难道都是她装出来了，她怎么做得到说和离就和离，一点都不犹豫的。 金乌西坠，将顾云生落魄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有人拍他的肩膀，顾云生才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他竟来到柳氏暂时租恁的宅子门前。 柳氏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媚儿，我……我……”顾云生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先进来再说。”柳氏拉着顾云生的手，将他带进屋里。 顾云生搂着柳氏，想要在她身上寻求一点安慰，“阿銮要跟我和离，她是真的要跟我和离了。” 柳氏心里一时说不上是喜还是伤，欣喜玉氏要和离，又伤心顾云生心里还有别的女子。 “是我不该去顾家。”柳氏柔柔婉婉地说，“如今怎么办？我去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你可好？” “你不必去了，去了也没用，她是铁了心要和离。”顾云生低声说，“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柳氏忍着心里的酸涩，“侯爷这么喜欢她，为了她失魂至此？” “你不懂。”顾云生叹了一口气，牵着柳氏在榻上坐下，“玉家一门四杰，我那个岳父受皇上器重，我顾家虽然是侯门，但比起玉家的百年门第，还是有些不足，我最怕的是那几个舅兄在朝堂给我下绊子。” 顾云生在朝堂钻研多年，还比不上玉老太爷一句话，皇上便给了他一个美差，之前他只是拿着侯爷的俸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如意。 柳氏是个江湖女子，不懂朝堂的弯弯绕绕，可听着顾云生的话，她明白一件事，如果顾云生跟玉氏和离，对他的前程影响是非常大的。 如果堂堂侯爷，在朝堂失去前程，那跟一个江湖人武功尽失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只要不和离，侯爷的前程就不会受影响？”柳氏问。 顾云生苦笑，“那是自然，阿銮毕竟是皇后的侄女，跟皇上还是表兄妹的。” 就算玉家没有在背后对付他，皇上和太后对他难道还能有好脸色吗？ 他的前程算是完了。 柳氏这下明白了，顾云生不能和玉氏和离，不管是为了他的前程，还是为了以后顾家。 她可不想日后进顾家的门，顾家已经没落了。 不为自己打算，总得为她的孩子打算。 “侯爷，你放心，玉氏……不会和离的。”柳氏低声说，“你信我。” 顾云生摇头，“你不了解她，她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或许能够改变呢。”柳氏亲了亲顾云生的耳朵，知道他这里是最受不住挑逗的，“你放松心情，好好睡一觉，指不定明日就有好消息。” “媚儿……”顾云生被挑逗得全身酥麻，伸手搂住柳媚娇软的身躯，将她压在身下，“只有你对我最是真心，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柳媚迎了上去，吻住他的唇。 第五十九章 总算来了 顾长乐拎着食盒来到西跨院，还没有推门进去，傅峤身边的两个侍卫已经主动将门打开，“顾姑娘，你总算来了。” “……”难不成在等她吗？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来，顾长乐有些纳闷地看他们一眼。 “我给傅哥哥送点吃的。”顾长乐腼腆地笑着，“傅哥哥在吗？” 不远立刻点头，有些迫不及待，“在，公子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顾姑娘来得正是时候。” “一整天不吃东西怎么行。”顾长乐很吃惊，傅峤怎么总是经常不吃东西，明明是个很喜欢美食的人，每次都把她送来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啊。 “公子比较挑剔，不合胃口的一点都不会碰。”不知道顾长乐怎么做到的，总能做出公子喜欢的味道。 顾长乐自认为厨艺还没有精湛到做任何东西都美味的，这些都是家常小菜，勉强能够入口，怎么大暴君好像很喜欢，他身边那么多能人，应该有厨艺精湛的人才是啊。 大概是她添加了灵泉吧！看来在食材里添加灵泉也是能提升味道的。 “公子要是肚子饿了，脾气不好。”不远压低声音小声地说，今天早上本来公子的心情不错，结果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回来整个人都阴沉沉的，他和不近都不敢招惹，幸好顾长乐来了。 以前都没发现，公子对顾长乐的耐心是出奇的好，今日知道顾长乐要去嵩山书院，还特意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去了一趟。 顾长乐来到傅峤的书房，不近一看到是她，已经主动地打开门了，“顾姑娘，里面请。” “傅哥哥。”顾长乐露出灿烂的笑容，看到坐在书案后面的傅峤，拎着食盒就进去了。 傅峤的心情已经阴沉好几天，今日在书院跟着齐归一又吃了让他觉得难吃的东西，更是让他烦躁，俊美动人的脸庞仿佛蒙上一层寒气，眼中隐藏不住的血腥戾气差点吓得顾长乐双腿发软想要往回跑。 “回来了？”傅峤淡淡地问，他早就知道她回顾家，只是有些意外，她会这么快来找他，今日听说她考了三个甲还有些意外，看着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居然能够在骑射这两个得到甲。 有点刮目相看。 “你饿不饿？这是我亲手做的水晶肘子。”顾长乐笑眯眯打开食盒，眼睛却悄悄打量着傅峤，心里嘀咕着，明明早上在书院见到的时候，傅峤看起来还挺温和的，怎么才半天不见，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可怕。 果然暴君都是喜怒无常的。 “哪来的时间做水晶肘子？”傅峤长眸一抬，落在她白皙娇俏的脸庞，一眼看出她强作淡定的笑容很是小心翼翼。 “在玉家的时候，做了几次，就这次最好吃了。”顾长乐眯眼一笑，“还有刚刚下的面条，你快试试。” 傅峤这才放下手中的笔，走到圆桌旁边，望着丰满润泽的水晶肘子，肚子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咕噜的声响。 顾长乐噗嗤一声笑出来。 第六十章 不会让人欺负你 傅峤向来矜贵自持，疏冷淡漠，自制力极强，以前不管多少天没有进一粒米饭，他都自若如常，绝对不会让人看出半分，除了脸色阴沉难看。 今日突然失控，他完全意想不到，清隽俊美的脸庞染上一丝可疑的红晕，眼中的冷意更甚了。 顾长乐不知死活噗嗤笑出声，随即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一双澄澈灵活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傅峤，很怕他恼羞成怒将她捏死了。 “坐下。”傅峤寒着脸，径自拿过筷子。 顾长乐捂着嘴，眼底藏着还没有散去的笑意。 “你母亲不打算再回顾家了？”傅峤打量着小姑娘如玉般的肌肤，脸上的稚气还没有完全褪去，明明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却已经要努力绞尽心思讨好别人来谋求安全感。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顾家老夫人，她都是很明确地想要讨好。 顾长乐低声说，“回来作甚，顾家……不值得我母亲拿下半辈子来浪费。” 傅峤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以为她应该是最不希望玉氏和离的，毕竟只要玉氏不和离，她还是顾云生的嫡女，要是顾云生将来再娶，她在顾家的地位就尴尬了。 难道她这些天的乖巧讨好，都不是为了阻止玉氏和离？ “你不担心？”傅峤问。 “我娘亲的身体虚弱，本该就静心休养，父亲有了柳氏，将来还会有刘氏李氏，后院的女人多了，各种明争暗斗也就多了，我娘凭什么要去替他收拾烂摊子，再说，柳氏……太危险了，我怕。”说到最后，顾长乐想起上一世娘亲死得莫名其妙，她也是到最后才知道一切都是柳氏做的。 就算她重活一世，她也没有把握能有揭穿柳氏看穿柳氏的阴谋诡计，她并不是一个精于心计的人，这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傅峤没想到这小姑娘小小的年纪，顾虑倒是不少。 “区区一个柳氏，值得你这么害怕？”傅峤优雅地吃着饭，不一会儿，一盘水晶肘子已经去了一半。 顾长乐替他勺了一碗汤，“这是鱼汤。” 傅峤静默地看她一眼。 “怎么能不害怕，我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相信傅哥哥也是看得出来，他要才华没才华，要谋略没谋略，大概就长得好看吧，这些年在朝堂上有我外祖父的帮衬，他才能够站得住脚，可就凭他这样的人，十几年来养着柳氏居然不被人发现，所有人都以为他对我娘亲深情不二，根本不知道他还有外室和女儿，你觉得这是他的本事吗？不，这是柳氏……柳氏替他遮掩了，我只是不明白，柳氏到底看上我父亲什么了。”顾长乐自嘲一笑。 以她两世为人对柳氏的了解，她真是一个聪明智慧的女子，大概眼瞎，才会爱上顾云生。 “以后……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傅峤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她的小心翼翼只能出现在他面前，在别人那里，他希望她还是跟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 顾长乐的眼睛一亮，她是得到大暴君的保护了吗？ “傅哥哥，我明日就要去书院了。”顾长乐小声地说。 “好好跟着你师父学医术。”傅峤知道她考上书院了，这个小姑娘还是比他想象的要聪明些。 顾长乐美滋滋地想着，等她和齐归一培养了师徒之情，那就能请师父替娘亲治病了。 “姑娘，姑娘。”灵玉焦急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我去看看。”顾长乐说道，来到书房外面，“怎么了？” 灵玉低声说，“侯爷去了玉家还没有回来，老夫人派人去问了，说是侯爷早就离开，如今不知去了何处，老夫人让您赶紧回去。” 顾长乐眸色微微一沉，她料想顾云生这次去玉家肯定没有好消息，没想他这么懦弱，居然不敢回家了。 她转身进去跟傅峤告辞，“傅哥哥，我有急事得先回去了。” “嗯。”傅峤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水晶肘子，此时心情愉悦，“需要帮忙吗？” “这点小事，还用不着麻烦你。”顾长乐才不会浪费人情在顾云生的身上。 她来到上房，才发现二叔也在这里，比起老夫人的愁容，他的脸上更添几分沉重。 “祖母，二叔，发生什么事了？”顾长乐装出担忧的神色，假装什么都不知情。 顾老夫人招手让顾长乐到身边，“你二叔刚刚亲自去了玉家，你父亲离开少说有一个时辰，如今却不知去了何处，怕是有危险。” “父亲会有什么危险？”顾长乐差点想嗤笑出声，这京都城是天子脚下，难道还有谁敢把顾云生抢走不成。 顾振云目光怜悯地看着顾长乐，“昭昭，你娘亲……明日就要进宫去了，怕是真的铁心要跟你父亲和离。” 如今这家中，最害怕玉氏和离的人应该就是顾长乐了。 “啊？”顾长乐愣住了，怔怔地说不出话。 小模样让人看着确实十分伤心痛苦，让人很是同情。 顾老夫人扶着丫环的手站起来，“去备马车，我要亲自去一趟玉家。” “祖母？”顾长乐大惊，怎么？难道要亲自去将她娘亲抢回来吗？ “你跟我一起去。”顾老夫人说道，等明日玉氏进宫，那一切都晚了。 顾长乐一百个不乐意。 “祖母，如今最要紧的是先找到父亲，马上就宵禁了，万一出事怎么办？”顾长乐急忙劝道，宵禁就不能再出门，外面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去找大哥。”顾振云立刻说道，“娘，玉家那边……只怕不管谁去都是没用的。” 顾老夫人跌坐回软榻，闭上眼睛狠狠地说，“家门不幸！” “二叔，那就劳烦您尽快找到父亲。”顾长乐忧心忡忡地说，别让她猜中了，顾云生此时说不定躲在某个角落享受美人恩。 不然他怎么会消失不见了。 顾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看着顾长乐，“昭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娘亲明日要进宫去见太后娘娘？” 第六十一章 我该怎么办 闻言，顾长乐的眼泪簌簌地落下，却又强忍着不哭出声，小人儿看起来格外可怜。 “祖母是怪我没有劝娘亲吗？您是知道我外祖母和几个舅母的，我在玉家哭也不是闹也不行，求了娘亲多少回，每次娘亲都要心软了，结果……”顾长乐呜咽地哭出声。 顾老夫人的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了，“你那几个舅母，全都不是省事的，一定是她们怂恿你娘亲，也不想想，一个女人若是和离了，将来在娘家要如何相处，一时逞强就要害你娘亲一辈子。” 顾长乐在心里默默地跟各位舅母道歉，只能让她们背锅了。 她可是没有把话说完的，全都是老夫人自己发挥想象。 “祖母，我该怎么办？”顾长乐把问题抛了回去，毕竟在别人眼中，玉氏坚决要和离，最可怜的的确是她。 顾老夫人叹了一声，轻抚着顾长乐的鬓角，“如果连你都劝说不了，只怕我去了也是一样的。” “若是没有柳氏……那就不会这样了。”顾长乐怨声地说道，其实最错的是顾云生，可在顾老夫人这里，错的怎么会是她的儿子，纵然有错，那都是柳氏害了顾云生。 “看来只有明日去宫里，求太后娘娘做主了。”顾老夫人说，“看在你的份上，太后娘娘必定能够劝说你娘亲的。” “……”顾长乐一口气哽在喉咙。 她万万没想到，老夫人居然还想进宫阻拦娘亲。 这绝对不行！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要是功亏一篑，她得一口老血喷死自己。 “祖母，太后最疼爱娘亲了，她老人家会不会惩罚父亲？”顾长乐提醒着，这会儿顾云生和顾家就该夹着尾巴不要再去招惹玉家的人了，还指望太后撮合，那怎么可能！ 顾老夫人想到太后同样是玉家的人，玉家是什么脾性，她已经是见识过了。 太后还真的不一样会劝玉氏回到顾家。 这就为难了。 “说到底，还是要你娘亲回心转意才行。”顾老夫人说道，“明日在你娘亲进宫之前，我要去见她一面。” “……”顾长乐心中有些着急，她最怕娘亲一时心软，这怎么办？ 顾老夫人打发顾长乐回去，“昭昭，你回去昭阳院吧，你父亲还没回来，我再派人去找一找。” “好。”顾长乐勉强地笑了笑，她该怎么办，这会儿已经是宵禁，她无法让灵玉去玉家，让舅舅明日想办法避开顾家的人。 顾长乐忧心忡忡地离开上房，走着走着突然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面扑了过去。 拿着羊角灯的灵玉都来不及扶住她。 “啊！”天，要摔到脸蛋了！ 顾长乐绝望地想着，突然两脚离地，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 “？”她哇哇地叫着，小短腿蹬了几下都没有碰到地面。 “走路都不带眼睛吗？”沉冷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响起，竟是多了几分特别的韵味。 顾长乐眼睛发亮，“傅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第六十二章 求助 傅峤将差点摔成狗吃屎的小姑娘放回地面，狭长清冷的眸子将她打量几眼，“在想什么？” 顾长乐想起傅峤身边有两个武功高手，不远不近！他们根本不在乎宵禁，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肯定能够帮他带信去给娘亲的。 “傅哥哥！”顾长乐眨巴着晶亮的眼睛，一脸讨好地看着他。 傅峤将她放了下来，清冷的眸色在黑夜中像寒泉，声音却难得温和耐心，“嗯。”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顾长乐小声地说。 “不能。”傅峤淡淡地说，很自然地握着她的手腕，“送你回去。” 顾长乐瘪了瘪嘴，“我都还没说什么事，你怎么就拒绝了。” 傅峤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往前走。 “傅哥哥。”小姑娘的声音多了几分娇气的恳求，“我想送一封信去玉家，可是如今已经是宵禁，你能不能让人帮我送去？” “既然是宵禁，你还要我犯法吗？”傅峤挑眉问。 顾长乐心里嘀咕，这位大暴君还怕做犯法的事吗？ “你就帮帮我，我给你做很多好吃的。”顾长乐拉着傅峤的袖子，声音娇娇软软的，听得让人耳朵都要酥了。 “嗯。”傅峤望着她白嫩嫩的小手，看着一点都不像经常在厨房做事的，怎么就精通厨艺，难道真的全靠天赋吗？ 听到傅峤答应了，顾长乐喜出望外，急忙加快脚步，“那我们快点，我去写信。” “不希望你娘回顾家？”傅峤一眼看穿她的想法。 顾长乐急忙左右观望，小心翼翼地说，“不要乱说，我才没有这样想。” 傅峤嘴角微微上扬，软软的小白兔也有狡猾的时候。 “这两天我不在京都城。”傅峤突然说道。 “啊？”顾长乐一愣，“傅哥哥要去哪里？” 傅峤低声说，“有事要去办，你不必做吃的。”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大暴君不在，她感觉好像搬开头顶的大石头，可以放松几天了。 “快则两三天。”傅峤没有确切的时间，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回到昭阳院，“书言留下，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书言是他的书童，平日会跟着去书院伺候的。 顾长乐乖巧地点头，“那我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嗯。”傅峤淡淡地应着，“去写信吧。” “那……你等一会儿。”顾长乐急忙跑进屋里，她只是写了两句话，让玉氏不要轻易动摇，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轻易改变心底的想法。 傅峤度步走进屋里，一股甜甜的清香扑鼻而来，跟她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小姑娘的屋子精致温馨，木架格上还摆放着用竹条编织的小动物，仔细一看，竟是十二生肖，虽然算不上栩栩如生，但也有几分憨态。 这些看起来有些旧了，不知放了几个年头。 “那是我小时候爹爹给我编织的。”顾长乐拿着信笺走出来，见傅峤在看着十二生肖，她才想起这些的来历。 是顾云生专门去学的，然后为她编织，那时候，她真的是非常喜欢父亲的。 “元宵节的时候，父亲带我上街，我看中一个兔子花灯，结果被别人买走了，还哭了很久，我父亲就帮我做了这些。”顾长乐的声音淡淡的，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忘记收起来了，都已经这么舅了。” “放在这里也挺好。”傅峤从她手中接过信，“让不远替你送去。” 第六十三章 夜坊1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柳氏撑起半边身子，眸色温柔地打量着已经沉沉睡去的顾云生。 她没有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时候，虽然清楚他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子，她心里还是很心疼，这是她爱的第一个男子，也会是最后一个，她不想要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更不希望他失去前程。 虽然玉氏要和离很得她的心，但如果玉氏的存在还有用处的话，她可以让玉氏留下。 本来……如果按照她的计划，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她应该顺利地住在顾家之后，得到玉氏的信任，接近顾长乐，让顾长乐将她当成最亲近的人，玉氏死得悄无声息，她顺势嫁给顾云生，到时候，她就是侯府夫人了，就算是继室也没有关系，还能拿捏住顾长乐…… 一切都因为低估顾长乐发生改变，如果顾长乐不是对她的态度怀疑，或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她不应该犹豫，应该先解决顾长乐的。 柳氏悄然地起身，换了一身夜行衣，如果顾云生此时醒来，肯定会很震惊在他面前向来如弱柳扶风的柳氏，怎么会有夜行劲衣，而且不见一丝柔弱，反倒多了几分凌厉的飒爽。 她点燃安眠香，推门离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大街上有官兵在巡逻，行人早已经在宵禁前回到家里，整个京都城寂静得只剩下打更的声音。 玉府灯火渐暗，下人们打着哈欠回到屋里，只有护院还在巡视。 柳氏从后院翻墙而入，靠着角落躲开护院，她不知道玉氏的院子在哪里，只能凭着直觉寻找。 她的运气不错，遇到两个丫环要给玉氏送热水，跟在那两个丫环身后，她潜入玉氏的院子。 “姑娘，这是明日您进宫要穿的衣裳，奴婢已经熨烫好了。”丫环小声地说。 “放着吧。”玉氏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慵懒。 柳氏等着那两个丫环离开，这才出现在玉氏的屋里。 玉氏洗漱过后正打算入睡，突然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吓得她脸色发白。 “谁？”玉氏警惕地问。 “夫人不必慌张，是我。”柳氏大大方方地从黑暗中走出来，拿下脸上的面巾，露出姣好的面庞。 玉氏听到声音认出是柳氏，她压住心头的惊异，目光平静地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女子。 玉府守卫算得上森严，柳氏居然能够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她面前。 看来对于柳氏，她还了解太少了。 “你想要做什么？”玉氏想要点燃拉住，才刚拿出火折子，虎口顿时一麻，火折子落在地上。 玉氏心头大惊，她甚至看不出柳氏是怎么出手打掉她的火折子的。 “我不想惊动别人，你若是燃了灯，外面的人可就看见我了。”柳氏慢慢地走到玉氏的面前，“夫人，不如我们坐下，好好谈一谈。”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玉氏冷声说。 柳氏笑了笑，“夫人，我欺骗你在线，的确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只是太想进顾家了，想要光明正大站在侯爷的身边。” 玉氏说，“所以呢？” “你就没有想过，将来我若是回到顾家，首先要做的会是什么事吗？”柳氏笑着问。 第六十四章 夜坊2 玉氏皱眉看着柳氏，她没有想过柳氏还有可能回到顾家，毕竟做出这样的事，顾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她要以什么身份入门？ 一个女子当了十几年的外室，可想而知肯定家世一般，可听到柳氏这样说，玉氏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我这一路进来玉家，悄然无声，连你的丫环都没有发现，更别说院子里那些护卫，你说我刚刚若是进屋里杀人，这会儿得多少人死了？”柳氏笑着问。 玉氏的脸色一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早晚是要入了顾家的门，妾室也好，继室也好，反正我势在必得，就算顾家的老夫人不让我进门，她还能活得比我久吗？我熬死她也是能入门的，但若是……”柳氏扶着自己的小腹，“你说，我若是生下儿子，又会如何？哦，我也不是小门小户的出身，我总有方法让顾老夫人让我进门。” “你要如何入顾家的门，与我无关。”玉氏冷冷地说，就算她决定跟顾云生恩断义绝，如今听着柳氏这番话，她心里还是像被密密麻麻的针刺得生疼。 她是真爱过顾云生，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怎么会与你无关，你还没有跟顾云生和离。”柳氏笑了笑，“其实就算你和离了，有些关系还是切割不断的。” “你想要逼我跟顾云生和离？那你多此一举了，只要他肯写和离书，我绝不留恋。”玉氏说道。 柳氏妖妖娆娆地单手撑着下巴，抬眸打量着玉氏，“啧啧，瞧你保养得多好，不管是在顾家还是玉家，你都是娇生惯养被众人捧在手心里，你的女儿……顾家上下也都是疼爱着，等你真的和顾云生和离了，昭昭在顾家该如何自处呢？”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玉氏寒声说，她已经不想跟柳氏继续说下去，“你说完了吗？请离开。” “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连生气都是娇娇弱弱的。”柳氏笑着说，“你以为，等我入了顾家的门，能够善待昭昭吗？别说是我，且说别的女子，以昭昭的性子，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吧。” 玉氏的脸色一沉，“你在威胁我？” “是。”柳氏说，“我想要你们母女死得悄然无声，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你倒是洒脱，拍拍手就要离开顾家，你的昭昭怎么办？我总不能让她一直欺负瑾儿吧，还有我将来的儿子……啧啧，让我看着昭昭得到所有人疼爱，那我的孩子没人疼爱怎么办？” 玉氏猛地站起来，“你敢伤昭昭一根头发，我都不会放过你。” “你要如何不放过我？”柳氏轻笑出声，“你自己选择逃避，却要女儿在顾家承受一切，你要怎么保护她？” “柳氏，你未免太将自己当一回事了。”玉氏愤怒地问，她从没想过和离还会让昭昭有生命危险。 这个柳氏……到底是什么人？ “日后你便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柳氏笑了笑，“玉銮，来日方长，我不仅要得到顾云生，还有顾家的一切，任何阻碍在我前面的人，我都会除掉。” 玉氏惊叫，“来人，来人！” 柳氏轻蔑地看她一眼，转身飞出窗外，几个起落，已经不见人影。 第六十五章 心绪不宁 顾长乐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是她无法控制的。 不知道不远将信送到娘亲的手中没有，她很担心娘亲会被说服改变主意。 “姑娘，已经很晚了，您该歇下了。”灵玉劝着还站在窗边的顾长乐，以往这个时候，姑娘都该入睡了。 “我睡不着。”顾长乐摇头，她心里不安，一定要等不远回来告诉她才行。 其实不远早已经回来，只是他没有立刻来见顾长乐，而是去见傅峤了。 “公子，属下到玉府的时候，看到柳氏也去找玉氏了。”不远小声地说着，将柳氏对玉氏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傅峤，“只怕顾姑娘要失望了，玉氏不会离开顾家的。” 傅峤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个柳氏……”真不知说她蠢还是聪明。 有这样的身手和心机，用在哪里不好，偏要在顾云生身上浪费。 “怎么看都没看出顾云生有这样的本事让柳媚这么……死心塌地。”不远说。 “她那顾长乐威胁玉氏，为的就是要让玉氏不和离？”不近脸色怪异，“她应该最想玉氏和离让出正室的位置吧。” 不远问，“公子，要将这件事告诉顾姑娘吗？” “她不是柳媚的对手，告诉她，只会让她冲动行事。”傅峤峻眉微凝，“先不要告诉她，待我回来之后再说。” 他明日要离开京都城，无法在她身边看着，万一柳氏要对她做什么，他保护不了她。 “你保护好她。”傅峤命令着一旁的书言。 书言平日看着老实憨厚，是傅峤身边的书童，他听到傅峤的吩咐，忙应诺下来。 “去回了她吧。”傅峤对不远说。 不远这才去昭阳院，将已经将信交个玉氏的事告诉顾长乐，却没有说在将信交给玉氏之后，柳氏又出现在玉府的事。 顾长乐总算能安心入睡了。 出去外面找顾云生的顾振云终于回来了。 顾云生醉醺醺的，明显是还没有睡醒，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扛回顾家，搂着顾振云还念念有词，“媚儿，媚儿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大哥！”顾振云气得想打人，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外面的女人。 “把他带走。”顾老夫人阴沉着脸，多一眼都不想看到顾云生。 别说玉氏坚决要和离，她这个亲生母亲，看了都想打人。 “在哪里找到他的？”顾老夫人问。 “在……在青楼里，大哥喝醉了。”顾振云低声说，他找遍京都城都没找到顾云生，还是遇到杨化敏，杨化敏提醒他男人心情不好最喜欢去哪里发泄，他才试着去找一找，没想到还真的找着了。 顾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差点气得倒仰，“好，好，连这种腌臜的地方都去了。” “娘，您消消气，大哥什么都没做，就是在那里喝酒睡觉。”顾振云说。 “这种话，你信吗？”顾老夫人扫了儿子一眼，谁能相信？“罢了，你先回去吧，把李达叫过来。” 第六十六章 期待 李达是顾家的护院长，当初将柳氏赶出去的时候，顾老夫人让李达亲自去了一趟。 “小的见过老夫人。”李达恭恭敬敬地行礼，这是一个长得很寻常的中年男子，放在人群中很快就认不出来。 “让你做的事，没有出差错吧？”顾老夫人沉声问道。 她要柳氏再也回不来顾家，也不能出现在顾云生的面前，李达身手了得，必定能够完成，她就是想要再三确认。 李达垂眸说道，“小的亲眼看着马车跌落悬崖。” 顾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很好，很好。” 今天找不到顾云生，她差点以为这个没心没肺的儿子又被柳氏勾魂了。 “你下去吧。”顾老夫人将李达打发下去，“这件事，谁也不许说。” “是。”李达抬头看了一眼顾老夫人，他是亲眼看着马车跌落悬崖了，可里面并没有柳氏，他的武功不如柳氏，何况……那是柳家堡堡主的女儿，他算是半个江湖人，很清楚得罪柳家堡的下场。 只能欺瞒顾老夫人了，大不了以后卷包袱走人。 “老夫人，您该歇息了。”顾老夫人的心腹刘嬷嬷轻声说。 “我如何睡得着。”顾老夫人叹息一声。 刘嬷嬷扶着顾老夫人往里屋走去，“夫人平日看着是个好说话的，怎么这次倔强成这样。” “她性子绵软，那是心里有侯爷，如今……只盼望她还有一点旧情。”顾老夫人摇头，“这个家不能散了。” 她太清楚顾云生的能耐，如果没有玉氏，顾家是走不远了。 等不及培养下一代继承人，顾家就没落了。 “还有三……四姑娘呢。”刘嬷嬷说。 本来昭昭是家里的三姑娘，如今莫名多了顾瑾，都要改口叫四姑娘了。 顾老夫人听到这个排行就更加糟心，若顾瑾是个男孩，她倒也认了，毕竟玉氏也没有儿子，养在名下没有什么，可这个顾瑾…… 怎么看都觉得是一根刺。 “昭昭心里是向着她娘亲的。”顾老夫人说，到底是活了这么多年，哪里还能看不出小女孩的想法。 “就算如此，她必定也不希望夫人和离的。”刘嬷嬷说。 顾老夫人又叹息了一声，随着大周朝的民风开放，夫妻和离的事情不少，以前她只当热闹看，谁想过竟会发生在自己家里。 “您早些歇息。”刘嬷嬷看着老夫人平添了许多白发，又着急又心疼，却又不知如何劝慰。 “你去看看昭昭，跟她说侯爷回来了。”顾老夫人说道。 刘嬷嬷伺候顾老夫人躺下，“奴婢这就去，您别想太多。” 顾老夫人摆了摆手哦，疲惫地闭上眼睛。 早在顾云生被顾振云带回来的时候，顾长乐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她才不在乎顾云生去哪里，只要他说服不了娘亲改变主意那就够了。 “姑娘，侯爷回来了，您能安心睡觉了吧？”灵玉问。 “睡觉！”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天未亮时，傅峤悄然地离开京都城。 第六十七章 噩梦 天微微亮，顾长乐突然就惊醒了。 她大口地喘着气，双手捂着胸口，脑海里还全是梦中见到的景象。 “不可能的！不会的！”顾长乐安慰自己，她都已经改变那么多，娘亲已经决定要和离了，不可能再出事的，一定是她太担心了，才会梦见上一世的事情。 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的。 “姑娘，您醒了。”灵玉端着铜盆走进来，脸色有些犹豫，她艰涩地开口，“天色还早，您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了，反正也睡不着。”顾长乐摇头，因为梦到前世失去娘亲的景象，她此时哪里还有睡意。 灵玉伺候顾长乐梳洗换了衣裳，望着姑娘精致好看的脸庞，她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姑娘，夫人她……” 顾长乐猛地抬起头，“怎么了？” “夫人她回来了，在上房跟老夫人说话。”灵玉小声说。 “你说什么？”顾长乐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奴婢怕下人看错了，亲自去了上房，真的是夫人回来了，海棠和夏荷如今都在上房收拾着了。”灵玉说道。 顾长乐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差点就要发疯尖叫出声，“娘亲怎么会回来的？” 灵玉觉得顾长乐的反应太奇怪了，夫人不想和离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要去找娘亲。”顾长乐提裙跑了出去，她顾不上其他了，绝对不能让娘亲留下来，昨晚的梦还让她感到胸口闷痛，她不想再失去娘亲。 是谁？是谁改变娘亲的主意？ 昨晚顾云生到底对娘亲说了什么？ 顾长乐疯一样跑到上房，听到里面顾老夫人含笑的声音传出来，“阿銮，你能放下是一件好事，昭昭年纪还小，确实还需要你，你是顾家的主母，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那柳氏断不可能再回来的，你放心吧。” “侯爷喜欢的，想要谁进门都是可以的，毕竟……我是生不出孩子了，总不能让侯爷断了香火。”玉氏的声音依旧是柔柔软软的，听在顾长乐的耳中，却犹如惊雷，她怔忪在原地动不了。 为什么？明明她已经说得很清楚，她能够自己照顾自己，根本不会有谁能伤害她，娘亲怎么还是不相信，她知道顾家如今就跟龙潭虎穴一样吗？ “委屈你了。”顾老夫人慈爱地说，“昭昭若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很高兴。” “母亲，我想先去看一下昭昭。”玉氏低声道。 “好，好，去吧。”顾老夫人满脸的笑容，今日一早，她还想去进宫的路上拦住玉氏劝说她的，没想到她自己就回来了。 玉氏起身行礼告退，她白皙如玉的脸庞没有一丝笑容，在丫环撩起帘子，看到站在外面的女儿时，她眼中才涌出无数的悲伤，“昭昭？” 顾长乐的眼泪无声地落下，“为什么……为什么……” “娘有话跟你说。”玉氏拉住顾长乐的手，将她带着离开上房，怕她在老夫人面前说出不该说的话。 第六十八 绝望 顾长乐紧紧地握着玉氏的手，“娘亲，我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你用不着回来，是不是父亲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全都不要相信，今日有柳氏，以后还会有更多人，父亲将来肯定还会把柳氏接回来的，难道你想看到她成为父亲的妾室吗？娘……你听我说……不要回来，我们去西洲……” “昭昭！”玉氏悲伤又难过地抱住顾长乐，“我知道，既然我回来，就准备好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想了一个晚上，我无法丢下你在顾家，等你及笄长大嫁人了，我再去西洲。” 不！不可以！ 顾长乐挣脱开玉氏的怀抱，“娘，父亲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都没用，是我想留下来。”玉氏摁住顾长乐的肩膀，“昭昭，我们母女两人相依为命，这样也很好。” “不好！”顾长乐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您在顾家委屈自己。” 玉氏低声说，“我不觉得是委屈自己。” 昨夜柳氏说的每一句话还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恨不得立刻将这些话告诉所有人，让大家都知道柳氏的真面目，但柳氏完全不在乎，她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玉家，根本不害怕她呼救。 柳氏来无影去无踪，很明显就是在告诉她，她的武功高强，只要她想要对昭昭下手，随时都能够有机会。 玉氏经不起一点冒险，她只能回来玉家，用她的方法保护昭昭。 顾长乐气得直哭，她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让娘亲看清楚顾云生的真面目，直截了当和离，跟这个男人永远脱离关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回到顾家这个龙潭虎穴。 “不要哭了。”玉氏低声哄着，“只要再过几年就好了。” 顾长乐最怕的就是这几年了。 谁知道柳氏会做出什么事。 “我们回去吧。”玉氏牵着顾长乐的手，见女儿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心里也是难受。 今天她决定要回顾家，把玉老夫人和几位嫂子也是气得说不出话，问她是不是又被顾云生骗了。 如今顾云生又如何能骗得了她，她警惕的是柳氏。 她已经请大哥去查柳氏的身世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怎么可能身怀绝技，柳氏说她不是小家小户的家世，那又是谁？为什么要委身顾云生当了这么多年的外室。 没有哪个女子甘愿当外室的。 “娘亲，你是不是见过柳氏了？”顾长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如果不是顾云生的话，还有谁会让娘亲改变决定。 那就只有柳氏会去找娘亲了。 可是，柳氏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长乐想不通。 “不是。”玉氏脱口而出，生怕顾长乐去招惹柳氏，她怕被顾长乐看出端倪，笑着安抚，“她以后若是入门，还是你父亲的姨娘，不要多议论她。” 柳氏果然去找娘亲了！ 顾长乐心口堵着一口恨意，恨不得将柳氏千刀万剐。 “娘，我们不必怕她的。”顾长乐说道，“她再有本事，也不过是外室。” “好了，我不想说她。”玉銮的声音严厉起来，“以后你也别提到她。” 第六十九章 心虚 她们刚来到上房，顾云生已经满脸喜悦兴奋地来找玉銮了。 “阿銮！”顾云生握住玉銮的双手，“我就知道你不会狠心离开我的，我答应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了。” 玉銮将手抽了回来，忍住想要擦干净的冲动，“侯爷，我回来只希望你以后有心仪的女子能够将她纳进门，不要委屈了她们，也别让我蒙在鼓里，我不是那等容不下别人的。” “不会不会，再也不会有别人了。”顾云生保证着。 这样的话，玉銮根本不想听，她如今一点都不在乎顾云生还会纳多少妾室，收多少通房，她只希望她的女儿平平安安地及笄离开这个家，到时候她自然就没有任何牵挂了。 “侯爷不必这样说，我的身子虚弱，无法为你传宗接代，待明日我会让牙婆过来，替你挑选几个好生养的妾室。”玉銮淡淡地说，“我有些累了，侯爷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屋里了。” 顾长乐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冷冷地看着顾云生。 她对父亲的恨意，在这一刻到达了极致，如果不是顾云生招惹柳氏，娘亲又怎么会被柳氏害死，她又怎么会有后面的人生。 本来以为一切都可以改变，谁想过竟回到原点。 难道命运真的无法改变吗？ 是不是不管她多努力，结果都是一样的？ 顾云生全心全意都在玉銮的身上，没有注意到女儿的眼神，他眼巴巴看着玉銮走进屋里，想要跟进去的时候，却被海棠拦住了，“侯爷，昨夜里夫人没有合过眼，您让她歇息一下吧。” “那……那我晚点再过来。”顾云生点了点头，想着只要玉銮肯回来就好，来日方长，他肯定会和她回到过去恩爱的时光。 转过身，看到顾长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顾云生露出俊美儒雅的微笑，“昭昭，这下你终于可以放心了，你娘亲回来了，你进去陪陪她。” “父亲，你昨晚是在柳氏那里吗？”顾长乐冷冷地问道。 “什么？”顾云生惊了一下，顾长乐怎么会知道柳氏还在京都城的，“别胡说，怎么可能，她早就离开京都城了。” 顾长乐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盯着顾云生，“你昨天去找了娘亲之后，就去找柳氏了，一整晚都在柳氏那里，那柳氏有没有离开过？” “胡说八道！”顾云生恼羞成怒，紧张地看了屋里一眼，怕这些话被玉銮听到，“小孩子别乱说。” “父亲！”顾长乐只是想确定是不是柳氏去找过娘亲。 顾云生心虚不已，转身就走了。 要是被玉銮知道他昨晚还去见了柳氏，那肯定是不会再原谅他了。 不行，他得让柳氏暂时离开京都城几天，至少要等玉銮消气了才能回来。 顾云生心中有了主意，赶紧就出门去找柳氏了。 “！”顾长乐没想到顾云生这么没用，这样的父亲……真是娘亲的悲哀。 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总不能坐以待毙，让上一世的事情又重复一遍。 她决不允许！ 第七十章 怀孕 顾云生怀着雀跃的心情来找柳氏，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周围的人，趁着没有人发现他，他赶紧进了院子。 “呕——” 柳氏在庭院干呕，没有发现顾云生的出现。 “媚儿，你怎么了？”顾云生看到柳氏在干呕，惊得以为她是生病了，急忙过去搂着她的腰，“你病了？有没有请大夫？”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柳氏的气色红润，她娇嗔地看了顾云生一眼，“你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家里……没什么事吧？” 顾云生担忧地捧着她的脸，“还管家里什么事，最重要是你，我让丫环去给你请大夫。” 柳氏拉住他的手，她就爱顾云生这一点，明明心里还有玉銮，可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当真全心全意只爱着她，“侯爷，别去请大夫，你跟我进来。” “媚儿，我们不能讳疾忌医，有什么事找大夫看一看。”顾云生皱眉劝着。 柳氏嗔他一眼，“侯爷看我的样子像是生病了吗？” 顾云生打量着柳氏的脸，面色红润，眼睛含着情意，看起来确实不像是生病了。 “那你刚刚怎么吐了？”顾云生疑惑地问。 “刚才厨房在炒菜，问着油烟的味道，便有些反胃，一会儿就好了。”柳氏柔声说。 顾云生愣了愣，目光慢慢地往下移，落在柳氏的小腹上，“媚儿，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侯爷想的是什么意思？”柳氏笑着问。 “就是……”顾云生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柳氏的小腹，“你……有身孕了？” 柳氏娇羞地笑了起来，轻轻地点头，“是，有三个月了。” “啊？”顾云生更是怔忪，那岂不是……那次在回京都城的路上那次就怀上的？ “侯爷……不高兴吗？”柳氏小心翼翼地问。 顾云生急忙摇头，他膝下就只有顾长乐和顾瑾两个女儿，玉銮是身体是很难再怀上了，他本来想着再过两年再没有孩子，就该收几个通房，没想到柳氏居然就怀上了。 “没有，媚儿，我……我很高兴。”顾云生将柳氏抱在怀里，“太好了，太好了。” 柳氏低声说，“我不敢告诉你，怕……你不想留下孩子。” “胡说，我怎么会不要孩子。”顾云生轻斥道，“你该早点说的，那就不会住在这里，而是在侯府里养身子。” 怎么可能！太早说出来，只会让顾老夫人下狠手将她的孩子除掉了。 虽然未必做得到，但她就是不想说出来。 “在这里养着也挺好的。”柳氏笑着道，“你有空过来看我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顾云生终于想起他来找柳氏的目的，本来是想要让柳氏暂时离开京都城，如今她有了身孕，那是不可能让她离开的了。 “媚儿，阿銮回顾家了，她回心转意不和离了。”顾云生说道，“我会跟她说，让你进门的。” “她会同意吗？”柳氏不安地问。 顾云生想了想，“我不能让这个孩子又无名无分地生下来。” 第七十一章 等我好消息 要让这个孩子光明正大有名有份地生下来，那就只能将柳氏接进顾家。 这个时候…… 顾云生愁容满面，玉銮今日才刚刚回家，要是这时候被她知道，柳氏怀了身孕，而且他还想将她带回顾家，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侯爷不必为难，瑾儿不也是长大才回顾家吗？我……我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柳氏小声地说道，“有儿子与我相依为命，我也不觉得孤单。” 这话听得顾云生既心疼又愧疚，柳氏为了他委屈这么多年，他怎么忍心让她继续当外室。 “儿子？你怀的是儿子？”顾云生反应过来，如果是儿子的话，那老夫人肯定会同意的吧。 柳氏小声说，“大夫是这么说的。” 顾云生最遗憾的就是到了而立之年还没有儿子，如果柳氏生下儿子的话，那他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媚儿，你等着，我马上回去跟老夫人说。”顾云生兴奋地道。 “侯爷。”柳氏娇媚地喊了一声，“你不能先去找老夫人，得夫人同意才行，免得……免得又惹夫人不高兴。” 顾云生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跟阿銮商量，你在这里等我好消息。” 柳氏嗯了一声，抬眸望着顾云生急步离开。 她勾唇一笑，拿起茶盏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 顾老夫人想要她死得悄然无声，她偏要光明正大地回到顾家，至于玉銮……她会不答应吗？ 指不定还巴不得她赶紧入门吧。 顾家……早晚是她的。 刚回到顾家的玉銮刚让丫环拾掇好一切，坐在曾经熟悉的屋里，她却感到一阵阵的寒意，心里怎么都感到不舒服。 “娘亲，您的脸色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长乐细心发现玉氏的异样，心里焦急不已，她很怕有些事情会重蹈覆辙，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盯紧玉氏，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 “我没事。”玉氏笑着说，“只是不太喜欢这屋里的摆设了。” “那就换。”顾长乐立刻说，“娘亲，要不咱们去别院住些天？” 玉氏无奈摇头，去别院又如何，早晚还是要回来的。 因为顾云生在这里，她永远都觉得膈应不适。 “外祖父和大舅舅怎么会同意你回来呢，他们真是靠不住。”顾长乐气死了，还以为有外祖父和几个舅舅在，肯定能够让玉氏顺利和离的。 玉氏笑出声，“我执意要回来，他们难不成还要把我关起来。” 要是关起来能够让娘亲改变主意，那……算了，娘亲看似绵软，实际倔强得很，不是谁都能轻易改变主意的。 顾长乐说，“娘亲，你真的原谅父亲了吗？” 玉氏淡淡地说，“他过他的，我们过我们的，如此便好。” 听到娘亲根本不是想要跟顾云生重修旧好才回来的，顾长乐心里更加难受，因为她的存在，才让娘亲这么委屈自己。 “好，我们过我们的，才不管他。”顾长乐搂着玉氏的胳膊，“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娘亲的。” 第七十二章 医学馆1 顾长乐很想找傅峤倾诉，大暴君肯定能够有办法帮她解决眼前的困境。 可惜他不在京都城，只留下书言。 “姑娘，夫人回来了也好呀，您在家里的地位还是不会改变。”灵玉见顾长乐闷闷不乐便安慰她。 这话并不能让顾长乐的心情好转，她现在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恨不得将顾云生和柳氏杀死，可她很清楚，她现在还什么都做不了。 真是憋屈。 “去准备马车，我要去书院。”顾长乐想起今日还得去书院选学院，她差点忘记了。 灵玉赶紧让小丫环去吩咐前院的人套马车。 “姑娘想要报哪个学院了吗？是不是跟薛姑娘一起呢？有薛姑娘陪着，您有什么不懂的还能问她呢。”灵玉赶紧将快要蒙上灰尘的书袋拿出来，这都是去年顾长乐去族学上课用的，要不是上面的灰尘，还以为是崭新的。 顾长乐捏了捏灵玉的脸蛋，“你家姑娘聪明得很，就算没有苗苗，我也能学得好。” 灵玉赶紧点头，“是是是，姑娘最厉害了。” “走吧。”背上书袋，顾长乐就往书院去了。 此时的书院比起昨日更是热闹，人来人往皆是穿着书院特有的服饰，白色直裰滚着蓝边，女子的衣裳则是滚着粉边，今日刚到女子学院的姑娘们满脸写着兴奋，眼睛好奇地左右观看，想到以后自己就是嵩山书院的学子，心情格外不同。 顾长乐没有跟着其他人一样去学堂挑选学院，她径自往医学院走去了。 “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灵玉疑惑地问，她们好像跟大家走的方向不一样。 “去上课。”顾长乐凭着昨天的记忆，总算找到医学院的位置。 除了她，没有其他新的学生过来。 医学院门口还巴巴站着两三个年轻男子，看到顾长乐的出现，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师妹，你是来学医的吗？我们这里能医活人肉白骨，救死扶伤，将来绝对能够成为天下第二个神医，怎样，有没有兴趣？” “一针医活人，二针起死人，保证让你医术高超，医馆开了一家又一家。” “……” 顾长乐默默地看着这几位医学馆的……师兄？难道医学院是没人了吗？ “我来找……馆长的。”顾长乐小声地说。 “来来来，我们馆长换人了，虽然看起来不那么靠谱，但我们医学院是靠谱的。”为首的年轻男子眼见这么娇憨可爱的姑娘居然是奔着他们医学院来的，恨不得立刻将人带进去不让走了。 顾长乐回想昨日见到齐归一，好像确实有点那么不靠谱的样子。 “姑娘，你是来学医的吧?”另外一个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随即介绍自己，“我叫罗海文，是医学院的大师兄。” “难道……没有人要来医学院学习吗？”顾长乐反问道。 “倒也不是。”罗海文说，“一会儿其他学院的人数满了，坐不下了，自然有人要选我们医学院的。” 那就是没得选才选医学院了…… 顾长乐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学堂，难怪这里的学生这么少。 第七十三章 等人 其实医学院的学生并不是少，而是近几年来，皇上在各地开设医馆，宫里的御医院不能调动太多人，便让医学馆的老师带着学生去各地的医馆了。 罗海文兴奋地介绍着医学馆，又指着另外两个人说，“这是陈振和李春荣，其他人都在药田里，小师妹啊，你确定要来学医了吧？” “我是馆长的徒弟。”顾长乐乖巧地点头。 “？”罗海文愣了愣，“哪个馆长？以前的老馆长，还是……” “新馆长。”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真的？”罗海文更吃惊了，他连新馆长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居然是他的徒弟。 顾长乐乖巧地点头，“是的，请问我师父在哪里呢？” 罗海文指了指东面一处看起来有些与世隔绝的院子，“在那里，不过……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馆长是谁，只有他的随从出来吩咐我们做事。” “那我去找师父。”顾长乐昨天见过齐归一，看得出是个脾气怪异的人，不过，人家是神医嘛，奇怪一点也正常。 罗海文和其他人看着顾长乐大摇大摆走进新馆长的院子，居然还真的没有被赶出来。 今天早上他想去找新馆长，还被他的随从无情轰出来的。 “看来真的是馆长的徒弟。”陈振说道。 “关系户。” 罗海文瞪他们一眼，“至少看起来比新馆长好相处。” “今年来我们医学馆的学生好像比往年少了很多。”李春荣说道。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宋子尧。”罗海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因为今年嵩山书院多了那个叫宋子尧的少年，院长将他视为神童，还说是少见的天才，又长得清俊好看，若是选了医学馆，离书院便远了，大家都全都争着去其他学院了。 陈振说，“那宋子尧……确实非池中物，将来不是状元也会是探花。” 罗海文没好气地说，“算了算了，不说他了，我们再去看看还有没有想要来医学馆的。” 此时，他们口中的宋子尧正在书院那边翘首以盼，想要见到念念不忘的人。 他知道顾长乐会来嵩山书院，虽然她不会用心上课，但至少……他有机会提前认识她，不要通过顾瑾来到她的身边。 “子尧，你在等人吗？”有人看到宋子尧站在门外，上前笑着问道，“今年隔壁女子学院多了不少学生，怕都是冲着你来的呢，大才子。” 宋子尧皱了皱眉，“不要胡说，我跟她们都不认识。” “你不认识她们，她们认识你就行了。” “宋哥哥。”突然，一声欢快的叫声响起，宋子尧目光沉凉地看着顾瑾来到他的面前。 “我们又见面了。”顾瑾高兴地说，“我从今天开始要来上课了。” 怎么会是顾瑾？ 顾长乐呢？ 宋子尧见不到自己想要见的人，脸色有些阴沉，“顾姑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顾瑾一愣，笑着说道，“那还有谁？我不是那些尊贵身份的人，哪能带着丫环来上课。” 他并不是问这个，他想知道，为什么没有见到顾长乐？ 第七十四章 新馆长出现了 齐归一刚睡醒就见到昨天收的徒弟，惊得睡意都没有了，他还以为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昨日是闹着玩，今天居然真的来找他了。 “你，来干什么？”齐归一问道，不会真的想学医吧，一个侯府的千金，这个年代的医者可不是什么高尚的职业。 “学医。”顾长乐笑眯眯地说，“师父，今天我们要学什么呀？” 齐归一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那就……先认药材吧。” 既然小姑娘不怕辛苦，那就让她知道，学医是多么枯燥无味，跟她想象的那种飘逸生活是没有关系的。 顾长乐对药材认知并不多，虽然重生后看过药书，但书上画的跟实际看到的还是有些区别。 “好的。”顾长乐撸起袖子，“师父，那我要从哪里开始学呢？” “……”齐归一突然想起，他为了还人情接下这个医学馆，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其他学生，根本不知道这个医学馆是什么情况。 齐归一轻咳了一声，“这样，我先带你去认识一下其他人。” 终于，因为顾长乐的到来，医学馆的学生终于见到神秘的新馆长，当齐归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医学馆的学生都震惊了。 新馆长这么年轻，这么……不修边幅吗？ 居然穿着宽宽松松的常服，衣摆还拖曳在地面，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要不是两位教习站在他的身边，他们都要怀疑这个人是哪里混进来的浪荡子。 “这位以后就是我们的新馆长，他会传授大家医术，希望大家好好学习。”医学馆的教习跟大家介绍着，“前几天是馆长太忙了，所以才没有跟大家见面。” 这个解释好牵强！ 顾长乐觉得齐归一根本不是太忙，他压根就是想偷懒。 齐归一指着罗海文，对顾长乐说，“你先跟他们去药田学习药材，你什么时候把药田的药材都认出来了，我便给你授课。” “好。”顾长乐点头。 齐归一就这样露了一下脸，转身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留下众位学生面面相觑，怀疑是不是见了个假的馆长。 “吴教习，这位新馆长……是不是太年轻了，他最擅长什么医术啊？”罗海文忍不住上前去问刚刚介绍齐归一的吴教习。 “齐神医当然是什么都擅长。”吴教习立刻说道，眼神充满崇敬。 罗海文愣了愣，“您刚刚说什么名字？” “难道……没有跟你们介绍清楚吗？我们的新馆长就是齐归一，齐神医。”吴教习一张胖乎乎的圆脸笑出一朵菊花，其实他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新馆长是齐归一，之前还因为老馆长没有选他而恼怒，知道是齐归一，他是一点不满都没有了。 这天下，谁敢跟齐归一比医术？ “是我想的那个齐归一吗？”不会那么巧，同名同姓吧？ 吴教习瞪他一眼，“你说呢？” “我们……的新馆长……是是是……齐神医！”罗海文叫出身，要不是其他人拦着，他都想扑进去跪在齐归一面前了。 神医！是神医！ 第七十五章 天赋1 顾长乐看着罗海文完全呆住的样子，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上一世，她是真的没有听说过齐归一在嵩山书院的事情，如果有的话，她肯定是知道的，那时候他们都想找到齐归一替娘亲治病的。 难道是因为傅峤…… 好像因为她的重生，许多事情都发生微妙的改变，不知最终命运又会成了什么样子。 “罗师兄，师父让你带我去药田呢。”顾长乐笑着提醒罗海文。 “啊？哦哦。”罗海文脑子里还一片空白，他在想着如果医学馆其他人知道如今的馆长是齐归一，肯定要比他更兴奋。 天啊！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肯定会替医学馆招来很多学生的。 “罗师兄，难道你们之前一点都不知道馆长是谁吗？”顾长乐问道。 “要是知道的话……”罗海文指着院门外，“怎么会是这样的光景。” 顾长乐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 “顾师妹，你是齐神医的徒弟，那你的医术……岂不是很厉害了？”罗海文问道。 “我才刚才齐神医为师，我对医术一窍不通，不然师父怎么会让我先去认药材呢。”顾长乐没有隐瞒自己不懂医术的事实，反正她就是来学医的。 罗海文很惊讶，“传言齐神医是不收徒的，你是怎么让他当师父的？” “大概……因为我长得可爱吧。”顾长乐眯眼一笑，要不是傅峤带着她过来，就算她跪在齐归一面前，他肯定都不会理她的。 “……”罗海文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一旁陈振说道，“罗师兄，你先带顾师妹过去药田，我们去书院门外张贴告示。” 罗海文立刻点头，“对对对，去张贴告示，让所有人都知道齐神医就是馆长。” 医学馆后面有两座山，几乎都种植着药材，除了普通的药草，还有宫里需要的各种珍贵药材也会在这里种植，然后由医学馆的学生打理挑选，再送进宫里。 顾长乐对药材的认识并不多，只能从最基础的学起。 “这些都是平日风寒咳嗽，头晕脑热需要用的药材，你多看看就知道了。”罗海文替顾长乐介绍着药材的品种，“其实凭我说的没有用，你还是去拿本草纲目，然后一一对应去认，这样才能够加深印象。” “好。”顾长乐虚心受教。 “姑娘……”灵玉看着顾长乐还真的在药田拨弄药材，几乎都要急起来了，“日头这么猛，您这样可是会晒黑的，您怎么想着要学医术，这多累啊。” 顾长乐笑道，“我不觉得累，倒是觉得挺喜欢的。” 灵玉还以她家姑娘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去一旁等着，我自己看书。”顾长乐将灵玉打发离开，明日她打算自己一个人来学院，不带灵玉了。 “姑娘，要不奴婢帮你吧。”灵玉说。 顾长乐拿着一株苏叶，这是治风寒的一味药材，她将草药的形状记在脑海里。 渐渐的，顾长乐发现她对药草的记忆力好像……比她记其他东西要更好一些？！ 第七十六章 天赋2 顾长乐不喜欢读书，每次好不容易背下来的文章，第二天先生让她背的时候，她已经忘记得七七八八了，后来更是连族学都不去上，正是因为如此，上一世她在嫁给宋子尧之后，才会觉得自卑，因为她字写得不好书也读得不好，和宋子尧什么话题都没有，顾瑾却能够跟宋子尧谈天论地，才子才女天生一对。 她一直以为是她天生脑子笨，记不住东西。 可是…… 她合上本草纲目，再重新去看方才看过的药草，竟都能够一一对上名称，甚至连药性和作用都记得清清楚楚。 简直如有神助。 顾长乐很吃惊，莫非她拥有灵泉，连记忆力也变好了吗？ 她有点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忍不住又找了几种药材，看了一眼书中的介绍，接着又去其他药田里找了几种长得差不多的，全部放在一起之后，还是能够将它们一一分辨出来。 “……”顾长乐咧嘴一笑，这算不算是她的天赋？ 站在药田旁边的凉亭里，灵玉手里拿着茶水，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姑娘。 糟了糟了，姑娘肯定是受刺激了，不然怎么会抱着一堆药草在那里傻笑，这哪里像是在学习的样子，倒像是在苦中作乐。 难道是因为顾瑾也考进书院，所以姑娘受刺激了？ 和灵玉一样想法的还有一直在默默观察顾长乐的齐归一。 站在院子里的窗边，齐归一正好将顾长乐的身影尽收眼底。 像个傻子。 傅峤到底看上这个丫环什么了。 “想不到你会收一个小姑娘当徒弟。”屋子的中央，还有个比齐归一年纪稍大的男子在煮茶。 “世上多的是意外。”齐归一说，昨天之前，他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徒弟。 “师弟，你许久没有回柳家堡了吧。”男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是柳家堡如今的二堡主，也是柳家堡堡主的大徒弟，齐归一的师兄。 齐归一点了点头，“是。” 老实说，他对柳家堡的记忆淡得很，他穿越来到这个年代，占据了别人的身体，本来是承继对方的记忆，但随着岁月流逝，属于本尊的记忆已经剩下没多少了。 要不是眼前的丁峰来找过他几次，他连自己是柳家堡堡主的二徒弟这个身份都忘记了。 “想不到离开柳家堡，你倒是成了神医，难怪你的毒用得不好，你那是一片善心，只想救人不想杀人。”丁峰笑着说，“师父当初不该教你用毒。” 齐归一皱了皱眉，柳家堡的人擅长用毒，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原来的齐归一就沉迷医术，不喜欢杀人，被柳家堡堡主不喜，他这才选择离开柳家堡出来的。 “你来京都城做什么？”齐归一问道。 丁峰说，“来找媚儿师妹。” “那你去吧，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齐归一果断地说。 “你……真是变了许多。”丁峰打量着齐归一，“以前提起师妹，你可是很紧张的。” 齐归一想翻白眼，以前跟他有什么关系。 第七十七章 猜中 顾云生心情愉悦地从葫芦巷子离开，一想到他马上就有儿子，他嘴角的笑容几乎都压不住了。 只是，回到顾家，他的理智渐渐地被拉回来了，他终于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是如何苦苦哀求玉銮不要和离，如今玉銮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他如果去说柳氏有了身孕，那会是什么结果？ 他不敢想象。 可他真的不想要自己的儿子无名无分，那是他的骨肉，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至今都还没有儿子。 愁死了。 顾云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在兰苑外面徘徊，犹豫许久，心里越想越着急。 “侯爷，您怎么在这里？”海棠刚从外面回来，看到顾云生在院子外面走来走去的，皱眉开口问道。 “海棠，夫人她……她在干什么？”顾云生一见是玉銮身边的贴身丫环，露出温和的笑容。 “夫人刚服了药，正在休息。”海棠心里怨着顾云生辜负夫人，脸上也就少了平时的笑意。 顾云生啊了一声，“阿銮怎么了？” 他急步地走了进去，一时忘记刚刚还记挂在心里的柳氏。 玉銮其实喝的是顾长乐给她留下的炖汤，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每次她只要吃了女儿亲手做的东西，不管是糕点还是汤水，她都会觉得通身舒畅，连睡眠都格外香甜。 “阿銮，阿銮，你没事吧？”顾云生着急地问道。 “……”听到顾云生的声音，玉銮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添堵了。 “侯爷怎么回来了？”玉銮淡淡地问，她如今最希望的就是顾云生离她远远的，两人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顾云生握着玉銮的手，仔细查看她的脸色，“海棠说你吃了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经常是要吃药的，侯爷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玉銮平静地说，“这也不算什么。” “阿銮……”顾云生感觉到玉銮的冷淡，心中有些难过，她还是没有完全原谅他。 玉銮说，“侯爷明日有空吗？” 顾云生的眼睛一亮，“有的，你想要做什么？” “我让人去把牙婆叫来，给你挑几个通房，将来若是能有子嗣，再将她们扶了当姨娘。”玉銮说，她如今跟顾云生相处都觉得全身不自在，若是能有别的女子伺候她，她是求之不得。 “我不要。”顾云生拒绝，“我不会再碰别的女子了。” 玉銮心中毫无波动，“侯爷，你如今子嗣单薄，我是无法为你开枝散叶了，你总不能让老夫人失望。” 顾云生脱口而出，“没关系，我很快有儿子了。” “？”玉銮侧眸打量他一眼，随即明白，“柳氏有身孕了？” “呃……”顾云生没想到玉銮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他反倒不知如何开口。 玉銮太了解他了，看到他这样的反应，自然知道她猜得没错。 “侯爷是如何打算的？”玉銮不想让柳氏进门，她的存在太危险了，万一她要伤害昭昭怎么办？ 顾云生低声说，“我不想让我的儿子无名无分生下来。” “怀孕多久了？”玉銮问。 “三，三个月。”顾云生说道。 第七十八章 交换条件 玉銮在心中估摸了一下时间，三个月，那就是他们在路上救了柳氏母女那段时间，她自嘲地笑起来，那时候她身子不适，几乎整天都是在吃药睡觉，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能在她的眼皮底下……有了身孕。 顾云生真是让她丝毫不意外。 以后他再干出什么事，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侯爷想要将柳氏接进门？”玉銮很肯定地问，她知道顾云生优柔寡断的性格，说不定早就在柳氏面前胯下海口，说了一定要接她进门的话。 以前她知道顾云生有不足的地方，性格不够坚定，可他对她一心一意，所以就能够不在乎，如今再看他，真是什么都不是了。 “我知道要让柳氏进门不容易，可她有了身孕……”顾云生小声地说着，“阿銮，能不能先让她进门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如果生的是儿子，肯定抱到你身边养着的。” 玉銮差点笑出声，让她替柳氏养儿子？这是在恶心她吧。 “孩子哪能离了亲娘。”玉銮淡声说，“这件事跟老夫人说了吗？” 顾云生眼巴巴地看着玉銮，他哪敢去跟老夫人替这个事，老夫人警告过他，不许再去见柳氏，还要将柳氏送出门的，是他偷偷将柳氏留在京都城。 玉銮笑了笑，“侯爷是想要我去跟老夫人提吗？” “若是你能够开口，老夫人自然是听的。”顾云生急忙道。 “有件事想要问一下侯爷。”玉銮说，“侯爷对柳氏到底有几分了解，她的家世如何？她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顾云生说，“柳氏还有一个哥哥在京都城，只是年月已久，不知搬去哪里，正在让人打听的，她家里贫困，小时候差点被卖去青楼，后来家人见她对草药有几分天赋，能够自己采药养活下来，这才没有将她送走。” 看来顾云生这个憨货根本不了解柳氏。 柳氏的武功高强，一看就是江湖人，且她说过家世不差，可惜她对江湖不熟，不然肯定能猜出来。 “若是要让柳氏进门，那就该见一见她的家人。”玉銮淡声说。 顾云生高兴地问，“你……你愿意容下柳氏了？” “不愿意。”玉銮说，“等她进门生孩子，我便带着昭昭去西洲，待她的孩子生下来，便让她走。” “这……这怎么能行。”顾云生没想到玉銮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玉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根本无所谓顾云生要纳谁纳几个女人进门，她只是顺势将要将昭昭带走，远离柳氏这个人，她更有预感，就算她不答应，柳氏还是会有办法出现在顾家的。 与其这样，不如她先想办法…… 她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带着昭昭避开柳氏了。 万一柳氏伤害昭昭怎么办？ “那侯爷自个儿想办法吧。”玉銮说道。 “西洲路途遥远，你去作甚，留在京都城不好吗？”顾云生低声问，这岂不是会让人误会，是他宠妾灭妻逼走了玉銮。 玉銮说，“我喜欢西洲，想去养身子。” 顾云生犹豫，“你真的能让老夫人答应吗？” “我只能尽量说服。”玉銮道。 第七十九章 吩咐 玉銮在衡量着阻止柳氏进门的可能性，最终发现，就算她能够利用玉家阻止柳氏，在无法斩草除根的情况下，对她和昭昭来说，那都是有危险的。 还不如先确保昭昭的安全，她再来对付柳氏。 如今要考虑的是，该怎么跟老夫人开口说这件事。 玉銮知道顾老夫人不会允许柳氏进门，不仅是柳氏的人品有问题，还有关乎顾家的脸面和前程。 只是，还没等到她去说这件事，顾老夫人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顾瑾第一天去书院，她第一次感受到作为侯门姑娘的荣耀，第一次跟那么多贵族门第的姑娘相处，心情一直雀跃兴奋，忍不住去找柳氏，将她的喜悦分享给母亲。 正好看到柳氏孕吐。 她也以为是生病了，吓得差点哭了，后来得知柳氏只是有了身孕，高兴地跳了起来。 “娘，太好了，太好了，这些你总算能够光明正大回顾家了。”顾瑾太开心了，只要娘亲能够 回到顾家，顾家的下人哪敢在小看她，她对自己的娘亲有信心，柳氏的手段绝对不是玉銮能够相比的。 “这事不急。”柳氏低声说，“顾家那个老太婆还不知道，能不能进门，还得看她的意思。” 顾瑾叫道，“难道她不要孙子了？父亲膝下可是连个儿子都没有，玉氏要是能生的，早就生了，娘，那老不死要是知道你怀孕了，说不定还求着你进门。” 柳氏摇了摇头，女儿至今都不知道，顾家老夫人是想要她的命，要不是她先制服那个护院，她现在可能跟着那马车一样跌落悬崖，“你先回去，看看你父亲有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老夫人。” “好。”顾瑾想到以后她的亲弟弟会成为侯爷，嘴角的笑容压不住，“对了，娘，那顾长乐君跑去医学馆了，怕是其他学院都不要她，她那个脑子也学不好，居然去学医。” 柳氏挑了挑眉，“她堂堂一个侯府嫡女，居然跑去学医，那真是有趣了。” “可不是吗，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医学馆都没人愿意去。”顾瑾得意地说，“我还遇到宋子尧，他如今是嵩山书院的风云人物，院长都说他是状元之才呢。” “宋子尧？”柳氏努力回想，才想着这是个穷书生，她突然萌生出一个主意，“你过来，我有话吩咐你。” 顾瑾一愣，凑上前去，“什么事？” 柳氏压低声音在顾瑾的耳边低语几句，顾瑾皱起眉心，有些不太情愿，“娘，那宋子尧一表人才，又是个才华惊艳的人，怎么会看上顾长乐。” “他看不看得上顾长乐不要紧，最重要是顾长乐迷恋上他。”柳氏淡淡地说，要毁掉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所爱非人，顾长乐是玉銮的命，直接杀了顾长乐没意思，让玉銮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到折磨，一生一世都得不到善待，这才是最好玩的。 顾瑾脑海里想着宋子尧芝兰玉树的姿态，心中到底有些不舍，“要是将来宋子尧成了状元，那不是便宜顾长乐。” 柳氏淡笑，“傻孩子，如果宋子尧真的飞黄腾达，再将他抢回来就是了。” 第八十章 她还活着 顾瑾回到家里，见家中一切平静，连顾老夫人的心情都比平日要好许多，让人准备今晚要设宴。 “设宴？老夫人要设宴做什么？”顾瑾疑惑地问，下意识觉得应该是跟柳氏无关。 她的娘亲怀着顾家未来的侯爷，凭什么大家开开心心，而她却只能孤孤单单躲在外面的小宅子生活？ 顾瑾心有不甘，忍着怒火往上房走去。 路上，见到管家正匆忙走来，她将他拦下了，“李管家，家里莫非是有喜事？” “夫人回来了，难道不是喜事？”李管家皮笑肉不笑，对顾瑾的态度冷冷淡淡，一个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能认的姑娘，在顾家的地位比丫环好不到哪里。 顾瑾脸色难看，她在顾家根本得不到尊重，那些下人对待她的态度，跟对待顾长乐完全不一样。 凭什么！她什么都比顾长乐强，为何要收到这样的待遇。 她要去找顾老夫人，将她娘亲怀孕的消息说出来，等以后娘亲生了儿子，看这些人还敢不敢看不起她。 顾瑾加快步伐往上房走去。 “那边再添两盆牡丹，还有这边，看着有些寡淡，再添些花过去。”顾老夫人站在庭院，正高高兴兴指挥着丫环们将刚买来的鲜花拜访到院子里各个角落。 那眉开眼笑的神情，看着竟比昨天还年轻几岁似的。 “夫人回来了，咱们老夫人就像找回亲生女儿似的，今日都多吃半碗饭。”刘妈妈打趣着说道。 “阿銮是我看着长大，确实跟女儿也差不多了。”顾老夫人笑着说。 站在外面的顾瑾听到这话，心里越想越气愤。 她深吸一口气，狠狠地掐了大腿一下，把自己逼出眼泪，哭哭啼啼地跑了进去，一下子跪在顾老夫人的面前，“祖母，求您替我娘做主吧。” “……”顾老夫人被吓了一跳，听到顾瑾的话，以为是柳氏的死讯终于传来了，“怎么了？” “祖母，我娘……我娘怀了父亲的孩子，大夫都说这胎是儿子，如今住在那么小的院子里，整天的干呕，哪里是养身子的地方，您老人家就算不看在父亲的份上，也看在我弟弟的份上，让我娘进门将弟弟生下来吧。” 顾老夫人眼前一阵恍惚，脑子轰一声发蒙，“你，你刚才说什么？谁怀孕了？” “祖母，我娘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大夫说了，她肚子里怀的是儿子，这是我的弟弟，父亲的儿子啊。”顾瑾哭得梨花带雨，“求您不要让弟弟跟我一样，无名无分，将来还要被人看不起。” “你娘还活着！”顾老夫人的声音陡然拔高，柳氏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有三个月的身孕。 顾瑾一愣，抬头诧异地看着顾老夫人，“我娘……我娘当然还活着。” 顾老夫人一阵趔趄，眼前发黑，怎么可能！ “祖母，父亲有是知道的。”顾瑾说道。 她被骗了！ 顾老夫人清晰意识到这个问题，她顿时觉得遍体生寒，不久前顾家的护院才信誓旦旦地保证，亲眼看到柳氏的马车跌落悬崖。 柳氏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够连护院都收买了？ 这个女子，心机之深沉，连她都被算计了。 “去！去把顾云生给我叫回来。”顾老夫人发出一声怒吼，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第八十一章 气晕 顾长乐完成齐归一交给她的任务之后，便带着灵玉回家了。 刚从马车下来，便看到管家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李管家，发生什么事了？”顾长乐急忙问道，怎么看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姑娘，您可回来了，老夫人被气晕过去，我拿着侯爷的名帖要去请御医。”李管家说道。 顾长乐顾不上那么多了，让李管家赶紧去请御医她提着裙急步走进大门。 来到上房，只见顾瑾跪在庭院，脸色异常苍白，只是嘴角倔强地抿紧，眼底还有不服气的愤懑。 “刘妈妈，祖母怎么会晕倒了？”顾长乐询问着顾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贴心嬷嬷，她记得祖母的身体向来不错，怎么会轻易晕倒。 “姑娘总算回来了。”刘妈妈瞪了顾瑾一眼，“老夫人是被气晕的。” 刘妈妈低声将顾瑾怎么气晕老夫人的事情说了，“……求着老夫人要让柳氏进门，还说有了身孕。” “……”顾长乐听完皱眉沉思，以她对老夫人的了解，不可能会因为柳氏有身孕就气成这个样子，老夫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就算柳氏已经把孩子生下来，她都不会受这么大的刺激。 “昭昭回来了？”里屋，玉銮正守在床榻旁边，顾云生焦急地来回度步，看到她出现，玉銮招手让她过去。 “娘亲，祖母怎样了？”顾长乐没有理会顾云生，来到床榻旁边，看发现顾老夫人的脸色十分苍白，机会没有一点血色，看着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玉銮轻轻摇头，“还没有醒来。” “顾瑾说了什么，怎么把祖母气成这样。”顾长乐沉声问，“就算是柳氏有了身孕，打掉就是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顾云生听到这话，猛地瞠圆眼睛，“孽障，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父亲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吗？”顾长乐冷冷地问，“祖母都气成这样，你还想维护柳氏？” “这跟柳氏有什么关系。”顾云生怒声道，“本来就跟你娘商量好了，要是你娘早点来跟老夫人说一声，老夫人至于被瑾儿的话吓到吗？” 玉銮不可思议地看向顾云生，他竟将这件事怪罪到她头上了？ 顾长乐气得差点倒仰，这是什么话，他顾云生在外面有了野种，结果错的还是娘亲？ “不管是娘亲还是顾瑾，祖母气的是柳氏，原来父亲是这么舍不得她，还偷偷养在外面呢。”顾长乐冷笑，转身对玉銮说，“娘亲，您何必回来呢，在玉家岂不是更自在，用不着受这样的气。” 顾云生指着顾长乐，“混账东西，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玉銮摁住顾长乐的手，“如今老夫人的身子最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怎么御医还没来？”顾云生叫道。 顾长乐想要给顾老夫人喂点灵泉，可是一屋子都是人，她根本无从下手。 “这是你上次给我的药，或许可以试一试。”玉銮将一个小瓷瓶拿了出来。 第八十二章 中风 顾云生在一旁皱眉说道，“药哪能随便乱吃，不要胡来。” “我吃了倒是觉得好了许多。”玉銮淡淡地说，不过到底是老夫人的身体，她不敢轻易冒险。 “御医怎么还不来？”顾长乐有些着急，看着老夫人的脸色，怕是不轻的。 顾云生走到门外去等着，看到顾瑾还跪着，他有些心疼，小声地说道，“你先起来吧，到屋里等着。” “爹，我……我只是有些心疼娘亲和弟弟，才想求着老夫人让娘亲进门把弟弟生下来。”顾瑾哭得眼睛都肿了，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站都站不稳，看着楚楚可怜。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这是意外，跟你没关系。”顾云生小声地说着，老夫人年纪大了，又这么不喜欢柳氏，听到她有身孕难免一时大怒。 哎，他堂堂一个侯爷，想要将自己的女人留在身边都这么难。 “爹爹，祖母……醒了吗？”顾瑾小声问，她心里当然巴不得顾老夫人早点死，可绝对不能就这样死了，要不然她就成了顾家的罪人，以后别人提到她，都会说是她气死老夫人的，那她的前程就全毁了。 顾云生摇了摇头，“御医还没来。” 他的话才刚说完，便见李管家带着周御医匆忙地赶了过来。 “周御医，你总算来了。”顾云生脸上一喜，急忙将周御医迎进屋里。 顾瑾连忙跟着走进去，膝盖传来的刺疼让她走路有些难受，她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老太婆不死就行了。 周御医坐下为顾老夫人把脉，又检查了老夫人的瞳孔，脸上露出沉重的神色。 一手按在脉搏上细细地把脉。 顾云生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良久，周御医才终于叹息一声收回手，“老夫人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病得这样重了。” “周御医，祖母到底是怎么了？”顾长乐忙问。 “老夫人这是中风了，如今只能先服药让她气血通畅，至于能不能醒来，醒来之后会不会瘫痪，还得看运气了。”周御医沉声说道。 顾长乐倒抽一口气，中风？她记得上一世祖母也是中风的，但不是这个时候，至少还要几年之后，中风之后没多久，祖母就走了。 怎么会在这时候就中风了？ 顾长乐愤怒地看向顾瑾，“你究竟对祖母说了什么！” “我……我只是说了娘亲的事，哪里有说什么。”顾瑾哭哭啼啼地叫道。 “别吵，这时候还吵什么。”顾长云怒声喝道。 周御医摇了摇头，“侯爷，下官先开几服药给老夫人先服下吧。” “好。”顾云生点了点头，如今只能先让老夫人醒来再说了。 顾长乐担忧地看着老夫人，不知道将灵泉加在药中给老夫人服下，能不能让老夫人的身子好起来？ 连娘亲的病都有起色，应该是可以的吧。 “你先回去吧，等老夫人醒来，该如何处置再决定。”玉銮不想看到顾瑾，将她给打发走了。 第八十三章 阻止 一直到翌日，顾老夫人才终于转醒，只是她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一边的嘴角也失去知觉，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咿咿呀呀地不知说什么，口水流得满脸都是。 “祖母，您别急，周御医说了，先吃药再针灸治疗，您的身体会慢慢好转的。”顾长乐担心顾老夫人会因为自己的身体更加暴躁，这样对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帮助，只会加重病情。 “柳……柳……”顾老夫人想要告诉玉銮，让她小心柳氏，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还想问顾云生，是不是他收买李达，让他救了柳氏。 可是，没有人听得明白她在说什么。 玉銮握住老夫人的手，柔声地说，“您别急，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您不想要让柳氏进门，是吗？” 顾老夫人眼底涌出泪水，迫切地看着玉銮。 “她有了侯爷的骨肉，已经三个月了，我昨日便知道了。”玉銮低声说，“就算不让她进门，她还是会像之前那样，将孩子生下来。” “勿……勿……”不行！绝对不行！柳氏不能再生下顾家的孩子了，那个女人不配。 玉銮其实心中也烦躁，她本来已经打算好了，让柳氏进门生孩子，她带着昭昭离开京都城，如今顾老夫人中风，她肯定要留在身边侍疾，她就不愿意对着柳氏了。 顾长乐在旁边抿紧唇不语，柳氏会在这个时候怀孕，确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娘亲，我去请我师父替祖母治病吧。”顾长乐小声说，虽然她不确定齐归一愿不愿意。 以齐归一别扭的脾性，只怕不会容易答应的。 玉銮这才想起顾长乐已经拜了齐归一为师，她看了老夫人一眼，轻轻地颔首，“若是齐神医能够出手医治，那肯定是最好的。” “祖母，您安心养病，那柳氏……”顾长乐冷下声音，“没那么容易能够伤害我们的。” 顾老夫人泪流满面，恨自己的身体在这个时候病倒，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她当初就不该让顾瑾留下，母女俩全是祸害。 顾长乐走出上房，在外面遇到要来看望老夫人的顾瑾。 “你就不必去看望老夫人了，她老人家不会想见到你。”顾长乐皱眉，将顾瑾拦下，不让她去刺激老夫人。 “你是祖母的孙女，难道我就不是吗？我关心祖母的身体，你也要阻止？”顾瑾委屈地叫道，眼睛在看到顾长乐胸前的宝心玉时，无法控制生出贪婪想要夺得的念头。 顾长乐淡淡地说，“要不是你，祖母就不会中风了，她如今需要安心地养病，你去看她，只会惹她发怒。” “你让开！”顾瑾怒声喝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想要我娘亲入门，怕我娘生下儿子，告诉你，就算我娘亲现在进不来，以后也会回来的。” “哦？”顾长乐笑了笑，“来日方长，顾家未来的继承人……可不能是野种。” “闭嘴！”顾瑾叫道，“有本事就让你娘生一个！” “呵。”在这里跟顾瑾讨论这种事情，真是无聊至极，她索性吩咐老夫人身边的人，“刘妈妈，别让她去打扰老夫人。” 第八十四章 我会想办法的 顾瑾气得跺脚，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只要有顾长乐存在的一天，其他人就不会放在眼里。 不过，幸好老太婆没死，要不然她还真不知如何收场。 如今最要紧的是怎么让娘亲进门，不然再拖下去，弟弟都要出世了。 “瑾儿，你怎么在这儿？”顾云生今日休沐不必上朝，正要去看望顾老夫人。 “爹爹。”顾瑾委屈巴巴地行了一礼，“我想要去看望老夫人，她们不让我进去。” 顾云生不悦地看向刘妈妈，“刘妈妈，怎么回事，三姑娘看望老夫人是一片孝心，怎么不让她进去？” 刘妈妈向顾云生行礼，“侯爷，昨日老夫人便是被三姑娘气晕过去的，这会儿老夫人好不容易醒过来，若是让三姑娘进去再刺激老夫人，后果不堪设想。” “是昭昭不让我进去。”顾瑾小声说，她就是要让顾长生知道，她在这个家里，如今都是受顾长乐欺负的。 顾云生为难地说，“瑾儿，你先去书院吧，老夫人已经醒来了，如今需要好好养身子。” 就算顾云生再怎么偏心，他都不敢这时候让顾瑾再去刺激老夫人了。 “爹，那……那娘怎么办？”顾瑾小声问道。 “我会想办法的。”顾云生说，这时候是不能在顾老夫人面前提起柳氏。 顾瑾看着顾云生进入上房，她只好转身离开，她没有立即前往嵩山书院，而是先去葫芦巷找柳氏。 听到顾老夫人被气得中风，柳氏目光转冷。 “娘，都是我太冲动了，我应该忍一忍。”顾瑾小心翼翼地看着柳氏的脸色，她真的很怕娘亲会生气，毕竟都是因为她，才导致顾老夫人如今说不出话。 反而还连累娘亲不能入门。 “你忍了也没用。”那老不死哪里是因为她怀孕才气得中风，分明是听到她还活着被吓到的，“如今半死不活也是好的。” “我也不知道她病得怎样，不过瞧着父亲的脸色，好像是不大好，连话都说不清楚。”顾瑾说。 柳氏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陷入沉思。 “那就让她养着吧，反正我还有些日子才生。”柳氏笑了笑，“你不必每天都来看我，免得有人那这个做文章，去书院吧。” 顾瑾说，“娘，那我先去书院了。” “昨日你见到玉氏了？”柳氏突然问道，“她有说什么吗？” “她不让我去见老夫人，其他的倒是没有不同。”顾瑾回想昨日见到的玉銮，“不过，她好像对父亲也是很冷淡，这倒是奇怪，好像这次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柳氏笑了笑，玉銮是被逼着回了顾家，若是没有变化那才奇怪，“你也不必惧怕她，在顾家还是安心做你的事。” “我只希望您能早日回到顾家，有您在的话，我才能安心。”顾瑾说道。 “早晚会回去的。”柳氏轻轻拍着顾瑾的头，“好了，去书院吧，过几天让你见一个人。” 顾瑾疑惑地问，“谁啊？” “你的舅舅。”柳氏笑着说。 第八十五章 奇迹 顾长乐来到医学馆，被门外拥挤的人群给吓到了。 “怎么回事？”顾长乐今天没有带灵玉一起来书院，站在人群后面根本无法进入馆里。 “顾师妹。”罗海文看到她的身影，急忙走过来，他已经忙得满头大汗了，但脸上的笑容灿烂，“瞧，这都是要来学医的人，他们听说齐神医如今是新馆主，全都报名来学医了。” 看来昨日是将齐归一成为医学馆新馆主的消息传出去了，不过…… 顾长乐打量着来报名学医的这些人，有几个看着竟有些眼熟。 “罗师兄，你确定他们都是真心要来学医吗？”顾长乐小声地问道，“你可有详细记下他们的身份来历，别只是为了师父的名号来的才好。” “怎么会……”罗海文笑了一下，随即想起天下早有传言，几乎没有人请得动齐神医治病，他的脾性怪得很，有时候宁愿救路边一个乞丐，都不愿意为那些贵族门第出诊。 万一有哪个贵族门第想要接近齐归一，或是为了求他治什么病才来医学馆呢？ “我也只是提议。”顾长乐笑着说，“突然来了这么多人，难免会有浑水摸鱼的。” 罗海文谨慎地点头，“你说得对，该好好地筛选一下，不能让馆主添堵。” “那我先去找师父。”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这边人太多了，我带你从后面的门进去吧。”罗海文说，带着顾长乐从医学馆另外一个没有外人知道的小门进去。 经过药田就到齐归一的住所。 今日齐归一居然没有躲在屋里，反而早早在等着顾长乐了。 “师父。”顾长乐上前行了一礼，好奇地看着齐归一放在桌面的卷子。 这不是她昨天做的吗？ “你以前，没有学过医术？”齐归一打量着顾长乐，昨日他看到她做到的卷子，以为是作弊的，但询问过盯着她做卷的药童，得知全是她一人答的，他很是吃惊。 他怀疑顾长乐根本不是第一次学医。 “是，没有学过。”顾长乐紧张地点头，以为自己做错什么，“师父，我虽然没有学过，但肯定会努力的。” “这些药材呢，也是你昨日才见过的？”齐归一问，一天之内怎么可能认出上百种药材，而且一个都没有出错。 顾长乐点了点头，“是。” 齐归一打量着顾长乐，他知道这世上有天才，但天才是奇迹的存在，可遇不可求，特别是有医学天赋的天才，那更是不容易。 她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今日不必去药田。”齐归一突然说，“我教你病理，你若是今日学会我教的……” 顾长乐眼睛一亮，眨巴地看着齐归一。 “明日还是我教你。”齐归一说，如果真的是个天才，那他就不能浪费她的天赋。 顾长乐小声说，“师父，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齐归一皱眉，“何事？” “我……我祖母昨日中风了，想请您替我祖母治病。”顾长乐小声说。 “我且考虑考虑。”齐归一淡淡地说。 第八十六章 教学 “望闻问切，是医之纲领。”齐归一给顾长乐讲着医理，“望而知之者，望见其五色，以知其病，闻而知之者，闻其五音，以别其病。问而知之者，问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所起所在也。切脉而知之者，诊其寸口，视其虚实，以知其病，并在何脏腑也……” 顾长乐认真地听着，手中的笔也飞快地记下自己觉得需要记住的地方，只是好像齐归一所说的医理，她只听一遍，就能牢牢记住，并且知道他的意思。 “我跟你举个例子，一般风邪犯肺，首先观察的是病人的痰液清晰，有没有泡沫，拌见是否有发热恶寒的症状，咳嗽、鼻塞流涕、舌尖发红等症状。” “那如果湿邪犯肺呢？”齐归一突然问道。 顾长乐皱眉地想了想，“那应该是咳痰带血，是燥邪所致，除了发热恶寒，还会鼻燥唇黑。” 齐归一看了她一眼，学得真快！ 他以前没有遇到过这么有天赋的人。 包括他自己，他都没有顾长乐这样的天赋。 “我们继续上课。”齐归一面无表情地说。 顾长乐不知道齐归一今日怎么愿意亲自教她，不过，他讲的东西确实让她觉得很有趣。 一直到日落西山，齐归一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今日的课程，他突然有点担心，今日是不是讲得太多了，“今天教的，你都能明白？” “明白的。”顾长乐眼睛晶亮晶亮的，原来医术这么有趣，她巴不得能够学到更多，“若是有不懂的东西，我会请教您。” 不得不承认，有天赋的人吸收知识真的很快。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 “你是怎么认识傅峤的？”齐归一突然问道。 “他借住在我们家，自然就认识了。”顾长乐笑着回道。 齐归一所谓的认识不仅仅是知道对方的名字，能够让傅峤亲自来找他，让他收下顾长乐为徒弟，这绝对就不是认识那么简单。 傅峤是个什么样的人？齐归一比谁都清楚，无情冷血，寡淡冷漠，要他主动关心别人，那太难了。 但他看得出，傅峤是在意顾长乐的。 “难道他对你们府上其他人也这么用心吗？”齐归一问道。 “傅哥哥救过我的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顾长乐说，“我们是过命的交情，自然与其他人不同。” 傅峤是那种能够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他面前的人，即使那个人跟他有血缘关系，他会救顾长乐，还对顾长乐这么上心？ 这倒是稀奇了。 “你说你祖母中风了，那是什么症状？”齐归一问。 顾长乐心中一喜，师父肯主动问祖母的病情，那就是有可能帮她医治祖母了。 “我祖母是受了刺激突然晕倒，醒来后口角歪斜，吐字不清，还口角流涎，周御医说祖母是中风了，半边身子都是没有知觉的。”顾长乐说。 齐归一轻轻颔首，“那可能是脑梗了。” “？”顾长乐一愣，没明白齐归一这话的意思。 “只靠药物不太容易治好，最好还是针灸辅助。”齐归一说，“我给你重新开一副药，今晚拿回去试试。” “好！”顾长乐用力点头。 第八十七章 大师兄 齐归一在嵩山书院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京都城，想要登门拜访的人很多，除了贵族门第的，还有皇亲贵胄，但全都被打发走了，齐归一的怪脾气是对所有人，就算是权贵也没有改变。 这件事同样传到柳氏的耳中。 她想起顾长乐如今就在嵩山书院学医，那岂不是跟齐归一有关系？ 柳氏立刻去找丁峰。 在离葫芦巷不远的西面街道，有一处银号，柳氏直接从后门进去，来到正院的书房，敲门走了进去，对着正在看账本的男子皱眉开口，“大师兄，三师兄怎么在京都城？” “师妹，你怎么来了？”丁峰惊喜万分，忙放下手中的账本走过来，“这件事我也是才刚知道，正打算派人跟你说。” 柳氏狐疑地打量丁峰一眼，料想他也不敢欺瞒她。 “三师兄性子木讷，居然去当医学馆的馆长，他想做什么？”柳氏问，“他就算不喜欢用毒，难不成还想当个夫子。” “我瞧着三师弟跟以前有些不同，也不知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呆板了。”丁峰说道，以前齐归一在柳家堡是经常被捉弄了，他的武功不好，只会医术，难免被看不起。 柳氏沉着脸，“顾家有个女儿也在医学馆，你去跟三师兄说，只要他弄死那个女孩，我就让父亲原谅他，让他回柳家堡。” “……这怕是有点为难师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要他杀人，还不如杀了他。”丁峰说。 “那他是想跟我作对？”柳氏烦躁起来，之前在扬州，她就暗中让人传消息给他，让他不要给玉氏治病，他倒是很快就离开扬州，还以为是因为听了她的话，后来才知道，她派去的人根本没见到他。 这个齐归一，不像以前那么好拿捏了。 “师妹，你想要嫁给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何偏偏执着顾云生？那小白脸到底有什么好的，你都惹得堡主生气了。”顶峰劝道，明明是柳家堡的大小姐，偏偏要给一个男人当外室，这要是传出去，柳家堡的颜面放在哪里。 柳氏说，“反正我一定会得到顾云生，到时候自然就是堂堂正正的侯府夫人，柳家堡再好，也没有我想要的。” 丁峰叹了口气，觉得柳氏是瞎眼才会看上顾云生，“那你今日到底是想要我做什么？我在京都城只是停留些天，很快就要回去了。” “确实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柳氏突然想到一计，“你去跟三师兄说，我想见他一面。” 丁峰说，“那你见到他，别总是板着脸，给他点好脸色看。” “我知道了。”柳氏不耐烦地点头，要不是以前齐归一还算听话，她才不想见到他。 “还有，你这是……”丁峰指着柳氏的肚子，“有了？” 柳氏微微一笑，“嗯。” 丁峰摇头叹息，顾云生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那你可别人齐归一看出来。”丁峰叮嘱，“免得他伤心。” “知道。”柳氏点了点头。 第八十八章 责备 顾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传到宫里太后的耳中了。 太后对玉銮这个侄女比较上心，特意让身边的宫女亲自到顾家一趟。 此时，顾老夫人虽然已经醒来，但说话不明朗，一开口说话嘴角便流出口水，谁都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玉銮接见宫里来的苏姑姑，带她去见了顾老夫人。 “天可怜见的，老夫人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苏姑姑看到顾老夫人的情况，真是一阵的心酸，年前才在宫里见过一面，那时候还利索健康着，没想到才几个月，就成这样子了。 “受了点刺激，不小心中风了。”玉銮低声说着，“已经请周御医来看过，开了药，希望能够好转。” 苏姑姑说道，“太后娘娘担心您，特意让奴婢来看看，太后说了，玉家的姑娘不受委屈。” “多谢太后娘娘的关心。”玉銮不是没有想过进宫去求见太后，将柳氏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可她还有顾虑，她不知道柳氏还有多少后手。 她不能拿昭昭的生命安全做赌注。 “太后许久没有见昭昭姑娘，甚是想念，夫人若是有空，便带昭昭进宫。”苏姑姑说。 玉銮笑着应下，“昭昭还念着想要给太后娘娘请安呢。” 苏姑姑在上房坐了一会儿，给足玉銮的面子，这才回到宫里。 顾云生回来见到多了许多宫里的赏赐，才知道太后娘娘派了苏姑姑前来，这摆明是要给玉銮撑腰啊。 “阿銮，你都跟苏姑姑说了什么？”顾云生想到玉家人护短的本性，心里有点发憷，不知道太后会不会做什么事。 一个玉老太爷已经让他两腿发软了，要是太后生气了，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能说什么？”玉銮反问道。 顾云生看了玉銮一眼，心下有些烦躁，“我这不是担心太后有所误会。” “太后能有什么误会？”玉銮皱眉，这样的男人，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她以前究竟怎么会喜欢他的？ “好了，不说这个。”顾云生摆了摆手，反正玉銮既然没有再提和离的事，太后那边肯定也不会知道太多，“还是想想办法，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玉銮听到顾云生的话，不可思议地看他，“侯爷的意思，是还想在这个时候让柳氏进门？” “要是再拖下去，柳氏的孩子都该出生了。”顾云生无奈地说，他是考虑到自己的儿子，不能够无名无分地出生。 那是他的长子。 玉銮指着屋里的方向，厉声说道，“老夫人是怎么病倒的，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她能让你将柳氏纳进门，你是要气死老夫人吗？” “等柳氏生下儿子，说不定老夫人一高兴，她的病就好了呢。”顾云生说道。 “顾云生，你真是无药可救了。”玉銮摇了摇头，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是魔怔了。 “这件事本来你也有错，你若是早点去跟老夫人开口，哪里会有这样的事。”顾云生的语气多了几分责备。 玉銮气笑了，“你爱如何，便如何吧。” 第八十八章 责备 顾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传到宫里太后的耳中了。 太后对玉銮这个侄女比较上心，特意让身边的宫女亲自到顾家一趟。 此时，顾老夫人虽然已经醒来，但说话不明朗，一开口说话嘴角便流出口水，谁都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玉銮接见宫里来的苏姑姑，带她去见了顾老夫人。 “天可怜见的，老夫人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苏姑姑看到顾老夫人的情况，真是一阵的心酸，年前才在宫里见过一面，那时候还利索健康着，没想到才几个月，就成这样子了。 “受了点刺激，不小心中风了。”玉銮低声说着，“已经请周御医来看过，开了药，希望能够好转。” 苏姑姑说道，“太后娘娘担心您，特意让奴婢来看看，太后说了，玉家的姑娘不受委屈。” “多谢太后娘娘的关心。”玉銮不是没有想过进宫去求见太后，将柳氏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可她还有顾虑，她不知道柳氏还有多少后手。 她不能拿昭昭的生命安全做赌注。 “太后许久没有见昭昭姑娘，甚是想念，夫人若是有空，便带昭昭进宫。”苏姑姑说。 玉銮笑着应下，“昭昭还念着想要给太后娘娘请安呢。” 苏姑姑在上房坐了一会儿，给足玉銮的面子，这才回到宫里。 顾云生回来见到多了许多宫里的赏赐，才知道太后娘娘派了苏姑姑前来，这摆明是要给玉銮撑腰啊。 “阿銮，你都跟苏姑姑说了什么？”顾云生想到玉家人护短的本性，心里有点发憷，不知道太后会不会做什么事。 一个玉老太爷已经让他两腿发软了，要是太后生气了，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能说什么？”玉銮反问道。 顾云生看了玉銮一眼，心下有些烦躁，“我这不是担心太后有所误会。” “太后能有什么误会？”玉銮皱眉，这样的男人，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她以前究竟怎么会喜欢他的？ “好了，不说这个。”顾云生摆了摆手，反正玉銮既然没有再提和离的事，太后那边肯定也不会知道太多，“还是想想办法，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玉銮听到顾云生的话，不可思议地看他，“侯爷的意思，是还想在这个时候让柳氏进门？” “要是再拖下去，柳氏的孩子都该出生了。”顾云生无奈地说，他是考虑到自己的儿子，不能够无名无分地出生。 那是他的长子。 玉銮指着屋里的方向，厉声说道，“老夫人是怎么病倒的，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她能让你将柳氏纳进门，你是要气死老夫人吗？” “等柳氏生下儿子，说不定老夫人一高兴，她的病就好了呢。”顾云生说道。 “顾云生，你真是无药可救了。”玉銮摇了摇头，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是魔怔了。 “这件事本来你也有错，你若是早点去跟老夫人开口，哪里会有这样的事。”顾云生的语气多了几分责备。 玉銮气笑了，“你爱如何，便如何吧。” 第八十九章 邀请 顾瑾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她在想着柳氏交代她的事情。 她该怎么让顾长乐喜欢宋子尧？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她跟宋子尧又不熟悉，要怎么让他去认识顾长乐，同时又要确保他不会爱上那个臭丫头？ “顾瑾，你在想什么！”嘉惠郡主推了顾瑾一下，她们正在作画，怎知顾瑾发呆半天都没有反应，“快，这一笔我不会画，你替我画上。” “这只是梅花图，不是很容易？”顾瑾心中有些不耐烦，这个嘉惠郡主简直是草包，真不知是怎么考进书院的。 嘉惠郡主脸色一冷，“就是容易我才不想画，让你画就画，那么多废话。” 顾瑾不敢得罪她，忍着气替她将还没有完成的都画好了，“郡主，都画好了。” “这还差不多。”嘉惠郡主看了一眼，满意落上自己的名字，“对了，过两天我们家有茶会，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参加吧。” “您邀请我……去参加茶会？”顾瑾一怔，她从来没有参加过京都城贵女们的茶会，以前只是听说过，也曾无数次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够参加，没想到嘉惠郡主居然就邀请她了。 顾瑾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 “对，顺便把顾长乐也叫来。”嘉惠郡主眼底闪过一抹狡猾，“听说她如今在医学馆，我们大家都想知道，她每天都在医学馆学的是什么。” “我会转告她的。”顾瑾心里其实并不愿意叫顾长乐同去，总觉得只要顾长乐在的话，别人的注意力都会在她的身上。 嘉惠郡主这才满意地拿着画作去交给教习。 顾瑾将自己的画作完成，赶紧拿起上交。 她还得去找宋子尧呢。 她已经打听出宋子尧平日喜欢去哪里，想要找到他并不难。 宋子尧是嵩山书院风云人物之一，另外一个是傅峤，顾瑾是不想搭理傅峤的，一个寄人篱下的穷酸小子，算什么东西，竟敢不将她放在眼里，他以为有顾长乐给他撑腰吗？ 顾瑾心里想着，等有机会，她一定要让父亲将傅峤赶出去，不能养一头白眼狼。 在学海堂的凉亭里，顾瑾找到正在看书宋子尧。 “子尧哥哥。”顾瑾露出甜美的笑容，来到宋子尧的面前，“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到是顾瑾，宋子尧的眸色微敛，疏冷客气地回应，“顾姑娘。” 感觉到宋子尧的疏冷，顾瑾的心里有几分不舒服，之前他不是叫她顾姑娘，都是叫她瑾儿的，怎么成了嵩山书院的才子，他倒是和她生疏起来了。 “子尧哥哥，你怎么客气起来，莫非你忘记以前说过的话？”顾瑾有几分委屈地质问。 宋子尧根本不想回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话，他不想和顾瑾有任何牵扯。 “你如今是侯府的姑娘，我对你客气有礼些是应该的。”宋子尧低声说道。 这个解释让顾瑾的心里舒畅了些。 “你我是朋友，不必那么客气，对了，子尧哥哥住在哪里呢？”顾瑾问道，她记得宋子尧的家境一般，京都城的房价贵如黄金，他未必租恁得起。 第九十章 邀请2 宋子尧这一世过得并不会像上一世那么窘迫，他不是空有傲骨的清高穷书生了，早在来京都城之前，他已经利用前世的记忆，替自己赚了一笔银子，足够他在京都城买一处宅子，雇几个下人。 但这些他觉得没有必要告诉顾瑾。 “书院也是有学舍可以住的。”宋子尧淡淡地说。 “这学舍拥挤紧迫，哪里适合住人了。”顾瑾嫌弃地摇头，“我让父亲替你安排住处，免得影响你日后的科举考试。” 宋子尧皱眉婉拒，“多谢顾姑娘的好意，不必了。” 顾瑾说，“子尧哥哥，你怎的还跟我客气，当初你可是帮了我不少，今日就当是我还你一个人情。” “以前全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宋子尧将书本收拾起来，不打算跟顾瑾继续周旋下去。 “子尧哥哥，你知道我们家……我还有一个嫡出的妹妹吧？”顾瑾垂眸，声音酸涩地说道。 提到顾长乐，宋子尧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两天，他一直想要遇到顾长乐，但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她。 他怀疑她是不是根本不想来书院上课。 以前就听她说过，虽然是考上了，但经常都不来书院的，最终什么都没有学到，差点被书院开除了。 “嗯。”宋子尧想要知道顾长乐的消息，所以只好继续和顾瑾说下去。 “她一向不喜我的出现，总是想方设法在长辈的面前诋毁我，我在顾家的生活着实艰难，那日她见过你之后，特意跟我询问了你的名字，还想邀请你到家中参加茶会，我……我真的很为难。”顾瑾眼眶微微发红，一副在家中受到欺凌的无助样子。 宋子尧淡淡地看着她，他知道顾瑾在撒谎，顾长乐那么善良，根本不会主动去欺负她。 “她是嫡女，自幼娇生惯养，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顾瑾小声说，“子尧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上次我在马场见到她。”宋子尧面无表情地开口，“她对我冷淡至极，跟你说的好像不一样。” 顾瑾怔愣一下，她哪里想到宋子尧居然见过顾长乐了，“你怎么知道是她？” 这一世的宋子尧，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顾长乐，不可能认出是她。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宋子尧说道。 顾瑾觉得宋子尧实在不好哄骗，“姑娘家自然是脸皮薄的，难不成在马场就跟你说话吗？” 宋子尧知道顾瑾这是想要故技重施，“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请子尧哥哥到家中做客。”顾瑾急忙说，“可以吗？” 难道命运终究无法改变，他和顾长乐的见面，还是要通过顾瑾吗？ 他想要自己认识她。 “我这个妹妹心思与常人不同，居然去学医了，也不知在想什么。”顾瑾说道，先让宋子尧知道，顾长乐学的是三流医术，将来绝对配不上他的。 宋子尧却吃惊了，顾长乐去学医术？ 怎么会这样？ “你说，顾长乐如今在医学馆学医术？”宋子尧问道。 “对啊，一点都不像 侯府的千金。”顾瑾嘀咕说。 第九十一章 拒绝1 顾长乐给老夫人服下齐归一开的药，老夫人很快就睡着了，脸色仍然透着一层灰白，看着让人十分担心。 她已经在药里面加了灵泉，不知到底能不能治好老夫人的病。 “总算是睡着了。”玉銮叹了一口气，“一整天都不肯睡，抓着我的手说话。” 可是一句话都没能说明白，说了半天，口水控制不住流得满脸都是，气得老人家又哭又叫，玉銮哄了很久才让她冷静下来。 “娘亲，你也累了，我陪你回去兰苑吧。”顾长乐说道，“祖母这会儿刚睡着，没有那么快醒来的。” 玉銮点了点头，她在上房一整天了，确实感到很累。 “明天您别整天守在上房，您的身子本来就不太好，等祖母好了，您病倒怎么办？”玉銮的病依旧是顾长乐心头上的刺，虽然有灵泉的调养，娘亲的身子明显比以前好了不少，但上一世的记忆太深刻了，她一点点都不敢冒险。 “你祖母好像有什么要紧的话跟我说。”玉銮皱着眉心，“只可惜，我没听明白她的话。” “祖母还能跟您说什么呢，肯定是跟柳氏有关的，您忘记了，祖母是被顾瑾气倒的，顾瑾当时跟她说的是柳氏有孕了。”顾长乐说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柳氏进门。” 玉銮紧张地握住顾长乐的手，“你千万不要去招惹柳氏，她是残花败柳名声恶臭，你是千金之躯，用不着跟这样的人计较，会堕了自己的名声。” “我跟她计较什么，只要她别来我们眼前恶心，她爱生几个生几个。”顾长乐嗤笑一声，“反正她的孩子跟我们也没关系。” “今日苏姑姑亲自来看望老夫人，太后娘娘还在念叨着你，这两日若是有空，便进宫去给太后请安。”玉銮柔声说。 她若有所思看向前方，回来顾家之前，她请三哥去帮她查柳氏的身份，不知如今查得如何了。 顾长乐忽地想起傅峤，离傅峤造反还有三年，如今大周朝还算繁盛和平，几位皇子表面看起来兄友弟恭，一切都是在皇上大寿之后发生改变的。 “娘，是不是快要万寿节了？”顾长乐问道。 玉銮仔细回想，最近顾家发生太多事，她没有心思想其他事情，还真的把万寿节给忘记了，“下个月初八。” 还有二十来天！ 顾长乐心头一惊，那天太子会出事。 “怎么了？”玉銮察觉到女儿的脸色突然变得奇怪，忙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娘，我想先回屋里，可能是今天有点累了。”顾长乐说。 “那快回家，早些休息。”玉銮忙道。 顾长乐回到昭阳院之后，忙拿出笔墨，将她记得的时间线和事件都写下来。 灵玉端着一碗燕窝粥进来，“姑娘在写什么？” “没什么，把粥放下，你先出去，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打搅我。”顾长乐说。 “是。”灵玉以为顾长乐是要学习医学馆的东西，便悄然地退出去了。 第九十二章 拒绝2 万寿节，蜀王会在献礼的时候暗杀皇上，太子正好在皇上的身边，立刻扑上去救驾，虽然被刺中的伤口不会致命，但刀尖上有毒，所以没能救回来。 太子一死，储君就要另立，接下来三年几乎都是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一直消耗着大周朝的运势，直到傅峤突然起兵攻打进宫，直接篡位称帝。 这是顾长乐能够记得的所有事情了。 她当时眼中只有宋子尧，要不是进宫听说了一些，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有一些还是后来宋子尧提起的。 蜀王…… 为什么要刺杀皇上呢？ 皇上对蜀王这个兄弟并不差，朝廷削藩的声音居高不下，但皇上从来没有下令要削藩，由着蜀王在蜀地过着逍遥自在的土皇帝生活，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长乐望着被写得乱七八糟的纸，她不知道自己能够改变什么，好像……没有什么能力去改变傅峤造反。 她能力就这样，连对付柳氏都这么吃力，又怎么改变国运？ 只能抱紧傅峤大腿，让他这位大暴君将来对顾家和玉家能够善待些。 顾长乐将写的东西全都扔到香炉里烧了，还是顺其自然吧，能够改变自己和娘亲的命运就不错了，别人的命运她扛不起来。 “灵玉，我饿了，再去拿两碟小菜。”顾长乐冲着外面的灵玉喊道。 翌日，顾瑾一大早就来找顾长乐。 “这是嘉惠公主的请帖，想请你过几日去参加茶会。”顾瑾语气充满嘚瑟，随着她展露才华，如今她的人缘一天比一天好，很快就能够在贵女圈里站稳脚步，反倒是顾长乐，因为在医学馆的事，如今大家都在私底下嘲笑她，说她不配当侯府的嫡女。 顾长乐从顾瑾手中接过请帖，淡淡一笑，“祖母身体抱恙，恐怕我是没有心情去参加茶会了，替我跟嘉惠郡主说一声。” 大家都还想着在茶会上让顾长乐出丑的！怎么可能让她不去。 “祖母的身边那么多人照顾，你能做什么？嘉惠公主诚心诚意邀请你参加茶会，你总不能拒绝。”顾瑾皱眉说道。 “我爱去就去，不爱去就不去。”顾长乐认识嘉惠郡主这么多年，对方想要做什么，她心里清楚得很，能够和嘉惠郡主玩在一起的，平日肯定都跟她顾长乐不怎么合得来。 让她去参加茶会？算了吧！ 顾瑾瞪着顾长乐，“你真是不识好歹！” 顾长乐轻笑出声，“我不是你，需要舔着脸巴结嘉惠才能融入她们那个圈子里，我是顾家的嫡女，就算我不去参加这个茶会，还有别的集会可以去，京都城……除了嘉惠，还有其他郡主，我不需要费尽心思去讨好别人，这是你才需要的。” “……”顾瑾被一下子戳穿心思，眼底闪过狼狈的恨意，顾长乐说得没错，她的确要小心翼翼地讨好嘉惠郡主和她身边的人，因为只能靠她们才能将她带入京都城的贵女圈，她需要有人介绍，她不像顾长乐，从小就是侯府嫡女，又是太后的侄孙女，这一点上，就算她不去参加嘉惠的茶会，嘉惠又能对顾长乐怎么样？ 人比人，当真是会气死人。 第九十三章 拒绝3 顾瑾气得想要掉头就走，眼睛看到顾长乐胸前的宝心玉，一股奇怪的强烈的抢夺欲涌上心头。 那是她的！ 是她的！ 冥冥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那是她的东西，只要将宝心玉抢过来，她就能够替代顾长乐的人生，她就不用再这么委屈地生活着。 只要她抢过来…… “你干什么！”就在顾瑾被那道声音蛊惑，脑海里一片空白的同时，她的身体做出更直接的反应，她已经伸手去抢顾长乐胸前的宝心玉了。 顾长乐早就发现她的眼神不对，在顾瑾扑过来的时候，她急忙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护着宝心玉。 只差一点点，顾瑾就碰到宝心玉了。 灵玉一把推开顾瑾，将顾长乐护在身后，“这是哪来的规矩，居然还要伸手抢别人的东西。” “……”顾瑾清醒过来，脸上一片难堪，“我，我只是想要借用妹妹的玉佩看一看，昭昭，要不，我拿自己的玉佩跟你换，我只戴一天就好。” 顾长乐眼神冰冷地看着顾瑾，心底还是一阵后怕，难道是因为上一世的影响，顾瑾对宝心玉有执着吗？ 想到上一世因为宝心玉被抢走，顾瑾的人生那么顺风顺水，顾长乐便猜到肯定也是因为灵泉。 “我的东西，你也配戴吗？”顾长乐冷声问，“滚！” 顾瑾眼神阴鸷，她看了一眼顾长乐的宝心玉，心底那股强烈的冲动依旧没有消失，她感到很疑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真的要得到宝心玉，她的好日子改回到来吗？ 她一定要得到宝心玉，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 顾长乐不再理会顾瑾，径自从她面前经过前往兰苑了。 她没有去参加嘉惠郡主的茶会，理由很充分，她要留在家中侍疾照看祖母，让好不容易可以去参加茶会的顾瑾更加难堪，同样是孙女，她却去参加茶会，惹来有些人在茶会就当场刁难她，讽刺她在家中的地位，还暗喻她不孝顺。 气得顾瑾回家哭了一个晚上，更加怨恨顾长乐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长乐除了去医学馆，每天都回来亲自喂老夫人喝药，不知是齐归一的药真的有效，还是她的灵泉起了作用，顾老夫人的精神好了许多，说话也不再流口水了，虽然还很难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顾云生也算安分了些，没有再想着要让柳氏进门。 这样的平静生活，让顾瑾有些烦躁和不安，在顾家的这些天，她更清楚自己的地位，除了顾云生把她当女儿，顾家根本没有人当她是一回事，她的日子太憋屈了。 如果能早日让娘亲进门就好了，有娘亲在身边，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丫环还敢看不起她吗？还有玉銮…… 不是说她的身体不好吗？怎么还不死？ 要是玉銮死了就好了。 顾瑾越想越多，越想越气，她想要去找顾云生询问柳氏的安排，可是，顾云生最近经常没有回家，就算回来了也去上房看望老夫人，她根本见不到他。 第九十四章 舅舅1 丁峰亲自到医学馆，好不容易才将齐归一给劝着出来。 “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性子，总是不爱见人，别人就算了，柳师妹你总得见吧，当年要是你胆子大些，说不定柳师妹就喜欢上你了。”丁峰一边走一边嘀咕着齐归一。 “……”齐归一面无表情，老实说，他压根就想不起柳媚长什么样子了。 “前尘往事，不必再提。”真正对柳媚情根深种的齐归一已经不在了，他不想跟柳媚有任何瓜葛。 而且，他昨天才知道，柳媚是顾长乐父亲的外室。 他名义上的师妹，破坏了他小徒弟的家庭？ “柳师妹如今的日子怕是不太好，一会儿见着面，你克制些。”丁峰叮嘱着。 “？”几个意思？让他克制些，难不成他还会做出什么事？ 丁峰指着前面的巷子，“到了。” 柳氏早已经让下人备着茶水糕点在等着他们，她有许多年没有见过齐归一，在她的印象中，齐归一就是木讷呆板的人，空有一身天赋，却不愿意学习用毒，柳家堡最擅长就是用毒了，他居然学习了医术。 被她父亲赶走了这么多年，不知长进没有。 外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听便知是丁峰和齐归一来了。 柳氏抬眸看去，丁峰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后面跟着一个俊朗的男子，瞧着他颀长的身躯，柳媚一时无法将他与记忆中的齐归一联想到一起。 他居然是齐归一？ 柳氏震惊地站了起来，竟没想到，几年不见，齐归一居然完全变了个人。 “师妹，我们来了。”丁峰笑呵呵地开口，指着齐归一说，“还认得三师兄吧？” 完全认不出来了！虽然眉目隐约可见熟悉的样子，但通身气质全然不同，不再显得木讷呆板，反倒有一种脱尘的俊秀，丝毫看不出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三师兄。”柳氏的声音娇柔不少，“多年不见，你别来无恙。” 齐归一看了柳氏一眼，对方确实长得有几分姿色，不过，眉眼带着一抹妖冶的邪气，一看就不是简单的女人。 难怪能把顾家闹得鸡飞狗跳的。 顾长乐的祖母中风，他自然是好奇些，问了傅峤留下的书童，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 “柳师妹。”齐归一漠然地点头，实在不知要跟柳媚说什么话。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故交可言。 齐归一的冷漠让柳氏误以为他仍然像以前那样，在她面前总是紧张羞涩说不出话。 “听说三师兄如今在书院？”柳媚笑着落座，有齐归一在京都城，她日后想要做什么事，肯定是方便些了。 “嗯。”齐归一入座，对柳氏的话有些心不在焉。 丁峰说道，“你们都在京都城，倒是可以互相照应。” “三师兄这么忙，怕是不好打搅。”柳氏故意看着齐归一说道。 齐归一认真地点头，“我是很忙。” “……”柳氏被噎了下，当真是一点改变都没有，还是木头一个。 第九十五章 舅舅2 今日书院休沐，顾瑾早早就来上房，自从顾老夫人晕倒之后，她还没有进过上房的。 “你怎么又来了？”上房的丫环见到顾瑾，满脸的嫌弃，还不忌讳她是姑娘的身份，将她拦截下来，“老夫人不想见你，姑娘还是请回吧。” 顾瑾一巴掌朝着那丫环甩了过去，“你一个下人，也敢跟我这样说话，就算再怎么着，我也是顾家的姑娘，你是什么东西！” 那丫环是上房的二等丫环，平日在顾家还算是有排面的，今日被顾瑾当众打了一巴掌，她瞬间红了眼睛，愤怒地瞪着顾瑾。 “你还敢这样看我，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顾瑾叫道。 “祖母要静心养病，你到这儿撒什么疯！”顾长乐从里屋走出来，冷眼看着在撒泼的顾瑾，“你想见祖母，祖母不想见你，你还想硬闯进来吗？” 顾瑾看到顾长乐已经在上房里面，心下又恨又嫉妒，“一定是你在祖母面前编排我，否则祖母怎么不见我？” “呵呵。”顾长乐冷笑，“顾瑾，你又想作出什么幺蛾子？” 安静了几日，突然又闹着见祖母，肯定没好事。 “我已经好些天没有给祖母请安。”顾瑾叫道，“我要进去。” “看来你是听不懂人话。”顾长乐淡淡地说，“要是让下人把你撵出去就不好看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顾瑾想要做什么，肯定是听说老夫人有所好转，所以又想找机会来求老夫人说柳氏的事情。 这时候要是在老夫人面前再提起柳氏，只怕要气得一佛升天了。 “好，好，你们都欺负我。”顾瑾气得手指发抖，她恨不得顾长乐去死。 “老夫人要养病，闲杂人等都别让进来。”顾长乐吩咐着丫环，理都不理顾瑾转身回了屋里。 顾瑾想要扑上去厮打顾长乐，可她心里清楚，她在顾家的地位根本比不上顾长乐。 要是顾老夫人死了多好，要是没有玉氏和顾长乐多好…… 希望她们三个都能够在这个世上消失。 顾瑾回到自己的屋里，无人可以帮她解决在顾家的问题，她越想越难过，呜呜地哭了起来。 “姑娘，外面传了一张纸条进来。”顾瑾的丫环豆芽悄悄地进来，往顾瑾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顾瑾忙抹去眼泪，“你出去。” 纸条是柳氏派人传给她的，让她今天找时间去葫芦巷。 反正玉氏也不管她，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如果没有要紧事，娘亲肯定不会让人传消息给她的。 想起上次娘亲说要让她见舅舅，或许……是因为这件事？ 说起来，她虽然知道娘亲是来自柳家堡，却从来没有见过柳家堡的人，而且她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几个月前娘亲要联系齐归一，让齐归一不要医治玉銮才知道的。 连天下神医都是娘亲的师兄，可想而知柳家堡有多么厉害。 顾瑾很好奇，她要去见的舅舅到底是什么样的，该不会是齐归一吧？ 要是顾长乐知道齐归一跟她的关系，只怕要嫉妒眼红死了吧。 第九十六章 舅舅3 齐归一非常有耐心地听着柳媚跟他说了半天过去，和丁峰两人一起怀念曾经在柳家堡的青春年少，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属于他的记忆，所以除了默默地听着，他没有一点点思念的感觉。 柳媚在怀念过去的时候，一边观察齐归一的表情，有些疑惑他怎么看起来无动于衷，他是故意摆出神医高高在上的架子吗？ “师妹，有句话……”丁峰见齐归一不说话，他只好自己将疑惑说出来，“你何必委屈自己住在这小院子里，这还没柳家堡的一个院子大呢，你何必呢。” 柳媚的神色一暗，“大师兄，上次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你想要得到什么？”齐归一问道。 “顾云生的夫人是玉家的人。”丁峰隐晦地提醒着。 柳媚眼底闪过一抹狂妄的不屑，“那又如何?一个病秧子，难不成还会是我的对手。” “你当小三还能当初光荣感了？”齐归一诧异地问，当别人外室，不就是小三吗？ “什么？”柳媚没听明白齐归一的意思，但听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齐归一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别人的道德和素养跟他也没有关系，但顾长乐是他的徒弟，他要是不护着徒弟，那说不过去。 “你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男子，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妇，何必一定缠着有妇之夫，抢别人的男人，能让你更快乐一点吗？”齐归一问道。 “……”这是在看不起她吗？ 丁峰轻咳一声，“三师弟，你说什么话呢。” 齐归一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难道说错了吗？” 柳媚猛地站起来，“三师兄，你若是对过去耿耿于怀，大可跟我说，不必说这种含沙射影的话。” “我没有含沙射影。”他明明说得很明白。 “我和顾云生是两情相悦，是我和他认识在先的，本来该成为侯府夫人的应该是我。”柳媚没好气地说。 在一夫一妻的道德约束上，他是无法说服柳媚的，毕竟教育不同。 “既然如此，你又怎么大着肚子还生活在外面？连个小妾都混不上？”齐归一又问道。 柳媚有种被扒下脸皮的羞辱感，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当外室是一件丢脸的事，反正早晚她是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但不知为什么，齐归一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三师弟！”丁峰被齐归一的话惊住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齐归一比以前更不会说话，怎么能在三师妹面前说这样的话。 “来日方长，我不会一辈子都是外室。”柳媚哼道。 齐归一差点笑出声，看来柳媚根本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居然还以为他是在嘲讽她的身份太低了。 丁峰急忙打圆场，“师妹，怎么没有看到瑾儿？还没有见过我们的外甥女呢。” “该来了。”柳媚勉强笑了一下，将不愉快压了下去。 门外，果然传来丫环的声音，倒是姑娘来了。 第九十七章 舅舅4 “大舅舅，三舅舅。”顾瑾在柳媚的引见下，跟丁峰和齐归一行礼，她的眼睛亮得发光，要是京都城那些贵族圈子知道齐归一是她的舅舅，那她……那她岂不是成了他们要结交讨好的对象了？ 毕竟多少人想要请齐归一上门治病，结果都被拒绝了。 就连玉氏都苦求无门的。 齐归一皱了皱眉，莫名多了个外甥女，这让他有点不太爽。 “听说三师兄如今在书院，你向来喜欢到处周游，怎么愿意留在京都城了？”柳媚将刚才那段不愉快的对话自动忘记了，她不想和齐归一翻脸，毕竟天下神医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 “年纪大了，自然想安定下来。”齐归一说。 顾瑾笑着道，“三舅舅真爱开玩笑，您看起来还很年轻呢。” 他只是客套地说一下而已。 “说来也巧，我有个妹妹正好在医学馆学习呢。”顾瑾掩嘴一笑，“她好不容易才考上书院，没办法选其他学院，幸好有医学馆收留了她。” 齐归一目光凉凉地看了顾瑾一眼，“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学医之人都是蠢笨的？想要进我们医学馆的，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你说的那个人，是顾长乐吧。” 顾瑾笑着点头，“正是，三舅舅莫非也认识她？” “认识。”齐归一没有说顾长乐就是他的徒弟，“你应该庆幸，顾长乐没有和你一个学院。” 不然，以那个丫头过目不忘的本事，会将顾瑾吊打得没脸见人，不，可能会吊打所有人呢。 “我这个妹妹向来娇生惯养，吃不得苦的，没有给您添麻烦吧？”顾瑾想要试探齐归一是否对顾长乐熟悉。 顾长乐肯定会想方设法接近齐归一吧。 “这个，倒是不清楚。”小徒弟会吃不得苦吗？似乎没看出来，毕竟天才不需要吃苦就能学得比别人快了。 “三师兄如今一直住在书院吗？”柳媚问道，看得出齐归一似乎不怎么喜欢提到顾长乐，便转移了话题，“怎么不在外面置办宅子，这样外面往来也方便些？” “书院住着挺好的。”齐归一说，现在觉得更好了，还能避免跟她们母女有更多的来往。 顾瑾期盼地看着他，“我也在书院上学，以后可以常去看望三舅舅。” 齐归一皱了皱眉，这对母女，是不是对他太殷勤了？ 丁峰哈哈笑道，“我听说，京都城许多人都人请三师弟去出诊，看来你成了贵族门第的红人了。” “……”齐归一眉心皱得更厉害了。 话题越来越尴尬，他想回去睡觉。 早知道他就不来京都城了，不但要当馆长，还莫名被当舅舅了。 不过，唯一的欣慰是收到一个天才徒弟了。 算傅峤没有坑得太厉害。 “书院还有事，我得先走了。”齐归一站了起来告辞。 “三师兄不留下用膳？”柳氏一愣，“我今日还亲自下厨，做你喜欢吃的酸醋排骨。” 齐归一意味深长地说，“以前喜欢的，现在未必喜欢，时间能够改变许多事情。” 第九十八章 密室 齐归一离开之后，柳氏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和丁峰来到隔壁的屋子里说话。 这本是非常简陋的书房，平日柳氏都极少会进来，她走到那面放着没有几本书的书柜旁边，推开一本书，那面柜子突然就动了，里面竟是一间密室。 “真是死性不改，不管过了多少年，齐归一的性子都是不会改变的。”柳氏气得重重拍在桌面上，眼底凶光乍现，充满杀气。 丁峰将柜子恢复原位，确保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想要让他为我们做事，不是轻易能够说服的。”丁峰低声说道。 “他是不是看出我们想要做什么？”柳氏皱眉问。 丁峰轻蔑一笑，“怎么可能！他这人也就是在医术上有点天赋，至于其他的，相处这么多年，他要是这么聪明，还能被师父赶出来吗？不过，这次师父让我们去做的事，若是有他帮忙，我们会事半功倍。” 柳氏闭上眼睛，将心口那股怒意压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齐归一对她的无视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以前他在她面前还唯唯诺诺，连一句整话都说不清楚，如今竟敢嘲讽她了。 “要不是发生意外，我如今已经能够掌控顾家了。”柳氏冷冷地说。 “这些年委屈你了。”丁峰道。 柳氏轻笑，“倒算不上委屈，顾云生还算有几分可取之处，这些年也利用他做了不少事情了，本来也不打算……既然有了孩子，那就把该属于我的都夺回来。”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丁峰隐晦地提醒，“马上就是万寿节了。” “你放心吧，不会有差错的。”柳氏说道。 丁峰点了点头，他们埋伏在京都城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了，“对了，有人在查你的身世。” 柳氏眸色一冷，随即就猜到是谁，“玉家！” “玉家三爷，跟江湖人有些来往。”丁峰说。 “这么喜欢多管闲事，那就让他在家躺着吧。”柳氏知道肯定是玉銮让他查的，她既然敢半夜去威胁玉銮，自然就不怕被查出身份。 丁峰站了起来，“这件事就交给我，至于其他的，你小心行事，切勿被发现了，免得功亏一篑。” “我知道。”柳氏应道，“父亲交给她的事情，她这些年何曾有失败过，“大师兄，你真的不知道父亲背后那位是谁吗？” “嘘！”丁峰紧张起来，“连师父都不清楚，我们怎么会知道。” 柳氏皱眉，“不清楚对方是谁，还未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未免……” “我们相信师父就是了。”丁峰说道。 柳家堡的堡主在江湖上出了名的狠戾凶残，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做事这么多年，可见背后那人的能耐，丁峰根本不敢去试探自己的师父，怕一不小心连命都没有了。 “我知道了。”柳氏还是很了解自己的父亲，就算对自己的女儿，他也不会心软的。 丁峰这才离开密室，在顾瑾面前，又是和蔼可亲的大舅舅。 第九十九章 中毒1 顾长乐听说顾瑾出门了，知道她肯定是去找柳氏，没有怎么在意就去西跨院了。 “你们少爷什么时候回来？”顾长乐来到傅峤的院子，除了他的书童在晒书，其他人都没有见到。 “顾姑娘，小的也不清楚，少爷的行踪不是小的能过问的。”书言说道，他只是傅峤身边伺候的人，哪能知道傅峤的行踪。 顾长乐有些失望，她很想知道傅峤究竟什么时候会回来。 万寿节上发生的事，跟他有没有关系呢？ “那等你们少爷回来了，你来跟我说一声。”顾长乐只好交代着书言。 “好。”书言应了下来，他悄悄看了顾长乐一眼，以前他在少爷的身边伺候，也是见过顾长乐几次的，在他印象中，这是个刁蛮任性得有些蠢的千金小姐，自从那次掉进冰湖里，好像就变了个人。 难道死里求生，真的会让人大彻大悟？ 偏偏少爷似乎好对她特别好了。 顾长乐离开西跨院，正打算去兰苑找娘亲，便看到玉銮神色惊慌紧张地从屋里出来，身后还跟着玉家的下人。 “娘，怎么了？”顾长乐急忙问道。 玉銮的脸色发白，她握紧顾长乐的手，竟紧张得有些发抖，“昭昭，你三舅舅突然昏迷不醒，御医说是中毒了，我得回去看看。” 顾长乐瞠圆了眼睛，三舅舅怎么会中毒？ 这不对啊！上一世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底因为什么发生改变了？ “娘，我和你一起去看三舅舅。”顾长乐叫道，“我们走。” 玉銮这会儿顾不上那么许多，她心里很害怕，她怀疑三哥中毒跟柳氏有关，因为是她让三哥去查柳氏的。 怎么就那么巧，居然就中毒了。 柳氏……那个柳媚究竟是什么人，她到底是不是妖魔鬼怪。 “娘，别害怕。”顾长乐被玉銮的脸色吓到了，她从来没见过娘亲这么恐慌的样子。 玉銮低声说，“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跟您有关系，您别乱想，等见到三舅舅再说。”顾长乐不知娘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能不停地安抚她。 三舅玉秋则虽然是在翰林院修书，但其实交友满天下，听说不管是朝廷上还是江湖上，都有不少人愿意和他结交，这样人缘好的人，怎么会被下毒？ 究竟是谁想要三舅舅死的？ “快点。”玉銮觉得马车的速度太慢了，不停地催促着。 马车已经辘轳飞快前行，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赶到了玉家。 玉家与平日没有变化，下人们依旧进退有序，见到玉銮出现，还沉稳恭敬地将玉銮引进后院。 “三嫂，三哥呢？他怎样了？”玉銮急步地朝着玉秋则的院子走去，心里越想越着急。 三夫人林氏见到玉銮回来，还诧异了一下，脸上难掩担忧和愁容，“你怎么……御医正在给他催吐，还不没醒过来。” 顾长乐急忙说，“三舅母，我进去看看三舅舅。” 玉銮拉住她的手，“昭昭，别进去添乱。” “娘，您忘记我师父是谁了？”顾长乐笑着说。 第一百章 中毒2 顾长乐进了屋里，林氏还愣在原地，“昭昭的师父是谁啊？” 玉銮一颗心莫名就安定一半，“齐归一。” “这名字听着很耳熟，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林氏问道。 “老太爷来了。”丫环突然在外面回禀着。 玉老太爷是在宫里得知消息匆忙赶回来的，身后还跟着穿着官服的玉青峰，父子俩的表情如出一辙的沉重严肃。 “父亲。”玉銮行了一礼，眼泪差点就涌出来。 “这里有我们在，你去陪你母亲。”玉老太爷看到女儿的眼泪，怕她在这里伤心过度反而病倒了，“别在你母亲面前哭哭啼啼的，你三哥不是命短的人。” 说完，玉老太爷带着玉青峰大步地走进屋里。 周御医正在给玉秋则催吐，周围还有两个医童跟着。 玉秋则的脸色苍白透着灰青，嘴唇都是黑色的，整个人都在微微地抽搐着，却毫无意识。 “牙关咬得太紧了，没办法给他催吐。”周御医急得满头大汗，“你们，过来撬开他的嘴。” “周御医，我儿中的是什么毒？”玉老太爷看到早上出门还意气风发的儿子如今半死不活的样子，心口一阵的钝痛。 “玉老大人，这……这不是寻常的毒，下官一时半会也无法确定。”周御医无奈地说，他急迫想要给玉秋则催吐，这是争分夺秒的时刻，拖延得越久，毒性入侵骨血中，就回天无力了。 两个医童弄了半天都没能让玉秋则张开嘴。 “让我来！”顾长乐突然叫道。 所有人这才发现顾长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突然就走了出来。 “昭昭，快出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玉青峰怕顾长乐吓到，赶紧要她离开。 顾长乐摇了摇头，“我要帮三舅舅，周御医，让我帮你。” “？”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说什么胡话！ 周御医皱眉，正要呵斥赶人，却见顾长乐走了过来，伸手在玉秋则的脸颊两边用力一按。 玉秋则的嘴巴张开了。 “？”周御医愣住了。 玉老太爷顾不上许多，赶紧叫道，“快，催吐。” 周御医这才回过神，赶紧将催吐药喂进玉秋则的嘴里。 不知是不是毒性太厉害，催吐药半天都没有效果，玉秋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顾长乐没有办法，只好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灵泉喂进玉秋则的口中。 “昭昭，你给你三舅喝的是什么？”玉老太爷连忙问道。 “这是师父给我的药，平日让我带在身边去山上采药，防止被毒蛇咬到的。”顾长乐随口说了个理由。 师父？ 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昭昭还有个师父了？ “哇！”玉秋则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满地污秽的呕吐物，而且黑臭难闻，还有一股腥臭味。 “这是……”周御医惊了一下，“这是九腥草！这本是江湖上少见的毒草，因为生长的地方在陡壁，这些年已经很少见，玉三爷是得罪谁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中毒3 九腥草是江湖人才会用的毒，但因为生长的地方限制，最近些年已经很少出现了，玉秋则会中这个毒，实在是很奇怪。 “能吐出来已经算留下命了，但会不会对身体有损伤，下官不敢保证。”周御医对玉老太爷说道，“只能先用药养着，这解药一时半会儿……怕是炮制不出来。” 玉青峰看向默默站在旁边的顾长乐，刚才他们都看见了，是顾长乐给玉秋则喂了什么药，才能够催吐的，“昭昭，你刚才说的师父……是谁啊？” “外祖父，大舅舅，有件事还没有跟你们说呢，我如今在嵩山书院的医学馆学习医术，这药就是我师父……就是如今的新馆长给我的。”因为有周御医在场，顾长乐便没有说出齐归一是她的师父。 玉老太爷皱眉，“怎么去学医术了？” “外祖父，以后我再慢慢与您解释，如今最要紧是三舅舅的毒，我去一趟书院，若是能将我师父请过来最好了。”顾长乐不知道师父会不会见死不救，但总得去求他一下。 “这解药不是那么容易研制出来的。”周御医提醒着，抱太大希望会有更多的失望。 “昭昭，我陪你去书院。”玉青峰说道。 “大舅舅，我师父不喜欢见外人，我一个人去就行了。”顾长乐看了玉秋则一眼，“我很快就回来。” 顾长乐飞快地跑了出去，她没有套马车，直接在马棚牵了马就离开了。 玉老太爷让下人进来处理污秽，又将玉秋则身边伺候的人都叫了过来，询问今日玉秋则到底吃过什么去过哪里，怎么会中毒？ 一直跟在玉秋则身边的贴身小厮想半天都不知道三爷是怎么中毒的，他们跟平日并没有不同，从家里离开便去了翰林院，玉秋则没有离开翰林院，连午膳都是在宫里吃的，回到家门口时，突然就吐了一口黑血晕倒了。 “除了午膳，三爷没有在其他地方吃过东西？”玉青峰凝眉问道。 如果是午膳有毒的话，那这件事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在宫里毒害朝廷命官？ 如果连宫里下毒都这么轻易，那下次要毒害宫里的贵人呢？ 玉青峰被自己的猜疑惊出一身的汗。 玉老太爷同样想到这个可能性，脸色愈发沉重，“三爷最近可有得罪人？” “三爷的人缘向来极好，见着谁都是先笑三分，没有得罪过谁啊。”小厮摇了摇头。 “你把三爷最近去过哪里，见过谁，说过什么话，全都仔仔细细地说一遍。”玉青峰沉声道。 那小厮便将最近玉秋则说过的话见过的人做过的事全都交代了，他是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但玉老太爷和玉青峰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在朝廷里能够无屹立不倒，凭的便是有寻常人比不上的观察力和洞悉力。 “三弟怎么会突然对江湖的事感兴趣？”玉青峰听到玉秋则找过千素斋老板两次，便察觉出不对劲了。 千素斋的老板是个交友遍天下的人，既能够打探江湖的消息，又能够在名门贵族中左右逢源，平日玉秋则甚少会去千素斋的。 这几天居然去了两次，这就不寻常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中毒4 顾长乐在医学馆没有找到齐归一，她急得有些发慌，虽然是齐归一的徒弟，但她对这个师父的了解不多，要不是傅峤，她恐怕连想见他一面都难。 这会儿除了医学馆，她还真的不知道去哪里能够找到他。 “顾姑娘，您急着找齐大夫有要紧事？”今天过来医学馆给齐归一送东西的书言看到顾长乐焦虑不安的样子，想起自家少爷临走前的叮嘱，这才上前去询问。 “是，书言，你知道我师父去哪里了吗？”顾长乐急忙问道。 书言这才想起顾长乐已经是齐归一的徒弟，“他应该是去竹屋了。” 竹屋？顾长乐朝着医学馆不远处的竹林看去。 “不是这里的竹林，是十里坡那里的，你若是有要紧事，我便带你过去。”书言说道，“不过，齐大夫不太喜欢别人去那里找他。” 言下之意，若是齐归一不肯见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顾长乐急忙点头，“我明白，你带我去，我自会跟师父说的。” 十里坡在京都城的另一边，因为周围靠山，又不通冠道，平日这里人烟稀少，很是安静。 小道直通山林，山脚下的竹林，便是竹屋。 齐归一平日最喜欢在竹屋独自煮茶品茗，再那一本话本慢慢地看着，很有几分乐趣。 今日他还自己烤了几串鸡翅和蘑菇，打算一边喝茶一边吃烤串。 “齐大夫，齐大夫。”突然，外面传来书言的呼叫声。 “……”齐归一手里的烤串才刚拿上来，香喷喷地诱惑和他咬一口，突然被打断，他感到很不爽。 美好的下午被影响了。 竹屋的门慢慢地打开，齐归一铁青着脸出现在顾长乐的面前。 “师父。”顾长乐忐忑地叫了一声。 齐归一皱眉，看了顾长乐身后的书言一眼，心想肯定是傅峤交代过，如果顾长乐有什么事，就让书言带着她来这里，傅峤对顾长乐倒是信任。 “什么事？”齐归一问道，和顾长乐相处这些天了，他对这个小女孩有些刮目相看，一开始以为她学医只是玩玩而已，但她除了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似乎是真心想要学习医术的。 没有生气！顾长乐心中一松，“师父，我三舅舅中了九腥草的毒，您能不能救救他？” “什么毒？”齐归一诧异地问。 “九腥草。”顾长乐说，眼中充满期待地看着齐归一。 齐归一眸色微冷，九腥草是柳家堡的独门密毒，一般人不可能弄到九腥草。 他想到柳媚。 “我随你去看看。”齐归一沉声说，他无法选择自己是柳家堡堡主的徒弟这个身份，昨日丁峰让他去见柳媚，他后来已经察觉有些问题了。 柳媚自己想当小三就算了，柳家堡居然还不当一回事。 连丁峰这个大师兄似乎都不觉得丢脸，不管是做妾还是外室，放在哪个朝代都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柳家堡不至于这么掉价，让亲生女儿心甘情愿当一个懦弱的侯爷外室这么多年。 顾云生……若是个有担当的，也不至于还只是个闲散侯爷。 第一百零三章 解毒 顾长乐同样在怀疑玉秋则中毒的原因，在周御医说出九腥草来自江湖时，她已经在怀疑玉秋则中毒是不是跟柳氏有关。 上一世的记忆太深刻了，她对柳氏有着非同寻常的警惕和防备。 唯一让她觉得心焦烦躁的，是她对柳氏不够了解，即使知道她来自柳家堡，其他的还是一无所知。 可是，她的三舅舅是朝廷命官，柳氏就算是江湖人，她哪来通天的本领将毒下到宫里去了？ “你三舅舅经常跟江湖人来往吗？”齐归一问道。 “不是，三舅是在翰林院修书的，平日最喜欢就是和书作伴，他为人风趣乐观，交友广布天下，不是会得罪人的人。”顾长乐低声说，上一世她的几个舅舅都好好的，并没有出现中毒的事。 难道因为她的重生改变命运，会啃噬其他人运势吗？ “人缘好不代表没有人想害他。”齐归一说，“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顾长乐抿了抿唇，“师父听说过柳家堡吗？” “……”齐归一惊诧地看了顾长乐一眼，原来她知道柳家堡的存在！“江湖的门派，你怎么知道？” “我听说江湖也分黑白两道，那柳家堡算是白的，还是黑的？” 连这个都听说了？ 齐归一打量顾长乐一眼，“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顾长乐有点难为情，“小茶楼的说书先生。” “……”齐归一好笑地看着这个小徒弟，有时候觉得她聪明，有时候又觉得娇憨呆愣，连说书先生的话都相信。 “其实我是……”齐归一想要跟她说自己是柳家堡的人，免得将来被她误会。 “到了！”顾长乐看到玉家的大门，脸上一喜，“师父，我们快点进去。” 玉老太爷没想到顾长乐能够将齐神医请回来，顿时有种儿子肯定有救的欣喜。 “昭昭。”玉銮闻讯赶来，她哭得眼睛有些浮肿，本来就身体不好，此时的脸色更是苍白，“你师父怎么说？” “师父在里面为三舅把脉。”顾长乐低声说，“有师父在，三舅不会有事的。” “别让你母亲知道。”玉老太爷叮嘱着玉銮。 玉銮忍着泪水，“都瞒着母亲不敢说，她以为我是在顾家受了委屈才哭的。” “娘，您别难过了，我进去帮师父。”顾长乐安抚着拍了拍玉氏的手背，赶紧进去找齐归一。 齐归一已经检查玉秋则的身体和脉搏，确定他的确是中了九腥草的毒，“好在中毒不深，应该是及时发现了，我先替他施针，在给他开些药，好好静养些天。” 顾长乐听着师父这么轻描淡写就确定玉秋则没事，心里又惊又喜，“师父，真的吗？” “你怀疑我的医术？”齐归一瞪她一眼。 “不是，您是神医，医术自然是厉害的。”顾长乐赶紧拍着马屁，“我就知道，您一定可以救我三舅舅的。” 齐归一心想这要是柳媚下的毒，他这会儿救了玉秋则，柳媚肯定又要来找他麻烦了。 “这是药方，先去煎药。”齐归一写了药方交给顾长乐，“我要给他施针，你退下吧。” “诶。”顾长乐拿着药方，急忙亲自去煎药了。 第一百零四章 无碍 “昭昭，你师父怎么说？”玉家等人全都守在外面，看到顾长乐出来，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因为齐归一不喜欢在诊脉的时候有旁人在，所以玉老太爷他们都没有进去。 “师父已经替三舅解了毒，很快就没事了。”顾长乐笑着说，“外祖父，大舅舅，你们在这里守了半天，连晚膳都没吃，您二位先回去休息把。” 玉见深说，“爹，大哥，这里有我在，你们先回去休息。” “也好，我去看看你们母亲。”玉老太爷说，又吩咐方氏和唐氏，“你们把阿銮也带回去。” “爹，我……”玉銮想说她在这里陪着玉秋则，哪知她才刚开口，顿时眼前一阵发黑，双腿一软，瞬间不省人事。 “阿銮！”吓得众人叫了起来。 顾长乐心头一沉，恐慌几乎将她的理智占据了，“娘，娘！” 本来大家因为玉秋则中毒的事就提着一颗心，好不容易听到已经解毒，玉銮这突然晕倒，又将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玉銮的身子有多么虚弱，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之前周御医就说过，如果好生调养，玉銮还能撑几年。 最近发生这么多事，玉銮面对着人生的巨变，怎么可能静养。 “快，去把周御医请回来。”玉青峰叫道。 “吵什么？”齐归一在屋里听到外面惊慌的叫声，影响到他针灸，他走了出来，不耐烦地皱起眉心。 顾长乐终于想起齐归一就在这里，她强忍着泪水，恳求着齐归一，“师父，能不能……能不能救我娘？” 齐归一狭长的眸子落在被玉青峰扶着的女子身上，那女子还很年轻，五官精致秀美，就是脸色苍白了些，此时更是因为晕倒显得病娇柔弱。 原来这就是顾云生的那个老婆。 说实话，以男人的目光，玉銮长得比柳媚好看多了。 莫非男人的通病都是这样，外面的屎没吃过都是香的？ “把她扶起来。”齐归一指着旁边的长榻，“我瞧瞧。” 玉青峰赶紧将玉銮抱着小心翼翼放在长榻上，他们之前一直都在打听齐归一的下落，便是听说玉銮的病只有他能够医治了。 本来都已经不抱希望，谁能想到齐归一如今就在眼前，不但救了中毒的玉秋则，如今还能替玉銮治病。 顾长乐眼巴巴地跟在齐归一身后，“师父，我娘怎么样了？” “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难道这个比里面那个还严重？”一个个如丧考妣似的神情，他还以为玉銮是得了什么绝症。 玉老太爷沉声说，“齐神医，小女身子虚弱，曾有御医断定她活不过几年，我们是……我们是太紧张了。” 齐归一挑了挑眉，“这话要是从御医口中说出来，要么是庸医，要么是诊断有错，顾夫人最近是太累了吧，血糖太低了，给她喂一碗糖水就行了，身体虽然不算强壮，但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差。” “我娘没事了？”顾长乐喃喃地问，眼睛的光芒一点点地汇聚，“师父，您是说，我娘没有生病了？” “快去煎药。”齐归一没好气地说，“让下人给你娘喂点糖水，好生养几天自然就没事了。” “！”顾长乐的心犹如盛开了朵朵繁华，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第一百零五章 是她的错 这一忙活便已经是夜幕降临，玉銮喝下糖水后已经醒来，一问之下才知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加上大喜大悲，才会一下子就晕倒过去。 得知齐归一说她的身子无恙，她一时滋味复杂，万千感慨。 “说起来，你都来家里这么久，顾家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顾云生是死了吗？”大家不再提心吊胆担心玉秋则时，这才注意到玉銮母女都回来这么久，顾云生都没有消息。 玉銮从顾家出来是走得慌忙，下人都是看见的，顾云生若是有关心过的话，就该过来玉家询问一声。 “许是还没回家吧。”玉銮疲惫地说，一点都不想多提顾云生这个人。 如果不是他去招惹柳氏，哪来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你执意要回顾家不肯和离，为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值得吗？”唐氏皱眉问，本来都那么决绝要和离，突然之间又改变主主意，不管她们如何询问，她都闭口不提原因。 不值得！玉銮心里清楚得很，她回顾家不是为了顾云生，而是为了顾长乐。 “二嫂，我的事情不重要了，最要紧是三哥。”玉銮低声说着，她怀疑玉秋则的中毒跟柳氏有关，难道柳氏的本事已经这么可怕，连宫里都敢进去下毒。 “听周御医的意思，这毒是来自江湖的九腥草。”方氏说，“我以前听说过，江湖上有个柳家堡最是擅长用毒，或许是跟柳家堡有关。” 哐啷—— 玉銮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洒在她的裙摆，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柳家堡？” 柳家堡！柳氏！ 不是小门小户…… 来去自如的武功…… 玉銮眼前一阵阵的恍惚，是她害了三哥！ “阿銮，你怎么了？”唐氏连忙问道。 “柳家堡……”玉銮本来红肿的眼睛又涌出泪水，“大嫂，二嫂，是柳氏……一定是她，她是柳家堡的人。” 方氏和唐氏对视一眼，不知道柳氏跟柳家堡有什么关系。 “你是说，柳氏是柳家堡的人？”方氏神情一凛，随即摇头道，“怎么可能，江湖女子怎么甘心做人的外室这么多年。” “她会武功，很厉害的武功，还说自己不是小门小户出身，一定是柳氏，三哥就是帮我查她的身份被害的。”玉銮愧疚得恨不得自己替玉秋则受过，一切都是因为她才会连累了三哥。 “阿銮，你说什么？”玉青峰不知何时来的，正好听到玉銮后面的话。 跟在玉青峰身后的还有顾长乐，她刚刚给玉秋则喂了药，过来这边看望玉銮。 “娘，柳氏是不是来找过你？”顾长乐想起玉銮突然不肯和离，这一切难道是跟柳氏有关。 玉銮见满不下去，只好将柳氏来找过她的事说出来，“……她的武功太厉害了，连玉家都如入无人之境，若是想要害其他人，那岂不是更容易，大哥，这该怎么办。” “一个江湖女子，想要在京都城一手遮天，她想得太简单了。”玉青峰冷笑一声，“你就住在玉家，不许再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第一百零六章 说清楚 不能打草惊蛇！ 玉銮伸手抓住玉青峰的袖子，她还有一丝理智，“大哥，不能打草惊蛇，我怕柳氏会伤害更多人，昭昭还在顾家的……” “我知道，对外便说母亲病了，你要在家里侍疾。”玉青峰沉声说，他同样担心柳氏会伤害玉銮。 “老夫人的病情才有点起色，我这时候留在娘家会惹人非议，到时候肯定会让柳氏察觉的。”玉銮摇了摇头，“大哥，这件事只能暗中调查，绝对不能再被对方发现。” 玉老太爷大步走了进来，沉着脸说道，“阿銮说得对，不要打草惊蛇，这件事也别跟昭昭说，免得那孩子克制不住。” “父亲？”玉青峰看向自己的父亲，这件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你跟我来。”玉老太爷颔首。 玉銮不敢有异议，因为她的隐瞒才让玉秋则中毒，接下来一切都交个父兄，她只要确保昭昭的安危就行了。 “阿銮，那就听父亲的安排，我们妇道人家在外头知道的总是比他们男人少，他们知道该怎么做。”方氏安慰着玉銮，“先去找昭昭一起回去吧。” 顾长乐还在玉秋则这边煎药，她亲自煎药的话，能够加入灵泉，这样才能让玉秋则的身体更快恢复起来。 齐归一这次表现出难得的耐心，居然没有立刻就离开，反而在一旁看着顾长乐煎药。 “师父，这次真的谢谢您，要不是您替我三舅解毒，还不知他何时能够醒来。”顾长乐煮茶，恭恭敬敬地给齐归一送上。 “他现在也没醒过来。”齐归一喝了一口茶，看了顾长乐一眼，“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顾长乐屈膝坐在齐归一的对面，和齐归一相处，她一直都有些紧张，知道他是看在傅峤的份上才会收她为徒，生怕不小心惹他不高兴，他不肯再传授她医术。 没错，她学医术只是想要治好娘亲的病，但今日看着三舅昏迷不醒，周御医和他的医童也素手无策的时候，她当时只恨自己学得不够多，那种看着自己的亲人病倒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受了。 “你为什么要学医？”齐归一问道。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认真问过顾长乐。 “我娘亲之前的身子不好，京都城所有的大夫都说治不好她，我不想失去娘亲。”顾长乐说。 “那你如今可以放心，你母亲的身体好得很。”齐归一说完，心底浮起一丝疑虑，他的医术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能够成为御医的人，医术肯定不会差到哪里，所有的大夫都判断玉銮无药可救，那她的身体是怎么好起来的？ 能够治好一个被所有大夫认为无药可救的人，那不也是神医吗？ 顾长乐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就好。” “有件事，跟你说下。”齐归一放下茶杯看着顾长乐，“柳媚是我的师妹。” “？”顾长乐眨了眨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齐归一说的是什么事。 齐归一说，“你父亲的那个外室，很不巧，是我的师妹。” 第一百零七章 知道 “……”顾长乐一脸发蒙地看着齐归一，脑海里在慢慢消化他这句话的意思。 柳媚？不就是柳氏吗？ 柳氏是齐归一的师妹？ 顾长乐觉得自己好像停止思考，无法理清楚他们这一层关系。 齐归一是柳氏的师兄……所以，柳氏早就知道，她的师兄就是神医，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只有齐归一能够治好娘亲的病，但她从来没有提过。 呵，她在想什么，柳氏怎么可能让齐归一治好娘亲，她应该巴不得娘亲的病无药可救才行。 可是…… 齐归一怎么会是柳氏的师兄？ “几个月前，我娘去扬州寻你的下落，可是遍寻不得结果，你那时候……”是不是柳氏让你离开的，是不是柳氏让你不要治好我娘亲的？ 后面的话，顾长乐问不出口，她甚至觉得可笑讽刺，人家是师兄妹，关系自然比外人更亲近的。 “我十八年前离开柳家堡，之后便没有跟柳媚联系过，这两日才知道她在京都城。”齐归一看着顾长乐努力镇定，连笑容都显得勉强的样子，心里有点心疼这个小徒弟，本来不愿多做解释，也还是开口了。 顾长乐听到这话，心口的石头好像轻松了些。 “傅哥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跟柳氏的关系？”顾长乐突然问道。 “？”齐归一愣了愣，他没有想过傅峤知不知道这件事，但如今仔细一想，傅峤让顾长乐成为他的徒弟，是不是想彻底断了他跟柳家堡的关系？ 顾长乐心里又暖又酸，傅峤那么厉害，肯定早就知道了，他是为了帮她，不让柳氏将来利用和齐归一的关系来要挟她，所以才让她成为齐归一的徒弟。 徒弟和师妹，亲疏关系很明显。 “罢了，反正我也只是跟你说清楚，以后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齐归一淡淡地说，“你三舅的九腥草，多半也是跟柳家堡有关，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不适合去插手江湖门派的事，你安心学你的医术，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玉家自会有人去查清楚的。 “师父见过柳氏了？”顾长乐问道。 “见是见过了。”齐归一淡淡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你不能去招惹她。” 顾长乐知道柳氏的手段有多厉害，否则上一世不会被她欺骗那么久，而且连三舅都中毒了，如今的她怎么有能耐去对付柳氏。 “只要她不来伤害我娘亲，我自然不会理会她的。”顾长乐低声说。 齐归一看她一眼，“好好学医术吧，有一技之长，才有立足之本。” “师父……”顾长乐抬眸看着齐归一，“谢谢你。” 她已经无需再去问师父到底会不会帮柳氏，如果他是站在柳氏那边的，他今日就不会跟她说这些话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已经明白了。 “时候不早，我回去了，有什么事再去书院找我。”齐归一站了起来，挥挥袖子离开玉家。 顾长乐坐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齐归一远去的背影，她已经无法去猜想上一世为何总是找不到齐归一，不管什么样的答案，她和娘亲的死，都是柳氏害的。 这次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第一百零八章 责骂 玉秋则终于醒了过来，玉家众人总算能放心了。 一直到快要宵禁，顾云生都没有出现在玉家，玉銮就算对他还有一点旧情，此时也只有失望了。 顾长乐和玉銮回到顾家，这才发现家里上下一片慌乱。 “李管家，发生什么事了？”顾长乐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急忙叫住神色匆忙的管事。 “夫人，姑娘，你们总算回来了，老夫人不好了……”李管家终于看到玉銮，仿佛见到主心骨，“您快去看看吧。” “！”顾长乐的心咯噔一声，怎么会？她们离开才不到一天，明明离开之前老夫人还好好的，这几天因为吃了师父的药和灵泉已经好转了，怎么突然就出事了。 玉銮这下顾不上满身的疲惫，急忙往上房赶去。 在门外就听到顾云生在大声地骂着，“你们都是怎么照顾老夫人的，啊，好好的怎么又晕倒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唯你们是问！” “大哥……” “还有你，娘已经病倒了，你不在身边侍疾，那你媳妇呢？”顾云生冲着顾二爷骂道。 “？”顾二爷合上嘴，行了，没什么好说的，明明是他说娘不想见到姚氏，尽量让姚氏少出现在娘的面前，这下倒是成了他们二房的错了。 顾云生把所有人都一阵大骂，他向来温文尔雅，极少会发火，今日却呲目欲裂，像一个疯子似的。 “大家都有错，好像就他没错，也不想想，祖母是因为谁才晕倒的。”顾长乐眼神沉冷，压低声音冷笑着。 “昭昭！”玉銮看她一眼，轻轻地摇头，“进去看看祖母吧。” 玉銮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不知为何，众人仿佛看到定神针，一下子都松了口气。 顾云生破口大骂的声音戛然而止，喘着粗气看着玉銮。 “老夫人怎么了？”玉銮没有去看顾云生，而是询问着旁边低头不语的刘妈妈。 “你去哪里了？”顾云生沉着脸问道。 玉銮径自来到床榻旁边，发现顾老夫人的脸色灰白，虽然是清醒着，但眼神涣散，嘴角歪斜，不受控制地流着口水，一只手还奇怪地抽搐着。 “祖母又中风了？”顾长乐大吃一惊，这明显就是中风的样子，“怎么没有人去请御医？” 顾云生叫道，“这会儿知道关心老夫人了，一整天都见不着人，你们是怎么侍疾的？” 玉銮猛地回头，冷冷地盯着顾云生，“侯爷这话的意思，老夫人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吗？” “家中婆母病重，你无端消失一整天，难道……难道不是你的错吗？”顾云生指责着，“还有你，亏得老夫人这么疼爱你，你还不如瑾儿，瑾儿早就去请大夫了，还能指望你什么！” 顾长乐差点被顾云生气笑了，这莫名其妙的指责居然也说得出口！ “大哥，你这话对大嫂和昭昭来说太过分了。”顾二爷忍不住地说道，“母亲不会无缘无故又中风，还是查清楚了再说。” “查什么，有什么好查的。”顾云生冷哼了一声，“你们还不知道，瑾儿的舅舅就是齐归一，等他来了，母亲的病自然就能治好了。” 第一百零九章 恼羞成怒 此话一出，除了顾长乐之外，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说什么？”玉銮是在场唯一知道齐归一跟顾长乐关系的人，此时听到顾云生的话，她下意识地看向女儿。 顾长乐在心里叹了一声，她原是想找个机会再跟娘亲说这件事，居然就这样被顾云生给说出来，她知道，比起自己，娘亲对齐归一跟柳氏的关系会更介意。 “没错，齐归一是媚儿的师兄，你们知道江湖人对同门都是视如兄弟姐妹，他自然就是瑾儿的舅舅了。”顾云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柳氏根本不是孤苦无依的孤女，她是齐归一的师妹。 齐归一啊！全京都城的权贵都想结识的神医，他之前花了多少精力和时间都找不到的人，居然就是瑾儿的舅舅，那不就是他们顾家的亲戚吗？ 顾振云和姚氏面面相觑，如果柳氏是齐归一的徒弟，那…… 他们不自觉地看向玉銮，看到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心中难免有些同情。 姚氏更是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所以，顾瑾告诉你这件事之后，你就迫不及待地来跟祖母说了吗？”顾长乐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冷静尖锐的如一根针刺进顾云生的心口，“你是不是又跟祖母提起，要纳柳氏进门？” “……”顾云生的脸色一瞬间变了又变，他没想到顾长乐能够这么准确猜到他做过什么事。 顾长乐太了解顾云生了，结合上一世的种种，她很清楚他会做出什么事，“所以，祖母是被你气得再一次中风的？” “……”顾云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突然扬起手，重重地挥了过去。 啪—— 顾长乐的脸颊出现一片红肿，她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顾云生，仅存的一点父女之情，被这一巴掌打散了。 “大哥！”顾振云叫出声，不敢置信地看着顾云生，他居然打了昭昭。 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果然如此。”顾长乐抹去嘴角的血迹，轻笑出声，“但愿你对祖母问心无愧。” “孽障！”顾云生恼羞成怒，恨不得打死这个说出他不敢去面对的事实。 玉銮挡在顾长乐的前面，用力地推开顾云生，“你想娶谁就娶谁，昭昭是我的女儿，你再碰她一下试试。” “滚！你们两个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顾云生指着她们母女吼道。 顾长乐看了老夫人一眼，不知道顾瑾到底能不能将齐归一请来，她还是希望老夫人能够平安无事的。 “我们走！”玉銮拉起顾长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上房，“有齐神医在，老夫人不会有事。” “大哥，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顾振云沉声开口，“母亲今天早上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怎么会突然又中风，你心里比我们都清楚。” “昭昭是胡说八道，难道你连她的话也相信。”顾云生叫道。 顾振云看着完全说不出话的老夫人，心中难受不已，“该让三弟回来了，免得……” “你是要诅咒母亲吗？”顾云生没好气地问。 “三弟也该回来侍疾。”顾振云说。 第一百一十章 太累了 玉銮握紧顾长乐的手离开上房，她一句话都不说，秀美的脸庞透出几分冷意。 “娘亲……”顾长乐小声地叫了一句。 “别说话。”玉銮的脚步越来越快，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玉秋则中毒很明显是柳氏做的，她今日才知道柳家堡的存在，虽然她对江湖不熟悉，但从父兄的言语中，她能够猜到柳家堡的地位。 她很后悔让玉秋则去查柳氏的身世，如果不是她，玉秋则就不会中毒了。 顾云生的所作所为让她仅有的一丝旧情也没有了，顾老夫人对她向来不错，如今却莫名再次中风，太多的打击，让玉銮此时心力交瘁。 齐归一和柳氏是同门师兄妹的消息让她最后一根浮萍也沉下去了。 玉銮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绝望到她觉得只有自己死了，一切才能够解决。 母女二人回到兰苑，顾长乐立刻就让伺候的下人都退出去了。 “娘亲，您先听我说。”顾长乐能够察觉到玉銮身上散发的情绪，她有点担心，这种感觉似曾相似，上一世似乎就见过娘亲这样的神情。 玉銮双手遮掩着眼睛，“我没事。” “我今日去请师父救三舅舅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和柳氏的关系，是后来师父亲口跟我说的。”顾长乐解释着齐归一跟柳氏的关系，“师父十几年前就离开柳家堡，根本没有跟柳氏见过面，是柳氏听说他在京都城，这才找上师父的。” “那又如何？”玉銮苦笑，“他们终究是师兄妹。” “师父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顾长乐一字一句地说，“如果师父跟柳氏是同样的人，他就不会救三舅了。” 玉銮愣了愣，“齐归一真的这样说？” “是。”顾长乐点了点头，“娘亲，你且等着看，顾瑾未必能够将师父请来。” “你是怎么能够成为齐归一的徒弟？”玉銮突然警惕起来，“该不是他主动要接近你？” 顾长乐笑着摇头，“这天下多少人想要成为神医的徒弟，师父何必浪费时间，他收了我当徒弟，难不成就是为了让柳氏到顾家当姨娘吗？这未免太小看他了。” 玉銮被顾长乐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的想法确实可笑。 “娘亲，您今日太累了。”顾长乐说，给她倒了一杯茶，趁着玉銮没注意，往里面加了两滴灵泉，“您好好睡一觉，我会去照顾祖母的。” “你父亲……疯了。”玉銮想说顾云生已经丧心病狂，但在顾长乐面前，她还是克制着，不想伤了女儿的心。 顾长乐在心里冷笑，其实顾云生不过是原形毕露罢了。 玉銮喝下灵泉之后全身松懈下来，又觉得本来压在心口的沉重都消失了，整个人舒服得想要好好睡一觉。 “昭昭，不要去招惹柳氏……”玉銮又低声地嘱咐着，“千万不要去招惹她。” 顾长乐的心一紧，这已经不是娘亲第一次跟她说别去招惹柳氏了。 娘亲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尴尬 “顾姑娘，齐馆长真的不在这里，今日一早他便出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顾瑾在医学馆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齐归一的出现，她等得越来越烦躁，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要是她今天能够把齐归一请回去，她和娘亲的地位肯定不同以往了，而且，只要治好那老不死的病，她娘亲肯定就能光明正大地回到顾家了。 可是，她在这里等了都快要一个时辰，居然还没有见到齐归一的身影，医学馆里面也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 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她来之前都已经跟顾云生胯下海口能够请神医回去，难道要她两手空空就回去吗？ 太丢人了。 “你们怎么连馆长去哪里都不知道，除了医学馆，他平日都喜欢去哪里？”顾瑾没好气地问，怀疑这些人是故意不告诉她的，他们是齐归一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去哪里。 “顾姑娘，请您见谅，齐馆长……向来独来独往，从来不会与我们说要去哪里。”医童低声地说道，心里却腹诽着，要是齐神医那么容易就能见得到，那他还是齐归一吗？ 这顾姑娘真是莫名其妙，一副与齐神医很熟悉的样子，却连他的脾性都不懂。 顾瑾气得跺脚，看来就算继续等下去，也是见不到齐归一了。 只好下次再来了。 “姑娘，见到齐神医了吗？”顾瑾的丫环春桃见到她出来，赶紧上前询问着。 “我舅舅不在，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顾瑾脸色难看地说，“先去请别的大夫吧。” 春桃一怔，不是说齐神医是三姑娘的舅舅吗？进去这么久还见不到？ 顾瑾上了马车，吩咐小厮先离开书院。 她到大街上的医馆请了大夫，来到顾家的时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等着她。 “瑾儿，齐神医呢？”顾云生一脸喜色地出来，对着顾瑾身后的大夫就走了过去，“您就是齐神医，久仰大名，没想到大家是亲戚……” “爹！”顾瑾尴尬地想要挖个洞钻进去。 “什么齐神医，侯爷，在下姓陈。”陈大夫笑呵呵地说。 “？”顾云生诧异地看向顾瑾。 顾瑾解释道，“爹，我舅舅不在医学馆，只能明日才去找他，这是我在医馆请来的……陈大夫。” “哟，齐神医不是你舅舅吗？还能不知道他在哪里啊。”姚氏阴阳怪气地问道，还以为真的那么有面子能将齐神医请过来呢。 “只是凑巧我舅舅不在而已。”顾瑾沉着脸，“明日定能将他请来的。” 姚氏嗤笑一声，“哦。” 顾云生失望地转身就走，“去请周御医。” “……”顾瑾感觉自己就像被当场打了一巴掌，丢脸又尴尬。 “快去跟昭昭说一声，哪有神医呢。”姚氏吩咐着下人。 顾瑾瞪了姚氏一眼，“齐归一的确是我舅舅，以后早晚会让你们见着。” “是不是你舅舅还不知道，但老夫人是怎么再次中风的，想必你和你母亲很清楚吧。”姚氏反问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瑾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能为力 顾老夫人这次是真的不行了。 周御医来了之后，给顾老夫人诊脉，比起上一次，这次的中风完全是运气好才捡回一条命，只是接下来怕是无法站起来，也不可能再开口说话了。 “你的意思，老夫人以后虽然意识清楚，不能言不能行，就这样躺着过下去了？”顾云生瞠圆眼睛，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 “那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姚氏脱口而出地问。 顾振云狠狠地瞪她一眼，“你闭嘴！” “周御医，上次老夫人也中风，吃了几服药就好了，这次怎么会就醒不来，你别吓唬人。”顾云生不肯相信老夫人的病情有那么严重，觉得是周御医故意夸大其词。 “侯爷，上次下官已经说得很清楚，千万要小心地养病，不要收到刺激不要动怒，要是第二次中风，后果不堪设想，顾老夫人是怎么第二次中风的？”周御医问道。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当时只有你在场。”顾振云也跟着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把母亲气成这样的。”顾云生大怒，指着顾振云骂道。 顾振云觉得顾云生的态度很有问题，以前极少这样动不动就骂人，今日反而有种……是恼羞成怒，想要掩盖什么的样子，“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问一问。” “侯爷，下官是无能为力了，还不如让顾姑娘去请她的师父过来。”周御医说。 顾云生一愣，“什么师父？” 周御医疑惑地问，“莫非侯爷还不知道，今日玉家三爷中毒，是顾姑娘请了她的师父过来才能够替玉三爷解毒的，那大夫的医术比下官高明，侯爷不妨请来一试。” “你说的是哪个顾姑娘？”顾云生一头雾水，玉秋则中毒了？他怎么不知道。 “侯爷真是说笑，下官是在玉家见到的顾姑娘，自然是府上的四姑娘。”周御医心里腹诽，顾云生这人怕是眼瞎，放着好好的大家闺秀玉家大小姐不珍惜，找什么外室，连自己的郎舅中毒都不知道。 顾老夫人再次中风的事太诡异，还不知是被什么事给气着了。 “对啊，昭昭如今就在医学馆，她说不定也认识齐归一。”姚氏叫道。 “呵，天下谁不知道齐归一的大名，谁能够请得动他，连瑾儿都见不到他，你以为昭昭就能见到。”顾云生一点不认为顾长乐就能够请来齐归一。 周御医在心里摇头，说了半天，顾云生连一句关心玉秋则的话都没有，这个人看似温和儒雅，实际凉薄无情得很。 “侯爷，下官只能再开几服药，到时候只能看老夫人的运气了。”周御医不想蹚浑水，开了药方便告辞离开。 顾云生的脸色黑得快要滴出水。 “我去煎药。”姚氏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免得老夫人出什么事，还以为跟她有关系。 “我去找昭昭问清楚。”顾云生沉着脸说道。 顾振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李管家叫了过来，让他尽快安排下人去给三爷送信，让他赶紧回家。 这个家，都快不成家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放肆 顾云生大刀阔斧地走进兰苑，冲着海棠威严地问道，“夫人呢？” 海棠心里恨他伤害夫人，撇嘴就说道，“夫人身子不舒服，刚吃了药睡下了。” “我进去看看。”顾云生要走进里屋。 海棠将他拦下来，“侯爷，夫人今日实在疲惫，在玉家已经是哭干了眼泪，还晕倒了一次，好不容易才入睡的。” 他居然被一个丫环给拦住了？ 顾云生勃然大怒，觉得肯定是因为玉銮眼中再没有他，所以连她身边的丫环都不把他当一回事。 “放肆，本侯要去哪里，还轮得到你一个丫环做主吗？”顾云生怒道，挥开海棠大步走进去。 “父亲小声些，别吵醒娘亲。”顾长乐站在里屋的门前，挡住顾云生的去路。 顾长乐脸上的巴掌印红肿刺眼，她是故意不想上药，想要这个巴掌印停留得久些，好让她记得更深刻些。 “你……”顾云生被女儿脸上的红肿刺疼眼睛，他盯着她的脸颊看了一会儿，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下那么重的手，所有的火气都蔫了下去，“昭昭，你的脸还疼吗？” “不疼。”顾长乐平静地说。 顾云生捏了捏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颊，又伸不出手，“刚才，我是在气头上，不是真的想打你。” “哦。”顾长乐淡淡地应着，“父亲是来找娘亲有什么事？” “刚才周御医来了，说……说你祖母的病不太好。”顾云生说道。 顾长乐心中一疼，想到疼爱她的祖母如今变成那样子，她便觉得难受得想哭。 她真是没用，要是她如今会医术多好。 不知灵泉还能不能治好祖母的病。 “不是请了齐神医吗？”顾长乐问道。 顾云生尴尬地说，“瑾儿说没找到他，大概是出门了。” “……”顾长乐竟不觉得意外，齐归一既然说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肯定不想跟柳氏她们母女来往的。 “对了，听说你三舅中毒了，这是怎么回事？”顾云生终于想起要关心玉家的郎舅。 顾长乐想要去看望老夫人，又不想顾云生进去打搅玉銮，语气有些不耐，“已经没事了，父亲还是先回去吧，等娘亲醒来，我会跟她说的。” “你娘今天……晕倒了？”顾云生小心翼翼地问，“她没事吧？” “娘亲是因为太紧张三舅才晕倒的，跟父亲您今日骂她没有关系，您不用担心。”顾长乐故意说起顾云生责骂玉銮的事，“父亲不如去找柳氏，祖母是因为她的事而起，说不定……她能找到齐神医。” 顾云生的眼睛一亮，“你说得有道理。” 若是柳氏能够找到齐神医只好老夫人的病，那他就顺理成章让她进门了。 只看着顾云生闪闪发光的眼睛，顾长乐便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柳氏真是有能耐，居然把顾长乐迷得团团转。 “我这就去找柳氏。”顾云生激动地说，“让你娘亲好好休息，明日我再陪她回娘家。” “呵呵。”顾长乐笑了笑，目送顾云生离开。 第一百一十四章 没事的 顾长乐来到上房，直接倒了一杯灵泉给老夫人服下，老夫人的眼珠子转动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祖母，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柳氏那祸害若是进了门，必然会让顾家万劫不复，我不会让她得逞的。”顾长乐在老夫人的耳边小声地说着，“您安心地养病，只有您好起来了，这个家才能好好的。” 一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的老夫人听到这话，眼泪如决堤的河水涌出来。这就是她想说的话，想让顾云生远离柳氏，那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女子，明明她已经让李达下手，可她不但能够收买李达，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甚至怀上孩子。 太可怕了！ 这个女人若是进了顾家的门，玉銮和昭昭必定有一天会被害死，还有她的其他子孙……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顾老夫人的心就像落在火炉里，无法安生无法平静。 恨不得立刻将柳氏碎尸万段。 可她还没有动手，已经再次被柳氏母女气得完全无法动弹了。 老夫人心里清楚，她是大限将至，什么都做不到了。 太恨了！ “祖母，不要哭，没事的。”顾长乐低声地哄着，“一定会好起来的。” 顾老夫人眨了眨眼睛，眼神哀切地看着顾长乐。 “昭昭，老夫人睡下了吗？”姚氏轻手轻脚走进来，离着床榻还有些距离便停下了。 “二婶。”顾长乐替老夫人盖上被子，“祖母睡了，我们别吵醒她。” 姚氏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要是跟周御医说的那样，以后可怎么办？” “二婶！我们出去吧。”顾长乐皱眉说道，“以后别在老夫人面前说这样的话。” “老夫人听不到吧。”姚氏回头看了一眼，“哎，看着也难受。” 顾长乐问，“二婶，今天有谁来见过老夫人吗？” “我正想跟你说。”姚氏压低声音，“我听守侯门的婆子说，今日侯爷带了个女子回来了，只是穿得严密，还戴着帷帽，实在认不出是谁，我猜该不会是柳氏吧。” 如果是柳氏的话，老夫人会被气得第二次中风就不难解释了。 “那女子呢？”顾长乐问。 “送走了，昭昭，二婶肯定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可千万不能让那柳氏进门。”姚氏道。 顾长乐不想理会姚氏这时候的讨好，她太清楚二婶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墙头草两边倒，上一世早已经见识，“二婶，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 “你去哪里？”姚氏还有话没说完，顾长乐已经抬脚就走了。 顾长乐是过来找顾瑾的，顾瑾就住在西跨院的小院子，她也不等丫环通报，让身后跟着来的粗使婆子一下就将门给撞开了。 里面的小丫环吓得跳起来，“你们干什么！” “顾长乐，你疯了！”顾瑾从屋里出来，看到顾长乐带着一群人踹开她的门，气得大骂。 “把她绑起来。”顾长乐冷冷地命令着， 两个粗使婆子二话不说就上前将顾瑾给扣起来。 “顾长乐，你要做什么！”顾瑾尖叫问。 第一百一十五章 警告 灵玉搬来太师椅，顾长乐矜贵优雅地入座，如高高在上的明月，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摁在地上的顾瑾。 顾瑾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不停地尖叫咒骂，“顾长乐，你敢！你竟敢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想怎么不放过我？”顾长乐淡淡地问，“本来早在前些天就该教训你，一直腾不出手罢了。” “我是你的姐姐，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爹爹呢？你们快去请侯爷！”顾瑾叫道，想要让顾云生赶紧来救她。 顾长乐笑了笑，目光清寒地看了蠢蠢欲动的下人一眼，“你算我哪门子的姐姐，一个身世不清不楚的外室女，也配当我的姐姐。” “你说我的不清不楚，你是在羞辱父亲！”顾瑾叫道。 啪—— 顾长乐上前一巴掌落在顾瑾的脸上，“我羞辱的是你。” “！”顾瑾被打懵了。 “祖母第一次中风是因你而起，本该重罚你的，这笔账暂且记着，我问你，今日……柳氏是不是来过顾家？”顾长乐冷声问。 “……”顾瑾的脸色一变，她用力地摇头，“胡说八道，你想要冤枉我娘亲吗？” “柳氏有了身孕，该是多么迫不及待想要进门吧，以为将这件事告诉老夫人，老夫人便会同意？”顾长乐不知道柳氏到底对老夫人说过什么，只能从顾瑾这里逼问了。 顾瑾说，“我娘怀的是父亲唯一的儿子，难道不该回来吗？” “哦，你们就是这样对老夫人说的？”顾长乐笑了笑，“我也不问你了，柳氏会说什么我清楚得很，有句话要你去转告她。” “顾长乐，你一定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的。”顾瑾眼底一片通红，对顾长乐恨之入骨。 “不管柳氏是什么人，江湖也好，孤女也好，她敢伤害我的亲人，我就会回敬她十倍，只要我有一息尚存，也要她付出代价。”顾长乐掐住顾瑾的脸颊，“除非她觉得你的命不重要了，否则，让她试试……” 顾瑾不知道柳氏对玉秋则做过什么事，她以为顾长乐说的是今日柳氏来顾家把老夫人气得吐血的事。 她万万没想到顾长乐居然敢这么对她！ “你最好祈祷老夫人没事，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顾长乐轻声说，人的极限是逼出来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了报仇能够做出什么事。 柳氏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她偏要让柳氏知道，她们不是软柿子。 “把她压去祠堂，跪着磕一百个头，没磕够不许起来。”顾长乐淡淡地吩咐着，起身经过顾瑾的身边，“你以为，柳氏生下儿子，你还有利用价值吗？她如果真的关心你在乎你，何至于让你到今年才认祖归宗，当了这么多年的外室女，你以为是谁的错？” 顾瑾愤怒地瞪着顾长乐，“你休要挑拨离间！” “呵。”顾长乐一笑，施施然地离开了。 “三姑娘，请吧。”灵玉面无表情地开口，示意两个粗使婆子将顾瑾押去祠堂。 顾瑾急了起来，“放开我，我是三姑娘，没有侯爷的命令，你们竟敢这么对我，狗奴才，到底谁才是主子！” 可惜，没有人将她的话听进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心有灵犀 顾老夫人奇迹般地好转了，虽然还是不能言语，但看起来比周御医说的好太多了，顾家上下都认为就是周御医医术不太行，所以才说得那么严重。 本来怀着愧疚心情忐忑了一整晚的顾云生终于松了口气。 “爹爹……”顾瑾在丫环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来到顾长生的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瑾儿，你这是怎么了？”顾云生惊讶地问，怎么才一个晚上，脸色这么差，“腿受伤了吗？脸怎么也肿了？” 顾瑾委屈得不行，哇一声哭出来，“都是顾长乐，她把我打了，还让人逼我在祠堂跪了一夜。” “什么？”顾云生瞪圆眼睛，“谁让她这么做的？” “祖母让我这么做的。”顾长乐手里端着药，姿态矜贵傲然地走来，“昨日祖母就是这么让我惩罚她的，只要惩罚顾瑾，她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今日果然是好转了。” 顾瑾叫道，“你胡说，祖母怎么开口说话。” “是啊，老夫人怎么开口说话！”顾云生沉着脸问，“你是不是记恨昨日我打了你，所以故意要惩罚瑾儿。” “我在祖母的身边长大，自然是最了解她的，父亲若是不信，大可去问祖母。”顾长乐淡淡地说，“再说，祖母中风是因顾瑾而起，昨日顾瑾又怎么刺激祖母，难道不该受罚吗？” 顾云生心虚地避开顾长乐的眼睛，昨日是他带着柳氏进来，才让老夫人再次中风的。 “你胡说，这都是你的借口，你这个恶毒的人。”顾瑾扑上来想要打顾长乐。 被灵玉给挡住了。 “瑾儿，不要闹。”顾云生叫道，“你今日就不要出门，在家好好休息。” “若没有别的事，我去给祖母送药了。”顾长乐淡淡一笑，端着药就往上房走去。 顾瑾一见无法从顾云生这里算计顾长乐，回屋里越想越气，稍作休息后，便去找柳氏了。 柳氏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折磨成这个样子，顿时心中大怒。 “顾长乐果然不能留了。”本来还想着小姑娘的存在不值一提，但几次下来，每次几乎都是顾长乐破坏她的事情。 “娘，要是没有顾长乐，那玉銮肯定也活不成了。”顾瑾眼底闪过恶毒的精光，她此时真的恨不得顾长乐死掉，这样就没有人和她争夺顾云生的宠爱，到时候，她在顾家的地位自然及不同了。 柳氏说，“那老不死的怎样了？” 昨天她好意想要去给老不死磕头，结果她还是不识好歹，拼命要让顾云生把她赶走。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当个活死人吧。 “昨日周御医明明说她治不好，今日看着似乎又气色好了些。”顾瑾撇嘴道，“我昨天还在顾家的人面前胯下海口，说能够请齐神医去给她看病，没想到根本见不到三舅舅，娘，齐归一到底是不是您的师兄？” 柳氏想到齐归一如今不好掌控，秀眉皱起来，“他的性子孤僻，与其他人确实不同，以后多相处，他自然就会当你是自己人了。” 顾瑾心想那她要经常去找齐归一才行，不然说不定过两天他把自己都忘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茶会1 顾长乐来到医学馆，一眼就瞧见在药田里的齐归一。 “师父。”顾长乐走了过去，看到齐归一手中拿着一把籽儿，她好奇地问，“您要种什么？” “种菜。”齐归一说，“这片地空着多可惜，种点青菜，在那边搭个鸡棚，养几只鸡鸭，以后吃东西多方便。” “……”顾长乐说，“可是，这是药田。” 齐归一咧嘴一笑，俊逸的脸庞多了几分灿烂，“没有种药就是田地，种什么都一样。” 师父高兴就好吧。 “对了，今日你代表医学馆去书院参加联谊会吧。”齐归一说。 顾长乐愣了愣，“联谊会？” “差不多这个意思，反正就是每个学院都要派人去参加书院集会，表演点才艺什么的。”齐归一想了想说道，反正跟他了解的联谊会一样，书院这么大，走出去谁都不认识谁，搞什么集会。 “您说的是……鹿呦文社举办的茶会？”顾长乐没听说过书院有集会，倒是知道京都城最大的文社就在书院，经常会举办茶会，来参加的人不限制书院内，很多王贵公子小姐都喜欢参加，因为在这个茶会里能够见识京都城最有才华的人。 顾瑾就是在鹿呦文社一次茶会中一举成名。 “师父，能不去吗？”顾长乐闷闷地问，她不想去看顾瑾卖弄她的酸文假醋。 齐归一看她一眼，“你是怕丢脸吗？” “？”顾长乐杏眼圆瞪，“我有什么可丢脸的。” “那为何不去啊？”齐归一问。 顾长乐撇嘴道，“这样的场合，顾瑾肯定也会到场，多少人想看我们笑话，我凭什么给别人当饭后茶余的笑料。” “难道你不去，就不是别人饭后茶余的八卦了？”齐归一问，“嘴长在别人身上，你怎么做是你的事，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 “您知道昨日顾瑾来找您的事吧？”顾长乐忍不住问。 “啊，有这回事？”好像医童有提到，不过他没放在心上，“我是那么随便就能见到的吗？她把我当什么人是她的事，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 顾长乐笑出声，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明亮，“师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快走吧，别在这里碍眼。”齐归一挥手赶人，一脸的不耐烦。 顾长乐没有参加过鹿呦文社的茶会，除了她深知自己没有几滴墨水在肚，琴棋书画没有精通的，她去做什么？在那里看别人吟诗作对，顺便酸死自己吗？ 不过，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去参加了。 “昭昭！”突然，一声欢呼响起。 顾长乐侧头看去，是薛苗苗在喊她。 “你终于愿意来参加茶会了。”薛苗苗高兴地抱住顾长乐的手，“我还想着去找你的，以前你没有在书院，不来参加也就算了，如今你是书院的学子，再不来就不合适了。” 要不是齐归一让她来，她还真的不想来的。 “没意思。”顾长乐小声地嘀咕，“我就来看看，坐一会儿就走。” 第一百一十八章 茶会2 茶会就在书院的一处小花园举办，这里平日是学子们来作画下棋的地方，环境静谧幽雅，今日热闹了许多，凉亭抱厦都是人来人往。 顾长乐见到好几个熟面孔。 “杨妙茹怎么也来了？”薛苗苗在她耳边小声嘀咕，“怎么好意思来参加茶会，她五哥前几天才被书院给开除了。” “她跟她五哥不是一个娘吧。”顾长乐说，所以杨妙茹怎么会觉得丢脸，还巴不得在书院出风头好回去踩她那位不知哪位姨娘生的五哥的脸面。 “听说今日宫里的几位也会来。”薛苗苗有些担心顾长乐，谁都知道顾长乐跟宫里的几位公主和皇子都不太合得来，特别是二公主和三皇子。 “不去招惹他们就好了。”顾长乐低声说，茶会上这么多人，华阳公主和三皇子又不会只盯着她一个人。 他们也不是冲着她来的。 “顾长乐！”一声清脆的叫声从前面传来，顿时招来许多人的视线。 “……”顾长乐眸色淡淡地看向来人，“嘉惠郡主，你的眼睛真好，我站在这角落里都能够看见。” 嘉惠郡主眼神嘲讽地打量顾长乐一眼，“啧啧，怎么走过来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嘉惠郡主身边的人疑惑地问。 “呀，好像是药味，涩涩苦苦的，闻着就难受。”嘉惠郡主嫌弃地说，“顾长乐，听说你去学医了，怎么着，以后是打算开医馆吗？那你岂不是要抛头露脸去给别人看诊治病了？” 顾长乐面色淡淡地看着嘉惠郡主卖力的演出，她就知道，她往日的这些对手肯定不会放过嘲讽她的机会。 “是啊，以后你要是有什么疑难杂症，说不定我能治好呢。”顾长乐笑着说，“不过，如果是脑子的问题，我就治不好了。” “你说我脑子有病？”嘉惠郡主的脸色一变，怒瞪着顾长乐。 顾长乐笑道，“我没有这样说呢。” 气死她了！顾长乐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明明该羞恼的人是她。 “这是讨论琴棋书画的茶会，你一个下九流的医女来作甚？”嘉惠郡主大声问道，“难不成还要跟我们讨论医理吗？” 顾长乐往前凑上去，认真打量着嘉惠郡主，“讨论医理倒是不必了，不过，我能替你脉一脉，指不定能猜出你有什么暗疾呢。” “你才有暗疾，你胡说八道！你才学了几天的医术，竟敢口出狂言！”嘉惠郡主气得骂起来。 “你也知道我才学了几天，那你叽叽歪歪什么，好像你就才华横溢天下第一才女似的。”顾长乐翻了个白眼，“快别碍眼了，我是来欣赏别的姑娘吟诗作对，不是来看你的。” 书院里有才情的姑娘多的是，她今天要亲眼见一见，顾瑾是怎么把第一才女的名号给忽悠到的。 她才不相信，满京城的姑娘们，全都比不上顾瑾。 嘉惠郡主气得牙痒痒的，每次和顾长乐吵架，她都没有吵赢过，让她更想看到顾长乐吃瘪的样子。 “顾瑾呢，怎么还没来？”嘉惠郡主问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茶会3 顾瑾今天的状态非常不好，脸颊还浮肿，膝盖走路也不自在，可她坚决要来书院，为了等这一天，她期盼太久了。 她知道，还有很多人背地里嘲笑她的身世，认为她是一个外室养大的肯定没有见识，她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就算她从小不是在顾家长大，她也未必会输给顾家的任何一个姑娘。 特别是顾长乐，无论外貌还是才情，她都甩顾长乐几条街。 她因为还去了葫芦巷，所以有些来迟了，刚来到花园，便听到嘉惠郡主在找她。 “郡主，我在这里。”顾瑾娇娇弱弱地出现，秀美清丽的脸庞带着我见犹怜的柔弱，这才刚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便引来对面不远处不少青年男子的注目。 “你怎么回事，这么晚才到。”嘉惠郡主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到顾瑾的身上，“顾长乐都来了，你架子比她还要大。” 顾瑾幽怨地看了离她有几步远的顾长乐，低声说道，“家里有点事，耽搁了。”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欺负了？”有眼尖的姑娘发现顾瑾的脸颊红肿。 “没有没有。”顾瑾捂着脸，充满惧意地摇头。 “还说没有，把你吓成什么样子了。”嘉惠郡主拉起顾瑾的手，“我去替你讨回公道。” 顾瑾心中一喜，等着看嘉惠郡主将顾长乐恶毒的名声宣扬出去。 “顾长乐！”嘉惠郡主冲着顾长乐叫道，声音清脆响亮，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你是不是欺负顾瑾了？不管怎样，她都是你的姐姐，你无缘无故欺负她，是怕她样样比你拔尖吗？” “……”这个憨货，居然被顾瑾利用当枪使了。 顾长乐懒懒地看了顾瑾一眼，“她跟你说，我欺负她了？” “你当我们所有人都瞎眼看不出来吗？”嘉惠郡主问道。 “确实。”顾长乐笑了笑，“不过，这是我们顾家的事，郡主确定要插手吗？” 嘉惠郡主道，“本郡主是见不惯有人欺负弱小，顾长乐，别以为你有太后娘娘撑腰就能够欺负家中的姐妹，这京都城谁家没有几个庶出的姐妹，哪个像你这么心胸狭窄容不下人的。” “顾瑾，是我欺负你吗？”顾长乐抬眸看向顾瑾，居然还能撺掇嘉惠郡主来为她出头，还真是把所有人都当傻瓜了，“你说了自己怎么把祖母气病的吗？要不要我告诉大家呢？” 顾瑾红着眼睛叫道，“你不要冤枉我，祖母病倒与我何关。” “无关吗？”顾长乐拉长语调，似笑非笑，“你还真的当顾家其他人是瞎子？” 多少人亲眼看着顾瑾说了几句话便气得老夫人晕倒的，要不是顾云生压着，她又忙着给老夫人治病，能拖到现在才来找顾瑾算账吗？ “今日不是茶会吗？怎么大家都只听别人家长里短的琐碎事，连正事都不做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顾长乐这边的问话。 是女子学院的教习大人秦青来了。 秦青出身世家，丈夫英年早逝，她又是有名的才女，立誓不再改嫁，进了书院当女子学院的教习，为人端庄严厉，许多学生都怕她。 今日茶会便是由她主持。 第一百二十章 茶会4 不但秦青到了，还有几位意想不到的人，连华阳公主和三皇子都来了，他们是秦青亲自引领过来的。 “秦先生。”众人见到她，就算是嚣张跋扈的嘉惠郡主，都要乖乖地叫一声秦先生。 不过，在发现连华阳公主都到来的瞬间，嘉惠瞬间觉得腰板都直了，全京都城的贵女都知道，华阳公主最讨厌的人就是顾长乐，但凡有华阳公主在的地方，顾长乐都别想太好过了。 “见过三皇子，二公主。”嘉惠郡主笑着上前行礼。 华阳公主瞥她一眼，神情有几分怪异地看向顾长乐，自从上次在宫里见过面，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顾长乐了。 顾家的事情她也听说了，本来她是觉得该幸灾乐祸的，但想到顾长乐连命都不要救了她，她还有几分同情的。 “昭昭，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最讨厌吟诗作对了？”三皇子改不了恶作剧的本性，上前揪住顾长乐头发，嬉皮笑脸地问道。 “……” 真是改不了的狗脾性。 “别揪我的头发！”顾长乐没好气地说。 三皇子就喜欢看顾长乐气鼓鼓的样子，“最近怎么不进宫了？” 不想看到你！ 顾长乐低声说，“忙。” 三皇子还不罢休，非要问个究竟，“你忙什么，你又不爱上学，整天有什么可忙的。” “三皇兄，茶会开始了，我们去那边坐下吧。”华阳公主开口说道，“秦先生，我们过去吧。” “你也过来。”三皇子拉着顾长乐的袖子，非要她跟着他一起走。 “烦不烦！”顾长乐没好气地说，“我就来凑个热闹，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他这么一尊大佛站在她身边，她都快成全场焦点了。 三皇子好不容易才见到顾长乐，自然不肯放过欺负她的机会，拉着她站到自己身边，无视其他人殷勤讨好的眼神，“你就站在这里，不许离开，不然等下让你作诗。” “……” 秦青照例讲解茶会的规则，还有介绍茶会历来的象征和意义，这个茶会跟普通茶会不一样，能够得到前三甲的，那都是要送进宫里给贵人过目的，整个京都城都在关注着这个茶会呢。 顾长乐知道这个茶会很重要，但她发现，她是到今天才被告知来参加茶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其他人似乎早就知道今日会有茶会。 是她遗漏了消息吗？ “……今日的主题便是无限，只要是这个花园中的一物，都能够成为参照物，最终有我们书院的先生评出三甲。”秦青说道。 “昭昭，我不介意你以本皇子为参照物。”三皇子笑嘻嘻地说。 “？”顾长乐打量他一眼，“你是嫌我还不够丢脸吗？” “你要是以我为参照物，谁敢不给你高分？”三皇子自信满满地说，“我这是给你机会不丢脸。” 顾长乐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找薛苗苗。 而在她对面的顾瑾已经开始认真构思，她准备那么久，为的就是今日要一鸣惊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茶会5 作为华阳公主的小跟班，嘉惠郡主自然是要紧跟在华阳的身后，替她介绍着最近京都城发生的事情，还介绍了书院进来展露名声的才子才女们。 华阳看了一眼在跟三皇子斗嘴的顾长乐，打断嘉惠喋喋不休的话，“方才你们在说什么？那人是谁？” 嘉惠顺着华阳的视线看去，是正在准备作画的顾瑾。 顿时涌起万千想要倾诉告状的情绪。 “顾家的烂事你听说了吧？”嘉惠兴致勃勃地说，眼睛还不忘觑向顾长乐，“那就是顾家的外室女，叫顾瑾，比顾长乐识趣多了，恩远侯对她很上心，不然也来不了书院，昨天在家里被顾长乐欺负了，今天脸还是红肿的，公主，你不是纵向教训顾长乐吗？顾瑾倒是一把好枪，不如利用利用？” “我何时说要家训顾长乐了？”华阳不悦地问，“本公主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之前那个一看到顾长乐就厌恶得跳脚的公主不是你？ 华阳轻咳了一声，低声训斥道，“你跟一个外室女走得近很有脸面吗？别到时候被她当枪使还不自知。” “……”嘉惠觉得莫名其妙，眼前的公主好像变了。 “顾长乐！”华阳转身就朝着顾长乐走去，还开口主动叫她，“过来！” “糟了，昭昭，华阳公主该不是又想找你麻烦吧。”薛苗苗紧张起来，每次只要遇到华阳公主，她都一定要找顾长乐吵架的，之前在宫里还有太后撑腰，如今在这外面，就算闹出什么事，难不成还要进宫找太后做主吗？ 顾长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她已经不是以前幼稚冲动的顾长乐了，才不会跟华阳一般计较。 她朝着华阳走了过去，刚靠近对方的身边，顾长乐又敏感地闻到一股和花露香味不同的味道。 大周朝的女子都喜欢在身上撒些花露香水，但华阳公主身上的味道浓郁了些，像是在花露香水中添加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她想起上次在宫里被食铁兽追着跑，华阳公主全身都是汗水，早就没有什么花露香水的味道，倒是有一股……像坏掉的臭鱼的味道。 这个形容要是被华阳知道了，估计要亲手杀了她。 “华阳公主。”顾长乐只是在心里暗暗腹诽，面上依旧带着甜甜的笑容。 “你琴棋书画都不行，你今日拿什么参赛？”华阳公主一点都不委婉地问。 “……”顾长乐被暴击了一下，她不学无术的形象就这么深入人心吗？连华阳公主都有资格说她这句话了！ 顾长乐说，“我是来凑热闹，难道公主是来参赛的？” 她们两人，是不相上下的好吗？ “……”华阳公主被噎了一下，她只是看在上次顾长乐救她的份上，想要拉近两人的关系而已。 怎么那么难！ 这臭丫头怎么看都不讨喜！ “放肆，你怎么跟公主说话的。”嘉惠厉声地呵斥。 “关你……事。”顾长乐将那个不雅的词消音，但嘉惠还是听得出她在说什么。 嘉惠气得涨红脸，“粗鄙，庸俗！” “吵死了。”华阳皱眉，对顾长乐道，“你跟我到那边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茶会6 凉亭是秦青特意留出来给华阳公主的，这里比较清静，又有公主的侍卫守在外面，没人会过来打搅。 顾长乐以为华阳又要想方设法为难她，心下真是无奈，虽然知道大周朝早晚会被灭，但这时候还是不太适合得罪这些公主皇子的。 “你不要跟来。”华阳对想要跟着一起去凉亭的嘉惠说道。 小跟班嘉惠郡主：？ “最近怎么不进宫了？”来到凉亭里，华阳郡主面无表情示意顾长乐入座。 顾长乐想着赶紧应付两句离开，她已经代表医学馆来参加茶会了，反正师父也没让她参赛，她露个脸就算了。 “家里长辈身子不适，倒是很想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的。”顾长乐说。 华阳抿了抿唇，有点说不出口。 顾长乐发现今日华阳的态度有些不太一样，以前见到她都是冷嘲热讽的，今天好像口下留情了。 “上次……”华阳回想着顾长乐为了救她不要命的样子，再别扭的话也还是说出口了，“你救了我，本公主还没有多谢你，以前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 “？”顾长乐错愕，华阳今日是来跟她道谢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到顾长乐一脸狐疑，华阳不悦地嘟嚷，“本公主难道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顾长乐笑出声，“不是，公主挺可爱的。” 华阳脸颊微微泛着红晕，居然被死对头夸奖了！ “我……我本来就很可爱。”华阳嘀咕着。 “嗯啊。”顾长乐发现华阳公主不无理取闹的时候，是真的很可爱了。 华阳轻咳了一声，“那个顾瑾……就这样回顾家了？” “是啊，不然还能怎么办。”顾长乐轻描淡写地笑着，全京都城都知道顾云生多了个女儿，她就算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顾瑾的身份事实。 “啧，所以把你逼得去学医了？”华阳一片鄙夷，“你以前在我面前的气势呢？” 顾长乐笑道，“没有人逼我学医，是我自己想要学的，我就是喜欢医术，不但可以给人治病，还能将各种药方改良变成美容的方法。” 这还是齐归一跟她说的，药草不仅仅能治病，用处可多了。 “美容？”华阳一愣。 顾长乐解释，“就是让自己的皮肤变得更白更嫩，让自己的身上香香的。” “？”华阳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十分吃惊，“那……那要是身上天生有味道那种也能治好吗？” “我宫里……有个宫女就是这样，生来就有奇怪的味道，只能用胭脂香露掩盖。”华阳急忙撇清，她说的不是自己。 顾长乐说，“好像用药草熬制汤水泡一泡，就算不能根除，肯定也能减轻，这个我得回去问一问师父，毕竟我才刚学没多久。” 要是顾长乐立刻说可以，华阳才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你师父很厉害吗？”华阳一脸不信。 “超厉害的。”顾长乐笑眯眯地点头，“等我问过之后，给你药方，你拿去给你那个宫女试试就知道了。” 华阳露齿一笑，“好。”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旧人1 怎么还没吵起来？ 熟知华阳公主和顾长乐恩怨的人都等着看戏，结果她们瓜子都快磕完了，凉亭里的两个人还在……相谈甚欢？ 不对，公主怎么还娇羞了？ 众人的眼睛差点掉在地上，怀疑是不是看错了，华阳公主那表情是羞涩？ 顾长乐到底说了什么？ 一直到顾长乐从凉亭离开，都没有看到华阳公主像往常一样和她吵架。 “……” 好像哪里不对。 顾长乐心情愉悦地离开，今日来茶会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发现华阳公主并没有她之前认为的那么刁蛮跋扈，还是有可爱之处的。 她以前不小心说了华阳身上有奇怪的味道，所以才会被记恨吧。 说起来，这天生的怪味是能够治好的吧，她在书上有看到的，还是得回去请教师父。 “昭昭……” 一道低柔的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顾长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在兰花树下，身穿月白色直裰的书生犹如芝兰玉树，面如冠玉，目光仿佛缀满月色般温柔地看着她。 宋子尧。 是他在叫她的小名吗？ 这时候的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名。 旧世记忆翻涌上脑海，她不敢去深想的那些过去和人，在看到宋子尧便无法控制地占据她的情绪。 “你，是谁？”顾长乐咬着舌尖，让自己平静地问出口。 “在下宋子尧。”宋子尧缓缓地走来，目光温柔贪婪地看着她明妍的脸庞，“顾姑娘，这是你落下的吗？” 顾长乐看向他手中的东西，是一块白色的绢帕，上面绣着一朵山茶花。 是她的。 不知何时掉落的，她早已经不记得了。 “不是。”顾长乐冷声说。 宋子尧错愕，从顾长乐眼中察觉对他的抗拒，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上一世，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对他笑得明耀灿烂，让他的心跟着温暖起来。 他很久没有看到那样的笑容了。 “既然不是姑娘的，那……在下便认错了。”宋子尧将绢帕收起来放进胸口。 顾长乐皱眉，“你扔了吧。” “这不是在下的东西，还没物归原主，怎能随便扔了。”宋子尧低声说，他怎么舍得扔掉。 “姑娘家的贴身之物，你怎能留在身上。”顾长乐一想到她的绢帕在宋子尧的身上，心里就觉得恶心。 宋子尧说，“所以在下正在寻找它的主人归还。” 顾长乐撇了撇嘴，“你拿来，是……是我的丫环的。” “宋哥哥，你怎么在这里？”顾瑾远远看到宋子尧在跟顾长乐说话，一股酸涩嫉妒涌上心头，不顾还没旁边嘉惠还在跟她说话，立刻就跑过来了。 宋子尧眼底洒下一层寒霜，淡淡地看向来到他身边的顾瑾。 “顾姑娘。”宋子尧的声音冷漠下去。 “你们怎么认识的？”顾瑾站在宋子尧的身边，向顾长乐展示他们之间的亲近。 顾长乐笑了笑，对顾瑾这种占有的态度不以为然。 “顾姑娘有事吗？”宋子尧摩挲着指尖控制自己的脾气，他好不容易才和昭昭说上话，居然就这样被顾瑾这蠢货打搅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旧人2 顾长乐眼底藏着一丝讥讽。 装得真像！好像跟顾瑾不是以前就认识的一样。 其实他们早就彼此有意，一个为了陷害她，一个为了前程，全都装模作样，最后榨干她的利用价值才露出真面目。 想到她那个几乎没有见过的孩子最终只认顾瑾为娘，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了肉一般。 顾长乐转身就走，怕克制不住心里的怨恨。 “顾姑娘……”宋子尧追了上去，他好不容易才和顾长乐说上话，不想就这样错过了。 “宋公子，那位才是你要找的顾姑娘，我和你……素不相识。”顾长乐轻轻一笑，漠然而疏远，“没什么好说的。” 昭昭！ 宋子尧有太多话想要说，想解释他跟顾瑾什么关系都没有，可他又怕吓到了她。 “宋哥哥，你什么时候认识顾长乐的？”顾瑾拉住宋子尧的袖子，宋子尧看着顾长乐的眼神，让她觉得很难受，不该是这样的，之前宋子尧对她百依百顺，那种眼神只会看着她，为什么如今又那样看着顾长乐。 “我今日才见到她。”宋子尧低声说，“她，很好。” 顾长乐哪里好了？顾瑾万分错愕，虽然娘亲说让想办法让宋子尧接近顾长乐，可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宋子尧真心喜欢那个小贱人啊。 “宋哥哥，你对她又不熟悉，怎么知道她很好，你不知道，她昨日才让人打了我，还将我关在祠堂里，她心胸狭窄，容不下我跟我娘，你不要被她骗了。”顾瑾急切地叫道，想要让宋子尧看清楚顾长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话，宋子尧不止一次听到，他以前怎么会相信顾瑾这些话？ 顾长乐作为顾家嫡女，疼爱自己的父亲突然有了外室和女儿，这样的打击足以让她崩溃了，可是……昭昭是那么善良柔软的人，她一直相信柳氏和顾瑾，根本没有想过她们是顾云生的外室和私生女，一直到最后…… 他竟还帮着顾瑾那样伤害她。 即使是重来一世，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顾姑娘，顾四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下自会判断，不必旁人多言。”宋子尧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很是不悦。 好不容易才见到昭昭的，还没说几句话就被打断了。 下次再见，不知又是几时。 眼前的宋子尧简直变了个人，完全不再是当初对她温柔小意的穷书生，他眼中的冷漠和疏远是那么明显，这才多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宋哥哥，你为何对我这样了？”顾瑾红着眼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宋子尧淡淡看她一眼，“我和顾姑娘只是相识一场，不知该如何对你。” 顾瑾顿时哑口无言，他们是相识一场，她明白他对她的好感，却看不起他穷书生的身份，所以从来都是若即若离的态度，怎知才半年，他竟成了京都城的才子，那么多名门贵族都想要拉拢他，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为状元。 她想要给他一点甜头，让他继续对她好，可是，他居然不领情了。 难道是因为顾长乐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邀约 让顾长乐意外的是，顾瑾并没有在这次茶会中一鸣惊人，她画的春景图确实很不错，秦青也夸奖了，但并没有进入三甲。 顾长乐记得，上一世顾瑾之所以夺得头名，并不是画得多么突出，而是配合春景图的诗写得好。 居然没有作诗了。 是什么改变了？ 顾长乐没想明白，但结果是满意的，顾瑾想要进入京都城的名媛圈，不是靠巴结嘉惠郡主就能做到的。 茶会还没有正式结束，顾长乐已经喜滋滋地回医学馆了。 她还去找了齐归一询问关于身上有味道的事。 齐归一觉得她大惊小怪，很多人都会有狐臭，只是有的人严重些，也算不上疑难杂张，当下就给她扔了个药方，还以为是她身上有臭味。 她憋着红脸解释不是自己。 “不要害羞，我不会因为这点问题嫌弃你这个徒弟的。”齐归一说道。 “真的不是我！”顾长乐叫道，“这是我替别人问的。” 齐归一笑眯眯地道，“通常这个别人都是自己。” “……”顾长乐发现师父有时候也很皮的。 “师父，还有一件事……”顾长乐犹豫了一下，“我祖母又中风了，这次比较严重。” 齐归一挑眉，“顾瑾来找我，便是为了你祖母？” “她想让所有人知道，您是他的舅舅。”顾长乐说道。 “我不方便去顾家，不然会给你们招来更多的麻烦。”齐归一皱眉说，“不然替你祖母针灸，或许能恢复得好一些。” 顾长乐皱起眉心，她知道齐归一的意思，他本来就是柳家堡的人，若是他拒绝见顾瑾，却跟着她去顾家，柳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齐归一说，“无妨，先用药物治疗吧，以后有机会，我再去替你祖母针灸。” “我也想学针灸。”顾长乐小声说。 “你还什么都没学会，就想学飞了。”齐归一拍了拍身边一摞书，“看完了吗？” “……”顾长乐头皮发麻，“还没。” “好好学，医术是需要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齐归一说，“不是你记住所有的药理就能够行医，人的身体有很多奥秘，两个人的病相似，医治的时候还不一定用同样的药。” 因人而异，要真正能够行医，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顾长乐也知道老夫人的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师父本来也不是轻易替人治病的，她自是不敢强求。 如此过了十数日，顾长乐应华阳公主的邀约，一起去护国寺为太后娘娘祈福。 其实是华阳公主想要医治狐臭的秘方。 顾长乐心知肚明，早就揣着药包让人去套马车了。 “华阳公主怎么突然要约你？”玉銮忧心忡忡，她也是清楚自家女儿跟华阳公主合不来的。 “谁知道呢，或许突然觉得我善良可爱了呢。”顾长乐笑嘻嘻地说，“娘，您放心吧，我不跟她吵架的。” 玉銮嗔她一眼，“要不是太后娘娘护着你，你跟公主吵架能落得好吗？” 顾长乐嘿嘿地笑着，“娘，那我出门了，您别太累着。” “去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护国寺1 自从上次顾瑾无法在茶会一鸣惊人展现自我，她最近变得安分不少，没有继续到上房刷存在感，也没有在玉銮面前故意提起柳氏，整天除了去学院上课就是躲在家里，顾云生同样不再说要接柳氏进门，顿时顾家安静了不少。 “今日难得能出来，外面果然空气更清新。”跟着顾长乐一起出门的顾思君心满意足地深吸一口气，自从老夫人病倒，她都很长时间不曾出门了。 顾念君跟着点头，“早知道我们就跟昭昭一样去参加书院的考试了，看着比族学更有趣。” “嵩山书院又不是我们想考就能够考得上的。”顾思云笑道。 “我们又没试过。”顾念君心想连昭昭和外室女都能考上，她从小到大哦都在族学好好上课的，有什么理由考不上，只不过因为她不是嫡出的，嫡母根本不会将心思放在她身上罢了。 “昭昭，你真的跟公主约好去护国寺？”顾思云转移话题，再说下去就不愉快了。 顾长乐笑眯眯地说，“是啊，上次在茶会上约好的。” “你什么时候跟公主的关系这么好了？”顾念君疑惑地问。 “茶会的时候啊。”顾长乐笑道，“冰释前嫌了。” 顾思君撩起窗帘看着外面的山峦，“护国寺快到了。” 护国寺的历史和大周朝一样悠久，护国寺是太宗皇帝下旨建的，本来是为了纪念曾经为大周出生入死的将领，后来护国山周围的百姓到护国寺祈福，几乎是有求必应，慢慢的，护国寺盛名远播，成了京都周围城池百姓都极为诚心祈福的地方。 顾长乐以前总喜欢来祈愿，相信只要诚心的话，神明会保佑她的。 神明…… 望着远处泼墨般的山峰，还有掩盖在山峰中的护国寺，她淡淡地笑了。 她如今只相信自己了。 马车辘轳前行，很快就来到护国寺的山门前，华阳公主的侍卫早已经将山门守着，不让其他信众上山。 见是顾家的马车，侍卫检查之后才放行。 顾念君这时才终于相信，华阳公主是真的和顾长乐和好了。 突然就有点……嫉妒。 为什么昭昭的运气总是比他们好呢？ “顾四姑娘，公主殿下在大雄宝殿祈福念经，请您这边来。”华阳公主的宫女出来等待顾长乐，一见到她，便将她引到前面的大殿。 周围来来往往的僧人双手合什，沉静平和地各自做他们的事情。 华阳公主到护国寺祈福并不是借口，马上就要万寿节，她是来为太后和皇上祈福的，今年可不能再让文月抢风头，她一定要在万寿节夺得父皇的赞赏。 “公主，顾姑娘来了。” 华阳公主眼睛一亮，急忙转过身，看到顾长乐一身清雅不失俏丽的身影缓缓而来，不得不承认，这个顾长乐是长得真好看，特别是那双明亮得像辰星的眼睛，连她看都觉得熠熠生辉，更别说其他人了。 “见过公主殿下。”顾思君拉着顾念云上前行礼。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护国寺2 “起来吧。”华阳公主摆了摆手，“今日是来祈福的，用不着这些虚礼。” “……”顾念君一愣，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华阳公主的平易近人，以前都恨不得拿公主的架子压死她们的。 顾思君比较沉重淡定些，恭恭敬敬地道了谢，便拉着顾念云到一旁去了。 “你怎么拖拖拉拉的，现在才到，是不是找不到药方所以才不想出现？”华阳公主瞪着顾长乐，怀疑她是不是忽悠自己。 “是公主先到了，我可是很准时的。”顾长乐笑着说。 华阳公主左右看了一眼，拉着顾长乐的手走到外面的角落，“有没有药方？” “连药都替公主准备好了。”顾长乐笑着道，指着不远处灵玉手里的食盒，“都装在里面，沐浴的时候往里面放一包药包，浸泡些时候，里面还有一瓶香露，每天用香露抹在腋下，自然就能消除臭味啦。” 那药汁是她用灵泉调制出来的香露，她觉得有灵泉的话，应该会好得比较快。 华阳公主立刻给自己的宫女使了眼色，去将灵玉手里的食盒拿去马车里。 “马上就是万寿节，你可有什么准备？”华阳公主问道，不再替臭味的事，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顾长乐知道她心中芥蒂，自然也不再多言，“除了跟往年一样准备些贺礼，哪还能有别的准备。” “今年母后让京都城官眷所有未婚女子都进宫贺寿了。”华阳压低声音说，“你猜是为了什么？” 几位皇子都到了适婚年龄，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为什么？”顾长乐故作不明地问。 华阳公主高深莫测地笑起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顾长乐露出更想知道内幕的神情，“公主，你这是吊人胃口啊。” “反正你到时候装扮得漂亮些。”华阳打量顾长乐一眼，撇嘴说，“便是不打扮，你也算是不错了。” “天生丽质罢了。”顾长乐笑眯眯地道。 看来顾瑾又该出来蹦跶了，只是这次她没有了第一才女的称号，还能怎么出风头呢？ “一起去诵经吧。”华阳公主对顾长乐说道。 两人一起在大殿诵经祈福，快要响午，这才到后厢房休息，这后厢房在护国寺的后山，专门留出来给贵人们休息的。 华阳郡主身上出了一层汗，怕身上的味道被人闻出来，借口自己太累便回去休息了。 顾长乐想去找顾思君两位姐姐，听僧人说是看到她们后山的凉亭歇息。 后山环境幽雅，曲径通幽，因为是午后歇息时间，连僧人的身影都没有见着，只有顾长乐独自一人走在山中小道。 太安静了！ 顾长乐越走越奇怪，而且……她怎么走这么久还没见到凉亭，刚才替她指路的僧人是不是指错了。 突然，一股森寒的杀气笼罩下来。 顾长乐感觉到危险在向她逼近，她转身就要跑回后厢房。 寒芒乍现，一柄长刀迎面向她砍了过来。 有人要杀她！ 顾长乐瞠圆眼睛……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杀气1 有人要杀她！ 顾长乐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求生本能让她察觉到杀气的逼近，在那病闪着寒光的刀砍过来的瞬间，她往旁边的大树躲去。 大树被拦腰砍断。 两个穿着劲装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他们连蒙面都没有，长得粗狂魁梧，顾长乐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你们是谁？”顾长乐惊声问道。 “少废话，不留活口。”其中一个男子冷声说，很恼怒自己居然没有一刀杀死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这要是在江湖上传出去，他就丢脸了。 顾长乐转身就跑，他们连蒙面都没有，显然是绝对不会留她活口的。 “嗤。”后面传来冷笑，对顾长乐的逃跑不以为然。 果然一阵劲风吹过，那两人已经出现在顾长乐的前面。 她……要在这里被杀死了吗？ “两位好汉，我知道你们武功高强，我就算怎么跑也跑不了，反正都是要死了，能不能让我死得明明白白些。”顾长乐明亮的眼睛涌现泪花，粉雕玉琢的脸庞绝望而平静，像是一个瓷娃娃般让人觉得脆弱。 饶是两个在江湖上惯了打打杀杀的杀手，看到一个娇若芙蓉的小姑娘这样故作冷静，心里难免一软。 “你想知道什么？”其中一个杀手问道。 顾长乐抽泣了一下，泪水缓缓落下，“我自问是刁蛮了些，但从不做害人的事，我也不知在京都城得罪了谁，以后死了去阴曹地府，连伸冤都无处可去，你们……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得罪了谁？” “小姑娘，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做事，你要怨也别怨我们，谁让你挡着别人的道儿。”杀手摆了摆手，“你放心，看来你这标致的小脸蛋上，我们还能留你全尸。” “钱财我也有不少，都给你们。”顾长乐哭着说，“只盼你们杀了我之后，将我带回家里，别让我在这儿深山老林中被野兽吞了。” 还以为她是想拿钱财换回一条命，两个杀手都愣了一下。 “你不怕死吗？”杀手问道。 “我当然怕了，我害怕你们就会放过我吗？”顾长乐抹去脸上的泪水，“算了，你们若是放了我，那背后之人也不会放过我，不必你们说我也知道谁要我的命了，柳家堡真是厉害，连侯府嫡女都敢下手，江湖难道就不需要守律法了，日后我死了，且不说顾家，太后娘娘和我外祖父一家肯定不会罢休，江湖门派再厉害，难道还能厉害得过皇亲贵胄吗？” “……”卧槽，这个小姑娘是皇亲贵胄？ 他们江湖人有规矩，不会轻易动皇亲贵胄的。 两个杀手面面相觑，这……杀还是不杀？ “不是柳家堡！”其中一个杀手脱口而出，“你别乱说。” 顾长乐凄然一笑，“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明白个鹌鹑！ 杀手觉得好像给自己惹了个麻烦，杀跟不杀，都会让他万劫不复。 不杀，柳家堡不会放过他。杀了，朝廷不会放过他。 “先把她带走！”另个杀手说道，“别在这里动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杀气2 要是被他们带走，她就算不死，这辈子的名声也别想要了。 顾长乐急忙说道，“两位好汉，你们知道今日护国寺的贵人是谁吧？那是当今公主，山门到处都是宫中禁卫，你们武功高强自然是能够离开的，但被看到总是不好，何况带着我一个累赘，更添风险。” 两个杀手根本不知道护国寺里是公主，听到顾长乐这么说，才想起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平日人来人往的护国寺确实没什么信众。 “还是杀了吧。”其中一个杀手道，“反正也没人看到我们来这里，大不了隐姓埋名些时候。” 顾长乐快哭出来了，怎么还没人发现她不见了。 她要是呼救命能拖到那些禁卫来救她吗？ “别啊，杀了我也是麻烦啊。”顾长乐叫道，往后退了几步。 “臭丫头，你一直在耍我们！”两个杀手反应过来，明白这是顾长乐在拖延时间忽悠他们。 顾长乐转身继续跑。 一柄长刀朝着她的后背射了过去。 锵—— 不知从何处飞出一支短箭，将长刀给弹开了。 刀锋在顾长乐的脸颊划过，落下几根碎发。 顾长乐捂着脸，惊魂未定地看着落在脚下的刀。 脑海里莫名涌起一个想法，好险！没伤到她的脸。 不对，她这是死里逃生了，怎么还能想着脸没有被毁了。 “谁？”两个杀手警惕地看向周围，此人内力竟如此深厚，居然能够一下子将他的长刀弹开。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居然要让江湖上排行第七的双刀来动手，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一道低润的声音在林子里响起。 顾长乐眼睛一亮，这声音！ “谁，给老子出来。”能够认出他们的，肯定都是江湖上的人，“你是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双刀何时效忠柳家堡了？”那人没有出来，依旧慢悠悠地问着。 两个杀手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凭他们的内力，竟没察觉出对方是躲在哪个方向。 可见对方的武功在他们之上。 “兄弟，这小女孩是我们的猎物，你大可当没有看到，用不着在这里拔刀相助，免得得罪不该得罪的。”杀手之一冷声开口威胁着。 “不巧，她是我的人。”那人的声音如山中潺潺的溪水流过般悦耳动听。 顾长乐已经猜到对方是谁，听到这话顿时心中暖洋洋的。 啊，她是大暴君罩着的人了，谁还敢欺负她！ “那就杀了！”其中一个杀人突然使出暗器，朝着顾长乐射了过去。 那暗器刚出手，便又被一支短箭打下。 “在那边！”两个杀手大喝，朝着树林里飞快掠去。 刀剑的打斗声登时响起。 顾长乐担心地踮起脚尖，不知道大暴君会不会有危险。 “还不跑，等着看热闹吗？”身后突然传来傅峤的声音，顾长乐惊诧地转过头。 “傅哥哥，你怎么在这里？”顾长乐惊喜地问，他在这里，那边是谁跟杀手在打啊？ 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清隽俊美的脸庞，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泛着浅浅的光芒，正沉沉地看着顾长乐。 第一百三十章 杀气3 傅峤朝着小姑娘招了招手，清冷的眼眸闪着不悦的寒光。 顾长乐此时心中只有浓浓的喜悦，轻快地来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雕刻出来一般俊美的下颌，发现大暴君又长高了呢，而她还是那么矮，都不及他的肩膀。 “傅哥哥，你回来啦？”顾长乐的眼睛润亮明耀，盛满了灿烂的笑容。 傅峤伸手撩起她鬓角的头发，被长刀划断了几根，让他很不悦。 “嗯，回来了。”傅峤看向她白皙精致的脸庞，“再不回来，你已经死了。” 顾长乐想到刚才的凶险，她好不容易才重生一次，差点又死了。 “幸好你救了我。”顾长乐拍着胸口，“不然我又要死一次。” 傅峤手指在她的脸颊轻轻一弹，“你的命是我救的，谁都不能伤你。” 这就是未来大暴君的气势啊。 顾长乐感觉自己已经抱住大暴君的大腿了。 “那边好像没有声音了。”顾长乐没有听到打斗声，也不知道那两个杀手怎么样了。 “你不会想看到的，回去吧。”傅峤低声说，“那边自会有人处理。” 顾长乐走在傅峤的身边，她悄悄地看他一眼，他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模样，不知为何，有他在，她便有种踏实的安全感。 “傅哥哥，你还会走吗？”顾长乐小声地问。 “以后不会住在顾家了。”傅峤淡声道。 顾长乐一愣，忽地想起傅峤的确是在万寿节前后搬出顾家，她在那之后就没有见过他。 “那你要去哪里？”顾长乐抓住他的袖子，“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傅峤慢慢地停下脚步，矜薄的唇勾起浅笑，“怕见不到我了？” 顾长乐点了点头，见不到他，如何打好关系，日后还指望他的威望能罩着顾家和玉家的。 “这次回来是有要事，暂时住在郊外的院子里。”傅峤解释着，“在书院过得怎样？” “很好呀，师父亲自教我医术呢。”顾长乐笑眯眯地说，“说不定以后我也是神医。” 傅峤眼中有碎光浮现，“好，等你成为神医。” 顾长乐喜滋滋地笑着，随即又蔫了下去，“可是我如今无法医治祖母。” 对于顾家这些天发生的事，傅峤是一清二楚的。 “知道今日是谁要杀你吗？”傅峤问道。 顾长乐眸色沉了下去，“除了柳氏，我是想不出别人了，她还让人害了我三舅舅，我是想不明白，她一个柳家堡的大小姐，怎么一心想给人当妾室，顾云生就那么好吗？” “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柳氏在京都城这么多年，你父亲还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傅峤低声说，“不要把柳氏和柳家堡想的太简单。” 傅峤这么一说，顾长乐又迷糊了。 “傅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顾长乐问道。 “姑娘，姑娘。”不远处，传来灵玉焦急的声音。 傅峤揉了揉顾长乐的头发，“回去吧，我走了。” 顾长乐愕然，她想知道都还没有得到答案。 “傅哥哥，你去哪里？”顾长乐问，却只看到他的背影瞬间便消失在视线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怎么可能 “姑娘，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奴婢找了您许久。”灵玉看到顾长乐的身影，终于松口气地跑过来，她打了个瞌睡醒来就见不到姑娘，吓得她都没魂了。 顾长乐歉然地说，“我想去找大姐和二姐，没想到迷路了。” 她没有说遇到两个杀手的事，想来他们应该是活不成了，要是她说出来，反而还连累傅峤。 “您这头发是怎么了？”灵玉发现顾长乐的衣裳沾满尘土，连头发都乱了。 顾长乐说，“被树枝弄到了吧，大姐姐她们呢？” “大姑娘和二姑娘在屋里等您，听说您出去了，让丫环们都出去找了。”灵玉说道，“奴婢差点就想去求公主了，多怕您……” 这里都是山，万一呢。 顾长乐笑了笑，带着灵玉回厢房里拾掇自己，重新梳洗了头发，这才去找顾思君。 “昭昭，你去哪里了？”顾思君见到妹妹回来，总算是放心了，“我们以为你一直跟公主在一起。” 顾长乐也没有解释太多，她让灵玉去打听之前问路的僧人在哪里，哪知道找遍整个护国寺，都没有见到这个僧人。 几天后才听说护国寺有个小僧人掉下山摔死了。 这是后话。 没多久，华阳公主就醒了，带着禁卫下山回宫，顾长乐她们自然也跟着打道回府。 顾瑾正在陪着顾云生下棋，听到顾长乐回来的消息，差点把棋盘打翻了。 怎么可能！ 娘亲明明说今日之后再也不会见到顾长乐了。 “瑾儿，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顾云生皱眉，“这样学下棋不行，下棋就要专心，不能被外界所影响。” 顾瑾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爹，我只是有些想念娘亲了。” “你是有些天没有见到她了。”顾云生叹了一声，没了下棋的兴致，“我也是，不知你娘亲最近怎样，她怀着身孕呢。” “爹爹，还有几个月……娘亲就要生了。”顾瑾小声说，“难道要让弟弟在外面出生吗？会像我一样被怀疑出身不正的。” 顾云生闻言不悦地问，“谁敢质疑你的身世，你是我顾云生的女儿，什么正不正的。” 如果顾云生真的心疼她这个女儿，也不会拖了十几年才让她回到顾家。 “我听说家中有邪祟的话，也会让人生病的，说不定娘亲生下弟弟，冲掉家里的邪祟，祖母的病就好了。”顾瑾说道。 “这都是无稽之谈，不能相信。”顾云生摇了摇头，“天色还早，我先去看看你娘亲吧。” 顾瑾想去看看顾长乐是不是真的毫发无伤地回来，“好，爹，您快去吧。” “你先回屋里。”顾云生叮嘱小厮几句，不让让玉銮知道他出门，便悄悄地去找柳氏了。 “昭昭真的回来了？”顾瑾把丫环叫了过来询问着。 春桃回道，“四姑娘跟大姑娘一起回来的，如今去了上房。” 竟然真的回来了！ 难道是娘亲还没动手吗？如果动手的话，不可能让顾长乐活着回来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接回家 顾云生将柳氏明目张胆地接回顾家了。 “她差点就小产了，家里的下人照顾得细致些，所以我将她接回来养胎了。”顾云生理直气壮地告诉玉銮，那语气并不是来商量，他只是来告诉玉銮这件事，他已经将柳氏接回来了。 玉銮想起至今还躺着不能动弹的老夫人，又想起她的三哥，她顿时觉得心灰意冷。 她阻止不了顾云生的鬼迷心窍，也无法防备柳氏的暗里谋算，她发现自己真是太没用了，连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你要如何跟老夫人交代？”玉銮问道，顾老夫人为何二次中风，顾云生是心知肚明的，可他居然还是将柳氏接回来了，看来在他心目中，柳氏是比所有人都重要的。 顾云生说，“说不定等柳氏生下儿子，还能给家里冲喜，老夫人的病自然就好了。” 玉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样的话，他居然也说得出口！ “反正我是将人接回来了，今日差点就小产，我是不会再将柳氏送走的。”顾云生摸了摸鼻子，挺直腰板充满底气地说道。 “随你。”玉銮冷冷地说。 顾云生静静地看着玉銮，片刻才柔声说道，“阿銮，我知道你介意什么，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依然是你，只是柳氏当了那么多年外室，我也不想委屈她将儿子生在外面，你明白吗？” 玉銮淡淡地看他一眼，“我明白，侯爷。” “你能理解我，我真是太开心了。”顾云生有种自己是人生赢家的喜悦，只要玉銮不闹着要和离，他便觉得家和万事兴，妻妾和美和平相处，这不是很好吗？ “侯爷去陪柳氏吧，我累了。”玉銮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巴不得永远不要再看到这个男人。 她当初，的的确确是瞎了眼。 顾云生心里还记挂着柳氏，于是哄了玉銮几句便走了，根本没有发现玉銮由此至终都是面无表情。 得知柳氏已经被接回顾家，顾长乐知道顾云生这次是铁了心的。 为什么上一世柳氏没有怀孕，这一次却怀上了？ 为了要进顾家吗？ 顾长乐依旧没想明白，柳氏一个在江湖地位不低的柳家堡大小姐，究竟是看上顾云生哪一点了？图他长得好看，还是图他侯爷的身份？ “你怎么在这里？”顾瑾正要去看望柳氏，没想到在门外就看到阴魂不散的顾长乐，她被吓得脸色一变。 明明该死的人却活着回来了，顾瑾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 “我来看望陈娘子。”顾长乐菱形红唇露出笑容，“你来作甚？” 顾瑾说，“我自然是来找我娘亲的，你这不是废话吗？” “你搞错了吧，你的生母是通房，怎么会是陈娘子。”顾长乐似笑非笑地说，“族谱上，是写明你的生母是李氏。” 顾云生就算将柳氏接回来，还是一样无名无分。 “你！”顾瑾被气得倒仰，当初要不是因为老夫人，父亲怎么会随便抬一个丫环当通房成了她的生母。 顾家上下谁不知道她的生母是谁，顾长乐是故意说这些话恶心她。 “给我让开。”顾瑾气呼呼地叫道，推开顾长乐走进院子。 第一百三十三章 怎么还活着 柳氏笔直地站在台阶上，一手轻轻扶着还没显肚的小腹，目光穿过庭院小门落在顾长乐的身上。 那一瞬间，顾长乐感到仿佛有逼人的杀气朝着她铺面而来。 和她在护国寺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要杀她的人是柳氏，她不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柳氏肯定武功高强。 “陈娘子如今是得偿所愿了，不得不佩服你的手段呢。”顾长乐往前走了几步，和柳氏遥遥相望。 柳氏慢慢地走下台阶，目光像浸毒的蛇信子盯着顾长乐，“算不上得偿所愿，看到你全须全尾在这里，倒是有些失望了。” 双刀失手了吗？ 怎么可能！顾长乐不可能在他们手中逃脱的，那两个人在江湖上都是排的上名号的，顾长乐一个弱不禁风的臭丫头，如何逃脱掉的？ 难道他们没有去护国寺吗？ 更不可能！他们是听命丁峰的，绝对不会阳奉阴违。 “那真是没办法，以后你可能会更失望。”顾长乐笑着说。 这个顾长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从双刀的手中逃脱的，简直是阴魂不散！ 要不是这个臭丫头，她的计划早就成功了，何至于是现在被动的地步。 “顾长乐，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娘说话。”顾瑾不悦地叫道，顾长乐竟敢这么放肆，她娘亲既然已经来到顾家，那就是她的长辈，她凭什么这么无礼。 顾长乐轻笑，“一个比奴婢还下作的东西，还需要我以礼相待吗？” “我要杀了你！”顾瑾气得要扑过来撕了顾长乐。 柳氏将顾瑾给拉住了，“四姑娘，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顾长乐看了他们母女一眼，她终究还是没能阻止柳氏来到顾家，她不知道该怎么保护娘亲不被柳氏伤害，连老夫人如今都中风不能动弹了。 之前她以为对付柳氏不难，没想到柳氏后面还有一个柳家堡。 顾长乐去兰苑找玉銮。 玉銮刚刚被顾云生气了一顿，胸口烦闷着，看到女儿过来，勉强露出笑容。 “娘，我刚才见到柳氏了。”顾长乐低声说。 “你别去招惹她。”玉銮急忙说道，“你父亲爱干嘛就干嘛，但你别去管柳氏了。” 顾长乐疑惑地问，“娘，柳氏是不是跟您说过什么？” 太奇怪了，娘亲为什么这么害怕柳氏，好像知道柳氏会伤害她一样。 “她能够当了那么多年外室，又用尽手段来到顾家，显然就不是简单的，你自小就生活在侯府，娇生惯养长大，论心机手段，哪里是她的对手，我不过是担心你吃亏。”玉銮没有说她是害怕柳氏会伤害顾长乐才回到顾家的，她只希望女儿离柳氏远远的。 “不行，你不能留在家里。”玉銮越想越紧张，“你去玉家住些天吧？” “娘，我们凭什么要这样避着柳氏？就算要走那也是她走啊。”顾长乐皱眉，“再说，祖母如今病着，我们又如何能离开京都城。” 玉銮绝望地闭上眼睛，“是啊，我们该怎么离开京都城。” 第一百三十四章 嫁妆 柳氏住进顾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京都城，姚氏要因此到兰苑找玉銮表明立场，经历老夫人中风的事，姚氏算是看清楚了，那个柳氏根本不是善茬，跟她来往绝对没有好处的。 玉銮不能让顾长乐住到玉家，但能想办法让她留住在书院，这是光明正大的理由，不会因为老夫人病倒影响。 顾长乐觉得玉銮的态度很奇怪，却又问不出原因，她只能去找傅峤了。 可是…… 她该去哪里找傅峤？ 不管她找书言还是师父，他们都没有告诉他，傅峤如今在哪里。 好像很神秘，她想到马上就要到来的万寿节，心底隐隐有些担忧。 万寿节上，太子会出事，她不知道这件事跟傅峤有没有关系。 “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齐归一正在教顾长乐认穴位，结果这丫头不知在想什么，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 “师父，你这几天没有见过傅峤吗？”顾长乐问，“他……是不是在做什么事？” 齐归一看她一眼，“你觉得他做什么事会跟我说吗？”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说不定他会跟你说呢。”顾长乐小声地说，作为大暴君的心腹，如果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那谁还能知道呢。 “那也跟你没关系，你好好学你的医术。”齐归一没好气地说。 顾长乐撇了撇嘴，只好将找傅峤这件事暂时放下，认真学认穴位。 此时，顾家家里也是一片热闹。 丁峰作为柳氏的哥哥亲自来到顾家找顾云生，还带着两个凶神恶煞的手下，想要找顾云生问个清楚，何时给柳氏名份。 顾云生同意纳柳氏为妾，而且还是照着贵妾的礼仪迎娶。 “既然侯爷如此真心，那我们柳家自然也要照着规矩，一百二十担的嫁妆，过几日便会进城，侯爷派人来接送吧。”丁峰说道。 “什么？”顾云生被吓了一跳，一个妾室的嫁妆，都要比正室多了。 丁峰叹了口气，“我亏欠这个妹纸，一直在外经商没有照顾她，我膝下也没有儿女，这些都是我在海外经商赚来的，将来也算是给我外甥了。” 顾云生听到这话，才算没有怀疑，“只是……一百二十担也太多了，用不着这么多。” “难道我对自己的妹妹好一些都不行吗？”丁峰不悦地问。 “不是不是，我是没有意见的。”顾云生觉得丁峰看起来不像普通经商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那选个吉日再迎娶如何？” “三日后就是吉日，我都已经算好了，那些嫁妆也都在城门外，只要三日后侯爷来迎接就行了。”丁峰说道。 顾云生应了下来，心想他这是什么运气，有柳氏的嫁妆，他将来仕途上要打点肯定就容易多了。 “那我先去找我妹子说几句话。”丁峰说道，大摇大摆就要往后院走去。 “且慢，这后院外男是不能进去的，我让人去请媚儿出来便是。”顾云生叫住丁峰，他还没糊涂到让外男进入后院。 丁峰心里暗骂侯门破规矩就是多，“好，那我就在这儿等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谈话 柳氏出来见丁峰，顾云生为了给他们兄妹说体己话的空间，便自己找了借口先去书房了。 没有顾云生在场，自然就没有需要忌讳的。 “你们两个出去守着。”柳氏给自己丫环示意，让她在外面把风。 丁峰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压低声音说道，“双刀死了。” “是谁救了顾长乐？”柳氏不觉得意外，昨天看到顾长乐全须全尾活着回来，她便已经猜到肯定是有人出手救她了。 “那伤口瞧不出门路，会不会是公主的那些侍卫？”丁峰是在山下找到双刀的尸体，看不出是什么武功将他们打死的，看样子更像是摔下山。 柳氏说，“如果是公主的侍卫，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宫里也没有传出消息。” 丁峰摇了摇头，“所以这就很奇怪了。” “这个臭丫头留着就是绊脚石，这次要不了她的命，她肯定是有所警觉了。”柳氏蹙眉，语气有些恼怒，“先别说她，早晚我会收拾她，你那件事办得怎样了？马上就是万寿节了，不能出一点差错。” “三日之后，顾云生会派人去抬嫁妆，全都办妥了。”丁峰说，“只等万寿节那天。” 柳氏这才轻轻颔首，“我们多年的准备，都在这一天了，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丁峰说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只待事成之后，该属于我的能够还给我。”柳氏淡淡地一笑。 “只是便宜了顾云生。”丁峰还是认为顾云生配不上自家师妹。 柳氏说，“他待我有几分真心，这辈子也不算亏。” “这件事若是有三师弟帮忙就更稳妥了。”丁峰叹了口气，齐归一到底是个怪人，不但性子古怪，这些年对他们师兄弟的感情也越发淡了。 提到齐归一，柳氏的表情冷了几分，“他不想跟我们一道，那就不必勉强，等这件事之后，我会跟父亲请求除去他柳家堡弟子的身份，以后跟他再无瓜葛。” “师妹，何至于如此。”丁峰还想替齐归一说情，就算齐归一如今是神医，如果背上被师门除名的名声，到底还是有影响的。 “他不是想要行医吗？那就让他行个够。”柳氏哼了一声，“瑾儿去见他，等了几个时辰都见不着，他若是将我当师妹，将柳家堡当师门，他怎么会这样对待瑾儿。” 丁峰皱眉说，“他的性子就是这么古怪。” “那玉秋则……还没死？”柳氏不想再提齐归一，想起玉家那边至今也没有噩耗传出来，不免有些气恼，怎么事情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没有，中了九腥草还能活着的人，这世上大概就只有他了。”丁峰说，“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柳氏皱眉，“就算齐归一都解不了九腥草的毒吧。” “不过，就算玉秋则没死，也算是给了个教训。”丁峰说，“他不敢再去查我们了。” “他查柳家堡倒是没什么，就怕他查出不该查的东西。”柳氏说。 “那……让他死？”丁峰低声问。 “等万寿节过后再说，别节外生枝了。”柳氏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万寿节1 转眼便是万寿节。 天微亮，顾长乐已经被灵玉从被窝中抱起来换衣裳。 “姑娘，今日可不能睡懒觉，夫人早早就让人来催促了。”灵玉利落地给顾长乐梳洗打扮，听说顾瑾那边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已经都梳妆打扮好了。 顾长乐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地由着灵玉替自己拾掇。 “您在宫里可千万提起十二分警惕，今日那边也会进宫的。”灵玉小声说。 “！”对啊，今日是万寿节了。 顾长乐打了个冷颤，想起万寿节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她什么瞌睡虫都跑了。 “好了。”顾长乐连忙站起来，“这样就够了，头上戴太多朱钗重死了。” “您是没看到那位，都快把整个妆奁的饰品戴在头上了。”灵玉说道，“可惜，就算她穿得金光闪闪，还是不及姑娘万分之一。” 顾长乐捏了捏灵玉的脸颊，“真会说话，我去找娘亲了。” 灵玉赶紧让顾长乐先吃两个包子，“进宫不方便，不能喝粥，这一戴零嘴您也拿着，免得肚子饿。” 顾家门外，已经有三辆马车在守着。 玉銮带着顾长乐出来时，顾云生和顾瑾已经在这儿了，姚氏也带着两个女儿在后面的马车。 “阿銮，我和你一辆马车，让瑾儿和昭昭一起。”顾云生笑着说道，伸手要去牵玉銮。 “不必了，我和昭昭在后面的小马车就行了。”玉銮错开手，声音淡淡地说。 她怎么放心让女儿去跟顾瑾一个马车。 顾瑾原就不想跟顾长乐在一起，听到玉銮拒绝了，心里还很高兴。 顾云生被玉銮拒绝，心里却不怎么愉悦了。 毕竟这是要进宫，到时候多少人看着，难道要让京都城的人继续对他议论非非吗？ “阿銮，今日不同往日，我们一起进宫。”顾云生坚决要和玉銮在一起，“瑾儿，你去后面的马车吧。” “昭昭，那你乖乖的。”玉銮只好叮嘱顾长乐，别这时候跟顾瑾吵架了。 顾长乐今日只关心万寿节的事，哪有多余的心思去管顾瑾，自然是乖巧地应了下来。 顾瑾今日是盛装打扮，她从嘉惠郡主那里听说了，今日说是万寿节，其实皇后娘娘和各宫嫔妃都有意为几位皇子挑选皇妃，这是大好的机会，她自然不想错过。 她悄悄打量顾长乐一眼，心下有些嫉妒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不过，哪又怎样？顾长乐长得再好看，那也只是一个草包，皇后娘娘肯定看不上的。 “看什么！”顾长乐冷眼一瞥，看到顾瑾隆重的穿着，嘴角浮起嘲讽的笑。 看来顾瑾对宋子尧的感情也不过如此，比不过权势的诱惑。 “我看你了吗？你以为自己长得多好看。”顾瑾没好气地说。 顾长乐笑了笑，“确实长得比你好看。” “你……”顾瑾气结，她憋着气，告诉自己早晚会将顾长乐踩在脚下的，没必要跟她吵架，要是今日她能够被选中，将来肯定要让顾长乐跪在她面前忏悔。 顾长乐也懒得理她，马车辘轳前行，不一会儿就到宫门前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万寿节2 今日要进宫贺寿的人非常多，皇后娘娘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让京都官宦家的未婚姑娘都进宫，所以一大早宫门外的马车已经是水泄不通，宫人们都忙着行礼和指挥马车后退。 宫人们都知道太后喜爱顾长乐，一看到顾家的马车，赶紧就迎了上来。 “顾姑娘，您来了。”宫人们不知里面还有顾瑾，伸出手要去接顾长乐。 顾瑾心中一喜，没想到入宫竟还有这样的待遇，这就是侯府姑娘的尊荣吗？ 她伸出手放在宫人的手腕，撩起帘子出来。 “你是何人？”宫人们一看不是顾长乐，不悦地甩开手，“莫非认错马车了？” 顾瑾尴尬得想挖个洞钻进去，周围还有其他人正看着她，这些低贱的奴才居然敢这么对待她。 “我是恩远侯家的三姑娘。”顾瑾冷声说，等着看那些宫人畏惧的表情。 噗嗤—— “原来是……她啊。”宫人们掩嘴一笑，眼中的不屑更明显。 这些宫人都是贵人跟前的心腹，京都城多少名门贵族的夫人见了都要给三分面子，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外室女，便想在他们面前装尊贵，还真是可笑。 “小来公公，是你呀。”顾长乐从马车出来，看到眼熟的身影，眼睛亮了起来。 “顾姑娘。”小来公公在人群中走来，扶着顾长乐的手走下马车。 “几位公公姐姐，劳烦你们了。”顾长乐甜甜笑着对另外两个宫女太监说道。 “顾姑娘客气了。”宫人们一笑，“小来，你领顾姑娘去慈宁宫吧。” 顾瑾这才明白，这些宫人刚才以为她是顾长乐，所以才上来巴结的。 气得她咬牙切齿，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瑾儿，你跟着母亲去后宫，凡事都要听母亲的吩咐，知道吗？”顾云生不知这边的小插曲，过来吩咐顾瑾，还让顾长乐要照顾好第一次进宫的姐姐。 顾瑾虽然自认为才华不输给任何人，但宫中礼仪确实不熟悉，她刚才就丢脸了，不想入宫之后还被人看笑话。 玉銮没有说什么，跟姚氏带着几位姑娘从宫门进去。 “大伯娘，我们不跟昭昭一起吗？”顾念君看着在前头跟太监说话的顾长乐，语气有些嫉妒。 不管哪个场合，顾长乐就是跟她们有不一样的待遇。 “一会儿就到慈宁宫就一起了。”玉銮含笑说，她认得那个小太监，是上次在狩猎场护过昭昭的，如今已经在慈宁宫伺候了。 顾瑾望着顾长乐的背影，心里嫉妒得发狂，上天真不公平，怎么所有好处都让顾长乐给占了。 “羡慕吧，可惜这是你羡慕不来的，太后就是喜欢昭昭。”顾念君看到顾瑾的神情，终于有人比她更嫉妒顾长乐了，她凑过去小声地讽刺顾瑾。 “我羡慕不来，难道你就可以吗？同是顾家的姑娘，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用不着奚落我。”顾瑾轻蔑地看了顾念君一样，都是庶出的，顾念君还是二房所出，比她还不如。 顾念君哼了一声，“谁承认你是顾家的姑娘了。” “闭嘴。”姚氏呵斥一声，“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一点规矩都没有。” 玉銮淡淡地扫了顾瑾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却让顾瑾脸上一阵燥热。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万寿节3 慈宁宫此时还没有那么多人，官眷请安过后大多数去皇后的那里了。 今日后宫的宴席设在御花园，皇后和妃嫔们此时都在御花园，正跟来贺寿的女眷说话，顺便观察那些未婚的姑娘们，众位姑娘更是争相斗艳，恨不得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在贵人们面前。 宴席还没正式开始，太后还在慈宁宫。 “太后娘娘。”顾长乐还没进殿，清甜的声音已经响起。 “哟，昭昭终于舍得进宫来了。”太后眉眼一亮，笑眯眯地看着像小蝴蝶一样来到她面前的小姑娘，“快到哀家这边来。” 顾长乐行礼之后便来到太后的身边，“我可想太后了呢。” 玉銮领着其他人进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太后的视线落在顾瑾的身上，除了顾长乐，她是见过顾家另外两个姑娘的，虽然印象不深，但还算有些印象，唯有这个站在玉銮身后，正在悄悄四处打量的年轻女孩没有见过。 这应该就是那个外室的女儿了。 太后心下便有几分不悦，原想着顾云生虽然性子软弱了些，但到底对玉銮真心在乎，没想到竟然是个白眼狼。 “赐座。”太后说道，淡淡地看着顾瑾，“这是顾家哪位姑娘，哀家看着面生。” 不等玉銮开口，顾瑾已经上前一步，“太后娘娘，我是顾家排行第三的姑娘。” 太后将手中的佛珠放在桌面，“哀家记得以前昭昭便是排行第三。” “那是因为我之前还没有回顾家。”顾瑾说道。 “放肆。”太后身边的苏姑姑呵斥，“太后面前一点礼仪都没有。” 顾瑾急忙缩着肩膀退了一步，心里愤愤不平，一个宫女，居然也敢训斥她。 “顾家也算是名门贵族，家里的姑娘若是在外面失了礼数，丢的是顾家的脸。”太后拿起茶盏慢慢地说着，“就算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也该教一教再带进宫。” 玉銮忙起身跪下，“太后娘娘恕罪，都是臣妾教导不力。” “哀家没说你，你起来吧。”太后说道，“只是以后注意了。” “太后娘娘，臣妾倒觉得跟顾夫人没关系，这外头带来的，谁知道是怎么教养的，顾夫人教出来的女儿可懂事得很，我们都喜欢着呢。”坐在玉銮对面的是豫妃，虽然不得皇上宠爱，但一直在太后跟前伺候，最是了解太后的心思。 太后这话不是在敲打玉銮，分明是不喜欢外室女。 顾瑾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就知道，太后是玉家的人，肯定是偏袒顾长乐的，没想到居然偏心得这么明显。 “这话倒是有理。”太后脸上终于露出浅笑，看向顾长乐，微微皱眉，“瘦了一些，在家里可是委屈了？” 委屈？顾瑾气得眼冒金星，顾长乐要是受委屈，那其他人岂不是要冤屈死了。 顾长乐甜甜地笑着，“太后娘娘，我哪里是瘦了，我是长高了呢。” “还是像个小豆丁。”太后笑着道。 “我真的长高了。”顾长乐站起来转圈，“您看，原来的衣裳都穿不得了呢。” 把太后逗得直笑。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万寿节4 望着大殿上大家都在奉承着太后，没有人再注意到自己了，顾瑾却觉得更难受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顾长乐的差别，因为她是庶出的，因为她是外室的女儿，所有人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明明她什么都比顾长乐更强。 身份，就是最大的差距吗？ 顾瑾原以为回到顾家，成为侯府的姑娘，那就已经是尊荣的身份了，如今才发现，比起侯府，还有更尊贵的身份。 就像……宫里的这些贵人。 她不想要被人看不起。 “宴席差不多该开始了，我们去御花园吧。”在苏姑姑的提醒下，太后终于准备前往御花园了。 皇帝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和太后维持着相对和平的关系，但皇后就跟太后就有些微妙，不然几位皇子和公主也不会跟太后的关系那么冷淡。 要不是太后近年来不管事，如今后宫必定没有目前和谐的表面。 “太后娘娘驾到。” 正在座位上和女眷们谈笑风生的太后娘娘听到宫人的禀告，脸上的笑容敛了敛，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 “恭迎太后娘娘。”众人矮下身子行礼。 “诸位平身。”太后含笑地摆手，目光慈祥看向皇后，“今日皇上的万寿节，皇后准备了不少时日，辛苦了。” 皇后上前扶着太后的手腕，恭顺地笑道，“臣妾哪里担得上辛苦二字，唯盼太后和皇上都身体康健，这边是臣妾最大的福报了。” “皇后有心了。”太后说。 “母后请上座。”皇后将扶着太后的手入座，“今年进宫贺寿的人比往年都热闹，大家还准备了才艺，您一会儿看了准喜欢。” 太后深知皇后今日要做什么，却还是跟着演戏，“是吗？那哀家今日倒是有眼福，方才哀家一路走来，见着好些个标致的小姑娘，哀家如今年纪大了，就喜欢这些小孩子。” 皇后笑着道，“那一会儿让几位皇子和公主都来陪您。” “好，好。”太后颔首。 这时，有前殿的太监笑容满面地走来，“回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前殿的宴席开始了。” 太后轻轻点头，“皇上今日赐了寿宴，那就请诸位和哀家一起庆祝万寿节，惟愿我大周朝长久昌盛，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顾长乐垂首不语，心中涌起伤感。 大周朝……如何才能长久昌盛？今日之后，不知又会如何发展。 她就算有心要改变，也不知道如何改变。 傅峤…… 他如今在哪里？ 今日又会做出什么事？ 顾长乐想去前殿，至少亲眼看到大周朝的命运是如何被改写的。 “宴席开始。”皇后说道。 所有人都开始享受盛世之中的万寿节，往日在宫中正锋相对的妃嫔们，今日为了彼此的脸面，相处得其乐融融，就连太后都跟皇后喝了几杯酒。 一直到皇后让年轻姑娘们表演才艺，顾长乐才有些坐不住了。 玉銮察觉到女儿的心不在焉，小声地问道，“怎么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万寿节5 顾长乐没有什么才艺可表演，且她清楚皇后的意图，更没有兴趣留在这里了。 “我觉得有些闷，想去走一走。”顾长乐小声地说。 玉銮是清楚顾长乐的性子，更清楚皇后选谁当太子妃都不会选中顾长乐，顾长乐是太后的侄孙女，皇后绝对不会看上，“你别到处走，就在那边亭子透透气。” “好。”顾长乐得到允许，喜滋滋地点头，趁着没有人注意到她，悄悄地留出宴席了。 她得去前殿偷偷看一眼，上一世她都没弄清楚是发生什么事，大周朝的命运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改变的。 “顾长乐！”突然，身后有人在叫她。 “？”顾长乐被吓一跳，急忙回过头，“二公主？” 华阳公主怎么在这里，这会儿让她怎么溜去前殿。 “你不在宴席，跑到这里作甚？”华阳公主狐疑地盯着顾长乐，“该不会想做坏事吧？” 顾长乐严肃地说，“公主说哪里话，我怎么会是做坏事的人，我就是出来透透气，一会儿就回去了。” 华阳公主打量她一笑，转而笑着说道，“你准备什么才艺表演给父皇贺寿？” “……”顾长乐眨了眨眼，“你看我能表演什么？” 琴棋书画都是拿不出手的，确实很难想象顾长乐该表演什么才艺。 “那怎么办？你总不能什么都不表演吧？”华阳公主叫道。 顾长乐笑嘻嘻地说，“那有什么，今日来的那么多才女，她们就够看的了，反正皇后娘娘也不会想看我的，免得污了几位贵人的眼睛。” “那三皇兄怎么办？”华阳公主急切地叫道，“他都安排好的。” “？”顾长乐愣了一下，跟三皇子有什么关系。 华阳公主瞪了顾长乐一眼，“你还不知道吧，三皇兄想要选你当皇妃。” 顾长乐的脑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您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 “你别高兴傻了，虽然这有点难，但三皇兄其他人也看不上，你还算是勉强能入他的眼，自然就选你了。”华阳公主说道。 顾长乐在心里骂爹，她真是多谢三皇子的高看了。 “我……配不上三皇子。”顾长乐扯了扯嘴角。 “虽然这是事实，不过，如今看着你也不讨厌，我会替你在娘娘面前美言几句的。”华阳说道。 “不不不，不用。”顾长乐用力摇头，“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会不喜的，不能连累公主。” 华阳公主皱眉看着顾长乐，见她不是在说反话，“你不想嫁给我三皇兄？” “我哪里配得上尊贵的三皇子。”顾长乐尴尬地笑着。 “这话你去跟我三皇兄说吧。”华阳公主道，“反正这都是他安排好的。” 顾长乐这下真的不淡定了，“三皇子在哪里？” “在前殿吧。”华阳公主看到顾长乐的表情，立刻叫道，“你不会想去前殿找他吧？” “公主，那你能带我去吗？”顾长乐眼巴巴地看着华阳，“我给你的那个药好用吧，下次您再需要给宫女治什么疑难杂症，我都能帮你。” 华阳想到自己最近身上的味道确实没有了，她心中一动，“那……那好吧，不过，能不能见到三皇兄，那我就不保证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万寿节6 去前殿能不能见到三皇子，顾长乐并不在乎，她就是想知道这一场突变跟傅峤有没有关系，她内心是担心傅峤会出事，即使明白他最后终会成功。 她居然关心大暴君。 顾长乐对于自己的担忧感到不可思议，肯定是因为害怕失去大靠山…… 有华阳公主带路，顾长乐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来到前殿。 “父皇正在宴请朝中大臣，我们不能进去，就在外面等着，我让人去把三皇兄叫出来。”华阳公主拉着顾长乐躲到一旁，“听说今天还有外国使臣，你可注意点。” 顾长乐拉住华阳的手，她不是来见三皇子的，“今日这么重要，不好让三皇子离席吧，那个……要不我们悄悄进去看一眼？” 华阳瞪圆眼睛盯着顾长乐，这丫头胆子真肥，居然还想着进去前殿，“要是被父皇知道，肯定扒了我们的皮。” “皇上仁厚，怎么会动不动就扒我们的皮。”顾长乐眼巴巴地看着此时前殿的大门，守在外面的侍卫还平静的很，看来是还没有发生行刺的事。 华阳公主拉起顾长乐的手就往回走，“算了算了，还是不能进去了。” 都到这里，还要回去？ 顾长乐急忙道，“那我自己进去找三皇子，跟三皇子说清楚。” “你自己？你脑子傻了吧，你自己要怎么进去。”华阳没好气地说。 “我……”顾长乐正要说她自有办法，忽然就看到一行人从外面走来。 她急忙拉着华阳又躲到角落里，眼睛直溜溜地看着那行人。 那……那是傅峤吗？ 他真的要来搞事了！ “那位北国的使臣好像在哪里见过。”华阳站在顾长乐的身后，同样被那一行人吸引，不过她被吸引的原因是走在中间的年轻使臣长得太好看了。 怎么那么像一个人呢。 “那是北国的使臣？”顾长乐怀疑是自己听错了，那明明是傅峤。 傅峤怎么会成为北国的使臣呢。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眼熟？”华阳问，“长得这么好看，我见过不可能不记得的。” 那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傅峤身世卑微借住在顾家，大家都看不起他。 他居然假扮成北国使臣进宫行刺吗？ 不，不对，使臣哪有那么容易假扮的。 “啊，我想起来了，他长得像住在你们家的那个谁……叫什么名字。”华阳想起那使臣长得像谁了，激动地拉住顾长乐的袖子。 “傅峤要是使臣的话，怎么会住在我们家呢。”顾长乐急忙否认，她不知道今日傅峤会做什么事，但这时候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北国使臣就是他。 华阳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 “我们回去吧，万一母后找我怎么办。”华阳皱眉道。 “公主，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三皇子，说不定三皇子会出来呢。”顾长乐不想走，她还想知道接下来前殿会发生什么事。 华阳公主犹豫地想了想，“那你别跑进去，免得连累了我。” “我肯定不会乱跑的。”顾长乐信誓旦旦地保证。 第一百四十二章 贺寿1 金銮殿上，正在载歌载舞，有外臣献上来的歌姬正在为周帝献舞，那歌姬身段窈窕动人，舞姿更是前所未见，看得大殿上所有人都入了神。 顾长乐躲在角落里，透过门缝刚好看到坐在外臣坐席上的傅峤。 她第一次见到他穿这样隆重的锦袍，深紫色的外臣锦袍，领口和袖口都纹着尊贵的金线纹路，这好像……也不太像普通外臣穿的。 大殿上传来周帝的笑声，看来他很喜欢这个节目。 正确来说，他应该是很喜欢那个美艳的舞娘。 看起来……傅峤也不像是会在万寿节动手的样子。 难道是她记错了吗？不可能，这么重要的事，她不可能会记错啊。 “皇上，小心！” 突然，一声厉喝响起，她顾长乐吓了个激灵。 只见那个疾转如风地转圈的舞娘突然一跃而起，从腰间拔出软剑，吓得皇上身边的大臣大声地喝道。 那舞娘又稳稳地落在原地，继续表演起软剑舞。 原来只是在表演。 众人松了一口气，全都拿起酒杯遮掩被吓到的尴尬，有的大臣甚至都已经起身准备躲起来了。 顾长乐却一点都没有放心下来。 她有种不安的预兆。 “在看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顾长乐杏目圆瞪，发现大殿上已经不见了傅峤的身影。 他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了。 “傅哥哥……”顾长乐尴尬地笑着转过身，“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寿。”傅峤淡淡地说，“你在偷看谁？” 顾长乐打死都不会说自己在偷看他，“你，什么时候成了北国使臣，你不是周国人吗？” 傅峤低声说，“我母亲是北国的。” 原来是这样，可是，他既然能够成为北国使臣，是不是在北国的地位不低，怎么还需要借住在顾家呢？ “不要在这里，回去吧。”傅峤拉起她的手腕，将她带着离开。 “傅哥哥，你之前是回北国了吗？那以后……还会在京都城求学吗？”顾长乐问道，心里却想着，是不是今日之后，她就见不到他了，他是不是要开始他的征伐之路。 傅峤低眸凝视她，粉嫩滑腻的脸颊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下，他捻了捻指尖，克制住冲动，“先回去，等明日去找你，再与你说。” 明日！ 顾长乐心中一喜，这么说，他今日不会在大殿上有任何行动，不然明日还怎么会留在京都城。 “好，那我先回御花园。”顾长乐不知自己在欣喜什么，她自知改变不了周朝的命运，却又希望能够和前世有不一样的结局。 只要傅峤今日什么都不做，或许会不一样呢。 顾长乐心情有些复杂地回到御花园，正巧玉銮已经让宫女来寻她了。 “贵妃娘娘突然提到你，顾姑娘快些吧。”宫女是慈宁宫的，对顾长乐还算熟悉，赶紧跟她说了原因。 三皇子的母妃不就是贵妃娘娘吗？ 顾长乐的心咯噔了一下，忘记跟三皇子说清楚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贺寿2 余贵妃跟皇后向来不怎么对盘，今日万寿节上要为诸位皇子选妃的事，两人却都很有默契地保持一致，毕竟几个皇子都到了适婚年纪，若是婚事选得好，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助力。 皇后除了要挑选太子妃，还要想办法压制其他皇子不能挑选太过强势的外家，不然将来对太子肯定没有好处。 总之，这一场万寿宴，皇后可谓是花尽心思殚精竭虑地想了许久。 倒是没想到，最难解决的三皇子，居然自己相中顾长乐。 一个已经落魄的侯府，和一个花瓶皇妃，完全不成威胁。 皇后娘娘的心情大好。 余贵妃其实也看不上顾长乐这个花瓶，除了长得好看点，根本是一无是处，但是，顾家虽然是对三皇子没有助力，但玉家有啊。 更别收太后那么疼爱顾长乐，又是玉家的人。 她打听过了，玉家的人都很看重顾长乐，可惜的是玉家没有姑娘，不过，既然顾长乐是玉家的外孙女，那也是可以的。 “昭昭呢？”太后低声问着旁边的苏姑姑。 苏姑姑轻声道，“说是透透气。” 太后闻言莞尔一笑，“那孩子就是坐不住。” 正说着，顾长乐已经跟着宫女回来了，静悄悄坐回玉銮的身边。 余贵妃打量着顾长乐，才发现顾长乐的五官已经长开了，更显得明妍动人，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熠熠生辉，连她身为女子看了都觉得动心。 幸好这是跟皇上差了辈分的孩子。 “顾夫人，你们顾家……好像就差昭昭还没有展现才艺贺寿。”余贵妃含笑对玉銮说道。 玉銮心中一紧，她还以为大家都忘记顾长乐，她一点都不想昭昭在这个时候露脸。 顾长乐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贵妃娘娘，臣女才疏学浅，不敢献丑。” “听说你如今在嵩山书院上课？”余贵妃微微蹙眉，这么畏畏缩缩，一点都不大气，还不如刚才那个庶女大方。 “是。”顾长乐音若蚊声，低着头不敢去看余贵妃。 要不是想着玉家，要不是三皇子求了她几次，余贵妃是真的看不上这个花瓶。 “既然能够考上书院，那怎么是才疏学浅。”余贵妃尽量放柔语气，无比耐心地说着，“连你那位姐姐都画作惊艳，你总不能什么都不会，不然怎么考得上书院。” 刚刚靠着画作出了风头的顾瑾眼中闪着得意的光彩。 今日她的贺寿画作绝对是在所有人中最好的，刚才皇后还亲自问了她几句话的。 这下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无论从哪方面都比顾长乐更优秀。 “臣女是运气好勉强考上的，而且……还是靠骑射撞了运气。”顾长乐无奈地苦笑，承认自己考上书院是运气，真的需要勇气了。 余贵妃这下快忍不住了，脸上的笑容都淡去许多。 “那就给昭昭准备弓箭，让我们见识一下她的箭术。”皇后娘娘含笑说道。 见识个毛线！顾长乐没想到皇后居然还会助攻，她什么意思？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奚落 余贵妃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她要一个会弓箭的儿媳妇做什么？ “听说，顾四姑娘如今在书院其实是学医术？”程嫔突然开口笑着问。 顾长乐看了程嫔一眼，知道她是嘉惠郡主的表姨母，她有意要将嘉惠嫁给三皇子的。 “我如今的确是在医学馆学习。”顾长乐大大方方地承认，学医怎么了？哪里就是末流了，这些人生病的时候，怎么不嫌弃大夫是末流的。 余贵妃寒着脸，三皇子居然没有跟她说这么重要的事，若是说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医术？那可是末流的玩意儿。” “好端端一个大家闺秀去学什么医术，难不成还要出来行医吗？” “……” 议论声此起彼伏，丝毫没有考虑顾长乐的心情。 连太后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玉銮看着被当众取笑的女儿，登时心疼得不行。 只有顾瑾心中暗爽，巴不得顾长乐从此名声败坏，再也别想在她面前装出高高在上的样子。 “学医术又怎么了？如果这个世上所有人都认为医术是末流不该学，那生病了怎么办？尊贵的人不配末流的人治病，难不成还能自己痊愈吗？”顾长乐淡淡地说，“人，各有所好。” 太后轻轻颔首，“说得对。” 那些本来还想嘲讽她的人，听到太后居然点头称赞，嘴边的话就不好说出口了。 “听说，那位神医齐归一如今就在医学馆，既然你这么喜欢医术，应该能够得到他的教导，说不定将来你也是神医。”程嫔掩嘴笑道。 学医的确上不来台面，但如果是神医齐归一，那又不同说法了。 只是，全天下人都知道齐归一的古怪脾气，那是一个可以见死不救的人，京都城多少达官贵人排着队想要奉他为上宾，他都不屑一顾，怎么可能会教一个小姑娘医术。 不过是故意要打脸顾长乐。 “程嫔娘娘有所不知，齐归一还是顾瑾的舅舅呢。”嘉惠郡主大声说道。 顾瑾的眼睛一亮，为嘉惠郡主的及时感到喜悦。 “哦？”连皇后都感兴趣了，她看向坐在玉銮身后的顾瑾，“齐归一是你的舅舅？” “回皇后娘娘，臣女其实只见过三舅舅几次，他是我生母的师兄。”顾瑾恭顺地回答。 顿时议论声又再次响起，这下顾瑾彻底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了。 顾长乐嘴角微勾，神情一如既往的沉静。 “那齐神医不是传言是医学馆的馆长吗？”程嫔含笑问，“顾四姑娘总归见过吧，就算不教你医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合该对你另眼相看。” 另眼相看吗？齐归一除了每天教她医术，似乎根本不见其他人，还真不知道他对其他人是怎么看的，对她是真的很严厉。 “好了，今日是给皇上贺寿的。”太后不悦地开口，“昭昭到哀家这边来吧。” 太后强势护短，不让任何人继续奚落顾长乐。 顾长乐正要走向太后的时候，突然传来宫人的惨叫声。 “蜀王造反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造反1 随着宫人的惨叫声，御花园的众人隐约听见外面传来刀剑的声响。 顾长乐猛地站了起来，怎么是蜀王造反了？ 那……那傅峤呢？ “护送皇后和太后回去。”一对禁卫兵迅速来到御花园，让所有人都躲到宫殿中。 皇后大惊失色，“皇上和太子怎么样了？” 没有人回答她，到处已经乱成一片。 玉銮紧张地抓住顾长乐的手，“不要乱跑，跟我在一起。” 前殿那边有火光闪现，喊打喊杀的声音离御花园越来越近。 在禁卫军的守护下，她们和太后一起回到慈宁宫，宫门很快就紧闭起来，只留下八个禁卫兵和十数个太监守着，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惶恐。 “蜀王……怎么带兵进城的？九门禁卫兵呢？”太后脸色沉重，从得知蜀王造反，她一直很冷静，她很清楚想要造反不是凭蜀王展臂一挥就可以的，特别是蜀王是三个月前才到京都城，他要怎么排兵布阵才能在今日万寿节造反？ 皇后的脸色有些发白，听到太后的话，她用力地点头，“对，有九门大统领在，肯定不会让蜀王得逞的。” “快开门，太子受伤了。”门外，传来三皇子急切的声音。 皇后听到太子受伤，登时脸色更加苍白，连声音都在颤抖。 禁卫兵怕外面有诈，没有立刻开门，询问几句之后，确定外面说话的是三皇子，这才打开门让外面的人进来。 三皇子脸上染着鲜血，手里拿着一把长剑，身后是数个禁卫抬着昏迷不醒的太子。 “太子怎么了？”皇后冲了上来，看到半身染血的太子，她眼前一阵发黑，“太子，太子！我是母后，你听到了吗？” “母后，太子是为了保护皇上被叛贼所伤，快进去让太子哥哥躺下。”三皇子急忙道。 太后沉声道，“快把太子抬进去，御医呢？去把御医找来。” “太后，外面如今到处一片混乱，要将御医带进来不容易。”跟着一起来的禁卫兵无奈地说。 “找不到御医，难道是要太子……太子……”皇后愤怒地尖叫，看太子的伤势，再不医治只怕有危险。 “属下立刻去御医院看看。” 皇后抱着太子哭泣，对着太子的伤势素手无策。 “蜀王不知何时将叛贼带进京都城，埋伏在宫门杀了大统领，还跟雍国勾结，在万寿宴上献艺刺杀父皇，要不是太子哥哥保护父皇，只怕此时父皇……”三皇子将外面发生事情告诉太后，“除了蜀王，宫里也有被收买的叛兵，外面如今一团乱，父皇已经让人去西山大营报信，不知……能不能赶到。” 皇后听完恨得诅咒，“蜀王简直狼心狗肺，皇上对他已经够宽容的，他居然还要造反，他一定不得好死的。” 太后说，“那皇上跟其他皇子呢？” “父皇还在金銮殿跟蜀王对峙，我是在北国使臣的帮忙下先带太子哥哥逃出来的。”三皇子说。 北国使臣？ 傅峤帮他们逃出来，那……今天叛乱的事，跟傅峤无关了？ 顾长乐莫名松了口气。 “太子快不行了……”一直照看太子的苏姑姑急忙叫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治伤1 皇后看着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的太子，她所有的冷静自持和高贵都崩溃了，“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了？” 三皇子说，“只怕前殿已经完全被蜀王的人控制了，今日又是万寿节，御医院的御医不一定在宫里。” “那太子怎么办？”皇后叫道。 “顾长乐！”华阳公主突然叫了起来，指着站在角落的顾长乐，“顾长乐，你是在医学院的，你肯定能救太子。” “？”才学了一个月医术的顾长乐缓缓地抬起头，是不是……太抬举她了？ 太子看起来就受了重伤，上一世是连御医都没将他治好，她能有什么办法！ 皇后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浮萍，指着顾长乐叫道，“你过来，快给太子医治。” 玉銮紧张地抓住顾长乐的手，她很清楚顾长乐学医的情况，这时候怎么肯那个治好太子。 可是，以皇后如今的情绪，根本容不得顾长乐推举。 治也是死，不治，也会被治罪的。 “皇后娘娘，我才疏学浅，只能勉力一试。”顾长乐没有拒绝，因为没有她能够拒绝的余地。 “快让开。”皇后听不进去其他话，立刻让顾长乐过来。 “有剪子吗？太子是胸口受了伤，先给伤口止血。”顾长乐深吸了一口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冷静！冷静！ 师父教过她怎么处理伤口，何况她还有灵泉。 只要有灵泉在，让太子活着就不是问题了。 “昭昭会医术？”三皇子错愕地看着顾长乐，有几分担心如果她救不了太子，皇后肯定要迁怒于她。 “我要给太子处理伤口。”顾长乐抬头对皇后说，“皇后娘娘您还是到外面休息一下。” 免得一会儿伤口太骇人，反而阻碍到她处理伤口。 皇后哪里肯离开，她要亲眼盯着顾长乐医治太子才行。 顾长乐拿着剪子将太子身上的衣服剪开，伤口的血已经和内衣黏在一起，她让人准备了清水，拿出瓷瓶往清水里倒了一瓶灵泉。 好在她如今都会将灵泉装在瓷瓶里随身带着。 “这是什么？”皇后问道，看起来无色无味，怎么都不像是药。 顾长乐没有回答她，而是专心地处理伤口。 “伤得很深……”顾长乐满手都是鲜血，她皱起眉头，“只能将伤口缝起来。” “你说什么？”皇后怒道，“你到底能不能治好太子。” 太后终于忍不住，“皇后，这里只有昭昭能处理太子的伤势，你若是不信她，那就让别人来。” 皇后烦躁地握紧双手，冷冰冰地看着顾长乐，“治好太子！” 没有师父的那种缝针，根本无法处理伤口。 顾长乐只能再拿出一瓶瓷瓶，直接倒在伤口上。 “白布！”顾长乐说，趁着灵泉还没发挥作用，赶紧将伤口包扎起来，免得到时候她解释不清楚。 “这样就好了？”皇后不悦地问。 顾长乐说，“如今什么药物都没有，我只能先让伤口止血。” “这里太多人了，不利于太子的伤势。”顾长乐低声道。 太后立刻下令，“其他人都出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治伤2 那是什么？ 顾瑾直勾勾地地盯着顾长乐手中的瓷瓶，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瓷瓶里装的那些无色无味的水肯定是跟宝心玉有关，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只是控制不住心里想要得到宝心玉的那种强烈的欲望。 她曾经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也有一个宝心玉，和顾长乐胸口戴的一模一样，宝心玉还能滴出无色无味的水滴，那水就跟灵泉一样能够医治百病，她因此走向人生巅峰，利用那水滴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可是，她如今没有宝心玉，所以她才过得这么艰难。 难道顾长乐就是用灵泉给太子医治伤口吗？ 顾瑾想要靠近去看个清楚，却被宫女拉着往外面走去了。 寝殿里只剩下顾长乐和苏姑姑在给太子处理伤口。 在给太子包扎好伤口，顾长乐又给他喂了一点灵泉。 “顾四姑娘，这都是什么药呢？”苏姑姑好奇地问，顾长乐好像都是用那瓷瓶里的药处理太子的伤口。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药，让我平日带在身上救急用的。”顾长乐低声说，“苏姑姑，我如今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凭运气了。” 苏姑姑了然，“奴婢瞧着太子的气色比方才好了一些，兴许是有用的。” “但愿如此。”顾长乐沉重地点了点头，除了完太子的伤口，她身上的衣裳都染了不少鲜血，只是此时哪有时间去顾及这些，外面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若是被蜀王占了优势，他们要活着出宫恐怕也难了。 外面传来三皇子气愤的声音。 “不知道蜀王从哪里勾结的江湖草莽，一个个武功阴险毒辣，居然还有用毒的，我们这才失了制服的先机，不过，只要西山大营赶得上，肯定不会让蜀王得逞的。”三皇子虽然说得愤怒，但底气却稍显不足。 他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保住性命，更不知道皇上在前殿是否安全。 所有人都生死未卜。 顾长乐的心跳砰砰地跳着。 江湖草莽！ 她想起了柳氏和柳家堡。 蜀王造反跟柳家堡有关系吗？ 柳氏明明是柳家堡的人，却偏偏委身顾云生当外室那么多年。 如果真的跟蜀王今日造反有关的话，那……他们到底准备了多少年？ 顾长乐越想越心惊，更觉得自己的猜想太惊悚。 “太子怎么样了？”皇后心心念念只想着太子，眼角一瞄到顾长乐的身影，猛地站起来急切地问。 所有人都看向顾长乐。 顾瑾更是目光复杂阴鸷嫉妒。 “回皇后娘娘，勉强是止住血了，至于能不能撑过去，我也不好保证，还是得赶紧请御医过来。”顾长乐低声说道。 太后娘娘柔声说，“你已经尽力了。” 顾长乐乖顺地站到玉銮的身边，看向还在来回度步的三皇子，忍不住问道，“三皇子，你可有跟那些江湖草莽对过手？” “没有，但我见着他们那些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以一敌十。”三皇子说道。 “这么多江湖人进城，九门守门禁卫怎么会没发现呢？”顾长乐疑惑地问。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强闯 是啊，那么江湖人进城，怎么会没有发现？江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然朝廷和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对江湖那些人都是很关注警惕的，但凡有任何一次武林聚集，朝廷都是心中有数的。 所以，那么多江湖人来京都城，朝廷为何不知道。 除非那些人是隐姓埋名进城的，或者……朝廷早就知情。 前殿火光乍现，喊打喊杀的声音传遍整个皇宫。 顾长乐还隐约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皇后着急得不行，“你们去看看，皇上和其他皇子是否安然无恙。” “让禁卫兵出去，岂不是要置我们于危险中。”余贵妃没好气地说，“还不如让一个不起眼的宫人，还能够走得到前殿去。” “哪个宫人有胆量出去？”皇后冷冷地看着余贵妃，心想自己的儿子生死未卜，余贵妃的儿子却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说不定她此时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害死太子呢。 太后冷声说，“谁都不必去打听，静待结果。” “开门！开门！”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谁？”皇后的脸色一变，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太后娘娘，蜀王已经被擒拿，皇上派属下接您去前殿。”外面的人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大喜，余贵妃更是站起来叫道，“快开门。” 顾长乐急忙拦住余贵妃，对着外面的人问，“不知门外是何人？太子殿下和三皇子都和皇上在一起吗？” 外面的人停顿了一下，扬起声音回道，“是，太子殿下跟皇上在一起。” “！” 外面的人不是皇上派来的，很有可能是蜀王的人。 “哀家今日受了惊吓，一概事情由皇上定夺。”太后沉声开口。 守在门后的禁卫兵全都提高警觉，悄悄地拔出兵器，以防外面的人冲进来。 “太后娘娘，皇上说这件事一定要太后在场，还请太后开门。” 顾长乐感到越发奇怪，既然外面的人来到慈宁宫，那证明前殿的情况很危险，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敢冲进来呢？ “太后，怎么办？”皇后六神无主地看向太后。 “稍安勿躁。”太后见惯风雨，此时是在场最冷静的人了，“哀家累了，你们让皇上压着叛贼过来吧。” “操他娘的，把门撞开吧。”一声粗暴的吼叫响起。 三皇子怒道，“你们是谁，竟敢谋逆造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砰—— 外面传来撞门的声音。 余贵妃尖叫出声，“快，快挡住他们。” “难道……难道皇上他……”皇后眼前一阵发黑，想到皇上可能遭遇不测，她只觉得万分绝望。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两个黑影跃上慈宁宫的宫墙。 咻—— 禁卫兵的弓箭射出，将他们挡住了。 砰—— 撞门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宫门已经是摇摇欲坠。 “太后娘娘，慈宁宫可有后门，你们从后门先离开吧！”顾长乐急忙叫道。 宫门突然应声倒下，打出巨大的声响。 第一百四十九章 自救1 沉重的大门轰然倒下，火光灯影下，站着数个身形魁梧的彪悍男子，个个收执利器，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里面的人。 “她，穿着黄色衣服的，就是皇后，把她抓住了。”站在最前面的大汉叫道，他当然不知道谁的身份比较尊贵，全凭衣服的颜色认人了。 都说只有皇上和皇后才能穿明黄色的，那个穿明黄色凤袍的女子肯定是皇后了。 皇后尖叫出声，“放肆！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闯入后宫。” “那娘们是不是傻的，真的是皇后吗？”大汉小声地问旁边的人，他们要是不放肆不大胆，还敢跟着蜀王造反吗？ “……”所有人都听到了！尴尬地看向皇后。 皇后被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保护太后和皇后。”禁卫兵喝道，纷纷挡在太后等人的面前。 顾长乐脸色沉重地看着这些人，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和改变的话，蜀王是不可能造反成功的，最大的伤害就是让太子重伤不治，导致后面几个皇子不折手段的争储，最终导致大周朝走向灭亡。 可是，这些江湖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还准确无误地找到慈宁宫。 宫里有内奸在替他们引路。 “太后娘娘。”顾长乐拉住太后的手，“前殿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要好些，这些江湖人看着很像是在逃亡。” “宫里有内鬼。”太后沉声道，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有什么是看不出来的，顾长乐能猜到的，她在看到这些江湖人的第一眼就猜到了。 那些江湖人的武功不弱，五六个人已经让禁卫兵有些招架不住。 顾长乐有些着急，如果这些人杀了禁卫兵，那他们这里所有人成了他们的刀下魂了。 “大家不要怕，我们人多，他们人少。”顾长乐低声说道，“要是禁卫兵都死了，我们是打不过他们的，现在只能自救了。” 要怎么自救？ 她们平时都是养尊处优的人，过着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生活，让她们去跟江湖草莽打架？成何体统。 皇后和余贵妃等人都没将顾长乐的话放在心上。 “快，去搬救兵，其他禁卫兵呢？”皇后对着宫人命令着。 她是不是傻的？这时候谁出去谁死好吗？ 顾长乐冲回内殿，找到太后一直摆放在寝殿却没有用过的弓箭。 只有十支箭。 “昭昭！”太后看到她拿出自己的弓箭，眸色微微一凛。 “这是我们活着出去的办法了。”顾长乐低声说，收执长弓对准那些江湖草莽。 听说顾长乐能够考上书院，是因为骑射…… 所有人脑海里刚闪过这个想法，便看到一支离弦，直没入其中一个江湖草莽的后背。 那人应声倒下。 “！” 顾瑾瞠圆眼睛看着顾长乐，心底隐隐有种强烈的错觉，今日……本该是她成为万众瞩目的人，怎么会是顾长乐，怎么会是她！ 顾长乐又射出第二箭。 只是，这一箭落空了。 “给我。”太后突然沉声地开口。 顾长乐将弓箭递给太后。 手握弓箭的太后，瞬间气势完全不同了。 凛冽，肃杀。 第一百五十章 自救2 顾长乐以前就知道太后是擅长弓箭的，因为她指点过自己，不过那时她无心练习，一心都挂在宋子尧的身上。 她听外祖父说过，太后的箭术当年在京都城无人能比。 只是后来入宫了，便将弓箭都收了起来。 如今看似与世无争的太后，曾经也杀伐果断。 所有人都瞠圆眼睛，看着太后双箭齐发，精准地射杀了两个草莽。 “！” 皇后张大嘴巴，声音都消失了。 “果然是老了，力气大不如前。”太后放下弓箭，双肩隐隐作痛。 顾长乐从她手中接过弓箭，“太后娘娘，您先歇息。” 太后摸了摸顾长乐的头，心想早知道这孩子弓箭如此有天赋，她就该早些教她的。 “把那个老娘们先杀了。”领头的彪悍男子看到三个同伴都被杀了，顿时杀红了眼，哪里还管对方是谁，先杀了出气再说。 “保护太后。”顾长乐喝道，拿着弓箭对准那些人。 玉銮被女儿这不怕死的行为吓得心跳都要停了，可她这时候又不能上前去拉着她跑。 要是……要是这些人能够在这里将顾长乐杀了就好了。 顾瑾眼底闪着异样的光芒，死死地盯着顾长乐。 三皇子护着太后进了大殿，门外留着禁卫兵在跟那些人抵抗。 “昭昭，小心。”玉銮紧张地看着顾长乐，生怕女儿有半点损失。 刀剑无眼，更何况外面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 一箭！两箭！ 顾长乐拦着任何一个想要靠近大殿的草莽，她如今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着皇上他们来救人。 “把这个小娘们给抓过来，老子要弄死她。” 突然，一支暗箭朝着顾长乐射来。 “昭昭……”玉銮尖叫出声。 锵—— 一柄长剑将那支暗箭给打开了。 “诸位自称江湖好汉，平日自认为行侠仗义，今日却在这里对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毒手，当真是英雄气概。”一道俊逸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收执长剑，目光冰冷如寒光，凛然地站在顾长乐的身侧，明明是孤身一人，却莫名有一股铺天盖地的气势压了下来。 “傅哥哥！”顾长乐惊喜地叫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是啊，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是鬼吗？居然没人看到他是怎么进来的。 “没事吧？”傅峤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见她除了发丝凌乱，身上没有其他伤势，他眼中的寒光才融化了些。 顾长乐摇了摇头，“我没事，傅哥哥，前面怎么样了？” “你……你是何人？”领头的彪悍男子大声问道。 “蜀王已投降，柳家堡堡主已死，你们认为，凭你们几个还能逃出皇宫？就算逃出去了，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傅峤淡淡地问。 “只要抓住这几个娘们，皇帝就不敢对我们怎样。”对方叫道。 傅峤轻笑出声，“是吗？” “天真，如今皇宫就是铁打的笼子，你们飞都飞不出去了。”顾长乐说。 “是要我杀了你们，还是自己投降？”傅峤淡淡地问。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受惊 不用等那些江湖草莽投降，皇上已经带着禁卫兵将慈宁宫给包围了。 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地投降了。 总算是得救了。 顾长乐身子一软，差点软倒在地上，被傅峤伸手给抱住了。 “差点以为要死了。”顾长乐小声嘤嘤地说道。 “那你还敢逞强！”傅峤冷声说，要不是他来得及时，她可能都不知是什么下场。 顾长乐委屈得不行，“那我有什么办法，要是不自救的话，他们能放过我们吗？” 傅峤冷冰冰地看她一眼。 “对了，柳家堡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长乐急忙问道，“前面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傅峤回答，皇上已经大步走过来，给太后行了一礼，“太后让您受惊了。” 太后轻轻地颔首，在周帝的手背上拍了几下，“皇帝辛苦了。” “皇上！”皇后哽咽一声，“您平安无事就好。” “蜀王早有谋反之心，几年前便跟江湖的柳家堡勾结，暗中在柳家堡制造兵器，那些江湖人在京都城设置据点，要不是太傅早有所察，这次说不定被蜀王得逞了。”周帝沉声解释着前殿发生的事情。 “玉太傅？”太后一愣，她竟从来听玉家的人说过。 周帝高深莫测一笑，随即冷声道，“早在半个月前，朕和玉太傅就有所准备，只是没想到……蜀王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原来从柳家堡对玉秋则下毒，玉家就动用一切能用的力量在对付柳家堡，这还是无意之中发生柳堡主跟蜀王有书信来往，可惜时间太少了，不然就能发现他们藏身在京都城什么地方，能知道他们是怎么运送兵器进城的。 “既然玉太傅早有所觉，怎么还让太子受了伤，如今更是生死未卜。”皇后一点都不觉得玉家立了大功，反而对玉太傅更加怨恨，觉得太子受伤，说不定是玉家有意为之。 周帝这会儿终于想起他的儿子受了重伤，“太子的伤势怎样了？” “御医来不了，只能让顾长乐替太子处理伤口，也不知如何了。”皇后哭着说道。 “其他人都先回自己宫殿，不要留在这里。”周帝让余贵妃等人都先回去，自己大步走进寝殿去看望太子。 玉銮拉着顾长乐的手，她们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顾长乐却在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有些晕乎乎的感觉。 好像……和上一世不太一样了。 上一世蜀王造反，玉家没有立下这样的功劳的。 而且…… 顾长乐看向傅峤，难道傅峤就跟今日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昭昭，柳家堡……”玉銮不知想起什么，手有点在发抖。 柳氏出身江湖，她跟柳家堡是什么关系？ 如果她是柳家堡的人，那顾家……岂不是要被她连累了。 顾长乐看到玉銮的神色，她猛地想起几日前，顾长生让人到城外抬进来的一百二十担嫁妆。 那些……箱子如今还静静地躺在顾家的库房里。 蜀王造反，柳氏必定早已经知情。 说不定，从她接近顾云生的时候，便已经在谋划一切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转安 “娘，没事的。”顾长乐握住玉銮的手，她现在脑海里也是一片混乱。 蜀王两世都造反失败，顾家并没有因此被抄斩，可见皇帝是没有查到柳氏的。 或者是手下留情？ 她现在根本不在乎顾家的前程了，如果顾家的前程就是顾云生的前程，那有什么可以保全的？ 只要她的娘亲还好好的。 此时最无法淡定的只有顾瑾了。 她在听到柳家堡的时候，整个已经呆住了。 虽然柳氏没有跟她明确说过柳家堡的事，但上次她见过丁峰和齐归一之后，已经大约猜到了。 没想到……没想到…… 顾瑾的脸色苍白，她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柳氏是柳家堡的人，否则她可能会万劫不复。 她看向顾长乐，却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眼神，让顾瑾的心更加慌乱了。 难道顾长乐知道了吗？ 这时，一直没有出现的御医终于全都来了，原来他们也是被困在宫外，如今才急忙忙地过来。 顾长乐想到太子的命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傅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的？”顾长乐小声地问着傅峤，他是北国使臣，理应不该在后宫的。 “护送皇上进来的。”傅峤淡淡地说。 顾长乐怀疑他是不是想趁机了结皇上，早点登基成为大暴君。 “你……你怎么会是北国使臣呢？”顾长乐小声问。 玉銮这时也发现傅峤的穿着与平日不同，而且，他怎么会在宫里？“傅峤，你这是？” “娘亲，傅哥哥如今是北国使臣，今日是来给皇上贺寿的。”顾长乐解释道。 “什么？”玉銮大吃一惊，在北国能够成为使臣的，多半都是皇亲国戚，傅峤究竟是什么人？在顾家借住这么久，才发现对他半点都不了解。 “家母是北国人。”傅峤低声解释着，“今日是担心昭昭在后宫有危险，才请愿护送进宫的。” 玉銮想到千钧一发之际，是傅峤救了顾长乐。 “多谢你，你是昭昭的救命恩人。”玉銮说。 “顾四姑娘，皇上请您进去。”这时，苏姑姑出来传唤顾长乐。 顾长乐神情一紧，“我进去看一看。” 寝殿中，太后和周帝都坐在坐榻上，两人神色如常，没看出哀恸，只有皇后仍然在床榻旁边默默落泪。 这……太子到底是死没死啊？ “昭昭，太子的伤势是你处理的？”周帝向顾长乐招了招手，让她近前去回话。 顾长乐小声说，“是，我……才疏学浅，当时是紧急情况，实在是没有办法。” “幸亏是有你。”周帝高兴地说，“御医说太子的伤口处理得当，如今已经恢复元气，没有生命危险了。” 灵泉真的是百试百灵的好东西！ 顾长乐在心里喜滋滋地想着。 “臣女不敢当，都是臣女该做的。”顾长乐嘴角微扬。 “听太后说，今日你还射杀逆贼保护大家？”周帝又问道。 “皇上，我……我当时是被吓得不行，要是不这么做，大家都得被他们抓了，到时候肯定会拿我们威胁皇上的。”顾长乐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 清算1 御医给太子开了疗伤的药，伤口根本不需要重新包扎，而且太子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皇后也找不出理由责怪顾长乐。 接下来，便是周帝开始清算和清洗宫里朝廷的余孽了。 蜀王虽然死了，但他的幕僚已经被抓起来，交给刑部在严刑拷打，供出不少同谋。 不过是三天时间，京都城消失了不少官员，后宫也不少宫人不见所踪。 最担心受怕的只有顾云生。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柳氏已经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顾家一样，而放在顾家库房里的一百二十担嫁妆，如今全都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顾云生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柳氏的那些嫁妆是假的，她是柳家堡的人，早就知道蜀王会在万寿节造反，她居然连一个字都没有跟他提过，甚至还利用他将不知什么东西偷偷运进城里。 “找到了吗？”顾云生派人去找柳氏，已经找了三天，还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出去找柳氏的下人李达摇头，“侯爷，我们把所有客栈都找了，连城外都去过了，还是没有找到柳姨娘踪迹。”李达说道。 顾云生叫道，“再去找，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能走到哪里去。” “父亲还想找到柳氏做什么？”顾长乐从外面走了进来，冷冷看着顾云生，她以为顾云生经过万寿节的变故能够醒悟过来，柳氏对他根本不是真心，全是利用他的身份便宜帮助那些江湖草莽藏身，那些嫁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其实是兵器，至于是怎么掉包的，那只有柳氏他们知道。 她只是没有想到，顾云生居然还要派人去找柳氏。 是想要顾家跟着万劫不复，落下一个勾结逆贼造反的罪名吗？ 如今她和娘亲还在顾家呢，顾云生要是降罪，她们还能跟着幸免吗？ “你来做什么？”顾云生看到顾长乐，给李达打了个眼色，让李达先退下了。 “听说最近在找柳氏，你是打算找得满城皆知你跟柳家堡的人勾结吗？”顾长乐低声问道。 顾云生吓得一身冷汗，急忙四处环顾有没有人在外面，“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 “柳氏是柳家堡柳堡主的亲生女儿，这些年为什么甘愿成为你的外室，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以为她是对你情根深种吧？”顾长乐冷笑着问，她既然敢来找顾云生说这些话，自然早就让外面的人都离开了，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我不信，她肯定是有苦衷的。”顾云生说道，“蜀王勾结柳家堡的事，她肯定是不知情的。” “嗤。”顾长乐冷笑出声，“那位曾经登门说是她兄长的丁峰，如今人头还挂在城门，你要去看看吗？” 顾云生脸色一白，倔强地转过头，“柳氏或许是被人蒙蔽的。” “你是走火入魔了吗？”顾长乐问道，简直是疯了，“还是要让皇上将你定罪，你才会清醒一点？那些嫁妆箱子装的是什么，柳氏会不知道吗？她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女子，真的甘心当你的外室这么多年？你自己想一想，被利用了这么多年，还以为跟她一往情深。” “你自寻死路不要紧，不要连累了顾家这么多人。”顾长乐冷冷地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清算2 顾云生被顾长乐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可他又不敢发火，因为顾长乐说的没有错，他内心是猜到真相的，只是不甘心承认罢了。 柳氏不是因为爱他才留在他的身边，居然是为了造反。 她是要他万劫不复，被皇上诛灭九族。 幸好没有人知道柳氏的真实身份，不然……不然他就真的惨了。 “你最好警告顾瑾，不要再提起柳氏，如今皇上没有查到顾家，那是因为关于柳氏的一切都被抹掉了，要不是外祖父立下功劳，你以为顾家这次能安然无恙吗？”顾长乐警告着顾云生，就怕他还不死心。 “你……你如今这态度还是对待父亲的样子吗？”顾云生怒道，“你还懂不懂孝道了？” “父亲，祖母还躺着不能动弹，你认为谁更不懂孝道？”顾长乐淡淡地问。 祖母是怎么病倒的，顾云生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给我出去。”顾云生恼羞成怒，这个他曾经捧着手心长大的女儿，如今是越来越与他离心了，完全没有小时候的乖巧可爱。 顾长乐深深地看了顾云生一眼，希望他真的能够吸取教训，不要再连累顾家了。 她转身离开书房，在垂花门遇到要去找顾云生的顾瑾。 自从宫里回来，顾瑾便病倒了，一直都在屋里养病，今日才见到人。 顾瑾是被吓病的。 她差点以为自己不能活着离开皇宫，以为自己会跟丁峰一样，被斩首挂在城墙示众。 幸好……幸好她活着回来了。 可是，她的娘亲却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她甚至不知道娘亲还活着没有。 “你现在得意了是吗？”顾瑾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柔弱，望着顾长乐的眼神却充满怨毒。 顾长乐淡淡地看她，“你认为，我们顾家如今如履薄冰，我有什么可得意的？” “你……”顾瑾想说她们母女都巴不得柳氏不见，可想到柳氏的身份，她又不敢开口了，怕被别人听见了，会被揭发出去，到时候她身为柳氏的女儿，恐怕也得不到好下场。 “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再到处蹦跶，城墙外面挂着多少人头，你不想要亲眼去看一看的。”顾长乐淡淡地说。 “顾长乐，总一天，你会后悔的！”顾瑾咬牙切齿地说道。 后悔？顾长乐笑了，她自然是后悔的，不然怎么含恨重生。 “顾瑾，你好自为之吧。”顾长乐淡声说，径自从她身边经过。 宝心玉！顾瑾的目光落在顾长乐的胸前，差点就想伸手去抢过来。 顾长乐去见过玉銮之后，便让人套上马车去书院了。 她还很担心齐归一。 齐归一……也是柳家堡的。 大街上少了往日的热闹，经过万寿节那天的肃杀，很多百姓都受到惊吓，何况如今城墙上的人头，谁都不敢多看一眼，怕晚上做噩梦。 顾长乐很好奇，大乱那天，柳氏有没有参与造反，她是死了，还是跑了。 多半是跑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清算3 顾长乐没想到会在医学馆里见到傅峤。 “傅哥哥，您怎么在这儿？”万寿节那天晚上在宫里分别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傅峤，她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京都城了。 “等你。”傅峤穿着一身家常直裰，墨发随性地束在后面，不管怎么看，都是那么赏心悦目，俊美好看。 顾长乐提裙坐在他对面，捧着他已经递过来的茶杯，“傅哥哥，我是来找师父的，他在哪儿呢？” “他离开了。”傅峤轻声说，“暂时不会回京都城。” “什么？”顾长乐闻言一惊，急忙问道，“是不是因为万寿节的事，师父的身份……被查出来了？” 傅峤淡淡一笑，“也不全是。” “？”顾长乐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解释得更清楚些。 “其实齐归一早已经被柳家堡除名，他算不上是柳家堡的人，而且他并没有参加万寿节的事。”傅峤简单地解释，“如今也算是先避避风头。” 顾长乐松了一口气，“只要师父没事就好。” “嗯？”傅峤挑眉看她。 “傅哥哥，那……那你接下来去哪里？”顾长乐一直以为万寿节刺杀太子的事情是傅峤做的，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蜀王造反是跟傅峤没有关系的。 那……傅峤到底为什么要灭了大周朝？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自然是去北国。”傅峤淡声说，“你们家如今的情况，你不适合留在京都城。” 顾长乐深有同感地点头，“本来是想跟我娘去西洲的，但是不知为何，我娘亲突然又不和离，这才打消了念头，如今我祖母又病倒了，我们想要去西洲就更不可能了。” 小姑娘留在京都城，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傅峤狭长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在万寿节那天，他无意中听到三皇子选中了她当皇妃，当时他就想亲自了断了三皇子。 没有他的同意，怎么能允许小姑娘成为别人的。 “顾老夫人的病只能找齐归一才能医治，不如到西洲静养，又有你师父医治，说不定可以好起来。”傅峤低声说。 “啊？”顾长乐愣了愣，“我师父去西洲了？” 自然不是西洲，但他自有办法让齐归一去西洲。 “如果能够离开京都城，那自然是好的。”顾长乐随即脸上一喜，虽然柳氏是失踪了，但谁知道她如今躲在什么地方，娘亲对顾云生是再没有任何留恋了，如今有柳氏，以后还有刘氏陈氏，还不如到西洲过自己的小日子。 傅峤微微一笑，“那就让我来安排。” 顾长乐知道傅峤无所不能，只要他想做的，就没有做不到的。 “傅哥哥，你知道柳氏去哪里了吗？”顾长乐小声问。 “离开京都城了，至于去何处，怕是已经藏了起来。”傅峤说道，“想找她？” “那倒不必，反正她也不敢再回京都城的。”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傅峤眼中漾起浅笑，“你这次救了太子有功，皇上还没有给你赏赐。” “我哪敢要什么赏赐，别追究顾家的罪责就不错了。”顾长乐小声嘀咕着，“你知道顾云生偷偷运进城里的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可能 天气闷热，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没有完全消散的血腥味，万寿节那天的巨变，宋子尧是早有预料，但结果……和他预知的不同。 这一世，有太多事情跟原来的轨道不同了。 太子竟没有死！本该被皇帝厌弃的玉家居然还立了大功，他以为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做，一切还会跟原来的一样，他还会有机会接近顾长乐。 究竟哪里出现变化的？ 昭昭……昭昭…… 连昭昭都不一样了。 宋子尧突然神色一变，没错！昭昭跟上一世完全不同，第一次见面，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如陌生人，而本来顺风顺水夺走属于昭昭嫡女待遇的顾瑾，似乎过得并不怎么好。 难道是昭昭吗？ 宋子尧越想越心惊，他或许该去找顾瑾，问一问顾长乐究竟都做过什么。 “傅哥哥，那你这些天走在医学馆吗？” “嗯。” “那我还能来找你吗？” “嗯。”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又瘦了……” “……” “怎么没有看到不远不近呢？” 宋子尧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躲到身后的假山，抬眸便看到顾长乐和傅峤并肩走在一起，那女孩笑得很开心，眼睛里仿佛盛满了万千星辰。 他从来没有见到顾长乐笑得这样开心。 那是……傅峤！ 宋子尧更加吃惊了。 傅峤怎么会跟顾长乐在一起？ 他当然清楚傅峤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甚至还会是傅峤重用的大臣，深知这个暴君的脾性，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好的耐心说话。 不，不可能！ 一定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昭昭，你先回去。”傅峤停了下来，伸手揉了揉顾长乐的发顶，“等我安排好了一切，再与你说。” 顾长乐也得回去跟母亲商量去西洲的事，“傅哥哥，那我先走了。” 待顾长乐离开，傅峤才目光深沉冷冽地看向假山，“出来。” 宋子尧身子僵了一下，慢慢地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神情复杂地看着傅峤。 “何人？”傅峤不认识宋子尧，眼中闪过冷厉杀气。 “在下宋子尧。”宋子尧艰涩地开口，他很想问傅峤，为何对顾长乐如此特别，上一世他根本没有听说过傅峤对顾长乐是特殊的。 哪怕他表现出一点点特殊，顾长乐都不至于会被顾瑾欺负。 傅峤峻眉微挑，他听说过宋子尧，只是没什么机会见面，“你在这里作甚？” “我……”宋子尧张了张口，“我无意偷听你们说话。” 他竟还是改变不了在傅峤面前臣子的心态，不自觉地卑微。 傅峤淡淡地看他一眼，这个与他同有书院才子之称的人，他之前听说过，的确有几分欣赏，不过，今日见了，莫名让他有些不喜。 “那是……你的妹妹吗？”宋子尧忍不住开口问。 傅峤的眸色彻底冷了下来，“与你无关。” 宋子尧心中一惊，急忙解释，“我只是问一问，没有其他意思。” “如此甚好。”傅峤冷冷地说，没有再与宋子尧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封赏 宫里来旨意了。 顾长乐被封为长乐郡主，因为她在万寿节那天，临危不惧，勇敢果断，不但保护了宫中诸位贵人，还救了太子一命，这是莫大的功劳，周帝本来想赏赐顾家，但得知顾云生的所作所为，对他十分厌恶，便直接赏赐了顾长乐。 她是郡主了！ 顾长乐拿着圣旨，还有点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怎么就捞到一个郡主的爵位了。 这也太好运气了吧。 玉銮欣喜地说道，“昭昭，这真是太好了。” 顾云生的表情却不怎么高兴，怎么回事？就算要赏赐，难道不是先赏赐他吗？皇上越过他直接封赏顾长乐，难道是察觉到什么了？ 越想越心惊，顾云生无比后悔将柳氏接到家中，要是没有将柳氏接回家，就没有那一百二十担嫁妆的事了。 “娘亲，明日还要进宫谢恩。”顾长乐笑着说，“当郡主有什么好处，供奉是多少呢？” 玉銮轻笑出声，“怎么尽想这些。” “恭喜四姑娘，不，如今是郡主了。”下人们纷纷行礼道贺。 “今日是大喜事，全府上下都有赏。”玉銮说道。 众人发出一声欢呼。 “那……昭昭的爵位岂不是跟侯爷一样了？”姚氏酸溜溜地说道，眼睛看了顾长乐手中的圣旨一眼，真是什么好事都让顾长乐占尽了，她的女儿就一点都捞不到。 顾云生冷着脸说，“我是她的父亲，难不成她还要跟我平起平坐。” 姚氏干笑几声，“我就是说说而已。” “你少说几句。”顾振云瞪了姚氏一眼，笑着对顾长乐说，“昭昭，快些去告诉老夫人这个好消息，说不定她知道以后，心情好会起来呢。” 顾长乐抿唇一笑，“没错，我这就去。” 望着顾长乐的背影，顾瑾眼中冰冷一片，她不言不语地走出大厅，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郡主…… 顾长乐居然是郡主了。 她做梦都希望能够成为身份尊贵的人，可为什么她没有顾长乐的运气？ 到底哪里输给她了？ 老天真是不公平。 上房，因为老夫人如今什么事都只能在床榻上解决，屋里蔓延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下人们趁着这时候天气暖和，将窗口打开通风透气。 还没有进屋里，便从窗外看到床榻旁边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三叔！”顾长乐惊喜地叫了起来，“你回来啦！” 屋里的男子正是顾家的三爷顾景城，他这些年都在海外经商，不然也不会这么久才得知自己的母亲病重。 不得不说顾家的男子都有一副好皮相，顾景城虽然不像顾云生那般温润如玉，但他生得英气俊朗，二十八九岁的他，正是英姿勃发的时候，脸上的胡渣都掩饰不了他的俊美。 听到顾长乐的声音，他慢慢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三弟回来了，怎么静悄悄的，一个声响都没有。”顾振云笑着说道。 顾云生皱眉看着顾景城，“回来也不说一声。” 第一百五十八章 顾家三爷 顾景城重重地抹了一把脸，他累死十匹马，不日不夜赶回来，为的就是想要来见母亲，他离家时，母亲精神矍铄，回来时，已经口不能言。 “大哥，母亲怎么会这样？”顾景城低声问道。 顾云生说，“母亲年纪大了，生病是在所难免的。” 砰—— 顾景城一拳重重地落在桌面上，桌面出现一条裂缝，他咬牙切齿地问道，“大哥，我再问你一次，母亲到底是怎么病倒的？” “！”顾云生被顾景城的神情吓到了，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所有人都屏息不敢说话。 顾振云开口说道，“母亲是受了刺激病倒的。” “受了什么刺激？”顾景城问。 “你这是想做什么，刚回家就咄咄逼人质问我，难道我想要母亲病倒吗？”顾云生叫道，他也不想看到老夫人这样子，那有什么办法，大夫都治不好。 顾景城气得冷笑，“难道母亲不是因为你养了外室，你将那外室带回家才气病的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顾云生叫道。 “大哥，你是不是以为我不在家中，所以什么都不清楚？”顾景城冷冷地问。 顾云生生气地指着他，“你这是要来问罪吗？” “大嫂，我信得过你，我只想知道，老夫人是怎么病倒的？”顾景城太清楚自己的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以前以为有大嫂在，他至少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没想到他大事做不了，居然还能养外室了。 玉銮看了顾云生一眼，这才淡声说道，“老夫人中风那日我们不在家中，当时刘妈妈在身边，听说是因为顾瑾说了些话。” “什么话？”顾景城问。 “你到底有完没完！”顾云生大怒。 顾景城问，“你带回来的女儿在哪里？” “你……你……”顾云生被气得跳脚。 玉銮说道，“三叔，如今再追究也无用，你能回来，老夫人已经很开心了。” 顾振云也跟着圆场，“是啊，不要在这里吵架，娘见了会难过的。” “祖母醒了。”顾长乐说道，这两天老夫人的精神好了不少，虽然还不能站起来，但含含糊糊能开口说话了。 顾长乐还想着这两天加多一些灵泉，说不定能好得更快些。 “娘，我回来了。”顾景城急忙来到床榻旁边，伸手握住顾老夫人的手。 顾老夫人看着心心念念的小儿子，眼眶浮起泪花，“景……景城……” “是儿子不孝，没有在您身边尽孝。”顾景城的声音哽咽，他若是早些回来，说不定老夫人就不会病成这个样子了。 是他不愿意成亲受束缚，所以才找了借口不想回来，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都回家的。 顾老夫人转头看向顾云生，对顾景城含糊说道，“顾家……顾家不能散，他……不堪……不堪……” “娘，您要说什么？”顾景城没听明白老夫人的话，凑前想要听清楚。 “景城……你大哥他……”顾老夫人有很多话想说，可说了半天，她还是没能让顾景城听明白。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同意 “祖母说，顾家不能散，父亲不堪大用，希望三叔能够留下来，不要让顾家彻底落败。”顾长乐的声音清脆，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 顾云生听到这话，差点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老夫人好像就是这样说的。”姚氏小声说道。 “顾长乐，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顾云生大怒。 “今日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有一件事想跟大家商量，城中不管是御医还是民间大夫，都无法治好老夫人的病，我想把老夫人带去西洲。”顾长乐说道。 “你要带老夫人去西洲?”顾景城诧异地问，“为什么？” 顾长乐说，“西洲四季如春，最适合静养，而且……师……齐归一在西洲，我想要请他给老夫人看病。” “齐归一？”顾云生嘲讽地笑出声，“你能确定他肯医治老夫人吗？之前我还打听他在扬州，结果等我们去了扬州，他早就离开了。” “你以前是不是真的想要带我娘亲去扬州找齐归一，我不清楚，但我很肯定他就在西洲，而且肯定会医治祖母。”顾长乐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连瑾儿都请不动他，你怎么请他？”顾云生没好气地说。 顾长乐冷冷地说，“她顾瑾也配和我相比！” “你……” “昭昭，老夫人如今这样的情况，适合远行吗？”顾景城担忧地问。 顾长乐来到床榻旁边，望着顾老夫人，“可以的，我会在马车里铺上棉被，不会让老夫人觉得不舒服。” “娘，您要去西洲吗？”顾景城柔声问着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眨了眨眼，“去……去！” “祖母，您真的愿意去西洲？”顾长乐一喜，只要老夫人愿意去，那就不怕顾云生反对了。 “去。”顾老夫人更清晰地说。 顾景城点了点头，“好，我护送你和昭昭去西洲。” “还有我娘亲也要去西洲。”顾长乐说。 “胡闹！”顾云生大叫，猛地看向玉銮，“你也要离开京都城？” 玉銮说，“我是顾家的长媳，理应在老夫人跟前侍疾。” 这个理由让顾云生完全没有反对的余地。 “娘亲的身子本来也不好，在西洲正好养病。”顾长乐说，“明日进宫的时候，我会顺便跟太后娘娘说这件事的。” “你现在了不起了，什么都不必问过我这个一家之主，你一个人说了算，是不是啊，长乐郡主！”顾云生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侵犯，这个家里，还有谁是把他放在眼里的。 “父亲，你应该想一想，如果不是老夫人的极力反对，如今顾家会是什么样子，你会怎么被利用。”顾长乐淡淡地说。 “你！”顾云生抬起手，却被顾长乐无所畏惧的冰冷眼神震慑住了。 “三叔，你舟车劳顿，不如先去休息，我还要给老夫人喂药，您一会儿再来陪祖母吧。”顾长乐说道。 顾景城点了点头，“好。” 顾云生见根本没人理会他，气得掉头就离开上房。 第一百六十章 死不承认 出了上房，姚氏拉着玉銮的手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说，“大嫂，您要去西洲，那家里的琐碎事可怎么办？” 玉銮知道姚氏一直想要管家大权，“那就交给弟妹了，不知弟妹可愿意？” 姚氏眉眼带笑，她怎么不愿意，可愿意了。 “我自然是愿意替大嫂分忧的，你安心在西洲养病，家里一切有我，绝对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姚氏说道，等玉銮带着老夫人离开京都城，她就能主持中馈，到时候还不是有油水可以拿，她可以给女儿多攒点嫁妆。 玉銮清楚姚氏的小心思，等日后她真的掌管顾家的财权，才会明白如今顾家其实是中看不用，这些年来，她都是拿自己的家装补贴公用，等她去了西洲，自然再这么做了。 顾云生气呼呼地来到外院的书院，心里越想越气，他感到自己在这个家中是完全没有地位了，谁都能质问他，妻女要去西洲城也没有跟他商量就决定了，他还是一家之主吗？ 真是气死他了。 “父亲……”顾瑾过来找顾云生，站在书房门外踌躇着不敢进去。 看到顾瑾，顾云生自然就想起柳氏，心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很难受，柳氏成了他心里过不去的坎，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利用了，但事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你来做什么？”顾云生的语气不太好，他不想看到顾瑾，要是让人知道顾瑾是柳氏的女儿，还不知道惹出多大的祸端。 “我……”顾瑾第一次感受到顾云生的冷漠，委屈得红了眼眶，“父亲，我是做错了什么？” 顾云生不去看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柳家堡的事？” “我怎么会知道，爹爹您知道的，我都不一定清楚啊。”顾瑾哭着说道，“娘亲什么都没跟我说，我也是没有见过柳家堡的人，谁说娘亲就一定是……一定跟她有关了。” 只要死不承认，谁又有证据呢？ 如今柳家堡的人都死绝了，谁知道她是柳媚的女儿。 顾云生突然一个机灵，发现顾瑾说得有道理，他根本不知道柳氏是谁，谁又能证明柳氏跟柳家堡有关呢，皇上肯定就是没有证据，所以才没有将他定罪的。 没错！就是这样。 他根本没必要战战兢兢地躲在家里，还担惊受怕会被柳氏连累了。 “爹爹，皇上没有降罪，已经说明这件事跟我们没有关系了。”顾瑾小声说道，“我只是难过，娘亲为了不让你难做，竟就这样离开了。” 顾云生笑了一下，“对，对，你娘不是逃走了，是为了……为了我，不想让我为难，就是这样。” 听到顾云生的话，顾瑾知道至少她不会被赶出去了，她一直担心顾云生为了自保会将她赶出顾家。 “再说如今还有玉家，难道他们还能对你置之不理。”顾瑾又说道。 “瑾儿，你不愧是父亲的好女儿，一下子就让我想通了。”顾云生高兴地叫道，“反正昭昭他们要去西洲了，这个家以后还是我说了算？” “什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进宫谢恩 顾瑾中日惶恐地度过这几天，她几乎每天都在噩梦，梦见她被禁卫兵抓走，把她也当成逆贼砍头，这么多天过去，她终于能够平静下来地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却总是发生让她无法接受的事。 她嫉妒顾长乐成了郡主，明明都是顾家的女儿，她在担惊受怕，顾长乐却荣耀加身。 如今居然说她要跟玉銮去西洲城？ 她们母女肯定是有阴谋，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 该不会是去避风头，皇上要对顾家下手吧？ “爹爹，她们去西洲干什么？”顾瑾警惕地问，大约是因为神情太过紧张，让顾云生有些诧异。 “老夫人要去西洲养病，她们只是去侍疾。”顾云生说道，“其实她们去西洲也好，省得京都城的人总是想起柳氏，你母亲一走，肯定减少人情往来，柳媚的事自然就淡化了。” 顾瑾一听顾瑾只是要去照顾那个老不死的，心里才稍微松口气，其实仔细地想一想，顾长乐没有在京都城反而更好，不能妨碍她，以后她作为恩远侯的女儿在京都城行走也更方便些。 她还想要得到更多的荣耀…… 不仅仅是顾云生的女儿。 连顾长乐都能成为郡主，她只想比顾长乐更尊贵。 翌日，顾长乐进宫去谢恩，周帝见着她满脸笑容，还问了她许多话，说到顾家的情况，顾长乐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没有说起柳氏母女。 皇上在一旁默默地坐着，脸色说不上有多和蔼，毕竟顾长乐是太后的人，她跟太后向来水火不容的。 “这次你救了太子，立下大功，你说吧，还想要什么赏赐？”周帝含笑问道。 顾长乐的眼睛一亮，“还有赏赐？皇上您不是已经……封我为郡主了吗？我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了。” 周帝哈哈大笑，“你倒是容易满足。” “我也没别的念想，如今母亲身子好转，可我祖母病倒了，听说西洲的地方养人，所以想带着祖母去西洲休养些时日。”顾长乐腼腆地笑道。 听到顾长乐要去西洲，皇后这才坐直身子，“你们要去西洲？” “回皇后娘娘，是的，母亲决定带着祖母去西洲养身子。” 周帝皱眉想了想，“你倒是有一片孝心。” “这得去几年吧。”皇后问，只要不留在京都城就好，免得皇上见到她又乱起心思，今天早上居然说想将顾长乐许配给太子，气得她差点绷不住。 “臣女也不好说，希望祖母能尽快好起来。”顾长乐道。 周帝轻轻颔首，“你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吧，要是太后知道你要离开京都城，指定舍不得。” 顾长乐连忙一礼，“多谢皇上，那臣女先告退了。” 走出乾龙殿，顾长乐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跟皇上说话，压力还真大。 不过，皇上一脸嫌弃的眼神是几个意思，要不是她，她的宝贝太子就救不活了呢。 这会儿倒是嫌弃她了。 顾长乐撇了撇嘴，加快脚步往慈宁宫走去。 她还不稀罕皇后的态度呢，反正以后又不需要抱她大腿生存。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进宫谢恩2 太后是舍不得顾长乐去西洲的，宫里的皇子公主跟她都不亲近，唯有顾长乐算是她看着长大，她是真的将这个小姑娘当成自己的孙女，但如今京都城的形势诡异，留下不如离开。 “皇上昨日跟哀家提过一句，认为你是太子的福星，问哀家对太子的婚事看法，皇上这是想将你许配给太子。”太后屏退所有人，留下顾长乐在身边说着话。 一番话把顾长乐吓得魂儿都掉了。 “太后娘娘，我……”顾长乐急着要拒绝。 “哀家知道你不愿意。”太后轻轻颔首，这小姑娘若是有那个意思，万寿节那天就不会躲着皇后和余贵妃，她是玉家的外孙女，不管是嫁给太子还是三皇子，要肩负的东西太多，而且未必能够得到善待。 “皇后与哀家向来不怎么和睦，你心里是清楚的，若是让你成了她的儿媳妇，还不把你磋磨死。”太后冷声地哼了一句，“她心里也是不愿意的，今日来请安还黑着脸，要不是哀家想着玉氏一族不便卷入后宫之争，哀家倒是想气死她。” 顾长乐听着太后赌气的话，抿嘴地笑了起来，她心里是清楚的，太后绝对不会为了利益将她嫁给太子。 “您若是觉得宫里太烦闷，不如……一起去西洲，西洲不是有行宫吗？”顾长乐小声说。 这话让太后的心中一动，她倒是没有想过去行宫，被顾长乐这么一说，她还真的有些兴趣，反正如今在宫里她也是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了。 “如今还不是时候。”太后低声说，“你家里的那个外室女，哀家瞧着是个多心眼的，你平日被娇惯着，不会是她的对手。” 顾长乐小嘴高高地撅起，“太后您小看我。” 太后哈哈一笑，“哀家是舍不得见你被欺负，听说她生母如今在家里？” “那倒没有，早就被送走了，如今也不知在何处。”即使是对着太后，顾长乐也没有暴露柳氏跟柳家堡的关系。 既然柳氏不见了，那就让她的身份彻底跟顾家一刀两断。 太后冷冷地说，“是你娘亲还是太心软，既然要送走，那就得让她永远没有回来的机会。” “她就算回来，也进不了顾家的门。”顾长乐哼道。 “对了，你那日给太子喝的药，到底是什么？”太后好奇地问，这两天太子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御医都说这是奇迹，想来想去，应该是跟顾长乐当日的药有关系，“你说是你师父给的，你的师父是……” “齐归一。”顾长乐说，“医学馆的馆长。” 太后惊讶，“齐归一怎么会是你的师父？” “全是机缘巧合才拜了他为师，不过，他如今又离开京都城了。”顾长乐笑着说。 “你学医确实有几分天赋。”太后点了点头，“有齐归一教你，将来必定学有所成，当女医倒是不必，不备之需也好。” 顾长乐还没想过学有所成之后要做什么，但能够救治别人，她还觉得挺高兴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前世的梦 1 玉銮开始着手去西洲的事情，顾长乐给顾老夫人又喂了一点灵泉，老夫人的气色红润了许多。 顾长乐寻了几回便去书院找傅峤。 哪知还没见到傅峤，她被一个不愿见到的人拦下了。 “……”顾长乐皱眉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宋子尧，不知这个人阴魂不散地找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四姑娘。”宋子尧目光温和地看着顾长乐。 她曾说过，最喜欢他温润如玉的样子。 “何事？”顾长乐微微蹙眉，看到宋子尧便会让她觉得心情烦闷。 宋子尧有许多话想要跟顾长乐询问清楚，万寿节本该是大周朝命运的转折点，可是，还是出现偏差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谁改变的？ 他想到的只有顾长乐，他打听过，顾长乐还救了重伤的太子。 上一世的顾长乐怎么可能懂医术，万寿节当天也没有进宫，她被柳氏算计病倒了，这一世柳氏也没有在顾家…… “你到底想干什么！”顾长乐不悦地问，挡着她又不说话。 “在下最近时常做梦。”宋子尧低声说道。 顾长乐没好气地说，“你做梦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梦见你了。”宋子尧脱口而出，“一直梦见你。” “？” 顾长乐猛地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宋子尧有些紧张，他这是情急之下找的理由，还没想好要怎么说的，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顾长乐精致白皙的脸庞，“在下不是有意要冒犯姑娘，这是不知为何，自从见了你之后，总是屡屡梦见你。” “无耻！”顾长乐怒斥，她的心砰砰地跳着，一点都不想听到宋子尧说做梦的事，她有种预感，他梦见的说不定就是上一世的自己。 “姑娘恕罪，在下无意冒犯。”宋子尧急忙说，“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了，我去请教过得道高僧，他说这是我前世欠下的因果……” 顾长乐喝住他，“闭嘴！我一个深闺中的姑娘，跟你素未蒙面，什么前世什么因果，胡说八道！你是读圣贤书的人，竟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话，你下次若是敢在与我说这种不知廉耻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 看顾长乐气得脸颊都红了，的确跟他不一样，她并不知前世的事。 难道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下的改变？ “是在下莽撞了。”宋子尧合手一礼，“对不起。” “宋子尧，你若是敢跟别人说这件事毁我名节，你也别想留书院了。”顾长乐冷声说道。 宋子尧长长作揖，他今日才知道，顾长乐并非总是像小白兔一样没有脾气，不会对他百依百顺，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 顾长乐冷哼了一声，“一个书生学子，不好好读书，整日都想些乱七八糟的。” “……”宋子尧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让开。”顾长乐瞪他一眼，傲然地从他身边经过。 其实已经紧张得手心冒汗了。 宋子尧……梦见前世了！ 他梦见多少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前世的梦2 顾长乐魂不守舍地来到医学馆，她不知道宋子尧梦见多少，很震惊他居然也知道前世的事，难道……他跟她一样也重生了吗？ 想到宋子尧与上一世不同时间出现在京都城，顾长乐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如果他不是重生的，怎么会提前来到京都城？对待她和顾瑾的态度怎么会不一样？ 他今日找自己说做梦的事，其实只是想试探她吧！ 毕竟她也改变了不少事情，肯定让他起疑心了。 “在发什么愣！”突然，有人在她的头顶轻轻敲了一下。 “啊呀。”顾长乐捂着头顶，抬头看到傅峤俊美的脸庞，露出灿烂的笑容，“傅哥哥。” 傅峤眸色深幽，声音薄凉，“在想谁？” 顾长乐精准地察觉到大暴君明显心情不佳，而且突然这么问肯定是知道什么？他看到宋子尧拦住她了吗？ “刚才在外面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顾长乐撇了撇嘴，“竟然说梦见我了。” “登徒子，不必理会他。”傅峤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森然冷冽，“以后他在打搅你，我让人挖了他的眼睛。” 顾长乐惊悚地点头，“你别挖我的眼睛就好。” 傅峤轻笑，眸色暖和，“我为何要挖你的眼睛。” 这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这么好看。 “对了，傅哥哥，我娘亲同意去西洲城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顾长乐期待地说，她现在是巴不得早点离开，免得皇上想起来又想给她指婚怎么办？ 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她全都不想嫁。 这辈子，她就想守着娘亲，一个人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万寿节已过，随时都能启程离开。”傅峤低声说。 “你在万寿节上……救了皇上？”顾长乐小声问，她一直以为傅峤就算没有落井下石顺便杀了皇上，那也肯定会坐视不理，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救了周帝。 傅峤眸色深沉，“是，这次进宫，也是为了确定某件事？” “那……那你现在确定了吗？”顾长乐问。 “确定了。”傅峤嘴角微抿，“西洲离北国很近，到时候我带你去北国。” 顾长乐的眼睛一亮，“可以吗？我还不曾去过大周以外的地方。” 大周朝和北国的边境是不互通的，想要去北国，需要有朝廷盖章的通行证，但两国后来并不友好，就算有通行证都不一定能够通过。 傅峤垂眸看着她期待的脸庞，眼中的神色不自觉柔和了些，“嗯，北国与大周朝多有不同，你到时候见到便知道了。” “你……从小在北国长大的？”顾长乐疑惑地问。 她一直以为傅峤是大周朝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他是在北国长大的。 那他夺位登基之后，怎么还要攻打北国呢？ “嗯。”傅峤淡淡地点头，显然并不怎么喜欢说起自己的身世。 顾长乐很识相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那待我娘亲准备好了，我再与傅哥哥说。” “让书言说一声便是。”傅峤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恶心 顾云生不到几天时间又开始逍遥自在地过日子了，看来他对柳氏一事是完全想开，不怕会被连累诛九族，反倒是顾瑾安分守己不少，没有再继续出现在顾长乐的面前找存在感。 玉銮每天忙着安排去西洲城的事，她没有打算再回顾家，所以要安排的事情太多了，包括她在京都城的田庄，都悄悄地转给顾长乐，能够变卖成银票的也都变卖了。 这些都是在顾云生不知情的时候做的。 顾云生向来不管庶务，所以不知道玉銮在背后做了什么。 这次随着玉銮一起离开的，还有玉秋则，他以身体不适唯由，辞去翰林院修书的职务，如今只是玉家的一个闲人。 玉老太爷便让他跟着玉銮一同去西洲城，能够顺便静养身子。 “阿銮。”转眼过去数日，顾云生瞧着家中装了好几辆马车，且兰苑的东西少了大半，这才终于惊觉玉銮怕是要去西洲很长的时间，他急忙过来找玉銮，想要挽回一下他在妻子心目中的地位，“辛苦你了，以后有时间，我一定亲自去西洲城看你。” “侯爷公务繁忙，没必要千里迢迢去西洲城。”她还希望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以前还觉得他有几分可取之处，经过那么多事情，玉銮如今看他是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 “阿銮，你对我情深意重，我之前竟然不懂珍惜。”顾云生感动地握住玉銮的手，眼中满满的情意，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近过玉銮的身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顿时感到全身燥热，“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的。” 玉銮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脏！ “侯爷，我很累了。”玉銮避开他凑过来的唇，忍着恶心避开他。 “那我们早些歇息。”顾云生搂住玉銮的腰，发现她的腰身竟是比以前更加柔软，而且连肌肤都好了不少。 玉銮皱眉推开他，“侯爷，家中貌美的丫环不少，不如我替你挑选几个丫环当通房，妾身不在家中，她们也能服侍你。” “我只想要你。”玉銮哑声说。 “夫人，您该服药了。”海棠突然在外面大声地喊道。 玉銮松了口气，“侯爷，我该服药了。” 顾云生皱眉说，“你的身子不是好了吗？” “每日还是要吃药，一日不吃便会难受，这几日太累了，大夫说要好好休息。”玉銮虚弱地揉了揉眉心，“明日还要早起赶路，侯爷，妾身服药过后该歇下了。” “那……那你好好休息。”顾云生一肚子邪火发不出去，看着玉銮姣好的面庞，只好去找书房里伺候的丫环泻火。 玉銮急忙道，“侯爷慢走。” 海棠端着药站在门外，顾云生狠狠地瞪她一眼，心想早该将这个丫环嫁出去，如今尽是妨碍他的事。 “夫人，您的脸色不太好。”海滩担心地看着玉銮。 玉銮说，“幸好你来得及时。” 从来没觉得喝药是一件好事。 “夫人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海棠笑着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启程 翌日，数辆马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京都城。 顾长乐只看了城门一眼，视线根本不敢抬头看去，那些血淋淋的人头还没有收拾。 终于离开了…… 她终于改变了自己和娘亲的命运，柳氏失踪不见，只凭顾瑾一人也蹦跶不起来，至于宋子尧…… 这辈子她跟他都不会有瓜葛的。 “傅哥哥。”出了城门，在十里坡的时候，顾长乐便发现傅峤颀长的身影，他坐在一匹通身油亮的大黑马上，身后只有不远不近跟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昭昭，你还是不是个姑娘家。”玉銮忍不住说道，是该教一教女儿礼仪，实在太随意了。 “坐回去。”顾景城瞪了顾长乐一眼，“姑娘家家的，还把头勾出来，给我缩进去。” 顾长乐委屈巴巴地看着顾三叔，“三叔，我就是想高兴见到傅哥哥。” “什么傅哥哥？”顾景城皱眉问。 “是之前借住在我们家的，顾家的世交之子。”顾长乐说道，“三叔，你应该认识他的父亲吧。” 姓傅的？顾景城努力地回想，好像……确实有听说，老头子之前被一个姓傅的人救过，该不会就是这位什么傅哥哥的父亲吧？ 傅峤骑着马已经来到马车旁边，低眸含笑，“可以启程了。” “傅哥哥，这是我三叔，三叔，这就是傅哥哥，要不是傅哥哥，我可能命都没有了。”顾长乐笑着说。 “什么意思？”顾景城还不知道傅峤救过顾长乐的事。 顾长乐只好又解释了一遍，“反正傅哥哥就帮了我们很多很多。” “傅公子，多谢你救了昭昭。”顾景城拱手，打量着这个少年，英姿挺拔，目光坚定深沉，一看就非池中物。 他对昭昭这般伤心，还不知心思是否单纯。 “顾三爷客气了，在下将昭昭视作妹妹，救她是应该的。”傅峤低声说道，“如今天气适宜赶路，再晚些热气会冲上来，到时候就不好赶路了。” “对，那就先赶路吧。”顾景城说道。 傅峤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听着顾长乐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傅哥哥，我们这一路还要多久才能到西洲，是不是还要走水路的？” “昭昭！”玉銮将她摁了回去，“做好了。” 傅峤嘴角上扬，“要走十来天的路程，中途转水路的话，会近一些。” 顾长乐苦着脸说，“我晕船呢。” “我有办法让你不晕船。”傅峤笑着道，饶是他心中压再多的事情，似乎每次只要看到顾长乐，都能够让自己轻松一些。 “傅哥哥果然是无所不能。”顾长乐适时地拍一下彩虹屁，她是越来越懂得怎么跟大暴君相处了，只要不惹他，大暴君还是很好顺毛的。 “有傅哥哥在，我们肯定能够安全到达西洲的。” 另一侧的顾三叔和玉三舅越听越不对。 怎么回事？他们家的小可爱居然用这种崇拜的语气跟别的男子说话了？ 以前还说最崇拜三叔/三舅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要脸 玉秋则大病初愈，不能像顾景城他们一样在外骑马，这不妨碍他在马车里听到顾长乐拍傅峤的彩虹屁，他家小外甥女一天天长大，难道就快要成为小白菜了？那不能随便被猪拱了。 “那傅峤是何人？”玉秋则拉起窗帘，问着在外面的顾景城。 顾景城黑着脸，他刚刚想要阻止昭昭跟傅峤说话，结果被昭昭嫌弃，他郁闷得不行才来到玉秋则的马车旁边的。 “北国的使臣，昭昭的救命恩人。”顾景城没好气地说，他和玉秋则的年纪差不多，两人以前还是好朋友，后来因为抢夺昭昭心目中最崇拜的三叔/三舅，有种暗里较劲的苗头，顾景城出海多年，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玉秋则，才发现对方病怏怏的，“你咋回事，看起来快断气似的。” “你才快断气了，我给你送终。”玉秋则呸道。 顾景城咧嘴一笑，“乖儿子。” 玉秋则想出去把他的笑脸摁在地面摩擦。 “滚！”玉秋则看着顾景城就觉得眼睛疼。 “你以为我想来你这里，昭昭不让我打搅她。”顾景城郁闷地说。 玉秋则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偏了话题，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傅峤就是之前救过昭昭的，他不是借住在你们顾家吗？怎么成了北国的使臣？” “那小子一看就不简单，说不定怎么欺骗我们家小白兔。”顾景城咬牙切齿地说，“我刚回家，怎么知道他的身份，我们家以前的确是有个姓傅的世交，对我家老爷子有恩，或许是如此，傅峤才借住在我们家。” 玉秋则皱眉，他以前是翰林院的，自然比顾景城更清楚要当北国使臣并非那么容易，何况傅峤还这么年轻，他就算在北国科举考试，一步一步往上走，那也不过能已经是三品的使臣吧？ 除非本身是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 “确实不简单，让昭昭少给他接触。”玉秋则沉声说。 顾景城冷笑，“你倒是去跟昭昭说，她能听得进去算我输。” “……”妈的，顾景城怎么那么讨厌呢。 “一会儿前面休息，我自会找昭昭叮嘱的，毕竟她最听我这个三舅舅的话。”玉秋则将帘子放了下来，一脸傲然地哼道。 顾景城呸了一声，“她以前说过，她三叔最好的。” “呵，哄你这种傻子的话也信。”玉秋则冷笑着讽刺。 “玉秋则，别以为我不敢揍你。”顾景城叫道。 “咳咳，去跟昭昭说，她三叔要打我这个病人。”玉秋则对自己的小厮吩咐着。 “？？”顾景城暗骂一句，“你要不要脸！” 玉秋则虚弱地说，“读书人最重面子，自然是要脸的。” “……”是真的不要脸。 小厮麻溜地下了马车，来到顾长乐的马车旁边，“姑娘，我们家三爷被顾家三爷气得有些不好，您过去看看吧。” 顾长乐一脸问号，“？” 不是向来是三舅把三叔气得火冒三丈吗？ “傅哥哥，那我去前面看看三舅。”顾长乐忙说道。 傅峤微微地眯起眼睛，“嗯。” 第一百六十八章 鄙视 玉秋则体内的毒早就清除了，但身体还是受了亏损，至少得养三两年才能养好，顾长乐以为玉秋则是舟车劳顿给累着了，急忙过来这边马车查看。 “三舅，您气色……看着挺红润，不像是被气得有些不好的样子。”顾长乐一边说一边瞄向顾三叔，倒是三叔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能被我气着，那也是我的本事。”顾景城冷哼了一声。 玉秋则说，“所以你没什么本事。” “……”顾长乐慢慢往外挪，她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当夹心，三叔是说不过三舅的，谁都知道三舅看着温文尔雅，其实嘴巴毒得很。 特别是对着顾景城，更毒。 “昭昭，你跟那傅峤走得很近啊。”玉秋则问道。 “啊？”顾长乐一愣，怎么就扯上傅峤了，“傅哥哥帮了我不少事情，我将他……当兄长一般看待。” 玉秋则皱眉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对他不了解，别太相信外人。” “傅哥哥不是外人。”他是将来能够能够罩着她的大暴君，她要抱紧大腿不放手。 “怎么就不是外人了，你几位表哥才是你的兄长，他跟你非亲非故的，为何对你好啊？”玉秋则苦口婆心，以前真是太保护昭昭了，哎，不知人间险恶啊。 顾长乐跟玉秋则解释不清楚关于傅峤的事，“三舅，傅哥哥不会伤害我的。” “左一句傅哥哥，由一句傅哥哥……”顾景城酸溜溜地嘀咕着，“你对三叔都没这么维护。” “？”顾长乐的脑门缓缓升起一个问号，她诧异地看向窗外的顾景城，“三叔，你说什么？” 玉秋则难得和顾景城同一阵线，“顾三虽然没什么墨水，但今日说了句人话。” 顾长乐哭笑不得，“三舅，您对傅哥哥有误会，日后和他相处的时间久了，你便会明白，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一个北国使臣，为何要跟我们去西洲？”玉秋则问道。 “顺路啊。”顾长乐说。 顺个屁！顾景城重重地哼了一声，一看就不安好心。 “昭昭，你还是太年轻了。”玉秋则沉声说，“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顾长乐心想以她重生一世相加起来的年纪，跟年轻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是，三舅舅。”顾长乐乖巧地点头，这时候争辩是没有用的，“那我先回去了。” “……”说半天好像也没听进去的样子。 顾景城叫住顾长乐，“昭昭，救人之恩是重要，不过，还没到那什么的地步啊。” “什么地步？”顾长乐愣了愣。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什么的，唯有那什么！”顾景城怕说得太明白让侄女不好意思，只好隐晦地提示着。 “三叔，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顾长乐好笑地问，但凡任何一个有点脑子的女子都不会轻易对别人以身相许，更别说侯门大宅，写话本的都是那些穷困潦倒整天痴心妄想的书生，就他们才以为女子会什么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顾景城觉得自己是侄女鄙视了，但她没有说出来。 第一百六十九 年纪太小 傅峤很快就发现，顾景城和玉秋则在故意隔开他跟顾长乐的独处时间，只要顾长乐和他多说几句话，玉秋则便会装病将她叫了过去。 这让傅峤心中有点不快。 “傅哥哥，这是我烤的地瓜片，很香甜呢，你试试。”顾长乐捧着刚刚烤好的地瓜片过来，这一路上跟傅峤相处几天，她发现他真的很少吃东西，特别是外面客栈酒楼的饭菜，他每吃一口都像在受刑。 不过，每次她若是做点小吃糕点，他都是很捧场的。 她也发现了，若是没有加灵泉，他似乎也吃得不多。 看来全靠灵泉。 今天他们赶了一天的路，途中都没有客栈和驿站，只好在林子里找个地方过夜了。 明天就要开始走水路，她还想到时候用些河鲜给傅峤煮些吃的。 “听说……大周朝皇帝想要给你指婚？”傅峤突然问道。 “啊？”顾长乐手一抖，差点把地瓜给打翻了，还好被傅峤扶住了。 “你紧张什么？难道你想嫁给太子？”傅峤的眸色一冷。 顾长乐急忙摇头，“当然不要。” “当太子妃不好吗，高高在上，以后便是一人之下。”傅峤淡淡地问。 “我又不喜欢太子。”顾长乐嘀咕道，又觉得这话不能随便说，急忙四处环顾，在傅峤的身边坐下，“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才不想进宫，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我一点都不想要。” 傅峤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怎么还有三皇子？ “你还小，不必想这些。”傅峤很满意她的回答，没有他的同意，他不允许她成为别的男子的人。 顾长乐哭笑不得，最近似乎总是被当小孩。 “你快试试。”顾长乐捧着地瓜，她都不用问他怎么知道指婚这件事了，连小来公公后来都成了他的贴身太监，宫里肯定还有不少他的眼线。 傅峤并不喜欢地瓜，但顾长乐烤的地瓜看起来色泽诱人，他拿了一块，竟是出乎意料的清甜软糯。 “傅哥哥，你在北国……已经是使臣了，那你平日做什么？”顾长乐好奇地问。 “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傅峤嘴角微挑，“想去北国？” 顾长乐点了点头，“想。” 她觉得傅峤身上有太多的秘密，特别是他跟北国的关系，在他登基之后，居然都没有人提起，是没有人知道，还是……是他的忌讳没人敢提呢？ “齐归一已经在西洲了。”傅峤说。 顾长乐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 她一直担心老夫人这一路上会受影响，就怕她身体吃不消，不过，幸运的是老夫人的病情稳定，许是不用看到顾云生，反而还心情好了许多。 “我打算在西洲住些天再回北国。”傅峤说。 顾长乐眨了眨眼，想着他说这话的意思，“你是我们的贵客，我们招待你。” 傅峤浅浅一笑，“好。” 哇哦，她越来越能猜中大暴君的心思了。 正要过来找顾长乐的玉秋则恰好听到后面这段话，俊脸顿时都发黑了。 第一百七十章 西洲1 西洲城在大周的边境，繁华热闹一点不比京都城更差。 摇摇晃晃坐了两天船，顾长乐脚下都是飘的，她知道自己晕船，但没想到晕得那么厉害，差点就没吐晕过去了。 “还能走路吗？”傅峤皱眉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怎么才两天就瘦成这样了。 “我可以，我没问题。”顾长乐叫道，“我就是……好饿。” 顾长乐都快嘤嘤哭起来了，她这两天就没吃过一顿好的，都是吃下没多久就吐干净了，反倒是本来身子比她虚弱的玉銮和顾老夫人一路好好的，气色都要比她红润了。 “很快就有好吃的了。”玉銮无奈地说，吩咐着灵玉和灵芽，“快扶姑娘上车，我们先回去。” 玉家是玉老夫人的娘家，玉銮之前就让人在这里买了一处大院子，早在决定来西洲之前，已经让人先过来打扫干净了。 顾长乐靠在玉銮的怀里，整个人都蔫蔫的。 顾景城在外面取笑她，“这会儿蹦跶不起来吧，还想煮什么河鲜汤河鲜粥呢。” “……”这酸溜溜的语气，是在讽刺她刚上船就想给傅峤煮汤煮粥吗？ “好饿。”顾长乐委屈巴巴地躲进马车，一点都不想跟三叔说话了。 傅峤淡淡地看了顾景城一眼。 顾景城见顾长乐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到底还是心疼小侄女，赶紧让人先去买点吃的过来。 玉銮置买的宅子在西洲的东面，离港口不远，一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下人们早已经将房屋都拾掇干净，站在大门外恭迎着他们的到来。 “你打算在西洲住几天？”玉秋则问着旁边的顾景城。 “把老夫人安顿好了，我就回去。”京都城的事情还没料理干净的。 玉秋则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众人在下人的带领下各自安置下来，顾老夫人终于可以不用见到顾云生，整个人看起来轻松愉快了不少，还咿咿呀呀地跟玉銮说着话。 “老夫人，您别急，昭昭说她师父就在西洲，等她找着她师父，那就能治你的病了。”玉銮安慰着老夫人，“附近三叔都回来了，您也不用担心家里的事，一切有三叔的。” 顾老夫人早在自己第一次中风就对顾云生绝望了，不指望他能够光宗耀祖，只希望他不要连累全家，第二次中风，她就知道，柳氏早晚会让顾家万劫不复。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小儿子的身上了。 顾老夫人艰难地想要去握住玉銮的手，幸亏她当初极力反对玉銮跟顾云生和离，一旦他们和离了，这次顾家可能就真的没救了。 “老夫人，您想说什么？”玉銮柔声问。 顾老夫人一字一句地说，“柳……柳氏……在……哪里……” 柳氏已经成了顾老夫人心中一根刺，玉銮说，“她突然就失踪了，怕是跟万寿节那天……反正是不会再回来，您不用担心，顾家也好好的。” “不许她……进门！”顾老夫人隐约知道万寿节那天的事，她在心里发誓，只要她能好起来，她每天吃斋念佛，只求顾家能够顺遂。 玉銮说，“不会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西洲2 休息了两天，顾长乐恢复了精神。 一大早，她便跟着傅峤出门赶集市去了。 这里与京都城不同的风情，来往的异域商人很多，集市上更是什么都卖，最多的是皮毛和马匹，这些都是从北国来的，他们的商人都带着北国特产来到周朝做生意，再从周朝带着茶叶瓷器回去，赚得一本厚利。 “就算在这里住一辈子也是愿意的。”顾长乐眼睛四处环顾，看着这里一点都不必京都城差，而且没有讨人厌的顾瑾和宋子尧，她真是不想回去了。 傅峤淡淡一笑，“等到了冬天，你便不会这样想了。” 顾长乐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这里和北国交界处，有一个山寨，叫十三寨，不属于北国也不属于大周朝。”傅峤低声地解释着，“到了冬日，他们粮食缺少，便会抢劫边境城池，西洲和北国的兴元府都是他们最喜欢抢劫的地方。” “啊？”顾长乐愣住了，“那……两国的官兵怎么不去剿灭他们呢？” “北国和大周朝的关系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两边都不愿意出兵。”傅峤解释着说，“而且十三寨是有名的凶残毒辣，他们所处的地势险峻，想要攻打下来，比攻打西域都不容易。” “！”那就真的很难了。 顾长乐紧张起来，“那到了冬天，他们会来西洲城吗？” “别担心，还没到冬天呢。”傅峤笑道。 “也是，如今担心也没有什么用。”顾长乐叹了口气，突然被前面一栋极奢华的院子吸引了，“那是什么地方？” “回来。”傅峤拉住她，“那不适合你去。” 顾长乐更好奇了，西洲城还有她不适合去的地方？ “为什么？”顾长乐问道，“那里 有什么呀？” “那边是瓦肆夜坊，都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难道你也想去？”傅峤瞥她一眼，打消她的念头。 顾长乐却是眼睛发亮，“瓦肆夜坊？我以前只听说过，还没有见识过呢。” “那里鱼龙混杂，你一个小姑娘不许去。”傅峤立刻警告着，这丫头胆子肥得很，谁知道哪天就偷偷跑去了，要是被人发现她是女孩子，还不知道会如何。 “我可以女扮男装啊。”顾长乐理直气壮地说，“不是还有傅哥哥吗？” 她明亮的眼睛盛着灯火的碎光，莹润清澈又动人心魄，一脸信任地看着他。 莫名地…… 傅峤心尖好像有羽毛轻拂而过。 “胡闹。”傅峤低声训斥着。 “傅哥哥，那你有没有去过？”顾长乐突然想起，大暴君好像一直都没有皇后，更没有传出他对哪个女子刮目相看的，只听说有宫女要勾引他，结果被他极刑处死了。 傅峤淡淡地看她一眼，抓着她的手往另外的方向走去，“便是去过，那也是为了谈事情。” “什么事情需要去夜坊里谈呀？”顾长乐笑嘻嘻地问，“你有心仪的女子吗？” “顾长乐。”傅峤声音一冷。 顾长乐脖子一缩，差点得意忘形了，这可是傅大暴君。 “不去就不去了。”顾长乐小声说。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她骗了他 “她去西洲城了？”宋子尧十几日没有再见到顾长乐，忍不住去找顾瑾打听，听说她已经去西洲城，他就更是吃惊了。 “对，她跟她母亲去西洲城了，我在顾家才算有好日子。”顾瑾委屈地说，宋子尧终于主动接近她，而且还这么关心她，看来果然还是对她有意的。 这不对！ 宋子尧思绪杂乱，两世的记忆乱成一团，他记得顾长乐是从来没有自己去过西洲城的，和上一世的差别太大了。 “她一直欺负你吗？”宋子尧低声问道，“你回到顾家……她是怎么对你的？” 顾瑾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她将从第一天见到顾长乐就被欺压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包括不许柳氏进门，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威胁父亲，几次还打了她，完全不像一个大家闺秀，心肠恶毒，心胸狭隘，如今成了长乐郡主就更嚣张了，不在京都城也好，省得她还要看她的脸色。 宋子尧听着顾瑾每说一句话，脸色就白了一分。 如果顾长乐不是拥有和他一样的记忆，她怎么可能做到这些？怎么会对柳氏母女这样防备，玉氏也不可能还活着。 她骗了他！ 明明还记得他的。 “宋哥哥，你说顾长乐是不是很过分。”顾瑾还想要宋子尧同情她，不停地说着顾长乐的坏话。 “你本就是外室之女，受到伤害的本是她，她又做错什么了？”宋子尧冷冷地问，他推开拉住他袖子的顾瑾，“顾姑娘，请自重些。” 顾瑾听到宋子尧的话，猛地瞠圆眼睛，“你说什么？” “顾长乐是顾家的嫡女，名正言顺的千金大小姐，你处处和她比较，本来就嫡庶有别，你又能如何跟她相比，就算你夺走所有属于她的东西，你也不会成为她。”宋子尧沉声说，这是他上一世就想说的话，可他一直没有说，还眼睁睁看着顾瑾伤害她。 他只是想等她说一句软化。 明明是那么娇滴滴的姑娘，却宁愿自己死了都不愿意跟他低头。 他错得太离谱了。 顾瑾的脸色一白，“宋子尧，你疯了吗？竟敢跟我说这样的话。” “我早该这么说了……”宋子尧低声喃喃地道，他如今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长乐是不会原谅他的。 即便……他做得再多，她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宋子尧，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很了解顾长乐吗？你跟她是什么关系？”顾瑾尖叫道，“我倒是不知道，顾长乐居然这么大的本事，让所有的男子都这么为他。” “你说谁？”宋子尧眸色一沉，突然想起傅峤。 “她跟傅峤是怎么回事？”宋子尧问道。 顾瑾冷笑，“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是什么人！” 宋子尧忽地伸手掐住顾瑾的脖子，“顾长乐是怎么认识傅峤的？” 咳咳！顾瑾无法呼吸，被宋子尧眼中的杀气吓得脸色煞白，“你……你放开我！” “说！”宋子尧眼底几乎是疯魔的怒火，他记得，傅峤连顾长乐是谁都不知道，他们这一世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我说不了，你放……”顾瑾憋得满脸通红，她快被他掐死了，还怎么开口说话。 第一百七十三章 红缨 顾长乐在西洲城如鱼得水，本来她还心惊胆颤不知何时傅峤就要灭了大周朝，后来就想明白了，反正该来的总会来，她既然无力改变，那就只能接受了。 反正最终赢的人就是傅峤。 傅峤在西洲城住了大概半个月，北国那边每天一封信地催他回去，他只能黑着脸带着不远不近跟顾长乐道别了。 顾长乐给他做了许多吃食，“这些都能放得久些，你路上可以填报肚子，如今天气还太热，不太好做酱肉，等天气凉快了，我再做好多好多的酱肉送去给你。” “嗯。”傅峤不想去北国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在北国会不想吃东西，这样会让他肚子饿，他要是饿了，脾气就会很不好。 他的脾气不好……那就会发病…… 傅峤发现，自然顾长乐开始给他送吃的，他就没有再发过病了。 “傅哥哥，保重。”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我给你留下两个人，书言跟红缨，以后跟着红缨练一练，免得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傅峤说道。 “？”顾长乐一愣，她怀疑傅峤是为了不让她去瓦肆夜坊才留下两个人的，“红缨是谁？” 她的话才刚说完，旁边有个身穿灰色劲衣的年轻女子缓缓地走出来，朝着傅峤恭敬地行礼，“公子。” “以后她就是你的主子，你只可听她一人命令做事。”傅峤对红缨说道，“记住了吗？” 红缨朝着顾长乐行了一礼，“姑娘。” 顾长乐急忙笑着说，“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傅峤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吧。 “以后跟着红缨连身手，不要偷懒，待我下次回来，会检查的。”傅峤淡淡地说，他知道这个小姑娘喜欢清闲的日子，如果不逼她，她肯定什么都不愿意学的。 “……好。”顾长乐小声地说，心里嘤嘤嘤，现在她师父在西洲城，她觉得每天学医已经很累了，还要练武，她还能过上轻松自在的生活吗？ 傅峤嘴角微微上扬，“那我走了。” 望着傅峤的身影渐行渐远，顾长乐松了口气，转头问红缨，“红缨，你跟着傅哥哥多久了？” “奴婢小时候差点冻死在路边，是公子救了奴婢。”红缨说道。 “哦。”顾长乐看她一眼，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衣裳颜色却老成，而且不拘言笑冷着脸，让人觉得有些严谨不好接近，“那以后要委屈你跟着我了，我不大有出息。” 红缨愣了愣，“姑娘说笑了。” 能够让公子这般看重，顾长乐必定有过人之处，这两天她一直暗中观察，发现这姑娘娇憨可爱，却又不是纯真，对待公子也是真心，连向来与人相处淡漠的齐神医都收她为徒弟，她竟觉得自己不大有出息？ “以后……我是说啊，你要是教我练武，不能嫌弃我，我手脚笨的，学不好。”顾长乐小声说，“你不能跟傅峤告状。” “……”红缨忍了忍才没有翘起嘴角，“奴婢是姑娘的丫环，自然不会告状。” 顾长乐开心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年 虽然红缨不会告状，但她也不同意顾长乐去瓦肆，显然是之前受傅峤吩咐的，顾长乐怎么撒娇死缠烂打都不行，想要悄悄溜出门，还没走几步就被红缨给抓回来了。 第二天加重了练习，把顾长乐累得连走出大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接下来的三年，顾长乐每天除了学习医术和练武，玉銮还请了先生教她琴棋书画，许是没有了柳氏母女的威胁，顾长乐完全静心下来，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这三年来，除了偶尔能收到傅峤的信笺，她没有再见过他，他的信也意简言骇，除了说他过得好，再没有别的，倒是她每次给傅峤写的信总是长长的好几页纸，她都担心他没看完就觉得烦了。 但这不妨碍下次写信的时候，顾长乐还是会将生活中有趣的事告诉傅峤。 京都城也有消息传来，但并不算是多好的消息。 太子的命运的确是改变了，但他自从痊愈之后，性格突然大变，本来和其他皇子之间还算和睦，如今几个皇子之间的关系如同水火，而周帝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最近还张贴皇榜，要寻求天下名医。 其实周帝要找的是就是齐归一，只可惜，这三年来，齐归一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就在西洲城，每天除了给顾老夫人针灸，就是跟玉秋则针灸，前段时间玉秋则回了京都城，齐归一包袱一收，就去北国了。 “姑娘，京都城来信了。”灵玉手里拿着信走过来，“这是三舅爷写给您的。” 顾长乐急忙放下手中的鞭子，把信拿过来看。 她想知道京都城如今的情况，特意求三舅回去之后写信告诉她的。 “果然不一样了……”看完信，顾长乐叹了一口气。 “什么不一样？”玉銮扶着顾老夫人慢慢地从屋里走出来，正好听到顾长乐在叹气。 “娘，祖母。”顾长乐将信收起来，一边解释道，“如今朝廷一片诡谲气氛，太子和三皇子的势力分成两边，前几天还有三要刺杀三皇子。” 玉銮皱眉，“你打听这些作甚？” “我就是好奇。”顾长乐小声说，“以后不打听了。” 她知道余贵妃一直有野心，可三皇子的心思向来 不在争储上，怎么就突然跟太子争得这么厉害。 太子……又因为什么性情大变呢？ “你父亲……不要搅进去。”经过齐归一的医治，顾老夫人虽然走路还不太灵敏，但说话已经口齿清晰，虽然速度是慢了一些。 顾长乐说，“祖母，您放心吧，父亲如今就闲赋在家，他就算想搅也搅不进去，三叔不会让他胡来的，有三叔在家里，顾家好好的。” “那就好。”顾老夫人点了点头，她对顾景城是相当信任的。 就不知道……傅峤什么时候才开始他的征伐之路。 时间全都跟上一世对不上了。 “你父亲说要来西洲城。”玉銮淡淡地说。 “？”顾长乐脸色一沉，“他来作甚？”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到来 1 顾云生在玉銮离开京都城不到三个月时间，他又纳了三个小妾，听说每一个都长得貌美如花，他如今已经放弃仕途，每日在家中无所事事，跟那些纨绔子弟玩在一起，早就不再是当初温润如玉的佳公子。 听到他要来京都城，顾长乐一百个不乐意。 她和娘亲在西洲过得多好，压根就不想回京都城，顾云生无非就是想要来劝她们回去，他之前已经写过几次信了，总说家里不能没有女主人，希望她们早日回去。 别以为她不知道，自从娘亲不管事，不再拿私房钱补贴公用，顾家其他人就开始捉襟见肘，幸好是二叔这些年的店铺有收成，不然一大家子怎么过下去。 当然，顾云生想要像以前那样花用无度，那是不可能的了，玉銮不会从自己的嫁妆拿银子给他的。 说白了，顾云生就是为了银子来的。 真是很气。 “他……他……到底是你父亲。”顾老夫人拍着顾长乐的肩膀，浑浊的眼眸温和看着顾长乐。 她的这个小孙女，这三年来出落得更加标致，眉眼精致如画，只怕整个京都城都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好看的。 这样的绝色样貌，也不知将来是福是祸。 顾老夫人很是担心小孙女。 “祖母，我知道他是长辈，就是……不想他又气着您。”顾长乐搂着顾老夫人的手臂撒娇着，她就是不想顾云生来找娘亲，他根本配不上。 “乖孩子。”顾老夫人欣慰地点头。 玉銮嗔了顾长乐一眼，“让人去把前院的书房拾掇一下，你父亲来了能住下。” 听到这话，顾老夫人的神色变了变，看来儿媳妇这是还没有原谅顾云生，根本不打算跟他同房。 罢了罢了，她如今这个样子，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因为顾云生要到来的消息，让顾长乐好几天都不太爽快，手中的鞭子挥得更加用力了。 “姑娘最近比平日的力道要强劲不少。”红缨很满意，这两天才感觉出鞭子的杀气，之前都太绵软了。 “要是我早日学会鞭子，可能会用得更好。”顾长乐挥着手中的鞭子，要是柳氏母女和顾云生在她面前，她能更有力气。 红缨笑着道，“姑娘以后对着敌人，不要想着留情，自然能用得更好。” “那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过了十来天，顾云生带着他的小妾来到西洲城。 得知顾云生居然还在半路救了个卖身葬父的女子，顾长乐气笑了。 人一旦彻底不要脸了，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女子也就十七八岁吧，顾云生竟也下得了手。 玉銮对此反应很平静，让人收拾了院子给那个叫莲儿的女子住下，连多看顾云生一眼都觉得肮脏。 “娘，儿子不孝，没能在您跟前照顾。”顾云生一见到老夫人，立刻就哭着跪下了，扑在地上哭得好不伤心。 顾老夫人闭上眼睛，“我，很好，你起来。” 能说话了？ 顾云生震惊地抬头，“娘？”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到来2 这三年来，每次寄回京都城的家信都没有提到顾老夫人已经能够站起来跟说话，就连顾景城都没有跟顾云生提过这件事，顾云生一直以为老夫人还是只能躺着的。 所以一听到老夫人开口说话，他真的被吓到了。 他猛地想起老夫人第二次中风的原因，脸色顿时一白，“娘，您能说话了？” “是。”顾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儿子一眼，为了保住他的脸面，她至今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当初她第二次中风是因为顾云生带着柳氏来到她面前，威胁她一定要娶柳氏进门，把她气得差点吐血。 如今她大病初愈，心境与从前不同，反倒是看开了。 这儿子有自己的造化，她是无法改变的。 顾云生全身僵硬，面色难看地站了起来，不敢去直视顾老夫人。 “你来，做什么？”顾老夫人问。 “娘，我来看望您啊。”顾云生急忙说，“这三年来，我心中都挂念着您老人家。” 顾老夫人摆了摆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当母亲的还能不清楚吗？ “我，很好，你不必挂念。”老夫人说，“没什么事，早点回去。” “娘，您不回京都城吗？”顾云生急忙问，“如今北国和大周朝完全断了邦交，要是有战事怎么办，还是回京都城安全些。” 一直在旁边默默不语的玉銮忍不住道，“怎会轻易有战事。” “你妇道人家，自然是不懂。”顾云生说，他看了玉銮一眼，眼底闪过惊艳，没想到三年过去，玉銮竟变得更加美貌，那肤色瞧着比以前还更粉嫩红润些。 玉銮不想和他争辩，便不再多说了。 “对了，昭昭呢，怎么半天都见着人？”顾云生皱眉问，他这次来京都城，还有一半是为了顾长乐。 “她有事出门了，应该快回来了。”玉銮淡声说，转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我去厨房看准备得怎么样。” 这是想将空间留出来给他们母子。 顾老夫人轻轻颔首，“去吧。” 玉銮一走，顾云生噗通一声又跪下了，满脸愧色，“娘，我错了。” “你，何错？”顾老夫人问。 “我不该轻信柳氏，都是她撺掇我去见您，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毒妇，娘，以后我不会再轻信他人了。”顾云生哽咽着说。 顾老夫人摇了摇头，他才将一个卖身葬父的陌生女子收为小妾，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有何意义。 “你说实话，为何而来。”顾老夫人问。 “自然是为了您，娘，您已经离开家里三年了，我来接您回去。”顾云生说。 “这里挺好。”顾老夫人说，她太清楚顾云生的性子，他如果不是遇到难处，不会想起她们的，“我不回去。” 顾云生听着老夫人如今虽然能讲话，但还是断断续续，心中生出一计，“您如今在西洲城，哪能有御医给您养身子，不如回京都城，身子会好得更快。” “不必，有齐神医，足以。”她的病要不是齐归一，她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走路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到来3 顾长乐拖拖拉拉十分不甘愿，直到快要金乌西坠才回到家里。 一进门就看到有个陌生女子在花园里唱小曲儿。 “？”顾长乐转头问红缨，“那是谁？咱们家有这个丫环吗？” “不曾见过。”红缨说道，“许是今日刚来的。” 顾长乐立刻想起书言之前给她带来的消息，顾云生半路收了个小妾，想来就是这位了。 瞧着年纪不大，却有一股妖娆之态。 卖身葬父？大概只有顾云生会相信吧。 “走吧。”顾长乐眼不见为净，径自从鹅卵石小道走去。 “站住！”突然，那女子喝住顾长乐。 顾长乐秀眉一挑，侧头看了过去。 莲儿被顾云生带到这里之后，别说见到老夫人和夫人，连个丫环都没有见着，转头一看就见到顾长乐目中无人地经过，她以为是下人，忍不住就开口喝住了。 却在顾长乐转身的瞬间愣住了。 这女子竟生得这样明妍绝色，她自负美貌，今日竟是硬生生被比了下去。 她的妆容那么精致，对方不施脂粉，皮肤都白嫩得像能掐出水，特别是那双眼睛，根本找不出言语形容的明亮夺目。 “你，喊我？”顾长乐似笑非笑地问。 “没错。”身为女子，见到比自己貌美的，心中的嫉妒油然而生，“你见着我，为何不行礼？” 顾长乐笑出声，“给你行礼？” 你算什么东西！ 莲儿挺直腰板，“你可知我是谁？”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顾长乐反问道。 “昭昭！”顾云生惊喜的声音突然传来。 莲儿终于见到顾云生，声音瞬间娇柔了几分，“侯爷，妾身一直在等您呢。” 顾云生哄她两句，眼睛看向顾长乐，才三年没见，他的女儿竟完全变了个人，全京都城都找不出像她这般惊艳容貌的姑娘了。 “父亲。”顾长乐淡淡地开口，神情全是漠然。 “她……”莲儿一惊，没想到对方居然就是顾云生的女儿，那位传说中的长乐郡主。 她竟把郡主给得罪了。 顿时，莲儿后悔得顿足，她来之前还打定主意要先跟长乐郡主打好关系的。 “昭昭，你回来了，刚才还和老夫人说起你的。”顾云生仿佛忘记三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不悦，此时在顾长乐面前又是一副慈父的样子。 顾长乐神色淡淡，“我去给老夫人请安。” “我和你一道去。”顾云生立刻说，将莲儿给留在花园里。 不寻常！顾长乐心中警惕，以她对顾云生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讨好她的。 “父亲什么时候回京都城？”顾长乐问道。 顾云生说，“这次我是打算把你们都接回去的。” “……”顾长乐的脚步顿了顿，“回去？” “这里毕竟不是京都城，昭昭，你年纪不小了。”顾云生意有所指地说道。 顾长乐笑了笑，“祖母跟娘亲在这里住得挺好，我也觉得很好，并不比京都城差。” “那不行，这里又不是我们家，难不成还想在这里住一辈子。”顾云生不悦地说。 住一辈子又何妨。 只要没有顾云生在这里，她们的日子自在得很。 第一百七十八章 谈论1 父女俩来到老夫人屋里，顾云生还在念着顾长乐，“你如今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很快就该谈论婚嫁，西洲城能有什么好人选，到了京都城，我自会替你做主。” 这一路上，顾云生一直在强调她的年纪和婚配，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顾长乐警惕起来。 “昭昭回来了？”顾老夫人眼中浮起笑意，朝着顾长乐招手，“今日，外面好玩，吗？” “祖母，我给您带了凉果，这时候吃凉果最好了。”顾长乐笑眯眯拿出一个油包，里面装着西洲城特有的点心，吃起来软软糯糯的，最适合老人家了。 顾老夫人很喜欢凉果，立刻让刘妈妈给她拿了筷子。 “娘，我刚才正和昭昭说着呢，她已经是及笄了，留在西洲城不合适。”顾长乐说道。 “昭昭及笄跟住在哪里有关系吗？”玉銮淡淡地问。 顾长生摇头叹息，“果然你们都太不上心了，昭昭都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这时候就该回京都城，让我好好地给她挑选一户好人家。” “侯爷想要挑选什么样的人家？”玉銮自然是想要给女儿挑选佳婿，但她信不过顾云生的眼光，对于他口中所谓的好人家，持怀疑的态度。 “最近皇上要给太子挑选侧妃，三皇子至今还没有迎娶皇妃……”顾长乐的语气兴奋起来，本来他是没有抱着多大希望，就算凭着玉家是势力能够争一争，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京都城适合的人选太多了。 直到他见着女儿的容颜，他顿时就充满信心了。 他相信，只要太子和三皇子见到如今的昭昭，必定会动心的。 “那又如何？”玉銮已经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昭昭不会入宫的。” 顾云生脸色一沉，“阿銮，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怎么就不能进宫，难道让昭昭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 玉銮说，“你怎么能保证昭昭一定能入宫，她入宫就一定能够享受荣华富贵，我只希望昭昭找一个一心人，和和美美过日子就可以了，至于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我不喜欢她参与下去。” “你懂什么！”顾云生愠怒地站了起来，“凭昭昭的容貌，若是能够成为太子侧妃，将来还怕不能成为贵人吗？” 玉銮气得手指都有些发抖，她以为顾云生无耻，没想到还有更让她不齿的。 “在你看来，女儿到底是什么？”玉銮质问着，“连昭昭都利用，你还有为人父的样子吗？” 顾云生脸色一沉，“玉銮，我怎么不对了，难道盼着自己的女儿成为贵人也有错了？” “您不是盼着我成为贵人享福，您是希望我成为太子侧妃，好为你为顾家带来荣华富贵，至于其他的，你根本不关心。”顾长乐淡淡地说道。 她入宫之后是否过得好，能不能在皇后和太子妃的压力下活下去，这些都不是顾云生考虑的，他只考虑自己。 他一直就是这么自私，从来没变过。 第一百七十九章 谈论2 顾云生很生气，能够入宫当太子侧妃哪里还有什么过得不好的，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福分，她们居然还怨他不关心女儿！ 真是白眼狼！ “昭昭的婚事，不能强迫。”顾老夫人一字一句地开口，她知道顾云生在打什么主意，想要利用女儿去为自己争前程，这不是为了昭昭好。 何况如今朝廷风云诡谲，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不雅卷入皇子的争储中。 “想要昭昭入宫，你哪位的意思？”玉銮淡声问道。 顾云生心虚地避开玉銮的审视，“哪有谁的意思，我全是为了昭昭作打算，她这样的性子和样貌，除了入宫，还有哪个男子敢娶她。” 啪—— 玉銮重重一巴掌落在桌面上，“没人敢娶，我就养着昭昭一辈子，也绝不会让她进宫。” 顾云生大怒地叫道，“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也不会让你卖女秋荣。”玉銮冷声道。 “娘，你看看，她哪里还有一点侯府夫人的样子，简直是岂有此理，才三天不见，她居然敢这么对我，无法无天了，我还是一家之主的。”顾云生大声地叫道，他以为这么多年没有见面，玉銮肯定已经放下从前的事，一定会对他言听计从，没想到是越发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顾老夫人静养了三年，心胸早就放宽阔了，什么前程，什么名誉，都不如子孙过得好。 连她远在西洲城的都清楚如今朝廷什么情况，顾云生居然还想要将昭昭往火坑里推，看来是宫里某位贵人的意思，那贵人看中昭昭什么呢？ 昭昭三年没有回京都城了，谁知道她如今生得倾国倾城。 无非是看重昭昭背后还有一个玉家。 皇后和余贵妃都想要拉拢玉家吧。 顾云生这个蠢货，竟以为是看重他们顾家。 “我累了。”顾老夫人对玉銮说，“扶我进去休息吧。” “娘？”顾云生得不到老夫人的支持，错愕地看着母亲，怎么回事？他现在说话都没人听了吗？ 玉銮扶着顾老夫人往里屋走去，多一眼都不去看顾云生。 “……”顾云生站在原地，这和他想要的画面完全不一样。 不是应该开开心心谋划昭昭的未来吗？ 怎么这么冷淡，他们不想要顾长乐将来成为皇后吗？ 多么尊荣的身份啊。 “昭昭，难道连你也不想进宫吗？”顾云生看向女儿。 顾长乐眼中闪着嘲讽的笑意，“父亲，我从小进出宫里，太后是我的姑祖母，如果我想要入宫，您觉得还需要你千里迢迢跑来告诉我吗？我外祖父是太傅，他若是希望我进宫，我还会在西洲城吗？你怎么不想一想，他们为何不让我进宫？” “为何？”顾云生没有想明白。 “你以后会知道的。”顾长乐笑了笑，如今算是明白，顾云生在朝廷这么多年，为何都不能出头。 要是没有娘亲和玉家，他早就该闲赋在家当个落魄侯爷了。 顾云生叫道，“你给我说清楚！” “我还有功课要完成，就不陪父亲了。”顾长乐说。 第一百八十章 小妾 顾云生气呼呼地回到屋里，他才发现玉銮根本没有将他安排在她的院子里，他所有的物什都在小院子里，和莲儿的一起。 莲儿被冷落在花园里，本来就一肚子委屈，如今见着顾云生又回来了，这才重新露出欣喜的笑容，我见犹怜地投进顾云生的怀里，“奴家以为侯爷见着夫人就不会来了。” 美人在怀，年轻的美貌和身体都让他着迷，莲儿是顾云生最近心头爱。 “怎么会，我舍得让你一个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顾云生柔声地哄着，搂着她进了屋里，“有没有缺了东西，尽管吩咐下人去准备。” “奴家怎么敢使唤那些下人。”莲儿小声地说，“那都是夫人的人，他们见着我，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的。” 顾云生怒道，“谁敢给你脸色看，你如今是姨娘，是他们的主子，谁敢给你脸色，你尽管处置他们。” 莲儿娇羞地点了点头，“奴家知道了。” “来，我们用膳吧。”顾云生给莲儿娇嫩的身躯撩得火热，心想玉銮不识好歹就随她吧，他有莲儿这样年轻貌美的小妾也是心满意足了。 “今日在花园里遇到的便是长乐郡主吗？”莲儿问道，今日顾长乐的容貌让她打击很大，她自以为年轻漂亮，一定能够让顾云生对她死心塌地，一路上也想象过玉氏的样貌，想来应该是非常庸俗且性子死板的人，她甚至想好了如何惊艳一下侯府的众人。 没想到……顾云生的女儿这样绝色，那玉氏又会差到哪里去？ 她顿时有些拿不准了。 “对，她就是昭昭。”提到顾长乐，顾云生的语气冷淡下来。 再怎么说，这个女儿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不听话，完全没有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他果然就该生个儿子，女儿都是赔钱货。 想到儿子，顾云生自然想起柳氏失踪前肚子里的孩子，如果生下来，这时候都能喊他父亲了吧。 顾云生的心情更抑郁了，他最大的耻辱就是被柳氏耍了那么多年，差点就犯下诛九族的罪。 莲儿敏锐地察觉出顾云生的不悦，她小心翼翼地问，“她长得可真好看，想来夫人也是国色天香。” “不要提她们了。”顾云生想到玉銮对他依旧冷淡，神色更加阴沉，“在我心目中，莲儿胜过所有人。” “莲儿幸好遇到侯爷，否则这辈子不知该怎么办。”莲儿眼中全是痴恋的光芒，深情地投入顾云生的怀里，“您就是莲儿的全部。” 顾云生一颗心都软成水了。 “我们今晚早些歇息。”顾云生柔声说，手已经滑进她的衣襟，“莲儿，替本侯生个儿子，好不好？” “莲儿要替侯爷生好多儿子。”莲儿笑着说。 顾云生将她抱了起来，哈哈大笑，“好，我们生儿子。” 看来侯爷跟玉氏的感情很一般，不然的话，几年不见，居然还没有在一起。 这就很有问题了。 莲儿又找回了信心。 第一百八十一章 气死她了 啪——啪—— 鞭子挥舞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红缨，姑娘这是怎么了？”灵玉小声地问着旁边的红缨，姑娘今晚从老夫人那里回来之后，一直就在院子里连鞭子，以前都没这么勤快过的。 “受气了。”红缨低声说，“姑娘今晚的鞭子终于有杀气了，很好。” 她教了三年，还不如恩远侯一个晚上好用。 灵玉问，“侯爷对姑娘说什么了？” 红缨轻轻摇头，这会儿不适合提起这件事，不然只是火上浇油。 “气死我了！”顾长乐打到精疲力尽，才终于停下手中的鞭子，她累得双手都抬不起来了。 “我的好姑娘，您快歇歇吧。”灵玉赶紧走过去，端着水喂了顾长乐喝了几口。 “好累。”顾长乐喘了口气，将鞭子递给红缨，“总算舒服了些。” 灵玉说道，“侯爷这一趟到来，您倒是气着了。” “哼。”顾长乐冷笑，“我还以为他真是为了孝敬祖母来的，原来是打着要带我回去嫁给太子当什么劳什子侧妃，宫里那破地方，谁稀罕了。” “姑娘，慎言。”灵玉被吓了一跳，急忙拦住顾长乐。 顾长乐是被气糊涂了，虽然大周朝因为太子还活着，所以现在还苟延残喘没有被灭了，但以时间推断，只怕也是这几年的事，别说如今太子跟其他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她若真的进宫了，就算当了皇后都没用，早晚成了亡国奴。 她不想被傅峤给一剑刺杀了。 “真不知是谁瞎想出来的主意。”顾长乐进了屋里，让灵玉去准备热水。 红缨过去替她揉着胳膊，“您一下子练得太厉害，若是不揉开了，明日两只手都抬不起来。” “好红缨，你替我揉一揉。”顾长乐笑嘻嘻地说。 “姑娘何必自寻烦恼，恩远侯说什么是他的意思，夫人断是不会答应的。”红缨想说是公子不会答应，但想着顾长乐还不是很清楚傅峤的真实身份，她就没有提到傅峤。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就怕他仗着是我父亲的身份，胡乱给我婚配。”顾长乐低声说，“可惜，他是我父亲……” 不然早抽得满地找牙。 “若是夫人没有办法，您还能去找公子。”红缨提醒着。 “对啊，还有傅哥哥。”顾长乐眼睛一亮，随即又蔫了下去，“我怎能拿这点小事去烦她。” 这三年来，傅峤都没有来过西洲城，虽然他们有通信，但他总是只言片语，要不是她为了维持关系努力给他瞎扯，说不定他早就忘记她了。 回信都是很勉强地应付着。 不知道他在北国忙什么。 “您的事，对公子来说都不是小事。”红缨笑着道，她跟在傅峤身边多年，第一次见他对待一个姑娘家这般有耐心，顾长乐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让她留在顾长乐的身边，就是傅峤最特殊的做法了。 顾长乐说，“傅哥哥是大忙人，我这点事，还是能够自己解决的。” 顾云生想要利用她，还得看外祖父同不同意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敬茶 翌日，顾云生早早过来陪老夫人用膳，身后还跟着莲儿。 瞧着莲儿步履娇软满脸红晕的模样，便知昨晚是经历了什么，玉銮神色淡淡地坐着，正在为老夫人布菜。 “娘，这是莲儿，今日让她来给您敬茶，以后就是家里的莲姨娘。”顾云生笑着说，“她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家里穷苦，没银子给亡父下葬，我便帮了她，她以身相许跟了我。” “……”顾老夫人听着顾云生的解释，顿时觉得胸闷，这种话本里才有的手段，这憨货居然就信了。 那女子看着妖娆艳丽，怎么看都不是简单的。 别人是吃一堑长一智，顾云生吃多少亏都受不住教训。 “敬茶就免了，安分守己就行。”顾老夫人淡淡地说，根本不打算受莲儿的茶。 顾云生笑呵呵地说，“那怎么能行，您是老夫人，她得敬着您。” “你还没吃吧？让人去添双筷子。”顾老夫人说。 莲儿上前一步，“奴家给老夫人布菜。” 顾老夫人脸色沉下去，“下去。” “老夫人……”莲儿颤了一下，不知自己做错何事，惊惧地看向顾云生。 “娘，莲儿胆子小，她没有见过世面。”顾云生忙护着她，“您不吃她敬的茶，那我就不让她敬茶，不过，妾室进门总得给夫人敬茶吧，这个礼数不能没有了。” 玉銮抬眸看向莲儿，“侯爷能得知心人在身边伺候，妾身自然是高兴的，敬茶不过是虚礼，都是一样的。” 莲儿终于看到玉銮了，她在心里暗暗吃惊，她以为玉銮的年纪不小，没想到居然还这么年轻。 怎么看都不像是三十岁的妇人，倒是像二十的姑娘。 老天对玉銮母女真是偏袒。 顾云生竟放着这么漂亮正室纳妾。 “夫人宽厚，奴家却不能失礼。”莲儿跪了下来，给玉銮行了大礼。 “起来吧。”玉銮低声说，“我受了你的礼，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莲儿怯怯地看向顾云生。 顾云生柔声地道，“夫人既然让你回去，那你就回去好好歇着，明日再过来。” “……”听到顾云生明日还要来碍眼，玉銮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老夫人放下筷子，皱眉看着顾云生，“你，如今在京都城，都做什么？” “娘，自从三年前皇上夺了我身上的差事，我如今是一点差事都没有了。”顾云生抱怨着，“大舅子是皇上身边的重臣，也不替我说几句好话。” 玉銮只当没听到他的抱怨，淡定地拿起茶盏。 “你能做什么？”老夫人问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想要别人替他说好话了。 也不想想他是怎么对待玉銮的，玉家能轻易原谅他吗？ 顾云生道，“如今刑部和户部都交给太子，我若是能够得到太子的赏识……” “闭嘴！”顾老夫人喝道，“你还是闲赋在家，什么都不要做吧。” “娘，连您对我都没信心，三弟能做的事，我一样能做得好，还能比他更好。”顾云生叫道。 老夫人气得说话都不清晰了含含糊糊地道，“你只会连累顾家，难道你忘记，柳氏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论亲事 三年了，柳氏至今都不知是死是活，更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将那个孩子生下来，顾云生只要想起她，心里仍然有个疙瘩。 “娘，能不能别再提到这个人。”顾云生眼底阴郁，不想要别人总记得他曾经犯下的蠢事。 “远离皇子纷争，不，参和。”顾老夫人坚决地说，以顾云生的能力，只有被别人利用的份，他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顾云生所有的决定都得不到别人的支持，心情更是抑郁，“那你们想将昭昭许配给谁？” “昭昭年纪还小，过几年再谈婚论嫁不迟。”玉銮如今的想法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她的身子不好，总想着在昭昭十五岁及笄之后就替她找一门亲事，让她下辈子无忧无语，如今她的病早就好了，只想着让女儿多享受自由自在的日子，待到十八岁再嫁人不迟。 “都已经十五岁了，还小吗？京都城多少十五岁的姑娘都已经成亲了。”顾云生不悦地说。 “那是别人，不是昭昭。”玉銮淡淡地道，“昭昭这样就很好，侯爷不用为她的亲事着急，何况她的姐姐们都还没成亲。” “二弟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定亲了，今年就该成亲了。”顾云生说。 玉銮皱眉道，“那顾瑾呢？” 顾云生沉默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已经有些时日没有 见到顾瑾了，每次见到顾瑾，他都会想起柳氏，久而久之，他不知不觉就冷落这个女儿，反正她在家里什么都不缺，他也就只当没有这个女儿。 根本没有想过还要替她准备亲事。 玉銮说，“顾瑾年长昭昭，她的亲事都还没定下来，何必着急昭昭的事。” “你是嫡母，亲事自然是你去安排。”顾云生说，他哪敢给顾瑾在京都城找亲事，万一她的生母被人揭发出来，他顾家就完了。 “顾瑾与我向来不亲近，我不方便插手她的亲事，还是侯爷自己做主吧。”玉銮说道。 老夫人对顾瑾的厌恶是从来不加掩饰的，“她不适合在京都城说亲，找个家境寻常的，将她许配出去就是了。” 因着顾瑾特殊的身世，只能远嫁离开京都城，这样才是对顾家最安全的安排。 “娘，我知道了。”顾云生只好说道。 “若是没有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顾老夫人打发着顾云生，“你打算何时回京都城？” 顾云生愕然，他才刚到西洲，母亲居然就要赶他回去了？ “娘，我是来接你们回去的。”顾云生说，“您的子孙都在京都城，您总不能一直住在这儿吧。” 顾老夫人犹豫了一下，她不想见到顾云生，可她是想念其他亲人的。 玉銮和老夫人的想法不同，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再回去京都城。 “您孙女和孙子都该成亲，难道您这位祖母还能不在场吗？这怎么都说不过去。”顾云生说道。 “我再考虑考虑。”顾老夫人有些动摇了。 玉銮心中一沉，如果老夫人决定要离开，那她还能找借口留下吗？ 顾云生看向玉銮，“你也是侯府夫人，家里还需要你主持中馈的，自从你来了西洲城，家里都不成样子了。” 自从玉銮不在家，他的花用都拮据不少。 一点都不像个侯爷。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还是想和离 最后，顾老夫人还是同意回京都城，她对顾云生是没有什么期待和指望，但她还有另外两个儿子在京都城，总不能一直留在西洲。 玉銮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开始着手替老夫人准备行礼。 “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去。”顾老夫人低声地对玉銮说，“是云生对不起你。” “老夫人，您是知道，我一直想跟侯爷和离。”玉銮端着刚煮好的药放在老夫人的面前，“当初如果不是柳氏威胁我，我早已经进宫求太后让我与他和离，我是念着昭昭，怕柳氏会伤害她，这么多年过去，柳氏已经不再是威胁，昭昭也已经长大能够保护自己了，我跟侯爷如今早已经……” 顾老夫人着急起来，“非得和离吗？” “我不想回京都城了。”玉銮轻声说，从顾云生提出要回京都城的时候，她便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定，她是不可能跟他回去的。 她只想和离，不想跟顾云生有任何牵扯了。 “那就在西洲城多住些日子，不必和离。”顾老夫人对自己的儿子再怎么失望，她还是不想看到玉銮跟他和离。 一旦和离了，玉家就更不可能帮衬顾云生了。 “老夫人，我已经决定了。”玉銮笑了笑，“这么多年，我不想再将就，更不想再委屈自己。” 顾老夫人心中一凉，看得出玉銮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 不，从上次柳氏的出现，玉銮对顾云生就彻底寒心了。 “你再好好考虑，不要冲动。”顾老夫人说。 “天色不早，您喝了药早些睡吧。”玉銮站了起来，“我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拾掇的。” 望着玉銮离开的身影，顾老夫人叹了口气。 刘妈妈进来伺候她吃药，“老夫人，您是怎么了？” 看来愁眉苦脸的，好像有了心事。 “夫人到底还是要和离，劝不住，劝不住。”顾老夫人摇头，心情十分低沉。 刘妈妈愣了一下，“都这么多年，夫人还是没放下。” “她是彻底放下了。”顾老夫人说，若是玉銮对顾云生还有一点感情，不会这么坚决和离。 无爱无恨，才是放下。 “四姑娘怎么办？”刘妈妈低声说，“或许姑娘能劝一劝夫人。” 顾老夫人摇头苦笑，“你看不出来，昭昭对她父亲哪里还有指望，她最是希望玉氏和离。” 以前她是被昭昭给骗了，小姑娘心眼不少，明明是盼着玉氏和离的，却一句话都不透露。 “夫人，您也别想那么多了，侯爷如今……身边早有别人伺候。”刘妈妈只好安慰着，只能怨侯爷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顾老夫人恨声道，“都是柳氏那个贱人，要不是她，顾家何至于如此境地。” 柳氏是一个原因，最大的错难道不是顾云生吗？刘妈妈这话没有说出口，要是夫人早些时候看出侯爷的为人，恐怕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这么多年，对顾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明日把昭昭叫来，我再劝劝。”顾老夫人说道，能阻止肯定要阻止的。 刘妈妈只好应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坦白 顾云生今晚在莲姨娘屋里吃过晚膳，脑海里全是玉銮娇美冷漠的脸庞，越想越是心里憋得慌，喝了几杯酒都压不下心底的燥乱，他索性就去找玉銮了。 玉銮刚刚沐浴，正让海棠给她擦拭头发。 顾云生醉醺醺地从外面进来，眼睛通红地看着玉銮。 “侯爷。”海棠一惊，下意识地遮住玉銮的身影。 “下去。”顾云生冷声对海棠命令着。 海棠回头看向玉銮，对顾云生说，“侯爷，夫人身子不适，奴婢还要伺候夫人……” “怎么？现在本侯说的话，你们这些下人都听不进去了？”顾云生沉着脸，将海棠一把给推开了。 “侯爷！”海棠神社一变。 玉銮淡声说，“海棠，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海棠看了看顾云生，觉得还是得去找顾长乐才行，她担忧地看玉銮一眼，转身急忙出去了。 顾云生在玉銮的身边坐下，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伸手抚着她的秀发，“阿銮，我们许长时间没有见面，我很想你。” 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玉銮感到一阵恶心，她侧开了脸，“你喝醉了。” “我没醉，只是喝了一点酒。”顾云生柔声说，想要去搂玉銮的腰。 玉銮避开了他，走到另外一边坐下，“既然侯爷来了，那我就把话说清楚吧，本来打算明日再去找你的。” 顾云生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不想听玉銮接下里要说的话，“阿銮，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不如先歇下吧。” “侯爷还记得当初我为何没有和离吗？”玉銮淡淡地开口，“在我要进宫的前一天晚上，柳氏来找我了，她武功高强，还说她并非出身小门小户，她拿昭昭的安危威胁我，让我不要跟你和离，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顾云生听到这话，突然一激灵，脑袋瓜瞬间清醒不少，“她找你，让你不要跟我和离？” “本来我也觉得奇怪，她为何不想要我和你和离，直到万寿节……”玉銮看向顾云生，“我才算是明白为什么。” “……”顾云生的脸色更难看了，如果之前他还存着一丝幻想，认为柳氏并非全是利用他才跟他这么多年，那现在就是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柳氏压根就是为了造反才跟他这么多年，利用他的身份将那些江湖人引进京都城，还有后来的那些兵器，他差一点点，就被诛九族了。 “我三哥中毒也是柳氏所害，不然我父亲不会发现柳家堡的阴谋。”玉銮坦白地告诉顾云生，“这次顾家能够全身而退，也是我父亲和兄长从中周全，否则肯定会查到你的头上。” 顾云生额头冒出冷汗，“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之前觉得没必要说得太清楚，你总会明白的，不过，我高估你了。”玉銮说，“如今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已经没有需要隐瞒，柳氏也不会再出现了，昭昭长大了，我已经后顾无忧，所以，我们和离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贼人 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顾云生打死都不想跟玉銮和离。 “柳氏早就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介意她，为什么还要和离？”顾云生暴躁地站了起来，他目光癫狂地盯着玉銮，“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够放下芥蒂，和我回到从前的日子，因为你，我现在……我现在都不成样子了。” “你变成什么样，跟我没有关系，你本性如此。”玉銮说道，“我不是介意柳氏才要和离，我说过了，早在三年前我就想跟你和离。” 顾云生叫道，“我不会同意的，死都不会同意的。” “我不是在问你同不同意，只是告诉你，我要跟你和离。”玉銮说，她想要跟顾云生和离，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意，只要她写一封信回京都城，她的父兄自然会替她去求皇上和太后。 “你就这么恨不得离开我！”顾云生上前一把抓住玉銮的肩膀，“玉銮，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别想。” “放开我！”玉銮叫道，“你好歹是侯爷，是不是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顾云生低头吻住玉銮，“你以前怎么不嫌我难看，你不是最喜欢我吗？” 恶心！ 玉銮挣扎着推开他，“来人，来人！” 顾云生失去了理智，他抓住玉銮的手，将她拖着扔到床榻上，“除非我死，否则你这辈子都是我顾云生的人。” “娘亲，我有事找你。”顾长乐的声音清脆地在外面传来。 “昭昭，昭昭。”玉銮眼睛一亮，知道肯定是海棠去找昭昭了。 顾云生暴怒，“谁都不许进来。” 顾长乐听到他的声音，便知道他肯定会伤害娘亲，哪里还顾得上他的怒火，砰一声就将房门给踹开了。 “父亲，刚才院子里有贼人闯进来，我正在让人到处搜查。”顾长乐看到玉銮凌乱的头发和衣裳，气得差点将一鞭抽到顾云生的身上，可为了顾家的颜面，她还得编个借口出来。 顾云生气得直喘粗气，他如何看不出这是顾长乐找的借口。 “海棠，夫人被贼人吓到了，快送她先去我的院子休息。”顾长乐只当没有看到顾云生要杀了她的眼神，直接下令让海棠送玉銮离开。 “顾长乐！”顾云生咬牙切齿地开口，“哪里来的贼人，这里哪里有贼人！” “是下人看到的，总要仔细搜查才能放心。”顾长乐说道，“父亲，你也小心些，晚上还是在屋里守着莲姨娘，免得莲姨娘受了惊吓。” “孽障，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顾云生怒道，气得胸口不停起伏。 “父亲，您年纪不小，最好不要轻易动怒，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想来身体是有些发虚，中风是不分年纪的，你要小心些。”顾长乐相劝着，“我是为了你好。” “给我滚！”顾云生听不下去，推开顾长乐要去找玉銮。 顾长乐拦在他的面前，“娘亲受了惊吓，怕是不能再见到父亲，父亲还是早些歇息吧。” “你……”顾云生死死地瞪着顾长乐。 “天色不早，我先回去陪娘亲了。”顾长乐笑着说。 第一百八十七章 病倒1 顾长乐回到自己院子，玉銮已经拾掇好了，正在喝着药。 “娘亲，您没事吧？”顾长乐急忙上前，打量着玉銮，不知她有没有被顾云生伤着了。 “我没事，你来得及时。”她和顾云生如今还是夫妻，他想要同房，她本不该拒绝，结果还要女儿去解救，这让玉銮感到有些难堪。 顾长乐坐了下来，低声说道，“娘，您之前是为了我才没跟父亲和离，如今我已经长大，且……柳氏也不在了，您就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了。” 玉銮错愕地看向顾长乐，她还在考虑着该怎么跟女儿开口说要和离的事，没想到昭昭倒是先劝她了。 知母莫若女，玉銮笑了起来，“我今日已经跟老夫人提过了，我不打算回京都城，想要跟你的父亲和离。” 顾长乐一愣，随即笑容灿烂，“就算祖母不同意，您也得坚持。” “你父亲……”玉銮皱了皱眉，“今日有些发狂了。” 这几年她们没有和顾云生一起生活，却也知道他变得毫无节制，以前为了颜面，还愿意装出温文尔雅的样子，如今是破罐子破摔，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顾长乐说，“不是有外祖父吗？他最怕外祖父了。” 玉銮笑了笑，“这是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我会解决的，你是晚辈，不合适多言。” “我担心他会强行带你去京都城。”顾长乐有些担忧，顾长乐如今是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可有办法让我看起来生病了？”玉銮低声问。 顾长乐眼睛微微一亮，她这几年来几乎尽得齐归一真传，这点小事自然是容易的。 “那就让您“病”几天，无法启程去京都城。”顾长乐压低声音，“您是今晚受到惊吓了。” 玉銮笑着点头。 翌日，顾老夫人才知道昨天玉銮这边发生什么事，她除了对顾云生恨铁不成钢，对向来疼爱的顾长乐不免生出一丝不满，哪有女儿盼着自己的父母不好的，和离对她有什么好处，将来要嫁人的话，婆家难免会看轻她。 真是气死了。 “还是不懂事。”顾老夫人跟刘妈妈嘀咕着，“玉氏和离能做什么？一个和离的女子，在外面处处不方便。” 刘妈妈想着顾云生现在的样子，她还真拿不准夫人到底是对是错。 “你去把昭昭找来，我要和她好好说道。”顾老夫人叫道，推着刘妈妈的手，“快，快去。” “老夫人，您别动怒，您如今最需要就是静养，奴婢马上去请姑娘过来。”刘妈妈担心老夫人一怒之下又中风了，齐神医交代过了，要是再中风的话，大罗神仙都没办法了，可能救都救不回来。 顾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她当然是不想再中风的，躺着不能说话的感觉太痛苦了。 “你去吧。”顾老夫人平静下来，“让昭昭过来。” 刘妈妈担忧地看她一眼，这才去请顾长乐。 哪知刚走出院子，便看到顾长乐红着眼睛走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病倒2 玉銮病倒了。 顾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阵的恍惚。 这些年，玉銮的身子日渐康健，肤色也红润许多，看着完全是断了病根，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昨日娘亲受了惊吓，回去之后就吐了一口血，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来。”顾长乐的眼眶微微泛红，既害怕又担忧的样子，让人看着忍不住生怜。 顾老夫人本来想要说她几句，见着她这个样子，又不知玉銮情况如何，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你不是会医术吗？那快给你娘开药。”顾老夫人扶着刘妈妈的手，“你娘在哪里，我去看看。” 玉銮昏睡不行，脸色看起来苍白得吓人，虽是喂了药，却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这……吓一下就病成这样了？”顾老夫人感到不可思议，顾云生到底做了什么能把玉銮吓成这样。 “娘亲本来就有心结，如今被这么一吓，心结更重了，更是不愿意醒来。”顾长乐扶着顾老夫人坐了下来，“如今只能希望娘亲自己能够想开了。” 难道顾云生对玉銮来说，真的已经是噩梦了吗？ “你父亲呢？”顾老夫人问道。 顾长乐低下头，“在莲姨娘那里，已经派人去告知他了。” 可惜，顾云生做贼心虚，到现在都不敢再出现。 “刘妈妈，你去把侯爷叫来。”顾老夫人说。 “是，老夫人。”刘妈妈应诺。 顾长乐握着玉銮的手，抿着唇不说话。 “昭昭，你娘亲想要和离，你知道吗？”顾老夫人问道。 “……”顾长乐一愣，张了张口不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将脸埋在玉銮的肩膀，闷声地说道，“若是能够让娘亲解脱，她和父亲和离……又有何妨。” 顾老夫人心头一沉，“你就不怕将来婆家对你有微言吗？” “若是他们介意，我自然不会嫁过去。”顾长乐淡声说，“再说，两人相处彼此不开心，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难道不好吗？” 果然如她所料，顾长乐从来就希望他们和离的。 “如今是逞一时之快，将来你就后悔了。”顾老夫人沉声说，“我是过来人，太清楚一个和离的女子在世间自处有多难。” “祖母多虑了，将来还有我能够护着娘亲，就算我没有出息，我还有几个舅舅，他们难道会看着娘亲被欺负吗？我外祖父外祖父就只有娘亲一个女儿，那是当眼珠子一样疼爱的，怎舍得她委屈。”顾长乐反驳着。 她的娘亲，本来该是玉家最尊贵的姑娘，结果下嫁给顾云生遭受这样的委屈，怎么想都觉得心疼。 幸好是这一世有所改变，上一世的下场有多悲惨，她甚至不知道，娘亲临死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察觉到柳氏的真面目，却无法告诉别人，那该有多难受。 顾老夫人说不过顾长乐，只能自己在心里生闷气。 她知道，如今是压不住顾长乐了。 “你觉得自己是郡主，就能够为所欲为了？”顾老夫人问道。 顾长乐抬起头，看向老夫人，“祖母，我只是想要保护娘亲而已。” 第一百八十九章 病倒3 她只是想要保护娘亲，并不是为所欲为。 不管是谁，伤害她的娘亲，那她就会不折手段反击回去。 顾老夫人听出她的言外音，心里隐隐明白，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玉銮跟顾云生的和离是势在必行。 另一边，顾云生听说玉銮病倒了，他还一脸不以为然，“昨日还好端端的，今日就病倒了，那也病得太巧了，她是故意恶心我吗？” 昨晚见他一面就病倒了？顾云生越想越气。 刘妈妈无奈地道，“夫人真的是昏睡不醒，不是装的，老夫人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莲姨娘脸色一变，“侯爷，夫人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之前都说病得快死了，还不是好好活到现在。 “侯爷。”刘妈妈气结，不怪得夫人想要和离，侯爷如今跟以前真是判若两人，夫人只怕是完全寒心了。 顾云生不耐烦地摆手，“别吵了，我跟你去看看。” 他昨天根本没有对玉銮做什么，她一点都不像是被他吓到了，怎么可能才一个晚上就病得醒不来，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来到顾长乐的院子，顾云生接收到来自海棠等下人的敌意，他冷哼一声，这些不长眼的东西！ “如今这些下人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见着本侯都不知道行礼。”顾云生冷哼着。 “侯爷，请进吧。”刘妈妈在心里叹口气，夫人身边的丫环全都是陪嫁过来的，心里自然只有夫人，如今夫人昏睡不醒，海棠等人哪里还像平时那样伺候他。 “我倒要看看，玉銮想搞什么。”顾云生哼道。 顾老夫人听到顾云生的话，气得脑仁突突疼，“我不让刘妈妈去请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来了？” “娘，又没什么事。”顾云生不耐烦地说，眼睛看向床榻，看到玉銮真的脸色雪白昏睡着，顿时愣住了，“真的病倒了？” “父亲昨日到底对娘亲做了什么？”顾长乐低声问道，“昨夜里娘亲一直噩梦，今天早上就全身发热醒不来了。” 顾云生叫道，“我对她做什么，我能对她做什么！” “闭嘴！”顾老夫人喝道，“你吵吵什么。” “娘，我和她还没和离呢，还算是夫妻，夫妻之间做点什么事难道不正常吗？她把我当蛇蝎一样看待，自己倒是吓到自己了。”顾云生此时看着玉銮是完全没有一点心疼，他反而觉得自己因为玉銮被误会，要不是玉家，他的差事都不一定会丢了。 顾老夫人对他真的是没有任何期待了，“把和离书写了吧。” 这已经是最后一次自救了，等玉家出手，顾云生的爵位都不一定能保住。 “娘，你说什么？”顾云生瞪圆眼睛，“我是不会和离的。” “那你是想要太后亲自下旨让你们和离吗？”顾老夫人反问，“到时候你觉得自己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若真是太后下旨让他们和离，但凡家世好点的，都不可能嫁给他当继室了。 顾云生喘着粗气，满脸的不甘心。 第一百九十章 终于和离了 顾老夫人竟同意他们和离了。 顾长乐很诧异，她以为最难劝服的就是老夫人了，没想到她想得最明白。 “我只写休书，绝不写和离书。”顾云生沉着脸，还是不想这样放走玉銮，他怀疑玉銮这三年是不是跟别的男子有了暧昧，否则为何还要和离。 “那就请父亲写了休书之后，亲自送去玉家。”顾长乐低声说道。 休书？他也说得出口！只要顾云生敢写休书，玉家肯定就敢接，到时候看看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顾老夫人轻轻摇头，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儿子还非要让自己显得那么心胸狭隘，她心下一阵疲倦。 “以后我和玉銮再无关系。”顾云生心不甘情不愿地写下和离书扔到顾长乐的面前，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 顾长乐将和离书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心中的喜悦难以言喻，却又只能克制着不能被老夫人看出来，她看向顾老夫人，“祖母……” “你应该也不愿意回京都城，那就先在这里陪你母亲吧。”顾老夫人低声说道，“我和你父亲先回去。” “老夫人。”玉銮声音幽幽地开口，她努力地撑起身子，“无论何时，只要顾家有需要，我父兄都绝对会帮忙的。” 顾老夫人见玉銮连说话都吃力的样子，终于相信她是真的病了。 “你且好好休息。”顾老夫人低声说，“我和你……婆媳一场，却也是有缘无分，将来我百年归去，你若是还想来给我上一炷香，便当是我的女儿。” 玉銮瞬间落泪，她嫁入顾家多年，和顾老夫人相处融洽，是真心对她好的，如今骗了她，她心里十分难受。 “刘妈妈，我们走吧。”顾老夫人抹去眼角的泪水，带着刘妈妈离开了。 顾长乐将和离书拿到玉銮的面前，“娘，您看，他终于写了和离书。” 玉銮说，“只是对不起老夫人。” “不这样做的话，又怎能解脱。”顾长乐说，“以后我一定好好对待祖母的。” “你去写信跟你大舅父说这件事，让他有机会替顾云生在朝廷谋一份差事吧。”算是报答了顾老夫人。 顾长乐摇头，“还不如帮三叔，不管给父亲什么差事，他哪一样能做好，到时候还连累大舅父。” “……”玉銮没想到顾长乐居然看得这么透彻，“你倒是了解你父亲。” 她嫁给顾云生那么多年，要不是出现了柳氏，只怕一辈子都不知他的真实面目。 “您先休息，明日我再给您好好治病。”顾长乐小声说，不能一下子让娘亲好起来，会惹人怀疑的。 “你祖母他们还有几天就离开，你去采办些皮毛带回去，京都城那边就要入冬了，正好赶上。”玉銮吩咐着。 顾长乐说，“好，那我去准备，老夫人这一路上还得吃些调养的药，我给她炮制药丸。” 玉銮轻轻点头，她看了和离书一眼，终于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来信1 送走了顾老夫人和顾云生，顾长乐以为可以和娘亲关起门来过幸福的小日子，没想到一封急信从北国匆匆寄来。 从书言书中拿过信笺，顾长乐有几分诧异，因为信封上的字迹不像是傅峤的。 是齐归一写给她的信，信上寥寥数字，却让顾长乐神色大变。 傅峤病重，速来。 “！”顾长乐手一抖，心头一阵发慌。 该不会因为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无意间连累傅峤，不但让傅峤无法篡位登基，还让他莫名得了重病？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真是要愧疚死了。 “娘，我得去北国一趟。”拿着信，顾长乐就去找玉銮了，既然师父亲自写信给她，而且还是通过傅峤平时给她送信的路子，那肯定是真的，傅峤真的病了。 玉銮惊讶地抬头，“怎么忽然想着要去北国了，这两年我们与北国的关系僵硬，想要过境不容易。” “没关系，既然师父让我过去，那肯定是有办法的。”顾长乐没有隐瞒玉銮，“娘亲，傅峤帮了我们许多，如今他生病了，我不能不去看他，师父让我过去帮忙，那肯定是很严重了。” “我只是担心……”玉銮当然知道要知恩图报，她不会阻止顾长乐去北国，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娘亲，我不是有书言和红缨吗？”顾长乐忙说，“他们的武功都很厉害，而且我如今也有自保的能力，十三寨这些年也不再出来搞事了，只要我们小心些，肯定没事的。” 玉銮揉了揉眉心，“你让我想一想。” “傅峤之前还留了些人在西洲，他们会保护我到北国的。”顾长乐小声说。 “我就算不同意，你也是一定会去的。”玉銮无可奈何，“那你打算何时启程？” 顾长乐弯唇一笑，她就知道娘亲肯定会答应的，“事不宜迟，明日就出发。” 都已经连时间都确定，看来不管她说什么都没用，玉銮只好叮嘱着，“你如今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已经是过了及笄之年，傅峤始终是男子，万万不可像小时候那样跟他太亲近，免得惹人非议。” 顾长乐用力地点头，“是，娘亲。” “你啊，真是让人放心不下。”玉銮无奈地说，她心里也清楚，昭昭比她想象的要聪明，否则不会在最开始就发现柳氏母女的真面目，连她那时候都没有看出来，可她就是不放心。 顾长乐笑嘻嘻地说，“等我到了北国，立刻就让人给您是送信报平安。” “傅峤的病痊愈，你立刻就回来。”玉銮说道。 “好。”顾长乐无不答应的。 玉銮让海棠去准备马车，又让灵玉去拾掇行礼，对顾长乐说，“你跟我进来。” 顾长乐屁颠屁颠地跟着 玉銮进了里屋。 “这个带在身上。”玉銮拿出一个小匣子，里面都是一百两和五十两的银票，而且还是天下最大的唯一一家两国互通的银号。 “娘，这是……”顾长乐诧异地抬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来信2 玉銮将匣子交到顾长乐的手中，“本来就是给你留的，这里也不多，就一千两，若是不够，你再去银号取，这个印章你拿在身上。” “娘亲，您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顾长乐咂舌，她知道娘亲的嫁妆丰厚，但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这都是这几年赚的，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嫁妆。”玉銮笑着说。 顾长乐摇头，“我用不着那么多银子，您还是收回去吧，我带一点在身上够用就好。” 她是要去北国看望傅峤，又不是去哪里游玩，哪里需要带那么多银子。 “出门在外，身上没银子怎么行。”玉銮将匣子强塞到顾长乐的手中，“不要省钱。” “好。”顾长乐只好收下来，回去再让灵玉将银票仔细收起来，这一路去北国，可不能让钱财露眼。 玉銮总觉得还有很多事都没安排好，“我再去看看该给你拾掇些什么东西，别到那边用不惯。” “……”顾长乐哭笑不得。 一通的忙碌，夕阳已经遍布半边天空。 玉銮想到明日就要送女儿出远门，她的心万分不舍，晚上让昭昭陪着她睡觉。 “你长这么大，还没有自己独自离开过我身边的。”玉銮柔声地说着，“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在她心里，昭昭仿佛永远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娇软可爱地在她怀里撒娇。 “娘亲，您不用担心我的，我肯定会好好照顾自己，您如今……应该想着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顾长乐小声地说着，娘亲已经真正解脱了，再也不必跟顾云生纠缠，她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玉銮何尝不明白顾长乐的意思，只是她都这样的年岁，人生早没有期盼，只一心希望女儿找个好人家。 “娘这样就很好了。”玉銮笑着说。 顾长乐钻进玉銮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只要娘好好的，我就好好的。” 玉銮笑出声，“还真是跟个小孩子一样。” 那是因为她经历过失去，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至今难以忘怀。 母女俩说了半宿的贴心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翌日，天微亮，顾长乐从梦中醒来。 她很久没有做梦了，这是第一次没有再做噩梦。 真好。 “姑娘，您醒了。”灵玉端着铜盆进来，“夫人让人采办了许多吃穿的东西，塞了整整一马车呢。” “？”顾长乐笑出声，“说不定几天后就回来了，娘亲还真是不放心。” 灵玉替她换上衣裳，“马车都准备好了，姑娘用过早膳就能启程了，姑娘，您真的不让奴婢跟着去，奴婢实在不放心。” “有红缨跟着我呢。”顾长乐觉得自己是要去给傅峤治病的，又不是去游玩，没必要带那么多人，而且过关出境也不方便。 灵玉说，“红缨姐身手是厉害，可没奴婢照顾您的时间长呢。” “我有手有脚的，还不能照顾自己了。”顾长乐笑着道，“你跟夫人一样，总把我当小孩。” “姑娘……” “好了好了，就这么决定了，等我回来，乖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山匪1 一路上，有书言出示的路牌，他们离开大周的边境并不难，她如今是到北国探亲的商贾之女，一马车的用度，丝毫没有引人怀疑。 “傅哥哥住在王都城吗？”北国的王都就是王都城，离西洲至少有半个月的距离，不过他们走的是小路，听书言的意思，还能缩少一半的时间。 “是的，公子住在王都城。”书言坐在车辕，他突然想起来，姑娘似乎还不知道公子的身份。 还是等公子自己跟姑娘说吧，他一个下属不好越矩。 顾长乐一手撑着下巴，望着外面层层山峦。 一路上都是山山树树，看都看腻了。 “还有几天才能到王都城？”顾长乐问道。 “出了这个树林，在走一段山路，我们就进入北国了，到时候您能看到不同大周的北国风情，您就不觉得无聊了。”书言说道。 顾长乐有了一点期待。 马车辘轳前行了半个时辰，把顾长乐摇晃得快要睡着了。 突然，马车一阵踉跄，马匹嘶鸣，急急地停下，差点把顾长乐给颠了出去，还是红缨眼明手快地将她拉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红缨急忙问，“姑娘，您没事吧？” 顾长乐揉了揉额头，刚刚撞了下，额头立刻就红肿了，“没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哟呵，守了两个月，终于等来一只肥羊。”外面传来一道吊儿郎当邪里邪气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像是个刚刚变成的少年。 “寨主，还是个母的。” “那就把她的样子扒拉出来给小爷瞧一瞧，若是有几分姿色，倒是能抢回去当个丫环。” “……” 顾长乐和红缨对视一眼，她们这是遇到山匪了？ “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报上名号。”书言稳住马车，站在车源上冷眼看着这几个面生的山匪，心想这一带多年来都是被十三寨控制的，如今十三寨的寨主还在北国的地牢蹲着，其他人都沉寂不敢乱动，哪来的愣头青就敢出来打劫了。 “哟呵，听起来好像还挺内行。”其中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子叫了起来。 “寨主，看来对方也不好惹。”年长些的小声对旁边的少年说。 寨主？书言打量着少年，开口问道，“罗黑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爹？”少年脱口而出，神情谨慎警惕地盯着书言，“你是谁？” 果然是原来十三寨寨主的儿子，难怪长得和罗黑有几分相似。 当一个山匪还长得这么秀气，也就只有罗黑父子了。 “今日你是若是敢碰了我们这马车，明日你父亲的人头就会挂在王都城的墙头。”书言说道。 “老子信了你的邪。”罗小飞叫了起来，“把他给老子抓过来，老子要把他的头挂在树上。” 书言冷静地说，“你试试！” “……”在马车里的顾长乐听得脑壳生疼，书言真不适合谈判，随时都会被干掉的。 “你若是罗黑的儿子，那就请令堂出来与我们见一面。”红缨终于忍不住出面说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山匪2 今天是罗小飞第一次出来打劫，他们十三寨本来就是靠打劫为生，自从三年前他的父亲失踪，他们十三寨居然就不再干老本行了，每天居然正正经经跟别人做生意，这让立志继承父亲衣钵的罗小飞很不甘心。 他是新一任的十三寨寨主，但除了身边几个狗腿子，没有人敢跟他出来行侠仗义劫贫济富，这让他很挫败。 怎么随便打劫个人，对方不但认识他爹，连他娘都认识了？ 这还怎么让人放心打劫。 “……你又是谁？”罗小飞打量着红缨，没听他娘提起过还认识外面的人啊。 “不认识，寨主，这两个人是不是蒙咱们？” 罗小飞推开那个流里流气的手下，他往前站了一步，手中的弯刀指着红缨，“报上你们的名号。” 书言说，“我们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 “……”顾长乐揉了揉眉心，书言啊，懂不懂以和为贵，他们人多势众啊。 “那就请你们到我们十三寨做客了。”罗小飞冷哼一声，觉得就是被他们给耍了。 他们有十个人，而他们只有三个，顾长乐急忙摸出系在腰间的长鞭。 “姑娘，你在马车不要出来。”红缨低声说着，提着软剑就迎上罗小飞的弯刀了。 “……”顾长乐都准备冲出去和他们共同进退了。 外面打斗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声的哀嚎，顾长乐再一次见识到书言和红缨的武功有多厉害。 有可能是那些山匪太弱了。 同样有这个疑惑的还有罗小飞。 他的武功在十三寨是打无敌手了，怎么连个娘们都打不过。 这没有道理！ 难道十三寨已经弱成这样了？那之前令人闻风丧胆的十三寨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软剑架在罗小飞的脖子上，他对自己的武功高低更迷茫了。 是对方太强，还是他太弱了？ “寨主！”其他人叫了起来，不敢再跟书言动手。 “你的武功比起罗黑真是差远了。”红缨皱眉说道，“你娘没教你武功？” “……”罗小飞总不能说他娘觉得当山匪没前途，整天逼着他读书，他的武功都是偷偷学的，可十三寨里他都打无敌手了，可见他的天赋是超级好的。 他被骗了？ “把他带回去？”书言将罗小飞绑了起来，询问着红缨。 “姑娘，这个小山匪怎么处置？”红缨问着顾长乐。 顾长乐默默地将长鞭收了回去，没有需要她动手的地方，她撩起车帘，看向那个被书言帮起来的少年，约莫就十四五岁的模样，皮肤黝黑，五官却非常秀气，看不出是个山匪。 “！”罗小飞没想到马车里还有人，他眼睛直直地盯着顾长乐，心想这是哪来的仙女，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再看挖了你的眼睛。”顾长乐瞪他一眼。 “……”什么仙女，他瞎了！ 可是，长得是真好看！ “他们真是十三寨的人？”顾长乐不太确定地问红缨。 红缨回道，“是，不过自从罗黑失踪之后，十三寨就不成气候了，要不，把这小子送去跟他父亲作伴？” 第一百九十五章 山匪3 罗小飞瞠圆眼睛，这娘们居然要把他送去官府？ 太阴险毒辣了！ “我对山匪没有经验，你们做主吧。”顾长乐说道，她没有遇到过山匪，瞧着少年稚气的样子，还有刚才说的那些话，看得出是刚出来打劫的。 就这样杀了也不好。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把老子送去官府算什么好汉！”罗小飞叫了起来，他可不能被送去官府，他娘会伤心的。 “寨主，你不能死啊。”其他人嚎叫起来，“你要是死了，我们跟夫人怎么交代。” 他们会被夫人打死的。 “死有什么好怕的，横竖就是一刀。”罗小飞叫道。 顾长乐轻笑出声，“谁说要一刀杀了你，自然是要一点点地放血，让你体验一下死亡的过程。” “？”罗小飞瞪着顾长乐，“你长得这么好看，心居然这么黑。” “你当山匪打劫别人，难道心就不黑了？”顾长乐反问道。 “老子没打劫过别人。”罗小飞叫了起来。 果然是刚出来营业的，可惜，刚出师就不利。 红缨将他提溜了起来扔到马背上，对其他山匪说道，“回去告诉三娘，她儿子我们带走了。” “……”连他们夫人的名字都知道，他们这是多倒霉才在第一次就遇到铁板。 罗小飞嗷嗷叫，“你们最好是把我放了，我娘的武功比你们都厉害，她要是下山了，肯定把你们都干掉了。” “令堂武功那么厉害，那你还这么弱，你是有多差？”顾长乐忍不住问。 “……”小仙女不仅心黑，嘴巴也毒，罗小飞委屈地叫道，“那是因为我娘不肯教我武功，每天就逼我读书，我告诉你们，老子是练武奇才，早晚会成为武林霸主，会让十三寨重新振作起来的。” 一个山匪逼自己的儿子读书，而不是练武？ 这就有趣了！顾长乐小声地问红缨，“你是不是认识他娘亲？” “见过几次。”红缨回道。 “是个妙人啊。”顾长乐笑了起来，“那我们继续赶路，看着快天黑了。” 还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才能解脱，她在西洲城这么些年，听了不少关于十三寨的事，没想到还没经历过恐怖，十三寨就莫名其妙被解决了。 “你们……你们把我们小寨主放了。”其他山匪不敢离开，还是一脸担忧地看着罗小飞。 顾长乐拿着马鞭在罗小飞的屁股打了一下，“你们若是想救他，那就 一路跟着，跟一步，我就打他一下。” 罗小飞痛得嗷嗷叫。 那些山匪终于不敢再跟了，“你们等着，我们十三寨不会罢休的。” 不行，得赶紧去告诉夫人，让夫人带人来救寨主。 万一寨主真的出事了，他们死了都对不起老寨主。 书言重新赶着马车启程，只是马背上多了一个罗小飞。 顾长乐终于可以解闷打发时间了，“你说自己读了书，那你都读了什么书？” “！”罗小飞不想跟这个假仙女说话，她居然不要脸地拿鞭子打他屁股。 第一百九十六章 王都城1 “你说我们都走了半天，你们十三寨的人就算回去搬救兵也该到了，怎么还没人来救你，是不是你人缘太差了？”顾长乐笑眯眯地问着罗小飞，他们的速度并不慢，如果十三寨的人要追上来，是早就可以追上他们来救人的。 罗小飞心里委屈，他哪里会不知道要是娘亲想追上来肯定已经来救他了，分明是嫌弃他没用，不想来救他了。 “你都读了什么书？”顾长乐又问道。 “……”罗小飞陷入深深的悲伤中，根本听不进顾长乐的问话。 书言一巴掌拍过去，“我们姑娘问你话，快回答。” 罗小飞瓮声瓮气地说，“诗书礼易春秋。” 看来是真的要让罗小飞去科考。 “你要去科考？”顾长乐问道，“你是打算考北国的科举，还是大周的？” “你懂什么，又不是想考哪里就能考哪里的。”罗小飞没好气地说。 顾长乐说，“山匪不好当，所以想当官了？” “我不想跟你讲话。”罗小飞叫道。 “那多无聊啊，要是十三寨不来救你，你就得跟着我们去王都城。”顾长乐笑着说。 “……”罗小飞的脸色一白，他们要把他送去官府吗？ 他是不是要跟他爹一样，被关在官府永远出不来了？ 顾长乐见他吓得脸色发青，终于不再打趣他，回到马车里磕着瓜子儿，“红缨，你该不会真的要把他带回王都城吧？” “三娘应该是收到消息，到现在都还没有来，看来是知道他被谁带走了。”红缨低声说道。 “那她也放心将儿子交给你？”顾长乐很好奇红缨口中的三娘到底是什么人物，让出身十三寨的儿子读书考科举就很让人震惊了，将来罗小飞如果真的高中了，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家世，万一朝廷要他剿匪呢？ 不对，山匪还能科举考试吗？她记得是不可以的。 “大概是想要让罗小飞去找罗黑吧。”红缨说。 “你好像……跟十三寨很熟悉！”顾长乐很狐疑，听红缨的语气，明显是认识十三寨的人。 红缨无奈地看了顾长乐一眼，“罗黑是被公子带走了。” “！”顾长乐脑门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傅峤？ “三年前，是公子收服了十三寨，这些年十三寨算是在为公子办事。”红缨说道，“罗小飞应该是不知情的。” “我……也不知情……”顾长乐小声说，傅峤离开西洲城的时候，还跟她说过十三寨，吓得她都不敢出城，没想到他回过头就将十三寨给收服了。 红缨想了想说，“公子是为了您在西洲城住得安心才收服十三寨。” 顾长乐眼睛冒光，“傅哥哥真是好人。” 果然抱大腿是有好处的，被大暴君罩着的感觉真好呢。 好人？红缨的眼角抽了几下，姑娘对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他从来就不是好人。 “你早就知道了，怎么都不告诉我？”顾长乐发现自己对傅峤真的是一无所知。 红缨说，“公子说你的生活平平静静就好了，没必要知道这些事情。” 第一百九十七章 王都城2 红缨跟在傅峤身边多年，对他也称不上多了解，但很确定他绝对不会轻易对一个人好，顾长乐真的是唯一。 可她不敢胡乱猜测，怕猜测错了惹傅峤生气。 现在她已经是顾长乐的奴婢，她只需要听一个人的话。 这也是傅峤之前就吩咐的。 她之所以会知道傅峤收服十三寨，还是因为当年去跟十三寨的寨主夫人三娘挑战过，把三娘给打服了，帮她收拾了十三寨那些恶名昭彰，并且想要暗中谋害罗黑的人。 十三寨分有十三小寨，并不是每个寨主都服从大寨主罗黑的，傅峤用计当十三寨主自相残杀，内部消耗了八成的实力，这才将罗黑给收服了。 红缨简单地跟顾长乐说了一下，顾长乐心里暗暗想着，这才是她认知里的傅峤，他的计谋高不可测，做事雷厉风行，说要夺位就夺位，不是什么温吞的书生。 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为她印象最深刻的暴君。 其实她是不希望他跟上一世一样成为暴君，好好当个皇帝就行了。 一直到他们进入王都城，十三寨的人都没有来救罗小飞。 书言已经解开罗小飞的绳子，让他坐在车辕上，不过，认为自己即将送到官府的罗小飞一脸生无可恋，不管顾长乐跟他说什么，他都不想回答。 反正他是一个再也没有自由的人了。 王都城的格局和京都城相差无几，城中分了四个住宅区，听书言介绍，东边皇宫的方向，是皇亲贵胄住的地方，平民百姓是不能随意靠近的。 街道上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和京都城不同，这里的女子出门全都戴着帷帽，连眼睛都不露出来，民风比大周要保守许多。 “女子出门都要戴着面巾吗？”顾长乐问道。 “身份越是尊贵的女子，出门越不想被人瞧见。”红缨低声地解释着，“也不是每个人都如此。” “若是不戴帷帽和面巾，会如何？”顾长乐不认为女子就该躲在帷帽后面，又不是见不得人，大周朝连女子都能够到书院读书。 红缨想了一下，“会被男子辱骂。” “这边女子的地位这么低？”顾长乐顿时对北国失去兴趣。 “以前不是的，是这位皇帝一直这么要求皇后，所以民间百姓都学习了。”红缨淡淡地说，大部分男子都是为了讨好皇帝才这么要求家里的女眷，百姓都是容易跟风的，不知不觉就形成习惯。 顾长乐皱了皱眉，北国这位皇帝怕是有什么病吧。 如果不是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的男人，怎么会不让自己的皇后被别人看到容颜，北国的女子居然也屈服这种统治。 “姑娘，我们到了。”外面，书言的声音传来。 顾长乐眼睛一亮，撩起车帘看出去，一座七五开间的王府大门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顾长乐呆住了，惊讶地看着上面的牌匾。 恪王府？ “傅哥哥住在王府里吗？”顾长乐怔怔地问，他没住在自己家里？ 红缨小声说，“这就是公子的。”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昭昭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是官府吗？”罗小飞大声叫道。 “书言，让人带他去见罗黑。”红缨淡淡地扫了罗小飞一眼，这憨孩子都纠结一路了，到现在还以为他们要将他送去官府。 罗小飞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我是不会屈服的。” 顾长乐这会儿顾不上去打趣罗小飞了，她小声地问着红缨，“你说这里是傅哥哥的，是什么意思？” “公子是……” “顾姑娘，你终于来了！快，齐神医在等你。”不远从大门走了出来，看到顾长乐的身影，一下子就激动了，“快去看看公子吧。” “……”顾长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不远拉着走进去了。 王府里的下人全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身为公子贴身侍卫，平日高冷得像寒冰似的，今日怎么拉着一个小姑娘跑进后院了。 “你慢一点，我快跟不上了。”顾长乐被不远扯得急步跑起来，只是她到底不如不远的人高马大，跑了一段路就快跟不上了。 “姑娘，是我太心急了。”不远急忙放慢速度，低声地说道，“公子很久没有吃东西，前些天在宫里 回来就发病了，只有你能帮公子了。” 顾长乐愣了愣，想起傅峤挑食的毛病，可是再怎么挑食，偌大的王都城，总不会什么都不吃吧。 “傅哥哥在哪里？”顾长乐怔愣地问。 不远带着顾长乐穿过九曲环廊，又经过一个很大的花园，走得顾长乐晕乎乎的，这王府都快比得上皇宫了。 傅峤在北国……到底是什么身份，跟这位恪王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来到一座二进院子，这显然是王府里最大的院子了。 正好看到站在石阶上的齐归一。 “昭昭来了。”齐归一朝着她招手，“来得正好，傅峤刚刚发病，如今用药才冷静下来，你跟我进来。” “师父，傅哥哥到底是什么病？”顾长乐跟在齐归一的身后进了屋里。 一股奇怪的药味扑面而来。 “不知道。”齐归一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顾长乐诧异地看着他，他都不知道的病，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齐归一又说，“我认为他的身体没有病，但心理的病很重。” 心理的病？ 顾长乐听得更迷糊了。 “进来吧。”齐归一放轻了脚步，走进屋里。 她有三年没有见过傅峤了，这三年来，她偶尔也会想象一下傅峤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有的想象都没有亲眼见到的时候震撼。 男子安静地坐在茶几旁边，一手撑着额头，墨发垂了下来，遮住他面如冠玉的脸庞，玄色的衣裳衬得他整个人尊贵威严，那张俊美的脸庞既熟悉又陌生，他变得更加英俊挺拔，眉目清隽冷漠，让人望而生畏。 他……就是傅峤吗？ 好像和三年前的傅哥哥，完全变了个人。 “昭昭来了，你要见吗？”齐归一说话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语气，生怕惹怒这位煞神，最近是谁都不敢招惹他。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昭昭来了2 男人缓缓地抬起眼睑，狭长的眼眸深邃冷漠，沉沉地看着站在齐归一身边的顾长乐。 顾长乐怔怔地看着他，心头莫名一阵发颤。 他目光落在顾长乐的身上，仿佛是在将她和记忆中的小姑娘重合在一起。 小白兔长大了。 “过来。”傅峤低声开口，声音低沉如醇厚的老酒，听得顾长乐的耳朵一阵发麻。 “傅……傅哥哥！”顾长乐心里是有些害怕的，如今的傅峤，看起来更贴近她曾经听说过的大暴君的模样。 齐归一低声说，“昭昭的医术不亚于我，让她为你把脉。” “谁让你来的？”傅峤没有理会齐归一，而是拉着顾长乐的手，让她坐在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让你别轻易离开西洲城吗？” 好奇怪的傅峤…… 顾长乐压抑着心里的害怕，“听说傅哥哥生病了，我想来看看你。” 傅峤冷冷地瞥了齐归一一眼。 齐归一将视线转向别处，他打了个哈欠。“一个晚上没睡觉，我要去补眠，你们先叙旧吧。” “？”顾长乐眼巴巴地看着齐归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师徒情谊太脆弱了吧！居然这样就把她留下来了。 “昭昭，我没病。”傅峤低声说，“不要听齐归一的。” “那你把手给我。”顾长乐听到他喊她的名字，终于找回一点之前相处的感觉。 傅峤矜薄的唇微微上扬，“我饿了。” “……”顾长乐的心又跳了一下，她无奈地说，“傅哥哥，你挑食的毛病也是不行的，怎么能不吃东西的，就算不合口味，那你也得吃饭啊。” 他吃了，只是会让他整个人不舒服，只有血腥的杀意才能压住心底的烦躁。 这三年来，心底那股烦躁越来越严重。 “我去给你煮一碗面。”顾长乐说，她觉得傅峤会变得越来越挑食是不是跟灵泉有关。 该不会灵泉把他的嘴养得更刁吧？ 小厨房的灶台一直都温着火，只是顾长乐出现在小厨房时，把所有人都懵圈了。 这不是公子的客人吗？怎么还亲自到小厨房了？ 只有不远不近一脸感动的表情。 只要有顾长乐在，他们公子肯定会吃东西的，只要吃东西就不会发病。 顾长乐煮了一碗很简单的牛肉面，看起来和平时下人煮的没有区别。 “连御厨煮的面，公子都不吃，这面有什么差别吗？” “这女子到底是谁啊？” “难道是新来的厨娘？” 不远冷冷地开口，“瞎了你们的狗眼，她看起来像厨娘吗？” “……”聚在一起八卦的下人不知道会被不远听到，吓得一窝蜂地散开了。 顾长乐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已经在王府引起轩然大波，她端着面来到傅峤的屋里，“就只是牛肉面，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她还特意加多了两滴灵泉的。 傅峤下意识想要皱眉，可他竟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竟没有觉得反胃。 “把筷子给我。”傅峤沉声地开口。 顾长乐将筷子放到他手中，就算要给傅峤看病，那也得等他吃饱了。 肚子饿，是会心情不好的。 第二百章 生病1 公子吃东西了！ 而且还是一个姑娘煮的东西。 恪王府所有下人都震惊了，他们想要打听顾长乐的身份，除了知道是齐归一的徒弟，什么都没打听出来，更不知公子为何对她另眼相看。 “顾姑娘还没出来啊？”不近轻手轻脚走过来，低声询问着一直守在门外的不远。 不远看了紧闭的门一眼，莫名有些觉得对不起顾姑娘，“没听到公子生气的声音，想来……是没什么事。” “你保证？”若是以前的公子，他们自然是放心的，但最近公子连宫里派来的人都毫不留情地杀了，他和顾姑娘都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万一没有了以前的情分，那公子会对顾姑娘做出什么事？ “……”不远不敢保证，他指着齐归一的房间，“齐大夫都放心把徒弟留在屋里，应该不要紧吧。” 听起来就不那么靠谱。 不过，顾长乐端着牛肉面进去那么久，还没听到公子暴怒的声音，那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如果公子能够吃点东西就好了。 连齐归一都治不好公子的病，这天下还有谁能够治好？ 吱呀—— 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了，顾长乐端着空碗走出来，“傅哥哥是不是还要吃药吗？” “啊？”不远不近看着她手中的空碗，一时没听清楚顾长乐在说什么，“公子都吃完了？” “对啊，你们是怎么照顾傅哥哥的，怎么能让他这么挑食。”顾长乐有些生气，傅峤都瘦了很多。 “……”不远不近冤枉，他们公子不吃东西，跟挑食是没有原因的。 顾长乐说，“我去给傅哥哥煮药吧。” “公子……呢？”不远压低声音问。 “刚吃完面就睡着了。”不知道是多久没睡觉了，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她先去替他把药熬了，还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病。 不远心里松了口气，“一直都是齐大夫给公熬药的。” 顾长乐点了点头，“那我去找师父，傅哥哥醒了，你们来叫我。” “我带你去找齐大夫。”不近立刻说。 齐归一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都是为了方便给傅峤治病。 此时，齐归一正优哉游哉在院子里煮茶，看到不近带着顾长乐过来，他嘴角高高扬起，“我就知道，你来了是对的。” “师父，傅哥哥的脉象虚弱，那是因为没吃东西造成的，他的身体不像是生病了。”顾长乐低声说，“您一直给他治病，他到底是怎么了？” 齐归一拿出一包药给她，“这就是傅峤这些年吃的药。” 顾长乐一看那些药，更是吃惊，这都是寻常温补的药，“师父？” “他进食有困难，并不是简单的挑食，你应该发现了。”齐归一说。 “可是，当初他在京都城，不管我做什么，他全都吃了。”顾长乐不觉得傅峤进食困难，明明吃得很开心。 齐归一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这就是他想不明白的原因，为什么傅峤就只爱吃顾长乐亲手做的东西。 “你做的东西，可有加了别的什么东西？”齐归一问道。 顾长乐心中一跳，灵泉？ 是因为灵泉，所以才能治好傅峤的进食困难吗？ 第二百零一章 生病2 顾长乐很快就掩饰过去，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宝心玉有灵泉，会被别人当成妖怪的。 “别人怎么做，我也是怎么做的。”顾长乐说道，“可能就是……比较符合傅哥哥的口味。” 除了这个解释，齐归一其实还有别的怀疑，毕竟他见识的接触的都比别人更多些，但他不会直接问出口，“那最后的可能，就是他这里长了东西，压迫到他的神经，才导致傅峤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顾长乐猛地瞠圆眼睛，她知道齐归一的意思，他跟她说过，人的脑子里构造复杂，因为缺少某些先进的仪器，无法看到人的大脑生什么病，所以经常会误判。 如果傅峤脑子里真的长了东西，顾长乐想起那些关于傅峤的传说…… 嗜血、残酷、狂暴…… “你也别这么大的反应，我只是猜测，拿不准主意，才把你叫过来。”顾长乐是他见过天赋最好的，三年时间，他已经没有可以教她的了。 顾长乐深吸一口气，“我一会儿再仔细地给他把脉。” 人的脉搏四通八达，如果真的是脑海里长了东西，肯定会表现出来的。 “他对你不一样，有你在这里，至少治疗比较容易些。”齐归一说道，“他还有心结，这是他每次控制不住情绪的主要原因，或许跟他厌食也有关，但他不肯说。” 顾长乐小声问，“您不会以为，他会跟我说吧？” “万一呢。”齐归一笑眯眯地说，“如果能解开心结，那就更好了。” “……”她感觉师父是想把她推进老虎的嘴里。 齐归一摆手，“与你说笑的，既然你来了，那就先住下，昨天他发病，把两个宫女打死了。” “……”顾长乐脸色一白，会打死人的？ “你怕什么，又不会杀你，那两个宫女自以为有几分姿色要去……”齐归一说到一半，发现这些话不适合在顾长乐面前说，就不再说下去了。 顾长乐却明白他后面那些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几分自保能力。”顾长乐现在感激他让红缨教了她三年的武功了。 齐归一正要劝她不用担心，外面传来不近焦急的声音，“顾姑娘，公子醒了，正在找你。” 顾长乐头皮一紧，“我去找傅哥哥了。” 她都等不及齐归一反应，已经麻利地站起来跑出去了。 “？”齐归一无奈笑出声，他是不是吓到这个小丫头了？ 傅峤刚醒来的心情不是很好，特别是见不到顾长乐，还以为她的出现只是一场梦，正要发脾气的时候，不远急忙说顾姑娘在齐归一那里帮他煮药。 他吓到她了吗？ 傅峤休息过后，思绪比之前更清醒，心情却没有转好。 “傅哥哥。”顾长乐跑得有些喘，看到傅峤沉着脸不说话，她的心砰砰地跳着，“我回来了。” 小姑娘白皙如玉的脸蛋泛着红晕，更显得明妍动人，一双杏眼儿清亮如熠熠生辉的辰星，正忐忑紧张地看着他。 第二百零二章 身份1 傅峤手指微勾，声音低沉微哑，“过来。” 顾长乐毫不犹豫地向他走去，一边打量着他俊美的脸庞，有了灵泉的滋养，他的气色比刚才好很多了。 “傅哥哥，你觉得怎么样？”顾长乐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把我当成你的病人吗？”傅峤低声问。 “你又没有生病。”顾长乐听齐归一说了，傅峤很抗拒医治，他不认为自己有病，“你就是太挑食了。” 傅峤狭长的眸子微抬，深邃的目光盯着她，“嗯？” “好吧，挑食也是一种病。”顾长乐小声地咕哝，“不过，我跟师父商量了，以后不用每天都给你熬药，我给你做药膳吧。” “你，要留下？”傅峤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顾长乐愣了愣，“我不可以留下来吗？” 傅峤嘴角不自觉的微扬，“可以。” “你不要喝茶了。”顾长乐从他手中拿走刚刚煮好的浓茶，“我自己晒了些花茶，你现在不适合喝浓茶。” “为何？”傅峤皱眉，对她的花茶很嫌弃。 “你吃得不多，又睡得不好，还想喝浓茶，你是嫌自己命长吗？”不远不近也真是的，怎么能个傅峤送这么浓的茶，难怪之前一直睡不好。 傅峤眸色微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顾长乐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接下来我一定要治好你挑食的毛病，还有啊，不能总是在屋里，要经常出去走一走的嘛。” “顾夫人怎么会同意让你来北国？”傅峤打断她的话，要是让她继续说下去，可能就没完没了。 奇怪的是，她这么娇声娇气地说着，他竟一点都不嫌烦。 平日那些丫环在他耳边多说一句话，他都烦躁得想将人扔出去。 “我娘亲已经和顾云生和离了。”顾长乐高兴地说，“以后她不是顾夫人了，和顾家也没有关系了。” 傅峤微微挑眉，他才多久没有关注西洲的消息，顾云生竟同意跟玉銮和离了。 “你很开心。”傅峤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眼中也多了几分暖意。 顾长乐喜滋滋地说，“可开心了，以后我娘亲就自由了。” “那你呢？”傅峤问，玉銮可以脱离顾家，但她是顾家的嫡女，顾云生肯定会将她带回去的，说不定还会利用她的美貌。 想到她有可能成为别人的小姑娘，傅峤眸中酝起杀意。 “我？”顾长乐指着自己，“谁也做主不了我的事，就算他是我父亲也不行。” 傅峤嗯了一声，“那就在王都城住下，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里……是王府，傅哥哥，你怎么会住在王府里？” “……”傅峤薄唇轻抿，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因为王府里所有人都叫他公子，所以她不知道这里是他的府邸。 傅峤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这里是我的。” 他的？ 顾长乐瞪圆眼睛，“你，你是恪王？” 傅峤是北国的王爷！ 怎么可能！ 他不是顾家的世交之子吗？如果是王爷，怎么需要借住在顾家？ 第二百零三章 异姓王爷1 北国的国姓是萧，当今皇帝叫萧隍，膝下有两个儿子，都是景氏所出，但萧隍独宠明贵妃多年，传言北国这位明贵妃是再嫁之身，却生得倾城倾国，让萧隍为了她几次想要废后。 傅峤……是萧隍的儿子？ “我没有北国皇室的血脉。”傅峤淡淡地说，“是北国的异姓王。” 顾长乐心里更好奇了，自古以来，能够被封为异姓王的，那都是立下天大的功劳，傅峤……为北国立下什么功劳？ “很奇怪我为何能够封为异姓王吗？”傅峤唇角浮起嘲讽的浅笑，“很多人都这么想，我只是去周朝当了一回使臣，功劳比那些守家卫国的将军还要大，所以就立为异姓王了。” “？”顾长乐睁圆眼睛，“这么儿戏吗？” 她也没听说北国的皇帝萧隍是个昏君啊，这么随便就封异姓王吗？ 那北国朝廷岂不是要炸了。 朝廷文武百官肯定不会赞成吧，他们对傅峤成为异姓王又是什么想法？ 傅峤轻笑，“就是这么儿戏。” 他的嘴角虽然是扬起的，但他的眼底没有笑，浑身透出生人莫近的冷冽气势，他是抗拒这个王爷封号的。 顾长乐突然有些不敢继续问下去，她觉得傅峤的语气像是自嘲，而且……还有很厌恶，应该是很不喜欢别人叫他王爷吧。 难怪这王府上下所有人都叫他公子。 “我饿了。”傅峤突然说道。 顾长乐松了口气，她还还不知道怎么转移话题呢，“那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似乎只要是她亲手做的，他都可以吃得下。 “那我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顾长乐笑着说。 傅峤抬眸看她一眼，“你要住多久？” “……傅哥哥，你想赶我走吗？”顾长乐下意识以为他是不想她留在这里，他这个人孤僻得很，她好不容易才接近他的，但他一直都冷冷淡淡。 “不是。”傅峤淡淡地开口，“既然来了，就不必急着回去。” 顾长乐笑得明媚灿烂，“那是，我要把你治好了才行。” 傅峤微微一怔，“你知道我是什么病吗？” 不知道！所以才要留下，如果真的是脑子里长了东西，她觉得除了灵泉没有其他药物能够治好他了。 “不知道啊，所以我要替你把脉啊。”顾长乐一本正经地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大夫了。” 看着她认真严肃的样子，傅峤嘴角微扬，“好。” 顾长乐见他没有抗拒，心中一喜，转身去小厨房给他做饭。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顾长乐才发现还不知道自己住在哪个屋子。 小厨房里什么都有，全都是为了傅峤准备的。 她熬煮了一碗鸡汤，又做了一个滑蛋小炒牛肉，炸了一份蒜香排骨和鱼香茄子，再炒一个青菜，这些都是寻常的菜式，在旁边的御厨看得直凝眉。 这些东西，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可公子一口都没吃呀。 这娇滴滴的姑娘捣鼓半天，动作是很熟稔了，可到底不是经常做饭的，这要是送到公子面前被扔出来呢？ 姑娘得哭吧。 第二百零四章 异姓王爷2 这些的确都是寻常的菜式，如果换了是别人做的，傅峤一眼都不会多看就扔出去了，可顾长乐做出来的就味道不一样，他几乎都吃光了。 陪着傅峤吃饭的顾长乐惊讶地看着他吃第三碗米饭。 她半碗都还没吃完呢。 “傅哥哥，你会不会吃太多了？”顾长乐都想将他的筷子抢过来了。 傅峤看了看已经空盘的盘子，“喝一碗汤吧。” “你之前那么久没吃东西，不能一下子吃得太多太油腻。”顾长乐小声地劝着，“不是不让你吃。” “嗯。”傅峤点了点头，“你吃太少了。” 她这是正常饭量，他才吃太多了。 而且她每天三顿固定吃饭，他都不知道饿多久了。 傅峤把不远叫了进来，“都安排好了吗？” “公子，都安排好了，顾姑娘就住在微云院。”不远说道，这微云院离公子的上房最近，而且是最幽雅精致的院子了。 “嗯。”傅峤淡淡地颔首，对顾长乐说，“我和你过去。” 顾长乐只当傅峤是想出去散步消食，兴然点头，“好呀。” 她今日还没见到傅峤之前，本来有一堆的话想要跟他说，可来到他的面前，看到他如今更阴鸷冷漠的样子，她感觉他们之间又有一层陌生的隔膜，有些话，她反而不知道能不能说，说出来会不会惹他不高兴。 傅峤……有太多秘密了，她既好奇，又不敢窥探他的隐私，怕一不小心就被灭口了。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可以出去逛一逛。”傅峤望着少女白皙姣好的面庞，发现三年不见，她似乎比以前拘谨不少，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 他，那么可怕吗？ “那明日我让红缨带我出去。”顾长乐笑着说。 王府很大，即使是离上房最近的微云院，还要经过一个花园，顾长乐夜里的视线没有傅峤那么清晰，不自觉地放慢速度，走着走着就落在他后面几步了。 傅峤停下脚步在前面等着她。 顾长乐恰好加快两步，却没想他会突然停下，一下子就撞进他怀里了。 少女独特的馨香仿佛还有果子的清甜香味拂过鼻息。 “对不起！”顾长乐瞬间白了脸色，想起他最厌恶女子靠近的传闻。 傅峤峻眉拧了起来，狭长的凤眸向下看她，一双颤颤的杏眼涌起惧意。 她，恐惧他？ “我那么可怕吗？”傅峤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怕什么？” 顾长乐小嘴动了几下，她也不知自己怕什么，大概是前世听到的传闻太多，而如今傅峤的气势更接近她曾经听说过的暴君，不再是住在顾家时清隽秀逸的少年郎，她的惧意就控制不住了。 “我没有。”顾长乐小声地说。 连撒谎都不会，眼睛根本不敢看他。 傅峤心底的烦躁又涌上来，声音更加冷厉，“为何要怕我？” “不是怕你。”顾长乐听出他的不悦，心里更加害怕，却又不想真的惹他生气，“只是太久没见面了，有点……陌生。” 第二百零五章 有点陌生 只是有点陌生？ 傅峤想起她曾经在他面前嚣张肆意的模样，确实完全看不出是怕他的。 她向来胆子很大。 “昭昭。”傅峤低声地叫她。 “啊？”顾长乐的心提在半空，不知道怎么就惹他生气了，太久没见面，连怎么给大暴君顺毛都不熟练了。 “我们继续走吧。”傅峤的声音仿佛多了一丝笑意。 “！”顾长乐猛地反应过来，她还一直在他的怀里没出来。 砰砰砰—— 心跳像是炸开的烟花，跳得又急又快，整个人都蒙住了，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贴着他宽厚的胸膛，脸颊仿佛还有他的温度，还有淡淡的属于他的男性气息。 尴尬死了。 “对……对不起。”顾长乐小声地道歉，急忙从他怀里离开。 傅峤垂眸打量她一会儿，“长高了。” “啊？”顾长乐又愣住了，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少女呆萌的脸庞泛着粉嫩的红晕，小嘴儿润亮润亮的，眼睛熠熠生辉，看得傅峤心尖仿佛有羽毛轻轻扫过。 傅峤伸手在她的额头轻轻地敲了一下，“昭昭长大了。” 顾长乐捂着额头，小声地咕哝，“我都已经及笄了，当然是长大了。” “听齐归一说，你如今已经是小神医了？”傅峤放慢了脚步，跟着她慢慢地往前走。 “那都是……”因为有灵泉，顾长乐抿了抿唇，“没有遇到什么治不好的疑难杂症。” 傅峤淡淡一笑，“昭昭，为什么不回京都城？” 他不知道齐归一写信给她，她会来北国，是很让他惊讶的。 “回去作甚，由着我父亲利用我的婚事攀爬高枝吗？”顾长乐在傅峤面前没有掩饰对顾云生的厌恶，反正他早就知道她的本性，人前的恭顺孝敬都是装出来的。 傅峤的眸色微微一冷，想到小姑娘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他的心情就更差了，“顾云生到西洲，是想要给你定亲？” “可不就是，还想将我嫁给太子当侧妃，他真是……”提到这件事，顾长乐又气得不行，噼里啪啦地抱怨几句，随即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反正我娘不会答应的，我也不答应，他奈何不了我。” 幸好她还有郡主的身份，而且外祖父和舅舅都会护着她。 “周朝气运不佳，不要嫁给皇亲贵胄。”傅峤冷声说，“你父亲，目光短浅。” 顾长乐叹了口气，可顾云生终究还是她的父亲，她只能尽量地拖了，“不要提这件事了，反正我是不打算回京都城的。” “你不愿意的，没人能逼你。”傅峤淡声说。 “嗯嗯。”顾长乐用力地点头，她知道傅峤能够护着她的，将来等他权倾天下时，顾云生就无法逼她成亲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微云院。 “好漂亮。”虽然是夜晚，但顾长乐也能看出这座院子的精致，“这院子有点像我在京都城的昭阳院呢。” 傅峤看了一眼，“倒是适合你住下了。” “傅哥哥，那我先进去了。”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第二百零六章 头疾1 顾长乐就这样在恪王府众人的好奇中住了下来。 别人或许还没察觉出来，但不远不近却感觉到傅峤的变化，从傅峤开始进食，到送顾长乐回微云院，这就足以证明，他们公子不会再轻易动杀意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长乐和齐归一商量之后，停了傅峤之前吃的所有药，每天只给他用灵泉做药膳，气色倒是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把自己关在屋里，谁都不允许靠近他的房门。 “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没有错。”齐归一在替傅峤重新把脉之后，跟顾长乐低声地说着。 他之前判断傅峤有厌食症，但又能吃下顾长乐煮的食物，这八成是心理的问题，还有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最有可能就是脑子长了肿瘤。 只是，以现在的医学科技，那是无法通过ct或者磁共振看到的，他无法制定治疗方法。 “什么判断？”傅峤淡淡地问。 “傅哥哥，你每次生气的时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长乐问道，如果师父的判断是对的，傅峤的脑子里真的长了东西，不可能没有任何感觉，肯定会有不适。 傅峤如高山明月地坐在一旁，手里还拿着顾长乐刚做好的米糕，听到顾长乐的问话，他狭长的眸子向他们瞥去，“我没有生病。” “所以才要找出你总是不吃东西的原因。”顾长乐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这个病人能够配合一点。 “不好吃。”傅峤皱眉，其他人做的不合胃口，他自然是不想吃的。 “……”御厨做的东西都不好吃，那天下还有谁做的东西能好吃。 顾长乐揪住他的袖子，“傅哥哥，你再仔细地回想一下。” 傅峤低眸看着她白嫩嫩的小手，矜薄的唇终于勉为其难地开启，“头痛。” “你会觉得头痛？”顾长乐坐直身体，眼睛直盯着他的头，恨不得自己能够看穿他的脑袋里到底有没有长了奇怪的东西。 “嗯。”傅峤淡淡地点头。 顾长乐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能不能摸一下你的头。” 傅峤峻眉一挑，“嗯？”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头痛。”顾长乐保证着，已经伸手握住他的脉搏。 “如何？”傅峤低声问。 顾长乐皱眉摇头，脉象竟一点异样都没有，可是…… 她凑上前盯着他的眼睛，“傅哥哥，你知道吗？眼睛与体内经脉之气运行盛衰都有关系，所以……” 他的眼睛真好看！ 又长又黑，像深不见底的湍流，一下子就能让人沉溺其中。 “昭昭……”低声微哑的声音响起，“看出什么了吗？” “啊。”顾长乐回过神，脸颊一热，急忙低下头，“看完了。” 傅峤轻笑出声。 顾长乐更觉得窘迫，“不许笑。” 她斥完之后，自己也愣住了，她居然呵斥傅峤暴君了！ 齐归一开口道，“我们都觉得你有头疾，不知如何医治，只能先一边治一边看了。” “头疾？”傅峤将视线落在顾长乐的面颊上，“你们觉得，我每次发脾气杀人，是因为头疾。” “你哪次发病不想杀人？”齐归一反问道。 第二百零七章 头疾2 傅峤发病就会杀人？ 顾长乐想起上一世的传闻，难道傅峤的残暴都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病造成的？ “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傅峤冷声说。 齐归一道，“你杀的都是罪不至死的。” 他如今是如日中天的异姓王，长得又俊美潇洒，王都城多少女子喜欢他，家里的丫环想要勾引他太正常不过了，正常人最多就是将人撵出去，他是直接将想要接近他的丫环给杀了，然后让人拖了出去，把全府的丫环吓得都不敢靠近上房了。 这不算是该杀的人吧。 傅峤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吃着东西。 “昭昭是我唯一的徒弟，我有事必须去处理，有她给你治病，我也能放心离开。”齐归一说道，“你不要欺负她。” “我何时欺负过她。”傅峤淡淡地问。 齐归一望着如花似玉的徒弟，心想反正傅峤是瞎的，根本不喜欢女子，就算昭昭长得再好看，估计在他眼里跟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他是希望昭昭不要跟其他古代女孩一样，及笄过后就成亲，十几岁还是个孩子，人生不该只有这么快被定义。 顾长乐小声地问傅峤，“我可以每天给你针灸。” “？”傅峤皱眉，“你说什么？” “你还会头痛，我可以用针灸缓解你的难受。”顾长乐说。 傅峤好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还会头痛。” “你说话的时候，总是皱眉。”顾长乐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会不自觉地皱眉，眼底的神色也会轻微的变化，如果不仔细看，那是看不出来的。 “你平日不发病也会头痛吗？”齐归一皱眉问，从来没有听傅峤说过。 真是的，傅峤真是最不配合的病人，什么病症都不说清楚，全靠他猜测，这样怎么可能知道他是什么病。 “这点痛不算什么。”傅峤说道，他从来没有将这点头痛放在眼里，比起他曾经受过的伤，不值一提。 齐归一差点被气得心脏病，跳起来叫道，“不算什么！一点点痛都可能是致命的，你不要以为忍过去就是小事，你想一想，你的病都多久了。” “嗯。”傅峤依旧冷冷淡淡的。 “……”齐归一气得吐血，“算了，以后交给昭昭，我看见你就来气。” 傅峤勾唇一笑，“你要去处理柳家堡的事？” “虽然我被除名了，但陆续有人拿我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我总得去处理一下。”齐归一说。 “我可以让人去帮你处理。”傅峤说。 “别，我自己去处理。”齐归一摆手，他清楚傅峤的做事风格，他的处理就是将那些人都解决了。 傅峤说，“你的武功不好，找两个人跟你一起去。” “我又不是去打架！”齐归一没好气地说。 “随你。”傅峤不强人所难，“何时启程？” 齐归一说，“明天。” 顾长乐讶异地看他一眼，“师父，柳家堡……还有谁活着吗？” 她记得当年整个柳家堡都被抄斩了。 “就是不知道谁还活着，所以要去查一查。”齐归一说。 第二百零八章 逛街1 顾长乐对柳家堡唯一的担心，是认为柳媚还活着，毕竟当年谁也不知道她最后去了哪里，她不知道柳媚还会不会出来兴风作浪。 如果让人知道顾瑾是柳媚的女儿，对顾家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目送齐归一离开，顾长乐开始准备要给傅峤针灸的事。 不过，傅峤似乎对自己的病不怎么上心，才好转了一些，他就带着不远不近出去了。 “姑娘，要不，我陪你出去走一走。”红缨怕顾长乐在家中太闷，毕竟来了好几天，到现在都没有出去外面走一走。 “我正想跟你说，趁着有空，我们去见识一下王都城跟京都城有什么区别。”顾长乐早就想出去了，今日天气晴朗，正是逛街的好时候。 红缨找来帷帽给她戴上，“姑娘，我们入乡随俗，你也戴上帷帽吧。” 顾长乐皱了皱眉，她在京都城出门都没戴帷帽的习惯。 突然，她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说道，“我有办法了。” 红缨愣了愣，不知顾长乐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一位长得俊秀玲珑的少年郎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知道顾长乐是想要女扮男装出去。 那还真的不需要再戴帷帽了。 王都城和京都城其实相差无几，但因为姑娘们遮住容貌，生生少了一道鲜活亮丽的颜色。 “王都城就这点不好，怎么女孩子出门都要戴帷帽，真是不好玩。”顾长乐骑着马，就在王都城的大街闲溜着。 书言一本正经地说道，“北国的贵女自幼学习女德内训，女子要清闲贞静，行己有耻，不可随意抛头露面……” 顾长乐不客气地打断书言的话，“难道女孩子一辈子都遮着脸就是行己有耻了？” “民风不一样。”书言憋半天才挤出反驳的话。 在大街上溜达半天，顾长乐觉得无趣，这里热闹是热闹，就是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前面是什么地方，这么热闹？”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前面的商铺传来，顾长乐终于有了兴趣，不知是什么稀奇的店铺。 那是一间卖胭脂水粉的商铺，门牌是秀气的三个字，花想容。 店铺门开两间，里面的顾客不少，都是带着帷帽的姑娘家，顾长乐才走进店门，好几道眼光已经朝着她看来。 顾长乐长得明妍夺目，即使是少年郎的打扮，眼尖的还是能够一下子看出她是女孩子。 居然女扮男装！而且没有戴帷帽！这在北国简直是奇闻。 不少人都目露不悦地打量着顾长乐，猜测她是哪家的姑娘，看着很面生，不像是哪个世家的姑娘，该不会是初来乍到王都城的吧？ 顾长乐无视别人的注视，径自走到柜台旁边挑选着胭脂。 这里的胭脂看着比其他店铺的要精致许多，而且每一款胭脂都有十分好听的名字。 女孩子都爱美爱胭脂，顾长乐自然也不例外，她拿起一盒三色胭脂，笑着对红缨说道，“三生缘？看来这胭脂老板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除了胭脂做得好，连取名都十分动人，难怪能吸引这么多客人。 第二百零九章 逛街2 红缨以前就算生活在王都城，每日除了习武便是跟在傅峤身边，对胭脂水粉全都不熟悉，她也不知这家花想容究竟为何生意这么好，顾长乐问她的时候，她也只有苦笑。 “这是本郡主看中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本郡主争！” 突然，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锦衣绸缎的少女扬声呵斥着站在她对面的姑娘，言语嚣张，她一把夺过那少女手中的胭脂，“不自量力。” “郡主，这是我先看上的，而且已经还了银子。”黄衣少女小声地说道。 那郡主冷笑一声，忽然扬手就将对方的帷帽给打掉了，“不就是银子，本郡主给你便是。” 黄衣少女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庞，她眼底闪过不悦，沉静地看着对方。 “这不是……明家的姑娘吗？”不知谁低声叫了一句。 明家？那不就是当朝最受宠的明贵妃娘家人吗？ “菱香郡主，你未免过分了些。”黄衣少女平静地说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明心。”菱香郡主看清楚对方的长相，立刻认出对方的身份，脸上的神色更是不屑。 明心不想与菱香郡主发生冲突，她很清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菱香郡主，这胭脂我已经付了银子，你若是也想要的，可以让店家再另外给你拿一个。” “这远山就只有一盒，我早已经看中。”菱香郡主倨傲地抬起头，对着明心一脸不屑，“我姑母最喜欢远山的颜色。” 菱香郡主的姑母，不就是当今皇后吗？ 洛皇后跟明贵妃在宫中是鼎力之势，两人看似互不干扰，但实际上皇后一派的人对明贵妃都很是仇视警惕，生怕明贵妃会怀了身孕。 毕竟……如今没有任何子嗣的明贵妃已经得到萧隍所有的宠爱，若是有了儿子…… 那如今两位皇子的地位就堪忧了。 “那就让给你吧。”明心是想要将远山送给明贵妃的，听到菱香郡主要送给皇后，她便不想与她争了。 她很清楚姑母在宫中如履薄冰，不想再因为自己给姑母添麻烦。 菱香郡主哼了一声，“让？这明明是我看上的，怎么就是让了，你把话说清楚了。” 欺人太甚了！ 顾长乐皱眉看着这位菱香郡主，分明就是得理不饶人，还一脸对方得了便宜的模样。 “你……”明心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动怒，却还是被气得脸色发白，她捂着胸口，“你想怎么说清楚，这是我已经买下的眉黛，你要抢便抢了，还想怎么样！” 菱香郡主不屑地看她，“你别动不动就装死，之前在宫里能哄得大皇子信你，在这里没有其他男子，你不用装模作样。” “姑娘，你没事吧？”顾长乐看出明心的不对劲，作为大夫的本能让她无法视而不见。 “我……”明心眼前一阵发黑，她知道自己的心疾又发作了，“我没事。” 顾长乐抓过她的手，一按脉搏便知她有心疾的毛病，“你有心疾，不可轻易动怒。” 她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先服下。” 明心看她一眼，认出这是个女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服下了药。 第二百一十章 天生丽质 “你是谁，谁要你多管闲事！”菱香郡主看到居然有人当着她的面帮明心，顿时心生不悦，在王都城，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当面得罪她的。 顾长乐看她一眼，“她心疾发病，若是不及时服药，随时有生命危险。” 菱香郡主不屑一顾地嗤笑，“她这装模作样的病不知发作几次，每一次不都好好的，要真是有病，那就该在家中好好养着，出来碍什么眼。” “每次好好的，不代表没有病，只是运气好罢了。”顾长乐见明心服药之后脸色好了许多，这才扶着她在一旁坐下，“你好好休息，等心口不痛再离开。” “多谢姑娘，不知姑娘高姓大名？”明心感激地说道。 “……”顾长乐想起她是女扮男装，怎么一点都不像吗？一眼就被认出来？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啦。”顾长乐摆了摆手笑道。 菱香郡主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心中更是恼怒，突然就将手中的软鞭挥向顾长乐，“你竟不将我放在眼里。” 简直是岂有此理。 顾长乐想要避开，但她若是避开的话，那一鞭就会落在明心的身上，她只好快速拿出腰间的长鞭，两条鞭子在空中相会，很快就缠到一起，顾长乐用力一拉，菱香郡主踉跄几步，怒目圆瞪，“放肆！” “大家都看到了，是你先动手的。”顾长乐无辜地说。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菱香郡主叫道。 这真是灵魂的质问。 好像每个欺善怕恶的人都喜欢问这句话。 “不知道。”顾长乐摇头，“你是谁？” “我是当今皇后的侄女，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菱香郡主威胁地冷哼一声。 北国皇后的侄女？ 顾长乐还真有点不想招惹对方了，倒不是因为怕她，就是担心会给傅峤惹麻烦。 毕竟傅峤如今还是异姓王，也不知道宫中的人对他究竟什么看法。 “嗯，好的。”顾长乐爽快地点头，她回头看着明心，“姑娘，你若是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明心理解别人不想招惹菱香郡主的态度，这偌大的店铺，还有平时和她交往的朋友，她们都害怕菱香郡主，这位女扮男装的少年郎肯站出来给她药，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多谢姑娘。”明心感激地说。 顾长乐将自己的鞭子收了回来，“那你能自己回去吗？” 明心一愣，“可以的。” “那就好，你应该回去躺着好好休息，不能够再有剧烈的走动。”顾长乐叮嘱着。 “？”菱香郡主瞪圆眼睛，怎么又被无视了？ 顾长乐叮嘱了几句，便走过去拿了一盒三生缘，“掌柜的，我要买这盒胭脂。” “这店里所有的三生缘，我都要了。”菱香郡主脱口而出，就是不想让顾长乐买到胭脂。 “……”顾长乐回头看向她，这个姑娘是傻子吗？难道这胭脂店铺是她家开的？ 菱香郡主倨傲地抬起下巴，“我要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你喜欢就好吧。”顾长乐摆了摆手，对掌柜说道，“那我便等下次有胭脂再过来买吧。” “反正……我天生丽质，就算不抹胭脂，也是好看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有趣1 顾长乐长得好看吗？ 她今日是少年郎的装扮，脸上不施脂粉，肌肤却白皙细腻，吹弹可破，五官精致如画，双眸似水，清澈明亮，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人敢自认长得比她好看。 不，要在王都城中找到比顾长乐好看的女子只怕也是难的。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这样的词语只适合形容这个少女了。 菱香郡主哪肯承认有人长得比她好看，她嫉妒地盯着顾长乐，有种想要划破她脸颊让她不许再得意的冲动。 “长得一脸狐媚样，也不知从哪个地方出来的，也配在这里跟我们比较。”菱香郡主恶毒地说道。 狐媚？这个词对任何女子来说，都是致命的羞辱，没有一个良家妇女愿意形容狐媚。 顾长乐沉着脸将菱香郡主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你，还需要比较吗？” 菱香郡主长得还不错，但在明妍的顾长乐面前，五官便显得有些寡淡，而且因为总是盛气凌人的样子，让她看起来透着一股子尖酸刻薄的气质。 “你敢羞辱我！”菱香郡主大怒，上前都要打顾长乐。 “你最好不要轻易对我们姑娘动手。”红缨身形一闪，出现在顾长乐前面，一手握住菱香郡主的手腕，“郡主，请自重。” 菱香一下子就能感觉到红缨的威胁，这个丫环跟其他丫环绝对不一样。 顾长乐虽然讨厌菱香，但她还记得自己是傅峤的客人，不能给他招惹麻烦。 “我们走吧。”顾长乐连胭脂都不想买了，径自走出花想容的大门。 明心也在丫环的搀扶下离开。 只有菱香还在原地气得跺脚，今日她虽然看似赢了，但怎么觉得赢得很堵心，一点都不畅快。 那个陌生女子到底是谁？ “去，打听打听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就算出来王都城，也没有这么大胆敢跟我作对的。”菱香咬牙切齿对旁边的丫环吩咐着，等她知道那女子是哪个人家的，再好好想法子对付。 “郡主，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倒是不要紧，将来找个地方对付了就是，只是那明心……”菱香身边的丫环都甚至自家姑娘的脾性，今日是跟明家结怨了。 菱香冷笑，“就算她进宫去找明贵妃告状，难道还能让皇上将我们洛家治罪吗？” 明贵妃是得宠，可她是什么来历，整个王都城都知道，她要是还想在宫里安生过下去，就不能得罪他们洛家。 要不是洛家高抬贵手，她哪来的贵妃可以当的。 “毕竟皇上如今对明贵妃很上心。” 菱香不耐烦地摆手，“那又怎样，我还不如那个明心吗？” 丫环想了想也觉得是，明家虽然有明贵妃在宫中得宠，但在王都城一直没有什么来往的世家，就算明心真的进宫告状，明贵妃也不敢对洛家怎么样的。 “快让人去查那个小贱人的来历。”菱香如今只想弄死顾长乐，任何比她长得好看的人，都让人觉得讨厌。 “奴婢这就让人去查。”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有趣2 “姑娘，洛菱香是北国皇后的侄女，洛家在王都城是百年世家，势力雄厚，连当今皇上都要敬畏三分，不过，您如今是公子的贵客，不必要委屈自己，就算您今日打了洛菱香，公子也不会让您出事的。”红缨简单地介绍洛菱香的家世，并不是为了吓顾长乐，只是想告诉她，洛家这样的家族，在傅峤眼中都不算什么，在王都城只要有公子护着就行了。 “北国皇上独宠明贵妃，为何明家的人在洛家面前还畏畏缩缩的？”顾长乐疑惑地问，她心里的疑虑其实还很多，包括萧隍让皇后一定要带着帷帽出门，可他宠爱的却是明贵妃，好像有点奇怪。 红缨说道，“明贵妃是再嫁之身，且明家势微，跟洛家无法相比，皇上……听说明贵妃没有出现的时候，对皇后是极好的，如今虽然也是敬重，却到底不及明贵妃。” 顾长乐对北国皇后和明贵妃都十分好奇，洛皇后能够让萧隍下令要求戴上帷帽，或许是美动天下，又或许是其他原因，明贵妃就更加传奇了，一个再嫁之身的女子，居然能够得到帝王专宠，连朝廷的反对声都置若罔闻，要不是洛家在北国有着根深蒂固的势力，说不定连洛皇后的后位都保不住。 “那位明贵妃是不是长得很美。”顾长乐问道。 “我也没有见过。”红缨说，“传言是天下第一美人。” 顾长乐挑了挑眉，能够称得上第一美人的，那肯定长得很好看了。 不过，这位明贵妃肯定是个聪明的女子，从刚才那位叫明心的姑娘行事作风看来，明家的家教严谨，绝对不像洛菱香那样喜欢招惹是非的。 “这里也有几家胭脂店铺，生意倒是没有那家花想容的好。”顾长乐更好奇了，那家花想容的老板肯定很妙。 红缨笑着说，“花想容的老板是个女子，只是从来不抛头露面的，听说是个孤女，独自带着弟弟生活。” “你连这个都知道？”顾长乐讶异。 “毕竟在王都城生活，总要消息灵通。”红缨笑着说。 顾长乐却觉得没这么简单，傅峤能够得天下，肯定要收罗各个消息，说不定王都城到处都有他的眼线。 “这王都城……挺有意思。”顾长乐放下车帘，一边替傅峤治病，一边听听这王都城各种故事，倒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红缨摇头一笑，“你早晚要在王都城露脸。” 凭着顾长乐这样貌，只要出来几次，肯定要引人注意，早晚会知道她是恪王府出来的。 “什么意思？”顾长乐问。 “您过几日便知了。”红缨没有说得明白，顾长乐初来乍到，并不知公子在王都城多么受人瞩目，只要被人知道她住在恪王府，只怕连宫里都要惊动。 这事还是暂时先不说出来，免得吓跑姑娘。 顾长乐觉得红缨话里有话，却怎么都问不出来。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问傅哥哥。”顾长乐哼道。 红缨笑道，“只有您敢去问公子。” 不，她在傅峤面前也是很怂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那么傻 刚回到恪王府，不远已经在门口守着，一看到顾长乐回来，脸上终于露出松口气的神情，“顾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顾长乐诧异地问，不远不近不是跟着傅峤出门了吗？ 不远低声说，“公子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今日遇到点不愉快的事，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怕他又发病了。” 顾长乐微微蹙眉，她给傅峤针灸了一段时间，他的气色明明就比之前好了许多，而且也没有听他说过会头疼了。 她急忙往上房走去，路上遇到的下人，全都神色惶恐。 整个恪王府的气氛因为傅峤的心情显得有些压抑。 不近守在书房的外面，看到顾长乐的身影，忙放开了身子。 “傅哥哥，我能不能进去？”顾长乐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顾长乐轻轻地推开门，左右环顾，并没有看到傅峤的身影。 “傅哥哥？”顾长乐又叫了一声。 “过来。”低沉微哑的声音传来，顾长乐这才看到他坐在阴影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俊美的脸庞看起来平静无波，并不像是发病的样子。 顾长乐笑盈盈地走过去，“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傅峤看着女扮男装的少女来到他面前，精致白皙的脸庞带着灿烂明媚的笑，一双杏眼润亮清澈，像一股清亮的温泉让他暴躁的心情瞬间舒缓许多。 “去哪里了？”傅峤问，“怎么这样的打扮。” 顾长乐小嘴一翘，“我不喜欢戴着帷帽出门，所以就找了这个衣裳换上。” 傅峤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你在西洲城，经常这样出门吗？” 这衣裳一看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不是随便找来的，可见这丫头一直就有女扮男装的习惯。 顾长乐嘿嘿地笑着，“方便出行嘛，我今天还拔刀相助了，不过……我怕给你惹麻烦了。” “惹什么麻烦？”傅峤挑眉问，她这么怂，还能出去惹什么麻烦。 “今日在胭脂店铺里面，遇到那位菱香郡主欺负一个女孩，那女孩心疾发作，我实在看不下去，就给她喂了药……”顾长乐眼角打量着他的表情，将在花想容里面发生的事告诉傅峤。 傅峤面色淡淡的，“无妨，不要让任何人欺负你。” “那位菱香郡主……还是皇后的侄女呢，我觉得，她跟我梁子是结下了。”顾长乐小声说，“以后我还是少出门吧，免得遇到她。” “别担心，有我在。”傅峤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没人能欺负你。” 顾长乐眼儿弯弯地笑起来，“嗯嗯。” “怎么那么傻！”傅峤嘴角微扬，还担心给他招惹麻烦，他就是王都城最让人畏惧的麻烦了。 “我才不傻。”顾长乐咕哝着，“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傅峤摇头，“饿了。” 顾长乐噗嗤一笑，“我昨天酱了肘子和牛肉，我给你做吃的去。” “我和你一起去。”傅峤说，他想看一看，她做得到底跟别人有什么不同，为何只有她的东西，才能让他吃得下去。 不会再因为小时候那件事……感到厌恶。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客人1 顾长乐正想着最近几天都不出门了，好好研究怎么治好傅峭的头疾，没想到就有客人前来，而不远还请她去接待。 “？”顾长乐指了指自己，她去替傅峭接待客人，是不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 “顾姑娘，您不知道，公子虽然是王爷，但在王都城的人缘……”不远无奈地叹息一声，“今日递帖子的是明远侯，是明贵妃的兄长……” 不好得罪的。 虽然他们公子是不在乎得罪多少人，但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吧。 “可是，我的身份好像不适合，怕会弄巧成拙。”顾长乐说。 “您如今就是王府里第二个主子，王爷吩咐了，您的话就是他的话，大家都当您是王爷的妹妹。”不远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长乐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那就带我去见客吧。”顾长乐无奈地说，心里却嘀咕着，傅峤的人缘如果真的差的话，那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追随他了。 不远脸上一喜，“姑娘，这边请。” “其实公子不是不想见他们，就是……有些人公子是不愿意见。”不远一边低声地解释着，“以后姑娘就会明白的。” 顾长乐一点都听不明白不远的意思。 不愿意见那为什么不直接赶走呢？ 只是……顾长乐很好奇到底有多少人是傅峤不愿意见的。 “你刚才说明远侯是明贵妃的兄长，那他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明心的？”顾长乐好气地问，她记得那天在花想容遇到那个有心疾的女孩，好像就是明贵妃的侄女。 “呃……是。”不远犹豫了一下，“您见过明姑娘了？” 顾长乐觉得不远提到明心的态度有点奇怪，“有一面之缘。” “明家跟公子……是有点渊源，但公子从来不提起，我们也不知仔细。”不远低声说道，“那位明姑娘来找过几次公子。” “咦？”顾长乐更吃惊了，“原来是认识的。” 她那天跟傅峤提起的时候，他怎么没说呢。 很快，他们已经来到前院的大厅，偌大的客厅，一名中年男子正襟危坐挺直腰板坐在太师椅，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中年男子已过不惑之年，但眉目俊朗，倒是显得年轻些。 看起来……有几分面善。 顾长乐又看向他身后的年轻女子，咦！那不是明心姑娘吗？ “侯爷，让您久等了。”不远行了一礼，“我们公子最近身体不适，您有什么事，跟我们姑娘说也是一样的。” 明远侯没有看到傅峤已是十分失望，再听到不远的话，眼睛错愕地看向顾长乐，“你们家姑娘？” “是，这是我们家姑娘，她说的话，就是我们公子的意思。”不远含笑说。 “是你？”明心讶异地看着顾长乐，没想到救了她的姑娘，居然是恪王府的人。 明远侯回头问她，“你认识这位姑娘？” “爹，上次就是这位姑娘在花想容救了我。”明心笑着说，“要不是她，我的心疾来不及吃药，只怕……”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客人2 “是吗？”明远侯感激地拱手一礼，“多谢姑娘救了小女的命。” 顾长乐也没有想到这么巧。 “明远侯不必多礼，我只是举手之劳。”顾长乐侧身避开他的礼数，“哥哥让我招待二位，若有不周，还请见谅。” “认识王爷这么久，竟还不知他有妹妹。”明远侯含笑地说，心里却是嘀咕，从来没听说傅峤还有妹妹，莫非是…… 不远笑了笑，没有多加解释顾长乐的身份。 明远侯将不远的反应认定为顾长乐就是傅峤同父异母的妹妹，心中便有了大概。 “傅姑娘……”明远侯拱手。 顾长乐笑着道，“明远侯，我姓顾，跟哥哥不是一个姓氏。” “啊？”明远侯愣了愣，顿时有些摸不准对方的身份了。 “顾姑娘是刚来王都城不久吧？”明心含笑问着，替明远侯化解了尴尬。 顾长乐点了点头，“是的，王都城真是繁华似锦。” 明心听到这话，便猜测顾长乐可能是从小地方来的，不过，瞧着她这样的举止气度，家中也是颇有教养的。 “二位，请坐。”顾长乐敛衽摆手，没有一直站着说话的道理。 明远侯只好坐了回去，他准备了一席话来找傅峤，如今傅峤不肯见他，他要怎么跟这个小姑娘开口。 也不知这个顾姑娘知道多少内情。 “明远侯，不知您找我哥哥有什么要紧事呢？”顾长乐笑着问，她希望对方能够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免得还要兜半天的圈子。 “这个……”明远侯犹豫地看了顾长乐一眼，“本侯是有好些天没有见到傅峤，听说是病了，我想来看看他，这么久都不见好，是不是该换个大夫？宫里的御医就很不错，我可以去请御医来给他看病。” 顾长乐笑容端庄礼貌，客客气气地说道，“一直在给哥哥治病的是齐神医。” “啊？”齐神医？天下还有几个是齐神医，难道是齐归一？明远侯的眼睛一亮，转头看向明心，“傅峤还认识齐归一？” 那是不是能够请齐神医为他的女儿医治心疾呢？ “顾姑娘，王爷到底是什么病，连齐神医都要医治这么久？”明心眼底满是关心，连语气都紧张起来。 顾长乐微微一笑，“有齐神医在，自然是能治好的。” “傅峤什么都不跟我们说，看来是没将他们当成亲人。”明远侯叹了口气，“其实今日我来找他，是想劝一劝他，不要总是惹贵妃娘娘生气，对他没有好处的。” “？”顾长乐的脑门缓缓地浮起一个问号。 话题变得太快，她有点接不上。 怎么就扯到贵妃娘娘了呢？ “顾姑娘，麻烦你转告傅峤，贵妃娘娘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情，但他也该为贵妃娘娘的处境想一想，不要总是一言不合就拂袖离开。”明远侯皱眉说道。 “……”顾长乐眨了眨眼，她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不远要让她来见明远侯了。 前几天傅峤不知因为什么事差点发病，看来是跟明远侯口中的贵妃娘娘有关。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客人3 那么，傅峤跟明贵妃是什么关系？ 顾长乐心里更好奇了。 “明远侯的意思，我会转达给哥哥的。”顾长乐保持着端庄的微笑，反正她也不知道明贵妃强迫傅峤做什么事，但她觉得，傅峤既然是不愿意的，那肯定谁都劝不了。 “我能见一见王爷吗？”明心看着顾长乐问道。 “……明姑娘，这个我无法做主。”顾长乐无奈地说，她看向不远，“哥哥呢？” 不远面无表情地说道，“公子不想见任何外人。” 明远侯立刻皱眉说道，“我们怎么会是他的外人，我可是他的嫡亲……”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心扯了一下。 还没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顾长乐听到他后面的字了，嫡亲？嫡亲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过几日再来看望王爷。”明心勉强地笑了笑，“今日我们也是受人所托来传达几句话，还请顾姑娘帮我们将意思转达给王爷。” “好。”顾长乐点了点头，她自然会转告给傅峤的。 不过，感觉傅峤应该不太乐意听到这些话。 明远侯还有很多话说，例如想要让齐归一给他的女儿治病，但女儿拦着不让他说，他只好将话憋回去了。 “顾姑娘，那我们就不打扰，告辞。”明心示意自己的父亲离开。 “就这样走了？”明远侯皱眉。 明心拉着明远侯离开，直到走出恪王府，她才低声说道，“爹，我们好不容易才认回他，若是逼得太紧，让他跟我们离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哎，我也是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活着。”明远侯长长地叹了口气，“要不是贵妃娘娘那次遇到刺客，他出来救了贵妃，只怕我们都还没认出来。” “那位顾姑娘……”明心皱了皱眉，“王爷对她似乎十分信任。” 明远侯的脸色沉重起来，“嗯，她不是救过你吗？你正好借此机会多跟她来往，说不定能够有所收获。” “我知道。”明心垂下眼眸，神色沉凝，不知在想什么。 将明远侯父女送走的顾长乐也神色沉重地盯着不远。 “顾姑娘，你看着我做什么？”不远后退几步，觉得顾长乐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渗人。 “傅哥哥和明远侯是什么关系？”顾长乐眯眼问道。 不远苦笑，“这个，你最好去问公子，我们也不清楚。” 顾长乐冷笑，“我会信你的话吗？” “顾姑娘，您别逼我了，我是不能说的，您还是去问公子吧。”不远说完，竟一跃而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顾长乐的视线中。 “……”会轻功了不起啊！ 她学了这么多年，轻功的心法都还没学会。 顾长乐逼问不出答案，只好去上房找傅峤了。 傅峤今日的心情不错，正拿着书在茶几旁边悠哉地看着，旁边的茶壶青烟袅袅。 “回来了？”傅峤听到脚步声，便认出是顾长乐来了。 “傅哥哥昨天睡得好吗？”顾长乐笑眯眯地问。 “甚好。”傅峤颔首，抬眸看她一眼，“今日吃什么？” 第二百一十七章 秘密1 待傅峤吃得心情畅快满足了，顾长乐捧着茶杯坐到他面前，一双星眸清亮澄澈，充满好奇地看着她。 眼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直奶狗崽。 “想问什么？”傅峤压下嘴角的笑意，从她手中接过茶杯。 “傅哥哥，你和明家是……什么关系呀？原来你早就认识那位明心姑娘，你昨日怎么不跟我受。”顾长乐问道，感觉傅峤身上有太多秘密了。 “那位明远侯……”傅峤轻轻地开口，看着顾长乐这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他竟觉得深藏在心里深处，他不愿意提及也不愿意触摸的秘密能够轻易说出来了，“我大概……该叫舅舅吧。” “？”顾长乐愣住了，她瞪圆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舅舅这个称呼代表着什么意思，她顿时不想再听下去了，这个秘密太大了，她怕自己不配得知。 “下次他再来，你可以不必理会。”傅峤说。 顾长乐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你的……亲舅舅？” “嗯。”傅峤淡淡地点头。 “那……明贵妃是你的姨母了？”顾长乐希望自己这个猜测是对的，不要再有别的答案了。 傅峤脸上浮现出一个怪异的浅笑，自嘲又冷漠，“不是。” “……”顾长乐怔愣地看着他。 “明远侯只有一个姐姐。”傅峤说。 顾长乐脑海里有个小人在拉着她不要再问出口了，可是她好像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那你跟明贵妃是……” “母子吧。”傅峤语气轻轻的，母子两个字没有丝毫感情。 只有冰冷的嘲讽。 “……”她就不该问出口的。 所以明贵妃再嫁之身是真的，不仅是再嫁之身，在入宫之前，她都已经生过孩子了。 “被吓到了？”傅峤勾唇一笑，垂眸淡淡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小声说，“那你是明贵妃的儿子……” 所以异姓王也不是莫名其妙就能来的。 “大概是吧。”傅峤无所谓地说，将茶杯轻轻放下，给自己又续了一杯，“这是什么茶，和平日喝的不一样。” “是我自己晒的花茶。”还加了灵泉的，怕他喝太多茶会影响睡眠，就给他换了花茶。 顾长乐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那你是北国皇帝的儿子了？” 傅峤压低声音说，“昭昭，你就不怕知道得太多了吗？” “！”顾长乐捂住自己的嘴，“我不问了。” “以后若是他们再来，你替我应付过去。”傅峤说道。 “哦。”顾长乐心里无奈，知道你们的关系，还要她用什么样的态度应付啊。 傅峤看她一眼，“异姓王跟明贵妃没关系，萧隍不知道我跟她的关系。” “那你……”是怎么成为异姓王的？ “战功。”傅峤淡淡地说。 顾长乐啊了一声，她是不是对北国了解得太少了，傅峤才多大的年纪，居然已经能够立下封王的战功了吗？ 北国也没听说哪位将军这么骁勇善战啊？ 不，不对。 有一个三年前替北国击退北羟的大将军…… 第二百一十八章 秘密2 北羟是北国国土，十年前北羟王叛变自立为王，这么多年来，北国皇帝一直没能将北羟收服，三年前，北羟王发兵想要攻打王都城，彻底吞并北国，北羟王的气势锐不可当，竟让北国大将们完全挡不住，差点就要失去国土，这时候，北国出了一位少年将军。 顾长乐只听说是少年将军，却忘记打听这位年轻将军的名字。 居然是傅峤！ 其实仔细想一想，也不奇怪。 傅峤日后能够夺下大周，可见他不是一个柔弱书生。 她仿佛能够在傅峤身上看到将来君临天下的影子了。 他如今是北国百姓的英雄，如果让人知道他跟明贵妃的关系，还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顾长乐都不敢想那个场景。 傅峤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会儿凝眉一会儿傻笑，也不知在脑海里想些什么。 “傅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把你跟明……的秘密告诉任何人的。”顾长乐小声地说。 “嗯。”傅峤无所谓地颔首，“想出去吗？” 顾长乐的眼睛一亮，“去瓦肆吗？” “……”傅峤的眸色微凝，“你怎么对瓦肆还不死心。” 因为没有去过，所以才念念不忘啊！ 顾长乐充满期待地看着傅峤，“傅哥哥，我们去吧，去吧。” “去城郊，射猎。”傅峤淡淡地说。 “……”顾长乐蔫了下去，还不如跟红缨去花想容买胭脂呢。 傅峤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让人去准备了马车，就这样带着顾长乐出门了。 自从知道自己跟明家的关系，他已经很长的时间没有出门了，昨日进宫见皇上的时候，明贵妃来找他，希望他跟明家亲近，却又不想要他将身世说出去。 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傅哥哥，除了狩猎，你就没有别的爱好吗？”顾长乐望着外面白晃晃的阳光，实在提不起狩猎的兴趣。 大好年华，当然是要去热闹的地方，瓦肆多好啊，听说什么好玩的都有，她真是很想去长见识。 “杀人。”傅峤薄唇吐出两个字。 “……”她就不该问的。 傅峤有一座北国皇帝御赐的狩猎场，地处偏静却不偏僻，马车进入山林，周围静谧得只听到鸟语虫鸣，远处的山峰像泼墨似的晕染开来，蔚蓝的苍穹，让人看了都添几分好心情。 很快，他们就来到山下的庄子，早有下人在门外守着，一看到傅峤的马车出现，纷纷恭恭敬敬地行礼。 “王爷，您的马匹都已经准备好了。”庄子的管家上前来迎接傅峤。 看到马车走出一个妙龄少女，顿时愣住了。 “我去帮你挑一匹温驯的母马。”傅峤跟着一道下了马车，无视管家震惊的眼神，示意顾长乐跟他进了庄子。 “？”王爷居然带着一个姑娘来庄子？ 那姑娘是谁？ 整个王都城的姑娘都想要嫁给王爷，可是王爷都无动于衷，难道……铁树终于要开花了吗？ “书言小哥，那位姑娘……是谁啊？”管家忍不住低声问着书言。 “王府的另外一个主子。”书言淡淡地说。 第二百一十九章 狩猎1 顾长乐换了一套红色的骑马装，衬得白嫩如玉的脸蛋更加红润，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儿，身姿又绰约娉婷，既娇美又飒爽，看得庄子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王爷以前从来没有带过哪个女子来庄子，不，别说是庄子，就算是王府里，也没有听说过有女子敢接近王爷。 关于王爷厌恶女子的传闻，如今还传遍整个王都城的。 “我觉得，过不了几天，我就会成为王都城最热门的话题。”顾长乐小声地嘀咕，这个说法，还是师父说的，她觉得形容得非常贴切。 “谁敢说你是非，我便杀了他。”傅峤淡声说。 “……”这倒不必！ 他们来到马房，顾长乐挑中一匹通身雪白的小马，白马似乎很喜欢顾长乐，一点都不抗拒她的靠近，还很亲昵地闻着顾长乐的手。 “姑娘，这是刚来的小马，平日都不让小的靠近，这白马娇气得很，没想到跟您有缘分。”马房里的小厮很吃惊，他养了白马几天，很清楚白马有多不好养。 还以为要再等一些时间才能够驯服它，没想到这个姑娘才出现，它就自己认主了。 “是吗？”顾长乐轻抚着白马，“那这匹马就是我的了。” 傅峤眼底含笑，“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顾长乐笑眯眯地道，“就叫小白。” “……”这么简单明了的名字，他还以为她会起个更文雅的名字。 “我就喜欢小白。”顾长乐说，“这个名字简单容易记。” 傅峤眼底酝着笑，眼前的小姑娘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少了刁蛮多了娇憨，在他面前又总是怂得跟小白兔似的，不过，三年不见，她似乎没有那么怕他了。 “走吧。”傅峤一跃上了黑马，让顾长乐跟在他的身后。 顾长乐将弓箭挂在马背上，“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狩猎了。” 当年在书院练习骑射，那还是为了考试，在西洲城的时候，她都是跟着师父学医，其余时间便是跟着红缨练武了。 “就当练手。”傅峤说。 顾长乐看着他比以前更加挺拔的背影，直到现在，她仍然看不透他到底为了什么要在大周朝篡位。 “傅哥哥，你觉得……大周朝……的几位皇子怎么样？”顾长乐低声问道。 “他们？”傅峤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就像在谈论与己无关的陌生人，“不如何，大周朝气运不会维持太久。” 顾长乐心头一顿，“你连气运都会看？” “大周朝的太子心胸狭隘，而三皇子的母族同样野心勃勃，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会损耗国力。”傅峤说。 上一世，大周朝会乱起来，是因为太子在万寿节出事了，后来其他皇子才为了争夺皇位彼此残杀，周帝也因此耗尽心力，最终被傅峤篡位了。 顾长乐抿了抿唇，小声地开口问，“只要太子活着，其他皇子就不会乱起来。” 傅峤皱了皱眉，“你为何那么关心他们？” 第二百二十章 偶遇1 顾长乐并不是关心几位皇子，毕竟大周朝是她的国家，谁又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灭亡呢。 可她有自知之明，凭她一己之力，要改变整个大周朝的国运是不可能的，她没有旷世绝伦的才华，也没有领兵作战的天赋，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侯府之女，能够改变母亲和她的命运已经拼尽全力，好不容易才总算摆脱上一世的下场。 至于大周朝…… 她已经改变太子早逝的命运，其他的她就算想改变也是无能为力了。 “我不是关心他们……”顾长乐想着要怎么跟傅峤解释，她可不想让他误会。 “你父亲是不是想将你嫁入皇室？”傅峤的声音仿佛夹杂了冰粒，听得耳朵都要起一层韩双林。 顾长乐震惊地看向傅峤，他是怎么知道的？ “恩远侯优柔寡断，做事只求表面好看，周帝是看在玉家才给他差事，如果没有玉家的扶持，他能够当一个闲职王爷就不错了，只可惜，他眼高于顶，以为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时运不济，他如今落魄，自然想要利用你的婚事让他再次得到助力，将你嫁给太子或者三皇子，就能够让他得到最大的好处。”傅峤冷静地分析着，竟是将顾云生的小算盘看得一清二楚。 顾长乐目瞪口呆，半响才说道，“就算我父亲有这样的打算，我娘亲也是不会同意的。” “玉家很懂得明哲保身，这几年来，不管太子跟三皇子斗得多厉害，玉家都不参与，你外祖父不会同意你嫁入皇室的。”傅峤嘴角微微扬起。 “我自己也不想。”顾长乐小声哼唧。 傅峤看了她一眼，“你年纪还小，不必想着这事。” “那傅哥哥年纪倒是适婚了，你可有想过要娶哪家的姑娘？”顾长乐笑着问。 “……”傅峤滞了一下，“儿女情长，非我所好。” 顾长乐说，“成家立业可不是儿女情长。” 上一世傅峤一直没有立后，也没有听说对哪个妃嫔特别另眼相看，她还挺好奇，他会为什么样的女子动心。 那一定是个特别的女子。 “跟上来。”傅峤突然加快了速度，将顾长乐的问题给忽略了过去。 顾长乐冲着他的背影叫道，“傅哥哥，你是害羞了吗？” 她将箭囊背在身上，轻拍小白，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蓝天青山，阳光明媚，秋日的风微凉，打在脸上正是舒爽的时候，顾长乐许久没有这样畅快地骑马了。 “傅哥哥，那里有小鹿。”顾长乐压低了声音，怕惊到在小溪旁边喝水的猎物。 “这么小，应该是跟母鹿在一起的。”顾长乐又说道。 傅峤侧眸看她一眼，“不忍心杀它？” “太小了，来到这世上还没几天。”顾长乐笑眯眯地说，“小鹿这么可爱，不如再养肥些。” 顾长乐的话才刚说完，一支利箭突然破空而来，直直射向小鹿的后腿。 小鹿惊痛叫出声，旁边的草丛窜出一头母鹿，围着无法奔跑的小鹿着急地转圈。 又一支利箭射向母鹿。 母鹿险险避开，它悲鸣了一声，转身跑进林子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偶遇2 “谁？”顾长乐瞠圆眼睛，她都不忍心下手的小鹿，居然就这样被射了一箭，气得她当下想拔出两箭回了过去。 气死她了！ 傅峤眸色微冷，目光凌厉地投向利箭发出的方向。 一阵马蹄声渐渐传来，还有嬉嬉笑笑的声音，听起来 应该是年轻男子。 “公子，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不远过来低声说道。 傅峤神色渐冷，眼中的温情和笑意瞬间就消失了，“他们为何在这里？” “恪王，这么巧，你今天也来狩猎吗？”一道爽朗洪亮的声音响起，只见林子里出现数个身影，其中两个长相俊朗的年轻男子走在最前面，看到傅峤也在这里，脸上扬起了笑意。 “大皇子，二皇子。”傅峤淡淡地颔首。 顾长乐愣了愣，居然是北国的皇子萧慎和萧衍。 “还有我呢，恪王爷。”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两位皇子的身后探出头，露出一张圆润可爱的脸蛋。 傅峤抬眸瞥她一眼，“永平公主。” 那小可爱笑得更开心了，梨涡浅浅，娇俏可爱，“是我是我，恪王爷，没想到你也在这儿，我们一起狩猎吧。” 顾长乐的指尖有些发痒，好想捏一下呢。 “这位是？”大皇子萧慎注意到傅峤身边的顾长乐，看样子不像是随从，还是第一次看到傅峤带着姑娘出现。 “本王的妹妹。”傅峤淡淡地开口，“顾昭。” “你居然什么时候有妹妹的？”二皇子萧衍哇了一声，还以为傅峤是孤家寡人呢，突然就多出一个妹妹，长得还明妍动人，丝毫不比宫里的明贵妃输多少。 萧瑢好奇地打量顾长乐，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骑马装，可穿在这位姑娘身上，端是多出一些与他人不同的感觉来，就像明耀的光芒，让人挪不开眼睛。 “大皇子，二皇子，永平公主。”顾长乐顺着傅峤的话跟他们敛衽一礼。 “以前竟没见过你，你是刚来王都城吗？”萧瑢骑着马来到顾长乐的旁边。 顾长乐点了点头，“是的，刚来没几天，在家里闷了，便求哥哥带我出来透透气了。” “那正好呀，我们也是刚来玩，咦，刚刚不是射中了小鹿吗？”萧瑢直起身子找了起来，看到在小溪旁边的小鹿，她转头对萧慎说，“大皇兄，你不是说射中的是野猪吗？怎么是小鹿啊。” “大皇兄要是说小鹿，你肯定拦着。”萧衍笑道。 “哼。”萧瑢嘟起小嘴，利落地下了马，“小鹿还没死呢，只是后腿受伤了。” “那就带回去医治好了。”顾长乐脱口而出。 萧瑢回头和她对视一眼，两个姑娘瞬间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好啊，那就带回去。” “我略懂医理，那就交给我吧。”顾长乐说。 “你这么厉害？”萧瑢惊讶地看着顾长乐，“那你快帮小鹿看看。” 射出这一箭的萧慎有些尴尬，他经常狩猎，并不容易生出怜悯的心，不过，今日能够 遇到傅峤，那真是意外之喜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偶遇3 顾长乐替小鹿将箭取出来，动作熟练地止血包扎，小鹿大概感觉出她们没有恶意，一双骨碌碌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们，还舔了舔顾长乐的手。 “它好有灵性。”萧瑢眼睛发亮，喜爱地摸着小鹿的头，“要不养着吧。” “公主要带回宫里养吗？”顾长乐问道。 “我……”萧瑢的确很想带回去，可不知想起什么，神色难过地摇头，“若是将它带回宫里，只怕养活不久，还是你带回恪王府，我有空就出宫去看望它。” 顾长乐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她觉得萧瑢眼底好像藏着一抹畏惧，为什么带小鹿回去会活不久？宫里又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好，那我就带回去。”顾长乐笑着说，将小鹿交给不近带着。 “恪王，今日还没收获吗？”萧慎笑着将小鹿的话题揭过去，这也是他不喜欢带女孩子出来狩猎的缘故，遇着小动物总觉得可爱不忍心射杀，可打猎哪有挑品种的，谁杀得多就算谁赢。 弱肉强食，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生存道理。 “嗯。”傅峤淡淡地应着，明显不想说太多的样子。 “秋日的猎物不少，只是都躲在那边的深山老林，我和二弟武功不如恪王，不敢太过深入，恪王是打算到那边去狩猎吗？”萧慎笑着问。 傅峤根本没打算去猎杀猛兽，他就是带顾长乐出来散心透气而已。 “听说那边有老虎。”萧瑢小声地跟顾长乐说。 顾长乐看了傅峤一眼，“傅哥哥，你要去深山吗？” “你想去吗？”傅峤垂眸看着她低声问。 “我若是跟你去了，只怕会连累你，不如我在这儿等你，你若是打了老虎，我给你做一身虎皮大氅。”穿着出去可威风了。 傅峤想象自己披着虎皮的样子，脸色有些发青，“不必了。” “做一张毯子吧。”顾长乐笑得眼儿弯弯的。 “……”被调戏了，傅峤木着一张脸。 顾长乐笑着问萧瑢，“公主，你要跟他们一起去吗？” “不不不，我跟你在一起就好了。”萧瑢惊得直摇头，搂着顾长乐的手臂不放手。 “那我们就在附近玩一玩。”好想捏她的脸！这个公主真是好可爱。 “你们留下保护公主和顾姑娘。”萧慎吩咐着侍卫。 傅峤没有带其他侍卫，他让不远和红缨留下，自己带着不近就入山。 “顾姑娘，你这匹马好漂亮。”萧瑢看到顾长乐的白马，馋得眼睛发亮。 “是吧是吧，它叫小白。”顾长乐得意地说。 “小白？这个名字好贴切！”萧瑢点了点头，“我也要去找一匹白马。” 顾长乐说，“那我们一起骑着出去肯定很拉风！” “没错没错。”萧瑢吃吃地笑着，“我们去打猎吧。” “打点山鸡，我做烤鸡给你吃，很好吃的。”顾长乐说。 萧瑢馋得要流口水，“好啊好啊。” 顾长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萧瑢的脸蛋，软乎乎的，像豆腐似的，“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好喜欢你 “你……你摸我了！”萧瑢捂着脸，眼睛发亮地看着顾长乐，羞涩得满脸通红。 “对不起公主，实在是……你太可爱了。”顾长乐以为萧瑢生气了，急忙低声道歉，一下子就忘记对方是公主殿下，不能够随便捏脸颊的。 萧瑢眼睛亮得发光，语气兴奋地说，“那我能不能也摸一摸你，你长得好好看。” “？”顾长乐还没反应过来，一颗小脑袋已经扑到她怀里，用力地蹭了几下。 ！！！ 就算对方是女孩子，这也很……让人害羞了！ 顾长乐被惊得后退几步。 红缨的身手已经足够敏捷了，可她还是被萧瑢的举动震惊的，竟来不及拦住她。 被得逞了。 有种自家姑娘被轻薄的错觉。 顾长乐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看着萧瑢，“公主？” “嘻嘻。”萧瑢捧着脸颊，像偷吃到玉米的仓鼠，“昭昭，你身上真香，我好喜欢你。” “……谢谢。”顾长乐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姑娘调戏了。 萧瑢亲热地挽住顾长乐的胳膊，“那我们去打猎了，我最喜欢吃烤兔子了。” “兔子也挺可爱的。”顾长乐说。 “对啊，那么可爱，所以很好吃。”萧瑢用力地点头。 顾长乐笑出声，拿着箭囊对萧瑢说，“我们沿着小溪走，能捕猎到山鸡和兔子。” 萧瑢也背上箭囊，“好。” “公主，你们经常到这儿来打猎吗？”顾长乐问道。 “你叫我瑢瑢吧。”萧瑢说，“大皇兄不怎么经常带我来打猎，说我会拖慢他的速度，今天还是我去求父皇，父皇让他们带我出来的，不过，这里以前是属于皇室狩猎场，父皇赏赐给恪王爷之后，我们也就很少来了。” “不过，我们听说恪王爷很少到这边来，所以我们才来的。”萧瑢说，“我要是早知道恪王爷还有你这么好看的妹妹，早就去恪王府拜访了。” 顾长乐笑了笑，“好呀，我也是初来乍到，王都城也没有朋友。” 萧瑢得意地说，“那太容易了，我会让你认识很多朋友的，哎呀，我舍不得呢，你要是认识其他人，那就不跟我玩了。” “公主这么可爱，我怎么不跟你玩。”顾长乐笑道，萧瑢真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比大周朝那几个公主好玩多了。 “你跟恪王爷真是一点都不像。”萧瑢说，“我第一次见到恪王，本来是很喜欢的，可是，我跟他笑得要面僵了，他还是没什么反应。” “哥哥他……比较不善言辞。”顾长乐只好替傅峤解释着，她也是靠着死皮赖脸才让傅峤理她的。 萧瑢瞪圆了眼睛，不善言辞这个成语不配形容傅峤。 “傅峤简直是生人勿进。”萧瑢压低了声音说道。 “……”简直是太贴切了。 顾长乐抿了抿唇，绞尽脑汁才想出替傅峤解释的话，“跟哥哥多相处，就会发现他其实很好的。” “你果然是他的妹妹。”萧瑢恐惧地摇头，谁能有胆量跟傅峤多相处啊。 就她两个哥哥锲而不舍想要接近他。 第二百二十四章 捕虎1 比起顾长乐和萧瑢的一见如故，傅峤和萧慎两位皇子一路沉默无语。 萧慎自认为能说会道，但遇到傅峤，真是不管他说什么都没用，傅峤连一句话都没有回应，神色冷漠地往前走着，他的话就像耳边风，一吹就没了。 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这么不给他面子的。 可别人不是傅峤。 这是在北国危难时期，给北固所有人带来希望的年轻人。 连国师都说了，谁能得傅峤之忠，谁便能得天下。 他想要傅峤真心实意地忠诚他，将来为他所用。 母后总说他如今看似前途光明，他和二弟是亲兄弟，一直以来，萧衍都听他的话，他最大的威胁是明贵妃还没出生的孩子。 父皇太宠爱明贵妃了，连亲生儿子都不及。 如果能够拉拢傅峤，他便不会畏惧明贵妃将来生下来的孩子。 “看来山中大王知道恪王要来，都吓得不敢出现了。”萧衍手里拿着弓箭，紧张地环顾周围，越是深入，越是感觉到这座深山的寂静。 寂静得让人有些心慌，好像随时会冒出一头大老虎将他们撕了。 “噤声。”傅峤突然神色一冷，勒令座下马匹停下来。 黑色骏马在原地打转，明显地察觉到危险。 萧慎和萧衍的马更是不安地嘶鸣出声，要不是萧慎死死拉着，只怕已经掉头跑掉了。 树林深处有脚步声细微地传来。 傅峤的耳力比他们都要好些，自然能听出来，但萧慎和萧衍只是困惑地看着傅峤，不知道怎么突然停下来。 “保护两位皇子。”傅峤命令着周围的侍卫，他不想到时候承担保护不力的罪名，虽然他并没有想过要保护这两个莫名出现的皇子。 打搅他和顾长乐安宁的时光。 “难道是……”萧衍紧张起来，往萧慎身边靠去，“大哥，不如我们先走吧。” 这弟弟忒没用了！ “走什么，如果真的是有老虎，我们这样跑起来，岂不是成了他的肉靶子。”萧慎没好气地说，“安静待着，这么多侍卫，还有恪王爷，难道还能吃了你。” “也是，我身上没有几两肉，老虎应该看不上的。”萧衍拍着胸膛自我安慰，要吃也是先吃别人的。 吼—— 一声威严的虎啸声从林子里传来，似乎离他们不远。 萧慎这时也紧张起来，他让侍卫护着萧衍，自己则跟在傅峤的身边，压低声音说，“恪王爷，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傅峤回头淡淡地看他一眼，“大皇子，这时候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动里面的老虎，在这个地方，我们的马跑起来没有它快。” “那怎么办？”傅峤脱口而出，是真的有些怂了。 “杀了它。”然后让昭昭给他做一张毯子。 萧慎没想到傅峤回答得这么干脆利落，他自然是知道要杀了它，关键是……他们能够杀得了吗？ 每次扑杀老虎，都没有那么容易的。 吼——吼—— 虎啸声近在耳边，周围的虫鸣声都消失了。 一道庞大的黑影突然从林子里蹿了出来，只扑向傅峤。 第二百二十五章 捕虎2 庞大的黑影动作迅捷，随着一声虎啸，利爪飞快扑向傅峤。 傅峤一把将萧慎推开，一跃下了马背，手中的弓箭三箭连发，黄黑相间的健壮身躯灵活地避开，一双虎目透着凶猛饥渴的光芒。 它想要撕咬眼前这个人。 “恪王爷。”萧慎发现老虎只盯着傅峤，心中大惊，忍不住开口叫出声。 猛虎回过头看向他，血盆大口流着口水，它只是盯着萧慎看了一会儿，很快就放过这个猎物。 它又盯着傅峤不放了。 萧慎全身僵硬，冷汗从背脊渗透出来。 手中的弓箭竟好像有些拿不动了。 这头猛虎……比他们之前所见过的都要庞大凶猛。 太可怕了。 狩猎山怎么会有这么凶残的老虎，之前寿山的侍卫竟都没发现吗？ “大哥，不太对劲。”萧衍小声说道。 萧慎急忙摁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开口。 猛虎已经再次扑向傅峤。 傅峤神色已经冷淡，只是眼神比刚才更凌厉，全身都笼罩在腾腾的杀意中。 一箭不中，他又飞快补一箭。 可那猛虎好像不知疼痛，明明身上中了两三箭，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只是扑向傅峤的速度更加快速了。 “恪王，小心。”萧衍叫出声，眼见傅峤箭囊中的箭越来越少，而猛虎丝毫没有减弱攻势，他都忍不住替傅峤担心起来。 萧衍拿下自己的箭囊，朝着傅峤的方向扔过去。 中途却被猛虎给拦截下来，它一口咬破箭囊，喉咙发出咕哝咕哝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就头皮发麻。 “快，你们去帮恪王。”萧慎赶紧对侍卫们下令。 “大皇子，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您和二皇子。”他们当然也看出恪王爷有危险，可万一他们去保护傅峤，那老虎转过头攻击两位皇子怎么办？ 萧衍抢过侍卫的箭囊，拿起弓箭对着猛虎射过去。 连发了十箭，才有一箭射中猛虎的后腿。 吼—— 猛虎一阵大吼，转过头跑向萧衍。 吓得萧衍脸色发白，心里更是想着完了玩了，他要被老虎当成点心吃了。 傅峤趁着老虎没有攻击他的空隙，一跃而起，坐在猛虎的背上，在腰间拔出匕首，用力地刺进猛虎的眼睛，另一只手重重落在它的天灵盖。 “公子。”不远将傅峤的长剑扔了过去。 傅峤连头也不抬，伸手稳稳地接住，一剑彻底了解猛虎的命。 “……”萧衍抬头望着已经扑到他面前的老虎缓缓倒下，他两腿一软，差点就跟着跪了。 差一点，他就真的死了。 “公子，您没事吧？”不近急忙过来问道。 傅峤轻轻摇头，抬眸看了萧慎和萧衍一眼，“抬回去。” “恪王爷，你太厉害了。”萧衍大叫出声，还有劫后余生的余悸。 “恪王，你没受伤吧？”萧慎也跟着问。 傅峤说，“没事，皮外伤。” “这老虎……有点奇怪。”萧慎低声说。 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怎么只冲着傅峤撕咬呢？那老虎明明发现他跟萧衍了，却根本不被吸引。 这就很奇怪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捕虎3 从老虎只冲着他扑过来时，傅峤就发觉有问题了。 有人在老虎身上动手脚了。 所以他才会在杀死老虎之后，让人立刻抬回去。 “老虎很奇怪？”萧衍还没看出异样，听到萧慎这么说，他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有问题。 傅峤看了他们一眼，“本王会查清楚的，二位皇子，如今不太适合狩猎，不如还是回去吧。” 就怕这里还有被动过手脚或是下药的猛兽，再来两头这样凶残的猛虎，想要虎口逃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糟了，瑢瑢！”萧慎想起妹妹还在外面，万一有猛兽跑到外面去怎么办。 傅峤同时也想起顾长乐，飞快地跃上马背，急忙往深山外面跑去。 “大哥，恪王，等等我啊。”萧衍被抛在后面，急得他大声叫嚷着。 “二皇子，小声些。”侍卫急忙提醒他。 萧衍委屈巴巴地闭上嘴，急忙骑马追上去。 顾长乐和萧瑢一点都没有感应到傅峤他们这边的危险，两个小姑娘一边打猎一边想着要将猎物做成什么样的美食，一只山鸡都有三种吃法，说得萧瑢快馋哭了，巴不得立刻就让顾长乐给她做吃的。 “昭昭，快看，那边有一只好肥的兔子。”萧瑢已经架起弓箭，打算再捕猎一只兔子，今晚回去能够做爆炒兔肉，再把兔头酱起来。 顾长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到萧瑢咽口水的声音。 哒哒哒—— 就在萧瑢的箭射出去的瞬间，一阵马蹄声响起。 肥兔被惊得迅速蹿开，利箭射在地面。 “……”萧瑢瞪圆眼睛，她的辣兔头跑了！ “难道是哥哥他们回来了？”顾长乐听到这马蹄声，有些奇怪地回过头，这么快就回来吗？ “公主殿下！”有侍卫赶紧上来禀报，“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回来了。” 萧瑢哼了一声，嘟着小嘴叫道，“我差点就能抓到兔子了。” “公主，大皇子他们遇到老虎，那猛虎异常凶残……”那侍卫忍不住开口说，这个比吃辣兔头重要多了啊！！ “啊？”萧瑢愣了一下，“大皇兄跟二皇兄没事吧？” 顾长乐急忙收起弓箭，“我们去看看。” 她们往回走了不到一会儿，就遇到赶来找他们的傅峤。 看到傅峤明显打斗过的衣裳和已经凌乱的头发，顾长乐的心咯噔一下，“哥哥，真的遇到老虎了？” “嗯，可以给你做大氅了。”傅峤将她打量一眼，没有受伤，看起来还好好的，他终于能放心。 “你受伤了。”顾长乐看到他的袖子有血迹，秀眉拧了起来，“我看看。” 傅峤从马背下来，听话地将受伤的手递过去，“不小心划到的。” “什么划到，这是被老虎的爪子划伤了。”顾长乐看到不深却很长的伤口，心里揪起来，“不是带了那么多侍卫，怎么让你受伤了。” “姑娘，那老虎只冲着公子咬，别人就算上前去拦杀，那老虎都不理。”不远低声解释。 顾长乐立刻就听出别样的意思。 冲着傅峤去的？ 谁想杀傅峤！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受伤1 顾长乐下意识地看向紧随在傅峤身后而来的两个北国皇子，但很快她又否定这个猜测，如果是他们两个的话，他们不会跟着傅峤一起去狩猎，毕竟猛兽不是人，不会受人控制，万一老虎攻击的是他们呢？ 那还有谁？ 傅峤对谁有威胁？ “瑢瑢，你们没事吧？”萧慎他们好不容易才追上来，大口喘着气，看到萧瑢安然无恙，两个皇子才松口气，“幸好这边没有猛兽出没。” “大皇兄，二皇兄，你们都被老虎攻击了吗？”萧瑢脸色苍白，看到傅峤身上的血，她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连呼吸都困难。 “没有，那老虎不知怎么回事，只是冲着恪王咬去。”萧慎说道。 “瑢瑢，你怎么了？”萧衍发现妹妹的不对劲，他看向傅峤，见他衣襟袖口都染了鲜血，急忙捂住萧瑢的眼睛，“不要看，别想，没事的。” 顾长乐诧异地问，“公主怎么了？” “瑢瑢只要看到鲜血便会头晕，有时候还会昏睡不起。”萧慎无奈地解释，“她是看到恪王身上的血，所以难受了。” 这个病是天生的！顾长乐听齐归一说过，有些人天生就是晕血。 只要看到血就会晕倒。 “快扶公子到阴凉的地方休息。”顾长乐急忙说。 顾长乐急忙替傅峤包扎伤口，一边叮嘱着，“回去再重新给你包扎，如今也只能止血。” 幸好她随身带着灵泉能够给他清洗伤口。 “这些什么？”傅峤看着她又摸出瓷瓶，发现她总是随身带着这个。 “药。”顾长乐说。 傅峤挑了挑眉，无色无味，倒是看不出什么药，药效却出奇的好。 “那老虎怎么回事呢？”顾长乐压低声音问。 “回去查一查便知。”傅峤淡淡地说。 看来傅峤同样不认为是萧慎和萧衍。 顾长乐点了点头，“你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公主。” 傅峤淡淡地应一声，视线落在小白马的身上，又是山鸡又是兔子…… “公主觉得怎样了？”顾长乐见萧瑢喝了几口水，脸色虽然苍白，但看起来不像要晕过去，她拿了一颗药丸喂进她嘴里。 “这是什么？”酸酸甜甜的，好像山楂。 这是顾长乐用灵泉浸泡的山楂果，平日可以当零食吃，又能够在外面当急救的，毕竟总是要取出灵泉会让人怀疑。 “补血气。”顾长乐笑着道，“感觉好点了吗？” “嗯，好很多了。”萧瑢笑着说，觉得顾长乐的药太神奇了。 萧慎说，“今日是不能打猎了，我们先送你回宫，今日老虎的事，要跟父皇禀明，请父皇下旨严查。” “没错，一定要查清楚，要不是恪王，今天死的就是我们两个了。”萧衍心有余悸地说。 “瑢瑢，我们回去。”萧慎的脸色严肃，越想越觉得后怕。 傅峤听到他们的话，俊脸依旧冷漠，似乎在说的只是一件与他无关的寻常事。 “恪王，你好好养伤，待我们禀明父皇之后，再到府上看望。”萧慎拱手说道。 “大皇子有心了。”傅峤并不需要他们登门，他更喜欢安静些。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受伤2 被傅峤杀死的老虎被安置在大厅，顾长乐回来的时候，在门外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看到那庞大的虎躯，顾长乐倒抽一口气，如果不是傅峤有自保能力，任何人遇到这么巨大的野兽，都会被撕得连骨头都不剩吧。 “幸好……幸好……”顾长乐捂着胸口，虽然没有在现场看到，但她也能想象到傅峤当时有多么凶险。 “幸好什么？”傅峤垂眸看她，眸中含着浅浅的笑意。 顾长乐看着他受伤的胳膊，“幸好你没事，这老虎……太大了。” 山中之王，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这么大的老虎，怎么会出现在狩猎场。”傅峤打量着老虎，狩猎场都是有专人在看管，就算有猛兽，那也是躲在深山老林里，轻易不会出现，何况这么凶残巨大的猛兽，应该不是狩猎场养出来的。 顾长乐愣了愣，随即明白傅峤的意思，狩猎场里的老虎，如果当真有这么庞大凶猛的，那早就被上报皇上了，不会留着在山里攻击别人。 “傅哥哥的意思，这老虎是有人故意放进山里的？”顾长乐皱眉，要运送这大虫到狩猎场，居然没有被发现，那到底是谁运送的？ “它似乎只认准我。”傅峤说，老虎肯定不知道他的样貌，唯一有问题的，那就是气味。 顾长乐凑近傅峤的身边，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檀香味道，这是他书房里的香炉染上的，如果不仔细闻都是闻不出来的，但老虎的嗅觉灵敏，跟人类是不能相比的。 “老虎是怎么认准你的气味？”顾长乐疑惑地问。 “自然是这老虎别豢养多时，每日每夜都闻到傅峤的气味，吃得不饿不饱，一旦脱离自然，闻到熟悉的气味，便以为是食物，所以就只扑上去了。”突然，门外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顾长乐诧异地回头，便见到一个身材挺拔高大的年轻男子大步走进来，冲着傅峤咧嘴一笑，“虎口逃生的感觉如何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傅峤眉眼仿佛柔和了些，对着这个年轻男子跟对待萧慎完全不同态度。 “今天回来的，去你王府，说是来打猎了，我就过来了，路上还遇到大皇子他们，听说你差点成了老虎的大餐。”年轻男子笑嘻嘻地说着，眼睛落在顾长乐身上，“这就是齐归一的徒弟？” 傅峤点了点头，“她就是昭昭，昭昭，他是齐琰琮。” 顾长乐听说过这个名字，是傅峤日后的得力大将，傅峤能够征服大周，齐琰琮功不可没，是将来的大将军。 “长得真是如花似玉。”齐琰琮笑眯眯地说。 “……”顾长乐心里戚戚，她有预感，那些曾经她只是听说过的传奇人物，都会开始出现在傅峤的身边，而她终于即将见到他们。 “你觉得是谁想要害傅哥哥？”顾长乐问道。 齐琰琮看了傅峤一眼，“想要他死的人不少，但……能用到这个方法的，没有几个。” 第二百二十九章 解剖老虎 是啊，能够将大老虎送进山里，首先要熟悉狩猎场，而且要养着老虎这么久不被发现，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那是谁？”顾长乐问。 齐琰琮笑着看她一眼，“怎么，你还想替他报仇？” 顾长乐倒是想要替傅峤报仇，但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中有数的。 “让人将虎皮扒下来。”傅峤不想在顾长乐议论这个话题，王都城想要他死的人不少，如果一头老虎就能杀他，那他早就死几千回了。 “不用那么急。”顾长乐叫道，“我再仔细检查一下。” 齐琰琮笑着问，“你还想怎么给它检查？” 顾长乐伸手在老虎的肚子摸了几下，“解剖，看看有没有被人喂了药。” “？”齐琰琮瞪圆眼睛，惊讶地看着顾长乐，“你说什么？” “我师父说的，要检查一个人的死因，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解剖。”顾长乐没有学过解剖，但这老虎刚死，想知道它之前吃过什么并不难。 齐琰琮说，“齐归一全都是离经叛道的道理。” “师父说的有道理。”顾长乐叫道，虽然师父有时候观点很奇怪，但不是没有道理。 傅峤揉了揉顾长乐的头，“我让仵作去检查就行，你一个姑娘家，不要看了。” 是怕她被恶心了吧。 顾长乐却不放心别人，非要亲自看着。 傅峤拿她没办法，便让人去将仵作叫了过来，将老虎抬到外面扒皮解剖。 锐利的尖刀刺进老虎的肚子，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散发开来。 “呕！”齐琰琮受不了地捂着鼻子，“这老虎吃什么，这么臭。” 顾长乐被臭得脸色发白，她用绢帕捂着脸，却还逼着自己去看那些血腥的东西。 还没嚼烂消化的肉块，一只血肉模糊的兔子，还有好几只老鼠…… 天啊，顾长乐快昏过去了。 她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 “快清理干净。”傅峤皱眉开口。 对于有洁癖的傅峤来说，能够站在这里容忍看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等一下。”顾长乐突然叫了一声，“那是什么？” 老虎的胃里被掏出一团黑色的东西，又臭又黏，完全看不出是什么。 “这是……草？”仵作研究半天，才看出这是草。 “草？老虎怎么会吃草呢？”齐琰琮说。 “这是一种药草，若是人服用了，会产生幻觉。”顾长乐低声说道，“傅哥哥，这药草不常见，也不容易生存，需要在潮湿的地方才能活下去，这叫百绝草。” 齐琰琮立刻道，“让人去查。” “你回去休息吧。”傅峤对顾长乐说，脸色都白得像雪似的。 “那我先回去了。”顾长乐小声说，她再不走可能就得吐在这里了。 “没错，其他的交给我们去查就行了。”齐琰琮说道，心下对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有另外一种看法，还以为是个娇气的千金小姐，居然还能忍着恶心找出老虎吃了什么东西。 他自己都快受不了。 “傅哥哥，晚一点我来替你换药。”顾长乐说。 傅峤眼眸浮起笑意，“好。” 第二百三十章 重伤1 当天，整个王都城的权贵都打听到一个消息，恪王爷在狩猎场被猛虎攻击，如今身负重伤，御医素手无策，皇上大怒，下令要彻查这件事的真相。 顾长乐望着坐在她面前喝茶吃瓜子的齐琰琮，又看着正在吃米糕的傅峤。 重伤？ “大皇子他们知道你没受伤……”顾长乐小声说，“就不怕他们传出去吗？” “如果是他们做的，那自然就传出去了。”齐琰琮笑着说，“他们现在更着急要找出真相。” 顾长乐问，“傅哥哥，你刚才就去进宫去见皇上了？” “既然是重伤，又怎么进宫去见皇上？”齐琰琮轻笑出声，“我们已经先一步传出重伤的消息，大皇子知道该怎么跟皇上说。” 如果这件事跟萧慎没有关系，那萧慎自然明白傅峤这是想要找出真相。 “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顾长乐说道。 “这点小伤，你不用紧张他。”齐琰琮看了傅峤的胳膊一眼，“更重的伤都没吭过一声。” “傅哥哥，你什么时候还受伤了？”顾长乐急忙问。 傅峤冷冷地瞥了齐琰琮一眼，“闭嘴。” 顾长乐替傅峤重新包扎，看见胳膊已经不流血了，这才放心下来，“既然你如今是受伤了，那就不要出门了。” “嗯。”傅峤看了自己胳膊一眼，没有伤及筋骨，并不是什么重伤。 接下来的两天，傅峤一直住在庄子里，顾长乐也终于见识到北国皇帝到底有多重视他。 每天都要派好几个御医来给傅峤诊脉，源源不断的补药补汤，每天都是络绎不绝的人，看得顾长乐都眼花了。 因为傅峤重伤卧床不起，所以不管谁来，傅峤都没有接见，接待的任务就落在顾长乐的身上。 来看望傅峤的多是王都城的王权贵族，每个人都满脸忧色，一脸若是傅峤死了，他们北国就失去保护神，他们要大祸临头了。 傅峤都懒得见他们，直接让他们在门外说了一声就走了。 丝毫不怕得罪人。 顾长乐为了挽救傅峤岌岌可危的人缘，都尽可能跟跟这些人斡旋着。 “姑娘，明远侯来了。”下人进来低声对顾长乐说道。 “……”上次顾长乐不知傅峤和明家的关系，如今她是知道的，听到明远侯来看望傅峤，莫名有些紧张了，“请明远侯进来。” 明远侯还是带着明心一起来的，而且带了许多补品。 “顾姑娘，听说恪王爷受伤了？”明远侯一看到顾长乐，便着急地问道。 “明远侯，明姑娘。”顾长乐敛衽一礼，“哥哥是受了伤，御医说情况还凶险，所以一直在静养着。” “我能不能去看望他？”明心脸上满是担忧，“顾姑娘，我真的很担心恪王。” 顾长乐心里咦了一声，明心好像特别关心傅峤啊。 这神态简直就像自己心上人受伤了一样。 “我知道，只是……哥哥什么人都不想见。”顾长乐为难地说，“而且他如今也不适合说太多的话。” “上次来了也这么说，这次是受了重伤，我们只是看看，又不会跟他说太多的话。”明远侯 不悦地说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重伤2 顾长乐让人去询问傅峤，没想到傅峤这次居然 愿意见他们。 明心那张恬静端庄的脸庞闪过一抹欣喜，眼底的光仿佛更加明亮了些。 “明远侯，明姑娘，请这边来。”顾长乐在前面带路，将他们带着去见傅峤。 傅峤靠坐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看起来没有平日见到凌冽冷漠，倒是添了几分俊雅斯文之气，明心一双眼睛几乎贴在他身上，巴不得能够将他看个仔仔细细才好。 “王爷，您没事吧？”明心急切地开口，比明远侯要更担心傅峤的身子。 明远侯一脸心疼地走到傅峤的面前，“我的天爷啊，怎的伤成这样，那究竟什么老虎，你身边的侍卫都是吃干饭的吗？让主子受这么重的伤，傅峤，你别担心，等我回去在府里挑选几个得力侍卫，让他们以后跟随着你，别的不说，他们的武功是很厉害的。” “多谢明远侯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傅峤淡淡地说道，“那老虎凶猛无比，并非常人能够应付。” 明心担忧地看着傅峤，“王爷如今伤势怎么样？” “无碍。”傅峤淡淡地说。 顾长乐安静地站在一旁，听出明心急迫的担忧，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正好对上傅峤深邃幽沉的眼眸。 嗯？ 他好像在跟她暗示什么。 可她完全意会不出来啊。 糟了，傅峤的脸色好像越来越难看了。 “过来。”傅峤沉声开口。 “王爷，您要什么，我帮您。”明心说道。 傅峤的神色一冷，“不必。” 明心轻轻咬了咬下唇，对顾长乐勉强一笑，往后退了几步。 “哥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长乐小声地问。 “知道你师父在哪里了吗？”傅峤问道。 顾长乐心里愣了一下，找她师父？不对啊，傅峤根本没有让她把师父叫回来啊。 “还没有消息……”顾长乐小心翼翼地说，“哥哥，你放心，就算我师父没回来，我还是不会让你出事的。” 明远侯听得一愣一愣的，“顾姑娘，你的师父是？” “他的师父就是齐归一。”傅峤说。 “这……王爷的伤势这么严重，一定要齐归一才能治好吗？”明远侯吓了一跳。 顾长乐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哥哥的伤势太重了，那老虎的爪子都是喂了毒，也不知是谁想要害哥哥，要是伤到两位皇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哥只怕连养伤的机会都没有了。” “皇上已经下令严查，一定能够给王爷一个公道。”明心说道。 “是，没错，今日我进宫了，皇上知道这件事非常生气。”明远侯忙跟着说。 傅峤低声问，“明远侯见到明贵妃了吗？” 话题转得有点快，明远侯一下子怔住了。 顾长乐觉得这个话题不太适合继续听下去，“哥哥，我去帮你把药端进来。” “我和你一起去。”明心说。 两人一起离开屋里，到西厢房给傅峤煮药。 明远侯独自面对傅峤，莫名有种压迫的感觉，他轻咳了一声，“我……我也见到明贵妃了，她知道这件事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赏赐 傅峤抬眸静静地看着明远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明贵妃让我来看看你。”明远侯低声说着，“你如今没事，我就能放心去回话了。” “本王看起来，像没事吗？”傅峤淡淡地问。 明远侯叹了口气，“傅峤，你要体谅一下明贵妃，如果可以的话，她肯定是想亲自来看你的，可你也知道，她在宫里的处境本来就难过，若是让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只怕朝堂上那些人要撕了她。” “是吗？”傅峤似笑非笑地看着明远侯，“我以为她不仅不敢见我，还巴不得我从这个世上消失。” 明远侯的眸色一闪，“你胡说什么，明贵妃怎么会这样想，你和她……血浓于水，她怎么忍心，你别胡思乱想了，等将来明贵妃的地位更稳固了，自然能够和你相认的。” “怎样才算稳固？”傅峤淡声地开口，“是成为皇后，还是成为……” “傅峤！”明远侯吓得急忙打断他的话，怕他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来，“别胡思乱想了，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就算现在不能相认，但我们对你的关心都是一样的。” “舅舅……”傅峤嘴角微微上扬，狭长的眸子却丝毫不带半点笑意，仿佛夹着寒冰冷冷看着明远侯，“当年，是你把我扔下山崖的吗？” “……”明远侯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你，你说什么？” “虽然五岁以前的事记得不太清楚，但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被人扔下山的，也不知是我命大，还是那个人命不好，竟让我活着。”傅峤含笑说。 明远侯觉得自己和傅峤说话，随时都会窒息而亡。 他居然还记得。 不是已经不记得五岁之前的事情吗？ “不是我！”明远侯赶紧解释，“傅峤，五岁的时候，你和家里的下人出去看花灯，被拐子给骗走了，我们找了你好几年都没找到，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了，要是让我知道谁这么伤害你，肯定不会放过他。” 傅峤说，“我一定会将他双手断了筋骨，掉在山上一点点放血，等他的血流干了，再将他挫骨扬灰……” 明远侯感到头皮发麻，这个傅峤到底怎么就长成魔头一样的人了。 “呵呵，这是不是太残忍了？”明远侯问。 “或者将他全家都收拾了，男的卖身为奴，女的送去军妓处？”傅峤含笑问。 明远侯猛地站起来，“这……这太没有人性了。” “舅舅，你怎么对拐子同情起来了？”傅峤笑着问。 “我……我向来胆小，听不得你这样的话。”明远侯急忙说。 傅峤淡淡地点头，“那我就不说了。” 明远侯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明明小时候那么柔软善良，长大了变得这么可怕，“那你什么时候好一点，进宫去见一见明贵妃。” “若是能活下来，自然会去见的。”傅峤说。 “对了，明贵妃还赏赐许多补药，我都带来了。”明远侯说。 “多谢明贵妃。”傅峤笑了笑。 第二百三十三章 怀疑1 “顾姑娘，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明心望着顾长乐熟练地生火煮药，她站在旁边也不知做什么。 “这点小事怎需要麻烦你呢。”顾长乐笑着说，给傅峤煮药，她都不会交给旁人去做的。 明心想起刚才在屋里的话，“你真的是齐归一的徒弟？” “是呀，我的医术都是师父教的。”顾长乐说。 “那天……你和王爷一起去打猎吗？”明心又问道，看着顾长乐白皙如玉的脸庞，心想幸好她是傅峤的妹妹，不然跟这样明妍漂亮的姑娘常常相处，如何能不动心呢。 顾长乐看出明心对傅峤有别样心思，不过，傅峤似乎男女之情没有半点兴趣，不知哪个女子才会得了他的喜欢，“是啊，不过，哥哥是跟两位皇子一道进山，我跟永平公主就在小溪旁边打几只山鸡兔子。” “永平公主也在？”明心一愣，“你真厉害，连永平公主都愿意跟你一起打猎。”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奇怪，顾长乐笑道，“永平公主是跟着两位皇子一道来的。” 明心无奈地说，“你不知道，虽然我父亲是侯爷，姑母又是贵妃，可在王都城，那些人对我们明家……都是看不起的，上次你见到的，那位菱香郡主若不是有所依仗，又怎么敢在大街上那样对我。” “你们……没有反抗过吗？”明贵妃既然那么受宠，想要讨好明家的人肯定不少的。 “父亲常让我们多忍耐些，怕给宫里的明贵妃添麻烦。”明心勉强露出微笑，他们是忍耐了，但越是忍耐，那些人越是得寸进尺。 顾长乐不知怎么安慰明心了，看得出明远侯是个胆小怕事的，她没有见过明贵妃，不知她的性子是不是跟明远侯相似，“我的药煮好了，拿去给哥哥吧。” “好。”明心笑了笑，“顾姑娘，我在王都城没有什么朋友，以后能常来找你吗？” 顾长乐愣了愣，“可以啊。” 明心脸上一喜，“那太好了。” “你上次在花想容犯了心疾，可有找大夫看了？”顾长乐问道。 “一直帮我治病的是周御医，只是说来说去都是那样，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明心故作无所谓地笑着，“我这个病是治不好的。” 顾长乐学了这些年的医术，早习惯有病就想去治的冲动，“一会儿我替你诊脉，如果我治不了，还有我师父。” 说到底，明心还是傅峤的表妹呢。 明心眼中燃起一抹光芒，随即又暗了下去，“听说齐神医不轻易医治别人，再说，御医都说了，大罗神仙都治不好我的病。”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治不好的，做人要有信心，就算不能断更，至少也能改善。”顾长乐说道，“不要失去信心。” “多谢你，顾姑娘。”明心感激地说。 她们二人已经来到主屋，正好听到傅峤和明远侯后面的话。 明心下意识地看向顾长乐，不知她对明贵妃和傅峤关系知道多少。 第二百三十四章 怀疑2 顾长乐神情自若地走了进去，“哥哥，可以吃药了。” 明远侯急忙站了起来，不等明心开口，他已经仓促地说，“那我们就不打扰王爷休息，待几日再来看望你。” “那就不送侯爷了。”傅峤淡声说。 “父亲？”明心好不容易见到傅峤，恨不得有更多的时间多看他几眼，父亲怎么就要走了，他们可是很难得才让傅峤肯见他们的。 明远侯拉住明心的手，“先回去。” “可是……”明心回头难过地看着傅峤。 傅峤深得冷淡，目光落在顾长乐的身上。 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要走了。 也是，在傅峤眼中，他从来看不到自己的。 明心被明远侯带着走了出去。 “傅哥哥，你是不是知道谁想害你？”顾长乐小声地问。 “你觉得是谁？”傅峤笑着问。 她不敢觉得！傅峤这几天所有人都不见，却偏偏见了明远侯，而且态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她怕自己想错了。 傅峤勾唇浅浅笑着，俊冷好看的脸庞藏在阴影中，无端让人感到几分难过。 “大胆地猜。”他说道。 “你……你怀疑跟明家有关吗？”顾长乐小声地问。 “只是明家吗？”傅峤眉目如画，狭长的丹凤眼沉冷得仿佛有冰雪落下去。 顾长乐的心尖像是被扯住一样，隐隐的疼痛，“不可能的，虎毒不食子，傅哥哥，你或许猜错了。” “傻姑娘。”傅峤轻笑出声。 “我才不傻。”顾长乐撇嘴。 “不是每个当母亲的都爱自己的孩子。”傅峤矜薄的唇微扬，拿起放在一旁的药一饮而尽。 顾长乐没有见过明贵妃，所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她觉得作为母亲，不可能会害自己的孩子。 “傅哥哥找到证据了吗？”顾长乐问。 “嗯。”傅峤放下药碗，“不必再装伤重了。” 顾长乐看了他一眼，“那明日我们回恪王府？” “嗯。”傅峤点了点头。 这时，齐琰琮从外面走来，手里还拿着一封密信，“那老虎原来是从井白山抓来的，而且是三个月前就抓到的，这三个月都被人圈养着。” “谁养着这么大的老虎没有被发现？”顾长乐惊讶地问。 齐琰琮冷笑一声，“一个动物耍杂技的，他们整个北国到处去，所以都没有人怀疑。” “好计谋！”顾长乐惊叹，这是多想害死傅峤，才在三个月前就开始布局了，“可是，他们怎么知道傅哥哥那天会去打猎？” “恪王府有叛徒，已经抓起来了。”齐琰琮说。 顾长乐看向傅峤，所以……其实他真的已经知道谁要害他，见明远侯只是要试探吗？ “昭昭，我饿了。”傅峤低声说。 “那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吃的。”顾长乐说道，心想傅峤肯定心情很不好，但她心里还是希望，他查到不是真的。 一定是有误会。 如果有机会，她还真的很想见一见明贵妃，想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齐琰琮一听都要流口水了，“我想吃酱肘子。” 第二百三十五章 北国皇宫1 傅峤回到王都城，上门要看望他的人就更多了，顾长乐几乎把王都城的王权贵族都见过了，只是每天都见好几拨人，有些人见过便忘记什么样子了。 真累。 她以前都不觉得人情来往会这么累。 “姑娘，要不明日闭门谢客吧？”红缨心疼顾长乐的疲倦，反正公子也不会在乎的。 顾长乐说，“之前已经见了，要是现在才闭门谢客，会得罪人的。” “公子也不在乎会得罪他们。”红缨说。 “……”顾长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以后傅峤夺了天下，还是要收服天下人的心，这时候把王权贵族得罪狠了并没有好处。 操碎她一颗心。 “姑娘！”书言突然急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难道又是哪位皇亲贵胄要来吗？ 书言说，“宫里派人来了，要见你。” “见我？是不是听错了。”宫里的人要见的人应该是傅峤吧，怎么见她了。 “是明贵妃宫里的宫女要见你。”书言低声说。 顾长乐神色一凛，明贵妃的宫女？ 这些天，顾长乐代替傅峤接见拜访的人，整个王都城都知道恪王府如今当家做主的是一个小姑娘，而且还是傅峤的妹妹，明贵妃在宫里也收到消息了。 她很好奇顾长乐的身份。 “在哪里？”顾长乐低声问，让红缨替自己稍作拾掇，便到前堂去了。 明贵妃派了心腹大宫女来恪王府的，那宫女约莫二十五六岁左右，长相精明，一双眼睛更是凌厉得很，看到顾长乐出现，已经将她由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这位就是顾姑娘吧？”大宫女露出端庄的笑容，“奴婢是绣锦，是贵妃娘娘跟前伺候的，今日特意来替娘娘传话，请姑娘明日进宫。” 顾长乐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绣锦宫女，她在大周朝时，算是自小在宫里进出长大的，不管是太后跟前的宫女还是皇上身边的太监，都没有这个宫女的傲慢。 “贵妃娘娘要见我？”顾长乐惶恐地瞪圆眼睛，一脸的紧张和不可思议。 绣锦心想果然是个没见识的，最近王都城都传言，恪王府如今是一个年轻女子在当家，是恪王在乡下的妹妹，如今见着果然如此，不是高门大户出身的女子，眼界气度总是差些。 “姑娘做好准备，明日进宫吧。”绣锦微笑着说，一股高人一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顾长乐手足无措地点头，“我……我得问一问哥哥。” 绣锦说，“娘娘要见你，无非也是关心王爷，王爷自然是不敢不从的。” “那……那好吧。”顾长乐小声地说。 “姑娘在娘娘面前用不着畏畏缩缩，娘娘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绣锦淡淡地说，“那我就先回宫了。” 顾长乐目送绣锦出了王府的大门，这才笑着对红缨说道，“明贵妃身边的宫人，都这般有面子？” 那身为明贵妃的娘家，倒是显得不同寻常的低调呢。 “不过是个宫女，姑娘不必理会。”红缨说道。 顾长乐笑着点头，“明天要进宫去见明贵妃了呢，我该穿什么衣裳好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 北国皇宫2 “明日你不必进宫。”听到明贵妃要顾长乐进宫，傅峤的脸色阴沉下去，他顿时有些后悔， 不该总是让顾长乐替他出面去见那些拜访的人，如今竟引起宫里的注意。 若是别人要见顾长乐，他自然不会担心，但明贵妃…… 一个连他都看不懂的女人，他不放心顾长乐去接触她。 “傅哥哥，你不用担心，宫里那么多人，难道明贵妃还能吃了我。”顾长乐觉得是傅峤太过杞人忧天了。 “我陪你进宫。”傅峤冷冷地说。 顾长乐立刻拒绝，“不行，你才对外宣称重伤，要是这时候和我进宫，那岂不是让人发现你是装的，这是欺君之罪的。” 傅峤矜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心底深处有一股怒火涌了上来。 “傅哥哥！”顾长乐看到他猩红的眼睛，便知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急忙拉住他的胳膊，“你真的 不用担心，其实猜也知道明贵妃想要做什么，她就是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而已，整个王都城都知道我是你的妹妹，她肯定好奇你的妹妹是谁，我 不是那种好欺负的，你放心啦。” “软包子。”傅峤听着她娇软的声音说自己不好欺负，心底的火莫名就压了下去，明明就是个胆子小得不行的软包子，还觉得自己很厉害。 顾长乐嘟着嘴抗议，“我哪里是软包子了。” “让红缨跟着你进宫，就算她是明贵妃，只要让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你就可以不必理会她，我会处理的。”傅峤揉了揉顾长乐的头，“不用怕她。” “嗯嗯，有傅哥哥，我谁也不怕。”顾长乐适时地拍一下马匹。 傅峤虽然冷冷淡淡，但听到顾长乐这么信任他，眼角还是有笑意扬起。 翌日，顾长乐挑了一套八成新的粉红色衣裙，衬得她更加粉嫩可爱，看起来天真单纯，很好骗的样子。 北国的皇宫和大周朝的格局是一样的，听说数百年前，天下大统，当时的皇帝喜欢春天到北国，便让人依照京都城的皇宫，建造了这座行宫。 后来天下四分五裂，北国的君主便将这行宫修建成为皇宫了。 顾长乐低眉顺眼地跟着宫人来到凤仪宫。 凤仪宫？ 看来北国皇帝是真的很宠爱明贵妃，居然给一个贵妃的宫殿赏赐这样的名字。 未免……有点打脸皇后了。 “顾姑娘，请进。”前头领路的宫女将顾长乐引进宫门。 顾长乐看到绣锦站在台阶前，正清高冷淡地看着她。 “贵妃娘娘等你呢。”绣锦的语气有些不悦，觉得顾长乐来得太慢了。 凤仪宫的大殿及其奢华，比起她之前在余贵妃宫殿中所见的，那完全是天堂与人间。 顾长乐粗略地看了一眼，再次被明贵妃的受宠程度感到震惊。 “你就是顾昭昭？”幽幽淡淡的声音响起。 顾长乐抬眸看了过去，看到懒懒坐在上房的明贵妃。 那女子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当真是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 明明只是端坐在那里，便已经是尽显妩媚妖娆之态。 第二百三十七章 明贵妃1 “昭昭见过贵妃娘娘。”顾长乐只看一眼，便低下头行礼。 “抬起头来。”明贵妃的声音慵懒娇软，就算顾长乐身为女子，听着都觉得酥软。 顾长乐乖巧听话地抬起头，一双澄澈清亮的眼睛对上明贵妃。 原来傅峤的眼睛长得像明贵妃，都是狭长的丹凤眼，只是明贵妃的眼眸又多了几分妖冶的媚意。 “真是个标致可人的姑娘。”明贵妃轻笑着，放眼整个王都城，是找不出像眼前的小姑娘一般容貌的人了，“今年几岁了？” “回娘娘，我今年16岁了。”顾长乐小声说。 “放肆，在娘娘面前，不可自称我。”绣锦严厉地呵斥着。 顾长乐瑟缩了一下，瓮声瓮气地应道，“是。” 明贵妃朝着顾长乐招手，“过来本宫身边。” “是。”顾长乐又应了一声，慢慢地走到明贵妃的身边，越是近距离，越是发现这个明贵妃当真是保养得真好，肌肤白皙如脂，一点都看不出她是生养过的，顶多就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 “恪王的伤势怎么样了？”明贵妃牵过顾长乐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顾长乐应答如流，“回娘娘，王爷的伤势已经好转，只要再静养些天，就能大好了。” “真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明贵妃捏了捏顾长乐的手，这双小手怎么看都是深闺千金的手，怎么会是从乡下地方来的小村姑，这王都城的人是瞎吗？怎么看这个小姑娘是从乡下来的。 “从哪里来的？”明贵妃又问。 “西洲城。”顾长乐说。 明贵妃微微挑眉，“哦，你是周朝的人？” “是。”顾长乐应道。 “本宫从未听说，恪王还有你这样标致可爱的妹妹。”明贵妃含笑说道。 顾长乐心想她之前也不知道，傅峤还有这样惊艳绝伦的娘，而且如今这个娘还有可能要弄死自己的儿子。 “我和王爷自幼相识，他待我如妹妹……”顾长乐说道。 “哦？”明贵妃眼眸微抬，神色仿佛明亮了些，“你不是王爷的亲妹妹？” “不是。”顾长乐回道，反正想骗也是骗不了的，早晚会被人知道，她跟傅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明贵妃笑起来，“整个王都城，都以为你跟王爷是亲兄妹。” 顾长乐说，“我哪有这样的福气呢。” “那你父母呢？”能够让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远赴王都城，跟傅峤生活在同一屋檐，她的父母是怎么想的？ “我……”顾长乐并不想让人知道她是顾云生的女儿，“我跟师父在一起。” 明贵妃轻轻呀了一声，“就是齐归一？” “对。”顾长乐点了点头。 原来是个小孤女？若是跟着齐归一长大，那倒是可以理解了。 “这么说，你还会医术了？”明贵妃问道。 “略懂一二。”顾长乐说，心里想着怎么看明贵妃都不像是会害傅峤的人，明明很温柔没有架子，说话都是轻声细语让人觉得舒服。 北国皇帝这么宠爱她，除了她长得好看，相处很舒服也是一个原因吧。 还是……她看不懂明贵妃呢？ 明贵妃伸出手，“那你替本宫脉一脉，本宫最近身子不太爽利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明贵妃2 “……”顾长乐完全拿不准明贵妃让她进宫究竟有什么意图，似乎也没有询问很多关于傅峤的事，除了询问了伤势，便一句都没有关心过，如果真是作为的母亲的心态，怎么会不想知道更多儿子的消息呢？ 如果……真的是明贵妃想要害死傅峤，她应该更想知道傅峤知道真相没有。 “那我就斗胆了。”顾长乐笑着说，伸手替明贵妃把脉。 脉象往来流利，圆滑如珠。 顾长乐微微一怔，又更仔细地听着脉象。 没有搞错…… 脉跳速度很快，一个接一个如小气泡似的。 “顾姑娘，如何？”明贵妃含笑问道。 顾长乐抬头看着明贵妃，那张明艳绝美的脸庞此时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娘娘，请问……您有多久没有来过月事了？”顾长乐低声问道。 “大胆！”绣锦呵斥道。 顾长乐这次没有理会绣锦，她认真地对明贵妃说道，“您的脉象是滑脉，如果没有错的话，您有两个月没有来月事了。” “胡说八道，你……”绣锦大怒，明贵妃有没有来月事，她是贴身宫女怎么会不清楚，这个顾昭昭简直是胡言乱语。 明贵妃抬了抬手，示意绣锦下去。 “娘娘？”绣锦一愣。 “本宫要单独和顾姑娘说话，你在这里实在太吵了。”明贵妃淡淡地说，“看来是本宫太纵容你，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绣锦忙道不敢，恶狠狠地瞪了顾长乐一眼，这才低头退了下去。 明贵妃优雅地收回手，含笑看着顾长乐，“看来恪王受伤，是你在照顾他，他才好得这么快。” 怎么又扯到傅峤身上去了呢？ “皇上指派了许多御医给哥哥治病的，我平时就是煎药。”顾长乐说。 明贵妃一手撑着下巴，媚眼如丝地看着顾长乐，“本宫以前也指派过宫女去照顾恪王，不过都被恪王打死了。” “……”话题有点血腥了。 “本宫有身孕的事，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明贵妃笑着道。 “……”这好像不是好事。 明贵妃笑着说，“连皇上都不知道，毕竟还不足三个月，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只怕更多人想要本宫死了。” “……”顾长乐后悔了，她刚刚就应该假装什么都诊不出来。 “不过，本宫相信你，不会出去说的。”明贵妃笑着说。 “娘娘放心，我绝对不说。”顾长乐急忙保证。 明贵妃似乎很相信顾长乐的话，含笑着点头，“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心？” “娘娘，我不饿。”顾长乐急忙摇头，她哪敢随便吃东西。 “怕本宫毒死你？”明贵妃笑着问。 “娘娘长得这么美，肯定是很善良的，不会毒死我的。”顾长乐说。 明贵妃笑出声，“难怪恪王会将你留在身边。” 又傻又乖，很听话。 顾长乐只能假装不懂她的意思。 “恪王找到想要害他的人了吗？”明贵妃问。 “哥哥好像已经不找了，毕竟是野兽，哪能轻易找出来。”顾长乐说，明贵妃其实是怕傅峤知道真相吧。 真的是她要害死自己的儿子？ 第二百三十九章 明贵妃3 明贵妃很满意顾长乐的回答，她转头看了外面一眼，含笑说道，“今日天气正好，你陪我出去走一走吧。” “……”不，顾长乐一点都不想跟明贵妃出去。 “怎么了？”明贵妃见顾长乐坐着不动，秀眉微微一挑。 顾长乐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娘娘，今天有点闷热，不太适合出去。” “秋高气爽，倒是不觉得闷热。”明贵妃已经站了起来，根本不给顾长乐拒绝的机会。 “……”没有办法了，顾长乐只好跟着站起来，和明贵妃保持一定的距离。 明贵妃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昭昭，你很怕本宫吗？” “娘娘就像高空明月，神圣高洁，只可远观。”顾长乐说道。 “你倒是挺会说话的，平时就这样哄恪王吗？”再怎么高高在上的男人，只要有个能说甜言蜜语的女人在身边，长久总会心动。 更何况，还是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 顾长乐总觉得，明贵妃虽然没有明着说起傅峤，但在谈话之间，会不由自主地提到他。 她到底关心傅峤，还是想要确认傅峤会不会给她带来威胁？ “娘娘，皇上往这边过来了。”绣锦瞥了顾长乐一眼，上前低声地提升明贵妃。 明贵妃懒懒地抬眸看去，除了萧隍，还有洛皇后也在。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万福。”明贵妃绰绰约约地走上前，身段妖冶动人，连行礼都透出几分媚意来。 萧隍上前一大步，握住明贵妃的手，“爱妃免礼，朕来找皇后商量事情，一会儿就去找你。” 顾长乐心中诧异，北国皇帝这是在跟明贵妃解释他为什么跟皇后走在一起？语气还这么焦急，怕明贵妃会介意吗？ 洛皇后似乎对萧隍的所作所为早已经司空见惯，她一身矜贵的皇后宫装，虽然生得不如明贵妃妖艳，却也端庄秀丽，自有一股尊贵雍容的气度。 “皇上，臣妾与您商议的事情已经差不多，那就先行告退了。”洛皇后看都不看明贵妃，行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咦，洛皇后也没戴帷帽啊？为什么民间都说戴帷帽是宫里流传出去的？ 顾长乐满头雾水。 “这是你宫里的宫女？”萧隍看到顾长乐，被这个容貌明妍动人的小姑娘惊艳了一眼。 “臣妾哪有这样的福气，这是恪王的妹妹，臣妾想知道恪王的伤势，便让昭昭进宫来回话了，对了，昭昭还是齐神医的徒弟呢。”明贵妃笑盈盈地对萧隍说道。 萧隍哦了一声，“朕还不知道，原来傅峤还有妹妹。” “……”顾长乐突然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今日昭昭替臣妾把脉，还跟臣妾说了一个好消息。”明贵妃挽住萧隍的胳膊，娇媚地小声说着。 萧隍看着她的眼神全是深情，“什么好消息？” 明贵妃看向顾长乐，“昭昭，你告诉皇上。” “！”想骂人。 为什么要她说。 顾长乐呆愣着说不出话，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明贵妃轻笑出声，“小丫头胆子太小了，皇上，臣妾有喜了。” 第二百四十章 有喜1 萧隍听到明贵妃的话，还愣住了好一会儿，随即像个愣头青一样抱着明贵妃转圈，开心得像个刚要当父亲的人，“你有喜了！你有了朕的骨肉！是真的吗？” 绣锦也是愣住了，她明明记得前几天才看到明贵妃来红的，怎么就有喜了呢？ “皇上，皇上！快放臣妾下来。”明贵妃搂紧萧隍的脖子，惊得直叫。 萧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他人在场，“冉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明贵妃娇嗔他一眼，“皇上也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了，怎的还这样激动。” “这是朕和你的孩子，自然是不同的。”萧隍低声说，满眼的深情，“我太开心了。” 顾长乐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进去，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听着萧隍和明贵妃的甜言蜜语，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明贵妃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只怕要在王都城掀起腥风血雨了。 “要不是昭昭，臣妾还不知道呢。”明贵妃笑着说。 萧隍再次将目光转到顾长乐的身上，“好，齐归一的徒弟就是不同，第一次进宫就能看出贵妃有喜，日后你要多进宫陪贵妃，朕重重有赏。” “……”果然是不好的预感。 她一点都不想进宫陪明贵妃，就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用尽她的心思去应付，生怕会说错一句话，要是以后经常进宫，她怕是寿命都会少了十年。 “皇上，民女才疏学浅，医术远不及宫里的御医，怕是……”顾长乐忙找理由拒绝。 “只是让你来陪本宫说话，又不是让你来诊脉。”明贵妃笑着说，“本宫很喜欢和你说话，见着你心情都好了。” 萧隍只要能讨好明贵妃的，那就没有问题，“就这么说定了，朕会跟恪王说的。” “……”顾长乐觉得傅峤会很生气，肯定对明贵妃更有意见了。 明贵妃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她轻声对萧隍说，“皇上和皇后商议什么要紧事，是不是还要去忙呢？” “什么事都比不上爱妃的身子重要。”萧隍说道，“朕陪你回凤仪宫。” 顾长乐忙道，“皇上，贵妃娘娘，民女先告退了。” 明贵妃深深地看她一眼，“今日你立了功，本宫会好好赏赐你。” 大可不必！ 顾长乐心情沉重地出宫，刚走出宫门，守在马车旁边的红缨急忙过来，“姑娘，怎么了？” “哎，回去再说。”顾长乐叹了口气，今天这一趟宫中之行，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 她要是还看不出明贵妃是故意要借着她的嘴让所有人知道她怀孕就太蠢了，两个月的身孕，一个生育过的女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何况宫里那么多御医，每三天就得去请平安脉，她是怎么隐瞒过去的？ 这个明贵妃……心思深沉得让人头皮发麻。 她都有些担心傅峤了。 “明贵妃刁难你了？”红缨低声问。 “没有。”顾长乐摇了摇头，“日后怕是要经常进宫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有喜2 过了两天，明贵妃有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王都城各个权贵的家中，而且还是恪王爷的妹妹进宫之后替她诊脉出来的，这个消息让本来局势明朗的朝堂变得波谲云诡。 恪王府彻底闭门谢客了。 要不是顾长乐拦着，傅峤已经进宫去找明贵妃算账了。 “傅哥哥……”顾长乐小声地叫了一声，“我明天能出去吗？” “去哪里？”傅峤低声问。 顾长乐说，“永平公主给我送了帖子，想邀请我去参加她的美食会。” “进宫？”傅峤峻眉一拧，他最不想的就是顾长乐进宫了，特别是见到明贵妃。 那个心思深沉恶毒的女子，接近顾长乐绝对不会有好事。 顾长乐说，“不是，是去城外的皇家别院，我想去。” 上次她就答应过萧瑢的，要是不去的话，显得她很没有信用。 只要不是进宫去见明贵妃就行了。 傅峤点头，“把书言和红缨都带上。” “傅哥哥，要是明贵妃想要我进宫，我也是没有办法抗旨啊，皇上都指明要我经常进宫。”顾长乐是不情愿进宫的，可她若是抗旨的话，最终连累的还是傅峤。 “你说明贵妃到底什么意思呢？”顾长乐还是想不明白，明贵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要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将恪王府拉拢了。”傅峤淡淡地说，“她不是一般人，不要跟她走得太近。” 顾长乐快哭了，她哪里是想跟明贵妃走得近，她恨不得以后都不要见面了。 “傅哥哥，万一……万一她生下儿子……”顾长乐小声说着自己的猜想，“皇上会不会立她的孩子……为储君呢？” 傅峤嗤笑一声，“就算皇上没有这么做，她也会想办法让他这么做。” 顾长乐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我那天在宫里见到皇后了，看着也不像个心肠恶毒的人。” “坏人不会在面上写着我是坏人。”傅峤揉了揉她的发顶，“昭昭，以后如果不想进宫，那就不用进去了。” “就算进宫了，我也会保护自己的。”顾长乐眯眼一笑，瞧着明贵妃的架势，是想利用她去打听傅峤的消息，她总是不进宫的话，谁知道明贵妃会对傅峤做出什么事。 万一枕头风吹多了，萧隍也容不下傅峤呢。 傅峤淡淡一笑，“老虎的事，已经不必查了。” 那就是已经有证据，证明这件事跟明贵妃有关了？ “傅哥哥……”被亲生母亲陷害，这种感觉不会好受的。 “怎么了？以为我会伤心吗？”傅峤笑着问，他神色淡漠，眼中半点情绪都没有，“我自小没有母亲，她于我而言不过是陌生人。” 顾长乐歪着头打量着傅峤的脸庞，“傅哥哥，你说，你跟萧隍……” “他不是。”傅峤冷冷地开口。 那谁是傅峤的父亲呢？顾长乐好奇死了，不知道傅峤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知道是谁。”傅峤淡声说，“也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美食会1 傅峤闭口不谈他的亲生父亲，顾长乐是个惜命的人，自然不敢多问，替他将胳膊的包扎解开，确定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这才回了微云院。 翌日，顾长乐便带着红缨前往城外的皇家别院。 皇家别院离上次傅峤的庄子不远，就跟着一座山头，她来到这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很热闹了。 萧瑢邀请的都是平日有来往的朋友，几乎来了大半名门贵族的千金。 让顾长乐意外的是，她居然还看到明心。 “昭昭！”明心同样发现顾长乐的到来，惊喜万分地迎上来，“你也来了。” “是啊，听说今日美食会，几乎有整个北国最出名的美食，我怎能不来。”顾长乐笑着道，心想洛皇后和明贵妃在宫里明显是水火不容的，萧瑢怎么会邀请明心呢？ “昭昭，你可总算到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萧瑢也看到顾长乐，自从上次狩猎之后，她们就没有再见过，虽然只见过一次，她却很喜欢顾长乐。 长得这么好看，多看几眼都觉得心情愉悦。 “永平公主。”顾长乐敛衽一礼，“上次听你说了美食会，早心动不已，能够拿到你的请帖，我心里不知多高兴。” 顾长乐今日穿得不起眼，只是八成新的嫩黄色衣裙，可她长得太明耀，眉目精致如画，在所有精心装扮的年轻姑娘中都特别显眼，所以当她一出现，便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见到明心和萧瑢都过去跟她打招呼，这就更让人好奇她的身份了。 “那是谁啊？看着面生，是哪家的姑娘？”旁人忍不住打听起来，这么标致的姑娘，若是平时见过，那肯定是忘不了的。 “不知道，公主似乎与她相熟，不过，怎么明家那位也认识？” “你们在说谁啊？”洛菱香走了过来，见大家都在议论，便有些好奇地询问着。 “菱香公主，你瞧见那个正在跟公主说话的女子没有，那是谁家的啊？”有人急忙问道，想着洛菱香和公主是表姐妹，肯定知道的比她们多。 洛菱香顺着她们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正在和萧瑢说话的顾长乐，她疑惑地皱眉，那女子看着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是谁啊？”洛菱香问道。 “瞧着和公主很熟悉，郡主，你没有见过吗？” 洛菱香皱起眉头，萧瑢认识的人，她一般都是见过的。 “她还认识明心。”有人说道。 明心？ 洛菱香想起在花想容遇到的那个少年，记忆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女扮男装的家伙，如果把那个少年换上女装，不正是跟眼前这个少女长得一模一样吗？ 她居然还敢出现！ 洛菱香气呼呼地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人，飞快地来到顾长乐的面前，“是你！小贱人，你竟敢出现在这里！” “菱香，你做什么！”萧瑢拉住洛菱香，很不高兴她一上来就骂人。 而且骂的还是她最喜欢的顾长乐。 “公主，她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小贱人，在花想容的时候跟我作对。”洛菱香恶狠狠地瞪着顾长乐。 第二百四十三章 美食会2 萧瑢听洛菱香说过这件事，她前阵子在花想容买胭脂的时候，跟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年吵架，还差点被欺负了，没想到那个少年居然就是顾长乐。 那就不对了，昭昭是不会欺负人的。 “菱香，你说话注意点，昭昭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欺负别人。”萧瑢太了解洛菱香的为人，在外面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别人怎么敢欺负她。 就算被昭昭打了，那肯定也是情有可原的。 洛菱香猛地瞪圆眼睛，“？” “上次在花想容，确实遇到郡主了。”顾长乐浅浅笑着，目光淡淡地看着洛菱香，“我见明姑娘犯了心疾，喂她吃药的时候，菱香郡主拿鞭子打了过来。” 萧瑢皱眉说，“菱香，你总是要先动手打人。” “！”洛菱香差点气得头顶冒烟，怎么回事，一向站在她这边的萧瑢为什么要替别人说话，这个小贱人到底是谁！ 明心这时候温温柔柔地开口，“上次多亏有顾姑娘，不然……我是捡回一条命。” “你，你到底是谁？”洛菱香指着顾长乐，气得手指都在颤抖，果然公主见到好看的姑娘就偏心了，她恨不得划花顾长乐的脸，看她拿什么蛊惑公主。 “她是恪王的妹妹。”明心说道。 洛菱香冷笑，“我道是谁，原来小贱人是……是……你说什么？” 恪王？ 那个傅峤？冷面阎罗王似的恪王爷？ 洛菱香惊住了，放眼整个王都城，除了宫里的贵人，她还真没有怕过谁，但恪王……是她最害怕的，她亲眼看到傅峤手起刀落杀了一个辱骂他的人，真的一点犹豫都没有，至今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的脖子凉凉的。 她曾经也在背后偷偷腹诽过傅峤，觉得他凭什么当上异姓王，自从看到他杀人，她再不敢在外面说一句他的不是。 可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傅峤有妹妹。 “你胡扯！傅峤哪来的妹妹。”洛菱香不相信地叫道。 “看来菱香郡主有些孤陋寡闻了，最近整个王都城都知道，恪王府如今的主事就是恪王的妹妹。”人群中走来一个看起来风风韵韵的女子，她来到萧瑢的身边，打量着顾长乐，“这就是你上次说的，很好看的小姑娘？” 萧瑢笑着点头，“姑母，她好看吧。” “美人如斯。”那女子含笑点头，“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许久没有见过这样惊艳的小姑娘了。” 听到萧瑢叫她姑母，顾长乐便知她是谁了，原来是长公主萧蔷，萧隍唯一的亲妹妹。 “见过长公主。”顾长乐敛衽行了一礼。 萧蔷扶着她手，笑盈盈地打量着，“你和傅峤长得也不像，比他顺眼多了。” 顾长乐尴尬笑了一下。 “长公主……”洛菱香没想到长公主也会在这里，瑟缩了一下。 萧蔷转头看向她，“菱香，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是欺负别人，你怎么不听呢。” “我没有。”洛菱香叫道，“是那个小……是明心要跟我抢胭脂。” “堂堂一个郡主，还用得着跟别人抢胭脂？”长公主轻笑，“下次可别这样了，要什么胭脂，本宫送给你。” 第二百四十四章 美食会3 有长公主的话，洛菱香自然不敢再找顾长乐和明心的麻烦，但她心里却还是觉得有疙瘩，特别是看到平日巴结她的人居然都主动去跟顾长乐说话，她就更不开心了。 “看到没有，那个明心总是跟在顾昭昭的身边，以前她来这种场合，谁会跟她说话，如今倒是攀上恪王府，连公主想都不得不跟她走在一起。”有两个平日一直巴结洛菱香的官家女子来到她身边，口气发酸地低声说着。 “就是，真是不要脸。” 洛菱香目光阴鸷地盯着明心。 她听说明贵妃有身孕了，将来还不知会不会生下皇子，如果明贵妃有了儿子，那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地位肯定要受到影响的，如今王都城多少人都在等着明贵妃生下孩子的那一刻。 明明之前一直巴结他们洛家的，如今见着大皇子的地位可能受影响，立刻就变成中立的。 全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 别说明贵妃就算生下儿子都改变不了大皇子是嫡出长子的地位，还不一定能不能生得出来。 明家……算什么东西！也配跟他们洛家平起平坐。 “走，我们也过去。”洛菱香哼道，她本来就经常跟萧瑢一起玩，所有人都知道她们表姐妹的感情最好，凭什么因为顾昭昭的出现，她就要让出位置了。 萧瑢正在给顾长乐介绍美食会的由来，“在东大街的一条巷子，早上的时候全都是吃的，小云吞滑嫩爽口，葱油博饼又香又翠，还有肉夹馍就更香了，吃完之后在路口再买一串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真是太好吃了，以前是大皇兄偷偷带我去的，后来突然女孩子就不能抛头露面，都要戴着帷帽，可我就算戴着帷帽，大家都怪异地看着我，大皇兄就不带我去，不过，我也有办法，我就找姑母商量，找人办了美食会，把这些好吃的全都弄到一起，今天一次能够吃个够够的。” “……”顾长乐对萧瑢刮目相看，原来还是个小吃货。 “今年多了几道新菜，都是本宫让厨子学回来的，一会儿你们可要试试。”长公主笑着说。 萧瑢嘴角都要流出口水了，她小声对顾长乐说，“对了，每人还得献出一道菜，然后评出最好吃的成为美食会的冠军，能得到长公主的头彩。” “今年的头彩是什么呀？”明心好奇地问。 萧瑢顿了一下，这才问长公主，“姑母，今年是什么头彩呢？” “九银鞭。”长公主含笑说道。 “姑母，这是皇祖父赐给你的。”萧瑢吃了一惊，这头彩也太重了。 长公主笑着说，“在本宫这里，也就是摆设，还不如拿出来，让这个天下名器重见天日。” 顾长乐听说过九银鞭，可说是天下第一鞭，鞭体是用银蛇皮和黑铁炼制而成的，听说那不仅仅是一条鞭子。 可惜，她没有机会见过。 “姑母，那你不如把九银鞭送给我。”萧瑢眼巴巴地说。 长公主嗔她一眼，“那边有麻辣串串，快去试试。” 萧瑢最喜欢吃麻辣的，她拉起顾长乐的手，“走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第二百四十五章 美食会4 明心被拉在原地，她呆愣了一会儿，眼睁睁看着走远的顾长乐，心情沉了下去。 不管她怎么努力地想要融入这些贵女圈里，好像都做不到…… 即使明贵妃盛宠一时，就算她有了身孕，这些人还是不屑于明家来往，因为都怕得罪洛家。 难道要等到洛家彻底落败了，他们明家才能在王都城真正站稳脚跟吗？ “明心，快过来啊。”顾长乐走了一半，发现明心没有跟上来，便回头朝着她招手。 “昭昭，你不喜欢和我一起吗？”萧瑢见顾长乐居然只记挂着别人，有些难过地挽紧她的手。 当然不是！毕竟那是傅峤的表妹。 “明姑娘没有别的朋友。”顾长乐低声说，“她一个人吃东西不香。” 萧瑢噗嗤一下笑出来，“那倒是，吃东西要跟朋友一起，不然一点都不香。” “我一会儿做好吃的给你吃。”顾长乐捏了捏萧瑢的脸颊，“麻婆豆腐怎样？” “我也是经常吃麻婆豆腐的。”萧瑢嘟着小嘴，这么容易做的小菜，顾长乐就是敷衍她。 顾长乐轻笑出声，“嗯嗯，你要吃什么都给你做。” 萧瑢乐了，“你居然说真的，你这手……一点都不像厨子出来的。” 明心脸上满是笑容地走了过来，“昭昭是神医之手，自然是不同的。” “神医？”萧瑢诧异地看着顾长乐。 “公主还不知道，昭昭是齐神医唯一的徒弟。”明心含笑说。 这件事在王都城早不是秘密，顾长乐也没打算隐瞒萧瑢，“我只是跟着师父学了点皮毛医术。” 萧瑢激动地握住顾长乐的手，“那……那你能找到齐归一吗？” “怎么了？”顾长乐捏着她的手腕，不像是有生病的样子。 “这里说话不方便。”萧瑢想起还有明心在这里，她只好憋着心里话，“明日我去找你。” “好。”顾长乐笑着点头。 明心拿眼看了萧瑢一下，这么着急要找齐神医，莫非是生病了？萧瑢面色红润，不像是生病了，那会是谁？皇后吗？ “这就是麻辣串串，还有那边的炸串，都很好吃。”萧瑢被一阵香味吸引，立刻就忘记其他事情，拉着顾长乐去吃点东西了。 “公主。”洛菱香面色难看地走过来，“这东西皇后娘娘都不让你吃的。” “……”萧瑢正嘴里吃的手里拿着，突然听到洛菱香的话，顿时都没那么香了。 洛菱香走过去将顾长乐给挤开了，语气关心地说道，“这东西吃多了会长红点的，你忘记了，上次吃太多了，你脸颊还长了好几个，娘娘都心疼死了。” “我这次也没吃很多。”萧瑢吃得嘴巴鼓鼓的，就是舍不得放下。 “有我在，不会长红点的。”顾长乐在萧瑢耳边小声说道。 萧瑢想起顾长乐是齐归一的徒弟，顿时就撒欢吃了起来。 “公主！”洛菱香跺脚，公主居然被顾长乐蛊惑了，这绝对不行的，那顾长乐可是傅峤的妹妹！ 第二百四十六章 麻婆豆腐1 因为萧瑢跟顾长乐亲近，其他贵女也都纷纷对顾长乐示好，一下子就都过来跟顾长乐说话了。 因为洛菱香的出现，明心又被挤到边缘，她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所以便默默地走到一旁，看着大家将顾长乐包围着说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她是明家的人，所以才遭受冷落，而顾长乐因为是恪王的妹妹，所以才这么受欢迎吗？ 如果大家知道恪王跟明家的关系…… 明心将脑海里的念头摁下去，如果让人知道了，恐怕明家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你是恪王的妹妹，那怎么不是姓傅？”洛菱香看到顾长乐成为大家的焦点，心里忍不住嫉妒。 “这……要问哥哥了。”顾长乐笑着说道。 洛菱香嗤笑一声，“怕不是亲哥哥吧，你该不会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吧，自诩为恪王的妹妹，把大家哄得全信了你。” “上次我们在狩猎场遇到恪王，恪王就说昭昭是他的妹妹，既然是妹妹，姓什么有关系吗？”萧瑢很不高兴洛菱香还对顾长乐针锋相对。 “恪王将整个恪王府的中馈都交给顾姑娘了，还有什么不同吗？”又有人帮着说道。 顾长乐心里暗暗无奈，她倒是一点都不想替傅峤主持恪王府中馈，每天应付那些来拜访的人就够麻烦了。 “哼。”洛菱香哼了一声，她才不屑跟顾长乐说话。 这时，长公主又再次出现了。 “诸位，美食会的规矩大家都知道，今年是以清为题，做一道与清字相符合的美食，最后让大家选出味道最好的一道，今年的彩头是九银鞭。”长公主向来飒爽，连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她让下人将九银鞭呈了上来，黑银色的刚光铮亮耀眼，即使在场很多姑娘都不玩鞭子，仍然给九银鞭的颜值折服了。 是真的很好看，就算不会使鞭子，将鞭子带在身边都是很有面子的。 洛菱香看得眼睛发亮，“好漂亮的！” 这是她的！ 她一定要得到九银鞭！ 幸好她这次带来的厨子是以前的御厨，还有谁能赢过御厨呢？ 洛菱香眼底闪过得意的神色，对九银鞭势在必得，认为那已经是她的东西。 “我忘记跟你说了，让你带一个厨子过来。”萧瑢小声地跟顾长乐说，“说是比赛，其实都是让自家的厨子动手，自己就在旁边做做样子，你没有带厨子，那就不要参加了，免得等一下沾上油烟。” “没关系，反正也就是一道菜。”顾长乐笑着道，“我做一道便是了。” 明心愧疚地说，“我不知你也来参加美食会，不然就提醒你了，要不，我家的厨子让给你，反正我也只是……” 走个过场。 这话她没有说出来，怕被萧瑢误会了。 萧瑢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你就暂时用着明家的厨子吧。” “真的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顾长乐笑着道，“不是说要给你做一道麻婆豆腐，我做给你。” “麻婆豆腐……跟清字有什么关系，你别顾着我，反正我随时都能去找你的。”萧瑢说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麻婆豆腐2 顾长乐真的只是做了一道麻婆豆腐，还有一碗莹白如玉的白米饭。 在一片清清淡淡的美食中，这一道红油油的麻婆豆腐特别显眼。 “谁做的麻婆豆腐，还真是逗。”因为没有写出是谁家出的菜式，所以没有人知道麻婆豆腐是顾长乐做的。 “这跟清字有半点关系吗？”洛菱香嗤笑一声。 洛菱香面前放着一碟七翠羹，得意洋洋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笑眯眯地说，“这七翠羹看起来就美味。” 洛菱香更是自得，这七翠羹是她家厨子做的，做工繁复，如果不是厨艺精湛的厨子，那绝对做不出颜色这样清脆的七翠羹。 她保证，在场所有人中，绝对没有人能胜过她了。 其他人还做了吉祥如意卷、山珍刺龙芽、什锦蜜汤、水晶虾等等，看起来都是精致爽口，连顾长乐都想要吃一口了。 麻婆豆腐在一堆珍馐中显得突兀怪异。 “大家都试试吧。”长公主笑着说，和萧瑢开始一样一样地试菜。 大家都拿着碗筷跟在她们身后。 “这七翠羹真好吃。” “对啊，颜色真好看。” “吉祥如意卷也不错……” “啧，这麻婆豆腐看着就不想碰，一点都不清爽。” 萧瑢知道麻婆豆腐是顾长乐做的，听到大家都在嫌弃，她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不吃都给我让开，我看着就觉得好吃。” 寻常的麻婆豆腐除了麻辣，做得好的也就是香一点，但还能从麻辣豆腐中吃出豆腐的清香，那就真的很难得了。 “好吃！”萧瑢的眼睛发亮，“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 顾长乐笑眯眯地看着她 ，心想要是豆腐都让她自己研磨的话，那肯定会更好吃，可惜顶多就是加了一点灵泉，让豆腐的味道更加突出些。 “姑母，您快试试，您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萧瑢对长公主说道，还忍不住勺了一口白饭，更是眼睛发亮，“这米饭是怎么做的，怎的跟别人不一样。” 长公主见萧瑢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过来试一试。 “这米饭……”长公主眼睛一亮，“许久没有吃过这样清甜的米饭了。” “还有麻婆豆腐也超级好吃。”萧瑢急忙说道。 长公主笑着点头，“你们都试试。” 其他人见向来嘴刁的长公主也赞不绝口，忍不住拿着碗走了过来。 一下子就把麻婆豆腐和米饭都吃光了。 “真香。”明心赞叹，她笑着看向顾长乐，“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白米饭了。” 洛菱香抿了抿嘴，她也试了一口，可她死也不承认，这麻婆豆腐比她的七菜羹更好吃。 不过是不值几分银子的麻婆豆腐，怎能跟她的七菜羹相比。 “看来大家都觉得这个麻婆豆腐最佳了。”长公主笑着说，“虽然颜色与清字有些差别，但这豆腐的清香，还有白米饭的清甜，完全符合今日清的字意。” “是，这是最好吃的麻婆豆腐。” “那今日的头彩，就属于麻婆豆腐的。”长公主说。 洛菱香不服气地撇嘴。 第二百四十八章 麻婆豆腐3 宫人上前将麻婆豆腐的盘子拿开，下面是顾长乐的名字。 “顾昭昭？”长公主诧异地看向顾长乐，“你不是没有带厨子吗？” 因为做菜的时候都是隔着屏风，没让人看出他人做的是什么菜，她以为顾长乐只是做做样子，倒是没想到……居然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麻婆豆腐。 “所以才做了点小菜，让大家尝尝鲜。”顾长乐笑着回道。 “麻婆豆腐得的票数是最多的，九银鞭当属于你的。”长公主说道，“待过些天，你再做一份送进宫里。” “？”宫里！顾长乐愣住了。 怎么还跟宫里有关了！ 明心小声跟她解释，“得了头彩的菜式，都要进宫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一份。” 顾长乐瞠圆眼睛，这什么鬼！ 萧瑢没有跟她提过这事，如果早点说的话，她打死都不会做什么麻婆豆腐，连煮水都不可能。 “怕在外头做的……不好，所以得进宫去做。”明心说。 “……”顾长乐顿时想把手里的九银鞭给扔出去。 她不想进宫，更不想去见皇上和皇后。 “我还能再吃一次。”萧瑢开心地冲着顾长乐眨了眨眼，刚刚就吃不够。 顾长乐头疼起来，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想要进宫。”洛菱香瞪着顾长乐问道。 “毕竟我没见过世面，进宫会害怕。”顾长乐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从美食会回到恪王府，顾长乐就哭唧唧去找傅峤了。 “傅哥哥，怎么办，过几天还得进宫。”顾长乐将九银鞭放在傅峤的面前，“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做什么麻婆豆腐了。” 傅峤狭长的丹凤眼淡淡地看了九银鞭一眼，“这鞭子适合你，以后随身带着自保。” “好。”顾长乐乖巧地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傅峤。 “你没有给我做过麻婆豆腐。”傅峤矜薄的唇抿了抿，清冷俊美的面庞有一丝委屈。 “？”顾长乐怔愣住了，啊？ “今晚吃麻婆豆腐。”傅峤说道。 “好……”顾长乐觉得自己好像白说了。 傅峤看她一眼，“进宫便进宫，不用怕。” “我不是怕进宫。”她就是怕明贵妃，自从上次明贵妃借着她的手说出有喜的事，她到现在还觉得不安，总觉得明贵妃肯定不是随便要利用她的。 那天从宫里出来，皇上和明贵妃还给她赏赐不少东西，她把那些东西都塞库里，碰都不想碰一下。 傅峤请弹她的额头，“不用担心，我陪你进宫。” 正说着，不远进来回禀，“公子，大皇子来了。” 自从傅峤回来王府养伤，大皇子每天都会派人来关心他，这还是第一次自己亲自来看望傅峤。 傅峤俊冷的脸庞笑容淡去，他懒懒地起身，对顾长乐说道，“接下来我会有些忙，你若是觉得无聊，就让红缨带你出去玩。” “你要忙什么？”顾长乐诧异地问，这才想起自从她来了王都城，傅峤好像每天都是在家里，没有怎么出去的。 “上朝。”傅峤低声说。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会查下去 萧慎以为今日会吃闭门羹，恪王府闭门谢客已经有些天，没想到傅峤会见他，这让他的心情飞扬起来。 上次狩猎山一事，他一直担心傅峤会对他心存芥蒂，明明不关他的事，可偏就那么巧，他和傅峤一起去狩猎，那只老虎就攻击傅峤，而没有伤害他跟萧衍。 他今日就是想要亲自来解释的，不想傅峤对他有任何怀疑。 “恪王爷。”看到傅峤的身影出现在门边，萧慎急忙站了起来，他知道傅峤的伤势没有那么严重，之前都是在装病要找出陷害他的人。 “大皇子，请坐。”傅峤淡淡地颔首，难得对萧慎没有冷着脸相对。 “看到恪王安然无恙，总算是放心了，之前回到宫里听说你伤势太重，还以为是……”萧慎看了傅峤一眼没有再说下去，“王爷，不知你找到是谁想要害你了吗？” 傅峤低声说，“暂时还没有。” 他查出来的真相，就算拿到萧隍的面前，又有什么用？ 谁会相信明贵妃要害他？ 在所有人看来，明贵妃没有母族可以依靠，全指望皇上的宠爱才在宫里战战兢兢过日子，怎么可能安排那么大的局去陷害傅峤？ 这件事……只能按下以后再说了。 “我查出了一些线索，不知对恪王有没有用。”萧慎说道，为了给自己洗清嫌疑，他是派出所有人去查了，查了很久都没有头绪，但是，就在前些天终于让他想到是怎么将老虎运进城里而不被发现了。 傅峤微微眯眼，“请讲。” “前段时间，有一个杂技团来到王都城，他们随行的不但有老虎还有狮子，我怀疑，我们在狩猎山见到的老虎，就是他们运进城里的。”萧慎说道。 傅峤看了萧慎一眼，能够查到杂技团，看来这个大皇子并非那么没用。 “如果是杂技团，确实容易掩人耳目。”傅峤说。 “看来恪王也查到了。”萧慎自嘲一笑，他能够查到的，傅峤又怎么可能查不到。 “杂技团的人，昨日被灭口了。”傅峤沉声说，眸色沉冷肃杀，“这件事大皇子不要再插手了，本王不打算继续查下去了。” 萧慎一愣，“被灭口了？” 他居然不知道！背后的人究竟是什么势力，居然能够在他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杀了那么多人！ 不，不对！ 连恪王都不知道，看来背后那个人……很深藏不露。 “怎么可能！”萧慎站了起来，神色激动地来回走动，“到底是谁想要杀你，我查过王都城所有人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对你……王爷，会不会是北国之外的人？” “对！会不会是北羟的余孽？”萧慎问道。 傅峤说，“他们若是出现在王都城，本王早已经发现了。” 萧慎失望地叹口气，“说的是，北羟余孽哪敢再出现……” 那又会是谁？ “这件事本王不会再查下去，大皇子，不必耿耿于怀。”傅峤沉声说，“日后……本王自会跟这个人算账的。” 第二百五十章 拉拢 傅峤在狩猎山遇害这件事随着他回到朝堂成为过去。 萧隍让大理寺继续查下去，无论如何都要给傅峤一个交代。 “恪王，看到你安然无恙，下官终于放心了，要知道，你是我们北国最年轻有为的将军，要是没有你，对北国来说就是一个噩耗了。”下朝之后，傅峤刚走出大殿，便被洛世贤拦住去路。 洛世贤是皇后的弟弟，同时也是大理寺卿。 “多谢洛大人关心。”傅峤拱手一礼，如今朝堂分成三党，除了以洛家为首的皇后一党，还有将赌注压在明贵妃身上的，另外一党就是像傅峤这样的中立派。 虽然寥寥无几，他们忠诚的只是皇上。 洛家一直想要拉拢傅峤，从来没有气馁过。 “王爷，下官是恨不得将那个想要害你的人千刀万剐，这人就是全北国的敌人。”洛世贤神情愤怒生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要是让下官抓到他，肯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那就有劳大人替本王找到这个人。”傅峤淡淡地说。 “大理寺找那么多天都没找出真相，也不过如此。”突然，一道凉凉的嘲讽生从他们身后传来。 洛世贤一双浓眉竖起来，不悦地瞪向对方。 竟是刑部侍郎崔革学，他身边是一脸无奈的明远侯。 “崔革学，你是什么意思？”洛世贤的脸色一沉，他在傅峤面前伏低做小，那是他认为傅峤是个人物，在其他人面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国舅，怎么听得进别人的嘲讽。 “洛大人，下官就字面上的意思，查了这么多天，恪王爷的伤势都痊愈了，结果还个屁都没有，你刚才是没见到皇上的脸色吗？都替你觉得羞耻。”崔革学呵呵地嘲讽着。 洛世贤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你这么厉害，不如我跟皇上请奏，让你去查吧，一个月能查出真相，算我输。” 崔革学有自知之明，连大理寺都查不出来，就算他去查，那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不好吧，越俎代庖这种事不太好做。”崔革学笑着说，“恪王爷，有什么需要下官帮忙的，尽管开口。” 傅峤淡淡地看了他身边的明远侯一眼，“多谢崔大人的好意。” 明远侯笑着说，“恪王爷，我们顺路，要不一起走？” “不必，本王还有其他事。”傅峤说，“诸位大人，告辞。” 洛世贤有些恼怒，要不是崔革学打断他和傅峤的对话，他就能趁机邀请傅峤到洛家赴宴了。 “王爷，下官还有话要跟你说。”洛世贤紧忙地追上去。 “看到没有，洛家是不顾一切想要巴结傅峤。”崔革学低声跟明远侯说，“侯爷，明家得加把劲才行。” 明远侯急忙摆手，“我可不敢跟洛家争，能够和恪王说上几句话就不错了。” 崔革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侯爷，若真是这样无欲无求，那就辜负太多人的心意了。” “哎。”明远侯无奈地叹息，“只要贵妃娘娘好好的，就不会辜负大家了。” “说的也是。”崔革学笑道。 第二百五十一章 怎么会在这里 顾长乐手里捧着一包热腾腾的炸云吞，望着宫门走出来的官员，翘首以盼等着傅峤出来。 她今天特意去了萧瑢介绍的小巷，里面果然是让人很惊喜。 这个炸云吞就很好吃，她觉得傅峤肯定会喜欢的。 “姑娘，那人……在京都城见过。”在车辕的书言突然开口说道。 顾长乐撩起帘子，顺着书言的视线看去，在看清那人的面貌轮廓时，犹如一盆冷水落下来。 宋子尧？！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这和上一世发生的不一样。 上一世这时候的宋子尧应该已经在大周朝成为状元郎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姑娘……”红缨发现顾长乐的神色有异，疑惑地问道，“那人是谁？” 顾长乐放下车帘，深吸了一口气，“以前在书院见过，不熟。” 红缨在顾长乐身边几年了，顾长乐的神色变化都很清楚。 看来……和那个人不像是不熟。 “公子出来了。”书言说道。 顾长乐星眸重新恢复光芒，她打起帘子，看到宋子尧已经离开，她高兴地朝着傅峤招手，“傅哥哥，我在这里。” 傅峤在走出宫门的时候，便已经看到自家的马车，一猜便知是顾长乐在里面。 果然，那双明妍灿烂的笑脸出现在视线中，像最明耀的阳光，让他整个人都随即温暖起来。 顾长乐跳下马车，蹦蹦跳跳来到傅峤的面前，“傅哥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傅峤眼中含着浅笑，垂眸看着她双手捧上来的油包，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炸云吞，很好吃。”顾长乐笑眯眯地说，“傅哥哥，你也试试。” “你做的？”傅峤挑眉问。 顾长乐知道他挑食，而且只吃她做的东西，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是，你快试吃一个，好不好吃？” 傅峤拿一个放进嘴里，瞬间皱起眉心，看着顾长乐期待的眼神，他勉强咽下去，“不是你做的。” “你这是什么嘴啊。”顾长乐嘀咕着，“明明就很好吃。” 比她做的还要好吃的。 难怪是因为没有灵泉吗？ 傅峤轻轻弹她的额头，“除了你做的，其他的都不喜欢吃。” “那我回去做给你吃。”顾长乐笑着道，“你今天上朝累不累？” “不累。”傅峤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去办。” 顾长乐咬着炸云吞，正打算说先回恪王府，便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昭昭，昭昭！” 萧瑢没想到刚出宫就见到顾长乐，一下子就开心地跑过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公主？”顾长乐一愣。 “恪王爷，我能不能跟昭昭说几句话？”萧瑢恳求地看向傅峤。 傅峤看了顾长乐一眼，“去玩吧。” “昭昭，我们去长公主府。”萧瑢小声说。 长公主为人爽快，傅峤不反对顾长乐去接近她，便没有阻止，只是让书言和红缨都跟着。 萧瑢得到傅峤的首肯，高高兴兴地拉着顾长乐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长公主的病1 “昭昭，你能找到你师父吗？”上了马车，萧瑢迫不及待地凑到顾长乐的身边，压低声音问着。 “我师父居无定所，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想要找到他是不太容易。”上次在美食会，她就发现萧瑢似乎有事要找齐归一，“公主，你要找我师父，是谁生病了？” 萧瑢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是姑母……” 顾长乐愣了愣，长公主看起来开朗爽快，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姑母得了一种怪病。”萧瑢神色沉重，“宫里的御医都素手无策，只能指望齐神医了。” “病症如何？”顾长乐低声问道。 萧瑢说，“姑母有心痛病，每次发作的时候，说是像有人拿着刀子从后背刺进心口，痛得她弯腰曲背，不发作的时候，便跟常人一般，丝毫看不出异样，因为这个病，姑母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也不愿意招驸马，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公主府过日子。” “心痛，像刀子从后背刺进心脏？”顾长乐微微蹙眉，这个病症倒是少见，跟明心那种心疾不同，这种病是后天形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的。 “是，已经吃了不少药，还是没有见好。”萧瑢说，“姑母是个乐观的人，早已经看开，就算治不好，她自己也不在乎了。”萧瑢低声说，“但我还是希望能够治好姑母的病，看到她心痛发作，实在是太心疼了。” 顾长乐见萧瑢眼眶发红，忍不住安慰她，“你先带我去见长公主，我先确定是什么病。” “好。”萧瑢仿佛看到希望，“你是齐神医的徒弟，你的医术肯定也厉害的。” “那肯定还比不上师父的。”顾长乐说道，“只要不是致命的病，都有治好的可能。” 萧瑢笑着点头，吩咐宫人前往公主府。 长公主带着下人在花园里晾梅干，远远便能闻到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姑母平日就喜欢做些小零食，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萧瑢笑着跟顾长乐解释。 每个人都有自己消磨时间的方法，从美食会就能看出长公主是个喜欢享受美食的。 “瑢儿来了。”长公主看到萧瑢，笑着招手，“过来试试刚晒好的甘梅。” 顾长乐行了一礼，“长公主。” “昭昭来得正好，今日我让厨子做了麻婆豆腐，你一会儿也试试。”长公主说。 “好呀。”萧瑢笑眯眯地点头。 长公主让人拿了水过来清洗双手，带着她们两个到一旁的抱厦去了。 “这甘梅泡点冰更好吃，一会儿让你们试试，不过这天气不太好吃冰凉的东西了。”长公主一边走一边说道。 “姑母……”萧瑢上前挽着她的胳膊，“今天我是有事来找您的。” 长公主侧眸看了顾长乐一眼，“要让昭昭给我看病？” “这么轻易就让你猜出来了。”萧瑢笑眯眯地说，“昭昭齐神医的徒弟，她也是厉害的。” “让你跟着她胡闹了。”长公主回头笑看顾长乐，就算是齐归一的徒弟又如何呢，她的病心中有数，就算是他师父来了都未必能治好她。 第二百五十三章 长公主的病2 上次在美食会，长公主脸上有胭脂，不能完全看出她的气色，今日才发现她的气色并不是很好，眼底还有一片青色。 “公主也是关心您。”顾长乐笑着道。 长公主揉了揉额头，“本宫这个是老毛病了，痛几天就好了。” “别说是痛几天，就算是痛一个时辰都受不了。”萧瑢是见过长公主发病的样子，真是像从地狱里走一遭，旁人看着都难受了。 “长公主，我能不能替您把个平安脉？”顾长乐问道，“您这几天睡眠不好，是不是觉得胸口隐隐刺疼烦闷？” “萧瑢对你说了什么？”长公主笑着问。 “姑母，我什么都跟昭昭说。”萧瑢急忙摇头，很惊讶地看向顾长乐，“你怎么知道？” 顾长乐笑着说，“长公主的脸色告诉我的。” “不愧是齐归一的徒弟。”长公主称赞，她知道顾长乐是齐归一的徒弟，如果连这点气色都看不出来，那也不配当神医的徒弟了。 不过，医术并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够学精的，那些御医学了一辈子，都治不好她 的病，更别说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那就请我们顾大夫替本宫脉一脉。”看在傅峤的面子上，长公主不介意让顾长乐给她把脉。 顾长乐让红缨拿来脉诊，这才替长公主把脉。 “我们人体的十二经脉皆与心脏有联系，经脉有病会牵引心脏，引起心痛，如果是厥心痛，那就能够医治。”顾长乐感觉着指尖有一股气流在冲击着，她看了长公主的气色，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那如果不是厥心痛呢？”长公主问道。 “如果病灶在心的心痛，那就是真心痛，就……”无法医治了。 长公主依旧笑得如沐春风，“那你觉得我是哪种心痛？” “您不仅仅是心痛。”顾长乐说，伸手摁住长公主的腹部，“这里偶尔也会痛，还有小腿会浮肿。” “哦？”长公主笑容微敛，不由自主地坐直身子，“这都是你把脉听出来的？” “昭昭，那姑母这是什么病？”萧瑢急忙问道。 “厥心痛有很多种，有的是脾心痛，有的是肝心痛，全都是跟五脏六腑有关，人体的五脏是相连的，有时候脏气逆行，便会引起其他脏器的疾病。”顾长乐收回手，已经知道长公主是什么病了，“先前御医替您看病，多半都以为你是心疾，心疾自然是不好医治。” 长公主惊讶打量着她，“那本宫是什么病引起的？” “肾心痛。”顾长乐说，“在心痛之前，您是不是有过一次腹痛？” “……好像是。”长公主回想几年前，好像确实如此。 顾长乐认真地看着长公主，“那……长公主信得过我的医术吗？” “你能治好本宫？”长公主诧异地问。 “就算没有十成把握，那也该有九成。”顾长乐笑道，“只是……医治过程会比较辛苦。” 萧瑢叫道，“真的吗？你能治好姑母？” 长公主倒是平静许多，她深深地看了顾长乐一眼，“那就麻烦你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长公主的病3 长公主以为顾长乐会给她开药，没想到竟然是要针灸。 “用药只是辅助，最有效的方法是针灸。”顾长乐说道，“今日我先替您走一轮，若是明日您觉得有所改变，那我再来替您医治。” 萧瑢瞠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你是要……用针刺进心口吗？” 顾长乐笑着摇头，“要改善您的肾气和十二经脉的气，必须要用针。” “那好吧。”长公主既然选择相信顾长乐的判断，那自然就相信她的医治方法，反正……连御医都没有办法，说她活不过五年，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长公主，江御医来给您请脉了。”长公主的婢女走过来回禀。 “倒是忘记今日是请脉的日子。”长公主笑了笑，“你让江御医回去吧，以后不必再来替本宫请脉了。” 那婢女诧异地看了长公主一眼，“长公主，自从您吃了江御医的药，已经好了许多，不如……” “他的药对本宫没有任何用处。”长公主皱眉，脑仁突突地疼起来，“下去。” “是。”观叶看向顾长乐，这个女子刚才替长公主把脉，不知胡说了些什么，居然让长公主不再让江御医把脉了。 长公主站了起来，对顾长乐她们说，“回屋里吧。” “你不是要替本宫针灸，那你的针呢？”长公主狐疑地问。 顾长乐抬起手，手腕的银手镯露出来，“我随身戴着呢。” 这是齐归一送给她的手镯，里面藏着针灸常用的六针，若是她不说，其他人也是看不出来的。 长公主觉得要对顾长乐刮目相看，齐归一的徒弟……又怎么会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姑娘，必定是有过人之处，才会让齐归一收她为徒弟的。 “这手镯里面是针？”萧瑢惊讶地握住顾长乐的手，“你也不怕被扎着。” 顾长乐笑道，“有机关的，只要不打开机关，这就是个手镯。” 长公主带着他们回到寝室，“昭昭，你还有什么需要的，让下人去准备。” “给我来一壶烈酒。”顾长乐说，“越烈越好。” 长公主的病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如今只能慢慢替她缓和。 顾长乐让她躺在长榻上，从手镯取出长针，用烈酒消毒之后，在太阳经的京骨和昆仑穴行针。 “嗯！”长公主痛得叫出声，一下子出了满头大汗。 观叶在一旁看得脸色紧张，“你做了什么？长公主，您怎么了？” “这疼痛是正常的。”顾长乐没有停下，取出另外的针，取足少阴经的然谷穴刺进去。 长公主只觉得有一股热流涌进她的小腹，瞬间整个人都暖和起来，额头的抽痛好像也在瞬间消失了。 “您忍着。”顾长乐将针往里深了一寸。 “！”长公主挺直腰板，疼痛和暖和交加，她整个人都沉浸在奇怪的感觉中。 看得萧瑢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长公主的呼吸变得绵长舒缓。 她睡着了。 顾长乐取出长针，低声说，“我去煎药，让长公主睡一会儿。” 第二百五十五章 长公主的病4 长公主不知自己睡看多久，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她有些迷糊地看着窗外，“本宫睡着了？” “您睡了四个时辰。”顾长乐的声音甜甜地响起，她从角落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药，“这是您的药。” “我竟睡了那么久。”长公主很惊讶，她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睡这么久这么舒服了。 “看来针灸还是有点用处的。”顾长乐笑着说。 长公主很震惊呀，她真的对顾长乐刮目相看，“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觉得本宫的病能治好的。” “这是我刚才给您做的药丸，每日吃一颗，三天之后，我再来给您针灸。”顾长乐将三颗添加灵泉的药丸拿给长公主，“我无法保证何时能治好您的病，但请您相信我，我会治好的。” “傻姑娘。”长公主轻笑出声，“本宫自然是相信你，但是这样保证的话，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能说，免得一不小心就惹了麻烦。” 顾长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知道只有这样，长公主才会相信她。 “长公主，恪王爷来了。”观叶走了进来，眼神有几分怪异地看了看顾长乐。 “恪王？”长公主微愣，恪王是从来没有来过长公主府的，今日怎么来了？“他是来接你的？” 观叶回道，“恪王爷说来接顾姑娘回去。” 长公主莞尔一笑，“果然如此，恪王对你这个妹妹真是上心、” 肯定是因为傅峤肚子饿了，没等到她回去，所以才来找她，顾长乐不好解释太多，对长公主说道，“长公主，那我三天后再来给您针灸。” “观叶，替本宫送顾姑娘出去。”长公主说。 顾长乐脚步轻快地离开，走出垂花门，便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站在石阶上。 “哥哥。”顾长乐笑着来到傅峤的面前，“我们回家吧。” 傅峤脸色有几分难看，他知道她来长公主府，却没想到一来就整天，他回到恪王府没看到她，总觉得整个王府都是冷冰冰的。 明明她到恪王府才没多久，他却已经习惯处处都有她的身影。 “很晚了。”傅峤冷冷地说。 顾长乐拉着他的袖子，“对不起嘛，下次我会早点回去的。” 观叶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是恪王…… 被称为冷面阎王的恪王，居然对着顾长乐笑了。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怎么可能！ 顾长乐没有看到观叶震惊的眼神，已经拉着傅峤离开长公主府了。 “在做什么？”傅峤沉声问，语气还非常不悦。 “给长公主治病。”顾长乐说，“这是我以前没有见过的病症，我一定要治好长公主。” 关于长公主的病，傅峤有听说过，他没想到的长公主居然会让顾长乐给她治病，“治得好？” “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可以。”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傅峤挑眉，“这么开心？” “是，我突然……”想到也许之前师父对傅峤的头痛判断有误，她知道怎么替傅峤治疗头疾了，“我明日要给你针灸，你不要出去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洛皇后1 齐归一判断是傅峤的脑袋里面长了东西，但他们都没有办法判断，因为谁也看不到一个人的身体里内部，只能靠把脉来判断，根据傅峤的脉象，她实在诊断不出他有头疾的病。 更像是厥头痛。 如果是厥头痛的话，那她就有把握能够治好他了。 傅峤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他对自己的身体早已经放弃，反正也是无所谓了，明日正好没事。 翌日，顾长乐便收到长公主派人送来的厚礼。 “这是……长公主让人送来的？”顾长乐望着快要堆成一座小山的东西，惊讶地看向红缨。 “是，一大早便送来了，说是多谢你昨日替她针灸。”红缨说道。 长公主的这些厚礼，要在王都城 引起轩然大波了。 “这也太重礼了。”顾长乐怔怔地说，不过是替长公主针灸，就算给诊金，那也不用这么多。 “长公主的病已经纠缠多年，连御医都没有治好，昨日您替她针灸治疗有效果，她很高兴吧。”书言在一旁说道。 “就算如此，也不必如此。”顾长乐哭笑不得，“这该怎么办？”顾长乐说，“总不能退回去吧。” 傅峤从大厅外面走进来，皱眉看着这些东西，“既然是长公主送来的，那就收下吧。” “傅哥哥。”顾长乐走向他，“那我就收下，明日再去给长公主道谢。” “玉夫人的来信。”傅峤拿出一封信给顾长乐，这是今天早上刚收到的，他本来不太想这么快交给她，担心是玉氏要让顾长乐回去。 但如果不交给她，日后她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他不愿意在她脸上看到不高兴的样子。 果然，顾长乐看到母亲的来信很高兴，她刚到王都城时就给母亲写了信报平安，只是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娘亲终于给我回信了。”顾长乐喜滋滋地接过信，没有避讳傅峤，直接便拆开看了起来。 玉氏的信很长，询问顾长乐在王都城过得是否习惯，又说了自己在西洲城过得很好，让顾长乐不用担心她，絮絮叨叨写了好几页纸，最后还让顾长乐早些回去，不要太叨扰傅峤。 顾长乐看得嘴角高高翘起，“我娘亲过得很好。” 没有顾家的束缚，她的娘亲才算是真正地解脱了。 “你呢？”傅峤低眸看她，“在这里，过得好吗？” “嗯嗯，很好。”顾长乐笑着道，“对了，我还要替你针灸的。” 傅峤见她没有提到要回去，眼中多了几分暖意，“好。” 顾长乐让红缨将长公主送来的礼物全都放到库房，没想到她来一次王都城，体己钱翻了好几倍。 她不知道的是，长公主如今正在宫里，跟皇上说起自己的病。 “臣妹许久没有睡得这样舒坦，全靠恪王的妹妹昨日替我针灸，齐神医的徒弟果然名不虚传，有她替臣妹治疗，说不定真的能治好厥心痛的病。” 萧隍不相信顾长乐一个小姑娘医术这么厉害，当下就召见御医，让他们重新给长公主号脉。 神奇的是，长公主的脉象跟之前确实有些不同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洛皇后2 顾长乐又被召见进宫了，只是这次要见她的不是明贵妃，而是皇后。 刚来到长春宫，便见到萧瑢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外对她招手。 “皇后娘娘怎么突然要见我了？”顾长乐小声地问着萧瑢，那日皇后是亲眼看到她跟明贵妃在一起的，她还担心皇后会以为她是明贵妃的人。 “昨天姑母进宫了，母后听说你能医治姑母的病，很想见一见你。”萧瑢心情十分愉悦，她本来就想将顾长乐介绍给母后的，但因为之前明贵妃召见过她，母后并不怎么喜欢，昨天长公主的一顿夸顾长乐，倒是让母后改变主意了。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顾长乐无奈地说，“我只是尽我所能，并没有值得让皇后娘娘亲自召见的。” “你别谦虚。”萧瑢说，“姑母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多亏了你，就冲着这一点，你的医术就比那些御医好许多了。” “以后若是别人发现我医术不精，可不能怪我，都要怪你给我吹嘘的。”顾长乐小声道。 萧瑢一点都不担心会有这样的事发现，她挽着顾长乐的胳膊走进大殿，便瞧见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正在剪花。 “母后，我给您提过的昭昭来了。”萧瑢亲热地凑到洛皇后的身边，笑眯眯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屈膝行了一礼，“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抬眸看了看顾长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顾姑娘，上次我们见过，没想竟然还是个小神医。” “娘娘谬赞，民女只是稍懂医理，担不起神医称号。”顾长乐规规矩矩地说着。 “本来是公主一直在本宫耳边夸你，没想到昨日连长公主都对你赞誉有加。”洛皇后含笑说着，“听说你能医治长公主的病？” “回娘娘，长公主的病是厥头痛，容易跟真头痛搅浑，我也只是……运气好诊断出来的。”顾长乐说。 洛皇后含笑说，“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就是就是。”萧瑢在一旁跟着点头。 “上次明贵妃有身孕，还是你诊断出来的？”洛皇后突然话题一转，气氛瞬间有些凝固。 “……”这时候提到明贵妃，那就真的有点尴尬了。 顾长乐说，“是，明贵妃有了两个月身孕，竟是没有发现。” 洛皇后轻笑出声，“是啊，两个月都没发现，不仅明贵妃没发现，连宫里那些御医都没发现。” 这话听着就有点玄乎了。 顾长乐识趣地没有接话，她也不知道要接什么话。 萧瑢撇了撇嘴，“她宫里的宫女干什么吃的。” 洛皇后对顾长乐招了招手，“你过来坐下，跟本宫说一说长公主的病，这些年，总算是听到好消息。” 长公主和洛皇后相识多年，两人是手帕之交，姑嫂感情一直很好，否则洛皇后不会听到长公主的病能够医治就改变主意要见顾长乐。 “回娘娘，长公主的病是以前的老疾病造成的，只要对症下药，再配合针灸，自然就能痊愈了。”顾长乐说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聪明人 绣锦踩着碎步进了寝殿，凑到正在染指甲的明贵妃耳边低声说道，“娘娘，皇后召见顾昭昭，如今顾昭昭正在长春宫。” 明贵妃的动作一顿，“顾昭昭？” “恪王的妹妹。”绣锦以为明贵妃忘记顾长乐是谁，忙提醒他，“上次在御花园，皇后是见到顾昭昭跟在您身边，怎么还要召见那小丫头，该不会是要对您……” 明贵妃扫她一眼，“她要对本宫如何，召见顾昭昭有什么用？” 绣锦对顾昭昭有种莫名的警惕。 “奴婢还听说，顾昭昭能够医治长公主的病。”绣锦说道，“真是笑话，所有的御医都说长公主活不过五年，偏偏就顾昭昭说能治好他，她凭什么啊，就凭她跟齐归一学了几天的医术就能糊弄人了。” 明贵妃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染笔，她慵懒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翠绿的花草，“她若是能治好长公主的病，那还真的有点能耐。” “娘娘……”绣锦才不相信顾长乐有这样的本事。 “皇后轻易不会和本宫走得近的人接触，她今日召见顾昭昭，可见是真的有几分本事。”明贵妃笑盈盈地说着，“这个小姑娘，是个聪明人。” 上次她都用那么明显的方法拉拢她，她都不肯接下橄榄枝。 不知道是傅峤的意思，还是小姑娘另有想法。 想到傅峤，明贵妃一双美眸沉了几分，如果傅峤肯全心全意为她做事，她在王都城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可惜…… 傅峤的存在，是她最致命的软肋。 “要不，奴婢去敲打敲打她？”绣锦问。 “你去敲打顾昭昭，你觉得恪王会对你做什么？”明贵妃还不想自己的宫女被莫名杀了。 绣锦想起傅峤可怕的名声，顿时就怂了。 “走吧，今日天气好，出去走一走。”明贵妃笑眯眯地说。 长春宫，顾长乐乖乖巧巧地回答了洛皇后的话，终于让洛皇后满意了，让萧瑢带着顾长乐到御花园玩去了。 顾长乐松了一口气。 “瞧把你紧张的，我母后看着严肃，其实我母后最好了，很和蔼可亲的。”萧瑢笑着说。 “……”顾长乐摸了摸鼻子，和蔼可亲倒是没看出来，但皇后确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皇后娘娘和长公主的感情很好。”顾长乐低声说，她是真的感受出来了，皇后对长公主的病很关心，看得出是真心的。 萧瑢道，“母后和姑母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们如同姐妹，姑母待我们也如同自己的孩子。” “我会尽力治好长公主的。”顾长乐说。 “好……我们走那边吧。”萧瑢突然拉着顾长乐转过身，脚步有些急。 “见过公主殿下。”身后，一道刻意提高的声音传来。 绣锦扶着明贵妃的手走过来，给萧瑢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公主。” 明贵妃含笑看着她们，“这么巧，你们也来御花园玩呢？” “见过贵妃娘娘。”萧瑢的笑容敛了敛，有些勉强地行了一礼。 第二百五十九章 毒蛇 萧瑢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但不代表她会喜欢明贵妃。 其实第一眼看到明贵妃，她着实被惊艳的，但是……自从明贵妃进宫，她便感到母后的笑容少了，父皇也不像之前那样，经常到长春宫找母后，不会再什么事都跟母后商量了。 她有点怕明贵妃，虽然她长得很好看，却总觉得……像毒蛇那样，让人不敢靠近。 “明贵妃，不打搅您逛御花园，我们就先走了。”萧瑢拉着顾长乐要离开，跟明贵妃走得太近总是没好处的，特别是这个时候，明贵妃有了身孕，万一碰了磕了，父皇只会降罪周围的人。 “昭昭怎么进宫了？”明贵妃含笑看着顾长乐，她自是知道萧瑢不想跟她走得太近，如今她有身孕，宫里但凡有点眼力的，都远远地避开她。 只有那些脑子还不清醒，以为弄掉她的肚子，就能够替代她的人还在暗中搞鬼。 她知道这些人里面不会包括洛皇后。 这个宫里，洛皇后是最聪明的人。 “明贵妃，是我让昭昭进宫来陪我聊天的。”萧瑢说道。 她知道明贵妃召见过顾长乐，可那又怎样，明眼人都看出顾长乐不愿意跟明贵妃走得太近。 “本宫倒是不知道，公主跟昭昭已经这么熟悉了。”明贵妃笑盈盈地说，她主动牵着顾长乐的手，“自从上次你替本宫脉出有喜的事儿，本宫一直想再见你，最近……本宫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你再替本宫脉 一下。” “……”顾长乐心头一沉，“娘娘可是请御医瞧过了？” 明贵妃笑道，“本宫觉得你像福星，更想要让你脉。” 这话说得就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顾长乐嘴角僵硬，“娘娘这话……太抬举民女了。” “贵妃娘娘，昭昭是我的福星。”萧瑢立刻叫道，她不想顾长乐被明贵妃利用了。 “呵呵，昭昭，看来你的人缘真好。”明贵妃笑着道。 顾长乐知道萧瑢是想要袒护她，心中很是感动，“是啊，都是娘娘和公主抬举了。” 明贵妃指着前方的八角亭，“去那边坐一坐，顺便替本宫脉脉。” 这是非要让顾长乐把脉了。 萧瑢和顾长乐对视一眼，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掌。 躲不掉，那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听说恪王的伤势已经痊愈能够上早朝了？”明贵妃问道。 一听到明贵妃提起傅峤，顾长乐就警惕起来，她可没忘记傅峤的伤势是怎么来的。 这个女子……万一还想对傅峤下手呢？ “是，已经痊愈了。”顾长乐说。 明贵妃问，“怎么还没查出是谁要害恪王吗？” “这……我也不清楚，哥哥从来不跟我说这些，好像是有线索了。”顾长乐抬眸看了明贵妃一眼，想知道她听到这话会有什么反应。 可明贵妃面色不改，仿佛真的很关心傅峤，“那就好。” 萧瑢撇嘴说道，“谁能够将老虎运到山里去，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行了，我就不相信，这么招眼的事会没人看到。” 第二百六十章 凉亭 明贵妃没有再去接萧瑢的话，而是慢悠悠地在凉亭的鼓凳坐下，让顾长乐过去给她把脉。 萧瑢不想让顾长乐过去，可又找不到借口拒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长乐进了凉亭。 顾长乐回头看了萧瑢一眼，示意她不必跟着过去。 “公主这是不放心本宫让顾姑娘把脉吗？”明贵妃含笑问道，“本宫不至于那么可怕吧？” “我是担心昭昭冲撞了您。”萧瑢说道。 明贵妃笑了笑不语，示意顾长乐上前去。 顾长乐没办法，只好坐下替明贵妃把脉，以明贵妃的年纪，这时候有喜确实要小心一些，何况上次替她把脉，发现她的身子是有些虚寒。 “娘娘最近休息得不好吗？”顾长乐问，怎么脉象比上次还要虚弱些。 “倒也不是，就是……吐得厉害。”明贵妃拿着手帕捂着嘴巴，她最近吃不得荤菜，一闻就想吐。 顾长乐说，“孕吐是很寻常的，过了头三个月会舒缓些，娘娘最近就尽量吃些清淡的。” 明贵妃见她真的有几分本事，便说道，“那你给本宫开些不会孕吐的药吧。” “……”若是别人，顾长乐愿意将用灵泉做的药丸拿出来，可对方是明贵妃，是要害死傅峤的人，她一点都不想拿灵泉帮她，“这……恕民女医术不精，实在开不出治好孕吐的药。” 绣锦瞥她一眼，“你是不愿意开药，还是不敢开药。” 顾长乐理都没理会她，对明贵妃说道，“娘娘，是药三分毒，您如今有喜，自是不能吃太多药，能够用药膳缓解的，那自然是最好了。” “你还懂得做药膳？难怪恪王的伤势这么快就痊愈了，有你在他身边照顾，自然能好得快些。”明贵妃说。 顾长乐没有应这个话，只是写了一张药膳的药方，“娘娘照着这个药方吃几天，或许孕吐能缓解些。” 绣锦将药方接了过去，仔细地看了几眼，却也看不出这个药方到底有没有问题。 “贵妃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那我们就先告退了。”萧瑢上前拉着顾长乐，“母后还在等我们呢。” 明贵妃深深看了顾长乐一眼，没有再强迫她留下，“本宫很喜欢你，若是想进宫来玩，可以来找本宫。” 顾长乐实在摸不准明贵妃的心思，她接近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只是要打听傅峤的事吗？也不怕太明显引起皇上的多疑。 萧瑢拉着顾长乐的手离开凉亭，两人走了很远一段路，这才放慢脚步，松看口气，“好了，明贵妃看不到我们了。” “你怕她？”顾长乐问道。 “怕她磕着碰着了。”萧瑢撇嘴说，“父皇把她当宝贝似的。” 后宫的争宠和明争暗斗是从来没有停过的，顾长乐不好多言，回到长春宫，顾长乐便跟洛皇后行礼告退。 萧瑢依依不舍，约了过两天在长公主府等她。 顾长乐走出宫门，正要朝着马车走去，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昭昭。” 第二百六十一章 相识一场 顾长乐的肩膀僵住，她只当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加快脚步地往前走。 “昭昭，真的是你。”一道黑影挡在她前面，拦住她的去路。 男子生得清隽秀雅，一身矜贵的锦袍衬得他更是面如冠玉，他笔直地站在顾长乐面前，脉脉含情地看着她。 宋子尧！ 她那天没有看错，宋子尧真的来了北国。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宋子尧已经不再是少年模样，比起三年前，他长高了许多，面貌轮廓更加清晰深刻，气质更加沉稳内敛。 眼前的宋子尧，更像顾长乐记忆中的那个人，那个对她冷漠无情的状元郎。 他从来不会对她和颜悦色，只有冷眼和鄙夷。 “宋公子，麻烦让开。”顾长乐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和他没有别来无恙的交情。 “顾姑娘……”宋子尧见她对自己仍然据千里之外，心里微微发酸，“我见到熟人，所以甚是欢喜。” 顾长乐淡淡地说，“我与宋公子，谈不上是熟人。” “好，不是熟人。”宋子尧不想让顾长乐更加讨厌他，他要让她明白，他对她是真心的，“你怎么会在北国呢？” “关你什么事？”顾长乐觉得他真可笑，她在哪里，跟他有什么关系。 宋子尧想起最近恪王府的传言，他的脸色微白，“你……就是恪王的妹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顾长乐冷笑一声。 “顾姑娘，你为何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宋子尧很疑惑，他曾经怀疑顾长乐和他一样，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可他试探几回，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但看到顾长乐出现在王都城，他就更震惊了。 上一世的她，不可能会到王都城，更不会接近傅峤。 更不会成为傅峤的妹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子尧心中有太多的疑虑了。 “宋公子，你想多了吧，我为何要对你有敌意，倒是你奇奇怪怪的，总是对我说莫名其妙的话。”顾长乐没好气地说，她知道宋子尧跟她一样，都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她那时候是死了，那他呢？ 顾长乐虽然好奇，但她不能让宋子尧发觉自己跟他一样。 宋子尧无奈一笑，“上次在书院，是在下冒犯姑娘了，对不起。” 对方道歉得太诚恳，顾长乐想摆冷脸显得自己小气，“你如今也冒犯我了，宋公子，麻烦你让一让。” “顾姑娘，我们都是周朝人，在王都城……也算是……相识一场。”宋子尧本来以为还要再过两年才能见到她，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来到他面前。 这说明他们之间的缘分没有尽。 他放弃在大周朝科举，为的就是要改变…… “然后呢？”顾长乐皱眉，相识一场又怎么了？ 宋子尧含笑说，“你如今住在恪王府吧？若是有空，我可以去拜访王爷和你。” 顾长乐一脸抗拒，“宋子尧，你到北国……到底是想做什么？” “为前程。”宋子尧笑着说，自是不会说为了将来能够重新得到她。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你是在逗我吗 顾长乐不相信宋子尧的话，为前程？在大周朝，他的前程会更好，日后还会成为傅峤的左臂右膀。 不，不对了。 他也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他知道傅峤将来会到周朝，并且还篡位成为周朝的皇帝。 那宋子尧到底想干什么？ “你一个周朝的人，跑到北国谋前程，宋子尧，你是在逗我吗？”顾长乐看了他一眼，很怀疑宋子尧来北国是不是跟傅峤有关。 “自然……还有别的所谋。”宋子尧眸色灼灼地看着她，从顾瑾口中得知她离开京都城，他便知道，他不能留在京都城了。 这一世，顾长乐莫名跟傅峤走得那么近，他心里总有一股不安的预兆。 傅峤……是个让他打从心底畏惧的人，也是最让他看不透的，他想要来北国，更了解这个未来的天下霸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长乐蹙眉，“你想谋求什么？” 宋子尧微微浅笑，声音说不出的温柔，“若是，为你……” “！”顾长乐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眼神沉冷地看着宋子尧。 “开玩笑，顾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宋子尧忙说道，“我只是选择良主，你很久没有回京都城，不清楚京都城的情况，周朝……皇上已经垂垂老矣，自从三年前蜀王之乱，几位皇子斗得有些厉害，你觉得他们谁会成为明主？” 周朝那几位皇子谁能够成为明主，宋子尧比她还要更清楚。 “难道在北国，就有你想要的明主？”顾长乐问道。 宋子尧笑了笑，“那你觉得呢？” 这个话题在皇宫外面不适合多说，顾长乐说，“我区区一名小女子，见识不多，知道得不如宋公子仔细，我不打搅宋公子，告辞。” “顾姑娘……”宋子尧还想跟她多说几句话，“你如今就住在恪王府吗？” “你这是明知故问。”顾长乐淡淡看他一眼。 那岂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如今大家都以为顾长乐是傅峤的妹妹，将来若是知道他们没有血缘，那岂不是要传出更难听的话。 宋子尧不想顾长乐的名声受损。 “令尊同意你住在恪王府吗？”宋子尧问道，他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顾云生会同意让顾长乐到王都城，而且还住在恪王府。 “与你无关。”顾长乐冷声说。 宋子尧不肯就此分别，他紧跟在她身边，“若是被人知道你的身份，对你到底不好。” “对我好不好，那也是我的事，宋公子管得太多了。”顾长乐没好气地说。 “难道就不怕玷污名声吗?若是恪王有为你着想，他也不会让你替他主持恪王府的事。”名不正言不顺，算是怎么回事？宋子尧心里藏着一丝嫉妒，看到顾长乐跟傅峤走得越近，他的心就越不安。 他知道想要让顾长乐重新回到他身边会很难，如果他们之间多了个傅峤，那就更难了。 顾长乐径自上了马车，连看都不看宋子尧，“宋公子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别人的事，少说为好。” 第二百六十三章 马车里 “那不是恪王的妹妹吗？” 宫门外，还有一辆马车里，里面坐着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身穿锦袍，正看着顾长乐的马车渐行渐远。 “这……二皇子，我没见过恪王的妹妹，也不知她是不是，不过，她怎么跟宋子尧认识呢？”和萧衍坐在一起的是骆斌，是二皇子从小到大的伴读，今日他跟萧衍一起练习骑射，正打算出宫转转，没想到在宫门外就见到宋子尧跟一个姑娘在说话。 萧衍见过顾长乐一面，对她明妍的外貌很惊艳，所以印象深刻。 只是…… 恪王的妹妹怎么会跟宋子尧认识呢？ “听说顾昭昭能够治好长公主的病。”萧衍眼底满是浓浓的兴趣，“整个王都城都想跟她认识了。” “宋子尧这个人……倒是个人物，新科状元呢，皇上还很重视他，我听说……他还未成婚……”骆斌试探着问。 萧衍侧眸看了他一眼，“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嘿嘿，就有听说，皇上要给他指婚，是不是真的？”骆斌喜欢萧瑢，但家里并不同意他尚公主，他就担心皇上给萧瑢指婚了。 “让宋子尧当驸马，以后在朝堂就没前程了。”萧衍说道，他可看不出宋子尧有想要当驸马的想法。 “他看上恪王的妹妹了？”萧衍放了心，家里就是希望他光宗耀祖，所以不让尚公主。 萧衍摸着下巴，“要是能够跟恪王成为亲戚，谁不想呢。” 顾长乐不知自己和宋子尧说了几句话，就被萧衍看在眼里，回到恪王府，下人说恪王还没有回来，她这才发现，傅峤最近经常忙得见不着人。 “平日公子都这么忙吗？”顾长乐问道。 “军中的事比较多，听说……最近边境又有些不平静。”书言低声回道。 顾长乐不太懂朝堂的事，她想着傅峤在外面肯定又没吃多少东西，便去厨房准备些菜式，等着傅峤回来可以吃。 “姑娘，明姑娘今日派人递帖子，想要来拜访您。”下人拿着一张帖子过来找顾长乐。 明心？顾长乐接过帖子，之前都是明远侯带着明心过来的，她和明心的交往也不多，就上次在美食会的时候，见大家都不跟明心说话，她才跟明心走一起的。 “那就接下帖子吧。”明心应该是有事要找她，不然也不会专门下帖子了。 “公子并不喜欢跟明家的人来往。”书言提醒顾长乐，要是她跟明心来往的话，可能会让公子不高兴。 “明远侯来的时候，傅哥哥也没让人将他们赶出去啊。”顾长乐说道，她知道傅峤为什么不喜欢明家，她也不喜欢。 书言欲言又止地看了顾长乐一眼。 “怎么了？”顾长乐疑惑地问。 “反正……您还是别跟明心走得太近了。”书言嘀咕道。 顾长乐轻笑出声，“哦，不用担心。” 一直到天黑，傅峤都没有回来，顾长乐困得不行，让下人温着饭菜，自己回微云院睡下了。 翌日，天微亮，顾长乐被红缨叫起来练功，才知道傅峤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打听 “公子在城外军营里，让不远回来传话，他这几天都比较忙，让您不用每天替他温着饭菜。”红缨说道。 “那就让不远把食盒拿去军营，不然的话，傅哥哥又吃不好了。”顾长乐还担心傅峤的病，好不容易通过针灸才不会头痛，睡眠也好一些了，不能再发病了。 红缨笑道，“那我去跟不远说一声。” 顾长乐出了一身汗，回屋梳洗一番，又看了一会儿的医书。没多久，下人便来回禀，说是明姑娘来了。 “顾姑娘，不请自来，希望不会让你困扰。”明心依旧还是清秀婉约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顾长乐。 “不会，我在家平日也闲着。”顾长乐笑着道，请明心坐下看茶，“明姑娘看起来气色不错。” 明心有心疾，前两次看着气色都不是很好，今日看着倒是好了不少。 “是啊，这些天一直在家里静养。”明心笑着说，“我听了你的话，每天一大早都在花园里走一圈，不像平日总是在屋里躺着，倒是好了不少。” 顾长乐笑着道，“人的身上有十二经脉，气血要通了对五脏六腑才有活气。” “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反正就像你说的那样多走走。”明心说，双手抱着茶盏，有些紧张地看了顾长乐一眼。 “那你今日……是有别的事？”顾长乐见她欲言又止，便开口询问着。 明心轻轻点头，“其实今日我是替父亲来的，你知道王爷的性子，很多话都不好开口。” 果然是跟傅峤有关的。 “哦？”顾长乐喝了一口茶，明远侯几次来找傅峤，傅峤都没好脸色，这次让明心亲自过来，想必想问的话更不敢直接开口去问傅峤了。 明心见顾长乐没有好奇开口询问，只好直白地说，“昭昭，王爷如今年纪也不小，到了适婚的年纪……” 顾长乐一愣，这是要关心傅峤的终身大事啊。 “就是……”明心轻咳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地说道，“王爷没有长辈，到了适婚年纪也没有成亲，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啊？”顾长乐诧异地看着明心。 明心脸颊泛着红晕，忙喝茶掩盖自己的尴尬，“我就是替我父亲问一问。” “明姑娘，难不成明远侯是想要替我哥哥当媒人呀？”顾长乐笑着问。 “就算要当媒人，也该知道王爷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明心说。 顾长乐笑道，“哥哥有没有心仪的人，我也是不清楚，不过，我能不能多嘴问一问，侯爷是想要给我哥哥说哪家姑娘啊？” 明心听到这话，连耳根都泛红了。 “我……我也没问父亲。”明心小声地说。 顾长乐心里暗笑，看来明远侯不是想要替哪家姑娘说媒，分明是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傅峤。 她想象了一下明心和傅峤成亲的场景，心里竟有一丝怪异的酸涩。 “昭昭，王爷就没有提过……哪家姑娘吗？”明心小心翼翼地问。 顾长乐摇头，“没听哥哥提过，不如你告诉我，明远侯替哥哥相中哪家姑娘，等哥哥回来了，我再问问他。” 第二百六十五章 打听2 明心急忙说道，“昭昭，那你在王爷面前，能不能别说今天我来找你问这件事……你知道，王爷对我们明家向来不怎么喜欢，怕他误会了。” 这个要求有点多此一举，明心既然喜欢傅峤，为什么不敢让他知道？ 顾长乐笑着点头，“好，我不说。” 明心松了口气，“谢谢你，昭昭。” “我也喜欢哥哥能够……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嫂嫂。”以傅峤的性子，怕是不容易让别人亲近，若是他有喜欢的人，那就不会孤单了。 只是…… 等将来傅峤有了心仪的人，她肯定不能够像现在这样跟他走得太近了。 心里有些难过了。 明心嘴角微扬，“是啊，我也希望。”她怕被顾长乐看出端倪，又急忙压下笑意，“就怕皇上会胡乱给王爷赐婚。” 如果皇上赐婚的话，有洛家在暗中使坏，肯定不会让明家的姑娘嫁给傅峤的。 看来萧隍是有提过傅峤的婚事，不然明家不会这么紧张。 “哥哥不是会勉强自己的人。”顾长乐说道，以她对傅峤的了解，如果他不喜欢，就算天皇老子赐婚都没用。 明心自然是知道傅峤的性子，所以才会来找顾长乐，想要通过她探一探傅峤的意思。 “王爷如今只有你一个亲人在身边，你说的话，他肯定都听的。”明心笑着说道，她还以为顾长乐跟傅峤是有血缘的兄妹。 顾长乐在心里暗暗嘀咕，她说的话，傅峤还真的不一定听，她跟其他人都一样，都是为了抱大腿求生存的。 明心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又在顾长乐口中打听不出关于傅峤更多事情，她不好继续再留下去，只好起身告辞了。 “明姑娘，那你慢走。”顾长乐起身相送，她对明心虽然有好感，但毕竟对方是明家的人，她并不想深交。 “对了，这个送给你。”明心拿出一盒远黛，“这是花想容最好的眉膏，连宫里的娘娘都只用这个，上次便是因为这一盒，被洛菱香抢了去。” 要不是那天遇到顾长乐，她还不一定能活下去。 顾长乐手下远黛，“多谢明姑娘。” 明心离开之后，顾长乐闲着没事做，便去换了少年装，“红缨，你知道军营在哪里，我们去给哥哥送午膳。” 红缨想说公子没有同意，最好不要随便去军营，但想着公子只对顾长乐做的饭菜有胃口，她觉得公子应该不会生气。 傅峤的黑骑军营在城郊的西边，是北国最精锐的一支军队，全都是傅峤训练出来的。 最近因为北国边境不平稳，傅峤在跟下属商议，派兵过去巡视镇压。 营帐里，傅峤正在听着副将们的提议。 这次边境不仅仅是西域在闹事，和西洲城相交的地方也有些闹腾，这是周朝有些人在试探。 “将军，不如直接派兵攻打周朝吧，听说周朝如今朝堂不稳，肯定军心散乱，这时候攻打他们，肯定能全胜的。”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副将说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议论 傅峤慵懒地坐在矮榻上，听着他的几个副将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他沉默着没有开口。 坐在他下方的齐琰琮抬眸看他一眼，也是没有开口。 “周国皇帝虽然是老了，但他们的国力一直就在外面之上，就算现在他们朝堂不稳，我们要攻下周国也不容易，到时候举国之力对付周国，疏忽了西域的虎视眈眈，他们要是趁机而入，对我们来说就是前后受敌。”另外一个副将说道。 “没错，周国暂时还不能打。” “你们就是瞻前顾后，西域根本不敢跟我们正面开战，就算我们去攻打周国，他们也打不过我们，就凭咱们将军的名头，都能吓死他们。” 当初他们想要勾结北羟攻打北国，差点被傅峤连王庭都烧了，现在是不敢再轻易跟北国为敌了。 齐琰琮托着下巴闲观他们争辩，争了半天也没有所以然。 “所以，到底打还是不打？”齐琰琮问道。 众人顿时安静了一下，齐齐看向傅峤。 打不打，还是得看傅峤的意思。 “将军，那您怎么看？”副将周建胜问道。 傅峤抬眸瞥了他们一眼，“不打。” “？”众人一愣，不打，那最近将军一直让他们练兵是为了什么。 “好好练兵，三天后本王去边境巡视。”傅峤淡淡地说。 众人更加纳闷了，去巡视，不开打？又让他们练兵？他们是怎么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傅峤没有跟他们解释，“今日就到此为止，各位先去练兵吧。” 大家面面相觑，只好先离开将军的营帐，一边小声地嘀咕着。 “将军这是几个意思啊？” “你要是能知道将军在想什么，那你就不是副将了，别忘了，之前我们打北羟的时候，将军的计谋也是我们看不明白的，当初我们要是没有听他的，现在你我还能站在这里？”一个瘦高的副将安抚着周建胜，“听将军的吧。” “说的也是。” 顾长乐提着食盒走过来，正好听到他们在低声说话。 “这小子看着面生，你是谁？”周建胜发现顾长乐，虎目圆瞪，严厉地盯着她，“军营重地，怎么随便让人进来。” 前面引路的小兵说道，“周副将，他是来找将军的，不远让小的带来的。” “你是谁？”刘副将问道。 “我是……恪王府来的，给将军送吃的。”顾长乐提着食盒说道。 听到这娇娇软软的声音，两位副将自然听出这是个小姑娘。 “女子？”周建胜皱眉，“女子怎么能来军营，还不把她带出去。” 简直是晦气！军营从来不许让女子靠近的。 “女子为何不能到军营了？”顾长乐不悦地问，女子都可以当兵，又不会输给男子，凭什么不能到军营里。 周建胜冷笑，“女人都是不祥的，会给我们带来霉运。” “那你就不该从女人的肚子出来，应该从男子的屁眼生出来。”顾长乐冷声说道。 “……”周建胜瞪圆眼睛，不敢相信一个女子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刘副将忍着没笑出声。 这时，营帐缓缓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第二百六十七章 荷包 “在这外面吵什么？”齐琰琮在傅峤的身后打了个哈欠，觉得这些副将是越来越懒散了，主帅的帐前也敢大呼小叫的。 周建胜看到傅峤出现，只好上前解释，“将军，这个女子闯入军营，属下正要将她赶出去。” 顾长乐蔫蔫地低着头，她不知道傅峤对于女子出现在军营是什么态度，万一他也生气了呢，将他赶出去事小，万一因此讨厌她怎么办？ “昭昭？”齐琰琮认出她，一看到她手里还拿着食盒，顿时口水要流出来了，对周建胜说道，“别的女子不能进入，昭昭不是外人。” “昭昭，快进来。”齐琰琮主动上前去接过食盒。 傅峤垂眸看着无精打采的顾长乐，微微蹙眉，“怎么了？被吓到了？” 顾长乐小脑袋晃了晃，瓮声瓮气地说，“不是，我是不是不能来找你？” “可以，进来吧。”傅峤有一天没有见到她，如今看着小姑娘又是女扮男装的样子，竟觉得好像过了很久。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存在能够让他感到心安？ 顾长乐眼底的光彩渐渐明亮起来，她抬起头，嘴角高高扬起，笑容耀眼起来，“你不生气吗？” 她的笑容像一束无法遮挡的光，直直地照射进他心里深处最阴暗的地方，傅峤眼中渐渐有了温度，“不会。” 这下终于能放心了。 “我担心你忙起来又吃不好，所以给你做了好吃的。”顾长乐喜滋滋地说着。 她跟在傅峤的身后走进营帐，从怀里拿出一个简单大方的荷包，“还有，这个送给你，里面是我自己种的草药，我晒干放在荷包里，你随身带着，能够助你入眠的。” 这个荷包的针线不算很好，但看得出是用心绣出来的。 “这是你绣的？”傅峤笑着问。 顾长乐脸一红，“虽然……虽然是不太好看，但我的药就很好。” “挺好的。”傅峤接过荷包，亲自别在腰间，“以后我都戴着。” 齐琰琮笑嘻嘻地问，“昭昭，那我呢？” “齐大哥有病吗？”顾长乐好奇地问。 “……”齐琰琮刚刚打开食盒，听到顾长乐的话，觉得饭菜顿时都不香了。 傅峤轻笑出声，“他有傻病。” 齐琰琮只想去蹲在角落自己冷静。 “齐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顾长乐尴尬地解释，“这荷包里装的药草都是根据个人的体质定的，傅哥哥的荷包不一定适合你。”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傅哥哥。”齐琰琮点了点头。 顾长乐觉得齐琰琮此时看起来就像一个可怜的小媳妇，她都心软了，“要不，我给你脉一下？” 傅峤从齐琰琮手里拿过食盒，对顾长乐说道，“不必理会他。” “荷包我是不需要，但我需要吃啊。”齐琰琮哇哇地叫着，扑上去想要抢食盒。 “滚开。”傅峤伸手拦住他，“回家去吃。” 齐琰琮可怜兮兮看向顾长乐，“你齐大哥所托非人，连一顿饱饭都不让我吃，可怜我心里只有傅哥哥，他居然这么对我。” 顾长乐被逗得直笑。 第二百六十八章 再努力一点 最后齐琰琮还是蹭了一顿饱饭，还想喝傅峤的药膳汤时，被傅峤赶了出去。 顾长乐看得直笑。 看得出傅峤对齐琰琮的态度不同，不像对其他人，总是冷冰冰的。 “傅哥哥，你和齐大哥是怎么认识的？”顾长乐好奇地问，她觉得要走进傅峤的心里是很难的，即便是以后他身边有其他心腹，那些人对傅峤来说，也只是能够助他夺天下的下属。 朋友和下属，是不一样的。 “小时候认识的。”傅峤低声说，“五岁的时候，我被拐子带走，关在一处船舱，齐琰琮也在那里，后来我们两个逃了出去，因此便认识了。” 顾长乐歪着头看傅峤，两个五岁的小孩就能够从拐子的手中逃出来，他们当时真是勇敢又聪明。 “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那你……是怎么到傅家的？”她猜傅峤不是傅家的儿子，如果明贵妃是嫁到傅家，如今应该也不会在宫里。 “我虽然从拐子的手中逃走，但又被抓住了，还被扔下山，在山下遇到傅家老太爷，他将我救回家，还给我改名叫傅峤。”傅峤风轻云淡地说道。 “……”顾长乐愣住了。 被人……扔下山？ 那么小的孩子，就有人想要杀他吗？ 顾长乐想起狩猎山的事，心底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测，背脊一阵发凉。 难道，他的亲人，从他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想要杀死他？ “如今傅家的人也不在了。”傅峤低声说，听不出声音有仇恨，他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顾长乐的心尖锐地疼痛起来，她抓住傅峤的袖子，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总之拒人千里之外，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 他的心从来就没有被温暖过…… “怎么了？”傅峤笑着问。 “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顾长乐坚决地说，“我要保护你。” 傅峤哑声一笑，“也就你，敢欺负我了。” “？”顾长乐听着他低哑宠溺的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之前在顾家的事。 那时候的她，年少无知，以为傅峤是顾云生的私生子，每天都会想尽各种办法欺负他，就是想要将他赶出顾家，要不是她有了前世的记忆，她可能还在继续干蠢事。 “我……我以前是……不懂事，你不能放在心上。”顾长乐结结巴巴地叫道。 傅峤伸手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已经记在心上了。” 是她自己闯进他的心，是她自己要留在他的身边，他就没打算让她走了。 顾长乐委屈地扁嘴，“那你想怎样？我已经跟你赔罪了。” “我对你，还有救命之恩。”傅峤低声说。 “所以我很努力报恩呢。”顾长乐急忙道，当初不就是以报恩为借口接近他的么。 傅峤点了点头，“再努力一点。” 顾长乐嘀咕，“已经很努力了。” 傅峤矜薄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低头静静地喝着汤。 “傅哥哥，你要带兵出征吗？”顾长乐好奇打量着营帐中间的沙盘，她是看不懂，但看到有周国的标志，忍不住就好奇起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以后就知道了 “如果跟周国开战，你会如何？”傅峤没有回答顾长乐的问题，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北国和周国开战是在所难免，到时候顾长乐和他就是两个立场的人了。 谁都不想成为亡国奴。 顾长乐自知无法挽救周国的国运，却也不想真的看到周国覆灭。 “我不知道，怕自己无国可回，无家可归。”顾长乐说道。 “不会。”傅峤淡淡地说，“你不会无家可归。” 顾长乐至今还是没能弄明白傅峤要将周国灭亡的原因，他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有帝王野心的人。 “北国皇帝一定要你去攻打周国吗？”顾长乐问。 傅峤指着周国和北国的交界处，“最近一直在闹腾，让人去查过，是西洲城的守卫兵乔装成流民在闹事，一直闹到北国的边境了。” 很明显，这是在打探军情。 西洲城这些守卫兵是吃饱撑着了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峤说，“是周国三皇子的意思，他想要立功。” “……”那个蠢货。 顾长乐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我娘还在西洲城，要是开战了，对西洲城的百姓是不是……很危险？” 傅峤笑道，“三日后我启程去边境巡视，你随我一起去，顺便去西洲城看望玉夫人。” “可以吗？”顾长乐的眼睛发亮，她来王都城已经三个月，是很想念娘亲了。 “你可以接玉夫人到王都城。”傅峤又说道，免得到时候两国真的开战，她在中间会不开心。 他知道，她最担心的无非就是玉夫人了。 顾长乐说，“我随你去巡视边境，万一被人发现，你被皇上降罪怎么办？” “无妨。”傅峤笑了笑，“今日明家的人去找你了？” 话题一转，顾长乐立刻想起自己还有事要问傅峤，“是呢，是明心姑娘。” 傅峤对明家人都没有感情，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不好奇她找我什么事吗？”顾长乐笑着问，“傅哥哥，你有没有心仪的女子呀？” “你问这个作甚？”听到顾长乐这话，他已经猜到明心找她是为了什么事，眼中的笑意渐渐散去，留下一抹冰冷。 顾长乐掩嘴一笑，“你都到了适婚的年纪，想要为你做媒的人肯定很多啊，我也挺好奇的，傅哥哥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上次美食会，我就见过王都城不少贵女，好些都是温文端庄，知书达理，和你很相配呢。” 傅峤微微眯眼看着她，一股危险的气息笼罩下来，“你觉得，她们很好？” “是啊，你肯定都没见过，所以不知道。”顾长乐说，“傅哥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替你掌掌眼。” “你替我掌眼？”傅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不必了，我已经看上一个，等日后时机成熟，她再长大一些，便将她娶进门，不麻烦。” 顾长乐听到傅峤居然有想要娶的女子，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她扯着嘴角笑道，“那是谁啊？” 不会是明心吧？ 傅峤低声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第二百七十章 怎么想的 顾长乐闷闷不乐，又不想被傅峤看出她的心思，不然以他的性子，可能会将她赶走，以后都不会再见她了。 “对了，你还记得宋子尧吗？”顾长乐问道。 “他又找你了？”傅峤的眸色一冷，一年前的新科状元郎，在翰林院修书，又是萧隍的侍读，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宋子尧前途光明，将来会拜相入阁。 “在路上遇到他了，没想到他也来北国。”顾长乐说，“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他也在北国呢。” 傅峤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很在意他的存在？” 在傅峤看来，宋子尧于顾长乐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对他来说，如今也只是朝堂上的同僚，他是武官，对方是文官，几乎没有什么交集，自然就不会放在心上。 但他还记得，在周朝的时候，宋子尧在书院找过顾长乐，而且还很紧张她的样子。 “不是。”顾长乐没有发现傅峤语气的不悦，“只是有些意外，反正以后也不会经常见面。” “嗯。”傅峤淡淡地应着，如果宋子尧敢打搅顾长乐，他会敲打敲打对方的。 顾长乐收拾着食盒，“傅哥哥什么时候回家？” “这两天都要在军营忙些事情，你回去收拾东西吧。”傅峤说。 “好，那我先回去了。”顾长乐想到能够去西洲城看望玉氏，心情顿时飞扬起来，忘记见到宋子尧时的不快。 傅峤将她送出军营，见她还是骑着马过来，还真有翩翩少年的恣意飞扬。 “这小白长大了些。”傅峤说道。 顾长乐摸着小白的脖子，“是呀，小白是一匹好马。” 傅峤嘴角微扬，“不要骑太快了。” “好的呀。”顾长乐嘴上应着，抬手一拍，骑着小白嘚嘚跑了起来。 齐琰琮从一旁的营帐走出来，看着傅峤依依不舍的样子，“啧啧啧，我第一次在你脸上看到这种舍不得的样子，要不你就送昭昭回去，反正军营还有我。” 傅峤淡淡地看他一眼，“接下来确实要你在军营坐镇。” “什么？你要自己去巡视边境？”齐琰琮叫起来，“我也要去。” “不行，你留下来，以防万一。”傅峤淡声说。 齐琰琮气呼呼地叫道，“你能带昭昭去，为什么不带我去？” “你怎么跟她比？”傅峤说。 “……”齐琰琮心里受了一万打击，“你可不能这么重色轻友，好歹我是你兄弟。” 傅峤转身走回去，没有理会齐琰琮的哇哇叫。 “老实说，你到底把昭昭当妹妹还是……”齐琰琮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 “与你何关？”傅峤冷声问。 “你要是把昭昭当妹妹，我就给她做媒找个如意郎君，她都已经及笄了，到了适婚年纪。”齐琰琮笑嘻嘻地说。 傅峤冷冷地盯着他，“她的事，无需你插手。” “啧，看吧，你果然对她心思不纯，那你想过要去提亲没？”齐琰琮问道。 “……”傅峤抿紧唇，不打算和齐琰琮说这个话题。 第二百七十一章 瑞王妃 顾长乐再次来到长公主府，发现今日除了萧瑢，还有一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妇人，那妇人生得面庞圆润白皙，大约三十来岁左右，正坐在长公主的身边低声说着话，看到顾长乐出现，一双眼睛直直地看过来。 像是要在顾长乐身上看出两个洞。 “见过长公主。”顾长乐行了一礼，看到萧瑢冲她咧嘴笑嘻嘻的，抿了抿嘴角忍着不笑出来。 “这就是昭昭，你今日来就是想见她吧。”长公主笑着对那个妇人说道，眼睛看向顾长乐，“昭昭，瑞王妃等你好些时候了。” 瑞王妃？顾长乐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没有听萧瑢跟她提过，上次在美食会也没有见过人。 “昭昭见过瑞王妃。”顾长乐规规矩矩地行礼，不知长公主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还是个小姑娘。”瑞王妃蹙眉看向长公主，毫不客气地当着顾长乐的面说道，“她真能治好你的病吗？” 长公主捂着胸口，“能不能治好也不清楚，这不是才刚医治吗？但是……真的不疼了。” 瑞王妃不太相信，忍不住又打量着顾长乐，“听说你是齐归一的徒弟？” “是。”顾长乐回道。 “那你师父呢？让你师父给长公主治病，岂不是更有把握？”瑞王妃问道，就算是神医的徒弟，到底年纪摆在那里，医术又怎么比得上齐归一呢。 顾长乐回道，“家师喜欢云游四方，我也不知他如今在哪里。” “好啦，我还信不过齐归一呢，昭昭给我治病，我觉得挺好。”长公主嗔了瑞王妃一眼，“你若是不信，让昭昭给你把脉，一准能说出你身上的毛病。” “呸，我身上好好的，哪来的毛病。”瑞王妃瞪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笑着对顾长乐招手，“过来，先给瑞王妃脉一下。” “……”顾长乐抬眸看向瑞王妃，面色虽然白皙，但眼下有些发青，她低下头走上前，“好。” 瑞王妃认定自己没有病，倒是想知道顾长乐能说出什么花样来，她伸出手，“我从小到大身子都好得很。” “皇婶，您别太早下定论了，昭昭的医术比那些御医好不少。”萧瑢说道。 瑞王妃心中对顾长乐的医术更是有了怀疑，怎么连萧瑢都这么相信，该不会是太能忽悠人了吧？ “昭昭，如何？”长公主笑着问。 顾长乐默默地收回手，低声回道，“瑞王妃的身子很好。” 瑞王妃得意地看了长公主一眼，不过如此，她说自己的身体没有病，顾长乐为了符合她，所以才这样说的，根本没有诊出真正的情况。 “不过……”顾长乐又缓缓地开口，“瑞王妃数年前生产，可是伤了身子？” “嗯？”瑞王妃挑眉，“你怎么知道本王妃是数年前生产，又是怎么伤了身子？” 顾长乐说，“您是外强中干，生产的时候落下宫寒的病，这些年来，每次来月事都会如坠冰窖，腹部刺疼，平日是看不出来的。” “这病……会有什么后果？”长公主问。 “不容易有孕。”顾长乐说，“就算怀上，也是……保不住。” 第二百七十二章 瑞王妃2 顾长乐的这句话终于让瑞王妃的脸色一变，立刻抽回自己的手，脸色阴沉地看着顾长乐，“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尽是胡说八道。” “……”顾长乐平静淡定地说，“瑞王妃，今日之前，我并未听说过您。” 长公主也笑着道，“行了，你不用猜疑昭昭，她的确不知道你，她也是不久前才来到王都城的，谁在她面前嚼舌根。” “就是就是，昭昭每天都在恪王府，恪王肯定是不会告诉她这些的。”萧瑢说道。 瑞王妃当然不敢怀疑是恪王！ “跟你说了，昭昭的医术厉害着。”长公主笑道，接着又转向顾长乐，“昭昭，瑞王妃的宫寒能治好吗？” 顾长乐观察着瑞王妃的气色，这才说道，“瑞王妃虽是宫寒，但其他脏腑又阳火旺盛，水火不容……只能调养，慢慢医治。” “你的意思，我这辈子都别想生孩子了？”瑞王妃皱眉，有些不悦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长乐说，“先调养好您的宫寒，再平衡五脏六腑的气息……” 瑞王妃这才没那么着急，“这要多长的时间？” “好啦，你不是不相信昭昭吗？”长公主笑着问，“先让昭昭替我针灸了，等会儿再让她给你治病。” 顾长乐在心里叹口气，她也没想过要给瑞王妃治病啊。 但长公主这样开口了，她已经不好再拒绝了。 瑞王妃起身坐到一旁，“你这个病，多少御医说治不好，一个小丫头居然能治好。” 看着顾长乐熟悉地取出针给长公主针灸，一点都看不出是新手，反而更像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看得瑞王妃惊讶不已。 “她学了多久医术？”瑞王妃低声问着旁边的萧瑢。 萧瑢正在吃着顾长乐给她带来的糕点，美滋滋地说道，“听说学了几年，不过，昭昭有天赋，医术自是旁人比不得的，要不是姑母开口，想要让昭昭看病还不容易的。” “当大夫还不给人看病？”瑞王妃觉得稀奇了，“那为什么要学医术？” 萧瑢说，“昭昭是恪王的妹妹，您觉得呢？” “……”瑞王妃是见过傅峤的，知道那是多么肃杀冷冽的人，他应该也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在外面行医的。 “皇婶，您放心吧，有昭昭在的话，您的病能治好的。”萧瑢安抚着瑞王妃。 瑞王妃若有所思地捂着小腹，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御医说她有严重的宫寒，可她医治这么多年，都很难再孕，她至今只有两个女儿，家里两个侧妃都有了儿子，唯有她……如果能够生下嫡子，那她就不会被压制得快抬不起头了。 “真的吗？”瑞王妃不确定地问。 萧瑢说，“姑母很久没有睡着了，但昭昭给她针灸之后，她都能入睡了。” 瑞王妃看向榻上的长公主，果然已经沉沉睡去了。 平日但凡有一点声音，长公主都会睡不着的。 “确实……有几分本事。”瑞王妃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顾长乐的医术确实厉害。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拍即合1 要给瑞王妃治疗，跟给长公主的治疗方法是不一样的，顾长乐让红缨去马车将药箱取过来。 “不是给我针灸吗？”瑞王妃问道，虽是认同顾长乐的医术，但事关自己，难免紧张。 顾长乐耐心地解释，“瑞王妃，您的病与长公主的不一样，治疗方法也是不一样的。” 瑞王妃问，“那要多久才能……才能有孕。” “……”顾长乐无奈地摇头，“这个我无法保证，要看您的病治疗得怎样。” “这……”瑞王妃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红缨很快将药箱拿了过来，顾长乐从药箱取出里面的艾条，“我先替您逼出体内的寒气。” 瑞王妃的病比长公主要更难一些，顾长乐只是替她针灸逼出寒气，又用艾条逼出她下角的寒气。 “您还需要泡药浴，这些汗都是凉的，是您体内的寒气。”顾长乐让下人替瑞王妃擦去身上的汗水，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今日只能这样。” “我身上许久没有这样暖烘烘了。”瑞王妃感慨地说，平日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这么畏寒。 “那是因为您平日都在屋里，天气冷的时候也有手炉。”顾长乐说道。 瑞王妃吐出一口气，“感觉真是舒服多了。” 顾长乐笑着说，“还需要慢慢调理。” “下次要请你到瑞王府，如此也方便些。”瑞王妃对顾长乐刮目相看，她不知道齐归一的医术如何，但只凭顾长乐今日的医术，已经胜过宫里许多的御医了。 “是。”顾长乐自然是应了下来。 “你如今知道我没骗你吧。”长公主不知何时醒来的，站在门边含笑看着瑞王妃。 “是是是，先前是我偏见了。”瑞王妃笑着说道，“想不到顾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如此了得。” 顾长乐想着总算没有丢了师父的脸，“您谬赞了。” “昭昭，你的医术这么厉害，怎么不打算开个医馆呢？”萧瑢问道。 “那岂不是要抛头露面？”瑞王妃蹙了蹙眉，觉得以顾长乐的身份，开医馆有些不合适。 长公主却有不同的看法，“这倒是不错的主意，医馆有许多种，若是开一个专门给女眷看病的医馆，也不算是抛头露面了。” 萧瑢的眼睛一亮，“对啊，哪家夫人真的生病，都希望请大夫到家里看诊，只为女子看病，还真的不算抛头露面，反正这些夫人也不会在意一点诊金。” 顾长乐有些心动，她跟着齐归一学习医术，本来是为了给娘亲治病，如今娘亲的病已经痊愈，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被柳氏害死，她后来是真的喜欢医术的。 那种治好别人的病，挽救他人生命的感觉……让她有一种被这个世界需要的满足感。 原来她并非一无是处。 虽然她琴棋书画无一精通，但她也是有擅长之处，她重活一世，并非没用之人。 “那倒是不错。”瑞王妃点了点头，“回头我让人去物色哪里的位置合适，盘下来做医馆。”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拍即合2 顾长乐对王都城的商铺买卖情况并不熟悉，她也不想麻烦傅峤，最近他就已经很忙了。 “要搞就搞大一点。”长公主突然说道，“只是一两间铺面就没意思了。” “？”顾长乐怔愣地看向长公主，怎样才算是搞大一点？ “北国在前朝是很重视医馆的，将一整座宅子都建造成医馆，分不同的病情在不同的院子，为了方便大夫治病，还能够住在医馆养病，昭昭可以当医馆的馆长，再找些精通医术的女医，这样才不算埋没昭昭的能力。”长公主说道。 顾长乐惊呆了，长公主所说的医馆，很像师父曾经跟她讲过的医院，只是师父口中的医院并不是只针对名门女眷，而是普罗大众都能够去看病的，不同的病有不同的科室和不同的大夫，还有什么……护士在照料，但是要真正在周国和北国建造医院，要花费的人力和银子，那都是不可计数的。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些。”顾长乐哭笑不得，她只是想开个小医馆而已。 长公主果断地说，“一点也不夸张，这样才符合你的身份。” 瑞王妃闻言点头，“说得没错。” “天下男子都看不起女子，更别说你的医术这样厉害，你等着吧，将来你的名声越来越大，总会有人出来质疑你，只有你足够强大，他们才不敢说你一句不是。”长公主目光坚定果断，她是下定决心要帮顾长乐了。 顾长乐其实早有预料到日后要面对议论，但她既然选择学习医术，那就不会畏惧那些闲言闲语。 “姑母说得对！”萧瑢用力地点头，“昭昭，你要比那些人更厉害，他们才不敢说你。” “我怕……有负你们的期待。”顾长乐曾经是被认为一无是处的人，面对整个京都城的嘲讽，从来没有人站在她的身后，告诉她要比他们更厉害。 那时候的她，只有她自己。 不管是宋子尧，还是她的父亲，都冷眼旁观她被所有人唾弃嘲讽。 她感到自己被全世界抛弃，所在之处都是绝望和黑暗的。 即使她很想努力证明自己并非无用的人，却没有人愿意拉她一把…… 突然之间，她心底涌起上一世仅存的热血和渴望，想要证明自己的渴望。 “好……”顾长乐缓缓地开口，身体的血液仿佛随着这一声好跟着沸腾起来，“那我先准备一下。” 瑞王妃说道，“医馆的地点我来找。” “那我出银子，就当是给你的诊金。”长公主说道。 顾长乐忙说，“这诊金未免也太丰厚，银子我还是有的。” 就算不够，她还能跟傅峤借的。 “就这么决定了。”长公主没有给顾长乐拒绝的机会，就直接定了下来。 顾长乐更是哭笑不得。 萧瑢拍手叫道，“那我呢，那我呢？” “你？你就帮着昭昭寻一些何时的医女，宫里之前好些医女都年满二十五出宫了，她们有些嫁了人，有些留在家中，若是愿意的话，以后可以到医馆帮忙。”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不需要外人 顾长乐回到恪王府之后，立刻就去齐归一之前留下的药房里找出他写的医书。 她记得他写过关于医院的结构和布置。 “不知道师父如今在哪里，如实他在王都城的话，要开医馆肯定事半功倍。”顾长乐叹了口气，她家这个师父太喜欢云游天下了，能在一个地方生活超过一年就很了不起。 之前三年在西洲城，要不是为了教她医术，恐怕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齐神医好像……在西洲城。”红缨小声地说道。 “？”顾长乐诧异地转过头，“师父在西洲城，怎么会？” 红缨轻咳了一声，“我也是最近听不远说的，齐神医就在西洲城，至于住在哪里，那……那就不清楚了。” 顾长乐笑道，“那这次跟着傅哥哥去巡视边境，还能顺便去西洲城找他。” “玉夫人也还在西洲城，姑娘不打算将夫人接到王都城吗？毕竟……西洲城在周国的边境，也不是那么安全。”红缨说道。 “有道理，这次我要劝一劝娘亲。”顾长乐点了点头，她觉得王都城其实也挺好的，像长公主和瑞王妃，肯定跟娘亲能够交往得很好。 红缨笑着道，“那我先去收拾姑娘的细软，你在这里看书。” 顾长乐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想要看的书。 齐归一的字跟他们寻常写的字有些不一样，缺笔少划的，好在跟了他学医三年，她还算看得明白他在写什么，若是别人看的话，怕是看不懂的。 这一看就入了迷，知道天黑都没有走出药房。 “在看什么？”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把在看书的顾长乐吓了一跳。 顾长乐抬起头，眼睛因为看书太久还有些迷糊，门外的男子身姿挺拔修长，逆着光走了进来，清隽俊美的脸庞在屋里的光芒中渐渐清晰。 “傅哥哥，你怎么回来了？”顾长乐没想到是傅峤，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在这里看半天书？”傅峤看她身边全是翻阅过的书，皱眉捡起来看了一眼，都是齐归一那些稀奇古怪的书籍。 顾长乐心里还很兴奋，她拉着傅峤的袖子，“傅哥哥，你看师父说的医院，我要是在王都城建一个像这样的医馆，只给女子看病，你说行不行？” 傅峤和齐归一认识多年，自然听过他曾经说过所谓的医院想法，“你想要开医院？” “其实我本来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今天听到瑞王妃和长公主说的，觉得我应该开一个医馆，不为了别的，至少要证明……我并非无用的人，我也想要给那些对着大夫难以其次的女子治病，女子很多病，大夫即便知道了，要检查和医治都是不方便的。” “宫里有医女。”傅峤说。 “那也没有医馆的方便。”顾长乐道，“傅哥哥，我希望我学的医术，是有用的。” 傅峤低眸看了她一会儿，“我还有几处房产，明日让红缨带你去选一处。” “瑞王妃说帮我……” “这点事，就不需要外人了。”傅峤淡淡地说，“想做什么，跟我说。” 第二百七十六章 满意 从小到大，顾长乐能够感受到最多的宠爱全都来自玉銮，那是母亲对女儿无边际的疼爱，上一世在失去母亲之后，她曾渴望顾云生和宋子尧能够爱护她包容她，但他们对她只有伤害。 如今这种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身后有人对她偏爱，让她有恃无恐去做任何事情的感觉，居然是傅峤带给她的。 要开医馆，并不是一两天就能够完成的，顾长乐还要写下计划，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然就算开了医馆，经营得不好也是没用的。 为了要跟傅峤出门，她连着两天都躲在药方里，除了给长公主炮制药丸，还要给瑞王妃配药，确保她们的病在她离开王都城的时候，病情不会发生变化。 她在所有的药里面都添加了灵泉，只要有灵泉，就算没有针灸，她们的病也能养好的。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大皇子萧慎突然提出要跟随傅峤一同前往边境巡视。 萧隍没有立刻答应儿子，而是把傅峤叫进宫，询问傅峤的意见。 “大皇子关心战事，有守卫北国之心，自然是一件好事。”傅峤说道，萧慎有几次都跟他暗示过，想要跟着他一起出征，但北国如今没有战事，就算有战事，洛皇后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冒险。 “好，那这次你就带着慎儿巡视边境，你不用把他当皇子，就把他当下属看待，别惯着他。”萧隍听到傅峤答应，既有松口气的愉悦，又有些担心。 最近有些传言是关于傅峤的，说傅峤拥兵自重，将来可能会造反。 萧隍本来并不放在心上，他自认为了解傅峤，他亲封的异姓王，除了性子冷些，从来不结党营私，跟朝堂许多官员连交往都没有，一个要造反的人，那肯定不是这样的。 但有些传言听多了，不自觉就上心了。 “大皇子平日勤奋好学，每日练习御射，臣倒是想惯着他。”傅峤淡淡地说，北国的这两个皇子，要比周国的强多了。 特别是萧慎，是个稳重谦卑的少年。 如果将来要立储君，萧慎会是最好的人选。 但这样的话，傅峤不会开口，萧隍想要立谁为储君，都与他没有关系。 萧隍笑着点头，对萧慎这个长子的确是很满意，“对了，慎儿在皇后那里，皇后方才还派人来找你，想必跟朕一样，是希望你多教教慎儿。” 傅峤不留痕迹地蹙了蹙眉，他不喜欢去后宫。 “你就去一趟长春宫吧。”萧隍说道，如此放心让傅峤去后宫，也是想让傅峤知道，他是将他当自己孩子看待。 “是。”洛皇后是值得尊敬的人，傅峤没有拒绝。 萧隍笑看着傅峤，“傅峤，你年纪也不小了吧，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啊？” “？”傅峤抬眸看向萧隍。 “你觉得明家那个丫头如何？”萧隍笑眯眯地问。 “……”傅峤冷声说，“不如何。” 拒绝得这么果断？萧隍摸着下巴，“朕到觉得和你挺般配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你有什么资格 第二百七十七章 你有什么资格 萧隍会提到明家，肯定是明贵妃在他面前说起过，让他和明家结成亲家？明冉打的好主意。 “皇上，臣已经有心仪的女子。”傅峤说道。 “嗯？”萧隍怔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有心仪的女子？是哪家的姑娘，朕替你做主赐婚！” 傅峤说，“她的年纪还小，臣不急，过两年再说。” “那真是可惜了，朕觉得明家那丫头还不错的。”萧隍还是不死心。 “……”傅峤抿紧唇，“皇上，各有所好。” 萧隍知道傅峤的性子，直接赐婚这种事是行不通的，一不小心可能还真的会逼得傅峤做出什么事来，“好了，朕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去长春宫吧。” 傅峤行了一礼，“皇上，臣先告退。” 从乾龙宫出来，宫人在前面替傅峤引路去长春宫，他是异姓王，平日只有陪同萧隍才会进入后宫，这次是第一次去长春宫。 经过御花园，前头的宫人突然放慢了脚步，眼神有些躲闪。 傅峤眸色冷冷地看他一眼。 “恪王爷，前面是明贵妃，您要不要先过去见个礼？”小太监笑呵呵地问。 “不必，带路去长春宫。”傅峤寒声说。 小太监磨蹭着没有带路，看到明贵妃慢慢走过来，他急忙跪下行礼，“奴才见过明贵妃。” 明贵妃一双美眸如潋滟秋水，虽是有孕在身，却丝毫不影响她婀娜多姿的美貌，她含笑打量着傅峤，“恪王爷，许久不见。” 她好像……有一年没有见过傅峤了。 一年没见，他好像又变得更高大沉稳了些，也越发像那个人。 怎么就命这么大呢，居然还能好好地活着。 “明贵妃，本王还有要事在身，不打搅你。”傅峤俊美如玉的脸庞如蒙一层寒霜，连眼底都是寒冽的光芒，如果不是身份限制，他连多一句话都不想跟明贵妃说。 “见着本宫就要走，莫非王爷就这么不想见到本宫？”明贵妃皱眉看着傅峤，示意其他人全都下去。 包括刚才带路的小太监，明贵妃周围的宫人全都退到远处去了。 傅峤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女人，和她依旧明澈的双眸对视着，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上天对这个女人很宽容，明明是生过孩子的，却保养得犹如少女，还能将萧隍迷得团团转。 可是，就是这个女人，让他的一生都笼罩着无法摆脱的阴影。 “本王想不想见到你，你心里没数吗？”傅峤冷声问，这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他的确是不想见到她的。 明贵妃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他计较，“你娶明心吧。” 傅峤峻眉一挑，嘲讽又鄙夷地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表情？”明贵妃避开他的眼睛，心虚地叫出声，“难道本宫还不能做主你的婚事？” “明贵妃，你有什么资格做主本王的婚事？”傅峤笑着反问道。 他的笑清雅俊美，却又冷若冰霜，眼中没有一点笑意。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他无需明白 第一次见到傅峭的时候，明贵妃已经认出他是她的儿子，这是一种母子连心的直觉，特别是他的眼睛，长得太像那个人了，不，连样貌都有七八分的相似，后来她让明远侯去确认，她果然没有看错。 她以为死了十几年的儿子，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埋藏多年的过去，随着傅峤的出现，差点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再次陷入疯狂中。 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本宫有没有资格替你做主，你心里清楚。”明贵妃掩去眼中对这个儿子厌恶，声音依旧是说不出温柔，“恪王，有明家为你的亲家，对你并不吃亏。” “是对你有益处吧。”傅峤嘲讽地问，“本王……绝不会跟明家有任何关系。” 明贵妃的声音更低了，“你跟明家不可能没有关系，从你出生的那天开始，你就注定跟明家有摆脱不了的关系，除非你死。” “本王死过一次了。”傅峤冷冷地说，“明贵妃，本王的父亲是江州知府傅景州，虽父母双亡，但他们仍旧是本王的亲人。” 他死过一次，是傅家救了他，从那天起，他跟明家就没有任何关系。 “不管你死过几次，你身上的血统也改变不了。”明贵妃冷冷地说。 傅峤笑了，“说的也是，本王该去奏请陛下，请他允许本王认祖归宗吗？陛下他……知道你的过去吗？” 明贵妃嘴角的温柔笑意缓缓地淡去，习惯性维持的面具被撕开一丝裂缝，让人难得窥见她真实的冷锐，她试了几次要重新露出温柔无害的笑容，但傅峤的眼神太尖利了，让她无所掩藏。 她终于不再勉强自己，美眸露出和傅峤相似的冰冷，声音说不出的冷漠无情，“你以为他知道了，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当王爷吗？傅峤，你我最需要的是合作，不是结仇。” “我以为，我们早就有仇了。”傅峤低声说。 “过去，有些事情是被迫无奈。”明贵妃难得的解释，“你以后会明白……” 傅峤淡淡地说，“不必了。” 他无需明白。 明贵妃被拒绝得太干脆，心口涌起一股怒火，“你要去哪里？你要跟我为敌吗？” 傅峤似笑非笑地侧眸，“皇上让我去见皇后，明贵妃要一起去吗？” “她和我势不两立。”明贵妃冷冷地说。 “以贵妃娘娘的能力，这后宫之中，无人会是你的对手。”傅峤说，“你何惧之有。” 明贵妃终于明白了，傅峤对她是怀恨在心的，他记得当年的事。 如果他不是掌握军权的异姓王，她无需在这里与他周旋，她不想和他为敌。 傅峤已经不是能够任由她拿捏的小孩了。 “贵妃娘娘，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本王就告辞了。”傅峤低声说，迈腿从她身旁经过。 明贵妃压了好几次，才将胸口的怒火压了下去。 果然…… 当年的算命先生没有说错，她的这个儿子，是她的克星。 如果他不死，那就是她死。 第二百七十九章 请求 来到长春宫，洛皇后正在烹水煮茶，以洛皇后在宫中多年的势力，她自然是知道傅峤刚才被谁绊住了，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让傅峤坐下喝茶。 “慎儿这次要跟王爷一同去巡视边境，要给你添麻烦了。”洛皇后含笑说道，语气温和，像是跟自己的侄子说话亲近。 傅峤在洛皇后的对面坐下，闻着清雅的茶香，他沉声说道，“大皇子勤勉好学，是好事。” “上次在狩猎场，本宫一直想找你，如今见着你好好的，也是放心了。”洛皇后笑着说。 “一点小伤，无足挂齿。”傅峤道。 洛皇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去边境，那家中岂不是剩下令妹？” “是。”傅峤沉下眼睑，不知洛皇后提到顾长乐的用意。 “瑢儿很喜欢昭昭，上次本宫见着昭昭，才知是个玲珑剔透的小姑娘。”洛皇后说道，“若是王爷不嫌弃，可以让昭昭进宫和萧瑢同住些时日。” “她如今要替长公主和瑞王妃治病，在家中反而方便些。”傅峤说。 洛皇后还不知顾长乐要为瑞王妃治病的事，但她与瑞王妃同样是长公主的闺中好友，知道瑞王妃的病让她有多烦恼，“昭昭能治好瑞王妃的病？” 傅峤道，“臣也不清楚，只是听昭昭说，昨日在长公主府见到瑞王妃，要替瑞王妃治病。” 洛皇后轻笑出声，“昭昭就像宝藏，总是让人能发现惊喜。” “嗯。”傅峤嘴角微微扬起，毫不客气地手下洛皇后对顾长乐的夸奖。 “那本宫就不勉强，只是瑢儿这孩子总喜欢往宫外跑，若是到恪王府打搅王爷，还希望王爷不要见怪。”洛皇后说。 傅峤看出顾长乐也喜欢萧瑢，自然不介意萧瑢去找她玩，“永平公主天真烂漫，昭昭很喜欢公主。” 洛皇后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不瞒王爷，本宫对于慎儿要跟你一道出行，心里是半忧半喜，作为皇子，他有保家卫国的责任，但作为本宫的儿子，本宫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天生使命无法改变，本宫唯盼他能够更强大些，只有强大起来，才能够抵御外界所有的伤害。” 傅峤知道洛皇后和他寒暄这么多，最重要的是后面的这番话。 “臣会尽所能保护大皇子。”傅峤说。 洛皇后轻轻摇头，“本宫今日要嘱托王爷的并非这件事。” 傅峤眼底闪过一抹暗芒，“那是？” “本宫知道王爷武功高强，排兵布阵又是让地方闻风丧胆，难得慎儿能够跟在你的身边，希望……王爷教他，让他做什么都好，本宫想将慎儿交给你。”洛皇后真诚地看着傅峤，她比谁都清楚，在保护中长大的皇子，将来是不会成为强者的。 她不知道将来要面对怎样的厮杀，但在厮杀来临之前，她希望两个孩子都能够变得更强大些。 傅峤明白洛皇后的意思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臣，尽力而为。” 第二百八十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有大皇子随行，顾长乐便不好跟着傅峤一同前去巡视边境了，她只好改变计划。 “就算你一道随行，也没有关系。”傅峤攸地皱眉，有点后悔答应让萧慎跟着他去了。 顾长乐说，“女子不得随军，这是北国的律法，大皇子随你出行，公主肯定会常里找我，今日洛皇后不是还把你找去了吗？傅哥哥是异姓王，更要谨慎行事，不要因为我替你惹麻烦。” 傅峤不悦地抿唇，显然顾长乐的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他。 “幸好我替傅哥哥做了不少吃食，有肉干和酱料。”顾长乐说完，又耐心地劝道，“你真是不能太挑食了，出门在外，更是什么都能吃的，人要吃饱才有力气，而且，要是总是不吃饭，容易情绪暴躁，哥哥以后不要饿着自己。” “嗯。”傅峤在她的调养下，胃口好了许多，心情自然也不错。 顾长乐笑道，“我会让不远不近盯着你，每天都要吃好睡好。” “那你一起去。”傅峤说，俊美的脸庞写满了不悦。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哥哥。”顾长乐清楚如果她也随行的话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朝堂不知多少人要对付他，她不能把傅峤的把柄就这样送到别人的手中，“听说师父在西洲城，要是可以的，你把师父带回来，还有……我娘……” 傅峤问，“你想要把玉夫人也接到王都城？” “是。”顾长乐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我担心西洲城会不安全，可我又不想要我娘亲这时候回京都城，若是能够来王都城就……” “好。”傅峤不等她说完，已经果断地应承下来，“我会派人去接玉夫人的。” 顾长乐露出明媚的笑容，“那就多谢傅哥哥了。” “至于你师父……”傅峤挑了挑眉，“他爱来不来吧。” “……”好嫌弃的语气。 傅峤转身从书案上拿了一个匣子，“这是我在王都城各处的房契，你看着挑一处去当医馆。” 匣子里面放着厚厚一叠房契，顾长乐惊讶地哇了一声，“这么多？” “以前积攒下来的。”他还没有成为异姓王的时候，已经小有积蓄。 “那我到时候再去挑选。”顾长乐没有矫情拒绝，与其接受瑞王妃的帮忙，她还不如选择傅峤。 傅峤说，“我不在王都城，你若是遇到麻烦，去找汤显。” “？”顾长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根本不知道是谁。 “一个商贾。”傅峤简单地解释，“平日不必理会这个人。” 汤？商贾？ 顾长乐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书言知道他在哪里，吩咐书言去办就行。”傅峤叮嘱着，“你是恪王府的人，任何事情都不必委屈自己。” “我才不会委屈自己。”顾长乐笑着道，她最不想委屈的就是自己了。 傅峤揉了揉她的脑袋，“嗯。” “对了，还要给你针灸，你坐下。”顾长乐想起今日还没有给傅峤针灸治疗头疾。 “……”傅峤发现自己并不喜欢针这种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第二百八十一章 瑞王府 傅峤启程离开王都城，顾长乐站在屋子外面，下人依旧是来来往往忙碌，但她就有一种突然这里空荡荡的感觉，好像少了傅峤，恪王府就不一样了。 “姑娘，今日要出去吗？”红缨走过来低声问道，今天本来该去瑞王府给瑞王妃看病的。 顾长乐回过神，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傅哥哥这时候才离开王都城没多久，我怎么觉得过了很久呢。” 红缨笑道，“因为你舍不得公子。” “才没有。”顾长乐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脸颊莫名地泛红。 “今日还约了瑞王妃，我们快走吧。”顾长乐急切地说，不想被红缨看出她的异样。 红缨掩嘴笑着，跟在顾长乐的身后走了出去。 来到瑞王府，顾长乐没有说自己是来自恪王府，只说是要来给瑞王妃看病的大夫。 “你？大夫？”门前的小厮打量顾长乐一眼，“姑娘可别说笑了，我们这里是瑞王府，不是能够随便忽悠的地方。” 这么好看的姑娘，做什么不好，怎么偏偏出来招摇撞骗了。 连帷帽都不带，且年纪小小的，怎么可能是大夫。 果然世人对女子行医还是有偏见的，她年纪小，又是女子，所以每次只要说自己是大夫都会受到质疑，今日这小厮还算是态度好的，之前遇到过好几次将她坡口大骂一顿的。 “我真的是大夫，而且是王妃请我过来的，你若是不信，可以让人去问王妃。”顾长乐解释道。 “姑娘，我们王妃好好的，哪需要看病，你快走吧，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能到处骗人。”小厮心想要不是看对方美若天仙，他都要恶言相赶了。 红缨冷声道，“你连去回禀王妃都没有，怎么知道我们就是骗人。” 那小厮见红缨凶巴巴的，没好气地道，“你们等着。” “姑娘，之前忘记告诉你，瑞王府……府内有些乱，你若是觉得受了气，不用跟那些人客气。”红缨低声说道。 “？”顾长乐一愣，不太明白红缨的意思。 红缨想解释得更清楚，但这里是瑞王府门外，说主人的闲话始终不好。 而且刚才的小厮去而复返，脸上端上客气的笑容，“姑娘，王妃有请。” 走到垂花门，便见到瑞王妃身边的大丫环夏蜜踩着碎步走来，“顾姑娘，您到了，家下人冒犯您了。” 顾长乐说，“无妨，是我没有说清楚。” 夏蜜在前面引路，“姑娘请这边来。” 瑞王府的格局和恪王府有些相似，但没有恪王府那么大，但也是迂廊环绕，处处透着精致。 来到上房，瑞王妃已经在等着顾长乐了。 “这两天我夜里没有再畏寒，本来这样的天气，我夜里都要盖两条被子了。”瑞王妃欣喜地对顾长乐说道，她对顾长乐的医术有说不出的信心。 “你瞧，今日起来，我气色好像都好了不少。”瑞王妃让顾长乐看着她的脸色。 她今日没有涂抹胭脂，才看出她的脸颊有些苍白，嘴角的颜色也淡了些。 这都是因为体内寒气太重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侧妃1 “陈侧妃，王妃正在待客，你不能进去。” 顾长乐正在为瑞王妃艾灸，忽地听到外面传来夏蜜恼怒的声音，一个丫环匆忙地走了进来，“王妃，陈侧妃来了。” 本来已经是昏昏欲睡的瑞王妃猛地睁开眼睛，“让她滚！” “姐姐在招待什么客人，怎么我就见不得了呢！”瑞王妃的话才落下，便见到门帘一动，一个身材丰满婀娜的女子妖妖娆娆地走了进来，一双美眸不客气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顾长乐的身上。 陈侧妃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好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瑞王妃招待的就是这个客人，她想做什么？ “陈侧妃，你还有没有规矩， 本王妃的内屋，是你想进就进的吗？”瑞王妃怒声地呵斥，急忙将被子盖在身上，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还在为了生育努力。 怕将来没有怀上，反而糟了嗤笑。 陈侧妃闻到屋里有一股艾叶的味道，眼睛狐疑地打量着瑞王妃，“王妃，妾身如今管理着家中的大小事情，可是连今日有客人来到都不知道，若是王爷问起来，妾身也不好回答，只能亲自过来看一看了。” 不等瑞王妃开口说话，陈侧妃又一脸不屑的笑，眼睛斜了顾长乐一眼，“没想到，是这样的客人。” 瑞王妃气结，“本王妃的客人，比你要矜贵不少，你出去，有什么事，我自会跟王爷说。” 顾长乐听到这里已经是明白了，这位陈侧妃应该就是为瑞王爷生了两个儿子的妾室，所以颇为受宠，如今还掌管王府的中馈，全然没有将瑞王妃放在眼里。 不过，瑞王爷居然由着一个妾室这样羞辱瑞王妃，且不说瑞王妃是正室，以瑞王妃娘家的声望，瑞王爷也不至于这样对待她。 顾长乐又想起以前的顾云生，果然男人都是狗东西，顾家能比得上玉家吗？还不是一样无情无义。 “王妃，你这是在做什么？”陈侧妃并没有离开，反而径自坐下来，“怎么有一股艾草的味道，你这是……还没有死心，以为自己还能生出孩子呢？” “放肆！”瑞王妃大怒，被一个侧妃这样羞辱，她哪里还有一点王妃的尊严。 顾长乐默默地将一杯刚刚煮好的茶放到瑞王妃的面前，“我曾听说瑞王爷治家有道，没想到是这样的有道。” 瑞王妃尴尬地说，“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当是长见识。”顾长乐含笑说，“王妃端庄贤惠，是瑞王府的福气。” 陈侧妃最厌恶的就是比她年前比她好看的女子，特别是眼前这个，放眼整个王都城，怕是找不出比她更明妍端丽的，要是送到瑞王爷的面前，她岂不是很快失宠？ 瑞王妃便是想要用这种方法对付她吗？ “呵，姐姐是从哪来找来的丫头，真是伶牙利嘴，我们王爷……可不喜欢话太多的。”陈侧妃阴阳怪气地说道。 顾长乐知道陈侧妃误会她的身份，寒着脸将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 第二百八十三章 侧妃2 “你这是哪门子的侧妃，我与王妃说话，你也能随便插嘴？”顾长乐看都没有看陈侧妃，只是有些不悦地对着瑞王妃说道。 瑞王妃狠狠地瞪了陈侧妃一眼，“还不下去！” 陈侧妃以为顾长乐是要给她下马威，她怎么能被吓住，以后在王府还要怎么斗下去。 “姐姐，你这个客人还真是厉害，还没怎么样了，架子倒是端上来了。”陈侧妃嗤笑一声，今日她是一定不能被压下去的，不然将来哪有她的立足之地。 “王爷心疼姐姐身子不好，这才将府里的大小事情交给我打理，说真的，我每日要照顾两个儿子已经是很累了，要不是王爷叮嘱，我也不想抢了姐姐的差事，姐姐倒好，带着这样的人进门，这是在打妹妹的脸呢。”陈侧妃不等瑞王妃开口，一顿的冷嘲热讽。 啪—— 瑞王妃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目光端肃地看着陈侧妃，“这才是在打脸，我好声叫你离开，你非要留下自讨没趣，那就怨不得我出手教训你，明知我有贵客上门，你还要自取其辱，今日你得罪了客人不说，瑞王府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还不给我滚！” 陈侧妃捂着被打肿的脸颊，震惊又愤怒地瞪着瑞王妃，自从她生下两个儿子，在王府中的地位早已经不同，瑞王爷最宠爱的人就是她，不然也不会让她掌管王府的中馈，要不是瑞王妃的娘家是百年世族，哪有她在王府继续说话的份。 王府的下人早都认她为主了，瑞王妃平日只躲在上房过自己的日子，今日居然还敢打她！ “你……你敢打我！”陈侧妃叫道。 顾长乐轻笑出声，“王妃打你便打你了，难不成还要挑个黄道吉日吗？” 陈侧妃指着瑞王妃，“你等着，我要去找王妃给我做主。” “滚！”瑞王妃气得胸口疼，她是因为生不出儿子觉得对不起王爷，所以才容忍陈侧妃的嚣张，没想到对方却得寸进尺，真以为她是面瓜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小贱人，给我等着。”陈侧妃叫道，转身愤怒地离开。 瑞王妃气得拍着胸口，“治家不严，让你笑话了。” “王妃怎的容忍这样的人主持中馈？”顾长乐低声问，“您的退步不会让别人知足。” 她是深有体会，不忍见瑞王妃将来落入深渊。 “本来见王爷宠爱她，她又有子嗣，我不想与她正长短，想着让她蹦跶些时日。”瑞王妃无奈地摇头，“小家子出身的，果然上不得台面。” 顾长乐笑了笑，安慰地说道，“王妃还年轻，将来会有子嗣的。” “今日……真是让你委屈了。”瑞王妃低声说。 “无妨。”顾长乐说，“我继续为王妃艾灸吧。” 夏蜜在旁边说道，“陈侧妃这么一闹，王妃又要好几天睡不好了。” “随她去。”瑞王妃摆了摆手，“昭昭，我们继续吧。” 任何事情都没有此时给她治病重要，她只有养好身子，才能治得住王府里的那些莺莺燕燕。 第二百八十四章 利用1 瑞王妃没有再提起陈侧妃，似乎也不担心她会在瑞王面前嚼舌根，只是让顾长乐替她艾灸，顾长乐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替瑞王妃艾灸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马车上，红缨脸色还有几分不太好看。 “瑞王府的侧妃太嚣张，瑞王妃堂堂王家的大小姐，居然被一个小侧妃骑在头上，连累姑娘还要受委屈，刚才奴婢就该将那侧妃摁着给你道歉。”红缨越想越觉得轻易放过陈侧妃了，刚才她是要去教训对方的，被顾长乐的眼神制止了。 顾长乐优哉游哉地靠着坐榻，笑眯眯地看着红缨，“今日这一出，你以为是偶然吗？” “难道不是吗？”红缨听到顾长乐这么说，更是疑惑了。 “今日我要去王府给瑞王妃治病的事，你以为还有谁知道？”顾长乐笑着问。 红缨神色一凛，“你的意思，今天陈侧妃会来闹事，是瑞王妃有意为之？” “我们才刚进王府没多久，那陈侧妃就出现了，而且很笃定我是王妃叫来争宠的，想来她这两天应该听到不少传言了吧。”顾长乐道。 至于这些传言是谁传出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红缨皱眉说道，“没想到瑞王妃居然利用了你，早知道如此，就不替她治病了。” “这也不算什么。”顾长乐不以为然，这种手段对她没有什么伤害，瑞王妃应该也是忍了陈侧妃许久，“你且看着吧，等我们下次去瑞王府，那就是不同的光景。” “姑娘，你就这么笃定？”红缨不太相信，要是瑞王妃有那么厉害，哪能让陈侧妃蹦跶到现在。 “王都城很多人至今还以为我是傅哥哥的亲妹妹，我去瑞王府，瑞王妃以为我身后站的是恪王府。” 陈侧妃今日言语冒犯了她，在瑞王妃看来，那就是得罪了恪王府。 以傅峤如今在朝堂的权势，瑞王爷肯定不喜欢和恪王府交恶的。 “所以，不管哪个陈侧妃去跟王爷说什么都没用，反而会将瑞王爷惹怒了，最后赢家还是瑞王妃。”红缨恍然大悟，这才是瑞王妃的目的吧。 今日瑞王妃对陈侧妃本来就有点纵容。 顾长乐笑了笑，“瑞王妃是大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连她难逃被小妾压在头上的命运……” 这世上的男子都喜欢三妻四妾，女子对他们来说，都只是附属品，今日喜欢这个，明日可以喜欢那个。 她不介意瑞王妃今日利用了她，大概是因为自己经历过，她很清楚瑞王妃没有子嗣的艰辛，那陈侧妃肯定嚣张惯了，根本没将瑞王妃放在眼里。 当家主母若是没有点手段，最终吃亏的总是自己。 “姑娘以后要嫁给真心待你的人。”红缨说道，像他们家公子，就很好了，绝对不会像瑞王爷一样，还要纳妾欺压王妃。 公子肯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姑娘的。 顾长乐轻笑，“我一点都不想成亲。” 这一生，她只想为自己无忧无虑地活着，不要为谁伤心难过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利用2 红缨只当顾长乐的话是小姑娘的天真之语，并没有当真。 “姑娘，时间还早，要回王府吗？”红缨问道。 顾长乐点了点头，“正好去看看几处宅子，挑选一下哪个位置适合当医馆。” 幸好她没有答应瑞王妃的帮助，若是接受瑞王妃给她的宅子当医馆，以今日瑞王妃对她的利用，将来肯定能做出更大的事情，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傅峤。 她还是只相信傅峤。 “这个位置离我们不远，那就先过去瞧瞧。”红缨拿过顾长乐写在纸上的地址，离他们如今的位置只有两条街，很快就能过去。 这处是二进的铺子，前面三间开的门面，后面是居住的院子，地点离街市也近，而且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这个位置的宅子是最值钱的。 “姑娘，这位置挺不错的，你看周围也有不少药铺。”红缨说道。 顾长乐从马车下来，在铺面周围走了一圈，既能打开门做生意，又能主人，确实符合师父在书中所写的医院设计。 只是…… “这里的街道不够宽广，若是遇上赶集，马车都进不来这里。”顾长乐摇了摇头，“不太适合。” “不是人越多越好吗？”红缨疑惑地问。 顾长乐解释道，“若是有人得了急病，本来就急着要来看大夫，这里赶集的时候，肯定是到处都是人，出入都是不方便的，到时候只会拖延病情。” 在师父的手札中，开办医院最要紧的是交通便利，这里位置是好，若是赶集，两辆马车在路上相遇那就都过不去了。 “我们去看另外的地方吧。”顾长乐说。 红缨看了看手中还有几个地址，“这里在城西，比较偏僻。” “那去看看。”顾长乐说道，“反正我们也不急，慢慢挑选，才能挑出合适的。” 接下来大半天，顾长乐又走了几处宅子，全都没有挑到合适的，累得她手脚酸痛，趴在红缨身上不想动了。 红缨无奈地说，“姑娘还是练得太少了，就走了这么点路，把你累成这样，看来每日还需要勤加练习武艺。” “？”顾长乐艰难地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红缨，“你见着我这样也没有同情心疼我，反而还想着怎么折磨我，红缨，我都没发现你的心这么狠的。” “我是为了你好。”红缨无奈地笑道，“我走了这么久，也不觉得累。” “……”顾长乐捏了捏红缨胳膊，“明天哪儿也不去了，在家里休息一天。” 红缨差点笑出声，“姑娘，你每天是不是总是偷懒。” 顾长乐眼神心虚地闪了闪，“哪有，我可是很勤奋每天都练武的。” 主仆二人回到恪王府，顾长乐被红缨扶着下马车，她在马车睡了半个时辰，如今才算缓过气来。 “姑娘，这是今日永平公主送来的帖子。”丫环拿着请帖过来给顾长乐。 赏花会？ “这时候还有花？”顾长乐诧异地问红缨，这都已经深秋了吧。 “王都城每年有一度赏菊大会，是皇室举办的，听说今天是秦老王妃操办。”红缨说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请帖 永平公主是打算带着顾长乐把整个王都城的皇亲贵胄都认识个遍吧，秦老王妃肯定没有想过还有她这个人，萧瑢还让人给她送来请帖。 “这赏花……很盛大吗？”顾长乐看着烫金边的请帖，感觉和上次的美食会不像一个档次。 红缨说道，“是不一样的，赏花会是皇室举办的，除了会邀请贵女参加，还有青年才俊也在邀请之中，若是皇上和皇后得空，他们也会到赏花会。” 便是因为皇上皇后会出现，所有人都把能够参加赏花会当成身份地位的象征。 在王都城中，若是哪家贵女没有收到请帖，那肯定要难过许久，会以为自己的身份地位不配参加。 红缨没想到，萧瑢居然给顾长乐送来请帖。 “要去赏什么花，还要皇上皇后亲自到场。”顾长乐问。 “菊花王。”红缨说道，“不过，我也只是听说，并未亲自见过。” 顾长乐将请帖收了起来，“明日的赏花会，今日才收到请帖？” “这请帖在半年前就准备好了，你是刚来王都城，这请帖应该是最近才补上的。”红缨笑着道，“明日姑娘要好好打扮才行。” “可以不去吗？”顾长乐觉得自己都要走不动了，对明日的赏花会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难得的机会，姑娘就当是去认识朋友。”红缨说，以后姑娘指不定会永远住在王都城，多认识些人总是没错的。 顾长乐想着毕竟是萧瑢特意让人送来的，她只好让丫环去给她准备明日要穿的衣裳。 “其实赏花会还有另外一层的含义。”回到屋里，红缨替顾长乐捏着脚，免得她明天真的走不动，“那就是相看了，几乎所有未婚贵女都会到场，赏花会的举办地点附近又是皇家围猎场，都能够看一眼。” “……”听起来像京都城的兰草节，那也是借着踏春的名去相看的。 “这秦老王妃又是什么人？”顾长乐问道，她得了解一下王都城的贵族圈，免得到时候在赏花会上出丑。 红缨解释道，“秦老王妃是皇上的亲婶娘，秦老王爷已经去世了，她的儿子秦郡王是皇上最器重的心腹，听说，秦老王妃曾经救过皇上一命，所以皇上对她很是敬重。” “哦~”顾长乐记了下来，傅峤训练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啊。 “你在秦老王妃面前不要提明贵妃。”红缨低声说。 “我肯定不会提。”她肯定不会无端议论明贵妃，那个女子……看着就威胁。 红缨说，“秦老王妃曾经在宫里掌掴明贵妃一巴掌。” 要不是她对皇上有救命之恩，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惩罚。 “这么狠？”顾长乐瞠圆眼睛，顿时对这位秦老王妃很感兴趣了。 真厉害了，还敢打皇上最宠爱的女人，而且对方还是个贵妃。 “没查出是因为什么事出手的，只有秦老王妃知道。”红缨说道。 顾长乐若有所思地点头，当她知道明贵妃怎么对待傅峤的时候，她也很想揍对方一顿。 但她怂，不敢。 第二百八十七章 赏花会1 顾长乐在周国是郡主，对皇宫是非常熟悉了，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皇家园林。 这皇家园林又叫百花园。 马车缓缓地停下，顾长乐带着红缨走进百花园。 秋日时节的蔚蓝天空一尘不染，晶莹透明，走进百花园，一眼就看到中间的人工湖，白云朵朵照映在清澈的湖面上，碧绿的湖水有鱼儿来回游动，增添了浮云的彩色，分外绚丽。 一行人又往里面走去，浓郁的花香味在空气中弥漫过来，前方的花海中，可见衣着靓丽的宾客们三两成群，空地上支起的竹棚下是酒席宴桌，宴桌上摆着各色瓜果和酒酿。 顾长乐的出现，却是让周围的人群安静了一下。 “昭昭。”一人从席桌起身走来，秀美婉约的脸庞都是惊喜，“你也来参加赏花会了？” “明姑娘。”顾长乐见到是明心，笑着颔首点头，她初来乍到，很多还是生面孔，她能够感觉到落在她身上打量探究的目光。 在长公主的美食会虽是认识些人，却多是年轻女子，也没有今日的赏花会隆重，许多名门女眷和朝廷命妇都是她不认识的。 “我刚才就在想，说不定你今天也来呢。”明心挽住顾长乐的胳膊，“过来这边，永平公主还没到呢。” 顾长乐看了那边一眼，跟着明心走了过去。 “明心，这位就是……恪王爷的妹妹？”刚才和明心坐在一起的妇人含笑看着顾长乐，暗暗地将她打量一眼。 “娘，她就是昭昭。”明心笑着说，“上次还是她救了我。” 明夫人站了起来，“昭昭姑娘，幸会了，明心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是仙人儿般的人物，今日见到你，果然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儿。” 顾长乐腼腆一笑，“明夫人抬爱了。” “这就是恪王的妹妹？”周围的夫人听到明心的介绍，全都围了上来，眼睛打量着顾长乐，最近王都城议论最多的就是恪王的妹妹了，听说连皇后和明贵妃都十分喜欢她。 “大家好。”顾长乐乖乖巧巧地行了一礼。 她好歹也是侯府千金，礼仪自然是规规矩矩的。 “恪王俊朗潇洒，连妹妹也是这样明妍动人。” “是啊，长得真标致。” “不知婚配了没有呢？” “……” 顾长乐有些傻眼了，被吵得耳朵全是嗡嗡的，都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了。 在所有人的眼中，恪王就像一块硬铁，不管怎么讨好，怎么巴结都无法拉拢巴结他，如今多了一个娇软可爱的妹妹，要是能够和恪王成为亲家，那也是很不错的。 “我……”顾长乐无法打断她们，只能听着她们不停地问。 “你们别再问了，昭昭都回答不过来了。”明心急忙说道，充满歉意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尴尬地笑着。 “都让开！”突然，一道厉喝响起。 萧瑢就站在人群外面，皱眉看着他们，“我还以为今日的赏花会变成集市了，真是够吵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赏花会2 “哎哟，这是什么情况啊，大家都围着个小姑娘说话。”萧瑢的身后，一个衣着华贵雍容的老妇人声音中气十足地开口，眼睛看向人群中央的顾长乐。 “秦老王妃，永平公主。”众人纷纷行礼，从顾长乐的身边散开了。 萧瑢上前握住顾长乐的手，将她带到秦老王妃的面前，“秦老王妃，这就是我之前跟您说过的昭昭。” “嗯，是个标致的小丫头。”秦老王妃含笑地点头，看起来非常和蔼可亲。 “老王妃，那我带昭昭去那边玩。”萧瑢笑着道。不想留在这里听那些人说长问短的。 秦老王妃笑着颔首，“今年的菊花王开得特别好，你们去那边赏花，我年纪大了，先歇歇腿儿再去。” 萧瑢立刻就带着顾长乐离开了。 “你怎么还愣在这儿？”明夫人扯了扯明心的袖子，示意她也跟着顾长乐。 “娘，公主不会喜欢我跟着的。”明心有些失落，她是想跟顾长乐培养感情，希望能够成为顾长乐的闺中好友，但每次只要萧瑢出现，她好像就成了局外人。 顾长乐似乎更喜欢跟萧瑢在一起。 也是，毕竟对方是公主，她一个侯府的姑娘怎么能相比。 “你用不着去巴结公主，但是你得跟恪王的妹妹多走动，今日这样好的机会，你也不好好把握。”明夫人责备地呵斥着。 “我倒是想……”明心咬了咬唇，可明贵妃和洛皇后明明就是势如水火，永平公主怎么可能会跟她来往。 明夫人瞪了女儿一眼，真是没用，难怪都这么久了，还不能让恪王对她动心。 “娘，我去那边吧。”明心听得心里难受，不想在这里出丑，只能避开自己的母亲。 她何尝不想像其他贵女一样，跟皇室的公主郡主来往，可她的身份限制在那里，连她的父亲都被人看不起，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有办法的。 只要她能够嫁给恪王，一切就不一样了。 恪王若是愿意……明贵妃就无需忌惮洛皇后身后的洛家了。 可是，恪王一直以来都无动于衷，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另外一边，顾长乐被萧瑢带走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百花园里已经到处是贵女，她还要跟着萧瑢不时地应付她们。 “你怎么跟那些人凑到一块儿了？”萧瑢小声地问着，“那些尽是喜欢说人闲话的，少跟她们说太多了。” “我第一次参加赏花会，什么都不懂。”顾长乐无奈地说。 “这倒是我疏忽了，我该找人去接你。”萧瑢说，“其实今日赏花会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会儿大家去欣赏菊花，只要猜中今年的哪一朵菊花能够夺下菊花王之称，那就能够得到父皇的赏赐了。” “猜菊花王？”顾长乐一愣，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萧瑢指着远处的金黄一片的菊海，“一会儿会放出许多蝴蝶，其中一只蝴蝶是王母，只要她停下的菊花，那就是菊花王。” 多年来，这个规矩从来没有变过。 第二百八十九章 赏花会3 “本来菊花王都会送到长春宫……”萧瑢突然有些失落地叹了一声。 多年规矩便是习惯，长久的习惯会让人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当去年的菊花王送到凤仪宫的时候，是真的在打脸洛皇后。 因为这件事，洛家后来使用了一连串的手段，才终于让萧隍清醒过来，不敢再轻易越过洛皇后。 “不过是菊花。”顾长乐低声安慰，“皇后娘娘国色天香，华贵的牡丹更相配。” “母后也这么说的，她说更喜欢牡丹。”萧瑢笑了起来，“牡丹真国色。” 顾长乐笑着点头，“那尊贵的公主殿下，你要带我去赏花了吗？” 萧瑢便带着顾长乐在百花园走了起来，“听说你昨日去瑞王妃，有个小侧妃冒犯你了？” “你怎么知道？”顾长乐吃惊，王府里的事这么快就传出来吗？ “今天瑞王爷递了折子，要将侧妃休了。”侧妃跟侍妾不同，侧妃是经过皇上同意的，就算要休了，那也要禀明皇上。 顾长乐暗想，瑞王妃还真是不负所望的手段高明。 “时间还挑得真好，非要你去瑞王府才发生这样的事。”萧瑢从小是在宫里长大，那些妃子的手段各种各样，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就是有些不悦，瑞王妃做人不够实诚，明明昭昭是去替她治病的，居然还利用了昭昭。 就算她要除掉那个小侧妃，提前跟昭昭说一声就是了。 如今倒是让昭昭不小心在她们王府唱了黑脸。 “做人不必太较真。”顾长乐无所谓地说，“不然得多累。” “你啊，是傻人有傻福。”萧瑢说，心里越想越气，她漂亮可爱的昭昭怎么能被欺负，“你不要提瑞王妃治病了，免得而以后还要被利用。” 顾长乐笑道，“那不行，这是砸自己招牌，我还想开医馆呢。” “你决定啦？”萧瑢眼睛一亮，“地点都选好了吗？” “挑得眼花缭乱，不知道如何选择了。”顾长乐无奈地说，“地址合适的，又觉得宅子的格局不太适合。” 萧瑢拍手说，“这还不好解决啊，我带你去找一个人，他肯定能帮你。” 顾长乐一愣，“去见谁？” “跟我来，他今天肯定也来参加赏花会了。”萧瑢拉着顾长乐的手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把你看中的地点交给他，你想要什么样的格局，要什么用处跟他说，他都能替你捣鼓出来。” 还有这样的能人？顾长乐本来还想着明日找个工匠问一问的，若是有能人的话，那还省了许多的功夫。 “他就是性子有些怪，说话莫名其妙，不过你不用管他，只听你想听的就行了。”萧瑢说，一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顾长乐解释韦蓬楷的性格。 “能人嘛，性格怪点也是正常的。”她家师父不也被诟病说是个怪人吗？ 相处久了，她倒觉得齐归一就是活得比较自在，不喜欢受太多礼数束缚罢了。 “你见到他便知道了。” 第二百九十章 呆子1 他们沿着百花园的花海一直往里面走，在百花园的隔壁，是专门给皇室子弟连骑射的狩猎园，比上次傅峤带她去的狩猎场的规模要小许多。 “公主殿下。”她们刚走出百花园，迎面便遇到牵着马前来的洛菱香等人。 “菱香，你怎么在这里？”萧瑢诧异地看着洛菱香。 “兄长们都在这边狩猎，我觉得赏花没意思，就过来玩了。”洛菱香斜眸看了顾长乐一眼，心中有几分不悦，怎么又是她，还真是对公主巴结着不放的。 “哦？二皇兄也都在这边吗？”难怪今天见不到他，原来早早就到狩猎园了。 洛菱香说，“是，赏花会每年都一样，反正菊花王都看腻了，今年二皇子出了新规矩，大家都觉得好玩呢。”洛菱香笑着说，往前一步挤开顾长乐，“公主不如和我们一起玩吧。” 本来萧瑢的确是跟洛菱香她们走得比较近的，也玩得比较好的，但她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还有事，一会儿忙完再来找你们。”萧瑢说道，又去牵着顾长乐的手，“我们先走了。” 洛菱香跺了跺脚，最近公主都不找她了，肯定是顾长乐在背后说她坏话，不然公主跟她明明是最要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跟她玩了。 “这个股昭昭真是好本事，才刚到王都城没多久，倒是收买不少人心了。”洛菱香身后的几个贵女小声地嘀咕。 “听说连瑞王妃对她也是赞不绝口。” “有什么了不起的！”洛菱香没好气地说，“不就是会医术吗？” 大夫是属于下九流的行业，顾长乐就算是恪王的妹妹，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她好像是真的很厉害。” “闭嘴！”洛菱香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看着吧，我一定要她出丑的。” 顾长乐莫名感觉到背后有些灼热，她回头看了一眼，好像看到洛菱香在瞪着她。 “每年赏花会都会这么热闹吗？”顾长乐问道，这一路走来，他们是遇到不少人了，而且大家都很重视这个赏花会。 “是啊，毕竟是皇室办的赏花会。”萧瑢说道，“父皇今天也会来的。” 顾长乐愣了愣，看着萧瑢闷闷不乐的样子，看来皇上今年还是带着明贵妃同来的。 这个话题不知怎么接下去。 “诶，要找的人在那儿呢。”洛菱香指着前面的八角凉亭，里面有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男子，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萧瑢拉着顾长乐走了过去，“韦呆子，你又在天马行空想什么。” 那青年生得俊秀斯文，回过头还一脸呆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啊，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行了，快起来吧。”萧瑢摆了摆手。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去跟他们狩猎。”萧瑢坐了下来，“我有事找你帮忙。” 韦蓬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腼腆地说道，“微臣……有什么可以为公主效劳？微臣什么都不懂。” “你先坐下，我仰着头累。”萧瑢笑着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呆子2 韦蓬楷拘谨地坐下来，眼睛根本不敢乱飘，他甚至都没有看过顾长乐一眼。 顾长乐有点明白为什么萧瑢要叫他呆子，看着确实是很腼腆古板的人。 “我知道你最擅长做工匠，这是昭昭，恪王的妹妹。”萧瑢介绍着顾长乐。 “韦大人。”顾长乐行了一礼。 韦蓬楷急忙站起来回礼，“傅姑娘，你客气了。” “噗嗤。”萧瑢笑出声，“好辣，昭昭不姓傅，她叫顾昭昭，你知道什么是医馆不？你替昭昭出主意，怎样才能改造出适合的医馆。” “公主殿下，王都城的医馆有不少，这……已经是很好了，不需要改造的。”韦蓬楷说道，王都城最大的医馆有三间铺面的，不管是门面还是里面的格局，都已经不需要整改。 萧瑢摆手，“不是，我们要的不一样，让昭昭跟你讲吧。” 顾长乐道，“韦大人，我想要开的医馆与其他的医馆不太一样，除了位置选择要交通便利，规格又要符合要求，所以……” “有什么不同？”韦蓬楷疑惑地问，他觉得医馆都是差不多的。 “是这样的……”顾长乐将齐归一手札中提到的医院设计作用告诉韦蓬楷，“所以，我要的不是只给人看诊的医馆，而是可以留宿在医馆里，由医女或是医童照料的医馆。” 韦蓬楷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医馆，顿时来了兴致，“那就不是两三铺面的事了。” “是，需要一座不小的宅子。”顾长乐说，如今选个地点都这么难，可想而知，将来她要真正完成医馆的开业，恐怕还要很多时间和精力。 宅子的地点还不是最难的，将来医女和医童的选择才是难题。 韦蓬楷点了点头，“许多生病的人确实需要懂医书的医女才能恢复得更快。” 顾长乐说，“是的，特别是比较严重的伤势，家中就算仆役成群，没有一定的医术经验，或是及时治疗，都是会有严重的后果。” “这个……很烧银子的，你未必能够赚得回来。”韦蓬楷认真地说道，如果开这样的医馆是为了赚银子，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我也不是想着要赚钱的。”顾长乐摇头说道，她就是想要证明自己存在这个世上的价值。 她已经懵懂无知过了一辈子，总得找点事情，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韦蓬楷挠了挠头，“我得看过宅子……” “那容易，我们把几处地址写给你，你给挑一挑，看看哪个更适合。”萧瑢说道。 “明天……我找户部的陆大哥陪我一起去吧。”要说到王都城那里的人烟热闹，找户部的陆敬最清楚了。 萧瑢满意地点头，“好，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 “我……很荣幸。”他最近画的舆图又被否决了，正是烦闷的时候，没想到又找到兴趣的东西了，“我一定会用心去看的。” 这样的医馆，闻所未闻，若是舆图画得好，将来建造起来也容易些。 第二百九十二章 彩头1 第二百九十二章 彩头1 韦蓬楷很兴奋，跟顾长乐又询问许多关于医馆的细节，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一座前所未有的医馆规模，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医馆，实在是太有趣了，如果真的能够从他手中做出这样的医馆，那肯定很不错。 “那……那我先去画舆图。”韦蓬楷站了起来，“不，不是，我先去这些地方看一看，挑出最适合的位置。” 顾长乐忙说，“韦大人，这是不用急的，你有时间再去也行。” “我现在就有时间。”韦蓬楷说，“这里太无聊了，我先告辞了。” “？”顾长乐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被称为怪人了。 萧瑢笑道，“你不用管他，他就是这样的，满脑子都只想着画舆图，但凡和工匠有关的，他都很感兴趣。” “是……”顾长乐正要说话，突然被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打断了。 “瑢儿，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一行人骑着骏马过来，为首的是身着锦袍的二皇子萧衍。 萧衍走近过来，才发现和萧瑢坐在一起的人是顾长乐，他的眼睛一亮，纵身从马背下来，“顾姑娘，上次狩猎场一别，你还好吗？” “见过二皇子。”顾长乐起来敛衽一礼。 “顾姑娘别多礼。”萧衍笑眯眯地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狩猎，今年新定的规矩，前阵子新来一批鹿，我们挑最雄壮的公鹿，在它的腿上做了记号，谁要是能将它捕猎，那就算谁赢。” “赢了能有什么彩头？”萧瑢问道，这听起来确实比往年要好玩些。 “彩头可丰富了，我们每人拿出一样东西，谁赢了，就能得到所有的东西。”萧衍说。 这些都是皇亲贵胄，拿出来肯定都是上品，顾长乐顿时来了兴趣。 她的医馆还不知要花费多少银子，就算傅峤再有钱，她也不太好意思了，她总得自己赚点银子。 “行，我们就参加你们的比赛。”萧瑢说道，“不过，我们都没有马，谁去牵两匹马过来。” 萧衍大手一抬，身后立刻有侍卫应声而去。 “二皇子，这位就是恪王的妹妹吗？”萧慎身后的人都下了马，看到顾长乐是生面孔，心中都忍不住好奇，却只有骆斌明知故问地上来询问。 上次在宫门口，他只远远看了一眼，不能看得真实，如今才发现，这位顾昭昭果然是生得惊艳，难怪连二皇子都对她格外上心。 “这位是骆斌大人。”萧瑢介绍着。 顾长乐客气地行了一礼。 萧慎怕吓到顾长乐，警告地看了骆斌一眼，“瑢儿，昭昭，我们先过去那边吧。” “二皇兄，你拿出什么彩头了？”萧瑢好奇地问道。 “等你赢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萧衍笑着说。 萧瑢道，“你先告诉我，说不定我就更有动力了。” “昭昭喜欢什么样的彩头？”萧慎问。 顾长乐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任何彩头都没有银子实在……” 第二百九十三章 彩头2 “？” 萧衍愣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扑哧出声。 萧瑢更是扑哧一声笑出来，抱着顾长乐叫道，“昭昭真是太可爱，太实诚了，你说得对，任何彩头都没有银子实在，我出一千两当彩头，让我们昭昭能躺着数银子。” “……”顾长乐的脸颊微微泛红，有几分不好意思，她就是想实在一点，这些皇亲贵胄的彩头万一是御赐的呢，她想拿出去变卖换银子都不行，她的医馆要用的银子还有许多，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银子。 萧慎忍着笑点头，“我也觉得，银子比较好用，那就……我拿五千两出来。” 顾长乐的眼睛要冒出星星了，他们兄妹加起来就有六千两了！ “那顾姑娘要拿多少彩头出来？”骆斌问道。 “这种事，志在参与，我们昭昭就拿出所有银子，五十两。”萧瑢立刻替顾长乐回答了。 “？？？”永平公主可真是大宝贝！ 她就是抠得不想拿银子，那都不好意思说拿五十两。 起码……起码也是一百两。 这下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来了，“嗯，嗯，好，就五十两。” 萧衍瞪他们一眼，“笑什么，你们都拿银子，最少也不能比瑢儿更少的。” “这不公平啊，二皇子。”骆斌笑着道，“我们的俸禄就那么一点，一千两可不少。” “俸禄是不多，但你们的私房不少，需要我替你们算一算吗？”萧衍淡淡地说。 骆斌急忙摆手，“不用不用，一千两就一千两，属下一定要猎到那头公鹿的，毕竟不少银子呢。” 顾长乐暗暗想着，她也该去找那头公鹿，万一……万一被她找到了呢？ 这时，萧衍的侍卫已经牵来两头骏马，都是温驯的母马，最是适合姑娘家了。 “昭昭，我们走。”萧瑢跃上马背，“我们肯定能拿下彩头的。” 百花园和狩猎园是互通的，经过一个宽广的绿茵草地，便来到狩猎园。 狩猎园有一座抱厦，是被皇上来狩猎园时可以休息的，此时，抱厦前面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林子里的马匹在津津有味吃着青草。 看到萧衍终于回来了，大家都纷纷精神一震。 “二表哥，你去哪里了？”洛菱香急忙走过来，一时没有注意到走在最后的顾长乐和萧瑢。 “去接瑢儿过来。”萧衍笑着说，“瑢儿和昭昭一起比赛。” 洛菱香这下才发现后面还跟着萧瑢和顾长乐。 萧瑢公主也就算了，怎么哪儿都有顾长乐这个人的存在。 “你来做什么？”洛菱香对着顾长乐脱口而出，眼中充满敌意。 “来拿彩头的。”顾长乐含笑说。 洛菱香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讨厌顾长乐，“你会骑射吗？什么热闹你都要凑。” 萧瑢说，“你怎么知道昭昭不会骑射？说不定我们还能赢了呢。” “公主，你如今怎么尽是帮着外人说话了。”洛菱香跺脚，心里更加委屈了。 “怎么是外人，昭昭是恪王的妹妹，那就不是外人。”萧慎说道，“好了，快开始了，走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 彩头3 顾长乐今日是正式出现在王都城的贵族圈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之前他们已经听说过恪王妹妹的传言，猜想既然是恪王的妹妹，那应该长得不差，毕竟恪王本来就是生得俊美无双，但没想到顾长乐会美得这样惊艳动人。 同样的骑马装穿在她身上，行走之间她仿佛多了一层耀眼的光芒，让人总是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顾长乐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引起大家的注意，那是因为他们都误会她是傅峤的妹妹，这就让她多了一层光芒，以后他们知道误会了，说不定就不会理她了。 不过，她倒是不太在意，今天她是冲着银子来的。 “我觉得咱们的彩头可以改一改，还是银子实在，我拿出五千两当彩头。”萧衍说道。 “第一次听说拿银子当彩头的，虽然庸俗，倒是有些实用。”人群中有人哈哈笑起来。 洛菱香说，“银子未免庸俗。” “生活本就需要庸俗。”顾长乐小声说。 “关你什么事。”洛菱香瞪她一眼。 “二皇子，方才你不是还说彩头要高雅大方，不在乎名不名贵吗？怎么突然就要拿银子当彩头了？”抱厦台阶前，一个身着粉白衣裙的年轻女子蹙眉走了出来，微风飘过，拂动她的裙摆，显得她越发素雅飘逸。 她一开口说话，其他人都安静下来。 “张姑娘，彩头是随意的，大家喜欢拿什么都可以，反正最后谁找到那头公鹿，谁就是赢家。”骆斌说道。 这位白衣女子是王都城有名的才女，是北国三朝元老张太傅的孙女张宁。 “今日的猎鹿比赛只是为了取乐，若是拿银子出来当彩头，那就有些下乘了。”张宁皱眉说。 顾长乐打量着这位看起来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长得美眸善睐，气质更是如清冷明月，她说话的时候，有不少人在暗暗点头，似乎是很赞成她的观点。 “是啊，下乘的比赛，只适合凡夫俗子，你张宁是仙女，还是回天上去喝仙露吧。”洛菱香叫道。 张宁淡淡地瞥了洛菱香一眼，不屑与这种草包多说话。 这时，又有人缓缓开口说，“彩头随心，书也好，银子也好，各有所好，倒是没有必要这样较真。” 听到这个声音，顾长乐看戏的心情顿时沉了下去。 宋子尧！ 他怎么也在这里？ “宋大人。”张宁见到宋子尧开口说话，冷若冰霜的脸庞顿时变得春风拂面，“你说得对，这世上本来就什么人都有。” 宋子尧目光幽幽地看过来，在顾长乐的脸庞停留片刻，才拱手向萧慎行礼。 萧衍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刚才没看到宋大人，原来你也在这儿。” “二皇子的猎鹿比赛有趣，下官也想参加。”宋子尧含笑说。 顾长乐听到这话，真想转身离开。 但她又舍不得那么多银子…… 纠结！ “两人为一组，不知宋大人想要与谁一组？”萧衍问道。 宋子尧垂眸敛去眼中所有光华，“下官来得迟了些，就自己一人一组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嫉妒 “昭昭，你是不是认识宋子尧？”萧瑢在顾长乐的耳边小声地问道。 “怎么这样问？”顾长乐心中一惊，她表现得很明显吗？为什么萧瑢能够看出来她认识宋子尧。 萧瑢撇嘴说道，“我瞧着那宋子尧看你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像是认识你的样子。” 顾长乐淡淡地扫了前面一眼，在许多背影中，她看着走在最后的宋子尧，“不认识。” “那张宁自诩是才女，眼高于顶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但她对宋子尧倒是刮目相看。”萧瑢撇嘴说道，“你不用管张宁说什么，她看谁都是看不起的。” 又是才女。 顾长乐想起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顾瑾，她也自以为是才女，靠着才女的名声赚足人缘，还羞辱过她，认为她是草包，根本配不上宋子尧。 如今宋子尧来了王都城，不再是周国的状元，那顾瑾还会嫁给宋子尧吗？ 宋子尧是有上一世的记忆，他记得顾瑾是会嫁给他的，凭着他前世跟顾瑾的情深似海，难道就不想再续前缘吗？ “昭昭，你在想什么？”萧瑢见顾长乐走神，叫了好几句都没回应。 顾长乐回过神，笑着说道，“我本就是庸俗之人，跟他们的高雅不同，我还是这样就好了。” “人生在世，哪能不俗呢，又不是吃露水就能长大的。”萧瑢说道，“难道才女就不用吃喝拉撒了。” 这话虽然粗俗，却很有道理。 顾长乐觉得萧瑢跟一般公主当真是不一样，没有娇贵之气，还非常接地气。 “公主，我们一个组吧？”洛菱香骑着马赶上来，她瞪了顾长乐一眼，想要让萧瑢重新和她一起玩。 “不用了，我和昭昭一起就行了。”萧瑢说道，“你不是跟白佩一起吗？” 洛菱香身后有不少跟随的闺蜜，但她就是见不得萧瑢被顾长乐抢走了。 “我们两个的箭术若是联合，定能够抓住那公鹿，我就是担心有人连累了你。”洛菱香阴阳怪气地说道。 萧瑢说，“不必了，我和昭昭一起就行了。” “！”洛菱香好生气，她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狩猎已经开始了，菱香郡主，我们进林子了。”顾长乐轻声说道。 洛菱香狠狠地瞪了顾长乐一眼，“你能狩猎吗？别等下射不中倒是连累其他人。” “这个，我就靠运气了。”顾长乐眯眼一笑，白皙如玉的脸庞在阳光下更加莹润。 “好，那就试试。”洛菱香哼道，看看她的运气能有多好。 萧瑢骑着马往林子里走去，顾长乐背着箭囊跟了上去。 “菱香郡主，公主怎么最近都只跟顾昭昭一起。”其他人来到洛菱香的身边，小声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洛菱香没好气地说，“那顾昭昭别的没有，讨好别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走，我们去猎公鹿，让公主知道，跟一个废物没什么好玩的。” 洛菱香这才消了心火，“顾昭昭就是一个废物！” “公主早晚会看穿她的真面目。” “没错，我们等着看戏。” 第二百九十六章 暗箭1 狩猎园的猎物很多，上次在狩猎场她和萧瑢只是打了几只野鸡野兔，还没玩得尽兴。 这次为了彩头，她怎么也要拼尽全力，就是……有些时候没有骑射了，不知道箭术退步没有。 “二皇兄说在公鹿的后腿做了记号，那是宫廷才有颜料，别人就算要作假也是不行的。”萧瑢说道，“你知道公鹿最喜欢什么？” 顾长乐浅浅含笑，她在西洲城跟红缨没少出去打猎，狩猎有狩猎的技巧，她这几年还是学了不少。 “我们先去找母鹿。”顾长乐低声说。 正是母鹿发情的时候，很容易将公鹿引来的。 萧瑢一听顾长乐的话，便知道她并非洛菱香所以为的一无所知，“看来昭昭以前也有狩猎过的。” “不瞒公主，原来在周国的时候，我偶尔也会出去狩猎。”顾长乐笑着道，她能够感觉出永平公主对她的一片真诚，所以有些不想隐瞒自己的身份。 “那我们今天肯定能够找到那公鹿。”萧瑢一点都没想过要深究顾长乐的身份，对她来说，她喜欢的是顾长乐的人，至于她在周国是什么身份，那都不重要。 顾长乐笑着点头，“我们沿着这条小溪去找。” 林子里的小溪清澈透底，流水潺潺，阳光正好，秋风微凉，一切都显得那么惬意，除了他们，在小溪的对岸还能见到同样到这边来寻找公鹿的人。 好些面孔见着眼熟，但顾长乐叫不上名字，应该是之前见过，但她已经不记得对方是谁了。 “瞧，那边有母鹿。”萧瑢突然眼睛发亮，压低声音指着前面的树林，“我们分开围堵，先活捉母鹿。” “行，小心些别伤它，免得鲜血引起公鹿的警惕。”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从树林的小道分开，一前一后去包抄母鹿。 “菱香郡主，那不是顾昭昭吗？”在另外一边，洛菱香她们也来到这里寻找公鹿，正好看到独自骑马的顾长乐。 洛菱香目光愤恨地瞪着顾长乐的身份，见她背着箭囊利落跃下马背，看她手拿弓箭的样子，好像不是新手，她心下就更加嫉妒了。 如果让顾长乐在这里出了风头，那岂不是更多人喜欢她了？ 她想也没有想地拿起弓箭对准顾长乐。 “郡主？”同行的人顿时大惊，洛菱香该不会想要在这里杀了顾长乐吧？ “郡主，她是恪王的妹妹。”旁人赶紧提醒。 顾长乐的贱命是不要紧，可是如果恪王回来肯定要震怒，如今朝廷谁敢去招惹那个阎王煞神啊。 洛菱香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急什么，我又不是要杀她。” 她就是想要伤一下顾长乐，让她无法在今日的比赛中出风头。 “太冒险了。”洛菱香的箭术又不是顶尖，万一射偏了呢？ 这个谁也承担不了后果。 “闭嘴！”洛菱香听不进去，手中的箭已经离弦而出，她就是想要给顾长乐一个教训。 同时，另一个方向也有一支利箭朝着顾长乐射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暗箭2 顾长乐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母鹿，她将弓箭收了起来，将长鞭握在手里，打算套住母鹿将它制服。 突然，她察觉一阵破风声朝着她而来。 她险险地往后一倒，一支利箭没入她身侧的树干。 那是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如果她慢一瞬，那箭就射中她的脑袋了。 顾长乐立刻看向射箭的方向，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她以为是有人和她一样都看中这头母鹿，正要开口提醒对方这里有人的时候，又有一支箭朝着她射来。 没有射偏，也没有射向那只母鹿，是冲着她来的。 有人要杀她！ 顾长乐警惕起来，立刻翻身藏在树丛中。 此时，在另外一处的洛菱香已经看呆了，她看到另外射向顾长乐的箭，她的箭掉落在草丛中，和那人又准又强的箭不同，她的简直上不来台面。 “郡主……”终于，有人先回过神来，“有人要杀她吗？” 洛菱香惊魂未定，听到同伴这么问，语气僵硬地叫道，“我怎么知道！” “我们……我们快走吧。”另外有人提醒，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万一被灭口呢。 “走。”洛菱香转身就要走。 “这样就走了？”另外的同伴有些犹豫，“我们不去找人来救她吗？” 洛菱香没好气地说，“你跟她很熟吗？她死不死的跟我们有何关系？” 顾昭昭死了才好！ 咻—— 一阵破风声传来，洛菱香惊恐地回头，看到顾长乐的不知何时站在树干上，手持弓箭，三箭连发，射向对面完全没有动静的树林。 周围好像都安静下来，静得只有风声。 洛菱香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顾长乐朝着她看了过来。 “……”顿时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顾长乐看起来完全不一样，那凛冽肃杀的样子，竟有几分傅峤的影子。 树林里再也没有利箭射出来。 “昭昭！”萧瑢久不见顾长乐，已经骑着马找过来。 顾长乐立刻叫道，“不要过来！” 萧瑢一愣，便眼睁睁看着有一支利箭朝着她射了过来。 “公主！”顾长乐来不及拦下那箭，纵身一跃，将萧瑢从马背上扑倒。 利箭从顾长乐的手臂擦过，瞬间鲜血溢出来。 “昭昭！”顾长乐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说我被箭射中了。”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萧瑢立刻明白顾长乐的意思，大声地叫了出来，“御医，叫御医，昭昭被箭射中了。” 洛菱香这下没办法假装没看到了，她着急地跺脚，对旁边的人叫道，“快去叫御医。” 萧瑢的声音几乎穿透整个树林，很快林子里的侍卫就巡声找了过来。 “瑢儿，发生何事了？”萧衍骑马急奔过来，看到躺倒在萧瑢怀里的顾长乐，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二皇兄，有刺客，要杀我们！”萧瑢叫道，“昭昭为了救我，被箭射中了。” 顾长乐只是擦伤了肩膀，但她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她看向自己的手臂，血迹有些发黑，她心中大惊，箭是有毒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暗箭3 “公主，箭有毒！”顾长乐哑声地提醒，“把我的箭囊拿过来。” 萧衍二话不说就过去帮顾长乐拿箭囊，“昭昭，你放心，御医很快就过来了。” “二皇兄，血……血是黑色的。”萧瑢哭了出来，抱紧顾长乐，“昭昭，你不要死。” 顾长乐被抱得差点喘不过气，她急忙说道，“我先吃药。” 她的箭囊里有她的灵泉，她不知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只能先用灵泉保住自己的命。 “走，我们先离开这里。”萧衍将顾长乐抱着上了马，对身后的骆斌吩咐，“这里交给你，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刺客！” 骆斌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是，殿下。” 萧瑢忍着泪水，跟着萧慎离开。 那些藏在树林的刺客能够潜进来绝对不简单，这是皇室的狩猎园，守卫格外森严，并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骆斌怀疑是有人假装成侍卫了。 这样一来，要找出刺客就不容易了。 他看着地面上的毒箭，一根根收了起来，这些都是证据，说不定能够找出凶手。 顾长乐被抱上马背之后，已经撑不住昏倒过去。 “二皇子！”宋子尧喘着气跑了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被萧慎安置在马背上的顾长乐，“昭昭怎么了？” 萧衍微微眯眼看了宋子尧一眼，感觉宋子尧对顾长乐的关心是不是有些不同寻常了，他们……难道以前就认识吗？ “宋大人，狩猎园有刺客，昭昭她受伤了！”萧慎沉声说，“我要带她去找御医。” “让我看看她。”宋子尧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他眼睛只看到顾长乐那张苍白的小脸，让他想起上一世最后见到她的样子。 他跪在她面前，不管怎么呼唤她，她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昭昭！”宋子尧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萧衍皱眉，“宋大人，请你让开，不要耽误昭昭治伤。” 宋子尧想要从萧慎的手中抢过顾长乐，但仅存的理智让他清楚，此时他若是动手，只会害了顾长乐。 “二皇子，我想跟着一起去。”宋子尧低声说。 萧衍想弄清楚宋子尧和顾长乐的关系，便没有拒绝，骑着马赶紧往百花园的方向而去。 一直在狩猎园外面等着顾长乐的红缨跑了过来，二话不说从萧慎的手中接过顾长乐，“二皇子，我们姑娘交给奴婢吧，奴婢带她去找御医。” 若是就这样让二皇子带着顾长乐进入百花园，公子回来只怕要暴怒。 萧衍也知自己不适合抱着顾长乐出现在众人面前，便将她交给红缨了。 红缨才不管什么宋子尧，立刻就带着顾长乐飞奔离开。 在百花园的人已经被惊动了，秦老王妃更是惊怒交加，这是她举办的赏花会，居然在狩猎园出现刺客，要是……要是那些刺客是冲着萧慎或者萧瑢来的，那该怎么办？ “查！给朕好好彻查！”端坐在首位的萧隍暴怒，皇室的地方，居然还有刺客！ 那下次是不是连他都能暗杀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受伤1 萧隍今天是带着洛皇后和明贵妃一起来参加赏花会的，去年他一心扑在明贵妃身上，所以大意将菊花王赏给明贵妃，因此惹怒洛皇后和洛家，让他恼烦许久。 洛皇后没有错处，而且生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公主，他的确不能冷落她。 但他万万没想到，本来欢欢喜喜的赏花会，就在要选出菊花王的时候，突然就传来有刺客的消息。 不管这个刺客要伤的人是谁，能够潜入狩猎园，这就是最大的危险。 赏花会匆忙地结束了。 为了不想引起更多的伤害，红缨带着顾长乐回了恪王府，萧隍派来好几个御医，务必要他们保证顾长乐没有性命之忧。 萧瑢放心不下想要跟着去恪王府，洛皇后没有同意，带着她一起回宫，怕路上会有刺客埋伏。 “娘，我去恪王府看看。”一片混乱中，明心对明夫人低声说道。 “如今昭昭受伤，王府里肯定没有主事的人，你去了要主持大局，让王爷知道你的贤惠稳重，这是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明夫人压低声音吩咐着，“最好是趁着这个时候，让昭昭对你信任。” 明心的心思没有她的母亲那样活络，她纯粹就是想去看一看顾长乐，只是听到母亲的提点，她的心莫名一动。 “娘，我知道了。”她仓促地应了下来，让马车带着她前往恪王府。 顾长乐体内的毒发作得快，但她混到之前喝了灵泉，所以当她回到恪王府的时候，其实已经是醒来，只是周围都是御医，她只好一装到底。 红缨不知她醒来，神色沉凝地守在床榻，看向在面面相觑的三位御医，“御医，我们姑娘的伤势如何？” “姑娘的伤势倒是不重……”林御医缓缓地开口，语气犹豫，“只是这伤口发黑，明显是中毒，这毒……看着凶险，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是什么毒。” “查不出是什么毒？”红缨的眸色一冷，“查不出难道就不能解毒吗？” “那倒不是，我们已经熬制解毒的药，只能先试试，待查出是何种毒，才能对症下药。”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 红缨觉得这些人真是废物，若是公子在这里，他们还敢说出这样敷衍的话吗？ “诸位御医，我们王爷对姑娘十分看重，在王爷回来之后，姑娘若是不能好好的，只怕……”红缨冷冷地威胁。 林御医等人想起傅峤威严肃杀的样子，头皮一阵发麻，“我们一定会救姑娘的，她虽然是中毒，但好在只是伤在胳膊，毒气还没有到心脉，肯定……肯定能救活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红缨说。 顾长乐知道要御医立刻替她解毒是为难他们，她在昏倒前看过伤口，这毒并不常见，而且毒性很强，要不是她有灵泉，她可能已经一名呜呼了。 她想不明白，这北国之中，谁对她有这么大的仇恨，非要置她死地不可。 “那……我们先下去商讨一下。”林御医说道，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找出这种毒的解药才行。 第三百章 受伤2 待所有人都离开，顾长乐才抓住红缨的手，正要开口说话，被红缨一把摁住了。 “明姑娘，你怎么来了？”红缨替顾长乐掖了掖被角，起身往门口走去，将明心挡在门边。 “昭昭怎么样了？”明心看向屋里的床榻，脸上神色是真的着急。 “御医正在想办法。”红缨说，没有让开身子让明心进去，“明姑娘，我们姑娘还没有醒来，御医喂了药，她需要好好休息。” 她是能够感觉出顾长乐已经醒来，习武之人对呼吸是很敏感的，她不能确保其他人会不会跟她一样察觉出来，所以，不能让任何人接近顾长乐。 明心看了红缨一眼，知道自己是被当成外人。 她心里感到有些莫名的不快，明明她来了好几次恪王府，可恪王府的下人对她真的是冷淡至极。 只要以后明家和恪王的关系公诸于世，这些下人会后悔这么对待她的。 “我想进去看昭昭。”明心说。 “如今不太方便，明姑娘。”红缨丝毫没有让步。 这时，书言走了过来，他眼中仿佛没有看到明心，只是皱眉看着红缨，“怎么会让姑娘受伤的？” “是我疏忽了。”红缨低声说，她后悔没有跟着一起进入林子。 书言道，“这件事得告诉公子。” “让人送信给公子。”红缨说，他们都知道顾长乐对公子来说意义非凡，他们不敢有任何隐瞒。 明心皱眉说道，“王爷此时应该还没有到达边境，若是惊动他，他不管不顾回来的话，只怕圣上要不高兴。” “……”红缨和书言都看她一眼。 这个傻子在说什么，圣上不高兴能比姑娘的命重要吗？ 现在是有人要杀他们姑娘！ 明心被他们的眼神看得莫名烦躁，她知道自己不该嫉妒顾昭昭在王府里的地位，可她就是……真的很想让傅峤也注意到她的存在。 “明姑娘，请到客厅看茶，等姑娘醒来，再请你过来。”红缨招来丫环，领着明心离开。 怎么会这样！ 明心以为会看到恪王府乱成一团的样子，但这里的下人居然都很镇定，根本没有需要她在这里主持大局的机会。 他们还将她当成外人。 “那……昭昭醒了告诉我一声。”明心只好说道。 红缨低声应是。 待丫环带着明心离开，红缨还没回到屋里，又听说宫里来人了。 是洛皇后派人来询问顾长乐的情况。 没一会儿，又是明贵妃派了宫女前来。 这一忙就是大半天，御医又给顾长乐喂了药，顾长乐觉得自己已经躺得很久了，终于幽幽地醒了过来。 “姑娘，您没事吧？”红缨低声问道。 顾长乐轻轻摇头，确实虚弱得说不出话。 李御医说，“姑娘才刚刚醒来，需要好好休息，不宜太劳累。” “……”站在一旁正想说话的明心默默地想着，连开口说话都是劳累了吗？ 红缨忙点头，顺着李御医的话说道，“是，让我们姑娘先好好休息。” 第三百零一章 受伤3 夜深人静，顾长乐才终于有机会能够和红缨说今日在树林里发生的事。 “那箭是冲着我来的……”顾长乐低声说，“本来以为是同样看上母鹿，我已经出声提醒，反而暴露自己的位置，幸好树林里视线不好，我藏在树丛中。” 红缨皱眉道，“你才刚到王都城没多久，怎么会招来这样的仇恨。” “不知道。”顾长乐也是想不明白，除了柳氏母女，她跟其他人从来没有结过仇，更别说是在北国，但今日的刺杀的确是冲着她来的。 差点就要连累萧瑢了。 红缨沉声说，“该不会是公子的仇家？” 顾长乐的脸色猛地一沉，想起上次傅峤被猛虎攻击的事。 她不知道王都城有多少人想要傅峤死，但上次……她知道是谁动的手，虽然她没有实际证据。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傅哥哥。”顾长乐急忙说，她想要先查清楚，她担心他知道之后会影响情绪，万一又发病怎么办。 红缨脸色怪异，“已经……送信出去了。” 顾长乐愣了愣，不知傅峤知道后会是什么想法，会跟她一样怀疑明贵妃吗？ “今日还有谁来过恪王府？”顾长乐问道。 “明姑娘最先来的，一直快要宵禁才离开，她倒是关心姑娘。”红缨说道，其实都看得出来明心是喜欢公子才关心顾长乐的，“宫里的几位贵人也派人来了，还赏赐一堆的补品，我全都收起来，等你好了再去清点。” “公主没事吧？”顾长乐问，她要是没有及时扑过去，那一箭就要射穿萧瑢的小脑袋了。 “听说公主在宫里闹着想来看你，皇后娘娘没同意，只是派人来打听你的消息。”红缨说，“还担心出宫会遇到刺客。” 顾长乐道，“刺客能够混进狩猎园，本来就不简单。” “今日皇上也在百花园，知道你遇到刺客之后很生气，已经下令禁军将整个王都城包围起来，那些刺客除非就地只杀，否则肯定会被揪出来。”红缨握紧拳头，恨不得立刻将伤害顾长乐的刺客找出来，她要一箭戳穿他的脑子。 “我都没看清刺客的样子，要找只怕不容易。”顾长乐摇头说，万一刺客就在禁军之中呢。 “且不管这个，姑娘，这箭伤的毒……御医都查不出来。”红缨最担心的就是顾长乐的毒了。 “我在中箭的时候已经吃了药，能够抑制住毒气攻心。”顾长乐说，“我写一张药方给你，你去药房拿药煮水，我要来泡澡逼出毒血。” 其实有灵泉护体，她只要再静养些天就行，但为了做给别人看，她只能按照正常解毒的方式这样进行。 红缨立刻找来纸笔，写下顾长乐要的草药，便亲自去药房抓药了。 顾长乐拆开胳膊上包扎的白布，看到里面的伤口还有些反黑，她拿出灵泉清洗伤口，待黑色的血清洗干净，这才重新包扎回去。 连箭头都抹毒，这是多想她死。 什么仇什么怨啊！ 第三百零二章 引蛇出洞1 顾长乐休息了一个晚上，醒来时精神好了许多，手臂也没有麻痛的难受，已经能够动起来了。 “姑娘，二皇子来了，说是关于刺客的事，想要询问一下你。”红缨端着药走进来，见顾长乐的脸色比昨天红润不少，总算是放心下来。 看来还是自家的姑娘医术靠谱，要真是指望宫里那些御医，等公子回来，顾长乐还不知是什么样子。 顾长乐从红缨手中接过药，一饮而尽，“你替我梳头发，我去偏厅见二皇子。” “你能起来走动吗？”红缨担心地问。 “可以，只是别让府里的人传出去，对外还是说我毒气未除，生命堪忧。”顾长乐低声吩咐着。 “那二皇子……”红缨想着要不就让顾长乐继续装晕了。 “只让二皇子进来就行了，至于其他人，让他们在外院等着。”顾长乐吩咐着。 红缨应声，“好。” 顾长乐简单地拾掇一番，这才到偏厅去见萧慎。 萧衍挺直腰板坐在太师椅上，俊朗的面庞难得一片沉凝，看到红缨搀扶着顾长乐出来，他急忙站了起来，“昭昭，你没事吧？” “见过二皇子。”顾长乐的声音虚弱，勉强地行了一礼。 萧衍叫道，“这时候你就别多礼了，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想来打搅你。” 顾长乐苍白一笑，“二皇子有什么话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如今王都城已经封锁，禁军找 一个晚上都没找出刺客。”萧衍沉声说，“昭昭，你有没有见过刺客？” “昨日林子里有太多遮掩，我根本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不过，应该只有一个人。”顾长乐低声说，“而且箭术非常好。” 只凭这一点，要抓住人根本不可能。 “昨日能够去百花园的人太多了。”萧衍低声说，一脸为难。 “二皇子，我知道要找出刺客很难，如今只能让刺客自己找上门了。”顾长乐说道。 萧衍一愣，“他要怎么找上门？” “只要传出消息，说我见过他的样子，而且我现在虽然还昏迷不醒，但毒气已除，等我醒来自然就能够知道他是谁。”顾长乐说道，“如果对方不在乎被我看到样貌，那他肯定不会再来杀我，如果他害怕……他肯定会再出现的。” “好主意啊！”萧衍的眼睛一亮，“那要昭昭你继续装昏迷不醒，我回宫就去禀报父皇，让父皇知道这件事。” “二皇子。”顾长乐叫住他，“这个计划，最好不让让其他人知道，就你知，我知。” 谁知道是不是宫里的人要杀他，要是萧衍进去禀告皇上，她还有装的必要吗？ 萧衍想了想，觉得顾长乐说的有道理，“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长乐这才满意地点头，“二皇子，那就麻烦你了。” “你别这样说，要不是你，瑢儿恐怕就没命了，她一直嚷嚷着要出来看望你，但母后担心……”萧衍替萧瑢没有到来解释着。 顾长乐笑着说，“我明白的。” 她也不想萧瑢出来冒险。 第三百零三章 引蛇出洞2 “姑娘，昨日在树林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红缨低声问道，虽然萧衍带着禁军在捉拿刺客，他们恪王府藏在王都城的暗线也没有闲着，几乎要掘地三尺地找刺客了。 但…… 和萧衍遇到的难题一样，他们不知道刺客长什么样子。 就算刺客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是无法认出来。 “有。”顾长乐脑海里浮现洛菱香惊恐的脸庞，她记得刺客第一次要杀她的时候，同时向她射来两支箭，其中一支明显力道不足，准头也不过，中途就走偏了。 和后面的箭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除了刺客，当初洛菱香肯定也朝着她射出一箭了。 “不过，她们都是闺中姑娘，估计也没有看到刺客。”顾长乐说，要收拾洛菱香有很多方法，她有的是时间。 红缨说，“你真的想不起跟谁有过恩怨？” “与我最有恩怨的，也就是洛菱香，她不敢这样来杀我。”顾长乐说，她还是怀疑这次要杀她的人跟上次要杀傅峤的是同一个。 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 她没有挡道吧。 红缨自然是见过洛菱香，虽然是刁蛮嚣张些，但要杀人肯定不敢，何况，要杀顾长乐的代价，洛家肯定不愿意承担的。 “算了，姑娘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红缨说道，不让顾长乐去想这些事，“你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养伤，虽然是没有毒气攻心，但怎么也是中毒了，没有彻底痊愈，哪里都是不能去的。” 顾长乐中箭昏迷的消息已经在王都城传遍，有许多人虽然没有亲自来探望，也是派人送来补品。 因为抓不到刺客，萧隍因此还发落了禁卫军的统领，在朝堂上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萧瑢终于求得洛皇后同意，在禁卫军的护卫下，来到恪王府看望顾长乐。 “你怎么样？看你都瘦了一大圈。”萧瑢一看到顾长乐，心疼得眼眶都泛红了，“听说你中毒了，快让我看看伤口，会不会留下伤疤？” “明明是养胖一圈，怎么会瘦呢。”顾长乐笑着道，“伤口都已经愈合了，毒气也清除了，你放心吧。” “我怎么能放心，那刺客分明是用箭高手，一日没有抓住，我一日都不能放心。”萧瑢想起当日的情形，仍然是觉得心有余悸。 “他一日没有杀我，也不会死心的。”顾长乐低声说，“所以我才一直对外宣称还没有解毒。” 萧瑢立刻说，“我让父皇派禁卫军保护你。” “不，公主不必这样做。”顾长乐忙摇头，她就是要引那个人出现，怎么会让禁卫军过来打草惊蛇，“恪王府的侍卫就能够保护我了，若是派禁卫军在这儿，他就不会出现了。” “你想要……拿自己当饵？”萧瑢听出顾长乐的想法了，立刻摇头，“不行，你不能拿自己冒险。” 顾长乐笑着说，“你放心，我身边有王爷留下的人保护着。” “我怎么能放心。”萧瑢还是不赞成，“对了，那日我好像还见到菱香，这几日她也病倒在家了，想来是那日被吓到了。” 第三百零四章 引蛇出洞 洛菱香？ 顾长乐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公主，你能不能让人去请菱香郡主过来一趟。” “啊？”萧瑢一愣，她是看出顾长乐不喜欢洛菱香的，而且洛菱香对顾长乐也有莫名的敌意，要见她做什么？ “那日她也在树林里，我……有些话想问一问她。”顾长乐说道。 萧瑢立刻点头，“行，我让人去接她过来。” 她相信顾长乐不会无缘无故要见菱香的，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于是，萧瑢让自己的贴身宫女亲自去了一趟洛家，要她将洛菱香请到恪王府。 洛菱香在家里躲了几天，晚上总是噩梦睡不着，样子看着憔悴不少，洛夫人以为她是被林子里的刺客吓着，这些天都给她喝安神药，她却一点都不见好，总梦见自己被顾长乐一箭射死了。 “郡主，永平公主身边的绿萼求见，说是公主要请你过去恪王府一趟。”丫环走了进来，见洛菱香又坐在窗口发呆，实在是太担心，倒是希望郡主能够出去走一走，说不定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去恪王府？”洛菱香被吓了一跳，“公主为什么要我去恪王府？” 难道顾长乐醒来了，公主是要她去兴师问罪吗？ 洛菱香慌乱起来，她不怕萧瑢要质问她，她害怕的是恪王，如果让恪王知道她在林子里也对顾长乐射出一箭，他会不会杀了他？ 那个可怕的阎王煞神…… “郡主，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丫环被洛菱香的脸色吓了一跳。 “我……我不想去恪王府，你去回了绿萼，我不舒服，哪里都不想去。”洛菱香叫道，飞快地跳进被子里，鸵鸟一样不敢去面对。 “可是，绿萼说公主就在恪王府等着您。”丫环心中疑惑，平日公主若是找郡主，郡主都是很欢喜的呀。 洛菱香怕的快要哭出来了，那顾长乐的命真大，都已经中毒了还没有死，要是死了，那就没人知道她在林子里动过的歪心思了。 “郡主？”丫环还想再劝。 洛菱香一句话都不说了，一想到傅峤的可怕，她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洛家。 “郡主是怎么了？”绿萼一直等不到人，只好亲自来到门外等着，听到洛菱香不肯出门，她更是疑惑了。 “绿萼姐姐，我们郡主……有些不舒服，今日怕是出了不门。” 绿萼掩嘴一笑，走进屋里对着床榻上的洛菱香说道，“果然是被昭昭姑娘猜中，她说若是郡主不舒服，便将这个药给你服下，保证药到病除，能够出门的。” “！”洛菱香惊得掀开被子，露出惊恐的脸庞，“顾昭昭醒来了？她说了什么？” 绿萼见洛菱香的脸色果然苍白，便将手中的药丸递过去，“是我们公主想见你，郡主的面色虽然不佳，但看起来也不至于不能出门呢。” 洛菱香咬了咬牙，“去就去。” 她死不承认，顾长乐又能怎样，她躲在家里反而招人怀疑，反正躲也躲不过的了。 第三百零五章 引蛇出洞4 “绿萼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洛家离恪王府又不远，就在隔壁街道而已，很快就该回来了啊。 顾长乐却心中有数，猜到肯定是洛菱香心虚不敢来见她，幸好她有先见之明，让绿萼要亲自去请她，“许是，真的病了呢。” “她平日看着胆子大，没想到比我还不如。”她还差点就被箭射中，在宫里休息两日就恢复了，洛菱香还只是远远见着，居然就被吓成这样。 顾长乐笑而不语，心想洛菱香要害怕的可不是刺客。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到丫环说绿萼回来了，身后还领着一脸不情愿的洛菱香。 “公主，菱香郡主到了。”绿萼屈膝一礼，对萧瑢说道。 萧瑢亲自过去掀开洛菱香的帷帽，看到一张苍白的小脸，她皱眉问道，“你还真是被吓病了，脸色比昭昭还要难看，你的胆子也太小了，那刺客又不是要杀你，你怕啥啊。” 洛菱香看都不敢去看顾长乐，只是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怕被误杀啦。” “胆小鬼。”萧瑢笑着道，“你快过来这边吧，昭昭有话想要问你，你把你知道都要告诉她。” “我……我和她有什么好说的。”洛菱香心虚地撇嘴，做好了等下要死不承认的准备，她认定顾长乐就是要兴师问罪，而且还要当着公主的面还质问她。 哼，简直是阴险小人。 “郡主，今日还要让你亲自来这一趟，实在是麻烦你了。”顾长乐含笑说道。 洛菱香冷着脸，“有什么事就快说。” “那日在林子里……”顾长乐拉长了声音，清澈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洛菱香。 洛菱香的心咯噔一下，“我什么都没做。” 顾长乐嘴角微扬，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在树上躲着暗箭的时候，好像见到郡主就在不远处，你当时的角度离刺客比较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刺客的样子？” “？”洛菱香已经做好准备要听到顾长乐的逼问，没想到问出来的却是这个问题，“你找我过来，就是要问这个？” 萧瑢说，“当然啊，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出刺客，不然整个王都城都不得安生。” 顾长乐含笑看着洛菱香，“没错，找出刺客，才是最重要的。” 这分明是话中有话，洛菱香心里疑惑不已，难道顾长乐是打算放过自己，不想质问她了？ “菱香，你到底有没有看到？”萧瑢催促着。 “我……我的确看到个身影，但觉得不太真实。”洛菱香终于开口说道，“被树叶遮掩着，根本看不清楚。” “身高多少，是肥是瘦？样貌可有看到？”顾长乐立刻问道。 洛菱香抿了抿唇，这才缓缓开口，“我敲着，倒像个女子。” “什么？”顾长乐愣住，怎么会是女子？ 洛菱香哼道，“反正我说不清楚，但我能画出来，只是画得恐怕不太像，毕竟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顾长乐没想到洛菱香还真的看到刺客了。 真是意外之喜！ 第三百零六章 引蛇出洞5 洛菱香这个人除了嚣张跋扈，确实是没有什么优点，但她对人物画像倒是有几分造诣，虽然那刺客蒙着脸，无法将她完全画出来，但洛菱香只画出眼睛和身段，看着就已经很传神了。 “咦？”萧瑢仔细看着画像上的刺客，“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呢？” 洛菱香立刻跟着点头，“我和公主有同样的感觉，只是我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顾长乐打量着画像，那刺客有一双细长的眼睛，这样的眼睛长在女子身上，平添几分妩媚。 她不记得在王都城有见过谁是这样的眼睛，如果萧瑢和洛菱香都见过，那她肯定是曾经在她们面前出现过的。 “把这个拿给二皇兄。”萧瑢说道，“让二皇兄去将刺客找出来。” “如果刺客是女子的话，她更容易躲藏。”顾长乐盯着画像看着，“不过，有这个画像，至少不会再茫无目的地找了。” 洛菱香眼尾扫了顾长乐一眼，心中仍然忐忑她会不会将她射了一箭的事说出来。 “幸好有菱香看到了。”萧瑢说。 顾长乐含笑点头，“没错，要多谢菱香郡主了。” 洛菱香面颊一热，扭扭捏捏地叫道，“我也只是凑巧看到而已。” “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菱香郡主见过刺客。”顾长乐又说道，“免得有危险。” “难不成刺客还敢到洛家刺杀我，那我们就让她有来无回。”洛菱香冷哼一声，还真的没有将这个刺客放在眼里，他们洛家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 萧瑢扶着顾长乐坐了回去，“你别操心了，好好在家里养伤，其他的都交给别人去做。” 洛菱香撇嘴说，“她命大的很，那刺客怎么都射死她。” “你怎么说话的。”萧瑢没好气地道，“要不是昭昭救了我，现在你就该给我凭吊了。” “公主是金枝玉叶，生命肯定比别人矜贵，没那么容易受伤。”洛菱香赶紧说道。 萧瑢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顾长乐忍不住笑出声，这个洛菱香真是个憨憨。 “我不操心，二皇子会找到刺客，查出真相的。”顾长乐拍了拍萧瑢的手，“我就安心养伤，好吧？” “听说……恪王在回来的路上了？”萧瑢小声地问道，“是不是真的？” 顾长乐愣了愣，“我不知道，没人跟我说。” 她都已经吩咐红缨，不要将她受伤的事情告诉傅峤了，难不成他们没听她的话吗？ “恪王是去巡军，还没到边境就回来，这算抗旨吗？”洛菱香问道。 “……”萧瑢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要说话。” 哪壶不开提哪壶。 洛菱香委屈巴巴地闭上嘴，她有疑问啊，难道还不能问出来了。 “你不要听菱香说的，就算恪王赶回来，那也是因为太担心你，跟其他没有关系。”萧瑢安抚着顾长乐，“要是查出谁是刺客，恪王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顾长乐在心里叹了一声，不会放过刺客是一回事，就怕背后那人，会让傅峤失去理智。 第三百零七章 引蛇出洞6 待萧瑢和洛菱香离开，顾长乐把红缨叫了过来。 “你们是不是告诉傅哥哥，我受伤的事情了？”顾长乐皱眉询问着，“不是让你们别说吗？” 红缨就知道是瞒不住的，她说道，“你刚受伤的时候，府里的暗卫就传消息出去了，我和书言想拦下已经来不及，这件事若是瞒着公子，公子回来肯定要生气的。” “我也不是说要瞒着他。”顾长乐嘀咕道，“就是……他才离开王都城没多久，可能才刚到边境，要是惊动他回来，那岂不是我的不是，我这点伤也不要紧。” 她就怕连累了傅峤。 “公子……应该很快就回来的。”红缨说，“刺客这么久都没找到，宫里的人也不放心。” 顾长乐指着桌面的画像，“这是刚才菱香郡主画的，她看到刺客了。” 红缨闻言猛地站起来过去拿起画像，“这是……女子？” “对，她说刺客应该是女子。”顾长乐说，所以这几天萧衍和恪王府的人都找错方向，全都以为刺客是个男子。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子？”顾长乐问道。 红缨端详着画像，对那双细长的眼睛觉得像在哪里见过，“我如今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不过，王都城中，女子最好的藏身地点太多了，除了各家的后院，还有烟花之地全都是最能藏人的，想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也是不容易。” 烟花之地？顾长乐托着下巴摇头，“不太可能像是烟花之地吧，公主都说觉得眼熟，会不会是哪家院子里的下人？” “我交给恪王府的暗卫去查，肯定比禁卫军查得更快些。”红缨立刻说道。 “嗯。”顾长乐点了点头，“你让人将画像再誊画多几张。” 红缨说，“姑娘今日见了公主和菱香郡主，该好好休息了。” “知道啦。”顾长乐摆了摆手，她这些天睡得腰板都僵硬了，实在不想继续躺着，“我去药房一下，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毒，那支箭呢？” “你真是闲不住的。”红缨无奈地说，拿出一个长盒子，里面装的就是之前射中顾长乐的长箭。 这是书言特意返回狩猎园找来的。 这箭只是普通的箭，除了箭头抹了毒药，而且这毒药还非常少见，不像是中原的毒药。 而萧衍在拿到画像之后，发现是个女刺客，更是吃惊不已，还亲自去了一趟洛家，找洛菱香询问明白。 “你既然有见到刺客，为什么之前不说？”萧衍皱眉问道。 “之前……也没人来问我啊。”要不是顾长乐逼她，她才不想承认自己当时看到刺客了呢。 萧衍看她一眼，“你当时离昭昭那么近，看到她被刺杀，你为什么没有叫人？” “……”洛菱香心中一惊，支支吾吾地说，“我怕……我怕惊到刺客，要是被灭口怎么办？” “这件事，还请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萧衍知道洛菱香这是借口，但他没有戳穿她，“我先走了。” 第三百零八章 引蛇出洞7 顾长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将手中的手札放下，看了一天的书，还是没有找出这是什么药。 “姑娘，该去睡觉了。”红缨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来，“您都看了一整天。” “嗯嗯，这就是睡觉了。”顾长乐笑着道，接过红缨手中的燕窝粥，几口就吃完了，漱口洗手之后在红缨的伺候下舒舒服服地躺下睡觉了。 夜深人静，只有外面瑟瑟的秋风拍打着窗口，顾长乐还在想着毒药的事，一下子迷迷瞪瞪地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黑影从门外缓缓地走进来，在床榻旁边停下来，屋里没有灯光，只有屋檐下的角灯透出几分光芒和月色进来，余晖落在小姑娘细白如玉的脸庞上，更衬得她明妍动人。 那人伸出手，轻轻地在她脸颊滑过。 “！”顾长乐这两天的睡眠都很浅，她一直担心那个刺客会重新回来找她。 所以，当有人在触碰她的脸颊时，她整个人都绷直了，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那个人。 “警觉性这么好了？”她的手腕被轻易地捏住，耳边传来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 “……”顾长乐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他背着光，她无法清晰看清楚他的样子，但他的轮廓如此熟悉，“傅哥哥？” “嗯。”傅峤低声地应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害怕？” 顾长乐本来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回肚子里，她放松所有的戒备，声音娇娇软软，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撒娇味道，“怕，吓死我了，我以为那个刺客又来了。” “她若是有本事进来恪王府，那我还放心些。”傅峤在旁边坐了下来，那刺客敢进来，那他就不用担心她还能在外面伤害这个小姑娘。 “傅哥哥这么快就回来了？”顾长乐小声问着，“其实我没有大碍，你这样回来，皇上会不会不高兴？” “他高不高兴又如何。”傅峤的声音有些微冷，他轻轻触碰顾长乐受伤的手臂，“让我看看。” 顾长乐没有丝毫戒备心地拉起袖子，让傅峤看一看她已经愈合的伤口，“你看，其实伤势都不要紧的，只是擦伤了，对外说得严重，那都是为了蒙蔽刺客。” 傅峤薄唇紧抿，目光冷冽地看着她洁白如雪的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疤，的确只是擦伤，但因为箭头有毒，让她的肌肤现在还有些发黑。 这么娇嫩的肌肤，居然敢留下伤疤。 “傅哥哥？”顾长乐见他不说话，而且神情吓人，忍不住轻声地叫她一句。 傅峤粗粝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胳膊，突然缓缓地低下头，在那道伤疤轻轻吻了吻。 顾长乐瞠圆了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会将那人找出来的。”傅峤低声说，然后将那人的肌肤，一片一片切割下来，让她全身都是伤疤。 不是！不是这个问题！ 他……他怎么可以亲她的胳膊！ 这太亲昵了！ 顾长乐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少女，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第三百零九章 她何时招惹他 “傅……傅哥哥……”顾长乐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艰难地开口，她不确定傅峤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能够亲她的胳膊，不是说他厌恶女子，从来不喜欢和女子亲近吗？ 偌大的恪王府，他连个通房都没有，她几乎以为他是有龙阳之癖了。 “嗯？”傅峤低眸看她，灼黑的眸子在夜色中竟是比外面的星辰还要明亮。 如果不是屋里还一片昏暗，顾长乐想，此时他肯定能够看出她涨红的脸颊，“你……你刚刚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你知道的。” “知道。”傅峤轻轻托着她的下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那个女子……这样接近。” “？”顾长乐觉得自己好像不会思考了，整个人像坠落在一片软绵绵的云层中，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心跳像是停止了，又像是加快了。 在得知她受伤中毒的时候，傅峤差点就失去理智，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过要让所有人都去死，如果她出任何一点事，他会让所有人陪葬的。 他知道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不一样，只是没想过，她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想失去的人。 傅峤低下头，在她粉嫩的唇瓣落下一吻。 轰—— 顾长乐感觉脑海里有烟火炸开，整个人都被烧了起来。 “你既招惹了我，没有我的允许，就不许离开。”傅峤的声音有些低哑，“更不许再让自己受伤。” “……”她招惹了他？ 她何时招惹他了！ 明明她一直只当他是哥哥，他是她这辈子的大靠山，要不是为了抱紧大腿，她才不会…… 顾长乐怔怔地看着他。 “想什么？”傅峤问，“说话。” “我……我……把你当……哥哥……”顾长乐结结巴巴地说，她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即便是以前面对宋子尧，她自己都没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完全想不起该说什么做什么，脑海里全是浆糊了。 傅峤勾唇浅笑，“我不缺妹妹。” 他不缺妹妹？那为什么要对外说她是他的妹妹？ “昭昭。”傅峤笑着叫她的名字，“这世上，只有你一人可以叫我傅哥哥。” 傅哥哥……不是哥哥。 顾长乐猛地推开他，拉起被子躲了起来，肩膀瑟瑟发抖。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大暴君……这样那样的，怎么可能呢！傅峤怎么会喜欢她，明明他是不喜欢女子的，他不是将她当妹妹吗？ “我只是回来看一看你，天亮之前就要离开王都城。”傅峤眼中藏了笑，看着躲在被子里的小姑娘，他以为她早该明白，从三年前他将红缨安排在她身边，她就无法在离开他的。 顾长乐闷声说道，“你回来作甚，我明明好好的。” “就是想亲眼看到你无恙。”傅峤说道。 “……”心跳又加快了！ 大暴君说起甜言蜜语也是很要命的。 “你打算躲在被子里和我说话吗？”傅峤笑着问。 “我……我不想和你说话。”顾长乐叫道。 傅峤突然脱了鞋，在她身边躺了下来，“那好，我也累了，睡吧。” “……”！！！ 第三百一十章 撩动1 顾长乐全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怕会碰到旁边的男人，她仿佛还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气息。 想要把他推下去。 但她怂，没有那个胆子。 顾长乐恨不得自己能够变成一粒沙子，躲到角落里不被注意到。 “这么害怕吗？”傅峤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更显得低沉磁性，像醇厚的老酒，容易让人沉醉。 “……”顾长乐听到他的话，心里嘀咕着谁能不害怕她，他就这样躺在这里，万一被别人看到，她的清白还要不要啦。 “昭昭，转过身来。”傅峤低声说道。 听不到听不到！ 顾长乐装死闭上眼睛，她现在都紧张害怕死了，转过去面对她，她怕是要窒息而亡。 “你怕我？”傅峤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半圈在怀里，“如今才怕我，已经来不及了，在顾家的时候，你都能冲着我喊野种，这会儿怎么就怂了。” “！！！”顾长乐差点就炸毛了。 她什么时候这样喊他了，她哪来的狗胆！ “我才没有。”顾长乐小声叫道。 傅峤闷笑出声，将她扶着转过身，垂眸看着她紧闭眼睛都不敢看她，小小的耳尖已经泛着红晕，他忍不住低头咬住她的耳朵，“是吗？” 顾长乐的心颤了颤，全身一阵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谁说傅峤不近女色是好龙阳之癖的？怎么这么撩人呢！ 她快招架不住了。 “你……你这样毁我清白！”顾长乐快委屈哭了，“是不是要报仇！因为我以前骂过你。” 傅峤一愣，忽地笑出声，“这样就算报仇了？” 不然呢？清白对于女子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昭昭，是你自己说的，要报救命之恩。”傅峤说道，虽然没有再咬着她的耳尖，双手却很自然地环在她腰上，让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灼热。 顾长乐知道那滚烫代表着什么，她更是不敢动了。 “我……我已经报恩了，给你做了那么多吃的。”顾长乐小声地辩解，她当初只是借着报恩的借口接近他，哪里还记得那么多。 傅峤低声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顾长乐猛地抬起头看他，看着他矜薄俊美的唇缓缓又说道，“当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顾长乐叫道，她才不要以身相许。 傅峤捏了捏她的脸颊，“那你从今天开始想。” “你欺负我！”顾长乐差点想哭，她决定了，等傅峤离开王都城，她就收拾东西回西洲城。 “我不欺负你，还能欺负谁？”傅峤低声笑着，在她开口之前，已经低头吻住她的唇，这次不像刚才那样的蜻蜓点水，他强势地敲开她的贝齿，开始攻城略地，每一处都是甜美，就如他想象的那样，是他品尝过最美的滋味。 顾长乐挣扎着想要避开，反倒让松松垮垮的内衣滑落到肩膀，露出圆润白嫩的脖子和手臂。 傅峤的呼吸急促沉重，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大手轻轻地覆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地往下滑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 撩动2 在傅峤埋在她颈窝的时候，顾长乐不知哪来的勇气，狠狠地在他肩膀咬了一口。 傅峤一阵吃痛，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抬起头看着顾长乐，一双灼黑的眼眸染上情意，竟是更加深邃幽亮，看得顾长乐的心头直颤。 “你……你放开我！”顾长乐的声音带着哭腔，傅峤把她当什么了！这样毁她的清白，以后被别人知道，她还如何立足。 傅峤知道自己吓到她了，他放开她的细腰，却没有从床榻起来，而是目光熠熠地看着她，“昭昭，等将玉夫人接回来，我便亲自跟她求亲，让她将你许配给我，好不好？” “不好。”顾长乐哭着叫道，“我才不要嫁给你。” 傅峤有那么一瞬间，眼中闪过戾气，他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地摩挲着，“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昭昭，你与我已经有肌肤之亲，说不定还会有身孕呢，你只能嫁给我了。” “？”顾长乐震惊得说不出话，堂堂北国恪王，未来不可一世的皇帝，他居然……把她当傻子吗？亲一下就能怀孕？他是不是忘了她跟着齐归一学了那么久的医术？ 不知道为什么，顾长乐突然就不气了，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不要怕。”傅峤以为顾长乐是被吓到了，他笨拙地安慰她，“也许不会的。” 顾长乐深吸一口气，“你走，我想睡觉了。” 她觉得今晚是在做梦，而且是奇奇怪怪的梦。 “好。”傅峤低声一笑，“那你好好休息，过些天……我就回来了。” 顾长乐咬了咬唇，她其实担心傅峤这样回来会被定罪，可她还恼怒他刚才轻薄她，关心话到了嘴边就说不出口了。 傅峤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才在夜色中悄然离开。 就……就这样走了？ 顾长乐还有些不真实，她捂住自己的嘴，傅峤他……他对她难道不是只有兄妹之情吗？怎么会亲她？ 她并非没有任何惊艳的小姑娘，可她真的没有看出傅峤对她的心意。 太突然了。 这么多年来，她理所当然接受傅峤对她的好，她以为是自己抱大腿成功，终于让大暴君愿意当她的靠山，想不到……他对她居然是这样的心思。 怎么办？ 顾长乐苦恼起来，埋在被子里嘤嘤起来。 她回想着和傅峤刚认识的时候，又想着这几年来的一切，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翌日，她忽地在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摸着肚子，吓死她了！她还真梦见自己被亲了一下就怀孕了，她还在尖叫中，一下子就醒来了。 幸好是梦。 “姑娘，你醒了？”红缨端着水走进来，看到顾长乐坐着发呆，笑着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顾长乐看了她一眼，“哪能睡得好。” “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呢？”红缨问，自从被刺客伤了之后，姑娘一直都在王府里，照着她平日的性子，该是憋坏了。 顾长乐小声问，“傅哥哥呢？” 第三百一十二章 守候 红缨一边替顾长乐梳头发一边说道，“公子还没天亮就离开了，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紧张一个人。” “他昨天夜里还去了哪里？”顾长乐才不相信，傅峤只是回来看她，他肯定还去做了别的事。 “这就不清楚了，公子要做的事，我们从来不敢打听的。”红缨说道。 顾长乐有些后悔昨天晚上没有问清楚傅峤了。 “我去给您把早餐拿过来。”红缨笑着说。 “嗯。”也不知傅峤回来会不会被发现，毕竟是异姓王，很容易被猜忌的。 红缨咬了咬唇，想知道傅峤昨天还吩咐了什么事，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丫环对红缨说道，“红缨姐姐，那个男子又来了，天天一大早就守在王府门外，整个王都城都要知道他了。” “把他赶走。”红缨冷声说。 “他天天要求见姑娘，我们真的不跟姑娘回禀吗？”丫环说道。 红缨说，“姑娘见了他，才平添烦恼。” “谁在外面？”顾长乐疑惑地问，谁敢天天守着恪王府，也不怕被打晕扔到城外去。 “姑娘？”红缨没想到顾长乐会走出来，只好说道，“是那个叫宋子尧的，自从你受伤，他便天天想求见你，都被我们拦下了。” 又是宋子尧！ 顾长乐听到这个名字，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陌生。 他因着上一世的记忆，所以对她还是那么执着，她都已经放下了，他为什么不能放下？ “让他进来吧。”顾长乐说，他总是在恪王府外面守着，谁知道外面的人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姑娘，你若是不想理他，我有一千个办法解决他。”红缨说道。 顾长乐笑道，“我就想知道，他这么执着是想要做什么！” 红缨在心里轻哼一声，那宋子尧还能做什么！得亏他没有遇到公子，不然今日哪还能出现在这里，瞎子都看出他对姑娘是什么想法， 外民现在都有流言了，说宋子尧对姑娘一见钟情，才子佳人若能成好事那肯定是一段佳话，也不知传出这话的人是不是瞎，明明姑娘跟公子才是天生一对。 顾长乐说，“等我用过早膳，再去外面的大厅见他。” 她以为没有了她，宋子尧和顾瑾会再续前缘，毕竟上一世，宋子尧对她一直有怨念，要不是她这个阻碍，顾瑾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不是小妾。 如今她不是阻碍了，他倒是抛下顾瑾跑到北国来了。 男人是真的贱！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吗？ 顾长乐用过早膳，这才慢悠悠地来到前厅见宋子尧。 宋子尧以为今天又要在王府外面空等一天，却没想到小厮将他带进来，说是顾长乐终于肯见他了。 那日看到脸色苍白的她奄奄一息，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想要再有第二次。 “昭昭……”门前一抹身影渐渐接近，宋子尧心口一阵滚烫灼热，他急切地站了起来，看着那么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你没事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故事1 顾长乐抬眸淡淡地看了宋子尧一眼，他眼中的关心和担忧是那么真切，好像她真的是很重要的人一样，如果没有经历过前世，她或许还会喜欢上宋子尧。 但是…… 她早不是年少无知的顾长乐了。 “多谢宋大人关心。”顾长乐的语气冷淡，“听说你在王府外面已经等了很多天，为的就是想见我，不知宋大人要见我作甚，是有关于刺客的消息吗？” 宋子尧听着她陌生冷漠的语气，心头的滚烫像是被泼了冷水，他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我只是想要见你，确认你无事，那天在狩猎园看到你受伤……我很怕，怕你跟上……上次……你没有再睁开眼睛看我，我好像也死了一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顾长乐冷冷地说。 “那今日我便与你讲个故事。”宋子尧说，“希望你能听我说完。” 顾长乐不想听！ 她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 “宋大人，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听别人讲故事的人。”顾长乐说，“你我之前，还没有熟悉到这样的程度。” “那我总会找机会让你听完我想要讲的故事。”宋子尧执着地道，他有预感，如果再不跟她解开误会，他这辈子就要失去她了。 他做出那么多的改变，每走一步都是为了她，不想就这样失去她。 顾长乐眸色一冷，听出宋子尧的威胁，他是打算继续纠缠下去吗？ “我跟你说过，曾经做过一个梦。”宋子尧不管顾长乐愿不愿意听下去，已经开口说出他的故事，“我梦见自己在周国云麓书院读书，认识了一个侯府小姐，她……她长得很好看，眼睛熠熠生辉，像天上的明星一样，她还有一个庶出的姐姐，我与她姐姐相识在先，所以有先入为主的偏见，总以为她蛮横无理欺负自己身世可怜的姐姐，她说她恋慕我……” 顾长乐面无表情地看着宋子尧，他居然将上一世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我却以为她只是为了跟她姐姐斗气，故意接近我，从不相信她对我的一片真心，是我自卑懦弱，是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偏偏在她面前总要摆出清高冷傲的样子，好像这样才能守住可笑的自尊。” “我和她成亲的那天，其实我是满心欢喜的，觉得上天眷顾我，终于让我的人生得偿所愿……” “即使是娶了她，我心底仍然没有自信，所以才轻易被她的姐姐误导，认为她嫁给我，是为了报复她的姐姐，她根本不爱我，我故意和她的姐姐接近，让她吃醋哭闹，可她一点都不介意，就算我纳她的姐姐为妾，她都没有生气……” 顾长乐侧头看向宋子尧，这人是不是蠢？她会为了报复顾瑾毁了自己的人生吗？ “我愚蠢地以为毁掉她所有的骄傲，她就会爱上我……”宋子尧双手掩着脸，只要回想上一世他做过的蠢事，他的心都会痛得无法呼吸。 “宋子尧，你说完了吗？”顾长乐竟很平静，一开始听到他的话，她的确气得差点克制不住，但现在听完了，她没有任何怒气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故事2 顾长乐只觉得可笑。 她以为他不爱她，所以上一世才对她这么无情，结果呢，他说什么屁话。 他居然只是要毁掉她的骄傲，要踩低她的尊严去满足他可笑的虚荣感，他对她没有丝毫的信任，所以任由顾瑾伤害她，毁了她的一切。 “这个故事我听完了。”顾长乐淡淡地说，“那你可以走了吗？” “昭昭，我知道错了，你觉得，那个姑娘会原谅我吗？”宋子尧低声问。 顾长乐轻笑出声，轻蔑地看着宋子尧，“宋大人，你这话，也有脸问出口，如果这人真是你，你还有脸让那姑娘回到你的身边吗？你真说得出，得亏上天保佑，这只是一个故事。” 她仍然是不肯承认自己记得上一世的事。 “的确……”宋子尧低声喃喃，“但这一世什么都还没发生，许多事情都能够改变的，就例如……” 顾长乐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例如什么？” “例如还能改变别人的命运，改变历史的走向。”宋子尧抬起头看向顾长乐，“你接近傅峤，无非是以为他将来必定会称霸天下。” “住口！”顾长乐喝住他，“宋大人，你满口胡言，到底想要说什么。” 宋子尧一双温润的眼眸闪过凌厉的光芒，“你就这么关心傅峤吗？” “我不关心他，难道还要关心你啊。”顾长乐嗤笑一声，“恪王是什么样的人，将来如何，都轮不到你来置喙。” “呵。”宋子尧轻笑出声，“你知道他如何去周国的？为何不选择在北国吗？” “……”顾长乐心底那股不安更明显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疑惑的问题，为什么宋子尧要到北国科举，他明明在周国能够有更好的前程，就算他不来北国，将来傅峤称霸周国，他还是会成为傅峤看重的大臣。 “我知道得很清楚，知道他会走什么样的路，如果我将他的路改变了呢？”宋子尧笑着问。 顾长乐眸色沉冷下来，“宋子尧，你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不想被他夺走最重要的人。”宋子尧说，“他能做的，我也能做到，他做不到的，我能做得到，昭昭，许多事情你根本不知道，你帮不了他的。” “你以为傅峤会输给你吗？”顾长乐怒道，就算宋子尧知道傅峤是怎么夺得皇位又如何，既然上一世傅峤能做到，这一世也能够做到。 宋子尧低声说，“昭昭，他是个有缺陷的人，即便他将来成为周皇，他也只是个暴虐的皇帝。” “他不是。”顾长乐冷声说，“他将来成为什么人，对我来说都一样。” 听到顾长乐这么坚决地袒护傅峤，宋子尧心底的嫉妒和怒火涌了上来，“你阻止不了我，我已经来到北国，所有会成为他助力的东西，我都会毁掉的。” “你以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就真的成了神？你做梦！”顾长乐骂道。 “昭昭，你怎么不问问，他能活多久？”宋子尧说。 第三百一十五章 故事3 自从知道傅峤脑子里长了东西，顾长乐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上一世的傅峤能活到什么时候？ 宋子尧说得对，她从来不了解傅峤，她所知道的关于傅峤的一切，都是宋子尧当初偶尔提过的，或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她仅仅是在闺中时那几年见过他。 了解是不够的，但又能代表什么？ 她的上一世已经过去了，如今的傅峤也不是上一世的傅峤。 顾长乐冷静沉默地看着宋子尧，只听他又继续开口问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你之后后来他的王朝变成什么样了吗？” “昭昭，你一无所知，又怎么能够确定，他能够给你一世依靠，你看，你才来北国没多久，差点就连命都没有了，他是天煞孤星，只会伤害你。” 突然就想笑了呢。 她一开始找傅峤，的确是为了依靠，但是…… 如今她更希望傅峤能够好好的，能不能权倾天下也好，将来成为什么人都 好，傅峤就是傅峤。 “宋子尧，你以为，知道明天发生什么事，你就是神了吗？”顾长乐问道，“你以为你就能够决定别人的人生，还是你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人和事都能被你操控了？” “我没有这样想。”宋子尧低声说。 顾长乐轻笑，“不，你内心深处就是这样想的，你来北国为的不就是要证明自己能够改变傅峤的命运吗？你是不是想证明自己比他更厉害强大，他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 “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比？”顾长乐一字一句地说，“你连跟他比较的资格都没有，你不是自卑，你是龌蹉，如果那个故事里的男子就是你，那么，我倒是要问问你，什么样的喜欢是以伤害为手段的，你说她的姐姐蛊惑你欺骗你，你没有眼睛吗？你不会看吗？明明是侯府嫡女，本该万千宠爱，结果她得到什么？父亲背叛她的母亲，她失去母亲的同时，连父亲也失去了，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你还要要求她做到什么程度？” 宋子尧的脸色越发苍白，他从来没有想过，柳氏和顾瑾对顾长乐到底好不好，那时候的顾长乐才失去母亲，又将柳氏视作浮萍，她怎么会是顾瑾说的那样，把她们母女欺负得在家无法立足。 “你的确是先入为主了，但你和她相处那么多年，竟一点都不了解她。”顾长乐压抑着心口的愤怒和伤痛，孤苦伶仃地躺在屋里，连自己的孩子都见不到，明明是她最重要的人，却都站在顾瑾的那一边。 谁又想过她那时候是什么心情。 宋子尧痛苦地闭上眼睛，“昭昭，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顾长乐说，“你我从来没有交集。” 他对不起的是上一世的顾长乐，但她已经死了。 所以，他欠的永远还不了。 “如果你已经讲完你的故事，那就请回吧。”顾长乐说，“以后不要再来了。” 宋子尧说，“昭昭，就算你不原谅我，我还是会保护你的，这辈子……是我欠你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中庸与聪明1 宋子尧神情悲伤地离开恪王府，一直在大厅外面的红缨皱眉走了进来，“读书人就是不一样，骗女孩子都能编出这么动人的故事，姑娘，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红缨是习武之人，宋子尧说的话，她能听到大部分。 “你都听到了？”顾长乐本来就没打算瞒着红缨。 “听到一些，想不到宋子尧竟是这样口无遮掩的人。”红缨说道，而且还敢在顾长乐面前编排他们公子。 顾长乐摆了摆手，说道，“不必理会他说什么。” 正要回屋里，突然看到书言急步走了过来，神色看起来也很沉重。 “姑娘，宫里出事了。”书言低声说道。 顾长乐一愣，“出什么事了？” “昨日夜里有刺客潜进宫中，在凤仪宫射出三支利箭，而且就在匾额上，没有惊动任何禁卫军，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书言低声说。 凤仪宫，那不就是明贵妃的宫殿吗？ “只是在凤仪宫的匾额射了三箭，没有伤害任何人吗？”顾长乐问道。 “对。”书言点了点头，“皇上认为是上次在狩猎园要射杀你的人是同一个，如今正加派人手在王都城搜查。” 顾长乐不认为是同一个刺客。 凤仪宫的那三箭，倒像是在给明贵妃的警告。 她想起昨夜悄悄回来的傅峤，说不定宫里这三支箭跟他就有关系，他从上次就怀疑明贵妃，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他对明贵妃的厌恶，连她都看得出来。 其实她也怀疑狩猎园的事跟明贵妃有关系，但无凭无据，确实不好说出口，傅峤倒是直接，就算没有证据，也要去吓一吓她。 “我们该出去走走了。”顾长乐说，“二皇子的刺客还没找到，不如我们就去帮忙找吧。” 说不定那刺客还躲在王都城，看到她好好地出来逛街了，还想再杀她一次。 只要她再出现，那就不难抓住她。 如果真的是凤仪宫那位要杀她，那肯定不会就此收手，说不定还想连傅峤也杀了。 “那我这就让人去备马车。”红缨说道。 顾长乐看向书言，“书言，你见过明贵妃吗？” “没有。”书言摇头，他哪里有机会进宫去见一个贵妃。 “那明远侯……是个什么样的人？”顾长乐问道。 书言说，“他是个聪明人，不像外面看起来的中庸无能，只不过因为他是靠着明贵妃才被封爵位，所以让其他世家有些看不上，但要说他在王都城过得艰难，那也未必，那些世家再看不上，也不敢在明面上和明家过不去。” “是啊，他如果中庸无能，那明家就不会在王都城站稳脚跟了。”顾长乐回想着明远侯总数唯唯诺诺的样子，一个堂堂侯爷，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懦弱一辈子吧。 顾长乐说，“明远侯……确实有意思，你亲自去查一查他，最近都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书言诧异地问，“姑娘怎么想着要查他？是不是怀疑什么？” 第三百一十七章 出门 “所有的一切。”顾长乐说，想要了解一个人，要知道就是所有跟他有关的一切。 书言不知顾长乐有什么安排，但还是照着她说的去做了。 “昨夜里……有多少人知道傅哥哥回来的？”顾长乐低声问，越多人知道傅峤回来，那傅峤就越危险。 红缨说，“除了我和书言，就只有姑娘知道了。” “那就好。”顾长乐放心下来，书言和红缨都是傅峤最信任的心腹，他们自然不会泄露他的行踪，“我们出去吧。”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之前因为顾长乐对外宣称中毒昏迷不醒，所以恪王府都是闭门谢客的，今日门前突然备了马车，而且这马车是顾长乐常坐的，早已经引起注意。 这些天，有不少人都派了仆人守在恪王府外面，想第一时间知道恪王府何时打开大门。 顾长乐才刚离开恪王府，各家各府便都知道消息了，不到半天，一大半的名门世家都送来慰问的补品。 而此时的顾长乐，已经坐着马车来到长公主府。 “听到下人说是你来了，我还不相信，没想到还真是你。”长公主牵着顾长乐的手，“赏花会那日我来小日子不舒服就没去，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多谢长公主亲自去看望我，只是那时候我昏迷不醒，没能起来见您。”顾长乐笑着说，“您的身子这些天养得怎样了？” “照着您的药方，已经没有发病，就是……有时候觉得胸闷。”长公主说道，带着顾长乐到内屋坐下，“不是说你受了重伤吗？” 顾长乐如实相告，“是中了毒，还不算太严重，之前说昏迷不醒，那都是为了混淆视听，想早日抓到凶手。” 长公主这才放下心，她那日去恪王府要见顾长乐，听说她伤势严重时，还真是揪心得很，以为是凶多吉少，“没事就好，你是吉人天相，上天保佑着。” “让我给您把把脉吧。”顾长乐说，她今日出来也不知去哪里，宫里昨夜里又出了事，她若是太张扬就不好了。 到长公主府是最合适的。 “你这孩子，还伤着呢，怎么还想着给我把脉。”长公主嗔她一眼，“我担心你的伤势，可不是怕你不能给我治病。” “躺了好些天，您就当我技痒了吧。”顾长乐笑着道，“我实在是受不了天天在屋里，好不容易找了给您把脉的借口出来的。” 长公主这才将手伸出来，“多在家里几天也是好的，那刺客至今都还没抓住，昨夜里又去宫里闹了。” 顾长乐大吃一惊，“什么？” “你还不知道？”长公主一愣，想起傅峤如今不在家，顾长乐的消息没有那么灵通，这才解释着说，“那刺客潜进宫里，朝着凤仪宫的宫门射了三箭。” “那刺客竟这么大胆。”顾长乐惊叫，“宫里守卫森严，怎么还能进得去。” “这才是最要命的问题。”昨天夜里能够将箭射在凤仪宫，哪天是不是就能射在乾龙宫，能够射中大门，那射中脑袋又有何难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柳情1 看来所有人都以为昨天夜里潜进宫里的人跟狩猎园是同一个人。 没有人会怀疑是傅峤，除了那个真正的幕后指使者。 如果那个人是明贵妃的话，那她就该很清楚，刺客会是谁。 “听着真吓人，这刺客究竟是什么人，在狩猎园，像是冲着我来的。”顾长乐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长公主说，“哪是冲着你，分明是冲着恪王去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恪王的妹妹，想要杀他不容易，以为杀你能够打击他，这才想杀你。” “那我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想的，伤了我，哥哥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呀。”顾长乐摇头说道，“那日我还算幸运，没有被射中要害。” “幸好你救了自己。”长公主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她听说那毒很厉害，御医院查了几天都没查出是什么毒，还是顾长乐自己醒来把毒给解了。 顾长乐抿嘴一笑，“算是运气好了。” “傅峤为人冷傲不近人情，在朝堂中的确人缘不怎样，但要说他结下大仇怨的，那倒不至于，我也着实想不出究竟谁想要杀你。”长公主让人暗中查了几天，还是查不出结果。 “不知长公主有没有见过此人？”顾长乐将女刺客的画像拿了出来，展开放在长公主的面前。 长公主微微眯眼看着画像，“这双眼睛……倒是像一个人。” “谁？”顾长乐急忙问。 “花想容的老板……”长公主皱眉，“眼睛确实有些相似，但我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她，你让我看这个……莫非是那日的刺客？” 顾长乐很意外听到这个答案。 花想容？不就是那家卖胭脂的店铺吗？ 她只听说过花想容的老板是个女子，而且似乎有一段传奇的过去，从来没有见过长什么样子。 那日萧瑢也说这个画像看着眼熟的。 “长公主认识她吗？”顾长乐问道。 “曾经见过几次，她叫柳情，原本是秦淮楼的花魁，后来替自己赎身开了花想容，倒是不怎么露面了。”长公主说道，“她的胭脂比起其他人的要精致好用，所以在王都城还算有名。” 花魁？如果是花魁的话，那就难怪萧衍和萧瑢都觉得她眼熟了。 “长公主，那在哪里可以找到她？”顾长乐问道。 长公主更是疑惑，“昭昭，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怀疑她就是刺客？” “那日在狩猎园，有人见到刺客是女子，这就是她画的画像。”顾长乐没有因为长公主，“或许，只是长得相似，毕竟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有许多。” 长公主坐直身子，“我立刻让人去将她找来。” 顾长乐急忙阻止她，“长公主，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还不确定是不是她。” 如果真的是柳情，那就更不能惊动她了。 “我们现在就去花想容。”长公主低声说，“反正也该去买些胭脂了。” “我和长公主一起去。”顾长乐说，她早就想会一会这个花想容的老板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出远门 花想容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几乎没有女子不喜欢他们家的胭脂，旁边本来卖零嘴的店铺也被盘下来，要开始推出花想容的首饰了。 看来是一个很有生意头脑的女子。 长公主所用的胭脂不是来自贡品就是花想容，所以花想容里的掌柜一眼就看到长公主府的马车，急忙亲自出来相迎。 “本宫今日是来找柳娘子的，香掌柜麻烦去替本宫请柳娘子出来吧。”长公主含笑对着长相圆润白皙的掌柜说道。 这是花想容的女掌柜，听说以前也是秦淮楼里出身的，后来赎身就来花想容当掌柜了。 香掌柜闻言呀了一声，“长公主，这真是不巧，柳娘子出远门了。” 顾长乐微微凝眉，“何时出门的？去哪里了？” “这……”香掌柜犹豫地看了顾长乐一眼，只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没认出她就是不久前在她们店里跟洛菱香差点打起来的顾长乐。 她自然是不好随便将自家老板的行踪告诉别人的。 “最近不是封城了？柳娘子如何出远门的？”顾长乐又问道。 “姑娘，柳娘子已经出门好些天，在封城之前就离开了。”香掌柜拿不准顾长乐的身份，但想着能够跟在长公主身边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她不好得罪。 长公主皱眉问，“柳娘子去何处了？” “回长公主，我们花想容做胭脂的原料都是柳娘子亲自去挑选采买的，最近原料已经用的差不多，柳娘子便去云地采买原料了。”香掌柜笑着说。 云地里王都城至少有一个月的车程，难道真的跟花想容的柳娘子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等柳娘子回来再说吧。”长公主淡声说，“昭昭，你挑一挑有没有喜欢的胭脂。” 顾长乐心中还有疑惑没有问出来，她走到柜台前面挑选胭脂，笑着问香掌柜，“这些胭脂都是用鲜花熬制出来的，是要花费好些功夫吧？” “姑娘，我们花想容的胭脂都是柳娘子自己做的，每一步都是要求严谨，而且每一朵鲜花都必须是新鲜的，不然做出来的颜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顾长乐哦了一声，“云地四季如春，那里的鲜花确实很好，不过……” 香掌柜不知顾长乐要说什么，抬头看了过来。 “这一来一回要那么长的时间，是该怎么保证将鲜花运到这儿还能保证新鲜的？”顾长乐疑惑地问。 “哦，姑娘有所不知，柳娘子都是在云地采买鲜花，将鲜花汁液先熬制出来，确保不会变色才运送来王都城进行下一步操作的。”香掌柜说道。 顾长乐虽然没有做过胭脂，但也知道做胭脂讲究的是一气呵成，像香掌柜说的这样，很容易就会出现意外而毁了所有的胭脂。 “柳娘子真是心灵手巧。”顾长乐没有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口，“我就好奇胭脂是怎么做的。” “都是粗人的活儿，姑娘是尊贵的人儿，想要什么样的胭脂都有呢。”香掌柜说道。 顾长乐笑了笑，回头对长公主说，“长公主，我就挑这两盒吧。” 第三百二十章 最危险的地方 顾长乐挑了两盒胭脂，便跟着长公主离开花想容。 “本宫会让人去查柳娘子何时离开王都城的。”刚上马车，长公主立刻就对顾长乐说道。 “这位柳娘子……”顾长乐打开手里的胭脂，闻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这胭脂确实做得好。” 但胭脂的价格虽然比其他胭脂高了些，但以柳娘子这样亲自到云地采买原料，再每次都这样运送，成本是不小的，她卖的这个胭脂的价格不亏本吗？ “她还有一个弟弟。”长公主说，“就在高山书院，本宫让人去查一查。” 顾长乐道，“多谢长公主。” 和长公主道别之后，顾长乐便回了恪王府，才知道二皇子萧衍已经在府里等了她有一会儿了。 “见过二皇子，不知二皇子今日前来，让你久等了。”顾长乐来到打听，看到还在等她的萧衍，上前敛衽一礼。 “是我唐突了。”萧衍说道，“没有打招呼就过来找你，你的伤都好了？” “本来就不是重伤，解毒之后恢复得很快。”顾长乐笑着说，“在家中憋闷几天，这才出去走一走，二皇子今日前来，可是有刺客的消息了？” 萧衍脸色沉重地摇头，“你知道宫里昨夜出事了吗？” “方才在长公主那里听了几句，所知道的不甚清楚。”顾长乐说道。 “我怀疑进宫要刺杀明贵妃的刺客跟狩猎园是同一个。”萧衍说，“但……这个刺客究竟藏在哪里，我们还没找出来。” 他和禁卫军几乎都要掘地三尺了，偏偏还是没找到人。 昨天入宫的刺客根本不是那日要射杀她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傅峤。 “那刺客是个女子，确实不好查。”若是那女刺客躲在哪个官眷的后院，对萧衍来说要查起来就难了，毕竟后院不是能够轻易进去搜查的。 萧衍说，“恪王……可有消息吗？” 上次明明听说恪王要回来，可等了这些天，倒是没有消息了。 “哥哥远在边境，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顾长乐说，毕竟边关遥远，谁知道消息能不能准时送到呢。 萧衍点了点头，“昭昭，你最近还是小心些，万一那刺客又想要伤害你怎么办？恪王府有护卫，你还是在府中安全些。” “她都能入宫了，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顾长乐说，“说不定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萧衍听到这话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眼睛发亮，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之前他和禁卫军一直都往最容易藏人的地方查，倒是忽略了一个地方。 说不定刺客就藏在他们眼皮底下。 那刺客是连狩猎园都能进去的人，什么样的人进狩猎园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呢？ 除了禁卫军，那就是宫里去的宫人了。 如果刺客是女子，那她有可能是宫女的身份，百花园里本来就有宫女在采花送进宫里给各宫贵人的。 “昭昭，我有事要去忙。”萧衍来不及和顾长乐解释，急匆匆地离开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传话 书言很快就将柳娘子的底细查出来了。 柳情十二岁就被卖进秦淮楼，样子生得美貌，被老鸨精心调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五岁开苞之后成为秦淮楼的摇钱树，性子绵软温顺，听说只要是男子见了都喜欢，三年前她替自己赎身，带着弟弟离开秦淮楼，而后开了花想容，自此就很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一心做出受欢迎的胭脂。 她的弟弟叫柳凌，今年只有十一岁，在高山书院读书，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书院的先生倒是对他赞誉有加。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对非常励志上进的姐弟，身世也没有可怀疑的。 “或许只是眼睛长得相似？”顾长乐看着画像，她对自己的怀疑有了动摇，但她没有亲眼见到柳情，她心里就是不安。 “那……派人去燕地找柳情，将她带回来？”书言说，他们恪王府要带回一个人还是不难的。 顾长乐猛地看向他，“能找到柳情吗？” “如果柳情真的在燕地，那肯定能找到的。”书言说。 “那就……别直接带回来，找到她之后，跟着她，看她去做了什么。”顾长乐说道，找到柳情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柳情背后指使她的人。 书言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安排下去。” 红缨替顾长乐卷起袖子，“伤口还有一点疤痕，每天还是要抹雪莲膏，这样雪白的肌肤，可不能留下疤痕。” “已经不碍事了，不用太在意。”顾长乐笑着道，她每天都会用灵泉泡澡，怕伤口恢复得太快，都不敢再用有灵泉的药了。 “哪能不在意，要是公子见着还有一点伤痕，肯定要不高兴的。”红缨说道。 顾长乐想起昨晚的吻，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红缨诧异地看她一眼，“姑娘，你没事吧，怎么脸颊这么红？” “没，没事。”顾长乐尴尬地摇头，心里唾弃自己，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怎么就因为一个吻紧张成那样。 可是…… 好像确实很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 红缨抿唇一笑，“再过些时候，公子就回来了。” “他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顾长乐嘀咕着，她还没想好见到傅峤要说什么，他昨夜的行为，让她以后还怎么心安理得把他当哥哥看待啊。 正说着，外面有小丫环来禀话，道是有宫里的公公前来传话。 “看来又要进宫了。”顾长乐自嘲一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来传话的宫人还是明贵妃的人。 顾长乐和红缨来到前院，果然不出她所料，是明贵妃身边的宫人来传话，要她明日进宫觐见。 “公公，不知明贵妃是有何事要见我呢？”顾长乐笑着问来传话的公公，示意红缨递了个荷包过去。 那公公将荷包藏进袖子里，笑眯眯地说，“姑娘，小的只是负责传话的，贵妃娘娘要见您，是您的福气，明日进宫你便知道了。” 这话说了不是等于没说。 顾长乐也不恼火，笑盈盈地目送他离开。 第三百二十二章 好好地查1 红缨替顾长乐感到有些担心。 “明贵妃让你进宫肯定没有好事，要不找个借口推脱了吧。”红缨不知道傅峤和明贵妃的关系，她只是直觉明贵妃跟他们恪王府不会是友好的关系。 “这次躲过去了，下次也躲不过去。”顾长乐在听说宫里出事的时候，她就知道明贵妃肯定要见她的。 皇上不知道昨天夜里潜入宫的人是谁，说不定明贵妃心里清楚得很。 红缨说，“那你万事小心，若是明贵妃刁难你，你也不必客气，有公子替你撑腰，他肯定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嗯，我知道。”顾长乐说，心里想着能够不给傅峤添麻烦，她还是能够忍下来的。 翌日，顾长乐如约而至，来到凤仪宫见明贵妃。 比起之前总是明艳动人出现的样子，明贵妃今日显得有几分憔悴，也不知是刻意没有上妆原因，还是真的被吓到了。 “见过明贵妃。”顾长乐行了一礼。 “顾姑娘今日的气色看着不错，看来伤势已经痊愈了。”明贵妃靠坐着大迎枕，目光探究地打量着顾长乐。 “托娘娘的福，虽然毒气还没完全去除，但也算是声明无忧了。”顾长乐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明贵妃轻哼了一声，素手一抬，将殿中伺候的宫人全都打发出去了。 大殿只剩下她和顾长乐。 顾长乐连一口茶都没喝，挺直腰板坐在太师椅上，等着明贵妃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刺客闯进宫中要刺杀本宫，你听说了吗？”明贵妃的声音慵懒，听不出有一丝惧意，眼睛紧紧地盯着顾长乐。 “什么？”顾长乐大吃一惊，“那刺客竟如此大胆，皇宫守卫森严，她是如何进来的？” 明贵妃见她的反应像是刚刚才知道此事，嘴角勾了勾，“是啊，皇宫守卫森严，一个刺客居然来去自如，若是查出此人是谁，就算是夷三族都不为过。” 顾长乐急忙问道，“贵妃娘娘可有受伤？” “那倒没有，本宫……命大，区区刺客也想杀本宫。” “那……那抓住刺客了吗？”顾长乐又问道，“我倒是想问一问这个刺客，我究竟哪里得罪她，竟要置我死地。” 明贵妃淡淡地说，“就算你没得罪刺客，恪王兴许树立的敌人多呢。” “那贵妃娘娘的敌人是不是也很多呢？”顾长乐歪着头，故作天真地问道。 “本宫哪来的敌人。”明贵妃冷冷地说。 顾长乐眨了眨眼，“那为何刺客要杀您呢？” “是啊，那刺客怎么偏偏就挑中凤仪宫？”明贵妃笑着反问，“有人看到恪王前天回来王都城，顾姑娘有见到他吗？” “哥哥回来了？”顾长乐脸上一喜，“我竟是不知道，娘娘见到我哥哥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在哪里？怎么没有回恪王府呢？” “傅峤若是没有旨意偷偷回来，不知道会是什么罪。”明贵妃说道，“所谓的刺客……还要好好地查一查。” 第三百二十三章 好好地查2 “确实该好好地查一查。”顾长乐顺着明贵妃的话说下去，“究竟是什么样的刺客，能够随意地进出狩猎园，还能到宫里刺杀贵妃娘娘，说起来，贵妃娘娘知道那刺客是个女子吗？” 萧衍在查刺客的时候，并没有将刺客的性别公开，只是拿着画像在找。 明贵妃眸色微冷，“女子？你是看到刺客了吗？” “不巧，还真是看了一眼。”顾长乐没有将洛菱香看到刺客的事说出来，她们那时候就说好了，若是有人问起，边说是她看到的。 “可惜啊，那刺客蒙着脸，我也就只看到她的一双眼睛。”顾长乐遗憾地摇头，“不过，就算只有一眼，我也能看出她是个女子。” “一个女刺客，想要进入狩猎园似乎不太难，毕竟百花园的宫女不少，只要她乔装成宫女，想要从百花园进入狩猎园实在太容易了，入宫也是同样的道理，您说对吧，明贵妃？” 明贵妃冷眼看着顾长乐笑盈盈的脸庞，“你的想象力很好，既然你都猜得这么多了，那抓到刺客了吗？” “二皇子在抓刺客，我一个女流之辈，又才刚刚醒来，怎么去抓呀。”顾长乐笑了笑。 “顾昭昭，或许……本宫该叫你一声长乐郡主？”明贵妃冷笑着问。 顾长乐脸上笑容不变，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瞒不住多久的，“左右一句称呼，没有什么不同。” “你跟傅峤根本不是亲兄妹。”明贵妃又说道，“若是恪王府的人知道你的身份，你以为……还能像如今这样，得到所有人的敬畏吗？” “是不是亲兄妹又如何呢，有时候吧，血脉亲情这种东西也是虚的，有些真正有血亲的，还不是照样能够下杀手，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够杀的人，亲不亲的也无所谓了。”顾长乐说道。 如果今日明贵妃没有传召她进宫，她还不太肯定狩猎园的刺杀跟她有关系，如今……那就是明贵妃要杀她。 “你说什么？”明贵妃的脸色阴鸷，她和傅峤的关系，除了她和明远侯，没有其他人知道，难道傅峤把自己的身世告诉顾长乐了？ 他居然这么信任顾长乐？ “我就是胡说八道，娘娘别放在心上。”顾长乐笑着说道。 明贵妃淡淡地看着她，“你真是不怕死。” “怕啊。”顾长乐一脸恐惧，“谁不怕死，我当然希望能活到九十九。” “你回去告诉傅峤，本宫对他的容忍是有底线的。”明贵妃感觉自己跟顾长乐再多说几句会被气死，不管她说什么，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顾长乐就是不接招。 想套话都套不出半句，狡猾得跟狐狸一样。 顾长乐在心里笑起来，这话是不是说反了？明明是这个女人总是在挑衅傅峤的底线，如今被傅峤三支箭就吓成这样了？ “娘娘不太了解我哥哥，他是个脾气很不好的人，从来只有他容忍别人，不过，他的容忍度很低，轻易都不要去招惹他才好。”顾长乐笑着说道。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什么都不懂 明贵妃美艳的脸庞如蒙一层寒霜，她自认为是了解傅峤的，不然她不会在看到傅峤的第一眼，便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这天下最不能割断的就是母子之间的感情，她以为傅峤会听她的话。 但是，不管她怎么让明远侯去跟傅峤示好，傅峤就是不为所动，明远侯都跟他挑明身世，他却还是油盐不进，根本不想承认自己跟明家的关系。 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反正对她来说，傅峤就是一个耻辱，他的存在只会提醒曾经那段她不愿意想起的痛苦记忆。 “本宫的确不了解傅峤。”明贵妃低声说，“不过，有些事也不是一定要了解才能做的。” 顾长乐其实很想问一问明贵妃，她究竟把傅峤当成什么了，是她的儿子，还是挥之即来的棋子，可她什么都不能说，明贵妃和傅峤的关系，都只能各自心知肚明，谁都清楚，只要挑明关系，一切都会不一样。 明贵妃会失去后宫的地位，而傅峤会承受更多的压力。 北国肯定会容不下他，他不可能还继续在这里当恪王。 “那就希望贵妃娘娘能事事如意。”顾长乐说道。 明贵妃抬眸看着顾长乐，“你莫不是以为，傅峤能保护你一辈子？你也不可能永远那么好运。” “好人有好报的。”顾长乐笑着道，盈盈地站起身，“娘娘，您受了惊吓该好好休息，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好。”明贵妃淡淡地点头，看着顾长乐离开大殿。 就在顾长乐离开没多久，外面的宫女悄声走进来，“娘娘，明远侯求见。” “让他进来。”明贵妃收起眼中的厉色，靠着大迎枕看向门外，明远侯缓缓地走了进来。 “贵妃娘娘安好。”明远侯恭敬地行了一礼。 大殿的宫女识趣地退了出去。 明贵妃抬手一挥，让明远侯在旁边坐下。 “娘娘受惊了。”明远侯低声说。 “是他。”明贵妃闭上眼睛，“你太心软了。” 明远侯脸色一变，片刻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娘娘，他已经不是当年三岁的孩子了，如今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王战神。” “不是只让你试探顾昭昭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怎么就要动手了？”明贵妃的语气有几分不悦。 “这……是意外。”明远侯解释，“娘娘放心，不会有人查出来的。” “顾昭昭看到柳情了。”明贵妃冷声说，“想办法让她离开王都城。” “这时候若是离开京都城，只怕会适得其反。”明远侯道。 明贵妃一阵懊恼，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很少有这种一筹莫展的烦躁了。 “他是不是记得当年发生过的事？”明贵妃突然问道。 “这……不可能吧，他还那么小，怎么可能有记忆。”明远侯摇了摇头，“我跟他说，是不小心走丢，他被人贩子拐走了，当年做那事，也不是我亲自动手的，他不可能会知道的。” 才三岁的小孩，还什么都不懂。 第三百二十五章 气呼呼 顾长乐气呼呼地上了马车，在凤仪宫对着明贵妃的时候，她还能冷静面对的，可是这一路走出来，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心疼傅峤。 才那么小的年纪就被亲生母亲抛弃，如今好不容易功成名就，有了高门显贵的身份，明贵妃倒是理所当然要利用他了，当初她抛弃傅峤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自己是个母亲呢。 气死她了！ 怎么会有这样自私的人。 “姑娘，你怎么了？”红缨看到顾长乐气鼓鼓的样子，以为她在宫里受委屈了，“谁欺负你了？” 顾长乐摇了摇头，“不是欺负我。” “明贵妃对你说什么了？”红缨问道。 “她不是好人。”顾长乐憋着一肚子气，又不能找别人诉说，“罢了，不说她，以后我们和明家也少些交往。” 看来是真的被明贵妃欺负了。 “等公子回来了，让公子替你做主。”红缨说。 啪啪啪—— 红缨的话才说完，马车外面就传来拍打的声音。 “谁欺负我们昭昭了？”萧瑢从在窗外露出半张脸，笑眯眯地看着顾长乐。 “公主？你怎么在这里？”顾长乐惊讶地问。 萧瑢说道，“本来要去看你，没想到出宫就见到你的马车，才知道你今天进宫了，你居然也不找我。” “贵妃娘娘传召让我去凤仪宫，我忘记跟你说了。”顾长乐利落地下了马车，“你怎么就一个人呢？” 因为刺客的事，王都城到处都透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许多皇亲贵胄都不太敢单独出门，看到萧瑢没有带侍卫，顾长乐还觉得惊讶。 “哪能一个人，母后肯定不让我出宫。”萧瑢小声地嘀咕，“我让骆斌别离我太近，我嫌烦。” 顾长乐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个黑衣人抱着剑藏在角落里，是上次在狩猎园见过的骆斌，还是萧衍的伴读。 “那你想去哪里呢？”顾长乐笑着问。 “我这些天快闷坏了，就想出来走一走。”萧瑢拉着顾长乐的手，“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顾长乐想起萧瑢之前跟她说过，王都城好些小巷里藏着许多好吃的东西，都是她和萧衍最喜欢去的。 萧瑢上了马车，和顾长乐挤在一起，“我听二皇兄说，那刺客有些眉目了，最近宫里好些宫女都消失不见，连母后宫里都少了两个。” “宫女？”看来萧衍跟她一样，都想到那刺客有可能装扮成宫女了，“对了，公主，你见过花想容的柳情吗？” “柳娘子？”萧瑢一愣，皱眉仔细地想了想，“三年前她在长岭街一舞赎身，轰动整个王都城，我是见过的，不过倒是有些忘记她的眉眼了。” 顾长乐说，“我倒是好奇，她究竟是怎样的奇女子。” “那还不容易，找她弟弟柳凌问一问。”萧瑢说道，“咦，那不是二皇兄的马车吗？” 顾长乐顺着萧瑢的视线看过，正好看到有一人正缓缓地踩上车辕进了马车。 她只看到他的侧脸，却能认出他是谁。 宋子尧，他怎么跟萧衍走到一块儿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坦诚 “宋子尧是什么样的人？”顾长乐问道，上次宋子尧说的话一直在她心里膈应着，他明明在周国能有更好的发展。偏偏到北国这边来，他求的是什么？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为了更好的前程，想要早日和傅峭认识，将来一起打下江山，后来才想明白，他的确是为了傅峭，但不是为了前程，而是为了想要证明自己，他不输给傅峭。 他是想要改变傅峭的人生轨迹，以此证明自己的能耐。 萧瑢放下窗帘，托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他是状元郎，父皇说他才华横溢，博古论今不在话下，还说他是栋梁之才，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怎么了？你对状元郎感兴趣啦？”萧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笑道，“他曾在云麓书院读书，见过几次，本以为会在周国参加科举，没想到来了北国，颇有些意外。” 萧瑢听说过周国云麓书院，想要进云麓书院读书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昭昭，你以前在云麓书院的女子学院吗？”萧瑢问道。 “是，我在医学馆里学医，我师父正好是馆长。”顾长乐没有隐瞒，反正明贵妃已经查出她的身份，早晚其他人都是会知道的，与其让萧瑢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的身份，不如她自己说出来，“我的父亲是周国的恩远侯，我叫顾长乐，小名昭昭。” 萧瑢闻言瞠圆眼睛，“你跟恪王……” “并非亲生兄妹，只是傅哥哥在我们顾家借住些时日，待我如妹妹一般。”顾长乐说道。 “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恪王对一个女子这么好。”之前以为是妹妹，所以不以为然，如今才发现，顾长乐对恪王来说怕是有非常意义的。 顾长乐又想起那天晚上的吻，急忙转开话题，“之前一直没有跟你说实话，是有原因的，希望你见谅。” “我明白，毕竟是恪王对外说你是他的妹妹，别人误会也正常，若不是这样说，对你的名声也不好。”萧瑢并没有生气，认为这都是为了顾长乐的名声着想，“你如今不是愿意告诉我了，证明你是真的把我当朋友了。” “是的，公主为人坦率真诚，我又岂能欺瞒。”顾长乐说。 萧瑢问，“那宋子尧在周国过得不如意吗？” “他若是不来北国，在周国一样如鱼得水。”顾长乐淡淡地道，“这便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回头我去找二皇兄打听打听，这个宋子尧看着一表人才，可我就觉得……有些不喜欢。”萧瑢撇嘴说，“性子太沉了，让人觉得压抑。” 顾长乐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宋子尧，以前别人对他的印象都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哪里能用得上压抑的词。 如果他没有上一世的记忆，或许性子也不会改变吧。 “对了，周国的京都城和王都城有什么不一样吗？”萧瑢好奇地问，“我从来没有离开过王都城，不知外面的天地又是怎样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相似 想要在高山书院找一个人不容易，但有萧瑢出马，很快他们教谕便带她们找到柳凌。 在看到柳凌的瞬间，顾长乐整个人都呆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有些记忆可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忘，有些记忆是即便只有一眼，都能够刻入骨子里的。 柳凌长得居然像极上一世柳氏的儿子。 那是顾云生唯一的儿子，如果一切没有改变，如今柳氏的儿子也该有三岁了。 到她死的时候，正好是如今柳凌的年纪。 他们不是同个人，为何如此相似。 “你就是柳凌？”萧瑢没有发现顾长乐的异样，她打量着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孩，不愧是花魁的弟弟，都有一张好皮相。 “我，我是。”少年有些紧张，他在书院向来没有多少朋友，这两个看起来很尊贵的女子突然要找他，他根本不认识她们啊。 萧瑢转头看了顾长乐一眼，“昭昭，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顾长乐回过神，目光晦涩地看着柳凌，“我们的确有几句话想要跟你打听。” “你们问吧，若是学生知道的，肯定会回答的。”柳凌认真地回视着顾长乐。 “柳情……”顾长乐顿了一下，“你知道你的姐姐如今在哪里吗？” 柳凌脸上闪过紧张的神色，最近好像不少人在打听姐姐的事情，难道……是被发现什么了吗？ “我……我姐姐去燕地了。”柳凌说道，警惕地看着顾长乐，“你找我的姐姐有什么事？” “你们是哪里人？”顾长乐又问道，“以前住在哪里的？” 柳凌越发谨慎地回道，“我们一直都住在王都城，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人，我姐姐……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 萧瑢小声地跟顾长乐说，“柳情打小就被卖进秦淮楼，这倒是不假。” 不是她猜测的那个人！ 那为什么柳凌……会长得那么像柳氏的儿子？ 顾长乐觉得柳情这个人身上肯定有秘密。 “你不要害怕，我只是好奇地问一问。”顾长乐放柔了声音。 柳凌说道，“你们好生奇怪，我与姐姐究竟做了什么事，要让你们这样刨根问底儿？” “我们只是找不到你姐姐，所以才来找你。并没有要紧的事。”顾长乐笑着道，“好了，既然柳娘子不在王都城，那我们只好等她回来再说了。” “你们找我姐姐，究竟是有什么事？”柳凌皱眉，眼睛盯着顾长乐，“我不会让你们伤害我姐姐的。” 萧瑢淡淡地扫他一眼，“不过是有一种胭脂想让你姐姐做出来，说不上伤害，你小小年纪的，心思倒是不少。” 柳凌一点都不信萧瑢的话，“姑娘想必也是出身显贵的人家，家中什么样的胭脂没有，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找我姐姐做胭脂吗？” “偏就要找你姐姐了，那又如何？”萧瑢没好气地说。 顾长乐对萧瑢道，“我们回去吧，跟小孩没必要较真。” “谁说我是小孩！”柳凌气呼呼地叫道，“再过两年，我就要科举考试了。” 等他考得功名，再没有人敢嘲笑他们姐弟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姐弟1 柳凌目送顾长乐她们离开，眼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他那张眉清目秀的稚嫩脸庞褪去孩子气的倔强，眼神是超乎年纪的凝重沉默。 “柳凌，你去哪里，吴夫子马上就要讲课了。”有同窗从门外经过，见到柳凌站着发呆，开口叫住他。 “麻烦你帮我跟吴夫子告假，我家中有急事。”柳凌匆忙地说完，飞快地离开高山书院。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了花想容，不等掌柜与他打招呼，他已经一溜烟进了后院。 花想容的后院还有个小门，那是连着另外一座小院子，那院子的门对着另外的街口，如果不是站在高处看，绝对看不出那四合院跟花想容的后院是相连的。 柳凌的手放在小门上，他犹豫了片刻，又转身进了另外的屋子。 这是柳娘子平日做胭脂的地方，从不让外人进入，除了柳凌，柳凌对这里很熟悉，不一会儿，就在熬煮胭脂的灶台底下打开一个地道的门。 这是只有他们姐弟才知道的地道，通往对面的小院。 在这个时候，谨慎最重要。 嘎啦—— 轻微的开锁声响起，柳凌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迎面而来。 “是我！”他及时开口，闪着寒光的剑尖离他的眉心只有半寸，他眼神波澜不惊，依旧淡定地看着对方。 “你怎么来了？”女子皱眉问道，收回手中的长剑。 柳凌从地道的楼梯走出来，“我担心你。” “有什么可担心的，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女子不耐烦地开口。 “今日有两个女子来书院找我，她们都在打听你的事。”柳凌不顾女子冷漠的态度，在一旁的鼓凳坐了下来，“最近城里在找的女刺客，是你，对不对？” 这个女子果然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萧衍掘地三尺要找出来的柳情。 她没有躲在宫里，也没有离开京都城，就在花想容后面的院子里逍遥自在，却谁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接了命令就要做事，这有什么奇怪的。”柳情没好气地说。 “这话没错，但你失手了。”柳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柳情冷声说，“我没有失手，只是没想到那臭丫头能解毒。” “你认识恪王的妹妹？”柳凌挑眉问，“你从来没说过以前是做什么的。” “与你有什么关系。”柳情没好气地说，“要是没什么事，你少来这里，你是要科举的人。” “难道我要参加科举，就能够跟你彻底断绝关系吗？”柳凌反问道，“姐姐，你真是我的姐姐吗？” 柳情没好气一巴掌拍了过去，“说什么胡话，养你这么多年，是让你怀疑我的吗？” “我只是觉得，三年前你赎身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柳凌打量着柳情，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却总是让他觉得是另外一人。 可是，如果是另外一个人，怎么会对他那么熟悉？ “以前在秦淮楼卖笑，自然是曲意逢迎，由不得自己，难不成对着你，我还要端着笑脸刻意相对吗？”柳情淡声地问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 姐弟2 不仅仅是这样！ 柳凌以前和这个姐姐相处的时间也不多，虽然柳情是秦淮楼的花魁，却从来不让他出现在秦淮楼，而是另外买了一处宅子，还请了下人照顾他的起居，让他进高山书院读书，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姐弟的关系。 他的这个姐姐性子向来是温顺柔和的，但自从三年前赎身之后，虽然看着好像没有变化，但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以前没有的凌厉狠辣。 而且还成了宫中某个贵人的杀手。 他以前根本没看出来，他的这个姐姐居然还会武功。 “我跟你说过了，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是会武功的，在秦淮楼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以前瞒着你，是因为你年纪小，如今也懂事了，自然没有必要隐瞒。”柳情不耐烦地解释，“你能够在书院读书，也是这位贵人安排的，将来你科举高中，能够入朝为官的话，那也是要为她做事的。” “他是谁？”柳凌问道。 “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柳情说，“你回去吧，过几天等风声过去我就能出去了。” “我看这次风声没那么容易过去。”柳凌皱眉，“你被看见了。” 柳情笑了笑，“等他们找到刺客，自然就跟我无关了，我如今是在燕地的。” “那个女孩……”柳凌想起顾长乐今日的咄咄逼问，“今日来找我的，其中有一个，我觉得就是恪王的妹妹。” “她？”柳情眼里闪过凌厉的杀气，“她倒是命大。” 而且只是一眼就怀疑到她的头上，竟是没看出还有这样的能耐。 柳凌觉得柳情对那个女孩好像有奇怪的恨意，“你以前认识她？” “不认识。”柳情淡淡地说，“我不过是依照命令行事。” “我就是想叮嘱你一声，就算你是被迫成为杀手，但恪王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你能招惹的。”柳凌低声劝着，“别到时候命都没有了。” 柳情嗤笑一声，“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怕你死了，就没人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柳凌说道。 “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不是我的亲弟弟。”柳情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深深地看了柳凌一眼，“这样不是挺好吗？你都已经长大了，又何必知道太多。” “谁都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柳凌淡淡地说，“你说过我不是孤儿，那我的父母呢？他们是有什么苦衷将我遗弃？” 柳情撇开头不去看他，“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柳凌看了她一眼，慢慢地站起来，“那我回书院了，我已经搬到书院的学舍，读书也方便些。” 住在书院也好，省得有人想要利用伤害他，“好。” “你躲在这里并不是办法，早晚会有人发现的。”走进地道之前，柳凌又回头对柳情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离开王都城的。”柳情说。 “如今外面都是禁卫兵，你要怎么离开？”柳凌问道。 柳情笑了笑，“我自有办法。” 第三百三十章 抓住刺客 顾长乐还没有从柳凌身上查出更多关于柳情的事情，萧衍已经抓到刺客了。 那刺客就潜藏在皇宫中，而且是在贤妃的宫中找到的。 “贤妃？”顾长乐一愣，她进宫几次都没有见过贤妃，并不知她是什么样的人。 红缨说，“这位贤妃以前也得宠过一段时间，自从明贵妃入宫，她便跟明贵妃水火不容，几次要陷害明贵妃不成，她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廖学敬，跟公子也是不对付，这次出巡边境，和公子的意见相左，还在朝堂上说公子是个无君无父的人。” “所以贤妃要杀我，替她的父亲出气吗？”顾长乐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听起来那么不靠谱。 “那刺客的供词是这么说的，不过，找到刺客的时候，贤妃也饮毒自尽，将所有的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看来是为了不拖累娘家。”红缨说。 如果真是贤妃，怎么可能不拖累娘家。 但顾长乐还是觉得这个刺客出现得很蹊跷。 “那刺客呢？”顾长乐问道。 “还在刑部呢，为了防止她自尽，已经把她的下巴卸了。”红缨说。 顾长乐皱眉，“就算傅哥哥跟廖学敬意见不同，也不至于动杀手，何况，你不是说贤妃犹如在冷宫中吗？那她是怎么安排宫女进入百花园的。” “你还是怀疑柳情吗？”红缨问道，她没有见过刺客，所以不好判断究竟是不是真的。 “我想见一见刺客。”顾长乐说。 红缨点了点头，“那只能找二皇子打点，我带你进去刑部大牢。” 只有亲眼确认过，顾长乐才能确定究竟是谁想杀她。 “其实还有一点很奇怪，贤妃最恨的人应该是明贵妃不是你，为什么在狩猎园对你便是下死手，在宫里却只是射中牌匾警告。”红缨低声说，“姑娘，你说是不是奇怪？” 因为不是同一个人，自然不奇怪。 连傅峤都是怀疑明贵妃，否则不会深夜入宫射箭警告她。 “是，很奇怪。”顾长乐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能去刑部大牢，让洛菱香也跟着一块去。” 萧衍得知顾长乐要去见刺客，二话不说立刻就答应了，本来他就怀疑刺客的真假，有意想要请顾长乐和洛菱香去认一认刺客，但顾长乐和洛菱香都是闺中女子，怎能随便去刑部这种地方，怕吓着她们了，如今她们愿意自己前来，他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洛菱香就很不情愿，她这么高洁贵气的人，居然要到刑部大牢这种血腥的地方，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可是…… 她有把柄在顾长乐手上，硬着头皮都要跟着一块儿来。 幸好有凑热闹的萧瑢陪她一起。 “瑢儿，有你什么事，你跟着来作甚？”萧衍看到妹妹跟着一起来，忍不住想拎着扔出去，以为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是来玩的吗？ 萧瑢抱紧顾长乐的胳膊，“那刺客差点杀了我，我当然要来看看。” “把帷帽戴好了。”萧衍瞪她一眼，知道是赶不走的，只好让她们都戴上帷帽，带着她们去见那女刺客。 第三百三十一章 疯子1 刑部大牢跟其他地方牢狱没有不同，一样阴森可怖，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血腥味，他们走在狭隘的通道，两边的监牢关着都是犯下死罪的囚犯，他们听到脚步声，露出狰狞的脸庞，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些看起来就很高贵的人。 洛菱香被这些囚犯吓得脸色大变，紧紧地跟在萧瑢的身边，天啊，她快吐了，这些人看起来好可怕。 “昭昭，你怕不怕啊？”萧瑢比洛菱香淡定一些，但也控制不住心底对这些十恶不赦的囚犯的恐惧，他们的眼神像要将她吞了一样。 太可怕了。 顾长乐当然怕了，但她见过的经历过的都比她们要更多，所以她更淡定些。 “不要去看他们，便不觉得害怕了。”顾长乐牵着萧瑢的手安抚她，“他们被关着，也是出不来的。” “就算出不来，看着也渗人。”洛菱香叫道。 “二皇兄，那刺客在哪里？”萧瑢小声问，早知道这里阴森森的这么可怕，她就不来了。 萧衍无奈地说，“到了，让你别跟着，你非要跟着来。” 女刺客就关在最后一间监牢，和其他的监牢不同，这间监牢除了一个铁门，连一个窗口没有，里面黑压压的，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人影。 “开门。”萧衍对狱卒点了点头。 “里面脏，我让人将刺客带出来。”萧衍没让她们进去，而是来到里面问话的地方，这里宽敞不少，且也没有外面的监牢那么重的腐烂味道。 不一会儿，两个狱卒脸色沉重地走进来，给萧衍行了一礼，“二皇子，那女刺客……有点不太对劲。” 萧衍的脸色一变，“带过来。” 顾长乐知道萧衍防着女刺客自杀已经缷了她的下巴，可随着狱卒将人带进来，她知道这个女刺客是不可能再问出什么话了。 “呵呵，呵呵。”女刺客被狱卒拖着过来，忽略她脸上的血迹和伤口，她的眉眼长得清秀，而且那双眼睛确实像极画像上的人。 “她……她这是怎么了？”一直傻笑着流口水，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萧衍大怒，明眼人都看出这个女刺客是傻了。 两个负责看着女刺客的侍卫面面相觑，急忙跪了下来，“二皇子，属下一直看着她，她没有机会服毒的。” “二皇子，这刺客会不会是装出来的？”刑部侍郎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对着女刺客的眼睛，“她要是真能装成疯子，那就看看能疯到什么程度。” 女刺客手脚都锁着镣铐，她匍匐在地上，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舔着地上的沙子，如果她是装的，那确实装得很像。 顾长乐走过去拉起她的手。 “昭昭，你小心点。”萧瑢急忙叫道。 “她不是装出来的。”顾长乐低声说，“她是毒气发作了。” 萧衍叫道，“不可能，抓住她之后，她一直被盯着，没有机会服毒的。” “二皇子，早在你们抓到她之前，她就已经被灌了毒。”顾长乐看着女刺客的眼睛，她知道，最终还是让真正的刺客逃过一劫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疯子2 顾长乐站了起来，不再去看那个女刺客，这是被利用的可怜无辜的人，只因为一双眼睛长得像刺客，所以便平白成了罪人，如今还要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子。 背后那个人太狠了。 “贤妃这招可真狠！”萧衍气得咬牙切齿，让人将这个女刺客拖下去，“找御医过来给她解毒！” “二皇子抓到这个刺客的时候，她可说了什么？”顾长乐问道。 “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想要服毒自尽，被我拦下来。”萧衍说道，“看来她是为了护住，宁愿自己变成疯子也不肯说出贤妃的罪状。” 顾长乐问，“她说了什么？” 萧衍回道，“她说，奴婢尽忠了。” 她是为谁进忠？顾长乐问，“那贤妃承认要杀我了吗？” “没有，她根本不承认，不过，这由不得她狡辩，证据都有了，还有人证，不是她不承认就能逃脱过去的。”萧衍说。 顾长乐却觉得就算贤妃想要否认，只怕也没有否认的机会。 “我们回去吧。”她小声对萧瑢说，这件事明面上的真相只能这样了，背后那人既然能够将贤妃推出来，那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明贵妃……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萧瑢和洛菱香早已经被那个女刺客吓到了，一听到顾长乐说要回去，立刻就点头同意。 “那女刺客看着就是那日在狩猎园的那个，恶人有恶报，总算是把她抓住了。”洛菱香说道，早已经忘记当初她也是想要射箭伤害顾长乐的。 顾长乐笑了笑不语，她们离开刑部大牢之后，天色已是不早，便各自道别回府了。 接下来的日子，顾长乐已经不再去打听这件事的进展，她怕把自己给气死了。 除了个长公主和瑞王妃治病，她都在王府里看齐归一留下的医书，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医术还需要很大的提高。 而且…… 顾长乐拿出宝心玉，她觉得宝心玉这两天好像颜色有些奇怪，变得比之前更加青翠，灵泉的效力好像也更好了，如今她炮制药丸都不敢下太多灵泉，怕真的要引起怀疑。 昨天她临睡前还将一滴灵泉滴在一颗快枯萎的花盆里，今天早上一看，那花竟长得比之前还要好。 简直就跟起死回生一样，之前恢复的速度都没有这么快。 “姑娘，您这玉佩怎么了？”红缨进来就看到顾长乐拿着玉佩在发呆，还以为是玉佩有什么事。 顾长乐回过神，笑着摇头，将宝心玉戴了回去，“没事，京都城那边有消息吗？” 因为宋子尧的事，顾长乐想知道顾瑾这些年的命运究竟变成什么样，便让红缨去帮她打听了。 红缨说道，“是，来消息了，你的那位庶出妹妹……成了太子侧妃。” “？”顾长乐愣住了，“你说什么？” 她是怎么猜想，都没有想过顾瑾会成为太子的侧妃。 顾云生上次想要利用她的亲事攀上三皇子，没想到转过头却将顾瑾嫁给太子。 他到底是想要站哪一边？ 第三百三十三章 消息 顾瑾最想嫁的人当然是宋子尧，从她在书院见到宋子尧，知道他有着大好前程，她就想着如果不能嫁入高门当正室，那她嫁给宋子尧也是好的，特别是她看出宋子尧对顾长乐有着不一样的心思时，她就更嫉妒，更想要得到宋子尧了。 她就是没有想到，宋子尧居然离开周国，成了北国的状元郎，这三年来，她不是没有人写信给宋子尧，但宋子尧从来没有回应过她。 她一个没有亲生母亲在身边的人，一开始还有父亲怜惜，后来随着家中的姨娘越来越多，她一个庶女又如何能够替自己争取前程。 最后终究是成了顾云生手中的棋子，嫁给听说暴虐成性的太子当侧妃。 “太子侧妃……”顾长乐对太子已经有些记忆模糊，只记得以前见到的都是笑呵呵的一张圆润的脸，本来他不会活到现在的，万寿宴上，她还是忍不住治好他的伤，如今究竟变成什么样，还真的不知道。 “听说周国的太子性格残暴，经常有打死侍妾和宫人的消息传出来。”红缨说。 “以前见过，是个很温和的人。”顾长乐低声道，“莫非……” 命运也会将人的个性都改变了吗？ “姑娘是担心顾瑾？”红缨问道，“你倒是不必太担心她，这位是自己想要嫁给太子的。” 顾长乐放下手中信，轻轻叹一声，“如今顾家乱七八糟的，不知我祖母怎样了。” 她也猜到顾瑾是愿意嫁给太子当侧妃的，毕竟以她庶女的身份，想要嫁入名门贵族当正室夫人，并没有那么容易，何况……自从玉家跟顾家不再是亲家之后，京都城中那些高门没多少愿意跟顾家来往的。 “老夫人挺好的。”红缨说，“你就别担心了。” 顾长乐知道自己在王都城不可能过一辈子，早晚还是要回京都城，心里就有几分抗拒。 没有娘亲的顾家，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对了，公子快回来了。”红缨觉得顾长乐这几日都心情不太好，便说了好消息，“玉夫人和齐神医也跟着一起回来。” 顾长乐的眼睛一亮，“我娘亲和师父也来王都城了？” “是，西洲城毕竟临近边境，如今两国的边境都不安稳，你会担心玉夫人，将她接到王都城，那就不用担心了。”红缨笑着解释。 “我娘也不适合这个时候回京都城。”顾长乐心情顿时大好，忙站起来说道，“我这就是拾掇一下，我娘住在西厢房呢，还是东厢呢？” 红缨说，“公子让人给玉夫人重新拾掇一处院子，不用住在你这儿，你西厢房已经是药房，东厢那边太热了，玉夫人住着不舒服，还不如另外挑一处院子。” “东厢房不合适吗？”顾长乐没有怎么去东厢房，“那……我再看看。” “那奴婢跟姑娘一起在王府里走一走？”红缨笑着问，“可以给玉夫人挑院子。” 顾长乐眉眼带笑地点头，“好啊。”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入城1 冬日的寒风凛凛，屋檐的角灯被吹得摇摇晃晃，天空乌云翻卷，看起来像是要下一场大雪了。 “今天傅哥哥就要回来了。”顾长乐站在门前，看着被寒风吹落的满地枯叶，虽然天气不怎么好，但她的心情却很好。 傅峤要回北都城，她的娘亲和师父也要一起回来的。 “过了响午就差不多进城了。”红缨说。 顾长乐这大半天就在家里坐也坐不住，一直看着表盘，好不容易吃过午膳，她便带着红缨到城门等着，才发现从城门到主大街都围满了人，原来是王都城的百姓难得见到恪王的真面目，听说恪王出巡回来，全都想要来看看守护北国边境大将军到底是长什么模样。 “……”挤不上去，想看一看娘亲和师父是不是跟着回来都看不到。 “傅哥哥每次回来……都这样吗？”顾长乐无奈地问红缨，她都不知道原来他在王都城是这么受欢迎的。 红缨回道，“奴婢也有些年没有回来了，以前好像不这样。” “算了，我们是见不到傅哥哥的，还是回家等着他回来吧。”顾长乐觉得他们连傅峤的人影都见不着，还不如回家等着好了。 “恪王长得真是好看，你瞧见没有，再没有见过比他更威风凛凛的人了。” “见到了见到了，不愧是我们的保护神。” “恪王就是我们北国之神。” “恪王，恪王！” “……” 顾长乐听着百姓们的欢呼声，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傅峤又不是打胜仗归来，他只是去巡视边境而已，这些百姓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度了。 “姑娘，怎么了？”红缨问道。 “以前傅哥哥归来，城中的百姓都这样吗？”顾长乐问道，越发觉得那些神情激动，不时大叫傅峤名字的人很是奇怪。 就算真的拥戴傅峤，这次只是出巡罢了，怎么像是北国快要亡了的感觉？ 连北国之神都说出来了。 “没有，以前虽有百姓夹道相迎，没有像今日这样疯狂。”书言皱眉说道，他也看出不对劲了。 这次出巡回来的还有萧慎，堂堂的大皇子，极有可能就是将来的储君，可百姓的眼中却只有傅峤，哪里还有大皇子的存在。 就算萧慎再怎么心胸宽广，将来他都不可能留着一个功高盖主的人在身边了。 “书言，你去查一查，那些喊得最大声的都是什么人。”顾长乐低声对书言吩咐着。 “好。”书言应声离开。 红缨带着顾长乐从另外比较僻静的道路回了恪王府。 “下雪了。”刚下了马车，顾长乐便觉得脸颊落下一滴冰凉，抬头一看，细雪轻飘飘在空中飞舞。 “外面凉，快些进去吧。”红缨将一件披风搭在顾长乐的肩膀。 这时，一个丫环从王府角门走了出来，眼睛发亮地看着顾长乐，高兴地叫起来，“姑娘！” 顾长乐一怔，随即大喜，“灵玉，你怎么在这儿？娘亲！” 她顾不得形象，撩起裙摆就急忙跑进王府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入城2 “夫人已经在大厅，正要派人去寻您。”灵玉跟在顾长乐的身后，“姑娘，奴婢好想您，以后您到哪里，奴婢都要跟着您的了。” 顾长乐回头笑着说，“好好好，让你跟着。” 红缨笑着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披肩，看着顾长乐一瞬间又回到小女孩的姿态，心中也跟着温暖起来，还是喜欢看顾长乐欢欢喜喜的样子。 大厅中，玉銮正在听着齐归一说话，随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眼中浮起笑意，“昭昭回来了。” 齐归一转过头，便看到一抹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门边，那小姑娘脸上的笑容顿时让整个大厅随即明亮起来。 “娘亲！”顾长乐看到大厅中那道婉约窈窕的身影，高兴地扑了过去，“您终于来了，我好想您呢。” 玉銮搂着顾长乐的肩膀，发现才几个月没有见到女儿，她竟又长高了一些，“我看你是玩得乐不思蜀，哪里还能想到我呢，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忘记该回西洲城了？” “才不是呢。”顾长乐撒娇地说道，“我每天都想着您，就是这边的事还没忙完。” “你能忙什么事，你是来给傅峤治病，我瞧着他都已经好了，你怎么不回家？”玉銮已经见过傅峤，才知道他已经是北国的恪王。 当初那个借住在顾家的少年，原来从来没有落魄过，只是，她问起他为何要借住在顾家，他却是没有回答，她心里难免有些耿耿于怀。 他在顾家借住那么久，究竟为了什么？ 顾长乐小声说，“还要给长公主治病呢。” “咳咳。”被彻底忽视的齐归一轻咳了几声，他当布景板很久了，是不是该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 “师父。”顾长乐终于想起还有师父在旁边，连忙敛衽行了一礼。 “哦，我以为自己变成透明的，你是看不见我了。”齐归一瞥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顾长乐咧嘴一笑，“哪能呢，师父这么英俊潇洒，在哪儿都不容忽视。” “哼。”齐归一哼了一声，他早看透这个徒弟的哄人本事，甜言蜜语那是说得溜溜的。 玉銮小声说道，“我们母女许久未见，难免多说几句，齐先生怎么小气起来了。” “我就逗一逗她，开个玩笑。”齐归一笑着说道，看着玉銮的眼神有些专注。 顾长乐嘻嘻地笑道，“娘亲，你们怎么先到王府了，我还想去城门外接你们呢。” “傅峤让人先将我们送进城里。”玉銮说。 齐归一接口解释，“要是跟傅峤一起进城，对你娘亲会造成困扰，这样清清静静的就很好了，你看城门的百姓，都要把傅峤包围起来了。” 顾长乐回想着城门的情景，深有同感地点头，“傅哥哥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你在王都城没有胡闹吧？别给傅峤添麻烦。”玉銮看着女儿问道，她要是知道傅峤是王爷，当初可能就不会答应让顾长乐来王都城了。 想着傅峤对她说过的话，她的心有些担忧起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入城3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丫环们将屋里的暖炉都添了炭，将所有的寒气都隔绝在屋外。 顾长乐趴在引枕，笑眯眯地看着窗外的飘雪，心想傅峤这时候应该在皇宫里了，这么大的雪，也不知他冷不冷。 “你父亲来信催促几次，想要你回京都城。”玉銮轻抚着女儿柔顺的头发，“我只怕替你挡不了几次，你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一听到这话，顾长乐的心情顿时不好了，语气厌恶地说，“他已经将顾瑾嫁给太子，难道还想将我嫁给三皇子，他的算盘倒是打得好。” 玉銮最担心的无非就是顾云生这种离谱的打算，“你放心，就算他想这么做，你外祖父和舅舅也不会同意的，他如今拿你祖母的身体当借口，你是无法拒绝的。” 顾长乐皱眉不语，顾云生以祖母为理由，她的确是没有借口拒绝的。 “昭昭，你……可有心仪的男子？”玉銮放低了声音问道。 “我……当然没有。”顾长乐立刻回道，脑海里却无法控制地想起那天晚上的傅峤。 玉銮轻抚着顾长乐精致好看的面颊，这两年来，她的女儿长得越发明妍好看，这样的样貌若是加入寻常人家，难免要招惹祸事，可高门显贵的人家，昭昭怕是不容易讨好长辈。 “傅峤对你好不好？”玉銮突然问道。 “咳咳咳。”顾长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颊涨得通红，“娘，您说什么？” 玉銮认真打量着顾长乐，她不过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女儿紧张成这样，“你住在傅峤的王府里，他的性子本就冷僻，对你好还是不好，你着急什么？” “！”不是怀疑她跟傅峤有什么？ 顾长乐坐直了身子，认认真真的说，“傅哥哥对我挺好的，大家都当我是他的妹妹。” “别人当你是他的妹妹，那他当你是妹妹吗？”玉銮反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没将他当兄长看待。” “我当然是把他当兄长的。”顾长乐说道，只是，傅峤好像没将她当妹妹。 玉銮叹了一口气，“傅峤在西洲城的时候，找我谈过话。” 顾长乐心头提了起来，“他，他找你说什么？” “他说，他早已经习惯你在他身边，想要求娶你。”玉銮自己经历了不少事情，对昭昭的亲事并不强求，若是能够看到女儿找到良配，她自是十分乐意的，但是……她根本看不透傅峤，拿不准他对昭昭究竟有几分真心。 顾长乐瞠圆眼睛，“他，他要娶我？” “难道你就没有察觉出傅峤对你的心意吗？”玉銮皱眉，莫非傅峤真的只是因为习惯才要娶昭昭，如果真是这样，她肯定不会同意将昭昭许配给他，若不是真心喜欢，长久的陪伴早晚都是会厌烦的。 习惯是最不可靠的。 “……”要不是那天晚上他突然吻她，顾长乐一直以为傅峤根本是有洁癖，这辈子都不会跟哪个女子在一起，他居然还跟娘亲提亲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入城4 玉銮一看到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她和傅峤之间还没到郎有情妾有意的地步，是傅峤一心想要娶昭昭，她是拿不准傅峤对昭昭的心意，如果真的只是习惯昭昭的陪伴才要娶她，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傅哥哥……也没说什么心意。”顾长乐红着脸叫道，“娘，我不想成亲，不想嫁人，就这样陪着您不好吗？” “傻孩子。”玉銮轻笑，“能够陪着你一辈子的只有你的相公，我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那个人能够相伴你一生。” 顾长乐这一生就没有想过要成亲，她害怕被人遗弃背叛的滋味，那太难受了。 “娘，我这样就挺好的。”顾长乐低声说，“真心又能维持多久，人总是会变的，谁能有一如既往呢。”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她怕的就是自己动心之后，将来还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变心。 玉銮心中一疼，搂着顾长乐说道，“你是不是因为我和你父亲的事，所以才这么想的，昭昭，我和顾云生的确有缘无分，他本就不是良人，并非每个男子都如他一般的。” “我知道。”顾长乐轻声说，顾云生根本不是变心，他从来就没有真心。 玉銮还想再劝说顾长乐，却听到外面丫环传话，道是恪王回来了，如今正在大厅和齐归一说话。 “娘亲，傅哥哥回来了。”顾长乐眼中染上笑意，心口莫名地砰砰跳起来，想着那夜发生的事，她竟不知怎么坦然去面对傅峤了。 “是，我们出去吧。”玉銮让灵玉进来，给顾长乐重新拾掇妆容，这才到大厅去见傅峤。 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华灯初起，雪花在空中染上淡淡的光芒，王府的下人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着今日的晚膳，因为傅峤的归来，整个王府都洋溢着一种无言的欢喜。 “你这次进宫述职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除了齐归一，大厅中还有另外一个人，齐琰琮翘着二郎腿吃着干果，见傅峤的脸色阴沉，他嘴上吃得更欢了。 “听说百姓夹道相迎，对你欢呼北国之神？”齐归一问道。 齐琰琮立刻点头，“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热情的百姓，以前我们九死一生打胜仗回来，都没有今日的排场，也不知是谁搞出来的。” “所以皇上这次没有赐宴？”齐归一虽然不太懂权术，对朝堂的那一套了解也不多，但是，好歹他以前小说电视也是看过的，皇帝最忌讳的是什么？那就是有大臣功高盖主，今天一同回来的还有萧慎大皇子呢，那些百姓怎么不拥戴大皇子，全都捧着傅峤了，哪个皇上都不乐意看到这一幕。 傅峤脸色淡淡地说，“昭昭呢？怎么没看到人？” “我在这儿关心你的生死，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齐归一没好气地说。 “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傅峤淡声道，一脸的无所谓，如果萧隍不信任他，他这个恪王不做也罢。 第三百三十八章 娘亲和师父1 顾长乐刚走到大厅的门外便听到傅峤说的话，她眉心不自觉地拢了拢，因为重生一世的原因，她一直很好奇傅峤最后是怎么到周国夺位的，他明明已经是北国的王爷，就算他手中有兵权，那也是北国的兵，他夺下周国之后，又跟北国互相抗衡，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事？ 她隐隐有种预兆，命运正在朝着她所知的轨道运转。 “玉夫人。”傅峤见到玉銮母女出现，站起来朝着玉銮拱手一礼。 玉銮忙回了一礼，“妾身见过王爷。” 傅峤避开她的礼，沉声说道，“玉夫人不必多礼，这王府中没有外人，不必拘束这些礼节。” 没有外人……玉銮却不能真把自己当成傅峤的自己人，“多谢王爷这一路护送，不然，我只怕没有这么快见到昭昭。” 如今两国的边境动荡，若是没有傅峤派人护送，她都不一定能够安全来到王都城。 “玉夫人客气了。”傅峤垂眸看了顾长乐一眼，只见小姑娘垂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她，小巧可爱的耳朵泛着红晕，看起来就想……咬一下。 齐琰琮说道，“西洲城如今有流民暴动，那边暂时是不能回去了。” “暴动？”顾长乐猛地抬起头，“怎么就暴动了？” “这三年来，周国的天灾不断，皇上又不作为，流离失所的百姓越来越多，皇上下令驱逐流民，将那些流民都赶到边境，那些人为了生存只能抢掠边境的百姓，这也是为什么边境动荡的缘故，流民也是人，被压迫得太过自然是想反抗的，反正都是死，有一个叫伍世良的年轻人便召集所有流民，组成一支军队，抢了西洲城隔壁的小城，占地为王叛变了。”齐琰琮说道 顾长乐听完半响说不出话。 伍世良…… 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 她在宋子尧的身边见过他，只是，彼时伍世良是以宋子尧的表弟身份出现在宋家的，她曾经招待过他，他看着她的眼神让他觉得恶心。 他居然曾经是流民，还叛变暴动过，宋子尧却没有提起过。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那些流民没有兵器没有粮草，就算抢夺了两个小城，也是不成大器的。”齐琰琮说道，“要是周国连这点暴动都压制不下，那李家的天下也到头了。” 顾长乐看了傅峤一眼，周国如今的局势已经是亡国的前兆，就算她有前世的记忆，都无法改变周国的颓败，那傅峤将来收服周国早已成必然吗？ “怎么了？”傅峤见她神色难过，皱眉说道，“流民暂时去不了京都城，不用担心顾家的人。” 顾长乐小声说，“我知道。” 在流民还没到京都城的时候，傅峤已经将周国改朝换代了。 玉銮却忧心忡忡，“我们还是该回京都城了。” “回去做什么？”齐归一的反应有些强烈，“你该不会还担心那个顾云生，他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长乐诧异地看向自家师父，什么时候师父跟她娘亲说话能够这么随意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娘亲和师父2 玉銮有些尴尬地嗔了齐归一一眼，她哪里是在担心顾云生了，玉家还在京都城，她担心自己的父母兄弟，他想到哪里去了。 “我们不回京都城，难不成还要在这里住上一辈子？”玉銮说道。 “有何不可？”齐归一理直气壮地问，“你要是不喜欢王都城，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要不去江南小城也行，小桥流水看着也惬意。” 玉銮深吸一口气，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顾长乐眨了眨眼，她是不是错过什么事了，她记得离开西洲城的时候，师父跟娘亲见面还说不上三句话，师父对娘亲也都是谦谦有礼，很是疏离的。 “昭昭，我有话跟你说。”傅峤拉着顾长乐的手腕，对玉銮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管玉銮有没有同意，就将顾长乐带出大厅了。 玉銮心中一急，“昭昭！” 齐归一手快地拉住玉銮的手腕，“他们有话要说，你就让他们年轻人去说话。” “你放开我。”玉銮气急败坏，脸颊通红，大厅里还有齐琰琮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她更是羞愤地想要挖个洞钻进去，“齐归一，你还有没有……有没有廉耻！” “没有。”齐归一理直气壮地叫道，“我们之前就说好的，暂时不回京都城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哇哦。”齐琰琮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他认识齐归一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不要脸地缠着一个女子，简直是太稀奇了。 玉銮气得不行，可是她用力也甩不开齐归一的手，“齐归一！” “走。”齐归一抬脚踹了齐琰琮一下，拉着玉銮离开大厅。 “诶，诶，别走啊，我不会说出去的，齐神医，回来啊。”齐琰琮看到他们离开，失望地叫出声。 齐归一只留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同样被傅峤带走的顾长乐此时心里也是无数的疑问和好奇，她不停地回头看向大厅的方向，“刚刚我师父……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傅峤淡淡地说，将她的脸扳回来，“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掺和。” “？”顾长乐眨了眨眼，“傅哥哥，你这话听着就让我觉得有点害怕，我师父……和我娘亲……是不是在西洲城发生什么事了？” 傅峤矜薄的唇抿了抿，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她，齐归一在西洲城和玉銮日久生情，不，不对，是齐归一对玉銮日久生情，他还不确定玉銮对齐归一到底是什么想法。 这件事他之前就知晓了，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刻意提起，而且这是别人的事，他不喜欢多管闲事。 “我错过了什么？”顾长乐一看到傅峤这样的表情，就笃定师父和娘亲肯定有事发生了。 “你去问齐归一，让他跟你说。”傅峤道。 顾长乐转身就要去找齐归一，太不对劲了！她以为永远不会交集的两个人，怎么就……怎么就这样了！ 被傅峤拦腰给抱了回来，扣在怀里低声说道，“晚些再去找他，我们先说说话。” 第三百四十章 不够吗 他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顾长乐红着脸叫道，“你，你先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的。” “我们已经亲过了。”傅峤认真地说，那天晚上的感觉让他意犹未尽，他以前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碰女子，更别说肌肤相亲，但她的味道很甜美，让他觉得相濡以沫是很期待的事。 “没有！”顾长乐叫了起来，“我不记得了，你不许再说。” “你不记得了？”傅峤峻眉皱了起来，莫非他吻得不够，才让她这么容易就忘记了？ 顾长乐挣脱不开他的手臂，就算她跟着红缨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她在他面前还是弱得跟小白兔似的。 “会被人看到的。”顾长乐小声叫道，王府的下人怎么都不见了？平日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的。 傅峤直接将她抱了起来，“那进屋里说话。” “？”她不是这个意思！ “我自己能走路。”顾长乐叫道，“我又不是瘸子。” 怀里的小姑娘娇娇软软的，身上都是甜糯的香味，傅峤根本不想放开，径自就抱着他回到屋里。 躲在暗处的下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是兴奋的神色，看吧看吧，他们就说公子对昭昭姑娘绝对不是兄妹之情，这下好了，之前下注的要赢了。 “在这里看什么呢！”红缨突然出现在几个丫环的身后，“还不去干活，公子今晚要宴请客人的。” “红缨姐姐。”一个小丫环兴奋地叫起来，“我们刚才看到王爷抱着姑娘回屋里呢。” “嗯。”她也看到了，所以才躲起来没有露面。 “咱们王爷是不是好事将近呢？” “对啊，我们是不是要有王妃了？” 红缨轻咳一声，“姑娘如今掌管王府大小事，跟王府有什么区别？” 本来就已经将身份提前预示给大家知道了，还这么大惊小怪。 不过，她还以为公子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想法，看来是她想多了，发展得挺好，挺好。 不知道自己被府里下人开了盘口的顾长乐此时自顾不暇，只想从傅峤的怀里挣脱出来，但她越是挣脱，他反而抱得越紧了。 “你说不记得了？”傅峤将她抱紧屋里，反手将门关上，顺势将她压在门板，“为什么？因为……不够吗？” “什么？”顾长乐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傅峤忽地低下头，攫住她粉嫩的唇瓣，比上一次更加猛烈地攻城掠地，没有给她任何一丝躲避的空间。 清冽的气息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知觉，如果上次因为受伤而没有那么清晰的感受，那这次她完完全全能够感觉到他的吻有多么强势霸道。 “傅峤……”顾长乐含糊不清地喊着他的名字，想要咬紧牙关不让他继续吻下去。 在战场上，他从来都是擅长攻势的，对方越是抵抗，他攻击掠夺得更加彻底。 顾长乐感到自己被一团多包围着，热烈强势得快要将她烧成灰烬了。 “嗯？”傅峤的声音低哑，听到她喊他的名字，低低声地回应着她。 “呜呜。”顾长乐说不出话，呜咽哭了出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逗她1 “怎么了？”傅峤将额头抵着她，他低喘着，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颊。 “你……为什么要这样……”顾长乐结结巴巴地问，她是真的想不明白，自从她上次受伤之后，他好像就变了个人。 傅峤轻笑出声，伸手捏着她软软的耳垂，“哪样？” 他是明知故问！顾长乐气呼呼地抬起头瞪他，“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兄妹，你这样子，哪里有当兄长的样子？” “那是别人以为，三年前将你带到西洲城，我就没将你当妹妹。”傅峤低声说道。 三年前？顾长乐诧异地张大嘴巴，他居然都预谋三年了！ “那……那你……”顾长乐脑子一团乱，她是真想不明白了，他怎么就看上了她了。 “你要报恩，自然就该以身相许。”傅峤淡淡地说，“其他的报恩方式，一概不接受。” “那我就不报恩了。”顾长乐没好气地说，当初说要报恩，那都是为了接近他，哪里想过真的要报恩啊。 傅峤轻笑，“哪能出尔反尔。” “你！”顾长乐气得跺脚，“你还跟我娘亲说了什么？” “哦，这次去西洲城的时候，我已经跟玉夫人提亲，不过，玉夫人说你到底是顾家的女儿，亲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所以我还得去一趟顾家。”傅峤峻眉微挑，“去找顾云生提亲。” “……”顾长乐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他居然是认真的。 傅峤亲了亲她的面颊，“昭昭，你长大了，以前不能做的如今已经不用避着，所以……” 顾长乐被吓得紧贴着墙面，“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啊。” “嗯？”傅峤眼中含着笑意，她在他面前，还从来没有这样的胆子，居然都要威胁他了。 “我才不要嫁给你。”顾长乐叫道。 傅峤挑眉，“你不嫁给我，那你想嫁给谁？” “我……我谁也不嫁，谁说我一定要嫁人，就不能自己一个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吗？”顾长乐哼道。 “乖，嫁给我你也能开开心心的。”傅峤揉着她的发心，“嫁给别人就肯定不开心。” 顾长乐被他的话气着了，“你怎么知道我嫁给别人会不开心？” “因为……”傅峤勾唇浅笑，眸光专注地看着她，“我不会让那个人活着的。” “……”很好，果然是将来是一个暴君。 顾长乐有点怂，她还真的不敢跟傅峤正面闹起来的，“反正顾家也是不会答应的。” 傅峤淡淡地说，“就算顾云生不同意，我也会让他同意的。” “你想要做什么？”顾长乐问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傅峤含笑着说，“好了，我有点累了，让我休息一下。” 顾长乐见他眉眼间确实有些疲倦，又实在忍不住地问，“你还头疼吗？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啊？” 傅峤本来想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头疼 ，但看到顾长乐的眼神，他扶着额头说，“有些抽痛，很不舒服。” “你快坐下，让我看看。”顾长乐紧张起来，担心他的头疾是不是又发作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逗她2 看着她又是把脉又是检查的，全心全意都在他的身上，傅峤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刚才去城门了？” “你看到我了？”顾长乐诧异地问，“我见着百姓对你夹道相迎，我们挤都挤不进去，所以就回来了。” 傅峤眸色微微一沉，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不觉得……今日那些百姓有点奇怪吗？”顾长乐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自己说错话让他不高兴，“听说以前你打胜仗回来都没有这样夸张的。” “嗯。”傅峤轻轻颔首，“的确没有。” “你的脉象没有变化，可能只是太累了。”顾长乐没发现他的病情有变化，“你有一段时间没有针灸了，我明日给你煮药，喝两三天后，就继续针灸。” 傅峤笑看她一眼，“好。” 顾长乐在他面前坐下来，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是有人故意要去那里大喊大叫的，什么北国之神，这种话若是平日说说也就罢了，那天你和大皇子一起回来，这次也不是打胜仗，就是去巡视，怎么就要这样夹道相迎了，那将来打胜仗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得皇上出来亲自迎接才行了。”傅峤嗤笑一声，今日的盛况很快就传到萧隍的耳中，萧隍对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但还是有些不喜的。 没有那个君主喜欢功高盖主的大臣，何况他还是个异姓王。 顾长乐用力点头，“这就是问题了，有人想要挑拨你跟大皇子的关系，又能够让皇上对你生出芥蒂，一旦皇上对你有戒心，你在北国自然没有那么顺风顺水，到时候再给你捏造个什么要造反的罪名……” 她已经将后面可能会发生的全都想了一遍，越想越替傅峤感到担忧，“傅哥哥，你一定要有所准备才好。” “该做什么准备？”傅峤认真地问，这个小姑娘，才去了一趟城门就能想得这么多。 顾长乐顿时有些卡壳了，她还没有想得那么远，本来就是她的猜测，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连那些人是谁派去的都不知道。 傅峤给她倒了一杯茶，“那些人已经被带走了，会问清楚的。” “哦。”顾长乐喝了一口茶，她刚才好像说得太多了。 “伤势都好了吗？”傅峤轻声问。 顾长乐摸了摸手臂，“好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傅峤握住她的手腕，“让我看看。” “不用！”顾长乐急忙叫道，“真的都已经好了。” 他只是想逗逗她罢了，傅峤淡淡一笑，“那刺客你去见过了，是她吗？” 提到女刺客，顾长乐秀眉皱起来，“我觉得很诡异，我与贤妃根本没有见过面，她没有理由对我下手，就算贤妃的母族与你不和，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反正我是不信的，那女刺客自己把自己毒疯了，如今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没有证据不要紧，我们知道是谁就行了。”傅峤淡声说。 顾长乐看他一眼，“那天晚上，你进宫了是不是？” 第三百四十三章 你说得对 傅峤没有隐瞒顾长乐，这世上知道他身世的人并不多，她是其中一个。 “不过是一点警告。”傅峤淡声说道，“她又找你麻烦了？” “她到底是贵妃，明着找我麻烦岂不是容易引起别人的猜疑，那日她传召我进宫，只是在试探你有没有回来，我一口咬定你在边境，她就算知道是你又能如何。”顾长乐还巴不得明贵妃知道呢，就想看她知道真相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对，现在是他们知道真相，又拿明贵妃无可奈何。 就很憋屈了。 傅峤皱眉，“以后她传召你，你找借口推了，不要单独进宫见她。” “我其实很不明白，她都已经是贵妃娘娘，她只要不说出去，也没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她既想拉拢你，又不想让人知道你们是母子，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以后你也别帮她。”顾长乐是替傅峤打抱不平，说抛弃就抛弃儿子的人是明贵妃，现在见着傅峤位高权重，她又想拿亲情来利用他，她想得倒是美。 “嗯。”傅峤眼中含笑，看着她气呼呼替他担心的样子，格外的心情畅快。 顾长乐说完又有些迟疑，“你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毕竟明贵妃是他的生母，怎么会做到完全绝情。 “不会，你说得对。”傅峤说，这些年来，他的戾气已经收敛不少，若是换了以前，以明贵妃这样三番四次地试探他，他可能会做出更决绝的事情。 大不了鱼死网破，他的命也没有什么可珍惜的。 顾长乐说，“你如今回来了，不知明贵妃又会做什么，不过，如今你还是低调些。” “嗯，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傅峤道，他这次回来太招眼了，这让他感到很不爽，他不喜欢被那么多人围观。 “那……”顾长乐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件事，我想要问一问你。” 傅峤点头，“你说。” “北国和周国会打起来吗？”顾长乐问道，以现在的局势，两国已经没有可能恢复友邦的关系，对战应该是迟早的事，但一直到傅峤成为周国的君王，好像都没有和北国开战。 “无需北国出手，周国气数已尽。”傅峤沉声说道，考虑到周国是她的母国，他尽量说得婉转一些，“太子脾性大变，和三皇子如今势同水火，余家的势力不输给皇后母族，皇上……前两年重病一场，如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按照如今的局势，不出三年，周国必定大乱。”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提到周国皇帝的时候，傅峤的语气冷了几分。 顾长乐叹了一声，也不知当年改变太子的命运让他活下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你若是要回京都城，我陪你回去。”傅峤说，“顺便去估计提亲。” “？”顾长乐瞪圆眼睛，他把提亲这件事是不是说得太轻易了！ 她答应了吗？ “怎么了？”傅峤疑惑地问，“我跟玉夫人已经提过亲了，她没有反对。” 那也没有答应啊！！！ 第三百四十四章 这样不好吗 顾长乐觉得她跟傅峤之间需要好好地谈一谈！ “我不想嫁给你。”顾长乐说，“就算你跟我娘亲提亲，我娘亲也没有答应，你……你不能够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去提亲。” “那你想嫁给谁？”傅峤淡淡地问，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心有所属了？不可能！这几年来，他很清楚她身边没有其他的男子出现，她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顾长乐说，“我没有想嫁给谁，我就是不想成亲。” 听到这个答案，傅峤脸色柔和了些，“昭昭，你是顾家的女儿，就算你不想成亲，顾云生不会同意的，说不定还会将你许配给你厌恶的人，婚姻大事不是女子所能左右的。” 虽然这是实话，但顾长乐听着还是觉得逆耳，“难道他还能强迫我。” “他能，他也一定会这么做。”傅峤笃定地说道，“顾云生没有什么做不出来，否则玉夫人不会与他和离，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否则这些年你不会留在西洲城，就算顾云生这时候自己做主替你定下亲事，除非你跟顾家断绝往来，否则你还是得回去的。” 她是侯门的嫡女，只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顾长乐捂着耳朵不想听了。 傅峤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轻笑出声，“嫁给我，有什么不好？” “……”顾长乐抬眸看向他，他是她见过最清隽俊美的男子，而且将来又是权势倾天，的确是比任何人都能够保护她，可是，她心里就是有过不去的坎。 “你到底在怕什么？”傅峤又问道。 顾长乐低声说，“没有什么能够长久的，与其将来伤心难过，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抱着希望。” “不会有其他女子。”傅峤低声说，“我不喜她们靠近。” “你之前也不喜欢我靠近你的。”顾长乐说，最后还不是习惯了，将来若是再遇到一个对他死缠烂打的，那他是不是同样会改变呢？ 傅峤捏着她的鼻子，声音冷冷地说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个顾长乐。”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因为习惯我在你身边吗？”顾长乐的鼻子吃痛，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气得挥开他的手，“好痛。” “不知道。”傅峤淡淡地说，“三年前就想把你留在身边了，不想让你嫁给别人。”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她的出现的确在他所有的计划之外，他从来是个无心无欲的人，她是例外。 从小他就认为自己将来只会孤独终老，他是个异于常人的怪物，所有人都这么说，只有她没有觉得他奇怪。 “……”顾长乐被这个答案哽得说不出话。 敢情这位大爷都不是因为喜欢她，还真的只是习惯她在身边，所以才想娶她的？ 傅峤捏着她的脸颊，“嫁给我，你就不用被顾云生利用，这样不好吗？” “那……那要是以后你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呢？”顾长乐问道。 “不可能。”傅峤笃定地说。 除了她，他不会喜欢其他人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你是故意的 “齐归一，拖拖拉拉成何体统，你快些放开我！”被齐归一拉着来到他的院子，玉銮又羞又气，这样拉拉扯扯的样子被王府的下人看到，他们会怎么想她。 齐归一放开玉銮的手，将门啪啦一声关上了。 玉銮更气了。 “我们好好说清楚，你说过暂时不回京都城的。”齐归一委屈巴巴地看着玉銮，扶着她的手坐下来。 “别碰我。”玉銮甩开他的手，“我是这么说过，但之前还没有发生流民暴动的事，而且就算我不回去，昭昭肯定也要回去的，放着她一个人回顾家我不放心。” 齐归一瞪圆眼睛，“难不成你还想陪她回顾家，不行！顾云生那龟孙子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万一他对你有什么企图……” “我瞧着就你有企图。”玉銮没好气地说。 “我对你就是有企图，从不隐瞒。”齐归一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你若是要回京都城，那我跟你回去，我还要去玉家提亲。” 玉銮气急败坏地跺脚，“你去提什么亲，我何时说要嫁给你了，你……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瓜葛，你非要缠着我作甚?” 齐归一捂着胸口，一脸的受伤，“你那天晚上……可不是这样说的，你睡完了就不认账！” “……”玉銮急忙捂着他的嘴，羞得满脸通红，“齐归一，你闭嘴！” “就算你是酒后乱性，那睡也睡了，我的清白也没有了，难怪你不该负责吗？”齐归一委屈地说，“阿銮，你说过不会辜负我的。” 什么屁话！她怎么可能说这些。 那天晚上她是喝了两杯酒，谁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就那样了，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她说推倒就推倒，如今想来就很有问题。 “那天的事，我……我忘记了。”玉銮红着脸叫道，“那酒是有问题的，你突然出现，我根本……不知道……” 齐归一低声说，“那酒确实有问题，你独居在西洲城，生得太美貌，总会有人见色起意，我本来是想去阻止你喝酒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玉銮瞠圆眼睛，“那你……那你……” “啊，你实在太热情了，拒绝不是君子所为。”齐归一小声说，在西洲城教顾长乐医术的那三年，他是喜欢上玉銮的，只是当时她是有夫之妇，他不能觊觎，没想到她后来居然和离了，这是连上天都在帮他，他当然不能错过。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胡说八道！”玉銮怒道，“你就是故意的。” 齐归一说，“你冤枉我了，我才没有那么卑鄙！” “那天晚上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发生？”玉銮问道，“你骗我的！” “如今我们要说的是回京都城的事。”齐归一转移话题，“还有，昭昭早晚会知道的，我们也要跟她说清楚。” 玉銮现在只想将齐归一的头给卸下来。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和你说话。”玉銮说。 “好，那你静一静，我去找昭昭聊天。”齐归一小声说，“你别生气太久，对皮肤不好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噩梦1 第三百四十六章 噩梦1 翌日，顾长乐被噩梦惊醒，她心口发慌地坐了起来，怎么觉得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呢。 “姑娘，您醒了？”灵玉踩着碎步走进来，见顾长乐满头大汗，急忙问道，“姑娘怎么了？做噩梦了？” 顾长乐摇了摇头，问着旁边的红缨，“红缨，傅哥哥呢？” 红缨回道，“公子一大早就上早朝了。” “还要多久回来？”顾长乐问。 “算着时辰，应该也是差不多了。”红缨说，“姑娘，您找公子有要紧事吗？” 她倒不是有要紧事，就是梦见明贵妃突然要杀他，将他关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地方，傅峤在她梦中也变成小孩，孤零零地蜷缩在角落很可怜，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尖抽痛抽痛的。 “那……算了。”顾长乐拍了拍脸颊，做噩梦而已，肯定不是真的。 “姑娘，老一辈的都说噩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您梦见什么，现实肯定都是好的。”灵玉柔声地劝着，“您里衫都被汗水湿透了，奴婢替您换了吧。” 顾长乐笑着点头，“好，对了，娘亲起来了吗？” 安置玉銮的院子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中间就隔着一处小花园，既安静又幽雅，最适合喜欢弹琴看书的玉銮了。 “夫人早就起来了，知道您还在睡，吩咐奴婢别吵醒您。”灵玉笑着说，利落地替顾长乐换了衣裳，又给她梳了个精致好看的发型。 “灵玉这梳头的本事真是厉害，我就没办法给姑娘梳这么好看的发型。”红缨在旁边赞叹道，得亏姑娘长得好看，就算发型普通，去哪里都是耀眼夺目的。 灵玉笑着道，“那是姑娘的头发好，像丝绸一样，怎么梳都是好看的。” 顾长乐噗嗤一声，“瞧你们说的，好像我是天仙似的。” “若真的有天仙，大概就是长着姑娘您这个样子了。”红缨认真地说，顾长乐真的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了。 “好了好了，你们把我吹嘘得脸红了，我去找娘亲说话。”顾长乐说道，昨天根本没有机会来得及跟娘亲坐下来细聊关于她跟师父的事，反正她是看出来了，师父对娘亲肯定不同寻常。 她就纳闷了，在西洲城那么多年，她怎么没看出来师父还有这份心思。 “夫人正在花园的凉亭和齐神医下棋。”红缨说道。 “……”顾长乐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 下了一夜的雪，外面一片的雪白，连树上都悬着冰凌，到处看起来清雅素白，这么冷的天气，还能在凉亭里喝茶下棋？ 顾长乐跑得更急了。 红缨和灵玉在后面都跟不上，“姑娘，外面冷，得穿上大氅。” “我不冷。”顾长乐摆手，没一会儿就跑到花园，她扶着假山喘了口气，看着前方的八角凉亭，凉亭不知何时已经围上锦布，既可以挡风又能保暖。 她的娘亲和师父，果然在凉亭里一边烧着茶一边对弈，旁边的暖炉散发着袅袅青烟。 第三百四十七章 噩梦2 “……”顾长乐突然有种如果自己冲过去会打断这美好画面的念头。 其实就这么看着，娘亲和齐归一……还挺般配的。 而且齐归一怎么都比顾云生好太多了。 难道娘亲……真的喜欢齐归一？ “姑娘？”灵玉喘着气追上来，却看到顾长乐站在鹅卵石小道的假山后不上前了。 “嘘！”顾长乐急忙示意她们两个不要说话，“算了算了，回去吧。” “啊？”灵玉纳闷地看着顾长乐，“您不是要去找夫人吗？” 顾长乐拉着灵玉悄悄地离开，“灵玉，我问你啊，师父是什么时候去西洲城的？” “就……姑娘来北都城没多久，齐神医就回去找你，本来他是要离开的，没想到夫人生病了，他就留下来替夫人治病。”灵玉低声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西洲城的太守……还让媒人上门，说要纳夫人为妾，被齐神医给赶走了。” “什么？！”顾长乐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顿时心头涌起怒火，“信上怎么从来不说这件事。” “夫人说不是大事，不必让您担忧。”灵玉说，“而且有王爷的人护着，那太守已经被革职 了，没有再冒犯夫人。” 虽然是这样，顾长乐听着还是很不爽。 恨不得将那个太守狠狠地揍一顿，什么东西，凭他也敢这样折辱她的娘亲。 “娘亲就是被这件事气病的？”顾长乐问道，她这几年都在调理玉銮的身体，最是清楚她的身体状况。 “是，旧疾又犯了，幸好有齐神医。”灵玉说。 顾长乐看向红缨，“红缨，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没人回到我这边来。”红缨立刻摆手，“我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太守如今哪里去了？”顾长乐问道。 红缨说，“我也让人去查。” 刚回到院子里没多久，不远便脸色沉重地来见她了。 “姑娘，皇上要给公子赐婚。”不远低声说道。 顾长乐心头一沉，“怎么突然就要赐婚了？皇上想要把谁……嫁给傅哥哥？” 她有点害怕，皇上该不会要把傅峤变成驸马吧。 “明远侯的女儿。”不远回道，“公子不肯答应，如今被皇上扣留在宫里，明贵妃闹着说公子看不上他们明家，所以才不肯娶明心，听说还动了胎气。” 顾长乐冷声说，“明贵妃这是明着要逼哥哥娶了她的侄女啊。” 明知道已经拉拢不回傅峤的心，她居然还不肯罢休，非要找各种方式来恶心傅峤。 “以公子的脾性，断是不可能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万一他在宫里压不住杀气……”红缨担忧地看向顾长乐，“姑娘，该怎么办？” 这就是顾长乐担心的，要是傅峤压不住心底的狂躁，头疾再次犯起来，那他说不定又要杀人了。 他之前都是靠血腥的杀人才能够缓解头疾的狂躁。 “快去准备马车，我进宫去见皇上。”顾长乐说道。 要是明贵妃非要撕破脸的话，那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赐婚1 萧隍要被傅峤气死了，他堂堂一个皇帝，要给下臣赐婚是多么荣耀的事，结果居然被拒绝了！ 明明男未婚女未嫁，不管是样貌还是家世，那都是无可挑剔的，可傅峤就是沉着脸不说话，一脸死都不答应的样子，他都恨不得撬开傅峤的脑袋，看看他在想什么。 “傅峤，你是不是要气死朕！”萧隍大声地怒喝着，“你连个媳妇儿都没有，你要是有心上人，那也就罢了，你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娶个王妃还能要你的命吗？” 傅峤垂眸不语，神态自然地喝了一口茶，缓缓地点头。 心好痛！被气的！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萧隍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不气不气，气死了是他吃亏。 “皇上，是谁要您给臣赐婚的？”傅峤反问。 “……”萧隍差点脱口而出把要给傅峤赐婚的明贵妃说出来，“是朕见着你孤苦伶仃的，想给你找个王妃，你是不是对明家的姑娘有不喜欢的？” 傅峤淡淡地说，“不喜欢。” “明家姑娘哪里不好了？”萧隍没好气地问。 “长得丑，不配。”傅峤说。 萧隍差点一口老血喷死傅峤，哎哟，他的心啊，又被气痛了。 “明家那丫头，哪里长得丑了？”就算明心长得没有明贵妃倾国倾城的，但也长得清丽秀美，跟傅峤明明就很般配，怎么就长得丑了。 “比我丑。”傅峤说。 居然完全无法辩驳了。 萧隍叹了一声，拍着傅峤的肩膀，“傅峤，朕是朕觉得你太孤单了，有个人陪在你身边不好吗？昨天有些话是传到朕的耳中了，你就没有觉得有问题吗？” “嘴长在别人的身上，臣说得再多也无用。”傅峤说，他知道昨天进城的时候引起朝堂许多人不安了，以为他会持着以往的功绩背叛北国，所以今日在朝堂上，许多官员都请皇上收回他的兵权。 萧隍道，“朕知道你没有异心，有人想要陷害你，离间我们君臣之间的关系。” 君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他既然重用傅峤，让他掌握边境军权，这么多年来，如果傅峤想要造反，那早就造反了，哪里需要等到今日。 他是将傅峤看做自己的孩子，所以真心希望他能好好的。 “皇上，臣不会娶明家人。”傅峤坚定地说，他跟明家永远不会有关系。 “为何？”萧隍愣住了，他怎么不知道傅峤跟明家还有恩怨。 不对啊，如果有恩怨的话，明贵妃就不会想把自己的侄女嫁给傅峤了。 傅峤垂眸不语。 萧隍忍不住抬头看向屏风，“你要是不给朕一个理由，你就不能抗旨。” “臣愿意辞官削爵。”傅峤说，他知道赐婚的事跟明贵妃脱不开关系，她是要想方设法利用他了。 “皇上，恪王府的顾姑娘求见。”殿外，有宫人小心翼翼地传出声音。 傅峤的眉目瞬间鲜活起来，整个人仿佛从黑暗中走出来，重新有了色彩。 第三百四十九章 赐婚2 萧隍指着殿外，问傅峤问道，“那是你妹妹来了？肯定是被你吓着来，赶着来求情。” “她不是我亲妹妹。”傅峤淡声说，“只是从小……一起生活过。” “青梅竹马？”萧隍怔愣了下，他一直以为顾昭昭就是傅峤的亲妹妹，没想到没有血缘关系，“那她怎么住在你王府啊？” 傅峤嘴角微勾，“臣小时候在顾家住过，我们是一家人了。” “……”萧隍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皱眉问，“你想娶的人就是顾昭昭？” “难道昭昭长得不好看吗？”傅峤反问道。 顾昭昭那是长得比明贵妃还要明妍几分的姑娘，自然是好看的。 “你让朕好好想一想。”萧隍皱眉说道，“你给我呆在这儿，好好反思一下，连朕的旨意都敢违抗，你像不像话。” “是。”傅峤点了点头，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萧隍往后殿急步走去，看到明贵妃沉着一张小脸，站在檐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他无奈地笑了一下，“爱妃，你刚才也听到了，傅峤抗旨都不肯娶明心，还是别逼他了吧。” “他真是好高傲的心。”明贵妃心底压抑着翻腾的怒火，她只能克制着杀意。 要是无法拉拢傅峤，他的存在对她就是威胁。 “爱妃，不如……”萧隍想说算了，与其强迫傅峤，还不如成全他。 明贵妃拉着萧隍的手，“明心就喜欢傅峤，而且皇上都已经下旨了，君无戏言，难道还能收回旨意吗？” 收回旨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萧隍看着明贵妃微微隆起的小腹，实在不忍说让她不开心的话，“傅峤的那个妹妹，你见过吧，朕觉得她也是不错的，傅峤很少对一个人这样上心。” “顾昭昭？”明贵妃眼眸冷凝，“难不成傅峤还喜欢上自己的妹妹了。” “顾昭昭和傅峤没有血缘关系，算不得是亲妹妹。”萧隍连忙解释，“算是青梅竹马。” 明贵妃寒着脸，“难不成要明心跟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嗯？”萧隍突然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他可以同时赐婚啊，让明心和顾昭昭都嫁给傅峤。 “顾昭昭在前殿，许是知道傅峤抗旨了。”萧隍笑道，“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明贵妃说，“那臣妾去见一见她，顺便探探她的意思。” 萧隍点了点头，“好，你小心些，别劳累了。” 在前殿一直等着见皇上的顾长乐还在脑海里想着该怎么替傅峤说话，她知道傅峤绝对不会娶明心，那是明贵妃的侄女，傅峤大概宁愿和天下为敌都不想跟明家有任何关系的。 “昭昭，真的是你，你怎么进宫了？”萧瑢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顾长乐跪在前殿，连忙过去将她扶起来，“你是听说恪王的事了？” “公主，我哥哥在哪儿呢？”顾长乐急忙问道。 萧瑢说，“被父皇叫去训话了，母后听说你进宫，怕你说错话，让我来找你，你先跟我去见母后，其他的再好好商议。” 第三百五十章 赐婚3 顾长乐也觉得如果能够让洛皇后替她说话，说不定更能够帮到傅峤，“公主，皇后能帮我哥哥吗？” “先跟我来吧。”萧瑢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刚走不到两步，便见到明贵妃扶着宫人的手，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地走了过来。 别的女子怀孕总显得身姿臃肿，连样貌都会丑三分，可明贵妃却与旁的女子不同，她全身唯有肚子是隆起的，其他的地方也没见胖多少，反倒是肌肤更加雪白如脂，瞧着还更美艳了。 “顾姑娘，这么急匆匆地进宫求见皇上，怎么又要走了？”明贵妃美眸扫了顾长乐一眼，心想如果要让傅峤为她所用，这个顾长乐就不能留着。 上次那么好的机会，居然让她给逃过一劫。 “贵妃娘娘，父皇如今忙着呢，没有空闲见昭昭，母后想见她，所以命我来请她去长春宫。”萧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哦？”明贵妃挺着肚子来到萧瑢的身边，“皇后倒是时时刻刻都关心着前殿的事。” “明贵妃不也很关心吗？怀着身孕还要亲自来伺候父皇。”萧瑢笑着道。 “昭昭姑娘，皇上要给恪王赐婚，为王府择真正的女主人，你觉得如何？”明贵妃含笑问。 望着明贵妃娇艳如花的笑容，真的是比盛开的牡丹还要让人心动，可顾长乐看着就觉得背脊发凉，“哥哥若是喜欢的，那自然是好的。” “本宫瞧着你好像不大乐意恪王娶妻，是不是怕王府中有了王妃，你便不能留在王府，不再享受如今的荣华富贵？”明贵妃笑着问。 “？”怀孕能让人的脑子变蠢吗？ 顾长乐笑起来，“贵妃娘娘可能不太了解王爷。” “本宫不了解，难道你就了解？”明贵妃问道，“你一个未婚女子，住在没有妻室的男子家中，竟是一点都不觉得羞耻，莫非你们顾家就是这样的家教？听说令尊令堂还和离了？” “贵妃娘娘……”顾长乐笑盈盈地看着她，“我觉得，这话不太适合您说出口，您说呢？” 她都能未婚生下傅峤，还觉得别人羞耻？ 可笑不？ “放肆！”明贵妃大怒，抬手就要打顾长乐。 “娘娘小心动了胎气。”顾长乐扬声叫了起来，“您如今年纪不小，最是怕动了胎气，您要是觉得我说的话错了，那我就不说了。” “这天下的母亲，没有不为自己的子女打算的，血亲在这个世上是最割舍不去的关系，可也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这个关系。”顾长乐低声说，“对吧，明贵妃？” 明贵妃冷笑一声，目光冰冷地看着顾长乐，“你好大的胆子。” “您都要抢走我哥哥了，我当然要豁出去了。”顾长乐摆了摆手，“不瞒你说，哥哥才跟我说过，非我不娶呢。” 萧瑢眼睛骤然发亮，哇啊！她真是来对了，居然还听到这么刺激的消息。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嫁给恪王！”明贵妃冷冷地说。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后悔吗 萧瑢听到这话，顿时怒火上涌，“明贵妃，昭昭配不配嫁给恪王，不是你说了算，是恪王说了算，只要恪王喜欢的，那就没有配不配的说法。” “明贵妃，你是王爷的什么人呢？”顾长乐笑着问道。 “皇上已经给恪王赐婚，难道你想看着他违抗圣命吗？”明贵妃捏了捏手指，强忍着才没有当场杀了顾长乐， 她是傅峤的亲生母亲，她当然有权利决定傅峤该娶谁，就凭顾长乐的身份，她都不会同意傅峤娶她的。 “皇上宽宏大量，绝对不会做出强迫王爷的事情。”顾长乐说道，“王都城的名门贵女不少，怎么就非要王爷娶贵妃家的侄女，难道贵妃不知道，王爷是一点都不想跟名家扯上关系吗？” “你……”明贵妃一阵气结，她就是知道傅峤不想跟明家扯上关系，才要逼着他娶明心，让他永远都不能摆脱明家，要是没有顾长乐的存在，说不定傅峤就喜欢明心了。 “娘娘，您仔细气坏身子。”顾长乐见她捂着小腹，急忙又开口劝说着，“您如今的年纪能有怀上身孕不容易，更是要注意些。” 明贵妃抬手就要打死顾长乐。 “昭昭，过来！”傅峤不知何时出来的，俊美的脸庞如蒙一层寒冰，锐利的眼神落在明贵妃抬起的手上。 “傅哥哥。”顾长乐眼睛一亮，急忙来到傅峤的身边，小声地问他，“你没事吧？” 傅峤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没事。” 顾长乐却还是很担忧，“我听说皇上要给你赐婚了？” “王爷，意气用事对你并无好处，明心仰慕你，和你是天生一对，希望你不要冲动行事。”明贵妃盯着傅峤，她希望傅峤不要跟她作对，他们若是能够冰释前嫌，没有什么是他们得不到的。 “和你们明家联姻，莫非就有天大的好处？”傅峤淡淡地问，“明贵妃还想要什么样的好处？” 萧瑢警惕地看向明贵妃，这女人还能想要什么好处，如今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子，而且又有身孕，如果将来生下儿子，说不定还要让这个孩子成为太子。 到时候就算整个朝堂的大臣反对，万一父皇一意孤行呢？ 不管怎么说，明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对大皇子来说都是威胁。 明贵妃想要的未来是什么，她知道傅峤是清楚的，但他却在装疯卖傻，她冷冷地看他一眼，“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贵妃娘娘后悔了吗？”傅峤低声问。 “本宫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明贵妃冷声地回答，高傲地从傅峤的身边走了过去。 顾长乐气得想要打人，她知道傅峤问这句话的意思，他想知道明贵妃有没有后悔曾经丢弃毁掉他，明贵妃的回答简直就是在傅峤满是伤痕的童年再补一刀。 她根本不配为人母！ 没有哪个母亲会狠心伤害自己的孩子，更别说将自己的孩子扔下山崖，要不是被傅家救了，傅峤哪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傅峤却似乎不太在意明贵妃的回答，只是笑了笑，牵起顾长乐的手，“回家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非兄妹 萧瑢见他们要走，急忙上去拉着顾长乐的手，“恪王爷，母后想要见昭昭，让我来带她去长春宫呢。” “那你去吧，我等你。”傅峤低声说。 顾长乐不知皇后找她做什么，她跟傅峤点了点头，便跟着萧瑢去长春宫了。 没想到在路上就遇到同样要去见洛皇后的大皇子萧慎。 “见过大皇子。”顾长乐屈膝行了一礼，想起昨日他回城时完全被傅峤的光芒盖过去的场景，好像整个王都城的百姓都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大皇子的存在，这换了任何人心里肯定会有点不舒坦的。 就不知道萧慎心里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觉得傅峤功高盖主，没有将皇室放在眼里。 “昭昭姑娘，想必你也是为了恪王抗旨的事进宫吧？”萧慎双手负背，看着顾长乐姣好的面庞，心想上次见到这个姑娘便觉得惊艳，没想到才几个月的时间，她视乎长得更加标致了。 顾长乐无奈苦笑，“我确实很担心哥哥。” “大皇兄，我们刚才在乾龙殿遇到明贵妃，肯定是她要父皇给恪王赐婚的。”萧瑢嘀咕道。 萧慎急忙看了顾长乐一眼，他不确定傅峤跟明贵妃的关系，还不想让其他人发觉他们对明贵妃有着警惕。 顾长乐垂眸不语，她心里清楚，萧慎不可能对明贵妃有善意，却不知他对傅峤是怎么想的。 如果换了是她，很难忘记进城时被彻底忽略的羞辱，就怕萧慎此时忌惮着傅峤，还误会明贵妃跟傅峤已经联手了。 “这次赐婚，多半是明贵妃的意思。”萧慎皱眉说，“不过，就算恪王抗旨不娶明家女，父皇顶多生气几天，不会真的怪罪王爷的，昭昭姑娘，你放心吧。” “大皇兄，那你也去帮忙劝一下父皇，让他别给王爷赐婚，王爷跟昭昭青梅竹马，他们才是天生一对。”萧瑢说道。 萧慎一愣，“什么？” 顾昭昭和恪王不是兄妹吗？ 顾长乐脸颊泛红，“公主，我们快些去见皇后娘娘吧。” “好啦，母后还等着我们，大皇兄，我们先走 一步啦。”萧瑢笑着道。 留下一脸怔忪的萧慎。 他还以为顾昭昭跟傅峤是有血缘的兄妹，竟原来不是。 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却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只要傅峤不会娶明家女就行了。 “大皇子，我们不是要去长春宫吗？”萧慎的宫人见他往回走，不禁有些纳闷。 萧慎说，“一会儿再过去。” 回到自己的皇子所，他的幕僚走上来，“大皇子，恪王已经从御书房出来了，是不是已经答应皇上的赐婚？恪王他跟明贵妃……” “恪王不会答应的。”萧慎淡淡地说。 “希望如此，恪王如今权势太大，就怕他对大皇子您……” 萧慎看了过去，“许大人，要不是恪王，如今我就不能站在这里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许大人忙低下头，惶恐地说道，“下臣不敢，以后绝不再提。” 第三百五十三章 关系 “二皇子，看到没有，即便是傅峤违抗圣命，皇上对他也是听之任之，这是皇上宽宏大量，还是……”宫门出，萧衍负手站在红巷转角处，他注视着傅峤的身影渐行渐远，脸上的神色莫辩。 在萧衍身后是宋子尧，他一身酱红色官府，更是衬得他芝兰玉树般俊朗，他同样看着远去的傅峤，来王都城这么久，他一直在查关于傅峤的真正身世，只可惜查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 他一直想不明白，傅峤在有能力篡位的时候，为什么要选择周国，而不是北国？ 如果找到傅峤的秘密，他就能够让傅峤无法像上一世一样，成为周国的新帝。 “父皇对他确实不一样。”萧衍咧嘴一笑，依旧是郎朗清风的样子。 宋子尧淡淡地摇头，“殿下就没有想过，皇上为何对他另眼相看，朝堂那么多人，唯有傅峤特立独行，可皇上却只有纵容，便是大皇子和您，都没有傅峤的待遇。” 萧衍看了宋子尧一眼，“宋大人，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下官没有其他意思，就只是心中有疑虑。”宋子尧说道，“皇上对恪王……就跟亲生子差不多了。” 亲生子？萧衍眸色晦暗不明，回想着这些年来父皇对待傅峤的态度，确实是有些让人怀疑。 “殿下，下官都是猜测。”宋子尧惊觉自己说错话，又急忙地解释，脸上却没有半点惶恐的样子。 萧衍低声说，“你说得没错，父皇对恪王确实不一样，若是换了旁人刚抗旨，如今哪里还能完好无损地离开御书房。” “皇上对恪王也是非常信任，王都城这两日众说纷纷，都说恪王功高盖主，连大皇子都没有他的风华，都以为皇上必定会冷落他。”宋子尧对萧隍的想法是捉摸不透，像傅峤这样一个无法完全控制的人，他居然如此信任，即便自己的亲生儿子被盖过风头，他还能给傅峤赐婚。 而且要将明家女嫁给傅峤。 所有人都知道，明贵妃是萧隍最宠爱的妃子，明家大富大贵是指日可待的，皇上对傅峤是真的很偏心。 萧衍淡淡地说，“我去找大皇兄，宋大人出宫去吧。” 宋子尧拱手一礼，目送萧衍离开。 其实他是希望傅峤能够明家女的，如此一来，顾长乐跟他就再无可能了。 可是，傅峤居然抗旨了…… 宋子尧沉思着离开皇宫，在宫门外看到负手而立的傅峤。 明净的阳光落在傅峤的脸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薄薄金光，他怀疑傅峤的身世跟萧隍有关，其实全是猜测，但今日这么看着傅峤，他竟觉得有几分眼熟。 他长得不像萧隍，倒是……跟刚才在乾龙殿门外见到的明贵妃有几分相似。 特别是那双眼睛。 傅峤长得像明贵妃？ 宋子尧突然背脊一挺，一瞬间他所有的猜测仿佛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萧隍对恪王这么信任这么宽容，为什么要将明家女赐婚给他，那是因为傅峤是明贵妃和萧隍的儿子，只是如今还不是公开傅峤身份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世傅峤征战四方，却从来不发兵北国的原因。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远离她 “傅哥哥。”顾长乐刚出宫门，便看到在马车旁边等着她的傅峤，她觉得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松开了，全身都轻松起来，笑着快步走了过去。 “冷不冷？”傅峤将手炉放到她的掌心，见她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又将大氅披在她的身上，“上车，里面暖和些。” 顾长乐笑着道，“我不冷。” 傅峤将她抱上马车，吩咐不远驾车回去。 “傅哥哥，皇上没对你怎样把？”顾长乐低声问道。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傅峤笑着问，“你怎么跑进宫来，是不想要我答应赐婚，还是希望我遵旨？” 顾长乐看他一眼，见他眼中全是戏谑，她撇了撇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的，又怕你惹怒皇上，所以就急急忙忙地进宫，其实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傅峤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只要跟皇上说，你我早有婚约，他自然就不会给我赐婚的，你本来就是打算这么做的，对吧？” “才，才没有。”顾长乐嘴硬地摇头，虽然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想归想，她没想到皇上居然就这样放傅峤出来了，赐婚的事应该也不会强迫他的。 “皇后跟你说了什么？”傅峤问。 顾长乐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妹妹了，要是我继续住在恪王府，好像有些不太对。” “嗯？”傅峤的语气沉下去，他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皇后问……还问……”还问她是不是跟傅峤青梅竹马，早就已经有了感情，她想说没有，又怕连累傅峤，只好含糊不清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傅峤薄唇微勾，“问你想不想嫁给我？” “？”顾长乐抬头瞪着他，“你有眼线在皇后的身边吗？” “不需要眼线也知道皇后会问什么。”傅峤淡淡地说，“就算今日你没有进宫，皇后也会想方设法阻止赐婚的事。” 洛家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明家跟恪王府联姻，本来明贵妃的母族就弱势于皇后，如果明心嫁给他，洛家只怕要睡不着了。 “其实我是看出明心姑娘喜欢你的。”顾长乐小声说，“你对她……”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傅峤一记冰冷的眼神制止了，她后面的话也问不出了。 “好吧，我们不要跟明家有任何瓜葛。”顾长乐认真地说。 傅峤捏着她的掌心，软软的摸着就很舒服，“你嫁给我。” 顾长乐抽回自己的手，红着脸看向外面，“不要，我这辈子都不想成亲。” “我去找玉夫人。”傅峤说。 “！”顾长乐生气，“你跟她说什么！”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傅峤说，“只要玉夫人答应就行了。” 顾长乐气鼓鼓地瞪他。 “以后别接近明贵妃，她……很危险。”傅峤笑着摸她的头，“记住了。” “我也觉得她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顾长乐小声说，“她是不是……会武功的？” 傅峤微微敛眸，声音微冷，“不知道。” 第三百五十五章 念头 回到恪王府，玉銮等人已经在大厅着急地等着他们，看到傅峤全须全尾地回来，齐归一冷哼一声，对玉銮说道，“我说不用担心他吧，你看他像是被皇上砍头的样子吗？” 玉銮嗔了他一眼，上前拉着顾长乐的手，“你怎么也跑进宫里去了？” “玉夫人，昭昭是担心我要被赐婚，所以想去阻止皇上。”傅峤低声说道，目光灼灼地看了顾长乐一眼，“幸好有她出现，皇上才没有坚持要赐婚。” “说出口的圣旨还能收回？”齐归一嗤笑，“那你们的皇帝还挺儿戏的。” 傅峤瞥他一眼，“强人所难非君王所为。” “王爷没事就好，也算是虚惊一场。”玉銮忙打圆场，齐归一是个毒舌，说话真的会气死人的。 “让玉夫人担心了。”傅峤对玉銮的态度温和客气，与当时在顾家时全然不同，已经是将玉銮当做丈母娘看待。 顾长乐扶着玉銮的胳膊小声说道，“娘，我饿了，想吃您做的饺子。” “我去做给你吃。”玉銮说，“谁让你火急火燎就进宫去了，该你饿着。” “我也想吃饺子。”齐归一叫道。 傅峤眼巴巴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在心里无奈地叹息，“娘，我去给您打下手。” 母女二人携手离开大厅，傅峤温和的神色转瞬间就沉下去了。 “啧，这变脸技术，比翻书还要快。”齐归一讽刺道。 “你说得对，没有足够的权利，是没有资格谈自由的。”傅峤坐在太师椅上，之前齐归一跟他说过，君主下臣的关系是没有自由的，特别是他们如今生存的年代，真正的自由是自己的事情能够完全自己做主，但他连婚姻大事都做不得主。 齐归一说道，“封建社会就是这样，除了皇上，其他人全都是奴隶，虽然你位极人臣，但你还是臣，只要整个制度没有改变，那就没有绝对的自由。” 老实说，刚穿越到这个年代，他每天都想着能不能自杀穿回去，没有麻辣火锅，没有垃圾食品，洗澡不方便，没有手机没有wifi，人生简直都没有意义了。 好在他是个适应能力很好的人，终于接受现实成为这个时代的一员。 但是，他一直都是以旁观者的姿态在生活，直到收了顾长乐当徒弟，才 有一点心理上的变化。 “所以，只有统治全天下，才能改变整个制度吗？”傅峤轻声地问。 齐归一猛地看向他，“要是你真能改变封建社会制度，那你名垂千史了。” 傅峤嗤笑一声，“如果你当了皇上，你想怎么改变？” “？”齐归一被问住了，任何人当了皇帝，当然不会想要将手中的权利分出去的。 更别说搞个随时能够夺走帝位的机构，又不是傻缺。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你要是哪天想篡位了，该干嘛就干嘛吧。”齐归一摆了摆手，他还是守着老婆热炕头就好了。 “你想当昭昭的继父？”傅峤挑眉。 齐归一哼道，“怎么，不行吗？” 第三百五十六章 联姻1 傅峤抗旨不要赐婚的事，半天就传遍整个京都城，昨日才风光进城，被欢呼着北国之神，今天就违抗圣命，就算皇上再怎么心宽，肯定也容不下这样的臣子了。 就在众人都在等着皇上降罪下来，没想到翌日一早，萧隍的确是给傅峤指婚了，不过，指婚的对象变成别人了。 “顾长乐？谁是顾长乐？” “那不是傅峤的妹妹吗？原来不是妹妹啊。” “该不会是跟着傅峤私奔来北国的吧？奔为妾不是吗？” “……”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猜测着顾长乐的身份，本来欢喜等着赐婚的明家人都懵圈了。 “不是……不是明心嫁给恪王？”明夫人又问了明远侯一句，“你没听错吧，贵妃娘娘都说了，一定会让明心嫁给傅峤的，怎么就突然变卦了？” 明远侯烦躁地摆手，“昨天圣旨还没下呢，皇上就随口一提，傅峤就当场拒绝，说绝不会跟明家有任何关系，他这是铁了心不认我们这门亲戚。” “这是他想不认就能不认的吗？”明夫人叫道，“他就不怕将来真相公布……” “闭嘴！”明远侯急忙喝住她，“你以为他害怕外人知道他的身世，要是他的身世隐瞒不住，到时候吃不完兜着走的是我们明家，还有娘娘！” 明夫人被噎了一下，不情不愿地撇嘴，“那就看着他娶了来历不明的女子？” “那顾长乐其实就是齐神医的徒弟，还是周国顾家的嫡女，她父亲也是侯爷。”明远侯低声说，他已经查清楚顾长乐的身份，“她和傅峤……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算哪门子的青梅竹马。”明夫人呸了一声，“哪点比得上我们心儿。” 明远侯说，“这件事，你去跟心儿说吧，她还不知道吧。” “没用的东西，怎么就连傅峤都拉拢不住。”明夫人将火气撒在女儿的身上，“都是你们以前太狠心了，家里多一双筷子难道就不够吃了，如今倒好，成了仇人，他指不定还记得以前的事，说起来，你当初究竟是怎么弄丢的？” “住口。”明远侯呵斥，“那都是不小心，他当时那么小，怎么会记得。” “若是不记得，怎么对我们明家这么冷淡，虽说他的身世不能公开，但我们私底下来往总可以，他都不跟我们明家来往。” 明远侯摆手道，“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你去找心儿，把赐婚的是跟她说清楚，别再想着了。” 就算心儿喜欢傅峤，那也不能让她去当妾啊。 “之前不是说顾长乐是妹妹吗？怎么就变成……”明夫人还是不甘心，“也真是不讲究，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 明远侯不想再听这话无用的废话，“快去后院找心儿说清楚，免得她还不知道。” “你怎么不去说。”明夫人没好气地道，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大厅走去，一想到她看中的女婿就这样是别人的，她心里就一肚子火。 亏她还想明心跟顾长乐交好呢。 交好个什么东西。 第三百五十七章 联姻2 被突然赐婚的顾长乐也很莫名其妙。 “我……好歹是周国的郡主，北国的皇帝能随便给我赐婚？”顾长乐不满意了，就算周国如今是不如从前，但也不是这么随意的吧。 “那就当两国联姻。”傅峤淡淡地说。 “？”顾长乐差点要跺脚了，“什么联姻，我们皇上还没同意呢！” 傅峤勾唇浅笑，“他会同意的，恩远侯也会同意的。” 要被气死了！ 顾长乐瞪他一眼，“我不同意。” “你想嫁给周国的三皇子？”傅峤皱眉问，“恩远侯已经跟余家私底下说好，要将你嫁给三皇子。” “我还没回去，他就想把我卖了？”顾长乐想到顾云生的德性，一点都不怀疑傅峤说的话，这种事他肯定干得出来。 傅峤说，“余家要三皇子娶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顾长乐冷笑，“难不成还看上顾云生的势力吗？他能有什么势力，无非就是想要我外祖家在朝廷的影响。” “看来你很清楚。”傅峤说。 “气死我了。”顾长乐跺脚，“他是个什么……” 顾长乐把骂人的话忍住了，毕竟顾云生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他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将你嫁给三皇子。”玉銮沉着脸走进来，她刚刚知道北国皇帝要将顾长乐嫁给傅峤，齐归一说了这是对昭昭的保护，如果不这样的话，昭昭就要回去嫁给三皇子。 还将顾云生写信到西洲城的信拿给她看了。 “娘，怎么了？”顾长乐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玉銮生气，而且还气成这样。 “你看看，你父亲写的。”玉銮将信拿给顾长乐，“他给你定了亲事。” 顾长乐脸色一沉，拿过信看了一眼，果然跟傅峤说的一样，他要她嫁给三皇子，要她一个月内离开就回去。 “祖母就由着他随便做主我的亲事？”顾长乐皱眉，祖母是睿智清醒的，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顾云生不是为了她好，他就是想要利用她而已。 两头摇摆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已经许久没有收到你祖母的来信了。”玉銮说，心下不由有些担心。 顾长乐看向傅峤，他的眼线那么多，应该知道祖母的近况。 “老夫人身子没有大碍，只是不管事，每天都在屋里念经，顾云生没有将你的事告诉她，还让顾家所有人都不许在她面前提起。”傅峤淡淡地说。 “昭昭，你必须要回去一趟，除了拒绝婚事，还有你祖母……”玉銮低声说，“我实在是不放心。” 顾长乐说，“那我就回京都城。” “不急。”傅峤道，“让皇上派人送你回去，别让顾云生有机会利用你。” 玉銮深深地看了傅峤一眼，她心里也明白，想要阻止顾云生的做法，唯有将昭昭嫁给傅峤。 至少……傅峤对昭昭是用心的。 “昭昭，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玉銮对顾长乐低声说道。 顾长乐轻轻点头，由着玉銮将她牵着离开大厅。 第三百五十八章 改变1 “娘，我自己回京都城就可以了，您还是留在这儿吧。”顾长乐太清楚顾云生的不要脸，就算他如今有美妾相伴，但他只要看到娘亲，肯定还是不会死心的。 整个京都城，再没有身世比娘亲更高贵的女子愿意嫁给他，更别说还只是继室。 “不行，我不放心。”玉銮想也不想地拒绝。 顾长乐说，“你若是跟我回去，师父肯定也要一起去京都城，要是被我父亲知道，他肯定要做出伤害您的事。” 玉銮一愣，低声说道，“跟你师父有什么关系。” “娘亲，这几天我都看出来了，师父就是喜欢您，我都问过他了，早在三年前就喜欢了，只是那时候您还没和离，所以他才没有说出口，如今您早已经和离，若是有个人陪你白首到老，那不是很好吗？” “你……不生气吗？”玉銮诧异地问，她根本没有想过再嫁，这辈子就想安安静静地过下去，可架不住齐归一的出现，而且两人还阴差阳错发生了关系。 她就算想撇清跟齐归一的关系，他都不肯答应，整天说要她负责任。 顾长乐笑起来，搂着玉銮的胳膊说道，“我生什么气啊，只要娘开心，那就可以了。” “你跟傅峤……”玉銮不想多说她跟齐归一的事，如今她自己都还没弄清楚该怎么办，她一个刚和离没多久的人，这么快就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连她都觉得自己实在不堪。 “我不想成亲。”顾长乐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任何人。” 玉銮道，“我倒是觉得，比起其他人，傅峤是最适合的，他能够保护你，顾云生不敢与他为敌，不管是余家还是三皇子，他们也不管对他如何。” 如果周国势弱，连周国的皇帝都对傅峤畏惧三分，如果知道要联姻，只有赞成的份，绝对不会反对的。 顾长乐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她低着头没说话。 “昭昭，你外祖父虽然能帮你，但是……要是顾云生非要将你许配给三皇子，那也没有其他法子了，他始终是你的父亲。”玉銮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的，昭昭还是顾家的嫡女。 “我考虑一下。”顾长乐有些烦躁地说。 玉銮轻抚着她的鬓角，“好。” 顾长乐一个人来到药房，正好看到齐归一正在晒药。 “师父，您怎么在这儿？”顾长乐走了过去，“今天阳光还不算好，昨日又下了雪，地面潮湿，我就没让灵玉把药拿出去晒了。” “我也是闲着无聊，这里刚好有太阳，就随便晒一晒了。”齐归一笑着道，他抬眸看了顾长乐一眼，“怎么了，不开心啊？” 顾长乐撅了噘嘴，“师父，你说女子什么时候才能够做主自己的事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那女子就不能遵从自己的意愿吗？” 齐归一挑了挑眉，“男女本来就是平等的，有些事情男人做得，女人也能够做得，只是如今这个父系社会不允许女子有太多自己个人的想法，你命不好，生长在这个年代，若是再过千年，或许就不一样了。” “就不能改变吗？”顾长乐喃喃地说。 第三百五十九章 改变2 齐归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顾长乐坐下陪他说话。 “你想要改变女子的地位，你知道要经历多少困难，就算你成为女帝，那也未必能够做到，男尊女卑几乎是所有人类根深蒂固的想法，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齐归一说道，“数千年后尚且做不大完全平权，更别说这个时候。” 顾长乐想象不出如果真的能够男女平等，那会是怎样美好的世界。 “那我就只能永远听从别人的安排吗？”顾长乐不甘心地说。 “你改变不了别人，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你能改变自己。”齐归一说道。 顾长乐陷入沉思，她从齐归一这里听说过许多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包括他说的平等社会，但她也清楚，那是可望不可即的地方，她只能当故事听着。 但师父说得对，她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她能改变自己。 反正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不过……”齐归一突然又缓缓地开口，“社会体制不同，你就算想要改变，也得懂得保护自己，这个天下的律法只对有权有势的人有保护作用，你手中无兵无权，那是没什么用的。” “……”顾长乐刚燃起的熊熊决心又被浇灭了。 齐归一看着她绝望的神情，轻笑出声，“要慢慢来，懂得与时俱进。” “师父，我如果不嫁给傅峤，那就必须回京都城嫁给三皇子，可是我不想成亲，我想过逃走，但天下这么大，我不知哪里才能容得下我。”她可以避开顾云生，但她好像躲不过傅峤。 “你为什么不嫁给傅峤，你这么喜欢他。”齐归一疑惑地问。 顾长乐脸颊一热，“我哪里喜欢他了！我把他当哥哥看待的。” 齐归一嗤笑一声，“昭昭，你是当局者迷，从三年前开始，你满心满眼就都是傅峤，连一封三句话的信都能让你高兴半天，你这叫不喜欢，你家里倒是有哥哥，你会这样对他们吗？” 她自小跟玉家的表哥们关系就很不错，可却从来没有像对傅峤一样的感觉。 顾长乐语塞了。 “更何况，你跟傅峤就没有血缘关系，算哪门子兄妹。”齐归一说道，“你就是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他。” 顾长乐越听脸色越难看，她根本没想过自己重生一次，还会喜欢上别人。 明明她接近大暴君就是为了提前抱大腿，为将来求得安稳的生活。 “昭昭，人呢，以前经历过什么不要紧，喜欢过什么渣男也不要紧，最重要是要向前看，要去迎接新的生活，不能总是活在过去。”齐归一虽然不太确定这个小姑娘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但有时候她一个人沉默的时候，像是整个人被悲伤笼罩，困在自己的囚牢中出不来。 只有在提起傅峤的时候，才会让这个小姑娘眼中充满光芒和期待，明明那就是喜欢。 “我……我想一个人静静。”顾长乐叫道，急忙仓促地跑开了。 第三百六十章 信任他 “皇上，您怎么就给傅峭和顾长乐赐婚了？”明贵妃得知萧隍居然改变旨意，给傅峭和顾长乐赐婚，气得她差点肚子痛。 “朕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傅峭喜欢的是昭昭，他们又是青梅竹马，为了笼络傅峭，朕觉得不如成全他。”萧隍安抚着明贵妃，“爱妃放心，朕一定会给明心找个如意郎君的。” 她哪里在意明心能不能嫁如意郎君，只要不是傅峭，嫁给谁都不行。 “皇上的旨意都已经下了，怎能出尔反尔，傅峤太狂妄自大了！”明贵妃哼了一声，一脸舍不得萧隍受委屈的愤懑，“您知道如今外面都是怎么说的，臣妾听了都心疼陛下。” 萧隍拉着明贵妃的手，“爱妃，傅峤这个人本性就是如此，他并不是狂妄自大，而是打小就这样的性子，朕是看着他长大的，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不管外面怎么传言，那都是不可能的。” 明贵妃心中暗惊，“陛下……是看着他长大的？以前不曾听您说过，他不是在周国长大的吗？” “朕年轻的时候喜欢到处游玩，有一次在桂西山腹落入野兽陷阱，恰好傅剑茗救了朕，当时他怀里就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孩，那孩子是他从狼群救出来的，他救了朕，也救了傅峤。”从那日起，他冥冥中有种想法，他和傅峤是在同一天得到第二次生命，对这个孩子便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明贵妃的手抖了一下，那应该是傅峤刚刚别遗弃的时候，他居然是这样活下来的。 而且居然遇到萧隍了。 “傅剑茗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他满腹诗经才华，却无心朝政，他为了辅助朕参加科举，以三元及第的身份入朝，可惜，他终究没有成为朕的栋梁便早逝了。”萧隍叹息一声，“傅峤的性子孤冷，实际上骨子里像他的父亲，都是忠诚果敢的人。” “他只是捡回来的。”明贵妃脱口而出，“未必相似。” “不，傅峤是剑茗亲自教养长大，不管是才华还是心性，都不会差的，朕是相信他的。”萧隍坚定地说，虽然他宠爱明贵妃，但也不想要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受到不平等的看待，“爱妃，你不能先入为主，应该先去了解再评议。” 看来想要让傅峤在萧隍这里失去信任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明贵妃心底更是憋气。 可听到萧隍说起傅峤的过去，她就更希望这个儿子能够为她所用，否则将来真的要成为对手，那会非常棘手。 “听陛下这么说，臣妾就更希望明心能够嫁给恪王爷了。”明贵妃声音娇柔，带着三分恳求的委屈。 萧隍说，“朕答应过傅剑茗，绝对不会强迫傅峤做不愿意的事。” 明贵妃低声问，“那……傅家没有寻找过傅峤的亲生父母？” “什么亲生不亲生，傅峤就是傅家的孩子。”萧隍说道，“他的亲生父母……不知是何人，也不必去寻找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黑死士 红缨说柳情回王都城了，顾长乐坐不住了，连忙就让人套马车前往花想容。 “今天路上的人很少。”红缨蹲坐在车辕，皱眉看着马车周围，这东大街平日来来往往都是人，今天安静得有些诡异。 “可能大家觉得冷不想出门。”顾长乐吸了吸鼻子，有些昏昏欲睡。 昨天她睡不着，在窗口站了一会儿，没想今日就风寒了。 等下回去用灵泉泡个热水澡，睡一觉就该好了。 “姑娘！”红缨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你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顾长乐突然从昏睡中打了个激灵，“怎么了？” 她的话才刚说完，一支黑色的利箭铮一声落在马车上方。 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 “！”顾长乐倒抽一口气。 外面利箭如雨，势如破竹地攻击着马车。 要不是她的马车是傅峤特意让人加了钢板，她这时候可能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红缨，小心！”顾长乐叫道，想要撩起帘子出去，被红缨推了回去。 “姑娘，你别出来。”红缨手里拿着剑，将那些利箭打开，可是，周围的弓箭手不少，每一箭都是致命的。 这些人是早就守在这里，就等着他们经过。 “书言，送姑娘先离开。”红缨跳下马车，对着赶车的书言叫道。 这些利箭上不了姑娘，但如果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他们保护不了姑娘太久的。 书言的肩膀中了一箭，手中的刀有些拿不住。 “我来护着你，你送姑娘离开。”书言砍断肩膀上的箭，“这么大的动静，公子很快会知道的。” “你受伤了，你挡不住多久的。”红缨吼道，上前就是砍杀一个要靠近马车的黑衣人，从他身上抢过弓箭，反手又射杀一人。 血腥味弥漫着，顾长乐知道书言和红缨都支撑不了多久。 这次是有人一定要她的命。 “你们都上来。”顾长乐叫道，手里拿着特制的强弩，朝着前方连射三箭。 数十黑衣人步伐整齐，动作归一地将他们包围着，每个人都沉着冷静，每双眼睛都充满杀气，他们只盯着顾长乐，只是他们要杀的人。 今日如果杀不了这个女孩，那死的就是他们。 所有人都想求生。 “你们是谁？敢在这里动手，就不怕恪王吗？”红缨厉声问道。 黑衣人没有回答，回应的只有更凌厉的攻击。 “他们是黑死士！”书言大惊，黑死士是最近几年江湖上很有名的罗刹阁养的杀手，罗刹阁只做杀人的生意，他们养的这些死士，除了杀人没有任何思想，只要接到杀人的命令，那他们就必须杀死对方，否则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一心求生的死士才是最可怕的，没有什么是他们畏惧的。 “真是大手笔！”红缨冷笑，为了杀一个小姑娘，居然动用这么多的死士。 “不知公子那边如何。”书言有些担心傅峤，不知道罗刹阁会不会也派死士去杀公子。 红缨说，“先护着姑娘回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 围杀1 一支黑色的利箭朝着顾长乐的射了过来。 顾长乐手中的软鞭将利箭打了下来，那铮亮的箭头闪着寒光，这些箭都抹毒了。 “小心，有毒。”顾长乐叫道。 可他们都来不及喘口气，新一轮的毒箭攻击又如雨点般落下。 红缨和书言一前一后护着顾长乐，可那些箭太多了，他们已经自身难保，更别说要护着顾长乐完好如初地离开。 “我们的人呢？”红缨着急起来，他们的人在王都城到处都是眼线，不可能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察觉的。 书言喘着气，“只怕也遇到麻烦了。” 红缨回头看了顾长乐一眼，将她再次推进马车，狠狠地朝着马腿甩了一鞭。 马匹嘶鸣，疯狂地跑了起来。 书言的小腿中了一箭，踉跄地倒在地上。 “快走。”红缨替他当初利箭，将他拉了起来。 “姑娘……”书言突然惊恐地瞠圆眼睛，他们看到正在奔跑的马车上，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看就跟其他黑死士不一样。 他长剑一出，马头应声落下。 马车因为惯性飞了起来，重重地落下，两个车轮碎裂，马车彻底地毁了。 那人的剑直直地刺入马车车顶，不知那是什么剑，居然能够穿透马车夹层的钢板。 红缨和书言看得呲目欲裂，恨不得立刻飞身过去。 就在他们以为顾长乐要死在这个人的手中时，突然一声厉喝传来，“小娘们，小爷来了。” 一个少年骑着马奔跑过来，手里拎着两只大锤，直接地砸向那个黑衣人。 紧接着，又有不少人拿着弓箭出现了。 顾长乐艰难地爬出已经塌下来的马车，看到不远不近的身影。 马车上的黑衣人皱了皱眉，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救兵，他看了马车里的顾长乐一眼，又拔出长剑，狠狠地刺过去。 一支大刀挡了过来，少年咧着嘴，黝黑的肌肤衬得他的牙齿又白又亮，“这个小娘们你杀不得。” 黑衣人没有开口，而是将剑刺向少年。 “姑娘。”不远来到顾长乐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护在身后，“您没事吧？公子还在宫里，很快就到了。” “快去救书言和红缨。”顾长乐急忙说，她很担心箭头的毒会让他们毒气攻心。 “不近已经去帮他们了。”不远说，“您有受伤吗？” 顾长乐身上只有马车翻车的时候受了皮外伤，“我没事，那个人……” 正在跟黑衣人打斗的少年看着眼熟，可她好像不认识武功这么好的人。 “他是罗小飞，您带回来的十三寨少寨主。”不远说道。 顾长乐吃了一惊，罗小飞？才半年没见面，他居然长高这么多，而且武功也精进不少。 她几乎已经忘记这号人物了，当初将他带进城，傅峤就让人将他带下去了，说是去见他的父亲，可……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姑娘，我先送你回王府。”不远说道，“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围杀2 东大街的路面染满了殷红的鲜血，有一人手持黑铁长剑，凛然而立，他一身深蓝色锦袍已经被鲜血染成酱红色，鲜血从他剑尖低落，就算是那些黑死士，看到这样一个犹如地狱中走来的修罗，他们都从内心感到恐惧。 这不是人。 他出现还没有半个时辰，已经杀了一半的黑死士，那双沉黑的眼睛泛着猩红的血气，手起剑落，又杀了两个人。 饶是跟在傅峤身边多年的不远不近，看到这样的傅峤，都被他身上的煞气惊住了。 “不远，去……不能让傅峤继续杀下去。”顾长乐从震撼中回过神，刚才不远要先护送她回王府，还没有走出多远，他们就被黑死士拦住，在搏杀之间，傅峤就这样提着剑出现了。 她几乎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些黑死士一个接一个就被杀死了。 现在整个街道都是鲜血，看得她头皮发麻。 她担心傅峤再继续杀下去，他的病又要发作了。 “这……要怎么阻止？”不远问道，看傅峤这样的杀气，不将所有黑死士杀干净，他肯定不会收手的。 黑死士要杀的人是顾长乐，这是傅峤最无法理智冷静的底线。 要杀顾长乐，跟杀傅峤没有区别。 “傅峤！”顾长乐冲着傅峤的背影大叫，“你快回来。” 可是，傅峤此时只要一个念头，他要杀了所有会伤害顾长乐的人，这些人不管是谁派来的，他都要他们死在这里，在得知顾长乐被围杀的时候，他的心口一阵剧痛，那种难受和恐惧，是他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 他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傅峤，我疼，我疼！”顾长乐叫起来，试图拉回傅峤的理智。 终于，傅峤在顾长乐带着哭腔的喊叫中停下脚步，他缓缓地回过头，幽黑猩红的眸子落在顾长乐的脸上，终于找回一丝的清明。 “公子，您和姑娘先回去，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不近趁机说道，带着其他人去对付黑死士。 顾长乐上前拉住傅峤的手，“傅哥哥，我已经没事了，我也没有受伤。” 傅峤垂眸盯着她，片刻后，才缓缓地伸手抚着她的脸颊，“受伤了。” 她脸颊上的伤口是马车翻滚的时候造成的，不过都只是皮外伤。 “我不要紧的，这些伤口很快就好。”顾长乐说道，“红缨跟书言都中箭了，箭头有毒，我们赶紧回王府吧。” 她要赶紧替他们疗伤，不然毒气进入心脉，就算她有灵泉，那也不一定能救他们了。 傅峤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冰寒冷冽地看着那些黑死士。 “傅哥哥。”顾长乐伸手揪住他的袖子，恳求地看着他。 傅峤终于缓缓地点头，“好。” 顾长乐在心里松了口气，“我们赶紧回去。” 红缨和书言已经昏迷过去，顾长乐赶紧拿了灵泉往他们口中倒了几滴，简单地处理了伤口，才让人将他们送回王府。 “这些人……”顾长乐后怕地抓紧傅峤的袖子，“杀了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值得 傅峤握住顾长乐的手，紧紧地攥着，他今天在宫里被绊住了，萧隍突然收到周国来的密报，说周国要跟北羟的余孽联手攻打北国，萧隍想要让傅峤出兵震慑周国，警告他们不要跟北羟余孽有任何往来，不然就是在挑衅北国。 他们在御书房讨论这件事，所以根本不知宫外顾长乐被围杀。 等他听到空中传来特有的信号声，他才知道出事了。 匆忙出宫，刚来到东大街，便看到顾长乐从马车艰难地逃生，那一瞬间，他只想杀了所有人，脑海里也剩下嗜血的冲动，只有鲜血才能够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傅哥哥，我真的没事。”顾长乐小声地安抚着，她第一次看到他失去理智杀人的样子，现在终于明白，这就是他之前发病的样子吗？ 难怪上一世一直有关于他是暴君的谣言。 “我要杀了她。”傅峤低声说，眼底的血腥还没有完全褪去。 顾长乐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她也讨厌明贵妃，既然当年选择要抛弃儿子，如今凭什么又要来左右傅峤的人生，她到底把傅峤当什么了。 可是，那毕竟是北国的贵妃，又深得北国皇帝的宠爱，如今还怀着龙裔，如果对她动手了，那就是挑战北国皇帝，就算萧隍再怎么重视傅峤，也不可能让他杀了自己心爱的妃子。 “她不配你弄脏自己的手。”顾长乐低声手，反手包住他的手掌，“傅哥哥，她不值得。” “我的手，本来就脏了。”傅峤看着自己手背的血迹，和她雪白的手握在一起，他的峻眉皱了起来。 顾长乐心疼得不行，她觉得此刻的傅峤脆弱得让人难受，他应该是对小时候被最信任的人抛弃永远无法忘怀，无法忘记被扔下山崖的阴影。 “不脏的。”顾长乐低头亲了亲他的手背，“傅哥哥，我们……不要留在王都城了，好不好？” 傅峤垂眸看着她，“你不喜欢你这里吗？” “不喜欢。”顾长乐说，“他们在这里，你会难过。” “我不难过。”傅峤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渐渐有了暖色，“他们于我而言，只是陌生人了。” 可是明贵妃不想把傅峤当陌生人，她是想要把傅峤当成可以利用的人，她没有因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反而理所当然觉得傅峤就该替她做事。 “傅哥哥，其实……”顾长乐犹豫了片刻，有些话她一直想问却问不出口。 马车辘轳前行，他们之间突然安静下来。 “我不知道父亲是谁。”傅峤好像能够知道顾长乐想问什么，低声地主动说道，“也没有查过。” “会不会是皇上？”顾长乐压低声音问道。 傅峤肯定地摇头，“不是，只有她知道。” 连明远侯都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他知道明贵妃也不会说的。 这个人……肯定是她永远不想提及的人，否则不会在他刚出世的时候，她就离开了，最后还任由明家的人将他丢弃。 第三百六十五章 到底是谁 傅峤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不仅傅峤想知道，明远侯也很想知道，但明贵妃一字不提，不管怎么问都不说，但从明贵妃当初生下傅峤后，对这个孩子的恨意可以看出，她应该是很讨厌傅峤的父亲。 “你让人去杀顾长乐？”明远侯被传召进宫，得知明贵妃动用隐藏的力量去杀顾长乐，差点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你太小看傅峤了！他一定会查出来跟你有关系。” “那就让他知道！”明贵妃冷冷地说，如果傅峤不能为她所用，留着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威胁她的人又有什么用，“他又能如何？本宫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不想要。” 明远侯小声说道，“你还以为他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吗？他是北国的大将军！” “你何时变得这么胆小？”明贵妃淡淡地看着明远侯，“是怕他杀了你吗？” “娘娘，你不了解他。”明远侯和傅峤接触的时间更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越是逼得厉害，只会让傅峤更加不好控制。 明贵妃轻哼一声，“他是本宫生的，本宫自然是最了解他的。” “臣已经跟明心谈过了，明心不会再想嫁给傅峤，娘娘，既然傅峤不愿意，我们就不要勉强了。”明远侯是真的不想跟傅峤为敌，每次见到傅峤，他都会想起当初那个孩子那个看透一切的眼神。 他隐隐有种感觉，傅峤是知道小时候的事情。 明贵妃说，“如果傅峤不能成为本宫的助力，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您……”明远侯被惊住了，他赶紧看了看周围，确认他们的对话不会被偷听，这才压低声音问，“你还想杀他第二次？他到底是你的亲骨肉，当年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得知他还活着，再下第二次手，你真的忍心吗？” “本来就是贱种，有什么忍不忍心的。”明贵妃的言语间夹杂着深刻的恨意，眼底慢慢的厌恶，“当初应该不让他有活下来的一丝机会。” 明远侯看着这个妹妹，顿时觉得陌生，“娘娘，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这个问题不重要。”明贵妃眸色一冷，厌恶之色更浓，“这时候他应该得知消息了，你去看看吧，若是死了，也就死了。” “娘娘！”明远侯坐着没有动，“十三岁那年，你随父亲出门做生意，结果父亲途中遇难，你也失踪不见了，这一年时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明贵妃眼中闪过厉色，“本宫叫你不要再提过去的事，你没听到吗？” 这么多年来，每次提到过去明贵妃失踪的一年，都让她失去仪态暴怒。 “好，好，臣不问。”明远侯连忙点头，不敢再多问了，“那……臣先告退。” 明贵妃轻抚着肚子，让自己渐渐地平静下来，“杀了顾长乐之后，让罗刹阁暂时撤离王都城。” “好。”明远侯低声应着。 “兄长。”在明远侯走到门边的时候，明贵妃突然叫住他，“本宫当初……是被父亲抱养回明家的，是吗？” 明远侯愣住了，“娘娘说什么？” 明贵妃摆了摆手，“没什么，下去吧。” 第三百六十六章 屠杀命案1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明远侯还没走到东大街，都觉得要被这股味道熏得吐出来了。 这里已经被府尹派人包围起来，不让任何百姓靠近，官府士兵更是严禁以待，走近一看，才发现地面全是鲜血，还有的血没有干涸，一直蔓延开去。 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府尹大人，这是怎么了？”明远侯捂着鼻子，终于找到一脸沉重的府尹，好奇地过去询问。 “明远侯。”府尹拱手一礼，忙说道，“一大早这里就发生血案，还不是寻常血案，死了数十人，这些人全是户籍上查不到的，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一剑毙命，干脆利落，连半个活口都没有。” “……”明远侯倒抽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数十人？都是什么人？” 符印摇了摇头，按照规矩，他是不能够对外人透漏太多命案的事，但明远侯是明贵妃的兄长，他最近又投靠到明贵妃的名下，自然是不想隐瞒，可他确实是不知道那么多，“如今看着这些死者都来自某个组织，应该是想要来暗杀谁的，结果被反杀了，王都城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想来也没几个，这个案子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明远侯这下淡定不了了，“全……全都是杀手？” “看来是杀手，就不知要杀谁，现场也没发现其他人的踪影。”府尹说道。 是没有杀了顾长乐，还是顾长乐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 能够将这么多黑死士杀死，傅峤肯定是出手了。 糟了！ 明远侯再也顾不上许多，转身就快步离开。 “诶，明远侯？”府尹才缓了个神，回头已经看不到明远侯的身影了。 明远侯想要立刻进宫的，但他克制心中的恐惧，他才刚从宫里出来，如果再匆忙回去，肯定会引起怀疑的。 东大街的命案，肯定要惊动四方，他现在必须回去让罗刹阁其他人全部撤离，否则查到他们头上，那就不仅仅是诛三族那么简单了。 “爹，您回来了。”明心刚走出垂花门，便看到明远侯慌慌张张地走进大门，她忙迎了上去，一看到父亲的脸色，她不由担心地问，“您不是进宫去见娘娘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是身子不舒服吗？” 有些事情，明夫人母女是不知情的，明远侯也没有打算告诉她们，他稳住气息，这才慢声说道，“刚才经过东大街，那边发生命案，实在恐怖，我被吓到了，这几日你跟你娘不要出门，外面不太安生。” “天子脚下，怎敢有人作乱？”明心震惊地问，看父亲惊恐这样，到底是什么样的命案？ 明远侯转身对明心说，“你不是说要去恪王府吗？不许去，以后都不要去了。” “为什么？”明心更是诧异，“父亲，我已经想明白了，就算不能嫁给恪王，那我们跟他的关系也是断不了的啊。” “总之你听我的。”明远侯焦躁地说，他后悔了，不该让女儿知道傅峤跟明家的关系。 第三百六十七章 屠杀命案2 东大街的命案震惊整个王都城，罗刹阁这个杀手组织因此更是家喻户晓，更有江湖正派放出消息，要铲除这样危害极大的反派。 但，还有更神秘问题没有答案。 是谁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杀了那么多武功高强的黑死士？ 罗刹阁派出这么过黑死士要暗杀的人又是谁？ 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晓。 那天东大街莫名没有人迹，被人为封锁了，所以根本没有其他人看到当时的场景。 顾长乐让所有人瞒着玉銮这件事，不想让她担心，但书言和红缨受伤，这件事是瞒不过的，玉銮多少还是猜到了些，但她以为是冲着傅峤去的。 她更希望和顾长乐早日离开王都城了。 顾长乐却不急着走了，她一忍再忍，总想着对方的关系特殊，只要忍让过去，总能够让她明白，不再咄咄相逼的。 看来她是天真了，有些人，你退一步，她只会得寸进尺。 “你和书言伤得都很重，我替你们处理好伤口，体内还有毒气，需要慢慢调理。”顾长乐看着刚醒过来的红缨，能够将她和书言救回来，她真的太感激有宝心玉的存在。 “姑娘，你没事吧？”红缨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见到顾长乐，她在昏死过去之前，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我没事，傅哥哥及时赶到救了我们。”顾长乐笑着说，“我替你换药。” 红缨哑声说道，“让小丫环来就好了。” “我哪里能放心。”顾长乐细心地处理她的伤口，她的命是红缨和书言拼死护住的，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她胸口像被什么涨得生疼，可就是因为差点失去他们，她就更加愤怒背后那个人的手段狠辣，“我处理才能不留下疤痕。” “我身上的伤疤不少，不在乎多这些。”红缨笑了起来。 顾长乐低声道，“我在乎。” 红缨抬眸看了顾长乐一眼，“姑娘，公子他……没事吧？” 她不担心公子会受伤，只担心他又发病了。 “他在休息。”顾长乐笑了笑，她强迫傅峤喝了药，如今正静静地在屋里睡着。 “那些黑死士……”红缨蹙眉，“公子之前让我们查过，但还没查清楚，公子就不让我们去查了。” 因为罗刹阁跟明贵妃有关，傅峤才不想查的。 但是，顾长乐澄澈的眸子酝着寒光，她这次不打算隐忍了。 就凭明贵妃是傅峤的亲生母亲，所以她能够一而再地伤害他吗？因为傅峤不想娶明家女，所以就要杀了她？ 她到底把傅峤当什么了？ “黑死士都死了，留下一个被不远带走了。”顾长乐说，只有黑衣人还活着，看起来应该是黑死士的头领，在傅峤抓住想要自杀之前，被不近阻止了。 “姑娘，奴婢最近无法随你出门，你尽量不要出去了。”红缨紧张地说，怕顾长乐出门又会有危险。 “好，我不出去。”顾长乐笑着道，“我还有许多事要忙的。” 她要开始反击了。 ps：这几天反反复复发烧，身体不是很好，写不了几个字，大家请多担待！！ 第三百六十八章 小侍卫 “姑娘，罗小飞来了。”灵玉走了进来，低声对顾长乐说道。 顾长乐想起来她之前跟不远说过要见一见罗小飞的，她跟红缨说道，“罗小飞的武功突飞猛进，他这半年是跟着谁练武的？” 红缨说，“跟他爹，公子将他父亲收服了，在军营里呢，罗小飞就在军营里跟着他父亲练武。” “难怪了。”顾长乐笑了起来，傅峤居然能把十三寨收服了。 不过，想着傅峤连周国都能收服，更别说十三寨了。 顾长乐让灵玉留下来替红缨处理伤口，她去大厅见罗小飞。 罗小飞吊儿郎当地坐在太师椅，一股混不吝的小流氓模样，看到顾长乐的身影，他连忙坐了起来，“小娘们……” 刚叫出声，他不知想起什么，脸色骤然一变，规规矩矩地重新叫了一声，“姑娘。” “半年不见，要对你刮目相看了。”顾长乐看着罗小飞，和半年前拦道打劫的少年相比，眼前的少年明显长高不少，而且眉目更俊朗了些。 虽然肌肤还是黑不溜秋的。 罗小飞得意洋洋地说，“那当然，小爷我现在可厉害了。” “是啊，要不是我把你拎来王都城，你还在当小混混。”顾长乐说。 “什么小混混，我是十三寨的少寨主！”罗小飞叫道。 顾长乐笑了笑，“哦。” “……”被看不起了？ “你那天……是怎么去东大街的？”顾长乐低声问道，要不是罗小飞的出现替他们抵挡了一会儿，他们是撑不到傅峤来救他们的。 罗小飞说，“我每天都要去东大街路口买一碗甜糕，那天有人拦着我不让去，小爷是能拦得住吗？那么重的血腥味，小爷鼻子可灵了，跑进去一看，没想到是你们。” 东大街的这一场围杀，是有预谋的，那人怎么会知道，她当天会从东大街经过呢？ “谢谢你。”顾长乐真心地感谢，“那天如果你没有想要去吃一碗甜糕，我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客气，我娘说，漂亮的娘们比较有危险，你长得这么好看，果然是很危险。”罗小飞说道。 “？”这话好像是哪里理解错了吧？ 罗小飞拍了拍胸膛，“接下来我会保护你的。” “嗯？”顾长乐一愣，“你保护我？” “公子说了，让我这些天都要跟在你身边，一定要护着你的安全。”罗小飞叫道，一脸的兴奋。 顾长乐笑道，“哦？” “我当你的侍卫两年，他就帮我重振十三寨。”罗小飞咧嘴一笑，露出白得晃眼的牙齿。 还真是淳朴的愿望，就怕到时候他已经不想回十三寨了。 “你父亲都不想重振十三寨了，你还想着回去呢？”顾长乐笑着问，听说他的父亲已经是傅峤的得力手下，如果想要回去自然会回去的。 罗小飞撇了撇嘴，“我和你爹不一样。” 顾长乐见他神情认真坚定，便笑着道，“好，不过，你要留在我身边，那也得我同意才行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结果 接下来的日子，顾长乐几乎没有出过恪王府，东大街案件在王都城议论得热火朝天，却好像跟她这个当事人没有关系一样，反正最终的结果也是跟上次一样，肯定会不了了之。 傅峤就忙得不见人影，一直都在军营那边。 明远侯亲自上门找了几次，顾长乐都没有见他。 约莫过了一个月，案件便有了结果，罗刹阁是收了北羟王子的钱，要来围杀傅峤，阴差阳错差点杀了顾长乐。 萧隍很生气，下令要将北羟余孽诛杀干净。 听到这个结果，顾长乐笑而不语，继续做她的事情。 顾长乐亲自写信给顾云生，信中清楚说 她不想嫁给三皇子，她如今已经心有所属，而且北国皇帝的提亲队伍很快就会到达周国，希望他不要在她的亲事上惹上麻烦。 她知道，顾云生如果只有她要嫁给北国的恪王，他肯定就看不上三皇子了，说不定还会亲自到王都城。 “你父亲看到你这封信，只怕要气得七窍生烟。”玉銮将顾长乐的信重新折叠装进信封，以她对顾云生的了解，肯定要大发雷霆，他会觉得失去女儿的控制，会觉得昭昭不尊重他。 “等他生气过后，自然会想到以如今的天下局势，让我嫁给傅哥哥会比嫁给三皇子更好。”顾长乐笑了笑，“他还不算太蠢的。” 玉銮一脸担忧地看着顾长乐，“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说实话，她看得出昭昭是在意傅峤的，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不知是否因为顾云生的缘故，昭昭对待感情过于小心翼翼和防备，总是还没有开始便有了最坏的打算。 “其实我是想通了，反正都是要嫁人的，这天下没有谁比傅峤更好了。”其实她就是生气，明贵妃这么不想她嫁给傅峤，还不惜动用杀手来围杀她，那她就偏要嫁给傅峤。 不仅她要嫁给傅峤，从现在开始，她还要扩张她的势力，竭尽所能地变得强大起来，气死宫里的明贵妃。 玉銮说不出反对的话，她希望昭昭嫁给自己真正心仪的男子，可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她是喜欢顾云生的，结果又如何呢？ “娘，我的亲事暂时放在一旁，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跟您商量呢。”顾长乐笑着道，反正傅峤还没去提亲，根本用不着烦恼这个。 玉銮问，“什么事？” “我跟您说过要开医院的事，先前我已经着手挑了地方，只是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尽人意。”这才是顾长乐最忧愁的地方，“不过，我今日见到舆图了。” 顾长乐的眼睛亮晶晶地发亮，萧瑢说得没错，那韦蓬楷真是个设计舆图的天才，一个简陋的大宅到了他手中，居然能够画出这样让人震惊的舆图。 “娘，您看。”顾长乐将舆图铺开，“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建造的医院。” “这……”玉銮惊讶地瞠圆眼睛，“这么多房间，要做什么的？” 顾长乐笑眯眯地说，“我们去找师父，让师父跟您解释。” 第三百七十章 舆图 “这是谁设计的？”齐归一看到舆图，当下被震惊了，他对医院的解说只是在手札提过，根本不算详细，但这个舆图却画得 比他想象的好太多了，甚至还改良了现代医院的格局，变得更适合古代百姓的养病方式。 “韦蓬楷韦大人，公主带我去找他的。”顾长乐喜滋滋地说，“画得很好，对吧，本来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宅，我还担心不适合当医院，但如果照着舆图去修改，那就再适合不过了。” “确实设计得很好。”齐归一叹息道，“不过，这医院耗资不少，要花不少银子。” “对，就算哥哥有银子能够建造医院，那将来各种花费支出也是不容易的。”顾长乐说道，“所以，我已经想好了，我要集资。” 齐归一笑出声，“你还知道集资？” “这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我的银子不够，那就只能想办法从别人那里搞银子了，有些人求名，有些人求利，这世上的人有不同的需求，开设医院的好处有很多，肯定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顾长乐笑眯眯地说，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她没有说出口。 “医院肯定是能够盈利，但不会暴富。”齐归一说道，他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大好人，认为顾长乐开设医院就只能救死扶伤，不能有任何利益目的，“但是多人集资，那就有各种意见，到时候你怎么办？” 顾长乐说，“既然医院是我想要开设的，那所有的决定都只能我一个人说了算，这是前提条件，如果不满意的可以不投入银子，我这是我写的契约。” 齐归一诧异看她，“你连契约都写好了？” “没错。”从她决定要正面对付明贵妃开始，她就已经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契约说得很清楚，开设医院是为了造福百姓，将来会在榜上留芳名，另外……只要资助五万两以上的，可以请齐神医出诊一次。”顾长乐嘿嘿地笑道。 齐归一扬手就想锤子这个混徒弟。 “你倒是把我卖得很彻底。”齐归一没好气地道。 “这不是没办法了嘛，师父，后面还有，您看啊，虽然乙方资助开设医院，但没有在医院的决策权，所有的决策权都在于我，他们可以在医院免费看病开药，但关于医院的主要事项，都只能替意见，没有决定权。”顾长乐这也是为了保证将来有人想要利用医院做坏事。 “你把契约留下，我再仔细看一看。”齐归一说道，顾长乐这个医院开设起来，那就是相当于招股投资，可又不想让股东参与主要决定权，年底还不一定有分红给这些股东们。 这要是能拉到投资，那只能算她厉害了。 顾长乐喜滋滋地将契约交给齐归一，“师父，那就拜托你了。” “最近怎么没看到傅峤？”齐归一突然问道。 顾长乐说，“我也好几天没见着他，听说是在军营那里。” 齐归一皱了皱眉，“不知道去搞什么。” 第三百七十一章 竟敢 “北部罗刹阁被一夜灭门了？”靠着大迎枕休息的明贵妃听到明远侯的低语，她猛地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明远侯满头大汗，将手中的密信呈上，“刚刚收到的消息，一夜之间全都灭门，一个活口都没有。” “！”明贵妃倒抽一口气，“是谁？” 放眼整个天下，能够做到一夜将罗刹阁灭门的还能有谁？ 明远侯心里忍着怨气，他劝了多少回，不要去招惹傅峤，可偏偏明贵妃就是不听，总觉得自己跟他的关系，傅峤肯定要忍让三分。 可她也不想想，她当初是怎么对待他的。 “是他？”明贵妃猛地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上，茶盏碎了一地。 “娘娘，您息怒，龙胎要紧。”明远侯赶紧劝着，“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还休整生息，不可再冒出头了。” 明贵妃气得胸口发疼，“他这是在报复我吗？想彻底与我为敌吗？” “……”明远侯说不出话了，他们都已经要围杀顾长乐了，那是傅峤认定的未婚妻，难道不是跟傅峤为敌吗？难不成做到这样的地步，傅峤还会认她这个亲生母亲吗？ “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本宫。”明贵妃咬牙切齿地说，“他竟敢！” 明远侯在心里叹了一声，“娘娘，他是恪王。” 是北国让人闻风丧胆的阎罗煞神，他早就不是当初的孩子了，指望他对他们心存亲情，那就不要总是去挑战他的底线，换了是任何人，只怕也无法什么都不做吧。 “那又如何？他居然为了个小贱人要置我死地。”明贵妃气得不行，她永远都是所有人眼中的中心，就算她做错什么事情，只要是男人都会原谅她，这是她从小到大的认知。 她以为傅峤嘴上不肯承认她，心里肯定在乎她这个母亲的。 他居然……敢这样对她！ 明远侯说，“至少傅峤还没有明着跟我们撕破脸。” 大家彼此还能留着一丝情面打招呼，不然真的要撕破脸，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你去找他，让他把罗刹阁给我原封不动恢复了，否则，本宫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明贵妃叫道。 “？”明远侯这才明白，明贵妃至今都还活在自己的谎言里，傅峤根本不屑她的原谅，他如果想要认她这个母亲，那就不会有今日了。 “娘娘，臣没有这个脸去找恪王了。”明远侯说，“皇上已经派出和亲使者前往周国，顾长乐是周国太后的亲侄孙女，又是白家的外孙女，如果她真的在北国发生意外，只怕周国那边不会罢休的。” 明贵妃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你何时变得如何畏惧生死？” “臣并非畏惧生死，只是懂得识时务，如今就不该再去招惹傅峤。”明远侯说道，“您最重要的事，不是去跟傅峤作对，不是用这种方式强迫他为您做事，而是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你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明远侯说。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受伤 熟睡中，顾长乐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她仿佛又回到东大街被围杀的时候，刀光剑影，毒箭横飞，她眼睁睁看着红缨和书言在她面前倒下，接着又看到傅峤被刺中胸口，殷红的血将他的衣裳都染红了。 顾长乐无声地吓醒，满头大汗，大口地喘着气。 “做噩梦了？”床边的黑影突然低声开口。 “啊！”顾长乐尖叫出声，被黑影吓得差点当场去世。 “是我。”黑影靠近她，露出俊美的轮廓，“吓到你了？” 顾长乐认出是傅峤的身影，气得踹他一脚，“你大半夜在我屋里做什么，我差点被你吓死了。” 傅峤低笑出身，伸手拭去她额头的汗，“你最近总是做噩梦？” “没有，我是……”顾长乐鼻子动了几下，“你受伤了？” 她是闻到有血腥味才做噩梦的，但她的屋里哪来的味道，原来是从傅峤身上传来的。 “没有。”傅峤立刻回道，“我刚回来，就是想来看看你，你睡吧，明日我再来找你。” 顾长乐伸手抓住他，“你怎么骗得过我，你肯定受伤了。” 那么重的血腥味，她怎么可能闻错了，“你让我看看？” 傅峤握住她的手，“你确定？”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顾长乐才不管他语气的调戏，趿了鞋就去拿来油灯，仔细地检查他身上的伤口，这才发现他的胸口渗出血迹，顾长乐当下脸色一变，“傅峤，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只是小伤，真的没事。”傅峤不想她担心，不让她碰自己的伤口。 这是他大意留下的，来之前已经处理过了，没想到急着赶路，不小心伤口裂开了。 “小伤能有这么多血吗？”顾长乐觉得心尖被狠狠地攥着，她放下油灯，伸手要去解开傅峤的衣裳，“我看看你的伤。” 傅峤苦笑，“昭昭，虽然我受伤，可我还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三更半夜，你确定要脱了我的衣服吗？” “我是大夫，有什么看不得。”顾长乐瞪了他一眼。 早知道他就忍着到明天再来看她了。 顾长乐小心翼翼解开他的衣裳，露出他精壮的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过，但此时已经裂开了，伤口又长又深，几乎可见白骨。 “你……你是怎么伤的。”顾长乐的手抖了一下，声音都哽咽了。 “被偷袭的。”傅峤低声说，“休息几天就好了。” 顾长乐瞪了他一眼，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是休息几天就能好的。 她拿出灵泉调配过的药水给他清洗伤口，“你说你这些天都在军营，你是骗我的，你肯定是去找罗刹阁的人报仇了。” “不算报仇。”就是给对方一个警示。 顾长乐说，“报仇的方法很多，干嘛非要让自己冒险，万一……万一伤到要害呢？” 傅峤闭上眼睛，“只有这样，才能泄恨。” “那……那你现在还恨吗？”顾长乐低声问，如果能够泄恨，他就不会只有靠杀人的暴虐才能压制暴躁了。 “我有点累了，昭昭。”傅峤哑声开口。 第三百七十三章 她好气 看着傅峤一脸倦容，顾长乐让他靠在长榻上，替他重新整理伤口。 “就算心里再怎么生气，以后也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发泄。”顾长乐低声地说道，“痛的是你自己。” “对方会更痛。”傅峤淡淡地说，他就要看着明贵妃失去罗刹阁而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顾长乐说，“我今天给我父亲写信了，让他不要给我定亲，我的婚事已经由不得他做主。” 傅峤缓缓地睁开眼睛，疲倦眸子迸入一丝光芒，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顾长乐。 “反正……你也不会让我嫁给别人。”顾长乐小声嘀咕。 “嗯。”傅峤没有否认，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不管顾长乐同不同意，他都不会允许她成为别人的妻子，从她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属于他的。 虽然知道他肯定是这么想的，但听到他的回答，顾长乐还是憋闷了一下。 “伤口处理好了，不要碰到水，过两天再换药。”顾长乐抿了抿唇，“你回去休息吧。” 傅峤躺在长榻，闭上眼睛休息。 “？”顾长乐推了推他的手臂，“回你的房间，我要睡觉了。” “你去睡吧。”傅峤低声说。 他在这儿躺着，要她怎么睡得着。 “你这样跟无赖一样。”顾长乐没好气地说。 回答顾长乐的是他绵长的呼吸。 “！”她好气！ 又不能把他扔出去，她没有那个力气，也没有那个胆量。 顾长乐裹着被子气呼呼地躺回床榻，她以为今晚必定是个无眠夜，没想到看着傅峤沉睡的样子，她竟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被灵玉叫醒了。 “？”顾长乐迷迷瞪瞪地看向长榻，那里已经没有傅峤的身影了，“灵玉，你进来的时候，有看到……” 灵玉歪着头疑惑看着顾长乐。 “没事，没事了。”顾长乐摆了摆手，“替我挑件沉稳些的衣裳，今日我要去长公主府上。” “诶。”灵玉笑着应道，“对了，姑娘，奴婢听说王爷回来了，一大早前院就忙了起来。” 顾长乐的心猛地跳了几下，“哦。” 灵玉诧异地看了顾长乐一眼，觉得自家姑娘反应有些奇怪，“姑娘，您不想王爷回来吗？” “没有。”顾长乐嘀咕，她是早就知道傅峤回来了，“快替我梳头发吧。” 待顾长乐拾掇干净了，正好玉銮来找她。 “娘亲，今日我们一起去长公主府，长公主知道您来王都城，一直都想见您。”顾长乐笑着对玉銮说道。 “王爷回来了，好像受了伤，齐归一提着药箱去找他，你也去看看他吧。”玉銮低声说，虽然没有得选择，但玉銮还是希望顾长乐能够和傅峤有真正的感情，而不是因为无可奈何才成亲的。 “那我去看看他。”顾长乐低声说，其实她早就见过傅峤，这事又不能说出来。 玉銮看她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他受伤的事了？” 竟是一点都不惊讶，再怎么不在乎，也不是这样的反应。 第三百七十四章 你懂的吧 顾长乐被玉銮问得脸颊微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才刚起身，又没有见过傅峤，怎么会知道呢。” 玉銮一眼看出女儿的小心虚，她想要叮嘱几句，但想着傅峤的性子，那也不是顾长乐能够左右的，她只好说道，“你去前院看看王爷吧。” 其实傅峤的伤口昨晚已经重新包扎过了，不远不知情，所以一大早就去请齐归一给傅峤疗伤。 书房里，齐归一让傅峤把衣服脱下，让他检查伤口。 “不必了。”傅峤昨日睡得好，今天心情愉悦，眉眼间的杀戮之气也淡了不少。 齐归一微微眯眼打量他，“你最近又杀人了。” 他太清楚傅峤每次杀人之后的样子，那双眼睛的戾气是骗不了人的。 傅峤没有回答，只是揉了揉眉心，“有时候你的话是对的，人要有绝对的权利，才能够得到绝对的自由。” “我什么时候说这样的话？”齐归一都忘记自己曾经跟傅峤说过这样的话，这种话说给这位大爷听，简直就像在怂恿他去造反似的。 “很多年前。”傅峤淡淡地说，那时候他还不是恪王，只是普普通通的傅家少爷，偶尔发病也不至于杀人，直到无意中救了差点被人追杀的齐归一，齐归一替他治病，他想起自己的身世，这才让他想要变得强大起来。 那年他十二岁。 齐归一说，“话虽这么说，但这个年代，就算当皇帝都不一定绝对自由，你是臣子，总不会想要……” 傅峤看了他一眼，“我一直在查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最近终于查出来了。” “是谁？”齐归一顿时八卦起来。 “在周国。”傅峤说，“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齐归一看着傅峤脸上又出现那种毁天灭地的神色，就知道他的病又要犯了，傅峤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是小时候遭受了可怕的事情后遗留下来的，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小时候到底承受国师庙伤害。 “你觉得有趣的事情，昭昭未必觉得有趣。”齐归一低声说，“东大街的事，她被吓到了。” 提起顾长乐，傅峤心中翻涌的仇恨才压了下来，“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你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让我看看。”齐归一说。 “已经包扎了。”傅峤说。 齐归一走过去扯开他的衣裳，冷哼一声，“也是，这府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大夫，就不知你这一大早地回来，怎么就让我那个傻徒儿替你处理伤口了？” 傅峤这时候才想起齐归一不但是顾长乐的师父，将来还有可能是继父。 不管怎么算，那都是他的长辈。 “男女授受不亲，你懂的吧？”齐归一没好气地问。 傅峤瞥他一眼，“我与昭昭，没有越矩。” “昭昭……她心里有结，你若是真心待她，那就帮她解开心结。”齐归一说道，他看出顾长乐活在一个走不出的心结里，可他问过玉銮，小姑娘从小到大也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怎么心事就那么沉呢。 “我知道。”傅峤突然抬眸看向门的方向。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尴尬 能够让傅峤突然收敛眼中戾气的人，除了顾长乐不会是其他人了。 齐归一侧头看过去，果然看到顾长乐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嫌弃地看了傅峤一眼。 “师父，您也在这里？”顾长乐敛衽一礼，笑眯眯地道，“听说傅哥哥回来了，我……我来看看。” 顾长乐不太擅长在长辈面前说谎，明明昨晚她就见过傅峤，却要装出才刚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就显得有些羞涩了。 “嗯，回来了。”傅峤眼中染了几分笑意，“听说你今日要去长公主府上？” “啊，是啊，想和娘亲一起去拜见长公主，已经有好些天没去了，不知长公主的身子如何。”顾长乐小声说，顺便还要去跟长公主商量开设医院的事。 她想要开设医院，肯定还要官府同意，有长公主帮忙，肯定方便许多。 虽然也能够让傅峤帮她，但怎么也比不上长公主的便利。 “带多些侍卫一起去。”傅峤想起东大街围杀的事，虽然罗刹阁元气大伤，明贵妃也不敢再动手，但就算在顾长乐身边安排了不少暗卫保护，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我让罗小飞跟着呢。”书言和红缨都在养伤，她身边多了不近和罗小飞。 齐归一说，“如果王都城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件，我看皇帝要气死在宫里了。” 天子脚下都这么不安全，他这个皇帝能坐得安稳吗？ 万一上次要围杀的人是哪个皇亲贵胄，那肯定被杀的片甲不留了。 顾长乐叮嘱着傅峤，“傅哥哥，我刚刚去小厨房炖了汤，过两三个时辰便让不远给你送来，你要记得喝啊，能让你的伤口快些痊愈的。” “你怎么知道他受伤了？”齐归一挑眉问道，“你进来这么久，我也没说他受伤了。” “……”顾长乐尴尬得抠着手指，“我听不近说的。” 齐归一朝着她招手，“昭昭啊，你还是个小姑娘，很多事情都看不懂，有些人长得是一表人才，实际上脑子里都不知道想些什么，不要随便相信男人的话，知道吗？” “……嗯。”顾长乐低着头，师父这话的意思太明显了，她好担心傅峤会暴走。 “去吧，你娘亲来王都城这么久，还没有出去，好好陪她玩。”齐归一笑眯眯地说。 不对啊，这语气怎么听起来像她父亲的口气了。 “人家的母亲，跟你什么关系。”傅峤嗤笑一声，“有些人长得一表人才，脑子里不知都是什么勾当。” “……”齐归一怒狠狠地瞪了傅峤一眼。 顾长乐哭笑不得，忙起身告辞离开，“傅哥哥，师父，那我先走了。” 傅峤看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身影，挑眉看向齐归一，“顾云生若是到王都城，必定会看出你的心思，他能容你觊觎玉夫人？” “他算个屁。”齐归一冷笑，“他自己不懂珍惜，还不许别人心动了。” “哦。”傅峤冷漠地回应。 齐归一被哦得很炸毛，“我回去了，反正你的伤口有人替你处理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一见如故1 王都城的凛冬终日被雪覆盖，整座王城寒气萧森，冷涩凝绝，本来人来人往的大街也稀疏起来，马车辘轳经过东大街，不久前的血案仍然让人心头发凉，这些天都无人敢踏入这个地方，总觉得呼呼寒风有着凄厉的嚎叫。 “那日王爷就是在这里遇刺吗？”饶是玉銮对王都城不熟悉，但也看到地面还没有冲洗干净的血迹，她不知那日围杀的人是顾长乐，一直以为是傅峤。 “是。”顾长乐放下帘子，那日的围杀让她心有余悸，只差一点点，她这辈子就死在这里了。 玉銮叹了一声，“天子脚下，竟这么猖狂，也不知对方是谁，王爷日后出门要多加小心。” 想到傅峤几乎是在刀尖上生活，玉銮不由担心以后女儿在王都城的日子是不是也如履薄冰，“还有你，若是真的成亲了，以后岂不是也有危险？” “娘，那天的事不会再发生的。”顾长乐低声地说道，“他如今身居高位，总有人想要将他拉下来，但傅哥哥能够走到今日，靠的不是掐媚迎上，而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打拼来的，只凭几个杀手就想毁了他，没有那么容易。” 玉銮想着傅峤如今的地位还有名声，倒也有道理。 很快，他们就来到长公主府。 长公主的心腹丫环早已经在门外候着她们，一见到马车停下，忙笑着迎上来。 “玉夫人，昭昭姑娘，你们总算到了，长公主着人问了奴婢好几次，就等着你们呢。”丫环笑意盈盈地撩起车帘，将玉銮和顾长乐请了下车。 “笑儿姐姐。”顾长乐甜甜地开口。 笑儿一看到顾长乐白皙如玉的脸蛋，觉得心都要喜欢得化开了，“长公主在里头等着您呢，这位就是玉夫人，奴婢以为昭昭姑娘已经是天底下第一美人，原来是没有见过夫人您。” “那当然，我是娘亲的女儿，我娘亲肯定要比我好看的。”顾长乐笑着道。 说说笑笑间，众人已经走进长公主府。 玉銮早听说这位长公主十分受皇上尊重，如今只瞧着这长公主府的气派，便可知她在北国的地位。 一行人经过垂花门进入花园，花园中心是一座人工湖，光滑如镜的湖面流溢着瑰丽细光，仔细一看，才发现湖面霜花凝结，一层薄冰覆盖。 长公主立在台阶上，含笑看着顾长乐走了过来。 她看向玉銮，眼底闪过惊艳，要不是知道今日顾长乐是带着母亲一道前来，她都看不出眼前的女子竟是为人母了。 “见过长公主。”顾长乐上前一礼，眼睛笑成月牙儿看着长公主。 玉銮看着眼前雍容富贵，姿容出色的女子，屈膝行了一礼。 “玉夫人免礼。”长公主上前托着玉銮的手，“本宫一直想着能够教出昭昭这样好的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今日见到你，果然是让本宫眼前一亮。” “昭昭让长公主费心了。”玉銮含笑说道，对这个言语爽快的长公主也有几分的欣赏。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一见如故2 长公主和玉銮一见如故，两人从古到今，从吃到穿，竟是难得的契合，不到半天几乎都成了至交好友了。 顾长乐默默地坐在一旁，这两位相差几岁的女人，究竟哪来的话说了大半天，居然还兴致勃勃，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原本跟长公主的关系已经算亲近了，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昭昭姑娘，吃点莲花桂糖糕。”笑儿端着点心进来。 “我不饿。”她喝茶都喝饱了。 笑儿掩嘴一笑，“长公主许久没有这样高兴了。” “我娘也是很久没有这样高兴了。”在西洲城，到底离京都城偏远，娘亲的闺中好友全都不在身边，就算有什么话要说，那也只能书信回去，十天半个月才能收到一封回信，难免是寂寞的。 “姑娘有空多来长公主府坐坐。”笑儿低声说，长公主常常一个人看书，虽然不觉无聊，却偶尔也需要热闹的。 “长公主最近身子如何了？”顾长乐问道，她到现在都还没机会去给长公主把脉。 笑儿回道，“照着您开的方子服药，晚上睡觉安稳许多，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往年这样寒冷的天气，除了心口闷疼，连膝盖也是不好走路的。” “长公主的膝盖有旧疾？”顾长乐一愣，之前她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笑儿道，“是啊，那都是很多年前留下的旧疾，这病还是为了皇上才落下的，不过，说来奇怪，自从吃了您的药，连这旧疾都不怎么犯了。” 那是因为她在药丸里加了灵泉，那是能治百病的。 “我一会儿再提长公主检查一下。”顾长乐说。 长公主听到顾长乐的话，终于分心笑着说，“这点小毛病没有什么的，就几天不能走路，休息些时候就好了。” “那可不能这样疏忽，如今您年轻着，自然是不妨碍，将来日子久了，这旧疾就会加重的。”顾长乐来到长公主的身边，“您身上哪里不舒服的，都一定要告诉我，趁着这时候赶紧都要治好了。” 长公主对玉銮说道，“你这个女儿真是小棉袄。” 玉銮含笑看了顾长乐一眼，“她爱管事，您多担待。” “说得好像是我多管闲事，我也是关心长公主呢。”顾长乐嘟着小嘴娇声叫道。 “是是是，知道你有心了。”长公主笑起来，“你别急着忙，那医院的舆图不是出来了，你这次来是要拿给我看的吧。” 顾长乐笑着道，“是，一定会让您惊艳。” “瑞王妃说你婉拒她想要出银子造医院？”长公主问。 “那是之前的想法，如今我有别的想法了。”顾长乐将舆图拿了出来，“您看看。” 长公主接过舆图一看，顿时惊艳，“这是谁画的？” “韦大人，他真是个奇才。”顾长乐说，“这医院绝对能够造福天下百姓。” “的确。”长公主点了点头，“只是这医院这样看着都知是造价不菲，就算恪王再有私产，只怕也难以支撑几年。” 顾长乐笑着说，“所以，要集资。”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一见如故3 长公主听了顾长乐开设医院的集资方法，顿时觉得有趣，“其实你这个所谓的集资就跟干股分红差不多了，只是医院不像其他商铺，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盈利，这王权富贵人家，很多时候最喜欢做些沽名钓誉的事来美化自家名声，让他们投钱到医院，说是造福百姓，能够让百姓记着他们的好，又能够帮助皇上解决难题，他们何乐而不为，至于不让投资人参与到医院的重要决策中，这是聪明的做法。” 其实顾长乐这个集资方法对投资人没有什么好处，除了给他们一个好听的名声，实际收入如今是不敢保证的。 不过，顾长乐有把握能够让医院赚到银子，因为她想过了，除了治病救人，她还能做药草的生意，她有宝心玉的灵泉，炮制出来的药丸，种植出来的药草肯定都比其他人的会更好。 当然这个只是她的想法，真正要实施起来还需要时间，也不知效果如何，便不好宣扬出口。 “其实……我也是怕到时候投银子的人多了，难免会意见相左，那还不如一开始便说好没有决策权。”顾长乐小声说，“愿者便投银子，我也是不强求的。” “这件事若是你一个人出面筹资，那肯定不容易，我有个办法。”长公主笑着说道。 顾长乐眼睛一亮，她本来就是想求长公主帮忙，但一直不知如何开口呢。 “明日你随我进宫去找皇后，跟她求个旨意。”长公主含笑说，“如此一来，你行事自然方便。” “啊？”顾长乐没想过这点事还能跟皇后求懿旨，这是将开设医院的事过了明路，简直就是拿着皇后的名义当招牌，到时候王都城肯定不少人都想投银子了。 长公主说道，“你也别说什么集资不集资的，这些年来，皇后想要造福百姓，让你开设医院，只这一个名头就够了，将来医院大小事情全由你说了算。” “这……”顾长乐有些不确定了，还有这样的操作？ “行了，你只管好好办你的医院，其他事情交给我吧。”长公主将舆图一收塞了回去，“阿銮明日也和我一道进宫，皇后肯定喜欢你。” 玉銮突然被点名，有些愣住，“我和你进宫？” “昭昭哪里懂得筹划，这还是需要我们帮忙打点的，而且你以后也不必回京都城，要在王都城长住的话，多些走动才好。”长公主说道。 那也不必一下子就走动到皇后跟前吧！ 太招眼了。 “将来昭昭是要成为恪王妃的。”长公主低声说道，她不是玉銮，东大街命案有多不简单，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即使顾长乐将来有恪王护着，那还是不够的。 玉銮被长公主一点就通，在京都城还有玉家能够护着昭昭，王都城呢？ 她得自己先立起来。 “只怕我贸然随你进宫，皇后会不喜。”玉銮柔声说道。 “既然我能让你跟我进宫，那就不会有让皇后不喜的道理。”长公主说，“放心吧。” 第三百七十九章 真心 如长公主所言，皇后果然很喜欢玉銮，不管从谈吐还是性子，都十分迎合皇后的喜好，而且听说玉銮居然是周国玉太傅的女儿，更是高看三分。 玉家百年世家，不仅仅是在周国有名，在北国也是有所耳闻的。 洛皇后听说顾长乐想要开设医院的计划，不但支持还很感兴趣，直接就给了顾长乐一道懿旨，让奉命在王都城开设第一家医院。 天下之大，朝廷开设的医馆最大也不过两间铺面大小，长长人满为患，许多病人都无法得到治疗，顾长乐的医院可以说是开创先河，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是顾长乐的本事了。 有了洛皇后的懿旨，顾长乐行事就方便多了。 “你不是还要和长公主筹办宴会的事，这医院的建造就交给我吧。”齐归一看着玉銮最近总是去长公主府，而且社交越来越好，他觉得自己好像也不能总是闲坐在家，想着反正他对医院各种结构比较熟悉，便帮顾长乐承担了医院建筑的事。 顾长乐很是惊喜，她本来就想求齐归一帮她，但她的这个师父，连出诊看病都是全凭心情，对庶务更是片叶不沾身，如今居然主动说要帮她，她都要受宠若惊了。 “师父，这一旦开始动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很忙的，您确定吗？”顾长乐忍不住提醒。 齐归一没好气地说，“难道我看着就是半途而废的人吗？” “那倒不是，只是您闲云野鹤的生活习惯了，总觉得委屈了您。”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你娘亲都能帮你，我当然也不能闲着。”齐归一哼了一声。 “……”原来还是为了娘亲。 顾长乐看了齐归一一眼，自从她发现师父喜欢娘亲之后，还没有跟他谈过这个问题。 “师父，有件事我一直想跟您谈谈的。”顾长乐低声说道。 “恰好我有件事也想跟你说。”齐归一道。 “那您先说。”顾长乐说。 齐归一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道，“待你这边的事告一段落，我打算去京都城找你外祖父提亲，我想娶你的娘亲，你怎么看？” 她怎么看？ 他都要去提亲了，还问她怎么看？ 顾长乐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看有关系吗？难道我若是不同意，您就不去提亲了？” “不可能！”齐归一想也不想地回道，“大不了等多几年再去。” “师父，你对我娘亲是真心的吗？我娘亲……和离不到一年，我不想她再被辜负。”顾长乐低声说，娘亲曾经是那么喜欢顾云生，结果呢？ 她当然不喜欢齐归一将来会变成另外一个伤害娘亲的人。 齐归一说，“再多的保证也没用，就算我说得天花乱坠，让你此时相信我又有何用，你娘亲是个美好的女子，我想守着她，仅此而已。” “那我娘亲愿意嫁给你吗？”顾长乐问。 “……”齐归一被问住了，要是玉銮愿意的话，他还用得着在这里逼逼赖赖。 顾长乐轻笑，“师父，你在我这里说这么多没用的，首先，你得让我娘亲先答应你。” 第三百八十章 人总是会变的 齐归一抱着舆图回到院子里，正好看到玉銮正在帮他晒药，他顿时心头一软，柔情蜜意都要溢出胸间了，“阿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让人去喊我一声。” “你跟昭昭有正经事要说，我又没有要紧的事。”玉銮笑着说道，“你跟她讨论医院的事？” “是，她最近不是忙吗？医院建造都是琐碎的事，我就帮她去看着好了。”齐归一邀功似的看着玉銮，一脸的求表扬。 玉銮笑道，“你怎么愿意做这些事了，你不是只想游历天下吗？” 齐归一看了她一眼，“人总是会变的。” “说的也是，我原以为这辈子只会在西洲城了，没想到如今在王都城还能认识新的朋友。”玉銮最近跟长公主来往甚密，已经将长公主视作好友看待了。 她在王都城竟过得比在京都城还要恣意些。 “新的朋友？”齐归一警惕起来，他怕有别的男子同样发现玉銮的好，到时候他岂不是要有情敌了？ 玉銮笑着道，“长公主让我绑着昭昭办宴会，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操心这些事了，而且王都城中的世家至交我也是不熟的，只能靠长公主提点。” “傅峤没有什么世交的，把城里那些名门贵族该请的都请来就行，反正那些人收到恪王府的请帖，肯定都愿意来的。”齐归一不觉得这是问题。 玉銮嗔他一眼，“没有这么容易，要邀请何人来参加宴会，还要了解他们有什么顾忌和爱好，总要让他们宾至如归，不然岂不是失了礼数和脸面。” 她可不能丢了傅峤的脸，将来还是女儿的人情呢。 齐归一听到这些就 头疼，“这人情世故真是麻烦。” “以前做习惯了，倒不觉得麻烦。”玉銮笑道。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齐归一有些不确定了，如果玉銮喜欢这种应酬，那他以后是不是要改变一下生活方式？ 玉銮摇了摇头，“那也不是，只是无法避免的交情罢了。” “那……像在西洲城那样平平淡淡的日子，你也喜欢吗？”齐归一小心翼翼地问。 玉銮狐疑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銮，我想去玉家提亲。”齐归一笑着说，又有些紧张地看着玉銮的眼睛，怕她一下子就拒绝了。 “？”玉銮瞪圆眼睛，“你说什么！” “提亲！”齐归一理直气壮了些，“你不能不对我负责，我跟你都已经……” 玉銮飞快地拦住他的话，红着脸叫道，“你闭嘴！不是说不许再提吗？” “不许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过啊。”齐归一说道。 “我……我还有事，你自己晒药吧。”玉銮站了起来，这个话题她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齐归一嘿嘿笑出声，没有立刻拒绝他，那就是还有机会。 果然，只要死缠烂打，总会让玉銮心软的。 她对他也并不是一点心思都没有的。 “嗤。”一声冷笑突然从后面传来。 齐归一黑着脸转过头，“你在这里偷听多久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她还不知道 傅峤利落地从屋顶跳下来，他没有想过要听齐归一他们说话的，只是他想要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说了，而且谁知道齐归一会说出这么酸的话。 “我没偷听。”傅峤瞥了他一眼，在一旁的大石靠着，“不过，你确定玉夫人会嫁给你吗？万一人家还想破镜重圆呢？” “狗屁的破镜重圆。”齐归一叫道，“顾云生是什么渣男你不知道啊，好不容易从火坑跳出来，还要再回去？顾云生那就是一坨屎，不小心踩了一脚，现在洗干净了，绝对不能再踩第二脚。” “过些天顾云生就来了。”傅峤懒懒地开口，“到时候他知道你和玉夫人的事，他能甘心吗？” “都已经是和离的人了，就算他不甘心又能如何？他都能一个接一个地纳妾，还不能让阿銮再嫁了，哪有这样的事。”齐归一根本没将顾云生放在眼里，他那样的小人，根本不值得玉銮吃回头草。 齐归一哼了一声，“你别说得好像真的能娶昭昭似的，照我看啊，昭昭还不定喜欢你，你确定她心甘情愿吗？” 傅峤眸色微凝，语气却仍旧淡淡的，“自然是能够确定的，四年前她就说了要以身相许。” “？”齐归一挑眉，他怎么没看出来四年前顾长乐有这样的心思，是他瞎还是傅峤眼睛有问题。 “昭昭要建造医院缺银子，这里有五十万两的银票，你先拿去。”傅峤将一沓银票拿给齐归一，“不够的再跟我说。” 齐归一不客气地收下了，“听那丫头的意思，她还想在王都城筹款的，你没跟她说过你有多少产业吗？” 他没有说过吗？上次就跟昭昭说过，要花多少银子都可以，不必求其他人的。 “她知道以你的资产，想建多少个医院都可以吗？”齐归一又问道，他还以为顾长乐是不想花傅峤的银子，如今看来，她是压根不知道自己身边就有一个大财主。 “你先把医院建起来，该用多少银子就用多少银子，至于昭昭，随便她怎么玩吧。”傅峤只当顾长乐如今是找点乐趣。 “……行吧。”齐归一摇头，别说是傅峤的银子花不完，其实他这么多年来也有积蓄，而且也不少，不过，傻徒儿好像就没想过要跟他们拿银子。 顾长乐的确没有想过傅峤和齐归一的产业有多少，在她眼中，师父是个连出诊都懒的咸鱼，能有多少诊金啊，还有傅峤，虽然是北国恪王，但他也只是王爷，就算再有钱，也不过可能富可敌国，还是省着点，将来还有大用处的。 她最近在忙着设宴的事。 有了洛皇后的支持，又有长公主帮她操持，她简直如虎添翼，还没有开始集资，已经有不少人在打听这个医院能不能入股了。 长公主让她在恪王府设宴，恪王府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设宴招待客人的。 可是…… 她以什么身份代表恪王府？她如今还只是恪王府的客人而已。 第三百八十二章 又来了 “顾长乐要开设医院？”明贵妃扶着已经隆起的肚子，站在窗口看着外面飘着细雪的天空，听到心腹宫女兰心来回话，她觉得好不容易舒畅的心情又要添堵了。 上次得知罗刹阁被灭门，她动了胎气，养了好些天才算是稳住胎象，如今又听说顾长乐要开设医院，她只觉得脑仁突突地抽着，直觉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是，皇后娘娘还召见顾长乐，下了懿旨让她建造医院。”兰心低声说。 明贵妃扶着肚子慢慢坐了回去，“顾长乐打算投靠皇后了。” 几次都杀不了顾长乐，反而让她变得越来越棘手了，她还嘀咕顾长乐在傅峤心中的地位，如果她再让人去动顾长乐的话，连她都不确定傅峤会做出什么事。 “不如还是交给柳情。”兰心低声说。 明贵妃道，“上次的事，顾长乐对柳情已经有所怀疑，暂时不要再出手了。” “娘娘，那总不能看着皇后将恪王拉拢了过去。”兰心说道，谁都看得出来皇后支持顾长乐，那就是在拉拢傅峤。 “你去告诉皇上，说我肚子不舒服。”明贵妃突然说道，“顾长乐不是想开设医院吗？那本宫倒是要看看，她的医术到底有多好。” 兰心眼睛一亮，“娘娘是要亲自对付她？” 明贵妃眼底闪过轻蔑，她原是不想亲自对付顾长乐的，一个黄毛丫头，还不足以让她放在眼里。 “本宫还不想跟恪王彻底反目成仇。”明贵妃说道。 还在恪王府冥思苦想着要在哪里开设宴席的顾长乐突然眼皮直跳，一股不太好的预兆涌上心头。 “怎么了？”玉銮见女儿揉着眼睛，还以为她是太累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你先休息吧。” “我不累，就是……怎么突然眼皮直跳呢。”顾长乐放下手中的名单，“可能是看得太久了。” 玉銮说，“在恪王府设宴确实不太好，毕竟你还不是这里的主人。” 虽然傅峤肯定不这样想，王府上下早就在傅峤的示意下将顾长乐当王妃看待，但在外人眼中就不是一回事了。 顾长乐说，“我倒是想到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傅峤在郊外有一处庄子，庄子里还有温泉，景色也优美，不如在那里设宴。”顾长乐说道，在别院的设宴，跟在王府合眼就完全不一样了。 玉銮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不错的主意。” “等傅峤回来了，我与他在说一声。”顾长乐喜滋滋地说道，“马上就要年关，最近各种宴席不断，正好这几天将请帖都放出去。” “我来给你对一对名单。”玉銮说。 顾长乐搂着玉銮的胳膊，“幸好有娘亲在呢，帮了我大忙。” “我与王都城的女眷都不熟，明日你还得去找长公主，让长公主替你拿拿主意。”玉銮笑着道。 “我知道的。”顾长乐说。 母女俩正说着，灵玉踩着碎步走进来，“夫人，姑娘，外头来了几位宫里的公公，说是要请姑娘进宫的。” 第三百八十三章 我陪你进宫 “公公？”顾长乐和玉銮对视一眼，都以为是洛皇后派来的人，“有说是什么事吗？” 灵玉摇了摇头，“他们都说要见您。” 顾长乐只好对玉銮说道，“娘，那我出去看一看。” 待她来到外院的大厅，还没走进去便已经听到傅峤冷冽的声音传出来，“宫中御医院的御医难道都死了吗？需要一个小姑娘进宫去给贵妃看病？” “恪王爷，这……许是贵妃娘娘跟顾姑娘有缘，娘娘最近动了胎气，一直调养着，今日突然又说肚子疼，想着顾姑娘是神医的徒弟，医术应当比御医要高明些，这才求了皇上来请顾姑娘进宫的。”说话的李公公是萧隍身边的心腹，他点头哈腰地解释着，一点都不想得罪这位王爷。 傅峤冷笑，明贵妃打着什么主意，难道他会不清楚？ 看来端了一个罗刹阁还不能让她死心，他应该让明家彻底在王都城消失。 “顾长乐不方便入宫，李公公去回了皇上吧。”傅峤冷声说，就算是萧隍亲自来请也一样，他不会让昭昭跟明冉单独相处。 李公公没想到傅峤这么保护顾长乐，听到这话都快急哭了，他这话要是回了皇上，那不是送命吗？ “王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李公公讨好地笑着。 傅峤眼中浮现血腥的戾气，他被明贵妃的做法激出心底深处的杀意，“本王亲自去回了明贵妃。” “我进宫。”顾长乐听出傅峤的语气不对劲，急忙走了进去，她拉住傅峤的手腕，对着他甜甜地笑着，“不就是进宫把脉吗？我可以的。” “不行。”傅峤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不能去。” 李公公见到顾长乐答应进宫，心底松了口气，“王爷，皇上还在宫里等着呢。” “公公请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有话跟王爷说。”顾长乐笑着说道。 “好，好的。”李公公巴不得远离傅峤，听到顾长乐的话，立刻就带着其他小太监退出去了。 顾长乐摇了摇傅峤的手，“今日我不进宫，她还是会找借口让我进去的，上次我就听说她动了胎气，这些天应该是养得差不多了。” “她会伤害你。”傅峤低声说，“我不允许。” “只要我小心些，她就没有机会伤害我的。”顾长乐说道，她是躲不开明贵妃的刁难，与其一直躲避，不如迎难而上。 傅峤说，“她是在逼我。”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杀意，直接将明冉杀了。 顾长乐说，“所以你才不能上当，只要你不去理她，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影响你。” “我和你一起进宫。”傅峤突然说道，“我会让皇上知道，以后不能随便召见你。” “傅哥哥，你就不怕皇上猜忌你吗？”顾长乐无奈地说，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傅峤淡淡地道，“无所谓。” 顾长乐说，“明贵妃肯定会在你和皇上之间挑拨离间的，不要中了她的计。” “你比较重要。”傅峤薄唇紧抿，坚决要陪顾长乐进宫。 第三百八十四章 陪同 萧隍紧张地来回度步，他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但明冉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他爱她，从少年时期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爱上她了，可是她突然消失了这么多年，成了他心里最无法忘怀的白月光，能够重新遇到她，将她立为贵妃，他心里是有说不出的欢喜。 这是他和明冉的孩子，他心之所至的女子所生的，跟其他人是不同的。 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 他不知道这些年明冉都发生什么事，但他能够看得出来，她肯定是受了很多委屈。 “冉儿，你觉得怎样了？”萧隍紧张地问。 明贵妃虚弱一笑，“陛下，臣妾不碍事的，您别紧张。” 他怎么可能不紧张！萧隍握住她的手，“朕已经让人去请顾长乐进宫了，她的医术那么厉害，肯定能够替你稳住龙胎的。” “好。”明贵妃眼睫泛着水光，脆弱地偎依在萧隍的怀里。 “皇上，娘娘，恪王爷和顾姑娘来了。”宫女进来禀话。 明贵妃微微眯眼，“怎么还惊动恪王了？” 萧隍说，“朕出去看看。” 除了傅峤一起进宫，他还把齐归一也叫来了。 “听说贵妃娘娘身子不适，臣担心昭昭太年轻不懂事，所以请齐神医一道来给贵妃娘娘看诊。”傅峤拱手一礼，语气诚恳挑不出一丝毛病地回道。 萧隍听到他旁边的男子居然是齐归一，立刻眼睛一亮，“原来你就是天下闻名的齐神医。” 齐归一被强制带进宫已经很不爽，但他知道明贵妃是故意要针对顾长乐，为了自己的徒弟，他再不愿意也得进宫，“皇上，这都是别人抬爱的称呼，其实草民只是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的大夫。” “你要是普普通通平凡无奇，那这天下的大夫只怕都不敢自称大夫了。”萧隍笑着道，“齐神医，快给贵妃看诊吧。” 有了齐归一在这里，萧隍自然就忽略了顾长乐。 既然顾长乐是齐归一的徒弟，那肯定是齐归一的医术会更高明了。 正在寝殿等着顾长乐出现的明贵妃眼神淡漠地看着前方，直到萧隍和齐归一出现在视线中，她眼中的漠然才出现一丝裂缝。 怎么回事？顾长乐呢？ “皇上，他是？”明贵妃打量着齐归一，确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萧隍笑着说，“阿冉，他是顾长乐的师父，医术必然是在顾长乐之上，恪王特意带进宫的。” 明贵妃嘴角僵硬，如果不是傅峤才将她的罗刹阁灭门了，她还以为是他在关心自己，他带着齐归一进宫，不为别的，就是怕她又伤害顾长乐。 还真是体贴。 “齐神医，那就麻烦你了。”明贵妃娇娇柔柔地说道，眼睛却看向外面，“顾姑娘没有来吗？” “啊，劣徒也一道来了。”齐归一说道，坐下为明贵妃把脉。 其实以明贵妃的年纪来说，已经是高龄产妇了，而且在医学条件这么差的古代，要生孩子还是挺风险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 留下 齐归一的话才刚说完，顾长乐便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给明贵妃行了一礼，“见过贵妃娘娘。” 明贵妃妩媚的眼眸投向她，眼中潋滟光芒如刀剑的寒光。 “还以为顾姑娘是不想为本宫看诊，所以才让齐神医进宫。”明贵妃含笑说道。 “娘娘说笑了，臣女怕自己才疏学浅，不敢卖弄医术，这才请师父出诊的。”顾长乐甜甜一笑，“瞧着娘娘气色红润，想来不会有大碍的。” 萧隍皱眉说道，“贵妃今日一早便觉得肚子不舒服。” 齐归一已经收回手，站起来走到一旁，“皇上，娘娘只是肝气郁结，有些燥怒过度，这才引起假性宫缩，如今月份还不算大，还请娘娘不要大悲大喜，不然会导致早产的。” 听到会导致早产，萧隍的脸色顿时变了。 旁边的兰心呵斥道，“胡说八道，我们娘娘今日心情愉悦，哪有什么大悲大喜动怒的时候。” 萧隍一愣，想起明贵妃好像一直都是温柔娇媚，的确是很少会动怒的样子。 “齐神医，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表现出来的心情更加伤身体。”齐归一看了明贵妃一眼，长得的确是不错，不过，还不如玉銮，居然就能够让一个君主迷得团团转，“贵妃娘娘最近心事可否沉重？” 明贵妃看向齐归一，温婉一笑，“本宫向来想得简单，倒是没有什么心事。” 哇，这个女人说谎还真的能够面不改色，“如此，那或许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吧。” “……”明贵妃听到年纪大三个字，差点没忍住将手边的玉枕砸了过去，还不如是因为心情不好导致的。 萧隍赶紧问道，“齐神医，那要怎样才能保住龙胎？” “其实也不用怎么担心，只要保持心情顺畅，每日营养搭配均衡，配合一些运动，将来顺产也能容易些。”齐归一说道，“娘娘平日还是多些走动，生孩子是需要力气的。” “本宫每日都会出去走动。”明贵妃冷冷地说。 “那草民给娘娘开几服药，是安神养胎的，也能够舒缓假性宫缩。”齐归一说道，动手写下方子。 萧隍立刻让宫人去御医院开药。 明贵妃心口憋着一股气，她今日是想要对付顾长乐，没想到来了齐归一，她准备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上，臣妾想请顾姑娘在宫里多住几天，有她在的话，臣妾才能放心些。”明贵妃柔声对萧隍说道。 来了！果然还是不肯放过她！ 顾长乐看向明贵妃，在心里将这个女人狠狠捶成纸片人。 萧隍觉得齐归一的医术更高明，若是要留，那也是留齐归一在御医院。 “又不是坐月子，从恪王府入宫还没一会儿。”齐归一笑着说道，“娘娘不必想太多，反而无益。” “本宫也是怕半夜突然肚子疼，御医院的御医也不知是什么回事。”明贵妃眼巴巴地看向萧隍。 萧隍点了点头，“这也不是不可以。” “那……不如草民暂时留下吧。”齐归一知道傅峤不可能将顾长乐留在宫里的，为了防止血流事件，只能牺牲他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改变主意 明贵妃不等萧隍开口允许，便一脸为难地说道，“毕竟有孕是女子隐秘的事，有些事本宫可以跟顾姑娘说，却不方便与齐神医开口，毕竟……你是男子。” 这个理由竟无法反驳。 这古代女子怀孕确实不如现代的女性放得开，能够什么事都跟大夫说得清楚。 “宫里是有医女吧，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齐归一说道。 “可是……”明贵妃满脸通红，羞赧地看向萧隍，“臣妾还是希望有女大夫更安心些。” 萧隍心中一动，即使明冉不再是豆蔻少女，可她纯情羞涩的模样和当年还是没有不同，这么多年了，她依旧纯稚如昔。 “那就让顾长乐留下吧。”萧隍说道。 “皇上，那臣女与王爷说一声，还需要回恪王府取来药箱呢。”顾长乐说道，她早有预料，明贵妃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萧隍这才想起傅峤还在外面等着，“朕亲自去跟恪王说。” 明贵妃嘴角上扬看着萧隍大步走出寝殿，她妖冶的眼眸飞扬起来，浅笑地看向顾长乐，虽然是在笑，眼底深处却酝着一丝寒意，“那……本宫的皇儿就托付给顾姑娘了。” “娘娘这么说，着实令人觉得惶恐。”顾长乐和她对视，语气平静淡定地说着，“娘娘怀这一胎本来就不容易，加上以前……身子有所损伤，确实要好好地调养，不能够操心太多的杂事。” 明贵妃听出顾长乐的言下之意，她生傅峤的时候，年纪还太小，那是几乎要了她一条命才生下来的，她还调养了很久才恢复元气。 所以对于那个孩子，不管从哪方面，她都无法真心爱他。 “所以这就要靠顾姑娘和齐神医替本宫保住孩子了，皇上和本宫都非常期待皇儿的平安诞生。”明贵妃说道，她知道傅峤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世，比起她，他应该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野种。 至于这个顾长乐…… 如果没有她的存在，或许傅峤就能够为她所用了。 “娘娘，想得太多，不但容易保不住胎儿，还容易老。”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就算明贵妃保养得犹如二十岁的少女肌肤，但也不喜欢总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老字。 女人过了三十，就算再怎么保养，依旧不如十几岁的少女那般年轻稚嫩，眼前的顾长乐就生得明妍耀眼，又还十五六岁的年纪，口口声声在她面前说老，分明是在讽刺她。 明贵妃有种想要捏碎顾长乐头盖骨的冲动。 “放肆，不可对娘娘无礼。”兰心呵斥道。 顾长乐看都不看兰心，只是笑眯眯地摆手，“我说的是实话，娘娘若是愿意听进去，那自然是最好了。” 明贵妃低声说，“顾姑娘是大夫，你说什么，本宫自然是听的。” “谢娘娘体谅。”顾长乐恭恭敬敬地说。 这时，萧隍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他看了顾长乐一眼，沉声说道，“昭昭，你先与恪王出宫吧，齐神医留在御医院便可以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伤口又裂开了 顾长乐已经做好要跟明贵妃斗智斗勇的准备，也想好要怎么应付对方的刁难，她是真没想到萧隍出去一趟，回来居然就让她出宫了。 明贵妃脸上的错愕丝毫不比她更少了。 “皇上？”明贵妃一脸的不明白，他不是已经将顾长乐留在宫里了吗？怎么出去一趟就改变主意了，傅峤说了什么？难道因为傅峤不同意，萧隍就没有办法了？ 这北国到底谁才是皇帝了！ “爱妃，齐神医的医术更高明，有他在肯定不会有事的。”萧隍安抚着明贵妃，“如果真的需要，再让昭昭进宫就好了。” “？”傅峤到底跟萧隍说了什么！ 明贵妃心口憋了一口气，差点没绷住发起火，“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隍抬手挥了挥，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皇上！”明贵妃拉着萧隍的手，她所有的谋划都在一瞬间被萧隍破坏了，如果不是还不能得罪这个男人的时候，“怎么让顾长乐回去了？” “爱妃，恪王如今离不开昭昭，他……他身上还有伤。”萧隍低声解释着，“等他好一点，再让昭昭进宫。” 明贵妃说道，“恪王是男子，让齐神医去照看他不是更方便吗？” “傅峤的性子……你对他不了解，但朕了解他，他这个人有洁癖，不喜欢别人靠近他，他只能让昭昭接近了。”萧隍解释着，他在乎明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但也关心傅峤，何况已经有齐神医在这里，明贵妃的身子如今也没有大碍了。 她怎么不知道傅峤受伤了？ “恪王是北国的支柱，他的身子自然是重要些。”明贵妃低眸说道。 萧隍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地哄着，“你的身子最重要，所以才留下齐神医，恪王这个人的性子也不知是怎么影响的，从小就这样，朕也是没有办法。” “皇上是将恪王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了。”明贵妃道。 萧隍没有否认地笑了，“爱妃如今觉得怎样了？” 浑身不舒畅！恨不得将萧隍赶出去。 “臣妾觉得好多了。”明贵妃小声说。 萧隍这才放心下来，拍着她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会儿，朕去前殿批奏折。” “好。”明贵妃勉强一笑。 跟着傅峤出宫的顾长乐还一脸懵逼，要不是周围有宫人，她都要拉住傅峤的手问个清楚了。 好不容易走出宫门，顾长乐伸手揪住傅峤的袖子，“傅哥哥！” 傅峤扶着她上了马车，嘴角含笑看她，“先上车。” “外面冷，傅哥哥也坐马车吧。”顾长乐忙说道。 “好。”傅峤跟着上了马车，将手炉放到顾长乐的手中，“冷吗？” “你跟皇上说了什么？我们就这样将师父放在宫里吗？”顾长乐着急地问，“真的好吗？” 傅峤淡淡地说，“他能有什么问题。” “可是……明贵妃不是要我留在宫里吗？”顾长乐小声问。 “我更需要你。”傅峤靠着坐榻，闭上眼睛休息。 顾长乐动了动鼻尖，空气有淡淡的血腥味，“你的伤口裂开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生气了 顾长乐将傅峤的腰带解开，果然看到里面白色的内衣渗出殷红的鲜血，不用解开绷带，她都知道他的伤口肯定是裂开了。 “怎么会这样？”顾长乐震惊地看着傅峤，刚才进宫之前她才给他重新换药，伤口在灵泉的作用下明明恢复得很好。 傅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衣服重新系上，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你……故意把伤口弄开的。”顾长乐一猜就中，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伤口又渗出血来，有她的灵泉，他的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没有。”傅峤说。 “你骗人。”顾长乐哼了一声，“你别忘了，我是大夫，你的伤口是怎么裂开的，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傅峤摁住她的头顶，“别生气了。” 怎么可能不生气！他的伤口那么深，她每天用灵泉给他敷药才让伤口愈合了，他倒好居然自己又加重了伤势，流了那么多血，那该有多痛啊。 “你就是故意弄伤自己，才能让我出宫的，对吗？”顾长乐小声问道。 难怪萧隍出去见了傅峤，回来就同意齐归一留在御医院，让她跟傅峤回去了，肯定是傅峤拿自己为借口，对萧隍说他的伤势只有她能够医治，这才让萧隍改变主意。 “你不能留在宫里。”傅峤抿唇说，他们都清楚这是明贵妃故意要顾长乐留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都明白。 “我知道，明贵妃就是想要拿自己的龙胎陷害我，可是，我觉得她是聪明人，肯定不会真的让自己的孩子出事。” 傅峤知道明贵妃的野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最大的筹码，怎么可能会冒险。 但…… 他不能让顾长乐冒险，一点点都不行。 “回去我重新替你包扎伤口。”顾长乐闷闷地说。 傅峤笑着点头，“好。” “你还笑，不许笑，我很生气。”顾长乐鼓着腮帮子，其实是心疼多过生气，明明那是他的母亲，却将他从小就遗弃，如今一点悔改都没有，还想方设法要伤害儿子身边的人。 她就从来没有想过傅峤也是人，也会难过也会伤心的吗？ 太生气了！ 傅峤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闻着她身上独特的香味，他焦躁的心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马车摇摇晃晃地回到恪王府，顾长乐远远就看到王府门口一抹纤细的身影。 “娘亲。”马车才刚停下来，顾长乐就撩起帘子了。 “昭昭，你们回来了？”玉銮脸上一喜，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来，她一直担心顾长乐被留在宫里。 顾长乐握住玉銮的手，“是啊，不过师父留在御医院了。” “什么？”玉銮一愣，怎么就齐归一被留下来了呢。 “明天就让他回来。”傅峤沉声说。 玉銮心口揪了起来，她知道齐归一是为了顾长乐才跟着进宫的，没想到居然被留下了。 “那他……会没事吧？”玉銮问道。 “不会有事。”傅峤保证。 玉銮勉强一笑，“嗯。” 第三百八十九章 生气了2 “你先回屋里休息，我给傅哥哥处理一下伤口。”顾长乐说，拉着傅峤往药房走去。 傅峤的伤口是他用内力逼开的，看起来比原来的伤口还要严重。 顾长乐直接用灵泉替他清洗伤口，伤口在肉眼可见地止住血。 “你这是什么药，这么厉害。”傅峤笑着问道，明明无色无味的，却好像神药一样，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到顾长乐用这个药了。 “这是……我自己调配的。”顾长乐小声说道。 傅峤拿起白色瓷瓶，“这要是能够用在军中，能救很多人的命。” 顾长乐心中一动，抬头看向傅峤，将她的灵泉用在军中？ “怎么了？”看着呆愣的顾长乐，傅峤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药能有多大的用途。”她的宝心玉里有灵泉是她不敢跟任何人提的秘密，除了用在药中，也就只能悄悄给身边的人服下，让他们的身体更健康。 可是用那么多人身上，她还没有想过。 傅峤笑着说，“等你的医院建好了，你就能够治好更多的人。” 顾长乐替他的伤口包扎起来，不自觉地陷入沉思，她是不是能够再想一想灵泉的用途，直接用灵泉是不行的，会被人怀疑的，她能够将灵泉加在其他药里面，让远在军营的士兵们受伤时用到更好的药。 “你说得对。”顾长乐笑着道。 “去看望玉夫人吧，我没事了。”傅峤低声说。 顾长乐道，“你以后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就算留在宫里，我也有办法保护自己的。” 傅峤垂眸看她，薄唇勾起一丝浅笑，“好。” “那我……”顾长乐正要开口说离开，一道黑影罩了下来，他冰凉的唇贴在她的唇角，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 “等我们成亲，就离开这儿。”傅峤哑声说。 顾长乐心跳砰砰地跳着，一种陌生的感觉包围着她，她怔怔地点头，连话都说不出了。 傅峤突然轻轻地咬了咬她的唇。 “疼。”顾长乐吃疼，一双星星似的眼眸气呼呼瞪着傅峤。 “嗯？”傅峤轻轻地吻了吻，“还疼吗？” 顾长乐急忙将他推开，转身就跑了。 傅峤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露出点点笑意。 顾长乐捂着嘴急忙去找玉銮，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 “你怎么了？”玉銮见女儿急匆匆地进来，累得都在喘气了，“跑得这么急？” “没事没事。”顾长乐用力地摇了摇头，“我就是走得急了。” 玉銮给她倒了一杯茶，让顾长乐坐下休息，“你来得正好，我想问你呢，那个明贵妃到底是什么人，她对傅峤的敌意这么大，是因为皇后的原因吗？” “不是。”顾长乐摇了摇头，含糊地解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因为傅峤拒绝跟明家联姻，所以怀恨在心吧。” “婚姻的事，本来就要两情相悦，她堂堂一个贵妃，怎么还不懂这个道理。”玉銮皱眉说道。 第三百九十章 御医院 齐归一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他亲自煮了药给明贵妃服下之后，就被宫人带着来到御医院，因为他的名声太响亮了，刚走进御医院，便受到热烈的欢迎。 “齐神医，终于得见您真颜了。” “没想到齐神医这么年轻……” “齐神医，久仰大名。” “……” 齐归一活了这么些年头，差点以为自己是哪个偶像遇到粉丝了。 “大家先让一让，齐神医要进去休息。”被挤到角落的宫人提着尖细的声音叫道。 只可惜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齐神医，我能不能跟你请教个病例？” “齐神医……” “这都是什么事，平日看着挺稳重的御医，怎么今儿个都疯了。”宫人没好气地叫着，他以前来御医院可都是被恭恭敬敬对待的，今日居然成透明的。 齐归一面对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除了面无表情不知要怎么反应。 “嗯哼！”突然，一道威严沉重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在干什么！不用干活了？” 御医院药房的门外，站着一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生得相貌堂堂，一双眼睛不悦地看着齐归一。 “周院判。”所有人顿时噤声，小心翼翼地行了一礼，急忙四散离开。 齐归一顿时觉得空气清新不少。 “你就是传说中的齐归一？”周院判双手负在背后，抬起下巴看着齐归一。 “在下的确叫齐归一。”看着这个老成傲慢的中年男子，齐归一客客气气地微笑着。 “都说你是神医，不知道阁下对自己这个称号怎么看的？”周院判问道。 自古以来有文人相轻的说法，其实在其他行业也是一样的，周院判自己学医数十年，自认为医术已经无人能及，可每每总有人在他面前称赞所谓的神医，他早有一较高低的想法，只可惜齐归一行踪飘忽，而且听说还全凭心情出诊，这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夫。 “都是别人在胡说八道，这天下哪有什么神医。”齐归一说道，神医那就是神了，能够起死回生的，他没有这样的本领。 “老夫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天下的医术固然能够医人病，但所谓的神医……人岂可与神相提并论。”周院判慢慢地走下台阶，来到齐归一的面前，“阁下身为大夫，却总是以莫名其妙的理由拒绝为病人看病，这似乎也不太好。” 齐归一笑了笑，没什么诚意地说，“啊，的确不太好，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院判的脸色一沉，“你这样有违医德！” “哦。”齐归一更冷漠了，他不是神，不必神爱世人，看得顺眼就治，看不顺眼就不想治，治好一个坏人，让他去害更多的人，这就没有意义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周院判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你想得太多了。”齐归一淡淡地说，转头看向宫人，“我的房间在哪里，我想睡觉了。” “在这边。”那公公急忙说道，“齐神医，请随奴家这边来。” 第三百九十一章 见红1 半夜的时候，明贵妃突然见红，顿时将整个御医院都惊动了，周院判更是惊得连衣裳都没穿好就跑了出来，抓住前来传话的公公问道，“今天娘娘的身子不是没大碍了吗？怎么又突然见红了。” “咱家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娘娘是吃了齐神医药之后睡下的，没想到睡醒就见红了。”宫人一边说一边看向还没开门的房间，那里住的就是齐归一。 “什么？”周院判怒目圆瞪，猛地跑到齐归一的房门外砰砰地敲门，“齐归一，开门。” 半响，齐归一才打着哈欠慢吞吞地打开门，看到门外是周院判和一个太监，他抹去眼角的泪花，“周院判，三更半夜不睡觉，这是想要做什么啊。” “你给贵妃娘娘吃了什么？”周院判怒声问道。 “？”齐归一被问得一头雾水，“我给她吃什么了？” “娘娘吃了你的安胎药，如今却见了红，一定是你的药有问题。”宫人指责着齐归一，“若是娘娘有什么好歹，就算恪王也保不住你！” 齐归一挑了挑眉，“见红？” 不可能！他今天给明贵妃把脉，她的胎象明明没有问题。 “我去看看。”齐归一说，他对自己的医术是有信心的，但对明贵妃是不是太作死就没有什么保证了。 周院判已经将自己拾掇好了，急乎乎地跟在齐归一身后，“齐归一，就算你是神医，但也有出错的时候，贵妃娘娘的肚子有多矜贵，不必我说你心里也清楚，我告诉你，你最好保证娘娘的龙胎没事，不然……” 齐归一猛地回头，不耐烦地说，“你吵得我耳朵嗡嗡响，能不能闭嘴？” “！”周院判何曾被人这么无礼对待过，气得八字胡都要飞起来了。 “只是见红，又不是小产，急什么！”齐归一淡淡地说。 周院判一手指着齐归一的背影，“我看你一会儿还怎么嚣张。” 凤仪宫已经乱成一团，连洒扫的小宫女都被惊醒，瑟瑟发抖地在角落，期盼着贵妃娘娘千万不要有事，不然他们一整个宫殿的宫女恐怕都要陪葬了。 “御医呢？怎么御医还没到！”萧隍穿着明黄色的内衣，身上只是简单搭着外裳，急得在大殿来回走着。 “皇上，齐神医和周院判到了。”李公公里忙叫道。 萧隍神色一凛，大步走了出来，一看到齐归一过来，立刻说道，“齐神医，你快去看看贵妃，怎么突然见红了。” 齐神医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草民去看看。” 刚走进寝殿，明贵妃惊呼出声，“皇上，还是叫医女来给臣妾检查吧，臣妾不想让其他男子靠近。” “？”齐归一脸色怪异地看着明贵妃，他又不是流氓，这时候还想当贞洁妇女是不是太刻意了。 萧隍忙说道，“朕在这里，保住孩子要紧。” 明贵妃羞怯地转过头，“若是顾姑娘在的话，那就方便多了。” “那……”萧隍正要说不如让顾长乐进宫，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话。 “草民听着贵妃娘娘说话中气十足，理应不会有问题。”齐归一扯开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第三百九十二章 见红2 明贵妃突然见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恪王府了。 在书房里的傅峤拿着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将纸条扔进旁边的暖炉里，纸条很快被烧成灰烬，只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傅峤走出书房，直接来到顾长乐的院子。 如今已经是夜深时刻，除了屋檐下的角灯在静静散发光芒，屋里已经是漆黑一片。 “谁？”突然，一道声音警惕地响起。 罗小飞从黑暗中走出来，看到是傅峤在院子外面，他这才收起手中的剑，“公子，你怎么这时候过来，昭昭早早就睡了。” “你在守夜？”傅峤淡淡地看着罗小飞问道。 “是，我和不远哥轮流守着。”罗小飞说，自从上次东大街的事，傅峤就对顾长乐的安危很不放心，就算恪王府的守卫森严，也要让人无时无刻保护着她。 傅峤点了点头，抬步走进了进去。 罗小飞瞪大眼睛，开口就要阻止，只是还没发出声音，嘴巴 就被人捂住了。 “你想干什么！”不远低声问道。 “公子怎么能进去，昭昭都已经睡下了，男女授受不亲，我这个土匪都懂的道理，公子是不是……”罗小飞憋着气，那小娘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不远没好气地敲他的脑袋，“顾姑娘是公子的未婚妻，公子进去看她又怎么了？” “未婚妻而已，又还没有三书六聘，谁知道……”罗小飞嘀咕着，眼巴巴地看着屋里的方向，“我去看看。” “给我回来。”不远拉住他，“别惹公子不高兴。” 罗小飞哼道，“昭昭肯定要生气的，我没有保护好她。” “行了吧，你他妈闭嘴。”不远叫道，“公子又不是第一次去看望顾姑娘。” “什么？”罗小飞叫了起来，“他怎么能这样！” 不远直接一掌劈了过去，将罗小飞打晕带走算了。 被当成登徒子的傅峤悄然无声地走进屋里，看到已经酣睡的顾长乐踢掉被子，他嘴角微微扬起，过去将被子重新替她盖好了。 好像……现在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他感觉自己也能睡得很好了。 傅峤低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不远的声音，“公子。” 傅峤松开顾长乐的手，转身走出屋里。 “公子，宫里传来消息，明贵妃是虚惊一场，已经安然无恙了。”不远低声说道。 有齐归一在，她想要搅出什么事也不容易。 “这件事明日就不必告诉昭昭了。”傅峤说道，明贵妃显然就是在想方设法要顾长乐入宫，今晚是虚惊一场，明天又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幺蛾子。 “是。”不远应诺。 “让宫里的人照看齐归一，别让人算计了他。”傅峤叮嘱道，免得千防万防，让人把齐归一陷害了。 到时候他不好跟玉夫人交代。 不远说道，“属下这就去传话。” “罗小飞呢？”傅峤突然问道。 “……属下让他先回去休息了。”不远面色不变地说。 傅峤轻轻地嗯了一声，“去找两个女护卫。” “……是。” 第三百九十三章 你不怕吗1 翌日，不必宫里传消息，顾长乐就主动进宫了。 来到凤仪宫，顿时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怎么那些宫女一个个都好像经历生死似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眼底还有一圈青色，昨晚是没睡觉吗？ “兰心姑娘，明贵妃的今日感觉好点了吗？”顾长乐笑着问台阶上的兰心。 “娘娘福大命大，总算是平安度过了。”兰心冷冷的看了顾长乐一眼，“顾姑娘有个好师父。” 这话听起来还真别扭。 顾长乐要不是担心齐归一在这里受委屈，她才不来凤仪宫呢，那明贵妃虎视眈眈地想要除掉她，之前的毒箭和东大街都被她躲过了，现在她要利用萧隍来对付她，当然要小心再小心。 跟着兰心来到寝殿，顾长乐一眼就瞧见还在床榻上靠坐着的明贵妃，她脸上不施脂粉，手里拿着玉碗在吃药，看到顾长乐走进来，连眼睑都不抬一下。 “见过贵妃娘娘。”顾长乐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顾姑娘昨晚睡得好吗？”明贵妃将玉碗轻轻地放下，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好不温柔。 “心中有所挂忧，谈不上睡得多好。”顾长乐说，其实她昨晚睡得还不错，可能清楚师父在宫里不会有事的。 明贵妃轻笑一声，“你师父昨夜里倒是一整晚都没得休息。” 顾长乐抬眸看了明贵妃一眼，“娘娘的气色看着还不错。” “是啊，本宫昨夜里吃了你师父的药之后便见红，你师父忙了一个晚上，才算将本宫的孩儿保住了。”明贵妃淡淡地说，“顾姑娘，你觉得齐归一算是有罪还是有功？” 见红？顾长乐心中一沉，看着明贵妃淡定从容的样子，她猜想着齐归一如今在哪里，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傅峤肯定早就收到消息，不会还让她进宫的。 “娘娘，昨天我就说过，像您的年纪，怀了孩子本来就不容易，要少忧少虑保持心情愉悦，这才有利于胎儿，我师父虽然不是神，但他的医术自然是没问题的，能够保住您的孩子一次，不一定能保住第二次。”顾长乐说道。 天天这么作死，要是真的把自己的孩子给作没了，看她怎么后悔。 听出顾长乐是在讽刺她，明贵妃差点又要动怒，但想次昨天晚上的凶险，她又给忍住了。 “照你这么说，是本宫自己的问题？”明贵妃问道，“看来以后逃脱罪名的借口又多了一个。” “娘娘有没有劳心劳力想些别的事情，只有娘娘最清楚。”顾长乐不客气地说道。 “顾长乐，你真的不怕本宫将你治罪吗？”明贵妃冷声地问。 “我怕啊，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里。”顾长乐笑了笑，“娘娘三番四次地想要针对我们，是何原因呢？您似乎一点都不怕过去被人知道。” 其实明贵妃这么肆无忌惮，无非是她很笃定，傅峤比她更不想自己的身世被人知道。 所以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着傅峤的底线 第三百九十四章 你不怕吗2 明贵妃让兰心退下去了，寝殿中只有她跟顾长乐。 “知道本宫为何讨厌你吗？”明贵妃淡淡地问。 “娘娘以为是因为我，才无法让傅峤完全听话，您觉得要是我消失了，傅峤就会听你的话娶了明姑娘，将来你想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去做什么，傅峤会成为你手中听话的棋子，对你来说，他是不是自己生的都不重要，反正你从来也没将他当在欣赏，只要听话就好了。”顾长乐看着明贵妃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声音更加平静淡定了。 因为她戳中明贵妃的心思，她的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娘娘，既然当初已经选择舍弃，那能不能彻底一点，不要眼看着当初被自己丢掉的孩子没有死，反而还想利用他，这么做……未免太不要脸了。” 明贵妃今日才知道顾长乐平时是装出来的温驯乖巧，实际上牙尖嘴利，厉害得很。 “这是傅峤要你说的吗？”明贵妃问道。 “不是。”顾长乐摇头，傅峤连提都不想提明贵妃这个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你不是傅峤，又怎么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明贵妃嗤笑，“他若是愿意为我所用呢？只不过如今被人蛊惑，心中不够明白而已。”明贵妃冷冷地说。 顾长乐不可思议地看着明贵妃，“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好看，所以这世上哪个男子都拒绝不了你吧？” 明贵妃不置可否，显然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的。 噗嗤。 顾长乐轻笑出声，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脸，“娘娘，是我长得好看，还是你长得好看呢？” 论长相来说，她跟明贵妃可说是不分上下，可她就是见不惯对方以为自己凭长相就能够为所欲为的想法。 “我还比您年轻吧，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所有的男子都会听你的摆布呢？”顾长乐问道，“这些年来，你是不是早已经习惯这种被男人捧着的感觉，所以认为傅峤也是那样的人？” 明贵妃目光阴毒地看着顾长乐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的确，顾长乐长得太好看了，明妍耀眼，整个王都城都找不出比她更精致秀美的女子了。 而且还那么年轻…… “娘娘，女子的容颜就像盛开的鲜花，总有一天会凋零的，能够让人心甘情愿对你好的，只有你的真心。”顾长乐淡淡地说，“你对傅峤……有什么资格让他对你好呢？” “你就不怕，本宫治你大不敬的罪！”明贵妃气得咬牙切齿，强忍着心头的恨意才没有动手杀了顾长乐。 “娘娘以什么罪名治我的罪？”顾长乐反问道，“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娘娘想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是不可能的，不如各自安好，您觉得呢？” “滚！”明贵妃轻声开口。 “多谢娘娘宽宥。”顾长乐屈膝行了一礼，走了几步又回到道，“您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傅峤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当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吗？” 明贵妃冷漠地抬眸，“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三百九十五章 前生今世1 顾长乐把明贵妃怼了一顿，可自己也没有爽快到哪里去，她还是听明白明贵妃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她根本就打算认傅峤。 太过分了。 虽然傅峤不见得想要认回自己的母亲，但还是觉得有些寒心。 真是心疼傅峤。 “顾姑娘，那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小宫女屈膝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长乐皱眉，这才刚走出凤仪宫没几步，她怎么知道御医院往哪边走啊。 顾长乐只好凭着记忆往宫外走去，御医院不在后宫，但她也不能贸然地去前殿，只能看看等下找个小宫人问一问了。 好在走了一会儿便到御花园，这里来往的宫女不少，顾长乐便拦下其中两个宫女，询问了去御医院的方向。 那两个宫女对视一眼，给顾长乐指了个方向，“那边就是御医院。” “多谢姐姐。”顾长乐甜甜一笑，提着裙子往她们指走去。 “她刚刚是不是从凤仪宫出来的？”其中一个宫女小声问道。 “又是去给明贵妃拍马屁的吧。” “那边是翰林院，她要是走错了，肯定要被骂。” “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快把鲜花给淑妃娘娘送去。” 两个宫女掩嘴一笑，提着花篮就走了。 顾长乐走出后宫，又朝着前方走了一会儿，越走越觉得不太对，她记得御医院离后宫不会太远，毕竟御医每天都要进宫去请平安脉，又要预防紧要事件发生，而且……这里似乎不太对劲。 她被骗了！ 在看到几个穿着官府的人时，顾长乐就停下脚步了。 那是……翰林院的学士？ 她居然走到翰林院这边来了。 顾长乐神色微冷，转身就要往回走。 “昭昭！”突然，一声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声音很熟悉，顾长乐皱了皱眉，听出是谁在叫她，她连头都不回地加快脚步。 “顾姑娘，请留步。”刚走出翰林院的宋子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顾长乐，心中一喜就追了上来，却没想到她压根就不想和他碰面，明明听到他在叫她，还是一个劲地离开。 他加快步伐，在要转角的地方将她拦住，“昭昭，我想找你许久了，先听我说几句话可好？” 顾长乐淡漠地看着他，“宋大人，你我之间只是陌生人，没必要说得太多。” “我们真的只是陌生人吗？”宋子尧苦笑，“昭昭，发生这么多事情，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对……过去一无所知，你心中怨我恨我，我都能理解，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知道，你不能嫁给傅峤，绝对不可以。” “宋大人，我要嫁给谁，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顾长乐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有上一世的记忆，她不想跟宋子尧有半点瓜葛。 “你了解傅峤吗？你知道他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吗？”宋子尧质问着，“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看着他现在风光，以后又能够当上周国的皇帝，所以就以为能够荣华富贵，不是这样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前生今世2 “闭嘴！”顾长乐呵斥着，“宋大人，你所说的事情未免太匪夷所思，全都是还没发生过的，你若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不如去大街支个摊给人算命吧，还在翰林院当什么差事。” 宋子尧不肯死心，从他听到萧隍给他们赐婚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一直想要找机会见她，可是她在恪王府不出来，他根本无法见到她。 好不容易终于碰面，他一定要跟她说清楚。 “他是个疯子。”宋子尧说道，“你知道后来的周国变成什么样子吗？” “你不必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顾长乐皱眉说道。 宋子尧苦笑，“他下令将我腰刑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只因为弄脏了他一条手帕，我……一个堂堂丞相，就这样被他处死了，你说他是不是疯子？我死的时候，整个周国都在暴动，他早晚会被那些人碎尸万段，他不值得你嫁给他。” “你若是真的嫁给他，你会后悔的。” 啪—— 顾长乐一掌打了过去，“你才是疯子！恪王如今是北国的王爷，跟周国有什么关系，你再这样胡言乱语，那我只能跟皇上禀明，请他为恪王做主了。” 宋子尧没想到顾长乐居然这样油盐不进。 她曾经对他说的话最是深信不疑，不管他说什么，她都相信的。 “昭昭，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我心中都只有你。”宋子尧眼眶发红，“我不该那样对你，我……都没机会跟你说对不起。” 顾长乐心底深处的痛再次被挖开，伤口血粼粼的，她耳边仿佛听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对着顾瑾亲热地喊娘，仿佛看到他和顾瑾并肩赏花相亲相爱的身影。 那些都是她最无法释怀的恨。 “宋子尧。”顾长乐轻声开口，“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 “昭昭……”宋子尧难过得不行，他连对不起都无法说出口了吗？ 顾长乐轻轻一笑，“我不知道你所谓的上一世到底是什么事，我只知道，我和你不过是数面之缘，我们之间交浅言也不必太深，但我有句话还是想告诉你，纵使这世上存在前生今世的缘分，前生就是前生，从地狱走了一遭，那还能是同一个人吗？那是不能够的吧。” “既然上天让我记住上一世的记忆，那就是要给我机会补偿。”宋子尧轻声说，“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不想错过。” “如果真是上天的恩赐，那应该让另外一个人也记住你。”顾长乐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一切是真是假，我只知道，我跟你不会有什么缘分的。” “我不信。”宋子尧道，“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顾长乐摇了摇头，“那就随你吧，但是，你若是做出伤害傅峤的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用不着我出手，想要对付他的人到处都是。”宋子尧的神色冷了下来，眼中还有些许恨意。 没错，他是恨傅峤的，上一世的腰刑之痛，依旧折磨着他每一个夜晚。 既恨，又惧。 第三百九十七章 被耍 “昭昭，果然是你啊。”萧瑢带着宫女匆匆走过来。 看到萧瑢，顾长乐松了口气，“见过公主殿下。” 萧瑢的视线在宋子尧的脸上闪过，凑到顾长乐的身边，“你是来找他的？” 顾长乐拉着萧瑢的手就往前走去，“不是，我是被两个宫女给指错路，我要去御医院，没想到走到这边来了。” “这里跟御医院是相反的方向，那两个宫女是故意让你走这边的。”萧瑢皱眉说道，“算了，我陪你过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顾长乐没有再回头，她知道宋子尧一直看着她。 萧瑢说，“我听说你进宫，正要去找你，遇到给你指路的两个宫女在说等看你笑话，我就知道你在这边了。” “我没见过那两个宫女，她们为何要耍我？”顾长乐皱眉，她不经常进宫，那两个宫女看着也不像是凤仪宫的人，怎么就对她这么大的敌意。 “她们是淑妃宫里的，以为你是明贵妃的人。”萧瑢撇了撇嘴，“我回去就将这件事告诉母后，让母后教训她们。” “昨日凤仪宫的动静很大吗？”顾长乐低声问道。 “呵，差点惊动整个后宫了，连母后都要半夜醒来去看她。”萧瑢咬了咬牙，“我母后最近本来就身子不太舒爽，今日的脸色就更差了。” 明贵妃是故意折腾自己想要陷害齐归一的，把其他人也顺便都折腾了。 “待我去见过师父，我随你去觐见皇后娘娘，若是不嫌弃，我替她脉一脉？”顾长乐小声问道。 萧瑢笑道，“我就是来找你给母后看病的，我还是比较相信你。” “幸好不是你留在宫中，不然明贵妃还能闹出更大的幺蛾子。”萧瑢哼了一声，“怀孕而已，搞得好像整个宫里就她一个人能生孩子似的。” “公主。”顾长乐忙拦住她，“这样的话，不能在外面说。” “我知道不能说，心里就是气不过。”她和两个皇兄都是母后所出，其他宫妃也有怀孕的，只是有的夭折有的还没出生就没了，宫中还有流言说是因为皇后不想见到其他妃嫔生下孩子，故意动了手脚。 但萧瑢很清楚，母后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顾长乐牵着萧瑢的手，“我们去御医院吧。” 齐归一还不能离开皇宫，虽然明贵妃如今看着是没事了，但昨晚落红太凶险，萧隍让齐归一在宫里多住两日，直到明贵妃的身体彻底没事了再离开。 他正在屋里睡觉，虽然外面很吵，但一点都不影响他。 “怎么回事，让你们晒药呢，还在这里偷懒，你们以为自己是神医啊，等你们哪天当上神医了，再去偷懒吧。”周院判大声地骂着医童，眼睛却看向紧闭的房门。 那是齐归一睡觉的地方。 “周院判，您小声点，齐神医在休息呢，他昨晚一整晚都没睡。”被派来伺候齐归一起居的太监从旁边走出来，叮嘱着周院判不要太吵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赶走 周院判见对方是皇上派来的太监，自是不敢拿乔，忍着气就转身进了药房。 吱呀—— 齐归一打着哈欠开门，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出来，“今天天气不错。” 小太监忙迎上去，“齐神医，您醒了？” “是不是要去给明贵妃请脉了？”齐归一抹去眼角的泪油，“那就走吧。” “齐神医，要不要拿上药箱？”小太监殷勤地问。 “难道又见红了？”齐归一皱眉问，“再见红下来，老子就救不了了。” “不是不是。”小太监急忙摇头，“娘娘好着呢。” 齐归一哼了一声，就明贵妃作死的做派，想必也好不了几天，过阵子说不定继续作妖，早晚把自己的孩子作没了。 以为今天去凤仪宫照样会被刁难，难得是明贵妃今天安静了不少，而且还很配合地把脉检查。 “娘娘还是不易动怒的。”齐归一淡淡地说，“精心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明贵妃冷冷看他一眼，“本宫没有动怒。” 肝火都快烧起来了，还没动怒？ “娘娘说得是，草民只是提醒。”齐归一客客气气地说，“娘娘的胎象已经稳住，这些天还要继续吃安胎药，多注意休息。” 明贵妃问，“你为什么会收顾长乐当徒弟呢？” “小徒儿聪明，漂亮，让人看着就想教她。”齐归一面无表情地说。 明贵妃冷笑一声，“这也是理由？” “草民收徒弟就是这么随性。”齐归一说。 跟这些人说话，她是不可能不动怒的，明贵妃深吸一口气，“你可以出宫了，有御医院的御医，本宫能调养好身子。” 齐归一恭恭敬敬地说，“皇上让草民再留两天，草民不敢不从。” “娘娘，您如今是属于高龄产妇，万事都要小心，要不，草民再给您施针？”齐归一笑着问。 “……”昨夜里是他施针为她保胎，痛得她差点整个人当场去世，她再也不想再试一次。 “不必了！”明贵妃黑着脸拒绝，“本宫如今好得很，不用再施针了。” 齐归一还有些失望，“那好吧，娘娘好好休息。” 真是一对物以类聚的师徒，一样那么讨厌。 “兰心，送齐大夫出去，你跟皇上回话，就说本宫已经好了，不必留齐大夫在宫里。”她不想被气得再次见红。 昨晚的事，她不会再经历一次 到底……齐归一是说对了，她如今年纪不小，怀孕本来不易，她经不起折腾的。 哪像她之前年轻的时候，不管怎么折腾，那孩子就吸在她身体一样，都稳稳当当的。 算了，不想了！等孩子生下来再作安排。 齐归一心情愉悦不少，总算能能够出宫了，这整个皇宫，估计只有种马皇帝才觉得舒适，女人在这里面的幸福感肯定没有多少。 “师父！”在御医院找不到顾长乐正要离开，才刚走出来，就见到迎面走来的齐归一。 “你怎么来了？”齐归一皱眉，以为明贵妃是让顾长乐进宫换他出宫的。 “我来找你呀。”顾长乐打量着他，“看来没事。” 第三百九十九章 把脉 齐归一抬手敲了敲顾长乐的额头，“我能有什么事，明贵妃赶我出宫了。” “？”顾长乐一愣，“她赶你出宫了，不是昨夜里才见红吗？” “大概是觉得我医术不怎么样吧。”齐归一笑道，“反正我要出宫了。” 能出宫就好，看来明贵妃是打算暂时放过他们了。 “师父，那您先回去，我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顾长乐没有说皇后的身子不适，“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齐归一笑眯眯地点头，拉着顾长乐小声问道，“你娘她……有没有担心我？” 她倒是没看出娘亲 有多担心紧张的样子，“她是问过我，怎么是你留在宫中。” “那就是她紧张我了！”齐归一的嘴裂开大大的笑容，“我等下回去跟她再好好说一说。” 顾长乐看着师父傻笑的样子，不忍心戳破他的幻想，“师父，那您知道怎么出宫吗？” “那小公公会带我出宫的。”齐归一往后面指了指，是萧隍派来伺候他的小太监，发现他们看过去，好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萧瑢对他吩咐道，“好生送齐神医出宫。” “是，公主殿下。”小太监急忙应道。 既然是萧隍派来的人，那应该不用担心，顾长乐这才放心和萧瑢去见皇后娘娘。 洛皇后正在吃药，只是药的苦涩让她几乎想要吐出来，强忍着恶心感喝了几口，赶紧吃了蜜枣才压下那股苦涩。 “娘娘，公主带着顾姑娘来了。”宫女进来低声地回禀。 “让她们进来吧。”洛皇后撑着靠在大迎枕上，看着萧瑢和顾长乐并肩走了进来。 顾长乐在走进寝殿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像是药味，又像是香味。 “给皇后娘娘请安。”顾长乐脸上疑惑，面上却神色不显，恭恭敬敬地给洛皇后行了一礼。 “免礼。”洛皇后含笑说，“顾姑娘是进宫来给明贵妃看诊的？” 顾长乐道，“回娘娘的话，贵妃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无需臣女给她看诊。” 洛皇后一愣，昨天都见红了，今天怎么就无碍了？ “明贵妃将臣女的师父也赶出宫了。”顾长乐解释说。 “那就由她吧。”洛皇后淡淡地说，显然是不想插手去管凤仪宫的事。 萧瑢在床榻旁边坐着，担心地看着洛皇后越来越苍白的脸，“母后，您的病迟迟没有起色，让昭昭给您脉一脉。” 洛皇后笑着道，“只是一点小风寒，喝几天药就好了。” “这药喝了几天，娘娘的病也没见好。”旁边的宫女小声说道。 “臣女瞧着皇后娘娘的气色确实不太好，也不知娘娘吃的是什么药？”顾长乐问道。 正好洛皇后的药只吃了一半，还有半碗没有吃下去。 那宫女端过来给顾长乐检查。 这个味道…… 顾长乐微微蹙眉，“娘娘，臣女想给您把把脉。” 洛皇后因为萧瑢的关系，对顾长乐也很是喜欢，闻言便让她给自己把脉，“好。” 第四百章 吃错药 这脉象…… “昭昭，母后是怎么了？”看到顾长乐的神色沉重，萧瑢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皇后娘娘是怎么染上风寒的？”顾长乐收回手，轻声地问道。 宫女在旁边回道，“那日下着大雪，明贵妃突然就说肚子不舒服，皇后娘娘亲自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开始发热，昨天夜里又撑着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去了凤仪宫，回来就更严重了。” “娘娘在风寒之前，可有吃了什么东西？”顾长乐又问道。 洛皇后低声说，“本宫吃了几次暖锅。” “天气寒冷，御厨房做了羊肉暖锅，娘娘吃了几次。”宫女又细心地回道。 顾长乐在心里叹了一声，“娘娘的风寒只热风引起的，本来吃些清补凉的药就可以了，这个药加了其他滋补的东西，和您的病有些相克。” “本宫闻着便觉得想吐。”洛皇后皱眉说。 顾长乐从荷包里拿出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娘娘先服下这个，您会觉得舒服些。” 洛皇后的宫女很警惕地问，“这是什么？” “既然是昭昭的药，想来对本宫是好的。”洛皇后看了宫女一眼，没有任何怀疑就吃下顾长乐的药丸。 顾长乐心中一暖，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是每个当大夫都最欣慰的，“皇后娘娘，臣女给您重新开个药方，您照着吃三天就好了。” “本宫是因为吃错药才导致病情一直没有好转？”洛皇后皱眉问道。 顾长乐不知道是哪位御医给洛皇后看诊，也不知他只是开错药还是有意的，“这药也是治疗风寒的，只是多了些滋补。” 洛皇后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件事一定要告诉父皇。”萧瑢气呼呼地叫道，“御医院那些人，全都跑去凤仪宫献殷勤，连给母后治病都不上心了。” 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顾长乐是大夫，对味道是很敏锐的。 “娘娘近日可以在寝殿放些安神香，能助眠，多休息病才能好得快。”顾长乐说。 “母后对香味一向敏感，闻不得的。”萧瑢说道。 顾长乐诧异，“那这寝殿中的香味……” “什么味道？”萧瑢疑惑地问，她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这丝若有似无的香味太淡了，如果不是顾长乐，几乎是没有人察觉出来的，这个香味跟寝殿中那些檀木的香味都融合在一起了。 “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顾长乐说，“许是我闻错了。” 听到这话，洛皇后的脸色就更阴沉了，“本宫的确不喜欢用香，寝殿中平日也不会放香炉。” 如果顾长乐闻到香味，那就是有人在她宫里动手脚了。 “昭昭姑娘，本宫服错药的事，还请暂时保密。”洛皇后低声说道，既然有人已经将手伸到她宫里，那她自然不会再坐以待毙了。 她一定会彻查，无论是药还是香味。 顾长乐不想被卷进宫里的纷争，低声应了下来。 “银杏，你随昭昭姑娘去写药方。”洛皇后吩咐道。 那个叫银杏的宫女应诺。 第四百零一章 香味 顾长乐去给洛皇后看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明贵妃的耳中，她正好刚喝下安胎药，听到兰心的回禀，只是冷冷一笑，并不以为然，“顾长乐如今跟萧瑢走得近，会被洛皇后拉拢也不奇怪。” “洛皇后拉拢了顾长乐，那岂不是连恪王也……”洛皇后虽然有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但如今贵妃娘娘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将来若是生下皇子，局势就不知变成怎样了，如果洛皇后有恪王支持，皇上肯定不会立贵妃娘娘的皇子当太子了。 “不急，时间还很长。”明贵妃抚着肚子，她之前是太急了，才会在不了解傅峤的情况下轻易动手，反而折兵损将，差点毁了她多年的成就。 还要，罗刹阁没有完全覆灭，南方那边的势力还好好的。 她最需要的是长久谋划，先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说。 “这顾长乐也真是油盐不进，娘娘明明已经想要拉拢的，还一点都不识趣。”兰心嘀咕着，难道就凭着有恪王撑腰吗？皇上偏偏对恪王十分信任，就算外面有谣言传出傅峤功高盖主，也没有对恪王有任何怀疑。 这信任简直不像一般帝王对待异姓王。 明贵妃说，“恪王不肯跟本宫投诚，顾长乐自然就不会被本宫拉拢。” 她并不担心傅峤将身世说出去，比起她，他更不想承认自己是自己的儿子，她只想着以后…… 之前是用错方法了，接下来还要想想怎么挽回。 “娘娘，您累了，不如先睡一会儿。”兰心见明贵妃喝药之后脸上出现疲惫，便劝着她继续睡会儿。 “嗯。”明贵妃点了点头，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坤宁宫却无法平静了。 洛皇后让萧瑢送走顾长乐之后，立刻将自己最信任的御医叫来，让他在宫里找出有香味的东西，这件事还只有她身边的贴心宫女之后，连外面的小宫女都瞒着。 只是将寝殿几乎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香料。 难不成是错觉吗？ 不可能！洛皇后相信顾长乐的话，既然又错觉，那就可能存在。 “去找一条狗来。”洛皇后突然说道，狗的鼻子比人的要灵敏许多，说不定能找出藏着香料的地方。 洛皇后想起顾长乐进来寝殿之后，她的门窗都是关得紧紧的，那香料的味道没有被散去。 “把窗都关上。”洛皇后说，“都去外面候着。” 宫中有妃嫔平日是养着小狗解闷的，兰心很快救就借了过来，对外说是皇后在病中无聊，想要逗逗小狗解闷。 门窗关上约莫一个时辰，洛皇后这才让兰心抱着小狗进去，连李御医也一起进去了。 这下一丝淡淡的香味就明显了些。 但还是很淡，最浓郁的还是檀木香味。 “李御医，怎样？”兰心低声问道。 “这……”李御医素手无策，还真的找不出哪里有放香料。 “汪汪汪。”突然，小狗在床榻旁边的高几叫了几声，似乎是很不舒服，还用爪子刨了几下。 第四百零二章 筹备 顾长乐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几句提点，便让洛皇后生出怀疑，将整个宫殿都查了一遍，宫里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 宫里发生什么事，自然是跟在恪王府里的顾长乐是没有关系的，明贵妃没有再召见她进宫，她便能全心将所有心思放在建造医院的进度上了。 经过半个月的筹备，她的品茶会终于能够举办了。 长公主亲自来到恪王府，和玉銮一起拟定要宴请的名单。 顾长乐被长公主叫在身边学些，道是将来成亲之后，这些都是主母要做的，她对王都城的世家不熟悉，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都记下来，将来办什么宴会都能用得上。 照着顾长乐的想法，以傅峤的性子，将来她想要办宴会的机会应该也是不多的。 “这些都是那些世家的名单，里面还有各家女眷的爱好和忌讳，你都仔细地看一看。”长公主将一本册子交个顾长乐。 “您连这个都替我准备好了？”顾长乐心中一暖，她对王都城的这些世家确实都不熟悉，仅有的那几个，也就是见过几次面。 还跟洛菱香是有梁子的。 “明远侯……明夫人不一定会来。”看到明家的帖子，顾长乐小声地说，因为皇上给她和傅峤赐婚的事，明心就没有来过恪王府，听说明夫人还在外面诋毁她，说她是故意以妹妹的身份接近傅峤，近水楼台先得月骗了傅峤。 “我们帖子还是要送去的，至于明夫人来不来，那是她的事。”玉銮淡淡地说道。 长公主对顾长乐说道，“我们礼数上做足就可以了。” 顾长乐笑着点了点头，自从接到赐婚的圣旨，她还没出去见过那些世家女，不知她们会如何看待她。 不过，她不太介意就是了。 “姑娘，王爷回来了，正在找您。”灵玉小步走了进来，轻声地对顾长乐说道。 顾长乐看向长公主和玉銮。 两个长辈都笑着摆手，“去吧，在这里半天了，看你也是坐不住了。” “娘，长公主，那我一会儿就回来。”顾长乐终于可以不用对着那些名单，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傅峤在花园里的凉亭里坐着，他今天不得不去军营处理点事，回来听说顾长乐从宫里回来，便立刻找她了。 “傅哥哥。” 小姑娘轻快得像翩翩起舞的蝴蝶走了过来，白皙如玉的面庞带着灿烂的笑容，“你回来啦？” “今天宫里淑妃突然暴毙，最近你不要进宫。”傅峤低声问道，“特别是明贵妃，以后不要单独进宫去见她？” “淑妃暴毙？怎么回事？”顾长乐惊讶地问。 “跟皇后的病有关，事关宫中辛秘，已经被压了下来。”傅峤沉声说道。 顾长乐想起半个月前洛皇后的病，还有寝殿里诡异的香味。 难道竟是和淑妃有关？ 她以为是明贵妃做的呢。 “真的是淑妃吗？”顾长乐之前有将中宫的怪异告诉傅峤，当时他只是让她以后不要经常进宫。 她这半个月多便都在王府里，连外面都出去过。 第四百零三章 厌食1 是不是淑妃做的，谁都无法确定，但从证据上看来，的确是跟她有关的。 就像上次顾长乐在狩猎园中遇刺，即使不是贤妃做的，最后还是认定是她做的。 “怎么不在王府里设宴？”傅峤低声问道，伸手拉着顾长乐坐在自己身边。 “我如今的身份……在王府里设宴好像不太好。”顾长乐小声说，她其实还不确定，自己到底将来会不会嫁给傅峤，如果不是迫不得己，她这辈子都不想成亲的。 傅峤不喜欢她跟自己分得太清楚，“有什么不好的，这里就是你的。” 顾长乐笑道，“可是外人不这样看啊，傅哥哥总不想外面那些人议论我不知廉耻吧。” “谁敢！”傅峤的声音骤然冷冽，可他的态度还是有些软化了。 “傅哥哥到时候也去吗？”顾长乐问道。 傅峤并不喜欢应酬，可顾长乐是在王都城第一次设宴，而且还是在恪王府的别院，他若是不去的话，别人肯定会看低她。 “我……去坐一会儿。”傅峤勉强地说。 顾长乐笑道，“我这次宴请的都是女眷，你去了反而让大家都觉得不自在，也可以不用去的。” 傅峤低眸看她，“和我在一起，你还会觉得不自在？” 以前是很紧张拘谨的，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如今似乎轻松多了。 “我说的是别人，又没说是我自己。”顾长乐小声嘟嚷，“对了，我好几天没有给你针灸，把手伸过来。” 她最担心的还是傅峤的病，宋子尧说的话还是在她的心里留下阴影，她不知道以后傅峤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病情的彻底爆发让他失去最后的理智，真的成为只会杀戮的暴君。 “我已经不觉得会头痛了。”傅峤低声说。 “可是你对吃食还是很挑剔。”说挑剔已经是客气了，除了她用做的饭菜，傅峤几乎吃不下其他东西，宁愿饿着也不吃，这样对他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 人一旦饿得太厉害，心情就会变得暴躁，傅峤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就引发旧疾了。 傅峤对吃东西这件事是有抗拒的，他抿了抿唇，“吃一点也可以的。” “那怎么行呢。”顾长乐摇头，“我厨房里让人温着鸡汤，一会儿给你煮面。” 她或许该问一问，为什么傅峤对吃的这样挑剔，感觉不像一般的挑食。 “好。”傅峤笑着点头，“那我先回书房，跟同僚有事要商议。” 待傅峤回到前院，顾长乐便将不远叫了过来。 “不远，你跟在傅哥哥身边几年了？”顾长乐问道。 “属下跟公子已有十年。”他可以说是从小就跟着傅峤长大的。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挑食了？”顾长乐忙问道。 不远一愣，“姑娘怎么想到问这个？” “傅哥哥对吃食的挑剔异于常人，这样对他的头疾并不好，所以我想了解一下。”顾长乐说道。 “这件事……属下也不知道，公子从小就不爱吃东西，就算很饿，一吃东西就吐。”不远回忆小时候的事，对傅峤为什么挑食还是不清楚。 别人挑食也有的，像公子这样挑剔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第四百零四章 厌食2 顾长乐觉得傅峤已经不是普通的挑食，而是厌食了，她要想办法治好他这个毛病，只是，连经常在他身边的不远不近都不知他厌食的原因，更别说其他人了。 她也去问过齐归一，齐归一也只是猜测，怀疑傅峤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才会让他产生厌食的毛病。 如果要知道原因，还是得亲自去问傅峤的。 顾长乐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里面有两个菜是她让厨娘做的，她想知道傅峤是不是真的只吃她做的东西。 “灵玉，你去前院跟不远说一声，今晚我想跟王爷一起用膳。”顾长乐对灵玉吩咐着，她今天一定要找出原因的。 难得顾长乐主动要跟他吃饭，傅峤自然是欣然应约，看到一大桌子都是他平日喜欢的菜式，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你这些天都在军营，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吃饭。”顾长乐笑着说道，给傅峤先是递了一碗汤，“傅哥哥，你都不是小孩了，怎么能挑食呢。” “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吃。”傅峤微笑说道。 “那你试试这个。”顾长乐给他夹了一块清蒸鱼。 傅峤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很好吃。” 不知道为什么，顾长乐做的清蒸鱼就是与别人不一样，没有让他觉得恶心的腥味。 顾长乐甜甜一笑，“你多吃一点。” 桌子上，鸡汤氽海蚌和酒酿清蒸鸭子都不是她做的，也没有加一点灵泉，傅峤虽然吃得不多，但也不是一口不吃的。 这就证明傅峤根本不是因为灵泉的原因才只吃她做的菜。 他以为这里所有的饭菜都是她做的，所以他是吃得下去的。 吃不下不是不爱吃，是心理的问题。 这似乎和师父说的厌食也有些区别，傅峤并不是什么都讨厌吃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傅峤发现身边的小姑娘居然一边吃还一边走神，峻眉微微一皱，“在想什么？” “没有啊。”顾长乐还不想这么快让傅峤发现她在找他厌食的原因，笑眯眯地说道，“我在想宴会还有几天就开始了，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手忙脚乱。” “有长公主和玉夫人帮你，不用担心。”傅峤安抚着，“到时候从王府多带些人过去。” “好的。”顾长乐见他没有怀疑她在饭桌上的小心思，更是开心了。 傅峤看了她一眼，“你父亲应该也快到王都城了。” 提到顾云生，顾长乐就不快乐了。 她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这次他是代表周国来谈联姻的。”傅峤这才将顾云生的来意告诉顾长乐，“算是周国的使臣。” 顾长乐说，“他来谈联姻，是不是不合适？” 他是她的父亲，亲自来谈她和傅峤的婚事？ “且等他来了再看。”傅峤淡淡地说，不知周国这次来的，除了顾云生还有没有其他人。 “我倒是不担心他来做什么，我就……担心他伤害我娘亲。”顾长乐撇嘴，如果让他发现娘亲和离之后过得更加自在快活，他肯定是心中不甘的。 第四百零五章 宴席1 设宴这一天，天气难得的明媚温暖，天空碧蓝如洗，连寒风都柔和许多，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顾长乐和玉銮提前一天就来到温泉别院做准备，傅峤还让王府的大管家跟着过来帮忙，顾长乐身边除了红缨，还多了两个新面孔。 一个叫碧兰，一个叫碧星。 顾长乐知道，她们两个都是武功高强的人，傅峤让她们跟在她身边，也是为了保护她。 一大早，顾长乐便已经起来了，将所有的细节都检查清楚，尽量做到万无一失，这才终于让下人们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 今天她是为了替医院募捐才开的宴席，所以宴会有两个环节就是为了介绍医院存在的必要。 “姑娘，长公主来了。”灵玉急忙过来禀话，没想到第一个到场的会是长公主。 顾长乐心中一暖，以长公主的身份，就算最后才出现，那也是应当的，她这么早就过来，无非就是想来帮顾长乐撑场。 “我去迎接长公主。”顾长乐说道。 哪知长公主早已经熟门熟路走了进来，“又不是外人，还用得着麻烦，让我看看还没有需要注意的。” “有您在这里，我就是吃了定心丸了。”玉銮笑着说道。 “这话是在吹捧我，别以为我没听出来。”长公主笑着说，“你也是堂堂玉家的嫡出姑娘，有什么没见过的，倒显得我多管闲事。” 玉銮亲切挽着长公主的手，“谁敢这样说，定不饶她。” 接着，外面传话，说萧瑢公主也到了。 和萧瑢一起来的还有洛菱香。 自从上次在狩猎园亲眼看到顾长乐被刺杀，她自己又心虚，她就很少出现在顾长乐的面前了。 今日过来，还是因为她母亲一定要才来家，说是为了给皇后面子，她才勉为其难出现的。 “见过公主殿下，菱香郡主。”顾长乐笑着迎上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以前我来这个别院，怎么没觉得好看，今天倒觉得雅致了不少。”萧瑢感叹地说道，这是父皇赏赐给傅峤的别院，以前还是属于皇家的地方，但如今看来，简直就是判若两地。 顾长乐笑着道，“那边原来是一片杂草地，我让人开辟了中上竹子，那边也将梅花移种过来，所以这个院子是跟以前不大一样。” “这样好看多了。”萧瑢笑着道，“长公主到了吗？” “也是刚刚到，正在里面说话。”顾长乐笑着说。 洛菱香暗暗吃惊，平日王都城哪家宴席邀请长公主都请不到，顾长乐的宴会，长公主居然第一个就到了？ “那我过去找姑母。”萧瑢说道，拉着发呆的洛菱香往里面走去。 接着又是景源侯的女眷到来…… 来客渐渐增多，幸好之前顾长乐都是见过几个的，又有丫环子啊旁边小声提醒，还不至于连称呼都跟不上脸。 “姑娘，明家的马车。”已经伤愈的红缨低声在顾长乐的耳边提醒。 明夫人和明心盛装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第四百零六章 宴席2 明心从马车下来，看着这皇家御赐的别院，其占地面积和奢华程度都是别人家比不上的，整个王都城，只有傅峤有这样的殊荣。 如今顾长乐还没过门，却轻易就能够在这个象征着身份的别院举办宴席。 可见傅峤对她的喜爱程度。 她真是太蠢了，之前还以为顾长乐是傅峤同母异父的妹妹，还想接近她得到傅峤的注意。 “既然来了，你就争气一点，别给明家丢脸。”明夫人脸上带着雍容端庄地笑容，与其他刚刚到场的女眷们点头示意，嘴上却警告着女儿。 她们就是不想被别人小看了，明家也不是非要恪王这门亲事不可的。 “明夫人，明心姑娘。”看到明家母女出现，顾长乐有一片刻的诧异，很快就恢复平常，笑着迎了上去。 “顾姑娘真是了不起，第一次在王都城设宴，便能够在御赐的别院，恪王对你还真是贴心呢。”明夫人提高了声音，就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顾长乐在王都城一点根基都没有，能够有今日的宴席，那都会别人给傅峤的面子。 如果没有傅峤给她撑腰，那她算什么东西。 “是啊，要不是傅哥哥借我的场地，我确实还不知在哪里设宴比较适合。”顾长乐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就是靠傅峤才能够在王都城设宴，不然以她在王都城的根基，哪里能够设宴招待这些女眷。 “听着顾姑娘把恪王叫得像亲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兄妹。”明夫人说得咬牙切齿，只恨当初自己瞎了眼，真以为顾长乐是傅峤的妹妹，还让明心尽心尽力地讨好她。 结果呢？人家转身就把她看中的姻缘被抢了。 真是好手段！ “明夫人，里面请。”顾长乐只当没有听到这话，将她们请进别院。 今日的宴席与寻常不同，顾长乐颇有奉命设宴的意思，明家虽然是明贵妃的娘家，却也不想在明面上得罪洛皇后，毕竟洛家在王都城势力强大，且洛皇后还有两个亲生的儿子，而明贵妃如今还没有到真正能够安心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明夫人怕惹怒傅峤。 明心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神情哀怨苦涩地看着顾长乐，心想如果不是她，今日这一切应该就是属于自己的。 她是那么喜欢傅峤…… 以为终有一天会得偿所愿，成为他身边的人。 怎么会出现一个顾长乐。 望着顾长乐那张如盛开在枝头娇花般的明妍面庞，她心中更是酸涩，还有一丝难以控制的嫉妒。 不一会儿，又来了不少女眷。 幸好这别院是足够大的，否则要显得拥挤了。 顾长乐看着下人们井然有序地招待宾客，这才知道恪王府虽然没有设宴，但这些下人一个个都是训练有序的，比起其他人家的下人一点都不逊色。 长公主坐在首位，旁边是玉銮，其他人一看到长公主和萧瑢都是捧着顾长乐，自然明白这时候是万万不能得罪这位未来恪王妃的。 第四百零七章 宴席3 恪王的婚事一直是王都城世家女眷们最关注的事情，在顾长乐还没出现的时候，早有不少世家有意要跟恪王府联姻，奈何恪王府没有长辈，全都是由恪王做主，他们找人是试探几次，恪王都是无动于衷。 一个独来独往的异姓王，要结交实在太难了。 只有明远侯厚着脸皮多次上门，就在大家以为恪王会跟明家联姻的时候，突然又有峰回路转的变化。 “你们听说了吗？皇上之前已经赐婚了，只是还没有将旨意送到恪王府，恪王就亲自求皇上收回旨意，重新赐婚了。”宴席还没开始，花园里三三两两的女眷们围在一起说话，最好奇的无非就是傅峤之前的婚事。 “你这话我听不明白，皇上不是赐婚恪王跟顾长乐吗？听说顾长乐还是周国的郡主，是玉家的外孙女呢。”论身份地位，那是一点都不输给那位菱香郡主，配得起傅峤的。 “一开始呀，皇上是想给明家那位赐婚的。”刘夫人掩嘴低声地笑着，“可惜啊，恪王心有所属咯。” “不会吧！”众人一惊，“那也太丢脸了。” “不对啊，明家那位好歹是贵妃娘娘的侄女，皇上宠爱明贵妃，还能收回旨意？”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再怎么宠爱，那也只是贵妃，恪王可是咱们北国的守护神……” 诸如这样的对话，遍布每个角落。 顾长乐多多少少听到一些，她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些沉重。 似乎守护神这个词已经被宣扬开了，时间久了，在所有北国人的心目中，傅峤就是一个不会失败的神，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万一战败了呢？ 他就成了北国的罪人，这些人现在有多崇拜他，将来就会多怨他。 傅峤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早就料想有今日了，是吗？”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幽怨的声音。 顾长乐回头一看，是明心在跟她说话。 “明姑娘，是不是闷着你了？”顾长乐压下所有的不安，笑着应酬明心。 “你来到王都城，从一开始假装是王爷的妹妹，到现在即将成为恪王妃，真是手段高明，王爷就是这样被你欺骗的，对吗？”明心眼中涌起泪花，她知道傅峤是多么冷情的人，只有在他身边，日子久了，才能够让他记住自己，她还是太天真了，没有顾长乐的本事。 顾长乐知道明心肯定会怨她，却没想到她误会这么深。 “明姑娘，我和傅哥哥很多年前就认识了，一直以来，我确实都把他当兄长，我也从来没说过，自己就是他的亲妹妹。”顾长乐无奈地说，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嫁给傅峤。 直到这一刻，她都觉得他们之间是一场假的赐婚。 “真不要脸。”明心冷笑，“就算你当了恪王妃又如何，你真的了解他吗？” 顾长乐觉得不能跟明心继续谈论下去，“明姑娘，即将开席了，不如我们入座吧。” “你怕我闹起来？”明心问道，“我还不至于做出不体面的事。” 第四百零八章 宴席4 顾长乐笑看她一眼，低声地说道，“明姑娘，到底是我不体面，还是你丢脸呢？” 明心抬眸看着周围笑语盎然的女眷们，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她这边，都在指指点点的，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将来，你会知道王爷待我们是不同的。”明心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即使再怎么心酸难过，她都要维持最后的尊严，不能够在这里跟顾长乐闹得不愉快。 不为自己，也要为宫里的娘娘。 宴席开始了，作为主人，顾长乐自然是要先敬酒，今日她不是以傅峤未婚妻的身份设宴，而是以一名大夫的身份，但她心里清楚，如果没有傅峤，这些人肯定不会给她这个面子的。 “我们大家都听说过齐神医的名号，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徒弟医术如何，顾姑娘倒是比齐神医还厉害，齐神医这么多年都没有建什么医院，你学医几年，就要建天下最大的医院了？”明夫人手里拿着酒杯，却一口都没有喝，开口就是讽刺顾长乐。 “明夫人，顾姑娘的医术如何，本宫最是清楚不过了，再说，建医院就得医术高明的人？那北国这么这么多的医馆都是皇上要建造的，岂不是皇上不能建造医馆了？”长公主淡淡地问道。 “……”明夫人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被长公主这么一说，她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我也只是好奇，顾姑娘的身份总是变来变去的，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没错，大多数还只知道她是齐归一的徒弟，不知道她其实在周国的身份。 “昭昭是周国恩远侯唯一的嫡女，也是百年世家玉家的外孙女，更是周国的昭阳郡主。”长公主微笑地说着，“她与傅峤联姻，实际上是周国与北国的联姻。” “……”她和傅峤的婚事怕是改变不了了。 顾长乐一想到要嫁给傅峤，心底就有莫名其妙的焦虑感。 “堂堂郡主，居然千里迢迢寄人篱下？”明夫人轻笑，“也是闻所未闻。” 咯—— 玉銮将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放下，她淡淡地看向明夫人，“昭昭既然是大夫，出门在外自然不便带丫环，顾家与傅家本就是世交，两个孩子从小认识一起长大，如今得了北国皇上的赐婚才进一步结缘，这本是美好的一件事，怎么在明夫人的口中，变得不堪起来了。” 一旁的李夫人笑着说道，“是啊，这本就是一件美事，今日我们都是带着祝福来的。” “没错没错。” 明夫人闹了个没脸，气呼呼地坐了回去，看到女儿愁眉苦脸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低声骂道，“没用的东西。” “今日是请诸位来品茶的，这些茶叶都是经过重新炮制，根据不同人的身体炮制出不同功效的茶叶。”顾长乐让丫环们将茶叶呈上来。 晶莹剔透的玉盘盛着每一片都圆润饱满的茶叶，一股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 “茶叶还能炮制？”长公主也来了兴致。 第四百零九章 宴席5 顾长乐为了今日的宴会，研究了很久该怎么让大家对她的医术有信心。 既然是品茶宴，自然就要跟茶叶有关。 不管是北国还是周国，每年的茶宴大大小小就有上百场，如果她的茶叶跟别人的不同，既有茶的清香，又能够对身体有好处，那将来肯定很多人想要买这种茶叶的。 所以她试了很久，最后将灵泉药材和茶叶一起炮制，最终才有了今日的成功。 “这么神奇的茶叶，那快给我试试。”萧瑢很捧场地说道。 “公主殿下只需要喝这种养颜的花茶就可以了。”顾长乐亲自给萧瑢冲煮了一杯花茶，“能让您的肌肤更加红润白皙。” 萧瑢对顾长乐的医术没有任何怀疑，听到她这么说，更是向往，“真的？那我等下要带回宫给母后也试试。” “皇后娘娘适合另外的茶，我早已经准备好了。”顾长乐笑着道。 “顾姑娘，那你瞧我适合什么样的茶叶？”洛夫人本来不喜欢顾长乐，但发现皇后和长公主都有意要捧她，显然是将顾长乐当成自己这一派的，她自然也不能冷着脸。 顾长乐看了洛夫人一眼，便知她有入睡困难的小毛病，她挑选了另外一种能够助眠的花茶，“洛夫人适合喝这种，能够让您睡得更安稳。” 洛夫人心中暗惊，她没有说过自己睡眠不好，顾长乐是怎么知道的？ 一时之间，大家都对顾长乐的茶叶感兴趣了。 明心怔怔地看着被包围在众人中间的顾长乐，仿佛看到第一次在花想容铺子里的少年，那时候她虽然是少年的装扮，却在走进花想容的瞬间，将所有人衬托得失去了颜色，永远都是那么耀眼，不管走到哪里，别人第一眼看到的都只有顾长乐。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让傅峤心动的？ 那么冷情薄幸的人，一旦心动，那应该是很喜欢吧。 真是…… 很嫉妒。 “看到没有，人家这是什么手段，一下子就将所有人都笼络了。”明夫人气呼呼地说，虽然她对那什么茶叶也有兴趣，但她绝对不会在这里表现出来的。 明心低声说，“那也是顾长乐的本事。” “这些望高踩低的人，都以为今日巴结她能够得到好处，哼，且看着吧。”明夫人现在就希望明贵妃争气点生个皇子，到时候凭着皇上的宠爱，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将来只怕这些人还要来巴结明家。 “娘，不要说了。”明心扯了扯明夫人的袖子，“我们既然来了，那就该有宾客的样子。” “没用。”明夫人哼道，却知道女儿说的是对的。 长公主和玉銮含笑对视一眼。 “我都说昭昭聪慧，你看，这不是挺好的。”长公主指着一团热闹的宾客。 玉銮笑着点头，“她也是第一次设宴。” 瑞王妃凑了过来，“上次跟昭昭说过入股办医院的事，如今可还成？” “入股就不必了，怕将来亏了你们的银子。”长公主受人所托，早已经不打算在这宴席上请大家入股的事了。 第四百一十章 宴席 6 今天早上宴席开始之前，长公主就跟顾长乐说了，有人托她入股一千万两白银，而且该怎么分配都由顾长乐说了算，他纯粹就是想看看所谓的医院会是什么样子。 一千万两！ 这银子已经能够建造整个医院，并且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开销了。 是谁这么大方？还规则条约都由着她来决定，顾长乐有种遇到冤大头的错觉。 长公主却没有透露名字，只是让顾长乐放心，如果不是她信得过的，绝对不会答应下来的。 如果有这笔银子，那的确不需要再劝其他人入股了，还真的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顾长乐心中虽有狐疑忐忑，但还是接受长公主的劝说，先收下这笔银子，把医院建造出来再说。 “想不到顾长乐还是有点用处的。”洛菱香喝着茶，眼底透着几分嫉妒看了顾长乐一眼。 “好酸。”萧瑢瞥着洛菱香，“你嫉妒昭昭没关系，她就是这么优秀。” 洛菱香气得跺脚，“公主，到底谁才是你的表姐。”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看昭昭明明医术就很厉害，但她从来都不会张扬，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萧瑢说道，反倒是洛菱香，嚣张跋扈得整个王都城都知道。 要不是她的表姐，她才不想跟洛菱香一起玩。 “恪王怎么需要跟周国联姻，如今周国又不成威胁。”洛菱香小声地嘀咕着，她这是听父兄在讨论知道的，原来周国早就大不如前，如果他们在侵犯边境，派恪王出征都能将他们灭国了。 “……”真傻！ 说联姻那都是恪王为了给明贵妃几分面子，不然他抗旨不娶明家女，反而娶了顾长乐，岂不是狠狠地打了明贵妃一眼，要跟周国联姻就不一样了，那是为了北国。 “你看你看，之前明心还总是巴巴地跟在顾长乐身边，这会儿倒是不跟了，还一直幽怨地看着顾长乐，将来指不定还更好玩。”洛菱香快乐了，明心和顾长乐反目成仇，两个她最讨厌的女人打起来才好。 “行啦，你别幸灾乐祸了。”萧瑢没好气地说，“我去找昭昭了。” 洛菱香心情很好，一点都不生气被萧瑢冷落，嘚吧嘚吧地去找自己的小姐妹分享心情了。 顾长乐忙得恨不得自己有分身，大家都想知道自己身体要怎么调养，她只好一个个替她们观察面色，看不来的还得把脉，明明是品茶会，居然变成大型的看诊现场。 “瞧你们个个都好像请不起大夫似的，等将来医院建成了，你们都能来找昭昭给你们开方子调养。”长公主适时地开口说道，“咱们后面还有精彩的节目呢。” 听到长公主发话了，大家才终于没有围着顾长乐，让丫环给她们冲泡适合自己的茶叶去了。 周围的丫环也都根据各家夫人的不同症状，给他们配了不同的茶叶，一会儿作为回礼。 接下来的节目就歌舞吟诗作画就显得高雅安静多了，顾长乐也能休息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夜色中赶来1 宴会结束，送走意犹未尽的客人，顾长乐倒在灵玉的身上，“好累啊。” 灵玉扶着顾长乐的手，“您都忙了几天，是该好好休息了。” “不过今天的宴席还算圆满了。”顾长乐高兴地说，虽然用不着说服她们入股，但今日她也算是将她炮制的新茶推了出去，将来等医院建成了，除了新茶，她还得想出别的东西来卖，虽然不是为了赚钱才开的医院，但基本开销也是需要的。 玉銮走了过来，看着顾长乐笑道，“这里交给管家收拾，你先回去睡一会儿吧。” “娘，您也累了。”顾长乐看到玉銮，立刻撒娇地偎依过去，“幸好有您在呢。” “好了，睡醒还有别的事要忙呢。”玉銮笑着说，“明天一早我们再回城吧。” 顾长乐放松下来确实感到疲惫，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碧星和碧兰将她扶着回去屋里，替她拆了头面换了衣服，等拾掇干净了，顾长乐已经在床榻沉沉睡了过去。 丫环们为了让她能休息，还特意放轻脚步，将宴席上的东西都收拾起来。 玉銮过来看顾长乐，看着女儿甜美的睡颜，不免担心接下来要面对的烦恼。 顾云生很快就到了，算一算行程的话，不是今天到王都城，就是明天到，到时候他看到她也在这里，还不知会不会闹起来。 哎。 玉銮叹息了一声，悄然地退了出去。 金乌西坠，顾长乐还没有醒来，依旧睡得深沉，玉銮便吩咐灵玉别去吵醒顾长乐，让厨房将饭菜温着，等她睡醒再吃。 哒哒哒—— 几匹骏马冲破夜色而来，停在别院的门外，守门的小厮看清来人的样子，忙行了一礼，正要回头高声回禀，被来人阻止了。 深色的身影没入夜色中，准确无误地来到顾长乐的院子。 “公子？”碧兰看到对方的身影，惊得急忙起来行礼。 “姑娘呢？”傅峤问道，他本来想早点过来，奈何军营事情太多，只好拖到现在，还想着赶来跟她一起用膳的。 “公子，姑娘从午后就开始睡觉，还没醒来呢。”碧兰小声说道。 傅峤轻轻地点头，“今日一切顺利吗？” “都顺利，就是……”碧兰将宴席上明夫人刻意的挑衅一五一十地告诉傅峤，“虽然是如此，但都被姑娘巧妙地化解了。” “我进去看看她，不用跟着。”傅峤沉声地吩咐，大步走进屋里。 顾长乐还睡得美滋滋的，丝毫没有察觉傅峤在她身边坐下，她实在太累太累了，像是要将这几天缺失的睡眠全都补回来。 傅峤好笑伸出手地轻轻刮着她粉嫩的脸颊，“梦见什么了？” 连在睡觉都笑得这么开心。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亲了亲，心里既软又滚烫，有一种想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 “傅峤……” 顾长乐以为是自己做梦了，怎么会看到傅峤呢。 “嗯？”傅峤心中一动，看着她惺忪懵懂的眼神，更是喜欢得不行，忍不住咬了咬她的鼻尖，“醒了？” “……？”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夜色中赶来2 有点疼。 所以……她不是在做梦吗？ “你怎么来了？”顾长乐怔怔地问道，还伸手捏了捏傅峤的脸颊，果然是真的。 “来看看你。”傅峤低声说，她毫无戒备的信任让他的心仿佛泡在酒里，“很累吗？” 顾长乐的声音软软的，娇滴滴地说道，“累，好累的。” 傅峤将她抱在怀里，“那就再睡一会儿。” 他的怀抱太温暖了，顾长乐闻着他清爽的气息，晕乎乎的又想睡过去了。 “今天有谁惹你不开心吗？”傅峤低声问。 “嗯？没……”顾长乐打了个哈欠，“她们就是嫉妒我能够住在恪王府。” 傅峤轻笑出声，明夫人如意算盘没打好，自然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顾长乐的身上，“如果觉得不开心，你就反击回去，不用担心别的，还有我。” “跟她们打架吗？”顾长乐捂嘴吃吃地笑起来，“她们可能打不过我。” 顾长乐突然坐直身子，“对了，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谁那么大方，居然入股了一千万两建造医院，而且还不要任何权限，由着我做主医院所有事情，你说，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啊，一千万两都随随便便拿出来，那岂不是富可敌国了？” “或许一千万两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傅峤低声说。 “我还是太年轻了。”顾长乐虽然是侯府嫡女，但也知道一千万两到底意味着什么，那至少是好几年的开销了。 傅峤揉了揉她的发心，“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很快就要过年了。” 顾长乐嗯了一声，“王都城的过年跟京都城一样吗？” “没有太大的区别，会有冰灯节。”傅峤说，“到时候带你去看。” “好。”顾长乐应了下来，“我好饿了。” 她的话才刚说完，肚子里便发出咕咕的声音。 顾长乐瞬间羞红了脸。 傅峤眼中的笑意更是明显，“我让人摆膳。” “你……吃得下吗？要不我去给你下个面？”顾长乐担心他吃不惯别人做的。 “跟你一起吃就可以。”傅峤说。 顾长乐让灵玉进来，给她打了水洗脸，等她来到外面的时候，已经上了一桌子的菜。 “夫人吃了吗？”顾长乐想起娘亲，连忙问道。 “夫人……和齐神医一起在吃暖锅。”灵玉低声回道。 “？”有暖锅都不叫她？她最喜欢吃暖锅了！ 一定是师父不想喊她。 傅峤看了她一眼，给她递了一碗热汤，“先喝口汤。” “师父是跟你一起来的？”顾长乐问。 “不是，他比我先到。”傅峤淡淡地说，齐归一这主动热情的架势，跟以前闲云野鹤真是判若两人。 顾长乐小声嘀咕，“他难道真想给我当爹？” 傅峤沉默了一下，“恩远侯已经到王都城了。” “嗯？”顾长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恩远侯已经到王都城了，暂时住在王府，明日再带他进宫觐见皇上。”傅峤说道。 顾长乐抿了抿唇，顿时觉得这顿饭一点都不香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夜色中赶来3 玉銮觉得今天齐归一殷勤得有些不同寻常，平日他也是极尽所能地讨好她，却没有像今天这样小心翼翼，还不时拿眼角观察她的脸色。 他最近也没有做什么让她生气的事，不像之前总喜欢说些话让她难堪，算是相处克制有礼了。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见齐归一再次打量自己，玉銮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询问他。 齐归一想立刻否认，但想到瞒不过她，只好犹犹豫豫地点头。 玉銮皱眉，“什么事？” “今天……我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了。”齐归一说，他只见过顾云生两次，谈不上熟悉，但还是能够认出来的，他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顾云生回来。 虽然那是个渣男，可他不确定玉銮对那个渣男还有没有感情。 “顾云生来了？”玉銮一猜就知道是谁，就这样也值得齐归一这么紧张。 “你知道？”齐归一心中一凉，难道顾云生早就跟玉銮联系了。 玉銮淡淡地道，“本来就是这几天该到的，不难猜，他是代表周国来谈昭昭的婚事，应该是住在鸿胪寺，怎么去恪王府了？” “他自己说跟傅峤的父亲是世交，想要住在恪王府。”真是不要脸！什么世交，当初傅峤住在顾家的时候，他何曾将傅峤放在眼里，什么时候把傅峤当世侄了。 玉銮皱了皱眉，“随他吧。” “那你……”齐归一犹犹豫豫地开口，“要回去见他吗？” “如果需要商议昭昭的婚事，那总要见面的。”玉銮说，她曾经的确对顾云生一往情深，但柳媚的出现，让她所有的美梦彻底清醒，在西洲城的三年，她早已经放下过去，对顾云生更加没有一点留恋了。 不然她不会和离得这么坚决。 齐归一的心提起来，“那你要见他……” 玉銮终于正眼看向齐归一，这人还是神医，怎么脑子有时候不太好用。 “我见他，是要谈昭昭的亲事，你以为我是去做什么？”玉銮没好气地问。 “旧情复燃？你觉得我和顾云生还有可能破镜重圆吗？” 当然不可能！“顾云生就是一坨屎，你之前不小心踩了一脚，现在都洗干净了，绝对不能再踩一次。” “……”玉銮第一次听到顾云生被形容成一坨…… “我不会。”玉銮低声说，“如今这样，就很好了。” “就是嘛，远离渣男，珍爱生命。”齐归一喜滋滋地叫道。 随即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这样其实也不是很好，总要有人陪着你，就像我……” 玉銮轻笑出声，给他烫了一块羊肉，“吃吧。” 什么意思？ “吃完就早点回去，我今天累了一天。”玉銮说。 齐归一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玉銮到底是不是已经同意给他机会了。 翌日，顾长乐醒来的事，才知道傅峤天微亮就离开，他今天要带顾云生进宫，所以不能在别院留太晚。 玉銮让人准备马车，他们今天也要回王都城。 “娘，您……先在这里住两天吧。”顾长乐突然低声说道。 第四百一十四章 到来1 顾云生肯定已经知道娘亲在王都城，他是纳了不少妾室，却没有娶继室，没有世家女愿意嫁给他是一回事，娶个身世清白的女子还是容易的，可他就是没有娶妻，还一心想着娘亲有一天会回去吧。 想得真美。 顾长乐不会让这种可能出现的。 “你一个人能应付你父亲吗？”玉銮自然是不想见到顾云生的，她最担心的无非就是顾长乐了。 “父亲除了能拿长辈的身份压我，还有什么呢？”顾长乐笑了笑，若是个厉害有主意的，能被柳氏玩弄那么多年吗？ 玉銮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我就不急着回去，你且小心应付着。” “好。”别去让顾云生恶心到娘亲，留在这里过清静的日子更好。 顾长乐辞别玉銮，便带着灵玉她们回了王都城。 傅峤带着顾云生进宫去觐见皇上还没有回来，除了要送上周国的礼物和联姻书，他们还要谈联姻的细节，不会那么早回来的。 只是，顾长乐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同来的居然还有玉家的表哥。 “二表哥？”顾长乐诧异地看着靠在门边笑盈盈的玉腾旸，“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你，和姑母。”玉腾旸笑着道，几年没有见面，小表妹长得更加精致好看的，白皙莹润的肌肤跟白玉一样瓷白，刚才第一眼，他还以为认错人了。 顾长乐愣了愣，“你是跟着顾……我父亲一起来的？” 玉腾旸嗯了一声，“早上与他一道进宫，他去应酬了，我便回来了。” “啊！”顾长乐懂了玉腾旸的意思，肯定是外祖父怕顾云生来北国之后，把她这个女儿卖了，所以不放心才想方设法让二表哥跟着过来的。 “姑母呢？”玉腾旸笑着问。 “娘亲在别院，我让她过两天再回来。”顾长乐见到久违的亲人，心情愉悦起来，“你们今天进宫都说什么了？” “皇上封你为昭阳公主了，圣旨一会儿就交给你。”玉腾旸说着话的时候，并没有一点喜色，“毕竟要和周国的王爷联姻，要公主的身份才更加名正言顺。” “……”居然还捞到公主的封号，顾长乐自嘲一笑，“周国的条件呢？” 玉腾旸垂眸看他，俊朗的面庞神色有些沉重，“想要北国归还楚阳这座城。” “……那不可能的。”顾长乐摇头，这是傅峤几年前才打下来的，而且楚阳本来就属于北国的国土，是周国十几年前抢了去的。 “皇上是不是把我想得太重要了，我没有这样值钱。”顾长乐冷笑，感觉自己就是货品，被周国拿出来的交易的。 玉腾旸拍了拍顾长乐的肩膀，“这事还有得商议，慢慢来吧。” 顾长乐狐疑地看着二表哥，“你老实讲，你过来不仅仅是为了我的亲事吧？” “变聪明了呢。”玉腾旸笑了起来。 果然！她就知道二表哥是小狐狸，“二表哥，听我一句劝，别和傻子玩，会被连累的。” 周国现在就没几个聪明人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到来2 顾云生以为北国到处是荒芜，就算是王都城也绝对比不上京都城的繁华，而且北国重武轻文，勋贵豪门子弟多是走了从武的路，入仕的没有几个，文化底蕴是绝对比不上周国的。 都是一群野人。 以前都是被周国统治的荒蛮之地，如今却好周国来联姻讨好。 谁教打不过人家呢。 “顾侯爷，您觉得我们王都城如何？”被派人陪同顾云生的礼部侍郎薛荣走到两腿发软，心里只求顾云生赶紧走完回去，这王都城都被他走了一大半了。 “虽然与京都城相比还是有些差距，不过……比我想象的好多了。”顾云生双手负在背后，以一种审视挑剔的眼光观察着，他本来就生得儒雅，又刻意端出高雅文人的气度，非要在北国人面前分出高低等，连说话都不看着对方。 薛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以为他们不知道京都城如今什么情况，一不小心就要四分五裂了，还装什么装。 “我们北国是近些年才强大起来，自然比不上周国的历史悠久。”薛荣笑眯眯地说，要不是对方是恪王未来的岳父大人，他早就怼死了。 “那倒好说。”顾云生挺直胸膛，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扬眉吐气的风光了，在京都城，他被勋贵世家排斥在外，那些巴结玉家的，都不跟他来往交好，他在朝廷更是寸步难行，还以为要指望顾长乐嫁给三皇子争回一点颜面，没想到这个女儿倒是争气，居然要嫁给北国的恪王。 那比三皇子强多了！ 他现在在京都城都是意气风发的，因为连皇上都要指望他来傅峤面前说几句好话，不能让周国和北国真的开战。 不过，照着皇上的意思，是想要他劝服傅峤回周国，替周国效力…… 封个异姓王也是可以的。 “恪王是不是很厉害？”顾云生低声地打听着，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当年寄住在顾家的少年，如今居然成了北国权势滔天的王爷。 早知道当初就对他好一点。 薛荣笑了一下，“王爷战无不胜，守卫我们北国疆土，自然是厉害的。” “权势很大？”顾云生挑了挑眉。 “这就要看……什么样的全是了，如今他不仅是王爷，还是我们的大将军。”军权都紧握在手里，算不算权势大啊。 顾云生酸溜溜地说，“你们皇上对一个异姓王倒是放心。” 薛荣含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 心真大！ “薛大人见过本侯那个不孝女吗？”顾云生突然问道。 “……”不孝女？原来传言是真的，顾长乐跟顾家的关系并不怎么和睦，而且听说顾云生跟玉夫人和离之后，顾长乐就没有再回过京都城了。 “顾姑娘医术高明，皇后娘娘甚是喜欢她。”薛荣说道。 顾云生想到顾长乐的不听话，心口就添了一口气。 最可恶的是，他现在还得指望她替顾家争来颜面，如果傅峤真的看重顾长乐，说不定愿意效忠周国。 “薛大人，我们回恪王府吧。”顾云生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套话 顾长乐和玉腾旸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又询问了玉家各人的情况，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时辰，她抬头看了看时钟，心里莫名有些焦急。 “在等傅峤？”玉腾旸低声问。 “啊，没有。”顾长乐窘了一下，“就奇怪怎么还不回来。” “昭昭，傅峤跟你提过周国如今的局势吗？”玉腾旸煮着茶，漫不经心地问。 顾长乐虽然没有回京都城，但傅峤从来没有隐瞒关于那边的情况，她知道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皇后和余贵妃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几个皇子之间也风云涌动，太子早已经不是原来温和的太子，三皇子也不是原来遛狗斗鸡的样子。 总有些成长是要付出某些宝贵的东西。 “二表哥，玉家不是向来不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顾长乐记得玉家上辈子是没有站队的，所以后来才依旧能够被大暴君重用。 这辈子总不要有什么意外吧。 “怎么？连二表哥都不相信，以为我是要套你的话。”玉腾旸笑着问。 顾长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在京都城的，自然比我更清楚，你看皇室中……谁能让你觉得有希望吗？” “是不是傅峤跟你说过什么？”玉腾旸皱眉问。 “没有，是我自己的想法。”顾长乐苦笑，“我也是认识太子和三皇子的。” 还从小被三皇子欺负呢。 玉腾旸说，“祖父要告老还乡了。” “这是好事。”顾长乐眼睛一亮，她也不知道周国什么时候就被灭了，但玉家要是能够全身而退，肯定是要趁这个时候了。 听到顾长乐这么说，玉腾旸更确定她肯定知道什么，但不肯告诉他。 正要继续询问，见有丫环走来，他只好收住了话。 “姑娘，公子回来了。”这时，碧星过来回禀顾长乐。 顾长乐眼睛一亮，“回来了？那……我父亲呢？” 碧星顿了顿，“听说顾侯爷跟礼部的薛大人去见识王都城的风土人情了。” “逛街去了？”顾长乐嗤笑一声，顾云生是不是吃饱撑着了，“那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呢。”罗小飞说道。 顾长乐立刻对玉腾旸道，“二表哥，我先去找傅峤，回头再跟你继续说啊。” 傅峤正在和两个副将商量军营里的事，听到外面传来顾长乐的声音，他对两个副将说道，“先休息一下，你们去喝口茶。” “？”两个副将愣住了，大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以前说了一整天连口饭都没吃是经常的，这会儿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让他们休息喝茶了？ 傅峤已经走出书房去找顾长乐了。 顾长乐听说傅峤在商议事情，正打算离开晚点来找他，便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傅哥哥。”顾长乐露出笑容，看着他来到她的面前。 “这么急回来？”傅峤揉了揉她的发心，一看就知她是赶回来的，“累不累？” 顾长乐摇了摇头，“不累的，我想知道，顾云生进宫都说什么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痴心妄想1 “你担心顾云生不肯同意亲事？”傅峤笑着问。 她才不担心这个，顾长乐小声说，“他肯定不会反对的。” 巴不得早点将她嫁出去吧。 傅峤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尖，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他只提出一个要求，在你出嫁之前，要将你接回京都城。” 就这么简单？ 顾长乐感到狐疑，顾云生就算不挑刺儿，周国那边难道也这么好说话吗？ “见过你二表哥了？”傅峤问道。 “见到了。”顾长乐嘴角微微扬起，“你以前在书院应该见过吧？” 傅峤轻轻颔首，“有几面之缘。” 他知道玉家一门都是人精，跟顾云生并不一样，在京都城能够为顾长乐撑腰的也是玉家，不会是顾家。 “你怎么让我父亲去外面闲逛了，谁知道他会跑到哪里去。”顾长乐心中还有个担忧，但说出来又觉得荒谬，毕竟只是她的一个大胆的猜测。 傅峤说，“岳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改口得是不是太快了。 顾长乐瞪着他，一脸不悦。 傅峤轻笑，“恩远侯。” “我去找二表哥。”顾长乐知道他还在忙的，不打算继续打搅他。 “玉夫人呢？”傅峤眼神微闪，下意识并不想顾长乐跟玉腾旸相处太久了。 顾长乐说，“娘亲过两天再回来吧。” 傅峤垂眸看着她瓷白莹润的脸庞，片刻才低声说，“去吧。” “等你忙完了，我再来找你。”顾长乐小声说。 好像自从知道傅峤经历过被抛弃的幼年，她对他就忍不住有一种怜惜。 傅峤眼中溢出笑意，“好。” 顾长乐高兴地离开，正要去找玉腾旸，便听说顾云生回来了。 距离上次他们父女见面，已经差不多快一年了吧。 她已经记不起顾云生曾经是好父亲的样子，更记不起他将她视作掌上明珠的过去，那些都被他后来的无情消磨了，对于这个父亲，她是真的没有一丝丝感情了。 “昭昭！”顾云生一进门就看到站在垂花门的顾长乐，眼中一喜，大步走了过来，眼睛还不自觉往她身后看去。 他知道玉銮也在王都城，他最想见的还是她。 “父亲。”顾长乐行了一礼，神色淡淡地面对他的热情。 “你娘亲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顾云生没有看到玉銮，眼中喜色减淡，他这么久没有见到玉銮，心里是有几分想念的。 和离之后，他才有了后悔，他再也找不到像玉銮身世这么好，长得那么好看的女子了。 身份尊贵的年轻女子，哪里肯嫁给他。 顾长乐淡淡地说，“娘亲在别院没回来。” “她不知道我来王都城吗？”顾云生不悦，玉銮如果知道他来了，肯定会来见他的。 “娘亲知道的，那又如何？”顾长乐笑着问，“她与您如今也没有什么关系。” 顾云生瞪着顾长乐，“你说的是什么话！” “父亲，不如我们还是回屋里说吧。”有些话在这里说得太多，挺丢人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痴心妄想2 顾云生端出高高在上的架子，板着脸说道，“今日我已经去见过周国的皇帝了，你和恪王的联姻差不多可以定下来，但你得从周国出嫁，这次要跟我一起回京都城，皇上已经册封你为公主，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你以后就是王妃了，若是让人知道我和你母亲和离毕竟不太好，我考虑了很久，决定重新迎娶你母亲，你觉得如何？” “……” 顾长乐本来只是沉默地听着顾云生说话，听到他这一句，忍不住侧眸看了过去。 他在想什么！ 她要成为王妃，就要让母亲再嫁给他？ 那她还不如一辈子孤独终老。 “难道你跟娘亲和离，傅峤就不肯娶我了？”顾长乐似笑非笑地问，“还是北国皇帝就不联姻了？” “我是为了你好，将来你是要在王都城的世家之间走动的，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你不觉得丢脸吗？”顾云生没好气地问道。 顾长乐笑了笑，“我不觉得，娘亲过得好最重要。” 顾长乐气结，“你认为你娘如今就过得很好吗？一个和离的女子，不管去哪里都会招人非议，你就想看到你娘亲过这样的生活？” “我不觉得谁会非议娘亲，如果有人以和离的身份讽刺她，那个人也不值得来往，为何要因为别人的眼光委屈自己。”顾长乐淡淡地说。 “哼，看来你是不知道，你娘亲在西洲城的时候，就因为和离的身份，多少男子想要占便宜，未免也太招蜂引蝶！”顾云生的语气酸溜溜的。 顾长乐神色一冷，“娘亲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她为什么和你和离，相信你也还记得，这件事我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就先回屋里休息吧。” “你……”顾云生气得倒仰，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不听话，明明小时候还很可爱的，“你别以为如今有傅峤撑腰，我就不敢打你。” “父亲。”顾长乐的声音发冷，“你还是使者的身份，为了你自己的颜面，最好还是注意些。” 顾云生猛然想起来之前太子说过的话，他恨恨地看了顾长乐一眼，这里不是京都城，还是傅峤的地盘，他不能在这里教训顾长乐。 “我要见你娘亲。”顾云生叫道。 顾长乐这下更不愿意玉銮回来了，“娘亲若是想见你，自然会回来的。” “那我去找她。”顾云生道。 “如果联姻要勉强娘亲的话，那我宁愿去当尼姑，你找别人去跟北国联姻吧。”顾长乐面无表情地说道。 “……”顾云生闻言一怔，随即大怒，要是北国傅峤肯娶别人的话，皇上不想将自己的公主嫁过来吗？这说的是什么话！ 顾长乐继续说道，“你别想拿这件事去要挟娘亲，能够和你和离，是娘亲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顾云生大怒。 她倒是希望不是。 “父亲，你累了吧，还是回去休息。”顾长乐淡声说。 第四百一十九章 接风 晚上，傅峤设宴为顾云生接风，周国的使团住在鸿胪寺，只有顾云生和玉腾旸住在恪王府，所以宴席不算热闹，已经是傅峤很难得的宴席了。 顾长乐坐在右下侧，对面就是顾云生，她觉得这顿饭一点都不香。 她知道傅峤为什么要设宴为顾云生接风，将来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顾云生，他都是傅峤的岳丈，在外人看来，顾家就是她的依仗。 傅峤是为了她罢了。 便宜顾云生了。 “恩远侯，请。”傅峤的话很少，除了给顾云生敬酒，他几乎没有说过别的话。 顾云生知道傅峤是个寡言的人，所以也不觉得什么，“恪王爷当初在周国求学，本侯一直认为你是状元之才，没想到你还能行兵打仗，真是文武全才。” “本王只是运气好一些罢了。”傅峤看了在默默吃菜的顾长乐一眼，声音淡淡地回答着顾云生。 这样的运气，只怕全天下就只有一个了。 “你有好些年没有回京都城了吧，老夫人还挺想你的，还有其他和你一起长大的妹妹们……”顾云生笑着开口。 “一起长大？”顾长乐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顾云生，看他还能编出什么话跟傅峤拉扯关系。 顾云生喝了一口酒，掩饰眼中的尴尬。 傅峤住在顾家的时候，顾家其他人对他并没有很看重，几乎都当家中没有这个客人。 “若是有空，本王会去看望老夫人。”傅峤说。 “你父亲越来越有本事了。”玉腾旸跟顾长乐离得近，忍不住凑过去低声说了一句。 越来越不要脸。 顾长乐习以为常，只是笑了一下，“二表哥，我敬你一杯。” 傅峤的视线凉凉地飘了过来。 “昭昭是什么时候来王都城的，也没有跟家里说一声。”顾云生笑着道，想要让傅峤知道，他们父女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我跟娘亲说过了。”顾长乐说。 在女儿的心目中，玉銮永远比他这个当父亲的重要。 “你离开家里也有几年，该回家了。”顾云生说道，“而且成亲在即，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免得惹人闲话。” 虽然顾长乐知道不能住在恪王府，但这话从顾云生的口中说出来，她怎么听怎么别扭。 傅峤狭长幽黑的眸子看向顾长乐，声音难得温和，“我送昭昭回京都城。” 顾云生一惊，“这……这倒是不必麻烦王爷。” 周国和北国的关系本来就紧张，还没有把握完全将傅峤拉拢到周国阵营，哪能放心让他去京都城啊。 玉腾旸闻言却是一笑，“王爷对昭昭真是贴心。” “那是自然。”傅峤的声音骤然冷下来。 “只是……如今王爷的兵还盯着西洲城的边境，两国既然要联姻，这种虎视眈眈的逼视，是不是就不太好了。”玉腾旸笑眯眯地道。 傅峤淡淡地说，“我们不是对西洲城虎视眈眈，是在保护边城百姓不要被流民土匪杀害抢掠。” 谁让周国的流民越来越多，那些流民为了生存，边城土匪抢掠周国边城的百姓，他们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第四百二十章 怪异气氛 “你们？”玉腾旸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俊朗的面庞带着微笑，“王爷已经完全将自己当北国人了吗？我记得……傅家祖上是周国的呢。” 傅峤淡淡地看了玉腾旸一眼，“本王记得，周国朝堂之中，也有不少祖上是北国的，如今似乎在周国也是高官俸禄了。” 北国跟周国原本就是被元朝统治的，是后来才一分为二，追溯到更久远的时候，那都是一个鼻祖的，这要怎么区分两国的关系？ 玉腾旸笑了笑，“可惜，没有哪个像王爷这么有本事的，凭一己之力，就能成为北国的守护神，如今还镇压着周国，着实是……厉害。” “别人没用，倒成本王的错了。”傅峤垂眸淡声道。 “？”这气氛怎么突然就压抑了！ 顾长乐眼角打量着傅峤，又看了看玉腾旸，有点不知所措，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个……鱼挺好吃的，二表哥，你试试吧？”顾长乐打断他们剑拔弩张的气势，笑着让他们都吃菜。 “以后王爷就是我们周国的女婿了，是哪里人有那么重要吗？”顾云生已经喝得微醺，他嘲笑着两个在争辩出身的人，以后大名鼎鼎的北国战神就是他的女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周国能够横着走，这么威风的事情，想起来都开心。 顾长乐自动忽略顾云生的话，干笑地对傅峤说，“傅哥哥，你今晚喝了不少酒，还是吃些菜吧，我这个冬笋玉兰片很好吃呢，你要不要试试？” “嗯。”傅峤眼中冰雪融化，大厅的气温仿佛也跟着暖和起来。 接下来的宴席就显得有些安静了，只有顾云生时不时说几句话，玉腾旸和傅峤竟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了。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顾云生已经喝醉了，让人扶着回去休息，一路上还不时叫着要傅峤一定要跟着回去周国，不能做对不起周国的事情。 “吃饱喝足，那我也回去了，多谢王爷的招待。”玉腾旸懒洋洋地站起来，“还有一件事，明日昭昭得跟我搬回去了，我已经在王都城置办房产，昭昭一直住在恪王府也不是很好。” 傅峤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二表哥，你什么时候置办的？”顾长乐诧异地问。 “你外祖父外祖母从知道赐婚的消息，就让我帮你在王都城置办宅子和铺子，怕你将来被欺负了。”玉腾旸笑嘻嘻地说，将玉老太爷和老夫人抬出来。 顾长乐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我……我怎么不知道。” “明日带你去看看，将来你成亲，若是姑母想要留在王都城，也是可以有去处的。”玉腾旸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那我先回去睡觉了。” 傅峤很不愉悦了。 他一点都不想让顾长乐搬出去。 “傅哥哥，你也累了吧，那……早点休息。”顾长乐不敢去看傅峤的脸色，转身就想跑。 还没走两步，胳膊就被拉住了，一瞬间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酒味闯入鼻息间。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为何不见 接下来，是周国师团和北国礼部商谈联姻的细节，周国狮子大开口想要城池，被北国讽刺他们异想天开，还想靠女人抢城池，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周国本来以为傅峤的心里肯定会偏袒他们，毕竟傅峤是周国人，经过几天的谈判，周国使团终于发现，傅峤压根就不在乎他们使团是怎么谈判的，似乎不管周国答不答应联姻，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他想要娶顾长乐，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止。 北国如今就是强大且霸道，萧隍都能够直接下旨赐婚再谈联姻，还在乎周国的意见吗？ 使团们终于认清事实，不再提出无理的要求。 这些，顾长乐全都不知情，她的时间都在应付顾云生了。 “我都已经来两天了，怎么还没见着你娘亲？”顾云生脸色难看，他找了顾长乐半天，才终于见到人，他怀疑女儿是故意在躲着他的。 “娘亲喜欢住在别院，那有什么办法。”顾长乐摆了摆手，其实是她让人去告诉娘亲，让她不必急着回来。 顾云生不悦地说，“她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已经来到王都城了？” “难道娘亲会很想见到你吗？”顾长乐笑着反问。 “她……”顾云生想不到玉銮有什么理由不见他，“她为何不见我，我还有话要跟她说。” “父亲，娘亲和你已经和离了，你们之间有什么话可说的。”顾长乐淡淡地说，“娘亲过得很好。” 顾云生瞪了顾长乐一眼，“一个和离的女子，能过得多好，难道你想要她以后孤独终老吗？还有，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将来在王都城被人知道你的母亲是被离弃的，你觉得很有脸面？” “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情，人生在世，自然是要自己过得开心，娘亲如今过得好，那就足够了，我只是她的女儿，不能决定她的人生。”顾长乐说道，“父亲，如果娘亲想要回到顾家，他就不会和离了。” “我要见她！”顾云生怒道，“我要当面跟她说。” 顾长乐笑了笑，“那就等娘亲何时回来，你再与她说吧。” 他怎么知道玉銮什么时候回来。 “她在哪里，我去见她。”顾云生说道。 “不必了，你别去打搅我娘亲。”顾长乐不悦地道，“你是代表周国来的使者，应该去鸿胪寺跟礼部的人商议接下来的事项，其他闲事还是算了吧。” 顾云生说，“你还担心亲事会吃亏吗？” “我自然是不担心的，傅峤怎么会让我吃亏呢。”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哼，你别以为如今傅峤对你好就真的后枕无忧，将来你要靠的还是娘家。”顾云生说道。 “将来……我还能指望你吗？”顾长乐似笑非笑地问，“说起来，你都纳了好几个妾室，怎么还没有给我生多几个弟弟妹妹呢？” 顾云生没好气道，“谁说没有，莲儿已经有身孕，大夫说了，她怀的是儿子。” “哦。”顾长乐淡淡地点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柳氏当初不是怀了你的身孕，她……” “闭嘴，不许提她。” 第四百二十三章 还是怀疑 柳媚这个人的存在，已经成了顾云生这辈子无法磨灭的耻辱。 他对柳媚是真的用了心，否则不会这么多年都没让玉銮发现，甚至为了柳媚，他宁愿得罪玉家也要将她带回去，可是……柳媚居然从一开始就只是在利用他。 差一点点，他就要被连累得诛灭九族了。 所以，就算柳媚当初没有死，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顾长乐没想到顾云生对柳媚的反应这么强烈，怨恨厌恶的情绪丝毫都不遮掩。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顾云生严肃地说道。 “我只是好奇，当初她到底是死了，还是被人救走了。”顾长乐问道。 顾云生寒着脸说，“死了，一尸两命，在马车里被乱箭射杀，还烧得面目模糊。” 他亲眼看到了，而是还是无法消除心头之恨。 面目模糊吗？ 顾长乐这边有些怀疑了，面目模糊，只凭身体就能认出她是柳媚？这样也太武断了。 “既然面目模糊，你是怎么认出来的？”顾长乐问。 “我与她认识那么多年，化成灰都能认出来，何况那是她的马车。”顾云生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想要问什么，该不会怀疑她没死吧。” 顾云生冷笑一声，“这么多年来，几乎周国都在大面积地找寻余孽，她要是还活着，只怕也被抓出来了。” “我也是随口问问。”顾长乐笑了笑。 “有什么好问的。”顾长乐哼了一声，不想跟顾长乐继续说到这个女人，转身就离开了。 顾长乐是有怀疑的理由，从她在狩猎场受伤开始，她就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射杀她的人，肯定是认识她的，而且还是个女子…… 不过，不急，总会慢慢查出来的。 顾长乐让人套了马车，直接来到花想容的店铺门外。 今日倒是运气不错，在这里遇到柳凌。 “柳少爷，我们又见面了。”顾长乐含笑看着柳凌，发现才有些日子没见，这个少年似乎又长高了一点。 “顾姑娘。”柳凌心中提高警惕，他上次见过顾长乐之后，莫名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现，没想到今日又遇到了。 “今日不用去书院上课吗?”顾长乐笑着问道。 柳凌说，“今天休沐，所以我来看望姐姐。” “你跟你姐姐还真是姐弟情深。”柳凌笑着道，“我一直很佩服你姐姐能够独立自强做出胭脂，还开 这么大的店，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见她一面呢。” 下意识的，柳凌觉得不想让姐姐见顾长乐。 “姐姐每天都很忙，不一定会在铺子里。”柳凌说道，算是婉拒顾长乐的请求。 顾长乐也不急，只是笑着点头，“是吗？那真可惜了，只好再看看下次有什么集会了。” 她的话才刚说完，有个小丫头就走了过来，对柳凌说道，“少爷，姑娘在里屋，让您过去说话呢。” 哦，柳媚看来是在铺子里呢。 柳凌有些尴尬地看了顾长乐一眼，低着头急忙跑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还是怀疑2 顾长乐没有急着追上去，她挑了不少打算带回去京都城送给姐妹们的胭脂，挑得很仔细，这些都是王都城最有名的，在京都城不一定买得到。 “姑娘，您买这么多能用得完吗？”花想容里的掌柜忍不住问道。 “我要送人的。”顾长乐笑着道。 “这个灿若桃花的胭脂还有吗？”顾长乐拿起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花想容新出的胭脂颜色，看着就很不错。 “姑娘，这胭脂只剩下一盒了，如果您要的多，还得过些时候呢。”一道婉转柔媚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顾长乐回过头，眼前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穿着打扮并不十分鲜艳，连发型都只是简单地挽了起来，鬓角落下几缕碎发增添她的妩媚。 是个气质身段非常有韵味的女子。 “柳娘子。”顾长乐勾唇浅笑，打量着这个让他有很多疑惑的女子。 柳情款款地走过来，笑盈盈地说道，“姑娘如此帮衬我们花想容，真是我们的荣幸。” “那是因为柳娘子做的胭脂确实……很好看。”顾长乐笑着道，“不知着灿若桃花要等多久才有货呢？” “至少也要等上七八天呢。”柳娘子说。 顾长乐点了点头，“那倒是不要紧，我可以等。” 柳娘子示意掌柜记下来，“听说姑娘之前一直在找我？我与你以前……见过面吗？” “不知为何，见着柳娘子就有几分熟悉的感觉。”顾长乐笑着道，其实柳娘子长得一点都不像柳氏，可不知为什么，就是给她一种熟悉感。 “哦？”柳情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来我长了一张普罗大众的脸庞。” “柳娘子去过京都城吗？”顾长乐突然又问道。 “不曾去过。”柳情立刻说。 顾长乐又挑了一些眉膏，笑着道，“京都城人杰地灵，柳娘子不妨去看看。” “你这人真奇怪，找了我姐姐那么久，就只是要我姐姐去京都城吗？”柳凌站在柳情的身后，一脸狐疑警惕地看着顾长乐。 “其实之前找柳娘子，确实有些问题，不过如今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顾长乐说，“柳少爷，之前打搅了。” 柳凌没有说话，眼神依旧防备。 “我都挑好了，柳娘子，见着你真高兴。”顾长乐看向柳情的眼睛，人的样子会变吗？那声音呢？ 她的确怀疑过柳情就是柳媚。 但这个柳情的身上完全看不到柳媚的影子，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怀疑太匪夷所思，或许……可能是她胡思乱想了，人怎么可能换了个样子，还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她就是不太相信柳媚这么容易就死了。 顾长乐从花想容离开，心里仍然有些不踏实，就算柳情不是柳媚，她对这个人还是有所怀疑的。 “姑娘，这个柳娘子看着是个练家子。”碧星突然小声说道。 “？”顾长乐一愣，“你看出来了？” 一旁的灵玉笑道，“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你没有练过，自然是不知道。”碧星说，“她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手上还有老茧……” 第四百二十五章 被打 一个青楼的花魁，不需要练武吧。 之前她让书言去查过柳情，她的确没有可疑的地方，从被卖进青楼那时候开始，她就一直是花魁，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顾长乐回到恪王府，立刻就去看书言了。 书言和红缨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但顾长乐让他们多休息些天，不急着让他们到身边当差。 “姑娘见到柳情了？”书言听到顾长乐是来寻味花想容老板的事情，便知她已经见到柳情，“这个女子有许多问题还没查清楚，姑娘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 “有什么问题？”顾长乐急忙问，之前怎么没有跟她说过。 书言说，“因为还没查清楚，所以才没有跟你说，柳情在青楼当花魁的时候，性子比较软弱，别人都知道她有个弟弟，却从来没有见过，三年前突然说要赎身，之后就开了花想容。” “你是说，她当花魁的时候，性子跟现在的额不一样？”顾长乐皱眉，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性情大变的。 “姑娘，您还是别去花想容了，您想知道什么，小的去给您查就好了。”书言忙说道。 顾长乐点了点头，“你还伤着呢，我让不远去查，碧星说柳情看着会武功。” “练家子？”书言诧异，他之前查柳情的时候，根本没有查出她是个会武功的。 “对，我觉得她身上有很多疑点，所以想再查一查。”顾长乐说。 “好，我去查。”书言说，“我已经完全好利索了，不用再躺着了。” “把手伸出来，给我脉一下。”顾长乐说道，她给书言和红缨的药都是加了灵泉，自然会恢复得比较快，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书言立刻就伸出手，“姑娘，红缨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嗯，她伤势没有你重，早就好了。”顾长乐说，确定书言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这才放心，“你去查柳情的时候，顺便再查一个人。” “谁？”书言问。 “柳媚。”顾长乐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不相信柳媚就这样死了。 书言愣了愣，才想起柳媚是谁，恩远侯以前的那个小妾！“好。” 顾长乐回了自己的院子，不一会儿，灵玉就急匆匆地走进来，“姑娘，夫人回来了。” “？”顾长乐一愣，娘亲怎么这时候回来，不是让她在别院多住几天吗？“就她一个人回来吗？” “还有齐神医。”灵玉说，“在大门外遇到……遇到侯爷了。” “……”顾长乐加快脚步出去，她就担心顾云生会无理取闹伤害娘亲。 顾云生是刚从酒楼回来的，他刚喝了酒，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他正回味刚才搂在怀里的女子身段柔软，没想到刚下马车，就看到玉銮跟一个男子从另外的马车下来。 他们才和离多久，她居然就找到别的男人了？ 顾云生气得红了眼睛，上前一把扯住玉銮的手，抬手就一巴掌打了下去，“贱妇！” 玉銮被打得措手不及，连齐归一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你以为自己是谁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玉銮踉跄了一步，被齐归一稳稳地扶住。 顾云生嫉妒又愤恨地看着他们，上前又要拉扯玉銮。 齐归一瞳孔微缩，将玉銮护在自己身后，他这辈子很少生气动怒，对世事从来是得过且过的态度，但看到玉銮脸上的巴掌印，他第一次出离愤怒。 他小心翼翼护在手心的人，居然被打了！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 砰—— 齐归一紧握拳头，用力地挥过去，一拳重重地落在顾云生的脸上，“王八蛋。” “你敢打我！”顾云生的嘴角流出一道血丝，他眨了眨眼，仿佛不太确定自己被打了。 居然还有人敢打他！ “你是谁？”顾云生瞪着齐归一，看到他居然搂着玉銮，更是暴怒起来，“你的手给老子放开。” “顾云生！”玉銮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的丈夫。”顾云生叫道，伸手要拉过玉銮。 齐归一抓住他的手，用力地给挥开了，“她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给我滚开。” “我跟她没关系，难道她跟你有关系。”顾云生指着齐归一问道，“玉銮，你就是为了他跟我和离吗？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 “你给我闭嘴！”顾长乐急步地跑了出来，用力地推开顾云生，“你有什么资格骂我娘亲，你现在算什么身份，背着我娘亲在外面养了十几年外室的人是你，你和我娘亲早就和离了，你凭什么打她！” 顾云生被推得后退几步，差点就摔倒在地上，被女儿当众就大骂，他瞠大眼睛，“你，你这个不孝女。” “滚！”顾长乐叫道，“下次你要是敢在打我娘亲，我把你的手废了！” “我是你的父亲！你敢这么跟我说话。”顾云生怒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没有！”顾长乐冷声回道，“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打我娘亲。” “我打死你！”顾云生冲过来要打顾长乐。 碧蓝和碧星往前一步，站在顾长乐的面前。 顾云生哪里是她们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缷了力气，他愤恨地看着顾长乐，“你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会被雷劈死的，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敢跟老子叫板了，你还早着呢，以后还要依靠娘家的，我看你……” “你还想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吗？”玉銮冷声问道。 “你现在觉得丢人了，你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就不丢人吗？”顾云生叫道。 玉銮冷笑，“我们男未婚女未嫁，跟你有何关系？” “娘亲，你们先进去吧。”顾长乐不想玉銮再次受到伤害，让齐归一先带着她回去。 “我的话还没说完……”顾云生叫道，要拦下玉銮。 顾长乐挥开他的手，“够了，你还有一点侯爷的样子吗？就算这里是王都城，你以为就不会丢人了？” “你是怕自己丢人吧。”顾云生叫道。 “呵。”顾长乐不屑地轻笑一声，“把他押进去。” 第四百二十七章 心疼死了 顾云生被碧星拎着进了王府，在顾长乐的示意下，直接将他扔到大厅了。 王府的大门瞬间关上。 “玉銮，顾长乐，你们给我回来，我还没说完呢……”顾云生被扔在地上，还没站起来，所有人都离开了，气得他又跳脚了。 齐归一将玉銮直接带走了，他才不想让玉銮去面对顾云生这个疯子，这渣男有什么资格羞辱他心中的女神。 顾长乐也不想跟顾云生说话，这个人根本不值得她再多费口舌。 听着身后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顾长乐充耳不闻，对于顾云生仅有的一点父女之情，都已经消失殆尽了。 “姑娘，让他这样骂下去也不是办法。”碧星低声说，“不如，奴婢去点他哑穴？” “不用了，让他骂吧。”今天点了他的哑穴，他明天还是会继续找麻烦的，“我去看看娘亲。” 顾长乐心疼死了，顾云生到底凭什么伤害她的娘亲，上一世的伤痛每每想起来都让她依旧后怕，她希望顾云生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娘亲的生命里了。 有人比顾长乐更心疼。 齐归一将玉銮带了回去，找来自己做的芦荟膏替她抹在脸上，俊朗的脸庞紧绷着，一句话都不说。 “我不疼了。”玉銮低声说，“不用生气，你打了他，他不会善罢甘休，跟那种人纠缠没意思。” “肿了。”齐归一眼睛盯着她瓷白的脸颊，上面的红印显得特别明显。 玉銮说，“一会儿就消失了。” “我没能保护好你。”齐归一愧疚地说，“我太没用了，还说要给你幸福。” “……”玉銮没想到向来信心满满的齐归一，居然会说出这么丧气的话。 “让我看看好点没有？”齐归一捧着玉銮的脸，看到终于消肿了，这才脸色好看了一点，“我还是送你回别院吧，顾云生就是个渣男，连跟你说一句话都不配。” 玉銮被他逗笑了，“他是昭昭的父亲，关于昭昭的婚事，我总得跟他商量。” “他哪是能商量的人，即使你们和离没有 关系了，他依旧把你当成他的所属物，他根本不懂得尊重你。”齐归一说道，像顾云生这种唯我独尊的大男人主义，根本不会明白女子是独立的生命，不是附属他而活的。 何况玉銮跟他已经和离，不管做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 狗男人，就该独孤终老。 “嗯。”玉銮笑了笑。 “以后你要去见我，我都必须跟着。”齐归一坚决地说道，他是劝不了玉銮回别院的，那只能想别的办法保护他。 “你……”玉銮看了他一眼，“你是天下有名的神医，要找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何必……何必在我身边。” 她是和离之身，且还不知有多少麻烦，他将来会后悔的。 齐归一说，“我就喜欢你。” 玉銮被他直白的话说得脸颊一红，“你回去吧，一会儿昭昭要来找我了。” 她的话才刚说完，果然就听到顾长乐的声音在外面传了进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有何不可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有何不可 “娘亲，娘亲。”顾长乐急步地走了进来，眼里只看到玉銮，“脸都被打成这样了，混蛋，师父怎么治打他一拳，应该打多几下。” 要不是她不方便动手，她就自己上去揍他了。 玉銮拉着快要暴走的顾长乐，将她摁着在身边坐下，“你都跟谁学的，现在动不动就要打人，他是豁出去不要脸的，你也要跟他一样，在王府门外就跟他闹，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别人不知内情的，只会以为是你的错。” “别人怎么想我才不管，我就不能看着他欺负您。”顾长乐委屈地说。 玉銮揉了揉顾长乐的发心，“你将来是要在王都城生活的，一言一行别人都看在眼里，你虽然不在乎，但人言可畏，怎么能完全不放在心上，我们是问心无愧，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层层面面的，王爷在朝堂之中，也不可能完全不在乎 。” 她不希望未来的女婿要被其他人议论，怎么攀上顾云生这样的岳丈。 “娘亲，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顾长乐低声说，丧母之痛太深刻了，她无法忘记，对顾云生的恨也从来没有因为重生而减少。 “我知道。”玉銮心中一暖，“在娘亲的心里也一样，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顾长乐轻轻抚摸着玉銮的脸颊，“已经消肿了一些，他就是心胸狭隘，见不得你和离之后过上好日子。” 玉銮仓促地看了齐归一一眼，顾云生是看到她跟齐归一回来，所以才误会打了她，在他心里，怕是从来没有将和离当一回事。 “明日我再与他说清楚。”玉銮说。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齐归一和顾长乐反对地摇头，不同意玉銮还要单独去见顾云生。 “如果你要去见父亲，那我陪你去。”顾长乐说道，“不要单独去见他。” 齐归一跟着附言，“没错，让我……” 顿了一下，“算了，让我去的话，顾云生肯定要发疯。” “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玉銮低声道，在女儿面前，她不想接受齐归一的关心。 “好。”齐归一很听话地点头，依依不舍看了玉銮几眼，这才转身离开。 顾长乐笑眯眯地看着玉銮。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玉銮点了点她的额头，“别胡思乱想。” “我又没说什么，娘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呢。”顾长乐嘿嘿地笑着。 玉銮窘迫地道，“我与你师父，是……” 清白二字，她竟说不出口，那次的醉酒，她的确放纵了一次。 顾长乐掩嘴笑着，“师父对您好不好？他就是铁公鸡，以前对谁都是凶巴巴的，对您倒是不一样。” “我毕竟是和离之身。”玉銮低声说，哪里还能够跟别的男子纠缠。 “和离又怎么了？就是和离了，您才有选择的自由。”顾长乐说道，“您喜欢的，两情相悦有什么不好的，最重要是，师父必须要对您是真心的。” 玉銮轻轻颔首，“他倒是……用心。” “看来娘是动心了。”顾长乐笑道。 第四百二十九章 本王很护短 顾云生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他在女儿的心目中全然没有位置，将来她成了恪王妃，他若是要她半点什么事，还能叫得动她吗？ “恪王呢？”顾云生揪住外面的丫环，气呼呼地询问傅峤的去向。 “王爷……王爷在书房。”丫环小声地说，“不过，王爷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书房的。” 任何人里面肯定不包括他，他可是傅峤未来的岳丈。 顾云生大步地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只是走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傅峤到底哪个书房，只好又找来下人询问，只可惜，没有一个下人肯告诉他傅峤究竟在哪个书房。 气得他差点想砸了大厅里的东西。 “听说侯爷在找本王？”傅峤在门外就看到顾云生在愤怒地度步，看样子已经是要暴走了。 他已经听说顾云生刚刚在门外的行为，大约能猜到他找自己是什么事。 “王爷好大的架子，这王府上下的下人也调教得好，一个都不肯说你是在哪里。”顾云生冷笑，阴阳怪气地讽刺着傅峤。 “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傅峤淡淡地说道，在太师坐了下来，“侯爷是有急事吗？” 顾云生气得走到傅峤的面前，“王爷，实不相瞒，本侯的这个女儿其实桀骜不驯，从小就被娇生惯养长大，根本不适合当王妃，本侯怕将来她不能成为贤内助，这亲事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我顾家也是有其他年级相当，又温柔贤淑的姑娘……” “侯爷，本王的亲事已经不是你我能够做主的。”傅峤冷淡地提醒顾云生，他和顾长乐的亲事已经事关两国联姻，不是顾长生想要改变就能够改变的。 顾云生说，“只要你开口，北国皇帝肯定会尊重你的意见。” 傅峤轻笑，声音更冷了，“本王记得，你就一个女儿吧。” “本来还有一个更乖巧懂事的女儿，可惜她已经成亲了，不过，顾家还有其他姑娘的……”顾云生说完就尴尬地说，“王爷在顾家住过些时日，是知道本侯还有几个侄女。” “侯爷觉得昭昭都不如她们？”傅峤问。 “昭昭被养得太娇气了，怕将来不能成为你的贤内助。”顾云生说。 “本王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嫌弃自己的女儿，你既然还记得本王在顾家住过些天，便知道本王跟昭昭相识已久。”傅峤淡淡地说，“她是什么样的人，本王很清楚，不必你多说。” “她目中无人，连我这个父亲都没放在眼里。”顾云生怒道。 傅峤勾唇浅笑，眸中寒光凛凛，“是吗？侯爷是做了什么事，让昭昭竟伤心得连父亲都不理会了？” 什么？怎么成他的问题了！ 顾云生叫道，“本侯不管做什么事，她为人之女，那就不该这么对我。” “侯爷，本王是个相当护短的人，就算你是昭昭的父亲，只要你敢伤她，本王……也会很生气的。”傅峤站了起来，眼神漠然地看着顾云生，“侯爷在鸿胪寺该做什么做什么，该说什么说什么，别给自己惹麻烦了。” “？”顾云生傻眼了。 傅峤是几个意思？ 第四百三十章 我只要你 傅峤知道他的小姑娘肯定不开心，过来找她的时候，果然正闷闷不乐地坐在秋千上摇晃着，身上还裹着厚厚的貂毛大氅，整个人像一颗圆乎乎的白球。 “虽然没有下雪，天气也很冷，万一染上风寒呢？”傅峤走了过来，将圆球抱在怀里，“回屋里去。” “傅哥哥？”顾长乐一愣，“你怎么来了？” 傅峤含笑低眸看她，轻轻捏着她的耳jian“想来看看你。” “顾云生找你了。”顾长乐小嘴一嘟，整个人更加不高兴了。 “嗯，他希望我慎重考虑跟你的亲事，要给我换个贤内助。”傅峤低声笑道。 “……”顾长乐心头瞬间像打翻了酸醋罐子，一口气憋在心头，“那就换。” 傅峤捏着她的鼻尖，“你想换吗？” 顾长乐撇着嘴，她想换吗？其实从赐婚开始，她都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喜欢傅峤，只是为了不想让傅峤娶明心，她知道傅峤对明家的心结太重了，让他娶明心的话，他一辈子都会活在过去的枷锁里。 可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因为上一世的经历，她已经不敢奢望自己能够拥有真心爱她的人了，更不打算成亲，可好像……和傅峤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竟习惯他的存在，甚至对他的靠近也不排斥了。 喜欢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 如果非要成亲的话，她并不介意这个人就是傅峤。 “不想。”顾长乐低声说，她现在才发现，她并不喜欢其他人嫁给傅峤。 她竟希望傅峤只对她一个人好。 傅峤眼中有星芒闪烁，“嗯，我只要你。” “他打了我娘亲。”顾长乐委屈地说，“我差点就要打回去了。” “别动手，你会吃亏。”傅峤将她放在软榻上，握着她有些冰凉的小手。 顾长乐垂眸，回想着上一世自己最后落魄的日子，“他这辈子都亏欠我娘亲的，我小时候……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我第一次抓鱼，第一次爬树，第一次放风筝……都是他带着我，我娇气跋扈也是他护着我，休沐的时候会带我出去逛街，出去回来会给我带冰糖葫芦，以前那么好的父亲，怎么就消失不见了，为什么会有柳氏和顾瑾的存在，他后来只喜欢顾瑾了……” 她是介意的，难过的，她的父亲被抢走了。 “我好像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失去最喜欢的父亲。”顾长乐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不过，还好我有娘亲，他既然喜欢顾瑾，那我也不要他了。” “昭昭是最好的。”傅峤轻声说道，“比任何人都好。” 顾长乐吸了吸鼻子，“那当然，顾瑾又坏又蠢，她想要抢走我的人生，我不会再让她得逞了。” “连老天爷都是帮我的。”顾长乐喜滋滋地说，“因为，老天爷让你来到我身边了。” 傅峤心中微动，低眸灼灼看她，“老天爷是在帮我。” 让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照亮我本来阴暗不堪的人生。 第四百三十一章 无耻之徒 顾云生发现无法让傅峤改变主意，他只好死心了，本来还想威胁顾长乐，让她知道如果得罪娘家，她也别想嫁得好。 他气呼呼地回到房间，在喝了三大杯茶之后，终于冷静下来。 “刚才那个男子……”他回想刚才和玉銮一起回来的男子，看着好像很眼神，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想了半天，终于想起那不是齐归一吗？ 玉銮居然跟齐归一有奸情？ 顾云生这下更不淡定了，难怪当初在西洲城不肯回去，原来是因为这个奸夫。 不顾一切跟他和离，肯定也是为了跟齐归一在一起。 气死他了！ 他当初就不该和离的。 不对，齐归一不是顾长乐的师父吗？难道女儿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顾云生越想越气，心里像被热油浇过，恨不得立刻就去找她们母女算账，但一丝理智让他克制住自己，他还记得这里是恪王府，不是顾家，也不是京都城。 以傅峤的性子……他肯定还会护着顾长乐的。 顾云生彻夜难眠，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他猛地从床榻上起来，粗略地梳洗过后就要去找玉銮了。 刚打开门，他怨了一个晚上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你还有脸来见我！”顾云生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看玉銮。 “恩远侯想来是有些误会，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昭昭的亲事。”玉銮淡淡地说道，对于顾云生无端的愤怒不以为然。 顾云生猛地回头瞪她，“你背着我跟其他男子搂搂抱抱，居然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你说，是不是在西洲城的时候就跟齐归一偷情了，你是为了他才要跟我和离的吧，他是昭昭的师父，居然和你做出这种勾当，要是天下人知道了，他还配当神医吗？一个无耻之徒……” 啪—— 玉銮伸手一巴掌打了过去，姣好白皙的脸庞已经是怒不可遏，“顾云生，不要以为每个人都与你一样龌蹉，我和你和离，跟齐归一没有任何关系，是因为你无耻卑鄙，是我对你失望之极，与你和离之后，我要跟哪个男子在一起都与你无关。” 顾云生被打懵了，玉銮以前在他面前都是温婉端庄的，如今她居然敢动手打他了。 “我与你和离的时候，就说过我在顾家的嫁妆将来要留给昭昭，你私自动用我的嫁妆给顾瑾，这件事别以为能瞒得过去，你拿了我多少嫁妆，你一样一样补回来，否则我不会罢休的。”玉銮觉得跟顾云生已经无法心平气和地说事情了，直截了当说了自己的来意。 这件事居然被玉銮知道了！当初顾瑾出嫁，他拿不出像样的嫁妆，就想着反正玉銮是嫡母，也是该给顾瑾添妆的，就做主拿了她三分之一的嫁妆，“你……你是顾瑾的母亲，难道不该给她嫁妆吗？” 玉銮冷笑，“她是你的女儿，你爱给多少嫁妆都可以，但不能动我要给昭昭的东西，如果你不补回来，到时候我会让人去找顾瑾，让她一样一样还回来。” 那岂不是要全京都城笑话他！ 第四百三十二章 言尽于此 顾云生气得喘大气，他有那个脸去跟顾瑾要回嫁妆吗？顾瑾又不是嫁给小门小户，是嫁给太子当侧妃，他就算有那个脸也没有那个胆子。 “你……你的嫁妆，既然已经嫁到顾家，那就是顾家的……”顾云生还想找借口，他绝对不会去跟顾瑾要回嫁妆，可他也没有银子去补那三分之一的东西啊。 玉銮笑了笑，“我们已经和离，当日和离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嫁妆尽数归我玉銮，我最后没有让人去将嫁妆带回玉家，那是因为想要留着给昭昭，你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动用我的嫁妆，是贼的行为。” 贼？他堂堂一名君子，居然被说是贼，顾云生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把我当贼！”顾云生气得要暴走，“玉銮，你羞辱我！” “那你就别做出让人觉得无耻的事情。”玉銮冷声说，“我会将嫁妆单子给我兄长，他会清点清楚给昭昭当嫁妆。” 顾云生手指发抖指着她，“我是你的丈夫，你居然这么对我。” “恩远侯，我们已经和离一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牵扯。”玉銮再次提醒他，和离书已经写了，他们也不可能再续前缘。 “玉銮，只要你回心转意，只要你跟我认错，我还能认你为侯府夫人的。”顾云生突然柔声说道，“你想一想，昭昭就要成亲了，你总不想让别人取笑她没有母亲吧，将来她是恪王妃，在王都城世家中行走，有个和离的母亲，难道不丢脸吗？” 玉銮说，“她有你这样的父亲才丢脸。” “你……”顾云生被气得说不出话。 “还有，昭昭和恪王的婚事已经由不得你做主，你提出任何无理的要求，都只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玉銮淡淡地说道，“不要为了你的私心害了周国。” “你胡说八道！”顾云生叫道。 玉銮太了解这个人了，自私自利，做任何事都只会先考虑自己，“将来昭昭出嫁，不管是宫里的，还是你顾家的，都希望不要有滕妾。” “不可能！”顾云生立刻反对，他肯定要让自己信得过的人跟着顾长乐，否则将来他还怎么让这个女儿听话。 玉銮说，“你不了解傅峤，皇上也不了解，如果你们以为送女人到他身边，就能够改变周国的命运，那就错了。” “昭昭一个人在王府如何管教下人，自然是要有自己人帮忙才行。”顾云生说道，“我会送两个顾家旁支的女子随她出嫁，将来……也能助她一臂之力。” “助她什么？”玉銮冷冷地问，无非就是想要将来可以勾引傅峤，想要得到傅峤的权势罢了，“不管你们送多少人过来，结局都是一样的。” 顾云生笑了笑，“如果是皇上要安排，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希望你如实禀报给皇上，阴谋诡计在傅峤这里是行不通的。”玉銮看顾云生一眼，“言尽于此。” “你真的不想回顾家了？”顾云生问，“将来可别后悔。” 玉銮头也不回，“我这一生，最后悔就是嫁给你。” 如今能够逃离深坑，她感激不尽。 绝不回头。 第四百三十三章 说不出话 玉腾旸是第二天才知道顾云生打了他的姑母，当下他就要去质问顾云生，既然和离了，还有什么资格打人，他们玉家的女子可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 哪知见到顾云生的时候，竟发现他张口咿咿呀呀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长了满嘴脓疮，张口就能闻到一股臭味。 “……”玉腾旸掩着嘴，一脸嫌恶地说道，“顾云生，你如今跟我姑母没有关系，不要以为我们玉家好欺负，再碰我姑母一下试试，我剁了你的手。” 看来他这几年受的教训还是太少了，等回了京都城，再让这孙子知道伤害姑母是什么下场。 顾云生被一个小辈威胁，气得想要破口大骂，哪知他一张口就痛得不行，只好让人赶紧去请顾长乐过来。 被催着过来的顾长乐慢悠悠地走着，看到门外的玉腾旸，她还有几分疑惑，“二表哥，迷在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昨天的事了，来警告他。”玉腾旸说道，毕竟是昭昭的父亲，他说话还是客气了点。 顾长乐道，“打又不能打，憋屈。” 玉腾旸笑出声，“他遭报应了。” “？”顾长乐一头雾水，等进去看到顾长生，才知道玉腾旸的意思，那真是活该啊。 “你最近是喝不少酒吧，还大鱼大肉地吃，应该是水土不服，导致体内虚火旺盛，喝几天药就可以了。”顾长乐让人去煎药，“这几天还是吃清淡点。” 顾云生说不出话，嘴巴又痛得不行，只能听顾长乐的话了。 苦巴巴在王府里吃了几天药，顾云生才终于能勉强开口说话。 顾长乐知道玉銮的嫁妆被动用，而且是贴给顾瑾之后，就决定回京都城再好好清这笔账了。 顾瑾不配拥有娘亲的任何东西。 顾云生在玉銮和傅峤身上都讨不到好处，直接就搬去鸿胪寺跟使团住在一起，两国的谈判也都差不多了。 北国同意不会主动出兵，但也要周国保证他们那边的流民不会抢掠北国的边境，如果再这么做，不能保证北国采取必要的手段。 周国如今需要的就是暂时的和平，所以答应下来，至于要什么城池，还没开口就被拒绝了。 他们也怕北国反悔不肯联姻，不敢再提。 “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我们三天后就动身回京都城。”顾云生对顾长乐说道。 “还有几天就小年，我想留在这里陪娘亲过完年再回京都城。”顾长乐说，反正不差那几天。 顾云生沉着脸道，“祖母多久没见到你，难道你不该回去陪她过年吗？” 她自然是想要回去陪祖母的，顾长乐皱了皱眉，“以后陪祖母也是一样的。” “三天后赶路回去，还能赶上过年。”顾云生说，“就这么决定了。” 他根本不是问顾长乐意见，只是告诉她启程的时间。 玉銮劝顾长乐，“你与我将来还多的是过年能相处的时间，祖母不一样，日后你嫁到北国，能跟她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你回去吧，我明天要搬去你二表哥买的新宅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同意 顾老夫人三年前还因为中风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是玉銮陪着她到西洲城，一直让顾长乐照料她的身子，才终于能够下地行走，虽然能够开口说话，却还是不清晰。 她的身子骨也只能再过几年。 可能将来能够陪顾老夫人过年的时间也会更少了。 顾长乐同意三天后启程回京都城，灵玉便开始为她收拾细软，红缨的身子也已经痊愈，重新回到顾长乐的身边。 在玉腾旸的安排下，玉銮也在这两天就回到新宅了。 齐归一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师父，又不是以后见不着我娘亲，您用不着这么难过。”顾长乐忍不住打趣齐归一，谁都能看出他是不想玉銮搬出恪王府的。 “你不懂。”近水楼台先得月是有道理的，玉銮要是住在恪王府，他每天都可以见到她，在她面前多晃两圈，日久总能生情吧，现在她要搬走了，他又不能天天去找她，她还不一定愿意见他，这还怎么生情啊。 生气啊！ 顾长乐忍着笑，“其实娘亲搬出去，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齐归一看向顾长乐，“怎么是好事了？我要见她一面都不容易。” “这里到底不是我们的家，在这里住久了，别人难免议论，对娘亲并不好。”顾长乐说，“师父，娘亲不会回京都城的，这还不够明白吗？她不会再成为顾夫人的。” “那肯定不会。”齐归一嘴角忍不住翘起，顾云生配不上她。 “师父，我想去医院看看。”医院舆图定下之后，那边已经开始搭建起来了，她还没有去看过的。 齐归一说，“行，你等我去拿个手稿，前两天去看了一下，觉得有的地方得修改，我回来写了手稿，正好拿过去给木匠看看。” 顾长乐让灵玉去吩咐套马车。 医院选在离城门比较近的西南方，这里虽然不是闹市，但交通便利，不是很偏僻，而且院子改造起来是最容易的。 她上次过来的时候，还只是三进的宅院，这次过来已经改变极大。 大门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了。 “速度还可以吧。”齐归一笑着问，“我让人将石阶改矮了，要是遇到需要急救的病人，马车进来也是麻烦，如今改了大门石阶，进出也方便，还有角门也没必要，干脆敲了扩大门宽……” 顾长乐一边听听着齐归一说着他要改造的地方，发现经过这么改造，还真的更适合医院的规格。 “按照这个速度，半年就能完工了。”顾长乐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建成的那天。 “你这次回京都城，下次就是以出嫁公主的身份来王都城了，到时候说不定都已经完工了。”齐归一笑着说道。 顾长乐脸上闪过一抹羞赧。 “傅峤最近半年几乎没有再发病了。”齐归一说，“我更能确定他以前是有抑郁症的，应该是小时候的阴影太重了，有你在他身边，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救赎。” “那他算是治好了？”顾长乐问，抑郁症这个病名，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齐归一说，“慢慢来吧，只要别受刺激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怨恨 “恪王要去京都城？”沉寂许久安心养胎的明贵妃听到心腹传回来的消息，神色凝重地坐了起来，“他好端端去周国做什么。” “听说是要送顾长乐回去。”兰心回道。 明贵妃一脸厌恶，她竟生了个痴情种，顾长乐的存在也让她觉得恶心。 “娘娘，听说礼部跟周国使团已经拟定大婚的日子，皇上同意了，就定在明年开春。”兰心小声说，她知道明贵妃厌恶顾长乐，也知道明贵妃最希望的是恪王迎娶明心姑娘。 明贵妃 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这些天的精心养胎，她的身子才好了一些，“顾长乐不该存在的。” 兰心低头不语，明贵妃对顾长乐的厌恶已经到了极限。 “可是怎么办呢……恪王是个死脑筋，跟他说什么都没有用。”明贵妃叹息一声。 “娘娘还是养好身子，将来生下小皇子，到时候还有什么是您得不到的。”兰心小声说道。 明贵妃说，“你去请明远侯进宫吧。” 她其实是想见傅峤，想让他最好考虑清楚，但回想这段时间傅峤对她的态度，她知道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既然如此…… 那不如毁了。 明远侯很快就进宫来见明贵妃，大殿中，只有兄妹二人在低声说着话。 “傅峤要去周国了。”明贵妃淡淡地说，“本宫改变不了他娶顾长乐的决心，将来留着他绝对是后患。” “娘娘，难道您又想……”除掉傅峤？他又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不是说除掉就能除掉的。 当年那么小的孩子都还能活下来，更别说如今已经是北国战神之称的恪王了。 明贵妃抬眸扫了明远侯一眼，“他是那个人的野种，血液里留着恶心的血液，肯定也像那个人一样偏执，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娘娘！”明远侯抖了一下，“傅峤他……到底是……” 傅峤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这个秘密只有明贵妃知道，即使是明远侯，只知道当初明贵妃消失了两年的时候，再次回到家中时，手里抱着的就是个傅峤。 但是，明贵妃对傅峤一点母子之情都没有，有大半年的时间，她只要看到傅峤就会崩溃尖叫，有时候还会拿剪刀要杀了他。 如果不是对傅峤的亲生父亲恨到极致，她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 “让他自己去查，只有他自己查出来，才会更加恨自己的存在。”明贵妃脸上出现一抹解恨的笑容，“你只要泄露给他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就在周国，而且还是皇室……” 明远侯的脸色一变，“该不会是……” “他查过了，但还没有查到真正的真相，让他继续去查，总会查出来的。”明贵妃笑了起来，“当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他一定会发疯的。” “……”明远侯听得心惊胆颤，不知道傅峤的身世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 明贵妃低声道，“你去吧，让傅峤去查自己的身世。” “娘娘，何必这样对待他，他……也是臣的外甥。”明远侯于心不忍地说。 “他不是！”明贵妃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怨恨，“一个孽种，不该存在的孽种。” 第四百三十六章 启程1 明日就要启程回京都城，顾云生想起家里的爱妾叮嘱过他，要他买点王都城很有名的胭脂回去，他找了礼部的人打听，才知道那家店铺叫花想容。 女人真是麻烦，胭脂有什么不一样的，周国是泱泱大国，难道胭脂还比不上北国的。 虽是这么想，为了哄好家里的小妾，顾云生还是亲自去挑选了几样。 正要离开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那女子正在跟身边的少年说话，声音温婉细柔，侧脸秀丽妩媚，明明是个陌生人，顾云生却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忍不住多大量几眼。 柳凌发现对面的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的姐姐，脸色不悦地瞪了过去，“你看什么！” 顾云生尴尬地收回视线，“看错人了。” 听到顾云生的声音，柳情猛地看了过去，瞳孔微震，很快又低下头，不一会儿已经是面色如常，“你先回书院吧，没什么事不用来这边，好好读书。” “姐姐，那我先走了。”柳凌见顾云生穿着尊贵，不像流氓的样子，这才放心地离开。 顾云生越发觉得柳情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姑娘，请问……你去过京都城吗？” 柳情心中一惊，面上确实含笑回道，“这位爷是将我认错成谁了么？小女子这辈子都还没离开过北国呢。” “哦，是在下唐突了。”顾云生摇头一笑，怎么可能是柳媚呢，明明长得不一样，而且柳媚都已经死了，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柳情敛衽一礼，和顾云生擦身而过。 顾云生轻轻颔首，拎着买好的胭脂离开花想容。 “柳娘子，你认识那人吗？”店里的人见柳情站在原地看着刚才的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有些好奇。 “不认识。”柳情低声道，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屋里。 …… …… 顾长乐已经有四年没有回过京都城了。 所有的人和事都脱离上一世的轨道，只有傅峤仍然是未知数，不知道会不会跟上一世一样，再次成为周国的新帝。 经过上次之后，宋子尧也没有再出现了，她觉得自己终于能够摆脱上一世的影响，顾瑾没有再嫁给宋子尧，她也有了新的人生。 只是……心底仍然有无法忽略的不安。 “在想什么呢？”突然额头一疼。 顾长乐被玉腾旸敲了一下，她气呼呼地瞪向他，“打我做什么！” “想出去跟傅峤一起吗？”玉腾旸问道。 “说什么呢。”顾长乐撩起窗帘，看了看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的傅峤一眼，回头对玉腾旸说道，“你别总是去招惹傅峤，打又打不过他，你何必呢。” 听听这是什么话，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我不让你跟他共坐一辆马车就是招惹他，还不是为了你。”玉腾旸没好气地说，“有他在，我们周国就得提心吊胆，如今还要白白牺牲你去联姻，你还想我给他好脸色。” 顾长乐皱眉，“二表哥，你这么说好像对他不公平，周国究竟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要不是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无法压制余家跟太子抗衡，会有如今争储的局面出现吗？ 第四百三十七章 启程2 玉腾旸当然清楚周国如今的局面是什么造成的，但这不妨碍他警惕傅峤，其实如果傅峤不是北国的大将军，他还很钦佩对方，放眼整个周国，没有一个人能够和傅峤相提并论。 可偏偏傅峤效忠的是北国，是周国最大的威胁。 如今自己最疼爱的表妹又要嫁给傅峤了，这就让他更不爽了。 “太子本来是温良纯善的人。”玉腾旸叹息了一声，“本来挺好的。” 就因为四年前的万寿节差点被刺杀，伤愈之后，便开始性情大变，本来跟三皇子还能保持兄友弟恭，自那次之后，太子一党便开始铲除余家的势力，余家为了扶持三皇子，同样各种结党营私，整个朝廷变得乌烟瘴气。 如今几个皇子之间的仇恨越来越严重，皇上就算知道几个儿子之间的风云暗涌，他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了。 顾长乐拧眉不语，是她救了太子，改变了太子本该早逝的命运，如今她也不知道当初那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还是让外祖父早日告老还乡吧。”顾长乐低声说，“外祖父的年纪也大了。” “祖父已经写了奏折，如今就只等皇上同意了。”玉腾旸说。 顾长乐道，“皇上肯定不同意，如果连祖父都离开朝廷，说不定……” 周国就败得更快了。 玉腾旸叹了一口气，“都说国运由天定，我以前不相信这样的话，觉得一个国家能不能长久看的是治理能力，跟老天爷有什么关系，如今倒是不得不相信，有些事情还真的要看运气。” 如果周国的运气好一点，出一个聪明点的皇子，局面都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要不然就来一个像傅峤这样的能将，还能保护周国。 “我听说如今周国各地都有流民叛乱，万一所有的流民同心协力，朝廷要怎么办？”顾长乐问道。 玉腾旸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个的？傅峤跟你说的？” “你别忘了，我在西洲城生活了多少年，早在两年前就陆陆续续有流民了。”顾长乐说。 玉腾旸摇头道，“我不知道。” “前面就是周国的地界，王爷，我们只能送都这里了。”前来相送的北国官员跟傅峤行了一礼，又跟顾云生一番交接之后，目送周国的马车离开。 “边境到处有流民，小心一些。”傅峤来到马车旁边，对着在窗边的顾长乐低声叮嘱着。 顾长乐道，“你也要小心。” 傅峤的嘴角微扬，“嗯。” 玉腾旸却是脸色沉重，之前他们一路从京都城来到北国，已经见识过那些因为饥饿不得不揭竿而起的流民有多么不要命。 甚至已经出现拿自己亲生子女去换取粮食的局面。 马车在进入周国的边境后，速度明显地加快了，再天黑之前要赶到城门，不然他们夜晚无处可落脚，反而是最危险的。 “今晚先在鹿城的驿站休息，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傅峤说道。 “好。”顾长乐点了点头，她之前也来过鹿城，但如今外面的景色居然跟她之前所见的完全不一样。 断壁残垣，人烟稀少，早已经没有当年的热闹。 第四百三十八章 驿馆 鹿城的驿站已经是残破不堪，驿丞拎着酒壶在屋顶睡觉，听到有响动，才醉醺醺地露出半个脑袋，“谁啊？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你就是驿丞？”顾云生见他身上还穿着官服，虽然已经是脏兮兮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就是本官，怎么了？”驿丞又躺了回去，打了个哈欠，“我劝你们，这里不是逗留的地儿，还是赶紧走吧。” 顾云生皱眉道，“连驿馆都不能住的话，那这鹿城还有什么地方是能住的，你给本侯下来！” 本侯？ 是个侯爷啊！ 驿丞终于露出整张脸，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肌肤有些干裂，嘴上的胡子也乱七八糟的，看起来不修边幅十分邋遢，“诸位是……哪里来的？” “这位是恩远侯，还有礼部侍郎大人，我们是前往周国的使团，如今要住在驿馆。”使团的官员上前说道，“你堂堂一个驿丞，怎么弄成这模样。” “哎哟，原来是贵客啊。”驿丞终于慢吞吞地从屋顶爬下来，可能是熟练了，动作行云流水利落得很，“哎呀，你们应该趁着没天黑赶紧赶到下个城，这里是真不安全。” 顾云生道，“我们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不安全了？” “那是因为还没天黑。”驿丞说道，“算了算了，你们如今赶路也是来不及，驿丞的房间不多，只怕你们只能挤一挤了。” 傅峤看了一眼不远。 不远便将整个驿馆都检查一遍，这里拢共就八间房，他们有二十几人，要挤也是挤不下去的。 “夜里不安全，大家不要离开驿丞，留下侍卫轮流守着，其他人早点休息。”顾云生吩咐着，竟把玉腾旸和傅峤安排到一个屋子去了。 顾长乐跟四个丫环住在一间。 “姑娘，奴婢去看过了，厨房里没有多少东西，幸好咱们出来的时候带了干粮，您将就着吃一点。”碧星端着几个刚蒸好的包子拿进来。 “我们带的包子不少，那些去给其他人吧。”顾长乐吩咐着，“我看这里城河干涸，估计井里也水也不多，我们省着点，到下个城再说。” “想不到才相隔没多长距离，这里跟我们北国相差就那么多。”碧蓝小声说道。 顾长乐脸色沉重，看来周国的情况要比她想象的更糟糕些。 “红缨呢？”顾长乐问道。 “奴婢在这里。”红缨从外面走进来，“我在屋顶看 一会儿，城里不是没人，而是大家都躲在屋里，大街上的商铺也没有开，我怀疑……附近有山贼或是流民乱党。” 顾长乐闻言一愣，“他们夜里会出来抢劫？” “很有可能。”红缨说道，“不远和不近已经出去外面查看情况了。”她对着碧蓝和碧星说道，“今晚你们两个要保护好姑娘，门窗都要关好了。” 碧蓝和碧星神色一紧，“是。” 红缨说，“我去街上走一走。” “你小心些。”顾长乐叮嘱着，“如果看到流民，别跟他们冲突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鹿城 城里的人门窗紧闭，只要听到脚步声，立刻就噤声了，有小孩要偷偷打开门缝，立刻被父母压抑的骂声制止，仿佛在外面走的人是妖魔鬼怪似的。 红缨走了一圈，便将这个情况告诉顾长乐。 “看来我们夜晚要更加小心。”顾长乐低声说道。 “小心什么？”傅峤不知何时来的，站在门口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笑了起来，“傅哥哥，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在吃包子，你要吗？” “是你亲手做的吗？”傅峤低声问。 “是啊，我做的。”顾长乐拉着他进屋里，给他挑了个肉包子，“刚才让红缨出去外面走了一圈，这里好奇怪，我们要小心为上。” 傅峤轻轻颔首，“今晚让罗小飞守在你门外。” 罗小飞和书言都成了顾长乐的护卫。 “傅哥哥，你怎么看鹿城？”顾长乐问道，好端端的城池突然变成这样，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傅峤垂眸，慢悠悠地咬了一口包子，然后才说道，“西北一带半年前出现两个人，本来是鹿城的小兵，后来因为不服太守剥削，所以联合其他流民揭竿起义，如今还成立一个叫胜义王朝，就在离鹿城不远的土寨练兵。” “？”顾长乐脑门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两个小兵加上一些流民，就能成立王朝？ 那这个王朝未免为容易了。 “他们号召所有流民都投靠他们，除了流民，还有一些在军营里受到苛刻的士兵也都叛变了。”傅峤说道。 顾长乐一惊，如果越来越多的士兵叛变，那周国会变成什么样？ “叛兵起义……”顾长乐抓住傅峤的袖子，“叛变的士兵多吗？” 傅峤轻轻摇头，“还不知道，看朝廷怎么安抚了。” “京都城如今都只想着争位，哪会顾忌这些边境士兵。”顾长乐叹息一声，最怕就是这只是叛乱的起端，后面还会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周家王朝是烂在骨子里，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成为新帝，都不会改变局面。”傅峤说道。 顾长乐小心翼翼地问，“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觉得谁才适合……挽救整个周国的百姓。” 傅峤想了想，“不曾见过那些起义叛兵，所以不好判断。” 那他自己呢？上一世他就是周国的新帝啊，现在还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那……将来你会带兵攻打周国吗？”顾长乐眼巴巴地看着他。 没有人希望自己成为亡国之徒，周国是她的母国，即使再差再烂，那都是她的国家。 “你怕我将周国灭了？”傅峤笑出声，“不会。” 顾长乐笑了起来，突然又想起他确实没有灭了周国，他只是灭了皇室而已。 对啊，为什么傅峤上一世只是夺了帝位，却没有改变国号呢？ “天色不早，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傅峤说道。 “好。”顾长乐坐了一天的马车，她确实是很累了。 傅峤在她的面颊亲了亲，“好好睡，会保护你的。” 顾长乐红着脸，“你，你也去休息了。” 第四百四十章 起义兵1 入夜，万籁俱寂，只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顾长乐睡得并不安稳，总担心有流民闯进来，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突然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惊醒了。 “外面发生什么事？”顾长乐猛地坐起来。 红缨推门走了进来，低声对顾长乐说道，“有乱兵将驿站包围了，驿丞躲起来不知在何处。” 这个驿馆只有一个驿丞，连个士兵都没有，只能靠他们自己跟乱兵抵抗了。 “他们想要什么？”顾长乐问道，那些起义兵肯定白天就知道他们进入鹿城，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夜晚偷袭。 傅峤挺拔英俊的身影匆匆出现在门边，大步走进屋里，将顾长乐抱着塞回被子里，“你安心休息，外面有我在。” “他们的人多不多？”顾长乐抓住他的手，“他们如今是穷寇，肯定不管不顾不要命的，跟他们硬碰硬没有好处。” 他们的人并不多，除了几个文官，剩下也就十几个会武功的，要跟那么多起义兵打起来，那肯定是吃亏的。 傅峤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他们虽然人多，但都是乌合之众，并不难对付，不过想要粮食和银子。” 顾长乐皱眉，“谁在跟他们谈判？” “顾侯爷。”傅峤沉默了一下说道。 毕竟这里是周国的地方，自然是要由周国的官员去谈判。 “……”顾长乐丝毫不抱希望，不认为顾云生能跟起义兵谈和。 傅峤看出她在想什么，笑着说道，“且让顾侯爷去试试。” “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顾长乐见他仍然神情悠哉，压根不觉得被包围是很危险的事。 “只要他们有想要得到的东西，那就不算危险。”傅峤说，“你休息，我出去看看。” 顾长乐哪还能睡得着，看着傅峤离开之后，她穿上大氅，趴在窗口看了出去。 夜色下，只能勉强看出驿站之外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他们穿着不一，在这寒冷天下，穿着单薄，手里拿着也不是兵器，而是一根长长的竹竿。 “这些起义兵连兵器都没有。”红缨低声说，“想要跟周国的军队抗衡是不可能的，他们上了战场只是去送死。” “可是如果不抗争，他们连一丝生存的希望都没有，抗争了，或许还有希望。”顾长乐喃喃地说道。 碧蓝说，“奴婢出去还看到有小孩在里面，看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同样拿着竹竿要我们交出粮食。” “我们的粮食也不够他们这么多人分啊。”碧星说。 顾长乐摇头，“不能交出粮食，那只会引来更多的流民，一旦我们拿不出了，他们就会疯狂抢夺。” “周国朝廷怎么不开仓赈粥，至少能减少流民到处流蹿啊。”碧蓝说道。 红缨看了她们一眼，“哪有那么容易，你们两个守着姑娘，我下去看看。” “姑娘，难道……周国到处都这样了吗？”灵玉难过地问，作为周国人，怎么忍心看到自己的国家变成这样。 顾长乐轻轻地关上窗，“我也不知道。” 第四百四十一章 起义兵2 顾云生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乱党敢包围驿站，他们之前路上也是遇到过流民的，但那些流民一看到他们官府的马车，全都躲得远远的，哪里敢上前招惹，这鹿城的流民就不同，不但结成起义兵自成王朝，还敢包围朝廷命官。 根本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了。 “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包围攻击朝廷的驿站，那是要判死罪的，我劝你们最好全都散去了，免得到时候全都被抓起来。”顾云生站在护卫后面，冲着门外的起义兵大声地叫道。 “他说要将我们全都抓起来？哈哈哈哈。”外面的起义兵听了，不禁哄抬大笑，“这是什么官儿，竟是这么幼稚，老子要是怕被抓了，还当什么起义兵，里面是哪个脑满肥肠的家伙，出来亮一眼，让老子看看到底有多蠢。” 顾云生是个文人，平日哪里会跟粗鄙的流民说话，第一次就被这样羞辱，气得脸色铁青，“放肆！你们就不怕死吗？” “呸，老子当起义兵就是为了活下去，我们不杀你们，把你们的粮食和兵器全都交出来，放你们一条生路。” “侯爷，怎么办？”使团中的卢大人紧张地问。 “要不，我们把粮食给他们，明天赶紧启程离开。”顾云生小声说道，如今最重要的不就是保命，一点干粮算什么。 在一旁的不远淡淡地说，“如果侯爷将粮食和兵器送出去，外面的会立刻踏平驿站。” 顾云生一愣，正想呵斥谁在危言耸听，转头一看居然是傅峤身边的侍卫，他这才想起，赫赫有名的战神就在驿站，“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了，你们王爷呢，他怎么不见了。” “这点小事，还用不着麻烦我们公子。”不远说道。 “你没听到外面的人说吗？他要粮食和兵器，我们把东西交出去，明天就能平平安安离开这里，要是在这里发生冲突，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顾云生皱眉说道，觉得不远根本没考虑到他们的处境。 不远说道，“顾侯爷，你知道外面有多少流民吗？这一路上，如果我们都没有买到粮食怎么办？我们的干料根本不够外面的起义兵吃一顿，到时候那些没东西吃的就会闯进来，你知道人一旦饿到极致，会做出什么事吗？你见过吃人肉的吗？” 顾云生被吓得脸色发白，“胡说，你休要吓人！” “顾侯爷，这都是实话实说，没有故意要吓你，外面这些人早就饿怕了，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什么都吃的。”不远说道。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卢大人问道，比起顾云生，他们更相信傅峤。 不远看向在屋顶的不近，“让他们害怕，自然就不敢闯进来。” “我们才十几个人，能打得过他们吗？”顾云生有些发抖地问。 他不想成为别人的食物。 “顾侯爷还是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不远说道，顾云生在这里也只是添麻烦。 “侯爷，不如……我们先到里面去吧。”卢大人小声道。 第四百四十二章 起义兵3 顾云生回到驿馆里，才发现傅峤居然优哉游哉地在这里喝茶，一点都没有为外面发生事情感到紧张。 “你怎么还有心情坐在这里喝茶，你知道外面如今是什么情况，万一那些起义兵杀进来，我们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你不是战神吗？外面的起义兵应该不是你的对手吧？”顾云生冲着傅峤叫道。 傅峤淡淡地看了顾云生一眼，“恩远侯今天舟车劳顿，该回去好好休息才是。” 他哪里能躺下休息，外面这种情况。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顾云生问道。 他的话才刚说完，外面便传来打斗的声音。 顾云生一惊，忙到窗口看了出去，夜色中，刀光剑影，起义兵能够拥有兵器的寥寥没有几人，根本不堪一击，傅峤的那几个侍卫武功高强，一下子就打倒一大片的人。 “这些乌合之众，凭着几根竹竿也想要起义建立王朝，他们以为王朝是那么容易建立的，还敢威胁朝廷命官，真是岂有此理。”顾云生意识到有傅峤在这里，他们肯定是安全的，他心底的恐惧也消失了，气焰随即嚣张起来。 “把他们都杀了，让他们以后都不能再耀武扬威。” 傅峤凝眉看着虚张作势的顾云生，从顾云生的身上，他几乎可以看见周国王朝对待这些起义兵的态度，他们肯定认为只拿着竹竿就要造反根本不足为惧，他们没有意识到如今流民越来越多，当所有百姓都想要推翻一个王朝，那根本不需要刀剑的。 “杀了他们，还会有别的流民，朝廷没有想过要解决饥荒的问题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流民，那是因为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发生，朝廷又没有妥善处理，导致越来越多的百姓流离失所。 顾云生不屑地道，“这些贱民只会贪得无厌，朝廷并非没有开仓赈灾，只是人太多了，有些人明明不缺粮食也要跟着去抢。” “这就是官府的管理能力问题。”人性是禁不起考验，有些奸诈商人会趁机哄抬米粮价格，也会故意去抢赈灾粮食，官府就该狠狠惩治这些人。 顾云生道，“你没有在周国，根本不懂，官商自古以来就是分不开的。” 傅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不是朝廷不想管，而是有些人背道而驰，想为自己谋取私利才有今日的局面。 “公子，那些流民退了。”不远走了进来，低声跟傅峤回禀道。 顾云生错愕，再次看向窗外时，果然看到那些流民正在撤退，他惊呼，“你对他们说了什么，居然让他们这么快撤退了？” 不远道，“说了他们想听的话。” “顾侯爷，既然已经相安无事，那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傅峤站了起来，转身走上房间。 “他们……这么听你的话？”顾云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是知道那些流民的厉害，根本不是两三句话就能够解决的。 不远到底用什么方法？ “侯爷，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远笑了笑，跟着转身离开。 第四百四十三章 流民1 顾长乐提心吊胆了半天，听着喊打喊杀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不一会儿，红缨便进来告诉她，那些起义兵撤退了。 “这么快？”顾长乐错愕，她不以为起义兵会轻易妥协，还觉得可能会有一场血战的。 红缨说道，“不远跟他们头领谈了一会儿，那些人就走了。” 顾长乐秀眉轻蹙陷入沉思。 “姑娘，都已经三更天，你们好歹再睡一会儿，明日还要赶路的。”灵玉劝道。 “二表哥呢？”顾长乐想起玉腾旸一整晚都没有出现，不知道他是怎么样了。 灵玉说道，“刚才二表少爷来过，听说您在休息就让奴婢不要吵醒你们，他已经回屋去了。” “他倒是心大，一点都不担心外面的起义兵。”顾长乐嘀咕。 “二表少爷说有王爷在，那些起义兵不成气候，让您好好睡觉，万事都不用愁。”灵玉笑着道，“没想到他还真有先见之明。” 哪里是先见之明，玉腾旸肯定知道某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算了，明日再问他吧。 既然外面已经平息，顾长乐的心也安会肚子里，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翌日，一整天不见人影的驿丞像见鬼一样看着傅峤等人，“你们……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玉腾旸似笑非笑地看着驿丞问道。 “……”昨天他明明看到起义兵将驿馆包围了，难道是他在做梦吗？ 顾云生沉着脸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顾侯爷，下官昨晚睡着了。”驿丞笑着说。 “睡了？看来你睡得很沉，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顾云生冷笑着说。 驿丞嘿嘿一笑，“是啊，下官喝了酒，睡得跟猪一样。” “我看你不是睡得跟猪一样，你根本就是猪。”顾云生哼道，“你跟那些起义兵是不是同伙，就这么巧，他们围攻驿馆的时候你就睡死过去了，想来他们不是第一次吧，之前的你也是这么巧睡了？” “哎哟，恩远侯，您说什么呢，什么起义兵，下官不知道哇。”驿丞心中暗惊，昨天起义兵是真的出现了，那怎么没对这些人下手，一个个还好好的，连半个馒头都没损失。 玉腾旸微微一笑，“你不知道自然是最好的，如若你明知附近有起义兵，还知情不报由着起义兵围攻住在驿站的朝廷命官，这是什么罪名，你应该很清楚，幸好昨日我们是没有什么事，不然……” “下官冤枉啊。”驿丞急忙喊冤，死都不敢承认自己是知情的。 他之所以知情不报，那也是为了鹿城的百姓和自己的小名着想。 “你将鹿城的情况上报朝廷了吗？”玉腾旸问道。 驿丞苦笑，“都不知道往上面递了多少信，却是一点回音都没有。” 他不过是一个驿丞，哪来的本事将奏折送到皇上的案头上，都是往上一级禀报，由着太守上报的。 只可惜，鹿城的太守早就不知哪里去了。 顾云生说道，“这件事我一定会上报皇上的。” “那就多谢侯爷了。”赶紧来救救他们鹿城的百姓吧。 第四百四十四章 流民2 这一路往京都城，顾长乐他们遇到越来越多的流民，颠沛流离的他们连树根都觉得是难得稀有的粮食，起义兵的队伍也越来越壮大，可朝廷居然还是不屑一顾，认为这些平民根本不成气候。 看到这些百姓，顾长乐有时候甚至会生出一种干脆就换个朝代吧，百姓们根本不在乎谁当皇帝，谁能够给他们安稳富足的生活，谁就是好皇帝。 整个周国几乎都是乞丐流民了。 “我太难过了。”顾长乐低声对玉腾旸说，“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周国的百姓，他们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玉腾旸沉默不语，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流民竟然增加了数倍。 只怕再过不久，这些流民的都会来到京都城，到时候生活在京都城的那些皇亲贵胄们还能高枕无忧吗？ “救命，救命啊！”突然，马车外面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顾长乐赶紧问道。 罗小飞过来回道，“有个三四岁的小孩晕倒了，全身都在抽搐。” 顾长乐心一软，“我去看看。” “你不能下去。”玉腾旸拉住她的手，“就算你救了小孩，他还是会死，他们会饿死的。” “……”顾长乐闻言心中悲恸，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至少……至少这一刻能救活。” 玉腾旸摇头，“救活又怎样，只是让他承受更多的苦。” 顾长乐知道玉腾旸的话是对的，可她做不到视若无睹。 “我去看看。” 她的马车刚停下，走在前面的顾云生立刻就生气了，呵斥着赶马车的书言，“停下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官道两旁坐满了不知从何处来的流民，全都衣衫破旧，面容枯瘦，因为长久没能吃上东西，几乎没有力气行走，全都饿得倒在地上。 看到有马车经过，所有人的眼睛都发出饿狼般的苛求。 “顾姑娘，这里不能停车。”使团的其他人也着急了，只想着赶紧从这里离开，到下个城门就好了。 顾长乐不忍心当看不到，她走出马车，脸上带着帷帽，眼睛看向在喊救命的妇人，她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已经是昏迷不醒的样子。 傅峤来到顾长乐的身边，伸手牵着她的手，“我陪你过去。” 他是知道她的，身为医者，不可能见死不救。 “你的孩子，让我看看。”顾长乐无视那些流民贪婪的眼神，来到妇人的面前，“我是大夫。” “大夫，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妇人抱着孩子给顾长乐磕头，“您是观世音菩萨，救救我的孩子。” 顾长乐弯低身子查看她的孩子，孩子浑身滚烫，枯黄的小脸蛋烧得通红，她心中一惊，回头吩咐红缨，“红缨，去拿水。” 普通的药只怕已经救不了这个孩子。 她从荷包里拿出灵泉，往那小孩的嘴里倒了一滴。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一声厉喝，一个高瘦的男子出现在他们身后，过来要推开顾长乐。 被罗小飞给挡住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流民3 “相公，她……她是大夫。”妇人抱紧怀里的孩子，怯怯地解释，“让她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高瘦男子抢过孩子，“我儿子没病，你们走。” “有没有吃的，有没有吃的？”其他流民见顾长乐他们穿着华贵，眼睛巴巴地看着他们。 有的流民已经将马车围住了。 罗小飞干脆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谁他妈敢过来！” “你的孩子病了。”顾长乐皱眉对高瘦男子说，“让我给他治病。” “不治，反正治好了也是死。”高瘦男子叫道。 “还不如给我们包子……” “不治就不治，我们走。”玉腾旸过来拉着顾长乐，“回去。” 顾长乐看着这些流民，他们眼中只有本能的求生欲，对生活是完全绝望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他们。 “这个药，留给你们孩子。”顾长乐将一颗药丸留给那个妇人。 “我们要吃的，我们要吃的。”其他流民都盯着顾长乐。 傅峤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牵着顾长乐的手回到马车，“不要想了，路上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人。” “治好那个孩子，不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吗？”顾长乐轻声叹道。 “他不想救儿子是有原因的。”玉腾旸低声说，“昭昭，这一路上你就不要听不要管了，你会受不了的。” 顾长乐疑惑地问，“有什么原因？” “不要问了，我们走吧。”玉腾旸道。 顾云生已经不耐烦，他们的马车根本没有等顾长乐，早就去了很远的距离，只是派人来催促顾长乐他们。 “听过易子而食吗？”傅峤突然说道。 “？”顾长乐猛地抬头看向他。 玉腾旸不悦地呵斥，“你说什么！不要吓她。” 顾长乐揪住傅峤的袖子，“你刚才，说……什么？” “昭昭，如今有些流民实在饿得没有东西吃，又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所以就想出易子而食的方法……”傅峤知道告诉顾长乐真相很残忍，但她必须知道如今周国是什么样的情形。 “呕！”顾长乐忍不住地干呕一声，看着那个高瘦男子的背影，“傅哥哥，你去把那个孩子……抱来吧，我养着他。” 玉腾旸沉声说，“你救了一个孩子，还能救多少个？” “我不管！”顾长乐叫道，她想起自己无缘的孩子，“只要我遇到，我就不能不管。” 傅峤轻轻嗯了一声，“好。” “你疯了！”玉腾旸叫道，“她是个女子容易心软，你还纵容她。” “回马车，我去把孩子带来。”傅峤没有理会玉腾旸，只是对顾长乐说着。 顾长乐突然对傅峤有种前所未有的信任和依赖，她眼睫湿润地看着他，“好。” 傅峤抱着她上了马车，转身亲自去找那个孩子的父亲，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个高瘦的男人突然哭着跪在傅峤的面前，将手中的孩子举了过来。 其他流民也纷纷走了过去。 “……”玉腾旸紧紧地皱眉，这一幕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兆。 第四百四十六章 狡诈 顾长乐都看懵了，等马车重新出发，她才趴在窗边看着傅峤，眼睛眨也不眨地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 “看什么？”傅峤笑着问。 “你跟他说了什么？”顾长乐好气地问。 之前在鹿城驿馆的时候，不远也是去跟起义兵说几句话，那些起义兵就撤退了，她觉得肯定跟傅峤说的是差不多的，只是，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能够让起义兵和那个男人突然改变主意。 “给他一个去处。”傅峤低声说。 顾长乐怔愣了一下，终于想明白傅峤这话的意思。 给他们一个去处。 那是将那些起义兵和这些流民都接收到他的军营里了吗？这还真的是一个好去处。 没有人天生喜欢颠沛流离，没有人喜欢打仗，不管是起义兵还是流民，他们都是生活所迫不得已才想要抗议的，就算是成为起义兵，他们都不一定有饭吃，可如果他们去傅峤的军营，至少是一份营生了。 她有点明白傅峤后来为何那么轻易能够成为周国的新帝。 即使他有暴君的名声传出来，可忠心他的人依旧那么多。 “狡诈。”玉腾旸轻哼了一声。 傅峤淡淡地看他一眼，对顾长乐说道，“别趴着，还要赶路，休息吧。” 顾长乐甜甜地笑着，“好。” 回过头对着玉腾旸，她瞪圆眼睛，“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趁火打劫，让周国的百姓投靠到他的阵下，根本是不安好心。”玉腾旸说道。 “那你倒是让周国朝廷收服这些流民，让他们去投靠啊。”顾长乐不是偏袒傅峤，而是事实就在眼前，周国朝廷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别人不能做？ 这些人如果不去投靠傅峤，只会让天下大乱，死伤的人更多。 玉腾旸盯着顾长乐，“你如今已经完全被傅峤洗脑了吗？” “你才死脑筋。”顾长乐气呼呼地叫道，“如果傅峤不这么做，你想看到越来越多的易子而食吗？你只想着自己高贵高尚的情操，可这些流民只想活下去，对他们来说，忠心谁效忠谁都一样，谁能让他们活着，谁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你把傅峤当救世主？”玉腾旸不可思议地叫道，“他配吗？” 顾长乐语气坚定地反问，“他不配，那周国谁能站出来救这些流民？” “……”玉腾旸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根本没有谁能够有傅峤如今的魄力和影响力。 就算有，那些人也只顾着自己抢夺权利，哪里会管流民的死活。 “没有是吧？”顾长乐得意了，“那就闭嘴。” 玉腾旸抿唇，“顾长乐，你现在是怎么跟二表哥说话的。” “那还不是你先挑衅的。”顾长乐道，“二表哥，承认周国已经走向灭亡很难，我知道，可你看看吧……皇朝都做了什么事，那几个皇子，谁是明君？” “别说了。”事实太残酷，玉腾旸听不下去了。 顾长乐低声说，“我们深爱的是这片土地，并不是某个些人，某个王朝。” 玉腾旸愣了愣，细细地琢磨顾长乐的话。 第四百四十七章 回来1 一路来到京都城外，顾长乐已经不记得他们遇到多少流民，几乎他们所经过的地方都有流民，有的愿意听从劝说去投靠傅峤的军营，有的宁愿死在周国都不肯离开。 顾长乐已经有些麻木，对周国不再抱希望了。 连玉腾旸从一开始对傅峤的愤怒和鄙夷也渐渐变成了沉默，甚至一句话都不说了，他也试过劝说那些流民去投靠大周的军营，但那些流民暴怒地表示他们之所以会有今天，都是大周的官兵害的。 所有人对大周王朝都已经绝望了。 “到京都城了。”顾长乐看向玉腾旸，“二表哥，我明日再去看望外祖父和外祖母。” 玉腾旸闻言微笑说，“好，他们也很想你。” 顾云生跟使团还要进宫去回禀皇上，顾长乐就先回顾家了。 “傅哥哥，那你要跟我一起回顾家吗？”顾长乐看向傅峤问道。 他当然想！一天都不想和他分开。 但他还有别的事要去做。 “你我已有婚约，我住在顾家不好。”傅峤难得在意名声，他揉了揉顾长乐发心，“等着我去娶你。” 顾长乐心头猛地一跳，脸颊瞬间布满红霞，她放下窗帘不理傅峤了。 傅峤心情大好地翘起唇角。 “走吧。”顾长乐叫书言赶车进城。 京都城的城门已经不轻易开放，路牌和文书都缺一不可，怕有起义兵闯入城中伤害所谓的贵人。 顾长乐多年没有回来，望着熟悉的街道，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仿佛她这些天所见的只是黄柯一梦，那些易子而食的惨况，那些病死路边的冻死骨，跟这里都格格不入，像是两个世界。 “真热闹。”顾长乐嘲讽地笑了笑。 玉腾旸说，“是啊，京都城的人还以为周国如今一片祥和。” 顾长乐皱眉，“他们没有出城去看过吗？” “就算看过，说出来又谁信，与己无关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玉腾旸冷嘲。 “真可悲。”顾长乐说。 玉腾旸不再说话，他送顾长乐回到顾家之后，这才离去回玉家。 “四姑娘回来了。”顾家的下人看到顾长乐的身影，怔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事他们家的昭昭姑娘。 顾家一下子热闹起来，顾长乐被簇拥着来到上房。 “昭昭回来了！”顾老夫人行动不便，靠在大迎枕上，眯眼看着门外。 “祖母。”顾长乐笑盈盈地走进来，“我回来了。” 一年多没有见，小姑娘长得更加精致漂亮，像盛开在枝头的娇花，耀眼又明妍。 “不是过两天才能到京都城吗？”顾老夫人惊喜地问，拉着顾长乐的手让她坐到身边，“家里人以为你没那么快回来，不然全都跑来迎接你了。” 顾长乐笑着道，“提前回来就是惊喜啊，祖母见到我开心吗？” “开心，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这么久都不回来。”顾老夫人搂着顾长乐的肩膀，“在外面都玩疯了！” “可我心里每天还是想着祖母呢。”顾长乐撒娇地搂着顾老夫人的胳膊撒娇着。 第四百四十八章 回来2 顾长乐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顾家，不一会儿，顾振云夫妇都过来了。 屋里坐满了人，所有人进来在看到顾长乐的第一眼都愣了愣，他们都知道顾长乐打小就长得标致，却没想到才四年没有见，居然长得这样好看了，眉眼如画，肌肤瓷白如玉，一颦一笑都明耀动人，真真说是仙子都不为过。 “昭昭竟是变化这样大，在外面见着都不敢认了。”顾二夫人强忍心中酸涩，还以为顾云生和玉氏和离，最得好处的就是他们二房，可如今顾长乐都受封为公主了，她的女儿却嫁得并不如意。 真是不能相比，一比就吐血。 “二婶，大姐姐和二姐姐呢？”顾长乐问道，她与顾思君以前感情就不错，多年不见，很是想念。 顾二夫人勉强笑道，“思君已经成亲，她不知你今日回来，明日我就让她过来见你。” “大姐姐成亲了？”顾长乐一愣，她这才发现，这些年她对顾家并不怎么上心，只知道顾瑾嫁给太子当侧妃，对其他三位姐妹都没有多关注。 “是啊，她嫁给梁家的二公子，已经成亲有两年了。”顾二夫人说道。 顾长乐闻言蹙眉，“威化将军的儿子？” “对。”顾二夫人低下头，不想多说女儿的亲事。 威化将军的二儿子……梁绍明？那是个没有脑子的纨绔，仗着自己是嫡出的，不将自己的兄长放在眼里，到处惹是生非，这也就算了，还喜欢在外面胡来，多少腌臜事都传遍了。 怎么会将大姐姐嫁给这样的人！ 顾长乐惊讶地回头看向顾老夫人，“祖母，这是谁给大姐姐定的亲事？” 顾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顾长乐的手背，“你有许久没有见过三叔了吧，他半年前终于肯回来了，那是你三婶呢。” 咦？顾长乐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俏丽女子居然就是她的三婶。 顾三夫人长得娇小玲珑，眼睛干净有神，顾长乐看过去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自己。 “昭昭见过三婶。”顾长乐最喜欢顾三叔，从小到大，顾三叔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来许多有趣的东西，上一世，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三婶。 没想到一年前在西洲城还吊儿郎当似的三叔，如今也娶了美娇娘。 真好，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 “经常听你三叔提起你，果真是个可爱的姑娘。”顾三夫人握着顾长乐的手，眼中的喜爱藏也藏不住。 人都是爱屋及乌的，顾景城最疼爱顾长乐这个侄女，经常在顾三夫人面前提起，顾三夫人虽然没见过顾长乐，却早已经对这个侄女充满好感。 “昭昭，你娘跟你一起回来吗？”顾二夫人突然问道。 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地停滞，顾家上下都知道顾云生跟玉氏和离了，顾二夫人是故意要提起玉氏刺激顾长乐的。 再怎么风光得意，父母和离终究不是光荣的事。 “二婶，我娘亲留在王都城，没有回京都城。”顾长乐神色坦然，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不平 没有人知道一年前顾云生跟玉氏是怎么和离的，怎么去了一趟西洲城，回来就跟大家说玉氏不再是侯府的夫人，这一年倒是纳了好几个姨娘，却没有娶继室，着实让人觉得奇怪。 顾长乐目光淡淡地扫了一旁站着的几个陌生女子，这几个应当就是顾云生的姨娘，只不过身份卑微，所以只能像丫环一样站在旁边。 “那真是可惜了，你出嫁的时候，你娘亲总该回来的吧。”顾二夫人笑着道。 这位二婶，多年来还真的是死性不改，对她娘亲的嫉妒从来没有变过，“家里有祖母替我做主，娘亲已经替我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那是什么意思？ 顾二夫人突然心里一紧，她想起玉氏库房里不菲的嫁妆，玉氏跟顾云生和离这么久，玉家迟迟没有过来清点嫁妆，她想着玉氏是要留给顾长乐的，那既然是顾家的东西，给她的女儿分点也应当吧。 “你这是做什么？昭昭才刚回来，你倒是话不少。”顾老夫人不悦地看了顾二夫人一眼，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儿媳妇在打什么主意，顾云生已经用了三分之一的嫁妆，她都没有脸去见玉氏了，这个二媳妇也这般计算着。 顾二夫人讪讪一笑，“我这不是关心昭昭吗？” “好了，你们都见过了，就都散了吧，昭昭舟车劳顿还要休息的。”顾老夫人挥了挥手，将满屋子的人都打发下去。 顾长乐注意到那位在西洲城见过几面的莲姨娘眼睛一直打量她，她懒得回应，只当没见到。 终于，各人都行礼离开，屋里才终于恢复清静。 “你二婶的为人你清楚，并不是心肠恶毒的，只是喜欢占些嘴上便宜。”顾老夫人无奈地叹息。 顾长乐笑了笑，“我知道，祖母，大姐怎么会嫁给梁绍明，那不是大姐的良配。” 她记得她离开京都城之前，顾思君已经在议亲，当时她还帮忙掌眼过几个，都是很好的良配啊。 “本该是二丫头嫁过去的，奈何出了意外。”顾老夫人脸色沉了下去，顾思君端庄大方，多少高门世家来提亲，偏偏在一次宴会上，她不小心落水被梁绍明救了，无奈之下只能嫁过去。 “落水？”顾长乐一听就觉得有猫腻，哪有这么巧的事，“那二姐姐嫁给谁了？” “怀远侯家的世子。”顾老夫人冷声说。 顾长乐差点就拍案而起，那不是跟大姐姐议亲过的吗？怎么就娶了顾念君！ “都是命。”顾老夫人摇头叹息，“你大姐姐是苦命人。” 苦命个屁！ 分明是有人算计了顾思君。 “嫡出的姑娘反而嫁得不如一个庶出的。”顾长乐笑了，这件事肯定跟顾念君有关系，“那梁绍明对大姐姐好吗？” 顾老夫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不知如何回答。 顾长乐心中有了答案，“明日让大姐姐和二姐姐都回家吧，我想念她们了。” “那……”顾老夫人犹豫了一下，“你得去东宫见顾瑾。” 呵，差点忘记这个人了呢。 第四百五十章 又进宫了 顾长乐已经被封为公主，她回来的第一件事该进宫去谢恩，第二天，她梳洗一番，妆容精致大方，肌肤在阳光下瓷白莹润，明妍得如熠熠生辉的宝石。 家里众人见到的第一眼，都被惊艳得说不出话。 心想幸好是已经有婚约，不然这样的姿色，在京都城指不定要成了祸害。 “祖母，那我先进宫去了。”顾长乐低声地对顾老夫人说道，“您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她早就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孰轻孰重还是能分辨清楚的。 顾老夫人忧心忡忡，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她知道顾长乐已经不同以往，可顾瑾并非良善之辈，今日只怕还要刁难昭昭的。 顾长乐辞别顾老夫人就进宫去了。 她先去长春宫给皇后请安，距离上一次见到皇后，还是四年前的万寿节，那次太子受了重伤，，她治好太子的伤势，之后就很少再进宫了。 幸好皇后一向看不上她，不然她可能没有机会离开京都城了。 “昭阳公主，请进。”来到长春宫，宫女恭恭敬敬地将她迎进大殿中。 这居然就是顾长乐，虽然几年前就知道她生得标致，没想到才几年没见，居然是这样惊艳夺目的大美人。 所谓倾国倾城，应当就是说这样的美人吧。 顾长乐目视前方走进大殿，大殿中，除了坐在上方的皇后，还有华阳公主和余贵妃都在这里。 看到顾长乐出现，她们的瞳孔微微一缩，难以相信眼前的女子居然就是当初的顾长乐。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顾长乐屈膝行礼，又对着余贵妃见礼。 多年不见，皇后娘娘竟已经出现老态，而余贵妃却保养得很好，依旧雍容尊贵。 “你……真是顾长乐？”华阳公主脱口而出，忍不住嫉妒顾长乐居然真么漂亮。 顾长乐微微含笑，“华阳公主。” 皇后目光阴鸷地打量顾长乐，她对这个女孩有说不出厌恶，虽然她救了自己的儿子，可太子因为那件事之后性情大变，她一直怀疑是跟顾长乐的医术有关。 “赐座。”皇后淡声开口，虽然是厌恶，可如今顾长乐的身份不一样，她已经是北国恪王的未婚妻，又受封为公主，再怎么不喜欢，也要端出三分笑脸相迎了。 “谢皇后娘娘。”顾长乐知道皇后不喜欢自己，所以低眉顺眼的，不打算跟皇后起什么冲突。 反正不喜欢她是皇后的事，对她来说也不会少块肉。 “几年没见到你，倒是快要认不出来了，看来你在王都城是过得不错。”余贵妃笑着说道，眼睛打量顾长乐，想起自己的儿子曾经对她念念不忘的事。 若是当初娶了顾长乐，如今她儿子恐怕要睡不安稳了。 女人长得太美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多谢余贵妃关心，臣女这几年还算安稳。”顾长乐喊下说道。 “能够生活在恪王府的，自然过得不差了。”皇后说。 这语气听着就让人格外不舒服。 顾长乐笑了笑，“是啊。” 第四百五十一章 磕头1 “那个恪王……真的是以前住在你们家的傅峤吗？”华阳公主是见过傅峤的，也曾经被那个清冷俊美的少年惊艳过，但她从来不认为傅峤能有多大的出息，寄人篱下，就算在书院有点名气，可当时也比不上宋子尧的惊才绝绝，怎么如今就成了能够震慑他们周国的恪王呢？ 听说北国恪王战无不胜，连战斗力强悍的西域都不敢轻易冒犯边境。 更别说如今的周国了，只有挨打的份。 早知道傅峤有这样的能耐……她当初……当初…… 华阳公主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地看着顾长乐。 “没错，正是他。”顾长乐含笑回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既然傅峤住在你们顾家这么久，这样文韬武略的英才少年怎么就让他去给北国效力了。”皇后不悦地哼道。 “？”这也是她能左右的吗？当初傅峤在京都城的时候，那些世家公子不都嘲笑他寄人篱下吗？ 顾长乐笑了笑说道，“当初我也以为他只是个文弱书生。” “他连你都瞒着，可见对你也不是很上心。”华阳公主皱眉说道，“你怎么还跑到北都城去找他。” “去北都城也不是为了找他，只是巧合罢了。”顾长乐觉得没有必要跟她们解释那么多，她们今日见她本就不怀好意。 皇后是真的很不喜欢顾长乐，要不是她如今已经受封为公主，且有跟傅峤有婚约，她还想多刁难些，但想到皇上的叮嘱，她只好收敛了，如今最重要是确保太子能够稳坐东宫，顾长乐是太子侧妃的妹妹，将来肯定是太子的助力。 为了这个理由，皇后脸上的笑容都温和了三分，“可惜你这次回来得不巧，太后在行宫休养，本该回宫过年的，又正好风寒了，只好元宵再回来。” 要不是太后不在宫里，她能在皇后这儿坐到现在。 “臣女甚是想念太后，希望过两日能够亲自去行宫给太后请安。”顾长乐低声说道。 皇后挑了挑眉，“你是太后最想念的侄孙女，理应去请安的。” 这就是批准她去行宫了。 顾长乐站起来行礼，“多谢皇后娘娘。” “太子侧妃是你的姐姐，你也该去她那儿多坐坐。”皇后说道，“你们姐妹这么多年不见，应该很是想念吧。” 她想念个球！ “臣女的确是许久没有见过太子侧妃了。”她一点都不想见到顾瑾。 “说到太子，记得当年太子重伤，还是昭昭治好的，可见是继承齐神医的衣钵，皇上这几日身子有些着凉，不如让昭昭也给皇上脉一脉好了。”余贵妃突然说道。 皇后脸色一沉，“胡闹，皇上龙体金贵，向来有御医院的御医照料，哪能随便让外人脉象。” “臣妾就是说说，提个意见。”余贵妃不以为然地说，“皇后觉得臣妾说得不对，那就当臣妾没说吧。” 顾长乐低下头当没听到，看来余贵妃是真的没将皇后放在眼里呢。 皇后对着顾长乐挥手，“皇上那儿就不必去请安，在乾龙宫外面磕个头就行了。” “是。”顾长乐更巴不得别去见皇上。 第四百五十二章 磕头2 顾长乐来到乾龙宫，在门前就遇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小来公公。”顾长乐高兴地打招呼。 “昭化郡主？”小来公公一愣，随即认出顾长乐，“瞧奴家这嘴，昭化公主，您回来了。” 顾长乐知道小来以后会是傅峤的人，所以当初对他就刮目相看，只是如今傅峤还依旧是北国的王爷，小来都已经来到乾龙宫伺候了。 “你不是在慈宁宫伺候太后吗？”顾长乐疑惑地问，当日小来立功，被太后叫去慈宁宫伺候的。 小来恭敬地回道，“奴才两年前就在皇上跟前伺候了，公主，您是要进去见皇上吗？奴才这就去禀报。” 顾长乐拦住他，“听说皇上身子有恙，皇后让我在殿前磕个头就行了。” “皇上的身子……”小来欲言又止，“也不是一天两天。” “算了，我听皇后的话便是。”免得有无端惹了麻烦。 小来轻声说道，“如此也好，太子殿下还在里面侍疾呢。” 顾长乐挑了挑眉，在殿前磕了头，想到一会儿还得去东宫见顾瑾，她就一点都不想动了，“小来公公，太后身子好吗？” “太后娘娘身子骨硬朗，只是想到行宫能清静些。”小来意有所指地说。 在宫里是不想看到皇后和余贵妃斗得没有安宁的一日吧。 顾长乐顿时明白太后为什么要去行宫了。 “我明白了。”顾长乐笑着道，“多年不见小来公公，你如今越发有气势，有你干爹当年的风范了。” 小来的干爹就是皇上跟前的大太监，如今的内务府总管。 “奴才哪敢跟干爹相比呢。”小来腼腆一笑，“还没有恭喜公主殿下，将来就是恪王妃了。” “你见过恪王吗？”顾长乐忽然问道。 小来说道，“当年万寿节，奴才有幸见过恪王爷一面。” 哦，她倒是忘记这件事，傅峤曾经代表北国使团来贺寿的，那时候她还奇怪他怎么变成北国使团了。 看来在更久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为北国效忠了。 “我还要去东宫，不与你说多。”顾长乐笑着道，做好准备要去见顾瑾。 “昭昭。”在顾长乐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一道声音叫住了。 顾长乐回头一看，被迎面走来的大胖子惊了一下。 “太子殿下？”顾长乐心中大惊，太子居然胖成这样了，当年太子虽然长得圆润，却还没有今日这样肥胖的身躯。 她忙屈膝一礼，“见过殿下。” 太子眼睛直直盯着顾长乐，脑海里怎么也想不起她当初还是小姑娘时的样子，如今只剩下眼前这一张绝色的脸庞，“居然真的是你，孤都要认不出你了，你是要来见父皇的？” 顾长乐被看得有些不舒服，低下头淡声回道，“臣女来给皇上谢恩，听说皇上抱恙，便在殿前磕头谢恩了。” “嗯，父皇敢服药睡下了。”太子说道，“你要去哪里？” “臣女要去东宫见太子侧妃。”顾长乐说道。 太子说，“那正好，孤与你一道过去。” “……”不必了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东宫 记忆中的太子是一个温润清和的人，以前她被三皇子欺负，他总会出来喝止，虽然各方面才能都平平无奇，却也是个让人尊重的储君。 可今日看到的太子，虽然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给她一种阴鸷冰冷的感觉。 她一点都不想跟他走在一起。 “走吧，昭昭。”太子含笑说道，示意顾长乐跟上他的脚步。 “……”顾长乐在心里叹息一声，无奈地跟了上去。 “这么多年来，孤一直想多谢你，要不是你救了孤，如今孤只怕不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太子温声地说道，眼睛打量顾长乐瓷白精致的侧脸，心想如果不是顾长乐这几年不在京都城，或许如今太子侧妃就不是顾瑾了。 顾长乐严谨地回道，“太子殿下福大命大，就算没有臣女，您也一样能够化险为夷的。” “你这话跟别人说说就行，孤很清楚当时的凶险，孤必死无疑。”太子说道。 “殿下言重了。”顾长乐并不想承这个情。 太子看了她一眼，“听说恪王亲自送你回京都城的？” 顾长乐的心咯噔一下，看来从她踏进京都城，不少人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了，她当然不认为是自己很重要，他们都是冲着傅峤来的。 “是。”顾长乐回道。 “以前与恪王见过一两次，孤早就看出他并非池中鱼，若是有机会，孤还想亲自请他喝杯酒，讨教讨教在战场上如何获胜呢。”太子笑着说道。 顾长乐尴尬地说，“恪王送臣女回来之后，便说有要事去忙，如今也不知在何处。” “总会有机会的。”太子微笑说道，“你这次回来京都城，要经常来找你姐姐，她在东宫也是闲着无事。” “……”顾长乐别扭地想要立刻拒绝。 太子没有察觉到顾长乐眼中的厌恶，“侧妃倒是经常提起你，你们姐妹难得见面，今日就留在东宫用膳吧。” 顾瑾会经常提起她？怕不是诅咒她吧。 顾长乐正想着要怎么拒绝太子的好意，便听到他又说道，“好了，东宫到了，孤还有要事，就不与你去见侧妃了，允公公，你带昭阳公主去见侧妃吧。” 一直跟在太子身后的太监忙上前应是。 顾长乐这才来到东宫的后院，宫里的生活跟外面的宅院不同，要守的规矩更多，且有身份尊贵的太子妃，顾瑾想要过得像上一世般恣意是不可能的。 没有柳氏在旁指点，她这个太子侧妃当得不容易吧。 “昭昭，果然是你。”刚进了后院，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一位姿容清秀的女子高兴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给太子妃请安。”允公公行了一礼。 顾长乐愣了愣，“太子妃？” 太子妃已经上前握住顾长乐的手，“昨天就听说你回来，想着今天你肯定要进宫的，正打算去打听你来了没有，没想就遇到你了，我们可太多年没有见了。” “苗苗？”顾长乐终于回过神，她的闺中好友，居然就是太子妃！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太子妃1 薛苗苗是顾长乐为数不多真心交往的好友，她的姑母是宫中的贵嫔，不算是受宠，但因为薛大将军守卫边境有功，在宫里也不算被埋没。 薛将军如今镇守边境，是皇上最看重的大将军，皇后一直想要拉拢薛家。 她记得薛苗苗上一世是嫁入郭家，可她在郭家的日子不好过，被郭老夫人磋磨得几乎不成样子，郭俊杰是个没有担当的，眼睁睁看着薛苗苗受欺负也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愿，还在薛苗苗小产的时候听从他母亲的话，纳妾入门，她是不想看着好友再次跳入火坑了。 怎么也想不到，因为太子活了下来，薛苗苗没有嫁入郭家，却是成了太子妃。 顾长乐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怎么了？才几年不见，你就忘记我了。”薛苗苗亲切搂着顾长乐的胳膊，“亏我还在这里等你那么久。” “你是太子妃……”顾长乐记得她离开京都城的时候，薛苗苗已经在议亲，当时她怕薛苗苗还会继续嫁到郭家，特意提醒她要先了解薛老夫人的为人，不要急着嫁过去。 没想到…… 薛苗苗对允公公说道，“允公公，你去跟顾侧妃说一声，我要跟昭华公主说几句话，迟些再去见她。” 允公公应了下来，“奴才这就去回话。” “走，去够屋里说话。”薛苗苗带着还没回过神的顾长乐去她的院子里。 直到周围没有其他人，顾长乐才抓住她的手，“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成太子妃了？” “这要怎么回答你，是皇上赐婚的。”薛苗苗让顾长乐坐了下来，“本来是跟郭家议亲，没想到那位郭老夫人不好相与，原本她儿子就有个青梅竹马，因为郭俊杰考中了，又嫌弃人家地位配不上，这样的人家万万是不敢要的，原本我也不想那么快嫁人了，没想一拖就等来赐婚，不过，太子对我极好。” 顾长乐不知道她口中的极好到底是多好，亦或她只是在安慰自己。 “那顾瑾……安分吗？你没吃亏吧。”顾长乐还指望顾瑾跟太子妃斗一斗，如今却担心薛苗苗斗不过她了。 薛苗苗噗嗤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你姐姐，你一点都不担心她。” 顾长乐冷笑，“我担心她做什么，她本事那么大，只会算计旁人，旁人哪能算计她。” “她刚嫁进来是耍了心计，不过好在有太子护着我，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要不是因为你，太子一个月都没见她两次。”薛苗苗笑着道，“她从前处处想害你，如今却要借着你的光。” “我是担心她害你。”顾长乐打量着薛苗苗，见她脸色红润，不像过得不好的样子，才稍微放心，“她若是敢冒犯你，你不用给我面子，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是是是，你快跟我说说，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我写给你的信都没有回音的。”薛苗苗抱怨道。 顾长乐苦笑，“不是没有回音，只是如今世道，寄出来的信不一定能到你手中，途中就要不见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太子妃2 顾长乐将这一次回来的途中所见所闻告诉薛苗苗，只是她没有评价皇室的作为，就算她们曾经是再好的好友，如今薛苗苗已经是太子妃，君臣是有分别的。 薛苗苗听完顾长乐的话，眼中泛着泪花，她没想到世道已经如此艰辛。 “我没有离开京都城去看过，只听殿下提过外面的流民不少，我以为也只是灾区的流民……”薛苗苗忧虑地看向顾长乐，“如果起义兵越来越多，他们早晚会攻打京都城吧。” 顾长乐摇头，“我也不知道。” 即便是面对薛苗苗，她也不想轻易议论周国的朝政。 “其实即便你不说，我也能感觉出周国的问题，这些年……皇上的身子越来越差，太子其实是力不从心的。”薛苗苗蹙眉说道，“我很担心。” “太子妃，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想好后路。 顾长乐有些后悔，当初如果不去阻止她跟郭家的亲事，薛苗苗是不是就不会嫁给太子了，至少在郭家的话，她还能替她撑腰，如今她已经是太子妃，很多事情便不好开口了。 薛苗苗笑道，“太子是个仁君，他一定会改变周国的。” “……”顾长乐今日见过太子了，她在他身上怎么看都没看出仁君的样子。 大概是她瞎？ “对了，我听说北国恪王就是当日住在你家的傅峤？”薛苗苗问道。 顾长乐尴尬地点了点头，大家似乎都还记得傅峤。 薛苗苗瞠圆眼睛，“你当初那么欺负他，他还肯娶你？” “？”顾长乐没好气地道，“我哪里欺负过他了，他欺负我才是。” 傅峤是能够欺负的人吗？她都亲眼看到他杀人了。 薛苗苗掩嘴笑道，“你还别处承认，当初你想了多少损招对付他，是人家傅峤不跟你计较，还救了落水的你，没想到你还以身相许了。” “……”顾长乐想起来了，她落水之前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误会傅峤是顾云生的私生子，对他十分厌恶，总是想尽方法欺负他。 说来奇怪，明明傅峤武功那么厉害，他身边的不远不近也会武功，怎么每次他都会被她整到呢。 她现在想一想，当初没有被他捏死真是太幸运了。 “我看啊，说不定傅峤早就喜欢你，所以才由着你欺负。”薛苗苗笑道，“将来你就是恪王妃，也不知嫁过去之后，我们多久才能见面。” 顾长乐说，“总会见面的。” 薛苗苗握着顾长乐的手，“昭昭，我们两国……一定会和平相处的，对吗？” “我也希望如此。”顾长乐是周国人，更不愿看到周国灭亡，她知道就算傅峤夺位，依旧会保留周国的国号，“周国和北国……不会有站长的。” “那就好。”薛苗苗松了口气，完全信任顾长乐的话，好像她说什么就一定是什么，“你还要去见顾瑾吧，我和你一起过去。” 顾长乐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太子妃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侧妃1 顾瑾的院子和住院隔着一座花园，在东宫一个比较不起眼的地方，看来这位顾侧妃在东宫的日子并没有那么风光自在。 院子里的有个小宫女守在门外，远远看到有人影过来，立刻就跑去给顾瑾禀话。 “侧妃，有人朝这边来了。”小宫女对顾瑾说道。 “终于来了。”屋里，顾瑾慢慢地走出来，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庞充满遮掩不住的怨恨，“一会儿顾长乐来了，就让她在外面等着，我还要好好拾掇。” “……侧妃，她如今可是昭华公主。”顾瑾身边的心腹春桃小声地提醒着，顾长乐如今已经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人了。 “她算哪门子的公主，要不是利用她去联姻，她还能当上公主吗？”顾瑾嘲讽一笑，那什么北国恪王，听说在战场上是很能打，想来只是个粗壮的武夫，顾长乐长得是娇滴滴的，嫁给这样的人怕是要被折磨死。 春桃劝道，“如今太子正在努力拉拢武将，太子妃之所以受宠，不也因为薛将军吗？若是您能够让恪王支持太子，这东宫就要是您说了算。” 顾瑾微微眯眼，这话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侧妃，那个……昭华公主是跟太子妃一起过来的。”小宫女急乎乎地又进来禀话。 “！”顾瑾顿时恼怒起来，“她是怕我不见她，所以先去找了太子妃吗？” 春桃道，“侧妃，您一定要隐忍，上次太子妃故意在太子面前摔倒，太子对您的误会还没有解开呢。” 顾瑾深吸了一口气，这世上她最恨的人除了顾长乐，另外一个就是薛苗苗了。 她以为好不容易成为太子妃，一定能够出人头地享受荣华富贵，那薛苗苗看着软弱无能，可成了太子妃之后，却是耍心机一把好手，让太子每次只信她的话。 要不是薛苗苗，她早就成了太子的贤内助。 说到底，都是她的娘家不争气，若是顾云生跟薛将军一样手握兵权，或是在朝堂又一席之地，她在东宫的地位能这么尴尬吗？ 最让她生气的是，顾云生那个蠢货，已经利用她投靠太子，他居然还凑到三皇子的身边，这是在打她的脸，难怪玉氏要跟他和离。 蠢成这样，她娘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侧妃，太子妃和昭华公主到了。”春桃小声地提醒。 顾瑾压下心头的怒火，挺直腰板走出来。 正好看到顾长乐和薛苗苗携手走进大厅，在看到顾长乐的那瞬间，她的眼睛被刺疼了。 凭什么！ 顾长乐怎么就这样明妍耀眼，四年前她们之间还看不出差别，今日对比，她的肌肤已经不如顾长乐白嫩，神情不如她纯真，连身段都不如她。 老天如此不公平。 “见过太子妃。”春桃扯了扯顾瑾的袖子，低下头给薛苗苗行礼，“昭华公主。” 顾长乐没想到顾瑾会变化这么大，明明还是二八年华最好的年纪，竟已经有种莫名的沧桑感。 “我的好妹妹，真是许久不见了。”顾瑾不去看薛苗苗，一双眼睛阴冷地看着顾长乐。 第四百五十七章 侧妃2 顾长乐见过顾瑾风光的样子，曾经的顾瑾是京都城的才女，即便她有着外室女的身世，却因为她的袒护，京都城所有人似乎都忘记这个事实，甚至大家都觉得顾瑾比她更像顾家的嫡女。 她就像一颗不起眼的野草，衬托着顾瑾所有的娇艳。 后来她才知道，外面那些关于她不好的名声，都是顾瑾那些年让人放出去的，她的嚣张她的跋扈，她欺负家中姐妹，不敬长辈，一切的一切。 这些是顾长乐记忆深处无法释怀的记忆，但她今日在看到顾瑾的这一刻，终于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 真的改变了。 这一世的她，不再是懵懂无知，容易受骗的顾家嫡女了。 “见过顾侧妃。”顾长乐笑着一礼，她跟顾瑾从来就不是什么姐妹。 “太子妃怎么来我这个小地方了，有失远迎了。”顾瑾瞥了薛苗苗一眼，即使上次因为差点让薛苗苗摔倒的事让太子不悦，顾瑾依旧没将薛苗苗放在眼里。 “和昭昭一起过来的。”薛苗苗含笑说着，拉着顾长乐的手坐下，“侧妃坐吧，本该让你们姐妹好好相聚，不过我也太久没有见昭昭了，舍不得和她分开。” “我们姐妹相聚，确实不太适合有外人。”顾瑾毫不客气地说，“太子昨夜就吩咐过我，今日要好好招待妹妹的。” “顾侧妃不必客气，要不是祖母吩咐我来看望你，我也不想来的。”顾长乐淡淡地说。 顾瑾神情一冷，沉着脸不说话。 薛苗苗不想坏了太子的事，只好对顾长乐说，“左右我只是送你一程，你们姐妹说话，我就不打扰，过些时日再与你相聚。” “好。”顾长乐理解薛苗苗的顾虑，站起来送她离开。 顾瑾冷笑看着她们，待薛苗苗走远了才完全不再顾忌，“原来你和太子妃这么姐妹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亲姐妹。” “和你相比，我和她确实更像姐妹。”顾长乐冷冷地道。 “早知如此，就不该是我嫁给太子，该是你嫁进来跟薛苗苗姐妹共侍一夫。”顾瑾目光阴毒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看来你的日子不太好过，居然没有炫耀你如今她太子侧妃的地位，你一个外室女，能够嫁给太子，想来其中是用了不少力气吧。” “不管是哪方面我都比你强，我嫁得好是应该的。”顾瑾叫道，“别以为你能够成为恪王妃就多了不起，你见过那个恪王吗？听说他体壮如牛，粗鲁无礼，还长得奇丑无比，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顾长乐诧异地看了顾瑾一眼，恪王就是傅峤这件事，居然还没有传到顾瑾的耳中。 看来顾瑾在这个太子府不但不受宠，连消息都是闭塞的。 太子对她还真的感情相当一般。 顾长乐想到顾瑾在东宫过得不好，她的心情就格外清爽，“哦？原来是这样，那倒无所谓，反正身份足够尊贵就好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侧妃3 “你还真是不挑剔。”顾瑾冷笑着，“你今日其实不必过来惺惺作态，反正你我本来就没有多少姐妹情谊，若是你想要跟我讲和，那就摆出要讲和的态度。” “？”顾长乐笑出声，“我为何要跟你讲和，你有什么……值得我纡尊降贵来见你的，我说了，是祖母叮嘱我来的，相信很多人也在看着我来找你，即便我今日不来，你还是会找借口见我。” 顾瑾其实没有多少底气可以跟顾长乐撕破脸，但她就是无法拉下脸皮去求顾长乐，她很清楚，如果顾长乐跟她联手的话，她在东宫的地位将大大的不同。 “我是姓顾的，你也是姓顾的，我过得不好，难道你就能好过吗？”顾瑾问道，“恪王为什么要娶你的，无非是看中我是太子侧妃，以为将来能够通过我拉拢太子，顾长乐，大家都是为了自己拼搏，以前我们的恩怨早已经过去，彼此还是要往前看的。” 顾长乐被逗得直乐，顾瑾究竟哪来的自信，觉得恪王需要拉拢太子。 “我是个没有志气的人，不需要拼搏什么，这辈子也就是个大夫了。”顾长乐说道，“跟顾侧妃不一样，你有鸿鹄之志，我只是个小人物。” “祖母为何让你来见过，难道你心里没数吗？”顾瑾问道，“顾家如今势微，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也是清楚的，祖母当然希望我们姐妹能够为顾家带去荣耀。” 顾长乐说，“我是没有这样的本事了，只能靠你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瑾的脸色一沉，听出顾长乐并不想和她联手的意思，“你知道如今京都城是什么局势吗？只要太子能够顺利继承大统，将来就算我不能当皇后，那至少也是贵妃，我们顾家从来没有出过身份这样高的姑娘吧，待我成了贵妃，对顾家对你都有好处，我都能够摒弃前嫌，不计较你过去对我和我娘做的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自然是能够放下，可你们对我娘的伤害……”顾长乐慢悠悠地说着，“我就没那么容易放下。” 顾瑾怒道，“我娘已经死了，你的母亲还好好的。” 顾长乐嗤笑一声，“说得好像柳氏的死是我们害的一样，她是怎么死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根本不能提起柳氏，这是顾瑾最大的弱点。 “你别后悔。”顾瑾阴沉地看着顾长乐，“将来别求到我的面前。” “顾瑾，你真是一点都没变。”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你为了你自己，总能说出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嫁给太子并不是父亲强迫的，而是你自己的选择，只是嫁进来之后过得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所以你又埋怨父亲，埋怨顾家亏待你，人最重要是要认清自己的能耐，才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你……”顾长乐抬眸打量她一眼，“一个外室女，被妄想太多了，你若是想利用与我的关系和太子妃争宠，劝你要三思。” 第四百五十九章 侍疾1 顾长乐说完就告辞离开了，完全没有理会顾瑾脸上几乎要爆炸的脸色。 她的心情好坏，对顾长乐来说并不重要，今日会来东宫，也是有些话想要当面说清楚，祖母应当也是这个意思。 只有顾云生和顾瑾依旧抱着幻想，以为有她是恪王的未婚妻这一层关系，太子肯定对顾瑾刮目相看，说不定还能提携整个顾家。 顾家要想要安身立命，根本不是攀附任何人以求富贵，而是应该像玉家那样，不要站队不要卷入任何斗争，韬光养晦只待将来。 可惜，顾云生不懂这个道理，他是一条死路走到底了。 顾长乐离开东宫之前本想去见薛苗苗，但听说太子正在跟她说话，她就没有多停留直接离开了。 “红缨，你知道傅哥哥住在哪里吗？”顾长乐靠着马车，突然有点想见傅峤了，明明才分开不到一天，她就有些担心他因为吃食的问题。 “公子在城里有两处宅子，平日都是住在樱花巷。”红缨说，“不知这次是不是也住那里。” 顾长乐愣了愣，“樱花巷？” 那不是离顾家很近的地方吗？都是在东城区。 “我们去找傅哥哥吧。”顾长乐说道，就是想见他了。 书言便将马车调了个头，往樱花巷的方向赶去，不过，他们扑了空，傅峤并不在家，只有一个管家出来见他们。 “公子今天一早就出门，要入夜才能回来。”管家知道顾长乐的身份，对她是毕恭毕敬的。 顾长乐有些失望，看来只能先回去了。 他们的马车刚使出樱花巷要回顾家，就被玉腾旸给拦住了，一张俊朗的笑脸出现在顾长乐的面前，“昭昭，祖父和祖母都特别想念你，想接你去家里住两天，我已经跟顾老夫人说过了，顾老夫人是同意的。” “二表哥？”顾长乐诧异，“你去过顾家了？” “我在顾家等你半天，打算去宫门外等你，没想到就在这儿遇上了。”玉腾旸笑着说道。 顾长乐说，“行，那我跟你去玉家。” 不用回去面对顾云生真是太好了，她可不想把对顾瑾说的话再跟顾云生说一遍。 “你去哪里回来？”玉腾旸问道，“去找傅峤了？” “……没有。”顾长乐摇头，“就是想去走走看看，毕竟这么多年没回来了。” 玉腾旸轻笑，挑眉看着她，“你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吗？” “你的眼睛才比铜铃还大。”顾长乐没好气地道，“就算我去找傅峤又怎么了，我是东道主，总要关心一下他吧。” “你忘记了，他本来也是周国的人，而且在京都城读书生活过，指不定比你还像东道主。”玉腾旸对傅峤就是有意见，要不是已经无法改变，他肯定不想顾长乐嫁给他。 顾长乐放下帘子，不想继续跟玉腾旸讨论这个话题了，“好了好了，祖父还在等我，我们快走吧。” 玉腾旸无奈摇头，翻身上了马背，“那走吧。” 第四百六十章 侍疾2 到了玉家，顾长乐还没见到玉老太爷和玉老夫人，便先被三个舅母搂着一顿抱，她从小就长得粉雕玉琢，这会儿更是生得明妍动人，让三位没有女儿从小把她当自己姑娘的舅母喜欢得不行，这么多年没见，自然是要先好好地看一看。 最后还是玉老太爷派人来解救她，将她叫去上房。 三位舅母都知道老太爷这时候把顾长乐叫来肯定是有要紧事，都识趣不去打搅。 上房里，玉老太爷正在和玉老夫人说话，看到顾长乐款款而来，两位老人家都同时想起他们的女儿，时隔四年，外孙女长得越来越像玉銮了。 “昭昭拜见外祖父，外祖母。”顾长乐望着两位老人家，见他们脸色红润，身体康健，心中有无限感慨，上一世外祖母因为母亲的病逝一直郁郁寡欢，没几年就跟着去世了，如今还能再见到她老人家，她真的是太感动了。 “快，过来让我看看。”玉老夫人招手，“你小没良心的，走了这么多年也不回来，一点都不想你外祖母。” 顾长乐泪盈于睫，靠在玉老夫人的怀里，“我想您的。” “你娘亲还在王都城吗？”玉老太爷问道，“她……可好？” “外祖父，娘亲一切都安好，就是时常挂念你们二老，要不是顾忌着……我父亲，她这次肯定是要跟我一道回来的，如今她住在二表哥买的宅子里，日子清清闲闲的，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顾长乐说道。 玉老太爷沉着脸点头，“顾云生这次去王都城，还欺负你母亲了？” “他还觉得我娘亲会求着他回顾家。”顾长乐低声说，简直痴心妄想。 “他想的美！”玉老夫人呸道，“算什么东西。” 玉老太爷说，“他终究是你的父亲，虽与你娘亲和离，你跟他的关系还是断绝不了，他若是犯了错事，受影响的还是你。” 顾长乐明白外祖父的意思，顾云生左右逢源想要巴结的心思太明显了，旁人怎么可能看不穿，将来不管哪一方上位，第一个收拾肯定就是这种墙头草。 “他如今在朝廷已经完全没有差事，想要做什么也不容易，无非靠着顾瑾嫁给太子才挣几分薄面。”顾长乐淡淡地说，“太子都未必将他放在眼里。” 玉老太爷轻轻颔首，“看来你是很清楚的，回去还是跟他谈一谈，别去插手太多的事，对顾家无益。” 跟顾云生说是没用的了，只有让他做不了才是唯一的办法。 “这几日你暂且住在玉家，我会对外说你是来替你娘亲侍疾照顾你外祖母的。”玉老太爷突然说道。 “？”顾长乐诧异地看向他，“外祖父可是有事要吩咐昭昭去做？” 玉老太爷看了玉老夫人一眼。 “你们爷孙在这儿说话，今日我要给昭昭做一大桌好吃的。”玉老夫人笑着道。 “外祖母，我想吃您做的笑口常开。”那是用红枣做出来的一道甜糕，特别好吃，她一直念念不忘。 玉老夫人笑着道，“已经准备着了，你三哥舅母知道你要来，早就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我得去亲自盯着才行。” “一大把年纪了，还操这个心。”玉老太爷咕哝一声。 “你说谁老了，你才老了。”玉老夫人嗔了老头子一眼。 玉老太爷忙说，“你不老，你最年轻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医案 屋内只剩下玉老太爷和顾长乐爷孙两人，玉老太爷示意跟他去了书房，两人在茶几两边坐下。 “今天进宫见到皇上了吗？”玉老太爷低声问道。 “皇后娘娘说皇上最近身子不太好，让我在殿前磕头，我在宫外遇到太子，他也示意我不必进去给皇上谢恩了。”顾长乐说道，有些疑惑地看着玉老太爷，她听玉腾旸说外祖父已经打算告老还乡，但如今朝廷这样的局势，皇上只怕是不会同意。 “皇上的病很蹊跷。”玉老太爷倒水煮茶，拿出珍藏的碧螺春，一点一点放进茶壶里，“如今除了皇后和太子，其他人要见到皇上是不太容易。” 顾长乐一愣，“外祖父，皇上是什么病？” “这是御医院的医案，你是跟着齐归一学医术的，应该比我更能看得明白。”玉老太爷从茶几下抽出一个本子交给顾长乐。 “……”将医案拿来垫桌角？ 顾长乐接过医案仔细研究，才发现这一本是誊写出来的，想来外祖父是好不容易弄到的，医案登记得很详细，从皇上开始生病那天就记载了，包括症状感觉，服过是药都写得很清楚。 “这看起来就是一场简单的风寒。”顾长乐疑惑起来，“怎么治那么久，还有这个用药也没有问题，后面多是为了补身体添加的药，外祖父，这是……” 玉老太爷说，“如果医案没有问题，那就是皇上的病有问题。” 顾长乐心头一凛，“您怀疑皇上不是风寒？” “你说过，如果是风寒的话，应该早就好了，皇上这个病拖得太久了，这两年来反反复复，有时候好了没几天，终于能上朝议政，过几天又病倒了，皇上还年轻，不应当这样的。”玉老太爷说道。 是，她也觉得奇怪，她是见过皇上的，明明看着是个强壮的人，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外祖父，那您需要我做什么？”顾长乐小声问道。 玉老太爷说，“本来皇上身体健康，朝中皇子之间的尔虞我诈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以前太子的性子比较柔软，皇上是想要锤炼他，如今太子与从前大不相同，和其他几位皇上之间也谈不上兄弟情义，至于三皇子……太沉不住气了，仔细想来，周朝居然没有人能够让朝廷真正放心托以重任的。” 顾长乐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担心皇上……撑不了太久？” “御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是撑不过今年了。”与老天爷说，“昭昭，我想带你进宫去给皇上把脉，我信不过那些御医。” “皇后娘娘绝对不会同意的。”当初她给太子疗伤，皇后都觉得太子脏了。 玉老太爷道，“不让任何人发现，我们悄悄进宫，皇上也同意我们的做法，他想见你。” “那要避开各宫的眼线，进去乾龙宫都不容易。”玉老太爷道。 “让我来安排。”玉老太爷说。 顾长乐道，“好，我听外祖父的。”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不认命 顾云生知道今天顾长乐会进宫，而且还会去见顾瑾，他今天哪里都没有去，就在家里等着她回来，他想知道太子对她是什么态度，在宫里都说过什么。 一直等到夕阳落山，他才知道顾长乐被接到玉家去了，气得他摔了手中的茶杯。 “玉家欺人太甚了，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昭昭接走，他们想干什么。”顾云生在老夫人面前气得破口大骂，“他们以为能够利用昭昭去拉拢太子吗？也不想想昭昭姓什么。” 顾老夫人被他吵得脑壳疼，让刘妈妈替她揉着额头，“你少说两句，你以为玉家跟你一样喜欢攀附权贵，他们用不着利用昭昭去拉拢太子。” 太子还巴不得玉家能拉拢呢。 “娘，你怎么还替他们说话，顾家如今就指望昭昭了，要是不好好跟她说清楚，她很清楚就被人洗脑的。”顾云生叫道。 “不要骂骂咧咧的，玉家是昭昭的外家，她去看望老人家也没有什么不是。”顾老夫人说道。 “他们就是没将我放在眼里。”自从他跟玉銮和离，在京都城的日子就没有好过的，他心里清楚得很，那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针对他，除了玉家，他是想不出别人了。 偏偏玉老太爷的门生遍布，他左右都找不到人帮他。 气死他了。 以前那些跟他来往交好的人，居然一个个都避着不肯见他了。 “是我同意让昭昭去玉家的，他们二少爷亲自来见过我了。”顾老夫人慢慢地说道，“你用不着骂玉家的人，昭昭又不是不回来了。” 顾云生满腔的怒火这下发泄不出来，憋得脸都红了，他总不能连自己的母亲都骂吧。 “侯爷，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个道理你应该要懂，你之前靠的是玉家的提携才能够得到差事，如今你与玉家没有关系，人家没有理由帮你，你将顾瑾嫁到东宫，你又能得到什么。我们顾家只要能够平平顺顺地过下去就行了，荣华富贵根本不重要。” “就算没有玉家，我顾云生一样能够出人头地。”顾云生喘着气，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娘，你不该这么看我。” 顾老夫人摇头叹息，“你还是没有人认清现实，昭昭不是顾瑾，你别想利用她。” “她也是我的女儿。”顾云生冷声说。 “你想要她做什么，让她代表恪王暗中帮助太子吗？”顾老夫人沉声问道，她不禁有些担心，顾家早晚要被顾云生送上绝路，“你就不怕引火烧身，恪王是什么人，他在我们顾家住了那么久， 你能看清他有一天会成为北国的恪王，会让我们周国边境的战士闻之丧胆吗？” “你连他是什么人都看不清。” 顾云生被顾老夫人毫不留情的话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自己的母亲都看不起他。 “认命地当你的闲散侯爷，让我们这一大家子不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行吗？”顾老夫人说到最后已经是动气，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绝不认命。”顾云生咬牙切齿地哼道，转身大步地离开。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一言一语 跟玉老太爷谈完话，顾长乐重新来到大厅，除了三位舅母在这里，连三位舅舅都下朝了，一家人正在说着话，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大舅母方氏就过来拉着她的手。 “快，你的几位表哥都回来了，大家都在等着你。”方氏说道。 又是一番见礼，顾长乐发现她的几位表哥全都是一表人才，一个个都是挺拔俊朗，连她看着都与有荣焉。 “昭昭，你跟三舅舅说实话，你愿不愿意嫁给恪王，若是不愿意，玉家拼了一切都要护着你。”玉秋则沉声地问，本来他就想要让玉家的二郎将昭昭娶进门，那就不怕昭昭嫁到别人家受委屈了，谁知道居然还有联姻这一出。 “没错，昭昭，你要是觉得委屈，咱们就不嫁了。”二舅玉见深跟着说道。 “还要嫁得那么远，将来受委屈还怎么替你做主。”唐氏跟着说道。 “……” 顾长乐哭笑不得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她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二舅，三舅，我没有觉得委屈，就算我嫁到王都城，也不会被欺负的。” “怎么不会被欺负，你这么柔弱，那恪王……” “他是傅峤，我打小就认识他的。”顾长乐急忙说道，“大舅舅你们都是见过他的。” 玉青峰皱眉，“真的是傅峤，我们还以为是同名同姓。” 顾长乐看向玉腾旸，他是见过傅峤的，难道没有跟大舅舅他们解释过吗？ “忘记说了。”玉腾旸理直气壮地道。 “总之，傅哥哥对我很好，你们真的不用担心，要是他敢欺负我，我有这么多舅舅和表哥，我一定告诉你们的。”顾长乐甜甜一笑，“再说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当初玉銮在玉家还不是千娇万宠，他们也以为她不可能会受委屈，结果呢？ 至今还是他们所有人心中的痛。 恨不得能够亲手缷了顾云生。 “那也要两情相悦才能走得长远，若是你不喜欢傅峤，嫁给他又有何用。”玉秋则道。 “……”顾长乐面颊一红，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对傅峤并非不喜欢，那也太难为情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玉青峰终于缓缓开口，“好了，婚事已经定下来，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昭昭跟傅峤算是青梅竹马，他跟顾云生不是同一种人。” 顾长乐心中微暖，原来他们是担心傅峤辜负了她。 “傅哥哥当然不是，他……他不一样的。”顾长乐小声说。 “他不是送你回来京都城吗？那他住在哪里，不能还住在顾家吧？”唐氏问道。 顾长乐急忙摆手，“没有没有，他有自己的宅子。” 她就是不希望玉家的人误会傅峤，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非常优秀厉害的人，不管是人品还是其他，都不是谁都能相比的，这种感觉……还真是前所未有。 “还没嫁进门，都急着替他说话了。”林氏笑着打趣，“还担心不是两情相悦，我看就是。” “……”顾长乐瞬间闹了个红脸。 第四百六十四章 曾经的囚禁1 夜深人静，顾家的下人升起角灯，屋内的灯火逐渐熄灭，整个大宅都缓缓地进入梦乡。 一道颀长的身影潜入院子里，轻车驾熟地来到一处小院，翻窗进去没有一会儿，那道身影重新出现，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了。 “今天昭昭来找过我了？”傅峤沉着脸走进大门，一旁的管家忙迎上来。 “那位姑娘确实说自己姓顾，身边也有书言和红缨在的，老奴没有见过顾姑娘……”管家解释着，面对着傅峤冷脸不禁有些背脊发凉。 有书言和红缨跟着，那确实就是昭昭。 那为什么她的屋里没有人，连书言和红缨等人都不在了。 “去把罗小飞找过来。”傅峤沉着脸说道。 他已经一天没有见到昭昭了，今晚本来想去见她，但她的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连床褥都是冰凉的，证明她今日进宫之后就没有再回顾家。 她来找过他，那就是没有留在宫中。 还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傅峤突然站了起来，大步地往外面走去。 “公子，您要去哪里？”不近急忙跟上，他其实有些担心，公子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虽然很久没有发病，但万一心情不好呢。 “玉家。”顾长乐一定是被带到玉家去了。 他趁着夜色躲开巡视的士兵，来到玉家的后门，站在门前凝眉沉思。 就算进去了……也不知道顾长乐住在哪个院子，万一被玉家的人发现了，对她并不好。 傅峤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公子？”不近小声地叫他一声，提醒着他，“这是玉家，不是顾家……” “我知道。”所以才更生气，要是知道她住在哪个院子，他早就进去了。 “明日就能见到姑娘了。”不近小心翼翼地劝着，“她今日找不到您，明天肯定会来找您的。” 傅峤抿紧薄唇，他一天没见到她，心里已经是空荡荡的。 “您今晚不是还要见这边的影卫吗？”不近又提醒着。 “走吧。”傅峤目光沉沉地看了紧闭的门一眼，终于放弃进去找顾长乐的念头，玉家和顾家不同，万一惹恼这些人，他们肯定不会顺利将昭昭嫁给他。 暂且……忍着。 傅峤这一来回奔波，他的肚子就更饿了，自从昭昭在身边，他几乎没有察觉过肚子饿的滋味，更没有这种压抑挠心的烦躁感。 “公子，您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姑娘教过我下面条，厨房里还有姑娘腌制的牛肉，不如小的给您煮一碗面条？”不近问道。 “嗯。”听到有顾长乐做的牛肉，傅峤这才勉为其难地同意。 不近松了口气，心想还是姑娘有先见之明，出门之前就先做好腌制的腊肉和牛肉，就为了伺候公子吃食。 这时，不远将罗小飞带了过来，确定顾长乐真的是在玉家，他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多少。 玉家肯定会将她留下住好些天的，他想见她就更不容易。 “公子。”一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外。 “进来。”傅峤轻轻颔首，看了他一眼，“查得怎样？” 无影低声回道，“公子，我们查了半个月，可以确定明贵妃之前确实来过京都城，而且……还跟当初还是皇子的周湛交好。” 周湛就是大周当今的皇帝。 第四百六十五章 曾经的囚禁2 “但是，我们还查到一件事……”无影犹豫了一下，“周湛其实还有一个孪生哥哥，但因为有暗疾，皇室隐瞒他的身份，除了当时接生的老宫女和周国的先帝，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傅峤微微眯眼，“这件事跟明贵妃有什么关系？” “属下查到，这个孪生哥哥连名字都没有，一直被养在宫外，后来长大之后，他替自己取名叫周夺。”无影道。 “他有什么暗疾？”傅峤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如今人在何处？” 无影说，“他喜怒无常，会突然狂躁暴怒杀人，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侥幸活下来的，都逃走了，不敢留在京都城，属下找到一个当初伺候过周夺的，他说后来周夺有一段时间是正常的，那是因为他囚禁了一个女子，天天折磨那个女子……” 傅峤的瞳孔微缩，“周湛不知道他的存在吗？” “知道，周湛在登基之前就知道了，他还利用过周夺替他挡了刺杀，当时有不少人以为周夺就是周湛。”无影说。 “周夺囚禁的女子……就是明贵妃吗？”傅峤的声音有些低哑，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更添了几分阴冷。 无影看了傅峤一眼，轻轻地点头，“是。” 一直隐藏在傅峤心底的疑惑在这一刻终于有答案，“周夺是怎么死的？” “他……还活着，只是不知被周湛关在哪里。”无影说道。 傅峤缓缓了吐出一口气，“不要让人知道，明贵妃曾经被软禁。” “公子，没有人知道明贵妃就是当年的女子，那些人都以为那个女子死了。”无影说道。 “下去吧。”傅峤低声说。 原来他的确是不被期待出生的，难怪明冉这么想他死。 他活着，就是对她的折磨。 是谁将明冉送到周夺的身边，跟周湛有什么关系？ “看来，还是得进宫。”傅峤冷笑一声。 不近端着牛肉面站在门外，还没走进屋里，他便看到傅峤静静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神色莫辩，却仿佛有一股冷气围绕着整个屋子。 他仿佛看到很多年前的公子，那个嗜血狂暴的公子。 “公子，姑娘吩咐过，让您一定要吃晚膳。”不近轻轻地走进去，小心翼翼地提醒。 傅峤没有说话，沉冷幽黑的眸子一直看着某处。 不近只能退了下去，心底有些担忧。 要是顾长乐在这里就好了，有她在的话，公子的情绪就会平稳安定。 “公子怎么了？”不远同样发现傅峤的不对劲，他担心地拉着不近到一边询问着。 “不知道，明天一早就去请姑娘过来吧。”不近说。 不远轻轻点头，“姑娘不是还留了安神香吗？你去屋里点起来。” 反正只要是顾长乐留下的东西对公子就有用处，不管安神香能不能让公子的心情好起来，他们都要试试。 “你说得对，还有安神茶的，我去煮一壶给公子。”不近急忙说道。 “快去快去。”不远看了屋里一眼，催促着不近。 第四百六十六章 云吞 顾云生在第二天就派人要来玉家接顾长乐回去，被玉青峰给回绝了，只说顾长乐要替母亲侍疾，便让顾家的人回去了。 玉老太爷开始着手安排她进宫的事。 顾长乐优哉游哉地享受着三位舅母的照顾，一大早起来就是吃，吃完了就跟着她们在院子里走一走，响午又睡了一觉，正想着要去上房找外祖母说话，红缨已经走了进来，低声对她说道，“姑娘，不近让罗小飞来传话，公子一直不吃东西，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了。” “啊？”顾长乐愣住了，“怎么又不吃东西了？” 红缨担忧地摇头，“不知道，公子昨日见了无影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顾长乐猛地站了起来，她好不容易才让傅峤能够正常地生活吃饭，可不能突然又回到过去了，“我去看看。” 现在外面还没有宵禁，她带着红缨就匆忙出门了。 “傅哥哥是不是让影卫在替他查事情？”顾长乐知道傅峤有一支影卫在帮他做事，但她不知道他要在京都城查什么事。 红缨轻轻点头，“不远不近都不知道公子在查什么。” 顾长乐秀眉紧拢，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傅峤的身上。 她又想起他杀戮无常的传言。 书言的马车赶得又稳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姑娘！”不近见到顾长乐出现，感动得快要哭了，“昨夜里给公子煮的面，还加了您做的牛肉，本来公子是愿意吃的，后来不知为何一口都不碰，今天到现在还没走出书房。” “影卫都跟他说了什么？”顾长乐皱眉问道。 不近摇头，“公子和影卫说话的时候，我们都不能靠近书房。” 所以没人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更没有人敢去问，不过，现在顾长乐来了，应该能够让公子好起来的。 顾长乐皱了皱眉，先去厨房煮了一碗云吞，直接推开书房的门就进去了。 “滚！”冰冷凛冽的声音响起，顾长乐都能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天都要黑了，怎么也不掌灯。”顾长乐轻声开口，将云吞放在桌面上，然后把书案的油灯点了起来。 微黄温暖的光芒笼罩着屋里，同时照出太师椅上那个孤独沉寂的身影。 顾长乐有种错觉，好像她再不伸手拉住他，他就要坠入万丈深渊了。 “傅哥哥，你饿不饿啊？”顾长乐笑着问。 傅峤眼睑终于微微一动，慢慢地抬起头，少女灿烂明耀的笑容比光芒还要夺目，让他冰冷的手脚渐渐有了温度，“你怎么来了？” “昨天来找你，但你不在。”顾长乐过去拉起他的手，“过来先吃东西，我就知道，没有我盯着，你肯定又要糟蹋自己。” 傅峤被动地被她牵着走，在圆桌旁坐下，看着晶莹剔透的云吞，他终于感觉到自己肚子饿了。 顾长乐先喂他喝了一口汤，“这是鸡汤煮的，好喝吧？” “嗯。”傅峤低声应着，低头默默吃着云吞。 第四百六十七章 安抚 顾长乐絮絮叨叨地说起她进宫的事。 “……皇后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喜我，幸好是不喜欢，我才不用在宫里逗留太久，倒是在乾龙宫外见到太子，小时候太子还是个温和善良的人，不知为什么会传出他性情不好的消息，但是他确实让我感觉不一样了，不过，他对苗苗似乎很好，顾瑾就不那么好过了，她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一直到傅峤将云吞都吃完了，她还没有说完。 “外祖父让我在玉家住几天，再找机会去见皇上，皇上的病似乎有蹊跷。” 傅峤眸色微沉，“你没有见到周湛吗？” “啊？”顾长乐一时没反应过来周湛指的谁，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皇上的名字，“没有，皇后说他最近身子不太好，不能去打扰，需要休息。” “我想见周湛。”傅峤低声说。 “？”顾长乐一愣，“你说什么？” 傅峤抬眸看向她，“今晚我要进宫去见周湛。” 顾长乐瞠圆眼睛，曾经的猜测再次涌上脑海，“你要去见皇上做什么？皇宫守卫森严，就算你能进去，出来也是不容易的。” “我知道。”傅峤低声道，“有一件事，我需要找周湛确认。” “傅哥哥……”顾长乐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你一整天不吃东西，是不是跟皇上有关？” “是。”傅峤没有隐瞒顾长乐，“等我确认之后，再跟你说。” 顾长乐说道，“我还是不放心你独自进宫，因为皇上生病的事，宫里的防卫更严谨，这次我进宫就看出来跟之前不一样，你毕竟是北国的王爷，如果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反正外祖父是要让我去见皇上，不如你且等消息，让我想办法。” 如果等玉老太爷安排的话，他有些话就无法问周湛了。 傅峤伸手揉了揉顾长乐的发心，“听你的。” “傅哥哥，其实有些东西虽然重要，但并不足以影响你的一生，人的出生是无法选择的，但要走什么样的路，是自己能够决定的。”顾长乐隐晦地说道。 “你怕我做傻事吗？”傅峤轻笑问道。 顾长乐嘟着嘴，有些不开心，“你一整天都不吃东西，大家都很担心你，要是我不过来，他们不敢劝你，不知你又要饿多久，你这样是不行的。” “我没有不吃……”傅峤心虚地辩解，他以前答应过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不吃东西的，“我只是在想东西。” 顾长乐一点都不相信他，“谁想事情会想一整天的，连一口水都没喝。” 傅峤小声地道，“下次不会了。” “你也没有合眼睡觉吧？”顾长乐瞪圆眼睛，“我让不近去烧水了，你一会儿泡个汤浴，然后好好睡一觉。” “好。”傅峤将她搂了过来，埋在她的颈窝深吸一口气，“昨天没有见到你。” “我来找过你啊，你不在。”顾长乐笑着道，突然她意识到什么，“你不会跑去顾家找我了吧？” 傅峤抿唇不语。 顾长乐没好气地捶他的肩膀，“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第四百六十八章 散步 顾长乐在宵禁之前就离开了，临走前还警告傅峤不能再关在屋里，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让不近盯着，要是傅峤没说话，她三天都不想理他了。 傅峤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将她送到玉家大门外才回去。 顾长乐才刚走进垂花门，就见到玉老太爷负着手站在面前，正目光眼里地盯着她。 “……”顾长乐心虚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外祖父，您是出来散步消食吗？要不要我陪您走走呀。” 玉老太爷哼了一声，“那就走。” 顾长乐回头跟红缨眨了眨眼，让她们先回去了，她则跟在玉老太爷的身后，低眉顺眼地笑着。 “去找傅峤了？”玉老太爷淡淡地问。 “啊，没有……”顾长乐随口要否认，但她看到玉老太爷睿智的眼神仿佛洞悉一切，她立刻就怂了，不敢说谎，“我就是有点事找他说一下。” 玉老太爷忍了忍才没有敲她的头，“还没过门呢，就被他牵着走，你丢不丢人。” “谁……说的，我才没有被他牵着走。”顾长乐叫道。 “他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而且大权在握，跟顾云生是不一样，将来和他在一起，你会吃亏的。”如果还能够选择，玉老太爷绝对不愿意让昭昭嫁给傅峤，位高权重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对昭昭全心全意，护着她一生一世就够了。 “外祖父，他对我很好的。”顾长乐低声说，她又不是傻子，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察觉不出傅峤待他跟旁人不同，今日如果走进书房的人是其他人，恐怕早已经被傅峤杀死。 他舍不得伤她的。 玉老太爷叹了口味，有顾云生这个前车之鉴，他对哪个男人都没有好感。 他的女儿和外孙女就该让他们玉家的人自己好好保护着。 “您放心，我不是娘亲，我一定会不会委屈自己的。”顾长乐保证着。 玉老太爷颔首，“要记住你说的话。” 两人在花园里又安静地走了一圈，周围的下人都远远地避开，不敢打扰他们爷孙说话。 “外祖父，您是不是看着皇上长大的？”顾长乐突然问道。 “算是吧。”玉老太爷说。 “那……”顾长乐犹豫了一下，“皇上年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红颜知己的？” 玉老太爷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盯着顾长乐，“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随便问问。”顾长乐被看得心头一慌，赶紧笑呵呵地圆过去。 “打听皇上过去的秘密，你知道是死罪吗？”玉老太爷沉声说，“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问了。” 那就是有了！ 皇上有红颜知己，那个女子会是明贵妃吗？ 那为什么明贵妃会成为北国皇上的女人呢？ 玉老太爷皱眉说，“我这两日会想办法让你给皇上治病，在皇上面前，切记要谨言慎行，不得胡说八道。” “我记下了，外祖父。”顾长乐忙说道。 “什么时候请恪王来家里，我也好见见他。”玉老太爷说。 第四百六十九章 熟人1 “……”请傅峤到玉家？ 顾长乐想象一下画面都觉得很惊悚。 “怎么，舍不得他来见我这个老头子？”玉老太爷眼睛一瞪，还没嫁过去就要护着傅峤那小子了。 “没有没有，我一定跟他说，让他来看望您。”顾长乐用力摇头，心想她这几天得安抚好傅峤，万一在外祖父面前还要寒着脸，她都不知要怎么圆回来了。 玉老太爷这才满意地点头，“回去吧，以后不许这么晚回家。” 顾长乐如释重负，终于能够回屋里了。 接下来两天，她每天都要去找傅峤，见他的情绪已经平稳，而且每日三餐都按时吃饭，她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她还找不到机会跟他开口说外祖父要见她。 “你这两天没有偷偷溜进宫吧？”顾长乐对傅峤还是不太信任，担心他还是会偷偷进宫。 “……没有。”傅峤面无表情地说，他的确是进宫了，但没有见到周湛，如顾长乐所说，宫中的禁卫比平日要多了不少，但看起来不像是在保护周湛，反而……更像是不想让周湛见其他人。 顾长乐不太信任地看他一眼，“连外祖父都找不到机会见皇上，你千万不要冒险。” “宫中的禁卫军统领是皇后娘家的人？”傅峤突然问道。 “是，是皇后的堂弟。”顾长乐小声说。 傅峤薄唇微勾，“看来半个京都城都在太子的手中了。” 顾长乐听到这话莫名紧张，“傅哥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你想办法尽早见到皇上，不然就用不着给他治病了。”傅峤淡淡地说，他今晚打算再进宫一趟，他已经摸清楚禁卫军的防卫情况，知道怎么避开他们。 “我回去再问问外祖父。”顾长乐说，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了。” 傅峤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唇，“要在玉家住到什么时候？” “还有几天过年，过年前就回家。”顾长乐笑着道。 顾长乐跟傅峤分开后，又去主大街给玉老太爷买了水晶肘子，这是他老人家最喜欢的，但年纪大了，太油腻的东西不能吃太多，只能偶尔吃一次。 “顾昭昭！”突然，有人在背后叫顾长乐的名字。 听到这个声音，顾长乐皱了皱眉，有点耳熟，而且是让她觉得不舒服的耳熟。 “果然是你。”那人已经来到顾长乐的面前，俊朗的脸庞是兴奋的笑容。 面前是个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眉目俊朗，身形高大，和记忆中总是欺负他的少年面容重叠，顾长乐认出对方的身份。 她不咸不淡地叫了一声，“三皇子。” “为何不来见我？”三皇子想要像小时候一样去揪住顾长乐的头发，却发现她的发型早已经不像从前，眼前的少女明妍动人，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淡淡的。 顾长乐差点翻了个白眼，她去见他做什么？ “我跟恩远侯说了几次想要见你的。”三皇子说道，“昭昭，我们许久没有见面了。” 第四百七十章 熟人2 “……”顾长乐一点都不想见到三皇子，如果可以，她都想直接转身就走了。 “三皇子，你也来买东西，那我不打搅你了。”顾长乐随便应付了几句，转身就想离开。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见到我就想跑，就那么怕我吗？”三皇子拦住顾长乐的去路不让她离开，“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呢。” 顾长乐听到他这莫名油腻的话，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三皇子，你误会了，只是天色已晚，外祖父让我早些回去，我怕回去晚了被他责骂。” “你怎么住到玉家去了？”三皇子问道，“你这几年都不回京都城，都快认不出你了。” 顾长乐心下不耐烦，这人怎么还逼逼赖赖没完了。 “三皇子，我外祖母身子不适，我替家母去侍疾，如今外祖母肯定还在家中等我回去，我就先告辞了。”顾长乐说完就想离开。 “站住。”三皇子觉得自己已经是足够低声下气讨好顾长乐了，她居然还不给他面前，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你就这么怕我？” “你误会了，我没有怕你。”顾长乐的语气更加冷淡了。 三皇子盯着顾长乐瓷白如玉的脸庞，要不是因为北国皇帝的赐婚，顾云生早就将昭昭嫁给他了，他以前小时候总是欺负她，其实都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后来长大的，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喜欢顾长乐，想要将她变成自己的妻子，可是，她如今却成了恪王的未婚妻。 “许久未见，那就跟我多聊聊。”三皇子道，丝毫不觉得这是强人所难。 顾长乐皱眉看他，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她都强调那么多次了，时候不早要回去了，他还想跟她聊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 “听说这次恪王也一同来京都城了？”三皇子问道，神情虽然是笑着，眼神却不怀好意，“既然来了京都城，怎么都没进宫呢，未免太不将我们周国放在眼里了。” 顾长乐越听越觉得三皇子是想来没事找事做。 “三皇子，恪王只是送我回来，很快就回去了。”顾长乐低声道。 “那还真是用心，千里迢迢只为了送你回来？”说起来谁信呢，“不知他如今住在何处，久闻他大名已久，不知有没有机会请他喝酒呢。” 没有！没有这个机会！ “自从回了京都城，我还没有见过恪王，怕是无法替他应承。”顾长乐说道。 “那他住在哪里？”三皇子又问道。 顾长乐含笑看他，“三皇子，你要和北国的恪王私底下见面，可千万要小心，免得找人话柄。” “你是在关心我？”三皇子的眼睛一亮。 他瞎吗？她哪里是在关心他。 “三皇子，马上就要宵禁，再不回去，我外祖父真的要责骂我了。”顾长乐不想再跟他继续说下去，赶紧找了借口就转身上了马车。 “昭昭，就算你没有嫁给恪王，也没有人能够对你如何的。”三皇子突然说道。 顾长乐笑了笑，“哦。” 第四百七十一章 老小孩 三皇子站在原地不动地看着顾长乐的马车渐行渐远，许久才收回视线。 “殿下，顾长乐如今已经是北国恪王的未婚妻了。”一个青年男子从角落走出来，在三皇子的后面低声地提醒着，他们这时候还没有将太子拉下台，根基维稳，如果再树立傅峤这样的敌人，对他们百害无一利。 “她本该是我的。”三皇子冷声说，“要不是傅峤横刀夺爱，她早就是我的皇妃了。” 青年说，“但如今最要紧是对付太子。” 三皇子对青年说的话不置可否，“宋子尧那边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 “他已经取得萧衍的信任，萧慎和萧衍虽然是亲兄弟，但一日太子之位没有确定，他们就不可能是一条心。”青年说道，“最重要是……那边的明贵妃如今有孕，听说马上就要生了，如果生下的是皇子，北国只怕不会有今日的安宁了。” “那我就等着北国自取灭亡的时候。”三皇子目光阴鸷，就算顾长乐嫁给傅峤，他早晚也会抢回来的，“太子去找过傅峤了吗？” “傅峤到了京都城之后行踪成谜，想要见到他不容易。”青年说道。 “早知道他有这样的造化，当初他在京都城的时候，就该将他拉拢了。”三皇子理了理衣袖，“回去吧。” 青年应了一声是，看着三皇子的背影，他叹了一口气。 顾长乐回到玉家还没天黑，她赶紧拿着水晶肘子去孝敬玉老太爷。 玉老太爷正好准备用晚膳，看到外孙女拿回来的水晶肘子，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今天又去见傅峤了？”玉老太爷慢悠悠地问道。 “……是。”顾长乐嘿嘿地笑着。 玉老太爷不悦地哼了一声，啃肘子啃得更用力了。 “外祖父，就要过年了，顾家那边催了我几次回去呢。”顾长乐说道，再不给皇上治病就来不及了。 “嗯，准备一下，明天带你进宫。”玉老太爷沉声说。 一旁的玉老夫人听到这话，眼底闪过几分忧色，“你带昭昭进宫，可别被人发现了。” “我做事就这么不放心吗？”玉老太爷不悦地叫道。 玉老夫人说，“我就是担心昭昭怎么了？” “难道我还能让昭昭出事。”玉老太爷小声嘀咕着。 “我一定要小心行事，一切听外祖父的安排。”顾长乐急忙道，两位老人家如今就是老小孩，一言不合就要吵架，外祖父又没有姨娘，每次跟外祖母吵架都要睡书房。 看着怪可怜的。 玉老太爷轻轻颔首，“明天就打扮成小太监就行了。” “外祖父，太子如今每天几乎都在皇上跟前侍疾，我们要怎么去见皇上？”顾长乐问道，她是听说过的，太子孝顺得很，几乎凡事都亲力亲为，就连其他皇子想要见到皇上都不容易。 “明日皇后会带着太子去护国寺祈福，正好我们有机会去见皇上。”玉老太爷说。 顾长乐想起来了，每年这个时候，皇后都要亲自去一趟护国寺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 关于过去1 夜里的皇宫处处透着冰冷寂静，只有整齐严肃的禁卫军无声地行走，宫人们拿着宫灯穿梭而过，整个宫殿笼罩着一股逼人的压迫感。 一道黑影从空中略过，速度飞快，只让人以为是夜鹰飞过。 “有异样吗？”轮班的两队禁卫军在宫殿门外交班，询问着今晚宫里的情况。 准备回去休息的禁卫军打了个哈欠，“没有，一切如常，谁敢跑进宫里找死呢。” “去吧去吧，太子吩咐人送来宵夜点心，还温着酒呢。” “太子殿下真是体恤我们。” “……” 说说笑笑之间，没有人发现那道黑影已经落入乾龙宫的后院，他熟悉地避开宫人和禁卫军，来到防卫最严密的寝殿。 寝殿中有三四个宫人伺候，因为夜深寒冷，几个宫人缩成一团在打瞌睡。 傅峤悄然走了过去，让他们睡得更安稳些。 寝殿里，躺的就是周湛。 几年前他在万寿宴上见过一次，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找到身世的秘密，直到明冉对他咄咄相逼，他才发现有些事情或许不是他表面查到的那么简单。 “谁？”层层厚重的帐幔里，传出周湛沙哑低沉的声音。 傅峤挑开帐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消瘦枯黄的脸庞，和曾经那位不怒而威的俊朗帝王完全判若两人。 “你，是谁？”周帝睡了一整天，入夜便觉得精神百倍，他躺得全身难受，却没有人过来问他要不要起来，这寝殿中，所有人如今都听命皇后了。 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年轻人，看着有几分眼熟。 “皇上，我们见过面。”傅峤放下幔帐，在床榻旁边的锦杌坐下，“今日冒昧来见你，有几句话想跟你确认。” 周帝微微眯眼打量着傅峤，发现他的五官长得很像某个人。 “你是……”他的身体不如以前，记忆力也不好，他只觉得傅峤眼熟，却想不起他是谁。 傅峤看着周帝的脸色，连他这个不懂医的人都看出他的生命力在消逝，“皇上，周夺……还记得吗？” “！”周湛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想起来了！ 这个年轻人长得像周夺…… 除了眼睛不太像，其他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像周夺，那自然长得也像他。 他和周夺是孪生兄弟，曾经以假乱真到无人能看出来。 难怪他看着这个年轻人觉得怪异。 “你到底是谁？”周帝激动起来，挣扎着要坐上来。 傅峤伸手将他扶起来，还在他后背放了个大迎枕，“我只是来确认，当年那个女人……究竟是被你软禁，还是被周夺软禁的？” “周夺还活着吗？” “那个女人呢？” 一连几个问题，都让周湛震惊得无法回答。 他以为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提起周夺，他以为那件事已经成为过去，永远消失在记忆中了。 “你怎么会活着……”周湛震惊不已，他激动地猛烈咳嗽，几乎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了。 傅峤拿出顾长乐给他的药丸，放在水中喂给周帝喝下，“皇上，时间有限，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 第四百七十三章 关于过去2 “你……你知道了什么？”周帝咳得满脸通红，还是喝下傅峤递上来的水后，才觉得胸口的闷痛消失了不少，他打量着傅峤，突然就想起他是见过这个年轻人的。 “那年万寿节，朕见过你。”周帝说道，“你还救了朕和太子。” 傅峤微微一笑，“当时我是北国的使者，想来看看你。” “你以为……朕是你的父亲。”周帝只是病了，但他不蠢，一下子明白傅峤当时的想法，毕竟他和周夺的身份无人知道，大家一直以为他们是一个人。 “你不是。”傅峤说，“但是……是你将那个女人送到周夺的身边，你一直知道周夺软禁她，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你究竟利用周夺做过什么事？” 周帝没有回答，“你闯入禁宫，就不怕被抓吗？” “那个女人怀孕之后，你将她杀了，你怕以后周夺的身份被发现，对你有威胁。”傅峤说着自己的猜测，眼睛盯着周帝脸上的神情变化。 “你不应该活着的。”周帝说，“你应该死了。” “我死了很多次，但我还是活下来了。”傅峤说，从他还在母胎中时，想要他死的人就不少，包括明冉，但明冉杀不了他，他才能出生。 所以当年那个烧得面目全非的孕妇，根本不是明冉。 周帝轻笑出声，他终究是小看周夺了。 “你居然是她的孩子。”周帝叹了一口气，“她还没死，她在哪里？” 傅峤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冷冽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周帝问道。 “傅峤。” “……”周帝的神情变得奇怪，激动、欣喜、又带着无法控制的遗憾，他灼灼地看着傅峤，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周夺和朕是孪生兄弟，你应该查出来了，北国恪王能够查出大周皇室都不知道的秘密，你很了不起，萧隍有福气才拥有你这样的大将。” “周夺出生的时辰不太好，和朕只是相差两个时辰，却是天煞孤星的命，先帝将他养在行宫，他的脾气孤僻怪异，五岁开始就喜欢杀人，朕是后来才知道他的存在，那时候……朕也不太好过，皇子之间的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 不知是不是想起自己的儿子，周帝的神情变得晦涩。 “朕是无意间遇到周夺，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一个人长得和朕这么相似，朕瞒着先帝去见周夺，有时候我们还会交换身份，让他进宫去替代朕，我们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够生活在明处，直到有一次，有人要暗杀朕，把周夺当成是朕……” “周夺的武功无人能敌，朕第一次感觉到我们之间是不一样的，明冉是朕先遇到的，周夺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为了想要跟明冉在一起，他……把明冉软禁起来。”过去的记忆对周帝来说是痛苦的，而且有些事情他已经记不住细节。 傅峤冷冷地看着他，“你怕周夺替代了你，所以利用明冉接近他的。” 第四百七十四章 关于过去3 “他不让明冉离开，朕的武功不如他，无法救走明冉，又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存在，直到明冉有孕，他才放松了一些，可是依旧不同意让明冉离开他的视线范围，直到……直到明冉临盆快要生孩子，明冉太狠了，她宁愿一把火少了自己，也不想留在周夺的身边。” “朕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屋里只有一个烧得面目全非的孕妇，周夺也被烧死了，朕愧对明冉，如果不是朕让周夺见到她，她就不会被囚禁了，朕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那……那你娘呢？” “死了。”傅峤淡声说。 对于周帝所说的过去，他并没有全然相信。 “朕要恢复你皇室的身份。”周帝突然说道，“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周夺既然是不能宣告的存在，你要如何恢复我的身份？”傅峤神色淡淡，不为所动地问道。 他有些理解明冉对他的出生为什么这么厌恶，恨不得要他死，因为他本就不是被期待的人，是她受尽屈辱和折磨才怀上的，他的存在就是在提醒她那段不堪的过去。 对于骄傲的明冉来说，肯定是不想有他这个污点的。 周帝激动地说，“朕可以说你是朕流落在民间的孩子，傅峤，朕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不必了。”傅峤说道，他对皇室的身份并没有兴趣，“我只是想了解身世，如今我已经了解，跟你们周家便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皇室的血脉，难道却要在北国当一个王爷吗？”如果将来两国开战，他难道还要帮着北国打他们周国。 傅峤薄唇勾出一抹嘲讽的笑，“皇上不用担心北国会灭了周国，以周国如今到处都是流民和起义兵的形势，不出三年，便可内耗灭亡，用不着其他人攻打的。” “什么？”周帝一愣，“什么流民和起义兵？” “原来你还不知情，除了京都城以外的地方，许多百姓因为天灾，加上税赋繁重，全都变成流民，有些流民不堪欺压，干脆揭竿起义成了起义兵，鹿城就已经被起义兵霸占了。” “什么！”周帝瞠圆眼睛，他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太子从来没有说过，朝中大臣也没有提过，他们竟敢瞒着朕。” “皇上多久没有见过内阁大臣了？”傅峤反问道，别人有机会跟他说才行啊。 周帝神情一怔，陷入沉思。 傅峤站了起来，“告辞。” “你要走了？”周帝急忙叫住他，“你要去哪里？” “从哪来回哪里去。”傅峤淡淡地道，“你病了这么久，没有怀疑过这个病有问题吗？就算这个病没有问题，替你治病的御医……也该是庸医。” 周帝沉默不语，“朕还是希望你能够认祖归宗。” 傅峤漠然地看他一眼，转身悄然离开寝殿。 直到快要天亮，屋里的宫人才揉着眼睛坐起来，惊觉自己居然睡着了，急忙看向床榻上的皇上，见他还在睡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第四百七十五章 给皇上治病1 周帝一夜无眠，他脑海里想的全是傅峤说的话，还有傅峤这个人，他甚至有一瞬间在想，如果傅峤是他的儿子，如今周国肯定不是这样的局势。 他身边不知何时，竟无人可以相信了。 没有人跟他说过外面的情况，太子是会让他安心养病，几乎所有的奏折都是太子批阅的，给他看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折子。 周国再这么下次就要灭亡了。 “皇上，昨夜里睡得好吗？”皇后不知何时进来的，正一如既往温婉柔和地跟他请安，过来将他扶起来洗漱。 “不好。”周帝沉着脸，“换个御医给朕下药，躺了这么多天，竟一点都没有见效。” 皇后说，“唐御医是新换的，再吃几天药试试。” 周帝不悦地沉着脸，“今天朕想看奏折。” “您好不容易才有些精神，今天臣妾要和太子去护国寺祈福，您好好休息，外面风大寒冷，就别出去了。”皇后没有应周帝的话，只是将被子给他盖好，给旁边伺候的人打了个眼色，“你们好好照看陛下，若是有何差错，是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几个宫人吓得急忙跪下来应诺。 周帝不再说过了，他知道皇后就是不想让他处理朝政。 “你去吧，朕还想再睡一会儿。”周帝淡淡地说。 皇后又细心地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遗漏着，这才放心地跟着太子离开皇宫前往护国寺。 就在他们的马车离开京都城的时候，另一辆马车也来到宫门外。 玉老太爷又提着要告老还乡的折子来求见皇上，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面生的小厮，被宫门的禁卫军拦下来，不许小厮进入宫里。 “老夫走路都不稳了，连皇上都允许老夫带着小厮搀扶进金銮殿，你一个守卫居然拦着老夫？”玉老太爷不悦了，拎着奏折就要往回走，“那还是不进宫了，老了连守卫都嫌弃。” “……”禁卫军愣住了，他只是不让玉老太爷带小厮进去，“玉大人，要不我扶您进去见皇上？” “老夫人就习惯自己人，你不适合。”玉老太爷哼道。 四个禁卫军面面相觑，打量着玉老太爷身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厮，算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又是玉老太爷带进去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大人，那您请吧。” 玉老太爷这才让小厮搀扶着他慢慢地往乾龙宫走去。 打扮成小厮的顾长乐悄悄地松了口气，真是吓死她 了，她没想到外祖父居然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入宫，万一被发现的话，他们要怎么解释啊。 “紧张什么！”玉老太爷哼了一声，“越是简单的方法越不容易被发现。” 顾长乐小声说，“您胆子真大。” “皇上身边如今都是皇后的人，一会儿见机行事，我会找机会让你去给皇上把脉的。”玉老太爷说道。 其实就算不把脉，她只要有灵泉，就算不能完全治好他的病，好五六成也是可以的。 “我尽力而为。”顾长乐说。 第四百七十六章 给皇上治病2 周帝看到玉老太爷又要递上告老还乡的折子很生气，他连看都不看，想要让殿中的宫人将玉老太爷赶出去，玉老太爷只好对顾长乐说道，“算了算了，你去把折子拿回来，等皇上心情好点再送过来。” “？”顾长乐心头一紧，这是外祖父在替她找机会给皇上把脉啊。 她正要往皇上走去的时候，旁边一个宫女已经将折子拿了过来，“玉大人，您的奏折。” 周帝看了顾长乐一眼，对玉老太爷说道，“朕许久没有下棋了，老师，陪朕下几盘吧。” “皇上，御医吩咐，您还不易太费神。”旁边的宫女急忙提醒。 “放肆！”玉老太爷喝道，“一个奴才也敢替皇上做主了。” 宫女急忙跪下，“玉大人，皇后娘娘叮嘱过，不能让皇上太疲惫的。” 周帝不耐烦地摆手，“你们都下去，不要打扰朕跟老师下棋。” 寝殿中的宫人面面相觑，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 “朕的话……还不及皇后的重要吗？”周帝不怒而威，苍白的脸庞布满冷意。 “奴婢不敢。”年纪稍大的宫女说道，“皇上身边不可没有人照顾，奴婢不敢随便离开。” “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周帝冷声说，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警告了。 “是。”宫人们不敢真的惹怒皇上，虽然如今皇上只是个病秧子，所有的权利都在皇后和太子身上，但皇上毕竟是皇上，他们不敢真的不听他的命令。 宫女替他们架起棋盘，扶着周帝的手来到靠窗的榻边，“皇上，您小心。” “去给朕煮一壶茶。”周帝说道。 顾长乐趁着宫女在忙的时候，她也走到玉老太爷的身边，一双刻意变小的眼睛打量着周帝的脸色，周帝的脸色很苍白，一看就是病重的样子，然而他的肤色除了苍白还透着一层暗灰，特别是眼下的位置，太明显了，那根本不是休息不好导致的。 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老师以前进宫还无需他人搀扶的。”周帝低声说道，“老师年纪大了，朕也不如当年了。” “您还是壮年，生一场病就让您有这样丧气的心思了？”玉老太爷跟周帝说话也很随意，“皇上，您也看出臣来了，正是该好好休养的时候。” 周帝充耳不闻，拿着黑子放在棋盘上。 宫女端着茶走了过来，在靠近周帝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歪，手中的热茶倒在周帝的手背上。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宫女吓得脸色大白，急忙跪下求饶。 “门边跪着。”周帝冷冷地说，又对顾长乐说道，“那边有上等雪莲膏，去拿过来。” 宫女跪着爬到门边跪着，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走着走着就歪下去了。 如果皇上怪罪，她怕是脑袋要搬家了。 顾长乐找到一盒雪莲膏，恭恭敬敬地来到周帝面前，“皇上，奴才替您上药。” 这样一来，她就有机会替他把脉了。 “嗯。”周帝的眼睛还盯着棋盘，将被茶水烫到的手伸了过来。 顾长乐一边抹药，一边轻轻地搭在他的脉搏上。 第四百七十七章 给皇上治病3 周帝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没有挥开顾长乐的手，而是将视线投向玉老太爷，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您的手伤着了，一会儿输了的话，臣是不会介意的。”玉老太爷笑呵呵地说道。 “老师未免太小看朕了。”周帝一手给顾长乐把脉，一手自在地拿起棋子，眼睛扫了跪在门边的宫女一眼，“老师，就算你不进宫，朕也是要宣你进来的。” “皇上有事要吩咐臣吗？”玉老太爷问道。 周帝叹了口气，“朕病倒以来，都是太子在身边侍疾，太子自小就孝顺仁义，将来对待他其他兄弟也是好的，朕……” 玉老太爷皱眉，“皇上还是鼎盛春秋，将来病好了，还能够让大周更加繁荣昌盛。” “朕也希望如此。”周帝笑了笑，“老师，宫外如今是什么情况？” 听到这话，那个宫女猛地抬起头，皱眉看向玉老太爷。 不对，那个小厮怎么给皇上上个药这么久？宫女心中疑虑，盯着顾长乐的背景观察起来。 周帝动了动手，“好了，下去吧。”周帝淡淡地说道。 顾长乐对周帝的脉象已经了然于心，此时再近距离看他的气色，顿时心中骇然。 她和玉老太爷交换了个眼色，低眉顺眼地站立到一旁。 “外面情况确实不太好，臣没有出过京都城，但听说这两年流民增多，如果不降低税赋，怕是会越来越多，流民没有生产，对国运并不好。”玉老太爷沉声说。 周帝陷入沉默之中。 玉老太爷将白棋轻轻地放下，“臣盼着皇上早日康复，能够走出京都城去看看。” “嗯。”周帝看着棋盘，两人安静地下棋。 宫女皱眉看了看玉老太爷，她怎么觉得有点奇怪，玉老太爷明明也没说什么话，可她就觉得皇上好像哪里不同了。 “去给皇上添茶。”玉老太爷吩咐着顾长乐。 顾长乐低声应诺，刚拿起茶壶，那宫女就急忙要过来接过，“让我来吧。” “朕允许你起来了吗？”周帝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宫女的脸色一白，急忙又跪了回去。 顾长乐低着头冲茶，趁没人注意，她将几滴灵泉滴入茶中。 就算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也能够让皇上这几天的精神好一些了。 一直快要到午膳的时候，玉老太爷才慢悠悠地带着顾长乐离开皇上，周帝在他们离开之后，疲惫不堪地睡过去了。 玉老太爷闲适的表情一直到上了马车才严肃起来，“怎么样？” “外祖父，皇上的病不是病，他是中毒了。”顾长乐低声说道，“而且是慢性毒药，一点一点侵蚀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就算风寒一样，御医是很难察觉出来的。” “中毒？”玉老太爷的脸色沉了下去，“是什么毒？” “除非有皇上的血液，不然很难判断，但我很肯定，皇上如果没有解毒，只怕不到半年就……”毒气攻心了。 “你能替皇上解毒吗？”玉老太爷问道。 顾长乐说，“只能试试了，但无法保证一定能够痊愈。” 第四百七十八章 给皇上治病4 顾长乐不知道周帝中的是什么毒，只能用灵泉帮他了，但是，谁会给皇上下毒？ 这个问题几乎不必外祖父回答，她都能猜到一二。 “刚才殿中的宫女似乎在监视皇上。”顾长乐说道，皇上做什么都要受到宫女的限制，这就很不正常的，皇后和太子究竟想怎么样？ “皇上处境很不好。”玉老太爷沉声说，他是身份特殊，又是皇上的老师，如果不让他进宫去见皇上的话，肯定会引起许多怀疑，所以皇后和太子才会让他见到皇上。 或许也是认为他一个快要告老还乡的人是能够识时务，不会在皇上面前透露什么消息。 顾长乐真的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初她没有治好太子，如今周国是不是另外一番景象。 她记得上一世并没有那么多流民，起义兵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那怎么办？”顾长乐问，她知道玉家是纯臣，从来不会贪图从龙之功，只对皇上忠诚。 “先治好皇上的身子，其他的还要徐徐图之。”玉老太爷说道，心中早已经有主意，他在朝廷中的门生众多，不知有几个是被太子收买，所以他做事更要小心翼翼。 顾长乐叹了一声，“皇上也挺可怜的。” “太后该回宫了。”玉老太爷说。 如果太后在宫里的话，皇上的处境会好一点。 回到玉家，顾长乐便收拾东西回顾家了，还有几天就要年节，她不能在玉家过年。 “四姑娘回来了？”顾云生正享受着心爱小妾在给他揉肩膀，听到下人来禀话，得知顾长乐已经回来，他立刻坐直了身子，“她在哪里？” “侯爷，四姑娘正在老夫人的屋里说话。”下人回道。 “哼，她还知道回来。”顾云生已经开始穿鞋更衣，“我要去教训一下她，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父亲的。” 莲姨娘想起曾经在西洲城见过的绝色女孩，心中闪过一抹嫉妒，“侯爷，您别急，就算四姑娘已经受封为公主，说到底还是您的女儿，无论如何也没有您先去找她的道理，难道她回家里来，不应该先来给您请安吗？” “她？哼，别指望她了，一个白眼狼，哪里还把我当父亲。”顾云生气呼呼地叫道，以前顾长乐对他还十分亲近，自从……自从那年他带着柳氏母女回来，她就完全变了个人。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带柳氏回来的，越想越气，顾云生心里更加怨恨柳氏了。 “就算她养不熟，可也是您的女儿。”莲姨娘说，“将来她嫁给恪王，难道还敢不提携顾家吗？我们开始她的娘家，要是娘家势力不强，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话简直说到顾云生的心口上，“连你都懂这个道理，她竟然不懂，好了，你好好养胎，替本侯生个儿子，到时候就是我们侯府的世子了。” 莲姨娘心口发烫，“大夫说了，这一定是儿子。” 顾云生闻言更是高兴，“好，好。” “侯爷，那妾身等您回来。” 第四百七十九章 赔不是 “……外祖母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知道我惦记您，就让我早点回来，大舅母还准备了许多年礼，说是要孝敬您老人家。”顾长乐偎依在顾老夫人的身边，看到祖母面色红润，心下也能放心。 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连身边的人也跟着改变了，上一世，这时候的祖母早已经不在了。 顾老夫人一边笑着点头，“要让你外祖母好好养病，我还等着过年后找她打马吊的，你大舅母向来周到，也是许久没有见到她了。” 祖孙两人絮絮叨叨地聊了不少，连顾云生从门外进来都没有发现。 “咳咳。”顾云生沉着脸咳了两声，上前见礼，“母亲，今日身子可好？” 顾老夫人看到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便觉得头疼，她摆了摆手，“我每天都很好，你这几日怎么没见人，又在外面做什么了？” “儿子在为前程奔波。”顾云生阴阳怪气地说道。 顾长乐起身行了一礼，“见过父亲。” 之后便不再搭话，安静地坐在顾老夫人的身边。 “你也别太累了，你已经是侯爷了。”顾老夫人终究不忍心说重话，顾云生如今还能有侯爷的爵位，那些俸禄过日子已经很不错了，他还想要什么前程，好一点的肥缺根本轮不到他。 “太子已经允诺我，等过了这个年，便将一个好差事交给我。”顾云生在太师椅坐下，斜眼看着顾长乐，见她完全不打算打理自己的冷漠，心中更是气结。 顾老夫人皱了皱眉，她是清楚顾瑾在东宫不受重视的，否则嫁过去那么久，她都没有到顾家炫耀，可想而知日子过得还不如顾家，“太子能够给你什么差事，你可别随便答应了，要看清楚想明白。” “母亲，您就这么见不得儿子有好前程吗？”顾云生皱眉说道，“别人的女儿能够给娘家带来荣华富贵，我顾云生的女儿同样也可以。” 他指的这个女儿自然不是顾长乐，而是顾瑾。 顾老夫人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和昭昭继续说话。” “母亲，我还有几句话要问她。”顾云生硬声说。 “你去见侧妃的时候，究竟跟她说了什么？”顾云生寒着脸质问顾长乐，“我跟你说过几次了，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怎么还能对她无礼。” 顾长乐秀眉一挑，“父亲，这话我不太明白，我怎么对顾侧妃无礼了？” “你们姐妹本来就该互相扶持，她在东宫若是过得好了，我们顾家和你同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凑到太子妃身边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太子妃能够给你带来什么。”顾云生冷声说，“明日你进宫去给侧妃送礼，顺便跟她赔不是。” 顾长乐笑了，“顾瑾说我对她无礼了？她一个侧妃，还要我怎么对她？” “你！”顾云生瞪圆眼睛，“她如今是侧妃，将来贵不可言，是你能够相比的吗？现在不好好相处，你想将来再讨好她，那就太迟了。” 第四百八十章 自以为是1 让她去讨好顾瑾？ 顾长乐差点笑出声，顾云生这个人真是个奇葩，明知道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是柳氏母女，别说顾瑾如今只是太子侧妃，就算她是太子妃，她都不会委屈自己去讨好顾瑾。 “将来……有太多变数了，我这个人眼光没看得那么长远，说起来，娘亲让我办的事还没办好呢。”顾长乐笑眯眯地说道，这些天忙着别的事，她都忘记找顾瑾算账了。 提到玉銮，顾云生愣了一下，“什么事？” “娘亲还有一半假装在她那里，我总得拿回来，不然对不起娘亲的重托。”顾长乐说道，她不会贪图娘亲的东西，但那不舒服顾瑾，她根本不配拿娘亲的嫁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拿回来的。 顾云生气得拍案而起，指着顾长乐破口大骂，“你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姐妹之间连这点嫁妆也要计较，那是我做主要给她的，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慷他人之慨，真是厉害。 “父亲，您要给顾侧妃多少嫁妆都可以，但娘亲的嫁妆……她已经跟您和离，不管怎样，她的嫁妆都应该她自己做主吧。”顾长乐慢悠悠地说道，就算没有和离，顾云生都没有连问都没问就将娘亲的嫁妆给出一半的道理，何况是给一个庶女。 顾云生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当然知道要问过玉銮才能动那些嫁妆，可那时候他都和离了，如果去问玉銮的话，那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他就想着反正玉銮早晚会求着他回顾家的，他就做主给了顾瑾一半的嫁妆，就算到时候玉銮不同意，那都是给了太子侧妃了，难道她还敢闹起来？ 没想到玉銮还真的不怕得罪太子，非要跟他讨这个嫁妆了！ 顾老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当初就反对顾云生动玉銮的嫁妆，他口头上答应了，没想到还是背着她挪用玉氏的嫁妆。 真是太丢脸了！ 她都没脸再去见玉銮了。 “反正你娘的嫁妆是你的，那就是你的东西，顾侧妃是你的姐妹，你们的嫁妆一人一半又如何？”顾云生叫道，他是不可能去跟顾瑾要回嫁妆的，那不是要成了全京都城的笑话吗？ “不如和呀，我不愿意给她一半，那是我娘的东西，我绝不会给外人的。”顾长乐硬声说道。 “看来你是全然不顾姐妹之情了，你是要顾家成了京都城的笑话吗？瑾儿如今是什么身份，她丢不起这个脸。”顾云生叫道。 “当初您动娘亲的嫁妆时，就该想到这个问题了。”顾长乐淡淡地说，要丢脸的人是他，总是自以为是，以为娘亲不能没有他，其实不管是她还是娘亲，早就没有将他当一回事了。 还以为娘亲会求着他回顾家，做梦吧。 顾云生冷声说，“我不会同意去跟顾侧妃要回嫁妆的。” “父亲您是大忙人，自然是没有时间的，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跟顾侧妃要回娘亲的嫁妆。”顾长乐笑眯眯地说道。 第四百八十一章 自以为是2 顾云生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气顾长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好歹他还是她的父亲，她跑去东宫讨嫁妆是怎么回事，别人会怎么看她？ 顾瑾在东宫的处境只会更难了。 “母亲，你就不说一说她吗？她哪里还有半点念着顾家的颜面，顾家丢脸对她有什么好处！”顾云生没办法，只好请顾老夫人出面了。 他知道顾长乐肯定会听老夫人的话。 顾老夫人闭着眼睛打瞌睡，仿佛没有听到顾云生的话，她没脸贪了和离的儿媳妇的嫁妆，要是传了出去，顾家才是整个京都城的笑话。 “父亲，何必为难祖母呢，左右是我去跟顾侧妃讨嫁妆，就算要丢脸也是我丢脸，得罪太子也是我得罪太子，跟顾家没有关系的。”顾长乐说道。 “我不允许你这么做，听到没有。”顾云生的语气强硬地命令着，他丢不起这个人。 “那怎么办呢？娘亲让我一定要讨回来的，而且这件事还写信回玉家了，就算我不去东宫，玉家那边肯定不会罢休的。”顾长乐委屈巴巴地说。 玉家！ 顾云生倒抽一口气，他怎么给忘记还有玉家了。 他当了玉家十几年的女婿，太清楚他们一家子是如何护短的，他如今跟娱乐乱和离了，他们肯定想方设法对付他的。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去碰玉銮的嫁妆了。 “父亲，祖母身子本来就不太好，她该休息了。”顾长乐见老夫人脸上有疲态，便不想继续跟顾云生争辩下去了。 顾云生拱手道，“娘亲，那您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 不等老夫人说话，顾云生已经大刀阔斧走出去了。 顾老夫人幽幽地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你父亲……” “祖母，不是我要跟他作对，只是……那是我娘亲的嫁妆，我不愿意给顾瑾。”顾长乐小心翼翼地对顾老夫人说，她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是让祖母为难的。 “我明白，确实不该去碰你娘的嫁妆，你父亲至今还没有清醒过来，总以为你娘亲还是跟以前一样，都由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顾老夫人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顾长乐说，“我在东宫见到顾瑾了，太子对她并不看重，她跟太子妃作对，太子都是帮太子妃的。” “顾瑾是个眼高于顶的，总以为自己是贵人的命，她和你父亲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根本看不清现实。”顾老夫人淡淡地说，“如今只希望将来顾家不要被连累了才好。” “最好还是不要跟东宫再来往了。”顾长乐想起皇上中毒的事，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这时候不管是跟东宫还是三皇子，最好都保持距离。 顾老夫人神情一动，“你可是知道什么事？” “祖母，皇上还是鼎盛时期。“”顾长乐只好这么提醒着。 “这么说……”顾老夫人坐直身子，猛地拉住顾长乐的手，“不能让你父亲再继续下去了，为了我们顾家……” 第四百八十二章 突然到来 让顾长乐意想不到的是，她还没有去东宫找顾瑾，顾瑾就先找上她了。 虽然顾瑾在东宫并不受宠，但她到底是太子侧妃，来到顾家，所有人对她还是毕恭毕敬的，这让顾瑾终于享受到人上人的滋味，她努力那么久，从一个外室女来到顾家，最后成为太子的侧妃，为的就是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匍匐到她的脚下。 “侧妃今日怎么有空回娘家呢？”顾云生早已经放弃投靠三皇子，他现在一心就想让太子提携他，因此在顾瑾面前，他也是极尽地讨好。 “太子让我送一些年礼给祖母和父亲。”顾瑾矜持地抬起下巴，表现出一派高贵的模样，“父亲，家里其他人呢？” 她堂堂侧妃难得回娘家，其他人居然没有出来接见她。 “他们还不知道你来了，若是知道了，肯定很快来接见侧妃。”顾云生笑着说道。 顾瑾嘴角微勾，“许久没有看望祖母，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好，好着呢，我陪侧妃去老夫人那儿吧。”顾云生说道，并给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快点去通知家里其他人，全都要到老夫人那里见侧妃。 “父亲，那天昭昭回来之后……可有说什么？”顾瑾试探着问，那天和顾长乐不欢而散，太子得知后将她训斥了一顿，还命令她必须想方设法拉拢顾长乐。 只要想到她需要在顾长乐面前做小伏低地讨好，她感觉就像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噬她的心。 她做不到向顾长乐低头。 “她从东宫出来后就直接去玉家了。”顾云生突然不太想让顾瑾在今日见到顾长乐，顾长乐肯定要提起嫁妆的事。 顾瑾挑了挑眉，“父亲，你知道如今朝政上大小事情都是太子在处理吧，皇上连上朝的力气都没有了，太子……如今虽然只是代皇上理政，但想来不久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为父知道。”顾云生心口发热，太子除了太子妃就只有顾瑾一个侧妃，将来登基之后，顾瑾无论如何都肯定会是四妃之一，他到时候想要什么样的差事没有。 “昭昭是个拎不清的，父亲你要多提点她。”顾瑾又说道。 “那是自然。”顾云生挺直腰板，“她跟侧妃不一样，从小就任性妄为，将来嫁过去北国那边肯定是要吃苦的。” 一想到顾长乐要嫁给莽夫，顾瑾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顾瑾点了点头，“太子想要跟恪王见一面，父亲能安排吗？” “……”顾云生顿时一愣，“太子殿下想要见恪王？” “没错。”顾瑾轻轻点头。 “恪王这次是以送昭昭回来的由头来京都城的，如今也不知道回去了没有。”顾云生有点后悔了，他当时就该先问问傅峤是住在哪里。 这会儿他上哪里去找傅峤。 “昭昭肯定知道他在哪里。”顾瑾说道，“父亲让昭昭去约见恪王不就行了。” 顾云生勉强地笑着点头，“说的也是。” 他就怕顾长乐如今说不动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家中姐妹1 “姑娘，三姑娘在老夫人那里，侯爷让人来传话，请您也过去。”灵玉轻步走过来，对着正在用早膳的顾长乐小声说道。 “……”顾长乐秀眉微挑，顿时觉得手里的肉包都不香了，顾瑾这时候来肯定没好事。 顾长乐放下手中的包子，拿过帕子擦手，“我若是不过去，她肯定要在老夫人那里坐上一天的，那就去看看吧。”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顾瑾今天会回娘家，多半是跟太子有关系。 刚走到半路，便遇到顾三夫人，她也是脚步匆忙，是被顾云生派人请过来的。 “三婶。”顾长乐见了一礼，“您也是要去老夫人那儿吗？” 顾三夫人笑着点头，“听说顾侧妃来了。” 不过是个侧妃，还用得着一家子出来迎接吗？ 顾长乐笑了笑，“我和三婶一起过去吧。” “好。”顾三夫人对顾长乐是充满好奇，她经常听家里人提起这位四姑娘，简直就是个传奇一般，直到前些天见到面，才知道这个小姑娘确实厉害。 难怪相公这么喜欢这个小侄女。 “三叔赶不及回来过年吗？”顾长乐有一年多没有见过顾三叔，还有些想念了。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大概再有两三天就能到了。”顾三夫人笑着说。 顾长乐闻言大喜，“那太好了，我以为三叔会留在京都城，没想到他是个闲不住的，只是如今周国的世道太乱，这次回来……希望三叔不要再出海了，如果真的想做生意，不如将生意转移到周国。” “我也是这么劝他的，别人不知道，我一年前才刚来京都城，是知道外面情况的。”顾三夫人压低声音，“只是你三叔在家中……难免要听些不中听的话，他的性子是听不得的，宁愿出去打拼也不想吃闲饭。” 顾长乐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顾云生不想顾三叔留在家里，所以想方设法逼他离开的。 “这个家还不知道是谁吃闲饭呢。”顾长乐冷哼一声。 顾三夫人对这个话不予置评，和顾长乐相视一眼，两人来到顾老夫人的院子。 还没有走进去，便听到顾二夫人有些刺耳的笑声。 “顾侧妃在东宫是养得越来越来越好，肌肤都白嫩许多，看着就像九天仙女似的。”顾二夫人可这劲儿讨好顾瑾，心里想着不就是个妾，回到家里还要摆威风。 可就算是妾，顾瑾是太子的妾，所以她们还得低头讨好。 顾瑾懒懒地看了顾二夫人一眼，“二婶最近倒是显老 了，怎么，有什么不舒心的事情吗？” 她知道顾二夫人的两个女儿都嫁得不尽人意，她要能舒心得起来才有鬼。 顾二夫人笑了笑，“哪有什么不舒心的事，那都还是年纪老了才显老啊。” 顾瑾看了看门外，怎么顾长乐到现在还不来，她不会是不想出现吧？ “祖母，昭昭每天都不来给你请安吗？”顾瑾淡淡地问道。 “我年纪大了，平日睡得晚，便让她不用来了。”顾老夫人说道。 正说着，顾长乐和顾三夫人就来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家中姐妹2 没想到所有人都来了。 连外嫁出去的顾思君和顾念君都回来了，顾念君坐在顾瑾的身边，两人神情亲昵地说着话，顾思君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看起来格外的孤单。 想到本该属于顾思君的姻缘被顾念君抢走了，顾长乐的眸色沉了沉。 “三夫人，四姑娘。”下人撩起帘子，让她们走了进来。 “祖母。”顾长乐跟屋里的长辈都见了一礼，这才走到老夫人的身边，“昨夜里睡得好吗？” 完全没有将顾瑾放在眼里。 顾瑾的脸色铁青，她好歹是太子侧妃，顾长乐怎敢在人前就这样无视她。 “睡得很好，自从你回来之后，祖母每晚都睡得很好。”顾老夫人笑着说道。 “昭昭，侧妃还在这儿呢，你是不是有些目中无人了。”已经完全投靠顾瑾的顾念君阴阳怪气地说道，刚刚在看到顾长乐走进来的瞬间，她体会到久违的嫉妒和羡慕，为什么顾长乐就能够这么独天得厚，这么多年过去，她居然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而且以后还是堂堂正正的王妃。 顾长乐淡淡地扫了顾念君一眼，她不找顾念君算账，她自己倒是送上门了。 “二姐觉得我见了顾侧妃该怎么样才算不是目中无人呢？”顾长乐含笑问道，论身份地位，她如今是皇上亲封的公主，顾瑾只是侧妃，不管怎么看，都该是顾瑾先跟她行礼。 “咱们都是姐妹，进了一家门就不用论什么品级了。”顾瑾开口说道。 顾念君笑着说，“侧妃真是心胸宽广。” “大姐姐。”顾长乐看向默不作声的顾思君，主动过去握住她的手，“你过得可好，本来这几天就想去看你的，一直没有时间。” “我很好。”顾思君没想到顾长乐对她还跟从前一样亲近，她有些感动，自从她成亲之后，许多从前跟她来往的姐妹渐渐不理她了，都看不起她在婆家的地位。 京都城谁人不知道梁绍明风流成性，家中小妾成群就算了，还在外面养着多少不三不四的女人。 顾长乐低头看到顾思君白皙的手臂有明显的淤青，她的神情一冷，握紧她的手，“大姐姐，一会儿到我那儿去，我有东西要给你呢。” “昭昭，你也太厚此薄彼，都是姐妹，你怎么就顾着大姐姐了。”顾念君叫道，“大姐姐如今跟从前不一样，她每天都忙得很。” “我就喜欢跟大姐姐亲近，这又不是秘密，以前就这样了，二姐姐难道忘记了吗？”顾长乐淡淡地问道。 顾念君撇了撇嘴，还要说什么，被顾瑾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昭昭，你们姐妹几人许久没有在一起说话了，不如你们到抱厦去，就别在这里扰着祖母休息？”顾云生含笑地开口，让顾瑾有机会跟顾长乐说点话。 “是啊，你们不用在这里陪我老婆子，姐妹几人去玩吧。”顾老夫人笑着道。 顾长乐跟顾瑾她们没话说，但她有话要问顾思君，“大姐姐，那我们去抱厦吧。” “好。”顾思君轻轻点头。 第四百八十五章 家中姐妹3 姐妹四人往花园的抱厦走去，顾长乐挽着顾思君的手走在后面，她看着前面顾念君一直围着顾瑾说话，早已经没有先前在家中做小伏低可怜兮兮的样子了。 她早就看出顾念君喜欢装柔弱博取别人的怜惜和注意，但也没想到，她居然敢算计自己的嫡姐，抢了顾思君的婚事。 “大姐姐，我记得我离开之前，你正在说亲的，怎么就……嫁到梁家去了？” 顾思君微微一怔，她苦笑摇头，还以为只要不说，顾长乐就不知道她的日子过得有多么难受，可梁绍明是什么样的人，早在几年前就众所周知的，昭昭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梁家的情况呢。 “我也不知道……”顾思君抬头看着意气风发的顾念君，“那时候我和二妹妹一起去梁家参加茶会，平日我吃几杯酒是不会头晕的，那天只是喝了一杯果子酒，梁姑娘提议去游湖，我便拒绝了，可是在经过石桥时，突然就落水了……” “有人推你落水，还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顾长乐问，经历两世，她太清楚这些腌臜手段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就掉进水里，又怎么那么巧梁绍明就在那时候经过。 顾思君想到当初的情景便觉得心里难受，恨不得自己那时候直接溺死在水中，“我也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为何梁绍明会出现在后院，他应该是在前院的……” “我们和梁家向来没有怎么来往，也从来没参加过他们家的宴席，为何你那次去参加了？”顾长乐又小声问道。 “二妹妹和我小姑子交好，她让我陪着去的，帖子也收了，我便觉得不去不好。”顾思君说道。 顾长乐深吸一口气，这才压住胸口的怒火，“大姐姐，你就没有想过，当初在梁家发生的事，是有可能被算计了吗？” “知道又如何，已经改变不了。”顾思君认命地说道。 “那二姐姐怎么会嫁给怀远侯世子的？”顾长乐又问道。 顾思君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和梁家定亲之后，怀远侯夫人就上门提亲，求娶的是二妹妹。” 好气啊！顾长乐安慰顾思君，“怀远侯家也不一定是好的。” “嗯。”顾思君勉强笑着点头。 顾长乐拉着她的手想要检查那些淤青，“让我看看你的手。” “别！”顾思君神情一紧，将手藏在袖子中，“四妹妹，我真的……没事的。” “大姐姐，四妹妹，你们两人在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在这里等着你们。”顾念君站在抱厦的门外对她们说道，眼睛还警告地看了顾思君一眼。 顾长乐淡淡地说，“我和大姐姐还有话要说，就不去抱厦了。” 什么？顾瑾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不好了。 “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话，就不能当着我和侧妃的面说吗？”顾念君问道。 顾长乐淡淡一笑，“对啊，不能。” “！”顾念君被堵得心口憋气。 “是不想被我们听到你们的话，还是看不起我们啊？”顾念君冷声问。 第四百八十六章 家中姐妹4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顾思君拉着顾长乐的手，她实在是不想难得回娘家一趟还要跟姐妹闹得不愉快，更别说如今顾瑾和顾念君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顾长乐看出来了，顾念君这时挑软柿子捏。 “二姐姐，以前我们就无话可说，如今我想应该也不会有话题的。”顾长乐淡淡地说道，更别说要面对顾瑾。 “昭昭，你马上就要成亲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任性，就算以前我们姐妹不亲近，成亲以后为了婆家，那也该多走动才是。”顾念君好言相劝着，“更何况三妹妹如今是太子侧妃，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也该一笔勾销了。” 顾瑾矜贵地抬起头，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看着顾长乐，“我也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只要你跟我说对不起，我可以不计前嫌。” “说起来……”顾长乐笑容甜美地看着顾瑾，“我们之间确实还有一笔账要算的。” “你说什么？”顾瑾一愣，她只是想要给顾长乐一个台阶，她就能顺势推出让恪王去见太子，怎么顾长乐就是不按理出牌。 顾长乐一字一句地说，“还请顾侧妃将我娘亲的嫁妆还回来，少一件都不行。” 顾瑾的脸色骤然发白，她万万没想到顾长乐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疯了！”顾瑾叫道，“那是父亲给我嫁妆。” “呵。”顾长乐轻笑出声，“那是我娘亲的嫁妆，她和父亲已经和离，父亲没有权利动用她的嫁妆，你倒是拿得一点都不羞耻，连我娘亲的嫁妆你也配拿走。” 顾瑾被气得脑子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心肝肺都要被气炸了，“顾长乐！你是故意要让我难堪吗？” “你现在觉得难堪，当初拿我娘亲的嫁妆怎么不觉得难看？”顾长乐淡淡地问。 “昭昭！”顾念君叫出声，“你这是什么话，三妹妹也要叫你娘亲一声嫡母的，她的嫁妆分给三妹妹有什么不对。” “确实不对，我娘亲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有这么一个庶女。”顾长乐说道。 顾瑾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自己做什么吗？你想要得罪太子吗？” “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是跟你要回嫁妆，怎么跟太子有关系了，难道是太子要你拿走我娘亲一半嫁妆的？”顾长乐笑着问道。 当初顾云生做主给她的嫁妆，那都是为了给她撑脸面，不然她在京都城还如何行走。 “嫁妆是父亲给我的，我只认父亲的话，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要嫁妆。”顾瑾逼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被顾长乐气糊涂了，“我不知道那是谁的东西，父亲给了我，那就是我的。” 顾长乐秀眉一挑，带着几分讥诮看着顾瑾，“今日算是见识到你的不要脸，没关系，你不还给我，我就去找太子妃，相信太子妃能给我一个公道，再不行……我就只能找官府判断了。” “你……你疯了！这种事情也要去找官府。”顾瑾叫了起来。 顾念君跟着喝道，“顾长乐，你不要太过分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护短1 顾思君完全看傻了，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往这个方向走去了，看到顾瑾被气得快要暴走的样子，她的心情莫名有些爽快，这几年被压制被嘲讽的憋屈，好像得到发泄一样。 “怪我做得过分，那就别做得太难看了。”顾长乐说道，“不要以为我离开了几年就会容许你们在我的头上耀武扬威，你们千万别让我发现这些年干过坏事，不然我一件件跟你们清算。” “顾长乐，你连我也算上了，你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顾念君叫道 “本来我念着姐妹一场，还想着替恪王和太子拉线，如今是不用想了，你根本不配。”顾瑾怒声叫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活该嫁给一个莽夫。” “？”傅峤什么时候成了莽夫？ 顾瑾根本坐不下了，“我们走！” “侧妃，侧妃！”顾念君今日就是冲着顾瑾才来婆家的，都还没好好说话呢，“等等我，我跟你一块走。” “昭昭，怎么办？”顾思君被吓了一跳，担忧地拉着顾长乐的手，“她毕竟是太子侧妃，得罪她不好的，你刚回来不知道，如今……几乎是太子在执政了。” 言下之意，太子成为新帝是必然的，如今没有人敢去得罪东宫的人，就算顾瑾只是侧妃，将来也是宫里的贵人。 顾长乐不在乎地摆手，“没关系，太子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好了，现在清静了，我们进去吧，不是还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吗？” “啊？”这时候还有心情在这儿吃东西？ “进来。”顾长乐把顾思君拉进抱厦里，不等顾思君反应过来，直接就拉起她的袖子，上面全是淤青，有的是刚打的，有的是以前留下的淡淡的痕迹。 一股怒火直冲上脑门，顾长乐冷声问，“谁打的？” 顾思君想遮掩已经来不及了，“别看了，我没事的，擦点药就好了。” “去，把大姑娘的丫环叫来。”顾长乐寒着脸，她顾家的姑娘也是金枝玉叶养着的，不是随便被人糟蹋的。 “昭昭……”顾思君恳求地看着她，“别闹了。” “大姐姐，你以前没有这么忍气吞声的，家里要是没人给你做主，那还有我呢。”顾长乐握住她的手，“你不用怕。” 顾思君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说过要替她做主的。 不一会儿，顾思君的两个陪嫁丫环就被找过来了。 顾长乐让她们跪下，冷眼盯着她们，她没有说话，明妍的脸庞此时有几分不怒而威的冷冽，看得那两个丫环瑟瑟发抖。 “你们是顾家的家生子，自小就服侍大姑娘的，大姑娘受了什么委屈，你们是一清二楚，现在把你们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我。”顾长乐拉着顾思君坐了下来，慢悠悠地煮茶。 两个丫环面面相觑，都看向顾思君。 其中一个眼中还有不忿的神色。 顾思君低下头，双手紧张地拧在一起。 “我记得你叫春曼，对吧？”顾长乐看向那个丫环，轻声地问道。 第四百八十八章 护短2 春曼低下头，小声地回道，“回四姑娘，奴婢叫春曼。” “你是大姑娘的贴身丫环，最是清楚她在梁家的情况，我问你，大姑娘手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顾长乐淡声问道。 “那些……是……是大姑娘自己摔伤的。”春曼眼睛眨了眨，抬起头看了顾思君一眼，低声地回答着。 顾长乐微微眯眼打量着她，“摔伤的？” 春曼以为顾长乐没听清楚，又提高声音说道，“是，大姑娘是摔伤的。” 旁边叫春丽的丫环愤怒地看她一眼。 “怎么摔的？”顾长乐又问道，“你伺候大姑娘这么多年，大姑娘在顾家从来没摔着，到了梁家就摔得都是淤青，你们两个是怎么伺候的？” 春丽正要回答，春曼抢先说道，“四姑娘，奴婢们也不是时时刻刻守着大姑娘，大姑娘不小心摔了，奴婢们也是难过的。” “你摔给我看看，是怎么摔才能摔出这些淤青的。”顾长乐冷声说道。 “？”春曼愣住了，没有想到顾长乐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顾长乐冷眼看她，“怎么了？你不是说摔出来的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怎么摔的。”春曼小声说道。 “呵。”顾长乐冷笑一声，对顾思君说道，“看来这个陪嫁没能伺候好你，回头把她送回娘家，好好再调教一下，我再重新给你找两个丫环。” 春曼听到顾长乐要她回顾家，立刻就抬起头叫道，“奴婢已经是三爷的人了，不能回顾家了。” 梁绍明排行第三，正是梁家三爷。 顾长乐笑了笑，“梁家抬你当姨娘了？” 春曼一怔，“还没有，但……但奴婢是三姑爷的人了。” “既然没有，那你就是顾家的家生子，去留死活全由大姑娘做主，怎么就不能将你送回来，我再问你们一次，大姑娘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昭昭……”顾思君今日才知道春曼对她不上心的原因，原来她早就失身给梁绍明了。 “大姐姐，今日我是不会罢休的，你不用劝我。”顾长乐说道。 春丽终于忍不住叫道，“四姑娘，求您给大姑娘做主，大姑娘身上的伤都是三姑爷打的，不止手上有淤青，身上其他地方也都是伤势，要不是快过年得回家，三姑爷这几天才节制些，以前是每天都要打大姑娘的。” “快住嘴！”春曼呵斥。 “给我掌嘴。”顾长乐平静地命令。 红缨上前就赏了春曼两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懵住了。 “梁绍明经常打大姑娘，你们为何没有回来说过？”顾长乐冷冷地问道。 春丽哭着说，“奴婢说过了，可是，三姑爷知道了就会打得更厉害，二爷和二夫人又劝大姑娘忍一忍，大姑娘不敢回娘家说……” 顾长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恨不得立刻提刀去杀了梁绍明。 “梁绍明什么时候开始打你的？”顾长乐转头问顾思君。 “刚成亲没多久……”顾思君低声说，“昭昭，算了。” 顾长乐气得不行，“怎么就算了！我顾家的姑娘是这么被人糟蹋的吗？” 第四百八十九章 护短3 “顾长乐！你给我滚出来！”顾长乐一腔怒火还来不及发泄出来，便听到顾云生如雷鸣般的吼声在外面传来。 除了顾云生，还有顾二爷夫妇也一道来了，身后还跟着神色紧张的顾三夫人。 “一定是二妹妹她们去找大伯告状了，怎么办？”顾思君紧张起来，她抓紧顾长乐的袖子。 “不怎么办，我们又没做错。”顾长乐很心疼顾思君，以前顾思君是温和婉约的，但绝对不是胆小怕事，她这是被梁绍明给打怕了，变得处处小心翼翼，完全没有侯府千金的样子了。 想到梁绍明这么糟蹋她的大姐姐，顾长乐就想宰了他。 顾云生已经怒火冲冲地走进来，一手指着顾长乐，“顾长乐，你对侧妃都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以下犯上。”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懂哪里以下犯上，顾瑾要我跟她赔不是，我倒是好奇，我到底哪里做错了。”顾长乐早就猜到顾瑾会去找顾云生告状，连顾云生会说什么都预料到了。 “你！”顾云生气得脑壳疼。 “昭昭，就算你们以前有什么恩怨，三姑娘毕竟已经是太子侧妃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你也想想我们顾家将来还生活在京都城，许多事情都不能任意妄为的，你将来是要嫁到北国的，自然是无所谓，只苦了我们，做人可不能太自私了。”顾二夫人叫道。 顾振云看了她一眼，“少说两句。” “父亲，别说顾瑾只是侧妃，我还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她想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还早着，要我给她 赔不是，她也不问问自己配不配，还有，她拿了我娘亲的嫁妆是事实，不管她怎么撒泼发怒，我都要拿回来的，你非要找我争辩的话，那我明天就进宫去找太后主持公道了。”顾长乐知道继续跟顾云生说下去也没有用，他一心只想攀附太子，以为只要讨好顾瑾，就能够得到太子的提携。 “你以为自己被封了公主，就能不仁不孝了？”顾云生骂道，“你等着，太后若是知道你的德性，肯定要褫夺你的封号。” “那……我们就请先去官府，请京兆大人判决，如果不服气的话，我们再请太后做主。”顾长乐淡淡地说道。 “当然不行，到时候丢脸的是我们顾家。”顾振云赶紧说。 顾长乐看了顾二爷夫妇一眼，“二叔，二婶，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事要找你们呢。” 顾云生怒道，“我警告你，不许再跟侧妃替嫁妆的事，过几日找机会去跟侧妃道歉。” 说什么屁话？顾长乐似笑非笑看着顾云生。 “你必须这么做！”顾云生叫道。 “好啊。”顾长乐爽快地答应下来，希望到时候顾云生和顾瑾不要后悔。 这么快就答应了？顾云生反而有点怀疑，难道顾长乐又要憋什么坏招？ “昭昭，你有什么事要找我们？”顾振云问道。 “是跟大姐姐有关的。”顾长乐说，她看了顾二夫人一眼，“不知道二叔和二婶知道大姐姐在梁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第四百九十章 护短4 顾二夫人怕顾长乐说出不该说的话，忙将她们带着离开抱厦，来到顾老夫人的偏厅说话。 “昭昭，好端端怎么提起你大姐姐了？”顾二夫人皱眉看着顾长乐，她知道顾思君这么多年在梁家过得并不如意，可那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女儿是下不了蛋的母鸡，她都没脸去见梁家的人。 “我就问问二叔和二婶，知道大姐姐在梁家受的委屈吗？”顾长乐问道，看二婶的意思，好像提起自己的女儿很丢人似的，她到底知道大姐姐在梁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你多管闲事到别人家的家事做什么？”顾云生没好气地问。 顾长乐懒得理他，只是目光凌厉地看着顾二夫人。 “思君，你到底跟昭昭都说了什么？”顾二夫人埋怨地瞪向自己的女儿。 真是…… 顾长乐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思君宁愿忍着被梁绍明打也不肯跟娘家诉苦了，就二婶这样的态度，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维护，还谈什么替她出头呢。 “把春曼带进来。”顾长乐不想跟他们多费口舌了。 红缨将春曼压着走了进来，被打了两巴掌的春曼此时脸颊红肿如猪头，她一看到顾二夫人，就哭着喊冤枉，“二夫人，救救奴婢，奴婢是冤枉的。” “打！”顾长乐冷声开口。 啪—— 红缨又一巴掌落在春曼的脸上，把她一颗牙齿都打了出来。 春曼快晕死过去了，只是三个巴掌，她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二夫人叫了起来，“顾长乐，你这是要干什么。” “春丽，你来告诉二夫人，大姑娘是怎么被梁绍明打的。”顾长乐说。 顾振云脸色一变，“什么？梁绍明打了你？” 顾思君低头无声地哭泣着，她也想忍气吞声过了这辈子，可是……太痛了，她所有的委屈在顾长乐的怒火下，变得无法忍受。 她想解脱…… 春丽哭着将顾思君这些年受的苦全都说出来，“……姑爷每次喝醉酒都要打姑娘，一开始还不敢张扬，后来根本不管不顾，他几乎每个晚上都在外面喝酒过夜，还让姑娘拿嫁妆给他填补酒钱，姑爷花钱如流水，再多的银子都不够他花，连在……在花楼的欠账都要姑娘去还，姑娘两年前是有过身孕的，被姑爷打得小产，姑爷不让他告诉任何人，姑娘连小月子都没做好……家里那些小妾一个个都放肆无礼，将军府老夫人根本管不住……” “不可能！”顾二夫人叫了起来，“姑爷是风流了些，但对思君还是上心的，他逢年过节都给我们家送礼的，对我们也是尊敬有礼，怎么会是你说的这个样子！” 顾长乐将顾思君的袖子拉了起来，“二婶，这就是你说的上心吗？” “！”顾二夫人看到女儿手上的淤青，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些伤痕。 瞎的都能看出来，那些淤青不是摔出来的，新伤旧伤一起，触目惊心。 顾振云愤怒地大吼一声，“我要打死那个畜生！” 第四百九十一章 护短5 “别冲动！”顾云生急忙拉住顾振云，“打都打了，你要是过去将梁绍明打了，那不是要思君跟他和离吗？” 顾二夫人眼中含着泪水，将顾思君抱在怀里，“我苦命的儿啊。”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本来该是她亲生的女儿嫁给怀远侯世子，偏偏出现了意外，这才让顾思君嫁给梁绍明，本来以为梁家也是武将世家，也算是配得起女儿了，谁曾想竟是造了这样的罪。 “不和离，难道还要大姐姐继续去梁家受委屈吗？”顾长乐冷声问道，“梁绍明臭名昭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为何要将大姐姐嫁给他？” “都那样……还能不嫁吗？”顾二夫人叫道。 顾长乐深吸一口气，如今不是埋怨从前的时候，而是想着怎么让顾思君摆脱梁绍明。 “这件事，交给我来办。”顾长乐沉声说，“不能让大姐姐这一生就这样毁了。” “你一个姑娘家能办什么大事，还是明日请威化将军夫妇过来，我们跟他们讨个公道。”顾云生说道。 顾思君听到这话，吓得缩成一团。 “他们是梁绍明的父母，会不知道梁绍明是什么德性吗？”顾长乐冷声问，“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大姐姐受委屈，好保全他们儿子的名声。” “我看要是让你去办，我们就要把梁家得罪了！”顾云生不悦地说。 “就算是得罪了又如何？”顾老夫人撑着拐杖出现在门边，“这件事就交给昭昭，思君也不要回去了，住在我院子里。” “娘，您怎么过来了，吵着您睡觉了？”顾振云忙说道。 顾云生也跟着说，“娘，您还是回去吧，这件事有我呢。” 就是有他才不放心。 “我顾家虽然不是勋贵世家，但好歹也是百年侯府了，我们顾家的姑娘不是随随便便这样被人欺负的。”顾老夫人动怒地叫道，当初她就反对这门亲事的，如今更是悔不当初，她的忍让竟让大孙女受这样的痛苦，“昭昭，你打算怎么做？” 顾长乐看向顾思君，“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资格决定该怎么做，大姐姐，你还想回到梁家吗？” “你问的是什么话！”顾云生小声呵斥。 “只要你选择的，我就能支持你，保护你，如果你不想生活在京都城，那就跟我回北都城……”顾长乐轻轻握住顾思君的手，“大姐姐，人的一生很长很长，不是靠忍让和熬就能度过的。” 顾思君崩溃大哭，她将脸埋在顾二夫人的怀里，似乎是想将这些年的痛楚和委屈都哭出来。 看到女儿哭成这样，饶是想劝她想清楚的话，顾夫人都说不出口了。 “把春曼带下去。”顾长乐对红缨说道。 “二婶，我带大姐姐去抹药，她身上还有其他伤痕的。”顾长乐低声说。 顾二夫人立刻道，“我也去。” “娘，我扶您回去吧。”顾振云上前搀扶着顾老夫人，他愧对大女儿，就算要和离，他也能养女儿一辈子。 第四百九十二章 护短6 “什么？”顾云生被留在原地，没有人理会他的意见，“夫妻打架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闹掰的，要是真和离了，我们顾家才要成为笑话。” 顾振云刚好走到门边，他回头看了大哥一眼，“大哥，我们顾家最大的笑话就是你。” “……”顾云生猛地瞪圆眼睛，“你说什么？” 只可惜，没有人愿意理会他，都各自地离开了。 顾云生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反正不是他的女儿，爱干嘛就干嘛吧。 顾长乐带着顾思君回到她的院子，仔细地检查她身上的伤势，当她看到顾思君衣服下还有大大小小的淤青，甚至还有鞭子打出来的伤痕时，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想直接去梁家亲手缷了梁绍明。 “我可怜的儿啊……”顾二夫人抱着顾思君又痛哭起来。 顾长乐深吸一口气，“我先替你上药，这些天就住在这儿，等伤口都好了再说。” “娘，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昭昭说。”顾思君低声地对顾二夫人说道，面对娘亲的眼泪，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在她最委屈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母亲只会让她忍一忍，从来没有给过她底气。 “啊？”顾二夫人怔怔地看着女儿，“好，好，你们姐妹好好说话。” “你们先下去。”顾长乐对灵玉说道。 里屋就只剩下顾思君和顾长乐两个人。 “大姐姐，梁绍明只打你一个人吗？”顾长乐低声问道，她得搞清楚，这个狗男人是因为恨顾思君才动手，还是本身就有病。 “不是。”顾思君轻轻地摇头，“他打死过丫环和小妾，只是差点把是闹大了才被逼着娶了我，因为我忍气吞声，他就收敛了些，不再打死丫环和小妾。” “这么说，威化将军他们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德性了。”顾长乐冷笑，居然还眼睁睁看着他这样欺负大姐姐。 顾思君拉住顾长乐的手，“昭昭，你是不是真的能够带我离开京都城？” “是，只要你愿意。”顾长乐说。 “我愿意……”顾思君立刻说，“我不想留在京都城了，我跟你一起走。” 顾长乐说，“那也不能就这样走了，我不会放过梁家的。” “昭昭，梁家毕竟还是有军功的，不是我们能对付的。”顾思君小声说，她也不想得罪梁家。 “我只对付梁绍明。”顾长乐安抚着顾思君，“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不要想，至于那么春曼是不能留了，我做主将她发卖了，再给你找两个妥帖的丫环。” 顾思君点了点头，“好，我都听你的安排。” “我去找老夫人，你在我院子住下吧，你原来住的地方也没有拾掇出来。”顾长乐说。 “好。”顾长乐应道。 顾长乐让灵玉照看着顾思君，又开了一些祛瘀的药交给碧星去熬煮，这才动身去找顾老夫人。 老夫人动了气，此时正躺在大迎枕上喘着气，拉着顾振云的手还在骂着，“当初就不该应这门亲事，哭了思君啊……” 第四百九十三章 真是不甘心 顾长乐哄了老夫人好一会儿，并且让她放宽心一定会让顾思君后半辈子过得很好，这才让老夫人没有那么自责，愿意服下顾长乐送来的药。 伺候老夫人睡下之后，顾长乐这才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至于气得连正事都还没办完就回去东宫的顾瑾，此时正有些焦灼地在屋里来回度步，她在等消息，她临走前对着顾云生发了脾气，让她一定要教训顾长乐，她觉得这样一来，她就有可能逼顾长乐将恪王带到东宫了。 她等了又等，天都快黑了，还没有见到顾家的人来回话。 “岂有此理，真是一点事都办不好。”顾瑾嫌弃着，一会儿太子就要回来了，如果她不能完成他交代的事情，他今晚肯定不会留在她屋里的。 太子妃都有一个女儿了，肚子里现在还有一个，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她真是不甘心。 “春桃，你去打听一下，侯爷怎么还没派人来。”难道顾云生没有去找顾长乐吗？不可能的，顾云生比她还更想攀附太子的。 “是。”春桃知道顾瑾在紧张什么，她也希望自家姑娘能有好日子过，急忙就出去打听了。 不一会儿，太子就回来了。 顾瑾吓得六神无主，她根本没能让顾长乐答应带恪王来见太子，她要怎么跟太子说呢？ 如果说实话，太子肯定会觉得她很没用的。 “顾侧妃，殿下来了。”丫环进来禀话，太子的身影随即出现。 顾瑾笑着迎了上去，“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侧妃不必多礼，今日在顾家可好？”太子的态度温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 “挺好的，跟家里的姐妹说了许久的话。”顾瑾笑着说道，赶紧亲自煮了太子最喜欢喝的茶，“殿下这几天辛苦了吧。” 太子淡淡地摇头，“还好，孤托你办的事，你办得如何了？” 顾瑾的笑容僵了一下，“妾身与昭昭谈过了，昭昭说……她说恪王只是送她回京都城，之后就不知去了哪里，想来那恪王对昭昭也不算用心，否则怎么连落脚的地方都没告诉她，等昭昭见到恪王，自然会将太子的意思传递给他，到时候那恪王肯定要来拜访您的。” 这话说得圆滑，她也没有说顾长乐答应了，更没说她根本没有办成。 太子皱了皱眉，有几分同意顾瑾的意思，恪王是个办大事的，或许真的没有怎么将顾长乐放在心上。 “无妨，本来恪王就是神秘的，你多回几趟顾家，让昭昭见到恪王，将孤的意思告诉他，恪王若是个聪明的，自然就明白了。”太子说道。 顾瑾笑得温柔娇美，“是，妾身知道怎么做了。” “恩远侯最近好像闲赋在家？”太子拿起茶杯，闻着清香的茶气，顿时觉得疲惫感消失了些。 “是啊，不过，这也不妨碍他为殿下办事。”顾瑾说，“殿下，时候不早，不如今晚在这儿用膳。” “嗯。”太子本来是想去看望太子妃，但想到他有事吩咐顾瑾，便留了下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 设套1 梁绍明从花楼出来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他跌跌撞撞地回家，想要去找顾思君拿点银子，今天他差点就能买下花魁一夜，就是因为少了五百两，所以输给别人，他现在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可发，就想找到顾思君要银子。 “三少夫人呢？”踹开院子的门，梁绍明大声地叫着顾思君，没看到她像平日一样出来迎接自己，他的邪火就更旺盛了，冲着旁边在哆嗦的小丫环大声问道。 “三少爷，三少夫人……还没有回来。”小丫环吓得脸色都花白了，她怕三少爷一拳过来就把她打死了。 梁绍明满身都是酒气，脸上充满了戾气，“她去哪里了？” 小丫环颤抖着道，“三夫人今天回娘家了。” 回娘家？梁绍明这才想起来，顾思君是有说过这回事，好像因为太子侧妃和昭阳公主都在顾家，她们姐妹要见面。 “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吗？”梁绍明没好气地说，他都约了今晚要再去买花魁一夜的。 小丫环摇了摇头，“没呢……” 梁绍明叫道，“去，去把三少夫人叫回家了。” 他摇摇晃晃进了屋里，翻箱倒柜想要找到顾思君的银子，把屋子都要翻过来了，都没找到银票，连个值钱的首饰都没找到。 “来人，来人。”梁绍明大声地叫道。 一个妇人走了进来，看到一屋子的凌乱，不觉皱眉，“三少爷，您在找什么？” 这是顾思君带来的陪嫁陈妈妈，她心疼自家姑娘受的委屈，要不是姑娘命令她不得回去告诉老爷夫人，她哪里还能忍得住。 “银票呢？”梁绍明粗声粗气地叫道。 “老奴不知道，姑娘的嫁妆都典当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有银票。”陈妈妈说道。 梁绍明瞪了她一眼，“不懂规矩的东西。” 陈妈妈问，“老奴哪里做得不好，三少爷请明示？” “三少夫人这么晚还不归家，也不知道去请回来，滚开。”梁绍明找不到银子，又跑去偏院找其他小妾了。 “把屋里收拾一下。”陈妈妈沉着气，老爷夫人当时怎么就挑了这样的姑爷。 “春燕，我问你，三少爷是不是一直打三少夫人？”陈妈妈拉着另外一个贴身丫环，这两年姑娘都不让她近身伺候了，可对她又一如既往亲近，她就怀疑姑娘肯定有事情不想让她知道。 “陈妈妈，您还是别问了。”春燕小声说道，“姑娘还不回来，怕是等下又要惹恼三少爷。” “那我亲自去顾家一趟。”陈妈妈说。 待陈妈妈离开梁家，一直到天黑，梁家都没有见到顾思君的马车回来，连陈妈妈也一去五音了。 “顾家那边派人来说了，要留三少夫人在家里住几天。” 听到管家的话，梁夫人的心咯噔一下。 这都快要过年了，顾家怎么会留外嫁女儿在家里小住，这不合常理啊。 “三少爷呢？”梁夫人问道。 “夫人，三少爷又出去了。”至于去哪里，不必说也是知道的。 第四百九十五章 设套2 “四姑娘，梁家那边来了几拨人，都要催大姑娘回去呢。”顾长乐正在和顾思君说话，灵玉走了进来小声地说道。 顾思君一听就紧张起来，整个人都如惊弓之鸟。 “去回了梁家，就说大姑娘要在娘家小住几天。”顾长乐皱眉说道。 “这次来的是大姑娘的陪嫁妈妈，她正在二夫人的屋里。”灵玉说。 顾长乐看向顾思君，“陈妈妈知道你被梁绍明这样欺负吗？” “我不敢让陈妈妈知道，陈妈妈劝过我，不要总是对梁绍明 言听计从，被他知道了，陈妈妈的儿子第二天就腿折了，我不想连累陈妈妈。”顾思君掩着脸说道，这些年来，那些跟着她的下人，要么只能听从梁绍明的，要么就被他想方设法赶走了，如今她身边只有春丽和春燕是可靠的，春曼早就是梁绍明的人了。 她又怎么忍心再看陈妈妈受苦。 顾长乐说，“无妨，一会儿让陈妈妈过来就是。” 陈妈妈是被顾二夫人扣下质问的，“……大姑娘在梁家吃了这么多苦，你是她的贴身妈妈，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有没有看过大姑娘身上的伤，满身就没有一块好的。” “奴婢……奴婢……”陈妈妈匍匐在地上，她早就猜到大姑娘被梁绍明欺负，但没想到梁绍明竟敢打得这么厉害。 是她太懦弱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儿子，让自己变成傻子。 “我信错你了。”顾二夫人说道。 陈妈妈泪流满面，“夫人，是奴婢疏忽了，奴婢罪该万死。” “梁家那个畜生啊！”顾二夫人又捶胸顿足，一想起来就心疼大女儿。 “夫人，四姑娘差了灵玉过来，说大姑娘想要见陈妈妈。”顾二夫人的丫环在外面说道。 顾二夫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直磕头的陈妈妈，虽然恨死了梁家，也怨陈妈妈没有及时发现，但终究是自己曾经的得力心腹，“你起来吧，去看看大姑娘有什么要吩咐的。” 陈妈妈磕得额头红肿，她却完全不觉得疼痛，她迫不及待要去见大姑娘。 来到昭阳院，陈妈妈终于看到顾思君身上的淤青，又是内疚得一顿大哭，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赔给顾思君。 顾思君跟着落泪，“陈妈妈，你起来吧，这不怪你，是我故意要瞒着你的。” “如今不是哭的时候。”顾长乐也淡淡地开口，“是谁让你来请大姐姐回去的？” “三少爷回去见不到姑娘，在屋里翻了个底朝天，还让奴婢来请姑娘回家，如今不知又去何处了。”陈妈妈说起梁绍明，恨得咬紧牙关。 顾长乐摸了摸下巴，“他每天晚上都夜不归宿吗？” “他最近总是在花楼……”陈妈妈说的时候，还忍不住怜惜地看了顾思君一眼。 “今晚也去咯？”顾长乐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很好，我倒是想知道，这位狗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 “昭昭，你想做什么？”顾思君问。 顾长乐说，“给他点教训，你就别管了，留在家里好好养伤。” 第四百九十六章 设套3 “姑娘，您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书言准备了马车在后门等着顾长乐，谁知道从门内出来的竟是少年打扮的姑娘。 “去花楼。”顾长乐说。 “？”他是不是听错了，“姑娘，去哪里？” 顾长乐看他一眼，“去花楼，我要去教训梁绍明。” 书言感觉马车有千斤重，要是让公子知道姑娘去了花楼，他怕是会被扒了一层皮吧。 “姑娘，教训梁绍明的方法有很多……”书言小心翼翼地劝着，“要不，您再跟公子商量商量？” “一个梁绍明而已，还需要傅哥哥出手吗？”傅峤是要做大事的人，对付畜牲用不着让他出手，她就能够让梁绍明以后不敢再出现在顾家人的面前。 书言颤巍巍地说，“可您是要去花楼啊……” “那又怎么了？女子就不能去花楼吗？”顾长乐挑眉问，“我还能去嫖花姐吗？” “！”书言差点滚下马车。 红缨憋着笑，“赶车吧，有我看着，不会让姑娘出事的。” 书言听到红缨的话，只好驾着马车前往花楼，心里还祈祷着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公子知道了，不然他肯定要被公子罚到哭的，都是那个梁绍明，什么狗东西，哪里不去就喜欢去花楼。 只是，本来打算瞒着傅峤去花楼的顾长乐忘记除了书言和红缨，傅峤还安排了罗小飞跟在她身边，虽然平日他不怎么出现，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顾长乐的去向。 在顾长乐还没有到花楼时，傅峤已经得知顾长乐要去花楼的消息。 “花楼？”傅峤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的信，看向罗小飞，“她去花楼做什么？” 罗小飞将今日顾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傅峤，“……姑娘是去给顾大姑娘出气的，可能要去花口揍梁绍明一顿。” 如果只是想要揍一顿，那就不用亲自去花楼了。 “走。”傅峤抬步走出书房。 “？”罗小飞紧张地跟上去，“你不会要去责骂姑娘吧，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姐姐，花楼虽然不是好地方，但她肯定不会去干坏事的。” 傅峤微微眯眼，“她能去花楼干什么坏事？” “……”罗小飞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可不敢将顾长乐说的那句话告诉傅峤。 花楼临主大街，碧纱窗外透出靡靡丝竹歌乐，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穿着大胆妖媚的花姐儿靠在寻欢作乐的男人怀里浅酌低唱。 这一幕如此奢靡，又让人怎么会想到，一墙之隔的京都城外，那些流民正过着易子而食的生活。 顾长乐的眸色暗了暗。 “姑……少爷，我们要进去吗？”红缨觉得这里简直是玷污自己姑娘的眼睛。 顾长乐环顾一周，没有看到梁绍明的身影。 “哟，这位少爷是生面孔，是第一次来咱们楼里吗？”老鸨眼尖发现有新客，赶紧过来热情招待，一看这位年轻稚嫩的面孔穿着华贵，那肯定非富即贵了。 一条大鱼。 顾长乐摇着扇子，压低声音说道，“嗯，梁三少爷呢，他说今天有好玩的介绍给我的。” 第四百九十七章 设套4 老鸨一听顾长乐是梁绍明的朋友，便知又是一条好骗的大鱼，脸上的笑容又热情三分，“梁三少爷正在那边的贵宾厢房，奴家带您过去。” “不必了，你去忙别的，我自己过去找他就行了。”顾长乐摆了摆手，“听说最近有个花姐儿很可人，梁三喜欢得紧呢。” “可不嘛，天天都来捧场，梁三少爷很少这样长情的，呐呐，就是那位霓裳姑娘，我们这儿的花魁。”老鸨献宝似的指着在台上献唱的花姐儿。 果然是长得娇艳动人，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柔媚妖冶，身段更是凹凸有致，只要是男人见了都喜欢。 “那我们先过去找梁三。”顾长乐笑着道，带着红缨大摇大摆就往梁绍明的厢房走去。 梁绍明正左拥右抱搂着两个花姐在喝醉，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霓裳，他阅人无数，一看衣裳的身段就知道是个尤物，他想睡她都想疯了。 “咦，梁三少爷，这么巧，你今晚又来了？”顾长乐在厢房门外停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梁绍明，“你该不会又是为了霓裳来的吧？何必呢，你又没银子，不过是来看个寂寞。” “你他妈是谁啊？”梁绍明莫名其妙被人奚落，而且还被人扒了脸皮，更是怒火中烧，他最讨厌别人收他没银子了。 “连我们少爷都不知道，还敢口气这么大！”红缨冷哼道，鄙夷地看了梁绍明一眼。 “？”梁绍明仔细地打量顾长乐，这么个白面少年，如果他见过的话，肯定会记得的，可他完全没有印象啊。 红缨张口就胡诌，“你上次的酒钱，还是我们少爷替你付的，你这会儿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还……还有这事？”梁绍明犹豫了，他经常在外面喝醉酒，有时候确实忘记给酒钱。 “梁三少爷，这样可不行啊，你上次可是答应我，要带我来见识一下，还说让我知道霓裳姑娘有多么妖媚动人，我等了好几天，都没你的消息，原来是自己来独享啊。” 梁绍明被说得迷糊，隐约觉得这个少年确实眼熟，肯定是他上次喝得太醉了，所以给忘记了，他赶紧赔罪，“兄弟，真不好意思，都怪哥哥喝酒忘事，你别见怪哈，来来来，快坐下，为兄好好跟你赔罪。” 顾长乐大大方方地坐下，眼睛笑眯眯地看着霓裳，“梁三少爷，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位霓裳姑娘吗？” “没错，我的心头爱，小兄弟觉得如何？”梁绍明眨了眨眼问道。 “确实不错。”顾长乐点了点头，“看来梁三少爷是取得每人芳心了？” 梁绍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差一点。” “嗯？”顾长乐装出惊讶的样子，“梁兄如此人物，竟还不行，那我就更别想了。” “就是……差点银子。”梁绍明无奈地叹息。 “这点小事？”顾长乐惊讶，“别的不好说，银子倒是好说。” 梁绍明的眼睛一亮，“你愿意借我银子？” “当然愿意！”顾长乐笑着道。 第四百九十八章 设套5 这么爽快！梁绍明反而犹豫了。 他打量着顾长乐，“小兄弟，还不知道你贵姓呢？” “梁兄果然是忘记了，在下姓傅，家里一直在北国做生意，我第一次出门走商，觉得这京都城处处是商机，上次梁兄不是还跟我说，能助我在京都城开设瓦肆呢？”顾长乐笑眯眯地说道。 “啊，原来是你啊。”梁绍明恍然大悟，虽然没有什么印象，但既然是有求于他，用点银子也是没问题的，“我告诉你，在京都城开瓦肆就对了，绝对要赚大发的。” 顾长乐笑着点头，“还要梁三少爷帮忙。” “好说好说。”梁三少爷拍着胸膛，“你知道吧，我的妻妹就是东宫的侧妃，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好大的口气。 顾长乐心中冷笑，看来顾瑾嫁给太子，她确实挺荣耀的。 “哦？”顾长乐给梁绍明倒了一杯酒，“那你觉得瓦肆该开在哪里？” 梁绍明接过顾长乐的酒，一边喝酒一边说了起来。 顾长乐就在一旁倒酒，还让红缨又去娶了两壶刚烫好的酒过来。 “今晚的酒……怎么跟平日不一样？”梁绍明说得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口酒，他摇了摇头，发现自己已经有些头晕，“这才是酒嘛，平日我喝的都是马尿。” “还有，我们继续喝。”顾长乐笑着说。 “干杯。”梁绍明高兴地叫道。 “这里有一万两。”顾长乐拿出一张银票，“梁三少爷够用吧？” 梁绍明眼睛放光，“够的，够的！” “那……这是借条。”顾长乐说，“梁三少爷别误会，这一万两是我私人给你的，这借条嘛，是我拿回去应付家中族人，可以入账。” “我明白，我明白。”梁绍明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名字给写上了，还摁了手印。 顾长乐淡淡地看着他，真是……蠢成这样还敢欺负大姐姐。 拿到银票，梁绍明迫不及待就去找老鸨了。 “姑娘？”红缨不明所以地看着顾长乐，这不是便宜梁绍明了吗？什么都没损失，还白赚了一万两，就算将来拿着借条去要钱，都不一定能要回来。 顾长乐笑着将借条拿给她看，“他都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了。” 她在酒里加了点东西，此时的梁绍明哪还能顾得上看清上面的字。 “……”红缨佩服地看着顾长乐，果然还是鬼灵精怪的。 “想办法撒在他身上。”顾长乐拿出一包药粉，笑眯眯地道，“让书言去做，他知道该撒在哪里。” 红缨说，“他的武功不如我，还是我去吧。” “别脏了你的眼睛。”顾长乐说，“书言就能对付他了。” “让罗小飞去吧。”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顾长乐瞠圆眼睛，看着那抹颀长俊逸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你！”顾长乐差点跳起来，“傅峤！你竟敢到这种地方来，你对得起我！你……你也看上那花魁了？” “？”傅峤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炸毛的小猫，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第四百九十九章 设套6 红缨和跟在傅峤身后的书言都傻眼了。 真不愧是他们姑娘，这种倒打一耙的事情干得是理所当然，毫无违和感。 明明是她先来花楼的，公子是来找她的啊。 顾长乐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只知道，傅峤来花楼了！ 傅峤似笑非笑地走进包厢，“这么巧，你也在这儿。” “我是来做正经事的，你来做什么？”顾长乐气呼呼地瞪着傅峤，还伸手将他的脸掰了过来，“不许看别的女子。” “……”傅峤眼中的笑快溢出来了，“嗯？我也是来做正经事的。” 顾长乐听到这话就更气了，“这里有什么正经事，你告诉我，哪个男人来花楼不是为了看……看那些花姐儿，你是为了谁来的？那个霓裳吗？” 傅峤根本不知道所谓的霓裳长什么样子，他拉着她的手坐下，“那你先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我……”顾长乐嘟着嘴，终于想起她还算计梁绍明的，“红缨，快去看看那个狗东西。” “让春娘照着姑娘的话去做。”傅峤对红缨淡声地吩咐。 “是，公子。” “？”顾长乐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春娘是谁？” 傅峤看了外头一眼，“老鸨。” “……”顾长乐卡壳的小脑袋艰难地运转，终于想明白一件事，“这花楼……是你的产业吧？” “算是吧。”傅峤点了点头。 顾长乐深吸了一口气，她亏了一万两！“你把一万两还给我！我刚刚给了梁绍明一万两去买下霓裳，这一万辆是被你赚走了。” 傅峤眼中含笑看她，“你要来花楼，还让人瞒着我，我赚你一万两有何不可？” “！”顾长乐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花楼的？” “这里好玩吗？”傅峤问道。 “一般般，全都是美人，就少了些模样俊俏的公子，若是能够有几个小少年在旁边伺候，那就更好了。”顾长乐笑嘻嘻地道。 傅峤冷笑，“你还想有人在旁边伺候你？” “想一想也是可以的。”顾长乐嘿嘿地笑着，“不过，我看谁也比不上傅哥哥好看的。” “是吗？”傅峤挑了挑眉，“若是有其他人，我便杀了他们。” “别动不动就杀人。”顾长乐哼道，“我要去看看那个梁绍明，今天让他做最后一回男人。” 傅峤听到这话，饶有兴趣地笑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顾长乐冷笑，“做什么都比不上他对我大姐姐做的万分之一，反正我不会放过他的，明天他们梁家肯定要去找大姐姐的，到时候再给他们瞧瞧。” “那就先回去吧。”傅峤拉着她离开，这种地方，不适合她留在这里。 万一真的想养几个模样好看的少年郎呢。 顾长乐也有话要跟傅峤说，就没有继续留下来，但她还是让书言跟着梁绍明，确保他一定享受到她的药粉。 傅峤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坐在马车里说话。 “我去见过皇上了。”顾长乐看了傅峤一眼，低声地说道。 第五百章 不对劲 傅峤也去见过皇上了，并且从周帝的口中得知过去的恩怨，这两天他还在查这件事，因为他想确定周帝说的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只可惜，知道周夺存在的人太少了，根本没人能证明周帝说的话是真的。 “皇上中毒了。”顾长乐低声说。 傅峤眸色微沉，“中毒？” 顾长乐神情沉重地点头，将她那天诊断结果告诉傅峤，“……我和外祖父一起去的，好不容易才能替皇上诊脉，我能够确定他肯定是中了慢性毒，可时间太少了，也容不得我仔细检查，能肯定的是，皇上每天都在服用有毒的东西。” 那天见到周帝，他的脸色确实不好，而且记忆力也不行，以他的年纪，不该这样的、 “傅哥哥，你觉得谁最有可能下毒？”顾长乐小声问道。 傅峤垂眸看她一眼，“如今的局势，不难猜。” “皇上宫中的宫人都听命皇后和太子，要说跟他们没有关系，那谁能相信。”她不知道皇后和太子究竟是不是母子联手，还是只有其中一个在毒害皇上，但不管是谁，她都佩服他们的勇气。 太着急了。 朝堂中的重臣大部分还是忠于皇上的，如果被他们知道皇上是中毒才无法上早朝，这对母子肯定要被骂成历史罪人。 “如今太子监国，皇后在后宫不算一手遮天，她还得防着余贵妃，余贵妃不至于连皇上被钳制都看不出来的。”傅峤说道。 “所以这就是他们厉害的地方了，连余贵妃都看不出来。”顾长乐说。 傅峤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心，“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其实不是顾长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而是玉老太爷。 “外祖父已经在想办法让皇上服用我的药，等太后回来再作打算。”顾长乐低声说。 “昭昭……”傅峤轻声叫她的名字，“你最近很忙。” 想要将身世告诉她的话，又凝固在舌尖，怕她会嫌弃他……是个疯子的儿子。 “对，我要忙着替将我大姐姐救出苦海。”顾长乐想起梁绍明这个狗东西，又是一肚子火，又碎碎念地将顾思君在梁家受尽折磨的事告诉傅峤，“……既然花楼是你的地盘，你千万不要放过他。” 傅峤眼中带笑，“好。” 顾长乐歪着头看他，敏感地发现他似乎心情不好，“傅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傅峤低声说，将她搂在怀里，“我没事。” 不对劲！ 顾长乐推开他，细细地打量他的神情，“傅哥哥，你去见过皇上了对吗？” 傅峤的神色一僵。 “他跟你说什么了？”顾长乐紧张起来，她拉住傅峤的手，很怕他一不小心就变成她曾经听说过的暴君。 “昭昭，周帝还有个孪生兄长。”傅峤低声说，“他软禁了明贵妃……” 顾长乐倒抽一口气，怔怔地看着傅峤。 傅峤笑了笑，“这次来京都城，算是弄清楚我的身世了。” 虽然他神色淡然，但顾长乐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眼底的孤寂和冷意。 他……又在将自己关闭起来了。 顾长乐听齐归一说过，傅峤的病就是抑郁，容易将自己关闭在心里。 第五百零一章 他是个疯子 “傅哥哥！”顾长乐伸出双手揪住他的耳朵，将他拉向自己，“你就是你，跟什么样的身世都没有关系。” “我的亲生父亲……”傅峤艰难地开口，伸手将顾长乐摁在自己的怀里，“他是个疯子。” “……”顾长乐不知道疯子两个字从傅峤的口中说出来，他的心是多么难受，因为他曾经也认为自己是疯子。 傅峤没有让顾长乐开口的机会，低声将周夺的身世和如何对待明冉的事情都告诉顾长乐。 在车辕赶车的是不远，他只听到傅峤低低的声音，却听不清到底是在说什么，但听着这个语气，他有些担心。 公子……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马车一直缓缓地前行，顾长乐耳边只有傅峤低沉暗哑的声音，从他开始说周夺的时候，她就感觉出他的身体是紧绷着的。 顾长乐也震惊得说不出话。 周夺和周帝…… 居然是孪生兄弟。 那……傅峤不就是周国皇室的人了？ “那……那周夺还活着吗？”顾长乐小声问道，如果还活着，那他现在在哪里。 傅峤淡淡地说，“死了！” 他天生是个寡情的人，不管是对明冉还是周夺，他都没有太多的情感，他们虽然生了他，一个却是疯子，强横软禁了明冉才生下他，一个从他出生的那天起，就只想要弄死他。 “难怪明贵妃……”不肯认他，如果真的是被软禁强暴才生下来的儿子，又怎么会真心疼爱呢。 傅峤在她的耳边幽声说道，“昭昭，就算我是个疯子，我也不会放你走的，要是你敢离开我，我……也会软禁你的。” “我才舍不得离开你。”顾长乐笑出声，他可是她认定的金大腿，她怎么会离开呢。 一句话，让傅峤冰冷的心又一点点地温暖起来。 “啊！”顾长乐突然推开他，紧张地说道，“你去找皇上了，那……你是怎么见到他的，周围那么多禁卫军和宫人，你怎么避开他们？” “……”傅峤还没有从孤冷的心情解脱出来。 顾长乐兴奋地说道，“那你不就可以帮我进去替皇上解毒了？” “？”不，他不想替周帝解毒，他怀疑周夺的死跟周帝是有关系的，只是现在没有证据而已。 如果他是周帝，他是不会允许有一个人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生活在暗处，而且还软禁了自己喜欢的女子。 没错，他看得出周帝是喜欢明冉的。 “昭昭，皇上的话未必可信，他未必真的受限皇后和太子。”傅峤淡淡地说。 周帝不像那么蠢的人，或许只是在试探呢。 顾长乐说，“但他中毒是事实，傅哥哥，你帮帮我吧。” “……”傅峤全身都写满了拒绝。 顾长乐担忧地问，“你不想让他知道，你有皇室的血统？” “不是！他已经知道了，他不会承认我的身份的。”傅峤皱眉说，其实他趁这个机会接近周帝，找出周夺死去的真相也好。 他不相信明冉是个会自杀的人。 那场火未必就是明冉放的。 第五百零二章 命令 顾长乐强行逼傅峤答应下来，以后就由他替她送药给皇上，然后就喜滋滋地回家了。 “站住！” 刚走进后门，顾长乐就听到一声厉喝，她转头一看，顾云生不知何时站在阴影里，正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 “父亲在这里做什么？”顾长乐问道，“大半夜会吓死人的。” 顾云生怒道，“你也知道是大半夜，你去哪里了？还穿成这个样子像什么，你……你简直是丢人。” “我穿这样怎么了？”顾长乐挑了挑眉，“别人也不知道我是谁，如果父亲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给我站住，我还没说完！”顾云生叫道，“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自从你去了西洲城，每次见到我都是这副德性，到底是跟谁学的，你以前学的规矩都哪里去了，就算你将来是王妃，你回到这个家，我还是你的父亲。” 顾长乐抬头看向顾云生，他依旧是俊逸儒雅的模样，是她曾经最仰慕喜欢的父亲，从小到大，她都以为他最心疼她的，直到柳氏母女的出现…… 她心底的伤，是这辈子永远都无法愈合的。 “你的确是我的父亲。”顾长乐点了点头，“如果你没有隐瞒娘亲，在外面养着柳氏母女十几年，或许我依旧像从前那样，把你当成最尊敬爱戴的父亲。” 一提到柳氏，顾云生几乎呲目欲裂，那是他最难堪的耻辱。 “住口，不许再提到那个女人，顾家从来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顾云生叫道。 顾长乐叹了一口气，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难道不提就能够掩饰柳氏存在过吗？ “父亲，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顾长乐问道。 顾云生缓了一口气，才沉声说，“梁家的事，你少管，思君跟梁三少爷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跟你有什么关系，到时候得罪了梁家，你还没落着好。” “！”果然是来说这件事的，“父亲是怕跟梁家撕破脸，无法跟太子交代吗？” 太子要拉拢朝廷武将，梁家不就是拉拢的对象之一。 连梁绍明都说了，他的妻妹是太子侧妃呢，想要办什么事都行。 “那还用说吗？瑾儿是太子侧妃，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替太子……”顾云生理所当然地说道，却被顾长乐给打断了。 “所以就要让大姐姐继续被打吗？”顾长乐冷冷地打断，“如今皇上还在位，且又是壮年，父亲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换新君，就不怕被皇上知道吗？” 顾云生脸色一变，“你快闭嘴！谁说我要换新君，我哪来的胆子。” “没有胆子就最好了，顾家用不着牺牲大姐姐去贪什么功劳。”顾长乐淡淡地说，看来她要对付梁家，最大的障碍就是顾云生。 “这是命令，不许你多管闲事！”顾云生叫道。 “好。”顾长乐答应下来，“父亲，那我先回去了。”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顾云生有点狐疑，但顾长乐已经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第五百零三章 醉生梦死 梁绍明一夜享乐，醉生梦死，觉得人生已经完全没有遗憾，一直到快要天亮，他才终于精疲力尽地躺下，一觉就睡到日落西山。 等他两腿发软回到梁家时，梁夫人已经在大厅等着他了。 “娘，您怎么在这儿？”梁绍明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看着梁夫人。 “你昨晚又去花楼了？”梁夫人一双精明凌厉的眼睛瞪着这个扶不上墙的儿子，她好不容易替他娶了个贤内助，结果还是改不了他风流的性子，还变本加厉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 梁绍明一想到昨天终于尝到霓裳的滋味，他心里就一阵荡漾，他还剩下两千两，今晚能继续去呢，“娘，我是在外面跟人谈正经事，朋友之间多喝几杯酒也是正常的。” “你跟什么朋友谈什么正经事？”梁夫人冷哼道，“思君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你知道吗？” “还没回来？”梁绍明叫道，“我不是让人去把她叫回来了吗？” “陈妈妈去了顾家就没有再回来。”梁夫人沉声道，这些年来，她一直不让顾思君回娘家小住，就是怕顾家看出端倪，这次有点异常，她有种莫名的不安。 梁绍明怒道，“真是没用的东西，娘，我去顾家把她叫回来。” “你站住！”梁夫人喝住他，“你想就这样去把思君叫回家，你是怕她娘家的人不知道你怎么对她呢？” “娘，您放心吧，顾家人对我一向信任，他们只会以为我对思君温柔体贴，就算有错，那也是思君的错。”梁绍明得意地说。 梁夫人没好气地道，“你满身的酒气和胭脂味，还不去先换了衣裳。” “是是是。”梁绍明得意地应道，他一点都不担心顾思君会在顾家面前乱说话，她早就被他收拾得妥妥帖帖的。 看着儿子趾高气扬的背影，梁夫人胸口一阵闷痛，怎么就养了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夫人，您别生气了，许是三少夫人跟家里姐妹难得见面，所以才多留两日。”梁夫人身边的丫环劝着。 “若真是如此，怎么会连着两天都不回家，连陈妈妈都是一去不回。”梁夫人忧心忡忡，“只担心……顾家不让顾思君回来了。” “怎么会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顾家难不成还想将三少夫人养在娘家。” 梁夫人皱眉问，“三少夫人回娘家前，只说要去见家里姐妹？” “三少夫人说太子侧妃和昭阳公主都难得聚在一起，少了她肯定不行，所以才回去的。”丫环说道。 她记得顾思君跟太子侧妃并没有来往，是为了昭阳公主去的吧。 “这位昭阳公主……以前倒是极少见面。”梁夫人觉得可能跟这位顾长乐有关了。 丫环说道，“她跟原来玉夫人搬去西洲城，是三四年没有回来了。” 梁夫人点了点头，“玉銮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就不知道她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听说跟北国的恪王定亲了。” “北国国王下旨赐婚的。” 第五百零四章 休夫1 顾思君忐忑不安地在娘家住了两天，一开始还担心梁绍明会不会跑到顾家来找她，但渐渐的，她竟已经心情平静下来，心中也没有那么恐惧梁绍明了。 或许是因为顾长乐总是在鼓励她，她身上的淤青也好了许多。 第一次她觉得她原来是有家可依的。 “大姐姐，我来给你抹药了。”顾长乐提着药箱就过来了，看到顾思君比前两天要红润一点的脸庞，心里也觉得高兴。 “你这药也太神奇了，才两天时间就消了这么多。”顾思君笑着说道。 那是她都加了灵泉，自然药效不同。 “大姐姐细皮嫩肉的，本来就容易恢复。”顾长乐说，替她检查了身上的淤青，又重新开了药，“我重新给你开了药，是调理你的身体，这几年你的身体有些亏损了。” “好，都听你的。”顾思君笑道。 顾长乐笑看她一眼，“昨天我见过梁绍明了。” “……”顾思君的身体一僵，梁绍明这个名字对她来说，还像噩梦一样，连听到都觉得全身难受。 “今日他应该会来家里的，不必怕他，我自会对付。”顾长乐柔声地安抚着顾思君，“那个狗东西什么本事都没有，靠着家里一点权势在外面胡作非为，他打你虐待你，就是想要让你先怕了他，才不敢将他的真面目告诉别人，梁将军和梁夫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吗？他们必然是清楚的，只不过看你能够忍气吞声，替他们的儿子全一份脸面，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你被欺负，大姐姐，我一定要替你讨回公道，这些年你受的委屈，他们梁家必须还给你。” 顾思君泪盈于睫，“我只求能够解脱，至于他们家要如何，已是不敢想了。” “没关系，你不用想，有我呢。”顾长乐笑着说。 “昭昭，若是大伯为难，你也不必为了我跟大伯闹得不愉快，我……反正已经习惯。”顾思君低声说。 顾长乐没好气地说，“习惯什么习惯，哪有被欺负习惯的道理，我父亲管不了你的事，你放心吧。” 顾思君还想再说什么，灵玉已经走了进来，“大姑娘，四姑娘，梁三少爷来了，说要接大姑娘回家。” “他来了！”顾思君紧张地抓住顾长乐的手，一想到梁绍明狰狞戾气的样子，她的心都在颤抖。 “我先去会会他。”顾长乐安抚着顾思君，“你先去二婶那里。” 顾思君将顾长乐当成浮萍，听到她这么说，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好。” “碧星，你陪着大姑娘。”顾长乐对碧星吩咐道。 她则带着红缨和碧蓝亲自到外面去见梁绍明，在路上遇到同样得知消息的顾振云父子。 “二叔，大哥。”顾长乐见了一礼，“我随你们去见梁绍明。” 顾振云知道顾长乐是个有主见的，跟以前娇滴滴只会任意妄为的小姑娘已经判若两人，连顾思君都只听她的话，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好。” 第五百零五章 休夫2 梁绍明特意换了一套竹青色的长袍，显得他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他像往常一样来到顾家，原以为下人会直接带他去后院见顾思君，没想到却将他带到大厅，坐了好一会儿都没见着有人来给他上茶。 简直是岂有此理，顾家的下人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他可是他们家的姑爷，竟如此怠慢。 一会儿定要好好跟岳母说一说才行。 “二老爷，大少爷。” 顾振云和顾书博父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的脸色都阴沉难看，不像平日见到梁绍明时的温和客气。 梁绍明后知后觉没有察觉出异样，在看到他们父子身后的顾长乐时，还两眼发亮，双眼差点看直了，如此明丽动人的女子，他以前在顾家怎么没有见过，看她穿着打扮不像是下人，怎么会跟顾振云一起前来？ “小婿见过岳丈，大舅子。”梁绍明笑容可掬地拱手一礼。 顾书博看到梁绍明的脸，连笑容都觉得碍眼，双手紧握着拳头就想要一拳打过去。 “你来做什么？”顾振云脑海里都是顾思君手臂上的淤青，一腔怒火在胸间翻滚着。 “我来接思君回家，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大小事情离不开她，若是她想要和姐妹团聚，过完年再来小住也是可以的。”梁绍明笑着说。 顾书博冷笑，“偌大的梁家，少了我妹妹难道还转不动了。” “思君确实重要。”梁绍明笑着说。 “她重要！”顾书博没忍住怒火，一拳朝着梁绍明的脸招呼过去，“她要是重要的话，你还把她打成那样！” 梁绍明闻言大惊，顾不上被打肿的脸颊，大声地解释，“大舅兄，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怎么会打思君，你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你把思君叫出来，我要见他。” “你没有打她？那她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你这个畜生！”顾振云怒声骂道，“竟这样糟蹋我的女儿。” 梁绍明心中大惊，难道顾思君已经将所有事情告诉顾家的人了？ 她竟敢这么做！ “什么伤，我怎么不知道？让思君出来，我还要问个明白，怎么回一趟娘家就这样冤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梁绍明大声地叫道。 “你……你简直无赖！”顾振云骂道。 “不如到京兆府吧。”顾长乐突然说，冷冷地看着梁绍明，“去京兆府说个明白，让官府来判断你到底有没有打大姐姐，若是你打了大姐姐，我们顾家便要休夫。” “你是什么东西！”梁绍明听到休夫二字，气得当场暴怒，“把顾思君给我叫出来，老子要亲自问她，究竟是几个意思！” 顾长乐笑了笑，对门外的书言打了个眼色。 “在我们顾家还敢对我们公主如此放肆，你才是什么狗东西！”书言上前扣住梁绍明的手，不由分说就一顿胖揍。 把顾振云父子看得目瞪口呆。 “好痛！救命啊！顾家要打死人了……” “去把梁将军请过来。”顾长乐对顾书博说道。 免得夜长梦多，今日就都解决了。 第五百零六章 休夫3 梁绍明被打得全身骨头都快断了，他痛得嗷嗷叫，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他心中惊涛骇浪，知道今日顾家是早在等着他自投罗网的，特别是这个长得明妍动人的女子，居然就是昭阳公主。 “公主，公主殿下，你听我解释，我不知您是公主才出言不逊，还请你见谅，我……我可是你的姐夫啊。”梁绍明大声地叫道。 顾长乐一脸厌恶地看着他，“你也配当我的姐夫！” 梁绍明叫道，“岳父，我要见思君，肯定是误会了。” “昭昭。”见梁绍明被打得体无完肤，顾振云怕真的将他打死了，终于开口让顾长乐停手。 顾长乐抬手一挥，书言这才退到她身后。 “我……我要去告你们，无端殴打他人，你们要是不想做亲家，直说便是，我一纸休书立刻送过来。”梁绍明喘着气，连说话都觉得全身在痛。 “休书可以，不过，是我大姐姐休夫。”顾长乐垂眸冷冷地看着他，“你一个绝子绝孙的废物，配不上我大姐姐。” “你他娘说什么话。”梁绍明差点暴怒起来。 被红缨一脚给踹回地上。 顾长乐冷声说，“你打了大姐姐多少年，今日打你几下，你便觉得疼了？那我大姐姐疼了多久？” “我没有打她。”梁绍明死不承认，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打了顾思君。 “你打了！”陈妈妈和春丽出现在门外。 顾思君来了，她低着头，沉默地来到顾长乐的身边。 梁绍明一看到顾思君，脸上露出狰狞的戾气，“顾思君，你都跟他们胡说八道说了什么！” “奴婢亲眼看到他打了大姑娘，大姑娘痛得在地上求饶，他都不肯停下手，还一直踹大姑娘的肚子……”春丽指着梁绍明叫道，“后来大姑娘整夜肚子疼，还请了妙手堂的王大夫，王大夫可以作证的。” “臭丫头，你放屁。”梁绍明上来就要打春丽。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书言将他摁住了，“这里是顾家，不是梁家。” 顾思君面无表情地看着梁绍明，“我不想再被你打了，太疼了。” “呵呵，回一趟娘家，倒是把你的胆子养大了。”梁绍明阴恻恻地看着顾思君，“你敢跟我和离吗？你……” “住口！”顾思君的脸色发白，羞辱难堪地别开脸，“你若还是个男人，就不会这样对待你的妻子。” 顾长乐微微眯眼，难道梁绍明还对顾思君做过更令人发指的事情？ “我的老天爷，你们……你们怎么打人了！”不太放心梁绍明来请顾思君，梁夫人便跟着来了，没想到才慢了一步，她就看到鼻青脸肿的儿子，“顾振云，今日你们顾家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这事儿没完！” “这事儿，确实没完！”顾长乐淡淡地说道，“需要去京兆府的话，那就到京兆府分辨明白。” 梁夫人指着顾长乐，“顾长乐，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就能欺人太甚。” 第五百零七章 休夫4 “梁夫人来了。”顾长乐淡淡地看她一眼，一点也没有站起来跟她见礼的意思。 论品级，梁夫人还得给顾长乐行礼。 “娘，他们冤枉我。”梁绍明看到自己的母亲，仿佛看到救星，嗷嗷地求救。 梁夫人愤怒地看着顾振云，“你们顾家是什么意思？” “我还要问你们梁家要怎么给我们交代，我好好的女儿嫁到你们家，被你们磋磨成什么样子，你身为婆母，别说你不知道你的儿子是怎么对待我女儿的。”顾二夫人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手指着梁夫人大声问道。 “思君，我儿子对你温柔体贴，没有一处不周到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梁夫人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媳妇，就是个软弱无能的，只要凶她几句，她就受不住威胁的。 “这样吵多没有意思。”顾长乐说道，“你这个狗东西有没有打我大姐姐，你心知肚明，要不要我把你们梁家的下人都送到京兆府去审问呢？” 梁夫人瞪着顾长乐，心想以前顾思君回娘家从来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怎么这次回来就闹成这样了，肯定是因为顾长乐。 “等梁将军来了，两家人面对面说清楚，到底是要上京兆府写义绝书还是和离，你们可以先想清楚。”顾长乐扶着顾思君坐了下来，跟梁夫人吵是没用的，反正他们手上现在有的是把柄。 “昭阳公主好大的威风，这才刚回来没几天，就闹得自家的姐姐要和离，就算我们两家有误会，那也是我们梁家和顾家二房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里捣什么乱。”梁夫人冷嘲着叫道，下意识认为绝对不能让顾长乐插手他们家的事。 顾长乐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我们顾家又还没分家，那就是一家人，谁欺负我大姐姐，我就要谁的狗命。” “你……”梁夫人瞪了顾思君一眼，“思君，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偏要闹成这样，你究竟想要什么，是不是怨绍明又纳妾了，你放心，这次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我不回去。”顾思君低声说，“他视我如粪土，想打便打，想骂便骂，拿着我的嫁妆去花楼风流快活，如今我的嫁妆所剩无几，他又逼着我跟娘家要银子，我再这么被他逼下去，早晚是要去死的，可我凭什么为了他去死，所以，我要跟他和离。” 顾二夫人闻言又差点想扑上去撕了梁绍明，“你这个天杀的，花我女儿的嫁妆去睡花姐儿，你要不要脸，梁家要不要脸！” “顾思君，你不要忘记了，你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是说了出来，你这辈子都别想在京都城活了。”梁绍明威胁道。 梁夫人回头瞪了梁绍明一眼，“闭嘴！” “我做错？”顾思君气得全身发抖，“是你赌输了银子，骗我去赎你，结果害得我……害得我……” “你敢说出来吗？”梁绍明得意地冷嘲，“顾思君，你不想别人把你说成荡妇吧。” 啪！ 顾长乐上前一巴掌打在梁绍明的脸上，“一个连自己都能卖到花楼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第五百零八章 休夫5 “你说什么？”梁绍明叫了起来。 这时，梁将军终于被请过来，看到自家夫人也在这里，儿子又被打得鼻青脸肿，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顾思君将实情都说出来了。 “梁将军来了，那就都坐下来，好好说个清楚明白吧。”顾长乐说道。 “侯爷呢？顾家如今的主事应该是侯爷吧。”梁将军一看顾云生在这里，便无视了顾长乐，他清楚顾云生正在帮太子拉拢梁家，如果他在这里的话，肯定不会将事情闹大的。 梁振云看向顾长乐，也是觉得狐疑，怎么顾云生还没出现。 “家父身子抱恙，而且大姐姐是二叔的女儿，一切由二叔做主就是了。”顾长乐淡淡地说道。 顾云生今日一大早起来就发现自己不但发不出声，连走路也没有力气，已经派人去请大夫，如今根本不知道梁家的人就在顾家。 “好，你们想谈就谈，打人是什么意思？”梁将军沉着脸问，他身上有上过战场的肃杀之气，震得顾二夫人脸色发白，一时说不出话。 顾长乐轻笑出声，“打了一顿，就把你们心疼成这样，我大姐姐在你们梁家被打了多少年，我们就不心疼了？” “我没有打她！”梁绍明还死不肯承认。 “那她身上的淤青伤痕都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不是你打的，自己的妻子满身的伤痕，难道你是瞎子没看到吗？这么多年了，你都无动于衷？”顾长乐反问道。 “她……她自己……”梁绍明想要反咬一口，却在看到顾思君吃人的眼神时愣住了。 顾长乐说，“梁绍明，你要是个男人，就承认自己做过的事，你对我大姐姐的伤害，不是和离就能弥补的，这辈子……你都要活在愧疚自责中。” 还必须活得很痛苦。 “一个荡妇，我们梁家不休她，已经是看在太子的份上，既然你们不识好歹，那今日就让绍明写休书。”梁将军冷哼一声，看着顾思君的眼神都是厌恶鄙夷。 顾二夫人几乎要上前撕了他，“你烂嘴说什么烂话，敢说我的女儿是……是……你们梁家胡诌诬陷，早晚雷轰火烧，绝子绝孙不会好下场的！” “呸！”梁夫人叫了起来，“你问问你们女儿，是不是对不起我儿子，她到底是不是荡妇！” 顾思君脸色苍白如雪，身子摇摇欲坠，却仍强撑着。 “我原以为想着梁将军保家卫国，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看来是我看错了。”顾长乐淡声地开口，“既然你们要撕破最后一层脸皮，那我们也不怕，现在就去京兆府，让官府来判断到底是我大姐姐行为不检，还是你们梁家不仁不义，欠了赌债还要让媳妇亲自去赎人，结果发生什么事，还需要我说得更清楚些吗？” “你们梁家不要脸不要皮，我们顾家怕什么！”顾长乐冷笑着，“再说了，梁绍明都能把自己卖入花楼，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第五百零九章 休夫6 顾思君还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秘密。 两年前梁绍明在外面跟别人抢一个花魁，惹到不该惹的人，欠了一大笔银子被扣了起来，他不敢告诉梁将军，便让顾思君偷偷带着银子去赎他，结果对方却将欠债翻了一倍，别说顾思君的嫁妆，就算将梁家的家产加起来都不一定能还清。 对方提出一个要求，要顾思君伺候他一个晚上，可以免了梁绍明的欠债。 梁绍明同意了，跪下来求着顾思君为了他委曲求全，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 顾思君自是死都不肯，却还是被逼着留下了。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但自此以后，梁绍明对顾思君就更加肆无忌惮，还时不时拿这件事羞辱她。 梁将军夫妇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他们跟梁绍明一样，都认为是顾思君的错，根本没有想过要不是梁绍明，顾思君怎么受到这样的羞辱。 梁家，根本是一丘之貉，全都是狗东西。 这是傅峤让人查出来，今天一大早让罗小飞给她送来的信，她看完之后差点就想提刀去梁家了。 “这是卖身契。”顾长乐将卖身契拿了出来，上面有梁绍明的指纹按压，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他欠了十万两换不清，卖身到南疆的一间瓦肆，那瓦肆以圈养面首闻名，几乎无人不知。 梁夫人看清楚上面写的内容，两眼一阵发黑，要不是丫环扶着她，她已经倒仰在地上了。 “这……这不是我的，是假的！”梁绍明叫起来，“我根本没有签过这样的东西。” “京兆府可以鉴定这到底是不是你亲自签的字。”顾长乐淡声说，“但只要将这卖身契送到南疆瓦肆，你猜……你还能走出梁家大门吗？” 谁不知道南疆瓦肆背后势力惊人，根本不是梁家能够相比的。 “你……”梁绍明绞尽脑汁，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签过，他指着顾长乐，“你陷害我！” 顾长乐笑了笑，“说什么陷害，不都是跟你们学的。” “你想怎么样？”梁将军沉声问道。 “和离。”顾思君开口说道，“从此我和梁家再无关系。” 顾长乐想要的是直接给梁绍明一封休书的，不过既然顾思君开口了，她自然是尊重她的意见。 “顾思君，你不要后悔，你名声早就没有了，跟我和离，你以为自己还能再嫁吗？”梁绍明叫了起来。 “我便是去当姑子，也不愿意再见到你。”顾思君厌恶地说道。 “和离就和离，你这种不守妇道……”梁夫人开口就要辱骂顾思君。 书言抬手就打了梁绍明一巴掌。 梁将军大怒吼了一声，“大胆！” “你们梁家不管是谁，只要传出一句对我大姐姐不好的话，我就让人打梁绍明，听到一句打一次。”顾长乐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可以试试。” “我要进宫去告你！”梁夫人叫了起来。 “好啊，随便。”顾长乐摆了摆手，“我倒是想看看，到底谁占理了。” 第五百一十章 解脱1 梁绍明一阵恍惚，他死死地盯着顾长乐，从刚才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人像是在哪里见过，如果见过的话，他不可能不记得的。 欠条，卖身。 他想起昨晚在花楼遇到的年轻男子，还有他那张一万两的欠条。 欠条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甚至连那个年轻男子长的什么样，他都有些记不清，但他能够肯定，一定是跟顾长乐有关。 “你……昨晚那个骗我写欠条的人是你？”梁绍明呲目欲裂，指着顾长乐怒问道，“你摆的仙人局骗我！” 顾长乐似笑非笑地觑他一眼，“梁三少爷是还没睡醒呢，我何时见过你了？” “你的欠条是从哪里来的？”梁绍明问道，他不敢确定昨晚那个人是不是顾长乐。 “自然是……从南疆瓦肆的人手上买来的，他们讨债都讨到我大姐姐这边来了。”顾长乐淡淡地说，“如今要不要将你卖去南疆，全由我大姐姐说了算。” 梁将军忍着怒火，“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梁绍明心虚地低下头，他不怕梁夫人，但是怕极梁将军，被他知道自己昨晚留宿花楼，还欠了一万两，肯定要被打死的，“我没去哪里。” “昭阳公主，你知道要是故意设局害人，那也是要犯法的吧。”梁将军一看到儿子这心虚的样子，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可现在是在别人家，他又不能痛揍一顿教训他，他转头看向顾长乐，“我们梁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顾长乐冷笑，“我们顾家便是好欺负的，所以你们梁家这样对待我大姐姐，对吗？” “罢了，两家闹成这样，是做不成亲家，我梁家休妻……” “梁将军，我大姐姐心善才选择和离，你们再欺人太甚，那就只能到京兆府了。”顾长乐冷冷地道。 “和离！和离！”梁夫人叫道，绝对不能闹到京兆府，让人知道她的儿子差点被卖身到南疆瓦肆，以后梁家还如何在京都城立足，她儿子还怎么另娶。 顾长乐让下人去准备纸墨，由顾振云亲自写的和离书，顾思君二话不说就签名画押，她连看都不看梁绍明一眼，站在顾长乐的身后默默落泪。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解脱的一天。 梁绍明脸色铁青地上前，对顾思君说道，“你考虑清楚了，和离之后，你就别想再嫁了，这辈子就只能是孤独终老了。” 顾思君冷着脸不说话，她已经说过，就算当姑子都不想回梁家了。 “你别后悔！”梁绍明哼了一声，画下自己的名字。 “大哥，麻烦你亲自走一趟京兆府了。”顾长乐将和离书交给顾书博，只要拿出官府加盖印章，顾思君才算和梁绍明真正和离。 梁夫人冲着顾长乐叫道，“把那张卖身契拿来。” 顾长乐笑道，“梁夫人莫不是和我开玩笑，这是我们花了十万两买来的，你想要就这样拿回去，那不能够。” 第五百一十一章 解脱2 终于和离了。 拿到官府盖章的和离书后，梁家三人就沉着脸离开顾家，顾书博带着下人去清点顾思君的嫁妆，什么都不会留在梁家。 顾思君她们来到顾老夫人这里，在老夫人怀里痛哭了一场。 “思君，刚才梁家说的……那是什么事？”顾振云低声问道，荡妇两个字，成了他心里的刺。 “……”顾思君的脸色发白，在老夫人的怀里轻轻发抖。 顾二夫人说道，“还问这个做什么，反正跟梁家已经一刀两断，再没有关系了。” “梁绍明两年前欠下赌债，我去赎他时，他为了自保，把我……让我去伺候……那个人。”顾思君闭上眼睛，一脸的绝望，她如花一般的年纪，在那时候开始便已经凋零枯萎。 自那天之后，梁绍明就没有再碰过她，还变本加厉地纳妾，更肆无忌惮地打她，羞辱她！ 顾二夫人感觉自己的心被挖了一块肉，哭得差点晕厥过去，她的女儿怎么就被人这样糟蹋。 “那个人是谁？”顾长乐问道，“还记得吗？” “我不知道……没看清他的脸。”顾思君摇了摇头，“我其实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更不知到底有没有被他……” 顾长乐抱住顾思君，“那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梁家若是敢出去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揍他一顿是便宜他了！”顾振云气得脸色涨红，恨不得亲手杀了梁绍明。 顾老夫人说，“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思君，你就在家里安心住下来，顾家还养得起一个姑娘。” “娘，我担心太子侧妃那边……”顾瑾若是知道他们跟梁家翻脸，肯定要回来责骂的。 “跟太子侧妃有什么关系，不必理会她说什么。”顾老夫人沉着脸说道。 这时，丫环进来说莲姨娘求见。 顾振云这才想起一整天都没有看到顾云生，“大哥今天不在家吗？” “让她进来。”顾老夫人要不是想着莲姨娘有身孕，她也不想见顾云生的小妾。 莲姨娘哭哭啼啼地进来，一下子就跪在顾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您快去看看侯爷，救救侯爷吧，有人要害侯爷。” “！”顾老夫人被她哭得脑壳疼，“你有身孕，起来说话。” “侯爷怎么了？”顾振云问道。 莲姨娘是真的担心顾云生，哭得伤心不已，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说道，“侯爷今天起来突然说不出话，原以为只是肝火上升喝些凉茶就行了，谁知道一碗下火的药喝下去，他连路都走不动了，如今躺在床榻上什么都做不了，大夫来了也看不出所以然，妾身怀疑……怀疑侯爷是中毒了。” 顾老夫人骂道，“胡说，侯府谁会给侯爷下毒。” 莲姨娘眼角扫了一眼顾长乐，“妾身只是怀疑，也不敢确定，求老夫人快救救侯爷。” “昭昭，我们去看看。”顾老夫人挣扎要下来。 “祖母，我和二叔过去看一眼就行了，您行动不方便，还是别去了。”顾长乐说道，“大姐姐在这儿陪您。” 第五百一十二章 解脱3 顾云生瞪圆眼睛看着帐顶，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昨晚睡觉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睡一觉起来就说不出话，就跟在北都城一样莫名其妙。 现在他连走路都觉得双腿无力。 大夫说查不出病因，那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他中毒了。 谁会给他下毒？顾家里的人谁又能无声无息让他变成这样，答案几乎不用去调查都能知道。 肯定跟顾长乐有关。 “侯爷，二老爷和四姑娘来了。”丫环急忙进来回禀着。 顾云生听到顾长乐来了，眼睛露出怨恨。 “大哥，你没事吧。”顾振云大步走进屋里，看到顾云生躺着睁大一双眼睛，一副想说却说不出话的样子，不由十分担心，“大夫是怎么说的？” “啊，呀！”顾云生瞪着顾长乐，喉咙发出咕哝咕哝的声音，他在咒骂着顾长乐，只可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昭昭，你不是懂医术吗？你快看看。”顾振云转头说道。 顾长乐这才慢慢地走上前，垂眸看着顾云生怨恨的眼睛，她知道顾云生肯定怀疑她了，可是那又如何呢？ “父亲不要总是轻易动怒，很容易导致肝阳暴亢，严重的话，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顾长乐歪着头认真说，她坐下来替顾云生把脉，除了有些肝火上扰，并没有问题。 之前在北都城，他突然说不出话，她也觉得奇怪，还特意去找了师父，才知道是师父为了惩罚他下药的，药性对他并没有害处，只是暂时不能说话。 这次她稍微改良药方，让他顺便在床上躺两天罢了。 “父亲，您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最近太上火了，您年纪渐长，不再年轻，平时要修身养性，在外面也少喝醉，对你才是最好的。”顾长乐关切地叮嘱着，她心里却清楚，她越是这样说，顾云生越听不进去。 果然，顾云生怒目圆睁，张着嘴呀呀地不知在说什么。 顾振云道，“大哥，你有什么话，等你好一点再说吧。” 顾云生喘着粗气，他想要告诉顾振云，他之所以会这样，全都是顾长乐害的，可他说不出来。 “对了，父亲，大姐姐和梁绍明和离了。”顾长乐说道，“和离书都已经写好了，那梁绍明不是个东西，若是你在场的话，指不定要揍他一顿，幸好是你不在，不然加重了你的病。” “！”顾云生明白了，他会躺在这里不能说话，就是顾长乐不让他去阻止顾思君跟梁绍明和离。 顾振云想到女儿，又是一肚子怒火，“大哥，你是不知道，梁家真不是东西，他们毁了思君啊……” “以后我们顾家，跟梁家绝对势不两立！”顾长乐说。 “没错！”顾振云点头，恨不得杀了梁绍明。 顾云生被他们气得差点中风，滚出去三个字死活说不出来。 这下完了，他要怎么跟太子交代，他还保证过能替太子拉拢梁家的。 “父亲，我替你开药，您好好休息。”顾长乐对顾云生低声地说道。 第五百一十三章 质问1 梁家父子三人回到家里，眼看着顾思君的陪嫁下人在清点嫁妆，缺了什么少了什么都大声地念出来，梁将军这才知道，梁绍明几乎将顾思君的嫁妆掏空了，只剩下那些不值钱的又无法典当的。 顾书博一脸冷笑站在旁边，不言不语的，却已经足够让梁将军觉得丢人丢到家了。 “本该让梁家将嫁妆补齐的，我们顾家自认倒霉，当时贴补了梁三少爷。”顾书博轻蔑地看了梁绍明一眼，“以后顾家和梁家，再无任何关系，我们走。” “呸！”梁绍明叫道，“嫁进我梁家的东西，那就是我们梁家的，肯让你们拿走就不错了。” 啪—— 梁将军一巴掌打了过去，气得胸口涨疼，“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爹，你干嘛打我。”梁绍明哇哇地叫道，他今天也很委屈很莫名其妙，以前又不是没有在外面留宿过，顾思君从来就不敢提和离的，“都是那个顾长乐，是她怂恿顾思君跟我和离的，那小娘们，别落在我手里，我要她好看。” “你闭嘴！”梁将军大声喝道，“你拿什么跟人家昭阳公主作对，她手上还有你的卖身契！” 一提到卖身契，梁绍明顿时就说不出话了，支支吾吾地叫道，“爹，我是被算计的。” “为什么人家能算计你？那是因为你蠢！”梁将军揉着眉心，明日他们梁家的丑事就会传遍整个京都城了，他恨不得将这个儿子打死。 梁绍明不敢说他昨晚在花楼还可能被算计的事，心里暗暗将顾长乐记下了。 早晚要收拾这个小娘们。 …… …… 果不其然，顾思君跟梁绍明和离的事，第二天就传开了，顾念君立刻就来到娘家，刚进门就质问顾二夫人，“母亲，大姐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和离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非要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 顾二夫人只是冷冷地看着顾念君，如果不是那一场意外，今日嫁给靖远侯世子的就是顾思君，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庶女嫁入高门，可偏偏就是发生了意外。 如今想来，那一场意外还不一定是有人暗中算计的。 “怎么丢人现眼了？难道思君就该在梁家被磋磨一辈子吗？”顾二夫人冷眼看着顾念君问道。 顾念君一想到今天婆母对她的冷淡，她心里就恼火，她本来庶女高嫁，在高家就不好过了，如今还出了这样的事，她更难做人。 “大姐姐呢，我找她谈一谈。”顾念君说道，她知道顾念君在梁家过得不如意，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怎么前几天回了一趟娘家，今天就和离了呢。 顾二夫人说，“她在老夫人那儿，你若是敢在老夫人面前让思君忍气吞声，那你就去说。” “什么忍气吞声，谁的日子不是忍着过的。”顾念君没好气地说，转身就走出去了。 “果然是身份不一样，回家也横了，就这么对待嫡母。”顾二夫人叫道，一点尊重都没有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质问2 顾念君不等丫环回禀，已经急急地走进顾老夫人的内屋，正好看到顾思君和顾长乐一左一右陪着老夫人在说话。 “祖母安好。”顾念君屈膝行了一礼，不等顾老夫人开口说话，眼睛就剜向顾思君，“大姐你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跟梁家和离，夫妻吵架不是常事吗？竟这样不顾娘家脸面，你知不知道我今日都差点不敢出门了。” “……”顾思君根本不想将自己为何和离的事告诉顾念君，除了招来嗤笑，顾念君也只会幸灾乐祸。 “那二姐怎么还出门了？”顾长乐抬眸看了她一眼，“大姐姐和离都不觉得丢脸，二叔和二婶也没觉得丢脸，你丢什么脸？” 顾念君这辈子最嫉妒的人就是顾长乐，原以为自己嫁入侯门，已经能够高看顾长乐一眼，谁又曾想到她居然就是公主了，将来还是恪王妃。 她真是很气。 “昭昭，你将来是嫁到北都城的，不必在这京都城行走，你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我不一样，我来来往往都是京都城的权贵，这勋贵世家之间哪有秘密，别人若是问我，大姐为何跟梁家和离，那我要怎么说？家里已经有长辈如此了，怎么连小辈也……”顾念君在顾长乐森冷的目光中收住话，关于顾云生和玉氏的事，顾念君是说不得的，她是一时忘形了。 顾长乐淡笑着，“二姐嫁入高家没多久，倒是学会不少做派了，以前在家中畏畏缩缩柔柔弱弱，还看不出你有这样的志气。” “别以为是都比不得你，这世上不是你才有好运道。”顾念君寒着脸说。 “你的好运道是怎么来的？”顾长乐问。 顾念君心头一紧，差点以为顾长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转念又想，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若是她要查，那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今日给我说清楚了，是不是你马上就是王妃，所以就能随意作贱家里的姐妹。”顾念君擦着眼泪叫道。 顾老夫人被她哭得头疼，“你今日到底是来找昭昭吵架，还是来质问你大姐的？” “祖母，我是来劝说大姐的。”顾念君收了眼泪，往顾老夫人跟前走前，“女子一生最重要就是夫家，大姐这一和离，将来怎么办？” “用不着你担心大姐的将来。”顾长乐淡淡地道，被她关心了肯定没好下场。 顾念君不想理会顾长乐，“祖母，我是真心为大姐好的。” “你不必再说，跟梁家恩断义绝不仅仅是你大姐的意思，那也是我的意思，梁绍明配不上你大姐。”顾老夫人又怎会看不出顾念君的心思，只是有些感叹，当年还想方设法在她面前装柔弱讨几分怜惜的孙女，如今才知道藏着那么大的心思。 若是早有察觉，或许就不会害了大孙女。 如今就算知道，也只能忍了过去。 顾念君心中怨恨，顾家所有人都只想着顾思君和顾长乐，谁又体谅她在高家的不易，她哭着说，“这样叫我们其他姐妹在京都城如何立足？” “二姐，你如何立足，难不成还要靠姐妹的脸面吗？”顾长乐冷嘲地问道。 第五百一十五章 质问3 顾念君真是恨死顾长乐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顾思君会跟梁绍明和离，多半是跟她脱不开关系。 她知道顾思君在梁家过得不好，那梁绍明整日在花楼风流快活，还偷偷典当顾思君的嫁妆，这些她不是不知道，可是那又如何？各人有各人的命，她也是靠自己才能走到今日的，顾思君就算是嫡女，她不懂谋划，愚蠢无知，那就只能吃苦，永远都别想越过她。 可是，顾长乐才刚回来，居然就怂恿她和离，软弱了那么久的顾思君，居然就听了！ “顾长乐，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大姐姐将来该怎么办呐？”顾念君叫道。 “你吵得我头疼。”顾老夫人揉着眉心，“你若是没有别的事，那就回去吧，快过年了，家里事情不少，不必再来娘家了。” 老夫人这是在赶她？ 顾念君恼怒不已，她自从嫁入高家，多少人不敢再给她脸色了，就连以前没将她放在眼里的顾二夫人，如今见着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可她还是能感觉出来，顾长乐和老夫人对待她和从前并没有不同。 她们还是看不起她这个庶女。 “祖母，难道您不怕得罪太子吗？”顾念君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们顾家的女儿和离，跟太子有何关系？”顾老夫人喝了一声，“不许危言耸听，滚出去！” “……”顾念君被下了脸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不敢对老夫人放肆，只是狠狠地瞪了顾思君一眼，转身气呼呼地走出去了。 “大姐，不会理她。”顾长乐握住顾思君的手，“她因为庶出的原因，总是自卑以为所有人都看不起她，肯定以为你和离了，高家的人就看不上她了。” 说不定本来就一直看不上。 顾思君说，“要不，明日我就搬到庄子里吧，过年的时候，家里客人难免来来往往，若是碰面怕是尴尬。” “反正迟早都是要见面，迟早都是要让人知道的，大方端庄些，别让人小看顾家的姑娘。”老夫人说道。 “没错，大姐姐，你不但要住在这里，而且每天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别让人小看了。” 顾思君如今哪里有心思打扮，她这辈子就算不必去当姑子，那也宁愿在家里常伴青灯，为家人祈福，“还是不了，我不想见其他人。” 顾长乐知道要她一时半会走出梁家阴影并不容易，没关系，到时候去了北都城自然就好了。 “祖母，大姐姐，我还有点事要出去，晚一点再回来陪你们。”顾长乐还要去找傅峤的，她得跟他仔细商量如何给皇上送药的事。 实在是太忙了！ “去吧。”顾老夫人轻轻颔首。 顾长乐在去找傅峤之前，还先去了玉家，找玉老太爷询问有没有办法送药进去给皇上，玉老太爷说自从皇后和太子从护国寺回来，皇上身边安插更多的宫人，暂时还没找到办法。 看来还是只能指望傅峤了，只有他能够在宫里来去无踪。 第五百一十六章 闲坐 顾长乐来找傅峤的时候，傅峤刚好从外面回来，看他的样子，像是一整夜都没有睡觉。 “傅哥哥，你还在查周夺的事吗？”顾长乐亲自给他做了一碗饺子，见他三两下就吃完了，又让人去炖了汤，一会儿再让他喝一碗。 “嗯。”傅峤吃了热烫的饺子，身心都舒爽不少，他含笑看了顾长乐一眼，“梁家的事解决了？” 顾长乐本来就是要来跟他说这件事的，顿时来了精神，喜滋滋地将昨日怎么打脸梁家，让梁家主动和离的经过都告诉他，“……那天我在花楼，往梁绍明的酒加了点东西，他至今都想不起那天自己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要是知道他之前不仅仅打了大姐姐，我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气死我了。” “他苦头还在后面。”傅峤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忍不住给她顺毛。 顾长乐眼睛一亮，“那天晚上他和花魁……” “他醉成那样，就算不是花魁，他也不知道。”傅峤说道。 看来梁绍明要白欢喜一场。 现在且看他笑着吧，哭得日子还在后头。 顾长乐不再提他们梁家，她托着下巴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傅峤。 “怎么了？”傅峤被她看得俊脸微赧，料想她肯定有事要求他，“想要做什么？” “我外祖父想见你。”顾长乐小声说，“他想要送药给皇上，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人选，我跟他说你能进宫，他老人家就想先见你一面。” 傅峤微微眯眼，“为了周湛想见我？” 顾长乐心虚地摇头，“那倒不是，其实……之前就说想见你的，不仅是我外祖父，我大舅父他们……也想见你。” “怕我将来辜负你吗？”傅峤一想就知道玉家的长辈为何要见他，顾长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说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也不为过，突然就在北国定亲，对于玉家的长辈来说，肯定是不愿意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是想要将顾长乐嫁给玉家其中一个表哥的。 “反正就是跟你说几句话。”顾长乐小声地说，虽然舅父们可能也会刁难一下，但她觉得傅峤完全有能力应付的。 傅峤轻笑出声，“好，那明日我就去拜访玉老太爷。” “那……我外祖父知不知道周夺的存在？”顾长乐低声问道，“我外祖父很厉害的，不是那么容易忽悠，我提出要让你进宫也是无奈之举，他肯定是有所怀疑的，你还得找个借口圆过去的。” 她如今就担心，其实仔细看傅峤，还是有几分像周帝的，以外祖父的精明，他会看不出来吗？ 傅峤揉了揉顾长乐的发心，他本来就有些话想要问玉老太爷，自然是无法隐瞒得住，“无妨，我知道怎么跟外祖父说的。” “那……那好吧。”顾长乐点了点头，“明日我陪你去玉家。” “就这么担心我吗？”傅峤含笑问。 顾长乐被他的热气吹得有些耳根酥麻，她羞窘地避开他，“才没有……”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不要胡思乱想 傅峤将顾长乐摁在怀里亲昵了好一会儿，知道她脸红心跳，快要生气了才松开她。 “！”顾长乐捂着脸，这人！传言中不近女色都是骗人的吧，撩得这么娴熟，连她都招架不住，哪里像不近女色的人。 “说，你是不是到底有过多少红颜知己？花楼的霓裳姑娘美若天仙，又是你的人，你有没有对她……” 还没说完的话，又被他堵住了。 “？”被她戳中了吗？ 顾长乐有点恼怒，伸出利爪挠他一下。 傅峤闷笑出声，“你这是吃哪门子的飞醋，去了一次花楼，便觉得我跟花楼所有女子都有染了？” “哼，我怎么知道，那么一个大美人，换了谁能只看不吃。”顾长乐叫道，反正她要是男人的话，她估计不太可能做得到。 “没有。”傅峤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要胡思乱想。” 顾长乐的小嘴翘得可以挂油桶。 傅峤轻轻咬着她的耳垂，“有件事想问你，你是何时认识宋子尧的？” “……”怎么又提到这个狗东西。 “不算是认识，他和顾瑾是故人，当时在学院见过几次。”顾长乐语气淡淡地说，要不是宋子尧有上一世的记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识她的，“怎么了？” 傅峤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个人的。 “他贼心不死。”傅峤的语气有些冷，宋子尧大概以为他不在北国，所以不会知道北都城发生什么事，居然敢背地里想要破坏他和顾长乐的联姻。 顾长乐听得糊涂，不明白傅峤是什么意思，但她能肯定，宋子尧肯定又没干好事了。 “之前他和萧衍走得近，我以为他是想要攀附二皇子，没想到……他其实是明贵妃的人。”傅峤冷声说，“二皇子被他害了，如今已经被皇上禁足，差点就贬为庶人。” “？”顾长乐瞪圆眼睛，她一直就知道宋子尧并非泛泛之辈，否则上一世不会成为傅峤的重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傅峤说，“他认为……我不该娶你，对北国没有好处，怂恿半个朝廷的人上奏，我之前小看他了。” 顾长乐没想到宋子尧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她以为上次骂了他一顿，他已经放弃了，原来这些天默不作声是在背后搞鬼。 如果他只是去攀附萧衍，她还不觉得有威胁，可如果是明贵妃……那就不一样了，明贵妃对傅峤来说是不一般的存在。 “两国的联姻都已经签下盟约了，他还想怎么改？”顾长乐问道，“宋子尧是不是疯了。” “不疯不成魔。”傅峤低声说，“这次回去，我自会腾出手收拾他。” 顾长乐有些紧张起来，毕竟宋子尧曾经是傅峤身边的重臣，对傅峤肯定十分了解，可傅峤对他是一无所知，“你要小心，他……似乎知道不少事情。” “他是不是伤害过你？”傅峤突然问道，虽然她和宋子尧没有太多交集，但他还是能感觉得出，她对宋子尧的怨恨不同他人。 第五百一十八章 又被挡路 宋子尧害过她吗？ 顾长乐仔细回想过上一世发生的种种，宋子尧对她的伤害无非就是不爱和无视，否则又怎么会让顾瑾和柳氏虐待她至深，她恨柳氏母女，也恨过自己为什么要眼瞎爱上宋子尧。 但是，她对宋子尧的所有怨怼，都渐渐地放下了，这个人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无关紧要。 不恨，不代表原谅。 “不算害过我，只是顾瑾曾经想利用他接近我。”顾长乐低声说道，“被我察觉，对他厌恶至极。” 顾瑾要宋子尧接近顾长乐的目的，几乎不必想都知道为了什么。 傅峤的眸色阴鸷冷咧，他该早些收拾宋子尧的。 “宋子尧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去北国。”顾长乐说道，“明明在周国，他的前程会更好。” “此人心思深沉，并非良善之辈。”傅峤说。 顾长乐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傅峤的口中听到他说别人心思深沉，她所遇到的人中，再没有比他更白切黑了吧。 “笑什么？”傅峤盯着她问。 “我笑啊，论心计，宋子尧可比不上你。”顾长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他不配。” 傅峤的嘴角微扬。 “哎呀，我该回去了，我跟祖母说了，只是出来转一圈，太晚回去可不行。”顾长乐急忙说道，“对了，你要是查出关于……周夺的什么事，不能瞒着我，都要跟我说。” 她就怕他钻牛角尖，查出关于他的身世后，又要自闭起来。 “好。”傅峤低声应着，“我送你回去。”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京都城的地面，马车踩着金光慢悠悠地前行，傅峤借着自己一夜无眠精神不济的借口，蹭着顾长乐的马车送她回顾家。 “一会儿我是不是还得送你回去？”顾长乐笑着问他，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刚刚在路口买的糖栗子。 “我可以留下。”傅峤满嘴都是甜糯的栗子香，反正他又不是没有在顾家住过。 顾长乐瞠他一眼，又娇又俏又媚的眼神，让傅峤差点又想将她带回去了。 “我还没有去拜访老夫人。”傅峤说道，“不如……” “不可以！”顾长乐说，“你这样跟我回去，岂不是告诉祖母，我今天就是出来见你的。” “那明天就可以。”傅峤笑着问。 顾长乐索性不跟他说话，“这栗子炒得真好吃。” 突然，马车急急地停了下来，不等傅峤开口询问，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昭昭，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顾长乐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觉得嘴里的栗子不香了，她皱眉对傅峤无声说道，“三皇子。” 傅峤知道三皇子小时候总是欺负顾长乐，他沉默着不说话，只是目光有些冰冷。 “三皇子，我们姑娘急着赶路，您前面的马车……”书言看向挡住去路的马车，这三皇子真是找打来了。 “昭阳公主都还没开口，你一个小厮算什么东西！”三皇子旁边的侍卫冲着书言喝道。 第五百一十九章 多说多错1 顾长乐真的想给三皇子一锤子！ “三皇子，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再聊。”顾长乐事看在太后的份上才这么说的，不跑就由着三皇子找死了。 “昭昭，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三皇子不肯让路，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她的，今天一定要跟他们把话说清楚了。 顺个毛线！她上次问呢可能说这种话，这孙子是要害她。 顾长乐不敢去看傅峤的脸色，只好硬着头皮说，“三皇子，我们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们原本就没太多交情吧。” 三皇子听到这话，瞬间黑了脸，“怎么没有交情，昭昭，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我是喜欢逗你，可那是因为……因为我觉得你好看，要不是你突然去了西洲城，母妃早就将你许配给我了。” “……”你可别说了吧？ “三皇子，你可能有所误会。”他小时候那个熊样子不是逗她，是欺负她，要不是因为他是皇子的身份，她早就揍他了。 三皇子不死心地说，“昭昭，那个恪王配不上你，你还记得吧，你以前还说他阴沉多思，是个卑鄙奸诈之徒，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你放心的，我一定会帮你解脱苦海。” 顾长乐觉得有一道凉飕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讨好地对傅峤甜甜一笑，在他胳膊撒娇地蹭了蹭，“我当初年幼不懂事，才会这么说的。” “我已经想到办法帮你拜托恪王，昭昭……”三皇子怕错过今天，他又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顾长乐，所以恨不得将所有的花都告诉她。 顾长乐已经懒得去回他话了，就三皇子这样的智商，难怪太子从来没见过他放在眼里，要不是余家在背后支持他，早被太子碾压成渣了。 太子都知道忙着拉拢傅峤，三皇子倒好，怕自己的敌人不够多。 “昭昭？”三皇子说了半天都没有看到顾长乐，不死心滴入撩起车帘。 顾长乐来不及阻止，车帘被撩起，傅峤冷峻清冽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三皇子的视线中。 “？”三皇子吓得急忙放下车帘，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怎么看到马车里还有傅峤？？ “三皇子的话若是说完了，本王可以送未婚妻回家了吗？”傅峤冷冷地问道。 “……”三皇子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他虽然是想得到顾长乐，但从没想过要这样的嘴傅峤。 顾长乐露出小脸，微微一笑，“方才我就对三皇子说了，今日不适合说太多的。” 自己蠢能怪谁？ 书言架了一声，三皇子尴尬第让开了路。 顾长乐急忙跟傅峤解释，“他都是胡说八道的，我跟他才不是青梅竹马，小时候我进宫去见太后，见着他就想揍他。” 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下手而已。 “他想帮你脱离苦海。”傅峤淡淡地说，如果不是今日送顾长乐回去，他还不知道除了宋子尧，连三皇子都对他的未婚妻虎视眈眈的。 “你怎么会是苦海呢，你是我的大靠山。”顾长乐嘿嘿地笑着。 第五百二十章 多说多错2 顾长乐好不容易才将傅峤哄高兴了，到了顾家，她一溜烟就下了马车，提着裙就跑进去了，都没去老夫人那里先请安，回屋里照着镜子忍不住在心里骂人。 她这模样去了老夫人那里，谁还能猜不出她干了什么，嘴巴都肿了。 傅峤一定是故意的。 三皇子这个害人精，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都不过一下脑子的吗？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下好了，他算是把傅峤得罪狠了。 “昭昭，你回来了？”顾思君托着一碟莲蓉饼走进来，“我刚做的莲蓉饼，以前你很喜欢吃，特意给你留了。” 顾长乐捂着嘴笑道，“大姐姐，你放在桌面上，我等下吃。” “你这是怎么了？”顾思君见顾长乐的面颊潮红，又一直捂着嘴，不免有些担心，“你是不是病了？” “我没有！”顾长乐急忙摇头，“我……我就是刚回来有点热。” 外面寒风呼呼声的，明明是凛冬的天气。 “你快让我看看，别是风寒了。”顾思君走上前就要去查探顾长乐的额头。 顾长乐双手想要挡开，就露出她红肿的嘴唇。 “你的嘴？”顾思君惊叫出声，“怎么被蜜蜂蛰成这样？” “？”顾长乐嘴角一抽，顿时不知如何回答顾思君，她总不能说这不是蜜蜂蛰的，是某人咬出来的。 “赶紧让人去请大夫，你今日是去哪里了，怎么就遇到蜜蜂了。”顾思君着急地叫道。 顾长乐急忙拉着她的手，“大姐姐，这天下哪有什么蜜蜂，你别请大夫，我就是大夫，我就是……最近上火了，我已经给自己开了药，明天就好了。” 是啊，这时候好像……没有蜜蜂。 顾思君摇头一笑，她自己都急糊涂了。 “我们去吃莲蓉饼。”顾长乐不想顾思君一直盯着她的嘴，真是太难为情了，想打死傅峤。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呢。”顾思君低声道。 顾长乐点了点头，“什么事？” “太子侧妃让我明日去东宫……”顾思君犹豫了一下，她跟顾瑾并没有多少交情，以前没成亲大家不同房，打小也没有一起长大，顶多见面打个招呼，出嫁之后更是少有来往，顾瑾突然要见她，多半是跟梁家有关了。 “顾瑾要见你？”顾长乐挑眉，“找借口回绝了吧，她跟顾念君都是同样的心思，肯定是顾念君昨天回去后去找她了。” 顾长乐有些生气，之前顾瑾她们会不知道顾思君被梁家的人这么对待吗？肯定多少是知道的，两人没想着为顾思君出头，如今和离了，她们倒是关心了。 “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东宫，我实在不知和顾瑾有什么好说的。”顾思君央求着顾长乐，“我知道你也不想见她，但我……” 顾长乐说道，“如今就要过年了，等过了年再活，我替你回了她，你不用担心。” “这样可以吗？我怕她怪罪你。”顾思君道。 “反正我和她本来就有旧怨。”顾长乐不想顾思君继续被卷进没必要的纷争中，顾瑾想要替太子拉拢梁家，那就凭她自己的本事，利用顾思君算什么。 第五百二十一章 又来东宫1 顾长乐往东宫递了拜见的帖子，很快就收到太子妃的回话，派了身边的丫环来请她进宫。 “我这两天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太子妃亲切地挽着顾长乐的手，和从前一样亲密，她不想因为身份就跟曾经的好友生疏起来。 “你最近应该很忙，我还想着过些天再找你说话。”顾长乐看着脸庞圆润的薛苗苗，和顾瑾比起来，她过得要好太多了，至少能看出太子对薛苗苗是用心的。 “你今天还是为了侧妃来的吧。”太子妃嘟着嘴，“没有一次是为了我的。” 顾长乐笑出声，“你跟她比这个就没意思了，她怕是一点都不想见到我，我来找她必定没有好事。” 太子妃带着顾长乐到园子里的凉亭说话，宫女们都站在外头。 “听说你们家大姑娘和梁家和离了？”太子妃低声闻到。 “是的，我们顾家虽算不得多上等的勋贵，但也不是能看着自家姑娘被欺负的。”顾长乐笑了笑，关于顾思君为何要和离这件事，就不必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反正爱怎么猜测就怎么猜测，再过些时候也就忘记了。 太子妃欲言又止地看了顾长乐一眼。 “顾瑾其实是想找我大姐的，但我大姐如今心情不佳，我便替她来了。”顾长乐说道。 “昭昭，你也知道如今余家对太子是苦苦相逼，虽然太子不让我过多知道太多外面的事，但我也是有听闻的，本来梁家还算是姻亲关系，如今这一层关系断了，就怕梁家投靠了那边。”太子妃无奈地摇头，她并不想跟顾长乐说这些话题，她们之间的相处应该像从前那样轻松，涉及到朝廷纷争，便显得沉重。 “太子贤能，又何须与他人一样在这时候拉拢朝臣，若是太刻意了，反而失了应有的君臣之道。”顾长乐隐晦提醒着太子妃，她不确定太子暗地里到底做过什么，但如果对皇上下毒跟太子有关，只怕将来东宫会无人幸存。 她不忍心看到薛苗苗将来受牵连。 太子笑道，“你说得有道理，太子让我好好养身子，其他事情都不要管，我听他的便是。” “太子对你很好。”顾长乐在心里叹息，若是寻常夫妻，她真要替好友感到放心，可她的丈夫是太子，就不知如何说了。 “对了，我记得当初太子受伤还是你治好他，最近太子总觉得头疼，御医也诊不出所以然，我想请你替太子把把脉。”太子妃目光带着祈求，她其实是非常担心太子的身体。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太子经常会梦中惊醒，问他是不是梦魇了，他都说不是，但之后就长长一整夜都睡不着了。 顾长乐是很想知道如今太子的身体怎样，特别是……他是另外一个被改变命运的人，“好。” 太子妃笑了起来，“那你先去找顾瑾，我去跟太子说一声。” “好啊。”顾长乐应道。 第五百二十二章 又来东宫2 顾瑾知道是顾长乐来找她，她的心就像堵着一块石头，还是臭的那种。 自从顾长乐跟她讨嫁妆，她就有种这辈子都不想见到这个贱人的念头，真希望她赶紧滚去北国，永远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顾侧妃，昭阳公主到了。”宫女进来小声回禀，看到顾瑾的脸色，又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春桃劝着顾瑾，“姑娘，左右不过寒暄几句，将来您成了贵人，她就得在你的面前低一头了。” 顾瑾只有在想到未来能够看着顾长乐跪在她面前，她的心情才能好一些，“让她进来吧。” “侧妃安好，不知道我娘亲的嫁妆，你清点得如何了？”顾长乐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看到顾瑾黑着一张脸，她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顾瑾觉得心口又被捶了一拳，她瞪了顾长乐一眼，“你来做什么！” 顾长乐不等她开口就径自坐下了，“侧妃应该很清楚啊，不是跟你说好的吗？我娘亲那一半的嫁妆，我肯定要拿回来的，若是你不跟还给我，我就只能去皇后娘娘面前请求她做主了。” “你以为皇后娘娘会理你吗？”谁都知道皇后根本就不喜欢顾长乐。 顾长乐轻笑出声，有些轻蔑地看着顾瑾。 说请皇后娘娘做主，那是给顾瑾三分面子了，她忘记还有太后吗？ “顾长乐！”顾瑾咬牙切齿地盯着她，“你就非要将顾家的脸面摁在地上吗？顾家丢脸，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将来嫁到北国就不需要娘家吗？” “脸面不是这么挣回来的，你拿着我娘的嫁妆，让别人知道了，你就不丢人了？”顾长乐问道。 顾瑾恨不得上前去撕了顾长乐的嘴，“我是父亲的女儿，这是父亲给我的嫁妆，是不是玉氏的，我不清楚，你要跟我讨，你休想，你去跟父亲说，那是父亲给我的。” “好啊，那就让父亲来讨了。”顾长乐站起来就要离开。 “站住！”顾瑾喝住她，“大姐要和离，是不是你的主意？” “是又如何？”顾长乐淡淡地问。 顾瑾真是想杀了眼前这个小贱人，为什么当初就没有狠下心，如今再要动她就太难了，“你到底要害顾家到什么时候，你要大姐和离之后去做什么，本来顾家就已经势微，如今被你搅和，在京都城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是顾家艰难，还是影响了你？”顾长乐瞥了她一眼，“大姐在梁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心里不清楚吗？大姐为何会嫁给梁绍明，你应该也很清楚，你跟顾念君做过什么，最好不要忘记，我会跟你们好好清算的。” “……”不可能！顾长乐不可能会知道几年前的事情，顾瑾盯着顾长乐看了一会儿，“你胡说八道，我跟二姐做什么了。” 顾长乐笑了笑，“那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顾瑾叫道，“顾长乐，我告诉你，顾家如今和太子是一条船的，你只有盼着太子顺顺利利，顾家将来才能好好的，你以为顾家若是出了事，你又能好得了吗？” 第五百二十三章 钓鱼 就在顾长乐来东宫的同时，傅峤也来到玉家。 玉老太爷正在后院的湖边钓鱼，身边无声无息多出来一个身影，他的眉峰微动，睿智的眼眸低垂着，“昭昭说你武功高强，能够在皇宫神出鬼没，你这样的北国王爷，若是要刺杀我们周国的帝君，岂不是轻而易举。” “确实如此。”傅峤在玉老太爷旁边坐下，眼睛平静地看着湖面，“贵国皇帝不需要别人出手。” 周国如今的局势，对于周围其他国家来说，不过是一头已经失去力气的狼，曾经的凶狠掠夺早就不存在了。 这是实话，玉老太爷听了虽然唏嘘，却也知道要改变的是周国内部情况。 “那你进宫去是游玩一圈吗？”玉老太爷沉着脸，但昭昭跟他说能够让傅峤进宫将解药给皇上的时候，他就对傅峤警惕起来，这个人……身为北国的王爷，又曾经带兵打赢了周国，他到京都城还要进宫做什么？ 无召不得进宫。 他是刺客？ 堂堂王爷亲自刺杀盟国皇帝…… 说起来也荒谬。 所以，玉老太爷对傅峤的举动百思不解，今日要他的答案。 “老太爷，晚辈想要跟您打听一个人。”傅峤低声说道。 “何人？”玉老太爷沉声问。 “周夺。”傅峤将这个几乎封印在过去岁月中销声匿迹的人名轻轻说出。 玉老太爷握着鱼竿的手紧了紧，他是不是老了，刚才似乎听到一个永远不可能被人提起的名字。 傅峤又轻声地说，“晚辈想要打听周夺这个人。” “……”玉老太爷久久没有开口。 除了宫里的周帝，他是京都城仅有知道周夺存在的人，周帝不可能将这个秘密告诉傅峤，他却确定自己没有泄露过半句，那傅峤是怎么知道？ 玉老太爷终于转头打量着傅峤，在他俊美清隽的轮廓上，看到一丝熟悉的影子。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玉老太爷心中仿佛有惊涛骇浪，一个猜测在脑海里浮现。 “恰好知道罢了。”傅峤说。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恰好，如果不是刻意询查，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我见你……仿若见故人。”玉老太爷慢慢地开口，“傅峤，你并非傅家亲生子弟，对吗？” 傅峤说，“三岁那年，父亲将我捡了回去，才能活了下来。” 玉老太爷叹息了一声，“你进宫去见皇上，也是为了问这件事吗？” “是，心中有个疑问，不得不问。”傅峤不怕将自己的身世被玉老太爷知道，他明白，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玉老太爷的信任。 他不相信周帝的话，周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曾经见过他的人才知道。 “你打听他，是为了什么？”玉老太爷问。 “解开执念。”傅峤淡淡地道。 玉老太爷目光凌厉，他打量了傅峤很久，才移开视线，“老夫……教过他读书，虽然只有半个月，却印象深刻。” 傅峤的瞳孔微缩，坐直身子看向玉老太爷。 他并没有指望能够从玉老太爷这里听到关于周夺的过去，没想到居然周夺居然还是老太爷的学生。 第五百二十四章 太夺目了 周夺是个天之骄子，比起如今的周帝，他聪颖智慧，心胸宽广，遇到不懂的新鲜事物，别人还没看出门道，他已经能够自如驾驭，最重要是他品性还很温和。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就是周夺这样的，如果不是他出生的时辰不对，必定会成为先帝最心爱的皇子。 可惜啊！太可惜了！ 先帝直到驾崩，都想不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养在行宫。 玉老太爷一开始也不知道周夺的存在，他是负责教皇子功课的，周湛让周夺替代他到上书房读书，别人或许没有察觉出来，但他在第三天就看出异样了。 周夺……太聪明了，即使他刻意隐藏，却仍遮挡不住他的耀眼。 “……本来先帝最钟爱的皇子并不是今上，是那时候看到……周夺写的文章，先帝才对今上刮目相看，因此也引来其他皇子的嫉恨，周夺差点在城外遇刺身亡。”就是那一次，差点让先帝发现周夺的真正身份。 傅峤没想到会听到这段辛秘，周湛让周夺替代自己，多半是为了筹谋，又想替自己找一个挡住危险的替身，他应该没有想到，周夺的才能居然胜出他那么多，还让先帝对他刮目相看。 如果没有那场刺杀，或许周夺的真正身世就要被发现了。 “之后的事情，老夫就不清楚了。”他从来不参与到皇子之间的斗争，虽然可惜周夺是个天骄之子，但先帝都不愿意承认的孩子，就算他再怎么看好又有什么用。 “周夺……不是个疯子吗？”傅峤低声问，周湛口中的周夺，和玉老太爷口中的完全是两个人。 玉老太爷道，“老夫和他只有半个月相处的时间，了解的并不多，我曾经也想了解，但是，他消失了。” 他曾经试探多周湛，周湛虽然没有明说，言语上还是警告他不要去探究太多秘密。 “您为何愿意跟我说这些？”傅峤问道，这是属于帝王的秘密，玉老太爷对周湛的忠诚是有目可睹，今日却愿意跟他说起周夺。 玉老太爷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因为他在傅峤的身上看到周夺的影子。 那样惊才艳绝的人物，应该有人记得他。 “不拿出诚意，你怎肯帮忙？”玉老太爷呵呵一笑。 这世上最了解周夺的人，看来除了明贵妃，就只有周湛了。 傅峤说道，“老太爷何时需要晚辈，只管告知一声。” “昭昭曾经欺你甚多，你竟还愿意娶她？”玉老太爷随口问道，今日交谈，才发现傅峤远比他想象的深谋远算，顾长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以前他怎么就甘心被昭昭欺负？ “她以前还小。”傅峤嘴角微扬，眼中流露出一点温情，“她现在很好。” 玉老太爷能感觉到傅峤眼中神色的变化，顿时感到安心，“那就好。” 傅峤站了起来，“老太爷，那晚辈先告辞了。” “有些事，不去查，比查出真相更好。”玉老太爷道。 “或许吧。”傅峤笑了笑。 玉老太爷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湖面上，心里却想着，傅峤到底是谁的儿子？ 第五百二十五章 亏损 顾长乐听着顾瑾在跟她分析顾家得势的好处，顾瑾这些话的确没错，如果太子将来一定能够登基，那自然会眷顾顾家的，偏偏……一切都是未知。 想要长久的自保，最好就是指做纯臣，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都远离着些才好。 “侧妃都说完了吗？”顾长乐打了个哈欠，“若是说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别总是让人去给大姐姐传话，大姐姐如今不想出门，你若是还有一点良知，就不要想着利用她。” 顾瑾说得口干舌燥，顾长乐居然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真是气死她了。 “我还要去见太子妃，侧妃，那我就先告辞了。”顾长乐笑眯眯地站了起来。 “太子要见恪王，你不为顾家着想，那总该为着自己和恪王着想吧。”顾瑾气急败坏地叫道。 顾长乐淡淡地瞥她一眼，“恪王要不要见太子，不是我能左右的，不如你自己去找恪王好了。” “……”顾瑾差点就想暴走了，为什么要让顾长乐这个人活到现在，当年柳氏就该先弄死她。 从顾瑾这里离开，顾长乐就被太子妃的宫女接走了。 偏殿中的香炉散发袅袅青烟，檀香弥漫每个角落，顾长乐走进来的时候，不自觉地皱眉。 “昭昭来了。”太子抬头看她一眼，露出温和的笑容。 太子妃高兴地走上来，“我正跟太子说起你呢。” “苗苗担心孤夜里睡不好，非要让你给孤把脉，当年孤命悬一线，是你救了孤，孤信得过你。”太子笑道，当年重伤昏迷，他隐隐约约是听到御医对他的束手无策，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顾长乐还能将他救回来。 “太子殿下当时奋不顾身救了陛下，臣女心中感动，认为像您这样至纯至孝的人，上天必定仁慈，所以才不顾自己学艺不精的风险非要替您诊治，好在殿下真的福大命大。”顾长乐笑着说道。 太子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你太谦虚了，你的师父是天下神医，若是你的医术都不好，还有谁的医术能好的。” “昭昭，您就别自谦了，快给殿下诊脉吧。”太子妃最关心的就是太子的身体，本来还以为太子不肯诊脉，没想到她一说起顾长乐，他居然就同意了。 她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万一他又后悔不想诊脉了呢。 顾长乐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让人取来手枕放在太子的手腕下面。 “父皇最近身体也不太好，玉太傅怎么不让你进宫给父皇诊脉呢？”太子含笑看着顾长乐，这次见到她，才发现她跟小时候的变化很大。 不再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了。 顾长乐说道，“我只是略懂医术，又怎么能和御医院的御医相比。” 奇怪！太子的脉象怎么……身体亏损已经这么厉害了吗？可他的面色竟是完全看不出来。 “昭昭，诊出什么问题了吗？”太子低声问道。 顾长乐抬眸看向他，“殿下最近可有觉得身体哪里不适？” “没有，孤觉得很好。”太子微笑着。 “……”太子是知道自己身体情况的，他只是强撑着不想说而已。 第五百二十六章 唐突拜访1 顾长乐更加疑惑了。 以太子这样的身体情况，如果不是皇上中毒了，他都未必能够活得比皇帝更长久。 他根本没有必要去做这种会毁了自己的事情啊。 既然他说自己觉得很好，顾长乐便明白太子是不想让太子妃知道他真实的身体情况，她便笑着说道，“太子是思虑过重了，我开些安神的药，多休息自然会好些。” “真的？”太子妃听到顾长乐的诊断跟御医一样，终于放心下来。 顾长乐有些愧疚，薛苗苗这么信任她，她却无法给说真话，如果将来太子真的有什么事，好友必定会怨恨她。 如果不是当年她强行治好太子，或许薛苗苗就不会成为太子妃。 命运如此奇怪，似乎总是以某种方式将他们牵扯着。 终究是不忍心看到薛苗苗伤心，顾长乐还是留下她自己研制的药丸，悄悄叮嘱太子妃，让她在每天的安神药中加上一颗，等过了年，她再来给太子复诊。 从东宫离开，顾长乐在宫门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傅哥哥，你怎么来了？”顾长乐惊讶地问，没想到傅峤会在这里等她。 “刚才去见过玉老太爷了。”傅峤低声说，“我送你回去。” 顾长乐敏锐地察觉到傅峤的情绪有些低沉，她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你怎么去见外祖父了，他老人家没有对你说什么话吧？” “说了不少。”傅峤轻笑出声，“你怕他对我不满意？” 只要傅峤愿意，谁又能对他不满意，他是这么优秀的人。 “那你就是愿意帮我们了？”顾长乐笑眯眯地问，像乖巧的小猫咪蹭到他身边，“我还以为你是不肯的。” 毕竟他是北国的王爷，让他去给周国的皇帝送解药，其实是为难他了。 何况……他的身世如今还跟皇室有关。 “玉老太爷见过周夺。”傅峤轻声道，缓缓地将玉老太爷说的告诉她。 顾长乐张了张口，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周夺还活着，皇上应该会很不放心吧。 “天才和疯子，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顾长乐问道，究竟什么样的人，会让明贵妃那么恨呢。 傅峤说，“不知道，总会查出来的。” 顾长乐安慰他，“至少……又能了解更多关于周夺的事了。” “你要给皇上什么药？”傅峤如今还有很多疑问，但一时之间根本查不出来，只能再一点点地找了。 “还差最后炮制，明日我再拿给你。”顾长乐说。 “你今日去东宫……见到太子了？”傅峤问。 顾长乐微微蹙眉，“是，太子的身子亏损很厉害，不知是不是当年伤势太重留下的后遗症。” 当初她虽然治好他的伤，他醒来之后，皇后就不让她接近太子，她就算想复诊确定他的恢复情况也没办法。 “如果不是你，他在万寿节的时候就死了。”傅峤淡淡地说，并不关心太子的死活。 “罢了，他自己清楚身体情况，皇家的事，还是别知道太多了。”顾长乐道。 第五百二十七章 唐突拜访2 将顾长乐送到顾家的大门外，傅峤正打算离开，又恰好遇到刚从外面回来的顾景城。 顾景城风尘仆仆，似笑非笑盯着傅峤，眼中不掩挑剔，当年他就看出这小子对昭昭不怀好意，他还警告过小侄女，别接近这个心思深沉的人，小心被骗了。 没想到还不到一年时间，臭小子就拱了他们家的大白菜。 “三叔！”顾长乐看到顾景城，眼睛骤然一亮，高兴地迎了上去，上次三婶说三叔在路上，她还以为要再等多几天的。 “知道你回来，加快赶路，就你回京都城吗？”顾景城低声问，他还以为大嫂会一起回来，虽然他大哥不是东西，但他还是将玉氏当大嫂的。 顾长乐笑着道，“娘亲在北都城过年呢。” “齐归一也在北都城？”顾景城突然问，别人看不出，他在西洲城时和齐归一相处那么久，哪能没看出那家伙的心思，只不过因为之前大嫂还没和离，他不好表露出来，但眼神可是藏不住的。 如今他倒是不隐藏了，对大嫂死缠烂打了。 “师父……在北都城忙着建医院的事。”顾长乐说道，还不想让顾家的人知道师父对娘亲有意。 顾景城轻哼了一声，抬眸看向傅峤，“王爷都已经到顾家门外了，若是不进去喝杯茶水，那就是顾家招待不周了。” “本来想着明日再来拜访老夫人，既然三叔相邀，那本王就唐突了。”傅峤微笑着回道。 “你也知道唐突。”顾景城瞥他一眼，“那还和昭昭同乘一辆马车？” 傅峤无奈说，“身体不太好，骑不了马。” 这话说得顾长乐都忍不住侧目，能够这么不要脸说谎的人，就只有他了。 顾景城显然不信，嗤笑一声就拉着顾长乐的手往大门走去，“走吧。” 傅峤风度翩翩，姿态卓然地跟在他们身后。 “三叔，这样不太好吧，过门是客。”她怕将来傅峤真的又夺位了，对他们顾家今日的怠慢有芥蒂。 “他算哪门子客人。”顾景城没好气地说，“你还没嫁给他，胳膊肘不许往外拐。” “……”她没有！ 傅峤笑道，“三叔说得对，本王确实不算外人，毕竟在家里也住过些时候，我们是自己人。” 自己人三个人听在顾景城的耳里，就显得很别扭了。 “你倒是不客气。”顾景城说，“你不回北都城，留在京都城做什么？” 傅峤说，“如今正是寒冬，往北恐有大雪，途中难免会被困，不如开春再回去。” 顺便还能将婚期定下来。 顾长乐点了点头，“三叔，你这一路回来应该也发现了，外面的世道艰难，他这时候回去的话，肯定要被困在路上。” 不仅仅是怕大雪，还有越来越多的流民，天气寒冷，粮食更加减少，怕是起义兵也要壮大队伍了。 说到如今的世道，顾景城也沉默了。 他一路回来，怎么会不知道如今的局势。 这大周……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唐突拜访3 顾家众人因为顾景城的归家，全都聚集到老夫人的屋里，但又因为傅峤的到来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对傅峤都不陌生了，曾经在家里生活了差不多一年的人，刚开始还以为他是顾云生在外面偷偷生的私生子，对他颇有些看不起，平日态度更谈不上客气，差不多是将傅峤当成透明人了。 谁想过几年的时间，被他们看不起的落魄书生就成了邻国的王爷，还快要成为他们的姑爷了。 如今北国强大，周国势微，傅峤威名在外，连太子都要客客气气对待的人，他们顾家哪里还敢怠慢。 顾云生好不容易能起来行走，知道傅峤到来，非要莲姨娘扶着他过来了。 “王爷，本侯还以为你回北都城了，原来你还住在京都城。”顾云生的声音沙哑，他心里是有气的，他好歹算是傅峤的未来岳丈，可他在傅峤面前居然完全说不上话，甚至连傅峤来了京都城之后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要见傅峤，多次在他面前暗示，他心里也着急，要是能找到傅峤，他早就在太子面前一口应下了。 傅峤微笑说道，“京都城还有本王旧识，难得回来，自然要留些时间拜访。” “呵呵，我们顾家难道算不得王爷的旧识了？”顾云生冷笑着问。 “侯爷似乎对本王有不满之意。”傅峤淡淡地问。 顾云生没有得到作为岳丈应有的尊重，自然是不满的，因为傅峤，他在太子面前失了面子，这口气实在咽不下。 “你的病才刚有起色，还是不要太劳累了。”顾老夫人看不下去了，自从和离之后，顾云生完全失去往日的风度和心胸，让人看着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失败者。 “老夫人起色比起西洲城要好上许多了。”傅峤看向顾老夫人，态度要温和恭敬许多。 “托王爷的福，老身身体还算过得去。”顾老夫人笑着道，“王爷在京都城还习惯吗？” “说到底我也是周过人，在京都城就跟回家一样，自然是没有不习惯的。”傅峤含笑说。 顾老夫人想到傅峤住在顾家时，她对他的态度冷淡，今日见他言语客气，似是并没有将往日的冷待放在心上，“那就好，若是有需要的，尽管跟家里吩咐，若是在外面住得不习惯，到家里住也是好的。” “是。”傅峤没有拒绝，只是抬眸看了顾长乐一眼。 顾景城只差没有翻白眼了，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在老夫人面前还装什么小白兔，“王爷应该在京都城也住不久了吧，毕竟您是王爷又是将军，想必公务很繁忙才对。” “再忙也能腾出时间。”傅峤说。 “就要过年了，王爷若是回去，岂不是在路上耽搁了，还不如在家里过完年再回去。”顾二夫人忙说道，“老夫人，您说是吧？”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总不能过年还让傅峤孤零零在外头，“不如王爷过年的时候就来家里吃个团圆饭吧。” “……”顾景城根本来不及阻止，傅峤那边已经答应下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打扰老夫人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唐突拜访4 没想到傅峤就这样住进了顾家！ 顾老夫人让人重新去收拾院子，但傅峤却说在西跨院的小院子住习惯了，还是住在那里就可以了。 这让顾家其他人有点尴尬，那个偏僻的院子，平时家里人都很少走到那边，当初他们就是看不上傅峤的身份，才安排那样的住所给他，如今他已经是尊贵的客人，再住那儿就显得他们顾家失礼了。 “老夫人，那院子真的适合我，不必换了。”傅峤却坚持要住在那里，他住进顾家只是方便和顾长乐见面，并不是为了其他人来的。 顾长乐也理解傅峤为何要住那里，为了方便他平日进出顾家，自然是越偏僻越好。 在老夫人这里吃了宴席，既是接待傅峤，也是为了给顾景城接风，不知不觉，已经是华灯初起。 不远不近已经将傅峤的衣裳细软都收拾过来，小院子也都打扫换上新的被褥，顾长乐陪着傅峤消食走回去。 “你其实早就算好要搬进来的吧。”顾长乐很怀疑傅峤的今日登门拜访的动机。 “怎么会，如果不是三叔邀请，我只送你到门边就回去了。”傅峤很是无辜地说，就算要搬进来，他也没打算是今天，至少也要准备好一切正式拜访顾老夫人，今日有些唐突。 顾长乐瞠他一眼，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可信呢。 傅峤牵着她的手捏了捏，“过完年就回去了，你我的婚期要早日确定，我还要回去准备迎娶你的事。” “……”顾长乐脸颊微微泛红，想着她要嫁给傅峤，便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我不送你了，反正你也认得路的。”顾长乐挥开她的手，“我还有要紧事忙呢。” 傅峤眼中带笑，“好，毕竟也不是外人。” 顾长乐瞪了瞪他，转身就跑了。 她的确是有要紧事，给皇上配的解药还需要最后一步，她今晚一定要做出来的。 “红缨，我要配药，任何人来了就说我睡下了。”顾长乐吩咐着红缨，躲进内屋去捣鼓解药了。 果不其然，莲姨娘没一会儿就过来找顾长乐，被红缨拦了下来，她还仗着自己挺着大肚子不肯走，见红缨她们都不给她面子，又气呼呼地去找顾云生诉苦了。 顾云生又被气得肝疼，越发觉得女儿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若是她将来成了王妃，岂不是还要摆脸色给他看了？ “妾身觉得先前族长来找您说的事，您不妨答应下来，说不定日后还能拿捏住四姑娘。”莲姨娘在顾云生吹着枕头风，“陪嫁滕妾过去，不也是为了四姑娘好吗？又是族里的姐妹，将来还能同心为顾家。” “你说得对。”顾云生若有所思地点头，先前顾家的族长就想让他在族里挑两个年纪相当的女孩将来给顾长乐陪嫁，他深知女儿的性格，还没一口答应，如今看来，还是得有顾家的姑娘当陪嫁，将来还能为他所用。 莲姨娘眼睛一亮，“妾身觉得五房的那个嫡女就挺好的，人家是嫡女，还愿意去当滕妾呢……” 第五百三十章 查清楚 寒风瑟瑟，黑夜漫漫，整个皇宫寂静无声，偶尔提着宫灯路过的宫人在地面上拉开长长的黑影，如游荡的幽魂遍布宫中各处。 乾龙殿的灯光漫开温暖的光芒 寝殿中的宫人不知去了何处，竟是只有周帝一人，周帝从床榻坐了起来，不知在等着何人。 “陛下。”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寝殿，跪在周帝的面前。 “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周帝轻声地发问，他的面色依旧蜡黄灰白，但眼中的颓色已经被凌厉取代。 跪在周帝面前回话的男子不是别人，竟是督察员的院长姜药，整个京都城都以为他是太子的心腹，如今却跪在周帝的面前。 “回皇上，当年那场大火烧死了三十五人，本来行宫有三十一个宫人，那日……只有三十个，其中一个据说是告假去探亲了。”姜药平静地说道。 当年行宫的那场大火，他是唯一的知情人。 “所以……明冉有可能活着。”周帝沉声问道。 姜药低下头，“属下去查了明姑娘的坟墓，当年我们忽略了一件事……” “她把孩子生下来了，但我们都没看到孩子被烧死在行宫。”周帝替姜药说了被忽略的事，他也是那天见到傅峤，才想起这个明明很明显，却没有人察觉出来的错误。 “是。”姜药应道。 “只有明冉活着？”周帝的声音说不出的冷冽。 姜药说，“另外那位……身上断骨之处都相同，确实是他被烧死了。” 周帝轻轻地松口气，“让人暗中去查找明冉的下落，朕……不，算了，不必去找她，她迟早会来找朕的，把该清理干净的都清理了，不要让傅峤查出任何蛛丝马迹，他能够查到这一步上，已经知道太多了。” “是，皇上，会不会是明姑娘告诉他的？”姜药问。 周帝同样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查到的结果并非如此，“傅峤是在傅家长大的，明冉在他三岁之后就失踪了。” 而且当时傅家发现傅峤的时候，他是被人遗弃在山崖下，命悬一线。 明冉……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吧。 毕竟不是心爱之人的。 姜药听出周帝对傅峤似乎有不寻常的想法，只是作为臣子，他只能听着不能问。” “陛下，您的身子如何了？”姜药见周帝的脸色不对，不免有些担心。 “无妨。”周帝摆了摆手，“皇后最近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吧。” 姜药低下头，“是。” “三皇子最近如何？”周帝问。 “回皇上，三皇子他……似乎对昭阳公主念念不忘。”姜药将三皇子两次拦下顾长乐，并且还在大街上说的那些话都告诉周帝。 周帝失望地叹息一声，“这个孩子，若是没有余家，只当个闲王是不错的，太子也能护着他这个弟弟。” 非要被逼得跟太子成为对立面，却没有那样的脑子去跟别人斗。 姜药知道周帝是在说三皇子太蠢，他不好应话。 “下去吧。”周帝重新躺在榻上，寝殿又恢复了寂静。 “是。”姜药悄然地离开。 第五百三十一章 族里姐妹1 顾长乐一大早过来给顾老夫人请安，发现屋里竟坐着三四位从来没有见过的年轻姑娘，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的顾思君，对方只是给她回了个眼色，脸上神情淡淡，似乎对着这几位并没有多少好感。 “今日祖母屋里真热闹。”顾长乐笑着走到顾老夫人的身边，发现今日居然莲姨娘也在这里。 往日祖母都不让莲姨娘到她这里来的。 顾老夫人含笑说，“这几位都是族里的姐妹，今日过来给我请安，你小时候是见过的，如今应当是忘记了。” 族里的姐妹？那肯定不记得，小时候她们来家里做客，被她狠狠收拾过几次，之后便没有人再来过了。 “昭昭，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小时候还一起放过风筝的，我叫顾柔。”一个面容清丽，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走到顾长乐面前，热切地看着她，希望能够和顾长乐攀上一点往日情分。 “不记得了。”顾长乐摇头，她哪里还记得小时候跟谁放过风筝。 顾柔依旧笑得如沐春风，一点不显尴尬，“也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过，如今见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看，看着就喜欢。” 奇怪了！族里的人很少这么捧着她，今日是怎么回事？ “昭昭，我叫顾依，我们还一起去买过糖人的呢。” “……”顾长乐打量她们几眼，心中生出怪异感，说到糖人，她倒是有点印象，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嫦娥的糖人，有一次，顾云生给她买了一个嫦娥糖人，那是画得最好的一个了，被族里来的姐妹给抢了，她当时气得不行，躲在暗处就将人给揍了。 好像就是这个顾依。 因为这个名字比较好记，她有些印象。 “老夫人，姑娘们姐妹情深，看着都让人感动对不对？”莲姨娘在一旁突然不合时宜地开口。 顾老夫人脸色一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下去。” “……”莲姨娘的脸色顿时涨成猪肝色，她好歹就要为侯爷生下唯一的儿子，老夫人居然还这么对待她，将来她的儿子若是成了世子，定要让这个老不死好看的。 “那妾身先告退。”莲姨娘挺着肚子，她知道在座的人都看不起她，没关系，来日方长呢。 顾长乐笑着对顾思君说，“大姐姐，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自从和离之后，顾思君不是在老夫人屋里，就是自己坐着不说话，一切应酬都杜绝了，连街上都不去了，就怕别人对她议论纷纷，觉得丢了顾家的脸。 “好。”顾思君知道顾长乐不想留下应付那些族里姐妹，便应了下来。 “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跟你们一起。”顾柔立刻说道。 顾思君皱眉说，“你们不是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吗？” 她们是冲着顾长乐来的，请安不过是借口，如今还没跟顾长乐联络上感情，哪里肯罢休。 “你们去吧，一会儿你们三叔过来，你们小姐妹在这里也不好说话。”顾老夫人笑道。 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顾思君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顾长乐看着她笑了笑，“走吧。” 第五百三十二章 族里姐妹2 顾长乐想要和顾思君说几句悄悄话的机会都没有，顾柔和顾依两人拿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挤在她们中间，围着顾长乐套近乎，恨不得立刻就跟顾长乐发展成为手足情深的好姐妹。 明明这两人小时候还说过自己不少坏话的。 顾长乐觉得好笑，实在不清楚她们突然的讨好是怎么回事。 倒是另外一个年纪偏小些，一路都沉默寡言不说话的小姑娘让顾长乐有些好奇。 “你是哪房的妹妹呢？”顾长乐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抬头就看向那个小姑娘，长得不算特别醒目的漂亮，肌肤也不够白皙，却有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另有一番独特之处。 “她呀，是我庶出的妹妹，叫顾夏，往日在家就是这个样子，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今日是父亲非要她也跟着一起来的，昭昭若是觉得她怠慢了，我便让她先回去好了。”顾依连忙说道。 “顾夏，过来。”顾长乐朝着她招手，“你要是觉得太吵了，我们便去抱厦好了。” 顾夏冷漠地抬了抬眸，她定定地看了顾长乐一眼，“你们说话，不必理会我，我是没办法才跟着来的。” 要不是她的姨娘哭哭啼啼的，让她多为弟弟着想，她根本不想来这里。 听到她这么说，顾长乐没有勉强她，和顾思君相似一眼。 “大姐，一会儿我还要出门，你跟我一起去吗？”顾长乐问道。 “我许久没有出去了，那就陪你吧。”顾思君知道这是为了撇开顾依和顾柔，便笑着应下来。 “昭昭，你要去何处，我对京都城到处都熟悉，可以相陪。”顾依立刻说道。 顾柔笑眯眯地开口，“昭昭又不是外地来的，她是京都城土生土长的姑娘，比你生活的时间还要久，她哪里不熟悉了。” 说着又笑道，“昭昭，听说你在北都城住了好些时候，那边与我们这边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不同，都是差不多的。”顾长乐说道。 “那……那位恪王爷，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中的那样凶神恶煞呢？”顾柔小声问道，“听说他住进家里了，怎么没有看到？” 顾长乐一愣，“王爷怎么会凶神恶煞。” 京都城的人到底把傅峤都想象成什么样子了。 “他府中可有别的妾室？”顾依又问道。 顾思君脸色沉沉地说，“两位妹妹对恪王爷如此好奇，不如亲自去问他好了，你们都是未婚女子，这么打听别人的未婚夫，也太没有礼教了。” “……”顾柔和顾依脸上一燥，心里不免腹诽，顾思君自己还不是和离之身，哪有资格教训她们。 “我们是关心昭昭，怎么就不能多问两句了。”顾依没好气地说道。 顾柔则是委委屈屈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昭昭，我想去摘几支梅花插在屋里，你陪着我去吧。”顾思君拉起顾长乐，一点都没打算继续跟顾依她们说下去的打算。 “好。”顾长乐笑着和顾思君携手走到另外一边的园子里去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族里姐妹3 顾依和顾柔哪里还看不出顾思君是想撇下她们，她们拉不下脸皮继续跟上去。 “姐姐何必来这一趟，小时候你做过的事，莫不是以为昭昭都忘记了，她跟你可做不到姐妹情深。”顾柔拿起一杯茶慢慢地喝着，说话的语气都是轻轻柔柔的。 “难道她跟你就能当好姐妹了？”顾依哼了一声，“大家都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顾柔侧眸看向默不作声的顾夏，“你笑什么？” “？”顾夏抬起头，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柔姐姐，我没笑啊。” “不知父亲让你来作甚，难道王爷还能看上你。”顾依嫌弃地瞥她一眼，“你那个姨娘，还真是不自量力。” 顾夏嘴角微勾，“坐在这里的，谁不是不自量力。” “你说什么！”顾依气得站起来怒指顾夏。 “姐姐想在这里打我？最好不要了，万一落下姐妹不和的名声，当滕妾的希望就更没有了，更何况，你也打不过我，我是不介意在这里跟你打一架，到时候你别又哭哭啼啼的才好。”顾夏冷漠地说。 顾柔将顾依拉着又坐回去，“你当这里是自家吗？” “那昭昭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好相与。”顾依小声地嘀咕，对顾长乐还是一样讨厌。 “可她如今……更不一样了。”顾柔垂眸，顾长乐从小到大都跟她们不一样，她就像高高在上的明月，她们不过是地上的灰尘，要怎么攀比呢。 这边姐妹三人在说话的时候，另外一边也在说起她们。 “你别搭理她们，以前在背后说了你多少坏话，当初那些说你嚣张跋扈的，还不都是她们说出去的，如今讨好巴结你，不就是为了想跟着你去北都城。”顾思君看不惯顾依她们的做派，担心顾长乐被她们骗了。 顾长乐笑道，“跟我去北都城作甚，人生地不熟，她们又还没成亲……” 突然，顾长乐诧异地看向顾思君，“不会吧！” “你总算是想明白了，怎么不会呢，一大早就来了，先是去找大伯，莲姨娘亲自带着过来请安的，莫不是大伯早就跟她们父母都通气了，让她们跟你套近乎，让你选一个陪着去北都城，说是陪你，还不是当滕妾过去的，若是大伯娘在的话，他们就不敢这么做了。”顾思君心疼顾长乐没有母亲操办亲事，如今居然被一个妾室这样摆布。 顾长乐笑出声，“他们想得倒是挺美。” “你还能笑出来，你跟王爷新婚，若是弄一个滕妾在身边，难免膈应。”顾思君说道。 “傅哥哥才不会纳妾。”顾长乐信心满满地说，“大姐姐，你放心吧，她们谁也成不了滕妾的。” 顾思君说，“若是大伯父强硬要滕妾陪嫁，你怎么办？” 那她就只能请能镇压顾云生的人出面了，她倒是想亲自对付顾云生，到底是亲生父亲，她也不想被雷劈了。 “到时候自然有办法。”顾长乐笑道，“这几支梅花含苞欲放，那一个白玉瓶安置最适合了。” “嗯，差不多了。”顾思君说。 第五百三十四章 族里姐妹4 “那不是恪王爷吗？”顾思君眼尖看到前面走来的身影，她以前是见过傅峤的，自然认出那就是顾长乐的未婚妻。 “是啊。”顾长乐见傅峤是往这边走来，心下好奇，他不是一大早就出门了，怎么往这边来了。 傅峤同样看到顾长乐的身影，他停下脚步，站在长廊处等着她。 “快过去吧。”顾思君笑着说道。 “傅哥哥，你是来找祖母的？”顾长乐走了过去，落落大方地站到傅峤的面前。 傅峤垂眸看她白皙的脸颊泛着浅浅的红晕，头上还有一朵落梅，他伸手拿了下来，重新别在她的鬓角，“我是来找你的。” “啊？”顾长乐一愣，“找我作甚？” “三皇子派人传话，要与我一较高低。”傅峤嘴角露出浅笑。 “……”顾长乐再次被三皇子的不自量力震惊了，他好歹是个皇子，身边的幕僚就没有教他做事带脑子吗？ “三皇子是胡闹，你就别听他的。”顾长乐无奈地说。 傅峤含笑道，“我答应了。” 顾长乐更感诧异，“你答应了？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他觊觎我的人。”还想要挑战他，他自然不介意花点时间，教他怎么做人。 “那……那什么时候，在哪里比试？”顾长乐问。 傅峤说，“在城外的马场，他要跟我比试马球。” “啊！三皇子的马球打得是挺好的，你……会马球吗？”顾长乐担忧地问，三皇子没有别的优点，唯有马球是练得比其他人有天赋的。 “你觉得不如他？”傅峤挑眉问。 顾长乐笑着摇头，“不是，马球还要挑伙伴，那你要找谁呢？” 傅峤拍了拍她的发心，“还有几天的时间，不急，慢慢来。” “昭昭！”顾柔两姐妹也走上长廊，顾依脸上还带着不悦，“他是何人，你怎么跟别的男子在家里就拉拉扯扯，幸好这里没有别人，万一被恪王知道了，你要如何收场？” “？”顾长乐诧异地看着顾依，“你在说什么！” 顾柔低声道，“姐姐有什么话，还是到屋里去说，这里下人来来往往，人多口杂，被看到总是不好的。” “……多谢你们的提醒，我下次会注意的。”顾长乐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笑着道谢。 “你还有下次！”顾依皱眉不认可地盯着她，“你是快要成亲的人，怎可和外男纠缠不清，若是被恪王知道，对我们顾家是灭顶之灾。” 顾长乐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吧。” “果然大伯娘不在，你便没有了规矩。”顾依摇了摇头，“你身边还是需要有人随时提点才行。” 若是她能够随着去当滕妾，一定比顾长乐更适合当王妃的，顾长乐哪有半点教养的样子，恪王需要的就应该是个贤惠淑德的王妃。 顾思君沉着脸走过来，朝着傅峤行了一礼，“见过恪王爷，您和昭昭还有要紧事说吧，不如先行离开，一会儿我跟祖母说一声便是了。” “？”顾依和顾柔瞠圆眼睛看向顾思君。 她刚才叫那个男人……恪王爷？ 是她们听错了吗？ 傅峤拉起顾长乐的手，对顾思君淡淡地点头，“麻烦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我不纳妾 “他……他就是恪王？怎么和传言不同。”顾依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传言中的恪王不是长得凶神恶煞，魁梧可怕吗？这位清隽如玉的男子哪里像是战场的恶神了。 顾柔同样脸色苍白，回想着自己刚才是否说错了话。 顾思君淡淡地问，“你们都听到什么传言了？你们以为昭昭是那么随便的人，就算大伯娘和离，她也是侯府的嫡女，不管是家教还是礼数，都不是你们能比的。” “大姐姐，依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不认得王爷，担心昭昭会受人蒙蔽，所以才着急了些。”顾柔轻声地说道，“如今知道是误会，我们就放心了。” 顾思君回头打量了顾柔一眼，轻笑一声，“还是柔妹妹会说话。” “姐姐，时候不早，我们去跟老夫人告辞吧。”顾柔拉着顾依的手，今日不能继续待下去，得另外找时间再过来了。 “要走你自己走，老夫人刚才留了我们吃午饭的。”顾依想起恪王芝兰玉树般的身影，更是不肯离开了，她之前还以为对方是个粗鲁的男子，没想到竟这样英俊动人，这下她就更想要嫁给他了，就算是滕妾也甘之如饴。 她还想再见他一次，这次肯定要好好表现的。 顾柔真是要被这个没有脑子的姐姐气死了，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再留下来就更丢人了，还不赶紧回去想办法挽救。 “你们不走吗？那我先走了。”顾夏走了过来，面色冷淡地看了她们一眼。 “走了。”顾柔拉住顾依，“还嫌今日不够丢人吗？” 顾思君只是笑着不说话。 “可是……”顾依眼巴巴看着刚才傅峤离开的方向，心有不甘。 “以后还有机会。”顾柔低声劝她。 顾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我不会让给你的。” “各凭本事。”顾柔笑了笑，如今知道恪王就住在顾家，那她就更知道该怎么做了。 …… …… “你觉得我刚才那两位堂姐妹如何？”顾长乐歪着头，笑眯眯看着傅峤。 “不怎样。”傅峤淡淡地回道，他压根就没看过她们一眼。 顾长乐掩嘴一笑，“傅哥哥艳福不浅。” 傅峤峻眉微挑，这话听起来，似乎那两个人跟他有关系，“怎么？” “日后你便知了，我暂时不与你说。”顾长乐含笑说道，她虽然信誓旦旦说傅峤对其他女子不会有兴趣，但……日后岁月漫长，又如何能够保证呢。 她不想作茧自缚。 傅峤停下脚步，侧眸看着她脸上浅浅的笑，“我不会纳妾的，这辈子都不会有其他人。” 顾长乐怔愣地看着他，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不喜欢其他人，只喜欢你。”傅峤低声说。 “哦。”顾长乐嘴角高高地扬起，“我又没说你不能纳妾。” 傅峤认真地点头，“嗯，你没有说，是我自己不想要。” “对了，这个给你。”顾长乐拿出一个瓷瓶，“今晚帮我交给皇上。” “好。”傅峤将瓷瓶收了起来。 第五百三十六章 你不会害朕 周帝是没想过还会见到傅峤，而且他还给自己送来解药。 “这是……谁让你送来的？”周帝心中已有答案，只是意想不到，居然会是傅峤送来的。 “你真的是被困在这寝殿中吗？”傅峤淡声反问道，他看了周围一眼，虽然每天都有宫人守在这里，在某些人看来，皇上似乎是受到软禁，谁又能做得到软禁他？ 皇后和太子吗？ 周帝笑了笑，“朕只是在养病。” “听起来朝廷的传言不少，都说皇上命不久矣。”傅峤来到京都城不久，却已经听了不少谣言，“皇上有听说过吗？” “这些话，朕也是听过的，不过，不必放在心上便是了，这没有什么。”周帝道，他打开瓷瓶，从里面拿出一颗药丸，当着傅峤的面吞了下去。 傅峤微微挑眉，“你就不怕我下毒？” “朕信你。”周帝含笑说，“你 不会害朕的。” 看来周帝还是认为一切在他掌握之中，傅峤更不相信他是被软禁在这里，说不定这就是他的计划，不过是在试探某些人的用心，好方便他清理门户。 这种事情……当初萧隍不是没有做过。 玉老太爷看不出吗？或许是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说罢了。 “药已经送到了，告辞。”傅峤对周帝要做的事情没有兴趣，他要回去叮嘱顾长乐，不必太过于担心京都城会生变，就算有什么变化，那也是周帝引导出来的。 “你见过你的母亲吗？”周帝问道，他还有很多话想要问傅峤。 傅峤说，“自然是见过的。” “朕说的不是傅夫人，而是你的亲生母亲。”周帝想知道明冉的下落，只有她最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 “傅夫人就是我的母亲。”傅峤抿了抿唇，他从没承认过明冉就是他的母亲。 傅峤道，“你本该是皇室子弟……” “本王是傅家唯一的儿子。”傅峤皱眉，他永远也不会成为周国皇室的人。 “血脉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如果可以改变的话，朕也不必如此烦恼。”周帝说道。 傅峤看了他一眼，“本王永远都是傅家的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出去。 周帝没有再将他叫回来，只是若有所思看着傅峤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寝殿的宫人才都苏醒，他们好像没有察觉到自己被迷晕过，醒来之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当差，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了。 “皇上，余贵妃在外面求见。”宫人进来低声地回话。 周帝摆了摆手，“让她回去，皇后不是说过，任何人要来探望朕，需要去跟她说一声吗？” “是。” 余贵妃是趁着夜色来的，她打听到皇后已经歇下，这才偷偷来求见皇上，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皇上了，心里有许多的苦要倾诉，皇后如今是将整个后宫都控制在手里，压根不让她们见皇上。 哪知去禀话的宫人回来，给余贵妃浇了一桶凉水，“皇后说过，皇上要休息，不见任何人。” 第五百三十七章 除夕夜 转眼就到了除夕夜。 顾家已经连续两三年没有热闹过了，今年因为有傅峤在，而且顾思君也回家了，顾老夫人让顾二夫人好好操办，在吃过团圆饭之后，一大家子就在院子里看烟花爆竹了。 “真好看。”顾长乐望着在半空盛放的烟花，清澈的眸子灿亮如星。 “嗯。”傅峤低眸看她一眼，确实好看，今天她穿着崭新粉色裙子，外面套着大红色绣貂毛披风，衬得她更加白皙可爱。 顾长乐目光熠熠生辉，想念着在北国的娘亲，“若是娘亲也在这里就好了。” 这话被站在她前面的顾二夫人听到，她回过头说道，“是啊，昭昭，你就该劝一下大嫂，一个人在外面不好，家里人始终是家里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顾云生满是期待地看向顾长乐。 “娘亲觉得如今过得很好，我做女儿的也不能说什么。”顾长乐淡淡地说，她可不想再将娘亲拉入火坑。 顾二夫人还想再劝说，被顾思君轻轻地扯了扯袖子。 顾思君经历过和离，太清楚其中的酸楚，如果不是真的过不下去，谁又想走到这一步。 “哼。”顾云生重重地哼了一声，觉得这个女儿真是不孝顺，只想着玉氏，也不想想他到现在还不续弦为的是什么。 “但愿世间如这烟花般绚烂美好。”顾长乐没有理会顾云生，耳边听着外面传来的爆竹声，想起在京都城之外的流离失所，心中的喜悦冲淡几分，这样的繁华不知还能够维持多久，一旦流民支撑不下去，早晚是要重开京都城的城墙，到时候要如何抵挡得住？ 傅峤握住她的手，给她无声的支持。 不管这时间变得如何，他都会给她一片只属于她的天地。 在遥远的北都城，玉氏同样立在廊下看着不远处灿烂的烟花，这是皇宫在北都城盛放的热闹，整个王城都在过年的喜悦之中，所有人都因为难得的团圆欢喜着。 她的心难得的平静，虽然女儿不在身边，但她知道，此时女儿肯定会想起她的。 “新年快乐。”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突兀地打破她静谧的空间。 “你怎么进来的？”玉銮诧异地看着站在台阶下的齐归一，她明明已经吩咐下人关门的。 齐归一手里提着八宝花灯，在烟花的光芒下更显得姿态挺拔英俊，“想见你，自然就来了。” “反正你我都是一个人，不如一起团圆。”齐归一不等玉銮说话，一步走了上来，“这是我在来时的路上见到的，甚是好看，送给你。” 玉銮从他手中接过八宝花灯，这花灯做得特别繁复，落在地上的倒影还有各种动物花草的样子，“年节怎么还随便串门。” “怎么是串门，我来陪你过除夕。”齐归一笑嘻嘻地说，从怀里又拿出一个荷包，“压岁钱，来年要平平安安的。” “你把我当小孩子不成。”玉銮嗔他一眼，没有接过他的荷包。 “难道不是小孩子，就不能拿压岁钱了。”齐归一笑道。 第五百三十八章 热闹 这个年顾家过得热闹，梁家也很热闹。 梁将军在除夕夜差点将梁绍明打死，一直到昨天，梁将军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面欠了多少钱，养了多少外室，更别说在花楼包养的花娘们，如今债主都找上门，梁将军好不容易才花了十万两从顾长乐手中赎回那张卖身契，护着梁家的脸面，这会儿居然又有二十万两的债务。 将梁家大宅卖了都填不完这个坑。 “爹，爹，我不敢了，我从此以后洗心革面……”梁绍明躲在角落里，怕他爹一掌就能将他劈死了，要不是顾思君跟他和离，他怎么会落地如今的田地！都是那个贱女人害的。 “你一事无成就罢了，我也不要求你有出息，只望你能安生过日子，结果你都干了什么！”梁将军气得脑仁突突地疼，“你滚！梁家没有你这个儿子。” “老爷，他就算有错，也是我们的儿子啊。”梁夫人哭着叫道，“都是顾家那个女人，人家娶妻是相夫教子，她不但生不出儿子，连丈夫都没有管好，只要我们重新给绍明娶亲，他一定会变好的。” 梁将军怒道，“他会变成今日这样，都是你惯出来的！他的债务，他自己去还，梁家没有这个银子！” “老爷……”梁夫人哭出来，看着丈夫气呼呼地离开，她转头看向梁绍明，“你到底怎么欠下这么多的银子！” “以前都是顾思君去替我还的……我也不知道……”梁绍明委屈地说，本来大家都给他赊账，根本不会上门讨债，肯定是因为顾思君跟他和离了，在背后说他坏话，那些人才不再给他赊账的。 梁夫人咒骂道，“真是个扫把星！幸好是和离了。” “娘……我现在该怎么办？”梁绍明小声问，他最近还不知怎么回事，去花楼找霓裳的时候，居然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不，应该是他对任何女人似乎都没有感觉了。 肯定是因为最近太忙太累了，他打算找个小丫头再重新试试。 “你爹还在起头上，不要去招惹他。”梁夫人低声说道，“这几天你就先禁足吧，等你爹气消再说。” “那……那些债？”这才是最重要的。 梁夫人这下为难了，她是想从公中拿钱出来，可今日大儿媳妇话里话外的意思，公中的银子已经不多，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家的生活要拮据了。 最怕是长子要闹分家，到时候绍明就更艰难了。 “你大嫂如今管家，我也没有那么多银子。”梁夫人无奈地说，“你……也想想办法啊。” “我哪有银子。”他的银子全都砸在花楼了。 梁夫人愁得不行，“我再想一想。” “娘，能不能劝顾思君回来？我以后好好待她就是了。”她至少有银子啊。 “顾家不会同意的。”顾家虽然在朝廷不算有出息，但那位顾三叔能赚钱，顾思君有一半的嫁妆就是顾景城送的。 梁绍明虽然恨顾思君让他丢脸，但如果还能继续用她的嫁妆在外面花用，他是愿意低头去求她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马球1 转眼就到了初四这一天，按照往年的习惯，这一天皇上会带着皇室子弟开始第一场春狩，能不能猎到猎物不要紧，就是想要鼓励皇室子弟，不能贪图享乐，要铭记他们的先祖是如何在马上赢得这个天下，更是鼓励他们要奋发上进，才有机会得到赏识。 今年皇帝的身子不佳，便由太子代替皇上举办春狩，顾长乐以前都会参加，今年本来不打算出席，但傅峤跟三皇子还有马球的比赛，她无论如何都要去观看的。 顾长乐和傅峤来到狩猎场，这里已经热闹非凡，衣着鲜丽的世家子弟们两三成群在说话，在看到顾长乐的时候，视线都落在傅峤的身上。 关于北国恪王的传言，在京都城已经传得纷纷攘攘，全都说他是长相凶恶，身材魁梧可怕，不然怎么会百战百胜，还有战场恶神的称号，所以谁也没有将傅峤这样芝兰玉树的英俊男子跟恪王联想在一起。 只是…… 顾长乐都已经定亲了，而且还是联姻，怎么还跟陌生男子一并出现在这里？ “大家今日肯定都要知道你的身份了。”顾长乐笑着说，“凶神恶煞的恪王爷。” “他人勿近最好。”傅峤淡淡地说。 “咦，这不是……以前书院的傅峤吗？好些年没见，何时来京都城的，竟没有找我们几位同窗。”有人认出傅峤，惊讶地走了过来打招呼。 虽然以前跟傅峤不是经常来往，但毕竟都是师从一个老师，自然是认得的。 傅峤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他不记得曾经有这个人了。 “房二少爷。”顾长乐一看傅峤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想起对方是谁，幸好她对京都城的人还是认得的。 “昭阳公主，别来无恙。”房长东行了一礼，对于傅峤冷淡的性情早已经习惯了，并不以为然，“傅峤，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还以为你会参加科举，没有宋子尧，你肯定是状元郎啊。” “……”宋子尧也配跟傅峤比！顾长乐在心里哼了一声。 “还真是傅峤啊。” “哟哟，我们当初书院第二才子竟是回来了，是不是要来重新参加科举呢？” 傅峤长得太招眼了，让不少之前在书院读书的人都认出了他。 有些人本来就看不惯傅峤平日总是冷冷淡淡，仿佛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他们都已经在朝廷领了差事，而傅峤又没有才加科举，也没有身世背景，如今能有什么出息。 仿佛在他面前有了优越感。 “傅峤不需要科举。”顾长乐有些发怒，这些人哪来的自信敢在傅峤面前说这些话，他们连傅峤的手指头都比不上，“已经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 “昭阳公主，虽然傅峤曾经在顾家借住，但……你也不必如此袒护他吧。” 房长东有些尴尬，他并没有要奚落傅峤的意思，如今被这些人打岔，仿佛他也是跟着在取笑他一样，“好了好了，傅峤当年就很厉害，就算没有参加科举，不代表没有出息。” 第五百四十章 马球2 “傅公子确实厉害，不是寻常人能够相比的。”突然，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周围似乎瞬间安静了下去。 这种话是谁说出来的？ 众人正要反唇讥笑，没想到却看到太子和太子妃往他们这边走来。 “见过太子，太子妃。”房长东连忙行礼，暗想太子怎么会认识傅峤，而且还替傅峤说话。 傅峤抬眸看了太子一眼，他以前也见过太子，虽然是中庸之才，但至少心存善念，如今他却对这位太子有些存疑了。 如果周帝真的是太子软禁的，那他就要对这位太子刮目相看了。 “恪王爷，总算见到你了。”太子拱手一礼，对傅峤十分客气。 “太子殿下。”傅峤回了一礼，随后有沉默不语。 “孤一直期待能够与王爷见面，对你十分敬仰，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没有亲自答谢。”太子笑着说，当年他飞身替父皇挡了一剑，昏迷之际，亲眼看到傅峤又替他挡开刺客的剑，救了他一命。 傅峤根本忘记还有这回事，“当年太混乱，本王已经不记得了。” 顾长乐在旁边听得都有些捉急，傅峤的交际能力真是……让人尴尬，要不是太子有意要结交他，这谈话根本说不下去了。 “今日难得王爷来参加春狩，不如一起去狩猎吧。”太子妃主动邀请。 “那可不行，恪王今天没空去狩猎，我们约好要比赛马球了。”三皇子一脸敌意盯着傅峤，他为了等今日，苦练了好些天的马球，今日他一定要傅峤好看。 太子闻言忍不住蹙眉，“老三，不许胡闹，今日是春狩，怎么能跟恪王比马球。” 三皇子如今跟太子早已经没有以前的兄友弟恭，他嗤笑一声，“太子，这是我跟恪王之间的恩怨，早就约定好的，若是你替他求情，我或许能考虑放过他。” “求情？”傅峤抬眸瞥他一眼，“三皇子若是要请太子求情，本王未必会放过你。” 狂妄！三皇子气炸了！在周国竟然还敢这么嚣张。 “好，那我们就按照约定来比马球，前面就有马球场，你的队友都找好了吧，啧，要是你没有队友，我倒是可以替你举荐几个。”三皇子冷笑着问道。 顾长乐真想一锤子打在他嚣张的脸上，“用不着，我们有的是队友。” “昭昭，你难道想帮他？”三皇子心中升起醋意。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不帮他帮谁啊？”顾长乐没好气地说，“你等着，我去找人。” 房长东急忙说，“若是需要的话，在下可以算一个。” 三皇子狠狠地瞪了房长东一眼。 顾长乐让人去将玉腾武和玉若飞找了过来，她别的没有，表哥就有不少。 “就算加上房长东，那还差一人呢。”三皇子哼道。 “四人，足以。”傅峤淡淡地说道。 三皇子嗤笑，“万一你输了，岂不是要说本皇子不公平。” 傅峤淡淡地说，“怕人太多，你会哭。” “！”气死他 ！他要打死傅峤。 第五百四十一章 马球3 太子可不想三皇子得罪恪王，最终遭殃的只会是周国。 “如此的确不公平，孤记得昭昭的马球打得不错，不如男女参赛，每一队各安排一个女子。”太子说道。 “好，文月呢？让文月过来。”三皇子立刻就答应了，让人去把文月公主找过来。 顾长乐对傅峤说，“傅哥哥，那我去换了衣裳再过来。” 傅峤还没有见过顾长乐打马球，跟着她一起打三皇子，倒也是挺好的主意。 顾长乐换了一套红色的窄袖跑马装，将她的身形修饰得纤细又高挑，肌肤更显得细白如瓷，她手拿着球杖，球杖长数尺，端如偃月。 三皇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知道顾长乐长得好看，可是没想到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她已经是这样惊艳绝美。 她不能嫁给傅峤！绝对不行！ 一声铜锣响起。 三皇子立刻展开攻势，和他的队友攻向傅峤。 偌大的马球场里，众人策马奔腾，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傅峤，他们都是知道三皇子的马球打得有多好，万一傅峤在这里输了，会不会在战场报复回来？ 太子神情沉重，忍不住脱口而出，“老三实在太胡闹了！” “殿下不用担心，昭昭的马球打得极好，三皇子未必能够赢了他们。”太子妃小声说道。 “输给傅峤同样丢人，已经这么大了，还一点都不争气。”太子冷声说道，就这样的脑子，动不动就要跟别人比赛，还想争储君之位。 马场之中，傅峤不紧不慢地走着，不管三皇子如何挑衅，他都没有被打乱节奏。 顾长乐就不乐意了，这个三皇子就该教训教训。 她骑着马在马球场飞快地奔跑着，忽然，她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握着球杖，身子几乎离开马鞍，一击将七宝毬打进门内。 玉勒千金马，雕文七宝球。鞚飞惊电掣，伏奋觉星流。 “好球！”傅峤含笑赞道，看到这样的她，他的心跳竟有些加快。 三皇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昭昭，小心！”玉若飞突然提醒了一声，原来三皇子那边有两个队友朝着她夹攻过去了。 阳光下，顾长乐带着恣意畅快的笑容，灵活地避开他们的夹攻，将七宝球打给傅峤。 傅峤左脚轻点马鞍，右手空中一抓，以擒龙招式挥出球杖，七宝毬被吸起一人多高，紧接着左手一划，右手用力挥出，球如脱缰一般疾飞网窝，其势之大，直接进了球门。 全场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才刚开场，顾长乐和傅峤便有了漂亮的开局。 三皇子给他的队友使了个眼色，他们手里的球杖变得凶狠起来，竟把玉若飞给打下了马，在地面滚了几个圈。 “进球！”三皇子从玉若飞的手中抢过七宝毬，其他人拦住顾长乐他们，迅速地打进一球。 “……”这就打得有点无耻了。 “四表哥，你没事吧？”顾长乐急忙去扶起玉若飞，检查他被压到的腿，幸好躲避得及时，没有被马踩到，“伤了筋骨，你不能再打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马球4 玉若飞气得不行，这个三皇子真是丢脸丢到北国去了，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还使出这样的阴招，就算赢了傅峤也不光彩，愚蠢！ “送四少爷先回去。”玉腾武寒着脸过来，让玉家的下人先将玉若飞送回去。 “昭昭，上马。”玉腾武对顾长乐说，“打他娘的马球，他这是在打人，教他怎么做人！” 三皇子就不该惹到玉家的人。 顾长乐沉着脸重新回到马背上，比赛再次开始，这次他们改变了战略，她不再强攻抢球，而是在旁边助攻玉腾武和傅峤抢球击球。 “昭昭，刚才三皇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文月公主拿着球杖对上顾长乐，一开口就是柔弱地先道歉。 顾长乐太了解这位三公主是什么绿茶本质了，“不是故意的都能将我四表哥打得腿折，要是故意的，那不是要打死人了？” “那是因为三皇兄太喜欢你了，他这都是为了你。”文月公主急忙解释，“昭昭，难道你还不懂三皇兄的心吗？” “大可不必。”顾长乐笑了笑，球杖举了起来，从傅峤手中接过七宝毬。 文月公主的眸色微沉，她驱马赶上顾长乐，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你嫁给三皇兄，将来你就能够母仪天下。” “你放屁吧！”顾长乐一球杖打了过去，隔开文月公主的逼近，心中对这个绿茶公主的话有些存疑。 她这话说得笃定，简直是太奇怪了。 “昭昭！”玉腾武叫了一声。 顾长乐将球掷出给玉腾武，三皇子忽然蹿出抢球，傅峤适时出现，月杖争击，两人并驱分镳，交臂迭迹。 三皇子被傅峤冲开，帮助玉腾武将七宝毬送出，顺利地击中球门。 上半场结束了，傅峤他们胜出。 “混账！”三皇子气得大骂，还狠狠地瞪了文月公主一眼，“没用的东西。” 文月公主眼中含泪，委屈巴巴地看向傅峤。 “？”顾长乐挡在文月公主的面前，不让她看到傅峤，“公主殿下，看来你还需要再努力努力。” “我念着与你从小在太后跟前相处一场，实在不忍心……”文月公主小声地说道。 “比赛还论什么交情。”顾长乐笑道，“真的不必如此。” 文月公主看了看傅峤，虽然是看不到，却已经是心动不已，“你真是好福气。” 顾长乐笑容灿烂，“可不是好福气么。” 华阳公主骑着马走了过来，冷着脸对文月公主说，“别在这里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是在宫里，装出来给谁看。” 这话太狠了，文月公主当场脸色发白。 “顾长乐，太子哥哥已经让御医替玉家四少爷处理好伤口，已经无大碍，让你不用担心。”华阳公主说道。 “多谢太子殿下。”顾长乐听到玉若飞没事，她总算是放心了。 不过，还是不能放过三皇子。 一定要让他输。 “真是没想到，恪王居然就是他。”华阳公主酸溜溜地说了一句，“我回去继续看比赛了。” 顾长乐笑道，“好。” 第五百四十三章 马球5 “老三，你不许再胡闹了，玉若飞差点就骨折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眼睛将他弄下马，你以为就算你赢了，你能光彩吗？”太子找到三皇子，不悦地教训着他。 三皇子一脸不耐烦，“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要挡在我前面。” “你以为在这里赢了，就能破坏两国的联姻吗？你什么时候才肯长大，什么时候才有脑子，顾长乐和恪王的联姻不是儿戏，是两国都签了盟书的。”太子沉声地说道，如今周国是经不起任何战争，外面的流民和起义兵随时都能够让周国万劫不复。 连他都不知道，京都城里安逸的生活什么时候就失去了。 三皇子从小锦衣玉食，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仍然有余家和余贵妃在背后替他铺路，他根本不清楚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他只知道他想要得到顾长乐，就算在这里将傅峤弄死了，他都在所不惜。 如果傅峤死在周国，就算北国有意见，他们是去大将，难道还敢跟周国开战吗? “太子殿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做什么不需要你教训。”三皇子说道。 “蠢货。”太子摇了摇头，简直是自寻死路。 三皇子哼了一声，拿着球杖从太子的身边经过。 另一边，顾长乐去看了玉若飞，确定他的腿不会伤及筋骨，只要养几天就好了，她让人先将他送回玉家了。 “三皇子是想做什么？”玉腾旸沉着脸走了过来，今天三皇子在马球场上的表现太让人匪夷所思了，是个人都看出三皇子在针对傅峤。 “我不知道，是他要傅哥哥比赛的。”顾长乐冷着脸，“简直是个没脑子的家伙。” 玉腾旸看向一旁的傅峤，“王爷该不会跟他有打赌吗？” “他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以为只要赢了本王，便能够夺走。”傅峤勾唇淡笑，三皇子下战书的时候，的确是说过，如果他赢了，就要北国放弃联姻。 一个天真的皇子，如果周国落在他手上，那离破灭就不远了。 玉腾旸几乎猜到三皇子说过什么话了，他沉着脸道，“真胡闹。” “二表哥，反正今天我肯定要在马球场上教训他的。”顾长乐说道。 “去吧，快开始了。”玉腾旸没有说什么，是该教一教三皇子怎么做人。 下半场很快就开始了。 这次三皇子他们没有再横冲直撞地夹攻，而是采取盯人战术。 让顾长乐不悦的是，文月公主居然去盯着傅峤。 什么意思？让一个娇娇弱弱的公主去盯着我方主力？顾长乐脸色冷沉地看着在她前面的三皇子，“三皇子，你以为文月公主能挡住傅峤？” “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总不好意思对付一个娇弱女子吧？”三皇子笑着说道，“文月喜欢他，就让她去好了。” 什么？文月公主喜欢傅峤？ “那你可要盯好了。”顾长乐拿起球杖，双腿夹着马腹，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抢球！”三皇子大叫一声，急忙追了上去。 第五百四十四章 马球6 傅峤被文月公主挡住去路，他抬眸冷冷地看着她。 文月公主不攻不抢，就骑着马紧紧跟随着傅峤，挡着他无法去接应顾长乐的七宝毬。 “恪王爷，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文月公主目光灼灼地看着傅峤，脸上还带着含羞带怯的笑容。 “不认识。”傅峤拧眉，语气不悦，这女子一脸矫揉做作，是他在顾长乐的影响下脾气收敛许多，不然他早就将她连人带马踢翻过去了。 文月公主脸色微僵，她拦在傅峤的前面，“当年万寿节，王爷救过我，不知你是否记得？” “不记得。”傅峤幽黑的眸子越发沉冷，他已经很不耐烦了。 “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谢谢……”文月丝毫不气馁，她今日就是要傅峤记得她的。 傅峤没有等她说完，已经调转马头，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去协助顾长乐。 文月公主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知看到傅峤的背影。 她有些暗恨，心中更是嫉妒顾长乐。 为什么上天总是厚待顾长乐，仿佛所有好处都给她，以前有太后疼爱她，明明只是一个侯府之女，在宫里却比她这个公主还有脸面，如今又能嫁给傅峤。 这世上还有谁能够跟傅峤相比的。 “发什么愣，还不快去拦住顾长乐。”三皇子对着文月大吼。 文月公主心中冷笑，连她的兄长都从来没有珍视过她，她这个公主真是失败。 马球场上的比赛很激烈，但胜负没有悬念，根本就是傅峤一队在碾压三皇子他们，只是三皇子似乎并不打算认输，还在努力想要挽回。 “三表哥，接球。”顾长乐对着玉腾武叫道。 玉腾武手执球杖准备接球。 文月公主突然从旁边闯了过来，将玉腾武的马给撞开了，惊得玉腾武的马嘶鸣出声，幸好玉腾武的力气大，才堪堪稳住了受惊的马。 “！”顾长乐愤怒地看着文月，要是再伤到三表哥，她肯定要揍人了。 “昭昭，你的球可要拿稳了。”文月抢了七宝毬，回头笑着看了顾长乐一眼，球杖用力一挥，将七宝毬打进球门。 三皇子满意地叫了一声好。 顾长乐微微眯眼，“那就请公主赐教。” 时间剩下不到半柱香，文月公主一反之前在马球场上柔柔弱弱的姿态，竟是跟顾长乐胶着不相上下。 其他人见两个姑娘在对战，竟都默契地不上前去抢球。 “快，快，打进球门！”三皇子着急地叫着，“你们，过去替文月打掩护。” “啊？三皇子，恪王他们都不动了，我们……会不会不太好。”有队友觉得他们要是过去给文月公主打掩护，那就有点欺负顾长乐的意思了。 三皇子自己骑马上前，竟是要去拦住顾长乐。 傅峤眸色一冷，上前将他的球杖打开，“三皇子，一而再伤人，你是不是以为……本王瞎的？” “我哪有伤人！”三皇子叫道，“昭昭，我不会伤害你的。” 顾长乐懒得理她，直接一球送进球门。 时间刚刚到了。 傅峤他们稳稳地赢了这场马赛。 第五百四十五章 表里不一 “三皇子，愿赌服输吗？”顾长乐来到三皇子的面前，见他还一脸的不忿，又继续说道，“你还想跟傅峤比试什么，你尽管说。” 可以继续教他做人。 “你跟恪王爷的赌注是什么？”太子转头问三皇子。 输了马球赛不要紧，又不是输不起，最重要能够拉近和傅峤的关系。 三皇子黑着的脸几乎能滴出墨汁了，他抿着唇不说话。 傅峤将球杖交给旁边的书言，眸色淡淡地看了三皇子 一眼，“不过是一场马球赛，太子殿下倒不必放在心上，输赢不重要。” 重要是三皇子这次丢脸了。 “老子愿赌服输！”三皇子梗着脖子叫道，明明就还是很不服气的样子。 “那就请三皇子遵照之前自己说的，以后离昭昭远一些。”傅峤淡声地说道。 太子差点想当场锤死三皇子，觊觎别人的未婚妻且不说，居然还因为这个跟傅峤打赌，余贵妃到底怎么养的儿子，生的时候没有给他脑子吗？ 他们周国如今是巴不得拉拢傅峤，若是能够让傅峤认祖归宗回来周国就更好了，他居然还跟傅峤作对。 “昭昭，你的马球打得真好。”文月公主走了过来，一脸真诚地对顾长乐说道。 “不如文月公主，以前竟还不知道，原来文文弱弱的文月公主马球打得这么好。”顾长乐意有所指地说道。 华阳在一旁凉凉地说，“你不知道的可多了。” 文月神情一暗，又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恪王爷，不如先休息，吃些水酒，一会儿还有春狩呢。”本来早该开始的春狩因为马球比赛拖慢了，这会将近中午，大家都饿了。 幸好早就备下膳食。 傅峤轻轻颔首，和太子并肩往主营帐走去。 “昭昭，我和你去换衣裳。”太子妃挽着顾长乐的手，小声地说道，“看你打马球，我都紧张死了，幸好你赢了，早该给三皇子教训了。” “以前……我也没觉得他蠢。”顾长乐低声说。 太子妃环绕周围一眼，“那文月之前认识傅峤吗？” 刚才文月拦住傅峤说话，脸上的神情又羞又喜的，许多人都看在眼里了。 顾长乐刚才只顾着打球，并没有听到文月跟傅峤在说什么。 “没有听傅哥哥提过她，以前……分各个也没有机会接触到文月公主的。”以傅峤以前的性子，估计就算是见过文月，也根本记不住的。 “你可小心些，文月比华阳还要难应付，看着娇弱，在宫里却没有吃过亏，以前不了解，还以为华阳总是欺负她，后来才发现，不管什么事，她总能全身而退，反倒是华阳遭了惩罚。”太子妃低声地提醒着，文月最厉害的是表里不一还不容易让人看出来。 顾长乐早就看出文月并不像表面那么娇弱无害，“华阳的性子是容易吃亏。” “反正，你自己小心些，我看文月对恪王的心思不太纯。”不然今天就不会主动替三皇子比赛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中毒1 顾长乐刚换好衣裳，和太子妃正要回去，突然见到一个太监慌慌忙忙地跑了过来，“太子妃，不好了，殿下突然昏迷不醒，您快过去看看。” 太子妃闻言脸色一白，急促地转头看向顾长乐。 “别慌，先过去看看，或许是太劳累了。”顾长乐知道太子妃并不清楚太子的身体情况，或许是太子有意隐瞒，但他的身体亏损严重，就算想隐瞒也不可能隐瞒太久。 “我很怕！”太子妃紧紧地握住顾长乐的手，脚步飞快，她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紧抿的唇透出她的紧张，“太子……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能感觉出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知道他忧思过重，可我什么都帮不了他。” “昭昭，你的医术那么厉害，一定能治好太子的，对吗？”太子妃充满希望和祈求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就算有灵泉，那也不是真的能够起死回生，她无法答应太子妃，“我会尽力的，御医院还有那么多御医，他们肯定会照顾好太子的。” 她们来到狩猎场的时候，这里已经乱成一团，禁卫军将整个狩猎场都包围了，所有人都出不去，太子已经抬着在软榻上，傅峤就站在旁边，没有人敢靠近。 “恪王……他……”太子妃的心提起来，如果这时候傅峤要杀太子，根本没有人挡得住。 顾长乐拉着太子妃走了过去，“傅哥哥，太子怎么样？” 傅峤没有理会太子妃警惕的眼神，他侧开了身子让顾长乐过来，“中毒，在他的杯子上。” 毒药不是下在酒里，也不是在菜里，只有太子的杯子有毒，而且还是银针测不出来的。 太子妃的脚步虚晃一下，她来到软榻旁边，看到太子的脸色灰白，唇色有些发黑，眼泪差点忍不住溢出来，“查！这里所有人都不能离开，一定要彻查清楚！” 顾长乐先将一颗药丸塞进太子的嘴里，又替他把脉，眉心皱了起来。 “太子平日不喝酒，跟王爷只是碰了杯，喝了一小口。”太子的贴身太监摸着眼泪，“刚入口就晕过去了。” “杯子呢？”顾长乐问道。 傅峤将一直捏在掌心的杯子拿出来，“怕混乱杯子被摔碎，本王便一直拿着。” 顾长乐知道傅峤是怕有人浑水摸鱼将杯子换走了。 她接过杯子检查起来，这是一本翡翠杯子，如果不仔细观察，会以为杯沿一圈墨绿色是杯子天然自带的。 “这毒……是绿鸳鸯。”顾长乐低声说道，“抹在杯沿的药汁单独银针检测是没有毒性的，要跟另外一味药混合在一起，太会形成剧毒。” “什么意思？”太子妃怔愣地问。 “太子今日还服用过什么食物？有人将另外一味药汁下在别的食物里面，四个时辰以内，如果和这杯子的药汁相遇，那就会形成剧毒。”顾长乐说。 太子妃更是震惊不已，太子来狩猎场根本没有吃过其他东西，除了在东宫的早膳……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中毒2 有人早就筹谋已久要陷害太子，在太子的早膳中下了其中一种药汁，因为没有毒性，即使试毒的宫人再小心，没有另外一种药汁相遇，都不会有人发现太子的早膳有毒。 这个人……到底是谁？ 太子妃转头看向在场的所有人，余家……余贵妃……三皇子……还有其他皇室的人，这些人，都有可疑的地方，可她是那么小心翼翼地防备着，他们怎么还得手了呢？ “先送太子回东宫吧。”顾长乐低声说道，“我给太子服了药丸，能够护着他的五脏六腑，但要完全解了毒性，还需要回去再好好跟其他御医商议。” 太子妃如今能信任的只有顾长乐了。 “好。”她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目光威严地看了所有人一眼，“让禁卫军统领过来，好好清查今日的膳食，所有人都脱不了嫌疑。” 禁卫军将太子送上马车，护送太子和太子妃回东宫。 顾长乐和傅峤的马车紧随其后。 “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查出下毒的人。”顾长乐低声说道，“傅哥哥，你觉得会是谁？” “熟知太子，并是他非常信任的人。”傅峤淡声说，“绿鸳鸯虽说只有四个时辰的效力，但如果长期服用其中一种药汁，身体随时对另外一种药汁起作用。” 顾长乐惊得张大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想起太子身体亏损的事。 如果有人一直给太子喂绿鸳鸯，他的身体肯定会亏损，只是不容易察觉出来。 连她都没有发现，这绿鸳鸯太厉害了。 “会是三皇子吗？”顾长乐小声问。 “他这个草包不太做得到。”傅峤说。 三皇子真的是草包吗？ 顾长乐想起上一世的时候，三皇子最后逃到西域，最后还借助西域要攻打傅峤。 如果真的一无是处，那他是怎么说服西域出兵助他夺位的？ “在想什么？”傅峤问。 “我在想三皇子。”顾长乐拧着眉，还是没有想通。 傅峤峻眉一挑，当着他的面，想别的男人？ 他扶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手指捏了捏她的双颊，“不许想。” “傅哥哥，你认为三皇子是真的蠢，还是装出来的，故意让大家觉得他愚不可及，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顾长乐鼓着腮帮子，小嘴高高嘟起，“你放开我啦。” 傅峤松开手，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蠢或不蠢，又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如果他是装出来的，那太子今日中毒，就很有可能跟他有关。”顾长乐说道，“真是装的话……那这个人未免太可怕了。” “或许还有人比他藏得更深。”傅峤轻声说，只是他的猜测还不能说出来。 顾长乐叹了口气，“今日一事过后，想要完全跟东宫摆脱关系就更难了。” “还有玉家两位少爷在狩猎场。”傅峤说，玉家一向独善其身，难免逃不过要被人拉拢，拉拢不了最好就是除掉。 顾长乐心头一沉，“傅哥哥！”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中毒3 傅峤知道顾长乐在担心什么，玉老太爷是个纯臣，这么多年的储君之争，玉家都不作表态，一心只忠诚周帝，不管是皇后还是余贵妃，都想要拉拢玉家，如果无法拉拢，那最好就让玉家失去影响力。 所以太子中毒的事，一定不能让玉家任何人牵涉其中。 “我让人将他们护着了，你放心。”不会让人陷害他们的。 “那就好，等禁卫军查清楚了，他们就能回家了。”顾长乐松口气，有傅峤出手的话，自然是不会有问题的。 他们来到东宫，御医院的御医几乎都来了，宫里也收到消息，皇后先他们一步在等着。 “太子如何了？”皇后一看到马车就立刻走上前，看到脸色灰白的太子，她差点跟着两眼发黑晕过去，几乎咆哮出声，“是谁！谁敢害太子！” “母后，如今替太子解毒要紧，臣妾已经命禁卫军统领彻查了。”太子妃强忍着眼泪，如今没有什么比救太子更重要了。 皇后点头，“没错，快，快救太子。” “你们必须要救太子，替太子解毒，若是太子有一点闪失，你们提头来见。”皇后对着数个御医威胁道。 太子妃顾不上跟皇后解释太多，她急忙跟着太子进了东宫。 整个东宫都沉浸在一股无形的压力中。 “周御医，太子中的是什么毒？”皇后问道。 御医都替太子诊过脉，检查过他的气色，一时没拿准到底是什么毒药。 “是绿鸳鸯！太子中的是绿鸳鸯的毒，方才昭阳公主已经喂太子服下解毒的药丸，能缓住毒性入侵他的五脏六腑，你们且想想，到底该怎么解绿鸳鸯的毒。”太子妃沉声说道。 皇后怔愣了一下才想起昭阳公主说的是顾长乐，她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上前一把扯住太子妃，“顾长乐的药怎么能吃！她若是要害太子怎么办？她不安好心，你也信了她！” 太子妃皱眉，“母后，昭昭怎么会害太子，她是齐神医的徒弟，而且之前就救过太子的。” “她是玉家的人！是太后的侄孙女，怎么不会害太子。”皇后的情绪激动，恨不得让太子将药丸吐出来，“薛苗苗，若是太子有三长两短，本宫要你的命。” “我是太子妃，我怎么会希望太子出事！”太子妃怒吼一声，“母后，你信不过顾长乐，我却是信得过的，我和她相处相交十几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您清楚。” 皇后对顾长乐的厌恶完全是来自太后，她根本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被顾长乐救的，这样会让她将来在太后面前失去底气。 “太子妃，昭阳公主和恪王爷到了。” “快请他们进来。”太子妃立刻说道，“周御医，太子今日服侍的早膳是有辈分的，还请你派两个御医去御膳房检查，到底哪些食物被下了绿鸳鸯！” “这……要怎么查出绿鸳鸯的毒。”没有另外的药汁相遇，根本不是毒啊。 “用加了明矾的水去查，或许能够看出来。”顾长乐走了进来，他们一时之间是找不到绿鸳鸯的药汁，但并不是没有办法查出哪些食物被下了毒。 “所有太子平日食用的东西，都要查。”顾长乐说。 第五百四十九章 目中无人 最后在太子平日泡茶用的蜜糖里，太子喜欢在茶叶加点蜜糖，书房里会放着一罐特别炼制的糖。 这是从御膳房送来的，试毒太监试过没有毒才会放在太子的书房里。 “糖？”太子妃的脸色一变，她慌乱地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罐蜜糖，“昭昭，你看看这个！” 顾长乐拿出一块蜜糖，放进加了明矾的水中，很快，清澈的水就变成黑色的。 太子妃双腿发软，她惊恐地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太子。 “这是谁送来的糖？”皇后怒声问道，看着那罐蜜糖如看到猛兽一般。 “御膳房送来的。”太子妃的声音发哑，她是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的。 此时，顾长乐的药箱也送了过来，她开了药方，“这是要给太子泡浴的药，熬煮几桶放着，这张药方的药……让人准备炉子，就在这里熬煮。” “昭昭，太子何时能醒来？”太子妃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长乐的身上。 “我试试能不能将太子殿下体内的毒逼出来。”顾长乐低声说道，“你且先让开。” 皇后叫道，“顾长乐，若是太子有任何闪失……” “就要赐死我吗？”顾长乐淡淡地问，“皇后娘娘，毒不是我下的，我也不是御医，在这里救太子是因为作为大夫不忍心见死不救。” “……”皇后大概没想到顾长乐居然敢顶嘴，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你放肆！” 顾长乐看都不看她，“请皇后娘娘到外面吧，免得一会儿惊着你。” “母后！”太子妃抬头看向皇后，她也不想皇后在这里。 “你敢赶本宫出去，顾长乐，你太目中无人了！”皇后大怒。 顾长乐拿出银针，一边悠悠地说道，“皇后娘娘若是想要在这里跟我争辩，我倒是不介意分心的，到时候太子真有三长两短，那就怨不得我了。” 这么多年了，皇后真是一点都不长进，以前因为跟太后合不来，每次都要给她脸色看，以为这样就是在打脸太后，她根本不需要去巴结皇后，什么脸色都好，她不去看就行了。 没想到在太子的这件事上，皇后都拎不清，到底是她的脸面重要，还是太子的命重要。 皇后气得差点倒仰，果然玉家每一个好东西，这个顾长乐就跟太后一样阴险狡诈。 她是恨不得立刻让人将顾长乐拖下去治死罪，可她还想救太子。 “母后，让昭昭静心救殿下吧！”太子妃几乎是哀求地说道。 皇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转身就走了出去。 她早晚要对付顾长乐的。 终于没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顾长乐便替太子放血解毒。 “黑色的血？”太子妃捂着嘴巴，克制着自己不要呜咽出声。 “放了毒血，才能让太子醒来。”顾长乐低声说，“给太子喝的药熬好了吗？” “昭阳公主，药好了。”宫人端着药走进来。 太子妃亲手接过药，拭了拭温度，“昭昭……” 煮药的宫人都是太子妃安排的，顾长乐还是拭了拭有没有毒，这才将药灌进太子的嘴里。 第五百五十章 托你一件事 顾长乐给太子放了差不多两碗浓黑的毒血，这才终于看到鲜血变得殷红，她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又给太子喂了一颗药丸。 “如今算是解了他体内的毒，只是到底是被绿鸳鸯亏了身体，往后还要好好调养。”顾长乐低声说道。 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周御医朝着顾长乐一礼，“今日总算见识到齐神医传人的厉害，老夫甘拜下风。” 若是换了他们御医院任何人，绝对没有这样的胆量和魄力去给太子放血，只会选择最温和有效的方法救治太子，可他们心里也清楚，绿鸳鸯的毒气来势汹汹，如果不及时清毒，将来对身体必有影响。 顾长乐回了一礼，“周御医言重了，当大夫就是救人医人，不过采用方法不同，没有高低之分。” “昭昭，太子何时能醒来？”太子妃眼睛离不开太子，只想他快点醒过来。 “你别急，如今毒血已经放了，再等些时候就能醒了。”顾长乐安慰着她，“你今日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等太子醒来再去叫你。” 太子妃摇头，“我要在这里守着太子。” 这时，外面传来喧哗的声音。 “太子殿下，我要见太子殿下！” 顾瑾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宫人对太子妃说道，“太子妃，是顾侧妃来了。” 顾侧妃不就是昭阳公主的姐姐么？如果顾长乐真的救了太子，日后顾侧妃在东宫的地位必然就不同了。 “让她回去，不要在这里添乱。”太子妃皱眉说道。 这……也太不给昭阳公主面子了吧？ 寝殿内的宫人和御医都不由自主地看了顾长乐一眼。 顾长乐仿若没有听到太子妃的话，正在认真地盯着太子的那两碗黑色毒血。 “昭昭，有什么问题吗？”太子妃问。 “没有，只是觉得……太子殿下的身体该好好养着。”顾长乐说。 “苗苗。”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太子妃转头看向太子，眼泪一下涌出来，“殿下，您醒了！” “孤怎么了？”太子哑声地问道，他想抬手去摸太子妃的脸，却发现他两处手腕都包扎着，一动就觉得疼。 “你中毒了，幸好昭昭救了你。”太子妃说道，“你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太子眸色一沉，终于想起他昏迷之前突然觉得胸口和喉咙剧痛的原因，果然是中毒了。 “昭昭，你又救孤一命。”太子抬眸看向顾长乐，还看到站在旁边如同隐形人的傅峤，他微微一笑，“有劳你们二位今日如此帮助孤。” “太子吉人自有天相。”顾长乐说了一句，“您如今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休息。” 太子握紧太子妃的手，“孤还想托你一件事，昭昭。” “……”顾长乐下意识就想拒绝。 “太后很快就回来了……”太子突然说了一句，“能不能请你在太后回宫之前，替孤保护苗苗。” 顾长乐看了看太子妃，想到连太子都能莫名其妙中毒，她只好点了点头，“我会留在太子妃身边的。” 第五百五十一章 封锁宫门 太子中毒的消息很快传到乾龙殿，周帝正在喝着药，对面坐着玉老太爷，两人正在下棋，今日是难得的春狩，周帝让玉老太爷进宫说话了，听到宫人来回禀，手中的药砸到地面。 “他们到底还要逼太子到什么程度！”周帝气急攻心，一口浓血吐了出来，当场就晕倒过去。 “皇上！皇上！”整个乾龙殿都乱了起来。 “快，快去禀报皇后。”玉老太爷稳住心神，沉声吩咐着宫人。 太子还生死未卜，若是皇上再有三长两短…… “皇上晕倒的事不能声张。”否则整个朝堂都要乱了，玉老太爷的声音多了几分肃杀的严厉。 玉老太爷将皇上安置在床榻上，走出寝殿，问着外面守卫的禁卫军，“李统领呢？” “玉太傅，李统领去狩猎场了。”禁卫军回道。 “那就把副统领叫过来。”玉老太爷脸色沉重。 很快，副统领段弘就来了，“太傅大人？” “段统领，传皇上口谕，你带兵守住四个宫门，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玉老太爷沉声说道。 “？！”段弘闻言脸色一变，要封锁宫门？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太傅大人，属下能不能见一见皇上？” 玉老太爷摇头，拿出周帝的玉佩，“这是皇上的口谕，你尽管去办吧。” “是。”段弘心中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没有犹豫，立刻点了数十禁卫军去守住宫门。 “皇后娘娘呢？”玉老太爷问着宫人。 “太傅大人，皇后娘娘在东宫。” 此时，还在东宫的皇后根本不知周帝出事，她一心只想着太子到底能不能度过这次难关。 听说太子醒来，她匆忙地走进寝殿，头发的金钗跟着甩动着，，“太子，太子！” “母后，太子醒了。”太子妃侧开身子，让皇后可以看到太子。 “我儿，你觉得怎样？”皇后看到太子的脸色苍白如雪，心疼得不行，恨不得自己能够替儿子受罪，“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任何想要害你的人，一定会将他们碎尸万段的。” 太子虚弱一笑，“母后，我没事。” “怎么没事，都中毒了。”皇后哭着叫道，“都怪本宫还是太心善了，就不该留着那些祸害。” “母后！”太子打断她的话，“还没有证据，不知是谁下毒的。” “还能是谁……”皇后看了旁边的顾长乐一眼，到底没讲后面的话说出来，“你好好养着，一切有本宫替你做主。” “皇后娘娘！”这时，乾龙殿的宫人终于找了过来，她低声对皇后说道，“娘娘，皇上……要您立即去乾龙宫。” 皇后连头都不回，“本宫要在这里看着太子，让皇上有什么话，晚些再说吧。” 宫人急了，“娘娘，皇上……皇上出事了。” “什么？”皇后神色一变，心中顿时大惊，难道今日是有人要对付太子又要对付皇上？ 余贵妃那个贱人！她要行动了吗？ “娘娘，您快去乾龙殿主持大局吧。” 第五百五十二章 臣女明白了 有玉老太爷坐镇乾龙宫，即便周帝还昏迷着，一切也显得有条不紊，刚才在寝殿的宫人全都被禁卫军看管起来，只留下两个之前贴身伺候周帝的太监。 “去请皇后了吗？”玉老太爷问道。 “玉太傅，已经去请皇后了，太子那边……听说太子已经醒来了。”宫人回道。 “昭阳公主是否也在东宫？”玉老太爷突然问道。 “是。” “把她也请过来。” 皇后并没有打算带顾长乐去乾龙宫，她叮嘱太子妃照顾好太子，转身就离开了。 周帝的身体状况事关重大，她一定要先保住太子，若是皇上有什么意外…… 接下来还有一场更难的仗要打。 “昭昭，你……你也去。”太子担心皇上的身体，让顾长乐也跟着去乾龙宫。 太子妃低着头不说话，双手紧紧地握着太子的手。 “好。”顾长乐心中疑惑，她和傅峤对视一眼，明明已经把解药给皇上了，里面都是加了灵泉的，不可能还会这么容易出问题的，她得亲自去看看。 皇后却说道，“用不着她去，那么多御医，还用得着一个宫外的人吗？” “那些御医医术都不如昭昭。”太子说道。 “本宫说不需要就不需要。”皇后强硬地说，她不想让玉家任何人知道皇上的情况。 “娘娘，玉太傅说请昭阳公主一道前去。”来禀话的宫人小声说道。 皇后的脸色一变，“玉太傅？他怎么会在宫里！” “娘娘，皇上今日召见玉太傅……” “皇后娘娘，还是赶紧过去吧，若是没有您主持大局，只能请余贵妃到乾龙宫了。”顾长乐淡淡地提醒她，与其有时间在这里计较她，还不如赶紧去看望皇上。 若是余贵妃先得知消息，控制住乾龙宫，皇后是想哭都来不及了。 皇后狠狠地瞪了顾长乐一眼，心里对玉家的厌恶又加深一层，她根本不畏惧余贵妃和余家，她最忌惮的是太后和玉家。 他们才是她最大的威胁。 好不容易才让太后去行宫的，再过几天她就回来了，到时候她还怎么掌控后宫。 “臣女不知到底何处得罪皇后娘娘，怎么就令您如此忌惮臣女？”顾长乐明知故问，她从小就在太后身边，自然知道皇后跟太后面和心不和多年。 皇后瞥她一眼，“厌恶就是厌恶，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原来如此。”顾长乐笑了笑，“臣女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皇后没好气地问。 顾长乐笑眯眯地说，“太后娘娘曾经说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需要靠眼缘，若是我跟一个人合不来，或许是我们彼此的眼缘不好，若是我跟所有人都合不来，那就是我的问题。” 皇后刚想说就是你的问题，可话到嘴边就停住了。 宫里除了她，几乎没有不喜欢顾长乐的，连她的儿子都对顾长乐格外不同。 跟大部分人合不来的，只有她。 皇后气得脸都要歪了，“你敢说本宫有问题？” 第五百五十三章 针对 顾长乐微微一笑，“臣女没有这样说，皇后娘娘莫要误会，如今皇上的身子最要紧，不如我们赶紧去乾龙宫吧。” 早晚有一天，她要把顾长乐收拾了。 皇后加快脚步上了坐撵，“快！” 太子已经替顾长乐准备青釉小轿，她在上了马车之后，神色沉重起来，傅峤这时候不方便留在宫里，她已经让他先回去了。 很快，她和皇后先后来到乾龙宫，还没走进寝殿，便听到皇后在命令段弘将玉老太爷抓起来。 “皇上为何会吐血，当时只有你跟皇上在这里，肯定是和你有关！”皇后指着玉老太爷说道，今日就是她铲除玉家最好的把柄，她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太傅先定罪了。 玉老太爷岿然不动地看了皇后一眼，“皇上是听到太子中毒的消息受了刺激，皇后娘娘，您认为是臣的原因，那总该有个理由吧。” “何人为证？”皇后问道。 “唐御医，皇上如何了？”玉老太爷没有理会皇后，而是问向正在把脉的御医。 段弘也没有去抓住玉老太爷，皇后的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唐御医说道，“皇上是气急攻心，一时闭气，臣替皇上通 了气，很快就能醒来。” 皇后道，“唐御医，你确定吗？” “昭昭，你去给皇上脉一脉。”玉老太爷说道。 “本宫还在这里，你就敢随意做主了，若是本宫不在这里，那你还能做出什么事。”皇后怒道。 玉老太爷缓缓地说，“臣不知道，臣所做的，都是皇上命臣做的。” 顾长乐上去给皇上把脉，这次和上次的脉象完全不同，应该是已经吃过解药的原因，脉象已经稳健有力，看来真的是因为太子中毒的消息才气得吐血的。 她从锦盒中拿出银针，找到穴道刺了一下。 周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睛。 “皇上？”顾长乐小声地叫道。 皇后立刻上前将她推开，“皇上，您终于醒了，吓死臣妾了。” 周帝没有说话，而是环顾四周，在看到玉老太爷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问道，“太子如何了？” “他醒了，已经没事了。”皇后急忙说道，“皇上，您别担心。” “是昭昭替太子解毒吧。”周帝看到顾长乐在这里，立刻明白太子能够那么快醒来的原因，“告诉朕，太子中的是什么毒？” 皇后嘴角不悦地抿了抿，皇上对玉家的信任，比对她还要多。 “皇上，太子中的是绿鸳鸯，如今已经将毒血引出体外，只要好好休养，自然会好起来的。”顾长乐低声说道。 周帝终于放心了，“那就好。” 他又对玉老太爷说，“今日老师被朕吓到了吧？” 玉老太爷拱手行礼，“皇上爱子心切，只是，臣希望皇上也要养好身子，您是周国百姓的皇上。” 周帝笑了笑，“朕知道了。” “好了，朕没事了，皇后先回去吧。”周帝想把皇后打发下去。 “皇上，臣妾留下来照顾您，其他人，臣妾不放心。”皇后说道。 第五百五十四章 休想 虽然周帝已经醒了过来，但宫门的严守依旧没有撤离，余贵妃不知从何处听到消息，一身素淡地往乾龙宫这边赶过来，被皇后给拦在殿外。 “皇后，臣妾听说皇上身体欠安，特来看望皇上，你拦着臣妾是什么意思？”余贵妃此时心情有些澎湃，今天听说太子中毒，她还暗暗高兴了许久，虽然三皇子还在狩猎场出不来，她还是希望太子最好从此不要醒来。 只是没等来她想要的消息，便得知禁卫军封锁四个宫门。 大周有史以来只有在新旧更替，先皇驾崩的时候才下令封锁宫门，最近半年来，皇上的身子反反复复地生病，她已经快三个月没有见到皇上了，如果这时候太子中毒身亡，皇上也病倒的话…… 余贵妃觉得皇后肯定不甘心要把控朝廷，阻碍她的儿子登基。 “余贵妃，皇上正在休息，不宜打扰，你还是回去吧，皇上若是想见你，自然召见的。”皇后面容严肃，眼中却流露出嘲讽，别以为她看不出余贵妃在盘算什么，以为太子中毒，她的儿子就能取而代之的，休想！ 她的儿子是天之骄子，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臣妾不放心，只要看过皇上一眼，确认皇上没事就回去。”余贵妃说道。 “不行。”皇后冷硬地回答，“皇上任何人都不想见。” “任何人都不想见？那皇后怎么就能够在这里，该不会是想一手遮天吧？”余贵妃冷笑，今日她是没有那么容易打发的，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皇上。 皇后抬高下巴，矜持高贵地睥睨着余贵妃，“本宫是皇后，帝后一体，自然要守在皇上的身边，你是什么身份，难道你不清楚吗？” “好，既然皇上身子抱恙，那是不是该将几位皇子都请进宫守在皇上的身边？只有皇后一人在寝殿中，只怕将来整个朝廷上下都无法信服。”余贵妃说道。 “余贵妃，本宫该说的都说了，若是皇上要见几位皇子的话，自然会传召。”皇后冷声说道，转身要回寝殿。 余贵妃强硬要闯进去，“只怕是皇上如今就算想见也见不到，都是你皇后说了算吧。” “贵妃娘娘！”玉老太爷和顾长乐从宫殿中走出来，对着余贵妃行了一礼，“皇上刚刚睡下。” “玉太傅？”余贵妃没想到玉老太爷在这里，“皇上真的没事吗？” 玉老太爷抬眸看了余贵妃一眼，“皇上无恙，已经吩咐禁卫军去接太后进宫坐镇。” “……”太后？皇后的脸色顿时沉了沉，“方才本宫怎么没听到皇上要见太后？” 皇上并非太后的亲生子，怎么会跟太后亲近，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不过是维持表面关系，他怎么会让太后在这个时候回来？ 玉老太爷回道，“太后已经出发在路上，日落之前应该能回宫。” “那真是太好了。”余贵妃笑起来，“有太后坐镇后宫，本宫才能放心一些。” 第五百五十五章 恨意 余贵妃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都进不去见皇上的，她只有耐心地等着太后归来，到时候皇后就休想一手遮天了。 “本宫等着太后，皇上就交给皇后先好生照顾了，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余贵妃看了皇后一眼，转身离开。 皇后气得不行，回头狠狠地瞪了玉老太爷一眼，“皇上要休息，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顾长乐扶着玉老太爷的手下了阶梯，“外祖父，这皇后当初是谁挑选的？” 实在是……蠢得让人震惊。 “慧娴先太后。”玉老太爷低声道。 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她看上了皇后的娘家能够成为助力，以为是高门女子，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目光短浅的妇人。 “皇上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怎么还一直……”顾长乐很疑惑，她怎么觉得皇上是在装病。 玉老太爷瞥她一眼，不该问的话就不该问出口。 “……”顾长乐识趣没有再问，至于皇上为什么还要装病，跟她也没有关系，“外祖父，太子中的毒跟御膳房有关，连太子平日食用的东西都能下毒，若是要对别人下毒，那也很容易啊。” “太子的身子怎么样了？”刚才在寝殿的时候，顾长乐将太子中毒的事告诉皇上，他在旁边也听到的。 顾长乐说，“之前把脉的时候，就觉得亏损厉害，如今想来应该是中毒的原因，不知狩猎场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皇上卧病，总有些人起歪心思。”玉老太爷冷哼一声，“既然太子留你在东宫，那你便去吧，尽量治好太子的病。” 虽然太子的母亲不行，但太子为人谦逊勤勉，还算有可取之处，若是太子出事，周国运数也要跟着受影响的。 “外祖父，那您回去休息。”顾长乐说，送玉老太爷上了马车，她才回了东宫。 太子妃照着顾长乐的吩咐，让太子在药酒里泡了半个时辰，守着太子沉沉入睡，她才终于放松了些。 “太子妃，昭阳公主回来了。” “好。”太子妃一听到顾长乐回来，立刻就出去相迎了。 “昭昭。”太子妃露出苦笑，“我还以为你要留在那边，太子的气色好了许多，已经睡下了，不敢给他吃东西，只是喂了些米粥。” 顾长乐说，“不急着吃，让太子休息就行了。” 太子妃轻轻点头，“我让人盯着太子的膳食，凡是从御膳房送来的一概不吃。” “这几天吃的药，我会让人送进来。”顾长乐说。 “幸好有你在，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太子妃的声音有些哽咽。 顾长乐给她到了一杯水，在里面加了一滴灵泉，“你还要照顾太子，东宫上下需要你打理，你可不能倒下。” “我没那么容易倒下。”太子妃露出坚毅的神色，“他们想要太子死，我偏要太子好好活着，他……他休想害死太子。” “他是谁？”顾长乐听出太子妃的话语不对劲，难道她知道是谁要下毒害死太子吗？ 太子妃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不可能 太子妃强忍了许久，才没有将满腔的怒火喷发出来，她拉着顾长乐的手去了书房，这里有一间密室，是太子平日和幕僚谈要紧事情的地方，不怕会被人听到。 感觉太子妃是想要跟自己说了不得的秘密，顾长乐内心是抗拒的，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她能不能不要听？ “太子妃……”顾长乐脚步一顿，不想走进那间密室了。 “今日将你拖进宫里的阴谋诡计里，我心里对你很愧疚，即使你只是医治太子，在某些人眼里，你就是依附了东宫，那些人……就是这样的，只要有一点威胁，便会不择手段。”太子妃苦笑一声，“对不起，昭昭。” 顾长乐并不认为自己会跟东宫绑在一起，但在外人眼中，顾家的确跟东宫的关系是撇清不了的。 多亏有顾云生将顾瑾嫁给太子，呵。 “我只是大夫，一心救人，不管是太子还是别人，我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面前中毒身亡。”顾长乐低声说道。 太子妃往外面看了看，拉着顾长乐进了密室，“你知道是谁下毒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是皇上！”太子妃冷笑着说道。 “……”这个答案太刺激了，顾长乐一时反应不过来。 太子妃同样因为说出这个名字而感到痛苦，“他是太子的父亲，怎么能这样对待他，这些年来，太子做得还不够吗？他到底要将太子逼到什么程度。” “是不是搞错了，皇上听到太子中毒的消息气血攻心晕了过去，怎么会……”顾长乐想起皇上晕倒的消息传到东宫，太子妃一点惊讶都没有，反而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看着太子。 可是…… 怎么可能呢！ 太子妃冷哼一声，“皇上这两年来经常不上早朝，表面是让太子代为监国，实际上每件事还在他的控制之中，太子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把太子逼得晚上都会梦魇，乾龙宫伺候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你以为那些人哪里去了，都被打死了……” 顾长乐倒抽一口气，她扶着旁边的太师椅缓缓坐下。 “不管是余贵妃还是三皇子，太子从来没有畏惧，他畏惧的只有皇上，我寝殿中的蜜糖，是太子从御书房拿回来的，如果没有皇上的意思，谁能够轻易在御书房下毒？为什么其他人都没事，偏偏就是太子。”太子妃说道。 “可是，皇上为什么要对太子下毒？”顾长乐想不明白，皇上没有害死太子的理由。 “我也想知道，他若是不喜太子，将太子贬为庶人算了，我们也不贪荣华富贵，不如做一对平凡夫妻。”太子妃叫道，“他就是想看着太子跟其他皇子争得你死我活，又不允许太子跟朝廷的官员来往，他以为他能够拥有不死之身吗？总有一点是要老去的。” 这太匪夷所思了，顾长乐认为不太可信，“皇位是需要继承人的，如果皇上要毒害太子，他有更属意的人选吗？” 总不会选三皇子那个草包吧。 “昭昭，我不知道答案，或许只有皇上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第五百五十七章 太后回宫1 被拘禁在狩猎场的人在天黑的时候终于得以离开，负责膳食和倒酒的太监都死了，一个是上吊在林子里的树上，一个淹死在湖里。 至于是畏罪自杀，还是被人杀了之后扔进水里，还需要京兆府去查清楚。 顾云生出了一身虚汗，回到顾家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莲姨娘急忙送上安神汤，“侯爷，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听说禁卫军将宫门都守住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太子中毒的消息被勒令封口，除了狩猎场的人，外面还一无所知。 狩猎场那么多人都亲眼看到太子吐血倒下，这个消息肯定是守不住，明日很多人都会知道的。 “今日狩猎场出事了。”顾云生哑声说道，不知道太子究竟怎样了，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太子的身上，如果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顾家也要跟着完了。 “什么事 啊？”莲姨娘问道。 顾云生看了莲姨娘一眼，“太子中毒了，生死未卜。” 莲姨娘的脸色顿时一白，“什么？” “千万不要有事，不然顾家该怎么办。”顾云生揉了揉脸，“昭昭回来了吗？” “没有，一直没看到四姑娘，她不是也去参加春狩了吗？”莲姨娘问道。 “她跟太子妃在一起，太子有没有事，她是最清楚的。”顾云生说，“顾瑾也没有消息传来吗？” 莲姨娘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着那顾瑾在东宫是什么地位还不清楚吗？这些年来，除了从娘家拿好处，可从来没有提携过顾云生的。 太子根本就没有将顾瑾当一回事。 顾云生吐出一口气，“让人去门口守着，若是见到四姑娘，立刻就来禀报。” 只是，一直到第二天，顾长乐都没有回来。 顾长乐在东宫几乎是一夜未眠。 她一直在想太子妃说的话，想了很多之前没有在意过的细节，将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到一起思考着，从皇上中毒到太子中毒，那日和外祖父在乾龙宫的时候，那些宫人对皇上的态度…… 还是没有想出原因，皇上没有要害太子的理由啊。 如果皇上不想太子权势日渐增长，那就不会卧病在床给太子机会监国，既然给太子监国，那就是摆明要给他机会拉拢朝臣。 朝臣也不傻，面对未来的新君，怎么会跟他作对？ 如果太子妃的话是真的，那么就不存在皇上被皇后软禁的可能，那日宫人的表现就太奇怪了，到底是在忌惮皇上还是皇后？ 顾长乐觉得这件事可能外祖父也没看明白。 头疼啊。 “昭阳公主，太后回宫了。”这时，有宫女急步走来，在门外开口说道。 顾长乐猛地坐起来，“我立刻就来。” 简单地梳洗过后，顾长乐已经拾掇整齐出现在大殿。 太子妃笑着说，“我不想离开太子身边，昭昭替我跟太后告罪一声，等太子好转了，我再亲自去请罪。” “太子今日怎样了？”顾长乐问道，又去给太子诊脉，确定太子的身体正在好转，她才放心，“那我先去慈宁宫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太后回宫2 太后已经去看望过皇上，实在舟车劳顿，和皇上说了几句话便回慈宁宫休息了。 她靠着大迎枕，听着宫女细声跟她说着这半年来宫里发生的种种事情，听到皇上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没有早朝，而是在乾龙殿卧床养病时，她只是蹙了蹙眉，眼中并没有担忧的神色。 刚才去看过皇上了，不像是重病缠身的样子。 “昨日太子殿下在春狩的时候中毒，幸好有昭昭姑娘。”宫女说道。 听到顾长乐的名字，太后紧皱的眉心松开，眼中流露出浅笑，“那丫头该来了。” 话音才落，便听到外面的小宫女回禀，昭阳公主求见。 太后坐了起来，“让她快进来。” 顾长乐轻快的声音出现在太后的视线中，四年的时光，曾经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出落得更加清丽动人，举手投足之间多了几分端庄稳重。 “太后娘娘。”顾长乐扑到太后的怀里，泪盈于睫，“我好想您呢。” “少来这一套，你若是想哀家，能离开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吗？”太后点着她的额头，一想到这丫头狠心离开京都城多年，她的心就难受。 顾长乐在太后的怀里蹭了蹭，“我虽然没有回来，但我的心跟太后娘娘在一起。” 太后笑出声，“嘴巴还跟以前一样，花言巧语的尽会哄人。” “您还跟以前一样年轻漂亮。”顾长乐最高兴的莫过于看到太后依旧精神矍铄。 太后随满头银发，脸庞却光滑红润，看起来身体还很康健。 “你留给我的那些药，哀家吃了之后身体确实舒爽很多，这几年几乎没有怎么生病，连旧疾都好了许多。”太后看着顾长乐的眼光是慢慢的喜欢，这个女孩子从小灵气逼人，只是不爱读书，没想到在学医却这么有天赋。 假以时日，不会输给齐归一的。 “我再重新给您准备些养颜的补品，让您更漂亮。”顾长乐嘻嘻地笑着。 太后嗔她一眼，正了正神色，“太子怎么样了？” 殿中伺候的宫人听到太后问起太子，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太后娘娘。”顾长乐在旁边的锦杌坐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太子中的是绿鸳鸯，之前替他把脉便觉得身体有亏损，没有想过是中毒，绿鸳鸯之所以得名，是因为需要两种药汁相遇成毒，太子长期服用很少的鸳药汁，所以试毒太监是察觉不出来的，在狩猎场又服下另外一种药汁，这才在体内形成毒气。” “这是早已预谋要毒害太子了。”太后的神色微凛，“那皇上的身体……” 顾长乐抿了抿唇，“皇上……无恙。” 太后深深看着顾长乐，“昭昭，你是不是有话瞒着哀家？” “太后娘娘……”顾长乐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疑惑说出来。 “你是不是知道谁下毒的？”太后低声问道。 顾长乐说，“只是太匪夷所思，怕自己说错话。” “皇上吗？”太后轻轻声地问。 “！”顾长乐惊愕地抬起头。 第五百五十九章 哭诉1 太后竟然一猜就中了。 顾长乐惊愕不已，难道太后知道什么吗？ “果然。”太后看到顾长乐的表情，便知自己没有猜错，她叹息一声，“皇上在一年前发病了。” “？”顾长乐怔怔地看着太后。 太后说，“一年多前，皇上带着哀家去行宫避暑，皇后身体抱恙没有去，皇上只带了两个当时比较得宠的妃嫔，有一天晚上，皇上突然梦魇，一直说有人要杀他，他……哀家从来没见他那样恐惧的神情，像是见鬼一般，本来只打算在行宫小住半个月，但因为皇上被梦魇困住，便住了三个月，御医也看不出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长乐心头大惊，太后说得轻描淡写，但她还是能听出当时情况的可怕。 皇上何止是梦魇，只怕当时所有人都觉得皇上疯了吧。 “皇上为何会梦魇，他看到什么了，还是被吓到了？”顾长乐问道。 “哀家让人去查了，一无所获，那行宫原来发生过火灾，哀家以为皇上是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便请了护国寺高僧去做法，连续做了两个月，皇上才算平静了些。”太后说道。 “后来又经过御医的调养，皇上总算是恢复正常，这才回了京都城，这件事……知情的人几乎都不在了，哀家不想让皇上难做，主动离开京都城去了行宫，哀家担心皇上因为这件事变得……” 六亲不认，残暴不仁吗？ 顾长乐隐隐有种快要抓住真相的感觉，可转瞬即逝的念头根本捉摸不透。 太后叹了一声，“只怕皇上是误会太子了。” “您也觉得是皇上？”顾长乐喃喃自语，“难道这也是一种病吗？” 不对，皇上的病和傅峤之前的头疼暴躁是不同的，傅峤是病是小时候受过的虐待造成的，那皇上又是因为什么呢？ “哀家不敢肯定，只是有怀疑。”太后说道，“所谓虎毒不食子，哀家自然希望不是皇上。” 如果真的是皇上的话，这件事再怎么查下去也不会有真相的，最终查出来的也只是替死鬼。 “太后娘娘，余贵妃和三皇子求见。”外面，传来宫女禀报的声音。 “看来哀家是没得休息了。”太后扶着顾长乐的手站起来，“走吧，我们去大殿。” 顾长乐扶着太后的胳膊来到大殿，余贵妃一见到太后，立刻就跪下哭到，“太后娘娘替臣妾做主啊。” 太后头疼地问，“你们起来说话。” 三皇子可怜兮兮地说道，“太后，孙儿已经多日不曾见到父皇，皇后说我要毒害太子，我是冤枉的，求太后给我做主。” “你们母子都先起来再说。”太后早就预料回来肯定没有安生的日子，这才第一天呢。 余贵妃擦着眼泪站起来，急忙诉苦着，“臣妾这半年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见皇上的次数越来越少，皇后把持着后宫，除了她跟太子，其他人根本见不到皇上，臣妾听说皇上身体抱恙，想去伺候都不行。” 第五百六十章 哭诉2 余贵妃和三皇子将皇后这大半年来的独断专行哭诉了大半天，只求太后能够替他们做主。 顾长乐才知道原来宫里这大半年来发生那么多事情，难怪外面流民越来越多，国家都要保不住了，皇宫还一堆的烂事。 要不是眼前是贵妃和皇子得罪不起，她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皇后拦着不让你们去见皇上，多半是皇上的意思，若是皇上想要见你们，皇后和太子都是拦不住的。”太后听他们讲完，才缓缓开口安抚着，“你们也是关心皇上，哀家是知道的，明日再去吧。” 余贵妃心中一喜，“臣妾只怕又是被皇后给拦住了。” “那就随哀家一道进去。”太后说道。 “是，皇祖母。”三皇子心中大喜，眼睛还不自觉地飘向顾长乐，只是对方却没有看他，低着头不知是在想什么。 余贵妃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总算不再掉眼泪了，“太后娘娘，听说您前些天中了风寒，臣妾心里焦急万分，如今见您老人家气色红润，总算是放心了。” 进来大半天终于注意到太后的脸色红润了？ 太后笑了笑，“一场小风寒，不算什么。” “对了，昭阳公主不是在给太子医治吗？我们也不好直接去东宫看望太子，不知他如何了？”余贵妃的人打听不到东宫的消息，既然没有传出坏消息，那就证明太子还活着。 活着，那就有很多种活法了。 都已经中毒吐血了，身子还能恢复到以前的程度吗？ “回贵妃娘娘，太子的毒已经解了，如今正在休养。”顾长乐低眉顺眼，一板一眼地回答着。 余贵妃露出惊恐的神色，“还真是中毒，谁敢给太子下毒啊？” 她是真的很好奇，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父亲做的，问过儿子才知道根本不关余家的事，看来还有别人恨不得将太子拉下台，不，不仅是拉下台，是直接要他的命。 会是谁呢？ 太后淡淡地说，“皇上已经下令彻查，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是，是啊。”余贵妃心中暗惊，听太后这口气，该不会是怀疑她和余家吧？ 整个京都城，最有可能和太子过不去的就是三皇子，最有可能下毒的也是他们，皇上和太后若是怀疑他们也不奇怪。 “太子身边不是有试毒太监吗？怎么还会中毒？他中的是什么毒？”三皇子好奇地问。 太后说，“你既是这么关心太子，为何不自己去东宫看望他，你们是兄弟，本该互相关心，你们小时候不还经常在一起玩吗？” 那么久远的事情，三皇子早就忘记了。 “我倒是想去，就怕……太子不肯见我。”三皇子嘀咕一声。 “你还没去试过，怎知他不见你？”太后反问道。 三皇子有些悻悻然，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去看望太子，万一太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还惹一身腥。 “太子如今需要休息，三皇子也是想过些时间再去的。”余贵妃忙说道。 第五百六十一章 闷闷1 太后露出乏意，手中端茶扫了扫茶沫，又重新放了回去，余贵妃闻音知雅，识趣带着三皇子起身告退。 “只怕接下来还要听不少这样的话。”太后头疼万分，还是在行宫住着舒服。 “您若是不想听，便推了不见，我瞧着她们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了。”宫里的嫔妃斗不过皇后，都想接着太后的手去对付，以为太后跟皇后想来不和，肯定会帮她们。 其实太后根本不屑跟皇后斗。 “且不说她们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这次我在进城之前遇到一个人。”太后含笑看着顾长乐，“还多亏他，这次才顺利回到京都城。” 顾长乐一愣，她知道太后说遇到的人是傅峤，“太后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总有些不想我这么快回来的，马车走到一半便坏了，路上换了三辆马车。”太后意味深长地说，至于谁不想太后回京都城，那就不言而喻了。 “简直丧心病狂。”顾长乐气得骂出口，太后年事已高，本来这一路回来就很颠簸了，还要故意弄坏马车，可想而知有多累。 这宫中为了利益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太多了，这点还不算什么。 “你不必管这宫中的腌臜事，只是你将来是要去去北国当王妃的，傅峤如日中天的权势注定不会是个平常人，你会很难的。”太后握着顾长乐的手，远嫁到北国，几乎是人生地不熟，将来如果受欺负，又有谁能够帮她。 当初听说联姻，她是非常反对的，无奈如今周国大不如前，在北国面前早已经没有话语权。 “我在王府住过一段时间了，傅峤后院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连近身丫环都没有，他的性格本就冷淡，旁人就算有那个心思要接近他也没有那个单子，傅家高堂都已经不在，将来也是我跟傅峤两个人过日子，还比顾家清心自在呢。” 太后笑道，“看来你是千挑万选的夫婿，用不着哀家替你担心，连王府都摸透了。” 顾长乐脸颊微微泛红， “我从小在顾家就没有受过委屈，如果不是父亲养的外室，我这辈子都不知忧愁，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想要过了，将来一定要找不纳妾的夫君，他娶了我，就不能有别的男子，时间男子那么多，我只遇到傅峤对我最好了。”顾长乐经历过太多，本来已经决定这一生不再成亲，可她遇到了傅峤。 “傅家都没有长辈了吗？”顾长乐问道。 “应该还有的，只是傅峤本就不是傅家的亲骨血，他的父母去世之后，他与傅家便没有来往，将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交集的。”顾长乐说，“就算是有，那也是多一门亲戚。” 太后见顾长乐凡事都想得通透，并非糊里糊涂就答应了亲事，总算是放心了，“傅峤若是不懂珍惜你，哀家便派人去将你接回来，就怕哀家活不了几年，无法护着你。” “怎么会，太后是要活到一千岁的。”顾长乐笑着说。 第五百六十二章 闷闷2 顾长乐离开皇宫的时候，听说皇上已经恢复得很好，还决定明天要亲自上早朝了。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当日看到虚弱得几乎去了半条命的帝皇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刚走出皇宫，一抹青色身影撞入眼帘，顾长乐感觉眼前的色彩都跟着鲜亮起来，她加快脚步，一下子扑到那人的怀里，他的温暖赶走了她的冰凉。 “你在这里等多久了？”顾长乐闷闷声地问。 “不知道。”傅峤将身上的大氅穿在她的身上，“再不出来，我要进去找你了。” 顾长乐噗嗤一声笑出来，“强闯宫门可是重罪。” “嗯。”他也不是第一次不请自来地进宫。 “我们回去吧。”顾长乐牵着他的手，“我好累了。” 傅峤眼底酝着浅浅的笑，“好。” 他弯腰将顾长乐抱着上了马车，车里一直烧着暖炉，一下去驱赶顾长乐身上的寒冷。 “真舒服。”顾长乐在坐榻躺下来，“这两天真是过得提心吊胆。” “那就不要再进宫了。”傅峤说，有些人对她的利用，让他很生气，可他又只能克制着。 顾长乐垂下眼睑，想起太子妃怀疑的一切。 “怎么了？”傅峤低声问。 “皇上……是好人吗？”顾长乐自嘲地摇头，她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是踩着无数人的骨血才能成为九五之尊，好人不该定义一个君王的。 傅峤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觉得他是好人吗？” “我不知道，但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好皇帝。”顾长乐小声说道，“就算这些年出现那么多流民，我还是觉得……是因为他病了，但好像有些事情跟我想的不一样。” “傅峤，当父亲的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吗？”顾长乐问。 傅峤淡淡地说，“亲生母亲都能杀害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顾长乐闻言一怔，想起傅峤曾经经历的过去。 明贵妃都能心狠手辣杀自己的儿子，皇上又有什么做不出的。 “你觉得谁会下毒？”顾长乐忍不住问，她知道傅峤能看得更远，他是旁观者，比她知道得更多。 “谁都有可能。”傅峤说。 “？”顾长乐抬头瞪他，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傅峤轻笑出声，他将顾长乐抱在怀里，“有件事我还在查，等我查清楚了，或许就能真相大白。” “什么事啊？”他这次来京都城查到自己的身世，可他好像不太相信皇上说的，难道还有别的真相吗？ “关于周夺……周湛没有说实话。” 傅峤低声道，有些真相还是得他自己去查才能知道的。 提到周夺，顾长乐猛地想起皇上一年多以前梦魇的事。 “对了，我听说……皇上在行宫避暑的时候，因为撞见不干净的东西而疯魔了。”顾长乐皱眉，“太后觉得这次太子中毒，可能还跟皇上之前疯魔了有关。” “在行宫疯魔了？”傅峤眸色微沉，“在哪个行宫？” “在江南，皇上带着太后去避暑。”顾长乐说。 傅峤轻轻颔首，“好。” 第五百六十三章 问题太多 顾云生得知顾长乐回家，立刻就往老夫人的屋里过来了。 他料准顾长乐回家第一时间是去看望老夫人的。 “……太后回来之后，宫里的秩序已经恢复正常，太子的气色好了不少，太后便让我先出宫了。”顾长乐低声地跟顾老夫人说着这两日的情况，她捡了乐观的说，其他所有的怀疑和推测都不提。 顾老夫人松口气，“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是啊，幸好太子没有事。”顾长乐说。 顾云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老夫人拱手一礼之后，对顾长乐急切地问，“宫里是什么情况，太子如何了？抓到凶手了吗？皇上是不是要收回太子监国权了？” 前面的问题还算正常，后面的问题太离谱了。 顾长乐秀眉微蹙，等顾云生都问完了，她也没有开口。 “你倒是说话啊，没听到我在问你吗？”顾云生叫道，连坐走坐不住，差点到顾长乐面前摇着她的肩膀快点说出来。 “父亲，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要让我从何说起，太子如今已经清醒过来，身子没有大碍，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他一个连朝廷差事都没有的闲职侯爷，关心太子监不监国的干什么，如今这种紧要关头，别人是恨不得远离皇室，他还敢打听这么多。 顾云生恼怒地叫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这几天不是在宫里吗？你又不是死人，宫里总会有人议论的，你没有听说吗？” “宫里的宫人知道孰轻孰重，这种事情谁敢议论，父亲，你若是想要将顾家拖进火坑，那你尽管去打听这些事情吧。”顾长乐冷冷地说。 “我……太子算是我的女婿，我关心他不行吗？”顾云生道。 顾长乐嗤笑一声，“您这句话千万别让薛家的人听到，太子妃是薛家的女儿，顾瑾她只是妾室。” 说好听点是侧妃，在东宫连个大宫女都不如。 “你用不着阴阳怪气讽刺瑾儿，她如今只是侧妃，将来还有富贵的时候，你们姐妹这时候若是不互相扶持，你将来别怨她不肯帮你。”顾云生说道。 “这时候就不该说这种话了。”老夫人沉声说道，“我们顾家世代都没有卷进过争储风波，侯爷，你也该收心养性，多在家里读书写字，莲姨娘就快生了吧，你就在家里多陪陪她。” 别出去不小心惹了大祸。 顾云生知道在顾长乐这里是打听不出什么了，他恼怒地站起来，“我知道了，母亲，那我先回去了。” “祖母，我会让人盯着父亲，别让他连累了顾家。”顾长乐说。 “哎。”顾老夫人叹了口气，是她没将儿子教好，以前虽然没有建树，但也平平稳稳不会冒进，如今像是中邪一样。 果然身边有贤内助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你快回去歇着吧，太后回来了，应该要常召你进宫，你这两日在宫里肯定也没有睡得好。”顾老夫人说道。 “那我等下陪您吃晚膳。”顾长乐笑着道。 “好，让傅峤一起过来。” 第五百六十四章 议事 周帝以太子中毒需要休养的理由恢复早朝，自从太子监国之后，朝堂上不少原本处于观望态度的官员都不自觉地站队，以为太子是稳坐储君的位置，一定是未来的新君，谁也没有想到抱病多时的皇上还能好起来，太子反而是倒下了…… 站队太快，果然死得也快。 不过，好在皇上是个仁君，并没有清算他们结党营私。 其实他们也不算结党营私，顶多就是……积极配合太子的工作。 周帝坐在龙椅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他是病了半年多的样子，明明气色红润，身子看起来也很健壮，哪有生病的人是这个样子的！ 他环顾所有人一眼，再次坐到这个九五之尊的位置，周帝竟有不同的感想，只有这个位子才能让他有睥睨天下的优越感，他是最尊贵的帝王，什么牛鬼蛇神都伤不了他的。 “太子中毒一事，相信众位卿家都已经知晓，朕已经命令京兆府和都察院彻查此事，太子是国之根本，不管是何人要害太子，朕都不会轻饶。”周帝沉声地说着。 “皇上圣命，太子勤勉亲民，兢兢业业，不该遭此劫难。”薛将军站出来说道。 其他人都低声地附言。 “皇上，下毒害太子的太监都自尽了，但太子中毒之物来自御膳房，臣以为，宫中或许也该彻查一番。”薛将军道。 周帝缓缓地开口，“都察院自然会彻查的。” “皇上，太子如今身体欠安，之前的差事……该怎么办？”太子监国的时候，推行好几个新政策，若是没有太子执行，只怕新政策要推不下去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减少税收，开放各地粮仓，让流民愿意回去耕种，避免造成更多起义兵出现。 还有就是收服起义兵。 只是……该怎么收服，谁去招降，全都还没有定下来。 周帝沉吟片刻，“三皇子，你接替太子之前的差事，替他将事情办好了。” “！”众人都噤声了。 什么意思？ 让三皇子接手太子的差事？皇上您没事吧？这会让人想歪的。 连三皇子自己都懵逼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被旁边的人推了一下，他才急忙跪下，“是，父皇，儿臣一定会尽心尽力，不会让您失望的。” 父皇将差事给他了……那就是没有怀疑，是他下毒的！ 三皇子忐忑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释放，愉悦得快要飞起来了。 其他大臣确实面色迥异，实在不知如何形容皇上的这个骚操作。 “退朝吧！”周帝大手一挥，今日的议事就到此为止。 没多久，整个京都城都知道皇上将太子的差事交给三皇子了，这下懵圈的就更多人了。 “皇上是几个意思？” “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 “皇上是对太子不满了？不会吧，中毒又不是太子想要的。” “莫非是……这个毒有蹊跷？” “嘘！别说别问，我不知道。” 消息传到东宫，太子妃气得将手中的茶盅都摔出去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气死了 “太子妃！您别生气，冷静写，仔细隔墙有耳。”宫女急忙将门给关上，怕太子妃摔茶盅的声音传出去，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只怕还要误会是不是对这件事有意见，惹了皇上生气就更不好了。 太子妃真是要替太子委屈死了，劳心劳肺操心国事又担心皇上的病情，这些年来小心翼翼地当着太子，明明已经很累了，却仍然咬紧牙关坚持下去，怕的就是辜负皇上对他的信任。 结果呢？ 皇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待太子！ 她太心疼了，如果对方不是皇上，她恨不得跑到对方的面前质问他，到底要将太子逼到何处才肯罢休，才肯相信太子是想替他解忧，根本没有想过要揽权。 “这件事不能让太子知道。”太子妃抹去眼角的泪水，“太子才刚刚醒来，需要好好调养，不要让他受刺激了，这几日任何人来见太子都不见。” “是，太子妃。”宫女回道，这种事情他们当宫人的自然是不敢在太子面前胡言乱语的。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去看看太子的药好了没有。” 她才刚走出门，便看到顾瑾脸色发白地往这边过来了。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太子妃！”顾瑾拦住太子妃，“听说皇上今日临朝，还将殿下的差事给了三皇子，这件事是真的吗？” “你从何处听来的？”太子妃冷声问道，她以为东宫的宫人都在她的掌控中，顾瑾居然还能从外面打听到这个消息，看来还藏着她不知道的眼线。 顾瑾没发觉已经被怀疑，她现在只想知道太子是不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难道是真的？”顾瑾眼前一黑，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太子的身上，如果太子倒下了，那她怎么办？ “什么真的假的，太子本来就需要静养，他的差事自然要交给别人，至于交给谁，不是我们能够质疑的，不要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太子妃厉声地呵斥着，“这里是东宫，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顾瑾被训得脸色发黑，“你……” “还不回去！这几日没有要紧的事，就不要离开房间。”太子妃说道。 “你凭什么将我禁足，我要见太子。”顾瑾不服气，太子肯定还被蒙在鼓里，太子妃一定不会告诉他的，她要赶紧让太子知道，才能谋算下一步该怎么做。 太子妃冷笑，“太子任何人都不想见，顾侧妃，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他说了不想见你，那就是不见，你若是敢强闯进去找太子，本宫不会放过你。” “你不要以为太子如今身体虚弱就能够替他做主。”顾瑾的底气不足，有件事她始终不愿意承认，她嫁给太子这么久，太子对她确实不太眷顾，有时候两三个月都不会去见她一次。 她当真是……连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都不如，一个大宫女都过得比她体面。 不甘心啊！她筹谋一切才嫁给太子，为的就是将来能够享受尊荣，她不想就这样功亏一篑。 第五百六十六章 禁足 顾瑾再怎么不甘心，她都见不到太子，东宫的下人都只听太子妃的，她被强行带回去禁足了。 “她太子妃以为躲在东宫就能够安枕无忧吗？等别人打稳根基，太子再想去挽回局面就晚了，她以为自己做不成太子妃还能享受荣华富贵，休想！到时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她不想争就别连累太子，也别连累我！”顾瑾破口大骂，再也不装出温良恭顺的样子，颇有泼妇骂街的架势，恨不得将太子妃骂个狗血淋头。 无奈她怎么大骂，声音都传不到太子的耳中，反而是被押进屋里，粗使婆子还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破布，她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声音了。 “顾侧妃，劝你少说两句，如今最要紧的是太子的身体，你都在宫里生活这么些年，怎么还蠢成这样，难怪太子从来没将你放在心上。”太子妃的大宫女飞莺鄙视地看着顾瑾。 顾瑾愤怒地瞪着她，恨不得将这个贱奴才给撕了。 “飞莺，你太放肆了，怎么这样跟我们侧妃说话。”春桃在一旁叫道。 “顾侧妃要别人尊重，那就做出点能让人尊重的事。”飞莺嗤笑一声，对两个粗使婆子说道，“守好了，别让顾侧妃出去胡说八道。” “是，飞莺姑娘放心，我们肯定好好盯着。” 顾瑾气得想吐血，她是为了太子的前程，太子妃居然这样对她！ 等飞莺一走，房门砰一声关上了。 春桃赶紧将顾瑾嘴里的破布拿出来，“姑娘，您别叫了，免得他们又进来。” 顾瑾一把将春桃推开，她急忙倒水漱口，“呸！呸！薛苗苗这个贱人！” “姑娘！”春桃吓得脸色发白，要是被外面的婆子听到顾瑾在骂太子妃，指不定还要进来掌嘴。 “蠢货，她凭什么将我禁足在这里，我也是堂堂侯爷之女，我是侧妃，又不是随便抬进来的妾室。”顾瑾越想越气，“我知道，她怕我总在太子面前出现，会让她失去太子的宠爱，所以这些年才一直针对我。” “那怎么办？姑娘，我们如今是斗不过太子妃的。”太子需要静养，连差事都没有了，太子之位能不能保住还难说，她们在东宫又没有人脉，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顾瑾沉下气，“想办法联系父亲才行，他总能替我们打听消息，若是他没有门路，不是还有顾长乐吗？” “四姑娘会帮我们吗？”春桃不太确定，四姑娘每次见到三姑娘都没有好脸色，根本就没有将三姑娘当姐姐看待，对待大姑娘她们还更好呢。 “她能不帮吗？太子倒下对顾家能有什么好处，就算她不想帮，父亲也会逼着她的。”顾瑾很有信心顾云生会这么做，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攀附的大树不要倒。 春桃说，“可如今……我们要怎么传消息出去？” “倒泔水的小太监受过我的恩惠，你找机会去找他，让他传消息出宫。”顾瑾压低声音说道。 “好，奴婢想办法去找他。” 第五百六十七章 大胆1 顾长乐得知皇上的诡异做法时，正好在玉家。 玉青峰和玉秋则前来告知老太爷，父子三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老太爷才缓缓地开口，“皇上既然已经能够临朝，身子是恢复康健了，明日我亲自去递折子，我老了。” “父亲，皇上会同意吗？”玉青峰不太抱有希望，皇上若是同意父亲告老还乡，就不会拖了这么久。 “以前不同意，不代表现在不同意。”玉老太爷说，“我看不懂皇上了。” 在一旁的顾长乐低下头，连她都能想到其中的端倪，睿智如老太爷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太子妃会怀疑皇上肯定是有证据的，她觉得老太爷或许也看出来太子中毒并非那么简单。 “今天下了早朝，三皇子就去了余家，反倒是吴家……怕是如今心里不甘心。” “皇后的娘家这些年也太张扬了些。”玉秋则低声道。 玉老太爷沉声说，“不管是余家还是吴家，都是皇上抬举才有今日，皇上将差事给三皇子也没有不妥，都是他的亲儿子。” “太子若是知道了……”玉青峰心里其实比较偏向太子，毕竟三皇子实在太不学无户了，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太子虽然天资平庸，但起码勤勉爱民，兢兢业业地做事，三皇子能干什么？ 别到时候一团乱就不错了。 玉老太爷神色一厉，“此事到此为止，不宜再议论下去了。” “昭昭，你昨日见到太后了，她老人家身体还安康吗？”玉青峰看向旁边的顾长乐问道。 “大舅舅，太后看着气色红润，身体硬朗着呢。”顾长乐说。 玉老太爷沉声道，“该请太后回来坐镇后宫，不然只会更乱七八糟。” 想到皇后的愚蠢，玉老太爷更是摇头叹息。 “那就好，那次你见到太后，便替我们跟她请安。”玉青峰笑着说，他们也不方便进入后宫。 “你们去忙别的吧。”玉老太爷对两个儿子说道，他还有些话想要跟顾长乐说的。 玉青峰和玉秋则离开上房，兄弟二人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担忧，玉家经历了两代帝王新旧交替，他们虽然依旧保持忠臣的心态，但这次莫名地感到沉重。 不是怕会惹祸，而是怕……要亡国。 再不控制流民往京都城的方向流动，京都城早晚要沦陷的。 说白了，人都是有兽性的，饿到极致自然是什么都敢做出来。 “昭昭，上次你给皇上把脉，脉象到底是如何，你再重新想一想。”玉老太爷何尝不是和两个儿子同样的心情，他以为皇上重新上朝第一件事就是解决流民和起义兵的事，但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皇上根本没有打算解决这件事。 顾长乐仔细回想，“除了脉象虚弱，是体内有中毒的迹象，其他的……我没有察觉什么不对。” 不对啊，皇上只抱病半年多的，怎么可能没有病症呢？ “外祖父，您怀疑皇上的病是假的？”顾长乐小声问。 玉老太爷神色沉重严肃，他的确是这样怀疑，但他没想通到底为什么。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大胆2 皇上为什么要装病？如果是为了给太子锻炼的机会，那现在为何要将太子的差事交给三皇子，他难道不清楚这对太子是多大的打击吗？ 玉老太爷可以说是看着皇上成长的，他是皇上的老师，可他今日才发现，他从来没有看清楚这个学生。 “外祖父，您知道周夺葬在哪里吗？”顾长乐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嗯？”玉老太爷眸色一沉，上次傅峤也跟他打听过周夺，他已经隐隐猜到傅峤跟周夺的关系，可是，他悄悄去查过，周夺当初在宫里生活的那段时日，并没有跟任何一个女子有过来往，他拿不准傅峤到底是哪个女子生的。 周夺自己知道傅峤的存在吗？ “傅峤让你来问的？”玉老太爷问道 顾长乐摇头，“是我心中有个疑问，如果能够找到答案，或许许多事情就不难理解了。” “你怀疑……皇上是在见过傅峤之后，才想要对太子……”玉老太爷是何等睿智的人，他能够从傅峤的长相猜到他的身份，皇上又怎么会猜不到。 “皇上对傅哥哥说的话，我觉得不太靠谱，所以我想自己去查。”顾长乐说。 “你想怎么查？”玉老太爷问道。 顾长乐抿紧了唇，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子坦荡地回视着玉老太爷。 这倔强的神情真是像极她的母亲。 玉老太爷叹息一声，“就算傅峤知道真相，就算真相如傅峤所想的，那又如何呢？他已经是北国的王爷了。” 就算傅峤不是周夺的儿子，而是周湛的儿子，他难道还要回来争夺皇位吗？ 只怕整个朝廷都无人肯答应的。 顾长乐心里默默地想着，难道上一世就是因为傅峤知道真相，所以才谋夺周朝的皇位吗？ 如果傅峤真的想要周国，那……还真的无人能阻挡他。 “这是天下……谁当皇帝很重要吗？外祖父，您看过外面如今正在发生的事情吗？到底是这个天下的百姓能够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重要，要是谁当皇帝重要？”顾长乐低声反问。 玉老太爷瞠圆眼睛，“大胆！” 顾长乐说，“我们在路上看到有人饿得易子而食，我们能够阻止一次，阻止不了第二次，虎毒不食子，谁愿意拿自己孩子的命去换命，那都是活不下去了。” “……”玉老太爷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无数苦难，见过天灾人祸，可易子而食……他闭上眼睛，这种人间惨况，他没有见闻过。 “皇上知道外面的情景吗？他若是知道，便会觉得京都城内这些纷争根本不值一提，如果城外暴动越来越严重，周国就只剩下京都城了，这里又能守住多久？”顾长乐说。 玉老太爷说，“或许皇上不知道……” 他仍然愿意相信皇上这半年来是有苦衷的，如今既然已经临朝，肯定会想出办法解决的。 顾长乐在心里无奈地叹息，皇上怎么会不知道，流民在两年前就出现了，东边的旱灾已经持续三年，皇上如果能够有办法解决早就解决了。 太子对东边救济的政策已经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就算是皇上，也想不出更多更好的解决方法。 可是…… 皇上居然交给三皇子去办了。 顾长乐有种感觉，皇上根本是在逃避东边灾祸的问题。 第五百六十九章 闭城 玉老太爷想替皇上辩解，维护的话说了就说不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周夺葬在何处，当初他在城外遇刺，之后就没有见过他，大概只有皇上知道他的下落。”玉老太爷低声说道，“他是死是活……我也很想知道。” 顾长乐辞别玉老太爷，她便递帖子进宫，明日她想去见太后。 “傅哥哥在家吗？”顾长乐问着在车辕的书言。 书言回道，“公子今日出城了。” 顾长乐想起傅峤说过，当年关禁周夺的行宫就在城外，不过却很隐秘，她以前都不知道那里还有一处行宫，“我们去找他，出城吧。” “姑娘，这时候还要出城？”书言犹豫了一下，公子交代过这几天尽量别让姑娘出城的。 “天色还早得很，走吧。”顾长乐很坚持，“怎么了，不能去吗？书言，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书言立刻道，“当然没有，我怎么会有事瞒着您。” “那就好。”顾长乐笑眯眯地点头，“快走吧。” 红缨只好对书言道，“听姑娘的吧。” 他们来到城门，才得知四个城门都已经紧闭，城墙上的士兵添了数倍，京都城已经杜绝任何外地的百姓进入了。 顾长乐的心咯噔了一下。 “何时开始关的城门？”顾长乐的手心冒出细汗，京都城是天子脚下，没有特殊情况绝对不可能关闭城门，以周国如今的情况，只有一个原因会下令关闭四个城门。 流民来了！ “今天一早才张贴皇榜，其实昨日就关上了。”书言低声说道。 “你们居然没告诉我！”顾长乐叫道，昨天就该让她知道这件事了。 书言支支吾吾地道，“本来以为今日就打开了，觉得是小事，就没有特别告诉姑娘……” 顾长乐瞪他一眼，“一定是傅峤让你们别说的。” 猜得真准！ 书言干笑几声，“那……姑娘，我们出不去，不如回去吧？” 就算出不去，她也要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何人守在城墙上？” “好像……是薛小将军。”红缨在窗口看了一眼。 顾长乐从马车下去，还没走到城门就被守卫兵拦住了，“今日不能出城，小娘子，还请回去吧。” “顾姑娘？”在城墙上的薛小将军认出顾长乐，急忙大步走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薛小将军。”顾长乐笑着敛衽一礼，“本来想出城半点事，才知道如今出不得城，不知到底是何原因？” “宫里的命令，你就不要问了，快些回家。”薛小将军低声说道，不想让顾长乐知道外面的慌乱。 “薛小将军是忘记了吧，我不久前才刚从北国回来，比你更清楚如今外面的情形，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他们已经来到京都城了。”顾长乐低声说道。 薛小将军愣了愣。 “我就不出城了，但我想去城墙上看一眼。”顾长乐说。 “罢了，你跟我来吧，别吓着了。”薛小将军叹道，他认识顾长乐好些年，知道她的个性，劝她回去是不可能的，她达不到目的不会罢休。 第五百七十章 闭城2 顾长乐在登上城墙之前，脑海里想象过外面会是什么情形，她在北国回来的时候，已经见过不少流民了，可当她看到城外密密麻麻都是流民时，还是被惊到了。 “这……怎么这么多人？”顾长乐怔怔地问，这粗略一眼看过去，起码有数万流民在外面了。 薛小将军目光触及远处，声音带着一丝悲痛，“还有妇孺幼小在山下没有过来，至少有十几万人。” “！”顾长乐的瞳孔微微一缩，“怎么会这样？这是所有流民都到京都城了？” “就怕……这只是开始。”薛小将军说道，紧闭城门，这些人早晚为了生存要进城的，到时候他们守城的士兵是杀还是不杀，这些都是他们周国的人，甚至有的是城里的血亲，若是拦住了，他们在外面同样生存不下去。 顾长乐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抓了一下。 差点喘不上气。 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即使傅峤让一些流民进了军营，可周国的灾情越来越严重，流民越来越多，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够去军营的。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顾长乐低声问道。 “已经派人去禀告皇上，宫里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只是加派士兵守住城门。”薛小将军说道，只怕明天西大营的军队都要调到进城了。 只凭京都城的禁卫兵是守不住的。 “放我们进去！我们也是大周的臣民，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孩子病了，让我们进去找大夫。” “我们要吃的，要吃的，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吧。” “皇上，救救您的臣民吧……” 城墙外，流民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现在还很克制，没有要破城而入，比起他们在鹿城见到的流民要隐忍多了。 顾长乐说道，“外面有人病了，不能让他们进城看大夫吗？” “要怎么让他们进城，这么多人进城，他们的吃喝住怎么解决，京都城的百姓不会同意将自己的粮食分出去的。”三皇子不知何时来到城墙的，他靠在阶梯旁边的石柱，目光冷淡地落在前方。 “所以你就由着他们在城外饿着病着？”顾长乐当然知道一下子救济这么多人很难，一天两天是可以撑过去，一年两年呢？而且只要放这些人进来，周国所有的流民都会涌向京都城。 救不了那么多人的。 三皇子平静地问，“那你有什么办法？” 顾长乐觉得今日看到的三皇子似乎跟之前的有些不一样。 “太子倒是仁慈，想要开仓赈粮，可粮食是有限的，天灾是无法估计的，要救济到什么时候才是头，还不如将这些人全都杀了。”三皇子说道。 “你疯了！”顾长乐脱口而出，“你知道有多少流民吗？你要怎么杀？他们是手无寸铁的臣民，你能下得了手？” 薛小将军握紧拳头，在强忍着心头的怒火。 “他们不死，那就是城里的百姓死了。”三皇子说道，“要么他们全都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忍过天灾，说不定就活下去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闭城3 这根本就是不想理外面那些流民死活了。 顾长乐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她不赞同三皇子的做法，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让那些流民进城，她也救不了他们。 她从城墙落荒而逃。 “姑娘，姑娘！”红缨急忙追上顾长乐，见她连马车都不坐，一个人在大街上快步地走路，顿时有些担心。 书言驾着马车默默跟在顾长乐的身后。 “去买药，越多的药材越好。”顾长乐突然对红缨说道。 红缨跟着她身边多年，自然一下子就猜到顾长乐要做什么，“姑娘，一个人绝望到极致，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外面那些流民，如今就在濒临绝望崩溃的边缘，顾长乐能够治好一个人的病，却救不了十几万人。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顾长乐望着突然黑压压的天空，“我做不到视若无睹，而且，我总觉得不能就这样将他们关在外面，这是不对的，大周不能这样它的子民，那么多人的命啊。”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决定不了国运。”红缨低声劝道。 国运…… 顾长乐停下脚步，难道大周的国运真要结束了吗？ “傅哥哥是怎么出城的？”这么多流民在外面，傅峤怎么出去的。 “公子的武艺高强，他想出城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红缨说。 顾长乐笑了笑，“说的也是。” 她让红缨和书言去药店购买各种药材，然后又急忙去了玉家找玉老太爷。 才知道玉老太爷被皇上召见进宫了。 “大舅舅，您知道城外如今是什么情况吗？”顾长乐急切地问，“难道朝廷就没有解决的方法，由着那些流民在外面饿死病死吗？” 玉青峰神色沉重，“皇上迟迟没有决策，如今内阁大臣和几位将军都在宫里商议此事。” 顾长乐低声说，“那么多人……很容易有传染病的，到时候……若是染上瘟疫，就算不打开城门，京都城的百姓也难以逃过劫难。” “已经有人生病了？”玉青峰忙问。 顾长乐轻轻颔首，“大舅舅，我先回去了。” “昭昭，你要去哪里？”玉青峰叫道，只是外甥女跑得太快了，他根本叫不住她。 城门关闭了一整天，京都城的百姓也发现不对劲，有人偷偷去看了一眼，才知外面全是流民。 “有流民要攻城了！” “不能让他们进来，他们会抢走我们的粮食。” “……” 城外还未平复，城内已经是人心惶惶。 顾长乐买了整整三车药材，天色沉了下来，她只能等明日再出城了。 回到家里，傅峤还没有回来，看来他不仅仅是出城那么简单了，一定是去办重要的事。 “明天带上罗小飞，我们一起出城。”顾长乐对红缨说，“别让家里人知道。” “姑娘！”红缨担忧地看着她。 顾长乐道，“我们来的时候，你也见过了，他们只是求生，不会无端伤害他人。” “公子若是知道了，必定不会同意你出城的。”红缨说。 第五百七十二章 闭城4 宫里如今也是吵成一片。 有人主杀，有人主放。 杀了那些流民，保住京都城，放那些流民进城，患难与共，能撑多久便是多久。 京都城皇亲贵胄最多，就算有天灾，他们依旧能够衣食无忧，流民的死活与他们何干，他们根本不想打开城门，等那些流民熬不下去自然就会走了。 皇上一直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内阁大臣和武官们吵得不可开交。 没有一个最佳的方法，任何一个方法都有可能让周国万劫不复。 他心里烦躁，觉得这是上天在惩罚自己，当年那件事……他以为已经过去了，没想到现在还会成为噩梦。 “皇上，此事还请皇上定夺。” 所有的大臣都看向皇上，希望他能够有所定夺。 “不能开城门，打开了一个缺口，会有更多的流民出现，如果京都城沦陷了……”皇上说到一半，如今大周还有几个地方是没有流民的？ 他看向案头厚厚的折子，已经没有勇气去打开了。 “上天是要亡我大周吗？”皇上叹道，他看向默不作声的玉老太爷，“太傅，你怎么看？” “这两年来，太子一直下令开仓赈粮，国库也拨不少银子去赈灾，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十万两的银子，到了百姓手中还剩下多少，粮食是不是真的落在百姓手中，为何流民越来越多？”玉老太爷缓缓地提出众人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开仓赈粮这么多年，流民没有减少反而增多，那些银子中间究竟过了多少人的手，如果不查清楚，再怎么救济都是没用的。 “玉太傅，如今是谈论这个事情的时候吗？”如今整个京都城都被堵了，还要查什么。 “为何不能谈论？解决根本问题才能解决流民的出现。”玉老太爷沉声说，“皇上或许可以见一见那些流民，让他们选几个代表进来，听听他们究竟想要什么，在东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皇上何须纡尊降贵去见他们！” “这话不对，怎么是纡尊降贵，他们也是大周的臣民，难道东边数百万的百姓就不是大周人了？” 皇上摆了摆手，“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现在最重要城外的流民不能围着城门，谁去劝他们离开？” “本来太子……”开口想要提议太子的人急忙住了口，本来太子一直关心流民情况，若是他去劝说，或者还能有用。 可太子的差事都被皇上撤了，还让三皇子代替了，再提议太子就不太好了。 “太子如今怎么样了？”皇上皱眉问道。 旁边的太监忙回道，“太子一直昏昏沉沉，还不见大好。” 皇上显然有些失望，“那就让三皇子去吧。” “……”玉老太爷在心中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皇帝终究是老了，再没有以前锐利的眼神，也没有以前的雄心了。 只剩下让人顾虑的猜忌。 玉老太爷在走出御书房的时候，突然双脚一软，直直地倒了下去。 “太傅！”吓得旁边的人急忙扶住他。 皇上一惊，“太傅怎么了？快去请御医。” 第五百七十三章 闭城5 玉老太爷被安置在偏殿，连太后都被惊动，在夜里就赶过来了，在她过来之前，已经让人出宫去请顾长乐。 “皇上，太傅年纪大了。”太后望着满头银发的兄长，在寒冬的深夜里还要进宫，她心里一阵酸涩，看向沉默不语的皇帝，她沉重地开口。 “朕知道太傅年纪大了，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朕也不会让他进宫。”皇上内心烦躁，还没有想出处置流民的方法，玉老太爷就这样晕倒了，这不是添乱吗？ 太后说道，“太傅几次上折子要告老还乡，你都压着不批，这次让他走吧。” 皇上沉默不语，他不是不想准了玉老太爷告老还乡，但朝廷中，能够让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太少了。 “母后，你知道流民已经包围京都城吗？”皇上低声问。 “哀家听说了。”太后在进宫的时候，在路上已经见过不少流民，一开始她就对皇上提醒过，他没有放在心上罢了，“三年前开始，东边就有灾祸，那时候就该重视了。” 皇上眼底闪过戾气，“母后是在怪朕当初没有听太傅的劝告吗？当时只是一场干旱，每年大周有多少干旱，过几个月就好了，朕也不知道东边会干旱这么久。” “如今尚可找方法补救。”太后说道，“否则等所有的流民都起义，外侵内乱，大周才是最危险的。”太后劝道。 “朕何尝不知道要补救，怎么补救？”皇上恼怒地道，“母后，东边干旱这么多年，朝廷救济了多少银子，早已经国库空虚，就算加重税赋，那也经不起这么耗的。” 太后问，“那皇上打算怎么做？” 皇上眼底涌起杀意，“如果……所有流民都死了呢？” “！”太后听到这个答案，竟是不意外，“那离大周亡国也不远了。” “朕绝不会让大周灭亡的。”皇上低声道，“绝不会。” “启禀皇上，昭阳公主到了。”外面传来宫人的声音。 周帝的脸色缓了缓，低声对太后说道，“朕准了太傅告老还乡，等那些流民退了，他想离开京都城就离开吧。” 太后道，“哀家替太傅谢恩了。” “母后，如果当初他活着，你是不是……”周帝走到门口，突然低声地问了一句。 “皇上。”太后打断他的话，“这世上没有如果。” 周帝的身子顿了一下，大步地离开了。 顾长乐急急地走进偏殿，“太后娘娘，我外祖父怎么样了？” “你快去看看，哀家瞧着脸色还可以，大概是年纪大了，经不起劳累了。”太后忙说道，让顾长乐先去给玉老太爷把脉。 “是。”顾长乐来到榻边，将手放在玉老太爷的脉搏上，便看到老太爷的手指动了动，脸上却依旧沉睡不醒。 太后走了过来，“昭昭，如何？御医说瞧不出大碍，或许就是劳累过度，让太傅好好休息。” 顾长乐面不改色地说，“外祖父年纪到底是不小了，这些天为皇上和太子操碎心，确实是受不住劳累，等他老人家醒来，回家休养就好了。” “那就好。”太后松口气，“皇上已经同意太傅告老还乡，等外面的流民退了，哀家会劝他离开京都城的。” 只怕不用劝说，外祖父都巴不得赶紧离开的。 第五百七十四章 出城1 城外的流民开始不安了。 白天只有几个人生病，到了晚上，居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热，还有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病是会传染的。 没有大夫，没有药，他们进不去城里，就算回到东边他，他们也会死的。 “开门！让我们进去治病！” “让我们进去！” “救命啊……” “有没有大夫，我儿子全身在抽搐啊……” 守城的士兵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哀求声，终究是心软了，忍不住对隔壁的同僚说道，“要不，开门吧。” “你看着他们惨，等他们进来了，惨的就是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同僚狠心地说道，“他们会抢走我们的粮食。” “可是……” “别听了。”同僚叫住他，“宫里没有下令，我们就什么都不能做。” 在城墙上的薛小将军紧握拳头，“三皇子，这样下去，他们会暴动的。” “那不是更好，他们若是敢暴动，你们就将他们都杀了。”不是正愁没有借口可以将流民都杀了吗？只要流民都死了，那就没有起义兵也没有暴动了。 再过几年，大家都会忘记这件事，大周重新会繁华起来的。 薛小将军压抑着怒火，“我们是保家卫国的士兵，不是杀自己同胞的。” “没错，你杀他们就是保家卫国，不然他们冲了进来，会杀你的家人，会让这个国家动荡不安。”三皇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是不对的！”薛小将军摇头，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不是这样的，他要保护的是大周的百姓，不是杀害他们，现在他们在向他求救，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城墙下挣扎求生存。 三皇子冷漠地看着他，“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连父皇和内阁大臣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你倒是想一想该怎么办？” 薛小将军的肩膀泄气地垂了下去，他转身走下城墙，大步地奔跑起来，来到一处路灯照射不到的角落，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着。 这一夜，整个京都城无眠。 翌日，天才微亮，顾长乐带着三车药材出现在城门。 “顾长乐，你想做什么？”三皇子得到消息立刻赶来，挡在马车前面，双目尽是红血丝地瞪着她，“你是要出去找死吗？你知道外面都是些什么人？” “我知道，所以才要出去。”顾长乐沉声说，“他们有人生病了，如果置之不理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你疯了！疯了！太后怎么会同意你出城？”三皇子怒声叫道，“给我回去！” 顾长乐岿然不动，“今日我一定要出城的。” “傅峤呢？他死去哪里去了。”三皇子叫道，他就不相信了，傅峤会同意顾长乐出城。 “三皇子，只要外面出现瘟疫，京都城的百姓就避免不了，瘟疫是会通过空气传播的，你不会想让京都城承受灾难的。”顾长乐低声道，“我能保护自己。” 三皇子大口喘着气，昨天夜里，他已经亲眼看到三个流民无端死去，那可能真的会出现瘟疫。 薛小将军大步走过来，“三皇子，属下愿随昭阳公主出城！” 第五百七十五章 出城2 城门缓缓地打开，数列士兵拿着长枪抵在门口，让那些想要涌进来的流民顿时止住脚步，眼中流露出疯狂的恐惧。 “让开，自有大夫替你们看病。”三皇子站在城墙上对着流民说道，“如若强闯城门，格杀勿论！” 听到格杀勿论，站在最前面的流民都后退了几步。 “冲进去！我们要吃的！”在最后的流民却大吼起来，并且不断地往前面挤去。 这些人心里想的反正站在最前面的又不是自己，死也是死前面的人，等他们撞开缺口，他们就能跑进城里了。 三皇子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弓箭手出现在城墙，对准那些想要制造混乱的流民。 “我们这么多人，他们不敢射箭的。”还有流民抱着一丝侥幸，“好不容易开了城门，只要我们冲进去，我们就能活下去了。” 他的话才刚说完，三皇子就亲自射了一箭出去，将大声吼叫的流民一箭射穿了。 瞬间，人潮的拥挤停了下来，全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三皇子。 “很好，谁敢在往前一步，格杀勿论。”三皇子冷冷地说。 顾长乐的马车终于缓缓地驶出城门，薛小将军骑着马紧随其后，后面还跟着十二个身材魁梧的士兵。 “大夫在哪里？”有人小声地问道，怎么没看到像大夫的人。 三辆载着药材的马车停了下来，顾长乐一身医女装扮走出来，她对薛小将军说道，“前面有一片空地，在那里搭个棚子就行了。” “谁有发热抽搐咳嗽情形的，请先到这一边，没有发热生病的，不要跟生病的人呆在一起。”顾长乐提高声音对流民说道，“大家不要慌，大周没有放弃你们，只是……需要找到办法安置你们。” “你……你是谁啊？”流民见是个女子，顿时大失所望，一个女子能够帮他们什么？治病吗？没听说过还有女大夫。 薛小将军说道，“这位是昭阳公主，齐神医唯一的徒弟。” “齐神医？”那些流民顿时交头接耳，“是那个……那个神医吗？”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吐了。”一个妇人抱着五六岁的男孩挤了过来，跪在顾长乐的面前哀求着。 顾长乐急忙下了马车，来到一片空地，“让我看看你的孩子。” 薛小将军带着人简单地搭了个棚子，又让那些要围上来的流民往后撤退，将空间留了出来。 “就算治好病又怎么样？没有粮食，我们早晚要饿死的。” “没错，给我们吃的，我们要吃的。” “都闭嘴！”薛小将军喝道，“你们这么多人，一时之间要去哪里找那么多粮食。” 顾长乐心情复杂，如果 没有粮食，确实无法解决基本问题。 “朝廷会在城里筹备粮食，大家请先治病。”薛小将军又说道。 红缨低声提醒顾长乐，“姑娘，治标不治本，就算你治好他们的病，也没有办法帮他们的。” “至少……要试试。” 第五百七十六章 出城3 “昭昭出城了？”太后听到来人回禀顾长乐一大早出城的消息，差点就坐不住了，“她一个小姑娘出去做什么，那些流民是她能够帮忙的吗？” 太后急得不行，“让人去把她带回来。” “三皇子是拦着昭阳公主的，但没拦住。” “谁能劝住她，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轻易是拦不住的，她是下定决心要出城的，否则昨日就会告诉哀家。”要是顾长乐昨日跟她说了决定，肯定会被扣押在宫里不让她走的。 “太后娘娘，那怎么办？” “她只带三车药材哪里够，那些流民如今最想要的是粮食。”太后沉声说道，“去准备粮食，出城给那些流民送粥。” 皇上急匆匆地走进来，他是听说顾长乐出城，所以才赶紧来找太后，在门外就听到太后的命令。 “母后，就算将整个京都城的粮食都送出去，那也救济不了几天啊。”皇上大声说道，“到时候他们只会越来越不满足，越来越想要更多。” “那皇上是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在城外，要是他们真的饿死病死，京都城的百姓就能逃过一劫吗？”太后反问道，“如今能做多少便是多少。” 皇上觉得要唯一的办法就是那些流民离开，可他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劝说流民不要围着京都城。 “连昭昭都奋不顾身出城救人，皇上就一点解决流民的魄力都没有吗？除了让他们离开让他们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太后厉声地问道。 “朕……”皇上一时无言，他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太后有些失望，她朝着宫人挥手，“去吧。” 皇上颓丧地坐了回去， 城外如今分成两边，一边是愤懑的流民，虎视眈眈地看着城墙，又不时盯着顾长乐。 还有一些规矩地等在旁边，让顾长乐给他们的亲人看病。 红缨和书言寸步不离跟在顾长乐的身边，他们一定要保护姑娘不被伤害，有些流民本来就不是善男信女，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这孩子是风寒了，先服药，等退热了再看看。” 不仅是孩子风寒，好些人都是风寒的症状，而是还是会传染的。 顾长乐让他们到比较空旷的地方休息，薛小将军让四个士兵负责熬药。 “昭昭姑娘，天色暗下来之前，你必须回到城里。”薛小将军低声对顾长乐说，“这是你答应过的。” “好。”顾长乐顺从地点头，继续给病人诊脉。 这样下去不行啊…… 风寒传染得太快，会演变成瘟疫的，如果所有人都得了风寒，必定会衍生出其他的病。 “姑娘，已经有五十人了。”红缨提醒着，他们人手严重不足，才半天时间，又多了十多人出现风寒的症状。 “他们吃不饱睡不好，太容易传染了。”顾长乐心头发酸，“我们不是带了干粮……” 红缨沉声叫住她，“那些干粮若是拿出来，所有人就疯抢了。” 根本不够几个人吃，到时候只会造成更多的混乱。 第五百七十七章 出城4 “姐姐，我好饿！”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突然揪住顾长乐的衣摆，她仰着头，一张小脸满是污泥，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肤色，只有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心里酸涩得不行，喉咙像是塞着棉花，她好一会儿才软声开口说道，“我去找一找有没有吃的，我先帮你把脸擦干净。” 红缨欲言又止，她想阻止顾长乐的，像这种小孩子太多了，他们帮了一个帮不了那么多个。 “劝不住了，保护姑娘吧。”书言对红缨说，“我让罗小飞赶紧去找公子了。” 希望公子快点回来，有公子在的话，还能想到办法。 “姐姐，为什么他们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已经走了很久很久，我们想要去见皇上，只要见到皇上，我们就可以活下去了。”小女孩乖巧地坐着，让顾长乐替她擦去脸上的污泥。 顾长乐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谁告诉你见到皇上就能活下去的？” “一个好人。”小女孩认真地说。 顾长乐觉得小女孩这话有点奇怪，难道这些流民会涌来京都城，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阿梨，阿梨！”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她警惕地盯着顾长乐，看到坐在她面前的小女孩时，紧张得绷紧肩膀，“阿梨，快过来。” “阿姐，你快来，这位姐姐可以带我去找吃的。”阿梨高兴地对着少女挥手。 她的欢呼声被其他人听到，那些人的眼睛就像恶狼看到猎物，全都飕飕地看向顾长乐。 顾长乐被他们的眼神吓到了。 “哪里有吃的？你是不是藏起来不让我们吃？”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妇人朝着顾长乐扑过来。 被书言给推开了，“退后！” “我只带了药材出来，一时没有找不到那么多粮食……”顾长乐解释着，可她的声音被那些流民的叫声掩盖了。 “既然你不能带吃的给我们，那就让皇上开城门。” “她是公主，我们抓住她，说不定皇上就会开城门了。”不知道底下谁大声一呼。 顾长乐手中的长鞭甩了出去，将那个想要上前抓她的男人抽得倒在地上，她冷眼看着眼前的人，“我知道你们很可怜，所以我才送药材出来救你们，我只是大夫，不希望有人生病无法医治，最后导致瘟疫，你们是很惨，但这不是你们可以杀害别人的理由。” 她知道人性本是如此，在出城的时候就想过了。 不是所有流民都是坏人，但只要有人在其中挑起暴乱，很多人就会跟着起哄。 “你懂什么！你们这些贵人每天有吃有喝，我们连树根都没得吃了。” “我们也是大周的子民，为什么不让我们进京都城！” “让我们进去！” “城门……城门打开了！” 不知谁大叫一声，所有人都看向城门，果然城门在缓缓地打开。 穿着盔甲的士兵整齐地走出来，在他们身后，是一车又一车的冒着热烟的白粥和馒头。 第五百七十八章 出城5 “粥！馒头！” 所有人流民的眼睛都冒光了。 “二表哥？”顾长乐看清楚送粥出来的人是谁时，顿时愣住了。 “排队领粥，不许抢，不许起哄。”数十士兵出来维持秩序，那些躁动的流民一下子就老实了。 能够填饱肚子，自然就心满意足。 “薛小将军，你注意到刚才那几个总是起哄的人了吗？”顾长乐低声对旁边的薛小将军说道，“这次流民全都涌向京都城就很不对劲，总觉得他们背后有人在组织。” “我刚才也注意到了。”薛小将军沉声说，他们开口说要抓住顾长乐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其中有两三个在带动流民的情绪，“上次说要闯进城门的也是他们。” 顾长乐轻轻颔首，“既然已经出来派粥，看来是能够缓解一下流民的情绪，我先去熬药，今晚不能再让病情扩散了。” 薛小将军看了前方一眼，“我看，你得先安抚一下玉腾旸，他看起来很生气。” “……”顾长乐听到这话，果然看到玉腾旸黑着脸朝这边走来。 顾长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二表哥，你怎么也出城了？” “太后娘娘命我送粮食出来给灾民，顺便来保护你。”玉腾旸冷笑着，“能耐了啊，顾长乐，连招呼都不打就出城了，你是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呢，还是仙女下凡，你知道东边有多少灾民，上百万的灾民无处可去，无米可吃，你能帮他们吗？” “……”顾长乐知道自己出城肯定要被骂的，“我担心瘟疫……” “你以为自己被封了公主就必须忧国忧民了？”玉腾旸越说越生气，当他知道她偷偷出城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种种可能性把他吓得心跳都要停了。 顾长乐摇头，“不是，我没有这么伟大，就……怕瘟疫传进城里。” 其实她还隐隐有一种……将来这个国家是要落在傅峤手中的，她实在不想看到它千疮百孔的样子。 以前不知傅峤的身世，以为他是篡位杀皇帝，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呵，全天下的大夫都死绝不成，需要你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治病。”玉腾旸怒声问道。 “……”顾长乐从来没见玉腾旸这么凶过，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玉腾旸见她鹌鹑一样的，气不打一处来，“傅峤呢？他也死了吗？” 书言面无表情地说，“公子有事出城，不知姑娘此时也出城了。” “哦？”玉腾旸冷冷的瞥了书言一眼。 “二表哥，我是偷偷出城的，傅峤也不知道。”要是傅峤在的话，她肯定出不来的，“这里有几十个感染风寒的，我今日给他们煮了药，明日若是见好，那就不怕会造成大面积染病。” 玉腾旸看了周围一眼，“天黑之前，你必须跟我回城。” “好的。”顾长乐乖巧地答应，她本来就这么打算的。 “二表哥。”顾长乐又小心翼翼地叫道，“那些粥和馒头……” 玉腾旸压低声音，“顶多能撑几天。” 若是再想不出办法安置流民，京都城就危险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有问题 有了粥和馒头，那些流民已经心满意足，至少不怕会饿死了。 顾长乐熬煮了两大缸的药，这都是她加了灵泉的，分发给生病的流民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姑娘，我们该回城了。”红缨提醒着，晚上留在这外面太危险了。 “薛小将军，还剩下的药，你让那些照顾病人的亲属也喝了，以防万一。”顾长乐叮嘱着薛小将军，这里有太多人了，这次的风寒又是会传染的，就算今日没有发病，谁也不知明日的情况。 “好，玉腾旸在等你，快进城吧。”薛小将军说道。 顾长乐自知夜里留在城外反倒是给别人添麻烦，便老老实实坐上马车，在薛小将军的护送下进了城。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城？这么冷的天，是要冻死我们吗？”流民中，不知谁又高喊了一声。 在马车里的顾长乐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她微微地蹙眉。 “是今日起哄的那个人。”红缨低声说道，“几次都是他在挑衅。” 薛小将军在外面说，“我们已经盯着这个人了，待查清他的底细。” 顾长乐心里有些不安，照他这么闹下去，等查出底细也是晚了。 “你们这么多人，就算进了城，一样只能露宿街头，还是你们打算进城之后就抢了别人的房屋住呢？”玉腾旸站在车辕，一眼就看到那个开口说话的流民，“你，是从何处来的？” 那人见自己被盯上，往后退了几步，想要掩藏在人群中，被早就藏在他身边的士兵拎了出来。 “每次都是你在闹事，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薛小将军问道。 “怎么，想杀人灭口，还不让我说话啦。”那人大声叫道，“要杀就把我们都杀了，我们就不用来求皇上做主了。” 玉腾旸微微含笑，“看你中气十足，膀大腰圆的样子，也不像是饿肚子的灾民，你从哪个地方来的？家里都发生什么天灾了？” “我是从东边来的，怎么着？”那人叫道。 “你想进城？”玉腾旸又问。 “谁不想进去啊，我们只是想活下去。”那人回头对着流民大叫一声，想让其他人都起来附和他。 玉腾旸点了点头，“进城之后呢？” “进城……” “你进城之后打算做什么让自己活下去？抢掠他人的财物，霸占他人的房屋，还是打工赚钱呢，你觉得呢？”玉腾旸又慢声地问道。 这么多流民，别说去打工了，进城之后连站立的位置都没有了。 玉腾旸见对方没有开口，便又说道，“既然还没想清楚，那就好好地想一想。” “就算不让我们进城，皇上也该有决断吧，到底该怎么安置我们这么多人？”那人还是不甘心，非要将事情闹大才行。 “等有了决断，自然会告知你们。”玉腾旸淡淡地说，转身让薛小将军送顾长乐进城。 “二表哥……”顾长乐撩起窗帘，看着骑马走在她旁边的玉腾旸，“你也觉得那人有问题？” 玉腾旸看她一眼，“有问题的不止是他。” 第五百八十章 我都听您的 回到城里，玉腾旸直接将顾长乐接回了玉家。 “书言，你回一趟顾家，看看傅哥哥回来了没有。”顾长乐小声叮嘱书言，一整天都没有傅峤的消息，她心里有些担心。 “姑娘，若是公子已经回顾家，必定已经知道您今日出城去了。”公子怎么可能还在顾家等着她回去，早就立刻出城去将她带回去了。 “……”说得好像有道理，傅峤要是知道她出城，可能还会骂她一顿的。 “那……你先去等着，他要是回来了，就说我在玉家，别说我出城的事哈。”顾长乐笑眯眯地对书言说道。 书言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来不及了。” “？”顾长乐微愣，什么意思？ “罗小飞今天已经去找公子，他肯定会将姑娘出城的事告诉公子的。”红缨说。 “……”糟糕！她居然忘记罗小飞了。 书言说，“姑娘不用白费心机，不管您怎么隐瞒，公子总是会知道的。” “你可真是烦死了。”顾长乐撇了撇嘴，“回去吧，跟老夫人说我在玉家，不用担心我。” “姑娘明日还想出城？”红缨低声问道，“怕是难了。” 玉腾旸将顾长乐带回家里，就是不会再让她出城的意思。 “如果城外的病情能控制，那我就没有出城的必要，药材和药方都留下了，薛小将军会让人去煮药的。”顾长乐说，她担心的是瘟疫的传播，如果城外的病不会大面积传染，她就算每天出城，又能帮那些人做什么。 到了玉家，顾长乐见三位舅母就要上来教训她，她赶紧拒绝她们的靠近，“我在城外接触过不少人，你们别过来，我先去换了衣裳再来。” 风寒会传染，她必须万事都小心了。 顾长乐还让玉腾旸和红缨都去换了衣裳，这才过来见各位长辈。 果然被玉老夫人和三位舅母轮流说了一通，把她念得头晕脑胀，眼巴巴看着玉腾旸求救，玉腾旸无视她求救的眼神，还怂恿玉老夫人要将她关起来，免得明日又跑出去胡闹。 “……我哪里是胡闹了，我是去救人。”顾长乐小声地替自己辩驳。 “顾长乐，你是要气死我吗？”玉老夫人叫道。 “没有没有。”顾长乐赶紧过去抱着老夫人的胳膊。“外祖母一定长命百岁。” 玉腾旸说，“祖母本来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岁，现在被你气得只能活一百零八岁。” 顾长乐狠狠地瞪他一眼。 “明日在家里呆着，城里那么多的大夫且不说，御医院还有御医呢，如果真的有瘟疫，还不至于让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出城。”玉老夫人没好气地说，“昭昭，我知道你医者仁心，但你要知道，有些事情还不是你该出面的时候。” “外祖母，我都听您的。”顾长乐只好乖乖地说道。 玉老夫人这才算是缓了脸色，她轻轻地在顾长乐的手背拍了一下，“你啊，就是让人放心不下。” “傅峤呢？”玉腾旸问道。 顾长乐瞪他，“他有事，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呵呵。”玉腾旸冷笑一声。 第五百八十一章 得知1 东宫。 太子妃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太子，按照顾长乐的药方每日给他喂药和泡澡，终于是有了起色，太子能够下床行走了。 “趁着如今精神好，我去给父皇请安。”太子扶着太子妃的手说道，“还有，好些天没去内阁，许多差事肯定都都还没交代。” “殿下，不要去了，您才刚好。”太子妃紧张地拉着太子的手，她不忍心让他得知自己的父皇根本不关心他，这么久了，皇上除了派人来询问，连看都没有来看过太子，一个父亲如果真的关心儿子，怎么会无动于衷。 “不是说父皇已经能够临朝，应该是身子已经大好，我该去给父皇请安的。”太子笑着说道，“对了，昨日我见母后的气色不太好，等下你和我一起去看望她。” 皇后的气色怎么可能好得了，皇上突然下了那样的决定，将太子所有的差事给了三皇子，别说是皇后了，全朝堂的大臣都忍不住胡思乱想。 听说皇后当天就去质问皇上了，还在皇上面前摔了花瓶，差点被皇上软禁起来。 帝后如今冷战中，皇后哪能有好心情。 最可怜的是太子了，至今还不知被自己的父亲放弃了，连自己做错什么事都不知道。 “殿下，您好不容易才能好些，不如……再过些天吧。”太子妃柔声地劝着，“一会儿我让人去请昭昭进宫，她给你把脉，确定你身上的毒气都排出来了，我才能放心。” “苗苗，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太子低声问道，他了解薛苗苗的，若是平时他要去看望皇后，她肯定会陪着他去，不会说这么多话阻挠他，必定是出了事，她不想他去见皇后。 太子妃低下头，不敢去看他，“没有。” “你从来不会说谎，一说谎眼睛就眨个不停。”太子叹息一声，“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已经找到下毒的人了？不能让我知道吗？” “不是……”太子妃心疼死了，太子是这么温和谦逊的人，即使中毒了，他仍然没有心生怨恨，这样的人将来若是能够成为新君，必定会爱民如子，为什么皇上舍得伤害他。 太子妃低声啜泣，不忍说出真相。 “太子哥哥今日看来是大好了。”三皇子刚走进东宫，便看到太子和太子妃站在台阶下，看太子的气色，已经是无事了，“前两日来见太子哥哥，太子妃还不让我进殿呢。” “你怎么来了？”太子脸上的笑容淡去，对三皇子少了往日的亲近和温和。 “没办法，有些事情只能来请教太子哥哥，毕竟你比我更熟悉东边灾民的事。”三皇子笑着说，“我忙得很，就长话短说了。” 太子皱起眉心，“东边的灾民与你何关？” 三皇子啊了一声，“太子哥哥还不知道吗？父皇将你所有的差事都交给我去办了，如今十数万的流民就堵在城外，太子哥哥比我了解流民，应该有办法让他们离开吧。” “……”太子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第五百八十二章 得知2 太子妃怒目相视，她都还没想到该怎么告知太子这件事，三皇子居然就这样说出来了，太子此时的脸色就像被狠狠当众打了两巴掌。 “三皇子，太子如今在休养，外面的事不宜多管，你还是找别人问去吧。”太子妃怒声说道，直接下了逐客令。 “太子妃不要恼怒，要是问别人有用的话，我也不会来找太子了。”三皇子笑着说，“父皇也说了，有不懂的可以来询问太子哥哥的。” “问我……”太子只觉得喉咙口干涩，连说话都觉得艰难。 三皇子看他一眼，“本来太子哥哥中毒该好好休息，但实在是没办法，那些流民不肯离开，他们要进城又要吃的，要是让他们十数万人进城，那京都城的百姓怎么办？城里多是世族皇亲，流民进城还不闹起来，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劝流民离开。” “三皇子也知道是劝流民离开，还来找太子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太子去劝说，皇上都将差事交给你了，三皇子若是没有能力完成差事，那尽管去跟皇上说明就是了，不必要来打搅太子的休息。”太子妃冷冷地说道。 “太子哥哥，你之前一直忙于东边灾民的事，你应该最清楚那边的灾情吧。”三皇子问，“莫非真的……他们在东边真的活不下去了吗？” “不至于……”太子低声说，“那边干旱无雨两年了，许多土地都已经荒凉，本来我是打算让人凿河引流，暂时缓解他们的旱情，减了他们的税赋，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 这些是他的意见，内阁大臣却有一半的不同意，觉得减少税赋会让国库更加空虚。 “你刚才说城外有多少人？”太子问。 “至少十五万吧。”三皇子说，“虽然老幼妇孺都有，但十五万人一起攻城的话，我们不一定守得住。” 太子皱眉，“十数万……” 十数万流民来京都城，不可能没有任何迹象，怎么可能流民来到京都城才被察觉。 “这么多人来京都城，各地的京兆都没有发现吗？”太子问。 “我怎么知道呢，之前我可是一点差事都没有，这应该问太子哥哥呢。”三皇子将身上的责任都撇清了。 太子妃看到三皇子这副不关我事的态度就觉得恼怒，“那如今太子不管事，三皇子也少说几句吧。” “父皇既然将差事都交给你，那就是不想孤插手这件事了。”太子低声道，“你还是去找谢大人询问吧。” 谢大人是内阁大臣，原来就负责东边赈灾事项的。 “对了，昨天顾长乐出城了，她说外面流民的风寒会传染，如果不及时治好，可能会有瘟疫。”三皇子耸了耸肩，“昭昭就是爱大惊小怪，哪来那么多瘟疫。” 太子妃闻言脸色一变，“昭昭出城了？” “我自然会护着她。”三皇子说，“太子哥哥，其实我也不想接这个差事，那些流民只会让周国陷入困境，还不如都死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请安1 太子被三皇子的话气得神情恍惚，“你胡说什么！那是十数万人，不是十几人，如果朝廷不管事，他们都死了的话，百姓会怎么看待朝廷。” “他们怎么看待朝廷又如何，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开城门让流民进来，他们还能觉得朝廷残忍，还能觉得流民可怜吗？不能够的吧。”三皇子说道，“太子哥哥，你也别悲天悯人了，要是有其他办法，我也不至于来找你讨教，看来是真的只有一个办法了。” “不可以！我不同意！”太子怒声说道，他此时的心情就如落在热油中，焦灼难过痛苦百感交集，他还没从被皇上放弃的打击中反应过来，三皇子又带来这样的消息，他简直快要疯了。 “我不是来询问你的意见。”三皇子说，“太子哥哥还是好好休息养身子吧，或许……等你养好身子，父皇自然就将差事还给你了。” 太子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三皇子若是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回吧。”太子妃再次逐客。 “好，不打搅太子哥哥休息。”三皇子拱了拱手，笑嘻嘻地离开东宫。 太子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殿下！”太子妃急忙扶住他，急得快要哭出来，“您别管那么多了，咱们过自己的小日子，什么差事什么流民，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太子的声音低哑，“父皇……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扶着太子回寝殿，一边给他倒了水，一边劝着他，“皇上刚刚临朝，想来对你之前的差事不清楚，那不是随便换个人就能办得好的，等过些天你身子大好了，皇上自然就想起你了。” “你不了解父皇……”太子苦笑地摇头，这半年来，他隐隐有种被父皇猜忌的感觉，可想着可能是父皇生病了，心思难免多疑。 “殿下，有句话臣妾实在不得不多问。”太子妃低声问，“皇上病了那么久，怎么突然就全好了呢？” 这个问题同样是太子的疑惑，他才刚中毒，父皇就能临朝了？ “我看不懂父皇。”太子摇头，“这一年来，看着像是父皇对母后言听计从，可我总觉得这是父皇刻意做出来的样子，他明明可以上朝的，却偏要……让我替他监国。” 他虽然有监国权利，每天却依旧过得小心翼翼，下朝之后立刻就去将重要的事回禀给父皇，根本不敢擅自定夺决定，他都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父皇对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所以殿下就别管那么多了，免得有危险。”太子妃说道。 太子一愣，抬头看向太子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殿下，你从皇上那里拿来的蜜糖是被下药的，宫里谁还能给你下毒的，至今都没找到指使人，只是死了两个太监。”太子妃说道，她就是怀疑皇上了，可她想不通他这么做的原因。 “不，不可能！”太子摇头，“不会是他。” 第五百八十四章 请安2 太子妃实在不忍心说出更多明显的真相，她只好劝着太子，“好，不会是皇上，殿下，您起来好一会儿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我想去给父皇请安。”太子执拗地说，今日他一定要去见父皇的。 “好，好，我陪你去。”太子妃无奈，她可不放心让太子自己去见皇上，整个宫中，最有可能伤害太子的就只有他了，“你先吃药，昭昭开了些药丸，让你每天吃一颗，你今日还没服下。” 太子笑道，“你把昭昭当成神医了，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是，我只信她。”太子妃认真地说，“她是齐归一的徒弟，自然也是神医了。” “昭昭确实值得信任，她救了我两次。”太子从太子妃的手中接过药丸，就着水服了下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没一会儿他便觉得郁燥的胸间没有那么烦闷了。 太子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些，这才让人备了轿子前往御书房。 周帝正在跟内阁大臣和各部尚书商量外面流民的处置问题，听到太子求见，他脸上的神情僵了一下，要不是有大臣在这里，他可能直接就让人将太子请回去了。 “太子已经康复了？”内阁大臣很欣慰，一直没有太子的消息，还以为是中毒太严重，今日能够来给皇上请安，看来是大好了。 “太子中毒非同小可，怎么轻易就出来了。”周帝淡淡地说，“让他先去偏殿歇着，朕一会儿再过去。” 压根就没有想要大臣们见到太子的意思。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更是捉摸不透皇上到底是什么心思。 好像……突然就厌恶了太子似的。 太子在偏殿站着，心里一点一点地凉下去，他低眸看了太子妃一眼，却露出一个温暖的笑。 皇上不在御书房见太子，是不想让太子跟大臣们接触吧。 果然是在防备猜忌太子了。 太子妃心里想堵着什么东西难受极了。 “没事。”太子捏了捏太子妃手，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上才慢慢地走进来。 太子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你怎么来了？”周帝瞥他一眼，眸中闪过阴郁的神色，急急地错开眼睛，在软榻坐了下来，“身子还没好，就别出来走动，好好养着。” “儿臣今日觉着好些了，听说父皇已经能够临朝，心里高兴，特意来给您请安的。”太子低声说道。 “朕能够临朝，你是真的高兴吗？”皇上淡淡地问。 太子的心咯噔一声，诧异地看了皇上一眼，毫不犹豫地道，“儿臣当然高兴了。” 周帝轻笑，“你中毒的事，朕已经下令彻查，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有三皇子帮你分担差事，你可以安心调养，不用着急。” “是。”太子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捏紧，“三弟刚才去找儿臣，说了城外流民的事，父皇，那些流民……” “好了好了，你别操心这些，有三皇子在操办，你还是回去歇息吧。”周帝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太子的话。 第五百八十五章 我做错什么 太子脚步沉重地走出偏殿，在下台阶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太子妃搀扶着他，他连站都站不稳了。 “殿下！”太子妃万分心疼地看着他，恨不得回去将那狗皇帝臭骂一百遍，就算他对太子有不满，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自己的儿子。 “我没事。”太子低声说道，“走，去给母后请安。” “母后看到您这样子，那得多心疼。”太子妃小声说，她真的宁愿太子生在普通人家，至少父慈子孝无需算计，如今他连孝顺自己的父亲都要被猜忌，太让人难过了。 太子停了下来，伸手捂着自己的脸，“我……我的脸色很难看吗？那不能让母后看到，还是……还是明日再去给母后请安吧。” “来不及了。”太子妃说，眼睛看向前方。 皇后正匆忙地赶来，妆容厚重的面庞是藏不住的憔悴和担忧，“太子，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母后。”太子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今日起来见好了些，所以过来给父皇请安。” 还请什么安！皇上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她都要气死了。 “那……你父皇都跟你说什么了？”皇后还带着最有一丝希望，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之前还不是这样的，突然之间好像就恨上太子了。 她那天豁出去地去质问他，还差点被他软禁了，她伺候周帝这么多年了，太了解他的为人处世，那天提起太子的时候，她竟然在他的神情中看到恨意。 一定是她看错了。 “父皇让我好好回去休息。”太子低声说，不忍说真话让皇后太伤心了。 太子妃欲言又止，眼中不忿一闪而过。 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红着眼眶，“那就回去吧，不必来请安了，你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母后，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太子不安茫然地看着皇后，他真的想不通，父皇为何这样对他，他回想着这一年多来兢兢业业地办事，从不敢忤逆父皇的意思，他对自己还有什么不满的？ “没有，你做得很好。”皇后肯定地道，“如果你做得不好，满朝文武大臣哪能听你的话。” “那……那是为什么？”太子问。 皇后不知如何回答他，连她都不知答案。 “殿下，这世上有许多事情跟对错是没有关系的。”太子妃低声说道，“您问心无愧，别人如何看待您，那又有何关系。” 太子苦笑一声，“母后，那城外……” “你还管城外做什么，回去好好养身子，反正已经不是你的差事，做得好与不好，跟你没有关系。”皇后冷声说道，那余贵妃最近嚣张得很，她就不相信，凭三皇子那个草包能做出什么成绩。 “母后说得对，殿下，我们回去吧。”太子妃劝道。 “听说太后回来了，我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就回去。”太子低声道。 皇后本来是想反对的，但想到他们母子如今的处境，如果有太后支持太子，那肯定是最好的，“本宫就不陪你去了，让太子妃陪着你。” 第五百八十六章 过去的梦 顾长乐做了个噩梦，她梦到自己上一世在边关生活，突然有贼寇闯入城中，那些贼寇无论男女老少，见人就杀，抢掠了城中所有的东西，宋子尧出城巡视，她只能带着府中的下人保护自己。 “夫人，那些都是流民……他们早就疯了，把城里能抢的东西都抢走了。” “把府里的刀剑都拿上，有力气的不管男女全都守着大门，决不能让他们闯进来。”顾长乐手里拿着长剑，她太害怕了，那些贼寇如果闯进来，她和府里所有人必死无疑。 外面喊救命的，喊杀的，所有的声音传进来，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就算不用出去，都知道外面是怎样惨烈的情况。 顾长乐的心快跳出来了。 砰—— 有人在撞门。 “老大，这是当官的宅子，里面肯定不少吃的。”门外，有人大叫了一声。 “夫人！”下人都快哭出来，求助地看向顾长乐。 顾长乐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不管是谁进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 门被破开了，贼寇像恶狼一般冲了进来。 他们手起刀落杀了护院，将丫环拖到角落，耳边充斥着喊救命和狞笑的声音。 顾长乐一退再退，将扑到她面前的贼寇一剑刺死。 接着，他们怒了，叫嚷着要将她脱光掉死在城门。 她第一次和死亡离得这样近。 那贼寇已经将她抓住了，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支长箭破空而来。 她眼前的贼寇倒了下去，鲜血喷在她脸上。 模糊的血色中，她看到宋子尧，还有另外一个拿着弓箭的熟悉的身影。 顾长乐猛地睁开了眼睛。 傅峤！ 她以为……除了在顾家的那段时间见过傅峤，她之后就再没见过她。 其实是见过的，他还救了她。 在边境的时候，从贼寇的手中救了她，她一直以为是宋子尧救她的。 不对，贼寇…… 她想起来了，在流民爆发之后的不久，除了起义兵，还有些流民变成贼寇到处抢掠百姓，整个周国苦不堪言，直到傅峤夺位登基，才将这些流寇镇压下来，渐渐那些不得已的流民也选择安居乐业。 上一世有十数万流民堵在京都城外吗？她竟是没有一点记忆，当时她远在边境，通讯不发达，根本不知京都城的情况，如果跟上一世一样，那流民变成流寇的时候也快了。 “姑娘，您做噩梦了？”红缨走了进来，看到顾长乐满头大汗坐在床上发呆，忙过来询问着。 “外面怎样了？”顾长乐急忙问道。 红缨说，“还不知道呢，书言早上过来了，道是公子一整夜都没有回顾家。” 那就是还没回城了。 傅峤是去做什么了？顾长乐突然就很想见到他。 “你让书言去打听打听，城外的流民病情是不是压住了。”顾长乐说道，“我今日怕是难以出城了。” 红缨说，“你别总是想着出城，有其他人去给流民治病的。” 顾长乐点了点头，“快去吧。” 第五百八十七章 暴动1 事情没有顾长乐想象的那么乐观，也并没有如同大家所期望的那样发展，昨日顾长乐熬药救治的人，今日病情是稳住了，许多人都不再发热，可更多的流民出现发热的现象，甚至比昨天的还要多。 病情开始爆发了。 这个消息很快地送到宫里，皇上脸色阴沉难看地看着来禀话的薛小将军。 “你是说，流民的风寒是会传染的？只是一场风寒，为何这样严重？”周帝怒声地质问着。 “皇上，这次的风寒非同小可，且城外人数太多，容易传染。”薛小将军一夜无眠，已经是身心疲惫，可在周帝面前，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惊声。 周帝想要让顾长乐直接出城去给流民治病，但他想到玉家和傅峤，知道他们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让周院判安排两个御医和医女出宫，把生病的流民全都带到一旁，防止继续传染。”周帝沉声说道，这是最基本的方法了。 薛小将军很想问，那到底要不要让那些流民京城，他看了周帝的脸色一眼，知道就算是问了，皇上也不会答应的。 “下次吧。”周帝挥了挥手，他真是一点都不想听到流民的消息。 怎么还不走，难道他们真想赖死在京都城外吗？ “皇上，流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如果再不想办法，他们……他们可能要攻城了。”薛小将军说道。 “他们不过是平头百姓，手无寸铁，就算是攻城了，难道你们还能拿他们没有办法吗？”周帝反问，他的禁卫兵难不成还不如平民百姓。 薛小将军听到这话，心中一惊，皇上这是想要对流民杀无赦吗？ “皇上……” “朕会加派兵力，决不能让一个流民进城。”周帝冷声地警告，再次不耐放地让薛小将军下去了。 薛小将军心头感到一阵灰冷之意，他没想到皇上居然是这样的答案。 他缓缓地走出大殿，还没离开皇宫，便遇到太子妃身边的宫人。 “薛小将军，太子妃有请。” 若是换了平日，薛小将军肯定不愿意在宫里去见太子妃，为了避嫌，同时也为了做给皇上看。 但今日他的确很想见一见太子妃，想知道太子究竟怎么样了。 薛小将军脚步一转，便跟着去东宫了。 如今的东宫在众人眼中犹如洪水猛兽，能够不靠近，那是绝对不敢靠近的。 太子妃一身清减站在台阶前面等着薛小将军，在看到自己的兄长出现在视线中，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 “见过太子妃。”薛小将军强忍心中的激动，恭敬地行了一礼。 “大哥不必多礼。”太子妃吸了吸鼻子。 “殿下怎样了？”薛小将军低声问道。 太子妃说，“哥哥跟我进来，有些话着实是不知找谁说了。” 薛小将军跟着太子妃进了偏殿，他没有看到太子，见太子妃神情憔悴悲痛，不由担心起来。 “哥哥，殿下真的是……太难了。”只有他们兄妹的时候，太子妃低声啜泣地开口。 第五百八十八章 暴动2 “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城！”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个晚上，城外的流民再次暴动起来，不知是谁在说瘟疫要开始蔓延，即便是有吃食的送出来，流民淡定不了，他们想要进城，只有进城才能避开瘟疫。 太可怕了，明明生病的人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起不来了，甚至比昨日那些生病的还要严重。 他们要是继续留在城外，早晚也是要被传染的。 厚重的城门被撞得砰砰响，眼见就要守不住了。 “三皇子，该怎么办？”守城的副将找不到薛小将军，只能去询问三皇子的意见。 “谁敢撞门就杀了谁！”三皇子下了杀令，既然都已经有传染病，那就更不可能让那些流民进城了，要是瘟疫传染到城里的其他百姓身上，那整个京都城就完了。 “杀？”副将瞠圆眼睛，十几万人在城外啊，要怎么杀？他们面对敌军的千军万马自然能够毫不犹豫出手，可下面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他们要怎么出手？ 他几乎不敢想象会是怎样血流成河的场面。 “不杀他们，那就是你们死，你们自己选择。”三皇子冷冷地道。 没有人想死，可他们能怎么办？ 城外流民暴动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宫里，周帝正在上朝，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一下子坐不住了。 “再不想出办法，只怕京都城也要完了。” “如果真的是瘟疫，要死多少人啊。” “怎么办啊！” “……” 听着底下的议论声，周帝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当然知道将流民挡在外面不是办法，但放进来更加不行，更别说现在还有瘟疫的可能。 “听说太子之前已经有解决流民的办法，不如……”不知谁小声地开口，恰好众人沉默了一下，这声音就传到周帝的耳里。 周帝眸色阴沉，大手一挥，“朕乏了，众卿在此好好想办法，稍后再议。” 什么？ 皇上这是……这是在逃避流民的问题吗？ 周帝转身离开，刚回到后殿，便听到太后到来的禀话。 “母后怎么来了？”周帝难掩疲惫的语气，不自觉显得有些不耐烦。 “哀家听说城外的流民在撞城门，而且今日又有上百人生病了。”太后沉声说道，“皇上，都已经这么多天了，你还没有好法子吗？” 周帝黑着脸道，“若是有办法的话，朕就不用在此烦恼了，母后，有人要忘我大周。” “自从去年你在行宫梦魇，你一直说有人想害你，皇帝，你到底见到什么了？”太后盯着周帝沉声问道。 “没有！”周帝的脸色一变，“母后，一个噩梦罢了，早就过去了。” “那你究竟在怕什么，对于流民围城这件事，你一直犹豫不决，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太后问道。 周帝的脸色发白，他想到去年在行宫建东的东西，那一定是梦，不会是真的。 “既然你不说，那你告诉哀家，太子到底做错何事？”太后又问道，“这两年来，太子勤勉爱民，也算是一个合格的储君，对你亦是恭恭敬敬，你为何如何落他的脸面？” 要知道皇上对太子的态度有多重要，会让多少人心思千转百回，对太子根本不是一件好事。 第五百八十九章 暴动3 “有流民跑进城！他们身上有瘟疫！” “……” 在前往皇宫的途中，顾长乐突然听到大街上有人高喊了一声，她尚未来得及听个自己，人来人往的街道顿时慌乱起来，所有人争先恐后地要赶回家，一下子你撞我，我撞上你，乱成一团。 一辆辆马车差点失去控制。 书言将马车稳住，尽量避开冲撞过来的人群。 “怎么回事？”顾长乐心中大惊，她最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吗？ 书言抓住一个路过的行人，刚才就是这个人在大喊，“流民怎么进城了？不是有士兵拦着吗？” 那人惶恐地叫道，“他们从西边过来了，城墙被挖开了，你们快回家吧，听说流民身上都带了瘟疫。” 顾长乐在马车里听到这话，心头骤然一紧，一股浓浓的不安笼罩下来。 “如果流民进城，京都城肯定是守不住的。”红缨低声对顾长乐说道，“姑娘，您还要进宫吗？” “快，我要去见太后。”顾长乐说，她趴在窗口看着外面慌乱奔跑的人群，虽然还没有见到流民的身影，但看到那些脸上惶恐的百姓，她知道等流民进来之后，这些百姓的惶恐就会变成仇恨。 地方和粮食就只有那么多，谁都不想被抢走。 “傅哥哥怎么还不回来？”顾长乐想到已经一天没有见面的傅峤，心里更是担忧，他怎么一句话都没跟她交代就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红缨说道，“公子还带了不远不近，若真的有事，肯定会让不远传消息回来，城里的影卫没有动静，想来公子是无事的。” “那也该跟我说一声。”顾长乐有些闷闷不乐，生气傅峤总是瞒着她。 她也是很担心的。 红缨道，“也许公子是被绊住脚了。” 顾长乐还想说什么，突然马车急急地刹车，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上来。 要不是红缨即使拉住顾长乐的手，她整个人都要扑出去了。 “书言！”红缨叫道。 “有人孩子撞上来，我去看看。”书言急忙说，他已经尽量避开人群多的街道，没想到在经过巷子路口的时候，一个孩子会突然跑出来，直接就撞到马腿上了。 顾长乐撩起帘子，看到马车前面躺着一个孩子，她急忙下车去查看。 “姑娘，别过来。”书言立刻叫道，神情紧张警惕，“是外面进来的流民。” 看那孩子身上的衣裳破旧，饿得瘦不拉几，脸色蜡黄，跟他们昨天看到的流民一样，看来这是偷偷溜进城的了。 “书言，你先别碰他。”顾长乐叫住书言，“把我给你药丸先吃下去。” 书言点了点头，从怀里拿了药服下，这才去查看那个孩子，除了脸蛋有些撞青了，其他没有发现伤口，看样子更像是饿晕过去了。 “既然小孩都能进来，看来是真的拦不住流民了。”顾长乐叹息一声，“早知如此，就不该拦着，而是找地方安置他们，至少还能稳住风寒的传播。” 如今要怎么防备，生病的流民肯定不想被赶出去，只能躲起来，到时候只会传染更多的人。 第五百九十章 暴动4 “这里离皇宫不远了，我自己进宫，你们去把这个孩子带回去。”顾长乐想了一下，不能带去顾家也不能带去玉家，“傅哥哥不是有个宅子吗？先安置在那里。” 红缨道，“外面太乱了，我随姑娘入宫吧。” “书言，将他安置好之后，你再去看看，到底有多少流民进城了。”顾长乐说道。 接着，她便带着红缨进宫去见太后了。 太后刚从御书房那边回来，她已经听说流民进城的消息，她没有像周帝一样感到惶恐，反倒有种意料之中的释怀。 “太后娘娘。”顾长乐急步走进寝殿，看到太后疲惫地靠在大迎枕，眉心不由蹙了起来，“您怎么了？” “外面乱起来了吧。”太后虽然是询问，语气却无比笃定。 顾长乐说了进宫是见到的场景，“……臣女觉得，既然挖开一个缺口，后面肯定有越来越多的流民进来，如今只能想把那安置他们，不然乱跑乱躲，会更加糟糕。” “是数万人，并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安置的。”太后叹息一声，她也明白皇帝的难处，可周帝许多做法，她是真的看不懂。 “太后娘娘，今日又有一百多人染病，只怕……瘟疫是真的了。”顾长乐低声说。 太后的脸色变了变，“傅峤呢？” “他……他有事去忙了。”顾长乐没想到太后突然提起傅峤。 “哀家方才去见了皇帝，想知道太子究竟做错什么事。”太后拍着顾长乐的手背，“皇上自来看重太子，像这些天如此行事的，还是第一次。” 顾长乐的心一紧。 “哀家猜测，皇帝去年在行宫梦魇，不是真的梦到不好的事，而是见到什么人了。”太后淡淡地说。 周夺！这世上如果还有谁能够让周帝这么紧张害怕的，她能想的只有死于非命的周夺。 难道……皇上见到周夺了？ 可是，周夺已经死了啊。 “哀家原是想让傅峤帮一个忙的，只有他去查，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太后无奈地说。 “太后娘娘想让他去查什么？”顾长乐小声地问。 “查一个人的坟墓。”太后说道，“就在皇陵不远处的望子山里，有一座无名墓，前些年皇上悄悄修建的，只是里面埋了谁，至今还无人知晓。” 顾长乐便猜到有可能是周夺了。 顾长乐道，“好，等见到傅哥哥，我便让他去查。” “好，好，有消息立刻告知哀家。”太后想了许久，只有交给傅峤去办才是最不引起猜测，反正傅峤也不会猜出来的。 “太后娘娘，一会儿我煮几副药，您让慈宁宫上下都喝一碗，外面这样的情况，我实在是不放心。”顾长乐最担心的还是风寒的传播。 那是一传十，十传百的病。 太后点头，“好，听你的。” 顾长乐想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是不是要屠杀那些流民？” “都是大周的百姓，要怎么做才能不为难？”太后反问道。 第五百九十一章 暴动5 要怎么做才能不为难呢？ 顾长乐回答不出来，如果换了是她，她同样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如果不能来京都城，那……那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让里面的人先撤走，安置这些流民……”这是顾长乐能想到的方法，在京都城附近找个地方安置流民，先将他们的病治好再说。 如果不将瘟疫控制下来，只会越来越严重，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昭昭，国库空虚，你知道转移这些流民，在迁移另外一个地方的百姓需要多少银子吗？”太后低声道，“太难了。” 国库到底空虚成什么样子！ “你跟哀家说一说，这到底是什么病，最严重的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太后问。 顾长乐说，“昨日出城替那些流民诊治过，看着像风寒，只是比一般风寒厉害，是会通过接触和呼吸传染的，只要用对了药，还是能够治好的，但是……最怕就是生病的人多了，风寒会发生变化，到时候普通的风寒药就没用了。” 她昨日熬的药全加了灵泉，就担心他们进城之后，普通风寒药治不好病。 “如果京都城真的爆发瘟疫，昭昭，只能靠你了。”太后以托付重任的语气对顾长乐说。 顾长乐顿觉压力沉重，“太后娘娘，您别担心，京都城里有那么多的大夫，他们也是很厉害的。” “如今哀家最担心的是皇上。”太后叹息一声，“你且再回去，如果傅峤回来了，立刻带他来见哀家。” “好。”顾长乐也想快点见到傅峤，如果周帝去年见过周夺，或许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就有答案了。 顾长乐离开皇宫，在回顾家的路上，发现路上的行人几乎都不见了，整个大街空荡荡的，连商铺都紧闭门窗，仿佛外面有洪水猛兽一般。 莫名地让人感到恐慌。 “他们把流民当成怪兽了。”红缨叹息一声，明明都是大周的子民。 顾长乐心中苦涩难过，“大周真的要完了。” 没有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灭亡，红缨不知如何安慰顾长乐。 “去城门看一眼。”顾长乐低声说。 “姑娘，如今外面这么乱，城门那里只会更乱，还是回家吧。”红缨劝道，有她护着自然不怕流民会伤害姑娘，但就怕真的有瘟疫。 顾长乐摇了摇头，“走吧。” 城门这边早就血流成河，三皇子下令射杀撞门的流民，另外一边则派兵将漏洞补上，可到底是有了缺口，还是有流民不断地挤进来。 于是，三皇子亲自带兵守在城墙后，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踏过城墙的全都格杀勿论。 哀嚎声，喊打喊杀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犹如人间炼狱。 “大周要灭亡啦！”一个流民身中一箭，他满身是血地振臂大呼，“京都城的百姓你们听着，今日大周皇帝残杀我们，将来就会杀了你们，我们都一样！” “我们不甘心！不甘心！” “大周要完了。” 三皇子脸色铁青，抢过大刀当场就将那人的人头斩落下来。 第五百九十二章 暴动6 砰—— 城门终于被撞倒了，在后面的流民踩着一层层的尸体，冲进了城里。 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打开的这道城门，城河已经是一片殷红。 顾长乐的马车也被撞到一边，她们只好舍弃马车，赶紧躲到旁边，已经没有人能拦住这些流民，亲人的死和朝廷的冷漠让他们彻底爆发了。 “姑娘，我们快回去吧。”饶是红缨见过不少世面，这种血腥的暴乱还是第一次见到。 “好。”顾长乐想起上一世在边境被贼寇屠城的场景，脸色忍不住白了几分。 “这里有城里的人，把她们抓起来。”不知谁看到顾长乐，觉得她身上的衣裳华贵，他们顿时觉得更怨恨了。 顾长乐眸色一愣，这些流民是要无差别地在京都城造乱了。 “谁敢过来！”红缨手中不知何时捡到一柄长剑，执在身前护着顾长乐。 “不行不行，她……她是昨天在城外救我们的大夫，是她救我们的。”有人认出顾长乐昨天在城外熬药，急忙拦住杀红眼睛的流民。 “我不管！我老婆儿子都死了，我要所有人给我儿子陪葬。”那人早已经失去理智，嘶吼着扑向顾长乐。 一道身影突然闪现，将那人给踹了出去。 顾长乐的眼前出现一抹颀长挺拔的背影，她心头的紧张瞬间散去，“傅哥哥！” 不远不近骑着马过来，“公子，城门已经完全守不住了。” “先回去。”傅峤回头将顾长乐抱着上了马，在混乱中回了顾家。 顾家离皇宫比较近，而且周围都是皇亲贵胄和世家，早有禁卫军设置边界守卫起来，所以还不用担心流民那么快来到这里。 “傅哥哥，你去哪里了？”顾长乐哽咽一声，紧紧地抱着傅峤不想放开。 “在城外遇到一点事，一会儿再跟你说。”傅峤沉声道，他低眸看她一眼，知道她肯定是被刚才的血腥吓到了，“怎么跑到城门去了？” 顾长乐说，“我一直担心流民会闯进来，现在……所有担心的都发生了，就怕瘟疫要在京都城爆发了。” “周湛真是废物。”傅峤寒声冷斥，没有发觉他的语气多了几分厌恶。 “傅哥哥，皇上……不对劲。”顾长乐说出自己的怀疑，“我有太多话想跟你说了，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傅峤说，“这么多流民，还会越来越多往京都城来的，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问题了，昭昭，就算你是大夫，你也不是圣人，你不用有愧疚感，做不到也不是你的错。” 顾长乐在他怀里没有说话，他还是最懂她的，知道她会因为救了不了流民会感到愧疚难过。 “错的人不是你。”傅峤的声音一冷，“昭昭，我在行宫遇到一个人。” “谁？”顾长乐猛地抬起头，看着傅峤俊冷的下巴，她轻声地问，“是不是……周夺？” 傅峤眸色一深，低眸看她，“你知道？” 顾长乐摇头叹息，“看来皇上去年的梦魇，果然是跟周夺有关。” 周夺果然没有死。 第五百九十三章 双生子的秘密1 傅峤是在行宫遇到周夺的，他一开始只是想去查周帝所说的那个行宫，毕竟是周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他有个猜测，既然明冉能够从当年的火灾活下来，那周夺呢？ 他不确定周夺是真的死了，还是活着，除了找到行宫，他还想找到周夺的坟墓。 最后还真的在离行宫不远的地方找到一个空墓，虽然没有名字，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觉得那应该就是当初被草草下葬的周夺之墓。 行宫已经被周帝派人修葺过，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有个皇子在这里幽禁二十多年，更看不出这里曾经烧死过多少人，但大家都知道这里发生过火灾，几乎没有贵人来这里小住，行宫显得很荒凉，只有一个老太监在看着。 就在傅峤打算放弃回城的时候，他在行宫发现一条密道。 说是他发现的，还不如说是有人故意引导他来到这里的，在他走进密室的时候，他被困在里面。 在密室里，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因为在壁画上，画了所有关于当初的经过。 “前面的确如周湛所说的，周夺的出生时辰是绝命，会克死身边所有的人，所以他没有被记在皇室的玉牒中，在他长大之后，遇到周湛，他才知道自己也是个皇子，跟周湛换了身份，遇到明冉……” 周夺是个天才，可天才往往会有偏执的性子，他爱上明冉，却不懂表达自己的喜欢，又怕明冉知道他其实只是替代周湛的身份，并不是真正的皇子，一直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让先帝知道，他其实不输给任何人，他的才能得到先帝的看重，大臣开始发现他的存在。 可就是因为周夺太优秀了，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他差点死在宫外的百里亭下。 周湛将周夺救走了，送他回行宫，还找来明冉照顾他。 他以为能够改变被幽禁的命运，原来是不行的，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 周夺变得更加偏执，后来，他发现原来明冉是周湛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为的就是想要控制他，甚至那场刺杀也是周湛的自导自演，因为周湛在害怕，怕周夺太优秀了，将来会彻底取代他的地位。 顾长乐听到这里，一颗心已经提在半空中，她知道最重要的真相要解开了。 “周夺和周湛交换身份的时候，同样培养了一些心腹，他让人将周湛抓回行宫，让他受伤开不了口，他再次替代周湛回到皇宫，没有人发现他的身份，直到明冉怀孕……” “明贵妃的孩子……”就是傅峤吗？ 那傅峤到底是谁的孩子？ “恐怕，连明冉都不知道我是谁的孩子。”傅峤自嘲一笑。 顾长乐突然神情一变，“如果周夺替代周湛在宫里生活，最接近他的人就是当时的太子妃，那不就是皇后？皇上对太子的态度突然大变，该不会……太子他……” 太子其实不是周湛的儿子，而是周夺的？ 第五百九十四章 双生子的秘密2 傅峤没有回答，他看了顾长乐一眼，片刻后才说，“周夺从火海里逃出来，他以为明冉死了，为了报仇，他离开京都城出海了，直到去年才回来的。” 周夺要找周湛报仇，可要对付一国之君并没有那么容易，他在行宫假装鬼魂出现在周湛的面前，还故意让周湛怀疑太子的血缘。 这就是为什么周湛在行宫回来之后要装病试探太子，还有最近对太子的态度大变。 “我明白了，周夺一直在皇上的身边，他藏在宫里诱导皇上误会太子……”顾长乐心中惊疑不定，“太子其实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周夺是故意的，他要他们父子自相残杀！” 如果太子是周夺的儿子，他……不至于会这么做。 傅峤轻轻点头，“我见到周夺了，他是要找周湛报仇，要……大周灭亡。” 如果换了她是周夺，她大概对这个国家也不会有太多的感情，为了报仇自然什么都做得出来。 “外面那些流民……也是他怂恿来京都城的？”顾长乐深吸一口气，不然那么多流民怎么会不约而同来到京都城呢，这是要大周灭亡的第一步。 周夺那样聪明的人，他肯定有厉害的手段引导流民。 “是。”傅峤沉声说，“我被他困在行宫，要不是打不过我，我如今还来不了。” “傅哥哥！”顾长乐眼中闪烁着不安，“他是不是……要你帮他报仇？” “这是他和周湛之间的恩怨。”傅峤低声道，周夺没有要他做任何事，只是希望他离开京都城，不要卷入周国的内战。 在周夺看来，傅峤到底是他还是周湛的孩子都不重要，只要是明冉生的，那就是他的儿子。 他不想要儿子卷入这场仇恨，等他报了仇，他要将最好的礼物交到儿子的手上。 “可是……大周的百姓是无辜的。”顾长乐口舌干燥，周夺的这一场复仇太可怕了，他是要牺牲周国的百姓，那是数百万的子民啊，怎么能够因为他的仇恨牺牲？ 他的手段太狠了。 “他进宫了。”他从行宫出来，猜想京都城会出事，所以才赶回来，他还没到京都城的时候，影卫已经告知他，周夺离开行宫回京都城了。 除了去宫里，他也想不出周夺为何要回来。 “他……”顾长乐猜想着周夺进宫的目的，如今周国已经大乱，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为何还要进宫？ 不，不是，他不会轻易放过皇上的。 “傅哥哥，我们进宫去阻止他，好不好？”顾长乐叫道，“他要怎么报仇都好，但是，京都城那么多百姓都是无辜的，他能够将那么多流民带到京都城，肯定有办法劝他们离开的。” 傅峤说，“来不及了，那些流民已经失去理智，死太多人了，如今他们谁的命令都不会听的。” 三皇子残杀太多人了，城外的一片血腥，连他在战场厮杀过的都觉得惨烈，那些流民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杀，此时心中满是仇恨，怎么会轻易放下。 第五百九十五章 逃跑1 京都城是守不住了。 周帝下令禁卫军护着他和其他妃嫔离开皇宫。 “母后，我们先撤，先撤到云贵，云贵有骠骑大将军，只有他才能助朕回京都城夺回皇宫了。”周帝神情憔悴，他倒是想一个人离开，但云贵的骠骑大将军是太后扶持起来的，如果他舍弃太后的话，肯定无法让骠骑大将军听命他的。 太后心里十分失望，“皇上，如今流民虽然是进城，可还不到最后时刻，怎么就轻易放弃了呢。” “怎么还不是最后时刻，那些流民是有瘟疫的，他们早晚会害死所有人。”周帝叫道，他知道这是周多回来报仇的，他阴魂不散，瘟疫就是他带来的。 “皇上！”太后震怒，这种话居然从一国之君的口中说出来，周湛到底是撞邪还是疯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周帝命宫人将太后送上马车，“来不及了，我们现在马上离开。” “就算要离开，那皇后和太子呢？”太后问道。 “他们……”周帝眼底闪过一抹戾气，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带皇后和太子离开，太子根本不是他的儿子，留着他的命已经全了这些年的父子感情了，“他们会没事的。” 太后终于看明白了，周湛根本不顾他人死活，即便是带她一起走，也是为了要骠骑大将军听话罢了。 “走。”周帝下命，在禁卫军的护卫下来到城门。 “父皇，您要去哪里？”太子不知何时守在这里的，看到周帝的车辇出现，他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涩和失望。 周帝冷淡对你凝视着太子，还有他身后的士兵，那是薛家的护城兵，“太子，你带着护城兵在宫里作甚？想造反吗？” “儿臣怕流民闯进宫里，所以和薛小将军在这里守卫，父皇，您要离开皇宫吗？”太子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眼神却逐渐冷下来。 父皇……没有带上母后，他舍弃了母后。 “朕要去行宫。”周帝说，“护城军让开。” 薛小将军没有动，身后的护城军看了太子和皇上一眼，岿然不动。 周帝大怒，他居然连护城军都无法使唤了吗？太子果然早就有反心了，“太子，你大胆！是不是要造反！” “儿臣对父皇从来毕恭毕敬，只是不明白究竟做错什么事，让父皇对儿臣如此厌恶忌惮？”太子沉静地反问道，“父皇，您能告诉儿臣吗？” 太子最大的错就是不不该出生。 “朕何时说过厌恶你？”周帝不想让丑事被外人知道，如果太子的身世公开，对他同样没有一点好处，“朕命令你，让开。” “父皇要走，那母后呢？”太子问道，“你讨厌儿臣不要紧，母后伺候您多年，您为何要舍弃她？” 因为他一看到皇后，就会想起她曾经和周夺生了太子，他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你母后不想离开。”周帝随口说道，“她留在皇宫自有你保护她。” 太子轻笑出声，“父皇，还是别走了吧，就算你走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逃跑2 听到太子的话，周帝脸色一变，他这才明白太子不是来救驾，他是来造反的！ “太子，你想要做什么？”周帝沉着脸问道，他看了禁军统领一眼，确保他没有被太子收买了。 “儿臣不想做什么，只是如今外面乱成一团，父皇任何指示都没有，就这样想要躲开，似乎不太好，您是一国之君，如果连您都放弃大周的子民，那他们要怎么办？” 周帝脸色铁青，他没有想到在他面前只敢唯唯诺诺的太子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朕是皇帝，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用不着你多言！”周帝道。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不适合舟车劳顿，来人，送太后娘娘回慈宁宫。”太子对周帝的怒火视而不见，一半的禁卫军听到他的命令，已经转身面对着周帝。 周帝差点被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你早就收买禁卫军！” 好啊！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儿臣没有收买任何人，一直以来，儿臣都只做好本分的事情。”太子说道，“自从东边发生灾难以来，父皇你做过什么？流民颠沛流离，起义兵四起，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吗？如今流民染上瘟疫，你却命令三弟在城外大开杀戒，你知道城外已经是血流成河了吗？” “无需儿臣再去收买任何人，你早已经失去民心。”太子说道。 太后从马车里慢慢地走了出来，“皇帝，今日你是无法离开京都城的，回去吧。” 周帝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终于明白过来太子为何敢有底气来拦住他，是因为太后在背后支持他。 怎么可能！ 太后和皇后向来不睦，她怎么可能去支持太子。 “太子，城外如今是什么情况？”太后从容不迫地问着太子。 “回皇祖母，城外流民已经冲破城墙，如今百姓都躲在家中，流民暂时没有抢掠百姓，只是大街上奔跑想要见皇上。”太子说道。 周帝立刻惊恐摇头，“朕不会见他们的，任何人都不见。” “既然流民已经进城，那就只能安顿他们，你和薛小将军出宫，告诉流民只要他们冷静下来，朝廷会给他们安排住所。”太后沉声吩咐道。 突然，一声巨响在不远处传来。 禁卫军副统领段弘飞快地奔跑过来，“皇上，太后，太子快跑，流民在宫门外破门了，他们有火炮……” “流民怎么会有火炮？”太子的脸色一变，火炮是民间禁用的，流民是去哪里弄到火炮的。 “看来这些流民背后有人在操控的。”太后说。 “李统领，你护送皇上和太后回乾龙殿。”太子立刻吩咐，“我去见一见那些流民。” 薛小将军拦下太子，“殿下，您是金枝玉叶，又刚刚痊愈，还是……让属下去守着宫门吧。” “太子！”段副统领也不赞同太子亲身去面对流民。 太子妃不知何时来的，正双眼含泪看着太子，她当然不想太子去冒险，可她也知道，不管她说什么，太子都不会听进去的。 第五百九十七章 叮嘱 顾家的大门紧闭着，顾云生被吓得脸色发青，命令家中的护院要守好几处门房，低矮的围墙也都放上火油，决不能让流民闯进来。 家里上下所有人都紧张得聚集到大厅，他们早已经方寸大乱，整个顾家竟无人能够让他们觉得安心，直到顾长乐回来。 不知不觉，他们竟觉得顾长乐才是能够救顾家的人。 她才是顾家的支柱。 和傅峤谈完之后，顾长乐知道不能够在家里坐以待毙，否则躲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的。 “昭昭，我们该怎么办？”看到顾长乐和傅峤终于出现，众人全都围了上去。 “外面已经是乱成一团，家里所有人都不要出门，家中的粮食节俭着吃，只怕要很长一段时间缺量少食，我和傅哥哥要进宫去查看情况，你们一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不能掉以轻心，我让灵玉熬了药，你们每天都要喝一碗，不要和外面任何人接触。”顾长乐叮嘱着顾家所有人。 “真的有瘟疫吗？”顾老夫人问道。 “祖母，就算有瘟疫，只要我们做好措施，就不会被传染的。”顾长乐安慰着顾老夫人，“您别担心。” “那要在家里躲多久？”莲姨娘叫道，“我可是快要生产了，万一……万一没有接生婆，那我怎么办？” 顾长乐道，“我会替你找两个接生妈妈的。” “昭昭，你老实说，宫里……宫里是不是要生变了？”顾云生最担心的还是宫里的情况，这些流民就这样破城而入，太子又被软禁，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你们都呆在家里不要出去，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没有自己的命的重要。”顾长乐淡淡地说，“我和傅哥哥要出去，那些流民如今是发了疯，不管看到谁都撕咬杀害，就算躲过去了，也不知道谁身上带着风寒的病，被染上就不好了。” 她说这话也是想要惊醒顾云生，不要吃饱撑着跑出去。 顾云生果然被吓到了，立刻噤声不再多问。 “傅哥哥，我们走吧。”顾长乐对傅峤说。 “你留在家里，我出去。”傅峤峻眉紧皱，他也不想让顾长乐出去冒险。 顾长乐拉着他的手，“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出去了，我也会担心你的。” 傅峤揉了揉她的发心，“好。” 他们带着不远不近出了门，其他人都留下来护着顾家的门户，大街上的情景比顾长乐想象还要惨烈，路上不时看到血迹，不知是何人留下的。 “救命啊，你们是什么人，出去！”旁边商铺里传出一声尖叫，接着便看到两个衣衫褴褛流民从商铺里跑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堆的东西。 顾长乐急忙跑过去一看，里面的老板已经躺在血泊中。 “不能这样下去了。”顾长乐倒抽一口气，像这样的事情肯定在京都城到处发生的，流民和本地的百姓开始自相残杀了。 “昭昭！”傅峤突然低声地叫了她一声。 顾长乐回过头，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差点吐出来。 第五百九十八章 泄恨 街口处，围着上百个流民，他们将一个人包围在中间，那人已经是面目模糊，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可他还活着，正痛苦地发出惨叫声。 那声音真的是惨烈得犹如来自地狱。 那些流民趴在他的身上，生生地将他的肉咬下来，一人一口，比凌迟还要痛，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润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如果不是声音还能辨认，她根本认不出那是三皇子。 “傅哥哥，救他……”顾长乐哑声叫道。 “昭昭，他的命救不回来了。”傅峤低声说，三皇子的手臂和大腿的肉都被咬得见了骨，就算将他救回来，命也是保不住的。 顾长乐道，“那也不能……那也不能让他这么死了。” 三皇子杀了太多流民的，流民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仇，即使三皇子有护城军保护，奈何流民的人数太多太多了，根本护不住他。 杀子杀父杀妻等等所有的仇恨足以让流民对三皇子恨之入骨。 啃生肉饮生血才足以泄愤。 傅峤对不远吩咐，“抢了人就跑，往宫里去。” “你把脸蒙上，不要让他们认出你的样子。”免得将来恨上不远，顾长乐提醒着。 他们不能跟流民硬碰硬，只能避开他们的仇恨。 “是。”不远骑上马，深吸一口气，虽然对三皇子这个憨货没好印象，但看他此时这么惨烈，还真的有几分同情。 傅峤带上顾长乐，“我们进宫。” “好。”顾长乐点了点头，回头看了惨叫声渐渐弱下去的三皇子，心里更加沉重了。 不远的速度飞快，那些流民不想被马撞飞，下意识就避开不远的马。 三皇子失去支撑，全身无力地软倒。 被不远一把捞起放在马背上，速度更加飞快地跑了。 “啊，追上他，不能让他跑了，我还没报仇呢。” 流民叫起来，眼看仇人被带走了，他连一口肉都没咬到，不足以泄恨。 “算了，反正也活不下来了，我们去找吃的。” “走，去找吃的。” 不远按照顾长乐交代的地点过来，这里果然还没有太多的流民 “公子，人带来了。”不久，他就看到傅峤和顾长乐来了。 他们都骑着马，在街上太显眼，只能挑偏僻的小道。 宫门外如今也都是流民，顾长乐他们不能从正门进去，幸好她熟悉皇宫，直到有一个隐秘的小门，那里是宫中太监送泔水的路，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人。 “进去。”他们弃了马，从小道进皇宫。 “姑娘，这人怕是没救了。”不远背着三皇子，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顾长乐往三皇子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她已经是尽力了，如今这情况，她也没有办法处理他的伤口。 而且……三皇子的那些伤势，除了神仙，否则就算她有灵泉也救不来的。 “宫里好像也出事了。”在前面探路的不近回来说道，“宫人都不见了，连禁卫军都看不到。” 顾长乐心头一紧，“去前殿看看。” 第五百九十九章 旧怨1 前殿的气氛更加诡异凝重。 周帝一行人来到大殿避难的时候，却看到他的龙椅有一人闲散地半躺着，一条腿在挂在扶柄优哉游哉地抖着。 “……” “你是何人？”太子皱眉喝道。 那人缓缓地抬起头，一张和周帝酷似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周帝和太后的脸色同时一变，不同的是，太后眼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而周帝是震怒和怨恨。 “你还活着。”太后低声开口，“看来大周会遭此大难，是与你有关了。” “母后，别来无恙。”周夺坐直了身子，在太后面前，他还是保持为人子的谦卑姿态。 皇后看了看周帝，又看向周夺，“皇上，他是谁？怎么跟您长得如此相似？” 太子的心情同样无法平静，此人长得和父皇如此相似，太后又是这样的态度，他是何人，答案呼之欲出。 周夺的目光落在太子的身上，露出慈祥怀念的神色。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周帝暴怒起来，他知道周夺再次出现肯定是为了报仇，但他没有想到，周夺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要毁了周国。 “皇兄莫急，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周夺含笑说道。 “好，那就来说道说道。”太后轻轻颔首，在一旁的太师椅入座，“周夺，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死里逃生，便想到处去走走，在海外生活了些年，让母后惦记了。”周夺温和地回道。 太后说，“原来如此，难怪在周国没有你的消息。” “若是我留在周国，或许就活不到今日了。”周夺含笑说道。 周帝看着太后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跟周夺在叙旧，差点就要暴走了，“母后，你知道他干了什么事吗？你还跟说什么废话，要不是他，周国就不会有今日，是他毁了大周，外面那些流民就是他引来京都城的，他根本不是人！” “我不是人？”周夺轻笑出声，“周湛，你敢说出当年自己做过什么事吗？” 周帝的脸色骤然大变。 他不想说！当年跟周夺交换身份的秘密是他的奇耻大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皇后一阵眩晕，她扶着太子的手，眼中神色惊疑不定，深埋在她内心深处的疑惑仿佛有了答案，可她却不敢去探究那个答案了。 “母后，您没事吧？”太子疑虑地看着皇后。 周夺淡淡一笑。 只有周湛的脸色铁青难看，“来人，来人，把他拿下！” 可是，不管他怎么喊叫，殿外都没有人进来。 见此情形，太后叹息一声，“皇帝不必白费力气，周夺今日既然来到宫中，想来是有万全的准备，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从去年就开始布局了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母后果然最了解我。”周夺笑着说，“这么多年了，自然是要清算些旧怨的。” “你以为让那些流民破城而入，你就能够当皇帝了，你休想！你的命早就注定了，你一辈子只能像老鼠见不得光地活着！” 第六百章 旧怨2 两张酷似的脸相对着，一个暴跳如雷，一个悠哉轻松，在场的人心中莫名有种那坐在龙椅的周夺反而更有帝王气势。 周夺听了周帝的话并没有生气，这些年他什么都经历过了，早就见过大风大浪，区区一个周国早就不在他眼中，他曾经的确很在意生辰八字带来的不公命运，他恨过先帝，但他现在已经不恨了。 反正这个大周也要毁了。 “周湛，这张龙椅你坐得舒服吗？”周夺拍了拍龙椅，“你坐在这里面对群臣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心虚？他们在夸你英明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脸红？” 周帝呲目欲裂地瞪着周夺，“你闭嘴！” “你怕我说出来当初能够让先帝赏识的那个皇子，其实不是你？”周夺慢悠悠地说着，“群臣敬仰推崇的太子人选也不是你，那些让人惊才艳绝的文章也不是你写的……这些真相，你怕被人知道吗？” “难道没有人怀疑你吗？这些年你写过文章吗？你做过什么让人敬服的事吗？” “连几个灾民你都处理不好，百姓不反你，反谁呢？”周夺笑着问道，“等你去见先帝，你替我问问他，有没有后悔当初选择你留下。” 周帝抽出佩剑对着周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皇上！”皇后尖叫出声，她用力地扯住周湛的手，“他说的，是真的吗？他曾经顶替你……顶替你……” 太后急忙说，“皇后，你不要胡思乱想。” “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对太子的态度突然大变呢？”周夺适时地插上一刀。 “！”太子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周帝大吼出声，拿着剑冲向周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你杀得了我吗？”周夺一脚踢开他的剑，“当年你放火杀死我一家三口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日！” “一家三口？”周帝大笑出声，“你以为，她生的是你的儿子吗？哈哈哈！” 周夺说，“你以为呢？”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皇后摇着头，脑海里全是当年的细节。 那段时间她才新婚不久，对夫君充满爱戴，可有时候她总觉得夫君像是两个人，一时对她温柔体贴，一时对她冷淡无视，她以为他是太忙了。 再想到最近皇上对太子的态度…… “你们把我当什么！”皇后崩溃了，一想到他们两兄弟如此羞辱她，她恨不得一头碰死。 “拦住皇后。”太后急忙下令，她沉声说道，“皇后，你不要相信周夺的话，他是个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哀家向你保证，太子绝对是皇上的亲生骨肉。” 周夺听到太后的话，神情有些恍惚，“你当年早就看出来了？” “没错，不然又怎么会来得及救了你出行宫。”太后说道。 “母后，你救了他？是你救了他？”周帝彻底暴怒了。 太后淡淡地说，“是先帝让哀家暗中护着他，哀家不过是谨遵遗旨做事罢了。” 第六百零一章 旧怨3 周帝怔怔地看着太后，她说的每个字他都懂，可那是什么意思？ 先帝……要保护周夺？ “不可能！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周夺的情绪终于有一丝变化，脸上的轻松淡定多了几分怒意，他对先帝是有怨恨的，虽然过去这么多年，这份怨恨早已经深埋心底，何况先帝已经死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但太后这么一说，他又想起曾经被幽禁的那些年。 “你在他身边两年，就算你再怎么模仿皇上，行事作风还是不同，先帝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他只是不忍心拆穿，又想跟你多相处些时日罢了。”太后叹了口气，“先帝说过，你与他最相似，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周夺嘲讽一笑，“他最喜欢我？他将我幽禁那么多年，母后说这种话戏弄我，未免太可笑了。” “哀家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哀家将先帝留下的手谕给你看。”太后说道。 “母后，你说什么！”周湛问道，“什么手谕，父皇何时留下的手谕？” 周帝死死地盯着太后，他以为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虽然不如亲生的那样亲近，但彼此算是信任的，今日他才知道，太后竟还有那么多秘密瞒着她。 “周夺在城外遇袭，先帝便留了手谕在哀家这里，以防万一。”太后平静地说。 “什么万一？”周帝怒声问道，“他会有什么样的万一？你从来没对朕说过。” 太后说，“周夺这些年都不曾出现，手谕自然没必要拿出来。” “朕不相信！”周帝不相信太后说的话，“如果父皇知道他和我交换身份，为何还要封我为太子，怎么不封他当太子。” “你父皇……自有他的考量。”太后淡淡地说，让宫人去慈宁宫取来手谕。 “荒谬！可笑！”周帝叫道，“他是个疯子，父皇恨不得要他死，怎么会放过他。”周帝叫道。 周夺沉着脸不说话，他沉默地坐了回去，看着底下这些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更不在乎周国兴亡，这些年他能够撑过来，也是为了看到周国有今日。 “你是何时回来的？”太后问道，她不急不躁，就像只是在和朋友聊天。 “两年前。”周夺回道，并没有打算隐瞒。 “这么说，皇上一年多前在行宫梦魇，其实是见到你了。”太后恍然大悟，难怪周帝那时候开始就不太正常。 周夺冷笑，“他自己心虚，不过是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便开始怀疑所有人，就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都一样做得出下毒害他。” 皇后听到这话，本来崩溃的情绪更加绝望，她扑到周帝的身上，“是你！是你下毒害太子的？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是野种！”周帝叫道，“朕决不允许朕的江山落在一个野种手中。” “你胡说！”皇后尖叫出声，她扯着周帝的衣裳，“你不是人，他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生儿子！” 周帝用力地推开他，“朕算过了，你有孕的时间，是朕跟他交换身份的日子！” 第六百零二章 旧怨4 皇后一声凄厉的尖叫，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太子悲愤万分，将皇后抱在怀里，愤怒地瞪着周帝，他苦思冥想了许久，一直反省自己究竟做错什么事令父皇对他如此深恶痛绝，万万没想到，父皇居然是怀疑他并非亲生的。 不管他的身世如何，造成这个结果难道不是父皇自己吗？他凭什么对自己下毒？ “皇上，你们交换身份时，皇后已经有身孕，且……周夺与你交换身份时，从来没有与皇后单独在一起，太子是你的亲生儿子！”太后冷声说道。 周帝怔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他指着周夺，“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要我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说过太子是我的儿子吗？”周夺冷笑着反问，“你自己多疑，还怨得了别人。” 周夺的确是没有说过，可他暗示过自己，当初交换身份的时候，连皇后都没有认出他，不就是在说，他跟皇后…… “朕要杀了你！”周帝大叫一声，可他不是周夺的对手，还没有靠近对方，又被一脚踢了出去。 “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将他拿下！”周帝转头对着大殿外的禁卫军怒喝着，可是段弘只是背对着大殿，对立面发生的事情仿若未闻。 这时，前去慈宁宫取手谕的宫人回来了，她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木盒交到太后的手中。 “这时先帝留给你的信。”太后将木盒交给周夺，“看与不看，全在于你。” 周夺没有去接木盒，只是冷笑着问，“莫非你们以为拿出一个不知真假的手谕，就能够让大周改变命运吗？纵容有天灾之祸，造成今日周国濒临灭亡的是你的无能和自私，想要冲进这皇宫的不仅仅是外面的十几万流民，而是在京都城以外数百万的百姓，你纵容贪官私吞赈灾银子，知道无法挽回局面，便装病让自己的儿子出来替你顶下这罪责，你以为到时候将过错推到你儿子身上，你就能继续当你的皇帝？” “……”周帝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但被周夺当众说出来，就像在狠狠地打他的脸。 “让开！”大殿外，传来顾长乐的声音。 周夺抬眸看出去，看到是傅峤的身影，他抬手一挥，让顾长乐和傅峤进来。 不远背着的血人让大殿上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血腥味在空气中慢慢弥漫开，他们已经看不出那个血人的样子，但既然顾长乐带着他进宫，肯定就不是普通人。 太后的心一沉，“昭昭，那是谁？” “他……他是……”太子瞠圆眼睛，脸色苍白得吓人，今日他已经受过太多刺激了，可也没有如今这一幕来得让他的心紧缩疼痛。 顾长乐低声道，“太后娘娘，我们在路上遇到……三皇子，已经来不及了。” 三皇子？ 周帝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这个连脸颊都被咬去一半的人是他的儿子。 “啊啊啊！”一直在旁边津津有味看戏的余贵妃尖叫出声，“你说他是谁？他是谁？” 第六百零三章 不痛了 余贵妃扑到三皇子的身上，哭得凄厉惨痛，可三皇子微弱的气息根本发不出一个声音，他太痛太痛了，痛得没有知觉，连视线都是血雾一片，他现在只求能早点死，他想解脱。 “谁把你……谁把你弄成这样。”余贵妃满手都是血，看到三皇子身上的牙印，她感觉那就是在咬她的肉，她比三皇子要痛千倍百倍。 “流民。”傅峤淡淡地开口，“他射杀流民的亲人，流民进城之后，将他抓起来了。” “顾长乐，你救他，你不是会医术吗？你快救救他，求求你了。”余贵妃哭着求顾长乐，她错了，她刚才不该在心里幸灾乐祸皇后的遭遇，上天是惩罚她，才让三皇子受这样的罪。 顾长乐想要检查三皇子的脉搏，却发现他的手被咬断了，连脉搏都摸不到。 “余贵妃，三皇子……去了。”顾长乐看着眼睛睁得圆圆的，却已经没有气息的三皇子，上一世，他虽然经历亡国，最后却还是投奔西域，结局肯定不会比如今更差。 “不，不！”余贵妃崩溃大哭，“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一定能够救他的。” 顾长乐扶住余贵妃的肩膀，“娘娘，三皇子这样……反而不痛了。” 余贵妃听到这话，感觉整个人的血液都被抽干了。 “他不痛了……他不痛了……”余贵妃喃喃地说着，“不痛了就好，不痛了就好。” 太后掩着脸，无声地落泪。 “你来做什么？”周夺皱眉看着傅峤，不是叮嘱过他，不要插手京都城任何事情吗？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你该报的仇已经报了，不如……离开吧。”傅峤说道，接下来就算周夺什么都不做，周湛也难以力挽狂澜，周国算是灭亡了。 周夺捏紧手中的木盒，他还没有看里面的内容，其实在行宫遇到傅峤，得知他就是明冉的儿子时，他对报仇已经没有那么执着了。 明冉还活着，他的儿子也还活着，上天总算没有让他真的成为绝命。 “好。”周夺点了点头，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顾长乐一眼，对傅峤微微一笑，“傅峤，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顾长乐终于见到周夺，才发现无论从气度还是气势，他都要比周湛更胜一筹，难怪周湛和他交换身份时会感到威胁。 如果不是所谓的时辰八字…… 周夺或许更适合成为一国之君。 “你站住，朕没有允许你离开！”周帝叫道。 “皇上，你如今要做的是想办法安抚外面的流民。”太后沉声开口。 周夺的脚步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们护送皇后回长春宫，太子妃，你和太子陪着皇后。”太后沉着吩咐，“余贵妃……” 太后看到满身是血的三皇子，说不出安慰余贵妃的话，“余贵妃，哀家让人整理一下三皇子。” “皇儿，我的皇儿……”周帝痛哭出声，他今日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三皇子。 他知道，太子是彻底和他离心了。 第六百零四章 是你害死我儿子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是顾长乐能够插手的，她来到太后的身边，“太后娘娘，如今皇宫不安全，外面的流民已经失去理智，不管跟他们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不如你们先离开京都城，等那些流民恢复理智再回来。” “也好。”太后轻轻颔首，她已经让人送旨前往云贵，让骠骑大将军带兵回来救驾。 “娘娘，您一定要保重。”顾长乐最担心的是太后的身体，发生这么多事情，皇上看起来是无法主持大局了，太子如今心灰意冷，不知何时才能重新振作起来。 太后握住顾长乐的手，她看向傅峤，“你们一起走吧。” “外祖父他们都还在京都城，我想留下，再说人越多越不容易出城。”顾长乐摇了摇头，她哪里能舍下顾家和玉家离开。 “大周这次怕是难以度过难关了。”太后叹了口气。 顾长乐看了还没有回过神的周帝一眼，以如今的皇室而言，确实太难解决目前的困局了。 “傅峤，你……”太后想起傅峤和周夺的关系，如果大周交到傅峤的手中，说不定有可能起死回生，傅峤有皇室的血统，他若是能够成为新帝，肯定会得到朝廷百官的支持。 “昭昭，我们回去了。”傅峤淡声开口，他已经猜到太后要说什么，但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太后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打断，她有些失望，但也知道短时间内不可能说服傅峤，她对顾长乐轻轻颔首，“你们回去吧，这里有哀家在，还能够主持大局。” 顾长乐和傅峤对视一眼，傅峤的身份尴尬，确实不适合留在宫里。 “娘娘，那您保重。”顾长乐行了一礼，这才和傅峤离开皇宫。 太后先让人安置三皇子的尸首，他们要离开皇宫，无法带着已经死去的三皇子同行，只能先将他草草收殓，等将来有机会回皇宫，再重新操办丧事。 “皇上，你该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太后冷淡地看了周帝一眼。 周帝扶着宫人的手站起来，他喃喃地叫道，“朕要杀了周夺，朕要杀了周夺。” “皇帝，承认自己不如周夺，你或许能认清自己。”太后说道。 “是你！是你害死我儿子。”余贵妃突然扑向周帝，“要不是你让他去守城门，要不是让他杀那些流民，他就不会被……被凌迟，你自己不敢做的事就让儿子去做，你就是懦弱无能自私薄幸，你见不得太子和三皇子越来越强壮，而你年老无用，所以就要他们去死，你自己怎么不去死！” “大胆，滚开滚开！”周帝怒声叫道。 奈何余贵妃突然力气大增，她张口就咬住周帝的耳朵，她连儿子都没有了，这世上没有值得留恋的，可就算要死，她也要这个狗皇帝去陪她的儿子。 “快把余贵妃拉下来。”太后大惊，忙让宫人去拉开余贵妃和周帝。 周帝痛得嗷嗷叫，伸手要去拿地上的佩剑。 余贵妃比他的速度更快，她抓起长剑，在宫人还没来得及拉住的时候，一剑刺进周帝的心口。 第六百零五章 驾崩 太后带着皇后等人刚离开皇宫没多久，流民就闯进宫门。 宫里已经乱做一团，宫人奔跑哭喊，“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苍白的钟声肃穆地响起。 咚——咚—— 一声接一声的丧钟在京都城的上空沉沉地响起，荒凉而衰腐，听在所有人的耳中，竟是有些麻木。 “这是什么声音？”愤怒激昂的流民停下脚步，他们没有听过这样的钟声，却也知道从宫里传出声音代表着什么。 “狗皇帝死了！” 有人开心地大吼一声。 “他死了！他罪有应得！” 本来愤怒的流民顿时狂欢起来，他们最恨的不就是高高在上坐在宫里的皇帝吗？要不是他对他们流民的漠视和无情，他们怎么会失去亲人，怎么会变成疯子一样在京都城到处杀人。 谁都不该死，狗皇帝最该死。 他不配当大周的皇帝。 那些紧闭的大门内，皇亲贵胄和百年世家们都严肃地坐在大厅，丧钟一声接一声，他们只有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皇帝死了。”玉青峰抬眸看向玉老太爷，“父亲，宫里肯定出事了。” 玉老太爷慢慢地站起来，蹒跚地走到大厅外面，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下行礼。 玉家其他人跟在他身后下跪。 “父亲……”玉青峰想安慰老太爷，毕竟皇上也算是老太爷的学生，虽然最近这两年的行为让人迷惑。 “皇上驾崩，这场流民之乱才有可能平息。”玉老太爷低声说， 玉青峰扶着玉老太爷回到大厅，“流民都已经失去理智，如今是无差别攻击，不管如何，这些天还是要小心的。” “腾旸回来了吗？”玉老太爷问道，玉腾旸带人出去外面打探情况，已经出去半天了，还没有看到人回来。 玉青峰正要回答，便听到外面传来下人高兴的声音，“二少爷回来了。” “祖父，父亲。”玉腾旸大步地走了进来，他身上还染了血迹，脸上全是灰烬。 “你受伤了？”玉青峰心中一惊。 “没有，爹，这不是我的血。”玉腾旸喘着气，他沉声说道，“三皇子……被流民咬死了，比凌迟还要痛苦，钟声响起之后，那些流民没有再攻击抢掠百姓，如今在大街上游走。” 三皇子被咬死？ 玉老太爷脸色沉重，可以想象三皇子的死是多么惨烈。 “还有，皇上是……是被余贵妃杀死的。”玉腾旸低声说，“余贵妃因为三皇子的死发 了疯，杀死皇上之后就自尽了。” “……”皇上居然是这样的死法。 玉青峰心中说不上什么感受，他看向自己的老父亲。 “太后呢？”玉老太爷问道。 玉腾旸回道，“太后和皇后他们都已经安全出城，应该会去行宫避难，等云贵大军到了才会回来。” “接下来还要立新君……”玉青峰看向外面，天空这么湛蓝，可心情却无比灰暗，他看不清大周的未来，太子是平庸资质，他能撑起如今的大周吗？ “对了，我回来的途中遇到昭昭了，她刚从宫里出来，宫里好像发生不少事情，她知道得比较清楚。”玉腾旸道。 第六百零六章 残局 顾长乐和傅峤还没回到顾家，便已经听到丧钟的声音。 “这是……”顾长乐和傅峤交换了个眼色，“皇上驾崩了。” “嗯。”傅峤的反应淡漠，不管周湛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明冉也好，周湛和周夺也好，跟他并没有太多关系。 顾长乐叹了口气，“你看，那些流民知道皇上驾崩，反而不攻击百姓了。” “想报仇的对象死了，他们失去目标。”没有人带头，这些流民就只有茫然地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的。 “一会儿我想去看望一下外祖父。”顾长乐说，“对了，周夺他……真的离开了吗？” “不知道。”傅峤对周夺的去向不感兴趣，但他有种预感，将来肯定还会遇到他的。 这种预感并不是很好。 顾长乐无法猜测傅峤此时的心情，他能够有今日的成就，跟亲生父母没有任何关系，将来估计也不会有太多牵连了。 “这些流民在城里游走也不是办法，他们有些人身上还染了风寒。”顾长乐低声说，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的病得不到及时救治，导致瘟疫蔓延。 “只有你一个人是无法医治所有人的。”傅峤沉声道，“走，去医馆。” 大街上所有医馆都紧闭着，顾长乐想要劝那些大夫一起帮忙治病，只是愿意协助她的没有几个，最后还是傅峤直接持剑威胁，才让那些药铺老板愿意将仓库的药材拿出来，大夫愿意出来替游民治病。 “治好他们的病是为了你我他，不仅仅是流民，如果瘟疫蔓延的话，我们所有人都逃脱不了。”顾长乐对他们说道。 “不过是一场普通风寒，怎么就瘟疫了，那些流民一个个凶狠残暴，还没治好他们的病，倒是被他们杀了。”见过流民杀人的大夫惶恐地叫道，他可不想死在流民的手中。 “他们已经停下来了，可是，如果没有治好他们的病，风寒就会传染越来越多的人，你们一家子都是在京都城生活的，那不是普通的风寒，寻常的药治不好的。”顾长乐劝道。 那些人听到顾长乐这么说，才终于有点松动。 “皇上驾崩了，我们百姓只能自救，流民也是人，也是我们大周的子民，大家都听这位姑娘的，先给他们治病吧。” “那……治病是可以，那粮食呢？总不能让我们把自家的粮食也拿出来，我们也要吃喝的。” 傅峤说，“我去宫里将粮食运出来。” 周湛都死了，如今京都城群龙无首，大家只顾逃命，把国库的粮食先拿出来救济也没关系。 “好。”顾长乐点了点头。 她还要去找大舅父，只能请大舅父帮忙维持秩序，还有劝说那些流民了。 这么一通忙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顾长乐又急忙前往玉家，跟玉老太爷和玉青峰商量该怎么解决京都城眼前的困境。 玉老太爷正在等着她，从她口中得知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一时感慨万千。 “他居然还活着……” 第六百零七章 议论 要安置这么多流民实在太不容易了，玉青峰跟京兆府在京都城的难免知道一片空地，临时搭建了简单的避难所，每天都派士兵劝说流民去那里领药。 顾长乐忙得几乎没时间睡觉。 “东边已经两年没有下雨，要让流民回去，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几位内阁大臣来找玉老太爷商议善后的事，他们并不清楚当日宫里发生的事，还想着京都城的流民退走之后，要将太子迎回来立为新君。 “是啊，如今行宫那边也没有消息传回来，太子其实不该离开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是不是该将太子请回来？” “……” 听着几位内阁大臣的议论，玉老太爷都没有表态，他如今是退隐的身份，关于朝廷的事，不适合发表太多的意见。 照他的看法，以太子的资质，就算他回来成为新帝，只怕大周也撑不了两年。 “诸位还记得数十年前，有一个被先帝幽禁起来的皇子吗？”玉老太爷缓缓地开口询问。 “？” “老大人，您说的是……那位和皇上同胞的双生儿？”柳大人犹豫片刻，疑惑地开口，好端端怎么提起这位了。 刚出生没一个时辰就夭折，连玉牒都没上，根本算不得是皇子。 玉老太爷沉沉地点头，“诸位都见过他。” “？？”众位大臣疑惑地看着玉老太爷。 什么意思？他们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刚出生就夭折的皇子，他们怎么可能见过。 “二十多年前，他在御书房跟着先帝读书，你们还跟着他办了几件差事，就是因为差事办得极好，你们才对他十分推崇。”玉老太爷淡淡地说道。 “！”柳大人猛地站起来，“老大人，你怎么说糊涂话了，我们跟的是皇上，是……是当时的三皇子，刚刚驾崩的皇上，怎么会是那位夭折的孩子。” “他没有夭折，因为八字被当时的钦天监断定为绝命，留在宫中会克死身边所有人，还会使周国带来厄运灭亡，所以先帝将他幽禁在行宫，年少的皇上无意间遇到他，和他交换了身份，他代替皇上在宫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玉老太爷慢慢地说道，“你们，的确都见过他。” “……” 所有人都努力回想当年的情景，心中的一丝怪异也终于得到解释，难怪他们后来觉得皇上跟年少时相比有些不同，没有年少时那么聪慧灵活，还以为是成为皇上所以才考虑的多了些。 原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那……那他在哪里？”柳大人问道 玉老太爷摇了摇头，他也想知道周夺在哪里。 “老大人，京都城这次的事……该不会跟他有关吧？” “他这些年都去哪里了？” 玉老太爷只好将当年发生的时间简单地说了一遍，“……如果他没有放下恩怨，太子登基，他还是会出现的。” “他难道想夺位？”柳大人问。 “如果他真的想夺位……”那就好了。 “要将他找出来，毕竟……他也是先帝的儿子，是正统的继承人。”柳大人立刻说。 第六百零八章 斗笠男子 就算玉老太爷有意将周夺推出来，却不知他如今在哪里，最重要的是，如果周夺有意要夺位，那他就不会消失不见了。 恐怕他单纯只是出来报仇，如今周湛已死，他大仇得报，大概不会再出现了。 被玉老太爷念念不忘的周夺如今正坐在城外十里坡的凉亭里，他头上戴着斗笠，躺在凉亭里的长椅睡觉。 刚给城外流民送完药的顾长乐经过，看到有人在这里躺着，还以为是病倒在这里的流民，赶紧上前去查看，她的手正要掀开对方的斗笠，周夺立刻就坐了起来。 把顾长乐吓了一跳。 红缨急忙护在顾长乐身前，警惕地盯着这个人。 刚刚她竟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还真以为是个死人。 此人的武功不在她之下。 “抱歉，我以为你……是我太鲁莽了。”顾长乐行了一礼，为自己的冒失感到抱歉。 最近实在见到太多生病的流民，她下意识就以为对方也是病人。 “无妨，顾姑娘有菩萨心肠，悬壶济世救了那么多人，在下怎能因为这点小事介意。”斗笠男子温和地说着，看来是认识顾长乐的。 顾长乐觉得这个人有些神秘怪异，居然还认得他，“您是？” “最近整个京都城无人不知姑娘，姑娘辛苦了。”斗笠男子又说道。 “不过尽自己一点能力。”顾长乐说道，“不打扰阁下休息，告辞。” “顾姑娘想过治好他们的病之后该怎么做吗？”斗笠男子又问。 顾长乐正要离开的脚步顿住了，她回头看他一眼，“我确实没有想过，相信朝廷会有办法。” 斗笠男子轻笑出声，虽然依旧是声音温和。顾长乐却听出嘲讽的味道，“朝廷还有谁能想出办法，年迈的太后，发疯的皇后，还是……心灰意冷失去斗志的太子？” “……”顾长乐眼神一变，这个人！知道得这么清楚，连皇后疯了都知道。 她都是今天早上才得知的，还是傅峤告诉她的，这还是行宫的秘密，根本没有传到京都城。 “周国这么多年来，对闽海荒地一直忽略，那边不缺吃食，就缺人口，人口多了，自然就成了城池。”斗笠男子慢悠悠地说道。 顾长乐神情一震，“前辈去过闽海？” “听说过吧。”斗笠男子说，“不过，这些跟你一个小姑娘说有什么用，就当我随口胡诌，实在无聊得慌。” “前辈想必去过许多地方，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要去闽海呢？”顾长乐问道。 斗笠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知道顾长乐是猜出他的身份了，他将斗笠拿了下来，一双深幽睿智的眸子看着她。 顾长乐在心中透了口气，果然是周夺。 他没有离开京都城，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是在提醒她可以将流民引导到闽海吗？ “前辈为何要提点我？我不过是个大夫，就算知道了，也没有用处。”顾长乐说，周夺如果去找朝廷的大臣说，说不定会更容易办成。 “提点什么，我不过是闲云野鹤的路人。”周夺笑了笑，“看你顺眼，才跟你多说几句。” 第六百零九章 生变 顾长乐很想问问周夺接下来打算去哪里，但她心里清楚，这些话不是她该问的，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她。 “我还要去别的地方逛一逛，告辞了，小姑娘。”周夺拍了拍衣摆，将斗笠戴了回去，起身就要离开。 “前辈为何要将流民引来京都城呢？”顾长乐低声问道，“死伤那么多人，如果当初他们留在东边，或许……” 周夺淡淡地说道，“那死的人就更多了，小姑娘，你去过东边的灾区吗？你去见过了，才知道他们为何一定要来京都城，他们是大周的子民，无出可去，不找皇帝要去找谁？” 谁想到周湛是个懦弱的王八蛋，养的儿子同样是畜生，居然下令射杀流民。 顾长乐的确不知道东边究竟是什么情况，听到周夺的话，她怔愣了一下。 “这大周……换个朝代也好。”周夺笑了笑，对这个江山半点兴趣都没有，“告辞。” “……”顾长乐默默地行了一礼，目光周夺的身影渐行渐远。 红缨来到顾长乐的身边，“姑娘，这人的武功修为极高。” “啊？”顾长乐一怔，心想周夺颠沛流离这些年，或许有奇遇吧。 他们回到城内，顾长乐先去顾家陪老夫人说话，确保老夫人身子没有问题，这才离开上房。 她今天还没见到傅峤。 这些天他一直和她在一起，今日早上他有事出去，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他。 “傅哥哥呢？”顾长乐问道。 “公子还没回来，许是有事耽搁了。”红缨说道。 顾长乐轻轻颔首，她轻叹了一声，拿起桌子上的册子，上面都是登记这次染上风寒的名字，有八成都是流民，两成是最近才被传染的。 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一场瘟疫了。 “昭昭，我有话跟你说。”顾思君从外面走来，她戴着袖套，一看就是刚刚忙完的样子。 “大姐姐，你又去帮忙熬药了？”顾长乐笑着问，“辛苦你了。” 顾思君摇了摇头，“我这点小事算得上什么，只是刚才我从避难所回来，还些人都在说吃的药无效，闹着要重新给他们请大夫。” “无效？”顾长乐皱眉，“不是有好几个已经治好了吗？” “今天发现城外来的人身上长红疹了。”顾思君低声道，“昭昭，这怕是……真的要瘟疫了。”顾思君道。 顾长乐急忙站起来，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对顾思君说，“我去找大舅父，让他先封城治病，你去避难所，告诉所有人，不要接触身上有红疹的人。” 果然，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风寒拖久了会发生变化，从这个病变成另外的病。 之前的药方没用了，要重新开药方了。 “你仔细小心点。”顾思君叫道，她按照顾长乐的方法又回到避难所，看到段弘带着禁卫军正在抓人，她忙跑过去，“你们怎么在这儿抓人嗯？” 段弘看她一眼，“此人在煽风点火挑衅人群造乱，不抓起来只会让其他人更乱。” 顾思君看过去，正是早上闹着要另外请大夫的流民。 第六百一十章 女子1 “把他带去隔壁的院子，别让他跟其他人接触。”顾长乐发现那人的脖子有红疹，便让段弘先将人带走，还叮嘱段弘，“段统领，你自己也别跟他接触，碰到他之后，立刻洗手，你也别忘记每天都要喝一碗药。” “我们都照着公主殿下的吩咐做的。”段弘说道，他其实应该离开的，毕竟他早就暴露身份，他是周夺放在宫里的眼线，皇上已经驾崩，他也不可能继续在宫里当副统领，但周夺还是将他留下来帮忙。 他看着京都城到处都是流民，也不忍心离开，这才一直在避难所帮顾长乐。 “公主，在下已经不再是副统领了。”他如今能帮多少是多少，还要赶在新君回来之前离开京都城的。 顾长乐愣了愣，“那我就叫你段大哥吧。” 段弘笑了起来，“好。” 他将那个叽叽歪歪的流民拎了起来，拖着就往旁边的小院子走去。 顾长乐先去给那些长红疹的病人把脉，发现病人风寒的症状更严重了，而且传染的速度更快。 “我重新去配药。”顾长乐的心情沉重起来。 她来到隔壁的药房，看到其他御医的脸色同样沉重，“李院判，你看过那些长红疹的病人了吗？” “公主，你来得正好，下官正想找你。”李院判看到顾长乐进来，心里一松，“你看看这位病人。” 病床上，躺着一个妇人，她身上的红疹已经化脓，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奄奄一息快要死了。 “这不是风寒了。”李院判沉声说。 确实不是风寒。 顾长乐拿着白布放在女子的脉搏上，给她诊脉，一时竟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病。 “大夫，我好难受……”女人痛苦地叫着，双手挠着自己身上化脓的伤口，“难受。” 旁边的医童干呕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顾长乐强忍着恶心，将她的手拉开，“先给她的皮肤上药，不要让她挠自己。” “这人……还能救吗？”小医童在旁边嘀咕着，“救了只怕也毁了。” 顾长乐淡淡地看他一眼。 红缨拉着顾长乐退出去，低声对她说道，“姑娘，这女人以前应该是青楼女子。” “嗯？”顾长乐一愣，红缨怎么知道。 “以前有些青楼女子染病，就跟她一样。”红缨道。 顾长乐瞠圆眼睛，她没有见过青楼女子得病的样子，齐归一也没有教过她这方便的知识，一时竟不知红缨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花柳病？”顾长乐诧异，艰难地说道，“可是……不太像，若是花柳病，李院判肯定能看出来。” 红缨迟疑地道，“青楼女子生病……也不太可能会去找御医治疗吧。” “……”顾长乐揉了揉眉心，“你去找一个民间大夫，专门给青楼女子看病的过来。” “诶。”红缨应着，“那你别靠近过去了，脏。” “……”顾长乐更头疼了。 她突然担心，这些流民中或许有些不是风寒，而是其他什么病。 顾长乐洗了手，又将身上的衣裳换了，这才进药方去重新配药。 第六百一十一章 女子2 红缨很快就把一个擅长医治各种妇科疑难杂症的大夫找来，正确来说是将他给强行抓过来的。 那大夫骂骂咧咧的，被一旁的罗小飞拿出弯刀吓了一下，顿时就老实了。 “这……这不就是青楼那些女子会得的脏病吗？肯定是这一路上跟其他男人乱来，身上又脏又臭最容易生病了，这个女子是救不回来了。”大夫一看就看出这是什么病，对方又不是青楼女子，唯有可能就是路上跟别的男人胡来得病的。 “阿琴姐姐才……才不是青楼女子！”一个小女孩躲在门外，听到大夫的话，她气呼呼地跳出来叫道。 “你认识她？”顾长乐问道。 “她是好人，路上一直保护我们，是……是那些坏人，他们做坏事！”小女孩眼里强忍着泪水，看着已经没有声息的女子，她噗通一声跪下，“求求你，救救阿琴姐姐，她是好人，她是好人。” 顾长乐听到这个小女孩的话，自然明白这个阿琴的女子在路上遭遇了什么。 “大夫，能救她吗？”顾长乐低声问。 “她已经死了。”大夫说道，“刚刚断气的。” “……”顾长乐的心一沉。 小女孩哭着要扑过去，被红缨一把捞回来，“不能碰她的。” 顾长乐说，“让人给她收殓吧。” “公主，看来这些流民还有其他的病。”李院判顿感心力交瘁。 “只能慢慢治了。”顾长乐低声说了一句，她重新回到药房，拿出宝心玉捧在手里。 这些天她一直克制着不敢用太多灵泉，她的医术还没有逆天的时候，要是被人怀疑，对她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办法不用灵泉了…… 病人太多，大夫太少了，周国又是如今的局面，朝廷许多官员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想理会，要不是玉青峰奔跑劝说，现在的京都城还更乱。 没有旨意，他们就只能自救，让京都城不要变成瘟疫之城。 “宝心玉，只能靠你了。”顾长乐心念一转，宝心玉涌出一道灵泉，随着她的成长，宝心玉的灵泉也越来越多，只是她怕自己会生出依赖，所以会克制着使用。 她盛满一碗灵泉，倒入两个大锅之中。 灵泉虽不能起死回生，但治好一场瘟疫还是没问题的。 顾长乐整整装了四碗灵泉，起身的时候顿时觉得眼前发黑，差点就摔倒下去。 傅峤推门而入，看到顾长乐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脸色顿时一沉，将她抱在怀里，“怎么了？” “可能有点累了。”顾长乐声音无力，在她胸前的宝心玉都暗淡了不少。 “回去休息。”傅峤沉着脸，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我躺一下就好了。”顾长乐小声说道，“还要熬药呢。” 傅峤低眸看她，眉心紧紧皱起来，“你坐着，要怎么熬药，我来。” 顾长乐轻笑，“好。” “明天在家里休息。”傅峤说，“我会盯着你。” “好。” “傅哥哥，把那些水，倒进锅里，那锅的药熬好了。”顾长乐指挥着傅峤，她不怕傅峤知道她的秘密，他不会伤害她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 杀鸡儆猴 到了晚上，医童发现许多流民身上都出现今日那个女子一样的脓包。 而且发病奇怪，加上风寒，不到半夜就死了十几人。 仔细查下去，才知道这些男人在前往京都城的路上，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居然强行让随行的女子伺候他们，若有不从的，不是打就是强迫，除了死去的女子，还有好几个颇有姿色的女子都是被他们玷污过的。 他们一路上荒唐无度，有时候甚至拉着几个女人就同在一个地方解决，还有些女子路上就不堪受辱自尽了，将其他流民欺压得不敢反抗，如今见他们病倒了，全都出来诉说他们的兽性，一定是阿琴在天有灵，回来惩罚这些畜生。 “这些人都是出头闹事的，当时在城外的时候，也是他们怂恿流民冲进城里，他们倒是躲得远远的。”段弘将查问来的画押都拿给顾长乐，“公主要如何处置那些人？” “被他们玷污过的女子尽力医治，至于这些东西，全都杀了。”顾长乐淡淡地说，“当着所有流民杀了他们。” 并不是成了流民就能够任意妄为，如果不杀了这些畜生，会越来越多的流民通过各种手段欺压比他们更软弱的人。 杀鸡儆猴，才能维持对这些流民的秩序统治。 段弘诧异地看了顾长乐一眼，他还以为她会有妇人之仁，对那些流民心软，没想到居然这样杀伐果断。 本来人心四散的流民亲眼看到那些一路上作恶的同伴被砍头，顿时老实不少，更加服从官府的安排了。 顾长乐被玉老太爷叫了回去。 “你下令杀死流民了？”玉老太爷皱眉看着孙女，发现她瘦了一圈，心中难免心疼。 “是，禽兽不如，不杀难以平民愤。”顾长乐说，“外祖父觉得我做错了吗？” 玉老太爷摇头，“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好，本来以为你像你娘，看来是不太像，昭昭，这些流民不能继续留在京都城了，太后的意思，是希望傅峤能将流民都送出去。” “傅峤？”顾长乐一愣，怎么就指望上傅峤了，“他是北国的王爷，不太方便插手京都城的事吧。” “他虽然是北国王爷，可血脉上，他到底跟皇室脱不了干系。”玉老太爷低声说，“若是他愿意……他比太子更适合成为新君。” 顾长乐想到上一世的傅峤的确是成为新君，但同时也成为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暴君。 “我从来和傅峤谈过这个问题，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其实顾长乐觉得如今的傅峤似乎对周国新君的兴趣缺缺，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周国皇室的血脉，好像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那你找机会试探他的意思。”玉老太爷说，“太子心性全毁，就算让他成为新君，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若是有资质更优秀的皇子，他和太后也不会指望傅峤。 傅峤……实在是个不定数。 “好。”顾长乐应了下来，至于傅峤的想法，她自然是不会干预的。 第六百一十三章 散步 顾长乐从玉家大门出来，便看到傅峤颀长的身影站在马车外面，迎着落日的余晖，在他身上洒落浅浅金光，看起来温暖又英俊。 他在她眼中永远熠熠生辉。 “傅哥哥。”顾长乐朝着他小跑过去，虽然玉家的下人还在身后，她也扑到他的怀里，“你在这里等我多久了？” “刚来的，可以走了吗？”傅峤眼中浮起浅浅的笑意，柔和他清冷俊美的脸庞，“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长乐勾着他的手指，“夕阳这么美，我们走一走吧。” “好。”傅峤被她拉着往前走。 “昨天回去就睡着了，一整晚都睡得很好，今天没有觉得头晕了。”昨天肯定是因为她的灵泉用得太多了，本来要用宝心玉的灵泉，就需要她的意念，她昨天一直强撑着，所以才会觉得累。 傅峤捏了捏她的指尖，“吓到了吗？” 今天她亲眼看到流民被砍杀，虽然都是畜生不如的东西，但她到底没见过太血腥场面。 顾长乐被他一提，想起流民被砍头的一幕，她的脸色微微发白，菱唇抿了抿，透着几分苍白，“怕的，可是他们罪有应得。” 就算是死，都是便宜他们。 “胆子越来越大了。”傅峤笑着说。 “我……我是伸张正义。”顾长乐红着脸道。 傅峤轻笑出声。 “傅哥哥。”顾长乐拉着他的手指摇了摇，“我……明天想去行宫看望太后，你陪我去？” “好。”傅峤顿了一下，虽然他并不怎么想见到太后和太子等人，但他更不放心顾长乐自己去行宫。 顾长乐开心地笑了。 金乌西坠，傅峤扶着顾长乐上了马车。 “对了，我昨日在城外遇到周前辈。”顾长乐想起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跟傅峤说。“你有见过他吗？” “没有。”傅峤皱眉，周夺不来见他，反倒在城外等着见顾长乐，他是想做什么。 顾长乐将他们的对话告诉傅峤，“……我觉得他这个方法很好，闽南那边还没开荒，之前我听说皇上本来要让一个亲王过去，但那位王爷嫌弃那边是荒蛮之地，就算有人过去了，没多久就吓得回来，至今都没有人能够将闽地开发出来。” “嗯。”傅峤抿紧唇，显然对这个提议并不感兴趣，是因为顾长乐在说话，他才耐心地听着。 “我觉得……”顾长乐托着下巴，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傅峤，“他是想通过我，来告诉你这个方法，让你去执行。” 傅峤皱起眉心，“以后不要跟他说话，他会蛊惑人心。” 顾长乐噗嗤一声，随即正色说道，“才说几句话，怎么就被蛊惑了，傅哥哥，如今皇室各个心怀鬼胎，盼着太子出事，没有一个愿意真正为京都城的百姓着想，眼见那些流民不再抢掠杀人，他们也就不理了，可城里还这么多人，病情还越来越严重，那些没有生病的流民无处可去，挤在一个地方，早晚也是要被传染的。” 第六百一十四章 献丑了 “你是想要我帮太子顺利登基？”傅峤挑眉，以太子如今的情况，想要顺利登基不容易，如果傅峤肯帮他的话，那其他人自然会忌惮。 顾长乐小心翼翼地问，“还是……你想自己登基？” 傅峤轻轻在她的脑门敲了一下。 “哼。”顾长乐气呼呼地瞪他。 “西域已经在试探北国，想和北国联手吞并周国的城池。”傅峤淡淡地说道。 顾长乐闻言一惊，“什么？” “北国不是和我们周国结盟了吗？”她和傅峤还因此联姻的，他们都还没成亲，北国不能想着要违背盟约吧。 傅峤低眸看她，“我娶你，跟结盟没关系，不过，两国的确签了盟约，北国不该轻易违背。” “是不是有人在煽风点火？”不知为何，顾长乐的脑海里突然出现宋子尧的身影，这个人对她来说，一直是无法彻底安心的存在。 他也是重生的，和她不一样，他比她知道更多，更清楚天下局势，如果他以未卜先知的优势对付傅峤，她还真的担心傅峤。 “朝廷确实有人在支持和西域联手。”傅峤低声道，“我得回去北国一趟。” 顾长乐心中有浓浓的不安，“是有人要你回去吗？傅哥哥，我担心……” “不用担心，我能应付。”傅峤低声说。“北国皇帝并非轻易背信弃义的人。” “傅哥哥，我是担心你，我们现在不知道北国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有人已经搞鬼设下陷阱，就等你回去呢。”顾长乐道，宋子尧知道太多关于傅峤的事情，他肯定会对付傅峤的。 傅峤轻笑出声，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担心他会被陷害。 “你以为我人不在北国，对那边所发生的事情就一无所知了吗？”从他离开北国，他所有的影卫都会替他将消息传过来，明冉也好，宋子尧也好，他们背地里勾结在一起，他都是知道的。 宋子尧这个人，他当初还真是小看了。 顾长乐啊了一声，神情呆滞了一下，这才终于想起，傅峤可是将来权倾天下的大暴君，将来是连北国提起他都是瑟瑟发抖的人物。 她怎么会以为他在北国一点势力都没有。 “我……我有眼不识泰山，献丑了。”顾长乐闷声说道。 “无妨，将来你就会更清楚了。”傅峤在她嘟起的小嘴亲了一下，“是我错了，没有跟你说清楚。” 大暴君温柔起来真是要人命。 顾长乐的心扑通扑通跳着，“那……那你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不急，等京都城这边解决再说，明日和你去行宫见太后。”傅峤说。 “多谢傅哥哥。”顾长乐笑眯眯地道。 傅峤说，“只是，太后年事已高，玉老太爷已经荣休，如今皇室的人蠢蠢欲动，太子想要顺利登基不会那么容易。” “太子被皇上伤了心，皇后如今又时好时坏，他……本来就心性不够坚定。”顾长乐道，流民都还没有解决，若是再出现意外，周国真的要分崩离析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不如不见 “太子妃，殿下今天的早膳又没吃。”宫人端着食盒出来，里面是已经凉透的早膳，她忍不住跟太子妃禀报。 自从来了行宫，太子几乎足不出户，特别是皇后疯魔之后，太子就更加像变了个人，不但沉默寡言，有时候还一整天都不吃东西。 “一口都没碰吗？”太子妃满眼的疲倦，她每天在皇后和太子之间奔走，既要哄着皇后，又要劝着太子，她真是精疲力尽了。 宫人看着同样消瘦许多的太子妃，轻轻地点头，“是。” 太子妃叹了口气，“去煮一碗清淡的面过来吧。” 她推门而入，看到坐在床边长榻看书的太子，脸上堆起笑容，“殿下。” 沉浸在书中的太子没有任何回应，直到太子妃来到他身边，从他手中抽走书，“殿下如今都不看臣妾，眼里只有这些书了。” 瘦了一大圈的太子没有了圆润的脸庞，苍白的脸显得有几分清俊，他有些呆滞地伸出手，“把书还给我。” 太子妃将书放到他的手中，“我刚才从母后那边过来，昨天她睡得很好，今日看起来精神不错，她很惦记殿下，不如一会儿我们陪母后去走走。” “不了，母后见了我便发疯，还不如不见。”太子的语气冷淡，眼中的悲痛一闪而过。 皇后将太子当成周湛，一看到他就歇斯底里地尖叫，眼中的仇恨几乎要将他杀死。 他不想再去刺激她了。 太子妃心里难过，她意气风发的丈夫早就随着真相的揭开消失了。 她真是恨死了皇上，可他已经死了，她的恨无处发泄。 “殿下，您不能这样下去了。”太子妃低声地说道，“周国还需要你，京都城的百姓也都在等你回去，你不能这样心灰意冷，丧失斗志，你还有许多的事要去做的。” 太子仿佛没有听到太子妃的话，他依旧呆滞地看着窗外的梅树，“这棵树种在这里不好，挡住天空的颜色。” “……”太子妃悲凉地看着太子。 “我想去睡一会儿。”太子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太子妃拉住他的手，“殿下何时才能清醒，皇上已经驾崩，太后也将话说得很清楚，您是皇上和母后的亲生儿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周国不需要我，京都城的百姓也不需要我。”太子喃喃地说，“登基之后要做什么？那些流民要怎么让他们回去，还有那个周夺……” 提到周夺的名字，太子打了个冷颤，他对这个人已经有深深的恐惧。 “他会回来的，会抢走周国的一切。”太子的声音暗哑，“我只是个平凡的人，却要生在帝王家，我太累了，这几天在行宫挺好的。” 太子妃当然清楚自己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以前他明知自己资质不够，却还是会努力去做的更好。 现在连做都不想做了。 “周夺走了，就算他没走，我们也不必怕他。”太子妃说道，“我们可以杀了他。”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不回去了 太子不可控制地瑟瑟发抖，他环抱着自己的肩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是杀不死的，要是能杀死，当年他就死了……” “没有人是杀不死的，殿下，只要你回到京都城，您就是皇上，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放过我吧。”太子将自己埋在大迎枕里，“我不想回京都城，这辈子都不想回去了。” 看着这样懦弱的太子，太子妃心疼难受，她心里清楚，太子比她更难受更痛苦。 “好，那就不回去了。”太子妃低声道，“我们离开这里吧，去找个偏远寂静的地方，你耕地我做饭，我们就过平凡的生活，好不好。”太子妃抱住太子的肩膀，柔声地安抚着，“所有人的恩怨，都跟我们没干系。” 太子渐渐地平静下来，终于不再发抖了。 站在门外的太后静静地听着，她轻轻地摇头，扶着顾长乐的手慢慢地离开。 “太后娘娘……”顾长乐心里说不出的堵塞，她来看望太后，陪着太后出来散步，正好走到太子的院子，本来只是想来看望他们的，没想到却听到这样的话。 太子如今是彻底心灰意冷了。 “你看到了，太子资质平庸，性子软弱不够坚韧，一点挫折都受不得，将来如何承担整个国家。”太子沉声地说着，“哀家老了，许多事情都无法替他做主。” 顾长乐望着太后，发现她本来乌黑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半，这些天太后也不好的。 “皇室也挑不出更适合的人选。”太后继续说着，“他们现在暗地里较劲，可谁能解决周国如今的困境，一个都没有，全都是酒囊饭袋。” “……”顾长乐无法接话。 太后连周夺也骂了，“周夺那混账东西，把周国搅成这样，他拍拍屁股就走了，谁来收拾烂摊子。” “……” “他要是真有本事，就该留下来接过去，证明给先帝看着，他不是绝命，也不会让周国灭亡，他如今跑了，周国还真的就是因为他灭亡的。” “……” “傅峤呢？”太后说了半天都没听到顾长乐吭声，转头突然问起傅峤。 顾长乐啊了一声，“他在行宫外面。” “他不敢来见哀家吗？”太后沉下脸，“还是以为哀家会逼他登基呢。” “……”顾长乐觉得太后现在有点暴躁。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吩咐宫人，“去把北国王爷请进来。” 顾长乐小声说，“太后娘娘，您知道周夺在哪里吗？” “不知道，哀家还在等着他呢。”太后哼了一声。 “不知您有没有听说闽海荒地？”顾长乐问道。 太后想了一下，“听说过，当年洛王去过，没多久就回来了，那边的土着……太凶狠。” “那……就没有想过将闽海荒地开发出来，那些土着能降服吗？”顾长乐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太后问道。 顾长乐说，”您觉得，如果流民前往闽海……那里不就有百姓了，有百姓就有耕种……“ 第六百一十七章 谈话1 太后越听越认真，渐渐地陷入沉思。 如果将数十万的流民都引导到闽海……那确实可以将闽海开发出新的海边城池，到时候再通关贸易，说不定能够充盈国库。 这不是几年时间能做到的，或许要十年二十年，但是，能够让流民有所去处，又能让他们有了期盼，解了京都城的困境。 太后有种搬开重重大山豁然开朗的明媚。 “昭昭，是谁与你提到闽海的？”太后问道，她了解顾长乐，从来就没有关注过朝政，更不知道闽海的事，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顾长乐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将周夺说出来，太后会不会觉得这是周夺另外一个阴谋诡计？ 太后一副了然于心，“是不是傅峤跟你提起的。” “啊！差不多。”本来周夺就是想跟傅峤说的，如此算来，她也算是因为傅峤才知道闽海。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太后说道，“只是，如今最重要是缺少有魄力的人去做这件事。” 顾长乐闻言不敢多言，她知道太后意有所指，太子如今是什么状态，她刚才已经亲眼见到了，就算强迫太子登基，那只会逼太子更快走向灭亡。 “皇帝和三皇子的葬礼还没举办。”太后突然就转移了话题，“三皇子死得太惨，他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那孩子虽然鲁莽了些，却不至于承担这样的后果。 他只是依照旨意做事。 顾长乐不予置评。 “太后娘娘，北国王爷来了。”前去将傅峤请进来的宫女回来了，身后正跟着傅峤。 “让他进来。”太后看了顾长乐一眼，“你与太子妃该是有很多话要说，让哀家跟傅峤说几句。” 顾长乐在门口与傅峤碰面，他停下脚步看着她，似乎并不打算走进去，而是想跟她一起离开。 “傅哥哥，我去找太子妃，太后有话要跟你说。”顾长乐小声地说道，手指还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她怕他真的转头就走，一点面子都不给太后。 毕竟是长辈，而且他还在周国。 傅峤峻眉皱了皱，眼底闪过不悦，“半个时辰后我去找你。” 顾长乐松口气，“好。” 目送傅峤进入大殿，顾长乐这才去找太子妃。 太后看着傅峤缓步走进来，明明有战场阎罗之称，大家都以为北国恪王应该是凶神恶煞，长得十分可怕的魁梧男子，偏偏生得芝兰玉树，清隽俊美得不像话。 很像先帝年轻时候。 太后眼前的身影有些恍惚，竟是以为自己看到年轻时的先帝。 傅峤行了一个晚辈礼，“见过太后娘娘。” “免礼，请坐。”太后微微含笑，“哀家对你早有耳闻，一直想见面，没想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见到你。” 那天晚上匆匆一面，没有今日来得真实。 “晚辈常听昭昭提起您，说您对她十分照顾。”他对太后客气，也是因为她是顾长乐的姑祖母。 太后说，“你对昭昭很是用心。” 傅峤淡淡一笑。 第六百一十八章 谈话2 太后本来想要对傅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了半天，对方依旧岿然不动，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难怪打听回来的人都说恪王是个寡淡无情的人。 或许只对顾长乐例外。 只要有例外就行了。 “哀家不与你兜圈子，不管是哀家还是朝廷大臣，都认为太子不适合登基，你是皇室的血脉，只要公开你的身份，你便是最适合登基的人选，傅峤，你在北国只是臣子，若是在周国，你就是万人之上，你觉得如何？”太后打量着傅峤问道。 “不如何。”傅峤冷漠地说，“周国皇室的人不少，我并非姓周，太后强行将我推上帝位，只会让周国江山更加摇摇欲坠，说我是皇上的私生子，还是周夺的儿子，不管是皇室还是朝臣都不会答应。” 太后说，“只要哀家支持你，他们反对也没用。” “太后，你能支持我到什么时候？周国……除了流民，还有外患，您应该心里清楚，北国尚且有盟约没有行动，可西域早就虎视眈眈，与其花时间挑选新君，不如让太子登基，有您和内阁大臣，至少还能再撑到新君的后代出生，到时候再好好培养，血统既纯正，满朝大臣也不会有意见。”傅峤说道。 “说来说去，你就不愿意留在周国。”太后很失望，居然有人放着皇帝不想当。 傅峤说，“我脾气不好，曾经因为易怒杀人无数，是昭昭在身边才让我少了血腥，若是我成了皇帝，恐怕周国要经历一场杀戮，周夺还在，为何不找他？” “他若是同意，哀家还用得着忧愁。”太后叹了口气，她和傅峤谈了这么久，多少摸出他的性子，还真的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且做事也不是圆滑，而是杀伐果断的人。 这样的人只适合战场，若是当了皇帝，就显得太霸道武断了。 “哀家对你这些年受的苦很愧疚，当初若是哀家早些找到你们，或许你就不会颠沛流离，对了，你的母亲……”太后想知道那个让周夺两兄弟都爱上的女人还在不在世上。 傅峤淡淡说，“我没有见过她，许是不在了吧。” “真是太可惜了。”太后叹道。 “若是没有旁的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傅峤站起来说道。 太后说，“傅峤，那日殿中还有别的宫人，你的身世早晚会传出去，到时候……如果所有人都希望你登基呢？” “或许他们更希望是周夺登基。”周夺比他更加名正言顺。 “你若是能将周夺找回来，哀家便将顾长乐嫁给你。”太后突然道。 “？”这是想拿昭昭威胁他！ 太后缓缓地道，“你知道，虽然有婚约，但皇上的盟约还没盖上玉玺……也是可以算不得数的，哀家若是给昭昭赐婚……” 傅峤沉下脸，“我会把周夺找回来的。” “以恪王的能耐，相信很快就能将人找到的。”太后含笑说道。 姜还是老的辣！太后能够在后宫安安稳稳走到今日，的确是不简单。 傅峤在心里冷哼，不爽！ 第六百一十九章 真的很讨厌想题目 顾长乐和太子妃相对无言，她们能说的太少了，太子如今这个样子，又经历了太多事情。 “……你能治好皇后的病吗？”太子妃神情憔悴，她已经决定不再强迫太子，所以虽然看着疲惫，眼神却有一种坦然。 她如今最希望的就是能够治好皇后，不然皇后一直疯疯癫癫，会成为她和太子这辈子的心结。 顾长乐低声道，“皇后娘娘的身体没有问题，她是……受了刺激，神智有些混乱，我能做的也只是开些药，让她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能够安静下来。” 太子妃有些失望，如果连顾长乐都治不好皇后，那恐怕就没有人能治好她了。 “您也别急，皇后只是一时受不住刺激，时间久了，她忘记那些让她伤心的事，说不定就好了。”顾长乐说道。 “但愿如此。”太子妃勉强扯了扯嘴皮。 顾长乐在心中叹息。 “京都城……如今还乱吗？”太子妃问，“我爹娘还有哥哥他们……你可有见过？” “瘟疫勉强能够控制住，但流民太多了，看起来到处还是乱糟糟的，薛小将军一直带着禁卫军在维护秩序，薛将军和薛夫人都很好，薛夫人还时常赈粥救济流民，如今只待将病愈的流民引导到别的地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顾长乐说道。 太子妃听到自家人都安好，心里总算放下一颗大石头，她太害怕因为太子的事连累他们，“那就好，以前你娇生惯养的，一点脏都受不得，如今却救治着天下苍生，昭昭，你真的太厉害了。” 顾长乐何尝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改变这么多，若是换了上一世的她，见到脏兮兮的流民，她只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人总是会改变的。”顾长乐说，“那……您和太子有何打算？” “先在这里住着吧，这个行宫还算隐秘，适合母后养病，太子如今的状态也不适合见其他人。”太子妃说，“至于其他的，我已经不勉强，昭昭，下次见面，我便不再是太子妃，我们之间就该像以前那样相处。” “太子真的要放弃了吗？”顾长乐轻声问。 “这样挺好的。”太子妃说。 顾长乐将手覆在太子妃的手背，发现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根本不知道如何劝慰她。 “不管是太子妃还是皇后，这些身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发生这么多事，我只盼殿下平平安安的，其实我心里是有一丝清庆幸，如果不是他中毒在宫中养着，去城墙拦着流民的就是他了，那可能……死的就是他，他现在还好好地在我身边，我真的满足了。”太子妃笑着道。 “太子和三皇子不同，如果是太子殿下的话，或许会是不一样的结局。”三皇子已经死了，顾长乐不想批判他的做法，但她很肯定，如果是太子殿下面对那些流民，他的做法肯定和三皇子不同。 “没有用的，皇上只要置之不理，流民的暴怒都会爆发的。”太子妃淡淡地说，语气对周湛还有深刻的恨意。 第六百二十章 无题 提到周湛，总会想起更多她们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太子妃平复心情，不想再提起了。 “对了，顾瑾怎么样了？”太子妃问道，“离开皇宫的时候，顾不上带她，她如今还在宫里，你有见过她吗？” 顾长乐愣了愣，要不是太子妃提起，她都忘记顾瑾这个人物还留在宫里了。 “这……我已经好些天没有进宫，她也没有传消息出来。”顾长乐一直忙着给流民治病，她还以为顾瑾也在行宫了。 不过，顾瑾既然没有来行宫，怎么也没有传消息给顾云生，宫里都跑了不少宫人，她难道不跑吗？ 太子妃说，“你这次回京都城，派人进宫去看一眼，好歹也是殿下的侧妃，我也不希望她有什么事。” “好，我知道了。”顾长乐心中唏嘘，早在顾瑾嫁给太子，她的命运就不可能再跟上一世一样。 她对曾经经历过的，渐渐也放下了。 跟太子妃辞别之后，顾长乐在外面遇到已经等着她的傅峤。 “傅哥哥。”顾长乐走了上前，主动牵着他的手，讨好地问，“你跟太后娘娘谈完了？” “嗯。”傅峤淡淡地应着，牵着她的手走出行宫。 “那你们都说了什么？”顾长乐好奇地问，还不忘拉着他的手挠着掌心，“你没有给太后摆脸色吧？” 傅峤瞥她一眼，“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太后？” “太后毕竟是长辈嘛。”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要不是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傅峤早就翻脸了。 “她要我把周夺给她带回来，不然就不让你嫁给我。”傅峤这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他是相信太后真的做得出。 “……”顾长乐怔愣了一会儿，差点噗嗤笑出声，这个要求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就觉得莫名想笑。 傅峤冷声说，“你要是笑出来，今晚我们就成亲。” “？”顾长乐这下憋死都不敢笑了。 “你上次在哪里见到他？”傅峤问。 “在城外……”顾长乐小声说，“也不知他离开京都城没有，我瞧着他的样子，像是要回去了，他这些年似乎都在海外，可能在海外有自己的生意。” 傅峤的脸色越听越臭，他查过周夺，知道他这些年不在周国，但具体在哪里还没查到，“掘地三尺都会找到他。” “太后娘娘是想要他登基吧。”顾长乐笑着问，“若是他愿意，确实是最适合的。” 反正不是傅峤就是周夺，傅峤不想登基，那就只能是周夺了。 回到京都城，已经天黑了，大街小巷里还全都是流民睡在街道旁，整座城池看着就像一个大的避难营。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傅峤送顾长乐回家，“我有事去忙，你好好休息。” 顾长乐知道傅峤要忙着去找周夺，不敢耽误他，“好。” 果不其然，傅峤连夜就让藏在京都城的影卫首领无影来见他，“公子。” “周夺呢？”傅峤冷声问道。 “公子，您今天去行宫的时候，他就离开京都城，应该是朝着津港的方向去的。”无影说道。 “走！”傅峤决定亲自去将他找回来。 第六百二十一章 失踪 顾瑾失踪了。 “侧妃不见了？”顾长乐诧异，她让薛小将军去东宫找顾瑾，想知道她过得怎样，没想到东宫里早就一个人都没有，连宫人都不知哪里去了。 “连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应该是被宫人卷走，顾侧妃是趁乱离开的。”薛小将军说道，他没有见过顾瑾，只听说太子对她并不怎么上心，否则离开去东宫也没有人想起她。 “薛小将军，麻烦你了。”顾长乐笑着道，做完手头上的活儿，她便回顾家了。 顾长乐进了大门边前往前院的书院去找顾云生。 “父亲，你见过顾瑾没？”顾长乐问道，如果顾瑾离开东宫，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回来投靠顾云生。 “什么意思？”顾云生皱眉，“是你让我们不要出门的，我这些天连门槛都没迈过去，还怎么去见瑾儿，你又想干什么？” “你真的没见过她，她没有来家里找你吗？”顾长乐疑惑了，如果顾瑾没有回顾家，她还能去哪里，京都城到处乱糟糟的，她一个女子，身边也没有侍卫，遇到流民可能会有危险，她是哪来的胆子出宫的。 顾云生察觉到顾长乐是话中有话，他放下手中的毛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瑾儿是不是出事了？” “她不在宫里。”顾长乐说，她也猜不到顾瑾到底想要干什么，离开皇宫不回顾家，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 “什么宫里，她不是在行宫吗？”太后一行人全都在行宫，顾瑾身为太子侧妃，怎么会被留在京都城。 顾长乐看了顾云生一眼，直到今日，顾云生还不知道当日宫里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太子如今是什么状态，他还在期待着太子回来登基，他就飞黄腾达了。 “当时走得匆忙，太子没有顾得上她。”顾长乐找了个借口搪塞，“今日我让薛小将军入宫，才知道她不在宫里。” “顾长乐！”顾云生闻言大怒，“你每天都在忙什么，连自己的姐姐死活都不在乎。” “她又不是小孩子，我还得天天看着她吗？”顾长乐冷冷地说，“外面是什么情况，她跑出来干什么，就算没有去行宫，留在宫里都比外面安全。” 顾云生气得直吹胡子，“让开，我要出去找她，瑾儿一定是去找太子了，万一她出事怎么办。” “她没有去行宫，我今日刚从行宫回来，若是她去找太子，我在路上肯定会遇到她。”顾长乐淡淡地说，“还有，你想去哪里找她，外面到处都是流民，瘟疫还在传染，你若是出去了，那就不能回家，只能去避难所住着，免得回来传染给别人。” “你是在咒我！”顾云生骂道，“你这个不孝女！” 顾长乐说，“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可以去看看外面如今都是些什么人，若不是责任在身，谁愿意在外面跟流民相处。” “那瑾儿怎么办？”顾云生是真的着急，万一顾瑾出了事，太子回来登基了，要怎么给她册封？ 第六百二十二章 无题1 顾瑾怎么办？顾长乐怎么知道，她有胆子跑出宫里，自然就要承担一切后果，而且也不回顾家，说不定是离开京都城了。 可是，顾瑾离开京都城能去哪里？她只有顾云生这个亲人了吧。 莫名的，顾长乐想起王都城的柳情。 她对柳情一直有所怀疑，但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我不知道，让人先找一找吧，找回来再说。”顾长乐说道，还没告诉顾云生，太子根本不可能回来登基，他想要接着顾瑾飞黄腾达的美梦是实现不了的。 顾云生心里着急，可他没有别的办法，如今只能寄希望在顾长乐的身上。 他还真不敢冒险跑出去，万一晚上瘟疫，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他是人，自然也是怕的。 顾长乐不担心顾云生会出去找顾瑾，他本性是个自私的人，在顾瑾和自己之间，他肯定想的是自己。 “莲姨娘快生产了吧？”顾长乐问道，算了算日子，应该就这两天了。 “啊，是快生了。”他马上就要有儿子了，顾云生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你这两天别出去了，好好在家里照看着莲姨娘。” 顾长乐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让她照看他的妾室？ 亏他说得出来。 “咳咳。”顾云生轻咳一声，忘记顾长乐如今是公主的身份，“对了，你母亲有消息吗？她难道打算一辈子都留在北国不回来了？” 顾长乐及其不愿意在顾云生面前谈到玉銮，她清楚顾云生还没有死心的。 “京都城这样的情况，母亲不适合回来，在北都城挺好的。”顾长乐淡淡地说，言下之意，她母亲跟顾家没有关系了，顾云生就别管那么多了。 “哼，我看她是跟那齐归一在一起，乐不思蜀！”顾云生酸溜溜地道。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错。”顾长乐说，“母亲难道不可以再嫁吗？” “！”顾云生心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她怎么能再嫁！” 顾长乐瞥他一眼，“父亲，你说她为何不能再嫁？” 律法有规定女子和离之后不能再嫁吗？和离就代表双方各自没有关系了，婚娶都与对方无关。 “你将来是要去当王妃了，有一个再嫁之母，难道不丢脸吗？”顾云生没好气地说，实在没有理由了，只能拿顾长乐出来当说头。 顾长乐笑了笑，“我当然不介意。” 在顾云生还没说下一句之后，顾长乐又道，“傅峤也不会介意的，若是他介意，我不嫁便是。” “……”果然这个女儿跟他八字不合。 “你走吧，我要看书了。”顾云生憋着气叫道。 顾长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去看望了老夫人，正好遇到同样在老夫人这里的顾二夫人。 “昭昭，你来得正好，二婶正说着你呢，你这两天有见到思君吗？”顾二夫人问道。 “大姐姐？”顾长乐一愣，“她不是回家了吗？” 说起来，好像有两三天没有见到她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无题2 顾长乐来到避难营找顾思君，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人。 “李院判，你有看到我大姐姐吗？”顾长乐只好去找李院判，之前顾思君一直跟着李院判在照顾病人的。 “公主殿下，您可算来了，顾大姑娘她……好像染上病了。”李院判压低了声音，“正在后院的厢房休息，看样子是不太好。” 顾长乐倒抽一口气，怎么可能！她叮嘱过顾思君，每天一定要喝药，那是有灵泉的，喝了肯定不会传染上的。 “我去看看她。”顾长乐说道。 李院判走不开，叫了个小医童给顾长乐带路。 因为顾思君和顾长乐的关系，李院判给她特殊照顾，独自安排了厢房，还让医女经常来给她喂药。 顾长乐进门的时候，看到顾思君面容蜡黄透着灰色，整个人几乎奄奄一息，差点就认不出那是她的大姐姐了。 “大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长乐立刻抓过顾思君的手，没有长红疹，只是被传染了风寒。 “昭昭……”顾思君还以为自己幻觉了，怎么会听到顾长乐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睛，见到妹妹正在给她把脉，她着急起来，“你怎么进来了，快……快出去，会被我传染的。” 听着顾思君连说话都气若悬丝，顾长乐恼怒不已，“我有喝药，没那么容易被传染，倒是大姐姐怎么就得风寒了？” “啊，我……我……对不起。”顾思君低声道歉，“你不要管我，我知道自己不行了。” “说的是什么话！”顾长乐没好气地说，“我哪能不管你，要是连你都治不好，我还当什么大夫。” 顾长乐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你之前都没事的，为什么会这样？” 旁边的小医女小声说，“顾大姑娘将药给……给别人喝了，本来前两天只是有些咳嗽，今天突然就病重了。” “你把药给谁喝了？”顾长乐惊讶地问，“每天煮那么多，是够的啊。” 顾思君吃了药丸，感觉胸口好像没有那么憋闷，她低声说道，“那天段大哥来不及喝药，正好我的还没喝，就先给他了，我想着只有一天应该没关系。” “……”顾长乐深吸一口气，“我先给你开药。” 她重新写了药方，交给小医女，“你先去抓药，我亲自来煎药。” “昭昭，你不要生气。”顾思君小声说，她知道顾长乐肯定生气了。 顾长乐低声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她只是气自己还能力不足，不能将所有人都治好了。 “如今已经好了许多。”顾思君笑着说。 “今日二婶还在问起你，若是她知道你病了，肯定要着急死了。”顾长乐说道，“你别让她担心，好好吃药养病。” 顾思君笑了起来，“我会的，对了，念君差人来找过你，好像是希望请你去怀远侯家一趟。” 顾长乐淡淡地说，“我跟她向来不亲近，去做什么，不去。” “许是有急事。”顾思君道。 第六百二十四章 跑不了的 早在傅峤发现周夺还没死的时候，一直就让影卫暗中跟着他，即便在周湛驾崩之后，他都没有放松对周夺的跟踪，但周夺这个人太聪明狡猾，他似乎是有所察觉，居然弄了两个分身出来，要不是无影的细心，还没发现跟踪错了人。 最后是在津港准备出海的船上找到周夺的。 他脸上做了易容，看着像个异国商人，连眼睛都不知道怎么弄成棕色的，傅峤本已打算放弃，看着商船渐渐启动，那异国商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傅峤立刻施展轻功追了上前，撕开他脸上薄如蝉翼面具，果然是周夺。 “……”周夺瞬间傻眼，他都伪装成这样了，怎么还会被看出来。 “怎么看出来的？”周夺憋着气问道，他易容改装多年，从来没失手的。 这可是他最骄傲的事。 “你笑了。”傅峤淡淡地说。 “？”放屁吧。 傅峤嘴角微勾，很满意看到周夺吃瘪的神情，“走吧。” “船都开了，回不去，不如你跟我走。”周夺太清楚自己如果被傅峤带回去会有什么下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 “无妨，把船开回去就行了。”傅峤说道，这一点都不难。 周夺清楚傅峤的本事，不免气急败坏，更气的是自己自作聪明，将所有属下都安排走另外的路，他如今孤身一人，打也打不过傅峤，还连个帮手都没有。 “回去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爷俩去海外，你没去过吧，外面的世界比周国有趣多了。”周夺试图说服傅峤跟他离开。 傅峤冷笑，“我想娶媳妇的。” 周夺恨铁不成钢，“媳妇哪里没有，海外的女人碧眼琼鼻，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我就要顾长乐。”傅峤说道。 “……出息！”周夺气得撕牙咧嘴，“反正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傅峤淡淡地点头，“无妨，我自有办法。” “！”周夺气死了，果然儿子一点都不贴心，还不如女儿的，还能白白赚个女婿。 “谁让你来的，你要娶老婆，自然你去承担责任。”周夺就算不问都知道傅峤的目的，傅峤跟他都有皇室血脉，凭什么牺牲他。 傅峤说，“局面是你造成的，你活该。” “我没有。”周夺心虚了一下，“我顶多算是引火线，造孽的人可不是我。” “那还是与你有关。”傅峤说。 周夺盯着海水，考虑水遁的机会大不大。 傅峤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从这里游回去，你还是会被抓到，除非你能一直游出海。” “……”那他不是累死就是被水淹死。 看来还是先对付这个儿子。 “船已经在往回开了，劝你不要打什么坏主意。”傅峤双手负背，目光一派清冷淡漠。 “呵呵。”周夺再气也没有办法了。 过了半个时辰，商船重新靠岸，不远不近已经准备好马车，准备着接送周夺。 “直接去行宫。”傅峤命令着，在周夺要转身逃跑的瞬间，伸手点住他的穴道，“跑不了的，别费心了。” “不孝子！”周夺骂道。 傅峤淡淡一笑，自是岿然不动。 第六百二十五章 父债子偿 太后没想到傅峤这么快就将周夺找到了，这还没几天呢。 “周夺，我们又见面了。”太后看着一脸铁青的周夺，多日以来的郁气终于得以纾解。 “……”大可不必！周夺沉着脸不说话。 “大仇已报，你心中怨恨消了没？”太后又问。 周夺说，“人都死了，从此应该各不相干，太后将我找回来是想替周湛报仇？” “你这人太小气，将你请回来，你连母后都不叫了，你之前不是还称呼哀家一声母后的。”太后拿起茶盏，今日的茶挺香的。 “！”周夺对太后没有怨恨，当年太后对他很是照拂，而且他能活着离开行宫，也是因为太后。 “母后，父债子偿也是可以的。”周夺说道，眼睛瞟向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像木头人的傅峤，“你觉得他怎么样？” 太后轻轻颔首，“自然是优秀的。” “可不是！”周夺眉飞色舞，“他比我更合适……” “可惜了。”太后打断他的话，“他不肯，哀家还强迫不了他。” 周夺看了傅峤一眼，“那您就强迫我？” “你欠周国百姓的。”太后缓缓地说，“周夺，你曾经也是一个勤勉爱民的皇子。” “我不是……”周夺的声音冷了下去，“我从来不是皇子。” 他从出生就不被承认了。 “你还没看先帝留给你的东西。”太后低声说，“哀家说过了，你在宫里的那两年，先帝是认出你的，可他并没有赶你离开，反而对你悉心教导，时时刻刻将你带在身边，每天都要你陪着用膳，那么多个皇子，他唯独对你最上心……也是最愧疚，你离开之后，他没有再和皇上吃过晚膳，可见当时他并不是把你当成周湛的。” 周夺的确还没看，他觉得没有必要，看了又能改变什么。 “你体谅一个帝王的无奈，当时钦天监的话太真实了，你才刚出生，就死了两个皇子……”太后眼底有水光闪过，她的皇儿就是其中之一，她知道这不该怨周夺，稚子何辜，他才刚出生，能做什么。 “真实无稽之谈。”周夺哼道。 “亡国之说，太危言耸听，换了是你，你该怎么办？赌那万分之一吗？”太后问道。 周夺不是没有接触过朝政，他本来想要理直气壮回答，可想到当时周国的情况，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你看看如今的周国，离灭亡还差多少？”太后又问道。 “……”所以还是跟他有关？ 太后说，“你若是想要改变绝命的八字说法，你就该做给所有人看，你不是绝命，更不会令周国灭亡。” “您别跟我使激将法。”周夺说，“我才不稀罕皇位，谁想当谁去当。” “谁都没有你合适。”太后道，“哀家不想看着周国在眼皮底下灭亡，你如果不想拯救如今水深火热的百姓，那你就把欠哀家的还来。” “我？我欠你什么了！”周夺气呼呼地问。 “你出生的时候，哀家刚满月的皇子也没了。”太后淡淡地说，“那是先帝唯一的嫡子。” “……”有一百句他娘的说不出口。 第六百二十六章 双生子 周夺没想到太后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小儿夭折太寻常了，普通百姓家要养大一个孩子都是小心翼翼的，更别说后宫中了，先帝那么多妃嫔，哪个都不是善茬，她们能看着唯一的嫡子长大吗？ 肯定要下手的啊！ 这也能怨他的八字？ “哀家也不是真的相信是你的八字有问题，就是太巧了。”太后叹了一声，“若是哀家的儿子平安长大，那肯定没有你们兄弟如今什么事，周国也还好好的，那些百姓更不会被瘟疫和饥饿折磨……” “……”过分了啊！周夺找不到话反驳回去，总觉得他说一句，太后能顶回十句让他更愧疚。 太后又叹了一口气，“你筹谋这么久，应该知道皇室如今都是些什么人，但凡你能找到一个可以解决当前危机的人出来，从今往后哀家都不会烦你。” “……”那全是废物，他怎么找？ 唯一有用的就是傅峤。 但他逼不了傅峤替他留下来。 “你们父子是最有希望能够拯救世人的，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太后问道。 周夺瞪着傅峤，“你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你媳妇儿如今还在到处救人呢。” “所以，你登基，赶紧解决。”傅峤冷冷地说，“这是因你而起。” “……”周夺薅了薅自己的头发，“我年老了。” 傅峤只是冷笑看着他，满眼嘲讽。 太后静静看着他们父子，反正总得一个人出来解决。 是谁都无所谓。 “太后娘娘，人我带来了，可以走了吗？”傅峤问道，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顾长乐了，甚是想念。 周夺立刻站起来，“除非你把我带走，否则你……” 傅峤直接伸手再次让他晕倒过去。 在陷入黑暗之前，周夺在心里臭骂这个儿子三遍，他怎么对傅峤就这么不设防呢，居然又被打晕了。 别人想近他的身都没办法的。 “……”太后没想到傅峤这么简单粗暴，“你这是？” 傅峤说，“今日就回宫，我护送你们回去。” 太后的眼睛微微一亮，“好，哀家这就让内阁大臣们准备登基大典。” 当夜，太后的马车匆匆地回到京都城，惊得皇室宗亲连夜想到宫里探究明白，怎么突然就大半夜回来，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听说太子可是还一蹶不振的，不会……也没了吧？ 哪知就在第二天，太后突然拿出先帝遗诏，直接宣布先帝居然还有一个儿子，而且和刚大行的皇帝是孪生子，名叫周夺，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大行皇帝的双生兄弟？这话未免太可笑了吧，谁相信啊。” “太后在搞什么鬼，肯定有阴谋。” “这事不对，赶紧去找宫里的旧人问个明白……” 一时之间，整个京都城都炸开锅，全都在议论这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双生子到底怎么回事，从来没有听说过啊，如果大行皇帝有双生兄弟，怎么先帝没有提过？ 就在周夺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他的身份已经彻底地公开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宗室 “太后，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室宗亲的宗正晋老王爷带着其他族人一起进宫见太后，刚到慈宁宫就开口质问，“那个周夺，是你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皇叔，请坐。”太后脸上笑容平淡，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冒犯而恼怒，她抬眸扫了其他人一眼，“诸位许久不曾进宫，这些天都过得如何了？” 除了晋老王爷，其他人都是宗亲里的郡王小辈，他们虽然对周夺有怀疑，却不敢在太后面前放肆，可就是因为周夺的出现，才直接让他们的希望破灭了。 本来他们都是有机会成为新帝的人选。 “太后，不要左右言他，周夺人呢？本王要见他。”晋老王爷仗着自己是宗亲如今辈分最大的宗正，对太后也是十分不客气。 皇帝都死了，剩下太后跟一个废物般的太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挑选什么人登基，肯定是宗室说了算，怎么能由着太后决定。 太后莞尔一笑，让人给晋老王爷看茶，“皇叔，周夺是先帝的亲生儿子，这件事，你是有疑虑吗？” “那是自然，本王从来没有听先帝提过。”晋老王爷说道。 “连先帝亲笔的遗诏，你都觉得有疑虑？”太后问。 “你把遗诏拿出来给我看。”晋老王爷立刻说。 其他人的眼睛骤然一亮，“对啊，把遗诏拿出来，不能光说说而已。” 太后心里冷笑，她要是在这时候拿出来，遗诏还能有见光的一天吗？“不急，等登基大典准备得差不多，哀家自然会将遗诏拿出来的。” 晋老王爷一听，顿时不悦，“宗亲还没认下周夺，太后，这时候弄登基大典不合适吧。” “难道挑选何人登基，还要皇叔同意？先帝的遗诏都不作数了？”太后神色一冷，客客气气的笑容从眼中消失，“什么时候宗室的作用这么大了，居然还能管得了整个江山社稷，京都城如今水深火热，宗室怎么不去管一管。” “本王……本王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怕有些人鱼目混珠，不知找什么人来冒充皇室血脉。”晋老王爷立刻叫道，“你不要随口就给本王安排罪名。” “原来如此。”太后笑了笑，“皇叔大可放心，哀家自然注重血脉传承。” “不是说跟大行皇帝是双生子吗？那应该长得一样吧，让大家看一眼不能吗？”有郡王小声提到，心里还是愤愤不平，他是如今宗室里最看好的年轻人，自然见不得周夺的出现。 太后说，“登基那日，自然就能见到。” “内阁大臣呢？他们也同意了？”晋老王爷不死心地问。 “没错。”太后回道，“他们都见过先帝的遗诏，确认周夺就是先帝的亲生儿子，如假包换，皇叔，你还有何意见？” “本王没有见过，无法信服。”晋老王爷回头看了众人一眼，“你让周夺出来见我们。” “他想何时见皇叔，自会召皇叔入宫。”太后淡淡地道。“时候不早，你们该出宫了，免得一会儿在外面跟流民遇上了，要知道，如今流民是到处去的。” 晋老王爷见太后油盐不进，气得咬牙切齿，“太后，你莫要后悔了。” “哀家为何要后悔？”太后瞥了他一眼，“请吧，皇叔。” 第六百二十八章 别重蹈覆辙 “太后娘娘，那位……周爷要见您。”宫女不知如何称呼周夺，只能称呼他为爷了。 “他今日用膳了吗？”太后问道。 宫女说，“没……” 周夺气得吃不下饭，已经饿了两天。 太后笑出声，“让御膳房煮一碗面，哀家去看看他。” 周夺被安排住在养心殿的偏殿，以前先帝留他在宫里用膳，太晚就让他睡在偏殿，他倒是一点陌生感都没有，就是……心里一口气憋得难受，吃不下。 气死了。 太后慢悠悠地走进偏殿，正好看到周夺躺成大字型，两眼无神地瞪着屋顶。 “都几岁的人了，还好意思饿肚子威胁别人。”太后开口说道，“一点气势都没有。” “对，没有，我就是这么没用。”周夺连起身都懒了，“你把那个小王八蛋叫进来，他到底给我喂了什么，我的武功内力全没了，我如今只能任你们摆布，” 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皇宫，而且内力也没有了，连个普通侍卫都打不过，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是谁干的。 太后让宫女打开食盒，拿出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你两天没吃东西，哪来的力气，连蚊子你都打不死。” “您不必白费力气，我是不会留在宫里的。”周夺面无表情地说，“什么江山社稷，什么黎民百姓，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从来就不是为周国而生，是被周国遗弃的。” “好。”太后点了点头，“你先过来把面吃了。” 周夺狐疑地打量太后，思考着她这句话的真假，她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不太可能吧！ “你放我离开？那谁来登基？”周夺问。 “没人。”太后淡淡地说，“所以，你想离开是不可能的，你真的想饿死吗？在你饿死之前，哀家都会让你完成登基大典。” 太狠了！ 周夺猛地坐了起来，“傅峤呢？” “出宫了。”太后说。 “要不我想办法让他乖乖登基？”周夺眼睛一亮，傅峤能算计他，他难道就不能算计回去吗？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劝你不要，傅峤比你聪明一些。” “！”看不起他还要他登基干什么。 “周夺，你心中可还有没完成的心愿？”太后突然问道。 “没有。”他大仇已经报了，这辈子只想游山玩水，不想困在这里。 太后微微一笑，“明姑娘呢？” 周夺肩膀一僵，语气平静地说，“她已经死了。” “若是还没死呢？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她，你当初保护不了她，无非就是因为……没有权势。”太后道。 “什么？”周夺怀疑太后是在诓他，“连傅峤都没见过他，她若是活着，傅峤早就知道她在哪里。” 太后笑了笑，“过来吃面，别到时候又重蹈覆辙，没有权势去找回自己心爱的女子。” 周夺见太后不像是在骗他，半信半疑走了过去，“她在哪里？” “现在不能告诉你。”太后看他一眼，“等你拥有一切，才能告诉你。” “……”如果这世上唯一还能让他妥协的，那大概只有明冉了。 他以为她死了，所有的过去都跟着埋葬。 如果她还活着，那他就要找她问清楚一件事。 第六百二十九章 俊男子 别人不知道周夺是怎么来的，顾长乐是清楚的，肯定是傅峤将人找到了，并且带回京都城。 她还以为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周夺，没想到这么快就将他带回来。 可是…… 周夺会答应登基吗？ 顾长乐频频地看向一旁的傅峤，他们还在避难所，周围都是人，她有很多话都问不出口。 “好看吗？”傅峤垂眸看她，眼睛还带着笑。 “啊？”顾长乐一愣，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旁边不知道谁多嘴一句，“他问你，他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没见过这么俊的男子。”周围的人跟着起哄，把顾长乐羞得满脸通红。 “我去看一下大姐姐。”顾长乐落荒而逃，她看傅峤根本不是因为他好看，是心中有太多疑问了，虽然他长得是很好看。 顾长乐刚跑出去，身后就传来笑声。 真是太窘了。 顾思君在顾长乐的医治下，已经好了许多，气色不再透着死灰，已经能够起来散步了。 顾长乐过来的时候，便看到顾思君在院子里的樟树下，身边还有个高大的身影。 她下意识就躲到旁边去了。 那不是段弘吗？他怎么来找大姐姐了？ “段大哥，你不必愧疚，我这病跟你么关系，每日接触那么多病人，会被传染也是正常的。”顾思君低着头，小声地跟眼前的男子说道。 他这几天一直跟她道歉，她听得都快耳朵长茧子了。 “如果不是你的药给我喝了，你就不会染上这病。”段弘愧疚地说，“我……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去做的？” 顾思君笑着摇头，“段大哥好好保重自己，你每天在外面接触的流民更多。” “好。”段弘深深地看她一眼，心跳有些加速，“我……” “昭昭。”顾思君眼尖看到露出半张脸的顾长乐，立刻开口叫她了。 “……”这都能看到她？顾长乐心里嘀咕，她明明藏得很好了。 段弘收起脸上的愧色，跟顾长乐行了一礼，“公主殿下，属下不打扰你们说话。” 顾长乐都没来得及问他别的事，就只看到他的背影匆匆离开了。 “跑得真快。”顾长乐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可怕吗？” “他以为我染病是跟他有关系，都已经解释过好多次了。”顾思君无奈地说。 “那倒是没有太多关系，你肯定不是只有那天没吃药的，平日忙起来也经常忘记。”顾长乐没好气地说。 居然被看出来了！顾思君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顾长乐道，“今日看着是好了许多。” “我这么多天没回去，父亲和母亲肯定很担心。”顾思君有些愧疚，她都已经这样了，还让父母总是为她操心。 “别担心，我让人跟二婶婶传话了，说你是太忙了，过几天就回去。”顾长乐说，“你如今风寒症状已经好了大半，接下来每天还是要吃药的。” 顾思君竖起手保证道，“我记得了。” 第六百三十章 无题 好不容易等到天空拉开一张黑绸般的幕帘，顾长乐才跟傅峤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傅峤已经将他是如何带回周夺的经过告诉顾长乐，听得她一愣一愣的，“……他现在肯定很想出来找你算账。” 周夺是想打死这个不孝子了吧。 顾长乐憋着笑，心里却乐得不行，周夺肯定做梦都想不到，傅峤居然还能对他用阴招。 一个在战场上的常胜将军，自然是懂得运筹帷幄，阴谋诡计……不对，好办法肯定不少的。 “他出不来。”傅峤一点都不担心周夺在宫里的日子，肯定会过得很好的。 “万一他还是不肯答应呢？”顾长乐问。 “他会的。”傅峤淡淡地说，“太后查到明冉，她会告诉周夺的。” “啊？”顾长乐一惊，难道傅峤是明冉的儿子，这个秘密终究是守不住了吗？ 她知道早晚有一天会被知晓，但……她希望是以后，不要太快了。 明冉也真是的，要嫁给萧隍也不懂得改个名字。 她是以为周夺死了，周湛也不可能查到北国皇宫吗？ “太后不知道她就是当年的明冉，她就是想讹周夺。”傅峤淡淡地说，不然太后就会来找他问个明白了，毕竟他跟明冉的关系，不太适合如今这样同出一国。 顾长乐觉得事情真是复杂得让人头疼，“太后如今是不知道，等周夺见到明贵妃，那他就知道了。” “那是他们的事。”傅峤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周夺和明冉，反正他们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跟他有关系。 “嗯。”顾长乐牵住他的手。 两人回到顾家，还没进家门就被眼前的架势镇住了。 “？”顾长乐看着顾云生还有其他人，“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呢。”顾二夫人忙说，“哎呀，昭昭，你可总算回来了。” 顾长乐皱了皱眉，看来他们是要询问周夺是先帝的皇子这件事了。 “昭昭，周夺到底是谁？他真的是先帝的儿子？”顾云生开口就问道，已经命令下人将大门给关闭起来。 “是吧。”顾长乐说，“太后不是说了吗？先帝留了遗诏，周夺就是他的儿子。” 顾云生不想听这种官方话，“你见过周夺没？长得跟……跟皇上一样？” “见过，的确一样。”顾长乐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顾云生摇摇欲坠，“他登基了，太子怎么办？太后怎么能这么对待太子……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啊。” 顾长乐说，“不是太后想要这么做，是太子不想回来。” “太子为何不想回来，他回来就能登基当皇上了，这世上还有人不想当皇帝的？”顾二夫人小声嘀咕。 “那……那顾家怎么办？”顾云生叫道，“我们是太子的姻亲啊。” 顾长乐不耐烦地道，“顾瑾只是侧妃，我们顾家算不上太子的岳家，薛家才是。” “你找到顾瑾没有？”顾云生叫道，“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没找到！” “整个京都城都找不到她，她应该是离开了。”顾长乐说，她也猜不准顾瑾会去哪里。 第六百三十一章 登基 周夺登基了。 在内阁大臣看到先帝的遗诏，又见过周夺之后，对周夺的身份再没有任何怀疑，礼部的动作很快，司设监已经将掌管仪仗、帷幕等都安排妥当，钦天监观察天象，选择最快的吉日良时，尚宝司负责安置设备，掌管符牌、印章，教坊司主管乐舞和戏曲，负责典礼上的演出。 不到半个月，全都准备好了。 登基大典在奉天殿举行，殿外朱红色的台阶上设表案。教坊司在台阶上摆好乐队，因为周湛刚死，大家还要为先帝服丧，所以乐队只是一个礼节性的象征，而不能真正奏乐。 承天门外，礼部侍郎在宣读文案，周夺乘坐的云舆从午门过来。 周夺的脸色阴沉发黑，他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被礼部尚书叫去祭告天地宗庙，最恶心他是还要穿着孝服，在先帝和神灵的牌位前祷告，先帝死了他都没守孝，他现在居然要给周湛守孝。 要是朝廷那些人知道周湛是因为他而死，还能这么要求他妈？ 到了吉时，钟鼓齐鸣，周夺穿上黄色的衮服，戴的冕有十二旅玉藻、长度及肩，显得他明华尊贵，结束祷告，周夺走进奉天殿就座，文武百官才按照官职的高低依次进入。 禁卫军鸣鞭，将军卷帘后，鸿胪寺官员高喊行礼，官员们就开始行五拜三叩头的大礼，一系列繁琐的程序之后，登基大典才正式宣告结束。 新帝登基，万象更新，连在京都城无家可归的流民都开始有期待，希望新帝能够带给他们不一样的生活。 “外面好热闹，姐姐，我们是不是有新的皇帝了？”一个小孩子双手捧着下巴，眼睛发亮地看着门口。 顾长乐正在晒药，闻言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是之前在城门外生病的，他的父母已经死了，那天她在街头角落认出他，他正在跟一群夜猫抢吃食，她便将他带回医馆了。 这孩子只有八岁，瘦得却像五六岁的孩子。 “是啊，我们有新的皇帝了。”她相信周夺一定会让一切好起来的。 他不是周湛，从他跟她说起闽海的那时候开始，他肯定已经想过怎样帮助这些流民。 “那……皇上会将我们赶出去吗？”钟朗小声问道。 “不会。”顾长乐肯定地说，“或许你们还会有更好的去处。” 钟朗目光一暗，“我只想回家，跟爹娘一起。” 可他的爹娘在闯城门的时候，被那个三皇子射死了。 顾长乐拍着他的头，安慰他说，“总有一天，你们的家园会好起来的。” “姐姐，我能出去看一看吗？”钟朗期待地看着顾长乐。 “我的药晒好了，陪你出去吧。”顾长乐说道，因为要给周湛守孝，如今大街上是不能宣乐的，但不妨碍大家开心终于有新帝登基。 希望这位新帝跟周湛不是同一种人。 大街上的流民不少，都是出来看热闹的，大家不自觉地往宫门的方向走去，但在午门就被拦下了，禁卫军不让任何人靠近皇宫。 只能远远地看着仪仗队伍经过。 随着诏书的宣读，百姓们不自觉地下跪，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六百三十二章 哭唧唧 “没了！完了！”顾长乐刚走进上房，就听到屋里传出顾云生绝望的声音。 “……” 刘妈妈小声说，“侯爷这两天一直这样，他一来，老夫人就将下人都打发出去，怕被人听到……” 难怪上房没有下人在外面守着。 顾云生花费那么多精力，将顾瑾嫁给太子为侧妃，为的就是太子成为新帝之后，他能够借着顾瑾重返朝堂，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如今呢？ 莫名其妙出来一个周夺，还登基成为新帝，他的梦想全都破碎了。 顾长乐撩起帘子走了进去，听着顾云生绝望痛哭，她竟差点笑出声。 “父亲怎么了？莲姨娘不是才刚生下您唯一的儿子，怎么这会儿哭得肝肠寸断了？”顾长乐一边走进去一边打趣，上次她 回家，顾云生还高兴得想要宴请三天三夜庆祝他有儿子了。 可惜，守丧期间，任何喜事都不能操办。 “昭昭回来了。”顾老夫人看到孙女回来，顿时心中开朗，指着顾云生说道，“你快回去吧，在我这儿哭哭啼啼有什么用，你要是有本事，当初就去劝太子回来，如今新帝登基，你再这么哭唧唧的，小心被治罪了，到时候……” 后面更严重的话没有说出来，足以将顾云生吓得脸色发白。 “还不知新帝对太子是不是能容得下。”顾云生小声地道。 “父亲最好不要有太多无谓的猜测，每日该干嘛还是干嘛，至于太子，他如今在行宫过得好好的，用不着别人担心。”顾长乐说道，“新帝不会亏待太子和诸位皇子公主的。” 顾云生一想到顾瑾如今还下落不明，什么希望都落空了，他得子的心情就高兴不起来。 “罢了，我去书房了。”顾云生说道，今日新帝登基了，他再怎么绝望，也要适应新的朝政。 说不定新帝日后能发现他的才华，让他有一展宏图的机会。 待顾云生离开之后，顾老夫人才握住顾长乐的手，“最近累不累？外面的情况还没好转吗？” “瘟疫已经控制住了，有些流民也都返回家乡，比以前好多了。”顾长乐笑着说，“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那就好。”顾老夫人叹息一声，“老天总算开眼了。” 顾长乐扶着老夫人的手，“祖母，我陪您出去走一走。” “傅峤呢？”顾老夫人问。 “他这两日在忙，北国那边有急事，他要回去了。”顾长乐想到宋子尧在北国和明冉勾结，她就感到不安。 如果宋子尧不是重生的，她自然不担心，可偏偏宋子尧记得上一世的事情，又曾经是傅峤身边的重臣，肯定比她更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他想要算计傅峤，那就太容易了。 可惜，她这次无法陪他一起回北国。 “啊。”顾老夫人有些感慨，“不知不觉，春日就要结束，你和傅峤的婚期不得已推迟到六月了，他这一趟回去，很快就是你出嫁的日期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安排 顾长乐闻言有些恍惚，她都忘记了，她和傅峤的婚期本来就在下个月，但周国哪有可能在这个时候让她出嫁，本来还要为周湛守孝，但周夺借着太后的懿旨，直接将婚期定在六月了。 周夺自己不得要守孝一百天已经很憋屈了，他怎么能让傅峤因为周湛而延误婚期。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外人不知道周夺跟周湛之间的恩怨，只当是周夺想尽早和北国联姻，以防止北国跟西域趁机攻打他们的边境。 朝廷上下无人不支持。 “我才不想嫁。”顾长乐小声地说，脸颊却微微泛红。 顾老夫人含笑看她一眼，时间过得真快，曾经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且容貌昳丽，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娘亲如今在王都城置办了宅子，她还想接您去养老呢。”顾长乐说。 顾老夫人笑出声，“我去你娘亲那儿养老，你父亲的脊梁骨得被戳成什么样儿。” “三叔也不会同意的，我知道。”顾长乐嘟着小嘴，“要不让三叔也一起去北都城，那不就行了？” “你三叔……确实是不想留在京都城了。”顾老夫人叹了口气，“早晚是要分家，不如早分了好。” 父母在，不分家。 顾老夫人还在世的，说这种话，分明是对自己说晦气话。 “祖母！怎么好端端地就说要分家呢。”顾长乐娇声道。 “你父亲从小到大没有受过挫折，总以为自己才高八斗却不得志，以前有你娘亲管制他，侯府这么大的花费，只靠他的供奉如何支撑，他又是个花用无度的，在外面爱充面子，还是你三叔经商的银子补贴，他没有吃过苦，所以一直没有长进。”顾老夫人慢慢地说着，“他已经有儿子了，该让他长进些，才知道怎么教出跟他不一样的儿子。” 原来老夫人这么了解顾云生，他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还有，你娘的嫁妆……本来是该让顾瑾还回来，可她如今不知去向，我照着单子给你补齐了，以后我的那份就留给你和思君。”顾老夫人说道，“这件事我跟你二叔三叔都商量过了，他们没有意见。” “祖母……”顾长乐心里一沉，老夫人像是在交代遗言，将所有的后事安排都告诉她了。 “要是分家，这些总得都说清楚。”顾老夫人笑着道。 “祖母的银子都留着自己傍身，我自己有的。”顾长乐小声说，“傅峤也不会亏待我。” “他就算不亏待你，你也不能落了下风，将来嫁过去，那边多少人盯着你的。”顾老夫人道，她虽然没有去过王都城，但细想傅峤的身份地位，肯定很多人看顾长乐不顺眼，顾家离的远，无法给她支撑，只能靠她自己了。 “盯着便盯着，反正我不怕。”顾长乐说，在王都城，最大的威胁不就是明冉呢宋子尧吗？ 她才不会怕他们。 顾老夫人笑道，“有银子在手上，办事也方便，你放心，祖母还有银子的。” “您对我太好了。”顾长乐搂住老夫人的胳膊，已经感到依依不舍。 第六百三十四章 辞别 周夺登基的第一件事，是颁布全国农户税收减半，并且下旨要求所有的粮商不得哄抬粮食的价格，但凡被官府查到，一律问斩并抄家没收财产。 第二件事就是在朝堂召集愿意前往闽海开荒的能人。 朝廷的支持有限，但如果有人愿意前往闽海开荒，并且成功的话，可以封为异姓王。 两件事都不是小事，顿时在京都城炸开了。 百姓对这位新帝雷厉风行的做法十分期待，倒是朝廷不少人着急了。 这位新帝……好像不怎么好拿捏的样子，明明只是从小被幽禁的皇子，怎么做事风格有点熟悉。 “不愧是先帝最喜欢的儿子，跟先帝很像。”玉老太爷听到儿子说起今日在朝堂上的争辩，饶是下面朝官争得面红耳赤，周夺都不为所动，连多余的话都不废话。 玉青峰说，“这位皇上跟前面一个不同。” “那自是不同的。”玉老太爷笑着道，“或许，周国因此能有大改变呢。” “今日还商议了大行皇帝的封号，皇上最后选了炀。”玉青峰低声说道。 炀？这个封号去礼远众的意思，看来周夺是真的很讨厌周湛。 “炀帝的丧事已经在进行，明日起女眷都要进宫去祭拜。”玉青峰说，“太子……也该接回来了。” 玉老太爷神色一凛，“太子……打算给什么封号？” “皇上封了太子为康王爷，太子妃为康王妃，至于封地……让太子自己挑选。”玉青峰说。 看来周夺对太子很放心，还愿意放他离开京都城。 “如此也好。”玉老太爷轻轻颔首，他想到傅峤，傅峤是周夺的亲生儿子，可他又是北国的王爷，周夺会如何对待这个儿子？ “老太爷，北国的恪王在外求见。”突然，下人过来禀话。 “傅峤这时候怎么来了？”玉青峰不明所以地问。 玉老太爷却正是想见他，“你去忙吧，我跟傅峤去钓鱼。” “……”什么时候老太爷跟傅峤还能在一起钓鱼了。 傅峤是来跟玉老太爷辞别的。 “你要回北国了？”玉老太爷很是诧异，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 “那边出了点事……”傅峤抓着鱼竿，眼睛看着平静的水面，要是今天能钓到一条肥鱼，他就拿回去让昭昭给他炖鱼汤，“要去处理一下。” 玉老太爷说，“看来你是不会留下来的。” “婚事也差不多该回去准备了。”傅峤嘴角微扬，在成亲之后，他总该将障碍清理一下。 “那皇上……”周夺愿意放他离开吗？ 傅峤转头看向玉老太爷，认真地说道，“还请老太爷替我隐瞒了这个身份，不管是太后还是您，晚辈都只是傅峤。” “孩子，这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玉老太爷叹息。 要看周夺啊。 他已经是一国之君，若是要认回傅峤，他们阻止不了。 “那也不是他说了算。”傅峤淡淡地说。 玉老太爷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周夺成为皇帝之后，不知会变成怎样，但他知道，傅峤绝对是青出于蓝。 第六百三十五章 差事 傅峤带着不远不近离开京都城，将罗小飞留下保护顾长乐。 还将跟无影联络的方法告诉了她，以方便她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让京都城的影卫去帮她做事。 等周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将傅峤给拦截回来了，气得他一天晚上没吃饭。 翌日就将顾长乐给叫进宫了。 “臣女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顾长乐再次见到周夺，如今他已经是一国之君，跟当日在凉亭里见到的戴斗笠的男子完全不同了。 周夺沉着脸坐在上方，眼睛向下瞥了顾长乐一眼。 “听说傅峤已经回北国了？”周夺问道，他生气傅峤居然趁着他忙得不可分身时跑了，他还有很多话没有问明白的。 “回皇上，恪王因北国有紧要的事要去解决，所以不得已才提前回去。” “北国想出尔反尔攻打周国了？”周夺问。 还真是一语中的。 萧隍肯定是动了念头，否则傅峤不会急着回去。 “臣女也不清楚，还得傅峤回去之后才知道。”顾长乐说道。 “还需要他回去才知道，换了我是萧隍，我也会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周夺冷哼一声，他还没习惯当皇帝，在自称上还是跟以前一样。 顾长乐说，“北国与周国有盟约，北国皇帝不至于这么快就违背盟约的。” “如果能够吞并周国，盟约算个屁。”周夺哼道，“不过，周国虽然内耗严重，也不是北国想攻下就能立刻攻下的，我猜西域肯定也想分一杯羹。” “皇上……真英明。”顾长乐说，不愧是周夺，这么多年远在海外，对局势的分析还是这么精准。 “算了算了。”周夺摆手，“今日要你进宫，是有别的事想要你帮忙。” “臣女惶恐，不知有何事能帮得上皇上？”顾长乐心中疑虑，除了医术，她别的似乎也没可以帮忙。 她瞧着周夺的气色，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朕有一双儿女……”周夺说完，轻咳了一声，“这两日就该到京都城，他们一直生活在海外，对中原规矩不懂，更不懂宫中规矩，你替朕教一教他们。” “？”啥玩意？ 顾长乐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周夺还有一双儿女？ 傅峤还有兄弟姐妹吗？ 不对，要她去教他们规矩！ “皇上，宫中有教习姑姑，臣女向来被说不懂规矩，怕是教不好。”顾长乐小声说道。 周夺说，“我不要他们学得一板一眼的死规矩，朕瞧着你就挺好的。” “臣女怕辜负您的厚望。”顾长乐说，她莫名有些抗拒。 “没关系，朕说你可以就可以。”周夺说道，“他们……没有来过中原，更不知傅峤的存在……” “皇上若是对傅峤有爱惜之心，就请……隐瞒他的身世吧。”这是对傅峤最好的补偿方式。 周夺知道顾长乐的意思，他挥了挥手，“你的差事若办得好，就听你的。” 顾长乐心中再怎么不愿意接这份差事，也只好应下来了。 第六百三十六章 就不想题目了 顾长乐进一趟宫，领了一份莫名其妙的差事回去，心情顿时就不快乐了。 来到慈宁宫看望太后，脸上的笑容都没那么灿烂。 “刚从皇上那里过来，怎么就蔫着一张脸，皇上说你什么了？”太后捏着顾长乐粉嫩的脸颊，心情难得愉悦地开着玩笑。 “皇上给了我一份差事，我怕做不好。”顾长乐蔫蔫地道，她向来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要花费太多心力，就怕对方还不领情。 周夺的一双儿女究竟是什么样的，她现在拿不准，万一跟她合不来呢？ 她已经以前跟华阳文月两个公主就合不来了，再跟一个公主和皇子结仇，她可真是太心累了。 “皇上与哀家提过，让你去接他的一对儿女。”太后笑着道，她也是昨日才知道，原来周夺还有两个孩子，“宫里那么多教习姑姑，能人也不少，怎么就让我去接他们呢。” 太后说，“或许……皇上是想要你跟他们多亲近些。” “何必呢。”顾长乐叹口气，周夺难不成还以为她跟他这两个孩子相处的好，傅峤就会跟他相认吗？ 怎么可能！ 太后说，“你就好好替皇上做好这份差事，总归不会有坏处的。” “不知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顾长乐有些担心了，以前华阳公主和文月公主都是一起长大，算是知根知底，她有的是办法应对，可还没回来的这两位，全然不知，不太好应对啊。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也是公主，用不着委曲求全。”太后说道。 顾长乐笑着点头，“我记下了。” “是了，华阳和文月回来了，你与她们算是一起长大，去看看她们吧。”其实是希望顾长乐能劝她们认清现实，如今她们是有公主的身份，但早已经不一样了。 “好。”顾长乐上次在行宫没有见到两位公主，只听太子妃提到，华阳每日都在照顾皇后，她还不知发生何事，突然就差点国破家亡，可谁也顾不上去安慰她，就不知道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是何心境。 顾长乐对华阳算是有几分了解，知道她肯定是落差极大，如果不知道真相还好，若是知道周湛之死跟周夺有关，她恐怕还不知怎么作妖。 至于文月公主…… 这位聪明得很，大概是用不着担心的。 顾长乐随着宫人走出慈宁宫，轻轻地呵出一口气，才发现整个御花园已经是姹紫嫣红，不知不觉，连已经是要春末了。 宫中原来的妃嫔由着太后做主安排，全都搬迁到行宫，有些没有伺候过的，早在大乱的时候偷偷溜出宫，太后心慈，未免她们将来被发现定罪，直接就抹去她们在宫里的留名。 宫里真是安静，连宫人都少了许多。 “昭阳公主仔细脚下。”前面的宫女小心地带路。 “两位公主不是住在原来的宫殿吗？”顾长乐疑惑地问。 宫女回道，“两位公主原来的宫殿需要重新修葺，皇上便另外安排了住处。” 住的就有些偏僻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处境 华阳和文月被安排住在清晖园西角处，虽然偏静些，宫殿该有的都有，一点都不亏待她们。 但……此时就算给华阳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宫殿，她都觉得周身难受。 她不想住在这里了，要不是为了服丧，她宁愿在行宫一辈子。 “姐姐，这是御膳房送来的燕菜粥，你今日没吃多少东西，好歹吃一点吧。”文月见桌面上的食盒没有动过，她认出这是御膳房送来的，她的那份早就吃完了。 “你来做什么？”华阳厌恶地看了文月一眼，不明白文月怎么能够没心没肺接受如今的处境，他们的父皇新丧，死因至今都没有人告诉她，母后又疯疯癫癫的，清醒的时候对父皇满腔的怨恨连她都吓到了。 那天……流民破城而入的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 为什么父皇就没了，为什么母后就疯了？ 谁来告诉她？ 连她的皇兄……都心灰意冷不想登基，如果是太子登基的话，她的处境还不至于如此。 “二姐，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整日将自己关在寝殿可不好。”文月笑着道，“不如，我们去给太后请安，回来这么久，我们都还没给太后请安呢。” “不去。”华阳寒着脸，她一颗心还沉浸在父皇驾崩的悲痛酸胀中，哪有心情去应付别的。 “姐姐，你莫不是还以为我们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吧，我们如今的确还有公主的称号，可大家心里都清楚，早就不可同日而语，父皇已经驾崩了，如今坐在皇位的那位，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叔父，我们的未来还握在他的手中，你在这里摆着脸色给谁看，你还指望母后还是太子能够替你出头呢，他们都自身难保了，我们若是再不为自己做打算，将来只有和亲的命。”文月面对华阳再没有以前小心翼翼的态度，如今大家都一样的处境，没有了父皇和母后的庇佑，华阳跟她没有两样。 人就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她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才不会像华阳一样，整日沉浸在不必要的悲伤苦闷中，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华阳早就知道文月不是表面看的娇娇弱弱，如今听她这一番话，她冷笑起来，“你都迫不及待想要在我面前展现你的能耐了吗？你想怎么为自己打算，去讨好太后还是那位叔父？” “做什么都好，总比在这里自艾自怜的好。”文月说道。 “那你去吧，不要在这里烦我。”华阳烦躁地说道，大家都说叔父跟父皇是孪生的，可她回宫这些天，除了远远见了一面，根本没看出叔父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跟父皇一样。 为什么……就凭空出现了一个叔父？ 文月站了起来，冷眼看着华阳，“瞧你这做派，还以为跟以前一样会有人哄你，皇后都疯了，大家都恨不得远离着我们，你装给谁看呢。” “大胆！”华阳手中的茶杯砸了过去，她一把揪住文月的衣襟，目露凶光，“你别以为父皇驾崩了，我就成了落难公主，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嫡公主，身份地位高你一头，你再敢放肆，我看我敢不敢杀了你。” 第六百三十八章 劝说1 “谁惹恼华阳公主，让公主要亲自动手杀人了？”顾长乐在门外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她适时地走进来，打断两位公主继续吵下去。 文月看到顾长乐出现，脸上又恢复文静柔弱的神情。 “顾长乐，你来作甚？”华阳黑着脸，她不想让曾经的死对头看到她落魄的样子，特别是顾长乐。 顾长乐敛衽一礼，笑着说道，“刚刚去给太后娘娘请安，顺便就过来看看二公主，看你骂人还中气十足，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华阳瞪她一眼，认为顾长乐是来看她笑话的，“你想来奚落我，顾长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还是名正言顺的公主。” “知道知道，你是最尊贵的公主。”顾长乐这时候才不会去跟她计较身份的问题，她径自坐下来，“你最近睡得不好，脸色都暗沉了。” “关你什么事。”华阳没好气地道。 “昭昭，你从太后那边过来的？”文月知道现在不能得罪顾长乐，所以放下身段想要接近，“我正好想去给太后请安，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文月公主还是自己去吧，太后让我来陪华阳说几句话的。”顾长乐笑着道。 “那……那好吧。”文月看着顾长乐明妍夺目的脸庞，心中的嫉妒压不住地涌上眼底，如果是她跟恪王联姻就好了。 如果是她的话…… 这时候恐怕连叔父都会对她刮目相看的。 华阳觉得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讨厌，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文月看了她们一眼，心想就让华阳将顾长乐彻底得罪好了，太后是顾长乐的姑祖母，难道还会偏帮华阳吗？ 真是不知所谓，都什么时候了，还端着嫡公主的架子。 父皇没有死，皇后没有疯，她才有嫡公主的价值。 如今……又有何用。 文月不再停留，转身就离开了。 华阳恨不得将顾长乐也赶走。 “皇后好些了吗？”顾长乐问，丧仪结束后，太子立刻带着皇后回行宫，就怕皇后在宫里触景伤情，想起更多不堪的过去，加重皇后的病情。 “……”华阳狠狠地瞪着顾长乐，“你用不着猫哭耗子，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我。” “我只是关心皇后，不是在关心你，我看你也从来没有体会过别人对你的关心，毕竟你是尊贵的公主，从小到大都过着被人捧在手心的生活，希望你以后还能继续过这样的日子。”这刁蛮公主还没有认清现实，把别人的关心当成恶意，将来在这宫中生活只会越来越艰难。 “顾长乐！”华阳大怒，她竟敢这么说话。 “要不是太后让我过来，我才懒得过来看你脸色，你整天愤世嫉俗给谁看呢，是怨恨陛下夺了康王爷的王位，还是怨武皇帝死得太早了，不管你怨天怨地怨谁，都没人会像娘娘那样纵容你了，你若是不自己学着长大，只能接受现实的毒打，让你一夜成长。” 华阳眼中涌出泪花，愤恨地瞪着顾长乐。 “不如好好地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还有兄长和母亲的。”顾长乐低声说。 “是太后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肯定是太后让顾长乐来找她的，怕她对刚登基的叔父不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第六百三十九章 劝说2 顾长乐见华阳总算能冷静听她说话，这才低声说，“太后只是让我来陪你说话解闷。” 华阳低下头，抹去眼角的湿意，“顾长乐，我问你，父皇的死……跟叔父有没有关系？” “你问这个作甚？”顾长乐皱眉，知道太多真相并没有好处，华阳跟太子不一样，她是个藏不住心思压不住脾气的，如果让她知道周湛的死跟周夺有关系，她肯定不会乖乖坐在这里怨天尤人，说不定都跑到周夺面前去嚷嚷着要报仇了。“谁在你面前嚼舌根，我跟你说，有些话听不得，这时候大周已经是风雨飘摇，皇上刚登基，最重要是稳住民心。” “当日的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吗？流民全都涌进城里，你三皇兄……死况惨烈，贵妃娘娘大受刺激，将怨气撒在先皇身上，殿中所有人都看到了。” 这话跟皇兄说的一样。 可华阳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那这个叔父呢？以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华阳还是不甘心，皇兄的皇位就这样落在旁人的身上。 “这都是你皇祖父那一辈的事了。”顾长乐说，“我知道的也不清楚。” 华阳吸了吸鼻子，“皇兄成了王爷，那我母后怎么办？” 曾经的一国之母，以后就要变成老王妃了吗？ “皇上已经允许康王爷将娘娘接到府中养老，你若是不想留在宫中，可以让太后去跟皇上求情。”顾长乐低声说，“宫外……或许更自从轻松些。” “可以吗？”华阳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她只想跟皇兄他们在一起，这宫里就算再怎么锦衣玉食，她觉得都没有意义了。 顾长乐笑道，“皇上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何况你还是他的亲侄女。” 听到这里，华阳的脸色才终于好了些。 “外面的流民……散了吗？”华阳小声问道，从行宫回来的路上，她见过好些流民，当时心里堵得难受，想到父皇和三皇兄就是被流民逼死的，她对那些流民又是恨之入骨。 可是……当她看到路边饿得只剩下一层皮的小孩，她所有的恨意变成酸胀的悲凉，一时不知要怪谁让大周的百姓变成这样。 “皇上和大臣们都在想办法了，相信很快就能替他们安排去处。”顾长乐说道，这两天全京都城都在议论闽海开荒的事，许多流民已经心动，连有些商贾都觉得这是个机会。 有些机会就需要冒险赌一把。 “希望快点恢复平静。”华阳说道。 “我饿了。”顾长乐突然说，“今天进宫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说了这么多话，只让我喝茶，太刻薄了。” 华阳瞪她一眼，“还能少了你的吃吗？” “我看你饿得瘦不拉几，还以为你这里饭菜不好。”顾长乐笑嘻嘻地道，“本来长得就不如我好看，如今看着就更不好看了。” “……”华阳恨不得拿个大馒头塞住顾长乐的嘴。 “把这燕菜粥拿下去，重新上一桌席面。”华阳把宫女叫了进来，她一定要好好吃，下次让顾长乐没机会嘲笑她。 第六百四十章 心情不好了 陪着华阳吃了一桌席面，两人一道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文月公主还在这里没离开。 她正在偏殿为太后抄写经文，过几天要去护国寺祈福诵经用的。 “虚伪。”华阳小声地哼了一声，对文月这种曲意讨好的行为十分不屑，以前就惯会这样讨好她，其实多少真心只有文月自己知道。 顾长乐只当自己没听到华阳的嘲讽。 太后见到华阳瘦了一大圈，而且脸色蜡黄，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孙女，哪里能不心疼，拉着手叮嘱她要爱惜自己，突然遭遇大变难免伤心，但也不能一直伤心下去。 华阳心中酸涩悲痛，因为母后和太后之间有嫌隙，她与太后也不算亲近，除了必要的请安，平日她都极少来慈宁宫，如今她骤失父皇，母后又陷入疯魔中，面对太后的关心，她难得感觉到亲人间的温暖。 “皇祖母……”华阳泪眼滂沱，父亡兄弱，她竟成了无依无靠的可怜人，如今留在宫里更看不清未来的路，她不知道还能指望谁来替她撑腰。 “就算再怎么伤心，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糟践，你是大周的公主，不管发生何事，身份都是不会改变的。”太后低声地劝着，“你将来想住在宫里也好，若是想跟着康王都可，哀家不会让人委屈你的。” 华阳终于控制不住痛哭出声，呜呜咽咽地说道，“皇祖母，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念父皇……” 太后叹了口气，华阳不知真相，终究是幸运的，若是知道了，对她肯定无益。 在一旁抄写经文的文月看到太后怜爱华阳的表情，心绪不宁，一滴墨水落在经书上，她抄写半天的经文就这么毁了，她一阵懊恼，悄悄地将废的经文收起来，重新低下头抄写。 顾长乐似有所察地回头看了文月一眼。 太后命人带华阳去洗脸，这才重新将目光转向顾长乐。 “昭昭，皇后的病还能治吗？”太后虽然不喜皇后，但看她如今神志不清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御医院的御医素手无策，什么药都用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太后娘娘，皇后是受了刺激，需要时间慢慢痊愈。”顾长乐低声说，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皇宫这个是非之地，过着清心安静的生活，等她忘记周湛带给她的伤害，或许就能够清醒了。 太后失望地叹息，“那就只能希望她早日清醒了。” 顾长乐陪着太后说了几句，见天色不早，便起身辞别离开皇宫。 想着她明日还要出发去津港接人，她心下就一阵不痛快。 回到顾家，傅峤又已经启程回北国，她竟无人能够倾诉憋闷，更生气了。 “姑娘这是想念公子了？”灵玉小心伺候着顾长乐，从屋里出来，她还是忍不住拉着红缨小声地问着。 红缨知道顾长乐从宫里领了什么差事，只是摇头道，“不知，大概是公子不在，心情不好了。” “许久没有看到姑娘这样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第六百四十一章 打击1 顾云生得知周夺给了顾长乐如此重要的差事，顿时笑颜逐开，恨不得自己替代顾长乐去津港接人。 “昭昭，这是皇上给你的体面，朝中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差事，你要好好完成，那可是皇上的皇子和公主，身份尊贵不说，将来更是……更是了不得，你听到我的话没有，顾长乐，你给我站住！”顾云生在屋子外面听到顾长乐的话，才知道皇上交给她这份差事，急忙进来叮嘱，哪知顾长乐压根不想听他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气得顾云生将她喝住。 “你嚷嚷什么！”顾老夫人一看到这个儿子就脑壳疼，整天正事不干，总想着一步登天，从不掂量自己的实力。 痴心妄想借着女儿带给他荣华富贵。 “母亲，你看看，这个女儿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我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半点都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我才跟她说几句话，她连听都不听就走了。”顾云生压不住顾长乐，只好跟老夫人诉苦，让老夫人去教训这个女儿。 “昭昭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管好自己就行了。”顾老夫人说道，“你坐下，有事与你商量。” 顾云生还眼巴巴地往外面看一眼，“母亲，皇上交代的可是要紧事，昭昭一个人能做得好吗？要不……我跟着去？” “你去添乱吗？”顾老夫人不客气地问，“皇上既然信得过昭昭，自然就是知道昭昭能办得好。” “想不到皇上已经有皇子和公主，那皇子是不是未来的太子？”顾云生若有所思，心中开始重新判断。 顾老夫人一手重重拍着桌面，“收起你的心思，别忘了如今是什么局势，你安安分分还能图个平稳余生，若是再跟之前那样蹦跶乱跳，全家的性命都要跟着你搭进去了，我已经决定，等你儿子满月之后就分家，之后我们一家老小全都搬回老家，老宅我已经派人回去修葺了。” 远离京都城这个是非之地，才能保他们顾家老小平安。 顾云生一听就不乐意了，“母亲，新帝登基，正是缺人的时候，我正值壮年，若是不在此时拼个出路，将来只抱着一个爵位混日子，子子孙孙岂不是要没落，我不能回老家。” 果然还是没有死心。 “就是因为新帝登基，所以才要回老家，你若是真的有才能，何须等到今日。”顾老夫人没有再给儿子留脸面，“你做事瞻前顾后，冒进贪功，又想左右逢源得好处，以前是太子跟三皇子看在太后和玉家的份上容忍你，你以为新帝还跟大行皇帝一样吗？你没有玉家的庇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顾云生瞠圆眼睛，被自己的母亲如此下面子，他的自尊瞬间支离破碎，“母亲，您……您……” “为了一家大小的平安，只能离开京都城才最稳妥。”顾老夫人说道，“分家之后，老三再不会给你银子贴补公中用度，你自己且想想，你还能怎么在外面花钱如流水。” “那……那就不分家。”顾云生叫道。 顾老夫人抬眸看他一眼，“你是兄长，长兄如父，你扪心自问，你做到护佑两个弟弟了吗？” 第六百四十二章 打击2 顾云生嘴唇嗫嚅半天说不出话，他从小就被请封为世子，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习惯了大家对他百依百顺，成亲之后又有一份不错的差事，是这几年才郁郁不得志，他觉得是自己没有机会展现才能被大家看到，所以才总想找到个机会。 这些年来，他似乎……没有任何建树，还不如在外经常的三弟。 “母亲，只要我能够得皇上重要，别说护佑两个弟弟，整个家族都是护得了的。”顾云生低声说道，他渴望权势，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你还是不死心。”顾老夫人失望至极，“你该清醒了。” 顾云生的自尊心受到打击，“母亲，你何至于这样打击我，我是你的亲生儿子，难道您就不想看到我光耀门楣吗？” “你若是真有能力光耀门楣，那自然是顾家之福，可你仔细回想你这大半辈子最大的成就，除了娶得玉銮为妻，你科举不中，连大行皇帝给你的差事，你都是靠妻舅帮衬才完成，十数年来，你还有何可拿出手的成就？”顾老夫人一字一句，丝毫不给顾云生留颜面。 “……”顾云生脸色一阵发热。 顾老夫人沉声道，“你空有野心，只会害了顾家上下，我这个老太婆求你，别再痴心妄想，回老家当你的闲赋侯爷吧。” “母亲！”顾云生眼眶一阵发红，喉咙堵得难受。 “我言尽于此，你若是不肯听，那我只好请皇上削去你的爵位，如此才能保住我们顾家。”顾老夫人冷下声音。 顾云生一脸震惊，他怎么都想不到老夫人居然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母亲，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你竟这样对我？” “你要不是我的儿子，我早就将你捆了幽禁起来，省得惹是生非。”顾老夫人冷声道。 顾云生失魂落魄地坐在原地，他了解老夫人，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她今日说出这样的话，那肯定是心中有决断了。 “是不是昭昭要你这样做的？她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顾云生叫道。 “昭昭不知此事。”顾老夫人说道，“还有一件事，趁着我还能支撑几年，你那个儿子，待周岁之后，便送到我身边，我替你教导他。” 如果这是顾云生唯一的儿子，那就是顾家将来的世子，虽然生母身份低贱，但也不能教坏了。 “……”顾云生不敢置信地看着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闭上眼睛，“下去吧，我乏了。” 顾云生脚步虚浮离开，他围着顾家大宅绕圈子，想不明白啊，为什么老夫人突然就要回老家了呢？ 新帝登基，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只要他找到机会，要为顾家光宗耀祖有多难？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是了，因为他还没有正妻，所以母亲才觉得他成事不足。 要是他能够娶一门高门贵女，一切就不一样了。 顾云生豁然开朗，决定找媒人替他寻一寻亲事，虽然现在不能谈论亲事，但等大行皇帝的丧期过了，他就能将人娶回来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接人 顾长乐带着红缨等人出城，看着沿途还有衣不蔽体的流民，她心中酸涩悲凉，只希望周夺能够尽快想出办法解决困境，不然流民说不定还要再爆发一次攻城。 “姑娘，喝蜜水。”红缨替顾长乐倒了一杯蜜水，瞧她脸上依旧闷闷不乐，只好宽慰道，“您接了人，将他们送回宫里，就算是完成差事，若是不想多接触，我们准备了另外的马车，不会妨碍到你的。” 顾长乐接过蜜水一饮而尽，昨夜里睡得不好，她径自躺下，慢悠悠地说道，“你以为皇上真是只让我接人就完事啊，肯定还要我带着他们熟悉京都城，这两人……从小不在宫里长大，肯定不像一般皇子和公主做派，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还真不好说啊。” 周夺这只老狐狸，肯定因为她是傅峤的未婚妻，所以才让她来接这两位皇子公主，老狐狸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们彼此清楚。 只是……他还是太不了解傅峤了。 傅峤不可能将他们当成兄妹的。 “先观察再说。”顾长乐道。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半天，终于来到津城。 “商船还要两个时辰才靠岸，姑娘，不如先找个地方用膳，你没吃多少东西。”红缨说道。 “好。”顾长乐还真觉得肚子饿了，先吃饱才有力气应付要接待的人。 罗小飞骑着马在前面带路，看到前面有一家茶肆人流涌动，看着似乎很热闹，“我去瞧瞧那家茶肆如何。” 顾长乐撩起帘子，见这外面街道竟是比京都城还要热闹，虽然也有流民，但并没有影响到本地百姓的安居乐业，生意还是照做，店铺还是照开。 “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茶肆里，有歌伶正在卖唱，声音悠扬婉转，听着像潺潺流水、像露滴竹叶般，清澈动听，让人忍不住驻足倾听。 “这声音真好。”顾长乐睁开眼睛，被茶肆里的声音吸引。 书言听到顾长乐这么说，便将马车赶到茶肆旁边的空地停下来。 在马车坐了大半天，顾长乐全身僵硬，她也想下去走一走了。 茶肆里的客人不少，看得出大部分都是冲着唱歌的歌伶来的，连门口窗外都站满了人。 罗小飞身手飞快利落地在里面占了个位置，正咧着嘴笑嘻嘻等着顾长乐他们。 顾长乐的视线被正在唱歌的歌伶吸引，真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年轻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吧，正在给她吹箫伴曲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同样长得清朗俊秀，两人站在一起十分夺目，难怪招来这么多人的欣赏。 一曲唱毕，少年笑眯眯地请各位客官看赏，大方磊落，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小娘子，生得如此貌美，又唱得这么好，不如随小爷回家，以后不必干这抛头露面的营生，在家中享福可好？”在前面有两三个公子哥打扮的纨绔，一手推开少年，笑嘻嘻地来到少女的面前。 第六百四十四章 茶肆1 “你家中有什么福可享的？”少女歪着头，一双潋滟美目笑盈盈地看着纨绔少爷，“想要我随你回家，怕你养不起我呢，何况我还有哥哥，你得养得起我们两个。” 纨绔少爷哈哈大笑，一个歌伶和穷小子还要怎么养，比养个小妾都容易了，少年就权当多了个小厮，他们有处可去，不用到处飘零，那就是最好的去处了，“只要你随我回家，往后就不必抛头露面，在家中有饱饭有锦服，如何？” 少女掩嘴轻笑，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我当是什么福气，且不说住的如何，我要卧黑檀木拔步床，漱口要用玫瑰清露，早饭要以南海珍珠粉配置，穿的么……” 南海珍珠？ 不用听后面的话，纨绔少爷的脸色都黑了。 这小娘子知道南海珍珠是什么价格吗？ 一粒两万金，次者万金！ 居然还是要磨成粉入口的，皇帝都没这么奢侈。 “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娘子，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呢。”有人骂了一句，觉得这个歌伶不切实际，“你知道什么是黑檀木，什么是南海珍珠吗？见都没见过就信口开河。” “我也就是说一说，养不起就养不起，以后在外面说话掂量自己的实力，不然会被笑的呢。”少女掩嘴一笑，和少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站住！”纨绔少爷丢了脸，哪里肯放过这对兄妹，今天他一定要将这个小娘子给带回去，不将她弄得心服口服，他就不是男人。 那对兄妹只当他的话是耳边风，没有理会他径自要走出茶肆。 “把他们拦住！”纨绔少爷命令家仆，今天他是不会放过这个小娘子的。 “还想自取其辱？”少年回头看他一眼。 眼见一群家仆将那对兄妹包围起来，茶肆其他看热闹的人不想惹祸上身，全都跑到一旁，袖手旁观地看着热闹。 罗小飞转头看向顾长乐，“姑娘？” 要不要上去帮忙？ “我瞧着那少年步履稳健，像是个练家子。”顾长乐喝着茶，她不认为那少年姑娘需要他们帮忙。 “纨绔到处有，德性还真一样。”红缨说道，哪里的纨绔都是这么不自量力。 那边少年手中拿着长笛，身手矫健地打开要抓住他的仆人，不一会儿，七八个仆人全都在地上嗷嗷叫着，他指着被砸坏的桌椅对掌柜说道，“我们没银子赔的，是他先动手，找他赔钱。” 掌柜的一脸菜色地看向纨绔少爷。 纨绔气得跳脚，“你敢打我的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看你长得像人，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少年笑嘻嘻地道，“你要是实在寂寞，外面的母狗正是发情期，正适合你。” “贱民，你敢辱我！”纨绔少爷大怒，当下拔出腰间佩剑就要杀了少年。 “刀剑无情，一会儿被打死了，你可别怨我。”少年避开他的剑，还不忘笑嘻嘻地挑衅纨绔少爷。 顾长乐皱了皱眉，对罗小飞道，“别出了人命。” 罗小飞点了点头，上前就将纨绔少年手中的剑卸下来，“打不过还要杀人，要点脸，也珍惜自己的命。” 第六百四十五章 茶肆2 那纨绔少爷大概知道自己打不过那对兄妹，只好悻悻作罢，可眼中的愤恨一点都没有减少，他今天带的人少了，等他回去把家中护院高手都带来，看他们还能不能走出津港城。 “走！”他拿起剑，踹了躺在地上的家仆一脚，“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娘们都抓不住。” 骂骂咧咧的，一行人终于走出茶肆。 “喂，你还没赔钱呢。”少年叫住他，指着地上那些砸坏的桌椅，“别耍赖！” 纨绔少爷气得扔下一锭银子，怒火中烧地离开了。 “这位小哥，多谢你仗义相助，要不是你，我们兄妹二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少女走到罗小飞的面前，感激不尽地道谢。 “？”罗小飞往后退了两步，这姑娘说的什么鬼话，他出手是因为顾长乐不想津港在这时候出乱子，再说了，他就算不出手，他们兄妹对付那个纨绔也是绰绰有余，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太假了！ “？”少女一脸狐疑地看着罗小飞，怎么回事，他那是什么眼神。 罗小飞转身回到顾长乐的身边，小声地说道，“那姑娘可能是个傻子。” “……”她听到了！少女气鼓鼓地看着罗小飞，他居然说她是傻子。 顾长乐嘴角微微上扬，茶也喝了，歌也听了，热闹也凑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吧，该去接人了。” “姑娘听着不像本地人，才刚来津港吗？”顾长乐走了几步，要经过少女身边的时候，脚步突然停下来。 “哇，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还好看。”少女眼睛发亮地看着顾长乐，跟她小麦色的肌肤不同，这个姐姐的肌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好想掐一把，不知道能不能掐出水来。 顾长乐眼中笑容更盛，“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一点都不谦虚啊，跟她一样，少女笑容灿烂，“姐姐怎么知道我是刚来津港的？” “因为……”顾长乐看了他们兄妹一眼，“你身上的这件鲛绡织裙不是中原之物，二位刚从海外来的吧？” 少女瞪圆眼睛，一脸惊奇，“你还知道这是鲛绡？” 刚才那个白痴还当她穷得需要救济呢，根本没人看出她穿的衣裙就要数万两了。 顾长乐含笑看着她，“略有所闻。” “那你看看我这是啥做的？”少年捧着自己的袖子上前，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顾长乐。 真是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顾长乐看了少年一眼，“……苏州粗布，公子在外面成衣店买的吧。” “啧，厉害呢。”少年咧嘴一笑，“你该不会还能猜出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吧？” “可能……是寻亲吧。”顾长乐说。 少女眼睛都要冒出星光了，“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巧啊！ 顾长乐微微一笑，“要不，我送你们一程，带你们去找人。” “你知道我们要找谁吗？”少年问道，已经不客气地跟着顾长乐走出去了，“你们有马车啊，那怎么好意思啊，我们兄妹还从来没坐过马车呢。” 第六百四十六章 果然是他们1 少年毫不客气地爬上马车，一脸惊奇又感叹，“姑娘你是有钱人吧，这一路走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马车，我还以为中原是个穷乡僻壤，到处都是衣不蔽体的乞丐，原来有钱人也是有的。” “他们不是乞丐。”顾长乐看了路边的流民一眼，不知何时周国才能恢复以往的繁花似锦。 “确实不太像，乞丐都比他们吃得胖些。”少年说道。 “……”这话说得太欠揍了。 罗小飞瞪他一眼，“满嘴胡说八道，下来，这是我们姑娘的马车。” “我就上来长见识，别这么小气嘛，你刚刚不是还替我们解围呢。”少年一点都不在乎罗小飞快上来揍他的表情，还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这辆看似朴实，实际又大又舒服的大马车。 “二位刚才海外的？”顾长乐示意罗小飞不要跟他计较，也不赶少年下来，只是含笑看着他。 “你刚才不是问过了吗？我们就是来津港玩一玩。”少年笑着道。 少女歪着头看顾长乐，她听出顾长乐问的跟刚才不一样，“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从海外来的？” 顾长乐笑了笑，“猜的，我猜你们应该还要前往京都城。” “……”又不是未卜先知，怎么可能将他们的来历都猜中了。 “你……是来接我们的？”少年打量着顾长乐，他知道会有人来接他们，但没有想到会是个姑娘家。 顾长乐微微一笑，“恐怕就是了，你们尊姓大名？” 少年和少女对视一眼，“我叫周晏，这是我妹妹，周思念。” 果然是他们。 还真是……巧啊。 “我叫顾长乐，皇上命我来接你们二位入宫。”顾长乐笑容恬静疏淡，客客气气地请他们上马车。 “皇上？”周思念不太了解皇上的定义，她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周晏说道，“就是岛主，阿爹在中原成了岛主。” “哇啊！”周思念眼睛一亮，满眼都是崇拜，“阿爹好厉害。”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跑到茶肆去唱歌了？”顾长乐含笑问道，虽说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但这对兄妹眼神清澈灵气，想来不会太差才是。 毕竟是周夺的孩子，大概是出于爱屋及乌，他们和傅峤还是兄妹，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这些天海面风平浪静，船走得很顺利，靠岸之后没有见到有人来接我们，我们就先来玩一玩。”周思念说道，“这里跟我们岛上可真是不一样呢。” “你们岛上是什么样的？”顾长乐问。 周晏看了周围一眼，“其实跟这里也差不多，只不过……我们岛上的人不会这样。” 他指的是坐在街边乞食的流民。 顾长乐蹙眉道，“那是无可奈何，周国东边许多地方出现旱灾……” “靠海吃海，靠山吃山，哪能永远都顺天顺意啊，我阿爹说，一农不耕，民有饥者，一女不织，民有寒者，在天时好的时候，就要努力耕作，存储粮食，以备不时之需，看现在这些人，明明有手有脚，却又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这里乞食，就算没有旱灾，那也好不了多少。” 第六百四十七章 果然是他们2 顾长乐暗暗感到讶异，她没想到周晏这个少年郎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看他们毫无尊严地乞食，根本没有想过要付出劳动力去营生讨生活。”周晏摇头叹息，“还是我们国家的百姓勤快劳动，所以才会越来越好。” “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顾长乐说，“如今他们连基本的温饱都没有，如何谈荣辱。” “不过，你说的有道理，人生在勤，勤则不匮，力能胜贫，谨能胜祸，希望在皇上英明的领导下，这些流民能够有一个好去处，经过这样的颠沛流离生活，相信他们会更珍惜以后来之不易的生活。”顾长乐笑着说。 周晏不知道周国发生过什么事，他们就只是来找阿爹的，根本还不知道阿爹成了中原的皇上。 “姑娘，快带我们去找阿爹吧。”周晏说道。 顾长乐请他们上了后面的马车，“回京都城还需要些时候，你们若是觉得累了饿了，便跟我说。” “姐姐，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坐？”周思念拉着顾长乐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她。 “好呀。”顾长乐也想多了解他们，自然想多些时间相处。 周思念高兴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也要！”周晏挤到周思念的身边，一脸哀求地看着顾长乐，“姐姐，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坐马车。” “你怎么会一个人孤零零，还有我陪你！”罗小飞冷笑着，让公子知道顾长乐跟别的男子同坐一辆马车，他们回去还要不要命了。 公子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少活半年。 “你又不香，才不想和你一起。”周晏嫌弃地叫道，黑不溜秋的家伙，哪有顾姐姐长得又美又香的。 “马车拥挤，坐不下这么多人。”顾长乐说道，“我让书言带着你，路上见到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书言。” 周晏十分不乐意，可奈何顾长乐不答应，他只好蔫蔫地跟着书言上了马车。 他们没有在津港停留太久，一路赶回京都城，官道上来往的人烟稀少，全然没有以前热闹的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是天子脚下。 “顾姐姐，为什么阿爹让你来接我们呢？”周思念歪着头好奇地问，“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阿爹了？” “皇上离开中原出海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顾长乐笑着道。 “那……您跟我阿爹是什么关系？”周思念不懂得婉转，直接就问出疑惑。 什么关系？总不能说是未来的儿媳妇，傅峤根本没打算认这个父亲，“你阿爹是皇上，我只是臣民，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可不行，你不喜欢做的，那就不要做。”周思念认真地说，“你要跟阿爹说不喜欢，他不会强人所难。” “来接你们，并不算强人所难。”顾长乐笑道，至少他们兄妹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以相处。 看起来还挺有趣。 “二阿爹说，以后我就是中原的公主，是这样吗？”周思念问道。 二阿爹又是谁？ 顾长乐笑着回答，“你是周国的公主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果然是他们3 顾长乐将周国的概况简单地介绍给周思念，让她了解一下自己如今公主的身份，还有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环境。 周思念听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她从小就听周夺讲过中原的故事，她可能完全听不懂顾长乐在说什么。 “那……那我以后就住在宫里吗？是不是很漂亮，有海吗？”周思念眼睛发光地看着顾长乐。 “没有。”顾长乐笑出声，“那就是一座很大的宫殿，里面还有很多宫人伺候着你们。” 周思念有点失望，“那你住宫里吗？” “没有，我不是皇室公主，自然是住在外面的。”顾长乐耐心地说道。 “听起来好像没那么好玩了。”周思念摆了摆手，“阿爹是不是很喜欢你，你是我阿爹在中原的孩子吗？” “？”顾长乐背感诧异，周思念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情绪，并不介意周夺除了他们还会有其他的孩子，“我……不是皇上的孩子，皇上……难道会有很多孩子吗？” 周思念说，“阿娘说，阿爹长得这么俊，肯定有很多女人喜欢的，女人喜欢阿爹，就会给他生孩子！” “……”这么说好像也是有道理的，“你阿娘呢？” “我阿娘以后再来，她现在还很忙。”周思念说道。 这么说，周夺是有皇后的人选了。 看来他家庭幸福美满啊，那应该不会强迫要求傅峤回来继承他的皇位。 顾长乐放心了，“你一定会喜欢大周的。” 周思念趴在车窗看着外面，“阿爹说，中原有很多好吃的。” “我带你去吃。”顾长乐道。 在日落西山之前，他们的马车终于入城，从津港来到京都城，周思念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但是看到比津港还要更大的城门，她一下子清醒了。 夕阳余晖将远处皇宫的金瓦照射得更加光彩夺目。 “那里就是皇宫？”周思念站到车辕，她没有见过皇宫长什么样子，在岛上他们已经是住最好的屋子，但好像跟皇宫完全无法相比。 “是。”顾长乐说，“我先送你们入宫。” 她急于去复命，免得后面招来更多麻烦，她是挺喜欢周思念这个小姑娘，但说实话……在还没有完全确定周夺的想法之前，她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我也想快点见到阿爹。”周思念小声说，“我还给阿爹带了很多好吃的呢。” “你们带来的东西，我已经让人运送进宫，这时候说不定都已经在宫里了。”顾长乐含笑说道。 周思念拉着顾长乐的手，“顾姐姐，我喜欢你，我要送你礼物。” “……谢谢。”顾长乐笑了起来。 马车终于在宫门外停下来，一排宫人已经在这里候着，看到顾长乐身边两个模样俊俏的陌生少年少女，便知这就是终于到来的皇子和公主。 “奴才见过两位殿下。”宫人整齐地行礼，恭敬地看着周晏和周思念。 把这两个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孩子吓了一大跳。 周思念更是躲到顾长乐的身后，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不一样的阿爹 “莫怕，他们是你阿爹派来接你的。”顾长乐拉住周思念的手，在海岛长大的小姑娘，根本没见过这样的排场。 “不是有你吗？我跟你一起就行了。”周思念说道，对眼前这些面白无须的男子有些抗拒。 海公公也不介意周思念对他的抗拒，他笑着对顾长乐道，“昭阳公主，请吧。” 听到他们称呼顾长乐是公主，周晏诧异地转过头，“你也是公主？” “你不是说你不是阿爹的孩子吗？”周思念也讶异地问。 顾长乐笑着解释，“我只是被赐了公主的封号，与你们还是不同，你们才是皇室血脉。” “那有什么不同。”周思念嘀咕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那你就是我的姐姐了。” “我今年十五岁，你几岁，我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周晏跟着问道。 顾长乐哭笑不得，“我十六岁了。” “那我该叫你姐姐。”周晏嘿嘿地笑着。 “……不敢当。”顾长乐无奈地说道，“我带你们先去见皇上吧。” 海公公在前面引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乾龙殿，正好看到华阳公主和文月公主并肩走来，她们也是来见皇上的。 “昭昭，她们是？”文月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两个陌生人的身上，她自然是听说叔父有两个孩子在海外，本来以为在海外长大的肯定生得粗鄙，没想到竟是如此俊俏好看。 “这位是周晏，她是周思念。”顾长乐介绍着，“这是华阳公主和文月公主，她们是你们的堂姐。” 周晏两兄妹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行礼，对华阳和文月并不热情好奇。 文月压下心头的嫉妒，“原来是弟弟和妹妹回来了，难怪叔父召见我们，想来是要我们一家人团聚。” “谁跟他们是一家人！”华阳冷笑一声，斜眼看着顾长乐，“你倒是厉害，这么快就巴结上新的皇子和公主，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以前我也没有巴结过你。”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华阳瞪她一眼，转身就往大殿走去。 “二姐姐。”文月歉然地对周晏笑了一下，急忙追上华阳。 “她们好像不喜欢我们。”周思念道，“没关系，我也不喜欢她们。” 顾长乐轻笑出声，这小姑娘还真是心直口快。 “不是还有一位大公主和康王爷吗？”周晏问道，刚才他已经跟书言问过皇室中到底有多少皇子公主了。 “康王爷身体抱恙，不经常入宫，大公主远嫁他方，不在京都城。”顾长乐解释道，“以后有机会见到的，我们先进去见皇上吧。” 大殿中，除了周夺，太后也在这里，他们正在低声说着话，华阳和文月站在一旁。 金碧辉煌的宫殿耀眼夺目，柱子上雕刻着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给人一种庄严神圣的压迫感。 周思念充满好奇地打量周围，对中原皇宫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阿爹！”周晏的声音响起。 周思念回过神，看向坐在上面的熟悉又陌生的男子。 那是……他们的阿爹吗？ 第六百五十章 什么是规矩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周夺坐在上方，比起之前的清俊洒脱，此时的他更是添了几分明华尊贵，看到周晏他们进来，他停下和太后说话，眸中多了几分温情看了过来。 虽然和周湛是孪生兄弟，但他们两个仔细看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阿爹！”周晏和周思念高兴地叫起来，往前跑了几步。 海公公急忙叫住，“两位殿下，不可。” “？”周思念愣住了，看了周围一眼，他们好像不能像以前那样，扑到阿爹的身上去了吗？ “殿下，如今皇上的身份不同以往，要注意些规矩才是。”海公公小声地提醒。 规矩？什么是规矩？ 周思念回头看向顾长乐。 顾长乐对她微微一笑，敛衽恭恭敬敬地给周夺行了一礼，“臣女见过皇上。” “……”还得这样？周思念学着顾长乐的样子，袖子一挥，“臣女也见过皇上。” 噗嗤！ 华阳没忍住笑出声，哪来的土包子，原来什么都不懂。 周夺笑道，“阿晏和阿念不懂宫中规矩，就不用拘礼了，过来，这是你们的皇祖母。” “祖母？”周晏和周思念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主母，他们兄妹来到太后的面前，双手抱胸行了晚辈的礼，“见过祖母。” 太后对孩子向来十分喜欢，见到周晏和周思念又是长得端正俊俏，更是眉眼带笑，“这两个孩子就像未琢之玉，天真纯稚，好好教导，将来必然青出于蓝。” “母后过誉了，他们从小野惯了，朕也甚少强行要求管教他们，若是哪里做得不好冲撞母后，还请母后多担待。”周夺客气地说。 太后笑道，“他们若是愿意多来叨扰哀家，哀家还热闹些。” 周夺又给他们介绍，“阿晏，阿念，那是你们的二姐和三姐，以后同住在宫里，你们多走动。” 虽然他恨周湛，但周湛已经死了，他的孩子又是无辜的，如果华阳和文月要住在宫里，他自然不会介意自己的孩子跟她们多些走动。 “叔父，华阳有事相求。”华阳突然开口说道。 文月肩膀一僵，紧张地看着华阳，暗中给她打了个眼色。 周夺含笑问道，“华阳有何事，尽管说。” “叔父，华阳一直担心母后……担心母亲的身子，在宫中无法亲自侍疾，所以想求叔父允许华阳出宫照顾母亲。”华阳低声说道。 文月气结，这个华阳简直太蠢了，住在宫里，她就是公主，出宫住在康王妃，就算有公主的称号那又如何？ 将来还比不上世家的千金小姐。 周夺看向太后，见太后轻轻颔首，便知这是太后允许的。 “如今国库空虚，一时之间无法给你建公主府，你若是愿意，可先住在康王妃，等将来公主府建成，你再住到公主府。”周夺慢慢地说道。 华阳猛地抬起头，没想到叔父居然会这么快答应她，而且还要给她赐公主府。 她以为……还要经过一番周折才能出宫的。 第六百五十一章 归心似箭 华阳能够出宫住在康王府，她的心情大好，连带着对周晏兄妹都觉得顺眼许多，这个叔父或许没有她以为那么难相处，至少看起来还是很温和可亲的。 文月不想离开皇宫，她以陪伴太后为理由，求周夺让她留下。 周夺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并没有反对，便同意文月留下，还让她住在原来的月华宫。 周晏成为大皇子被安排住在皇子所，周思念则住在刚修葺出来的春华宫。 顾长乐悄悄地松了口气，她也算是大功告成，将新的皇子和公主安全送回宫里，接下来应该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昭昭，朕还有些关于流民的事要问你，你随朕来御书房。”周夺让海公公送周晏兄妹回去，华阳和文月陪着太后回慈宁宫，他则要和顾长乐说些正事。 “是。”顾长乐就算归心似箭，这时候也不能先告退了。 周夺见过顾长乐医治流民，知道她的医术不输给御医院的御医，他从来不会因为年纪小看一个人，顾长乐师从齐归一，又是个有天赋的人，早晚医术会超过第一神医。 “阿晏和阿念都很喜欢你。”来到御书房，周夺指着一旁的太师椅让顾长乐坐下。 “大皇子和思念公主平易近人。”顾长乐含笑说道。 周夺笑着摇头，“你在朕面前不必这样滴水不漏，你猜的没有错，朕让你去接他们，的确是希望他们能够与你多相处，将来你是他们的嫂子。” “皇上！”顾长乐心口一紧，周夺这是还没放弃要认回傅峤的打算吗？ “就算不能放到明面上，朕也希望他们跟你能够培养感情。”周夺知道顾长乐在担心什么，傅峤不想认他这个父亲，他再强求也没有用， 但…… 他觉得顾长乐的态度有些奇怪，她似乎是害怕他跟傅峤相认，为什么？是怕谁知道他和傅峤的关系吗？ 如果他跟傅峤的关系公开，除了傅峤无法在北国当异姓王爷，似乎并没有更大的损失，反而会成为周国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周国的百姓肯定更希望傅峤成为他们的皇子。 周夺决定让人好好查一查。 “臣女也很喜欢大皇子和思念公主。”顾长乐忙说道，“以后或许可以常进宫找他们玩耍。” “如此甚好。”周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外面那些流民的传染病已经能够控制住，还记得上次朕与你说过什么吗？” 顾长乐轻轻颔首，“引导流民离开京都城，人迹稀少物资富饶的闽海就是最好的去处。” “没错，朕如今有个难题。”周夺说道。 引导流民去闽海是好事，但由谁去开荒，那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皇上不知要将闽海交给谁？”顾长乐低声问道。 “没错，仔细一想，谁都不适合。”他不是没有想过康王，但康王的性格软糯，身份又尴尬，闽海……需要一个手段果决，雷厉风行的人去开荒。 如果傅峤在的话，他肯定是不二人选。 但现在……他要仔细想一想。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不是开玩笑 要开荒闽海，除了要有大局远阔的目光，还要强大的处理能力，开荒成功，此人必定成为闽海一代人物，到时候封王是在所难免，一旦封王，不管是皇室宗亲还是异姓王，都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所以，他必须要挑选一个绝对信任的人。 这个人…… 宗亲里的皇室他都见过了，年轻一辈的没有能够担此大任的，那些王爷郡王就能力的，又无法全然信任。 他可不想给自己养一头老虎。 “皇上，臣女对朝政不甚了解，也不知道何人合适呀。”顾长乐装傻充愣，她不知道周夺为什么要问她的意见，就算她认为傅峤合适，那也不可能让傅峤去的。 周夺含笑看着顾长乐，“我以前看你娇憨可爱，还以为是个傻气的小姑娘，如今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许多。” “臣女蠢笨得很，一心只在医术上，其他的不至于一窍不通，但了解确实不多。”顾长乐实话实说，她虽然重生一世，但到了这时候，她能知道的已经不多，许多命运早已经改变，跟上一世完全不同了。 要不容她何至于那么害怕宋子尧会伤害傅峤。 “你觉得阿念怎么样？”周夺突然问道。 “？”顾长乐诧异地看向他，很怀疑他这时候问起周思念的意思。 “开荒劈地，倒不一定男子才能做到的。”周夺缓缓地开口，目光灼亮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瞠圆眼睛，难以置信周夺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让女子……去开荒劈地？ 自古以来怕是从来没有过吧。 朝廷百官怎么可能答应！ “皇上……您认真的？”顾长乐不确定地问。 “你还不了解阿念。”周夺笑着道，“她是最适合的人选，只是，她初来乍到，对周国还不是很熟悉，从明天开始，你将阿念带在身边，你不必刻意陪着她，该治病就去治病，让她给你打个下手也行，就让她知道如今京都城和流民的情况就行了。” 还真的不是开玩笑！ 顾长乐觉得自己不仅不了解周思念，对周夺也很陌生。 她不是看不起周思念，但……那样天真纯稚的小姑娘，适合去闽海开荒吗？怕是会被其他人给生吞了。 更别说闽海还有土著，听说那些土著是连人肉都吃的。 周夺说，“顺利的话，再过两月就启程，有件事……朕希望你陪阿念去一趟闽海。” 不等顾长乐开口，他又继续说道，“如此一来，必定会影响到你的婚期，所以可以等你成亲之后，再去闽海。” “……”顾长乐揉了揉眉心，“皇上，若是闽海开荒不成功呢？” 周夺笑了笑，“那也没办法，只能等下次了。” 还真是看得开啊！ 顾长乐说，“臣女遵命。” 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周夺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你奔波一整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周夺含笑说道，“这件事，你也该跟傅峤商量，若是他不同意，朕也不会勉强你的。” 这话就是说得好听而已吧。 第六百五十三章 春来 翌日，朝堂上下都知道原来新帝已经有一对儿女，新的皇室中心在慢慢形成，再过一阵子，没有人会记得已经成为康王的前太子，更不会有人记得被流民凌迟至死的三皇子。 一切都会迎来新的局面。 干旱两年的东边迎来第一场春雨，滋润着已经干涸的地面，这场雨连续下了三天三夜，河流终于充盈起来，留在家中的饥民痛哭淋涕，跪在大雨中感谢上天的垂怜，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在家中。 朝廷运送了耕种的种子和麦苗，让他们可以重新开始耕种。 在京都城的流民听说家乡已经不再干旱，许多人带着一家老小重新踏上归家的途中，那些家中已经差不多死绝，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的，不想再回去触景伤情，看到朝廷招募前往闽海开荒的公告，全都跑去报名准备前往了。 转眼就到了四月底，距离顾长乐的婚事只剩下两个多月了。 顾长乐如今已经不需要再去给流民治病，避难所的流民大部分都已经回家乡，剩下的也都被朝廷收留在军营里，要去闽海开荒，总要学自保的能力，所以全都到军营训练了。 “昭昭，虽然皇上让内务府操办你的婚事，但我们顾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我让你二婶替你操持，你自己还要绣枕巾和被单，可不能全都让绣娘替你做了。”顾老夫人将顾长乐叫过来说着，“你大姐的针线做得好，可以让她教你。” “……”顾长乐最不想碰的就是针线活了，她针灸一把好手，绣个荷包能把手戳肿了，“祖母，这鸳鸯帕就算了，我怕自己绣了两只鸭子出来，到时候还让人嘲笑，不如就让绣娘做吧，反正傅峤也知道我不擅长女红的。” 顾老夫人无奈轻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哪有新娘子一点女红都不做的。” “有啊，我啊。”顾长乐笑嘻嘻地说。 “哎，要是你娘亲在这里就好了。”顾老夫人叹了口气，如果玉銮没有和离，顾长乐的亲事由她亲自操办，肯定能够做得更好。 顾长乐知道顾云生最近在找媒人替他寻亲事，只是京都城根本没有贵女愿意嫁给他续弦，老夫人到底是顾云生的母亲，她私心还是希望玉銮能够回心转意。 “娘亲应该很快就回京都城了。”顾长乐说道，“我师父也一同前来。” 顾老夫人心中的欣喜持续不到一瞬，她早听说齐归一这些年一直照顾玉銮的事，孤男寡女，经常在一起肯定容易产生情绪的。 何况……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她还是心中有数的。 “你娘亲是为了你回来的？”顾老夫人不死心地问。 “是啊，等我成亲之后，她会跟我一起去北国，以后就住在北都城了。”顾长乐说。 顾老夫人在心中暗暗叹息，“你父亲……应该是很后悔了。” 如果没有柳媚母女，如今他们顾家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肯定是一团和谐，玉銮也不会跟顾云生和离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冬去 顾云生当然后悔了，他后半生的仕途就毁在柳媚的手中，更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耻辱，就是柳媚接近他，跟了他那么多年，根本不是他以为的情深意重，她救他接近他，为他生女儿，那都是为了谋反做准备的，是利用他将武器运进京都城…… 要不是那件事被掩盖过去，顾家可能就满门抄斩了。 如今还落得没有贵女愿意嫁给他的下场！ “顾瑾还没有消息吗？”顾老夫人问道，虽然她对顾瑾并没有多少祖孙之情，但好歹也是顾家的姑娘，怎么就突然没了踪影，如果是被流民所害，那也该收回个全尸。 “我已经让人到处寻找，连城外乱葬岗也去看了，没有她的身影，我想她应该是趁乱离开京都城了。”顾长乐低声说道，关于对柳情的怀疑，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还是让不远不近回北都城之后，去查一下柳情，如果顾瑾去找她，那她的怀疑就会得到答案。 “她能去什么地方，柳氏早就死了，她除了顾家，还有什么亲人。”顾老夫人皱眉，“这孩子真是的！” 以前柳氏说过有个兄弟在京都城，但后来柳家堡参与造反，全都已经被杀死，想来所谓的兄弟也是假的。 “祖母，她若是在外面生存不下去肯定会回来的。”顾长乐说道，“顾瑾不是个愿意吃苦的人。” 顾老夫人只好点头说，“能不能活着回来，就只能看她自己的运气了。” “祖母，我给您把个脉。”自从上次老夫人说了分家的事之后，顾长乐对老夫人的身体就格外上心。 “你每天都让人给我准备药膳，我这身体好得很。”老夫人笑着说。 顾长乐还是坚持给老夫人把了脉，脉象却让她的心往下沉了沉。 她给老夫人准备的药膳是加了灵泉，可老夫人的脉象还是出现阻滞的现象。 “祖母，您最近……是不是觉得这里不舒服？”顾长乐将手放在顾老夫人的腹部。 “早上起来是有些疼的，想来是最近上火，等下让刘妈妈煮些菊花茶。”顾老夫人笑着道。 怕是这里长了什么东西，可惜没有师父说的那种能透视的镜子，不然就什么都看得清楚了。 “那明日我给您开个药方，您每次都要按时服药，等再过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缓解。”顾长乐低声地说道，“您老人家别操心小辈的事，我们都长大了。” “哪能放心啊。”顾老夫人叹息，“你大姐姐和离在家，以后不知何去何从，等博哥儿成亲，若是新妇容不下思君吗？” “那我就把大姐姐带走，我不会让大姐姐受委屈的。”顾长乐保证道。 顾老夫人说，“你想把她带去北都城？如此也甚好，新的环境，说不定还能替她重新说一门亲事。” 顾长乐想把顾思君带去北都城，那可是没有想过要给顾思君重新说亲的，顾思君这些天在避难所跟着御医医治流民，竟对医术也有了兴趣。 或许，顾思君想去她的医院呢。 第六百五十五章 相劝 顾长乐亲自伺候老夫人服了药，这才去找顾思君。 正好顾二夫人也在这里劝着女儿，“……你如今是和离之身，娘知道你不愿意出去交际，可你总是躲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呀，将来还要怎么说亲。” “娘，您怎么又说这件事，我不会再成亲的。”顾思君无奈地说，她之前不愿意回家，一直在避难所就是为了躲着顾二夫人对她的担忧。 好像她如果不能再嫁，这辈子就活不下去一样。 女子为何一定要成亲，经过这么多事，她明白一个道理，男人并不是她以后的依靠，就没有不成亲，她同样能够过得很好的。 “女人怎么能不成亲，你不成亲，下半辈子怎么办？”顾二夫人说着又要哭了，她的女儿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顾思君叹了口气，“娘，我才刚和离，谁又愿意娶个和离的女子呢，我这样就很好了。” 顾长乐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 “二婶，大姐姐。”顾长乐笑盈盈地走进去，假装没有看到顾二夫人在抹泪，“我刚从老夫人那儿过来，祖母让我给大姐姐送了点心。” “昭昭，你来了。”顾思君仿佛看到救星，“娘，我还要教昭昭女红，就不与您说了。” 顾二夫人还有许多话想劝女儿的，但碍于顾长乐在这儿，她只能下次再过来了。 “那你们姐俩好好聊，我先回去了。”顾二夫人说道，心里希望顾长乐以后顾念着姐妹情，能够替顾思君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昭昭，你劝劝你大姐姐，不能总是躲在家里，昨天有媒人上门来说亲，她连见都不见，以后可怎么办。”顾二夫人小声地对顾长乐说道。 顾长乐微微一笑，“二婶不用担心大姐姐，以后会好好的。” “娘！”顾思君实在不愿意再听到这些话了。 顾二夫人只好悻悻然地离开。 “二婶很担心你。”顾长乐笑着道。 “我知道，所以不能把话说得太重，我不想成亲，这辈子就这样吧。”顾思君说道，“她担心以后博哥儿进门的媳妇容不下我这个和离的老姑娘，我到时候就绞了头发当姑子，不必留在家里碍眼。” “用不着。”顾长乐立刻道，“天下之大，又不是无出可去，何况若是新嫂子容不下她，可见人品不如何。” “我就知道，只有你是了解我的。”顾思君笑道。 顾长乐捏了捏顾思君的脸颊，“只是，大姐姐如此貌美如花，怎么舍得当姑子。” “别取笑我。”顾思君拍开她的手，“快要成亲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来，不是来学女红吗？针线呢。” “大姐姐，我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顾长乐看都不看那一摞的针线，“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京都城呢？” 顾思君抬眸看向顾长乐，眼睛微微发亮。 “北都城，去吗？”顾长乐嘿嘿地笑着问。 “去！”顾思君连犹豫都没有，“只是……我娘没那么容易答应。” 顾长乐笑眯眯地道，“只要你答应了就行。” “唔……”顾思君一脸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说不出口。 第六百五十六章 求见 顾长乐笑着道，“大姐姐，还有什么话不能跟我直接说的？” “念君想见你。”顾思君低声说，顾念君从半个月前就想见顾长乐，只是顾长乐总是找借口推了，她便找到顾长乐这边来了。 “她找你了？”顾长乐挑了挑眉，她对顾念君设计抢了顾思君的姻缘一直耿耿于怀，如果不是她的坏心肠，顾思君不会嫁到梁家的。 “她好像是有急事。”顾思君小声说，“都是姐妹，她让人去避难所找我，我就……” 顾长乐淡淡地道，“你把她当姐妹，她倒是未必。” “怎么会。”顾思君拉着顾长乐的手，“你就见见她，好歹姐妹一场。” “明日再见吧。”顾长乐淡淡地道，心想顾念君这么急着见她，肯定不会有好事的。 翌日，顾念君一大早就回娘家了，顾二夫人对这个庶女心中含恨，要不是因为她是怀远侯世子的妻子，她连好脸色都不会给的。 “大姐，昭昭怎么还不过来？”顾念君神情焦急，一直翘首看着外面，半天都没有看到顾长乐的身影。 “昭昭最近比较忙。”顾思君替顾长乐找着理由，“你找昭昭到底是有何事？” 顾念君眼底闪过不耐烦，要不是要借着顾思君才能见到顾长乐，她根本不会坐在这里，以前她是庶女，顾思君是嫡女，她样样不如她，如今她是世子夫人，而顾思君却跟梁家和离，早就成了京都城的笑柄，可为什么在她的面前，顾思君依旧没有半点卑微的样子。 “自然是要紧事，说了你也是不懂。”顾念君撇嘴说道。 顾思君看她一眼，“我是不懂，那你还来找我作甚？” “姐姐，你对我是不是有怨气？”顾念君转头盯着顾思君，“你到底有没有跟顾长乐说了我要见她？” “你我姐妹一场，我为何要对你有怨气？”顾思君好笑地问，不明白妹妹的想法是从何而来，“若是我没跟昭昭说你要见她，难道你就不能回娘家了，你去给祖母请安了吗？” 顾念君说，“我一会儿自然就去的。” 看来是真的很急着找昭昭。 “昭昭每日都要去给祖母把脉，或许这时候就在上房。”顾思君说道，“你要是真急着见昭昭，那就自己去找她。” 有些话根本不适合在老夫人面前提起，不然她早就通过老夫人跟顾长乐见面了。 “大姐，你真打算一辈子都在娘家了？”顾念君瞥了顾思君一眼，反正顾长乐还没到，她就跟顾思君说几句好了。 “你想说什么？”顾思君问。 “其实当初你就不该和离，我听说梁家又说了一门亲事，别人对你还指指点点，他都已经过上新的生活了。”顾念君说道，“将来在外面见到了，还不是很尴尬。” “嫁到梁家又是添了不幸的姑娘罢了。”顾思君说道。 顾念君说，“我是想替你打算，不如，我替你说一门亲事？” “二妹，不必劳你费心了，我这样就很好。”顾思君皱眉拒绝，“难道不再嫁，我这辈子就生存不下去了？” “我是为了你好。”顾念君道。 “你要是为了大姐姐好，当初就不会设计她落水了。”顾长乐不知何时来的，站在门外冷眼看着顾念君。 第六百五十七章 落水真相 顾长乐的声音突兀响起，惊得顾念君猛地站起来，“昭昭，你胡说什么！” “昭昭，你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得很，虽然过去这么久，当日的事并非无机可查，凭你一个庶女的身份，是如何嫁到怀远侯家的，你当大家都是傻子么？”顾长乐查清楚真相之后，本来想立刻就找顾念君摊牌，但想着到底是姐妹，就算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事实了。 可她就是看不惯顾念君抢走顾思君的姻缘，还要奚落嘲讽她。 顾念君的脸色一变，指着顾长乐叫道，“昭昭，你不要血口喷人，当日大姐不小心落水，大家有目共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那么巧，在大姐落水的时候，姓梁的凑巧初心，又那么凑巧是你的丫环将怀远侯世子给引开的？”顾长乐冷笑着问。 顾思君握住顾长乐的手，“昭昭，不要说了。” 她对当日落水的确有疑虑，但最多只当自己命运如此，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自己的妹妹害她。 如今就算真相大白又有何用，什么都改变不了。 只会姐妹反目成仇。 “顾念君，对大姐姐最好尊重客气些，若让我发现你欺负她，我不会放过你。”顾长乐瞥她一眼，“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顾念君胸口剧烈地起伏，怒火翻了几转，最终还是生生地压住了，她不在乎顾思君，可她不能不忌惮顾长乐，她本来是想要找顾长乐说一说顾瑾的事。 看来是不用说了，就算说了，顾长乐只怕也不会答应的。 “我怎么欺负大姐了？”顾念君叫道，“难道她被梁家和离也跟我有关系，顾长乐，别忘了，让她成为笑话的人是你。” “看来你是不长记性？”顾长乐眸色一冷，“要撕破脸让怀远侯世子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要是二婶知道你怎么算计大姐的亲事，你觉得以后还能有娘家当依靠？” “……”顾念君闻言一怔，她当然不能让世子知道她做过什么，当初世子想要娶的人不是她，更别说嫡母了，就算没有证据，只要有了怀疑，凭着嫡母的性子都会撕了她。 顾念君看向沉默不语的顾思君，她后悔今日来找顾长乐了，难怪她一直不肯见自己，原来是查到当年的事了。 “我看你也不是真的有事要找我，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顾长乐拍了拍手，她还有要紧事做的。 “顾长乐，你用不着这样嚣张，你的好日子终会到头的。”顾念君低声说道，“我且等着你倒霉的那一天。” “二妹，你住口，不许这么说昭昭。”顾思君怒道。 “只有你们才是一家人，我不过是个外人罢了。”顾念君嗤笑一声，“看来也没什么可说的。” 顾长乐叫住她，“顾瑾去找过你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瑾……侧妃她不是好好的在康王府吗？”顾念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瑾和顾念君的来往最多，难道顾念君不知道顾瑾失踪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你怎么来了 顾念君离开之后，只剩下顾思君和顾长乐两人相对无言。 “大姐姐，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真相，但是，我也是昨天才找到当初被顾念君卖掉的丫环。”这也是她今日为何这么迟来的原因，她就是想要知道答案。 “其实我也是有怀疑，但没想到她真的做得出来。”顾思君苦笑摇头，“这件事不要告诉母亲，她会受不住的。” 以顾二夫人的性子，若是知道真相肯定要闹起来的。 “好，我不说。”顾长乐点头，“以后顾念君来找你，你也不必理会她。” 她若真心将顾思君当姐妹的，就不会做出当年的事，如今也只是利用她罢了。 “嗯。”顾思君点了点头，“不说这件事了。” “我娘亲很快就到京都城，你要是愿意，到时候就跟我娘亲一起到北都城。”顾长乐说道，她觉得顾思君应该离开京都城，才能够活得更肆意些。 “真的？”顾思君眼睛一亮，“我愿意的。” 不知想起什么，她的笑容凝了一下，“昭昭，我……我还有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什么事？”顾长乐问。 “那个……段弘他如今还在避难所吗？”段弘曾经是禁卫军的副统领，可不知如何被周夺收买了，后来不知为何又留在京都城帮忙照顾流民，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顾长乐才想起段弘这个人，“我好像没有见到他了，我让人去打听打听，大姐姐找他有事吗？” 段弘当初离开宫里是怕被问罪，如今周夺登基，他应该还算个功臣，肯定已经离开避难所了。 “我没什么事，就是……就是当初他颇为照顾我，我想知道他好不好罢了。”顾思君低声说道。 顾长乐笑着说，“若是有他的消息，我便告诉你。” 正说着，灵玉进来禀话，“姑娘，外面有个小姑娘说是来找您的。” 小姑娘？ 顾长乐仔细一想，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兆，不会是她猜想的那个人吧。 “她没说自己什么谁？”顾长乐问，灵玉认识她在京都城有来往的朋友，若是她们来找她，灵玉肯定知道对方是谁。 “回姑娘，她什么都说，就站在门外也不进来。”灵玉说道。 “哪来的客人，这么不懂礼数？”顾思君疑惑地问。 顾长乐叹了口气，“可能是思念公主，我出去看一看便知。” 距离上次进宫已经有好几天，她几乎都忘记两位新的皇子和公主，不是不喜欢他们，就是下意识不太想跟皇室的人有太多的来往。 来到大门外，红衣女子牵着白色骏马，鲜活明妍，不同中原女子的纤细娇小，周思念的身量高挑，纤细又不显柔弱，整个人有一股飒爽的明朗，跟当日在茶肆里唱着蒹葭苍苍的娇俏姿态全然不同。 “昭昭！”周思念看到顾长乐的身影，立刻就飞奔过来，直接抱住顾长乐，“你好多天都没去找我了，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阿念公主……”顾长乐哭笑不得，“你怎么来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找你玩的 周思念娇滴滴地抱住顾长乐的手，一脸的委屈抱怨着，“我来找你呀，阿爹说我可以来找你玩，那皇宫太无聊了，一个个见了我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还有那教导姑姑，教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要我吃饭喝茶都不能发出半点声音，走路跟猫一样，还不让我吃两碗饭，气得我把她们都打了一顿，阿爹就让我出宫来找你了。” “……”皇上到底是几个意思？ “昭昭，我们去玩吧。”周思念拉着顾长乐就要往外走。 “京都城……也没有哪里好玩的。”顾长乐哭笑不得，不是她不想带周思念到处去走走，只是如今的京都城就像大病初愈的人，到处都还没有恢复以往的繁华，虽然流民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但曾经攻城和瘟疫造成的后果还在，大街上的商铺还战战兢兢不敢打开门做生意。 周思念说，“我知道呀，阿爹都告诉我们了。” 顾长乐一愣，想起周夺打算让这个女儿去闽海开荒的决定，她回家之后，仔细想着周夺说过的话，或许，她对周思念是先入为主的看法，才认为这个姑娘家娇弱天真不适合去闽海，但她只是第一次见周思念，她以前在海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是全然不知的。 或许她更应该先好好了解周思念。 “好，那我们就不要马车，反正如今街上行人不多，我们骑马就行了。”顾长乐笑着道。 周思念的眼睛一亮，“好呀，我这几天就学会骑马了呢，在我们岛上都是没有马的。” “……你这几天不是在宫里学规矩吗？”怎么还学骑马了！ “学完规矩，我就去找我哥哥了，阿爹让人教他骑马，我就跟着在旁边学了。”周思念笑眯眯地说，“骑马真好玩。” 顾长乐突然有点后悔，她是不是不该提骑马这件事。 周思念让人去给她找了一匹马，和顾长乐两人就慢悠悠地出门了。 “中原比我想象的要小。”周思念突然说道。 顾长乐笑道，“中原不是只有京都城，还有很多地方，北边是北国，还有西域其他小国家，山川海阔，不仅仅是眼前这片土地。” “唔，就像我们海岛周围还有其他小岛？”周思念想了一下，“那我要走遍这个天下。” “走遍天下可不容易，作为女子，生来就被认为要在家中相夫教子，不能跟男子一样游历四方。”顾长乐笑了笑，她已经算是运气好，才能够去了西洲，又去北国。 周思念皱眉，“女子又怎么了？在我们那里，女子跟男子是没有区别的，女子也可以当岛主。” “这大概就是差异吧，自古以来的思想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顾长乐说道，“你以前在海岛都做什么呢？” “哥哥他们出海的时候，我们就守卫海岛，以前会有别的岛上的人来霸占我们地盘，都被我们打跑了。”周思念得意地说，“阿爹还分了个小岛给我，以后我带你去我的岛上玩。” 顾长乐心中暗暗吃惊，周夺还真的把周思念当男孩子养着了。 第六百六十章 题目想得脑壳疼 “这京都城是周国最繁盛的地方吗？”周思念望着人迹稀少的大街，比她靠岸时的那个地方还要安静，商铺就那么零碎几家，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不久前，这里还繁花似锦的，如今已经恍若隔世。 “流民攻城，许多商铺受到影响，后来又有瘟疫影响，百姓需要休养生息才能重新恢复以前的生活。”顾长乐还有一句话没说，除了流民，还有她阿爹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不会颓败得这么快。 现在这话是一个字都不能说了，周夺已经是皇帝了，就算他之前有多不情愿坐上这个位置，既然已经坐上去了，那就不再是那个戴着斗笠跟她在凉亭里聊天的长辈。 君就是君，总是有区别的。 以前有一条巷子，里面全是顾长乐爱吃的小店，如今只有空荡荡的档口，连个人都没见着，卖鲜虾云吞的刘大婶染上瘟疫，虽然是治好了，短时间内也不会不出来了。 曾经鲜活热闹的场面都不在了，顾长乐的心情有点沉重。 “那里有卖酒的！”周思念突然眼睛发亮，“走，我们去卖酒。” “……”顾长乐一愣，“你还喜欢喝酒？” “当然喜欢！酒是好东西。”周思念牵着马就走过去，“老板，给一壶太禧白。” “？”顾长乐诧异，“你还知道太禧白？” 周思念说，“啊，以前阿爹身边的光叔就会酿太禧白。” 这位光叔肯定是周国皇宫内臣，跟着周夺一起去了海外。 “那光叔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顾长乐问。 “我很久没见到他了，两年前他出海之后，就没有回来，大家都说他被海浪卷下去了。”周思念低声道，“不过，我知道光叔肯定不会有事，一定会回来的。” 听到这话，顾长乐倒是不好再试探下去了。 “对了，我听阿爹说你很快就要成亲嫁到北国，到时候我跟哥哥送你出嫁可好？”周思念笑着道。 “嗯？”顾长乐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跟……大皇子送我出嫁？” 周思念说，“反正我没去过北国，就跟着你去玩一玩好了，还有，我也想知道娶你的男子是谁。” 顾长乐几乎要怀疑，周思念其实是知道傅峤的身份，送她出嫁不过是借口，他们是想去找傅峤的。 “这……事关重大，皇上未必同意，毕竟自古以来，并没有皇子和公主送亲的。”她对周晏和周思念还不完全了解，以傅峤的性子，肯定不会跟他们相认的，最重要的是，明冉在北国…… 周夺还不知道明冉就是北国的贵妃，以他对明冉的旧情，如果知道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没关系，阿爹肯定同意的。”周思念说道，“阿爹说还想让我去闽海，跟以前开发海岛一样，你知道闽海吗？” “知道……”顾长乐有些苦涩地点头，“那里还有土著，你不怕危险？” 周思念笑道，“哪个岛上没有土著啊，打赢了就是老大。”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不习惯 顾长乐有点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让周思念去闽海了，凭她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怎么会忌惮那些土著呢。 周思念在街上逛了半天，实在觉得无聊，便跟着顾长乐回去了。 当朝公主第一次到大臣家做客，这对顾家来说是荣幸，顾二夫人如今还在管家，得知消息激动得有些兴奋，急忙让人准备茶水点水，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她都想让人将全府都彻底清洗一遍，来迎接这位尊贵的新公主。 “见过公主殿下。”顾二夫人亲自来到大门迎接，见到周思念立刻就行了大礼。 把周思念吓了一跳。 “这位是？”周思念诧异地看向顾长乐，她听说顾长乐的母亲不在京都城的，怎么冒出来一个妇人到跟前了。 顾长乐说，“这是我二婶。” 周思念点了点头，“二夫人，你别见到我就跪跪拜拜的，今日我是来找昭昭玩耍，不必当我是公主，你们……也不必这样来相迎。” 一眼看过去，乌压压都是人，她平日在宫里都没这么多人给她行礼，看着就头疼。 顾长乐知道周思念还没习惯这种场合，低声对顾二夫人说，“二婶，您让大家都散了吧，别吓到公主了。” “啊，怎么会吓到，这都是应有的礼仪啊。”顾二夫人皱眉说道，她就想在新公主面前露个脸。 “公主还不习惯。”顾长乐说，“我带她去屋里，你们都散了吧，不必太声张了。” 顾二夫人有些不甘心，如今新公主初来乍到，对京都城正是陌生的时候，人际关系也都是一张白纸，这时候谁能够先与她交好，将来肯定都是与他人不同的情谊，偏偏顾长乐是个不懂得别人心思的。 “那我准备些点心给你们送去，一边聊天一边吃茶最适合。”顾二夫人笑着道。 顾长乐没有拂了顾二夫人的好意，“那就麻烦二婶了。” “怎么会麻烦，那……”顾二夫人还想再多说几句，顾长乐已经拉着周思念往后院垂花门走去了。 贴心嬷嬷凑上前来，小声地嘀咕，“二夫人，奴婢瞧着四姑娘这是不想您接近公主的意思？” “她自己占了好处，便不想别人抢了风头。”顾二夫人撇了撇嘴，完全忘记顾长乐曾经为了顾思君豁出去的往事，“我看这位公主跟以前那位不同，应该是好相处的。” 以前华阳公主眼高于顶，根本没将其他人放眼里，就算想讨好都不知如何讨好，新公主似乎好说话些。 “不如让大姑娘多去走动，说不定大姑娘能入公主的眼。” 顾二夫人眼睛一亮，“说的是，昭昭不让我接近公主，她肯定不会拒绝思君的。” 她心中一定，急忙回去找顾思君了。 正在给顾长乐绣鸳鸯帕的顾思君听到母亲的来意，哭笑不得地摇头，“公主来找昭昭，肯定是有体己话想说的，我过去算什么，昭昭又没请我过去，我不好当这不速之客。” 气得顾二夫人骂她不争气。 第六百六十二章 父子三人 一直到快要傍晚，周思念才从顾家离开，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起时分，宫灯一盏盏点缀在这座古老的红墙城内，宫人寂静无声地行走着，在地面拉开长长的影子。 周思念走进御书房，周夺父子正在下棋，连头都没抬便知道是她回来了。 “今天出去一整天，可玩够了？”周夺开口问道。 “阿爹……”他也好想出去玩一整天，周晏眼巴巴地看向周夺。 周夺指着棋盘，“你输了。” “嗷嗷。”周晏痛苦地叫出声，输了就不能出宫，早知道他就不跟阿爹下棋了。 “阿爹，这京都城可比不上我们黄金岛，又小又破，人又少，街上的商铺寥寥无几，我们真的要留下来吗？”周思念捏着桌子上的桂花糕咬了一口，想念今天在顾长乐家吃的炸脆鸭，真是又香又脆。 “等以后就繁华似锦了。”周夺说，他是不想留下，到底是自己的国家，眼见他颓败还是不忍心的，“今天去找顾长乐了？觉得她如何？” 周思念仔细想了想，“聪明，但她好像不太愿意让人知道她聪明，而且……她似乎不是很想和我做朋友，我很伤心，我可是人见人爱的小宝贝，昭昭一点都不跟我交心。” “她怎么不跟你交心了？”周夺来了兴趣，放下棋子好笑地看着女儿，他其实心里清楚，顾长乐不想跟周思念太多来往的原因，那都是因为傅峤。 “关于她自己的事，她都不怎么提起。”周思念托着下巴，“我说和哥哥为她送亲，她拒绝之意很明显。” 周夺眼中闪过失望，他想要和傅峤相认，是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那你喜欢她吗？”周夺问。 “喜欢，这么好看的姐姐谁不喜欢，我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人了。”周思念叫道。 周晏鄙视她，“你就只看皮相，当心日后被骗。” “谁能骗了我？”周思念嗤之以鼻，她转过头对着周夺，“阿爹，你说让我去闽海，那是什么时候去啊？” “阿念啊，国库如今是没多少银子了，你要去闽海开荒，朝廷是帮不了多少的，你……得想想办法。”周夺笑眯眯地看着女儿，“就像当初你去白环岛一样……” 周思念娇俏的脸差点气歪了，“阿爹，你可别太过分了，好歹给我点银子！” “没有。”周夺说，“真的没有。” “！”又被坑了一次！ 周夺劝她，“周国跟岛上的居民不同，周国商贾有许多，有钱人更多，许多地方的土地已经用到极致，商贾的生意也会有瓶颈，闽海是个极好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让他们动心了。” “你是要我从那些商贾的钱袋里挖银子出来啊……”周思念就知道自己不能对阿爹有太多期望。 “阿爹，那我呢？我也想去闽海。”周晏兴致勃勃地说。 周夺看他一眼，“你留在京都城上学。” “……”周晏眼神绝望了。 周思念心情大好，感觉自己逃过一劫。 第六百六十三章 回来了 玉銮回京都城了。 她这次回来除了要给顾长乐安排婚事，还因为玉老太爷准备告老还乡离开京都城了。 玉青峰亲自到城外去接妹妹，只是看到同行还有齐归一的时候，脸色就变得有些微妙，他不太确定玉銮跟齐归一的关系，但对方是昭昭的师父，似乎又挺照顾妹妹，他只好拿出客客气气的态度。 “大哥，你怎么亲自来了，又不是不认识路。”玉銮老远就看到玉家的马车，以为只是下人在这儿等她，紧了才发现居然是自己的大哥。 “别人来不放心，父亲让我亲自来接你。”玉青峰说道，转身对齐归一拱手作揖，“齐神医，你也来京都城，舎妹路上劳你照顾了。” 齐归一回了一礼，俊逸的脸庞扬起热情的笑容，“不客气，我是陪阿銮回来的。” “……”阿銮？叫得也太亲昵了！ 玉銮瞟了齐归一一眼，对玉青峰说，“大哥，不要让父亲和母亲等太久，我们回去吧。” “那齐神医……”玉青峰不知齐归一会在京都城哪里落脚。 “他是昭昭的师父，自然是去找昭昭了。”玉銮说道，她根本不需要担心齐归一无处可落脚，以前他不就是满天下游历到处跑，哪里还担心没地方住的。 玉青峰点了点头，“那就好，毕竟如今京都城不同以往，流民虽然离开，还是有些在城里的。” “劳烦大哥担心，我去找昭昭就可以了。”齐归一察觉出玉青峰对他并不反感，这让他多了几分信心，总能够让玉銮心软的，她就是困在封建狭隘的思想中没有解脱，和离的女子就是自由之身，想喜欢谁就喜欢谁，用不着介意别人的眼光。 “那，齐神医，告辞。”玉青峰笑着说。 齐归一眼巴巴地看着玉銮。 玉銮说道，“告辞。” 一直看着玉家的马车进城，渐渐消失在视线中，齐归一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他没有去顾家找顾长乐，而是去了莲花巷，这里有傅峤之前置办下来的宅子，里面还有仆人在照料。 去顾家就不方便去找玉銮了，顾云生这个渣男对玉銮还虎视眈眈的，而且早就将他视作情敌，同一屋檐下，只会让昭昭和玉銮难做。 “阿銮啊……”玉青峰看着几年不见，丝毫不见岁月流逝的妹妹，“那个齐归一啊……” “我们是清白的。”玉銮立刻说。 玉青峰嘴角笑意加深，“我没问清不清白，听说他对你颇为照顾。” “……”玉銮脸颊微微窘迫发红，“大哥，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顾云生这段时间一直在愿意续弦的人家，只是这京都城的世族无人愿意，连庶女都不想嫁给他。”玉青峰摸着下巴的胡须，“他若是知道你回来，必定会来纠缠。” 玉銮凝眉，她厌倦顾云生的虚情假意，连应付都觉得浪费时间。 “我送父亲回老家，便不回来了，我照顾父亲养老。”玉銮低声道，她早就想好了，玉家老家山清水秀，她是很喜欢的。 第六百六十四章 二胡 “娘亲回来了？”顾长乐听到书言的话，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怎么不早点说，我好去接她。” “夫人知道您要亲自去，所以就让人特意说晚了一天，她已经回玉家了，玉家大爷亲自去接的，齐神医回了莲花巷。”书言说道。 顾长乐往外疾走的脚步顿了顿，娘亲不让她去接她，是为了避开顾家吧，“我先去见师父。” 明日再去玉家找娘亲！ 莲花巷的仆人都见过顾长乐，知道她是他们未来的女主人，看到她到来，早就恭顺地将她迎了进去，“顾姑娘，齐神医在水榭。” 后院有个人工湖，傅峤让人在湖中间建了水榭，平日就喜欢在那里下棋喝茶。 顾长乐刚走进垂花门，隐隐约约听到……二胡的声音？ “我是不是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顾长乐转头问着红缨，该不会是她听错了吧。 “齐神医在拉二胡。”红缨面无表情地说，“我许多年没有听过了。” “你怎么不走了？”顾长乐疑惑地看着红缨。 红缨面无表情地说道，“姑娘，我在这里等你，你去找齐神医吧。” “好吧。”顾长乐没觉得哪里不对，熟练地往水榭的方向走去。 二胡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顾长乐听得不详细，等来到水榭附近，借着夕阳余晖看到坐在水榭里的齐神医，他手里拿着二胡，有一下没一下地拉着。 “师父。”顾长乐开口叫他。 “你来了！”齐归一头也不回，“坐吧，喝茶。” “？”顾长乐觉得齐归一有点奇怪。 突然，哀怨苍凉的二胡声哀哀怨怨地响起，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只有二胡特有的声音响起，欲断又连，无定地漂浮，忽地一下都拔高声音，惊得她的心跟着抖了几下。 耳朵一阵嗡嗡的响。 “……”顾长乐想转身离开。 她就说从来没听说齐归一会二胡，他哪里是在弹曲，分明是在借着二胡杀人无形。 “怎么，不好听吗？”齐归一转头看向顾长乐，眼神看起来有些哀怨。 “没有……”顾长乐走进水榭，“师父怎么突然玩起二胡，您平日看着不像是喜欢乐曲的人。” 齐归一长长地叹口气，“挑了几样乐器，发现只有二胡最适合表达我如今凄凉的处境。” “您哪里凄凉了？”顾长乐问道。 “孤身一人，想见的人不能见。”齐归一说着又拉了几下二胡，把顾长乐的耳朵又折磨一遍。 “师父，我们说说话，别拉二胡了行吗？”顾长乐小声说道，只差没当场捂着耳朵了。 红缨不讲义气，居然没跟她说师父的二胡这么可怕。 难怪她在垂花门就不肯往前走了。 “连你也嫌弃我……”齐归一把二胡拉得更大声，声音刺耳变调，惊得藏在园子里的鸟儿都叫着飞走了。 “师父！”顾长乐急忙叫道，“你有事直说，是不是我娘亲的缘故？你不是刚和她一起回来吗？” 齐归一停下来，“既然你主动提到这件事，那我就跟你细说吧。” 第六百六十五章 我想当你后爹 第六百六十五章 我想当你后爹 是她想主动提吗？ 分明是齐归一逼她提到她娘亲的，不然他的二胡能拉到明天。 “师父，您说。”顾长乐觉得自己很卑微，为了不想听他的二胡。 齐归一将二胡慢慢地放下，“我是想当你后爹的。” 顾长乐刚把茶喝进嘴里，闻言噗嗤一声喷出来，她诧异地看着齐归一，这么直接…… “今天是你大舅父来接阿銮回去的，以前顾云生蹦跶乱跳，我一点都不担心阿銮会改变心意，但是吧……”齐归一向来骄傲，第一次脸上出现不自信，“玉家不一样，万一玉老太爷不答应，万一你几个舅父都不答应，那我就没法子了。” 这倒是有道理。 娘亲肯定不会在意顾云生是怎么想的，但她会顾及外祖父和舅父他们的看法。 “所以呢？”顾长乐小心翼翼地问，总觉得齐归一重点的话还在后面。 “我如今……只能靠你了。”齐归一真诚地看着顾长乐，“你我师徒一场，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师父，您这话说得有点严重了，怎么就见死不救呢，这世上没有谁没了谁就活不下去的，这话好像还是您说的。”顾长乐笑着道。 齐归一说，“没了阿銮，我就不活了。” “……”顾长乐面无表情地看着齐归一。 “你不想帮我？”齐归一叫道。 “首先，我得确定我娘的心意，万一她不喜欢你呢。”顾长乐说道，“不能强迫我娘亲吧。” 齐归一微笑，仿佛又自信了些，“她肯定是喜欢我的，怎么会不喜欢！我们在北都城……早就已经心有灵犀，彼此都有默契，她没有答应嫁给我，只是因为你还没有成亲。” 顾长乐其实看出娘亲一点心思的，对齐归一并非无动于衷，当然也知道娘亲不会轻易再嫁是因为她。 “既然如此，师父你着急什么呀，等我成亲了，娘亲自然就跟你在一起了。”顾长乐说道。 齐归一委屈地说，“没名没分，她是不想对我负责。” “？”顾长乐惊愕地瞪着齐归一，负责什么？她是不是错过什么事了？ “总之，你要替我做一件事。”齐归一急忙转移话题，差点说漏嘴了，被玉銮知道，肯定要打死他了。 顾长乐笑道，“您说。” “我想到玉家拜访玉老太爷。”齐归一低声说，“他们对我一无所知，你这几天多在他们面前说点关于我的事。” “怎么会对您一无所知，您可是天下神医。”顾长乐说。 齐归一瞪她一眼，“全天下都知道有个屁用，除了你外祖父，还有其他玉家的人……” “啊，我明白了，师父是要我在外祖父和舅父他们面前多说您的好话，就像您说的那样……洗脑？”顾长乐笑眯眯地问。 “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怎么做了。”齐归一深知洗脑的好处，玉家长辈对顾长乐十分疼爱，她说的话，比起他死皮赖脸去玉家纠缠的有用多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不简单 行吧！顾长乐答应了下来，会在外祖父面前多替齐归一说好话，终于让齐归一脸上的不自信一扫而空，重新散发出傲然姿态。 “那么，师父如今可以告诉我，北都城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吗？傅峤匆忙赶回去，是不是跟明贵妃有关？”顾长乐最关心的是傅峤，他自己回去了，即使她深知他的强大厉害，但只要想到宋子尧是个重生之人，她就无法不担心。 齐归一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傅峤回去的时候，我们已经启程在路上了，和他没有遇上，北都城表面上看并没有不妥，不过，宋子尧这个人，你认识吗？” 听到宋子尧的名字，顾长乐不自觉坐直身子。 “看来是认识。”看到顾长乐的反应，齐归一笃定地说，“这人，不简单。” “他原是在云麓书院的，和他在京都城见过两次。”顾长乐低声道，声音还有她没有察觉的紧张，“师父，他在北都城做了什么？” 齐归一道，“他一个文人出生的状元郎，居然在狩猎场上救了明贵妃，本来以为他会被明贵妃收拢，没想到……他和二皇子又走得很近，他如今已经是侍中，这人是宰相之才。” 宋子尧上一世不就是傅峤身边的宰相么。 侍中，已经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和皇上接触最多，最得皇上信任的官职。 果然是厉害。 “宋子尧一直有意接近萧慎，我想不明白，萧慎和萧隍是一母同胞，他到底是什么目的，难不成还要他们亲兄弟自相残杀吗？”顾长乐低声说道，她现在很后悔，还是不够狠心，应该在宋子尧还没有崛起的时候将他杀了。 一了百了，哪有如今的担忧。 齐归一见多了历史上兄弟阋墙的事迹，他说，“没有人不想当皇帝，那是有异常吸引力的位置，权利会使人疯狂，兄弟之情算什么。” 顾长乐愣了愣，“他们要联手对付傅峤。” “你也用不着这么担心，傅峤打滚这么多年，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打压的，这个世界，不管傅峤去什么地方，他都能生存下去。”齐归一说道，傅峤是他见过最坚韧的人了。 傅峤从三岁开始就经历非人的对待，他都能撑下来，可见他不是个容易死的。 “这不代表他们就能害他。”顾长乐冷声说，傅峤好不容易才走出小时候的 阴影，她不允许任何人再次将他推入深渊。 “不过，萧慎倒是用不着担心，那位明贵妃……”齐归一摸了摸下巴，“是个狠角色，听说当时在狩猎场，她舍身护着萧隍，还亲手斩了几个刺客，要不是受伤，宋子尧都没机会出来救她。” 她当然明白明冉有多狠！幸好她生了女儿，若是生的是儿子，北都城此时肯定更乱。 “你担心傅峤回北都城会有危险？”齐归一笑着问，“你想多了，你该担心别人才对。” “但愿如此。”顾长乐说，可是，她心底还是有隐隐的不安。 想杀了宋子尧，除去最大的威胁。 第六百六十七章 不太好 和齐归一辞别，顾长乐走出后院，看到在垂花门的红缨，她轻哼一声，“你早就知道师父的二胡能够催人魂，所以才不跟我一起进去。” “姑娘，齐神医的二胡认真拉起来是不错的，可他经常不认真，我比较迟钝，欣赏不来，想着姑娘是他的徒弟，或许能够有不一样的体会，所以才没有说的。” “这借口太烂了。”顾长乐没好气地道，“下次一定摁着你听他拉二胡，听够一个时辰。” “……”红缨差点想哭。 顾长乐上了马车，看了书言一眼，“有北都城的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收到。”书言说。 “我要你去查一个人。”顾长乐知道书言有办法让傅峤的人去替她查的，“宋子尧，有关他在北都城的所有事情，不管大小事，都查出来。” 书言道，“您去查别的男子，公子知道怎么办？” “？”顾长乐瞪他一眼，“知道就知道，宋子尧算个什么东西。” 红缨低声问，“姑娘是不是知道什么？” “宋子尧被明贵妃拉拢了，我有点担心，他肯定会对付傅峤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们对宋子尧一无所知是不行的。”顾长乐说道，宋子尧肯定会在背后算计傅峤的。 书言道，“那我让人去查清楚。” 顾长乐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一道影子在她的院子外面来来回回地走着，看起来似乎有急事的样子。 “姑娘，好像是侯爷。”红缨小声说。 顾云生这时候来找她，又是这副焦急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昭昭，你回来了。”顾云生看到女儿，难得露出慈爱的笑容，“你是去找你娘了吗？她……她在玉家了？” “娘亲回来京都城自然是要住在玉家的。”顾长乐没有回答他，“父亲这么晚有何事吗？” 当然有事！而是是很要紧的事。 “那个，你娘亲既然回来了，那她肯定要过问你的亲事，不如你请她过来，我跟她商议一下。”顾云生笑着道，他是想见玉銮，可他不想去玉家，玉家那几个舅兄，一个比一个难缠不好对付，更别说玉老太爷，一个眼神他都要站不稳了。 顾长乐笑着说，“我的亲事不是都有内务府的人操办吗？我娘亲就算来了，她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那怎么一样，内务府是内务府，我们顾家安排的是我们的事。”顾云生立刻说，“你看什么时候，你娘有空过来。” “娘亲应该是没空的，有什么事，我去外祖父家跟她商议就是，”顾长乐假装看不出顾云生的打算，反正就是不想让他继续纠缠玉銮。 顾云生沉着脸，“我想见你娘亲，你让他来顾家一趟。” 啧，这强势的口气，还以为玉銮如今是他的妻子啊。 “父亲，这我做不好啊，娘亲跟顾家如今没什么关系，我去让她过来，好像不太好。”顾长乐拒绝，“要不你自己去找她吧。” 他要是能见得到她，还要找顾长乐干什么！ 第六百六十八章 打击 顾云生得不到顾长乐的答应不肯离开，他以前觉得自己和离之后肯定还能找到名门闺女当妻子，都已经两年过去了，放眼整个京都城的世家，竟是无人愿意嫁给他。 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难道自己真的是个废物吗？ 可当初玉銮是那么仰慕他……若是他没有半点长处，玉銮为何愿意嫁给他，玉銮可是玉家的千金，当年多少名门世家的少爷都抢着要娶她的。 她独独选择了他…… 顾长乐实在烦得很，觉得顾云生这样纠缠娘亲，早晚是要害了她的。 “父亲，你都已经跟娘亲和离了，就算你找借口见她，也改变不了事实。”顾长乐看着顾云生说道，“你还不懂吗？娘亲对你早就没有感情了，但凡她对你有一丝旧情，她就不会跟你和离。” “不可能！你母亲当初谁都看不上，她只想嫁给我。”顾云生笃定地说，“她不可能这么快对我没有感情的。” 顾长乐差点笑出声，“看来您还是没有明白，当初母亲喜欢您，是因为您对她一心一意，她对您的喜欢，令您在她眼中是优秀的，发光的，可你背着她在外面养外室，将她对你仅有的感情消耗得一干二净，你身上的光芒在她眼中消失了。” “她喜欢你的时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喜欢了，您说您是什么？” “……” “我想你应该发现了，京都城没有名门贵女愿意嫁给你吧。”她们都看不上顾云生，玉銮又为何重蹈覆辙再次嫁给他？ 顾云生的脸一阵阵地烧着，从来没有人这么清晰残忍地说出他在玉銮心目中的位置变化，女儿的话其实很清晰地告诉他，他就是配不上玉銮。 “住、住口。”顾云生怒斥，可语气却很心虚。 他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玉銮心中再没有他了。 “父亲，一别两宽，您别再念着娘亲了吧。”顾长乐淡淡地说。 顾云生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因为得了玉銮的青睐，便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是优秀的，多年来顺风顺水，还以为是他经营有方，其实他心里清楚，那是有玉銮替他出主意，有玉家替他安排。 “姑娘这话说得挺重的。”红缨端着一碗云吞进来，她不是刻意偷听，耳力太好，在耳房都听到顾长乐的声音。 顾长乐不以为然，“不这么说，他还会继续纠缠我娘亲，到时候更吃亏。” 玉家的几位舅父还没有消气，他们一直憋着想教训顾云生的。 “他若是收了心，承认自己的无能，娶个小家小户的女子回来替他管家，这辈子或许还能过着安稳的日子。”顾长乐叹口气，要不是一直有人替他收拾烂摊子，凭顾云生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被夺爵了。 红缨笑着道，“姑娘不是肚子饿了吗？先吃一碗鲜虾云吞吧。” “好香。”顾长乐笑起来，“对了，我怀疑顾瑾离开京都城之前是去找过顾念君的，你找个人盯着她，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端倪。” “是。”红缨应下。 第六百六十九章 母女闲聊 第六百六十九章 母女闲聊 翌日，顾长乐早早就到玉家去见玉銮了。 她将昨夜里顾云生守在她院子外面的事情告诉玉銮，“娘亲，若是他来找你，你可要说狠话，不然他还以为自己有希望，他对自己的自信已经是盲目的。” 玉銮点了点顾长乐的额头，“他是你的父亲，怎么这样跟他说话，万一被外人知道了，扣你一个不孝的罪名，你可怎么办？” “我就是有孝心才这么说，让他早日看清楚自己真实能力。”顾长乐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其实祖母说过他的，他就是听不进去，他如今是想娶个人回去管家了，可惜。” 其他世家女子有玉銮这个例子在前，谁还敢嫁给顾云生。 她还记得，以前顾云生还是京都城里女眷口中的翩翩公子，甚至还有女子悄悄说此生最想嫁的人就是他。 如今是什么情形？顾云生早就将名声都败坏了。 “好了，且不说他了，左右也是见不上的。”玉銮说道，“你的婚事剩下没几天了，都安排妥当了吗？我的那些嫁妆拿回来了吗？” 顾长乐说，“皇上让内务府操办我的婚事，所以家里就轻松多了，您的一半嫁妆被顾瑾带走了，她如今不知所踪，可能是跑了，她的东西都被搬去康王府了，如此情形，我也不想去找回来，祖母说她的嫁妆给我，算是贴补您的那一份。” “那倒不必，老夫人一辈子的积攒应该留着，反正你的嫁妆不会少的。”玉銮说道，她并不是一定要拿回顾瑾的嫁妆，就是自己的东西被柳氏的女儿拿去了，心里有些别扭。 “我知道，家里公中的银子已经不够用的。”顾长乐低声说，“要不是三叔，哪有顾云生的好日子，等将来分家，他就知道艰难了。” 玉銮一愣，“要分家了？” “嗯，祖母说想分家，让三叔和三婶单独开府。”顾长乐说道，“如果不这样的话，父亲永远不会长进。” “哎，老夫人是操碎心了。”玉銮叹道。 顾长乐挽着玉銮的胳膊，笑嘻嘻地问，“娘，您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吗？” “……”玉銮怔住，女儿这么问，是还没有见到齐归一？ 他竟没有去找昭昭，那他在哪里落脚？ “娘亲，您在想什么？”顾长乐问道。 玉銮立刻明白女儿是在试探她，她狠狠地嗔顾长乐一眼，“齐归一都跟你说了什么？” 顾长乐可怜兮兮地说，“师父给我拉了一段二胡，我差点哭了。” “？”玉銮疑惑地问，“他何时会拉二胡了？” “娘亲，师父的二胡简直能够余音绕梁三日，我现在还忘不了。”顾长乐说道。 玉銮没好气地说，“你竟来取笑我。” “哎呀，我哪敢呀，是师父威胁我，一定要来替他说几句好话，他说，他想当我后爹。”顾长乐说。 “……”玉銮此刻只想打死齐归一，他到底在顾长乐面前胡说八道了什么！ 第六百七十章 吃鱼 第六百七十章 吃鱼 玉銮对齐归一确实并非无动于衷，这几年的相处，两人又曾经意外发生亲密的关系，即使后来没有再越矩，对玉銮来说，就无法将这个男子当成陌生人。 可是，她没有想过再嫁的事。 如今独自一人生活，才发现自由的好处。 “后什么爹！他胡说八道！”玉銮呵斥着，对顾长乐正色道，“你别听他说的，我不会嫁给他的。” 顾长乐一见玉銮变了脸色，微微一怔，“娘，您不喜欢师父吗？” “我都这般年纪了，还谈什么喜欢。”玉銮的语气有些别扭，喜欢是有一点的，但她认为自己早过了豆蔻黏糊，又是和离之身，谈喜欢未免太不知廉耻。 “娘亲，您这话不对。”顾长乐认真地说，“不管哪个年纪都有去喜欢别人的权利，喜欢并不会因为年纪的增长而停止，这只是作为人的本能。” 玉銮轻抚着顾长乐的头发，“你不懂。” “我知道您在顾及什么，您怕外祖父和舅父他们不同意，怕他们会觉得您丢了玉家的脸，可是，娘亲，您是一个人，您首先要想到的是自己，再说了，外祖父和舅父他们肯定不愿意看到您下半辈子孤单地过日子，若是您真的喜欢师父，我是不会介意他当后爹的。”顾长乐笑着说。 一听到后爹这个称呼，玉銮就忍不住敲了顾长乐的额头，“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别管了。” “我不管我不管，只要娘亲过得好，那就是好的。”顾长乐笑嘻嘻地说。 “你外祖父这会儿应该是回来了，一起去给他请安吧。”玉老太爷最近迷上去郊外的小溪钓鱼，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到了快中午才回来，虽然每次都钓不到什么鱼。 没想到今日玉老太爷不但提着一条好大的乌鱼回来，身边竟还跟着……齐归一？ 齐归一今日穿着一道竹青色直裰，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显得俊朗挺拔，气质儒雅清华，说他是京中贵族都不会有人怀疑。 “……”玉銮当场就愣住了。 “外祖父。”顾长乐朝着玉老太爷行了一礼，眼睛却看向齐归一，“师父？” 玉老太爷笑呵呵地说，“今天在城外遇到齐神医凑巧也去钓鱼，没想到齐神医年纪轻轻，竟也喜欢这种枯燥的事，还非常有心得。” “？”顾长乐的脑门缓缓浮现一个问号，她竟不知道齐归一喜欢钓鱼呢。 齐归一微微含笑，十分有礼温和，“我经常云游四海，有时候在途中没有客栈，只好自己解决温饱问题，钓鱼就是最基本生存技能。” “没错没错。”玉老太爷很喜欢齐归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一会儿把乌鱼拿来清蒸，老夫第一次吃自己钓的鱼。” 齐归一说，“这乌鱼的肉片出来做水煮鱼，鱼骨拿来炖豆腐汤，鱼头拿来清蒸，一鱼三吃，最是合适。” 玉老太爷眼睛一亮，“齐神医还是个讲究的人。” 第六百七十一章 乐开花 顾长乐目光呆滞地看向玉銮，发现娘亲眼中的惊讶比她好不了多少，看来不是只有她被惊到，齐归一居然跟玉老太爷一起回来，这件事的确让所有人意想不到。 “外祖父，您和我师父……一起钓鱼？”顾长乐小声地问，眼睛却看向齐归一。 她有一百个理由怀疑，他们这场钓鱼偶遇绝对是齐归一有意安排的，他昨天晚上还可怜兮兮说不知道怎么让外祖父对他有好感，让她一定要帮忙说道，哪里还需要她出场，他完全自己能搞定了。 “是啊，我与齐神医一见如故，所以请他来家里用膳。”玉老太爷说道，“他还知道我的手肘有老毛病，几下就让我不酸痛了。” “？”顾长乐诧异地问，“您的手什么时候有老毛病？” 玉老太爷哼了一声，“所以你的医术还得再学学，齐神医一眼就看出来了。” “您是钓鱼太久留下的老毛病，昭昭不知道您钓鱼时的姿势，自然看不出来，她的医术早已经出师。”齐归一温和地说道。 顾长乐深深地看了齐归一一眼，不简单啊师父。 齐归一微微浅笑。 “齐神医，来，里面请。”玉老太爷招呼着。 “老太爷，我是晚辈，您叫我归一就是了，神医太抬举我了。”齐归一说道，叫名字多亲切啊，叫着叫着就能成为一家人了。 玉老太爷说，“你是昭昭的师父，又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不过，那老夫今日就托大，叫你一声归一了。” 齐归一心里乐开花，“你是您不将我当外人看。” “……”一直沉默是金的玉銮跟在玉老太爷身侧，听到他老人家这话，她忍不住看向齐归一。 却见对方目光含笑，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心口莫名就有些发烫了。 不一会儿，玉老夫人带着几个儿媳妇也来了，比起玉老太爷还不知女儿跟齐归一在北都城的那点暧昧，老夫人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所以她看齐归一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挑剔。 玉腾旸将齐归一的存在告诉玉青峰，玉青峰自然告诉了玉老夫人，但他们都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老太爷，如今更不知如何开口了。 “晚辈见过老夫人。”齐归一拱手一礼，要多谦卑就有多谦卑。 “久仰大名啊，齐神医。”玉老夫人意有所指地开口，“今日竟是能够在家里见到你。” 齐归一说道，“不过是一些虚名，晚辈其实只是寻常的大夫。” “你若是寻常，那御医院的御医可要怎么活。”玉大夫人说道，她拉着玉銮的手，“阿銮，你说是吧？” “我与归一去下棋，昭昭，你也一起来。”玉老太爷说道。 玉老夫人便让玉銮跟着她一道回了上房。 才刚坐下，玉家所有的女人都将她围了起来，“阿銮，是你让齐归一来的吗？” “他怎么跟父亲说的，竟是让父亲这么快对他如此亲近了？” “阿銮，你真的想清楚了？我瞧着齐归一长得算俊朗，态度也是极好，说不定就是个良人。” “……” 面对母亲和嫂子们的询问，玉銮头疼起来。 第六百七十二章 再说 在玉老夫人和玉家其他几位嫂子看来，玉銮是不能够一个人独自终老的，就算和顾云生和离，那也不妨碍她继续找个良人，毕竟玉銮还这么年轻，又生得貌美如花，怎能够寂寞老去。 齐归一是她们在考验的人选，虽然不是名门世家出身，但他名满天下，又还没成亲，名声似乎也不错，最重要又是顾长乐的师父，人品那是知根知底的，更别说齐归一还陪着玉銮在西洲和北国住了这些年。 “母亲，我与齐神医……没有什么的。”玉銮本来想说清清白白，可发现这四个字难以启齿，毕竟并没有那么清白。 即使那只是意外。 “没什么人家亲自送你回来，如今还讨好老太爷？”大夫人笑着说，“瞎子都能看出来，齐神医就是冲着你来的。” “眼睛都要黏在你身上了。” 玉老夫人嗔了几个媳妇一眼，“老太爷今日要招待齐神医，你们都去准备着，我和阿銮说说话。” 她们母女有三四年没有见面，看到女儿依旧面色红润的样子，便知她这些年过得不错，竟是比在顾家还要娇媚许多，可见身份高低不重要，最重要是人的心情。 “老夫人要跟阿銮说贴心话，我们不打扰，等过一会儿我们再跟阿銮好好聊聊。”大夫人知道玉銮是容易害羞的，她们在这里，她肯定有些话不敢说的。 她识趣地带着其他两个妯娌先离开了。 玉銮悄悄地松口气，感激地看向玉老夫人，“多谢娘替我解围了。” “那你跟我说实话，对齐归一到底是怎么想的？”玉老夫人正了正脸色，语气很是严肃认真，“你在西洲的三年，他同样是在西洲三年……” “母亲，我在西洲时还没和离，顾老夫人还和我住在一块，我和齐归一半年都见不上一次面，他只是昭昭的师父。”玉銮急忙解释，她是和离之后，才跟齐归一渐渐有了接触。 玉老夫人松口气，“有顾老夫人在，倒不怕他们到时候毁你名声。” 这话其实是担心顾云生以后知道玉銮要再嫁，他做出什么无耻的事。 “母亲，我这辈子不嫁了，父亲要回老家，我随他回去，在老家伺候父亲终老。”玉銮低声说道。 “哪有女儿伺候老父终老的，便是我同意，你那几位兄长都不会同意。”玉老夫人说，“阿銮，你这一生该过得和和美美的，你和顾云生和离，不代表人生就结束了，若是真喜欢齐归一，我可以替你做主。” “……”玉銮张了张口，“娘？” 玉老夫人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昭昭马上就是北国的王妃，你为了昭昭不想再嫁，若真是如此，昭昭肯定不愿意成亲了。” “你再嫁，跟昭昭要成为王妃，并没有冲突。”玉老夫人说，“傅峤不是那种会介意这点事的人。” “我还拿不准，等昭昭成亲之后再说吧。”玉銮道，她如今哪有心思想自己的事。 第六百七十三章 出师很成功 玉老太爷和齐归一下了棋，又喝了酒吃了鱼，宾客心情都各自灿烂，只有在后院跟着老夫人一起吃饭的顾长乐忐忐忑忑，不知道大舅父回来之后，她家师父会不会被赶出去。 一直到齐归一离开玉家，在大门外才遇到下衙回来的玉青峰。 “……”玉青峰看着从自家门内出来的齐归一，他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门匾，怀疑自己会不会走错了路。 “玉大人。”齐归一拱手一礼，“我们又见面了。” 顾长乐本来是来相送齐归一的，看到大舅父回来，急忙又躲回门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们。 “你怎么在这里？”玉青峰皱眉问道，“谁让你来找阿銮的！” “玉大人误会了，我今日在城外偶然遇到老太爷钓鱼，与老太爷相谈甚欢，他邀请我到家继续下棋用膳。”齐归一含笑回道，他今天出师非常圆满，已经取得未来丈人的好感度百分之百，如今他最需要的就是让玉青峰对他信任，将玉銮放心交给他。 “？”玉青峰最是了解自己的父亲，不是轻易会带人回家的，居然把第一次见面的齐归一带回来了，父亲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为了试探齐归一。 “既然如此，齐神医，好走不送。”玉青峰没有立刻开口质问齐归一是不是故意去找老太爷的，他觉得老太爷将齐归一带回家才是最值得怀疑的。 齐归一笑眯眯地回了一礼，这才上了马车离开。 “大舅父。”顾长乐从门后走出来，“时候不早啦，我也该回家了，明日再来。” “你给我站住。”玉青峰叫住她，“是不是你跟你师父说的？” “哈？”顾长乐愣住，“我跟师父说什么？” “你外祖父最近每天都去城外钓鱼的事。”不然哪能那么巧，就让齐归一给找到了。 顾长乐竖起手指保证，“大舅父，您这就冤枉我了，连我都不知道外祖父最近会去钓鱼，去哪里钓鱼都不知道，我如何跟师父说啊，真的是师父自己在外面遇到的。” 其实她怀疑是齐归一让傅峤的人帮他查出来的，她才不信有那么巧合的事，城外那么多的山头，那么多的小溪河流，她师父就能精准地找到老太爷垂钓的那一座山那一条河？ 这世上大多数的巧合都是刻意的。 “你外祖父就跟他下棋？”玉青峰狐疑地问，这不太像老太爷的做事风格啊。 “还吃了饭，一鱼三吃，外祖父吃得很开心，让师父明天跟他继续去钓鱼。”顾长乐小声说。 她师父笑得脸都成一朵花了。 玉青峰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顾长乐才走了几步，又被叫住，“昭昭，那你娘……知道齐归一今日来家里吗？” “知道啊，外祖父还让外祖母和娘亲一起跟师父见了礼。”顾长乐道。 这下玉青峰能够确定，老太爷肯定知道齐归一在西洲救过阿銮的事了。 “行了。”玉青峰急忙走进大门，回院子里换下官服之后，就去见老太爷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没有消息1 接下来的几天，齐归一每天都陪着玉老太爷去钓鱼，有时候会跟着去玉家再陪老太爷下棋，有时候提着鱼自己回家了，在老太爷面前不提玉銮，连顾长乐都佩服他的耐心。 顾长乐看了两天热闹，顾老夫人就不让她出门了，距离她成亲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不知为何，婚期越是接近，顾长乐越是不安，去调查北国那边的影卫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傅峤至今……也没有给她来信，突然之间她就跟他失去所有的联系，她很担心。 “这几天北国那边的聘礼就该来了吧。”顾老夫人将顾长乐叫了去说话，内务府已经将婚事准备妥当，可北国那边似乎没有动静，这着实有些奇怪。 照着时间计算，北国的聘礼应该在路上了。 顾长乐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从哪来了，她和傅峤的婚事，似乎只有他们周国在准备，北国那边根本一点消息都没有，按照正常程序，北国皇帝应该派使节过来商议婚礼细节了。 “……我还不知道，也许内务府那边比较清楚。”顾长乐低声说道，她不敢说实话，怕顾老夫人会跟着她担心。 “那今日派人去内务府那边走一趟，总得给我们个章程。”顾老夫人说，“不能什么准备都没有。” “好。”顾长乐应着，陪着顾老夫人又说了婚事上要注意的地方，最后才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顾长乐把红缨和书言叫了过来。 “北都城那边到底有什么消息？”顾长乐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这么多天了，该查的肯定都查到了，你们不必瞒着我，我早晚都该知道的。” “我们……”书言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姑娘，我们跟那边断了联系。” 顾长乐的心咯噔一声，“什么叫断了联系，傅哥哥留下的影卫呢？我要见他。” 她记得傅峤身边有个神出鬼没的影卫叫无影，一直都在京都城的。 “公子回到北都城之后，我们这边的影卫就收不到消息了，应该是被人刻意截断了。”红缨说道，“无影亲自去北都城了，起码还要好几天才能知道消息。” 顾长乐紧皱眉心，她疯狂地想要见傅峤，想确认他的安危。 “姑娘，别担心，公子武功高强，别人不会轻易算计他的。”红缨安慰道。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如果没有宋子尧，她自然相信无人能够伤害傅峤，可宋子尧曾经是傅峤的左膀右臂…… 他若是想要害傅峤，肯定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 “我要进宫一趟。”顾长乐说道，如果影卫没有北都城的消息，或许周夺能够帮他。 周夺……是这一世的变数，宋子尧肯定没有想到会有周夺替代康王登基了。 书言说，“那我去准备马车。” “上次让你去查宋子尧这个人的所有事情，可有消息了吗？”顾长乐边往外面走边问道。 “影阁还没送信回来。”书言说道。 那就是还没消息…… 顾长乐压下心里的担忧，好在她还有公主的身份，可以直接就进宫去见皇上。 第六百七十五章 没有消息2 周夺听到顾长乐的来意很吃惊，他虽然和傅峤接触得不多，但对傅峤的能耐还是很肯定的，不然他也不会被成为大周的皇帝，北国那边若是真有人能对付他，也不会让傅峤成为异姓王，如果北国没有傅峤，那等于失去双手，变成任人可鱼肉的肥肉了。 “丫头，你是不是搞错了？”周夺说，御书房内，只有他跟顾长乐在说话，他便没有端着皇上的架子，“除非萧隍脑子有毛病，否则他只会供着傅峤，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傅峤动手，傅峤的黑骑在边境，那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兵，就算萧隍拿着兵符去西北边境，那些黑骑都只认傅峤一人，你说他怎么可能对傅峤下手。” 顾长乐说，“那为何北国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按照婚礼的日期，他们这时候该送聘礼过来，连傅峤都没有消息。” “你这是怕嫁不出去？”周夺笑着开玩笑。 “皇上，臣女并非胡思乱想，傅峤……”顾长乐神色认真，她怕什么嫁不出去，可想要怼周夺的话说不出，因为她发现，如果要提起宋子尧，那就必然要牵扯出明冉了，如果周夺知道明冉还活着，他会做出什么事？ 顾长乐拿不准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久不给跟我联系。”顾长乐说，“北都城里看不惯傅峤的人有许多，我只担心有人在傅峤离开的这段时间，设局陷害他。” 周夺说，“朕让人去问问内务府，说不定聘礼在路上了。” 顾长乐就想等着周夺这句话，“好，臣女也想知道。” “来人。”周夺好笑地摇头，把外面的太监叫了进来。 一个年轻的宫人走进来，竟是顾长乐熟悉的小来公公。 他已经成了周夺身边的贴身太监。 顾长乐心中感慨万千，上一世，小来公公是傅峤的贴身太监，如今他又在周夺的身边。 她都拿不准，小来到底是不是傅峤安置在皇宫里的眼线了。 周夺让小来去一趟内务府，把内务府的总管请了过来，他没有过问过顾长乐和傅峤的婚事，但不代表他不关心，这是他儿子的大婚，他怎么可能不上心。 内务府总管却不知周夺心中想法，虽然他在操持顾长乐的婚事，但并不十分上心，以为顾长乐的公主身份是武帝赐封的，新帝不一定看得上，只是碍于和北国联姻，所以才交代内务府操办。 没想到皇上居然亲自过问了。 “陈昌杰，昭阳公主的婚事准备得如何了？北国恪王的聘礼可送来了？”周夺问道。 “回皇上，北国那边……自从上个月恪王送来章程，至今也没有消息。”陈昌杰回道，“聘礼清单是拿到了，臣已经送到顾家，让顾家的长辈过目了。” 顾长乐一听就知道顾家长辈只有顾云生了。 “昭阳，你这下可以放心了？”周夺笑着问顾长乐。 “陈大人，恪王离开京都城之后，北国那边可有消息？”顾长乐问道。 “这……路途遥远，消息晚几天也是正常的。”陈昌杰说。 那就是没有消息！这不是萧隍当初赐婚的态度，她知道萧隍是将傅峤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的。 第六百七十六章 隐瞒 真是因为她太紧张，所以想多了吗？ 顾长乐犹豫起来，因为宋子尧的缘故，她对北国的情况如惊弓之鸟，一点点迹象都觉得不寻常，如周夺所说，北国和京都城相差遥远，就算最快的马匹，消息来回至少也要半个月的。 无影离开还没十天…… 傅峤给她的信也许就在路上了。 顾长乐这么安慰自己，周夺肯定也是在意傅峤的，不可能会故意说这些忽悠她。 周夺见顾长乐还放心不下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朕明白你的心情，太在乎反而会紧张，你才几天没有见着傅峤，便觉得他肯定出事了。” “臣女……或许真是想太多了。”顾长乐勉强地露出笑容，“还因此惊扰皇上，请皇上恕罪。” “这点小事，朕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傅峤能够有顾长乐这样在乎喜欢着，他心里是最欣慰不过了。 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双向奔赴的爱情。 在旁边的内务府总管听到皇上对顾长乐的语气居然这般宽厚亲近，心里吃惊不已，更是暗暗庆幸，好在他没有怠慢顾长乐的婚事，不然皇上过问起来，肯定要治他疏忽的罪。 说起来，这位昭阳公主真是厉害，不但还能让武帝给他封了公主，就连刚登基的新帝都对她如此看重，放眼整个京都城，除了如今炙手可热的思念公主，只有顾长乐最受宠了。 连曾经不可一世的华阳公主都不如她。 顾长乐从御书房告退，便去慈宁宫看望太后了。 或许是因为经历巨变之后的放松，太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就算顾长乐给她用灵泉，最多只是让她的身子依旧硬朗，但发丝和皱纹还是侵占她的身体。 “昨日你娘亲才进宫，今日你便来了。”太后对着顾长乐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哀家有许多年没有见到她了，一点变化都没有，可见和离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的。” 影响的只有顾云生，他哪有以前肆意逍遥的日子。 “转眼你也该成亲了。”太后叹息一声，最近她总不自觉地回忆过往，大半辈子了，她经历太多风风雨雨，如今只想过些清静的日子，“哀家还记得你小团子似的进宫请安，连站都站不稳，一下子就扑倒在哀家的跟前，一点也不怕生，还爬到哀家的腿上坐着。” 大概就是因为如此，她才对这个小丫头格外疼爱。 顾长乐感到心酸，她成亲之后，想要再回来京都城就难了，不知再次回来时，还能不能见到太后。 “成亲就是大人了。”太后抚摸着顾长乐的头心，“在北都城，也不能让人欺负了。” “自然是不会的，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顾长乐破涕为笑。 太后低声道，“傅峤的身世……若是能够瞒一辈子，那就永远都不要说出来，之前哀家盼着他能够认祖归宗，是不知道皇上还有一儿一女，如今既然有正经的皇子和公主，那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傅峤的身世了。” “是。”顾长乐低声应着，她也是这么想的。 第六百七十七章 消息 顾长乐按捺着不安的心又等了几天，内务府终于传来消息，北国的迎亲使团已经在路上，北国的聘礼会先两天到京都城，让顾家准备好迎接。 “姑娘这下总算能放心了，并不是公子没有消息，只是忙着婚事，这才忘了给你回信。”红缨笑着对顾长乐说道，“想来无影很快也能带消息回来了。” 顾长乐笑了笑，“但愿如此。” 不多时，老夫人院子里的丫环就来传话，请顾长乐到上房去。 “夫人来看望老夫人了，老夫人请四姑娘过去说话呢。”来传话的丫环笑着说道。 顾长乐一愣，“我娘亲？” 虽然玉銮跟顾云生和离，但家下人还是改不了对她的称呼。 玉銮今日是来跟顾老夫人商量顾长乐的婚事，毕竟是远嫁，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而且陪嫁的人选更是重要，玉銮早就亲自挑选几户陪嫁，想让顾长乐到时候一并带去北国。 她不放心顾云生给顾长乐挑的陪嫁，不靠谱的下人只会给主人带来麻烦。 “老夫人，最近身子怎么样？”玉銮刚坐下，便握着顾老夫人的手询问着，“早该来看望您的，就怕您不想见到我。” 顾老夫人摇头说道，“你今日能够来看我这个老婆子，证明心里是真的拿我当长辈的，你与我儿子无缘，但跟我还有十多年的母女情。” “见着您的脸色红润，我才放心。”玉銮笑着说，当初她陪着老夫人在西洲养病，当时是真的怕老夫人撑不过去了，这么多年过去，老夫人不但能够重新下地走路，连说话也明朗了，她心里是很欣慰的。 顾老夫人只替顾云生觉得可惜，这么好的妻子竟是被辜负了，如果他没有养柳氏母女在外头，如今一家和和美美，人生哪里还会有遗憾。 “内务府刚送了嫁妆清单，除了我们顾家的，皇上和太后也赏赐不少，你过目一下。”顾老夫人让人将一个锦盒拿过来，里面是一沓单子。 玉銮细细地看了一遍，顾云生能给顾长乐的嫁妆并不多，顾家的嫁妆里面，多数还是老夫人和玉銮本身留下的嫁妆。 “老夫人，您这是将一大半的身家都给了昭昭。”玉銮低声说道，“太多了……” “昭昭是远嫁，我们娘家难以给她撑腰，若是再没有点银子在手，那日子就过得更难了。”顾老夫人说道，“我都这么大岁数，留着这些身外物做什么，几个孙女我都留了。” 玉銮心里感激，“我替昭昭谢谢您。” “祖母，娘亲。”正说着，顾长乐清甜的声音就在外面传来，“我好像听到我的名字，你们可不能偷偷说我不好。” 顾老夫人脸上露出宠爱的笑容，“都快成亲的人，还跟泼猴似的。” “猴子没有我可爱。”顾长乐行了一礼，亲昵地来到老夫人的身边，“祖母今日可乖乖吃药了？” “吃了吃了，就怕你天天念叨。”顾老夫人笑着道。 玉銮惊讶地问，“老夫人病了？” “不是，只是一些滋补的药。”老夫人笑着道。 第六百七十八章 商议 陪着老夫人和玉銮说了一会儿的话，老夫人就将顾长乐给打发下去，她和玉銮继续商讨着亲事的安排，该请谁来当梳头夫人，还有要宴请的宾客全都要商议。 这些指望顾二夫人是不行的。 顾长乐只好去找顾思君了。 “姑娘，侯爷回来了。”灵玉踩着碎步走来，“许是知道夫人在老夫人这儿，正朝这边过来。” 她那天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他居然还没有死心，但凡娘亲对他有半点旧情的，根本不需要他这么纠缠还没有半点结果的。 “不必理会了。”她再多说也没用了，又不能阻止顾云生一辈子见不到娘亲，反正都是要见面的，让他在娘亲那里清醒一点吧。 顾云生那日听了顾长乐的话，的确受了不少打击，可他心底深处还有一丝无法忽略的期待，他想见玉銮，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那么绝情，这么快就能够完全放下他们之间的夫妻之情。 “侯爷……”老夫人院子里的丫环看到他出现愣了一下，急忙地屈膝行礼，还不等她们回话，顾云生已经大步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了。 “老夫人，名单我拟了一份，您过目一下……”玉銮拿出初拟的名单，忽地就眼尾就闪过一道影子。 “母亲！”顾云生走了进来，虽是对着老夫人说话，眼睛却看向玉銮。 一身素雅穿着的女子肌肤依旧白皙如玉，目光神态静雅端庄，神采飞扬，完全没有那些和离女子该有的落寞。 岁月也特别宽待她，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出时光的痕迹。 “侯爷。”相对比顾云生的怔忪，玉銮丝毫没有尴尬，落落大方地起身见礼。 “阿……阿銮，你回来了！”顾云生手足无措，竟像愣头青似的不知如何回应。 顾老夫人看着这样的儿子，心中只有无尽酸楚。 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徒留遗憾。 “老夫人，要商议的都差不多了，名单您先慢慢看着，若是有需要修改的，再差人与我说一声，我不打搅您和侯爷说话。”玉銮说着便要告辞离开。 顾云生就是冲着玉銮来的，怎么能看着她离开。 “阿銮，你这么快就离开？”顾云生忙说道，“我们这么久不见，莫不是真的一句话都不能说了。” “侯爷说笑了。”玉銮含笑道，她与他之间，本来就已经无话可说。 顾老夫人只好道，“我也有些乏了，侯爷替我送一送阿銮吧。” “是。”顾云生心中一喜，母亲还是心疼他的，知道为他争取机会。 玉銮微微一笑，和顾老夫人辞别，这才走出院子。 “见过昭昭了吗？要不今天中午留下用膳，我们一家人许久没有在一起用膳了。”顾云生忙说道。 “听说侯爷喜得麟儿，还没有恭喜你呢。”玉銮笑着说道。 顾云生面上一热，有些尴尬，是那么多嘴跟玉銮说这个的，“阿銮，我有话想跟你说的。” 玉銮点了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不如，我们去书房里说。”顾云生试探着问。 第六百七十九章 保重 玉銮莞尔一笑，她和顾云生之间，还真的没有非要去书房里单独说话的情谊了。 “侯爷要跟我说什么呢？若是要说昭昭的亲事，方才我都跟老夫人商议得很清楚，其他的也用不上我们插手，有内务府的在操办。”玉銮含笑说道。 他和她之间，就只能说这些吗？ “阿銮，我……我知道是自己对不起你，这些年我反省了，当初不该那样对你。”顾云生难得的低声下气，“柳氏那件事……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玉銮看了他一眼，顾云生肯定不知道，她比他还要更了解他自己，他嘴上忏悔着，心里却不一定会这么想，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只不过如今需要装个样子，让她心软罢了。 “那真替未来的侯爷夫人高兴。”玉銮含笑说道。 顾云生脸色一僵，“阿銮，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侯爷，这么多年了，还谈什么原不原谅，未免太矫情。”玉銮说，“如今各自安好，不是挺好的。” “你若是愿意，我八抬大轿将你抬回来。”顾云生立刻道。 玉銮笑了笑，听到这样的话，除了觉得好笑，她连一丝丝生气都没有了，她抬眸认真地看着顾云生，许是这些年不得意，他身上的儒雅书生气已经淡了，颓丧失落反而让他显得老态。 “我不愿意。”玉銮说，“侯爷，我有心仪之人，你也有美妾幼儿，待昭昭成亲，我便会离开京都城，你我缘分早已经尽了。” 顾云生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块肉，和玉銮和离至今，他都一直认为玉銮还是属于自己的，从来没想过她有天会说出有别的心仪之人，他的心口很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阿銮！” “侯爷，告辞，你保重。”玉銮淡淡地说。 顾云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今日才算彻底明白，顾长乐那些话的意思，当初玉銮对他千依百顺，并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她心中有他。 如今他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了。 这一幕很快就传到顾长乐的耳中，顾长乐心中并没有欢喜，只是低声道，“这样，父亲应该能醒悟了吧。” “夫人已经回去了，侯爷没有再追上了。”红缨说道。 “这样就好。”顾长乐放下手中的杯子，“上次你说傅哥哥在京都城还有产业，我们去看看吧。” 红缨应诺，早在傅峤离开京都城之前，便已经将可以号令影阁跟其他属下的令牌交给顾长乐，只是之前顾长乐觉得用不上，所以一直都没有动过。 如今她心有不安，所以想先了解。 “上次公子有先见之明，虽有流民破坏，但公子的产业损失并不大，如今已经慢慢恢复。”红缨说道。 “除了周国，傅哥哥在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影阁跟银号？”顾长乐问。 红缨说，“具体我也是不清楚，但……应该除了京都城，其他的都城都是有的。” “啧。”顾长乐觉得自己还是小看傅峤了，难怪当初她要建医院筹款的时候，他都是让她直接跟他拿银子。 第六百八十章 典当1 拿着傅峤的令牌，顾长乐这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产业。 影阁是他培养影卫的暂且不说，这是私底下的机构，可京都城最有名的九方馆怎么也是傅峤的，这九方馆堪比瓦肆，里面应有尽有，全是男人喜欢去的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几乎开遍整个周国了，她还曾经奇怪这背后老板到底是谁。 居然是傅峤。 “那九方银号……”天下通行的 银号也是傅峤的。 顾长乐出来走了一圈，只去见了九方馆和九方银号的在京都城的掌柜，其他的行业，她今日是没时间去慢慢了解了。 要说傅峤富可敌国……也是不为过的了。 难怪他当年想当皇帝就能轻易推翻周国的政权，对他来说，想当哪个国家的皇帝都太容易了。 宋子尧知道傅峤背后还有这些吗？ “傅哥哥这么年轻，怎么就经营了这么多的产业？”顾长乐小声地问，那他当初还装什么落魄少爷借住在顾家，还住的是最偏远的院子。 他们顾家真是把他得罪狠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跟着公子的时候，公子的生意已经做得极好。”红缨说道，“我只是负责其中的一间影阁，其他的都不太清楚。” 顾长乐诧异看了红缨一眼，“你以前还是影阁的？” “如今也算是。”红缨道。 “这令牌……差不多能号令天下了吧。”顾长乐顿时觉得手中的令牌有点重，傅峤居然这么信任她，直接就将令牌给她，就不怕她拿着令牌干坏事吗？ 红缨其实也没想到公子会将令牌留给顾长乐，可见他是真的将顾长乐放在心里的。 “姑娘，这令牌你要好好拿着，不仅仅是可以让各方各阁为你所用，将来你就知道了。”这令牌只有一块，没有这令牌，傅峤想要做事都没有那么方便。 “我肯定会好好保管的。”顾长乐说道，这令牌现在是重如千金，万一不见了，她怎么跟傅峤交代。 “姑娘，那不是顾念君身边的丫环吗？”突然，红缨拉住顾长乐的手，示意她看向前面的一间当铺。 顾长乐顺着红缨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顾念君的贴身丫环翠桃鬼鬼祟祟走进一间当铺。 “书言，去看看。”顾长乐说道，她一直怀疑顾念君是知道顾瑾去向的，只是她还不想逼她说出来。 “不急，那当铺是自家产业。”红缨提醒着。 “……”顾长乐捏了捏怀里的令牌，回去她就找个牢固的络子，将令牌随身带着。 人在令牌在！ 过了好一会儿，翠桃才从当铺里出来，她左右环顾了一眼，这才急匆匆地从另外一边走去，上了一辆停在巷子里的驴车离开了。 “我们去看看。”顾长乐说道，带着红缨和书言往那家当铺走去。 “客官，请您是要当东西，还是要赎回东西呢？”当铺的掌柜是个瘦小的男子，站在柜台里面打着算盘，连看都没有看顾长乐一眼。 “刚才那个姑娘，拿什么东西来当的？”顾长乐开口问道 第六百八十一章 典当2 那掌柜听到这话，终于抬起头，他看到红缨微微一惊，视线飞快转到顾长乐的身上，立刻猜出对方的身份，赶紧从大查柜走出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刘老三给姑娘请安。” 顾长乐微微惊讶，对方居然认得自己。 刘老三在当铺当了多年的掌柜，察言观色早已经练就一番本领，他看出顾长乐的疑惑，便笑着解释，“姑娘是未来的夫人，我们当属下的早已经知晓，红缨姑娘和书言伺候在您跟前，除了您，再不会有别人。” 看来她真的因为傅峤的缘故，莫名享受不少好处，她想起之前几次去一些商铺买东西，那些掌柜对她的态度也都是不同以往，她还以为是自己被赐封为公主的原因，想来还是因为傅峤。 “原来如此，有件事还想请刘掌柜帮忙。”顾长乐说道。 “姑娘尽管吩咐。”刘老三忙说。 顾长乐问，“刚才走出去的那位女子，来当的是什么东西？” “哦，姑娘您稍等。”刘老三转身走进大查柜，拿出一个巴掌大半臂长的木盒，“这是刚才那女子拿来的，当的是死契五百两。” 五百两？那是不少银子了，但顾念君不至于连几百两都没有。 顾长乐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串纯金打造的项圈，中间的花托上缀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周围是小珍珠点缀着。 “……”一股怒火从心底直涌上脑海，顾长乐差点就想拿着项圈出门去找顾念君。 “姑娘，怎么了？”红缨低声问道。 顾长乐深吸一口气，压下滔天的怒火，“这是我娘的嫁妆。” 小时候她还见过娘亲带着这项圈的，但因为太惹眼了，后来就不戴了。 刘老三哎哟了一声，“姑娘，若这是夫人的项圈，那……那这起码是要值五千两。” “刘掌柜，这项圈是死契吧，那就卖给我吧。”顾长乐说道。 “姑娘拿去便是，这当铺里除了活契货品还拿不得，姑娘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刘老三忙说道。 顾长乐不跟刘老三客气，将翠桃当的珍珠项圈拿走了。 “姑娘，夫人的嫁妆怎么会在顾念君的手中？”翠桃一个下人，就算手脚不干净，都偷不到玉銮的东西，肯定是顾念君让她拿到当铺的。 “这不是顾念君的，是被顾瑾拿走的。”顾长乐低声说，玉銮的嫁妆有一半被顾瑾带走，如今顾瑾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可她的东西却在顾念君手里。 顾念君居然还让人拿出来当了！ 红缨惊讶地问，“顾瑾难道是被顾念君藏起来了？” “不可能，顾念君没有这样的本事，但顾瑾失踪之前肯定是见过她的。”顾长乐说。 虽然老夫人说要补偿她另外一半的嫁妆，但她还是不想要让娘亲的东西被别人这样当出去，若是落在坏心眼的人手中，不知要引出多少流言蜚语。 “姑娘，我派人去盯着顾念君。”红缨说，上次去查顾念君，并没有查出问题，看来还是疏忽了。 顾长乐点了点头，“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家里人知道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合计 影阁很快就查出来顾念君要当东西的原因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去当首饰，只是之前是在别的当铺，所以并不起眼，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顾长乐让人去将她当掉的首饰都买了回来，竟全都是玉銮的嫁妆。 “这半个月来，顾念君当了不少东西啊，都整整一小箱了。”红缨说道。 看着眼前的一箱首饰，顾长乐的脸色十分难看。 “这件事不能由我出面。”顾长乐低声说，“书言，你去玉家请我二表哥，让他来春晖楼，我在那儿等你们。” 以顾云生息事宁人的态度，就算她将这件事捅到他面前，他也不会去找顾念君的，比起得罪未来的怀远侯夫人，他更喜欢顾念君还能想着娘家，将来多给娘家带来好处。 老夫人那儿也不用说了，都是 顾家的姑娘，她难不成还会对顾念君做什么。 最好就是由玉家出面了，毕竟娘亲和顾云生和离，如今能依靠的只有娘家了。 玉腾旸正好在家没出门，听说顾长乐找他，他立刻就来春晖楼，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一听到顾念君拿着他小姑姑的首饰当了，他峻眉一挑，“这件事你怎么不去跟祖父说？不然跟我爹说也行。” “那就显得是在欺负她了，她惯会装出被欺负的样子，而且现在也不适合长辈出面。”顾长乐说道，“你去出面就不一样了，就算把事情闹大了，那也是晚辈之间的意气用事。” “啧，你倒是机灵。”玉腾旸轻笑一声，“你这个堂姐我见过几次，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她能够抢了你大姐的婚事，可见这个人不简单。” “所以才要二表哥出马。”顾长乐含笑说道，“二表哥，你觉得该怎么做好呢？” 玉腾旸仔细一想，说道，“既然她这半个月如此频繁典当首饰，肯定还会有下一次，你且让人盯着，下次她的丫环再去典当东西，我去把人给拿下，到时候就说她偷了东西，将事情闹大再说。” 顾长乐眼睛微微一亮，“好，就这么说定了。” 玉腾旸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问，“快成亲了，有什么想法吗？” “我年纪比你小都要成亲了，二表哥你怎么还不娶亲？”顾长乐面无表情地问，“难道是还没有意中人？还是没人想嫁给你？大舅父竟然不着急……” “你大舅母恨不得天天拉着我去相看，昨天还跟我说，再不成亲以后就是老光棍，等将来你牵着我的小外甥回来，我还孤家寡人一个。” 玉腾旸嗤了一声，“我娘是不知道，我可多期盼孤家寡人一个，成亲有什么好的，多一个人管着自己。” 顾长乐仔细回想着玉腾旸会娶哪个女子，可她竟是完全没有印象，上一世她成亲没多久，跟玉家就彻底断了来往，对几个表哥根本毫不关心，更别说打听他们到底娶了哪家女子了。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等你遇到了，你就不是这样想了。”顾长乐笑着说。 第六百八十三章 别介怀过去 玉腾旸一想到将来会有个女子管束着自己，他就对成亲这件事丝毫不感兴趣，好在他上头还有一个大哥，半年多前才成亲，家里虽给他相人家，却也不会强迫他。 顾长乐想知道大舅母到底给玉腾旸相看了那个姑娘，玉腾旸觉得她不怀好意，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只说让何时看到顾念君的丫环出来当东西，便派人去找他，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真是的，我又不是毒蛇猛兽，难道还能破坏他的相看。”顾长乐没好气地笑道，她就是想知道，将来她的二表嫂会不会是她可能听说过或者认识的人。 回到家里，顾长乐遇到笑容满面的顾二爷，他手里提着一个鸟笼，正要往外面走去。 “二叔，这是你养的金丝雀？”顾长乐问道，她竟不知道二叔最近爱上逗鸟了。 “对，你看，这金丝雀长得好吧？”顾二爷笑眯眯地问，“还是念姐儿有孝心，这是她今天一早让人给我送来的。” 顾长乐微微挑眉，“这金丝雀价值不菲吧？” “昭昭还是个识货的？”顾二爷来了兴趣，“这一只看着羽毛发亮是不错，就败在尾巴多了一撮杂毛，不然能值五百两，如今一百多两就能买到吧。” 如今要他拿出一百两也是不容易，一场暴动之后，顾家公中用度更艰难了。 “二姐还真是孝顺。”顾长乐淡淡一笑。 几天前才当了五百两，这就花一百两给二叔买了一只金丝雀？ “是啊，她也是不容易，从小就觉得自己是庶出的，处处忍让，如今嫁给怀远侯世子，当了世子妃，别人少不得要拿她的出身说事，到底是一家人，不能总是介怀过去，将来该帮衬还是要帮衬的，你说对吧，昭昭。”顾二爷期盼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没有回答，她知道二叔的意思，顾思君之前的亲事被算计，这件事二叔二婶都知道了，二婶差点就要去怀远侯家撕了顾念君，只是被老夫人给拦住了。 如今顾念君都已经是世子夫人，闹大了只会两家结仇，到时候对顾家并没有好处。 而且早就没有证据了，这件事受委屈的只有顾思君。 顾二夫人立下誓言，不再认顾念君这个女儿，顾二叔虽然是生气过，但顾念君和顾思君都是他的女儿，他的怒火没有顾二夫人的更深刻。 其实最重要是顾念君惯会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这些天她私底下见顾二爷，哭了几次哄了几次，顾二爷自然就心软原谅她了。 但顾长乐如今没打算放过顾念君，就冲着她去典当娘亲的嫁妆这件事，她都要跟顾念君死磕到底。 “二叔，您说得对，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该坦诚相对的，不能一而再地犯错，不然也当不成一家人。”顾长乐含笑说道。 “是是是，你说得对。”顾二爷以为顾长乐这么说是原谅女儿了，心下总算松口气。 “那……二叔，我不妨碍你出门了。”顾长乐道。 第六百八十四章 心虚 以顾念君惯会装出小白花的性子，如果没有绝对的证据，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拿着玉銮的嫁妆去典当的。 顾长乐很有耐心地等了几天，终于再次看到翠桃鬼鬼祟祟从后门出来。 书言立刻去通知玉腾旸，他们在街上的酒馆楼上看到翠桃坐着驴车出现，手里还揣着一个盒子。 “看我的。”玉腾旸对顾长乐说道，大摇大摆地走下楼去了。 顾长乐倚在窗边，正好将街上的人来人往都看在眼底。 翠桃大约是做贼心虚，她左右张望生怕被人认出她，趁着如今因为流民的事，许多世家都躲在家里不爱出来，所以不会有人认出她是怀远侯家的。 突然，只顾着环视左右的翠桃撞上一个人，她怀里的木盒掉了下去。 “你怎么走路的，眼睛没用的话就送给别人。”被撞到的人呵斥着。 “对不起，对不起。”翠桃不想惹是生非，急忙卑微地道歉。 玉腾旸微微眯眼看着地上的木盒，一下子就认出这是玉家的东西，上面还有玉家的印记，这肯定又是小姑姑的嫁妆了。 他在翠桃要捡起木盒之前，将它拿了起来，抬眸冷眼看向翠桃。 “你干什么，别拿我的东西。”翠桃紧张地大叫，她觉得眼前这个男子长得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玉腾旸虽然是去过顾家，也见过顾家的几个姐妹，但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翠桃会认不出他的样子也是正常，这也是顾长乐叫他来的原因，相信翠桃不会一下子将他认出来。 “看你穿着不过粗布，这木盒确实精致的檀木雕刻，你说这是你的？别是偷的吧！”玉腾旸冷声问道。 “什么偷的，这就是我的。”翠桃 紧张起来，她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们，心里更加害怕，万一被人认出她的身份，顾念君肯定要将她打死的。 就算不打死她，也要冤屈她偷了东西，她还是会没命。 玉腾旸说，“我不信，只看这盒子都价值不菲，里面肯定也是宝物，若这是你的，你为何鬼鬼祟祟的，要是真的问心无愧，那就和我去京兆府，待验证过后，我再还给你。” “你这个人……怎么抢别人的东西，你还给我。”翠桃急得快哭了。 旁边的人看到玉腾旸一个大男人在欺负女子，不由指指点点的，“怎么回事？不会是故意撞上人家姑娘的吧，说什么盒子金贵，再金贵也只是个木盒子。” 玉腾旸无视周围的声音，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翠桃，“那这木盒，你是从哪里来的？” “别人……别人给我的。”翠桃急忙说，伸手要去抢回来。 可惜她人矮个小，根本抢不过玉腾旸，“你……你是抢匪吗！” “我是不是抢匪，去了京兆府便知，但你是不是小偷，那就难说了。”玉腾旸慢吞吞地说道，“你这么急着要抢回去，是怕我打开这个盒子吗？” “还给我！”翠桃急得快哭了。 “哪来的小鳖孙，竟当街抢女孩子的东西！”突然，一道娇斥在玉腾旸的身后响起。 第六百八十五章 完了 “？”小鳖孙是在说他吗？ 玉腾旸正疑惑着，顿感一阵掌风从后面袭来，他飞快地避开，转头看到一个身材纤细皮肤粉白的少年，对方正愤怒厌恶地瞪着他。 “……”这少年一看就是女扮男装，居然把他当成在大街上抢劫的登徒子了？ “小兄弟，误会了。”玉腾旸想要解释。 翠桃见有人帮她，大声地叫道，“就是他抢我的东西！” 小少年怒视着玉腾旸，“你真不要脸，瞧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抢女人的东西算什么男人。” 玉腾旸忍着气道，“你不知详情，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今日这闲事我还管定了，把东西拿来，跟我去京兆府投案，不然……” “不然要怎样？”玉腾旸冷声问，“她一个下人打扮的丫头，手里拿着至少上百两的盒子，你觉得这东西是她的吗？” 小少年看了看他手中的木盒，又看向翠桃。 翠桃担心他被玉腾旸说服了，急忙解释道，“这是我们家夫人的东西。” “你们夫人的？”玉腾旸冷笑，“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夫人叫你拿出来做什么？你明明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连路都没看好，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是你撞上我的。” “我……我就是一时没看路。”翠桃着急地解释，“你把东西还给我。” 玉腾旸说，“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们还是去京兆府吧。” 小少年看到翠桃快哭出来了，对玉腾旸说道，“人家主人的东西，拿出来就拿出来了，说不定是赏给她的呢，你非要多管闲事让人家证明什么，就算你要在街上行侠仗义，那也不能欺负一个女子。” “你这人简直无知！”玉腾旸被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年气死了，到底谁才是多管闲事。 小少年最讨厌别人说她无知，伸手就朝着玉腾旸打了一拳。 玉腾旸堪堪地避开了，他是不打女人的，跟女人打架太丢脸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不与你打。”玉腾旸没好气地说道。 眼见两个人就快打起来了，在酒馆上面面的顾长乐终于看清楚少年人的面貌，刚才对方一直背着她，她根本看不清是谁，随着对方转过身，她一眼差点就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了。 “红缨，快，让二表哥住手。”顾长乐急忙地跑下楼。 不能让玉腾旸跟那人打起来，打输打赢都不是好事啊。 “怎么了？”红缨疑惑地问。 “那是周思念！”堂堂的当朝公主啊，玉腾旸跟公主在大街上打架算什么。 顾长乐已经飞快跑出酒馆，对着已经你一招我一拳打起来的两个人叫道，“不要打，不要打！是误会啊！” “二表哥，快住手！”顾长乐不能当街叫出公主的名讳，只能让玉腾旸停下。 本来正看得幸灾乐祸的翠桃还以为玉腾旸会被教训，这会儿看到顾长乐，又听到顾长乐喊他二表哥，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了。 他是玉家的表少爷啊！ 天啊！ 完了完了！ 翠桃脸色发白，转身想钻入人群中逃跑，被早有准备的红缨给拎住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带回去 “二表哥？”周思念停下手，惊讶地看着顾长乐，“昭昭，你认识她？” 玉腾旸同样惊讶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年居然认识顾长乐，“你认识昭昭？” 顾长乐无可奈何地拉住玉腾旸的手，小声在他耳边说道，“那是思念公主。” “……”玉腾旸诧异地看了看周思念，居然是当朝公主，那还女扮男装出宫了，身边连个跟随的宫人都没有。 周思念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误会这个男子了，她对顾长乐眨了眨眼，袖手旁观站到一旁。 顾长乐视线淡淡地看向被红缨抓住的翠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把人带回去吧。” “四姑娘，你要做什么？奴婢如今可不是顾家的下人，您不能随便把奴婢带走。”翠桃慌了，她连那个木盒都不敢要了，现在只想回去告诉顾念君，让她有心理准备，可以想个应对的方法。 今日怎么就这样倒霉，居然遇到玉家的二少爷。 要是四姑娘和玉家知道她家姑娘典当了什么东西，肯定要压不住火了。 “你是顾家的家下人，虽然成了怀远侯世子少夫人的陪嫁，但你手脚不干净，我看见了，就不能当没看到。”顾长乐扬声说道，让周围的百姓都听到了，“你一个丫环，是想偷这个木盒去典当吗？” 翠桃心一慌，“这不是我偷的，是……是少夫人赏给我的。” “赏给你的？”顾长乐勾唇一笑，“你是不知道这个檀木盒子值多少银子吗？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怀远侯家对下人竟如此阔绰，随便打赏就是……” 顾长乐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翡翠朱钗，“上千两的朱钗？” 上千两？ 翠桃的脸色一白，双腿差点就软了下去。 “这不是上次来我家当铺典当珍珠项圈的姑娘吗？”突然，刘老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疑惑地看着顾长乐，“这位姑娘，你可不能冤枉好人，说不定她真的是得了主人的喜欢，她可是当了不少好东西的。” “你闭嘴！我没有。”翠桃急忙叫道，要是被顾家查出她之前典当过的东西，她连命都没有了。 “二表哥，你看这朱钗眼熟吗？”顾长乐将木盒交给玉腾旸。 玉腾旸看了一眼，随即冷笑，“这不是小姑姑的陪嫁之物吗？你们的主子，又不是我小姑姑的女儿，她哪来我小姑姑的嫁妆？” “……”翠桃此刻只希望自己能够一眼翻白晕死过去，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玉腾旸。 “看来这件事少不得要告知家里长辈了。”玉腾旸对顾长乐说，“我这就是回禀祖父，一会儿再到顾家问个明白。” 顾长乐点了点头，“把人带回顾家。” 在一旁听清楚来龙去脉的周思念知道自己差点坏了顾长乐的大事，她拉住顾长乐的袖子，“昭昭……” “那就请公主一起来顾家吧。”顾长乐无奈地说。 “那人真是你表哥？”周思念急忙跟上顾长乐，“刚才……其实是他故意要拦下那个丫环的？” “是。”顾长乐笑着道。 第六百八十七章 审问1 上了马车，周围不再有百姓围观，顾长乐才问周思念，“公主怎么这样出宫了，身边也没有其他人跟着？” “有的，不过被我甩开了，他们总是叽叽歪歪说一堆道理，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连出宫都不让我痛快，我就让他们去给我买东西了。” 顾长乐无奈一笑，“那公主如今跟我回去，岂不是会让他们担心。” “一会儿你差个人去告诉他们就行了。”周思念撇了撇嘴，“你是不是一早知道那个丫环拿的是你娘亲的嫁妆？” “前几日就遇到一次，今日才是确定下来。”顾长乐简单地解释着，“今日就是要人赃并获，否则不好处置。” 周思念嘀咕着，“我还以为你二表哥光天化日就要欺负姑娘家，早知道我就不插手了。” “殿下品性纯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正常的，若是遇到别人被抢劫了，你就救了对方了。”顾长乐笑着说。 “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思念问。 顾长乐只好将事情的始末简单地说了一遍，关于顾瑾的也是一笔带过，没有说她是康王的侧妃。 “这是你的家事，我这样贸然去凑热闹好像不太好。”周思念说道，“算了，一会儿我就避开好了，等你忙完再与你说话。” “多谢公主体谅。”顾长乐笑道。 来到顾家，顾长乐直接将人扭到大厅，让人去将 顾云生和顾振云夫妇都请了过来。 翠桃的脸色已经是苍白如雪，整个人瑟瑟发抖，她今日就算不被打死，那也回不去怀远侯府了。 “怎么了？”顾云生大步走过来，一进大厅看到翠桃，他一时没认出她是顾念君的丫环，“是不是下人做错事，你直接处置就是了，不需要把我找来。” “父亲且先坐着，稍等一会儿再说。”顾长乐淡淡地道，让灵玉带着周思念先去她的院子里歇息了。 顾云生正想问这个陌生少年是谁，听到顾长乐称她为公主，顿时一惊，“当朝的……思念公主？” “二叔来了。”顾长乐没有回答顾云生，让他知道周思念来顾家，他肯定想方设法去巴结了，可事情没解决，他可没时间去巴结公主。 “昭昭啊，有什么事一定要到前院来啊。”顾二夫人走进来问道，看到翠桃趴在地上，她惊了一下，“这不是翠桃吗？” 顾二爷叫道，“念姐儿的丫头怎么在这儿？跪着做什么？” “今日这位翠桃姑娘在街上鬼鬼祟祟，揣着这个东西要去典当，凑巧被我二表哥撞到了。”顾长乐淡声地解释着，“二叔，您来看看，这是你给二姐的嫁妆吗？” “不是！”顾二夫人立刻就说，她怎么可能给庶女这么贵重的嫁妆，“这不是顾家陪嫁过去的，应该是她自个儿的。” 翠桃听到这话，更是抖得厉害。 顾云生凑过去看了几眼，脸色也跟着变了，怒声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第六百八十八章 审问2 顾二爷听到顾云生这充满怒火的声音，急忙问道，“大哥，怎么了？你认得这东西？” “这是……”顾云生看了顾长乐一眼，“这是顾侧妃的嫁妆，是陪嫁给她的东西。” “啊！”顾二爷愣住了，“侧妃的嫁妆怎么会在这丫环手中，难道是……侧妃送给念姐儿的？” 顾长乐闻言轻笑出声，凭顾瑾的刻薄计较，怎么可能会送这样贵重的东西给顾念君。 “不可能！”顾云生低声叫道，“送什么都不会送这个。” “怎么就不可能，或许就是姐妹情深。”顾二爷替自家的女儿解释，这是最好的解释，不然难道要说堂堂世子少夫人偷拿别人的东西不成。 顾长乐含笑说，“二叔，这是我娘的嫁妆。” “……”顾二爷喉咙里的话梗住了，后面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如果这是玉銮的嫁妆，顾瑾是绝对不可能轻易送给顾念君的，不怕被顾长乐知道，也怕被玉家知道啊。 顾云生窘迫地看了顾长乐一眼，原来她早就认出这是玉銮的东西。 翠桃还嘴硬地解释，“侯爷，二爷，奴婢真的不知道这是谁的嫁妆，这就是我们家少夫人的，或许……真的是顾侧妃送的，顾侧妃对我们少夫人是极好的。” “有多好？”顾长乐淡淡地问，“好到足以将所有的嫁妆都交给顾念君吗？” “奴婢不知道四姑娘在说什么。”翠桃叫道。 “你如今自然是不知道，所以还不肯说实话。”顾长乐说，“无妨，你尽管嘴硬，反正这件事被我二表哥知道了，早晚是要给玉家一个交代的。” 顾云生的脸色一变，他私自将玉銮的嫁妆挪一半给顾瑾，这件事玉家一直没有表态，说明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翠桃的事闹大了，玉家肯定要找他算账的。 “昭昭，这是自家的事，就不用麻烦外人了吧。”顾云生忙说道。 “父亲觉得玉家是外人，那咱们的人典当他们的东西，那就是要入罪的，万一我二表哥报了京兆府，那怎么办？”顾长乐问道。 “……” “果然坏心肠的人连手脚都不干净。”顾二夫人嗤笑一声，她一点都不担心闹大了，她现在就恨不得顾念君的名声彻底坏掉，不然难泄心头恨。 顾二爷瞪她一眼，“少说几句。” “翠桃，我再问你一遍，你典当了多少东西，这些首饰都是从哪里来的？”顾长乐垂眸看着翠桃问道。 “奴婢不知道，奴婢今日是第一次……”翠桃不肯承认之前也典当过东西。 顾长乐笑了笑，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不就是这种人吗？ “去把顾念君请过来吧。”顾长乐说道，今日这件事她肯定要解决了。 “昭昭，有话好好说，不要太张扬了。”顾云生小心翼翼地劝道。 顾二爷也跟着点头，“是啊，昭昭，老夫人年迈，受不得刺激的，” 顾长乐垂眸不语，任由他们怎么劝说，依旧是岿然不动。 第六百八十九章 审问3 “这件事可以不告诉老夫人，但我二表哥已经知道了，肯定是瞒不住玉家的，说不定他们已经在路上过来了。”顾长乐说道，反正想要将这件事没发生是不可能的，顾念君想偷偷摸摸就典当她娘亲的嫁妆，她就要让顾念君知道，不属于她的东西，怎么偷偷摸摸都没用。 要是让玉家的人过来，这件事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昭昭，你二姐还是怀远侯的世子少夫人呢，要是这件事传开了，对她的名声不好。”顾二爷低声地劝着，“要不，你跟你二表哥说一下，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玉家交代的。” 顾二夫人嗤笑一声，“要怎么交代？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是她，难不成还要我们去赔罪？” “你少说几句。”顾二爷呵斥她，别在这里添油加醋惹人生气了。 “二叔不知道我二表哥的性子，想要劝他不计较，我是做不到了。”顾长乐一脸我没办法，“若是能劝得住，刚才他就跟我回来了，而不是去玉家禀告长辈。” “等他们来了，你少说几句，多劝劝就好了。”顾云生叫道。 顾长乐笑了笑，“还是先将顾念君请回来吧，我看只有她解释得清楚，我娘亲的嫁妆怎么会在她手上，莫非……父亲除了将我娘亲的嫁妆给了顾瑾，还给了顾念君？” “没有！”顾二爷立刻说道，“我们当时可没拿你娘亲的嫁妆。” 不问自取大嫂的嫁妆补贴自己的女儿，这种丢脸的事，他们干不出来。 传出去的，他们二房的名声就彻底不要了。 顾云生尴尬地轻咳一声，其实他看出这朱钗就是顾瑾的，可顾瑾的东西，怎么会在顾念君的手中呢》 “侯爷，二姑娘来了。”正说着，顾念君已经来了。 看来她是先得了消息赶来的，顾家派出去的人可没那么快能通知到她。 顾念君气呼呼地踩着碎步走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翠桃，愤怒地瞪向顾长乐，“四妹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丫环也是你想抓就抓回来的，你今日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不会罢休的。” 顾长乐微微一笑，“你想怎么不罢休？她拿着我娘亲的嫁妆去典当，这件事你知情吗？” “什么？”顾念君大惊，转而看向翠桃，“翠桃，你怎么会有大夫人的东西，为何从来不与我说？” “……”翠桃诧异地抬起头，一脸惊色地看着顾念君。 顾长乐笑了，“你别演戏，她说这木盒是你赏给她的，二姐姐好大手笔，连赏个丫环都是这么矜贵的东西。” “胡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顾念君怒声叫道，“肯定是这个丫环手脚不干净，还拿我出来编排。” “对对对，都是这个丫环的错。”顾二爷急忙跟着说。 顾二夫人扯了他一下，狠狠瞪他，“有你什么事。” “二姐姐，你身边的贴心丫环拿着那么多名贵的东西去典当，你当真从来不知情？”顾长乐似笑非笑地问。 “不知。”顾念君坚决地说，“我若是知道，定不会轻饶她的。” “那你知道她当了多少东西吗？”顾长乐又问道。 第六百九十章 审问4 顾念君心里一阵恐慌，难道顾长乐全都知道了？ 怎么可能！她又不是神仙，这件事明明神不知鬼不觉的，肯定是故意套她的话。 “四妹妹，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全都听不懂，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我的身份，就算我是庶出的，以前在家中毫无地位，你爱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我早是宋家的长媳，你这么冤枉我，可是要跟宋家结怨？”顾念君仗着自己是世子少夫人的身份，比以前多了从来没有过的底气，她就不信顾长乐能拿她怎么样。 顾长乐笑了笑，侧眸给红缨示意了一下。 红缨转身就退出大厅。 “昭昭……”顾二爷心里有不太好的预兆，“你看，这件事都是翠桃这个死丫头的错，让人将她打死给你出气，你和念姐儿姐妹之情不能被影响了。” “二叔这话说得轻巧，你怕是还不知道，被翠桃拿去典当的这些东西，是我父亲给顾瑾的嫁妆吧。”顾长乐说道。 “什么？”顾二爷愣住了，转头看向顾云生。 顾云生铁青着脸，眼睛直盯着木盒，“念姐儿，你是不是知道顾瑾在哪里？” “我不知道。”顾念君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快会引人怀疑，又心虚地叫道，“她……她不是在康王府吗？” 顾瑾失踪的消息，康王至今都没有对外公布，没有人知道顾瑾不见了。 “侯爷，玉家的大夫人来了。”管家急匆匆地进来禀告。 来得真快！而且还是玉大夫人，一个难缠的女人。 顾云生已经开始觉得头疼了。 方氏是带着玉腾旸一起来的，本来其他两位妯娌也想跟着过来，被玉青峰拦住了，说是事情还没有明朗，太多人过来的话，反而落了风度。 只有这对母子，已经足以让顾家感到难以应付了。 “大舅母，二表哥。”顾长乐上前迎接，“为了我娘亲，还要您亲自跑一趟。” 方氏说道，“你娘亲也算是我妹妹了，我怎么能看着她的东西被别人随意典当了。” 顾二爷急忙上前解释，“玉大夫人，这件事都是下人手脚不干净，我们正在处置呢。” “下人？那这个下人还真是好本事。”方氏笑着道，“那好，我也不急，且看看你们怎么处置的，本来和离的那天，你们顾家就该将我们阿銮的嫁妆全数送回玉家，本是想着将来也是给昭昭当嫁妆的，你们家倒是厉害，不打声招呼挪了一半就算了，如今还能肝气的典当的事儿来，传出去不就是大笑话。” 若真传出去，顾念君的脸皮是真的被摁在地上摩擦了。 “翠桃，你典当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顾长乐再次问向翠桃，“你家主子说是你的错，那我倒要问问，你典当了起码有两万两银子了吧，那银子呢？” 顾念君听到这话，脸色彻底地发白了。 她知道了！顾长乐居然全都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翠桃哪能说出自己典当的东西是从哪来的，就算说是她偷的，她也说不出怎么从宫里透出这些东西。 第六百九十一章 坦白1 顾云生和顾二爷听到这话彻底惊呆了。 “昭昭，什么两万两？”顾二夫人惊叫出声。 “奴婢……奴婢没有。”翠桃矢口否认，她不相信顾长乐能够找到她之前典当的东西，她又不是只在一家当铺典当，京都城好几家当铺的。 顾长乐笑而不语。 “顾长乐，你到底对我有何不满，今日非要这样羞辱我？”顾念君眼眶发红，怒声地质问顾长乐，她太了解顾长乐了，如果没有绝对证据，她不会说出这种话，如今只能先发制人，不然后面她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就更难脱身了。 只是要希望翠桃了。 到底是从小伺候自己的，顾念君还是有些不舍，可她更担心自己摘不出去，她会在侯府无法生存的。 这时，红缨带着两个粗使婆子过来，两个粗使婆子手里还抬着一个箱子，看她吃力的样子，看起来箱子还挺沉的。 “这是……”顾云生惊讶地看着那个箱子，有种不太好的预兆。 顾长乐走了过去，亲自打开箱子，“请父亲和大舅母看一看，这是不是我娘亲的嫁妆。” 方氏是看着玉銮出嫁的，曾经陪嫁过什么嫁妆都清楚，她走了过来只一眼就认出来了，“真巧，这套红宝石头面是我给阿銮的陪嫁，昭昭，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在诚信字号的当铺赎回来的。”顾长乐说。 “白玉茶盘是在黄家当铺赎回来的……” “还有这套……” 顾长乐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摆放出来，这些每一件单拎出来都是价值不菲东西，只凭一个丫环怎么拿到？除非她有通天的本领。 “父亲，二叔，你们觉得这是一个丫环能够顾瑾那里偷来的？”顾长乐淡淡地问道。 但凡有点智商，都能够看出这是不可能的事。 顾二爷就算想要替顾念君争辩，这时候也找不到适合的借口。 “顾念君，翠桃是你的贴身丫环，她去典当这些东西，跟你没关系？”顾长乐问道。 “……”顾念君的脸色发白，她正在努力地找理由，她真没想到顾长乐真的可以将这些东西都找回来了。 方氏冷笑一声，“好歹也是世子少夫人了，偷偷摸摸拿着别人的东西去典当，这点体面都不要了，真该将怀远侯请过来，让他瞧一瞧自己的儿媳妇什么德性。” 顾念君的心一慌，指甲几乎要嵌入肉中。 “顾瑾的东西怎么在你手上的？”顾云生低声地问着这个侄女，他是不想得罪怀远侯，但他再维护下去，玉家不会轻易罢休了。 他得罪不起玉家。 “该不会是偷的吧？”顾二夫人冷哼一声，恨死顾念君害了她的女儿，如今又要害他们跟着一起丢脸。 “我没有！”顾念君叫起来，“我没有偷她的东西！” “那这些要怎么解释？”顾长乐问，“这些顾瑾的陪嫁，宫里的东西就算拿出来也不容易，你是怎么拿到的？” 顾念君知道自己辩解也没用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是她给我的。” 第六百九十二章 坦白2 顾瑾不是一个大方的人，成为侧妃这么久，对顾云生都没有送过像样的宝物，她怎么可能将这些东西都送给顾念君，这是一个谎言。 “是真的！”顾念君叫道，“她让我帮她离开京都城，她把……把两箱首饰留给我了。” 她哪里知道这两箱首饰居然是玉銮的嫁妆，要是早知道的话，她死都不会拿出去典当的。 顾云生一愣，“她为什么要离开京都城？什么时候的事？” “当时武帝才刚刚驾崩，宫中一片混乱，她自己无法将几箱东西运出来，便让我帮忙，反正当时宫里也没人守着，我就让人去帮她，还偷偷送她出城，她给我留下两箱首饰，说是让报答我，我也不知道这是……这是大伯娘的嫁妆。”顾念君说着哽咽起来，泪水滑落白皙的脸颊，“大伯父，父亲，我错了，实在是……缺银子，我才不得已典当这些首饰的。” 顾长乐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盯着她，对她说的话怀有三分怀疑的态度。 “当时到处都是流民，城门外也都是流民，你怎么帮顾瑾离开，还要带着几箱嫁妆。”居然都不会被抢走，那些流民难道会放过他们。 “……运送流民尸体出城的马车，可以藏嫁妆，只要伪装成流民，那些人就看不出来。”顾念君低声道。 “真聪明啊，将嫁妆藏在运送尸体的马车里，还让顾瑾伪装成死去的流民，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离开京都城了，想来在官道上也准备好马车接应他们了吧。”顾长乐问道。 顾长乐说，“姐妹一场，我不忍心见她死在宫里。” “那你将她接回家里保护着就行了，为何要送她离开京都城，还要收下两箱嫁妆？”顾长乐又问道。 “我虽然是世子少夫人，可手头不见得多宽裕，最近有很多地方都需要用银子打点，我也是没办法，本来是不想动留着还给她的。”顾念君委屈地说，“我也很难。” 别人的娘家还能是助力，她的娘家能做什么？不给她添麻烦就不错了。 “这么说来，你典当了这些首饰，还委屈你了？”顾长乐冷笑着问。 “我不知道这些是大伯娘的嫁妆，家里还剩下一箱，我还给你就是。”顾念君说道。 “说得倒是轻巧，你不知道这是我娘亲的嫁妆？”顾长乐抬眸瞥了她一眼，“这项圈……你是不是忘记了，小时候你还差点想抢去戴的？” 那时候她约莫五六岁，因为觉得这个珍珠项圈好看，就求着娘亲给她戴一天，结果去花园玩的时候，顾念君眼红她的项圈，趁着她午睡的时候，还偷偷地戴过的，死都不肯拿下来，非要哭着闹着，以为娘亲这样就会把项圈送给她。 被她气得摁在地上揍一顿。 她不相信顾念君会忘记这件事。 “装收拾的锦盒还有玉家的印记，又不是瞎子。”玉腾旸冷笑说。 “那你们到底想怎样？”顾念君咬牙问道，“这是顾瑾给我的，是她的东西，你们要算账，那也是找她去算账。” 方氏站了起来，“你典当的这些东西，我们玉家出钱赎回来，留在你那里的一箱，我们也会买回来，但这件事得让怀远侯来做主，你，还不配跟我们玉家谈条件。” 顾念君的脸色煞白。 第六百九十三章 威胁1 让她的公爹来做主？顾念君只要想到这件事被侯府其他人知道，她就感到一阵难受的窒息。 她好不容易才在京都城站稳脚跟，摆脱了庶女身份带来的羞耻，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世家女不再排斥她，如果被她们知道这件事，她这一生……在京都城都别想过得体面了。 “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顾念君叫道，“这是顾家给顾瑾的嫁妆，那就是顾瑾的，属于她的东西，她给了我，那就是我的，我如今典当自己东西又怎么了？” “你提醒我了，这件事还得去告知康王，顾瑾还是康王的侧妃，她的嫁妆应该还属于康王府的。”方氏淡淡地道，“顾侧妃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谁能证明这些东西是她给你的？” 顾念君被方氏质疑的话气得脸色涨红，“不是她给我的，难道是我去抢的吗？” “顾瑾去哪里了？”顾长乐问道。 “我不知道。”顾念君飞快地说，心中对顾长乐恨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顾长乐，她今日就不必在这里受辱。 “那就没办法了，没人能证明这是顾瑾给你的。”顾长乐摆了摆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你自求多福，希望康王不要跟你清算才好。” 顾念君的脸色变了变，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替自己解决眼前的困局。 “大舅母，这原本就是母亲的东西，我都已经赎回来了，你带回去还给娘亲吧。”顾长乐转头对方氏说道，“其他的，我会拿回来的。” “好。”方氏点了点头，留在顾家不一定会在顾长乐的手上，还不如带回去再说，“你娘亲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以你的名声要紧，玉家暂时不计较这些，但将来肯定要好好问个交代的。” 顾长乐微微点头，“好。” 方氏连看都不管顾云生一眼，“顾侯爷，那就告辞了。” 顾云生哪里还敢留她，他当初私自挪用玉銮的嫁妆，哪里想过会有今日，他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将嫁妆给顾瑾的。 不但对他的仕途没有任何帮助，差点又把顾家连累惨了。 “顾二夫人，虽是庶女，但也该教导教导，这样的人品，可真是替怀远侯感到遗憾。”方氏瞥了顾念君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是。”顾二夫人心中暗爽，表面却还是要虚心受教，毕竟顾念君还是叫她一声母亲的。 这个心肠恶毒的庶女，哪里比得上她的亲生女儿。 将来怀远侯一家知道她的真面目，肯定要后悔当初求娶的是她。 她真是太想看到这一天的到来了。 “我们走。”顾念君叫起翠桃就行离开，被红缨给挡住了，她愤怒地看向顾长乐，“我一会儿就让人将另外一箱嫁妆送回来，你还想怎样？”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顾瑾去哪里了？”顾长乐冷冷地问。 她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顾瑾的下落，不代表她真的相信顾念君说的话。 第六百九十四章 威胁2 顾念君自认为是了解顾长乐的，这个妹妹从小娇生惯养，是顾云生唯一的嫡女，在顾瑾没有出现的时候，顾长乐就是个刁蛮任性的蠢丫头，除了身世比她好一点，没有一样是比她强的。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顾长乐好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太聪明了，而且运气那么好，本来以为她将来不可能嫁得比她好了，转眼就跟北国的恪王定亲了。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顾长乐，她大概会过得更舒心。 “我……” 顾长乐打断顾念君的话，“你可以说不知道，那我只能亲自去怀远侯府询问了。” “你威胁我！”顾念君恨得咬紧牙关。 “对，就是威胁你，今日除了实话实说，你没有别的路可选。”顾长乐淡淡地说。 顾二爷欲言又止地看着顾长乐，被顾二夫人伸手扯了一下，瞎子都看出来了，顾长乐今日就是冲着顾念君来的，她想要找顾瑾，那是涉及康王府的侧妃，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 敢将顾瑾送走，顾念君也真是胆大包天。 那是前太子的侧妃，如今的康王侧妃，就算康王地位不如以前……可那也不是她能够逃跑的。 顾念君转头看了看顾云生和顾二爷，知道今日是没有人能够帮她了。 “你对大姐有姐妹之情，对我和顾瑾，为什么就这么无情无义？”顾念君质问道，她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顾长乐的事。 “姐妹之情从你的口中说出来，不觉得很讽刺吗？你若是有半点姐妹的心，大姐就不会遭遇不幸了。”顾长乐说道，“这件事大姐不与你计较，你若是非要争辩明白，我可以跟你细细算来，等算清楚了，后悔的怕是你。” 提到顾思君嫁到梁家的事，顾念君心虚不敢再接话。 “我再问你一次，顾瑾去哪里？”顾长乐问。 顾念君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想到她接下来还要在京都城维持名声，她只好将她知道的说出来，“我确实不知道她如今在哪里，但她说过，想离开周国，应该是去北国了吧。” “北国？”顾二爷惊叫出声，“她无依无靠的，去北国做什么？” 顾长乐马上就要嫁到北国了，她总不会想着将来去投靠顾长乐的，谁都知道顾长乐根本不会将顾瑾当成姐妹。 “她没有与我说那么多，只说如果不离开，将来就什么都没有了。”顾念君说，她其实是有些鄙视顾瑾的，好好的侧妃不当跑去北国，难不成她还能在北国做到高顾长乐一头吗？ 顾长乐马上就是王妃了，凭恪王的势力，顾瑾三辈子都追不上了。 “她身边还有什么人？”顾长乐又问道。 “就……只有春桃，哦，还有一个中年男子，想来应该是她收买的侍卫，我没有见过。”顾念君说。 顾长乐笑了笑，她又想起了柳情。 柳情到底是不是柳媚呢？或许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我已经将我知道的告诉你了，我是不是能离开了？”顾念君沉着脸问。 第六百九十五章 迎亲使团1 顾长乐没有再为难顾念君，把他们主仆二人都放走了。 “昭昭，就这样便宜她了？”顾二夫人心中还有不甘，没有看到顾念君收到惩罚，她觉得女儿这些年的委屈白受了。 “二婶，人不管做了好事还是坏事，都会得到相应的结果，做好事会有好报，组坏事也会有报应的。”顾长乐意有所指地说，翠桃典当他人嫁妆的事不可能瞒得住，就算她不去说，今日在大街上的一幕，早晚会传到怀远侯的耳中。 顾念君算不上是大奸大恶之辈，但过于自私自利，以伤害别人的手段谋取自己的利益，这样的人早晚会自食其果的。 今日之事，只要在京都城传开，顾念君日后都难以生存了。 “你说的对，她会有报应的。”顾二夫人恨声说。 顾二爷叫道，“她也是你的女儿，你就不能留点口德吗？” “我给她留口德，她给思君留什么？梁家那样的亲事吗？”顾二夫人怒声怼了回去，她是彻底恨上顾念君，以后顾二爷想去认这个女儿尽管去认，反正她是不会代表娘家去跟这个庶女来往的。 “……”顾二爷理亏，嘀咕了几句，“我出门了。” 顾云生见已经没有他的事，也跟着灰溜溜地跑了。 “姑娘。”这时，灵玉喘着气跑进来，“听说北国迎亲的使者快入城了，已经在十里坡了。” “！”顾长乐心头一紧，立刻叫上书言准备马车，“去看看。” 灵玉急忙拉住她，“姑娘，您可是新娘子，怎么能这么急着去看迎亲的队伍，若是被外人发现了，要被笑话的。” “我又不出现在他们面前，谁会发现。”顾长乐说道，“大不了我戴上帷帽，别人也认不出来了。” “奴婢去给您拿帷帽。”灵玉立刻道，她以为顾长乐这么着急想要看迎亲的使者，是太想念傅峤的缘故。 红缨低声问顾长乐，“姑娘是担心使者有不妥吗？” “我只是觉得傅哥哥这么久没有消息很奇怪，虽然是收到无影的信，但……”顾长乐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想多了，还是预兆太强烈。 无影说北都城一切照常，傅峤只是忙于公务，才没有回信，让顾长乐安心待嫁。 这句话……看着就奇怪。 顾长乐坐在马车里，还在想着无影的来信，他的信是送来了，但人却没有回来，傅峤曾经说过，让无影在京都城随她调度的。 京都城的大街已经多了些人烟，不想前阵子那般冷情，所以不会显得他们的马车太冷情，为了不让人发现，顾长乐还是让书言将马车停在巷子里，她在酒馆找了一间临窗的厢房，正好看到街上的情景。 这条街是入城之后进宫的必经之路，一定会看到北国的迎亲队伍。 “姑娘，他们来了。”红缨的视力比较好，已经看待城门处的人影涌动。 顾长乐一颗心提了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 当北国的使者队伍慢慢入城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使者团中熟悉的面孔。 宋子尧！ 怎么会是他！ 第六百九十六章 迎亲使团2 在看到宋子尧出现的瞬间，顾长乐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张脸，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宋子尧？”红缨惊呼出声，侧头看向顾长乐，“姑娘……” “傅哥哥不可能会让宋子尧当迎亲使者的，北都城一定是有问题。”顾长乐心乱如麻，她远在京都城这边，完全不知在北国的傅峤到底发生何事，她现在恨不得飞身下去找宋子尧质问清楚。 可她必须要忍着。 大概是怕她会冲动，红缨握住她的胳膊，“姑娘，要冷静。” 只有冷静才能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很冷静。”她也以为自己会克制不住，但她出奇的冷静，并没有冲动去拦住宋子尧。 红缨说，“北都城根本没有人能够拿公子如何，公子不会有危险。” “没有人吗？连萧隍也无法伤害傅哥哥吗？”顾长乐低声喃喃地自问，她听傅峤说过萧隍，不管是从哪方面看来，萧隍都不太可能会对傅哥哥下手，除非他是疯了。 有傅峤在北国，至少可保北国数十年的边境安宁，将来甚至还会更强大，萧隍会蠢到对傅峤动手吗？ 红缨犹豫了一下，“萧皇帝信任公子，这些年来，朝堂不管谁弹劾公子，他都没有理会。” 以前没有理会，不代表永远不会在意。 “打听北国使者住在那里，宫里有我们的人吧？我要知道宋子尧进宫都说了什么。”顾长乐沉声说道。 “好，我让人去打听。”红缨道，“姑娘，我先送你回家。” 顾长乐点了点头，她这时候不适合再胡思乱想，她要冷静下来。 北国使者的队伍渐渐靠近，就在她的眼皮底下经过。 迎亲队伍的人数不少，看起来是十分重视跟周国的联姻，后面一车车嫁妆更是令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都在说顾长乐好福气，居然能够成为恪王妃。 最重要是，如今周国势微，北国没有趁机添加联姻条件，对周国是十分尊重了。 所有人对联姻充满期待和祝福。 顾长乐目光清冷地看着使团中最前面的宋子尧，他如今看着倒是意气风发，想要在北都城靠着明冉的势力，如今也是站稳脚跟了。 似是察觉到顾长乐的注视，本来目视前方的宋子尧突然抬起头，看向站在窗边的顾长乐。 他沉沉的眼眸在看到顾长乐的瞬间，一下子灼亮起来，嘴角泛开温柔的笑。 顾长乐冷冷地盯着他。 宋子尧似乎感觉不到顾长乐的愤怒，依旧笑意温柔，仿佛下一刻就要来到她面前。 “走吧。”顾长乐收回视线，对红缨淡淡地说道。 看着顾长乐转身离开，宋子尧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收，可眼中的温柔却似乎快要溢出来一般。 “宋大人，回到自己的母国很开心吗？”旁边有人问他。 “旧人旧物都依旧，自然是欢喜。”宋子尧道。 “听说这里不久前才经历一场浩劫，在宋大人眼中竟是没有变化。” 宋子尧瞥了对方一眼，“在本官眼中，变成什么样都是如记忆中一般无异。” 第六百九十七章 旧识 “素萍，那是……宋子尧吗？”华阳的马车被挡住，不得不在路边停下，正好看到北国的使团从她面前经过，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好像是，宋公子离开京都城许多年了，早听说他是去了北国，看来所言不假，他竟是成了北国的朝廷命官。”素萍陪在华阳身边多年，深知当年公主对宋子尧的关注程度。 如今再见到他，已物是人非。 “他怎么来了？”华阳怔怔地说，原以为曾经让她惊艳时光的少年早已经遗忘在岁月中，再见到他，才知道他始终存在她的脑海里。 那么多年，仍然能够在人群一眼看到他。 “这是北国迎亲使团，是来迎娶顾长乐的。”素萍看了华阳一眼，公主虽然没有被剥夺封号，但自从有了新的当朝公主，京都城许多势利眼的人便不再跟公主来往，深怕引起新公主的不喜。 “顾长乐要成亲了……”华阳怔了怔，“倒是忘记她要嫁到北国的。” “公主，您要不要见一见宋公子？”素萍深知华阳的心思，如果能够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或许是黑暗中最的光亮。 华阳垂眸想了一会儿，“有缘自然能够见到的，前面的人散了，我们回去吧，母后今日难得清醒想吃糖炒栗子，再不回去要凉了。” “是。”素萍心中难过，觉得公主仿佛是一夜间被迫长大，要接受父皇驾崩，兄长失去帝位，连母后都疯疯癫癫的，本来这三个人是她最强大的靠山，如今她不但要自己保护自己，还要学会保护他们。 华阳回到康王府，正好遇到在陪皇后李皇后散步的薛苗苗。 “大嫂，我买了母后……娘亲喜欢吃的糖炒栗子，我们去亭子里吃吧。”华阳伸出手指揉了揉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朝着她们走过去。 她不敢在王府里叫李氏为母后，怕这里有新帝的人。 虽然……这位皇叔对他们看起来很宽厚，但谁知道这样的宽厚能够维持多久，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过着日子。 薛苗苗笑道，“难怪远远就闻到一股甜味，娘，我煮了桃花茶，就着栗子刚刚好。” 李皇后目光还有些呆滞，却难得的心平静和，“好啊，我记得太子也喜欢吃的，我们剥一些给他送去。” “娘，我买了不少，够我们吃得尽兴。”华阳笑着说道。 “先给太子送去，太子……累了。”李皇后坚决地说。 薛苗苗立刻应下，“是，我这就让人送去。” 华阳看到这样的母后，眼底闪过浓浓的悲伤。 李皇后开开心心地吃了几颗栗子，又不知不觉喝下薛苗苗给她准备的药，顿时觉得有些犯困，便让下人送她回屋里睡觉了。 看到李皇后温和的样子，华阳轻轻地松口气。 “已经好很多了，娘早晚会完全清醒的。”薛苗苗安慰着华阳。 华阳笑得勉强，她点了点头，“我倒是宁愿她就这样。” 母后一生要强，若是她清醒之后发现皇兄的帝位没有了，肯定又要暴怒的。 薛苗苗叹口气，“有时候糊涂也是挺好的。” 第六百九十八章 前往 周夺在宫里宴请了北国的迎亲使团，随后便安排他们住在鸿胪寺，由礼部尚书开始跟他们准备下个月的婚礼，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他们要提前半个月出发，所以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准备。 “姑娘，要不我去把宋子尧抓过来让你问话。”红缨见顾长乐一直默不作声，是担心被人发现她去鸿胪寺。 “今夜不行，等过几天。”顾长乐强忍着冲动，“你把罗小飞叫来。” 过了一会儿，罗小飞过来见顾长乐。 “罗小飞，有件事要你去办。”顾长乐认真严肃地开口说道，“我要你乔装去北都城，不要让人发现，你别回恪王府，就暗中打听傅哥哥的消息，无论好坏都不要冲动，立刻回来找我。” “？”罗小飞一愣，“你确定公子出事了？我去找我爹，如果真的有问题，我爹还能帮我。” “不，你别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包括你爹，如果傅哥哥真的出事，你爹的身边未必没有对方的人。”顾长乐低声说道，“你记住我说的话，只打听发生何事，傅哥哥在哪里，别的什么都不要做，立刻回来找告诉我。” 罗小飞听到顾长乐这么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好，我知道了。” “明日一早出发，身上带多点银子，乔装成商贾少爷。”顾长乐说，“让人给你准备一车货物带去北都城。” “是。”罗小飞应道。 “去吧。”顾长乐说，“注意安全，切记，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罗小飞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像无影有去无回，“我一定会小心的。” 屋里重新归于平静，只有顾长乐坐在窗边静静地想着事情，红缨端着一碗燕窝粥进来，“你今晚没吃东西，喝碗粥吧。” “好。”顾长乐笑了笑，从红缨的手中接过燕窝粥。 “北都城到处都是公子的人，朝廷虽然有不喜他的人，但更多是支持他的，萧隍更是看着公子长大……”红缨想要说点安慰顾长乐的话，却发现不管说什么，都难以解释傅峤失去消息，宋子尧成为迎亲使者出现。 顾长乐道，“我知道，但凡事总会有万一，这世上不会有永远对你好的人。” 不，傅峤会永远对她好的。 “那……要不要想办法延迟婚事？”红缨问道，如果真的有万一，姑娘就不能再去北都城了，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顾长乐摇头，“不必，暂时还不能做什么，免得打草惊蛇。” 红缨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姑娘为何看到宋子尧，便觉得公子必定出事了？” “……”顾长乐这才反应过来，外人根本不知她跟宋子尧之间的恩怨，只有傅峤是清楚些，“宋子尧曾恋慕于我，傅哥哥对他十分厌恶。” 傅峤是知道她不想见到宋子尧的，所以不可能会选宋子尧为迎亲使者，以傅峤在北国的地位，如果连个使者身份都不能决定，那也太无能了。 所以…… 如今朝堂上做主的人，未必就是萧隍，或者……萧隍跟傅峤已经反目？ 第六百九十九章 约见1 顾长乐正想着要怎么从宋子尧口中套出北都城的消息，他居然就自己送上门，让人送了帖子到顾家，约顾长乐明日在胜春楼见面。 “姑娘，不可单独去见他。”红缨见信上要求顾长乐只能单独赴约，立刻感觉到这个宋子尧是来者不善。 “他只是在试探我罢了。”顾长乐将信仍在香炉里，“宋子尧想知道我为了傅哥哥能做到哪个程度，也想知道我是不是察觉出不对劲了。” 她太了解宋子尧了，所以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我去见他。”顾长乐说。 “姑娘！”红缨不赞同，“我们不知道宋子尧会做出什么事。” “所以更要去见他，不然怎么知道他如何成为迎亲使者，接下来又要做什么。”顾长乐冷冷地说，“你和书言随我去，我自己去见他，放心吧，你教我的护身本领还没全扔了。” 红缨没有再劝，她甚至顾长乐的性格，事关公子，就算真的有危险，她都一定会去找宋子尧的。 翌日，顾长乐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一刻钟到胜春楼，她让红缨和书言在楼下等她，她则去了宋子尧已经预定的厢房等着。 周围并没有什么埋伏，红缨已经在对面的茶馆找了间可以看见这边的雅房，如果宋子尧想要伤害她，红缨一下子就能过来了。 不过，顾长乐不觉得宋子尧会蠢到对她动手。 门外传来脚步声，窸窣之间，房门缓缓地被推开，宋子尧一身白衣胜雪站在外面，他本就生得面如冠玉，如此精致打扮，更将他衬得风华绝代。 比起上一世，宋子尧似乎更懂得让自己显得尊贵高洁。 “昭昭，许久未见。”宋子尧眼眸泛起点点星光，看着顾长乐的目光温柔而深情。 “并不是那么想见到你，你会成为迎亲使者，确实让我意外。”顾长乐坐在窗边岿然不动，只是懒懒地扫了他一眼，“你约我来这里，不会只是想跟我叙旧吧，你我之间没有旧情可叙，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吧。” 宋子尧知道她跟他一样，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也知道她是被他伤透心才故意对他冷漠，可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他的心还是像被刀子戳了一下，“昭昭，你我怎么会没有可叙的过往，这世上最亲近最相似的就是我们，我们跟别人的是不一样的。” “看来你病得不轻，怎么又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胡话。”顾长乐冷笑，“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就不必了，告辞。” “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如果不是有所怀疑，你今日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宋子尧说道。 宋子尧了解顾长乐，就像她了解他。 “听说你投靠了明贵妃？”顾长乐不急着问关于傅峤的事，她更好奇宋子尧是怎么接近明冉的。 “各取所需罢了。”宋子尧淡声说，“你介意吗？” 顾长乐笑了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但你利用这点权势来当迎亲使者，就有点恶心到我了。” 第七百章 约见2 恶心二字再次刺伤宋子尧，他的眼角泛着红晕，目光直直地盯着顾长乐，“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吗？” “你知道我不是，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十分不喜，你所谓的前世今生跟我没有关系，你只凭自己莫名其妙的梦就觉得我应该跟你再续前缘，宋子尧，你是读圣贤书的人，你不觉得很荒谬吗？”顾长乐知道他仍执着前世的记忆，但重生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放下跟他的恩怨，就连对顾瑾都没有赶尽杀绝，她只想好好地过这一世的日子。 他非要拉着她沉沦过去，生活在曾经被他们折磨害死的记忆中。 “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梦，我想要赎罪，想让你知道曾经的我有多后悔。”宋子尧低声说。 “大可不必跟我说这些，跟我真的没有关系。”顾长乐说，“你是怎么做到成为迎亲使者的，傅哥哥不可能会答应的，明贵妃更不是随意糊弄的人，你能够得到她的信任，确实是你的本事。” 宋子尧说，“你并没有真正了解我，我能够做的不仅仅是这些，明贵妃……确实厉害，傅峤不应该跟她作对。” “能够从你口中得到厉害二字，看来明贵妃是做了让你佩服的事了。”顾长乐笑了笑，“如果她有儿子的话，你是不是还要帮她谋夺皇位了？” “昭昭，别套我的话，你要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今日既然约你见面，自然对你无所不说，只要你问。”宋子尧含笑说道。 她想知道的有太多了！例如他知道明冉跟傅峤的关系吗？明冉生了女儿，年纪又不小，想要再生个皇子并不那么容易，宋子尧投靠她，图的是什么样的后路？ 就算明冉能够拉拢二皇子，二皇子是洛皇后亲生儿子，她又能得到什么？ “谁同意你成为迎亲使者的？”顾长乐问道。 “皇上。”宋子尧说道，“你最关心的就是傅峤，为何不问关于他的事，是怕得到坏消息吗？” 顾长乐眸色一沉，抬起眼睑凌厉地看向他，“傅峤不是你们能够轻易伤害的，我并不担心他。” “确实如此，他武功高强，北都城根本无人是他的对手。”宋子尧点了点头，“但是……他这样厉害的人，最容易自负，对自己太自信了，对其他人就轻敌。” 顾长乐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看着宋子尧的目光充满杀意。 “昭昭，解除你跟傅峤的婚约，如何？”宋子尧的语气温柔到极致，像是在诱惑又像在恳求着顾长乐。 “你可能有病。”顾长乐说，“该去治治了。” 宋子尧笑了笑坐直身子，“昭昭，这时候去北都城，就算没有人能护着您，你也愿意吗？不如解除婚约，那就不必去北国了。” “你就这么笃定，傅峤无法护着我吗？”顾长乐越是听到宋子尧的话，心中越是冰凉，她的预感难道应验了，傅峤到底怎么就失去消息了。 “你其实心里清楚，他若是安然无恙，我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成为迎亲使者。”宋子尧终于说出顾长乐最不想听的话。 第七百零一章 约见3 顾长乐没有露出担忧的情绪，反而不以为然地地笑出声，眼神轻蔑地瞥着宋子尧，“为了哄骗我接触婚约，你都不择手段用这样的谎言忽悠我，手段未免下乘了些。” “他在北国功高盖主，性子又孤僻冷傲，本来就得罪不少人，一旦势微，多少世家想要彻底将他扼杀。”宋子尧说道，“他要谋杀明贵妃，已经被判决死罪。” 顾长乐看着宋子尧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傅峤如果真的要杀明贵妃，谁都没机会判他死罪。”顾长乐心里却知道，傅峤肯定在北都城被算计了，绝大可能他被抓了，或者……受伤不知跑到哪里。 宋子尧嫉妒顾长乐如此信任别的男人，“你这么笃定他就一定安然无恙，他只是人，又不是神，就算他曾今不可一世，可命运不会永远帮他，昭昭，你对他并不了解，至少没有我了解他是怎样一个疯狂的人。” “怎么疯狂？”顾长乐问，她知道宋子尧曾经在傅峤身边多年，肯定是知道更多关于上一世的事情，在她被害之后，傅峤这个暴君又做出什么事让宋子尧对他的将来这么畏惧。 宋子尧沉声说，“他是疯子是变态，他一生只喜欢杀戮，你如今看他还是忠君爱国的王爷，可他杀人的样子，你见过吗？” “你没有杀人吗？”顾长乐问道，“战场上谁不杀人，不杀别人就是自己被杀死，他守住边境的时候就是战神，等战争结束，他就是疯子了吗？” “你被他迷惑了。”宋子尧低声说，“他是连自己的血亲都能杀死的人。” 换了是她，她还想杀了明冉。 “你和明贵妃想除掉傅峤很久了吧，成功了吗？”顾长乐将话题又带了回来，“当然没有，你们谁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明贵妃肯定是要你将我带会北都城，好让你们引出傅峤，对吗？” 只是宋子尧有私心，他不想顾长乐冒险，又不想她嫁给傅峤，所以才劝她解除婚约。 “是，你去了北都城，等同被软禁，所以，你可以拒绝的。”宋子尧承认，他最不想的就是看到顾长乐嫁给傅峤。 “你就不怕明贵妃生气吗？”顾长乐问道，“她可是要你将我带回去呢。” “为了你，我什么都……” 顾长乐厌恶地皱眉，“你别为了我，你为的是你自己，你不想我嫁给傅峤，是因为你觉得留着我在京都城，明贵妃才会更依赖你，靠你替她做事罢了。” “你非要这么践踏我对你的真心吗？”宋子尧苦笑问，“留在京都城，总比留在北都城安全。” “我一定会嫁给傅峤的。”顾长乐看了宋子尧一眼，“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如果你没有别的想告诉我，那就告辞吧。” 宋子尧深深地看她一眼，“如果到了北都城，你知道我不会给他机会来救你的。” “那就到了北都城再拭目以待。”顾长乐说，她非要跟宋子尧反着来，倒要看看他跟明冉之间的信任究竟有多少。 第七百零二章 担忧1 第七百零二章 担忧1 顾长乐在进入马车之后，身体一阵疲软，累极地倒在红缨的怀里。 吓得红缨急忙扶着她，“姑娘，是不是受伤了？” “不是，我没事。”顾长乐轻轻摇头，她强撑着在宋子尧面前不露出半点怯意和担忧，其实心里为傅峤的安危和下落着急万分，在红缨面前才无需掩饰。 “宋子尧他做了什么？”红缨问道，如果她敢对姑娘做出任何事，她立刻就回去了结他。 “他说傅哥哥被判了死罪，说傅哥哥要刺杀明贵妃。”这可笑的理由，傅峤就算再怎么厌恶明冉，那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他虽然冷漠，但并非真的无情，明冉自己心狠手辣，以为傅峤也会跟她是同一种人。 一定是明冉为了除掉傅峤设下圈套的。 “不可能！公子若是真要杀一个人，怎么会被人知道是他杀的。”红缨说道，凭他们公子的本事，想要杀明贵妃是易如反掌的事，还轮得到他们来判死罪。 “所以我猜傅哥哥可能不在北都城，但他至今没有和我联系，估计是受伤了，或者发生别的事情。”这才是顾长乐最担心的，傅峤身上还有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如果他再次发生同样的事情，可能情绪又会不受控制了。 “去找师父。”顾长乐说道。 齐归一正准备出门，还没坐上马车就被顾长乐拦下了。 “你不能明日再来找我吗？”齐归一没好气地说，“我今天有要紧的约会。” “再要紧也是见我娘亲罢了，反正你也没什么进展，不如我的事情重要。”顾长乐示意书言将马车都收起来，“师父，你又要去陪我外祖父下棋呢？” “我要和你娘亲去赏花。”齐归一没好气地说，好不容易才让玉銮答应的。 顾长乐挑了挑眉，“不可能吧，我娘亲怎么会答应，你是不是又耍了心计？” “……”这徒弟还能要吗？他约的是玉老太爷，但玉老太爷要带上玉銮，四舍五入就是他跟玉銮的约会。 “今日我去见宋子尧的。”顾长乐说，“师父，傅峤一定是出事了。” 齐归一听到这话，终于没有再嘀咕抱怨，“怎么回事？” 顾长乐示意他往屋里走去，又打发下人去玉家通传一声，她有事找齐归一，跟她外祖父告罪一声。 “那宋子尧莫不是你的初恋情人，听你的语气，好像跟他很有纠结似的。”齐归一问。 “他那人是莫名其妙，第一次见面便说我跟他有前世缘分。”顾长乐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在北都城见到他，又说他梦见我是他上一世的妻子，他要跟我赎罪，我对他厌恶至极，傅峤是知道的，他不可能会让宋子尧当迎亲使者。” “啊！重生啊。”齐归一感兴趣了，穿越已经很神奇了，居然还有重生的。 他突然想见识一下这位宋子尧，是天之骄子还是天之衰子。 毕竟重生的一般都是男主的命运，宋子尧的金手指能有多大作用？ 第七百零三章担忧2 第七百零三章担忧2 顾长乐将今日宋子尧说的话够告诉齐归一，上一世，齐归一同样是傅峤的左臂右膀，他肯定也是了解傅峤的。 “……”齐归一听完顾长乐的话，他沉思起来，这段时间他在北都城都忙着跟玉銮谈恋爱，根本没有注意到宫里有什么异样， 只听说明冉生了个女儿，其他的便一无所知。 “这世上能够杀死傅峤的人不多，他的武功本就厉害，但不代表真的能够天下无敌，有些人无耻起来不知会做出什么事，特别是那个人是明冉。”齐归一跟顾长乐分析着，“你知道，傅峤的心病都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对于明冉……他的情感应该是矛盾和特殊的。” 顾长乐惊讶地睁大眼睛，“师父，您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傅峤和明冉的关系？”齐归一挑了挑眉，“当然一早就知道，只是没见过明冉，所以不知道她成了北国贵妃，傅峤没有主动跟我提起，我也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傅峤小时候经常做噩梦，我替他做过催眠，但也只问出他的母亲叫明冉，是被她扔到山下喂野兽的，其他的再多也问不出来，他年纪太小了，又受到太多伤害。”齐归一解释自己为何知道傅峤的身世。 顾长乐抿了抿唇，亏她还小心隐瞒，怕太多人知道傅峤的身世会引来麻烦。 “现在我们是被动的，因为不知道傅峤到底发生什么事，除非宋子尧给你说实话，但今日他约你见面，说来说去都更像是在忽悠你，显然他们应该也失去对傅峤的控制，如今他们依旧来迎亲，就是想要将你带去北都城，好逼傅峤出来见面。”齐归一分析着，“你不能落入他们的圈套中。” “他让我解除婚约，也是为了激将法。”顾长乐闭上眼睛，她还是小看宋子尧了，还真以为他对自己有半点愧疚和感情。 齐归一说，“没错，他让你解除婚约，却没说怎么解除，这封建社会哪有女子能够做主自己的婚事，无非就是要让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然就是私自逃走，所有的后果都是你一个人承担，跟他们北国没有关系，他甚至还能利用你逃走的事跟周国谈判。” “而你在离开京都城的那一刻，他们就会派人跟着你，到时候暗中将你抓起来威胁傅峤现身，就算将你杀了，顾家和玉家又能如何，没有证据证明你是被他们抓走的，全都是他的好处，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顾长乐说，“但我还是不能跟他们走，他们一定会逼傅峤出现。” “北都城是不能去了，你只能去找傅峤的傅家黑骑。”齐归一想了想，“这婚事只能拖……” “我明日进宫去找皇上。”顾长乐说，她就不信周夺知道傅峤出事，还能放心将她嫁去北都城的。 齐归一摇头，“你去找皇上，不就打草惊蛇，让宋子尧他们知道你有所怀疑了。” 第七百零四章 方法1 不能去找周夺…… 宋子尧那么精明的人，一点蛛丝马迹都会看出来的，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她必须想到一个不引起怀疑的方法将婚事拖慢才行。 “当初若是以你是公主的身份为武帝守丧三年，最不济也一年，倒是个好借口。”齐归一说道。 顾长乐突然眼睛一亮，可随即又叹了口气，“倒是有个最适合的人选要求我守丧，但……想要她开口不容易，她清醒的时候太少了，而且忘记不以前的事。” “前皇后？”齐归一猜到顾长乐说的人。 顾长乐点了点头，“对。” “给她催眠，做一下心理辅导或许有用。”齐归一说道，“你若是能够说服康王让我去给她治疗，我就能让她清醒些。” “如果她清醒了，会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对她和康王来说都太残忍了。”顾长乐低声道。 齐归一道，“现在想不起来，将来也会想起来的，她如今不过是刻意不去回想，疯疯癫癫浑浑噩噩地过日子，等将来想起来，再回想这受人同情鄙夷的日子会更痛苦的。” 李皇后是个矜贵骄傲的人，她会受到这样的刺激，不也是因为得知周湛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辱吗？ 如果她将来清醒了，想起这段日子，确实会很难受。 “这件事……我得去找康王先问一问。”顾长乐说道，“如果他不肯答应，我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你去吧，我再去打听打听北都城还有什么消息。”齐归一说。 顾长乐没有迟疑，离开之后就直接去康王府了。 她正愁着该怎么开口要见康王，毕竟来了几次王府，她都没有机会见到他，没想到才刚走进大门就见到他了。 “康王爷。”顾长乐行了一礼。 成为康王的太子没有之前圆润的身躯，他消瘦了许多，虽然眼中的郁郁寡欢不再明显，却也少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如今的他只是个死气沉沉仿佛对生活没有任何希望的闲散王爷。 “昭昭来了，是来找苗苗的吗？她在后院……”康王对顾长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在屋里看书，眼睛有些累了，出来散散步。” “王爷要保重身体，您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顾长乐低声说。 康王笑着点头，“好，多谢关心。” “王爷……”顾长乐迟疑了一下，“皇后……我是说，老王妃的身子如何了？” “她还是那个样子，昨夜里做了噩梦，御医来了也是没有办法。”康王没有隐瞒李皇后的病情，他知道顾长乐也是大夫。 顾长乐说，“我师父回来了，或许他有办法可以医治老王妃。” “你之前不是说这种病就算吃药也没有用吗？”康王诧异地问。 “是，我是没有办法，但我师父可以，他以前也治过这样的病，只是……”顾长乐到底做不到太自私，她觉得应该将后果告诉康王，“老王妃若是清醒，许是会想起以前的事。” 第七百零五章 方法2 康王的目光微微一凝。 想起以前的事……那就是会想起被父皇欺骗利用的事情吗？ 父皇为了争权夺位，不惜与周夺互换身份，他和母后是夫妻，母后却跟另外一个男人生活一年都不知道，即使后来周夺说没有做对不起周湛的事，可母后已经被刺激得神志不清了。 或许应该让母后清醒过面对现实，真正地解开心结。 不然她一辈子浑浑噩噩，她过得难受，其他人也跟着辛苦。 “以前……母亲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康王低声说道，“错的不是她。” “王爷，这本来就不是娘娘的错，做错的人已经得到报应，您和娘娘都应该过上舒心自在的生活。”顾长乐说道，虽然李皇后的性子是挺讨厌的，对她有莫名其妙的敌意，但顾长乐还是同情她的遭遇。 康王笑了笑，“我如今……连进宫都不敢，怕看到……皇上……” 那张和父亲一模一样的脸，总是让他在心底生出一丝怀疑，他到底是谁的孩子？这个疑虑让他觉得自我厌恶，所以他宁愿躲在王府里，哪里都不去，那他就不怕别人对他指指点点。 “王爷，当时娘娘有身份之后，今上才住进东宫的，他根本没有……跟娘娘有多任何逾越的行为。”顾长乐坚定地解释，“那晚他说得清楚，只是你那时神情恍惚，所以才没有听进去。” 康王紧绷的心情一下子就松开了，“昭昭，你说真的？” “是，没有半句虚言！”顾长乐肯定地说，“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太后娘娘。” “我信，我信你。”康王低声一笑，“你随我去见母亲吧。” 李皇后的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够不吵不闹，别人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坏的时候就到处摔东西，几天前还拿着剪子伤害自己，连出恭都不去净房，在床上就解决了，虽然丫环们都尽心照顾，可对李皇后如今这个样子，谁不同情嫌弃的？ 那么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如今竟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康王实在看不下去母亲接下来要用这样的方式活着。 薛苗苗正陪着李皇后在花园里散步，华阳默默地走在她们身后，她昨天陪了李皇后一整晚，此时精神萎靡，无精打采，可又不敢离开半步，怕稍微不注意，她的母后又要伤害自己。 “太子，太子。”李皇后最先发现康王他们到来，看到儿子是她最开心的事。 李皇后高兴地走过来，眼底只看到康王，当她走近的时候，视线扫过顾长乐的脸庞，她虽然不记得这个女孩子了，但下意识还是露出讨厌的神色，“这人是谁？” “娘娘，我是顾长乐，上次我们见过的。”顾长乐甜甜地笑着，尽量不让李皇后讨厌她。 李皇后只是皱了皱眉，不再理会顾长乐，而是拉着康王的手，“放风筝，放风筝。” “好，儿臣陪您。”康王温柔地说，他无奈地看了顾长乐一眼，“你看到了，就是这样。” 第七百零六章 方法3 趁着康王在陪李皇后，薛苗苗终于能够喘口气，她招呼着顾长乐到凉亭休息。 “华阳，你一整晚没有睡，先去休息。”薛苗苗转头对华阳说道，这个华阳公主最近骄纵的性子收敛不少，以前他们姑嫂二人甚少说到一起，如今感情比以前深厚了些。 “我还不累。”华阳看了顾长乐一眼，“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望苗苗。”顾长乐笑道，“你这个脸色都快可以去戏台上当女鬼了，还说不累，赶紧去睡觉吧，熬夜可不好，脸蛋都不水嫩了。” 华阳气呼呼地瞪她一眼，“我是故意来取笑我的吗？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讨厌。” “我也没要你喜欢，喜欢我的人多了去。”顾长乐笑嘻嘻地道，“一会儿我给你开个方子，调养一下气色，看你眼下都黑出一大圈了。” “昭昭是为了你好。”薛苗苗含笑道，“你要是不累，那就坐下陪我们说话。” 华阳心里憋着一股气，可她又想知道顾长乐是来干什么，只好沉着脸在旁边坐下来，眼睛不自觉瞟向顾长乐，发现她的肌肤又白又嫩，像剥了壳的鸡蛋，难道真的有保养的好方法？ “你已经是待嫁新娘子了，还有空到我这儿呢？”薛苗苗笑着打趣顾长乐。 “本来早就该来找你，一直拖到现在。”顾长乐说，“我师父回来了，他或许能够治好娘娘。” 华阳一听就激动起来，“你是说真的？” 薛苗苗平静地问，“治好，是能好到什么程度？” 顾长乐说，“师父只是曾经医治过类似的病例，但能不能痊愈，还要看娘娘的配合，至少能够保持清醒。” “你知道，有时候糊涂也是一种幸福。”薛苗苗是知道李皇后疯癫的原因，她不认为让皇后想起来是一件好事。 “你们在说什么？大嫂，母后这样哪里幸福，她是高高在上的……怎么能够这样活着。”这样屈辱卑微，要被所有人看不起。 顾长乐低声说道，“将来总有一天是会清醒的，只需要一个契机，到时候就晚了。” “没有人愿意这样毫无尊严地活着。”特别是李皇后这样性子的人。 薛苗苗拉住顾长乐的手，“你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我知道……”顾长乐轻轻颔首，她怕皇后清醒之后不甘心，想要让康王去争，“局势已定，根本没有胜算，娘娘会看得明白。” “何况，清醒只是清醒，不确定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顾长乐说。 华阳这下确定自己肯定有哪些事情不知道，特别是父皇驾崩的那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那天开始改变的。 “大嫂，母后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跟父皇的驾崩有关吗？”华阳咄咄逼人地问道。 顾长乐说道，“你才是真正不知是福，知道也不能改变事实。” “我为何不能知道，我就是要一个真相。”华阳叫道。 薛苗苗正要解释，突然听到花园的另一边传来尖叫声。 “王爷，王爷……” 第七百零七章 恨意1 “是母亲的声音。”薛苗苗神似一紧，已经飞快地起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华阳拉住顾长乐的手，“你是不是知道哪天晚上发生的事。” “知道又如何，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顾长乐没好气地说，甩开华阳的手急忙跟上薛苗苗。 在花园的另一边，李皇后手里拿着带血的金钗，尖锐的一边染上鲜血，她双手握着金钗，目光狰狞怨恨地看着倒在她面前的康王，“周湛！你该死！你该死！” “王爷！”薛苗苗双腿发软，奔跑到康王的身边，看到他小腹的伤口，她呜咽出声，转头冲着李皇后怒道，“你干什么，你都干了什么，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他是你的儿子，不是周湛！” “娘娘，把金钗给我。”顾长乐来到李皇后的面前，对着她伸出手，“周湛已经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李皇后喃喃自语，神情恍惚，眼中还有癫狂，“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顾长乐小心翼翼地握住李皇后的手，“是，他死了，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是他，现在一切都好了，你不会再看到他了。” 李皇后看向顾长乐，脑海里闪过周湛被杀死的一幕，她想要发出尖叫声，喉咙只是咕噜地响动几下，什么声音都发不出，胸口沉重压抑的痛苦宣泄不出来，两眼顿时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送娘娘回屋里收拾一下。”顾长乐立刻对旁边被吓呆的下人吩咐着。 “昭昭……”薛苗苗求救地叫着顾长乐，“你快看看王爷。” 顾长乐检查康王的伤口，还好康王自己是有所防备的，所以伤口看着可怕，但并没有伤中要害，“我替王爷止血了，将他送会屋里，我来给他包扎伤口。” 薛苗苗立刻让两个力气比较大的护院将康王送了回去，她紧紧握住顾长乐的手，“昭昭，我……” “王爷不会有事的。”顾长乐低声地说，“别怕，有我呢。” “我以为……她至少能够认出那是王爷。”薛苗苗哽咽地说。 顾长乐刚才在康王的手臂上看到其他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看得出那也是尖锐利器划出来的，“娘娘不止一次伤害王爷了？” “只要犯病的时候看到王爷，她就疯了一样想杀他，这件事王爷不让任何人传出去。”薛苗苗说道，所以她连顾长乐都没有说过。 顾长乐道，“让我师父给娘娘医治吧，娘娘自己肯定也不想伤害王爷的。” 薛苗苗点了点头，“先给王爷治伤。” 两人顾不上旁边的华阳，赶紧回了上房去给康王医治。 华阳还站在原地，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母后怎么会刺伤皇兄，又怎么会口口声声说要杀了父皇……那怨恨的眼神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有她不知情。 那天晚上……父皇驾崩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七百零八章 恨意2 康王的伤势不重，喝了药之后，不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王爷，您觉得怎样？”薛苗苗眼眶通红，她比任何人都心疼康王受的苦，本来以为该受的都已经到尽头了，谁会想到居然还被亲生母亲刺了一刀。 “没事。”康王动了一下，小腹一阵痛，他轻轻地捂住伤口，“吓到你了？” 薛苗苗摇头，眼泪簌簌落下。 “王爷，您这次是没有伤到要害，但娘娘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如果不医治的话，将来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顾长乐说道，康王能够避开一次，那第二次呢？将来如果李皇后伤的是别人呢？ 不是谁都有机会避开危险的。 薛苗苗握着康王的手，她知道自己是做不了主的，那是王爷的母亲，她之前是觉得皇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好，但她会伤害到王爷，那就不一样了。 就算清醒的时候会痛苦，她也相信皇后更不愿意伤害王爷。 “那就请齐神医……替母亲治疗吧。”康王终于开口了，看到母后疯癫之后依旧痛苦无法释怀，他觉得不如让她彻底清醒，面对现实，说不定还能从痛苦中解脱。 “那我明日就带我师父过来。”顾长乐点了点头，她看着康王说道，“娘娘还没清醒，您今日就不要再见她了，我给她开了安神药，让她先冷静下来。” “好。”康王点了点头。 顾长乐道，“那我不打搅您休息。” “我送你出去。”薛苗苗扶着康王重新躺下，跟顾长乐一起走了出去。 “皇后一直……伤害王爷吗？”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顾长乐才问出她在怀疑的事。 薛苗苗轻轻颔首，“她总是把王爷当成先帝。” “皇后对周湛的恨意太深刻了。”顾长乐道。 “能不恨吗？先帝做出那样不知伦理羞耻的事，还要下毒害自己的儿子，皇后哪能不恨，如果不是余贵妃先动了手，我看皇后也是要动手的。”薛苗苗咬了咬牙，在得知是周湛下毒害王爷的时候，她当时心里也是有了杀意的。 “苗苗，我想托你一件事。”顾长乐低声开口，“皇后若是能清醒，你能不能替我跟她求一件事。” 薛苗苗一愣，顾长乐还有什么事需要求皇后的？ “我想……拖延婚事。”顾长乐小声说，“如今只有皇后能够让我的婚事拖延了，我是公主的身份，为先帝守丧一年是应该的。” “你疯了？”薛苗苗惊讶地呼出声，“迎亲使者都来了，你这时候才要拖延婚事。” 顾长乐捂住薛苗苗的嘴，“我是把你当信任的人，所以才与你说这件事，总之，我这时候不能去北都城，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只是还没有确定，所以无法跟你明说。” “傅峤同意吗？”薛苗苗问，周国最忌惮的就是傅峤吧。 “他同意的。”顾长乐说，“总之，你就替我说几句。” “好，我知道了。”薛苗苗不再有怀疑，立刻答应了顾长乐。 第七百零九章 不该来问我 到了垂花门，顾长乐就让薛苗苗回去照顾康王了。 “顾长乐！”刚走出王府的角门，华阳的身影就出现在顾长乐的视线中。 “……”呀，忘记了，华阳一直不知道周湛和皇后的事，今日被她看到这一幕，怕是也瞒不住了。 “华阳公主，不必如此客气，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顾长乐假装不知道她的来意，笑呵呵地就要往马车走去。 “你别走，我有话要问你。”华阳拉住顾长乐的手，不让她离开，“我母后和父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你也在宫里的，你知道真相的，你告诉我。” 顾长乐头疼地道，“公主，这件事你应该去王爷，不是来问我。” 要是皇兄肯告诉她，她至今都不会被埋在鼓里，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有她不知道，像傻子一样看着母后疯疯癫癫还以为她是被父皇的死打击了，今日亲眼看到她把皇兄当成父皇一样怨恨，她才知道真相根本不是这样。 “我要你告诉我，你是知道实情的。”华阳的声音有着压抑的颤抖，她紧紧地抓住顾长乐的手，不自觉地恳求，“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你给告诉我……” 华阳的性子容易冲动，而且藏不住自己的情绪，本来她对周夺取代康王登基就有怨愤的情绪，如果再让她知道当年周湛和周夺之间的恩怨，难保她不会做出更冲动的事。 顾长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她说那段过去。 “华阳公主，有些事……不如等皇后清醒了，你再自己去问她，比起其他人跟你说的，我想皇后娘娘会说得更清楚。”顾长乐低声说道，“或许不知情，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哪里好了，母后今天差点杀了皇兄。”华阳止不住的眼泪落下来，一夜之间完全被颠覆的世界，到现在她还无法接受，她住了十几年的皇宫如今变成别人的了，她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上一辈的恩怨应该又他们跟你说，皇后娘娘会有今日的神志不清，那不是她的错，错的人已经不在了，就算你知道真相又如何，你能做什么？还不如好好陪着皇后娘娘，让她早日清醒过来，她若是觉得该告诉你真相，你自然就会知道了。”顾长乐说道。 “我只问你一句，我父皇……我父皇到底是谁杀的？是母后，还是……还是如今的……皇上？”华阳心里一直怀疑，父皇会死是因为周夺，否则周夺为什么能够登基？ “不是。”顾长乐很肯定地回答，“先皇的死跟他们没有关系，是余贵妃。” “什么？”华阳瞠圆眼睛，“你骗我。” 顾长乐无奈道，“既然你不信我说的，又何必问我呢？先皇和余贵妃都死了，连三皇子都惨死了，这段过去实在不值得你去深究，华阳，你应该向前看，而不是深陷过去。” “怎么可能……为什么余贵妃要那样做？”华阳怔怔地摇头，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如果你见到三皇子当初是怎么死的，你就不会问出这句话了。”顾长乐说，“三黄胄奉命拦住流民，流民破城的那一天，他身上的肉被流民一口一口地咬下来，体无完肤，如凌迟一般致死。” “……”华阳的脸色煞白。 第七百一十章 贵客1 华阳终于不再逼问真相，因为只是这一点，都已经让她无法接受了，她知道再问下去会是她更无法接受的事实。 顾长乐回到家里，看到下人进出忙碌，似乎在招待贵客，便将管家叫了过来询问。 “四姑娘，有贵客上门，侯爷正在找点，还吩咐等你回来便去找他。”管家笑着说道。 “什么贵客？”顾长乐疑惑地问，顾云生已经消停几个月，怎么又不安分起来了。 “说是北国来的使者，以前就跟侯爷认识。”管家说道。 听到这话，顾长乐的神色冷了下来，她已经猜到所谓的贵客是谁了。 顾长乐朝着会客的花厅走去，她知道顾云生喜欢在官道上钻研，上一世他就很欣赏宋子尧带给他的荣耀，但这一世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明明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昭昭，你来得正好，快来见过宋大人，他是这次迎亲使者，没想到是爹以前就认识的，可真是缘分啊，你还记得吧，以前在书院里，宋大人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大才子，要不是去了北国，肯定是周国的三元之才。”顾云生开怀大笑着，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顾长乐目光冰冷地看着宋子尧，他故意接近顾云生到底是想做什么？ “顾四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宋子尧翩翩有礼地拱手，姿态卓然，芝兰玉树的身姿更是平添三分贵气。 “你们早就认识了？”顾云生很惊讶地问。 “我和顾四姑娘是同窗，又在北都城见过面。”宋子尧含笑说道，目光熠熠地看着顾长乐。 “真是太有缘分了。”顾云生高兴地说，“将来昭昭到了北都城，还要劳烦宋大人多家照应了。” 宋子尧似乎很喜欢听到这话，眼中的笑意温柔了几分，“那是自然。” 顾长乐真想把宋子尧脸上的笑容打下来。 “父亲，我们与宋大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强行要人家照应，未免太失礼了。”顾长乐淡淡地说，“宋大人，你贵人事忙，我们不敢耽误你太多时间，我送宋大人出去如何？” “什么？我还留了宋大人用膳呢。”顾云生瞪了顾长乐一眼，怎么就突然要送走客人了。 顾长乐神色冷漠，“宋大人想来是没空留下来用膳的。” 宋子尧微微一笑，“我还要进宫与皇上商量顾四姑娘的亲事，侯爷，不如下次再约。” “那……那好吧。”顾云生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办法了。 “宋大人，请吧。”顾长乐要亲自将他送出去才放心。 顾云生道，“我来送宋大人吧。” “侯爷，您请留步，晚辈怎担得起。”宋子尧忙说道，“晚辈与顾四姑娘还有几句叙旧的话，正好边走边说。” “那，那宋大人慢走。”顾云生用眼神警告顾长乐要好好招待宋子尧。 顾长乐走在宋子尧的身后，盯着他的背影，眼睛里几乎都要飞出刀子戳他了。 宋子尧好笑地说，“是顾侯爷邀请我来的，真不是我故意的。” 第七百一十一章 贵客2 “那就请你以后离我父亲远一些，别让我在顾家见到你。”顾长乐对宋子尧真是厌恶到了极致，这个人比她所了解的更深沉无耻，她已经完全无法看透他的想法，更不知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宋子尧莞尔一笑，“这要我怎么答应你，今日是顾侯爷盛情邀请我来的，我实在拒绝不了，若是拒绝得太过了，反而会让别人怀疑。” “你少跟我说这种囫囵话，如果你真的要拒绝，又怎么会让人怀疑，你到底是什么心思，我父亲不清楚，难道我还会不清楚吗？”顾长乐冷笑着，半点不信宋子尧的话。 “我是什么心思，你是最清楚的。”宋子尧哑声轻笑，眼神更是温柔缠绵，“昭昭，我所有的心思都只有你。” 顾长乐快要恶心吐了。 “宋子尧，不适当的自作多情只会让别人感到困扰。”顾长乐冷声道。 “好，我会注意的。”宋子尧柔声道，“你真的要嫁到北都城了吗？即使……将来可能要守寡？” 这语气听起来并不那么确定，看来宋子尧他们还不是完全控制傅峤。 “便是守寡，我也要嫁给傅峤。”顾长乐淡淡地道，“不送宋大人了。” 宋子尧抬眸深深地看了顾长乐一眼，“你对傅峤，是真动了心。” “是又如何？”顾长乐问。 他不相信顾长乐会真的喜欢傅峤，只当她是为了寻找靠山才找了他，曾经她是那么喜欢自己，怎么会说变心就变心。 “你想不想知道盛哥儿后来怎样了？”宋子尧突然问。 “……”顾长乐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重重地捶了一下，差点让她一口气喘不上来。 “谁是盛哥儿？”顾长乐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平稳冷静地问出声。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宋子尧还是捕捉到她眼神中一丝变化。 “我……梦中的儿子。”宋子尧含笑说道，“非常聪明伶俐，长得白白胖胖的，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已经能写许多字，比我都要聪明。” 顾长乐艰难地咽了一口气，“那就祝你美梦成真，将来也会有这样的儿子。” “我只想要儿子的母亲。”宋子尧低声说，“别人生的我都不要。” “宋子尧，我觉得你……可能病了，而且病得不轻。”顾长乐冷笑出声，“只凭一个梦便觉得真实存在过，那被你梦到的人不是太可怜了。” 宋子尧叹了口气，“是啊，太可怜了，我心爱的那个女子，最后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她的儿子最喜欢的人是她。” 顾长乐早已经说服自己忘了上一世的所有人，包括她生过的孩子。 那个孩子……从她生下就没有留在她身边，甚至都不曾叫过她一声母亲。 对于盛哥儿的感情，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并没有那么深厚，因为她那时候已经被怨恨侵占整颗心，根本没有温情分给他。 “没有哪个孩子不喜欢自己的母亲。”顾长乐淡淡地说，“如果你已经说完了，那就告辞了。” “那下次……我再跟说多点盛哥儿的事。”宋子尧笑着道。 第七百一十二章 贵客3 顾长乐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在宋子尧看不见的地方他，她才深喘一口气，胸口的憋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姑娘，您怎么了？”灵玉在垂花门经过，看到顾长乐靠着柱子满脸苍白的样子，吓得放下手中的茶盘急忙跑过来，“您的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顾长乐推开灵玉的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回去休息下就行了。” 灵玉急忙道，“奴婢扶您回去。” “你去把书言叫来。”顾长乐说，她还要让书言去通知齐归一，明日他们要一起去康王妃给李皇后治病的。 她才刚回到屋里没多久，下人就来禀告，说是思念公主来了。 上次周思念来找她，正好是她要清算顾念君的时候，根本没有好好招待周思念，本来正想着这两天进宫的，没想到她又出宫了。 顾长乐已经平复了心情，亲自出来大门迎接她。 “看来是宫里的规矩把你吓得恨不得天天出宫。”顾长乐笑着说道，一看到周思念又是女扮男装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头溜出宫的。 “那些又跪又拜的礼节繁复麻烦，我都不懂这都是图啥呢，非得这样才显得尊贵吗？”周思念拉着顾长乐的手抱怨着，他们在岛上都没有这么多规矩，可他们一样敬爱岛主和长辈。 顾长乐笑道，“这都是自古流传的礼节，没办法，你是公主，更是要注重这些礼节。” “这公主当得也太累了。”周思念道，“不过，我哥看起来更累，天天在书房跟着那几个老学究读书，什么之乎者也，我都快听晕过去了。” “要是他能逃出宫，肯定逃得比我快，他是逃不出来，那些人寸步不离地盯着他。”周思念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顾长乐哭笑不得，“他是皇子，皇上对他给予厚望，所以才更加要学得多一些。” “我跟你讲，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去闽海了。”周思念说，“可惜你要成亲，不然肯定要让你跟我一道去的。” “以后我去找你。”顾长乐对闽海也很感兴趣，可她现在更想去找傅峤。 只有找到傅峤，她才能安心。 “对了，那天在街上见到的人，是你哪位表哥？”周思念问。 顾长乐一愣，在街上遇到周思念的只有一个表哥，“公主说的是我二表哥？” “嗯嗯。”周思念点了点头，“我对他很有兴趣。” “？”顾长乐瞠圆眼睛，玉腾旸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尚公主。 周思念笑眯眯地道，“不知道他要不要跟着去闽海，我可以给他一个官职。” “官职……”顾长乐又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周思念的话，她所谓的感兴趣，不是看上玉腾旸去当驸马，而是看中他的能力，想把他带去闽海一起开荒？ “对啊，虽然还给不了多大的官职，不过，将来等我把闽海开拓出来，那闽海就是我的，我肯定不会亏待他的。”周思念说。 “嗯，这个……还得问一问我二表哥的意思。”顾长乐说，玉腾旸是个有野心有心计的人，她不知道他的打算，不好替他答应周思念。 第七百一十三章 治病1 周思念得了顾长乐的应承，心下高兴，在顾家蹭吃蹭喝了大半天，才终于在宫人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回宫里去了。 翌日，顾长乐便跟齐归一来到康王府。 薛苗苗不放心，还请齐归一仔细查看了康王的伤口，确定没有发炎加重，这才终于放心下来。 “这个位置……”齐归一挑了挑眉，看了薛苗苗一眼，“你们有孩子了吗？” “啊？”薛苗苗愣住，不明白齐归一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齐归一说，“这位伤口的位置有点悬乎，如果你们已经有孩子了，那倒不要紧，如果还没有子女，将来若是影响子嗣……” “会影响子嗣？”薛苗苗脸色一白，“那能不能治好？” “我只是看着伤口的位置猜测，未必是那个位置。”没有发达的仪器，他根本不能完全确定康王有没有后遗症。 薛苗苗低声说，“我们都这样了，不能运气再差了……” 顾长乐拍了拍她的手背，“不会的。” “我带你们去见母亲，王爷是不能去见她了，不然她又要发作。”薛苗苗说道。 李皇后的病情是时好时坏，有时候看到跟先皇有关的物件，都能让她想起先皇，然后就开始发疯。 “谁是贴身照顾老王妃的？”齐归一问道。 薛苗苗把两个照顾李皇后的宫人叫了过来，“她们照顾母亲好些年，最是清楚了解母亲的病情。” 齐归一仔细地询问她们，了解李皇后发病之后说的话，还有最让她无法放下的心结。 其实这些顾长乐都跟他说过了，只是隐瞒了傅峤的身世。 “老王妃的心结是先皇曾经跟别人调换身份，让她受到羞辱，还有……想要毒害康王，那么我们就要从两点解开她的心结。”齐归一对薛苗苗说道。 薛苗苗苦笑，“我们都知道这是母亲的心结，可那又那么容易解开。” “逃避不如面对，我会尽量试试的。”齐归一说，心里却想着如果周湛是被李皇后亲手杀死，说不定就没这心结了。 那周湛可真不是东西。 “那……”薛苗苗看了屋里一眼，“母亲就在里面，刚喝了安神药，不然就闹着要见王爷，如今我是不敢让王爷跟她碰面，怕她又不知轻重。” “没关系，我等老王妃醒来，跟她聊聊天。”齐归一含笑说，“我就在外面的大厅等着。” 顾长乐说道，“师父，那我陪你下棋？” “要不，我拉个曲儿给你听？”齐归一问。 “？” 薛苗苗笑道，“齐神医擅长何种乐器，我去让人送来。” “别……”顾长乐急忙阻止，“会吵到老王妃的。” 真让齐归一在这里拉二胡，她真怕明日就进不来王府了。 “就下棋吧。”齐归一勉为其难地说，“说起来，王爷长得和先皇很像吗？” “有五六分像吧。”薛苗苗说，“以前王爷比较……圆润些，所以不像，瘦下来之后确实比较像的。” 齐归一点了点，“难怪会认错人，老王妃对先皇的恨意是真深沉。” 第七百一十四章 治病2 李皇后对先皇的感情有多深，在知道真相之后便有多恨，强烈的情感起伏，和得知先皇要害死太子的打击，让她的心理一下子就崩溃了，所以才会陷入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想要让她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过来，最直接的方法是让她重新面对一次事实。”齐归一说道。 “师父的意思，是要……让她重新亲历那天晚上的事情？”顾长乐立刻明白齐归一的意思，李皇后就是那天之后进入疯癫的状态，她还没来得将心中的怨愤发泄出来，周湛就被杀死了，她所有的愤怒瞬间变成悲痛，根本没法宣泄。 齐归一说，“得找几个靠得住的人。” “齐神医，我们如今最怕的就是提起有关先皇的事，母亲她一看到与先皇有关的东西，整个人就会失去理智，你们也看到了，她连王爷都伤了，要不是王爷避开及时，她可能把王爷杀了。”薛苗苗担忧地说，她最担心万一治不好李皇后，反而更严重怎么办。 “这种心理疾病跟身体的病不一样，能不能治好，还要靠病人的意志，我只能疏导她心里的情绪出来。”齐归一说，他哪能保证心理病人能够痊愈，除了药物干扰，就要看病人本身了。 薛苗苗说，“那就只能试一试了。” 正说着，下人过来禀告，说是老王妃醒了。 李皇后睡醒过来，人也平静不少，她恍恍惚惚仿佛看到自己拿着匕首刺伤了一个人。 “太子妃，太子呢？”李皇后还以为自己仍然是在宫里的皇后，她左右看了一眼，“本宫梦见太子了，他在哪里，本宫要见她。” 薛苗苗心里是同情李皇后，可再多的同情和孝心，都已经要被消耗完了，“他受伤了，在休息。” “受伤？”李皇后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是本宫伤了他？是不是？” “苗苗，让师父来吧。”顾长乐拉住薛苗苗的手，她相信齐归一是有办法的。 他们实在没有多少时间了，再拖延下去，她的婚期就到了，宋子尧肯定要千方百计把她带去北都城的。 薛苗苗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李皇后叫道，“太子妃，你去哪里，本宫还有话要问你。” “娘娘，你梦见什么了？可与我说一说吗？”齐归一走上前去。 “……”李皇后盯着眼前这个俊逸的男子，脑海里越来越混乱。 齐归一说道，“你心中有困惑，可以说出来。” “你是谁？本宫为何要跟你说这些。”李皇后皱眉。 “我是太子妃求来的仙人，你若是不说，本仙也帮不了你。”齐归一说道。 李皇后一脸狐疑地看着齐归一，“你若是敢骗本宫，本宫赐你死罪。” “娘娘在梦里见到自己伤了太子，对吗？”齐归一说，“而且是伤中他的腹部。” “你怎么知道？”李皇后急忙问。 齐归一故作高深莫测，“其实这只是一个预兆，你还没有伤到太子，但如果你继续任由这个梦做下去，将来你肯定会伤到他的。” “那……那本宫该如何是好？”李皇后怔怔地问。 齐归一拿出银链，下面是一颗圆球的坠子，“你看着这个银球，我来帮你。” 第七百一十五章 治病3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薛苗苗和顾长乐在外面等得有些着急，除了一开始还能听见李皇后愤怒哭泣的声音，后面安静得让人觉得诡异。 “这……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吧？”薛苗苗有些紧张地问，“要不我进去看看。” 顾长乐拉住她的手，“我师父还没出来，证明应该是顺利的，我们再等等。” “我其实……不是想要母亲想起那些记忆，但她会杀了王爷，如果她是清醒的，肯定是不愿意伤害王爷的。”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一样，她同情李皇后，也想当个孝顺的儿媳妇，可在王爷和李皇后之间，她的心就只能偏着王爷了。 她怎么能看着王爷一次又一次被伤害。 “我明白，如果不能让娘娘清醒，她还会伤害王爷。”顾长乐低声说，“她自己也想清醒过来的。” 薛苗苗点了点头，继续等着里面的消息。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齐归一才终于走了出来。 “齐神医，母亲怎么样了？”薛苗苗立刻站起来紧张地问道。 “暂时是平静下来，不过还需要时间再好好疏导，明日我会再过来的。”齐归一说。 薛苗苗松口气，“多谢齐神医。” “娘娘！”下人见到李皇后的身影从里屋出来，全都紧张起来，担心她又要发作。 李皇后皱眉看着周围，眼中的嫌弃一览无遗，视线落在顾长乐身上时，更是露出厌恶的神色，“这是什么地方，顾长乐，怎么你也在这里。” “？”怎么回事？ 顾长乐疑惑地看向齐归一，不是让皇后清醒过来吗？怎么看着好像更迷糊了。 “娘，这里是康王府，是咱们家。”薛苗苗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李皇后还觉得自己是宫里的皇后。 “康王府……”李皇后愣了愣，她揉了揉额头，有些胀痛，“太子……我伤了太子，他怎么样了？” “王爷的伤害没有大碍，只要好好调养。”薛苗苗根本不清楚李皇后如今到底是清醒还是迷糊，到底想起来多少，只能小心翼翼地应付着。 李皇后点了点头，“我就不去见他了，免得他被我再次伤到了。” 好像是清醒了啊。 顾长乐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眼神还是不自觉地打量着李皇后。 “我不想见到她，快让她走吧。”李皇后指着顾长乐，觉得这个人就是在碍眼。 “那我就先退下了。”顾长乐立刻行了一礼，麻溜地离开了。 她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齐归一出来。 “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顾长乐急忙低声问着。 “最快的方法就是催眠她，重新在她心里建立一个过去。”齐归一看了顾长乐一眼，“人有时候是该为自己着想，反正李皇后对现在的记忆也很乐意接受。” “那……你给她催眠了什么记忆？”顾长乐惊讶地问。 齐归一笑了笑，“有真有假，把最痛苦的部分稍微改变一下，让她以为是自己杀了周湛，又有了发泄的出口，这样一来不就完美了。” 想要在这几天就治好立皇后的心理疾病太难了，齐归一选择催眠的方法，激起她内心深处最不想面对的过去，来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七百一十六章 治病4 第二天，顾长乐正要出门前往康王府，宫里就派人将她接进宫了。 是太后要见她的。 “太后娘娘，您病了？”顾长乐在看到太后的第一眼，心中大惊，这才多久没有进宫，怎么太后的脸色就这么差了。 “好吃好喝好睡，怎么就病了。”太后笑着嗔她，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哀家是老了，就算给再多的补药也是没用的，人活在这世上的时间是有定数的，这些天我常常梦见以前的事，又想起你小时候小不点似的在身边，忍不住就想见你了。” 这话听得顾长乐心里很悲伤。 她知道太后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她经历那么多，对这个人世间已经没有任何眷恋，人一旦失去精神支柱和眷恋，生命就没有所谓了。 “太后娘娘，我还想长长久久地陪着您。”顾长乐偎依着太后的胳膊，她心里明白人生有聚有散，生死都是注定的，可她只是个俗人，自然是希望亲人都好好地在身边。 “哀家肯定要好好的，还要看着你出嫁呢。”太后笑着道，只是她的声音再没有之前的中气十足，显得很虚弱，她其实只是强撑一口气，怕她这时候薨逝，会让顾长乐的婚事不顺，到时候这丫头肯定要替她守孝一年的。 顾长乐笑道，“您不仅要看着我出嫁，以后我还要带着孩子回来看您，我的孩子应该叫您什么呢？曾姑祖奶奶？” 太后哈哈笑起来，心情愉悦不少，“好啊，你和傅峤的孩子，定然是很精致好看的。” 父母两个人都长得这样好看，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更粉雕玉琢。 “太后娘娘，我这两日带着师父给皇后治病了。”顾长乐小声地说，“您许久没有见过皇后了吧？” “哀家知道。”太后轻轻颔首，昨日她就知道这件事了，“她的病还能治吗？若是治不好，就这样也挺好的，想起来反而是麻烦。” 顾长乐低声说，“本来是这么想的，可皇后……差点杀死了王爷。” 太后猛然一惊，“什么？” “她把王爷当成先帝了。”顾长乐叹了口气，“恨意太深，所以……” “那就让康王不要再接近她，免得真的出了意外。”太后的语气凝重，她把顾长乐叫进宫来询问，一方面是为了让周夺放心，皇后的存在，对周夺来说也是不光彩的过去，她是想保住康王和皇后的。 顾长乐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这样隐瞒着，不如让皇后自己清醒过来，该面对总是要面对的。” “就怕她面对不了。”太后说道。 “那……不治了？”顾长乐觉得这可能是周夺的意思。 太后想到康王的安危，如果软禁皇后，可能会让康王心里生出芥蒂。 她叹道，“听天由命吧，若真的能治好，那她也该面对现实。” 顾长乐说，“您说得对。” “这件事我去跟皇上说就是了。”太后道。 “对了，你知道宋子尧此人吗？”太后突然又接着问。 “……听说过。”顾长乐警惕起来，怎么突然又提到这个人。 太后缓缓地说，“也不知华阳是何时见过他，竟是对他念念不忘。” 第七百一十七章 治病5 顾长乐被这话彻彻底底地惊住了。 “华阳对……宋子尧？”念念不忘！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华阳还对宋子尧有这样的心思。 太后笑着点头，“要不是宋子尧是北国的臣子，哀家倒是乐意给华阳指婚。” “……”顾长乐回过神，“太后娘娘，您怎么知道华阳对宋子尧念念不忘啊？” “自然是她身边的人透露的。”太后不介意让顾长乐知道自己在华阳身边安插了人，“华阳这个孩子以前被娇惯着，如今肯定是不习惯的，但也不能骄纵下去了，身边总该有人约束着她，可惜了，宋子尧是个不错的人选。” 她断是不能强迫他娶华阳的。 “也不能只看外表……”宋子尧就是个衣冠禽兽。 太后笑着颔首，“长得好看至少养眼。” “您说得对。”顾长乐笑出声。 “好了，你陪哀家出去走一走。”太后牵着顾长乐的手，“好几日没有出去晒太阳了。” 顾长乐陪着太后到御花园，宫里比起以前安静了许多，周夺登基之后，后宫的嫔妃都被送走了，如今后宫除了太后，也就只有周思念这个公主了。 “竟是有点不习惯。”太后笑着道，“以前还能看到莺莺燕燕，如今连宫女都少了。” “以后……就热闹了。”等孝期一过，新的秀女进宫，一切就跟以前一样。 太后说，“如今的皇上……跟以前的不太一样，他的两个孩子都教得很好，虽然刚回来，但对哀家很是孝顺。” 周夺跟周湛肯定不是同样的人，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了。 “祖母，昭昭！” 刚走到御花园的凉亭，周思念的身影就出现在另一边，她用力地招手，朝着顾长乐她们跑过来。 “这孩子，学了这么多年的规矩，还是一点都没学进去。”太后嘴上虽这么说，可语气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太后对后辈向来宽厚。 “别跑太快了，万一摔着怎么办。”太后扶住周思念的手，“别行礼了，这规矩学得四不像的。” “祖母，我已经很努力学了呀。”周思念拉扯着裙子，“今天这裙子还拖拖拉拉的，我走路都不方便。” “皮猴。”太后笑道，“哀家乏了，你们两个小姑娘玩去吧，哀家回去休息了。” 周思念道，“那我们先送您回去，在您那儿蹭吃蹭喝。” 顾长乐含笑看着周思念，总算是明白太后为何说周夺把两个孩子教得很好了。 一直到金乌西坠，顾长乐才从慈宁宫出来。 “你替我问你二表哥没？”周思念跟着顾长乐离开，终于有机会问她最关心的事。 “还没……”这两日忙着，就顾不上去找玉腾旸，“明日我一定去替你问一问。” 周思念点头，“你可别忘记了，我时间不多了。” “是是是。”顾长乐忙应下来。 回到家里，她把书言叫过来询问情况，书言今日是跟着齐归一去康王府的。 “齐神医让我跟您说，李皇后的病情比她想的要复杂些，可能有些事情……李皇后并没有说实话。” 第七百一十八章 秘密1 李皇后还有什么会瞒着大家的？ 顾长乐心里有个连自己都不确定的猜测，她去找了康王。 “王爷，冒昧地想问您一件事。”顾长乐看着已经能够落地行走的康王，说出自己的来意。 康王似乎早就预料到顾长乐会来找他，他微微一笑，“本王今年十九岁了。” “……”时间对不上！ 顾长乐怔怔地看着康王，之前周湛以为康王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才要下毒害他，所以大家都没有去仔细想过康王的岁数，真的以为康王的身世模糊。 但其实……在周夺入宫替代周湛的时候，当时的李皇后已经怀上康王了，康王是周湛的儿子，这是没有任何怀疑的。 那华阳呢？ 顾长乐低声问，“我记得华阳公主今年十七岁了吧。” “十八岁，比我小一岁。”康王说。 “……”时间就这么巧！ “可是，皇上……他很确定没有……逾越伦理。”毕竟当时李皇后是他的嫂子，就算他和周湛换了身份，他也不能替代周湛睡了嫂子吧。 康王苦笑，“昭昭，这事或许只有母后知道。” 这话听着就有些微妙，周夺替代周湛生活在宫里的时候，肯定是不愿意留宿在李皇后身边的，李皇后那时候是什么想法？肯定心中有怀疑吧，肯定会相处各种办法跟丈夫亲近吧。 顾长乐仿佛触摸到李皇后的秘密。 “王爷，王爷。”屋外，薛苗苗的声音着急地传来。 “怎么了？”康王立刻让人开门，捂着小腹走出去。 “母亲进宫去找太后了。”薛苗苗急声说道，齐神医才给李皇后治疗两天，她如今说清醒还不算清醒，万一进宫之后遇到周夺，那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康王觉得小腹的伤口跟着疼痛起来，“怎么这时候进宫。” “王爷，你受伤不宜奔波，我和苗苗进宫去看看。”顾长乐急忙安抚康王。 “不行，本王得亲自去接母后才放心。”康王立刻吩咐准备马车，母后见到他都这么大的反应，更别说见到和父皇长得一模一样的周夺了。 弑君杀君，那就不是问罪那么简单了。 他们赶到宫里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异常的反应，康王不能直接去后宫，他只能先去见周夺，顾长乐有特权，先去慈宁宫见太后了。 李皇后和太后向来不和睦，以前在宫里，她好几次想要给太后难堪，虽然没有做成，但婆媳两人不和并不是秘密。 今日李皇后居然能够心平气和坐在慈宁宫跟太后说话，这让不少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顾长乐他们到来的时候，正好就是看到这一幕。 李皇后低头跪在太后的面前，无声地哭泣着，太后虽然没有说话，神情看起来也是怜悯多于愤怒。 顾长乐和薛苗苗面面相觑，有点不太明白眼前这一幕的意思。 “你们两个来了，快进来吧。”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长乐一眼。 “见过太后娘娘。”顾长乐和薛苗苗心中忐忑，行礼之后就站在旁边。 第七百一十九章 秘密2 李皇后抹去脸上的泪痕，重新恢复平时矜贵傲然的模样，她眼神的余光冷冷地扫了顾长乐一眼。 不管是清醒还是混沌，李皇后对顾长乐的厌恶都是没有改变的。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太后明知故问，“哀家跟康王妃还说不到几句话，你们是来陪哀家这个考太婆说话的吧。” “太后娘娘，我和康王妃是来给您请安的，既然您和皇后有事要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顾长乐说道。 “本来就要叫你进宫的，康王妃，你陪昭昭去一趟绣房，她的嫁衣做好了，该去试试身子。”太后笑着说。 李皇后猛地看向顾长乐，“你要成亲了？何时？” “昭昭与北国恪王的婚事就在下个月……”薛苗苗忙回答道。 “难道不用替先皇守孝吗？”李皇后的声音攸地拔尖叫起来，“她已经被册封为公主了，名义上就是先皇的女儿，先皇都已经死了，她居然还能安心出嫁，这算什么！” 太后从来没有见过皇后这样狰狞的样子，她被吓了一跳，“李氏，你冷静些。” 李皇后此时冷静不下来，她指着顾长乐大骂，“你若是想当不仁不义的人，那你就这个时候出嫁，周夺他怎么能这样对先皇，他都已经登基了……他怎么能够……” “因为情况特殊，这才让昭昭的婚事如期的。”太后解释道。 “该有的孝义也该在的。”李皇后叫道，“他就不怕天下人戳他脊梁骨吗？” 这个他，她们都知道是在说周夺。 太后的脸色沉下去，“够了！昭昭，康王妃，你们先下去吧。” 只留下李皇后。 “母后，您不必劝我，顾长乐该守孝还是要守孝的，她已经是公主了。”李皇后黑着脸。 “哀家以为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应当是恨极先帝。”太后说，她不知道李氏身上发生什么事，清醒过来居然以为是自己杀了周湛，其他的却记得清清楚楚，丝毫没有迷糊。 李皇后说，“我是恨的，他让我这一生平添污名，做了不该做的事……” 后面的话听着有几分咬牙切齿，太后眉眼一沉，“你做了什么？” “！”李皇后低下头，许多话在舌尖打了个滚，又回了喉咙，“过去的，我也不想再提。” “但，顾长乐必须守孝一年！”李皇后叫道。 太后说，“婚期已经定了。” “全天下都越不过一个孝字。”李皇后执着地说，这是她的执念。 “李氏，哀家问你一句，你且老老实实回答我。”太后盯着李皇后的眼睛问。 “您说。”李皇后的眼神闪躲，心虚不敢直视太后。 太后紧紧握住手中的茶盏，“华阳……是谁的孩子？” 李皇后的手一抖，将桌面的茶杯扫落在地上，“当然是皇上的，是……是先帝的……” “……”太后长长地透口气。 “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太后低声说，有些秘密就永远不该见天日。 李皇后低下头，“我知道。” 第七百二十章 秘密3 “昭昭，母亲到底是……清醒没有？”薛苗苗和顾长乐在慈宁宫外头站着，李皇后还在宫里，她们两个都不敢出宫，只能在这里等着。 “看着像清醒了，又不太像……”顾长乐并不知道齐归一到底怎么催眠李皇后清醒过来的，但从讨厌她这点看来，是跟以前没有区别的。 薛苗苗嘀咕道，“怎么就突然就想起要你守孝了，连皇上都说，因为跟北国的关系特殊，所以才准许你只守孝三个月。” “算了算了，只要能让老王妃冷静下来。”顾长乐巴不得李皇后让她守孝，如今傅峤下落不明，她去了北都城只会落入明冉的掌控中。 “今晚我再好好地劝她。”薛苗苗低声说，她哪里能看到好友的婚事被拖延了。 “千万别，好不容易才清醒，若是再刺激她，让她又浑噩不清醒，到时候又伤到王爷怎么办？你别担心我的事，我自然是有办法的。”顾长乐急忙打消薛苗苗的念头，她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能够婚事延期，若是李皇后被劝服了，她就白忙了。 薛苗苗一想到康王爷如今的伤势还没痊愈，心里的念头立刻打消，她自然是不敢再去刺激李皇后的。 大半天过去，李皇后终于从寝殿出来，她冷冷地瞥了顾长乐一眼，对薛苗苗说道，“你，与本宫回去。” “是，母亲。”薛苗苗和顾长乐交换了个眼色，跟上李皇后的脚步离开。 顾长乐回去看望太后。 太后许久没有说这么久的话，精神疲惫到极致，正靠着大迎枕休息。 “去煮一杯参汤过来。”顾长乐忙吩咐身边的宫女，悄声地来到太后的身边。 “你跟哀家老实说，你跟齐归一到底怎么跟皇后治病的？”太后慢声地问道，声音很低。 顾长乐没有隐瞒，“本来只是想要让皇后娘娘清醒，可是……娘娘似乎另有秘密。” “她说了？”太后的眉眼一沉。 “没有，什么都没说就进宫找您了。”顾长乐说。 太后道，“让你师父不要再给她治病了，就这样吧，如果她再伤了王爷，就让人将她软禁起来。” “……”看来太后已经知道皇后的秘密了。 “她坚持要你守孝一年。”太后叹息一声，“好不容易劝住了，也不知她对你到底哪来的怨气。” “！”顾长乐差点坐不住了，她为的就是想守孝啊。 太后摁住顾长乐的手背，“哀家累了，你回去吧，该好好准备出嫁了。” 顾长乐看着太后虚弱疲惫的样子，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我伺候您喝了参汤就回去。” “好。”太后缓缓一笑，“这宫殿住得有些厌烦了，女人最尊荣不是嫁入皇室，而是有个和和美美的家庭，昭昭，你一定要跟傅峤好好的。” “嗯，我会的。”顾长乐低声说。 太后道，“这个人世间，哀家是看腻了，皇宫里的事，也是腻了。” “以后我带您去游山玩水。”顾长乐说，“您说好不好？” “好呀，我以前就想过游遍天下，只是还没离开京都城，就被指婚嫁给太子了……”太后笑了起来。 第七百二十一章 尽头1 华灯初起，顾长乐才从宫里出来，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有不安，即便回到家中，她还是总觉得会有事要发生。 惴惴不安入睡，到半夜的时候，灵玉将她摇醒了。 “姑娘，宫里来人了，说太后……太后突然不好，皇上要您即刻入宫。”灵玉的声音带上哭腔。 顾长乐的睡意瞬间消失，心中的惶恐传遍全身，“太后怎么了？” “奴婢也不清楚，宫里的马车还在外面等着，姑娘，奴婢替您更衣。”灵玉急忙道。 “好！”顾长乐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裳，来到外面的时候，红缨已经提着药箱在等她了。 皇宫看起来依旧静谧如常，只有快要到慈宁宫的时候，才看出几分慌张。 周夺穿着便服坐在大殿，旁边是周晏和周思念，三人脸上都带着沉重。 “皇上。”顾长乐的素着脸，脸色有些苍白，她眼睛直直地看向寝殿。 “进去，尽量……”周夺沉声地开口，他和太后相处过些时日，受过太后的照顾和救命之恩，他从小没有和父母生活，心里其实是将太后当母亲看待过的。 对太后并非没有感情。 周晏和周思念虽然不及周夺的心情沉重，但他们此时也很是担心太后的身子。 顾长乐来不及顾上太多，提着药箱就进了寝殿。 太后的气息已经很微弱，眼睛瞳孔无神，连参汤都喂不进去了。 “太后娘娘……”顾长乐心里悲伤到了极点，拿着灵泉就喂进太后的口中，可惜，一整瓶的灵泉，撒了大半才勉强喂进一口。 “银针。”顾长乐又替太后施针。 半个多时辰过去，太后才终于缓过气，枯瘦的手握住顾长乐的手腕。 “哀家怕是看不到你出嫁了。”太后低低声地说。 顾长乐忍着泪水摇头，“我还没陪您游山玩水呢。” 太后勉强一笑，“让皇上……进来。” 她留着最后一口气，要让周夺答应她几件事。 周夺和两个孩子一起进来的，看到太后的气色，他心里已经猜到她已经是回光返照。 “今日李氏进宫来找哀家，她已经是神志不清浑浑噩噩之人，康王性子软弱温和，野心不大，一个是你的嫂子，一个是你的侄子，你要善待他们。” “好。”周夺毫不犹豫地答应。 “还有华阳……”太后目光忽地迸发明亮的光彩，“你要将她视为亲生女儿，她已经十七岁了。” 周夺一愣，片刻后才沉沉地点头，“好。” “哀家……”太后拉住顾长乐的手，“不必昭昭守孝。” “姑祖奶奶。”顾长乐的眼泪簌簌落下，“您答应过我，还要等着我带孩子回来的。” “好，好。”太后微微含笑，“哀家有些累了，想睡一睡。” 顾长乐立刻伺候太后睡下，又让人去备着参汤。 “昭昭，祖母怎样了？”周思念小声地问。 “睡着了。”顾长乐替太后把脉，确定她是睡着了，才转头看向周夺。 周夺看她一眼，转身走出寝殿。 第七百二十二章 尽头2 “太后……是生病了？”大殿上，周夺的神色沉重严肃，他是希望太后好好的。 “不是，太后没有生病，就只是……”油尽灯枯。 顾长乐伤心极了，她的灵泉可以治病，却不能救回一个生命走到尽头的人。 周夺长叹一口气，“你为什么要让齐归一给李氏治病？” 今日李氏进宫到底和太后说了什么，就这么巧合，太后的精神一下子就垮了。 “老王妃把康王爷当成先帝，刺伤了王爷。”顾长乐实话实说，“王爷想治好老王妃，不想将来老王妃真做出连自己都后悔的事。” 周夺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所以并没有怀疑顾长乐的话。 “你知道李氏跟太后说过什么吗？”周夺问。 “臣女进宫的时候，只听到老王妃要臣女替先帝守孝一年，至于其他的，臣女也不知。”顾长乐说，但她知道，太后肯定是从李皇后口中得知了什么秘密，否则刚才不会对周夺说那样的话。 周夺似乎也猜到了，但他并不打算深究李氏到底说过什么话，对他并不重要，“你进去吧，陪着太后，尽量让她……好起来。” 所有御医院的御医都在这里了，加上顾长乐，都没能让太后的生命延续下去。 天微亮，东边的鱼肚白出现一丝曦光，太后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丧钟响起，太后薨逝的消息传遍京都城。 康王府。 李皇后手中的白玉碗落到地面，她恍惚地看向天空，“太后……” 她在宫里的时候，时常想着她要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会熬死老太婆的，到时候后宫就真正落在她的掌控中，如今太后终于死了，可她却开心不起来。 后宫……已经不是她的地盘了，她苦苦追求一辈子的东西，从来就不属于她。 她的人生因为周湛成了耻辱和笑话。 死的人，是她多好。 “母亲。”康王在薛苗苗陪同下走来。 李皇后回过神，看向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儿子，“太子……” 不，她的儿子已经不是太子了。 “太后薨逝，我得进宫，宫里有旨意，皇上让您不必进宫，好好养病。”康王的声音发紧，他是害怕的，昨天母亲才进宫见了太后，太后今天就薨逝了。 如果皇上要追究的话，他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进宫就不进宫吧。”李皇后淡淡地说，她知道是周夺不想见她，“在家里同样能为她守孝，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婆媳了。” 薛苗苗说道，“娘，那您好好休息，我陪太子进宫。” 鸿胪寺中，同样有人在听着丧钟。 宋子尧静静地听着肃穆的钟声，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这么巧……” 看来不必他做什么，顾长乐至少一年之内都不可能嫁给傅峤了。 不知躲在某处的傅峤，应该会知道太后薨逝的消息了吧，他会出现吗？ “宋大人，这是……谁的丧钟？”北国使者不太确定地问。 “太后。”宋子尧说。 “啊！”那顾长乐跟恪王的婚期还能如期吗？ 第七百二十三章 延后1 虽然太后留下遗言不让顾长乐守孝，但周湛的死已经破例一次，如果这次顾长乐再不守孝，天下人的骂声肯定要将她淹没，所以周夺没有遵照太后的意思，该守孝的还是要守孝。 这下北国迎亲使者就不怎么乐意了。 他们都来了，居然遇上周国太后薨逝，那他们岂不是要将聘礼原封不动地抬回去？ “宋大人，这该怎么办？”望着整个京都城都换上素缟白幡，北国的使者很是头疼，恪王到底是什么运气，好不容易能娶老婆了，居然还摊上这种事。 “顾长乐已经被赐封为公主，之前没有为武帝守孝已经是破例，这次若不再为太后守孝，天下读书人不会放过她，恪王也会受到牵连。”宋子尧淡淡地说，“周国皇帝也说了，婚期延后一年。” “回去要怎么跟恪王交代？” 宋子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倒是希望傅峤能出来要交代，“回去再说，恪王总不能强迫顾长乐戴孝嫁给他。” 不过，太后的薨逝未免太巧了，听说白天见了李氏，没多久就起不来身了。 李氏不是已经疯疯癫癫了么？ 宋子尧觉得这件事跟顾长乐是脱不了干系的，这两天齐归一去过康王妃，李氏的异常必然跟他有关。 “我出去一趟。”宋子尧说，“你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北国。” 宋子尧直接到顾家找顾长乐，正好顾长乐从宫里回来。 这三天，她都要跟着顾老夫人进宫哭灵，今天是最后一天，顾老夫人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此时更是疲惫不堪，根本没有精神招待宋子尧，便让顾长乐留下与他说话，自己回去休息了。 顾长乐冷眼扫了宋子尧一眼，“宋大人真是喜欢当不速之客。” “节哀顺变。”宋子尧低声说，“我只是想来跟你告别一声，明日我们要回北国了。” “那就不送了。”顾长乐淡淡地道。 宋子尧打量着顾长乐明显哭过的眼睛，他当然不会怀疑太后的死有异，只是一切都太巧了。 “你也是希望婚期延后吧？”宋子尧问道。 顾长乐冷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让齐归一去给李氏治病，为的是不是想要延后婚期？”宋子尧问出自己的猜测，他是最不想顾长乐嫁给傅峤的，所以婚期延后，虽然会影响他和明冉的计划，但他也是欣然接受的。 至少……他不用看到她嫁给别的男子，他还有机会的。 顾长乐说，“你有点毛病。” “不管如何，我回去一定会好好回复明贵妃，至于你要不要去找傅峤，这是你的事了。”宋子尧笑了笑，“昭昭，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的。” “我不想听，与你也无话可说，宋大人，我很累了。”她因为太后的薨逝已经精疲力尽，实在不想跟宋子尧在这里斡旋。 宋子尧知道她此时心情不好，也不再纠缠，“好，那我先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顾长乐厌恶地闭上眼睛。 红缨悄然走进来，“姑娘，我让人跟着他了。” 宋子尧在京都城必然有眼线，就不知道是在帮他做事。 第七百二十四章 延后2 待太后的丧事结束，时间又过去半个月。 顾长乐一大早就被玉銮派人接到玉家了，除了在宫里匆忙碰面，她们母女俩许久没有坐下说话了。 “太后去世得突然，你这个婚事也要延后一年了，傅峤那边有什么消息吗？”玉銮怜悯地摸着顾长乐的脸颊，心里真是替女儿难过，还以为昭昭的人生能够安安稳稳的，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 “延后就延后，我本来也不想那么快嫁的。”顾长乐说，“我还能有更多的时间陪您呢。” “那傅峤年纪不小了，他还要再等你一年。”玉銮嗔了她一眼，“不过，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顾长乐不想将傅峤失踪的事说出来的，但她接下来就要离开京都城，悄悄去找傅峤，这件事是瞒不住娘亲的。 “娘，傅峤许久没有消息了，我担心他出事。”顾长乐轻声说，“就算没有太后薨逝要守孝，我也是要拖延婚期的，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就嫁过去，谁也不知道北都城如今是什么情况。” 玉銮闻言一惊，“怎么会，我们离开北都城的时候，还很风平浪静。” “是对其他人风平浪静，对傅峤却不是，那些人不知密谋多久要对付他了。”顾长乐说，“如果他好好的，断是不会与我没有联系，更不会让宋子尧当迎亲使者，娘，他留给我许多可用的人和财力，我得去找他，然后帮他，我知道他肯定是在等着我的。” “你要怎么去找他？你知道他在哪里吗？”玉銮皱眉，她当然也是担心傅峤的，可她更不放心让女儿去冒险啊。 顾长乐根本没有头绪，她只想悄悄去北都城，才能知道傅峤回去之后经历什么事。 “娘，我先去北国。”顾长乐说，她可以乔装进城，不会让明冉和宋子尧发现她的。 玉銮摇头，“我还是不放心。” “傅峤给我留了不少人，他们会保护我。”顾长乐说，“而且我也相信傅峤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这件事我只跟您说，您先替我保密。” “我和你一起去。”玉銮立刻说。 “不行，娘，您和师父暂时都别回北都城了，我怕你们也会有危险。”她怎么能让娘亲去北都城，这不是把软肋送到宋子尧手中吗？ “您不是还要陪外祖父回老家吗？正好师父跟您一起去。”顾长乐忙说。 反正齐归一最近还是经常来找外祖父，还开导外祖父不要因为太后哦的薨逝过于伤心。 玉銮握住顾长乐的手，“昭昭……” “娘，我长大的了，会自己保护自己。”顾长乐笑着说，“真的，您放心吧。” 玉銮说，“那你要随时与我联系，如果有危险，就千万不要去做。” 她是自私的，比起傅峤，她更在乎顾长乐的安危。 “我知道的。”顾长乐点头，“娘，我许久没有外父母了，我们去找外祖母吧。” 太后的薨逝，让顾长乐明白亲人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她现在只想趁着有时间多陪陪她们。 玉銮说，“她今天早上还在为你的亲事伤心，京都城又有风言风语传开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 安排 京都城中传来传去的无非就是顾长乐的运气不好，好不容易婚期都已经近了，居然碰上太后在这个时候薨逝，守孝一年的时间，那恪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不成还要再等上一年吗？ 将来就算成亲过去，怕是家中后院不知什么情景了。 其中不乏有幸灾乐祸的人。 顾长乐自然是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比起去找傅峤，其他人对她来说哪里算得上什么。 说服玉銮不要跟着去北都城之后，顾长乐又去找齐归一了。 “康王爷让我不必再去王府了。”齐归一看着顾长乐走来，便开口说道，“开来康王以为太后的死跟李皇后有关。” “其实也不算有关，只是太后得知李皇后的秘密，对皇宫这个地方也没有多少留恋了。”顾长乐说道，“本来以为还要多费周折，没想到……” 顾长乐一点都不想因为替太后守孝才拖延婚期，可事情偏偏就这么巧。 她到现在还觉得伤心难过。 “我理解你跟太后的感情，但现在并不是悲伤的时候，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北都城？”齐归一问道。 顾长乐说，“我带着红缨他们乔装去找傅峤，您别去了，还是留下来照顾我娘亲。” 齐归一是打算跟顾长乐回去的，听到她这么说，皱眉说道，“凭你们几个，要怎么找傅峤？” “我有傅峤留给我的人，银子也能随意调动的。”顾长乐低声说，“我最不放心就是我娘亲，所以……师父，我娘亲要送我外祖父回老家，还请你一路相伴照顾他们。” “好。”齐归一深知人太多找人眼目的道理，他相信顾长乐的能力，“我不会让你娘亲去北都城的。” 如果明冉真的想对付顾长乐，首先就要拿捏住她的软肋。 那就只有玉銮了。 顾长乐得到齐归一的保证，终于可以放心安排离开京都城的事了。 可她要离开京都城，就必须找个借口，如今只有一个不让人怀疑的借口可以让她离开。 那就是周思念。 顾长乐已经去找过玉腾旸，将周思念想要他一起前往闽海的事说了，她还以为要花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这位二表哥，没想到他心有沟壑，早就想离开京都城去闯一片天地，闽海虽然艰难，但最有挑战。 周思念得知玉腾旸答应，心里高兴，立刻就去找周夺下旨了。 除了玉腾旸，顾长乐也在随行的行列中。 “大家都以为您去闽海是为了散心，不会有别的怀疑，就算传到北都城，明冉也不会起疑。”红缨替顾长乐收拾细软，将贴身用品带着就行，其他的都能简则简。 顾长乐轻轻颔首，“幸好有思念公主给我打掩护。” “那到时候要如何跟思念公主说实情？”红缨问。 “倒也不必说得太清楚名表，就说我想先去北都城看望傅峤就行了。”顾长乐早就想好后面的安排。 周思念是个聪明的人，就算她说了实情，她也会替自己打掩护的。 第七百二十六章 受伤 顾家本来已经是欢欢喜喜替顾长乐准备婚事，如今婚期延后，又因为太后薨逝的影响，整个顾家大宅看起来颇为萧条，唯有顾长乐完全不放在心上。 其他人都替她愁得吃不下饭，她压根就不担心这一年内会有变故，万一傅峤看上别的女子呢？ “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顾思君过来找顾长乐，想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大姐姐，我这里乱七八糟的，还是到隔壁的小厅吧。”顾长乐拉着顾思君走到隔壁屋子，“我昨天跟我师父说了，他要护送我娘亲和外祖父回老家，到时候把你也带上，你跟着我师父好好学医术，北都城的医院还需要你去帮忙。” 顾思君今日来找顾长乐也是为了这件事，她不想留在家中，虽然父母没有说什么，可她还是能够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担忧，他们希望能够替她找一门亲事。 可她一个和离的女子，还能够找什么样的亲事？她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只是跟在我师父身边，他要求甚多，你会辛苦些。”顾长乐说。 “我最不怕的就是辛苦了，只要能够离开京都城。”顾思君低声说，这样的话，她是不敢在父母面前说的，特别是她的母亲，一说起婚事，除了将顾念君咒骂一顿，即使泪眼婆娑感叹不知将来如何是好。 “好，那明日我与你去跟祖母说，有祖母替你撑腰，二叔和二婶肯定放你离开的。”顾长乐道。 “姑娘！”外面，书言的声音传来，“罗小飞回来了。” 顾长乐猛地站了起来，回来了！ “你还有别的事忙，我就不在这里打搅你，等你忙完了，我再过来找你。”顾思君看出顾长乐有要紧事，识趣地告辞离开。 书言进来给顾长乐回话，“姑娘，罗小飞受了伤，正安置在外罩房。” 顾长乐立刻站起来，“去看看他。” 罗小飞背部受了一箭，他只是胡乱包扎，强撑着回到京都城，幸好是箭上没有毒，伤口有些发脓了。 “你还能活着，算你命大。”顾长乐替他处理伤口，又喂他吃了药，看着他的脸色好一点，这才放心。 “饿！想吃肉！”罗小飞咧嘴一笑，“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几天就好了。” 顾长乐让小厨房煮了小馄饨过来，“你这伤口还发脓，先吃点清淡的，以后有的是肉给你吃。” “姑娘，我没见着公子。”罗小飞低声说，“北都城里到处都是他的通缉公告，说他伤了明贵妃，把皇上气病了，官府要他出来自辩清白，连恪王府周围都是官兵。” “北国皇上病倒了？”顾长乐若有所思，事情和她猜测的差不多，萧隍对傅峤很看重，不会轻易伤心他会伤害明冉的。 除非萧隍也出事了。 “是，北国如今是二皇子在监国。”罗小飞说。 “那大皇子呢？”顾长乐一愣。 “也失踪了……”罗小飞说，“姑娘，我能打听就这么多，其他的很难打听，这还是无影留下来的消息，无影不在北都城了，如今也不知下落。” 顾长乐眸色沉了下去，“边境的黑骑……是傅峤一手带出来的吧？” 第七百二十七章 准备1 傅峤能够在战场上常胜不败，除了他变化多端的作战方式，还有他带出来的黑骑军，那才是天下其他国家最畏惧的，就算是萧隍，他想要号令黑骑军，都不太可能。 “姑娘觉得公子是去找黑骑军了？”罗小飞问。 “不知道。”其实顾长乐心里还有最糟糕的猜测，她觉得傅峤可能是在哪里受伤了，否则不会过去这么多天都没有来找她。 顾长乐捏了捏傅峤留给她的玉佩。 “你先养伤。”顾长乐对罗小飞说，“你这伤口虽然不深，但拖的时间长了，更是要仔细养着，免得将来留下后遗症。”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罗小飞问道，“还去北都城吗？” 其实这时候就算去北都城，查到的结果也跟罗小飞差不多，傅峤如果没有给她一点消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找到他。 如果傅峤不在北都城，她去那里又有什么意义。 顾长乐低声道，“让我想一想。” 如果她是傅峤，此时会做什么？ 上一世的记忆对她如今要面对的已经没有任何帮助，她不知道傅峤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九五之尊的位置，他不是轻易会中计的人，更何况他早就清楚明冉对他没有亲情只有利用，又怎么会被她陷害了。 顾长乐一个人坐在屋里想了许久，既然想不出，那就凭直觉。 除了傅峤，连不远不近都没有消息，这就很不对了。 “红缨。”顾长乐将守在门外的红缨叫了进来。 “姑娘？”一直担心她的红缨立刻应道。 顾长乐拿着玉佩，“让分布在各地的人打探不远不近的消息，我想肯定有人还觊觎黑骑军的掌控权，我修书给齐公子，让信得过的人亲自送去给他。” 齐是傅峤的左膀右臂，傅峤来周国之前，已经先让他去了边境，当时是担心边境有战事发生的。 “好。”红缨应了下来。 顾长乐道，“明日我还要进宫一趟的，婚事虽然是延后，但我这么快离开京都城，皇上肯定有怀疑，该让他知道的还是要让他知道。” 周夺不是周湛，但顾长乐又不能完全放心，毕竟周夺对傅峤的关心是建立在明冉之上的，如果让周夺知道明冉还没死…… 还不能让周夺知道！ 翌日，顾长乐进宫求见周夺，与周思念不同，周夺一眼看出顾长乐要去闽海并不是主要目的，只是他想不通，顾长乐如果只是要去找傅峤，直接跟他明言，光明正大去北都城不行吗？ “你这是进宫来跟朕辞别吗？”周夺眉眼下压，看着底下规规矩矩行礼的顾长乐。 “回皇上，臣女的确是有此来意。”顾长乐回道。 周夺气笑了，“你糊弄思念就罢了，你还想糊弄朕，你去闽海能做什么，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你还能在家中好好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王妃，傅峤知道你要去闽海吗？” 果然是瞒不住周夺的。 顾长乐在心里一叹，“皇上，北国的皇帝重病，大皇子和傅峤都下落不明，我必须去找他们。” 闻言，周夺坐直身子，“你说什么？” 第七百二十八章 准备2 除了明冉的身份，顾长乐将北国如今的形势都告诉周夺，她不怕周夺去查，至少短时间内，周夺不会查到明冉的。 周夺这些年都在海外晶莹，即使是要回来报仇，也是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周国里，他不像傅峤，早就将眼线势力遍布全天下，他如今才刚成为新帝，没有那么快建立完整的情报系统。 “你为何不早说？”周夺沉声说道，难怪之前迎亲使者的到来，顾长乐看起来一点喜色都没有。 “之前臣女只是有所怀疑，不能确定。”顾长乐解释着。 如果那时候就跟周夺说了，周夺肯定会扣留宋子尧他们，那就打草惊蛇了。 “皇上，臣女想自己去查清楚真相，还有找到傅峤。”顾长乐不想周夺插手，以周国如今的势力，也不适合跟北国为敌。 “你要怎么去找他？”周夺问道，他的确是想要亲自派人去找傅峤，可他在脑海里想了一圈，竟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和合适的理由。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周夺，现在他所做的每个决定说的每句话，都会影响到整个周国。 “乔装入北国，先找到傅峤。”顾长乐说，“皇上，臣女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 周夺拧着眉，有些坐不住地站起来走了几步，他是担心傅峤的，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对傅峤亏欠是最多的，如果真的有人要陷害傅峤，他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需要朕帮你什么吗？”周夺问。 “臣女已经准备妥当，只需要光明正大离开京都城的理由。”顾长乐说。 周夺点了点头，“朕下旨让你跟随思念去闽海，中途你可以离开，让思念替你掩护，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你去了闽海。” 即使瞒不了太久，至少能分散宋子尧和明冉对她的注意力。 “多谢皇上。”顾长乐行了一礼。 “顾长乐，你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朕吗？”周夺突然问道。 “皇上，若是还有您不知情的，那肯定是臣女还没有查出来。”顾长乐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周夺拍着额头，“傅峤若是在周国就好了……” “他小时候是在周国的，只是三岁的时候被拐走了，是傅家救了他，又精心将他养大成才，傅峤所经历过的，是我们常人无法想象的，正因为如此，才有他这样的成就。”顾长乐低声道。 周夺不知道傅峤小时候的事，听到顾长乐的话，心头忽地一沉，“他被拐走？” “一个三岁的小孩，怎么会轻易被带走，自然是家人对他不够尽心，傅峤并非凉薄之人，只是他经历过最凉薄的亲情，才会有这样的性子。”顾长乐说这些话，都是为了给未来做铺垫。 将来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周夺要是知道傅峤差点被明冉杀了，他会怎么看待明冉？ 周夺说，“朕亏欠他。” 本该是锦衣玉食长大的皇子，结果却因为他，沦落成弃儿。 “傅峤并没有这么认为。”顾长乐说。 “你去吧，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傅峤，不管需要什么，朕都会帮你。”周夺说。 第七百二十九章 商贾少爷1 有了周夺的支持，顾长乐离开京都城就更容易些，连顾家都只当她是陪思念公主去闽海走一遭，并不会拖延太长的时间。在她离开之前，她将顾思君的去留都安排妥当，有老夫人支持，顾二夫妇自是不会阻挡的。 周思念向来飒爽习惯了，并不喜欢坐在马车里，骑着马上路还能欣赏周围的风光。 只是她到底是女孩子，沿路不免让人侧目。 “公主殿下，外头风尘仆仆，何不到马车里，不用被这风沙吹得满身污尘。”玉腾旸见随行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着周思念，便低声提着建议。 这次周思念带去闽海的除了从世族军中跳出来的年轻才俊，还有不少也想去闽海寻求商机的商贾，几百号人都不算知根知底，对这位公主殿下更是好奇，不免要寻求打听，她倒好，还抛头露面让人看得明明白白的。 “这点风沙算什么。”她更脏的时候都是有的。 玉腾旸低声道，“公主不觉得这样会惹来太多关注？” 周思念挑眉看他一眼，“难道我还不能让人多看几眼？他们爱看就看，反正今日见不着，明日总会见到的，我们是出来开辟地盘的，又不是去游玩享福，将来肯定要一起共事，这时候在意太多规矩是没用的。” 这么说……好像也有这么点道理。 皇上既然指派一个公主前往闽海开荒，本就不是将她当娇娇女惯养着，更像是将周思念当成儿子了。 若是在意抛头露面这回事，那她还怎么去闽海。 “是臣太迂腐了。”玉腾旸爽快地承认自己的短视。 周思念噗嗤一笑，“倒也没这么严重，你们就是太想当然地把女子放在一个位置上，认为女人天生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这开荒拓地是男人的事，你别看这么多人跟着我去闽海，对我心服口服的肯定没有几个，不过没关系，将来你们会知道，男子能够做到的事情，女子一样能做到，还能做得更好。” “那臣就拭目以待。”玉腾旸没有反驳，的确许多女子从小就被教养要如何当个大家闺秀贤妻良母，可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女子的能力是不容小觑的。 他也很好奇，这位公主殿下能够做到哪个地步。 “你似乎并不怎么看好。”周思念问，玉腾旸的语气就给她这种感觉。 “臣没有怀疑公主的能力，只是世道对女子的要求苛刻，有时候并不是别人逼迫你放弃，或许有可能女子自己就放弃了，甘于平凡认命地当别人眼中的该当的女子。”玉腾旸说。 周思念仔细地琢磨着玉腾旸的话，她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那是别人。” “臣对公主也是有信心的。”玉腾旸说，“公主，前面是流平城，我们可以在那里歇息一个晚上，明日一早再赶路，若是今晚不停歇，晚上可能就得在官道上过了。” “那就停下过夜。”周思念说，“我去找昭昭。” 顾长乐的马车在后面的马车，离他们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第七百三十章 商贾少爷2 顾长乐是乔装成商贾家小少爷跟在队伍中，罗小飞因伤势还没痊愈，被她强制留在京都城休养，等他伤势好得差不多，再与他们汇合。 除了红缨和书言，顾长乐还带了影阁十个随从在周围。 这些人全都是傅峤带出来的，无一不忠心。 有傅峤的玉佩号令，顾长乐很快筹集几车的商品，正好符合她商贾的形象，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的身份，她这一路上都是在马车里。 “这外面大好的阳光风景，你不出来欣赏实在是浪费了。”周思念来到马车的旁边，对着马车里的顾长乐说道。 “风景虽好，不过我怕晒伤了。”顾长乐撩起帘子，“公主殿下还是进来吧，这一路上你都晒黑了。” 周思念虽然不甚太在意自己的容貌如何，但太丑也是不能接受的，她跳上马车，看到顾长乐面前摆着各类茶点和刚煮好的茶，她不由叹道，“果然千金小姐是不一样些。” “公主可别乱说，在下明明是商贾家娇生惯养的少爷，怎么就是千金小姐了。”顾长乐给她倒了一杯茶，“路上奔波本就辛苦，再不对自己好点，等到了闽海，怕是要瘦得不成人形了。” 周思念却知道她眼前这些都不过是摆设，顾长乐根本不会跟着她去闽海，如今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让大家都以为她是未涉世面的小少爷。 “这茶不错，听说你还带了一车的茶叶？”周思念笑着问。 “闽海本就盛产茶叶，我带这茶叶不是为了生意，到时候送给公主，你可以跟闽海的茶叶对比相较。”顾长乐笑着道。 “我是不太懂你，你想要去北都城，直接出发不就行了，怎么还要大费周章与我兜这么大的圈子。”周思念很疑惑，明明不同方向的路，顾长乐非要跟着她走，不是浪费时间吗？ 顾长乐笑了笑，“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 她查过了，宋子尧留在北都城的眼线不少，她能铲除的都铲除了，但难免还有疏漏。 说不定再过不久，她离开京都城的消息就会落在宋子尧的案头。 她只要混淆宋子尧的耳目，至于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和我二表哥似乎相谈甚欢。”顾长乐笑着问。 “也不算多欢快，不过好在他是个识趣的人，跟那些死脑筋的不一样，我说的话，他至少是懂的。”周思念笑着道。 “那就好，免得到时候你们在闽海会合不来。”顾长乐知道周思念的抱负，她相信玉腾旸会理解周思念，最终对她刮目相看的。 周思念拿出一张舆图，“我们还有十几天就到青州，这里是三国的交界处，你既然想要掩人耳目，那从这里进入北国是最好的。” 顾长乐看了舆图一眼，她也有一张，而且她选中要告别的地方正好就是青州。 “到时候我将货物卖给公主，再让大家知道我打算去北国进货。”顾长乐笑着说。 “看来你都安排得好好的。” 第七百三十一章 赶尽杀绝 此时，在北都城的宋子尧终于得到消息，顾长乐跟随周思念离开，正在前往闽海。 “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傅峤的死活。”明冉听到宋子尧的禀话，明艳娇媚的脸庞露出一丝冷笑，此时的她一身黑色绣金丝牡丹的长裙，衬得她既尊贵又有气势，全然没有当初在萧隍面前柔弱无依无靠的样子。 “臣倒是认为，顾长乐未必真的去闽海。”宋子尧说，“娘娘，如果傅峤一直不跟顾长乐联系，她肯定会来北都城的。” “本宫等着她！”明冉巴不得顾长乐如今就在北都城，她一定将那小贱人挂在城墙上，让傅峤亲眼看看心爱的女人被杀死是什么感觉。 宋子尧心中是希望顾长乐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明冉收买二皇子又软禁洛皇后，如今朝政明面上是二皇子在监国，实际上，有一大半的官员都是被明冉收买了。 这个明贵妃……野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宋大人，你该不会对顾长乐有了怜香惜玉之心吧？”明冉美眸看向宋子尧，男女情爱这方面，她见得太多了，又怎么会看不出宋子尧对顾长乐的心思，只是，宋子尧和她有同样的目标，所以她可以利用他，但如果他要为了顾长乐坏她的事，那他就没必要留下了。 “娘娘放心，臣分得清孰轻孰重。”宋子尧急忙表示忠心，“只是我们人寻找许久，至今都没有萧慎的消息，傅峤更是下落不明……” 明冉并没有将萧慎这个大皇子放在眼里，何况洛皇后还在她的手上，唯独让她忌惮的只有傅峤，最重要是边境的黑骑军。 “朝中没有人能够接管黑骑军吗？”明冉皱眉问道，北国最强悍的军力就是黑骑军，其他军队在黑骑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只要她能够掌控黑骑，别说是傅峤了，让她征战全天下都是可以的。 宋子尧也想要傅峤的黑骑，可曾跟在傅峤身边多年的他更清楚，黑骑军忠心的根本不是北国，他们只忠心一个人，那就是傅峤。 这都是傅峤多年暗中洗脑，让黑骑军只认他一人的命令。 “齐琰琮此人如何？”明冉问道。 “他是傅峤的左臂右膀，想要他背叛傅峤归顺娘娘，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宋子尧说道。 明冉轻笑，“不容易才有挑战，你去跟齐琰琮谈，他要什么都答应他。” “齐琰琮如今在……青州。”那是黑骑军的大本营。 “那你就亲自去一趟青州，如果你能将齐琰琮收服，那黑骑军至少也看到一半的希望。”明冉说道，“而且傅峤有可能会去找齐琰琮，要在傅峤见到黑骑军之前，将他杀了！” 宋子尧抬眸看了明冉一眼，这位明贵妃对傅峤的忌惮比他还要深刻。 恨不得立刻将他斩草除根啊。 “臣遵命。”宋子尧应了下来，其实，他也想收服这一支黑骑军，如果是上一世，没有了傅峤和齐琰琮，他是最有可能收服的黑骑军的人，这一世，怕是要多费些功夫了。 第七百三十二章 分道扬镳 虽然新帝登基，流民和起义兵都相对减少，但周国到底是被伤到底子，这一路上，官道上行人稀少，他们所经过的城池也不复原来的热闹非凡，整个国家还呈现一种萧条低落的现象。 这次跟着周思念前往闽海的，有不少是攻击过京都城的流民，他们一路上遇到流民的时候，还会劝对方跟他们一起前往闽海，别的不说，至少有温饱，将来若是能够在闽海挣一份事业，总比当乞丐要强多了。 不少流民还真的被说动了，真的跟随着队伍前往闽海。 周思念这几天也更深刻地了解这个国家。 “之前你们经历的，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不过多少也了解了些。”周思念看着顾长乐，“听说你还亲自出城去给流民治病了。” “他们本来就是周国的百姓，会流离失所也是被迫的。”顾长乐说，“我本就是大夫，治病是我的本分。” “你对上一个皇帝倒是口下留情，别人都骂他是昏君，我听说他跟我爹长得一模一样。”周思念笑着说，对周湛没有一点敬畏，也没有太多鄙夷，只像在谈一个稍微好奇的陌生人，“可惜我没有见到，世上还有长得相似的人，也太好玩了。” 顾长乐很喜欢周思念纯粹的心思，“是不是昏君，将来历史自有定义，只希望今上能够给周国来带新的气象，让周国重新锦绣热闹。” “我爹爹自然是可以的，但周国太大了，比我们任何一个小岛都要大，要恢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周思念说，“要我说，这里真不如我们小岛，可惜爹爹说这是他的根，我们要在这里生活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根烂掉，只能将它一点点治好。”周思念笑起来。 顾长乐相信周夺肯定会是不一样的帝王。 这时，马车外面有人在敲着窗口。 周思念将窗帘撩起来，看到外面的玉腾旸。 “公主殿下。”玉腾旸拱手一礼，眼睛看向顾长乐，“前面还有三里就是分叉口，你准备下。” 顾长乐要前往青州的，就需要在那里跟他们分别。 “我派多些人跟着你。”周思念不太放心，想从自己的侍从分出一些跟着顾长乐。 “人太多反而惹人注意，我不过是个商贾少爷，用不着带那么多人。”顾长乐婉拒，她要做的事，还不能让周夺知道的，跟在周思念身边的人，那都是周夺安排的。 周思念没有强求，“那你路上小心，若是遇到困难，不如来闽海找我。” 顾长乐笑起来，“好啊，说不定以后还需要去投靠你。” “那你尽管来，我罩着你。”周思念道。 玉腾旸面容严肃地看着顾长乐，“祖父以为你是跟我一起的，若是你有三长两短……” “呸呸。”玉腾旸呸了两声，“总之你必须好好的，不然我亲自去找你。” 顾长乐笑道，“我又不是瓷娃娃，没那么脆弱。” “最好如此。”玉腾旸知道顾长乐对他还有所隐瞒，但既然不能说，那肯定有她不能说的道理。 第七百三十三章 青州1 此处乃是无名地，因为是三国交界处，属地分不清，所以就这么一个小地方是被称为无名地，从这里去往青州只有五十里路，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达。 顾长乐下令所有人都进行整装，虽然他们是要去找齐琰琮，但防止宋子尧的人已经来到青州，他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些才好。 “姑娘……”书言走过来开口，被顾长乐一个眼神扫了过去，他立刻改口，“少爷，前面路边有一个茶摊，要靠边休息吗？” 顾长乐抬头看着熊熊烈焰，她点了点头，“先休息，喝口茶再继续赶路。” 反正只要在天黑之前到青州就行了。 茶摊上几乎没有什么客人，老板看到顾长乐他们一行，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客官，里面请，要喝点什么茶，来点包子怎么样？有肉包子菜包子。” “每人给我们两个肉包子，再上一壶茶。”书言吩咐着，茶摊总共就三张桌子，全被他们坐满了。 老板赶紧招呼一旁的婆娘，“快去给客官拿包子。” “老板，你们这店有生意吗？”顾长乐看了周围一眼，在无名地开店，来往走客不要计算，生意只能靠运气，就这样一间茶摊能够维持生计吗？ 老板是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他乐呵呵地一边泡茶一边说道，“以前来往的商贾多，我这小店生意还算不错，这一两年就不太行了，只是舍不得这地方，想着再撑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就回青州去开个包子店。” “你是青州来的？”顾长乐秀眉一挑，“青州城里生意好做不？” “客官是从周国来的吧？”老板看了他们的马车一眼，“青州以前是萧条了些，不过自从恪王的黑骑入驻，那就不一样了，山贼土匪都不敢再来，生意也好做了，我儿子就在城里做点小生意，日子过得不错嘞。” “那您就该回青州享福，别在这儿风吹日晒的。”红缨说道。 “还能做就做点，左右这地方也不要铺租，更不要缴税的。”老板嘿嘿地笑着，其实就是贪图无名地不需要缴税的便宜，当然以前着便宜有得贪，如今只能勉强糊口。 “恪王在青州吗？”顾长乐又问道。 “哪能呢，恪王在北都城里呢。”老板说，“客官带的都是矜贵的商品吧，那不适合在青州买卖，北都城才都是贵人，他们才欣赏什么瓷器茶叶的，青州都是粗糙的皮毛货物。” 顾长乐说，“倒是有几分道理，我初次出来做生意，是仰慕青州有恪王的黑骑，想过来见识见识，听说恪王骁勇善战，哪里有他的黑骑，哪里就平安无战事。” “您到了青州就知道了。”老板将茶送了上来，“客官，您请。” 顾长乐没有立刻就喝茶，而是拿在手中端详几眼，确认茶水没有问题，这才轻抿了一口。 “少爷，看来我们这生意还得往北都城去的。”红缨说了一句。 “那也要去青州见识一眼。”顾长乐说。 第七百三十四章 青州2 他们一路上见惯了周国的萧条，刚走进青州的城门，差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仅仅是一个边境城池，竟然这般热闹繁华了？ 红缨低声跟顾长乐说，“青州以前常受西域侵占，到处很是荒芜，是公子驻军之后才渐渐改善，又鼓励这里的牧民耕种做生意，以前周国昌盛的时候，青州的牧民常去那边做生意。” 傅峤是个天生的王者，不管是表现在战事上，连管理一个国家的能力也比周湛要强太多，所以他能够让周国起死回生，如果她上一世没有被害死，说不定能够看到他统一天下。 “公子，前面十字路有客栈，我们先落脚。”书言对顾长乐说道，他们要在青州停留找齐琰琮，所以得先找客栈住下。 “齐琰琮在这里应该有府邸吧？”顾长乐问。 书言说，“公子和齐公子都住在将军府，少爷今日就要去找齐公子吗？” “不急。”顾长乐摇头，她还不确定齐琰琮如今是什么情况，不知齐琰琮是否已经知道傅峤发生的事，更不知青州有没有宋子尧的人，她就算要接触齐琰琮，也绝对要隐秘。 “这里应该也有不少傅哥哥的产业吧。”刚才一路进城，她便见到好些眼熟的商号，连九方银号都有。 至少要先跟这些商号的人接应，才能更清楚青州的情况。 顾长乐如今最忌讳一点，宋子尧是了解傅峤的，他知道傅峤有什么产业吗？ 这一点，除了宋子尧，连傅峤都不知道答案。 “我们要小心行事，说不定明贵妃已经安排眼线在这边了。”顾长乐叮嘱着，这才跳下马车，装出一脸好奇的样子左右看着。 书言和其他人将马车停在一旁，货物全都搬下来放到客栈里。 顾长乐安置下来之后，无影阁的人便都出去打探消息，很快就将青州这里的一切都摸清楚了。 “明日是集市，到时候这里会有来自四方的商贾，少爷可以趁机去找我们的人。” “齐副将半个月回回来将军府住两天，正好过两天就回来了，少爷，我们要不要留记号给他？” “在东边的小客栈里，有几个行迹可疑的人，看着不像青州本地，也不像是商贾，属下听到他们在打听周国来的商人。” 听到这里，顾长乐眉眼一压，“他们长什么样子？一共有几人？” “长得极为普通，三个青年男子。” 顾长乐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宋子尧可能已经到了。 “也许是宋子尧的人，你们要更小心些，宋子尧或许知道无影阁的存在。”顾长乐叮嘱道，“那三个人住在小客栈，或许其他客栈也有他们的人。” 红缨说，“这宋子尧又不是神仙，怎会这么清楚？” 明明他们是很隐秘的，宋子尧以前也就是个书生，哪来的能耐知道公子的无影阁。 因为宋子尧是重生的，他重生之前还是傅峤的重臣。 可这样的话，顾长乐根本不能说。 “我也只是猜测。”顾长乐说。 第七百三十五章 青州3 翌日，顾长乐见识到青州集市的热闹，才发现这里的繁华程度想象，而且每个百姓提起黑骑军，对他们都十分拥戴和喜爱，青州有今日的昌盛，更多是因为有了黑骑军的保护。 “如果傅哥哥想要的话，他能够让整个北国的百姓都像青州百姓这样爱戴他。”顾长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忍不住发出感叹，她觉得自己对傅峤的了解还是不够的，上一世她从宋子尧所了解的，只知道他是暴君，却不知道他为周国做过什么。 上一世，宋子尧对傅峤到底有几分忠心？ “每次公子立下战功，朝堂便会有流言传出，总说公子功高盖主。”红缨说道。 顾长乐说，“北国皇帝对傅哥哥还算信任。” 不然这么多年的君臣关系早就无法维持了，这两年来，明贵妃不是没有在萧隍面前上眼药，可萧隍对傅峤依旧信任，可见还不是个昏聩的皇帝，这次的病也很奇怪，她去年在北国见过萧隍，气色神态都不像有隐疾的人。 “少爷！”突然，藏在人群中的影卫低声地叫了一句，“那几个人身上带着兵器。” 顾长乐神情一凛，看到在那影卫站立的方向，有个熟悉的身影朝着他们走来。 宋子尧！ 迎面向他们走来的是个满脸胡茬的青年男子，穿着西域的衣裳，要不是顾长乐看过宋子尧这样的装扮，她肯定认不出这个人是谁。 要不是影卫察觉到宋子尧身后的随从带着刀剑，他们根本不知对方就是宋子尧。 红缨拉着顾长乐转身拿起旁边的兽皮看起来。 “去跟着那人，他是宋子尧。”顾长乐低声吩咐着影卫，“别暴露身份，远远跟着，一旦被发现立刻离开。” 看宋子尧神色匆匆的样子，连她在这里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顾长乐又吩咐另外的影卫，去查宋子尧他们落脚的地方。 “回客栈。”顾长乐没有继续逛下去，转身就回了客栈。 很快，去跟踪宋子尧的影卫就回来了。 “少爷，属下跟着他们到了城门，他们好像是在追什么人，宋子尧到城门就没有继续找了，而是返回客栈，他们……就住在对面的房间。” 顾长乐眸色微冷，宋子尧居然和她住在同一个客栈！ “和傅哥哥一起失踪的还有大皇子，如果他们不是在追查傅哥哥，那就是在找萧慎。”顾长乐思考着宋子尧乔装藏在青州的原因，宋子尧乔装成西域人，那肯定是不想被认出来。 不想被认出来？很明显是齐琰琮！ 他应该还没找到傅峤，所以才到青州来守着，以为傅峤一定会来找齐琰琮的。 这样一来，她想要和齐琰琮碰面就更难了，随时会被宋子尧发现的。 顾长乐说，“盯着宋子尧，看他在找什么人，不管是谁，都要截住那个人。” 红缨问，“要不在这里将宋子尧杀了？” 回北都城少了宋子尧这个对手，不就轻松多了？ 第七百三十六章 青州4 人来人往的集市，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吆喝声，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裳的男人步履匆忙地在人群中走动，他的肌肤被晒得发黑，大概是太久没有喝水，嘴唇是干裂脱皮的，脚上的鞋子已经破了，他累得大口喘气。 他应该停下来休息的，可他越走越快，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他已经没有力气开口，只能伸手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 不要拦着他！他不能停下来，他要跑！ 他要出城去找黑骑军…… 如果被抓到的话，他无法活着回去救母后和妹妹了。 “站住！” 后面有人大叫，看来是发现他的踪影了。 男子心头大惊，想要更快地跑起来，可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才刚躲进小巷里，他就扑倒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在那边，快！” 脚步声越来越近，追他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男子绝望了，他知道自己今日就是自己命绝的时候，他没法活着回去了。 他的身体被提了起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已经被藏在巷子里的木板后面。 “人呢？喂，有没有看到一个乞丐在这里经过？” “乞丐？刚才是有个人往那边跑了。” “走！” 男子眨了眨眼，他这是被救了？他想要看一看究竟是谁救了自己，只是还没有推开木板，他已经被一掌劈晕过去了。 “跟丢了？”宋子尧听到手下的禀话，冷峻的面庞更加阴沉，“这么多人，跟踪一个负伤的萧慎，你们都能跟丢了？” 来青州几天，宋子尧没发现傅峤的身影，但却发现萧慎居然还活着，他在青州布满眼线打算活捉萧慎，只要抓到他，肯定能知道傅峤的下落。 只是寻查了几天，人是看到了，可没有抓到。 宋子尧差点保持不住温雅公子的形象，再拖下去，等齐琰琮发现北都城发生的事，他想要得到黑骑军就更难了。 “让你们在最大的商号外面守着，有发现可疑的身影吗？”宋子尧沉声问道。 他知道傅峤有自己收集消息的渠道，当初在他身边多年，才探知原来傅峤掌控了天下大部分的商号，只是他一直查不到究竟哪些商号是属于傅峤的。 如果傅峤来青州，他肯定会跟自己的商号眼线联系的。 “没……没有，属下都查过了，全都只是正常的顾客。” 宋子尧心中不耐烦，冷声地命令，“再去找，绝对不能让萧慎跟黑骑军联系。”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安究竟从何而起，明明对未来胸有成竹，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烦躁不已地打开门，正好看到对面房间走出一位年纪轻轻的男子，宋子尧皱了皱眉，昨日还不曾见过此人的，“那是谁？” “大人，那是刚来青州做生意的商贾，属下已经去打听过了。” 商贾？宋子尧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个年轻男子，怎么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那那张脸看起来确实是陌生的，身形倒是像在哪里见过。 第七百三十七章 跟踪1 “少爷，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书言慢慢地赶着马车，眼角扫到跟在他们后面的人，这两个人刚才还在客栈的大堂喝茶，这会儿却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不用理，往前走，带着他们兜圈子。”顾长乐淡淡地说，刚出走出房门就跟宋子尧打了个照面，即使红缨的乔装技巧高超，宋子尧对她太熟悉，早晚会认出来的。 红缨说，“少爷，我和你换身衣裳，等下引开他们。” “好。”顾长乐点了点头，“等下趁机将我在前面放下，你和书言将他们引开，我自己去将军府。” “我陪少爷去吧。”书言说道，这地方毕竟不熟，他们都怕顾长乐会有危险。 顾长乐说，“这里是青州，不是北都城。” 要说是谁的地盘，那也是傅峤的地盘，宋子尧在这里翻不起天。 “前面拐弯有个不显眼的地方，少爷在那边下车。”红缨已经和顾长乐将衣裳换了过来，趁着那些跟踪的人不敢靠前，他们找了个 隐秘的地方将顾长乐放了下去。 顾长乐立刻藏进旁边的店铺里，避开了那两个人的视线。 看着那两个人继续跟着马车，顾长乐没有立刻出门，待过了好一会儿，又见到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到处张望。 果然是分开两拨人跟踪的。 顾长乐笑了笑，又在旁边的成衣店换了一套女子的衣裳，这才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直接就往将军府走去了。 将军府的大门紧闭，只有侧门微微打开着。 “我是齐副将请来的大夫。”顾长乐笑着上前，跟守门的小厮说了自己的身份。 那小厮看了顾长乐一眼，忙打开侧门请她进去。 “顾姑娘！”刚走进门内，齐琰琮已经在等着她了。 “齐副将，你见过他没？”顾长乐进门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傅峤的下落。 齐琰琮神色严肃地摇头，“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北都城出事了，消息被刻意隐瞒，要不是你在九方银号留了信息，我都不知道你来青州。” 听到他也不知道傅峤的下落，顾长乐说不出的失望。 “那你让人送信给我，是发现谁了？”要不是齐琰琮今天突然派人给她送了消息，她还打算过两天再来找他的。 “顾姑娘，这边来。”齐琰琮示意顾长乐跟着他去另外一个院子，“九方银号给我送的消息，我本来打算去找你，在路上却看到一个人。” “我还差点以为是眼花了。”齐琰琮说道。 他推开门，顾长乐看到里面的床榻躺着的男子。 “萧慎！”顾长乐微微瞠目，居然是萧慎，他来青州了！ 齐琰琮点头，“没错，有人在追杀他，没想到大皇子居然落得如今的下场。” “他没有跟傅峤在一起……”顾长乐的心一沉，萧慎出现在青州，那傅峤呢？ 傅峤去哪里了？ “顾姑娘，大皇子受了伤还没醒来，军医又不在城内，所以……”外面的大夫怕信不过，所以他只能把顾长乐找了过来。 “我给他看看。”顾长乐立刻说，她也想让萧慎快点醒来，才知道他和傅峤到底发生什么事。 第七百三十八章 跟踪2 齐琰琮已经检查过了，萧慎身上没有致命的伤势，所以也不知怎么就昏迷不醒了。 顾长乐替萧慎切脉，她松了口气，“大皇子应该是许多天没有吃喝，身体太虚弱了，让人熬些肉糜粥，等他醒来之后一点点喂他。” “我这就让人去熬着。”齐琰琮立刻说道。 “让他睡吧。”堂堂大皇子，沦落到如今境地，也实在是可怜。 反正人已经找到了，也不差这几个时辰。 顾长乐对齐琰琮示意了一下，两人来到书房说话。 这里是傅峤以前谈事的地方，不用担心外面会有谁偷听。 “顾姑娘，北都城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你和傅峤不是要成亲了吗？我还想着赶回去喝喜酒。”齐琰琮心里比顾长乐还着急，他认识傅峤这么多年，傅峤在他心中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谁出事都不可能是他出事。 “如今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只是罗小飞去北都城打探回来的消息，傅哥哥在宫中要刺杀明贵妃，和大皇子勾结要弑君夺位，皇上被气得病重，而傅哥哥跟大皇子失败逃走，已经成了北国的通缉犯。”顾长乐说道。 “？”齐琰琮感觉自己听了个笑话，“傅峤想要弑君夺位，还用得着跟大皇子勾结，他放着黑骑军不用，就靠大皇子那点私兵造反吗？” 太可笑了！ 傅峤真的要造反怎么可能失败，黑骑军北下势如破竹，根本没有人能够抵挡，这陷害也太可笑了吧。 “我们都知道这是个笑话，可偏偏就有人拿着这个笑话要置傅哥哥死地。”顾长乐冷声说，“明贵妃跟二皇子已经勾结，软禁皇后，控制皇上的病情，他们现在急着要找到大皇子跟傅哥哥，其实就是想要得到黑骑军，然后再杀了他们，只要他们一死，明贵妃肯定也不会留着皇上和二皇子了。” 这是她的猜测，但她没有弄明白的是，明贵妃生下的是女儿，她为何养出这么大的野心？ 要说她会扶持二皇子起来当新帝，那除非她脑子被驴踢了。 “明贵妃跟傅峤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以前她还想方设法要拉拢，难道是拉拢不成起了杀心？”齐琰琮皱眉，“她一个膝下没有亲生儿子的贵妃，跟二皇子勾结有什么好处，就算没有大皇子，二皇子也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二皇子难道还会放着亲生母亲不管，去将明贵妃封为太后吗？” “她拉拢了宋子尧。”顾长乐低声道，“我们现在要先找到傅哥哥。” 齐琰琮说，“他这么多天都没消息……” 以傅峤的能耐，如果不是出事了，肯定早就联系他了。 顾长乐点头，“我很担心他，我想明贵妃肯定不会放弃黑骑军的，可能会找机会接触你，如果不是想拉拢你，那就是想杀你。” 齐琰琮冷笑，“我等着他们过来。” “宋子尧就在青州，他为人狡诈，你千万要小心。”顾长乐叮嘱着。 “那就让他意外死在青州吧。”齐琰琮眼底闪过杀气，省得将来还要浪费时间去对付。 第七百三十九章 出城喝茶 “跟丢了？”宋子尧听到手下的人回禀，目光幽冷地看向对面紧闭的房间，他让人查过对方的底细，的确是商贾世家的小少爷出来做生意，因为是第一次，所以身边带了不少人。 可那个小少爷……让他想起顾长乐。 她身边该是有乔装高手，才能够让她看起来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是，马车里只有一个人，他们换了衣裳。” 宋子尧忽地轻笑出声，那他就更能肯定，所谓的商贾小少爷就是顾长乐了。 如果没有太后薨逝拖延婚期，她应当也会想办法的吧。 他心爱的姑娘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太多了，可惜他上一世瞎了眼，竟那样将她伤害，他们本该是恩爱一辈子的夫妻。 “将军府那边有动静吗？”宋子尧问，“萧慎既然在城内，他一定会想办法去找齐琰琮，今日一早齐琰琮已经进城了，更加要小心盯着。” “只有一个粗布女子进了将军府，应该是将军府的下人，是从侧门进的。” 宋子尧眸色微沉，“将军府极少用女仆，除了粗使婆子，没有年轻的丫环。” “那……那女子看着倒是不老。”手下顿时慌了，难道他们看露眼了？ 一定是顾长乐！ 如果傅峤信任她，她肯定有联系齐琰琮的渠道。 “继续盯着将军府。”宋子尧站了起来，有些事情是不能再拖了，如果不能够将黑骑军变成自己的，那就只能毁了黑骑军。 但……他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他知道黑骑军中有谁最容易突破。 “大人，您要出门吗？属下陪您一起去。”一个站在角落里的黑衣男子站了出来，要不是他开口，其他人都不知道屋里居然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宋子尧瞥他一眼，这是明贵妃的人，说是来帮他做事，实际上就是来监视他的。 “好。”宋子尧微微颔首，“我约了人喝茶。” 黑衣男子叫尾竹，他默默地跟在宋子尧的身后，经过好几下茶楼都没有停下，他疑惑地看向宋子尧。 “大人？”他们已经来到城门了。 宋子尧说，“听说城外的茶更好喝。” “马上就要宵禁了。”尾竹提醒，他们这时候出城，晚上就进不来了。 “无妨。”宋子尧微笑。 尾竹完全看不出宋子尧想要做什么，顾长乐和大皇子就在城内，他们不去抓她吗？ “大人，娘娘要你除掉大皇子，我们还没找到大皇子。”尾竹提醒他。 “萧慎就在将军府，你如果有把握的话，可以去将军府杀了他。”宋子尧淡淡地说，“如果做不到，那就跟我一样，耐心地等着他出来，齐琰琮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傅峤，但他是傅峤的副将，在黑骑军中十分有威望，只凭你，怕是在他手中杀不了萧慎。” “大人对傅峤忌惮就罢了，怎么连齐琰琮都这么害怕？”尾竹的语气有几分嘲讽。 宋子尧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本官不是害怕齐琰琮，只是觉得……你不如他，既无法在他手中杀萧慎，那就不要轻举妄动。” “你等着我将萧慎的人头带回来！”尾竹冷冷地说道。 第七百四十章 经过1 萧慎睡了四个时辰，终于在极度的饥饿中醒来。 陌生的房间，干净的床褥和衣裳，萧慎一阵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已经多久没有睡过柔软的床榻，没有穿过干净的衣裳了。 “大皇子醒了？”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女子声音。 萧慎背脊一紧，猛地转头看过去，他全身都是警惕防备的状态，以为自己是被宋子尧的人抓了。 直到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顾……顾姑娘？”萧慎愣住了，他一定是在做梦，怎么会看到顾长乐。 她应该是在周国的。 “是我。”顾长乐轻轻颔首，将桌面上温着的肉糜粥送过去，“你应该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一时不能吃太油腻的，这先吃几天肉糜粥养一养。” 肉糜粥煮得绵糯，肉香扑鼻，他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地叫起来。 顾长乐想到傅峤可能会是萧慎这样的处境，心里就更加焦急难受，“大皇子先吃点东西，接下来我们才有力气说话。” 萧慎点了点头，接过她的肉糜粥，再也不顾形象地吃起来。 看着萧慎呼呼地喝着粥，顾长乐难以将一年前那位尊贵高雅的大皇子跟眼前这个落魄的男子联想在一起。 很快，萧慎就吃完一碗肉糜粥，他不自觉地看向桌面，还想再吃一碗。 “不能吃太饱了，还要再等等。”为了让萧慎尽快好起来，她还特意在粥里加了灵泉，但也不能一下子就吃太饱了。 萧慎说，“顾姑娘怎么会在青州？这里是……” “这里是将军府，齐副将在路上遇到你被追杀，所以救了你。”顾长乐简单地解释着，“我是来找傅峤的，宋子尧到周国迎亲，我便知道傅峤肯定出事了。” “他……”萧慎眼底闪过一抹悲痛，“顾姑娘，恪王他……为了救我，被明贵妃派来的人围攻追杀，不小心跌下山崖……我找过了，没有找到……后来为了躲避追杀，我跟他的两个侍卫分开了，我……” 顾长乐的心颤了颤，“他跌下哪个山崖？” “离北都城不远的相山，那个山谷……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太深太陡了，没有人知道山地是什么样的，我……” “傅峤是例外，他一定会活着的。”顾长乐打断他的话，她不相信傅峤就这样死了，不可能的，他那么厉害，相山算什么，他一定还活着。 “如果恪王还活着，他肯定已经来青州了，可是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萧慎愧疚地说，“是我连累了他。” 顾长乐心口像被削去一块肉，可是她没有痛的感觉，麻木了。 “北都城还有谁能够打得过傅峤？明贵妃一个后宫的妃子，她能命令谁去杀傅峤？”齐琰琮在门外走了进来，一下子就问出最疑惑的地方。 萧慎看到齐琰琮，神情一阵激动，“齐副将……” “大皇子，你们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傅峤为什么要刺杀明贵妃？”顾长乐心里不停地说服自己，傅峤是未来的王者，他才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第七百四十一章 经过2 那日宫中为傅峤设宴，因为他击退西域，让西域从边境退兵，皇上龙颜大悦，让文武百官都进宫庆贺，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他还在宴席上对傅峤承诺，等傅峤成亲，他还要亲自去喝喜酒。 谁也没想到，傅峤被宫人请了出去，没一会儿就传出尖叫声。 宫门突然就被破开，那些冲进来的士兵举着大皇子的名字逼宫，还说这一切都是恪王安排好的，与此同时，明贵妃一身伤口跑了出来，惶恐地说恪王要刺杀她。 众人是亲眼看到傅峤提着剑出现，而且他眼中充满杀气，冷冷地盯着明贵妃，像盯着一头猎物。 皇上因为这两件事气急攻心，下令诛杀逆贼，当场就吐血晕倒了。 傅峤带着萧慎离开皇宫，城外不知哪来的杀手，四面八方地冲着他们追杀过来。 他的侍卫随从全都跟他走散了，傅峤带着他经过相山时被后面的人追上来，为了救他，傅峤独自留下应付，他躲在对面的半山腰，亲眼看到傅峤跌落山崖。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顾长乐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明贵妃是早有预谋，她拉拢不了傅峤，所以千方百计地想要除掉他。 她没有想到，一个亲生母亲可以对自己的儿子绝情到这个地步。 “那些逼宫的士兵是你的人？”齐琰琮问。 “不是！”萧慎立刻否认，“我不知道身边的侍卫何时被收买了，但我绝对没有想过要逼宫。” 他已经是嫡长子，根本不需要去做这种事情，何况父皇身子强壮，北国在他的治理下越发强大，他怎么会对自己的父皇做出这种事情。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明贵妃跟宋子尧就是想要利用你对付傅峤，拿你当枪使，让所有人以为傅峤跟你勾结逼宫。”顾长乐冷声说，“皇上昏迷不醒，怕也是跟他们有关系。” “明贵妃如今软禁皇后，掌控皇上，又有二皇子在为她做事。”顾长乐看向萧慎，“大皇子，你想要洗刷嫌疑，可能没那么容易。” “要是恪王还活着……”萧慎绝望地摇头，“明贵妃如今最想得到的就是黑骑军，齐副将，明贵妃会派人来找你的。” “她很清楚黑骑军不是她想要得到就能得到的，我猜，她早就派人来了，但不是想要拉拢你。”顾长乐看着齐琰琮说道。 齐琰琮说，“故技重施，陷害老子再夺黑骑军。” “宋子尧可能就是来做这件事的。”顾长乐低声说道，“齐副将，黑骑军中……是不是所有人都信得过？” “是，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跟着傅峤出生入死的，绝对不是一个明贵妃就能收买的。”齐琰琮保证地说道。 顾长乐点了点头，“那就行，将计就计吧，宋子尧在青州肯定会接触黑骑军的人呢，齐副将，你一定要派人紧盯着他，不要打草惊蛇，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大皇子暂时不能离开青州，否则会有危险，但我一定要亲自去相山，我要去找傅峤。” 第七百四十二章 石牌 宋子尧望着眼前的故人，黑骑军的另外一个副将，是军队里的前锋，同样为傅峤所重用，上一世，他跟对方的关系是最好的。 可是，他记忆中的故人，现在根本不认识他。 “这是什么？”朱勇将一封信还有一个石牌仍在桌面上，目光阴狠地盯着宋子尧。 “朱副将难道认不得这个石牌了？”宋子尧含笑问道，“在下只是凑巧遇到这个石牌的主人遭受欺负，所以出手相助一把，听说我要来青州，便将石牌交给我，让我来找你。” 朱勇打量着宋子尧，对他说的话并不全然相信，“我不认识你说的石牌主人，你找错人了吧！” 如果真的是找错人，朱勇就不会出来见他了。 “她生了个儿子。”宋子尧说，“只是因为还未成亲，所以不敢被其他人知道，一个人偷偷地躲到山里，遇到山贼打劫路过的商人，她想出手相救，错估自己有身孕身子不便，差点就被山贼杀死。” 朱勇的手紧握成拳，隐忍着才没有将情绪暴露出来。 “在下正好经过，将她救了之后安置在城里。”宋子尧说道，“她托我来找你，只是想你回去之后，找不到她别紧张，她还活着。” “你到底是谁？”朱勇咬牙切齿地问。 宋子尧呀了一声，“在下还没自我介绍吗？宋子尧。” “是你！”朱勇听过宋子尧的名字，北都城这两年晋升最快的文官，高中状元之后就进了翰林院，不到三年已经是皇上身边的侍中。 “在下对朱副将久仰大名，能够救下你的意中人，也算是一种缘分。”宋子尧笑着说道。 他会知道朱勇的意中人遇到山贼，还是上一世朱勇总是拿着石牌喝酒发呆，一次喝醉才跟他说了这段往事，幸好朱勇说得足够清楚，他才能够找到那个女子，顺便救了她，改变她上一世的命运。 “她人呢？”朱勇盯着石牌问道。 “在北都城，生活得很好，朱副将不必担心，待你将来回到北都城，自然就能见到他们母子了。”宋子尧含笑说，“只是朱家似乎不太喜欢刘姑娘，不肯承认她的孩子是你的儿子。” 就是因为朱勇的母亲不喜欢她，想要逼着朱勇娶自己的表妹，朱勇才一直没有成亲，他不该情不自禁的，是他害了她。 “宋大人，你来找我，不仅仅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朱勇问道，关于他们将军的事，他已经收到消息，所以任何北都城来的人，他都非常警惕。 “说实话，在下是有要事来到青州的，将石牌交给你也只是顺便。”宋子尧笑着道。 朱勇抬眸看着他，“宋大人，如今北都城应该很忙吧，你还能千里迢迢来到青州？” “明贵妃让在下来找齐副将，尽力收编黑骑军。”宋子尧说。 “就凭你！”朱勇眼神一厉。 “凭我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圣旨难违。”宋子尧叹了口气。 朱勇冷笑，“一个后妃的话，已经是圣旨了？” 宋子尧说，“如今朝堂虽是二皇子监国，但他还是事事听从明贵妃，在下也是没有办法。” 第七百四十三章 被抓 第七百四十三章 被抓 宋子尧对朱勇太了解，所以知道怎么接近他，他不提黑骑军，只是告诉朱勇最想知道的消息，更是想让朱勇知道，他最重要的两个人还在北都城。 他不确定能不能利用这件事接近朱勇，但至少……他有办法分化黑骑军。 黑骑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瓦解的，没关系，来日方长，他会慢慢来的。 将信跟石牌交给朱勇，把该说的话都说话了，宋子尧便告辞回城。 朱勇狐疑地看着宋子尧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石牌，紧紧地捏紧，这个宋子尧……似乎和传言中的不太一样。 刚回到城里，立刻就有人来找宋子尧。 “大人，尾竹被齐琰琮抓住了，大皇子果然是被齐琰琮救了，尾竹潜进将军府要刺杀大皇子，被发现了！” “嗯？”宋子尧毫不意外，但尾竹的武功也不差，这么轻易被抓住，齐琰琮有那么厉害吗？ “是顾姑娘抓住他的。” 宋子尧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出声，“果然是不一样了。” “大人，我们如今该怎么办？”手下问道。 “按兵不动，且看看齐琰琮接下来做什么。”宋子尧淡淡地说，顾长乐既然来了青州，说不定一直藏着不出现的傅峤也会来。 他的目标只有傅峤。 这世上如果没有傅峤，一切都会美好许多。 被抓住的尾竹也是一脸懵逼，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落入一个女子手里，连齐琰琮都抓不住他！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尾竹盯着顾长乐的手腕，他很确定自己刚刚是被暗器伤到，以前没听说顾长乐还懂得用暗器。 顾长乐手腕有个银色手镯，是齐归一送给他的，其实是个暗器，里面有银针，不足以杀人，但却能够让她自保，她刚才射中尾竹的穴道，这才让他瞬间全身失去力气，轻易被他们抓住。 “谁让你来的？”顾长乐笑着问，“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将军府你也敢闯。”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尾竹冷哼，心里将宋子尧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怀疑宋子尧是故意激将法支开他，让他来杀萧慎的。 顾长乐笑了笑，“杀了你做什么，你是要来杀谁的？我，还是……他？” 尾竹转头看向一旁消瘦的萧慎，眼底露出杀气。 “原来是冲着大皇子来的。”顾长乐拍了拍他的头，“奉命来的吧，让我猜一猜，你的主子应该不是宋子尧，如果是他的话，他不会让你干这么蠢的事。” “……”尾竹恶狠狠地瞪着顾长乐。 宋子尧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顾长乐其实就是瞎猜的，但她显然是猜对了。 “再瞪，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顾长乐淡淡地说。 齐琰琮说，“把他杀了，扔到城门外，让宋子尧瞧一瞧。” “不，不要杀他。”顾长乐说，“留着，或许有用的。” “大皇子，你以前在北都城有见过他吗？是否有觉得他眼熟？”顾长乐回头问萧慎。 第七百四十四章 野心1 萧慎往前走了几步，眼睛一直盯着尾竹，如果不是顾长乐问他，他还真的想不起这个刺客为何看起来眼熟，他现在想起来了。 “逼宫那天……”萧慎指着尾竹，上前撕开他手臂的袖子，露出里面一个奇怪的刺青，“我看到那些人里面，有好几个手臂有这样的刺青！” 齐琰琮皱眉看着尾竹手臂上的刺青，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分不出是属于那个门派。 顾长乐说，“看来那日逼宫确实有人预谋已久，将他留着，将来可以证明大皇子和傅峤的清白。” 尾竹闻言想要自我了断，被齐琰琮飞快卸了下巴，“别急着死，说不定你有机会活得很久。” “把他关起来。”齐琰琮对旁边的下属说道。 萧慎神情激动，“你们看到了，我没有逼宫，我和恪王都是清白，是有人要害我们！” “我们知道有人要害你们。”顾长乐看了萧慎一眼，“但如今已经不重要了，皇上昏迷不醒，就算把这个人带到北都城，你要跟谁证明自己的清白？跟你的那位二弟吗？如果他真的想帮你，你还会被追杀吗？还会到处都是你和恪王的通缉令吗？” “……”萧慎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向来跟他亲近的兄弟背叛他。 齐琰琮说，“大皇子，你再仔细想一想，宫宴之前还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那些人是怎么拿到你的手令，又怎么利用你的护卫攻城的，宫里的守卫森严，如果不是里应外合，他们没有那么攻到大殿。” 一旦有了怀疑，所有的蛛丝马迹就像找到缺口涌现出来。 宫宴之前，萧衍来找过他几次，每次都是跟他独自在书房说话，还神神秘秘说要跟他商量事情，可说来说去都只是一些不重要的闲事，还跟他借了几个护卫，说自己的护卫武功太差，想要他的护卫去教一教…… 他的令牌还被萧衍借去一天。 萧慎越想越心惊，“……他们早就有预谋的，萧衍拿走我的令牌去造了一面假的，让那些逆贼在逼宫时露出令牌陷害我？” 顾长乐说，“都是简单粗暴的手段，不过是仗着当时混乱，皇上又恰好病重，没人会去追究合不合理，逼宫是假的，只是想要做个样子将罪名按在你和恪王身上，再让皇上昏迷不醒，软禁皇后，利用二皇子监国，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里，即便是有人提出不合理的地方，可证据呢？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那天逼宫的人，应该都死了，不然就是消失了。” 萧慎张了张口，“死的……死的都是我侍卫……” “死无对证，不就是最好的罪名。”顾长乐冷笑，对明冉的手段有了更深的见识。 当初能够狠心弄死自己儿子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如果周夺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还会将她当心头的白月光吗？ 齐琰琮说，“明贵妃这个女人到底什么目的，她难道还想自己当皇帝不成？” 第七百四十五章 野心2 明冉难道不是自己想当皇帝吗？ 从她所作所为看来，她根本不是为了谁铺路，儿子不是她的，不可能一条心，她只有一个女儿，另外的儿子是她早就想杀死的，除了为了自己的野心，没有别的原因可以解释。 萧慎被齐琰琮的这句话惊呆了，“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当皇帝，她疯了！” “疯子才能做出别人不敢做的事情。”顾长乐低声说，只有这个解释，明冉之前所做的一切才有了理由。 如果傅峤还是北国的恪王，她不可能实现自己的野心，因为她屡次拉拢都没有效果，傅峤对她没有任何一丝母子亲情，反而对萧隍有更深的感恩之情。 明冉除了要除掉两个嫡出的成年皇子，更重要是除掉恪王这个眼中钉。 她应该预谋了很久，才有了那场逼宫的大戏。 至于萧隍……她虽然还没有见过他，但大约能猜到他的昏迷不醒多半是跟自己的身体没有关系的。 “也不是没有女子当过皇帝的，前朝就出现过一个女皇，如今西域的王上也是女子。”齐琰琮脸色沉重，“如果明贵妃真的有这样的野心，那朝堂被她拉拢的应该是有不少人了。” 萧慎脸色发白，“她只是利用萧衍，那萧衍如果没有利用价值，岂不是……岂不是会被杀死？” “至少现在他还好好活着。”顾长乐说，“在你和恪王没有彻底被明冉消灭之前，你的二弟和母后都会好好的。” “顾姑娘，我必须回军营，明贵妃肯定对黑骑军虎视眈眈，我要将将军遭受的事情先跟弟兄们说清楚。” “齐副将，你能确定军中所有人都值得信任吗？”顾长乐低声问道。 齐琰琮神情一凛，知道顾长乐在担心什么，“我们都是将军一手提拔，在战场上都是过命的交情，是可以信任的。” “好。”顾长乐点了点头，“只是，宋子尧此人心思诡谲，你一定防备，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接近黑骑军的人。” “知道。”齐琰琮应道，他对萧慎说，“大皇子，如今外面还有你的通缉令，还有明贵妃的人在找你，你这些天就在将军府不要出去，免得被别人看到。” 萧慎说，“齐副将，那何时才能回北都城？” “至少……要将傅峤找到。”齐琰琮说。 没有傅峤，就算有皇帝的圣旨也没用，黑骑军只认傅峤一人。 这话齐琰琮没有说出口，但顾长乐却是明白的。 “万一恪王他……”萧慎心里是觉得傅峤凶多吉少，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顾长乐投过来的凌厉眼神，他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顾长乐淡淡地说，“我会去找傅峤的。” 齐琰琮看了顾长乐一眼，对萧慎说道，“大皇子身子虚弱，还需要再好好调理，不如先回房间吧。” 萧慎无奈地点头，“好。” 将大皇子送回屋里，齐琰琮才对顾长乐说道，“想要找傅峤，那就只能利用他手中的力量，只是……没有他的命令不太好……” 顾长乐默默地拿出玉牌，“齐副将，这个有用吗？” 齐琰琮猛地睁大双眼，“他……他把这个给你了？” 这玉牌何止有用！连黑骑军都能调动了！ 傅峤对顾长乐还真的用情至深！ 第七百四十六章 人跑了 顾长乐没想到傅峤留给她的玉佩居然有这么大的用处，连黑骑军都能够调动，她将玉佩又藏了一层络子，这么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丢了。 “如果可以，我想在青州抓住宋子尧。”顾长乐低声说道。 齐琰琮点了点头，“今晚我就让人封住城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跑了。” 顾长乐要的就是快很准，宋子尧这时候应该知道萧慎被齐琰琮找到了，“不，不能等到今晚了，现在就必须将城门封住了，你立刻派人去客栈，将宋子尧和他的人先抓起来。” “我这就去。”齐琰琮二话不说就应下来，亲自带着人前往客栈去抓人。 红缨替顾长乐端来一碗面，“姑娘，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先吃碗面吧。” 顾长乐本来不觉得肚子饿，闻到鸡汤的香味，肚子咕咕一声，“今天宋子尧一直在客栈吗？” “我们出门之后没多久，他就出城了。”红缨说道，“我们的人……没跟上。” “宋子尧知道有人跟踪他。”顾长乐一边吃着面，一边想着宋子尧出城会去干什么。 “他出城应该是去见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人。”顾长乐说道，城外还会有什么人？ 突然，顾长乐猛地站起来，“黑骑军里面，是不是有个人叫朱勇的？” 红缨一愣，不明顾长乐为何这样激动，“的确是有个副将叫朱勇……” “宋子尧或许会去联系他。”顾长乐想起宋子尧曾经提过朱勇，还感叹可怜他的遭遇，说他虽然在黑骑军所向披靡，心中却失去所爱。 “姑娘怎么知道朱勇？”红缨诧异地问。 顾长乐根本不知怎么解释她知道朱勇这件事，“先别管这个，你快去告诉齐琰琮，让他盯着朱勇。” 红缨点了点头，总觉得有些时候，顾长乐会知道一些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另一边，齐琰琮派人包围了客栈，进去抓人的时候发现宋子尧早就不在里面了，询问了客栈掌柜，掌柜也不知所以然，还说那位客官给了半个月的住宿银子，根本没听说离开。 “跑了！”齐琰琮恼怒地砸了一下桌子，“他们应该出城没多久，我们追！” 宋子尧在得知尾竹被抓的时候，便知道他们想要在青州抓到萧慎的机会渺茫，何况这里不是北都城，齐琰琮才是地头蛇，留下来吃亏的肯定是他。 就不知朱勇能不能为他所用了。 “大人，我们抓不到萧慎，黑骑军那边又什么都做不了，这样回去的话，明贵妃会不会怪责下来？”宋子尧的心腹有些担心地问。 宋子尧淡淡地说，“黑骑军是铁壁铜墙，除非傅峤叛国罪名坐实，而且死在那些黑骑军面前，否则很难将黑骑军收编。” 他实在不懂萧隍对傅峤到底是什么盲目的信任，居然任由傅峤把持着黑骑军，如今的黑骑军几乎就是傅峤的私兵了。 傅峤…… 宋子尧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死的，那么，傅峤这个时候会在哪里？ 第七百四十七章 叮嘱 没有抓到宋子尧，让齐琰琮很生气，他照着顾长乐说的回军营，将傅峤和萧慎逼宫的真相告诉其他副将，他们都是傅峤的心腹，他说的时候，眼睛还扫了朱勇几眼。 朱勇在听到宋子尧勾结明贵妃的时候，神情是不敢置信，接着就是隐忍的痛苦。 齐琰琮看到朱勇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真的如顾长乐所说，军营中真的有人已经被宋子尧收买了？ 可是，那个人怎么会是朱勇！ “该死的！我们杀回北都城去救将军。”尉迟铁大怒地叫道，他的脾气向来暴躁，听到他们的将军居然被一个女人和一个文官陷害，气得想立刻回去找这些人报仇。 “没有旨意，也没有将军的令牌，我们一旦动了，那就是造反。”慕容申作为幕僚，是所有人中最理智的一个，他看向齐琰琮，“未来王妃就在青州吗？” 齐琰琮点了点头，“如果没有这些破事，顾姑娘已经嫁给将军，成为恪王妃了。” “我们要保护好王妃，明贵妃和宋子尧肯定不会放过她。”慕容申立刻说。 “那是自然，将军早就安排不少人在她身边，我们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将军。”齐琰琮说，“王妃的意思，要点五十黑骑军，乔装跟她回北都城寻找将军。” “这……”虽然是未来王妃，可要调动黑骑军，还是必须有傅峤的命令啊。 齐琰琮看了大家一眼，“王妃有将军的令牌。” “那我随王妃回去。”平时负责打探各路战事消息的甘沛说道。 “好，你去点五十人，必须都是你信得过的。”齐琰琮说。 甘沛应了一声，转身走出营帐。 “你们也要加倍小心，防止有人想要利用黑骑军再给将军定罪，别在外面惹祸。”齐琰琮叮嘱着。 “我们平日也不是惹祸的人。”尉迟铁叫道。 齐琰琮看他一眼，“你收收脾气，别让人知道将军的事。” 尉迟铁握紧手中的大刀，“老子想砍了那宋子尧。” “大家先去营里叮嘱其他人，黑骑军最近都要小心行事。” 各位副将陆续走出营帐，他们对傅峤的安危倒不是太担心，就觉得他们的将军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此时肯定是在某处静待时机，等有机会就会重新回到黑骑军的。 “朱副将，发什么呆？”齐琰琮见朱勇站在原地不动，整个人都在发呆。 “我……”朱勇艰涩地开口，他现在已经明白宋子尧找他的原因，他就是在威胁自己，他的妻儿如今在北都城，在宋子尧的手中。 一边是自己的心爱的妻儿，一边是自己患难与共的弟兄。 朱勇陷入天人交战中，他太痛苦了。 “别担心将军，他一定会没事的。”齐琰琮没有逼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忘记了，当初将军能够将你从狼群中救出来，他就算掉下山崖，也一定有办法活着的。” 这句话击溃朱勇崩溃的心理，他的命是傅峤救的，如果他背叛傅焦，就算救出妻儿，那也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了。 “宋子尧今日一大早来找过我……” 第七百四十八章 相山1 顾长乐带着五十黑骑军离开青州，萧慎为了躲避通缉，继续留在将军，有齐琰琮保护他，明贵妃的人不轻易暗杀他。 “你藏着萧慎在将军府，明贵妃可能会编排个罪名拿捏住你，然后进将军府搜查，你要小心。”顾长乐叮嘱着齐琰琮，让他要格外小心宋子尧。 “明日我就将大皇子送去别的地方，没那么容易把罪名安插到我头上。”齐琰琮笑着说道，“还有，朱勇的妻儿在宋子尧手里，如果有可能，请救一救他们。” 顾长乐神色一凛，宋子尧果然是利用上一世的记忆威胁朱勇了。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顾长乐低声说。 五十黑骑乔装成几队商贾，没有和顾长乐走在一起，隔着一段距离离开青州。 宋子尧留在青州的眼线没有看出端倪，毕竟每日在城门进进出出的商贾并不少。 大约出了青州三十里路，顾长乐就加快速度赶往北都城，她一定要去相山下亲自找一找，即使傅峤已经不在那里，或者是……不管任何结果，她都要亲自去一趟。 有黑骑一路保驾护航，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每次遇到官府或者明贵妃派来的人，都很好地避开了，有惊无险地来到北都城外的相山。 甘沛望着山下看不到底的深壑，对顾长乐低声道，“姑娘，属下带人下去找将军，这相山深不见底，里面恐有野兽，且山路不好找，您下去太危险了。” “不，我要亲自去找他。”顾长乐眼睛盯着山下，她想起傅峤小时候被明贵妃扔下山崖的事，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走路都还不稳，在山崖下面不知道独自支撑了多少天才遇到养父，后来他的心理疾病还有厌食，都是小时候那场经历得来的。 她真的很担心，他会不会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姑娘，太危险了。”红缨跟着劝阻，她都没有把握下山之后能安全回来，顾长乐虽然学了几年武功，可是，这相山的危险程度都是未知的，他们怎么敢带着她冒险。 顾长乐说，“我会保护自己，傅哥哥如果真的在下面，他这么久没有回来，那肯定是受伤了，有我在，至少还能替他疗伤。” 红缨知道劝不住顾长乐，只好看向甘沛。 甘沛说，“那我先探路，姑娘先休息，我们明日一早下山，现在太晚了，天黑不好找路。” “好，你小心一些。”顾长乐没有反对，他们找了个隐秘安全的地方休息，尽量减少篝火，怕引起注意。 “姑娘，您觉得公子还活着吗？”红缨虽然知道傅峤的能力，可看到相山的深壑，她有些不那么确定了。 顾长乐语气坚定地说，“他活着。” 傅峤他必须活着。 是他改变了她这一生的命运，让她活得更有底气，他让她动了心，不能就这样离开她。 她不允许！ 红缨看了顾长乐一眼，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顾长乐，她也真的相信傅峤一定还活着，而且在等着顾长乐。 “山下可能有野兽和毒虫，我来研制药粉，明日都带在身上。”顾长乐平静地说道。 第七百四十九章 相山2 相山是以岩石高耸，壁立千仞闻名的，想要从山顶直接下去是不行的，只能从另外一边的山林慢慢下去，中间隔着悬崖峭壁，从未有人踏足的林子更是突兀森郁，怪石嶙峋，想要真正走到相山的山脚下，真的不容易。 “这是防虫药，你们每人一包都带在身上。”除了甘沛和另外五个黑骑，红缨和书言都陪着顾长乐下山，其他人有的被顾长乐派去救朱勇的妻儿，有的则留在山上等候支援。 顾长乐穿着一身劲衣，换上适合爬山的鞋子，身上也带着绳索和短刀，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这才沿着甘沛昨天探到的路下山。 “我们先从旁边的山下去，在半山腰有一处坠落的岩石正要连着相山，我们从岩石爬过去就能到对面，相山的岩石陡峭，我们要慢慢下去。”甘沛说道。 “好，我们走。”顾长乐点了点头，她其实是畏惧高的，可只要想着傅峤会在山下，所有的恐惧都变成勇气。 相山隔壁是一座无名山，虽然不如相山陡峭，整座山都是岩石，想要攀爬下去也不容易。 甘沛有丰富的爬山经验，平日在外面打探敌情的时候，经常要躲在山里，他护在顾长乐的身边，带着顾长乐怎么在岩石找到支撑点，好在顾长乐领悟得快，她不去看下面，一心只想着傅峤，竟也不觉得害怕了。 只是，这太考验手指的力道和脚力了。 “姑娘！”甘沛看到顾长乐支撑着岩石的手指有些发抖，伸手扶住她的手臂，“我们快到半山腰，那里有个山洞，可以休息。” 顾长乐满身大汗，她深吸一口气，“好，我还能继续。” 红缨在后面托着顾长乐的腰，“姑娘，走吧。” 又坚持往下面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来到断壁处，这里有个山洞，正好容纳他们几个人，更令他们惊喜的时候，山洞里还有一处活泉，泉水甘甜，能够让他们解渴。 “接下来的山路跟攀岩不同，全都是树林野草，可能会有毒虫野兽。”甘沛在洞口观察着对面的相山，回头有些担心地看着顾长乐，“我们还要经过十米左右的岩石，这岩石应该是从山上滚落下来，连着对面的相山。” 顾长乐走了出来，看到那块岩石，要爬过去不难，只是岩石并不平坦，而且常年经受雨露，上面长满青苔，一个不小心就会滑落下去。 “我们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在天黑之前要到山下。”顾长乐给大家准备加了灵泉的水，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体力，她此时已经觉得手臂的酸软已经消失了。 甘沛说，“我先过去，把岩石上的青苔先清理了。” 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顾长乐抬眸看着这个年轻的副将，“你要小心。” “我经常做这样的事。”甘沛笑着说，又吃了几口干粮，喝了比平时更甘甜的水之后，他将腰间的绳索绑在山洞外面的大树，这才慢慢地爬上岩石。 第七百五十章 相山3 “小心！”看到甘沛刚走到岩石中间，脚下猜到潮湿的青苔，突然整个人一滑。 她吓得惊叫出声，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甘沛。 幸好甘沛手中的弯刀及时插在岩石上，终于勉强稳住身子，他奋力重新爬上岩石，将表情的青苔清理干净。 顾长乐松了一口气，“甘大哥，一定要小心。” 甘沛回头一笑，“没事。” 他一点一点地往前挪，终于爬过掩饰，来到相山的半山腰。 “姑娘，你抓着绳子，慢慢地过来。”甘沛对顾长乐说，“腰上的绳子还要绑紧了。” 万一不小心掉下去，还能有绳子挂着，不至于跌落山崖。 红缨对顾长乐道，“姑娘，我牵着你一起过去。” “两个人不好过，我会小心的。”顾长乐对红缨一笑。 “好。”红缨感到紧张，其实来到半山腰了，更能看出相山的深不可测，她们这样一步步下来都觉得凶险万分，公子是直接从山顶跌落的。 生存的几率有大多？ 她已经不敢想了。 顾长乐却不去想傅峤生还的几率有多少，她笃定地相信，他就是在等着她。 终于，所有人全都安全地过了岩石，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相山更大的挑战，甘沛和其他黑骑在前面开路，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周围安静得可怕。 许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虫子飞过，没人知道有没有毒。 树上还有手臂粗的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子，让人不寒而栗。 “难怪从来没有人来过山下。”红缨小声道，这么可怕的地方，进来就出不去了。 “倒是有许多稀贵的药材。”顾长乐说，摘了几颗治疗外伤的药放进兜里，可惜了，如果不是太险峻，这里的药材真的对许多病人有奇效。 如果将来能开出一条山路就好了。 “前面是急流。”甘沛停下脚步，他们得穿过急流，才能继续下山。 “……这他妈都什么，这座山也太诡异了，居然在半山这里有急流？”在上面看都没看出来。 “这是山上的瀑布落下来的。”甘沛说，“我们在山上看到另外一边的瀑布。” “那要怎么过去？”游泳肯定是不行的，人一旦下水，肯定被冲走了。 顾长乐抬头看着山顶，又看着这处急流，突然生出希望，如果傅峤掉下来的时候，落在这水中，那说不定还活着。 “过不去，只能顺着急流下去了。”甘沛说，“大家紧跟着，别落下太远了。” 午后的阳光穿过茂密的参天大树，投下点点金光，让这静谧的深山老林多了几分神秘感。 忽地，一道突兀声音响起。 “什么声音？”甘沛停下脚步，转头观察着周围。 顾长乐抬头看向头顶的大树，在树干上，一头黑色的黑豹正居高临下，一双幽幽金眸正盯着她。 “……” 众人同样发现这头巨大的黑豹，全都倒抽一口气。 居然会在这里遇到黑豹，而且看这头野兽的体型，比他们以前所见到的都要庞大。 仿佛它扑过来就能一口咬断他们的脖子。 第七百五十一章 相山3 红缨和书言立刻挡在顾长乐的面前，目光警惕地盯着那头黑豹。 黑豹撕牙咧嘴，尖利的牙齿看起来森然可怕。 它这是把突然闯进它领域的人当成食物了。 “你们先走。”甘沛提着刀走过来，让红缨他们护着顾长乐离开。 顾长乐对其他黑骑道，“你们留下帮甘沛。” 只有甘沛怕是难以杀死黑豹，只有其他人一起帮忙，才有可能从黑豹口中逃生。 她的话才刚说完，黑豹突然一跃而起，朝着顾长乐扑了过来。 这么多猎物中，只有这个猎物闻起来又香又甜，一定很好吃。 甘沛同样接着旁边的大树跳起来，一脚踹在黑豹的身上，将它踢了出去。 黑豹轻盈地落地，眼睛盯着甘沛。 要吃到好吃的食物，只能将这些阻挡它的人先吃掉了。 其他黑骑组成列队将黑豹包围着，将黑豹当成敌人围杀。 顾长乐被红樱桃他们护着站到安全的地方，“弓箭呢？” “这里。”红缨已经架着弓箭，准备射杀那头黑豹。 可是，黑豹的速度太快了，甘沛的肩膀不小心被它的爪子划开几道伤痕，鲜血浸湿他的衣裳，其他人身上也受伤了。 黑豹眼中只有顾长乐，它奔着顾长乐跑过来。 红缨的弓箭射了出去，黑豹躲避的速度太快，即使它也受了伤，但看起来完全不影响它的速度。 “姑娘！”红缨叫道，“快走！” 顾长乐摁下手腕的暗器，银针直直射进黑豹的前腿，黑豹一阵吃痛，更是疯狂地要撕咬顾长乐。 甘沛他们已经再次追了上来，在黑豹铺上顾长乐的瞬间，伸手拉住它的尾巴，将它用力地往后扯。 书言趁机将顾长乐带着跑开了。 红缨又射出一箭。 地面全是殷红的血迹，不知是黑豹的，还是甘沛和那些黑骑的。 终于，黑豹的胸口被箭射穿，疲软地倒在地上。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杀死了。 只是，还没等他们真正放松下来，林子里竟又缓缓地走出一头黑豹，看它的身躯，竟是比刚才的黑豹还要庞大。 “……”顾长乐第一次生出绝望。 甘沛他们都受伤了，肯定没有力气再杀死一头黑豹。 大黑豹可能是刚才那头黑豹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杀死，它发出怒吼声，速度飞快地奔跑过来。 咻咻—— 尖利的长箭从林子里的另外一边射出，挡住大黑豹的速度，其中一箭更是射中他的前腿。 大黑豹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终于转身走进林子里。 顾长乐顾不上大黑豹，她转头看向后面，有人救了他们！ “谁？”顾长乐问道，可是，藏在树林中的人并没有露脸，黑影迅速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傅哥哥！”顾长乐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仅仅是背影，她已经能认出那就是傅峤。 红缨大吃一惊，“姑娘，真的是公子？” 顾长乐眼眶发红，“是 ，一定是他，快追上他。” “我去追。”书言立刻说道。 第七百五十二章 困住1 他们跟在黑影的背后穿过深林，才发现这后面还有一座藏在两山之间的山丘，这里就像世外桃源，山丘底下有一个清澈见底的湖，湖的另一边是一处山洞。 “有人在这里住的。”书言看到湖边还有烤鱼留下的灰烬，判断这里之前肯定有人在的。 “去山洞看看。”顾长乐往山洞走去。 这时，跟着追了一路的甘沛终于撑不住，肩膀的血迹浸湿他半边的衣裳，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甘副将！”旁边的人大惊，急忙扶住他。 顾长乐这会儿终于想起他们刚刚给黑豹缠斗的时候受了伤，她心中愧疚，急忙跑了过去，“甘大哥，对不起，忘记你们受伤了。” 她赶紧将准备好的创伤药拿出来，“红缨，替他们上药，我来医治甘大哥。” “是。” 顾长乐先往甘沛嘴里喂了一颗药，失血这么多，至少要先替他补血。 她剪开甘沛肩膀上的衣裳，看到深可见骨的抓痕，心头更是内疚，她只顾着找傅峤，完全忘记要先给甘沛疗伤了。 “顾姑娘，甘副将怎么样？”旁边其他人紧张地问道。 “失血太多昏过去了，我先给他止血。”顾长乐拿出灵泉替他清理伤口，又用银针消毒后将伤口缝起来，幸好她有准备羊肠线，不然这伤口都不知道怎么止血。 “我们先去找将军。”没有受伤的几个说道，分开跟着书言去找傅峤。 顾长乐处理了伤口，不知不觉过去一个时辰，才终于将甘沛身上的伤口都缝好了，血也终于止住了。 “姑娘，甘沛没事吧？”红缨问道。 “没事了，等他醒来，再煮药喝下。”至少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红缨将他们抬到大树下休息，这才看向那边的山洞，“公子会在山洞里面吗？” 顾长乐内心沉重，他们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如果傅峤在的话，肯定发现她了，可他为什么不来见她？ 他不想见到她吗？ “姑……姑娘！”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不太确定的声音 顾长乐猛地回过头，竟是看到熟悉的身影，“不远？” 不远差点哇一声叫起来，他激动地来到顾长乐的面前，“姑娘，真的是您！” “公子呢？”红缨立刻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提到傅峤，不远的神色暗了下去，“我就是出来找公子的，早上起来就不见他的踪影。”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都活着，为什么不回去？”顾长乐问道，听到傅峤还活着，她的心却没有感到放松，反而更是提了起来。 不远轻轻摇头，“公子……你们还是先见过公子再说吧。” 红缨听到他这么说，脸色微变，“公子受伤了？” “公子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只是留下些伤疤，我们也是前几天才找到公子的。”不远说道。 傅峤掉下山崖，他和不近想方设法下山寻找，可等他们找到的时候，傅峤已经像变了另外一个人。 “带我去见他。”顾长乐低声道。 第七百五十三章 困住2 不远到现在还不清楚傅峤跌落山崖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找到傅峤的时候，他像是变了一个人，狂躁暴怒，不让任何人靠近，而且比以前更嗜血，一开始的时候，不近差点被他杀了。 幸好是不远身上带了顾长乐给的药，及时塞到傅峤的嘴里，才让他放过不近，可只有几颗药根本没用，傅峤虽然没有杀他们，但却很喜欢射杀野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平静下来。 “以前公子发病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嗜血。”好像只有血才能让他平静，不远低声说着，“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自从顾长乐来到公子的身边，公子就跟正常一样，甚至连挑食的毛病都好了。 顾长乐越听越难受，齐归一跟她说过，傅峤有严重的心理病，这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可谁也不知道他当初被扔下山崖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在遇到养父之前，他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她想，他会变得嗜血残暴，肯定是跟小时候的事情有关。 “你们一直住在山洞里吗？”顾长乐开口问道，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是，公子除了出来狩猎，一直都住在山洞里，我们劝他离开，他都不肯听进去。”只有在提到顾长乐的名字时，傅峤才会犹豫，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终还是没有走出山洞，好像不想见到顾长乐了。 顾长乐说不出的心疼，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傅峤。 很快，他们就来到山洞。 书言他们也在这里，其中一个黑骑还受了伤。 看到不远在顾长乐身边，书言惊喜地叫出声，“不远！” “姑娘，公子就在里面。”不远说，“公子不让我们靠近，里面还有他设置的机关。” “我去找他。”顾长乐立刻朝着山洞走去。 红缨将她拉住，看着那个受伤的黑骑，“姑娘，公子发病是六亲不认的，而且还有机关，若是避不及的话，会受伤的。” “不如让公子出来？”书言说。 顾长乐心里急着想见傅峤，她对着洞口叫道，“傅哥哥，你在里面吗？” 山洞里没有任何声音，傅峤也没有走出来。 “我进去找他。”顾长乐等不下去，她想要进去找傅峤，她要知道他这些天到底遭受什么样的折磨，想知道他究竟被困在一个什么样的过去里。 “姑娘……”红缨和书言都不赞成她贸然走进山洞。 顾长乐说，“傅峤不会让我受伤的。” “姑娘，公子如今已经是没有理智，他连我们都认不出。”不远劝着，“不近的手到现在还没有痊愈……” 可见当初傅峤对不近是下了死手。 “他不出来，我就去见他。”顾长乐执着地说，她没有听他们的劝告，径自来到洞口。 红缨说，“那我先进去探路，替你将机关挡住。” “不用。”顾长乐立刻说，“你进去，傅哥哥会伤你的。” 她如今也不过是赌一把，赌傅峤即使发病，仍然舍不得她受伤。 第七百五十四章 不要进来 刚走进洞口，一支利箭迎面朝着她射了过来，顾长乐险险地避开。 她停下没有继续往前走，只是对着黑幽幽的山洞说道，“傅哥哥，我进来找你，你知道我的武功抵挡不住你的机关的，万一我死在这里，你还得将我送回顾家，你告诉我娘，我是不小心摔死的，以后还要麻烦你，照顾我的家人……” “……”在外面的众人听到这话，替顾长乐捏了把汗，万一真的被机关射中，那要怎么办？ 山洞里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 顾长乐继续往里面走去，“你要是不回去，我怕自己就要成寡妇了，我这么年轻貌美，当寡妇肯定不甘心，你想要我嫁给别人吗？对了，你知道是谁替你去京都城迎亲吗？是宋子尧，他明知你失踪还要迎亲，分明是不怀好意，你……” 又有数段尖锐的树杈朝着她射了过来。 “啊啊啊——”顾长乐尖叫出声。 山洞里飞出一根长棍，将那几段树杈给打落了。 顾长乐嘴角勾起笑意，她就知道，他即使失去理智，依旧是舍不得看到她受伤了。 “姑娘，你没事吧？”红缨紧张地问道，急忙要进来查看。 “不要进来，我没事。”顾长乐立刻制止，不让其他人进来。 “傅哥哥，我手疼。”顾长乐委屈巴巴地叫道，“你以前还说不会让我受伤的，你说话不算话。” 终于，洞里传出一声低哑的声音，“出去。” 顾长乐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终于等到傅峤的回应了，虽然他是要赶她，但至少他肯开口说话了。 “我想见你。”顾长乐嘤嘤地哭出来，“我想你了，你都不让我看一眼。” “……”里面又没有声音了。 顾长乐极快脚步，不管遇到几道机关，傅峤都会将暗箭地她打开，他根本舍不得伤她，即使他是想拦住她的。 她终于经过机关处，来到山洞里面。 山洞里不小，地面铺着厚厚的枯草，洞壁还有泉水渗透出来，另一边则是削尖的树枝，可以用来打猎防卫用的，人呢？ 顾长乐仔细地看了一眼，才终于看到有个人影背对着她藏在岩石后面。 “傅哥哥！”顾长乐激动地要走过去。 “不要过来。”傅峤喝道，他不想见任何人，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顾长乐。 不想让她见到此时的自己。 肮脏，落魄，狼狈，阴冷，全都是最真实的曾经的他，连他都厌恶这样的自己，她怎么会喜欢？她会被吓走的。 她会像其他人，厌恶他害怕他，然后离开他。 顾长乐看到那个披头散发的身影，他身上穿着兽皮，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虽然看到他的样貌，却也能想象此时他是什么样子的。 她都要心疼死了。 “我想看看你。”顾长乐哭着说，“我不过去，那你过来。” “走，不要来。”傅峤哑声道。 顾长乐说，“你跟我都订婚了，难道你还想始乱终弃？” “没有……”傅峤低下头，将自己埋进黑暗中，“我配不上你，你走。” 第七百五十五章 你是我的傅哥哥 傅峤居然会说出这么不自信的话。 顾长乐心里更觉得难受，他小时候到底遭受了什么，才会让他走不出来。 “傅哥哥！”顾长乐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上前抱住他，“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我之前哪来配不配得上，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就是最适合的。” 傅峤全身僵硬，将脸埋得更低，不想让顾长乐看到。 “你受伤了？”顾长乐摸到他腰间绑着绷带，她紧张地将他转过来。 “没有！”傅峤立刻摇头，撇开脸不去看她。 顾长乐却借着洞口照射进来的光芒看到傅峤的脸，满是污迹的面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从他的额头横穿左边脸颊，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他当时的伤口，都能从伤疤想象出伤口有多深。 “这是……摔下来的时候弄伤的？”顾长乐手指颤抖，心口像是被刀子剜了一块肉。 傅峤用力地将她推开，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 “傅哥哥！”顾长乐抓住他的手，“让我看看。” “很丑。”傅峤哑声说。 他本就是个疯子，在三岁的时候就该死在悬崖下面，他从来没有觉得活着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这些年来，他都觉得该死去了。 但他还活着，并且遇到顾长乐。 她让他找到活下去的意义，可直到他再次掉下悬崖，再次失去理智，他才发现，他的疯魔是深入骨子里的，就算是她，也治不好他。 顾长乐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你不是被人遗弃的傅峤了，你是我的傅哥哥。” 她知道，他一直困在过去。 “我……”傅峤的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我是个恶鬼，你不知道我做过什么。” 顾长乐说道，“那个把你扔下山崖的人才是恶鬼，你不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不管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那都不是你的错。” “即使……我嗜血？”傅峤低声问道，想要将她吓走。 “不管你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傅哥哥。”顾长乐固执地说，她知道他嗜血，上一世就知道了，他的残暴他的嗜血，那都不是他的天性，他是被逼得生病了。 “你不是天生嗜血，你也不是恶鬼。”顾长乐说道，“你只是想活下去，不是你的错。” 不是他的错！ 傅峤恍惚间想起养父也曾经这样跟他说过。 “昭昭，我杀了很多人。”傅峤低声道，“如果我下次发病，会不小心杀了你。” “你不会的。”顾长乐说，“我也不会再让你发病的。” 傅峤一怔，她就这么相信他吗？连他都不相信自己。 “不要把别人的罪过惩罚到自己的身上，要让那些害你的人得到惩罚。”顾长乐说道，“傅峤，你比任何人都好。” “顾长乐。”傅峤将她紧紧地抱着，“是你招惹我的，以后……你都不许离开。” “我不离开！”顾长乐摇头，“我不会离开的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小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 齐归一说过，只有让傅峤说出他曾经经历过的，才能够让他彻底地走出来。 第七百五十六章 你不是恶鬼 傅峤从小就有异于常人的聪慧，他两岁就能开始记事，从他记事的时候开始，几乎是极少见过亲生母亲的，他跟着舅舅一家生活，日子不算过得太差，但他还记得，舅舅经常看着他叹气，说他的命不好。 他的存在妨碍了明冉的前程，只要他活着，就会成为她的负担。 所以，他在花灯节的时候跟舅舅走散了，被拐子带到一艘船上，他被卖给大户人家当小厮，因为他年纪小，又长得粉雕玉琢，所以就被当成少爷的玩伴。 他花了半个月时间才逃出来，然后回去找舅舅。 明家所有人看到他回来，似乎并没有太高兴，甚至是惊慌的，他在夜里看到明冉回来了。 “他的存在就是耻辱，我看到他就觉得恶心。” “可他是你的儿子……养着也不费事。” “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得到重生。” “……” “让你弄死他的，你非要让他被拐走，他还不是回来了，他就是个恶鬼，这辈子不死就会缠着我……” 恶鬼吗？ 傅峤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在亲生母亲的眼中，只是个恶鬼。 他想要离开，可是，他还没有离开明家，就被下人看到了，接着就不省人事。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山崖下面。 他没有摔死，而是正巧落在一头大熊的怀里，将那头熊给砸死了。 虽然是受伤了，但他至少还活着。 有时候他觉得，那时候死了，或许才是他的命。 他像野兽一样在山崖底下苟且偷生，被一头野狼叼走，狼群没有杀他，反而让他喝狼奶，他学会厮杀别的动物，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像野兽一样活着。 要不是后来被养父救了，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一头狼了。 傅家就是他最开始被拐子卖了的大户人家，养父知道他是被亲人拐卖，所以来找他了。 可他在山崖底下这段如野兽般的经历，却成了他的噩梦。 他甚至……梦到自己连人的肉都吃过。 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他连一口肉都不敢吃。 顾长乐听完傅峤说的过去，早已经泪流满面，她猜过他到底经历什么，但真正听到他说起来，还是无法想象一个孩子究竟从野兽中求生，又如何吃着生肉喝着生血活下来的。 “你不是恶鬼，你看，连狼都舍不得吃了你，要不是那头熊，你也摔死了，你是天赐之子，所以连上天都护着你。”顾长乐笑着说，“对不对？” 傅峤一愣，“你不介意我……曾经像野兽那样……” “我说过了，那是求生本能，我们人类本来也是动物，只不过聪明些罢了。”顾长乐说道，“你就是因为以前的事，所以才不肯回去找我？” “掉下来的时候，我虽然还活着，但失去理智……”傅峤说道，“前几天清醒过来，看到自己的样子，又怕回去会吓到你。” 顾长乐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地回来见我。” 比起他活着回来，其他都是小事。 第七百五十七章 怕不怕 顾长乐替傅峤擦干净脸上的污迹，露出他原本俊美的脸庞，只是脸上的那道伤疤，让他的气质添了几分阴郁。 “怕不怕？”傅峤低声问道。 “我见过更可怕的。”她只觉得心疼死了，哪里还会怕的，“我要替你重新处理伤口，你的伤口都没有好好处理。” 连消毒都没有，伤疤有很多坏死的肉，她要将坏死的肉处理了，再重新愈合，就算不能让他的脸恢复如初，至少比现在好很多。 傅峤轻轻地点头，“好。” “书言他们都在外面，甘沛受伤了，他们都很关心你。”顾长乐低声说，“想不想见他们？” “让他们进来吧。”傅峤说。 在洞口外面等得快要急死的众人终于看到顾长乐平安无事地走出来，他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姑娘，公子怎么样了？” “他只是之前受了点伤。”顾长乐说，“甘大哥也受伤了，我们在这里休息几天，等大家的伤势都差不多了再回去。” “那……那公子见我们吗？”书言有些紧张地问。 顾长乐点了点头，“你们进来吧。” 众人走进山洞，他们知道傅峤受伤，但没有想到伤的居然是在脸上，在看到傅峤的瞬间，他们都愣住了。 “公……公子？”书言瞬间就红了眼眶，不敢相信他清贵俊美的公子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们来了。”傅峤淡淡地说，眼睛在甘沛身上停留一会儿，“辛苦你们了。” 不远和不近激动得说不出话，他们就知道，只要姑娘来了，他们公子就能够清醒过来。 “将军，我们都在等着您杀回王都城！”甘沛上前说道， 傅峤眸色微冷，如果不是为了救萧慎，明冉和宋子尧根本算计不了他，他们是算准他会救萧慎的，所以才趁机将他拉下水。 “皇上如何了？”傅峤问道。 “还昏迷不醒。”顾长乐说，“我们在青州遇到萧慎了，齐大哥会保护他的。” 傅峤轻轻点头，“皇上像是中毒了。” “你和萧慎没有被他们杀死之前，他们不会让皇上死的。”顾长乐说，“我们要想办法救皇上出来。” “将军，只要你一声令下，黑骑军立刻就能出发。”甘沛说。 傅峤沉声道，“大家先疗伤。”他看向不近，“你的手……” 他知道自己失去理智时下手有多狠，不近的手至今还没法抬起来。 “属下无碍，很快就好的。”不近急忙说道。 顾长乐走了过去，“让我看看你的手。” 不近的手是被傅峤打断过的，虽然已经接回去，但毕竟不是大夫，又不知用些什么药，所以只能任由慢慢痊愈。 “有些错位了，一会儿我帮你重新正回去，可能会有些痛。”顾长乐低声说，“我拿药给你吃，会没有那么痛。” “多谢姑娘。”不近忙说道。 “我去抓鱼打猎，一会儿做点吃的给大家吃。”不远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书言说，大家的心情明显都轻快了起来。 傅峤看了众人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第七百五十八章 不要怕 接下来几天，顾长乐除了给他们疗伤，就是给傅峤脸上的伤疤重新清洗消毒。 她将伤口重新用刀子划开，处理掉坏死的肉，又清理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才重新用羊肠线缝起来，“要是早点处理，或许可以不留疤。” 灵泉可以去除疤痕，但已经伤了这么久，疤痕这么大，灵泉能有多少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等甘沛和不近的伤势都差不多，可以爬上回去的时候，他们才动身，有了之前下山的经验，他们上山明显容易许多，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相山上。 “将军，其他黑骑如今在王都城，不知将皇上救出来没有。”甘沛说道，“我进城去打听？” “让一个生面孔进城，我们在城外等着。”傅峤说，明冉是有所准备的，想要救皇上出来不会那么容易。 顾长乐将玉牌拿给傅峤，“傅哥哥，这个还给你。” 傅峤皱眉，“怎么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怕不见了。”顾长乐小声说，“而且你接下来肯定要用到的。” “放在你身上最安全。”傅峤将玉牌重新戴进她的脖子。 这不是他号令黑骑军的军符吗？放在她身上真的可以？“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如果救不出皇上的话，你岂不是难以洗脱罪名？” 傅峤说，“那就清君侧。” 对于明冉，他没有一丝感情，她能杀他两次，肯定还会有第三次。 “明贵妃她……”顾长乐看了他一眼，“野心太大了。” 傅峤勾唇冷笑，“痴人做梦罢了。” “你看出来了？”顾长乐一愣。 “宫宴之前她找过我，想要我帮她。”傅峤淡淡地说，“我没有答应。” 所以才有后来的陷害，他已经有所准备，奈何萧慎被算计得太狠了，他是完全没有防备，还是被最亲近的人算计，连他都没有想到，二皇子居然会陷害自己的亲大哥。 “还有宋子尧……”顾长乐咬了咬唇，“你一定要小心他。” 傅峤垂眸看着顾长乐，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让他小心宋子尧了，比起明冉，她似乎更忌惮宋子尧。 “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怕他？”傅峤沉声问道。 “我总觉得……他对未来的事很有把握，而且清楚未来要发生的事，一个未卜先知的人，比我们就多了几分危险。”顾长乐说。 傅峤说，“没有人能够未卜先知。” “宋子尧可以。”顾长乐说道，语气还很肯定，“你相信我，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昭昭，他只是个凡人。”傅峤低声说。 “他说过他……曾经梦见未来的事，而且还曾经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左臂右膀，他对你是了解的，可我们对他不了解。”顾长乐差点就想说她和宋子尧都是重生的人，但她还是忍住了。 “即使是这样，只要是没有发生的，那就会有改变。”傅峤将她轻轻抱了抱，“不要怕。” 顾长乐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终于渐渐地平静下来，“好。” 第七百五十九章 归城 要去救皇上的黑骑无功而返，明贵妃在皇宫增加太多守卫，他们即使武功高强，都无法潜进宫，再留在王都城，只会打草惊蛇了。 傅峤让甘沛先回青州，让齐琰琮带着两万黑骑军到平关口，平关离王都城不远，如果王都城真的发生什么事，还能赶得及救驾。 “我们不能这样进王都城。”顾长乐说。 明冉的眼线肯定到处都是，任何有可疑都不会放过，王都城不是青州，他们要更加小心。 “分开进城。”傅峤说，“不要在同一处落脚。” “不知道医院建得怎样了。”顾长乐想起去年就动工的医院，应该改建得差不多了。 因为傅峤的归来，大家都有了主心骨，现在除了要替萧慎和傅峤洗脱罪名，他们得先将皇上救出来，否则谁都不相信他们是被陷害的。 甘沛带着数个黑骑趁着夜色离开，其他人则继续潜藏起来，等着傅峤有需要再召唤。 他们身边除了红缨和书言，还有不远不近，人数不多，不会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先早城外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才在顺着人流来到城门。 “你们是干什么的？”刚走到城门，便有守门的士兵将他们拦下来。 “军爷，我们来卖草药的。”顾长乐这是乔装成药农，后面驴车全是药草。 “从哪儿来的？”士兵严谨地去检查后面的驴车，果然载了不少药材，他又让顾长乐他们拿出路牌。 书言忙笑眯眯地说，“军爷，我们是从范阳来的。” 范阳的确有许多做药材的商贾。 “听口音不太像啊。”士兵狐疑地打量着顾长乐。 书言拿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您是不怎么听我们范阳人说话吧，我们的口音就是这样的。” 顾长乐听着书言一口纯正的乡音，都要怀疑他就是范阳人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士兵指着傅峤问道，眼睛看到他脸上的伤疤时，还被吓了一跳。 “他是我家仆人，在山上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脸被石头划伤了。”顾长乐忙解释道。 士兵拿过银子，这才示意了一下，让里面的人给他们放行。 “以前守卫没这么多人。”红缨小声说，“除了城门的，这大街上也多了不少巡视的士兵。” 而且到处张贴着傅峤和萧慎的通缉令。 傅峤乔装成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肌肤都涂黑了，又加上他脸上的伤疤，完全就像换了个人，就算他站在宋子尧面前，估计也是认不出来的。 “先找地方住下。”顾长乐小声说，“明天我们去药铺卖药材。” 既然已经乔装成药农了，那就要装得真一些。 “好。”傅峤抬眸看了皇宫的方向一眼，他今晚再去宫里探一探。 “我们先坐下吃点东西。”茶楼客栈是最能收集消息的，如今王都城是什么情况，他们都还不清楚。 红缨去跟掌柜要了两个房间，将东西都搬了上去。 “我让无影来找你，可至今还没他的消息。”顾长乐低声道。 傅峤眸色微沉，无影如果没有消息，十有八九就是被明冉抓了。 第七百六十章 高谈阔论 “诶，你们听说了没有，恪王已经死了。” “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外面还有恪王的通缉令呢，怎么就死了？” “他若是活着，早就带着黑骑军杀回来了，不然他是去了哪里?” “那……那大皇子呢？” “嘘！” “你们真的相信，恪王跟大皇子勾结逼宫吗？” 这话一出，整个客栈的人都不敢接话了。 “恪王功高盖主，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片刻后，才有人大声地叫道，“他死了才好，以后我们北国就没有后患了。” “你说什么屁话，要不是恪王在前线替保家卫国，你能有今日的好日子，恪王要是真的想造反，他的黑骑早就杀到北都城了，还能让自己成为通缉犯。”这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却说出不少人的心声。 “……” 客栈的大堂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有，傅峤和顾长乐坐在角落默默地听着。 明冉设计傅峤逼宫造反，本来理由就站不住脚，大皇子占着嫡长的名份，他有理由造反吗？更别说傅峤如果真的有意要逼宫，他的黑骑直接挥军北上，根本无人能挡，他还会让自己成为通缉犯？ 可真相如何，不是他们平民百姓能得知的。 还是得等恪王回来，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 “我明日去找大长公主。”顾长乐压低声音对傅峤说，她相信大长公主能够帮他们的。 傅峤皱眉道，“我去找。” “你太显眼了。”顾长乐说，虽然他们都易容了，但傅峤脸上的伤疤太容易引来别人的注视，如果遇到的是宋子尧等人，她怕会被认出来。 “i放心吧，我会小心的。”顾长乐低声说，“宋子尧肯定也不会想到，我已经在北都城了。” 傅峤轻轻颔首，“让红缨跟着你。” “好。”顾长乐点头，“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回房间吧。” 就在他们回到二楼的厢房，大堂突然一阵喧杂呵斥声。 “刚刚是谁人在这里高谈阔论的，不如到宋大人府中仔细说道。”那些士兵精准地抓住几个刚才在替恪王说话的人，“走！”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还有王法吗？” “我们怀疑你是恪王一党的，意图造反。”士兵大声叫道。 “什么？” 大堂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在这里说的话，难道都传到宋大人的耳中，这……以后谁还敢在外面说话啊，以前他们可是随意议论朝政，就算跟皇上的意见不合，都不会有人来抓他们的。 “我们只是合理怀疑，提出不同意见，难道现在说话还得看朝廷某些人的脸色不成？”刚才替恪王说话都是书生，本就有着书生的傲气，这会儿更加愤怒，以前还以为宋子尧是他们读书人的骄傲，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所以，宋大人请你们去跟他辩论。” 不一会儿，大堂就被抓走了五六人。 “岂有此理李！”顾长乐气得拍桌，“宋子尧好大的威风！” 傅峤冷冷地说，“这里有他的人，小心些。” 第七百六十一章 表妹1 顾长乐把自己装扮成丫环的模样，红缨则是在暗处跟着她，两个人一起去找大长公主还是太惹眼了。 一大早，顾长乐就坐着驴车来到大长公主府的门前。 被大门前的小厮给拦下来。 “你是何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快走快走。”小厮一见是个其貌不扬的野丫头，出来挥着手赶人。 “大哥，我是来我表姐的，她让我来公主府找她。”顾长乐憨憨地说道。 “谁是你表姐啊？”小厮问道，“我可没听说过谁还有个像你这样的表妹。” 顾长乐不悦地叫道，“我这样的怎么了，我可是我们村最好看的姑娘。” 小厮笑出声，“那你们村的人长得都不怎样。” 看来她的表姐也只是公主府里的粗使丫头了，不知在哪个院子干活的。 “哼，长得比你好看。”顾长乐气呼呼地瞪他。 真是个傻妞！小厮问，“你表姐叫什么名字？” “我表姐叫笑儿，她可有排面了。”顾长乐露出一脸骄傲的样子。 “啊？”她的表姐居然是笑儿姑娘！那可是大长公主身边一等丫环，“笑儿姑娘是你的表姐，看着……也不太像啊。” 顾长乐嘟着嘴，“哪里不像了，你帮我叫表姐出来，是她让我来的。” “行行行，你等着。”小厮虽然怀疑顾长乐的话，但他又不好直接撵人，万一真的是笑儿的表妹，他可就把大长公主身边的红人给得罪了。 正在给大长公主捶背的笑儿听到守门的小厮找她，禀过大长公主之后就来到垂花门。 “笑儿姑娘，外面有个姑娘，说是您的表妹。”小厮讨好地笑着。 “我的表妹？”笑儿一愣，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个表妹，“我只有表姐，难道还有没见过的表妹。” 小厮说，“是，长得憨憨的，我一看就不对劲，可能是来蒙混的，我这就将人赶走。” 笑儿皱了皱眉，“我去看一看。” 敢到大长公主府乱认亲戚的还没有几个，她倒要看看是哪来的小姑娘。 顾长乐在门口等得焦急，面上却依旧要保持天真憨厚的样子，她已经察觉出来在周围有人在盯着，一旦她露出半点端倪，肯定就会被宋子尧的人发现。 小厮带着笑儿走出来，顾长乐趁着笑儿还没开口，立刻开心地扑过去，“表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你……”笑儿疑惑地看着顾长乐，这人还真敢乱认亲戚！ “我可许久没有吃过您做的莲花桂糖糕了。”顾长乐捏了捏笑儿的掌心，笑眯眯地看着她。 笑儿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地说道，“你怎么才来，等了你好几天了。” 小厮一愣，还真是表姐妹啊？ “家里的活儿没忙完，一忙完就立刻来找你了。”顾长乐笑嘻嘻地说。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去，直到避开外面那些人的视线，顾长乐才压低声音，“笑儿姐姐，是我！” 笑儿认出顾长乐的声音，她惊讶地看着她，“你……” “我可算是见着你了。”顾长乐立刻道。 “是啊，等你了很久，还不跟我进来。”笑儿也怕府里有眼线，拉着顾长乐就往垂花门内走去。 第七百六十二章 表妹2 笑儿领着顾长乐来到上房，大长公主因为皇帝昏迷不醒，心情也是十分抑郁，这几日更是犯了旧疾，整个人都精神疲惫，正懒懒地躺在大迎枕上。 “大长公主，您看奴婢带谁来了。”笑儿走进屋里，她知道如果大长公主见到顾长乐，一定会很开心的。 最重要的是，顾长乐能够只好大长公主的病。 “何人？”大长公主抬眸看了过去，是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她完全不记得何时见过这个人。 “殿下……”顾长乐往前走去，蹲在大长公主的面前，“是我！” 大长公主猛地坐直身子，只是听到这个声音，她立刻就认出眼前这个姑娘是谁了。 “笑儿！”她示意地看了看笑儿。 “奴婢已经将外面的人打发走了。”笑儿说，“奴婢去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大长公主握住顾长乐的手，“快起来，坐下说话，你是何时进城的？” 顾长乐坐在旁边的锦杌上，跟大长公主说了她一路进城的经过，“……城内到处都是明贵妃的眼线，我不敢明着来找您，听说皇上至今昏迷不醒，不知御医是如何诊断的？” “御医院的御医全都素手无策，又有说是气急攻心中风了，又有说是旧疾犯了，可本宫记得，皇上是从来没有过什么旧疾的。”大长公主说道，她握住顾长乐的手，“本宫最是担心你被宋子尧诓骗来了王都城，你是怎么发现王都城出事的？” “我看到是宋子尧成了迎亲使者，便知道不对劲，王爷绝对不会让他去迎亲的，而且，自从恪王离开京都城，与我再无联系，这本就不正常。”顾长乐说。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本宫听说恪王跟大皇子逼宫造反的时候，也知道这是有人要陷害他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明贵妃好深沉的心思，之前竟是滴水不露，连皇上都没有看出她的野心，这些年来，她暗中拉拢不少朝臣，而且还养着私兵，私造兵器，可如今没有证据，就算朝廷百官知道她的野心，也不敢当面说出来。” “朝廷这些官员，是被明贵妃威胁着了？”顾长乐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那么多人不敢出来说一句实话。 大长公主点头，“你知道宋子尧吧，这个人……不简单，就是他替明冉掌控了朝廷。” 顾长乐眸色一沉，因为宋子尧有前世的记忆，他要做的事，跟其他人相比是事半功倍。 “昭昭，本宫不相信恪王就这样死了！”大长公主沉声说，“所以暗中派人在找他。” “他的确没死！”顾长乐说道，“大皇子也没有死，大长公主，今日我来找您，是有事想请您帮忙的。” “你说！”听到恪王和大皇子都还活着，大长公主终于松口气。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洗脱罪名。 顾长乐低声说道，“我想进宫给皇上切脉，如果皇上不是中风，那就是中毒了。” 大长公主神色微微一沉，她同样有这样的猜测，皇上多半是被明冉下毒害的。 第七百六十三章 表妹3 大长公主凝眉思考着要怎么将顾长乐带进宫里，她之前是去过两次的，每次都是被明冉挡着，她虽然是能够见到皇上，却根本无法近身。 “宫里已经是明冉的天下，就算本宫能带你进宫，你也不一定能够为皇上切脉。”大长公主说道。 顾长乐说，“只要能进宫，就算看一眼皇上，我也能知道到底有没有可能救治。” “让本宫想一想有什么办法。”大长公主低声说。 “听说皇后也被软禁了，连二皇子如今都是听命明贵妃。”顾长乐说道。 大长公主沉重地点头，二皇子这个不孝的东西，居然由着明冉软禁自己的母后，她还因为这件事骂过她，结果被气得脑仁突突疼。 “如果不能进宫给皇上治病，那就只能给皇上悄悄服药。”顾长乐说，“我猜测皇上是被下毒了，所以只要解毒了，皇上肯定就能醒来。” 她不相信萧隍会轻易中风，最有可能就是中了明冉下的毒。 “不知皇上中的是什么毒，要怎么给他解毒？”大长公主问，万一吃错药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 “我会研制一种解百毒的药，如今只能试试了。”顾长乐心想她的灵泉几乎能够起死回生，就算皇上真的是中风，只喝灵泉都能将他治好了，更别说解毒了。 如今他还有一口气，证明就不是急性的剧毒，不然早就死了。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如果只是每天给皇上喂解药，这倒是容易些，宫里……还算有本宫能使唤得动的人。” “那就太好了。”顾长乐心中一喜。 “不过，最好还是进宫看一眼，至少能确认。”大长公主还是不想拿皇上的身体开玩笑，希望能够更谨慎些，“本宫明日想办法带你进宫。” 顾长乐笑着点了点头，“刚才听笑儿姐姐说您最近也不大爽利，我给您切一切脉可好？” 大长公主无奈地道，“本宫都是旧疾了，要不是被萧衍那混小子气得，还不至于如此。” “您最需要的就是精心养气。”顾长乐替大长公主诊脉，果然是心疾的旧病复发了，她拿出一颗药丸放到旁边的温水里，“您先喝了，我再开药，明日精神能好一些。” “你不愧是神医的徒弟。”大长公主笑着道，将药丸服了下去，不一会儿便觉得心口的闷痛好了许多，“你母亲在京都城可好？” “都很好，她很担心您。”顾长乐低声说道。 大长公主说，“幸好她是及时离开北都城，不然这时候怕也是落得软禁的下场。” “还有一件事……”顾长乐犹豫了一下，“我来时经过青州，明贵妃的人已经在青州了” “哼，她还妄想得到黑骑军！”大长公主冷笑一声，“你不是说恪王还活着，可是见到他和大皇子了？” “是，只是他如今还不能露面，待有机会，他会亲自来见您的。”顾长乐说道。 大长公主点头，“本宫相信他会救皇上，会救北国的。” 第七百六十四章 拦住 顾长乐没有离开大长公主府，一直守在外面的红缨回客栈跟傅峤回禀这件事。 傅峤大约猜到她是想做什么，只让红缨明日继续去小心保护顾长乐。 大长公主经过顾长乐的针灸和用药，终于能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早上起来气色都好了不少。 “本宫吃了御医院那么多药，也没有你一副药好使。”大长公主感慨地说，心想如果是顾长乐的话，或许真的能够医治皇上，如今唯一的困难就是进宫了。 “平日都是笑儿随本宫进宫的，明冉是见过笑儿，你是生面孔，到时候她见了你定要起疑，她与本宫素来不算和睦，怕是要刁难你。”大长公主说道。 顾长乐说，“她刁难我，那也是不想让您察觉皇上的病情。” 大长公主打量这顾长乐的易容，昨日若不是她自己先开口，她肯定认不出来的，明日那与顾长乐见面的次数不多，更加不容易认出来。 “好，走吧。”大长公主带着笑儿和顾长乐一起进宫，果然在宫门外就被拦下来。 “大胆奴才，没看到这是谁的车辇，你们也敢拦下大长公主！”笑儿沉着脸呵斥道。 两个守门侍卫是宋子尧安排的，他们当然不敢随便拦下大长公主，但有命令在身，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更何况如今宫里做主的已经不是皇上，大长公主地位跟以前可是不一样了。 “大长公主恕罪，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奴才们计较。”侍卫笑着说道，他看向顾长乐，“这个看着是个生面孔，明贵妃有命，任何生面孔都不得进宫，这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 “放肆！”大长公主冷冷地开口，“本宫平日带的人，到了你这两个东西口中就成了生面孔，皇上是病倒了，宫里还轮不上是明贵妃做主。”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大长公主，还请您莫要为难小的。” “这是伺候大长公主用药的丫环，以前也是常来宫里的，你们是刚来守宫门的吧，这点眼力界都没有，还敢出言不逊！”笑儿冷笑着说，“若是眼睛没用，挖出来给有用的人，不然你们就去请示皇后娘娘，大长公主身边可有一个伺药丫环。” 他们都是听说过大长公主的身子不好的，但有没有伺药丫环，还真的是不清楚，他们以前也不是守宫门的。 “还不让开！”笑儿呵斥道。 毕竟对方还是大长公主，两个侍卫不敢真的将人拦下，只好悻悻地让开，“大长公主，请。” 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进宫了，但接下来才是最艰难的时候。 来到乾龙宫，他们再次被明贵妃的人拦住了。 “大长公主，明贵妃吩咐，只能您一个人进去看望皇上。”兰心含笑地看着大长公主，“奴婢扶您进去。” 笑儿和顾长乐都被挡在外面。 大长公主轻轻颔首，“你们在外面候着。” “是，大长公主。”顾长乐和笑儿行了一礼，站到偏殿外面去等着了。 第七百六十五章 伺药丫环 明贵妃正在一口一口喂着萧隍吃药，大半碗的汤药，喂进肚子里也不知道剩下多少，听到脚步声，她艳丽狭长的眸子微微一压，“听说大长公主身子不适，怎么今日还进宫了？” 大长公主来到床榻旁边，垂眸看着日益消瘦的皇上，气色比她上次见到的还要苍白些，她心中担忧，面上却是淡淡地说，“本宫今日觉得身子爽利不少，挂念皇上，便进宫来看望了，御医院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些天还不能让皇上醒过来。” 明贵妃将汤碗往旁边轻轻一放，回头看了大长公主，见对方气色红润，比之前却是好了不少，心中有些讶异，“御医已经尽心尽力医治皇上了。” “怎么总是贵妃在这里侍疾，皇后呢？”大长公主问道，其实她也知道，明贵妃以大皇子逼宫造反的由头将皇后软禁了，只是没有做得太明显。 “皇后身子也不太好，本宫还算年轻，伺候皇上也没什么。”明贵妃淡声地说道。 大长公主看着萧隍，“既然御医院的御医治不好皇上，不如在天下遍寻名医，不是还有那位齐归一吗？” 明贵妃说，“本宫倒是想找到齐归一，只是……大长公主不知道，齐归一跟傅峤是至交好友，如今早就不在北国之中了。” “还没有傅峤的消息吗？”大长公主皱眉，“这么久都没找到人，是不是已经死了？不是说掉下山崖了？” “一日没见到尸首，就不能放心。”明贵妃冷声说道，“他们把皇上害成这样，本宫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大长公主懒得跟明冉争辩证据的问题，她突然捂着胸口坐了下来。 “你怎么了？”明贵妃皱眉看着大长公主，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脸色这么苍白。 “无妨，本宫只是心疾犯了。”大长公主低声说道，“缓一缓就好了。” 明贵妃可不想大长公主在宫里出事，她立刻说道，“快去请御医。” 大长公主说，“御医来了也是一样，吃了多少药都没用。” “你是皇上最看重的长公主，本宫不能看着你出事。”明贵妃打量着大长公主，对她突然犯病还是有些警惕的。 “本宫的伺药丫环在外头，让她进来。”大长公主喘了口气，“她身上有急药。” 明贵妃微微眯眼，自从皇上病倒，她从不让他人接近寝殿半步，大长公主这个样子，让她十分怀疑。 “扶……扶本宫出去。”大长公主伸出手扯住明贵妃的手，这里没有宫人，她只能拉住明贵妃。 “大长公主？”明贵妃刚要将她扶起来，大长公主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明贵妃冷下脸，冲着外面怒喊，“让大长公主的丫环进来！” 兰心在宫门外听到明贵妃的声音，暗暗吃了一惊，看了偏殿外面的两个丫环一眼，“你们进来。” 笑儿和顾长乐低着头走进了寝殿。 一年不见明贵妃，顾长乐发现她越发地明妍动人，她只看了一眼，便不再抬头，急忙来到大长公主的身边。 “大长公主？”顾长乐轻声地叫着，急忙从怀里拿出药。 笑儿又倒了半杯温水过来，她们小心地伺候大长公主将药喝了下去。 明贵妃微微眯眼盯着顾长乐的背影。 第七百六十六章 吵闹 大长公主终于幽幽地醒来，睁眼看到顾长乐就在跟前，她心下终于松口气，至少是进来了。 “殿下，您醒了？”笑儿赶紧扶着大长公主坐起来。 “本宫还是高估自己的身子了。”大长公主无奈地说道。 明贵妃早已经命人放下帐幔，阻挡所有人的视线，不让别人看到里面的萧隍。 “大长公主身边这位伺药的丫环，本宫似乎从来没见过。”明贵妃的视线从顾长乐的身上收回，重新看向大长公主，要不是她刚才试探过大长公主不是作假晕倒，她都要怀疑她的心机了。 “本宫以前心疾不像最近总是频繁发作，自然是不需要将他带进宫的。”大长公主淡声地回道，“如今还动弹不得，只能先休息一会儿再回去了。” 明贵妃笑了笑，“那是自然不能让你就这样回去，皇上都不会同意的。” 大长公主似乎连说话都觉得累，她靠着长榻闭上眼睛。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明贵妃将顾长乐和笑儿打发下去。 “这……”笑儿有些为难，“娘娘，公主殿下的心疾怕是离不开药，奴婢先下去，药儿留下可好？” 明贵妃冷冷地瞥了笑儿一眼，见大长公主依旧闭着眼睛，怕被看出端倪，只好忍着气说道，“那就留下一个吧。” 顾长乐低眉顺眼地站到大长公主身侧，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心里其实是着急的，床榻的帐幔一直低垂着，完全见不着萧隍的身影，她根本无法判定他的身体状况。 得找机会将明贵妃给支出去才行。 “你叫药儿？”明贵妃看着顾长乐问道，这个伺药丫环，总让她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回娘娘，奴婢叫药儿。”顾长乐压低声音回道。 “哪里人呀？”明贵妃又问道。 “奴婢是柳阳的。”顾长乐小声说。 明贵妃还想再多问几句，忽地看到外面的宫女脸色着急地走进来，“娘娘……” 兰心瞪她一眼，“何事惊慌？别吵着皇上养病。” 大长公主慢吞吞地说，“若真能将皇上吵醒，那倒是一件好事。” 明贵妃眸色微冷，“怎么了？” “皇后娘娘闹着要见皇上，正在发作，奴婢们拦不住她要来乾龙宫，她说……她说您不能禁她的足，只有皇上可以……”宫女结结巴巴地说着，知道这话肯定要因为明贵妃恼怒的。 果然，明贵妃一听到这话，脸色阴郁起来，皇后还真是不死心，都这个境地了，还想要翻盘，“她有逼宫造反的嫌疑，若是皇上醒了，那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本宫要见皇上！”外面传来皇后的声音，正尖叫着要见皇上。 大长公主睁开眼睛，“明贵妃，皇后是皇上的发妻，她对皇上自然是一片真心的，怎么连看望一下都不行？” “大皇子逼宫造反将皇上气成这样，本宫实在不敢冒险。”明贵妃淡淡地说，“皇后是有些失心疯的毛病，本宫出去与她说个明白。” 明贵妃清楚，除非她亲自去压制皇后，否则那些宫女肯定拦不住她的。 第七百六十七章 可怕 皇后今日是好不容易挣脱了守在殿外的宫人，平日她想出门太难了，她要见皇上，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逼宫造反，肯定是明冉在陷害他们。 她要找皇上说清楚。 “娘娘，皇上不想见您的，您还是回去吧。”宫人拦着洛皇后，洛皇后至今还不知道皇上昏迷不醒，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本宫。”洛皇后大怒，“让开！” 明贵妃雍容尊贵地走了出来，盛气凌人地看着洛皇后，“皇后娘娘是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了吧，皇上让你禁足在宫里，你几次三番地跑出来，莫非是想要趁机联系逆贼？” “你说谁是逆贼？是你！分明是你陷害慎儿。”洛皇后看着明贵妃的眼神就像要将她吃了，她的两个儿子，一个莫名成了逼宫造反的逆贼，一个却成了明贵妃手中的棋子，她的心生生被割成两半，每日都痛得睡不着，偏偏她像是突然间断了所有臂膀，平日用惯的宫人全都不见了，要么就是叛变成了明冉的人，她甚至连联系宫外的娘家人都做不到。 这一切都是明冉在暗中搞鬼。 “皇后娘娘，皇上至今没有废你，还是看在二皇子的份上，他对你厌恶至极，你若是再闹下去，只怕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了。”明贵妃淡淡地说，眼神凌厉地瞥了那些宫人一眼，“还不将皇后娘娘送回去。” “明冉！你不过是个贵妃，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本宫。”洛皇后叫道，“让开！本宫要见皇上。” “皇上不想见你，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明冉冷声说。 洛皇后推开挡在她前面的宫人，冲到明冉的面前，“本宫今日就一定要见到皇上。” “皇上说了，与你此生不再相见。”明冉笑了笑说道。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刺进洛皇后已经千疮百孔的心里，她眼眶一红，抬手用力地挥过去。 明贵妃伸手轻松地握住洛皇后的手，“皇后娘娘，还是回去等着消息，说不定再过几日，大皇子也该回来了，至于是活着回来，还是死着回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洛皇后气得呲目欲裂，可不知怎么回事，被明冉握着的手完全使不上力，“放开！” 明贵妃不屑地看着她，伸手在她身上一点，“别不自量力。” 怎么回事？洛皇后惊恐地瞠圆眼睛，她上半身为何完全不能动弹了？ “送皇后回去，好好守着，下次再让皇后跑出来，你们都脑袋也别要了。”明贵妃冷冷地说道。 一句话说得那些宫人瑟瑟发抖，他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日洛皇后虽然吵着要见皇上，可也没像今日这样拼命，她又是皇后，他们哪敢跟她硬着来。 二皇子到底还是监国呢。 洛皇后今日才知道，明贵妃以前的柔弱都是装出来的，她分明是会武功的，而且还武功不弱。 才轻轻一点，就能让她完全失去力气。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 怎么可能 寝殿中只剩下兰心在看着大长公主和顾长乐，她守在床榻旁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挪开位置的。 顾长乐和大长公主交换了个眼色。 大长公主扶着顾长乐的手站起来，“本宫也该回去了。” 兰心闻言松口气，“奴婢送大长公主。” “不必了，皇上跟前不能没有人，仔细伺候着吧。”大长公主摆了摆手，她只是在床榻旁边驻足片刻，转身就要离开。 “咦？”就在大长公主转身的瞬间，床榻里似乎动了一下，“皇上醒了？” 兰心一惊，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大长公主指着帐幔里的皇帝，“本宫确实看到皇上动了，你快去看看。” “皇上怎么会……”兰心着急地打开帐幔，里面的萧隍依旧面色灰败静静地躺着，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顾长乐假借帮忙打帐幔让大长公主看清楚，她看到萧隍的面色。 虽然没有切脉，却已经能够猜到萧隍昏迷不醒的缘由了。 “看来是本宫心焦看走眼了。”大长公主叹了口气。 兰心松口气，巴不得大长公主赶紧离开，“奴婢送殿下出去。” 走出宫殿的时候，正好遇到已经折返的明贵妃。 “大长公主歇息好了？”明贵妃含笑看着大长公主，心中还有些怀疑对方晕倒是不是假的。 “稍微好了些，刚才还以为皇上要醒来，没行到期望太高，总是更多的失望。”大长公主往明贵妃的身后看去，“皇后娘娘呢？” “皇后回去了，她如今……不适合见皇上。”明贵妃淡淡地说，“既然公主要回去，那本宫就不送了，皇上这里还需要本宫守着。” 大长公主轻轻颔首，走了几步回头问道，“明贵妃，你有大皇子和恪王的消息吗？” “若本宫有他们的消息，肯定已经禀报大理寺。”明贵妃说道。 “本宫有个疑惑，傅峤如果要造反的话，为何不带黑骑军呢？凭着大皇子的几个府兵，还打不过宫里的禁卫军呢。”大长公主说。 明贵妃当然知道凭着宫宴一场逼宫要让所有人相信是不可能的，如果萧隍清醒，他肯定也会怀疑真实性，如今一切掌控在她的手里，自然是她说了算。 “人为了权利，总会做出与理智不相符的事情。”明贵妃平静地说，“本宫不是傅峤，也没有逼宫造反的心思，怎么知道傅峤是怎么想的。” 大长公主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说的也是，只是……如果黑骑军进城，这王都城之中，还有谁能抵挡得住？” “黑骑军是北国的军队，是皇上的军队，没有皇上调兵令，他们敢进城！”明贵妃寒着脸，不相信黑骑军敢明目张胆地抗旨。 “贵妃娘娘说的是。”大长公主笑了笑，“希望皇上快些醒来才好。” 明贵妃寒着脸回到寝殿，询问兰心，“刚才大长公主可有异样？” 兰心深怕自己的疏忽被明贵妃责罚，只好说道，“奴婢一直在这里守着，大长公主醒来边说要离开了。” “让柳情来见本宫。”明贵妃冷声说道。 “是。” 第七百六十九章 碰面 夜晚，顾长乐已经和傅峤碰面了。 “没事吧？”傅峤一看到顾长乐，立刻将她搂在怀里，仔细检查没有发现受伤，脸色才稍微缓和些。 顾长乐伸手抚摸着他脸颊的伤疤，“你今日都去做什么了？” 傅峤脸上的伤疤好了许多，因为灵泉的原因，伤疤愈合得很好，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狰狞了，只要继续敷药，肯定能淡化不少。 “在城里走了一圈，收拾了一下消息。”他在北都城有不少暗线，之前觉得没有必要启用，没想到这么快就涌上了。 顾长乐说，“今天我见到皇上了。” 傅峤的神色一凛，“如何？” “像中毒。”顾长乐低声说，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傅峤，“今日要不是皇后娘娘去闹了一场，我们还见不到皇上的面呢，后来才知道，大长公主安置在宫里的人去跟皇后娘娘提点的。” “要怎么解毒，明冉心思深沉，且手段毒辣，你不能再进宫冒险了。”傅峤沉声说，坚决不同意顾长乐自己进宫为萧隍解毒。 “我也不知道皇上中的是什么的毒，只能尽量试一试。”顾长乐说道，“我瞧着明贵妃也没有正经给皇上请御医，旁人也不让靠近，我也不知道怎么为皇上解毒。” “交给我，我进宫。”傅峤说。 顾长乐皱眉摇头，“北国跟周国不一样，我怕……” “我熟悉宫里，不会有危险。”傅峤低声说，“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 “我本还想着二皇子……”顾长乐是见过萧衍的，对他还存着一点期待，希望他没有坏得太彻底，能够借着他给皇上解毒。 傅峤却摇头，“他不行，明冉不会信他，他若是有半点异样，明冉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顾长乐靠在傅峤的怀里蹭了一下，“明贵妃……她失踪的那些年，或许发生了什么事吧。” “她本就不是一个平凡安分的女子。”傅峤拍着顾长乐的肩膀，没想到她这么敏感惊觉，以前明冉在萧隍面前就是个柔弱无依的女子，可如今她野心不再遮掩，自然是判若两人。 “从她设计陷害你们这些事情……”顾长乐说，“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且她如何收买那些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就跟随一个没有皇嗣的贵妃，除非这些人早就是她的人。” 傅峤的脸色沉重，这点他也看出来了，只是他不知道，明冉究竟是什么时候渗透北国朝堂的，到底有多少官员是她的人呢？ “我们应该去查一查她的过去。”顾长乐说，不然他们无法了解明冉。 傅峤垂眸看她，“你这些天安心住在公主府，其他的交给我。” “我没跟大长公主说你也在北都城。”顾长乐小声说，她当然不是怀疑大长公主，只怕她身边的人不值得信任。 “她自是能猜到的。”傅峤低声道，“你替我护着大长公主，她的身子也不太好。” 顾长乐点头，小声道，“我会的。” 第七百七十章 熟悉的身影 翌日，顾长乐醒来时，傅峤已经不在客栈了，红缨进来伺候她梳洗。 “大长公主府外面都是人，你和书言最近都不要出现在那里。”顾长乐对红缨叮嘱道。 “姑娘，昨日……我在街上碰见一个人。”红缨低声地说。 顾长乐很少在红缨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她转过头，“你看到顾瑾了？” 红缨没想到顾长乐这么快就猜到了，“是，看着身形样貌都十分相似，身边还带着婢女。”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顾长乐猜着顾瑾最有可能的就是来北都城，“有没有找人跟踪她，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当时只有我一人在，回头想要找她，已经见不到人了。”红缨有些后悔，她当时就该直接跟上去的。 顾长乐说，“既然她在北都城，迟早都会再出来的，你昨日是在哪里见到她的？” “就在前面的东大街，那边多是首饰金铺和胭脂店铺，许多女子喜欢去那边买东西。”红缨回道。 “我记得……”顾长乐微微眯眼，“柳娘子的花想容也在那边。” 柳情的身份一直让顾长乐存疑，特别是顾瑾在抛下所有来到北都城，她就更怀疑柳情是不是柳媚了。 她一直不相信柳媚会死得那么快。 “顾瑾见过我，要不，我跟碧星碧蓝联系，让她们去查一查。”红缨说道。 “不行。”顾长乐摇头，“我们不能跟王府有任何联系，宋子尧肯定会盯着王府的。” “明日我要去药店给大长公主买药，我顺便去买胭脂。”顾长乐说，“我去看看。” 红缨皱眉，“是不是太冒险了？” “我们如今哪日不是在冒险。”顾长乐笑了笑说道。 重新易容成土憨傻的丫环，顾长乐才从客栈的后门离开，她来到东大街的药铺，买了几副需要用到的药材，这才慢悠悠地来到花想容。 只是她的样子太过土气，进了花想容也只招来几道不屑的眼光，连掌柜都没来跟她打招呼。 顾长乐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一脸好奇惊喜地看着胭脂。 “掌柜的，你们花想容如今真是什么客人都有了。”不知是哪家小姐，看到身边站着一个土鳖的丫头，忍不住嘲讽地跟掌柜说道。 “黄姑娘见谅，我们花想容打开门做生意，确实不好说什么的。”掌柜的也想将土鳖丫头赶出去，可他们打开门做生意，若是做出赶人的事，肯定要伤了名誉。 “姑娘，你要买什么？”掌柜的给一个丫环使了眼色，让她过去招呼顾长乐。 “我……我看一看。”顾长乐捏了捏荷包，有些胆怯地说道。 “你也是买不起的，看了又能如何，别挡着别人的路吧。”丫环撇了撇嘴，十分不屑地说道。 顾长乐尴尬地笑了笑，“那，那我去另外一边看看。” 刚走到角落，顾长乐就看到店铺后面的小院子款款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之前进去过花想容的后院，那是一个小四合院，柳情姐弟就住在里面，那顾瑾呢？ 顾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七百七十一章 果然是她 从花想容的后院走出来的人正是顾瑾。 “陈姑娘，您要走啦？”掌柜的一看到她，立刻笑脸迎了上去。 顾瑾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过两日再来看望柳姨。” “我送陈姑娘出去。” “……” 这时，店里有些老顾客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那为是谁啊？竟是个生面孔，以前没有见过。” “你是有些时候没来花想容了吧，我倒是见过两次了，听说是柳娘子的外甥女，是个官家小姐，好不容易才和柳娘子相认，最近常来看望，长得好看又孝顺呢。” “是吗？哪个官家的姑娘啊？” “这个倒是不清楚，听说是周国来的，不过，瞧她的气度，应当也不是小人家。” “……” 顾长乐静静地听着她们说完，转身就离开花想容了。 从巷子里走出来，只看到顾瑾的马车渐行渐远，朝着西边的方向驶去。 柳情的外甥女…… 顾长乐嘴角微微勾起，柳情就是柳媚了。 就不知宋子尧知不知要顾瑾此时也在北都城。 红缨不远不近跟在顾长乐身后，自然也是看到顾瑾的离开，在顾长乐的示意下，她悄悄地跟在那辆马车后面离开了。 顾长乐回到大长公主府，大长公主靠在罗汉床上，看到顾长乐进来，朝着她招了招手。 “去见傅峤了吗？”大长公主低声地问道。 “是。”顾长乐知道是瞒不过大长公主的，便实话实说了，“将宫里的情况告诉他，让他想办法救皇上。” “昨日你也看到了，宫中防备森严，就算傅峤的武功高强，想要潜进去也不容易，若是被人发现，他之前逼宫造反的罪名就彻底坐实了。”大长公主很不赞成傅峤这样冒险。 顾长乐不好说这种夜里潜进宫的事情，傅峤已经不知做过几次了。 “如果不将皇上救出来，怕……明贵妃会以皇上威胁。”顾长乐低声道，“殿下，明贵妃的野心昭然若揭，您难道看不出来吗？” 大长公主就是看出来了，才觉得傅峤不能就这样进宫。 “黑骑军……”大长公主缓缓地开口，“他应该能召令北上吧？” “皇上并没有将兵符收回去。”顾长乐不好说黑骑军已经在路上，毕竟她还是北国的大长公主，如果知道北国最强大的军队没有皇上的虎符昭阳听命傅峤，肯定也会对傅峤有顾忌的。 大长公主轻轻颔首，“那就让黑骑军北上清君侧，我们再跟宫里的人里应外合，想皇上救出来再说。” “殿下，我们还得查出明贵妃背后存在什么样的势力。”顾长乐说道，如果没有查出来，那就无法斩草除根了。 “你说的对……”大长公主点了点头，“要查清楚。” 顾长乐握住大长公主的手，“殿下，您的心疾不能再犯了，您好好调养身体，我们会救皇上的。” 大长公主吐出一口气，“好。” “昨日在宫里您吓我一跳，我给您切脉。”顾长乐说，“虽知您是故意的，但也有六分真，您昨日没吃药就进宫了，对吧？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不然怎能骗得过明冉。”大长公主无所谓地说。 第七百七十二章 刺客 红缨很快就将顾瑾的住处查出来，一直到入夜才来告诉顾长乐。 “顾瑾对外宣称是柳情的外甥女，只因柳情自小跟姐姐失散，姐姐加入世家，而柳情却糟了厄运，顾瑾是来看望她的，顾瑾就住在西边一个小巷的二进院子里，只说自己是官家小姐，经常去花想容找柳情。”红缨解释说，“时间跟顾瑾离开京都城时间一样。” “柳情就是柳媚，是她派人去接顾瑾回来的。”顾长乐冷笑出声，什么官家小姐，早就出阁的女子，到了北都城换个身份就是黄花大闺女了。 “姑娘，您想怎么做？”红缨问道，她甚至柳媚母女对顾长乐的伤害。 顾长乐轻轻敲着桌面，她没有宽宏大量的心，本就没有想过放过柳媚，但现在确实是腾不出手去对付他们母女。 “顾瑾这样离开京都城，没有想过被人发现会落得什么结果，她自己是逍遥快活了，顾家却要为她的自由被降罪，幸好是康王一直没有将她失踪的事说出来，将来怕也只是找个暴病的借口解决了。”顾长乐冷冷地说，“暂时别管她了，等傅哥哥的事情解决再说。” 红缨正要开口说话，忽地听到正院那边传来大叫，“有刺客！” 顾长乐和红缨猛然一惊，已经飞快跑出房子，看到大长公主的院子有一道黑影跃上屋顶。 “追！”顾长乐叫道。 红缨早已经掠起追了上去。 “笑儿，大长公主怎样？”顾长乐急忙去找笑儿。 “幸好本宫今日针灸后睡在偏厅，还没回内屋，那人伤了正在替本宫暖床的丫环。”大长公主寒声说。 如今天气还没完全入冬，不需要烧地龙，所以大长公主睡之前，会有丫环替她烫床，没想到那刺客在黑暗中没看清楚，竟以为屋里的人就是大长公主。 “刺客为什么能够来到后院？”顾长乐皱眉问，“公主府的护院呢？” 大长公主沉着脸，“看来本宫也该肃一肃公主府了。” “不如……对外宣称您受了重伤，如此一来，对方或许会放松警惕。”其实他们都知道刺客是谁派来的，但没有抓到刺客，没有证据，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笑儿扶着大长公主回到屋里，虽说没伤到大长公主，但今晚的惊吓也算不少了。 大长公主抚着胸口，“居然连本宫都容不下了。” 顾长乐的脸色沉重，今日的刺客说是来刺杀大长公主，不如说是来试探的，昨日他们才进宫，今日就遭遇刺客…… 突然，顾长乐一惊，“糟了！” “怎么了？”大长公主忙问。 “不该让红缨去追的！”如果只是试探的话，她让红缨出去追，能杀了刺客最好，若是杀不了，岂不是暴露身份了。 大长公主说，“追刺客的不止是你的人，还有公主府的人，对方不会轻易发现的。” 顾长乐皱眉说，“殿下这几日要更加防备。” “哼，确实该好好防备，都将手伸到公主府了。”大长公主冷笑，刺客能够轻易进到后院，肯定是公主府里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第七百七十三章 入宫求助 红缨没能抓住刺客，对方的武功同样高强，只在对方的手臂伤了一剑，还是让他给跑了。 “看对方身形，像是个女子。”红缨说道，“这样的身手，多半是江湖杀手组织的杀手。” “看来明贵妃跟江湖某些帮派是有关系的。”顾长乐低声手，她想起之前的柳家堡，不也同样参与逼宫造反么？ 顾长乐转头看向大长公主，“殿下，这里不安全，怕是还会有刺客。” “笑儿，去准备马车，本宫要住到宫里。”大长公主露出一丝冷笑，“今日公主府出现刺客的事，明日要宣扬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本宫进宫求救的消息，也要让所有人知道，并让所有人认为，只有明贵妃能保护本宫。”大长公主说道。 顾长乐顿时明白大长公主是想要借着刺杀这件事，来一个反其道而行，“殿下，您这样入宫，万一明贵妃不管名声要杀你呢？” 他们都清楚，今晚的刺客是谁派来的。 “本宫若是在宫里出事，明冉也不能独善其身。”大长公主说道，“有本宫在里面盯着她，肯定能分走她的注意力，你跟傅峤在外面也好行事。” 顾长乐还是很担心，“殿下……” “如今宫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大长公主说道。 顾长乐虽然想反对，但也知道这话说得没错。 当夜，大长公主就连夜进宫，把在宫里等着好消息的明贵妃气得差点内伤。 让人将大长公主安置在慈宁宫，明贵妃还要派人护着，真让大长公主在宫里出事，她日后想做的事就更难了，而且对于傅峤和萧慎的罪名更不好坐实。 “娘娘，柳情受伤了。”兰心走进来，低声地回禀。 “废物！”明贵妃气得摔烂手中的茶杯，“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让柳情一个人去刺杀大长公主本来就不是小事，谁不知道大长公主府的防卫都是当初先帝赐的禁卫军，一个个都是武功高强，能够悄然潜进去已经很不容易，她们只是没想到，大长公主居然不要脸地进宫来了。 “娘娘，大长公主会不会怀疑到您身上？”兰心低声问道。 明贵妃说道，“她若是怀疑本宫，那就不会进宫来找死了，听她的话，应是怀疑傅峤了。” “可惜至今还没有傅峤的消息。”兰心说，“宋大人在青州也无法收买黑骑军，不然的话，娘娘的大业早就能完成了。” “宋子尧未必不能收买黑骑，这个人比本宫还有野心。”明贵妃若有所思地说，他还是没能完全相信宋子尧的，“明日让宋子尧来见本宫，本宫有事要吩咐他去做。” “是。”兰心应诺，“那……大长公主怎么办呐，就让她住在宫里吗？” 到时候大长公主天天去看望皇上，万一发现皇上昏迷的真相怎么办？ 明贵妃道，“让人盯着她，她一个有心疾的人，说不定哪天就犯病死了。” 兰心眉眼一动，“娘娘说的是。” 第七百七十四章 绑架 顾长乐让人将顾瑾被绑到城外了。 “你们是谁？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们，不要伤害我！”顾瑾以为绑架她的人只是想要银子，她有的是银子，只要别杀了她。 顾长乐轻笑出声，“看来你银子不少。” 这声音…… 顾瑾惊愕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明明看起来那么丑，声音听起来却格外熟悉。 “你……你是顾长乐！”顾瑾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的，到死都记得。 可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啊，原来你还记得我。”顾长乐笑了笑，“看来对我是印象深刻。”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到底……到底想要干什么。”顾瑾慌了，她深知自己跑到北国是什么罪行，如果被抓回周国，她肯定是要被赐死罪的。 顾长乐笑了笑，“你蠢不蠢呢，知道我要嫁到北国，你还敢来这里，是谁把你接来的？” “……”顾瑾一惊，她不能让顾长乐知道柳情的存在，她肯定会怀疑的，顾长乐这个人精得很，她要是看到柳情，会立刻认出她就是已经死去的母亲。 顾长乐说，“我前几天在花想容见到你了。” “……”顾瑾震惊地看着顾长乐。 “一年多以前，我在花想容见到一个人，当时我就在想，她跟你姨娘是什么关系呢？”顾长乐一手托着下巴，“你见过那个人吗？” 顾瑾这下全都明白了，顾长乐早就怀疑了。 “我不认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瑾冷声说。 “她叫柳情，真巧啊，你姨娘也姓柳。”顾长乐笑着道。 顾瑾哼道，“天下姓柳的人多的是，难道只要是姓柳的，便跟我姨娘有关系吗？” “那倒不是，她身边还有一个弟弟叫柳凌，便是因为这个人，所以我一直没怀疑她，只是……”顾长乐打量着顾瑾，“看到你出现在北都城，那我还真要怀疑她就是柳媚了。” “胡说八道！”顾瑾骂道，“你怕是有臆想症了。” “那你是怎么来到北都城的？”顾长乐问，“当时流民破城，到处都是禁卫军和流民，你是怎么安全无恙离开京都城来到北都城，就凭你和丫环两个女孩子？” 顾瑾努力地想着借口，“我……我就这么来的。” 顾长乐笑了，“你娘受伤了吧。” “你怎么知道？”顾瑾脱口而出，随即恨不得打烂自己的嘴巴，怎么就被套出话了，“顾长乐，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事了。”顾长乐拍了拍手，“让人将你送回顾家。” “我不回去！”顾瑾叫了起来，“我不要回到京都城，那太子根本不在乎我，你要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顾长乐冷眼看着她，“你离开皇宫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连累顾家吗？” “顾家给我什么了，我为什么要担心，要不是顾家，我就不会嫁给太子了。”顾瑾叫了起来，“我 一生都被毁了。” “如果不是你自己贪慕虚荣，父亲会将你嫁给太子吗？”顾长乐冷冷地说，“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第七百七十五章 柳娘子 顾瑾终于感到害怕了，她不能被送回周国的，只要想到她要在康王的后院孤独终老，每天没有丝毫希望地生存一辈子，她会疯的，她不想回去。 好不容易才能够在北都城重新开始，她不要再回到过去那个鬼地方了。 “顾长乐，你我姐妹一场，我又没对你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何至于赶尽杀绝！”顾瑾拉住顾长乐的手，“让我回去送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不想做伤天害理的事，你只是没机会对我做而已，当初柳媚就像暗地里杀了我，我不过是运气好逃过一劫。”顾长乐淡淡地说，如果今日是她落得这样的下场，顾瑾只会对他更狠。 顾瑾咽下所有的不甘，“我求你，求你放过我。” “行。”顾长乐点了点头，“那就带我去见柳媚，见到她，我就放了你。” “你要见我娘做什么？”顾瑾犹豫了，她当然清楚柳媚在周国犯下的是什么罪，那是造反，如果被发现她是柳家堡的人，而且当年还参与了造反逼宫，那是诛九族的罪。 看来顾瑾并不知道柳媚是刺客的事。 顾长乐说，“有些话想问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确也不想跟你们计较太多了，所以，只要见到她，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就放了你们。” “你……你有什么能耐的，恪王如今可是谋逆大罪的，要是让别人知道你在北都城，你就完了。”顾瑾威胁道。 顾长乐笑了笑，“他谋逆，跟我有什么关系？将你送回去，我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我带你去见我娘。”顾瑾立刻说道，只要想到要在王府中绝望地过一辈子，她什么都豁出去了。 “好。”顾长乐点了点头，“柳媚是不是在花想容后院？” 顾瑾看她一眼，她就算不带顾长乐去找柳媚，她早晚还是会找到的吧。 “你跟我来。”顾瑾说道。 他们上了马车重新进城，守城的守卫好像换了人，竟没有对顾长乐她们仔细检查，只看一眼就让他们入城了。 顾长乐眸色微微一动，看来傅峤是已经开始掌控北都城了。 顾瑾没有将他们带去花想容，而是去了她住的院子里。 原来她的院子还连着另外的小宅，从密道过去，是另外一片天地。 “瑾儿，是你回来了？”柳情打开门，因为是女儿回来了。 “娘，救我！”顾瑾叫了起来，想要跑到柳情身边。 顾长乐将她扯了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情，“柳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柳情的脸色微微一变，“你是谁？” “娘，她是顾长乐。”顾瑾叫道，“她易容了，那声音一听就听出来。” “！”柳情真想锤死这个愚蠢的女儿，居然把顾长乐给带来了。 顾长乐含笑看着柳情，“当初在花想容见到你，我就觉得该是你，果然是没猜错。” “你认错了。”柳情冷声说。 “啧，你是怎么做到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顾长乐问道，“竟是可以骗了那么多人。” 柳情冷冷地看着顾长乐，“你是上门来找死吗？” 第七百七十六章 背后身份 顾长乐的视线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上，“这手臂……是昨天受伤的吧？” “瑾儿，你先回房间。”柳情低声对顾瑾说道，“不要出来。” “娘，她怎么知道你受伤的？”顾瑾疑惑地问，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该把顾长乐带回来你的。 柳情抓住她的手臂，往里屋一推，“进去！” 顾长乐似笑非笑地看她们母女一眼，“柳娘子，坐下说话。” “？”顾瑾回头看了看，咬牙走进屋里。 “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顾长乐说，“我就是好奇，你什么时候成为明贵妃的人？” 柳情冷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都已经这么明显，何必再狡辩，柳凌知道你是冒牌的吗？”顾长乐问，“顾瑾应该是不知道你另外的身份。” 顾长乐打量柳情的肚子，“你的孩子呢？” “死了。”柳情冷冷地说。 “那真是可惜了。”顾长乐凉薄地说。 柳情在这世上只有顾瑾一个女儿，她不想失去女儿，和柳凌相处几年，自然也将他当弟弟了，她不想要他们知道她真实的身份。 她今日如果杀不了顾长乐，那她就是死路一条。 在柳情要准备抽出桌子底下的剑时，红缨已经迅速上前，直接封了她的穴道，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柳情震惊地盯着红缨，“昨夜那人是你！” 红缨在她受伤的手臂用力一摁，“伤得太轻了。” 柳情闷哼出声，愤恨地盯着顾长乐。 “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你不想看到顾瑾死在你面前的。”顾长乐含笑说。 “她是你的妹妹！”柳情怒道。 顾长乐轻笑，“她算哪门子的妹妹，回到京都城，她也只会有诛九族的下场，杀了她还能避免一切后果。” 柳情的脸色一变。 “柳娘子，我再问你一次，你和明贵妃到底是什么关系？”顾长乐问道。 “是她救了我。”柳情沉声手，她昨晚任务失败，本就死路一条了，她要保护女儿和柳凌。 “她一个后宫贵妃，如何在周国救你，你又怎么会成为她的杀手？”顾长乐一直怀疑明贵妃跟江湖有关系，看来是猜对了。 柳情深吸一口气，“她是明寒宫的宫主。” 顾长乐挑了挑眉，明寒宫听起来有点耳熟，但她对江湖不熟悉，只能看向红缨。 红缨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低声解释道，“江湖三宫六派的明寒宫，宫主的武功在江湖排行榜是第三，门派弟子武功高强，且……正邪难辨，只要有银子，不管是谁都会杀。” “你堂堂柳家堡的少堡主，居然成了明寒宫的杀手？”顾长乐没想到明冉居然还有这样的秘密。 萧隍知道她是明寒宫的宫主吗？ “如今还有柳家堡吗？”柳情冷笑问，她当然也不想被明冉利用，可她没有办法。 “逼宫造反闯进宫里的人呢，其实是明寒宫的弟子？”顾长乐忽地想起萧慎说过的话，那些逼宫的侍卫，根本不是他的人。 柳情说道，“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杀人，她让我杀谁，我便杀谁，其他的一概不知。” 明冉也不会将那些秘密告诉她。 第七百六十七章 尽力 再逼问下去，从柳情这里也问不出话了。 “你任务失败，明冉很快就会知道我来找过你，你要继续留在北都城？”顾长乐不打算对她们母女赶尽杀绝，虽然上一世她们的确害得她很惨，但这一世……很多事情都没有发生，她做不到将仇恨完全加注在她们身上。 柳情脸上带着几分狐疑，“你会放过我们吗？” “我没想杀你们。”顾长乐淡淡地收，“你们可以走，我会让人送你们出城，之后是死是活，就凭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除非傅峤的黑骑军能够帮你，否则你对付不了明冉的，她……不是一般人。”柳情看在顾长乐肯放过她们的份上，叮嘱了她几句，“她连北国皇帝都能掌控在手里，对付你就更容易了。” “朝廷中是不是有不少是明寒宫的人？”顾长乐问道。 柳情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你竟能察觉出来。” 果然如此！ 顾长乐的心一沉。 她就奇怪，明日那是如何轻易收买朝廷命官的，除非这些人是她安排的。 这么说来，明冉早在很多年前就早有安排，她早就想得到北国了。 “红缨，送他们离开。”顾长乐对红缨说道。 柳情说道，“柳凌与我并非姐弟，他是无辜的，他满腹才华，若是跟我们离开，前程必定尽毁，我已经杀了他姐姐，不想再毁了他。” 顾长乐见过柳凌，的确是个有前程的少年。 “他还在书院，并不知瑾儿就是我的女儿，也不知我的真实身份。”柳情说道，“你能……保护他，不让他被明冉杀害吗？” “我尽力。”顾长乐说道，“他若是知道你杀他姐姐，将来必定会找你报仇。” “天下之大，将来能不能见面也是难说。”柳情笑了笑，“明冉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好自为之吧。” 柳情说完就转身回了屋里，带着顾瑾从后门离开了。 她信不过顾长乐，不需要红缨跟着，还是自己逃走比较有保证。 “姑娘？”红缨看向顾长乐。 “由着她们。”顾长乐说道，柳情清楚明冉的为人，应该早就有所准备的。 “我们回去，免得明冉的人发现我们。”红缨低声道。 就在顾长乐他们离开没多久，这座宅子就被一把火烧了起来，花想容在第二天也关门了，里面的掌柜伙计全都消失了。 “看来花想容里除了柳情姐弟，其他人都是明冉安排的。”顾长乐说道，她已经两天没见到傅峤，不知他如今是在哪里。 “姑娘，这是影阁送来的消息。”书言一张小纸条拿给顾长乐。 顾长乐心头一紧，赶紧拆开查看，她嘴角终于泛起笑意，“黑骑军很快就到了。” 傅峤也安全进宫将灵泉喂给萧隍，虽然还没醒来的迹象，但相信至少能抑制他体内的毒药。 “明冉很快就会发现黑骑军，可大长公主和萧隍都还在宫里。”顾长乐皱眉，“要先将他们救出来才行。” “姑娘，你千万别轻举妄动，公子肯定会想办法的。”红缨怕顾长乐要亲自去救人。 第七百七十八章 不走 第七百六十八章 不走 大长公主住在宫里，每日名正言顺地来乾龙殿看望萧隍，明冉就算想拦着也找不到理由。 “皇上的病一直没有气色，本宫觉得应该遍寻天下名医才是，齐归一不行的话，还有别的大夫。”大长公主对明冉说道，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日萧隍的气色看起来似乎好了一些。 明冉淡淡地看了大长公主一眼，“能够在御医院的，那都是顶尖的大夫了，他们都没办法，那就没有谁的医术比得过他们了。” “这话太绝对了。”大长公主皱眉说，“本宫倒觉得他们是养尊处优，越发地没用了，连皇后的病情都一点进展都没有。” “若是能找到萧慎，说不定皇后的病就好了。”明冉道。 大长公主说，“那日逼宫造反的侍卫，如今都被抓在大理寺吗？” 明冉道，“造反一案，是二皇子在主理，大长公主不会连二皇子都怀疑吧。” “自然是不怀疑。”让萧衍亲审大皇子的案子，没有人会怀疑，毕竟他们是亲兄弟，明冉这招用得真高明。 “只是，本宫觉得如果傅峤要造反的话，可能就不是这番景象了。”大长公主道。 明冉实在不耐烦跟大长公主在这里废口舌，她得知黑骑军有异动，正想去确认这件事，可大长公主在这里，她又担心被看出萧隍的病情。 “大长公主，本宫已经在公主府增加防备，不会再有刺客能进入，你大可放心出宫回公主府了。”明冉忍着气说道，早知道杀不了这个贱人，她就不让柳情去了，如今还给自己招惹麻烦。 柳情这个没用的东西，任务失败，还居然敢逃跑。 她以为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吗？ “本宫还是觉得宫里安全些，还是等你将傅峤捉拿归案，本宫再回去吧。”大长公主摇头，她既然进宫，那就没那么容易出宫了。 明冉微微眯眼看着大长公主，“傅峤诡计多端，要抓到他并不容易。” “那……本宫再住两天，将公主府该清除的人都清除了，本宫再回去。”大长公主含笑说道，她还没找到方法将萧隍和皇后一起带出宫，又怎么会轻易离开。 “本宫乏了，先回去休息，皇上就劳烦贵妃多照看了。”大长公主扶着笑儿的手站起来，走出乾龙宫时，脸上的笑容才沉下来，“二皇子还不肯来见本宫吗？” 笑儿扶着大长公主的手，“二皇子或许是没脸来见您。” 大长公主冷哼，“他若真的觉得没脸，那还算有一点良知。” “殿下，您见他又能说什么，回过头他会告诉明贵妃的。”笑儿低声道。 “他再怎么没有良知，对自己的母后，难道还能置之不理。”大长公主就想知道，萧衍是不是为了权势，连自己的母后都能够见死不救。 笑儿突然一愣，“殿下，二皇子……” 在她们前面不远处，萧衍正在等着。 “皇姑。”萧衍走了过来，行了一礼。 第七百七十九章 该说的都说了 大长公主淡淡地看了萧衍一眼，“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来见本宫了。” 萧衍俊朗的脸庞露出无奈的笑，“怎么会呢，是太忙了，好不容易今日才挤出时间，本该早些时候来给皇姑请安的，刺客没有吓到您吧？” “本宫不就是被吓得躲到宫里来了，想来宫中防备森严，刺客没那么容易进来的。”大长公主淡淡地说，“也不知本宫是得罪谁，竟然派刺客要置本宫于死地。” 萧衍托着大长公主的手，“皇姑，最近北都城局势不太稳，我会查清楚刺客是谁派来的。” “本宫以为你要说是跟你皇兄有关。”大长公主嘲讽地说道。 “皇兄不会伤害您的。”萧衍低声说，他底下眼睑，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大长公主扫了他一眼，“大皇子不会伤害本宫，却敢逼宫造反，二皇子，你这话让本宫倒是有些疑惑。” 萧衍沉默了一下，“那日的情形，您没有亲眼看到，任是谁都会怀疑皇兄。” “那你呢？”大长公主问道，“你怀疑吗？” “我怀不怀疑有什么关系，如今皇兄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至少要出来告诉大家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衍说道。 大长公主将这个侄儿认真地打量一眼，以前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萧慎的身上，很少有人关注这个二皇子，因为大皇子是嫡长子，且端和谦逊，几乎是认定的储君人选，二皇子就像伴月的星星，虽有光芒，却不会有人特意关注。 因为是亲兄弟，所以大家都认为他们不会兄弟阋墙。 “萧慎如果出现，他还能活着吗？”大长公主问道。 “皇姑，您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萧衍突然眉目一动，转头含笑看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笑了笑，“本宫若是知道他在哪里……那就好了。” 萧衍心中却不怎么想，如果还有谁会帮萧慎，除了傅峤，那就只有大长公主了。 “那傅峤呢？我知道他还活着，他没有那么容易死的。”萧衍问道。 大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既然知道他没有那么容易死，那就不该招惹他。” “皇姑是真信任傅峤啊。”萧衍笑道。 “傅峤如果要逼宫造反，没你什么事了。”大长公主的声音冷淡，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偏偏有些故意忽略不见。 萧衍笑起来，“父皇就是太信任傅峤，将大半的军权都交到他手上，对我都没有那么信任。” “到了今日，你还想不明白为何皇上信任傅峤？”大长公主问道，如果军权在萧衍身上，那今日早就新帝登基了。 “皇姑……” 大长公主不想继续听他说下去，“去看过皇后了吗？” 萧衍突然顿了 一下。 “想来事情发生至今，你都没有去见过她吧，是因为愧疚……还是不敢？”大长公主笑着问。 “我有何不敢的。”萧衍立刻叫道，“只是太忙了。” 大长公主笑了笑，“二皇子不必再送了，该说的都说了。” 第七百八十章 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顾长乐将明冉是明寒宫宫主的消息告诉傅峤。 “傅哥哥，明寒宫就是明冉的底气，只是……我们如今不知道朝廷中有谁是她的人，是她早就安排通过科举入仕的，这就不太好找出来了。”顾长乐没有再回客栈，她和傅峤在大长公主府见面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傅峤的武功高强，他能够悄然无息地进入大长公主府，不会被明冉的人发现。 “嗯。”傅峤轻轻颔首，“我知道是谁。” “你知道？”顾长乐惊讶地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峤说，“得知她成为贵妃，便让人去查了。” “啊！”顾长乐一愣，“那你早就知道……她在江湖的身份？” “之前没有确定，她隐藏地很好。”傅峤低声说，“这两日黑骑军就会到城外，明冉很快就会知道，今晚要将皇上救出来。” “潜入宫中是容易，可要将皇上和皇后救出来，那就没那么容易了。”顾长乐皱眉说，她之前进宫的时候，就发现宫中的防备比她想象的还要森严，而且宫外还有明冉安排的江湖人士。 不是那么轻易离开的。 傅峤说，“我可以去找宋子尧，与他交换条件。” “？”顾长乐诧异地抬起头，“你找他做什么？” “他这个人，未必对明冉忠心。”傅峤说道，“他有自己的野心。” 顾长乐对宋子尧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心里除了厌恶还有抵触，“他是有野心，不然也不会来北国，这个人太阴险，我不想你跟他来往。” 她没办法说清楚，宋子尧对傅峤很了解，凭着上一世的记忆，他如果想害傅峤，她都无法防备。 “好。”傅峤点头，“那就不找他。” “他之前在青州接近朱勇，我猜他也是想得到黑骑军的。”顾长乐说，“宋子尧曾经说过，他梦见未来的事情，他是不是连黑骑军的事情都清楚？” 傅峤笑了起来，“未来的事若是能够知晓……” 他皱眉，宋子尧太顺风顺水了，的确是像预知未来。 “未来不是固定的，是要靠人改变的。”傅峤说道，“除了救出皇上，还要救朱勇的妻儿。” “对，所以……不如我们分头行事，我去救朱勇的妻儿。”顾长乐说。 傅峤立刻反对，“不行，你不能去冒险。” “宋子尧不会伤害我，而且红缨他们在我身边，我也会武功。”顾长乐说，“宋子尧不知道我会武功，他对我不会太防备的。” “傅哥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救出皇上，才能让你和萧慎洗脱罪名。”顾长乐握住傅峤的手，“你相信我。” 傅峤摇头，“我会救出他们的，你留在公主府，这几日都不要出门。” 没有人的命能够和她相比，就算失去所有人，他都不想失去她。 他不要冒险。 “那好吧。”顾长乐摆了摆手，“那你小心一些。” 傅峤捧着她的脸，“昭昭，这天下所有人和事，都不及你重要，知道吗？” 顾长乐的心像泡在水里一样，又软又酸，“嗯。” 第七百八十一章 约见1 顾长乐没想到宋子尧会送信给她，还要与她见面。 “宋子尧知道我在北都城了。”顾长乐看着宋子尧的信，这是他的字迹，她还是能认出来的，从大长公主府入潜刺客，到柳情母女消失，宋子尧自然能猜到她已经在北都城。 “姑娘，要去见他吗？”红缨低声问道。 顾长乐垂眸看着信，“见。” “会有危险。”宋子尧对顾长乐的心思完全不掩饰，如今又是在北都城，公子还不能完全现身，她实在有些担心宋子尧丧心病狂不顾一切，顾长乐会有危险。 “就算我不去见他，他也想想方设法逼我出现的。”顾长乐昨日虽然阻止傅峤找宋子尧，但她心里也清楚，如果能够让宋子尧背叛明冉，他们想要救出皇上就会更容易。 但……宋子尧会背叛明冉吗？ “他约的是九方银号旁边的茶楼。”顾长乐微微眯眼，怀疑宋子尧是知道傅峤到底有哪些产业的，他是为了让她放心赴约，才约在这里吧。 “那我让书言安排人在周围。”顾长乐说，“若是谈得不顺利……就将宋子尧抓住，抓不住也在那里杀了他。” 红缨神情一凛，“是。” 留着宋子尧，始终是个祸害。 顾长乐准时赴约，宋子尧已经在茶楼等着她了。 “是你？”宋子尧看着一个其貌不扬女子来到他面前，沉默地打量片刻，便认出她就是顾长乐，“难怪明贵妃的人认不出你，就算是我，不仔细看都没看出来。” 何止没认出来，如果顾长乐不是来到他面前，他就算和她擦身而过，都认不出这就是她。 “你找我想说什么？”顾长乐淡淡地问。 “请坐。”宋子尧示意顾长乐坐下。 顾长乐在他的对面入座，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宋子尧居然没有带其他人。 “你以为我会设局抓你吗？”宋子尧无奈地叹息，“昭昭，我怎么舍得伤害你，我不会让明冉知道你在北都城的。” “她早就知道了。”顾长乐说道，“今日你都约见了我，她又怎么会猜不到我的身份，我已经在宫中见过她一次。” 宋子尧皱了皱眉，声音突然一变，“你是不是找到傅峤了？” “你和明冉联手陷害他，就没有想过后果吗？”顾长乐没有回答他，宋子尧比她更清楚傅峤的厉害。 “早该料到，那天不能彻底将他杀死，他早晚会回来。”宋子尧没有慌张，“不过，就算他活着也改变不了的，整个北都城都在明贵妃的控制中，他难道还能将黑骑军全都带领北上，就算黑骑军都听他的，只要他轻举妄动，其他大将军都不会同意的。” “难道其他大将军就会看着你们陷害萧慎和傅峤？”顾长乐轻笑，“宋子尧，北国皇帝在你看来，莫非真的是昏君不成？” “他是不是昏君已经不重要了，他昏迷不醒，那就足够了。”宋子尧说，“傅峤也曾得到过天下，连明冉都都认为世上可以有女帝，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不可以？” 顾长乐抬眸看着他，宋子尧果然是有这样的野心。 第七百八十二章 约见2 从他接近朱勇却隐瞒着明冉的人，他就已经在心里背叛明冉，一开始她以为他是支持萧衍，所以才跟明冉不是一条心，如今看来，他根本谁都不支持，他只是利用明冉和萧衍的势力，在为自己铺排前路而已。 但是……他在北国毫无基础，就算能够利用萧衍，能够将明冉拉下台，那他又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能力坐那个位置。 “我对你的野心没有兴趣。”顾长乐淡淡地说，“如果你只是跟我说这些，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顾瑾是你放走的吧。”宋子尧问。 顾长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是早就盯着顾瑾的行踪，她是怎么离开的，你应该很清楚了，不必再问我。” “昭昭。”宋子尧认真地开口，“不管是上一世还是今生，我对顾瑾都没有动心。” 她真是很厌恶他提起上一世，那会让她想起很多不愉快的记忆。 特别是那个与她无缘的孩子。 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送你离开北都城。”宋子尧说，“就算傅峤活着，他也做不了什么的。” “为什么？”顾长乐问。 宋子尧说，“明冉虽然只是后宫的妃嫔，但她的能耐早就超出你想象，你以为她给萧慎和傅峤定下造反的罪名，朝中为何没有人反对，傅峤可是北国第一战神，还有萧慎，他是大皇子，早就拥护的党派，可这次也没有人帮他，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明冉早就收买朝廷百官？”原来宋子尧已经察觉出明冉在朝廷的影响力，她明知故问，不想让宋子尧察觉她已经知道明冉的底细。 宋子尧淡笑，“不仅仅是收买，你听我一次行吗？不要留在这里。” “好啊。”顾长乐点了点头。 “我送你离开。”宋子尧听到她答应，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顾长乐站了起来，“不必了，你送我岂不是让明冉更快找到我。” 宋子尧伸手拉住顾长乐的手腕，“昭昭，总有一天……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大可不必。”顾长乐挥开他的手，“我与你非亲非故，不必你保护。” 顾长乐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说道，“宋子尧，如果你真的梦见过未来，那你觉得宫里的皇上，真的完全被明冉拿捏在手中了吗？” 宋子尧怔愣了 一下。 当然不是！上一世的记忆，萧隍没有这么无能，轻易就被明冉控制，而且，上一世明冉并没有成为她想要的女帝。 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顾长乐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得太多反而让宋子尧怀疑，只有这样让他去斟酌，他才会做出别的选择。 宋子尧目送顾长乐离开茶楼，他转身走到茶楼的后门，对旁边的人吩咐，“立刻去查，黑骑军是不是已经离开青州。” 明冉早已经胜券在握，如果有变数…… 如今城里谁会是变数？ “大长公主……” 第七百八十三章 软禁 “大长公主，上次随你进宫的伺药丫环呢？”明贵妃款款走进宫殿，冷眼看着大长公主，得知宋子尧去见公主府的丫环，她就想起那个伺药丫环。 从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宋子尧果然有异心，不然不会瞒着她去见顾长乐。 “？”大长公主微微眯眼，明冉怎么突然想起那个丫头了，“本宫没带她进宫，贵妃怎么想起她了。” “你的身子不好，有伺药丫环在身边会比较好。”明贵妃说道。 大长公主说道，“那倒不必有伺药丫环在身边，宫里不是有医女吗？让医女过来伺候也是一样的。” 明贵妃笑道，“你是舍不得把她叫进宫吧。” “一个丫环，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大长公主淡淡地说。 “她如果是普通丫环，自然是没什么，可她是顾长乐，对吧？”明贵妃笑着问。 大长公主平静地看她一眼，“贵妃没有喝酒，怎么都在说胡话。” “是不是胡话，大长公主心中清楚。”明贵妃说，“等本宫将人请进宫里，就知道她到底是谁。” 大长公主眸色一冷，明冉是怎么知道顾长乐的，昨天还一切如常，莫非是发生什么事被她看出来了？ “你以为顾长乐能改变什么？”明贵妃轻笑一声，“既然你喜欢住在宫里，那就别离开了。” “皇上何时醒来，本宫在离开。”大长公主淡淡地说，“为了防止生变，本宫已经让屠将军带兵来护驾了，想来……该是差不多时候到北都城了吧。” 听到这话，明贵妃的脸色一沉。 朝堂一部分官员的确是她的人，但在边关的武将，她一直无法掌控。 屠将军是大长公主的人，她本来打算控制黑骑军之后再解决他的。 没想到大长公主这么快将他调进城了。 “没有皇上的旨意，你竟敢让守城大将进城！”明贵妃冷冷地说，想着在这个时候杀死大长公主能不能阻止屠将军。 大长公主笑了笑，“皇上都昏迷不醒了，还谈什么旨意，如今最要紧是保护皇上。” “你是觉得本宫保护不了皇上？”明贵妃冷笑着问。 “贵妃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弱女子，要是能保护皇上的话，皇上就不会到现在都昏迷不醒了。”大长公主道。 明贵妃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对外面的宫人冷声吩咐，“看着大长公主，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 大长公主趁着看着明贵妃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殿下，怎么办？”笑儿担忧地问，明贵妃这是要撕破脸露出真面目了，如果她无所顾忌，怕是要伤害公主的性命。 “瑢儿出宫了吗？”大长公主问道。 “奴婢今天早上已经让我们的人悄悄送永平公主出宫。”笑儿说道。 大长公主轻轻颔首，能救一个算一个了。 希望萧衍还有一点良知，能够保护皇上和皇后。 “殿下，您也该为自己着想才行。”笑儿说，如今大长公主才是最危险的，明贵妃看着就不打算放过她。 第七百八十四章 宵禁 北都城突然全城宵禁，大街小巷多了许多禁卫军，将在外面行走的百姓全都赶回家里，朝廷各官员的大宅门外全都有重兵把守，看似保护，实则为监视。 顾长乐本来想回大长公主府，却被影阁的影卫拦住了。 “姑娘，宫里派人将公主府包围，正在找您。” “宫里的人在找我？”顾长乐眸色微沉，看来是明冉知道她来北都城了，那日进宫给大长公主当伺药丫环，明冉还是怀疑了。 影卫说道，“是，宫里下了命令，已经关闭城门，怕是有异动。” “明冉这是打算动手了。”顾长乐说，“我们先回客栈吧。” “姑娘，回影阁吧。”红缨低声道，影阁那边有他们的人，就算明冉要兵变，他们还能保护顾长乐。 “好。”顾长乐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眼角扫到公主府附近有个影子鬼鬼祟祟。 那身影…… “红缨，那边的人，去带过来。”顾长乐低声地吩咐红缨，“别让人看到。” “是。”红缨看到那道身影了，趁着禁卫军的人没有注意到他们，她过去将那人给拉进角落。 “救命！” 在那人要开口呼叫之前，红缨捂住她的嘴，“永平公主！” 萧瑢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终于认出她是顾长乐身边的丫环，她激动地拉住红缨的手，“你是昭昭身边的人，她在哪里？我是来找她的。” “跟我来。”红缨拉着萧瑢的手，低着头往前面离开。 他们在九方银号的后院碰面，顾长乐也才知道，原来影阁就是九方银号。 萧瑢这些天因为宫中突变，整个人变得憔悴狼狈，每天除了担心下落不明的大皇兄，她又要担心父皇，想去照顾母后，又被拦着，连二皇兄都不见她。 她真的愁得快要疯了。 “昭昭……”看到顾长乐，她的情绪顿时崩溃。 本来明朗可爱的姑娘完全失去精神气，看起来狼狈可怜，顾长乐拍着她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 “不是的，出事了。”萧瑢哭着道，“明贵妃把那些不肯听她命令的官员全都抓起来，我母后也被她软禁了，我母后没有病的，父皇……父皇肯定也是她害的。” 顾长乐低声说，“我知道，我们要想办法救出皇上和皇后，你在宫里见到大长公主了吗？她怎么样？” “就是皇姑让人偷偷将我送出宫的。”萧瑢说道，“她也被软禁起来了。” “你这两天有见到皇上吗？”顾长乐问。 “明贵妃不让我们见父皇，一定是她陷害大皇兄和恪王的，昭昭，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瑢问道，她现在能相信的只有顾长乐了，“对了，大长公主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说屠将军很快就会带着十万大军回来护驾，怕二皇兄到时候会命令屠将军退兵，让你拿着这个去见屠将军。” 萧瑢手中拿的是大长公主的令牌。 “屠将军看到这个，会听我的命令吗？”顾长乐问。 “皇姑说他会的。”萧瑢道。 “那就只能想办法出城了……”顾长乐说。 第七百八十五章 出城方法1 出城并不难，城门如今已经有傅峤的人在里面，但她不能确定到底谁才是傅峤的人，到底哪个时候出城才不会被发现拦下来。 “书言，城门守卫是轮班的，什么时候才是我们的人？”顾长乐将书言叫过来询问，她带着萧瑢出城，要更加谨慎才行。 “守城只有两个是我们安排的，明日一早才能出城。”书言说道。 明日一早…… 顾长乐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以如今外面宵禁的情况，想要顺利去到城门都不容易。 “我们明天一早出城。”顾长乐低声说，“但外面不能就这样出去，很快会被发现的，每天早上都需要出城的有什么人？” “早上是进城的人比较多，怕是明日进出城都被禁止了。”书言说道。 顾长乐看向萧瑢，“永平公主，你信我吗？” “我自然是信你的，若是不相信你，就不会来找你了。”萧瑢急忙说道。 “那好，你把令牌给我，我明日出城。”顾长乐说，“人太多会引起注意，我自己一个人会更方便。” 书言和红缨立刻反对，“不行，姑娘，明冉增加禁卫军全城宵禁，为的就是想抓你，如果你出城，即便有什么的人，还是太危险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顾长乐说道，“只能这样了，想一想明天用什么方法出城吧。” 书言和红缨对视一眼，他们都清楚是阻止不了顾长乐的，只能想方设法帮她出城。 “傅哥哥如今已经在城外了吧？”顾长乐问道。 “是。”书言点头。 顾长乐觉得傅峤好像已经有所安排，却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做什么。 “我倒是有个方法明天可以出城。”红缨道。 “什么方法？”顾长乐立刻问道。 “今日我在街上看到有人办丧事，应该是明天要出殡了。”红缨说道， 出殡是大事，早就定了时辰，入殓都是不能错过时间的，守城禁卫军不可能拦着不让出去？ “明日是出殡的时间吗？”萧瑢忙问道。 顾长乐看了看外面，“就算不是，也必须是。” “这件事交给我。”红缨说道，她自是有办法让明天出殡的。 萧瑢上前握住顾长乐的手，“昭昭，我不知该说什么，明天你一定要小心。” 成败在此一举，她怕顾长乐出事，又怕如果失败了，她的父皇和母后该怎么办？他们还都在明冉的手中，如果不能将他们救出来…… 她都不敢想象后果。 “你去找过二皇子了吗？”顾长乐问道。 萧衍如今是监国皇子，就不知他跟明冉联手陷害自己亲人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点愧疚？ 提到自己的二皇兄，萧瑢的神色暗了下来。 “二皇兄不肯见我。”萧瑢神情恹恹的，心里的难受都要溢出眼底，有些事情她是猜到了，可她不敢想下去，一个是她的大皇兄，一个是二皇兄，全都是骨肉之情，她能怎么办？ 顾长乐说，“若是他肯帮忙，皇上和皇后……至少是安全的。” 萧瑢苦笑，“二皇兄若是连这点良知都没有，我还能指望什么。” 第七百八十六章 出城方法2 如顾长乐所料，第二天的城里宵禁更加严谨，几乎五步一岗，到处都有禁卫军在查外出的百姓，差点将他们祖宗三代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去世的是他们家的太夫人，你就乔装成孙媳妇，你们年纪相当，身形也差不多，我替你乔装易容，到时候披麻戴孝也不容易看出来，除了身边最亲近的人，不会看出你是假的。”红缨已经替顾长乐穿上白色的素衣，头上披着白布，“好在我们半夜就先过来，不然这会儿肯定要遇到禁卫军。” 随着哀乐的响起，顾长乐从容地走进出殡的队伍中。 “娇娘，你可别哭得太伤心，仔细肚子里的孩子。”旁边一个长辈低声对顾长乐说道。 “是。”顾长乐低声地应着。 那长辈看了顾长乐一眼，“瞧你哭得声音都变了，哎，老夫人对你好，大家都知道，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在世的都要向前看。” “……”这是什么长辈，顾长乐默默地低下头。 旁边的人只以为她是太过于伤心才不说话，便都没有理会她了。 林家在北都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出殡队伍很长，两边紧跟着禁卫军，一个个地检查着，来到城门的时候，其他送行的宾客都被拦下，只允许林家本家人送出城。 “这是什么意思？连出殡都不让了，我们林家还没受过这样的羞辱。”林大爷不乐意了，对着城门的守卫军怒喝着，“好端端为何要封城，把我们都当什么了。” “宫里的命令，林大人还请包涵。”守卫军说道，“只能本家送殡出城，其他人一律不许离开。” “！”林家上下愤怒不已，可看着周围的禁卫军，他们都知道宫中怕是很快要生变，这两日的局势让他们都摸不清情况。 “那就只能得罪各位宾客了。”林家男子都出来鞠躬道谢，只带着二十余人本家出城。 “家中女眷……就不必出城了吧。”守卫军看了几个女眷一眼，觉得越少人离开越好。 “不要太过分了！这几个都是老夫人生前最是喜欢的孙女孙媳妇，她们一片孝心，若是连送殡都半途而废，我母亲死不瞑目。”林大爷气得眼睛发红，觉得守卫军欺人太甚。 另外一个副将打扮的男子走过来，“只是在城门外一里处，我们还是能看得到的，让他们出去吧。” 顾长乐一直低头啜泣，一颗心其实已经提到喉咙眼了。 好在有傅峤的人出现，她才能有惊无险地出城。 哀乐继续吹响，女眷们传出哭泣声。 出了城门，顾长乐转头看了周围一眼，她要想办法离开才行。 “左手边的小林子有人接应。”在她身后的人突然压低声音开口。 这声音…… 红缨什么时候也在女眷里面的，顾长乐忍着转过头去询问她的冲动，眼睛看向前方的小树林。 身后的禁卫军还在盯着她们。 女眷是不需要跟着上山入殓，只要在山下跪拜三叩首。 “老夫人！”不知谁痛哭一声，一群人扑到棺材上去哭泣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屠将军1 “是不是有人跑进树林里了？”守在前方的禁卫军突然呵斥一声。 “军爷，你是不是看错了？”林大爷挡在他们面前，“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啊。” “让开让开。”禁卫军推开林大爷，走进树林里查看，却发现什么人影都没有。 林大爷说，“军爷，我们都在这儿。” 禁卫军挠了挠头，或许是真的眼花了。 已经躲进树林里的顾长乐和红缨一直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才从树上跳下来。 “姑娘，我们先把衣服换了。”穿着一身素服太容易引起别人的瞩目。 顾长乐说，“你怎么也出来了？” “公子曾经救过林康，就是那个林大爷，他帮我们出来的。”红缨低声说，迅速帮顾长乐将素服脱下来，里面是一套普通的农妇布衣。 她们从树林的另外一边出去，西面已经有两匹马在吃草。 屠将军的军队还没到，她们要在明冉宣布假圣旨之前找到他。 策马飞奔，她们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到滚滚红尘，屠将军带着他的军队缓缓前行。 “前方来者何人？”顾长乐他们还没靠近军队，已经被拦下来。 “可是屠将军的军队？”顾长乐问道，“我们奉命有事禀报大将军。” “你们奉谁的命？”前锋副将大声问道。 顾长乐看不到那位屠将军在哪里，这个前锋生得高大粗犷，一脸凶相，她说道，“我们奉大长公主的命令来找屠将军。” “过来吧。”副将侧开身子，让顾长乐和红缨他们过去。 “姑娘，让我去吧。”红缨说。 顾长乐看着那个在风中猎猎写着屠字的军旗，“只有你过去，屠将军不会见你的。” 她骑着马穿过那些神情严肃的军兵，他们紧紧盯着她们，盯得顾长乐觉得坐下的马匹似乎都走不动了。 终于，顾长乐看到前方穿着银色盔甲的男子，听到红缨在她耳边说，“姑娘，那就是屠将军。” 顾长乐看着屠将军，她以为对方至少已经是不惑以上的年纪，竟是这么年轻，看着不过三十岁左右。 屠誊长得眉目俊郎，身材高大，一脸桀骜不驯，他冷眼看着顾长乐，那张略显粗糙的脸庞和脖子明显不是同样的颜色和肌肤，既然是来见他，居然还有易容。 “见过屠将军。”顾长乐拱手一礼。 屠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大长公主命你来找我？” “是，本该是永平公主拿着令牌前来，但如今要出城不容易，只能我自己来找屠将军。” 屠誊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长乐，一脸的不信，“永平公主不能出城，你能出城？” “不是已经出来了？”顾长乐反问。 “你叫什么名字，不曾在大长公主身边见过你？”屠誊沉声问道。 顾长乐淡定地回道，“招儿，如今城里到处宵禁，屠将军，这是大长公主的令牌，她希望你能够和恪王联手护驾，救出皇上和皇后，大长公主如今也被软禁在宫里。” “傅峭还活着？”屠誊一脸失望，“命太硬了吧。” 第七百八十八章 屠将军2 这是什么话？ 顾长乐心中不喜，眼神冷了下来，“屠将军，恪王还活着，你好像很失望。” “那又怎样？”屠腾被顾长乐的突如其来的怒火逗笑了，这个丫环居然还在替傅峤打抱不平，莫非又是一个痴迷傅峤那小白脸皮相的女子。 “你恐怕要失望了，恪王好得很。”顾长乐冷冷地说。 图腾笑了，“我不过替了傅峤一句，倒是让你急了，难不成他还是你的相好？” 周围的士兵轻笑出声，目光皆是露出鄙夷，以这小女子的长相，怕是近不了傅峤的身边吧，傅峤那人眼高于顶，这么多年还不曾听说有过红颜知己，要不是皇上赐婚，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成亲吧。 “我虽不曾见过屠将军，但从别人的口中也听闻许多关于你的事迹，原以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如今看来……”顾长乐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眼神要多轻蔑就有多轻蔑，“也不过是拿弱质女子耍嘴皮子的无赖，算是我看走眼了。” 屠腾峻眉一挑，他居然还被嫌弃了！ “小丫头，用不着用这种激将法，还是说一说如今城里是什么情况吧。”屠腾虽觉得逗这个小丫头挺有趣，但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事情都解决了，他再跟大长公主将这个丫头要过来，倒是想看看她真正皮相是什么样子。 顾长乐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将城里的情况详细地告诉屠腾，“……不知屠将军还有什么要问的？” “傅峤的黑骑军离这里还有一百里，最快也要天黑之前才能赶到，先将城门的控制权拿在手里。”他是觉得就算傅峤没来，他也能救出皇上，但以他最近收到的消息，这个明贵妃似乎是个狠角色，他担心她还有后手没有露出来。 顾长乐点了点头，“最重要是确保皇上和大长公主的安全。” 屠腾斜乜她一眼，虽然看似普通，却总有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不像一个丫环。 “入城吧。”屠腾下令，挥军直奔北都城。 不到一个时辰，屠腾大军已经来到北都城外。 “怎么回事？”顾长乐惊讶地看着城墙，上面已经是重兵布置，强弩手密密麻麻地守着城门，在那些士兵的后面，是一群身穿白色绣寒月花纹劲衣的年轻男女。 北都城何时藏了这么多士兵？ “那些是明寒宫的弟子。”红缨压低声音说道。 “强弩不像是我们军队惯常用的。”图腾微微眯眼看着那些士兵手中的兵器，“这个，杀伤力看起来在我们平时用的之上。” 顾长乐的脸色微变，这就是明冉的底气吗？ 她原来早就训练了一批不亚于黑骑的士兵，看来她终于发动兵变了。 “屠将军，你无诏回城，该当何罪？”宋子尧穿着盔甲从城墙出城，居高临下看着屠腾。 “又是哪来的小白脸，凭你也配跟本将说话。”屠腾认出那是宋子尧，语气更加鄙夷。 “在下宋子尧，女皇有命，只要屠将军肯归降，今日无诏之罪可饶恕。”宋子尧忽略屠腾的无礼，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七百八十九章 守与攻1 女皇？ 顾长乐听到这个称呼，眸色微微一沉。 才一夜之间，明冉已经迫不及待自封为女皇了？那大长公主……在宫里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 “我们北国何时有女皇，本将怎么不知道？”屠腾嗤笑一声，对宋子尧的鄙夷更加明显，“你跟我说一说，女皇是什么东西？” “放肆！皇上昏迷不醒，大皇子逼宫造反，二皇子无能，女皇代为执政天下，身份尊贵，不是你这种粗莽之徒能无礼的。”说话的是穿白色劲衣的男子，他嫌弃地看着屠腾，心想要不是对方还有可利用的地方，早就将他杀了。 屠腾淡淡地说，“大皇子是不是逼供造反，不是一个后宫妃嫔说了算，二皇子是否有才能，也不是她说了算，牝鸡司晨也当自己真有能耐了。” “屠将军，这时候呈口舌之能对你并没有好处，识时务者为俊杰，审时度势对你的前程才最有用。”宋子尧淡淡地说道。 “像你这样审时度势吗？”屠腾笑了笑，“本将没什么兴趣，让我对一个女子俯首称臣，怕是她明冉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宋子尧的视线转移到屠腾旁边的顾长乐身上，虽然她又换了一个样子易容，但他有一种清晰的直觉，这个人就是她。 屠腾身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个陌生女子的。 “听说屠将军跟恪王向来水火不容，看来传言并不可信，原来你早已经与恪王勾结。”宋子尧说道。 “行了，别逼逼赖赖这些有的没的，这时候还挑拨离间只要你这种小白脸的穷酸儒才做得出，本将与傅峤水火不容也好，就算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妨碍我们忠诚一个君王，你算什么东西，也在这里跟我说传言。”屠腾不耐烦地说道。 “……”宋子尧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屠腾，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本将什么酒都喝，就罚酒不喝。”屠腾一脸桀骜不驯，他看向守在城门的人，“这些穿着白色衣服的，都是替谁守丧的？” “！”明寒宫的弟子们听到这话，顿时气得脸色都发青了，这是他们引以为傲洁白高贵的弟子服，在他屠腾的口中居然是成了守丧素服，简直是奇耻大辱。 “宋大人，这人对女皇如此无礼，就算劝降只怕心中也是不服，不如让我们将他杀了吧！”明寒宫的弟子说道。 宋子尧对明寒宫这些以明冉为尊的弟子也是无能为力，奈何他们人数众多，一个明寒宫的弟子已经堪比数万军队，且各个武功高强，屠腾真要跟他们硬拼，还不一定能占上风。 他不希望屠腾太快损兵折将，这样他将来就更不好对付明冉了。 “攻城。”屠腾却没有给宋子尧劝说的机会，已经下令攻城。 “屠将军！”顾长乐着急地开口，“这时候攻城，你有胜算吗？” “这时候不攻城，要待何时？”屠腾转头反问顾长乐，“难道继续拖延下去，他们会把城门打开，再拖延只会让皇上和大长公主多一分危险。” 顾长乐说道，“黑骑军还没到！” 第七百九十章 守与攻2 屠腾看向顾长乐，嘴角的笑容有些森然，“你的意思，没有黑骑军支援，老子就攻不下这个城门了？” “？”顾长乐不太明白屠腾突如其来的怒火，她难道说错了吗？现在双方兵力旗鼓相当，要攻进城里没有那么容易，没有十足的把握都不能贸然做出决定。 “屠将军，你不是说他们的强弩威力在你们之上吗？”顾长乐说，“那为何不等黑骑军到来再攻城？” “你以为他们会给你机会等援军吗？”屠腾冷笑，“小丫头，你还太天真了，看到宋子尧没有，他嘴上在劝降，实际上全是算计，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仔细盘算他们怎么抵挡。” “那你能确定他们到底有多少兵力吗？”顾长乐问道，“那些穿白色弟子服的人都是明寒宫的，他们有多少人？江湖上有多少门派被明寒宫拉拢，这些你都清楚吗？我只担心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时候全军覆没。” 屠腾微微眯眼盯着顾长乐，竟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 果然看着就不太像是寻常的丫环。 “照你这么说，我们该退兵等着黑骑军？”屠腾问道，一手指着城门的方向，“你认为他们能同意吗？” 顾长乐瞥他一眼，“你刚才为何不与他拖延时间，非要将话说绝了。” 所以还是他的错！ 屠腾都要气笑了。 宋子尧一直看着顾长乐在说话，即使她对屠腾的态度跟对寻常人没区别，依旧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嫉妒。 是的，他嫉妒所有能够得到她温和对待的男子，她对他的冷淡是深入骨子里，带着一种恨不得和他永远没有交集的冷漠，让他无从接近。 他找不到办法弥补曾经的亏欠。 “杀了屠腾，不要伤害他身边的女子。”宋子尧下令，“她有用处。” “她是何人？”一个姿态儒雅的中年男子缓缓地走过来，目光看向顾长乐，“其貌不扬，看着并没有任何特点，居然令宋大人如此在意？” 宋子尧淡淡地说，“崔盟主有所不知，这个女子身份特殊，对于女皇的大业还有帮助。” “倒是看不出有何帮助的。”中年男子嫌弃地看了顾长乐一眼，他是当今武林盟主，武功高强不说，同样也有着尊贵的出身，是博陵世家崔家的子弟，为了明冉宁愿跋涉江湖，他深爱着明冉十余年，如今能够帮助明冉达成心愿，他是不计代价的。 宋子尧知晓对方的身份，北都城如今实际控制权是在崔音孺的手中，他知道明冉已经怀疑自己，所以更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出异心。 “崔盟主，你以后便知她是谁。”宋子尧道，现在要先保住顾长乐的安全要紧。 “宋大人，女皇愿意给你机会劝降屠腾，你要珍惜才行。”崔音孺淡声说道，“免得像二皇子落得手脚皆废的下场，那就不太好了。” 宋子尧脸色微沉，“本官自当为女皇效力。” “那就好。”崔音孺满意地点头。 第七百九十一章 守与攻3 随着宋子尧的命令落下，两军交战，箭如雨下，城河的水被染红了一大半。 顾长乐终于见识到屠腾为何说对方的强弩威力不小，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强弩，不但可以连射五箭，连换箭的速度都比寻常要快，而且射程更远，屠腾的士兵根本抵挡不住这些强弩的进攻。 “姑娘，这样下去不行，会全军覆没的。”红缨保护着顾长乐，替她打开周围的箭，“你先到后面去，不要被伤到。” “黑骑军还没到……”屠腾怕是难以撑住，更别说攻城了。 难怪明冉敢这么快自称为女皇，她身后有这样的军力，实在是出乎顾长乐的想象。 如果傅峤没有被她陷害……她想要称帝，最大的障碍就是傅峤了。 “退！”屠腾杀红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下，他终于见识到明冉的厉害。 那些明寒宫的弟子虽然不善排兵布阵，但他们单打独斗的武功高强，这么多人冲进他的阵内，只攻打一处地方，很快就被找到突破口。 他们现在只能先退兵了。 “屠将军，再给你一个机会，若是投降，今日你所有的无礼，都可以既往不咎！”宋子尧说道。 “咎你妈的。”屠腾破口大骂，“你小子当小白脸当上瘾了，老子可看不上明冉那婆娘。” 崔音孺听到屠腾羞辱他心中白月光，眼底闪过杀气，立刻从城墙直飞而下，手中长剑只取屠腾命脉。 屠腾从马背一跃而起避开他的攻击，手中长戟挥了过去，心里暗骂，娘的，这又是他妈谁啊。 “该死！”崔音孺杀气腾腾，看着屠腾的眼神已经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看来又是明冉的床上客。”屠腾嘴上不轻易饶人，依旧骂得欢快。 顾长乐再次见识到屠腾的嘴贱，明明都已经陷入困境，还不肯放过羞辱明冉。 崔音孺和屠腾打得不分上下，战场一片混乱。 “姑娘，我们走。”红缨对顾长乐说，“我们帮不了屠腾的。” “先去找傅哥哥。”顾长乐说，现在只能希望傅峤能够及时赶到，解了屠腾的困境。 他们谁都没想到，明冉会有这样强大的兵力。 不知道黑骑军能不能抵挡得下。 “你当真以为，老子就这点能耐？”屠腾突然对着崔音孺露出狂妄的笑。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有一批士兵突然从城门的东边冲了过来，直接打乱弓弩手的阵势。 崔音孺面色不便，只是冷冷地盯着屠腾，“不管你有什么能耐，你敢羞辱女皇，就必须死！” “啧，这样也算羞辱她？”屠腾嗤笑，“等老子抓到她，会让你知道什么样才是羞辱。” “你！死！”崔音孺大怒，手中的攻势越来越凶猛。 屠腾顿时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他的武功是大开大合，适合战场的厮杀，但崔音孺的剑法灵活，全是江湖的路数，打起来黏黏糊糊的，让他十分不爽地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崔音孺一剑要刺中他的胸口时，一道银光闪过。 崔音孺手臂一疼，手中的剑偏离，只是刺中屠腾的肩膀。 屠腾趁机回收刺中他腹部，又将他踹了出去。 “退兵！” 第七百九十二章 受伤1 屠誊大军退到二十里之外的地方扎营，重新整肃军队，以防宋子尧追击过来。 “你的伤势很重。”顾长乐皱眉看着屠誊，他穿着盔甲，所以看不出他的伤势，他走路神态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但隐隐的血腥味还是能知道他的伤势。 简单的营帐已经搭好了，屠誊让所有人原地休息，注意防范，说完走进营帐，差点就因为失血过多晕倒过去。 “将军！”他身边的副将急忙扶着他的手，“您怎么样？” 屠誊深吸一口气，“叫军医进来。” “受伤的士兵不少，你的军医都在给他们疗伤，我给你包扎伤口吧。”顾长乐说道。 屠誊冷冷打量她一眼，居然没发现她跟了进来。 “你会包扎伤口？”那副将狐疑地问，对屠誊说道，“将军，我去把胡军医叫过来？” 他们将军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不用了，让她过来。”屠誊说道，他自己随便怎么包扎都行，那些士兵的伤势肯定比他好不了多少。 顾长乐走了过去，对那副将说道，“能不能给我找个药箱过来。” 她随身带着的只有灵泉炮制的药丸，药箱留在大长公主府了。 副将已经帮屠誊的盔甲脱了下来，才发现他里面的衣裳都被血染湿了，除了肩膀深可见骨的伤口，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剑伤。 “将军！”副将惊住了，这么重的伤，将军居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这换了其他人，早就晕倒了。 屠誊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受了重伤，定会影响军心。 去找药箱的小兵回来了，顾长乐来到屠腾的身边，垂眸看着他身上的伤口，“你本来可以不用受这些痛的。” “嗤。”屠腾嗤笑一声，“就算我不跟他们打，他们也会追着来。” 顾长乐熟练地替他处理伤口，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两军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羞辱明贵妃，不是在激怒他们吗？” “明冉这个女人倒是厉害，让皇上独宠她，还能让这么多男人替她卖命。”屠腾咧嘴一笑，“还想当女皇，她在床上当女皇还差不多。” “嘶——”屠腾的话才刚说完，痛得叫出声，他怒目圆瞪，“小丫头片子，你故意的！” 顾长乐冷冷地瞥他一眼，嘴太臭了！活该痛！ “你是大夫？”屠腾终于发现顾长乐处理伤口的手势熟练，而且用针用药都比胡军医更准确。 “我没说过我是大夫吗？”顾长乐秀眉一挑，“那你如今知道了。” 屠腾打量着她，伸手去碰她的脸，顾长乐的银针在他手上用力戳了一下，痛得他差点坐起来，“你……” “规矩一点。”顾长乐说，“你这个伤势，就算是军医再厉害，也不一定能保住你的命。” “你觉得我没有你，我快死了？”屠腾笑着问。 顾长乐说，“你的伤势不轻，你再勉强撑着，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你流了不少血，如今只有我能替你止血。” 屠腾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但他仍然保住清醒，“妖言惑众吗？” “实话而已。”顾长乐将银针取了下来，“好好休息。” “……”屠腾眼前一阵发黑，突然就晕了过去。 第七百九十三章 受伤2 在那副将要拔刀之前，顾长乐开口说道，“屠将军只是失血太多晕倒，睡一下就好了。” “真的？”副将怀疑地盯着顾长乐，但看到地面上染满鲜血的白布，他觉得应该说的是真的。 “这是药方，先去煎煮一碗给你们将军服下。”顾长乐说道，接着又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屠腾的嘴里，这么重的伤势，要是没有灵泉，他至少得躺一个月才能下地。 她倒是想惩罚一下他看不起女子的德性，但情况不允许。 要救出皇上和大长公主，还需要屠腾的配合。 不知是不是因为崔音孺受伤，宋子尧并没有派军追击，只是继续增加城门的防守，并且还让人来找屠腾，劝说他投降归顺女皇，只要他能够杀了傅峤，依旧是北国的大将军。 “明冉……真是不简单。”顾长乐叹了一声，望着金乌渐渐坠下西方，她遥望着远方，等待着傅峤的到来。 “据我所知，黑骑军在青州并没有异动，如果他们真的离开青州，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屠腾不知何时醒来的，已经能够勉强来到走出营帐。 他没有穿盔甲，只是穿着粗布长衣，看起来少了几分桀骜威严，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顾长乐笑而不语，她知道傅峤就是有办法让黑骑军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北都城，屠腾没有消息，不代表黑骑军没有动。 “你对傅峤……似乎很有信心。”屠腾问，猜测着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对他这么嫉妒，不也是知道他的过人之处吗？”顾长乐反问道。 屠腾的脸色一变，“我嫉妒他？” 顾长乐笑了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放屁……”屠腾想要破口大骂，但地面突然一阵轻微的震动，他神色一顿，有些惊讶地看向前方。 渐渐的，在尘土飞扬中，身穿黑色盔甲，神态精练干劲的军队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黑骑军！”屠腾一怔，开什么玩笑，黑骑军是怎么悄然无声地来到北都城的，这一路居然能够瞒天过海，相信连明冉都没有发现。 顾长乐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是傅峤的黑骑军。 “你以为黑骑军来了，就能够攻进城门？”屠腾语气有些不善，他绝对不会承认他的屠将军比不过黑骑军。 “就因为傅峤是明冉称帝最大的障碍，他才会被莫名冠上逼供造反的罪名。”顾长乐说道，“他如果真的要造反，为何不让黑骑军攻进皇宫，哪里还有后面着许多事。” 屠腾自然不相信傅峤会造反，就算要造反，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败了。 “大皇子？”屠腾微微眯眼看着前方，没有看到傅峤，却看到萧慎骑着马在黑骑军中。 顾长乐也渐渐看清楚黑骑军，而最前面的是萧慎和齐琰琮。 没有看到傅峤！ “看来你要失望了。”屠腾说道。 傅峤没有在黑骑军中，那他会在哪里？ 顾长乐心中一动，回头看了看城门，大约能猜到傅峤的去向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 宫门外1 傅峤的确不在黑骑军的队伍中，领军来护驾和清君侧的是萧慎和齐琰琮。 有了黑骑军的支援，屠腾和齐琰琮联手，在攻打三天之后，终于将城门攻了下来。 “要不是傅峤将明寒宫一锅端了，这城门还没这么快能打下来。”齐琰琮笑咧咧地说着，看着大街左右两边的商铺紧闭房门，“希望皇上和大长公主都能安然无恙。” 顾长乐说，“所以崔音孺是离开北都城了？” “明寒宫都被端了，其他门派的掌门难道不怕自己的地盘也没了，自然是要赶回去的，崔音孺还受了重伤，他堂堂一个武林盟主，要是自己的门派都没了，在江湖也就不用立足了。”齐琰琮笑着说道，“明冉肯定是没有想到傅峤会去端了她的老窝，这会儿该气死了。” 别说明冉没想到，顾长乐自己都没想到，她还以为傅峭是跟黑崎君在一起。 “大皇子，明贵妃抓了大长公主在宫门。”前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回来，跟萧慎禀报皇宫的情况。 萧慎的脸色沉重，担心父皇和母后的安危。 “屠将军，你带兵将宫门都包围起来，找机会从其他地方突进。”萧慎对屠腾吩咐道。 “大皇子，请您保证大长公主的安全。”屠腾低声说道，比起救出皇上皇后，他更担心的是大长公主，明冉有可能会杀大长公主警告萧慎不要轻举妄动。 萧慎心下有些不悦，他当然也担心大长公主的安危，但屠腾将大长公主的性命放在父皇之上，这就有点让人心里膈应了。 “那是自然！”萧慎沉声说，“我会救出大长公主的。” 屠腾深深地看了顾长乐一眼，眼中的请求示意很明显。 萧慎和齐琰琮等人来到皇宫正门，远远就看到明冉一身黑色绣金龙纹的明冉雍容华贵地站在禁卫军的后面，那通身散发出来的冷冽威严气势，跟平时故意装出来的娇美软弱完全不一样。 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明贵妃，我们又见面了，看到我还活着，是不是令你很失望。”萧慎充满恨意地看着明冉，他本来顺遂的人生，都因为这个女人出现变化，要不是他命大，他如今已经死在乱箭之下了。 明冉嗤笑一声，“确实有点失望，不过你这个废物的死活对朕来说又有什么意义，要不是……”她微微眯眼看了所有人一眼，没有看到想要见的人。 “傅峤呢？不敢来见朕吗？”明冉冷笑问道。 齐琰琮看着她问，“你算什么东西，大将军还会怕见到你。” “他去明寒宫了。”明冉立刻就猜到为什么前来助她的江湖人退走大半，他们都害怕自己的门派落得明寒宫的下场，“好，好得很。” 这个儿子果然是她的克星，她后悔当初没有彻底将他弄死了。 “让傅峤来见朕，否则，我会杀了萧隍。”明冉冷声地威胁道。 就算她败了，她也不想放过傅峤。 顾长乐在见到明冉之后，一直都是提着心，她很担心，明冉会破罐子破摔，将傅峤的身世说出来。 她曾经狠狠地伤害过傅峤，如今称帝失败了，更没有必要相认。 但是……明冉会放过傅峤吗？ 第七百九十五章 宫门外2 明冉坚持要见傅峤才肯放人，萧慎不敢强攻进宫，只能希望屠腾能有机会突破其他宫门，先将皇上和皇后救出来。 “朕知道屠腾在哪里，只要他敢踏进宫门一步，朕就先杀了大长公主。”明冉手中长剑架在大长公主的脖子上，冷声地威胁道。 “不要伤害大长公主！”顾长乐立刻说道，她知道明冉的狠心，她将大长公主抓到这里，就是要杀鸡儆猴，要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的。 萧慎会顾忌皇上和皇后的性命，但不一定会为了救大长公主退步。 明冉听到这个声音，美艳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顾长乐！原来是你！” “你若是伤了大长公主一下，我就在你的脸上划一刀。”顾长乐冷冷地说，她知道明冉最看重就是自己的脸，这是她能够让那么多男人为她卖命的根本，她舍不得伤害的。 “呵，小丫头，你也配与朕说如此不敬的话。”明冉冷笑，心里盘算着如果有机会，她第一个要杀的就是顾长乐。 “别张口闭口就是朕，你自私自利，心狠手辣，若是你这样的人能够当皇上，天下百姓岂不是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还是积德放过天下人吧。”顾长乐淡声地说道。 萧慎和齐琰琮都看了她一眼，这话说得真狠，要把明冉气疯了吧。 果然，明冉的脸色更加难看，差点一剑了结大长公主，可想到顾长乐的威胁，她又生生地忍住了，“朕要见傅峤，让他来见朕！” “那你就等着。”顾长乐说，“毕竟要一锅端了明寒宫需要点时间。” 明冉握紧手中的剑，“你是不是以为朕杀不了你？所以才敢这么放肆。” “你自然是杀得了我的，但你有这个本事吗？”顾长乐笑着问，“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想杀我了，是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不但比你好看，还比你年轻。” “小贱人！”明冉怒火冲天，恨不得将顾长乐碎尸万段，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戳在心窝上。 她的确不喜看到比自己年轻好看的女孩，顾长乐容颜绝美，又是她儿子的心上人，她调查过傅峤的过往，如果不是顾长乐，傅峤就是个嗜血的疯子。 嗜血的疯子……就能够成为她手中的剑。 “被我说中了？”顾长乐笑着问。 明冉忍住了怒火，平静地说道，“你用不着说话来激我，只要敢接近半步，我立刻就杀了她。” 本来趁着明冉被吸引注意力想过去救人的红缨脚步一顿，被发现了！ 顾长乐心中遗憾，差一点点就能救出大长公主了。 “齐副将，我们后退吧。”顾长乐对齐琰琮说道。 “不行！”萧慎皱眉，“岂能就这样被她威胁！” 顾长乐淡声说，“难道要看她伤害大长公主？大皇子，你不会想节外生枝的，还是先听她的，等恪王回来再说。” 萧慎的脸色难看，他是想立刻冲进去救人，可他清楚，如果这么做的话，可能会激怒屠腾，到时候……还真的就麻烦了。 “那就先后退！” 第七百九十六章 宫门外3 “我们可以先想办法进宫救人，拖得越久，只会让明冉有机会等到援军！”萧慎沉着脸，对于屠腾和顾长乐坚决要救大长公主而不顾后果有些不满。 他当然想救大长公主，但父皇和母后的生死未卜，如果不先压制人，谁也不知道明冉还会做出什么事。 “大皇子，明冉心狠手辣，且说到做到，要是我们强行攻进皇宫，大长公主会有危险的。”顾长乐沉声说，“大长公主是为了救皇上才进宫的，她本不必冒这样的危险。” 萧慎深吸一口气，心情有些暴躁。 他现在恨不得杀了明冉，眼见仇人就在跟前，他却还是无能为力。 “只能等恪王回来再做决定。”顾长乐说道。 齐琰琮道，“大将军应该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北都城。” 萧慎沉默不语，他才是大皇子，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但他的话和决定似乎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反而傅峤即使不在这里，依旧能够让所有人听从。 “你们没将大长公主救出来？”屠腾大步地走过来，皱眉看着齐琰琮，“其他宫门都被淋了桐油，没法一下子攻破。” “明冉要见到恪王才肯放大长公主。”萧慎冷声说道，“如今只能先等恪王回来。” 屠腾看向顾长乐，“大长公主没事吧？” “看起来没事。”但继续拖下去就不确定了，她担心大长公主的心疾。 “大长公主的旧疾未愈，最好能快点救她。”屠腾说，他捂着伤势还没完全痊愈的肩膀，“傅峤要什么时候到北都城，也太拖拖拉拉了。” 萧慎看向顾长乐，“顾姑娘，恪王和明冉……可是有什么关系？明冉似乎对恪王很另眼相看。” 顾长乐心头一顿，目光有些清冷地看向萧慎，“大皇子，不仅是明冉对恪王另眼相看，其他人也一样。” 只是因为忌惮傅峤的黑骑军吗？ 萧慎有些怀疑，明冉对傅峤的态度很奇怪。 “屠将军，我们还要先守住城门，万一明冉还有援军，至少还能先抵挡在城外。”顾长乐不想跟萧慎继续说这个话题，如果可以，她希望傅峤和明冉的关系，永远都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城门已经有黑骑军严守。”屠腾说道，他盯着顾长乐的脸，“你不是大长公主的丫环。” 萧慎说，“屠将军说什么话，顾姑娘是恪王的未婚妻，怎么会是大长公主的丫环。” “……”差点忘记她如今还是易容的，屠腾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屠腾听到这话，眼睛微微眯起，傅峤的未婚妻？ 听说傅峤和周国公主联姻，而且那女子容貌出色绝美，跟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丫头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顾姑娘易容术精湛。”屠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难怪还不让他说傅峤一句不是，原来是未婚妻。 “这也是没办法，为了生存。”顾长乐说道。 屠腾看她一眼，“顾姑娘好本事。” 顾长乐转头看向齐琰琮，“齐副将，有什么办法可以偷偷进宫吗？” 第七百九十七章 消失不见 “你想偷偷进宫？”齐琰琮被顾长乐的话吓了一跳，“不行，要是恪王知道你一个人进宫，他要把我大卸八块的。” “……”顾长乐的确有想要偷偷进宫的想法，此时的明冉肯定分身乏术，这时候若是能够进宫，说不定还能救出大长公主。 不过，她身边的人肯定不会同意她进宫的。 “我不进宫，可以找武功高强机智的人进去。”顾长乐立刻说道。 “姑娘，您最好是真的这么想的。”旁边红缨阴凉凉地开口。 顾长乐摸了摸鼻尖，才发现她脸上易容的假皮已经有些松了，“知道了，知道了。” 萧慎有些烦躁地来回走着，“恪王什么时候回来？” “大皇子，你不用急，明冉暂时不会伤害皇上和皇后，她如今援军已经被断了，只凭宫里的禁卫军，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齐琰琮说道。 “我怎么可能不急！”他如今还有逼宫造反的罪名没有洗清，虽然大家都已经知道是明冉故意陷害他，可父皇还不知道，他只想父皇醒来，他要亲自解释清楚，他从来没有造反的心思。 屠腾说，“宫里除了帝后和大长公主被软禁，朝廷百官也都被禁锢在宣室殿上。” “你说什么？”萧慎大惊，“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来跟你们说这件事的，那些百官的家眷派人偷偷溜出来，我才让人去查的。”屠腾说道。 萧慎怒火涌上来，用力一拳打在柱上，“明冉到底要搞什么！” “朝廷百官中，有一半是她的人。”顾长乐说道。 “就算全是她的人也没用，从她陷害我和恪王那日开始，她就是逆贼，父皇会昏迷不醒，必然是跟她有关系。”萧慎狠狠地说道。 “顾姑娘，宫里送了一封信出来，明言要交给你。”这时，朱勇拿着一封信走过来。 看到朱勇，顾长乐才想起她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今日你们有看到宋子尧吗？”顾长乐问道。 破城而入，宋子尧就失踪了，今日在宫门外也不见他的身影，这就很奇怪了。 “不仅宋子尧没见到，萧衍也没看到。”屠腾说完这句话，眼睛看向萧慎。 萧慎的脸色阴沉，对于曾经他十分疼爱的弟弟，他心里的感受是复杂的，要说那次明日那陷害他跟萧衍没关系，他实在说服不了自己。 失望，愤怒，伤心……他根本不知要怎么面对萧衍了。 杀，还是不杀？ 结果还没见到人，他自己倒是失踪了。 “宋子尧或许是跑了，但萧衍……”齐琰琮顿了顿，“或许也是被明冉软禁起来了。” 顾长乐沉默不语，她知道宋子尧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投靠明冉，无非也是想利用明冉得到自己想要的，从黑骑军破城之后，他就不见踪影，他不可能回去找明冉的。 那他还能去哪里？ “将军。”朱勇突然对齐琰琮说道，“我的妻儿……被送回来了。” 顾长乐猛地看向他，“宋子尧将她们放了？” 朱勇轻轻点头，“他将他们母子送到军营外面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 有何不可 养心殿中，三足香炉里的檀香散发袅袅青烟，整个寝殿安静得可闻针落地声，所有的宫人都被屏蔽在外面。 明冉懒懒地靠坐在拔步床上，抬眸看着坐在对面太师椅的大长公主。 “刚才在外面，你即使是被朕威胁着都不开口说一句话，就真的这么不怕死吗？”明冉冷笑着问。 “让你失望了。”大长公主淡淡地开口，“别在本宫面前一口一个朕，明冉，你这么急迫自称女皇，是不是觉得过了这个机会，你这辈子就没能如愿了？” 明冉眼底闪过一抹幽幽寒光，如果不是傅峤，她筹备多年的大业，早就已经成功了。 “女子为什么不能称帝？这天下是谁规定只有男子能够当皇帝，我比萧隍更适合坐在龙椅上。”明冉沉声说道。 大长公主轻笑，“你？就凭你的美色治理天下吗？连最基本的仁德都没有，你也配当皇帝，明冉，历史上的确曾经出现过女皇帝，你何德何能跟那样的能人相比，光明女帝带给天下是数百年的平和安定，对旧朝皇子更是仁慈宽厚，文能纳贤武能襄四海，你能干什么？你能够走到今日的地位，那样不是靠男人给你的，以色侍人，终究是上不来台面，也就皇上将你视为挚爱，对你这么多年痴心不改，你背着他都做过什么，但凡你还有一点良心，你都不会对他下毒。” 明冉的脸色微变，原来大长公主已经知道萧隍是中毒的。 她想起上次的伺药丫环，那个丫环应该就是顾长乐，顾长乐肯定看出萧隍是中毒的。 “对我好的男人到处都是，萧隍不过是身份地位比旁人更高些，我对他也算是有几分真心，只是……他要立大皇子为太子，那就不行。”明冉淡淡地说。 大长公主冷眼看她，“大皇子乃是嫡长子，不立他为太子，难道要立你的女儿吗？” “有何不可！”明冉嗤笑，“重男轻女不过是世人的短视，我生的女儿，自然是聪明伶俐的，岂是萧慎能相比。” 大长公主听到这话，只觉得明冉疯了。 “儿女在你看来，都只是可利用的棋子，无法利用的时候，想尽方法除掉，像你如此没心没肺又心狠手辣的母亲，还指望你能善待天下百姓？”大长公主摇头，“明冉，你简直无药可救。” 明冉微微眯眼，冷冷地盯着大长公主，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知道她曾经生过儿子。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明冉问。 “杀啊。”大长公主笑了笑，“本宫要是怕死，就不会进宫了，但本宫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让萧衍背叛自己的亲人，你都要自己称帝了，他没理由为你卖命。” 明冉眼底露出鄙夷，“这世上谁不想当皇帝，用不着我劝说，他自己也有筹谋，要不是我防备着，说不定萧隍早就死了。” 弑父！这个罪名太重了。 如果在萧慎生死未卜的时候，萧隍中毒身亡，能够登基的就只有萧衍了。 大长公主闭上眼睛，实在不愿意听到这个答案。 “萧衍呢？”大长公主问。 “大概……在皇后那里吧，不过，这辈子怕是废了。”明冉笑着说。 第七百九十九章 悔恨 萧衍匍匐在地上，痛哭涕淋地拉住洛皇后的衣摆，“母后，我错了，您原谅我，我只是……只是鬼迷心窍，听了明冉那贱人的挑拨，其实我一直想要把大皇兄找回来的，我也试过救父皇，但是……我做不到，明冉太卑鄙了，母后……” 洛皇后眼底含着泪水，她撇开脸不去看萧衍，“明冉将你放弃，所以你又想起自己的母后了？还是害怕傅峤进宫之后拿你清算？” “儿臣没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我早就想来救您，但明冉派宋子尧跟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没有经历这段时间的种种，洛皇后后续会相信萧衍说的话，可是，此时听着萧衍悔恨的话，她心中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想到他是如何陷害他的大哥，是如何对她和皇上的处境置之不理。 若非明冉算计他，抢了他的皇位，他会来认错吗？ 都是她生的儿子，她却在今日才看清楚萧衍真正的样子。 “你来求本宫也没用，本宫如今还在软禁中，外面的宫人根本不会听本宫的吩咐，无法替你请御医的。”洛皇后淡淡地道，“你要是去求明冉更有用些。” 萧衍眼底闪过一抹微光，如果求明冉有用的话，他也不必在这里了。 他一心信任宋子尧，还以为宋子尧会帮他登上帝位宝座，谁知道宋子尧被明冉威胁几句，居然就扔下他不管去守城门了，黑骑军破城时，他正在跟明冉对峙，宋子尧至今也下落不明。 明冉一个女人……居然妄想当皇帝！ 那是属于他的东西。 “母后，傅峤和大皇兄很快就能救我们的。”萧衍说道，“只要您替我跟大皇兄求情，他会原谅我的。” 洛皇后失望地看着萧衍，“你早知今日，当初为何要陷害你大哥，他是你的亲哥哥，且平日对你宽厚包容，你怎么能够这样对他，现在你走投无路，倒是想起他是你的大哥了。” 萧衍叫道，“当初我也没办法，是宋子尧逼我的，我也不想害大哥，如果我不那样做的话，死的就是我啊。” 洛皇后摇了摇头，“来人，送二皇子回去。” “我不回去。”萧衍叫起来，“母后，您让我留在身边吧，求您了。” 他紧紧抓住皇后的衣摆，他不能被送回去，明冉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死他的，如果将他送到傅峤和萧慎的面前，他怕自己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了。 洛皇后差点就心软了，但想到养心殿的皇上，她清楚萧衍其实不是真的在求她冤枉，他只是需要有人保护他。 “每个人都该为他曾经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洛皇后平静地说，“你大哥回来了，他要不要原谅你，只能是他自己决定，本宫能够不计较的，只有被软禁在这里的事。” 但心中芥蒂已经留下，她再怎么心痛，将来想到这个儿子，还是会不自觉想起这件事的。 萧衍知道洛皇后是肯留他下来了，忙磕头谢恩，“娘，我一定会好好跟皇兄道歉的。”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皆胜意，感谢这一年来的陪伴~ 第八百章 当年误会1 明冉从寝殿中出来，一个人来到皇宫最高处的楼阁，放眼望去，几乎能够将整个皇宫都收在眼底。 在很多年前，当她知道自己无法反抗皇权的时候，她就想有一天自己成为皇权。 她曾经在皇权的威力下卑微求生，连选择的自由都没有，她是个凉薄的人，难得对一个男人动心，也想过和他厮守一生，可他连生存都不容易，又如何给她一个未来？ 在被软禁的时候，她清楚拥有权势的好处，如果她不是普通的寻常少女，她会被玩弄在掌心吗？她会被迫生下连她都厌恶的儿子吗？ 不会的！他不敢这么对她，也不会将她弃如敝履，说杀死就杀死。 只是因为她无权无势，所以他玩弄她戏耍她，让她误以为他真心对他，当她知道真相，真觉得自己下贱又肮脏。 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丑恶的肮脏的。 她花了十多年才有今日的地位，本该达到目的，成为这天下最有权势的女子，如果不是傅峤的存在…… 果然不被期待的孩子对她来说就是报应。 如果傅峤当年死了多好。 “为什么不死……当初你就该死了……”明冉不自觉地呢喃出声，对那个孩子的怨恨从来不因岁月有任何减少。 他的存在，总会提醒她那段不见天日的过去，那是她终其一生都不想回忆的。 “这么想要我死，为何还要生下来？”突然，背后传来一道低沉冷漠的声音。 明冉的肩膀一僵，缓缓地转过身，绝美艳丽的脸庞闪过一抹诧异，“你来得倒是挺快的。” “既然你想见我，我来见你最后一面。”傅峤淡淡地说道。 “最后一面？”明冉勾唇一笑，“你敢杀我吗？将来你身世大白那天，世人都知道你弑母，天下人还能容得下你吗？” 傅峤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她的确有倾城倾国的样貌，难怪当初周湛兄弟二人为她神魂颠倒，但她的内心却是阴险毒辣，像她这样的人，不配当任何人的母亲。 “你以为，我会在意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傅峤淡淡地反问，“你如今还想得到什么？” 明冉转头又看着黄瓦红墙，她知道自己想要的一切都已经被傅峤毁了，可能连活下去都不太可能。 “我有个女儿。”明冉说道，“与你算是有血脉关系，你在这世上的亲人也就只有她了，希望你能护着她长大。” 她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以为在明冉的心目中，除了她的野心，没有任何人会让她多一分关心。 与萧隍生下的女儿，也都是有目的的。 “有件事要问你。”傅峤开口，“你与周湛，当年发生什么事？” 提到这个已经被她刻意遗忘的人，明冉平静的脸庞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我差点忘记，你去周国肯定是见过周湛的。”明冉冷笑，“怎么，他认出你了？” 因为不想承认自己曾经的过往，明冉刻意不去知道周国的消息，她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周国皇帝早已经易主。 第八百零一章 当年误会2 “周湛死了！”傅峤淡声说道，眼睛平静地看着明冉。 “……”明冉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么大的事情，她竟完全没听说。 难道因为她下令不许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到周国，所以连这样的消息都没送到她手里了！ “他居然死了！”明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是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却又对周湛有一种深入骨子里的恐惧，那段被他软禁的日子太黑暗了。 她就像一个工具，随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傅峤问道，“你要杀我，是因为他？” “没错！”明冉癫狂地笑出声，周湛死了，她觉得被禁锢一生的枷锁也仿佛解脱了，“他像个变态，一时对我百依百顺，一时疯狂暴虐，他一边跟我许诺白头到老，一边将我送给他的父皇争宠，这么恶心的人，你居然是他的儿子。” “他将你送给先帝？”傅峤一怔，这件事不曾听说过。 “真好笑，我都不知道你是谁的儿子，是周湛的，还是他老子的。”明冉笑出声，“我虽没看到那人的样子，但他身上穿着绣金龙的锦袍，我还是能摸出来的，天底下谁敢穿龙袍？不就是他父皇吗？恶心！你们父子俩都一样恶心。” 傅峤皱眉听着明冉的话，她没看到先帝的样子，只是摸到龙袍就以为是先帝？ 能够穿绣金龙的锦袍不仅仅是皇帝，太子也可以。 “你不知道周夺的存在？”傅峤问道，明冉的话里，只提到周湛，并没有提到周夺。 “什么？”明冉突然一愣，“谁是周夺？” 傅峤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明冉为何误会，她至始至终都以为周夺跟周湛是同一个人，所以才会觉得他是变态。 “他们是两兄弟，在行宫里住的是周夺，周湛曾经跟他调换身份。”傅峤淡淡地说，“你只跟他们发生过……所谓的先帝，怕是你误会了。” “？”明冉脸色僵硬了，“你说什么？” “周夺自幼被认定命格不好，所以生活在行宫不被人所知，周湛偷偷与他调换身份，两人以同一个身份生活了几年。”傅峤面无表情地说，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不信！”明冉叫道，她恨了那么多年，被恶心那么多年，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周夺没跟你说过他的名字吗？”傅峤问，在周夺的故事里，他是跟明冉相爱的，而且他一直以为明冉是知道他的存在。 明冉身子晃了晃，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遇到两个人，可他们长得太像了。 她记得问过周湛的，是不是有别的兄弟，周湛跟她说过没有。 而且还说他有病，偶尔会性格不一样。 “周湛不是这样说的……”明冉低声道，“他说我爱的是发病之后的他，没说过还有一个兄弟。” “……”傅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明冉扶着栏杆，突然笑出声，她以为自己同时伺候父子怀了身孕，那孩子让她的人生变得耻辱肮脏，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他，结果这只是一场误会？ “所以……你是……”明冉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是周夺的儿子？” 第八百零二章 当年误会3 他是谁的儿子，傅峤根本不在乎，在他心目中，他的父母就是傅家两夫妇。 明冉还在回想着当年的事情，知道真相之后，再去看她刻意不去回想二十几年的记忆，才发现确实有许多的破绽，她竟是完全没有发现。 她先是遇到周湛，与他成为朋友，后来他带她去行宫，他变得温润如玉，知识渊博，让她不自觉地沉陷在他的魅力中，他完全不同刚认识的时候，当时她还以为是相处久了，渐渐发现他的缺点。 后来……后来她真的以为跟他可是长相厮守，才发现他的性格有些奇怪，像是两个人，她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他有一次喝醉，不顾她反对地占有她，当晚又说要将她送出去，只有她才能让他得到太子之位。 夜色中，她再次被强占。 她只能借着月色看到锦袍上的龙爪。 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是…… 傅峤已经能够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周湛嫉妒周夺的才能，又嫉恨明冉更喜欢的人是他，所以故意在她面前混淆视听，让明冉一直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他见不得周夺跟明冉在一起，才设局让明冉误会。 周夺当时应该也是被蒙骗，一直以为明冉是知道他们兄弟两人的存在，所以没有跟明冉清楚地解释过。 一场误会…… 傅峤觉得有些讽刺，但即使是这样，依旧改变不了明冉本性凉薄的事实。 “他们竟把我当成妓女一样……”明冉眼中冒起怨恨的光芒，“你还是一样恶心！” “你可以不生下来。”傅峤冷声说，“既然生下来，你可以不要，但不能将我扔在山崖下。” 明冉冷笑，“你不也活下来了，还坏了我的大计。” 傅峤知道她的野心不会轻易磨灭，让她知道周夺是周国皇帝的话，她肯定会像接近萧隍一样去接近周夺。 “我可以不杀你。”傅峤说，“你这辈子都只能生活在一个地方。” “怎么？你也想软禁我？”明冉问。 傅峤道，“你也可以去死，萧隍醒来同样不会放过你。” 更别说萧慎和皇后，包括大长公主，他们都不会容许明冉活着的。 明冉笑了笑，她骄傲一生，已经受过耻辱一次，又怎么会再经历第二次。 “周夺是不是还活着？”明冉突然问道。 “你是如何从那场大火中逃生的？”傅峤问。 “我不知道。”明冉说，“我醒来的时，身边只有你在襁褓中，谁都没看到了。” 她是在大火中将傅峤生下来的，即使是这样，他居然还能活着。 命是真的大。 “你想跟周夺说什么？”傅峤问。 明冉这时也明白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是周夺，而并非周湛，但这依旧改变不了她对这两个人的怨恨。 他们若真的爱她，就不会拿她当妓女一样，今日他睡明日他抱。 “叫他去死。”明冉低声说，“我恨不得能够亲手杀他们两个。” 傅峤问，“你夺位称帝，就是想杀周湛？” “没错，不过他已经死了。”明冉疯狂地笑出声，在傅峤错愕的眼神中，她一跃跳下栏杆。 谁也不能杀她，就算死，那也是她的选择。 第八百零三章 还没醒 明冉从楼阁一跃而下，等御医赶来救治她时，她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萧慎终于能够进宫，接下来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清洗，明冉留下的人，肯定不会继续留着了。 傅峤来到养心殿，他静静站在床榻旁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萧隍。 “傅哥哥。”顾长乐来到他身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所有人都认为是傅峤杀了明冉，但她知道傅峤绝对不会这样做，即使他再怎么怨明冉，即使明冉处心积虑地想要杀他。 “皇上的病如何了？”傅峤低声问道。 “只能慢慢解毒，毕竟……昏睡太久了。”就算醒来，只怕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行动自如，还不知其他会不会受到影响。 但这样的话她是不能在这时候说出来的。 “皇后娘娘来了。” 外面的宫人才刚说完，洛皇后便在萧瑢的搀扶下急步地走进来，她在宫中软禁几个月，连一眼都见不到萧隍，只知道他昏迷不醒，却不知他原来是中毒。 “恪王。”洛皇后看了傅峤一眼，转而在床榻旁边坐下，看到萧隍消瘦灰败的脸庞，她被惊了一下，“皇上怎么这样了？” 与几个月前竟是判若两人！ 眼前的萧隍看起来几乎像个……病入膏肓，即将死去的人。 “母后，父皇那是中毒了，明冉那女人给父皇下了毒。”萧瑢眼眶发红地叫道，“幸好是昭昭之前偷偷给父皇解毒，不然……” 后果就更加不敢设想了。 “本宫和皇上能够得救，多亏了你们。”洛皇后说道，她原本最担心忌惮的人是傅峤，担心他若是造反，整个北国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他，却没想居然……是明冉和她的儿子。 傅峤淡淡地说，“皇后娘娘言重了，食君之禄，本就该护陛下安全。” 顾长乐乖巧地站在傅峤的身边，听着他与洛皇后说着这两日发生的事，北都城如今都已经在萧慎的控制中，之前那些和明冉勾结一起的官员，也都已经被刑部抓起来了。 洛皇后不久前才跟萧慎见过面，知道大儿子如今还忙着收拾局面。 “皇后娘娘，臣还要回军营处理后续事情，臣先告退。”傅峤拱手说道。 “好，好。”洛皇后点了点头，看向顾长乐，“顾姑娘擅长医术，可否暂时留在宫中？” 这……顾长乐眼底闪过诧异，她还有好多话想跟傅峤说的。 傅峤淡淡地道，“臣身上的伤势，还需要她照料。” 顾长乐忙说，“皇后娘娘，皇上的毒已经解了，只还需要慢慢服药，再过些时候就能醒来。” 洛皇后听出傅峤的意思，她也不强人所难，只能挥了挥手，“本宫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若是皇上醒来，本宫再命人去告诉你。” 傅峤带着顾长乐走出养心殿。 “傅哥哥，还有大长公主在宫里……”顾长乐想起大长公主，也不知她的旧疾怎样了。 “我知道，先送她回大长公主府。”傅峤说。 顾长乐点了点头，觉得傅峤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第八百零四章 不配 大长公主不但旧疾没犯，过得还十分悠然自在，听到明冉死讯，她唏嘘摇头，“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不知皇上醒来，得知最近发生的事，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殿下，您要留在宫里，还是回公主府呢？”顾长乐小声地问道，虽然明冉一党正在清除，但她还是担心大长公主的。 “回去吧，太久没有住宫里，这几天住得全身不自在。”大长公主笑着道，目光温和含笑地看向傅峤，“你这张脸庞没有以前看着赏心悦目了，谈不上面如冠玉，倒也还不难看。” “……”刚才洛皇后和萧瑢都没有问过伤疤的事，大长公主直接就说出口了。 顾长乐喜滋滋地说，“这不是很好吗？以后傅哥哥就不会招蜂引蝶了。” “？”傅峤垂眸看着她，招蜂引蝶是这么用的吗？ 大长公主掩嘴一笑，叹了一声，“不管怎样，活着回来就好。” “宫里也没有我们能帮得上的事，回去吧。” 金乌西坠，夕阳染红皇宫的黄瓦，踏着日辉离开，不管是哪个国家，皇宫总是给人一种沉闷的气息，让人走在哪里都觉得不自在。 她知道虽然明冉死了，但有些事是永远不会停歇的。 “本宫见过萧衍了。”大长公主坐在马车之后，突然又开口说了一句。 傅峤微微皱眉。 “傅峤，只要是皇子都有野心，萧衍也一样，他是帝后的亲生儿子，等皇上醒来，再定他的罪，你……离他远些。”大长公主低声说。 “是，我知道。”傅峤应道，他的脸上会留疤痕，萧衍功不可没，谁都认为他杀了明冉，肯定会不会放过萧衍。 但他最想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宋子尧。 目送大长公主离开，顾长乐才终于能够拉住傅峤的手，娇娇软软地嗔道，“你去明寒宫也没告诉我，你把我吓到了。” “出发得太急了。”傅峤眸中染笑，伸手揉了揉顾长乐的额头，“听说你还想偷偷潜进宫救人？” “……”谁这么嘴碎！居然把这件事告诉傅峤了。 顾长乐拉着他的胳膊说，“我也没进宫啊。” 傅峤扶着她的手上了马车，“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我再累也比不上你。”顾长乐心疼地说，“只要皇上一日没醒，北国就一日都没有安宁。” 而且那日萧慎的态度让她有几分担心，他似乎对于黑骑军有很大的忌惮。 “接下来是还要再忙几天。”傅峤说。 顾长乐道，“傅哥哥，你和明贵妃……说了什么？” 傅峤眸色微沉，将明冉临死前说过的话简单地一句带过，却足以让顾长乐心中惊骇澎湃。 原来……是以为……是这样的误会！ 顾长乐更心疼傅峤了。 即便明冉误会，傅峤难道就不是她的儿子？她竟真的一点亲情都没有吗？ “有些人是真的不配为人母。”顾长乐咬牙切齿地说，明冉当初没有选择的机会生下傅峤，可傅峤又有什么错？他只是不该成为她的儿子。 傅峤将顾长乐抱在怀里，从她身上汲取温暖，慢慢的，他的心和身，终于暖和起来了。 第八百零五章 事后1 在萧慎的清查中，朝堂被清理了三分之一的官员，导致其他官员的工作量暴增，连傅峤都忙得好几天都没见到人。 “黑骑军已经返回青州，屠将军受了伤，所以暂时留在城里养伤，屠家军驻军在城外一百里处……”书言将最近各处消息和局势都告诉顾长乐。 顾长乐这些天在恪王府休息，总算是恢复了元气。 “我去看看大长公主。”顾长乐道，北都城各处的局势不是她能左右的，只要萧隍一天不醒来，北都城就无法平静。 “外面到处都是禁卫兵，姑娘还得小心些。”红缨叮嘱着。 顾长乐点了点头，“红缨，大皇子对黑骑军可有什么说法？” 红缨有些诧异，“姑娘怎么这样问？” “上次在城外，大皇子号令对黑骑军用处不大，我担心他心中另有想法。”虽然这次萧慎和傅峤同时被陷害，傅峤又为了救他毁容，于情于理，萧慎对傅峤都不应该有怀疑。 “还没听说，大皇子向来敬重王爷，应该不会有别的想法。”红缨说道。 但愿如此！能够像萧隍这般信任傅峤的地方毕竟是少数。 顾长乐来到大长公主，还没走进去，便在大门外遇到刚出来的萧慎。 “大皇子。”顾长乐行了一礼，“你也是来看望大长公主吗？” “是啊。”萧慎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他看了顾长乐一眼，“不过大长公主身子不适，想来是不愿意见客的。” 看来大长公主是没有见萧慎。 “莫非是旧疾犯了，我赶紧去看看。”顾长乐忙说道，“大皇子，告辞。” 萧慎看着顾长乐走进大门，被大长公主身边的笑儿迎进垂花门内，不像他，连二门都还没进去，就被大长公主拒绝了。 “大皇子，大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宁愿见个外人，也不见您。”萧慎旁边的侍卫有些气愤地说道。 “顾姑娘是大夫，她能够替大长公主看病，自然与我不一样。”萧慎皱眉说，并不想承认是大长公主对他心中存了芥蒂。 当日他要放弃救大长公主攻进宫里的事情是瞒不住的，连大长公主都看在眼里，萧慎有心想要解释，更希望得到大长公主的谅解，但视乎大长公主并不想听他的解释。 “还有许多事要忙，走吧。”萧慎说，既然大长公主不见他，他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了。 “笑儿姐姐，我刚才在外面遇到大皇子了。”顾长乐和笑儿往上房走去，说起萧慎。 “大长公主这几日都不见客，只对你例外。”笑儿解释着，“大皇子已经来过三次了。” 顾长乐诧异地问，“三次了？大长公主都不见他吗？” 笑儿轻轻点头，“到底是……寒心了。” 看来那日在宫外，大长公主并非无动于衷的。 这换了任何人也是一样，被亲侄子放弃，哪能当没事发生。 顾长乐不再提起萧慎，“大长公主的身子无恙吧？” “吃了你留下的药，这两日都睡得很好。”笑儿说，“你的药可比御医院的要好多了。” “不过是刚好对症下药罢了。”顾长乐笑着道。 第八百零六章 事后2 大长公主的气色明显比前些天好了不少，正靠在大迎枕上听着丫环给她唱曲儿，看起来好不悠哉。 哪里像萧慎说的那样，身子不适所以不想见客。 “看到您这气色，我终于能放心了。”顾长乐不提萧慎，在大长公主的身边坐下，还从盘子里摘了一颗葡萄吃起来。 “这小丫头的声音甜美，听着格外舒服，你也听一听。”大长公主笑着道。 “好。”顾长乐点了点头。 大长公主看她一眼，“今日怎么只有你一个，傅峤呢？” “他忙得几天不见人呢。”顾长乐无奈地说，她都还没和他好好说话，只能让不远不近按时盯着他服药，还要给他脸上的伤疤继续上药。 就算不能完全治好，那也要恢复以往七八成的俊美。 “皇上还没醒来。”大长公主挥了挥手，让唱曲儿的小丫环退下，“你与本宫说实话，皇上他……到底还能不能醒来。” 如今最让大长公主放不下的，也就是萧隍的身子了。 顾长乐说，“殿下，我实在无法保证，皇上体内的毒是都已经解了，但因为中毒太久，且一直都在昏迷，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时候醒来。” 更无法保证萧隍醒来之后，各方面都能够如以前一般。 “你师父呢？”大长公主问。 “我已经去信给师父了，让他尽快来北都城。”顾长乐说道，有齐归一在的话，她觉得更有保证一些。 大长公主缓缓地点头，“皇上一日不醒，还是人心惶惶。” “是啊。”顾长乐跟着叹息，“大长公主，您在宫里的时候，明贵妃她……有没有对您说了什么？” “她能对我说什么？”大长公主含笑看了顾长乐一眼，“明冉若是不进宫，或许在外面能有一片天地，偏偏野心太大了，进宫成了贵妃还不肯安分守己，非要争不属于她的东西，可怜她还那么小的女儿。” 顾长乐这时终于想起明冉还有个女儿在宫里，那是傅峤的妹妹了。 “小公主如今是谁在养着？”顾长乐忙问道，若是落在洛皇后的手中，不知能不能过得好了。 “傅峤将小公主带出宫，交给在寺庙修行的太妃了。”大长公主说，“这是本宫的意思，皇后也是同意的。” “这算是小公主最好的去处。”不然她在宫里难以有好日子，这么小的孩子，若是生一场小病，很容易就会出事的。 交给太妃养着，既能让太妃解闷，又能得到保护。 陪着大长公主又说了一会儿话，顾长乐这才从公主府离开，刚到恪王府，不远便来找她了。 “姑娘，明远侯想要见您。”不远低声说道。 顾长乐一愣，自从明冉落败，明远侯虽然没有参与谋反，但诛九族的罪名逃不了，已经被关押大牢，等着皇上醒来再定夺。 “我与明远侯也不算熟悉啊……”顾长乐有些纳闷，他要见她做什么。 但想到傅峤的身世，她还是决定去见一见明远侯。 第八百零七章 不配1 顾长乐以前见过明远侯几次，算不上熟悉，知道他曾经遗弃傅峤，她对他就更加没有好感。 大牢的环境压抑阴暗，一股奇怪的味道更是让顾长乐差点想退出去。 明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都关押在这里，明远侯是单独关押的。 “顾姑娘，没想到你还愿意来见我。”明远侯穿着囚服，虽然没有用刑，但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憔悴，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了。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顾长乐淡淡地问。 明远侯看了周围一眼，“顾姑娘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不难吧。” 顾长乐看向旁边的不远。 不远打开门，带着明远侯来到一处左右两边都没有关押犯人的牢房，还找来一张太师椅给顾长乐坐下。 “这里可以说话。”顾长乐知道不远会安排，不会让任何人听到她和明远侯说话。 明远侯打量着顾长乐一会儿，才苦笑摇头，“顾姑娘应当是清楚傅峤的身世吧。” 顾长乐只是挑了挑眉看他，并没有接话。 “我们对不起他，如今他是不会想见我了，他刚出生的时候，还那么小，长得比其他孩子都可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才三岁大就已经聪明得让人惊叹。”明远侯好像陷入回忆中，“哪个舅舅会不疼自己的外甥，我也将他视若亲子，本来以为会是自己一手带大的……” “如今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顾长乐淡淡地问，“如果真的将他视若亲子，你会将他遗弃吗？是你亲手将他交给拐子的，后来他得救，又是你亲手将他推下悬崖。” “不是我！我怎么会推他……”明远侯的脸色一白，猛地摇头，“真的不是我。” 顾长乐冷漠地说，“就算不是你，你也是亲眼看着他被推下去，他是你一手带到三岁的，你对他至少有点感情吧？你怎么忍心看着他被害死，如今还说什么疼爱自己的外甥，这样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不觉得很羞耻吗？” “我能怎么做，我根本改变不了明冉的决定，如果我阻止的话，她只会更加疯狂。”明远侯对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也后悔了很久，他是没用，不然就能救自己的外甥了。 这些都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的辩解，“明远侯，如今说这样的话没有意义，如果你只是说这些，我看大可不必了。” “其实我早在他养父找到他时就知道了。”明远侯立刻说，“你以为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要不是我偷偷在背后帮忙，他早就被野兽叼走了。” “所以你宁愿看着他跟野兽抢食，看着他一个人在山下孤单害怕，你都没有走出去救他？”顾长乐冷冷地盯着明远侯问道。 明远侯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你们有什么资格，在他挣扎活下来并且功成名就的时候，要求他认你们？你们有这个脸吗？”顾长乐冷笑，她一点都不觉得傅峤冷血无情，明家根本不配当他的亲人。 明远侯急忙叫道，“我是有罪，我是对不起他，可明心是无辜的……她不该受我们牵连！” 第八百零八章 不配2 “明远侯，你这话真有意思，你的女儿享受了你们带来的荣华富贵，如今你们被诛九族，她就成了无辜之人，要论无辜傅峤才是最无辜的，当初你和明冉都没有把他当成无辜的人，只把他当成拖油瓶，妨碍着明冉的人生，而你也只是想要利用妹妹得到荣华富贵，所以才默许她杀害自己的儿子。”顾长乐已经清楚明远侯今日主要目的，他就是想要利用跟傅峤的关系，让傅峤放过明心。 傅峤肯定知道他的目的，所以压根就不想见他。 “难道傅峤要杀了他所有的亲人吗？”明远侯叫道，“明心对他情深意重，即使他出事，也一直想要帮他……” “看到没，这才是对自己孩子的态度，即使明知没有机会，仍然想要为她求一线生机。”顾长乐笑了笑，“你们明家会定什么样的罪，我无法左右，一切都要等皇上醒来才能定夺。” “明远侯，我也想问你，如果明冉成功了，她若是还想杀傅峤，你这次会阻止她吗？你有办法阻止她吗？” “……”这话让明远侯无法回答。 顾长乐其实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有些后悔今日来大牢见他，她也不知为何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够从明家这些人身上看到他们对傅峤的一点亲情人性。 她失望了。 他们真是不配当傅峤的亲人。 顾长乐越想越气，走出刑部的时候，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公子！”不远突然低呼一声。 他们的马车旁边，傅峤正静静地站着，深邃幽黑的眸子灼灼地看着顾长乐。 “傅哥哥。”顾长乐的眼睛一亮，加快脚步扑到他怀里。 傅峤摸着她的发心，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声音骤然一冷，“怎么回事？” “没有。”顾长乐摇了摇头，“就是……我觉得，傅哥哥真是世上最好的人，能够和你成为家人，我心里……很高兴。” “家人？”傅峤眸色攸地加深，他轻轻捏着她的耳垂，“已经这么想嫁给我了吗？” 顾长乐的脸颊一红，“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傅峤眸中含笑，“嗯？” “你忙完啦？”顾长乐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指，有些羞窘地问道。 “今日陪你。”傅峤低声说，牵起顾长乐的手，“带你去一个地方。” 顾长乐听到他今日可以陪伴她，心中乐开了花。 “你不问我进去大牢做什么吗？”顾长乐问。 “没必要。”傅峤淡淡地说，“他们于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人。” 顾长乐听到他这么说，便不打算将明远侯说的话告诉他了，“对了，皇上的身子如何了？” “还没有太大的气色。”傅峤神色微沉，“等齐归一来了再让他进宫看看。” 还不知师父会不会带着娘亲一起来北国呢。 “这方向……”顾长乐觉得有些熟悉，“傅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傅峤指了指前面，“那里。” “医院建好了！”顾长乐的眼睛一亮，她这些天都忘记关注医院的进度，没想到已经完工了！ 第八百零九章 牵手 这医院不同寻常可见的医馆，除了有大夫坐馆，还做了详细的分科，后院更是十几个厢房，可以供病重的病人在这里治疗。 “怎么会……”顾长乐很吃惊，这段时间北都城到处都是混乱的，她以为医院的进度肯定停下了。 “恪王爷，顾姑娘。”大门里走出一个男子，他犹豫了一下，才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韦大人！”顾长乐欣喜地道，是替她建造医院的韦蓬楷。 萧瑢曾经说过韦蓬楷是一个天才，当她看到他画出来的舆图，便知他肯定能够建出她心目中的医院。 “这还多得韦大人是个专注的人，外界再怎么纷扰，也不会影响他。”傅峤低声说。 “不不不，是多亏王爷之前的安排，要不是您派人守在这里，只怕医院要被烧了。”韦蓬楷忙说道。 顾长乐笑着道，“那我就谢谢你们二位，是你们让医院能够这么快完工。” 傅峤垂眸看她一眼，“接下来要怎么做？” “先进去看看。”顾长乐笑盈盈地道，终于放下被明远侯气出来的坏心情，她现在心中已经充满期待，想象着将来要在这里医治许多许多人。 “王爷，顾姑娘，那……下官就先回去了。”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再不回去，父母都要将他逐出家门了。 顾长乐对着韦蓬楷行了一礼，“韦大人，多谢您。” 韦蓬楷红着脸摆手，有些窘迫地落荒而逃。 他实在不擅长与他人交际。 傅峭牵着顾长乐的手走进大门，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她建的地方，才发现她原来对这里投入多少想法和心血。 “接下来该做什么？”傅峭笑着问道。 “医院有了，还要准备适用的东西，我已经跟韦大人说过，他把舆图都画好了，然后还要招几个大夫坐馆，许多大夫都有自己的医馆，所以这坐馆大夫不好找，还有医女，不过医女这个倒是可以慢慢教。”顾长乐说到对医院未来的设想便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她喜滋滋地说道，“要是医院成功办起来，到时候就能开分店，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能够及时治病，不要因为病情拖延导致遗憾发生。” “会成功的。”傅峭低声说，她这么好，肯定什么事都能办成。 “我许久没有给你做好吃的，我们早点回去，我做几样你爱吃的。”顾长乐道。 他在香山根本没怎么吃东西，虽然看起来恢复了，顾长乐还是察觉出来，他似乎又厌食了。 “好。”傅峤浅浅含笑，捏着顾长乐的手紧了紧。 顾长乐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笑容。 “还有半年……”傅峤突然叹了一声。 “什么？”顾长乐微愣，不明白傅峤突然的感慨是从何而来。 傅峤灼灼看她一眼。 “！”顾长乐忽然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他们的婚期还有半年。 她当初为了不跟宋子尧回来，本来想方设法要拖延婚期，没想到太后会在那时候驾崩，她要守孝一年。 顾长乐轻咳了一声，“对了，宋子尧失踪了，你可有他的消息？” 第八百一十章 吃饭 提到宋子尧，傅峤的脸色有些深沉，“宋子尧在黑骑军破城的时候，便已经离开北都城，往西域的方向去了。” “西域？”顾长乐微微一惊，“他是早有准备的吧，早就给自己想好退路。” 没想到这一世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本该是三皇子前往西域寻求帮助，三皇子没机会了，是宋子尧去西域了。 顾长乐几乎可以预见，宋子尧在西域肯定会像在北国一样，成为掌权者的心腹，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不会甘于平凡，更不会默默地过一辈子。 “要是能够把他抓住就好了！”顾长乐有些可惜，当时到处混乱，她都没想过宋子尧居然会逃了，“我还以为他至少会把萧衍带走。” 宋子尧是投靠二皇子的，如今却扔下萧衍自己跑了，就算去了西域，宋子尧想要再次得到掌权者的信任，估计也不会太容易的。 “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的。”傅峤淡淡地说，他已经派人去西域，只要看到宋子尧，立刻将他杀了。 “嗯。”顾长乐觉得她也不会再去西域，跟宋子尧没有这样的缘分还能相遇。 傅峤低声说，“那我们回去吧。” 回到王府，顾长乐让人煮了药汤，加了灵泉让傅峤去浸泡半个时辰，趁着这段时间，她到小厨房做了酒酿清蒸鸭子和清还有早上就准备好的炖蟹粉狮子头和紫参野鸡汤，全都是比较滋补养生的，正适合傅峤。 傅峤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得好了，但在泡着药汤的时候，他差点就睡着了。 “是不是有点饿了？”顾长乐看着一身清爽的傅峤，觉得他脸上的疤痕似乎又淡了些。 “嗯。”傅峤轻轻点头，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许久没觉得想吃东西。” 不自觉就透露出他最近又厌食的状态。 顾长乐心疼他的身体，“以后我每天都做饭给你吃。” “好。”傅峤眼中泛着暖意。 在屋外的红缨红缨看到傅峤吃了整整两碗饭，迫不及待将这个消息去告诉不远，不远差点就感动哭了。 “果然只有姑娘做饭菜才能治好公子的病。”不远说道，这些天看着傅峤的睡眠时间和膳食，他急得都快跪了，公子又不许他告诉姑娘。 好在姑娘自己发觉了，那可跟他没关系。 “这北都城住得还是不自在。”不近抱着书，脸色有些沉沉地抱怨。 红缨问，“怎么了？” “最近大皇子不知怎么回事，总想去军营里练军，话里话外都是他才是未来的……黑骑军效忠的是他，不是公子。”不远撇嘴说道。 “黑骑军不是回青州了吗？”红缨诧异地问。 “那是昨日才拔营的，而且还是公子下令了。”不远说道，“大皇子还想把黑骑军重整分到各地，公子不同意，大皇子气呼呼地走了。” 红缨皱了皱眉，大皇子这做法是想搞什么，心想别又是个白眼狼啊。 “今日大皇子又去找屠家军了。”不近说道，“屠腾没有咱们公子的好脾气。” 第八百一十一章 苏醒 萧隍终于醒过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傅峤和顾长乐立刻就进宫了。 洛皇后和萧慎兄妹都在寝殿，让人意外的是，萧衍居然也在这里，看他的样子，好像还特意拾掇过的。 “皇上！”傅峤来到床榻旁边，看着皇帝消瘦的脸庞，好像哪里不太对。 “顾姑娘，你快看看皇上，他……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洛皇后一见到顾长乐，仿佛见到希望，急忙抓着顾长乐的手让她过去诊脉。 “？”顾长乐一愣，刚才在外面看到好几个御医了，“御医怎么说？” 洛皇后只是偷偷打量皇帝一眼，轻轻地摇头，“只说皇上醒来便是无碍，已经诊断不出有什么问题。” 难道这就是中毒的后遗症吗？ 顾长乐走上前，“皇上，民女替您把脉？” “你……”皇帝的反应还有些迟钝，听到顾长乐的话，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眼睛看到傅峤的时候，终于有了一点光亮，“傅峤……” “皇上！”傅峤上前将他扶着坐起来，“您觉得如何？” “朕……”皇帝怔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发生什么事？” 皇帝记忆混乱，他知道自己错过很重要的事情，但他怎么都想不起来，甚至看到皇后和自己的儿子，他都有一股无法控制的不信任和危机感。 傅峤抬眸看向顾长乐，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长乐低声说，“皇上睡了那么久，如今刚醒来，或许是有些不适应。” “陛下，发生了许多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臣再慢慢与您说。”傅峤沉声地说着，“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守着您多时了。” 皇帝这才慢慢地看向洛皇后，突然问了一句，“明贵妃呢？” “……”洛皇后差点没有控制脸上的表情，想要发怒地问皇上，他连国家都快被抢走了，醒来居然还在关心那个女人。 “父皇，明冉造反夺位，想要谋害儿臣和母后，连恪王都被她害得跌落山，要不是恪王杀了她，这时候可能我们所有人都死了！”萧慎怒声地叫道。 顾长乐眸色一冷，“大皇子，这时候并不适合说这些。” “明冉……明贵妃死了？”皇上看向傅峤，想要他的答案。 傅峤轻轻点头，“您中毒了，昏睡了小半年。” 皇上敲了敲自己的头，想要回忆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皇上，明贵妃自己跳下阁楼的。”顾长乐不想让世人真的以为是傅峤杀了明冉。 那毕竟是他的生母。 “父皇！”萧衍心中狂喜，如果父皇忘记过去，那他是不是就可以被原谅了，“您终于醒了，儿臣真是太担心您了。” 萧慎的脸色异常难看，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局，他希望父皇醒来之后，惩罚曾经害过他的人，即使是死了的明冉，还有萧衍。 可父皇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刚醒来还想见萧衍。 难道在他心目中，萧衍才是最重要的儿子吗？ “朕……想跟傅峤单独说话，你们先下去。”皇上摆手，他现在谁都不信任，只想听傅峤是怎么说的。 第八百一十二章 单独 萧慎僵在原地，父皇居然连母后都信不过了，只留下傅峤说话？ 他有些不敢置信，明明之前父皇对他还充满期望，如今看着他的眼神既陌生又防备，让他有些难受。 “慎儿，我们出去吧。”洛皇后拉住萧慎的手腕，将他带出养心殿。 萧衍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心中还在盘算着如何让父皇原谅他。 “母后……”萧慎有些艰涩地开口。 “你父皇好不容易醒来，御医也说了，他昏迷太久，醒来后会有些不太记得，至少是醒来了。”洛皇后劝着萧慎，皇上醒来后的状态，已经比她设想的要好许多了。 萧慎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里的坎有些过不去。 转头看到一脸诡异笑容的萧衍，萧慎的心情更抑郁了，“不要以为父皇什么都不记得就能够侥幸，你做过什么事，自己心里最清楚。” “大皇兄，是明冉逼我的，你怎么不相信我呢。”萧衍委屈地说，眼巴巴地看着洛皇后，“母后，您相信我，我当初真的想救你的。” 洛皇后心痛地撇开脸，对着小儿子，她是既失望又心痛，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曾经的背叛。 萧慎愤怒地说道，“逼你的？将母后软禁在宫里是她逼的，那陷害我造反呢？萧衍，不要把其他人都当成傻子。” “我真的没有。”萧衍低声道，可怜兮兮地看着洛皇后，“母后，我知道自己错了，不该软弱无能……” “别说了。”洛皇后沉着脸，她不想再听萧衍继续狡辩，只会让她对这个儿子更加失望。 萧衍老老实实地站到角落，回头看了养心殿一眼，对着萧慎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萧慎心头一梗，黑着脸转过头。 一直默默不出声的顾长乐就站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可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是传到她的耳里，她有些担心萧慎会不会想不开，觉得傅峤抢走他的东西。 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局势，可千万别又出什么乱子。 寝殿中，皇帝喝了药，感觉精神好了一些。 “傅峤，朕的记忆有些混乱，你告诉朕，慎儿到底有没有图谋不轨？”皇帝低声地问道。 “皇上记得宫宴那天的事？”傅峤问。 萧隍点了点头，“隐约有些记忆，却不真实。” “那日大皇子的侍卫带兵进宫，明贵妃指证臣与大皇子勾结逼宫造反，又派人围杀臣与大皇子，臣跌落香山，大皇子则逃出北都城……”傅峤将宫宴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皇帝。 “您中的是慢性毒药，虽不会立刻致死，对身体却还是有损伤。”傅峤说，“只能慢慢调养。” 皇帝呆坐着，“朕知道你不会造反，那日朕已经发现不对，偏偏身体无法反应，明贵妃……她为什么……” “皇上，臣可以将兵权上交，带昭昭离开北国。”傅峤突然说道。 “你说的是什么话！”萧隍皱眉，语气虚弱却很愤怒，“若是你离开朕，朕还能相信谁？” 第八百一十三章 忠诚 傅峤安抚着萧隍，保证不会离开北都城，这才终于让萧隍的脸色好看了些。 “衍儿是不是做错事了？”萧隍问道，“朕虽然是记忆有些混乱，但还能看出来，皇后和慎儿对他的态度不同以往，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事。” 傅峤刚才刻意没有提到太多关于萧衍的事，就是怕萧隍太激动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二皇子在监国。”傅峤低声说，又说了萧衍跟宋子尧投靠明冉的事，没有说得太清楚，怕萧隍还是会伤心。 “衍儿将野心藏得太深。”萧隍说，他捂着额头，觉得脑袋里面像是有锥子在捶着，痛得他整个人都在抽搐。 “昭昭！”傅峤立刻站起来，让顾长乐赶紧进来。 随着顾长乐一起进来的还有洛皇后他们。 “傅峤，你对父皇做了什么？”萧衍一进来就冲着傅峤怒道。 傅峤没有理会萧衍，只是让顾长乐赶紧看看。 “帮我压着皇上的手。”顾长乐道，上前给萧隍把脉，“皇上这是因为之前中毒留下的后遗症，不可轻易动怒，也不能忧思过度。” 顾长乐拿出银针，替萧隍止住痛楚，又喂他吃了一颗药丸。 过了一会儿，萧隍才感觉疼痛减轻，全身却非常乏累，一下子就睡过去了。 “恪王爷，你对父皇说了什么？”萧慎没有萧衍那么激动，却也好奇父皇为何要单独留下傅峤。 傅峤看了他一眼，“皇上想知道什么，本王就说什么。” “……”说了等于没说！ 萧慎有些憋闷，却不敢对傅峤太放肆。 顾长乐对洛皇后说道，“娘娘，我重新开了药方，每日早晚各服一次，御医院有擅长针灸的御医，可每日给皇上针灸一次疏通经脉，对他的恢复会有帮助。” “好。”洛皇后没有怀疑顾长乐的医术 ，当下就让宫女拿了她的药方。 傅峤说，“皇后娘娘，那臣先告退。” 洛皇后深深地看了傅峤一眼，“恪王，皇上如今最是信任你，你平日若是得空，常进宫陪皇上说话。” “是。”傅峤应了一声。 “王爷，我送你出宫。”萧慎主动说道，亲自送傅峤走出养心殿。 傅峤没有在意在旁边欲言又止的萧慎，他面色如常，就算萧慎没有开口，他也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眼见宫门就在前面了。 “王爷……”萧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我的情分不同其他人，我和王爷算一同经历生死，对你的信任，没有人比得上的。” 傅峤淡淡地看着萧慎，横在眉间的伤疤虽然 已经淡去，却还是让他添了几分阴冷之气。 “大皇子有话不如直说。”傅峤道。 “我只希望将来能够得到王爷的真诚相助。”萧慎说，他感觉不到傅峤对他绝对的忠诚，如果傅峤不能像对待父皇一样对待他。 他真的担心傅峤的存在，特别是他的黑骑军…… “本王自然会忠诚北国的帝王。”傅峤说道。 言下之意，等萧慎哪天成为帝王，自然得到他的忠诚。 第八百一十四章 团聚 萧隍的苏醒，让躁动不安的北国朝堂终于平静下来，虽然萧隍还不能上朝，但大家都能感觉到整个北都城在恢复以往的繁华。 顾长乐这几天都会进宫给萧隍针灸，虽然还无法让萧隍完全恢复，但记忆渐渐地能清晰理顺了。 但是，让顾长乐想不通的就是萧隍对待明冉死去的消息。 以萧隍对明冉的感情，他应该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可他现在似乎没有什么情感反应，无悲无喜，连愤怒都没有。 这不符合常理啊。 顾长乐把心中的疑问跟傅峭说了，想知道他是怎么看的。 “表面上的平静不一定是无动于衷。”傅峭说，“皇上或许只是不想相信她会背叛他。” 顾长乐有点同情萧隍，他怕是都不敢回想和明冉的过往，曾经他有多爱明冉，如今就有多恨吧。 刚回到王府，管家便笑着迎上来，“公子，姑娘，齐神医和玉夫人来了。” “我娘也来了？”顾长乐的眼睛一亮，急忙就往大厅跑去。 在门外就看到齐归一和玉銮的身影，让顾长乐更精细的是连顾思君也在这里。 “娘亲，师父！”顾长乐笑容灿烂明媚，“大姐姐，您也来了！” 玉銮拉着顾长乐仔细打量着，看到女儿虽然是瘦了一些，但看起来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她总算放心了，“你啊！就是不能让人省心。” 当时同意让她来北国找傅峤，她不知道北国会发生那么多事，两国距离又那么远，她还是刚启程前几天才知道的。 顾长乐抱着玉銮的肩膀蹭了一下，“娘，我好得很，傅哥哥也好好的。” “你们……哎。”玉銮点了点顾长乐的额头，齐归一跟她说北国发生的事，她是听得提心吊胆，一个贵妃，居然就能够造反了，而且还害得傅峤和大皇子都失踪了，普天之下，大概也就只有明贵妃能够做得到。 “明贵妃已经死了。”顾长乐压低了声音，“皇上也醒来了。” 玉銮从齐归一的口中多少猜测到明冉身份的特殊，她在傅峤面前不好说得太多，只好点了点顾长乐的额头。 寒暄过后，傅峤让人带舆论和顾思君先去客房休息，他跟顾长乐还要跟齐归一商量进宫的事。 顾长乐将萧隍如今的情况告诉齐归一，“……也不知是什么毒，要不是明冉提前造反，只怕将来也不容易发现皇上是中毒的，如今虽然醒来，但反应还是有些迟缓，记忆倒是在慢慢恢复了。” “有些毒素是能够麻痹人的神经，导致记忆丧失，甚至变成植物人，我估摸明冉的初衷就是想要让萧隍永远醒不来又不会死，所以用毒控制得很好。”齐归一不得不佩服明冉这个女人的野心，可惜她遇到的是傅峤，到底是野心充足，实力远见还是差了一点。 “还能恢复如初吗？”傅峤问道。 “要见到人才能确定，如果毒素不深，平日注意做些复原治疗，或许能恢复。”齐归一说。 傅峤轻轻颔首，“明日进宫。” 第八百一十五章 痴心妄想 顾长乐陪着玉銮回自己的宅子，早在几天前，顾长乐就亲自过来拾掇过了，到处都透着干净清爽，连被褥都晒了两天的太阳。 “北都城如今的局势……我有些担心，万一跟当初京都城……”玉銮想到周国发生的事，还觉得心有余悸，她有些事情寻思一路，还是忍不住跟顾长乐提起来，“要不你和傅峤别留在北都城了。” 顾长乐低声道，“我倒是想走，但皇上醒来之后，谁也不相信，只相信傅哥哥，傅哥哥是想将军权交回去的。” 玉銮急忙说，“那不行，军权在手，至少还能保住你们的后路。” “娘，您别担心，傅哥哥心中有数的。”顾长乐道，想到这一世与以前不同，傅峤也没有登基为帝，她对未来虽然一无所知，却因为有傅峤在身边，她觉得比任何时候都充满希望。 她是真的明白一件事，只有双向奔赴的感情，才能够让彼此的生活变得热腾腾的充满朝气，彼此相携能走得越来越远。 玉銮叹了一口气，她的女儿经过几年的成长，变得比她想象的更聪明成熟，她几乎都忘记曾经娇气任性的女儿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我哪能不担心啊。”玉銮道，“只希望你日子能安稳平和。” “会的。”顾长乐笑眯眯地说，“娘，您累了吧，不如您先休息，等师父回来，我们一家人再一起吃饭。” 玉銮担惊受怕一路，看到女儿好好的，她才真正松口气，一下子就觉得累到极点。 “那我先睡会儿。”玉銮说，“你跟思君去说话。” 顾长乐笑着应是，去看看顾思君是否已经安置妥当了。 当初玉腾旸买下这宅子的时候，是为了玉銮在北都城能够有落脚生活的地方，院子虽然不算很大，却精致幽雅，顾思君就住在花园另一边的小院子。 “大姐姐，有没有欠缺的地方，若是有需要，尽管让家下人去准备。”顾长乐笑盈盈地走进屋里，看到顾思君在拾掇自己的衣裳，便在旁边坐下来。 “这里静谧幽雅，我很喜欢。”顾思君含笑说，“我不请自来，会不会让你为难？” “你说什么话，我巴不得早点将你接来，医院已经建成了，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如今又跟在我师父身边学医，你能来帮我，我是求之不得，就怕……到时候会连累你太忙了。”顾长乐说。 顾思君嗔她一眼，“要是真能让我忙起来，那才是求之不得。” “怎么了？谁又让大姐姐不高兴了？”顾长乐立刻就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看来是在京都城住得不开心了。 “梁家几次差人来说，要与顾家重修旧好。”顾思君苦涩一笑。 顾长乐眸色冷下来，“顾念君来找你说的吧，她还没吃够教训？” “爹娘都没搭理她这话，祖母也说了，绝对不会再让我回到梁家的。”顾思君忙说道。 “哼，梁家也配！”顾长乐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将梁家狠狠地收拾了，省得他们如今还痴心妄想。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不高兴了 顾思君早已经断了再嫁的心思，所以不管顾念君找她几次，她都无动于衷，只是在京都城难免要听一些闲言闲语，她得知玉夫人要来北都城，就去请她带自己一起来了。 在这里还能图个安静。 “对了，大伯父他定亲了。”顾思君小心翼翼看了顾长乐一眼。 “？”谁还能眼瞎嫁给顾云生！ 顾思君道，“许是怕你不同意，所以……” “我为何要不同意。”顾长乐笑出声，她可不知道多同意，“哪家姑娘这么仁善？” “听说是夏县陈家的嫡女，年纪有些大了，一直没相中自己喜欢的，也不知何时见的大伯父，竟就让人来探了口风，亲事就这么定下来。”顾思君不太好说长辈的事，只是将自己知道的告诉顾长乐。 顾长乐没有听说过夏县陈家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反正将来她也不必住在顾家，用不着跟他们相处。 “那莲姨娘闹了没？”顾长乐问。 “你还真是料事如神，莲姨娘抱着孩子闹了几天，被祖母将人关起来，孩子也抱去上房养着了，她这才老实下来，保证将来会对主母恭顺这才解了禁足，不过，孩子是养在祖母身边了。”顾思君说。 顾长乐对这个消息倒是喜闻乐见，毕竟是顾云生如今唯一的儿子，除非将来陈家姑娘能生下嫡子，不然那孩子有可能就是主君了，能养在祖母身边，至少都比养在莲姨娘身边好。 那莲姨娘通身小家子气的做派，孩子肯定养歪了。 “可不是吗，祖母的身子都好了不少。”顾思君说。 顾长乐点了点头，“好了，你先休息，明日我带你去北都城走一走，再去看一看医院，接下来许多事情还要大姐姐帮我呢。” “那我真是求之不得。”顾思君笑着道。 华灯初起时，傅峤跟齐神医也来了，顾长乐已经准备好一桌酒席，就等着他们回来开席。 当着傅峤的面，玉銮让顾长乐尽快搬回来，毕竟还没成亲，住在恪王府不合适。 “好的。”顾长乐乖巧地应着，“娘，我明日就搬来跟您一起住。” 玉銮见傅峤没有反对，这才笑着点头。 一家子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接风宴。 回去的路上，傅峤才将情绪一点点显露出来，将顾长乐抱在怀里搓揉一番，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才放过她。 顾长乐眼睛泛着水润的光泽，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俊美的下巴，“又不是我想搬出王府的。” 傅峤的呼吸还有些重，他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一句话都不说。 就是不高兴了。 “又不是不能见面了……”顾长乐小声地说，“还是能见面的嘛。” 傅峤将她抱得更紧了，他想要睁开眼睛就见着她，而不是见她还需要经过玉銮的同意。 顾长乐在他的肩膀咬了一口，“我快喘不过气了。” “什么时候成亲？”傅峤哑声问道。 “还有几个月呢。”顾长乐笑出声，“不急哈。” 傅峤低眸灼灼地盯着她。 把顾长乐盯得心虚了，“我其实也想早点嫁给你的，可是不行啊……” 第八百一十七章 耍赖 “哎！我对傅峤感同身受。”齐归一和玉銮在消食散步，他看着玉銮姣好的面容，突然发出一声感叹。 玉銮疑惑地看他，“感同身受什么？” “明明心爱的女子就在旁边，却仿佛远在天边，碰不得亲不得，难受。”齐归一认真地道，还重重地叹口气。 “！”玉銮的脸颊一红，“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说这种不着调的话。” 齐归一拉住她的手，“爱情跟年纪没有关系，再说了，我如今正是花一般的年纪，我们谈恋爱就该光明正大，怕什么！” “快放开我。”玉銮羞窘得不行，急忙回头看了看周围，怕被人看到了。 “老太爷已经答应将你嫁给我，你不能耍赖。”齐归一得意地笑着，他费尽心思跟玉老太爷成为忘年交，这半年来通过无数次的考验，才终于让老太爷同意玉銮随他来北都城，这就是很明显，已经答应将玉銮嫁给他了。 人生最快乐莫过于这件事了。 玉銮当然知道齐归一为了讨好父亲做了多少事情，她本来还以为父亲知道真相肯定会将他赶走，没想到居然…… 想起她临启程，父亲特意跟她说过的话。 “女子再嫁并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不必羞于启齿，人的一生是自己过的，不是别人过的，用不着在意别人的看法，别人不会替你承担苦难，我瞧着齐归一与大部分男子都不同，他并没有太多拘谨的想法，你若嫁给他，后半辈子会过得自在，这只是我的看法，最重要是你的心意。” 其实老太爷说得对，齐归一真的与许多男子都不同。 “在想什么？”齐归一将手扶着玉銮肩膀，见她在出神不知想写什么。 玉銮道，“我在想，你是不是经常与别的女子说这样的话，挺熟练的。” 齐归一恨不得拍胸口保证，“除了你，我可没有对谁动心过，我……我当时也是第一次的。” “？”玉銮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脸更红了。 说不下去了。 玉銮转身就离开，“不早了，回去。” “我还没说完呢。”齐归一拉着她的手，“今天天气好，心情也好，我想跟你喝一杯……” “齐归一！”玉銮瞪他一眼。 “我还有话跟你说。”齐归一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不顾她的挣扎大步走进屋里。 院子里的丫环早就避开了，玉銮还是不敢高呼，只能憋着气，“放我下来。” “好。”齐归一将她放在软榻上，顺势在她身边坐下，“阿銮，老太爷挑了几个日子，让我们商量……” 玉銮往后挪了挪，“你坐好了，别挨着我。” 齐归一露出难过的表情，“这么快就嫌弃我？你不会是睡了就不想负责吧？” “齐归一，你再胡说八道，以后就别来见我了。”玉銮气得不行，这个人真是时不时都要无赖一下。 “头疼，可能是刚刚喝酒了。”齐归一揉着脑仁躺平，“我要睡一会儿。” “回你的院子里去。”玉銮没好气地道。 第八百一十八章 真巧 萧隍没有赐死明远侯一家，只是下旨褫夺爵位，并让明家所有人流放千里，无诏不得回北都城。 这已经是萧隍最大的仁慈了，如果不是念着和明冉的旧情，还有尚且年幼的五公主，明家肯定要被诛九族。 傅峤和齐归一进宫给皇上治病，玉銮又去看望大长公主，顾长乐就陪着顾思君去看建成的医院，还有逛一逛北都城。 “没想到你说的医院跟医馆的区别这么大。”顾思君看完医院之后，一直处在惊讶中，她对顾长乐这个妹妹是更加佩服了，“昭昭，你真是太厉害了。” “没有啦。”顾长乐摆了摆手，“其实大多数还是师父的想法，师父脑子里就是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构想。” “我……我将来真的能在医院做医女？”顾思君有些不太确定地问。 顾长乐说，“当然，你以后还可以当大夫呢，以后要分医女跟医童，负责男女不同的病人，这样也方便治疗……” 说到对医院的期待，顾长乐是滔滔不绝。 “那什么时候开业？”顾思君问道。 “……”顾长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有些无奈地叹息，“坐馆大夫还没招齐呢，但凡学医的，没有不想自己开医馆的。” 顾思君安慰她，“慢慢来，我觉得只要那些大夫知道你的想法，肯定都会欣然向往的。” “我的想法？”顾长乐突然眼睛一亮，“对啊，我得把医院介绍出来，让所有大夫知道这是不同医馆的地方，一样能够让他们悬壶济世。” “宣传！”顾长乐高兴地道，“我们得好好宣传。” “？”顾思君不太明白顾长乐的意思。 “大姐姐，走，我们去书店看看。”顾长乐让书言将马车靠停，带着顾思君就往集市商铺走去了。 一墨阁是北都城最大的书店，除了各种文房四宝，连天下少有的孤本都有，在最热闹的大街有三间铺面的楼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今日的一墨阁更加热闹，好像所有才子书生都赶在这时候来买东西了。 “什么日子啊，大家都来买宣纸？”顾长乐有些好奇地问。 “嗤，连斗书会都不知道，也跟着来书店？”一道有些熟悉的嘲讽声响起。 顾长乐回头一看，哟呵，熟人啊。 “菱香郡主，这么巧。”顾长乐挑了挑眉，居然会遇到洛菱香，说起来，都已经快一年没见到这位郡主了吧。 之前因为明冉造反，洛皇后被软禁，洛家上下都被贬出北都城，要不是洛家本来就势力雄厚，得以自保逃过一劫，后来暗中在外面寻找萧慎，后来又帮萧慎回到北都城，如今又恢复往日不可一世的地位了。 洛菱香不喜欢顾长乐，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要刺几句，“谁跟你巧合，别挡着本郡主的路。” “我后面没路了，是你挡着我的路。”顾长乐说道。 “……”洛菱香瞪了顾长乐一眼，“你连斗书会都不知道，你来干什么！” 第八百一十九章 亲近 顾长乐看了书店里人来人往的场景，觉得洛菱香说的斗书会可能真是一件盛事，是她太孤陋寡闻没听说吗？ “你看着也不像读书的人，你去斗书会做什么？”顾长乐笑着问道。 洛菱香最讨厌别人说她目不识丁，她虽然称不上才女，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会。 “菱香郡主擅长画花，她曾经以一副清水出芙蓉得了头名呢。”旁边洛菱香的朋友立刻站出来替她说话，还不忘拉踩一下顾长乐，“就不知顾姑娘擅长什么了，总不能在斗书会写写几张药方参赛吧。” 顾长乐不知想到什么，眼睛晶亮晶亮的，她亲切地挽住洛菱香的胳膊，“你跟我说说，斗书会是怎么回事？” 面对顾长乐突然的亲近，洛菱香全身都觉得不自在，她扭着身子叫道，“你要干什么，离我远一点。” “别这样，你知道我在北都城认识的人不多，我们好歹也算相识一场，斗书会好玩吗？参加的人多吗？所有人都会关注吗？”顾长乐一点都不介意洛菱香的嫌弃，笑嘻嘻地询问着。 洛菱香挣脱不开顾长乐的手，没好气地说道，“对，连远在清河县的大家族都会派人来参加，这是北国的盛事，主办斗书会的是高山书院，高山书院可是跟云麓书院齐名的，但凡能够在斗书会中出名的，那几乎全天下都知道了。” “高山书院啊。”顾长乐若有所思，她发现自己以前还是孤陋寡闻了，居然没有听说过这么盛大的事，“赢了有什么奖励？” “今年会有什么奖励？”洛菱香悄声问着旁边的人。 “还没公布。” 顾长乐笑着松开洛菱香的手，没关系，反正她觉得奖励不重要，重要是这个斗书会是一个大盛事，简直就是宣传她的医院的好机会。 “斗书会什么时候开始，在哪里举办啊？”顾长乐笑着问。 “还有五天，在高山书院，你想参加？”洛菱香笑看着顾长乐，幸灾乐祸地问，“你收到请帖了吗？肯定没有吧，没有请帖你怎么去？” 顾长乐秀眉一挑，“你觉得，我会没有请帖？” 如果高山书院不给她请帖，她……她也要得到请帖。 洛菱香的脸色沉了沉，且不论顾长乐是恪王的未婚妻，那还是周国的公主，高山书院不可能不给她请帖的。 “你就算去了又如何，琴棋书画，你有哪样精通的？”洛菱香哼了一声。 “那你的什么清水荷花不是得过头名，怎么也没听说你的名号啊？”看来这名次得来的也不怎么光明正大啊。 洛菱香脸上闪过一抹窘迫，她跺脚怒道，“跟你什么关系。” 顾长乐嘿嘿一笑，自然是没有关系，她就是想取笑一下。 “我们走。”洛菱香懒得再跟顾长乐说道，拉着朋友的手离开。 “菱香郡主，那……顾长乐身上用的是什么香露，闻起来好香啊。”走出书店，洛菱香身边的朋友忍不住问道。 “你还有没有出息了，难道要为了香露去跟她低头吗？”虽然那是真的很好闻，她以前也没有闻过。 第八百二十章 傅家母女1 顾长乐买了许多精致的宣纸，还让书店的伙计将宣旨裁剪成比巴掌大一些的样子，厚厚的一摞，看得顾思君依旧一头雾水。 回到恪王府，管家脸色不太好地走上来，“姑娘，傅夫人带着傅姑娘来找王爷，王爷不在家，她们在大厅等着。” “？”顾长乐一愣，傅夫人？她记得傅峤说过，当初收养他的傅老爷夫妇都已经去世了啊。 管家见顾长乐一脸懵然，忙解释道，“这位傅夫人是傅老爷的继室，那时候公子已经离开傅家，相处得并不多。” “那个傅姑娘是傅老爷的女儿吗？”顾长乐问道。 “是，是继室夫人生的，只是……公子跟傅姑娘相处的时间少。”谈不上有多少兄妹之情。 顾长乐听出意思来了，傅老爷的发妻本来就身子不好，收养傅峤没多久就去世了，过了几年，傅老爷才娶了继室生了个女儿，但那时候傅峤常在书院读书，甚少回家，那继室对傅峤的存在也十分在意，总之是没多少母子感情的。 “她们说了来意没？”顾长乐问，她如今的身份还有些言不顺名不正，不太好去招待她们。 “傅夫人说，得知公子要成亲，她作为长辈……要来替傅峤操持婚事。”李管家忍着才没有骂那傅夫人，当初在傅家的时候，她是怎么对待公子的，要不是她一直闹着，傅老爷也不会被她气死了。 以前嫌弃公子的八字会克着她，如今倒是摆谱来了。 “李管家，我不太好这时候去见她们，不如还是等傅哥哥回来，我今日就不住王府，本来就是要来收拾东西的。”顾长乐说道。 “……”李管家还指望顾长乐去应付他们。 顾长乐拉着顾思君的手，“我们还是改日再过来收拾东西。” “哟，李管家，你把我们留在大厅置之不理，原来是来招待别的客人。”忽地，一道略显尖利的声音响起，穿着蜜合色褙子的妇人眼睛直直地打量着顾长乐和顾思君，最后落在顾长乐的身上，带着几分不客气的无礼，“这是谁啊？不会是我们王爷的哪位红颜知己吧？” 李管家沉着脸说道，“这位是周国的长乐公主，夫人说话谨慎些。” 原来她就是傅夫人。 顾长乐只看一眼，便知这位是个尖酸刻薄不好相与的妇人，看来傅峤以前跟继母的相处肯定不是太和谐。 “长乐公主？”傅夫人神色微变，收敛了打量的眼神，“臣妇见过公主，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看着傅夫人端出主人的姿态，顾长乐只是微微一笑，“傅夫人免礼，我只是凑巧经过，不打搅了。” “姑娘……”李管家忙叫住她，“公子马上就回来，不如您再等等？” 傅夫人嘴上念念叨叨，长乐公主听起来好像挺耳熟的。 对了，傅峤的未婚妻不就是周国的公主吗？难道就是眼前的长乐公主？ 不是说长乐公主是个丑八怪，要不是皇上赐婚，傅峤根本不会娶她吗？ 第八百二十一章 傅家母女2 “长乐公主怎么刚来就要走了呢。”傅夫人吴氏赶紧拦住顾长乐，她这次来北都城，就是为了来见一见傅峤的未婚妻，今日赶巧就见着了，怎么能轻易就让她走了。 眼前这个容貌昳丽的女子，压根就不是女儿所说的那样，就不知性子如何，好不好拿捏了。 顾长乐被吴氏拦住去路，有些无奈地说，“本来就是想找傅哥哥说点事，既然他不在，那我下次再来。” 傅哥哥？叫得倒是亲切！傅夫人笑了笑，“以后臣妇与公主就是一家人，今日是臣妇与小女刚来北都城，公主莫非连跟我们说几句话都不乐意？” “？”顾长乐含笑看了吴氏一眼，“那就叨扰了。” 李管家皱眉看着傅夫人，赶紧给书言使了个眼色，赶紧去把公子找回来，不能让姑娘被吴氏欺负了。 “娘，你去哪儿了？”刚走到大厅，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就跑出来，跺脚埋怨吴氏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在看到吴氏身边的顾长乐时，眼睛不受控制地流露出嫉妒的神色。 这个女子是谁，竟长得这么好看。 难不成是傅峤身边的妾室？ “珊儿，这是长乐公主。”吴氏对着女儿眨了眨眼，让她别说错话。 傅珊儿一怔，长乐公主？那不就是傅峤未来的王妃？ “哦。”傅珊儿不情不愿地看了顾长乐一眼，“娘，我们到底住哪里，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哥哥还不回来吗？你是他的长辈，自当是住上房的，难道这还需要犹豫的。” 口气还真大啊！还想住在王府的上房。 “上房是王爷和王妃日后的居所。”李管家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傅珊儿哼了一声，“那我和我娘住在哪里？” “王爷没有吩咐，我们不敢擅作主张。”李管家道。 看来这对母女是打算住在王府，并且要送走不容易。 “李管家，茶凉了，让人换上热茶。”顾长乐含笑对李管家吩咐着，这才转头看了吴氏和傅珊儿一眼，“两位千里迢迢来到北都城，应该也累了，不如先坐下吧。” “这是我哥哥的王府，我们自然会招呼自己，你一个外人，是我们招呼你才是。”傅珊儿撇嘴说道。 李管家气得不行，忍着气说道，“我们王府上下早已经将姑娘视为主子，姑娘是将来的王妃，傅姑娘说话还是谨慎些。” 傅珊儿狠狠地瞪向李管家，“主子说话，下人插嘴也是王府的规矩吗？” “王府是什么规矩，就不劳傅姑娘置喙了。”顾长乐淡淡地说。 “你……”傅珊儿怒视着顾长乐。 顾长乐转而对李管家说，“李管家，西侧院不是还有空的院子吗？就将傅夫人和傅姑娘安置在那里吧，其他的等王爷回来再作安排。” “你……你凭什么这么安排我们！”傅珊儿叫了起来。 吴氏黑着脸，“公主，虽然你与王爷是有婚约，但还没过门呢，这么快就要作践婆母跟小姑子，也不怕外面的人非议吗？” 第八百二十二章 傅家母女3 顾长乐被逗乐了，她没将她们安排住在上房，就是在作践未来婆母的小姑子？ 看吴氏这尖酸刻薄的样子，可想而知以前她是怎么对待还没有成为王爷的傅峤。 “傅夫人，想来你是没有打听过我在外面的名声，我还会怕别人的非议？”顾长乐轻笑一声，“这里是恪王府，将来当家做主的人是我，别一来就打什么不该有的主意，你们是不是正经婆母和小姑子，我心里有数，今日我还跟你们客客气气，那是看在傅峤的面上，别给三分颜色就真以为能开染坊了。” “……”吴氏惊呆了，没想到这个长乐公主居然敢这么不给面子，她冲着李管家嚷嚷，“去，我要见你们王爷，让他来给我做主，我可是他的母亲，这是他的妹妹，他如今成了王爷，自己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把我们仍在乡下过苦日子，老天爷啊，给我们娘俩做主啊。” 顾长乐说，“李管家，把她们带出去，让她们在外面哭着，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再让人去查一查，傅夫人和傅姑娘这些年到底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再查查她们以前对王爷有什么样的恩惠，全都查得一清二楚，别漏了任何细节。” “……”吴氏还没嚎出来的哭声被掐断在喉咙，嘎嘎地嗷了两声，看着顾长乐的眼神变得惊恐起来，这个长乐公主怎么不按常理做事，居然比她还能豁出去。 要是真让她去查，那岂不是知道她以前磋磨过傅峤。 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以前的事。 “长乐公主，你身份是尊贵，可不能这么欺负人，我们是来投靠王爷的，你还没进门，到底是外人，做不得我们王府的主。”傅夫人叫道。 “别说还没进门，将来能不能嫁给傅峤还不知道，上赶着来当王妃了。”傅珊儿斜乜了顾长乐一眼，除了愤恨，还有一抹说不清的嫉妒神色。 顾长乐笑道，“我能不能嫁给傅峤，也不是你们说了算，但我能不能做主王府的事，是我说了算。” “你……”傅珊儿又被气得咬牙切齿。 她们居然在自己的家里，被一个外人欺负成这样。 “李管家，你瞎啊，让一个外人指指点点。”傅珊儿冲着李管家怒道。 “傅姑娘，王爷吩咐过，王府里一切大小事情由姑娘做主即可。”李管家面无表情地说。 顾长乐也不想跟她们吵得太厉害，“李管家，就这样先安排吧，其他的等王爷回来再说。” 傅珊儿气得跺脚。 “好，那就等傅峤回来。”吴氏拉着女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她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现在住在哪里都一样，只要能留在王府就好。 “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傅珊儿问，以前她不喜欢傅峤，但现在傅峤是王爷了，跟以前不一样，她知道傅峤不会不管她的。 李管家说，“王爷忙完自然就回来了。” “你到底有没有派人去说我们来了，若是哥哥知道，肯定会放下手中的事。”傅珊儿哼道。 李管家微微含笑并不说话，他们母女俩在王爷的心目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第八百二十三章 傅家母女4 吴氏见吓唬不了顾长乐，只好拉着女儿先回安排的院子，反正今晚就能见到傅峤了。 傅珊儿气呼呼地不乐意，“娘，你看她什么态度，还没进门就想拿捏我们，以后岂不是更加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 “这王府真正做主还是傅峤，傅峤于情于理都不会不管我们的。”吴氏胸有成竹，她了解傅峤的为人，傅家对他有恩，他不敢忘恩负义。 “你以前是怎么对他的，他肯定还记得。”傅珊儿有些担心，吴氏对傅峤不算好，要不是傅老爷护着，她早就将傅峤赶出门了。 吴氏回想从前对待傅峤的态度是有几分心虚，可她那时候也不知道傅峤能有出息啊，一个被老爷捡回来的流浪儿，居然能成为王爷，而且还权势滔天，以前谁要是这么跟她说，她肯定说那个人是神经病。 世事难料啊，傅老爷虽然死了，但这些年傅峤还是会让人照顾傅家，眼见她的女儿就到出阁的日子，她为了博个好前程，只好来找傅峤了。 要不是傅峤已经定亲了，她还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让傅峤娶了珊儿就好。 “甭管以前对他如何，我名义上是他的母亲，他就得孝敬我。”吴氏得意地说道，“还有，你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要不是你父亲，他傅峤也不会有今日，所以，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他不会拒绝你。” 傅珊儿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闻言得意洋洋。 “到底谁说顾长乐是丑八怪的，明明就……还有几分姿色。”傅珊儿酸溜溜地说，难怪能将傅峤迷住了。 “别管谁说的，她是公主，我们跟她作对也不会有好处。”吴氏说，“今日你也见到了，她不是好招惹的。” “娘，您怕她了，那以后她进门了，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傅珊儿着急地叫道。 吴氏说，“让她嚣张才好，傅峤是王爷，最重名声了，若是任由顾长乐对我们不好，于他也没有好处的。” 傅珊儿顿时觉得她娘亲果然还是厉害，“你说得对，让傅峤知道顾长乐欺负我们，说不定还会退婚。” “不过，这院子虽然不是上房，比我们住的院子大多了。”吴氏满意地看着外面，不愧是王府，果然是不一样。 “这是王府，跟我们的小宅子自然不同。”傅珊儿眼睛发亮地看着院子周围，除了仆人成群，这里每一处无不精致，就连摆设都透着奢华，随便一个香炉，都能抵千金了吧。 傅峤……到底是怎么做到如今泼天的富贵。 “娘，我不想离开王府，想住在这里……”永远住在这里，成为这里的主人。 “当然要住在这里，我们可是傅峤唯一的亲人了。”吴氏喜滋滋地说。 傅珊儿眸色微闪，她要的……不仅仅是傅峤的妹妹。 “你，过来。”吴氏把远处的一个丫环叫过来，“去给我们端些吃食过来。” “珊儿，先吃点东西，我们去王府逛一逛，看看这王府到底有多大。”吴氏说道。 第八百二十四章 邻居 傅峤还没回王府，便已经得知傅家母女到来的消息，灼黑幽深的眸子添了几分阴鸷。 “吴氏想住在上房，姑娘将她们安排在西侧院。”不远将王府里的情况告诉傅峤，“姑娘已经收拾细软回玉夫人那里了，公子，您要回王府吗？” 他若是这时候回王府，不知会对吴氏母女做出什么事。 “让她们先住着。”傅峤淡淡地说，看来养父的份上，他对她们母女已经十分照顾，这些年从来不曾短了她们的吃穿用度，还以为她们有自知之明，不会找到北都城来的。 看来是低估她们的贪婪了。 傅峤从宫里出来，便直往玉銮的住处去了。 “王爷，你的王府好像不在这边吧？”齐归一发现傅峤跟在他身后，回头看着傅峤，“是不是走错路了。” “……”傅峤瞥他一眼，径自往前走去。 齐归一说道，“你和昭昭还没成亲，整天黏在一起像什么话。” 傅峤淡淡地看他，“齐神医，你似乎也不住在玉夫人那边，你是不是也走错了？” “不啊，我在阿銮隔壁买了个宅子，我们……是邻居。”齐归一得意地说道。 “！”傅峤失策了，他当初应该将玉銮周围的宅子都买下的。 齐归一含笑道，“你若是求我，我倒是愿意收留你，让你在我那儿住几天。” “双倍买下你的宅子。”傅峤说。 “不缺钱，不卖。”齐归一哼道，抬步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傅峤不徐不疾地跟在他身边，“皇上对明冉用情甚深，为何明冉死后，皇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不是没有情绪，是不敢让情绪外露。”齐归一说，“他是克制隐忍着，一旦触碰到哪个点，可能就崩溃了。” 萧隍对明冉的感情太深了，即使被明冉背叛，他仍然无法恨她，如今明冉死了，他一点情绪都没有，这才是最反常的。 “会怎样？”傅峤担心萧隍继续克制下去，对身子可能不太好。 “要么他自己走过这个坎，要么……神经病吧。”齐归一道。 傅峤皱眉不语。 “你这个王爷当得也真累，要守卫国土不说，如今还得替皇上带女儿。”齐归一嘲讽着，刚才在宫里的时候，萧隍让傅峤过看顾明冉生的五公主。 其实就是怕五公主在宫里被不小心弄死了。 傅峤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五公主。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玉家门外，下人见到他们，连忙进去禀报。 顾长乐正在和玉銮在抄写关于医院的介绍简介，听到齐归一回来，忙说道，“快让师父进来。” “得让师父看一看这个，说不定他能有更好的主意。”顾长乐喜滋滋地说道。 齐归一和傅峤一同进来，看到满桌子都是齐整的宣纸，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师父，你看看。”顾长乐笑着说，“大家都不知道医院是什么，连坐馆大夫都招不到，我打算在斗书会上将这些宣传纸发给他们。” “？”齐归一有些惊喜地看着顾长乐，哟呵，还学会怎么公关宣传了？ 第八百二十五章 千万别献丑 在齐归一的指点下，顾长乐又重新做出更精致的宣传小册。 傅峤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她白皙莹润的小脸堆满笑容，眼睛灿然明亮，一颦一笑都是欢喜，整个人仿佛绽放着灼亮的光芒，好像只要看着她，他的心就能变得柔软起来，那些戾气全都消失不见了。 “你一个人完成不了这么多，可以找多些人帮忙誊写。”齐归一说道，“可惜没有印刷厂啊。” “交给书店的掌柜，他自然能让人帮忙誊印啊。”顾长乐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拿去斗书会了。” 玉銮一愣，“你打算带着这个去斗书会？” “娘亲，您也知道斗书会啊？”顾长乐惊讶地问。 “以前有所耳闻，并没有亲眼见到，毕竟高山书院举办的，就算不是闻名天下，但在北国来说，也算一件盛事，比不上科举，但男女都能参与，能够在斗书会胜出的青年才俊，将来科举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至少不会落榜，所以许多人都将斗书会当成科举的试炼场。”玉銮说道。 “会不会言过于实了？”连洛菱香都能拿头名，斗书会恐怕也有水分吧。 玉銮嗔她一眼，“待你亲眼见过便知，不过，凭你的琴棋书画水平，去凑个热闹就好，千万别献丑。” “？”顾长乐小嘴一撇，她也没那么差啊。 齐归一哈哈笑出声，“要不你去跟他们斗医术，说不定你就赢了。” “师父，你这样落井下石不厚道啊。”顾长乐小声嘀咕。 顾长乐眼巴巴地看向傅峤，“我虽然琴棋书画不行，但傅哥哥可以啊，他样样精通，可厉害了。” “傅峤也去参加？”玉銮有些期待地看向傅峤，外面的人都说傅峤杀人如麻战功无数，其实心底还是看不起他，以为他是个莽夫。 她当然希望傅峤能够一洗前耻，这样女儿将来出去，也不会被人取笑。 “你要去吗？”傅峤低声问顾长乐。 “当然要去，这种盛事肯定要参加的。”她要是不参加的话，洛菱香肯定想方设法取笑她。 她才不要被嘲笑。 “那就去吧。”傅峤从来没有参加过斗书会，并不知到底有什么规矩，但既然她想去看热闹，他自然是要陪着她。 顾长乐喜滋滋地点头，她知道傅峤的厉害，他要是参加科举的话，状元及没有宋子尧什么事了。 “你不许把这个拿去斗书会。”玉銮拿起顾长乐手边的宣传小册子，又严肃地警告着 “不拿不拿，我让人誊写之后，拿到街上去派发。”这是师父教的。 玉銮这才点了点头，侧头看向傅峤，“王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傅家母女来王府了！”顾长乐这才想起这件事，秀眉皱起来，“傅哥哥，那傅夫人以前是不是经常磋磨你？” 傅峤轻笑，“没有。” 玉銮轻咳一声，那傅夫人怎么也算顾长乐的婆母，怎么能这样议论，“你怎么不早说，傅夫人来了北都城，于情于理，我们都该见一面。” 第八百二十六章 不必麻烦 “玉夫人，不必麻烦，她们……不值得。”傅峤眼底闪过克制，如果不是看在养父的份上，他多一眼都不想见到她们母女，恨不得将她们撵出傅家，可为了养父的颜面，他只能忍受她们的存在。 玉夫人一愣，傅峤这话有些重了，想来那母女以前应该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可那是傅峤与她们之间的恩怨，外人并不知晓，若是顾长乐将来在王府与她们相处不好，外面的人只会指责顾长乐，这不是白白落下不孝的名声。 “王爷，到底……名义上，将来还是昭昭的婆母和小姑子，她们还要同在王府相处的。”玉銮低声地道。 想到昭昭要在王府跟吴氏母女相处，傅峤眸中的戾气更显阴鸷，“她们不会住在北都城，等过两日，我便让人将她们送回去。” 一辈子都不会让她们再出现在顾长乐的面前。 顾长乐真真切切从傅峤身上感受到他对吴氏母女的厌恶，有些好奇他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行吧。”玉銮点了点头，只能随了傅峤的意思，有他护着昭昭就行。 “娘，那我们不妨碍您和师父说话，我跟傅峤去外面走走。”顾长乐笑嘻嘻地说，带着傅峤就离开了。 “我和你师父没话说。”玉銮没好气地道。 顾长乐只当没听到，她都看到师父在给她使眼色了。 “她们刁难你了？”傅峤牵着顾长乐的手，低声地问道，“明日我便将她们送走。” “不用。”顾长乐忙道，“她们以前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傅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吴氏不敢对我如何，她对不起的是父亲，父亲看在傅珊儿才没有休她。” “可为了傅老爷的名声，你还是得视她为养母，傅珊儿也是你的妹妹，我看她们是有备而来打算留在北都城的，你不能轻易地将他们送走。”顾长乐低声地劝着，“她们欺负不了我，等你回王府，可能要跟你告状呢。” “告什么状？”傅峤问。 顾长乐笑道，“自然是我目中无人作践她们，让你不要娶我啊。” 傅峤的眼中终于露出笑意。 “不要因为讨厌的人影响自己的情绪，这样太吃亏了。”顾长乐拉着傅峤的手摇了摇，刚才第一眼看到他，她真是担心他又犯病了，她知道，吴氏母女肯定给了他很不愉悦的记忆。 傅峤低声说，“吴氏是个阴险狠毒的人，留在王府会有后患。” “她到底做了什么？”虽然吴氏嚣张跋扈，但还没看出到底哪里像阴险狠毒的人。 “父亲是被她气死的，虽然没有证据……”傅峤就是知道，养父会早逝，那都是因为吴氏，“她趁着父亲生病，与吴家联手做生意，败了一大半家产，我带着齐归一回去治好父亲，他知道吴氏是想要得到傅家的家产，但还是原谅了她。” 还叮嘱他，将来一定要照顾傅珊儿。 他答应了，在父亲去世之后，要求吴氏母女只能留在傅家老宅，不然的话，他肯定不会放过她。 显然，吴氏忘记他曾经的警告了。 第八百二十七章 没有关系 傅峤在日落西山才回到王府，傅家母女早就在大厅等着他，听到外面的下人喊王爷的声音，两人迫不及待地走出大厅。 算起来，她们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傅峤了吧，印象中那个样子长得瘦瘦高高的，平时总是沉默寡言，一双眼睛看着就觉得渗人，也不知这十年他到底是什么造化，居然就成了北国的异性王爷。 夜色中，穿着玄色锦袍的男子缓缓走来，俊美无双的脸庞越来越近。 傅珊儿的心砰砰地跳着，这样英俊贵气的男子，是她在老家那个小地方见不到的，只要见过傅峤，其他男子都只能是将就。 可她不是甘愿将就的人。 “真……真的是傅峤？”吴氏有些不太确定，样子看起来有点像，可身上那冷冽森然的气势，又让她有些惧意，不太像她之前看不起的养子。 “哥哥。”傅珊儿一眼就认出傅峤，虽然他脸上多了一道伤疤，但并不影响他的俊美。 她的心砰砰地跳起来。 傅峤冷眼看着出现在大厅门前的母女，一些不愉快的记忆涌上脑海，他眼底闪过厌恶，薄唇紧抿，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们。 “傅峤啊，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了你一整天呢。”吴氏全然忘记当初是怎么辱骂傅峤的话，端出热情亲切的态度，“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越来越有出息了，都已经是王爷了，当初老爷真是没有看错人，他说你一定会有出息的，你果然是有出息的。” 将傅老爷拿出来，是想提醒傅峤要知恩图报，要不是傅家，他早就死在山下了。 “我说过，不要离开傅家镇。”傅峤淡淡地说道。 多年前的警告，吴氏早已经抛之脑后，她笑着说，“哎哟，你都要成亲了，我们作为你的家人，怎么能不在呢。” “哥哥。”傅珊儿眼睛直直地看着傅峤，“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你都没有回，我们又听说……听说您出事了，我们实在很担心，所以才决定来北都城的。” “父亲去世，我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傅峤冷声说。 吴氏叫起来，“傅峤，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还是姓傅的，名字写在傅家的族谱上，是我们的嫡长子，怎么就跟我们没关系了，你答应过老爷，要照顾我们母女的，我们在傅家镇过着苦日子，你在王府里享受荣华富贵，老爷若是知道了，肯定死不瞑目的。” 傅珊儿拉住无视的衣摆，“娘！” “难道我说错了吗？”吴氏哼了一声，她可不怕傅峤，这里是北都城，他要是敢威胁她们，她就去告御状，告他不孝。 傅峤听到吴氏的话，嘴角露出浅笑，看起来却十分森冷，“父亲难道不是死不瞑目吗？” “……”吴氏心中一惊，她一直怀疑傅峤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当初在傅老爷死了之后，他怎么就跟她们彻底断了联系。 不可能！她做得隐秘，连傅老爷都没发现。 “那也是被你气的。”吴氏叫道。 第八百二十八章 不高兴了吗 被他气的？ 傅峤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却看到吴氏头皮一阵发麻，特别是在看到傅峤眼中的凌冽的杀气时，她吓得后退两步。 “哥哥，娘不是故意要这样说的，她也是关心你。”傅珊儿急忙解释，不敢靠近傅峤。 那种经历过战场杀戮的森寒气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从容面对的，更别说吴氏母女见识并不多的，一时间更是觉得背脊生出冷汗。 “滚！”傅峤本来就话不多，面对吴氏母女，他更不喜欢争辩厌恶她们的原因。 当是给傅老爷留最后的尊严。 吴氏拉着傅珊儿的话，好像这样才能有勇气跟傅峤说下去，“我是不会走的，除非你不姓傅，不然你跟傅家的关系就摆脱不了，你也是叫了我母亲的，难道你……你要干什么，你要杀我们吗？” 看到傅峤逼近，吴氏惊得尖叫出声。 傅珊儿觉得自己的母亲实在太没用了，傅峤怎么可能杀她们。 “哥哥，是不是我们不请自来惹您不高兴了？”傅珊儿乖巧怯弱地问道，“我们也是没办法……傅家镇的人知道您的事，天天去家门口闹事，还要将我们赶出去，我们真的担心你，所以才来找你的。” 傅峤垂眸看向傅珊儿，他对这个妹妹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但还是能够从她的眉眼看出几分傅老爷的影子。 那个将他从冰冷阴暗角落拉出来的养父，是他童年时期唯一的温暖和光芒。 “我让人送你们回去，他们不敢再去傅家闹事。”傅峤对傅珊儿还是有几分的耐心。 傅珊儿自然听出他对自己的不同，心中一阵窃喜，“那……我们不能在北都城住几天吗？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北都城，以前爹爹说要带我到这里玩的，他都没有……” 傅峤眼中全是不耐，他不停地回想着傅老爷对他的恩情，直到将那份厌恶和不耐按压下去，“过几天回去。” “什么？”吴氏根本没有想过还要回去傅家镇，特别是在见过王府的奢华之后，她觉得傅家老宅还比不上这里一个小院子。 “好。”傅珊儿柔顺地应下来，反正最重要是先留下，不是还有几天时间吗？总会找到理由继续住下来的。 傅峤转身想要离开。 “哥哥，今日我们见到长乐公主了。”傅珊儿笑着说道，“她就是未来的嫂子吧，长得真好看。” 提到顾长乐，傅峤的眉眼多了几分温情，“嗯。” 傅珊儿自是察觉到傅峤的神情变化，手指不由收紧，“她不是周国的公主吗？怎么会住在北都城呢？” 傅峤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瞥她一眼。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多看她几眼，将来回家能够跟父亲说说嫂子是什么样的人，他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欣慰的。”傅珊儿急忙说道，她知道，对着傅峤，只要提起父亲就能够让他心软。 “不要招惹她。”傅峤冷冷地说。 这么维护顾长乐吗？ 傅珊儿笑着问，“那我……这几天能找她玩吗？” “再说吧。”若是顾长乐不喜欢，他自然不想让傅珊儿去麻烦她的。 第八百二十九章 第一医院 想要变美吗？ 想要变俊吗？ 有难以启齿的病吗？ 专治疑难杂症！ 分科坐馆大夫随时替你排忧解难。 这两天整个北都城几乎都被这段魔性的话给洗脑了，走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在墙上张贴的画报，上面居然就有这样的几句话，还有街上免费赠送的小扇子，里面也是这样的几句话。 “？” “第一医院？”周院判拿着从孙子手中得来的小扇子，看到上面的第一医院名号，顿时气得胡子都要吹起来了，“不知所谓，好大的口气！” 敢称第一，把御医院当什么了！ 他气呼呼地来到御医院，“这是什么鬼东西，你们都听说了吗？” 看到周院判拿出小扇子，众人立刻明白什么意思，他们面面相觑，才小声地说道，“周院判，这医院听说是……未来的恪王妃所建，当初还是皇后娘娘下旨要操办的，而且背后还有大长公主出谋划策，听说院长就是齐归一。” “……”周院判曾经被齐归一打脸，这时候提到他，真是如鲠在喉。 一个医院，后面居然这么多人撑腰。 “医院在哪里？”周院判沉着脸问道。 “在南城郊。”医童忙说道。 周院判犹豫了片刻，转身就往外走了。 “该不会周院判也心动想去第一医院当坐馆大夫吧？”医童小声地跟旁边的刘御医嘀咕。 “御医院里谁不想去，听说一个月的供奉都比我们多出几倍。”刘御医没好气地说，“将来还有养老金。” 医童心中一动，“不知道他们要不要医童。” “医童医女都是要的。” “那……那我也去看看。” 顾长乐也没想到齐归一才两日时间，就将本来寂寂无名的医院宣传得整个北都城都在议论，除了她之前想出来的小册子，居然连扇子都让人做出来了。 长见识了！ “昭昭，今天有二十个大夫来询问，他们都有意要来当坐馆大夫。”顾思君已经忙了一整天，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兴奋得眼睛发亮，许久没有觉得这么畅快了。 “让师父去挑选大夫，我们只负责挑选医女。”顾长乐笑着说，“还有医院其他物件安排，我都已经跟师父商量过列了单子，接下来还要你多费心了。” “交给我。”顾思君笑着道。 顾长乐看着医院外面还有不少人在好奇参观，虽然医院还没有正式开业，许多事情都还不完善，但已经成为北都城的热门话题了。 他们的医院不仅是治病，还有各种专门为女子设立的私人病房，女子不同男子，有些病是难以启齿的。 师父还让她做一些美容的治疗，她的灵泉就有让人肌肤变好的功能。 “姑娘，外面有一位姓傅的姑娘找你。”随着玉銮一起来北都城的灵玉如今也回到顾长乐身边伺候了。 顾长乐听到这话，立刻就知道是谁了。 傅珊儿！怎么来找她了！ “就她一个人？”顾长乐问，她不太愿意想跟傅家母女在这时候来往。 总觉得不会有好事。 “是，连随从都没有。”灵玉说。 顾长乐叹口气，“请她进来吧。” 第八百三十章 一家人 傅珊儿跟在灵玉的身后，眼睛悄悄地打量着周围，看得出这医院是用大宅子改造的，顾长乐在北都城哪里有什么产业，这八成是傅峤的吧。 傅峤对顾长乐……还真是大方。 顾长乐正在跟下人安排着事情，没注意到傅珊儿已经进来了。 “男女要分开的房子，中间隔着一个花园，尽量在花园种些高大的树木。”顾长乐说道，“还有那边……” 明明她们的年纪相差不了多少，可顾长乐如今看起来就是显得比她更加耀眼明媚，无关长相，只论气质，她似乎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女子。 有点不服气，也有点不甘心。 如果她从小养尊处优，又有王爷妹妹的身份，她肯定也能活得这样气派尊贵的。 “顾姑娘。”傅珊儿开口叫她。 “啊！”顾长乐回过头看到傅珊儿，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傅姑娘，这边比较杂乱，怠慢了。” 傅珊儿笑了笑，“我是来为昨日的事情道歉的。” “？”顾长乐有点乐了，傅珊儿来找她道歉？ “昨天我和我娘对你的态度不太好，哥哥已经说过我了。”傅珊儿笑着说，“虽然你和哥哥还没成亲，但以后也是我的嫂子，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相处得不好，哥哥肯定会不开心的。” 真真有意思了。 怎么这话从傅珊儿的口中说出来就那么奇怪呢，好像她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 而且她一口一个哥哥，顾长乐听着莫名觉得有点酸。 “傅姑娘，我没有将昨日的事情放在心上，而且……似乎昨日也没有发生什么事。”顾长乐淡淡地说，“我今日比较忙，可能无法好好招待你。” “无妨，我也是在大街上捡到这扇子，好奇过来看一眼。”傅珊儿说道，“顾姑娘真厉害，这医院……就是医馆吗？看起来挺大的。” 顾长乐实在拿不准傅珊儿到底是想干什么，“是啊，你要是感兴趣，我让人带你到处看看。” “不用了，我不打搅你忙。”傅珊儿说道，“我初来乍到，对北都城也不熟，想周围去走一走。” “哦？”顾长乐眸色微动，“傅姑娘以后打算住在北都城了？” “当然啊，我们一家人……自然是要住一起的。”傅珊儿理所当然地说。 顾长乐只是笑了笑，“那我陪你去走走吧。” “顾姑娘，你不是北都城本地人，难道就熟悉这里了？”傅珊儿认为顾长乐跟她一样，都只不过是刚来这里的，能比她熟悉到哪里去。 “我住了有些时候，比你熟悉些。”顾长乐说，她不是担心傅珊儿的安全，是怕她无意中会搞事。 红缨说道，“姑娘，要去套马车吗？” 顾长乐看向傅珊儿，“傅姑娘，你的马车？” “我不是乘车过来的。”傅珊儿咬了咬牙，王府的下人没有给她准备马车。 “去套车吧。”顾长乐吩咐着，又问傅珊儿，“傅姑娘，打算去哪里？” “听说斗书会快开始了，我想去书店。” “……”看来是想参加斗书会了。 第八百三十一章 气死了 傅珊儿既然已经来到北都城，自然就没打算回去了，她嘴上是答应傅峤过几天要回傅家，但……谁说答应就一定会实行呢。 她会想办法留下来的。 听说斗书会是天下盛事，特别是在北国差点被一个女人造反夺位之后，斗书会肯定会比往年更加被人关注。 这是她的一个机会。 “顾姑娘打算在斗书会上以什么作品参赛？”傅珊儿看着顾长乐问道。 “还没想好呢，也不一定会去斗书会。”顾长乐笑着说。 傅珊儿愣了愣，她在北都城人生地不熟，若是没有人带她去参加斗书会，肯定是没人理会她的，她还想跟着顾长乐一起去的，如果她不去的话，那自己怎么办？ “你是未来的恪王妃，怎么能不去参加斗书会？”傅珊儿急忙问道。 顾长乐笑起来，“没规定恪王妃就一定要参加斗书会，再说，我琴棋书画没有一样精通，去丢人现眼吗？” 其实她是笃定要去参加斗书会，就算不比赛，去看个热闹，顺便宣传一下医院也是好的，偏偏傅珊儿一脸迫切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谋划似的，她就要急一急她。 傅珊儿心里像被蚂蚁挠了一样，“你不能一点志气都没有，要是你连斗书会都不会，将来别人若是说起，岂不是没有底气。” “我已经是公主了，还需要什么底气吗？”顾长乐笑着反问。 “……”傅珊儿心里气得吐血，越发地讨厌顾长乐。 顾长乐看她一眼，“傅姑娘很想去参加斗书会啊。” “天下谁人不想参加。”傅珊儿没好气地说。 “是吗？”顾长乐笑了笑，“书店到了，傅姑娘好好逛吧。” 傅珊儿见顾长乐转身就要离开，立刻叫道，“你不陪我？” 顾长乐秀眉一挑，“傅姑娘没说过需要我陪你啊，我只是送你过来而已。” “……”她可是顾长乐将来的小姑子！ “你就不想知道哥哥以前小时候的事情吗？”傅珊儿只好拿出傅峤，虽然她一点都不想跟顾长乐分享关于傅峤以前的一切。 “以你的年纪，应该也不会太清楚傅哥哥年幼的事。”她还真的想知道，但她不认为傅珊儿会告诉她。 傅珊儿扬起下巴，一脸骄傲，“谁说的，父亲就跟我说了不少，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那你就别说了。”顾长乐说，“我自己去问傅哥哥也是一样的。” “！”真是气死她了！顾长乐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木墩子。 傅珊儿叫住顾长乐，“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有条件。” 顾长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陪我去参加斗书会。”傅珊儿叫道。 “这个……”顾长乐憋着笑，犹豫了半响，才勉为其难地点头，“也行，不过，去了斗书会，你不能惹事，若是惹事的话，我会生气的哦。” 谁管她生不生气！傅珊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我答应你。” 第八百三十二章 同往 斗书会是在高山书院举办的，受邀的不拘家世，只要高山书院认为对方人品上佳有前程，无论男女都能够收到请帖，顾长乐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收到了。 傅珊儿没有请帖，只能跟着顾长乐去参加。 来到高山书院的时候，这里已经车来车往，听说大长公主也会来参加，今年的斗书会比往年更热闹许多。 “听说高山学院也会收女子为学生的？”傅珊儿眼睛发光，她在傅家镇只见过私塾，且只有男子能够去上学，虽然母亲给她请了老师在家中给她授课，但像这种天下闻名的书院，她觉得若是能够在这里读书，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是啊。”顾长乐点着头，想着去找大长公主。 娘亲肯定是和大长公主在一起的。 “你在书院读过书吗？”傅珊儿问道。 “读过，云麓书院。”顾长乐含笑说。 傅珊儿呼吸一滞，那是比高山书院还要有名的云麓书院！ “你……你都在云麓书院读书了，怎么还琴棋书画不精通，是不是骗我的。”傅珊儿问道。 顾长乐说，“在云麓书院读书的人也不都是状元啊。” 傅珊儿心底还是控制不住嫉妒，如果她能够在云麓书院读书，肯定已经是才女了。 “昭昭！”忽地，一道欣喜的声音传来。 顾长乐转身看去，是萧瑢。 “公主殿下。”顾长乐敛衽一礼，“我就知道你会来凑这个热闹。” 随着皇上醒来，宫中的气氛不再压抑，萧瑢也渐渐走出之前的阴影，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她在宫里憋得慌，自然会来参加斗书会。 “我是跟着大皇兄来的，不过他跟其他世子在别的地方说话，我过来找你。”萧瑢笑着说，看到顾长乐身边还有一个面生的，她有些好奇。 “公主，这位是傅姑娘。”顾长乐说，“恪王的妹妹。” 萧瑢咦了一声，“从来没听说过恪王还有妹妹的。” 连她都不曾听傅峤说过，更别说是别人了。 “见过公主殿下。”傅珊儿羞涩地行了一礼，腼腆文静地看着萧瑢。 萧瑢笑着说，“免礼，你是刚来北都城吧？” “是，对这里还十分陌生。”傅珊儿小声说，她知道北国最尊贵的公主就是皇后娘娘的女儿，看顾长乐的态度，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 傅珊儿想要在北都城站稳脚跟，最重要的就是拓展圈子，如果她能够跟萧瑢公主交好，那就事半功倍，几乎可以在北都城稳住了。 “不要紧，有什么不懂的便问我。”萧瑢大方地说，看在傅峤的面上，北都城谁敢不将傅珊儿放眼里啊。 顾长乐嘴角微扬，看穿傅珊儿此时装出小白兔似的是为了图什么，她拉着萧瑢的手问道，“大长公主呢？” “在那边的水榭，我们过去吧。”萧瑢说，看了傅珊儿一眼，“傅姑娘可以一起来？” 傅珊儿受宠若惊，“那……那我就叨扰了。” 一路前往水榭，萧瑢才悄声询问顾长乐，“恪王的妹妹，和恪王长得不像啊。” “是。”顾长乐颔首，在这里并不好说太多。 萧瑢心领神会，不再多问。 第八百三十三章 掌眼 水榭中，大长公主跟玉銮谈笑风生，周围也都是兴趣相投的世家夫人，在水榭旁边的八角亭中，更是有不少年轻姑娘正在欣赏着刻在亭柱上的字。 不远处就是一会儿斗书会要比赛的操场，已经有不少人在那边等待了。 顾长乐也是第一次来斗书会，只觉得到处都新奇，“这简直就像相亲大会啊。” “……”萧瑢竟觉得顾长乐说得有点像。 一边是才俊青年，一边是妙龄少女，难得能够光明正大在同一处，相看起来不比其他地方更方便？ “说得有道理。”萧瑢吃吃地笑起来。 顾长乐说，“一会儿我替你相看几眼，瞧瞧有哪个俊美青年适合当我们萧瑢公主的驸马。” “？”萧瑢脸颊泛红，气得跺脚，“你消遣我！看我不打你。” 两人追逐闹着来到水榭，一时都忘记跟在后面的傅珊儿。 傅珊儿看着她们，才发现顾长乐居然已经跟萧瑢熟悉到这种程度，她还以为顾长乐跟她一样，不可能那么快打入北都城的圈子。 她站在水榭外面，顿时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跟着进去。 “皇姑，您快替我教训这个丫头，她居然取笑我。”萧瑢气呼呼地找大长公主评理。 顾长乐趴在大长公主的膝盖笑得不行，“大长公主，我说要给她相看驸马，她追着我打，我本将信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大长公主哈哈直笑，拉着玉銮说道，“那你也帮忙掌眼，我们瑢儿是该挑驸马了。” “皇姑姑。”萧瑢跺脚，“您怎么不帮我呀。” 顾长乐捏了捏萧瑢滑嫩的脸颊，“别害羞，姐姐疼你。” “那边的姑娘是谁？”玉銮注意到水榭外面的傅珊儿，猜到她的身份，示意顾长乐不要冷落她。 顾长乐这才想起傅珊儿还在外面，转头看去，见她一脸拘束地看着她们。 “傅姑娘，过来吧。”顾长乐招了招手，让傅珊儿进来水榭。 傅珊儿眼睛一亮，稳住紧张的心情，低眉顺耳地走过来，“顾姐姐。” 顾长乐笑眯眯地打量她一眼，对傅珊儿有新的认识，刚才在路上还客客气气地称她顾姑娘，这会儿就顾姐姐地喊上了。 “过来见过大长公主。”顾长乐含笑说道。 傅珊儿在来北都城之前，特意学过规矩，一行一坐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民女拜见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伸手让她起来，温和带笑地打量着她，“你们傅家真是养人，恪王生得俊美无双，连妹妹也如此标致俏丽。” “大长公主您过奖了。”傅珊儿羞涩地低下头。 “你们年轻姑娘去耍吧，不用在这里陪我们聊天了。”大长公主对顾长乐说，“你不是要给瑢儿掌眼的，去那边，那边人多些。” 顾长乐掩嘴一笑，“得令。” 萧瑢跺脚，“我才不去。” “走啦走啦。”顾长乐拉起她就往外面走去。 她们还没走到主场，路上就遇到洛菱香一行人了。 第八百三十四章 斗书会1 第八百三十四章 斗书会1 “公主殿下，我们正要找您呢。”洛菱香亲热地走上来，完全无视顾长乐的存在，用力将她给挤开了。 顾长乐退开一步，不与洛菱香争高低。 “那是谁？”傅珊儿小声地问着，她想要结识所有人，所以她再怎么不喜欢顾长乐，还是要露出笑脸，只有顾长乐才能带她走进北都城的世家圈子。 “菱香郡主，洛家的姑娘。”顾长乐简单地介绍，本想提醒傅珊儿别去招惹对方，但看到傅珊儿眼中灼亮的光芒，她觉得这话说了也会是白说了。 “她好像不太喜欢你。”傅珊儿说，不然怎么连打招呼都没有，直接把顾长乐当透明，只跟萧瑢说着话。 顾长乐勾唇一笑，“对啊，我们是仇人。” 傅珊儿眸色微动，“你怎么把郡主得罪了？” “我得罪的人……可多了。”顾长乐笑着说，“你离我远一些，免得被我连累了。” “你是王妃，就算得罪了人，他们又敢对你如何？”别以为她不知道傅峤的地位，就算顾长乐把所有人都得罪了，那些人见了她还是要恭恭敬敬的。 “她是谁？看着面生，以前不曾见过。”洛菱香见萧瑢不太热情，眼睛扫到傅珊儿，便傲慢地抬起头问道。 “那是傅姑娘，恪王的妹妹。”萧瑢实在不喜欢洛菱香盛气凌人的样子，她走过去挽着顾长乐的胳膊，“菱香，我们要去那边看下棋，你们自去玩吧。” “我们正好也要过去，一起吧。”洛菱香笑着说，“顾姑娘会下棋吗？” “不会。”顾长乐回道，“不妨碍我看别人下棋。” 洛菱香撇嘴，“那你到底会什么？” “我会针灸下药，菱香郡主有需要吗？”顾长乐笑眯眯地问。 “……”这话听着像巴不得她生病似的，听着就觉得不吉利，“我好好的，干嘛要针灸吃药，你说你堂堂一个侯府嫡女，将来又是王妃，整天跟那些下九流的在一起，也不怕堕了自己的名声，还搞得人人皆知，就算医院建成又如何，你还不一样只是个行医的。” 听到这话，顾长乐的脸色有些沉下来，“医者仁心，要不是有医者的存在，多少人受伤生病都无法医治，这世上每个职责的存在都不该分阶级，少了谁都不行，你每日吃食用品，哪样不是别人辛苦耕作的，你生病的时候难道不用看大夫？” “那是别人，他们天生命就该如此，可你是侯府嫡女，自甘堕落，就是丢人现眼。”洛菱香叫道。 “你倒是不丢人现眼啊，前段时间你躲那里去了？正该是你们这些世家女子出来帮忙的时候，你在哪里呢？”顾长乐冷声地问道。 “昭昭说得对，菱香，你这么说不对，昭昭救活了多少人，这跟身份尊贵低贱没有关系。”萧瑢皱眉说道， 洛菱香被说得哑口无言，“哼，不过是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不领情就算了。” “对，不领情，以后别在我面前说，不然……”一针戳死你。 第八百三十五章 斗书会2 洛菱香嫉恨看着顾长乐远去的背影，以前顾长乐没有出现的时候，萧瑢最要好的朋友就是她，他们又是表姐妹，北都城谁不知道她们的关系好，如今萧瑢却只护着顾长乐这个小贱人。 “菱香，她们好像不是去棋艺场……”旁边有个女子小声地说道，“她们该不会去临星湖吧。” “嗯？”洛菱香一时没想起来临星湖有什么不对。 “哎呀，你忘记了，刚才那两个丫环不是说，林家那位从慈安寺回来的二姑娘听说恪王定亲，当场就晕死过去，今日是要去找恪王问明白的。” 洛菱香眼睛一亮，想起来了，林家的丫环在说话被她们听到，现在林月儿就在临星湖跟傅峤见面的。 啧啧，要是顾长乐发现傅峤跟另外的女子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走走，我们去看看。”洛菱香激动起来，拉着另外两个姑娘的手跟上去。 临星湖是高山书院很有名的一处景点，因为夜晚的时候，湖面波光粼粼像极天上繁星，于是就有临星湖的名字， 萧瑢对下棋不敢兴趣，她说在临星湖这边有人会斗画，那才有意思，所以就带着她过来了。 “公主殿下，顾姐姐，我们是要去哪里？”傅珊儿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她们两人身后，她们也不跟她聊天，她跟得实在有些尴尬。 “我们去看画画。”萧瑢说道，“傅姑娘可有才艺要参赛的？” 傅珊儿羞涩地说，“我没有别的出众才艺，只有画画拿得出手。” “那正好去临星湖参加比赛。”萧瑢说。 “我学艺不精，怕是比不过别人。”傅珊儿腼腆地说。 “志在参与。”萧瑢说。 傅珊儿这才点了点头，“那我就献丑了。” “咦，那不是林月儿吗？”萧瑢看到前面熟悉的身影，“她什么时候回北都城的，我都不知道。” 在临星湖的另外一边，有个身形窈窕的女子急步走着，她朝着种着排排垂柳的岸边走去，隐约可见垂柳下有一抹身形高大的男子。 “那是何人？”顾长乐好奇地问。 “林太傅的孙女，一年前她的祖母去世，她随族人回林氏老家了。”萧瑢解释着，“我才知道她回来了。” 顾长乐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月儿是北都城的才女，性子也好，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顾长乐想起来了，她是在上一世听说过林月儿的名字，与顾瑾同样为第一才女，只不过一个在北国，一个在周国。 以前没有机会见面，没想到今日见到了。 “那不是哥哥吗？”傅珊儿的声音压抑着兴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居然还会看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林月儿娇羞的样子清晰地映入她们的视线中，她对面站着的正是傅峤。 萧瑢有些尴尬地转头看向顾长乐，“恪王原来也来斗书会啊。” “他没跟我说会来呢。”顾长乐说。 傅珊儿夸张地掩嘴叫道，“哥哥没有跟你说吗？那他……是来见其他女子的？” 第八百三十六章 斗书会3 “就算恪王见了林月儿又怎么了？”萧瑢有些不喜傅珊儿大惊小怪的样子，好像傅峤跟林月儿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傅珊儿小声说，“我只是怕顾姐姐见了伤心。” 萧瑢看向顾长乐，解释道，“昭昭，恪王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呀。”顾长乐笑着说，她比较担心那位林月儿，傅峤不喜欢别人靠近他。 “那女子跟哥哥到底说什么，说了这么久，哥哥看起来……好像也很动容。”傅珊儿惊讶地说。 顾长乐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对傅珊儿的眼力有些无语，她都看不清傅峤的表情，她是怎么看出动容的？ 神他妈动容。 “咦？”萧瑢突然惊了一下，“林月儿是不是哭了？” 林月儿说了半天，傅峤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话，林月儿就哭着跑开了。 好像还哭得很伤心。 “恪王……到底说了什么？”萧瑢好奇了。 傅珊儿说，“哥哥如今已经有婚约，不管林姑娘说什么也是没用，哥哥肯定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故意说了狠心话把。” 这话听起来怎么就很别扭呢？ “昭昭，要不要过去找恪王？”萧瑢问道。 “你去安慰林姑娘吧。”顾长乐说，她知道萧瑢应该是担心林月儿了。 “好。”萧瑢点了点头，朝着林月儿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顾长乐也懒得去问傅珊儿，傅峤已经转过身看到她了，正朝着她走过来。 傅珊儿心里对傅峤还有些发憷，也不想在这里让人发现其实傅峤对她这个妹妹很冷淡。 “顾姐姐，那我先去比赛。”傅珊儿说，她还有最重要的事没做。 “去吧。”顾长乐笑了笑。 像是没有看到傅珊儿似的，傅峤来到顾长乐的面前，垂眸望着她明妍的笑容。 “傅哥哥怎么也来了？”顾长乐笑着问。 “来找你。”傅峤抿了抿唇，他知道她会来斗书会，今天听到别人提了一嘴，他就跟着来了。 顾长乐笑眯眯地问，“傅哥哥似乎艳福不浅，我刚才可是全都看到了，那林姑娘是北都城第一才女，以前就对你情根深种了吧。” 傅峤伸手捏住她圆润的耳珠，“你看到什么了？” 她最怕别人碰她的耳珠，背脊都一阵发麻了，急忙拉着傅峤的手，“你对林姑娘说什么了，我看到她哭着跑开了。” “我不认识她。”傅峤皱眉说，那林月儿说了半天，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顾长乐错愕，“她对你倾诉恋慕之情，你回她一句不认识？” 不然呢？傅峤皱眉，“你想要我怎么回她？” “没……”顾长乐笑出声，以前傅峤更不喜欢别人接近他，他不认识林月儿还真的有可能。 林月儿喜欢傅峤这件事，应该不少人能看出来的，以前说不定还有人想要戳和他们。 “长公主在那边，你要不要过去？”顾长乐笑着问。 “走吧。”傅峤今日就是来陪顾长乐的，自然是她去哪里跟着去哪里。 第八百三十七章 斗书会4 “傅珊儿是不是缠着你？”傅峤低声问道，他刚才看到傅珊儿在她身边了。 听这个口气，傅峤对傅珊儿这个妹妹似乎也不太待见。 “她初来乍到，对北都城不熟悉，让我带着她。”顾长乐说，“她怎么也算是你妹妹。” “过几日便送她们回去。”傅峤抿了抿唇，明显的不悦，“不管她要做什么，你都不必理会她。” 顾长乐愕然，“她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排斥？” 傅峤抬眸看向前面，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 “在别人眼中，她怎么都算是你的妹妹，我不能对她太冷淡，你也是一样的。”所以傅珊儿才能够这么有恃无恐，如果傅夫人骂傅峤不仁不义不孝，那就真的太伤名声了。 “我的确没有将她当妹妹，吴氏生她的时候，我已经住在书院，并不经常回家，看在父亲的份上，才照顾她们母女。”傅峤低声说，如果不是看在傅老爷的恩情，他不会放过吴氏。 顾长乐牵着他的手，“她们已经来北都城了，虽然知道你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但人言可畏，在人前尽量给她们体面。” 傅峤捏了捏她的掌心，“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她要是招惹我，那委屈的肯定是她。”顾长乐笑嘻嘻地说。 他们又来到水榭，这才发现林月儿不知何时也来了，正端方地坐在大长公主身边，柔美的脸庞如我见犹怜的一朵白莲花，正在跟大长公主诉说委屈。 看到傅峤牵着一个女子的手走来，她眼中的泪水都要涌出来了。 “恪王今年居然参加斗书会，这可是头一遭。”大长公主笑着说道，对顾长乐招了招手，“昭昭，过来。” 顾长乐乖巧地来到大长公主的身边，听她跟自己介绍，“这是月儿，你们以前没有见过面吧，月儿，这是昭昭，恪王的未婚妻，本宫的暗疾就是她治好的。” 林月儿抬眸打量顾长乐，直勾勾地盯着她姝丽明妍的脸庞，心下酸涩，难怪傅峤会选择顾长乐，长得比她美艳，和他站在一起那么赏心悦目。 他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林姑娘。”顾长乐敛衽一礼，只当不知道刚才她去找过傅峤的事。 “长乐公主，久仰大名。”林月儿行了一礼，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连声音都是柔柔媚媚的，听着就觉得很舒服。 大长公主笑看傅峤，“难得你来参加斗书会，今日不能连个字都不写吧。” 傅峤淡淡一笑，“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你的丹青不错，今日不如就作一幅丹青。”大长公主笑着说。 顾长乐眼睛微微一亮，她只见过傅峤的字，没有见过他的丹青。 傅峤低眸看她一眼，“好。” “那边作画开始了，我们过去看看。”大长公主对玉銮说。 萧瑢走到顾长乐的身边，小声地说，“我替你问了，刚才恪王跟林月儿没有说什么话。” 顾长乐掩嘴笑起来，“我知道。” 傅峤都不认得林月儿，还能说什么。 第八百三十八章 斗书会5 傅峤和大长公主并玉銮走在前面，其他人落后几步慢走着。 “长乐公主，你和王爷……是在周国就认识的吗？”林月儿低声地问道。 “是呀。”顾长乐笑着点头，看着傅峤挺拔的身影，就算他的性格冷漠，但他是那么优秀，肯定有许多的姑娘都恋慕他的，她不会因为今日林月儿跟他说几句话就吃醋，那将来要醋到什么时候。 她喜欢的男子，也有很多人喜欢，证明她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林月儿好奇地问，她知道顾长乐在没跟傅峤定亲时还不是公主，是因为傅峤才被周国赐封为长乐公主的。 她真的很想知道，顾长乐是怎么做到让傅峤记住她。 明明……她当初那么努力出现在他面前，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天生一对，甚至连皇后都有意要为他们指婚了，如果不是她要守孝，是不是如今站在他身边的人就是她？ 她真的以为他对她有同样的感觉，以为他会等她回来。 结果他居然连她是谁都忘记了，何其讽刺，她的心都被他剜出血了。 “我以前比较任性，常常欺负他，后来跟他认了错，才算重新认识了。”顾长乐想起她曾经娇蛮任性的小时候，不管是上一世还是今生，傅峤对她真是太忍耐了，明明一只手就能捏死她，还惯着她作天作地。 林月儿愣了愣，怀疑顾长乐是不是在逗她。 “你欺负恪王？”萧瑢不可思议地叫出所有人的疑惑，“我以前连跟他说话都不敢，你还敢欺负他，你怎么欺负他啊？” “……”顾长乐无奈地压低道，“年少不懂事，以为他……以为他是我父亲在外面的孩子，就可着劲捉弄他，在他的菜里放虫子，剪破他的衣服。” 萧瑢惊恐地看向傅峤的背影，他居然这么惯着顾长乐，没打死她？ 顾长乐偷偷地瞄着傅峤，他应该没听到吧。 林月儿面色苦涩，她对着傅峤紧张得说不出话，哪里会敢去捉弄他，可偏偏就是顾长乐轻易地得到他的注意。 “王爷对你真特别。”林月儿说。 “可能我也特别死缠烂打。”顾长乐道。 “昭昭！”傅峤突然在前面叫了一声。 顾长乐笑盈盈走上去，“怎么了？” “替我磨墨。”傅峤眸色灼灼地看她一眼，“我作画。” “好咧。”顾长乐立刻应下来，突然就想起以前她给他赔礼道歉，他就是让她在一旁磨墨，手酸得抬不起来还不让她停下。 “……”所以，他刚才是全都听到了！ 顾长乐小嘴一翘，嗔他一眼。 看得傅峤心口发紧，指尖捏了捏才忍着没有伸出手。 “哥哥，你也来了。”丹青主场这边有不少人，傅珊儿已经和其他人熟络起来，看到傅峤等人出现，立刻扬声叫起来。 众人见傅珊儿走向傅峤，心中一惊，恪王居然还有妹妹？ 傅峤眼底浮起冷色，淡淡地看着傅珊儿。 “顾姐姐，你们也是要来作画吗？”傅珊儿只当没有看到傅峤的冷漠，亲热地拉着顾长乐问道。 第八百三十九章 斗书会6 这么热情？顾长乐将手轻轻地拉开，笑着说道，“我哪里会作画，今日我是给傅哥哥磨墨的。” 傅珊儿哦了一声，眼睛怯怯地看向傅峤，“哥哥，我已经作了一幅画，您替我掌掌眼可好？” “不必了，既然已经画好了，再改也不好。”傅峤淡声说道，牵起顾长乐的手，“过来磨墨。” 大长公主跟身边的玉銮打趣道，“你看，恪王这脾性只有昭昭受得了，旁人哪能忍受他这样的臭脾气。” 玉銮一直在暗中打量傅珊儿，她自然是希望傅峤的妹妹能够良善好相处，只是，如今看来这个妹妹故作天真倒是不错，良善好相处就未必了。 哎，有点替昭昭担心。 “昭昭有时候也娇蛮，难得恪王包容她。”玉銮自是相信傅峤会护着昭昭，但有吴氏母女在王府的话，昭昭将来嫁过去的日子恐怕没有那么顺心。 大长公主指着前面的凉亭，“我们过去那边。” 林月儿拉住萧瑢的手，“殿下，你陪我去看王爷作画吧。” “有什么好看的。”萧瑢皱了皱眉，“月儿，恪王都已经跟昭昭定亲了，以前你和他的事，就不要再提起了吧。” “……”林月儿惊讶地回头，有些心酸苦涩地看着萧瑢，“连你也觉得我该放弃吗？” 她和傅峤曾经也是别人眼中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只要傅峤还没娶顾长乐，她就有机会不是吗？ “那你觉得不该放弃吗？”萧瑢没好气地问，“刚才我的话没说明白，你不是去找恪王了吗？若是恪王对你有意，你会哭着跑开，怎么还认不清事实，恪王只对昭昭是不同的。” 林月儿不愿意相信，她觉得是自己守孝一年，才让顾长乐有机会接近傅峤，“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顾长乐。” “这不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这一年来发生太多事情了，当初恪王失踪了，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只有昭昭冒死去香山找他，九死一生才将恪王带回来，换了是你，你肯定做不到。”萧瑢说。 “你怎么知道我就做不到。”林月儿不甘心。 萧瑢瞥她一眼，“你不知道他们之间经历什么，就别轻易下定论，月儿，我是看在与你交情一场才提醒你，免得到时候惹恪王不高兴。” 林月儿抿紧唇，依旧是不甘心，却没有再往傅峤身边凑了。 另一边，傅珊儿还在暗中观察着林月儿，她不喜欢顾长乐，所以哪个不喜欢顾长乐的人都可以成为她的朋友，这个林月儿就不错。 “走吧，你这个大才女是打算作诗还是作画呢？”萧瑢拉着林月儿的手问道。 林月儿看了看傅峤，“我也去作画吧。” 萧瑢心中暗暗叹息，看来要林月儿完全放弃不是轻易就能说服的。 “公主殿下，我们一起去看看哥哥画的是什么吧。”傅珊儿笑着对萧瑢说。 “行吧。”萧瑢也有些好奇，就跟傅珊儿并肩走了过去。 林月儿手里拿着笔，痴痴地看了傅峤的方向一眼。 第八百四十章 斗书会7 傅峤画的是什么？ 林月儿和萧瑢走进观看，却没有看出傅峤究竟是在画的是什么，画布上一片乌漆嘛黑，全然看不出美感，就是林月儿画一手好丹青的，都完全看不出所以然。 顾长乐本来也看不懂，可渐渐的，她就看出傅峤要画什么了。 “……”她诧异地看着他，他怎么会想到画这个的。 傅峤抬眸看她一眼，眼中泛着浅浅笑意。 “你画这个做什么？”顾长乐小声地问道。 “忘不了，就画出来。”傅峤说。 “那我也画一幅。”顾长乐兴致勃勃地铺开画布，拿过旁边的笔画了起来。 两人站在一起作画的样子，那么美好和谐。 林月儿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酸得不行，恨不得自己能够和顾长乐交换位置。 “去那边吧。”萧瑢拉起林月儿的手，免得看了更伤心。 “公主，你知道明玉的下落吗？”林月儿低声问道，她之前因为自己最大的对手是明玉，因为恪王和恩远侯似乎常有往来，明玉也经常去恪王府，她还以为傅峤对明玉另眼相看。 提到明家，萧瑢面色微变，淡淡地说道，“明冉犯下滔天大罪，明家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明玉也是可怜。”林月儿叹了一声。 “谁不可怜。”当初母后被软禁的时候不可怜吗？她的大皇兄被冤枉差点被当逆贼杀了不可怜吗？明冉做出这些事情之前，就该想到如果失败的话，肯定要牵连明家上下的。 林月儿急忙说，“公主，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离开北都城的时候，与明玉还见过面，这次回来，一切都物是人非，我还记得，她当初还暗示我，她跟恪王的关系不一般，我以为……我以为她跟恪王早就心意相通，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 “怎么可能！”萧瑢嗤笑一声，“恪王几年前在京都城求学时就住在顾家，跟昭昭早就相识了，他怎么还会对其他女子动心。” 这话说得林月儿面皮一热，那当初她可以营造出她跟傅峤郎才女貌的种种传言，岂不是自打脸了？ 他对她从始至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见过大皇子。”突然，不远处传来众人行礼的声音。 萧瑢笑着道，“我大皇兄来了。” 萧慎阔步走来，远远已经看到在作画的傅峤和顾长乐，他没有上前打扰，而是来到大长公主的身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大长公主神色淡淡，“大皇子日理万机，怎么也有空来这里。” “斗书会这样的盛事怎么能不来凑热闹，说不定还能认识天下有能之才。”萧慎含笑地说道，他知道大长公主对他不再如以前亲近，可他依旧不觉得当初的决定有错，有舍有得，他想要救父皇，就得放弃其他。 “那你来错地方了，应该去那边辩论的地方，本宫瞧着，这儿都是只会闲情逸致的手艺。”大长公主说道。 萧慎说，“能陪皇姑姑赏画也是极好的。” 第八百四十一章 斗书会8 大长公主并不是因为萧慎当日在宫门外的做法心寒，只是经过这么多事，人的品性反而能够看得更清楚，没有经历大变之前，萧慎的确是个端方君子，且勤勉贤良，不管是皇上还是朝中大臣，对他都皆是称赞，在被明冉陷害之后，虽然看着还是当初的大皇子，实际上，性格却还是变了。 同样和他被冤枉的傅峤，心性就稳定多了，傅峤受到的危险更大，差点就在香山下回不来，连脸庞都多出一道让人畏惧的伤疤，但他依旧秉持原来的原则，大皇子却变了，这个变化或许别人还看不出来，但当他宁愿牺牲大长公主也要进宫去杀明冉，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被围困的明冉根本没有退路，不会轻易杀帝后二人，如果萧慎真的强行闯进宫里，才是对皇上最危险的。 萧慎是什么心思，她不想猜测，但心寒是真的。 “大皇子如今看着比以前更加稳重挺拔了。”大长公主旁边的端王妃笑着说道，颇有几分要讨好的味道。 “是啊，幸好有大皇子，我们北都城才能恢复安宁。” 凉亭里，夸奖大皇子的声音络绎不绝，只有大长公主默默不语，只是含笑看着不远处的傅峤和顾长乐。 “你看昭昭能画什么？”大长公主笑着问旁边的玉銮。 玉銮是清楚自家女儿的水平，有些汗颜地说，“我瞧着她是胡乱涂鸦的，您还是别有任何期待。” 萧慎在大长公主的身边坐下，同样将视线投向傅峤的方向。 他看的是顾长乐。 其实这次北国能够度过难关，最大的工程不是他，也不是傅峤，而是顾长乐。 如果没有顾长乐在青州治好他，没有她坚持要去找傅峤，他们没有那么快能够回来北都城的。 明明看着那么娇小柔弱……她应该是被好好保护在深闺中的，却能够跋涉千里从周国来到北国救他们。 “昭昭，你这画的是……恪王吗？”萧瑢走到顾长乐的旁边，看到她的画，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顾长乐知道自己画得不够好，“怎么样，画得好不好？” “哈哈哈，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要不是脸上这道伤疤，我还真没认出来。”萧瑢不客气地嘲笑着，“我以为你说琴棋书画不精通是谦虚，现在我信了，你是真的不精通。” “……”顾长乐嘟着嘴儿，“我就画着玩儿。” “画得很好。”傅峤含笑说道，“收起来，回去裱起来放在书房。” “？”顾长乐被他惊了一下，“那倒不必，放书房不好吧。” “嗯，那就放在我屋里。”傅峤低声道。 萧瑢摇了摇头，傅峤肯定是疯了吧。 “王爷画好了吗？”林月儿有些期待，她想知道傅峤画的是什么。 这时，傅珊儿也过来了，她看到顾长乐前面的画，掩嘴轻笑，“顾姐姐画的是什么玩意儿。” “我画的是傅哥哥。”顾长乐说，“不是玩意儿。” 傅珊儿嘴角微抽，脸色有些难看地瞥了傅峤一眼，幸好他没在意她在说什么。 第八百四十二章 斗书会9 灰暗的天空，雄伟的城门，密密麻麻的流民遍布，一片昏暗的画面中，只有在城门外，一抹白色的身影特别明显，那是一个女子，穿着素雅的衣裳，是整幅画唯一的光明，仿佛也是那些流民的帝王。 她正在替一个孩子诊脉，虽然只有侧脸，却谁都看得出，傅峤画的是顾长乐。 “这画的是什么？”端王妃皱眉问道，一点美感都没有。 她转头看向大长公主，却见她神色严肃沉重，其他人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周国流民暴动时，恪王和顾姑娘正好在京都城吧。”萧慎突然开口说道。 当初周国流民暴动，后来又发生疫病，他们都在北国，并不知具体的详情，但能够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情况，能够活下来的都不容易，更别说在短短时间就控制了疫情，又让京都城稳住局势，没有被流民给烧了皇宫。 傅峭的这幅画，让所有知道周国情况的人都更直面地想象当初的情景。 谁又能想到，顾长乐在那种场景下，居然还敢出现在城外。 “恪王这幅画……是真的吗？”有人忍不住问道，“长乐公主的确是懂医术，可听说那些流民当时饿得连……连自己的孩子都吃了，她出现在城外的流民群众，怎么还能全须全尾地活着？” 连周国的三皇子都被流民一口一口地咬死了，顾长乐究竟哪来的本事能好好活着。 傅峤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你应该去问那些流民。” 那人立刻就噤声了。 “当时流民爆发疫症，想来是昭昭不顾一切替他们医治吧。”大长公主早就听说过周国发生过的事，只是远远没有亲眼看到傅峤的画让人震撼。 “其实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世家贵族，任何病都不会因为人的身份不同有所不同。”顾长乐笑了笑说道，“一样都是治病。” “顾姑娘仁义。”不知谁赞叹一声。 “第一医院就是秉持着医者无疆的理念设立的，不管是什么身份，不管是大病小病，只要是医院能治的，我们都不会放弃。”顾长乐不放弃地替医院又介绍了一遍。 “如今整个北都城已经无人不知你的第一医院了。”端王妃笑着道，心里有些可惜，当初她为了感谢顾长乐治好她的病，还想凑份子入股，其实并没有想要回报，如今想来是失策了，她有种感觉，这第一医院将来恐怕不得了。 “长乐公主不是也作画了吗？快让大家欣赏欣赏。”林夫人含笑说道。 “……”顾长乐并没有打算将她画的拿出来给别人欣赏，那只是她兴致一来画来送给傅峤的。 “我的就算了，随便画两笔，不是来比赛的。”顾长乐尴尬地笑道，她不怕被别人笑话，就不想让别人看到被她画丑了的傅峤。 端王妃笑道，“那也要拿出来。” “顾姐姐，快让我们看看。”傅珊儿走过来抢过顾长乐手中的画，哗啦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噗嗤！ 大长公主笑出来，“你这是故意的吧。” 第八百四十三章 斗书会10 顾长乐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我本来就不擅长作画。” 傅峤面无表情地从傅珊儿手中拿过画布，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放在自己怀里，“私人的东西，不方便给你们看。” 这话引来大长公主等人暧昧的轻笑。 傅珊儿本来想要开口讽刺顾长乐几句，这样什么都不会的人，怎么配得上傅峤，可看到傅峤这么护着她，到嘴边的话只能咽回去。 “我们再来看看其他人的丹青作品。”大长公主笑着说，将顾长乐的画给揭了过去。 早有高山学院的学子帮忙将各人的画摆放整齐供大家投签欣赏，谁得到的竹签最多，便是胜出。 “菱香郡主今年怎么没来参加了？”端王妃问道，“她去年可是头名呢。” 洛夫人正好陪在端王妃的身边，闻言无奈地说，“她呀，说是已经有了头名，今年就不参加了，去那边看人辩论了。” “这是……雪中寒梅？”大长公主停在一幅画前面，眼中略带欣赏，一看落名，便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不愧是兄妹，画功都一样精湛。” 这白雪中傲然盛放的寒梅栩栩如生，远远看着仿佛真的有一株寒梅在白雪中绽放，若有似无都能闻到清冽香味似的，最精致的是还有落雪纷飞，更是添了几分意境。 论画功，这寒梅画已经是极好的。 傅珊儿腼腆一笑，眼睛期待地看向傅峤，想要得到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可他眼中看不到其他人，仿佛别人夸的只是一个跟他无关的陌生人。 他只看到顾长乐，即使顾长乐的画那么难看，他却视若珍宝。 “傅姑娘师从何人？”大长公主问道。 “回大长公主，我是跟家里的先生学的，她不过是寂寂无名的女先生。”傅珊儿回道。 寂寂无名还能教出她这样的画功，难道是傅珊儿的天赋厉害？ “这画风……”玉銮微微凝眉，“看着有几分眼熟。” 傅珊儿说，“夫人说笑了，我是第一次来北都城呢。” “许是我想多了。”玉銮淡淡一笑，她曾经见过另外一个人画过相似的寒梅，有几分那人的风格。 只是，那人早已经不在了，又怎么会跟她有关。 众人继续欣赏画作，突然有一幅画像让顾长乐愣了愣。 这画的不就是临星湖吗？ 站在临星湖畔的身影看着……有点像傅峤啊。 顾长乐抬眸看向林月儿，对方正好也在看着她，眼中有几分的挑衅。 她们画的都是同一个男人，顾长乐画的丑不拉几，她的画不但刻画入微，更是让人品味出如行云流水绕素笺，顾长乐该感到自卑的。 “确实笔酣墨饱，月儿的画功是炉火纯青了。”大长公主没有点名画中的人是谁，只是笑夸着林月儿。 “大长公主谬赞了。”林月儿含笑一礼。 所有的画作都看完之后，所有人都开始投签了。 傅峤将画布收了起来交给顾长乐，淡淡地说道，“这是给昭昭的，不必参与比赛。” 第八百四十四章 辩论 最后是傅珊儿得了头名，林月儿借画表心思的意图太明显，大长公主有意想压下去，自然不会选她，其他人自然也心中有数，林月儿红着眼睛离开了。 “恪王，听说争辩那边很是激烈，不如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见到朝堂未来的栋梁之才。”萧慎说道。 傅峤垂眸看向顾长乐。 “我也去。”顾长乐不想留在这里拉仇恨了，林月儿肯定心里怨上她了。 每一年最精彩出名的就是辩论会，除了高山学院的学子，还有其他青年才俊都会参加，论时势，辩天下，有的人会在这里一战成名，成为各国君主想要拉拢的栋梁之才。 他们来到的时候，辩论已经到了白日化，论题是论西域此时的局势，如今西域王室衰微，礼崩乐坏，诸侯争霸，西域分成几个部落争权，所以才导致兵权割裂，天下本来三国鼎立之势，如今最弱的就是西域了，那北国该不该在这时候出兵彻底剿灭西域？ “西域之所以有这样的局势，全是因为西域王不善用人，且毫无礼法，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这才导致西域这一年来的动荡不安，若要彻底杜绝西域莽子侵犯边境，这时候出兵攻打是最适合的。”青衣男子稳重沉着地说道。 “刚登基的西域王威力不足，荒淫不堪，其他部落不服他号令，这才导致如今的分崩离析，倘若换上大家都服从的西域王，那西域其他部落又会万众一心，他们的战斗力强悍，到时候北国和周国都不是对手，如今北国想要独立打下西域，只怕并不容易。”灰衣男子说道。 “沈兄是怕战？”青衣男子皱眉问。 “乔兄，北国何时怕过战，只是……如今北国的士气不足以攻下西域。”沈辰轻轻摇头，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北都城经过明贵妃造反一事，皇帝至今还不能亲政，虽然传言说皇上已经康复，但实际如何，他觉得并不乐观。 如果没有两国联手，不可能攻下西域。 “难道周国就不想独自吞下西域，他们未必想要跟北国联盟，别忘了，周国曾经和跟我们北国交过战。”乔圳西说道。 “恪王与周国联姻，将来会迎娶周国公主为王妃，两国其实早已经签订联盟条约。”沈辰说。 又有人道，“周国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吧，我们为何不跟西域联手，先将周国打下来？” “？”站在门外的顾长乐看向说话的人，是哪个蠢货说出这样的话。 “为何要攻打周国？周国新帝颁布的政策有利于民心，这时候攻打周国，会让周国士气大增，百姓前所未有团结拥护新帝。”沈辰道。 “其实，恪王为何要迎娶周国一个侯府之女，又不是正经公主。”不知谁说了一声，“那长乐公主还抛头露面地办什么第一医院，简直是可笑。” “这位兄台，此话已经脱离争论的主题，再说，长乐公主不管是不是正经公主，她如今就是有封号的公主，有些话还是谨慎些好。”沈辰冷声地提醒着。 “说得好。”萧慎突然扬声开口。 第八百四十五章 辩论2 大厅多是高山学院的学子，都还没真正见过傅峤和萧慎的，所以并不能认出他们是谁。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认不得，其中就有几个世家公子已经看清来人是谁，纷纷要走出来行礼，被萧慎摆手拒绝，示意他们什么都不要做。 “这位公子认为我们谁说得对？”乔圳西拱手一礼，见傅峤和萧慎衣着华贵，看起来应该身份不低，便想要请他们评价他和沈辰的观点。 “你为何觉得要攻打周国？”萧慎问道。 刚才要跟萧慎行礼的男子有些紧张地看了傅峤一眼，他叫林宏义，是林月儿的大哥，自然是认得傅峤和萧慎的，傅峤身边的女子肯定就是顾长乐，乔圳西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要攻打周国，也不怕得罪这位未来王妃。 他想要给乔圳西打个眼色，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过来，一心只想跟沈辰争一高低。 “周国经过暴乱，此时最是脆弱的时候，他们边境也没有用得上的大将了，如果这时候恪王能够带兵挥军南下，周国被我们北国吞并指日可待，只要北国扩大疆土，早晚也是能够拿下西域的。”乔圳西已经能够想到将来北国一统天下的盛世，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去过周国吗？”傅峤突然淡声地问道。 乔圳西一愣，“没有。” “那你是如何断定如今周国就脆弱得是能够一举拿下的？”傅峤又问道，“周国经历过流民暴动，北国没有经历过动荡吗？” “……”明贵妃造反才过去没多久，可北都城的繁荣恢复得太快了，让这些学子们都忘记差点就要亡国了。 乔圳西涨红脸，“那不一样，我们只是一个女子不自量力造成的，如今明贵妃已死，根本没有什么损失。” “你觉得没有损失，那是因为你微不足道，没有什么可损失的。”傅峤冷冷地说。 “周国新帝颁布新政策，而且许多流民已经自愿加入军队，原本干旱的地方都迎来甘霖，周国很快就会恢复以往的荣盛，我们没有必要跟一个盟友强行敌对。”沈辰见乔圳西被逼问得不知如何伟大，便好心替他解围。 萧慎点了点头，“北国和周国有联姻，早已经是盟友，不可能会有战事。” “我倒觉得恪王未必甘心娶那个周国公主，只是一个三流侯府的女儿，且还学的九流医术，如今还开什么医院，这是在丢恪王的脸啊。”不知谁嘀咕了一声。 乔圳西觉得有道理，跟着点了点头。 萧慎看了看顾长乐，以为她会委屈生气，却见她神色淡然，仿佛他们说的人不是她。 “又不是畜牲，还分什么三流九流的，不知道阁下是属于哪个级别？”顾长乐淡淡地问道。 “你说什么！”刚才说话的学子脸上浮现怒色，居然被一个女子嘲笑了。 顾长乐笑道，“我就随口问问，别放在心上，既然你瞧不上三流侯府，那不知阁下是第几流？你生病的时候找的是九流的大夫，那看来你的命还掌握在九流大夫的手上，想来你连九流都比不上。”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乔圳西说道，“这是男子辩论的地方，女子不该来此的。” 第八百四十六章 辩论3 顾长乐好笑地问，“就允许你们张口闭口拿女子来议论，还不许女子说话了？” “在背后论人长短，难道就是君子所为？” 乔圳西面皮一热，强辩道，“辩论辩论，自然是什么都能说的。” “呵。”顾长乐冷笑，摆出不与傻瓜论长短的姿态。 “！”乔圳西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沈辰上前拱手作揖，“说了这么久，还未请教二人尊姓大名？以前似乎不曾在书院见过你们。” “这位是恪王和大皇子殿下。”林宏义已经是满头大汗，怕大家又继续得罪人，赶紧将傅峤他们的身份给挑明了，“这位姑娘是长乐公主。” “……”乔圳西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他恍恍惚惚地看着傅峤和顾长乐，他刚才居然当着……当着恪王和未来恪王妃的面，议论他们的是非。 人生还有比这个更可怕的事吗？ 沈辰显然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就是恪王和大皇子，忙又行了一礼，“学生无礼，望王爷和大皇子恕罪。” 乔圳西猛地回过神，急忙弯腰行了大礼，却已经哆嗦得说不出话。 “辩论是好的，但不能蒙蔽双眼，只看到眼前的局势。”傅峤淡淡地说道，没有追究乔圳西的无礼，但他的话无疑是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萧慎点了点头，“没错，想要了解天下局势，不仅仅是嘴上说的。” “我们走吧。”傅峤低声对顾长乐说。 “好。”顾长乐笑了笑。 傅峤道，“大皇子，我们先回去了。” 斗书会也不过如此，傅峤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萧慎目光在顾长乐的面上一扫而过，低声说道，“顾姑娘，还请不要将刚才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我是怎样的人，只有我自己能够决定，不是别人一两句话就能定义的。”要是她要在意别人的评价，那她活得未免太累了，自从她跟着齐归一学医以来，多少难听的话都听过了，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女子学医就是自降身价，这些话一开始或许还能让她伤心，现在不过就是耳边风。 女子不是天生就该依附着男人生存，男人能做到的，女子同样也能做到。 萧慎莞尔一笑，是啊，顾长乐这么聪慧灵气的女子，怎么会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伤感。 “我也该回宫了。”萧慎叹了一声，他今日其实很忙，但他还是来斗书会了，他不知是为了讨好大长公主来，还是为了见谁一面。 就是觉得……心里有些空。 顾长乐让灵玉给玉銮禀话，她没有继续留在高山书院，跟着傅峤离开了。 “你怎么想着要画那些流民？”顾长乐问道。 “是你。”傅峤低声说，他想画的是她。 顾长乐抿唇一笑，她勾住傅峤的手，“你与那位林姑娘是旧相识？” 傅峤皱眉，“谁？” “刚才在临星湖与你说话的姑娘，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会娶她？”顾长乐有些好奇，上一世，直到她死去，似乎都没听说过傅峤有立后。 没有皇后，不代表没有妃子，可惜她当时被关在后院，对抬头许多事都不清楚，更别说关于傅峤的事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该回去了 傅峤诧异地看着顾长乐，伸手在她额头敲了一下，“你胡思乱想什么！” “我不是胡思乱想，我是合理推测，要不是我的出现，说不定你跟林姑娘真的有什么后续缘分呢。”顾长乐笑嘻嘻地说，“我可听说了，以前在大家的眼中，她跟你可是郎才女貌。” “谁说的？”傅峤皱眉，他怎么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情。 顾长乐嘿嘿一笑，“你别管谁说的，反正大家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我看啊，现在还有人认为我是配不上你的，林月儿才应该是你的王妃。” “所以呢？”傅峤挑眉看着她，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气死他。 顾长乐喜滋滋地说，“所以只能让林姑娘伤心了，你已经是我顾长乐的人了。” 傅峤嘴角勾起浅浅的笑，“你的人？” “……”顾长乐脸颊微微一红，“怎么了？难道不是！” “是。”傅峤眼中盛着笑意，“再等几个月。” 顾长乐觉得自己是被调戏了，但是她没证据。 有玉銮在北都城，顾长乐不可能回王府，跟傅峤见面的机会都比以前减少不少，难得今日能够单独相处，傅峤带着她出城骑马了。 一直到快要天黑才将她送回玉家。 玉銮把顾长乐叫了去屋里说话，“你跟傅峤的婚期还有几个月，将来总不能在北都城出嫁吧，该回京都城了。” “祖母催我回去了吗？”顾长乐皱眉问。 “我来的时候，你祖母就让我劝你回去，如今傅峤也都没什么事了，你为太后守孝一年，时间差还有几个月，你回去家里也是差不多了。”玉銮说道。 顾长乐一点都不想回京都城，“娘，我不能在这里出嫁吗？” “我是愿意的，但你祖母那边……你总不忍心让她老人家伤心吧。”玉銮说。 “祖母肯定是不同意的。”顾长乐叹了口气，如今顾家只有老夫人还能让她在意了，“父亲娶了小夫人，想来应该是不会管我的。” “陈家的大姑娘知书达理，你和她能好好相处的。”玉銮说。 顾长乐笑道，“我能不能跟她好好相处有什么关系，最重要是父亲能不能跟她好好相处。” 凭顾云生的性格，他不一定能改。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京都城？”玉銮问。 “娘，你是不是听到外面闲言闲语，觉得我不该留在这里？”顾长乐小声地问。 玉銮笑道，“外面的闲言闲语会影响你吗？别人爱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你嫁给傅峤，自然是有人羡慕有人眼红。” 顾长乐撇嘴说道，“怎么就是别人羡慕眼红我呢，傅峤能娶到我，难道不是他的福气。” “是是是。”玉銮笑出声，“你自己斟酌，婚期是定下来的，该准备的也都是准备好的，你只需要回去待嫁就行了。” 本来去年就该嫁过来，只是突然京都城出事了，不管是嫁妆还是其他，其实都已经准备好了。玉銮并不担心。 顾长乐点了点头，“我和傅哥哥商量，然后再定下回去的日子。” 第八百四十八章 大怒 顾长乐不太愿意回去京都城的原因是不想和顾云生相处，有些人只有远离着，才能减少对他的厌恶，她对顾云生这个父亲已经没有一点父女之情，但在柳媚和顾瑾没有出现之前，他对她确实是一个好父亲，只是上一世的恨太深刻了，她做不到原谅了。 何况他有了继室，她不了解陈氏的性子，回去难免会有相处的尴尬。 傅峤更不想跟顾长乐分开，“还有几个月时间，我让人先回去准备婚事，过些时日再回去，直接从顾家出嫁就行了。” “其实该准备的都准备了。”顾长乐说，“那就等时间差不多再回去。” “嗯。”傅峤满意地微微勾唇，“皇上的病情好转不少，今日与我一道进宫吧。” “好。”顾长乐也想知道萧隍恢复得怎样，虽然有师父在把关，但她其实也希望萧隍早日康复的。 萧隍已经能够下地行走，每天都能够批阅一个时辰的奏折了，只是他到现在还是闭口不提明冉，虽然下旨让明家流放千里，可至今还没有让人将明家送出北都城，还关在刑部里面，谁也不知萧隍还有什么打算。 傅峤和顾长乐进入养心殿的时候，萧隍正在发脾气，他拿着奏折扔到地面，对着萧慎怒声骂道，“去年六月商河县水灾，朕将商河县知府革职了，为何他如今还能在夏河当知府，这奏折就是他写的，几个月前的虫灾，他只字不提，如果不是梁有正好经过夏河，朕还不知道他又重蹈覆辙！” 萧慎连忙跪了下来，他想要解释当初水灾跟夏培金无关，但这样的话要是说出口，父皇可能会更加暴怒。 “别以为朕不知道，当初夏培金求到你跟前，朕以为你公私分明，你居然敢瞒着朕，将这个人继续留用，你好啊，好得很啊！”萧隍气得大口喘气，脸色白得吓人。 “皇上息怒。”傅峤大步走了进来，扶住摇摇欲坠的萧隍，“夏培金在商河县知情不报，的确是他的错，他错估雨势的威力，但这次虫灾，他是有上报的，但奏折在途中就被拦下来，送不来宫里。” “你怎么知道？”萧隍的怒火降了一些，却仍然没有消气，他气的是萧慎居然敢忤逆他的意思，将他要革职的人还继续留用，那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傅峤说，“您那时候昏迷，明贵妃将奏折都压下了。” “……”萧隍瞬间就平静下来，他不想提到明冉。 “你下去吧。”萧隍对萧慎摆手，只留下傅峤说话。 傅峤扶着萧隍重新坐回去，示意顾长乐过来给他把脉。 “皇上，气急攻心，对身子无益。”顾长乐把脉过后，发现萧隍的身体其实还很虚弱，她拿出一颗药丸，让萧隍服下。 萧隍没有任何怀疑，将药丸吞了下去，“任何灾情的延误，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周国的教训难道还不深刻吗？” “皇上，齐神医不是让您每天多休息，出去走一走，不能看太多奏折吗？”傅峤无奈地说道。 第八百四十九章 认清 萧隍服下药丸之后，感觉气息平稳不少，脸色也恢复了气色，他想要拿起还没看完的奏折继续看，被傅峤轻轻地摁住，“皇上。” “朕只是想打发时间。”萧隍无奈地说，“每日都躺着，没病都要躺出病了。” “皇上，就算不躺着，您出去走一走，对身体也是有益的。”顾长乐笑着说道，“每日走一个时辰，慢慢地走就好了。” 萧隍笑道，“朕明日再出去。” “一会儿皇上用过膳，臣陪你去御花园。”傅峤说道。 “朕……不想去。”萧隍的语气有些低沉，他醒来之后，即使能够下地行走，他都没有去过后宫，太多不能想起来的记忆了。 顾长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来萧隍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还以为他能够释然，他太爱明冉了，被心爱的人背叛，还被下了毒，这换了谁都不可能轻易放下。 她便找了借口，说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萧隍点头让她离开。 傅峤扶着萧隍来到茶几旁边，“皇上，您一直都没问臣，明贵妃临死前说了什么。” “朕不想知道。”萧隍沉声说道。 “您和明贵妃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傅峤问道。 萧隍眼底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十五年前，朕那时候还没登基，跟着先皇微服出巡时遇到她，她那时候落难，被纨绔欺辱，朕救了她……朕那时候就该将她带回宫的。” 如果他那时候能够勇敢一点，将明冉带到先皇的面前，说他想要娶一个江湖女子，父皇可能就同意了，明冉也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傅峤心中冷笑，他敢肯定，明冉那时候肯定是故意出现在萧隍的面前，说不定就是为了接近萧隍，才会有纨绔调戏她，十五年前，她应该已经在江湖有一定的地位了。 “您知道明冉在遇到你之前，又是怎样的人吗？”傅峤又问道。 萧隍微微一怔，“朕问过她，她只是明光宫的小弟子，因为貌美，一直都被排挤，朕本来想着登基之后就去找她的，才知道她已经被逐出明光宫。” “她已经是明光宫的宫主。”傅峤叹息。 “朕……”萧隍自嘲一笑，“当初先皇驾崩，有太多的事情，渐渐就将她放下了，直到五年前才重新遇到她。” 傅峤见萧隍依旧怀念明冉，知道他依旧不忍将她想得太坏，也不愿意相信，明冉接近他是另有目的。 “在遇到您之前，明冉曾经在周国的行宫住了两年。”傅峤低声说。 “？”萧隍猛地抬起头，目光怔怔地看着傅峤，“你说什么？” 傅峤错开眼睛，却还是说出事情，“她为周国皇帝生过孩子，又亲手将那个孩子杀了。” “朕不信！”萧隍怒道，“朕不信！” “皇上，明冉她要的只有权势。”傅峤说。 “她对朕……明明很好。”萧隍眼眶发红，声音已经嘶哑，“她如果想要朕的江山，只要她跟朕说，朕……可以给她的。” 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残忍的方式，来夺走他的江山？ 第八百五十章 伤痛 萧隍是希望明冉生下皇子，然后册立她的孩子为太子，将来江皇位传给她的孩子，北国依旧是萧家的北国，可这不是明冉想要的，明冉要的是属于她自己的江山。 傅峤轻声地说出明冉的野心，早在十五年前，刚遇到他的开始，明冉就已经在筹谋着如何谋夺天下了。 说到底，接近萧隍更多是为了她的恶心，与情爱关系并不大。 “……”萧隍沉默地低下头，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他其实已经知道这个事实，只是不愿意承认，他和明冉度过那么多美好的日子，到头来只是她的一场算计。 “皇上，臣去替您拿药。”看出萧隍的痛苦，傅峤识趣地退出去。 养心殿外的宫人看到傅峤出来，急忙就要进去，被傅峤拦下来，“让周围的宫人都退远些。” “？”大太监一愣，但耳边忽地听到一声痛苦的声音，他的脸色一沉，赶紧将所有宫人都赶远了。 傅峤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外，帝王的痛苦不能被其他人看到，萧隍隐忍这么久，一直都在等着希望，可他心里又清楚，明冉都对他下了毒，如果真的有情，又怎么走到最后这一步。 如果明冉还没有死，说不定萧隍会原谅她…… 其实明冉自己也清楚的，只要她活着，像以前那样哄着萧隍，就算她不能留在宫里，萧隍也不忍心杀了她。 可她还是死了。 傅峤眸色晦暗不明，对于这个生母，他心底很难有共情，从她将他扔下悬崖，又设计陷害他造反，他就没有任何指望，有些人天生不适合当母亲，明冉就是这样的人，她只爱她自己。 过了一个时辰，殿中才传来萧隍的声音。 傅峤从大太监手中接过托盘，这是萧隍每日都要喝的药。 萧隍端坐在茶几，除了眼睛有些发红，精神看起来竟是比刚才要好了一些。 “皇上，药已经好了。”傅峤将药碗放在萧隍的面前。 “该怎么处置衍儿？”萧隍一口将药喝了，声音平静地问道。 萧衍跟明冉勾结的事是事实，萧隍心里清楚，只是他一直没有决断，萧衍被禁足在自己的宫里，一直让人传话想要见他和皇后，萧隍都置之不理。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自己的亲生儿子。 “二皇子年少无知，适当的惩罚许是能让他改正。”傅峤低声说。 萧隍笑了笑，“你这是在哄朕，他是年少无知，但不是没有脑子，他聪明得很，连父兄都能背叛，将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朕将他禁足，但不可能禁足一辈子，朕都不知道，这个儿子的野心这么大。”萧隍自嘲一笑。 傅峤不予置评，萧衍是萧隍的儿子，不该由他来决定该怎么惩罚。 “让他离开北都城吧。”萧隍突然说，“去天水吧，没有召令，永远不得回北都城。” 天水荒芜又是边境，那里的生活艰苦，人烟稀少不说，连粮食用水都是艰巨的，皇上这是彻底放弃萧衍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心结 顾长乐和洛皇后其实并不投缘，但她都已经跟皇上说要来皇后这里，只能硬着头皮来请安了。 洛皇后看起来有些憔悴，虽然是平息动乱，她也在明冉手中大难不死，可她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如今被禁足，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惩罚，心中有再多的怨，那也是她生的儿子，怎么能真的狠下心。 最重要是，皇上醒来之后，反而跟她更加生疏了，明明背叛他的人是明冉，却是她要承受他的冷落。 “你和恪王一起进宫的吧。”洛皇后抬手示意顾长乐不必多礼，让她坐到旁边说话。 “是，王爷跟皇上在商量政事，臣女便来给您请安。”顾长乐低声说道，“娘娘保重身体。” 洛皇后微愣，想起顾长乐是大夫，自然能看出她的脸色不佳，“本宫日日夜夜地睡不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精神疲倦，躺下时却觉得毫无困意，喝再多的安神药也无济于事。” “若是皇后娘娘信得过，臣女替您切切脉？”顾长乐说。 洛皇后笑着道，“你的医术哪还能信不过。” 顾长乐上前为洛皇后切脉，脉来急速，且脉道较硬，“娘娘不但肝火旺盛，心结也郁结不开，不如放松自己。” “本宫是想放松心情，可是做不到啊。”洛皇后叹口气，“不知皇上要如何发落衍儿。” “……”话题接不上了，顾长乐知道皇后是想试探她的口风，以为皇上会跟傅峤说到处置萧衍的决定，“娘娘，那臣女给您开几服药，您先服用三天。” 洛皇后有些失望，“好。” 顾长乐开了药方，交给洛皇后身边的宫女，又乖巧地坐了回去。 “你和恪王的婚期已经快到了吧？”洛皇后问道。 “是，是啊。”顾长乐微赧，难道洛皇后也在提醒她，该回京都城了？ 洛皇后笑着点了点头，“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件好事。” “娘娘，大皇子来给您请安了。”这时，外面的宫女进来禀话。 听到萧慎来了，洛皇后眼中泛起光芒，“让他进来。” 萧慎刚才被萧隍骂了，而且是当着傅峤和顾长乐的面，他的心情阴郁，得知顾长乐在洛皇后这里，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来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萧慎面上带着笑，恭敬地行了一礼。 顾长乐站起来蹲了蹲身子。 萧慎朝着她点头，“顾姑娘免礼。”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养心殿陪你父皇看奏折吗？”洛皇后还不知萧慎被责骂，温柔地看着他。 “父皇跟恪王在说话。”萧慎简单地说道，他看了顾长乐一眼，“母后，您今日身子如何？” “刚才顾姑娘给本宫切脉，重新来了药，今晚说不定能睡个好觉了。”洛皇后笑着说。 萧慎笑着点了点头，“母后，我去看了衍儿。” 洛皇后的手一顿，片刻才问道，“他知道错了吗？” “他知错了。”任何一个失败的人肯定都知错的，萧衍如今天天要见父皇和母后，并不是因为他反悔了，而是因为他败了。 “本宫这两日再去见他吧。” 第八百五十二章 五公主1 顾长乐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可能会妨碍他们母子说话，识趣地起身告退，洛皇后精神不济，强撑着跟顾长乐说了这么久的话，已经有些疲惫不堪。 “慎儿，你送顾姑娘出去吧。”洛皇后说道，好不容易有点困意，她想要躺一会儿，说不定能睡着。 萧慎和顾长乐走出凤仪宫。 “今日让你见笑了。”萧慎低声说道，今日在顾长乐面前被责骂，他心里沉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总想说点什么让他没有那么尴尬。 顾长乐说道，“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则，相信大皇子并不是会置百姓不顾，只会误信小人的人。” 萧慎心头一阵畅快，觉得顾长乐是理解他的，“商河县的事跟夏培金的关系不大，虫灾发生得突然，北都城之前都在明冉的控制中，奏折直到半个月前才到了宫里，我已经下令迅速解决虫灾问题，夏培金也停职查办了，父皇……还是不相信我。” “皇上只是对你期望比较高。”顾长乐说，身为帝王的萧隍，对自己的儿子不但有期望，还有猜忌，更别说如今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能够骂几句发泄也是好的。 萧慎苦笑摇头，“我已经很努力想要让父皇满意了。” 他们正要经过御花园的时候，一个小身影噗通撞到顾长乐的脚上。 “……”顾长乐诧异地看着趴在她腿上的小女孩，看起来还是牙牙学语刚学会走路的样子，一双水润如葡萄的眼睛颤颤地看着她，嘴上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白皙的脸庞满是灰烬，连衣服都是破边了。 萧慎的脸色一沉，“照顾五公主的宫人呢？” 周围却一个宫人都没有，五公主不知是怎么爬到这边来的。 顾长乐在看到五公主那双眼睛的时候，心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将她抱起来，“大皇子，宫里的人就是这么照顾五公主的吗？她是无辜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萧慎恼怒地道，“定是宫人见母后身子不适，趁机偷懒了。” 这已经不是偷懒的问题，就算明冉有罪，五公主也是皇上的女儿，那些宫人居然任由一个刚学走路的孩子到处乱跑，御花园还有荷花湖，一不小心就会出事的。 根本是宫人觉得五公主有明冉那样的母亲，所以觉得就算五公主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吧。 “皇上让王爷多照顾五公主，这是王爷失责了。”顾长乐淡淡地说，“我先带五公主去养心殿。” “顾姑娘！”萧慎的脸色微变，要是让父皇看到五公主这个狼狈的模样，岂不是要怪罪母后没有尽责打理后宫，“只是脏了脸，不必这样大惊小怪。” 顾长乐诧异地看着萧慎，“这也叫大惊小怪？” “母后一直让人照顾小五的。”萧慎低声说。 “皇后娘娘仁善是自然的，但那些怠慢疏忽的宫人却不是。”顾长乐淡声说，“大皇子，五公主或许不适合在宫里养着。” 第八百五十三章 五公主2 顾长乐没有理会，抱着五公主就往养心殿走去，萧慎压下怒火，往五公主住的宫殿走去。 来到宫殿才发现，那些照顾五公主的宫人，居然只顾着在这里喝酒打牌，连五公主不在殿中都不知道。 “一群废物！谁允许你们这样疏忽怠慢五公主的！”萧慎大怒，将所有宫人全都命人押下去杖打，然后又急忙派人去通知皇后，他匆忙往养心殿赶去。 顾长乐抱着五公主过来，把萧隍和傅峤都愣了一下。 萧隍盯着五公主看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他跟明冉的女儿，他心头一痛，“长乐，你带着她来做什么？” “回皇上，臣女是在御花园遇到五公主的，五公主身边连个宫人都没有，一个人在御花园踉踉跄跄爬走，臣女担心她会出事，只能抱着过来了。”顾长乐将五公主抱在怀里，一手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污迹。 “岂有此理，那些宫人竟敢……”萧隍猛地站起来，差点站不稳往后倒，被傅峤稳稳地扶住了，“去，把五公主宫殿里的宫人全都杖毙了！皇后是怎么管理后宫的，由着这些贱人如此糟蹋朕的女儿吗？” 就算五公主是明冉生的，那也是金枝玉叶，由不得其他人轻贱。 萧慎大步走进来，“父皇请息怒，儿臣已经将那些宫人全都押了起来，不会再让五妹妹受冷落疏忽。” “是吗？”萧隍呲目欲裂，“今日要不是五公主自己爬到御花园遇到长乐，是不是要她掉进水里，还是摔死了才会有人发现？” “是儿臣疏忽，没有照顾好五妹妹。”萧慎急忙跪下来，怕萧隍会降罪洛皇后。 顾长乐也急忙说道，“皇上，五公主年幼无知，最是需要旁边精心照顾的时候，那些宫人疏忽怠慢，必然是阳奉阴违背着皇后娘娘才敢如此行事的。” 说白了，不就是欺善怕恶，以为五公主没有了依靠，就算在宫里被磋磨死了，也不会有人替她出头。 萧隍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皇后呢？” 顾长乐说，“皇后娘娘忧思过重，前阵子因为担心陛下日日夜夜不得安眠，如今精神依旧不得放松，臣女刚才为她切脉，才发现娘娘的身子已经……虚弱不堪了。” “……”萧隍胸口的怒火一下子就泄了，他中毒昏迷时，皇后也被软禁，她要承受的压力和痛苦肯定是在他之上的。 “把那些宫人全都杖杀，重新给五公主安排伺候的人。”萧隍顿了一下，“五公主先养在恪王府中吧。” 傅峤看了顾长乐一眼，“是，皇上。” 萧慎却是愣住了，就算宫人疏忽了五公主，也不用将她养在恪王府吧，父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不想看到五公主，还是以为将她养在宫里会有危险？父皇这么做，只会让母后难堪。 “父皇……” “不必再说，你去让你母后不必过来，好好休养吧。”萧隍摆了摆手，让萧慎下去了。 傅峤也带着顾长乐告退。 第八百五十四章 五公主3 “傅哥哥，我是故意要带着五公主去养心殿的。”马车上，顾长乐已经将五公主哄睡了，看着又小又可爱的孩子，她的心软成一片，“她长得太像你了。” 没错，在看到五公主的瞬间，她脑海里就想起傅峤少年时的模样，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她害怕将来有人也会察觉出来，而且这是傅峤在这世上唯一的妹妹，她不忍心将五公主留在宫里，洛皇后虽然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她也不可能将五公主视为己出，只要稍微疏忽，五公主被害死也是迟早的事。 傅峤伸手揉了揉顾长乐的头发，“嗯，宫里容不下她。” “就让五公主养在恪王府吧。”顾长乐低声说，“皇上有这个意思，洛皇后肯定求之不得。” “嗯。”傅峤垂眸看了五公主一眼，“她叫什么名字？” “？”顾长乐愣了愣，她怎么会知道五公主叫什么名字，“这个……只有皇上知道吧。” “……”他们都不知道五公主叫什么名字就将人给带走了。 顾长乐嘿嘿一笑，“没事，早晚也是会知道的。” “皇后真的病了？”傅峤问。 “其实应该是心病，她担心萧衍。”顾长乐说。 傅峤道，“皇上要将他发配天水，那边一片荒芜，比青州还艰难。” “那也是萧衍活该，如果不是你和大皇子活着回来，他才不会后悔，说不定还甘愿服从明冉。”顾长乐对萧衍一点都不同情，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母被软禁，任由明冉对萧隍下毒的人，他的本性能好到哪里去。 “三日后，会送明家上下离开北都城。”傅峤说，今日萧隍是将明冉造反一事彻底地了结了，该决断的都决断了。 顾长乐没有说话，明家毕竟跟傅峤是有渊源的，他们有这样的下场，却又是自找的。 “让谁带着她？”傅峤指着五公主突然问道，王府里如今没有女主人，婆子和丫环也不是很多，要交给谁才算是真正放心的。 “这个……”顾长乐也为难起来，吴氏母女还在王府，她是不放心她们两个的，“皇上指派了四个大宫女，应该都是信得过的，我再从玉家那边挑两个婆子过来，六个人照看一个孩子，应该是够了。” 傅峤点了点头，“听你的。” 很快，他们就回到恪王府，吴氏有事要找傅峤，早就守在门后等着，一看到他和顾长乐抱着一个小孩子，她惊得瞪圆眼睛，“你……你的孩子？” 傅峤眸色一冷，“你在这里作甚？” “有点事 找你说一说。”吴氏笑着道。 “什么事？”傅峤问。 吴氏看了顾长乐一眼，“有外人在，不好说，你跟我到大厅去说吧。” 傅峤眸色淡淡地看着她，“你以为这里谁是外人？” “……”吴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傅峤还真是不给她面子，那就不要怪她把话挑明了，“你还记得吧，你父亲临终前替你定的亲事，我就是来跟你商量这件事的。” 傅峤目光像浸了寒冰，“你说什么？” 第八百五十五章 有婚约 吴氏被傅峤的眼神吓得后退几步，却一点都不肯退缩，“你不会是忘记了吧？虽然皇上是给你赐婚了，你要迎娶公主，但也不能忘了跟你有亲事的唐姑娘啊。” 顾长乐挑了挑眉，转头让红缨将五公主先带回去休息，她对傅峤说道，“傅哥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先进去吧。” 傅峤轻轻颔首，没有理会吴氏，带着顾长乐走进垂花门。 “如果你忘记了，我可以提醒你，唐家的姑娘唐慈对你父亲有恩，当时你父亲临终就跟唐家定了亲事，我就是要跟你商量，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虽然唐慈与你有婚约在先，但要让一个公主当妾室也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是皇上赐婚，那唐慈总该也娶进门吧。” “闭嘴！”傅峤眼底涌起杀意，吴氏再说下去，他真的会动手杀了她。 吴氏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可是你的父亲！” “傅夫人，你说王爷跟唐家有亲事，为何王爷不知道？”顾长乐问道。 “他都离开傅家镇多少年了，老爷是有写信给他的，怕是他根本没看吧。”吴氏嗤笑一声，“说来也是，你离开傅家之后就飞黄腾达，哪里还记得我们傅家呢。” 顾长乐不疾不徐地又问道，“傅老爷去世也有些年月了，这么多年来，傅家和唐家都没有提过这门亲事，这么巧，这时候傅夫人才想起来？” “就算早就知道这件事，那也得王爷回傅家镇才行啊。”吴氏没好气地说，“反正婚约是真的，唐家也在等你的决定。” “父亲临终前根本没有提过这件事。”傅峤冷声说道，“他也不会没有经过我同意就定下亲事，是你自作主张定下，却说是我父亲替我定的吧。” “！”吴氏心中大惊，傅峤居然一猜就中，不过，傅老爷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她只要死咬着是他定的亲事，傅峤又能有什么证据。 “你是不是以为我父亲死了，我便找不到证据是你自作主张定的亲事？”傅峤嘴角的笑容有些冷酷，“你说的唐家，我会让人去调查清楚，当年到底是谁跟唐家定的亲事。” 吴氏心虚地叫道，“你如今飞黄腾达成了王爷，又能够娶公主，自然是看不上商贾的唐家了，你要是不想娶，我舍下老脸去说就是，用不着这样冤枉我。” “好啊，那你就去找唐家说清楚。”顾长乐笑着道，“傅夫人，那麻烦你了。” 吴氏怒视着顾长乐，有她什么事，要她插嘴！ 傅峤冷眼看着吴氏，“你该回傅家镇了。” “我不会回去的。”吴氏说道，“珊儿长大了，该找人家了，傅家镇能找到什么好人家，我要让珊儿嫁给北都城的勋贵，她是你的妹妹，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你就算报恩，也要保证她后半辈子的幸福。” “李管家，送傅夫人回房间。”傅峤冷冷地命令，如果不是念在父亲的份上，他早就将吴氏撵出去了。 第八百五十六章 住下 顾长乐将手轻轻覆在傅峤的手背上，安抚着他的情绪，无关紧要的人没有必要生气。 “我没有定亲。”傅峤冷冷地说，如果傅老爷临终前真的有给他定亲，不会过了这么多年，还要吴氏来提醒她。 “傅夫人这时候才说起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奇怪？”顾长乐有些疑惑，已经五六年了吧，就算吴氏不开口，唐家定亲的姑娘不急吗？他们总该来找傅峤的呀。 傅峤淡淡地道，“跟唐家的亲事是她瞒着父亲定下的，唐家是商贾，必是有所图，才会让吴氏来开口。” “那你要怎么办？”顾长乐问道。 “我让人先回去查清楚，吴氏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她说的话真真假假，你不要被她蒙骗。”傅峤皱眉说道，他见识过吴氏的厉害，她那张嘴太能说，几乎左右逢源，没有人不被她忽悠。 顾长乐说，“她想蒙骗我肯定不容易。” 傅峤点了点头，“你给五公主挑个院子吧。” 让五公主住在上房肯定不合适的，但是在离上房不远有个听风小院，那个院子精致幽雅，看起来就很适合小孩子，“要不就让她住听风院吧。” “你安排就好。”傅峤说。 红缨带着五公主暂时在西厢房休息，顾长乐过来的时候，五公主已经醒了，梳洗过后的她，更是显得粉雕玉琢，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顾长乐，一点都不害羞怯场。 “五公主？”顾长乐笑着逗她，“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五公主认出顾长乐是刚才抱过她的人，身上软软香香的，她很喜欢。 “好。”五公主奶声奶气地应着，她才刚学会说话，说起来还含糊不清，听得心都要软化了。 这双眼睛真的是太像傅峤了。 如果是傅峤小时候，肯定也这么可爱吧。 顾长乐将她搂过来，“五公主饿了吧？” 红缨说，“宫里来的奶娘刚喂饱，五公主很乖巧，不哭也不闹的。” “让人去听风院拾掇一下，五公主以后就住那边。”顾长乐对红缨说道。 “是。”红缨立刻出去吩咐下人，很快就将听风院给收拾出来。 顾长乐陪着五公主说话，“五公主，以后一个人不能随便乱跑，不管去哪里，都要让人带着你，知道吗？外面太危险了。” 五公主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水颤颤地看着顾长乐，一脸的似懂非懂。 “五公主正是喜欢到处去的时候，你们伺候一定要上心，若是敢疏忽怠慢，绝不轻饶。”顾长乐对着屋里的下人沉声说道。 “顾姑娘您放心，奴婢们一定会仔细伺候五公主的。”带头的姑姑赶紧说道，她是皇上指派跟着五公主的，亲眼看到原来伺候五公主的那些人被活活打死，她们哪里还敢不上心。 顾长乐点了点头，“恪王府不是皇宫，规矩也是不少，王爷不喜欢别人去他的地方，你们都注意些。” 几个刚来恪王府的宫女对视一眼，“是，顾姑娘。” 第八百五十七章 猜测 吴氏回到西跨院，心口的余悸还没有平复下来，面色看着有些仓皇。 “娘，您怎么了？”傅珊儿问道。 “那个傅峤……这几年也不知经历什么，居然变得那么厉害，看一眼都觉得他要杀了我。”吴氏拍着胸口，“我们是不是不该来北都城，我瞧着他没那么容易就相信我们。” 傅珊儿皱眉，“你去找他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就是跟唐家的事，我跟他说了，你父亲临终前给他定了亲事，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我都怀疑他要弑母行凶了。”吴氏叫道。 “你去跟他说这个干吗。”傅珊儿恼怒地叫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别急着说唐家的事吗？” “我能不急吗？我是答应唐家了，一定会让傅峤娶他们的姑娘，唐家这才借了一百万两给我们的，唐家已经同意当贵妾了，我觉得傅峤也没什么损失啊，那顾长乐都还没说话呢，他倒是不乐意。”吴氏没好气地说。 傅珊儿要被气死了，“你还当着顾长乐的面跟哥哥说这些话？你……那是公主，她都还没进门，能让别的女子进门吗？” “公主就怎么了，公主就能阻止丈夫纳妾吗？”吴氏不以为然，“反正无论如何，都要逼着傅峤娶了唐家的姑娘。” 进了她手里的一百万两，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拿出来的。 “唐家为什么要将嫡女嫁给傅峤，娘，你想过没有？”傅珊儿低声问。 “废话，傅峤是王爷，全天下哪个女子不想嫁给他。”吴氏说。 “是啊，谁不想嫁给他，何况他还是权倾天下的王爷，又有军权在手，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唐家就是想要利用王府的势力，将来可以为唐家谋取利益。”傅珊儿说，“唐家是要求着我们办事的，我们不用急，他们送再多的银子都能收下。” 吴氏看了傅珊儿一眼，“傅峤只让我们在这里住几天，你能想办法留下来吗？” 傅珊儿低眸一笑，“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谁都想嫁给傅峤，她跟傅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自然也想……可是，这话还补鞥呢说出来，吴氏肯定不会同意的，唐家那嫡女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好看吗？再好看也没有顾长乐好看了。 她可是傅峤的妹妹，最接近傅峤的人了。 “对了，刚才傅峤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看着还不到两岁的样子，他该不会在外面有私生子吧？”吴氏急忙说道，差点忘记这件事情了。 傅珊儿一愣，“什么？” “那孩子还是顾长乐抱着的，长得……我瞧着长得不错。”吴氏说道。 “不可能是哥哥的私生子，如果是他的孩子，顾长乐还不闹起来。”傅珊儿松口气，“说不定是别人家的孩子。” 吴氏摇头，“看起来是打算住在王府了。” 傅珊儿皱了皱眉，“我会让人去打听一下的。” “那你要是有机会跟傅峤说话，你要提一提唐家的事，一定要一口咬定是你父亲定下来的。”吴氏交代着。 “知道了。”傅珊儿撇嘴应道。 第八百五十八章 拦住 傅珊儿很想知道傅峤带回来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私生子，她让丫环去打听了，听说顾长乐让人在收拾听风院，心下一阵嫉妒，她在王府都观察过了，只有听风院的位置离傅峤住的最近，虽然不如上房宽敞，但那里精致漂亮，她还想着过两天跟傅峤开口，让她搬到那边去住的。 顾长乐肯定是故意的，以为让一个孩子住在那里，将来就算有别的女子进门，也别想离傅峤更接近。 “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真是好看。”傅珊儿来到上房，正好看到顾长乐在庭院，身边是一个还不到两岁大的孩子，梳着冲天辫，长得白皙如玉，笑的时候露出两个米粒一样的门牙，怎么看着有点像傅峤？ 该不会真的是傅峤的私生子吧？ “傅姑娘。”顾长乐看了红缨一眼，示意她将五公主带回屋里。 “长乐公主今天是特意来看这个孩子的？”傅珊儿笑着走过来，想要伸手去抱住那个女孩。 红缨比她先一步将五公主抱在怀里，“哎呀，裤子有点湿了，该换裤子咯。” “那带下去吧。”顾长乐道。 傅珊儿连摸一下的机会都没有，眼巴巴看着五公主被抱回屋里。 “顾姑娘还没带过孩子吧，看着好像挺熟练的。”傅珊儿笑着问。 “我不过是在这里陪着，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顾长乐道，“傅姑娘是有事要找王爷吗？” 傅珊儿收回视线，疑惑地看着顾长乐，在她脸上找不到丝毫的不高兴，反而还心甘情愿地找个那个孩子，“我听说哥哥带回来一个孩子，我就过来看看，她是……哪里来的？” “她是别人托付给王爷的。”顾长乐说道，五公主养在王府里的事，还是暂时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托付的？”傅珊儿一点都不信，谁会将这么小的孩子托付给别人，“看这孩子应该是教养着的吧，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顾长乐看了她一眼，“傅姑娘还是去问王爷吧。” “这么说，哥哥也没告诉你？我还以为哥哥最是信任你，应该是什么事都会跟你说的。”傅珊儿笑着说。 “？”顾长乐觉得有些好笑，傅珊儿这挑拨离间的手段还需要练一练啊。 傅珊儿笑道，“哥哥就这样将孩子带回来，也不怕别人误会了，万一……别人以为是他的私生子，对你可不好。” 顾长乐说，“那倒是无所谓。” “你真是心胸宽广。”傅珊儿嘴角的笑容一僵，这下更好奇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生的。 “傅姑娘，恭喜你在斗书会的丹青得了头名。”顾长乐转移话题，不让傅珊儿的注意力都在五公主身上。 傅珊儿有些得意，“其实没什么，匆忙画的丹青，我书房还有不少呢。” “那你真是太厉害了。”顾长乐笑着说。 “我能不能进去屋里看看？”傅珊儿一边问，脚下已经往内屋走去了。 顾长乐脸色微沉，两个丫环已经拦在傅珊儿的前面，“傅姑娘，公子吩咐，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入。” 第八百五十九章 喜欢 第八百五十九章 喜欢 傅珊儿瞪着两个丫环，她知道这两个丫环一直在上房伺候，也知道顾长乐在上房可以随意进出，怎么轮到她就不能进入了？ “傅姑娘，请不要让奴婢们为难。” “好，好。”傅珊儿气得直点头，狗眼看人低的贱人，等她以后在王府站稳脚跟，她非要这些人好看。 傅珊儿转身气呼呼离开，回头去看到顾长乐进入上房，那些奴婢根本拦都没拦她，分明是故意只针对她而已。 “以后在外面叫五公主小五，让太多人知道五公主住在王府并不好。”顾长乐将伺候五公主的下人都叫过来，吩咐他们就算是王府，说话行事也要小心谨慎。 宫人们都听闻过傅峤的名声，立刻恭敬地应下来。 顾长乐见天色不早，便打算回玉家了。 “姐……姐……”五公主被奶娘抱在怀里，看到顾长乐要离开，眼睛都泛着泪花。 “小五乖，姐姐明天再来看你。”顾长乐摸着她的头，笑着安抚她。 五公主扑到顾长乐的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 “？”这怎么办？ 红缨笑着说，“看来五公主……小五很喜欢姑娘。” 顾长乐无奈地摇头，她又不能把五公主带走，还真的是难办了。 “怎么了？”傅峤走了进来，正好看到顾长乐抱着五公主在哄着，五公主委屈巴巴地趴在她的肩膀，白嫩的脸颊还有泪痕。 “公子，小五不让姑娘离开。”红缨解释道。 傅峤眸色微动，“那就留下来。” 顾长乐嗔他一眼，她今日要是留下来，接下来几天都别想出门了，肯定要被禁足的。 “你来哄她。”顾长乐娇嗔道。 “……”傅峤几乎没有抱过小孩，更别说哄了。 顾长乐让其他人先下去了，抱着五公主跟傅峤说道，“刚才傅珊儿过来，她应该是想来试探五公主的身份，她和傅夫人都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我担心她们会看出来。” “让她们不要走进东跨院。”傅峤冷声说。 “我让大家别叫五公主，叫小五就行了。”顾长乐说，“不知情的可能都要以为这是你的私生子了。” 傅峤眸光灼灼地盯着她，“你想要生几个小孩？” “？”话题是不是跳得太快了！顾长乐没好气地踩他一脚，“谁要跟你生孩子。” “你说呢？”傅峤在她的面颊亲了一口，低眸含笑看着她。 五公主眨巴着天真的眼睛，突然也在顾长乐的另一边脸颊亲了一下，看到顾长乐愣住的神情，她开心地笑起来。 顾长乐看着天真无暇的五公主，突然想起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他连让她抱一下都不肯，更别说主动亲近她。 心口疼痛起来，顾长乐搂住五公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傅峤摸着顾长乐的头顶，感觉到她的情绪突然低落了。 顾长乐摇了摇头，轻轻地陪着五公主的后背，没一会儿，五公主竟在她怀里睡着了。 第八百六十章 叮嘱 奶娘将五公主悄悄地抱走了，顾长乐才轻轻地叹了一声。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顾长乐低声说道，“我梦见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抢走了，那孩子宁愿叫着别人娘亲，对我却避之唯恐不及，不过还好，那只是梦。” 傅峤捏了捏她的掌心，“将来如果儿子对你不好，我揍他。” “……”顾长乐伤感的情绪一下子散开了，她笑出声，“那孩子肯定都怕你。” “就让他们怕。”傅峤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天色已经渐暗，顾长乐说，“我要回去了，明日再过来。” 傅峤知道她的顾虑，亲自将她送回玉家，还特意进去给玉銮请了安，这才回恪王府。 灵玉拿着请帖过来给顾长乐，“姑娘，这是今天一早送来的请帖。” “给我的？”顾长乐有些惊讶，除了大长公主和端王妃，这北都城还没有哪个世家女眷给她送过请帖。 她打开一看，这请忒还很讲究，不但撒了花露带着淡淡香气，还非常精致用心，“林家的请帖？” 顾长乐这下有点意外了，她和林月儿在斗书会是第一次见面，一点交情都没有，她怎么会给自己送请帖呢？ “这是林家老夫人的大寿，林家守孝一年，出孝正好是林老夫人大寿，自然是要操办得好看些，你是hi未来恪王妃，林家邀请你也是正常的。”玉銮从外面走进来，“那日还是要去参加的。” “请帖上面邀请的是娘亲和我两个人去的。”顾长乐说，她怎么有种对方不怀好意的感觉呢。 “你和傅峤的婚事越来越接近，且又是齐归一的徒弟，别说是林家，将来要讨好你的人多的是，你可切记了，就算你是恪王妃，对别人的讨好也要心中有数，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更别说如今你还只是未婚妻，别人给你面子，端看傅峤的面子，可你也别忘了，你也是侯府的嫡女，又是先皇亲封的长乐公主，用不着降低身价。”玉銮低声地说道。 顾长乐点了点头，“娘亲，我知道的。” 玉銮其实对顾长乐的品性还是放心的，就担心她年纪还小，看事情不够全面，“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今日进宫遇到五公主了。”顾长乐将五公主养在恪王府的事情告诉玉銮，“将来肯定会有人误会，我先跟娘亲说了，您才能应付。” “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五公主养在恪王府。”玉銮怔愣过后已经冷静下来，“皇后……会怎么说？” “我们带着五公主离开的时候，皇后还不知情的，这时候肯定已经知道了。”顾长乐其实也有些担心洛皇后会想多了，“我今日还给皇后把脉了，脉象……实在是有些不太好。” 玉銮捂住顾长乐的嘴，“这事绝对不能往外说了。” “我知道。”顾长乐点头，“您放心。” 宫里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况，她是心知肚明的，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她都心中有数。 “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玉銮也不打算多问关于洛皇后的事。 “我陪娘走一走。”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第八百六十一章 哭闹 五公主醒来时没看到顾长乐，哇一声哭出来，一边喝着奶一边口齿不清地叫姐姐，奶娘和宫人哄了她大半天，还是不见她停歇，实在没办法，只能去前院请傅峤了。 “小五怎么哭得这样厉害？”傅珊儿从外面走进来，她本来是想来打探五公主的消息，在外面听到孩子哭了很久，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傅姑娘。”绣心看到傅珊儿，警惕地挡在五公主面前，“小五刚睡醒，闹着要见姑娘，这才哭起来的。” 傅珊儿挑了挑眉，“她和顾长乐才见面没多久吧，就认准她了？” “许是顾姑娘投了小五的眼缘。”绣心说道。 “让我抱抱吧。”傅珊儿说，“你们都哄这么久，再哭下去声音都要哑了。” “傅姑娘，时候不早了，您怎么还在这儿？”绣心问道，她是傅峤指派来照顾五公主的，宫里来的几位不了解，她是清楚得很，公子不会允许傅珊儿插手关于王府里任何事，她肯定要防备着傅珊儿接近五公主。 傅珊儿有些恼怒地瞪着绣心，“我只是想帮忙抱一下，你们抱她半天了，她都哭着，可见她是非常不喜欢你们的。” 说不定就喜欢给她抱呢。 “傅姑娘，小五认生，奴婢只是怕伤了你。”绣心说道。 “一个小豆丁大的孩子，还能怎么伤到我。”傅珊儿不相信，推开绣心往前走去，伸手就要去抱五公主。 五公主哭得肝肠寸断还见不到她想见的人，又来了一个陌生人要抱她，气得她伸手挠了过去，在傅珊儿的脸颊流下三道血痕。 “……”傅珊儿愣了愣，知道脸颊的刺痛传来，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她捂着脸尖叫出声，“你这个野种，你敢伤我！” 绣心的脸色都变了，“傅姑娘，你胡说什么，！” “我好心抱她，她居然敢伤我。”傅珊儿叫起来，她要打死这个小野种。 奶娘和其他宫人的脸色都变了，冷冷地看着傅珊儿，“你可知小五的身份，比你尊贵几千倍，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抱她。” “？”傅珊儿气死了，这下下人居然没有一个为她说话的。 “放开，把她交给我，今日我就要教育她，怎样才是礼貌。”傅珊儿叫道，要去将五公主抢过来。 绣心拉着傅珊儿的手，“傅姑娘，请自重。” 再胡闹下去，她可就不客气了，到时候丢脸的是她。 “闹什么！”前去禀告傅峤的下人回来了，正好看到傅珊儿要去抢五公主的场面，闹成一团。 傅珊儿捂着脸，委屈巴巴来到傅峤的身边，“哥哥，你替我做主，她把我的脸挠成这样。” “你来做什么？”傅峤问道，傅珊儿要是不出现在这里，五公主怎么挠到她。 “我听到她哭了很久都没人管，所以想来哄一下，谁知道，这个孩子根本是野……野性子，把我的脸挠成这样了。”傅珊儿委屈地说。 傅峤淡淡地道，“你若是不来招惹她，她如何挠你的脸。” “？”傅珊儿气得脸色涨红，傅峤未免也太护短了吧。 五公主听到傅峤的声音，停止大声嗷哭，伸出手要去抱傅峤。 傅峤皱了皱眉，勉为其难地将她接了过来。 五公主立刻就不哭了，还乖乖巧巧地趴在傅峤的肩膀上打起瞌睡。 第八百六十二章 故意的 顾长乐被洛皇后请人带进宫里了。 比起昨日，洛皇后今天的脸色更加蜡黄，看来洛皇后并没有用她昨日开的药方，也没有吃她留下来的药。 是因为五公主的事吧。 “顾姑娘，五公主在恪王府住的还习惯吗？”洛皇后的态度要比昨日冷淡了些。 “回皇后娘娘，臣女还不是很清楚，昨日五公主还哭闹了一会儿，不过有皇上指派的奶娘和宫女，很快就安抚下来。”顾长乐说道。 洛皇后叹了口气，“本宫并不知那些人竟敢如此疏忽，就算她的生母犯下死罪，但五公主好歹是金枝玉叶，是北国的公主。” “那些人就是趁着您身子不适，这才敢以下犯上，皇后娘娘心善仁慈，才让他们养大胆子。”顾长乐说。 “五公主到底是明冉的女儿，这宫中怨恨她的女子太多了。”因为明冉的出现，萧隍只独宠她一人，洛皇后还好，皇上是尊重她的，其他女子想要见皇上一面太难了。 没有不嫉妒明冉的妃子，眼见她犯下死罪又自尽了，她生下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洛皇后承认自己有私心，她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由着那些宫妃暗中收买五公主身边的人，这么小的孩子，要她死得无声无息太简单了，只差一点点…… 顾长乐在别人眼中，便有些多管闲事了。 “再多的怨恨，人死前尘也该消散了。”顾长乐说，“皇后娘娘，如果五公主真的出了意外，您自己也没办法独善其身的。” “又不是本宫害死的，本宫有何罪责？”洛皇后冷声问。 “您是后宫之主，又是五公主的嫡母，若是五公主出事，皇上会怎么想，是您管不好后宫，还是照顾不好皇子公主？”顾长乐淡淡地分析着，“您方才也说了，五公主是无辜的。” “皇上将五公主交给恪王也好，不然只看着五公主，便会想起明冉，到时候只怕会更加厌恶五公主的身世。”洛皇后说道。 顾长乐在心里笑了笑，看来洛皇后并不是很了解萧隍，萧隍是伤心明冉的背叛，但他心里还是爱她的，看到五公主只会更加怜惜，不可能会厌恶。 洛皇后看了顾长乐一眼，“本宫就是想关心一下五公主，找你进宫并没有别的事。” 顾长乐低声地应道，“是，娘娘放心。” “恪王还没成亲，家里就要养这么小的孩子，也着实是不方便。”洛皇后说道，“以前恪王还没和你定亲的时候，本宫还想过要给他赐婚的。” “？”顾长乐心头咯噔一下，洛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洛皇后含笑说道，“不过时过境迁，就算月儿回来了，也难以再续前缘。” 神他妈再续前缘！ 傅峤跟林月儿根本没有什么前缘可续的。 “好了，本宫准备了五公主平日用惯的用品，还有一些玩具和点心，你一并带去恪王府吧。”洛皇后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林月儿的话题。 顾长乐脸色有些难看，“是。” 洛皇后看着顾长乐的脸庞，终于泛起浅浅的笑容，“那你就先下去吧。” 第八百六十三章 别来无恙 离开皇宫，顾长乐叹息一声，洛皇后这是故意拿林月儿恶心她啊。 昨天将五公主带回恪王府，她就料想会得罪洛皇后，可是她必须这么做，只要仔细看五公主，就会发现她长得像傅峤，如果被有心人故意说出来，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万一五公主越是长大越像傅峤呢？ “姑娘，明家的那位姑娘想见您，还让人带了话。”书言低声对顾长乐说道。 “嗯？”顾长乐皱了皱眉，她上次去见明远侯已经说得很清楚，她跟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书言道，“她说，如果您不去见她，将来会后悔。” 顾长乐微微眯眼，明心这话的意思……是在威胁她啊，要是不去见她，是不是打算将傅峤的身世说出来？ 这世上除了她和傅峤几个心腹，就只有明家知道傅峤的身世了。 “那就去见吧。”顾长乐淡淡地说，她知道傅峤并不在乎身世会不会被说出来，但如果明家非要拿这件事来威胁，那就有点恶心人了。 书言道，“那我去安排。” 红缨对顾长乐说道，“像明家这些人，留着也是后患，不如让他们永远开不了口。” 顾长乐刚才的确在心里起了杀意，她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傅峤，如果傅峤不能杀的，她可以杀。 “先听一听明心想说什么。”顾长乐说道，“就算要动手，也不能在北都城。” 书言安排在离刑部不远的一处茶楼，这里显然是傅峤的地盘，不用担心她和明心的谈话会被听到。 顾长乐优哉游哉地煮着茶，不一会儿，书言就带着明心过来了。 她大概有一年没有见过明心，看得出明心已经尽量将自己拾掇得精神些，却还是能够从她的眉眼看出憔悴和疲惫。 “顾姑娘，别来无恙。”明心对着顾长乐微微一笑。 “请坐。”顾长乐说，别来无恙就不适合用在明心的身上了，他们明家还能活着很不容易了。 “谢谢你还肯还见我。”明心低声道。 顾长乐笑了笑，“我不来见你，你会做什么让我后悔？” “如果我不这样说，我是见不到你的。”明心道，“我不会……做出背叛王爷的事。”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呢？”顾长乐问。 明心低下头，“我知道王爷肯定不愿意见到我们，但我父亲对明贵妃要做的事完全不知情，他如今病了，王爷能不能……帮帮我们？” “你希望王爷如何帮你们？让你们留下来？”顾长乐反问道。 “流放千里之外，千里之外也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我只想找一个环境好一些的，伺候爹娘终老。”明心说道，“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顾长乐笑了笑，“明姑娘，你知道明家本该是诛九族的吗？” 还谈什么过不过分。 “诛九族……那王爷是不是也要受罪吗？”明心抬头看向顾长乐说道。 啧，所以说什么不会背叛傅峤的话，不过是说好听而已。 “明姑娘，你真是太不聪明了。”顾长乐笑着道。 第八百六十四章 难堪 明心的脸色微微一变，她皱眉看着顾长乐，今日她求见，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但凡能够有见到傅峤的机会，她都不会低头找顾长乐的。 “这的确是不聪明的做法，那顾姑娘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明心自嘲一笑地问道，她如今的境地，往日和明家关系好的，如今都不敢去刑部看望他们，恨不得跟他们撇清所有关系。 她找谁都没用了，只能找顾长乐，因为傅峤根本不见他们。 “我父亲什么都不清楚，明贵妃要造反要陷害王爷，根本不会与明家任何人商量，如今我们却要承担她带给我们的灭族灾难，这对我们来说公平吗？”明心质问道。 顾长乐说，“如果没有明贵妃，你们如今也只是普通的商贾人家，怎么成为北都城的一等侯爵，你们这些年所享受的荣华富贵，难道不是她带给你们的，既然你们享受着她带给你们的好处，自然要承担她带来的罪责，她在逼宫造反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出来替傅峤说一句话了吗？你们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如果她成功了，你们明家自然水涨船高，能够去到更高的地位，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也只是失败后的结果，如今就觉得不公平不应该了吗？” 明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管如何，我们与傅峤至少还有点血缘关系，我父亲至少还养过他几年。” “呵。”顾长乐嗤笑一声，“明姑娘大概还不知道傅峤是怎么被你父亲遗弃的吧。” “……不可能！他是被拐走的，这是意外，不能怨我父亲。”明心叫道。 顾长乐笑了笑，“你去问过你父亲了吗？” 明心闭上眼睛，一股愧疚和难堪涌上心头，她现在明白为何傅峤对他们明家这么冷漠的原因，他们对他并不好。 “他的亲生母亲已经害死他两次了，就算你将他的身世说出来，对他也没有太多影响。”顾长乐淡淡地说，“但是，我很不喜欢被威胁。” “所以呢，你想杀了我们吗？”明心问道。 顾长乐点了点头，“很难说了。” “今日是我自取其辱了。”明心平静地说，如果她知道是父亲遗弃傅峤，她绝不会来找顾长乐的。 “这银子你带在身上。”顾长乐拿出几张银票给明心，“将来不管去哪里，总要花银子的。” 虽然她是不喜欢明远侯，但他们一家确实与明冉造反没有关系，看在是傅峤的舅舅份上，她可以给银子，但如果他们不知足还想继续拿身世威胁傅峤，就不能怪她下杀手了。 明心很想硬气拒绝，可想到父亲的身子，她只能颤抖着手接过银票，在现实面前，她的自尊和骄傲都没有任何价值，她只能接受顾长乐的施舍，才能让父亲和母亲能够有好日子过。 “谢谢。” 顾长乐让书言将她带回去。 翌日，明远侯一家便被送出北都城。 萧隍也终于重新亲政了。 第八百六十五章 赴宴风波1 林老夫人的寿宴宴请了北都城不少官家女眷，顾长乐虽然还没跟傅峤完婚，但她是盟国公主，且又得大长公主的看重，自然也是在邀请的行列的。 顾长乐去年在端王妃的宴会上已经见过不少女眷，虽然还不算熟悉，但也不会完全陌生。 “今日赴宴，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你与林姑娘只见过一面，她对你也不算熟络……”玉銮叮嘱着顾长乐，可素养使然，她无法以恶意去猜度别人，虽然怀疑林月儿邀请顾长乐赴宴可能不怀好意，她还是说不出口。 “娘，我知道您的意思，这是一场鸿门宴。”顾长乐笑着道，她既然答应赴宴，那就是有心理准备的。 “你也别想得这么严重，也许只是林家想要与你交好。”玉銮笑着道。 顾长乐想着林月儿上次在斗书会对她的埋怨眼神，她不觉得林月儿想要跟她交好。 来到林家大宅，林夫人带着林月儿正在招待客人，看到玉銮并顾长乐出现，她们迎了上来，“玉夫人，顾姑娘。” 彼此见礼之后，玉銮让灵玉将贺礼送上，林夫人笑着将她迎进大厅，原来端王妃已经来了，因着大长公主的有意维护，在座女眷对玉銮都十分客气。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玉夫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总算是见着真人了。”有个面生的妇人坐在端王妃旁边，生得一双精明细长的眼睛，两颊消瘦，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面相，她正不客气地打量玉銮，眼中的笑意让人十分不舒服。 玉銮不认识对方，便只是微微一笑见礼。 端王妃笑着介绍，“这位是固来县主，也是林家二夫人，刚回北都城给林老夫人贺寿的。” “咦，怎么没见到你家闺女呢？我可是听说了，这位长乐公主可厉害了，还没成亲就已经住在恪王府，这种上赶着住进夫家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固来县主掩嘴笑着说。 玉銮眸色冷了下来，“县主耳目真厉害，即使没有住在北都城，对北都城一点小事都清清楚楚，就不知谁胡乱嚼舌根，无中生有坏别人的名声。” “是不是无中生有，我也不知道，不过是听了一耳朵。”固来县主笑着说。 端王妃皱眉扯她的袖子，“你胡说什么，长乐公主住在玉家，谁跟你说住在恪王府。” “哎呀，那就是传话的人说错了。”固来县主语气轻松，“玉夫人别放在心上，不过，想来你应该不会介意这些虚名，敢和离的女子，必定是比其他女子要坚强一些的。” 看来这位固来县主是冲着玉銮母女来的。 坐在她周围的女眷悄悄地拉开距离，她们深知大长公主与玉銮交好，恪王又是一心护着顾长乐，何况玉銮平日为人温和柔善，与她们相处都极好，她们可不想得罪她背后两座大山。 “别的不敢当，只是在面对小人，会比常人习惯些。”玉銮淡淡地说道。 “我还以为在教养女儿这方面，会跟旁人不同些。”固来县主掩嘴笑道。 第八百六十六章 赴宴风波2 端王妃听到固来县主的话，脸色都变了，固来县主是太后的外孙女，太后生前对她颇为宠爱，把她的性子养得有些刁钻嚣张，说话也是不经大脑的，在北都城不知得罪多少人，大家因为忌惮太后不与她计较，直到太后几年前薨逝，固来县主也随着外任丈夫离开北都城，大家渐渐忘记她的本性了，没想今天居然一开始就把玉銮给得罪了。 “阿銮，固来比较心直口快，莫要计较。”端王妃赶紧笑着打和场。 固来县主没打算领端王妃的情，她拢了拢头发，细长的眼睛扫了玉銮一眼，“我这个人就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学不来别人的虚伪。” 玉銮微微一笑，“看出来县主的确与旁人不同，寻常大家闺秀都是知书达理秀慧内中，县主身上倒是没看出来。” “啧，你这般小气，连说句开玩笑都不行啊。”固来县主嗤笑一声，她原以为自己的侄女肯定会嫁给恪王的，这些年暗中出力让所有人认为他们天生一对，没想到才守孝一年，恪王妃的位置就被截胡了。 她今日是一定要试探这对母女的深浅，特别是那个顾长乐，究竟有什么本事能成为恪王妃。 “我与县主还没熟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初次见面，彼此还是客气礼貌些，不然真会让人怀疑家教。”玉銮不客气地说道。 “？”固来县主黑着脸，她在北都城向来没人敢得罪她，就算被她羞辱也只能老实受着，像玉銮这样敢拿话刺回来的还是第一次，“你以为有恪王替你撑腰，所以就能得罪本县主了？” 玉銮淡淡地看她一眼，“那不知是谁替县主撑腰，可以这样羞辱他人？” 固来县主气得差点拍案而起，能够给她撑腰的人只有太后，可太后薨逝之后，她渐渐觉得在北都城的日子不舒心，她也知道是那些人势利眼，玉銮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和离女，连娘家都回不得，她哪来的资格说自己。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固来县主哼道。 端王妃头疼不已，她沉声说道，“固来，玉夫人是周国百年世家玉家的嫡女，真正的世族贵女，今日你还是主人家，这样的待客之道可不好。” 固来县主被当众下了面子，不悦地看着端王妃，其他人全都闭口不言，竟无人站在她这边说话。 “在外面就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大长公主和林老夫人一起走了进来，看到屋里各位女眷脸色怪异，她含笑看着玉銮，“阿銮也来了。” 林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固来县主一眼。 “大长公主。”固来县主行了一礼，“我们没说什么，正在说点趣事。” “什么趣事，说来让本宫听听。”大长公主笑着道。 固来县主瞥了玉銮一眼，“没有什么，就觉得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有些碍眼。” 林老夫人皱眉，“固来！” 大长公主笑了笑，“你这话听着倒像是在赶本宫。” 第八百六十七章 赴宴风波3 固来县主敢对着别人嚣张跋扈，对着大长公主却老实得很，“姨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长公主瞥她一眼，“你随林二爷在外也有数年了，性子怎么一点都没改，老大不小了，不要总以为自己还像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一样，蛮横无礼还能当是年纪小，都是当娘的人了，再这样……可就是丢人了。” 被当众这样下面子，固来县主的脸色都涨红了。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大长公主您又不是不知道。”林老夫人笑着说，“老身有些年没见你，你倒是比以前更年轻了些。” 可不是吗？大长公主年纪也不小了，之前还因为身子有心疾，脸色蜡黄憔悴，怎么今日见着却好像换了个人。 “那还多亏昭昭。”大长公主笑着道。 端王妃在旁边酸溜溜地道，“昭昭是治好我的病了，可我的气色没你这么好。” “昭昭不仅医术好，还能改善女子的气色皮肤，你瞧她自己的脸蛋，不就嫩得可以掐出水吗？”大长公主笑着道。 固来县主撇了撇嘴，一脸不屑，“难道恪王就看上她会医术？这天下会医术的女子还真不多，难怪这么稀罕，哪个世家女子愿意去当大夫。” 下九流的东西，是乐意。 大长公主冷眼看她，“看来你还是不长记性。” 林老夫人给固来县主使了个眼色，“你去帮忙招待花园那边的客人，我和大长公主说会儿话。” “好。”固来县主也知在大长公主这里讨不到便宜，她倒是想继续下玉銮的面子，但有大长公主护着，她就不自讨没趣。 大长公主摇头道，“不吃点教训，永远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林老夫人听到这话，急忙替自己的儿媳妇辩解，“大长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固来计较，她其实已经改变许多了，只是这次回来听了一些事情，难免心中意难平。” “什么事意难平呢？”大长公主笑着问。 林老夫人欲言又止，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林月儿跟傅峤的事吧，毕竟当初算是他们林家一厢情愿，傅峤虽然没有出来澄清，却也没有反对，他们还以为他也是有意的。 大长公主笑了笑，“您如今最是享清福的时候，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年轻人自己去操心。” “大长公主说的是。”林老夫人笑着点头，“宴席快要开始了，大长公主和端王妃不如随我到宴厅。” “阿銮，我们走。”大长公主转头对玉銮手。 毫不掩饰她跟玉銮之间的友情。 “昭昭呢？我也要找她给我调理一下气色。”端王妃跟了上去，笑眯眯地跟玉銮说道。 “她跟林姑娘去的，应该是在花园那边。”玉銮说道，虽然有大长公主和端王妃袒护她，但今日来林家，已经让她心情十分不快。 将来与林家任何有关的宴席，她肯定是不会来的。 林老夫人默默地打量玉銮一眼，其实论家世，月儿是比不得顾长乐的，固来今日是故意撒气玉銮了，以为玉銮和离无所依靠好欺负。 看大长公主的态度，这玉銮应该也是颇有手段的。 第八百六十八章 赴宴风波4 林月儿在北都城的人缘不错，平日跟她玩在一起的官家小姐都是喜欢吟诗作画，开办茶话会的，顾长乐之前虽然见过这些人，却对不上名字，只能淡淡含笑不语。 好在萧瑢今日也来了，她是特意来陪顾长乐的。 “说起来，听说月儿还邀请那个长乐公主，照我说吧，其实大可不必，毕竟与我们不是同一路人，还不曾见过这么喜欢抛头露面的女子，我们出门都要带着帷帽，她倒好，还到处给人治病，那岂不是要跟许多男子有肌肤之亲，天啊，想象都觉得可怕。”一个手里拿着摇扇的年轻女子嫌弃地摇头，她可受不了跟这样的人来往。 “恪王肯定不乐意这门亲事。” “可不是，要知道当初恪王喜欢的是月儿，要不是月儿要守孝，哪还轮得到顾长乐。” “昭昭，你来啦。”萧瑢听完这些人的交头接耳，突然冲着不远处招手。 顾长乐和林月儿不知何时来的，已经将他们说的话全都听进去了。 “……”拿摇扇的女子一脸尴尬，低着头错开眼睛。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继续说啊，我在听着呢。”萧瑢笑眯眯地看着众人，“刚才不是说得很畅快吗？” “！”当事人在这里，她们还怎么说下去。 林月儿走了过来，柔婉一笑，“公主，宴席就要开始了，不如我们先过去。” 萧瑢以前是跟林月儿走得近，那是她觉得林月儿有才情，为人也比较善良，但从上次斗书会到今日，她突然有些不了解林月儿了。 “月儿，你与恪王本就不认识，这件事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让人误会。”萧瑢开口说道。 本来她也以为傅峤跟林月儿有旧情，但那天在斗书会，她就看出来了，傅峤压根就没将林月儿放在心上，以前的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林月儿没想到萧瑢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尴尬得涨红脸，“我与恪王本来……就没有什么。” “怎么会没有什么，要不是有人横刀夺爱，你才是恪王妃。”固来县主气势汹汹地走来，眼睛锐利地打量着顾长乐。 果然长着一脸狐媚相，难怪能将傅峤迷住。 “二婶婶别说了。”林月儿低声叫道。 “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不知林姑娘跟恪王可是有定过亲？”顾长乐淡声地问道。 固来县主将林月儿护在身边，怒视着顾长乐，“他们相知相爱在前，难道你还不算横刀夺爱。” “这……林姑娘会不会认错人了，如果与恪王相知相爱的话，他不可能连林姑娘是谁都不认识。”顾长乐说道。 “什么不认识？”固来县主怒道。 萧瑢说，“昭昭你不知道，以前这北都城到处都是传言，谁知道哪句真哪句假，你与恪王的亲事是两国盟约定下的，若是其他人有意见，那是对父皇的旨意有意见，或许我父皇不该横刀夺别人的爱？” 林月儿脸色一白，急忙说道，“我与恪王素不相识，是我一厢情愿，让顾姑娘见笑了，今日是我祖母的寿宴，大家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还是入席吧。” 他们林家担不起责怪皇上的罪。 丢人的是她，她认了。 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第八百六十九章 赴宴风波5 顾长乐是到了宴席，才听说刚才固来县主羞辱玉銮的事，她的脸色沉了沉，抬眸看向和林月儿站在一起的固来县主。 “这位县主……”顾长乐笑了笑，“谁给她的脸？” 萧瑢在旁边说道，“她自己给的，还以为是以前，谁都要让着她，林家想让她出来对付你，也不看看她还有没有当年的靠山。” “公主与林姑娘以前是好友？”顾长乐问道，她觉得林月儿还不死心，如今看在萧瑢的份上，她还给林月儿一点颜面。 “以前觉得她善解人意，又有才情，我不知道她与恪王的事，全都是捏造出来的。”萧瑢有些失望，她还曾经因为傅峤跟顾长乐订婚，认为傅峤对不起林月儿。 上次在斗书会，她就看得分明了，傅峤对林月儿根本没有半点意思，说不定连林月儿是谁都不知道。 没多久，林老夫人就跟大长公主一并走进宴席。 玉銮被大长公主带在身边，林老夫人立刻让人在大长公主旁边安了座位，算是当着众人给玉銮赔不是了。 固来县主一看到她居然还坐在玉銮的下首，脸色黑了下来，林大夫人摁住她的手，“今日是母亲寿宴，你消停些，有些人已经不是你能得罪的。” 林夫人的语气也不好，林家如今势不如前，固来不想着帮衬林家，还整天拉仇恨，恪王和大长公主是能够得罪的吗？ “要不是她们母女，月儿用得着受委屈？”固来县主没好气地说。 “月儿怎么受委屈了？”林夫人面无表情地道，“月儿跟恪王本来也没有什么。” 固来县主一听就不乐意了，“当初你不是这么说的。” “固来！你给月儿留点脸面行吗？恪王已经定亲了，他若是对月儿有意，还有其他人什么事。”这个蠢妯娌，她真是太心累了。 傅峤对顾长乐是什么态度，他们还能看不明白，他要真的喜欢月儿，就算是周国公主，他也不会勉强自己。 固来县主道，“如果嫁给恪王的是月儿，林家还需要这么卑躬屈膝讨好别人吗？” 林夫人气得心梗，不想跟固来说下去了。 宴席进行得还算顺利，固来县主没有再作妖，只是一双眼睛不时看向玉銮的方向，嫉妒一个被夫家不要的女人居然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 这边顾长乐正跟萧瑢喝着小酒，突然抬头不小心撞到旁边倒酒的丫环，撒她裙摆都是酒。 “长乐公主饶命，奴婢错了。”丫环吓得跪留下来，还不等顾长乐说什么，已经咚咚地磕头认错。 “不就是不小心倒了点酒在身上，至于喊打喊杀吗？”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萧瑢怒斥道，“长乐公主连一句话都还没开口，你倒是急着替自己判死罪，就这么喜欢死吗？” 那丫环吓得脸色发白。 顾长乐觉得有点意思了。 林月儿忙走过来，“公主息怒，丫环不懂规矩，冲撞您了。” “昭昭不是动不动就要人死的。”萧瑢淡淡地说。 “是，长乐公主是宽宏大量的人。”林月儿将丫环赶了下去，“不如我让丫环陪长乐公主去换一身衣裳吧。” 顾长乐眉眼微抬，“好啊。” 第八百七十章 陷害 “长乐公主，前面是观林阁，那里可以换衣裳。”翠衣丫环说道，指着前面的路，“奴婢替您准备新的衣裳。” 顾长乐没有让红缨跟着，跟着翠衣来到观林阁，这里周围都十分僻静，窗户也都紧闭着，她笑着对丫环点头，“麻烦你了。” 翠衣将顾长乐请了进去，转身就将门给关上了。 “？”顾长乐微微眯眼，那丫环居然把门给锁上了。 这是一间抱厦，本来是平时在这里喝酒消歇的，屋里的香炉燃起袅袅青烟，屋里有一股齁鼻的甜香，顾长乐眸色一冷，闻出这是催情香，她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她急忙打开窗，发现连窗都是被关死的，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在等着她的。 “姑娘，你在里面吗？”红缨在外面低声问道。 “我打不开。”顾长乐急忙喂自己吃了一颗解药，让红缨将门打开。 红缨一把将门给踹开了，看到顾长乐脸颊上异常的红晕，又看了一眼屋里，“姑娘？” “里面有催情香。”顾长乐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将体内的燥热压下去，“我已经吃了解药，再缓缓就好了，你看看里面是谁？” 红缨屏住呼吸到里面看了看，里面并没有人。 “想办法将林月儿引过来。”顾长乐冷声说，林月儿既然将她带了过来，那应该还有另外的主角没有到，她想要知道，另外一个究竟是谁。 “就算是打晕，我都将她带过来。”红缨说道。 顾长乐点了点头，“去吧。” 她来到观林阁的旁边，身上的燥热还有些难受，解药在慢慢发挥作用，要是继续留在里面，就算她吃一瓶解药都没有用，而且那解药也不是专门针对催情药的，只是尽量让她平静下来。 突然，窸窣的脚步声响起，顾长乐悄悄看了一眼，看到林家的下人居然扶着萧慎往这边走来，心中怒火涌上来，差点就想去亲刃了林月儿。 好歹毒的心思，居然设计了萧慎和她，如果她不是早有防备，不是有炮制的解药在身上，如果红缨没有在她的示意下暗中跟着，只要被人看到她和萧慎共处一室，她的名声都彻底毁了。 萧慎是大皇子，傅峤还不能杀了他，更无法再娶她了。 很好，很好！顾长乐出离愤怒，眸色冰冷地看着萧慎被搀扶进了观林阁，那下人左右看了一眼，又急忙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红缨才带着林月儿过来。 林月儿被红缨点了哑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愤怒地瞪着。 看到顾长乐已经从观林阁出来，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她惊恐得苍白了脸色。 “想让我失了清白，林月儿，我真是高估你了。”顾长乐淡淡地看着她，“这么喜欢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那你就自己去体验体验吧。” 林月儿恳求地摇头，可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把她锁在里面。”顾长乐淡声说，一会儿再让人来看好戏。 这是林月儿自找的，她又不是菩萨，以德报怨这种事，她做不来。 第八百七十一章 马车 林月儿要疯了！ 她叫不出声，无法让家里的下人来救她，床榻上的萧慎已经吸入香气，开始烦躁地撕扯着衣服，她身上也觉得燥热起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已经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顾长乐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救命…… 顾长乐没有再管观林阁会发生什么事，多亏今日固来县主对她的敌意，才让她格外警惕林家所有人和事情，不然被算计的就是她了。 “姑娘，没事吧？”红缨低声问道。 “我没事，宴席差不多了，我们早些回去。”顾长乐深吸一口气，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还能忍住。 那边宴席确实已经结束，大长公主正要派人去寻顾长乐，便见到她在门外走来。 “恪王府来人，说有急事要找你。”大长公主低声对顾长乐说，“想来是……有重要的事，你先去吧。” 听到大长公主这么说，顾长乐想到的可能是跟五公主有关的事了。 顾长乐本来就觉得有些难受，便没有继续留在林家。 林家大宅外，恪王府的马车已经在等着顾长乐，不远坐在车辕，对顾长乐作揖，“姑娘。” 看到是不远驾车，顾长乐诧异了一下，看向马车，猜想里面可能有人。 红缨了然一笑，扶着顾长乐上了马车。 马车里，果然是一身玄色衣裳的傅峤，他抬眸浅笑看着顾长乐，俊美的脸庞并不会因为那道浅浅的伤疤减少半分魅力，反而更增添奇怪的吸引力。 “你怎么来了？”顾长乐开心地笑道，主动坐到他的身边。 傅峤轻轻抚摸她的鬓角，“五公主闹着要见你，只好来接你。” 他身上的味道清清爽爽的，让人觉得安心，顾长乐靠了过去，抱着他的胳膊，“傅哥哥。” “怎么了？”傅峤察觉到她的体温不正常，捧着她的脸端详着，“喝酒了？” 不仅味道让他觉得安心，连体温都让她觉得舒服，顾长乐钻进他怀里，“没喝酒，刚刚闻了一下……腌臜的香味，现在有点难受，一会儿就好了。” 傅峤眸色微沉，“什么香味？” “林月儿将我引去抱厦，里面有催情香，幸好我发现得早，身上又有解药。”顾长乐在他怀里蹭了蹭，“我让红缨把她关进去了，我与她无冤无仇，她这么算计我。” “嗯。”傅峤声音温柔，眼中已经露出杀意。 顾长乐抬头看他，“你猜她想算计我跟谁在里面？” 傅峤低眸看着她艳如桃花的脸颊，低声问，“是谁？” “我看到大皇子了。”顾长乐哼了一声，“等会儿被人发现，林家要怎么跟大皇子交代。” “昭昭。”傅峤将她搂紧在怀里，幸好她聪明，如果她被林月儿算计了，他肯定要血洗林家，“你做得好。” 顾长乐抿嘴一笑，被夸得更开心了，“嗯嗯，我也觉得很聪明。” 傅峤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角，“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顾长乐红着脸摇头，“没事。” 傅峤心中一动，“我有办法。” “？”顾长乐愣住了。 等回到恪王府，她羞得不想走出马车，她都要怀疑傅峤之前是不是经常去逛花楼，怎么还能知道……乱七八糟的东西，明明没有到最后一步，她却觉得什么都发生了。 第八百七十二章 她毁了 寿宴已经到了尾声，固来县主招呼着大家到园子里赏花消食，她已经在凉亭准备了茶点。 众人也不想拂了她的脸面，便一起来到园子里。 “姑娘在哪里？”固来县主找到丫环，大半天都没见到林月儿，也不知道安排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二夫人，姑娘刚才往后院去了，还没回来。”丫环说道。 固来县主心中一喜，看来是顺利进行中了。 众人已经来到园子里，固来县主有意带着他们来到观林阁，突然一声尖叫从抱厦里传出来。 “什么声音？”大长公主皱眉问道。 “好像是从那边传出来的。”端王妃皱眉说，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林大夫人听到声音已经是脸色变了，急忙要让人将客人送出去。 固来县主却没听出来，还不嫌事大地说道，“怎么还有男子的声音，那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 “你闭嘴！”林大夫人气得想一巴掌扇死固来县主。 大长公主淡淡地看了固来县主一眼，“那就去看看。” 观林阁内，床榻上一片狼狈，林月儿的身上全是青紫，她昏死了一会儿，醒来终于能够开口说话，可看到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萧慎也醒来了，看到林月儿瑟瑟发抖的样子，还有被褥上的狼狈，他哪还能想不起来。 “林姑娘……”萧慎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说什么好。 “出去，出去！”林月儿尖叫着，她完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给傅峤了。 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即使知道他跟顾长乐定亲，她仍然无法死心，还想着如果能够当他的侧妃，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现在…… 她再也不可能嫁给他了。 砰—— 大门被撞开，大长公主和端王妃站在外面，还有林老夫人等人。 看到屋里只有萧慎和林月儿，而林月儿衣衫不整缩在床榻上，这里全都是经历过人事的女眷，一眼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林大夫人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把门关上。”大长公主命令着，给林月儿和林家留最后一点脸面。 林老夫人强作镇定地将客人送走，大长公主留了下来。 “大长公主，让您见笑了。”林老夫人疲惫地说道。 “您别这么说。”大长公主安抚着林老夫人，让人去将萧慎叫了过来。 萧慎已经重新整装，来到大长公主面前，面上一热，竟是有些羞燥，刚才没有看到顾长乐，她应该是离开了吧，幸好……没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长公主沉声问道。 “我喝醉了。”萧慎低声回道，“都是我的错。” 大长公主虽然不喜欢萧慎，但也知道他并非浪荡之人，就算喝醉了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 “你知道要负责就好。”大长公主说，转头对林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这件事……怕是压不住的，不知您有什么想法？” 林老夫人看向萧慎，“待老身问过月儿吧。” 第八百七十三章 悔恨 林月儿坐在浴桶中默默地流泪，不管林大夫人在旁边说什么，她都只是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她今日发生的一切，明明算计的是顾长乐，最终是她承受了后果，她不喜欢大皇子，根本没想过要嫁给他。 “月儿呢？”固来县主匆匆赶到，看到林大夫人在这里，眼睛担忧地往里面看去。 “她在沐浴。”林大夫人说道，“你怎么不陪着母亲？” 固来县主说道，“我担心月儿，来看看她。” 林大夫人看了屏风一眼，在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你在这里陪着月儿，我去跟母亲商量该怎么办。” 今日赴宴的人那么多，在观林阁外面的女眷也不说，就算林家想要想要将这件事压下来，只怕也压不住那么多张嘴。 若是平日，凭着林家的家世，月儿嫁给大皇子当正妃也是可以的，但现在……林大夫人有些担忧，皇家会不会要一个婚前失贞的正妃，即使错在大皇子，只怕也是难了。 越想越难过，林大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儿。 固来县主将丫环都打发下去，进入净室去找林月儿。 “二婶……”林月儿看到她，呜呜咽咽又哭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固来县主过去帮她将衣裳穿上，“你不是说事成了吗？怎么又……” “是顾长乐！她陷害了我！”林月儿恨声说道，想到顾长乐对她做的，她满腔的恨意无处发泄。 刚刚她就想告诉母亲的，可是……要怎么说才能让别人相信，是顾长乐将她关在观林阁，她要怎么解释观林阁里的催情香，这里是林家，顾长乐是怎么收买下人将萧慎引过去的。 她说不出口。 “你不是将顾长乐关在里面了吗？”固来县主低声问道，她就是确定了才放心下来的，不然也不会将那么多女眷引到林子里，为了就是想要看顾长乐失贞的画面。 她还特意选中大皇子，就是看中萧慎的身份，傅峤就算事后想要算账，也不敢对大皇子下手。 林月儿哭着摇头，“原本是已经锁上门了，可顾长乐不知如何出来的，还让她的婢女来找我，我被那婢女点中穴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被锁紧观林阁之后中了催情香的毒，萧慎又完全控制不住，将她压在身下撕开衣服，她觉得自己死了几遍，醒来看到门外那些人，她更不想见人了。 固来县主捂着胸口，来回不停地走着，顾长乐知道被林月儿陷害，所以将计就计算计了林月儿，她一定会去跟傅峤说的吧。 以傅峤杀人如麻的性子…… 她一阵冷颤，完了！这怎么办？ “二婶，我该怎么办？”林月儿捂着脸哭出声，她只是一心想嫁给傅峤而已。 “如今……只能希望皇上看在老太爷的份上，将你封为皇子妃。”这样一来，林家的脸面保住了，傅峤也不敢真的对林家怎么样。 林月儿呜呜咽咽地哭着，心中却恨得想杀了顾长乐。 第八百七十四章 扑蝶 顾长乐不知道林家的风波，但多少能够猜到后果，等红缨将消息告诉她时，她正牵着五公主的手在花园里扑蝶。 “姑娘，要不要让大皇子知道，这一切都是林家算计的？”红缨问道，林月儿敢这么算计顾长乐，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暂时不要。”顾长乐想了想，还是打算留给林月儿最有的体面，婚期失贞对林月儿来说，已经是一个教训，希望她能吸取教训吧。 “福蝶，福蝶！”五公主开心地欢呼起来。 顾长乐看着明显开心许多的五公主，难怪皇上要将五公主养在恪王府，比起在皇宫，五公主安全快乐多了。 “第一次看到五公主这么开心。”奶娘在旁边感慨道。 就算以前明贵妃在，她也是极少有时间陪伴五公主的，反倒皇上对五公主十分疼爱。 也不知五公主跟顾长乐是什么样的缘分，居然就这样投缘了。 顾长乐看着小不点一样的五公主，还是有些担心五公主将来该何去何从，她总不能永远住在恪王府吧，可她的模样……就怕长大后更像傅峤。 特别是那双眉眼。 傅峤在书房处理完事情回来了，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五公主看到他，手里抓着一朵花就跑过去，“给你，发发。” “好。”傅峤从她手中接过花，“今天玩很久了，回屋里休息吧。” “不要。”五公主撅着嘴，指着顾长乐，“要玩。” 顾长乐将她抱起来，“好，我们继续玩。” 她不想理傅峤，从马车下来之后，她才想明白了，他分明就是趁火打劫，气死她了！ 傅峤见她连看都不看自己，眼中浮起笑意。 一直到五公主玩累了，傅峤才有机会跟顾长乐说话。 “还在生气？”傅峤笑着问。 顾长乐狠狠地瞪他一眼，明知故问！她站起来就要离开。 傅峤摁住她的手，将她压在椅子上，“要怎么惩罚林家？” “嗯？”顾长乐一愣，“你知道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萧慎已经回宫，要跟皇上请旨封林月儿为皇子妃。”傅峤淡淡地说。 顾长乐说，“如此也算成就一段姻缘。” 如果萧慎知道他是被林家算计的，恐怕就不会请旨了，不过，林家是名门望族，对于萧慎来说，娶了林月儿也不吃亏。 “正妃就别想了。”傅峤说，他没想这么容易放过林家，特别是想要陷害顾长乐的那些人，他刚刚就是让影卫去查林家了。 “你想要做什么呢？”顾长乐问道。 傅峤握着她的手把玩着，“再看吧。” “我要先回去了，还有事情要跟师父商量的。”顾长乐说。 “……”傅峤还没看够她，回到玉宅，他又不知何时能和她见面。 顾长乐今日才被他折腾得全身酸软，一点都不留恋，带着红缨潇潇洒洒就离开了。 傅峤重新回到书房，正好他的军师来禀话。 “公子，难道您要一直将五公主养在恪王府吗？”寥军师低声问道。 “军师有话直说。”傅峤道。 第八百七十五章 不适合 寥军师说，“明贵妃的死。” 傅峤道，“你是担心皇上将来会追究她的死，认为是我杀明贵妃？” “当一个帝王有心结，任何可能都是会发生的，当初明贵妃死的时候，只有您在场，明贵妃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这都随时会被人拿出来说的，如果皇上圣明，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属下只是害怕……”寥军师说道。 “这跟五公主没有关系。”傅峤说。 “五公主只要生活在恪王府，别人的目光就会放在您的身上。”寥军师说，“公子，五公主不适合养在恪王府。” 其实傅峤心里也清楚，五公主是皇上的女儿，不可能长期住在恪王府的。 只是……她到底是他的妹妹。 如果将她送回宫里，早晚会有人想对他下手的。 傅峤说，“五公主还小，且先养着吧。” 寥军师觉得已经提醒傅峤，他应该知道怎么做的，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公子，您和顾姑娘也差不多该完婚了吧？” 他们跟随傅峤的一行人，本来对傅峤跟顾长乐的婚事并没有太乐观，自从上次顾长乐冒死找到傅峤，在他们黑骑军所有人的心目中，顾长乐就是他们的王妃。 只有她才配得上他们的公子。 傅峤嘴角微微上扬，“嗯。” 回到玉宅的顾长乐被玉銮叫去屋里说话，询问今日是不是被林月儿的丫环带去观林阁了。 “……女儿的确是去后院的林子，但观林阁的门锁上了，里面似乎有人，我就去其他地方更换衣裳了。”顾长乐说道。 玉銮嗔她一眼，“当真？” 顾长乐笑起来，她是瞒不住玉銮的，“我在门外就闻到里面的香味不寻常，那丫环还想将我锁在里面，我只好请林月儿自己过来了。” “一家子都是什么腌臜东西！”玉銮气得骂道，要不是顾长乐警觉，今日被众人当场撞破的就是昭昭了。 顾长乐说，“娘亲，这件事我们就只当没有发生过。” “今日我瞧着大长公主也该是猜出来的。”玉銮说，“幸好你早些离开了，不然还要脏了眼睛。” “以后跟林家不必来往了。”顾长乐道，她和林月儿是彻底结仇的。 林家的事，很快已经传到宫里了。 洛皇后气得差点想下旨处死林月儿，“本宫还以为林家是名门望族，行事作风自当有风骨，居然还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大皇子洁身自好这么多年，居然让林家给毁了名声！” 萧慎自知有错，他自制力太差，不然也不会酿成今日错事。 “母后，儿臣愿意娶林家姑娘。”萧慎低声说。 洛皇后根本不想让萧慎娶林月儿，她还想利用林月儿做别的事，结果…… “慎儿，你仔细想一想，到底是不是有人算计了你？”洛皇后问道，这件事怎么想都诡异，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那种浪荡的人。 “这……”萧慎当时醉得厉害，根本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去到观林阁的，“儿臣喝醉了。” 洛皇后道，“你平日酒量也不差，到底喝了多少酒才醉得不省人事，要是真的不省人事，你还能……做出这种事？” 第八百七十六章 不该吗 是啊，他的酒量并不差，怎么才喝几杯就醉了？ 萧慎被洛皇后这么一提，他也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今日在林家的事，是有人在算计他的？ “母后，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的。”萧慎沉声说，原本打算娶林月儿为正妃的决定，也在心里犹豫了。 “你去过恪王府吗？”洛皇后突然问道。 萧慎一愣，“没有……” “有空去看看五公主。”洛皇后提到明冉的女儿还是觉得膈应，但那是皇上亲骨肉，她不得不这样做，“你是当兄长的，除了勤勉，还要关爱弟妹。” “母后，儿臣记住了。”萧慎明白洛皇后的意思，他将来不仅仅是皇子，要做的也不仅仅是皇子做的事。 即使他们都痛恨明冉，但皇上还宠爱着五公主，他们就必须将五公主当妹妹疼爱。 洛皇后叹了一声，“你父皇将她交给傅峭，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许，父皇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萧慎说。 “不，你父皇怕五公主被本宫弄死了。”洛皇后自嘲一笑，她和皇上这么多年夫妻感情，结果他对她却没有半点信任。 在皇上眼中，她难道就那么心狠手辣吗？ 洛皇后很伤心，但她已经不想去解释了，自从皇上醒来得知明冉死去，他对她就再没有以前那种亲近，她知道，他以为是她想要明冉死。 难道她不该杀死明冉吗？ 明冉差点就毁了他的国家。 萧慎只能安慰着洛皇后，那日五公主一身狼狈，要不是遇到顾长乐，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父皇会生气也是正常的。 想到顾长乐，萧慎神色黯然，在林家的事，肯定会传到她耳中吧，她会怎么看待自己？ 早已经知情的顾长乐并没有太关乎萧慎和林家的事，她所有的心思都投在第一医院了，齐归一已经替她找到坐馆大夫，在顾思君的帮忙下，第一医院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再过几天就能开业看诊了。”顾思君笑眯眯地对顾长乐说，这几天她都在第一医院帮着齐神医，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充实。 看到第一医院已经开始步入正轨，顾长乐心情格外快乐。 “你何时回京都城？”齐归一走了过来问道。 “再过几天就该启程了。”顾长乐说，想到回京都城还要应付许多人，她便觉得头疼。 齐归一认真地点头，“早点回去，早点成亲。” 不然他跟玉銮的事迟迟没有着落，他心里也着急，如今玉老太爷也是默认他和玉銮两情相悦的事，只能等顾长乐成亲，他才能去玉家提亲。 “……”顾长乐嘿嘿笑着，“其实我觉得吧，这跟我什么时候成亲没关系，娘亲如今过得也是挺好的。” 齐归一瞪她，“尊师重道的道理也不懂了是不是？” “懂懂懂。”顾长乐忙点头，“师父放心吧，您会得偿所愿的。” “昭昭，这次我就不跟你回去了。”顾思君低声说，她怕回了京都城，想要再来北国就不容易了。 “我明白。” 第八百七十七章 过问 过了几天，顾长乐听说了林家的事，皇上下旨将林月儿指给萧慎，但也只是侧妃，还另外给萧慎定下皇妃的人选，是琅琊谢家的嫡女，明年三月中旬完婚。 以林家的地位，林月儿嫁给萧慎当正妃是绝对足够资格的，皇上这么做，分明是认为林月儿德性配不上当正妃。 消息传出来，北都城都世家圈子里都哗然。 林月儿可是有名的才女，如今落得侧妃的地位，也着实是让人唏嘘，正当大家都在同情林月儿的时候，不知谁传出是林家有人在观林阁放了催情香，故意引了大皇子前去，分明是一场算计。 “你听说没有，那林月儿以前看着清高傲气的，原来也会做出这样的丑事。” “她要是想嫁给大皇子，还需要这种下作的手段，只要林大人表露个意思，皇上说不定就指婚了。” “啧啧，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林月儿心里喜欢的是谁，难道大家都没听说，那催情香怕是冲着别人去的……” “……” 各种难听的传言满天飞，自然是飞到顾长乐的耳中了。 顾长乐还以为林家能将这件事压死，没想到还没几天，传言就从同情林月儿变成嘲讽她了。 “傅哥哥，你有没有在背后……做什么啊？”顾长乐隐约觉得有人在背后操控似的，她狐疑地看向傅峤。 “做什么？”傅峤疑惑地看她，“你希望我做什么？” 难道是她 想多了？ 顾长乐摇了摇头，“皇上对林家不满意吗？”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萧慎的错，林家都有德行有亏的错处。”傅峤淡淡地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林家咎由自取。 这才是刚刚开始呢。 算了，反正她以后也不会跟林家有来往，顾长乐将这件事放到一边不再理会，“对了，最近傅珊儿好像不怎么见到了？” 傅峤皱眉想了想，才想起吴氏母女还在恪王府，这几日她们倒是安分守己了，不再来他面前碍眼。 “傅珊儿说要去书院上课。”傅峤说，“我同意她留在这里三个月。” 上课？顾长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觉得傅珊儿比林月儿还要不好对付，说不定又想着怎么作妖了。 “长公主指派了几个有经验的姑姑过来，我们成亲有许多事要准备。”傅峤突然说道，“你有没有别的要求，其他地方有没有再需要修缮的？” 顾长乐摇了摇头，红着脸道，“已经很好了。” 不过，他们还太早对吴氏松懈了，还以为吴氏识趣不会再来找存在，没想就听到下人说吴氏来了。 “王爷，你在这里就好了，你跟管家说说，我是你的嫡母，替你操持婚事难道不应该吗？眼见你的婚期就要到了，我过问几句都不行，那几个婆子是什么东西，居然不让我看聘礼清单。”吴氏咋咋呼呼地叫着，看到顾长乐在这里，更是在心里没好气地呸了一声。 她这几天可是悄悄注意着，傅峤给顾长乐的聘礼也太厚了些，全都是实实在在的田产和金子啊。 第八百七十八章 盘算 “我说过，不要到这里来。”傅峤冷眼看着吴氏，他对吴氏的容忍，全是看在去世的养父份上，看来他的忍耐只让吴氏得寸进尺，还以为可以插手她的婚姻。 “王爷，你莫要这样说，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年纪轻轻的，家里还没有主事的人，这偌大的王府交到别人手中打理总是不行的，我好歹是你的嫡母，难道还能害了你。”吴氏叫道。 傅峤冷笑，“你没有害过我吗？” 吴氏想起以前害怕傅峤会跟她抢家产，故意想要陷害他的事。 但她做得隐秘，傅峤绝对不会有证据的。 “王爷，你这话是在折煞我，你虽然不是我和老爷亲生的，但我们对你是视如己出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吴氏说道。 这个女人很聪明，知道拿傅老爷出来对付傅峤。 顾长乐说道，“傅夫人，您是王爷的养母，自然是要享福的，大长公主已经派人来帮忙了，何况，我与王爷是两国联姻，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婚事，您……怕是打点不来。” “？”吴氏在想，她是不是被羞辱了。 顾长乐是嫌弃她出身不高？ “你……”吴氏大怒，好一个顾长乐，还没进门，居然就敢对她这个婆母如此不敬！ “傅夫人，您在北都城的日子也不多，不如趁着风和日丽天气正好多出去转一转，家里的琐碎事，自有下人忙着。”顾长乐含笑说。 转头对傅峤道，“那我先回去了。” 根本不给吴氏回话的机会，说完就跟着傅峤离开了。 吴氏被憋了一肚子气，气呼呼地回去找傅珊儿倾诉，“我看顾长乐将来肯定容不下我们的，还没进门的，都嚣张得连我都不放在眼里，珊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想办法，该怎么办。” “你怎么去招惹顾长乐了？”傅珊儿皱眉问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去惹她了吗？” 吴氏哼了一声，“我刚才去看了一眼聘礼，整整一百二十箱，听说傅峤把所有的田产都嫁给顾长乐，他这是娶妻吗？他是娶回来一个祖宗吧。” 傅珊儿压住心中的嫉妒，“这是哥哥的财产，你又能如何。” “你是他的妹妹，将来出嫁，他得给你准备嫁妆吧，不能让他把银子都花在顾长乐的身上。”吴氏叫道。 “谁说我想嫁人了。”傅珊儿淡淡地说，“我不嫁。” 吴氏差点一巴掌过去，“你胡说什么，我们来北都城是干什么来的，不就是为了给你谋个高门亲事吗？只要你是傅峤的妹妹，那些名门望族的公子就愿意娶你，等你进门做了正头娘子，将来才是真正享福的时候。” 傅珊儿摇头冷笑，“这偌大的北都城，除了皇宫，就只有恪王府最是势力强大，这几日我也去过不少地方了，才知道人人敬畏哥哥，不管我嫁到哪户人家，都不如留在恪王府。” 吴氏说，“那你也不能一辈子留在这里当老姑娘。” “谁说我要当老姑娘。”傅珊儿嗤笑一声。 “死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吊我胃口。”吴氏叫道。 傅珊儿低声说，“我跟傅峤，又不是亲生兄妹。” 第八百七十九章 不熟 吴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傅珊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惊得猛地站起来，“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珊儿低下头，“难道不是吗？为什么顾长乐可以，我就不可以，这恪王府……为什么要让给她，难道不能是我的吗？” 吴氏真的一巴掌拍过去了，到底是女儿，她舍不得打脸，只是狠狠地打了傅珊儿的头，“你脑子不清醒，我替你打清醒一点，就算你不是他的亲妹妹，你们在族谱上还是兄妹，要是真的……全天下都会骂死你，珊儿，只要傅峤肯将你当妹妹，你将来肯定是享福的，别想这种不可能的事。” 怎么就不可能了！ “可以让人将傅峤的名字在族谱除去啊。”傅珊儿说道。 吴氏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他会吗？” 傅珊儿说，“我会让他……” “瞎子都看出他对顾长乐的心思。”吴氏冷笑，“你要是真这么做，你爹死不瞑目就不说了，以傅峤的性子，你猜他会做什么？” “珊儿，傅峤厌恶我，同样也厌恶你，你没看出来吗？” 傅珊儿就是看出来了，这才几天都不出现，一直在想办法。 “生米煮成熟饭……”傅珊儿眼底闪过一抹疯狂。 吴氏摁住她的头，“你疯了，这种念头给我掐死！傅珊儿，你魔怔不成，你以为顾长乐能容下你？” “娘，你难道不想永远留在王府吗？”傅珊儿叫道。 “谁不想，我们如今不就是在王府里。”吴氏没好气地说，“明天我会去帮你相看，珊儿，你听我一句劝，傅峤是个疯子，真的将他惹毛了，会杀了你的。” 她招惹傅峤，除了替傅珊儿谋取好处，其他也都是适可而止的，还知道怎么拿他养父出来挡着，可傅珊儿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心思，谁知道傅峤会做出什么事。 傅珊儿撇嘴，“我知道了。” 反正她肯定要试一试的，不然怎么甘心。 “你不是认识那个林姑娘吗？她都要当皇子妃了，你是不是该去贺喜一下？”吴氏问道。 傅珊儿想到林月儿不再是她的对手，心情顿时好起来，还以为林月儿将来最有可能嫁给傅峤当侧妃，没想到居然就嫁给大皇子了。 只要不是对手，那就可以当朋友。 “娘，你准备一份添妆，我明日去林家。”傅珊儿高兴地说。 顾长乐离开恪王府，刚回到玉宅，听说林月儿来找她 了，被玉銮拦住，正在大厅周旋着。 林月儿来找她做什么？ “去看看。”顾长乐来到大厅，见到林月儿一脸阴沉地坐着，玉銮则在旁边悠闲自在地喝茶，似乎把林月儿当成不存在的。 “娘亲，我回来了。”顾长乐走了进去，站到玉銮的旁边，淡淡地看着林月儿，“林姑娘怎么有空来找我，这时候你应该挺忙的。” 看到顾长乐依旧明妍的脸庞，再对比自己憔悴蜡黄的气色，林月儿气得咬牙，“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好像不熟，没什么话可说的。”顾长乐挑了挑眉道。 第八百八十章 敌意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林月儿叫道，“顾长乐，都是你害了我。” 能够将倒打一耙说得这么悲壮可怜的，还真的只有林月儿了。 “林姑娘，你好好说人话，到底是谁害谁，没有本事还想陷害别人，你真以为别人都是软柿子，是你想怎么捏就能够怎么捏的？”顾长乐笑了笑问道。 多亏林家那位固来县主一开始就对她充满敌意，不然她还没那么警惕。 “我怎么害你了？我好心让人带你去更衣，你居然这样陷害我，顾长乐，要是让人知道原来你是这样无耻之徒，你以为能有什么好下场。”林月儿低声叫道。 顾长乐歪着头看她，“你是不是……脑子也跟着傻掉了，病我能治，变傻我恐怕治不了，你在观林阁准备的东西，最终是自己受用了，这只能是……报应。” “你胡说！”林月儿道，“顾长乐，我不会罢休的，你把我害成这样，你早晚会得到报应。” 顾长乐冷冷地说，“你既然承受不住后果，为什么要做蠢事？你以为只有我察觉出来，大皇子不会查出来吗？你心里是什么龌蹉心思，用不着我再点明了，但是，这次我已经是手下留情，如果你下次再来招惹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林月儿今日其实是来试探顾长乐的，她以为顾长乐没有察觉到观林阁里的香味，但她错了，顾长乐是懂医术的，她怎么会闻不出来。 正如她所说的，她都能察觉出来，大皇子难道事后不会怀疑吗？ 就算她都让人处理干净，还是……觉得害怕。 “你害了我，还要污蔑我？”林月儿只能死咬着不松口，她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够为将来争取一点机会。 这愤怒的指责，几乎让顾长乐怀疑，难道观林阁里的催情香真的跟林月儿没有关系？ 林月儿含泪离开玉家，却不知这一幕被外面的人看到，没几天就传出林月儿被顾长乐羞辱的传言了。 顾长乐根本没将这些传言放在心上，这几天她都在第一医院忙着。 医院已经开始接治病人，顾长乐哪有空去理会这些事情。 直到萧慎来找她。 “大皇子。”顾长乐放下手中的药草，有些疑惑地看着萧慎，怎么跑到这边了。 “顾姑娘，我有话与你说。”萧慎看着穿着白色粗布的顾长乐，她脸上不施脂粉，头发也有些凌乱，却依旧不掩她明妍耀眼的美丽，他顿时觉得想说的话说不出口。 顾长乐带着他来到后院的茶室，“大皇子请见谅，最近看病的人多，有些吵杂了。” “无妨。”萧慎忙说道。 “大皇子，这是黄芩茶，清肺养肺的。”顾长乐给他倒了一杯茶。 “那日在林家……听说你也去过观林阁。”萧慎低着头没看顾长乐，这是拿着茶问了一句。 “啊，本来林姑娘是让人引我过去拾掇一下的，不过中途我的丫环来找我，我就去了客房，没去观林阁。”顾长乐说道。 第八百八十一章 来者不善1 萧慎猛地抬头看着顾长乐，“真的？你没有去过？” 顾长乐觉得萧慎今日特意来问这话很奇怪，她心中狐疑，莫非又有人在背后作妖了？ “大皇子怎么会以为我去过观林阁呢？”顾长乐问道。 今天萧慎来找她问这些话，必定听到什么话了。 “我听说……你那日也去过观林阁，所以想问问，有没有发现异样。”萧慎心中说不出的失望，当他查出顾长乐那日也去过观林阁，他心中竟有了一丝见不得人的期待，如果……那日醒来看到的是她，那真是得偿所愿。 顾长乐笑了笑，眸色却有些冷，“大皇子，那日去过观林阁的人多了去，只是，何时去的，怎么去的，才是最重要的。” 萧慎尴尬地点头，“是我唐突顾姑娘了。” “大皇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还要去给病人看诊。”顾长乐淡淡地说。 她知道萧慎肯定会去查当日发生的事，只要他脑子够清醒，肯定会查出当日他是被设计去观林阁的，但他来找她问这些话，显然是有人故意跟他提到自己了。 顾长乐不是瞎子，自然是能看出萧慎对她的心思，但她不想戳破，偏偏有人似乎不想看她和傅峤过平静的日子。 “怎么了？”傅峤来找顾长乐时，看到她站在院子发呆。 萧慎早已经仓促告辞离开。 “刚才大皇子来找我。”顾长乐撇了撇嘴，“他是不是去查在林家的事了。” “他跟你说什么？”傅峤幽黑的眸子生出冷意。 顾长乐说，“问了观林阁的事，可能有人故意在引导他，我已经否认了，那日去过观林阁的人不少。” 傅峤听到顾长乐的话，便知道萧慎怀疑什么，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怎么来了？”顾长乐怕他对萧慎动杀意，勾着他的胳膊说话。 “想见你。”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过恪王府，别说五公主天天念着他，他都想得心情烦躁。 日子过得太慢了，怎么还没到成亲的时候。 顾长乐脸色微红，娇俏嗔他一眼，“我忙啊，等过些天不那么忙，我就去找你。” 傅峤皱眉道，“过几天你要回京都城了。” 刚才遇到玉銮，她说得很清楚，他们成亲之前最好少点见面，而且顾长乐过些天就要启程回京都城准备成亲。 虽然…… 她回京都城是为了他们的亲事，可他还是不太想跟她分开太久。 顾长乐说，“那也最多一个多月嘛。” “要不是亲眼见到，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粘人。”齐归一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开口嘲讽着傅峤。 “……”傅峤冷眼看他。 齐归一对顾长乐道，“前面有个女子来看诊，还指名要你为她切脉。” “谁啊？”顾长乐一愣。 “听到旁边好像叫她固来县主。”齐归一皱了皱眉，“来者不善的样子。” “……”顾长乐呵了一声，她还没找这位县主算账，她自己找上门了，将她引去观林阁的事，她就不信跟这个县主没有关系。 第八百八十二章 来者不善2 “你们那位顾大夫呢，不是说能够治百病起死回生吗？快让她出来给我见识见识。”固来县主带了不少人，一下子将整个看诊室都站满了，不少想要看病的人都畏惧她的气势，全都站到外面去了。 “我们医院有不少坐馆大夫，夫人不知是哪里不舒服？”顾思君见对方是冲着顾长乐来的，忙让身边的人去找顾长乐。 固来县主看了顾思君一眼，“我要找顾长乐。” “顾大夫还在替其他病人看诊。”顾思君含笑说，“其实……” “那我就等。”固来县主道，“她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吗？要是她治不好我的病，我今日就将第一医院给砸了。” “县主好大的威风。”顾长乐慢悠悠地走进来，“我瞧着你脸色红润，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倒是心情浮躁，看起来是上了年纪，叫什么病来着？” 齐归一在旁边道，“更年期。” 上了年纪几个字差点把固来县主气歪了脸。 “你这是什么地方，居然这样对待病人？”固来县主叫道。 顾长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指着脉枕，“固来县主，你不是生病了吗？那就让我为你切脉，能不能治好你的病，我也没把握，毕竟有些病，不是靠吃药就能治好的。” “呵呵，顾大夫不愧是有恪王爷撑腰，开着这么一个所谓的医院欺骗百姓，你连脉都没有脉，怎么就知道我生病了。”固来县主冷笑道。 “是啊，你连脉都没有让我脉，怎么知道我治不好，怎么就想着要砸了我这医院了。”顾长乐笑道，“说起来，当初我这医院还是奉了皇后的懿旨建造的，连大长公主都出了一份力，你就想砸了？” “……”固来县主的脸色微变，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就是凑巧路过这里，听说这是顾长乐的第一医院，她就想来刁难顾长乐而已。 但没想到傅峤也会在这里。 固来县主有些后悔，但她人都已经在这里，怎么肯被顾长乐看笑话。 “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固来县主哼道。 顾长乐替她切脉，本来还以为固来就是无事找事，但她的脉象却有些奇怪了。 这……好像不太好。 “你到底脉完没有，若是看不出来，趁早将大门关了，免得将来害死人。”固来县主叫道。 顾长乐收回手，打量着固来县主的面色，只是对方的脂粉上得有些厚，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气色，“固来县主早上醒来，气色应该不太好吧，这么厚的脂粉都掩盖不住双眼的青色。” 固来县主嗤笑一声，“我不过是刚回北都城，一时没有适应过来。” “我说你病得很重，你应该也是不信的，不如你另谋高人，免得将来怨到我们医院。”顾长乐说道，“你的确是生病了，而且很严重，早点医治去吧。” “胡说八道！”固来县主冷笑，“我吃得好睡得好，哪来的病，你自己切脉不准，还张口就说别人生病。” “你的确有病。”齐归一面色冷峻，“早上起来经常口齿出血吧，这就是病症。” 固来县主气得站起来，“好，我去请御医，若是御医说我好好的，我就砸了你的第一医院。” 第八百八十三章 唯一 固来县主气势冲冲地来，又气呼呼地离开了，看诊室的病人重新进来切脉，全都低声议论着刚才的事。 傅峤的脸色深沉，看来他还是不够保护顾长乐，才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欺负她。 “傅哥哥，我饿了，我想去吃小云吞和千层饼。”顾长乐笑着对傅峤道。 “好。”傅峤应下。 齐归一见两个年轻人手牵手离开，心下酸溜溜的，他的阿銮肯定不会来找他的，她到现在还担心被人知道他们的事。 他是见不得人的恋人。 上了马车，顾长乐就靠在傅峤的肩膀，“傅哥哥，你是不是在背后偷偷对付林家了？” 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看着林家的人这么针对她，说不定已经在背后偷偷搞他们了。 傅峤淡淡地说，“他们若是没有犯错，又怎么会有把柄在别人手上。” 顾长乐惊讶地问，“还真的有？” “林家也是三代在朝为官，不可能清廉三代，中间做过什么事，只有他们家最清楚。”傅峤说。 “难怪……固来县主那么想将林月儿嫁给你，是想要利用你保护林家吧。”顾长乐恍然大悟，“他们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傅峤低眸含笑看她一眼，“固来县主真的病了？” 说到这个，顾长乐严肃起来，“是，而且怕是不好治了。” “什么病？”傅峤问道。 “那脉象……很像我前两年遇到过的，是血病，我翻找过许多药书，都找不到医治的办法。”顾长乐说，“希望我诊断有误吧。” 固来病不病的，傅峤不关心，但他希望固来能够经历林家的入罪之后再去死。 不然也太便宜她了。 顾长乐带着傅峤来到大街的一条小巷，要不是萧瑢带她来过一次，她都不知道在小巷深处还藏着许多好吃的东西。 这里是真正的人间烟火。 “傅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成为皇帝的话，你会怎么做？”顾长乐突然问道。 “……”傅峤抬起头看着她，她的眼睛晶亮，小嘴因为吃过滚烫的云吞，更显得红润粉嫩。 她是在很认真地问他。 “我没想过要当皇帝。”傅峤说道，他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可他上一世明明当了周国的皇帝，虽然她不知道后来他变成什么样，但总觉得，他会是那个一统天下的人。 “万一你没得选择呢？”顾长乐笑着问。 傅峤沉默了片刻，“为何突然问这个？” “好奇啊。”顾长乐笑着说，总不能说她重生的，上一世他就是皇帝。 “就算有这么一天，我也不会有三宫六院的妃嫔，放心。”傅峤认真地保证。 “？”顾长乐愕然地看着他，她要问的并不是这个啊。 傅峤轻笑出声，“快吃吧。” 顾长乐脸颊泛着红晕，心里甜丝丝的，“就算你是王爷，你也不可以有侧妃小妾。” “好。”傅峤目光灼灼含笑看她。 如果没有遇到她，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娶妻，更不会让哪个女子靠近他。 她是闯入他生命中的例外。 唯一的。 第八百八十四章 护送 在顾长乐准备着回京都城的时候，萧慎已经选好日子，一顶轿子将林月儿接进皇子所，林家闭门谢客，安静得不像是嫁女儿。 林家不是不想热闹，只是嫡女成了皇子的侧妃，而且还是婚前失贞，怎么都不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而且最近他们不管做什么事都不顺利，以为永远不会被人发现的事情，居然被翻了出来。 本来就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去管林月儿了。 时间一下就到了四月半，再有一个多月就是她和傅峤的大婚，顾长乐不得不启程回京都城。 启程那天，看到傅峤骑着马出现在使团的队伍中，她惊得程艳眼睛。 “我自己的王妃，自己去迎娶。”傅峤对她低声说道。 傅峤特意跟皇上请旨，要亲自去京都城迎娶顾长乐的。 萧隍同意了，并且还让使团提前出发，护送顾长乐回去。 顾长乐嘴角扬起甜甜的笑，牵着傅峤的手上了马车。 使团浩浩荡荡地离开北都城，城门附近的茶楼上，有一道身影久久地注视使团中的马车，还有那个一直跟在马车身边的挺拔身影。 “凭什么呢！”林月儿痴痴地看着傅峤的背影，明明是她先喜欢他的，为什么最后却是顾长乐抢走属于她的一切。 “侧妃，不要再看了，我们回去吧。”固来县主站在林月儿的身后，今天是她去请林月儿出宫的，要是让人知道林月儿是为了看心上人，她只怕要被骂死。 “你都已经嫁给大皇子，前尘往事就该忘记了。”再惦记着又有什么用，傅峤也不可能再娶她。 林月儿原本清新脱俗的容颜此时多了几分的刻薄狰狞，“我忘不了，如果不是顾长乐，我又怎会有今日下场，凭什么她就能得到该属于我的一切，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固来县主问道，她喉咙发痒地轻咳几声，“那小贱人长着一张忽悠人的嘴，我看恪王就是被她骗得团团转。” “二婶去看过御医了？”林月儿问道，她知道固来县主去顾长乐的地盘闹过，还被顾长乐说她有病。 固来县主说，“去看过了，御医说我不过五内积火，开几副药喝下就没事了。” 林月儿眼神微闪，“既然如此，那就是顾长乐诊脉有错，那她有什么资格开医院，不是害了百姓吗？” “真要去砸了她的医院，听说……有皇后和大长公主当靠山的。”固来县主有些犹豫。 “如果她治死了人，不管谁当靠山都没用。”林月儿淡淡地说。 固来县主挑眉，这个侄女比她还狠。 “不过，她如今也不在北都城，砸了也没用。”林月儿淡淡地说，“不如好好安排，等她新婚之日，给她送一份大礼。” “你要怎么做？”固来县主问。 林月儿眼底闪过阴狠的神色，“二婶，还要劳烦你再去一趟医院了。” “再找一个不起眼的人去看病，最好是能拖些时日的病，才能在两个月后给顾长乐送上大礼。”林月儿笑着说。 第八百八十五章 归来1 这一路回京都城，顾长乐终于没有再发现路边有流离失所的百姓，虽然有些地方还没恢复以往的繁华，但百姓总算能有耕种，至少一日三餐得以温饱了。 有回报的期待才能让人活下去的希望。 “傅哥哥，你之前收的那些流民如今在军营里怎么样了？”顾长乐问道，当初要不是傅峤帮忙解决流民的去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安抚他们。 “已经编入各个军队了。”傅峤说道，虽然有些的确适应不了军中的生活，他也没有强留，允许他们有别的选择，想要回原来老家的，他也同意放行。 顾长乐笑着说，“你的黑骑军如今有北国和周国的人，将来两国肯定不会有战争。” 傅峤淡淡一笑，国与国之间会不会有战争，只看利益，不会在意军营里有什么人。 “你……这次回去还要见周国皇上的，他应当知道明冉就是北国贵妃了。”顾长乐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周夺询问起来，要怎么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 不管是哪个答案，都是伤人的。 “他将明冉想得太好，知道真相也好。”傅峤淡淡地说。 顾长乐只希望周夺不要对傅峤有任何误会，“如果他问起来，你好好解释。” “好。”傅峤笑了一下，“还累不累？过几天就到京都城了。” “不累，可以让大家继续赶路了。”顾长乐是真的不累，他们走得不快，中间又经常在驿馆休息，傅峤还让人在马车铺了厚厚的棉被，她简直过得太舒服了。 待使团来到京都城，正是五月天，周夺早派了鸿胪寺的官员在城门等着，将傅峤等人接应进宫。 顾长乐带着红缨他们先回顾家。 顾云生已经有新娶的夫人，顾长乐刚回到家里，便觉得顾家的气氛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了些。 好像下人们都变得有规矩多了。 “长乐公主回来了，老夫人和夫人都盼着您呢。”一个面生的妇人笑盈盈地走上来，主动扶着顾长乐的手下了马车。 “这位妈妈看着面生，以前不曾见过。”顾长乐大约能猜到对方的来历，却还是笑着询问着。 “奴婢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奴婢夫家姓张，夫人让奴婢来等着长乐公主，以前就听说公主长得好，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是有天仙儿。” “张妈妈可把我夸上天了。”顾长乐笑着说，“这是自家，不必称呼我公主，还是叫我四姑娘吧。” “那奴婢就斗胆了。”张妈妈笑着道。 顾长乐说，“夫人看着是个持家有度的，家里看着井井有条，比之前要好许多。” “有老夫人指点，夫人也只是搭把手管着家。”张妈妈道。 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下人，看来这位陈氏不简单。 “老夫人的身子都还好吧？”顾长乐问。 “姑娘放心，老夫人好着呢，如今还等着我们夫人给她生得大胖孙子。”张妈妈说完有些紧张地看了顾长乐一眼。 顾长乐眉眼带笑，“那要恭喜夫人，若是给我添个弟弟，那就真是太好了。” 张妈妈闻言松口气，“老夫人和侯爷都是这般盼望着。” 夫人若是能生下儿子，那就是顾家的嫡子了，莲姨娘的那个儿子，就算占着长也无妨，出身太低了，将来儿子又怎么可能越过嫡子。 第八百八十六章 归来2 “昭昭回来了。”刚来到顾老夫人的院子，顾二夫人已经迎出来，热情地喊了一声。 “二婶。”顾长乐笑着一礼。 “思君她没跟着你一起回来吗？”顾二夫人往顾长乐身后看了几眼，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顿时有些失望。 “大姐姐在第一医院操持着，离不了她，所以这次就没跟着一起回来。”顾长乐解释道。 顾二夫人苦笑，“你别哄二婶，思君肯定是自己不愿意回来。” “大姐姐就是去散心，等过段时间就好了。”顾长乐笑着道。 “快进来吧，老夫人等着你呢。”顾二夫人只好说道，女儿是怎么想的，她其实心里清楚，只是……哪个父母不盼着自己的女儿能够嫁得一个好夫家呢，若是不成亲，难道要孤独终老吗？ 进了大厅，一眼便瞧见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妇人，看着二十来岁的样子，面容清秀，肌肤白皙，虽然长得不出色，但恬淡文静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生好感。 这位就是陈氏吧。 “祖母。”顾长乐行了一礼，亲昵地来到顾老夫人身边，“瞧着您气色红润，看来您一点都不想我。” 顾老夫人笑着拍她的手，“你这个没良心的，离开这么久没念着祖母就算了，回来还倒打一耙。” 众人跟着笑起来。 “昭昭，这位是你父亲新娶的……夫人，你的嫁妆婚事一应事宜都是她帮着操办，你这几日再看看还有什么要完善的。”顾老夫人笑着道。 看来陈氏挺得老夫人喜欢的，不然不会急着跟她说这些话。 “多谢夫人，让夫人操心了。”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陈氏早听闻玉銮的名声已久，一直想着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放着侯府夫人不要，宁愿和离远走他乡，她有过许多猜想，或许是因为容颜不出色，所以侯爷不喜欢，或者是品性问题。 这所有的猜测，在看到顾长乐的瞬间，她就知道是自己猜错了。 只看顾长乐的容貌，便可想见玉銮是怎样的美人，品性就更不用说了。 问题只会是在顾云生的身上。 想着府里那位莲姨娘，陈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对顾云生的确是喜欢的，他生得俊朗儒雅，在许多事上也温柔体贴，除了他有两三个小妾让她不喜，她觉得没有什么不顺心的。 “昭昭客气了，能够替你办这些事，我还高兴呢。”陈氏笑着说道，“我也只是中间搭个手，有宫里来的姑姑和二嫂，我轻松多了。” 顾二夫人笑着说，“大嫂客气了。” 顾长乐笑眯眯又跟顾二夫人道谢，心想这位陈氏确实是很会做人。 “你舟车劳顿的，肯定是累了吧。”陈氏说道，“昭华院已经拾掇好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其实也不是很累，我在祖母这里歪一会儿就好了。”顾长乐笑着说。 陈氏明白这是顾长乐有体己话想跟老夫人说，“那我就先去准备今晚的晚膳，侯爷吩咐了，今晚要为你接风洗尘呢。” “多谢夫人。”顾长乐道。 第八百八十七章 归来3 “祖母，您终于能对父亲放心了吧，有夫人在父亲身边，他不会再犯浑了。”终于只剩下她们祖孙的时候，顾长乐笑嘻嘻靠着顾老夫人的肩膀说道。 顾老夫人叹口气，“陈氏是个聪明妥当的人，她对你父亲也是用心良苦，你父亲经过这么多事，若是还不能生性，那就妄为人父了。” 其实她也想不明白，顾云生究竟怎么养成这样的性子，明明老夫人对他的教导从来都是严厉端正的。 “那莲姨娘没有哭哭啼啼来跟你要回哥儿吧？”顾长乐问道，莲姨娘的儿子养在老夫人身边，为的就是不想让顾云生唯一的儿子被莲姨娘养歪了。 莲姨娘几次三番哭着想要回孩子，都被老夫人给撵回去了。 “陈氏进门之后，她就没空来这里哭了。”顾老夫人说道，“家里的事情你放心吧，陈氏是个拎得清的，不会为了那些小妾跟你父亲闹，她……手段还是聪明的，倒是你，当时听说北都城的事，吓得我差点过去了。” “让您担心了。”顾长乐握着顾老夫人的手，“我们总算是有惊无险……” 顾长乐将她怎么找到傅峤，又如何在危难之中保住北国，她没有说太多关于明冉的事，更希望明冉在这件事能够少一些被提及。 但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提，别人就不会知道的。 明冉想要谋朝夺位的事情太匪夷所思，早就随着这段时间的发酵，传遍整个天下。 “要不是傅峤杀了那妖女，北国只怕还乱着呢。”顾老夫人道。 顾长乐一愣，“您怎么知道是傅峤杀了明冉？” “全天下都知道呀，是傅峤杀了妖女保住北国的。”顾老夫人说道，“外面说书的都是这么说的。” “……”顾长乐隐隐不安，明明这件事刻意瞒了下来，不可能传到周国的。 再说，明冉也不是傅峤杀的，北国那边都知道明冉是自己跳下宫墙的。 “傅峤没有杀了明冉。”顾长乐说，“她是自知失败，自己跳下宫墙的。” 顾老夫人道，“这有什么，反正是傅峤的名声，如今大家都把他当成护国战神。” 这样不对…… 把傅峤的名声捧得太高，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 “祖母，您是在哪里听到这些的？”顾长乐问。 “大家都在传着，你若是不信，明日去茶楼坐一会儿，那些说书先生说得比我还精彩。”顾老夫人说道。 顾长乐决定明日去亲自听一听，究竟外面是怎么传的。 北国一点风声都没有，居然在周国传得这么夸张。 这就有很有问题了。 如果再传到北国，不知又会演变成什么样的故事。 “昭昭，可是有问题？”顾老夫人忙问道。 “是，这些传言，是将傅峤架在火上。”顾长乐低声说，“北国皇上对明贵妃用情至深，即使她篡位，也不该是其他人杀了她。” 顾老夫人神情一凛，“有人想害他。” “不好说，不知道是谁。”顾长乐低声道。 第八百八十八章 坦白 周夺见过北国使团之后，让鸿胪寺的官员替他设宴招待，他只留下傅峤，两人在御书房沉默地坐着。 明明是父子，他们却相对无言，周夺没有参与过傅峤的成长，傅峤也没有见过周夺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如果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也只是陌生人。 “你一直就知道，你母亲在周国是吗？”周夺终于沉声地开口。 “我知道跟她的关系时，她已经是北国贵妃。”傅峤有时候会怀疑，是明冉故意要让他察觉到跟她的关系，否则她真的想隐瞒，他也不会知道。 毕竟…… 他被扔下悬崖的时候才三岁，对明冉的记忆其实已经很单薄。 明冉是故意想要让他知道，以为能够凭两人的关系拉拢他。 她从一开始就是从这北国来的。 “你上次为何不说？”周夺问。 傅峤淡淡地开口，“我从来没将她视为母亲，就算我当时告诉你，你又能如何，去找她吗？那你只会让她觉得没有了北国，她还有周国可以当退路。” “她的野心不是儿女私情，而是权势。” 周夺只是想见她一面，现在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她是怎么死的？”周夺问道。 “自尽。”傅峤淡淡地开口。 明冉那样的人，一辈子都活在权势之中，她怎么甘愿看到自己失去一切。 “你……”周夺艰涩地看着傅峤，“小时候究竟发生什么事？” 他上次没有开口询问，这次知道明冉的事，他觉得，或许他是忽略了很重要的事。 “她将我扔下悬崖，养父救了我，并将我养大。”傅峤说道，“所以我姓傅。” 这辈子都只会是傅家的人。 周夺怔住，“她……她为何要这样做？” “大概不想要累赘吧。”傅峤淡淡地说。 “怎么会！明冉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子，你是她的儿子，她怎么会那样对你。”周夺不相信曾经心爱的女子会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傅峤淡淡一笑，如果周夺知道明冉在北国做过什么，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周夺不是天真的人，他说完这句话，想到之前傅峤失踪的事，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从古至今，哪个想要当皇帝的人不是脚踏白骨鲜血堆积而成的路。 明冉可以有野心，也可以杀人，但她要杀的是自己的儿子，周夺无法理解，也无法原谅。 “是朕对不起你。”周夺低声说道。 “您并不知情，这件事……只怪我不该出生。”傅峤淡淡地说。 “！”周夺心头一震，对傅峤更是觉得愧疚。 傅峤说，“她临死前，知道真相了，她一直误会你们。”傅峤说。 周夺苦涩一笑，如果不是他跟周湛，明冉或许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女子，根本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将该说的都说了，傅峤跟周夺行了一礼，转身离开皇宫。 他猜到周夺肯定听说明冉的事会来问他的，与其着遮遮掩掩，不如将一切都说清楚了。 就不知周夺对明冉到底还有多少感情，会不会为了她不顾一切。 第八百八十九章 说书 第八百八十九章 说书 傅峤有自己要忙的事，顾长乐自己带着红缨，乔装打扮之后来到大街找了家茶楼听说书。 如顾老夫人所说，每个茶楼如今最喜欢讲的故事就是傅峤救北国的经过。 “……话说那恪王如有神助，被那奸妃所害，九死一生，终于活着回到北国，他的黑骑军骁勇善战，天下无敌，令邻国闻风丧胆，当黑骑军出现在北都城的时候，奸妃大势已去，被恪王一剑断了头，北国终于是保住了，萧皇帝也被恪王所救，要是没有北国守护神，北国此时已经是那奸妃在当女皇，到时候必定是天地失色，颠倒伦常……牝鸡司晨怎会有好结果。” 走了两三家的茶楼，顾长乐发现，几乎每个说书的，讲的几乎是同样的内容，就像照本宣科似的，有人写好了文本让他们读出来的。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顾长乐问道。 红缨和书言两人脸色难看，“有人想害公子。” “这种明目张胆的捧杀，还真当我们都是傻子。”红缨叫道。 “是啊，我们都知道这是捧杀，可百姓不知道，他们朕以为傅哥哥就像说书的那样，像神一样保护着北国，如果你们是北国的皇帝，你们会怎么看傅哥哥？”自己的国家需要别人才能生存，这样的话哪个皇帝听了能接受得了。 但是，顾长乐觉得有个问题想不通，背后的人为什么要选择周国，如果这些说书的在北国，早就因为萧隍的怀疑了。 不，不对！ 在这才是那个人的高明之处。 如果是在北国的话，那就太刻意了，而且北国许多人都清楚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不容易让萧隍对傅峤有芥蒂。 在周国这样讲忽视，再酝酿一段时间，传到北国的时候，就算不是真的，都会变成真的。 一传十，十传百，传的人多了，听的人自然就会相信。 这个人，到底是谁？ “能查出来是谁吗？”顾长乐问道。 “京都城有我们的暗卫，可以让他们去查。”红缨说，她看向顾长乐一直佩戴着的玉佩，“姑娘，只要你拿出这个玉佩，暗卫自然就听你吩咐。” 顾长乐总是忘记，她如今身上背负着傅峤所有的人脉。 “那就去查。”顾长乐说，“还有，让这些说书的不要再提到傅哥哥了。” 傅峤从来不是谁的守护神，他从一开始只是想要为自己争一条可以生存的路而已。 红缨应诺。 “傅哥哥在哪里？”顾长乐问。 “还在鸿胪寺。”书言说。 顾长乐便让马车直接来到鸿胪寺，正好遇到在跟北国使团交涉的顾云生，也不知道顾云生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够让周夺给了他在鸿胪寺的一个差事。 “父亲。”避不开，顾长乐只好行礼。 “昭昭怎么来了？你是来找我的？”顾云生有些惊喜，他和昭昭的父女情已经稀薄，还真想不到她会主动来找他。 “……我是来找傅峤的。”顾长乐淡声说。 顾云生脸色一僵，“你们还没成亲，这么光明正大找他不好。” 顾长乐说，“就是还没成亲才要光明正大找他。” “他不在。”顾云生皱眉说，“你就快出嫁了，该在家里待嫁，别总是出门抛头露脸的。” 第八百九十章 拦住1 顾云生的话才刚说完，就看到傅峤从鸿胪寺里走出来，顾云生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傅哥哥。”顾长乐甜甜一笑。 傅峤对顾云生行了一礼，“顾侯爷。” 顾云生这会儿又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呵斥自己的女儿。 “傅哥哥，我有话跟你说。”顾长乐说道。 “好。”傅峤含笑点头，和顾长乐一起往旁边走去。 顾云生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背影，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的，还要躲着他。 他等了好一会儿，见顾长乐和傅峤都不打算理他，他悻悻然地返回鸿胪寺了。 “怎么了？”傅峤低声问道。 “我今日去街上走了一圈，听了不少你的事情。”顾长乐将茶楼里那些说书的内容告诉傅峤，“我想宫里肯定听说了，你昨日进宫……皇上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傅峤轻笑，“他是问了明冉的事，我已经说清楚了。” “说得清楚吗？他对明冉不是……” 她都看得出周夺对明冉是一往情深的，不然怎么会憋着仇恨这么多年，将周湛给搞死了。 “就算以前一往情深，经历那么多年，他也有自己的妻儿，总会淡的。”傅峤淡淡地说。 傅峤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没有经年累月生活在一起，在深的感情也会渐渐被岁月消磨的。 谁也不知带周夺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陪绑在他身边的是另外的女子了。 “但我还是觉得这些说书的……很有蹊跷，他们说的内容简直一模一样，像是有人故意要他们这样说的。”顾长乐说。 傅峤点了点头，“让人查一查。” 顾长乐笑道，“我是大惊小怪了。” “你是关心我，怎么是大惊小怪，而且越来越聪明了。”傅峤笑着道。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聪明吗？”顾长乐哼了一声。 “不是，你一向最聪明。”傅峤说。 顾长乐道，“我要回去了，这几日我不来找你，祖母说成亲之前不能见面，不吉利。” “……”傅峤没听说过这样的说法，但既然顾家长辈这样说，他只能忍着不去找她，“好，等我们成亲就能天天见面了。” 说得好像是她天天想见面时的。 顾长乐确认了周夺对傅峤没有怀疑之后放心下来，开开心心地回顾家了。 “四姑娘回来了。”就看到一个娇柔窈窕的身影迎了上来，伴随着对方的靠近，一股浓郁的脂粉香让顾长乐忍不住皱眉。 仔细一看，这不是莲姨娘吗？ “莲姨娘要出门吗？”顾长乐淡淡地问。 “奴家在这里等四姑娘呢。”莲姨娘娇娇弱弱地开口，她从小被当瘦马养的，喜欢酥酥柔柔地说话，男人最是喜欢她这样的。 但顾长乐听到她这样说话的声音，忍不住就想翻白眼。 “有什么事直说吧。”顾长乐道，都堵到这里等她了，肯定是有事要跟她说了。 “四姑娘，奴家想请您做主，让奴家见一见儿子吧。”莲姨娘还没说话，眼眶已经发红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第八百九十一章 拦住2 顾长乐神色微微一冷，星眸瞥向莲姨娘，“莲姨娘，祖母每个月都会让你去见康哥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虽说每个月能见到康哥儿，可那也只是见一面，说多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公主还没当母亲，不知奴家的心情，奴家每日思念哥儿，茶不思饭不想，每晚都睡不好，求您替奴家求情，让哥儿回到奴家的身边……”说着，莲姨娘就跪了下来。 “！”顾长乐看着跪在面前莲姨娘，眸色更是冷凝，“你这是做什么？” “求公主可怜奴家，奴家这辈子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康哥儿了，若是他不在我身边，奴家还不如去死。”莲姨娘哭着说道。 “那你就去死。”顾长乐淡淡地说，“康哥儿是顾家的长子，即便是庶出的，那也是侯府的大少爷，将来不说继承爵位，那也是家中的顶梁柱人物，你凭什么养他，你想将他养成什么样的人？” 莲姨娘哭着问，“难道我就会把儿子养歪了？” 顾长乐冷笑，“从来没有姨娘自己养儿子的规矩，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例外？你还想指望康哥儿？康哥儿喊你一声姨娘，他的母亲是夫人，你希望康哥儿给你什么样的体面？” “莲姨娘，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祖母将康哥儿养在身边，是看在他是顾家的血脉份上，与你没有关系，若是你再纠缠不清，到时候你害的就是康哥儿，至于你，打死了扔出去也不会有人过问。” “……”莲姨娘被吓得脸色发白，她虽然听说过有留子去母的说法，但她仗着顾云生宠爱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在陈氏还没有入门的时候，她都以为自己有可能成为侯府夫人的。 如今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正室，所以想要养康哥儿，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只要陈氏生不出，那就是未来的世子，她以后还是有好日子过的。 “莲姨娘，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夫人才是顾家的主母，别说如今康哥儿养在老夫人那里，就算让夫人养着，那也是你的运气，自己想想你能教给康哥儿什么吧。”顾长乐说道。 “奴家……”莲姨娘眼泪直流。 顾长乐厌烦地说，“你在康哥儿面前也得自称奴家！懂吗？” 如晴天霹雳，莲姨娘今日才明白，即使她已经能够穿着绫罗绸缎，她依旧只是比下人好一点的奴婢。 就算在儿子面前，她也只是个奴婢。 莲姨娘哭着离开了，连跟顾长乐告礼都没有。 顾长乐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待走出花园，红缨才低声说道，“姑娘，刚才陈氏一直站在角落。” “她是个聪明人，看着也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否则哪有莲姨娘今日来找我哭的事。”顾长乐说道。 “莲姨娘拎不清，康哥儿能让老夫人养着，才是她最大的福分。”红缨说。 顾长乐笑了笑，她虽然对顾云生已经没有多少父女之情，但她还是希望顾家能好好的，如果陈氏能够生下嫡子，那是最好的。 第八百九十二章 放心 “夫人可以放心了，四姑娘是个分得清主次的人。”角落里，张妈妈低声跟陈氏说道。 陈氏松了一口气，虽然莲姨娘有儿子，但养在老夫人那里，对她来说影响并不大，侯爷对她也算尊重，并不会因为莲姨娘就冷落她。 她最怕的就是顾长乐会因为玉銮的关系，故意要抬举莲姨娘。 如此看来，是她小人之心了。 “不知道玉氏为何要和离，能够教出四姑娘这样通透聪慧的女子，她肯定不差的。”何况玉氏出身又是大家族的嫡女，即便是她，都听说过玉銮的才名。 张妈妈隐约听说了一些，但这时候告诉夫人并没有好处，“不同人过日子，总会有不同过法，夫人您如今跟侯爷琴瑟和鸣，证明就是有缘分，别人如何也是不相关的。” 陈氏笑道，“你说得对，将来的日子是我跟侯爷过的，过得好不好，那也是与旁边无关。” “那您就放宽心，不用再担心四姑娘回来会让莲姨娘要回康哥儿了。”张妈妈说。 “康哥儿看着伶俐可爱，我也是喜欢的。”陈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若是我能生下儿子，希望两兄弟能好好相处。” 张妈妈说，“那肯定是可以的。” 主仆二人边走边说，心情更是松快，来到上房时，顾云生也刚好回来。 “侯爷回来了。”陈氏迎了上去，见顾云生脸色沉沉，便柔声地问道，“侯爷今日在外面可还顺心？” “嗯。”顾云生喝着茶，不想跟陈氏说今日被顾长乐气到的事，免得丢了自己的脸。 陈氏没有再多问，只是说起顾长乐的婚事，“四姑娘的嫁妆清单都整理好了，老夫人已经过目，如今就是等着纳吉的日子，侯爷，您看，到时候要请玉家那边的人过来吗？” 顾云生闻言皱眉，他是一点都不想跟玉家有来往，但顾长乐是玉老太爷的外孙女，越过玉家的话，始终是不行的。 “你看着办吧，你办事总是妥帖的。”顾云生说道。 陈氏其实心中有些为难，如今跟顾家有来往的亲家是陈家，可玉家有事顾长乐的正经外家，到时候座位都不好安排。 “那我下午去问过老夫人，请老夫人拿主意。”陈氏只好说道。 顾云生点了点头，“这两日……昭昭来找你请安？” 陈氏笑道，“早上在老夫人那边见过一面，四姑娘对我很是客气。” “她是被娇惯长大的，若是有冲撞你的，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顾云生说道。 “四姑娘很是知书达理，没有什么冲撞的。”陈氏笑道，觉得顾云生是谦虚了，“侯爷将四姑娘教得很好。” 难道顾长乐是对谁都客客气气，唯独对他没有好脸色？ 顾云生脸色有些难看了，“我能教她什么，都是玉銮教她的。” 气氛突然有些僵硬，陈氏愣住了。 “我还有事去书房，你好好休息，她的事你上心就行，也不用亲力亲为，别忘了你还有身孕的。”顾云生说道。 “是。”陈氏应了一声，看着顾云生大步离开上房。 第八百九十三章 添妆 几天的时间，暗卫就查出说书人的内容是从哪来的。 “……只是一个落魄书生写的话本？”顾长乐听到说书的人都是从同一个书生买来的话本，有些不太相信，“这个书生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那么多？” “那书生叫陈炯，科举落榜之后，没有盘缠回家，就写了不少话本卖给书店，关于恪王的那些故事，全都是他想象出来的。”书言说道。 他想象出来的…… 有些事情还真是巧合。 顾长乐皱眉问，“逼问过了吗？” “暗卫查得仔细，确实没查出端倪。”书言道。 这话的意思，就是暗卫已经用刑了。 顾长乐点了点头，“那就让他不要再写关于北国的事，好好读书参加下次科举，比这种投机取巧赚钱更有用。” 书言道，“问不出话，便已经将人放了，不过没让他离开京都城，还是暗中盯着的。” “辛苦了。”顾长乐说，“让人去跟傅哥哥说一声吧。” 说书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希望还没有传到北国，免得造成更多的误会。 “四姑娘。”灵玉走了进来，“老夫人让您过去，玉家那边来人了。” 顾长乐笑道，“一定是舅母他们过来了。” 玉家的三位舅母都来了，正在跟老夫人说着话。 “老夫人，昭昭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我们都将她当女儿看待，如今她出嫁在即，我们也想出一份力，这份是我们给昭昭的添妆，您老人家先过目。”方氏拿出玉家给顾长乐的嫁妆清单，这些上面除了有些是之前玉銮留下的，其他的都是他们三房和老太爷要给顾长乐的。 顾老夫人一看长长的清单，看着比顾家给的还多，她心中诧异了一下，玉家对顾长乐还真是上心。 “你们有心了，昭昭对你们也一直视若亲人，她若是知道你们过来，肯定很开心。”顾老夫人将清单接过来看了几眼，便让人收起来，等一下亲自交给顾长乐。 唐氏笑道，“不知道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 顾老夫人知道他们是担心陈氏不能用心操持顾长乐的婚事，她说道，“陈氏这几日都在忙着昭昭的亲事，凡事亲力亲为，也算是很稳妥，不过，到底没有你们几位管家多年的经验，一会儿让陈氏带你们再仔细看一看，若是有遗漏的，我们赶紧补上来。” 方氏这才点了点头，“好。” 这时，顾长乐和陈氏凑巧一起从门外走了进来。 “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顾长乐笑眯眯地行了一礼，又对顾老夫人屈了屈膝，“祖母。” 陈氏是第一次见到玉家的三位舅母，心下紧张，不知对方到底为何而来。 “瞧着你去北都城住了一年，倒是养得更加白皙娇嫩了。”方氏打量着顾长乐，“还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知道自己要成亲，所以就更漂亮了？” 顾长乐面颊微微泛红，“大舅母别取笑我，我一直都这么好看的。” 第八百九十四章 商议 不一会儿，陈氏也过来了，跟玉家几位舅母见过礼之后，她们坐下商议宴请名单的细节，其实陈氏心里清楚，玉家这几位舅母亲自过来，无非是怕她怠慢顾长乐的婚事。 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嫡女，体面做人还是晓得的。 小半天过去，方氏和唐氏终于满意了，对陈氏也是多了三分的好感，心想顾云生也不知是什么狗屎运，以前能哄得玉銮对他一往情深，如今还能让陈氏心甘情愿嫁给他。 果然皮相好也是一种优点，顾云生也就只有这个优点了。 “全福夫人就请泰老王妃吧，她儿女双全，长命百岁，最是有福气了。”方氏说道。 陈氏有些为难，“这……我与泰老王妃没有交情，贸然上门去请她，怕是唐突了。” 唐氏说道，“这个容易，泰老王妃那边我去说。” 顾长乐安静地坐在旁边，她已经喝了一壶茶，突然发现，成亲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我们这位未来姑爷是真大方，这是把大半身家都拿来当聘礼了吗？”林氏看着聘礼清单，忍不住打趣着顾长乐。 “……”顾长乐腼腆地笑着，她们还是低估傅峤的身家了。 凭她这块玉佩，她都能号召大半个周国商贾了吧。 陈氏道，“将来必定是十里红妆。” “昭昭要去北国的，自然是要体面些，不能让北国那边的人小瞧，日后在北都城行走也有脸面。”唐氏道。 “二舅母，就算没有嫁妆，我在北都城行走也是有脸面的。”顾长乐小声说。 “是是是，顾大神医。”方氏笑道。 待商议得差不多，总算是结束了。 顾老夫人将几位舅母留下用膳，方氏没有推辞，就陪着用了午膳。 “老夫人，您是有福气的。”方氏看着给老夫人布菜的陈氏，笑着说了一句。 “人老了，总盼着子孙能过得好。”顾老夫人明白方氏的意思，顾云生能够娶了陈氏，确实是他的福气。 唐氏道，“子孙自有子孙福，您老人家放宽心。” 顾老夫人只想着顾云生不要再作死，能够好好跟陈氏过日子就行了。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顾长乐已经被老夫人拘着不能出门，更别说去见傅峤了。 这次回来京都城，她跟傅峤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傅峤是很想来见顾长乐，但大家都说婚前见面不吉利，他再想念也只能忍着，索性他也有别的事要忙。 “公子，属下都照着您的意思回了姑娘，那个写书的书生用了邢，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不像是寻常书生。”暗卫低声地跟傅峤说道。 不是看不起书生，而是读书人本来就没吃什么苦，根本受不了刑罚，若真的只是赚钱盘缠的，不用刑罚都将事实说出来了。 “那就留着他的命，什么时候想说，什么时候放了他。”傅峤冷声道。 “属下怀疑不止一个书生在写这些话本。”暗卫道。 傅峤说，“把书生放回去，盯着他跟谁联系。” 第八百九十五章 父子 周夺由将傅峤召见进宫了。 御书房里，只有他们父子两人。 “听说最近京都城到处都是你的故事，去查过怎么回事了吗？”周夺知道和傅峤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等他跟顾长乐成亲回到北国，将来不知要何时才能见面了。 傅峤道，“只是一个书生在胡乱撰写话本，不值一提。” “你这话哄骗昭昭倒是可以，朕又不蠢。”周夺嗤笑一声。 “昭昭不蠢。”傅峤面无表情地说。 周夺道，“你在北国有很多敌人？” “……”这话要让人怎么回答？傅峤跟北国不少大臣并没有来往，不代表就是敌对的关系，就算政见不和，他们也顶多是在朝堂僵持几句。 至于别人是不是嫉妒他如今的位置，那他又怎么知道。 周夺道，“你是异姓王，手中又有兵权，最忌惮你的也就只有几个，虽然这里是京都城，那些说书的不一定能立刻传到北国，但两国如今贸易相通，总会有人将这边的动静传回去，到时候一传十，可能故事更加添油加醋，萧隍还能像以前那样信任你吗？” “……”傅峤皱眉，不太习惯周夺跟他说这样交心的话。 周夺继续说道，“别说萧隍跟你只是君臣关系，就算朕与你是父子关系，听到这种功高盖主的话，难免心里也会多想。”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当然，朕是了解你的，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朕跟萧隍还是不一样的。” “皇上，您到底想说什么？”傅峤问道。 周夺只能直接地说明自己的意思，“朕的意思，如果你在北国那边觉得不能自在，回来周国也是可以的，到时候你是光明正大的王爷。” 傅峤勾唇一笑，“我知道了。” 什么叫我知道了？周夺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他真的是想让傅峤回来，他们父子能够团聚，他能够向天下宣示，他们之间的关系。 “和昭昭成亲之后，我与她会去青州，不会留在北都城。”傅峤低声说，北都城什么流言蜚语，对他们影响都不大。 周夺皱眉，“萧隍能让你带着昭昭气青州？” 到时候他手握重兵，天高皇帝远，萧隍手中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傅峤的东西，他能这么信任傅峤吗？ “为何不让？”傅峤问，萧隍对他还不至于那么不信任。 周夺道，“那行，如果萧隍真的有这样的心胸，那朕……也不提让你回来的事。” 傅峤淡淡地看了周夺一眼，怀疑周夺对萧隍的偏见究竟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明冉是萧隍的贵妃。 被傅峤的眼神看得烦躁，周夺说道，“朕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这件事与明冉无关，朕是觉得愧对她，也对她还有情分，但这么多年了，朕也有更重要的人了。” “那就恭喜皇上。”如果还对明冉执念的话，那真的是很可怜。 “成亲之后，带昭昭来宫里一趟吧。”周夺突然说道。 让他以父亲的身份，接受儿子和儿媳妇的行礼。 傅峤想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好。” 第八百九十六章 父子2 “父皇。”周晏走了进来，对周夺行了一礼，“您怎么不让我和大哥相认呢？” 周夺哼道，“我跟他都还没相认，你跟他相认个屁。” “这可不一定。”周晏挨着周夺坐下来，“对不起他的人是您又不是我，他不跟您相认那太正常了，我是他的亲兄弟，他肯定认我这个弟弟的，还有思念这个妹妹，您说对吧？” “莫挨老子！”周夺没好气地说。 周晏不放弃地说道，“您说，我去找他的话，他会不会把我赶出来？” “你看他像是平易近人的样子吗？”周夺反问道，傅峤小时候受了太多苦，性子早就养得冷漠凉薄，大概只有顾长乐才能让他动容，至于周晏这傻小子……算了吧。 “总得试试。”周夺道，决定还是要去见一见傅峤。 周夺冷笑，“你以为，你和他相认了，你就能去闽海找思念了，你是觉得在皇子所的日子太难过了？” “？”周晏露出痛苦的神色，“爹啊，这种实话还需要我说出来吗？你在这宫里不闷死啊？” “……”周夺深有同感，但还是不想承认，“你娘应该快来了，等她来了，也许会好点。” 周晏晃着腿，“说不定，娘来了之后，就抛下我们去找思念了。” 这个太有可能了！ 周夺觉得脑壳疼，“让你好好跟老师读书，你到底学了多少？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独当一面。” “爹，你别想这么快让我继承你的位子，这是你的责任，跟我没关系，我将来是要当岛主的，你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大哥跟思念也是可以的。” “你要是能说服傅峤留在周国，我就让你去闽海。”周夺说道。 周晏立刻站了起来，“这可是您说的。” “说得好像你能说服他一样。”周夺冷笑，“你死心吧，除了你，没有别的人选。” “我看思念也不错。”周晏叫道。 周夺说，“你还想坑你妹妹，她要是回去当黄金岛，我看你怎么哭。” “……”周晏扶着额头，“我走了，要去想想见到傅峤该说什么。” 周夺不以为然，他是真的想留下傅峤，但……他也清楚，傅峤看着薄情，但还念着萧隍对他的知遇之恩，怎么都不可能放下北国不管的。 有点讨厌萧隍了。 周晏回去换了一套衣裳，带上自己的宫人，高高兴兴地出宫去了。 他没有直接去找傅峤，而是登门去找顾长乐了。 顾长乐一开始听到周晏这个名字时，还有些没想起是谁。 直到看到笑容灿烂俊朗的少年，她才想起对方是谁。 “大皇子？”顾长乐有些惊讶，怎么会来找她。 “别叫大皇子，我排行不是长的。”周晏忙说道，“你也是公主，你叫我周晏就好了。” “……”她虽然有公主的封号，但跟是真正的公主还有不太一样的。 “殿下找我有事？”顾长乐狐疑地问。 周晏嘿嘿一笑，“这是思念托我送你的，说是贺你新婚。” 第八百九十七章 兄弟 锦盒中，是一丛手臂大小的血红色的珊瑚，她吃惊地看着周晏，“这是……活珊瑚？” 周晏说，“这活珊瑚不容易采摘，是思念亲自下海找到的。” 顾长乐受宠若惊，“多谢思念公主，这太珍贵了。” “这是我们一点心意。”给大嫂的礼物，怎么都是值得的。 顾长乐觉得周晏的态度有点奇怪，“殿下，那……里面请。” “不了，我还要去鸿胪寺。”周晏笑着说，“今日除了送这个贺礼给你，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请教。” “请教不敢当，殿下有话请说。”顾长乐道。 周晏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就是关于傅峤的……他在北国过得怎样？” “？”顾长乐心中警铃大响，周晏好端端怎么突然提起傅峤了，他们之间没有那么熟悉吧。 “？”周晏歪着头，期待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深吸一口气，“殿下，不如我们到一边说话。” 周晏和顾长乐来到偏厅，外面有红缨在守着。 “殿下，您怎么对傅峤感兴趣了呢？难不成两国要开战？”顾长乐笑着问。 “怎么会呢，我可是把傅峤当兄弟。”周晏急忙摆手，“只是他不好接近，所以才来请教你。” 兄弟？ 看来周晏果然是知道傅峤的身世了，周夺是打算公布傅峤的身世吗？ “看来长乐公主是知道我大哥的秘密。”周晏一看到顾长乐的表情，立刻就猜到一切，那就好办了，“其实呢，我是担心傅峤在北国功高盖主，难免会有些人看不过眼，听说最近那些说书都在说他的事，万一北国那边知道了怎么办。” 顾长乐狐疑地盯着周晏，打量着他到底什么意思。 “长乐公主，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别怀疑我一片真心，我是真心想帮傅峤的。”周晏立刻说道，“就是不知道怎么帮他而已，要不，你先替我牵个线，让我们先相认了？” “……”顾长乐实在怀疑周晏心里在想什么。 周晏又说，“他不认我爹是一回事，不能不认我跟思念，我们是他的弟弟妹妹。” “殿下想要做的事，不知陛下知不知情？”顾长乐问道。 “他自己做不到的，说不定我能做到。”周晏小声嘀咕。 顾长乐听不明白他的话，“什么？” “大嫂……”周晏脱口而出，随即急忙改口，“长乐公主，你就带我去见傅峤吧，不然我怕他不肯见我。” “殿下，你这么贸然去见他，好像也不太妥吧。”顾长乐拿不准周晏的想法，如果傅峤的身世没有公布，他就是唯一的皇子，他为什么急于跟傅峤相认？ 这不太符合常理。 周晏说，“我又不是去找他干什么，就是见个面，先熟悉一下。” 顾长乐皱眉，“殿下还是与我说实话吧。” “想劝他回周国，毕竟是自己人，还有……我实在不愿意留在宫中。”周晏立刻说道。 “殿下的意思，想劝傅峤回来周国替代……”就这么想将皇位拱手相让？ 周夺会被气死吧。 第八百九十八章 夜闯闺房1 顾长乐客客气气地将周晏给送出顾家大门，并答应他，会跟傅峤说这件事，如果傅峤想要跟他相认的话，会让人送信给他的。 周晏虽然急迫想要见傅峤，但顾长乐都这么说了，他又不能强迫她带自己去鸿胪寺。 为了以后能跟傅峤更好的形势相认，周晏决定听傅峤的。 顾长乐将贺礼收了起来，打算去找傅峤问清楚今日进宫是发生什么事。 只是她正让灵玉去准备马车，顾老夫人就把她叫过去了。 “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还有几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你好好留在家中待嫁，若是有什么话要说，让下人去传话就行了。”顾老夫人认定她出门就是要找傅峤，虽然没有明说，但也给她提醒了。 “……”顾长乐哭笑不得，“祖母，我只是有几句重要的话要跟傅峤说。”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顾老夫人说，“再说，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比你成亲重要。” 顾长乐没办法，她知道顾老夫人是为了她好，为了让老人家安心，她只好不出门了。 “红缨，那你去一趟鸿胪寺，跟傅哥哥说，今天周晏来找过我。”顾长乐跟红缨吩咐着，相信这么说的话，傅峤就会明白的。 如顾长乐所想，傅峤听了红缨的话，确实大概知道周晏的意思。 入夜，夜深人静，顾长乐睡得真香，突然脸颊像是有东西在挠痒痒，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一道高大的身影入了眼帘，她瞬间吓得尖叫。 傅峤低头吻住她的唇，将她的声音全都堵在嘴里。 顾长乐气得捶他的肩膀，这混蛋居然偷偷溜进她的闺房，他忘记我们成亲之前不能见面了。 终于以解相思之苦，傅峤舔了舔唇，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我来见你了。” “？”顾长乐瞪着他，“你来作甚？” 傅峤挤进她的被窝里，将她搂在怀里，“不是你让红缨去请我过来的吗？” “我什么时候……”顾长乐怕吵到外面守夜的下人，气得在他下巴咬了一下，“我只是跟你说，周晏来找我，让你想想怎么应付，没说要见你。” “啊，红缨也没有说清楚，我以为你是跟我说周晏的事。”傅峤亲了亲她的面颊，“今日进宫，我没见到他。” 顾长乐努力忽视他紧靠自己的身躯，“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你的身世，他想认你回你这个兄长。” 傅峤冷淡地皱眉，“那就不必理会她他。” “我觉得他好像没有坏心思。”顾长乐说道，“他是希望你回周国的。” “嗯，没必要。”傅峤淡声说，周夺今日也有这样的意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顾长乐笑道，“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想当太子，也许是在海岛自由自在习惯了，你与他相认也没有损失，这世上与你有血缘的人本来就不多，他们若是真心珍视你为兄长，你待他们是弟弟妹妹又有何妨。” 傅峤一手撑着脑袋，低眸看着顾长乐，“你希望我与他们相认？” 第八百九十九章 夜闯闺房2 顾长乐虽然和傅峤已经心意相通，但两人还不曾这么亲昵地躺在一起，不免心跳有些乱起来，面颊也泛着红晕，她避开傅峤含笑的眼神，“我只是希望，你除了我，还有别的亲人关心你。” “我不需要。”傅峤沉声说。 顾长乐伸手点了点他的脸颊，“你需要的，一个人在世上，除了父母，还有兄弟姐妹妻儿，都是最亲近的人，都是能够给你温暖的人。” 傅峤沉默不语，他来到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感情，如果不是养父救了他，他早就被野兽吃了。 “周晏他们……和明冉是不一样的。”顾长乐小声说。 “以后再说吧。”傅峤没有再抗拒，只是，他本就不擅长表达感情，对于周夺父子的善意，他还不知怎么接受。 顾长乐推了推他的肩膀，“那……那我要说的话就已经说完了，你快走吧。” 傅峤搂住她的腰，“那就睡吧。” “你在这里，我要如何入睡？”顾长乐没好气地说，“要是让人发现了，我要怎么解释。” “不会的。”傅峤低声说，“她们不会发现的。” 顾长乐气得不行，“傅峤！” “早日习惯，成亲之后就不会陌生了。”傅峤低笑道。 这是什么歪理！ 顾长乐气得不行，“你这个无赖。” 傅峤在她面颊亲了一下，“睡吧，我不吵你，只是好几日没见到你，有些想你。” “……”顾长乐只好嫁妆身边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闭上眼睛让自己安心睡觉。 还以为她会睡不着，结果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的i睡过去了，连傅峤半夜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顾长乐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已经没有温度，看来是走了有一会儿了。 “姑娘醒了？”灵玉笑着走进来，“宫里送了嫁衣过来，夫人和老夫人让您用过早膳去试嫁衣。” 顾长乐看了灵玉一眼，见她脸上没有异样，看来是真的没人发现傅峤出现。 宫里送来的嫁衣繁琐繁复，做工精致贵气，穿在身上，顾长乐觉得整个人被压得差点喘不过气。 好重！ “这嫁衣……至少得有二十几斤重。”陈氏感叹着，她以为自己成亲时穿的嫁衣已经够重了，没想到宫里绣娘做出来的更重。 顾长乐轻呼一口气，要不是她一直跟着红缨练武，她穿上这嫁衣，只怕要压死在花轿中吧。 “这也太重了。”灵玉一个人拿不住，幸好红缨在旁边替她扶着，“姑娘要穿着这嫁衣一直到北国吗？” “？”压死她算了！ 顾老夫人说，“那是当然，虽是重了些，好在都是在车里，到时候你就忍着点。” “脱下来不吉利。”陈氏说道。 “傅哥哥想在京都城过了拜堂礼，顺便回门，之后再启程回北国。”顾长乐说道，看来傅峤是怕她路上吃苦，才决定在京都城拜堂成亲的。 顾老夫人惊讶，“傅峤真是这么说的？” 陈氏讶异地看了顾长乐一眼，那恪王对顾长乐竟是这般体贴？难道他们二人之间不是因为两国盟约才定亲的，还真的两情相悦了？ 第九百章 赤子之心 傅峤在京都城本来就有置办产业，这几天他已经让人收拾准备好，将来在这里先成亲，然后再轻装启程回北都城。 周夺得知傅峤想要在周国成亲，心思立刻就活络起来了。 “既然是两国联姻，那你在宫里拜堂成亲也是应该的，这样吧，你们就在宫里拜堂，朕是一国之君，当得起你们的长辈了。”周夺把傅峤和顾长乐都叫进宫里，笑眯眯地跟他们说起成亲的事。 “……”顾长乐觉得周夺好像很开心，他是傅峤的亲生父亲，巴不得当傅峤的高堂受礼吧。 傅峤皱眉，“不必，宫中规矩繁琐，时间怕是赶不及。” “又不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只需要等着时间到了进宫行礼就行了。”周夺说道，“其他的，朕会让人都准备妥当的。” 听到这话，傅峤峻眉一皱，想要拒绝的时候，却听到顾长乐说，“好，那就遵从陛下的意思。” 周夺心中一喜，这个儿媳妇果然是不错，知道他最期盼的是什么。 傅峤虽然不太乐意，但顾长乐都同意了，他自然不会反驳她的意思。 两人并肩离开皇宫，傅峤才说道，“你要是不愿意，不必勉强自己。” “我没有勉强自己。”顾长乐笑着道，牵住傅峤的手，“你没看出来吗？皇上其实一直努力想要弥补你，到底是……我们就不要留遗憾了。” 其实他并不会有什么遗憾，只要跟她在一起，他的人生就已经满足。 “嗯。”傅峤点头，“别为了我委屈自己。” “我才不会委屈自己。”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大……傅大哥……”周晏突然从角落跳出来，笑容灿烂地看着他们。 顾长乐诧异地看着他，这家伙守在这里多久了？ 傅峤面色淡淡，对周晏的热情并没有任何回应。 “听说你们打算在周国完婚之后再回去？”周晏有些兴奋地问，“我听说，新郎需要伴郎迎亲的，傅大哥，我去当你伴郎如何？” “……”顾长乐看着周晏哭笑不得，“殿下，你到底想干嘛呢。” 周晏说，“我就是帮忙。” 傅峤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突然垂眸看向顾长乐，终究还是点头，“殿下若是有空，那就有劳了。” “？”周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傅峤居然答应他了？ 顾长乐笑着道，“殿下，那就有劳了。” “不有劳，我……我乐意。”周晏开心地叫道，“那我不送你们出宫了，我先去跟礼部的人说。” 他不是要去找礼部，他要去找父皇，一定要先去炫耀一下。 父皇做不到的事，说不定他就先做到了。 “傅哥哥，你也觉得这个弟弟不错吧？”顾长乐笑着问。 “单纯开朗。”许是在海外长大的，没有真正经历过皇宫里的阴谋诡计，自是与其他皇子不一样。 顾长乐说，“难得是有一片赤子之心。” 傅峤不置可否。 “许久没有见思念公主了，她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呢。”顾长乐道。 第九百零一章 成亲1 傅峤要在京都城成亲之后再回去，最忙的无非就是礼部了，好在一切都是有章程的，虽然时间是紧迫了些，但还是可以安排出来。 只是……该照着什么身份安排这婚礼呢？ 礼部尚书特意进宫去询问皇上，得到的答案让他大吃一惊。 皇上居然要照着皇子的排场来给傅峤准备婚礼？ 虽然傅峤是王爷身份，但那 也是他国王爷啊，跟周国一点关系都没有，在周国顶多就算个驸马罢了，按照皇子的排场是不是太过了？ 有好事者觉得皇上这么安排不妥当，还去找了周晏说这件事，希望周晏能出面去劝劝皇上，这也太给傅峤面子了。 周晏只是嘿嘿笑了几句，“父皇是在拉拢傅峤的心，这样的排场才配得起他的身份。” 连唯一的皇子都这么说了，作为大臣又还能说什么呢？ 只好尽心尽力地去准备婚礼了。 大婚越来越接近，掌管天文历法的钦天监已经选定大婚各项礼仪举行的黄道吉日和吉时，大婚是在六月十八。 很快就到了成亲这天，北国使团率仪仗队伍以及纳采礼物往顾家的府邸去了。 顾家早早已经在等着，府上洋溢着喜悦欢快的气氛。 顾长乐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着外面传来热闹的声音，恍恍惚惚之间，她觉得这个情景既熟悉又陌生。 上一世……她和宋子尧成亲并没有这么热闹，因为他那时候还没完全出头，只是简简单单的婚礼。 顾老夫人和陈氏等人都在顾长乐屋里，替她梳发妆扮，看到她身穿吉服盛装打扮的模样，屋里所有人都被惊艳了。 妆容的精致，无处不透着倾国倾城之妍美，好像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真漂亮。”顾老夫人有些感慨，心想如果玉銮也在这里看着顾长乐出嫁，那才是和和美美的。 唐氏笑道，“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新娘子。” 顾长乐腼腆一笑，身上的嫁衣重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很快，吉时就到了，面对傅峤冷峻雅正的面庞，顾家的男儿郎竟没几个敢上前去刁难，没一会儿就将人放进去了。 傅峤只看到一身红色嫁衣的顾长乐站在前面，她的容颜被红盖头遮住了。 即使不能看到她的样貌，他也能想象她此时定是美得惊心动魄。 “昭昭……”傅峤伸出手，紧紧地牵着她。 顾长乐本来还在惶恐和不安中，握着傅峤宽厚温暖的手，她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不一样的…… 今日她要嫁的人是傅峤，是她这辈子深爱的人。 “吉时已到，新娘请入轿。” 欢快的奏乐声再次响起，傅峤牵着顾长乐的手给顾老夫人和顾云生夫妇行礼，这才转身走出顾家的大门。 迎亲队伍喜气洋洋，浩浩荡荡地往皇后的方向走去。 没人发现在路边的茶楼上，有一抹颀长身影正默默地注视着新娘的轿子。 她终究是嫁给别人了。 可是，她本该是属于他的。 第九百零二章 成亲2 周夺心满意足地看到傅峤成亲，觉得他这辈子总算没有再留一个遗憾。 欢喜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入夜，顾长乐才终于见到傅峤。 她早就换了身上的嫁衣，只穿着轻薄的绸衫，傅峤进来的时候，她捧着刚煮好的牛肉面在喝汤。 就……有些尴尬。 “我饿了。”顾长乐小声说，今天一整天不敢多吃东西，连水都只喝了几口，刚刚沐浴更衣之后，整个人一放松，就觉得饿得不行。 傅峤看着她亮晶晶的唇瓣，虽然他不饿，但觉得她手中的牛肉面好像特别美味。 “我也饿了。”傅峤在她身边坐下，“累不累？” 顾长乐让人又煮了一碗牛肉面过来，她先给傅峤喂了一块牛肉，“是很累啊，好在已经可以松口气了。” 傅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快就觉得松口气？” 他们还没洞房呢…… 还可以更累。 顾长乐红着脸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你身上都是酒味，快去沐浴，一会儿出来就能吃面了。” 傅峤今日难得喝了酒，虽然没人敢灌他，但他敬酒时也是喝了不少。 “好。”他笑了笑，在她面颊亲了几下，转身就进了净房。 “呼！”顾长乐悄悄松口气，她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就是有点紧张了。 她将牛肉面飞快地吃完，然后留下丫环伺候，她找了借口出去散步消食。 “？”红缨挑眉看着顾长乐落荒而逃，忍不住笑她，“王妃，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她没有！她才不是躲。 等傅峤沐浴更衣出来，已经没有顾长乐的身影，灵玉端着牛肉面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王妃刚才吃多了，出去散步消食。” “你去问王妃，要不要我去接她回来？”傅峤慢吞吞地吃着牛肉面，顿时觉得好像没有刚才闻起来的香了。 顾长乐还在慢吞吞地走着，在庭院兜兜转转几圈，就看到灵玉急匆匆走来，“王妃，王爷让奴婢来问问您，需不需要他来接您回去？” “……”顾长乐听到这话，就知道傅峤所谓的接必定不是她想要的。 顾长乐回到新房，傅峤的牛肉面还没吃完。 “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啊？”顾长乐走了过去，假装自己没有躲开他的意思。 傅峤说，“现在又觉得饿了。” 顾长乐看着他三两下把面都吃完了，还让下人端了漱口水。 “傅哥哥，你要是吃太饱的话，我们可以出去消食的。”顾长乐小声说。 “不用，可以做其他事消食。”傅峤笑了笑。 灵玉等人识趣地都退了下去。 屋里的气氛平添几分暧昧旖旎，连呼吸都觉得灼热起来。 傅峤牵着顾长乐的手，“我们来消食。” 她要是再不懂他的意思，那就是蠢了。 “傅哥哥……”顾长乐紧张得口干舌燥，还没说出口的话，已经被堵住了。 屋里气温骤然升高，顾长乐像一条缺水的鱼，被翻过来又转过去，感觉身上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第九百零三章 婚后 翌日，顾长乐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身边的人早已经不见，她动了动酸痛不已的四肢，感叹练武之人的体力果然不能小觑，太可怕了。 “灵玉。”顾长乐叫来丫环，“准备热水，我想沐浴。” 等她一切拾掇好了，时间又过去一个时辰，红缨已经让人准备了午膳。 “公子一早就起来，吩咐大家不要吵醒你。”红缨笑着说，公子上头没有长辈，用不着顾长乐赶着去敬茶，这大宅里，除了公子，身份最尊贵就是顾长乐了。 不让人吵醒她的原因是什么，顾长乐想想都觉得羞耻。 “王爷去哪里了？”顾长乐问道，傅峤在周国只是个闲人，他一大早出门会去做什么？ 红缨说道，“王爷说有点事要去办，午膳回来陪你。” 顾长乐点了点头，她还有些腰酸，本来想出去走走，动一下走觉得累，干脆躺在长榻看起话本。 是上次从说书的人那里搜刮来的，虽说许多都是无中生有，但不妨碍她看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提到傅峤的时候，她觉得写话本的人是真的将他神化了。 “在看什么？”傅峤不知何时回来的，在顾长乐的身边坐下，见她手里拿着话本，他峻眉微微一挑。 顾长乐抬头看到是他，顺势靠在他怀里，拿着话本给他看，“那些说书的人，都说话本是那个书生写的，我今日看完所有话本了，发现……这几个都不像是同一个人的写法。” 傅峤嗯了一声，随手翻着话本，“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我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的。”顾长乐翻开一本书，上面还有她刚刚的备注，“你看，这些细节，除非是亲身经历，否则根本捏造不出来，你觉得呢？” 傅峤没有说话，他只是低头看着话本。 “傅哥哥，你一定要再仔细查清楚，那个书生也许是被利用，反正没那么简单。”顾长乐紧张地说。 “嗯，我会查清楚的。”傅峤说道，将她手中的话本都收起来，“别看了，看太久伤眼睛。” 顾长乐的确看得有些累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北国？” 傅峤轻抚她白皙的脸蛋，“三天之后你回门，再去宫里一趟，我们就回去。” “我怎么觉得，皇上像是想将你留在周国。”他们的婚礼完全是以皇子的规格，她就知道，周夺早就将傅峤当成周国的皇子，现在不公开身份，只是不想强迫傅峤。 “他想与不想，跟我没有关系。”傅峤淡淡地说，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跟周夺相认，如果公布他的身世，明冉和周夺兄弟之间的过去肯定会被扒出来，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耻辱的事。 他也不想萧隍再伤心一次。 顾长乐说，“我们……回到青州去吧？” “会的。”傅峤不适合留在朝堂中跟那些大臣左右逢源，还不如回青州替北国戍边。 “那我在青州开个第一医院。”顾长乐笑着说。 傅峤低眸浅笑，“好。” 第九百零四章 回门1 很快就到了回门这天，傅峤和顾长乐先进宫去见了周夺。 周夺在养心殿见的他们，身边还有周晏在。 父子两人表情一致，眼睛发亮地看着傅峤，一个在看亲儿子，一个在看亲兄弟。 “你是真的打算……过两日就启程去北国？”周夺听到傅峤要回去北国，顿时觉得心情没那么美妙了。 “我本就是北国的臣子。”傅峤说道。 周夺才不听这个，“你是周国人。” “……”傅峤无奈地看着周夺。 “萧隍对你那么好吗？让你这么甘心替他守着江山。”周夺问。 “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傅峤低声说。 周夺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如果早点和傅峤相认就好了，那就没萧隍什么事了。 “大哥……”周晏眼巴巴地看着傅峤和顾长乐，“我跟你一起去北国。” “？”顾长乐都被惊到了，诧异地看着周晏，开什么玩笑！ 周夺缓缓点头，没有反对周晏的话，“这孩子从小就住在海盗，虽然是回来周国，但见识还是太少了，我想让傅峤替我带着他去长见识。” “皇上，回北国之后，我会启程去青州，怕殿下会不习惯。”傅峤找借口拒绝。 周晏急忙说，“就是不习惯才要去习惯，总在宫里也学不到什么。” “你不必骄纵他，他吃得了苦。”周夺说，“要是他闯祸，你就将他赶回来。” “……”话都这么说了，傅峤还能说什么。 顾长乐小声道，“皇上，殿下闯祸再赶回来就晚了，能揍他吗？” “？”周晏瞪圆眼睛。 周夺哈哈大笑，“随便揍。” 亲爹！周晏可怜兮兮地看向周夺。 “只是……”傅峤皱眉，“殿下跟我回去，朝堂大臣会不同意吧。” 周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世，更不知他和周晏的关系，如果他们知道周晏跟他去北国，只怕会天天担心周晏被他暗杀了。 “不会，皇子就该多历练。”周夺摆了摆手，他既然有这个决定，就不怕朝臣反对。 傅峤没办法再找借口，只要应下来。 顾长乐觉得这次回北国，可能北都城要热闹了。 他们从宫里出来，顾家等人已经在等着他们了，知道傅峤跟顾长乐是先进宫，所以也不敢太拘着时辰。 顾念君也来了，当她看到傅峤从马车下来，接着又牵着顾长乐的手过来时，她已经傻眼了。 不是说北国恪王生得凶神恶煞，是个人见人怕的阎罗王吗？ 怎么……怎么长得如此清隽雅正，不对，看起来很眼熟。 “王爷，王妃。”顾老夫人笑起来，看到顾长乐的气色红润，她总算是能放心了。 “祖母，您叫我傅峤就行了。”傅峤低声道。 顾念君的脸色一变，傅峤？北国恪王居然就是傅峤！ 她居然不知道！ 顾长乐居然嫁给傅峤了？怎么可能！以前傅峤明明是那么厌恶顾长乐的。 “我们进去说话。”陈氏招呼道。 顾二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早就闹过了，不想顾念君再回顾家，但老夫人还是选择顾全大局，今日这样的场合，顾念君的存在就是在恶心她。 第九百零五章 回门2 顾长乐自然也看到顾念君了，她理解老夫人没有跟顾念君断绝往来是因为念着还想跟宋家当亲戚，不过，她就没想过还要跟顾念君当个虚假姐妹。 众人簇拥着顾长乐进了门，顾念君再也克制不住拉住顾振云，“父亲，那不是傅峤吗？他怎么就是北国恪王了？” “恪王就是北国的异姓王，他就是傅峤，你不知道吗？”顾振云低声问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她为什么会知道？顾家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有她不知道？ 傅峤怎么会娶顾长乐…… 他以前是那么厌恶她的，难道是迫于两国的联姻吗？ 想到傅峤对顾长乐并不是真心疼爱，顾念君的心才好受了些。 她跟在只众人身后一起来了上房，看到全家都围着顾长乐说话，顾念君心中发涩，即便她用尽手段嫁入高门，似乎在顾长乐面前，她永远都是翻越不过去的大山。 “……这么急就要回北国？”听到顾长乐过两天就要启程离开，顾老夫人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这一次告别，就真的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了。 可能就是永别了。 顾长乐同样心酸，她低声说道，“王爷身居要职，不能离开太久，等明年我再看看望您。” “都跑去北国了。”顾二夫人想起女儿，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下。 “二婶，大姐姐在北都城过得很好，您若是得空了，也可以到北都城来看看的。”顾长乐觉得顾思君砸北都城的日子过得舒畅多了。 “一个女子远走他乡总是不太好，若是在家里，说不定还能再寻个好人家。”顾念君突然开口说道，她其实想说梁家有意要复合，但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等下顾二夫人就要撕了她。 “我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顾二夫人怒声喝道。 顾长乐眼皮一掀，淡淡地看向顾念君。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让顾念君背脊发凉，想起之前顾长乐警告过自己的话。 “思君如今寒了心，你在她身边，多劝劝她。”顾老夫人低声说道。 顾长乐笑着说，“祖母，您不用担心大姐姐会过得不好，她如今也是学了医术，在第一医院又人人称颂，没有人会因为她是和离之身看轻她，人贵在人品，并不是嫁得高门就显得尊贵些。” 后面的话在打顾念君的脸，她气得面色涨红，“昭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长乐拿起茶盅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压根就不想理会顾念君。 “好歹你也是当王妃的人了，这般对待姐姐，让王爷笑话了。”顾念君巴不得傅峤看清楚，那顾长乐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当初不是还使劲欺负他吗？难道他这么快就忘记了。 突然被提及的傅峤眸色冷淡，“既知道是王妃，那就该恭顺些。” “……”什么？顾念君羞窘不已，恨不得大声提醒傅峤，他当年在傅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曾今还想过，如果不是傅峤身份太低，就凭他的样貌，她心里也是喜欢的。 这个没人知道的心思，如今就像毒蛇，啃噬得她的心又苦又痛。 第九百零六章 约定 顾二夫人见到顾念君被怼得无话可说，总算觉得心口舒畅了，虽然想到顾思君还会觉得心疼，但在北都城有顾长乐照顾，那肯定不会太差了。 在顾家用了午膳，顾长乐这才和傅峤道别离开。 他们要准备启程回北国了。 傅峤送顾长乐回家之后就带着不远不近出门了。 “傅哥哥最近在忙什么？”顾长乐疑惑地问红缨，怎么觉得他比在北国的时候还要忙。 红缨说，“听说公子最近一直动用暗卫的人，至于查什么事，那就不清楚了。” 顾长乐蹙了蹙眉，还能有什么事呢？难道还是跟说书的那个有关？ 既然傅峤没有跟她说，或许是还没有眉目吧，顾长乐便将这件事放下不去打听了，带着红缨他们开始收拾行李，北国使团今天还在鸿胪寺设宴，傅峤可能没那么早回来的。 “王妃，康王妃来了。”灵玉走进来低声说道。 顾长乐一愣，薛苗苗？她跟康王不是去行宫静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快请康王妃进来。”顾长乐忙道，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薛苗苗了。 薛苗苗看起来比一年前看起来精神多了，而且气色红润，身上少了几分压抑。 “昭昭。”薛苗苗一看到顾长乐已经是妇人的发髻，脸上露出温柔的笑，“还以为能赶上你的大婚，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你今日来找我，我已经很开心了。”顾长乐笑着说，“看来这一年静养，你和康王都过得很好。” 薛苗苗说，“远离纷扰，过着普通安静的日子，连日出而作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顾长乐的视线落在薛苗苗的小腹上，薛苗苗圆润不少，而且走路会不自觉护着肚子，莫非是有身孕了。 “已经三个月了，所以才启程回京都城。”薛苗苗笑着说。 “怎么不先好好安胎？”顾长乐有些不赞同，“虽然路上不见得吃苦，但也是颠簸的。” 薛苗苗笑了笑，“毕竟王爷的身份特殊，留在京都城待产，别人才会放心些。” 顾长乐叹了一声，“当今皇上不会连个孩子都容不下，你和康王都别太担心了。”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回来。”薛苗苗拉着顾长乐的手，“你替我脉一下，看看这个孩子是否健康。” “好。”顾长乐笑道，替薛苗苗切脉，“你的脉象很好，将来肯定是个健康白胖的孩子。” 薛苗苗听了更加开心，别的大夫怎么说，她都不能真正放心，“希望这是个女孩子，王爷和我都是这么期盼的。” “生儿生女都是一样的，都是你和康王期盼已久的孩子。”顾长乐笑着说。 “嗯。”薛苗苗也不执着，看到屋里都是箱子，她诧异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长乐说，“过两天就要回北都城了。” 薛苗苗神情一怔，“那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了。” “将来定要来喝满月酒呢。”顾长乐说。 “那说好了，你一定要回来。”薛苗苗笑着道。 第九百零七章 返回 过了两天，顾长乐跟着北国使团返回，虽然不用再穿那套重得惊人的嫁衣，但还是一身大红喜服，还有一行马车运送嫁妆，真正的十里红妆了。 这次回去虽然速度慢了许多，停停歇歇一个月才终于来到北都城。 “你先回王府，我还要进宫见皇上。”傅峤看到顾长乐眼中的倦意，“好好休息，明日你也得进宫。” “好。”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大半时间她都是腰酸背痛的，终于能够回王府，顾长乐恨不得能够睡个三五天的。 傅峤和使团一起进宫复命，萧隍见过使团之后，单独留下傅峤在御书房说话。 “皇上看起来已经恢复精气神了。”傅峤感到欣慰，他一直担心萧隍无法从明冉的背叛中走出来。 “已经成亲了，以后就不一样了。”萧隍含笑看着傅峤，目光温和慈祥，像在看自己的孩子，“如果你父亲能够看到你成亲，定会十分高兴。” 傅峤轻轻点头，他的养父如果没有娶了吴氏，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 萧隍垂眸看着他，这个孩子可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他成家立业，而他也终究是老了。 “朕想封你为摄政王。”萧隍忽然说道。 “皇上？”傅峤诧异地抬头，摄政王的封号非同小可，除非是皇上身子不好，否则哪个皇上会愿意赐封摄政王的封号。 萧隍笑了笑，“朕老了，如今只有大皇子堪用，这些天朕也仔细观察历练过他，慎儿这孩子的品性没有问题，只是经历波折之后，还无法轻易能放下，朕担心他将来这点心结会被人利用。” “陛下还是强盛之年，大皇子在您的教导下，定会更优秀的。”傅峤说。 “若是能教的，朕都教了。”萧隍摇头轻叹，“朕……怕他忌惮于你，将来做了错事，到时候毁的就是北国了。” 傅峤脸色微变，“皇上！”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萧隍说，他知道傅峤为了让他放心，宁愿舍弃王爷的身份，宁愿解甲归田，可北国根本离不开傅峤，“朕是自私，利用你我君臣一场，还希望你能够辅佐慎儿。” 傅峤凝眉不语，他忠诚萧隍，但未必会忠诚萧慎。 这一点，萧隍很清楚，所以才要在这时候封他为摄政王。 “傅峤，答应朕，对慎儿多加容忍，让他学会信任你。”萧隍沉声地哀求着。 “臣……”傅峤犹豫了片刻，“领命。” 萧隍说，“过几天，你便回青州吧，带着你的家人，一起去。” 如果不是足够的信任，一个帝王又怎么会允许戍边大将带着家人前往，连最起码的人质筹码都没有了。 傅峤心中有一股怪异的感觉，怎么觉得……萧隍像是在托孤？ 可萧隍看起来气色不错，精神也比之前更矍铄了，不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难道他不在北都城这些天又发生什么事了？ “你舟车劳顿的，回去吧。”萧隍道，“明日再带你的王妃进宫来。” 傅峤行了一礼，“是。” 第九百零八章 闲聊 傅峤离开皇宫，没多久，他在恪王府的书房见了一个面生的中年男子。 “唐御医，皇上的身子怎么样？”傅峤仍然觉得今日萧隍的叮嘱很奇怪，他怀疑萧隍的身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并无大碍啊。”唐御医心中奇怪，怎么恪王爷刚回来就急着要询问皇上的身子。 傅峤皱眉说道，“明日你伺候皇上服药时，再仔细切脉。” “王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唐御医忙问。 “本王担心皇上的病有了反复。”傅峤摇了摇头，今日萧隍说的话，暂时还不能传出去。 唐御医听到这话，心头微凛，如今是他在贴身照顾皇上的身子，他并没有发生皇上的病情有什么问题，反而是恢复得很好，但恪王爷才刚回来就察觉出问题，恐怕是有什么地方是他忽略的。 “王爷，下官一定会仔细切脉的。”唐御医忙道。 傅峤轻轻颔首，“先回去吧。” 顾长乐回来之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微暗。 “王爷回来了吗？”顾长乐打了个哈欠，一边喝茶润喉，一边问着灵玉。 灵玉道，“王爷回来有些时候了，看到您在睡觉，便又去了前院。” “差不多该晚膳了，厨房不是还吊着鸡汤吗？去拿过来，我给王爷送去。” “是。”灵玉笑着应道，刚走出内屋，就看到傅峤大步走过来，“王妃，王爷来了。” 傅峤大步走了进来，摁住要站起来的顾长乐，“传晚膳吧。” 顾长乐笑眯眯地说，“你回来多久了？” “有些时候了，在书房处理些事情。”傅峤打量着她的气色，看起来比早上好了不少。 “宫里一切都还好吧？”顾长乐问的是萧隍的身子，他们离开的时候，萧隍虽然已无大碍，但一直担心他走不出明冉的背叛。 傅峤面色有些凝重。 顾长乐一怔，抬眸看了红缨一眼。 红缨将外面伺候的丫环都打发远了，屋里便只剩下顾长乐和傅峤。 “皇上要封我为摄政王。”傅峤低声说道。 顾长乐闻言一惊，“为什么？” 傅峤轻轻摇头，“还让我过几天启程回青州。” “？”顾长乐彻底不明白萧隍的意思了。 封傅峤为摄政王，却又允许他带兵去青州，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帝王会做的事。 如果萧隍真的身子不行，他最想做的应该是削减傅峤的兵力，再想彻底将他留在京都城，不可能还让他去青州的。 “明日你也要进宫，不要想那么多了。”傅峤揉了揉她的发心，“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顾长乐说，“明日我还想去见我娘亲。” “好，我陪你一起去。”傅峤笑着说，他们在京都城成亲，玉銮没有亲眼看到女儿出嫁已经是遗憾了。 他们还要给玉銮敬茶，在顾长乐心目中，玉銮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娘家。 顾长乐托着下巴，“师父和娘亲……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她都已经成亲了，娘亲应该可以解开心结，去过属于她的人生了。 傅峤道，“齐归一自会有安排的。” 第九百零九章 道听途说 顾长乐进宫见到萧隍，她的感想和傅峤一样，萧隍看起来并不像病入膏肓的样子，反而比她之前见到的更加有精气神，怎么就跟傅峤说了那一番话。 帝王心真是海底针。 见过萧隍之后，顾长乐去后宫拜见洛皇后。 林月儿居然也在这里，她坐在洛皇后的左侧，看到顾长乐进来的时候，眼睛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顾长乐只当没看到林月儿的敌视，规规矩矩地给洛皇后行了一礼。 洛皇后微微一笑，“恪王妃免礼，快坐下吧。” “？”洛皇后今天对她似乎比上次要热情温和些。 “恭喜你和恪王大婚，祝你们白头偕老。”洛皇后含笑说道。 顾长乐起身谢道，“承皇后娘娘的吉言。” 林月儿看到顾长乐这甜蜜美满的笑容，气得指甲差点掰断了，她每天的日子都像煎熬，顾长乐凭什么就能够得偿所愿。 “听说，你们的大婚是在大周皇宫举行的？”洛皇后问道。 看来是使团的人已经将周国的事都传到宫里了，不知道周晏跟着他们一起来北国的事，会不会被发现。 不过，使团那些人虽然见过周晏，但这次周晏是易容跟随，他们一路上都没认出来，应该还不知情的。 “王爷在大周没有长辈，他又是王爷身份，且是两国联姻，故而周国皇帝便做主让我们在宫里完成大婚。”顾长乐滴水不漏地回答。 “不知道的还以为恪王是周国的皇子。”林月儿在旁边凉凉地开口。 顾长乐瞥她一眼，“我是大周皇帝亲封的公主，大婚在宫里举行也合情合理，太子侧妃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林月儿心里是喜欢傅峤，可他有眼无珠选择顾长乐，她便有了怨气，“我也只是说一说，你紧张什么。” “周国皇帝看重两国盟约，才有这样的安排。”洛皇后含笑说道，其实她对傅峤和顾长乐还是有芥蒂的，只是，皇上说得对，将来慎儿还需要傅峤辅佐稳住朝政的。 她不想跟傅峤结下仇怨，至少在慎儿稳住局势之前，她必须对他们夫妇客客气气的。 顾长乐多少猜到洛皇后改变态度的原因，笑着陪她斡旋，“是啊，都是为了两国的长久。” “听说周国只有一个皇子，宫里连皇后都没有。”洛皇后又问道。 “周国的皇后还在路上，想来再过些天就到京都城了。”顾长乐说。 林月儿笑了笑问，“听说……” 顾长乐懒得听她的各种听说，“太子侧妃怎么就喜欢道听途说的？” “！”被打断话还羞辱了一把，林月儿脸色变得难看，“难道周国那边的传言是真的，恪王到处与人说他是北国的神？” “噗嗤。”顾长乐不客气地笑出声，“侧妃，刚才还说你别总是道听途说，怎么又来了，你不了解恪王，皇上和皇后娘娘是最了解他的，王爷是会说出这样的话之人吗？” 洛皇后秀眉一挑，“恪王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第九百一十章 失望 洛皇后对林月儿再次感到失望。 明明出身世家，做事却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她是清楚林月儿之前恋慕傅峤的，是怎么成了萧慎的侧妃，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她到现在还不认清事实正视自己的处境，整天苦着一张脸，还以为全世界都欠她的。 今日明知顾长乐要进宫，她一大早过来请安，不就是想见顾长乐吗？ 那又如何？不想着怎么替太子稳住地位，居然在这时候还要挑衅顾长乐。 脑子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顾长乐也没有在洛皇后这么逗留太久，行了礼，客气说了几句话，礼数都到了，她就告辞出宫了。 “本宫跟你说过什么，你把本宫的话当耳边风了？”顾长乐一走，洛皇后的脸色就沉下来，冷冷地盯着林月儿。 “母后，您在说什么？”林月儿低下头，只当听不懂洛皇后的意思。 洛皇后冷笑，“你的当初想要陷害顾长乐不成，反而赔上自己的名声，这件事你以为能瞒得过本宫，在本宫眼中，你也不是太子妃的人选，皇上给你侧妃的名份，已经是看在你祖父是三朝元老的份上，你若是不珍惜如今的地位，将来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林月儿的脸色一白，“儿臣不知做错什么。” “呵。”洛皇后冷笑，“恪王是什么样的人，他对太子的威胁有多大，你心里没点数吗？得罪顾长乐，对太子一点好处都没有，若是再有下次，本宫会让你后悔的。” 她对顾长乐也不是太喜欢，可她是恪王妃！傅峤不能成为敌人……否则对萧慎对北国来说，都是最大的威胁。 林月儿声音颤抖，努力克制隐忍，“母后，儿臣记住了。” “回去吧。”洛皇后一点都不想看到她。 走出大殿，林月儿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何尝不知道太子最需要就是得到傅峤的支持，可她……心中太恨了，太恨了。 本来她已经死心，想要好好当太子侧妃，直到有一次萧慎喝醉酒，她承受着他的邪火，以为他对她是有感情的，他却在她耳边难以克制地……喊出…… 昭昭…… 林月儿笑出声，她的丈夫，她的心上人，居然都喜欢同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却不是她。 她怎么可能不恨顾长乐，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侧妃，您怎么了？”回到东宫，宫人看到林月儿惨白的神色，被她吓了一跳。 林月儿摇了摇头，“出去，我想静一静。” 她不想一辈子活在顾长乐的阴影下，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只有顾长乐消失，她才能挣脱桎梏，重新活过来。 已经高高兴兴坐上出宫的马车的顾长乐，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林月儿恨得这么深沉，她一想到马上能见到娘亲，心情就很愉悦。 玉銮早已经在等着，坐都坐不住。 “你和昭昭才三个月没见面，怎么就这么着急？”齐归一笑着安抚她，“放心吧，她不会少一块肉的。” “怎么一样，这次回来，她就已经是……成亲了。”玉銮语气低落，没有看到女儿出嫁，她是遗憾的。 第九百一十一章 劝说 “娘亲，师父。”顾长乐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边。 玉銮脸上一喜，回头就被女儿抱个满怀。 “都已经是王妃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玉銮嘴上虽训着话，却将顾长乐紧紧地抱住。 “那我还是娘亲的女儿啊。”顾长乐撒娇着，在玉銮的面前，她才终于能够放下伪装当自己。 “刚从宫里出来？”玉銮笑着问，拉着女儿坐下来，仔细观察她的气色。 双颊红润，眼眸水灵，也没有瘦，看起来是养得很不错。 玉銮放心下来，笑看着顾长乐，“王爷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他还在宫里，皇上有要紧事和他商量，我想着快点来见您，就先出宫了。”顾长乐笑着说，她看向齐归一，“师父，最近您有进宫见过皇上吗？” “上个月进宫给皇上切脉，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没有再进宫了。”齐归一说道，“怎么了？” “今天看皇上气色不错，想来是没有大碍。”顾长乐笑着说，“那他……心理没问题吧？” 是不是已经从明冉的背叛中走出来了？ 齐归一沉声说道，“不好说，皇上后来已经不提这件事了，有些人越是不说，在心里埋得更深，他……会更走不出来。” 一旦走不出来，心结只会越来越重，伤害的就是自己。 顾长乐在心里叹息一声，“娘亲，皇上……想要让傅峤回青州。” “什么？”玉銮一愣，“那你怎么办？你们才新婚，总不能就这样分开两地。” 虽然傅峤不像是会纳妾的人，但在青州那样的地方，没有昭昭在身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昭昭又还没孩子…… 顾长乐说，“皇上同意傅峤带我一同前往青州。” 不仅是玉銮愣住，连齐归一也很意外，“皇上怎么会……” 这可不像一个帝王会做的事。 “大概是对傅峤很信任吧。”顾长乐笑道，“傅峤守护北国边境，皇上才安心。” 玉銮和齐归一对视一眼，“那你们打算何时启程？” “还不知道，应该也是这几天的事，等皇上的旨意。”顾长乐说，可能等一切准备妥当，也该要些天的。 “好不容易才团圆，这下又要分开。”玉銮难过起来，眼眶发红。 顾长乐握着玉銮的手，“娘亲，那您和师父，什么时候成亲呢？” “……”这话题转得让玉銮措手不及，登时抽回手，尴尬地捋了捋头发，“说什么呢！” “娘亲，过去的都已经过去，若是有师父和您携手共老，我会更安心。”顾长乐说道，如果没有光明正大成亲，师父始终不能名正言顺地照顾娘亲。 她希望能够促成他们早日成亲。 齐归一趁热打铁，“是啊，阿銮，我们不如趁着昭昭在北都城，我们成亲吧。” “？”玉銮没好气地说，“哪有女儿刚成亲，我就……我就再嫁的。” “那有什么！”齐归一说道，“我还要宴请所有人，让大家都知道，以后你就是齐夫人。” 玉銮倒抽一口气，“你若真是想成亲，就不许……不许人尽皆知，自家人知道就行了。” 顾长乐喜道，“娘亲，这么说，您答应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 试探1 玉銮终于肯松口，最高兴的就是齐归一了，他本来还想着不知何时才能够让玉銮点头，没想到居然就成了。 齐归一高兴地渣起来，“那……那我去准备，要挑选个好日子，我这就去。” “回来！”玉銮急忙拉住齐归一，羞窘地叫道，“你要去准备什么，着有什么好准备的。” “要准备的事情确实还不少呢，虽说娘亲想要简简单单的，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顾长乐笑着道。 齐归一含笑说，“我先写信给老爷子，跟老爷子提亲。” 顾长乐故作惊讶地问，“我还以为师父早就让外祖父答应了呢。” “老爷子是答应了，但……”齐归一看了玉銮一眼，当时他的确是让老太爷答应将玉銮嫁给他，但老太爷也说了，还得看玉銮自己的意思。 所以他一直耐心地等着，希望等到玉銮解开心结。 玉銮避开他的眼睛，嘴角微扬地说道，“就算成亲，也该去见父亲和母亲。” “要不……”顾长乐笑眯眯地说，“师父带着娘亲去老家提亲，又能够拜堂成亲。” 齐归一没有高堂，在哪里成亲都是一样的。 “我是有这么打算的。”齐归一说，“思君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有她在也是没问题的。” 顾长乐并不担心第一医院会出现什么问题，“今日怎么没见到大姐姐？” “她如今整日忙得见不到人，许多女眷看病只找她了。”玉氏笑着说道。 话才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下人的禀话，是大姑娘回来了。 “总算是赶回来了。”顾思君笑着走进来，给玉銮和齐归一都行了礼。 “来得正好，我们刚好提到你呢。”顾长乐起来迎向顾思君。 玉銮问，“今日只有你回来，不是让你请段副将一起来家里用膳吗？” 顾长乐的耳朵支棱起来，“段副将？” “段副将前些天来北都城了，就在第一医院帮思君。”玉銮说道。 “？”顾长乐眼睛一亮，段弘在京都城有着大好前程，他为何要到北国来，而且就……只在第一医院打杂？ 怎么听都觉得不可思议。 “快去请段大哥过来。”顾长乐不等顾思君开口，已经让下人去请段弘进来了。 顾思君嗔她一眼，“让他进来做什么？我与他可不像你想的那样。” “我也没有怎么想啊，大姐姐，你以为我想什么呢。”顾长乐无辜地问道。 “……”顾思君脸皮薄，一下子就红了脸。 当初在京都城的时候，顾长乐就觉得段弘对大姐姐十分照顾，他们之间的情意虽然隐晦，但旁边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的。 玉銮笑道，“段副将是个体贴的人。” 齐归一挑了挑眉，“放下前程不要，不是哪个男人能做得出的。” 顾思君只是红着脸不说话，反正说什么都是要被取笑的。 “昭昭，祖母和我爹娘可好？”顾思君忙转移话题。 “祖母和二叔二婶都很好，就是……担心你。”顾长乐说，“若是知道有人替他们照顾你，那肯定就开心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试探2 段弘的确是为了顾思君才来北国的，在照顾流民的时候，他已经喜欢顾思君，只是那时候她刚受了伤断了情爱，他想着假以时日，或许能够让她接受自己，没想到她却来北国了。 当他发现自己无法将她忘记，他就决定来北国找她了。 哪怕只是守在她身边，只要能看着她，他都觉得心满意足了。 今天是长乐公主大婚回北国的第二天，顾思君提前回家，他突然有些害怕，担心顾长乐会不会阻止他留在第一医院，不让他靠近顾思君。 当初周国逼宫之事，他选择投诚的是新帝，即使如今顾长乐跟周夺似乎也没有仇恨，但他还是有些忐忑。 “段公子，王妃请您进来。”下人过来找他，他正要离开玉宅，脚下突然就顿住了。 顾长乐要见他？该不会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段弘心下忐忑，跟着下人来到后院，恪王还没来，大厅只有顾长乐在跟顾思君说着话。 齐归一已经拉着玉銮去商量何时启程提亲的事了。 “见过长乐公主。”段弘走了进去，作揖行礼，克制着不去看顾思君。 “段副将，我们又见面了。”顾长乐含笑看他一眼，“坐下说话吧。” 好像……并不是要警告他离顾思君远一点的？段弘稍稍安心。 “在北国看到段副将，着实让人想不到。”顾长乐笑着说，“我以为，你在京都城的前程会更好。” 段弘有些窘迫，他轻咳了一声，“人各有志，我……喜欢北都城。” “啊。”顾长乐缓缓地点头，“过些天大姐姐就要回去了，段副将还会留在第一医院打杂吗？” “什么？”段弘脸色一变，急忙看向顾思君，“你要回去了？” 顾长乐不等顾思君说话，已经叹了口气，“祖母和二婶都担心大姐姐在北国过得不好，总希望她能够回去，找个老实可靠的男子成亲，将来还能有依靠。” “她不会想成亲的。”段弘立刻说道，“君儿不想成亲。” 顾长乐挑眉看着段弘，“谁说她不想成亲，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二婶要她成亲，大姐姐还能抗命吗？倒是你，总是跟在她身边，别坏她的名声。” “我……我没有。”段弘听到顾思君要成亲，整个人都恐慌起来，“顾二夫人要将君儿许配给谁？” “君儿？”顾长乐笑看着段弘，“段副将，男女授受不亲，你是不是……该避嫌一下？” 段弘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顾思君无奈嗔顾长乐一眼，“昭昭。” “莫非段副将就没想过要娶我家大姐姐？”顾长乐不悦地问道。 段弘激动得站起来，“想过！” 怎么会没有想过，做梦都在想。 “是我配不上她。”段弘低声道。 顾长乐淡淡地说，“你既有这样的心意，为何不先到顾家提亲？” 段弘小心翼翼看了顾思君一眼，“君儿何时愿意，我便去提亲。” “昭昭，别再说了。”顾思君小声道，她本来就无意再嫁，又何必耽误别人。 第九百一十四章 沸沸扬扬 顾思君确实没有想要再嫁的心思，但她对段弘的心意是不清楚的，她知道他对自己很好，却不知他真正想要什么。 没想到今日全被顾长乐逼出真心话。 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要让她怎么办呢…… 顾长乐对段弘说道，“看来段副将要大姐姐点头答应，还需要好些时间。” “……”段弘被逼得承认心意，同样不知所措，不知道顾长乐是不是打算将他彻底赶走。 “该问的我都问了，想来二叔二婶知道有人照顾大姐姐，他们会放心些。”顾长乐笑着道，“好了，我去找娘亲，你们好好说话吧，段副将今晚也留下吃个便饭？” 段弘有些受宠若惊，“多谢长乐公主。” 快要到傍晚的时候，傅峤也来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晚膳，虽然不是热闹的宴席，却也十分温馨。 翌日，宫中果然有旨意传出，要傅峤征兵点将前往青州。 朝堂起了轩然大波，觉得皇上此举过于冒险，不该再让傅峤去青州，就算要让傅峤前往，也必须要另外挑选副将，更不能让他将家眷都带走。 不少大臣都希望萧慎能够提出反对，但萧慎却闭门谢客，他比谁都清楚，父皇是下了决心就不会改的人。 父皇对傅峤的信任，似乎还甚于他这个儿子。 “太子殿下。”林月儿提着食盒过来，“妾身亲自熬煮了鸡汤，您这几日都休息不好，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萧慎抬眸看了她一眼，“孤不是说过，不要随便到书房来吗？” “妾身担心您。”林月儿小声说，已经将鸡汤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这些不必你去做。”萧慎的语气依旧冷淡。 林月儿心中发苦，却还是笑着说，“殿下是在烦恼恪王要去青州的事吗？” 萧慎皱眉看向她，“你打听朝政？”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妾身就算不想打听也都知道了。”林月儿说道，“妾身难免替太子担心。” “你替我担心什么。”萧慎问。 “如果恪王携着一家大小去了青州，那岂不是……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了？”林月儿担忧地道，“怎么也该将女眷留下，这样才能有所制衡。” 萧慎看她一眼，“皇上已经允许恪王带着一家前往青州。” “恪王究竟什么本事，居然哄得皇上这样信任他？”林月儿吃惊地问，“恪王他……可是周国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慎有些不耐烦。 “太子难道没有听说周国那边传来的故事吗？听说周国传遍大街小巷了。”林月儿忙道。 “什么故事？”萧慎问。 林月儿低声说，“听说周国那些说书的，不知从哪来编造的故事，全都在赞扬恪王，说他是北国的保护神，要是没有他，北国……北国……” “北国不能没有他，他比北国的皇帝都厉害？”萧慎冷笑，神呢，不就是比皇帝还厉害吗？ 林月儿惶恐地道，“妾身不敢说。” “傅峤不会将顾长乐留下的。”萧慎道。 “所以太子一定要想办法啊！”林月儿急忙说。 第九百一十五章 旨意 “这旨意这么快就下来了？”顾长乐捧着圣旨，整个人觉得还有些不真实。 还以为朝堂至少得酝酿地吵几天，不会那么快有定夺的，没想到萧隍这么果决，一下子就下旨了。 这下就是君无戏言，她和傅峤都能去青州。 “看来我们从周国带来的箱子都不用拿出来，直接就运去青州。”顾长乐说。 傅峤说，“这几日在家收拾东西，外面不管说什么都别听。” “外面还能说什么，肯定都是在传你的坏话。”顾长乐无奈地说，虽然她也觉得萧隍这么做太不符合常理，但帝王嘛，总有自己的想法。 如今外面都在传他是萧隍的私生子了，随时可能威胁萧慎的太子之位。 简直是荒谬可笑。 “除了岳母，其他人来了都不必见。”傅峤说。 顾长乐点了点头，“我知道。” 北都城最近想要来拜访傅峤和顾长乐的人的确很多，除了想要来试探傅峤真正身份的，那就是想借着傅峤的手，往军营里塞人的。 只要能够随傅峤去一趟青州，下次回来，说不定就能谋个要职了。 顾长乐全都以身子不适拒绝见面了，但还是挡不住外面络绎不绝求见的帖子。 “王妃，这是……太子侧妃的帖子。”灵越手里拿着一张帖子进来。 林月儿？ “看来明日便会传出我端着架子，连太子侧妃登门都要送帖子。”顾长乐拿着帖子嘲讽着，林月儿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就那么想坏她的名声。 玉銮在旁边道，“一个侧妃罢了，见与不见，端看你的心情。” “太子还没娶太子妃，如今林月儿所做的代表的就是太子。”顾长乐说，她是不想跟萧慎结仇的，毕竟他是将来帝王，“请太子侧妃进来吧。” 林月儿想要将傅峤再推向浪尖，让人以为他拥兵自重，嚣张跋扈，她不会给林月儿机会的。 灵玉出去将林月儿接了进来，玉銮已经先行避开了。 “侧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顾长乐含笑一礼。 “你们这恪王妃的大门可真难登，不管是谁来都不见。”林月儿冷笑着嘲讽。 顾长乐轻咳几声，“实在是这几日身子不太好，还怕会过了病气，这才暂时闭门谢客的。” “太子便是听说恪王妃病重，这才吩咐我前来看望，果然是脸色不好，需要好好静养才行。”林月儿笑着说。 “如今就是在家中静养。”顾长乐觉得林月儿来者不善，不知要做什么。 林月儿说，“这里哪是养病的地方，太子替恪王妃挑选了个好地方，春暖夏凉，四季如画，景致幽雅，你肯定会喜欢的。” 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顾长乐笑着说，“我这点小毛病，不至于这么劳师动众。” 林月儿道，“太子会禀明皇上的，恪王妃，你早做准备，过两日就可以去行宫休养了。” 说着，林月儿嘴角扬起浅笑，“静养得一两年，总是应该的。” 只要顾长乐去了行宫，到时候要她怎么死，那就太容易了。 第九百一十六章 谢客 看来果然是有人见不得她跟傅峤去青州，到底是不放心傅峤，还是想针对她? “这……”顾长乐莞尔一笑，“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不太好抗旨吧？” “太子会去禀明皇上的，你大可放心。”林月儿立刻说道。 顾长乐哦了一声，“我要不要去静养，应该是我的夫君恪王去禀报皇上，怎么就是太子了？” “太子……怎么就知道我身子不适？”顾长乐又问道，“难不成这恪王府中还有太子的人吗？” 林月儿的脸色骤然一变，要是让皇上怀疑太子在恪王府安插眼线，那肯定会认为太子居心不良的。 “林侧妃，想来你是忘记了，我虽是身子不适，但我也是师承齐神医的，需不需要静养，由不得你决定。”顾长乐淡淡地说。 “的确不是我决定的。”林月儿说，“但是你也别想轻易离开北都城。” 顾长乐目光清冷地扫她一眼，“本王妃有些累了，就不招待林侧妃了。” 论品级，她还比林月儿高一级，用不着在这里看她脸色。 “不要以为你成了恪王妃，我就会怕你。”林月儿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当然不怕我，你若是怕我，又怎么会想方设法地陷害我，我与你本来连点头之交都不算，平白无故害你作甚？别人不犯贱，我也懒得去计较。”顾长乐淡淡地说。 林家抱厦醉酒的事，至今仍然是林月儿身上的污点，林月儿恨她的算计毁她一生，可如果不是林月儿自己先想害人，别人又怎么会将计就计。 顾长乐不同情她，只觉得她活该。 “你且等着吧，你不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林月儿叫道。 “送客！”顾长乐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红缨将林月儿送了出去，还没走到垂花门，就看到吴氏带着傅珊儿走来，看到林月儿还吃了一惊。 “那不是太子侧妃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吴氏惊讶地问。 傅珊儿看了上房的位置一眼，“听说哥哥要去青州了，林侧妃许是为这件事来的，娘，我们去找顾长乐问清楚。” “问清楚什么，难道你还想跟着一起去青州？”吴氏皱眉，“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王府住着。” 青州是什么地方，苦寒之地，比老家还要破落的地方，真去了那里，能给傅珊儿找什么好姻缘。 “对，我也要去青州。”傅珊儿叫道，“傅峤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吴氏惊疑地看着女儿，“你……你还痴心妄想……你疯了！” “你不想去，我自己去问顾长乐。”傅珊儿推开吴氏的手。 她知道，如果去青州的话，傅峤肯定不会想带她去的，他压根就没将她当家人。 来到上房，傅珊儿被灵玉拦住了。 “傅姑娘，王妃刚刚歇下，您若是没有要紧事，不如晚一些再来。”灵玉说道。 “连个丫环都敢拦着我了？”傅珊儿觉得自己在王府是完全没有地位，那些下人根本没有将她当主子看待。 他们眼中只有傅峤跟顾长乐。 凭什么啊，难道她不是傅峤的妹妹吗？ 第九百一十七章 疯子 第九百一十七章 疯子 顾长乐才刚合眼想要休息一会儿，耳边就传来外面吵闹的声音，仔细一听，才听出是傅珊儿在训斥灵玉。 “这是王府的上房，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灵玉为何不敢拦你？”顾长乐披着披风走出来，挑眉看了傅珊儿一眼，“傅姑娘找我什么事？” 傅姑娘？ “你都已经嫁给我哥哥了，你居然还称我傅姑娘，你根本就没将我当家人。”傅珊儿怒声叫道。 顾长乐揉了揉眉心，“哦，你是王爷的妹妹，这么说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大嫂？” “你算个……”傅珊儿脱口而出，只是到了嘴边的话，在看到顾长乐冷淡的目光时，她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哥哥呢？” “王爷出去了，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顾长乐道。 傅珊儿径自坐下来，“跟你说有用吗？你能替我哥哥做主？” “要不，你试试？”顾长乐微笑着问。 “听说你们要去青州了？”傅珊儿冷着脸问道。 “对。”顾长乐点了点头。 傅珊儿紧张起来，“哥哥……你们是不是要将我和娘亲送回老家？” 顾长乐似笑非笑地看着傅珊儿，“不然呢，你们想继续留在王府也是可以的，但我记得王爷说过，不希望你们在北都城留太久的。” “哥哥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傅珊儿叫起来，“倒是你，别人家的夫君去战场，妻子都是留在家中替他打点照顾一切，你怎么也要跟着去青州。” “关你什么事呢？”顾长乐笑眯眯地问。 “……”傅珊儿又被噎住了。 “我知道，你是怕哥哥去青州纳妾。”傅珊儿自以为知道顾长乐的心思，嘲讽地说道，“男人有几个不纳妾的，就算你阻止了一个，难道还能阻止一辈子吗？” 顾长乐点头，“是啊，王爷既然娶了我这个王妃，他就不能纳妾。” 傅珊儿的脸色一变，“你就不怕别人骂你妒妇？” “无所谓。”顾长乐摆了摆手，“要是王爷敢纳妾，我就先杀了那个女人，再给他下药，让他从此不举。” “……”傅珊儿见鬼一样看着顾长乐，“疯子！”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何必去当妾室，正室永远是正室。”顾长乐喝了一口茶，“妾室什么的，说难听点，就是奴才。” 傅珊儿仿佛被看穿心思，整张脸火辣辣地烧起来，“什么奴才，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我是王妃啊。”顾长乐笑着说，“珊儿妹妹，你如果真的想去青州，倒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安排的。” 今日她才发现顾长乐是个可怕的女人。 傅珊儿叫道，“我自己会去跟哥哥说的，用不着你。” 顾长乐觉得这个傅珊儿看来还不清醒，她和吴氏从来没将傅峤当亲人，如今却理所当然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好处。 如果不是看在去世的傅老爷情分上…… 算了算了，让傅峤自己去解决吧，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第九百一十八章 告状 傅珊儿好不容易等到傅峤回来，她酝酿了半天的情绪，终于眼眶发红，看起来可怜兮兮地拦住傅峤的去路。 “哥哥，我有话跟你说。”傅珊儿叫道。 傅峤脚步顿住，看着来到他面前的傅珊儿，神色有些不悦，“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是让他们母女回去傅氏老家了吗？ “哥哥，你是不是要去青州了？”傅珊儿问道，她没看出傅峤眼中的不耐烦，她就是想让他知道娶了一个怎样的妒妇。 傅峤淡淡地说，“你和你母亲启程回傅家，给你们一笔银子。” “……”她看起来那么缺银子吗？她不是要银子。 “我想跟哥哥一起去青州。”傅珊儿说。 傅峤皱眉，“青州不是北都城，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繁华。” “那我也要去。”傅珊儿叫道，“我跟……嫂子说了，她居然说不带我去，那也就算了，哥哥，你可知那顾长乐是个妒妇。” “嗯？”傅峤眸色微冷，他想到的是傅珊儿是不是又去打扰顾长乐。 傅珊儿急忙告状，“她说不允许你纳妾，如果敢纳妾的话，她要杀了你的妾室，还要……还要对付你。” “她真的这么说的？”傅峤嘴角微微扬起，倒是看不出来，昭昭对他居然这么有占有欲。 “没错，她心狠手辣，不想着为你传宗接代，居然还不允许你纳妾，哥哥，这样的人，你又何必将她带在身边。”傅珊儿说。 最好不要带顾长乐去青州了，说不定她就有机会了。 傅峤淡淡地说，“她想杀就让她杀。” “什么？”傅珊儿的脸色一变，“哥哥，你说什么？” “我不会有妾室，就算有，她想杀就杀。”傅峤说道，他瞥了傅珊儿一眼，“总有些女子不识好歹，若是惹了她不高兴，她想杀，本王也是能保她无事的。” 傅珊儿被惊得说不出话，她以为顾长乐是疯子，没想到傅峤也好不到哪里去。 “哥哥，你对她未免太纵容了。”傅珊儿低声说，“她若是要杀我，难道你也……” 傅峤目光清冷地看向傅珊儿，“你若是惹她不高兴，我会亲自杀了你。” “我是你的妹妹！”傅珊儿叫了起来。 傅峤笑了笑，眼神一片冷漠，“五年前你要族长将我从傅家除名，不认我为傅家子弟，认为父亲的财产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那时候说过的话，是不是忘记了？” 他们没有什么兄妹感情，他对傅珊儿忍耐，全是看在养父的面子上。 养父临死前托他照顾她的。 傅珊儿哭着说，“那时候是我年幼无知，被人哄骗了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 傅峤自然知道她年幼无知，但一个人的本性如何，是改变不了的。 “你想去青州，也可以，你别后悔。”傅峤淡声说。 “那我去跟娘亲说。”傅珊儿一喜。 “吴氏不能去。”傅峤沉声道，“她既不是我母亲，当年在傅家祠堂与我也断了养恩，她不能去。” 傅珊儿脸色变了变，如果母亲不能去的话，她一个人肯定不会是顾长乐的对手啊。 “自己考虑清楚，青州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好玩。”傅峤意味深长地看了傅珊儿一眼，大步地往上房走去。 第九百一十九章 随她 顾长乐听着傅峤说了傅珊儿的事，掩嘴地笑起来。 “听说你想打死我的妾室？”傅峤好整以暇地看着顾长乐，他还没见过她吃醋嫉妒的样子。 “你想试试吗？”顾长乐星眸一瞪，他要是敢点头，她当场把他摁到外面的水缸里。 傅峤笑出声，心情愉悦起来，“不敢不敢！有你足矣。” 顾长乐哼了一声，“将来总会有人想方设法让你身边塞人的，你会不会有一点动摇？” “他们塞不到我身边。”傅峤捏着她软绵绵的耳垂，自从她走进他的心，他就不会让旁人有机会走进他了。 “你别说得这么肯定，谁知道以后的事情呢。”顾长乐心里甜丝丝的，她其实心里清楚，傅峤是不太可能纳妾的，不然上一世哪有不近女色的传言传出来。 差点就把他传成是个断袖了…… 傅峤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要怎样证明呢？” 听着他的声音已经暗哑，顾长乐差点就想去扶还有些酸痛的腰，“万一傅珊儿还想不通呢？” “随她。”傅峤哑声说。 “我怎么觉得……”顾长乐推开傅峤，挑眉看着他，“她对你的在意，好像不止是兄妹。” 傅峤道，“她没有将我当兄长，有利可图时，才会将我当傅家的人。” 傅珊儿骨子里的自私都是学吴氏的，就算表现得再怎么天真烂漫，她也改不了本性。 “她若真的要去青州，让她吃点苦，她肯定会后悔。”顾长乐说。 “她们母女交给你了。”傅峤立刻说，之前顾长乐还不是王妃，安排处置她们两个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就不会碍手碍脚了。 顾长乐笑眯眯地点头，“好啊。” 还在跟吴氏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傅珊儿，并不知道明日要面对什么，她现在犹豫了，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留在傅峤的身边。 “顾长乐真的这么说？”吴氏差点叫起来，“这样的妒妇，就傅峤看得上。” 傅珊儿拉住吴氏的手，示意她小声一点，“娘，傅峤会不会看在父亲的份上，娶我为侧妃呢？” “你死心吧。”吴氏狠心掐灭女儿的希望，“傅峤若真的有这个心思，你我母女不至于今日这样的地步，他压根就没承认我们的身份。” 如果他真的尊重她这个嫡母，早就让北都城的权贵都知道自己的存在，实际上呢？她在王府连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下人根本没将她当主子。 傅珊儿咬了咬唇，还是觉得不甘心。 “娘，我们收拾东西，跟着去青州，我就赌一把。”傅珊儿叫道。 吴氏要被女儿气死了，“让傅峤替你找一门亲事，对方看在你是傅峤的妹妹份上，肯定也不敢亏待你，这样你后半辈子才有依靠！” “还有谁能够比得上傅峤？”傅珊儿问道。 吴氏当然知道没有人比得上傅峤，如果她们之前没跟傅峤闹成那样，傅峤又成亲了，不然她还真愿意帮女儿，可是…… 她看得很清楚，傅峤就是一个无心无肺的人，只有她们再招惹他，他会不留情面杀了她的。 第九百二十章 咎由自取 傅珊儿坚持要跟着去青州，顾长乐也不拦着，反正只要她不后悔就行了。 林月儿进宫去劝洛皇后，绝对不能让傅峤带着顾长乐一起去青州，否则将来肯定会是太子最大的威胁。 “本宫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这是皇上决定的，本宫根本改变不了。”自从宫变之后，皇上就没有进过后宫，她跟皇上如今已经说不上话了。 皇上是病糊涂了！林月儿在心里腹诽着，“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顾长乐跟着傅峤去青州，您就不劝劝皇上？”林月儿焦急地叫道。 她不是没想过要自己暗中对付顾长乐，可是，她去林家找固来县主帮忙，固来县主却找了借口不肯答应，连她的父母都劝她别在跟顾长乐作对。 他们都害怕傅峤。 最近朝堂上的言官找林家的麻烦，那些原本已经过去好多年，以为不可能被发现的事情，居然都被找出来了。 如果林家这时候再跟傅峤作对，林家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林月儿听到这话，更是清楚知道，傅峤之所以对付林家，全都是因为顾长乐。 她真的恨不得能够亲手杀了顾长乐。 在洛皇后这里说不通，林月儿只好另外想办法了。 “林侧妃，我劝你还是不要再针对恪王妃，对你没有好处。”萧瑢一直等在宫门，看到林月儿走来，这才走出来对她说道。 “瑢儿。”林月儿看到是萧瑢，随即笑着走过来，“你在说什么？” 萧瑢避开她讨好的手，自从知道林月儿要对顾长乐做什么，萧瑢对这个曾经的好友就没有以前的感情了。 “我是为了你好，恪王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不清楚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萧瑢平静地说，“恪王妃对他来说很重要，如果你伤害了她，恪王不会放过你。” 林月儿的脸色一变，“我什么时候伤害顾长乐了。” “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别以为恪王会不知道。”萧瑢淡淡地说，“你可能忘记了，以前恪王是有杀人不眨眼的传言，我告诉你，那不是传言。” 傅峤只是对顾长乐例外而已。 “你已经是太子侧妃了，不要再念着一些不该是你的东西，就算没有顾长乐，你也做不到恪王妃的位置上。”萧瑢一阵见血地说道。 林月儿脸色发白，她眼中闪过怒意，“为什么连你也帮着顾长乐，她到底有什么好？” “她心地善良，为人真诚，这便已经胜你许多，再怎么讨厌一个人，她也不会在背地里用些阴险手段。”萧瑢道。 “要是没有她，怎么会有我今日？她不卑鄙？”林月儿叫起来，“就是因为她，我才会……才会……” 萧瑢冷眼看她，“你故意要陷害她，还不允许她反击了？” 林月儿不甘地看着萧瑢。 “咎由自取，何必怨她人。”萧瑢说，“我是看在以往的情分才劝你，不然，等恪王亲自对付你，你怕是没好果子吃。” “那就多谢公主的好意了。”林月儿冷笑道。 第九百二十一章 暴毙 林月儿不肯死心，还想利用自己的身份，让人在顾长乐前往护国寺的途中暗中装成山贼，将顾长乐掳走。 结果，那十二名侍卫全都死在顾长乐和她的侍卫手下。 萧慎得知这件事，一巴掌打在林月儿的脸上，扯着她的头发，摁在十二个侍卫的尸首面前，“看你干的好事！” “……”林月儿看着十二具血淋淋的、冰冷僵硬的尸首，一下子就干呕起来。 “蠢货！”萧慎又一脚踢出去，“谁让你擅自主张拦杀恪王妃，你活腻了是不是，孤一剑杀了你！” 林月儿摇头，“妾身只是为了太子着想，想要留下顾长乐在北都城而已。” “放屁！”萧慎怒不可遏，他怎么会娶这样一个蠢女人，“你知道这是恪王将他们仍在孤的门前吗？” “……”林月儿的脸色苍白如死。 萧慎深吸一口气，他在怎么不想看到傅峤，都不敢在这时候得罪他。 林月儿这个贱人倒好，居然亲自结下仇恨了。 “你死吧！”萧慎冷声说。 只有林月儿死了，才能平息傅峤的愤怒，才能让他们不结仇。 “什么？”林月儿瞠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慎。 萧慎垂眸看她，眼中没有一丝温情，“这是你唯一可以选择的路。” 林月儿突然笑起来，“太子到底是怕得罪恪王，还是恨我伤害你的心上人？” “闭嘴！”萧慎大手一扬，“林月儿，你疯了！” “太子不知道每次睡在我的榻上，嘴里都念着谁的名字吧？”林月儿叫道，“要是恪王知道的话，你猜他还会不会拥戴你呢？” 萧慎掐住林月儿的脖子，“孤叫你闭嘴！” 那是他心底不可以说出口的秘密，他根本不知道林月儿居然已经知道了。 “可惜啊，当初要是顺利的话，太子就能顺利睡到顾长乐了，被她逃过一劫，反而是我被她陷害了。”林月儿知道自己是无法活着走出太子府了，她也不想活了，死就死吧。 死之前，她也不想放过顾长乐。 萧慎神色一变，“你说什么？” “原来太子真的不知道，哈哈哈。”林月儿抓住他腰间的佩剑，“殿下，你差点就能娶到顾长乐，不用每天夜里苦苦抱着别的女人念着她的名字。” “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恶心呢？” “恪王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萧慎呲目欲裂，心虚又惶恐，他不想自己龌蹉的心思被顾长乐知道，更怕被傅峤知晓，傅峤是什么样的人，看这十二具冰冷的尸首就知道了。 手中佩剑出鞘，死人才不会胡说八道。 鲜血喷射出来，林月儿眼睁睁地看着萧慎，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来人！”萧慎这才让宫人进来。 见到林月儿惨死的画面，除了脸色发白，竟都没有惊慌失措。 “去恪王府说一声，林侧妃因病暴毙了。”萧慎淡淡地说道。 傅峤没有将这十二个侍卫送到宫里，就是想给他一个面子，他如今以林月儿的死回复答案，傅峤应该能气消了。 第九百二十二章 无痕 林月儿的死传到顾长乐的耳中，她正在替傅峤收拾细软，侧头看了一眼靠在长榻看书的男人，她把灵玉打发下去。 “傅哥哥。”顾长乐走了过去，趴在傅峤的胸前，“林月儿死了。” “嗯。”傅峤懒懒地应着，像是听到一只蚂蚁死了一样平静。 顾长乐挠着他的下巴，“是不是你？” 傅峤抓住她的手指，低声笑道，“别闹。” “前两天我跟娘亲去护国寺，路上遇到的山贼并不是山贼吧。”顾长乐说，她记得当时是让书言将那些山贼都送去府尹的。 “都是东宫的侍卫。”傅峤淡淡地说，“人已经送回东宫了。” “……”所以，林月儿根本不是什么暴毙，根本是被太子打死的。 萧慎是为了不想得罪傅峤。 “林月儿不是才女吗？怎么尽干蠢事？”顾长乐迷惑了，她以为林月儿这种第一才女，就算现在只是侧妃，将来说不定能逆袭走上人生巅峰呢。 不过，当初能够跟固来一同做出用媚烟陷害她的事，又能有多聪明。 “谁跟你说她是才女？”傅峤点了点她的额头，“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顾长乐瞪他一眼，“那别人还说你跟她天生一对，要不是我这个大美人横刀夺爱，她才是你的恪王妃。” 傅峤轻笑出声，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身上，还用力地颠了颠，“你说呢？” “傅峤！”顾长乐扶着他的肩膀，气得想咬他，“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哪里不正经？”傅峤捏着她的腰肉，知道她这里是最敏感怕痒的。 顾长乐果然身子一软，趴在他的身上，用力地拍他的手，“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傅峤适可而止，揉着她的腰笑道，“好，好，听你的。” “你这样会不会让萧慎彻底恨上你？”顾长乐有些担心，萧慎将来是北国的皇帝，他若是不信任傅峤，以后他们君臣之间必然有许多矛盾的。 她有些担心，萧慎看起来并没有萧隍那么心胸宽广。 “他若是要恨，我也没有办法。”傅峤淡淡地说，“林月儿咎由自取，要她死的人是萧慎，与我们无关。” “你都把十二具尸首送到东宫了……”顾长乐小声嘀咕，这不是很明显，要萧慎给交代吗？ 那除了让林月儿死，还有什么是最好的交代。 傅峤说，“既然是暴毙，那就是病死的，别想那么多。” “林家能善罢甘休？”顾长乐问，林家也是名门，他们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莫名其妙死了。 “他们自身难保。”傅峤低声道，在他得知固来要陷害顾长乐的时候，他就想教训林家了，只是那时候他要成亲，不想影响心情，才容忍到今日。 顾长乐这才明白，傅峤是已经对林家出手了，“难怪……我昨天还在第一医院见到固来，她的气色不是很好，我以为她又是想去捣乱，看来是真的去治病。” “她的身体本来就有治不好的病，林家如果出事，她可能……活不了多久。”顾长乐皱了皱眉，如果固来当初肯相信她的话，早日医治的话，说不定能活多些年。 “与我们无关的人，不必理会。”傅峤捧着她的脸，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第九百二十三章 宫女 林月儿的死就像一颗石头扔进大海，一点波澜都没有，洛皇后还将顾长乐召见进宫里。 “青州虽不是穷乡僻壤，但也比不上北都城，你从小娇生惯养，未必适应得 了那边的生活，若是你不想跟恪王一起去，本宫可以去替跟皇上说一声。”洛皇后含笑看着顾长乐说道，一脸全然为她着想的样子。 顾长乐心头一沉，还没放弃让她留下，“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只是……夫唱妇随，王爷自从坠崖之后，身子大不如前，还需要我每日药膳养着，去了青州那样的地方，那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 “那还不容易，本宫挑选两个懂得照料人的宫女，随王爷一同去青州，她们都是在宫里调教长大的，懂得照顾人，也懂些医理，肯定能照顾好王爷。”洛皇后笑着说。 原来是想要给傅峤塞人啊。 “不瞒皇后娘娘，王爷的性子比较……孤僻些，身边从来没有丫环伺候，如今许多事情，除了臣妾，只有小厮才能近身。”顾长乐有些难为情地开口。 洛皇后的神情一沉，“想不到王爷竟是这样的性子。” 顾长乐笑了笑，“是啊。” “那就让她们伺候你，你去青州也不容易，若是下人照顾不周，本宫也会不安。”洛皇后淡淡地说。 看来不将人收下是很难出宫了。 洛皇后塞人给她，无非是想接近傅峤，想探知傅峤在青州的一举一动。 说是两个宫女，不一定是宫女。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顾长乐笑眯眯地应下来。 洛皇后这才微微一笑，让人去将那两个宫女叫过来。 顾长乐一看到她们走路的样子，便知道她们必定是有武功底子的，走路都跟寻常宫女有些不同。 “苏环，苏皖，你们以后好好伺候恪王和恪王妃，不得有丝毫怠慢，否则，本宫定是不饶你们。”洛皇后看着她们叮嘱道。 两个宫女生得花容月貌，身段纤秾有度，任何男子见了都会心动。 顾长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洛皇后见了，满意地笑了。 回到恪王府，傅峤见顾长乐身边多了两个陌生的宫女，心下了然，脸色顿时沉下去，“让她们滚。” 那两个宫女脸色顿时一变。 “灵玉，先带她们下去。”顾长乐只好对灵玉说，暂时不让她们在跟前伺候。 苏环和苏皖对视一眼，她们是为了接近恪王来的，看样子，王爷不好接近。 “你们暂时先住下，过两天就要起青州，王妃有吩咐了，再让你们伺候。”灵玉瞥了她们一眼，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灵玉姐姐，王爷他……真的不让丫环近身伺候吗？”苏皖拉着灵玉的手，讨好地问道。 “是。”灵玉推开她的手，“你们别不识趣，免得自己吃了挂落。” 说罢，灵玉转身就离开了。 苏皖还想追出去，被苏环拉回来，“不用去问了，既然来了，我们就安心住下。” 她就不相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美色的诱惑，就算傅峤如今跟顾长乐新婚燕尔，将来总有看腻的时候。 她们姐妹二人会有机会的。 第九百二十四章 启程青州 林家被抄家的时候，傅峤已经带着顾长乐启程前往青州了。 距离上次去青州，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青州是三国中介点，天下太平自然无事，如果有外敌入侵，那就会很麻烦。”红缨低声跟顾长乐继续说着青州，“罗小黑他们都已经先一步去青州了。” “啊？”顾长乐一愣，她还以为罗小黑会回十三寨。 红缨说，“十三寨早就被公子收服，罗小黑回去也就当个乡野小子，他能坐得住吗？” 顾长乐想了想，既然罗小黑的父亲都成了傅峤麾下大将，罗小黑又怎么回去当贼寇呢。 “这样也好，他娘亲也不用担心了。”顾长乐笑着道。 “听说罗娘子已经在青州了。”红缨说。 “王妃，那苏环一直在打听这边的消息。”灵玉抱着暖炉过来，他们的马车停下休整，离他们有些距离的苏环和苏皖便一直想方设法要凑过来。 顾长乐说，“不用刻意防着她们，毕竟是皇后赏赐的人，若是只防着她们，传到宫里，还以为我们不敬皇后。” “皇后也真是的，明知您和王爷新婚燕尔，咱们府上难道还缺两个使唤的丫环，弄这么两个人来添堵。”灵玉小声地嘀咕着。 顾长乐嗔她一眼，“别乱说话。” “灵玉说的没错，皇后是不怀好意。”红缨眼神凉凉地瞥了那两个宫女一眼，“既然宫里认为青州是穷乡僻壤，到时候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的，要将他们无声无息解决，太容易了。” “暂时别动她们，就算不是她们，也会有别人。”顾长乐说道，“别到时候指派来的人是我们无法掌控的。” 如今至少这两个是在她眼皮底下的。 正说着，就看到苏环踩着碎步走过来，“王妃，这是奴婢亲手做的蜜汁肉干，特意拿来给您和王爷尝尝。” “天寒地冻的，你的肉干早已经硬邦邦了吧，哪还能吃得下，王妃不爱吃这些东西。”灵玉挡在苏环的面前，不让她有机会接近顾长乐。 顾长乐笑眯眯地道，“多谢苏环姑娘的好意，只是我们刚刚吃了包子，这会儿吃不下了。” “那……王爷呢？王爷身强力壮的，包子肯定吃不饱吧。”苏环眼睛勾勾地四处看着，想找一找傅峤的身影。 那日跟着顾长乐回恪王府，她第一眼看到恪王的时候，便被他清隽雅正的风姿吸引了，即使他脸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疤，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俊美。 还以为恪王是生得多么凶神恶煞，没想竟是这般丰神俊逸。 若是能够在他身边伺候，她肯定什么都愿意做。 灵玉冷笑，“王爷的温饱自然有王妃照料，跟你有什么关系。” “皇后叮嘱奴婢定要照料好王爷和王妃的身子，奴婢也只是听命行事。”苏环笑着说道，将皇后搬了出来。 她们姐妹两人可不是来随便当个下人的。 顾长乐指了指前面，“王爷在那儿呢。” 傅峤正在跟朱勇说着话，并没有察觉到这边的情况。 第九百二十五章 接近 苏环看到傅峤的身影，眼底闪过喜色，拿着罐子就往那边走去了。 “王妃，您看她……”灵玉气得不行，直骂这个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居然还真的敢去找王爷。 红缨朝着灵玉招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傻灵玉，你着什么急，你看着吧。” 顾长乐笑着摇头，拿出亲自晒的果干，“吃吧，待会儿就要赶路了。” 灵玉眼睛盯着苏环，下定决心要是这个女人敢对王爷做什么，她立刻就冲上去，谁都不能将王爷从王妃身边抢走的。 苏环心头猛跳，紧张得连呼吸都不稳，脸颊染上红晕，“王爷，奴婢……亲自做了蜜汁肉干，特意拿过来给您。” “……”正在听着傅峤说话的朱勇诧异地看了苏环一眼。 居然还有女人不怕死凑近王爷？ 呸，不对，除了王妃。 傅峤眉目一沉，淡淡地瞥向苏环。 苏环因为紧张，不敢去看傅峤，拿着罐子又走近一步，她捋了捋鬓角的头发，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 啪—— 一根长鞭落在她的脚下，苏环只觉得脚丫传来钻心的痛，她双腿一软，差点扑倒在地上。 “滚！”傅峤薄唇轻启，面无表情地赶人。 “？”苏环的脚被打了一鞭，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被傅峤阴沉冷漠的脸色吓得直哆嗦。 朱勇瞥他一眼，“王爷，时间差不多该启程了。” 傅峤往顾长乐那边走了过去。 苏环身子一软，喘着气跌坐在地上，她竟有种捡回一命的感觉。 为什么……那天她明明看到恪王对着顾长乐笑得很温柔的，她以为恪王应该是个温和和睦的人。 刚才她竟有种仿佛坠入地狱的惧意。 苏皖急忙过来将她扶起来，“姐姐，你没事吧？” “我……”苏环脸色发白地摇头，她的脚丫疼得钻心入骨，她觉得如果自己不是皇后指派来的，刚才傅峤那一鞭就不是落在她脚上，而是在她身上了。 一鞭就能将她抽死了。 苏皖扶着她慢慢地走回马车。 灵玉笑眯眯地走来，“看来王爷不爱吃你的蜜汁肉干。” “……”苏环脸色难看地看着灵玉。 “我姐姐也是一片好意，不领情就算了，用不着在这儿说风凉话。”苏皖瞪着灵玉，心里愤愤不平，等将来她们出头了，一定要这个臭丫头好看。 苏环拉住苏皖的手，她疼得满头冷汗，根本不想跟灵玉多费唇舌。 “回去吧，别耽误行程。”苏环说。 灵玉得意地回到顾长乐的身边。 红缨说，“你别去招惹她们两个，能够让皇后指派来的，肯定不是像你这样的傻姑娘。” “王妃，红缨姐姐说我傻。”灵玉气呼呼地告状，她才不傻呢。 顾长乐笑道，“别逗灵玉，她傻也傻得可爱。” 灵玉跺脚叫道，“王妃，您怎么也这么说奴婢。” “你啊，不是她们两个的对手，别去招惹她们。”顾长乐劝说着，“今日苏环只是试探，下次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反正王爷肯定看不上她们。”灵玉对自家姑娘还是很有自信的，“她们连王妃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第九百二十六章 到了 许是被傅峤吓住了，苏环和苏皖这一路上不敢再想方设法放他身边凑，除了每日给顾长乐行礼请安，其他时间都不再出现了。 不愧是洛皇后挑中的人，果然是不笨的。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来到青州。 顾长乐不是第一次来青州城，早知道这里真的穷乡僻壤，北都城那些人还以为她会来过苦日子，却不知这里比北都城也不会输多少。 “这里……真的是青州城？”傅珊儿一脸惊讶，有些不敢置信，她这一路都在安慰自己，就算青州城的日子多艰难，她都要咬牙忍下来。 “哪里像穷乡僻壤了，看着还挺繁华的。”吴氏小声地嘀咕，“难怪顾长乐一点都不担心。” 顾长乐瞥了她们母女一眼，她们坚持要跟着来青州城，本来傅峤想要将她们送回傅家的，被她劝下了，这两母女就算送回去，她们还是不会死心的，不如就让她们一起来。 她不希望傅峤担个莫须有的不孝骂名。 “大嫂，我们住哪里？”傅珊儿的心情愉悦起来，这里比她想象的好，她终于不用吃苦了。 顾长乐说，“王爷早就吩咐了，让下人带你们去吧。” “王妃，上房已经拾掇好了。”李管家走了过来，他是上次就见过顾长乐的，所以并不陌生。 “好。” 将军府的下人都见过顾长乐，不一会儿就都见过礼。 来到上房，灵玉正带着一众下人在收拾箱笼。 “见过王妃。”两个娇俏的丫环上来行礼。 “湖湘，湖绿？”顾长乐还记得她们，上次就是她们伺候她的。 她们是亲姐妹，以前周国的流民，父兄都在傅峤的军营里做事，对顾长乐和傅峤都怀着感恩的心。 “奴婢们还以为要许久以后才能见到王妃，没想到还不到一年，您就回来了。”湖湘高兴地说，“您上次不是说喜欢胡辣汤，奴婢给您准备着，您饿了吗？奴婢去取来。” 顾长乐虽然不饿，但还是嘴馋了，“好，正想着吃呢。” “吃什么？”傅峤大刀阔斧走进来，正好听到顾长乐的话。 “王爷。”丫环们行了一礼，笑着退了出去。 顾长乐问，“你不是在前院跟齐琰琮说话吗？” “他先回军营了，今晚再过来。”傅峤在顾长乐的面颊亲了一口，“这边气候跟北都城不一样，你要适应一下。” “我又不是第一次来。”顾长乐笑着说，“不过我上次没好好逛，等我休息两天，我要把青州城都逛一遍。” 傅峤揉了揉她的发心，他很久没有去青州军营，许多事情都压着没处理，他接下来会很忙，怕是没有时间陪他。 “你军营里肯定很多事吧。”顾长乐笑着问。 “我会尽快忙完的。”傅峤说。 “别把我当小孩子，我能照顾自己。”顾长乐笑着说，“你是青州城所有百姓的英雄，我以你为荣呢。” 傅峤轻笑出声，“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不少应酬，青州城的守备，知府女眷们都会来拜访你的。” 顾长乐挑了挑眉，“好。” 第九百二十七章 大闹 “顾长乐，你出来！太过分了，你若是容不下我们，当初又何必答应让我们来青州城，没有这么作践人的。” 忽地，上房外面传来吴氏尖锐的叫声。 灵玉和湖湘立刻走来出去，“傅老夫人，您这是在叫嚷什么？” “把顾长乐叫出来，今日必须给我说清楚，她给我安排的是什么院子，就破落地儿，连下人住的地方都不如，我在乡下住的都比这个好。”吴氏叫道。 “傅老夫人，王妃也是今日才来的，她不知道您住的是什么院子，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样嚷嚷着，岂不是让人笑话。”灵玉哪里能让吴氏这样骂顾长乐，压着气就顶了回去。 吴氏更是气得压不住火，一巴掌就甩在灵玉的脸上。 啪—— 顾长乐正好从门内走出来，看到吴氏打了灵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傅老夫人，我的丫环做错什么，需要你亲自出手管教的？” “她的主子不懂教她怎么当个奴婢，我来教她，别目中无人。”吴氏冷笑着，拿眼斜乜着顾长乐，一股邪火蹭蹭往上冒，特别是听到她居然还叫自己老夫人，什么意思？就是不承认她在王府的身份。 她怎么说都是傅峤的嫡母，怎么就不能叫她母亲了。 顾长乐冷声说，“灵玉是打小伺候我的，规矩也是侯府里学的，轮得到你来教她？” “……”吴氏瞪圆眼睛，“顾长乐，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我敬你是父亲的继室，虽然你与王爷早已经断了关系，但王爷是念恩情的人，允许你跟傅姑娘一起住在将军府，你别忘记了，傅家族谱里，如今是没有王爷的名字。”顾长乐道。 吴氏想要在傅峤面前摆长辈的谱，那是不行的。 “所以你们就给我们安排那样破落地儿，那是能住人的吗？”吴氏叫道。 将军府里，除了上房，其他的院子都是差不多的，顾长乐笑了笑，“那你想住哪里？” 吴氏抬眼就看了上房一眼，人家长辈都是住上房的，傅峤不让她住上房，至少也该是隔壁最大的院子。 “搬出去。”傅峤缓缓地走出来，目光冰冷地落在吴氏的身上。 “……”吴氏的脸色一变，她还以为傅峤不在里面，所以才敢动手打灵玉的。 “我……我好歹是你的嫡母，你敢！”吴氏虚张作势地叫道。 傅峤神色更冷，“当年你对父亲做的事，需要我找傅家族人来对质吗？” “娘，别闹了。”傅珊儿跑了过来，拉住吴氏的手，对傅峤说道，“哥哥，娘是一时冲动，不是有意要冒犯大嫂的。” “滚！”傅峤沉声开口，“以后再出现在上房，我亲自打断你的腿。” 吴氏被吓得脸色苍白，顿时有些后悔冲动来找顾长乐，本来只是想先当着下人的面立威，她才能在府里立足，没想到……这两人根本不是寻常人。 就不怕别人说他们不孝吗？ 傅珊儿拉扯着吴氏，“娘，我们回去。” 第九百二十八章 威胁1 顾长乐把李管家叫了过来，她根本不知道吴氏突然闹起来是为了什么，她记得将军府的院子都是差不多的，并没有哪里比较差。 “是我让人将他们安排在西跨院，离上房远一些，不至于破落。”傅峤淡淡地说道，他不想吴氏母女打扰到顾长乐。 李管家说道，“小的把那边院子全都拾掇得整整齐齐，一应物件全都准备妥当的，那个院子又大又明亮，并不会比其他院子差的。” 当然肯定比不上上房，但也不可能让她们母女住在上房。 “那吴氏到底是在闹什么？”顾长乐就更不明白了，一路上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刚回到将军府就开始作了。 傅峤让李管家下去了，他搂着顾长乐坐了回去，“不用理会她，她是故意的。” “？”顾长乐不能理解吴氏故意闹这一出到底为什么。 “她想要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要在第一天就立威。”傅峤了解吴氏，这个人是有点歹毒的心思，但不够聪明，否则当初也不会什么事都被吴家利用了。 但她对傅老爷没有感念夫妻一场，只想着自己的好处，这一点，傅峤是不可能原谅她的。 傅老爷没有在临终前休弃她，全是看在女儿的份上，怕女儿没有母亲在身边会被族里的人欺负。 可惜傅珊儿被养坏了。 “她……找我立威？”顾长乐被逗笑了，觉得吴氏可能是脑子不清醒了。 “摆膳吧，别理她们。”傅峤淡声说，“她们不一定能在这里住很久。” 顾长乐摇了摇头，还以为傅峤孤身一人，嫁给他肯定很舒心，没想居然还有吴氏母女这对奇葩，更别说宫里见不得她顺心的洛皇后。 “你还是替傅珊儿户好人家吧，等她嫁了，吴氏自然就消停了。”顾长乐说，吴氏如今闹得厉害，无非就是怕傅珊儿嫁不到好人家，非要在傅峤面前找存在感。 傅峤皱眉，他根本没想要插手去管傅珊儿的事。 两人说了一会儿，便将吴氏的事揭了过去。 翌日，傅峤一大早就去军营了，顾长乐睡得自然醒，反正家中没有正经长辈，她也用不着立规矩。 “王妃，那边的两人在外面等着呢。”灵玉过来伺候顾长乐洗漱，努努嘴看向外面。 顾长乐看着灵玉昨天被打肿的脸，还好昨天上了药，今天已经不太看得出来了。 “还疼不疼？”顾长乐心疼地问。 灵玉说，“已经不疼了。” “以后她们再撒泼，你不要冲到前面去。”顾长乐低声说。 “她们就是冲着您来的，奴婢哪能见您被欺负。”灵玉道。 红缨走了进来，“你见不得王妃被欺负，那就自己被打呀？” 昨晚是她不在场，否则哪有吴氏撒泼打人的时候。 “今天我们出去走走。”顾长乐笑着说。 灵玉还没来过青州呢，今天就陪她出去好好玩一玩。 只是，还不等顾长乐出门，门房已经收到好几封请帖了。 全都是青州官家女眷送来的。 第九百二十九章 威胁2 顾长乐将请帖都细细看了，决定先去三天后廖知府的茶话会。 不知吴氏从哪里知道顾长乐要出门应酬，竟要求一定要带着她们母女一道前往。 “那到时候我要如何介绍你才好呢？傅老夫人。”顾长乐并不想带吴氏出门，她都将傅峤赶出傅家，连族谱上都没有他的名字，那又何必再将吴氏当养母。 吴氏沉着脸，“我对王爷就算没有生恩，好歹也有养育之恩，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傅家的。” “该报答的，王爷自会报答。”顾长乐淡淡地说，“你找我做什么呢，你去找王爷啊。” “顾长乐，你是王妃，要替王爷尽孝的。”吴氏叫道。 “王爷该尽的孝道，我自会替他尽的，只是你……”顾长乐瞥她一眼，“是不是把王爷的宽容当软弱了，真以为你当初做过的事别人都一无所知，你再这样胡搅蛮缠，到时候吃亏的是你女儿，如果你还希望王爷替她找一户好人家，劝你别在无理取闹。” 吴氏轻笑，“我才不在乎王爷替珊儿找什么人家，反正若是嫁不出去，王爷难道不能养珊儿一辈子，他们也不是正经兄妹，你也说了，傅家族谱上没有王爷的名字，他若真是想报答，最好的方法就是……” “有些话说出口了，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顾长乐冷声打断吴氏，她当然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但吴氏跟傅珊儿只要不挑明，她还能当不知道。 若真的挑明了，她肯定没法像现在这样好脾气对待这母女了。 顾长乐淡淡地说，“我心胸狭窄，不是特别能容人的，傅珊儿若是不想嫁人，又非要赖着不走，我最多找个庄子养着她，至于你，明日我就让人将你押回顾家，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半步。” “你敢！”吴氏脸色一变，不信顾长乐真敢做到这地步。 “尽管试试。”顾长乐道，总算是明白吴氏作天作地是为什么，原来是想试探她对傅珊儿的容忍度。 呵，这母女二人贪慕虚荣，以前看不起傅峤，为了争傅家的财产，将他除了族谱的名字，如今看着傅峤成了王爷，居然打了这样的歪心思。 真是够恶心人的。 “王爷虽然征战多年，却也是个读圣贤书的，该有的礼义廉耻他都有，若真是如了你们心里腌臜想法，父亲岂不是要气得揭了棺材板。”顾长乐的声音虽然依旧温和，却听得吴氏背脊发凉。 “若是因为你们污了王爷的名声，你们母女这辈子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当姑子是便宜你女儿。” 吴氏的脸色一阵发白，她知道，顾长乐肯定说得出做得到的。 “滚。”顾长乐轻轻开口。 哐啷—— 门外传来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 躲在外面的傅珊儿狼狈地逃走了。 吴氏指着顾长乐，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傅峤……傅峤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吴氏叫道。 “是吗？”顾长乐笑看她一眼，“王爷杀戮无数，还在意你们两个的命？” 吴氏差点尖叫出声，转身急急地跑了。 第九百三十章 清醒 第九百三十章 清醒 傅珊儿被顾长乐吓了一跳，越想越不甘心，还不肯放弃，亲自熬煮了鸡汤送去给傅峤，还没见到傅峤，便被不远拎着扔了出去。 “再让我见到你，立刻滚回傅家。”傅峤的声音冰冷地从书房里传出来。 “你是我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知道今天顾长乐是如何威胁我娘亲的。”傅珊儿叫道。 傅峤淡淡地道，“明日我便将吴氏勾结吴家谋害傅家财产的证据交给官府，该何去何从，你自己想清楚。” 吓得傅珊儿不敢再纠缠，灰溜溜地跑回去了。 吴氏和傅珊儿总算是消停了，她们不确定顾长乐到底是不是如她虽说的那么恶毒，但她们清楚，顾长乐不敢做的事情，傅峤肯定做得出的。 顾长乐拿着请帖去跟傅峤商量廖知府宴请的事，傅峤不喜欢这种场合，而且只是女眷的茶话会，他还要练兵，就不跟着去了。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答案，顾长乐并不意外。 “对了，周晏怎样了？”顾长乐好奇地问，周晏要跟着傅峤来青州，一路上都没暴露过自己是皇子的身份，居然还安安分分地当个小兵。 就算是不远不近，都没看出周晏的真实身份。 傅峤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有几分无奈，“在军营里，说要跟着朱勇练兵。” “本来还以为是娇生惯养的皇子，没想到他真的能跟那些小兵同住。”顾长乐笑着道，“你这个弟弟的不错吧，品性纯良，不是那种自负嚣张的人。” 作为皇子，这真是很难得的品性。 傅峤笑了笑说，“他有一个不错的母亲。” 不然教不出像周晏兄妹这样的人。 “那你就让他在军营里啊？”顾长乐低声说，“他在北都城那么久，都没让人知道他是皇子，在青州肯定也不会被发现。” 不然那传到北都城，让人知道傅峤将周国的皇子安置在军营，那肯定要治罪的。 “等过几天就让他回将军府。”傅峤说，虽然两国是盟国，让周晏在军营确实不合适。 顾长乐说，“我看他也是一时好奇，不会真的想在军营。” 周晏看着是个知进退的。 商谈了一会儿，顾长乐就去准备赴宴的事。 傅峤在将军府住了两天，又带着不远不近去军营了。 天气和美，顾长乐认真装扮，穿着嫩黄色的薄纱裳裙，在廖夫人的期盼中来到廖府。 在青州城中，如今顾长乐的身份是最尊贵的，既是邻国公主，又是恪王妃，且恪王在青州的地位又与众不同，今日的茶话会，除了廖夫人，青州成其他稍有地位的女眷都在这儿，都想见识一下传言中的长乐公主到底什么样子的。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驶来，这是将军府的马车，看似寻常，却是上等的檀木制作，低调华贵，全青州仅有一架。 书言放下脚蹬，红缨撩起帘子先行下车。 一张姝色无双的面庞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惊艳了所有人的眼睛。 第九百三十一章 茶话会1 廖夫人早听说恪王妃容貌出色，在北都城可称第一美人，但她一直认为这赞誉有水分，可能是因为顾长乐的身份，大家才这么捧着的。 今日终于亲眼见到，才知道传言并不虚，恪王妃当真是花容月貌，那欺霜赛雪的肌肤，在青州几乎无人能相比，她是天生明珠，她们这些在青州住几年的女子们，就跟地上的杂草一样了。 “妾身见过恪王妃。”廖夫人上前相迎，笑眯眯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旁边的湖湘低声说道，“王妃，这就是廖夫人。” 彼此见礼之后，廖夫人等女眷簇拥着顾长乐进了后院，廖夫人走在顾长乐的旁边，笑着说道，“早听说恪王妃生得如仙女下凡一般，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恨没早点认识王妃，让我们都沾点仙女的仙气。” “廖夫人这话说得我等下都不好意思多吃些茶了，毕竟仙女都不用吃东西的，喝露水就饱了。”顾长乐笑盈盈地说道。 “那可不行，今日有林夫人亲手做的点心，王妃您不知道，林夫人做的桂花糕是青州城一绝，外面吃不到这么香甜的桂花糕，平日我们想吃还吃不到，今日她是特意做给您品尝的。”廖夫人忙说道。 被提到的林夫人是个腼腆羞涩的年轻娘子，她红着脸看了顾长乐一眼，“廖夫人谬赞了，都是普通的糕点，不值当什么的。” 顾长乐道，“那等一下肯定要试试。” 到了后院花园，廖夫人的茶话会办得一点不比北都城的世家差多少，茶点精致，连待客的茶杯都瓷白如玉，一看就不是凡品。 听说廖夫人出身世家，品味自然不同。 “王妃到青州城有几天了，住得还习惯吗？”廖夫人主动问道。 顾长乐没说之前来过一次了，她笑着说道，“确实和北都城有些不同，每天那些风呼呼地吹，要是不注意，一下子满头都是沙子了。” “这段时间季节风是这样的，过些日子就好了。”廖夫人说，“青州一点都不比其他地方差的，好玩的地方多的是，等过几日得空，我们约王妃去狩猎。” 顾长乐诧异地问，“你们还去狩猎？” “对啊，不然日子多无聊啊。”廖夫人笑着说，“青州这边的狩猎跟北都城不一样，这边的猎物都不是圈养的，野得很，而且还有许多在其他地方都没有的猎物。” 说得顾长乐都感兴趣了，“我还以为你们喜欢茶话会，你们都会骑马狩猎吗？” “以前西越国的野人总三不五时地侵略青州，男人们出去打仗的时候，城里只有我们女眷，我们若是不学会自保，要怎么保护青州城。”廖夫人笑着说，“不过，这几年我们舒心多了，有恪王护着青州城，西越狗东西不敢再过来了。” 顾长乐诧异地看向林夫人，又看了看其他夫人，看着都娇娇弱弱的，居然都是巾帼英雄。 林夫人被看得羞涩，忙说道，“我不会狩猎，能骑马就不错了。” “她是我们的大后方支援。”廖夫人笑起来。 第九百三十二章 茶话会2 顾长乐对青州的这些官家女眷刮目相看，听着她们说起以前黑骑军还没驻守时的日子，那才真的是凶险，能够在青州城安全活下来很不容易。 “以前每天会组织女子练兵，如今闲下来反而不习惯，我们就得空去狩猎，倒也能解解闷，还能吃些平时吃不到的野味。”廖夫人笑着说，“听说王妃也是懂得骑马狩猎的？” “以前为了锻炼身体有学过，在诸位夫人面前可能就只是雕虫小技。”顾长乐笑道。 廖夫人说，“那明日您可要与我们一同去狩猎？” “本来还以为王妃不喜欢我们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所以才不敢邀请您。”看着飒爽干脆的秦夫人说道，“最近猎狐正适合，我们打算明天到城外去试试手。” 顾长乐顿时来了兴趣，让她每天在将军府肯定会闷死的，“那我跟你们一道去，见识见识青州城的狩猎与京都城有何不同。” 这茶话会圆满地结束，顾长乐心情大好地回了将军府。 “以前生活在青州城的女子也不容易。”回家的路上，顾长乐跟红缨叹道。 红缨对她们也不熟悉，但以前还需要女兵，足以证明青州城生活的凶险。 湖湘低声地解释说，“奴婢听说，以前黑骑军还没来的时候，城里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要锻炼身子，能不能保护城门不被攻破且不说，至少还有体力能够逃跑。” 顾长乐一怔，“西越……以前经常侵略我们吗？” “他们边境贫瘠，所以就想从青州城抢掠粮食，还有女人。”湖湘小声地道，“奴婢去过坊市，好多女子的丈夫都是以前死于战场，她们如今守寡，却还要照顾家里的孩子，生活是很不容易的。” “刚才那位秦夫人也是守寡之人，她的丈夫原来是守门副将，几年前为了挡住西越蛮子死了，她这么多年也没改嫁。” 顾长乐想起那位飒爽干脆的女子，看不出来竟是寡妇，一点都没有郁气，反而对生活充满热诚。 “她们都是巾帼英雄。”顾长乐低声说。 回到将军府，她让灵玉准备骑马装，又亲自去马房挑了一批枣红色的骏马。 不一会儿，湖绿过来禀报，道是朱夫人来了。 朱夫人是朱勇的妻子，从宋子尧手中救回之后，朱勇便与她成亲，这次带着妻儿一道来了青州城。 顾长乐与朱夫人见过两三次了。 “妾身见过王妃。”朱夫人是个温婉质朴的平民女子，能够从宋子尧手中得救，她知道是顾长乐帮忙的，对她一直心存感激。 “朱夫人怎么来了？”顾长乐笑着问。 “妾身做了些家乡小吃，不知王妃的口味，拿一点来给您试试。”朱夫人腼腆地笑道。 顾长乐让灵玉接了过去，“好呀，我就喜欢你做的各种小吃，味道新鲜得很，我们进去坐着说。” 朱夫人来找她，肯定不是只是送小吃过来的。 “都是寻常东西，怕不合您胃口，”朱夫人笑道。 “你的手艺自是信得过的。”顾长乐说。 第九百三十三章 朱夫人 朱夫人被请到花厅坐下，她有些局促地挪了挪身子，看了顾长乐好几眼。 顾长乐吃了一颗油果，这是用腐皮包着剁碎的五花肉和荸荠，再用油炸之后的小吃，沾着橘子皮熬制的酱料，吃起来特别鲜美。 “很好吃。”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朱夫人见顾长乐真的喜欢吃，终于松口气，“王妃喜欢就好，妾身下次再给您送来。” “你是第一次来青州城吧，住得还习惯吗？”顾长乐笑着问。 “挺好的。”朱夫人一脸满足，他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够在一起，她觉得在哪里都能心安。 顾长乐点了点头，“那就好。” 朱夫人舔了舔唇，有些结巴地说道，“王妃，其实……其实妾身还有一件事……想跟您说的，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 “你说。”顾长乐含笑说，示意她不用紧张。 “上次妾身被……被囚禁的时候，那个人……”朱夫人有些紧张地开口。 顾长乐眸色微沉，“宋子尧吗？” “对。”朱夫人急忙点头。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顾长乐淡淡地问。 朱夫人心中忐忑，这些话她是想烂死在肚子里的，可她又担心，如果她不说出来，将来那人真的来找恪王妃怎么办。 “你放心，我不会生气的。”顾长乐鼓励她。 “他说……他说您是他上一世命中注定的妻子，囚禁我们母子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救我们，将来我们会感激他的。”朱夫人小声说道。 顾长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看来他的癔症又严重了。” “他有癔症？”朱夫人惊讶地问。 “一个凭着做梦便觉得自己经历前生今世的人，不是癔症是什么。”顾长乐嘲讽地说着，“他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朱夫人吃惊不已，她还以为恪王妃跟宋子尧是不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她不是怀疑恪王妃的品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已，宋子尧肯定是比不上恪王的。 顾长乐问，“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那日是喝醉了，肯定是癔症发作，一直说早晚会找回您的。”朱夫人摇了摇头，“是我大惊小怪了。” 宋子尧居然还不死心，而且还在朱夫人面前胡说八道。 他是以为能够改变朱夫人的命运，所以也能够改变他们两个人的结局吗？ “王妃，今日我说的话，您别放在心上，都是胡说八道。”朱夫人忙说。 “怎么会，我还要多谢你，让我可以提防些。”顾长乐笑着道，“宋子尧本就是失了理智，如今虽然失踪了，谁知道哪天又冒出来了。” 朱夫人道，“他会不会逃到西越去了？” 顾长乐一愣，“为何这样说？” “妾身被他囚禁的时候，好像见到有西越人去找他，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商量什么。”朱夫人说。 宋子尧……还真的有可能投奔西越去了。 这个人只要一天不死心，肯定还会搞事的。 “朱夫人，多谢你今日与我说这些。”顾长乐真心地感谢。 第九百三十五章 温暖 傅峤从小到大都不是在谁的羽翼之下守护长大，他习惯独自一人生存，怀里的女子明明那般柔弱，以前见到他，只会怯怯弱弱讨好地叫他傅哥哥。 如今她却想保护他。 傅峤的心像是被注入暖泉，既酸胀又温暖。 “他不会有机会的。”傅峤亲了亲她的发顶，“你不要自己去冒险就行。” 宋子尧对顾长乐有非分之想，这件事他早就知道，所以一直都防范着，他知道宋子尧逃到西越，但那厮藏得太深，至今也不知他究竟在西越什么地方。 “朱夫人今日能来跟你说这番话，想必也是在宋子尧的算计之中，他多半是想引你去找他。”傅峤的声音冷了下来。 顾长乐也是猜到这个可能，所以她才没打算自己去找他，“要不，让罗小黑和红缨回来，我怕他们两个不是宋子尧的对手。” “让罗小黑去锻炼一下也好，红缨不是冲动的人，她会有分寸。”傅峤说，“以后关于这个人的事，先跟我商量，我来安排。” 顾长乐小声说，“你最近都在军营忙着黑骑军练兵的事，我想着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了。” “不是小事。”傅峤低声说，只要跟她的安危有关的，都不会是小事。 “我跟廖夫人约了去狩猎……”顾长乐跟傅峤说起茶话会的事，又说了对青州城这些女子的钦佩，两人絮絮叨叨地说到下半夜，才经不住困意，终于沉沉地睡去。 傅峤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低眸看着她娇艳的脸庞，宋子尧一直是她的心结，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他以前以为她是对宋子尧有一点余情，但后来发现，他们之间几乎没什么交集，说是有余情未了，实在太勉强了。 今日才发现，她忌惮宋子尧并不是为了自己，似乎更多是因为他。 傅峤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不管她为何这么担心宋子尧会伤害他，只要有解决的方法就好 只要宋子尧死了，她就不会提心吊胆了。 翌日，顾长乐醒来的时候，傅峤已经回军营里了。 红缨被她指派去西越，傅峤便将不远不近留下来听她差遣。 灵玉已经准备了骑马装，“王妃许久没有穿骑马装了，幸好奴婢将这套新做的放进箱笼，不然还来不及重做一身。” 顾长乐的身形比去年又有些不同，胸前鼓了不少，所以出门之前是重做不少衣裳的。 红色的骑马装穿在她身上，将她丰盈衬托得更加明显，腰肢更是不堪盈盈一握。 连灵玉都看呆了，“王妃的身段越来越好了。” “这样去骑马，似乎也太招摇了。”顾长乐皱眉，“下次别做红色骑马装了。” 灵玉道，“哪里是颜色的问题，就算黑色的骑马装，穿在您身上也是一样的。” 顾长乐嗔她一眼，“外面风大，取披风来吧。” 加了一件披风，就不会显得她的容貌太突出了。 “准备马车，出了城再换乘马。”顾长乐吩咐着，城内百姓多，她骑着马反而太招眼。 第九百三十六章 猎豹1 青州城外有一大片山丘，深山老林中的猎物不少，顾长乐第一次来，不敢贸然深入，跟着廖夫人她们边说边走地在林子里寻找礼物。 “上次我在这里见到有火狐，本来想着活捉下来，能做一件好看的披风，结果却让它给跑了。”廖夫人说道，“这次见着了，可不能手软。” “遇到火狐倒还好，千万别遇到大熊。”林夫人小声说。 秦夫人说，“上次我夫君他们在山里遇到大虫，三天才将它给抓住了，如今那张虎皮还在将军的营帐里。” “……”顾长乐听着她们的话，突然觉得这山林里也是挺危险的，不管是京都城还是北都城，他们都极少会遇到这些野兽的，就算遇到，大多数还是豢养的，攻击力肯定不如野外的。 “王妃第一次来，我们就别往深山去，那边的林子多是小猎物，去练练手就好。”廖夫人指着前面的山丘说道。 顾长乐笑着点头，“好。” 廖夫人骑马在前面带路，顾长乐夹了夹马腹跟上去。 一只山鸡扑腾着翅膀落在前面的树下。 咻—— 廖夫人刚拿出弓箭，那山鸡已经被一箭射中。 她差地回头，看到顾长乐单手拿着弓，那一箭是她射中的。 “王妃好箭法。”廖夫人惊讶道，她才知自己还是小看顾长乐，箭法如此精湛，并不比她们任何一个人差。 顾长乐笑说，“我也就只能应付这种小猎物。” 廖夫人觉得顾长乐多半是谦虚，能将箭法练到这样的程度，平日肯定没少打猎的。 “那边有鹿群。”秦夫人低声道。 “我们分开围捕，不然会轻易惊动它们。”廖夫人压低声音，“母鹿和幼崽不杀。” 这是捕猎的规矩。 顾长乐和秦夫人从左方包抄，其他人分成四路，从前后包围过去。 鹿群大约十几头成年鹿，只有一头母鹿和幼崽，正在小溪旁边喝水，等顾长乐她们靠近，才发现想要捕杀鹿群的不仅是她们，还有两头猎豹。 “秦夫人！”顾长乐拉住秦夫人的手，示意她看向小溪旁边的林子，两双发着绿光的眼睛正锐利地盯着鹿群。 “怎么会有猎豹？”秦夫人惊道，这地方不应该有这样的野兽，而且猎豹多是生长在另一边的沙漠地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劲，我们撤。”顾长乐说。 秦夫人朝着对面的廖夫人等人招手，想要她们停止围杀。 但其他人没有发现猎豹，以为秦夫人是在给她们信号。 一支长箭射中其中一头公鹿的后腿。 把鹿群一下给惊动起来。 猎豹守了大半天的猎物，正等着饱餐一顿，没想突然杀来程咬金，顿时被惹怒了，咆哮着从林子里一跃而出，张开口就咬住母鹿的脖子，母鹿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在它的血盆大口下挣扎几下就不动了。 廖夫人她们这时终于发现猎豹，吓得瞠圆眼睛。 “走。”顾长乐叫道。 来不及了！另外一头猎豹抓不到公鹿，撕着牙朝廖夫人她们扑过去。 第九百三十七章 猎豹2 顾长乐手中的箭三连发，射中那猎豹的后腿，给廖夫人她们争取了逃走的时间。 另外一头猎豹看到同伴受伤，放弃继续啃食公鹿，眼睛幽深幽深地看着顾长乐，看得顾长乐背脊一阵生冷。 她立刻调转马头越过小溪，回头又射了一箭。 这一箭射偏了。 廖夫人他们联手对付受伤的猎豹，顾长乐和秦夫人分开两边，打算找个视线比较好的地方再来射杀这头猎豹。 那猎豹追向顾长乐的方向。 “王妃，小心！”秦夫人急忙追了上去。 “你们快去帮王妃。”廖夫人对其他人说道。 这时，在附近的不远不近已经闻声赶来，“发生什么事了？” “有两头猎豹，有一头追着王妃，你们快去帮她。”廖夫人急忙说道。 不远不近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急忙追了上去。 顾长乐骑着马疾驰飞奔，风声猎猎扫过耳边，她这是什么运气，第一天出来狩猎，居然就遇到这么凶猛的猎豹，而且就只追着她跑。 是因为她射中它的同伴吗？ 这样跑下去不行，她的马跑得再快也是快不过猎豹的速度，她要想办法将它射中，减缓它的速度。 猎豹突然一个猛跃，一口咬住枣红马的后腿。 枣红马嘶鸣一声，前腿往前跪下。 顾长乐整个人都扑向前，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猎豹松开口，一跃而起扑向顾长乐。 她该不会要命丧猎豹的血盆大口吧！顾长乐抓紧手中的箭，正要刺向猎豹的脖子时，一支黑色的长箭只穿过它的脑门，将猎豹彻底射杀。 顾长乐心中一喜，是傅峤来救她吗？ 她抬头看了过去，青衣锦服的衣摆映入眼帘，接着她看到一张清隽白皙的脸庞…… “昭昭，没事吧？” “宋子尧，你怎么会在这里？”顾长乐的脸沉了下来，转头四顾，才发现她跟秦夫人她们走散，她不知跑进那座山里了。 “正好路过，你信吗？”宋子尧上前要扶起顾长乐。 顾长乐避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她想起刚才秦夫人说的话，猎豹平常不会到这里来的，今日偏偏出现了两头。 看来，今日一起狩猎的人中，有宋子尧安插的眼线。 “在这里等我，宋公子好兴致。”顾长乐冷声说。 “昭昭，就这么恨我吗？”宋子尧低声问。 顾长乐瞥他一眼，“你还活着，我挺失望的。” “你怕我会伤害傅峤？”宋子尧笑了笑，“你不想知道，他到底能活到什么时候吗？” “呵。”顾长乐只回他一声冷笑。 宋子尧道，“傅峤没有成为周国的皇帝，命运不一样了，是你改变了他，如果你没有和他在一起，他还是会走一条跟上一世一样的路，会成为暴虐成性的暴君。” 顾长乐厌烦地道，“你不能决定别人的人生，你也改变不了。” “但我还想得到你。”宋子尧低声道，“我不会再让你回到傅峤身边。” “你……”顾长乐正要怒斥他，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她不知道宋子尧是怎么做到的，她眼前发黑，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 第九百三十八章 西越1 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顾长乐没有慌张，只是沉默地坐起来，左右环顾，想要打开门，却发现门是被锁上的。 她是还在青州城，还是已经被带出城了？ 吱呀—— 门从外面打开，一个丫环打扮的年轻女子走进来，对着顾长乐行了一礼，“姑娘醒了，您饿了吧，这是公子为您准备的膳食。” “这里是哪里？”顾长乐淡声问道。 丫环说，“这里是西越王庭，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跟奴婢说。” 居然到了西越王庭！ 她到底昏迷了多久，宋子尧早就策划要将她从青州城带出来吧。 “我想出去走走。”顾长乐说，都已经被抓到这里了，想要立刻逃走肯定不可能，不如先冷静下来，宋子尧暂时是不会杀她的。 “这……奴婢得问过工作才能回您。”丫环说。 顾长乐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安怜。”安怜回道。 “你是西越人？”顾长乐问，这丫环看起来不太像西越人，五官看着更像中原的。 安怜说，“奴婢是青州人，被卖到西越，幸好公子救了奴婢，奴婢才能活下来。” 顾长乐笑了笑，“你去问问你家公子吧，我想出去走走。” “姑娘，那您先用膳。”安怜放下膳食，看了顾长乐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顾长乐确定送来的膳食没有迷药，这才放心吃起来，她要吃饱一点保持体力的，不然如何从这里离开。 宋子尧能够将她从青州带到这里，必定是做了万全准备，傅峤肯定已经知道她失踪了吧，他心里肯定很着急的。 她真是后悔，当初在北都城的时候，就应该想办法杀了宋子尧。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房门再次打开，宋子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顾长乐漠然地看着他。 “安怜说你想出去走走，这里是王庭，你不熟悉，我陪你。”宋子尧神情依旧温润如水，连声音听起来都如沐春风。 顾长乐此时见到他却十分厌恶，只是懒得将情绪表达出来。 “你不必如此紧盯着我，我没那么容易从这里逃走。”顾长乐嘲讽地说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打算将你软禁起来，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宋子尧低声说。 顾长乐嘲讽地看他，“去哪里都可以？” 宋子尧沉默了一下，“只要你别离开我。” “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呢，我已经是恪王妃了，你将我抓到西越，你以为傅峤会放过你吗？”顾长乐淡淡地问道。 “我等着他。”宋子尧说，“昭昭，你与他注定不会白头到老的，他活不久了。” “那又怎么样？能够与他在一起，哪怕一天我都愿意。”顾长乐说。 宋子尧闭上眼睛，“不要试图激怒我，我不会再放你走的。” 哪怕她会恨他一辈子。 “我没打算走，反正也走吧了。”顾长乐摆了摆手，站了起来，“你不是要带我出去吗？那就走吧。” 宋子尧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才轻轻地点头，“好。” 第九百三十九章 西越2 西越王庭的建筑风格与中原不同，这里充满异域格调，而且每个人的五官都比中原人深邃，顾长乐走在街上还是显得格格不入。 宋子尧拿了帷帽给她戴上，“虽然两国如今没有战事，但这边中原人还是比较少，你把帷帽戴上吧。” “你也是中原人，他们怎么不盯着你？”顾长乐问道，他们一路走着，那些人都只盯着她看。 “我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他们早就习以为常。”宋子尧说，“这里的胡辣汤跟中原口味不同，要不要试试？” 顾长乐面无表情地道，“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宋子尧温和一笑，“无妨，等你饿了，我们再试试别的。” “你是怎么把我带出青州城的？”顾长乐问道。 “走山路。”宋子尧说，“我来到西越稳住脚步，第一件事便是寻找去青州最近最隐秘的路。” 顾长乐呵一声冷笑，“果然是处心积虑啊。” “我对你，一向用心。”宋子尧没有否认。 “早在你跟萧衍联手对付傅峤之前，你早就跟西越勾结了吧，所以才能全身而退来到这里。”顾长乐慢慢地走着，发现王庭这里虽然跟中原街道不同，但这个坊市跟青州的倒是很像。 如果没有战事，哪个国家的百姓都是一样的，都只想要安居乐业。 “我只是想为自己寻一条能够走得更远的路。”宋子尧说，“昭昭，有时候我宁愿没有想起上一世，这样我还能心甘情愿看着你嫁给傅峤，可你明明曾经属于我，我又怎么能够把你让给傅峤。” 顾长乐看了他一眼，“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又何必强求，我爱傅峤，这一生只爱他一人，你就算把我掳来西越，又能改变什么？” “强扭的瓜不甜。” “就算不甜，我也要扭下来试试。”宋子尧含笑说道。 这个人疯了！ 顾长乐知道这时候不能跟宋子尧强硬，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这么说，你是打算强迫我？”顾长乐挑眉问道。 “我舍不得。”宋子尧说，“所以，昭昭，好好地跟我相处，我们重新开始，等你再次接受我。” 顾长乐问，“如果最后我都接受不了呢？” 宋子尧抿着唇不说话。 “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不长，也没有任何深交，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会觉得我们缘分那么深。”顾长乐淡淡地道。 “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有前世缘分。”宋子尧笑着说。 顾长乐心中冷笑，“那顾瑾呢？” 宋子尧面上微微一僵，“我与顾瑾只有点头之交，没有别的情分。” 真薄情啊！他说记得上一世的事情，那他肯定知道顾瑾是他曾经钟爱的人，如今却只剩下点头之交。“那边是王族住的宫廷，我们别过去了。”宋子尧道。 “不能过去吗？”顾长乐却不肯停下，“我倒是想见识，西越的皇宫跟北国有何不同。” 宋子尧拉住她的手，“我们回去吧，明日再带你过去。” 他好像紧张她去宫廷？ 第九百四十章 西越3 宋子尧越是不想让她去的地方，她越想去。 “那边是有见不得人的吗？为何现在不能去？”顾长乐说道，继续往前面走去。 “不是，只是……今日王上和太后会出来巡视，万一碰见不好。”宋子尧耐心地劝着，“明天我再带你去好吗？” 听说西越的王上才十岁，实际上政权都掌握在这位太后手中，她很好奇这位西越第一美人的太后究竟长什么样子。 “他们又不认识我，我也不会惊动他们，只是远远看着，你害怕什么？”顾长乐面无表情地问，不管宋子尧说什么，她望着宫廷的方向走去。 宋子尧无奈地叹了口气，劝不了她，只能跟在她身后，紧盯着她不要被发现。 顾长乐问，“你见过西越王上吗？” “见过。”宋子尧说。 他好像并不怎么想多说这位王上的事。 “听说他还是个孩子。”顾长乐道，“那应该还没亲政吧？” 宋子尧说，“西越有铁峰王爷在摄政。” 顾长乐听说过这位铁峰王，据说是这位小王上的亲叔叔，骁勇善战，但几年前曾在傅峤手中吃了败仗。 一个掌握政权的太后，一个摄政的王叔。 这个西越王朝的权利分配会平衡吗？ 顾长乐突然好奇起来，这些年西越不再侵略其他国家，是不是因为……内政不稳呢？ “那今天会见到铁峰王吗？”顾长乐问道。 宋子尧皱眉说，“你对他很感兴趣？” 顾长乐笑了笑，“毕竟是傅峤的对手，我多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又是与傅峤有关，宋子尧神色微臣，“你在我面前提傅峤，不会让我打退堂鼓，只会让我更想得到你，更想杀了他。” 如果不是傅峤，她肯定就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了。 顾长乐嗤笑一声，“有没有他都是一样的。” 这时，前面人流涌动，看来太后和王上出来了。 顾长乐加快脚步走过去，踮起脚尖想看一看这对母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宋子尧紧随在她身后，“你小心些。” “这么多人围着，太后和王上能逛什么。”顾长乐皱眉，“他们应该微服出巡。” “西越跟中原不一样，他们偶尔要出来与民同乐。”宋子尧说。 那还真是同乐了。 宋子尧并不想让顾长乐被看到，他将她带到一旁，“这里能看到。” 这个位置虽然能看到，但也只能隐约看到身影，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穿着宫服的女子手里牵着一个小孩，正在与西越的百姓说话，西越百姓对这位太后似乎很爱戴。 他们朝着这边走来，宋子尧隐藏在人群中，眼睛只看着顾长乐，怕她被不小心撞到了。 顾长乐想挤到前面去看一眼，但人太多了，宋子尧又拦着她，她只好远远地看着。 忽然，一个佩戴弯刀的侍卫看了过来，“宋大人，原来你在这里。” 宋子尧对着他轻轻颔首，“保护太后和王上。” 那人咧嘴一笑就走开了。 顾长乐若有所思地看了宋子尧一眼。 第九百四十一章 西越4 被宋子尧送回住的地方，顾长乐还有些不甘心，她连西越太后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 “有什么好看的，人不都长一个样子。”宋子尧皱眉说道。 “……”顾长乐挑眉看他，不对劲！宋子尧对西越太后的态度非常不对劲。 宋子尧避开她的眼神，“走了大半天，你也该累了，好好休息吧。” 顾长乐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再出去了，她似笑非笑地问，“你又想把我锁在这里？” “不锁，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不会做傻事，就算你能从这里出去，也离开不了西越。”宋子尧柔声地说，他不想强迫她，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被囚禁在这里。 “你放心，我总会光明正大从西越离开的。”顾长乐说，她对傅峤有信心，他肯定能找到她。 听到这话，宋子尧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不要惹我生气，昭昭。” 顾长乐翻了个白眼，“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宋子尧深深地看她一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呼！ 顾长乐吐出一口气，出去走了一圈，发现要离开西越比她想象的更难，这里跟中原不一样，空旷的草原，太发现了，她也没有千里马，逃不了多远就会被抓住的。 宋子尧全都算计好了，将她关在这里，她就哪里都去不了。 不能急！不能急！ 顾长乐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先冷静下来，她才能想到更好的方法。 傅峤肯定比她更心急。 青州城，傅峤已经知道顾长乐失踪的消息，在树林里发现其他马匹的脚印，他便知道，顾长乐是被劫走了。 将所有来狩猎的人都抓了起来，就连知府夫人都没放过，一番询问，查出一个姓田的员外夫人有问题。 田氏被宋子尧收买，故意怂恿廖夫人他们来狩猎，又将顾长乐的行踪泄露出去。 那两头猎豹，也是故意放进来的，她在顾长乐的箭袋里偷偷放了一块生肉，这才引猎豹追着她。 傅峤拿到供词，让人将田家上下以叛国贼都抓起来，田氏被当朝斩杀。 “你不要急！”齐琰琮摁住傅峤的手，“王妃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出事的，你若是自乱阵脚，要怎么去救她？” “我没急……”傅峤看了齐琰琮一眼，他的心病已经治好很久了，不会再轻易暴怒。 齐琰琮说，“是不是西越人想要进攻青州，所以才将王妃给抓走了？” “是宋子尧抓了她。”傅峤沉声说，“西越如今还没有想要起战事的预兆。” 西越内政不稳，如果再跟北国开战，根本没有抵抗能力。 齐琰琮骂道，“那王八蛋居然还活着。” 傅峤道，“我要去一趟西越。” “什么？”齐琰琮叫起来，“你疯了，你要是去了西越被发现，那婆娘能放你离开，你知道的，西越的老巫婆最喜欢养面首，你生得这样俊，万一被抓去宫里当面首呢？” “你和我一起去，你还没成亲，她比较喜欢。”傅峤面无表情地说。 “……当我什么都没说。”齐琰琮嘿嘿一笑。 第九百四十二章 西越太后1 宋子尧果然没有再锁着她了，但也没有给她随意出门的自由，她顶多就是在这个小院子走一走，没有他的同意，她是不用想着去街上的。 要怎么离开这里？ 顾长乐靠在栏杆上，抬头望着在天上飞翔的鹰隼。 “姑娘，有人找您。”安怜神色紧张地走过来，在她身后，跟着两位穿着西越宫服的宫女，两人都一脸倨傲地看着顾长乐。 “哦？”顾长乐懒懒地应着，连眼神都没有多给一个。 两个宫女没想到在宋大人的家里居然还藏着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姑娘，我们是太后跟前伺候的，请你与我们走一趟。” 太后要见她？顾长乐心中诧异，这两个宫女对她的态度，显然是还不知道她的身份，那太后自然也是不清楚的，为什么要见她？ “我与你们太后素不相识，她老人家要见我做什么？”顾长乐傲慢地问道。 宫女闻言一怒，“我们太后年轻貌美，哪里就是老人家，你放肆。” 一个守寡的太后，年轻貌美？ 有意思。 另一个宫女说道，“太后要见你，是你的福气，要不是看在宋大人的份上，我们没这么好脾气跟你说话。” 原来是因为宋子尧，那么，太后要见她，肯定也是跟宋子尧有关了。 她还真是没想打，宋子尧在西越似乎还真的有些地位的。 安怜在旁边劝着顾长乐，“姑娘，太后是个极随和的人，您别害怕，她最多就是问你几句话。” 西越太后到底随不随和并不重要，但居然让两个宫女还找她，这件事本身就奇怪。 顾长乐笑了笑，“看来如果我不跟你们走，你们还打算强抓我去的。” “你若是听话配合，是能少受点罪。”宫女冷冷地说。 “呵。”顾长乐慢悠悠地站起来，“既如此，那我也没办法了。” 她对这位西越太后也很好奇，能够掌权一个国家的女子，足可见她是个传奇人物。 宫女撇了撇嘴，早就料想到顾长乐肯定会乖乖跟她们走的。 西越宫廷和中原的皇宫建筑不同，这里的宫殿都是圆顶建筑，顾长乐好奇地打量着，欣赏着异域不一样的风景。 看到顾长乐这样子，两个宫女只当她是没见识，心中更是看不起。 “太后为何想见我呢？”顾长乐好奇地问。 两个宫女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根本不打算回答顾长乐的问题。 顾长乐也不恼，只是微微含笑，跟着她们来到最大最豪华的一座宫殿前面。 耳边传来丝竹作乐的声音，还有低沉声音靡靡歌唱。 刚进大殿，便看到数个年轻貌美的宫女簇拥着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正在唱歌弹琴，那男子穿着宽松的锦服，露出洁白的胸膛，声音低低哑哑的。 真是……奢靡。 看到顾长乐出现，那男子的歌声顿了一下。 半躺在长榻上的太后慵懒地开口，“见着貌美的姑娘，就把你给迷住不成？” 年轻男子重新清唱起来。 顾长乐总算见到西越太后的庐山真面目了。 第九百四十三章 西越太后2 听说这位西越太后出身并不高，只是草原上一名普通牧羊女子，而且在遇到西越王之前，她已经是嫁人的，但生得实在貌美如玉，说是草原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先西越大王对太后一见钟情，强行将她带回王庭，太后冲冠后宫，生下儿子之后，西越王没多久就驾崩了，铁峰王自立为摄政王，扶持年纪只有五岁的小王上登基。 这就是顾长乐对西越王室的所有了解。 她抬眸看向那位半躺在长榻上的女子，身段丰腴，凹凸有致，肌肤虽然不是白皙如玉，但却光泽莹润，容貌艳丽，一点都看不出实际年纪。 确实是个大美人。 顾长乐在打量太后的同时，西越太后也眯眼看着顾长乐，看到居然是一个比她年轻比她貌美的女子时，她脸上渐渐涌起冷意。 “都下去。”西越太后坐直身子，露出胸前一大片莹润的肌肤。 这身段……顾长乐都看得瞠目结舌，也长得太好了吧。 唱歌的年轻男子行礼，低着头连忙退了下去。 大殿突然就安静下来。 “你跟宋子尧是什么关系？”太后赤脚落地，拖曳着长长的裙摆来到顾长乐的面前。 “？”顾长乐诧异，这语气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西越太后皱眉，将顾长乐上下看了一眼，“你是宋子尧的女人？” “太后何以会这么认为？”顾长乐反问道，“我与宋子尧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那你住在他的院子里。”西越太后冷笑，伸出手捏住顾长乐的下巴，“你就靠这张脸勾引他的吧。” 顾长乐挥开西越太后的手，淡淡地说道，“就我这张脸，还需要勾引他？” “……”许久没人敢对她这么无礼放肆了，“你胆子不小。” “相信太后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跟我计较的。”顾长乐笑着道，“你若是跟宋子尧有仇，还是找他报吧，跟我没关系。” 西越太后轻笑，“你是周过人，还是北国人？” “重要吗？”顾长乐挑眉问。 “看来宋子尧最近才将你带来的，啊，之前他消失一段时间，就是为了去找你吧。”西越太后说，“你若是在西越生活一段时间，你就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了。” 顾长乐歪着头，“那……要不你送我回去周国好了，我不想留在这里。” “你舍得离开宋子尧？”西越太后一脸的不相信。 那狗男人又是什么好东西，她恨不得杀了他，哪来的舍不得。 “不瞒太后，我与宋子尧素未相识，也不知他为何要将我带到西越。”顾长乐说。 西越太后说，“宋子尧从来不做没用的事，既然他将你带来，肯定有别的用处，可能是想将你献给摄政王，如此……也是不错。” “……”顾长乐差点骂出声，这个太后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长得不错，摄政王应该会喜欢的。”西越太后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不过，比起哀家还是差了一点。” 第九百四十四章 西越太后3 顾长乐并没有在容貌上要跟太后一较高低的想法。 但西越太后这局话让她有点不安，什么叫摄政王会喜欢，她想把自己献给铁峰王？ “太后倾国倾城，自然是天下第一美的。”顾长乐真诚地说，“摄政王见过您的美艳，其他女子又怎么会看得上眼。” “你倒是挺会说话。”西越太后最喜欢别人夸她长得好看，虽然她对摄政王没有什么旧情了，但还是很满意顾长乐的话。 顾长乐笑着又把她的美貌夸上天。 西越太后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增多，她打量顾长乐一眼，“瞧着你挺机灵，哀家竟有些舍不得将你送给摄政王了。” “我不仅会说话，还会医术，能替太后保住青春美丽，让您的肌肤更加白皙莹润。”顾长乐说道。 这话果然让西越太后心动了，“你能让我的肌肤变得跟……你这样白皙？” 顾长乐道，“是的，不过，需要慢慢调理。” 西越太后打量顾长乐一眼，“你真的会医术？” “我原就是周国的医女。”顾长乐说。 “那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试一试。”西越太后点了点头，她最想让自己的肌肤变得白皙一些，只可惜，不管她涂抹多少东西，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时，外面的宫女传来，道是宋大人来了。 西越太后哼了一声，有些不悦地叫道，“来得倒是挺快的。” 顾长乐已经察觉出来，西越太后跟宋子尧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她低着头退了一步，到宋子尧有些焦急的步伐走了进来。 “臣见过太后。”宋子尧看了顾长乐一眼，给太后行了一礼。 “你是为了这个女子来的？怎么，怕我将她吃了。”西越太后没好气地问。 这语气……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在吃醋的意思？顾长乐心中疑惑，抬头看向西越太后。 西越太后眼神幽怨地瞪着宋子尧，等着宋子尧的解释。 “臣怕她鲁不知礼数，冲撞太后就不好了。”宋子尧低声说道。 “哦？我瞧着她礼数不错，应该有个好出身吧。”西越太后试探着，“宋大人尚未婚配，莫非是想娶她？” 宋子尧抿了抿唇，“臣暂时还没有要成婚的打算。” 西越太后说，“既然这样，这个女子我就要了，以后让她留在我身边。” “太后？”宋子尧一惊，猛地看向顾长乐，“她不适合留在宫中，还请太后三思。” “我觉得她嘴甜人美，留在宫中挺好的。”西越太后说道，“你舍不得？” 宋子尧一点都不想将顾长乐留在这里，那摄政王是个好色之徒，经常会入宫见太后，万一被他看到顾长乐，他肯定会起邪心的。 “臣还有些事需要她去做。”宋子尧说。 “什么事这么要紧？”太后问。 “臣身子有些旧疾，需要她才能治好。”宋子尧只好说道。 西越太后笑了，“这个容易，你进宫也不妨碍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看来不管他说什么，顾长乐都会被留下来了。 宋子尧的脸色异常难看。 第九百四十五章 西越太后4 顾长乐一脸兴味地看着，西越太后对待宋子尧的态度不寻常，不像君臣的语气，更像是发现自己男人在外面养了外室的酸醋质问。 西越太后和宋子尧…… 她觉得留在西越太后身边的决定太对了。 宋子尧突然回头，正好看到顾长乐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 “既然太后赏识昭昭，那就让她留在太后的身边。”宋子尧权衡惹怒太后的后果，只好将顾长乐留了下来。 西越太后很满意他的识趣，“你放心，哀家不会拿她如何的。” 宋子尧低声道，“臣还有几句话吩咐她，太后……” “去吧。”西越太后摆了摆手，反正人都留下了，她也不介意宋子尧跟她再相处一会儿。 “昭昭，你随我出来。”宋子尧沉着脸说道。 顾长乐放心地跟宋子尧出去，反正在这个王宫里，他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宋子尧将她带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他回头盯着顾长乐看着。 “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想进宫来见西越太后的。”顾长乐说，“太后对你……好像与别人不太一样。” 听到这话，宋子尧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留在这里，不要让自己锋芒太露，摄政王进宫的时候，最好躲起来，他若是将你带走，我也没办法救你。” “我被太后留下来，你也没办法将我带回去。”顾长乐笑了笑，“宋子尧，听说西越太后喜欢养面首……” 宋子尧的脸色更加难看，眼底还有努力克制的难堪。 顾长乐脸上的笑容微敛，果然是被她猜中了，宋子尧能够这么快在西越站稳脚步，是因为成了太后的面首。 “后悔吗？”顾长乐虽然没有听到他亲口承认，却已经知道答案。 她知道他不可能承认，更不会说出口。 宋子尧寒着脸，“你不要胡思乱想。” “如果你在周国参加科举，不要总想去谋取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或许能够位极人臣，这一生能过得非常风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西越太后的面首。 就算他在西越再有建树，将来还是逃不了被人诟病，别人提到他，都只会在心里鄙夷地认为他是面首。 “你怎么知道我就能够位极人臣？”宋子尧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活得好好的。” 顾长乐一愣，她根本不知道，上一世她死之后，宋子尧后面会变成怎样。 看样子，好像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 “昭昭，我从不后悔要做的事，我所有的后悔，在上一世都做过了。”宋子尧低声说，“如果这次依旧不能得偿所愿，只能是……上天不容我。” 顾长乐皱眉看着他，“你执念了。” “你就是我的执念。”宋子尧淡淡地说，“好好留在太后身边，她不是个聪明的人，你能够应付的。” “听她的意思，以为你是想将我献给摄政王。”顾长乐笑着问。 宋子尧的脸色阴沉，“不可能。” 第九百四十六章 成了侍女 宋子尧脸色阴郁地离开王宫，顾长乐被西越太后叫了回去。 “你叫昭昭？”西越太后打量着顾长乐，肌肤确实是白皙柔嫩得像鸡蛋壳，自己虽然长得美艳，可肌肤还是不够细腻。 “是。”顾长乐笑着应道。 西越太后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臂，“这样的肌肤，该怎么养出来？” 顾长乐说，“自然是有秘方的。” “嗯？”西越太后挑了挑眉，“什么配方？” “这个……我将配方需要的东西写出来，太后让人准备，我来做美白嫩肤膏。”顾长乐说。 美白嫩肤膏？听着就觉得挺不错的。 “行，你去写。”西越太后点了点头，眼睛一直打量着顾长乐。 宫女送来纸笔拿给顾长乐，顾长乐写了几十样的配方，“这是需要用上的东西，麻烦姐姐了。” 西越太后拿过配方看了一眼，“这……起码得用十几样的花瓣吧？” “是的，花瓣熬制最是适合做香膏。”顾长乐说。 “你不过是个医女，怎么还知道这样的秘方？”西越太后狐疑地问，她记得许多保养秘方都是世家大族才有的，不轻易传到民间，这个昭昭到底是什么人。 顾长乐说，“这原是我祖母传下来的，我祖母以前是在宫里当过差的。” 原来祖母是宫里的宫女，难怪能知道这些秘方。 “那你和宋子尧怎么认识的？”西越太后又问。 顾长乐已经知道西越太后和宋子尧的关系，自然就不试探了，“我与他也不熟悉，只是以前在书院见过几次。” 西越太后闻言笑了笑，“好。” “把她带下去安置，以后她就在哀家跟前伺候。”西越太后吩咐着宫女。 顾长乐刚走出大殿，便看到一个穿着华服的少年被簇拥着走过来，看他的年纪，应该就是西越的小王上了。 “见过大王。”宫人行了一礼，神情温和地看着小王上。 小王上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顾长乐，“这人看着面生，是什么人。” “回大王，这是宋大人送来伺候太后的宫女。”宫女说道。 “宋子尧送来的？”小王上走前几步，打量着顾长乐，“叫什么名字。” “民女昭昭。”顾长乐这才看清楚喜悦大王的长相，少年的五官深邃，肌肤有些黝黑，却一点不影响他的俊美。 小王上歪着头打量她，“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顾长乐很确定自己以前是没有见过他的，“许是民女长得……比较大众化。” “既然宋大人把你送来伺候太后，那你肯定是能干的，好好伺候吧。”小王上说完，就越过顾长乐走进大殿。 这个西越小王上…… 看着似乎是个机灵的，这样聪明的孩子，甘心一直被代政吗？自己的母后暂且不说，那位摄政王才是最大的威胁啊。 “你跟我来吧。”宫女开口说道，“我叫克棠，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女侍，以后你有何事都可与我说。”克棠说道。 顾长乐乖巧地应是。 第九百四十七章 舒心 顾长乐接下来几天都没有见到宋子尧，西越太后没有怎么为难她，秘制的美白膏配方还没找齐，顾长乐便想了简约的方法替她保养，普通的香膏加了她的灵泉，效果更是增加数倍，几天下来，西越太后惊讶自己的脸色还真的变好了。 三十几岁的西越太后其实已经算保养得极好，如今看着更是像二十岁的少妇，肌肤滑嫩了不少。 “看来你果然有些办法。”西越太后很满意，她现在有点舍不得将顾长乐送给摄政王了。 “主要还是太后的底子好。”顾长乐说道。 西越太后最喜欢听别人夸她，不管是不是真心话，听着都十分舒心。 “王上今日亲自求到哀家这儿，想让你去伺候。”西越太后说道。 “？”那个小少年想要她去伺候？顾长乐知道自己长得不算难看，但她觉得小王上不至于看她一眼就对她另眼相看。 西越太后淡淡地说，“哀家觉得是摄政王想要你，这才让王上开口。” “太后，民女从来没有见过摄政王。”顾长乐小声说。 “哀家当然知道你没有见过摄政王，你长得不赖，最近又在哀家跟前伺候，摄政王肯定听说了，他这个人最好色，以前哀家身边好几个人都被他看上了。”西越太后哼了一声，对摄政王这个狗德行是十分不满的。 顾长乐万万没想到，她连摄政王都没见过，居然还能引起他的注意。 “太后，那您……”不会真的将她卖了吧。 “哀家自然是舍不得的，你有这样的本事，哀家还想留 用。”西越太后说道，“哀家是回绝王上了，希望摄政王识趣一点，别跟哀家抢人。” 顾长乐没见过摄政王，但听西越太后这么形容，好像是个风流好色的东西，又能跟太后平分西越的权势，绝对是不简单的。 “好了，哀家这里暂时没什么事，宋大人今日找你有几句话要说，你出宫去见他吧。”西越太后说道，对顾长乐已经很放心。 “是。”顾长乐早就像找机会出宫，这么多天过去了，青州那边肯定有消息的，说不定如今傅峤就已经在西越了。 克棠带着顾长乐出了王宫，“出了这个宫门，外面就是王上平日见大臣的地方，我们是不能去的，跟你们中原也差不多，你们后宫的女子也不能去前宫的吧。” “的确如此，我没去过皇宫，也不是很清楚。”顾长乐不知对方是不是要试探她的话，反正她只是医女，对皇宫不会太熟悉。 克棠没有再多问，指着前面的一座圆顶宫殿，“你去那边，宋大人在等你。” 不是送她离开王宫吗？ 顾长乐有些失望，朝着那个宫殿走去。 宋子尧正在吩咐穿着官服的下属事情，看到顾长乐出现，他眉眼微动，将身边的人都打发了，这才抬步走向顾长乐。 “宋大人穿着西越的官服，好像也很习惯。”顾长乐淡淡地嘲讽一句。 “昭昭，傅峤来西越了，被摄政王发现抓住了。”宋子尧开口说道。 第九百四十八章 我相信他 傅峤被摄政王抓住了？ 不是顾长乐对傅峤有迷之自信，这世上能够抓住傅峤的人，只怕也不是很多，摄政王如果有这样的本事，当年就不是傅峤的手下败将了。 “西越的摄政王……能有这个本事？”顾长乐不太相信，但宋子尧没必要欺骗自己这件事。 宋子尧说，“我知道你不信，我也是不信的，连我都没把握能抓住傅峤，摄政王更加不可能，但……事实的确如此，傅峤刚到王庭没多久，摄政王就知道了，就算傅峤再厉害，也抵不过摄政王用尽办法围攻他。” 顾长乐的心重重一沉，还真的有些担心傅峤会不会因为她的问题疏忽了。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想让我想办法去救傅峤？”顾长乐不紧不慢地问道。 见她依旧这么冷静，宋子尧知道她肯定认为傅峤能够摆脱摄政王。 “你对他这般有信心吗？”宋子尧问道。 “对。”顾长乐有些不耐烦，“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件事，那我知道了。” 宋子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想知道她究竟是真的不紧张，还是假装出来的冷静。 “用不着这样看着我，我的确是担心傅峤，但我相信他。”顾长乐说，“你不会以为你将我抓到西越，傅峤会一无所知，更不会来找我吧？” “我知道他肯定会来找你。”宋子尧道，“他知道你被我掳走，也知道你在西越，不然他不会来，只是……你已经失踪那么多天，就算你能回去，别人会怎么看你，傅峤会不会怀疑你清白已毁？” “？”顾长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宋子尧，“你在说什么屁话。” 宋子尧皱眉，他没想到顾长乐如今竟这么粗俗。 “你以为抓了我，傅峤就会嫌弃我，然后将我休了，还是以为我和他会因为这件事生出嫌隙？”顾长乐好笑地问，“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别把你的想法强行加到傅峤身上，他没有你这么肤浅。” 宋子尧的脸色一变，“他也是男子，你怎知他不介意？” 顾长乐笑着说，“即便我真的被玷污，傅峤也不会对我有丝毫变化，只会将那个伤害我的人碎尸万段。” 她就是有这样笃定的自信。 “你对他这么信任，为何就不认为我能够对你好？”宋子尧低声问，“你是故意想要留在太后身边的，对吗？” “我为何要对你有信任，宋大人，我们并不熟。”顾长乐说。 宋子尧闻言一笑，她至始至终都不肯承认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可她做的事情，明明是在努力改变命运，并且真的改变了许多。 从柳姨娘到顾瑾，全都走了一条和往年不同的人生之路。 就连玉夫人也改变了命运，她不再像上一世那般早逝，他不信，这些都是巧合。 “我与摄政王虽然政见不和，但在想要傅峤死的意愿上是一致的。”宋子尧淡淡地开口，“如果我帮摄政王对付傅峤，他不可能活着离开西越。” 第四百四十九章 没意义 顾长乐面色一冷，“你想要做什么？” “想要傅峤死。”宋子尧低声说。 “虽然我觉得你没这样的本领，但是……”顾长乐笑了笑，“你若伤到他，这辈子哪怕你在西越多大的官儿，我都不会放过你。” 宋子尧笑着问，“亲手杀了我吗？” “哪怕是会脏了我的手，我也会手刃你。”顾长乐淡淡地说。 “那我等你。”宋子尧笑了起来，眉眼仿佛注入一道光，她若是真的能亲手杀他，证明他在她眼中就不是可有可无的人。 至少是有了存在感。 顾长乐在心里嗤笑一声，宋子尧比起上一世，真是癫魔疯狂，简直像换了个人。 “不要太相信太后。”宋子尧说，“如果王上能说服太后放人，你到王上身边更安全些。” “宋大人真是好手段，看来不但深得西越太后喜爱，连小王上对信任你。”小王上跟西越太后要她去伺候，看来是跟宋子尧有关系的。 宋子尧说，“不过是占了些便利。” 顾长乐真是越来越厌恶跟宋子尧说话，“我回去了。” “昭昭……”宋子尧想要伸手去拉住她，却被她抗拒厌恶的神情刺痛了眼睛，“我一直忘记跟你说梦中那个孩子的结局，他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也知道是谁害了他，他……” “宋子尧。”顾长乐忍无可忍，“你也知道是梦，那就是不存在的，既然不存在，那就没有意义，我没有兴趣知道。” “连他……你也觉得没有意义吗？”宋子尧哑声问。 如果连她曾经的孩子都被她彻底遗忘，那还有什么能够让她怀念过去。 顾长乐冷冷地说，“没有。” 宋子尧苦笑，“我明白了，那么……以后我不会再提，我们重新开始。” “疯子。”顾长乐再也不想跟他废话，转身就离开了。 顾长乐急步走了一段路，才终于将胸口的怒火压下来，她放慢了脚步，她之前就派了红缨和罗小黑来西越，如果傅峤来了，那他们肯定知道她失踪的消息了。 说不定……很快会找到她。 她还是相信红缨他们的能耐的。 如今要防着的就是宋子尧，别被他发现红缨和罗小黑的存在。 “回来了？”刚回到后宫，就看到西越太后正在园子里赏花，“宋大人找你说什么了？” “他叮嘱我好好伺候太后。”顾长乐说道。 西越太后轻笑一声，“刚才王上又来求哀家了，哀家已经答应他，让你明日到他跟前伺候，他最近身子不太好，你既然懂得医术，那就替王上好好调理。” “……”西越太后把她当万能的了？ 西越太后看了过来，“王上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是。”反正母子都是差不多的，顾长乐并不觉得西越太后跟前就是好差事。 她对小王上还更感兴趣。 西越太后又看她一眼，“你那个美白膏，什么时候能完成？” “还差一种鲜花，等过几天花期到了，便能采摘下来制作。”顾长 第九百五十章 受伤1 顾长乐被克棠带着来到西越王庭权利最中心的宫殿，西越王在这里除了议政，起居生活也都在后殿，她说不定有机会见到西越其他大家族人物。 克棠跟着留在这里照顾小王上，这是西越太后的意思。 “以后我们就同住在这里，一起好好伺候王上。”克棠对顾长乐说道，“之前教你的规矩都学会了吗？” 顾长乐不是西越人，西越的礼仪不懂，连行礼都不会，克棠教了她几天，才勉强能入眼。 “我会努力学的。”顾长乐说。 克棠和顾长乐相处一段时间，知道她还算是个听话的人，不怕会冲撞王上。 只是，顾长乐在大王宫住了几天，每天除了跟着宫女学规矩，她连西越王的影子都没看到。 和她一起来的克棠已经在小王上身边伺候了。 看来是还不太信任她？ “昭昭，你过来。”克棠神色有些焦急地过来找她，“你是不是会医术？” “我会一点。”顾长乐点了点头，“克棠姐姐生病了吗？” 克棠嘘了一声，“跟我来。” 大半夜的要去哪里？顾长乐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克棠一路来到前殿，这才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药味，这味道…… 有人受伤了？ “你看看王上的腿，伤得重不重？”克棠低声说道。 顾长乐这才看到寝殿里，小王上满脸虚汗，额头还有一个看着像磕到的伤口，正在沁着血丝，他的小腿位置也一片殷红，看起来是受伤了。 “？”堂堂西越王受伤，为什么不请御医，反而把她给叫来了。 “不要声张。”克棠压低声音，“过来。” 克棠示意顾长乐检查西越王的伤势，“我去外面看着，你尽快替王上处理伤口。” “……”顾长乐一头雾水，才发现连药箱都已经准备好了。 就……很诡异！ 顾长乐只好低下头，先去替西越王将额头的血止住。 西越王其实还是个孩子，清理伤口是很痛的，他居然还能一声不吭地忍着。 这个西越王是个心性坚韧的人啊。 顾长乐很快处理好额头的伤口，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他的小腿，她伸手摸了一下。 “！”西越王双手紧握，痛得指关节都泛白了。 小腿骨骨折了！顾长乐更是诧异，“王上，我要帮你将腿骨接回去，可能会有点痛。” 实际上会很痛。 小王上抬眸看了顾长乐一眼，抓过棉被咬在嘴里。 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受伤的意思？ 顾长乐收敛心神，替他将小腿骨先接上，她的手法娴熟，已经是又快又准地接上断裂的腿骨，还是把西越王痛得眼前一黑，差点就晕死过去。 “我得找夹板替你将退固定，三个月不能用这只腿走路。”顾长乐低声地叮嘱着，“王上小心一些。” “嗯。”小王上低声说。 待顾长乐替他处理好伤口，已经是过去一个时辰了。 顾长乐看着小王上惨白的脸色，到底是医者，她伸手替他脉了脉，才发现他还有内伤。 “王上是怎么受伤的？”顾长乐低声问道。 第九百五十一章 受伤2 克棠正好走进来，听到顾长乐的问话，脸色一沉，“不该问的别问。” 顾长乐只好解释说，“王上有内伤，我得清楚是如何受伤，才能对症下药。” “王上还受了内伤？”克棠惊住了，这件事她没有察觉，只以为王上只是额头跟小腿受伤了，本来她已经要去请官郎中，被王上叫住了，让她别宣扬出去，任何人都不要知道。 她没有办法，不能眼睁睁看着王上流血不止，只好去找顾长乐。 顾长乐以前是hi医女，她在太后跟前伺候的时候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她的医术如何，但总比没有的好，却没想到她第一句话居然是说王上有内伤。 “被马车撞的。”少年的声音还没到变声期，听起来还是有些稚嫩。 难怪！顾长乐心中叹了一声，小腿会骨折，应该是被马车压过去的吧。 “如果王上信得过我，我可以替你行针排淤，你体内的内伤若是不治好，将来恐会留下后遗症。”顾长乐说道。 “你会行针？”小王上狐疑地看着顾长乐，他以为能够被宋子尧和太后都看上的女人，应该就是长得有几分好看，嘴上会讨巧，没想到还真的有医术的。 顾长乐说，“略懂一二，王上也可以请别的郎中诊断。” 反正她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信不信是他们的事。 “好。”小王上答应了下来，他盯着顾长乐看了一会儿，“孤信你。” 克棠闻言大惊，觉得王上太草率了，怎么能够轻易相信一个外人，“王上，她只是刚来王宫没多久，除了会保养美容的方法，其他怕是不能太信得过。” “让她试试。”西越王忍着痛，他刚才见顾长乐替他处理伤口的手法娴熟，看着应该是个有经验的大夫了。 “有没有针？”顾长乐问道。 克棠皱眉看了顾长乐一会儿，这才去取来一套金针，“昭昭，你不要胡来！” “我只是想治病。”顾长乐皱眉说，她今日帮小王上，完全是因为自己行医的身份。 西越王的内伤不重，只是被马车撞了之后，有瘀血堵在他胸口，她要替他将经脉打通，再将瘀血逼出来，喝几天的药调理一下就可以了。 顾长乐让克棠取来温水，拿出一颗药丸放到水中，很快药丸就融化在水里。 克棠神情一紧，“你要做什么？” “这是治疗内伤的药，我平汝都会备一些在身上的。”顾长乐淡淡地说。 “你……你一个当下人的，为何要备这样的药在身上。”克棠明显不相信。 “我以前是医女，跟在贵人面前伺候，他们若是受了伤，我都会先给他们吃一颗药丸。”顾长乐说。 西越王从顾长乐的手中接过水，二话不说就喝了。 克棠急得差点扑过去将水杯抢过来，“王上。” “行针吧。”西越王对顾长乐说道。 这个少年……将来长大之后，应该是不简单。 顾长乐有些担心，等这个少年以后成为真正的西越王，只怕天下又会是三国鼎立的局势了。 第九百五十二章 受伤 顾长乐来之前被克棠警告过，不许她多问，只做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所以她一直沉默着替小王上处理伤口，即使她很好奇，堂堂一个西越王出门，居然还会被马给撞成这个样子，他身边难道没有侍卫吗？还是有人要故意害他？ 令她意外的是克棠的态度，她是太后的人，小王上受伤了，她却没有去禀报太后，而是帮小王上遮掩着。 好像她才是小王上的心腹似的。 “你到底行不行？”克棠见王上痛得满头汗水，要不是嘴里咬着被子，此时已经叫出声了。 “打通经脉是会痛的。”顾长乐的额头也沁出汗水，她不能分心，必须将一百多根针全都用在西越王身上。 克棠紧张地看着顾长乐，又看了看王上。 过了一个时辰，顾长乐才终于停下来，“好了，我去煎药。” “你把药方给我，我去。”克棠立刻说道，“你去的话，太显眼了，不能让别人知道王上受伤。” 顾长乐将药方写给克棠，“好。” 小王上经历过全身几乎经脉断裂的痛苦之后，终于疲惫得睡了过去。 西越王室真是有不少秘密啊。 顾长乐替他将伤口又重新上了药，在他等下要喝的水中加了灵泉，让他的伤口能恢复得快一些。 过了一刻钟，小王上突然惊醒过来，睁眼看到顾长乐，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王上醒了？”顾长乐低声说，“要不要喝点水？” 小王上点了点头，就着顾长乐的手喝了一杯水，才看了她一眼，“你的医术不错。” 他的胸口不闷痛了，连小腿好像也没有刚才的痛楚。 顾长乐说，“王上谬赞了。” “孤的腿真的三个月不能下地吗？”小王上问。 “最好如此，不然会留下后遗症的。”顾长乐说道。 小王上皱了皱眉，那他接下来得找个借口，三个月都不去见摄政王跟太后了。 克棠煮了汤药送来，“王上，药好了。” “昭昭，王上的内伤……是不是已经好了？”克棠问道。 “为了以后不要留下旧疾，最好七天之后再行针一次。”顾长乐回道。 克棠皱眉，“王上？” “孤之前一直想去呼尔仑草原，此次算是个机会，孤明日一早就出发，两个时辰之后，你再去跟太后说。”小王上说道。 “王上要自己去草原？”克棠惊声叫道，“那怎么行，您还受了伤。” 小王上看向顾长乐，“孤带她一起离开。” 克棠哪能放心，她对顾长乐还是有所保留的，“王上，不如奴婢跟你一起去吧。” “你不会医术，不能替孤疗伤。”小王上一下子就掐断克棠的希望。 “……”克棠顿时就说不出话了，她这方面的确是比不上顾长乐的，她放心不下小王上。 小王上说，“放心吧，巴鲁会保护孤的。” 他也不是独自一人离开王庭的。 克棠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王上路上要保重。” “嗯。”小王上点了点头，他肯定要好好保重的，不然怎么应付两只老狐狸。 第九百五十三章 我见过你 天还没亮，顾长乐就被小王上带着上了马车离开王庭。 就这样……离开王宫了？ 顾长乐有些恍惚，车内的软榻铺了好几层褥子，小王上已经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她一点困意都没有，窗外只能看到如泼墨般的屋檐，还没有天亮，她也看不出现在是到了哪里。 这个西越王……真是完全不能按照正常思路去看待他的。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虽然车辕处只有一个赶车的侍卫，但顾长乐却能感觉到，在马车的周围，还有人在暗中保护着。 这个年仅十岁的小王上，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完全掌握在太后和摄政王的手中。 顾长乐打了个哈欠，眼皮有些沉重了。 不知什么时候才到达目的地，她还是休息一下吧。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小王上已经醒了，他面前摆着一个小木凳，上面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顾长乐有些尴尬，她好像睡了挺久的。 “你叫昭昭？”小王上打量着顾长乐问道。 顾长乐笑了笑，“是。” “你是宋子尧的旧情人吗？”小王上又问道。 “不是。”顾长乐面色微沉，撇清她和宋子尧的关系，“我与他不熟悉。” 小王上露出一个少年清朗的笑容，“那他求孤将你从太后身边带走，居然只是一厢情愿。” 所以……宋子尧其实是小王上的人吗？ “孤见过你。”小王上一手撑着下巴，“在青州的时候。” 顾长乐微微眯眯眼，整个人都警惕起来，“王上看错了吧，我没去过青州。” “一年前你去过，不要骗孤，孤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有自信的，就是见过你。”小王上说道。 “……”她一年前是去过青州，那时候傅峤失踪了，她去找黑骑军的。 这个小屁孩，居然还记得，她那时候在青州根本没停留多久。 “所以，你到底是谁？”小王上好奇地问，“该不会是北国哪个将军的女眷吧？” “如果我是哪个将军的女眷，那就是被掳来的，此时青州早就攻打过来了。”顾长乐淡淡地说，“我只是医女，到处行医，经过青州也很正常。” 小王上点了点头，“你刚才还说没去过青州。” “一年前的事，许是有经过吧，去过太多地方，忘记了。”顾长乐随口就说道。 “你把我当小孩子哄着？”小王上有些不悦了，“如果你只是普通医女，宋子尧为何对你这么紧张？” “我怎么知道呢，也许是怕太后误会吧。”顾长乐说。 小王上摸了摸骨折的小腿，突然又问道，“你见过北国的恪王吗？” “你见过他？”顾长乐没有急着回答，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将眼前的小帝王当孩子看待，他精明得很。 “没有，挺好奇的。”小王上说道，“听说是个凶神恶煞的人。” “传言多半不可信。”顾长乐道。 小王上点了点头，“所以，还是要亲眼见到才行，要不我们去青州城吧。” 顾长乐的心中一动。 外面传来巴鲁的声音，“王上！” 小王上撇嘴，“孤只是说说，肯定不会去冒险的。” 第九百五十四章 潜入 傅峤的确是在西越，但他并没有被铁峰王抓住，被住到铁峰王府中的是一个暗卫，只是易容成傅峤的样子，虽然只有五六分相似，但不熟悉傅峤的人看来，已经是很容易错认了。 “公子，在宋子尧家中没有寻到王妃，但是，半个月前，宋子尧的确带回一个女子，后来……”暗卫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说。”傅峤冷冷地开口。 “那个女子被西越太后召见进王宫，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了，宋府的下人说，西越太后见不得宋子尧身边有貌美女子，之前弄死过好几个了。”暗卫小声地说道。 傅峤久久没有说话，“她可能在王宫，今夜我进宫去找她。” “公子，西越王宫深浅未知，而且铁峰王已经知道你在西越，肯定会在王宫增加防卫的。”暗卫忙劝道，“让属下去探一探吧。” “不必。”傅峤淡淡地开口。 暗卫劝不了傅峤，只能干着急，不过，以傅峤的武功，要在西越王宫来去自如应该是没问题的。 待到入夜，傅峤潜进王宫时，正好就是小王上受伤，顾长乐被叫去给他疗伤。 傅峤没有立刻将顾长乐救走，而是一直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想知道这个西越小王到底要做什么。 …… …… 天亮，上朝的时候，西越的大臣们才发现他们的小王上不见了，克棠匆忙去禀告太后，太后惊得坐不住了，直接就来朝堂里质问摄政王。 “摄政王，小王上昨日还跟你议事吗？怎么就不见了？”西越太后惊恐不已，担心是不是摄政王暗中将她儿子抓起来了。 毕竟他早就有谋夺王位的野心，只是有所忌惮而已。 铁峰王正值不惑之年，保养得当，身材依旧魁梧精壮，他目光在太后娇艳的脸庞流连片刻，才哼了一声说道，“臣昨日离开王宫时，王上还好好的。” “那王上去哪里了？”西越太后焦急地叫道。 “臣怎么知道，小孩子心性不定，喜欢到处溜达，这会儿说不定躲在什么地方玩泥巴。”铁峰王嗤笑一声。 朝堂中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没人觉得小王上不见有问题。 西越太后怒声说道，“王上是什么样的人，摄政王不了解，哀家难道不了解，朝中大臣难道不了解，王上登基以来，何时做过任性的事情？”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小王上虽然年纪小，但做事却已经很稳重了。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铁峰王的脸色阴沉，“臣会派人去找王上的。” “你最好快点找到。”西越太后哼道。 王上不在，这个早朝也就散了。 宋子尧没有立刻离开王宫，而是跟在西越太后的 身边，“太后，王上真的不见了吗？” 西越太后沉着脸，“他带着昭昭去呼尔仑草原了。” 刚才是为了替王上遮掩行踪，不让摄政王知道，她才故意冲着他发火的。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王上的行踪，你亲自带人去把王上带回来。”西越太后说。 “是，臣遵命。”宋子尧眸色沉沉，顾长乐居然被王上带走了！ 第九百五十五章 草原 “宋子尧如果发现你被我带走了，应该会很生气吧。”西越王一路上吃好喝好，养得脸色红润，要不是他的腿不能下地，他都想出去外面骑马了，可他现在很无聊，只能找顾长乐没事找话说了。 “那你放我回去吗？”顾长乐和他相处了几天，大致能了解他的脾气，虽说比同龄孩子成熟稳重些，但到底还是个孩子。 西越王咧嘴一笑，“那不行，你得替我疗伤，而且，我看你应该也不太想回去的样子。” 她又没说要回王庭。 “你不信任太后，也不信任摄政王，你该不会觉得宋子尧是可以依仗的人吧？”顾长乐问道，西越太后跟摄政王如今在争权夺利，全都想掌控西越王，可西越王又不是傀儡，他有自己的想法。 从他的言谈中就能看出，他在朝堂应该有自己的心腹。 宋子尧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他应该很清楚西越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我依仗他？”西越王嘿嘿地笑着，“为何不是他依仗我，因为我年纪小，所以就该被他人牵着鼻子走吗？” “他是个狡猾多端的人，你年纪小，难免会被忽悠呢。”顾长乐说。 西越王道。“我年纪是小，不代表我看不清形势，也不代表我看不出谁想利用我。” “所以……”顾长乐打量着他，他知道宋子尧是想利用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西越王叫道，“你问的这话，不是一个医女会问的。” “那医女会问什么？”顾长乐反问。 西越王说不出这个女子哪里奇怪，但他就是一个直觉，她绝对不仅仅是医女。 “我们什么时候到目的地？”顾长乐问，“虽然马车铺了很多褥子，但你不能总是躺着，还得找个地方休息，才能替你疗伤换药。” “前面有个部落，去那里落脚吧。”西越王说道，不再提刚才的话题。 顾长乐撩起窗帘看出去，除了一片绿茫茫的草原，她看不到其他东西。 马车继续辘轳前行，过了小半天，总算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他们已经进了部落的领地，这里就是一个小王庭，有坊市有生意买卖，他们到达的时候，坊市已经到了尾声，来赶集的人都套上马车牛车要离开了。 顾长乐第一次见到西越的部落，这个部落不算大，建筑和王庭有大同小异，分散在各处的蒙古包像点缀在草原上的星星。 有人在看着她！ 顾长乐刚从马车出来，她立刻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注视，可她四处环顾，又没发现是谁在看她。 到底是谁？ 一路上她都有这种强烈的感觉，好像有人在跟着她。 “我们今晚住在这里。”西越王被巴鲁抱着下车，来到一个还算宽敞的圆顶屋，这里有三间房，正好够他们住下。 “你还带了其他侍卫吗？”顾长乐低声问道。 西越王笑道，“你担心巴鲁保护不了我们吗？你放心好了，巴鲁是西越第一勇士，用不着其他人也能保护我们。” 小王上没安排其他侍卫在后面跟着！ 那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人在暗地里保护，是她的错觉吗？ 顾长乐对自己的直觉一向自信，这时候却有些拿不准了。 “那我能不能出去外面逛一逛？”顾长乐问道，“反正我也是跑不了的，你放心吧。” “你要真能跑……那也是你的本事。” 第九百五十六章 羊肉串 顾长乐没想过要跑，她知道凭她现在肯定是逃不掉的，她就是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 接近傍晚的草原笼罩在一片霞光中，喜欢热闹的牧民已经点燃火堆，搬出宰杀好的牛羊烤了起来。 “姑娘，要吃烤羊串吗？”忽然，有个穿着胡服，满脸胡子的汉子挡住她的去路。 “不……”顾长乐正要拒绝，却发现对方的声音有点耳熟，“羊肉串怎么卖？” “五文一串。”汉子咧嘴一笑。 顾长乐盯着他的眼睛，终于看出来他是谁，“罗小黑。” 易容成西越大汉的罗小黑看着顾长乐笑得眉眼发光，“姑娘，来几串吧？” “好。”顾长乐点了点头，随着罗小黑进了帐篷。 红缨正在烤肉，屋里没有其他客人。 “姑娘。”红缨低声叫道，“这里的主人去牧羊了，暂时借给我们做生意。” “你们一路都跟着我？”顾长乐问道，难怪一路上都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们。 罗小黑道，“不是，我们是收到王爷的消息，才追赶上来的。” 顾长乐一愣，“王爷？他真的来西越了！” “是。”红缨上前扶着顾长乐检查一番，“姑娘没受伤吧？” “没有，我被宋子尧抓去没多久，就被西越太后叫进宫里了，她还算是好应付的。”顾长乐说。 罗小黑说，“您让我们打听的都打听出来了，宋子尧早就勾搭西越太后，那萧衍其实就是他的棋子，要不是王爷还活着，他肯定里应外合，将北国给一锅端了。” 和顾长乐猜测的一样，宋子尧从来就没真正为萧衍做事。 “小白脸真是混账东西。”罗小黑骂道。 红缨替他解释，“宋子尧成了西越太后的面首，听说这位太后养了不少面首，但这两年独宠宋子尧，连摄政王都被她抛弃了，摄政王如今会跟她对立，就是因为宋子尧的出现。” “……”这爱恨情仇好像挺精彩的。 顾长乐说，“这些我多少已经知道了，那位西越王，你们能查到多少？” “西越王就是一个傀儡，西越太后跟摄政王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罗小黑说道。 “那倒未必。”顾长乐摇头，“这个小王上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对了，傅哥哥呢？” “在这儿。”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边，穿着胡服的傅峤走了进来，眸中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灼灼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来，她一把抱住他的腰身，“我以为你真的被摄政王抓了。” 傅峤轻抚她的头发，看到她好好地在他眼前，他才觉得胸口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你吓到了吧？”顾长乐抬头笑盈盈看着傅峤。 “嗯。”听到她失踪的消息，他差点又失去理智了。 顾长乐说，“我会保护自己的。” “你做得很好。”傅峤低声说。 “西越小王上不是傀儡，虽然只有十岁，心思极重，将来太后和摄政王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顾长乐说。 第九百五十七章 小屁孩的野心1 傅峤在顾长乐的唇上缱绻留恋，克制着心底的想念，他强迫自己离开她，只是轻轻拥着她的肩膀，“我接你回青州。” “我如今在小王上身边，倒是没什么危险，我想知道，这个小孩子到底是什么底气跟两头老狐狸作对。”顾长乐并不那么想这么早回青州了。 “你想试探宋子尧？”傅峤皱眉，他现在恨不得手刃宋子尧，根本不想顾长乐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谁知道下次宋子尧会对她做什么事。 “对，这个人藏得太深了，我们都以为他投靠萧衍的时候，结果他在替明贵妃做事，明贵妃倒了，他立刻又在西越站稳脚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哪来的本事啊。”顾长乐说。 傅峤知道宋子尧是她的心结，一日不能将宋子尧除掉，她都没法安心。 “好，我跟在你身边护着你，任何有危险的事情都不要做。”傅峤低声说。 顾长乐灿烂一笑，“好呀，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就算有危险，我也会让你帮我的。” 傅峤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小看西越王，年纪小不代表就是好人。” “我知道的。”顾长乐笑着道。 “明日我想办法把红缨送到你身边，不会让西越王怀疑。”傅峤道。 顾长乐笑着应下来。 “饿了吧，先吃饭。”傅峤说。 两人一起吃了饭，顾长乐还带着羊肉串回去给小王上。 西越王在顾长乐出门的时候，就派人在后面跟着，他虽然自信她是跑不掉的，但也想知道，她究竟会背着他做什么。 结果她一路上除了吃，就是瞎逛，一点都没想着要离开他。 不知是她胆小，还是心大。 “王上，羊肉串不好吃吗？”顾长乐见小王上盯着羊肉串发呆，以为他是嫌弃了。 “你还带了什么回来？”西越王瞥了顾长乐手上一眼。 “周国的特产糖果，不知你喜不喜欢。”顾长乐笑道，“没想到这草原还有周国的东西。” 西越王说，“如今西越跟周国又没战争，走商也会来西越做生意的。” “三国联盟，互相通商，对天下百姓都有好处。”顾长乐说。 “呵，你还心怀天下啊。”西越王轻笑，一个医女还能知道互相通商的事。 顾长乐说，“我怎么就不能心怀天下，我学医就是为了救济世人。” 西越王笑了笑，“周国和北国如今联盟，他们会不会趁机将西越给吞并了呢。” “你担心吗？”顾长乐问道。 “我不担心，他们虽然联盟，但不一定能并肩作战，如果他们将西越吞并了，将来未必就能和平相处了。”西越王说道。 顾长乐对这个西越王刮目相看，“你还是挺有见地的。” “你小看我！”西越王脸色一沉，“我跟摄政王不一样，眼中只有一亩三分地。” “那你眼中有什么？”顾长乐笑着问。 西越王伸出三个手指，忽地握拳，“看明白了吗？” 顾长乐怔愣了一下，片刻心中大震。 这小屁孩还想着一统天下！ 第九百五十八章 小屁孩的野心2 西越王在呼尔仑草原住下来了，他没暴露身份，让顾长乐对外称是他的姐姐，他随姐姐采药才路过呼尔仑草原的。 顾长乐算着时间，今天又给他行针疗伤。 “虽然小孩子骨头受伤能愈合得快，但受了内伤对身体到底不好。”顾长乐都要怀疑西越王是故意受伤的，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她完全看不透这个少年的想法。 “我吃饱撑着放自己骨折。”西越王没好气地说，“是摄政王要害我。” “那你还躲到这儿？”顾长乐一边替他行针，一边问着。 西越王说，“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受伤了。” “……”顾长乐真不知这个孩子怎么想的。 “他们总欺负我是个孩子，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西越王的声音有些沉下去，这次行针没有上次让他觉得难受，反而有些昏昏欲睡。 “你年纪确实不大，见识比不得大人，不过，你比同龄人已经从聪明太多了。”顾长乐笑着说。 西越王哼道，“不许拿我跟小孩子相比。” 自己不就是个孩子，还看不起别的小孩。 顾长乐无声地笑着，“所以你信不过摄政王和太后，却觉得宋子尧可以帮你完成大业。” “宋子尧有野心，而且他知道我想要做什么。”西越王说，“他懂我的忍辱负重。” 他懂个屁！宋子尧肯定是知道上一世的西越王是什么样的，所以才能投其所好。 没听到顾长乐的声音，西越王回头看她一眼，“你好像很不喜欢宋子尧。” “伪君子。”顾长乐淡淡地说。 西越王道，“一个人的品性，跟他的能力没有关系。” “你是这样想的吗？人的品性影响他的一行一举，忠君爱国之人，向来品性都是极好的。”顾长乐没有说宋子尧以后可能会背叛西越，但她话里的意思，就是想说宋子尧不是个忠君爱国的人。 “说的也有道理。”西越王点了点头，“你认识傅峤吗？” “不瞒王上，恪王的名声天下皆知，我若说不认识，你也不会相信的。”顾长乐笑着道，“天下大事，总是要都知道些，不然如何在这天下行走。”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还知道不少。”西越王的声音变小了。 顾长乐看他一眼，“王上先好好休息吧。”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觉得你不是叫昭昭。”西越王道。 “我的确是叫这个名字。”顾长乐说。 西越王渐渐地合上眼睛，终于睡了过去。 顾长乐将银针都刺到他后背，便到外面去煮药了。 巴鲁大步地走了过来，看到顾长乐，点了点头就要往屋里走去。 “王上在疗伤，已经睡了。”顾长乐提醒。 巴鲁停下脚步，“王上什么时候醒来？” “大约……还要再过一个时辰吧，你找王上有事？”顾长乐问道。 “也不是要紧事……”巴鲁想了想，有些难为情地挠头，“我刚刚……在外面撞伤一个女子，昏迷不醒……” 第九百五十九章 失忆女子1 看着巴鲁不好意思的样子，顾长乐张了张口，“你把一个女子给撞晕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在路上走着，看到前面有热闹就跑几步，我也没想把人给撞出去了。”巴鲁急忙替自己解释。 “那你把人家姑娘送去看郎中啊。”顾长乐看着巴鲁魁梧如小山的身材，有点同情那个被她撞晕的姑娘。 巴鲁急得跺脚，“我送了啊，可是，她不记得了，她现在以为我是她兄长，非要跟着我。” “……”顾长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你把人带回来了？” “啊！”巴鲁点了点头，指了指外头，“她在外头。” “你想跟王上说这件事，然后打算怎么做呢？”顾长乐问。 巴鲁想起顾长乐会医术，他眼睛发亮，“你会医术啊，你能不能治好她，让她想起以前的事。” 撞一下就失忆这种事，要么是假的，那姑娘想赖上巴鲁，要么就是撞得很巧合，撞到脑袋真的失忆了。 顾长乐觉得正常的姑娘都不会有胆子赖上巴鲁这样粗壮的汉子。 “我先去看看，如果能治的话，也要帮人家把病治好。”顾长乐说，让巴鲁在前面带路去。 巴鲁脸上一喜，急忙带着顾长乐在前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那女子特别柔弱，你不要吓到她。” “我看起来不柔弱？”顾长乐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大厅里，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缩肩坐在角落，看来有些胆怯。 顾长乐在看到对方的面容时，脑海里只剩下柔弱两个字。 “……”她认识红缨多年，从来没想到柔弱两个字会用在她的身上。 这就是被巴鲁撞失忆的女子！ 顾长乐明白怎么回事了，是傅峤将红缨安排到她身边了。 她还在想傅峤会以什么方法将人安排到她身边，没想到能够到这么快，而且……还以这样的方式。 “姑娘。”顾长乐忍着笑，走上前跟红缨打招呼。 红缨抬起头看到顾长乐，眼神闪了闪，露出一个迷茫害怕的表情。 “昭昭姑娘，你不要吓到她！”巴鲁急忙说道。 “……”巴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人了！ 活该被骗啊！这个天真单纯的大汉子。 “你不是让我来替她治病吗？到底还治不治了？”顾长乐故意冷着脸，一副要回去的表情。 巴鲁急忙说，“治，就是……你温柔一点。” 顾长乐握了握拳，“我知道！” 红缨好不容易憋住了笑，抬头看向顾长乐。 “姑娘，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顾长乐微笑着问道。 “我……我……”红缨捂着头，一脸懵然地摇头，“我头疼，一想就头疼。” 顾长乐见红缨头上还包扎着，瞪向巴鲁，“你撞伤人家的头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撞到旁边的桌子。”巴鲁小声说道。 顾长乐替红缨把脉，除了有点淤伤，什么问题都没有。 “可能是伤到头了，所以才经不起以前的事。”顾长乐说，“需要慢慢调理。” “那要调理到什么时候？”巴鲁问。 “不知道，只能看运气了。”顾长乐摆了摆手，“只要将她脑袋里的瘀血清除了，也许就想起来了，你去问问王上，能不能将人留下治病吧。” 第九百六十章 失忆女子2 巴鲁听到顾长乐的话，又转身离开去找西越王了。 顾长乐看着红缨笑了起来，“装得挺像。” “西越王回头容易我留下吧。”红缨低声问。 “他还是个孩子。”顾长乐说，小王上虽然努力让自己更沉稳，但到底还有少年人的心性。 巴鲁很快去而复返，脸上还带着笑容，“昭昭姑娘，王上答应了，让她暂时留在这里治病。” “你不方便照顾她，让她跟着我，还能给我打下手伺候王上。”顾长乐说道。 “那……好吧。”巴鲁没有犹豫，他是男子，的确不方便照顾一个受伤的女子。 顾长乐带着红缨回到后院，西越王醒来正在坐在门前的摇椅，懒懒地看了红缨一眼。 “你怎么走出来了？”顾长乐皱眉，不是说他不能下地行走吗？ 西越王说，“巴鲁抱我出来的，你不是让我晒太阳吗？” “我先去给你煎药。”顾长乐说，回头看了红缨一眼，“你不要到处去，这是我们少爷。” “少爷。”红缨小声地叫了一声。 西越王看她一眼，对顾长乐道，“她真的什么都忘记了？” “是啊。”顾长乐头也不回地说，她将一直闻着的药拿出来，让西越王喝了下去。 “苦。”顾长乐好笑地给他递上一颗糖果，“我得回屋里给她治病，你不要到处去，晒一会儿就让巴鲁把你抱回去。” 西越王哼了哼，虽然他出门在外不想暴露身份，这昭昭未免也太放肆了，一点都没将他当王上。 顾长乐笑着拉起红缨的手回到旁边的房间，见西越王并没有怀疑，才低声问，“傅哥哥呢？” “王爷让我保护他，他还有别的事要做。”红缨说道。 “好吧，我来给你扎针。”顾长乐说。 红缨的脸色一变，“我没有受伤。” “还是要做个样子的。”顾长乐咧嘴一笑，“行针也是能调养身子的，我看你经常习武，身上多少有些损伤，不如来行个针。” 红缨别的不害怕，最怕的就是针了。 顾长乐只是想逗一逗红缨，并没有打算真的给她行针，说笑了一会儿，她就出去了。 “那女子真的失忆了？”西越王还在晒太阳，巴鲁已经回来，就站在他身边。 “也许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给她行针了，现在睡着了。”顾长乐说。 “我们今晚吃烤羊羔吧。”西越王笑眯眯地说道。 巴鲁指了指前面的空地，已经在烧起烤炉，一头刚杀的羊羔已经处理干净，连腌料都准备好了。 “你不是不爱吃烤肉吗？”顾长乐狐疑地问。 “谁说的，你昨天拿来的烤肉一点都不好吃，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烤肉。”西越王哼了一声。 顾长乐笑着摇头，“只能吃肉，不能喝酒。” 西越王皱眉，“草原男子汉谁不喝酒。” “没错，男子汉，你受伤了，不能喝酒。”顾长乐淡淡地说，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巴鲁憨憨一笑，将羊羔架到火炉上，“昭昭姑娘，那……那谁姑娘能不能吃烤肉。” “她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我们总不能老是叫她喂，我见她穿着红衣裳，就暂时叫她红缨吧。”顾长乐笑着道。 第九百六十一章 另外的选择 失忆的红缨得了名字叫红缨。 她安安静静地被顾长乐叫出来，那个山一样的巴鲁讨好地递了羊腿给她。 “……”红缨往后退了两步，这么大的羊腿，谁能吃得下去。 巴鲁疑惑地问，“你不爱吃吗？” “吃不了这么多。”红缨看向顾长乐，小声地说道。 “她好像跟你更熟稔些。”西越王说。 “我和她同为女子，又替她治病，她如今失忆最没有安全感，她不跟我熟，难道要跟你们熟？”顾长乐优哉游哉地吃着烤肉，还拿着马奶酒喝了一口，“哇，真烈。” 西越王想了想，算她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顾长乐朝着红缨招手，“你来我身边坐下吧。” 红缨做出乖巧的样子，走到顾长乐身边，连看都不敢去看巴鲁，只是悄悄瞄了西越王几眼。 看起来倒像真的是失忆的。 “听说宋子尧已经启程来找我们了。”西越王一手拿着羊腿，一手拿着马奶酒，在顾长乐的盯视中，他艰难地将马奶酒换了茶。 “王上对王庭发生的事还很清楚。”顾长乐这下终于确定，这个小王上虽然离开王庭，但他的眼线和暗卫都在跟着，而且准时将王庭的消息传来。 “毕竟关乎自己的江山，哪能不关心，万一……命就没了。”西越王笑着道。 顾长乐看向西越王，其实他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身为一国之君，失去父亲的保护，虽然有母亲，但西越太后并没有真正的大智慧，她能够在西越站稳脚跟，更多是依靠摄政王。 如今还跟摄政王反目成仇了。 说到底，西越王就是一个傀儡，只是这个傀儡长大了，已经有自己的思想。 他对自己的王朝是有宏大志愿的。 只是力量太小了。 “你依靠宋子尧替你除掉摄政王，就不怕宋子尧将来比摄政王还更难对付吗？”顾长乐低声问道。 西越王说，“你对宋子尧真是恨之入骨吗？” “他若过得不好，我自然会开心些。”顾长乐淡淡地道。 “是不是……他对你始乱终弃了？”西越王好奇地问。 顾长乐说，“说不清楚，你有没有想过跟北国借兵？” 西越王转头看向顾长乐，差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年纪还小，并不适合四处征战，西越最重要的是稳住内部政权，你可以跟北国或者周国借兵夺回自己的权利。”顾长乐说，这对他来说，或许一开始会弱势，至少他不必当傀儡。 “你当周国和北国的皇帝都是傻子，他们会借兵给我？”西越王摇头大笑，“昭昭，你还是太天真了。” 顾长乐说，“我只是随口一提，让你有另外的选择，不必依赖宋子尧。” “难道他们就不会拿我当傀儡吗？”西越王问。 “至少……他们不会紧盯着你，你会有机会去成长。”顾长乐说，“如果是其他人，他们只会希望你成为他们想要的样子。” 西越王略显稚气地咬了一口羊肉，半天没说话。 第九百六十二章 失眠 “姑娘，你跟西越王说这些，不怕他怀疑你的身份吗？”入夜，红缨跟着顾长乐回了屋里，才低声地问出疑惑。 “宋子尧马上就要到了，他肯定会跟西越王说我的身份，与其到时候让宋子尧牵着走，不如先把握主动权。”顾长乐说。 红缨对这些政治权势不了解，只觉得顾长乐这是在冒险。 顾长乐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冒险，但如果不这样做，将来宋子尧利用西越王壮大自己的势力，他为什么会到西越，肯定是知道以后西越会变得强大。 他想要以先知的便宜，得到最大的权利。 她可以确定，将来他铲除摄政王和太后，他一定会比他们其中一个拥有更大的权势。 到时候，她再想除掉他就太难了。 “睡吧，反正如今只能见机行事。”顾长乐低声说，一旦有危险，他们立刻就脱身。 她们一夜无梦，西越王却辗转难眠，一直在想着刚才顾长乐说的话。 其实，顾长乐说得对，依仗任何人都不如依仗自己。 他的确是年纪小，但他自幼失去父亲，见识过太多阴暗的事情，早就比同龄人更成熟些。 宋子尧同样信不过，但他暂时没有人可用，只有宋子尧最适合当他的刀。 如果不用宋子尧…… 西越王从来没想过另外的可能，北国和周国，谁才是最可信任的？ 翌日，顾长乐看到西越王顶着两只黑眼圈，忍着笑给他拿来两个热鸡蛋，“王上昨晚睡得不好呀？” “明知故问。”西越王哼了一声。 “我去熬药，今天你的腿要换药，而且要浸泡药水。”顾长乐说道。 “痛不痛？”西越王皱眉问道。 顾长乐呵了一声，“你自己都能撞断了腿，还怕疼吗？” “……”西越王抿着嘴，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到底什么来头，她说自己是医女，可她言行举止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骄傲，那不是普通医女身上会有的。 “你的真名叫什么？”西越王问。 顾长乐笑了起来，“昭昭就是我的真名。” 西越王一脸的不相信，“宋子尧应该很快就到了，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顾长乐看他一眼，“你跑到这里，应该不仅仅是想要疗伤吧，王上，你在王庭做什么了？”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被太后抓进宫里的。”西越王问道。 顾长乐将已经准备好的药包扔进锅里，“我一个人能怎么反抗，宋子尧不也反抗不了太后。” 西越王拿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顾长乐旁边的凳子坐下，“你说，如果我想找北国合作，那要找谁呢？” “你觉得谁能跟你合作？”顾长乐反问。 “傅峤。”西越王缓缓地说出一个名字。 “哦，把摄政王打得落花流水的那位大将军。”顾长乐笑着问。 西越王正要开口说话，巴鲁大步走进来，“王上，宋大人来了。” 顾长乐秀眉一挑，看着咕噜咕噜冒泡的药锅，“先泡脚吧。” 第九百六十三章 来了 宋子尧进来的时候，一眼就落在顾长乐的身上，她神情恬静，正在给铁仲昕行针，一点都看不出她是被强迫来的。 “痛！”西越王倒抽一口气，只觉得小腿的断骨似乎又裂开了，整条腿痛得一抽一抽的。 顾长乐淡淡地说，“痛就对了，要是没感觉，那你这条腿就该废了。” “我包扎了这么多天的药，怎么还会痛！”西越王痛得满头大汗，怀疑是不是被这个女子给耍了。 “你这腿不能动，肌肉会有粘连，血液也不流通，替你行针是为了让你的小腿不萎缩，能够好得快一些。”顾长乐知道宋子尧进来了，她连回头都没有，继续给西越王行针。 西越王抽着冷气，看到宋子尧在门边，他招了招手，“宋大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宋子尧灼灼地看了顾长乐一眼，来到西越王的身边，“王上说过最喜欢来呼尔仑草原。” “王庭如今怎样了？”西越王笑着问。 “太后觉得摄政王要害你，如今正跟摄政王斗得厉害。”宋子尧以为西越王的伤势是假的，居然是真的。 “王上，您怎么能一个人跑这么远，何况还受了伤。” 西越王指着顾长乐，“她难道不是人？” 顾长乐抬头看他，手指捻着针刺了进去。 痛得他差点跳起来，“你轻点。” “好了，我先下去了。”顾长乐说道，“半个时辰后我再进来把针拿了。” 宋子尧的眼睛一直追着顾长乐。 “宋大人，她是你的心上人啊？”西越王问道。 “嗯。”宋子尧没有否认，“西越不是有个传说，只要去了前圣湖，就能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她就是我上一世的妻子。” 西越王笑起来，“我看她好像没把你当丈夫，倒是像敌人。” 宋子尧声音冷淡，“她将来会是我的妻子。” “宋大人，孤要你和太后联手，先除掉摄政王。”西越王突然说道。 “王上，是不是太急了？”宋子尧皱眉，“王庭的军权如今还在摄政王的手中，切不可着急开战，我要徐徐图之，将他手中的权利稀释了……” 西越王闭上眼睛悠悠地说，“他要是死了，什么权势都是假的。” 宋子尧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突然发现自己对他还不够了解，“王上，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你觉得谁跟孤说什么？”西越王淡淡地问。 “臣会帮王上一统天下，只是……不能急。”宋子尧知道这个孩子的野心，将来也会征战四方，连傅峤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可现在，还不行，西越的战力不行。 “宋大人，你是祖籍是哪里的？”西越王突然问。 “臣祖籍是周国。”宋子尧几乎可以确定，顾长乐肯定在这个孩子面前说了什么话，不然西越王对他不会有这样不确定的怀疑。 他对自己一向言听计从的。 西越王说，“摄政王不能留了，宋大人，不如你想想办法吧。” “王上……”宋子尧皱眉，“让臣想一想。” 第九百六十四章 绝望 “你跟王上说了什么？”宋子尧和西越王说完话，立刻出来找顾长乐说。 顾长乐懒懒地瞥他一眼，“你觉得我会跟他说什么？” 宋子尧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昭昭，别看他虽然是个孩子，但心思深沉绝非你能想象，你若是知道他以后会做出什么事，你就不会跟他走得那么近了。” “是我想跟他走得近吗？”顾长乐淡淡地问，“宋子尧，你想用西越王得到权势，是因为你有所谓的前世之梦，可你有没有想过，那只是你的梦，其实根本不同了，你未必能够得到你想要的。” 宋子尧说，“我知道，可我还是想努力让一切回到正轨。” “怎样才算是正轨，你不是说对不起我？回到正轨就是想要再次对不起我的意思？”顾长乐嘲讽地问。 “昭昭……” 顾长乐摆了摆手，“我跟你没有可说的，你是不是来接小王上回去的？那我去收拾东西了。” “小王上之前从来没想过要在这时候对付摄政王，今天他突然提出要我去对付摄政王和太后。”宋子尧看着顾长乐说道。 “哦，你舍不得对付太后了。”顾长乐面无表情地道。 “……”宋子尧差点被气出一口老血。 “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 顾长乐笑了笑，“我说的是实话呀，太后风韵犹存，对你也很是信任，你们是郎才女貌呀。” “……”宋子尧愤怒地瞪着顾长乐，同时心里又觉得难受，这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他只剩下绝望。 她看出太后对他的不同，可她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还打趣他。 “如果有别的女子对傅峤投怀送抱，你会怎么做？”宋子尧突然问。 “啊？”顾长乐愣了一下，“大概……会打死傅峤吧。” 宋子尧笑说，“你不难过吗？” “打死他，我自己也会难受死了。”顾长乐平静地说。 “我明白了。”宋子尧低声道，顾长乐对他已经没有任何一丝男女之情，甚至连恨意都没有了。 顾长乐觉得宋子尧有些莫名其妙，“我要给王上送药了。” “傅峤是不是也在这里？”宋子尧看着顾长乐的背影问道。 “你不是说他被铁峰王抓了吗？”顾长乐反问。 宋子尧派人去查探过了，摄政王抓的是假的傅峤，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真正的傅峤已经来找顾长乐了。 说不定他已经跟顾长乐见过面了。 “你见过他了，你知道他没有被抓。”宋子尧盯着顾长乐的神情，终于确定一件事，“他在哪里？” 顾长乐好笑地说，“你觉得……如果我知道他在哪里，我会告诉你吗？” 宋子尧说，“那我就让人在呼尔仑草原掘地三尺地搜。” “随你。”顾长乐端着药，头也不回地去找西越王了。 本来跟着顾长乐的红缨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宋子尧肯定认得出她，早知道她就易容再接近巴鲁了。 就是忽略了宋子尧会这么快找过来。 第九百六十五章 商量 西越王喝了药之后，便睡下去了。 巴鲁着急地来找顾长乐，“红缨不见了，我刚刚带她出去，想让她见一见外面有没有熟悉的地方，说不定能想起来，可是……我一转身就没见到她。” “不要急，也许她是被家人给带回去了。”顾长乐说。 “不行，昭昭，你跟我一起去找她。”巴鲁着急地叫道，拉着顾长乐就要出门。 顾长乐说，“王上刚睡下，你是他的侍卫，不能离身，你留在这儿，我去找吧。” 巴鲁仔细一想，他们是在外面，虽然有暗中保护王上的人，但他还是不太放心，“好，昭昭，那就拜托你了。” “嗯。”顾长乐点了点头，她是不可能再将红缨带回来，宋子尧会认出来的。 她让巴鲁留下，其实也是想防着宋子尧。 顾长乐骑着马到街上走着，她也没有想要去找傅峤，宋子尧肯定会派人跟踪她的。 只是，呼尔仑草原的坊市就这么大，不知不觉，她就经过上次遇到罗小黑的地方，居然还看到罗小黑在烧羊肉串。 “姑娘，吃羊肉串吗？”罗小黑咧嘴笑着，他本来就生得黝黑，稍微易容之后，就更像个糙汉子，要不是顾长乐多注意几眼，她也是认不出来了。 “来五串。”顾长乐下马，往帐篷里面走去，“再来点小酒。” 里面只有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在喝酒，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胡服的女子端着肉进来。 “王妃。” 顾长乐在那个汉子面前坐下，“傅哥哥，宋子尧来找西越王了，要不，你先回青州？” 汉子抬起头，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庞，“先杀了他，再回青州。” 就知道傅峤对宋子尧的厌恶已经到了极致。 “万一打草惊蛇，只有我们几个，万一……”顾长乐还是有些担心的。 “让红缨和罗小黑送你先走一步，我杀了宋子尧，再去找你。”傅峤沉声说。 顾长乐说，“我其实还有别的办法……” 她将对西越王说的话告诉傅峤，“……不如先除掉摄政王跟西越太后，那宋子尧不是想要权势吗？我们就偏让他得不到，等他失去所有，再杀了他。” “既能解决西越对我们的威胁，又能将我们的力量渗入西越。”顾长乐压低了声音，“傅哥哥，这不是更好的办法吗？” 傅峤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很好的办法，但要花费许多时间，而且，还要容忍宋子尧多活些天。 自从得知宋子尧抓走顾长乐，他无时无刻想要杀了宋子尧。 “西越王未必会跟北国联盟。”傅峤低声说。 “除非他想让宋子尧变成第二个摄政王。”顾长乐道，“他聪明的话，会选择跟北国或者周国合作的。” 傅峤皱眉看着顾长乐。 “让我再去劝一次，如果不行，我就跟红缨他们离开。”顾长乐立刻道。 “好。”傅峤点头答应下来。 顾长乐高高兴兴地吃着烤肉，转头对红缨说，“巴鲁让我来找你，他对你真上心。” 第九百六十六章 分歧 顾长乐回去的时候，西越王正在挑剔着巴鲁送来的羊肉，他突然想吃中原菜了。 “这草原哪来的中原菜，你这个要求莫名其妙了。”顾长乐上前接过烤羊肉，“不过总是吃烤肉，的确容易上火，最近是不是口中生疮了？” “？”西越王震惊地看着顾长乐，她是怎么知道的？ 顾长乐笑道，“我去给你煮个粥，这两天就吃清淡些吧。” 宋子尧在旁边听了，只是抿了抿唇，她的厨艺极好，那是上一世为了讨好他学的，可他从来没有领情。 如今再想吃她亲手做的饭菜，只怕她是不会答应的。 果然，顾长乐去而复返的时候，手中只端来一个人份量的饭菜，看着虽然简单，却很精致可口。 西越王惊讶地问，“这是你亲手做的？” “不然那你以为这草原上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中原菜。”顾长乐将托盘放到他面前，“这两天可以吃清淡点，一会儿我再给你开个下火的汤药。” “看起来是挺好看，就不知道能不能入口。”嘴上虽这么说，西越王的身体却很诚实地端起白粥，他在青州吃过中原菜，与西越的口味很是不同，别有一种味道。 宋子尧目光紧盯着顾长乐，“昭昭，我也还没用膳。” 顾长乐瞥他一眼，“这不是还有烤肉吗？宋大人又没有嘴巴生疮，多吃点肉挺好的。” 西越王得意地笑着。 “王上，那我们何时启程回王庭？”宋子尧并没有同意西越王在这时候围杀摄政王，他也需要为自己做打算，如果摄政王和太后在这时候两败俱伤，迅速上位的人未必是他。 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拉下摄政王，到时候他可能会是炮灰。 西越王慢吞吞地说道，“昭昭说孤要休息三个月，如今才半个月，怕是没那么快能回去，是不是，昭昭大夫。” 这话听起来……是不打算回去的意思。 看来西越王和宋子尧有分歧了。 顾长乐喜闻乐见这样的结果，“最好是如此，免得将来留下后患，你不想自己变成瘸子吧。” “昭昭，王上毕竟是一国之君，不能够长期离开朝堂。”宋子尧沉着脸，他想起西越王上一世的确是个瘸子，难道这一世因为顾长乐改变了吗？ 那顾长乐还会改变多少事情？ 这一瞬间，他有些后悔太快将顾长乐带到西越，许多事情好像只要遇到顾长乐，都会偏离正常的轨道。 “不是有太后娘娘吗？”顾长乐说，“身子要紧啊。” 西越王点了点头，“有摄政王和太后在，王庭不会有事的，孤还是将伤势养好了再回去吧，宋大人，你先回王庭，替孤盯着他们。” “……”宋子尧奉命来接西越王的额，他怎么能自己回去，“王上，太后很担心你。” “他们谁不担心我啊，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西越王不耐烦地摆手，“我要吃饭了。” 顾长乐看向宋子尧，“宋大人，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搅王上吧。” 宋子尧脸色阴沉地离开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 确实不太像 “恪王妃。”西越王看着顾长乐突然叫了一声。 “？”这么突然，知道她的身份了。 顾长乐咧嘴笑着，“王上，你喊谁？” “孤让人去青州城打听了一个月，才打听到傅峤的王妃失踪了，而且失踪的时间跟你出现在西越的时间差不多。”西越王其实在两日前就知道这个事，一直都在试探顾长乐。 今日才算是确定了答案。 “你认错人了吧。”顾长乐还是不想承认，反正只要她不承认，西越王就拿她没办法。 西越王说，“我想见傅峤，你能让我见他吗？” “……”顾长乐抿唇看着他。 “地点你来决定，不然你还要担心我埋伏他。”西越王说，“我不会跟宋子尧说的，他不听话了。” 顾长乐在他面前坐下，盯着少年故作深沉的脸庞，“所以，王上是决定要跟北国借兵，替你除掉摄政王和太后了吗？” 西越王没好气地说，“太后是我的母亲。” “哦。”顾长乐点了点头，“就是让太后交出政权，安心地在后宫颐养天年和面首。” “……”西越王瞪着顾长乐，“你真的是王妃吗？” 顾长乐耸了耸肩，“确实不太像。” 西域王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傅峤？” “再过段时间吧，等你的腿可以下地了。”顾长乐说，她肯定不会让傅峤在草原出现的。 她还是信不过西越王，何况宋子尧在这里。 “你怕我埋伏他？”西越王挺直胸膛，“我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西越王不是那个人，宋子尧就不一定。 “你让宋子尧留下，还是让他先离开了？”顾长乐问。 “他明日启程回王庭。”西越王把几样小菜都吃得干干净净，“今晚继续吃中原菜。” 顾长乐冷笑，“你倒是挺会使唤我的，你就不怕我下毒害死你？” 西越王突然神情一凛，对啊，她是恪王妃，想害他怎么办呐？ “你要是想害我，我已经死了几百遍了。”西越王哼道，“不要欺骗小孩子。” “我去坊市看看有没新鲜的菜，今晚做些别的菜式。”顾长乐笑着说，转身离开房间。 巴鲁一看到她，急忙追上来，“昭昭姑娘，那……那红缨呢？” “哦，我没找到她，不知是跑去哪里了，等我有空再去找她。”顾长乐说，“我想，她应该是找到她的家人了。” “真的，可她还没想起自己是谁啊。”巴鲁担心红缨在外面出事了。 这个大汉倒是挺善良的，“她的家人会告诉她的。” “对了，宋子尧呢？”顾长乐问。 巴鲁说，“宋大人出去了，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 宋子尧要是心情好的话，那才有问题。 “王上要他先回王庭，你多盯着他。”顾长乐叮嘱道。 巴鲁小声问，“昭昭姑娘，你也不喜欢宋大人啊？” “你也觉得他很讨厌？”顾长乐学着他压低声音。 “一个小白脸，要不是太后，谁理他。”草原好汉巴鲁不屑地冷哼。 他们草原的男子都不会当面首的。 第九百六十八章 宋子尧不想这么快离开草原，他有预感，傅峭此时肯定也在草原，铁仲昕说不定已经见过他了，否则不会突然改变主意。 上一世，傅峤还有两年就该死了，他是死于暴毙，没有人知道傅峤到底生的是什么病，但这个人暴戾凶残，杀了无数的宫女，偏偏这样的帝王，居然还让百姓觉得是个好皇帝。 宋子尧虽然跟在傅峤身边多年，却没有完全看透傅峤，但他觉得，傅峤可能是生病了。 不然不会那么快就死的。 可是，好像一切都因为顾长乐改变了。 “宋大人，我们要启程回王庭了吗？”随行的下属低声询问着宋子尧。 铁仲昕还要宋子尧回去忽悠摄政王和太后，不让他透漏自己的行踪，如果可以，就让摄政王和太后先撕起来。 他是想明白了，铁仲昕不是想重用他，而是想利用他去拉仇恨，当炮灰对付这两座大山。 不愧是西越王，从小就这么狡诈。 将来这个天下是铁仲昕的，在傅峤死后，西越就带兵攻打周国，没有傅峤的周国根本抵挡不住西越大军，周国被吞并之后，很快北国也被侵占了。 这一世……真是出现了许多本该不会出现的人。 就如现在的周国皇帝父子，还有依旧活着的顾长乐。 宋子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凭他一个人，能将整个天下的局势扭转吗？ 他是有信心的，毕竟他有别人没有的记忆。 “不回，你们各自易容潜藏各处，听我号令行事。”宋子尧沉声地说道。 宋子尧深吸一口气，骑着马慢慢地离开草原。 …… …… 顾长乐收到暗卫的密信，得知宋子尧是一个人离开草原，她让红缨他们要小心防范，她太了解宋子尧这个人了，他没有达到目的，绝对不会那么容易罢休的。 反正她也有时间跟他慢慢耗着。 接下来的半个月，顾长乐没有再出门，每天都替西越王医治双腿，别说傅峤了，连可疑的人都没有发现。 就在宋子尧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打算将他的人撤出草原时，他发现西越王不见了。 “王上呢？”宋子尧脸色阴沉，眼角隐忍克制地抽了几下。 人去楼空！西越王住的院子，除了原来的仆人，其他人早就不见了。 “大人，我们……我们一直守着啊，没有看到王上离开。”那些下属都懵逼了，他们明明轮夜守在外面，别说几个人了，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怎么就都……不见了。 宋子尧脸色阴沉，他心里清楚，是顾长乐发现他没有离开草原，所以才跟傅峤里应外合，将西越王给带走了。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回王庭。”宋子尧脸色阴沉，如果西越王已经选择了傅峤，那他只能用另外的计划了。 昭昭，你就非要每次都跟我作对吗？ 宋子尧第一次觉得，顾长乐的重生，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她会破坏他所有的计划。 “那王上……会去哪里？” “他迟早会出现的。”宋子尧要在西越王彻底掌握政权之前，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 两辆马车哒哒奔跑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周围牛羊成群，正埋头吃着草，牧民勾着头看过来，大概是从来没见过像这样的马车，一脸的好奇。 马车里，西越王靠在柔软的被褥上，透过窗口看着天边，“孤要是被傅峤杀了，摄政王是不是就要坐上孤的位置？” “？”顾长乐回头瞥他一眼，“要不，送你回去？” 西越王咧嘴一笑，“都跑这么远了，再回去岂不是又要颠簸一程，还是不要了。” “我跟你打赌，宋子尧找不到你，他回去肯定投靠太后，逼太后另立王上。”顾长乐喝了一口奶茶，秀眉皱起来，她真是喝不惯草原的这种奶茶。 “他为什么要挑太后，太后的兵权比不上摄政王。”西越王说。 “陷入爱情的女人比较好控制。”说完，顾长乐有些抱歉地看向西越王，她口中的太后是他的亲娘，说他的亲娘爱上别的男人，太戳他的心。 西越王却习以为常，西越在这方面本来就比中原更放得开。 “母后是挺喜欢宋子尧，但……未必会完全听宋子尧的话。”西越王耸了耸肩，“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一个宋子尧找不到的地方。”顾长乐说。 西越王立刻说，“青州？” 顾长乐笑了笑，“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并不是去青州，宋子尧此时肯定派人在青州的途中等着他们了。 在三国交界之处，他们的马车往东面的方向驶去。 西越王吃惊地看向顾长乐，“周国……东阳关？” 顾长乐望着他微微笑着，“害怕啊。” “！”西越王的确没想到居然会去东阳关，“看来北国跟周国的关系挺好的。” “盟国，自然是好的。”顾长乐笑着说。 很快，他们就到了东阳关的关口，傅峤从前面的马车下来，关口处走出两个人。 顾长乐仔细一看，顿时瞠圆眼睛，那不是周晏吗？ 他不是在青州的军营里吗？什么时候到东阳关的。 有周晏的令牌，他们很快就进入关口。 这是西越王第一次进入东阳关，他撩起窗帘看着外面，发现这里比他想象的要繁华一些。 “周国……之前不是有流民暴动吗？这么快就恢复生息了？”西越王有些不可思议。 “已经平稳了。”顾长乐说，“王上，你觉得百姓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帝王？” 西越王一直看着外面那些百姓灿烂的笑容，他低声说，“至少要有绝对的权势，内政平稳，边境安平，无人敢侵占我疆土。” “能够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天下。” 顾长乐看着少年认真的表情，突然有种想要揉了揉他脑袋的冲动，“是啊，百姓最害怕的就是战争，因为只要战争，那就有伤亡，其实百姓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安定的天下。”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西越王疑惑地问。 顾长乐笑道，“我就是说一说，到了，我们下车吧。” 他们已经来到东阳关内一处大宅外面，傅峤和周晏站在门外等着他们 西越王不知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但……好像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第九百七十章 宋子尧没有将西越王带回来，让本来就野心勃勃的摄政王更笃定自己的猜测，他怀疑那个小王上可能已经遇害了，否则怎么一个多月都见不到人。 摄政王开始联合朝廷其他官员，逼着太后将王上交出来。 西越太后第一次感到惶恐，她将宋子尧叫进宫里，想知道他有什么计策。 “太后娘娘，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了。”宋子尧沉声说，“臣已经联系先王旧部，还有之前反对摄政王的部落，只要您一声令下，他们的军队就会踏平摄政王的王府，将他擒住。” 西越太后并没有宋子尧这么乐观，她太清楚摄政王的厉害了。 “你真的找不到王上吗？”西越太后问道，“如果王上在的话，摄政王至少还能有几分顾虑。” “怕是王上如今就在摄政王手中。”宋子尧说，“我们要联合其他部落，将皇上救出来。” “什么？”西越太后疑惑了，摄政王觉得王上在她手里，难道他是倒打一耙吗？ 宋子尧说，“他如今为了借口起兵造反，没有什么理由是编不出的。”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西越太后问。 “如果太后信得过我，那就交给我来安排。”宋子尧扶住太后的肩膀，“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西越太后看着宋子尧俊美的脸庞，如今除了他，她也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 “好。”西越太后点头，拿出她的军权虎符，“这个交给你，能够号令其他部落和王庭禁卫军听命于你。” 宋子尧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好，你安心等我回来。” 接下来，王庭便陷入内乱之中，宋子尧攻击摄政王要残害王上，和其他部落的军队将他包围在王庭，摄政王连见都没有见过王上，知道这是宋子尧在陷害他。 他以为这是王上跟宋子尧的圈套，干脆起兵造反，要立自己为王上。 王庭的内乱，很快就传到东阳关了。 “？”西越王看着傅峤给他递过来的战报，半天都回不过神，“孤失踪……对他们来说反而是造反的理由，他们根本不担心孤的死活。” “恭喜你，总算看清楚了。”顾长乐说道。 西越王皱眉，看着傅峤说道，“恪王，你说会与孤合作联盟，那接下来你要怎么联盟？” “先让他们乱一会儿。”傅峤淡淡地说，“你手中有自己的兵权，足以收拾他们两个吗？” “其实他们阵营里也有孤的人，只要孤活着，他们自然就不会跟着自相残杀。”西越王说道，“就是……兵权大部分在摄政王和太后手中。” “如今是在宋子尧的手中了。”傅峤说。 “……”西越王抿了抿唇不说话。 傅峤道，“我可以借兵给你，但条件我们先谈好了。” 西越王神情严肃冷静，“你想要什么条件？” “十年内西越不得再骚扰我国边境，开放三国贸易，百姓买卖互利，对你我都是好事。”傅峤说。 “好。”西越王点头。 “同意我们派一支军队驻扎西越，方便保护在西越的北国百姓。”傅峤道， “不行！”西越王立刻反对，“就算孤答应你，西越朝堂上的大臣都不会同意。” 这是什么条件，要他出卖西越的百姓吗？ 第九百七十一章 盟友 傅峤平静地解释，“只是驻扎，你可限制这些士兵不得带兵器走出军营，更可以限制他们不得去的地方，但是，如果有北国百姓求助，我们肯定是要管的。” “人数，地点都随孤决定吗？”西越王问道。 “不会超过一百人。”傅峤说，他又不是为了吞并西越，只是为了给北国百姓更好的保护。 周晏在旁边听了，“周国也可以借兵，跟北国的条件一样。” 西越王忍不住看他几眼，这人是谁啊，他凭什么决定周国的事。 “怎么样？”周晏笑眯眯地问。 感觉这个更像一头小狐狸，西越王哼了一声，“要是你们联手对付西越，那我们怎么办？” “如果真的要对付西越，你以为……现在内乱的喜悦还是我们的对手吗？”就凭西越如今的情况，要攻下来实在太容易了。 只是，北国和周国如今都不宜打仗，需要休养生息，所以才愿意跟西越王坐下慢慢挑和平相处共同发展的方法。 “你也可以指派西越的商贾到我们国家做生意，我们的漕运海运都开放了，不介意再开一条西行之路。”周晏说道。 西越王沉默了一会儿，“我想一想。” 顾长乐在旁边一直没机会开口，她看了傅峤和周晏一眼，不愧是兄弟啊，居然联手镇压一个小孩。 不过，傅峤这个大局观，实在是很不一样，他并没有趁火打劫攻打西越的念头，是真的想要给百姓一个和平繁荣的天下。 和宋子尧是不一样的。 她能够在这一世认识他，真是一件快乐幸福的事情。 西越王并没有考虑很久，形势如此，不到两天，再看到王庭几乎已经被宋子尧控制，他便决定合作了。 “宋子尧这个人野心勃勃，这次怂恿母后跟摄政王政权夺位，多半是欺骗母后，让母后以为孤被摄政王要挟了。”西越王想到自己对宋子尧一直那么信任，顿时有些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他是该死了。”傅峤淡淡地说。 傅峤留下顾长乐在东阳关，护送西越王和齐琰琮带的黑骑在边境汇合，五千精兵浩浩荡荡往王庭而去。 “他为什么不带我去？是担心周国占便宜吗？”周晏气呼呼地问顾长乐，觉得自己被亲大哥嫌弃了。 “他不是这样的人……”顾长乐小声地解释，“你如今的身份，不太适合出现在西越。” “为什么？”周晏不明白了。 顾长乐无奈地说，“殿下，你是乔装打扮，掩盖身份出宫的，你要怎么跟东阳光的守备说自己是皇子，你是手中拿了令牌才能进关，别人最多认为你是世家之子，不会想到你是皇子，可你跟着傅峤出征，不就暴露身份了吗？” 周晏勉为其难地接受这个理由，“大哥能打赢那个宋子尧吗？” “自然是可以的。”顾长乐没有任何怀疑，宋子尧就是比不上傅峤。 “这个西越王，将来长大了不得。”周晏说，“能够成为盟友，怎么也比敌人好。” 第九百七十二章 自我了断吧 宋子尧没想到傅峤会来得这么快。 当他将摄政王引进陷阱，终于能够利用上一世的记忆将对方铲除时，他真的以为一切都改变了。 直到他看到傅峤的黑骑军出现在王庭，他才知道，他一直没有逃离过傅峤的监视。 傅峤早就想杀他了吧，骗走西越王，不过是给他一个希望，再让他看到绝望。 王庭的内乱很快被傅峤压制下来，他身边有西越王，西越太后看到自己的儿子好好的，自然也没有继续战下去的意思，她要打开皇墙让黑骑军进去，被宋子尧反对了。 但傅峤并没有给宋子尧继续忽悠太后的机会，直接就让王庭中的守门大将开门了。 黑骑军如入无人之境，拥护着西越王直奔皇宫。 接下来的清理朝政，傅峤没有再插手，他跟西越王合作只有一个条件，要西越王将宋子尧交给他。 宋子尧一身白衣，依旧保持着他清傲的姿态。 “本王这辈子很少做后悔的事，没有在刚见面便杀你，一直是本王最后悔的。”傅峤看着宋子尧淡淡地说道。 “我也同样后悔，没有早日杀了你。”宋子尧轻笑，“今日是我输了。” “你何时赢过？”傅峤反问。 宋子尧说，“昭昭本该属于我的，如果没有她，你根本不可能有今日，你早就该死了。” “的确。”傅峤没有否认，“昭昭救了我。” “不，不是。”宋子尧摇头，“昭昭不仅救了你，还改变了你的人生，以前根本没有周湛当皇帝的事，周湛早就死了，一切都不是这样的，昭昭她愿意改变你的人生，为什么不改变我的人生？” “我爱她的，以前是我对不起她，可我一直在改变啊……”宋子尧痛苦不堪，上一世，失去顾长乐的他，过得太苦了，他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没有她。 好不容易自己能重生，他真的想挽回的。 但傅峤的出现，夺走了属于他的昭昭。 “傅峤，你根本不了解她，她不是真的爱你，她一开始接近你，不过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你能够成为皇上，所以她想要找你当靠山，她不爱你！”宋子尧叫道。 傅峤淡淡地开口，“本王一直知道她的接近，只是想要本王保护她，本王是想保护她。” “就算她利用你？”宋子尧问。 “宋子尧，直到这一刻，你还要挑拨我跟昭昭之间的关系，你从来没了解过她是什么样的人，只凭着自己的幻想认为她该成为你想象中的样子，昭昭早就不需要我的保护，即便没有我，她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宋子尧微微一怔，“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不了解昭昭，他们之间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 “宋子尧，你根本配不上昭昭。”傅峤沉声说道，“杀你脏我的手，你自我了断吧。” “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独占昭昭吗？傅峤，你也活不过几年了！”宋子尧解恨地说，“你别忘了，你暴戾凶残的性子还没展现过给昭昭看的，等她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会留在你身边吗？” 傅峤突然一笑，“我是什么样子，昭昭比你更清楚。” 第九百七十三章 囚禁 宋子尧知道自己落在傅峤手中是必死无疑，他在死之前，他要见顾长乐最后一面。 “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宋子尧，你想要他怎么死？”齐琰琮让来禀话的下属回去，转头看向不为所动的男人。 傅峤还在看西越的地图，这是从摄政王那里抢来的，如今小王上忙着稳定内政，他虽然不插手，但不妨碍他参观一下西越王庭，包括原来的铁峰王王府。 这王府里的宝贝还真不少，有一大半还是他们中原的东西。 “何必脏自己的手，宋子尧这个人心高气傲，如今成了阶下囚，过不了几日会自我了断的。”傅峤淡淡地说。 他要宋子尧为我了断，既然宋子尧不想自己死，那就活着受罪。 “我看未必，他要是心高气傲，那就不不会让西越太后的小白脸了。”齐琰琮哼道，“你听到他提的要求没，他居然要见王妃，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去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了。” 傅峤抬眸看他一眼，“那你还不去？” “？”齐琰琮一愣。 “只是不让你杀他。”每天揍一顿还是可以的。 齐琰琮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转身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齐琰琮才喘着气回来，一边转动着手腕，“那小子嘴真硬，都打成这样了，还想见王妃。” 傅峤眸色一沉，俊美的脸庞涌起戾气。 “王妃跟他又不熟，他到底发什么疯。”齐琰琮没好气地说。 “他认为自己跟昭昭上一世有缘。”傅峤冰冷地道，“既然如此，就让他去下一世吧。” 齐琰琮说，“那你把人交给我吧，我来解决他。” “你想怎么解决他？”傅峤问，他不是不想杀了宋子尧，但宋子尧疯疯癫癫的几句话，让傅峤莫名有些忌惮。 万一宋子尧死了之后，又经历他所谓的重生呢？ 如果人死会有这样的轮回，那下一世，他还能在宋子尧之前遇到顾长乐吗？ “把他五马分尸。”齐琰琮道。 “断他的手脚，囚禁起来，别让他死了。”傅峤沉声说，“知道将他囚禁在什么地方吗？” 齐琰琮低声问，“青州地牢里。” “去吧。”宋子尧不怕死，那就不让他死，好好地活着，什么上一世下一世，他在梦里去实现吧。 “公子，西越王来了。”不远在外面说道。 傅峤点了点头，“请进来。” 西越王的腿还没痊愈，但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能够下地走路，只是还需要拐杖。 顾长乐送了他一张轮椅，这样就方便多了。 “王上忙完了？”傅峤看了西越王一眼，发现短短几天，这个孩子仿佛变了个人，之前还带着几分天真的稚气，如今却是脱胎换骨，有了帝王的沉重气势。 “有王爷的黑骑军在王庭坐镇，孤要办的事容易许多。”西越王笑着道，挥手让巴鲁先退下了。 傅峤淡淡一笑，知道西越王这是希望自己离开王庭。 “这是本王这几日写好的联盟书，王上请过目。”傅峤含笑道。 联盟书上的盟约都是他们之前说好的，王庭虽然有大臣不同意，但又清楚知道西越此时不是北国的对手，只能咬牙同意了。 “三天后，我会给王爷一个答复。”西越王说，他还要回去跟大臣商议的。 “等王上的好消息。” 第九百七十四章 心动了 三天后，西越王将盟约送到傅峤的手中，“西越答应了，希望王爷也能遵守诺言。” “明日黑骑军会拔营离开王庭。”傅峤淡声说，“本王要带走一个人。” “宋子尧？”西越王皱眉，他答应了太后，要将宋子尧带回去的。 傅峤淡淡一笑，“他死了。” “……”西越王知道宋子尧还没死，但既然傅峤这么说，他也知道傅峤是不可能将人交出来的。 他确实也不想让太后继续跟宋子尧纠缠，宋子尧这个人心思太深，太后只会被他利用。 “那就有些遗憾了。”西域王道，“今日宫中设宴宴请王爷，还请王爷不要推迟。” “本王一定准时到达。”傅峤说。 待傅峤从西越回到青州，已经过了三个月。 顾长乐也启程准备回去跟傅峤汇合。 “周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顾长乐看到站在马车旁边的周晏，他不是昨天回京都层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我想了想，回宫里太没意思，还是多走一走长见识。”周晏认真地说道，“恪王妃，我想去闽南那边看一看，你去不去？” 好心动！ 顾长乐当然想去闽南，那是她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周思念在信中将闽南描绘得太精彩了，她也想去见识一下。 真正的海运贸易港口到底有多繁华！ “我看过舆图，青州的南面靠海，只要我们有船，我们就能去闽南。”周晏怂恿着顾长乐，“我们就去几个月，要是再不去的话，以后都没机会了。” “你说得有道理。”顾长乐被诱惑了，“等傅峤回来，我问过他的意思。” 周晏立刻将自己的细软放到马背上，“我送你回青州，到时候等你的好消息。” “周公子……”顾长乐回过神，“到时候皇上问起，你不会把责任推我身上吧？” “不会，我不是这样的人呢。”周晏保证着。 顾长乐盯着他打量一会儿，看来是赶不走了，只能先一起回青州了。 他们刚回到青州，被城门的士兵拦下来，自从顾长乐失踪，青州一直都是禁严的状态，连廖夫人她们每天都会组成女子巡逻队出来巡逻。 “不是青州人，一律不许进城。”城门士兵对顾长乐喝道。 “连我都不认识了！”罗小黑上前就敲那两个士兵的头，“瞪大眼睛看看是什么人，别谁都敢拦下。” “罗大哥！”两个士兵看到是罗小黑，激动地叫起来，“你去哪里了，好久没看到你，还以为你……” “死在战场上啊？”罗小黑笑道，“我陪王妃出门散心去了，快把城门打开。” 马车慢慢进入城门，顾长乐一眼看到不远处骑着马的廖夫人。 “廖夫人。”顾长乐撩起窗帘，笑着跟她打招呼。 廖夫人是知道顾长乐失踪实情的人，看到顾长乐依旧娇艳如花的脸庞，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真的……真的是王妃？”廖夫人眨了眨眼，就这么回来了！ “夫人，我们快跟上去。”朱夫人提醒道。 廖夫人回过神，急忙跟着顾长乐的马车。 第九百七十五章 赔罪 顾长乐被抓之后，廖夫人是愧疚难安，她没想到是自己害了王妃，所以这些天她开始召集以往的战友，将青州城里里外外查了个遍，又到处宣讲希望青州城内所有人都知道护城，不要轻易被利用了。 一直来到恪王府，廖夫人才终于见到顾长乐。 噗通—— 看到顾长乐，廖夫人二话不说就下跪了，“王妃，妾身有罪！” “廖夫人，你这是做什么？”顾长乐将她拉起来，“你有什么罪啊，别动不动就下跪。” “要不是我带您去狩猎，也不会给奸人有机可趁，是我对不起您。”廖夫人眼眶发红，看着顾长乐全须全尾回来，她虽然是放心了，但王妃被掳，名声有损，她死都无法弥补这伤害。 顾长乐笑道，“我本来就想去西越走一走，如今不是更好吗？西越太后请我去这一趟，我还赚了。” “西越太后？”廖夫人愣住了，“是西越太后派人把你抓了？” “对啊，我在西越后宫过得挺好的，那小王上也不是外面传的那么可怕。”顾长乐笑着说。 廖夫人一直以为掳走顾长乐的是哪个男子，听说是一个姓宋的，没想到居然是西越太后。 “我听说，是宋子尧……收买了青州城的人……” 顾长乐冷哼一声，“就是这个王八蛋，他是西越太后的面首，自然都是听西越太后吩咐做事。” 廖夫人听到这话，终于是释怀了，西越太后总不会对顾长乐的清白有影响。 “刚刚进城，看到好几个女兵，这是廖夫人组织的吧？”顾长乐笑着问。 “怕边境有战事，先训练起来。”廖夫人难为情地道。 顾长乐笑说，“明日我也去看看。” “那妾身不打扰王妃休息，明日再来看望王妃。”见顾长乐舟车劳顿，廖夫人没有继续打搅。 灵玉让小丫环打水进来给顾长乐梳洗，一边替顾长乐更衣，一边哽咽着说，“幸好您是安全回来了，奴婢都要吓死了。” “没让夫人知道吧？”顾长乐忙问，怕她被抓走的事被玉銮知道，肯定要让他们担心死了。 “夫人来了几次信，前两次是王爷回的，前几天来的信还没回。”灵玉说，“王妃，您以后可不能这么吓奴婢了。” 顾长乐捏了捏灵玉的脸蛋，“不吓不吓。” 舒舒服服地沐浴更衣，顾长乐一边晾着头发，一边看着玉銮的来信。 才看了一半，惊得她坐起来，“娘亲要来青州城？” “灵玉，红缨。”顾长乐紧张起来，“快，让人起拾掇一下，我娘亲跟师父要来了” 看了一下这来信日期，应该还有几天就该到了。 灵玉说，“王爷之前就吩咐重新修葺了湖畔的院子，说是夫人来，应该会喜欢住那里，齐神医以前就住在那儿。” 顾长乐叹道，“明日让府中所有人都别乱说话，别让娘亲知道我被抓去西越。” 知道得多，担心得更多。 “王妃，傅老夫人和傅姑娘求见。”门外，小丫环来禀话。 “？”顾长乐都要忘记这两个人也在青州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 求见 傅家母女之前被顾长乐警告过一次，傅珊儿本来还想从傅峤那里博得同情，没想到差点被扔出门，傅珊儿心里那点小心思早就不敢再有了。 她听从吴氏的话，想要为自己找个家世显赫的男子嫁了，这些天才发现，不管是王都城和青州，那些家世稍微好点的，能看上她全是因为傅峤。 如果她不是傅峤的妹妹，那些人多一眼都不会看她，更不会坐下来谈婚论嫁。 就算看上她的美色，也不会想着要娶她。 傅珊儿算是看明白了，如果她想要找到一门好亲事，靠吴氏去帮她相亲是不行的，只有顾长乐出面，她是王妃，代表的是恪王府。 别人为了恪王府的姻亲关系，才会跟她谈婚论嫁。 傅珊儿这两个月来没少找顾长乐，但都被拦着了，她早就怀疑顾长乐不在将军府，外面又有传言王妃失踪，说不定顾长乐是真的出事了。 她心中是有那么一点期待，要真出事就好了。 “傅姑娘，我们王妃前些天一直跟着王爷在外，今日好不容易回来，还没休息呢，不如你明日再来吧。”灵玉走出来不客气地决绝傅家母女的求见。 吴氏哪肯就这么走了，要是顾长乐真的出事，她们就要另外想别的办法了，“灵玉，我们好歹跟王妃好歹还有名义上的亲人身份，关心王妃也是正常的，外面那么多流言蜚语，我们不放心，今日得见一见王妃才能安心。” “王妃哪有什么事，你们别听外面的乱说。”灵玉没好气地道。 那些流言蜚语，还不是宋子尧让人放出去的，那个不要脸的王八蛋，以为毁了王妃的名声，王爷就会嫌弃王妃吗？ 吴氏勾着头看屋里看，“那我们看一眼就走。” 傅珊儿这下也有点相信顾长乐可能回不来，她越过灵玉就要往里面走去。 顾长乐一身素白衣裳懒洋洋地靠在门边，把傅珊儿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就算是亲娘亲妹妹的，都没这么横冲直撞往王爷内屋闯的，你们两个想做什么？”顾长乐似笑非笑地看着傅珊儿，“想进来看看吗？” 傅珊儿脸色煞白，半天回不过神。 吴氏好在有些见识，急忙过来拉了傅珊儿一把，“王妃，我们是担心您，看到您好好的，我们自然就不用进去了。” “担心我什么啊？”顾长乐问道，“灵玉不是说了吗？我陪王爷去巡视，如今回来了，你们以为我去哪儿了？” 吴氏讪笑着，“没，您回来就好，那……那我们明日再来看你。” 傅珊儿跟着点头，“嫂子，那我明日……再来。” 顾长乐挑了挑眉，这母女俩又想搞什么鬼，傅珊儿居然开口叫她嫂子？ “王妃，吴氏带着傅珊儿一直出去应酬，好像要给傅珊儿相亲呢。”灵玉低声说。 “哦？”顾长乐这下就明白吴氏和傅珊儿改变态度的原因了。 灵玉说，“王爷本来要让人将她们送走了，只是因为要出门，这才没动静了。” “将她们送回去也不是办法，将傅珊儿嫁出去吧，才能一劳永逸。”顾长乐说，别人不清楚傅家内情，只会觉得傅峤冷血无情。 她不想傅峤背负不该有的骂名。 第九百七十七章 说亲 顾长乐之前失踪，被傅峤将消息压下了，所以除了几个知道内情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她被掳走了，只以为她是水土不服，在家中养病。 将军府一直闭门谢客。 看到廖夫人从将军府离开，众人便猜测，是不是恪王妃的病已经好了。 果然，第二天，将军府的大门就打开了。 吴氏带着傅珊儿一大早就守在门外，等着顾长乐见她们。 “让他们进来吧。”顾长乐梳洗完毕，便让人去请吴氏了，她总不能真的将人晾在外面。 吴氏看起来已经没有之前的气焰，大概是在青州这段时间，大家都看出傅峤对她们母女的态度，她终于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王妃，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啊。”吴氏讪笑着开口，拉着傅珊儿给顾长乐行礼，“我们这些天也是想来关心你的，但进不来门，听说你水土不服，现在好些了吗？” 吴氏如今学精了，就算她知道这段时间顾长乐可能不在将军府，但只要傅峤对外说是水土不服，她就只能当是水土不服。 傅峤的手段，她见识过的。 “已经好多了。”顾长乐点了点头，“珊儿怎么了，看起来也像是水土不服。” “这青州天气就这样，出门走没多久就晒黑了。”傅珊儿嘟着嘴抱怨，有些羡慕嫉妒地看着顾长乐依旧白皙的肌肤。 顾长乐说，“夫人今日找我什么事？” 将军府的下人都将她的辈分自动提上去，见了面都是称她老夫人，顾长乐和傅峤却根本没承认她的身份。 吴氏压下不悦，低声说道，“王妃，珊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已经到了说人家的时候，这青州……珊儿是不适合在这里生存了，她从小在南方长大，哪能忍受西北这样的天气。” “那你们是打算回傅家老宅了？”顾长乐挑眉，觉得吴氏只怕没这么容易打发。 吴氏说，“傅家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来投靠王爷的，若是就这样回去，只怕对王爷的名声不好。” 顾长乐轻轻颔首，傅峤是傅家的养子，当初傅家族人因为被吴氏收买，将傅峤从族谱中除名，如今是后悔了，想当没有这件事，所以才让吴氏带着女儿来找傅峤。 他们对傅峤不仁，傅峤看在养父的份上，不能真的对傅家不管不顾。 要怎么管，得由顾长乐说了算。 “他们要觉得不好，当初就不会将傅峤除名了。”顾长乐淡淡一笑。 吴氏最怕提到这件事，恨不得傅峤能忘记，“王妃，话虽如此，但……王爷是家中长辈看着长大，如今他有出息，长辈也是为他高兴，若是他父亲在世，指不定要多高兴。” “夫人，不如有话直说。”顾长乐道。 “老爷临死前唯有一事放不下，也嘱咐过王爷，希望王爷照顾珊儿，其实不就是希望珊儿将来能找个好人家么？”吴氏说道。 顾长乐说，“所以，夫人想要我出门替珊儿说亲？可有看中合适的？” 吴氏深吸一口气，“庐江世家的何家，跟珊儿也算是门当户对吧？” “何家？”顾长乐笑了。 第九百七十八章 说亲2 “何家是百年世家，与恪王府也算是门当户对吧。”吴氏小心翼翼地问。 那可真是太门当户对了。 吴氏别的不行，挑亲家的眼光倒是厉害。 “何家已经是数百年世家，根基底蕴都厚重，如今他们家尚未婚配的……应该还有两个嫡出的少爷，夫人看中哪个？”顾长乐问道，不知道吴氏是什么时候看上何家的。 她记得何家家风严谨，跟吴氏并没有太多来往，怎么就被吴氏给看上了。 “他们家的二公子跟珊儿的年纪相仿，而且生肖也相配，王妃觉得怎么样？”吴氏忙笑着说。 “何二少爷今年下场考科举，已经有功名，虽然不是继承家业的嫡长子，但将来必定也是极有出息。”顾长乐点了点头，“那……你与何夫人已经说过亲了？” 吴氏说，“那自然需要王妃出面才好说亲。” 之前在王都城时，她是见过何夫人几次，但根本没找到机会说话，这些世族的夫人，全都眼高于顶，见她不是傅峤的亲生母娘亲，根本不拿她当回事。 顾长乐侧眸看向默不作声的傅珊儿，“珊儿姑娘，你也是看中何家了？” 傅珊儿根本不知道何二公子长的是什么样子，她是知道何家的存在，但当初在王都城时，她一颗心都扑在傅峤身上，哪里想嫁给别人。 要不是彻底死心了，她才不想坐在这里听母亲说这些话。 她又不能不嫁人，否则一辈子就是老姑婆，还一点身份地位都没有。 可母亲挑中的何家……她是见过何夫人的，看起来不像是愿意跟傅家结亲的样子。 “我看中的是谁没用，对方愿意才行。”傅珊儿说道。 “你兄长可是王爷，何家哪还有不愿意的。”吴氏立刻叫起来，反正她就是要顾长乐承认傅珊儿是傅峤的妹妹。 顾长乐一眼看穿吴氏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虽跟何家来往不多，但也知道何夫人挑儿媳妇的标准，就算傅珊儿是傅峤的亲妹妹，没有一定的世族底蕴，何家都不会轻易结亲。 “王爷没有强迫别人娶自己妹妹的道理。”顾长乐慢悠悠地说，“姻缘嘛，讲究情同意和，若是一方有仗势压人之意，那就不美妙了。” “王妃，你都还没去试试，怎么知道何家不愿意。”吴氏不悦地说，顾长乐就是见不得她的女儿嫁得好。 顾长乐说，“这不难，廖夫人正好是何夫人的表妹，我明日请廖夫人替她去信试探何夫人的意思，若是不成，那就没办法了。” 吴氏闻言大喜，“何家肯定愿意的。” 傅珊儿面上也有了喜色，她也不相信谁会拒绝与恪王府结亲。 顾长乐心里却明白，傅峤虽然是王爷，但他身世成谜，只是傅家收养的儿子，傅家只是末流商贾，不入世家的眼，何况傅珊儿又不是傅峤的亲妹妹，顶流世家不会愿意娶她为正妻的。 “王妃，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吴氏喜滋滋地说道。 第九百七十九章 提议 接下来的几天，顾长乐都忙着应酬，在 廖夫人的带领下，她与青州城的官家女眷都认识了，还加入他们的女子兵团，每日骑着马一起在墙门四处巡逻。 她们巡逻的范围与军营的精兵不同，除了要查验过往城门的女子有没有可疑，还要巡视城中是否有女子受到迫害，女子之间要互相帮助鼓励，才能够在青州城这样的地方长久生存。 朱夫人病了几天，昨日服了顾长乐开的药，今天就能出门了。 “王妃，您的医术真厉害，我如今肚子都不疼了。”朱夫人每个月都被小日子的肚子疼折腾着，没想到这次服了药，就完全不痛了。 “那就好。”顾长乐笑着道，“我发现城内的医馆好像不多。” 廖夫人说，“青州城只有两个医馆，而且坐馆大夫都年纪大了，有时候家中有人生病，请都没法将大夫请到家中。” “我听说王妃在王都城开办了第一医院，那我们青州城能不能办个第二医院呢？”另外有人问道。 顾长乐摸着下巴沉思起来，她这几天跟着廖夫人在群里行走，看出廖夫人着急女兵，其实是为了给女子一个生存之道，不然在这个偏远的地方，又不被家中父兄重视，最终落得卖给过路商人的下场。 如果女子 都有一技之长，将来去到哪里都不怕了。 “青州城的人口不多，而且男子多在军营，军营里有军医。”顾长乐说，她看向不远处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城里的小女孩不读书吗？” “私塾的位置就那几个，全都让给男孩子先去读书了。”廖夫人说。 “那我们办个女子私塾，可以教她们写字，也可以教她们医术，像朱夫人这种属于女子的疑难杂症，找男大夫总是难以启齿，若是有精通医术的女大夫，那一切就容易了。”顾长乐道。 其他人全都眼睛一亮，“王妃的这个提议好啊。” 廖夫人说，“大家都有这个设想自然是好的，其实之前并非没有想过要办女子私塾，但是……王妃，不瞒你说，青州城许多人收入一般，根本不愿意花钱叫束脩给女儿去读书。” “那就免费让她们读，也可以教她们医术。”顾长乐低声说，“银子我来出，但是，将来学成之后，她们得留在第一医院当差。” 王都城的第一医院已经开始盈利，她如今手头上的银子不少，更别说还有傅峤给她的田产什么的。 她现在有个想法，只是还不到时候实施，她可以先把其他事情给做好了。 这个世道不缺银子，缺的是能做事的人。 既然世间女大夫少，那她就自己培养女大夫好了。 “有王妃这句话，我一定鼎力完成这件事。”廖夫人笑着说。 “不急，我们从长计议，要先调查一下，看看有多少女孩子是愿意读书学医术的。”免得到时候只有她们一头热。 朱夫人说，“这件事交给我，我来找她们询问。” 第九百八十章 回来了 在青州城开设女子学堂的念头越来越强烈，顾长乐带着廖夫人和朱夫人在城里走了一圈，了解青州城女子的情况，想要边境更强，只是靠男人是不够的。 特别是…… 顾长乐觉得西越王这个孩子将来必定野心极大，青州城所有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再多的联盟都没用，早晚还是会有战事的。 “要办女子学堂不容易，要辛苦你们了。”顾长乐对廖夫人她们说道。 “这是积善的事，怎么会辛苦，把女子学堂做起来，对我们大家都是有好处的。”廖夫人摆了摆手，“能够帮着您做点小事，我们更开心呢。” 顾长乐点了点头，“那你们先统筹，看看多少女孩愿意在女子学堂上课的，其他的我再来写个章程。” 若是没有章程，做事就没有规矩顺序了。 廖夫人和朱夫人笑着应下。 回去的路上，顾长乐终于将吴氏想要跟何家结亲的事跟廖夫人又提了一句。 “王妃，我已经亲笔写信给姐姐了，不过，以我对何家和我姐姐的了解，这亲事……”廖夫人为难地看了顾长乐一眼。 顾长乐早就有预料这件事的结果，“我明白的，何家家风严谨，挑选儿媳妇的眼光自然是高的，我也只是想要让傅夫人死心。” 吴氏和傅珊儿在青州城也有几个月，傅峤对她们母女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听到顾长乐只是称吴氏为傅夫人，廖夫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怕是傅峤压根就没想过要认这个养母。 那何家就更不可能娶傅珊儿进门了。 顾长乐刚回到将军府，便看到不远不近在后罩门那里整理行装，她眼睛一亮，“傅哥哥回来了？” “王妃。”不远不近行了一礼，指了指书房的方向，“王爷不让我们去禀告您，想给您一个惊喜呢。” 那可真是太惊喜了。 顾长乐飞快地跑向书房，门外的书言见了，侧身让开了。 推门而进，一身玄色衣裳的傅峤站好站在门边，目光含笑地看着她。 “傅哥哥。”顾长乐扑到他的怀里，笑盈盈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要过好久才能回来，西越那边都没事了吗？” “没事了。”傅峤捧着她的面颊亲了一口，“想回来见你。” 顾长乐忍不住吻住他，她从来没觉得这么想念他。 那种任何事情都想要找人说一说，恨不得那个人能在身边的感觉……她这几天体会特别深刻。 傅峤一手抱着她，一手关上门，声音暗哑在她耳边问道，“有多想？” “……”顾长乐感觉到他的变化，眼眸染上雾气看着他。 “我也很想你。”傅峤哑声说，将她抱着往旁边的软榻走去。 灵玉将在门外的书言给赶走了，又去后院叫了两个丫环过来先去准备热水。 王爷的院子没有丫环伺候很不方便，只好让王妃伺候的人来守着。 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下人都离着书房远远的。 灵玉红着脸听到书房隐隐约约传来的动静，心想不知要过多久才会传热水了。 第九百八十一章 想歪了 顾长乐精疲力尽被傅峤搂在怀里，累得连抬手指都没力气了。 傅峤却是意犹未尽，粗粝的手指轻轻地抚摸她光滑的后背。 “睡一会儿。”傅峤哑声说。 “嗯。”顾长乐累极，这一睡就天黑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起，她身上的黏腻都被擦干净了，她干干爽爽地睡得舒服。 傅峤只穿着一身常服在窗边看书，茶几上的灯火明灭不定，将整个书房照射得温暖柔和。 顾长乐裹着被单就趴到傅峤的身上，“傅峤。” “醒了？”傅峤在她睁眼时就知道她醒来，他勾手将她抱在怀里，“饿不饿，让人传膳吧。” 他们都没吃晚膳，她有跟着他胡闹了整个下午，中午吃的东西早就消耗干净了，一说起来就饿得手软，“饿，先吃点东西。” “我还有许多话想跟你说。”顾长乐笑起来。 傅峤敲了敲桌面，外面的不远推门进来，“公子。” “传膳。”傅峤说，他拍了拍顾长乐的肩膀，将她抱起来，“换了衣裳。” “西越那边是什么情况？”顾长乐看到旁边有干净的衣裳，一定是灵玉替她准备的。 傅峤说，“宋子尧死了。” 顾长乐的手顿了顿，她已经猜到宋子尧的下场，傅峤怎么可能放过他。 就是有点唏嘘，他和她同样都经历两世，他比她甚至知道更多的事情，明明一切都可以改变，他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和未来，偏偏他困在过去出不来。 越走越错，最终走向绝路。 “西越太后对他有情，你杀了他，那太后能同意吗？”顾长乐问道，语气平常，如同聊一个陌生人。 傅峤说，“铁仲昕将太后松去草原，没有了宋子尧，还有李子尧方子尧。” “……”顾长乐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么说来，西越太后的日子简直太滋润了，我都羡慕了。” “你羡慕什么？”傅峤认真地问。 顾长乐没看到身后傅峤若有所思的表情，“西越太后如今位高权重，而且保养得好，又有年轻的男人滋润，怎么就不好，女人做到他这份上，那是最有福气了。” 她的儿子是西越王，她自己又年轻好看，还能养面首，就算她不守寡，别人又能说什么，西越民风开放，大家都习以为常，难道日子不舒心吗？ “你是觉得，还不够满足？”傅峤认真地问。 “？”顾长乐回头看他，有些诧异，“什么？” 傅峤捏了捏她的耳垂，“今晚，我便让你满足。” “……”顾长乐面颊发热，她捶了他胸前一拳，“谁跟你说这个，你都想些什么！” “你说西越太后日子滋润……”还羡慕她，难道不是在埋怨他不够努力吗？ 顾长乐跺脚，“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别的女子要守寡，西越太后可以养面首，这就是福气啊。” 傅峤皱眉，“将来我若死了，你也不能养面首。” “！”顾长乐气得在他唇上咬一口，“你要是敢死，我就嫁给别人，还要怀着你的孩子，让你的儿子喊别人爹。” 第九百八十二章 晚膳 傅峤的嘴唇被咬破了，他无奈又宠溺地抱着顾长乐到桌子旁边坐下，“我这样出去见人，别人会怎么想？” 刚回来就被娇妻要破嘴唇，怕是别人都要想歪了。 “……”顾长乐窘迫得不行，踹他一脚，“谁让你胡说八道。” 傅峤低声地笑出声，“先吃点东西。” “对了，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呢。”顾长乐说起回来之后发生的事，包括吴氏想将傅珊儿嫁到何家，“我让廖夫人去试探何家的意思，如今就等消息了。” “之前没腾出手将她们送回去。”傅峤神色冷漠，对吴氏和傅珊儿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 “算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养母，就算你不在族谱上，也不可能真的完全割断关系。”顾长乐说道，“先等等何家的消息吧。” 傅峤说，“就算何家答应，也不是因为傅珊儿。” 傅珊儿是什么样的品性，何夫人还会不清楚吗？ “我知道，但我觉得何家未必会答应。”顾长乐说。 “我出兵帮西越这件事，王都城还没有消息传来。”傅峤出兵帮西越王，可以说是先斩后奏，但这么久过去，萧隍一直没有旨意过来，就让人有些担心了。 顾长乐皱眉，“皇上会同意的，但朝堂多有与你唱反调的人，怕是要从中作梗。” “嗯。”傅峤自知人缘一般，那些人惧怕他手中的权利，总想削弱他的势力，恨不得将黑骑军就地解散了。 而且，萧慎对他也是越来越忌惮。 顾长乐说，“我们都已经退到青州了，他们还想把你逼到什么程度。” “皇上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傅峤有些伤感，他是希望萧隍能够身子好好的。 傅峤和萧慎将来的君臣关系，不可能像现在跟萧隍一样信任的。 顾长乐忍不住道，“如果，将来，万一，你想过怎么做吗？” “我们找个平静的地方，逍遥自在地过日子。”傅峤低声笑道。 看来是想过了，顾长乐笑了起来，“好啊。” “周晏跟着你回来了？”傅峤皱眉问。 顾长乐笑道，“是啊，非要跟着来，他的身份在东阳关已经曝露，我看早晚这边也会被发现的，还是早点让他回周国去吧。” “他这次为了帮你，不惜将身份告知东阳关的守备，这孩子心里是将你当大哥，不是当恪王。” “我知道。”傅峤心中百感交集，他从小被抛弃，虽有傅老爷收养，但他其实没有感受过兄弟姐妹的感情。 周晏让他有一种陌生的体会。 “虽然你不打算回周国，但是多一个弟弟和妹妹，倒是不错的。”顾长乐笑着说。 傅峤点了点头，“明天我去找周晏，让他早点回周国。” 周晏如今是周国唯一的皇子，整天在外面不行。 “好。”顾长乐笑起来，“以后有空了，我还想去闽海找周思念呢。” “我陪你。”傅峤低声说道。 顾长乐笑眯眯地点头，“还有一件事，就是女子学堂……” 第九百八十三章 兄弟 周晏没想到傅峤回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赶他回去。 “爹都没让我回去，我不要回去。”周晏大咧咧坐了下去，反正他不回去，好不容易才出来的，他还没玩够呢。 “你的身份在东阳关已经瞒不住，早晚会传到这边的。”傅峤看着这个和他一点都不像的弟弟，除了长相能勉强找到一点神似，他们两人的性子是天地之差。 周晏说，“只要我不承认，他们就拿我没办法。” 傅峤被他无赖的话逗笑了，“你以为耍赖就能躲过责任了，你是周国唯一的皇子，就算逃避也没用的，早晚要回去的。” “……”被看出来了。 “我不是唯一的皇子。”周晏小声地嘀咕，只要傅峤愿意的话，他也可以是周国的皇子。 傅峤淡淡地瞥他一眼。 周晏说，“我又不是从小在中原长大，对这里一切都是陌生的，就算每日跟着先生读书，我还是觉得对外面不够了解，这样的我怎么成为一国之君，连当个皇子都没有资格，所以我想出来走走。” 他得亲眼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周国的是什么样子的。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傅峤没有反对他的说法，周晏的想法其实是对的，不能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个世界，应该自己去亲眼看，才能够真实地体会，才能知道能够为周国做什么。 周晏说，“东阳关跟青州是不能留了，那我就一边看一边往京都城走，反正不用急着回去。” “我给你两个人，让他们保护你。”这次出来，周晏谁都没带，傅峤不可能这样放心让她回京都城。 “好。”周晏点头，他可不会拒绝傅峤的好意，傅峤知道担心他，那就是把他当弟弟了。 那不就希望了吗？ 傅峤看他一眼，“你们在海岛的时候，都是怎么过的？” 周晏眼睛一亮，傅峤居然主动关心他们以前的生活了，“我们海岛很大的，我娘是岛主，要做的事情可多了，有时候遇到海岛要来攻打，我们还要组织起来反击对方……” 听着周晏滔滔不绝说起海岛的生活，傅峤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一个海岛热闹非凡的样子。 那位女岛主肯定是个爽朗的女子，不然怎么养出像周晏这样的孩子。 “等将来有机会，大哥你和大嫂也去海岛看看吧，虽然没有中原的物资丰富，但也有许多这边没有的东西。”周晏笑着说。 傅峤轻轻点头，“好。” 周晏心里更开心了，因为傅峤没有拒绝他喊大哥。 “去准备一下，过两日就启程吧。”傅峤说。 说半天，还是要赶他走的，周晏有些蔫了吧唧，“那我去找大嫂辞别。” “去吧。”傅峤颔首，“别怂恿她带你去闽海，这时候我们哪里都去不了。” “……”傅峤这脑子也太聪明了，他还没去找顾长乐呢，怎么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我知道了。”周晏小声说，“就算我不说，大嫂也很想去闽海的。” 第九百八十四章 旨意 顾长乐当然想去闽海，但傅峤好不容易才将她找回来，不可能放她离开青州，何况闽海是什么情况一概不知，要是真让她去了，他怕是不用睡觉了。 周晏还想去找顾长乐争取一下，让他多留几天也是可以的。 “既然王爷都让你回去，那你就先回去吧。”顾长乐也觉得周晏留在这里会有危险，“这一路上回京都城还有那么长的路，够你长见识了，我给你推荐几条路线，再告诉哪里有好玩的。” “！”周晏感动了，“还是大嫂了解我。” “但你自己注意了，怕你身份已经被其他人知道，万一人家对你有什么企图呢。”顾长乐叮嘱着。 周晏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不会去惹是生非，必然安全回到京都城。” 有傅峤的人陪他回去，想来是没有太大危险。 顾长乐让人替他收拾细软，又给他准备不少银子和吃的喝的，够他一路上舒舒服服的。 送走了周晏，顾长乐打算全心投入女子学堂的创办中。 哪知傅峤在家里休沐了三天，她的腰酸了三天，差点连路都走不了，终于在第四天送他去军营，顾长乐才能够做自己的事。 “几日不见，王妃的气色更红润了。”作为过来人，廖夫人这几天识趣没有来打搅，一看到顾长乐明显得到滋润的气色，她忍不住打趣起来。 “……”顾长乐面颊微红，轻咳一声，“我这几天忙着别的事，这才没找你们，不过，接下来我们要加紧脚步了，你们的调查怎么样？” 朱夫人道，“我去询问过那些女孩，她们是愿意读书的，但家中父母不太乐意，将女儿留在家里，还多一份劳动力，要她们拿出束脩读书，怕是更难。” “如果免了束脩，或许能好一些。” 顾长乐说，“那就免了束脩，只要愿意来学就行。” “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做点生意，让这些女孩平日能做个差事赚点银子。” “这……”廖夫人为难地看向顾长乐，“银子都是您出，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顾长乐说，“我们不能只看眼前利益，想要收获就得先付出。” “地点我选好了，之前有个私塾废弃了，重新修葺一下，就可以当女子学堂。”廖夫人道。 “那我们去看看。”顾长乐兴致勃勃。 顾长乐对青州还不是很熟，确定了女子学堂的选址之后，她总算能放心下来。 “这是我写出来的章程，你们拿回去看看。”顾长乐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写在本子上，让廖夫人她们有个准备。 三人商议着改动章程上的小问题，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顾长乐让人去准备点心，“好了好了，不看了，我们休息一下。” 这时，红缨急步走进来，“王妃，宫里来旨意。” 这时候来旨意？ 廖夫人和朱夫人都是管家女眷，便随着顾长乐一起出去接旨。 来传旨的是顾长乐没见过的太监，他端着架子给顾长乐行了一礼，然后就开始宣旨。 旨意很简单，大概意思就是傅峤没有询问过皇上的意思就出兵助西越，这种大胆妄为的做法是需要谴责的，要不是皇上信任他，朝堂中多少人以为傅峤有了逆反的心诸如之类的话，最后，让傅峤闭门思过，将虎符暂时交给洛睿勋。 洛睿勋是洛皇后的三弟，也是太子萧慎的舅舅。 第九百八十五章 无礼 这圣旨来得真快！ 顾长乐替傅峤接了旨，捏在手里一时无语。 “恪王妃，这位就是洛大人。”宫人恭敬地往身后行了一礼，“王爷怎么不亲自出来接旨？” “王爷在军营，你们不是还要接收兵权吗？那直接去军营找他吧。”顾长乐淡淡地说，要不是圣旨已经被她接过来他，她还想让宫人拿着圣旨去军营在宣读。 那宫人是个机灵的，他怎么敢去军营读这样的圣旨，万一惹怒恪王呢。 “我们还是在这里等恪王，劳烦王妃派人去将他请回来，毕竟……洛大人是来接替他的虎符，日后青州城还需要依仗洛大人管制。” 顾长乐这才看到站在宫人身后的洛睿勋，以前在王都城时，她似乎有见过他，但这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出彩，不管在哪个人群都容易被淹没，她自然就没注意到这个人。 突然就来接替傅峤的军营…… 她很难不想多了。 是不是萧隍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以萧隍对傅峤的信任，不可能在这个守候弄这么个玩意儿来接替虎符的。 顾长乐想到了萧慎。 萧慎明明跟傅峤经历过生死，他应该比任何人更信任傅峤。 但事实并非如此，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次所谓的训斥，要傅峤闭门思过，多半是跟萧慎有关系了。 “那我让人去军营请王爷回来。”顾长乐含笑说道。 “好，那本官就在这里等着。”洛睿勋说道，他看了顾长乐一眼，笑眯眯地说道，“早听闻恪王妃生得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顾长乐冷冷地瞥他，“洛大人也如外面传言一般。” 风流好色，酒色之徒，一事无成。 就是个废物。 “外面都是如何说本官的？”洛睿勋打量着顾长乐的眼神更加放肆，这样的美人儿就该有个知情趣的男人好好对待，傅峤那死板冷漠的人，哪能带给美人儿快乐。 顾长乐恨不得挖了洛睿勋的眼睛。 “这还要我们王妃说吗？洛大人什么样的名声，谁还不知道呢。”红缨在旁边淡淡地开口。 洛睿勋脸色一沉，“哪来的下人这么不懂规矩，本官与王妃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红缨嗤笑一声，根本没将洛睿勋放在眼里。 “王妃，这丫环目中无人，你不教训她吗？”宫人立刻叫道。 顾长乐笑了笑，“我倒是……不觉得她哪里说错了，我听到的确实如此。” 洛睿勋脸色阴沉难看，“恪王妃，本官怜惜你是个美人，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在我的地方羞辱我，我还要给你面子？”顾长乐笑出来，“你最好别再开口，不然我把你扔出去。” 宫人吓得脸色一白，“恪王妃，你这是……藐视朝廷命官！洛大人是来宣旨的。 “怎么？宣旨就能羞辱堂堂王妃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这位公公没听到吗？”顾长乐冷冷地问，“这是就算说到皇上那儿去，本王妃也一样这么说。” 洛睿勋气得直呼气，他本来想调戏一番顾长乐，没想到反被羞辱，要不是因为这里是青州，他肯定不会放过她。 第九百八十六章 傅峤听到圣旨传到青州城还愣了一下，等他知道旨意的内容，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沉慑人的气势。 “你不是给皇上递奏折，禀明当时情况，根本来不及等王都城那边的答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上是知道的啊。”齐琰琮走在傅峤的身边，怎么都想不到王都城会传来训斥的圣旨。 “我们也不知道王都城如今是什么情况。”傅峤淡淡地说。 他依旧相信萧隍，圣旨不会是出自他的意。 齐琰琮的脸色一变，“王爷？” “别跟着我回去，你回军营整顿黑骑军……”傅峤低声地跟齐琰琮吩咐着。 “好。”听完之后，齐琰琮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可能更大的考验了。 傅峤回到将军府时，在门外就听到一道尖细在骂人。 “这是洛大人，你们太无礼了。” “恪王妃，你知道洛大人是谁吗？是皇后的外甥，你怎么如此失礼。” “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以后有的你们受。” “……” 傅峤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儿，这宫人以前没有见过，应该是刚提拔上来的小太监，狐假虎威的样子，看起来不太了解恪王的人。 “你说谁不识好歹？”傅峤跨步走了进去，凛冽威严的气势瞬间让整个大厅变得压抑起来。 “恪、恪王爷！”几个宫人吓得脸色发表，一下子就跪下了。 傅峤将刚才说话的宫人一脚踢开了，眸色冰冷地看向洛睿勋。 让他相信萧隍将青州的黑骑军交给这个废物，除非萧隍疯了。 “恪王，想必你已经知道皇上的旨意，我……我来接替你，请你把虎符拿出来。”洛睿勋以前在王都城见过傅峤，这个恪王就跟地狱罗刹一样，让人都不敢接近。 要不是强烈的权势欲望驱使他来到青州，他肯定是不敢来的。 傅峤轻笑一声，“本王把虎符拿出来，你敢接吗？” “……”洛睿勋咽了咽口水，“傅峤，你想抗旨吗？” “把圣旨拿来。”傅峤淡淡地开口。 旁边拿着圣旨的书言立刻就奉上去了。 傅峤打开圣旨看了几眼，圣旨是真的，但内容绝对不是萧隍的意思，傅峤锐利的眸子扫向那些宫人，又看向洛睿勋，“皇上病重，如何知道青州城发生什么事？” 什么？洛睿勋的脸色顿变，怎么可能！傅峤不可能知道皇上病重的，这件事被皇后压住了，除了太子，外面根本没有人知道。 “你……你说什么？”洛睿勋气势发虚，“皇上好好的，怎么会病重。” 看来被他猜中了。 看到洛睿勋这样的反应，傅峤知道自己想的没有错，萧隍如今没有临朝的能力，恐怕监国的人就是萧慎了。 那圣旨是出自谁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傅峤和顾长乐对视一眼，接下来他们恐怕又没安生舒服的日子可过了。 “洛睿勋，你当真以为，本王对青州城的消息一无所知吗？”宫里还有他的暗卫，应该很快也会将消息送来了。 第九百八十七章 萧隍是突然昏迷不醒，上朝时还好好的，回到寝殿突然就昏厥过去，一直都醒不来。 洛皇后立刻封锁消息，甚至连皇宫其他人都没有透露，只叫了太子进宫，两人让御医给萧隍诊脉，连隐在宫里的暗卫都是这几天才发现的。 萧慎得知萧隍醒来的机会渺茫时，第一件事就是下旨，要傅峤回王都城。 对于他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傅峤，没有哪个帝王能看着异姓王功高盖主，还拥有能够毁国的军力。 可是，最让萧慎想不到的事，居然没有人愿意来青州，六部中的官员，全都惧怕傅峤的威力，只有洛睿勋主动求了差事。 洛睿勋就是凭着一腔不怕死的孤勇而来，然而在面对傅峤，他突然发现，他对权势的渴望淡了，他更爱生命。 “你若是知道就更好。”洛睿勋嘴硬道，“圣旨上说了，让你回王都城述职！青州城交给我了。” “交给你？”傅峤似笑非笑地看他，“你能做什么？” 这话的侮辱性极强，洛睿勋挺直胸膛，“你能做的，本官也能做，只要那些黑骑军听本官的话，本官说不定能做得比你更好。” 顾长乐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做人最要紧有自知之明，这个洛睿勋真是个笑话。 “来人，送洛睿勋去军营，让他跟黑骑军好好相处。”傅峤突然扬声命令着。 “什么？去军营……”洛睿勋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要从何开始接受黑骑军的，“王爷，不用那么急，等我先准备准备，再去军营接手。” 不远不不近走了进来，一人一边将洛睿勋夹起来，“洛大人，这边请。” 其他宫人见了，全都着急起来。 “把他们也送去。”傅峤指着那些宫人，“好好招待。” 洛睿勋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让他有点不真实。 傅峤……是这么好说话的吗？ 顾长乐和傅峤都没有再看洛睿勋，他们牵着手走回书房。 “皇上怕是出事了。”顾长乐低声说，“你要不要回王都城看看。” “先等暗卫的消息，这两天就该到了。”若是连皇宫这么大的事都没查出来，那他的暗卫就没存在的必要。 顾长乐说，“我们离开的时候，皇上看起来身子并无恙。” 傅峤叹了一口气，“那时候他也许只是在忍着伤心。” “傅哥哥……”顾长乐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你说。”傅峤捏了捏她的手。 “皇上驾崩是避免不了，如今的形势，萧慎对你并没有太多信任，你想过到时候该怎么办吗？”黑骑军是傅峤的黑骑军，但同时也是北国的黑骑军。 傅峤说，“如果到了那一日……我们就离开青州吧。” “反正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顾长乐说，“但我还是觉得，你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黑骑军是你一手带出来的。” “我知道。”傅峤揉了揉她的发心，“让洛睿勋在军营里住几天，他自己就不想留下了。” “让这样的人来比来一个聪明人省心省事多了。”顾长乐嘲讽地笑道。 第九百八十八章 安排 洛睿勋本来还打算在将军府住下来，顺理成章地替代傅峤的位置，但看到傅峤的脸色，他立刻就怂了，不敢留在将军府，带着宫人住到外面的客栈了。 傅峤拿着圣旨回军营，叫了其他副官一起到营帐商议。 齐琰琮看着圣旨上面的字，每个字都认识，凑一起就觉得意思很不像话！ 皇上对黑骑军向来信任，怎么会将他们交给洛睿勋那样的废物。 “将军，不能将黑骑军交出去。”朱勇立刻说道。 “对，将军进宫找皇上说清楚，您支援西越，全是为了北国的将来着想。” 其他副将全都点头，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糊糊涂涂听皇上的意思，把黑骑军交出去，很明显这其中就是有猫腻的。 傅峭凝眉没有说话，他没有将对萧隍的猜测说出来。 齐琰琮道，“将军，您是如何打算的？” “圣旨已经放在这儿了，如果不照着做，那就是抗旨。”军师低声说，“不可冲动。” “明日让洛睿勋来接管黑骑军。”傅峭淡声开口，“你们不要与他冲突，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将军，这……洛家一直就想要得到黑骑军，要不是黑骑军一直在您手中，上次明贵妃和二皇子陷害您就得手了。”朱勇叫道。 齐琰琮说，“听将军的吩咐，洛睿勋要是觉得能让我们黑骑军的将士们信服，那就让他来吧。” 傅峭轻轻颔首，“都小心些，别被洛睿勋钻空子，反而得不偿失。” 众人低声应下来。 营帐里只留下齐琰琮在跟傅峭说话。 “趁着我还留在青州。洛睿勋不敢乱来，你将人安排好了。”傅峭低声说道。 “我明白，调走的都是后来训练出来的，跟王都城那边没有关系。”齐琰琮说。 “挑几个人出来，送昭昭去闽海。”齐琰琮一愣，“您要送王妃去闽海，那边我们没有人，全都是蛮荒之地，何必让王妃去吃苦。” 傅峤说，“她自己喜欢去，她不能跟我回王都城。” 这次回去肯定有凶险，他若跟着她去的话，那些想对付他的人肯定会对她下手。 “您是担心洛家那边……”齐琰琮神色沉了沉，如今他们都不知道王都城的情况，皇上可能被洛皇后和太子控制了，他们将傅峤视为眼中钉的话，顾长乐的确很危险。 “我先回去跟昭昭商量。”傅峤说，他比较担心昭昭不肯去闽海，她会想留下来陪他的。 齐琰琮点了点头，“好。” 傅峤回到家里的时候，不远上前来禀告，“公子，吴氏和傅姑娘一大早就离开了，说要回傅家老宅。” 那母女多半是以为公子要出事，恨不得立刻撇清关系。 “嗯。”傅峤淡淡地应着，就算她们不走，他也会让人将她们送走的，能彻底撇清关系最好。 以后不用再去烦着昭昭。 傅峤来到后院，看到顾长乐一个人坐在庭院怔怔地发愣。 “怎么在外面？”傅峤走过去抱了抱她。 “啊，你回来了。”顾长乐揪住他的袖子，“我……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傅峤问，以为她是想说那对母女的事。 顾长乐眨了眨眼，“傅峤，我好像有身孕了。” 第九百八十九章 傻了 “？”傅峤半天没回过神，耳朵嗡嗡的仿佛是听错了。 顾长乐急忙拍着他的胸口，“傅哥哥，快呼吸，你要把自己憋死了！” 傅峤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低眸灼灼地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这里，好像有个小生命。”顾长乐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小声羞涩地说道。 今天早上她才想起自从草原回来之后，她的小月子就停了，如今都快两个月，这才发现有问题。 她是替自己把脉了，但又担心不准，让灵玉又去请了大夫，这才确定自己是真的有孕了。 就……很奇怪，这种心情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 可她又害怕起来，她怕自己跟孩子的缘分太浅，他会不喜欢自己。 她坐在这里回想着上一世那个孩子的容颜，却发现连对方的容貌都记不清了，从他出生到长大，她似乎见他没几次，他也从来不将她当母亲。 虽然是生过孩子，她却没有体会过当母亲该是怎样的心情。 “我的孩子。”傅峤声音微哑，他虔诚地低下身子，在顾长乐的小腹亲了一口，“昭昭，这是我的孩子。” 顾长乐脸颊微红，急忙将他拉起来，“傅哥哥，我有点害怕。” 傅峤将她圈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面颊，“怕痛吗？” “不是。”顾长乐轻轻摇头，她在心里叹口气，“我害怕将来跟孩子相处得不好，万一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在想什么！”傅峤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辛辛苦苦生的孩子若是不喜欢你，要他何用。” 啊！ 顾长乐愣住了。 她生的孩子……就一定会喜欢她这个当娘亲的吗？ 傅峤揉了揉她的头，“你是最好的昭昭，我喜欢你，将来孩子也一定会很喜欢你。” 若是他们的孩子敢不喜欢她，他要孩子做什么。 “嗯。”顾长乐忐忑害怕的心情好像一下子被抚平了。 “以后我生孩子，你一定要在我身边，不然我害怕。”顾长乐小声说。 傅峤用力地将她抱了抱，“好。” 顾长乐想到今天的圣旨，秀眉一蹙，“你回军营跟大家都说了吗？” “嗯。”傅峤点了点头，在心里犹豫着要怎么跟她开口。 她如今有身孕，他就更不可能让她去王都城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王都城？”顾长乐问，傅峤要回去解释西越的事，她肯定也要跟着回去。 傅峤扶着她的手坐下，“昭昭，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顾长乐歪着头看他。 “此次去王都城，凶险难料，我们都不知道皇上的情况……”傅峤艰涩地开口说道。 “！”顾长乐立刻知道他后面要说的是什么，“你不用说了，我肯定要跟你回去的，你别想丢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们成亲之后，总是分开分开，我不要再和你分开了。” 傅峤抱着她的肩膀，“我一个人回去，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昭昭，萧慎对你心思不正，若是你回去，我不安心。” 顾长乐憋着气，“那你想把我安置在哪里？” 青州城肯定是不能留的，傅峤肯定都想好去处了。 “我让人护送你去闽海，过两天岳母和神医你也要来了，到时候你们一起出发。”有齐归一和玉銮照顾她，他才能放心些。 第九百九十章 拦截 玉銮和齐归一在途中并不知青州城的事，路上他们不着急赶路，因为已经得知顾长乐回到青州，玉銮的心也放了回去。 终于来到青州了。 “青州与我想象的不一样。”进城之后，玉銮一直关注外面的事，才发现青州并没有她以为的是荒蛮之地。 这里除了沙尘大一些，似乎跟别的地方也没有区别，依旧是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我跟你说过，青州城其实发展得很好，你女婿是个能耐的人，他把青州打通贸易，周围小国的士兵也不敢侵犯，昭昭在青州肯定不会吃苦的。”齐归一无奈地道，他说千道万都没用，只能带着玉銮亲自走一趟，她才知道顾长乐过得好。 “我以前没来过青州，只是听说这里经常被西越入侵。”玉銮看到陈城内百姓安逸的生活，“傅峤确实厉害。” 齐归一以前在青州住过一段时间，对着这里很熟悉，“穿过这大街，再前面点就是将军府了。” 他们的马车缓缓地前行，突然，远处一辆快速奔跑的马车驶来，街道两边都是走商摆设的东西，根本容不下两辆马车同时经过。 眼见就要撞上，对面的马车终于堪堪地停下。 车厢内闯出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谁让你停下的，知不知道本官赶路。” “大人，前面有一辆马车挡住去路。”赶车的小厮忙解释道。 洛睿勋打起帘子，看到一亮朴实无华的马车，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把车砸了。” 周围的下人听了，撸起袖子就要去砸车。 “……”齐归一万万没想到，在傅峤的地盘上，居然还有人敢这么嚣张。 “你们是何人？”齐归一皱眉问。 洛睿勋翘着二郎腿，眼睛打量着齐归一，没看出对方是谁，穿着也只是一般，看来是过路的商人吧。 “若是不想被砸了车子，那就赶紧退开。”跟洛睿勋一起的宫人厉声叫道，这时候还不是得罪傅峤的时机。 齐归一道，“我们先入了这条道，往后退不方便，你的车后有一个空位，稍微退一些，我们的车就能过去了。” 洛睿勋嗤笑一声，“还没人敢让本官退车的。” 话音刚落，他带来的随从发狠地砸向马车，把在车厢内的玉銮吓得花容失色，急忙从里面出来。 “哟呵。”洛睿勋看到玉銮风韵犹存的身段，且保养得很好的精致面庞，顿时不好怀疑地笑起来，“如此好看的娘们，配一个小白脸，真是可惜了。” 玉銮气愤地瞪着洛睿勋，沉声说道，“这位大人，不知道我们的马车怎么得罪你？这里是青州城，就算皇上离得远，还有傅将军呢” 洛睿勋哈哈哈一笑，“今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傅将军了，以后本官就是青州城的天，本官要砸你的车而不是抓人，你就该好好偷笑去了。” “……你刚才说什么，青州城是你的？”齐归一敏锐发现不对劲，怎么就没有傅将军了，这个人如此嚣张，肯定是抓住傅峤什么证据。 第九百九十一章 畜牲 第九百九十一章 畜牲 玉銮的心也是咯噔了一下，她听得清清楚楚，刚才那个男人说，青州城没有傅将军了，他就是青州城的天。 难道是傅峤出事了？ “这位是黑骑军的大将军，你们还不速速退开。”旁边的宫人声音尖细地叫道。 齐归一皱眉看他们一眼，“黑骑军的将军不是傅峤吗？” “傅峤先暂后奏犯下死罪，皇上已经下旨将他召回王都城，这位是朝廷新任的洛将军。”宫人趁机介绍着，让青州城的百姓都知道傅峤已经不是他们的大将军了。 姓洛的！看来是跟洛皇后有关系。 齐归一回头看了玉銮一眼，他们不知道傅峤到底发生什么事，不能够在这里跟洛睿勋硬碰硬。 “我们先退开吧。”玉銮声音柔柔地说。 洛睿勋色眯眯地看着她，“你这男人窝囊没用，要不要考虑换一个，虽然你年纪是大了点，但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我倒是愿意收你进房里。” “……”玉銮听到这话，气得两眼冒火，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羞辱的。 齐归一的眸色微微冷下来，“滚！” “辱骂朝廷命官，把他抓起来。”洛睿勋有意在玉銮面前展示威风，让随从上去抓住齐归一。 他不怀好意地笑着，亲自下了马，要去抓住玉銮的手。 砰—— 忽地，那几个抓住齐归一的随从还没来得及动手，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撞到洛睿勋的身上，主仆几人倒成一团。 “谁！是谁敢打本官。”洛睿勋气得大叫起来。 “我打的。”顾长乐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洛睿勋。 刚才出手的人是红缨，她已经来到玉銮的身边，将她扶着到顾长乐的马车。 “昭昭！”玉銮激动地握住顾长乐的手，“他说傅峤……” “他没事。”顾长乐立刻说，“一会儿就见到了。” 玉銮这才松口气。 洛睿勋看清楚出手的人是顾长乐气得手都在哆嗦，“你……你……顾长乐，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太清楚你这畜牲是谁了。”顾长乐似笑非笑地开口，“洛睿勋，睁大的狗眼看清楚，下次要欺负人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了，不然哪天你就真的只能当废物了。” “她敢威胁我，她居然威胁过。”洛睿勋气得叫起来，“去，把她给老子抓过来，老子要打死他。” “洛大人，你要打死的这个人，可是堂堂的恪王妃，你见着她还得行礼的。”廖守备不知道何时来的，已经让人护着顾长乐他们，“您今日不是要去军营吗？下官陪您走一趟吧。” 廖守备在青州城任职多年，以前傅峤没来的时候，他们是过得战战兢兢的，好不容易他们有个好日子过了，朝廷居然派了个酒囊饭袋到了。 他就要看看，这个洛睿勋能够在青州城熬多久。 “下官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顾长乐。”洛睿勋目光阴毒地看着顾长乐，他早晚会将今日的耻辱还给她。 第九百九十二章 顾长乐和玉銮一起回将军府。 “到底怎么回事，刚才那个人说的话……”玉銮看着女儿依旧娇润的脸庞，不像是傅峤出事的样子。 “昨日来了旨意，皇上要傅峤回王都城解释西越的事。”顾长乐简单地将前因后果告诉玉銮，“那洛睿勋就是来接替黑骑军的，傅峤已经决定先搬出将军府。” 玉銮没想到才几个月时间，居然发生这么多的事。 “这个洛睿勋一看就非善类。”玉銮想到刚才洛睿勋看着她的眼神，全身都觉得难受恶心，“若是黑骑军落在他手中，只怕再也不复往日英勇。” “黑骑军也没那么容易就被他收买了。”顾长乐还记得上一世黑骑军一直在傅峤的手中，忠心耿耿所向披靡，根本不是其他人能够抢走的。 他们在离将军府两条街的位置买了一座两进的宅子，虽然不大，但足够安置所有人。 傅峤跟洛睿勋的人交接了工作，便回来了。 正好在门口遇到顾长乐他们。 得知齐归一他们在路上被洛睿勋遇到，洛睿勋还羞辱了玉銮，傅峤眸色冷得像要结冰。 “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我们也没有损失。”只是被洛睿勋恶心了，现在还是不要去招惹他比较好。 傅峤没有怎么说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顾长乐和玉銮回了后院，母女两人去说私己话。 齐归一则跟着傅峤去书房，他们有更多的事要做，今日的事，齐归一不可能算了，他自己若是被打一顿，他还能忍了，但洛睿勋对玉銮的眼神和言语，他若是能忍就不是男人了。 “给我两个身手好好一点的暗卫，面生的，不要让人看出是谁。”齐归一进了书房，立刻对傅峤说道。 “可以。”傅峤没问他要做什么，点头答应。 齐归一问，“你不担心我让你的暗卫去杀了洛睿勋？” “他早晚得死。”傅峤淡淡地说，只是他现在还没空腾出手收拾洛睿勋，让洛睿勋这个好控制的人留在军营，比其他人更适合。 “我让人去废了他就行。”齐归一早已经在脑海里想过一百种让洛睿勋生不如死的方法。 傅峤说，“你们不能在青州城久留，在我启程去青州城之前，你们离开。” “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齐归一见过太多狡兔死走狗烹的历史事件，他以为傅峤会是例外。 但看来萧隍还是逃不过当帝王的多疑。 “皇上怕是身体不好。”如果真的是萧隍怀疑他，那派来青州城的也不太是洛睿勋。 将黑骑军的势力交到洛家的手中，比在其他人手中更危险。 齐归一沉默了片刻，当初萧隍的身体是他医治的，“皇上的病，多是心理造成的。” 明贵妃的死，他没走出来。 傅峤点了点头，“我得回王都城亲眼看看。” “那昭昭怎么办？”齐归一问，傅峤回王都城太冒险，顾长乐肯定不能跟着回去的。 “你们和她一起去闽海。”傅峤说，“她有了身孕，不适合回王都城，也不能留在青州。” 第九百九十三章 “你有身孕了？”玉銮惊喜万分地看着女儿，眼睛盯着她的小腹看起来。 顾长乐羞涩起来，“娘，只是刚脉出来。” 玉銮想到刚才顾长乐还站在车辕不可一世的样子，脸色有些发白，忍住拍她的额头，“你自己都是快当娘的人，还那么任性，你月子浅就该在家好好休息，还驾着马车出去。” “我听到您到青州城，急着想见您嘛。”顾长乐拉着玉銮的手撒娇，幸好她去了，不然师父跟娘亲就要被洛睿勋欺负了。 “那接下来什么打算，你这身子不能颠簸，更不能回王都城。”玉銮皱眉道，突然有些担心女儿养胎的问题。 王都城肯定不安全，可留在青州城也不太安全。 “傅峤想要让我去闽海找思念公主。”顾长乐低声道，“走水路的话，就不怕太颠簸了。” “闽海？”玉銮一愣，随即皱眉，“那是蛮荒之地，你去哪里怎么习惯。” 顾长乐说，“就因为是蛮荒之地，思念公主才要去开荒，她上次给我写信，说招揽了不少商贾去做生意，已经将闽海重建一个城，我想去看看。” “你就不是去养身子，是去玩的。”玉銮无奈地道。 顾长乐说，“只有去那里，才能掩人耳目。” 玉銮想了想，“我和你师父跟你一道去闽海。” “有你们陪着我，肯定就更没有问题了。”顾长乐一点都不意外娘亲会跟她一起去闽海，她如今有身孕，娘亲肯定恨不得时刻都能照顾她。 晚上，他们一家四口在后院用膳，本来应该是格外开心的团聚时光，如今却因为圣旨的事，气氛都有些沉重。 但顾长乐有身孕的事，有让沉重的气氛多了几分喜悦。 第二天，洛睿勋又差人来催傅峤回王都城，只要有傅峤在的一天，他就觉得自己在青州城得不到该有的尊重。 那些无知的百姓也就算了，他昨日去军营里交接军权，那些副官居然拖着不来见他，一点都没将他这个将军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他早晚要把这些副将都给换了。 “事务杂多，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启程。”傅峤淡淡地说道，“回去告诉洛睿勋，如今军营已经交接，本王去留轮不到他来决定了。” 洛睿勋骂咧咧地把傅峤骂了一顿，风风光光地搬进将军府，还宴请青州城所有的官宦去参加宴席。 “……去的人没有几个，把洛睿勋气得在大门口就骂人，说要把那些没去的人都记下了。”书言绘声绘色地形容着洛睿勋今日的尴尬和难堪。 顾长乐有些担心地皱眉，“就怕等傅峤走了，洛睿勋要对付这些人。” “你放心吧，他没那么时间和闲情对付别人的。”齐归一冷笑着，再过两天，洛睿勋就该病倒了。 果不其然，两天过去，洛睿勋便在到处寻找大夫，青州城的大夫都被他请去将军府，连军营的军医都来了，只是，没人能脉出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病？”顾长乐好奇地问。 她觉得洛睿勋这个病态奇怪，多半跟师父有关。 第九百九十四章 治病 齐归一意味深长地说，“不是什么大病，就是难以启齿。” 听到这话，顾长乐大约猜到了，师父不愧是师父，真狠啊。 只是，不会知道洛睿勋在哪里打听到顾长乐会医术，居然让人来请顾长乐去将军府给他看病。 “看来他还是得大病好了。”知道详情的傅峤脸色阴沉，他的病全在隐私处，请顾长乐去给他看病是什么意思？ “让我替昭昭去吧。”齐归一笑着道。 玉銮跟他说，“别节外生枝，我们就要启程了。” 傅峤已经安排妥当，过两天会带着他们一道启程，然后中途在分道扬镳，他们走水路到浙港，再入海前海闽地。 不带顾长乐去王都城的事，只有几个心腹知道，其他人根本不知详情，以为顾长乐要跟着傅峤一起回王都城。 齐归一拎着药箱就来到将军府，门口的侍从看到他有些眼熟，随即想起是那天在大街上遇到的男子，他们还差点把这个人揍了。 “你来做什么？想来找打吗？”他们将齐归一拦下来，现在上门说自己能治好洛睿勋的人很多，都是来看热闹跟骗银子的。 “我是恪王妃的师父，洛大人要看病，小徒不方便出门，我就代徒弟前来。”齐归一风姿优雅，站在远处不动。 “就算你是王妃的师父，那也不是能随便进去的。” 旁边一个有眼色的小厮已经跑进后院，去跟洛睿勋说这件事。 “恪王妃的师父是谁啊？”洛睿勋一脸菜色，他现在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能治好他的病就行。 “洛大人，恪王妃的师父……好像是天下第一神医齐归一。”旁边宫人在宫里听说过恪王妃的师父，有些惊喜地叫起来。 洛睿勋差点从床榻上滚落，他恨不得能亲自去将齐神医给恭迎进来，“快，快去把齐神医请进来。” 待齐归一出现在洛睿勋面前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洛睿勋惊恐地看着齐归一，觉得自己肯定是病糊涂了，眼睛都出现幻觉了。 “你，你是齐归一？”旁边的宫人声音尖细地叫起来，他以前在宫里伺候，只见过齐归一的背影，如今仔细看起来，确实是有点像啊。 齐归一淡淡一笑，“我出诊来看病，谁病了？” 洛睿勋觉得下面一凉，他想让齐归一赶出去，可他的病如果不治好，他根本没法出去见人。 “给本官看病！”洛睿勋咬牙说，“你若是治好本官的病，本官便不计较之前的事。” “那就多谢大人了。”齐归一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上前给洛睿勋诊脉，“大人年纪不大，身体耗损倒是让人意外。” 洛睿勋说，“能不能让本官这个……恢复正常。” 齐归一看了他的子孙根一眼，昂扬了这么久，都有些发紫了。 “最快的仿佛就是放血，如果靠吃药，怕是将来不能用了。”齐归一说道。 “那就放血！”要是以后都不能用了，他跟一个太监有什么区别。 第九百九十五章 离开青州城 “啊啊啊——” 整个将军府几乎都听到洛睿勋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惊得那些在角落的下人都觉得瑟瑟发抖。 遇到鬼都不见得能叫得这么惨。 洛睿勋觉得自己真是去了半条命，他看到终于软下去的子孙根，眼泪都要出来了。 “齐神医……”洛睿勋有气无力地道，“我这是，什么病，还能有子嗣吗？” “你肾虚身子虚，又要吃药维持雄风，自然是受不了的。”齐归一淡淡地说。 “我……我什么时候吃药……”洛睿勋想起之前喝过一些强身健体的汤，原来那些是不能喝的？ 齐归一淡淡地说，“既然洛大人无碍了，那我就告辞了。” 洛睿勋急忙让人客客气气将齐归一送出去，“本官不计前嫌，以后齐神医在青州城要办什么事，尽管找本官。” “多谢。”齐归一似笑非笑地点头，拎着药箱就回去了。 “没想到顾长乐的师父真的有点能耐。”洛睿勋不再被疼痛折磨，吩咐旁边的下人，“去送一份礼给恪王妃，算是本官今日承了齐神医的情。” 待洛睿勋的大礼送来时，正是傅峤他们整装要离开的一天。 “恪王爷，您今日就要启程了？”来送礼的是洛睿勋身边的心腹，还跟了当天来传旨的太监。 那太监一看到傅峤终于要动身，总算松口气，“那咱家也回去收拾收拾。” 他是要跟着傅峤的，必须紧盯着傅峤回王都城才行。 “王爷这是一家大小都要回去啊。”那下人笑眯眯地道，心想这个恪王也不聪明，这时候还不忘带着王妃一起回去，那也只有回去送死的份了。 傅峤不屑与这种小人说话，让人将东西都搬上马车后，便带着顾长乐等人离开了。 洛睿勋收到消息还一脸不敢置信，傅峤就这么走了？真的把黑骑军交给他了？他还真的舍得？ “快，派人盯着，是不是真的离开青州城。”洛睿勋怕这是傅峤的阴谋，根本没有离开。 “大人，小的派人去跟着了，真的出城了。” 洛睿勋哈一声笑了，“他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不，还是要跟着，别掉以轻心了。”洛睿勋叮嘱着。 他们一直盯着傅峤走了三天，确定傅峤是真的要回王都城了，这才放心地回来。 洛睿勋激动得一跃而起，感觉自己又精神勃勃，雄风威猛了。 “以后黑骑军就是我的，青州城就是我的。”洛睿勋大笑着，感觉终于能够意气风发一回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周围的下人全都狗腿地道贺着。 洛睿勋巴不得立刻去军营，没有傅峤在，那些副将还要怎么嚣张，“给我更衣。” 刻意地拾掇打扮过后，洛睿勋气昂昂雄赳赳地来到军营，让那几个副将都过来跟他回禀事情。 结果一个副将都没出现，全都正在练兵，没空搭理他。 气得洛睿勋在营帐里破口大骂，抬脚狠狠甩了一下桌子，因为用力过猛扯到自己的蛋，疼得他全身都冒冷汗。 在过了一个月后，洛睿勋才发现不对劲。 他的雄风……好像……已经不复返了…… 第九百九十六章 信任 顾长乐和傅峤同行了五天，终于要分道扬镳，他们坐上事先准备的马车，在夜色中悄然离开。 没有人发现傅峤一行人中少了顾长乐等人了。 “从这里去浙港需要三天的路程，我们只能乔装打扮，不要被发现了。”顾长乐对玉銮说道。 “我们不打紧，你的身子要紧，坐了一天的马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玉銮担心地问。 顾长乐笑道，“傅峤在马车垫了多少褥子，哪会颠簸到我啊。” 玉銮还是很满意傅峤对女儿的体贴的。 “只是他孤身回王都城，不知道会有多少危险。”玉銮叹了一声。 明明都已经身居高位，还是会受到威胁。 “如果萧慎真的打算对傅峤出手，那就只能说……他真的太蠢了。”顾长乐笑着说道。 傅峤在北国掌握兵权这么多年，而且又有庞大的暗卫组织，上次如果不是明贵妃突然发难，不会这么容易伤到他的。 不管符合，如果对手是萧慎，顾长乐并不太担心傅峤。 远在王都城的萧慎其实跟顾长乐一样担心，他当心自己并不是傅峤的对手，所以派人在途中紧盯着，一定要顾长乐跟着他一起回来。 有顾长乐在北都城，就不怕制不住傅峤了。 “慎儿。”洛皇后盛装而来，看到坐在御书房里发呆的儿子，她皱了皱眉，“在想什么，今日去看过你父皇了吗？” “母后，您怎么来了？”萧慎站起来，扶着洛皇后的手坐下，“刚才青州城那边传来消息，傅峤在五天前就离开了，正往王都城回来。” 洛皇后沉重地点头，“那你要做好准备，傅峤跟明冉不同，他更不好对付。” 萧慎被说得有些紧张起来，“母后，父皇不会除掉他的。” “你到如今还以为你父皇能够回到朝堂吗？”洛皇后的声音严厉起来，“你父皇已经病倒了，只怕难以再醒来，北国的江山就要交到你手上，你还要如此懦弱吗？” “……”萧慎张了张口，他也不明白父皇为何突然就昏迷不醒了，但母后强势要他先控制朝堂，再逐一掌控朝中大臣的去向和秘密。 这……不是在为登基做准备了吗？ “如今只有你成为新帝，你父皇才能安心养病。”洛皇后低声道。 萧慎说，“母后，没有旨意……” 洛皇后立刻说，“不需要旨意！” “母后，父皇到底是怎么病的？”萧慎忍不住问。 “你要怀疑我吗？”洛皇后猛地看向儿子，“如果你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将来皇位还不一定是你的。” 萧慎觉得这话有些矫枉过正，“母后，父皇只有我……” “伺候他的宫女怀孕了。”洛皇后冷冷地说，“你父皇没有给她封号，而是找个地方将她藏起来，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后宫的妃嫔已经没有多少，有子嗣的也是皇后而已，萧隍到底在防备谁？ 洛皇后不是不心寒的，夫妻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这么不信任她。 第九百九十七章 闽海 顾长乐怀孕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直到上了船开始走水路，她就吐得昏天暗地了。 要不是齐归一保证并没有问题，胎儿还是安稳得很，玉銮都要操心死了。 她正在想着该怎么做些可口的小菜给顾长乐吃，这么吐下去，身子哪受得了。 “我记得，我以前并不晕船。”顾长乐有气无力地说，站在甲板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她又一阵的反胃。 “孕妇……总会因为一点奇怪的味道吐，你可能闻不惯海上的腥咸味。”齐归一解释着，“回去船舱里面休息吧，虽然这船是够大了，但在海面还是如一片小叶，会摇晃也是正常的。” 就连大邮轮都避免会晕船，更别说是这种了。 顾长乐扶着灵玉的手回了船舱厢房，勉强吃了几口清粥，实在害怕又吐出来，她干脆抱着被子睡过去。 “就没有什么药能让她吃了不吐吗？”玉銮忍不住问道。 “药倒是有的，但她怀孕了，不是什么药都能吃。”齐归一道，“我再研究研究。” 玉銮心疼得不行，让船家捞了些小海鱼，她亲自下厨炸了鱼酥，又香又脆，还没有一点腥味，顾长乐平时最喜欢了。 就这样吐了吃，吃了吐，在好几天之后，顾长乐终于习惯这个味道，总算不再轻易就吐出来了。 他们也快到闽海了。 “还有两三天就到闽地内海，从内海进入闽河，到福州港就可以走陆地了。”掌舵的船家说道。 “不过，你们这一家大小跑去闽地做什么，那里还没开化，除了几个原住民，都是山里的荒蛮部落族人，听说那些部落族人还会吃人肉的。”船家说道。 “……”玉銮听得脸色一白。 顾长乐听周思念说过在闽地的几个部落，闽地之所以落后，是因为地处偏远，朝廷想管也管不到，但部落族人难道不是人吗？只要是人就想要得到更好的生活。 如果能够给他们更多更好的，他们难道不想要吗？ 听说已经有部落跟周思念合作做生意了。 “娘，闽地开了新城，您去看就知道了。”顾长乐说，“除了部落人和原住民，还有思念公主招揽的商贾在那边做生意。” 玉銮还是无法安心，忐忐忑忑终于靠岸。 “长乐公主。”早有周思念派来的下人在岸边等着，一看到顾长乐等人，立刻就认出来了。 来来往往都是人，但唯有顾长乐等人姿色超然，除了是长乐公主，还能是谁呢？ “这……看起来也不像是荒蛮啊。”玉銮小声地说。 “娘，我没骗你吧。” “长乐公主，奴婢莹然，那边马车准备好了，公主让奴婢接你们回家。”下人是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年轻女子，皮肤虽然不那么白皙，但五官清秀，让人心生好感。 随着他们的马车来到新城，终于见识到思念公主说的，她的王国是怎样的。 齐归一看着窗外的景象，叹道，“招商引资做得不错啊。” 第九百九十八章 闽海2 规整的商道，有序的建筑，这里隐隐都有一种现代化古城的感觉了。 莹然一边给他们介绍着新城区，“这里以前只是一片荒芜，只有公主府是新建的，后来公主请来工匠，将这里全部改建了，那些工匠也留下做生意。” “还有一些江南来的世家、商贾，他们来过一次都决定跟随公主。” “公主说，他们海岛也是这样的规模，只有遵守规矩，才能把生意做得更长远。” 顾长乐点了点头，“公主说得对，她的确将新城办得很好。” 皇上要比先皇周湛幸运多了，至少他有三个杰出的子女。 而周湛……却什么都没有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公主府，“长乐公主，奴婢先带你们安置下来，思念公主昨天就进山了，可能要几天后才能回来。” “思念公主经常进山吗？”顾长乐诧异地问。 莹然笑道，“是啊，部落酋长只跟公主谈生意，公主最近想跟他们买一些山里的果子，运送到京都城去。” 顾长乐有点羡慕周思念，她在闽地的生活看起来还真的多姿多彩。 虽然还没跟周思念碰面，但公主府的下人对他们都十分恭敬，这都是周思念临行前吩咐的，要将顾长乐当做是她一样尊重。 “思念公主真是非同一般。”玉銮一边收拾箱笼一边感叹着。 在她的记忆中，周思念还只是个小姑娘，她居然能够凭一己之力改变整个闽地，将这个荒蛮变成一座新城。 虽然没有京都城那么大，但假以时日，这里不会输给江南任何一个地方，也不会输给京都城。 “是啊，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能走到这一步。”顾长乐感叹着，在世人眼中，女子只要相夫教子，学会做一个贤良的妻子，就已经是最大的成就。 可是，凭什么男子能做到的，女子就做不到呢？ 修城建国，不仅是男人的事，女人同样能够完成。 周思念就很好地告诉她这个事实。 “幸亏她是个女孩子。”玉銮叹了一声，若是个皇子，此时在京都城的皇上和周晏就该坐立不安了。 “为什么？”顾长乐问，因为是女孩子，所以就没有资格去争吗？就不能去做更大的事吗？ 女孩子，是出生就被注定能走的路有限了。 “继承皇位都是皇子，她幸好是公主，将来再大的成就都不会威胁到皇子。”玉銮说道。 “女皇帝……也不是没有。”在窗边整理药材的齐归一听到玉銮这句话，小声地插嘴。 “真的吗？”顾长乐眼睛发亮，“师父，你见过女皇帝吗？” 在她看来，齐归一见识多广，比她知道的要多很多，她想要从齐归一这里找到同样的看法。 “有的，而且她的果断和大局观，要比当时的皇上和皇子都要好，皇上驾崩之后，她就废了自己的儿子，自立为帝了。”齐归一认真地说，“还创造一朝盛世，是历史上非常有远见和厉害的女帝。” 玉銮道，“你又看了什么杂书，我怎么没听说过有女皇帝这回事。” “哦，游历的时候听别人讲的故事。”齐归一嘿嘿笑起来，“你们说，继续说。” 他决定不插嘴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 尝鲜 在第五天的时候，周思念终于回来了。 比起当日在京都城初次遇到时的娇俏小姑娘，眼前的女子明显长高了，而且五官长开更显得明艳照人，虽然皮肤比之前要黑了些，但依旧不掩她的风采。 思念公主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公主了。 “昭昭，这几天怠慢你了，我要是知道你们这时候过来，肯定就不进山了。”周思念挽着顾长乐的手，她从以前就特别喜欢顾长乐，如今她终于能够来见识自己创下的世界，她真是太高兴了。 “你正事要紧，我们这几天也玩得很开心，莹然带我们去看了新城区，还有正在改建的老城区。”顾长乐笑着道。 “怎么样？我说了能把荒蛮变成繁华的，你信了吗？”周思念喜滋滋地想要夸奖 。 “我看到了，思念，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姑娘。”顾长乐称赞道，她是真的绝周思念厉害，换了是她，她肯定做不到这样的。 周思念得意地说，“其实我都是学我娘的，我娘就是这样收服那些小岛的。” 顾长乐对他们的母亲更加好奇了，肯定是以为很优秀的女子。 “对了，我从部落带了些果子，都是平常其他地方没见过的，这要是拿到京都城或者江南，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周思念拉着顾长乐往外面走去。 “这是什么？”顾长乐看着形状怪异的果子，外皮又厚又刺。 “部落的人叫这个是凤梨，这个是红心果，还有长得一样，但里面的果子是白色的。”周思念说，“就是……这个凤梨要运送到京都城不太容易，走水路到江南还勉强可以，但也不够新鲜了，头疼啊。” “可惜这边没冰块，不然还能利用冰块保持新鲜。” 顾长乐笑道，“别急，一会儿去问问我师父，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找到方法。” 周思念说，“我还以为你要过些年才能来呢，是不是傅峤欺负你，你才来闽海的？” “不是。”顾长乐轻笑道，“我算是来避难的。” “嗯？”周思念一愣。 顾长乐将情况大概地说了一下，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所以，我只能来投奔你了。” “我可巴不得你来找我，我在这里每天除了怎么想着从部落族人那里找便宜，就没有一个人能陪我玩了。”周思念说道，“我哥哥本来说要来的，结果现在也没看到影子。” “他倒是想来，皇上和大臣都没同意。”顾长乐噗嗤笑道。 周思念幸灾乐祸，“看吧，就说当皇子没有好处，我就不一样了，自由自在的，我爹还担心我会过得不好，天天给我送珠宝，珠宝哪里好玩了，还不如自己开辟新城。” 顾长乐说，“你是幸运的。” 有一个教导她变得优秀的母亲，还有她的父皇愿意这样宠着她。 换了别的公主，只怕难以做到这一步。 “对了，我还没去见玉夫人呢，拿上这些果子，让玉夫人尝鲜。”周思念笑眯眯地说。 第一千章 玉銮正在做虎头鞋，齐归一在他旁边看书，听说顾长乐并周思念来了，两人一起出来迎接。 周思念自小喜欢看美人，特别是想玉銮这样的大美人，怎么看都觉得是赏心悦目，“玉夫人越来越好看了。” 怎么会有人能躲过岁月的痕迹，这么久没见，玉銮居然脸色更加红润，她的肌肤摸起来都比玉夫人的要粗糙了。 “我给你特别调些养肤膏，让你的肌肤也能更滑嫩。”顾长乐见周思念撅着嘴摸自己的脸颊，笑着对她说道。 “还是昭昭懂我。”周思念眉开眼笑。 顾长乐跟齐归一说了来意。 “新鲜水果的运输？什么水果？”齐归一问道。 “这个。”周思念将篮子提起来，“玉夫人，这果子好吃，其他地方都没有的，你试试。” “凤梨跟火龙果啊……”齐归一心想好在不是荔枝，不然就保险方法就不容易了。 “师父，您见过这个？”顾长乐好奇地问。 齐归一点了点头，拿起一个凤梨说道，“以前去过一个地方，还喜欢拿凤梨泡盐水，是另外一种味道。” “师父，那要怎么将这些水果保险运送到江南？”顾长乐问道。 “可以用里斯托瓦尔石糊在纸箱上，这个石粉对各种气体有吸附作用，能起到一定的保险效果，这两种水果都不是那种矜贵脆弱的，能用这种方法的。”齐归一说道。 “里斯托瓦尔石……”顾长乐读得拗口，“是什么东西？” “硅酸盐的一种，大山里应该可以找到的。”齐归一说道。 就算知道什么硅酸盐，她们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啊。 “她们听都没听说过你说的东西，反正你在这里也是没事做，不如随思念公主进山，帮她去找你说的东西。”玉銮开口说道。 齐归一想了想，“也行。” 顾长乐眼睛一亮，便听到玉銮又说，“昭昭不许进山，你有身孕，在家里好好养胎。” “……”这就不好玩了。 周思念掩嘴笑着，“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再带你进山吧。” “我觉得我能走能跳的，没什么大碍啊。”顾长乐无奈地说，“让我整天在家里，我才会受不了。” “玉夫人，其实这里的山都有平路可走，又不是去部落里。”周思念笑道。 玉銮无奈地嗔了顾长乐一眼，“你自己小心些。” 顾长乐喜滋滋地应下来。 “把这些果子切一切。”玉銮将周思念拿来的果子交给下人，去切了一盘过来品尝。 “昭昭可以吃凤梨，但这火龙果就少吃一些。”齐归一说道，“免得肠胃不舒服。” “啊？这果子莫非有毒？”周思念吃惊地问，明明部落的人都在吃啊。 “那倒不是，这其实是极好的果子，通便降火，营养也丰富，孕妇是能吃的，就是不要贪多。”齐归一含笑说道。 周思念说，“这样的好东西，到江南和京都城，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当然，连齐神医都说好的东西，那肯定是好的。”顾长乐笑道，“这是个好噱头呢。” 第一千零一章 问责 北国。 傅峤的马车在天黑之前驶入北都城，他骑着马前去皇宫，其余人则都回恪王府。 这一路上，没人发现顾长乐已经不在马车中，而坐在原来顾长乐马车中的人也换成身形相似的丫环。 在宫里等消息的萧慎和洛皇后听到回禀，母子二人不自觉地坐直身子，看出对方的紧张，自己有刻意地放松下来。 “既然恪王到都城，理应先进宫才是，他人呢？”洛皇后沉声地问道。 “回皇后娘娘，恪王已经在宫外。”宫人低声回道。 萧慎看向洛皇后，“母后，要让他进宫吗？万一他想见父皇呢？” “他想见就让他见吗？”洛皇后没好气地说，但想到傅峤不是别人，对他们母子还算是有恩的，而且在朝中势力也是无底洞，他们现在都还没摸清。 反正他都已经回来了，黑骑军早晚会回到萧慎手中，不如先安抚他，等他放下戒心，再一并除掉好了。 “请恪王进来。”洛皇后开口。 萧慎咽了咽口水，面对傅峤，他还是避免不了会紧张。 “他想见皇上便去见，你父皇如今也跟他说不了什么话。”洛皇后淡淡地说。 傅峤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肃杀，冷厉，威严，那股慑人的气势瞬间便将萧慎给镇压住了。 对比起来，傅峤竟比他还更从容，更像一个睥睨天下的帝王。 一丝不甘划过萧慎的心扉。 “臣，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傅峤拱手一礼，他早已经在成为恪王的时候，便被萧隍免去行大礼的资格。 他自然不会对着洛皇后和萧慎下跪。 洛皇后心中便有几分不满意，“恪王一路辛苦，怎么不见恪王妃。” “她有身份，不宜奔波。”傅峤淡淡地回道。 萧慎的眸色暗了暗，“恪王，这次让你回都城，你可知罪了？” “太子殿下，臣不知所犯何罪，还请明示。”傅峤冷冷地问道。 “你，你与西越王勾结，这难道不是叛国的罪？”萧慎怒声问，他在对上傅峤那双眼睛时，不自觉地捏紧拳头。 傅峤轻笑，“臣与西越王勾结？太子有证据吗？” “你帮西越王夺回内政，这还需要证据吗？你这是助长西越的强大，将来他们反咬一口，我们多年来的心血就白费了。”萧慎叫道。 “这是皇上的意思吗？”傅峤反问，“要问责臣，定臣有叛国罪，应该是皇上。” “恪王，皇上身子不适，如今太子是监国，朝中大小事一切由太子做主。”洛皇后说道。 傅峤看了他们母子一眼，“本王要见皇上。” “恪王，就算你见到父皇，你也难以解释这么做的原因。”萧慎叫道。 “与西越王结盟，将贸易开通进西越，强大边境周边的力量，在太子看来，这是勾结叛国？”傅峤凛然地盯着萧慎，审判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帝王。 萧慎被傅峤质疑的眼神看到心头冒火，“孤觉得你先暂后奏，没有与朝廷大臣商议就私自做主，以后岂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你把朝廷当什么了？” 第一千零二章 中风 “太子不顾军心不稳的危险，临时调换主帅，将本王强行召见回宫，不知太子又将北国边境的安危当什么了？”傅峤淡淡地反问道。 萧慎的脸色一变，盯着傅峤的眼神闪过杀意。 没有哪个帝王能够容忍一个这么放肆的将军在边境，比起西越，他更担心傅峤会造反。 “恪王，你言重了，边境平静这么多年，岂是说开战就开战的。”洛皇后开口说道，“何况太子监国，他也只是代皇上将你召见回来，想要听你的解释罢了。” “那么，皇后娘娘，臣如今可以去见皇上了吗？”傅峤问道。 洛皇后一个眼神稳住要发火的萧慎，“来人，带恪王去见皇上。” 一个宫人垂眸走进大殿，行礼之后，对傅峤说道，“恪王爷，请随奴才这边来。” “母后，你看到没有。”萧慎气得怒道，“他这么嚣张，将来等我登基，他还会把我放在眼里吗？他就是仗着救过我，觉得是我的救命恩人，根本没将我当太子。” 洛皇后皱眉，“慎儿，你为何后来对傅峤这么防备？” 甚至她还察觉出一丝……嫉妒？ “有他在，就算我将来登基，位置也坐不安稳。”萧慎说。 洛皇后道，“那也不能急，他既然都已经回来了，以后就别让他离开王都城，将他当成闲散王爷供奉着就行了。” 和恪王为敌，他们还没把我能赢。 萧慎僵硬地点了点头，脑海里却浮现一个倾城的身影。 “让人去恪王府打探消息，查一查恪王妃是不是真的跟着傅峤回来了。”萧慎突然说道。 “太子，你对恪王妃是不是太过于在意了！”洛皇后敏锐地察觉出异常。 萧慎故作镇定地说，“母后，孤只是想确保傅峤有软肋留在王都城，如果顾长乐没有跟着回来，您想一想，傅峤没有后顾之忧，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洛皇后闻言又觉得是这个道理。 此时，来到养心殿看完萧隍的傅峤心情是沉重的，他没想到萧隍真的病得神志不清，甚至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萧隍身子枯瘦，蜷缩在被子里，虽然是醒着的，但眼神呆滞，一点神采都没有，看到傅峤也没有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陛下？”傅峤低声地叫着，“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萧隍呆滞地眨了眨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他已经不会说话了。 “御医是怎么说的？”傅峤冷声询问旁边伺候的宫人。 “回王爷，御医们说皇上是中风了，只能慢慢医治。”宫人低眸说道，小心翼翼地回答傅峤的问题。 傅峤问，“皇上好好的，为何会中风？” “这……奴才也不清楚。”宫人忙道。 他们当奴才的，等过来伺候时，皇上就这个样子了，他们怎么敢去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峤握住萧隍的手，让齐归一和顾长乐来王都城给萧隍医治是不可能的。 只能想办法，将萧隍带去闽地，让齐归一治好他的病。 第一千零三章 土医1 周思念和齐归一进山去寻找能让水果保鲜运送的硅酸盐，顾长乐在公主府闲着无聊，便偷偷带着红缨出门逛街去了。 公主府建造在老城区，这里被周思念重新改造过街道，有来自各地的商贾，还有一些从外地搬迁过来的百姓，和从山上搬下来的原住民，他们的衣着不同，特别是原住民，他们的衣裳还带着一些异域风情。 “之前因为天灾，许多地方都无法耕种，我还担心那些百姓会不会又变成流民，没想到全都让思念给带到闽地了。”别看现在这里热闹非凡，要说服那些商贾随周思念来闽地，要让那些百姓相信她，这其中肯定花费不少力气的。 能够做到这一步，真是非常了不起。 “你发现没有，这里的药店非常少，而且……我们刚刚经过的那家药店，就没坐馆大夫。”顾长乐一边走一边观察，觉得有些奇怪。 生活的条件好坏，取决周边的配套，如果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医者，那哪天生病该怎么办？医馆是生活必须具备的。 正想着，他们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拎着药箱，身后跟着一个医童，手里支着白幡，上面写着专治疑难杂症的字眼，一边走还一边摇着铃铛。 “？”顾长乐有些好奇，忍不住跟了上去。 只见他们经过一家商铺，里面的掌柜对着他招了招手，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郎中，我家娘子最近有些头疼，劳烦来搭个脉。” 看得顾长乐更疑惑了，家里有病人不去医馆，居然相信这种像行走江湖的大夫？ “我们去那边坐下。”顾长乐在路边找了个茶馆，给了那伙计两个赏银，让他说些闽地的风土人情。 “小娘子是初来乍到吧？以前我们这里是一片荒地，大家在老城区勉强能过日子，就是跟外面隔绝，一日三餐除了海鱼就是海虾，一年四季难以吃上几顿鸡鸭鹅肉的，后来公主来了，我们就不一样了，越来越多人到咱们这儿来，好些人来了以后都不走了呢。” 顾长乐笑着问，“我看你们这里的医馆不多，连大夫都没有，我如今想找个人搭脉都不知怎么办。” “诶，原来这个，我们这儿有铃医，每天铃医都会走街串巷，听到铃铛声就知道是铃医来了，只要招呼一声，那大夫就能上门给您看诊了。” 顾长乐一愣，“怎么不去医馆？” “我们这儿大夫少，大家更相信土医。”伙计说道。 土医？顾长乐听都没有听说过。 “土医都在山里，前几天有个小孩身上突然长了奇奇怪怪的疹子，那土医可厉害了，在那小孩脸上喷一口水，做了一场巫舞祷告，人就全好了。” “……”这听起来更像骗子！ 红缨小声说，“土医应该就是巫医，以巫术救人的方法。” 那不就是忽悠人的吗？ 顾长乐听着皱起眉心，如果一个地方的百姓将自身健康信仰这样的骗子，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一千零四章 土医2 对面铺子的铃医走了出来，他拎起药箱，继续在各条大街小巷行走着。 顾长乐望着这一幕陷入沉思。 回到公主府，顾长乐便将莹然叫过来询问，“怎么没有多开设几家医馆，难道那土医当真能治好病吗？” 莹然说道，“公主有所不知，一开始的确是开了几家医馆，殿下还聘请几个大夫坐馆，但总是莫名出事故，自从有吴大夫将一个孕妇判错诊，导致那个孕妇失去孩子，这新城里的医馆就都开不起来了。” “怎么判错诊？”顾长乐疑惑地问。 “好像是……吴大夫没看出喜脉，其实那位娘子只怀上一个月，本来脉象就不明显，吃下吴大夫开的药小产，他们家便闹起来，还砸了医馆的牌匾，那件事还是殿下亲自解决的。” “后来那位小娘子便去找土医调理身子，听说如今又怀上了，更是将土医当神仙一样。”莹然撇嘴说道。 顾长乐觉得这件事挺蹊跷的，“那吴大夫如今人在哪里？” “他又回去当铃医了，带着他的小徒弟走街串巷的，勉强能糊口。”莹然说道。 “你知道那土医在哪里？”顾长乐又问。 “一般都是在山里，长乐公主，您要去找那个土医吗？”莹然问。 顾长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比较想自己开个医馆。” 她当初就想过要在闽地开设第一医院的，如果第一医院还开不了，她就开个第一医馆。 “奴婢早就听说长乐公主医术高明，且如今齐神医又在闽地，若真的开第一医馆，那肯定是为百姓造福了。”莹然笑着说道。 顾长乐莞尔一笑，当初建第一医院时雄心万丈，等真正实施才知道困难重重，如果没有师父和顾思君一直帮她，第一医院早就开不成了。 不知道傅峤回到王都城没有，如果洛皇后和萧慎发现她并没有跟着回去，不知会不会伤害顾思君她们。 “等思念回来，我再与她商量。”顾长乐笑道。 “殿下在城里开了一家药店，长乐公主若是感兴趣，明日倒是可以去看看。”莹然说道，“只是，这里的百姓信奉土医，只有刚来新城的人才会去药店买药。” 顾长乐点头，“那你明日带我去看看吧。” 玉銮这时候正要走进来，听到顾长乐的话，她无奈地说，“你明日又要去哪里？你就是闲不住。” “娘亲。”顾长乐笑道，“师父都说虽然是怀孕，但也要适当地走一走，我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街上看看。” “都是你师父说的对。”玉銮哼了一声，“我听你刚才在说药店，你又要折腾什么？” 莹然识趣地退到一边，不敢再搭话。 “没有啊，我就是想去买点备用的药材。”顾长乐不敢说实话，嘻嘻笑着糊弄过去。 “我要去仓库找些柔软的布料，你随我一起去挑选吧。”玉銮说道。 顾长乐立刻应下，上前搂住玉銮的胳膊，“好的，娘亲，我马上跟您去挑选。” 一千零五章 一拍即合 过两天，周思念和齐归一回来了，他们翻阅了几座山头，终于找到齐归一说的硅酸盐，不过还需要运回来再提炼一下才能用。 “这次多亏齐神医，要不是他认得硅酸盐，我们哪能找到。”周思念十分高兴，她觉得有顾长乐和齐归一的到来，她的新城区建设肯定如虎添翼。 “我师父刚回来就把自己关屋里，就是去捣鼓提炼这个硅酸盐了吗？”顾长乐哭笑不得，她只跟齐归一打了个照面，回过头又没见到人了。 “昭昭，听齐神医说，你在王都城的第一医院办得极好，你看我这新城区，能不能也搞个医院？”周思念问道。 顾长乐眼睛一亮，“你有这个想法？我正想问你，我想在城里开个医馆呢。” “医馆规模还有点小，我给你圈出一块地，让你随心所欲地去建医院。”周思念现在别的没有，土地最多。 新城区发展是可以看到未来的，顾长乐都想要在这里买上几座宅子，将来肯定是一笔大进项。 “听说这里的百姓都信奉土医，怕是不太好开办起来。”顾长乐说。 周思念提到土医就头疼，“这里的人就是没见识，土医那些方法一看就是忽悠人，哪有生病不找大夫，以为喝几杯符水就能痊愈，就算痊愈了，多半也是靠运气。” “只是我现在找不到刚跟土医抗争的大夫，吴大夫那件事，我原想接着解开土医的真面目，没想到反而被算计了。”周思念气得牙痒痒的。 原来周思念听说吴大夫的事后，想找到那个孕妇查清楚，给吴大夫一个清白，再找那土医算账。 但吴大夫受到打击，如今根本不敢再说一句土医不好，连那个孕妇都一口咬定孩子就是吴大夫开错药导致小产的。 “土医的势力很大吗？”顾长乐问。 “嗯，他们曾经统治过这片闽地，拥有无数信奉他们的信徒，要彻底将他们解决，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周思念头疼地说，“上次我跟深象部落本来已经打算坐下谈合作，就因为那土医搅黄了。” 听起来土医还在挑衅公主在闽地的地位呢。 “那我们就把医院开起来。”顾长乐说，“只要我们治好病人，打开名声，那些百姓渐渐会明白，治病还得靠医术。”顾长乐说。 周思念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那土医最好别来招惹我，不然我一定要动手了。” “明日我们去新城区看看，我有舆图，到时候建一座跟王都城一样的就行了。”顾长乐道。 “好。”周思念立刻点头。 “对了，思念，你能替我打听到王都城如今的情况吗？”她想着周思念认识那么多商贾，那些商贾会在各地往来，比她更容易打听到消息。 周思念说，“过几天会有中原来的船，我到时候替你打听打听。” 顾长乐忙道谢，这闽地太偏僻，除了她带来的人，没有其他暗卫，她现在又不敢派人回去，怕被发现了。 第一千零六章 选地点 周思念的新城区建设规划做得很好，她将住宅区和商区分开建设，住宅区卖给打算来这里做生意的外地商贾，商区的大多数铺子是租出去的，她就是最大的地主婆了。 住宅区不能做生意，但是如果开医馆的话，那是被允许的，只可惜，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愿意开设医馆。 不是怕赔本，而是怕有危险。 在闽地当郎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条街的宅子你随便选，看你需要多大的地方。”周思念带着顾长乐来到住宅区，挑了最显眼最贵的地段，这里的宅子她还没卖出去，本来打算需要时再卖了赚钱的。 顾长乐也不跟周思念客气，她挑中一个交通便利的三进宅子，就在十字街头的地方。 “好，不过，我也不知道你要的医院是什么样子，我帮替把人工匠找来，至于该怎么修葺，就看你自己了。”周思念说。 “没关系，我有舆图，照着舆图修改就行了。”顾长乐笑着说。 她们进去宅子里面走了一圈，顾长乐更觉得这宅子很适合。 “对了，你有见过土医吗？”顾长乐问。 “土医只是后来的叫法，原先他们是闽地的祭师，在闽地没有收服之前，这里是被祭师统治的。”周思念说道，“闽地收服之后，大祭师消失不见，后来就以土医的身份出现了。” “他们除了沉迷神道，也没有再叛乱，加上闽地太荒芜偏远，所以朝廷就没有管他们。”周思念道。 “所以其实土医不止一个人。”顾长乐问。 周思念点了点头，“以前大祭师的族人，都依旧在，他们奉大祭师的嫡系为继承人，依旧奉承着他们。” 听起来土医的势力怕是不小。 “地方是找到了，但坐馆大夫只怕不好找。”顾长乐说，“要不先张贴告示招人。” “昭昭，不是要打击你，就算这里的郎中当铃医赚不了银子也没有生意，但他们宁愿当铃医也不愿意当坐馆大夫，他们会觉得这样是得罪土医。”周思念无奈地说。 “那也太惯着这些土医了。”顾长乐说，“他们若真有本事，也可以让他们来医院。” 周思念说，“明日我先拨几个人给你当帮手。” “你把莹然给我就行了，我还有人手可以做事，就是对这里不太熟悉，需要有一个人替我介绍。”顾长乐说。 “除了莹然，我让九书去跟你，他是闽人，更熟悉这里。”周思念说。 “好。” 两人从宅子里出来，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娘母，你怎么了？娘母……” “那边有人晕倒了。”周思念说，“我们过去看看。” 在一座宅子外面，有一位妇人刚从马车下来，捂着肚子叫起来，如今正倒在地上痛苦地叫着，“肚子好痛，肚子好痛。” “怎么了？”顾长乐忙过去询问。 “我娘母肚子疼。”有个七八岁的女孩哭着叫道。 “快，快带我去找土医。”那妇人对着自己的车夫吩咐道。 顾长乐说，“你脸色发黑，去找土医怕是来不及了。” 第一千零七章 医治 第一千零七章 医治 妇人听到顾长乐这么说，只觉得肚子更痛了。 “怎么办，这时候铃医也没在啊。”那车夫紧张地说，“夫人，小的去把老爷找回来。” 顾长乐给那妇人把脉，又检查她的肤色，沉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腹胀喘满？” “是……”妇人痛得已经说不出话。 “先将她抬回家，你去药店买些山豆根过来。”顾长乐对那车夫吩咐着，又让小姑娘进宅子里叫了几个下人，将那妇人给抬了回去。 “姐姐，你是郎中吗？”小姑娘眼睛颤颤地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笑着点了点头，“我会治好你娘母的。” 在那车夫还没将山豆根买来的时候，顾长乐只能先给妇人服下一颗有灵泉的丸子，缓解她的疼痛。 周思念将顾长乐拉到屋子外面，“昭昭，他们是原住民，以前还是闽地的贵族，一向都只相信土医，若是……会有麻烦的。” “如今那土医又不在，作为医者，我不能对她置之不理，如果一个小小的腹胀都不敢治，将来开了医院怎么办。”顾长乐说。 “好，只要你不怕那些土医，我就能给你撑腰。”周思念笑道。 很快，这家人的老爷也回来了，连老爷听说是一个陌生女大夫要治自己的夫人，当下差点暴跳如雷，“还不快去请大土医过来，夫人要有三长两短，你们都得发卖出去。” 车夫也将山豆根买来了，连老爷却不肯让顾长乐医治。 “连老爷，你夫人是中毒了，如果再不医治，真的会来不及。”顾长乐皱眉说道，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信任土医，还是盲目的崇敬。 “你是什么人，从来没听说过女子还能当大夫的，我夫人就算是中毒，也只有土医能够救治。”连老爷固执不肯让顾长乐靠近。 “连胜，本宫命令你让开。”周思念只好拿出令牌，表明自己的身份。 连老爷这会儿才发现，周思念居然是公主殿下。 “让开。” 连老爷一脸不甘，“公主殿下，草民的夫人若是有三长两短……” “若真如此，本宫承担一切后果。”周思念说。 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连老爷只好让开，但还是示意下人赶紧去将大土医请过来。 顾长乐将山豆根的根末取下来，又让人拿来白酒，加上二钱，让连夫人一并服下。 “哪……哪有用救吃药的。”连老爷的脸色都快青了。 连周思念都看得心中有一丝不确定。 顾长乐拿出金针，在连夫人的手腕刺了一下。 “我……我想去如厕。”连夫人突然叫道。 丫环赶紧扶着她去了厕房。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脸上的黑色已经消了大半，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也好了许多。 “娘母，你好点了吗？”小姑娘担心地问。 连夫人感到很神奇，“我……好像肚子不疼了。” “大夫，你给我吃的什么药，竟这般神奇。”连夫人惊讶地问。 比土医的符水还要见效。 第一千零八章 其实不是什么神奇的药，就是山豆根末而已。 “你这是吃了什么野菜中了一点毒，幸好发现得早，不至于致命。”顾长乐说道，“我再给你开三服药，每天早晚喝一次，能够替你清了体内的毒，还能替你保胎。” “保胎？”连夫人惊得坐直起来，“姑娘，你是说……我……我有身孕了？” 旁边的连老爷也惊呆了，他和夫人成亲十年，足下只有一女快要九岁，这几年来，他们怎么努力都怀不上，他又不想纳妾伤了夫人的心，已经动了过继嗣子的想法。 没想到…… 夫人居然就有身孕了。 “不可能啊，前几天我才去土医那里开看药，她并没有说我有身孕啊。”连夫人叫道。 顾长乐说，“你的月份浅，不容易脉出来，但确实是有孕了。” 连夫人还一脸的不相信。 “要不，再过几天，你请个郎中再给你脉一次。”顾长乐笑道，“或者看你这个月的小日子还来不来。” “若真是有孕，姑娘，你就是我的大恩人。”连夫人眼中含泪地叫道。 顾长乐笑说，“连夫人言重了，我可没办法让你有孕。” 连老爷忙笑着行礼，“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刚才你还拦着不让治令夫人的。”周思念哼了一声，还得逼着她拿出公主玉佩才肯答应。 “是草民错了，公主恕罪。”连老爷急忙跪下。 周思念摆了摆手，“罢了，你啊，别总以为出了土医就没有人能治病，这天下的大夫那么多，他们若不能给别人治病，那除了闽地之外的人岂不是都病死了。” 连老爷不敢再说土医跟一般郎中不同，只能讪笑着应是。 顾长乐不管他们信不信，还是开了药方，叮嘱了些要注意的问题，这才跟周思念离开。 “你看着吧，等我们前脚一走，他肯定就去找土医了。”周思念撇嘴，她这个公主的地位，在这些原住民的心中，还比不上一个土医。 “让人盯着吧，再听听暗土医是怎么说的。”顾长乐道。 “你怕会像上次一样？”周思念低声问。 顾长乐点头，“小心些总不会出错。” 两人回到公主府便去找齐归一，齐归一正闲情逸致跟玉銮在院子里喝茶弹琴，看起来完全没有两日前的焦躁了。 “师父，看样子您是将硅酸盐研究出来了。”顾长乐笑着说道。 齐归一点了点头，“没错，虽然谈不上多精纯，但已经可以保险，明日就可以试试。” 周思念高兴地说，“若是成功了，我们就进山开采更多的硅酸盐。” “你们两个去哪里了？”齐归一问。 顾长乐将她们的打算说出来，又说了今天在街上遇到的事，“……那连夫人的脉象虽然浅，但稍微医术好点的还是能脉出来，那土医被传得更神仙似的，他难道会看不出来？” “能让人喝符水的，会是什么好东西。”齐归一嗤笑一声。 周思念说，“土医若是依旧势力这么坚固，对新城区建造没有好处啊。” “你们若真要开医院，土医肯定坐不住了。”齐归一说。 第一千零九章 和齐归一猜测的一样，连老爷去找土医说了连夫人怀孕的事，土医心中很是诧异，因为他并没有看出连夫人有孕的迹象。 但他还不能承认，否则就是让大家知道，他的医术根本是假的，是靠一点药物再糊蒙所有人。 “本座前几天已经看出来，开的符水也是保胎之用，怎么，难道你们又碰到不洁的东西了，否则连夫人怎么会腹痛？”土医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他们原住民本来的圣衣，端坐在大堂中间的蒲团上，周围都是各种奇形怪状的木制品，还有动物的骨架。 在土医的两边，各站着四个仆从，和他一样穿着圣衣，只是图案略有不同。 “啊，那女大夫说我夫人是中了什么野菜的毒才会腹痛的。”他竟没想过是碰到不洁的东西。 土医哼了一声，“本座算着，你夫人就是遇到这个女大夫才发病的。” 连老爷张了张口，没有说那个女大夫是跟公主殿下一起出现的，凭他做生意多年的眼光，他觉得那个女大夫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说不定出身名门，不然跟公主在一起，怎么一点主仆的区分都没有。 “拿这符回去，放在你夫人的枕头下面，可以保她大小平安。”土医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符，让连老爷拿回去。 “多谢土医大人。”连老爷忙接了过去。 “最近那位公主殿下，还有没有动静，那新城区建造得如何了？”土医问道。 连老爷本来对土医忠心耿耿，可今日想到他夫人喝了女大夫的药立刻面色好起来的样子，他神差鬼使地没有说实话，“公主好像每天都在山里，不知在搞什么，听说是为了找一种能保鲜水果的方法。” 土医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周思念跟土著合作，如果真的让她想到方法将土著种的水果运送出闽地，将来肯定更多的土著会相信她的。 土著相信周思念，那他土医的存在不就没意义了吗？ “你先回去吧。”土医将连老爷给打发走了。 然后对旁边的侍从说，“去查一查，公主到底找到方法没有。” “还有，再查一查那位女大夫是什么来历。” “大祭师，我们还要继续替人看病吗？”连夫人喝了他们的符水都中毒了，万一其他人也中毒怎么办？ 土医冷冷瞪过去，“当然！不然我们怎么维护千百年来的尊严。” 其实以前的大祭师的确是懂医术，只是时间流转，一代不如一代，如今所谓的土医，除了一点土方法，根本不知道怎么给人看病。 这么久以来没出事，就是靠他的符水，那其实就是一种药草水。 孕妇是不能喝的，看来下次要更注意了。 “听说公主要约见所有的土著酋长，跟他们商议入城居住的事，如果公主真的让所有土著都住到城里，那我们怎么办？”有一个侍从小声地问。 “那就让所有酋长跟公主的合作不成功。”土医冷冷地说。 第一千零一十章 顾长乐治好连夫人的中毒，而且还诊出她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众人纷纷好奇，思念公主那日带去连家的女大夫是谁，最重要的是，公主殿下是不是又要搞什么事了。 几番打听，才终于从公主府透露出一个消息。 公主殿下要创办闽地第一医院。 “第一医院？”这是什么东西，有些原住民完全不懂。 “我好像听说过，北国王都城……就有一个第一医院，是天下神医齐归一的徒弟建造的，好像……还治好不少人呢。”有人说道。 “齐神医的徒弟，那不就是长乐公主吗？”大家都知道，齐归一只有一个徒弟，就是长乐公主，长乐公主的母亲玉銮跟恩远侯和离几年后，嫁给齐神医了。 “如果真是齐神医的徒弟，那我觉得是可信的。” “不是这边的土医铃医可比的医术啊。” “……” 没多久，新城区要建造第一医院的传言也传到土医的耳中了。 “第一医院是什么东西，跟医馆一样？”土医练尽听着侍从的话，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太对劲。 “大祭师，我瞧见今日木匠在敲敲打打开始修葺，那地方……一个大宅子，不是小医馆能相比的。”坐在他下首的中年男子穿着土著的衣裳，他脸上有一道刀疤，看起来十分渗人。 他是同样也是土医一族的人，是大祭师的左右手，叫练卡。 “想要在闽地开医馆，只怕没那么容易。”练尽冷笑着，已经开始想办法让所谓的第一医院开不成。 “您不要大意，这次要办医馆的人不同他人，如果真是齐归一的徒弟，大祭师，知道她是谁吗？周国的长乐公主，北国恪王的王妃。”凭这两个身份，真对她动手，只怕他们也会有麻烦。 练尽沉着脸，“这是我们闽地，居然要让一个臭丫头做主。” “可惜如今我们还不到时机。”练卡说。 “兵器练得怎样了？”练尽问道。 “最近因为公主时常进山，怕有动静被发觉，所以暂时停止动作了。”练卡低声说。 练尽道，“加紧些打造兵器，到时候只要夺回闽地的控制权，这里就是我们的。” 他无时无刻都希望能够重返大祭师巅峰。 “大祭师，您放心，我一定会盯紧些的。”练卡说，“只是，那第一医院若是建造起来，百姓对我们的信仰必然受到影响。” “这边交给我，你去忙山里的事。”练尽冷笑一声，“对付两个臭丫头，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练尽的话，练卡还是忍不住提醒，“那齐神医也在这里，他的名声远播，除了土著不知道，从外地来的几乎都听过他的名字。” “那又怎样？他又不是神仙，只要不是神仙，他就会出错，会医死人。”练尽冷笑着说。 反正这样的方法，他用过好几次了。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练卡见练尽胸有成竹，因此也放下心来。 练尽叫来侍从，“去一趟连家，他家的夫人不是怀孕了吗？去给他们家清清浊气。”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王都城。 萧慎正在批阅奏折，宫人进来回禀，说恪王又要看望皇上了。 “又来！”天天都要进宫见父皇，萧慎他到底想要干嘛，明明父皇已经无法说话，就算醒来，也是神志不清的，傅峤难道还能把父皇叫醒过来吗？ 宫人垂下头，“太子殿下，恪王已经在殿外。” “把他带进来。”萧慎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傅峤，每次都只是让宫人领他去见皇上。 但是…… 他渐渐觉得有些疑惑了，顾长乐不是跟着回来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女子可不是那种会在家里二门不迈的人。 傅峤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萧慎不自觉地挺直腰板。 “见过太子殿下。”傅峤拱手一礼。 “恪王，你每天都没有其他事情吗？”萧慎沉声问道。 傅峤莞尔一笑，“太子认为本王还有什么事。” 他如今只是空有王爷的身份，其他什么都没有了，连兵部他都不去了，萧慎居然问他是不是无事可做。 “父皇一直都神志不清，你每天陪着他说话，他是听不到的。”萧慎沉着气，傅峤这样的做派，比他这个亲生儿子更像个亲生的，还整天在刚下朝的时候入宫，不就是做给那些大臣看吗？ “皇上不一定就是神志不清，中风之人，有时候头脑也是清醒的。”傅峤说道。 萧慎说，“恪王妃是齐神医之后，你怎么不带她进宫替父皇看诊？” 对！没错！为什么傅峤从来不带顾长乐进宫，明明顾长乐的医术是很好的。 “本王的王妃如今还身子不适，需要卧床养胎，等她好一些了，本王自会带她进宫。”傅峤说道。 萧慎心中狐疑，恨不得派人去恪王府查探究竟，但他清楚，恪王府的后宅不是那么容易溜进去的。 “那齐神医呢？”萧慎又问道。 傅峤笑了笑，“不巧，本王前来王都城时，齐神医与本王的岳母去了青州。” “还替洛大人治好……病呢，太子应该是听说了。”傅峤笑着说。 萧慎憋着一口气，“今日就不用去见父皇了，你回去吧。” “既然如此，那本王明日再来。”傅峤说道，“太子殿下，本王告退。” 那态度气得萧慎大口喘气。 他去找洛皇后商议对策，“母后，总是让傅峤去见父皇也不是办法，不如让父皇迁去行宫养病吧。” “本宫是想过这个问题。”洛皇后眸色幽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那还有什么办法？”萧慎急切地问。 洛皇后笑了笑，“交给本宫，本宫来想办法。” 她和萧隍少年夫妻，曾经也是有真感情的，如果没有明冉的出现，他们一直是相敬如宾的帝后，将来说不定还会成为佳话。 但现在…… 从明冉陷害她和萧慎开始，从萧隍醒来都不肯说一句明冉不是开始，她的心就冷了。 她甚至觉得，如果明冉能够生下儿子，那萧隍会毫不犹豫将皇位传给她的儿子。 他对她无情，她为何要手软？ 去行宫养病没有意义，要以绝后患……就是让萧隍驾崩。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新城区还没有住多少人，所以顾长乐替连夫人诊出有孕又替她解毒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天下神医的徒弟，与寻常铃医可完全不同。 周思念已经让工匠开始修葺第一医院，有了北都城的经验，这次的进度肯定会快上很多，齐归一已经将硅酸盐研制出来，就不用再每天进山，他还能有时间盯着第一医院的进程。 顾长乐本来想亲自去盯着的，被玉銮强烈反对，给压着在家里了。 “那地方到处都是捶捶打打的，有孕在身最是忌讳动工了，你不能去，等全都弄好了再去。”玉銮严令要求，“你师父自是能盯着。” 就这样，齐归一被玉銮指派出去的。 在家里的顾长乐也是闷，只能劝着玉銮陪她出去逛一逛，这闽地风情跟其他地方不一样，总要出去见识一下的。 玉銮见她实在无聊，只好答应下来。 “思念又进山去了？”玉銮有两日没有见过周思念，猜想那小丫头肯定又忙着跟土著斡旋去了。 “新鲜的水果找到保鲜的方法，她自是要去跟土著谈水果的生意。”顾长乐笑着道，“她的生活可精彩了。” 玉銮说，“她是在海岛长大的，从小到大与你受的教导不一样，她幸好是在闽地，不然在京都城，会被各种规矩扼杀她的才能。” “也许皇上就是知道京都城不适合她，才让她来到闽地的。”说真的，一开始皇上将这里作为封地给周思念时，不少人还在猜测是不是这位公主不受宠，怎么不给她物资丰饶的封地，而是给了这样一个荒蛮之地。 如今看来，皇上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娘亲，您看，这是用贝壳做的首饰，漂亮吧。”顾长乐拿起一串手钏戴在手上，贝壳被磨去锋利的边缘，看起来圆润可爱，色泽也是天然的莹润。 就算不戴在手上，摆放在家里的盆栽上也是很好看的。 顾长乐又挑了几个巴掌大的贝壳。 “姑娘，这是用珊瑚做的朱钗，您看看。”老板见顾长乐是个大客户，忙从底下拿出镇摊之宝。 “老板，这些首饰都是你自己做的？”顾长乐好奇地问。 “是啊，全都是我自己下海去捞的贝壳，这珊瑚就是我上个月捞上来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肌肤晒得黝黑，眼睛却亮晶晶的，脸上带着畅快的笑容。 顾长乐笑说，“你有这样的手艺，再矜贵的首饰都做得了，怎么就只支个架子在这里卖着，不租恁个铺子吗？” “嘿嘿，不瞒姑娘，我已经买了新城区的商铺，正在修葺着呢，过几天就搬过去了，到时候还会有更多好看的首饰和胭脂呢。”老板笑着说道。 “您还会做胭脂？”顾长乐挑眉笑着问。 “不是我，是别人做的，将胭脂装在贝壳里面，许多小姑娘都喜欢呢。” 还真是会做生意。 “看来大家对新城区挺有信心的。”顾长乐说。 “以前没见识，新城区东面在招商时，我错过了，公主殿下带着大家赚了第一笔银子，这次我肯定要抓住机会。”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闽地到处都是商机，就看能不能抓住了。 顾长乐觉得这里的人对外来的人和事物接受度还是很高的。 “以前没来闽地，只听说这里是一片荒芜，住在这里的人还没开化，如今看来，传言是有误的，我看这里的人跟其他地方也是没有区别。”玉銮道。 反而他们更加热闹生活，接受改变。 并不是谁都有勇气改变固有的生活环境。 顾长乐笑着点头，“娘，我们去看看第一医院。”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玉銮无奈地说，“有你师父在，你还不放心吗？” “北都城的第一医院就是幸好有师父，不然说不定都开不成了，我哪里有不放心的。”顾长乐说，“师父也说了，我虽有孕，但各方面都很健康，不能总是在屋里坐着，不然将来生的时候容易难产，” 玉銮呸了一声，“胡说八道，你肯定是顺顺利利的。” “当然啦，有娘亲陪在我身边，我肯定会顺利的呀。”顾长乐笑嘻嘻地说。 “你啊，一点要当娘亲的样子都有。”玉銮无奈地叹息。 母女二人便往新城区的方向走去，马车刚拐进大街，有个人飞快地从她们身边奔跑过去。 连样子都没看清楚，顾长乐让马车在前面停下，扶着玉銮下了马车。 刚来到大宅子的门前，就看到齐归一沉着脸走出来。 “师父，怎么了？”顾长乐问道。 齐归一想要将手中的纸条收起来已经来不及，被顾长乐一把抢了过去。 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快停止，会死人。 “……”顾长乐疑惑地看向齐归一，“师父，这是哪来的？” “有人从外面扔进来的，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经过？”齐归一问道。 顾长乐想了想，“有个男子……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他从这里跑过去了。” 齐归一对身后的书言道，“快去看看。” “王妃，我也去。”红缨对顾长乐道。 “写的是什么？”玉銮好奇地问。 顾长乐和齐归一相视一眼，同时笑起来，“没什么。” “一些无聊的人，眼红我们的医院罢了。”齐归一笑着说，不想让玉銮担心，“你们怎么来了？” “我在家里闷得慌，就求娘亲出来逛一逛了。”顾长乐道。 “里面乱糟糟的，就别进去了。”齐归一说，“我陪你去海边走走吧。” “海边？”玉銮愣住，她还没见过闽地的海边是什么样子的。 齐归一回头对顾长乐说，“你自己先回去，我陪你娘亲去散步。” 顾长乐自然不好去打扰他们，“好，你们去吧。” “昭昭，那你不要再到处去了，赶紧回家。”玉銮皱眉说。 “她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操心她。”齐归一笑着说。 “我看着她就还跟孩子一样。”玉銮还是不放心，“我还是陪昭昭回去吧。” 顾长乐发现，自从她怀孕后，娘亲对她是更加不放心了。 “娘，我这就回去，真的。”顾长乐保证着，“您跟师父去海边吧。” 玉銮见她上了马车，这才没有跟着上去。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顾长乐放下车帘，眼中的笑容淡去，最近微微抿着，她重新将纸条打开。 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完全干透，看得出是刚写不久的，就这么扔到医院宅子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恶意的警告？”顾长乐喃喃道。 还没回到公主府，红缨和书言就回来找她了。 “王妃，没找到人，应该是对这一带熟悉的，一下子就不见踪影。”红缨有见到那人的背影，只是这里毕竟不熟悉，等她追上去已经找不到了。 顾长乐沉声道，“先回去吧。” “王妃，怕是有人不想您建第一医院。”红缨看过纸条，对方没有说得太明白，但字面上的意思就这么理解的。 而且还是扔进正在动工的医院，不就是要顾长乐挺直建造医院吗？ “早有预料。”顾长乐冷笑，“等着后面的人憋不住，自然会再出现的。” 回到公主府，周思念还没有回来，她经常到山里就要两三天没回来的。 顾长乐打算等她回来再商议这张纸条的事。 书言和红缨却觉得要那些土医可能会伤害顾长乐，于是吩咐了下去，让在暗处的暗卫更小心保护顾长乐。 这次顾长乐来闽地，傅峤还是暗中派人护在她身边的。 华灯初起，齐归一和玉銮还没有回来，顾长乐让人准备了晚膳，正要派人去寻他们的时候，莹然一身是血地扑倒在顾长乐的身下。 “莹然！”顾长乐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狠狠一沉。 怕是周思念出事了。 “快，把她带进去。”顾长乐急忙吩咐着，已经准备了灵泉和药给莹然治疗。 莹然是失血太多晕倒的，喝了灵泉之后，在顾长乐替她将伤口包扎好后，她终于醒过来。 “长乐公主，殿下她被绑架了！”莹然醒来，看到顾长乐犹如看到救星，“请您一定要去救殿下。” “别急，你先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长乐心急如火撩，可她知道不能自乱阵脚，她必须先冷静下来。 这里是思念的封地，敢对她动手的没多少人。 “今天，奴婢陪公主去山里找鲁牢酋长谈将他们引渡下山的事，鲁牢酋长还带我们去看了他们的水果山，思念公主在山上发现不远处有些不对劲……” “好像是有敲打的声音，鲁牢酋长也一无所知，因为那座山已经不属于他的地界，殿下想要亲自过去看看，原来那边的山头有人在挖矿打造兵器，我们在回来的时候，就出事了。” “殿下掉进陷阱里，其他人全都被一群黑衣人追杀，公主让奴婢先逃出来再想办法救她。” “长乐公主，奴婢怕殿下她……” “那些人不会这么快杀思念的。”顾长乐冷声说，“但制造兵器这事非同小可，这事造反的大罪，你确定没看错。” “没有，奴婢是亲眼看到了，殿下也看到的。”莹然叫道。 “看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吗？”顾长乐问。 莹然摇了摇头，她看到的全都是陌生的面孔。 “你把那个山的位置划出来。”顾长乐已经让人拿来闽地的舆图。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莹然忍着伤口的痛坐起来，她在舆图上仔细辨认，终于找到她们这次发现异样的位置。 “奴婢无法确定是哪座山峰，但就是在这里附近找到的。”莹然指着舆图上一个小点说道。 顾长乐神色沉重地看着那地方，就这么一个小点，他们要去找也是要时间才能找到的，他们还不能劳师动众，人太多容易打草惊蛇，反而让周思念有危险。 “沈异，你怎么看？”沈异是傅峤留给顾长乐的，是暗卫的领队。 “我们对此地不熟，要立刻找到思念公主不容易。”沈异低声说。 九书道，“公主有五百府兵，我们可以将山峰包围起来。” “现在最重要是先救出思念。”顾长乐道，“九书，这件事暂时不要外传，我们不知道闽地中还有谁是有嫌疑的，你先去把禁卫队的统领请过来。” 禁卫队是周思念从京都城带来的，他们都是周思念最信任的侍卫了。 很快，统领崔峰就来了。 听到思念公主被抓，崔峰的脸色一变，“那还等什么，快去救公主啊。” “崔统领，那些人在山中打造兵器，足可见已经有军队了，我在明敌在暗，我们不清楚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如果贸然去救思念公主，救不救得出是一回事，我们还会损失惨重。”顾长乐冷静地分析着。 “我想要让你和沈异先带几个身手好一点进山查探情况，先查到他们关思念的地方，还有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新城区中，闽地的官员中，有多少是被收买的。” 这些都太重要了，如果有官员被收买，已经在暗中准备造反，那他们必须要先发制人，绝对不能让那些人出卖公主府。 崔峰在焦急中冷静下来，“我们听长乐公主吩咐。” 顾长乐指着舆图，“崔统领对山里的情况应该比较清楚，你带着沈异他们一起进山。” “公主，奴婢认得路，可以带路。”莹然立刻叫道。 “晚上进山对我们没有优势，说不定他们还会布下陷阱，明日一大早再进山。”顾长乐说，“莹然，今晚我再替你重新处理伤口。” 为了莹然能够带路，今晚她只能用灵泉给她清理伤口，至少明日能恢复大半。 “沈异，你再派几个暗卫，分别去城里几个官员的家中，看他们最近几日有没有异样。”顾长乐又低声吩咐着。 很快，便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 她扶着腰坐下来，才发现站了太久，有些腰酸难受。 “姑娘，先喝点水。”红缨给她倒了一杯茶。 “师父和娘亲回来了吗？”顾长乐问道。 “已经回来了，他们知道您在这里说事情，便没有来打扰。”红缨说道。 顾长乐点了点头，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过来找玉銮他们。 齐归一听到周思念被抓，而且山中有人打造兵器，神色顿时微沉，“有人想造反啊。” 朝廷是禁止民间私自打造兵器的，不是想造反，谁敢挖矿制造兵器。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顾长乐想要亲自进山，她还没说出自己的意思，玉銮就低声开口，“你自己身子不方便，就不要进山了，你去了别人反而还要担心你的安危，不如在这里等着。” “我去吧。”齐归一说，“上次我们去开采硅酸盐，我隐约听到有开凿的声音，说不定就离那里不远。” 顾长乐只好点了点头，“好，我等你们的消息。” 此时的周思念处境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差，毕竟她是公主之尊，就算被抓了，那些人在没有把握之前，还是不敢对她如何的。 周思念被抓之后，便被关在山洞里，这个山洞还别有乾坤，里面居然还有数个房间，洞屋在闽地是很常见的。 她好吃好喝地先填饱肚子，不哭不闹等着抓她的人来见她。 在决定开发闽地时，她就料到会遇到各种事情，没想到顺顺利利了那么久，终于遇到大事。 “公主一点都不担心的处境。”一个年轻男子带着面罩站在门外看着她，见她吃饱喝足靠着凳子，一点都没有紧张害怕的样子。 反而让人有些担心，这位公主殿下该不会是有什么后备。 “我担心的，你们会放我走吗？”周思念问。 “不会。”面罩男冷声说，“你是我们最大的筹码，如果失败了，你还是我们的护身符。” 周思念一脸不可思议，“你在想什么屁吃，抓了我囚禁起来，还想拿我当护身符，我没咬死你们就不错了。” 面罩男沉默了片刻，大概是没想到堂堂公主说话也会这么粗俗。“你如今什么都做不了，但周国的皇帝可以。” “行了，看你们打的那些兵器，不就是想造反，你们在闽地造反，能对大周有什么影响，你，几岁了？出过海吗？去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子吗？就不问你有没有见过江南的富庶，京都城的繁华你也没见过，那西大营，各边境大军……你也没听说过吧。”周思念笑嘻嘻地问。 面罩男听得眸色越来也阴沉，他是没有去见过这些地方，但闽地是属于他们大祭师一族的，是周国的皇帝夺走他们的家园，他们只是想拿回来而已。 “闽地不属于周国。”面罩男说。 “哦，我明白了。”周思念笑着点头，“你们只打算在闽地占地为王。” “你……”发现被套话，面罩男眼底露出杀意。 “好了，不必再跟一个小丫头计较。”练尽双手负背走过来，目光阴恻恻地看着周思念，“请公主在这里做客几天，等我们大业成功，自然将你放回去，到时候还会亲自送你出海，让你回到京都城。” 果然是这个老土医！还真以为自己是大祭司，振臂一挥，所有闽地的人都会臣服在他脚下。 “我比较好奇，就凭你们练家，想怎么跟朝廷斗呢？”周思念问，他们是哪来的自信，觉得占地为王之后，朝廷就会放着闽地不管了。。 “闽地对朝廷来说，不过是一块荒芜之地，朝廷从来都不管，公主又何必一定要来这里。”练尽冷冷地说。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练土医，你这话就不对了，就因为闽地之前荒芜，住在这里的百姓要忍受贫困饥饿，饥不择食连树根都能填饱肚子，朝廷让本宫来开辟荒芜，为的自然是百姓的好日子，更是为了后代能够有一个新天地。” “你身为以前闽地的大祭师，也算是这里的统治者，你都为闽地的百姓做过什么？” “除了大吃大喝，你做过福荫后代的事没？” “就这样……你还觉得自己造反之后，能够安稳当一个土皇帝吗？” “住口！”练尽怒声大喝，“大祭师一族几百年来受闽地的百姓尊重爱戴，他们岂是你说的那样肤浅。” 周思念看白痴一样看着练尽，“他们爱戴大祭师一族，你们不想着怎么替他们改善生活，还整天只想统治他们，压榨他们为你们做事，你觉得是他们傻，还是你们太自以为是。” 在经历过新城区改建，经历过好的生活，她不信还会有百姓想要回到过去的苦日子。 练尽这个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一直不肯走出去看看，如今的闽地早已经不是他之前的闽地。 “公主更自以为是吧，你如今落在我的手上，还敢大放厥词，就不怕我杀你吗？”练尽冷声。 “那倒是怕的，毕竟你杀人于无形，连个孕妇你都能下药陷害，更别说我这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周思念笑嘻嘻地说。 练尽眼中杀机四起，这个公主真的是留不得。 等他压着她攻破新城区的城门，一定将她的头砍下来挂在城门上，让所有敢反抗他的人看清楚，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练土医，你并不会医术吧。”周思念突然说。 “与你何干。”练尽冷哼，转头对面罩男叮嘱道，“岩泗，好好盯着她，别让她跑了，若是再说个不停，就让她受点皮肉之苦。” “……”周思念心想，等她将来回到公主府，她一定让练尽受很多皮肉之苦。 岩泗送走练尽之后，并没有真的对周思念动手，只是让她安静一点，别想写坏心思。 “我从来没住过洞屋，有点害怕，不如你跟我聊天。”周思念说道。 “……”岩泗抿唇不语。 “你们一直都住在这里吗？”周思念问，“我之前是见过练土医的，都经过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把自己当大祭师，闽地都没人记得他是大祭师了吧？” 面罩男淡淡地瞥了周思念一眼，“我们所有人都敬重大祭师。” “你们是敬重大祭师这个代表过去的顶层权势，还是敬重练尽这个人？”周思念问，“老实说，练尽这个人实在不怎样，医术不精就算了，还怕病人被别人治好了，非要用下三滥的手段去害人。” “这件事官府要是被别人知道，别人还会敬重他吗？” “闭嘴！”岩泗怒声说，觉得周思念实在太吵了。 周思念说，“哎哎，我太无聊了，就随便说几句，要不你跟我说说，你们打算怎么造反，有把握赢吗？都准备了什么兵器，有多少人，说出来我还能替你估摸一下胜算多大。”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顾长乐将周思念被绑架的消息控制在公主府内，不能传到外面，特别是刚从江南过来的那些商贾，他们都是最精明的人，若是知道思念出事，少不得要恐慌，说不定思念之前所做的努力就有白费了。 齐归一和沈异带着数人进山去了，顾长乐如今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公主府内等着消息。 “平日对公主各种政策最反对的人是谁？”顾长乐问着九书。 “一开始原住民都抵触的，但后来新城区建设起来，外来的人多了，他们见有利可图，便都接受公主的改变。”九书也在想这个问题，究竟谁是最有可能想要造反的。 “小的觉得，如果真要造反，那就可能是哪个不愿意被劝服的部落，他们至今还不承认朝廷的存在，自立为王。”九书说道。 要让部落诚心归顺，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周思念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劝服几个部落，已经是很不容易，有部落不愿意归顺的也是自然的。 但是……一个部落不愿意归顺朝廷，大部分原因是害怕改变，他们既然害怕改变，又怎么会铸造兵器？ 这就说不通了。 “哪个部落最有可能？”顾长乐问。 九书仔细地想了想，“神象部落一直不肯跟公主见面，还对公主的态度十分不好。” “对了，神象部落以前还是大祭师的护卫。” 顾长乐微微眯眼，土医？大祭师？ “这个土医练尽……是个什么样的人？”顾长乐问道。 九书说，“土医很温和，对任何人都有求不应，不但能治好他们的病，还能替他们驱魔辟邪，许多百姓仍然把他当大祭师一样跪拜的。” “以前要跪拜大祭师吗？”顾长乐问。 “是的，大祭师在闽地差不多就是皇帝一样的位置，百姓都将他们当神一样敬重的，只是后来朝廷收服闽地，大祭师一族带头投降，数十年过去了，他们如今就只是土医的身份，其实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九书说。 “大不如前……”顾长乐仔细地想着，如果她是土医的身份，会不会不甘心自己如今只是个如意，会不会想要夺回属于他们的尊荣？ “我想去会一会这个土医。”顾长乐说道。 “长乐公主，您要去见土医？”九书惊讶了，“您怀疑是土医……不可能，练土医老实巴交的，平日看到谁都笑呵呵，很是温和良善的人，他肯定做不出绑架殿下的事。” “连你都替他说话，可见他真的很不错。”顾长乐笑眯眯地道，“我敬仰土医大名，只是想见识见识。” 九书说，“土医不住在新城区，他的宅子在新城外，您若是要去见他，我可以带你。” “那就走吧。”顾长乐站了起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见一见那位练土医。 她让红缨去准备马车，又拿了佩剑别在腰间，带着九书一同出门了。 只可惜，当他们来到城外，才知道练土医这两天都不在家，据说是进山采药了。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进山采药？”顾长乐闻言挑了挑眉，她勾着头看了里面一眼，“那土医今天会下山吗？实不相瞒，我实在信不过其他郎中，只心土医一人，我的病只有土医能治。” 那下人将顾长乐打量一眼，看着是个生面孔，可能是外来人，听说了土医的厉害，所以才来求医的。 再 看她衣着都极华贵，可能是哪个大商贾的小娘子呢。 “那你先进来吧。”那下人将顾长乐请了进去，心想反正土医也只是给一场符水，他也是能拿一张符水忽悠过去的。 顾长乐随着他走进去，这是个两间的宅子，前院西边的房子打通，成了土医给人看病的地方。 还是第一次看到……给人看病却没有药草的。 连一点药草的味道都没有。 “小娘子，你是哪里不舒服？”那下人问道，“我是大祭师的嫡传弟子鲁翎，你若是有哪里不适，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大祭师？”顾长乐佯装不懂，“不是土医吗？” “您是外地来的吧，我们土医大人其实在以前是叫大祭师的，我们只是习惯了叫法。”鲁翎说道。 顾长乐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听说大祭师的医术高明，能够替人治百病，我最近总觉得头晕脑胀，各种恶心想吐，看了几个郎中都不得用，只好求到大祭师这边来。” 鲁翎谨慎地看了顾长乐和她身后的红缨一眼，“不知是谁跟你们说过大祭师。” “那日去买胭脂，听连夫人提起过。”顾长乐说，“听说连夫人还因为喝了大祭师的符水才有了身孕，我……我也想试试。” “符水倒不是大问题，只是……不同作用的符水，所需要的银子也不同。”鲁翎瞥了顾长乐一眼说道。 “银子不是问题。”顾长乐立刻爽快地说，“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大祭师？” 鲁翎说，“师父的符水我能拿到，这样吧，我先给你一张平安符，你回家烧了在水里喝下，等师父回来了，说不定你的病也好了。” “大祭师平日都去哪里采药，我瞧着医馆也有不少药草，怎么不去跟医馆买呢，还要劳驾大祭师这么辛苦亲自上山。”真是好笑了，土医年纪也不小了，采药这种事还要亲自去，留着徒弟在家里享福？ 鲁翎含糊其辞地说道，“你不懂，要大祭师亲自采的药，对你们才有用。” “原来如此。”顾长乐又问，“那大祭师什么时候能回来？” “应该明天就能回来了。”鲁翎说。 顾长乐笑了笑，给鲁翎留下十两银子，“那我等大祭师回来，再亲自来请符水，这样才显得我的诚意，今日多谢小祭师的解答。” 鲁翎没想到对方出手这么大方，“小娘子住在哪里，等大祭师回来，我亲自去告诉你。” “在新城区的东边巷。”顾长乐报了个地址。 等她和红缨离开这里，她才沉下脸，“让人盯着这里，这个鲁翎可能知道的不多，等那练尽回来，立刻将他给拿下。” 第一千零二十章 寻路 顾长乐心情有些沉重地回到公主府。 玉銮看到女儿终于回来，总算放心，“今日打听得怎样？” “我觉得有些事情可能没有我想象的简单。”顾长乐说道，她将今日去土医家里遇到的一切都告诉玉銮。 “一个土医……就算以前是大祭师，可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大祭师的势力其实早就没有了，他们是怎么做到开山挖矿铸造兵器的？”顾长乐说。 玉銮是在京都城长大的，又当了十几年的侯府夫人，见识自然不是常人能比。 “你怀疑，有人在背后利用土医铸造兵器？”玉銮问。 顾长乐说，“这是最坏的结果。” “昭昭，你将这件事禀告朝廷没有，应该请朝廷来支援啊。”玉銮说。 他们在闽地本来就人生地不熟，要对付原住民的土医，还不知道土医背后还有没有指使的人，他们的胜算根本没有多少。 顾长乐说，“已经让崔峰将消息传回去了。” 只是，京都城离这里太远，而且隔着川海，消息一来一回，根本等不及朝廷的支援了。 “等你师父回来，看看他那边有何消息。”玉銮说。 这到底是什么年运，傅峤在王都城还不知吉凶，他们到闽地是为了避难，谁知道居然遇到这样的事。 顾长乐点了点头，她还有其他事情，就没有跟玉銮继续聊下去。 此时，在山中的齐归一等人还在寻找周思念。 他们没有贸然去找周思念，而是找到附近一个归顺朝廷的部落，让马锡酋长跟本说一说这几座山峰的情况。 马锡酋长不知道公主殿下被绑架，只以为他们是想跟上次一样，要进山寻找矿石。 “那座山峰怎么过去？”沈异指着前面最高的山峰，按照莹然的记忆，那里应该就是有打铁声音传出来的地方。 她当时和周思念就在前往那座山峰时被发现的。 “铁山啊，那可不好去，周围都是陷阱，只有一条路，但也不好好走。”马锡酋长说道，“那座山还有野兽，很多人在去了都回不来的。” “你去过吗？”崔峰问道。 “没有，只是我们部落的人想去采药，还没走近那座山，就遇到许多猎人设下的陷阱。”马锡酋长说道，“应该是以前猎人设下的，如今都没人去打猎的。” 什么捕猎，分明是不想有人靠近铁山才设下的陷阱。 但陷阱不会挑人，那些人肯定也要进山，他们是从那条路进出的？ “马锡酋长，能不能带我们去铁山？”莹然激动地问，“我们……我们很想去看看。”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只给你们带路，就不陪你们过去了。”他怕跟其他人一样，会回不来。 能有人带路就更好了。 “好。”沈异点头同意。 有马锡酋长带路，他们可以不必硬闯陷阱路，倒不是怕死，只是怕触动陷阱会被对方发现。 去铁山要翻阅几座山，他们一大早启程，一直到日落西山，他们才终于靠近铁山。 只是没想到山与山之间，居然隔着一道深渊。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是夜，齐归一和沈异先回来了，崔峰还在部落里，他们都要想办法怎么穿过那个深渊。 “深渊？”顾长乐摸着下巴，“山那边的人，是怎么过去的。” “马锡酋长说唯一的路全都是捕猎野兽的陷阱，或许他们就是清楚陷阱的布设，才能平安穿过的。”齐归一说。 顾长乐以前也冒险进过深山老林去找傅峤的，可布满陷阱机关的地方，只怕不好走，何况他们人还这么多，更容易会出错。 “崔峰想自己进山。”沈异说。 “不行，只有他一个人，未必能救出思念。”顾长乐反对，“今天我去了土医那里，他的徒弟说，土医已经几天没看到人，进山采药去了。” “练尽治病只凭一张符水，从来不需要采药的。”九书立刻说道。 齐归一说，“你怀疑这个练尽有问题。” 顾长乐点了点头，“没错，我怀疑就是他绑架思念，但他背后还有没有人，那就不好说了。” 她心中怀疑真正铸造兵器的另有其人，练尽只是挡箭牌，可会是谁呢？ 无论怎么想，她都想不出还会有谁要造反。 唯一最有可能的，他想都不敢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妃，前太子……就是康王他……”沈异的脸色一变，猜到 最有可能的人。 顾长乐轻轻摇头，她虽然没有证据，但直觉认为不是康王，“康王向来没有野心，不会是他。” 何况现在薛苗苗又有了身孕，她和康王都只想过平静的日子，怎么会勾结闽地的土医暗中铸造兵器。 “那还能有谁？”沈异问。 齐归一说，“就是不知道是谁，才不能轻举妄动。” “明日找几个有经验的暗卫，随同崔峰一起进山。”顾长乐拿出一个瓷瓶，“这个你们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沈异知道顾长乐会有一些妙药，治疗受伤有极好的效果。 山洞中，周思念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岩泗啊，你们土医今天怎么没出现呢？”周思念问道，“他不来，我觉得太无聊了。” 负责看守周思念的岩泗只是瞥她一眼，双手交叉环胸不说话。 “要不你偷偷告诉我，除了你们大祭师，还有谁呢？”周思念问，“如果只有土医的话，我看你还是别跟着找死了，他成不了大事。” 岩泗心中大惊，他和大祭师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为什么周思念还能猜到他们背后有人？ 周思念看到岩泗眼中的神色，便知自己猜中了。 她的心狠狠一沉，难道是前朝的哪个皇子皇孙藏在闽地偷偷铸造兵器了？ “他给你们什么好处？我也可以答应啊。”周思念笑说，“是不是恢复大祭师的身份？我也可以答应，在你们练氏一族挑选真正有才能的人，成为我的左臂右膀，地位绝对不亚于以前的大祭师。” 这是极大的诱惑，岩泗终于转头看过去，“闭嘴！” “你不信？本公主一言九鼎，绝对不骗人。”周思念道，“我们还可以立字为据。” “够了！”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阴暗处响起。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顾长乐还没有去练府找土医，便发生另外一件事。 之前她为连夫人保胎，叮嘱她三个月内要小心卧床休息，本来已经稳住胎象了，今日连老爷却突然登门求医。 他不知道顾长乐是长乐公主，只求门房小厮，希望能请到公主身边的女大夫。 “喝了符水？”顾长乐不可思议地说，“你夫人都已经有身孕，你怎么还敢给她乱吃东西！” 连老爷一脸急切，“我本来也是不打算给她的，但我夫人她……觉得土医的符水能保她大小平安，是知道这两天一直肚子痛，她又找土医的徒弟鲁翎要了符水，一开始是有好转的。” “今天突然见血了……” 顾长乐叹了口气，让红缨去将药箱取来，“我和你去一趟吧。” 玉銮听说顾长乐要在这时候出门有些不太同意，但对方同样是有孕的女子，她又有些于心不忍，只好让书言和红缨都跟着去了。 来到连家，顾长乐被领到后院，连老爷家中有贵客，就没有再随同一起。 连夫人不但是见血，还上吐下泻，她好不容易有孕，如今身体被自己折腾，她悔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好没有伤到胎儿。”顾长乐给她把脉之后说道，“若是再喝几次符水，那就没人能帮你了。” “大夫，那符水我以前喝了是没有事的啊，每次还能觉得身体十分爽利。”连夫人不相信自己是喝了符水才这样的。 说不定真像土医说的那样，她是撞邪了。 顾长乐看了一眼旁边的一张符，“这上面是用朱砂画的符文，朱砂有毒，服用多了对身体自然有害，只怕城里不止你有这样的情况，说不定连孩子都没了。” 连夫人闻言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那是土医……” “一个不懂医术的土医，你们到底凭什么信任他，把他当神一样看待，就凭他练家以前是祭师的身份？”顾长乐冷笑一声。 “夫人若是不信我的话，还想继续喝这些符水，那以后也不必请我过来了。” “不喝，以后都不喝了。”既然符水有毒，她哪里还敢继续喝。 “你本来就是中了野菜的毒，身体虚弱，再喝这样的东西，不让你上吐下泻才怪。”幸好还能上吐下泄，不是一下子就死了。 连夫人多年以来的信念在今日出现了变化，难道她们一直信赖的土医，其实什么都不会吗？ 可祭师不是天生就有神力的吗？ “我开几服药，你每天按时吃。”顾长乐说，“好好吃饭，别再喝连七八糟的东西。” “是。”连夫人为了保住孩子，自是什么都答应下来。 顾长乐在心里无奈摇头，“好好躺着别动，过了头三个月，再下地吧。” 嘱咐连夫人该注意的事情之后，顾长乐才起身离开。 刚走出垂花门，连老爷便急步上来，“大夫，有位贵人想要见您，他说是您的故人。” 顾长乐微微一怔，她的故人？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眼前的青年身材修长，面容平淡，眉眼间透着几分戾气。 顾长乐想起那个被流民啃噬而亡的三皇子，年少时期，他们总是一起骑马涉猎，太子被看重，三皇子被宠爱，唯有二皇子总是像透明人一般，在人群中总是容易被忽视。 几年前，二皇子受封为越王，封地在南岭，就在闽地的隔壁。 南岭气温极高，是总所周知的不毛之地。 这么多年来，许多人都忘记越王的存在了。 顾长乐努力回想上一世越王的下场，好像他也起兵征伐了，只是最后被傅峤打败，结局不了了之。 大概不是被圈禁，便是死了。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 “越王殿下。”顾长乐在心中叹口气，她一直怀疑土医背后有人在指点，如今看到越王，她便知自己猜对了。 这个人就是越王吧。 “昭昭，别来无恙。”越王笑着点头，“坐吧，我们之间就不需要虚礼了，你如今也是公主之尊，我们还算是兄妹呢。” 顾长乐坐了下来，她平静地看着对方，对方在这时候选择跟她见面，必然不是为了寒暄两句话。 “越王何时来了闽地，我记得您的封地在南岭。”顾长乐说。 “对，去过南岭吗？那里还没有闽地舒服。”越王笑着问。 “没有。” 越王闻言一笑，“说的也是，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谁愿意去呢，也没有一个公主去弄个新城区。” “您见过思念公主了吗？”顾长乐问道。 “见过了，我来闽地的第二天，在街上见到了，昭昭，如今的皇帝是什么样的人？”越王笑着问。 “他长得与先皇很像，是个心胸宽广的人。”顾长乐说。 越王听到这话，眼中的笑意更明显，“是吗？我听说流民逼城，还是他在背后操控的。” 当初为了找周湛报仇，周夺的确利用了流民。 “王爷……” “太子如今甘于屈人之下，他的性子一向都这么软弱。”越王失望地摇头。 顾长乐微微皱眉，“康王过得挺好的，至少不需要担惊受怕，不管怎么说，如今的皇上跟先皇是兄弟。” “不需要担惊受怕吗？”越王一笑，“昭昭，你不懂，只要是皇帝，就不是好人。” “王爷，所以您打算做什么？”顾长乐说，“不如您开门见山吧。” “我听说恪王在北国的境地也不太妙，可他手中有黑骑军，只要他能帮我杀回京都城，将来事成之后，我可以出兵帮他讨伐北国。”越王果然没有再兜圈子。 顾长乐心头缓缓地叹口气，“所以，是你抓了思念公主。” “也不算是抓，只是请她去做客。”越王说，他知道早晚顾长乐会查出跟他有关的事。 他想试探一下，顾长乐对如今的朝廷到底是什么看法。 “王爷，你听我说，就算你铸造兵器，没有真正的军队，你很多事情难以完成的，何必冒险。”顾长乐说。 “你怎知我没有？”越王反问。 这些年，他早就暗中训练一支军队了。 以前是为了自保，现在是为了复国。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顾长乐怔住了，她认真地看着越王。 这个在她记忆中几乎没有太多存在感的皇子，在灭国之后，居然训练处一支军队，还在闽地私自铸造兵器，不管是哪一样，被发现都是死罪。 以前太子跟三皇子都太耀眼，才让人忽视了二皇子。 “王爷……”顾长乐苦涩地开口，“周国好不容易修生养息，这两年的百姓才过上不用颠沛流离的日子，你又是图什么呢？” “太子做不到的，我未必不能做到。”越王说，“父皇从来觉得我难担重任，还将南岭这样不毛之地给我当封地，他把我当什么，乞丐一样打发吗？” “……”拿封地打赏乞丐，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如果你的封地不是在南岭，流民之难，总是难免遭殃。”顾长乐说。 “三弟是怎么死的，你那时候在京都城，你应该知道的。”越王看向顾长乐，眸色一片冷然。 顾长乐想到三皇子的下场，神情微微一变。 “那些流民根本不值得同情，要不是他们，如今当上皇帝的是太子，三弟也会好好的。”越王怒声说道。 “你是为了给他们报仇？”顾长乐没想到越王居然是这么想的，“事情总是有因果的，那些流民也是被逼的。” 越王冷冷地看着顾长乐，“你也算是和我们一起长大，却同情那些害死三弟的人，顾长乐，你当真一点都不念旧情。” “王爷今日与我见面，便是要和我谈旧情吗？”顾长乐问道，如果越王还肯念及旧情，那还好办事些。 “如果你没有去找练尽，我还没发现你也在闽地。”越王笑了笑，“现在有两个公主在我手中，我看，京都城那边怎么也该妥协了吧。” “你未免太高看我们了。”顾长乐摇头，她不认为周夺会拿周国换她和周思念。 “周夺未必会救，但傅峤肯定舍不得伤害你。”越王笑说，“昭昭，看在我们年少时的感情，我不强迫你，你跟我走一趟吧。” “既然你知道傅峤肯定会救我，那你应该明白，若是抓了我，傅峤会很生气。”顾长乐说。 越王笑道，“如今是萧慎监国，他不会放过傅峤，但也斗不过傅峤，等傅峤来救你，我自然有的是机会跟他谈判。” 竟是知道得这么清楚！顾长乐对越王刮目相看，他还真的如自己所说，被低估了能力。 “你放了思念，我跟你走。”顾长乐说。 越王峻眉一挑，“昭昭，你怎么变笨了，明明有双倍的把握，我为何要舍弃一人？” 控制周思念，等于控制闽地，他才不会犯蠢放走她。 “王爷，安稳地度过一生不好吗？”顾长乐无奈地叹息，非要自寻死路。 “人生的确都是自己选的，但出生在皇家，就没有选择人生的机会。”越王低声说，“父皇虽然待我凉薄，但我不能无情无义，明知仇人霸占太子的江山，还什么都不做。” “你应该去问康王，他想不想要这个江山。”顾长乐说。 “请吧，昭昭。”越王不想再说下去，站起来对顾长乐说。 门外已经出现两个侍卫，是准备带走顾长乐的。 红缨发现不对劲，立刻出现在门边，警惕地盯着越王。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越王含笑看着顾长乐，“昭昭，本王只是想请你去做客，不必动刀动枪吧。” 顾长乐听到这话便明白，对方是有备而来的，今日红缨就算拼死救她，都不一定能安全将她送回去。 何况周思念还在他的手中。 “我怎么会跟王爷动刀动枪。”顾长乐灿然一笑，“既然您盛情邀请，我只好却之不恭了。” 顾长乐抬眸看了红缨一眼，希望她能够挣脱安全离开。 “那就让你身边的侍女，陪同你一起吧，免得到时候伺候的人不舒心，那就是本王的罪过了。”越王道。 这是要红缨跟着她一起了。 “那就多些王爷体恤了。”顾长乐笑着说。 红缨左右环顾，才发现这院子里不止是越王身边两个侍卫，躲在暗处还有不少人。 看来今天对方是有备而来。 “你这么听话，周思念也能放心些。”越王很满意，他不怕顾长乐逃走，如今整个闽地都在他的控制中了。 顾长乐跟着越王离开，马车行走了很久，红缨担心顾长乐的肚子不舒服，还拿了软枕放在她腰下。 “无妨。”顾长乐知道自己的身子，这点颠簸还不至于让她感到不适。 “王妃，那人是谁？”红缨没有见过越王，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周国的越王。”顾长乐低声说，“以前的二皇子。” 红缨这下知道对方是谁了，“他抓了思念公主，如今又将你抓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跟着他走就知道了，他除了铸造兵器，还养了一支私兵，王爷是可以有府兵，但府兵不能超过500人。”顾长乐低声说着，“如今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军队有多少人。” “王妃，如果你现在想走，我可以发出信号。”傅峤安排了暗卫在保护顾长乐，不到紧要关头，绝对不会出现的。 “别。”顾长乐低声说，“想办法让他们将闽地的情况传回京都城。” 如果能够先劝越王放弃造反，或许他还能平平安安地当个王爷。 红缨低声应下来。 突然，马车放慢了速度，因为窗口遮着黑布，顾长乐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并不知他们到底是去了哪里。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才停下。 “昭昭，请下车吧。”越王在外面说道。 红缨先撩起帘子下车，看到周围居然全是山峰，还愣了一下，回头扶着顾长乐下来。 “王爷这些年作为不小啊。”顾长乐看到藏在山峰之间的军营，又看着一个个山洞都被凿成住处，这可不是一两年能完成的。 看来越王的话也不真不实的，他口口声声想要替康王讨回皇位，但其实在流民还没爆发，先皇还没驾崩时，他就已经准备着这些军营和兵器了吧。 她竟没看出来，曾经透明人一样的二皇子还有这样的野心。 “王爷，可以让我先去见思念公主吗？”顾长乐问，如果没猜错，思念就被关在这里，而他们刚才马车走的，一定是通往这座山的暗道。 就不知道是怎么凿出来的。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顾长乐也失踪了！ 消息传回公主府，玉銮瞬间脸色发白，“怎么会？她不是去给连夫人看诊吗？” “暗卫传来消息，昭昭从连家出来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青年男子，红缨也在她身边，她们跟着那个男子上了马车。” “那个男子……”玉銮眼红涌起希望。 “不是傅峤，如果是傅峤的话，暗卫不会说她失踪了。”齐归一说，“我猜，应该是抓了思念公主的那个人。” 玉銮着急地道，“怎么办呐，昭昭还有身孕的，那人会不会伤害昭昭？” “如果他要伤害昭昭，就不会客客气气地带她走了，先别自乱阵脚，昭昭肯定会给我们带来消息的。”齐归一说。 顾长乐的确让红缨想办法带消息给玉銮，让她不用太担心。 她现在终于见到周思念，两人好吃好喝地说着话。 “……所以，那越王把你带来，是觉得有两个公主，他造反能更成功点？”周思念看到顾长乐的时候，是有些担心的。 她怕顾长乐有危险。 “是吧，他想要傅峤的黑骑军助他。”顾长乐说。 “看起来是个不自量力又愚蠢的家伙啊。”周思念说。 “不一定。”顾长乐在看出越王的军队已经筹备多年，他是真的庸人吗？ 或许这个越王还有别人不为人知的秘密。 “要是傅峤知道他绑架你，肯定带兵将这里踏平了，哪里还会帮他造反。”周思念翻了个白眼，真觉得这个越王就是个蠢货。 顾长乐叹息一声，心想还不知傅峤如今面对什么样的困境。 萧慎和洛皇后……应该不会放过傅峤的。 王都城。 傅峤依旧每天都去皇宫看望萧隍，不管洛皇后和萧慎是什么态度，只要他们拿不出实质证据说他造反，他们就不能定他的罪。 何况，如今黑骑军在洛睿勋的手中，洛皇后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今日皇上都吃了什么？”傅峤询问着旁边的宫人。 “回王爷，皇上如今只能吃一些汤水，今天早上喝了一碗粥水，刚才喝了一碗参汤。”宫人规规矩矩地回答。 傅峤拿过旁边的绢帕，替萧隍擦拭嘴角。 绢帕出现几点黑渍，这不像是粥水和参汤的东西。 “去请周御医过来。”傅峤淡淡地说。 “王爷，莫非是皇上有什么事？”宫人惊住了。 “没事，本王只是有些话想询问周御医。”傅峤淡淡地说。 他又亲自倒了一杯水，掌心出现一个瓷瓶，他往水中倒了几滴药。 这是顾长乐交给他的，叮嘱他如果皇上真的病重，可以用这个药水给他服下。 虽然做不到对症下药，但至少能护着皇上的身子。 本来萧隍服用几天已经明显气色好了些，今日一看，竟发现萧隍的脸色透着几分灰败。 这就很不寻常了…… 他要让御医来问个清楚，到底皇上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每日真是无所事事啊。”洛皇后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傅峤在给皇上喂水，她莫名地紧张起来。 傅峤说，“如今本王的确无事可做。”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洛皇后紧张地问道，“你给皇上喝什么？” “从那茶壶倒出来的水，皇后娘娘，莫非那水有问题？”傅峤问。 “不是。”洛皇后暗暗松口气，觉得自己是太紧张了，才会犹如惊弓之鸟，“本宫只是怕你随意给皇上喝东西，如今皇上的身子不适，并不是什么都吃的。” “几口水罢了。”傅峤继续给萧隍喂水。 洛皇后有些不耐烦，“恪王，听说你的王妃有身孕了，你如今既然空闲，就该在府中多陪她，不必每日都进宫，皇上身边有的是宫人伺候着。” “本王如今别的没有，时间最多了。”傅峤道。 “既然如此，恪王不如明日带恪王妃进宫，她的医术高明，说不定能治好父皇的病。”萧慎大步走进来，眼睛直盯着傅峤。 他多次派人去恪王府试探了，虽然不能试探王府内的情况，但这么多天了，他的人都没看到顾长乐的身影，连她身边的丫环都没看到。 顾长乐……也许根本就没有回王都城。 洛皇后听到萧慎的话，脸色微沉地看过去。 傅峤淡声说，“本王的确是想让内子来给皇上看诊，皇后娘娘，可以吗？” “母后，既然恪王妃有这样的心意，自然是可以的。”萧慎对洛皇后说道。 “是，但恪王妃如今胎象不稳，本宫不好勉强，恪王，你也要为自己的子嗣想才是，皇上有御医院看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问题。”洛皇后道。 萧慎在旁边焦急，只有这样才能试探出顾长乐有没有回来，母后怎么一点都没有体会到他的意思。 “那等内子身子好了，本王再让她进宫为皇上看诊。”傅峤低声道。 “孤怎么觉得你是不敢让恪王妃进宫呢。”萧慎说。 傅峤将半杯水都喂完了，他站起来看向萧慎，“既然太子这么说，那今日本王就带着内子进宫吧。” “……”萧慎狐疑地盯着傅峤，他怎么一点都不心虚，难道顾长乐真的回来了吗？ “皇上今日的气色不太好，太子请御医来看看吧。”傅峤说，“时候不早，本王就先告退了。” 等傅峤一走，洛皇后就恼怒地问萧慎，“如果顾长乐进宫，真的看出皇上的病，或是治好他的中风，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母后觉得顾长乐在王都城吗？”萧慎低声反问，“我怎么觉得，顾长乐根本没有回来，以傅峤对父皇的用心，如果顾长乐真的回来了，她早就进宫为父皇看诊了。” “那是因为她胎象不稳，没有什么比得上自己的孩子，就算傅峤再怎么忠心，那也比不上自己的孩子重要。”洛皇后冷声说，“你不是让人去盯着恪王府吗？” “是，什么都没发现。”萧慎低声道。 “那不就是了，就算顾长乐没回来，她留在青州城，那也在我们的掌控中。”洛皇后说道。 萧慎侧头看了萧隍一眼，发现对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母后，您最近……对父皇做了什么？”萧慎问。 洛皇后看他一眼，“这些你就不必知道了。”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越王对周思念很警惕，除了禁锢她的房间，哪里都不让她出去，但是对顾长乐就不一样，他没有软禁她，而是由着她进出自由，甚至还带着她在山洞间走动。 “昭昭，你看这是铁矿，我所有的兵器都是在这挖的铁铸造的，虽然比不上寒铁，但比朝廷的兵器要坚韧许多。”越王笑眯眯地介绍着。 “王爷，看这铁矿规模，该有几年了吧。”顾长乐淡淡地询问。 “五年了。”越王叹口气，“本王初到南岭，实在无聊得紧，便想出海去看看，来到闽地，无意间发现这铁矿的。” 什么无意间，他分明是特意出海，寻找可以铸造兵器的铁矿。 “时间……还真长啊。”五年，那时候流民之难还没开始。 越王一颗想造反的心，酝酿已久。 越王似乎并不在乎被顾长乐知道他的野心，“昭昭，来，看看这枪如何？” 这是一支双头枪，是由利刃加棍棒组成的长柄刺击兵器，外形与矛相似，柄长于刃，与短兵器械完全相反，综合威力大，被称为“百兵之王”。 枪长而锋利尖锐，使用灵便，枪头刃可刺可斩，可刺穿盔甲。枪杆抓住，可格挡兵器，也可棒打或投掷杀敌，威力比棍棒类钝器强。 武将多喜欢拿枪，既可骑战马冲锋刺敌，又能下马步战。 “好枪。”顾长乐称赞，“王爷找的铁矿很不错，还有很好的铸造师。” 有铁不一定就能铸造兵器，还得有技术高超的匠人。 越王满意地大笑，“没错，这是朝廷的枪，你对比一下。” 朝廷的双头枪在越王的兵器下毫无胜算。 顾长乐皱眉，“王爷……” “本王从小就喜欢兵器。”越王淡淡地说，“小时候还曾经奢想过，想成为周国的大将军，父皇不让人教我武功，也不让我去军营历练，我只能偷偷地画些兵器的图，再找到铸造兵器最佳的方法。” “如果当初父皇让我去军营，说不定……他就没那么快驾崩了。” “若是先皇知道你在这里弄了这么个地方，可能也会被你气死。”顾长乐说。 越王轻笑出声，“本王只是想证明，他认为我是个无用之人，是错的。” “先皇已经驾崩了。”顾长乐说，“你如今做这些并没有意义。” “都开始了，结束不太好。”越王说。 “王爷，你见过流民之难吗？”顾长乐问，“你看到过被流民杀死的三皇子吗？” “战争……只会让百姓生灵涂炭，你想要再造成第二次的流民之难吗？” 越王的脸色沉下去，“昭昭，为何你不觉得，本王能给百姓带来一个新的盛世？你也像父皇那样，认为我是个废物吗？” 顾长乐摇头，“王爷是雄才大略，怎么会是废物。” 他都已经密谋造反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是……废物。 “所以，昭昭，助我一臂之力，将来……不会亏待你的。”越王说道。 他带顾长乐来看兵器，就是想要说服顾长乐助他，虽然他如今已经万事俱备，但若是有傅峤的黑骑军，他更是稳操胜券。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顾长乐总算看明白，越王的野心不仅仅是在周国，他还想要北国。 不然他就不会这么执着黑骑军。 黑骑军是北国的军队，而且对于北国而言，黑骑军是镇国的存在，天下哪个国家不是忌惮傅峭的黑骑军。 越王带她来观看他的兵器和军队，就是想让她看到他的实力，希望她说服傅峭投靠他。 就……异想天开！ 傅峭如果想造反，还需要投靠任何人吗？ 以他的兵力财力，越王都别想跟他比。 顾长乐笑了笑，“王爷手眼通天，应该知道黑骑军如今已经被洛家接管，傅峭在北都城还不知凶险，他就算有心也无力帮你。?” “只要恪王真的有心，他想对付萧慎易如反掌。”越王说道。 “傅峤对北国皇上忠心耿耿，不会做出逆反的事。”顾长乐淡声道。 “哎，罢了，我也不急于一时。”越王说，“来，我带你去军营再看看。” 顾长乐跟在他身后，看着越王展示他的实力，心底越是沉下去。 这么大的军队和铁矿，周思念她来了闽地这么久都没发现，可见越王是藏得有多深，也能想象有多少人在替他遮掩。 走了一圈，越王便带顾长乐回去。 “两位公主好好休息。”越王含笑说。 周思念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 顾长乐拉住周思念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跟越王说话真是累死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个老狐狸。” “我太疏忽大意了，以为自己建了新城，一切都逞心如意，居然没发现山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周思念说。 “他在这里筹谋好几年，你才来多久，现在发现也还不算晚。”顾长乐低声说，“至少……他还没有起兵造反。” 周思念低声问，“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不急着离开，先摸清楚他这里到底有多少人多少兵器。”顾长乐说。 此时，在公主府的玉銮急得快要发疯了，不管齐归一怎么劝都无法放心。 书言说道，“夫人，王爷安排了不少暗卫在保护她，如果王妃真的想要他们出手，肯定不会被人带走的。” 玉銮一愣，“你是说，昭昭是故意跟那些人走的？” “听她身边的暗卫传来消息，王妃是认识那个人，还叫他……越王。”书言说道。 “越王？”玉銮想了想，才终于想起越王到底是谁，不是前朝的二皇子吗？ 她记得……前朝二皇子是个木讷寡言的人，被先皇封为越王，封地就在南岭…… “南岭就在闽地附近吗？”玉銮问道。 齐归一说，“隔壁省……两地边境相接。” “原来是他。”玉銮叹了一声，她这下总算稍微放心，“他是不会伤害昭昭，可是，怎么跟他有关系了？” “凭着一个没落上百年的土医，不可能挖矿铸造兵器，还有私养军队，看来这个越王就是那个背后的人。”齐归一说。 “他把昭昭带去哪里了？”玉銮问，“他想造反，把昭昭抓去干什么！” 第一千零三十章 周思念被绑架的事已经瞒不住，她已经有三天没有出现了。 最先发现的是闽地的守备，他有要紧军情禀告公主，但连续等了三天，都没有找到公主。 谁都知道，这肯定是出事了。 崔峰隐瞒不住，只能将实情告诉周守备。 整个闽地都开始进入戒严，街道上开始出现士兵进驻，新城区的百姓顿时人心惶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就算攻山，也要将公主救出来。”周守备叫道，可恨闽地太偏远了，最近的支援地是南岭，可越王就是南岭的王爷，他怎么可能出兵救人。 “不可轻举妄动，攻山也许会逼对方伤害公主。”沈异立刻说。 现在是有两位公主在他们手中。 周守备已经带着闽地的驻兵将山外包围，只等找到进山的路，能进去救公主。 顾长乐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土医了。 山峰中间的一处平地搭个祭台，一个看起来轻浮嚣张的中年男子，他穿着大祭师的长袍，正站在祭台上，双手合什，嘴上念念有词。 今天一大早，她和周思念都被越王带到这里，让她们观看祭旗大典。 越王要开始造反了。 他麾下至少有五万的精兵，手执双头枪，身穿盔甲的士兵站了满满的山头，随着练尽砍下一个人头，鲜血淋在战旗上。 一声声欢呼声响彻山崖。 “他居然真的要造反。”周思念皱起眉心，有些懊恼，她那么辛苦才建起来的新城，只怕要被这一场战争给毁了。 以后再想把南方的商贾请到闽地，只怕是更难了。 “闽地有多少兵力？”顾长乐低声问。 “加上水师，不足三万。”兵力上比不上越王，现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了。 顾长乐说，“他不会再拖延时间，身份暴露，他肯定想速战速决。” 越王来到祭台上，望着满山的士兵，他壮志满怀，“弟兄们，看看这个你们住了五年的地方，你们想到京都去吗？” “想！” “野菜树根你们都吃腻了，想要大鱼大肉随便吃吗？” “想！” “那是属于我们的河山。” “我们的！” “这天下本该属于我们！” “……” 这个越王！太能煽动人心了，他将这一群带到这里苦练，如今又以外面的精彩吸引他们。 其实只要那些士兵仔细一想，他们今日会吃树根野菜，不就是越王造成的吗？ 就算不起兵造反，他们一样能过上好日子。 “那就……让我们一起，去夺回这个天下。”越王振臂一挥，将士气提高最高点。 顾长乐被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吵得耳朵嗡嗡作响。 周思念忍不住抓住她的手，眼底透出几分紧张，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别自乱阵脚。”顾长乐安抚着周思念，“这里要一路战到京都城，还有很长的路程，这些人只是躲在山里练习兵法，并没有真正的经历战争。” “战场上的残忍，不是嘴上说说就能理解的。” 顾长乐不认为越王会成功，他的确很聪明，但他还是……太天真了。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顾长乐之前一直在想，越王的铁矿是在深山之中，他是怎么将她带进来的。 齐归一说过，根本没有一条宽敞的山路能够直通铁矿山的。 如今总算知道了。 越王的大军，穿过一座有一座的山，来到了闽地城外。 他居然将山打通地道，难怪崔峰和沈异都没有找到进山的路。 “这个越王……”周思念的脸色沉重，她也被这长长的山道震惊了，“看来这次造反是志在必得，就算我爹没有当这个皇帝，他也是要造反的。” “现在我爹当皇上，正好给他造反提供一个借口，真是无耻。”周思念骂道。 顾长乐轻轻地点头，她以前真的完全没有看出身为二皇子的越王，是一个这么心思缜密且有野心的人。 “你给京都城那边递消息了吗？”周思念小声地问道。 “已经传回去了。”那天看到越王，她就知道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让暗卫将消息传回京都城了。 但就算京都城要出兵，也没有那么快能赶到闽地。 唯一同样闽地的陆地，是要经过南岭，南岭又是越王的封地，肯定是他的地盘，得先打下南岭，才能来到闽地救他们。 时间完全来不及…… 有顾长乐和周思念在手上，周守备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他接到朝廷的密报，是要他将越王放出闽地。 就算要将越王放走，那也要放得自然，不能被他察觉出来。 “越王，两位公主金枝玉叶，且长乐公主已经是北国恪王妃，您莫要伤到她们，若是两位公主有三长两短，您要引起两国战争的。”周守备站在城墙上对着越王说道。 越王骑着战马在士兵之后，在他身后，是一辆黑色马车，车里正是周思念和顾长乐。 “闽地难得才有今日的繁荣，本王不愿意破坏，也不想伤闽地的百姓，只要周守备打开城门，让本王通过，本王自然不会伤害她们。”越王说道，“毕竟，她们也算是本王的妹妹。” 周守备沉默没有说话，他看着底下黑压压的大军，就算要硬拼，怕是打不下越王的军队。 “周守备，让他通过。”顾长乐的声音从马车传出来。 越王眼中带了笑，“昭昭，你终于想明白了。” 不！只是不想他将闽地变成战场，这里的原住民好不容易过上安定的日子，远道而来的人们也盼望能将新城建起来，如果经此一战，至少要十年以上的时间才能修复了。 “听长乐公主的。”周思念也开口了。 周守备一脸为难，又不敢违抗公主的命令，“全军戒备。” 越王微微眯眼，他将来肯定能成为皇上的，所以他现在除了要将天下夺下来，还想收服民心，闽地就是最好的开端。 他不想一开始就生灵涂炭，将来……他还想当个仁治天下的皇上。 “希望越王信守承诺，不要伤害公主，也不要伤害百姓。”周守备沉声说。 “本王一诺千金！”越王淡淡一笑。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大军过境，闽地的百姓早就得到告示，全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只能透过窗口，瑟瑟发抖看着越王的军队从他们门口经过。 一开始只有安静的脚步声。 可是，过了没多久，藏在山上多年的士兵们开始好奇地张望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里没有望不到底的山峰，没有他们吃得快吐的树根野菜。 还没有来得及关门的酒馆正散发出阵阵肉香，他们就像恶狼看到鲜肉，正在用力抵抗着诱惑。 “那……是什么？一颗颗红色的果子，好像从来没见过。”有人开口小声地问道。 “冰糖葫芦，我小时候吃过。” “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我想试试。” “冰糖葫芦有什么好吃的，那红烧肉才香。” “我们都进城了，为什么不能填饱肚子再走。” “……老子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 一句话引起千层浪，一波接一波地在军队中翻涌起来。 开始有人推开百姓的门，拿到他们从来没有吃过的食物，有人踹开门，把银子抢走了。 哄闹，抢掠，有的本来在犹豫，但看到身边的人都抢到吃的东西，他们也开始动摇…… 整个军队都乱了。 尖叫声，惨叫声响起。 终于惊动走在前面的越王。 队伍太长了，他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等他听到声音时，已经来不及制止。 整个新城区的百姓都陷入惶恐中， 顾长乐和周思念也听到声音，她们喊停马车，想要下去看看。 被岩泗给拦住了，“你们不许下去。” “王爷，你答应过不伤害闽地的百姓，你的士兵都做了什么！”顾长乐冲着越王怒声叫道。 只听后面传来的声音，都可想象情况有多惨烈。 越王的脸色铁青，在出发的时候，他已经下令要求所有士兵不得对百姓出手，他们想要的荣华富贵，将来大业成就之后，他自然会给他们的。 可是，他还在这里，他们居然就开始抢掠了。 “王旭，你带人过去阻止，杀鸡儆猴，也要阻止他们。”越王寒着脸吩咐。 “王爷，这时候杀自己的士兵……只怕不是吉兆。”王旭虽然觉得那些士兵不像话，但抢点东西也不是大事，训诫几句就行了，若真的杀了他们，士气必定受到影响。 越王也迟疑了，他不想因小失大。 顾长乐气得胸腔闷疼，“越王，你还没开始征战呢，这只是开始，你就要抢掠杀害百姓，你以为你还会成功吗？” “将来这里的事情总会传出去的，到时候无需京都派兵镇压你，这一路的百姓就能将你骂死。” “闭嘴！”越王怒喝，“你懂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他们都是跟着我吃苦的，我不能杀他们。” “好一个心肠仁善的王爷，对待做错事的下属，竟是这么宽厚，那将来你当上皇帝，若有人要反你，你是不是也念着这点旧情了？”顾长乐冷笑着反问。 越王迟疑了一下，他知道顾长乐在嘲讽他，如今就犹豫不决，将来当上皇帝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他会被这些人要挟，拖累。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周守备是抱着打赌的心思将越王放进来的。 当这些士兵开始抢掠时，他立刻下令抵抗保护百姓。 第一场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齐归一提着剑，杀死一位想要侵占一个卖豆腐姑娘的士兵，他陪傅峤去过战场，但从来只见两军对垒，却没有见过士兵这样抢掠平民百姓。 简直就像一群野兽，畜生。 “今日就算拼死最后一人，也要保住闽地的百姓。”周守备气红了眼，下令要杀死这群王八蛋。 刀起，刀落。 血溅红了地面。 “住手！”越王手中的剑架在周思念的脖子上，“周守备，你再不停下，本王就杀了她。” 周守备怒吼道，“周荣，你个王八蛋，你的一诺千金就他妈是这样吗？” 越王看着满大街的狼藉和鲜血，还有他的士兵一脸凶狠地站在旁边，他有些难堪，“本王会约束他们，但你也杀了不少本王的人。” “越王，你手中什么样的兵能决定你走什么样的路，也能决定走多远。”齐归一淡淡地开口，“就你这样的，你还想得到这个天下？” “让他走！”周思念眼中含着泪，咬牙切齿地对周守备说。 以兵力来说，闽地的兵力打不过越王现在的五万大军。 她不想再拿闽地冒险了。 “殿下！”周守备悲痛地看着周思念。 “越王，你不是还想赶路吗？还不快走！”周思念怒声叫道。 “走。”越王对王旭下令。 王旭警告着那些带头闹事的士兵，“军队纪律，不许再闹事。” 顾长乐站在马车边上，目光沉冷地看着越王，“这就是的军规吗？” “将来事成之后，本王只会论功行赏，做错事的将来也会有赏罚。”越王面无表情地说。 周思念拉住顾长乐的手，“上车。” 今日之仇，她将来一定会亲自讨回来的。 在海岛的时候，她什么样的杀戮没有见过，可没有越王这么无耻的。 她曾经对那些来新城的百姓承诺，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结果呢？ 他们却遭遇这样惨烈的对待。 重新上了马车，顾长乐低声说，“拼命一战，或许有机会……” “我不想闽地的人冒险了。”周思念说，“等离开闽地再跟他清算。” 顾长乐记得第一次见到周思念兄妹时，他们被一群纨绔欺负，结果他们出手将那群纨绔教训了一顿。 周思念是会武功的，但一直都克制着。 “我也不会放过他的。”顾长乐低声说。 “昭昭，皇位到底有什么好的？”周思念有些疑惑地问，“整天生活在皇宫里，就很快乐吗？” “爹和哥哥一点都不喜欢的。”周思念说。 “有些人就喜欢权势。”顾长乐道。 “可就算我爹再 不喜欢，也不能把皇位给周荣这个王八蛋。”周思念冷声说，“我一定要亲手把他的人头带回来，挂在闽地的城墙上。” 顾长乐能感受到周思念散发出来的怒意，“思念，先冷静，我们要想办法在途中先逃走。” 不然她们两个就是越王的人质，不管是傅峤还是周夺，肯定都会有所忌惮的。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顾长乐想要让周思念先逃走。 将来两军对峙，越王有可能会拿他们威胁，如果周思念在的话，她是最有可能被牺牲的。 而她跟越王至少还有一点幼时情分，而且她又是傅峤的王妃，越王在杀她之前，肯定会斟酌犹豫的。 她的处境比周思念要安全。 “不行。”周思念果断拒绝，“你有身孕，这一路颠簸哪能受得了，等到了南岭，你让暗处的人将你救走，我目前还是安全的，周荣现在自以为能够当上皇帝，还不会拿我如何。” “思念，你听我说。”顾长乐压低声音，“越王想要利用我要挟傅峤出兵助他，他肯定不会伤害我，但是经过闽地一战，越王和你已经结仇，将来两军真正对峙，他随时会杀你鼓励士气，你想办法逃走再救我。” “可是……”周思念还是不放心。 顾长乐握住她的手，“没有可是，一旦进入南岭，越王一定自立为王，到时候你就更危险了。” “我爹肯定会来救我们的。”周思念肯定地说。 周夺比先皇更重感情，这点顾长乐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周夺会救自己，毕竟……她怎么也算是他的儿媳妇。 就在越王的大军离开闽地，朝廷那边终于传来消息。 此次平反将军为周晏，薛小将军为副帅，已经带着三万精兵从西南方向出发，朝着南岭这边而来。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配挂帅与本王一战。”越王根本没将周晏看在眼里，倒是对薛小将军有几分忌惮。 毕竟薛小将军出身武将世家，排兵布阵肯定耳濡目染，又有实战经验，还是不能小看的。 “周夺为了给儿子造势，还真是费煞心思。”越王冷笑着对顾长乐说。 旁边的周思念闻言只是无声地笑着，她知道朝廷很多人看不起她跟哥哥，觉得他们从小养在海岛，不像他们饱读诗书，周晏成为皇子的压力更大，如今更加要挂帅出征。 觉得没有胜算的，不仅仅是越王，朝廷很多人都这么觉得。 只有周夺相信自己的儿子。 因为只有让周晏出战，才能确保周思念能救下来。 但…… 这些人都不知道，周晏早就身经百战了，怎么是越王能够相比的。 “王爷，回头是岸，你现在还来得及。”顾长乐劝着越王，看在过去的情分，希望他能收手。 “你跟其他人一样，都觉得我做不了大事。”越王有些失望地看着顾长乐，“昭昭，别再考验我的耐心，不杀你们，是你们还有用处。” 顾长乐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说了。” “本王已经让人告知恪王，相信不久之后，他会来救你的。”越王说道。 “……”顾长乐就想一拳锤死越王，她不在北都城的事，只怕要瞒不住了。 不知道傅峤如今怎么样了，萧慎肯定想方设法要对付他的，最重要是，如今北国皇帝还没有驾崩的消息，证明萧隍还活着。 但却让萧慎监国……只怕活着，也是神智不清醒的。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顾长乐被越王绑架的消息传到傅峤的耳中，他正在准备着将萧隍从宫中营救出来。 “……”傅峤的心钝钝抽痛，犹豫着该放下王都城的萧隍赶去救顾长乐，还是先将萧隍营救出来。 “王妃被抓，但一直没有让人传消息给王爷，可见她自己是有办法脱困的，王爷，王妃就是不想影响你的事情，才没有让暗卫传消息回来。”幕僚比傅峤冷静一点，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顾长乐身边是有暗卫保护的，她被抓走这么多年，暗卫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足可证明她的态度。 要不是越王的人找上恪王府，他们根本不知道闽地发生什么事。 傅峤既焦急又担心地闭上眼睛，他自然是明白顾长乐的意思，她自己能应付，所以不想让他分心。 “把周荣派来的人先扣着。”傅峤终于有了决断。 他相信顾长乐的判断，既然她觉得不需要他去救她，那肯定有自救的方法，何况她比他更了解周荣，知道怎么从他手中逃脱。 幕僚听到此言放心下来，至少傅峤没有因为顾长乐失去理智。 但顾长乐没有回到北都城的消息，很快压不住会被萧慎知道的。 所以，今晚一定要将萧隍救出来。 傅峤这些天总是喂萧隍吃药，那是顾长乐特意炮制的，本来只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没想到昨天萧隍真的有反应了。 他好像有许多话想跟傅峤说，只是才刚开口，听到萧慎进来，萧隍又闭上眼睛，嫁妆昏睡不醒了。 这样对待儿子的态度，傅峤不得不怀疑萧隍的昏睡跟萧慎有关系。 “我先进宫，今晚将皇上救出来，你们即刻送往周国。”傅峤低声地吩咐着。 “王爷，送去周国……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周国的皇帝看到萧隍落难，趁火打劫怎么办？ 傅峤抿了抿唇，“如今只有周国是最安全的。” 他相信周夺不会在这时候当个小人。 既然如此，只能放手一搏，因为北国实在不知送去什么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下了早朝，傅峤又去看望萧隍。 “恪王爷天天去看望皇上，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让皇上清醒过来？”洛国舅嘲讽着问。 “说不定真的能醒过来。”傅峤面无表情地说，“洛大人，请让开。” 洛国舅现在最喜欢的是自己的外甥萧慎能顺利登基，他一点都不在乎萧隍的死活。 “王爷如今清闲日子过得不好吗？”洛国舅目光微闪地看着傅峤。 “本王……过不惯清闲松散的日子。”傅峤淡淡地说。 他长腿一迈，越过洛国舅径自走了过去。 洛国舅看着傅峤渐行渐远的背影，转身往御书房走去了。 洛皇后早就猜到傅峤今日又会来看望萧隍，所以早早在这里守着。 “恪王真是风雨不改啊。”洛皇后咬牙切齿地嘲讽着。 “昨天周御医说皇上的病情繁复，本王实在放心不下，今日才想来看一眼。”傅峤说道，“周御医呢？今日皇上的病情如何？”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洛皇后已经不再让周御医接近萧隍了，都是让她信得过的御医来给萧隍看诊。 “周御医最近身子不适，本宫让刘御医来给皇上看诊，刚刚才离去，宫人正在给皇上熬药。”洛皇后站在床榻旁边说道。 她不想靠近萧隍，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她总会心虚。 可她不能心虚，会被傅峤看出来的。 傅峤倒了一杯水，“皇上嘴唇有些干了，皇后娘娘不喂他喝一点水吗？” “既然恪王来了，那你就喂皇上喝水吧。”洛皇后说道，反正这是傅峤最喜欢做的事。 “皇后娘娘，这些天……皇上有醒过吗？”傅峤问道。 “没有。”洛皇后说。 傅峤握住萧隍的手，“本王总觉得皇上很想醒来，他有许多话想跟本王说。” “皇上昏睡那么多天，他怎么知道是你，恪王还是别抱着太大的希望了。”洛皇后皱眉说道。 “说不定有奇迹。”傅峤笑了笑，将杯中的水全都喂进萧隍的口中。 洛皇后心思不耐烦到极致，她想要将傅峤赶出宫，并下令让他不许踏进养心殿，可她现在不能这样做，一定会引起朝臣怀疑的。 “看到皇上气色好转，本王就放心了。”傅峤站了起来，“皇后娘娘，本王先告退了。” 气色好起来了吗？ 洛皇后颤颤惊惊地勾着脖子看了一眼，还是那么惨白，怎么没看出来好转。 此时就算好转，多半也是回光返照吧。 “伺候好皇上。”洛皇后收回视线，眼中的犹豫被冷酷替代。 她飞快地离开养心殿。 是夜，皇宫就像一头沉睡的巨兽，今晚没有一丝月色，只有呼啸的冷风刮过，巡逻的禁卫兵打着哈欠，躲在角落里哆嗦着手脚。 “这狗天气，说变就变的，白天还好好的，晚上突然就变天了。” “看着快要下雪了。” “那也太快了，以前也没有在这个月份下雪的啊。” “快去那边巡视吧，还有一会儿就换班了，今晚喝点酒才能睡得好。” 两三个禁卫兵从角落走出来，往另外一边的方向走去。 两道人影如鬼魅一般，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掠过。 “刚才……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怎么感觉有影子。 “风太大了吧，这天气谁还能出来。” 几下跳跃闪躲，傅峤已经来到养心殿的门外。 他示意属下在外面把风，他进去把萧隍带出来。 养心殿的守卫比其他地方都要严谨，三步一岗，里里外外都是禁卫兵，傅峤要避开这些人不容易。 突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异样声响。 “那边是怎么回事？” “副统领，好像是人影。” “快过去看看。” 傅峤从转角出来，将旁边一个禁卫兵的脖子扭到一旁，他们无声地落下。 他将禁卫兵拖到角落，换上对方的衣裳。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寝殿，询问着当值的宫人，“有没有人进来？” “军爷说笑了，哪有人能进得来这里，一切都好好的。”宫人的话才刚说完，就被一掌劈晕过去了。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天色微亮，静谧的皇宫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萧慎脸色铁青地看着空荡荡的寝室，还有被了结生命的两个宫人，这两个宫人是昨天守夜的，已经死得透透的。 “皇上呢？”萧慎寒声地询问着昨天夜里巡视的禁卫兵。 “太子饶命。”几个负责养心殿守卫的禁卫兵吓得双腿发软，“属下昨天夜里当值，并没有……并没有发现异样，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不见了。” “太子殿下，会不会是……皇上醒来了？”旁边的宫人小声问道。 “不可能！”洛皇后立刻否认，如果是之前的萧隍，她也怀疑他已经醒来了，可如今的萧隍，不可能还醒得来的。 刘御医都说了，萧隍已经油尽灯枯。 萧慎的心久久无法平静，他怀疑是傅峤入宫带走皇上，可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带走皇上的人太熟悉宫中的布局，甚至清楚禁卫军当值时所守的地方，连禁卫军路过养心殿的时间都算得精准。 所以才能无声无息地带走萧隍。 “太子，怎么办？”洛皇后焦急地问道，如果萧隍真的醒过来，就算只是回光返照，只要他说出是太子禁锢他，太子在朝堂就无法立足了。 “派人去找，不可能这么快出城的。”离宵禁解除还有半个时辰，“挨家挨户地找，只说宫中昨夜被盗了夜明珠，不管是朝廷要员，还是平民百姓，全都要一间一间地找。” “皇上失踪一事，你们谁都不许透露出去。”萧慎冷声地吩咐着，“有任何异样，立刻禀告孤。” 洛皇后还有话要说，奈何在场有太多人，她只能忍着。 直到所有人都告退去做事，洛皇后才抓住萧慎的手臂，“慎儿，一定不能让他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母后，您到底对父皇做了什么？”萧慎低声问道。 洛皇后扶着他的手慢慢地坐下，“七色药。” 虽然叫七色药，但无香无味，只会麻痹人的四肢，慢慢地会连五脏六腑都麻痹，会让人死得无声无息。 萧慎倒抽一口气，“母后！” 就算他想要稳坐帝位，但那是他的父皇啊。 洛皇后眼睛含泪，“本宫也是为了你，为了我们！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立你为太子，那怀孕的小嫔妃，他藏着掖着是在防谁，不就是防你我吗？” “如今要先找到父皇。”萧慎泄了口气，再责备母后不该下药又有什么用。 “昨日傅峤进宫可有异样？” 洛皇后忙问，“你怀疑是他？” “整个朝堂，最有可能且能够这么做的只有他。”萧慎咬牙切齿地说，“孤亲自去一趟恪王府。” “慎儿，万一真是傅峤，你这时候去恪王府，岂不是自投罗网。”洛皇后说。 萧慎冷哼一声，“那我倒要看看，他傅峤到底有没有本事，带着萧隍从王都城走出去。” 失去黑骑军的傅峤，他还想像一样不可一世吗？ 洛皇后心头烦乱，除了等消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傅峤将一颗药丸放进萧隍的口中，又小心地喂了几口水。 药丸遇水立刻融化，顺着喉咙进入他的身体。 “皇上，您觉得怎样？”傅峤低声询问着。 萧隍还无法开口说话，只是睁开眼睛看着傅峤，慢慢地眼眶微红。 “臣想将您先送去周国养身子，王都这边……臣会替您料理干净的。”傅峤低声道。 “不……”萧隍无声地说出一个字，他摇了摇头，他不想去周国，本来就活得不久了，何必浪费时间。 傅峤只好说，“这里环境不好，但比较隐秘，能躲开太子的搜查，委屈皇上几天了。” 萧隍四肢僵硬无法动弹，他对着傅峤点了点头，让他放开手去做。 “王爷，太子来了。”门外，有暗卫低声地提醒。 “皇上，那我先出去。”傅峤说，让外面的人进来好好地照顾萧隍。 傅峤走出密室，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他这才上前打开，看到萧慎一脸阴沉地站在外面。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傅峤问道。 “恪王，怎么这么久才开门。”萧慎大步地走进来，将这个书房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正在看传记，一时看得有些入迷了。”傅峤说。 萧慎打量傅峤一眼，“王爷昨天夜里去哪里了？” 傅峤愣了愣，“太子说笑了，昨天夜里自然是在府中睡觉。” “孤以为恪王武功高强，外面但凡有什么动静，应该很快能察觉才是。”萧慎笑着说道。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傅峤疑惑地问。 萧慎说，“昨天宫里失了一对上好夜明珠，孤正在捉拿贼人，听说昨晚有贼人在恪王府附近出现，所以便来看看。” “太子是觉得贼人藏在本王府中吗？”傅峤淡淡地问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萧慎说，“若是王爷不介意，孤就让人去周围找一找了。” “不用劳烦太子，本王会让人去找的。”傅峤说，“若是禁卫军在本王的府上搜查，会吓到别人，以为本王出了什么事。” 萧慎听到这话，认为傅峤就是心虚了，不敢让禁卫军在恪王府搜查。 “毕竟那是一对贡品，寻常明珠比不上，恪王还请包涵。”萧慎说道，“其他官员的家中也是要搜查清楚的，不能失了公允，不查恪王的王府。” “那太子就轻便吧。”傅峤说道，“只是后院都是女眷，禁卫军进去不方便……” “禁卫军有分寸，不会伤了你府上的女眷。”萧慎心中激动，他还能趁今天确定顾长乐到底有没有回王都。 只是，禁卫军在王府上下都找遍了，根本没有萧慎的踪影。 难道真的不是傅峤吗？萧慎心中有一丝犹豫，但很快就打消这点疑惑。 整个王都城，能这么做敢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傅峤。 如果恪王府找不到，那就肯定不是在恪王府。 说不定已经被傅峤给藏起来了。 “太子，找到夜明珠了吗？”傅峤淡淡地问。 “许是贼人藏在别处了，只是，这么大的动静，居然一点都没惊动恪王妃？”萧慎似笑非笑地问道。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进入南岭的境界，越王整个人都放松不少，这里是他的封地，是他多年经营的大本营，而且南岭山环绕，是易守难攻之地。 “薛小将军和周晏那小子兵分两路，想要从两边夹攻南岭。”越王在跟副将商讨着对策，“只要我们能够将他们拿下，接下来的北行就不会有太多阻碍。” 打战最讲究吉兆了，不能才刚开第一场战争就输了。 “那我带兵藏在葫芦口，这里是进入南岭必经之地，属下才周晏或者薛小将军肯定会经过的，只要我们拿下其中一人，他们的士气肯定谁受到影响。” 越王闻言点头，“好，那就交给你。” 营帐中，他们商讨大半天。 在不远处被层层守卫防守的帐营里，顾长乐和周思念正想低声商讨离开的路线。 “你单枪匹马离开不适合走回头路，太容易被追上，你从西边撤出，或许中途能遇到周国的人。”顾长乐低声地跟周思念说道。 周思念皱着眉心，“我不放心留下你一个人。” “你离开这里，我才是最安全的。”顾长乐不客气地说，周思念在这里，反而让她不敢跟越王放开作对。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周思念说，“西边是桂西，我可以去找桂西的守备。” 顾长乐点头，“现在外面都是守卫，只能晚上才能动身，我会让人在外面接应你。” “昭昭，你既然有人在暗处，为何不自己先逃？”周思念问。 “我若是逃了，你的处境就危险了。”顾长乐笑着说，“好了，颠簸了好些天，我们先睡一觉吧。” 顾长乐才合上眼，外面就传来越王的声音。 他是来见顾长乐的。 “我已经派人去告诉傅峤，可他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越王目光打量着顾长乐，“你猜，他是没收到信，还是不打算来救你呢？” 傅峤肯定是知道她的意思，所以才没有急哄哄地来救她。 “我怎么知道呢，也许我在傅峤心目中也没有那么重要。”顾长乐无所谓地摆手，“越王，你看到了，我还有着身孕，他都能对我置之不理，怎么可能为你触动黑骑军。” 一旦出动黑骑军，那就是造反的大罪了。 越王是让人查过傅峤和顾长乐的，他认为傅峤或许冷漠无情，但他对顾长乐绝对是有感情的。 不可能真的会置之不理。 “他也许不相信你在我手中。”越王突然撩起顾长乐的头发，“该送点什么给他，他才会相信呢？” 顾长乐皱眉，“你想做什么？” “断你的耳朵或手指太疼了，我有些不忍心对待你，不如你拿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或许能免了皮肉之痛呢。”越王含笑说道。 “如果他真的不来呢？”顾长乐问道。 “那本王就高看他了。”越王淡淡一笑，“你还没见过南岭的风光吧，这里易守难攻，我们先在这里停留几天，若是事物天后傅峤没有出现，那就只能委屈你了，昭昭。” 第一千零四十章 顾长乐含笑说，“王爷不介意的话，可以带我们看看这南岭的风景。” 越王看了看顾长乐，又看向周思念，“好。” “昭昭，不要想着逃走，我的士兵早就在里外三层驻扎在这里，除非你会飞，否则是逃不出去的。”越王根本不怕顾长乐她们打着要逃跑的想法。 他有自信，就算他放她们两个女子离开，凭她们的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走不远。 南岭要比闽地好一些，没有那么贫瘠，但与京都城自然是没得相比。 但这里山清水秀，又有靠海的边境可以做海外贸易生意，其实是个好地方。 若是越王肯好好经营，南岭不会输给任何地方。 “王爷，你在南岭的这几天，为南岭的百姓做过什么？”顾长乐问道。 越王眯眼看向顾长乐，“你想问什么？” “听说南岭是个不毛之地，可我看这里气候宜人，山清水秀的，不应该比闽地还要贫瘠，这里是你的封地，封地的百姓就是你的子民，那你为他们做过什么？”顾长乐问。 他一心只想造反改变父皇对他的看法，从来没去想过领地上的百姓过得怎样。 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顾长乐笑了笑，“你说想当皇上，皇上要爱民如子，心怀天下，你如今连领地上的子民都过不上好日子，将来怎么给天下百姓带来平定安稳的天下。” “等我当上皇帝，自然会改变他们的生活。”越王叫道。 “现在周国的百姓本来就过得很好，即使在南岭，没有那么多的繁华锦绣，但他们也衣食无忧，不用担心战争毁坏他们的家园。”顾长乐知道自己说这些，对于越王来说已经是听不进去，但她还是想提醒他。 现在的皇帝已经是百姓认同的皇帝，而他要做的事，正是破坏百姓安定生活。 “你话太多了，昭昭。”越王冷冷地道。 “王爷，那你能放思念离开吗？”顾长乐歪着头问道。 “不可能！”越王的话才刚说完，周思念便快速出手，用力擒住他的脖子。 越王自己也会武功，但他刚才比周思念慢了一步，等他反应过来，脖子已经在对方的钳制中。 “你会武功！”越王愤怒地问，他一直认为周思念不会武功，所以才没有太多防备。 周围的士兵看到越王被擒，纷纷拔剑对准顾长乐和周思念两人。 “我留下，让思念离开。”顾长乐说，“皇上未必会为了她跟你妥协，但傅峤肯定会为了我妥协。” “你要的是傅峤的黑骑军，不是吗？” 越王脸色狰狞，“本王要杀了她！就算她今日能逃走，本王也会让人将她抓回来的！” 说不通，那就不说了！ 顾长乐转而看向其他人，“去准备十匹马过来。” “你要十匹马做什么！”越王叫道。 “如果周思念现在杀了你，你就什么都没有了，王爷。”顾长乐低声说。 越王冷笑，“她敢！” 周思念加重手中力道，“忘记告诉你小王八蛋，本公主在海岛的时候，亲自杀死过五十六个海盗，一刀一个，你想试试吗？”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越王小看周思念了，他低估这个新朝公主跟他的妹妹不一样，他的妹妹全都是养尊处优的真正公主，别说杀人了，让她们狩猎，都不一样能射中一只山鸡。 周思念不一样，她从小在海岛长大，要面对各种各种的地盘抢夺，海盗侵略，她是会杀人的。 要不是太大意，他不会中了周思念的算计。 “你不用看顾长乐，是我逼她配合我的。”周思念见越王一直看向顾长乐，又在他脑后捶了一下。 “准备马，少一匹我剁你一根手指。”周思念狠狠地说。 顾长乐点头，“她真的做得出来。” 越王脸色铁青，只好让人去准备十匹马过来，军中都是千里好马，就算刻意挑出来的瘦小马匹，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周思念挑了一匹骏马，将越王压到马背上，将另外八匹马用力一抽，将他们赶跑了。 她跃身上马，又牵着一头黑马，慢腾腾地离开。 “你们最好别跟来，让本公主发现你们的踪影，那你们就替越王收尸吧。”周思念威胁着。 等她翻阅过一个山头，终于看到官道时，她才对越王说，“你的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你的死活。” “你想说什么？”越王沉着脸问。 “你要是死了，他们说不定哪个就接收你的军队，自己当主子，总比伺候你强。”周思念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越王道，“你逃不出南岭的。” 周思念不说话，只是轻笑一声，拿出刚才在路边买的馒头，几下就吃完了。 “……”越王大半天没吃过东西，早就又饥又渴。 但周思念连一口水都不给他。 “好了。”周思念站起来，拍了拍手，“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你想做什么？”越王警惕地问。 周思念走了过去，拿起旁边一根粗壮的树枝，朝着越王的后脑勺挥了挥。 越王脸色一变，“周思念，你要做什么？” “你想杀本王？本王告诉你，你要是敢这么做，你会……” 咚！ 一棍敲晕，不同听他叽叽歪歪。 周思念将越王搬上马，又将他的手脚都绑住了，然后才让马沿着分岔路的另一条路跑去， 等那匹马驮着越王走一段路，她才骑着马从另外的路离开了。 后面的人追上来，看到官道上分开两道的马蹄印，一时不知道该从那条路追去了。 “分开找！” 直到他们发现驮着越王的马匹在路边吃草，另一边的也找到马匹了。 只是…… 周思念不见了。 越王差点气炸了，“继续找，她一个丫头片子……” 妈的，一个小丫头片子，把他给耍了！ “顾长乐呢？”越王气势汹汹地回军营去找顾长乐算账。 顾长乐已经被带回军营，只是越王没有命令，其他人也不敢为难她，只是将她软禁在军营里。 “你是不是以为，本王真的不会杀你！”越王呲目欲裂地瞪着顾长乐。 “是啊，至少现在你不会杀我。”顾长乐笑着点头。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其实顾长乐也只是在赌，赌越王现在还没有信心争夺皇位，赌他还想得到傅峤的援助。 越王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是吗？你就这么确定？” “你我自幼相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顾长乐低声说，“三皇子死的时候，我在他身边，那时候我就在想，幸好你没有在京都……” “如果你也在的话，可能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顾长乐笑了笑，“先皇其实也算是救了你，不是吗？” “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越王冷冷地说，“我想成为皇帝！父皇死了，太子自己不争气，那皇位就该给我，而不是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当今皇上是先皇的孪生兄弟，你若是见到他，就不会觉得他来路不明。”顾长乐道，“他登基以来，妥善安置流民，减免税赋，总算让大家过上安定的日子，现在还称不上盛世天下，但我相信这是早晚的事。” “为什么我就不能带来太平盛世，我也可以。” “你现在所做的就是要破坏百姓的安定！”顾长乐叫道。 越王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看在往日情分，我的确不会杀你。” 顾长乐听到这话，反而心提了起来。 “十日之后，如果周思念不回来，我会把你送给外面的士兵。”越王冰冷地开口，“只要留着你的命，其他的，本王不会护着你。” 所以她只剩下十日的时间，希望这十日之内，周思念已经找到朝廷的人。 “那你到时候除了要跟朝廷开战，还有力气应付傅峤的黑骑军吗？”顾长乐问。 越王冷笑一声，“本王早就派人递消息去王都了，可惜，傅峤半点动静都没有，你说得对，你似乎没有重要到，让傅峤背叛北国。” 顾长乐心里清楚，傅峤表面按兵不动，心里肯定很着急了。 而他现在克制着，多半是在王都也遇到难题。 …… …… 跟顾长乐猜想的差不多，傅峤将萧隍安置在暗室，萧慎亲自来搜查之后无果，竟到长公主府去了。 大长公主在萧隍病倒之后，同样也跟着生病了，虽然不至于躺着动弹不得，却腿脚不利索，不然早就进宫去见萧隍，发现萧隍的异样。 “太子是来看本宫还活没活着的？”大长公主没有给萧慎好脸色，“带这么多人来公主府，看来太子是越来越厉害了。” “姑母，昨夜宫里丢了贡品，孤担心那贼人藏匿在公主府，这才亲自来查看的。”萧慎笑着说。 他在床榻旁边的杌子坐下，“姑母这腿病似乎不见好转，连宫中的御医都素手无策，您怎么不让恪王妃给您治一治呢？” 大长公主知道顾长乐并没有回来，傅峤早就跟她通过气了，“恪王妃又不是她的师父神医，未必什么病都治得好，何况她还有身孕了，本宫不忍过了病气给她。” “可孤看到姑母这么难受，心里不好过啊。”萧慎说道，“不如，孤亲自带你去恪王府，请恪王妃给您治病吧。”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傅峤对萧慎不曾动过杀心，但今日，他杀意浓厚，想要杀了萧慎。 他居然将腿疾发作且已经无法走路的大长公主抬着来到恪王府，要顾长乐出来替她治病。 “恪王，恪王妃要休养，所以孤将大长公主抬过来了，恪王妃总能看一眼吧。”萧慎含笑看着傅峤。 今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逼顾长乐出现。 若是顾长乐不出现，那就是没有回王都城。 “本宫身子的病气重，恪王妃有双身子，已经不适合再出诊了。”大长公主平静而淡定地说道，“太子，你太强人所难了。” “恪王妃与姑母向来交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萧慎冷笑着说道，“御医说了，如果大长公主的病不及时治好，只怕……寿辰不长了。” “萧慎！”傅峤冷冷地开口，“大长公主无论如何，是你的姑母！” 萧慎终于确定，顾长乐果然不在王都城。 他暴躁又愤怒地盯着傅峤，“恪王，你终于忍不住了吗？你早就想造反了，你眼中根本没有孤。” “皇上健在，本王对皇上忠心耿耿，谈何造反！”傅峤冷声反问。 萧慎最担心的就是傅峤只忠心父皇，等他日后登基，傅峤就会拥兵自重，根本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孤让你带着恪王妃一同回王都城，你却要瞒着她的行踪，你还不是心怀不轨？”萧慎质问着。 傅峤无视萧慎的愤怒，他走过去将大长公主抱起来，“殿下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养病吧。” 萧慎也算是帮他一个忙了，他不用想办法将大长公主也带出府了。 “太子，本王的王妃在哪里养身子，与太子都没有关系。”傅峤冷眼看向萧慎，早就看穿他龌蹉的心思。 “你……”萧慎本来以为终于能见到顾长乐，没想到她居然没有回王都城。 那顾长乐去哪里了？ 如果在青州的话，洛睿勋肯定是知情的，可洛睿勋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证明顾长乐根本不是在王都城。 萧慎的心有点空空的，他想见到顾长乐，又不想看到她怀孕的样子。 那会让他更深刻地发现，她已经是别的男子的妻子。 “太子，不送了。”傅峤冷声说，“你该去找丢失的夜明珠了。” 萧慎知道昨晚宫里的事肯定跟傅峤有关，可他没有证据，恪王府也搜过了，没有发现有藏匿父皇的样子。 “恪王，你做过什么事，心里清楚。”萧慎警告地说了一句，“你以为，能够蒙混过关吗？” “太子在说什么，本王听不明白。”傅峤淡淡地说。 萧慎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恪王府。 大长公主终于松口气，“幸好你没带昭昭回来。” “我会想办法送您和皇上离开王都的。”傅峤将大长公主带到密室。 看到就没见面的兄长，坚强如大长公主也涌出眼泪，“他们母子居然敢这么对你！” 萧隍何曾想过，他跟皇后少年夫妻，即使他们之间没有浓烈的爱，但彼此相敬如宾，他不知道皇后什么时候这么恨他。 恨到想要他死。 萧慎是他现在唯一成年的儿子，他将来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越王终究还是没能将周思念抓回来，但他对顾长乐就没有以前那么客气了。 来到越王府，顾长乐被关在一间四周都没有窗口的小屋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红缨也不知被带到哪里去了。 顾长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除了上次在船上吐得厉害，这些天她根本没有任何不适，这个孩子……真的很乖啊。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顾长乐都没有见到越王，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 她还以为连暗卫救不了她时，沈异终于出现了。 “王妃，属下来迟了。”沈异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我们顺着记号追赶上来，昨日才知道您被关在这里。” “沈异？你小心一些，别被越王发现了。”顾长乐小声说。 “他不在王府里，皇子殿下已经带兵攻打南岭，越王忙着去迎战。”沈异低声说道，几下就将外面的锁给打开了。 顾长乐出来一看，才发现守护她的侍卫都被沈异杀了。 地上躺着十几个尸首。 “红缨也被关着，找到她了吗？”顾长乐忙问道。 “齐副将去救她了。”沈异说道。 “齐琰琮来了？”顾长乐惊喜地问，齐琰琮不是留在青州城吗？ 沈异和其他暗卫护着顾长乐离开，“王爷有密令，要齐副将来救您。” “是不是王都城出事了？”顾长乐立刻问道。 “属下也不清楚，还没来得及听齐副将说起。”沈异在前面带路，顾长乐是被关在后院的密室里。 王府里里外外都是士兵，他们不能硬碰硬。 可是…… 好像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越王府。 在上了马车时，顾长乐还有些恍惚，觉得不太真实。 要不是沈异货真价实，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越王派人来试探她。 “王妃，您没事吧。”帘子被拉开，红缨出现在外面。 齐琰琮也来了，身后还有十几个穿黑色劲装的男子。 黑骑军！ 顾长乐认出几个熟面孔，连朱勇也来了。 “齐副将，怎么回事？”顾长乐诧异地问。 “王爷让我挑选几个黑骑军来营救您。”齐琰琮笑着说，“我们现在去跟王爷汇合。” 顾长乐怔愣了一下，“什么？傅峤可以离开王都城了吗？” “怕是王都城出了什么事，王爷让我们先去泾河汇合。” 泾河在北国的南部，离南岭并不是很远，还渡过朱江。 “越王的人呢？”顾长乐诧异地问，他们居然这么容易从离开越王府了。 “他现在忙着跟周晏打战。”齐琰琮笑了笑，“我们在越王府外面守了两天，越王府那些守卫的人，一个个从大山出来的，几个青楼女子就把他们骗走了。” “……”顾长乐万万没想到，齐琰琮居然用的是这样的方法。 “他们……就这么被骗走了。”所以越王府的守卫才跟豆腐渣一样，一下子就攻破了？ 齐琰琮笑出声，“可不是，可能现在还睡在那个女人身上。” 啪—— 红缨不客气地将手中的扇子甩到齐琰琮的脸上，“齐副将，不要在王妃面前说这些话。”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萧隍看到妹妹同样被害得无法走路，心中对萧慎越发绝望。 他更不同意傅峤要将他送去周国避难的决定，他要去西南找屠誊，黑骑军已经被洛家控制，那唯一能够救驾清君侧的，那就只有西南大军了。 “傅峤，你的黑骑军这么容易就被洛家掌控吗？”大长公主不相信傅峤一手带出来的黑骑军这么容易就易主。 “黑骑军只听皇上的命令。”傅峤沉声说道。 萧隍看着傅峤眨了眨眼。 大长公主说道，“皇上想要你召集黑骑军，和屠腾的大军汇合，夺回北都城。” 真是讽刺，一年以前，她也让屠腾带兵救援王都城，那时候他们要襄助的是萧慎，如今萧慎却又成了他们的对手。 “末将领命。”傅峤低声应道。 “傅峤，昭昭在哪里？”既不在王都城也不在青州，还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 “她去了闽地，如今……被周国越王抓走了，周荣叛变了。”傅峤握紧拳头，虽然他已经密令让齐琰琮去救顾长乐，但至今没有回音，他心里并非不担心的。 大长公主一愣，“什么？” 萧隍更是努力长大嘴巴，可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这里有昭昭留给我的药，您先吃着，等昭昭回来，让她替您治病。”傅峤倒出一颗药丸，瓶子里的药丸所剩无几，希望能撑到齐琰琮救回顾长乐。 萧隍吃下药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傅峤带着大长公主到后院休息，还让人去将笑儿接过来伺候。 大长公主低声叫住傅峤，“傅峤，皇上想要你清君侧，你知道要清的是谁吗？” “洛皇后和洛家。”傅峤低声说。 “是，萧慎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了，皇位不传给他，还能传给谁。”大长公主摇了摇头，“我看出来了，萧慎对昭昭的心思……不单纯。” 傅峤眸色一冷，连大长公主都看出来了，更别说傅峤。 他已经很克制，尽量不对萧慎露出杀意。 “皇兄的身子就算治好，只怕也是……”大长公主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她叹息一声，“撑不到再生一个儿子了。” 虽然傅峤不懂医术，但他也能看出来，萧隍能不能撑到明年，都是未知数。 “如果最后真的是萧慎登基，你就不要再回来了。”大长公主说，她了解萧慎的本性，他将来真的成为皇帝，肯定不会放过傅峤的。 他会杀了傅峤。 傅峤上前握住大长公主的手，他自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关怀，但大长公主对他，一直都是真心爱护的。 “到时候，殿下和我们一起去周国。”萧慎不会放过傅峤，自然也容不下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轻笑，“好。” “这是昭昭之前留下的药，让下人去熬煮给您泡脚。”傅峤说。 “昭昭她……会有危险吗？”大长公主有些担心。 “当初她连我都能救回来，肯定会保护好自己。”傅峤虽然心里不安，但还是认定他的昭昭肯定不会有事。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顾长乐被救走的消息终于传到越王的耳中，把越王气得当场把来报信的下人给杀了。 他后悔了！从一开始就不该心存一丝心软放过周思念和顾长乐。 应该早点将周思念杀死的。 “一定是周思念去救她的。”越王暴躁地叫道。 “王爷，如今派人去追也来不及了，不如还是想一想眼前要对付的，打了三天，王师军队越来越逼近我们，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防守啊。”练卡皱眉对越王说道。 “难道本王不知道吗？”越王没好气地说，两军不是没有交战过，可周晏那臭小子，年纪轻轻的，战斗力居然那么强悍。 本来以为拿下周晏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想到又小看了他。 “周晏就算武功可以，他又没打过仗，哪里懂得排兵布阵，我看定是那个薛小将军在背后指点，让周晏得了军功罢了。”练尽说道。 “王爷，不如游说薛小将军，让他为你所用？”练卡问道。 越王不是没有想过这么做，毕竟薛小将军的妹妹是以前的太子妃，薛苗苗难道不想当皇后吗？ 只要他以拥护太子的名字跟薛家谈判，说不定就有可能将薛小将军拉拢过来。 “我会派人潜入对方军营，带信给薛小将军，若是他肯归顺我们，就让他提着周晏的人头来投诚，到时候本王还能给他封个异姓王。”越王咬牙说道。 “王爷，那顾长乐怎么办？”就这么让顾长乐跑了，还怎么拿她跟傅峤谈判。 一提到顾长乐，越王就恨自己的人太没用了。 “派人去追，她一个孕妇，不会那么快逃出南岭的。”越王叫道。 此时，十里外的平坡上，密密麻麻扎着营帐，周晏的数万精兵就在这里守着。 这是运送粮食的入口，就算越王再怎么能守住，没有粮草，一样会憋不住。 薛小将军已经带人将另外的进出口也包围了。 “这狗东西真没用，就凭他也想造反。”周思念想打越王很久了，但这王八孙子居然躲起来了。 她逃走之后，沿着官道走了几天，就遇到周晏的大军，兄妹一见面，周思念就将越王臭骂一千遍，还要求周晏一定要留着他的命。 她要将越王带回闽地，让那里的百姓亲眼看到他死。 “要是昭昭没逃出来，我们也会被大哥打死吧……”周晏知道傅峤有多看重顾长乐，他现在只想救出顾长乐。 想到顾长乐还在越王的手中，周思念也很焦灼，“那……强攻？” “今晚我带兵去烧了他们的粮草，他们就躲不了多久。”周晏说。 一群没有实战经验的井底之蛙就想造反，脑子不知道怎么想的。 “好，我掩护你。”周思念说。 越王现在最想杀死的人应该是她，只要她带兵去挑衅，越王说不定会受不住刺激跑出葫芦谷。 “还有一件事……”周晏皱眉说，“这边最好速战速决，我们还得去北国帮大哥，那边的太子活腻了。”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萧慎知道父皇肯定是被傅峤带走的，可是他在恪王府没有找到人，整个京都城几乎都被他掘地三尺了，还是没有找到父皇的藏身之处。 “慎儿，还没有找到你父皇吗？”洛皇后忧心忡忡，她实在担心萧隍最后还能反击，把他们母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都摧毁了。 “我在恪王府外面安排人盯着，除非傅峤有三头六臂，否则绝对不可能将父皇带出王都城。”萧慎说道。 “皇宫的守卫这么森严，他不也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父皇带走了。”洛皇后焦灼万分，有点后悔自己还是心慈手软，没有下狠手，直接让萧隍归天。 如今留下这么大的后患。 “城门也都是我们的人，您放心吧。”萧慎语气也有些烦躁。 他几次想要比傅峤让顾长乐出来，现在确定顾长乐不在王都城，他又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着。 如果他在傅峤之前遇到她就好了…… 如果没有傅峤的存在就好了…… “母后，大皇兄。”萧瑢提裙从外面走进来，“我想去养心殿看望父皇，可外面的宫人不让我进去，说这是母后和皇兄的意思，这是为什么？” 面对一切都不知情的妹妹，萧慎语气平淡地说，“父皇身子不好，你就别去打扰了。” “大皇兄，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子，宫里这两天不平静，我是能看出来的。”萧瑢不知道父皇的身子为什么突然就垮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母后像是换了个人。 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只希望一家人都还能好好的。 洛皇后斥道，“瑢儿，不许这么跟你皇兄说话，有些事情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如果为了我好，就更应该什么都告诉我啊。”萧瑢叫道，“父皇是不是出事了。” “你父皇被人劫走了。”洛皇后皱眉说道。 “母后！”萧慎有些不悦，他不希望妹妹知道太多腌臜的事，更不想让她知道是母后想要害死父皇。 有些事情，他一个人背负就好了。 “什么？”萧瑢愣住了，“谁的胆子这么大！父皇现在在哪里？” 洛皇后说，“这件事除了傅峤，没有其他人能做得到，他想做什么，他就是想造反了。” 恪王？萧瑢微微瞠圆眼睛，“不可能！” 曾经傅峤为了救萧慎，差点被明贵妃害死，如果他想造反，那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可他还是什么都没做，不但杀了明贵妃，还救了父皇，他不可能会造反。 “人是会变的。”萧慎低声说道。 傅峤会变，他也会变。 萧瑢抬头怔怔地看着萧慎，“你让恪王从青州城回来，其实是想杀他吗？” “瑢儿！”洛皇后呵斥，“你宁愿相信傅峤，都不相信自己的皇兄吗？” “我要去找父皇。”萧瑢摇了摇头，转身要离开。 萧慎拉住她的手，“瑢儿，父皇失踪此事非同小可，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免得引起朝堂恐慌。” 到了这个时候，大皇兄最担心的竟然是自己不能顺利登基吗？ 萧瑢笑了笑，“我知道分寸。”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有黑骑军的保护，一路上遇到的追踪几乎都被轻易地甩开了，越王那些没有实战经验的士兵军官，在黑骑军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几天之后，顾长乐已经安全来到泾河。 但和他们约了在这里会面的傅峤还没有出现。 顾长乐让沈异联系暗卫，打探王都城如今的情况。 她其实不太担心傅峤在王都城会有什么危险，上次明贵妃的事是措手不及，他没来得及准备。 这次傅峤是有心理准备的，王都城有他的暗卫分布各地，而且还有许多商贾银号也都是他的人，萧慎想要将他围杀在王都城中的可能性很小。 除非是有别的事被绊住了。 沈异很快就带回消息，将王都城如今禁严的状态告诉顾长乐。 “宫里丢失贡品夜明珠，太子封锁整个王都城，挨家挨户地找窃贼，连恪王府都搜查过，而且有许多暗探躲在暗处盯着恪王府。”沈异说道。 为了夜明珠这么大动干戈？ 顾长乐不太相信，“那恪王府这几日可有走动？” “王爷还是照常过日子，只是进宫要求见皇上的时候，被萧慎拒绝了。”沈异道。 “看来丢失的不是夜明珠。”顾长乐若有所思，想起他们之前有过的前车之鉴，应该是萧隍出事了，被傅峤给救出皇宫。 萧慎不想让人知道萧隍失踪，所以才故意说是夜明珠丢失。 “看来他们不容易出城。”顾长乐找到齐琰琮，跟他商量去接应傅峤的事。 “你们不愧是夫妻，王爷给我的密令就说了，如果你到了泾河，想去王都城接应他，切记要将你劝住，让你安心在泾河等着他就可以了。”齐琰琮笑着说道。 “？”顾长乐没想到傅峤居然还能算到她想怎么做。 齐琰琮说，“黑骑军早就在城外接应王爷，如今只等命令了。” “不管什么样的命令，都必须是……皇上还在的情况。”顾长乐叹道，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萧隍。 萧隍在，傅峤就是清君侧。 如果萧隍不幸在宫外……那傅峤就成了弑君之人了。 就不知道萧慎如今是想找回萧隍，还是想暗中杀了萧隍。 在顾长乐担心着王都城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时。 恪王府被火光吞噬了。 大火弥漫，前院几乎被火光吞噬了。 京兆府赶紧出动火云梯前来救火，整个王都城都被这场大火惊动了。 连在宫里的萧慎听说恪王府大火时，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立刻就更衣出宫了。 “傅峤呢？”萧慎抓起旁边一个全身火灰的下人问道。 “王爷，王爷在书房没出来。”那下人叫了一声。 “不是，我刚才看到王爷了，他出来了。” “人呢？” 恪王府的火光在半夜终于扑灭，幸好只烧了前院，后院损失不大，只有花园被烧得光秃秃的。 可是…… 傅峤不见了，连大长公主和被养在恪王府的五公主也不知所踪。 “立刻去城门。”萧慎知道这场火肯定不寻常，说不定就是傅峤自己放的，他要趁今晚的混乱逃走。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与此同时，在青州城，洛睿勋正要杖杀一位对他出言不逊的副将。 “胡彪，你多次出言冒犯上官，本将军今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军杖一百，你可认错？”洛睿勋一直在等着机会，想要杀鸡儆猴，让黑骑军都知道，他洛睿勋不是好惹的。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些黑骑军的副将心里都念着傅峤，但他才是黑骑军的将军，他们必须听他的。 今日他想要出兵去攻打西越边境一个小城，将那个地方强占下来，算是他接管黑骑军后第一个政绩，结果，居然没有一个副将同意。 这个胡彪更开口骂他，说他不遵守盟约，他们北国跟西越如今已经是盟国，而且那个小城全是西越普通百姓，他们打过去屠杀的是无辜的人。 在洛睿勋看来，只要不是北国的百姓，那杀了又何妨。 胡彪骂他畜生，不配当黑骑军的将军。 这下惹怒了洛睿勋，非要当着众人的面将胡彪打死不可。 胡彪听到洛睿勋的话，只是冷笑了一声，连膝盖都不肯低下去。 “给老子打死他，让所有人看着，出言不逊，顶撞上官的下场。”洛睿勋叫了起来。 手里拿着军杖的士兵站着没有动，其他围观的人脸上也没有任何畏惧，只是目光炯亮地看着洛睿勋。 如同看个傻子。 “你们干什么！要造反是吗？”洛睿勋叫起来。 “还不给我行刑！” 胡彪虎叫一声，“打！” 还是没人敢动，他们都不想再听命这个洛睿勋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整天只会在军营里饮酒作乐，昨天还带着青楼女子回来，把黑骑军的军营搞得乌烟瘴气。 如果是恪王在的话，他们绝对不会这么憋屈。 他们是保家卫国的黑骑军，不是抢掠百姓的暴徒。 “造反了你们！”洛睿勋见没人理会他，把腰间的剑一拔，竟要当场杀了胡彪。 “急报！” 这时，密令兵拿着密报跑来，直接将密报交给胡彪。 “？”洛睿勋彻底感到自己被无视了。 岂有此理，他才是黑骑军的大帅，这些人竟敢这么藐视他的存在。 胡彪看完密报，露出一个笑容，“将军有令，黑骑军听命集结。” “是！”充满气势和力量的声音响起。 洛睿勋的脸色一变，“你们想干什么！” “洛大人，我们要……”胡彪笑了笑，将洛睿勋反手一压，“将你带进王都，去清君侧了！” 清什么君侧？皇上不是昏迷不醒吗？ 难道…… 洛睿勋冒出冷汗，太子居然没在王都将傅峤弄死，让傅峤有反击能力了？ 在胡彪的命令下，五万黑骑军很快集结完毕。 浩浩荡荡地往泾河的方向走去。 洛睿勋前一刻还享受着大将军的荣耀，如今莫名成了阶下囚，气得他将傅峤破口大骂。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得到过黑骑军，黑骑军自始至终都只听命傅峤。 “傅峤，你这是造反！造反！” “把他的嘴巴给塞住了。”胡彪不耐烦地下命。 第一千零五十章 越王筹备了那么多年，他幻想着自己能够势如破竹一路厮杀到京都城，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抢夺回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还没走出南岭，居然就已经损伤大半了。 “薛将军，你也曾经效忠我父皇，如今那坐在皇位之上的人，只是个强盗，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对付本王吗？”越王约了薛钰见面。 薛钰想要劝越王投降，所以跟他约了两军交界处的地方。 两人席地而坐，越王将一壶酒扔给他，和他说起从前。 “王爷，如果经历过当初流民之难，今日你就不会起兵造反了，当初如果不是皇上，流民之难定会蔓延整个周国，真到那个时候，你这个南岭王爷也会坐不安稳。” “皇上亲政爱民，这些年所做的事都是有目共睹，连太后都曾夸他是帝王之才。” “王爷，投降吧。” 越王恨薛钰不肯帮他，“他有帝王之才，那我父皇算什么？” “当年……”薛钰想起曾经听说过，关于两位帝王年轻时候的故事，他唏嘘地摇头，“王爷，如果你一定要一错再错，大皇子不会再手下留情的。” “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助本王了？”越王的声音冷下来。 薛钰说，“如果王爷肯收手，您还是南岭的王爷。” “道不同不相为谋。”越王说了一句，拿起酒壶，“这就当是本王与你这个旧臣正是告别吧。” “王爷！”薛钰皱眉，“不要执迷不悟。” “把酒喝了。”越王叫道。 薛钰打开酒壶，一股浓郁的酒香蔓延开来。 他犹豫了一下，抬眸看向越王，“王爷，这真是好酒，只是末将如今还不能喝酒。” 越王见他不肯喝酒，突然抽出长剑，猛地向薛钰刺了过去。 薛钰早有防备，侧身闪过越王的剑。 咻—— 长箭破空而来，射中越王的肩膀。 越王震怒地看向薛钰，“薛钰，你竟敢设埋伏！” “？”薛钰诧异地转头，看到射箭的人居然是周思念，他怔愣了一下。“公主殿下？” 周思念对身后的人说道，“我就说吧，这人卑鄙无耻，他约了薛小将军见面，肯定会设局害他，那酒八成……不，十足十就下毒了。” “小心点。”周晏对自己的妹妹说道，骑着马慢慢地走出来，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越王。 越王站起来，左右环顾，他的人呢？ 周思念笑着手，“你不用看了，你的人早就被我们解决了。” “公主，大皇子，你们怎么来了？”薛钰问道，他并没有告诉过他们，他要来见越王啊。 “你前脚刚走，他就让人将他约你的信送到我们跟前，想让我们误会你倒戈相向了。”周思念指着越王说道。 “就这么无耻的人，谁愿意替他卖命啊。” 周晏跃身下马，捡起薛钰脚下的酒壶，打开闻了一下，“好酒，也好毒。” 越王捂着受伤的人，目光怨毒地瞪着周思念和周晏。 原来这就是如今的皇子，长得……居然跟他们那么相似。 难打他的父亲，跟父皇真的是孪生兄弟吗？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顾长乐再次见到傅峤时，离他们分别已经相隔几个月了。 他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她养得圆圆润润的，而且小腹已经明显隆起，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周围的人却都小心翼翼地伺候她，生怕她的胎儿有任何闪失。 “我好想你啊。”顾长乐抱住明显变黑不少的傅峤，心里飘荡的不安终于落到实处。 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他们是在一起的，她就觉得无所畏惧。 傅峤不敢抱得太用力，小心地避开她的肚子，以一种敬畏又思念的眼神看着的肚子，“这……这么大了？” “都六七个月了。”顾长乐笑道，“肯定是要长大的。” “昭昭，辛苦你了。”她本来就娇小，突然肚子还越来越大，他看着都觉得心疼。 顾长乐噗嗤出声，“你摸一下，也不知道是女儿还是儿子，调皮得很，整天在里面闹个不停。” 傅峤眼睛微亮，颤颤地伸出手放在她的肚皮上，果然，里面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父亲的出现，突然就拳打脚踢了，顾长乐的肚皮鼓起来动几下。 吓得傅峤急忙收回手，“你痛不痛？” “不痛的。”顾长乐笑道。 “我想要个女儿。”傅峤说道，“像你的。” 顾长乐笑起来，“我想要个儿子，像你的。” “大长公主也来了。”傅峤捏了捏顾长乐的手，他们之间还有许多话想说，但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我听说皇上跟大长公主都病了。”顾长乐正色起来，“我去看看吧。” “皇上被下药，半边身子失去知觉，话也说不出来。”傅峤的神色有些沉重，就算他不懂医术，他也能看出皇上已经是油尽灯枯，如今只是强撑着。 之前因为明贵妃的事，萧隍的身子就受过打击。 萧隍也真是命苦，不是被心爱的女人算计，就是被妻子下药。 顾长乐被傅峤带着去见萧隍。 “臣妇见过皇上。”顾长乐行了一礼，抬头看向床榻上的男人，差点被吓一跳。 萧隍也瘦得太厉害了，整张脸头透着一股灰白的气色。 与当初那个气势威严，俊朗挺拔的帝王完全判若两人。 他说不出话，只能眼睛眨了眨，示意顾长乐免礼。 “昭昭，你给皇上诊脉吧。”傅峤低声道。 顾长乐低声地应着，上前将手搭在萧隍的脉搏上，脉象已经是强弩之末，要不是傅峤没有给他喝下灵泉，只怕已经撑不到这个时候了。 本来就是中风的身体，还要被下了慢性毒药，一点点地令他的五脏六腑衰竭。 洛皇后和萧慎还挺狠的。 “皇上，臣妇作为大夫不能瞒您的病情，您的身子已经被掏空，就算如今我师父在这里，也只能替你强撑三个月。”顾长乐低声地说着。 她可以每天都拿灵泉替他吊着一口气，但要恢复到以前那样健壮的身体，那是不可能了。 萧隍早已经料到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他并不意外。 连齐神医跟顾长乐都没办法的事，那就是他真的走到尽头了。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萧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了，他本也想过干脆顺了洛皇后的意，就这样默默地死在宫里，反正他就只有萧慎一个儿子了，将来皇位也是会给他的。 但是，他虽然是沉睡的，意识却清醒的。 他们母子的对话，他全都听在耳中的。 如果他将北国交给萧慎…… 不出两年，北国肯定会毁在他的手里，而他皇室所有人，还不知是什么下场。 萧慎心胸狭隘，目光短视，容不下有能力的朝臣，特别是他对傅峤的敌视，根本是在自寻死路。 他还得撑着……为他的儿子和女儿找一个活路。 好在，有顾长乐的医术，比起之前傅峤只喂药好多了。 除了灵泉，顾长乐每天都替萧隍针灸，至少能够让萧隍渐渐能够勉强说出几句话。 这天，萧隍将大长公主留下，他有话要对她说。 “我知道皇兄要说什么。”大长公主低声道，“傅峤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这些年是清楚的，您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不是贪恋权势的人，他对您忠诚，也是对您感恩。” “朕……知道。”萧隍艰难地说道。 大长公主说，“您不用担心他会对萧慎赶尽杀绝，他不会杀萧慎的，除非萧慎自己找死。” “傅峤有底线，他的底线就是顾长乐。”大长公主说道。 她都看出来萧慎对顾长乐的异样心思，相信皇兄也能察觉的。 “朕立……密旨……待朕去后……你再宣读……”萧隍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大长公主似乎知道萧隍的打算，“皇兄，您考虑清楚了？江山易主，萧氏皇室不一定能接受。” “有你。”萧隍说，“是……为了保……他们……” 如今能够护住他们的，不是萧慎，而是傅峤。 大长公主叹息一声，“您想清楚了就好。” …… …… 傅峤带领黑骑军在泾河以清君侧之名起义。 许多对傅峤本来就有怀疑的人不免叹道，“看，他终于造反了，我早说傅峤肯定会造反的，拥兵自重，还是异姓王，证明我是对的。” “不对，他不是造反，是清君侧。” “什么意思？” “是皇上命他带领黑骑军打回王都城的，皇上没有在宫里，是跟傅峤在一起……” 萧隍失踪的消息终究是瞒不住，萧慎眼见着本来在他可控的局势渐渐失去控制。 “太子殿下，皇上是不是真的跟傅峤在一起？”朝中大臣坐不住了，皇上不是好端端在宫里，怎么突然就在泾河出现了。 到底是傅峤要挟皇上，还是皇上……本来就一直危险的？ “傅峤深夜潜入宫中掳走皇上，如今竟以皇上安危要挟，此人狼子野心，天地可诛，命屠腾带十万精兵前去迎战傅峤，一定要将这个逆贼的头颅带来见孤！”萧慎下命。 他不愿意相信，父皇真的要傅峤起兵造反，一定是傅峤要挟父皇的。 而且父皇本来就已经油尽灯枯，他有什么理由，不将皇位传给唯一的儿子？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越王成了阶下囚。 他的那五万士兵原来是一年前才在南岭和闽地招兵组成的，这两地多是穷苦人家，以为当兵能够有前程，全都听信了越王画的大饼。 周思念将几个当时在闽地带头闹事，抢掠侮辱女子的二十几个士兵单独拎出来，亲自将他们押回闽地。 她本来还要将越王带回去的，但远在京都城的老爹有命，要先将越王带回京都城。 “薛将军，你带周荣回京，我要带兵去支援傅峤。”周晏说道，既然越王这边的事已经解决，他还得去帮自家大哥的。 “北国的恪王？”薛钰一愣，没想到大皇子跟傅峤的交情居然这么好了。 “对。”周晏点了点头，反正不能看着萧慎欺负他大哥大嫂。 周思念皱眉说，“那越王的这些残兵怎么办？”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闽地的时候，一看越王有五万的士兵，个个都觉得厉害，等真正开战，这些人几个能打的，根本不懂得排兵布阵的精巧。 其实也是，整年都只藏在山中练武，单打独斗可能还可以，真正上战场，根本不懂得配合。 “你把他们带回闽地，将他们收编入你的边防军里。”周晏说道，“这次父皇才发现，你闽地的兵力不足，除了这剩下的两万俘虏，再给你五千精兵带回去。” 周思念一听还有这好事，立刻点头，“好呀，替我多谢父皇。” “对了，你要是见到昭昭，替我跟她说一声，我一定会照顾好齐神医和玉夫人的。”周思念道，“让她不用有后顾之忧。” “嗯。” 薛钰在旁边听得心中起了疑心。 周晏和周思念兄妹两人……对恪王夫妇未免太亲近了。 他们不是刚到中原没多久吗？听起来对傅峤似乎……已经认识很久的样子。 “那就这样吧。”周晏看向薛钰，“薛将军，辛苦了。” “不敢！”薛钰赶紧拱手，“不知恪王他如今遭遇什么困难？” “北国太子要迫害他。”周晏哼了一声，“有些人真是神经病，总觉得别人看上他的皇位，谁稀罕了，傅峤要是想当皇帝，去哪儿不能当。” “？”薛钰诧异，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太对。 但他根本问不出太多，周晏已经去点兵出发了。 此时，在泾河的傅峤已经整装完毕，本来他想留下顾长乐照顾萧隍，但萧隍坚持要随军，他要亲自回王都城。 顾长乐虽然已经小腹隆起，但胎儿养得极好，一路上随军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在京源和屠腾的大军会师。 快要两年多没见，屠腾依旧粗犷魁梧的样子，一见面就将一封圣旨交给萧隍。 是萧慎要他铲除逆贼傅峤的旨意。 “旨意上提都没提到皇上……”顾长乐小声说道，萧慎是什么意思？ “他还有一封密旨，扬言傅峤要挟皇上，要皇上交出黑骑军，如今黑骑军全都成了叛贼。”屠腾虽然看傅峤不怎么顺眼，但他清楚，傅峤不可能会造反。 当然，以后皇上和大长公主若是不在了，那就不敢保证了。 萧慎这个傻子，是逼着别人反他而已。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你说什么？”萧慎听到传信兵的回禀，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话。 “回太……太子殿下，屠腾率军与傅峤在京源见面，两军已经合二为一，往王都城并发了。”传信兵小心翼翼地说道。 别说护城大军能不能跟黑骑军一比高下，黑骑军加上屠腾的军队，他们要来王都城，几乎可说是如入无人之境了。 “不可能！”萧慎暴怒，屠腾怎么可能背叛朝廷。 上次他被明冉陷害，是屠腾的大军助他回王都城的，他当时就承诺过屠腾，一定会记得他的功劳。 “太子，此事未必不可能，您别忘记了，屠腾是大长公主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大长公主同样失踪，必定是跟傅峤他们在一起。 洛国舅劝着萧慎，“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太子亲自出征，您一定要在众人面前当个孝子，斥责傅峤趁着皇上的身子不好，将皇上带出皇宫，如今还要挟皇上，太子，只要我们把握住天下人的心，就算黑骑军又如何，我们还是能赢的。” “国舅说的对，我们如今要强占先机。”洛皇后点头。 萧慎低声说，“如果父皇醒来了呢……” 如果父皇醒来，他们指责傅峤所做的一切就不成立了。 到时候变成逆贼的就是他了。 “不可能！”洛皇后肯定地说，“你父皇不可能醒来的。” 萧慎想着父皇已经油尽灯枯的样子，心想就算是大罗神仙，只怕也难以救回父皇了。 “孤，亲自去迎战傅峤。”萧慎终于下定决心。 …… …… 傅峤和屠腾联手之后，势如破竹一路向北。 “恪王妃，朕的身体还能撑多久？”结束针灸之后，萧隍声音暗哑地问着顾长乐。 听着萧隍说话还有些含糊不清，但比之前已经好许多，顾长乐说道，“皇上请放宽心，臣妇会尽量治好您的病，您恢复的情况比想象要好。” 或许她低估灵泉的用处，每天灵泉给萧隍喝下去，他的身体的确恢复得不错。 萧隍摇了摇头，“多活一个月对朕来说没有意义，只要朕能够回到王都城，亲自向所有人证明不是傅峤掳走朕，这就足够了。” 顾长乐微微一怔，有些惊讶萧隍对傅峤居然这么信任。 他真的认为，傅峤将来就不会反了萧慎吗？ 毕竟萧慎已经是他唯一的儿子了，皇位肯定是传给萧慎的不是吗？ “朕见到傅峤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萧隍突然说道，“朕是看着他长大的，傅峤是个什么品性的孩子，朕心里清楚。” “他看似冷漠，其实很重感情。” “如果……他肯定能守住江山，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顾长乐心中压抑，萧隍说这话，好像有些奇怪。 “皇上，您别优思太多，过几天就要到王都城了，很快一切就恢复正轨。”顾长乐安危道。 萧隍闭上眼睛，“但愿如此。” 谁知，就在顾长乐安慰着萧隍的同时，萧慎又给傅峤安了一个下毒谋害萧隍的罪名。 这是打算将自己做的事情栽赃到傅峤的身上了。 与此同时，有些百姓不知详情，开始抵抗谩骂黑骑军，以为傅峤真的是要谋权夺位，要造反了。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顾长乐从药店回来，沿路都听到有百姓在辱骂傅峤，把傅峤当成忘恩负义，霸权夺位的无耻之人，一边骂傅峤，一边同情萧慎，以为萧慎就是对傅峤太宽容，才会有今日之下场。 这些百姓…… 虽然知道他们是被欺骗了，但听到他们骂傅峤，顾长乐还是觉得生气。 “只是几句传言，他们就忘记傅峤曾经是怎么保家卫国，如果没有傅峤和黑骑军在边境挡住敌人的入侵，他们还能安枕无忧吗？”顾长乐气得跟大长公主抱怨着。 大长公主示意顾长乐别生气，“你还有身孕，别动怒，免得将来生出一个暴脾气的孩子。” 顾长乐深吸一口气，“我就是听了觉得难受。” “萧慎打不过傅峤，又得知屠腾跟黑骑军汇合，他会出此下策也是正常。”大长公主早料到萧慎会做出这样的事，“你别忘了，他做这些事的所有前提，是认为皇上醒不来了。” 他们为什么如此笃定皇上醒不来呢？因为洛皇后和萧慎都清楚，被下药的萧隍要醒来太难了。 如果没有顾长乐，或许他们真的要如愿了。 “真相总会到来。”大长公主说。 顾长乐替她捏着腿，“早知道当初就不救他了。” 当初萧慎在青州命悬一线，还是顾长乐治好了他，没想到救了个白眼狼。 “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无耻，放低自己做人的原则。”大长公主说，“萧慎本来品性不算差，只是有些东西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顾长乐说，“明日就要攻入王都城，我先替您针灸一下，再用药酒泡脚，免得明日您的腿疾会支撑不住。” “好。”大长公主颔首，她明天一定要光明正大，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回到王都城。 护城军在王都城五里外挡住黑骑军，即使两年前萧慎已经增加护城军的人数，但论起打仗，谁都没有黑骑军的经验丰富。 何况还有屠腾的大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王都城就被攻破了。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城中的百姓居然拿着扫把铁锹挡在城门，不让黑骑军进入。 “誓死保护我们的王城，绝对不能让逆贼当上皇帝。” “保护太子。” “保护北国王朝……” 黑骑军有铁一般的纪律，不能伤害无辜百姓。 齐琰琮看着群情汹涌的百姓，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转头看向傅峤，“将军，怎么办？” “拿无辜百姓当保护伞，萧慎好本事。”屠腾骑着马走过来，露出一声冷笑，“你们黑骑军要是不忍心攻进去，那我来。” “不必。”傅峤淡声说，“萧慎要的就是我们不顾一切攻进去，到时候他就会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跟着乱起来。” “那怎么办？”朱勇问。 傅峤说，“我去回禀皇上。” 在营帐里休息的萧隍听到这个消息，扶着傅峤的手站起来，“扶朕出去，朕自己走进城里。” 在城墙上的萧慎见黑骑军裹足不前，总算放心下来。 看吧，有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更好用，傅峤自己定下的纪律，如今将他自己给束缚住了。 只要再撑三天，等其他大军前来支援护城军，那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就在萧慎得意的时候。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被搀扶着走了出来。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父皇？！ 萧慎瞠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被傅峤扶着走到阵前的萧隍。 怎么可能！父皇不但清醒过来，居然还能站起来了。 “太子，那……那是皇上？”洛国舅也傻眼了，洛皇后明明说把药给皇上喝下，怎么皇上没死还好好的。 不仅是他们两个惊住了，底下的守城军也都震惊地看着出现在对方阵营里的萧隍。 看萧隍被傅峤搀扶着的样子，不像是被软禁，也不像是被掳走啊。 “傅峤，你要挟皇上到阵前做什么？”萧慎大声地怒吼，抢夺先机不让傅峤争辩。 傅峤抬眸淡淡地扫了萧慎一眼。 “朕，在此，护城军统领何在？”萧隍说话的中气虽然不足，但声音还是能够让对方听到。 护城军统领抬头看向萧慎，脸上都是震惊。 “傅峤，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找人冒充皇上。”洛国舅灵机一动，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如果萧隍回到王都城，他们洛家跟萧慎都完了。 不如咬死那个人不是皇上，只是傅峤找人来冒充的。 反正找到一个相似的人，很容易的不是吗？ 萧隍抬眸看向自己的儿子，连看都不看洛国舅，“朕是真是假，太子看不出来吗？” “……”萧慎张了张嘴，却被洛国舅用力扯了一下。 “太子，如果这时候狠不下心，最终死的就是自己了。”洛国舅提醒道。 萧慎犹豫了，低头看着父皇。 “傅峤，你把真正的皇上藏到哪里去了？”洛国舅大声地叫道。 “放你娘的狗屁，你是太久没面圣认不出皇上，还是以为胡说八道就能隐瞒自己造反的事实。”屠腾没好气地破口大骂。 傅峤往前站了一步，郎朗开口，“洛皇后下药毒害陛下，令陛下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腿不能行，太子明知洛皇后所为，却一直装作不知，安心当你的监国太子，不管是为人子还是为储君，太子殿下，你能问心无愧吗？” “皇上能醒来，你是不是很惊讶？”傅峤冷眼看着萧慎。 “其实皇上早就醒了，在皇宫里的时候，皇上是清醒看着你和洛皇后如何密谋一切。” 萧慎的脸色猛地一白，脱口而出，“不可能！” “朕，并非傅峤掳走，而是傅峤将朕救出皇宫。”萧隍沉声地说道，“诸位若是迷途知返，今日之事朕不会追究，否则，朕会下令黑骑军强行破城，格杀勿论！” 那些站在前头的百姓虽然没见过皇上，但听这话好像不太对劲，再听到要格杀勿论，顿时都退缩了。 黑骑军的威名他们是知道的，要不是笃定他们不会杀害自己，他们也不敢站到前头来。 “吾等，皆听皇上号令。”傅峤单膝跪了下来。 这时，大长公主缓缓地走过来，跟着跪了下去，“皇上，我们送您回宫。” “大长公主……”如果刚才还有怀疑的，这时候在看到大长公主之后，便没人敢在怀疑皇上的真假了。 “恭迎皇上回宫。” 这时，朝廷的命官不知何时来到城外，全都跪下恭迎皇上。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帝撵 看到朝廷命官都出城恭迎皇上，萧慎便知自己大势已去。 他不明白，这些人平时都说他将来会成为一代明君，对他十分拥戴，怎么转眼他们就背叛他了？ “太子，快走，离开王都城，等……等时候到了。还能江山再起。”洛国舅叫道。 什么才是时候？ 萧慎了解自己的父皇，今日他带着黑骑军出现在这里，是已经心中有成算，他不会再将皇位给自己了。 沉重庄严的城门缓缓地推开。 护城军统领是萧慎的心腹，他抬头看向太子，想等太子的命令。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在傅峤和屠腾的大军面前，护城军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他们注定要失败了。 谁都没想到，皇上还会活着回来。 傅峤扶着萧隍的手走上帝撵，“皇上，臣送您回宫。” “将太子拿下，其他一干人等，就地正法。”萧隍面无表情地下令。 其他人，自然指的是洛家和其他造反的人了。 屠腾领命而去。 帝撵进入城门，萧慎魂不守舍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想要父皇能够转头看他一眼，但没有……父皇连看都不看他。 原来傅峤说的话是真的，父皇其实什么都知道了。 皇宫里，洛皇后还在焦急地等着前方的消息，其实她心中是认定萧隍不可能活着回来，但今日起来，她总觉得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正在发生。 “皇后娘娘……”宫女惊慌地跑了过来，“皇上，皇上回来了。” 洛皇后惊得将自己的指甲都掰断了。“你说什么？” “奴婢亲眼看到的，傅峤带着皇上还有大长公主回来了。”宫女叫道，“皇上……好好的，还坐在帝撵进城了。” “不可能！”洛皇后眼前一黑，恍惚地摇晃了一下。 她亲手将药喂进萧隍的嘴里，亲眼看着他喝下去的，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难道那顾长乐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吗？ “太子呢？”洛皇后急忙问道，害怕萧隍会杀了萧慎。 “皇上下命，让人押着太子回来了。”宫女说道，“国舅爷他……他被就地正法了。” 洛皇后的脸色一阵灰白，她知道他们是彻底完了。 “替本宫更衣。”洛皇后低声说。 穿上属于皇后的凤凰牡丹锦袍，洛皇后雍容华贵地向前殿走去。 她站在宫门外，远远看见皇上的坐撵在慢慢接近。 曾经的少年夫妻，一起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谁能想到他们最终是这样的结局。 恨吗？ 洛皇后曾深深地爱着萧隍，即使他也会宠幸其他妃嫔，但她知道，她在他心目中依旧是不同的。 直到他带回来明冉，那时候她才发现，她跟其他妃嫔在他心里都是同样的位置。 只有明冉才是特别的。 他虽然依旧将她当皇后敬重，心里却已经没有把她当妻子，如果不是她生了两个儿子，说不定萧隍要废了她，立明冉当皇后了。 再后来，是明冉的背叛逼宫，她差点死在明冉的手中。 即使是这样，萧隍居然没有恨明冉，依旧将她当心爱的女子，连她的女儿都要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 她的心，就是这样凉下去的。 既然萧隍不给她，她只能自己抢了。 只是抢输了。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皇后。”坐撵停下，萧隍抬眸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皇后。 洛皇后双手交叠举到头顶，“恭迎皇上回宫。” 萧隍沉默地看着她，他本来以为见到结发妻子后悔很生气，但他这一刻无比的平静。 只是还有些困惑，他需要问清楚。 “真有话要问皇后。”萧隍对傅峤说，“让朝廷百官在大殿候着。” 洛皇后抬头看向萧隍，又看向在坐撵后面，犹如斗败公鸡一般耷怂着脑袋的萧慎。 “皇上？”傅峤不放心让皇上跟洛皇后独处，有些不太赞同。 “无妨，如今她做不了什么。”萧隍淡淡地说，“你在外面候着即可。” 如今他醒来，局势已经完全逆转，如果洛皇后这时候再出手，那她跟萧慎也活不了的。 洛皇后最舍不得的是两个孩子，她知道萧慎的命如今是在傅峤手中。 帝后两人来到御书房。 “朕还能活着回来，让皇后失望了。”萧慎开口说道。 洛皇后笑了一声，“我终究不如明冉狠心。” 她还是念着一点旧情，没有下太猛的药，否则萧隍等不到顾长乐给他解毒了。 “朕自问不曾亏待你们母子，为何要这样做？”萧隍疑惑地问，他已经立萧慎为储君了，迟早天下是他的，洛皇后为何要急于一时。 “您真的信任我吗？”洛皇后问道，“你将明冉的女儿送到恪王府，又将怀孕的小采女送去行宫藏起来，不就是怕我容不下他们。” 萧隍怔愣了一下，“你竟是这样认为！” “难道不是吗？”洛皇后嗤笑一声，“我的确是恨明冉，她悔了我一个儿子，我不该恨她吗？” 更恨她抢了自己的丈夫。 “所以你要朕死？”萧隍难以理解洛皇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想你那么快死的，只是不想你再有机会立别的孩子为太子了。”洛皇后低声道，“我本来想过，好好妥善安排你行宫的那个小采女的。” “那采女与侍卫私通，早就在行宫被处死了。”萧隍无奈地说道。 洛皇后愣了一下，她后来眼不见为净，根本不想去打听行宫那个采女的事，根本不知她已经死了。 “朕已经下令处死你哥哥，至于洛家其他没有参与这次事件的人，朕会留他们一命，将他们逐出王都城。”萧隍平静地看着洛皇后。 “臣妾会自我了断，不劳皇上费心了。”洛皇后开口说道，“只求您放过两个孩子，慎儿一直不知我下药，他是个孝顺的孩子。” 萧慎的确还有一丝善念，只是他这个狭隘猜忌，不成大器，若是将北国交给他，只会加速他的灭亡。 “你们，为何对傅峤如此容不下？”萧隍不明白地问，“没有他，北国就任人鱼肉了。” 洛皇后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傅峤是不是你的孩子？” “……”萧隍沉默了片刻，苦笑一声，“他从来没想过要争皇位。”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洛皇后却当萧隍是承认傅峤是他的私生子。 果然，他还是偏心的。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萧隍从御书房走出来，在看到傅峤的时候，他终于放松强撑依旧的身体，虚弱无力地握住傅峤的胳膊。 “去议事大殿吧。”萧隍低声说。 “皇上，您先休息一下，其他事情等您好了再处理不迟。”傅峤担心萧隍的身子吃不消，本来就这几天才能够下地行走，今天已经强撑许久了。 萧隍摇头，他如果再躺下休息，怕是永远都起不来了。 今日能够撑这么久，还是他要求顾长乐帮他的，只有他和顾长乐知道，今日之后，他的身体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他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今日，也算是回光返照了。 “傅峤。”萧隍声音虚弱地问着，“小五好吗？” 傅峤低声道，“五公主很好，皇上放心，臣……会抚养她长大成人，到时候让她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朕知道你会善待她。”萧隍含笑点头。 如果换是萧慎，他肯定容不下小五。 傅峤将萧隍扶上坐撵，看着他苍老的脸庞已经透出死气，傅峤的心沉了下去。 来到议事大殿，所有人都静默地等着，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大病醒来的皇上，要如何处置如今仅剩的儿子。 二皇子自从上次叛变之后，已经失踪不见了，皇上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一个曾经要杀自己的皇子吧。 那太子殿下……好像也要谋权夺位啊。 两个成年的儿子都背叛自己，萧隍这个皇上也当得挺悲哀的。 萧慎的心情同样紧张，他不知道父皇会怎么处置他和母后，舅舅已经被处死了，父皇会放过他们吗？ 正想着，便看到傅峤扶着萧隍的手走进大殿。 徐徐老去的皇上慢慢地走进来，他身边是最依仗的臣子，可他们两个走在一起，竟然比跟萧慎还要像父子。 一个奇怪诡异的猜想在众人的脑海里涌起。 哪个皇上会这么信任一个异姓王，比对待自己的儿子还要好的，除非……那是自己人啊。 萧隍在帝位落座，他看着底下的儿子，大臣，还有皇室宗族，所有人都到了。 “朕是被恪王所救，这件事朕就不必再多说，最近坊间各种传言皆为有人故意为之，意为陷害恪王，更为了让朕永远不能回来。”萧隍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喉咙涌起一阵腥甜，他用力地咽了回去。 “萧慎。”萧隍抬眸看向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儿子，“褫夺太子封号，终身囚禁重夜宫。” “皇上……”底下的大臣一惊。 重夜宫，那是在王都城之外的一座行宫，以前是被废弃的妃嫔囚禁的地方。 皇上的意思……是要废弃萧慎了，那这个天下谁来继承大统。 萧慎似乎早料到这样的结局，他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久久无语。 萧隍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看着亲生儿子，眼眶一阵湿润。 是他没有教好两个儿子，如今只能……为他们留一个生路。 “大长公主，代朕宣读传位圣旨。”萧隍精疲力尽，他靠着龙椅，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第一千零六十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已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之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末乱，夙夜孜孜，为久远之国计……朕此生有两错，致国之危乱之中，愧见祖宗，朕已是年迈之人，幸寻回一子，朕亦愉悦。” “恪王傅峤，人品贵重，保家卫国，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 傅峤猛地抬头，“皇上？” 萧隍伸手摁住他的肩膀，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灼灼地看着傅峤。 “臣会护他们平安。”傅峤知道萧隍放心不下的是什么事，他心中悲痛，说出承诺。 听到傅峤的承诺，萧隍放下心中最后一点执念，看着傅峤露出一抹微笑。 “皇兄，皇兄！”大长公主悲恸地叫出声。 萧隍终于能安心离开了，他的手缓缓垂下，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闭上眼睛。 “父皇……”萧慎怔怔地开口，他做梦都没想到，到最后，居然是父皇亲自将皇位给了傅峤。 “皇上驾崩！” 在一片恸哭声中，萧慎无声地站了起来，目光怨毒地看着傅峤，“我不明白，他为何要将皇位传给你，你到底是谁？难道你是父皇的私生子吗？” “萧慎，皇上已故，望你谨言慎行，不要说出这种有损皇上私德的话。”傅峤冷冷地警告着。 虽然傅峤还没登基，但多年战场杀戮，早已经练就他身上威严肃杀的气势，当他沉下脸说话时，萧慎莫名感到一阵威压笼罩下来。 的确，比起他，傅峤更像一个帝王。 可他就是不甘心啊…… 明明他才是父皇的嫡长子，他才是太子啊。 “他宁愿将皇位传给一个异姓王，也不给我！”萧慎的语气充满恨意。 “你都要带兵拦阻你父皇进宫，还让利用百姓跟他作对，就你这样的不孝子，还指望继承皇位？”屠腾在一旁听得火大，忍不住开口骂道。 “不传位给傅峤，你能保住皇位吗？” 虽然这是事实，但萧慎还是心里不甘。 “将萧慎押下去，送往重夜宫。”傅峤沉声地下令。 朝代更迭，帝王换人，他们忠诚的对象也即刻变了一个人。 人总是要向强者低头的。 在座的每一位，没人能比傅峤更强了。 “吾皇万岁，万万岁。”大长公主带头行礼。 朝廷百官齐齐下跪，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傅峤张了张口，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被大长公主恳求的眼神跟阻止了。 如果他不接下这圣旨，北国只怕要乱起来的。 他转而看向顾长乐。 顾长乐双手一拢，俏皮地眨了眨眼，对他行了一礼，无声地说道，“吾皇万岁。” 傅峤深吸一口气，终于沉声地开口，“诸位平身，先按旧制举办先皇的丧礼吧。” “报……”突然，外面传来传信兵急切的声音。 “启禀王爷，周国大皇子周晏带兵攻打到城外了。” “？”傅峤一愣，“你说谁？” “周国大皇子，周晏。”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周晏在赶去泾河的途中，听说傅峤已经前往王都城，所以他改道走了更近的路，想要到王都城支援自己的大哥。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他感到王都城的时候，他大哥已经带兵进了王都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就……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还没当是来入侵的被包围起来。 没脸见他大哥了。 “大皇子，放下兵器，我们新皇有令，请你出宫。”一个副将骑着马走过来，警惕看着周晏身后的大军。 因为内乱，如今北国的边防都弱成什么样子，邻国的大军居然能直接来到他们王都城。 细思极恐！要不是现在四海升平，各国都是盟友，还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你们新皇……”周晏迟疑了，北国皇帝驾崩了？难道太子登基了，该不会他大哥出事了吧？“你们新皇是谁？傅峤在哪里？” “大皇子，虽然你是邻国的大皇子，但我们新皇的名讳，不是你随便能称呼的。”副将叫道。 “？？？”周晏瞪圆眼睛，什么！！！ “傅峤当上北国皇帝了？”周晏叫了出声。 “大皇子，请。”那副将已经不耐烦，虽然他们也很震惊先皇最后会将皇位传给傅峤，但仔细一想，似乎又是理所当然。 不管谁当上皇帝，似乎都无法镇住傅峤，还不如直接禅让皇位，还能保萧家一族性命。 既然是傅峤当了新帝，那他就不怕进城了。 周晏将手中的佩剑交给下属，“等我回来。” “大皇子，恐 有危险。”下属急忙阻拦。 “没事，傅峤是我大哥，他当皇上了，我还能有什么危险。”周晏笑道。 这话被北国的副将听到，顿时瞠圆眼睛，新皇跟周国的大皇子已经到了可以称兄道弟的地步了吗？ 周晏好奇地看着周围，没有血流成河场面，有的百姓还在照常做生意，看来傅峤破城时并没有遭遇太多的阻碍。 是要说萧慎太弱，还是他大哥已经到了一种变态强大的地步？ 其实没有谁比傅峤更适合当皇帝了，他肯定会是千古难得一见的明君，理智而强大，自律且勤勉，文武兼备，简直是个完人，他多想傅峤能够认祖归宗，当周国的皇帝。 没想到，被北国先皇挖墙角了。 好气啊！ 不过，老爹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他肯定更气。 “放开我，我是太子，你们竟敢这么对我！”来到宫门外，竟看到萧慎被人押着走出来。 周晏停下来，好奇地看着这位过气太子。 要不是萧慎太作死，嫉妒谁不好，偏要嫉妒傅峤，还不自量力要杀他，那也不会有今日。 “萧慎，你现在后悔了吧？”周晏含笑地问道。 “你是谁？”萧慎问。 “周国的大皇子周晏。”周晏回答他，“要不是你的愚蠢，傅峤怎么会当上北国的皇帝，你要是真有本事，应该把他逼回周国的，我们周国肯定举国欢迎，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做错什么吗？” 萧慎闻言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错了吗？ 为了自己心底龌蹉见不得人的心思，他想要傅峤死，结果……他连快要到手的江山都葬送了。 他比任何人都蠢。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皇宫已经挂上白幡，到处一片哀戚素白，隐隐似乎还听到有哭灵的声音。 周晏被带到养心殿等待，傅峤还在处理丧礼后续事宜，之前萧慎造成的麻烦也全都需要解决，暂时还没空过来见周晏。 顾长乐无所事事，送大长公主先到后宫休息，便来见周晏了。 “大嫂……”周晏等了半天，终于见到熟人，差点感动哭了。 “听说你带兵围攻王都城？”顾长乐秀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晏。 “不是啊……”周晏一脸委屈，“我是来支援大哥的，不是来围攻王都城的。” 顾长乐自是相信周晏不会做这种傻事，但支援傅峤这件事听起来也很不可思议，“你这一路走来，都没人拦住你吗？” “有的……”周晏小声说，“我有大哥给的令牌，我说自己的是黑骑军的。” “……”这北国的各处边防实在很不行啊。 “你找到思念了吗？越王那边的都解决了？”顾长乐问道，她最担心是周思念会不会被越王抓回去。 “思念在半道就跟我们遇上了，周荣那废物根本不够打，别看有五万士兵，一上战场乱成沙，一个个都想争功劳，什么排兵布阵都不会，就这样的军队，周荣还想夺天下，愚不可及。”周晏说了他们遇到越王之后的事情。 “……思念先回闽地了，薛小将军带着周荣回京都，我这不是来支援大哥，本来想先去泾河，没想到你们已经出发了，我还是没赶上你们。” 听到思念已经没事了，顾长乐也放心下来。 她一直觉得越王不成气候，没想到比她认为的还没用。 “那就好，她现在回闽地也对，那边肯定需要她去稳住大局。”顾长乐说，她还担心在那边的母亲和师父呢。 “放心吧，她还让我跟你说，她会照顾好齐神医和玉夫人的。”周晏说。 顾长乐说，“傅峤现在还有很多事忙，你先让外面的士兵退到城外去吧，你正好等他登基大典过了再回去。” “大哥真的……当北国皇帝了？”周晏一脸的失望。 “是啊，真是意想不到。”顾长乐也只有一声叹息，跟萧隍相处那么久，她虽然心中有猜疑，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那天萧隍和她的谈话，其实已经是一种示意吧。 “大哥要是想当皇帝，那……”回周国不好吗？ 顾长乐瞥他一眼，他只好将后面的话咽回去。 周晏看着顾长乐已经隆起的小腹，惊喜地问，“我马上要当叔叔了？” “是呀。”顾长乐笑着点头。 “父皇知道肯定很开心。”周晏小声说。 刚说完，就看到傅峤一身素服从外面走进来。 周晏站起来，笑咧咧地看着他，“大哥。” “越王的事解决了？”傅峤进来便问道。 “小事情，解决了。”周晏笑着说，“大哥，你要是不乐意当北国的皇帝，那就别当了，咱们回周国？” 傅峤瞥他一眼，“你打什么算盘？” 周晏摸了摸鼻子，“没有，我就是觉得不能委屈您。” “先去退兵，有什么事晚些再说。”傅峤对周晏道。 “好咧。”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北国众人得知周国皇子并没有真的要攻城时，大大地松口气，但一想到周国的士兵能够如入无人之境一样来到北国，他们还是觉得背脊发凉。 更觉得萧慎监国的这段时间，北国各方面都是前所未有的堪忧。 希望新帝能够带着北国走向一个新的鼎盛时期。 周晏去安置他的士兵了，傅峤和顾长乐总算有一会儿独处的时间。 傅峤摸了摸顾长乐脸颊，发现她这两天瘦了一点，“好好休息，这几天我会很忙，你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顾长乐亲了亲他的手指，知道他接下来除了要忙登基典礼，还有萧隍的丧仪要好好操办，又要收拾萧慎留下来的烂摊子。 她只要想想都替他觉得累。 傅峤是挤时间过来见周晏的，现在他又要回前殿去继续忙了。 他叹了口气，希望尽快忙完，可以有时间陪她。 “快去吧，我去看望大长公主。”顾长乐说。 傅峤深深地看她一眼，“有什么事吩咐宫人去做就行，别总是自己去动手。” 顾长乐笑出声，“好，我知道了。” 虽然是这样交代，可傅峤还是不放心，三步一回头地看着顾长乐。 “我又不是小孩子。”顾长乐笑道，和他摆了摆手，先转身去后宫找大长公主了。 大长公主在慈宁宫的偏殿休息，可心里感伤着皇兄的离世，到底是难以入眠。 “大长公主，恪王妃……来了。”宫人回禀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恪王已经是新帝了，可封后的圣旨还没有下来，对顾长乐的称呼便有些让人不好拿捏。 虽然知道恪王妃将来必定是皇后，但没有过明路，还是不敢直呼。 “昭昭来了。”大长公主强行打起精神，看向从门外走来的顾长乐。 “大长公主，瑢儿也在这儿？”顾长乐诧异地问，看到一旁长榻上，萧瑢蜷着身子正沉沉地睡着。 “在这儿哭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收住眼泪，这会儿刚睡着。”大长公主放轻声音，不忍心吵醒萧瑢。 顾长乐心疼地叹息，“谁遇到这样的巨变都难以接受。” 大长公主拉着顾长乐坐到身边，“那你呢？该是皇后娘娘了。” “……”听着还是别扭，感觉不像是在称呼自己，顾长乐并没有马上就要当皇后的那种紧张和期待。 “其实皇上并非没得选择，为何要让傅峤继承大统。”顾长乐轻声问道，她并不觉得傅峤想要这个皇位的。 大长公主说，“萧慎狭隘多疑，就他监国这些年，便已经任人唯亲，冷落有功之臣，听不进良言劝谏，若是将北国交到他手里，护不住这个江山不说，还会连累萧家满族，皇兄他是……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傅峤不会对萧家赶尽杀绝，也能容得下萧慎。” 顾长乐没想到萧隍想得那么长远，还这么信任傅峤。 “其实……若是让公主登基，傅峤也是愿意辅佐左右的。”顾长乐低声道。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大长公主听到这么话，抬眸看了背对着她们的萧瑢一眼。 “帝王不好当，皇兄深有体会，傅峤理智强大，是最适合的人选了。”大长公主道，“事情已定，其他可能性都不必再说。” 顾长乐点了点头，说的也是，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了。 “等皇兄的丧仪结束，我就回公主府，这些天让御医替我针灸就行，你还怀着孕，奔波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大长公主对顾长乐说道。 “那可不行，好不容易才让您的腿疾好一点，我若是再放手不管，岂不是又要反反复复。”顾长乐立刻摇头，“明日我当大姐进宫，她也跟着师父学了医术，有她照顾您，我才能放心些。” 都要一年没见过顾思君了，不知如今过得怎样。 大长公主知道顾长乐说的是如今第一医院的医女顾思君，也是在王都城有些名气的女大夫了。 “好。”大长公主轻轻颔首。 顾长乐说，“大长公主，我还有别的事要解决，晚些再来给您针灸。” “你好好休息，旁的不重要的事，就让别人去做。”大长公主皱眉道。 “我知道。”顾长乐道。 待顾长乐一走，大长公主才轻叹一声，“你能装睡多久，早晚是要见面的。” 萧瑢坐了起来，眼睛还含着泪水，“姑母，我知道不是恪王和昭昭的错，是皇兄……我就是心里难过，本来还好好的，父皇就驾崩了，皇兄和母后都要被禁锢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从小是被父皇和母后宠着长大，两个皇兄对她也宠爱有加，本来平平顺顺的人生，突然就变成这样，她就算能接受傅峤替代皇兄成为皇上，可心里那道坎还是迈不过去。 “你母后……”大长公主想了想，终究不忍心说出皇上是被洛皇后下毒害死的真相，“她已经有最好的去处，你父皇对她很仁慈了。” “傅峤真的会放过他们吗？”萧瑢问道。 “你相信你父皇吗？”大长公主反问。 萧瑢点了点头。 大长公主说，“那就相信你父皇的选择吧。” “我……我想去见一见母后。”萧瑢说，她还有许多话想问清楚的。 “好，我让人带你过去。”大长公主颔首。 以萧瑢如今尴尬的身份，想要自己去见洛皇后，那些宫人未必肯放她进去的。 萧瑢感激一笑，“姑母，你相信傅峤真的……从来不想要造反吗？皇兄那么对待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瑢儿，你认识恪王这么多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当清楚，他若真要造反，轮不到萧慎镇压他了。”大长公主说道。 “那……他该不会真的是我父皇流落在宫外的孩子吧？”萧瑢问出最大的疑惑。 只有这个理由，她才觉得父皇会将皇位传给他。 大长公主说，“我不知道，只有你父皇是知情的。” 所以，这是个永远无解的秘密了。 只要傅峤不说，就让大家去猜测吧。 萧瑢觉得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便打算去看望洛皇后。 大长公主拿了自己的令牌，让笑儿带着萧瑢前往。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洛皇后见过萧隍之后，就被彻底软禁在凤仪宫，她身边伺候的宫人都被换了生面孔，这些人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不管她问什么，他们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外面……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形？ 萧隍会怎么对待萧慎，难道真的要舍弃多年的父子之情，立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为帝吗？ 她等啊等，等着一个让她能看到希望的消息。 直到丧钟响起。 “终于死了……”洛皇后心中一片空凉，“死得真不是时候。”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窗边，听着若隐若现传来的哭声，她哭不出来了，对于萧隍，她所有的感情都消耗光了。 只是，真正得知他死了，她却没有想象中的解恨和高兴。 相伴这么多年，他们终于还是走向决绝。 她在等，等着外面的人来接她出去。 萧隍驾崩，她已经是太后了，什么禁锢都不算了。 可是，等了许久，居然都没人出现，外面的人依旧不跟她说话，更不允许她走出凤仪宫。 “母后。” 洛皇后猛地转头，看到女儿，她脸上一喜，“瑢儿，是不是你皇上登基了？” “……”萧瑢神色哀伤，母后听到丧钟的吧，她见到自己的第一句，居然不是关心父皇，而是担心登基的人不是皇兄。 “不是他！”洛皇后脸上涌起恨意，“他竟真的这样做，他把皇位传给谁了？傅峤吗？” “本宫猜得没错，傅峤就是他的野种。” 萧瑢诧异看着彻底癫魔的母后，她的母后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端庄而优雅，什么时候竟变成这样……疯狂的。 “母后，父皇的死，跟您有关系吗？”萧瑢问道，明明之前父皇在顾长乐和齐归一的医治下已经好了许多，为什么他们离开王都城，父皇的就突然发病了。 “你放肆！这是你该问的吗？”洛皇后震怒地问。 看到洛皇后的神情，萧瑢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父皇将皇位传给恪王了，如今恪王才是新帝。”萧瑢突然放下心中介怀。 她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洛皇后冷笑，“你父皇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他一直就偏袒傅峤，其实傅峤就是他的野种！瑢儿， 你要帮你皇兄，我们要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母后，你清醒一点。”萧瑢哭着叫道，“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为了保住皇兄，为了让您让我能够有平稳的余生，您怎么不明白他的苦心，您那样对他，他驾崩之前还留着您的命，这是父皇的慈悲了。” 啪—— 洛皇后一巴掌打了过去，“孽障，你还是不是本宫的女儿，是他辜负本宫，本宫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你们，你白眼狼，居然为傅峤说话，你以为傅峤会放过我们吗？” “母后……”萧瑢哭得不能自已，她捂着脸，难过又伤心地看着与从前判若两人的母后。 “滚！本宫不想见到你。”洛皇后将萧瑢赶出去，“你去跟傅峤说，本宫不想留在这里，慎儿去哪里，本宫就去哪里。”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萧瑢哭着从凤仪宫离开，洛皇后怔怔地看着女儿的背影，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这样也好，至少瑢儿跟傅峤的关系，她依旧能够过得很好，不会被她和萧慎影响了。 很快，便有人将洛皇后和萧瑢的对话传到顾长乐的耳中。 顾长乐正在安排着宫中妃嫔的去处，忙得眼花缭乱的，听到这个消息，她沉默了一下。 “将洛皇后送到重夜行宫吧，便说这是我的意思。”顾长乐道，其实她还是宁愿相信，洛皇后在对萧隍下毒的最后一刻，还有一点心软了。 不然以那药的毒性，萧隍撑不到那么久。 只是……明明相伴多年的少年夫妻，为什么就变成这样？ 两个人的感情真的不能长长久久，是不是每个当皇帝的人，每天面对那么多诱惑和新鲜，最终都会变心呢？ 顾长乐意识到自己有些钻牛角尖，赶紧摇了摇头，傅峤就算当了皇帝，他还是傅峤，不会变的。 “公主呢？”顾长乐问道。 “公主在御花园……” 顾长乐放下手中的册子，“就按照皇上的意思，将宫中的太妃们都移送行宫，这几日她们还要留在宫里哭灵，让人将行宫先准备好了，别怠慢她们。” “是。”宫人开口应下。 顾长乐往御花园走去，远远就看到萧瑢站在莲花池旁边发呆。 “瑢儿。”顾长乐走过去，轻声地叫道。 萧瑢飞快抹去脸上的泪水，转头看向顾长乐，“昭昭……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皇后娘娘？” “你我之间一切都没变，不必介意称呼。”顾长乐来到她面前，看到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去见过娘娘了？” “昭昭，我想不明白，母后为什么会这样。”萧瑢哽咽着道。 “大概……是明贵妃那件事，让她心理病了。”顾长乐说。 萧瑢愣住了，“心理……也会生病吗？” “我师父说过，一个人受到很大的刺激，容易心理生出抑郁，如果没有找到方法排解，那就会困到自己的局限中，害怕失去的，便会使用任何手段去夺取。” “这不能怪娘娘，她也控制不住自己。”顾长乐只能这么说安慰萧瑢。 萧瑢说，“昭昭，恪王他……真的会放过我母后跟皇兄吗？” “当然，这是他答应你父皇的。”顾长乐立刻说，“你也能继续住在宫里，依旧是尊贵的公主殿下。” “我……”萧瑢没想到顾长乐竟是这么宽容，“我不想住在这里了。” 顾长乐说，“那你想住哪里？想要在外面建公主府也行。” 萧瑢道，“再说吧，等父皇的丧仪结束了，我再想一想。” “瑢儿，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你和萧慎虽然是兄妹，但其实也有很多的不一样。”顾长乐低声地说，“不要自责，皇上在回王都城的路上，最放不下的其实是你跟……” “小五吧。”萧瑢笑了笑，“我知道的。” 她是恨明贵妃的，但小五是她的妹妹，又那么小，恨也恨不起来。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萧隍的丧仪结束，洛皇后和萧慎都已经被送去重夜行宫，没有傅峤的同意，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王都城了。 顾长乐也终于腾出时间和精力到恪王府处理后续安排。 如今傅峤和她是不可能再到恪王府住下，这边的仆人多数是一直跟着傅峤的，还要将他们安排到其他地方去当差。 她在宫里也没有得用的宫女，之前跟着她的都要一并带进宫。 “先这样安排吧，你们进宫伺候陛下不合适，想来你们也不愿意做宫人的。”顾长乐对着府里的小厮下人们说道，“陛下在各地都有产业，你们都是跟他多年的人，陛下信得过你们，我自然也信得过。” “娘娘如此安排，已经是对小的们十分看顾，我们……感激不尽。”李总管已经是有两个孙子的人，正是颐养天年时，虽然他是舍不得公子，但公子已经是皇上，他是没福分继续伺候了。 顾长乐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丫环，“灵玉你们几个要跟我进宫，还是希望我替你们先找一门亲事，或是有别的去处，都可直言跟我说。” “奴婢要伺候娘娘的，娘娘别赶我走。”灵玉急忙说道。 湖湘和湖绿也从青州来了，她们本来就是傅峤安排保护顾长乐的，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进宫。 唯有红缨，顾长乐还没问过她的意思。 红缨本来是暗卫，后来被傅峤安排在顾长乐身边，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她早习惯了，现在让她离开顾长乐，也不知道去哪里去做什么。 何况，顾长乐又有孩子了，她哪里放心离开。 于是，红缨也留了下来。 待恪王府的人事都安排妥当，顾长乐才终于松口气。 她扶着腰肢站起来，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现在行动都没有以前灵活了，真是奇怪，她完全想不起上一世怀孕是什么样子，那时候整个人浑浑噩噩，整日只想跟顾瑾一较高低。 时隔经年，她如今看待上一世，就如同看待他人的人生，再也不会觉得意难平。 因为，她所有的不甘和缺憾，都有傅峤和未来的孩子替她弥补了。 “娘娘累了。”红缨扶着顾长乐的手到软榻躺下，“过些天还有登基大典，您得好好休息。” 想到还有繁复的登基大典，顾长乐叹了一声，她到时候要陪在傅峤身边，最近试穿到时候要穿的衣裳，真是沉重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大姐姐呢？”顾长乐想起还住在恪王府的顾思君，怎么一整天都没见过她。 “第一医院那边最近病人比较多，大姑娘一大早就去第一医院了。”灵玉在旁边回道。 “那我睡一会儿，正好等等她。”顾长乐是知道第一医院如今有多忙的，并不让人去催促顾思君。 见顾长乐疲惫的样子，红缨示意其他人都安静地退了下去。 顾思君回来看到顾长乐沉睡的样子，悄悄替她把了脉。 “我去煮点燕窝粥给她，一会儿醒来能喝。”顾思君对红缨低声说道。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顾长乐这一睡就到了黄昏。 “醒啦。”顾思君坐在旁边，手里端过来一碗燕窝粥，“加了些补胎气的药膳在里面，你先喝几口。” 顾长乐睡得沉，现在还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大姐姐。”顾长乐笑着将头靠在她的肩膀，“最近有点累，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你累归累，总得想想自己。”顾思君无奈地说。 顾长乐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嘻嘻地说道，“这孩子心疼我，平时都不怎么闹腾。” 除了有时候晚上会在肚子里踢来踢去的，其他时候都挺乖。 “快把粥喝了，我亲手煮的呢。”顾思君笑道。 顾长乐觉得肚子是有些饿了，接了过去一口一口地吃着，“幸好有你，不然第一医院怕是要开不成了。” “别这么说，我还感谢幸好你让我去第一医院，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可以期待的。”顾思君笑着说，这不是客套话，她是真心这么想的。 和离之后，她本以为自己最好的去处就是绞了青丝常伴青灯，是顾长乐给她第二种选择。 不依靠男人，不依靠家里，她也能够有自己的人生。 “以后我在宫里，更加难以管顾到第一医院了。”顾长乐说，“大姐姐，你想回京都城吗？” “你便是赶我回去，我都不想回去。”顾思君笑着说，“我已经时常写信回去，祖母和母亲知道我过得好，她们也能放心，至于其他的，这样就好了。” 顾长乐说，“那段弘呢？” “……”顾思君面颊微微一红，没想到顾长乐会提到他，而且似乎已经知道他们的事。 “我想段弘是愿意这样一直在你身边照顾的，但如果你们能够有光明正大的身份，我想会更好。”顾长乐说，“就看你怎么选择。” “我配不上他，我是和离之人，他……”顾思君咬了咬牙，想到段弘娶别的女子为妻，她心里便觉得难受。 顾长乐说道，“大姐姐，你很好，你善良秀慧，温柔宽容，这世上只有配不上你的人，没有你不配的男人，段弘是有眼光，他喜欢你是他的福气。” 噗嗤—— 顾思君笑出声，“在你眼中，我简直没有不好的了。” “那当然。”顾长乐笑道，“我想到时候给你们赐婚，这样一来，别人不敢看低你们，京都城那边也不会找你们麻烦，你愿不愿意？” “你问我做什么，怎么不去问段弘。”顾思君红着脸叫道。 顾长乐说，“段弘他哪有敢不同意的，他求之不得呢。” “赐婚就不必了，免得太招摇了。”顾思君小声地说，“这件事……我自己不好写信回去，昭昭……” “自然是交给我了。”顾长乐笑起来，顾思君能够放下过去接纳段弘，这自然是好事。 “还有一件事，段弘本来是京都城禁卫军的副统领，如今来了北国，重新找差事了吗？”顾长乐问道。 顾思君摇头，“他一直在第一医院帮我。” “那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到到宫里担个差事。”顾长乐见过段弘救流民和百姓，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金乌西坠，顾长乐才乘坐着马车回到宫里。 “娘娘，陛下在前面等您。”宫门处，傅峤一身五爪团龙的白色锦袍，他站在坐撵的旁边，清雅俊逸，自成一幅美丽的风景。 顾长乐扶着红缨的手下车，笑盈盈地看着他，“今日不忙吗？怎么在这儿呢。” “等你。”傅峤眼中的寒意在看到顾长乐的瞬间便融化了，点点暖意漾开，他上前握着她的手，“有点凉。” “我去恪王府处理事情，不是跟你说了吗？”顾长乐无奈地说。 “嗯。”他只是奏折看完之后想起她，到养心殿后面一看，发现她不在，心里便一直空空的。 顾长乐挽着他的手，“后宫的太妃们都搬走了，你现在可以陪我去御花园了吧。” 旁边的宫人见到傅峤居然这样宠爱纵容顾长乐，心中暗暗吃惊，平日他们见到的傅峤都是冷漠沉默，脸上几乎没有见过一丝笑容，大家都认为新帝是个生性冷情的人。 没想到……他对着顾长乐的时候，又变成另外一个人。 看来这位即将成为皇后的顾长乐，绝对不可小看啊。 “你不想住在凤仪宫吗？”傅峤低声问道，他今天听说顾长乐让人修葺的是明辰宫，并非历任皇后住的凤仪宫。 “心里还有些别扭，我去明辰宫看过，格局丝毫不逊色凤仪宫，而且就在凤仪宫的东面，我看着就喜欢。”顾长乐说道。 傅峤点了点头，她喜欢就好，“我让人将凤仪宫的牌匾摘了，既然你不住，那宫里就没必要有凤仪宫了。” 顾长乐嘟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让别人住吗？你还想要有别人住在后宫？” “别胡说。”傅峤眼中闪过笑意。 “对了，今天我问过大姐姐了，段弘如今没什么差事，就在第一医院帮忙，你若是要给他差事，不如召他进宫问一问。”顾长乐说。 傅峤颔首，“好。” 他一手抚摸着顾长乐的肚子，“今天踢你了吗？” 昨天半夜她被肚子里的孩子闹腾醒了，他见她连睡都不舒服，心疼得不行，要不是这孩子打不到，他都想揍他一顿了。 “就轻轻动了几下，大概是昨天踢累了。”顾长乐笑着说。 “昭昭，我想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进行封后大典。”傅峤低声道，“不然你太累了。” “那再好不过了。”顾长乐一想到给皇后的冠服又沉又重，她现在都觉得头皮发麻。 最重要是，她肚子都这么大了，穿上也不好看。 她才不要呢。 “我让人去接齐神医和岳母了。”傅峤说，昭昭就要生产，若是有他们两位长辈在，他的心能安稳些。 “也不知思念如今把闽地重新振作起来没有，傅哥哥……”顾长乐拉着他的袖子，还没说话就被他打断了。 “没有我陪着，你不能去闽地。”傅峤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一句话就否决了。 “……”顾长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都还没说出来呢。 第一千零七十章 登基大典之后，北国改年号为纪元年。 朝廷各个部门的运作也渐渐走上正轨，人最擅长遗忘，大家以最快的速度适应新君，前尘往事，那些曾经在朝堂上跟傅峤针锋相对的官员，如今都恨不得傅峤能够忘记曾经的不愉快，以前看傅峤不顺眼的地方，现在看着哪里都是好的。 就算不好也不敢说出来了。 新帝只需为先皇服丧二十七天，朝臣一百天内不得作乐嫁娶，但新帝没有这个限制。 特别是如今皇后之位未正式立封，后宫各个妃位都空虚，这就难怪有些人要动心思了。 虽然傅峤有明媒正娶的妻子了，但谁说皇后就一定要是顾长乐呢？ 当初刘秀不也没有立阴丽华为皇后么。 “皇上，如今先皇的丧期已过，如今后位空悬，不管是对于天下还是后宫，后位都尤为重要，望皇上早日立后，填补后宫空缺。”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大臣站了出来，拱手向皇上谏言。 傅峤冰冷的眸子向下一瞥，说话的大臣已经是三朝元老，还曾经是先皇的帝师王立宪。 王家乃是百年世家，势力在北国已经是根深蒂固，难怪他敢开口跟傅峤说这话。 “朕的皇后有孕在身，此时不适合进行封后大典，待皇后生产之后，再补大典。”傅峤淡淡地说道。 看来皇上果然是想立顾长乐为后的。 虽然顾长乐并没有什么错处可挑，可她是周国女子，将来当了皇后，对他们这些世家并无利益。 “皇上，立后立贤，顾娘娘虽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但皇上如今身份不同，您已经是北国皇上，而顾娘娘确是周国册封的公主，将来若是诞下皇子，周国女的儿子岂不是占了嫡长子的身份……” “王立宪。”傅峤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朕，也是周国人，要不，你把朕也换了？” 这些所谓的世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借口理由都能找出来，见他还没正式立后，居然还敢打起皇后之位的主意。 傅峤心里清楚，虽然百官是见证了萧隍传位给他的，但他们这些人，从以前就看不惯自己，如今他成了皇帝，他们同样认为可以像以前一样，以家族势力要挟皇权。 “臣不敢！”王立宪惊得急忙下跪，“臣对皇上一片忠心，求皇上明鉴。” “朕的皇后只有一个，立谁为皇后，将来立谁为储君，那都是朕的家事，你们连朕交代的差事都办不好，就想管到朕的家事上，谁给你们的胆子？”傅峤目光冰凉，从那些蠢蠢欲动要出来支援王立宪的官员脸上一扫而过。 那些人脸色微变，低下头收起小心思。 “臣认为皇后娘娘与皇上相知相携，又曾经共患难，乃是天下难得一见的伉俪，臣不认为皇后娘娘出身周国侯门之家有任何不妥，请皇上早日立后，也省得有些人心存幻想。”屠腾拱手说道。 王立宪沉着脸看向屠腾，“屠将军，你这话意有所指，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屠腾冷笑一声说道。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被屠腾一打岔，王立宪还想趁机提议选秀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在傅峤说出散朝后，他跟后连几位同僚对视一眼，只能等下次再找机会提出来了。 朝堂上的争执最终还是传到顾长乐的耳中。 顾长乐正在跟萧瑢说话，萧瑢想要搬出皇宫，之前她的公主府已经在修葺，如今也都差不多了，她可以搬到公主府去住。 听到灵玉说完外面传来的消息，顾长乐只是笑着一挑眉，早就猜到以王家为首的世家会找各种理由要傅峤立妃立嫔，没想到他们野心不小，居然还要她让出皇后的位置。 “王立宪是仗着自己年纪大，皇上不会拿他如何，所以才出来说这些话吧。”萧瑢冷笑一声。 这些人还以为是以前，能够随便拿捏住皇权，他们忘记傅峤根本不是能够轻易左右的人了吗？不然当初他们就不会跟傅峤对立那么久了。 “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顾长乐笑着说，并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你跟皇上经历那么多事情，当初要不是你的坚持，亲自去将皇上找回来，还不知如今是什么际遇。”萧瑢低声地说道，“他们凭什么这时候要抢走你应有的尊荣。” “因为……”顾长乐笑了一下，“他们在我身上得不到利益吧。” 世家所求无非都是长期的利益，他们跟傅峤早已经有偏见在先，也深知他们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左右帝王的意见。 他们的希望在未来的储君身上。 而她并非这些世家出身的人，将来生下如果是皇子，还是嫡长子，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这样一来，他们又会失去扶持储君的从龙之功。 世家之所以能够昌盛，除了自身的底蕴之外，靠的就是和皇权密切的关系了。 “就算如此，他们也不该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萧瑢沉着脸说道，这种赤裸裸想要揽权的吃相，也太难看了。 王家与她还算有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呢。 “这有什么稀奇的，不用在意。”顾长乐摆了摆手，根本不放在心上。 王立宪说这样的话，傅峤没将他扔出去，已经算是给他老人家面子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你就不怕万一……皇上被群臣逼得没办法，妥协了呢？”萧瑢还是替顾长乐觉得担忧的。 再多的情深意重，也经不起岁月的磨灭。 就像她的父皇和母后，不也曾经少年夫妻彼此共患难过吗？明冉出现之后，父皇渐渐就忘记母后的存在，到后来形同陌路…… 她已经不信感情能够抵挡权势的诱惑了。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傅峤……”顾长乐微微一笑，“我是相信他的。” 萧瑢说，“就算你现在相信他，也要为自己多做打算才行。” 顾长乐笑着道，“我会的，不过，今日才是开始，我若凡事都要计较争夺，那日子过得未免太苦了。” 她都已经当皇后了，不是该好好享受生活吗？ 特别是她跟傅峤成亲之后一直分分合合，接下来她只想跟他好好过日子。 谁敢来破坏他们，那就试试。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萧瑢离开没多久，傅峤就到明辰宫了。 顾长乐一看到他就知道他的心情不好，看来多半是因为早上王立宪提出来要立后的事。 “今天早上没什么事做，这是我绣的，你看看。”顾长乐将一对小鞋子放到傅峤的掌心，让他看一看她的杰作。 还没有他手掌大的鞋子袖珍可爱，就是上面的图案，他有点没看出是什么。 “这是……猫头？”傅峤打量半天。 “虎头鞋！这是虎头鞋！给你家孩子出生的时候能穿的。”顾长乐气呼呼气抢过来，“哪里是猫了，明明就是很威风的虎头。” 说是猫已经是他发挥极致的想象了，傅峤被逗得一笑，“嗯，虎头鞋，很好看。” “这一听就是在敷衍我。”顾长乐哼道，“我明天还要绣小肚兜呢。” “这种事让别人去做就行了，你别伤了手。”傅峤柔声说，看着她越来越大的肚子，他现在每天睡觉都提着心，怕自己不小心压着她，更怕她要生的时候会太痛了。 顾长乐说，“别人都是担心伤了眼睛，你居然是让我别伤了手，你是觉得我不会做女红咯？” 孕妇的情绪……都是这么千变万化吗？ 傅峤小心翼翼地哄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针灸那么厉害，怎么不会女红，就是想让你多休息。” 顾长乐噗嗤一笑，“谁说你的嘴不甜的，简直甜出蜜了。” “故意逗我的？”傅峤低声笑着，将她环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独特的香味，“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顾长乐以为他要说今天早朝的事。 “齐神医和岳母已经到了，我将他们安排住在恪王府。”傅峤低声说，虽然他们不可能再回去住恪王府，但王府依旧是留着的。 玉銮和齐归一回来，正好住在王府里。 “我娘有自己的住处，就不必住在王府里了。”顾长乐说道，“他们都不是爱应酬的人，你让他们住王府里，反而平添许多麻烦。” 傅峤仔细一想，觉得有些道理，“就算他们不住在王府，这次回来，还是免不了应酬。” 他们是顾长乐在王都城的娘家人，多的是人想讨好巴结，不应酬也是得应酬的。 甚至说不定有些人还会在玉銮的身份上作文章了。 只要想到现在有些人阴森森地躲在角落，意图要攻击伤害顾长乐，傅峤心底便涌起一股想要杀人的戾气。 “我看当皇上也不轻松，你都别以前瘦了。”顾长乐说道，他们每天见面的时间还比以前少了。 傅峤说，“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就可以多陪你。” 顾长乐挽着他的胳膊，“那先陪我去御花园走一走吧，我都坐半天了。” “好。”傅峤含笑点头。 “你也别把今天那些人的话放心上，下次他们若再哔哔赖赖，我就给他们一点教训。”顾长乐笑嘻嘻地说。 傅峤看着她依旧灿烂明媚的笑容，心中的不快也烟消云散，“嗯。” 有她在身边，他才能觉得安心愉悦。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下朝之后，王立宪来到城外河边的一艘画舫，里面赫然坐着七八位锦衣男子，这些人全都是王都城称得上名号的世家家主。 以前每逢改朝换代，几乎都是他们世家为主导，只要他们几家联手想要扶持的人，从来没有不成功的。 只有傅峤是例外…… 本来他们是笃定萧隍会将皇位传给萧慎，为了避免被傅峤直接破城，到时候他们落下个造反的罪名，这才先带头恭迎萧隍的。 后面发生的事，完全不在他们的控制了。 这么多年来，世家跟傅峤的恩怨不少，虽说不至于结下什么大仇，但彼此看不顺眼是真的。 他们世家以前看不起傅峤这个异姓王，认为他只是会打仗，将来没了军权，也就什么都不是，所以从来没想过要拉拢关系。 现在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王老来了。”众人纷纷起身，对着王立宪行了一礼。 “大家都坐吧。”王立宪示意了一下，大家在位置上又坐下来。 王立宪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这才沉声说道，“今日朝堂上的事，大家都见到了，有什么看法？” “怕是不好对付。”谢峰尧叹了口气，“那位是铁心要立顾氏为后了。” 以往的皇后之位，大多出自世家，顾氏虽然也是出身名门，但她是周国顾家的嫡女，跟北国世家关系不深。 “皇后之位是别想谋划了，但是贵妃和其他妃位，我们倒是可以争取。”李丛光摸着下巴，“王老，您觉得呢？” “李大人说得对，后位谋划不得，还有其他位置，只要进宫能够生下子嗣，将来我们就有机会。”王立宪低声说，“皇后又如何，如果将来……也空有个位置，实权还是能够在他人手中。” 感情和新鲜感都会过去的，皇上又是血气方刚的男子，若是见着其他年轻貌美的女子，难道会不动心吗？ 当初洛皇后跟皇上还不是一样少年夫妻，结果明冉的出现，洛皇后立刻就被抢了风头。 如果不是明冉自己野心太大，说不定如今什么局面。 “就算要送各自姑娘进宫，那也得皇上同意啊。”谢峰尧说，“怕是我们开口说这话，皇上未必同意。” 傅峤对他们有戒心，不会轻易让各家姑娘进宫。 王立宪说，“他不听我们的，那总得听大长公主的吧。” “王老要请大长公主说情？”李丛光问。 “大长公主是姓萧的，难道她不想这个江山最后回到有萧家血统的人手中吗？”王立宪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而且大长公主对皇上有恩，如果她肯出面，必定事半功倍。” 谢峰尧笑道，“大长公主向来敬重王老，这件事还得王老跟大长公主说才行啊。” “我自然是在所不辞的，将来若是选秀，我们王家也是有适龄姑娘进宫的。”王立宪淡淡地说。 “那到时候……贵妃之位必定是出自王家了。”李丛光含笑地说。 这是一种承诺，各家不会跟王家争这个贵妃之位。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王立宪在船舫约同其他人所议的事很快就传到傅峤的耳中。 “皇上，这件事……属下还不曾告诉娘娘。”沈异低声地说道。 “朕对她无可隐瞒之事。”傅峤淡淡地说，他瞥了沈异一眼，“你们跟着皇后已经有段日子，日后也照样听从她的吩咐，她让你们做的事，可以不必告诉朕。” 沈异心中微震，他知道皇上跟娘娘情深意重，却没想信任到这样的地步。 皇上这是打算将他所带领的暗卫都直接听命皇后了。 “属下遵命。”沈异低下头，清楚以后他要效忠的人是皇后娘娘了。 “下去吧。”傅峤摆了摆手，继续低眸看奏折。 每天一堆的奏折，他还得加快速度看完，才能提前回去陪顾长乐。 当皇帝累心累人，也不知到底有什么好的。 才当了没几天皇帝的傅峤，已经开始嫌弃这种生活了。 而因为后宫没有其他妃嫔，每天开始无所事事的顾长乐已经打算在宫里建个药房，她可以研究炮制一些治病的药，若是见效快的话，还能交给第一医院批量炮制出来使用。 “娘娘，沈异求见。”红缨走了进来，对正在看药书的顾长乐说道。 “嗯？”顾长乐讶异，“他找我做什么？” 她已经有些时候没让暗卫做事了，沈异如果有事要禀报，应该是去跟傅峤说吧。 “让他进来吧。”顾长乐放下书，简单拾掇了一下，这才到偏殿去见沈异。 沈异见礼之后，将王立宪今日在船舫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顾长乐。 顾长乐听完实在不知说什么话，这些世家以前瞧不起傅峤的出身，认为他只是一介武夫，政见不和还经常在背后使绊子，要不是萧隍了解傅峤，傅峤早就被他们害了。 以前他们就想过联姻将女儿嫁给傅峤，傅峤没同意，如今又想用同样的方法揽权了。 就真的是……一点都不聪明的做法。 他们太自以为是，总以为还能够像以前那样利用皇权。 “由他们去吧。”顾长乐说。 沈异问，“要让王立宪去找大长公主吗？” “我们也拦不住他们要去找谁，不过，就让他去大长公主那里找骂也好。”顾长乐笑了笑说道。 “那属下让暗卫继续盯着他们。”沈异说。 顾长乐问，“这件事你跟皇上说过了吗？” “属下……刚才已经禀告过皇上了。”沈异说道。 “哦？那皇上是怎么说的？”顾长乐挺好奇的，王立宪这些人总是想方设法恶心傅峤，他还能忍得住吗？ 沈异道，“皇上让属下将这件事告诉您，让您做主，以后暗卫也任由娘娘差遣。” 顾长乐笑出声，傅峤就把这个麻烦交给她去解决了，是觉得她在宫里实在太无聊了吗？ “那就这样吧，你先下去，看看王立宪最近还去见了什么人。”顾长乐笑着说。 “是。”沈异应诺。 如果皇上不是对娘娘珍爱到极致，又怎么会将多年的暗卫都交个娘娘呢？ 有了这个认知，沈异更觉得只要他好好效忠娘娘，为娘娘办事，将来前程肯定不会差的。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沈异离开没多久，灵玉就满脸笑容地走进来，“娘娘，齐神医和夫人进宫了。” 顾长乐眉眼一亮，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娘亲他们到王都了，在哪里？” “皇上在御书房跟他们说话，一会儿该来见您了。”灵玉说。 “我去看看。”顾长乐提裙跑出去，分开时闽地正是乱成一团，她都没跟娘亲道别，也不知道他们那时候有没有受到波及，虽然闽地传来消息是无恙，可总要亲眼见过才放心。 灵玉看着顾长乐灵活的步伐，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娘娘，您仔细脚下。” 她走路还没娘娘的飞快。 玉銮刚从御书房出来，正打算跟着宫人去见顾长乐时，便看到女儿挺着个大肚子，脚步生风地跑过来，那纤细的身躯和大大的肚子，看得她背脊一阵冷汗。 “站住！”玉銮喝了一声。 惊得宫人都愣住了，还以为哪里惹到了玉夫人。 “娘亲。”顾长乐三步并成两步来到玉銮的面前，“总算见着您了，您没事吧？那天我被越王抓走了，没来得及去找你们，你们没有被伤到吧。” “你多大的人了，还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能这么跑着来吗？”玉銮扶着顾长乐的肚子，生怕她有个好歹，“你是要让我吓死。” 顾长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孩子乖得很，不会闹腾我，之前在路上怎么颠簸都没事，走快几步更不要紧了。” 玉銮想着女儿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不由觉得鼻酸，“你啊，就是当娘了还让我操心。” “娘亲，我们去明辰宫再好好说话。”顾长乐挽着玉銮的手，跟她细细说起从闽地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我虽然被越王挟持，但一路上还不算吃苦，他为了想要得到傅峤的援军，对我客客气气的，没多久齐琰琮他们就去救我了，接着就去了泾河跟傅峤见面，您是知道他的，比您还紧张，差点就不让我落地走路了，每天盯着我吃补胎药，要不是我跟他说是药三分毒，根本不能吃太多，他还不知道怎么折腾我。” 玉銮没好气地说，“我看是你在折腾他，他知道你被挟持的时候，不知受了多大的惊吓。” “难怪别人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娘亲您如今是完全偏心他了。”顾长乐嘟着嘴哼道。 “别贫嘴，别以为我不知道傅峤……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玉銮嗔了顾长乐一眼。 母女二人回到明辰宫，红缨等人将点心备好之后，都识趣地退下，让她们母女可以好好叙旧。 玉銮跟顾长乐说了闽地后来的情况，“……那日混乱之后，许多外地商贾都想离开闽地，不敢继续留下，直到传来越王被抓的消息，他们才打消念头，虽然是有些影响，但新城建设已经重新进行了。” “思念公主加强了闽地的边防防卫，山里的部落也都归顺朝廷，越王留下的铁矿都被归入朝廷了。” “……越王被送去京都了，已经被贬为庶人，只能留在京都，以后哪里都去不得。”玉銮叹了口气。 “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到康王。”薛苗苗已经生了个女儿，跟康王过着很知足的日子。 偏偏越王又拿他当筏子，希望周夺不要因此怀疑康王。 “若是康王有影响，思念肯定会说的。”既然没说，那应该就是没事。 “周晏还在王都呢，他非要参加傅峤的登基大典，宁愿让军队都先撤走了，就一个人留下。”真不知说他什么好。 玉銮低声道，“听到傅峤成了皇上，我也是很震惊。”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傅峤要给齐归一赐封为侯，“封号我选好了，永平侯。” “……”齐归一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成为侯爵，“我自由散漫惯了，你让我当个侯爷，我怕不自在。” “岳母是皇后的生母，将来肯定是超一品诰命夫人，你若是没有侯爵在身，陪她出门在外，不方便。”傅峤淡淡地说。 说得好有道理！ 他们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以往了，他的徒弟是皇后，好友是皇帝，他的妻子是皇后的亲生母亲，如果他还是一介白衣……好像确实有点不太方便。 以后肯定会有不少宴席之类的要应酬，他以什么身份参加？ “那……当了侯爷之后，我要做什么？”齐归一小声问道。 “随便你，你爱不爱任差事都随你。”傅峤说，他知道齐归一志不在仕途，自然不会强迫他。 “那就好，谢谢皇上，以茶代酒。”齐归一笑着说。 傅峤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茶慢慢地说，“倒是不用谢我，我全是为了昭昭，王都一些世家不希望她当皇后，她在王都的娘家不显，对她不是好事，将来你就是她娘家的依靠。” “……”齐归一顿时觉得压力好大，“你这么说，让我觉得若是不好好经营一番，还会让昭昭被欺负了？” “有我在，自然无人能欺负她。”傅峤说道。 齐归一问，“那些人要做什么？” 傅峤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听得齐归一差点骂出声，“都已经有明媒正娶的妻子了，居然还想让你另立皇后，他们是没脸说出口吧，恨不得将自己的女儿塞进宫了。” “等昭昭生产完再说吧。”如今是关键时刻，他不想拿顾长乐的身子冒险。 齐归一道，“我去给昭昭脉一脉。” 傅峤放下茶盏，“一起去吧，快要晚膳时间，正好一起用膳。” 虽然顾长乐平日也会替自己搭脉，御医院的御医也不敢放松她的身子，但傅峤还是觉得不放心，特别是最近她晚上睡觉越来越不舒服，他跟着也睡不着了。 明辰宫里，玉銮跟顾长乐已经说完话了，母女正在研究虎头鞋，玉銮拿着顾长乐做的虎头鞋和肚兜，真是哭笑不得。 “让你平日不好好学女红，看你绣的都是什么东西。”袁鸾嫌弃地说。 在外面的傅峤听了，默默地抿了抿唇，他觉得顾长乐第一次做女红，已经是很不错，当然，就算不像虎头鞋，他也不敢说出口的。 玉銮就不一样了，嫌弃了半天，顾长乐还不敢怎么样。 “见过皇上，齐神医。”外面传来宫女请安的声音。 顾长乐半坐着刚要起来，就被傅峤眼明手快摁住了，“继续靠着，别起来了。” “师父，您看起来似乎又年轻了些呢。”顾长乐笑眯眯地看着齐归一。 齐归一瞪她一眼，“把手拿过来，我搭个脉。” 顾长乐立刻将手递上去，“我身子养得可好了呢。” 可惜这时候没有超声波仪器，不然还能检查孩子是否健健康康的。 呸，顾长乐的孩子，自然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齐归一将手收了回来，“这小子……闹腾吗？” “有时候不太安分。”顾长乐笑道。 “小子？”玉銮神情一动，“昭昭肚里怀的是个男孩儿？” 齐归一说，“昭昭肯定自己能感觉出来，这小子以后出来可能皮得很。” 玉銮神色露出欣喜的笑意，她并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但如果昭昭这胎能诞下皇子，对她对傅峤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从脉象看来，的确是个男孩。”齐归一说。 傅峤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他一直希望昭昭能生个女儿的。 “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都是你们的孩子。”玉銮含笑说。 顾长乐道，“娘，师父，你们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先回王府休息吗？”傅峤也问道。 “我来之前已经让人先将家里都拾掇好了，不用住在王府。”玉銮说道，“如今看到你们两个都好好的，我心里也能放心了。” 一家人在宫里吃了晚膳，傅峤这才让人送齐归一和玉銮离开。 顾长乐依依不舍地送到二宫门，这才被玉銮拦下来，让她不要再送了。 “我有点……心里不怎么舒服。”顾长乐捂着胸口跟傅峤低声说道。 傅峤的神色一变，“我让齐神医回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长乐拉住他的手，“我是……有种不太好的预兆，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别想太多了，有我在。”傅峤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登基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传到周国了吧？”顾长乐皱眉问道。 周晏都带兵回去了，周国那边肯定已经知道消息。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 “那顾云生肯定也会知道的。”顾长乐头疼地揉着眉心，以她对顾云生的了解，肯定会到北国来的。 在周国是末流侯爵，到了北国，他觉得自己就是皇帝的岳父了，怎么也比在周国有面子。 傅峤知道顾长乐与父亲之间的恩怨，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回明辰宫，“岳父想来便来，我会让人约束他的。” “没用的，对他不是约束的问题。”顾长乐叹了一声，“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 顾云生虽然已经娶了继室，但在他心里，仍然认为玉銮不应该嫁给别人。 男人啊，大部分骨子里都是自私的。 以顾云生的为人，来到北国之后，只会给娘亲添堵。 “对了，吴氏和傅珊儿你打算怎么办？”顾长乐问道，这是今天下面的人递了话询问她的，外面的人不知道傅家早就将傅峤除名了，还认为吴氏是傅峤的养母。 当地的官员为了讨好傅峤，竟已经主动奉吴氏为太后，要将他们送来王都城。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傅峤的眸色沉了沉，“我警告过她们，让她们安分留在傅家老宅了。” “那是以前，你如今都当皇帝了，她们还能不来找你吗？”顾长乐说。 傅峤说，“她们若是烦着你，你就随便打发她们，傅家族谱没有我的名字了。”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王老，真是稀客，无事不登三宝殿，您老到我这儿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吧？”大长公主看着王立宪，她跟王立宪并没有太多交情，对方登门拜访，她大约能猜到原因。 “大长公主安好。”王立宪拱手一礼，“您看着气色不错，听闻大长公主有腿疾，这是上好的雪莲膏，能够生肌止疼，请大长公主笑纳。” “王老客气了，本宫这条腿啊，雪莲膏都治不好了，如今能勉强走路，还多得了皇后娘娘的医术。”大长公主说。 听到这话，王立宪的表情顿了顿，他知道大长公主跟顾长乐颇有交情，想要从大长公主这里得到支持，还需要费一番苦心。 “如今封后圣旨尚未下达，宫中也不算有皇后。”王立宪笑了一声说道。 意思就是，大长公主称呼顾长乐的这声皇后娘娘不对。 谁知道到最后会是谁成为皇后呢。 大长公主闻言淡笑，“顾长乐乃是皇上明媒正娶，如果她都当不了皇后，那王大人是有别的人选？” “老夫并非对顾娘娘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只是……”王立宪欲言又止。 “在本宫这里，王老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大长公主含笑说。 王立宪叹了口气，“皇上去得突然，本来皇位理应传给太子，奈何太子做错事，却没有改正的机会了……” 大长公主慢悠悠地说，“王大人，这是替萧慎说情来了？” “大长公主误会了。”王立宪忙说道，“老夫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老夫觉得，皇上并非先皇的亲生骨肉，若是能够有萧氏血统的女子进宫，将来生下的孩子，起码有一半是先皇的后代，您觉得呢？” 王立宪是没有想过大长公主会不同意的，毕竟大长公主也是姓萧的，他提了这样的提议，大长公主肯定会心动的。 “照王大人的说话，那皇上就该另立皇后，最好还是有我们萧氏的女子，是吗？”大长公主眼底闪过一抹冷笑。 这些世家又开始吃饱撑着想要左右皇上后宫的事了。 他们这些人怕是还不清醒，傅峤跟其他帝王不同，他不是这些人能够随便左右的。 “大长公主英明。”王立宪立刻说，“萧氏宗族还有不少适龄的女子，想来大长公主最是清楚了。” “哦？王大人有没有提议的人选，让本宫参详参详。”大长公主含笑说。 王立宪故作沉吟，这才慢慢说道，“晋老郡王的女儿，今年正逢二八年华，大长公主以为如何？” 晋老郡王？大长公主仔细想了想，才想起宗族里的确有这么一个人，论辈分，还是她的长辈，别的本事没有，生儿育女的机会无人能比，年近七十，还能纳个十八岁的小妾。 大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立宪，这人选挑得好啊，挑一个没有实权势力的落寞郡王之女，将来进宫之后，还不是由着他们世家左右安排。 “晋老郡王也是同意了？”大长公主笑着问。 王立宪点头，“那是自然。”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大长公主要被气笑了。 王立宪到底凭什么认为，她会同意他们私底下的这些阴谋手段？ “你们安排得倒是明明白白的，但是……”大长公主笑了笑，“你觉得皇上会同意吗？” “如今皇上后宫空虚，正是该选秀的时候，就算皇上没有时间考虑到这一点，顾娘娘作为唯一的妃嫔，她也该主动操办此事。”王立宪理所当然地说。 “你们选秀是为了抢她皇后之位，她还得任劳任怨主动跟皇上提起要选秀？”大长公主怀疑王立宪这个人活得太久不耐烦了，真以为所有人都能够被他操控。 “大长公主，选秀是为了皇上着想，更是……为了萧氏皇族的传递。”王立宪沉声说。 就算顾长乐不愿意又怎么了，大势所趋，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大长公主可以说是看着傅峤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但凡萧氏能有拿出手的人物，皇兄都不会将皇位传给傅峤，萧氏根本没有人能守得住这个江山。 就算将萧氏女送进宫又如何，以傅峤对顾长乐的感情，他绝无可能去宠幸那些女子。 得不偿失还会失去傅峤的信任，她才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何况，昭昭不但没有大错，她跟傅峤更是患难与共，当初大家都以为傅峤死了，是顾长乐不顾自己的生死，非要亲自下山去找他。 如果那次没有顾长乐的坚持，傅峤根本没那么快回来。 两人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还没过几天舒适的日子，便有些心里阴暗的人开始算计他们了。 “萧氏已经不再是皇族，如今我们还保留爵位，不过是皇上的爱护，若是有些人不知好歹，真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自诩为皇族对皇上的家事指指点点，莫怪本宫没提醒，后果并不怎么好。”大长公主淡淡地说道。 “大长公主的意思……”王立宪皱眉，他没想过大长公主会不同意他们的做法，只以为大长公主是对晋老郡王之女这个人选不满意。 “本宫没什么意思，北国已经遭了两次磨难，处处需要休养生息，王老，以前皇上年少时，本宫跟你说过不要欺少年穷，他后来便成了震慑一方的大将军，还成了异姓王，这么多年了，如果你还不能了解皇上是什么样的人，那你这几十年的米饭是白吃了。”大长公主冷声说道。 王立宪这下明白大长公主的意思了，她这是在拒绝他的安排，不想插手到宫里的事去。 “老夫明白大长公主明哲保身的做法，但老夫这么做，自然也是问心无愧。”王立宪哼了一声。 “你的问心无愧只对着自己罢了，你敢说没有私心？顾长乐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非要趁人之危，如果不是她临近生产，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在背后搞这些腌臜的动作？”大长公主厉声问道，“王老，你也是世家之主，要一个家族繁荣昌盛有很多方法，没必要做得这么难看。” 第一千零八十章 王立宪黑着脸从大长公主府离开。 在门口差点撞到一个人，王立宪抬头一看，正要变脸训斥对方走路不看路，看清楚对方是何人，他只得勉强露出笑容，“见过公主殿下。” “王大人。”萧瑢回了一礼，心中有些奇怪，没听说姑母跟王立宪有来往，这王立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听闻公主已经搬出皇宫，不知在公主府住得可习惯？”王立宪和洛家算是有千里万缕的姻亲关系，自以为萧瑢如今失去父母庇佑，正是需要别人关心的时候。 虽然萧瑢的公主爵位仍在，但到底是不如从前了，要不是还有大长公主护着，可能随便哪个世家女都要比她强些。 “挺好的，没有什么不习惯。”萧瑢笑了笑，“王大人，我还要去找姑母，那就不送您了。” 王立宪笑着拱手回礼，“公主，告辞。” 萧瑢转身就进了大长公主府，她与王立宪更没多少可说的话题，只是勉强牵扯几句，再说下去就尴尬了。 望着萧瑢的背影，王立宪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神情。 …… …… 周国，皇宫。 周夺听着儿子说完这一路发生的事，特别是关于傅峤成为北国皇帝的经过，他的脸色越来越黑。 “萧隍好算计，他怕自己的皇族被萧慎连累了，就把北国的烂摊子交给傅峤，还能让傅峤保住他儿子的命。”周夺气死了，萧隍这操作会让人误会，以为傅峤是他的私生子。 他都还没将儿子认回来呢。 气死了！气死了！ 周晏点了点头，“没错，他自己的儿子是废物，就全指望大哥了。” “亏你还去了北国，怎么就这样回来了？”周晏问道。 “老爹，这不能怪我，我本来是去支援大哥的，没想到大哥那么速战速决就把萧慎拿下了，我还想着劝大哥回周国，免得在北国受了委屈。”连怎么劝的词儿都想好了。 没机会说出来而已。 “罢了，至少如今也没人敢委屈他了。”周夺摆了摆手，就算北国有人不服气，将来也得服气的，“那萧慎怎么处理？” “软禁在行宫里了，连萧隍的皇后也软禁起来，好吃好喝供着，没有旨意出不来。”周晏说。 周夺点了点头，“算他们命大。” “见着你大嫂了吗？”周夺问道。 “自然是见着了，这次多亏大嫂机灵，我们才能这么快解决周荣。”周晏说道。 “朕问过康王的意思，他说随朕处置周荣。”周夺沉声说道，他并不担心康王心存反抗之意，要真有着斗志那还好，曾经的太子殿下，如今已经甘愿当个闲散王爷。 不是没有人去康王面前挑拨，什么人去找过康王，周夺也是一清二楚的，许是经历了太多，康王还真的没有野心了。 “那把周荣送去闽地，思念说他纵容士兵抢掠闽地百姓，想押他回去请罪的。”周晏说。 周夺道，“你去见周荣，他若是没有丝毫归顺和悔意，就将他送去闽地，交给思念处置。”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顾长乐看完沈异送来的密报，知道最近王都城的世家们都不太安分，因为封后大典没有完成，他们便真以为能够图谋皇后之位。 就真的是……把她当成透明，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了。 “娘娘，您不想个法子治一下他们吗？”红缨有些动怒，觉得这些人是吃饱撑着，还三番两次去找大长公主，分明是故意想要离间大长公主和顾长乐的感情。 “不急，让他们去蹦跶。”顾长乐摆了摆手，她最近精力不太好，暂时不想跟这些世家计较。 他们要真做得过分了，自有傅峤收拾他们。 “趁着今天天气好，我们去第一医院走走。”顾长乐说道，让灵玉将披风拿过来。 “您如今身子重，宫外人多纷杂……”红缨有些担心，要是让玉夫人知道，肯定要被说的。 顾长乐说，“我就坐马车里，还能有什么危险的，再说了，越是接近生产，越是要多走动，昨日我已经跟皇上说了，他也是同意我出去走走的。” 虽然傅峤只同意她去找娘亲。 红缨拗不过顾长乐，只好去让宫人准备马车。 宫外大街虽然还没完全恢复往日的繁荣锦绣，但经过这些天的变化，街上的商铺已经逐渐重新开放了。 本来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的行人也开始到街上买卖东西。 唯有第一医院依旧人来人往，求医治病的人还是不少。 第一医院已经有五个坐馆大夫，分不同擅长的领域，有的擅长妇科，有的擅长骨科，有的则擅长内力调理，病人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大夫。 后面病房区，已经住满病人了。 顾思君听说顾长乐到来，赶紧换下衣裳就出来接见，“你别往那边去了，你身子重，那边病人多，别被过了病气。” 她将顾长乐带到后院休息的偏厅，“今天比较忙，城外有个山头滑坡，砸伤不少人，正陆续过来处理伤口。” “山头滑坡？”顾长乐一愣，如今已经快初冬，天干物燥，不像夏季频繁下大雨，怎么会出现山体滑坡，“红缨，去问问怎么回事。” “听说是半山腰的大石松动了，滚落下来导致山体滑坡。”顾思君说道，“恰好底下是一片农田，正好佃农正在收成粮食。” “忙得过来吗？要不我去帮忙。”顾长乐说。 顾思君将她摁回去，“您好好坐着吧，都是些皮外伤，我们还能处理的，你啊，肚子已经这么大了，要是真让你去帮忙，说不定还添麻烦呢。” 顾长乐无奈叹息，别说她肚子大了，便是没有怀孕，顾思君肯定也不会让自己去看诊的。 “我又不是不能走动，我跑起来不定还比你快。”顾长乐笑道。 “是是是，我是怕被伯母知道了，她要找我算账。”顾思乐说，“而且齐神医已经过来帮忙了，就不需要你了。” “好啊，你现在嫌弃我了。”顾长乐哼了一声。 顾思君说，“你先坐一会儿，等伯母来了，你跟她说去吧。”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玉銮提着食盒走过来，正好听到顾思君的话，“跟我说什么？” 顾思君冲着顾长乐摆了摆手。 顾长乐吐了吐舌头，哪敢跟玉銮说她要去给病人看诊啊，“娘亲，您怎么也来了。” “这话是我问你的，你来做什么，不好好养着身子，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了，这时候最要小心的。”玉銮将食盒交给顾思君，只差没拎着顾长乐的耳朵训斥了。 “师父说的，孕妇后期更应该多走动，我在宫里走得都腻了，这才出门来走一走的。”顾长乐叫道，“不信你去问师父。” 这话齐归一也跟她说话，但玉銮就是觉得这个女儿不省心，难免会担心。 玉銮瞪了她一眼。 “伯母，昭昭也没到处去，就在这偏厅坐着。”顾思君替顾长乐说话，“您是来给我们送点心的吧，我这就拿给齐神医。” “我也去。”顾长乐想跟顾思君一起走。 被玉銮给带了回来，“你去什么去，好好在这里呆着。” 顾思君对她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赶紧提着食盒溜走了。 “本来想着这两日进宫去找你的，既然你出宫来了，那我也不必专程往宫里走一趟。”玉銮将顾长乐拉着坐了回来，“这几日……我收了不少的请帖。” 顾长乐皱了皱眉，“都有哪家的？” “王家，谢家，李家都有，想要请我和你师父去参加宴席，我都给推了。”玉銮说，“你师父哪有时间去参加宴席，正好给了我们借口。” “他们这些人一面在背后排斥我，一面又在拉拢你们，好人坏人全让他们做了。”顾长乐嘲讽地笑了笑，“娘亲看着办吧，你若觉得有值得来往的，那便收了请帖，他们在外面怎么蹦跶都影响不了我。” 玉銮低声道，“我是再嫁之身，若是太高调，对你不好，我和你师父关起门过两个人的日子，反而更舒坦开心。” “娘亲，您不能这样想，再嫁又怎么了，律法又没规定女子再嫁之后就不能出现在各种宴席上，那些人若是敢在席上让你难堪，我会让他们更难看。”顾长乐冷冷地说。 “你啊，哪儿学来的一身戾气。”玉銮轻轻点了点顾长乐的额头，脸上却浮起笑容。 顾长乐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说，“我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不是为了看这些人脸色的。” 玉銮说道，“你放心吧，不用挂心我，反倒我听说……封后大典至今没有举行，是因为皇上想重新从世家挑选女子？” 噗嗤—— 顾长乐笑出来，“您还不了解傅峤吗？他哪是这样的人。” “可若是萧瑢呢？”玉銮低声问。 “？”顾长乐诧异地看向玉銮，“娘，您这话从哪里听来的？” 玉銮说，“我昨日去看望大长公主，听她府里的丫环在碎嘴，就那么听了一耳朵。” 顾长乐笑了笑，“我看这个碎嘴的丫环是故意将这话说给你听的。” 能收买了大长公主府里的丫环，也算是有本事。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玉銮同样是从大宅院里生长的，腌臜的手段见识过不少，但事情搁在女儿身上，她反倒有些不能冷静了。 “那丫环平日就在公主府，能从什么地方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必定是有人去说了，她才能听到的。”玉銮低声说，“如果大长公主有这样的想法，你当如何？” “大长公主断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萧瑢也不会有。”顾长乐肯定地说，“最近去大长公主府走动的人不少，怕是说不动大长公主，这才想方设法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了，若是我们真信了，那才着他们的道。” 玉銮闻言轻轻颔首，“你说得有道理，大长公主是看着你和傅峤一步一脚印走到今日的，怎么忍心让你们之间生出间隙。” “娘亲，那些去你跟前走动的人，多半也是藏着这样的心思，你若是无聊就应付几下，若是不耐烦，直接打发走了便是。”顾长乐说。 “我知道。”玉銮点头，“你如今是皇后了，我若躲着不出来走动，别人也会在背地里说三道四，我心中有分寸的。” 顾长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得回宫了，免得傅峤一会儿找不到我。” 玉銮闻言嗔她一眼，“你让皇上少操心一点。” “娘亲，您如今都只偏心他了。”顾长乐笑嘻嘻地说。 母女俩一边说着来到大门外，赫然发现她的马车旁边已经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顾长乐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也出宫了？” 傅峤深深地将她打量一眼，伸手替她将鬓角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来接你回去。” “见过皇上。”玉銮福了福身。 “岳母免礼，不是在宫里，就不必这些虚礼了。”傅峤低声道，“昭昭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白天又经常瞌睡，我有些担心她，这才来接她回宫的。” “她都是要当母亲的人，还让皇上这样操心。”玉銮又瞪了顾长乐一眼。 顾长乐摸了摸鼻尖，小声对傅峤说，“我今天没打瞌睡，肯定是在宫里太无聊了。” “皇上快把她带回去吧。”玉銮无奈地说，“再过没多久就该生了，最近不许再出宫了。” 傅峤眼中浮起一丝笑意，“我会盯着她的。” 扶着顾长乐上了马车，两人这才辞别玉銮回宫。 “在宫里真的很无聊吗？”傅峤捏了捏顾长乐饱满柔软的耳珠，如果她一直不能习惯宫里的生活，将来会不会觉得厌恶。 顾长乐笑道，“也不是无聊，我是想出来走一走。” 傅峤说，“等你生了孩子，你想出宫再出宫。” “我觉得吧，我会觉得无聊，是宫里的人太少了。”顾长乐靠在他的身上，“你就没有一点点想法，多纳几个妃子啊贵人啊之类的。” “？”傅峤低眸看着她熠熠生辉的眼睛，“如果你觉得，多一些人会好玩些，那也不是不可以。” “你还真想。”顾长乐坐直身子，瞪圆眼睛，“怎么了，你嫌弃我年老色衰了？”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他的梦 傅峤深吸一口气，年老色衰用在她身上，就有点让他哭笑不得。 “被胡思乱想，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傅峤无奈地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弃我？”顾长乐不依不饶地叫道。 傅峤抓住她乱挥动的手腕，气笑了，“顾长乐，你别找借口闹我，想跑出宫去玩是没门的。” “……”太了解对方也是麻烦。 顾长乐软软地靠到他怀里，“可不关我的事，现在朝中的大臣都觉得你太孤单寂寞了，得多送你几个美人。” 傅峤眼底闪过厌恶，“我不需要。” “你该不会还洁癖吧？”顾长乐问道，她想起他不喜欢别人碰到他，会让他的控制不住想暴怒。 “有你就够了。”傅峤低声说。 顾长乐吃吃地笑起来，一脸的得意。 傅峤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里面的孩子突然踢动起来，他微微一怔。 曾几何时，他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以为会孤独终老的。 回到宫里，傅峤本来打算陪着顾长乐回明辰宫的，还没走几步，宫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只好皱眉对顾长乐说，“我先去御书房，晚些再回去陪你。” “去吧。”顾长乐已经习惯他的忙碌，“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傅峤来到御书房，齐琰琮一脸沉色地行礼，“皇上，宋子尧被救走了。” “怎么回事？”傅峤冷声问道。 “已经断了他脚筋手筋，本来是想折磨他一段时间再杀了他，没想到还是被救走了。”齐琰琮有些后悔，当初就该直接了当地杀了宋子尧。 傅峤的脸色阴沉，他当初是下令断了宋子尧的手脚，折磨一段时间再杀了他，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后面的事，他都几乎忘记宋子尧这个人的存在了。 “让人找到他，只见死尸。”傅峤低声说，“这件事不必跟皇后说了。” 齐琰琮低声应下来。 傅峤整理了情绪，这才回后宫去找顾长乐。 宋子尧曾经说过的话，让他一直心存忌惮。 他所谓的梦，说的是宋子尧和顾长乐的上一世，人真的有轮回转世吗？ 他本来是不信的，直到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的他是暴虐成性的周国帝王，顾长乐是嫁给宋子尧，但她很少出现在各种宴席中，即便出现了，也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明耀的神采。 她过得很不快乐。 他记忆中的小姑娘，不该是这样的。 只是那时候的他，心中没有任何情爱，与他无关的人，他根本不会太多关注。 直到后来，他听说宋子尧的原配夫人死了。 他想到跟那女子有年少时候的交情，让人去查了她的死因。 虽然彼时她嚣张刁蛮地骂过他，但她是他生命中唯一鲜活的颜色。 他替她报了仇，让那个叫顾瑾的女子以更惨烈的方式死去，宋子尧也死得无声无息，可是，那又怎样呢？ 虽然没梦见他自己最后的下场，但他心里清楚，那样残暴的他，怎么会有善终。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快到明辰宫，傅峤终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对于他曾经做过的梦，他本来觉得荒谬，直到宋子尧被抓，在他面前胡言乱语，他才发现，他那个梦，竟跟宋子尧口中的上一世那么真实。 他连听都不想听宋子尧说什么。 什么梦，什么上一世，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只要顾长乐好好地在他身边，那才是最重要的。 “我赢了！”殿中传来顾长乐开心的笑声， “娘娘，您都赢了十几把了，奴婢的私己钱都输干净了。” “就是就是，娘娘的运气也太好了。” “指不定是咱们小皇子带来的运气，咱们跟娘娘打叶子戏是别想赢了。” 顾长乐笑嘻嘻地说，“瞧你们说的，一会儿每人都给打赏总行吧。” “那奴婢们就谢过娘娘了。”灵玉几个笑了起来。 傅峤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奴婢见过皇上。”有宫人在外面发现傅峤，忙跪下行礼。 在殿中的顾长乐听到声音，依旧懒懒地坐着，“皇上来了，你们把叶子戏收起来吧，该摆晚膳了。” 傅峤大步走了进来，将要起身的顾长乐按着坐回去，“别动，要什么我来拿。” 宫人们掩嘴笑着行了一礼，“皇上万福。” “下去吧。”傅峤摆了摆手。 灵玉知道只要皇上来了，就不喜欢她们在殿内妨碍着，识趣地行礼退了下去。 “我还以为你今天又不过来用膳。”顾长乐将脚架在傅峤的腿上。 傅峤手上温柔地替她捏着有些微肿的小腿，“等下用膳过后，我陪你到外面走一走。” “好呀。”顾长乐笑着说。 两人用膳过后手牵手去散步，难得过了一个清闲的夜晚。 …… …… 萧瑢消沉了一段时间，最近才渐渐愿意走出公主府跟别人来往。 “这是……李家三姑娘送来的请帖？”下人拿了请帖过来，萧瑢筛选了几张，留下几个平日比较有来往的。 李三姑娘还经常进宫去找她，应该是想约她去散心安慰她的。 父皇驾崩已成事实，母后和皇兄的确做错了事，虽然是软禁起来，但至少还活着，她若是再阴郁不快，可能有些人就要去上她眼药了。 “准备马车，我们去找李三姑娘。”萧瑢说道。 李三姑娘便是李丛光的女儿，之所以给萧瑢发帖子，也是李丛光的意思。 本来还以为萧瑢不会应邀来的，李三姑娘得知消息，立刻让人去准备茶点了。 她亲自来到大门外迎接萧瑢。 “公主殿下万福。”李三姑娘笑盈盈地行礼，“您大驾光临，我们李家蓬荜生辉。” 萧瑢笑道，“你还是这么爱贫嘴。” “怎么敢呢，论嘴皮子，我可比不上王丽霞。”李三姑娘笑着道，和萧瑢携手走进屋里。 “我先去拜访李老夫人。”萧瑢说道。 “祖母一直惦记着您呢。”李三姑娘说，“看到您如今恢复光彩，我们心里也放心了些。” 萧瑢淡淡一笑，“事情都过去了，做人总要向前看。”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李三姑娘带着萧瑢去见过家里的长辈，李老夫人和李夫人好一通关心，说了一会儿的话，这才给李三姑娘打了个眼色，让她带着萧瑢到屋里去说话。 姑娘家之间才没有太多的避忌，容易敞开心扉说点心里话。 “公主如今在公主府住得可好？”李三姑娘低声地问，“瞧我问这样的话，自然是比不上在宫里的。” “在宫里太多约束，在外面住反而自由自在，也是挺好的。”萧瑢笑着道。 李三姑娘只当萧瑢是不想失了面子才故意这样说的，哪有人不想住在宫里，当高高在上的公主，萧瑢如今虽然住着公主府，可宫里那位不是她的亲兄长，到底是缺了点什么。 地位怎么会相同。 “哎，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若是太子登基……”李三姑娘又叹了一声，欲言又止地看向萧瑢。 等着萧瑢跟她抱怨宫里那位的夺权夺位。 萧瑢闻言一笑，“父皇这样做，总有他的道理。” “？”这不是李三姑娘想听的答案，难道萧瑢就一点怨言都没有吗？ 她如今虽然是公主，但身份地位可大不一样了。 生死全捏在傅峤的手里，她对傅峤就真的一点看法都没有。 “那也是先皇没有办法，若非当今那位掌握兵权，先皇也不会被威胁。”李三姑娘道。 萧瑢皱眉，“谁跟你说父皇是被皇上威胁才传位给他的？” “……”李三姑娘张了张口，她可没有说得这么明白。 “你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有很多事情是你们不了解的。”母后和皇兄软禁父皇的事，傅峤从来没有公诸于世，外人都以为是洛家专权挑拨太子，才逼得父皇不得不让傅峤带兵清君侧的。 若是让大家都知道真相，母后和皇兄才不知如何自处。 傅峤如今是替他们担了骂名。 “还有什么是我们不了解的？”李三姑娘好奇地问。 “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多说，别再提了。”萧瑢含糊地说道，“如今大局已定，当今皇上会是个好皇帝的。” “那……未来皇后呢？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人。”李三姑娘试探地说。 萧瑢皱眉说，“还能是什么样的人，昭昭就是未来的皇后，你也是见过以前恪王妃的，说的是什么话。” “这就难说了。”李三姑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说？”萧瑢挑眉问。 李三姑娘压低声音，“皇上已经登基了，可封后大典迟迟未定，就算是因为顾氏有孕在身，可总能先立后再举行大典吧，我看啊，说不定皇上心中的皇后人选另有他人。” “……”萧瑢差点笑出声，傅峤要是那种贪恋美色的人，恪王府早就妻妾成群了。 他根本是生人勿进，除了顾长乐，哪个女子都别想近他的身。 “你想多了，皇后只会是一人。”萧瑢笑道。 “公主，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重新回到宫里吗？”李三姑娘认真地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瑢的声音淡了下来。 李三姑娘眨了眨眼，“其实吧，许多人都认为，你更适合成为皇后。”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萧瑢这下明白了，李家给她放帖子，借着李三姑娘的手将她请了过来并不是宽慰她，而是想要挑拨她与顾长乐的感情。 “我，成为皇后？”萧瑢似笑非笑，“你们李家哪来的自信，觉得皇上会立我为后？” 真是可笑！以前傅峤还是恪王的时候，她都没想过会嫁给他，更别说是现在了。 傅峤成为皇帝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顾长乐也会是皇后。 她和顾长乐凭着以往的交情，她肯定能够在京都过着很舒适的日子。 为什么要放着好端端的公主不当，她要进宫去给自己找苦吃？ 不是她对自己没信心，是她亲眼见过傅峤和顾长乐的相处，知道他们共患难走到今日不容易。 别说是她，就算其他女子想要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那都是很难的。 “公主怎么能妄自菲薄，论样貌，论才情，论家世，宫里那位哪一样比得上你？何况，如果你能工入主中宫，朝堂大臣必然都是喜闻乐见的。”李三姑娘立刻说道，她没有看出萧瑢的不悦。 “你怕是还不知道，京都的许多世家，都不待见那位，皇上若是能够另立更合适的皇后，对皇上来说，也是稳固江山的一件好事。” 萧瑢听着李三姑娘语重情深的分析，她笑了笑说道，“你们是不是对皇上有什么误解，皇上要稳固江山，还需要靠女人吗？” 李三姑娘想到傅峤曾经战无不胜的过去，她笑了一下，“当了皇上，跟以前当王爷肯定是不同的。” “话不投机，看来我今日就不该来这儿的。”萧瑢站了起来，“告辞了。” “公主，公主。”李三姑娘还没完成父亲交托的任务，怎么能让萧瑢离开，“我还准备了午膳，您用过午膳再回去吧。” “不必了。”萧瑢不耐烦地说，怕吃了噎着。 李三姑娘急忙跟在萧瑢的身后，“公主，今日我所说的，句句是肺腑之言，且除了我们李家将来会支持你，连王家谢家都会保住你们萧氏的血脉，不会让江山彻底沦落到他人手中。” 萧瑢站住了脚步，“还真是想出了个好理由。” “公主，您是姓萧的，若是您的儿子将来能够登基，那北国江山也算是回到萧氏血脉的手中，先皇在天有灵，必定会十分欣慰。”李三姑娘说。 萧瑢嗤笑一声，“我父皇若是想要萧氏血脉继承皇位，那就不会将皇位传给傅峤了。” “公主，如果你不愿意，那你这辈子还能嫁给谁？”还有谁敢娶她。 “这就与你们无关了。”她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能舒舒服服过好日子。 李三姑娘不死心，“这件事大长公主可是同意的。” 萧瑢微微眯眼，“你们去找过我姑母了？她还同意你们这么做？” “当，当然，别忘了，大长公主也是姓萧的。”李三姑娘叫道。 “呵，谁上门去找姑母的，王立宪？姑母没将他扔出去，也算是给足王家面子了。”萧瑢笑了笑，头也不回地离开李家。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李三姑娘看着萧瑢头也不回地坐上马车离开，她跺了跺脚，转身赶紧去上房找祖母说此事。 “你都一五一十跟公主说了？”李丛光皱眉问着女儿，怕女儿说得并不清楚。 “父亲，我都照着您教的跟公主说了，但公主根本不为所动。”李三姑娘无奈地说道。 李夫人问，“莫非公主有心上人了？” “不可能吧，以前都不曾听公主提起，若真是有，也早该赐婚了。”李三姑娘手。 “我看，她还是因为害怕对付不了宫里的顾氏，这才百般抗拒。”李丛光沉声地说。 “父亲，以前公主跟顾长乐经常在一起，她们是有交情的。”李三姑娘说。 “这就对了，要想让公主同意进宫，还得从顾氏这边下手。”李丛光意味深长地看向女儿，“女人之间最是容易有误会，这件事，你们应该最是清楚。” “老爷说的什么话，只有那些嫉妒成性的女子才容易斗得你死我活，我可做不来那些。”李夫人立刻说。 李丛光道，“我自然不是指夫人，顾长乐跟萧瑢之间……是不是真的那么感情牢固，试一下就知道了。” “本来皇位是自己亲大哥的，突然就被顾长乐的丈夫抢走了，我看，绕是谁都不会心里一点芥蒂都没有。”李老夫人说。 …… …… 这边李家还在商议如何离间萧瑢和顾长乐时，萧瑢已经让车夫将马车赶往大长公主府。 没想到正好遇到大长公主在清理门户，打发买了三个犯错的下人。 “姑母怎么发这样大的脾气？”萧瑢惊讶地问笑儿，她记得姑母对下人很是宽容，一般小错都不会计较的。 “不过是些乱嚼舌根的下人，在府里胡乱编排，大长公主只是杀鸡儆猴。”笑儿含笑说道，“刚才大长公主还在念着您，您就来了。” 萧瑢笑着走进屋里，看到大长公主正在热敷着膝盖，她走过去替她捏腿。 “姑母，这两日腿好些了吗？”萧瑢笑着问。 “昭昭给我重新配的药，还真是好用，敷了两三天，竟也不疼痛了。”大长公主笑着说。 “看来昭昭的医术是越来越精湛了。”萧瑢说。 大长公主看了她一眼，“你这是从哪里来的？今天一大早让人去请你过来，府上的人说你出门了。” “去了一趟李家。”萧瑢撇了撇嘴，“话不投机，我宁愿陪着姑母。” “跟你说了什么？”大长公主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软榻，看着侄女姣好娇俏的面庞。 萧瑢露出一个苦笑的神情，“离间我和昭昭，那些世家还看不明白，傅峤跟以前任何帝王都不同，不是他们能够随便拿捏的。” “他们是在我这里说不通，以为你年少不懂事，想从你这里下手了。”大长公主淡声说道，“这些人，弄权专横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该有人治治他们。” “今日我是将话都说明白了，他们若是还一意孤行，那就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李丛光紧跟萧瑢后脚从李家出门，直往王家奔赴过去。 在王立宪的书房中，连谢峰尧也都在场，正等着李丛光的消息。 只是听完李丛光的话，众人都凝眉沉默下来。 “看样子，我们这位萧氏公主殿下已经是认命，想要指望她是不可能了。”王立宪叹了口气。 “萧氏养出一群软骨头的，我们便是想重新扶持，那也得他们自己争气。”谢峰尧摇头说道，“如此一来，我们就更不好送人进去宫里了。” “我偏不信，还有不贪恋女色的男人。”李丛光哼了一声，“顾氏很快就要生产，到时候后宫无人能伺候皇上，那总要纳妃吧？” 王立宪摆手说道，“我们都太急了，大长公主有句话说得对，今上与以前的帝王不同，他跟我们世家本来关系就不深厚，以前我们也是跟他少有来往，如今想要修复关系，还得慢慢一点一点地来。” “听说……皇上其实是傅家的养子。”谢峰尧说道，“傅家如今还有他的养母和妹妹，皇上一直没下旨将傅家母女接回王都，或许是在等我们上奏呢。” 王立宪听到这话，摸着下巴沉思，“这倒是有道理，明日早朝，我门生先试探皇上的意思，再让人去傅家打听清楚，这对母女……能不能可以利用的地方。” …… …… 比起王都城充满暗中角力的波涛暗涌，傅家老宅如今也相当热闹。 自从傅老爷去世之后，傅家族人几乎都不与傅家母女来往了，平日有什么节日祭祀才勉强走动，本来以为傅家母女去王都投靠傅峤，毕竟那是王爷，他们还想着能不能蹭点好处。 结果吧，去了才一年就被撵回来了，可见傅峤跟以前一样，根本看不上这对母女。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以为傅峤当上王爷已经是顶天的富贵，谁能想他还成了皇上。 这就不一样了啊。 他们傅家成了皇亲贵族了。 “婶子，我们大家都商量了，让我和镇先陪你们母女去王都城，等一切都安顿下来，再安排咱们家其他人过去。”傅镇耀是傅老爷的堂侄子，得知傅峤当了皇上，他立刻就将吴氏奉为太后，将傅珊儿当公主一样供起来。 吴氏一手托着茶盏，一脸倨傲地看了平日看不起她的堂侄子一眼，“这不好吧，哀家和公主肯定是要入宫的，我们是皇上最亲近的人了，可你们当初是怎么对他的，那可真不好说他还能不能将你们当亲戚。” 傅镇耀在心里嗤笑一声，要说谁对傅峤最苛刻，除了吴氏，还能有谁？ 圣旨都还没来了，就真把自己当太后了，还张口闭口哀家，亏她说得出口。 “您说的是，所以我们也不敢奢求，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将您和公主送到王都，免得皇上挂心呢。”傅镇耀笑容满面地说。 这还差不多！ 不过，想到傅峤说过的话，吴氏心里又有些打鼓，万一傅峤不认她这个太后怎么办？ “皇上到底不是哀家亲生的，万一他……” “您是皇上的养母，全天下人都知道，孝字最大，他不会为自己留下把柄的。”傅镇耀提点道。 吴氏笑起来，“说得是。” 第一千零九十章 听到灵玉禀告萧瑢进宫来看自己，顾长乐让人去将她请进殿中。 萧瑢一看到顾长乐吃了一惊，“才几天没见面，你的肚子好像又大了。” “我最近都不敢放开吃，就怕肚子长得太快了。”顾长乐笑着说，“过来坐下说话，我懒得站起来了。 ” “当女人可真辛苦。”萧瑢感慨地说道。 顾长乐深有同感地点头，“你以后也会有此经历的，还是别说这样的话。” 萧瑢直摇头，“我宁愿不成亲。” “有了心上人，你自然就想要和他白头偕老了。”顾长乐打趣着，想起萧瑢曾经有可能的一次动心，似乎就是见到宋子尧。 但宋子尧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萧瑢。 “我今日进宫来找你，正是有事跟你说的。”萧瑢认真起来，“我想离开王都，去游历四方。” “？”顾长乐一愣，“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了，虽然游历四方可以增长见识，放开眼界，但你到底是公主，又是女孩子，我不放心。” “我乔装成江湖女子，带上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女，我出门又不会告诉别人我是公主，这天下没有你想的那么乱。”萧瑢笑着说。 顾长乐想到沈异昨天的回话，她握住萧瑢的手，“是不是有人去找你嚼舌根了？” “他们来我面前嚼舌根没用，怂恿诱惑也没用，但我如今的身份的确尴尬，也容易让他们动歪心思，还不如我自己出去走一走。”萧瑢说。 “你不必理会他们说的话，要是认真就输了。”顾长乐皱眉，觉得萧瑢是被王家他们逼走的。 她一直都对这些世家所作所为没什么看法，反正不管他们怎么反对，决定权都是在傅峤。 但今日她有点动怒了。 他们的做法已经影响了大长公主和萧瑢的生活。 “萧瑢，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只要你离开王都，他们就不会再想方设法不让我当皇后。”顾长乐低声地说着。 “就算没有你，还会有其他人。” “我知道，我也知道皇上不会理会他们说的话。”萧瑢点了点头。 她就是有点防不胜防。 “我是真的想去北国的其他地方看看。”萧瑢说，“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王都呢。” 顾长乐见她是真的不想留在这里，这才问道，“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 啊，走到哪里算哪里，总要体会一下北国的风光美色，各种春夏秋冬的不同变化。”萧瑢笑着说，“我会时常写信回来报平安的。” “你跟大长公主说了吗？”顾长乐问。 “姑母已经知道了，她还觉得遗憾，若不是双腿有疾，她还想跟着我一起走呢。”萧瑢得意地说。 顾长乐轻笑，“大长公主就留下来好好养病吧。” 萧瑢双手握住顾长乐的手，“昭昭，身居皇权高位并不容易，我想你是明白的，将来也许会发生很多你以为不会发生的事，但你一定要记得，不管任何事，都先想着保护自己。” 想着傅峤当然对顾长乐一往情深，可将来呢？ 感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顾长乐明白萧瑢的意思，她也没有再解释，她和傅峤之间的事情，将来自有时间来证明。 本来以为随着萧瑢和大长公主的拒绝，这些世家能消停一些，没想到竟找到她跟前来了。 望着穿着一品诰命衣服的王老夫人，顾长乐调整了个坐姿，含笑让宫人赐座。 “今日贸然进宫求见娘娘，还请娘娘恕罪。”王老夫人一礼说道。 “老夫人言重了，要不是本宫最近身子愈发沉重，早该召见王都诸位了。”顾长乐含笑说。 她以前在宴席上见过王老夫人一两次，只是几乎没有交谈，算不上是多熟悉，对于她今日特意进宫，顾长乐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老身是过来人，明白娘娘如今怀着皇子的辛苦。”王老夫人说道。 顾长乐笑了笑，“倒也不算是多辛苦。” 王老夫人看了顾长乐一眼，别的女子怀着身孕，容颜难免有些憔悴，这位顾娘娘却肌肤雪白细腻，竟比之前还要更美艳几分。 “娘娘怀着身子，又要伺候皇上，哪能不辛苦。”王老夫人笑道，“怎么不让别人替您分担一些。” “宫里也没有太多需要操心的地方，何况，宫中有女官尚宫，我每日还闲得无聊呢。”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王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微顿，这个顾长乐，是真的油盐不进啊。 “说的也是。”王老夫人点了点头。 “有件事……不知该不该与娘娘说起，也是老身最近听来的。”王老夫人说。 终于要说重点了吗？ 顾长乐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老夫人但说无妨。” “老身听说……皇上还有一个养母和妹妹生活在傅家镇？最近外面议论纷纷，都在议论皇上怎么没有将傅家母女接回王都，毕竟论身份，那还是太后娘娘和公主的。”王老夫人打量着顾长乐的脸色说道。 “皇上事忙，这件事本该是皇后娘娘代为操劳，如今宫中皇后娘娘未正式册封，理应娘娘主动去做才是。” “……” 顾长乐以为王老夫人是来劝她，该让傅峤多纳几个妃子。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吴氏母女来的。 “王老夫人的消息真是灵通，我还不曾听说谁议论傅家母女的事呢。”顾长乐似笑非笑地说。 “娘娘久居宫中，对外面的事难免遗漏。”王老夫人道。 顾长乐笑了笑，声音淡淡地说，“这么多年来，皇上对傅家母女并无亏待，没有下旨迎到宫中，自有皇上的道理，别人不知内情，最好还是别多管闲事。” “这……让傅老夫人住在宫外，难免会引人诟病，与皇上的名声无益啊。”王老夫人劝道。 “王老夫人，您刚才说了，这件事应该是皇后去做主，本宫如今又不是皇后，而且皇上还没有旨意，您……是不是太急了些？” “老身身为一品诰命夫人，既然听到闲言碎语，又怎能置之不理。”王老夫人皱眉说，“娘娘，老身是为您着想，才特意进宫走这一趟的。”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王老夫人进宫这一趟可不是为了她的名声，而是想故意恶心她吧。 顾长乐早就料到吴氏母女总有一天会回来王都城，但没想到，她们的人还没有到，已经有人想拿她们的存在搞事情了。 说不定王家都派人去傅家镇接她们母女，想先一步拉拢吴氏和傅珊儿。 “王老夫人，您年纪也不小了，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还是多想想家中儿孙就好，别人的事，还是少些忧虑，免得对身子不好。”顾长乐笑着说道。 “……”王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老身确实是不该多管闲事，只是原先见过太后娘娘几面，跟她还算投缘，如今见她在傅家镇受委屈不敢言，这才进宫与娘娘说一说，若是娘娘觉得可以置之不理，那老身无话可说。” 顾长乐挑了挑眉，吴氏在傅家还能受委屈？ “娘娘，别说是在宫里，在寻常百姓家，太后娘娘也是您的正经婆母，哪有放着婆母被人欺负的。”王老夫人越说越上劲，只差没站起来教训顾长乐。 顾长乐抬眸一扫，“王老夫人，你是在教我怎么做儿媳妇吗？” “老身不敢。”王老夫人站了起来，“老身今日是替娘娘着想才说这么多，娘娘不领情，那是老身的罪过了。” “天色不早，老身告退。” “灵玉，送一送王老夫人。”顾长乐摆了摆手说道。 等王老夫人离开，顾长乐将红缨叫了进来，“傅家镇的消息就算要传到王都也得些时日，你去查一下，最近都谁在流传关于太后要接回宫里的谣言。” 她早就料到吴氏母女不会安分留在傅家镇，只是没想还会跟王家也扯上关系。 灵玉扶着顾长乐从软榻下来，“娘娘，您如今身子重，不如将今日王老夫人说的事告诉皇上，让皇上去解决好了。” “你以为他们不会去上奏啊，这些世家，全都吃饱撑着。”要不是她现在快要临产，她腾不出手去对付他们，哪还能这么畅快地蹦跶。 …… …… 如顾长乐料想的一样，今天早上在朝堂上，好几个官员同时上奏，要请傅峤恭迎太后娘娘回宫，还说什么百姓孝为先，皇上更应该是天下人的表率，不能将养母弃在傅家镇。 “朕这是替先皇掌管北国，没有先皇的旨意，朕不能将吴氏母女接回宫中。”傅峤冷声地拒绝。 吴氏根本不配进宫，要是真的他们母女进宫，只会让后宫乌烟瘴气。 “皇上，先皇既然已经传位与你，便是将这个天下交给您，何况，除了您，也没有谁适合掌管天下。”王立宪站起来出来。 “既然如此。”傅峤抬眸看向王立宪，“王相，王家乃世家之首，你也历经两朝，应当最清楚伦理纲纪，吴氏该不该接回宫里，你去查个明白。” 王立宪拱手一礼，“臣领命。” 傅峤冷眸一扫，“无事便退朝吧。” 从议事大殿出来，王立宪和李丛光对视一眼。 “王大人，我已经派人前往傅家镇了。”李丛光压低声音说道。 王立宪满意地轻轻颔首，吴氏母女愚笨好哄，若是能拉拢吴氏，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傅珊儿做梦都没想到，她居然还有重新回到王都城的一天。 而且还是以公主的身份回来的。 本来是她的两个堂哥要送她们来王都城，还没启程，便来了几个衣着光鲜的人，说是要来接太后和公主殿下的。 一定是傅峤派人来接他们了。 “公主殿下，宫中还没有旨意传出来，只能先委屈您和太后住在宫外了。”李旭德对傅珊儿说道。 “你们不是皇上派来的吗？怎么不直接带我们进宫？”吴氏疑惑地问道。 李旭德笑了笑，“皇上一直都还没有下旨，是诸位大人觉得太后和公主流落民间于皇上名声不好，这才先将你们接到王都城。” 傅珊儿听到这话，有些紧张地看向吴氏。 “那你们快点进宫去告诉皇上，就说我们来了，快来接我们进宫。”吴氏只好对李旭德说道。 李旭德笑着应下来，将吴氏母女送到早已经安排好的宅子里。 傅镇先和傅镇耀自然也要跟着去，他们如今唯一只有紧紧跟着吴氏母女，才能够得到荣华富贵的未来。 “娘，万一傅峤不肯接我们进宫怎么办？”傅珊儿看着陌生的宅子，对傅峤和顾长乐的手段还心有余悸。 “以前是以前，如今他的身份不一样了，就算死缠烂打，我们都要进宫去。”吴氏咬牙说道。 傅珊儿皱眉，“可要是……” “你以为这些人将我们接回王都城是为了什么，他们就是为了邀功，只要对他们有好处的，他们就会去做，等着吧，自然有人替我们安排一切。”吴氏得意地说。 “这宅子是有些小了。”傅镇耀说道，“委屈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了。” 李旭德笑着说，“是有些委屈了，不过，这都是暂时的。” “勉为其难吧。”傅镇先抬高下巴看了李旭德一眼，“等将来我们得了爵位，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那就多谢未来的王爷了。”李旭德笑着说道。 傅镇先和傅镇耀闻言心中更加暗喜，马上他们就是王爷了，再不济还能是个郡王吧。 安置傅家众人之后，李旭德这才回了家中将这一路的见闻和查来的消息说给李丛光和王立宪听。 “……几年前，傅家早就跟皇上闹翻脸，而且还闹得很厉害，连宗祠都开了，因为皇上的养父死得不明不白，据说与吴氏的娘家有关，皇上对吴氏母女，怕是有芥蒂的。” “不管有没有芥蒂，只要吴氏是他的养母，这个身份不变就够了。”王立宪说道。 李丛光问，“吴氏母女如今在哪里？” “在桐花巷的院子住着，可皇上不下旨，我们要怎么将她们送进宫呢？”李旭德问道。 “不是还有傅家其他人也来王都城了吗？”王立宪淡淡地问，“让他们造点势，再推波助澜，只要天下人都认为皇上必须接吴氏母女进宫，皇上还能无动于衷吗？” 李丛光赞道，“还是王大人想得周到。” “我们两家接下来都不要露脸，有什么事，交给其他人去做。”王立宪对李丛光低声说道。 “明白。”李丛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顾长乐听到沈异的禀话，脸色有些冷沉，“吴氏母女已经到王都城了？” 这速度比她想象的要略快一些。 “他们就住在桐花巷的宅子，属下查过，那是李家旁支置办的房产。”沈异说道，“除了吴氏母女，还有傅家二房的也来了。” 傅家，现在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 顾长乐有些懊恼地揉着眉心，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吴氏都是傅峤的养母，天下人又不知道吴氏当初是怎么对待傅峤的，他们只看到现在傅峤成为皇帝了，吴氏却还在宫外。 “王立宪和李丛光这两个人，真的是吃饱撑着了，既然这么没事干，就找点事给他们去做吧。”顾长乐看了沈异一眼，“让人查一查他们。” 沈异应了下来。 可如今吴氏母女要怎么解决？ 顾长乐叹了口气，“吴氏和傅家二房是忘记曾经做过什么事了，如今还敢舔着脸来想要荣华富贵。” “沈异，你亲自去一趟傅家镇，将傅家的族谱拿回来，包括当年亲眼见证到傅家和吴氏怎么威迫皇上，将皇上从族谱除名的人都带来王都。” “属下立刻启程。”沈异说。 顾长乐轻轻颔首，“去吧，他们这几日在王都还翻不起浪花。” 沈异领命而去。 红缨拿着软枕放在顾长乐的身后，“娘娘快要生产了，这些烦心的事，让奴婢去解决吧。” “也不算烦心，只是替皇上觉得不值。”顾长乐摸着肚子，“最近是踢得频繁些。” “皇上今日已经下旨，请玉夫人明日进宫陪您，一直到您生产。”红缨说道，“接生嬷嬷都是皇上仔细挑选的，连产房都亲自看过才放心。” 顾长乐捂脸一笑，脸颊却泛着红晕，“他就是比我还紧张。” “皇上这是关心您。”灵玉笑着打趣。 “压得我脚难受，扶我起来，到外面去走一走吧。”顾长乐笑着道。 红缨刚要上前去将顾长乐托着站起来，一抹颀长的身影已经替代她，稳稳地搂住顾长乐的腰。 “见过皇上。”殿中的宫女全都下跪行礼。 “平身吧。”傅峤抬了抬手，低眸看着顾长乐，“哪里难受了？” 顾长乐笑道，“想出去走一走，这两天肚皮一直紧缩，孩子也不舒服。” 傅峤皱眉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她的人这么娇小，这肚子看着就觉得可怕。 “我陪你。”傅峤说，搂着顾长乐走出明辰宫。 “刚才沈异进宫来了。”顾长乐把吴氏母女已经到王都的事跟傅峤说了。 “这件事你别插手，让我来就行。”傅峤道。 “不行，你才不能插手。”顾长乐说，“他们就等着你呢。” “我都安排了。”顾长乐知道傅峤担心她，“还不至于影响我的心情。” “明日岳母进宫陪你，等你生产那天……”傅峤搂紧她，他已经开始觉得紧张了。 顾长乐笑出声，捏着他紧绷的手臂，“别怕别怕，生孩子嘛，难不倒我的，我可厉害了。”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虽然宫中还没有旨意传下来，但傅镇先和傅镇耀两兄弟已经开始高调起来。 不到两三天的时间，王都城许多名门世家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他们开始出现在各个宴席上，不停地说起他们跟傅峤小时候的兄弟情义。 完全没提过他们曾经是怎么看不起被捡来的傅峤，是怎么排斥欺负曾经弱小无助的傅峤，甚至在傅老爷去世之后，他们为了争夺大房的财产，还逼着傅峤离开傅家…… 这些事，似乎都被选择性地遗忘了。 “傅大爷，凭您和皇上的兄弟之情，皇上肯定会封你个王爷吧。”李旭德给傅镇先满酒，一边笑着问道。 “这个，我也不是贪恋荣华富贵的人，将来不管封什么爵位，都是皇上的心意。”傅镇先说道。 傅镇耀点了点头，“没错，我们肯定不会跟皇上要求的。” “二位对皇上真是一片真心爱护啊。”李旭德笑了起来。 “当初皇上离开傅家之后，没多久就立下功劳，他当王爷时，怎么没将你们也带在身边呢？”李旭德问道。 他是去过傅家镇，跟这两兄弟也相处一些时间了，知道他们是什么德性。 要说他们跟皇上兄弟情深，他一点都不信。 “打仗的事，我们又不懂。”傅镇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勉强地找个理由。 “原来如此。”李旭德点了点头，也不戳穿他们，“对了，这么多年了，傅家都没替皇上找过亲生父母吗？” “怎么找得到，当初都把孩子扔到深山下了……”傅镇耀脱口而出。 被傅镇先瞪了一眼，“听我去世的大伯说过，是有替皇上找过亲生父母，只是，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谈何容易。” 李旭德笑了笑，“说的也是。” “李公子，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皇上？”傅镇耀问道。 “皇上如今公务繁忙，就算已经将你们在王都的事上奏上去，等皇上看到奏折，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李旭德无奈地说，“你们就先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既然皇上没想起他们，他们可以先去找皇上啊。 傅镇先和傅镇耀交换了个眼色，“我们两个是无所谓，只是太后和公主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明日请太后和公主参加赏花宴，到时候都是名门女眷，她们或许能帮忙进宫跟顾娘娘提起这件事。”李旭德说。 “那顾氏也是个不识大体的，若真的是贤内助，早该将太后和公主接进宫了。”傅镇先哼了一声。 “没错，皇上还是该立真正的名门淑女为后，这才能母仪天下。”傅镇耀跟着说道。 李旭德微微一笑，并不应话。 上灯时分，两兄弟才喝得醉醺醺准备回去。 “这时候还回去作甚，城外有画舫歌伶，两位应该还没有见过吧。”李旭德笑着问。 “歌伶？”傅镇耀抬起头，“听说王都城的歌伶是天下绝色，我还没见识过呢。” “早就安排好了，花魁雪莲听说二位来了王都，非常仰慕你们，求我一定要带你们去捧场。”李旭德说道。 “那就去看看。”傅镇先笑着说。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转眼过去半个月，傅珊儿一直等不到宫里的消息，连刚开始对她们客客气气，以公主之礼对待她的李旭德也好几天没见到了。 根本不知道傅峤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道真的不打算认她们了吗？ 就算……就算傅峤不想认养母，可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他还答应过父亲，会照顾她的。 封她为公主，对他来说又没有损失。 “娘，怎么办？我们不能总住在这院子里吧。”傅珊儿对吴氏说道，“您之前不是跟好些世家女眷有来往吗？不如去找她们，她们说不定能带我们去见顾长乐。” “你堂哥他们已经在外面斡旋了，相信再过不久，傅峤就会下旨的。”吴氏信心满满，“我们现在好吃好喝，那都是因为他们畏惧我们的身份。” 傅珊儿是见识过顾长乐的手段，她觉得傅峤和顾长乐不会轻易地妥协。 傅镇先和傅镇耀最近在外面高调行事，以自己是皇上的兄弟自居，在各个酒楼吃饭喝酒都不给钱，已经好些百姓敢怒不敢言了。 “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外面有人送来请帖。”丫环拿着一张描金边的请帖进来。 吴氏得意说，“你看，他们还是在巴结我们。” 傅珊儿接过请帖一看，顿时愣住了，“娘，是……永平侯府的请帖。” “永平侯府？”吴氏一愣，她跟永平侯还是从来没有交情，想不起究竟是哪位女眷了。 “是齐神医跟玉夫人，皇上封齐神医为永平侯。”傅珊儿将请帖看完，看到上面的名字，“永平侯夫人就是顾长乐的生身母亲。” 吴氏撇嘴哼道，“外人都能封侯爵，怎么可能不给我们封赏。” “娘，你说他们怎么会给我们发请帖呢？”傅珊儿疑惑地问。 “那自然是跟其他人一样，都上赶着要巴结我们。”吴氏说，“我昨天刚好去成衣店新买了衣裳，明日就穿着去赴宴。” 傅珊儿拿着请帖陷入沉思，莫非宫里真的拿定注意，所以永平侯夫人这才给她们母女送请帖，想先替顾长乐巴结她们？ 不一会儿，傅镇先兄弟俩就回来了。 听说永平侯府送了请帖，他们立刻表示也要跟着去。 傅珊儿沉着脸，“上面都写了，只请我和娘亲，你们去做什么？” “珊儿，你别过河拆桥，要不是最近我们兄弟在外面替你们斡旋跑腿，能让皇上知道你们的存在，他早就忘记傅家了。”傅镇先叫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外面做了什么，吃喝玩乐样样不落下，还拿着我们的名义招摇撞骗，你们仔细将来惹祸上身。”傅珊儿冷声哼道。 “我们是皇上的兄弟，皇上还能对我们置之不理吗？”傅镇耀嗤笑一声，“我们傅家如今可是皇族，那些人巴结我们，我们是给面子才去帮衬的。” “好了，别吵了。”吴氏没好气地说，“如今吵有用吗？等什么时候我们进宫，什么时候给你们封爵位，这才是实实在在的。”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永平侯夫人第一次放帖邀请王都女眷参加宴席，但凡收到请帖的，都不无惊讶。 自从玉銮回到王都，多的是有人想邀请她赴宴，毕竟是未来皇后的母亲，不趁机拉拢关系，要等到什么时候。 只是，玉銮极少赴宴，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最经常去的也就只有大长公主府。 听说这次演习，大长公主也会参加的。 这一次，永平侯府前所未有的热闹。 担心第一次设宴，府中的下人不熟悉，大长公主还特意将府里的管事下人借了过来。 吴氏和傅珊儿早早就乘着马车来了。 傅镇先兄弟非要跟着一起来，在门口却被拦下，“两位爷，今日我们夫人设宴，只邀请女宾，家中侯爷不在，今日不方便招待男客。” “听到了吧，你们不能进去。”傅珊儿没好气地说，“还不先回去。” “……”就这样，两兄弟只能看着吴氏母女进了侯府，他们灰溜溜地离开了。 吴氏和傅珊儿是见识过恪王府的格局，今日见到这永平侯府，才发现一个侯府，居然跟恪王府不相上下。 忍不住有点发酸。 傅峤对自己的岳母这么上心，对她这个养母却如同陌生人一般。 吴氏穿着大红色的绣牡丹衣裙，招摇显眼，刚走进后园就惹来不少眼光。 她等着众人上前来巴结，只是等了半天，竟然连个下人都没来跟她见礼。 “大长公主。”那边，行礼问好的声音传来。 吴氏转头看去，见到雍容华贵的大长公主正和玉銮携手慢慢走在九曲游廊上。 看到依旧美艳年轻的玉銮，吴氏心中暗暗吃惊。 这玉氏到底吃了什么神仙药，居然一点都没变化，她们是同龄的，自己看着居然要比玉銮老了好几岁。 正要过去打声招呼，吴氏又听到一阵见礼的声音。 “见过娘娘。” “娘娘万福。” “……” 傅珊儿同样看到了，在游廊的尽头，是一座凉亭，凉亭里，顾长乐正慵懒地坐着。 顾长乐正在与其他女眷在说话，看到大长公主和玉銮走来，笑着站起来，“娘，大长公主，你们来了。” “你小心一些。”玉銮皱眉说道。 都快临产的人了，居然还要出宫借她的名头办宴席，玉銮昨天夜里就担心了一晚上没睡好。 担心顾长乐在宫外有个意外。 “师父说了，最近让我多走动。”顾长乐又将齐神医搬出来，“我听他的话，出宫走动走动了。” “娘娘这肚子，看着就是个皇子。”旁边的女眷笑着巴结。 大长公主上前摸了摸她的肚皮，“平安就好，皇子公主都是你和傅峤的孩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长乐笑道。 凉亭外，吴氏瞠圆眼睛。 “她居然也来了！”吴氏惊讶地道，“来得好，我倒是想问问她，什么时候把我们接进宫去。” 傅珊儿对顾长乐还心有余悸，“娘，别冲动，她如今是娘娘了。” “娘娘又怎么了，难道就不是儿媳妇了。”吴氏哼了一声，拉着傅珊儿就往凉亭走去。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顾长乐早就注意到吴氏母女了，只是她装作看不见，继续和大长公主她们谈笑风生。 吴氏面色阴沉地走了过来，她也不说话，还等着众人给她行礼。 “见过大长公主，玉夫人。”傅珊儿做不出这样的倨傲，只能低下头挨个行礼，“娘娘万福。” “傅老夫人，傅姑娘来了。”玉銮是今日的女主人，只能含笑地招待，“让人添两张圆凳过来。” 其他人看到吴氏上了凉亭，顿时眼睛一亮。 经过这半个月，大家都看出顾长乐跟吴氏的关系不怎样好，不然顾长乐早就派人将吴氏接进宫里了，如今婆媳终于碰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傅姑娘，什么时候来王都城的？”顾长乐对吴氏的黑脸视若无睹，眼睛淡淡地看向傅珊儿。 “半个多月前。”傅珊儿小声说道，对顾长乐还有一点敬畏。 顾长乐哦了一声，“上次在青州一别，听说你要回傅家镇寻一门亲事，如今可成亲了？” “没，没有。”傅珊儿忙说道。 “外面人心险恶，你还是小心些好，别随便就离开傅家镇。”顾长乐淡声地说道。 “……”傅珊儿听不明白顾长乐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责备他们不该来王都城吗？ “你如今倒是好福气，都成娘娘了，可怜我们母女俩还在外面寄人篱下，你就不怕被天下人嗤笑吗？”吴氏见顾长乐完全没有打算接他们进宫的意思，当下就脸色一变。 顾长乐抬眸冷冷一扫，“傅老夫人，我能够嫁给皇上，自然是有福气的，不过，你们母女俩如今仍然住在傅家老宅，那是自己的家宅，怎么就是寄人篱下了？” “我可是皇上的养母，要不是我们老爷当初救了皇上，皇上还能有今日吗？”吴氏叫起来说道。 “的确，傅老爷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所以傅老爷在世的时候，皇上将他视若亲生父亲，能够为他做任何事。”顾长乐点了点头，“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吴氏冷笑，“怎么跟我没关系，我是皇上的养母。” “养育之恩大于生恩，皇上他敢说不认我这个养母吗？”吴氏大声地叫道。 “大长公主，您是他们的长辈，又是身份贵重的人，您来给我评理，我的儿子登基当皇上了，难道不该将我接近宫里颐养天年？” “他小时候要是没有我，早就饿死了。” 大长公主皱了皱眉，虽然这个吴氏不是好东西，但她说的话，的确不容易反驳。 养母也是母亲，母亲再怎么不好，皇上还是得将她接进宫的。 “你放屁！皇上小时候就懂事聪明，自幼根本不需要你操心，几次跟大哥出去跑商，还救了大哥几次性命的，要说报恩，他也是跟大哥报恩，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忘了，你早就将皇上的名字从傅家族谱除去了，就因为你怕他回去争家产。” “？”吴氏惊愕又不可思议地看着说话的人。 傅家旁支的人怎么在这里？ “这位是？”大长公主疑惑地问。 “三堂叔，你怎么在这里？”傅珊儿惊讶地叫出声。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这个傅三堂叔跟傅老爷还不算是亲兄弟，中间还隔着两房，但也算是傅家的人，而且辈分也不低，在傅家还算有些地位，所以吴氏母女看到他才会十分震惊。 “我们也在这里。”除了傅三堂叔，傅家其他房的人竟然也都来了。 吴氏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这些人以前欺负她孤儿寡女，想要侵吞他们家的家产，要不是她先下手为强，早就被他们生吞了。 傅峤刚登基的时候，这些人就来找她，想要蹭她和珊儿的荣华富贵，被她赶了出去。 没想到，他们居然也跟着来了王都城。 “你们几个是想做什么？”吴氏问道，“以为巴结不上我，就来巴结别人了？” “三堂叔，你说皇上的名字从傅家族谱除去是怎么回事？”顾长乐惊讶地问道。 “回娘娘，您有所不知，当初草民的大哥突然暴毙而亡，皇上闻讯赶了回去，想要开棺验尸，这吴氏死活不同意，后来还找了借口，说皇上不孝，在我们面前声泪俱下，说怕皇上要谋害她夺了家产，哄骗我们支持她，开了祠堂将皇上除名。” “其实，分明是她跟娘家勾结害死大哥，傅家有一大半的生意如今都落在吴家的手中，这就是吴氏干的好事，皇上这么久以来忍气吞声，还要让这对母女吸血一样缠着，全是看在我大哥的份上。” “这样谋害亲夫的女人，怎么配进宫当太后。” “皇上也不是傅家的养子了，早就跟傅家没有关系，这是我们傅家的族谱，请娘娘过目。” “……” 傅家的人一言一语就将整件事都说得清清楚楚，吴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差点尖叫起来，“你们疯了，把族谱拿出来你们能得什么好处。” 顾长乐拿着族谱翻看了几眼，果然是没有看到傅峤的名字，原本写着他名字的地方已经被划掉了。 “傅珊儿，你知道你父亲是被害死的吗？”顾长乐抬眸看向傅珊儿问道。 “我……我不知道……”傅珊儿惨白着脸，转头看向吴氏。 她的父亲一开始是风寒了，可是突然一病不起，一直都是母亲和舅舅在照顾他。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怀疑过母亲和舅舅。 顾长乐笑了笑，“傅老夫人，皇上年幼时差点被你饿死在柴房的事，你应该还记得吧，且不提你对皇上有没有养育之恩，就你谋害皇上的养父一事，我看该让刑部好好查一查了。” “养父是怎么死的，开棺验尸就清楚了。” “你们为了不让我们进宫，倒是找了这么多借口。”吴氏还不死心。 顾长乐笑看她，“你还想进宫当太后？那今日你就随我进宫吧。” “……”吴氏犹豫了，她怕自己进宫就永远出不来了。 “就她这样恶毒的人，哪里配当皇上的养母。”不知谁骂了一声。 “就该好好地查出当年的真相，不能让皇上平白被端上不孝的骂名。” “就是就是。” 吴氏见势头不好，拉起傅珊儿的手，“我懒得跟你们吵，既然不欢迎我们母女参加宴席，那我们离开就是。” 第一千一百章 红缨抬手拦住她们的去路，“娘娘还没说完话。” 吴氏回头怒瞪着顾长乐，“你还想做什么？” “就这么走了，怕你还不明不白的。”顾长乐笑着说，“等我说完了，你再走不迟。” “你还想说什么，这太后我也不屑当了，用不着这么花心思埋汰人。”吴氏哼了一声叫道。 顾长乐说，“傅老夫人说得有道理，我也担心你被冤枉了，这些天，你带着那两个侄子也闹腾得人尽皆知了，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怕是不好跟皇上交代。” 吴氏脸色一变，“你想做什么？” “大理寺的人来了吗？”顾长乐抬眸问。 “回娘娘，大理寺的大人已经在外院等着了。”灵玉抬声说道。 “你要把我送去大理寺，你敢！”吴氏叫了起来。 顾长乐认真地说，“不是将你送去大理寺，只是让你协助大理寺查清楚当年傅老爷暴毙的案子，傅老夫人，我不能让别人冤枉你。” “我不去，我不去！”吴氏叫起来，被红缨一扭手就往外院拖去。 “……”在旁边观望着的诸多女眷面色各异，全都一脸兴奋好奇，没想到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出戏。 更有人忍不住看向王家和李家，这两家为了接回太后是跳得最欢快的，就不知道他们在接了吴氏和傅珊儿之前，可有仔细调查过，皇上根本就不在族谱上。 那吴氏还有杀夫的嫌疑，这哪能当太后啊，不当场打死算是给面子了。 王老夫人紧紧抓住自己儿媳妇的手，脸色青白交接，难怪上次进宫去找顾长乐说太后的事，顾长乐一点都不紧张，原来早就知道吴氏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顾长乐，你不得好死，你这么对待自己的婆母，你是快要当娘的人了，等着报应……”话还没说完，就被红缨将下巴给卸了。 “娘娘，你放过我娘吧。”傅珊儿跪了下来，“我们错了，以后我们不会再来了。” “傅珊儿，你娘联合你舅舅谋害傅老爷，这件事不是我能说了算，你们在跟着李旭德来到王都时，又纵容傅镇先和傅镇耀造谣惹事，到底诋毁皇上的名声，怎么没想到会被知道真相？”顾长乐冷声地问道。 “我……我就说不来的……”傅珊儿喃喃自语，“我娘不会害死我父亲的，一定是他们陷害我娘。” “就是担心你娘被人冤枉，所以才要大理寺查清楚。”顾长乐说，“你放心，大理寺不会冤枉任何人的，包括吴家是怎么占用傅家的生意，他们都会查清楚的。” 吴氏咿咿呀呀说不清楚，她现在心里只有无尽的恐惧和后悔。 她应该早就想到的，顾长乐和傅峤怎么会受她的威胁。 都是她听信别人的诱惑，才以为自己能够安享荣华富贵。 “是要查清楚，皇上是个忠孝之人，如果吴氏没有谋害傅老爷，自然是要好好接回宫中的。”大长公主淡淡地开口。 “大长公主说的是。”其他人纷纷附言。 若查有其事，那吴氏下场就不得而知了。 “给傅姑娘拾掇一下，等下进宫面见皇上。”顾长乐皱了皱眉，伸手握住玉銮，“娘，我可能快要生了。”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顾长乐的一句话，把众人吓得手忙脚乱。 “别紧张，只是开始痛而已。”顾长乐不是没有一点经验，知道离真正生产还有些时候，“赶紧备马车回宫。” 玉銮也顾不上还没开席的宴会了，赶紧让红缨将顾长乐抱起来。 前院的马车很快就准备好了。 “我留下来应付，你陪昭昭回宫。”大长公主对玉銮说道。 她的腿脚不方便，强行去宫里只会添麻烦。 玉銮感激地点头，赶紧跟着马车一起将顾长乐送回宫里。 早已经有宫人将消息传回去了，明辰宫的产房早就准备好，接生嬷嬷和御医全都在门外等着。 傅峤听到消息时，手中的朱砂笔被他一紧张给捏断了，他急忙跑了出来。 在宫门外看到顾长乐的马车，他紧张得僵硬在远处。 还是旁边的高福将他拉到一旁，“皇上，让娘娘的马车先进宫。” 傅峤僵硬地点了点头，急忙跟上马车。 看到红缨将顾长乐从马车里抱出来，她的裙摆已经染上一点血迹。 “我来。”傅峤立刻过去将顾长乐接过来。 “傅哥哥，我没事，就是有点疼。”顾长乐对着傅峤露齿一笑，还抚着他的脸，“你别紧张。” 傅峤深吸一口气，“哪里疼？” 顾长乐笑道，“当然是肚子疼，你快送我去明辰宫，要生了。” “……”傅峤脚步飞快，一下子就将其他人甩在身后。 “今天我去见吴氏母女了，还将当年的事揭发出来。”顾长乐小声说道。 “别说话，很快就到了。”傅峤说道。 顾长乐笑道，“我就是想多说话，转移注意力，不然会很痛。” “你说什么，你说。”傅峤急忙说。 “我让人将吴氏带去大理寺了，还将傅家其他人也找来指证她，那个傅三堂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许诺给他一个员外的身份，立刻就什么都说了。” “随便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自然就听话了。”傅峤说。 “可不是嘛，但我想着傅珊儿到底是养父的亲生女儿，真的对她不管，对你的确是不好。”顾长乐说。 傅峤说，“我已经想好了，给傅珊儿封个县主，让她在傅家镇以后都不会被欺负，这样就够了。”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是这么想的。”顾长乐说完，觉得肚子有什么东西在下坠，她痛得紧紧抓住傅峤的手臂。 “很痛吗？”傅峤的脸色一白。 恨不得自己能够替她承受这些痛苦。 顾长乐摇了摇头，“不是，快到明辰宫了吗？” 傅峤看着明辰宫就在眼前，“到了。” 平时不到一炷香的路程，感觉今天走了许久，傅峤额头头起了一层薄汗。 接生嬷嬷早已经忙了起来，端热水的，喂参汤的，全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皇上，还请您移步，这产房……不适宜男子在这儿呢。”接生嬷嬷见皇上坐在床头不走，一手还紧握着顾长乐的手，忍不住提醒着。 “傅哥哥，那你先出去吧。”顾长乐已经痛得直抽气，还是将傅峤赶出去。 “我陪着你。”傅峤不敢走，他要亲眼看着她才行。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这时，玉銮也终于赶到明辰宫了。 “皇上，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在这里，她还更娇气些，对生产不利。”玉銮开口就将傅峤撵走。 顾长乐嘟着嘴，“我在娘亲面前才娇气。” 终于还是千请万请将傅峤给请出去了。 “好痛啊。”顾长乐也终于压抑不住，痛得直咬牙。 “皇上要是在这里，你还不敢吭声。”玉銮瞪了女儿一眼。 顾长乐说，“他比我还紧张，我要是表现得太疼痛，他都要吓死了。” 正在查看胎象的接生嬷嬷听到这话，心里暗暗想着，外头都说皇上迟迟没有封后，是嫌弃顾娘娘的出生，照她今日所见，皇上哪里是嫌弃。 对顾娘娘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娘娘的胎象很正，肯定不难生产。”接生嬷嬷笑着说，“娘娘先喝点参汤，保存些气力。” “我有点饿了，先去给我端吃的来。”顾长乐说。 灵玉立刻就跑出去御膳房，“奴婢亲自去。” 这种非常时刻，任何要进顾长乐嘴里的东西都要格外小心，虽然宫里没有其他妃嫔使坏，但谁知道有没有万一呢。 来到御膳房的时候，早已经御厨准备精致的饭菜，“灵玉姑娘，是要来帮娘娘端膳食吧，这刚做好的，您看看。” 灵玉看了锅里一眼，“这里还吊着鸡汤，做个鸡汤面就行了。” 那饭菜看着是精致，但全都是填不饱肚子的，还吃得不方便，娘娘此时哪有心情欣赏这样的美食。 御厨愣了一下，“就要鸡汤面？” “快点，别废话。”灵玉叫道。 御厨和旁边的小太监对视一眼，只好撸起袖子，重新下了一碗鸡汤面。 小太监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精致饭菜都收拾起来了。 灵玉亲自试过鸡汤面，没有其他任何异样，这才赶紧装食盒里。 来到明辰宫的时候，齐神医不知何时进宫的，陪着皇上在产房外面等着。 “齐神医，您看看这是要给娘娘吃的鸡汤面。”灵玉不放心，又找齐神医看了一眼。 “没问题，进去吧，让她多吃点。”齐归一点了点头，让灵玉赶紧将鸡汤面送进去。 顾长乐很快就将鸡汤面吃个精光，正想喘口气，突然觉得下腹一沉。 一团血涌出来。 “快生了。”接生嬷嬷叫道。 “娘娘，请用点力。” 顾长乐再次体验到生孩子的痛，真的是把她身上的骨头敲断都没这么痛。 “快出来了，昭昭，再用点力。”玉銮替顾长乐擦汗，一边紧张地看着接生嬷嬷。 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产房，顾长乐痛呼声一声比一声高。 在外面的傅峤站不住了，“我进去看看。” 被齐归一给拉下来，“这时候是关键时刻，你进去了，那些接生嬷嬷还要紧张起来，别影响他们。” “昭昭在叫。”傅峤的心提在半空。 听说女子生孩子，等于半只脚踩进棺材，他只听到这样的话，都宁愿不要孩子了。 齐归一安抚他，“昭昭是习过武的，胎位也正，生个孩子对她不是难事。”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从产房里传出来。 齐归一终于松口气，对傅峤说道，“生了生了。” 傅峤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片刻后才问，“怎么没听到昭昭的声音。” 玉銮含笑抱着裹在襁褓中的孩子走出来，“皇上，快看看这孩子。” “昭昭怎么样了？”傅峤立刻问道。 “母子平安，皇上放心。”玉銮笑眯眯的，“等会儿将产房收拾妥当，皇上再进去吧，如今里面都是血腥味。” 傅峤哪里还能等到收拾产房，早就大步走进去了。 顾长乐精疲力尽睡了过去，灵玉和灵芽正在帮她换了湿透的衣裳，清理床褥。 这样折腾都没动静，看得傅峤的眼角跳了几下。 “昭昭怎么了？”傅峤问道。 红缨笑着说，“娘娘累极睡过去了。” 傅峤轻轻松口气，走到床榻旁边，低眸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顾长乐。 被汗湿的头发还贴在她的额头，看起来娇弱柔软，他的心一下子又软又胀。 这世上竟然有个女子，拼死替他生下孩子…… 傅峤轻柔地将她额头上的湿发拨开，怎么看都觉得心疼。 玉銮抱着孩子走进来，进傅峤只是怔怔地看着顾长乐，根本没注意到已经出生的儿子，她觉得有些欣慰，又觉得好笑。 “皇上，您看看小皇子。”玉銮走了过来，将孩子抱给傅峤。 哪有当父亲一点都不关心孩子的，连是儿子是女儿都没过问一句。 傅峤看着突然被塞到怀里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 刚出生的孩子都这么小吗？脑袋还没有他的巴掌大呢……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不敢太用力，连呼吸都放轻了。 孩子还在睡觉，皮肤通红通红的，皮肤也皱巴巴的，看不出是像他还是像昭昭。 “他……他睁开眼睛了……”傅峤紧张起来，手都有些发抖。 玉銮笑道，“小皇子睡醒了，我抱去给奶娘喂奶。” 傅峤的怀里一空，他松口气，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当父亲的人了。 在没有遇到顾长乐之前，他以为自己注定要孤独终老，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这样鲜活灿烂的人出现在生命中。 很快，灵玉她们便将顾长乐的身子都擦拭干净，染血的被褥也都换了，屋里的血腥味散了许多。 顾长乐依旧沉沉地睡着，神识坠入久远的梦中。 她看到一个长得像自己的女子神色枯槁，一脸死气地躺在床上。 一个男子失魂落魄地跑进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认出那个男子了，是宋子尧。 接着，她又看到在一座宫殿里面，穿着五爪团龙锦袍的男子正在批阅奏折。 他看起来那么孤单，好像世上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世界。 “傅哥哥……”顾长乐忍不住开口叫他。 忽然，那男子仿佛有所感应，猛地抬眸看向顾长乐所在的位置。 他的目光冷沉灼黑，锐利如出鞘的剑芒。 “傅哥哥！”顾长乐又叫了一声。 “来人。”他冷声地开口。 “去查一查，恩远侯的嫡长女如今过得怎样？”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顾长乐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了，今天居然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不但看到自己死后，宋子尧的痛不欲生，更看到孤独一生的傅峤，更没想到在梦中，他还替她报了仇。 不知是梦，还是上一世真的存在。 不过，那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早就不在乎了。 现在，未来，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顾长乐睁开眼，一眼就看到正灼灼盯着她的傅峤。 嗯？顾长乐有些怔忪，呆呆地看着她。 “醒了？”傅峤轻抚她的面颊，“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难受的？” 顾长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 “孩子呢？”顾长乐急忙问道，抓着傅峤的手就要坐起来。 傅峤摁住她的肩膀，“先躺着休息，孩子刚睡着，我让人抱进来给你看看。” 外面的灵玉听到顾长乐醒来的声音，已经去禀报玉銮了。 玉銮抱着小皇子走进来，笑眯眯地看着女儿，“这孩子很乖巧，刚吃完正睡着呢。” “我看看。”顾长乐迫不及待地伸手。 “你刚生完孩子，得好好坐月子，不能自己抱孩子。”玉銮将孩子放在顾长乐的身边，“就这样看着。” 顾长乐看着小不点一样的孩子，皱眉说道，“长得这么丑吗？不像我啊，也不像傅哥哥。” 要不是傅峤在这里，玉銮就想一掌拍过去了。 “孩子刚出生都是皱巴巴的，过几天张开就好了。”玉銮说道，“你刚出生的时候更丑。” “……”顾长乐不敢相信，“我哪里丑了。” 傅峤笑起来，低声说道，“不丑。” 玉銮嗔了顾长乐一眼，“这孩子眉眼都漂亮，将来长大肯定比你好看。” “他要是长得像傅哥哥，那肯定比我好看。”顾长乐骄傲地说，“我真是太了不起了，生了一个儿子。” “嗯。”傅峤含笑点头。 玉銮看得牙酸，也就傅峤能这么宠溺顾长乐了。 正说着话，襁褓里的孩子突然扭动起来，嘴巴蠕动几下，突然就哇一声哭出来了。 没有任何带小孩经验的顾长乐急了，“他怎么了？” 傅峤比她还紧张，整个人都是紧绷的，“要不要请齐神医看看？” “……”玉銮连回答都不想了，抱过孩子检查了一下，“刚出生的孩子吃完就回拉，我抱去给奶娘换个衣裳。” 顾长乐松口气，原来只是出恭了。 屋里又只剩下傅峤和顾长乐两个人了。 “肚子饿吗？”傅峤低声问。 “饿，我想喝水。”顾长乐拉着傅峤的手说道。 傅峤亲了亲她的嘴角，“我去倒给你。” “我身上味道重，你也不嫌弃。”顾长乐嘟嚷着。 “不会。”傅峤低声笑道。 顾长乐喝了一大杯的水，感觉舒服了许多，“吓到你了吧？” “嗯。”听到她要生了，他紧张又害怕。 特别是从红缨手中接过她，他手上还染了她的血。 他差点就绷不住了。 “我也没想到会提前几天。”顾长乐说，“幸好我早有准备。” “幸好你没事。”傅峤说。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顾长乐居然生了个皇子。 消息传出来，不少世家都感叹顾长乐的好命。 他们三番四次想办法要给顾长乐封后之路添难度，但每次都被轻易地解决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李大人，顾氏生下皇上的长子，这事……你怎么看？” 画舫中，王立宪与其他世家家主又聚集到一起。 李丛光皱眉说，“王老，这事还能怎么办，顾氏都把皇上的养母都送到大理寺了，而且有证有据，还让天下人为她拍掌叫好，那吴氏也是个没用的，居然还谋害夫家财产。” 王立宪凝眉思考着，“看来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谢峰尧说，“王老，何必这么纠结此事呢，且让皇上立顾氏为后，时间久了，皇上早晚会淡了感情，到时候我们再送些年轻美人进宫，就算顾氏是皇后又有什么用。” “她的母族不显，对我们威胁并不大。” 王立宪沉重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顾氏出身周国的恩远侯家，恩远侯差点连侯爵都保不住，空有一副皮相，其实是扶不起的阿斗，宠妾灭妻导致玉氏跟他和离。 就算玉氏如今是齐归一的妻子，那又怎样了？ 都不是他们这些世家的威胁。 “之前做的事，都抹干净些，别让查出来了。”王立宪低声道。 “不会有人知道的。”李丛光说，“我那侄子也离开京都了。” 王立宪却还是有种不祥的预兆。 总觉得顾长乐故意开设宴席，当众揭穿吴氏的丑行，这件事是在做给他们世家看的。 …… …… 刚生产完的顾长乐没空腾出手去对付这些世家。 她现在正舒舒服服地坐月子，每天逗着自己的儿子，日子别提多惬意。 “皇上给傅珊儿封了县主，让她回傅家镇了，也照着你之前答应的，都给傅家三堂叔恩裳。”玉銮端着鱼汤走过来，“你安心坐月子，外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解决了。” “吴氏呢？”顾长乐问。 她将吴氏抓去大理寺，也是为了吓一吓她，让她死了想要继续蹦跶的心思。 “她吃了个教训，跟着傅珊儿一起回去，怕是以后都不敢来王都了。”玉銮说。 顾长乐笑了笑，“那就好。” “你诞下皇儿的消息，我送信去闽地，也给老夫人送消息了。”玉銮低声道。 说到闽地，顾长乐还觉得有些可惜，本来打算在闽地好好见识一下，没想到没几天就遇到越王的事，她都没能亲眼看着新城建设出来。 “祖母知道了定是很开心。”顾长乐心想消息传回顾家，应该宫里也很快会知道的。 周夺若是知道自己当祖父，应该也很高兴吧。 不过，即便当了祖父，又不能和儿子相认，可能会更憋屈。 玉銮没有提到顾云生，顾长乐也没有多问，“娘，我想看看琤哥儿。” 傅琤，是顾长乐儿子的名字。 “你等着，我去抱过来。”玉銮笑着道，“琤哥儿刚吃过奶，奶娘抱着拍嗝呢。”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小孩子一日一个样，这才几天过去，本来长得皱巴巴的琤哥儿越来越白皙，一双眼睛更是如黑宝石一样清澈明亮。 看得顾长乐心都软成水了。 “娘娘，小皇子长得真好看。”灵玉忍不住说道。 顾长乐得意地说，“长得像我，自然是好看的。” “眼睛像你，但鼻子和嘴巴像皇上。”玉銮笑着说。 “对了，娘，大姐姐和段弘的事，你觉得怎么操办呢？”顾长乐问道。 因为她临产，玉銮所有心思都在她的身上，自然分不出心思去管顾思君和段弘的事。 但现在她已经生下孩子了，娘亲也有时间了。 “段弘如今在禁卫军当差，虽然职位不如在周国，但凭他的本事，将来成为副统领不是难事。”玉銮笑着说，“思君如今与从前也大不同，只是，我终究不是她的父母，要做主她的婚事，到底有些越俎代庖了。” 顾长乐想了一下，“我可以请傅哥哥给他们赐婚。” “先别急，我写信回京都，询问顾二夫人的意见，他们若是同意了，那自然是最好的。”玉銮说。 一想到顾思君以前受到的委屈，顾长乐觉得，顾二叔和顾二夫人都没有再插手大姐婚事的权利了。 “听娘的安排。”顾长乐说。 …… …… 周国，京都。 玉銮的书信还没送到，顾家早已经闹闹腾腾好些天了。 “母亲，昭昭马上是北国的皇后了，我们顾家去了北国，我就是国丈了，怎么也比在周国强，您怎么不同意我们去北国，这说不过去。”顾云生真的是想不明白，明明去北国能够有更荣华富贵的日子，偏偏老夫人就是不想去。 “昭昭如今还不是皇后，你就别去添乱了。”顾老夫人一手捻着佛珠，闭眸养神，对于顾云生提出的要求，她丝毫不为所动。 “她早晚是皇后的，将来她在王都连个娘家依靠都没有，我若是不去，万一以后有其他妃嫔生下皇子，昭昭怎么办？”顾云生早就想到将来。 如果昭昭生下儿子，那就是储君人选。 他的外孙就是太子了。 一想到将来的尊贵荣华，他恨不得立刻启程前往北国。 “你去了北国又能如何？”顾老夫人无奈地说，顾云生有什么能力，想来傅峤也是清楚的。 就算他去了北国，难道傅峤还会对他委以重任吗？ 一个闲职侯爵也就打发了。 凭顾云生的脑子，指不定将来还容易被人利用。 “母亲，您也一起去北国，我们一家都去。”顾云生叫道，“我们顾家对傅峤可是有恩的，当初他还寄住在我们家……” “住口。”顾老夫人呵斥，“你若是还藏着这种想法，那你趁早死了去北国的心，你把昭昭当什么，你以为现在的傅峤还是以前的傅峤吗？他已经是北国的皇帝了！” 顾云生自知说错话，只得小声说，“我就随口一说。” “没有昭昭亲自来信，我们顾家都不能去北国。”顾老夫人冷声道。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听到这话，顾云生不乐意了，“母亲，为何？” “齐归一和阿銮同样在王都，你想过，你若真的去了北都，要与他们如何相处？”顾老夫人不担心玉銮，她觉得如果顾云生看到再婚的玉銮，可能会受不了。 到时候万一做出什么事，丢人的就不仅仅是顾家了。 “……”顾云生什么都想过，就没想过齐归一和玉銮。 想当初，得知玉銮嫁给齐归一，他连顾长乐也恨上了，认为如果不是顾长乐拜齐归一为师，齐归一怎么会有机会接近玉銮。 说不定，玉銮要跟他和离，还是因为齐归一。 “他们那对奸夫……”顾长乐怨恨地骂出口。 “住口！”顾老夫人怒声呵斥，就他这个样子，去了北国岂不是成了笑话。 “他们男未婚女未嫁，两人成亲有什么不对。” 顾云生不甘心地叫道，“母亲，玉銮跟我和离，就是因为齐归一。” “是因为你自私自利，不懂珍惜。”顾老夫人没好气地说，“你是知道昭昭脾性的，你觉得，你这样辱骂她的娘亲和师父，她能无动于衷。” “我是她的父亲，她敢对我做什么！”顾云生梗着脖子叫道。 顾老夫人冷笑，“她不对你做什么，北国皇帝呢？” “……”顾云生想都傅峤的名声，顿时无语。 “你好好考虑清楚，再想一想要不要去北都。”顾老夫人摆手，“我累了，你回去吧。” 这个儿子，只能在祖先的荫蔽下度过这一生，偏偏不甘平凡，总以为自己能做出一番作为。 做人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顾云生面色阴沉地离开，回到上房，陈氏看他一眼，继续逗着自己的儿子，“侯爷怎么了？” “我跟母亲商量举家搬迁去北国王都，母亲不同意。”顾云生黑着脸，看到自己的嫡子，脸色才缓和一些。 “侯爷这是强求老夫人了，老夫人年事已高，北都千里迢迢，她要怎么经受得住这路程。”陈氏柔声地说着，“侯爷，是想去看望咱们家的姑娘吧。” “昭昭早晚会被册立为皇后的，我们是她最亲的娘家，怎么能不在身边。”顾云生说。 “那老夫人怎么说？”陈氏问，她是看出来了，顾云生这辈子空有满肚子幻想，真正做不出什么事，如果去了北国，靠着顾长乐的地位，肯定能封爵吧。 她不为了顾云生想，也该为儿子着想。 有个当皇后的姐姐，总是比什么都强的。 “她……”顾云生黑着脸，“齐归一和玉銮也在北都。” 陈氏恍然大悟，“原来侯爷还念着玉氏。” “我没有，那等不守妇道之人，我念着作甚。”顾云生没好气地叫道。 “那侯爷担心什么。”陈氏笑了笑，“老夫人不为侯爷着想，还有两个孙子呢。” 顾云生神情一震，是啊，他还有两个儿子，陈氏生下的嫡子，将来肯定要承继爵位的，可莲儿生下的儿子……就算没有爵位，也该挣份家业给他啊。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傅峤来到明辰宫，他脱下染上雪粒的大氅，站在寝殿外面望了进去。 顾长乐正在逗着刚睡醒的儿子，咿咿呀呀说着连她自己都不懂的话，襁褓中的儿子听得认真，一双乌黑的眸子一直看着她。 灯光落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她的笑容温暖明净。 “奴婢见过皇上。”灵玉发现傅峤的存在，忙屈膝行礼。 傅峤摆了摆手，让伺候的宫女都退下了。 他坐到床榻旁边，握住顾长乐的手，“今天觉得怎样？” “你每天都问这句话，都坐了大半个月的月子，身子早就恢复得很好了。”顾长乐笑道，“你看，今天琤哥儿笑了。” 傅峤是看着她生产时那些血水怎么一盆一盆往外端的。 就算是生完母子平安，他也害怕她的身子会有所亏损， “圣旨已经拟好了，明日就能昭告天下，册封你为皇后，琤哥儿为太子。”傅峤低声说。 “琤哥儿这么小，是不是太快了。”顾长乐忙说道。 傅峤抿了抿唇，“早点立储，断了某些人的念想。” “傅哥哥，还是等琤哥儿长大再说吧。”顾长乐说，“琤哥儿平安长大最要紧，若是这么快成为储君，反而要承担更多的风险。” 傅峤皱眉思考着，他立琤哥儿为储君，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杜绝那些世家想方设法往他身边送女人的举动。 他知道他们在图什么，他不会如他们所愿的。 “你该不会……最近又有什么女子故意接近你，把你惹怒了吧。”顾长乐好奇地问。 傅峤轻笑出声，“如果有，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等我做完月子，我再来跟这些人清算。”顾长乐哼了一声。 自从她入宫，这些世家就一直跟她过不去，真以为她是病猫吗？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的。 “好。”傅峤笑着应道。 顾长乐低眸看到儿子认真听他们说话，心中一乐，“你还听得这么津津有味，能听得懂吗？” 琤哥儿看着顾长乐，小嘴巴动了动。 真是太可爱了。 顾长乐轻轻碰了碰儿子的鼻尖，“小家伙，快点长大，娘亲带你去玩。” “……”傅峤无奈地摇头，“他连坐都坐不起来，你已经想着要带他去玩了？” “是啊，真神奇啊，本来他还在我肚子里，现在才半个月，他好像又长大了些。”顾长乐有些感慨。 她已经想不起上一世那个孩子的样子，但那种被抢夺霸占孩子的心情，她在生下琤哥儿后感觉更深刻。 无论如何，这一生，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儿子的。 不会再让任何人抢走他。 “皇上，娘娘，要摆晚膳了吗？”灵玉进来询问。 顾长乐说，“摆。”她抬头看向傅峤，“我陪皇上吃饭。” 傅峤最近都赶着回来和顾长乐一起用膳，虽然两人吃食不同，但不妨碍他盯着顾长乐将那些调养身子的汤水都喝下去。 “今日御膳房炖了小羊羔，还做了娘娘最喜欢的酥肉。”灵玉笑着道。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周国，皇宫。 收到从北国寄来的信，周晏第一时间就拿到养心殿给老父亲过目了。 周国 一目十行看完，又重新仔细地看一遍。 啊，心脏疼。 “顾氏给傅峤生了个儿子。”周夺酸溜溜地说，“那是我第一个孙子。” “真的，太好了。”周晏高兴地叫道，“老爹，我给大哥亲自送贺礼吧。” 周夺恨铁不成钢地捶周晏的头，“你一点本事都没有，就该将他们两个给我带回来，傅峤就不用给萧隍卖命了。” “……”这是他能做到的事吗？周晏觉得自己好冤枉。 “这下好了，儿子孙子以后都在北国了。”周夺扼腕地叫道。 周晏安慰不了周夺，他也想傅峤回来啊，谁能想到萧隍临死前还能搞这么个事。 “你上次不是说，北国那些世家对顾长乐不太满意？”周夺突然问。 “那些世家，一个个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傅峤，想方设法要阻止大哥立后，不过，我大哥对昭昭用情至深，绝对不会受那些世家摆布的。”周晏说道。 “这是欺负昭昭背后没人吗？”周夺冷笑一声，“去备一份厚礼，以我们周国皇室的名义送去给昭昭的，她是周国的长乐公主，身份比什么世家之女尊贵多了。” “诶，我这就去安排。”周晏笑着说。 “你亲自去一趟北国，以周国皇子的身份去祝贺，等傅峤给昭昭立后了，你再回来。”周夺说。 “好的。”周晏求之不得，喜滋滋地应下。 “那恩远侯……”本来是该让顾云生一同前往北国的，但想到此人金絮其外，又觉得去了只会败事，“你去一趟恩远侯府，问问顾老夫人的意思，他们娘家人有没有打算去北国的。” 周晏见过顾云生，觉得这个人只有一张嘴还能说几句话，“老爹，那顾云生是个喜欢钻研的人，他肯定也想去北国的。” “你盯着点。”周夺说。 一想到不知何时能见到长孙，周夺的心又难受起来，“你一定要去看一眼你大哥的孩子，回来给我画出来。” “……”周晏不敢露出太得意的笑，“是，父皇。” 从养心殿出来，周晏心情大好，遇到要来催他读书的太傅，他急忙说道，“老师，我奉命要去一趟恩远侯家，今日就不背诵了，明天再背呀。” “大皇子，大皇子！”太傅气得吹胡子，昨天也是找借口溜走，天天都明日再背诵，明日复明日，这个大皇子真是要气死他了。 周晏一溜烟就跑出宫了，他让人去置办要带去北国的厚礼，自己则来了恩远侯府。 顾老夫人听到大皇子到来，急忙亲自出来迎接。 “老夫人免礼，今日我是以晚辈的身份来的，您别见外。”周晏扶着顾老夫人的手，哪里敢让这位老人家给他行大礼。 “大皇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顾老夫人忙说道。 周晏说，“长乐公主诞下皇儿，作为周国的公主，父皇命我择日前往北国送礼，您是长乐公主的祖母，不知顾家这边，可有安排了去祝贺的人？”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顾老夫人听到周晏的这话，便知道许是宫里是打算给孙女送去祝贺。 “不瞒殿下，老身正在为此事纠结，昭昭的兄弟都还年幼，本来该是她的兄弟去祝贺最为合适。”顾老夫人无奈地说道。 半句都不想提到顾云生。 周晏明白顾老夫人的意思，这是没打算让顾云生去北国啊。 不过，顾云生能同意吗？ “若是殿下不介意，能否替我们这个做娘家的，将贺礼送去给昭昭。”顾老夫人笑着问。 周晏略微想了想，正打算应下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听说大皇子殿下前来，妾身有失远迎，殿下请恕罪。”陈氏踩着碎步走了进来，笑盈盈地给周晏行了一礼。 “顾夫人。”周晏轻轻颔首，看了顾老夫人一眼。 “你怎么来了？”顾老夫人目光平静地看了陈氏一眼。 她对这个儿媳妇是挺满意的，虽然容貌不算太出挑，但嫁给顾云生之后，居然能笼络住丈夫，还生下嫡子，这对顾家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特别是顾云生这两年安分了许多，总算没有再做出更大的祸事。 “母亲，我刚去护国寺祈福回来，刚进门就听说大皇子来了。”陈氏不急不缓地说着，“殿下是为了我们家昭昭姑娘来的吧，今儿侯爷收到消息，昭昭生了皇子，真是老天保佑，昭昭苦尽甘来。” 顾老夫人皱眉，“侯爷呢？” “他去给外孙置办贺礼了，这是侯爷第一个外孙，自当重视。”陈氏笑道。 顾老夫人一听就觉得不太对劲，“他去置办贺礼，然后打算亲自去北国吗？” 陈氏温柔笑道，“昭昭如今已经是北国的娘娘，将来肯定是母仪天下的，侯爷若是不亲自去一趟，实在说不过去。” 闻言，顾老夫人沉默了，在周晏面前，她不想驳了陈氏。 “老夫人，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需要，您再差人往宫里递个话。”周晏识趣地起身告辞。 “殿下慢走。”顾老夫人要起身相送。 被周晏拦住了，“您且坐着，不必起来，我今日只是以晚辈的身份来见您。” 这么俊朗讨喜的皇子殿下，连顾老夫人看着都喜欢。 待送走了周晏，顾老夫人这才皱眉看向陈氏，“我反对侯爷去王都，他是当我的话是耳边风了吗？” “母亲，原先是不知道昭昭生了皇子，如今知道了，万没有让下人去送礼的道理。”陈氏笑着说，“可惜啊，娘娘是没见到自己的兄弟，若是能见到，心里不知多欢喜。” 顾老夫人瞬间明白陈氏的意思，“你是打算带着孩子一起去北国？” “是呀，免得将来他们姐弟互不认识，这就不好了。”陈氏笑着道。 顾老夫人可以不为顾云生考虑，但总该会孙子着想，顾家在周国指望顾云生是没有出路了。 去北国投靠马上成为皇后的顾长乐，才是顾家下一辈最好的出处。 顾老夫人动摇了。 两个孙子都生得玲珑可爱，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也希望他们有好前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顾老夫人想到两个还年幼的孙子，最终还是妥协了。 若是有顾长乐时常教导两个弟弟，他们肯定能够成才，不像他们的父亲一样，眼比天高，却一点本事都没有。 “我老了，腿脚不方便，不能亲自去看曾外孙，你们带着两个孩子去到北国，行事切记谨慎，昭昭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你们一举一动，皆在别人的注视中。”顾老夫人叮嘱着顾云生夫妇。 顾云生难掩激动，“放心吧，母亲，我知道怎么做的。” 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儿子！ “你不要以为自己是皇后的父亲，便觉得高人一等，北国有许多百年世家，他们最讲究规矩，自己丢脸事小，丢了昭昭的脸，那就不是小事。”顾老夫人将话说得严重些，想吓住顾云生。 顾云生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 “母亲，我好歹也是一把岁数了，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顾云生道。 “最重要的一点，皇后娘娘给你们的，你们才能拿，决不可跟皇后娘娘要求任何官职富贵。”顾老夫人沉着脸叮嘱。 顾云生嘴皮子动了动，他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能说的。 但是，他怕顾老夫人不让他去北国，只好点着头应下来。 陈氏这时候终于柔声有礼地开口，“母亲且放心，我们这次去北国不是为了侯爵前程去的，就是去看望娘娘，带着两个小的去认脸，免得将来都不知自己的姐姐是皇后娘娘。” 虽然顾云生不靠谱，但陈氏至少是稳重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昭昭这些年都不在顾家，早已经不是小时候在家里娇滴滴的小姑娘，说话做事，你们一定要拿捏分寸。”顾老夫人将该说的话都说了，仍然觉得放心不下。 就怕顾云生闯祸。 顾云生说，“我凡事都会跟阿薇商量的。” “罢了，你们心中有数就好，去拾掇细软，抓紧启程吧。”顾老夫人说，“康哥儿和泰哥儿还年幼，多带几个婆子，路上好照顾他们。” 陈氏温顺地应下来。 从老夫人这里出来，还没回到上房，便被一个人影给拦住了。 “侯爷，夫人。”莲姨娘守在角落半天，终于等到他们出来，急忙就走出来了。 “莲儿，你在这里做什么？”顾云生问道。 莲姨娘怯怯地看了陈氏一眼，“侯爷，我听说老夫人同意您去北国，奴家想跟着去伺候您。” 陈氏冷眼看她，“我们去祝贺皇后娘娘，带你一个妾室，你觉得合适吗？” “奴家又不会跟着进宫，只是担心侯爷这一路奔波受累，还有康哥儿……”莲姨娘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心里就揪疼。 自从康哥儿被老夫人抱走，她一个月才能见上一次，眼见康哥儿日渐长大，都跟她不亲近了。 “康哥儿既然叫我一声母亲，自然会好好照顾他。”陈氏十分看不起莲姨娘的做派，偏偏男人就喜欢这样的狐媚子。 “侯爷。”莲姨娘娇滴滴地叫了一声。 她若是跟去了北国，说不定也能捞到什么好处，毕竟……顾长乐都是皇后娘娘了。 “侯爷，老夫人是好不容易才答应让咱们去北国的。”陈氏提醒着。 顾云生激灵一下，“莲儿，你好好留在家里，一个姨娘去做什么!” 说着，就甩开莲姨娘的手，大步地走去前院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朕闻乾坤定位，爰成覆载之能。日月得天，聿衍升恒之象。惟内治乃人伦之本，……咨尔嫡妃顾氏，钟祥勋族，秉教名宗。当亲迎之初年，礼成渭涘；膺嫡妃之正选……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永绥天禄，懋迓鸿禧。钦哉！” 顾长乐身穿明黄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披着明黄缠枝牡丹丹凤朝阳云肩，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长长的立后册文终于读完。 她行了一礼，从傅峤的手中接过皇后的册宝。 傅峤含笑牵着她的手，与她一起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礼的声音响彻天际，那些各藏心思的世家就算再怎么不甘愿，此时得俯首称臣。 封后大典结束，顾长乐回到后宫。 “快帮我把这云肩拿下来，还有这头冠，快把我压得喘不过气了。”顾长乐刚在寝殿坐下，就急忙让红缨替她换下衣裳。 她刚做完月子没多久，虽然身子已经恢复得跟以前差不多，但这皇后的朝服和头冠，真不是随便能承受得起。 戴了一整天，早累得精疲力尽了。 灵玉和灵芽过来替她更换衣裳。 “琤哥儿今日乖巧吗？”顾长乐一天没见到儿子，心里想念得紧。 奶娘将琤哥儿抱进来，“许是知道今日是娘娘的大好日子，咱们皇子也欢喜得很，一整天都没有闹，吃饱就睡，睡醒还自己玩吹泡泡。” 话才刚说完，就听到琤哥儿瘪嘴哭起来。 “哎呀，刚才还好好的。”奶娘紧张地说。 “见着自己亲娘，肯定要撒娇一下。”旁边年纪稍长的锦绣姑姑说道。 锦绣是傅峤特意指派到琤哥儿身边，让她保护琤哥儿的。 和红缨一样，锦绣以前也是暗卫。 顾长乐笑着接过儿子，在他白嫩嫩的脸蛋亲了一口，“这么小就懂得撒娇，长大还得了。” 琤哥儿闻到熟悉的味道，使劲地往顾长乐的胸前拱去。 虽然傅峤不同意，但顾长乐还是坚持要自己给儿子喂奶，她想和儿子更亲近些。 只是憋了一整天，胸前虽然垫着棉布，已经浸湿了，而且也不敢就这样喂儿子，得先挤掉一些。 “急什么，一会儿再喂你。”顾长乐好笑地说，将儿子哄好了，赶紧去屏风后面换了小衣，还挤掉憋一天的奶。 其实琤哥儿是刚吃饱的，就是喜欢顾长乐的味道，想更亲近些。 顾长乐靠着软榻，一手逗着儿子，听到外面还有烟花爆竹的声音，真是惬意又平和。 “皇后娘娘。”红缨走了进来。 “嗯？”顾长乐点了点儿子的鼻尖，逗得他咯咯笑着。 红缨低声说，“恩远侯携带夫人和两个儿子启程来北都城了。” “？”顾长乐一愣，才想起是在说顾云生。 “有陈氏跟着一道来，他做事还能有分寸些。”顾长乐说，虽然她不怎么想见到顾云生，但到底是她父亲，一辈子不见说不过去，“安排他们住在原来恪王府，离师父他们的府邸远一些。” （今天差点被蟑螂送走了，蟑螂真的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顾长乐不怕顾云生到北都城，反正她已经知道怎么应付这个亲生父亲，那陈氏也是个聪明的。 她最担心是顾云生如果看到娘亲和师父，不知道会发什么疯。 要知道，当初娘亲要和离，顾云生还觉得娘亲是为了师父。 人都是偏心的，她肯定见不得娘亲受委屈。 其实她生了琤哥儿之后，对上一世的恩怨就更淡了，她可以和以前的父亲和解，不再埋怨。 希望顾云生别让她失望。 不过，这件事得提前跟娘亲先通透一下。 入夜，傅峤才从外面回来，今日与大臣共宴，多喝了几杯酒。 寝殿内温暖如春，顾长乐只穿着一件小衣，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春光，她正逗玩着儿子，也不知琤哥儿能听懂多少，咿咿呀呀好像在回话似的。 傅峤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喝了几口浓茶，压下口中的酒气，这才靠近过去。 “怎么把他抱过来了。”傅峤低声问着，在她白皙如雪的脖子亲了一口。 “不跟被奶娘抱回去，看不见我就哭。”顾长乐笑着说。 “这么粘人。”傅峤有些嫌弃，“不早了，让他回去睡觉。” 顾长乐媚眼如丝地看他一眼，知道他想做什么，自从她有孕，他一直都克制着自己，现在终于出月了，他眼底深处翻涌的灼热都快把她都烧起来了。 “我怕他哭呢，要不让琤哥儿跟我们一起睡？”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傅峤在她怕痒的地方轻轻捏了一下，“不行。” 顾长乐缩着身子嗔他，“你就这么嫌弃儿子。” “没有。”只要儿子不妨碍他，他是不嫌弃的。 “你看他的眼睛，长得越来越像你了。”顾长乐笑着说，“不知道儿子长得会不会跟你一样好看。” 傅峤垂眸看了儿子一眼，见他的眼神已经迷迷瞪瞪，这分明是已经犯困了。 “让奶娘将他抱回去睡吧，眼睛都睁不开了。”傅峤说。 顾长乐没办法，只好让灵玉进来将琤哥儿抱走。 那知灵玉才将琤哥儿抱着离开床榻，那孩子就瘪嘴，哼唧哼唧要哭起来。 “……”傅峤的眸色沉了沉，盯着儿子说道，“回去睡觉，不然明天不许吃奶。” 也不知是琤哥儿听懂了傅峤的话，还是被父皇冷漠的表情吓到了，居然哼唧几声就打了个哈欠，合上眼睛睡过去了。 “？”顾长乐惊呆了。 她没想到傅峤居然这么幼稚，居然吓自己的儿子。 “他才多大啊，你就这么吓他。”顾长乐心疼儿子，气呼呼地想咬傅峤。 傅峤在她颈窝亲了一口，“时候不早，我们也早点沐浴休息吧。” “我已经沐浴了，你自己去吧。”顾长乐推着他的肩膀，他身上染了淡淡的酒气。 不难闻，反倒有些醉人。 她的脸泛着红晕，已经钻进被窝里了。 傅峤轻笑出声，转身进了屏风后面去沐浴。 顾长乐抿唇一笑，听着里面传来水声，她的面颊越来越红。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傅峤出来都没发现。 直到傅峤温暖的手轻抚她脸颊，她才回过神。 一夜春色无边。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傅峤亲了亲还在睡梦中的顾长乐，心满意足地去上早朝。 顾长乐醒来时，外面已经日上三竿。 她让人去将玉銮请进宫里，跟玉銮说了顾云生已经启程来北都的事。 “按照路程的话，应该是这一两天就到了。”顾长乐看了玉銮一眼，“我让人将他们安排住在原来恪王府，这样您也不会经常遇到。” “他们来王都城，早晚也是会遇到的。”玉銮淡声说，“我自是不怕的，只要顾云生别做出格的事影响你。”玉銮最担心的还是顾长乐的名声。 毕竟顾云生太不靠谱了。 “有陈氏跟着来，她是个聪明人。”顾长乐见过陈氏，对方虽然样貌不显，但是个聪明人。 跟聪明人说话就省力气。 陈氏会跟着一起来北都城，无非是为了她的儿子。 如果给点好处就能让顾云生安分守己，那还算好办些。 “你如今是皇后娘娘了，那些大臣能安静些了。”玉銮笑着说，连她都隐约听说大臣认为昭昭不适合当皇后。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那些大臣再怎么反对也没用了。 顾长乐笑了笑，是啊，她终于能腾出手了，之前王家和李家不停在背后搞鬼，她不想影响胎气才懒得计较。 玉銮又去看望了琤哥儿，陪着顾长乐说了一会儿话，母女两人用过午膳，玉銮这才出宫回去。 “红缨，之前让你查的事都怎么样了？”顾长乐将红缨叫了进来。 “娘娘，果然不出您所料，这个李丛光自己虽然没有做贪赃枉法的事，但他的儿子在江南霸占百姓良田万顷，早已经惹得民怨四起，只是当地官员是李家的门生，一直压着百姓，不让他们进京告状。”红缨说道。 “除了霸占良田，还抢了他人的妻子为妾，害死了两条人命。” 不管是哪一条罪名，都足以让李怀德死了。 顾长乐说，“跟沈异说一声，去江南将这件事闹起来，让百姓联名上告。” “是。”红缨应道。 “还有一件事。”红缨说，“是沈异最近才查到的消息，原来道貌岸然的王大人，还有一个私生子，已经十七岁了，就养在王都北城。” 顾长乐秀眉一挑，“王立宪？” 听说王立宪一生都没有纳妾，跟原配夫人鹣鲽情深，多少文人都称赞他重情重义。 他若是纳妾其实也没有什么，但他口口声声说王家有不纳妾的家规，那他现在算是自打嘴巴了？ “那就让那位私生子去见一见王老夫人吧。”顾长乐笑着说，王立宪的孙子都十四岁了吧，现在冒出来一个十七岁的私生子。 怕是在家中不好过了。 红缨应诺。 顾长乐笑眯眯地说，“让沈异再慢慢查，能把这些人的脸皮都扒拉下来最好了。” “谢家还在查呢。”红缨说，“这么大的世家，难免私底下会有见不得人的手段，都是经不起查的。” “是啊，所以他们才要想方设法，让他们的自己人进宫，好让他们继续控制皇权保护自己。”顾长乐嗤笑一声。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顾云生满面春光地来到北都城，刚将路牌拿出来，旁边便有人笑着问道，“请问是周国的恩远侯吗？” “你是？”顾云生疑惑地问。 “小的叫李贵，如今替娘娘在打点宫外的庶务。”李贵原是恪王府的管家，如今已经是听命顾长乐做事了。 顾长乐知他是个懂轻重的人，所以让他来接顾云生。 “是昭昭让你来接我们的？”顾云生一喜，心想女儿果然还是尊重他这个父亲的。 马车里传出陈氏轻咳的声音。 “李管家，皇后娘娘可有吩咐？”陈氏温声地问道。 他们虽然是顾长乐的家人，但已经到了北国，他们就不能随意地替皇后的名讳。 “回夫人，娘娘安排你们住在恪王府，小的在前面引路，待你们安定下来，再进宫见娘娘不迟。”李管家说道。 陈氏觉得这样的安排是很妥帖了，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里总算安稳了些。 李管家回到自己的马车，在前面将顾云生他们引到恪王府。 看到这偌大的王府，陈氏压抑着心中的激动。 早有下人走上来，行礼之后，动作规整地将他们马车上的细软都搬下来。 “侯爷，夫人，请这边来，客房都已经准备好了。”李管家说。 虽说是客房，却也是个精致宽敞的院子，比他们在京都城的侯府丝毫不逊色。 “李管家，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皇后？”顾云生问道，“她知道我们来王都城了吧？” 陈氏突然反应过来，“封后大典已经举行了吗？” “是，前几日就已经举行封后大典了。”李管家笑着说。 本来还想在封后大典之前，能够见到顾长乐，跟她多说就好话的。 竟是错过了。 “侯爷，待皇后娘娘何时得空，自然派人接你们进宫的，你们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任何需要，跟小的吩咐一声即可。”李管家说。 这时，被奶娘抱在怀里的泰哥儿咿咿呀呀地扭动起来。 坐了那么久的马车，两个孩子都闷坏了。 陈氏示意奶娘将二少爷抱出去走一走。 康哥儿已经两岁了，能够自己走路，他看到泰哥儿能出去，眼巴巴地看向陈氏。 “带康哥儿也出去吧。”虽然不是自己亲生儿子，陈氏也没有苛待的想法。 不过是个庶子，将来教得好还能是儿子的助力，若是养歪了，对儿子来说才是拖累。 “李管家，今日麻烦你了，我们舟车劳顿，也该拾掇休整再进去见皇后娘娘的。”陈氏含笑说道。 顾云生本来还想问关于玉銮的事，但话到嘴边，又觉得问不出口。 算了，反正早晚会知道的。 想来顾长乐肯定会给她封个诰命吧，还有齐归一…… 顾云生想起齐归一就觉得一肚子邪火。 要不是他，玉銮肯定不会跟他和离的。 陈氏扫了顾云生一眼，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地皱眉，觉得该找机会叮嘱他几句才行。 “那侯爷夫人先休息。”李管家说道，“一会儿先用些点心，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下人去做。” 顾云生被伺候得心里舒服，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第二天，宫里还没传话要见自己，顾云生便想到北都城去看一看，想知道这里和京都究竟差别在哪里。 毕竟是打算以后长住的地方了，先熟悉一下总是好的。 陈氏没有拦着他，只是叮嘱他，在外面别提自己是皇后的父亲，在没有见到皇后之前，他们最好低调一些。 顾云生不耐烦地应下来。 他让李管家给他安排了马车，还给他两个熟悉北都城内的下人随他出门。 一路上，两个下人都尽责地介绍着北都城。 “前面是主大街，是北都城最热闹的地方，再过去就是城隍庙，每逢年节，这里都是人来人往……” 顾云生一边走一边看着，心想这里比起京都并不差，可能之前遭遇过太多事情，还不算太繁华，不过，假以时日，北都城说不定比京都城还要好。 “侯爷，那边是皇后娘娘开办的第一医院。” “第一医院？”顾云生想起来了，他是听说了，顾长乐之前还开办过一个医院，没想到规模居然这么大。 他还以为跟普通医馆差不多。 “那就去看看……”顾云生走了上去。 还没走几步，忽地见到一抹眼熟的身影。 “齐归一！”顾云生见到这辈子最痛恨的人，顿时大叫一声。 刚从马车下来，正要走进第一医院的大门，忽地听到有人喊他，他回头一看…… 顾云生？ 就不是什么乐意见到的人。 “顾侯爷，别来无恙。”齐归一露出微笑，疏淡又客气。 “你怎么在这里？”顾云生问道，这是昭昭的地盘，齐归一来干什么。 是不是玉銮也跟着来了？ 见顾云生往他身后探望，齐归一的脸色微微一沉，“在下是大夫，顾侯爷觉得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别以为自己是皇后的师父，便觉得自己与他人不同。”顾云生阴阳怪气地说。 “我不仅是皇后的师父，还是她的继父，顾侯爷，你觉得有问题吗？”齐归一笑眯眯地说，气死顾云生得了。 果然，顾云生被气狠了。 继什么父！当他是死人吗？ “齐归一，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丢人吗？”顾云生叫道。 “不觉得。”齐归一淡淡地说，抬脚就要离开。 顾云生憋了一肚子气，见齐归一走进第一医院，他也要跟着进去。 “顾侯爷，你来医院可是来看病的？生什么病，让我看看，我专治疑难杂症。”齐归一说。 “……你才生病了！”顾云生怒道，“这是皇后的地盘，我是皇后的亲生父亲，来看看又怎么了？” 顾云生把亲生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齐归一笑了笑，“可以啊，不过医院细菌不少，随时可能会感染什么病，万一你中招了，得隔离半个月才能跟别人接触，也更别想进宫了。” “……”顾云生还想进宫去见顾长乐的。 虽然知道齐归一可能是吓他，他却不敢冒险。 “齐归一，看你能得意多久。”顾云生哼道，带着两个下人离开。 走了几步，他才低声问，“那齐归一有爵位吗？” “皇上给齐神医封了永平侯。” “……”气死了，居然还给他侯爵！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顾云生的好心情全没了，更没继续逛大街的念头了，干脆就回了恪王府，跟陈氏说起齐归一。 “傅峤是怎么想的，居然还给他侯爵……”顾云生低声地跟陈氏嘀咕。 “侯爷，慎言。”陈氏蹙眉提醒，“这里是恪王府。” 到处都是皇上以前的人，他们的一言一行说不定都在监视中。 顾云生这个不知谨慎的性子，真是让她担忧。 “知道知道，外面没人，听不到我说的话。”顾云生说。 “齐神医是皇后娘娘的师父，又是……玉銮的丈夫，皇上既然封玉銮为一品诰命，齐归一自然不能是白衣。”陈氏说道。 其实知道顾长乐给齐归一封赏，她心里反而是松口气。 对自己的师父都这般重情义，何况是亲生父亲和弟弟。 陈氏越发觉得留在王都城的话，对儿子的前程才是最好的。 她已经决定了，对顾长乐要投其所好，这是顾家最大的靠山了。 “那齐归一是卑鄙小人，你不知道，要不是他，我和玉銮……”顾云生看了陈氏平静的眼睛，顿时说不下去。 陈氏心中觉得好笑，她没嫁给他之前的确是不住在京都，但不代表她对他的事就不清楚。 早在后来，她就从别人口中了解当年的事。 要不是顾云生背着玉銮在外面养外室，女儿都比顾长乐还要大一岁，一直到及笄才带回家。 这么大的羞辱，哪个女子能受得住。 曾经有多么深情款款，后面就有钻心刺痛。 她的确曾经因为顾云生俊美的容貌心动，后来……见他一个接一个宠爱的小妾，她渐渐地放下灼热的心，她只要维护侯爷夫人的面子，好好养大儿子，这就够了。 “侯爷，都是以前的事，又何必耿耿于怀。”陈氏柔声地说着，“我们如今是来为孩子求前程的。” 顾云生沉着脸不说话。 陈氏又道，“我瞧着齐归一便是个会做事的人呢，否则又怎么会被封了侯爵。” “哼。”顾云生冷哼一声。 “侯爷，您千万别中齐归一的阴谋，他说不定就是故意要气你，让你在皇后面前失礼，想让你被皇后赶走。”陈氏说不听顾云生，只好用了激将法。 “他算个什么东西，昭昭会听他的！”顾云生叫起来。 陈氏说，“皇后娘娘会不会听他的，我们是不知道，但……娘娘肯定会听玉夫人的。” 玉銮是齐归一的妻子，那不是一样吗？ 总算，顾云生将话听进去了，“他想要将我赶出王都城，休想！我偏要留下来，让他知道，我才是皇后的亲生父亲，他不过是个师父，算什么！” 能想得还这么有斗志就好了。 “侯爷说的是。”陈氏松口气，这才柔声开口，“你回来之前，皇后娘娘已经传来口谕，让我们明日进宫。” 顾云生激动地站起来，“昭昭终于要见我们了！” 陈氏将他拉着坐下，“是啊，还让我们将康哥儿和泰哥儿都带进宫，娘娘也想看两个弟弟。” “我就说，昭昭还是看重亲情的。”顾云生满意地说。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顾长乐在明辰宫召见顾云生夫妇。 几年不见，她发现顾云生比印象中苍老了一些，鬓角已经有白发，身板也没有以前那么挺拔了。 年轻时候还有几分儒雅气质，如今只剩满眼功利。 见礼之后，顾长乐让他们坐下说话。 顾云生看到端庄高贵坐在上首的顾长乐，忽地就想起他另外一个女儿。 当初将顾瑾嫁给太子为侧妃，他是冲着将来太子能够对登基，他指望女儿飞黄腾达。 结果顾瑾进了东宫却不得宠，反而让他失去太子的信任。 更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太子变成王爷，如今偏居一隅，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他从来没指望顾长乐能带来多大的荣耀，却没想最有出息的就是这个女儿了。 “一别经年，娘娘依旧如往昔明媚动人。”陈氏入座之后，含笑地跟顾长乐聊家常。 她把握着亲近的态度，不想和顾长乐太生疏。 “是啊，两年的时间就能发生许多事情了。”顾长乐笑了笑，视线落在顾云生旁边的康哥儿身上。 三岁大小的孩子，应该是莲姨娘生的康哥儿，一直被老夫人养在身边。 还有陈氏身后丫环抱着的孩子，都算是她的弟弟。 “康哥儿已经这么大了。”顾长乐含笑问道。 顾云生轻轻推了推康哥儿，“快给你姐姐行礼。” 康哥儿怯怯地看了顾长乐一眼，走到她面前，跪下行了大礼，奶声奶气地说道，“康儿给姐姐请安。” “长得像咱们顾家的人。”顾长乐说，康哥儿长得更像顾云生，但还是有莲姨娘的几分秀气。 眉目充满灵气，若是好好管教，将来说不定会有出息。 “祖母说我长得像祖父。”康哥儿小声说。 顾长乐一愣，祖母会在康哥儿面前说这话，应当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了。 “我虽没见过祖父，不过，既然祖母这么说，那肯定是像了。”顾长乐笑道，让人将一个金如意福锁交给康哥儿，“本宫特意让人打造两个福锁，给康哥儿和泰哥儿的。” 陈氏忙起身道谢，“多谢娘娘。” “我看泰哥儿也养得很壮实，夫人辛苦了。”顾长乐含笑说。 今日见到陈氏，觉得跟两年前见到有些不一样。 “不敢担娘娘这声辛苦，他们都是臣妾的孩子，臣妾照顾他们是应该的。”陈氏说。 顾长乐轻轻颔首，“在北都城还习惯吗？” “李管家处处熨帖，哪有不习惯的。”陈氏回答着。 见顾长乐只说些闲话，半点没打算要给他一官半职的意思，顾云生有些着急。 “恪王府好是好，但毕竟那里是王府……”顾云生小声说道。 顾长乐知道顾云生的心思，但她并没打算留下他在王都城，就顾云生的脑子，留在王都城轻易就会被那些世家给利用了。 她还没解决那些世家呢，不想又要处理顾云生的事。 “我们没有住过王府，实在是受宠若惊，多谢娘娘的安排。”陈氏立刻接了话，不让顾云生说出不用大脑的话。 第一次见面就跟顾长乐提要求，只会引起她的厌恶。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昭昭……”顾云生开口，被陈氏拉扯一下袖子，他只好改口，“皇后娘娘，老夫人给小殿下准备了些礼物。” 顾云生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个福字。 “替我多谢祖母。”顾长乐看到这块玉佩，终于有些动容，她小时候在老夫人的屋里见过这块玉佩，上好的和田玉，莹润光泽，上面的福字是天然形成的纹路，只是看起来有些像个福字。 那时候祖母没有给她，而是告诉她，要留着给将来她的孩子。 她都忘记这件事了，老夫人居然还记得。 陈氏打量着顾长乐的神采，把握机会说道，“娘娘生小殿下的时候，没吃苦吧。” “没呢，很顺利。”顾长乐含笑说，“本来想抱过来的，天气有些凉，琤哥儿又刚睡醒，待他再长大些，再让你们见一见他。” 孩子还太小了，顾长乐并不想让他接触太多人。 听到顾长乐这话，陈氏总算能安心一些。 她便跟顾长乐说起怎么养孩子的家常。 旁边顾云生有些坐不住，一直给陈氏打眼色。 不要总说些没用的，提醒顾长乐给他封爵才是最重要的，连齐归一都是侯爷了，在北都城，他就什么都不是，还不如齐归一的。 但陈氏平时挺机灵的人，今日却完全没看懂他的暗示，气得顾云生脸色阴沉下来。 顾长乐好笑地看着顾云生挤眉弄眼，她当然知道顾云生要什么，但她就是不想开口。 倒是陈氏的反应让她有几分欣赏。 陈氏难道不想留下来，不想顾云生得到封赏吗？她肯定是想的，但她闭口不提，知道第一次见面就开口替封赏不合适，所以非常耐得住性子。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陈氏在努力拉进她和两个弟弟的感情。 她是在为两个孩子谋划前程？ 这倒是让顾长乐有些刮目相看，她本来还以为，今日陈氏只会带自己的亲生儿子进宫。 外面日光逐渐上升，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 顾长乐留下他们用午膳，期间不管顾云生怎么暗示，顾长乐都不想搭他的话。 “昭昭，你娘也在王都城吧？”顾云生最后憋不住了，直接就开口了。 “嗯。”顾长乐淡淡地应着。 “你怎么能让她和齐归一留在王都城，她可是再嫁之身……”顾云生叫道，别人会对顾长乐的娘家指指点点的。 顾长乐似笑非笑地斜乜他一眼，“那又如何？律法没规定，和离的女子不能再嫁。” “你已经是皇后了……”顾云生叫起来。 “皇后娘娘说的是。”陈氏急忙开口，“玉夫人端庄大方，贤惠温柔，才能教出娘娘这样的女儿。” 虽然转得有些生硬，但总算让顾云生闭嘴了。 “父亲，祖母已经年迈，三叔又不在家中，你是家中长子，离京都城太久总是不好的吧。”顾长乐说道。 “有你二叔照应，没什么担心的。”顾云生说。 顾长乐道，“大姐姐马上要成亲，二叔和二婶……很快也该来王都城主持婚事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顾云生听明白了，顾长乐这是要将他赶回京都城，更别说给他封爵了。 “我才刚来王都城，你就要将我赶走？”顾云生不可思议地问，想到连齐归一都有爵位，他觉得自己受到极不公平的对待。 这个女儿对别人居然比对自己还要好。 “好啊，我养的白眼狼啊，那齐归一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给他封永平侯，到了我这里，屁股都还没坐热，你就要赶我走！” 陈氏一听到这话，便知顾云生钻牛角尖了。 他对齐归一实在太偏见了，顾长乐是皇后没错，但封爵的事是皇上做主的，再说了，顾长乐也没说不给他们爵位，只是要他们回去照顾老夫人而已。 本来家中有父母，他们不该远行。 应该徐徐图之，等着将来孩子长大了，顾长乐肯定能念着一点亲情的。 最重要就是别把关系闹僵了。 顾云生倒好，开口就把后路都堵死了。 陈氏气得心头闷痛。 “侯爷，娘娘只是担心老夫人，您是家中顶梁柱，老夫人事事依赖着你，你不留在她身边，她难以心安。”陈氏拉着顾云生的手，对他挤了挤眼，示意他别犯浑。 顾云生挥开陈氏的手，气火攻心的他根本看不懂陈氏的暗示。 “你二叔三叔难道不是老夫人的儿子，为什么偏就要我收在京都城，你若真是有孝心的，就该将老夫人接到京都城享福。”顾云生叫道。 “好一个孝心。”顾长乐笑了笑，“祖母年事已高，平日连出门都觉得腿脚不便，你倒好，还要她跋山涉水来到这异国他乡。” “娘娘，侯爷不是这个意思。”陈氏急忙说，“他也是想着您如今是皇后娘娘，若是有娘家人在北都城，对您来说，也算是有个支持。” “我娘亲在北都城，我师父也在北都城，他们就是我的娘家。”顾长乐淡淡地说。 提到齐归一，顾云生就更气了，“你……你认贼作父！要不是齐归一，我和你娘怎么会和离。” “你和我娘和离，不是因为你宠妾灭妻吗？”顾长乐冷笑问道。 “那……那柳氏母女如何跟你娘相比。”顾云生气焰小了一些。 “父亲，你这话我听不明白了。”顾长乐冷眼看着他，想到上一世她和娘亲的下场，有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造成的。 “你当初养着柳氏母女在外室，顾瑾年纪都比我大一岁，她们到了顾家，你不是处处觉得顾瑾比我这个嫡女还要知书达理吗？”顾长乐问道。 那些被冷落被遗弃的记忆太深刻了。 曾经她是真的将他当好父亲的。 “罢了，如今说这些没什么意义。”顾长乐有些不耐烦，反正柳氏母女不可能再像上辈子一样出现在她生命里，更做不出伤害她的事了。 “你若是想留在王都城，那就随便你。”顾长乐说道。 陈氏心灰意冷，她今日好不容易才跟顾长乐拉拢一点亲情，被顾云生几句话全都毁了。 “夫人，您如今是祖母的长媳，家中大小事也都是你在打点，望你能照顾好祖母的身子。”顾长乐将目光转到陈氏的身上。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夫人了。” 陈氏心中一松，忙应下来，“皇后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老夫人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顾云生憋着一肚子气跟着陈氏离开皇宫。 坐上马车，陈氏终于忍不住说道，“侯爷今日差点酿成大祸，不是跟你说了，在娘娘面前，千万不要提到玉夫人和齐神医吗？” “你闭嘴！”顾云生喝道，“一荣俱荣，你今日在顾长乐面前说的都是什么话，这么巴结讨好她，她能给你什么好处，别忘了，你又不是她亲娘。” “皇后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只要我伺候好老夫人，不做让她失望的事，将来她自然不会亏待我的儿子。”陈氏早就对顾云生死心了，他的前程如何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儿子的未来。 “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顾云生铁了心说道，“明日我还要进宫，我要去见傅峤。” “今日我们进宫，难道皇上会不知道吗？皇上连面都不露，已经足可见他的态度。”陈氏心里失望，顾云生这个人不但自大无知，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围他转，也不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顾云生叫道，“当初傅峤借住在顾家，他就算不念我是他岳父，那也得想想当年。” “侯爷最好别这么想，一国之君，莫非还要受你威胁。”陈氏冷声说道。 顾云生哼了一声。 两人回到恪王府，顾云生越想越气，这王都城他人生地不熟，又找不到人陪他喝酒解闷，更气了。 陈氏不想搭理他，让人带着两个孩子下去休息，她便开始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今日顾长乐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她能够回京都城伺候老夫人到百年的，虽然她没有明说，但在说这话之前，顾长乐对她的态度一直很亲切。 对两个弟弟也没有排斥，是将他们当一家人的。 只要她照顾好老夫人，顾长乐未来必定会亏待他们。 陈氏想通之后，心也安定下来。 抬眸看到在喝酒的顾云生，她的面色有些沉下来。 难怪老夫人不同意他来北都城，一点都不靠谱。 “侯爷是在耿耿于怀娘娘没有给你封爵吗？”陈氏温声问道，毕竟还是自己的丈夫，如他所说，一荣俱荣，她也不想看到他一条道上走死了。 顾云生哼道，“凭什么齐归一就是永平侯，我在北都城却什么都不是。” “侯爷，皇后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来了王都城只想着自己，都没替她考虑过，她身为皇后，做任何事都是需要三思的，她未必就能够要风得风，身居高位，要考虑的事情更多。” “何况，封爵之事，不是你今日想要她就能给你的，那也要看皇上的意思。” “我听说齐归一本来就是皇上的旧友，皇后之所以能拜他为师，还是因为皇上的缘故，凭这层关系，皇上给齐神医封爵并不奇怪。” 顾云生听着陈氏的分析，渐渐地心情平缓下来。 “那你说，接下来该做什么？”顾云生问道。 “侯爷，接下来你什么都不要做。”陈氏说，“你和皇后娘娘明明是父女，没必要变成仇人。” 也不想想，顾长乐还是以前那个能够呼呼喝喝的女儿吗？ 已经是皇后娘娘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顾长乐轻吁一口气，每次和顾云生见面，她都觉得精疲力尽，实在疲惫得很。 傅峤回来就看到她蔫蔫地坐在软榻上，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气。 “怎么了？岳父又气着你了？”傅峤笑着问。 “还没见着他，我便能猜到他会说什么，果然全让我猜中了。”顾长乐说道，“还想要爵位，也不想想他何德何能，总以为自己怀才不遇，其实别说做事，连做人都失败。” 如果不是被气狠了，顾长乐不会这样说自己的父亲。 “若只是要爵位，那就给岳父爵位，只要他别惹你就行了。”傅峤说。 顾长乐摇头，“不能让他留在北都城，王立宪和李丛光这些人都还在背后虎视眈眈，要是顾云生留下来，早晚会被当枪头使。” 顾云生那样的人，只要别人奉承几句，几杯酒下肚，他便真觉得对方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傅峤问道。 “我瞧着陈氏是个聪明人，她还算能约束顾云生，过两日我再召她进宫，单独与她聊一聊，让她劝顾云生回京都城，照顾祖母百年归老，我自是不会亏待她。” “陈氏的心思如今也不在顾云生身上，应该是希望为自己的儿子挣个前程。” 只要她许诺将来善待她的儿子，她必定会听话的。 “岳母也能顺心些。”傅峤说，让顾云生留在北都城的话，玉夫人就待不住了。 顾长乐叹了口气，本来今日娘亲要进宫的，知道她要召见顾云生，便打算过两日再来了。 “最近王立宪和李丛光都不太好过。”傅峤在顾长乐的身边坐下来，说着朝堂上发生的事，“御史台上奏，说李丛光的儿子在江南霸占良田，还没有交税银，王立宪被骂生活不检点，不配为相……” 这些都是顾长乐之前查出来的，消息还是她放出去的，御史台的奏折也是她让人怂恿去上奏的。 不过，这些她没告诉傅峤。 夫妻之间嘛，有点小秘密也是情趣。 “听说王立宪的夫人挺凶悍的。”顾长乐笑着问，“御史台上奏是一回事，他在家里应该更不好过吧。” 王立宪有私生子并没有触犯法律，顶多就是被骂老不修，晚节不保，但回家的日子就糟糕了。 他的夫人同样出身名门，性格强悍，这么多年一直不允许王立宪纳妾，王立宪为了讨好岳父岳母，一直跟夫人相敬如宾。 现在才闹出私生子的事，是真的很丢脸。 至于李丛光的儿子…… 犯下的是大罪了，她捅出来就不过问了，该怎么调查该怎么治罪，那是朝堂的事。 “如此也好，他们不用再念叨朕选秀了。”傅峤说道，他已经派出巡抚去江南调查李家的事了。 “说到选秀啊，一直避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皇上就办一场选秀吧。”顾长乐笑眯眯地说。 “？”傅峤狐疑地看她，小醋缸子又在打什么主意，“你不用试探，我不会纳妃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长乐羞赧地叫道。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顾云生跟李管家打听永平侯的位置，他心里还是觉得憋屈，顾长乐将他赶回京都城，他想去看看，那玉銮在王都城又是过着怎样的富贵生活。 “这……”李管家是得了吩咐，不能够随意透漏有关永平侯的一切，“侯爷，永平侯是新建的宅子，小的如今也还不清楚具体位置在哪里。” 身为恪王府的管家，怎么会不知道永平侯在哪里，分明是不想告诉他。 哼，他还不信了，在北都城找不到永平侯府。 李管家见顾云生带着小厮出门，急忙找来两个人跟上去，如果真的是去找永平侯，那就要将顾云生给带回来。 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的。 北都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顾云生在北都城是完全是陌生的，西边走完去北边，北边找了去南边找，找得饥肠辘辘，顾云生都还没找到永平侯府。 “侯爷，您要不要先去吃个午膳再继续找？”车夫问道。 “走走走，先去吃饭。”顾云生烦躁地叫道。 正好这里附近有个酒馆，车夫便将马车赶了过去。 顾云生打起帘子，看着窗外一处处的宅子，突然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闪过。 “停，停下！”顾云生叫了起来。 车夫一惊，该不会被看到永平侯府了吧？ 不能啊，这里离永平侯府还有两条街呢，他刚刚刻意避开了的。 “还不停车。”顾云生来到车辕，冲着车夫怒道，不顾车还没完全停稳，已经跳下车去了。 他往会大步地走去，找到刚才的巷子里。 是他眼花了吗？他居然看到柳氏了！ 不可能吧！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顾云生走到巷子尽头，没有看到他想找的人，他揉了揉眼睛，也许是看错了。 正要往回走，一个小院子的门打开，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旁边是……他的另外一个女儿，顾瑾。 “瑾儿！”顾云生叫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瑾看到多年不见的顾云生，猛地大吃一惊，她急忙回头想要去关上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柳氏提着包袱走出来。 “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柳氏一边说一边走出来，抬头就看到顾云生。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顾云生看到曾经捧在心里的小妾，想到他差点被她害得抄家，又因为她，他才一直不得圣上青眼，本来他是前途光明的，全都因为柳氏才毁掉的。 “贱人，你居然还活着！”顾云生怒声骂道。 居然会遇到顾云生！ 柳氏做梦都没想到，她只是带着女儿回来看望柳凌，顺便跟他解释清楚当年急急离开的原因。 她今天就要离开北都城，打算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算是跟柳凌告别。 怎么就…… “爹，你认错人了，她不是我娘，她是柳凌的姐姐，只是和我娘长得相似。”顾瑾急忙叫道。 柳氏低下头站到柳凌旁边，装作不认识顾云生。 “你们当我是瞎子不成，这小子是谁？是不是你的野种？”顾云生怒声叫道。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爹，顾长乐如今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你非要这么大声嚷嚷，让人知道她有你这样的父亲吗？”顾瑾问道，推着柳氏进了院子里。 “你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那就进来说清楚。”顾瑾说。 顾云生怒火攻心，他听不进顾瑾说的话，伸手就要去抓住柳氏，“贱人，你给我过来，你害得我好惨。” 柳氏对顾云生本来是有一点愧疚的，被他一口一个贱人，骂得心彻底冷下来。 她索性一脚就朝着顾云生踹了过气，将他打趴在地上，“你算什么东西，当初要是为了利用你，你以为我会跟你这么多年。” “……”顾云生捂着肚子，痛苦地瞪着柳氏，“你说什么？” “柳氏早就死了，我是柳情，与你没有什么关系。”柳氏怨愤地瞪着顾云生，“你这个没用的孬种，你见色忘义，又要在世人勉强装君子，让我当了你那么多年的外室，转过头又去欺骗玉銮对你死心塌地……” “要不是玉銮替你铺路，你能有什么差事。” “狗屁东西，我瞎眼才跟你那么多年。” “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的德性，除了靠女人，你还能做什么？” “把女儿嫁到宫里，这跟卖女求荣有什么不同。” “不要脸的东西，要不是你，瑾儿会有如今的境地。” 顾云生若真是个好父亲，就该替顾瑾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那才是能让瑾儿后半辈子无忧。 “……” 生平第一次，顾云生被骂得狗血淋头，而且每一句他居然都反驳不了。 他还以为柳氏对他至少是有一点真感情的。 她居然说他是孬种…… 从来没人敢这么说他。 顾云生大怒，抬手就要一巴掌打过去。 柳氏冷笑一声，将顾云生给一掌劈晕了。 “娘？”顾瑾一惊。 “我们是偷偷回来的，不能让顾长乐知道。”柳氏低声说，“先把他关起来，等我们出城了，自会有人找到他的。” 柳凌叹息一声，“其实我过得很好，也没有怪你，你不用为了我回来冒险。” “我知道你要参加科举。”柳氏低声说，“有我这样身份的人，总会连累你。” 柳凌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放心吧，得罪顾长乐的人是我，她不是是非不明的人。”柳氏自嘲一笑，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放她们母女一条生路。 “我和瑾儿要回周国了，往后……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你就当是我留给你的念想。”柳氏说道。 “那他……”柳凌指着昏死过去的顾云生。 柳氏咬了咬牙，“不能杀他，简直是便宜他了。” 顾瑾说，“娘，他到底是我父亲。” “一会儿把他扔到城外，自会有人找到他的。”柳氏说道。 柳凌说，“将他留在这里吧，免得你们连城门都走不出去。” 他发现了，顾云生并不是一个人出现的，还有人暗中跟着他。 “那我们走了。”柳氏低声说。 此次一别，就真的是永别了。 “对了，你若是见到顾长乐，便托一句话给她。”顾瑾突然道。 柳凌一愣，他怎么可能见到皇后娘娘。 “谢谢她。”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顾云生被绑在城外的大树上，身上还写着五个大字。 负心狗男人。 正好是城外来来往往最多人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只是认不出他是谁，只是指指点点，没人去将他解救下来。 很快，顾云生就醒了，发现自己的窘迫，气得他差点吐血。 “滚开，看什么看。”他冲着围观的人叫道。 这辈子还没有这么丢人的时候。 “哎哟，侯爷，您没事吧。”李管家终于找到顾云生，急忙上去帮他解绑。 顾云生气得想杀人，“你们都死哪里去了，那个贱人呢，去把她抓回来，我要弄死她。” 李管家一头雾水，“侯爷，您说的是谁，我们没看到其他人啊。” 其实早在柳氏抓了顾云生时，他们的人就已经发现了，只是娘娘有话，让他们先袖手旁观，结果就发生顾云生被绑在这里的事儿了。 “快走快走。”顾云生低着头，不敢去看其他人的脸色，狼狈地离开。 回到恪王府，陈氏已经在等着他了，看到他身上的衣裳都被扒走，只剩下里面的内衣，上面还写着几个大字，她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侯爷身上有些酸臭味，先去煮水，给侯爷清洗清洗。”陈氏没有询问发生什么事，只让下人先去抬热水进来。 顾云生大步地回了屋里，闷声不出。 李管家低声地跟陈氏说了今日的事。 “一对母女？”陈氏皱眉沉思，她们跟顾云生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对他。 李管家说，“那妇人已经三四十岁，年轻女子是她的女儿……” 陈氏点了点头，“李管家，这件事别让家下人议论，我去问问侯爷到底怎么回事。” 回到屋里的时候，顾云生已经梳洗好了，换了衣裳正躺在床榻上，一言不发，只要想到今日的遭遇，他就觉得没脸出去见人了。 “侯爷……”陈氏来到顾云生的身边，“发生什么事了？” 顾云生翻了个身，一句话都不想说。 反应这么奇怪，看起来不太像平时的顾云生。 “皇后娘娘传口谕，要我明日带着两个孩子进宫。”陈氏见他不想提，便说了今日宫里的事。 “……”顾云生还是不为所动。 这就奇怪了。 平时提起宫里，他都十分期待，特别想再进宫一次的。 “侯爷，你一整天没吃东西吧，要不要吃点东西？”陈氏又问道。 “回京都城吧。”顾云生忽然说。 “？”陈氏诧异地看他的后脑勺，“侯爷，您说什么？” 顾云生双目无神地看着帐幔，他丢了这么大的人，走出去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在王都城是没脸呆下去了。 他留在这里做什么？ 还不如回京都城。 “柳氏还活着。”顾云生继续说。 “啊！”陈氏震惊。 顾云生自嘲一笑，“她把我当……什么啊！本侯对她哪里不好，她这么对本侯……” 陈氏不发表意见，顾云生是个自以为是的人，总认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 所以他受不了玉銮和离，也受不了柳氏背叛。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顾云生被绑在城外的事，很快就传到顾长乐的耳中了。 而且，她也知道是柳氏做的。 柳氏母女回到北都城，她之前就知道了，因为清楚她们没有别的意图，这才没有太在意。 没想到顾云生会跟她们遇上。 也好，能彻底有个了结， 将陈氏再次传召进宫，顾长乐在内殿见了她，没有上次那样高高在上的疏离，还将琤哥儿也抱了过来。 陈氏有些受宠若惊。 “小皇子长得真漂亮。”陈氏称赞道，“长得比较像娘娘吧。” 顾长乐笑道，“像我，也像皇上。” 陈氏说，“将来定是人中龙凤。” “只盼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顾长乐含笑说，“把琤哥儿抱去隔壁吧，让他看着两个舅舅一起玩。” 听到顾长乐的话，陈氏一颗忐忑的心总算彻底放下来了。 “娘娘，这次呢，我们是为了替老夫人来看看您，如今知道娘娘在宫里过得这么好，老夫人也能放心。”陈氏低声说，“过两天我们就能回去了。” “不多住几天吗？”顾长乐问。 “明日见过思君就该收拾收拾东西了。”陈氏笑着说。 “也好，老夫人年纪大了，身边是不能少了人。”顾长乐说，“等康哥儿和泰哥儿再长大些，不如送来北都城吧，到时候能跟琤哥儿一起读书。” 陈氏微微瞠圆眼睛，这是……要让泰哥儿当伴读吗？ 顾长乐看着陈氏微微一笑，“也不知我还能不能和老夫人再见一面，只希望她老人家能安享晚年。” “如今有康哥儿在老夫人身边，她老人家每天都过得很开心。”陈氏笑着说。 只要顾云生别做犯浑的事，老夫人自然每天都能过得舒心。 陈氏没有替顾云生在城外被扒衣服的事，顾长乐也没有多问。 回去之后，陈氏心情大好，让下人开始收拾箱笼，过两天就该启程回去了。 “宫里都说了什么？”顾云生见陈氏从宫里回来似乎变了个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有啊，娘娘让我们回去好好伺候老夫人。”陈氏说。 顾云生哼了一声。 “侯爷，娘娘是个孝顺之人，将来不会亏待我们的。”陈氏没有说伴读的事，怕被顾云生给搅黄了。 这个不靠谱的男人，就只适合过闲散的日子，别祸害别人。 “她若是孝顺，就不会这么对我了。”要不是顾长乐，他也不会要去找永平侯府，那就不会遇到柳氏了。 柳氏这么对他，他将来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侯爷也别这么想，娘娘自有她的安排。”陈氏说。 “现在给我爵位，我也不想要了。”顾云生哼道，他在王都城是待不下去了。 陈氏笑了笑，“侯爷，康哥儿和泰哥儿都是聪明的孩子，等再过两年，康哥儿就能开蒙了，将来一定要请先生好好教他们读书。” “嗯。”顾云生心不在焉地应着，他对人生已经没什么指望了。 只能指望两个儿子了。 陈氏看了他一眼，“我去让人传膳。”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顾云生壮志筹谋地来到北都城，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他原想在离开之前见一见玉銮，被柳氏扒了衣服绑在城外之后，他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到她了。 不想在她面前丢人。 玉銮这些天虽然没有踏出永平侯府，却还是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的。 她终于又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了。 许多天没有见到小外孙，玉銮便进宫去见顾长乐了。 齐归一则心情大好地去第一医院。 “齐神医，有位病人被断了手筋脚筋，希望您能替他治病。”刚到第一医院，顾思君便走上前来说道。 这病人属于重症病人了，除了齐神医，怕是没人能治好了。 “手筋脚筋都断了？”齐归一愣住，“在哪里，我去看看。” 急诊馆里，一位身穿月牙白锦袍的男子坐在轮椅上，他双手无力下垂，双腿藏在衣袍中，他虽然蒙着面，但面色苍白，看得出来身子不太好。 “这位公子，我们齐神医来了。”旁边的医女说道。 男子抬起头看向齐归一，点头示意，“齐神医，久仰大名。” “公子的病似乎不轻。”齐归一打量着这个连样貌都不露出来的男子，总觉得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手脚全废，容貌已失，不敢示人，齐神医见谅。”男子低声说道。 齐归一上前替他诊脉，发现他不但手筋脚筋尽废，连武功也被废了，身体根基完全破坏，就算治好他的手脚，只怕寿命也不长了。 “公子经历了什么？”齐归一问。 男子沉默了片刻，“抱歉，我不能说，齐神医，我的手脚还能治好吗？” “不敢确定，需要重新断了你的手脚，再将手筋脚筋缝合起来，全部恢复是不可能，能站起来就不错了。”齐归一说道，“不过，你这身子损耗太多，活不久了。” “不如找个轻松快乐的方式，何必折腾自己遭受罪恶呢。”齐归一劝道。 只好双手双脚又有什么用，只会让自己承受更多痛楚。 “在下就算死，也不想以这样残废身子去死。”男子低声说道。 齐归一看了他一眼，“我见阁下十分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下样貌普通，大街上随处可见，只是如今脸部在西越时受伤，残缺容貌，不值得污了他人眼睛。”男子说道。 “那你得先在这里住下，检查身体，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能替你疗伤。”齐归一说。 男子点了点头，“好。” “给他登记名字，安排住进病房。”齐归一吩咐着旁边的医女。 “齐神医，这个病人还能治好吗？我看他的手脚已经有些肌肉收缩了。”顾思君低声问道。 “尽力而为吧。”齐神医说，“你今日不是要进宫吗？怎么还在这儿？” “正要出门就被叫住了，我这就进宫去。”顾思君笑着说。 齐归一挥手，“快去吧，这里有我在呢。” 顾思君这才回了后院去换了衣裳，进宫去见顾长乐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你什么时候回去？”傅峤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周晏，有些头疼起来。 这个周国皇子，贺礼都送来了，而且都玩了几天，顾云生都已经回去了，偏偏周晏一点想要启程回去的意思。 “大哥，你怎么赶我走啊，你怕我留在这里，会丢你的脸吗？”周晏可怜兮兮地看着傅峤。 “你身为周国的皇子，长时间在外不行。”傅峤说道，“你父皇也不会同意你一直在外面。” “不会啊，老爹知道我是来找你的，他肯定不会要我急着回去的。”周晏笑眯眯地说，“大哥，你什么时候让大嫂带着琤哥儿回周国，老爹可想看琤哥儿了。” 傅峤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有周国皇家血脉这个事，他觉得这辈子都不会被发现，但周夺似乎并不这么想的。 他的存在是周国皇室的丑闻，虽然周湛是个混蛋，但……周夺不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世影响别人。 “待琤哥儿再长大一些。”傅峤揉了揉眉心，“你还想在这里赖多久？” “用赖……好像不太好啊。”周晏笑嘻嘻地说，“我最近听说了，北国一些大臣好像对大嫂有些不友好。” “他们已经后悔了。”傅峤嘴角微微上扬。 李丛光的儿子已经被巡抚抓了起来，正在押回北都的路上，李家上下早就急得团团转，到处找办法想要替儿子脱罪。 至于王立宪，家中更是鸡飞狗跳，御史台的参他的奏折一本又一本，他也是自身难保。 根本没有哪个世家如今敢来招惹顾长乐。 难道他们会不知道，突然间隐瞒多年的秘密被曝光出来是因为顾长乐？ 就是因为知道，才不管再多事。 “也是，大嫂不是那个任由欺负的人。”周晏笑着说。 傅峤看了他一眼，“再过五天，你就启程回去。” “大哥……”周晏委屈地叫道。 “这是为了你好。”傅峤说，“你若是想留下来也行，明日我替你找两个老师，每日都盯着你做功课。” “！”太狠了吧。 这时，殿外的宫人开口说道，“皇上，沈影求见。” 傅峤眸色微沉，“进来。” “大哥，那我要不要先退下？”周晏问道。 “你也听着，正好有事让你去做。”傅峤说。 沈影同样是傅峤的暗卫，最近正在追查宋子尧的下落。 “属下见过皇上。”沈影拱手行礼。 “查到了？”傅峤淡淡地问。 “是，宋子尧找到萧衍，将萧衍救出幽禁的行宫一起失踪了。”沈影说道。 “萧衍？”傅峤没想到还会听到这个名字，“朕以为，他应该会去找萧慎。” “皇上，宋子尧没有去找萧慎，他今日去了第一医院，想要找齐神医治好他的手脚。”沈影说道，“萧衍去找萧慎了。” 傅峤问道，“宋子尧拿什么理由哄得萧衍离开行宫的？” “回皇上，好像……好像是宋子尧以皇上的身世为诱惑。”沈影说道。 周晏猛地坐直身子，诧异地看向傅峤。 傅峤薄唇微勾，果然不出他所料。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环城湖中心，一座船舫传出阵阵丝竹作乐的声音。 欣赏着美人的歌舞，王立宪有些心不在焉。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男子，“二皇子，你是怎么离开皇陵的？” 先皇驾崩之后，萧衍就被送出王都，幽禁在皇陵中，他如今出现在这里，断然不可能是傅峤的旨意。 唯一的可能，萧衍偷偷离开皇陵了。 “王大人，莫非我刚才的话你没有听明白，傅峤根本没资格当北国的皇帝，他是周国皇帝的私生子。”萧衍说道。 他在皇陵的日子太苦了，和以前逍遥自在的生活完全不同，他本来还想着等皇兄登基，母后替他求情，他就能回到北都城了。 谁能想到，居然是傅峤成了皇帝。 父皇简直是老糊涂了。 怎么会把皇位给一个外人。 “二皇子，劝你还是快点回皇陵，别做些对自己无益的事了。”王立宪说道。 最近他家里就已经鸡犬不宁了，再看李丛光现在连儿子都保不住，他难道还猜不出是有人故意在对付他们两个世家吗？ 杀鸡儆猴，如今北都城其他世家哪里还敢有其他小心思。 要是要知道傅峤是周国皇帝的私生子，他肯定不在背后搞那么多事。 傅峤不但有黑骑军，还有周国皇帝给他撑腰。 难怪萧隍会将皇位传给他，就算不禅位，凭傅峤的实力，要称帝太容易了。 禅位给傅峤，还能保住皇族的命脉，萧隍肯定是看清这一点了。 “王大人，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可是北国的大臣，你要支持一个敌国的人？”萧衍叫了起来。 “二皇子，下官只是一介文臣，不知二皇子有多少兵力可以跟皇上争夺天下？”王立宪淡淡地问道。 萧衍说，“我如今手上是没有兵力，但只要你们几个世家支持，我振臂一挥，天下肯定有许多男儿愿意为国征战的。” “如今天下百姓是日子过得不舒服吗？”王立宪问。 经过这些日子，他都不得不承认，傅峤的能力比起萧慎两兄弟，才是真正有能力成为一国之君的。 “这么说，王大人如今对傅峤是忠心耿耿了。”萧衍愤怒起身，没想到第一次就碰壁，他还要怎么说服其他世家。 “皇上的耳目遍布，你今日约老夫在这里相见，宫里说不定已经知道了。”王立宪说着站起来，“老夫家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外面，已经有一片轻舟在等着王立宪。 王立宪急着和萧衍撇清关系，连酒都没有喝便离开了。 萧衍气得掀桌，将还在歌舞的伶女全都赶了下去。 他将桌子上的酒都喝了，打算去找宋子尧再商议的时候，发现船还是停下不走了。 “怎么回事？把船靠岸……”他一边说一边走出船舱。 齐琰琮站在船板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二皇子，私自离开皇陵，又在守孝期喝酒作乐，可是不行的呢。” 萧衍的脸色微微一变，想起王立宪刚才说的话。 他从离开皇陵的那一刻，傅峤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傅峤是周国皇帝的私生子。 这个传闻在北都城的角落四散开去。 躲在暗处的人想要静心等着傅峤受到北国官员世家和百姓的唾骂反噬，想看到傅峤被推倒下帝位的样子…… 然而他等了好几天，居然毫无动静。 怎么回事？ 北国的世家都不在乎傅峤的身世吗？ 他是周国皇帝的私生子啊！ “还联系不上萧衍吗？”宋子尧低声问着身边的人。 “没有，公子……您还是好好治病，别想那么多了。”唯一还跟在宋子尧身边的老仆人低声地劝道。 “顺叔，你再出去打听打听，朝堂最近都有什么动静。”宋子尧低声说。 “不必了，你想要听什么动静，我来告诉你。”一道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声音传来。 宋子尧急忙用袖子遮住脸，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脸。 顾长乐推门而进，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宋子尧。 “萧衍已经被送回皇陵，这辈子没有出来的希望，如果你还想去找萧慎的话，那我劝你死心。”顾长乐面色平静无波地看着他。 再次见面，没想到宋子尧已经变成这副模样。 “你是故意来见我如今这副鬼样子吗？”宋子尧背对着她，以这样的姿态相见，他宁愿去死。 “宋子尧，你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想不明白，那些世家官员百姓根本不在乎傅峤的身世，就算他们知道又如何，他们有能力推翻傅峤吗？”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维持，是利益关系。” “傅峤是个好皇上，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 “萧衍就算能有旧王朝的人支持又如何，要怎么对抗黑骑军和周国的军队？” 宋子尧低下头，他知道自己是以卵击石，他就是意难平。 太不甘心了…… “你是怎么死的？”顾长乐忽然问。 宋子尧的心一跳，他想回过头去看顾长乐，却又想起自己的模样，急忙回过头。 他的手有些发抖，眼眶酸涩胀痛，一颗心痛得像被揉碎了一般。 这么多年，她终于肯承认，她和他一样，都是重生回来的。 “我也不知道……”宋子尧哑声说，“我想了很久，或许我是被毒死的。” “大概，有人想替你报仇。” 上一世的她，众叛亲离，谁又会怜惜她。 顾长乐摇头说，“我已经释怀了，希望你也能放下。” “昭昭，你原谅我了吗？”宋子尧问。 “没有。”顾长乐淡淡地说，“我没有经历过上一世的顾长乐所经历的，所以没办法替她说原谅。” 宋子尧一愣，双手捂着脸，“昭昭，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如果我早日明白自己的心意，早日放下心中可笑的清傲，也许我们之间就不会这样了……” 顾长乐看了他一眼，“你不必这样，执着过去对你没有好处。” “你走吧，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宋子尧低声说。 “我该说的也都说了。”顾长乐道，转身走了出去。 她叹了口气，在外面看到齐归一。 “你怎么知道是宋子尧？”齐归一低声问，他在替宋子尧治病，都没认出来。 “大姐姐说第一医院有个手脚全废的病人，我就猜到是他了。”顾长乐说，“他的手脚是治不好了，让他离开了。” 师徒两人刚走到门边，突然传来那老仆人的哭声。 “公子……公子……” 顾长乐怔愣了一下，“这样也好。”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宋子尧死了。 关于傅峤的身世，只是在朝堂中掀起一阵的议论，也不是没有人心里暗搓搓想过借这个机会对付傅峤，只是衡量之后发现，他们即使倾尽所有，也未必能够撼动傅峤的帝位了。 别说之前不知傅峤的身世，只凭他有黑骑军，还有屠腾对傅峤的忠心，现在还有周国是傅峤的靠山了，他们凭什么能打得过傅峤啊？ 特别是现在周国唯一的皇子还在北国做客，看他出入皇宫自由，还经常在傅峤的御书房进进出出，瞎子都看得出他们兄弟感情是极好的。 打不过啊打不过，只有服输。 傅峤发现这几天朝堂上的风气要比之前好多了，再没有人敢出来故意刁难。 借着这个机会，他又修改世家圈地的政策，从此以后，世家再不能随意霸占农田，要和普通百姓一样，给朝廷缴纳税银了。 这政策颁布出去，多少老百姓都为之欢呼。 王立宪和李丛光就算心中膈应，也不得不带头支持傅峤。 一时之间，整个北国呈现一种和睦欣荣的景象。 这倒是让顾长乐有些意想不到。 “昭昭，你最近是不是……又有了？”玉銮神色有些怪异地看着女儿，才半年多的时间，昭昭的身段变得更加……丰满了，整个人就像一颗熟透的桃子，连她这个当母亲的见了都觉得惊艳。 “没有……”顾长乐闷声说，“我就是最近胖了。” 大概就是……心宽体胖了吧。 玉銮掐了掐她的腰，“腰上倒是没有肉，全胖在胸前了，你也注意一下，别因为傅峤宠着你，你便不管不顾了，女人要保持年轻不容易，但貌美总该可以的。” “嗯？”顾长乐一愣，觉得娘亲今日说的话有些奇怪。 像是话里有话的样子。 “娘，难道我已经不年轻貌美了吗？”她虽然是胖了一些，可傅峤还是喜欢得紧啊，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她睡觉的。 连儿子想跟他们一起睡都被他嫌弃了。 她没觉得傅峤哪里不喜欢她了。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在她看来，全北都城都没哪个女子能够在美貌身段上胜了女儿，但男人喜欢新鲜，这是亘古以来不变的德性。 宫里前不久才新进了一批宫女，难保有些心怀奢望的。 “总之你不能只顾着孩子，有时候也要多关心皇上的。”玉銮劝道。 顾长乐笑眯眯地说，“我知道 了，娘亲。” “对了，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思君怀孕了。”玉銮笑眯眯地说道，“你二婶如今在王都更不愿意回去了，说以后要替思君带孩子。” 顾二夫人如今终于没有遗憾了，儿子也成家立业了，最让她揪心的顾思君找到好归宿，她如今也懒得再回去跟顾二爷过日子，还不如在王都城舒心。 只要顾二爷还认顾念君当女儿，她就无法原谅他们。 顾长乐把灵玉叫了进来，让她去库房取来最近刚上贡的锦缎，还有各式燕窝花胶，一并赏给顾思君。 “大姐姐能有一个新的人生，真是太好了。” 不是每个人都运气那么好，在遭遇惨痛的婚姻之后，还能重新开始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玉銮出宫之后，顾长乐将琤哥儿交给奶娘，她站到有一人高的镜子前面，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模样。 肌肤雪白如脂，容貌精致，依旧长得很好看啊，身段好像是比以前更丰满些。 但这样的她比之前更娇媚诱人了啊…… 难道是她的眼光出现问题了？ 顾长乐将红缨叫了进来。 “最近……宫里是不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你们没告诉我的？”顾长乐试探着问。 “没有。”红缨立刻说道，“娘娘，皇上对您一心一意，怎么会有闲话传出来呢。” “那就是有。”顾长乐太了解红缨了，如果真的没有闲话，她就不会提到傅峤了。 顾长乐挑眉，“连你们都隐瞒我，那我在这宫里就是两眼瞎，将来无人可用了。” “娘娘，真的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红缨无奈地说，“前几天，皇上在御花园的时候，有个新进的宫女故意在皇上经过的地方跳舞，还穿得十分清凉，皇上被挡住去路，就让那宫女一直跳下去，没有旨意不许停……” “？”这事听起来的确是傅峤干得出来的。 红缨说，“外面天气这么冷，那宫女一直跳到半夜，人就……没了。” 顾长乐捂着额头轻叹，“就这件事？” “新进的宫女有些不太识趣，以为自己能够一飞登天，但这件事之后，其他宫女就都消停，不敢再随便做出勾引皇上的事。”红缨说道。 这件事傅峤提都没跟她提过。 顾长乐说，“早上不是吩咐煮了鸡汤吗？去取来，我去养心殿。” “娘娘，您这是突然有危机感了？”顾长乐从来没亲自给皇上送过点心的。 什么危机感！她需要吗？ 她是去奖赏傅峤经受得起诱惑。 才不是为了巩固他们之间的感情。 顾长乐还特意挑了一套新做的衣裙，衬得她的腰更细，胸脯更鼓，要不是外面有披风罩着，她都不好意思穿出去了。 到了养心殿，顾长乐正要进去内殿找傅峤的时候，被一个宫女走来挡住了。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上正在批阅奏折，方才吩咐不得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入内，娘娘且稍后，奴婢这就是禀告皇上。”说话的是个面生的宫女，长得秀丽清雅，举止投足更有一种高雅气质。 只是，她嘴上虽然是恭恭敬敬的，言语间却将顾长乐跟傅峤的关系给生分了。 红缨闻言正要训斥，被顾长乐拦住了，“那你去回禀皇上吧。” 那宫女抿了抿唇，抬头看了顾长乐一眼，心想大家都说皇后善妒，不许皇上纳妃，她来到养心殿伺候皇上半个月，是真的心疼皇上。 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被一个女人给管住了。 皇后娘娘凭什么不让皇上纳妃。 “娘娘来了！”不等她进去禀告，高福满脸笑容地迎出来，抬眼警告地瞥她一下。 “高公公。”顾长乐微微颔首。 高福忙说，“这里风大，娘娘快些进来，您又不是第一次来养心殿，怎么还生分了，一会儿皇上要责怪奴才了。” 又转头对那宫女说道，“连翘，你下去吧，这里不必你伺候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云消雨歇后，顾长乐轻喘着靠在傅峤的怀里。 这不对啊，她只是来送鸡汤的，不是把自己送到他嘴里的。 “傅哥哥，我要是太胖了，你会不会嫌弃我？”顾长乐捏着腰间的肉，好像是真的胖了一点。 “嗯？”傅峤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他每天看着她，都需要极力克制才能压住心中的冲动。 她知不知道她如今比以前更美艳，每一眼都让他惊心动魄。 傅峤将她圈在怀里，“你是不是太无聊，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才不是胡思乱想，自从生了琤哥儿，我就觉得胖了不少，而且很快就要人老珠黄了。”顾长乐越想越难过，“可是你一点变化都没有，还越来越好看，万一以后我配不上你呢？” “……”傅峤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你要是人老珠黄，这世上其他女子该怎么办？” 顾长乐抱着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你要是嫌弃我，我就……” “就怎么样？”傅峤低声地问。 “哼，会让你后悔的。”顾长乐虚张作势地说道。 傅峤轻笑出声，“是不是还有精力。” 顾长乐在他肩膀咬了一口，“外面的人都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太丢人了。” “谁敢说你丢人。”傅峤冷声说。 “我要回去陪琤哥儿了，你好好看奏折。”顾长乐整理着衣裳，“为了我和琤哥儿，你辛苦了。” 傅峤含笑看着她，目光熠熠生辉。 顾长乐笑眯眯地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我看你在养心殿也挺逍遥自在的，红袖添香……陛下可还满意？” “今日还算满意。”傅峤含笑说。 “……”又输给他 了。 顾长乐瞪他一眼，“衣裳都皱巴巴的。” 殿内还一股浓郁的麝香味，一会儿宫人进来伺候，肯定知道发生什么事。 傅峤将大氅披在她身上，“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那我先回去了。”顾长乐说。 “我送你。”傅峤牵着她的手走出去，外面没有连翘的身影了。 只有高福更加恭顺的行礼。 “好啦，再送就要到明辰宫了，你回去吧。”顾长乐推了推傅峤的手，确定他并没有嫌弃她长得胖，她又能过得心安理得了。 傅峤见她又是笑容灿烂，这才点了点头，“好。”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他眼中的笑意才淡去，转身回到养心殿。 高福已经跪在他的面前，“皇上，奴才该死。” “最近宫里是不是有什么闲言碎语？”傅峤淡淡地问，也没让高福起来。 “奴才……奴才没听到谁敢胡言乱语啊。”高福忙说。 傅峤声音森冷，“别做自以为是的事，再有下一次，提头来见。” “奴才遵命。”高福松口气，幸好他刚才当机立断将连翘拖下去，不然被皇上看到她的存在，他肯定也要被连累了。 接下来的几天，有了连翘的例子，那些本来怀着奢望的宫女都歇了心思。 有胆子大想搏一搏的，撞到傅峤的跟前，直接被拉下去砍了手脚，扔到宫外去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三年后。 顾长乐懒洋洋地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玉銮是抱着刚满周岁的小公主在逗着，凉亭外是胖墩琤皇子在骑木马，一群宫人围着他转，生怕他碰着磕着。 “最近不是在选秀吗？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玉銮见顾长乐捧着冰果子吃得不亦乐乎，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忍不住开口询问着。 “宫里的宫女有些年纪大要放出去，所以选秀挑些宫女进宫也是正常的，有内务府去操办，我操什么心。”顾长乐说道。 这女儿是被傅峤宠得越来越心大了。 虽然这些年傅峤一心一意宠爱着她，别说纳妃，连宫女想贴近他身旁都不可能。 “那你就不担心有秀女想要接近皇上？”玉銮问。 顾长乐笑道，“我不担心。” 有了那么多次的教训，现在要是还有宫女敢去靠近傅峤，她还得想想怎么劝傅峤别杀了那人。 傅峤的冷漠无情还是深藏在骨子里的，只是对她不一样而已。 他们都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她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对了，老夫人的身子越发不好了，恐怕就是今年的事儿了。”玉銮低声说道。 “昨日收到陈氏给我的信，我已经知道了，让大姐姐亲自回京都一趟，若是能让祖母好起来，那是最好了。”顾长乐叹了一声。 她如今想要回京都城一趟太难了，顾思君这几年跟着师父学医术，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医术不会比宫里的御医更差。 “陈氏对老夫人的照顾也是尽心尽力的。”顾云生是个不靠谱的，幸运的是娶了陈氏，还算能让他这几年安分了些。 “是啊，等明年就让她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吧。”顾长乐说，“祖母说，她将两个孩子都教得乖巧听话，完全不让莲姨娘插手管康哥儿的事。” 玉銮笑道，“连老夫人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不错的。” “娘，听师父说，他想带着你去云游四海？”顾长乐嘟着嘴，有些羡慕。 她现在想去闽地都没机会了，孩子小就算了，傅峤肯定不会让她单独去的。 玉銮面上露出笑意，“是啊，你师父是个坐不住的，这几年在王都城替你看着第一医院，再不让他出去，他要憋死了。” 齐归一本来就喜欢到处游玩，以前是个居无定所的人，后来和玉銮成亲，才安定下来。 不过，玉銮觉得他说的话也是对的，心有多远，眼界就有多宽。 山河远阔，人间烟火，都应该去阅历的。 所以玉銮也想跟着他离开王都城，去别的地方再走走。 “那我岂不是好几年见不到娘亲。”顾长乐有些舍不得。 “没关系，我会经常写信给你的。”玉銮笑着说。 顾长乐叹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傅峤才有空带她出去玩。 她看向还在玩木马的儿子，等儿子长大……也要好些年啊…… “哎呀，曦儿是不是尿裤子了。”玉銮突然觉得掌心下一阵潮湿，忙让宫女抱着小公主下去了。 顾长乐看着还小不点打的女儿，想要离开皇宫出去游历四方，怕是还得再过好多年。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顾思君回去为顾老夫人侍疾，三个月后，顾老夫人寿终正寝。 消息传回北都城，顾长乐狠狠哭了一场，她终究是没能再见祖母一面。 傅峤陪着顾长乐穿了七日素服，为顾老夫人守孝。 “老夫人没有病痛，是笑着离世的，这也是老人家的福气。”傅峤温柔哄着顾长乐，不想她伤心过度。 “我知道。”顾长乐点头，“只是难免伤怀。” 傅峤揉了揉她的头，“等孝期过了，我带你去南边。” “你要出巡？”顾长乐诧异地问。 “嗯，去看看。”傅峤点头。 这几年，北国在傅峤的治理下，渐渐恢复繁盛，然而南边总传来缺银子和天灾的消息，傅峤想亲自去看一看。 “要不要带两个孩子一起去？”顾长乐心动了，她在宫里实在憋得太久了。 傅峤说，“带上吧，多带几个宫人伺候着就行了。” 免得她在路上想念孩子，玩得也不开心。 顾长乐总算是心情好了一些。 自从两个月前，齐归一带着玉銮离开北都城，顾长乐就越发想出宫了。 傅峤看在心里，这才安排了五月出巡的行程。 接下来，宫里都忙着皇后娘娘要出巡的事，该带什么东西，要带什么人，全都得安排妥当。 不过，因为宫中没有其他妃嫔，倒是省事了许多。 傅琤听说能够出宫去玩，开心得直拍手，每天都在安排着该带什么玩具去出行。 齐归一给他做了许多世间少见的玩具，傅琤喜欢得紧，恨不得全都搬去。 “娘亲，我可以带弹弓吗？”傅琤一双润黑的眼睛期待地看着顾长乐。 “可以，但你记住之前保证过什么。”顾长乐说。 “我只拿弹弓打小鸟，绝对不打人。”傅琤立刻道。 顾长乐点了点头。 “哥哥，哥哥……”刚学会走路的傅曦迈着小短腿来找傅琤。 傅琤躲到顾长乐的身后，故意不让妹妹找到他。 “娘亲，哥哥呢？”傅曦奶声奶气地问道。 顾长乐打了个眼色，“你找一找，说不定哥哥就躲在屋里。” 年纪还不到两周岁的小不点根本领会不到顾长乐眼神里的暗示，她哇一声哭出来，“哥哥不见了。” 她刚才在外面就找过了，都没看到哥哥。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别哭了。”傅琤忙走出来，哄着妹妹，“我是在跟你躲猫猫，想让你来找的，” 傅曦吸了吸鼻子，眼睛发亮，笑意浅浅，“我找到哥哥了。” 顾长乐噗嗤笑出来，这个女儿，年纪小小的，就是个鬼灵精怪的小不点。 “我要带这些出宫，妹妹，你也挑几样，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玩。”傅琤大方地把自己的玩具给妹妹挑选。 “哥哥，我要这个，这个。”傅曦看到精致的木偶，立刻跟傅琤讨要。 这些都是他很喜欢的…… 傅琤有些舍不得，但看到妹妹期待的眼睛，他又忍痛递过去，“那给你吧。” 顾长乐忍不住笑了，“到时候让人给你们各做一套大将军的木偶。” “娘亲最好了。”傅琤立刻高兴起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准备了两个月的时间，傅峤终于带着顾长乐和两个孩子南巡。 只是，在南巡队伍出发之前，两辆马车悄悄地从另一边的出发了。 “到时候随行的大臣发现你不在帝撵里，指不定要吓成什么样子。”顾长乐看着在和女儿玩百巧盒的傅峤，说好的出巡，他倒好，偷偷带着他们就出宫了。 哪能想到他是想微服出巡。 “先带你们玩几天，再跟他们汇合。”傅峤说道，他如今是寻常公子的打扮，外面只以为他是带着妻儿出来游玩，不会将他当皇帝。 要是一直在出巡的队伍里，顾长乐肯定还是处处受到限制，玩也玩得不尽兴。 顾长乐明白他的心意，心口泛着蜜般的甜。 一路往南，顾长乐这次总算有机会欣赏北国风光，之前虽然是有经过，每次却都是匆匆赶路，根本没仔细体会。 傅峤带的随从也不多，连高福都没有带，只带了两个照看孩子的宫女，每经过一个地方，他们都会停留一两天，带着顾长乐和孩子体验当地的美食和风景。 傅琤和傅曦在宫里这么久，第一次出宫比谁都兴奋，特别是还有吃都没吃过的东西，每日都玩得乐不思蜀。 “昭昭。” 明月高照，万籁俱寂，傅峤悄然唤醒顾长乐。 “怎么了？是不是曦儿找我。”顾长乐做起来问道。 “不是，他们都睡着了，我和你出去走走。”傅峤低声说。 顾长乐眼睛一亮，在他面颊亲了亲，“好。” 今日有庙会，早些时候他们才来街上看了花灯，这会儿最热闹的却是城外。 城门外，正在表演打树花，城墙上都是围观的百姓。 傅峤早已经让人准备了最佳的观赏位置，周围的人也都隔开了。 只见师傅们把手中白色的勺子伸向铁水，火苗子一下就蹿了起来。当他把一勺铁水奋力抛洒向城墙的时候，一颗颗珍珠般大小的红色水珠“哗”的一下，炸成了一簇簇小伞状的金黄色火花，顺着城墙向远处四散开来，观众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片惊呼。 当真是……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 傅峤低眸看着她，却觉得她的眼睛比这烟花还要璀璨动人。 “好漂亮。”顾长乐呼道，回头拉着傅峤的手，“你快看。” “看到了。”傅峤低声一笑，将她轻轻拥在怀里。 他本该孤独一生，何其有幸才能遇到她，并且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让他拥有一个不同的人生。 “傅峤。”顾长乐突然抬头看着他。 “嗯？”他含笑应道。 “其实，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外面，我都觉得很开心。”顾长乐说道。 她知道，他总是担心她在宫里会不开心，其实在哪里都一样，最重要是身边有他。 傅峤心头一动，随即明白她的意思，他心口一片滚烫。 顾长乐在他的下巴亲了一下，“不过，以后能偶尔出来，我会更开心。” “好。”傅峤笑着道。 “我们回去吧。”明天就要和出巡队伍汇合了。 听说出巡队伍这一路走来，已经有不少官员送来才情横溢，貌美如花的女子伺候皇上。 想不到居然还有人不死心，宫里如今都没人敢主动接近傅峤了。 也好，为生活增添乐趣。 不过，她得劝劝傅峤，别动不动就把人家娇滴滴的姑娘扔出去，别真的被误以为是个暴君才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