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1节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作者：洋洋兮与 文案： 程从衍从小到大都是天才，女扮男装，三岁习孔孟，五岁颂屈原，七岁言有章，八岁自做赋，九岁苍南论文会，十岁殿前谈国策，少年名动上京城。 皇帝欣赏她，正打算封她做太子伴读，结果，她穿越了…… 再睁眼，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成了新时代的少女，背上书包上学堂，还有三年要高考…… 第1章 三十分 程从衍曾经真的是个天才。 可是现在没有人会信。 看着发到手上只有三十分的数学卷子，她陷入了沉思。 同桌何清依探过头来，看了一眼，立马大呼小叫起来：“程渺渺你数学只考了三十分！” 她回头，看她举着自己几乎满是红艳艳对勾的卷子，还有上面明亮的一百二十分，觉得这个新世界果然是有些难度的。 她诚实地点头：“我还没怎么学，的确有很多地方还不会。” 何清依闷笑了一声：“还没怎么学？这开学都一个月了，考的又不是什么难题，程渺渺你当初究竟怎么考进来的？” 程从衍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因为当初考进这所学校的是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叫程渺渺，不是她程从衍。 “我知道了，你们家是不是有点关系，然后你爸妈给你弄进来的？” 她都已经转回去研究自己的卷子了，何清依却还穷追不舍，凑上来说：“咱俩是同桌，你就跟我说说呗，我听说五班那个谁，就是他爸是老师，才给他开了后门安排进来的，还有那贺舒怀，他爸不是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吗？那是真霸气。那你爸呢？你爸一定也很厉害吧？不然哪能给你塞进这里。” 程从衍穿来这里不过两个月，其中有一个月还是躺在病床上过的，她虽然接受了一些原主从前的记忆，但要完全消化还是需要点时间。 何清依问的她爸如何这个问题，她也还不是很清楚。 但她清楚，这个学校，是原主程渺渺一分一分凭本事考上来的。 “你如何能只凭一次考试的成绩，就这么判断人？” 她这人不论从前还是现在，都很冷静，遇事不骄不躁，不徐不缓，就连说理，也是平平淡淡，语速平缓的。 所以何清依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教育自己。 “你，你说我？” 何清依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拿着自己的卷子很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我又没有怎么你，我不就好奇好奇你的家境嘛，我们学校关系户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就随口问问，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程从衍很想告诉她，自己这不是生气，是在教她对他人最基本的尊重。 但是她刚要开口，坐在前排的同学听不下去她们的对话，回头小声提醒了句：“老师来了。” 她只得作罢，重新提笔专心自己的卷子。 数学老师叫莫枕山，是个上了年纪，但依旧对数学很有研究热情的老前辈。 “这次考试，我们班总体成绩不错。”老前辈习惯了说话先扬后抑，“但是有几位同学，发挥的有些不尽人意。” 全班寂静。 “程渺渺，放学带着卷子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前辈目光和她对上的一刹那，深深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程渺渺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下，不惧不避，回答：“是。” 周围开始响起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她考了多少？” “好像是三十。” “三十？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听说咱们普通班就是容易插进关系户，指不定是哪个老师的女儿，分数不够硬塞进来的。” “好像有道理，这个我也听说过。”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 “怪不得，那老师叫她过去，好意思骂她嘛？不会是开小灶吧？” “谁知道呢。” 程从衍不知道开小灶是什么意思，也没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认真听讲，放学后就照老师的吩咐去办公室找他。 “解释解释吧？” 大热的天，莫枕山战术性端起他的保温杯，就着腾腾热气喝了一口。 程从衍乖顺地低下头：“学生的确有很多地方还不懂。” “你倒老实。”莫枕山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你中考考了多少分？” 这个程从衍记得，她看过程渺渺的入学成绩，“六百九十七。” “六百九十七，数学多少？” “一百二十五。” “你中考一百二十五，这第一次月考，三分之二考的都是初中知识，就是做完选择填空睡一觉，也不止这个分数吧？”莫枕山压着卷子指点了几处，“你看看，这里，这里，这里，不都是最简单的解方程吗？一次算错是粗心，这三个都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他指点完，突然想到：“你是不是考试的时候生病了？” 程从衍不知该不该回答自己生病了。 虽然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月，的确是在病房里过的。 但她考试的时候精神还是挺好的。 她只是实实在在地不会做。 “不是。”她老实道。 “你们两个给我站好了，不许嬉皮笑脸！” 但是莫枕山没有听到，他的注意力被刚进来的女老师和她身后的两个学生吸引走了。 蔡轻轻领着那两人到自己工位前，生气地甩下肩包：“贺舒怀电话打通了没有？” “没有。”祁远骞放下手机，耸了耸肩。 “东西拿来。”蔡轻轻一伸手，祁远骞准备塞手机回裤兜的动作便停了下来，愣了两秒，还是乖乖把东西上交了。 “你打通没有？”她收走祁远骞的手机，又把审视的目光转向贸之云。 贸之云偷瞄一眼祁远骞，故意装作在打的样子，“我再试试。” 这一试，就是抬头望天，不再敢跟老师对视。 蔡轻轻无奈瞪他一眼：“先别管他了，今天先把你们俩的事情给我解决了。” “说说吧，数学卷子，一个三十六，一个五十，这分数你们是怎么考出来的？就是用脚做题，也做不出这样的答案吧？” 程从衍：“……” 莫枕山眯起眼睛，再次战术性喝茶：“听到了吧？就是用脚做题，也做不出这样的答案啊。” 程从衍再度低头，认错态度诚恳：“学生知错了。” “行了，既然知道错了，回去就好好研究一下错题，哪里不会就来问，不要不懂装懂，不耻下问知道吧？要是生病了，就记得跟老师说，看你平时上课挺认真的，怎么一到考试就掉链子。”莫枕山看她态度挺好，絮絮叨叨把卷子还给了她。 程从衍接过，好好将卷子折好，认真点头：“多谢老师，学生一定好好用功。” 贸之云听着这边动静，探头过来贼眉鼠眼看了一眼，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祁远骞好奇看他。 贸之云比划了一个三，小声道：“三十。“ 祁远骞张大了眼睛，也是不敢相信还有比三十六更过分的，回头悄悄看一眼程从衍，脸上不得不憋着的笑意实在叫他看起来很别扭。 “笑笑笑，你们怎么还有脸笑！”蔡轻轻那边正训着话，见两人又是交头接耳，嬉皮笑脸，气不打一处来，“三十六啊，还有比这更低的分数吗？究竟还有没有羞耻心了？” 贸之云实在忍不住了，指着程从衍说：“老师，那还有三十的呢。” “三十……”蔡轻轻一噎，也跟着看了眼程从衍，正好程从衍听到动静回头，两人目光隔空撞了个满怀。 蔡轻轻一顿，见那女孩子眉眼柔和，模样乖顺，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下意识便觉这不会是个差生，即便真是个差生，也是个听管教的。 再看看这两个，她心里火气更大了：“人家考多少关你什么事？我说一句你就要顶十句是不是？把卷子给我拿回去好好研究，错题抄两遍，明天上交。” “错题就不用了吧……”贸之云试图讲价。 “我看你高考也就不用了吧！”蔡轻轻把手伸出去，“手机交上来，别以为自己能蒙混过关。” “老师我刚买的十三……”贸之云捂住校服衣兜。 蔡轻轻瞪他一眼：“十三就十三，贵的才能叫你记住教训，下回考好了再还给你。” 贸之云眨眨眼：“多少算考好？” “满分一百五，九十分及格，你说几分算考好？” 蔡轻轻浑不客气地将两部崭新的手机扔进柜子里锁起来，赶走了他们。 “回去好好研究卷子，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 灰头土脸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数学组办公室，直至出了教学楼，祁远骞才一改颓丧，得意地笑了一声，从裤兜里掏出另一只手机：“幸好我早有准备。” 他搭着贸之云的肩膀，边走边开始刷手机。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2节 “靠，你也不知道提醒我一句。”贸之云是真只有一只手机，看他刷手机刷的开心，凑过去看了一眼。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贺舒怀回我了，说他待会儿在公交站那等我们。”祁远骞抬头，两人正好走出校门口，左右一看，又乐了：“那不是三十分吗？” “啊？”贸之云也跟着去看，见学校对面的公交站台正站着个穿蓝白校服的女孩子，扎着千篇一律的马尾，连等车的功夫都不忘低头看书。 他和祁远骞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一起过了马路。 没多久，公交车来了，祁远骞和贸之云站在原地没动，目送程从衍有条不紊地收好课本，上了车。 公交车发动的一瞬间，两人双双捧腹大笑。 正好这时，一辆红蓝相间的摩托车出现在驶离的公交车后头 ，停在他们面前。 “笑什么呢？”贺舒怀摘了头盔，扔给贸之云。 贸之云险险抱住：“好啊，你刚成年就去搞了辆雅马哈！” 贺舒怀下车：“待会儿带你们兜风，先说笑什么呢？” “这次数学卷子，我考三十六，你考四十，远骞五十，结果你猜怎么着？还有比我们更低的，哈哈哈哈哈！” 贸之云再次笑到直不起腰来，祁远骞好容易憋住笑，接了他的话说：“那人考了三十分，关键是她还挺努力，刚刚一路都在看书，你猜她在看什么？” 不等贺舒怀回答，贸之云就迫不及待地嚷嚷：“哈哈哈哈哈！她在看小学三年级的英语书！” 作者有话说: 阿衍：你买苹果十三，我考数学三十，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 突如其来的脑洞和激情，沙雕小爽文，祝大家看文愉快，天天开心！ ps：文中中考体系来源浙江小城镇，高考体系参考浙江新高考 pps： 天才不代表完美！智商高不代表情商高！女主不是完人，也会犯错！不要奢望女主是完人！人无完人！ 第2章 看脑科 程渺渺家住六楼，程从衍坐电梯上去，跟这一个月里反复做过的动作一样，指纹解锁，开门进屋换鞋。 家里妈妈正在做饭，听她回来的动静，头也不回地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学校老师拖堂了吗？” 程从衍顿了两秒，如实相告：“今日发上回考试的数学卷子，我考得有些差，老师叫我去他办公室了。” “考得有些差？”程爸爸刚好差她两步进门，边换鞋子边玩笑着问，“考得有多差？总不至于倒数第一吧？” “……”程从衍回头看着这位既陌生又熟悉、已经当了她两个月父亲的人，颇有些不好回答。 程温荣见女儿这样，不可置信地噎了一下：“真是倒数第一？” “倒数第一？”那边江春彩端菜上桌，惊讶不已，“程渺渺你能耐了，真考了倒数第一？” “嗯。”程从衍点头。 考差了就是考差了，有很多知识还不会就是还不会，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是她不隐瞒，与她有着两个月母女情的江春彩心脏病就快犯了。 “坏了坏了，这脑子是真坏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先前在病房里代替程渺渺醒来的程从衍，由于对这新世界不熟，从而表现出了许多叫人匪夷所思的行为和动作，一言难以蔽之。 总之，当时他们就找医生看过，只是医生坚定地说他们女儿脑子没有问题，他们才放弃这种荒唐的想法。 可是现在，江春彩觉得整个世界又荒唐了。 “冷静，先冷静。”程温荣稳住妻子，俯身问女儿，“那倒数第一，究竟是考了多少分呀？” 如果是那种全班一百，就她一人考了九十五成为倒数第一，程温荣觉得自己还是能接受这种情况的。 可惜程从衍说：“三十分。” “三十分！”江春彩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冷静，冷静！”程温荣又问，“满分是多少？” “一百五十分。” “一百五十分！”江春彩再差一点点就要背过气去。 程温荣不死心再问：“一百五满分，同桌考了多少？班里其他同学考了多少？” 程从衍俱是老实回答：“同桌考了一百二十分，班里其他同学我不知道。” “满分一百五，别人考一百二，她考三十分，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江春彩听不下去了，拼命捶了两下丈夫的肩膀，摘下身上围裙，拉着程从衍就往外走，“走，妈妈带你去医院，咱们好好检查检查，肯定是上次车祸把脑子给撞坏了，那个医生检查的不仔细，咱们这回换个医院，换个医院看看……” “我，我不用去医院……”程从衍被拽着走了两步，便不再继续，而是站在原地很清醒地说，“妈妈，我没有问题，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把从前的知识都学起来。” “什么意思？”江春彩愣在原地，“什么是需要一点时间，把从前的知识都学起来？难道你出了车祸之后，就把以前学过的知识都忘了吗？” 程从衍慢慢点头：“差不多。” “那……”江春彩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和丈夫对视一眼，程温荣便上来揽过女儿肩膀。 “好了，渺渺，爸爸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是把从前知识都忘了，是小事，给你点时间，你就能全部慢慢想起来了？” “是。” 看着女儿冷静的样子，程温荣耐心道：“可是渺渺啊，你知道咱们这个人体，很脆弱，很容易出状况的，现在你觉得自己大脑没事，那不一定就是没事，可能还有很多隐性的情况咱们不知道，你觉得自己能够把忘掉的知识都慢慢想起来，可是那需要时间去实践，那万一你就想不起来呢？那咱们是不是就可能因为这个实践而耽误了最佳治疗的时间？你也知道，咱们现在这个病啊，都是越早发现，越好治疗，你就跟爸爸妈妈去一趟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好不好？”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程从衍也不好再强硬地拒绝，只能点点头：“那就去吧。” 反正到时候检查出来没问题，他们就会相信自己的话了。 她真的不是脑子出问题，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江春彩已经做好了饭菜，可惜她和程温荣现在都吃不下，程从衍看了看他们，懂事地放下书包，坐到餐桌旁：“我饿了，爸爸妈妈也先吃了晚饭吧，去医院不急在这一时的。” 江春彩是个急性子，有事就得立刻办，看着这情形，欲言又止，程温荣推了推她，笑眯眯地陪女儿坐在饭桌前：“好好好，吃饭，吃饭，去医院不急这一时，吃饱了咱们再去。” 这一吃就吃到了晚上八点钟，江春彩碗也来不及洗，就带着丈夫女儿风风火火往医院赶。 她果真如她先前所说，没有再带程从衍去她先前住的那个公立医院，而是选择了明城最出名的私立医院，西河医院。 到了医院后，程从衍先是被人安排着做了个全身的检查，而后又被带去专门检查脑部的地方，做了个更仔细的检查。 脑部ct大概两三个小时出结果，江春彩打算先回家收拾碗筷打扫卫生，叫他们父女留在这里等结果，自己到时候再过来。 程温荣应的爽快，等妻子走后，就打开手机象棋游戏，“怎么样，要不要跟爸爸一起下个象棋，切磋切磋？” 他去年刚当上他们小区象棋争霸赛的冠军。 程从衍拒绝了冠军的邀请，打开随身带着的书包，从里面掏出那本小学三年级的英语书，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继续看。 程温荣凑过来看了看，不禁好奇：“照你的说法，你把从前学过的知识都忘了，现在是在慢慢把它们重新回忆起来吗？” “嗯。” “英语已经回忆到小学三年级了？” “嗯。” “那数学呢？” “刚看完六年级的课本。” 见她当真回答得有模有样，程温荣一时也卡了壳，想了想，又问：“那照你这学法，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东西全都回忆起来呢？” 程从衍摇摇头。 一个月前她凭脑海中微弱的记忆，出院后就回家把这副身体原主人程渺渺从小到大的课本都找了出来，按照所谓的顺序，从小学开始学，一直得到九年级。 小学前期还好，知识都不是太难，她学的也快，只是后面年级越高，她发现自己每一本书学起来需要的时间也就越多，她不知道七年级八年级都会是些什么内容，她只知道按照自己的步调走，总有一天她能和学校里的同龄人重新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然后，超过他们。 程温荣叹一口气，全然不知女儿的雄心壮志，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没关系，等检查结果出来，我们再看怎么办，你一定会恢复的。” 程从衍很乖巧，没有反驳他，点过头后便继续看书。 这一幕被不远处两个人看在眼里，贺舒怀低头边刷手机边绕过他们，好奇道：“奇怪，你们两个不走干什么？” “嘘！回来！” 贺舒怀一下被拽回到拐角后头，贸之云压着他指指了那边：“那个，那个三十分，在那里！” “三十分？”贺舒怀想起来了，“在就在呗，她在关我什么事？路都不让走了？” “不是，那是脑科！”祁远骞压低声音，满脸震惊，“你说她该不会脑子出了问题，才考三十分的吧？” 贺舒怀有些不耐烦了，“脑子出问题就出问题，究竟干你们什么事？知道人家脑子出问题还笑话人家，有没有品了？” “我……”祁远骞一时有些语无伦次，“那我们先前也不知道她脑子有问题啊。” “那你们现在知道了。”贺舒怀给他肩膀来了一拳，“以后就别笑话人家了，脑子有问题还能考三十，不错了，走吧。” “不行，别走那边！”贸之云再次拉回他，“今天下午还被她撞见我们俩被老师训，现在走过去怪没脸的，走那边。” 贺舒怀稀奇：“你还知道没脸了。” “那不是情况特殊嘛，就当关爱一下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小妹妹，走走走，走那边……” 贸之云说什么也不让他走程从衍在的那条走廊，推着拖着他从另一边离开。 今天是祁远骞他弟跟人打架，把人打的两边脸都不对称，送到医院来了，对方家长知道了，要求他也叫家长过来，小孩子不敢叫大人，就把他哥喊来了。 “说实话，你弟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不然这样发展下去，那绝对是祸害啊。”贸之云跨上贺舒怀的后座，戴上头盔后还不忘问一句，“对了，你弟是因为什么跟人打架？” 祁远骞翻了个白眼：“那人骂了两句他喜欢的那个女明星。” “嚯。”贺舒怀头盔底下的俊脸露出个痞痞的笑，“这还不收拾，等着过年？” “知道了，今晚回去就叫他跪键盘。” 这晚程家一家三口在医院折腾到很晚，江春彩拿着ct报告，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女儿脑子没有问题，拉着医生问了很多，问到最后医生都不耐烦了，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3节 “没有问题，那考试是怎么回事？你那分数是怎么回事？”她回到家里就要程从衍拿出试卷，看着明明白白的三十分，怎么也不敢相信。 “爸爸妈妈，我真的只是暂时忘记了一些知识，会慢慢想起来的。”程从衍再次耐心解释，希望他们能相信自己。 江春彩和程温荣这回是不想相信都不行，公立私立的医院都去过了，没病就是没病，他们也没辙了。 “行行行，相信你，那爸爸妈妈要给你多少时间，你才能完全恢复呢？”她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这个问题程温荣先前也问过了，程从衍自己也不确定，就抿着嘴摇了摇头，“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两年。” 说的倒还挺像样。 江春彩深深叹了口气，苦笑着推女儿回房间：“好了，妈妈相信你，今天先不想这些了，明早还要上学呢，赶紧洗洗睡吧，作业什么也先放一放，明天妈妈会打电话帮你跟老师解释。” 程从衍被关上了房门。 是夜，这套小小的三室一厅的屋子，两间卧房都亮灯到了深夜，一间是程从衍在挑灯夜读，另一间，则是程家父母在思考女儿将来究竟该怎么办。 翌日一早，他们都心照不宣，闭口不谈昨晚的事，跟没事人似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心平气和地吃完了早饭。 只是这天到学校后，程从衍又收到了她另外几门学科的成绩。 “语文一百三十二分，程渺渺？” 同桌用她阴阳怪气、又带点不可置信的语气大声播报，眼睛瞪着她的卷子，直要把她的分数瞪出个窟窿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28 21:36:32~2022-03-03 17:5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初初chu、。、花开满楼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程渺渺 “程渺渺，语文一百三十二； 数学三十； 英语四十五； 物理二十六； 化学三十； 生物二十； 历史六十； 政治六十； 地理五十八； 技术三十。” 分数表张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全班同学都看得到。 只是相比起全班第一，全班倒数第一的“程渺渺”显然更加吸引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数学三十，语文一百三十二？” 不只一个同学对这个分数对比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毕竟总分全班第一的学习委员韩愚语文分数也才一百三十，程从衍考的比他还高两分，在高一全年级的语文分数中，都是名列前茅的。 “程渺渺，你语文卷子借我瞅瞅呗。”何清依打过招呼便将手伸了过来，拿走程从衍的语文卷子。 卷面上工工整整的颜楷宛如印刷，极大的一百三十二分用红色阿拉伯数字标在中间最上首，何清依抿紧唇，将卷子一路浏览过去，一直到翻面作文，赫然看到满分六十分的语文作文，她竟然拿到了五十八的高分。 语文老师王柳仁走进教室，把学生都喊回了自己的座位，教室保持了一瞬的安静，王柳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你们班哪个是程渺渺啊？” 刷的一下，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程从衍身上。 程从衍从前是天才，因为同龄人中鲜少有能跟得上她学习进度的，所以她没上过几天国子监大课，就回到家里请专门的大儒学者一对一教学了。 大儒教导的一对一课堂并不需要举手，所以她还不习惯做什么事都得先举手再回答。 过了两秒后，她才不慌不忙，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举起自己的手：“回老师，是我。” “哦。”王柳仁再次推了推眼镜，“放学后带着卷子来我办公室一趟。” 这年头，考得不好要去办公室，考得好也要去办公室。 程从衍不是很理解，但也听话地点了点头，“是。” 低头的瞬间，只听何清依在耳边嘀咕：“你好奇怪，是你就是你，还要跟古装剧一样，文邹邹地加个回老师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穿越来的呢。” “这样说很怪吗？”程从衍虚心请教。 “当然啊。”何清依夸张地坐直身子，“我们又不是古代人，有话直接说不就好了，你不会是暑假看古装剧走火入魔了吧？” 她探究的眼神仔细打量程从衍，程从衍面不改色，从她手底下抽回卷子，“是有点，我会改过来的。” 语文课分析卷子，她将抽回来的卷子压在最底下，并没有打算花很大精力听，掏出厚厚的数学笔记开始埋头做自己的事。 “……这回的文言文，节选自大启朝玄景年间一位英年早逝的天才的作品，这个天才，叫程从衍，她有多天才呢，据史料记载，三岁习孔孟，五岁颂屈原，七岁言有章，八岁自作赋，九岁苍南论文会，十岁殿前谈国策，少年名动上京城。” 程从衍指尖一顿，慢慢抬起头来。 课堂过半，年逾半百的王柳仁一双睿智的眼睛藏在眼镜后头，正深情并茂地讲解卷子。 “这个苍南论文会，待会儿我会跟同学们仔细讲解一下，它在我国的文坛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这个殿前谈国策，殿前，指的就是当时大启皇帝上朝的长明殿。试想一下，当时年仅十岁的少年，在皇帝和文武百官的朝堂上对国家大事侃侃而谈，气宇轩昂，需要的是怎样的勇气和决心。” 说着说着，他满是欣赏和仰慕的语气中又夹杂起一抹惋惜和惆怅，“可惜啊，天妒英才，这位少年天才，去世的时候才十五岁。”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有个龙凤胎妹妹，跟他一样聪明，也是从小到大的天才，十七岁参加科举，十八岁高中状元，是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状元，是少见的能上朝堂议事的女官，同时，也是玄景年间的太子妃，后来明宗皇帝的皇后，叫……” 王柳仁说到这，故意卖了个关子，抬起头来，往程从衍这边看了一眼。 “那位皇后，就叫程渺渺。”他缓缓说道。 满座哗然。 全班的目光再次汇聚到程从衍身上。 她指尖微蜷，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 同桌何清依反应最大，直接拿笔帽戳了戳她胳膊：“好家伙，程渺渺，你和历史上的皇后撞名了，厉害啊！” “是吗？”程从衍淡淡回着，忍不住拿起那张语文卷子，又看了遍上面的文言文。 不，不是。 这篇虽然属着她名字的文章，但其实根本不是她写的。 因为她死在十一岁那年的冬天，不是史书上记载的十五岁。 有人替她多活了四年，并且叫她多了很多并不真正属于她的作品。 得益于这个时代科技的发达，程从衍在这具身体中醒来不过几天，就发现了手机这个东西。 程渺渺原来那只手机在车祸中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程温荣和江春彩在她醒来后没多久就给她买了一只新手机，还在她迷迷糊糊的回答下，给她直接安排好了新的电话卡。 她住院的那一个月，曾无数次拿着那只新手机，慢慢摸索，搜索自己的生平。 ——大启朝天则年间出生的少年天才程从衍，第五任乾安侯程怀勉之子，明宗皇帝少时的伴读，明宗皇后的胞兄，死于玄景六年，享年十五岁。 之所以史书上记载她的性别是男，是因为当初她母亲在生她的时候身子出了状况，日后都不再适宜生育，可她父母恩爱，为了避免日后家中族长硬要她爹纳妾、生儿子等行为，自她出生起，他们就瞒天过海，向全天下昭告她是男孩儿。 而且，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双胞胎妹妹，绝对没有。 所有在她出事后史书上记载的偏差，她想，那都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代替她在大启活下去的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程渺渺。 她穿越成了程渺渺，程渺渺穿越成了她。 她代替她，用程从衍的身份生活了四年，后来不知为何，她女扮男装的身份估计是瞒不住了，所以对外宣称程从衍死了，而后，继续以程从衍双生妹妹的身份活着，考取功名，做了皇后，福泽天下。 她们在时空交汇的长河中，交换了灵魂，互相成为了对方。 程渺渺。 程从衍用红笔在这篇文言文的一旁空白处写下这三个字。 ——谢谢你代替我活得很好。 ——我也会替你好好读书，好好照顾父母，好好活下去。 *** “程渺渺，放学之后来一趟我办公室。” 语文课结束后是班主任的英语课，或许是因为她除了语文，其他几乎所有的课程都很差，一个一个老师找她谈话也不像话，干脆就由班主任出面，直接全面地跟她谈。 这里是明城附中，整个明城最好的高中，汇聚了几乎全市的尖子生，她一个当初自己中考考进来的学生，现在月考居然考这个成绩，实在是太离谱了。 “可是刚刚语文老师也说要找她！”有好事者在前面已经迫不及待地帮她回答了班主任。 班主任叫朱尹，年纪不大，是个刚过三十岁的英语老师，她站在讲台上，想了想比自己年长许多的语文老师王柳仁的样子，说：“这样啊，那就先去见了王老师，再来见我吧。” 总归都是要见的，程从衍点头：“是。” 英语课上课笔记很重要，老师的讲解也很重要，程从衍没打算跟语文一样分心，几乎可以说是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语文这回的确考的很好。” 放学后她来到语文组办公室，王柳仁习惯性推了推鼻梁上慢慢下滑的眼镜，语速缓慢：“尤其是作文，你引经据典这一块，做的非常好，每一个典故都用的恰到好处，精彩绝伦，到时候我会把你的作文复印出来，给全年级同学传阅，而且字也很好，小时候也是花了功夫学过的吧？颜楷写的相当不错。” “但是——” “你这张卷子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问题都很集中。”夸奖完之后就是批评，王柳仁点了点几个选择填空，“这几个，近现代文学和外国文学相关的问题，你是一个都没答对啊。” 程从衍低头。 因为这些作家，她一个也没听说过，这些作品，她也一个都没拜读过。 “是，日后有空，我会把这些作者好好了解一遍，把他们的作品全都拜读一遍。”她很认真地回答。 “这才像样，你把近现代和外国文学这块补好了，以后语文估计还能再上一层楼。”王柳仁悉心指导，对她总体还是满意的，“好了，其他没什么大毛病，你赶紧回家吧，卷子先留下来，我待会儿去把作文复印一下，明天还你。” “是，老师再见。” 程从衍很礼貌地退出办公室，带上门后却还是不能回家，因为她还得拐去班主任朱尹所在的英语组办公室。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4节 这位三十岁出头的班主任，最是注重学生成绩和自己工作的效益，看着她和班级里倒数第二名断层的成绩单，又想说重话，又不好说。 因为她家长今天早上就打电话到过学校，说她暑假期间出了车祸，大脑可能还有点问题，话里话外都是要她多照顾的意思。 看着人走到自己工位前，她语重心长地说：“这成绩你自己应该也看不过去吧？” 成绩的确不好看，程从衍“嗯”了一声。 “你妈妈已经跟我说过你的情况了。”朱尹不冷不热，绷着脸道，“这第一次月考，几乎都是摸查大家初中的情况，考的很多都是初中的知识，就跟中考差不多，你这成绩，说是自己考上来的，几乎是没人会信。” “不过你情况特殊。” 她说着说着，自己又峰回路转，“身体出了问题要及时去医院治疗，尽早恢复，现在只是开学第一个月，一切都还有的救，回去好好复习，好好学习，下回争取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来。” “是，学生知道了。” 古怪又别扭的回答叫办公室角落里坐着的贺舒怀耳朵动了动。 他抬头，往这边瞟了一眼。 程从衍正好背着书包出去，给他留下一个扎着马尾，亭亭玉立的背影。 从英语组办公室出来，外头晚霞已经铺满天际，走廊一侧是办公室，另一侧是栏杆和美景。 程从衍没空驻足，背着书包径自下楼，只是刚走到一楼，便被一群人给拦住。 何清依带着好几个不是他们班的同学朝她走来，面上洋溢着兴奋：“程渺渺！快把你语文卷子拿出来给他们看看，我说你数学只考了三十分，但是语文有一百三十二，他们偏不信，你赶紧给他们看看，叫他们长长见识！” 第4章 门卫室 “程渺渺，你愣着干什么呀，快把你卷子拿出来给他们看看嘛。” 何清依跑到她身后，显然是要拿她书包的意思。 程从衍向右迈了一步，刚好避开她没什么规矩的手。 “你做什么？”她警惕地问。 “哎呀，你别那么小气，把语文卷子拿出来给他们看看嘛。”何清依见直接拿不成，就上手挽住她胳膊，“他们几个都是实验班的同学，跟我初中关系可好了，你给他们看看你语文卷子，我叫他们帮你补习数学和物理化学呀。” 程从衍直接皱起了眉头，掰开她的手：“不必了 ，我不用别人帮我补习。” “我这是为了你好，程渺渺，你就把卷子给他们看一下嘛。”何清依将她拉到一旁，悄悄说，“他们实验班这回语文都没几个能上一百三的，作文五十五分以上的也是一个没有，你五十八分诶，给他们看看，叫他们涨涨见识，以后说不定你在实验班还能出名呢。” 程从衍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何要在实验班出名？” “你……”何清依被她问的一下不知该怎么答，委屈着脸道，“你不想出名，那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好行不行？他们听我说了你的事，都央着我想看看你的卷子，我这牛皮都吹出去了，你也不好叫我难堪是不是？” 程从衍没有乐为人师的癖好，但是她的这个同桌，她是真的觉得该好好教育教育了。 “你在答应别人的要求前，是不是该先好好考量考量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完成这件事呢？”她平静地看着她，多余的表情一个没有，就跟机器人一般冷漠。 何清依被她看得莫名抖了一下，深深蹙眉：“程渺渺，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把卷子给他们看？我都说过了，他们看几眼就会还给你的……” “卷子不在我这里。”程从衍无情打断她的话，“卷子被王老师收走了，他说今晚会把作文复印下来，明天发给全年级的同学看，你可以去跟你的同学解释了。” “我……” 何清依还待再说，但程从衍已经没功夫与她掰扯。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天色晚的很快，刚刚还明艳绚烂的晚霞，这会儿的功夫已经黯淡下去，程从衍背着书包站在公交站台，因为天色的缘故，也没有再看书，就这样站着，默默回忆今天背过的英语单词。 只是今天的公交车怎么等都不来，她背完一轮单词，再看看手表，打算回对面学校门卫室借个电话。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吧，叫你跑，今天被逮到了吧？蔡轻轻和刘官保轮流找你训话，感觉怎么样？” 刚走回到学校门口，嚣张刺耳的笑声就自己钻进程从衍的耳朵。 贺舒怀拎着书包往贸之云身上来了两下，“就你话多，闭嘴行不行？” 贸之云不痛不痒，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哈我就要笑，我笑不死你！” 震天响的笑声连门卫室的玻璃都挡不住，程渺渺透过门卫室的玻璃，和外面路过的贸之云四目相对。 抽搐的笑声戛然而止，贸之云停住脚步，贺舒怀也跟着停住脚步。 好奇的目光顺着门卫室的光亮落在里头笔直站着的女孩儿身上，女孩儿目光澄澈，与他对视。 只一眼，就低下头，井然有序地做自己的事情。 “哎，三十分！”贸之云压低声音，撞了撞他胳膊。 “什么三十分？”贺舒怀一下没反应过来，眼睛还专注在门卫室里。 “就里面那个，里面打电话的那个。” 贸之云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程从衍就下意识放低音量，搞得自己很心虚似的。 贺舒怀奇奇怪怪看他一眼，又继续盯着门卫室瞧。 “贺舒怀！” 还没等他再多瞧两秒，后头就有女孩子追上来。 “你就是贺舒怀同学吧？” 女孩子落落大方地站在他面前，伸手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高二八班的秦梨，社团马上要招新，我想代表话剧社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招新活动，可以吗？” “话剧社？”贺舒怀没开口，贸之云先替他握了握学姐的手，“学姐好，学姐你看我有机会吗？” 贸之云成绩不怎么样，长的却是人模狗样，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怎么看都不差。 秦梨只消看他一眼，便高兴地点了点头：“可以啊，我们欢迎任何高一新生来参加我们的招新，学弟长得这么好看，到时候现场好好表现，一定能进的。” “那还得麻烦学姐多照顾了。”贸之云熟练地应付着，跟秦梨相视好几笑。 笑完了，见人还不打算走，他便帮她拽了拽贺舒怀。 “学姐跟你说话呢。”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话。 贺舒怀终于回神，将目光从门卫室的玻璃上移开。 “哦，话剧社，没兴趣。”他拽了拽书包，转身就走，颇有一种目中无人的气势。 “哎！贺舒怀同学！”秦梨不泄气，紧跟在他身后出了校门，“我们话剧社真的是很有诚心地邀请你来加入，真的，我们新剧本正缺一个男主角，你这张脸，刚好就是主角的样子，真的很适合我们的剧本，拜托你一定好好考虑考虑……” “我说了没兴趣就是没兴趣。”贺舒怀不耐烦地停在路边，明亮的路灯给他凌厉的侧脸打上一层光晕，夸大他的棱角，“我才高一，有的是事情要做，没功夫参加你们的话剧。” 秦梨愣了几秒，不大理解：“高一才是最可以放松的时候呀，贺舒怀同学，你这个时候不参加，以后高二高三了，想参加都会没有机会的，我真的觉得你可以先来体验一下……” “不去。”贺舒怀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我说了有事要做就是有事要做，你不用再说了。” “那……”秦梨被噎了一瞬，有些不死心，仰头看着他，“那我可以问问，你具体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我有什么事要做，关你什么事？ 贺舒怀差一点脱口而出。 可是当他回头，看到打完电话，乖巧坐在门卫室角落，借着亮光读书的程从衍的时候，他下意识换了句话。 “我要读书啊。” “哈哈哈哈哈！” 学姐还在怔愣，贸之云就先很不给面子地狂笑起来。 贺舒怀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笑什么？” “没什么。” 贸之云给他在学姐面前留下了最后的脸面，在学姐灰溜溜地离开后，才笑到差点趴在地上起不来。 “够了啊。” 贺舒怀很不爽，给他来了一脚。 “哈哈哈哈哈。”贸之云笑到肚子疼，“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就是你要读书哈哈哈哈哈哈！” 贺舒怀烦躁地又往回看了一眼，幸好里面的程从衍还在埋头看自己的书，没有注意到他们。 他拉了贸之云起来，“要笑滚回家去笑，学校门口嘻嘻哈哈像什么样子。” 贸之云笑到连打了两个嗝，“你这还不好意思了啊！” “别咋咋唬唬的！” 贺舒怀拉着他往离学校门口更远的地方走了两步，直至门卫室里的光景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紧绷的神情才终于放松下来。 “你今天怎么回事？” 贸之云察觉到他的异样，往回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怎么回事？” 他双手插兜，欲盖弥彰，显得依旧很放荡不羁。 “老是回头看什么呢？后头是有天仙啊还是有妖怪啊？” “你有病啊，我回头看什么？” 贺舒怀强行将头摆正，在贸之云的再三追问下，抵死不认。 本来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子，普通的校服，普通的马尾，普通的书包，普通的样子，走在大街上，他都不会回头多看一眼，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渺渺！” 黑色的车子停在学校门口的马路上，有个中年大叔从驾驶车窗探出头来，冲亮灯的门卫室喊了一声。 贺舒怀回头。 程从衍背着粉色的书包从门卫室台阶上下来，一步一步，款款向那辆黑色的车子走去。 夏季的校服熨贴地穿在身上，笔直的脖颈宛如优越的白天鹅，贺舒怀就这么怔怔看着，看她从容不迫地打开车门，钻上了后座。 车子扬长而去。 留下贸之云和贺舒怀在风中凌乱。 “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你回头看什么？”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5节 “后头有什么好看的？” 贸之云一问三连，暧昧的眼神在路灯下流转，“祁远骞今天走的早真是错过大戏了啊，老贺你不对劲。” 贺舒怀轻咳一声，“瞎说什么呢，你听到动静不也回头了？” “我那是跟着你回头的！” 贺舒怀暗骂一声，“没有的事，赶紧走。” “你有什么好不承认的。”贸之云吊儿郎当攀上他肩膀，“我说，要不咱们回办公室查查成绩，看看那三十分叫什么名字？” “有什么好看的。” “真不去？这回数学我可听说了，全年级最低的就是三十分，连我都比她高六分，咱们去办公室看看数学总表，从后往前拉，一查一个准。” “吃饱了撑的。” “嘶，刚刚来接她的应该是她爸吧？他刚才喊她什么来着？渺渺？妙妙？喵喵？” “……” 贺舒怀站在原地没动。 舌头顶着后槽牙，吹了好一会儿的凉风，才挎上书包，往校门口回去。 “走，去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 老贺：我要读书啊！ 贸之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什么时候读过书了？ 从衍：我要读书啊。 贸之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都去看脑科了！ 从衍，老贺：……你等着 感谢在2022-03-04 21:25:09~2022-03-05 22:1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间秒针滴滴答、花开满楼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社团月 程从衍跟在程温荣身后回家，江春彩已经做好饭菜等在餐桌边。 一见他们回来，她就显得有些局促和紧张。 程温荣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赶紧起身，过来帮程从衍拿下书包，“今天学校累不累呀？上课开心吗？感觉怎么样？” “都挺好的。”程从衍不明所以，被她推着坐在餐桌边。 “赶紧吃，妈妈做了一桌你喜欢的吃的。” 江春彩一坐下就给她夹菜，糖醋排骨，菠萝咕咾肉，虾滑紫菜汤……跟平时很不一样。 很不一样的热情。 程温荣也是一样。 她知道这其中有些许不对劲，但还是先顺着他们的心意，好好吃饭。 程从衍从前没吃过虾滑，初尝只觉得口感惊奇，清爽滑嫩，默默吃了两个之后，才听江春彩说：“渺渺啊，我听说你们学校最近开始搞一些社团活动，你有兴趣参加吗？” “社团活动？” “是啊。” 江春彩想起白天那位医生的叮嘱，尽力与她轻松道：“这才刚开学，你就多去参加一些社团活动，好好放松放松，妈妈都听你们老师讲了，学校里面高一还是比较轻松的，象棋社，围棋社，话剧社，文学社……什么都有，你多去参加参加，好好玩玩。” 好好玩玩。 程从衍想，她大概知道江春彩是什么意思了。 “好。” 为了不叫他们担心，她答应了下来。 回去打开手机搜索了下社团活动的具体含义，她大致了解，该是和从前诗社一样的存在。 她没有手机瘾，搜索完自己想知道的就关上手机放在一边，打开书本开始学习。 平时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晚上八点到十一点是她一直学习的时间，学习结束她就洗漱睡觉，早上六点再起床背书，六点半用早饭，然后坐公交上学。 规律到不行。 这晚十一点半，她已经将手机调至静音入睡，许久没有动静的微信在悄无声息的暗夜，多了一条信息—— “呵呵呵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 “程渺渺，朱老师叫你送一张一寸照去她办公室。” 早上课代表交完作业回来，顺便把老师的话转告给她。 “好。” 程从衍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从课桌抽屉里备下的那叠一寸照中抽出一张，拿去了办公室。 “你来了。” 朱尹接过她的一寸照，正反看了看。 照片上的女孩儿明眸皓齿，笑容恬静，干干净净的脸蛋，扎着马尾辫，浑身都透露着阳光和朝气。 “不错。”她顺嘴夸了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开学交到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那叠学生信息资料，上面你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这才麻烦你再送一张过来。” 程从衍点头：“不麻烦，辛苦老师再走一趟。” “没事。”老师总是喜欢有礼貌的孩子，朱尹摆摆手，“赶紧回去早读吧。” 程从衍回到座位，原本还不见人影的何清依已经摊开语文课本在早读，见她回来，没好气地将课本往外移了移，发出刺耳的声响。 程从衍不欲与人为敌，但也不会低声下气为自己正确的行为道歉。 她生气，她就做没看见，继续做自己的事。 两人泾渭分明，上了一天课。 今天是周五，最后一节是活动课。 班长早上已经打过招呼，说本月是社团月，学校里大大小小的社团都会在本周五最后一节课来高一各班做宣传，大家感兴趣的可以自行选择面试参加。 程从衍想起昨晚江春彩和程温荣的话，将每一个社团的招新海报都领了一份，打算回去挑个容易应付、省时省力的向他们交差。 周末学校不上课，但是因为是社团月，所以周末学校广场会有社团招新大会，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自己回校来参加。 “渺渺打算报一个什么社团？” 程温荣见她正襟危坐地在沙发上看一张张社团海报，十足感兴趣地凑了过来。 “围棋吧。” 程渺渺拎出那张印有围棋少年的海报。 当初在大启，她的围棋是受国手教导，几乎没有人能是她的对手。 “围棋？”程温荣惊讶了一秒，“你从小跟爸爸学象棋，怎么突然要去下围棋了？” 这倒是。 程从衍在程渺渺的屋子里看到过象棋的盒子。 “总是下象棋，还不怎么会下围棋，就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学学围棋是怎么下的。” “哦。”程温荣被她的说法唬住，“那你学围棋，可不能到时候忘了象棋怎么下啊，回来还是要跟爸爸时不时切磋两下的。” 程从衍笑：“好。” 她的象棋水平虽没有围棋那般出类拔萃，但应付程温荣还是可以的。 当初住院的时候，程温荣就曾在她的病房里开手机象棋游戏跟人比赛，她当时闲着无聊看了两局，多少也知道程温荣的水平。 这天周末，她破天荒地穿了条淡黄的长裙，到脚踝。 站在全身镜前久久凝视，不敢相信这是自己。 用现在的话说，她是古人，从前十几年，深受的都是古人的教诲，又是一直做男儿样，裙子几乎都没穿过，更别说衣柜里那些脚踝以上，露出膝盖，甚至露出大腿的短裙。 她能接受夏天穿短袖校服，露出胳膊，已经是极大的不易。 所以挑挑拣拣，最后选择了一套白衬衫配淡黄的长裙。 “看什么呢？” 贸之云搭上贺舒怀肩膀。 “还在找那三十分妹妹？” “什么三十分妹妹？” 社团大会，祁远骞特地领了自己弟弟过来玩。 四人聚到一块儿，贸之云讲起八卦口若悬河：“你们不知道，前天晚上我跟他在学校门卫室见到个女生，就是那天我们在办公室见到的，数学考三十分的那个妹子，他对人家可谓是一见钟情，见人家在那用功读书，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跟想骗他去话剧社的美女学姐说，他也要读书，哈哈哈哈哈！” 贸之云说着说着，自己又忍不住笑起来。 祁远骞跟他是一丘之貉，听到最后两句，实在绷不住脸上的表情，笑到直想捶地。 贺舒怀懒得搭理他们，拿了个望远镜坐在窗边，将楼下广场的人仔仔细细一个一个地扫过去。 “然后呢然后呢？” 祁远骞还想听他的笑话。 贸之云忍住笑，说：“然后他去年级主任办公室翻了人家的名字，还偷走了人家的照片，半夜从他们班同学那里要到了她的微信，结果两天过去了，人家到现在还没通过他，哈哈哈哈哈！”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6节 教室里此次彼伏的嘲笑声震耳欲聋，贺舒怀望远镜一扔，拔腿就往外头跑。 “干嘛去啊！”贸之云喊他。 祁远骞也奇怪：“不会真找到人家了吧？” 程从衍穿着白衬衫黄裙子，在人群中穿梭。 她的目标很明确，围棋社。 “同学，文学社了解一下！” “同学，摄影社了解一下！” “同学，青城报社了解一下！” …… 贺舒怀挤过去的这一路，不知道收了多少张社团海报。 烦躁地将它们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在他即将够到近在咫尺的那人的手臂的时候，又被一张海报截了胡。 “同学，篮球社了解一下！” “啧。”他不耐烦地接下，终于在下一瞬，换了只手拉住那只细嫩的手腕。 “同学——” 程从衍回头。 平静从容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叫他一时竟又说不出话来。 “同，同学……” 他举起手。 程从衍看了一眼，将手腕从他手中挣脱，背到身后，礼貌摇头：“对不起，我不参加篮球社。” “不，我不是……”贺舒怀还处在卡壳阶段，磕磕巴巴道，“我是说，是说，你，你，你，你作文写的很好。” 周五王柳仁已经把她的作文作为范本发到了全年级手上，贺舒怀本来对这种东西看都不会看一眼，可贸之云眼尖，看到作文署名那一刻，就故意在他耳边大呼小叫起来。 他成功看到了程从衍的作文。 从前就是满大启孩童艳羡的对象，程从衍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点了下头：“谢谢。” 她转身就走，贺舒怀伸出去的手狼狈地僵在空气里，最后攥住的，只有一抔热风。 虽然说不上话，但他亦步亦趋，紧跟着程从衍到了围棋社的摊位前。 “你好，报名表我可以拿一张吗？” “可以。” 程从衍拿过报名表，在一旁的桌子上填写起来，贺舒怀歪头去看，忍不住问：“你字写的这么好看，怎么不去书法社？” “一般。”程从衍谦虚了下，将报名表交回去。 “这还一般？你们好学生净说瞎话。”贺舒怀笑笑，打开手机打算办正事。 哪想程从衍直接转过头来：“好学生？” “嗯。”贺舒怀没觉有什么不对。 “你是这个世界，第一个这么夸我的。”程从衍浅浅抿出个笑，“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贺舒怀说完，自己倒也想起来。 眼前这人，月考数学只考了三十分来着…… 比他还低十分。 他若有所思，偷瞄了眼她。 “贺舒怀，你夸谁是好学生呢？”清甜的女声突然响起在他耳边，他尚未来得及回头，手里便被塞了杯奶茶。 “杨枝甘露，你应该喝的吧？” 那女生自然地站在他身边，上下打量了眼程从衍，“大热天的穿长袖长裙，不热吗？” 程从衍莫名感受到一股敌意，从小到大的教养却叫她还是认真回答了别人的问题。 “多谢关心，不热。” “谁关心你了。”女生翻了个白眼，“贺舒怀，你刚刚就夸她是好学生？也是，这么木讷，估计也只会死读书。” “不然呢？” 贺舒怀脸上的不悦已经明明白白写在那里，将杨枝甘露往垃圾桶盖上一放，挡在程从衍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她。 “不读书，你来学校做什么？玩儿吗？” 作者有话说: 从衍：哇哦，他说这种话，一定是个好好学习的好学生～ 贸之云：哈哈哈哈哈哈！！！ 老贺：？？？你除了笑就不会做别的了，是吗？ 第6章 围棋社 “贺舒怀你说什么呢？你在，在指责我吗？” 女生不可置信了一秒，忽然觉得好笑：“就凭你那成绩，你是在指责我吗？” 贺舒怀什么成绩？ 全年级倒数第一的成绩。 他爸真金白银砸了一栋楼给他塞进明城附中的成绩。 可面对林柚的嘲讽，他丝毫不觉心虚，甚至眉头半挑，“不是你是谁？你跟人说过几句话啊就说人木讷，还说人死读书，做人最基本的礼貌呢？让狗吃了？” “你跟我说礼貌？” 林柚看看被扔到垃圾桶盖上的奶茶，气不打一处来，想指责贺舒怀，可又瞥见他身后那一抹淡黄，冲过去将程从衍拉住。 “我跟你的事，你叫别人挡在面前算什么本事？我不就说了你一句嘛，有本事你自己来跟我对线啊！” 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样子，程从衍短暂思考了一下“对线”的含义。 而后面不改色地问：“我跟你有什么好对线的吗？” 林柚气到炸裂：“你不就想叫贺舒怀替你出头吗？当谁不知道啊，有意思吗你？我说的是你，骂的也是你，你躲在贺舒怀身后，叫他来跟我说话，算什么本事？” 程从衍点点头：“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在骂人。”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听到这句话，纷纷都将目光转到林柚身上。 林柚气势立时短了半截，但这么多人面前，输什么也不能输阵。 于是她越发大声地吼回去：“那也总比你只会躲在男生身后来的好！” 围观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将暧昧的目光转到程从衍和贺舒怀身上。 贺舒怀人高马大，再次将程从衍拉到自己身后。 “你长没长眼睛？看好了，这是我要站到她前面，不是她要躲到我身后！看懂了吗？没看懂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你！” 或许是欺软怕硬，柿子专挑软的捏，贺舒怀那么高的个子生气地杵在林柚面前，林柚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开始发抖。 最后是她红着眼眶，落荒而逃。 贺舒怀驱走看热闹的同学，拉着程从衍在一个无人的棚子里坐下。 “你没事吧？”他担心地问。 程从衍摇摇头：“有你挡在我面前，我怎么会有事？” “害。”贺舒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她骂，所以我这是应该的。” “嗯。”程从衍不置可否，低头看了看表。 贺舒怀问：“你急着回家吗？” 也不是很急，程温荣和江春彩叫她在社团大会上多玩会儿，她打算掐着时间，中午十一点再回去。 至于这中间空出来的时间，她想去学校图书馆看看书。 所以她答：“不急着回家，但是……” “那太好了，我们来互相认识一下吧。” 后面两个字自动被贺舒怀忽略，他伸出手，郑重其事道：“你好，程渺渺同学，我叫贺舒怀，今年十八岁，高一二十班，狮子座，生日七月二十五，平时喜欢打篮球和玩摩托、赛车游戏，性子马马虎虎，大差不差，很高兴认识你，很想和你做朋友。” 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程从衍觉得自己不握一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浅碰了一下，便收回，学着他的样子说：“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姓名，那我就不再多做赘述，我在高一六班，也很高兴认识你。” “我知道。”贺舒怀看着自己被碰过的手，傻笑一声，“那你平时爱好是什么？喜欢做什么？周末一般去哪玩？我能经常找你出来玩吗？” 程从衍毫不犹豫地又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平时比较忙，应该没空出来玩。” “这样啊。” 贺舒怀暗骂自己又草率了，将那张篮球社海报揉的不成样子，想要投进垃圾桶里，结果一回头，扫到那杯没人喝过的杨枝甘露。 他眼睛一亮。 “那你今天总有空吧？围棋社报名已经报过了，我请你去外面喝奶茶，怎么样？” 可是此时此刻，程从衍的注意力已经被不远处一群人吸引走。 那是英语社的方向。 他们吸引人的方式，就是用流利的英语在摊位前对话，从容自信，收放自如。 程从衍看的入了迷。 “你还想报一个英语社吗？”贺舒怀试探着问。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7节 “可以吗？”程从衍回神，眼里有些期许，“我的英语不是很好，听力和课上的口语都有些跟不上，我想找些方法提高一下。” 当初英语社并没有在最后周五的活动课上来做宣传，所以她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存在。 要是知道，那围棋社就不会去报名了。 她如今所有需要耗费时间的活动，都是以提高成绩为目的。 贺舒怀单手撑着脑袋，眸中笑意渐浓：“想提高口语和听力的话，英语社当然可以，但是吧——” 他故意拖长语调，“you know，i grew up abroad and didn't return home until the sixth grade of primary school. you have to learn english. the group of people in the english society are too noisy and troublesome. will it be much more convenient to follow me” 比英语社那群人还流利许多的口语叫程从衍愣了三秒。 虽然她没太听懂贺舒怀这话的意思，但她隐约能感觉到这人想传达的信息。 “所以你的意思是？” “想练英语，找我一对一，不比去那煮大锅饭来的好？” “……” 程从衍想了想，“我们萍水相逢，你要做我老师，我该给你束脩的。” “束什么？” 刚装完逼，贺舒怀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本质又立马显露出来。 他一挥手：“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只要你愿意跟我学，我才不用你给我什么。” “可是……”程从衍自然知道一对一比大家聚在一起要高效许多，但她始终觉得怪怪的。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要真在意那点拜师礼，回头给我买两杯奶茶就完事了。” 程从衍似懂非懂：“奶茶，是牛奶加茶吗？” 她从来没喝过奶茶，江春彩每天早上给她准备的都是新鲜的牛奶。 “啊？”贺舒怀属实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了顿，“应该不完全算吧，大多数都是粉冲的罢了，你要想喝真正的牛奶加茶，还得自己在家煮才行。” 程从衍勤学好问：“那外面的奶茶是什么？” “外面的奶茶就是……”贺舒怀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干脆拉起她往校外走，“我带你去喝喝，你就知道了。” 学校门口就有一家奶茶店，每天饭点生意就爆棚，今天是周末，本该清闲清闲的，但是因为学校举办社团招新大会，所以生意又出乎意料的好。 “你看看喝什么。”好不容易排到队，贺舒怀给她指着菜单，要她选一个。 但是又故意附在她耳边说：“我觉得果茶比奶茶好喝。” 程从衍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将双手背在身后，眨着卷翘的睫毛道：“那就果茶吧，这个葡萄。” “两杯多肉葡萄！” 贺舒怀打开手机要付钱，程从衍直接先他一步将二维码亮出来。 收银员扫了她的码。 贺舒怀奇怪看着她。 “你不是说，要是真要送拜师礼，就请你喝奶茶吗？”程从衍淡定地收好手机，“往后你要还想喝，记得跟我说，我给你买。” 程温荣在开学的时候就跟她说好了，上了高中，每月给她一千的零花钱，顺便看她懵懂无知的样子，还特地手把手给她教了一遍手机支付的方法。 她说话总是冷静到不行，叫贺舒怀看了心痒不已。 “谁跟你说这个了。”他倾身，从她手里拿过手机，亮起屏幕晃了晃。 面部解锁成功。 他顺利地打开程从衍的微信，在新的朋友那一栏给被晾了两天的自己点了个“同意添加”。 顺便给自己改了个备注，“贺老师”。 “以后就可以微信联系我了。”他将手机塞回到程从衍手中，“程同学。” “好。”即便懵懂吃惊，但程从衍依旧没表现出什么情绪。 贺舒怀知道来日方长，和她一人一杯多肉葡萄走回学校。 “好啊你，自己跑去喝奶茶，把我们扔下！”贸之云他们刚好从教学楼下来，老远就对贺舒怀进行了道德上的谴责。 贺舒怀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朋友请的。” 剩下三人果然都愣了一愣。 朋友？哪个朋友？ “三十分你好！”看到程从衍的贸之云嘴一瓢，把她的绰号给说了出来。 “不是不是，我是说，程渺渺同学你好！”他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你好。”程从衍噙着淡笑，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贺舒怀对此颇有微词，直皱眉头问：“你们下来干嘛啊？” “社团报名啊。”贸之云理所当然，“前天晚上那学姐还叫我们去话剧社呢，你不去，我可得去。” “你呢？”他问祁远骞。 祁远骞不带犹豫：“我去报个围棋社。” 贺舒怀口哨一吹，“这不就巧了吗，我这位新朋友也报围棋社。” “昂？”祁远骞不由自主看向程从衍。 或许是见证过她去看脑科的缘故，他对她要下围棋这事抱有那么一丝怀疑的态度。 “其实我刚刚看到那边还有个专门玩五子棋的……”他委婉地指了指方向。 贺舒怀瞪大眼睛：“你看不起谁呢？” 祁远骞当下认怂：“不是，我就那么一说……” 贺舒怀踢他一脚：“要报名赶紧报名，不报名滚一边去。” “我这不是真诚提建议嘛。”祁远骞嘀嘀咕咕，带着弟弟离开。 贸之云狗狗祟祟，也觉得程从衍下围棋这事不太靠谱，摸去贺舒怀耳边低声商量：“看你挺在乎人家，真不劝劝？围棋那哪是一般人能学的啊，电视上看那比赛，脑子都得转飞快，何况自己上手，我觉得远骞说的不错，五子棋多好，没有门槛，谁都能玩……” 贺舒怀忍不住了。 “她又不是傻子，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她不是傻子……”贸之云欲言又止。 即便她语文考一百三十二。 可她总分全年级倒数第二啊，就比你高那么几分啊！ 她甚至还去看脑科啊！ 他想摇醒自己这兄弟，但是碍于程从衍还在，不好动手。 四处环顾，总算叫他找到机会转移话题，“我们还是去远骞那看看吧，他好像坐那跟人下起棋来了，我们去观摩观摩，走走走。” 祁远骞真跟人下起棋来了。 围棋社负责招新的一个学长跟他初中就在一个学校，一个棋社，两人一见面就高兴，学长掏出随身带着的棋盘，硬要跟他下一局。 “那个，你看得懂吗？” 贺舒怀总归还是在意那两人的话，看棋的时候，往程从衍身边凑了凑，和她说悄悄话。 程从衍不动声色往外移一点，说：“他要输了。” “昂？” 果然她那话说完不久，祁远骞这边就显出颓势，不到十子的功夫，他就输给了学长。 贺舒怀乐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泄气，那边五子棋也不错。” 祁远骞横他一眼，皱眉看向程从衍：“你刚刚说我要输了，我听到了。” “嗯。”程从衍也不遮掩，“观棋不语，这回是我的错，不过你先前说我该去下五子棋，是你的错，我们扯平了。” 祁远骞没想她条理那么清晰，脸上火辣辣地有些疼。 “你……这么说，你会围棋？”他迟疑地问。 “我从未说过我不会。” “那你敢坐下跟他比一局吗？” 或许是想找回场子，祁远骞指了指自己的学长。 那是他们初中围棋社最厉害的人，甚至被推荐去参加过青少年组省赛，拿到二等奖的。 贺舒怀初中跟他一个学校的，当然知道这人，当即推了把祁远骞，“你干什么？” “就玩玩嘛。”祁远骞不看他，只盯着程从衍，“你敢吗？” 程从衍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半了，她计划十一点回家，只剩下半小时时间。 “可以，不过我只有半小时时间。”她坐在祁远骞起来的那个位子上，看向对面学长，“所以我可能会下的快一点，可以吗？” 好……嚣张的语气。 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以理解。 学长微微一笑：“当然没问题。” 作者有话说: 老贺装逼中文版翻译：你知道，我从小长在国外，小学六年级才回国，你要学英语，英语社那一群人叽叽喳喳太吵太麻烦，找我，是不是会方便很多呢？ 所以，今天的撩妹小技巧，你们学会了嘛？（星星眼.jpg ps：朋友们女生节快乐！mua～ 第7章 好酷啊 凑热闹是人类自古以来的天性。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8节 程从衍和尤嘉文学长的棋局开始没多久，周围就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归根结底，还是不少懂行的人看出来，这棋局有点看头，带头站在那里，后面才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过来。 贺舒怀看不懂围棋，但是看得懂人的情绪，程从衍坐在那里，自始至终都很淡定，抬手落子的速度也比尤嘉文快上很多，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势。 反倒是尤嘉文，一子下的比一子慢，到后来，硬是拖了十分钟也没决定好该落哪里。 十月份的阳光还是比较刺眼，围观的众人，懂行的不懂行的，在烈日灼灼之下，都忍不住开始嘀咕，议论纷纷。 “我输了。” 尤嘉文带着两滴汗珠的认输，叫这场拖了四十多分钟的棋局总算得以结束。 “你很厉害。”他注视程从衍，“如果你有兴趣来围棋社，我很欢迎。” “谢谢，我已经递交了报名表。” 他伸手，程从衍出于礼貌，就回握了一下。 贺舒怀上来，一手搭在程从衍肩上：“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以前学过吗？” “嗯。”程从衍察觉古怪，看了看他的手。 贺舒怀讪讪，慢慢收回：“这个时间点正好吃午饭，为了庆祝你赢得比赛，我请你吃饭吧？” “不必了，我得回家了。” 程从衍拒绝的很干脆。 “各位告辞。” 她一起身，尤嘉文便也跟着起身：“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程渺渺。” “程渺渺？哪个程渺渺？” 贺舒怀替她答：“禾呈程，渺小的小。” “……”程从衍瞥他一眼。 贺舒怀嘴瓢而不自知，竟没察觉出自己说的哪里不对。 程从衍只得自己补充：“程门立雪的程，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渺渺，是悠远的意思。” 尤嘉文恍然大悟：“赤壁赋啊，你这名字取的真好。” “谢谢。” 程从衍收拾好东西，人群中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她正要走，突然有人从人群中冲出来，兴奋道：“程渺渺！你是程渺渺吗？” 他手上挥舞着的，正是程从衍上回月考写的语文作文。 程从衍谨慎点头：“你是？” “我是文学社的负责人，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文学社！”那位同学亮出自己的铭牌，叫赵一澜。 程从衍懂了，“抱歉，我没有兴趣。” “你作文写的这么好，怎么不想加入文学社？”赵一澜苦口婆心，“程渺渺同学，我们真的很喜欢你写的这篇作文，邀请你加入也是十分诚心诚意的。” “要知道，我们文学社现在可是校内第一大社，每学期都会有一大笔经费拨下来，给我们装订自己的文集，你要是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难道就不想看看自己的文章被装订起来，发到全校师生手上的场景吗？” 这场景……的确很诱人。 可是程渺渺目光直白，看了眼他手上拿着的东西，莞尔一笑：“我不是已经看到这场景了吗？” “昂？” 赵一澜手一顿，程从衍已经从他身边掠过，余下一阵清风。 “好酷啊！” 贸之云看着她不断远去的背影，撞了撞贺舒怀的胳膊，“你捡到宝了，我宣布，这是我迄今为止，在高中见过的最酷的女孩儿！” 祁远骞不屑：“开学才几天，你总共就见过几个女孩儿。” “怎么着也比你多点吧！”贸之云抬头，拿下巴怼着他，“怎么着？还服不服气？她刚刚可是差一点点就把你那学长打趴下了。” 几人这时候已经走远了人堆，贸之云说话没个顾忌，祁远骞却是真实红了脸颊。 “行行行，她厉害，我不该笑话她的。”他承认，“可是不应该啊，她围棋这么厉害，语文成绩又那么好，怎么着，其他几门课也不该考成那副惨样！” 几乎没有几门是及格的成绩，在明城附中这种学霸扎堆的学校里，真的是相当匪夷所思。 偏偏她还不是靠关系进来的。 “那天不是看到她去看脑科了嘛，说不定是暑假的时候脑子出了事？撞到了？”贸之云大胆猜测。 祁远骞认同他这种猜测。 “行了，你们搁这演医学片呢？”只有贺舒怀打断他们，拿起多肉葡萄喝了一口。 “管她是怎么进来的，她现在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应该帮她才是。” “帮她？” “我们？” 祁远骞和贸之云双双感叹：“真是活久见了。” “你想帮她什么？”他们真诚发问。 “补课啊。” “噗嗤——” 贸之云没奶茶喝，直接喷了贺舒怀一脸口水。 “你帮她补课？” 全校倒数第一，帮全校倒数第二补课。 说出去都能叫人笑掉大牙的程度。 “怎么不行了？我其他不行，英语总还是可以的。”贺舒怀莫名自信，“她英语不好，我就帮她补补口语和听力什么的，应该可以。” 祁远骞问：“那剩下的呢？” “剩下什么？” “你要帮她，就帮她补一门？” 贺舒怀沉默了。 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要不其他几门，我就帮她请家教？”他迟疑。 贺大公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钱多了点，一般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砸钱。 祁远骞却摇头：“你看她穿的用的，家里也不像是特别困难的样子，说不定已经请了家教了，应该用不着你在这上面费功夫。” “有道理……”贺舒怀慢慢琢磨着，一走就走到了校门外。 对面公交站台的程从衍正在等车，手里捧着还没喝完的多肉葡萄，淡黄的长裙些许飘逸，安安静静，像误入凡间的仙女。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同款的奶茶，在公交车停靠站台的一瞬间，冲了过去。 他跟着她上了公交车。 车上刚好还有两个并排的座位。 他堂而皇之地拉住程从衍，带着她坐下。 耳朵里被塞进一只耳机的时候，程从衍也是有点懵，她摸了摸耳朵上的东西，不解地看向贺舒怀。 贺舒怀晃了晃手机，“听英文歌，练练听力。” 耳朵里果然慢慢传来歌声。 她欣慰地抿了笑，“谢谢。” “不谢，你家住哪？” 这问法多少有点简单粗暴了，程从衍定定看着他，没回答。 “哦，我，我是说，你告诉我你家在哪，下回你要是想找我补习英语，我也好方便过来。” 拙劣的解释实在掩饰不住他的狼子野心。 可程从衍还是告诉了他，“滨江花园。” 贺舒怀记下，等车到滨江花园站的时候，跟在程从衍身后下了车。 “就送你到这儿了，下回有需要我再过来，那……周末愉快。”他晃了晃手上的奶茶。 “周末愉快。” 程从衍在他的注视下，进了小区大门，回家跟程温荣还有江春彩交完差，便继续她的学习。 整个周末，她再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联系过贺舒怀。 周一回校，何清依早早坐在教室里，等她一坐下就问：“程渺渺，你有收到社团的消息吗？” “什么消息？” “就是社团那个复试通知啊。”何清依掏出手机，翻出自己的通知短信亮给她。 “初试筛选完，只要过了面试这一关，就算真正加入了。” 原来如此，难怪她今日愿意主动跟她说话了。 “程渺渺，你有收到社团消息吗？”何清依不依不饶地问，“你报的哪个社团啊？是不是消息发的有点慢？初试筛选基本是个人都能过的，你不用太担心……” “同学，找一下你们班程渺渺！”窗户那突然有人探了脑袋进来，吓了何清依一跳。 贺舒怀眼睛锃亮，一见到程从衍就开心：“原来你坐这儿啊，前天围棋社那个学长，叫你今天放学后有空就去一趟围棋社，在德育楼三楼第一间教室，你一进去就能看到的。” “哦，谢谢通知，可是……”程从衍看了看何清依的手机，“我没有收到复试通知。” 何清依无声勾了勾唇，撩了一边发丝，说：“哎呀程渺渺，我都叫你不要急了，说不定是围棋社还没发复试通知，又或者发的慢，还没到你……” “什么复试通知？”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9节 贺舒怀从校服宽大的口袋里变魔术一样变出一杯多肉葡萄，越过靠窗的何清依，递给程渺渺。 “那个学长说了，你今天放学过去就行，你昨天都把他打败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复试，他们已经把你作为今年围棋社第一个成员，记进名单里了。” 作者有话说: 从衍：平平无奇保送生罢了～ — 感谢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们！ 56888924 10瓶； 云 10瓶！ 爱你们！yeah！ 第8章 音乐社 德育楼三楼第一间教室 程从衍放学后准时去到那里。 尤嘉文正在跟人商量过两天面试的事情，见到她来，高兴道：“快进来，我们过两天面试，需要提一些围棋相关最基础的问题，你跟我们一起头脑风暴一下，想几个问题吧。” “头脑风暴？” 程从衍不是很听得懂。 尤嘉文递给她纸笔，笑着说：“就是快速转动你的大脑，让你的思维都活络起来。” “哦。”她点点头，对着白纸开始思考。 只是想着想着，头顶上逐渐传来群魔乱舞般的琴声。 她抬头，听几个人在耳边议论。 “又开始了，这群人每天晚上都来鬼哭狼嚎，烦不烦了。” “那能有什么办法，人家是音乐社，不唱歌弹琴，难道下来跟我们下围棋？” “说得好，赶明儿就去楼上看看，把他们都请下来下围棋，就不用再听这可怕的琴声了。” “哈哈哈哈哈！” 全场哄堂大笑。 唯有程从衍若有所思，就着琴声写下几串字。 围棋社的事情结束后，楼上的琴音差不多也静了下来，程从衍背着书包站在楼梯口，往上仰看。 “还不走？”尤嘉文锁好门，见她不走，特地停下来关心了句。 程从衍难得说了谎：“同学在楼上，我等他一起走。” “哦，那记得早点走，路上注意安全。” 尤嘉文叮嘱完，自己先下了楼。 而就在他走后不久，楼上也传来阵阵走动声，一拨拨人成群结伴，欢声笑语，从程从衍身边过。 她靠在墙边等了会儿，等人差不多都走完之后，晚上的德育楼也开始亮起灯。 她逐渐一步步朝楼上走去。 手里攥着刚撕下来的字条。 音乐社的位置就在围棋社的正上方，她走上楼梯，一眼就看到。 音乐社的门已经关上了，她杵在窗外，想往里看看有没有自己想找的东西。 可窗户都是贴了半层磨砂膜的，她只能踮起脚，才看得到里头的样子。 而随着天色暗沉，屋里的光线也不甚明亮，她即便是踮起脚看到了屋里的场景，也不真切。 “在看什么呢？” 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叫她有一瞬间的错愕。 贺舒怀不知何时上来的，就站在她身后，清冷的白炽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叫他明明满是欣喜的神情硬是多了几分冷峻。 程从衍居然莫名有一晃的心虚。 但是她很冷静，双手背到身后，后退了一步，贴着墙壁。 “我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一把琴。” “琴？”贺舒怀抬头看了看教室标识，“这是音乐社，里面当然多的是琴。” “是一把这种琴。” 程从衍比划了一下形状和长宽，希望贺舒怀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看她的手势，贺舒怀大致猜到：“古筝？” “不是筝。”她摇头，“是琴。” 贺舒怀明了：“那就是古琴。” “古琴……” 程从衍呢喃，又往教室里看了看。 “你很想看个清楚吗？”贺舒怀问。 程从衍摇头：“其实也不用多清楚，只是刚才他们在弹琴，我听到有人在用古琴弹一段我很熟悉的曲子。” “什么曲子？” 她还在大启的时候，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谱写的曲子。 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抬头看贺舒怀：“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 贺舒怀自觉不已，掏出手机给她。 可是当锁屏亮起的一刹那，他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程从衍的一寸照，赫然出现在他明亮的手机屏幕上。 “咳，这个，这个……” 他伸着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从衍看他一眼，只做没看到，打开她最熟悉的百度搜索，输下贺朗这一名字。 随之弹出来的，是满满一页关于他的介绍—— 大启最出名的乐师，十八岁谱作的《舒怀》一曲，成为流传至今的绝唱，被无数古琴学者演奏，甚至改编成了钢琴曲、古筝曲等各种乐器演奏形式。 …… 舒怀。 程从衍点开这首出现在首页的曲子。 空旷的走廊突然响起琴音，贺舒怀吓了一跳，随后发现声音来源自己的手机。 “你在听什么？”他问。 “舒怀。” “昂？” 贺舒怀以为她在叫自己。 程从衍解释：“这首曲子，叫舒怀。” “哦。”贺舒怀放松，靠在栏杆瓷砖上。 偌大的走廊，就剩他们两个人，悠扬的古琴随晚风四散，融入点点星光。 他陪她静静听完了这首古琴全曲。 只是，看着程从衍越发皱起的眉头，他问：“这首曲子，有什么问题吗？” “它中间有一段错了。”程从衍拉回进度条到中间，又听了一遍，“这里，不该是这样弹的。” 她刚刚在楼下听到的，就是弹错的这一段。 “啊？” 贺舒怀接过手机，看到这是很著名的一个古琴演奏团弹奏的，不禁神奇地看向程从衍，“你确定？” “确定。” 程从衍笃定的表情叫她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贺舒怀翻了翻这首曲子的简介，说：“可这是古代的曲子啊，你怎么知道人家演奏团弹奏的不对？难不成，你还是穿越来的？” 明明是说笑的语气，可是看着程从衍无比认真的模样，贺舒怀勾起的唇角又不禁慢慢放了下去。 “不是。”还是程从衍先低了头。 她攥着手里的字条，塞到门缝底下，起身对贺舒怀说：“天很晚了，我们走吧。” “哦……” 贺舒怀看一眼狭窄的门缝，拎着书包跟在她后头。 “我直接送你回家吧。” 走到校门口，他看着程从衍又要往对面公交站台走，就下意识拉住她。 “程渺渺。” 何清依刚好也跟朋友走出来，见到贺舒怀拉着程从衍手腕，眼里顿时泛起异样。 而她那个朋友，恰好就是曾邀请过贺舒怀参加话剧社的秦梨。 程从衍挣了两下挣开贺舒怀的手，背到身后，跟何清依点了下头。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10节 而后和贺舒怀说：“我得回家了，不用你送，今天谢谢你。” 她说的是借她手机这事。 公交车应景地过来，她小跑两步，上了车。 贺舒怀没有追过去，插兜站在马路这边，看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个人默默看着窗外，随车而去。 “那是谁？”秦梨小声问。 “我同桌，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这回考了全校倒数第二的那个。”何清依撅嘴，“不过语文考了一百三十二，也不知道怎么考的。” “这样。” “学姐，我明天那个话剧社面试，没有问题吧？”何清依不想再提程渺渺，挽上秦梨的胳膊，“拜托了，明天请你喝奶茶。” 秦梨看一眼不远处站着玩手机的贺舒怀，拉下何清依的手。 “你正常发挥，当然没问题的，奶茶就不用了，你要是进去，也是凭自己本事进去的。” 何清依甜甜笑开：“好，谢谢学姐！” 贺舒怀迈开步子，打算离开。 秦梨追上去两步，“贺舒怀同学！” 贺舒怀站住。 “那个，我是上回邀请你参加话剧社的学姐，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最近招新，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参加，你那个朋友不也来报名了吗？你就当跟他一起，参加活动体验一下，不好吗？高一生活就应该是丰富多彩的，你们这个年纪，不能一味地沉溺读书……” 一口气说这么多，何清依听着，都觉得自己嘴巴快干了。 不过……他就是贺舒怀啊。 家里砸了一栋楼送进来的学生。 何清依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 早上他来找程渺渺说话，她就觉得他长得不错，现在仔细看一遍，真的是天生帅胚，校服穿在他身上，跟穿在别人身上简直是两种感觉。 “我说过不去就是不去，你没必要一直来问我。” 他根本不怎么搭理秦梨，一直看着手机，拨通电话后就径自往前走，大步迈的人根本跟不上。 秦梨小跑着跟了两步，见他当真没有要停下来等自己的迹象，只得慢慢放弃，疲惫地站在原地。 “学，学姐？” 何清依小心翼翼地过去，发现秦梨眼底竟然在微微泛红。 “他跟你同桌什么关系？”她问。 “啊？” “我说，他跟你同桌什么关系？亲戚，还是朋友？你告诉我，明天话剧社的面试，我保证你能通过。” 作者有话说: 当代高中惯用言论—— 请你嚯奶茶～ - 不正经小剧场： 老贺（严肃）：所以这章是想表达什么？我的来历？我跟贺朗什么关系？ 作者（同样严肃）：是他创作的你。 老贺：所以他是我——？ 作者：没错，是你爸爸！ 老贺：……？？？ 第9章 小天才 翌日午休，程渺渺被叫到语文组办公室。 十月的天，办公室里冷气开的还挺足，王柳仁正坐着喝茶，只见过几面的音乐老师叶因穿着一身漂亮的西装碎花裙坐在他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看。 她走近了才看到，是她的语文作文复印件。 见到她来，叶因站起来，高跟鞋踩到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你就是渺渺？” 她亲切不已，把手里的作文复印件亮给她，又拿起桌上的字条，一齐举到她面前。 “这也是你写的吧？” “两张东西字迹是一样的，能把颜楷写的这么好看，全校也找不出几个呢。” 程从衍抿嘴笑了笑：“多谢老师夸奖。” “不客气。”叶因俏皮地眨眨眼，“我今天请你来，主要不是夸你字的，是因为这个。” 她着重甩了甩那张字条。 “你上头写的字是什么意思，能跟老师讲讲吗？为什么把它塞到音乐社的门底下？” 原来叶因身为音乐社的指导老师，每天早上都会第一个到音乐社，检查琴房里的东西。 今天早上她跟往常一样到音乐社，发现门缝底下塞着一张字条，捡起来一看，才发现上头写的东西大有玄机。 “是写的古琴谱子。”程从衍说，“昨日我在楼下的围棋社，听见楼上有人在用古琴弹奏舒怀一曲，只是中间有一段错了，所以我才写下这段谱子，希望有人能看到，试着用这段谱子弹奏一下舒怀。” “音乐社的同学弹奏的舒怀基本都是按照现在广泛流传的谱子来的，你这个意思，是说现在我们弹的舒怀谱子是错的？” “也不全错，只是中间一段错了。” “那你这个是对的？” “嗯。” 叶因和王柳仁对视一眼。 “程渺渺同学。”叶因撩起大波浪，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先不说对错，你知道你这个谱子，写的几乎没有人能看懂吗？因为我是专业修习音乐的，学习过我国古代的乐理知识，所以勉强看得懂你的意思，你既然要给我们正确的谱子，为什么不直接用现在的五线谱呢？” “因为……我不会五线谱。” 程从衍直接的叫人有些心梗。 叶因愣了一下，“那你写的这个琴谱，自己能在古琴上演奏出来吗？” “可以。” “跟我去琴房！” 叶因二话不说，将她带走。 琴房里各种乐器都有，古琴和筝一起，摆放在最边上。 程从衍被带到古琴前坐下，叶因问她：“需要为你准备什么吗？” 程从衍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长度，试了下音，摇摇头：“不需要。” “那开始吧。” 叶因靠在钢琴前，双手环抱身前，看她身姿笔挺，抚琴做准备。 而后起第一个音—— 程从衍没有直接弹她认为错误的那一段，而是从头开始，将她记忆中的《舒怀》完完整整弹了出来。 “小天才，你看我这首曲子怎么样？” “等我把这首曲子进献给皇帝，一鸣惊人，就立刻拿着钱隐退江湖，逍遥快活，深藏功与名。” “什么？你问我到时候还回上京吗？” “回啊，你邀请我，我就回来。” …… 因为是午休，整个德育楼都很安静，程从衍的琴声在热气逐渐消退的初秋，再度翻掀起热浪，大气，磅礴，是这首曲子前期最大的特点，她身子随着琴曲倾斜，脑袋逐渐下低，直到一个急促转变的节点，又慢慢抬起头，叫一切热浪都如潮水般，平缓退去，带来无尽的海风与舒适。 叶因眼里的光亮闪起，欣赏无需言语。 一曲终了，她的掌声适时响起。 “你太棒了！” 她夸人从不含蓄，抱了抱程从衍。 “听说你是自己考上来的？你这古琴水平，考级了没？就是艺术特招进来，也是没问题的。” “考级是什么？” 程从衍还不太习惯现代人的热情，被叶因抱过之后，怔在原地。 “你不知道考级？” 叶因觉得奇怪，不过想起她写的字条，明白这小姑娘身上恐怕还有更多叫人奇怪的事情。 “先不说这个，你先告诉老师，你这个谱子是哪里得到的？你又是怎么看得懂古谱的？自己从前有特地研究过吗？” 这些问题，程从衍在被她带到这里的时候就做好准备了。 她从容不迫地答：“谱子是在乡下奶奶的遗物里发现的，奶奶没了，谱子的来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至于怎么看古谱，也是奶奶从前教我的，因为特别喜欢这首曲子，所以才会背；其他的，没有特地研究过。” “这样啊……”叶因语气里听起来有些遗憾。 “虽然不知道你这谱子是真是假，但是你刚刚的演奏真的很完美，中间的转折和衔接比现在外头流行的版本听起来更流畅，情绪表达也更到位。” “你也知道，这首曲子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中间流传的时候难免会出现问题，现在外头最流行的版本也是经过不断考据后才确定的，但即便是这样，仍旧有许多人觉得这版本也不对，到处都是争议。” “你这版本，是我目前为止，听过最完美最惊艳的，好像这才该是真正才华横溢的贺朗写出来的曲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的这一段谱成五线谱，带去市里的音乐协会，叫他们都一起来研究吗？” 这正是程从衍的目的。 贺朗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半分。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11节 “可以。”她郑重道。 叶因很激动，又抱了抱她，“那你再弹一遍，我根据你弹的，再谱一遍线谱。” “好。” 于是她在琴房一待就是一中午。 贺舒怀坐在围棋社，也听了一中午的琴声。 “哪个不睡觉的，大中午扰人清梦。”贸之云换了个姿势趴着，困到不行。 祁远骞忙着打游戏，百忙之中损他一句：“要睡觉你回教室去，来这干嘛？” “这不是陪你来的吗。” 贸之云打着哈欠，又调整了好几个姿势，确认自己实在睡不着之后，干脆直起了身。 “你们说楼上哪个在弹琴？听声音还怪好听的，上去偶遇一下，会有惊喜吗？” “呵呵，我怕是惊吓。” “什么乌鸦嘴。”贸之云边数落边起身，“我这就上去看看，老贺，一起吗？” 贺舒怀向后仰头，看着天花板。 “不去。” 祁远骞哼笑一声：“他最近忙着和他爱读书的三十分妹妹交流，哪里有兴趣看别的美女。” 贺舒怀踢一脚他凳子：“就你话多。” 贸之云只得自己上去。 学校的教室，隔音一向不是那么好，围棋社正好在楼梯边上，他们可以清楚听见，贸之云欢快上楼的脚步声。 以及，他惊恐如撞鬼般的下楼声—— “夭寿了！贺舒怀！” 他推门大喊：“楼上是你妹妹！” 作者有话说: 上楼前的贸之云（开心，高兴，吹口哨）：让我看看是哪个美女在弹琴～ / 上楼后的贸之云（可怕，惊恐，amazing）：贺舒怀，你快来，见！鬼！了！ / 从衍：冷静，普普通通百分之二个技能罢了～ 第10章 资本论 午休结束，程从衍得赶回教室上课，叶因还要再研究研究谱子，让她先回去。 她刚走到三楼，贺舒怀突然从拐角窜了出来。 她双手下意识背到身后。 贺舒怀一顿，也没去强拉她。 “中午是你在弹琴？”他问。 “嗯。”程从衍微微点头。 “挺好听。”他夸。 “谢谢。” 俗到极致，又官方又老套的对话。 程从衍向一旁走了两步，“我要去上课了。” “我也去，一起。” 贺舒怀和她并排下楼。 留下贸之云和祁远骞站在围棋社门口，目瞪狗呆：“他是不是忘了，他是和谁一起来的？” *** 十月的学校满是桂香，高一教学楼和德育楼之间并没有多少距离。 眼看着就要分开，贺舒怀长腿一迈，拦在程从衍面前。 “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找我补课？” “嗯？” “周末有空不来找我，昨天围棋社有事，也不来找我，今天中午在那弹一中午的琴，也不来找我，程渺渺同学，那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来找我呢？等到你下次英语考试出成绩之后吗？” 程从衍噎住，“倒也不是。” “那你说，想叫我什么时候给你补课？” 程从衍垂眸，当真仔细想了想：“那就今晚放学后吧，你有空吗？” “没空。” 贺舒怀很拽地看着她。 一两点金桂落下，停在他蓬松的发顶。 程从衍表示理解：“那我今晚回去再和你商量，我们一起定个时间……” “ 不用那么麻烦，你陪我去兜个风，我就有空了。” 他说的很随意的样子。 却要程从衍思考很久。 “兜风？” “嗯。” 他一手伸上脑袋，准确无误揪下那两朵金黄。 拉过程从衍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将桂花放在她掌心：“说好了，下午放学后，我在旁边那小卖部门口等你。” “………” 看着他跑远的身影，程从衍有一点点无奈。 收好掌心的桂花，回到教室，发现快要上课了，何清依居然还没来。 “她没有去找你吗？”前桌回过头来说，“你被老师叫去没多久，她回来过一趟，问我你去哪里了，我告诉了她，然后她也就走了，我还以为她去办公室找你了呢。” 程从衍摇头：“我中午一直没见过她。” “那就奇怪。” 前桌嘀咕两声，回头，只见何清依踩着铃声从前门进来。 出于关心，程从衍还是问了一句：“你中午去哪里了？” 何清依正在藏自己的手机，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关你什么事，你不也不在教室嘛。” 程从衍只能放弃和她的交流。 “程渺渺！”倒是第 一节课下课后，她主动过来说，“你下午放学有事吗？” 程从衍不答反问：“怎么了？” “没什么。”何清依照着小圆镜，摸了摸头上的蝴蝶结发卡。 “就是我今天放学后话剧社面试，你不是已经被围棋社录取了嘛，我就想叫你陪我去，壮壮胆。” 毕竟是同桌，往后不知道还要朝夕相处多久，她主动邀请，程从衍也想跟她好好相处，只是—— “抱歉，我今天放学已经跟人约好了。” 她还记得自己答应贺舒怀的事。 “那就算了吧。”何清依撇撇嘴，“不过，程渺渺，你跟那个贺舒怀是什么关系？怎么老是看到你和他走在一起？” 她放下镜子，及其严肃地注视程从衍：“你是不是，跟他在交往？” “交往？” 程从衍不是很清楚这个词在现代的含义。 “就是谈恋爱啊。”何清依不满她的迟钝，“看他对你那么好，又是送奶茶，又是传话，那天在校门口，还要送你回家，跟你手拉手的，怎么样，没有谈恋爱嘛？” 程从衍何等聪明，再听不懂一些词，也从何清依暧昧的语气中理解了一些意思。 “没有。”她摇摇头。 “没有？那就是他在追你喽？”何清依一副很懂的样子，“听说他家有钱到不行，是不是真的？他追你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带你出去玩，还疯狂砸钱给你买东西吗？” “他没有在追我。”程从衍微微蹙眉，有点不太想聊这个话题。 可何清依就想聊这个：“对你那么好还不是在追你？程渺渺你要不要这样。别那么小气嘛，就说说，你们平时在一起都做什么？” 在一起都做什么？ 好问题。 程从衍想起当初两人认识的经过，说：“他给我补习英语。” “……”何清依不爽，“程渺渺你是在把我当傻子吗？” “怎么了吗？”程从衍没觉有什么不对。 何清依夸张道：“你这次考试全年级倒数第二，倒数第一就是贺舒怀，他给你补课？你觉得这话自己听着信吗？” 此前并不知道他是倒数第一的程从衍：“……” “是吗？”她淡淡道，“可是他英语是真的挺好，我信他。” “呵呵。”何清依怪笑两下，“那你今晚不能陪我面试，也是因为要叫他给你补习英语吗？”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12节 程从衍并不否认：“是。” 何清依抿嘴，不再跟她说话。 *** 明城附中旁边有条小巷子，学校平时不许学生们上下学骑电动车和摩托车，但总有叛逆的，就是要骑，车子没法停在学校，就停在这学校旁边的巷子里。 贺舒怀就是。 放学后，他坐在巷子里小卖部的塑料板凳上，等着程从衍过来。 贸之云和祁远骞勾肩搭背，到他面前。 “情圣，还等着呢？” “滚一边去。” “这放学都半个小时了，人还不来，你还等什么呀。” 贺舒怀撇头，去看这狭长的巷子，晚霞照映下，半点程渺渺的身影都没有。 “可能是被老师叫住了。”他继续坐着，不动如山。 “你俩没事赶紧走，作业留了那么一大堆，你们好歹也自己写几个字。” “靠，你疯了！”贸之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自己在这等姑娘约会，叫我们去写作业？” 贺舒怀嘲笑地勾勾唇角：“你们又没有姑娘。” “祁远骞，打他！” 祁远骞闷笑两声，把贸之云往旁边架。 “我还得等我弟过来，不能挂彩，别跟他一般见识。” 祁远骞他弟，在隔一条街的哲思中学上初中，没过多久，就吊儿郎当地背着斜挎包过来了。 “看看看看！” 贸之云精准打击贺舒怀。 “人家差了一条街都到了，你这就在学校门口，人还没过来，别等了，指不定放了你鸽子，早走了。” 贺舒怀幽怨地瞪他一眼。 “不会说话你就别说。” 说完，他又看向祁远骞他弟：“人不是到了？赶紧走，别在这影响我心情。” 贸之云顺着他去看，好笑道：“弟弟今天怎么愁眉苦脸的？谁又惹你了？” 祁扬帆低着头，不想说话。 祁远骞替他说：“他喜欢的那个女明星塌房了，今天被拍到插足人家做小三，人品有问题。” “塌房了？”贸之云瞬间来了兴致，立刻掏出自己的新手机，“让我来吃吃瓜。” 微博上，那条女明星塌房的新闻赫然以“爆”的形式出现在热搜第一。 紧随其后的就是她的一些代言解约的消息。 “我不想喜欢她了。” 贸之云吃瓜到一半，祁扬帆才终于肯开口，且声音闷闷的。 “哥，我以后想跟爸一样创业，自己当老板，做资本。” 祁远骞他爸，九十年代下海经商且自己创业成功，现在早就是明城企业家的典范。 可这不妨碍祁远骞笑话他弟：“创业，你说的容易。还有资本，你知道什么是资本吗？你就想做资本。” 他弟委屈又倔强：“反正自己是老板就对了，到时候叫那些人喊我金主爸爸，才不要这么憋屈。” 贸之云边刷热搜边笑：“我觉得弟弟说的不错。” “明星风光的时候，资本赚粉丝钱；明星落败的时候，资本赚赔偿金；看看，什么叫双赢。追星多没意思，做金主爸爸才是有意思。” 一直没吭声的贺舒怀闻言，突然哼笑了一声：“是吗？做资本起码得有文化吧？” “明星风光的时候，你追星不读书；明星落败的时候，你吃瓜不读书；看看，什么叫——” “满盘皆输。” 他目光戏谑，看着贸之云。 贸之云吃瓜的手顿在半空，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他脾气一上来，也想损一损贺舒怀，干脆也从小卖部老板那借了把板凳，和他一起坐着。 “我今天就不信了，太阳都下山了，你还能等到你那好妹妹。” 祁远骞兄弟俩还有事，不参与这场战火，贸之云就陪着贺舒怀，在小卖部门口，从下午六点半坐到晚上八点。 巷子里路灯早就亮起，一盏一盏，孤独又清冷。 “我说，走不走？她不来，你今晚还一直在这坐下去不成？” “走。” 贺舒怀拎起校服搭在肩上，没去碰他的摩托车，而是径自步行出去。 “你去哪？” 贸之云跟上，看他闷头一言不发，往学校回去。 晚上八点的学校已经没什么人，风比小巷子里的要热一些。 贺舒怀绕到高一楼下，抬头数一间间教室。 数到程从衍所在的高一六班，发现它早就大门紧闭，一片黢黑。 只有走廊还剩微弱的灯光，照着落寞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贸之云：我究竟为什么要每天在这里听倒数第一给我讲要读书？！！ 老贺：《满盘皆输》 第11章 器材室 “怎么着，走吧。” 到点了，门卫大叔开始打着手电例行检查学校每个地方。 贸之云推了推贺舒怀，却没有得到回应。 “你说句话啊。” 贺舒怀抿着唇，好歹是有了点反应，打开手机开始给程从衍发视频通话。 贸之云不屑一顾：“人家都放你鸽子了，哪里还会听你电话。” 贺舒怀冷冷道：“闭嘴。” 贸之云没趣地往边上靠。 如他这张乌鸦嘴所言，程从衍的微信打不通。 贺舒怀不信邪，硬是连着拨了好几遍，结果全都是系统冰冷的无人接通提示音。 “傻了吧？人家根本不想理你。” “你说，她会不会根本没回家？” “什么？” 贸之云还在云里雾里，贺舒怀就已经打开手机手电，往各个黑暗的教室照去。 “程渺渺！” “程渺渺！！” “程渺渺！！！” 他打着手电一路大喊，没找到程从衍，倒是先吸引来了门卫大叔。 “你们干什么呢？” 门卫大叔的手电强光照向他们。 “叔叔，我朋友在学校不见了……” 贺舒怀着急地过去，但是很快就被人打断话—— “老张！器材室那边有动静，咱们过去看看！” 另一个门卫大叔在那头喊。 “器材室？”贺舒怀不消多想，拔腿就冲。 学校的器材室在体育场边上，本来放学后该是很多人在体育场活动的时间，但是最近体育场在铺新的塑胶跑道，为了即将到来的运动会做准备，所以学校不许学生放学后随便过去，那边晚上也几乎没什么人。 “程渺渺！” 器材室只有一间亮着灯，也只有那一间，一直在发出巨大的撞门声。 “程渺渺！” 贺舒怀拧了两下门把，没拧开，拍着门喊：“程渺渺，是你吗？你在里面吗？” “贺舒怀！” 程从衍听到动静，赶紧放下手上的书，去拉住正在撞门的沙袋，同样拍了两下门。 “贺舒怀，我被锁在里面出不去了，你能帮我打开门吗？” 听到她的声音，贺舒怀又惊喜又着急，重重地拍了两下门：“好，你别急，我来想办法。这门锁住了，我没有钥匙，门卫很快就来，你先别急。” 他嘴上一直劝着程从衍别急，但此时此刻，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急。 他又拧了两下门把手，见真的拧不开，只能赶紧跑回去找门卫。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13节 两个门卫大叔正和贸之云一起，不紧不慢往这边来。 贺舒怀等不及，直接从他们手上抢过钥匙。 “程渺渺！”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贺舒怀冲到程从衍面前，抓住她的手臂上下检查。 “我没事。”程从衍抬头，“就是待得久了，有些闷。” 器材室里是各种体育用具，又只有在高处有一扇小窗，味道堆积，难免上头。 贺舒怀摸了摸程从衍的脑袋，带着她往外走。 “书……” 程从衍是背着书包过来的，在等人来救自己的时候，就坐在平时用来仰卧起坐的垫子上看书背书。 贺舒怀过去帮她收拾好，拉着她手问：“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吗？” “还有那个。”程从衍又抬头，指了指对着门的那个大沙袋。 贺舒怀爬上去拆沙袋的时候，贸之云和门卫大叔终于赶到。 “怎么回事？”贸之云惊讶地仰头，“你这是要上吊？” 门卫大叔一听，可不得了，赶紧要去把他扛下来。 贺舒怀不满地甩了甩脚，“没看到我在拆沙袋吗？” “干什么要拆沙袋？”贸之云问，“不对，是谁把沙袋挂在这么对着门的位置的？不怕有人进来一头撞到？” “我挂的。” 程从衍看到贺舒怀终于拆好沙袋安全下来，松了一口气。 “我被锁在这里出不去，需要一直拍门把人吸引过来，但是一直拍门太累了，于是就把这个沙袋挂了上去，只要等沙袋绕回来的时候推一下它就行。” “好家伙，天才啊。” 贸之云感叹。 “那你是怎么被锁在这里的？” 程从衍回想了下事情经过，简单说：“同学叫我过来帮她拿东西。” “哪个同学？”贺舒怀过来，自觉地帮她拎过书包。 “不用了。”程从衍要自己拿回来。 贺舒怀一掌压下她的手，“不用什么不用，先告诉我哪个同学？” “同桌。”程从衍看着贺舒怀的眼睛，“她本来想叫我放学后陪她去话剧社面试，但是我已经答应了你，就没时间陪她去，她就叫我帮她来器材室拿个道具，送去话剧社。” “以后少跟这种人玩。”贺舒怀点了点她的脑袋，“你来拿道具这么久都不回去，她都不担心你，甚至都没想过来找你，你觉得她是什么值得交的朋友吗？” 他说的有道理。 程从衍点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先送你回去，剩下事情我来处理。”贺舒怀肩上扛着两个书包，一手拉着程从衍，一手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程从衍踉跄地跟了两步：“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不需要操心。” “你怎么处理？” 贺舒怀回头，认真问她。 程从衍抿嘴。 她其实对这个世界还不算太熟，但她听过一句永远不会忘记的话—— 有事就找警察。 “报警。”她同样认真地说。 贺舒怀终于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继续拉着她往外走。 两个门卫和贸之云面面相觑，终于记得要追上去，叫程从衍跟他们去做个笔录。 而笔录还没做完，程温荣和江春彩就跟在班主任朱尹身后到了学校。 “渺渺！”江春彩冲过来抱住女儿，“你没事吧？这么晚还不回家，妈妈担心死了。” 距离她上回出车祸不过两个月，程温荣和江春彩夫妇对女儿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紧张到不行。 “爸爸妈妈，没事。”程从衍略有些僵硬地从江春彩怀抱里出来，指了指贺舒怀，“是同学救的我。” 夫妇俩顿时对贺舒怀感激到不行。 “没什么。”贺舒怀晃了晃手机，“我已经给校长打过电话了，正好体育场那边最近在铺新的塑胶跑道，新装了监控，到时候可以看到是谁把她锁起来的。” “好好好，太谢谢了。” 程温荣夫妇连声感谢，又和老师说了几句话，等程从衍做完笔录，就带着她离开。 贺舒怀定定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措不及防被贸之云撞了一下。 “可以啊你，英雄救美，还给人家爸妈留下这么好的印象，成功一半了。” 他回神，给了他一个白痴般的眼神——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看他直接在门卫室坐了下来，贸之云也跟着坐下，“怎么还不走？” “等老高过来。” 老高是明城附中的校长，高有才。 “夜长梦多，咱们今晚就先去看看监控。” 等到校长过来，两人被带到学校监控总室，直接调出了程从衍进到器材室之后，器材室门口的动静。 有个人穿着卫衣，带着兜帽和口罩，在程从衍进去器材室之后不过半分钟，就窜到器材室门口，一把关上了器材室的大门，同时上了锁。 监控拍不到人的脸，但是从身高和鞋子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个男生。 “老高，监控拷贝一份发我手机，顺便把体育场门口还有学校门口的监控也都调出来看看，我就不信抓不到这个人。” 高有才额头上冒了不少冷汗，但是眼前这祖宗的爷爷是他从前的恩师，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等到终于可以将这祖宗送走，却听见他说了一句“报警”。 “不是，报警就别了！”高有才紧张道，“小贺同学，这才刚开学，你就当给我个面子，等到时候把人查出来，全校通报处分就是了。” 贺舒怀冷笑：“十六岁以上可以负法律责任了老高，这事情本质上已经是校园暴力，你也不想你任职期间，还有第二桩这种事情发生吧？” “再说，那人鼻子眼睛捂得严严实实，凭现在这监控什么都查不到，除了叫警察介入，把外面监控全都调出来，你还想自己怎么查？” “不是，小贺……” “报警，没别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老贺：就让我来念一下今天的播报—— 感谢雯小逸同学的火箭炮和地雷！明天见～ 第12章 上学去 程从衍早上是被程温荣和江春彩一起平安送到学校的。 昨天的事，他们还得找学校要个说法。 在学校门口碰见贺舒怀，程家父母对他印象深刻。 “贺……” “贺舒怀。” “啊对对对。”程温荣一拍贺舒怀的肩膀，“小贺啊，昨晚的事叔叔阿姨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这几天有空就上叔叔家来吃顿饭吧。” 奇怪，这青天|白日的，怎么有人在他脑门放烟花呢？ 贺舒怀掐了自己一把，叫自己冷静，说：“这没什么，叔叔，程渺渺是我同学，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程温荣摇摇头：“你不用谦虚，渺渺都跟我说了，你们并不是同班同学，小贺啊，叔叔想问问，你家是住在哪里的？” 住在哪里？ 贺舒怀脑袋转的飞快，说：“住在云顶国际。” 程温荣一听，果然眼睛亮了起来，脸上笑意也更深厚，“云顶国际啊，那跟我们家就差两站距离啊。” “哦？那叔叔你们家是住在滨江花园吧？” “是是是。”程温荣笑着点头，微微尴尬，“小贺啊，叔叔有个不情之请，想拜托一下你。” 贺舒怀将书包拽正了，一副正直到不行的样子，“叔叔您说。” 程温荣斟酌了一下，说：“是这样，你也知道昨晚渺渺那事，我和她妈妈都担心到不行，她暑假就出过车祸，现在又有这事……但是，就冲你昨晚救了她，叔叔相信你是个善良正义的好孩子，正好你们家和我们家也就差两站公交，叔叔是想说，你以后放学，能不能和渺渺一起走，就当是照顾一下她，护送她到小区门口，这样我和她妈妈也能放心些。” 看的出来，程温荣真的是做了很久挣扎才说出的这番话，生怕贺舒怀不答应，还说：“当然，叔叔不会让你白送，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跟叔叔提，不管是钱还是礼物，叔叔能给的尽量都会给。” “不用，叔叔。”贺舒怀看一眼那边和妈妈站在一起的程从衍，“正如你所说，我和程渺渺本来就顺路，跟她一起回家也没什么，你就放心把她交给我吧。”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但是快要上课了，程温荣也不好拉着人多说，“那就拜托你了，周末有空一定要来叔叔家吃饭，叔叔叫阿姨多做些好吃的招待你。” “好，叔叔再见。” “再见。” 程温荣边挥手，边给妻子使了个眼色。 江春彩便赶紧推了推程从衍：“去吧，跟小贺一块儿上学去。” 跟小贺一块儿上学去—— 程从衍走到贺舒怀身边，看见对方眼底藏不住的笑容和得意，也跟着笑了笑。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14节 “你是真的顺路吗？” “你说呢？” “其实你不答应我爸爸妈妈也行，我不是小孩子，犯过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 “那怎么办，我就是想答应。” 程从衍停下脚步，看着贺舒怀。 后者挑眉，“想说什么？程渺渺同学。” 程从衍弯了弯睫毛和眼睛。 “那……以后请多关照，贺舒怀同学。” “好说。” 两人在楼梯口分开，贺舒怀的二十班在三楼，程从衍所在的六班在五楼。 当她在教室坐下的时候，向来来的比她晚的何清依赫然已经坐在了教室里。 “程渺渺。” 看她把自己当个透明人似的，放下书包收拾东西，何清依有些心虚，主动凑了过去。 “你昨天放学去哪里了？我叫你帮我拿个道具，你怎么去了就没有回来？” 程从衍闻声回头，何清依的脸就在她面前，清清纯纯，看起来相当干净无害。 只看了一眼，她就回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作业。 “我被锁在器材室里了。” 她话说的简单，就好像平平常常去吃了顿饭一样。 “被锁在器材室里了？”何清依惊呼，“怎么会被锁在器材室里的？那你后面又是怎么出来的？” “你很关心我吗？” 程从衍再次回头，将她一闪而过的心虚收入眼底。 何清依磕磕巴巴：“当，当然了，我们是同桌诶，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那谢谢你了。”程从衍浅浅笑了下。 “你还没告诉我，这事怎么解决的呢？你最后是怎么出来的？” 程从衍兀自翻开课本背诵，边看边说：“贺舒怀恰好路过救的我，当时出来已经很晚了，你估计早就回去了吧？” 平平静静的语气却开始藏着刺，何清依愣了一下，讪讪笑道：“我见你一直不来，还以为你早就撇下我走了呢，所以我面试完也就直接走了，对不起啊程渺渺，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 程从衍看都不再看她。 “该怪的是故意把我锁在器材室里的人，我爸爸妈妈已经向警察报过案了，估计今天上午他们就会来学校处理这件事，到时候抓住人就好了，不关你的事，你不用自责。” “报，报案？” 何清依彻底愣住了。 “是啊。” “有事找警察，这不是我们从小学的知识吗？” “是，是是……” 何清依面容呆滞，抓着课本一角，将它卷成了蜷缩的样子。 “那，那警察来学校干什么？是要调监控吗？”她忍不住又问，“体育场那边有监控吧？是根据监控抓人吗？万一监控坏了，或者看不清人的样子怎么办？” 她的问题很多，多到程从衍终于又奇怪地将脑袋转了过去。 “这些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贺舒怀说，警察来了，一切都会解决。” “呵，呵呵，他对你可真好。” “嗯，他很正义。” 正，正义…… 何清依扯了扯嘴角，无法反驳。 第 一节课下课后，程从衍就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贺舒怀和贸之云还有两个保安作为证人，同样也在。 事情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名男生出了学校后就放松了警惕，在学校外的公交站台上了车，114路公交车上的监控准确捕捉到了他的面部信息。 是明城附中高二的一名学生。 程家父母态度强硬，一定要学校和警方严惩这名学生，毕竟正如贺舒怀所言，这事情的本质，已经是校园暴力。 高有才忙出了一脑袋的汗，在几方之间不停周旋，直到那名男生和他的爸妈一起被叫到校长办公室，他才有空请大家都一起坐下来，好好商讨。 男生爸妈估计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居然会干出这种事，对他是又打又骂，还要请求程家父母和程从衍的原谅。 毕竟这事万一留下案底，男生的将来可谓是毁了。 “原谅，谁知道他会不会再犯。”贺舒怀冷眼看着这一家人，“就哭两滴眼泪，对他打骂几句，就指望他能悔改吗？那他对程渺渺造成的精神损失又怎么算？” “要不是她自己聪明，知道制造响动引人过来，说不定她就要在器材室待一整个晚上，这种事情留下的心理阴影，你们有想过吗？原谅两个字说的简单，不给点教训，永远不知道痛。” 男生爸妈听他将事情说的越来越严重，又见他不是程家人，就皱起眉头反驳：“你是谁？他们还没说什么，怎么就要你来说？” “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同学喽。”贺舒怀翘起二郎腿，“阿姨，你有空在这里问我是谁，不如还是先问问你自己的好儿子，究竟为什么把人家姑娘关起来吧。” 男生爸妈被他提醒，恍然大悟，赶紧又回去拍自家儿子：“是啊，你究竟为什么要把人家姑娘关起来？” “我，我根本不认识她，我也是听别人的。”男生偷瞄一眼程从衍，声音跟蚊子一样细小。 可他爸妈一听就激动了，“谁？哪个人怂恿的你？” “我们班，班花。” “名字！” “秦梨。” 作者有话说: 老贺：这波是，老丈人送上门来的媳妇儿～ 第13章 读唇语 秦梨被喊到校长办公室，本来以为没什么事，但看到满屋子的人和警察的时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秦梨同学，这位同学说是你指使他将程渺渺同学关起来的，是吗？”警察拿着本子记录，严肃地看着她。 “我，我没有。”秦梨慌张看着那个男生，“什么关起来？迟遇，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就因为你追我我没有答应，你就要随便污蔑我吗？” 叫迟遇的男生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她居然不承认，指着程从衍说：“明明是你说看不惯她，叫我帮你去把她锁起来，就给我机会跟你交往，现在警察来了，你就不认账了是吗？” “我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你骗人！不然我根本不认识她，我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我说过没有就是没有，迟遇，你追不到我，就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毁了我吗？” “你再不承认，我才是要被你给毁了！” 两个人开始争论不休，警察听了都直皱眉头。 好容易劝住两人，警察问秦梨：“你认识程渺渺吗？” 秦梨瞥了程从衍一眼：“认识，高一第一次月考就考了全年级倒数第二的成绩，想不认识都难。” “你这女孩子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江春彩忍不住暴脾气，直想冲上来扇她一巴掌。 程从衍和程温荣好说歹说拉住她，听警察继续审问秦梨。 “那你跟她从前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我跟她话都没说过一句，能有什么过节。” “秦梨同学，你最好说实话，对警察隐瞒情况，后果会很严重。” “那就把我抓起来好了，反正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不是我指使的他。” 场面开始陷入僵局。 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过话的受害者本人程从衍站了起来，走到秦梨面前，看了看手上的表。 “你大概还有五分钟时间可以想接下来的说辞，因为何清依马上就要到了。” 秦梨不屑，“何清依过来关我什么事，难道你们又要说，是她指使迟遇干的？” “不是她指使迟遇干的，但是是你指使她把我引到器材室的。” “你胡说！” “我来之前，她已经什么都跟我说了，你还要不承认吗？凡事都要有动机，你的动机，就是贺舒怀吧？” 贺舒怀挑了挑眉 ，贸之云也适时推了推他。 秦梨手中的拳头微微攥紧：“跟贺舒怀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你跟贺舒怀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因为他针对我，如果是按照何清依说的，那也许是嫉妒吧。” “你听她胡说什么！” “是胡说吗？”程从衍反问，“星期一傍晚，放学后，学校门口，我和贺舒怀相继离开，你和何清依说了什么，需要我帮你重复一遍吗？” 秦梨忍不住，身子微微开始颤抖。 “没有，没有的事……” 程从衍看一眼手表：“她还有两分钟到。” “在我离开校门口之后，你跟上了贺舒怀的脚步，想邀请他加入话剧社，但是被他拒绝，而后何清依跟上你，问你怎么了，你开始向她打听我的事情……” “够了！”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15节 秦梨恼羞成怒，抡起桌上的烟灰缸想要砸人，却被贺舒怀一把拧住手腕，烟灰缸掉落在地，缺了一个角。 警察控制住她。 “你这要是砸到人，就是故意伤害罪，罪加一等！” “反正都已经被报案了，我还怕这一件吗？” 她这反应，已经明显事情的确就是她做的。 程从衍被爸妈拉到一边护住，秦梨瞪着她：“就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们有本事把我爸妈喊来啊！” “你你你！明城附中居然有你这样的学生，简直不可理喻！”最气的还是高有才，看着他价值连城的烟灰缸，心痛到无以复加。 秦梨的爸妈被请到学校，和迟遇家长一起，挤在校长办公室里接受了半天警察和校长的轮番教育，最后秦梨被爸妈硬压着给程从衍道歉，希望她能息事宁人。 可秦梨是个倔脾气，瞪着程从衍，眼里半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问：“过去那么久，何清依都没来，你就是故意在诈我，是吧？” “一半一半。”程从衍坦白，“毕竟你们说话的监控，我是真的看见了。” 昨晚贺舒怀跟校长要了不少学校这两天的监控，全部打包发给了程从衍，她头一次熬夜，将这些东西倍速看完。 “现在监控还能听清人声了？”贸之云好奇，学校门口监控挂那么高，能听清个屁啊？ 程从衍回头，淡淡解释：“唇语。” “你会读唇语？” 比起监控能听声，程从衍会读唇语这事，显然更叫他吃惊。 程从衍倒也一点不谦虚，点了点头。 “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 回去的路上，贸之云惊叹三连。 “你这好妹妹，除了读书不行，其他那是十项全能啊，围棋，古琴，唇语……”他掰着手指头数，“那下一个是什么？她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呵，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贺舒怀边走边搭上他肩膀，“以后你和远骞放学就不用等我了，我要搬去云顶国际住了，咱们不顺路。” “好端端的去云顶国际做什么？你终于被你爸妈赶出来了？” “庸俗。”贺舒怀瞟他一眼，嘴角扬起的笑有点止不住。 “她家住滨江花园，跟云顶国际就差两站。” “谁家？” “你说谁家？” 贸之云顿了两秒，恍然大悟。 而有人欢喜有人愁，这边程从衍处理完事情回到教室，坦白地看着何清依。 “去一趟校长办公室吧，有人在等你。” “什，什么？” “校长办公室，有人在等你。”程从衍重复一遍，“十六岁的人，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了。” 何清依一脸无辜：“我做什么了？” “你不记得没事，会有警察告诉你的。” 程从衍给她留下时间消化，自己掏出课本开始补上节课缺下的知识点。 何清依最后浑浑噩噩地走出去。 “校，校长？”她小心翼翼，敲了敲校长办公室的门，结果是她爸妈和警察也早等在办公室里。 “爸，妈。”她吓得立刻哭了出来，缩在门口不敢进去。 警察看着她：“进来吧，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坦白承认错误，获取原谅，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理。” 何清依只得哆哆嗦嗦，将事情都抖了出来。 “一人一次记大过处分，到时候全校通报批评，同时写一份忏悔书，不得低于两千字，于明天早上第 一节课正式上课前去学校广播室，将忏悔书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念一遍。” 她小身板颤抖，仿佛承受不住压力：“这不是，不是，社死吗？” 高有才板着脸，看一眼残破的烟灰缸，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怕社死，同学都快被你们折磨出精神问题来了！” “要么留案底，要么全校念忏悔书，自己选择！” 作者有话说: 贸之云：这人简直除了读书，什么都会！ 从衍：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组织你的语言。 贸之云：？？？ 从衍：我会让你后悔的…… 第14章 兜风去 “走，哥哥带你去兜风。” 事情处理完的这天放学后，贺舒怀吹着口哨，想要将手搭在程从衍肩上。 程从衍机灵地往旁边迈了一步，叫他的手落了空。 他愣了一下，收回手，正经道：“走吧，先去吹吹风，回头商量什么时候给你补习英语。” “嗯。”程从衍这才跟他走的近了点。 贺舒怀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走在她身边，倒还真有点哥哥的感觉。 两人并肩往校外走，贺舒怀问她：“你那同桌回去之后还有找你麻烦吗？” “没有，老师帮我们换了座位，我现在有新的同桌了。” 是个个性很酷的短发女孩子，话不多，平时专注于自己的事，不会问东问西，也不会什么都想要掺一脚，程从衍很满意。 “那就好。” 贺舒怀带她往巷子里拐，拍了拍自己的爱车。 “怎么样？有没有坐过摩托车？” 程从衍摇摇头。 “那就让哥哥带你体验第一次。” 贺舒怀长腿一迈，跨了上去，递给程从衍一个头盔，“会带吗？” “我试试。”程从衍学着他的样子，将头盔往自己脑袋上套，只是需要搭扣子的时候遇到一点麻烦。 贺舒怀很快带好自己的，透过镜子看到程从衍低头认真的模样，嘴角扬起。 “来，我给你带。”他回头，接过她手中的扣子。 修长指尖摩擦过程从衍温润的下巴，叫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是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 因着她的一退，扣子没扣好，两根绳子荡下来，撞到贺舒怀的手指。 他指尖蜷了蜷，把自己的扣子解开，拉住，说：“我再扣一遍，你跟着我学……” “不必。”程从衍低头拉住两边，说，“我会的。” 贺舒怀挑眉。 果然，她只是动作慢了一点，但的确是会的。 只看了一遍他的动作，就会了？ 贺舒怀若有所思，看她系好扣子又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仿佛在问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上来，抱紧我。” “……”程从衍看了看他的腰，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见她不动，贺舒怀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 平时贸之云或者祁远骞坐他后头，其实都不怎么抱他腰，他们是老油条了，自己能找到自己最舒服的方式，但是程从衍…… 太乖了。 怎么看都太乖了。 叫他忍不住想要逗她。 “不抱着我，你怎么坐稳？”他问。 程从衍当真仔细绕着后座走了半圈，打量哪里是可以抓手的。 “别看了，你哥我就是这辆车子上最结实的。” 程从衍干净的眼神抬起来，默默嘀咕了一句。 “才不是哥哥。” “什么？”贺舒怀没听清。 程从衍一板一眼：“我说，你不是我哥哥。” “嘶——” 贺舒怀抽了丝气，“那我是你的谁？” “同学。” “同学想要带你去兜风，你连同学的腰都不能抱吗？” “……” “还是你对同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你心虚了？” “…………” 贺舒怀趴在车前，眸中带笑：“程渺渺，怎么说？”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16节 “你不必用激将法激我。”程从衍指了指他的书包，“我可以拉着这个吗？” 那一刻，贺舒怀真想将书包从身上扔下去。 “我可以说不可以吗？” “不可以。” 程从衍果断跨上他的后座，抓住他的书包，“我坐好了。” “真的吗？”贺舒怀从后视镜里看她，“那你抓稳了，我可要开了。” “嗯。” “真的抓稳了？我真的开了？” “你开吧。” 程从衍目光坚定，紧紧抓住他的书包，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贺舒怀失笑，藏在头盔底下的嘴角疯狂上扬，将摩托车缓缓开出巷子。 巷子里又小又窄，不好发挥，等到了大马路上，便开始慢慢加速。 程从衍带着头盔，虽然脑袋没有被风吹，但呼啸的声音和随风鼓动的校服都真切地让她感受到，什么叫速度，什么叫激情。 贺舒怀在前面说着什么，她听不清，她只知道不停地将脑袋往前靠，紧紧贴着贺舒怀，近一点，再近一点…… 贴着他她才不会害怕。 摩托车不知道往哪里开，等她感觉到自己进了一个冰冷的地窖时，才敢稍稍睁开眼，看向外面的世界。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应该是个山洞。 贺舒怀一路往前开，山洞里沿途暗黄的灯光也一路飞驰。 程从衍觉得惊奇，眼睛一错不错，盯着这些风景瞧。 等到车子开出山洞，眼前的景象又开阔起来。 沿海城市的沿海大道，清凉的海风迎面吹来，晚霞漫过天际，一望无际。 贺舒怀将车子停在公路边上，带着程从衍下车。 “怎么样？”他摘下头盔，脸上的笑意比晚霞还要烂漫。 “挺好。”程从衍也摘下头盔，深深吸了一口海风。 “只是挺好吗？”贺舒怀靠在栏杆上 ，“程渺渺，我很喜欢这种自在的感觉。” 有风吹，有鸟鸣，有碧海，还有蓝天。 的确很自在。 “你喜欢自在，这很好。”她说。 “你不喜欢吗？”贺舒怀垂眸，反问于她。 在一片海鸥声中，程从衍愣住。 她出身侯爵世家，自小女扮男装充做侯府世子，循规蹈矩，学的是仁义礼智，遵循的是方圆规矩，从来都以家族和天下的未来为己任，自由自在，她从未想过。 “人呢，不要随时都活的这么累。”贺舒怀看她久久不答话，便仰头道，“偶尔出格一两次也没什么，只要自己不做什么伤天害理危害他人的事情，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程从衍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贺舒怀很开心，“那要不要跟我下去走走？” 她摇头。 贺舒怀疑惑地看着她。 “天很晚了，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贺舒怀：“……” 刚刚不是还答应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好好读书，不愧对自己，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这就是我最想要的活法。” 程从衍明亮的眼睛坚定不已。 “贺舒怀。”她唤。 “嗯？” “明天开始，帮我补习吧。” 贺舒怀沉默，看了她良久，久到晚霞都黯淡，她的眼里开始盛满漫天星光。 “好啊。” 他在海风中答应。 回去之后，两人商量好，以后每天中午吃完午饭，都要匀一个小时出来学英语，周末可以花更多的时间，毕竟程从衍的口语和听力实在是太差劲，很需要恶补。 但是中午不能在教室和自习室里吵到同学，他们便在德育楼一楼找了个平时没人的活动室。 祁远骞和贸之云从前都是跟贺舒怀一起鬼混，现在每天中午看他抱着课本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样子，都觉得是见了鬼，一连观察了他好几天，终于摸清楚，这人就是跟程从衍在一块儿的时候才用功，回到自己教室，那又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这装好读书的样子给谁看呢？”祁远骞嫌弃不已。 “我哪里装了？”贺舒怀将给程从衍做的教学笔记放在正中，随便翻开一套空白的物理卷子，匆匆看一眼，又嫌弃地合上。 贸之云指指点点：“你这还不装？” “我待会儿做不行？现在有正经事要做。” 他拿起那本英语教学笔记，开始认真用红黑笔交替圈圈写写。 贸之云嘴角抽搐，跟祁远骞耳语，“打个赌吧，就这势头下去，他那三十分好妹妹，下回月考英语能考几分。” 祁远骞看着贺舒怀的劲儿，毫不留情道：“就冲这老师来看，及格有点困难。” “上回她考了多少？” “好像是四十五。” “那我赌一个……五十。” “我赌六十。” “哼。” 贺舒怀将本子一拍，信心满满。 “我赌九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初初和20158727投出的地雷，从衍向你们发出一个一起读书的邀请～ 第15章 送早饭 “要想月考到九十，首先你得把我给你整理的作文模板背下来。” 周末的咖啡店里，贺舒怀把自己精心准备了好几天的材料拿给程从衍，顺便带来了自己上回月考的英语卷子。 大大的一百三十分。 听力全对，阅读全对，完形填空也是全对……唯一扣分的地方就是他的作文，根本不照老师教的套路来，非要瞎写一些自己的见解，满分四十分的作文，愣是被扣掉了整整二十分。 程从衍看着他的卷子，“那你的作文是按照模板来的吗？” “不是啊。”贺舒怀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我要是按照他们的模板来，那他们那群好学生，还有什么活路吗？” “……”程从衍沉默了。 “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的词汇有点匮乏，咱们要想快速提高，只能先用这种方法了。”贺舒怀将模板放到最上面，“你先看看能不能把这几篇作文读通，待会儿我给你讲解套路，再等会儿咱们吃个午饭，下午练听力。” “对了，午饭。”程从衍说，“我爸爸妈妈想请你午饭去我家里吃。” “去你家吃？”贺舒怀浓眉渐弯，“你要带我回家？” “呃……”程从衍动作顿了下，“只是吃饭。” “知道，我又不会想多。” 贺舒怀表示很镇定，点点笔记：“先看模板，待会儿再说。” “嗯。” 程从衍专心低头，一旦投入进去，就不会再有任何东西可以吸引走她的注意，等她再抬起头来，咖啡馆里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整。 他们就在滨江花园小区门口的咖啡店，到程家不过几分钟的路程，贺舒怀陪她收拾好东西，在去程家前绕进了街边水果店，买了点水果。 “喜欢吃葡萄吗？”他拎着一串包装好的新鲜阳光玫瑰问。 程从衍其实挺喜欢吃葡萄的，但是看了看价格，她果断摇了摇头。 贺舒怀便将那串葡萄放进了篮子里。 “请你吃饭是感谢你救了我，你不用想着带什么东西。”她想阻止他这种豪横的行为。 贺舒怀却认认真真跟她说起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救了你，你们请我吃饭，我给你们带点东西，那你下回再以别的方式感激我，咱们有来有往，才能来日方长，是不是？” 是有那么点道理…… “但是也不用这么多。”她看着篮子里放的满满当当的水果，微微皱眉。 “多一点怎么了，程渺渺同学，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家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吃水果，你还有爸爸妈妈呢，你觉得多，万一他们不觉得多，甚至都能吃得完呢？你得为他们考虑考虑。” 程从衍无言看着他，等他娴熟地结了账，才缓缓道：“诡辩。” “呵。”贺舒怀并不反驳她的言论，叫她带路，跟她到了程家做客。 程温荣和江春彩见到他都很高兴，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果时，更是惊喜。 饭桌上，夫妻俩不停给贺舒怀夹菜。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17节 “小贺多吃点，周末还要你来给我们家渺渺补课，真是辛苦你了。” “是是是，辛苦了，我们渺渺出了趟车祸，就把从前学过的知识都忘光了，现在要你从头给她补习，一定很困难吧？” 贺舒怀看着碗里堆的满满当当的菜，真诚笑道：“不辛苦，叔叔阿姨，程渺渺很聪明的，教什么都是一遍就会了。” “什么一遍就会了，小时候教她学象棋，愣是教了好久才会呢。”程温荣不客气地拆台，“上回还看她在看小学三年级的英语书，不知道你们现在是补习到哪里了？” “初一了。” 程温荣有点不敢相信，“这才一个星期过去，就初一了？” 小学英语除了一些必备词汇和简单语法，其他没什么难的，程从衍每本书几乎都是一遍过，不懂的贺舒怀也会及时给她解答，现在她已经翻出了程渺渺初一时候的英语书和笔记在看。 程温荣不可置信地惊叹女儿的聪明才智，和江春彩盘算，“一个星期学三个年级的书，那照这个进度下去，咱们女儿很快就能恢复到正常水平了！” “是是是。”江春彩半是忧愁半是高兴地附和着，毕竟她也不知道，他们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这星期发生了不少事，如果女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好好学习，有很大进步，那岂不是说明，她的心脏十分强大？ 心脏的确十分强大的程从衍是饭桌上话最少的人，贺舒怀融入这个家庭融入的十分自然，比她还像程温荣和江春彩的孩子。 下午他更是直接堂而皇之地赖在了她的房间，美其名曰教她口语和听力。 他的确教的挺好，程从衍受益匪浅。 只是如果偶尔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就更好了。 晚上送走他之后，程温荣和江春彩双双把她叫住，盘问起来：“小贺是对谁都这么热心肠吗？” 想了想贺舒怀平时挺目中无人的样子，程从衍摇头：“不是。” 江春彩又问：“那他就对你这么好？” 程从衍不否认：“嗯。” 程温荣和江春彩相视一眼，面色有些凝重起来：“渺渺啊，那你们这个情况，是？” 是什么？ 程从衍不明白他们想表达什么。 程温荣有些急了，“就是你平时是只把小贺当好朋友，还是……” “男朋友”这三个字倒是怎么都不好在女儿面前说出来，程温荣觉得自己已经点到为止。 程从衍也终于意会，放松道：“他就是我的朋友，没有别的关系。” “那就好。” 程温荣还是信女儿的。 “我就说嘛，虚惊一场，不过小贺看起来家境不错吧？高中生随随便便就买那么贵的水果，渺渺，你们平时相处，他都经常给你花钱吗？” 程从衍如实告诉他：“我也请他喝奶茶。” “这才对。”程温荣教育她，“这做朋友，就得有来有往才好，他平时给你补课，你就多买些吃的喝的送给他，不能叫人家觉得我们白占了便宜。” 江春彩也觉得是这个理，顺便补充：“要是平时零花钱不够用，就跟我们讲，高中要用钱的地方多，你该花就得花。” 程从衍一一应下，在打算回屋继续学习的时候，冷不丁听江春彩问了一句—— “小贺既然周末都有时间教你，那他自己平时应该读书挺不错的吧？他上回月考考了多少分啊？大概年级排第几啊？” “……” 程从衍不想说谎。 只能浅笑挂上脸，说：“英语考了一百三十分。” “我就知道。”江春彩一听果然高兴了，“那叫小贺教你英语，还真是对的，一看就是个爱读书的好苗子，下回有空啊，再请人家来家里吃饭啊。” “嗯。”程从衍理智地溜回房间。 当晚入睡前，江春彩推开她的房门，说：“渺渺，妈妈明天早上要早点去公司上班，你自己去楼下早餐店买点东西吃。” 她答应下来，想了想他们今晚说过的话，顺便给贺舒怀发了条微信。 【你明天早上吃饭团吗？我家小区门口的。】 对面回的很快。 【吃】 【嗯，那我给你带。】 第二天一早，祁远骞顶着两个黑眼圈到教室，见到贺舒怀，给他扔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见鬼了，这么早到，又没吃早饭吧？刚好学校门口买多了。” “拿走拿走。”贺舒怀将包子扔还给他，“我等着人给我送早饭呢。” “谁啊。”祁远骞来了点精神，“你那好妹妹啊？” “瞧她那么乖的模样，还给你送早饭？不怕被人传你们俩早恋啊。” “早什么恋，哥哥我早就十八了。” 贺舒怀甩出自己的身份证 。 他因为从国外回来的缘故，回国后不是很熟悉国内的教育环境，就留了两级学，今年虽然才高一，但真真实实，已经成年了。 “成年了你也还是高中生……”祁远骞絮絮叨叨，还要说更多，结果贺舒怀直接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他侧头，迎着刺眼的晨光，看见程从衍手里拿了个饭团，正乖乖顺顺地递给贺舒怀。 “真见鬼了……”他默默呢喃，眼瞎地觉得这一幕居然有点温馨。 可惜温馨不过三秒，他就看见年级教导主任，向来以严苛著称的“葛朗台”葛公明，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大清早的，他只听见葛公明怒吼：“程渺渺，贺舒怀，你们给我到办公室来！” 作者有话说: 迟到的贸之云：发生了什么？我错过了什么？ 祁远骞：嘿，早恋被抓了！ 贺舒怀：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媳妇儿今天早上给我送早饭了？ 贸：…… 第16章 军令状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就这样——” 葛公明拿着那个饭团，到程从衍面前晃了下，又到贺舒怀面前晃了下，指着他们两个，满脸写满了恨铁不成钢。 “知道为什么全校那么多学生，我偏偏认识你们两个吗？” 他将饭团放在桌子上，不论表情还是说出口的话都极其严肃。 可贺舒怀不吃他这套，说：“因为我爸带着我给学校捐楼的时候，你也在啊。” “你——” 葛公明面容扭曲，无从反驳，只能逮着程从衍问：“你呢？你觉得我是怎么认识你的？” “考试成绩。” “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葛公明吹胡子瞪眼，“一个年级倒数第一，一个年级倒数第二，被人举报早恋，照片都塞到我办公室来了！” 葛公明拉出抽屉，将那一沓照片甩到两人面前。 “自己看看，才多大的年纪，学校里随便牵手，暧昧，摸头，这是学校还是你们约会的场所啊？你们才高一，成绩考成这样，就不知道多在学习上花点功夫吗？” 贺舒怀毫无羞耻心，甚至饶有兴致地拿起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照片很明显是偷拍的角度，基本都是站在他和程从衍的后头拍，但也不排除有几张是从楼上往下拍，将他和程从衍的脸都拍了进去，甚至画面里还飘着学校特色的桂花。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还挺有氛围感的，贺舒怀看着挺满意。 “还看，还看！”葛公明把照片收回来，“你们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学校里明确禁止早恋，要是你们真早恋，就别怪我今天把你们家长请来了！” 贺舒怀刚要开口，葛公明就特意对着他说：“就算贺总再忙，也不得不请他来一趟了！” “……”贺舒怀无所谓，“那你就请贺总来就行了，程渺渺爸妈就不用叫了，她学习忙，告诉她爸妈，她爸妈又得问东问西的，耽误时间学习。” 这可给葛公明抓住了机会。 “耽误学习？你们知道眼下你们干什么才是最耽误学习的吗？就是谈恋爱！” 贺舒怀不耐烦了：“谁说我们在谈恋爱？” 程从衍分明没有半点要跟他谈情说爱的意思。 “不是谈恋爱，这是什么意思？” 葛公明指着那些照片，指望贺舒怀给自己一个说得通的解释。 “如您所见，我们这是在互帮互助。”贺舒怀指了指程从衍，“主任你既然都知道我们俩这回总分全年级倒数第一第二，那应该也知道我英语考了一百三十分，而程渺渺语文考了一百三十二吧？” “你看实验班的好学生都能抱团互相学习，查漏补缺，那我和程渺渺一起，各取所长，互相补短，没什么问题吧？” “我教她英语，她教我语文，我们俩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知道哪个多嘴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天天跟踪我们，要我看，主任你应该去抓抓这些学生，天天不读书，盯着别人干什么呢，明城附中的风气就是被这些人给带坏的……” “行了行了，给你说话的机会你还没完没了了，我告诉你，校长怕你爷爷怕你爸爸，我可不怕，你这套在我这没用。” 葛公明摆摆手，“要真如你所说，你和程渺渺是在互相补习，那你们敢不敢给我立下军令状，保证你们下回月考，英语和语文全都有所进步？” “进步多少算进步？” “哼。”葛公明不屑的目光扫过二人，调出他们上回月考的具体成绩看了下。 程渺渺，英语四十五。 贺舒怀，语文四十八。 连差劲都差劲的这么相像。 “就这成绩，难道我能指望你们及格吗？”葛公明简直没眼看。 “只要你们保证，一个英语提高三十分，一个语文提高三十分，以后你们说的什么互相补习，互帮互助，我都不再干涉，你们能做到吗？”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18节 贺舒怀信誓旦旦，抢着回答：“能！主任，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葛公明手背到身后，挺起啤酒肚，“但你们要是做不到，你们自己说，要怎么办？” “要是做不到，我就请老贺再给学校捐一栋楼！” “你——” “开玩笑的。”贺舒怀笑笑，“要是做不到，我就再也不在学校里和程渺渺走在一起。” 葛公明眼睛瞪得老大：“本来就不该走在一起！” “都什么年代了老葛。”贺舒怀手伸出去，想拍拍葛公明的肩膀，却被他一眼瞪了回来。 他呵呵干笑了两声，拉着程从衍往外走。 “那就说好了葛主任，咱们下回月考出成绩再见！” 葛公明不可置信地看着贺舒怀来去自如的样子，如鲠在喉。 顿了良久，才在他们背后吼道：“好好走路，不许牵手！” “听到了没有，好好走路，不许牵手。” 程从衍挣了两下手腕，将手腕挣了出来。 贺舒怀手里空空，低头看她：“他还不叫我们走在一起呢，你听他的吗？” “有道理的听，没有道理的不听。” 程从衍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欲言又止：“那个……” “嗯？” “饭团还在主任的办公室。” “怎么，怕我不吃早饭会饿着？”贺舒怀笑了笑，比秋日头顶的阳光还要灿烂一点，“行了，你先回教室，我再去一趟办公室。” “别去拿了吧，应该都冷了，我请你去食堂吃。” “我找他还有别的事情，听话，先回去。” 贺舒怀故意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头发弄乱，而后推着她往教室那边去。 推了几步之后，他再自己头也不回地往教导主任办公室回去。 “主任。” 他敲敲办公室的门。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葛公明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于是他大摇大摆地进去，从桌上拿走了那个将近冰冷的饭团。 只是脚步一顿，又叫他想到一些别的东西。 他将目光落在办公桌右边第一个抽屉上。 刚才葛公明就是从那里拿出他和程从衍的照片的。 …… 他带上办公室的门，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响。 “贺舒怀。”音乐老师叶因抱着一沓资料过来，“你怎么在这，主任在吗？” 毕竟做贼心虚，贺舒怀顿了有两秒。 “哦，我也是来找他的，他不在。” “这样……”叶因看了看手里的资料，“上回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呢，看一眼字条就能知道是谁写的，你说的那个程渺渺啊，她是真的厉害，我把她弹的琴谱送到市音乐协会去了，协会正在判定曲子的可能性，如果判定通过，流传到全国，我觉得有很大可能会取代现在这一版本。” “是吗？” “是啊，等到时候结果出来，如果真是我说的那样，那这位程渺渺同学，可是要在全国名声大噪了。” “那我就提前替她谢谢老师了。” “谢什么，该是我谢谢你们才是，要这件事是真的，我们学校音乐社和各类文艺演出，就会得到市里更多的关注了。”叶因的声音永远叫人如沐春风，“到时候老师还得好好请你们吃一顿饭呢。” “吃饭就不必了。”贺舒怀拒绝地十分果断。 “怎么，还不愿意叫人家小姑娘知道是你认出她的？” 原来那天叶因在音乐社门口发现字条之后，是贺舒怀第一时间出现，告诉她这是“高一六班程渺渺”的字迹。 至于后来叶因告诉程从衍，说自己是到语文组确认字迹过后才找到的她，全是因为贺舒怀不想叫程从衍知道，自己参与了这个过程。 “嗯，她最近忙着读书，先不打扰她。” “忙着读书和吃顿饭有什么关系。” 叶因不解，却也尊重他的决定。 在她的眼里，或许这只是青春期的男生对女生悄悄的暗恋和关注，并不想打扰到这个女生。 但她不会知道，这场关注，或许从几百年前就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老贺：送上门的情侣照，不拿白不拿～ 感谢昨天送出营养液的小可爱舒符！笔芯！ 第17章 期中考 “距离下一次月考还有二十多天，语文老师说过了，下次月考就是检测高中这两个月学的知识点，东西不多，你好好背，到时候考试再把作文认真写完，提高三十分完全可以。” 程从衍很认真地把自己列出来需要背的东西交给贺舒怀，顺便也给了对面的贸之云和祁远骞一份。 贸之云接过单子，看着上面列的密密麻麻的诗词和古文，一言难尽，胳膊捅了捅祁远骞。 祁远骞同样的痛苦，拿着单子的手都在颤抖。 “不是，你跟老贺，你们俩出来就真是学习？”他还是不可置信。 两个学渣聚在一起，到底有什么好学的？ “不然呢？” 贺舒怀取下挂在翘起来的唇角上的笔，打开笔帽，一副要开始好好学习的样子。 贸之云觉得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跟祁远骞悄悄耳语：“我看他已经魔怔了，不如我们俩撤吧？” “来都来了，就看会儿书吧。” 程从衍抬头，看着他们，犹如教导主任在凝视自己不听话的学生。 贸之云和祁远骞纷纷感觉自己屁股被钉在了椅子上，怎么都挪不动。 可是大周末的，他们是真的很想去玩啊！ 偏贺舒怀还在这里添油加醋：“是啊，是你们自己说要一起来的，我和程渺渺带了不少书过来，你们要是没带，可以借我们的，不用客气。” 我客气你个仙人板板！ 贸之云只想撕了这厮。 知道他们不爱读书，他分明就是在落井下石！ “干嘛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是你们自己说要来的吧？我们又没逼你们，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贸之云和祁远骞咬牙切齿。 他们是真的想来看他们怎么读书的嘛？ 他们明明是想来看他们怎么约会的！ 谁知道这两人周末约会，真的就是在读书！ 在对面两人可怕的凝视下，他们含泪翻开了语文课本。 *** 下一次月考是十一月中旬，既是这学期的第二次月考，也是期中考。 除了高三，其他年级氛围其实都还不算凝重，因为十一月底学校还有运动会。 在期中考之前，班级里需要为运动会选出一波体育人才，顺便定下自己班级运动会入场时表演的节目和班服。 班服根据投票，统一定下的是jk制服。 程从衍看着发到手上的样稿，心下有些为难。 因为这制服不仅是短袖，还是短裙。 她尊重现代人的服饰，但暂时还不太能接受自己也穿这样的衣服。 再看这男生的服饰，虽然上衣同样是短袖，但好歹下身是长裤。 正想着，她那坐了两个星期的新同桌沈逸突然举手道：“这短裙可不可以不穿啊？我不喜欢。” 班长皱眉：“就你一个不喜欢，你就将就一下呗。” 孰知，程从衍在他说完话后也举手：“我也不喜欢。” 班长额头纹路更深了：“你们两个同桌是怎么回事，非得跟全班对着干啊？” “每个人喜欢穿什么不喜欢穿什么都是个人自由，怎么就是对着干了？”沈逸把样稿举起来，“我们不喜欢甚至非常讨厌穿裙子，难道你们就非得逼着我们穿不成吗？” “全班女生就你们俩不愿意穿，还不叫对着干？裙子有什么好讨厌的，要是为了你们俩我们还要换班服，又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我们不必换班服。”程从衍再次举手说，“我们可以直接穿男生的衣服。” “男生的衣服哪有你们的尺码。” “我们自己改。” 这下班长和其他人都没话说了。 教室静了半晌，班长才勉为其难地答应：“那你们到时候自己跟着男生方阵排队入场。” “好。”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19节 程从衍和沈逸互相看了一眼，沈逸直接说：“到时候把你衣服和尺码给我吧，我妈是裁缝，最会改衣服了。” 程从衍小声道：“多谢。” “不客气。” 经此一事，原本不怎么深厚的同桌情似乎变得近了一点。 沈逸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下完课去英语老师兼班主任朱尹那里抱作业，回来难得主动跟程渺渺聊了天。 “我看到班主任桌上的考场安排表了。” “考场安排表？” “是啊，下个星期就是期中考，现在考场安排什么的基本都出来了，我在第五考场，你好像在第三十考场。” “这个考场安排有什么依据吗？” “明城附中传统，好像是按照上一回考试的成绩，安排下一回考试的考场。” 那程从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第三十考场了。 因为第三十考场，是最后一个考场。 “不过你别灰心。”沈印给她打气，“我看你最近都挺用功，下回肯定能考个好成绩，争取一举惊艳他们。” “嗯。”程从衍抿唇笑了下。 眼看着离期中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每天学习的速度却依旧没变。 她有自己的学习方法，政治历史地理这些几乎都是背诵记忆的内容，全是一遍过，剩下的大把时间花在了英语和数学上，至于物理生物和化学，她还处在刚把基础打好的阶段。 这回依旧可能会考得不如很多人的意，她知道，但她只要达到自己心里的目标就够了。 在期中考试正式来临前，她收到一个消息—— 何清依转学了。 具体原因没人了解，但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肯定跟上回欺负程从衍结果被罚全校面前念忏悔书的事有关。 因为那个和她一起的话剧社学姐，也转学了。 期中考试来势汹汹，没留给人太多时间去讨论这件事，大家全都投入到自己的学习当中，准备迎接这场运动会狂欢前最后的风暴。 这一天，程从衍背着书包迈进第三十考场。 齐刷刷的目光从教室里射来，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透。 距离开考只剩不到半小时，第三十考场人员到的十分有限，她在寥寥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找到自己的座位，安心坐下，再翻开笔记打算背些东西。 这期间，耳边嘈杂的嬉闹声就没有停过。 甚至有几个人在打量她过后，围到了她桌前，痞里痞气地说：“哟，朋友，生面孔啊，认识一下？” 她将目光从笔记本上移开，淡看他们一眼，默默回道：“不必了。” “怎么不必了，我跟你说，这考场大家都是熟人，你跟我们混，我们保证下一场考试给你送到隔壁去。” 隔壁是倒数第二考场…… 她沉默着摇摇头，没有再搭理。 为首的那个见她不理人，又开始问：“你是哪个班的？之前都没见过你，怎么，是上回月考没发挥好，睡觉去了？” 上回月考是按照中考成绩排的座位，原主程渺渺的中考成绩不错，所以她不在这个考场。 程从衍不想再理这群人，就没有再回答，低头专心看自己的笔记。 可他们却是把锲而不舍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直接在她前面一个座位坐了下来，脑袋探到她桌前：“大家都是同学，不要这么冷冰冰的嘛，有微信没？加个好友，以后也能方便联系啊。” 他挥了挥自己的手机，兴致勃勃。 殊不知，此时此刻，已经有一只大掌搭上了他的肩膀，叫他下一秒就疼的嗷嗷大叫。 “我联系你妹！” 作者有话说: 滴滴滴，朋友们，下一章开始入v啦！ — 隔壁预收《等我挣到五百万》求收藏，文案如下： 勤勤恳恳刚公考上岸的晏朝京突然穿书了。 穿成了一个刚被男友劈腿且倒打一耙，即将身败名裂的娱乐圈三线小花瓶。 晏朝京：宇宙的尽头是编制，那不如我就趁机隐退娱乐圈，考个铁饭碗，然后咸鱼躺平？ 但是脑子里的系统告诉她：这可能不太行，因为原主在前男友的忽悠下，还欠了银行五百万的债务，如果不每个月都按时还完分期，日子可能不太好过…… 晏朝京：淦！ #为了改变这悲催的命运，只能被迫继续女明星的衣钵； #让开！都别拦着我！让我火！我要挣钱！ #等我在这破圈里挣够五百万，就要去考编！ …… 三年后 晏朝京左手影后奖杯，右手女神奖杯，笑着接受媒体的采访。 晏朝京：啊？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最该感谢的是谁？当然是我的前男友啊，要不是他，怎么会有今天的我呢？（得体微笑.jpg） 媒体记者：那京京拿到影后，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呢？ 晏朝京：下一步，还是打算考个公务员。（理所当然.jpg） 满座哗然/ #女明星x霸总 #有男主，别问，问就是霸总！ #生活太累了，随便写点脑洞放松放松，本文娱乐圈人物全部没有原型，勿代入真人 #别担心，前男友欠的钱最后也会拿回来 第18章 看着我（三合一） “我联系你妹！” 贺舒怀脱下书包扔在桌上，将人直接拎出了教室。 “怎么样，想不想跟我联系一下？” “我靠贺舒怀你干什么？你给老子放开！” “谁叫你去打扰她的？” “我打扰谁了？” “你说打扰谁了？” “我靠那个女生啊？她是你谁啊，我要个联系方式都不行？” “不行！” “我靠疼疼疼疼疼！贺舒怀你赶紧松手！” “你还要不要微信了？” “不要了不要了，你赶紧松手！” 贺舒怀这才松手。 常林揉揉被蹂/躏的肩膀和胳膊，阴损地瞪了眼他。 “我说贺舒怀你有病吧？这人是你谁啊，要你这么护着？” “要你管，总之你给我记着，以后少给我在她面前晃，听到了没有？” 常林不耐烦地别过脸：“装什么呢，都是考倒数第一的料，还把她当好好学习的好学生一样保护起来了……” 立马他的领子就被贺舒怀拎了起来：“我再说一遍，她跟你们不是一路人，没事不许去接近她，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常林拍拍他的手，要他赶紧放开。 贺舒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放开他之后还气不过，踹了他一脚。 常林飞快地躲开，绕到他身后拱了拱他的胳膊，“诶，给我说说呗，这女生是你谁啊？女朋友？贺舒怀你可以啊，高一开学才多久，就叫你丫的先早恋上了，说实话这女生长得不错，够清纯……” “闭上你的臭嘴！”贺舒怀这回精准给了他胸脯一拳，“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叫你以后躺在床上过完下半辈子。” “我哪里要打她的主意，我是说你小子艳福不浅……” “你还嘴欠！”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常林赶紧求饶，却还不忘嘀嘀咕咕，“喜欢人家还不叫人说，贺舒怀你也是够没种的。” 贺舒怀回头，又警告了他一眼。 常林立马老实了，笑嘻嘻地跟他称兄道弟往回走。 教室里，围在程从衍桌前的人早被贸之云和祁远骞给清理走了，这两人现在就跟保镖似的，守在程从衍桌前，等着贺舒怀回来。 “杵在这干什么？” 贺舒怀回来，跟没事人一样将他们也赶走，自己在椅子上反着坐，脑袋搁在程从衍桌上。 “书看的怎么样了？” “还行。” 距离考试只剩五分钟，程从衍干脆合上笔记，大脑放空。 “第一门考语文，你不用那么紧张。”贺舒怀看着她一片空白的表情，发自内心地微笑，“你一定会考的很好。”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20节 “嗯。”程从衍不谦虚，目光坦白且直接：“我担心的是你。” “……” 贺舒怀眨眨眼。 “我该背的你不是都已经检查过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程从衍严肃地看着他：“语文作文一定记得写，不要懒得动手就什么都不做，能提高一分是一分，不然光靠背诗词和古文翻译，万一分不够……” “万一分不够，你就不能再继续跟我在学校里走一起了，会很失落，是不是？” 程从衍低头，贺舒怀亮闪闪的眼睛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眼里毫不掩饰的，是他星辰大海般的欢喜。 “嗯。”她轻轻点头，“你不能教我英语了，我会不习惯的。” 所以就当是为了我，你也要好好考。 “程渺渺。”贺舒怀温柔地唤她。 “等你英语考到一百四十分了，答应我一个愿望吧。” “就当报答我。” 程从衍顿了下，提醒他：“我上回英语四十五分。” “我知道。”贺舒怀心大的很，没心没肺地笑着，“但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到一百四十分。” “为什么？” 因为你是程从衍。 是被写进史书里的天才。 “因为有我这个老师在啊。” 贺舒怀抬起身，理了理自己额前的刘海。 “你是我第一个学生，要是你的英语直到高中毕业都考不到一百四十分，岂不是有损我这个老师的声誉，说出去多没面子。” 程从衍成功被他逗笑，看了眼门口，小声告诉他：“监考老师来了，贺老师你赶紧转回去吧，祝你考试加油，语文一口气提高三十分，不然我也丢面子。” “放心，贺老师让你看看，什么叫奇迹。” 贺舒怀带笑转身，一整场考试下来，心情都是十分地愉悦。 这份愉悦叫他一直持续到下场数学考试结束。 考完试的他带着程从衍和贸之云还有祁远骞一起去吃饭。 “这什么破卷子，大题没一个能做的。”贸之云抱怨归抱怨，倒是丝毫不耽误吃。 祁远骞附和：“我也是，反面那些题看了一眼就睡着了，做试卷不如好好睡一觉，珍惜生命。” 末了，不忘问一句：“老贺怎么样？” “我？我的数学，你还能指望做出花来？” 贺舒怀哼笑。 “不是，那就真的一点期待都没有？你好歹跟人渺渺读了这么多天书呢。” 贸之云仗着跟程从衍一起学过几天习，已经开始不客气地直接称呼她为“渺渺”了。 贺舒怀在饭桌底下踢了他一脚，并且暗示性极强地咳嗽了一声。 可他偏要膈应贺舒怀，不仅叫人“渺渺”，还要往人碗里夹菜。 幸好贺舒怀的筷子动作够快，替程从衍挡下了那块肉。 “好好吃你的饭，什么渺渺渺渺的，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跟渺渺说话，关你什么事。” 他戏谑地望一眼贺舒怀，转而对程从衍说：“这回数学考的怎么样？看你一直这么努力，九十分不是问题吧？” “……” 还真是问题。 程从衍夹菜的间隙回了他：“六十分吧。” “六十分……” 贸之云一时有些尴尬，旋即呵呵笑道：“六十就六十，六十也不错，六十，意义多好，六六大顺，说明你剩下几门，起码有六门都是优秀的。而且你数学六十，比上回有进步多了，那看来你这回要比我们仨都高了啊。” 比你们三个高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吧…… 程从衍抿嘴，十分勉强地笑了笑。 “好了，你赶紧吃吧，下午还有别的考试，就你话多。” 贺舒怀又踢了他一脚，希望他赶紧闭嘴。 可贸之云就是不如他的意，甚至将话题往十分危险的地方拐。 “话说，渺渺，有没有觉得我们老贺今天特别爷们？帮你把常林那小子胖揍了一顿，出了口恶气。” “胖揍？” 程从衍微微瞪大了眼睛，“是打人的意思吗？” 她懵懵懂懂，将脑袋转向坐在身边的贺舒怀，“你打人了？” 虽然她的重点好像不太对劲，但贸之云乐得看戏。 “没有！”贺舒怀立刻坐直了身子，拔高了音量，“我就是浅浅教育了一下他，什么打不打的，说起来多难听啊。” 程从衍眼睛一错不错：“那你是怎么教育的？” “我……”贺舒怀噎了一下。 “贺舒怀，不许随便打人。”程从衍放下筷子，用十分严肃的语气教育他。 “知道了，不过真没有打他，我跟他本来就认识，爱的教育知道吧？对，我对他就是父亲对儿子那种，爱的教育……” 贺舒怀真诚不已地解释，看的贸之云和祁远骞在对面笑到不能自已。 ——狗东西，你也有今天。 “嗯，下回好好教育人就行了，实在不行还有警察。”程从衍看着他，“打人你自己也会受伤，你要是为了我受伤，我会难过的。” 贸之云：“……” 祁远骞：“…………” 笑早了。 所以小丑到底是谁？ 贺舒怀心花怒放，凑过去不少，就差没把脑袋钻到她餐盘上。 “为什么我受伤你会难过？程渺渺，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从衍逻辑条理清晰，娓娓道来：“因为你是为了我受伤的，你受伤，我既要愧疚，又要损失好几天补习的时间，很亏的，综合在一起，就是难过了。” “行。”贺舒怀用力点头，“那为了不叫我们渺渺难过，我往后都尽量好好跟人相处。” “嗯。” 程从衍认真回应，好似对他的褒奖。 坐在对面的贸之云：“……” 纵观全程的祁远骞：“…………” “杀了我给他们助助兴？” “加我一个。” *** 期中考试持续了三天。 周五这天考完试，程从衍收拾东西回到教室，班长颜雨找到她和沈逸。 “现在我们班情况是这样的，因为何清依走了，所以运动会的方阵，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而运动会的方阵，因为女生比男生矮，所以都是女生在前面的，那个空出来的位置，因为美观，不得不叫人补上。所以程渺渺和沈逸，你们现在不得不出来一个人，顶替上何清依的位置了。” 班长说完话，程从衍和沈逸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一定要穿短裙子？” 这在程从衍心里，是比读书难千倍百倍的事情。 沈逸也面露难色：“可我是真的不能穿。” 颜雨问：“为什么？” “不能说。”沈逸烦躁地挠了挠头，“总之不能穿就对了，我从小学三年级学散打开始，就再也没有穿过裙子了。” 颜雨将目标转向程从衍：“那你呢？” “……”程从衍说，“我从出生起就没穿过那么短的裙子。” “程渺渺你说谎！”颜雨机警的目光盯紧她，“我和你初中都在明城一中，初中拍毕业照的时候我还看到你穿裙子从我面前跑过去呢，我还见过你们三班的毕业照呢，女孩子穿的都是短裙，怎么到你这就成没穿过了？” 沈逸瞬间有了精神，目光炯炯看着程从衍，宛如她是什么天大的救星。 程从衍：“……” 那是这副身体的原主人程渺渺，不是她程从衍啊！ 她慢条斯理地解释：“那是从前，我暑假出了车祸，现在不太能适应短裙，是真的不行……” “程渺渺！”颜雨义正严辞。 “你暑假出了车祸，不能就此当上逃兵啊，我知道，可能车祸是会给人带上一些不好的心理阴影，但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去正视它，克服它，不是吗？就试试嘛，短裙不难的，就试试嘛。” 说着说着，竟还撒上娇了。 沈逸也眼巴巴地看着她：“就试试嘛，程渺渺，就试试嘛。” 程从衍权衡之下，先应一半：“那我周末回家先试试，要是实在克服不了……” 沈逸头一伸，眼一闭：“那就换我来克服！” 程从衍会心一笑：“好。”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21节 颜雨满意离开。 等她走后，沈逸悄悄问：“你真的是因为车祸才害怕穿短裙的？” 虽然这是她当场胡诌的，但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估计她也不会变成程渺渺，所以程从衍还是点头：“是。” “哎。”沈逸叹气，“那要你穿短裙，也是有点太为难你了，我小时候也因为短裙，有过一些很不好的经历，就……也很别扭，短裙放在我面前，我都会下意识恐惧的那种。” 程从衍宽慰她：“没事的，我衣柜里其实还有几条短裙，我先回去试试，要实在不行，再来找你想办法。” 沈逸微微一怔：“你不问我经历过什么吗？” “为什么要问？”程从衍跟她笑了笑，“你要想告诉我，自己总会主动说的，不是吗？” 沈逸眼眶一热：“程渺渺，我发现你跟他们挺不一样的。” “她们？” “八卦的人。” 她抹了抹眼角，也跟程从衍笑了笑，背起书包跟她告别。 “周一见。” “周一见。” 程从衍送走她，贺舒怀刚好从窗户探进脑袋。 “跟新同桌关系挺好？” “嗯。” “那就好，收拾好东西，咱们回家。” “嗯。” 程从衍收拾好书包，跟他一起下楼。 “贺舒怀。” “嗯？” “明天来一趟我家吧。” “怎么，叔叔阿姨又要请我吃饭了？” “是，但也不完全是。” “嗯？” 程从衍在楼梯拐角处站住，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贺舒怀在她身边，低头看她。 干干净净的脸庞不染纤尘，额边蜷着毛绒碎发，通身的气质，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清纯和书卷气。 “贺舒怀。”她头一回这么紧张，揪着校服外套有些手足无措。 贺舒怀耐心等她的后话。 程从衍做足了准备，才缓缓开口：“我想试试短裙。” “……” 贺舒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自他见到程从衍开始，就没见她穿过短裙。 平时上学就是秋季校服外套和长校裤，外套拉链永远不拉开，周末出来也是长袖长裤，但凡穿裙子，也都是到脚踝的长度。 短裙……实在有点考验他的想象。 他觉得喉咙有点干，哑着嗓子问：“为什么试短裙要我去你家？你想让我看你试短裙？” 程从衍怕他误会，就把运动会的事跟他说了一下，有条有理地解释：“运动会上穿短裙，那就是所有人都能见到，女生面前倒还好，主要是男生……正好你是男生，就当帮我提前试验一下了。” 贺舒怀笑：“那要是你觉得在男生面前实在受不了，我是不是就成了唯一一个见过你穿短裙的人？” 程从衍默默离他远了一点：“理论上是这样。” 贺舒怀却一手擒住她书包，把她拉回自己身边。 “那好，明天早上八点，我一定准时到你家门口。” “嗯。” 他把人送到滨江花园门口，目送她进了小区，心情颇佳，就想着慢慢散步回家，不想手机一个电话响起，他妈喊他回家吃饭。 在答应每天放学送程从衍回家之前，贺舒怀是住在天鹅湖山庄的，跟滨江花园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可谓是完全不顺路。 他刚回到天鹅湖山庄，许久不见的老妈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儿子，你出息了！你们语文老师今天下午特地给我打电话，说你这回语文考了九十分！居然及格了！” *** “出息了出息了，这段时间学习一定很累吧？赶紧吃点东西补补。” 饭桌上，贺夫人卢宁不停地给贺舒怀夹菜，夹了海参夹鲍鱼，夹了鲍鱼夹毛肚。 贺舒怀赶紧把碗端走，叫停他妈热情过头的行为：“打住，妈，打住，真没有那么累，就正常学习而已，真的，你儿子我是谁，读书那不是轻轻松松想做就做的事情，真没有那么夸张，没有必要，没有必要……” “哼，我看他的确是没有必要。”坐在主桌上的贺亭远兀自吃了一口饭，“搬出去住了一个月，成绩就突飞猛进了，谁知道是动了什么歪脑筋。”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卢宁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你怎么说话呢？儿子好不容易上进一次，你就这样说他？你让他这样子以后，还能有什么上进心吗？你怎么当爸的你？” “不信你自己问他，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贺亭远碗筷一放，声音巨响。 “你光接到语文老师的电话，听他成绩进步了，你知不知道前两天他教导主任还打来电话，说他在学校里光明正大摸人家女孩子脑袋，牵人家的手，还把同学举报他们谈恋爱的照片给偷走了！” 卢宁睁大了眼睛。 无数保养品砸下去的娇嫩脸蛋浮现出几缕皱纹。 “真的？” “千真万确，不信你自己打电话给他教导主任问问！” 好你个葛朗台，说好了语文进步三十分就不计较，居然考试前就给他爸打电话了！ 贺舒怀一脸愤懑，被他爸看在眼里，又教训道：“你少在这里想该怎么报复你教导主任，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这成绩，你再看看那女孩子的成绩，你觉得你们俩在一起合适吗？你们早恋合适吗？” “什么叫看看那女孩子的成绩？葛朗台都跟你说什么了？” 贺亭远那么一大番话，贺舒怀只听到那一句关于程从衍的。 “不是你们葛老师说的，是我自己找人去调查了那女孩子。” 贺亭远点点桌子：“要是不去查，我都不知道，是这样一个情况。你自己本来成绩就差，要混蛋自己混蛋去，那女孩子成绩我看了，中考还是不错的，自己考上的明城附中，只是暑假出了车祸，第一次月考发挥失常，你少带着人家混，把人家给教坏了。” “呵。” 贺舒怀本来是想发脾气的，但听到他只是在骂自己，并没有要骂程从衍的意思，莫名又觉得好笑。 卢宁这边听听，那边听听，云里雾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抓着贺舒怀问：“儿子，你真早恋了？” “妈，我十八了！” “人家女孩子才十六！” “你自己这成绩，整天不想着提高，还去霍霍人家未成年的女孩子，你有没有脸啊？” 贺舒怀一直告诉自己要忍，但这回实在是忍不住了，甩了筷子说：“我没有脸，我不想着提高，合着我这回语文是去办公室偷了参考答案考出来的九十呗？” 贺亭远瞪直了眼睛：“谁知道呢！” “简直不可理喻！” 贺舒怀拿了外套，“妈，你自己跟他吃吧，我回那边了。” “你去哪儿啊？”卢宁反应过来，赶紧追了出去。 贺舒怀腿长步子迈得大，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家门口的喷泉边，卢宁好说歹说拉住他。 “儿子，儿子，你别理你爸，他就是这副臭德行，他知道你成绩考得好，心里肯定高兴的不得了，他就是拉不下脸来夸你。” 这说辞贺舒怀从出生起就没信过。 “呵呵，妈，就他这臭脾气，你能跟他过这么多年也实在不容易。” 贺舒怀不是奉承，是打从心底里佩服他妈。 “你别这么说。” 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儿子，卢宁哪边都舍不得指责，只能跟贺舒怀转移话题：“你跟妈仔细说说呗，你爸说的那个女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回事啊。” “什么这么回事，你少忽悠我。”卢宁脸上漾起明媚的笑意，“你是不是真喜欢人家女孩子？” 贺舒怀不大自在，别过了脸，没接卢宁的话。 卢宁懂了，继续盘问：“女孩子也是你们学校的？跟你一样上高一？家住哪里？有空能叫我见见她吗？” “不行！” 贺舒怀严词拒绝。 “妈，你会吓到她的。” “怎么就吓到她了，我就看看她。” “不行就是不行，妈，人家现在还是学生，忙着上学念书，你去添什么乱啊，别打扰她。” “真是个会念书的乖孩子？” 卢宁惊喜至极，仿佛不敢相信贺舒怀这样的性子，居然会喜欢一个爱读书的好孩子。 “那我听你爸说什么车祸？什么发挥失常？”她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那要不要紧？人怎么样了？” “那是意外，人现在已经没事了，妈你相信她，不出一年，她肯定站在我们学校光荣榜榜首。” 明城附中的传统，每个年级一楼的公告栏处都有所谓的光荣榜，一个年级大约九百名学生，前三百名都会出现在光荣榜上，按成绩，从高到低排，一次月考换一次。 卢宁拍拍儿子的肩膀：“好好好，妈相信你，其实你看中的人，读书好不好无所谓，就是女孩子最关键，人品要好，性格要好，这样妈才能放心，在这基础上，读书要是好，那是皆大欢喜，读书要是马马虎虎，那到时候就把你们一起送国外去，也是一样的。” “呵呵。”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22节 看着卢宁一副将未来安排妥当的样子，贺舒怀只能陪笑。 程从衍，他再清楚不过，那是个相当有主见的人，是绝对不会叫自己的人生任由他人摆布的。 “行了，妈，不说了，我今晚还约了贸之云他们，先走了。” 他乘机找借口溜走，开着摩托到处乱逛，直到后半夜才回到云顶国际。 云顶国际，他家门口 贸之云蹲在地上，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哟——” 他吹了声口哨，“贸大少爷，蹲在这干什么呢？” “你怎么才回来啊！”贸之云哀嚎，“我今天回家，我爸早等在家里，说老王已经把我语文成绩告诉他了，他抄起家伙就要打，我就跑出来了。” 贺舒怀幸灾乐祸：“谁叫你不好好读书，活该。” “你什么意思啊？”贸之云仰头，“你可别告诉我，你这回考的很好？” 贺舒怀耸耸肩：“老王也把电话打到我家去了，勉勉强强，也就混了个及格吧。” 贸之云腾的一下站起来：“你是不是偷看参考答案了？” “我看你妹。”贺舒怀踹了他一脚。 “那你考试用手机了？”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啊？”贺舒怀趴在他耳边吼，“考试的诗词，程渺渺给我们列的单子里都有，古文翻译，全都是课文原文，选择都是幼儿园的题目，考个九十分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考个九十分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上回月考语文还只有五十分的人说的话？ “贺舒怀，你疯了啊！”贸之云抱头，“你要抛弃我，自己去做学霸吗？” 贺舒怀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还说读书最枯燥了？你最讨厌读书了？” “可是程渺渺喜欢啊。” “……你真的疯了啊！” “对不起了兄弟。”贺舒怀拍拍他的肩膀，“可能这次我真的不能再陪你们学渣下去了，毕竟，程渺渺将来是要站在光荣榜顶端的学霸，要是看到别人的名字跟她一起，我会不高兴的，那我只能自己努力，跟她肩并肩了。” “情圣，你真他娘是情圣。” “过奖，明天我要去程渺渺家，你住我家可以，半夜别打扰我啊，我得早睡早起。” 贸之云嘴角抽搐，不知脑子哪根筋抽到了，扒在贺舒怀门框上说：“不行，你要读书，不能扔下哥们一个人，你明天去找程渺渺是吧？我也去。” “……” 如果是平时，贺舒怀可能会同意带他去。 但明天……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拒绝，没给他任何商量的余地。 任贸之云再怎么大骂他重色轻友，也没有任何用。 *** 程从衍在镜子前已经站了一个小时了。 贺舒怀在客厅陪程温荣下象棋，一直表现良好，输一局，赢一局，输一局，赢一局……叫局势呈现出了一种胶着的状态，吸引走了他全部的注意。 但是一直做家务的江春彩注意到了女儿的不对劲，敲了敲房门：“渺渺，你怎么回事，同学来了，自己在房里这么久不出来？” “妈妈。”程从衍开门，身上套了件长风衣，从头裹到脚。 她神情认真：“我有个英语题不会写，您能叫贺舒怀过来帮我一下吗？” “哦，好，那你跟小贺写完题就出来吃饭啊。” 江春彩替她去叫人，贺舒怀不到三分钟就输给了程温荣，然后跑到了程从衍的房门口。 “咳咳。”他故意敲了两下门。 程从衍站在门后，听见他的声音，还没见到人，浑身就开始发热，脸色潮红。 “你发烧了？” 贺舒怀进来前心情还是激动的，进来后见到她的脸色，满眼只剩下担心。 “不，不是……”程从衍磕磕巴巴，手脚都快有点不利索，“先，先关门……” “哦。” 贺舒怀把门带上。 靠在门板上，双手抱胸看着程从衍。 “……” 程从衍低头，看了看宽大的风衣。 “要不，你先闭眼？” 贺舒怀听话闭眼。 风衣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程从衍紧张到指尖都在颤抖。 这是她在大启，怎么都不可能会做的事情，甚至连想一下，都不可能。 可她现在，就在现在，在一个男生面前，脱下外套，露出自己的胳膊，自己的腿—— “贺舒怀。”她轻轻说，“你睁眼。” 贺舒怀没有立刻睁眼，反而跟她又确认了一遍，“真的？” 程从衍做足准备，深吸了一口气。 “真的。” “那我睁眼了？” “你赶紧。” 贺舒怀轻笑：“怎么这种事还催……” 笑愣在脸上，一时忘了做表情。 屋里进行了长达数十秒的沉默。 “怎么了，很怪吗？” 还是程从衍自己先开口，低头检查衣服。 这身短袖和短裙是她在衣柜里找到的，原主程渺渺应该已经穿过几次，很合身，而且是淡淡的天水蓝的颜色，她挺喜欢。 “不是，好看的。”贺舒怀半怔半回神，眼神飘忽向下，不再敢看她。 程从衍不明所以：“那你怎么不说话？” “我……咳咳，我……突然有点口渴，我出去喝点水，我……” “贺舒怀！” 程从衍追上去，抓住他手腕。 一如他平常总是抓住她那样。 指尖碰到手腕上凸起的阳谷，她有一瞬间的退缩，但是她只想了一瞬，便抓着贺舒怀的手腕更紧了。 “贺舒怀，你回头。” 看都看了，她绝对不允许半途而废。 “程渺渺……” “回头，看着我。” “拜托了。” 贺舒怀永远拒绝不了程从衍。 永远。 他回头，眉眼向下。 程从衍正好到他胸膛的高度，一步之遥与他站着。 “看我。” 程从衍又强调了一遍。 他终于敢直视她。 而程从衍，也在克服自己内心紧紧遵循的封建礼教，一步步抬头，一错不错地与他对视。 贺舒怀的眼里有光，她能看得到。 但她不知道这光是因为什么。 “你等我背过去。” 在对视了足足有半分钟之后，她才慢慢转动脚尖，在贺舒怀面前，将身体转了过去。 少女身材纤瘦，肤白腿长，身材比例极佳，短袖和短裙，将她浑身的优势都发挥了出来。 “你盯着我，看半分钟。” 程从衍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对贺舒怀提多过分的要求。 她感受着后背灼热的目光，攥紧的拳头缩在身侧。 贺舒怀紧张，她其实也紧张。 从未觉得半分钟有如此漫长过。 程从衍心下默数，半分钟一到，高兴地回头，想要跟贺舒怀分享自己的感受，结果只看到他夺门而出，落荒而逃的身影。 “……”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23节 这么急着喝水吗？ 她默默穿上风衣，想告诉他，虽然一开始比较煎熬，他的每一道目光都像针扎一样难受，但慢慢的，她其实还是能适应的。 也许是这几个月在这个世界，已经看多了女孩子短裙短袖的穿法，她内心已经在潜移默化，慢慢认同了。 既来之，则安之。 从她在病床上醒来，闻到满屋子的消毒药水，看到手上的点滴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在等着她去挑战。 她会慢慢地，慢慢地，战胜自己，也战胜他人，跟从前一样，活成自己最想要的样子。 她给沈逸发了条信息，告诉了她自己也许可以穿短裙上场。 贺舒怀适时推门进来，告诉她可以吃饭了。 两人目光对上的时候，他清晰地看见程从衍眼里的喜悦。 他突然有点后悔答应她这件事。 就应该叫她永远不要进行这场尝试的。 那样就真的，永远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了。 可是程从衍很高兴。 他想看到程从衍高兴。 贺舒怀低头，给她让路，等她出门后贴心地帮她关上房门。 “贺舒怀，下午陪我出去一趟吧。” 他知道，她想进行更多的尝试。 贺舒怀跟在她后头，眼底的温柔任谁见了都无法忽视。 “好。”他答应道。 *** 周一回学校，期中考试的结果已经陆续出来了几门。 贺舒怀看着发到手里的语文卷子，嘴角抑制不住，疯狂上扬。 “啧啧，九十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真有你的。” 贸之云一股子酸味，故意贴着他问：“渺渺多少分？” “叫谁渺渺呢，你给我注意点啊。”贺舒怀果然一下就变了脸色。 “上回是程渺渺在，我不好教育你，现在你还敢这么叫？不要命了是不是？赶紧给我改口，下回再让我听到一次，我就去你家，把你的期中分数在你爸妈面前大声地念一次。” “你他娘的……” “怎么？” “身体健康！” 贸之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快说说，程姐语文多少分？” 这称呼贺舒怀挺满意。 他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十分不屑道：“她的语文还用得着你操心？那肯定是一百三十分朝上。” “具体多少？” “一百三十五。” 他得意洋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考了一百三十五。 “英语呢？”祁远骞凑过来，“你给她补了这么多天习，有点效果没有？” “是啊。”贸之云一听，精神抖擞。 “上回你压多少分来着？九十分？吹牛吹过头没？” 作者有话说: 从衍试衣服/老贺捂眼不敢看/那么—— 从衍：直视我，崽种！ 老贺：(//……//） 贸之云：不愧是程姐，程姐威武！ 第19章 学了吗（二合一） 英语成绩还没正式公布，但是照贸之云的好奇程度，他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去办公室一探究竟。 英语组办公室外，他狗狗祟祟，趴在门框上，想要趁自己班老师不在工位上，偷摸过去看一眼。 不想脑袋刚探进去，他就看见被老师耳提面命，站在空荡荡英语组办公室的程从衍。 “这回的英语实在不算什么难题，咱们班就你一个不及格，程渺渺啊，老师也不想说你，但是你这成绩，实在是……” “我也不想拿我们班英语成绩去跟人一班二班那样的实验班比，是吧？但我是英语老师，又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带着你们，拿个普通班的第一，不算过分吧？” 朱尹斟酌再斟酌，知道不能跟一个出过车祸的孩子说重话，但是要她冷静，她也实在是不太能冷静。 毕竟成绩摆在那里，一个不及格，拉多少均分，又拉她多少声誉。 程从衍全程低头，聆听教训，该应话的时候应话，该闭嘴的时候闭嘴，俨然一副好孩子的模样。 朱尹这时候，却无比希望她不是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这样至少她还有理由可以教训的狠一点，可程从衍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叫她想严厉也不知道该往哪严厉。 “行了，我也不想多说你，但你这卷子，基础实在太差了，要是实在很多知识想不起来，就去外头报个班或者请个家教好好补补，好吧？” 程从衍点点头。 请家教的事，程温荣和江春彩也跟她提过，不过那时候她觉得自己还在打基础的阶段，不怎么需要，现在慢慢学下来，有时候的确是需要有个人能帮自己解答一些问题。 不过她想的不是英语，而是数学和物理，还有化学。 她出办公室的时候，贸之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脚下生风，溜到了拐角，没叫她看见自己。 或许他也是明白女孩子内心那点自尊的。 他想了想，跑回教室，搭着贺舒怀的肩膀，妙语连珠：“你的机会来了，程姐现在很难过，她刚刚在办公室，被他们班主任给教训了一通，英语不及格，他们老师说的话，别提多伤人心了，你现在去，绝对就是程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恶龙骑士，抚平她受伤的心灵，刚好下节课我们都是体育课，简直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 贺舒怀一听，拉开椅子。 “帮我请个假。” 他跑到程从衍的教室门口，程从衍正和沈逸一起，打算下去上体育课。 见到他来，她有些高兴，淡淡笑开，“贺舒怀，我刚刚看到英语成绩了。” “我知道，你……”贺舒怀看看程从衍，又看看沈逸。 沈逸很懂：“这节课是体育老师带着篮球队的人训练，我们自由活动，程渺渺，要不我帮你请假？” 天气越来越凉，程从衍其实也想下去晒晒太阳，但是贺舒怀快一步将她拉走，顺便跟沈逸说了句“谢谢”。 “贺舒怀，你要带我去哪里？” 程从衍一路被动地走着，风撩动她细软的发丝。 “程渺渺。” 贺舒怀回头，摁住她肩膀，俯身仔仔细细观察着她的眼睛。 “你哭过了吗？”他关心地询问。 “哭？”程从衍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哭？” 贺舒怀也发现了，她澄澈的眼睛似乎没有哭过的迹象，可他想起贸之云的话，问：“你不是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吗？她没有对你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吗？” 难听的话？ 程从衍其实没有这么觉得，反而觉得朱尹有些意见还挺中肯，比如请家教这个，她是真的有在认真考虑。 不过…… “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叫去办公室了？” “贸之云他……”贺舒怀说了一半，觉得不太好告诉程从衍，他们在拿她的成绩打赌，于是改口道：“贸之云他路过办公室，恰巧听到了。” “这样啊。”程从衍猜测他们也许是误会了，说，“朱老师其实没有对我说什么重话，我也不会因为她的话伤心难过，你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那就好。”贺舒怀放松，“那程渺渺，你刚刚不是跟我说你英语成绩出来了？考了多少分？” “考了……” “贺舒怀，程渺渺，又是你们两个！” 程从衍话还来不及说完，便看到走廊那头，葛公明的脑袋冒着腾腾热气，冲了过来。 “六班和二十班这节课都是体育课吧？你们不好好上课，躲在这里做什么？” 贺舒怀挺直了身子：“主任，我们请过假了，现在是在说正经事。” “你们能有什么正经事。”葛公明看看两人，“我记得上回你们跟我承诺过，说是一个语文要提高三十分，一个英语要提高三十分，怎么样，现在成绩都下来的差不多了吧？都跟我说说吧，考的怎么样了？” 贺舒怀还记得葛公明私底下给他爸打小报告的仇，但是想起贸之云的话，他又怕程从衍发挥的不是那么好。 形势不容他多思考，只见他一步跨过去，挡在程从衍面前—— “主任，我上回语文四十八，这回语文九十分，已经不单单是提高三十分了，而是差点就直接翻倍了，按您的要求，我是考到七十八就可以了，是吧？那剩下多余的十二分，我能不能匀到程渺渺那里……” “贺舒怀！”葛公明实在是被他的无耻给气到，“你真是越来越有脸了！” 贺舒怀笑笑：“主任过奖。” “过奖什么过奖，你少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要是程渺渺这回英语没有提高三十分以上，你们立马就给我分开，否则别怪我直接把你们家长请来了！” 葛公明横眉竖目，叫贺舒怀脾气也有点上来。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24节 可是与此同时，程从衍在后头扯了扯贺舒怀的校服外套。 他回头，程从衍直接迈了一步，站到他身侧。 “主任，贺舒怀这回语文考了九十分，我英语也考了七十九分，虽然没有及格，但也是符合您要求的吧？您答应过，如果我们都做到了，以后就允许我们走在一起，所以，以后贺舒怀还是可以在学校里继续给我补课的吧？” 她突然这样站出来，坦坦荡荡，落落大方地发言，不仅叫葛公明愣了一下，还叫贺舒怀也愣了一下。 “你，你英语考了多少？”贺舒怀问。 “七十九。” 葛公明眨眨眼睛，“这么说，你们的确做到了？” 贺舒怀缓过神来，赶紧说：“主任，这可是您说的，以后我和程渺渺的事，您都不能干涉……” “我什么时候说过以后你们的事我都不干涉？” 葛公明再次被他气到吹胡子瞪眼。 “你们只要在明城附中一天，就都是我的学生，就都要被我管着，只是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们走在一起。” “想要互相进步，可以，但早恋这种事情，还是不允许发生，要是被我抓到早恋的确凿证据，你们还是得把家长请到我办公室来喝茶！” “好。” 这回的贺舒怀却不如程从衍正常语速答应的快。 程从衍抬头看他。 他才慢悠悠道：“好。” 葛公明这才满意，顺便生硬地转移话题：“程渺渺跟我来办公室一趟，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好。” 眼看着程从衍要被葛公明带走，贺舒怀赶紧拉住人。 “主任，你叫程渺渺去干什么啊？” “关你什么事？体育课既然请假了，就在教室自己多学习学习，别整天东跑西窜的，哪儿都有你。” “这不是程渺渺英语考了七十九分，我还要帮她分析一下卷子错在哪里了吗？” 借口很充分，还真的叫葛公明为难了一下。 “程渺渺你现在有时间吗？”他问。 “主任是想叫我做什么？”程从衍反问。 “其实也没什么。”说到这，葛公明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就是我有个书法协会的朋友，前两天来我办公室做客，看到你写的那张作文范文，一个劲儿地夸你的字好，还想问问，你能不能帮他写几个字，叫他带回去欣赏欣赏。” 程从衍明了：“带回去欣赏的字，得用毛笔写吧？” “是。”葛公明说：“东西我在办公室都准备好了，你有空过去就行。” “那我就现在过去吧。” 程从衍不习惯把事情拖着，答应下葛公明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贺舒怀。 贺舒怀手从兜里拿出来：“我正好也闲着没事，主任，让我去感受一下艺术的熏陶，没问题吧？” 他都这么说了，葛公明也只能说：“没问题。” 于是一行三人，到了葛公明的办公室。 葛公明给程从衍铺好生宣，倒好墨水，拎了两支毛笔，叫她选择。 一只羊豪，一只紫毫，程从衍两支笔笔尖都摸了摸，最后选了羊毫。 “不用紫毫？”葛公明也是听说过的，写颜楷，用紫毫是最好的。 这支紫毫是他特地买的，而那支羊毫，已经不知道扔在柜子里多少年了。 程从衍不想打击他，只是解释道：“这支紫毫用的不顺手，羊毫就好。” “这样啊。” 葛公明自己上手握了握，不出所料没握出什么感觉，只能先将它放到一旁。 程从衍那边准备好，问：“主任想写哪几个字？” “浩然正气。” “好。”程从衍弯腰，笔蘸墨水，开始全神贯注投入其中。 葛公明站在一旁看着，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到她。 等到她写完最后一笔，屋子里凝重的氛围才算结束。 葛公明大舒一口气，不敢去碰那张笔墨未干的宣纸。 “老葛，有没有毛笔，借我一支。” 正巧这时有人推门进来，腋下夹着一本教科书。 是高二的物理老师，程从衍在教师公告栏上见过。 “哟，正好这里有一支，借我给学生们做个实验。” 那老师直冲还没用过的紫毫去。 “不行不行，拿这支羊毫去，这支紫毫可贵了。” 葛公明把程渺渺刚刚搁下、还没来得及清洗的羊毫递了出去。 “你这都还没洗。”那物理老师也嫌弃。 “你不知道，这紫毫是我花两百块钱特地买的，还没用过呢，宝贝得很，这支便宜，又刚好用过了，你就拿去洗洗就行。” 葛公明说什么也不让他拿紫毫，把那支还带着墨水的羊毫塞了出去。 物理老师只能勉强带走那支笔。 程从衍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身为一个文人，有一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叫她实在忍不住，不得不开口。 “主任。”她微微鞠躬，“您这支紫毫，兴许是被人骗了。” “什么？” 葛公明还沉浸在自己护住了宝贝的喜悦里，突如其来的打击叫他脸上表情呆滞了一会儿。 但是话都说出去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程从衍只能继续不卑不亢地告诉他真相：“主任，您这支紫毫，摸起来不像是寻常的兔毛，兴许是买的假的了。” 葛公明看看手上还没用过的毛笔，眼睛都忘了眨：“所以呢？” “假的紫毫，可能质量和效果还不如方才那支羊毫。” “……” 贺舒怀忍笑真的忍的很辛苦，等程从衍拉着他客客气气从办公室退出来之后，他才终于可以放声大笑。 “好了，别笑了。” 程从衍跟他看了看时间，就写几个字的功夫，体育课已经下课了。 “我要回去上课了，放学再见。” “今天放学我们晚半个小时回去行不行？”贺舒怀拉住她，“下个星期就是运动会，我们班篮球队可能需要商量些事情，我得在场。” “嗯，那我在教室等你。” 晚半个小时罢了，刚好她可以在教室整理下这回考试的错题。 *** 下午还有历史课和自习课，程渺渺回到教室，正好碰上历史老师来公布成绩。 上了年纪、些许慈祥的历史老师喜欢最传统的叫一个名字，发一张卷子的形式。 每一个拿到试卷的同学，都可以据此明白自己在全班的排名。 因为她，是按分数从低到高发的卷子。 上回程从衍历史考了个六十，虽说是及格了，但在全市尖子生云集的明城附中，还是十分的不够看，所以理所应当，她被第一个喊上去拿卷子。 而这次，已经有不少人做好了准备，“程渺渺”这个名字，会第一个出现在历史老师的嘴里。 却偏偏，事与愿违，这次历史老师连叫了十个同学上去拿卷子，也没叫到“程渺渺”。 眼看着历史老师手里的卷子越来越少，被叫上去的同学越来越多，有不少人都将怪异的目光投向了程从衍。 就连沈逸也不敢相信：“你这回历史对过答案了吗？考的怎么样？” 程从衍轻轻应了一声：“历史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是什么意思？ 全对吗？ 沈逸还处在错愕中，“程渺渺”的名字就出现在了历史老师的嘴里。 “我知道你们在嘀咕什么。”历史老师推了推她的老花镜，说，“这次期中考试，考的都是上半学期学过的内容，重点我都给你们列了出来，课上的笔记也都给你们了，楼上实验班这回有好几个满分的，我们班也有一个，那就是程渺渺。” 她举起那张卷子，将它前后完整呈现在全班同学面前。 “她的卷子，从头到尾，字迹清晰，条理逻辑分明，选择，简答，再到大题，几乎没有任何的问题，这个满分所有的老师给的都是心甘情愿，包括我。” 历史老师的眼中不无骄傲，“而就在上一次，她的历史还只有六十分，刚刚及格，全班垫底。” “所以同学们啊，有时候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在失败之后，没有站起来，不敢去面对他人直白的嘲笑……” 历史老师举着程从衍的卷子，开始了她冗长又富有激情的演讲。 班上不少同学开始打瞌睡，这一打就是一节课过去。 下堂自习，课间的时候，有人抱了一摞物理卷子回来。 或许是受上堂课历史老师的摧残太深，这回，有人特意在一堆物理卷子里，找到了程从衍的卷子，并且大声地念了出来—— “程渺渺，物理五十六分！” 程从衍并不在乎这种同学之间幼稚的小把戏，而是在听到结果的时候，默默在本子上写下自己这回的分数。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25节 沈逸看不不过去，去帮她把试卷抢了回来。 “这些人太过分了，你不强硬起来，以后他们会变本加厉。” “多谢你了。”程从衍笑笑，接过卷子翻了翻错题。 “你真的不理他们吗？就任凭他们那么故意嘲笑你吗？”沈逸还在替她鸣不平。 “我没有不理他们，但是目前能回击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明明白白的分数，不是吗？” 程从衍慢慢浏览完错题，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沈逸，你有请过家教吗？” “家教？”沈逸点头，“请过啊。初三刚开学的时候，我物理成绩还不是很理想，后来我爸就给我请了家教，硬是把我从月考平均六七十分拉到了每次都能有八十五上下，中考的时候更是一鸣惊人，直接考到了九十一，不然，你可能就不会在明城附中见到我了。” 沈逸想到程从衍的情况，问：“你现在也想请个家教？” “嗯，我数学和物理还有化学的基础都有些差，最近才刚刚把一些必备的知识学完，后面的一些问题，我可能需要有个人辅导。” 沈逸了解：“那的确需要个家教，或者你报个补习班？” “报班？” “报班比家教要便宜些，毕竟家教是一对一，人家上门辅导，可能上一次课就得好几百，报班的话就跟我们现在上课一样，是大课，一个学期下来也就几千。” 沈逸尽可能详细地给她解释了二者的区别，程从衍大致明了，当晚在教室等贺舒怀的时候，特地列了个单子，分析二者的差异和抉择。 虽然她现在是代替了程渺渺，在管程温荣和江春彩叫爸爸妈妈，但她清楚地明白，自己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能为他们少添点麻烦就少添点麻烦，所以沈逸跟她说补习班便宜的时候，她内心其实已经将天平倾斜向了那边。 “在想什么呢？”贺舒怀上来找她，正巧看到她在比较二者差别。 “补习班和家教？”贺舒怀自觉拿过她的字条，看完后还给她。 “在考虑钱的问题？” “嗯。” 程从衍从前是侯府独子，从小到大都没为钱发过愁，现在到这个世界，每花一笔钱都得考虑仔细，其实还是挺不习惯的。 但这也有好处，她现在已经养成了记账的好习惯，每晚睡前，都会把今天花出去的钱的用处写清楚，约束自己。 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最不需要约束钱财自由的贺舒怀，贺大少爷。 “其实比较来比较去，还是觉得家教比较好吧？”贺大少爷说。 “嗯。”程从衍指了指补习班，“但是这个便宜。” “程渺渺，看着我。”贺舒怀单手支着脑袋，学她上回的语气，“或许你知道，你祁远骞同学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程从衍当然不知道，“做什么的？” “咱们每天坐的公交车，上面贴的广告，学了吗辅导机构，就是他们家的。” “学了吗？” “别看名字俗，但是大俗即大雅。”贺舒怀说，“他那辅导机构多的是补习班和家教，你都可以随便选，你祁弟弟什么人，也不会收你钱。” “但是不好吧。”程从衍想了想，“我跟他非亲非故的，还是亲兄弟明算账的好。” “也行，不过叫他给你打个折还是可以的。” 贺舒怀替她拎着书包下楼，跟她一路踩着月光回家。 *** “打折？” 祁远骞跟大老爷们似的坐着，打量一眼程从衍。 “看你一直闷头学，终于意识到世界上还有补习班这种东西了？” “……” “怎么样，想补哪一门啊？还是全都补？也不对，我听说你历史这回考了满分来着，那你究竟想补哪一门？” “数学，物理和化学。” “哦。”祁远骞换了个姿势，“英语不补？” “你欠打呢？”贺舒怀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开个玩笑嘛。”祁远骞安抚他。 “这样子，既然老贸喊你一声程姐，老贺又跟你……咳咳是吧，我家机构，最近专门针对你，开设一个活动。” “什么活动？” “围棋争霸赛，赢了的话，免费请你补习，或者你愿意，指派家教去你家里教你也行。” “那比赛的对手是？” “我，的舅舅。” 围棋国家专业八段选手，国家队成员。 作者有话说: 祁远骞：没有错，就是记仇！ 从衍：看来还是没有让你长到教训…… 第20章 棋局上（二合一） 祁远骞的舅舅十一月底回明城，所以程从衍还有不到两个星期的准备时间。 这期间，正好学校还有场运动会要办。 期中考试的成绩陆陆续续出来，程从衍这回凭借语文一百三十五分、历史满分和政治九十八分的高分，狠狠在文史老师眼中刷了一波存在感，但也是因为她拉胯的数理化，没少在同学间受到质疑。 “这群人就是酸的，程姐别理他们，说什么死记硬背，他们想要死记硬背还背不下来呢，姐你可是满分欸，满分，走路都得挺直腰杆才是！” 贸之云安慰人的技巧实在算不上高明，不过程从衍压根就没被人影响，所以听着他的话，也是很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笑了就好。”贸之云笑嘻嘻地给她递了杯奶茶，“姐你以后高二分班选个大文，再把英语数学提高一下，那就是完爆这群垃圾的存在。” “大文？”程从衍目前还没听过这个说法。 贸之云告诉她：“就是高考选择历史政治地理这三门。” 明城现在实行的是新高考制度，高中生需要在高二这一年就历史、地理、政治、物理、生物、化学，外加一门技术，七门学科中选择三门作为自己的高考项目，再加上亘古不变的语数英，六门学科分数相加就是最终的高考分数。 就程从衍现在的成绩，任谁来了都觉得她一定是选择历史政治地理的料。 可是她想了想，说：“可我觉得物理和化学也挺有趣的。” 贸之云差点没把嘴里的奶茶喷出来：“姐，你确定？” “嗯。”程从衍不骗他，眼里闪着光，“你不觉得课本上的实验都很有意思吗？世界那么大，还有那么多新奇的东西我没有见过，不断探索，不断寻找，这才是学习的乐趣所在。” “呵呵。” 贸之云不好意思告诉程从衍，他从来就没在学习上找到过乐趣。 “那程姐你那么好的历史成绩不就浪费了？” 他还是更替程从衍在乎她那几个文科成绩。 “不浪费，学习国家政治和历史不是每个学生的必修课吗？何况这几门课不用复习，花不了多少时间。” “等等。”贸之云敏锐抓住关键点，“不用复习？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抱着奶茶，不可置信地看着程从衍：“姐你别告诉我，你考前复习的时候，压根就没有看过历史和政治？” 不料程从衍反问：“上课认真听，每天习题认真做，还用怎么复习吗？” “你就不怕自己忘了？”贸之云指指脑子。 “不会忘。”程从衍说，“我看过的东西，都不会忘。” “……过目不忘？” “嗯。” “你等等。” 贸之云在奶茶店里走了两个来回，在点餐台附近拿了个奶茶店的宣传册子，上面洋洋洒洒近千字，介绍了奶茶店的历史和传承。 “三分钟，能背下来吗？” 程从衍扫了眼：“能。” 贸之云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手中接过宣传册，看了不到三分钟，又把东西还给自己，而后十分流畅、顺利地将上面的内容背了下来。 一字不差。 “姐，你真是我姐。” 贸之云目瞪口呆。 恰好这时候祁远骞和贺舒怀买完东西回来。 贸之云指着程从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我程姐，过目不忘！” 贺舒怀嗤笑：“你才知道啊。” “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有这特异功能，还学什么习啊，每次考试前随随便便背点东西，那不是光荣榜上见？” “见什么见，数学和物理不学了？”祁远骞给他一脑门的清醒，“赶紧去学校了。” 明天就是运动会，学校今天管理比较松懈，体育场到夜晚还有人在训练，教学楼不少教室也都亮着灯，学生们在教室，有拿多媒体机放电影的，有打拳皇的，还有在玩扫雷的…… 其实这些事情在家里也都能做，但这个年纪的学生嘛，叛逆，总觉得在教室这种神圣的地方玩耍更有意思，更刺激。 程从衍跟他们到二十班教室，教室里亮着灯，却没有人。 贺舒怀他们座位聚集在后排，直接带着程从衍坐到了后面。 “程姐以前没玩过扑克牌吧？” 贸之云上手，摊开新买的扑克，整齐的花色排列在程从衍面前，他花了十分钟，给她讲解了斗地主的规则。 要不是今天他们忽悠她，说打牌是新时代的益智游戏，可以促进大脑活络，她是不会来的。 “赌注是什么？”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26节 介绍完规则，祁远骞边洗牌，边熟练地问道。 “赌？” 程从衍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词。 贺舒怀赶紧补救：“你放心，赌注只是个特定词汇，我们赌的都是学习相关的东西。” “比如？” “谁输了，谁背一篇文言文。” 这个程从衍可以接受。 贸之云和祁远骞也都可以，毕竟他们觉得自己并不会输的很惨。 “那就开始了？” 祁远骞发牌，出于尊重，发牌前还特地跟程从衍确认了一下。 看到程从衍郑重点头后，他才真正开局。 程从衍和贺舒怀一组，贸之云和祁远骞一组。 因为程从衍是第一次玩，所以贸之云和祁远骞下意识都有点让着她，不想第一局就放水放过头，叫她和贺舒怀赢走了第一局。 脑袋上压着一篇文言文，贸之云觉得不好受。 “程姐你小心了，下回我可不放水了。” “嗯。” 程从衍玩了一局，大概摸出了手感，第二局牌到手后立刻开始排列组合，手握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贸之云和祁远骞对视一眼。 因为各欠一篇文言文要背，所以这回两人都没打算再放水，但越到后面，他们越是发现手里的牌都出不去。 最后还是拧着眉头输了。 “程姐今天运气可以啊。” 欠了两篇文言文了，贸之云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觉得是自己运气问题，开始改变状态，严阵以待。 于是第三局，第四局，第五局…… 一直下到第十四局，贸之云终于赢了一局。 他颤颤巍巍撕下一张长条便签，贴在程从衍脑门。 “怎么样，还玩不玩？” 贺舒怀洗完牌，挑衅地看着他们。 “玩！但是这回我要跟程姐一组！” 贸之云不信邪，跟贺舒怀对调了座位。 贺舒怀特地征求了一下程从衍的意见。 程从衍没意见。 于是贸之云开始了美滋滋的新一轮牌局。 可是这回不知道是不是风水的问题，即便跟程从衍一组，他还是输了。 “靠。”他绝望地扔掉手上的剩牌，“这没法玩了，再来一局！” 于是再一局，又一局，还一局……程从衍和贸之云，一连输了十局。 贸之云脸上的便签已经快要贴不下了，绝望地望着顶上天花板。 “怎么样？还玩不玩？或者你要跟我一组试试？”贺舒怀一脸坏笑，看着贸之云。 贸之云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抒发半个字的情绪，就听见走廊那头保安巡逻的声音传来—— “这么晚还在教室里干什么呢？谁叫你们用教室设备打游戏的？！” 祁远骞一个条件反射，收起扑克。 贸之云也赶紧弹了起来。 贺舒怀拉上程从衍的手，带她第一个冲出教室。 夜晚的楼梯灌满凉风，贺舒怀一手拎着两只书包，一手牵着程从衍，和她一路狂奔。 贸之云和祁远骞紧随其后。 路灯照亮少年长长奔跑的身影。 风吹落一地的便签，和秋天的落叶混在一起，等待下一个清晨。 一口气跑到围墙边的小巷子里，四人才停下来，气喘吁吁，面面相觑。 不知是谁噗嗤一声先笑起来的，大家互相看着，都纷纷笑开。 贸之云摸摸脸上的便签，就剩五六张还贴在上面，兴奋道：“刚才总共输了几局，我也记不清了，就剩五张，那我背五篇文言文就行了吧？” “你总共输了二十三局。” 他完全是高兴早了，程从衍一开口，立马打断他的侥幸心理。 “而我输了十一局，祁远骞输了十三局，贺舒怀，输了一局。” 贺舒怀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下回要跟谁组队了吧？弟弟。” “靠，我不信，程姐你是不是跟老贺组队就赢，跟我组队就故意输，要我多背几篇文言文？” “被你发现了？”程从衍并不否认，甚至一点点惊喜。 “我今晚回去把要背的古文给你写下来，你把它们都背完，运动会结束之前我来检查，可以吗？” “……” 好好读书的你程姐，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拉着身边人进步的机会。 贸之云犹犹豫豫，还想耍赖，结果被贺舒怀踢了一脚，只能又怂又没出息地耷拉下耳朵：“行。” *** 翌日，运动会正式开始，程从衍听着广播，跟着自己班级的方阵入场，和众多的同学一起，站在绿茵茵的草坪上。 “程姐今天穿短裙了？” 贸之云坐在观众席最高处，拿望远镜的目的本来是要观察在场的美女，但无意中扫到程从衍，目光竟然一时移不开。 贺舒怀闻言，劈手夺过他的望远镜，自己看了一眼就放下，也不许他再看。 贸之云拍着他的肩膀，津津有味地回味起来：“话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程姐穿这么短的裙子，怪好看的，腿又直又白……” 贺舒怀掰下他那只手，用了点力，眼神危险地看着他。 他顿了一下，呵呵笑了两声：“其他就没看到了，这种天气穿短袖短裙，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就该严厉谴责才是，冻到我们程姐可怎么办，要不待会儿开幕式结束，你去英雄救美一波，给她披个外套？” 贺舒怀足足盯了他五秒，没有说话。 他只能再次生硬转移话题：“你说祁远骞人去哪里了？昨天说他舅今天要提前回来，他难道接他舅去了？” “应该吧。” 贺舒怀终于松开自己的手，翘个二郎腿坐着那里，懒洋洋的目光随便往下一扫，就看见他爸在校长的陪同下走进了体育场。 父子俩可谓是有默契，他爸入场的一瞬间，就抬头看向观众席这边，跟他对上了眼。 他赶紧别开，不想再看。 贺亭远也继续跟校长说笑，走上了体育场最高的演讲台。 过几秒，贺舒怀的余光没出息，还是往那边瞥了几眼，恰好看到祁远骞跟他舅舅就走在他爸后头，也上了演讲台。 他爸和祁远骞他舅，当年都是明城附中毕业的，今天估计是作为杰出校友回来发言。 贺舒怀两只耳朵塞上耳机，并不打算听他们虚伪的长篇大论。 “老贺！” “老原！” 高台上，两位杰出校友终于相认，战术性握了握手。 “我听说你不是昨天刚结束那个中外友谊赛吗？怎么今天就赶回来了？” “这不是这么多年没回学校，今天正好碰上运动会，回来参加一下嘛。”原棋峰说着，又指了指祁远骞，“顺便，这小子也催着我回来，说他们学校围棋社出了个不错的高手，想让我回来看看，要是值得培养，说不定能带回队里看看。” “我记得附中今年没有围棋特招啊。”贺亭远手背到身后，“普通学生还值得你特地跑回来一趟？” 原棋峰其实也没把这当什么大事，他之所以当着校长和贺亭远的面这么说，只是想突出祁远骞这个外甥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叫他们以后都能多照顾些。 毕竟他把一生奉献给围棋，无妻无子，他姐姐的两个孩子，他都是当自己的孩子照顾的。 他转向祁远骞：“听到你贺叔叔的话没有？附中今年连围棋特招都没有，你说的那个高手要是不够格，到时候等着我收拾你。” “不是特招，但是是真的厉害。” 祁远骞跟程从衍都在围棋社，一个多月的活动下来，围棋社已经有过几场小型的比赛，祁远骞很清楚程从衍的实力，目前围棋社，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原棋峰宠溺地看着外甥，“行行行，厉害厉害，那你说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程渺渺。” 贺亭远的笑僵在脸上。 “程渺渺？”他确认了一遍这个名字。 “嗯，贺叔叔认识她吗？” 贺亭远一时忘记了答话，转头去看那边观众席上吊儿郎当坐着的贺舒怀。 今天运动会，太阳很好，贺舒怀靠坐在观众席，带着蓝牙耳机，眼睛看似漫无目的，偶尔还刷刷手机，但贺亭远盯他看久一点，就发现他的眼神极其有目的性，在盯着场上哪个同学看。 不用想也知道是女孩子。 他恨铁不成钢地收回眼神，问祁远骞：“是高一六班的程渺渺吗？” “嗯。”祁远骞感觉到不对劲，“叔叔您认识她？” 贺亭远笑了笑：“不认识，就是恰好在你们入学名单上留意到过这个名字，挺特别。”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27节 “这样，我也觉得她名字不错，叔叔真有眼光。” 祁远骞在大人面前惯会嘴甜，可是贺亭远这回没心思夸他，而是将心思都放在了贺舒怀和“程渺渺”上面。 等到开幕式演讲结束，贺亭远和原棋峰要一起去参加学校中午的饭局，贺亭远找到机会，悄悄问原棋峰：“你和那个叫程渺渺的女孩子，大概什么时候下围棋？” “听小骞说，就安排在明天下午，在他们那个围棋社，怎么，你也有兴趣想来看看？” 贺亭远尴尬了一秒，点了点头：“实不相瞒，那个女孩子，好像跟我们家舒怀有点关系，刚刚小骞把她夸的那么厉害，我也想看看她的水平，究竟怎么样。” “那就来看看呗。”原棋峰不以为意，“不过不是特招来的孩子，也别抱太大的期待。” “明白。” *** 终于到要下围棋这天。 程从衍昨晚自己在家摆棋盘，自己对自己练了三个小时。 她的围棋师从大启天则年间最出名的国手大师韩弈，当初家里为了叫她能拜韩奕为师，颇费了一番功夫。 因为她爹是武将，她出生时是跟着她爹娘在边塞，等回到上京已经是五岁的事了，韩奕嫌弃她过了最佳的三岁启蒙年龄，不肯收她，她便跟着她爹娘在韩奕门外站了足足三个时辰。 寒冬腊月，从正午等到日落，韩奕才终于肯给她一次机会，叫她执双子，自己跑两边，下给他看。 她知道韩奕那时候是在考验她的思维，幸好那时她也通过了韩奕的考验，不然，恐怕她和爹娘的辛苦都要白费，后来围棋少年第一的程从衍，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存在。 围棋这种东西，想要精，天赋很重要，老师也同样重要。 但大启当时也不乏野路子出身一个人莽到能和韩奕对弈三个时辰也分不出结果的。 那就是贺朗。 她收拾好东西，贺舒怀在她家小区外头等她，见到她来，脑袋探出车窗招了招手。 她才发现，他今天居然是开车来的。 平时坐程温荣的车，她都习惯了坐后面，所以这回也是下意识去拉后面的车门，贺舒怀却重重咳了一声：“程渺渺同学，把我当司机呢？” 程从衍一顿。 不是吗？ 她站在车门外，无辜地眨了下眼睛。 贺舒怀无奈，下车打开副驾，“上去。” 这还是她头一次坐副驾，坐进去后视野有些不一样，正当她回头找安全带的时候，贺舒怀身子探了过来，帮她拉过了副驾边上的安全带。 他的脑袋一时间靠的极近，程从衍明智地没有回头。 贺舒怀勾了勾嘴角，车右镜上映出他的大脸。 “你在想什么呢，程渺渺同学？” 程从衍一点不迂回：“想你赶紧回去，好好开车。” 贺舒怀在她耳边轻笑两声，听话回到驾驶座。 程从衍这才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双手搭在腿上，规规矩矩，一点不乱动。 “走吧。” 注意到他在打量自己，程从衍稍微提醒了下他。 贺舒怀沉默着点点头，发动车子。 滨江花园离明城附中不远，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距离，贺舒怀把车停在学校附近的停车位上，和程从衍一块儿往学校走。 结果在门口，正好碰上他昨天刚见过的老父亲。 “你怎么在这？”他不客气地问。 “臭小子，我来看你原叔叔比赛，关你什么事？” 贺亭远冷哼着，将目光落在贺舒怀身边的程从衍身上。 十一月的天气，女孩子穿着衬衫和长裙，外面套了件驼色的风衣长外套，扣子规规矩矩，一颗不落地扣了起来，再加上干干净净的脸蛋，仔细梳好的马尾，看起来乖到不行。 反观自家儿子，随随便便敞着棒球服外套，头发都不知道有没有梳，看起来要多放肆有多放肆。 实在不像一路人。 “贺叔叔，您好。” 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程从衍出于礼貌，先跟他微微鞠躬。 贺亭远有些意外，伴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欣喜：“你认识我？” “昨天开幕式，您在台上演讲。” “哦，对。”贺亭远继续维持起自己高冷严肃的人设，“今天就是你和老原下围棋吧？” “是。” “哼。”贺亭远一听，冷哼起来，对着贺舒怀开始冷嘲热讽，“瞧瞧人家小姑娘，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好，再瞧瞧你，这么大人了，也不害臊，也好意思跟人走在一起。” “叔叔……” 贺舒怀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把嘴里刚蹦了两个字的程从衍拉到自己身后。 “你说够了没有？我们今天是来比赛和看比赛的，不是来听你教训人的，你要想说教，自己回你自己公司去，那里多的是人愿意听你教训还会一个劲拍你马屁。” “臭小子，你……” “贺舒怀。” 程从衍在后头扯了扯他的外套，想上去说句话，但被贺舒怀强硬地拦下，硬是给直接拖走了。 “贺舒怀，那是你爸爸。”程从衍被拖走的路上，一直想劝他冷静。 “我知道，但他没救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也只能这样了。” 贺舒怀不想聊这个，拉着她一直上德育楼三楼，推她进门。 围棋社里祁远骞和尤嘉文，还有原棋峰都在。 众目睽睽之下，程从衍也不好再提这个，只能抿着笑去和原棋峰握手。 “你就是小骞说的那孩子？”原棋峰乐呵呵的，“小骞可是把你夸的很厉害，既然这么厉害，围棋业余考级有在考吗？” “考级？”程从衍有些懵懂，摇了摇头，“没有。” “没考级？”原棋峰有些意外，“就平时自己跟人练？” “嗯。” “那平时是报班还是跟老师？跟的哪个老师？明城的围棋老师，我基本都还算认识。” 程从衍一问三不知，全都摇摇头。 原棋峰更加意外了：“没报班，也没跟老师？” “我有老师。”程从衍端端正正地说，“我老师姓韩，不过已经隐居了，不在明城。” “隐居？” 现代社会，甚少有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了。 原棋峰目光更加怪异。 昨天回去，祁远骞没少跟他说这个女孩子在他们围棋社每周的活动里，先后赢了多少的人，其中不乏一些在青少年省市比赛里拿过奖项和名次的，所以他今天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或许她的老师，会是他的哪位好友，或者当年棋场上的对手。 可是她说她的老师不是明城人，姓韩，已经隐居了。 原棋峰的认知里，暂时查无此人。 他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孩子在撒谎，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做好准备。 或许这会是个难缠的对手。 毕竟这几年单靠自己从少年组脱颖而出的黑马不是没有。 正好这时候贺亭远也到了。 干脆棋局开始—— 作者有话说: 从衍：真的不想说谎，但该怎么告诉他我老师已经去世几百年了呢…… 第21章 棋局下（一更） 原棋峰五岁的时候被家里人发现有围棋天赋，送到棋社学习；十四岁的时候就拿遍省市几乎所有的围棋赛事奖项，直接保送到明城附中，以围棋特招生的身份入学。 后来又在高中时期拿到了全国大奖的名次，保送到了北大；上了大学之后，不仅多次拿到国家级大奖，甚至还好几次代表国家出席国际围棋大赛。 直到现在，他俨然已经是国家围棋专业八段选手，明城乃至全国的知名人物，明城附中的荣誉校友。 身为明城附中的学生，能在校园跟他近距离接触一面，都该是幸运的，更遑论能直接跟他面对面坐下来，下一局围棋。 程从衍顶着不少人关注的目光，坐在了原棋峰的对面。 为了给两人留下足够安静的空间，其余观赛人员，全退到了屋外，透过一扇打开的窗户，观察里头的棋局。 “来晚了来晚了，里头怎么样了？” 贸之云提着大袋小袋的啤酒可乐还有学校门口的奶茶，跑上德育楼三楼。 看到贺亭远也在的一刹那，他就把整个大袋子藏到了身后，顺便想跟贺舒怀对个眼。 结果贺舒怀全程盯着屋里的棋局瞧，一眼都没看他。 “嘘！”尤嘉文注意到，第一个捂住他的嘴，“刚开始半个小时，还早着呢。” “半个小时了还没结果？”贸之云压低声音，但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上回程姐跟学长你不是半小时就差不多结束了吗？” “……” 尤嘉文幽怨地看了眼他。 不会说话的话，其实可以不说。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28节 贸之云却已经陷入自己的换算：“程姐的实力可以半小时内解决学长你，解决祁远骞也不是问题，但是原舅舅却不能在半小时内绝杀程姐，岂不是说明，程姐跟原舅舅的差距比你们跟程姐的差距都要小？” 尤嘉文：“……” 祁远骞：“…………” 真的很想揪着他的耳朵，大声地告诉他，围棋不是这么算的。 但还是算了，现在里头的情况还很焦灼，他们尽量降低不必要的噪音，不影响到里头的比赛。 可是时间越等越长，眼看着时针慢慢从下午两点移动到下午三点，再到四点，再到四点半…… 贸之云手机玩厌了，摸摸已经不怎么冰的啤酒可乐，靠在栏杆上，有气无力地抬眼，想看看里头的情况。 可惜他根本不怎么看得懂围棋，只看到满盘的黑白子，分散相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撞撞祁远骞胳膊：“怎么样了？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快了。”祁远骞嘴唇抿紧，眉头紧锁。 其实这场棋局，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程从衍赢的这种可能，毕竟他舅是什么人，哪里是一个随随便便的高中生就能比的。 他只是还有点记仇，顺便看到程从衍在围棋社不断地打败一个又一个的对手，心底里也慢慢起了好奇——她究竟是怎样的水平？ 今天这场比赛，结果他早就想好了，到时候程从衍输了，他私底下叫他舅舅夸她几句，给她个台阶下，再免费请她补习。 反正他家又不缺这点钱。 可现在事态已经开始朝着他不可估量的方向发展。 他的舅舅似乎并不能那么轻松地打败程从衍，甚至，还显得有点吃力起来。 *** 不计时的围棋下法实在费功夫，原棋峰看一眼对面规规矩矩坐着，几乎从未动过的程从衍，额角不禁冒出一滴冷汗。 是他小看这个女孩子了。 原来他以为，这个年纪的孩子，就算跟他比不计时，他也能在一两个小时内结束棋局，但现在，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了五点钟。 他们下了整整三个小时了。 就在他走神的刹那，程从衍落定了一子。 而后定定看着他。 “我输了。” 他很坦然地扔掉手中剩余的棋子，“是我一开始就小瞧了你。” “不敢当。” 程从衍起身，照从前在大启时的规矩，双手并拢，朝原棋峰作揖行礼。 这是她在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个像模像样的围棋对手，她其实是高兴的。 所以她给他作为对手，最高的尊重。 虽然他一开始，很明显就没有给她足够的重视。 原棋峰看到她的动作，很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时代，哪里还有这样作揖行礼的。 可他也还是对着她做了个差不多的动作。 直起身后，他问：“你叫程渺渺？” “是。” “你的老师，真的不能透露姓名吗？” 原棋峰实在好奇，究竟是怎样的老师，才能教出这样的学生。 沉着冷静、运筹帷幄的本事都尚且不说，首先她的耐力就不是一般孩子能比的，对着棋盘，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还丝毫没有烦躁的情绪，一点没有被外力所影响。 看到程从衍拒绝的眼神后，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说，“很可能你的老师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谁，既然这样，我不强求，但我还有一个事情想要问问你。” “您说。” “我听小骞说，你并不是围棋特招，也就是将来并不打算走职业围棋这条路，是吗？” “职业围棋，是将来以围棋为生吗？”程从衍问。 “是，也就是跟我一样，成为一个专门下围棋的人。” “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程从衍摇了摇头。 “但是你很适合。”原棋峰说，“这么多年，我见过多少辛苦练习围棋的孩子，我敢保证，你这水平，在明城乃至全国的青少年里都是佼佼者，我可以给你写一封推荐信，让你先进明城的棋院，棋院会带着你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比赛，等你在全国拿到名次，就是相当于直接拿到了名校的入场券。” 程从衍不是没有想过这种方式。 在她当初研究这个世界的教育模式的时候，就看到过这种情况。 她知道，这叫特招。 以国家级别运动员的身份进入高校，比寻常高考要轻松些。 如果是几个月前，她躺在病床上，有人这样跟她说，她可能会考虑答应，但是现在…… “很感谢您这样为我考虑，但是抱歉，我目前真的没有以围棋为生这个打算。”她很谦逊地拒绝了原棋峰的邀请，向他鞠了一躬。 “为什么？”原棋峰不解，“虽然明城附中的升学率很高，考清北对前几十名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小骞跟我说过，你的文化课成绩并不是很靠前，这样的情况下，你走围棋这一条路，很明显可能性大的多。” 一般默认清北是全国最顶尖的学府，所以原棋峰以这个举例诱惑她也无可厚非。 但是程从衍还是摇头。 “实在对不住。” “你这孩子……” 原棋峰还待再说，但是围棋社的门在一瞬之间被推开。 贺舒怀看了眼屋里的情况，挡到程从衍面前。 “原舅舅，她没有这个打算，你就别逼她了。” 祁远骞在门外和贸之云面面相觑，但反正门也被推开了，他们也就陆续跟了进去。 “老原啊，你这是怎么回事？” 贺亭远跟在最后，也是不敢相信，刚才从原棋峰口中听到“我输了”这三个字。 原棋峰被迫笑笑：“输了就是输了，大意了，现在后生可畏，我可能还真的要不行了。” “哈哈哈哈哈。”贺亭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把他拉到一边，悄悄问，“这小丫头真那么厉害？” “厉害。”原棋峰承认，回头看向程从衍的眼神欣赏又惋惜，“就是不想专攻围棋，真是可惜了。” “不想就不想，现在小孩子娱乐活动那么多，不缺这一个……” 原棋峰感慨：“你不知道，她那个实力，专攻下去，将来比我厉害那是铁板钉钉的事……” 贺亭远的不以为意被原棋峰眼里的严肃和遗憾给吓了回去。 他也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程从衍。 女孩子刚赢了比赛，正被一群朋友围着问东问西，聊的高兴。 “那你的意思是？” 他知道原棋峰对围棋的热爱，如果能发现好苗子，他可能不会那么舍得放弃。 “我想去那个孩子家里看看，问问她爸爸妈妈。” 毕竟这是关乎前程的大事，他觉得孩子不懂事，可能可以通过说服她爸妈去引导她最终愿意成为一名专业的棋手。 而此时的程从衍只在乎自己补课的事。 她和贺舒怀一群人来到体育场，这天虽然是运动会的第二天，但此时天色已晚，天边挂着黯淡的晚霞，冷风吹的人凉飕飕的，整个体育场，统共也不剩几个人。 他们围了个圈，坐在草坪上，贸之云从袋子里掏出各种饮料，分别递给大家。 原本他很贴心，特地给程从衍买的是热奶茶，可惜现在都凉了。 程从衍喝了一口，觉得有点冰，就握在手里没再动。 “程姐你今天酷毙了。” 贸之云自己开了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酷毙了？”程从衍没有时间去接触这些过于现代化的网络用语，一时有点懵懵懂懂。 贺舒怀倾身，附在她耳边：“就是说你很酷的意思。” 她似懂非懂，抿嘴跟贸之云道了声谢谢。 “客气什么。”贸之云大手一挥，靠在祁远骞肩上，“怎么样？程姐今天可是连你舅舅都赢了，祁老板，放放水吧，给我们程姐安排世界上最好的家教。” 贺舒怀补充：“还得是女家教。” 贸之云笑到倒地：“哈哈哈哈哈靠！贺舒怀你够了啊！” “女家教怎么了？”贺舒怀理直气壮，“我们程渺渺同学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当然是温柔体贴的女家教更适合她。” 你当还有谁不知道你的别有用心呢？ 贸之云和祁远骞嫌弃不已。 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几个男生除了贺舒怀，都喝了点啤酒，最后还得他负责开车，一个个地把人送回去。 晚上的路灯下，一行人站在学校门口，等他把车子开过来。 上车的时候，贸之云和祁远骞默契地把尤嘉文一起往后座拉，只剩下副驾一个位置，等着程从衍上去。 “喏。” 贺舒怀在程从衍上车之后，递过去一杯新的奶茶。 程从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奶茶。 “给你新买的，热的。”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29节 “谢谢。”程从衍小声道谢，接过奶茶捧在手上。 “嗯。”贺舒怀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只是回头看着前面的路，在发动车子的间隙跟她说，“趁热喝，待会儿凉了又不好喝了。” “好。” 等他再看后视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程从衍乖巧抱着奶茶，小口小口吸珍珠的样子。 *** 祁远骞家的辅导机构很靠谱，当天答应下来的事，第二天就开始执行。 给她安排的家教是明城大学就读的学生，当年高考，省排名两千名以内的理科学霸，还是女生。 程温荣和江春彩对这种突然上门、来历不明的家教当然好奇，在她上门的当天就要盘问来历，结果刚刚好，贺舒怀机智地带着祁远骞和他舅上门来了。 带祁远骞上门，只是想说明这家教的来历，至于带着他舅来…… 是他舅非要来的。 原棋峰怀着郑重的心情，跟程温荣和江春彩介绍了自己，而后开始侃侃而谈，解释自己今天来的缘由——他还是希望程从衍能走上职业围棋这一条路。 程温荣和江春彩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围棋什么水平，听的一愣一愣的，末了只记得问—— “原先生你真的不是搞错了？是我们家程渺渺？围棋能比过很多大师？” 原棋峰再三确认，夫妻俩这才恍恍惚惚，有点回过味来。 敢情这车祸车祸，把文化课的脑子撞坏了，倒是把围棋的潜力都给激发了出来？ “那渺渺，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夫妻俩觉得这事还是要问问当事人自己。 当事人程从衍坚定地摇了摇脑袋：“爸爸妈妈，我真的不想特地走围棋这一条路，我最近读书，对数学和物理都很感兴趣……” 原棋峰见状，赶紧打断她的话，打岔道：“程爸爸程妈妈，你们先听我说……” 贺舒怀见状，也赶紧上去：“原舅舅，程渺渺很清楚自己的路要怎么走，你不要硬劝……” “我这不是硬劝，是在为她好！” “可她不想啊！” …… 一时间，程家一家三口 ，贺舒怀，家教，还有祁远骞和他舅舅，全都挤站在客厅，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愣是吵出了晨间菜市场的气势。 结束这场争吵的，是程温荣放在桌上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 “喂？”他在众目睽睽下接起电话。 “您好您好，哦，您是明城附中的音乐老师，姓叶？” “诶诶诶，叶老师您好，叶老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什么？要我们渺渺现在去一趟市音乐协会？会长想见她？” 作者有话说: 欢迎今天播报员贸之云同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初初chu 3个；茝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开满楼 30瓶；乱码 10瓶；源千万不能圆 5瓶！ ps：对不起因为疫情原因，今天突然被拉去做核酸了，只来得及更一章，二更明天白天补，然后明晚依旧照常更新 第22章 电视台（二更） 明城音乐协会的大楼是一栋外墙种满绿植的玻璃大楼，程从衍跟程温荣还有江春彩一起过来，叶因早在楼下等她。 “渺渺！”叶因的高跟鞋踩的水泥地嗒嗒响。 “渺渺，你可算来了，这就是你爸爸妈妈吧？” 叶因看了看程家父母，跟他们把电话里没能说清楚的事又重新解释了一遍。 “……就是这样。”她真诚地看着程温荣和江春彩，“渺渺的版本，很可能取代现在流行的那个版本，我们想要她在协会现场再弹一遍那个曲子，方便我们将视频流传到网上，交给更多的人去品鉴和欣赏。” “古琴……”江春彩喃喃，还是云里雾里，“渺渺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古琴？” “平时自己练的，只会这一首罢了。” 程从衍担心江春彩问更多的事，露出破绽，把父母拉到边上去。 “爸爸妈妈，待会儿我自己跟着老师上去就行，你们先回家去吧，我会自己坐公交回来，没事的。”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那就成，你带手机了吧？要是有事就跟爸爸妈妈打电话，知道吧？” “知道了。” 程从衍乖巧地送走两人，跟叶因一起往大楼里走。 “待会儿见到人，不要紧张，就跟你第一次见我一样就行了，知道吗？” 叶因在等电梯的间隙，提醒了下她。 “嗯。” 程从衍的字典里，几乎没有出现过紧张这个词。 就算当年十岁被带到皇帝和朝臣议事的大殿上，她也没有丝毫的紧张。 叶因也是直到带着她到会长面前，才知道自己的叮嘱完全是多余的。 程从衍很冷静，比她想象的，要冷静的多。 “这就是渺渺吧？”会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一上来就亲切地跟她握手，顺便开始打量她的模样。 女孩子脸蛋干干净净、白里透红，一身灯芯绒的长灯笼袖连衣裙，裙摆垂至脚踝，腰上搭了个腰封，挂着穗子，简简单单的装束，却透露出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 “是。” 就连声音也有一种莫名的坚定感。 会长很满意，请她到琴房门口：“请你来的目的，叶老师都跟你说过了吧？” “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他指了指琴房里的古琴，“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这就去办。” “不用先做个造型吗？” 程从衍还没开口，跟在后边的工作人员倒是先诧异。 “不用了，她这样子刚刚好，高中生，不用打扮太过。”会长眸中带笑，话说温柔却也富有力量，又问了一遍程从衍：“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程从衍站在门口，看着屋中摆好的古琴和摄影机，问：“我是要对着这个东西弹吗？” 她指的是那台三脚架上的摄影机，直立在古琴前面，存在感很强。 “是，这是摄影机，有什么问题吗？” “摄影机……”程从衍稍微有点印象，“对着它弹，将来是能叫世上所有人都看到，是吗？” 会长点点头：“是，我们会把你的视频传到网上，请所有人来看。” “那就开始吧。”程从衍放下今天带出门的小包，走进琴房，“我没什么好准备的。” 她坐到琴凳上，上手拨了下琴弦试音。 协会的这把古琴比学校里的那把要好上不少，但还不至于顶尖。 程从衍试过之后，跟他们又确认了一遍，拍摄就此开始—— *** 从协会的大楼里出来，叶因想要请她吃饭，待会儿再亲自把她送回去。 程从衍本想答应，但是出了大门就看到了贺舒怀的车子停在马路对面。 于是她以家里有事为由拒绝了叶因的邀请。 跟叶因分开后，她径自走到贺舒怀车前，敲了敲他驾驶座的窗户。 放倒的座椅慢慢升起，贺舒怀摘下盖在脑袋上的棒球帽，摁下车窗，“眼力不错嘛。” 程从衍双手搭在身前：“谢谢你来接我。” “不客气，上车。” 贺舒怀扔掉棒球帽，给她开了副驾的门。 “怎么没想跟你们叶老师走啊？” 上车后，贺舒怀问她。 “因为你在这等啊。”程从衍系好安全带。 “我在这等，你就跟我走了？” 贺舒怀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痞笑着看她。 “程渺渺，你怎么这么乖啊？” “因为你得跟我回家解释。”程从衍没他想的那么多，说，“家教的事，爸爸妈妈那里还没说清楚，祁远骞他们已经回去了，只剩你了。” “哦，那我就是个工具人呗。”贺舒怀懒懒地说，“还是个自己免费送上门的工具人。” 程从衍没忍住笑了下，“好了，你先帮我解释了补习的事，明天请你吃饭。” “说实话，我现在来跟你回家，就是想去你家蹭午饭的。” 贺舒怀一直没发动车子，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就跟她闲聊。 程从衍看了看他：“那你先跟我回家，明天专门请你出去吃。” “好。”他循序渐进，见好就收，立马发动车子，跟她回家。 程温荣和江春彩果然在家里担心不已，看他们回家，肚子里揣了许多的疑问。 首先——“那个上门的家教是怎么回事？”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30节 贺舒怀道：“那个是我朋友的补习机构搞活动，拿到他们围棋比赛第一名的，可以免费送一个数理化全能的家教。” “所以呢？” “程渺渺拿到了第一名，所以这个家教就归程渺渺了。” “还有这种好事？” “是。”贺舒怀把祁远骞家补习机构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给他们看，“叔叔阿姨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这个机构问问，学了吗补习机构，就在平湖路那家，公交车上平时都有打广告的。” “好像是看到过。”江春彩呢喃，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渺渺你一手围棋是跟谁学的？” 爸爸妈妈不好糊弄，程从衍只能说：“初中的时候有个好朋友是下围棋的，我的围棋都是她教的。” “她教的，把你教的比那围棋大师都厉害了？” “……她是个天才。”程从衍慢慢道，“她从小学围棋就厉害，也把她的很多方法都教我了，所以我才能打败他们。” 听起来也像那么回事。 于是他们问到最后一个问题：“那古琴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学会弹古琴了？” “古琴是贺舒怀教的。”她不躲不避，对上贺舒怀疑惑的眼神，“是他教的，并且他不想叫人知道是他教的，这才叫我帮他去跟老师沟通。” “也就是说，弹出那个什么古代乐曲的，其实是小贺你？” 程温荣和江春彩顿时看贺舒怀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仿佛他是什么珍贵的大熊猫。 程从衍跟他粲然一笑，转身抛下他自己溜进了房间，留下他一个人，被程爸爸程妈妈抓着问东问西。 “呵呵，呵呵……”贺舒怀没办法，只能替她留下来应付。 等他憔悴地进到屋里，程从衍已经背完了新一轮单词。 “下回英语考不到九十，就把你的事都告诉你爸爸妈妈。”贺舒怀佯装凶狠地看着她的单词本，发狠话道。 “那我刚刚说是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直接反驳？”程从衍坐在桌前问他。 “你想我怎么反驳？”贺舒怀长腿靠在她书桌边上，没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我不反驳，才能更好地拿捏住你的把柄啊。” “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上，以后就等着给我做牛做马，被我使唤吧。” “贺舒怀。”程从衍把脑袋稍稍后移，逃脱他的魔爪，“还是要先谢谢你。” “嗯。” “然后呢？” “然后？” “谢谢我，没有实际行动的吗？” “你想要什么？” “程渺渺。”贺舒怀双手抱胸，微微俯身看她，“礼物自己要的就没有意思了，你好好想想，你能给我什么，我等着你给我惊喜。” 惊喜。 程从衍在本子上写下这两个字，当晚却直到入睡，也想不到该给他什么惊喜才好。 隔天周日，祁远骞给她安排的家教又上门来，这回程爸爸程妈妈终于再没什么问题，把人客客气气请了进来。 不过中午她是跟贺舒怀出去吃的。 “叶老师把昨天处理过的视频发给我了。”程从衍跟他说，“你要看看吗？” “我又不是真的懂古琴，给我看我也看不懂啊。”贺舒怀笑笑，“还是不看了。” “舒怀。”程从衍突然这样叫他。 贺舒怀正给她剥虾，闻言抬头。 “你看看吧。”程从衍低头去看手机，很快就给他发了一段视频过去。 贺舒怀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发过来的视频封面是程从衍坐在空旷的琴房里，穿着棕黄的长裙，低头抚琴。 他别开眼：“那我回家再勉为其难地看一下吧。” “好。”程从衍终于开心。 回学校后的日子又回归平静，运动会过去，原棋峰也因为各种原因，得回平城。 临走前他还是来学校找了一次程从衍。他说了很多，但程从衍能给他的除了抱歉，还是抱歉。 她最近对数学和物理的兴趣越来越浓，其次就是科学技术，因为从前生活在古代的缘故，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人真的能上九天翱游，真的能下海三千里，真的能制造出机器人，真的能实现，从前那些只存在于诗词中的幻想。 这叫她惊奇不已。 她想学的东西很多，想看的世界也很辽阔，围棋是她的爱好，但她并不想叫自己以后只能局限于这个爱好。 原棋峰最后跟她握了下手，终于肯表示对她的理解，也祝她学业顺利。 她将原棋峰送到校门口，目送他上车离开，刚想回学校，不想恰在学校门口停下的一辆车子里出来几个扛着大摄像机的人。 一支长话筒突兀地递到她面前：“你好，程渺渺同学是吗？我们是快乐音乐的人，请问你现在有空接受一个采访吗？” “采访？” “是，你弹奏舒怀并且说这才是原曲的视频今天早上已经被投放到了网上，引起了业内许多专家的注意，还有不少网友都对你的曲子提出了疑问和质疑，请问你现在有空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程从衍被他们逼的不断后退，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 “那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我们汇总了网友的评论，想对你进行一个总的采访，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你不用担心别的问题，今晚放学可以吗？我们在学校外面等你……” 这样不请自来甚至咄咄逼人的态度真的气到了程从衍，她头也不回地跑到门卫室，跟门卫说明了情况，请他们把人拦在了外头。 正好转头碰到贺舒怀和贸之云。 贸之云正在刷手机，抬头看到程从衍，惊喜道：“程姐你要火了啊！刚刚我看到了视频，下面好几万的评论了都！” 作者有话说: 今日播报员从衍： 感谢投出营养液的小可爱：神奇阿y 6瓶！ - 这是补昨晚的二更，所以今晚还有正常的一更。 第23章 大爆料 程从衍最近日子不太好过，每天上下学学校门口都有一堆记者堵着她，在学校里也陆续开始有同学对她另眼相待，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虽然这指点大多是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表示对她突然爆红的羡慕和惊奇。 “程姐这心态可以啊，一点不受影响？” 过了十一月，气温开始骤降，贸之云校服外裹了件冲锋衣外套，双手哈着气也不忘玩手机。 现在网上对程从衍的讨论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从明城音乐协会发布那条视频之后，这件事的讨论度就居高不下—— 刚开始是一群人对天赋异禀的少女的惊奇； 到后来，开始有人提出质疑，为什么是她发现的？凭什么是她发现的？她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再到现在，已经开始有人说，这首曲子的原调根本不是程从衍发现的，而是一位毕生致力于古琴艺术的老艺术家，只是程从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所以家里为她把这个发现从老艺术家手里买了过来，为的就是出名要趁早，将来高考能有点便利。 甚至那位传说中的老艺术家，已经被人有鼻子有眼地往各个古琴界知名的人物身上安。 而程从衍平时除了必要的查资料和聊天，一般不怎么上网，更没有微博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舆论究竟发酵到什么程度了。 只是每次贸之云给她说的时候，默默点个头。 “这样心态都不崩？” 贸之云和祁远骞相看一眼。 “程姐你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 程从衍停下筷子，其实很想告诉他们，这都不算什么。 当初她在大启第一次被人称作天才的时候，就开始不断受到质疑了。 有人质疑她的记忆，有人质疑她的才学，有人质疑她的棋艺，有人质疑她的马术。 可她每一样都能做的很好，直到后来，让这些人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现在外人的这些评价，于她而言就是无关痛痒，除了平时外出变得麻烦点，其他真是一点没影响到她。 “有这个空，不如多做几套卷子吧。”程从衍看着坐在对面的贸之云和祁远骞。 “距离下一次月考只剩不到十天，你们复习好了吗？” “……”两人艰难地笑笑，低头吃饭，再不多话。 贺舒怀问她：“叶老师那边怎么说？” “她说协会那边近期会帮我出一个声明，声明这就是我发现的，禁止造谣。” 贺舒怀微有不满：“叫他们少拿近期糊弄人，具体什么时候？” “应该就这两天。” 程从衍吃完饭，放下筷子，“明天你来我家补课吗？” “你那物理老师明天不来？” “嗯，她周日来。” “行啊，那就我来。” 贺舒怀应下程从衍的请求。 今天已经是周五，下午放学，学校门口依旧围着几家记者，贺舒怀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脑袋盖上，拉着她在一群同学里狂奔。 挤上公交的时候，贺舒怀的电话刚好响了。 是他妈打来的。 又是要他回去吃饭。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31节 即便很生那老头子的气，但贺舒怀跟他妈总归是母子感情正常的，该回去还是得回去看看。 于是他把程从衍送回家，自己回家开了个摩托过去。 天鹅湖山庄跟云顶国际南辕北辙，他开车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一进门，他爸的脸色却比天色还要黑。 “你还知道回来。”贺亭远惯性冷哼，叫他刚进门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卢宁拍了丈夫一肩膀，过去把贺舒怀拉进来：“别理你爸，今天把你叫回来是有重要的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 卢宁心急，边走边说：“最近的新闻我们看了，就是程渺渺那个女孩子，说什么发现了古琴曲谱，又说什么不是她发现的，我和你爸看的稀里糊涂，你跟她是同学，而且关系不是挺好的嘛，老实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就是她发现的。”贺舒怀耸耸肩，“我们音乐老师也可以作证，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学校问问。” “我们没有不信。”卢宁赶紧说，“就是看到网友那么多质疑的，觉得奇怪，怎么现在的人，一个个都那么坏，随随便便就去造谣人家小姑娘，还骂她，说什么抢了人家老艺术家的功劳，真是的。” “人红是非多。”贺舒怀挑眉看着贺亭远，“我爸不也经常被造谣带着小姑娘出国度蜜月吗？” 贺亭远青筋一怒，“那是你小姑姑！” “我知道啊。”贺舒怀摊手，“我又没说不是，程渺渺这回也就跟你一样，被人瞎诬陷了。” 卢宁责备地拍了拍儿子，又提议：“那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帮她？把顾律师叫去帮她，又或者，找一些方法帮她证明，总之，不能白白受网友这么指责呀。” “不用。” 贺舒怀看看卢宁，又看看贺亭远。 “她最近忙着准备月考，你们别打扰她，给她又加一层负担就好。” “那人家小姑娘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大冤枉，就不难受的呀？”卢宁也是实在心疼，“她爸爸妈妈呢？也不出来帮她说一句？” 这个贺舒怀知道。 据他所知，程温荣和江春彩倒是想说，还想闹到音乐协会去，叫他们赶紧帮程从衍出个声明，还她的生活平静，但是都被程从衍拦下了。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叫事情牵扯到程温荣和江春彩。 也许舆论她根本就无所谓，贺舒怀想，毕竟几百年前就名满天下的天才，受过的质疑还会少吗？ 他再次耸耸肩，没有回答卢宁。 饭桌上，卢宁照样给他夹菜，贺亭远看着早就长大成人的儿子，思来想去，说：“要是平时没什么事，就带人女孩子回来吃个饭吧。” 贺舒怀的筷子差点没夹稳东西，见鬼一样看着他。 “臭小子，什么表情！”贺亭远好容易和缓一点的情绪又变得严厉，“小贸和小骞不也都是你朋友吗？你不也经常带回家来玩吗？带女同学回家怎么了？大惊小怪。” “呵，呵呵，呵呵呵……” 贺舒怀干笑。 “您还真是见惯了大场面。” “用得着你说。” 父子俩饭桌斗嘴就没停过，卢宁习以为常，顺势就喊贺舒怀今晚留下来睡。 贺舒怀没答应。 他明天还需要给程从衍补课，书和笔记什么的都还在云顶国际，这晚还是不得不回去。 “真是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怎么还开摩托车过来，你不是考了驾照了吗？” 卢宁见他拿着头盔要走，忍不住抱怨。 “知道了，下回就开车回来。” 贺舒怀带上头盔，跟他妈打完招呼就离开。 天公不作美，在他开出天鹅湖山庄没多久，天就开始下暴雨。 他淋了一路的暴雨回家，到家赶紧淋了个热水澡，接了通他妈关心的电话，觉得稍微舒服点就开始给程从衍写第二天的教案。 他做的教案永远比自己的作业还要认真。 密密麻麻写完一页笔记，他扔掉书本，倒头就睡，第二天是听着家门口的铃声醒来的。 他迷迷糊糊地摸到床头的闹钟，一看时间已经十点钟。 再打开手机一看，果然程从衍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甚至还有一通难得的电话。 门外的铃声再次响起，他直觉是自己想见的人，顶着剧烈的头痛起身，赶紧去开门。 “靠，怎么是你们？” 贺舒怀看着门外的贸之云和祁远骞，脑袋登时更疼了。 “不然是谁？”贸之云戏谑地拍他一掌，“打你电话打不通，程姐说你今天也没去她家，那不就是在家了吗？” 贺舒怀脑袋是真的疼，边用力捶着，边自己往里走，留给他们关门。 “你们来干什么啊？”他找了粒感冒药吃下，回去拿手机打算给程从衍发消息。 “你没看新闻啊？”贸之云倒在他家沙发上，语气悲哀，“很难过地恭喜你，情圣，你跟程姐一起上热搜了。” “什么？” 刚要给程从衍发消息的手顿住，转而去点开热搜。 果然有一条挂在微博前排的热搜，叫做“古琴少女程渺渺早恋”。 点进去看，是个平时发娱乐新闻的博主，这回发了套九宫格的照片，全都是当初他在葛公明办公室见过的，他和程从衍一起，被人偷拍的那几张。 顺便配文是—— “hello，博主，可以爆料吗？本人明城附中高一在读学生，因为最近看到新闻，觉得很新奇，平时自己身边朝夕相处的同学居然因为发现古琴曲谱上了热搜，这感觉真的很奇妙。 但是我想说的是，emmmm，这个程渺渺同学，在我们学校真的是个很不一样的存在。 毕竟我们学校是明城附中，相信不少人都知道这在明城是个怎样的存在吧？可以说我们全市最好的学生都在这里了，大家都是一进来就准备冲刺名校的。 但是这个程渺渺呢，真的很奇怪，不仅月考成绩是我们高一全年级倒数，而且还一进来就谈恋爱，恋爱对象还是我们年级一个背景超强的富二代，两人还被教导主任发现，一起被叫去训过话，但结果是什么处罚都没有，总之怎么说呢，就挺魔幻的吧哈哈。 然后现在又上了古琴热搜，那个古琴曲谱到底怎么样我也不了解，但就是觉得，这件事情挺蹊跷的，她既不是艺术特招，平时音乐课或者文艺演出的时候，也从没见她表演过什么才艺，所以感觉现在网友质疑也不奇怪，毕竟我们同学间，也有不少在质疑的哈哈。 就先说这么多吧，下面附上几张图，是被人举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关于早恋的确凿证据，如果有需要，还可以提供程渺渺在校期间的成绩单，麻烦匿名哈，毕竟还是同学，要脸。” 看完全部的贺舒怀，这时候拳头已经硬了，扔了手机就打算换衣服出门。 贸之云和祁远骞赶紧拦住他：“你感冒了去哪呢？” “别拦我，我去一趟程渺渺家。” “不是，你等会儿，程姐早上刚问我们要了你家地址，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到了，你稍安勿躁，等她过来再急也不迟啊。” “等她过来我还急什么？” 贺舒怀听了他们的话，重新拾起手机，给程从衍打电话，顺便问他们：“程渺渺也看了新闻吗？” “那我们怎么知道，她早上联系我们只是说你电话打不通，说好去她家的结果没去，她担心你出什么事了。” 祁远骞说完，外头门铃就响了起来。 贺舒怀一个箭步飞过去，打开门。 手里电话还没来得及关，程从衍的手机铃声就在门口响起，是系统自带的天空之城。 作者有话说: 零点前更新了！yeah！明天见～ 从衍祝你们晚安～ 第24章 抽奖博（一更） “你没事吧？” 程从衍坐在沙发上，单纯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贺舒怀身上。 他感冒了，脑袋还有些疼，经程从衍一问，立马捂着额头倒在沙发上，埋进一堆抱枕里。 “不太好，脑袋太疼了，怎么都不舒服。” “你是生病了吗？”程从衍凑过去一点，蹲在他沙发前，“家里有药吗？吃过药了吗？” “吃过药了，但还是不舒服。”贺舒怀迷离的眼睛望着她，“我房间里有毯子，帮我拿条毯子好不好？” “嗯。” 程从衍听话地去屋里拿毯子。 贸之云趁机道：“看程姐这个样子，是还不知道新闻的事？” “应该不知道。”祁远骞跟着分析，“不然怎么着也该哭一哭啊，她最近受多大委屈了，这都不哭，没天理啊。” “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遇事都是哭哭啼啼的。” 贺舒怀幽幽插了一句嘴，随即满面堆上虚弱的笑容。 程从衍把毯子给他盖上，每一点角落都给他掖好，不叫冷风钻进去。 “你是怎么生病的？” “昨晚淋了点雨，吹了点风，没什么大碍，你不用太担心。” “嗯。”程从衍表现的真就没有太担心。 贺舒怀握住她要收回的手，粗砺的大掌毫无征兆，摩擦过女孩子娇嫩的掌心和手背。 “对不起啊，今天早上没来得及去你家，也没来得及回你消息，害你担心了。” 程从衍默默挣开自己的手：“没事，你生病了，身体要紧。” 只不过她随后打开手机，给贺舒怀看了条新闻：“就是还有件事，可能需要你病好之后帮忙处理一下。” 程从衍虽然平时不怎么看新闻热搜，但沈逸身为她的朋友，在看到关于她新闻的第一时间就把相关内容转发到了她的微信。 所以她知道这件事，其实还挺早的。 “早，早就知道了？”贸之云错愕旁观。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32节 “没哭？”祁远骞在侧边盯着她的眼睛，仔细观察。 “为何要哭？” 程从衍不仅没哭，甚至睁着她日渐明亮的眼睛，很朴实地看着二人：“既然出了谣言，想办法去解决才是当下最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贸之云被她看的，莫名觉得后背发凉，磕磕巴巴道：“是，是……” “不过对不起，贺舒怀，你是因为我才被牵连的。”程从衍低头，“是我低估现在的舆论了，看来还是得尽快解决这些事情才行。” 知道她是不想因此连累更多的人，贺舒怀轻抚她的后脑，“知道了，我这就找人去解决。” “也不急这一时，你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儿子，你在家吗？今天的新闻是怎么回事啊？儿子？贺舒怀？” 隔着一层纱雾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纷纷回头。 卢宁女士正拎着她的铂金包，摁了密码开门，说话的声音随开门的动静戛然而止。 “这是？” 屋里人员众多，但她的火眼金睛一瞬就定格在了在场唯一的女生程从衍身上，顺便顺着她乖巧圆润的脑袋，看到了自己儿子搭在人家后脑勺上的咸猪手。 这是程渺渺，卢宁见过她的照片。 “你这是怎么了？” 即便见到真人很激动，但看到贺舒怀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卢宁还是决定先关心下自己的儿子。 “感冒了。”贺舒怀感冒有点严重，说话都自带点鼻音，瓮声瓮气的，“您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来了？”卢宁走近了，点点他的脑袋，“你没看今天的热搜啊？我还真是活久见，昨晚问你要不要帮忙处理处理，你跟我说不用，今天倒好，把自己也给捅上热搜了，合着你是打算在这给我一个惊喜呢？” “不是，妈，那都是同学造谣的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能处理好能处理好，要不是我亲自过来了，还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个半伤残人士了，你还打算怎么处理呢，贺大少爷？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开始有人扒你，说你是西河的接班人了？马上他们连你爸的家底都能扒出来，再把你的履历翻个底朝天，你现在躺在这里，是打算怎么处理呢？” “我……” “还要连累人家小姑娘，在这里照顾你。” 卢宁终于寻到机会，把话题转到程从衍身上。 “这就是渺渺吧？”她绕过沙发，拉着程从衍起身，“我是舒怀的妈妈，早听舒怀和他爸爸提起过你了，现在才见到你本人，模样真标致，一看就是个乖孩子。” “阿姨好。”程从衍微有些局促，看了眼贺舒怀。 贺舒怀这时候却已经选择闭眼装死。 “好好好，阿姨什么都好，见到你，心情就更好了。” 没人拦着，卢宁便发挥出自来熟的本性，笑意盈盈地拉着程从衍去对面的沙发上坐。 “辛苦你了，渺渺，知道他生病，周末还特地来照顾他，照顾这个臭小子一定很累吧？怎么样？有没有累到你？” “阿姨，没事，我也刚到，没做什么。” 程从衍知道此刻靠贺舒怀没用，就又将求救的目光转向贸之云和祁远骞。 结果两人一个抬头望天花板，一个低头专注地毯，没一个愿意救她的。 “哪里是没做什么，能来看他已经是天大的事了，阿姨很感激你呢。”卢宁继续拽着她的手，“渺渺啊，阿姨最近在网上看到不少关于你的消息，但是阿姨都知道那是假的，昨天晚上还问舒怀要不要帮你解决，但他替你拒绝了，说你读书要紧，不能打扰你。” “但是你知道，今天早上阿姨又看到他们造谣你和舒怀的事，阿姨实在气不过，就想问问，这件事交给阿姨来处理好不好？” “交给您处理？” “是啊，阿姨别的没什么，就是手里有点人脉罢了，你和舒怀这点事，很好处理的。” “可是……” “哎呀，渺渺，你知道的，你们这样的年纪，读书才是首要的事情，这些社会上的事，就应该交给大人来处理，你就相信阿姨好不好？” 程从衍跟卢宁完全不认识，也不知道好不好，但是看到贺舒怀终于没再装死，而是用手势悄悄给她比了个“ok”，她就相信他，并且答应了卢宁。 卢宁内心的满足感油然而生，激动地抱了抱程从衍，而后矜持地维持住自己贵妇的形象，环顾一圈在座众人。 “行了，那大家就都收拾一下，今天中午一起回山庄那边吃饭吧。” “去天鹅湖？” “是啊。” 卢宁瞥一眼垂死病中惊坐起的贺舒怀。 “你生病了，还打算一个人住在这边？到时候出点事谁照顾你啊，这两天先搬回家里住，病好了再回来。” “不是，妈我没事。” “我说你有事你就是有事。”卢宁瞪他一眼，大手一甩，招呼一直宛如空气的两个人—— “小云，小骞，把他给我架回天鹅湖去。” 随后转身挽起程从衍的手，温和道：“走吧，和阿姨回家吃饭。” “……” 程从衍觉得事情已经开始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想要挣脱卢宁过于热情的双手：“阿姨，我中午还得回家。” “就去同学家吃个饭，没事的。”卢宁劝说她，“要是怕爸爸妈妈担心，就给他们打个电话吧，手机带了吗？没带阿姨的借你，爸爸妈妈的电话都记得吧？” 程从衍还没答，贸之云就先替她喊：“放心，阿姨，她记得，我们程姐可是过目不忘的记忆！” 程从衍：“……” 卢宁没好气地教育他：“都是一个年纪，叫什么姐呢，把我们渺渺都叫老了。” 而后又是瞬间变脸，和颜悦色：“是吧？渺渺，走吧。” 程从衍被迫挤了个笑，跟着卢宁上了她的星空顶座驾。 *** 天鹅湖山庄不属于市区的范畴，因为山庄里有个风景极美的天鹅湖而得名，山庄占地面积极大，依山傍水。 整个山庄总共也没住几户人家，贺舒怀和贸之云家都在这里。 “这才是你家？” 几个人被带到贺舒怀的房间，贸之云和祁远骞都已经是常客，熟练到不行，自己去了游戏室玩，只剩程从衍站在小客厅，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 他一个人的房间，占了别墅一整层楼，房间里有卧室、客厅，书房，游戏室，还有一间大落地窗、景致极好的屋子，放满了一面墙的模型、手办，和一辆擦的锃亮的摩托车。 “嗯，别拘束，随便坐。” 贺舒怀怕她无聊，摁着她坐下，打开电视。 “所以云顶国际，是两个月前搬过去的？”程从衍问。 两个月前，刚好是程爸爸请他帮忙护送她上下学的时候。 “嗯。”他含糊其词，不置可否，摁着遥控不断换频道，“想看什么？电影看不看？科幻片？你不是最近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吗？” “贺舒怀，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哇靠！” 贸之云从游戏室里冲出来，晃着手机：“阿姨这效率也太高了，老贺，程姐，看微博了没？” “什么？” “热搜啊，已经冲上第一了，今天早上造谣你们俩的那个博主，删博道歉了，并且明城音乐协会刚刚发了声明，说那古琴曲谱的确就是程姐发现的，欢迎每一个古琴艺术家到明城来交流讨论，并且会切实维护程姐利益，把造谣最狠的那几个告上法庭，按照法律办事。” 贺舒怀和程从衍同时掏出手机，低头看新闻。 “卢姨速度是真的快啊。”贸之云坐到沙发上，“之前还任他们发酵那么久，现在一下不就解决了？没事了？” “不对。”贺舒怀拧紧眉头，看着热搜。 “你高兴地太早了。”祁远骞也从游戏室里出来，脖子上还挂着耳机，“现在的网友都有逆反心理，你去看看现在的评论，估计又开始质疑了。” 他说的不错。 在那位娱乐八卦博主删博并且道歉之后，他的新道歉微博底下，已经开启了爆炸式讨论—— 小张不爱看八卦：【刚刚那条微博怎么没了？所以是资本开始下场了 ？】 今天不说好家伙：【好家伙，这就开始道歉了，见证了史上最快发锤道歉，真就是资本的力量呗？】 无聊无聊我很无聊：【看上一条爆料的时候还在想，到底是背景多强的富二代，现在见识到了，真的很强，瑞思拜。】 今夜不秃头：【资本下场不就是变相实锤了？不然怕什么舆论啊，说实话高中生早恋真的没什么，不管真假都不用这么急着出手，真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天下第二也挺好：【该说不说，只有我好奇少爷到底什么来历吗？这法务部实在是太强了吧？】 叫我红桃k：【楼上，好奇来历+1】 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楼上，好奇来历+10086】 东八区男孩：【男的好像是西河集团的太子爷，家里酒店医院房地产全都有的……】 sukasuka：【上面几位重点是不是搞错了？同时间隔壁明城音乐协会也发博了，所以这件事重点难道不该是这首曲子的原调究竟是不是程渺渺发现的吗？人家少爷少奶奶早恋究竟关你们什么事啊？】 雨我无瓜：【同意楼上，早恋是人家私生活，人家爸妈和老师管管就好了，重点应该是古琴的事啊。】 …… 剩下杂七杂八的太多，贺舒怀已经懒得看了，只有贸之云还看的津津有味，甚至忍不住捧腹大笑。 “不好意思实在太好笑了，少爷少奶奶哈哈哈哈哈，这群人真的是太损了！” 他靠在祁远骞背上，乐到不可开支。 卢宁在外敲了三声门，而后推门进来，“小朋友们，都下来吃饭吧，事情已经解决了。” 贺舒怀亮着那些评论给她看：“您管这叫解决了？” “待会儿，别急嘛。”卢宁探头，越过他，招呼程从衍过去，“渺渺啊，阿姨已经找到你们学校给营销号爆料的那个人了，你看看要怎么办，要不要跟人当面聊一下？” 贺舒怀撸起袖子：“您让她聊干什么？让我去聊。” 卢宁瞟他一眼：“我怕你当场把人给打了。” 知子莫若母，贺舒怀真的会干这种事。 “可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去。”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33节 “放心，我陪着。” 卢宁拍拍儿子的肩膀，招呼他们都下去吃饭，中午贺亭远不在家，她就非要拉着程从衍坐在自己边上，给她夹了一筷又一筷的菜。 “妈，她不吃茄子。” “妈，她不吃青椒。” “妈……” 在贺舒怀开口说第三句的时候，卢宁终于忍不住，严肃地瞪了他一眼。 贺舒怀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说：“平时在学校，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发现的。” 卢宁这才放过他，转而继续对程从衍和颜悦色。 下午她们约那爆料人见面，在爆料人小区楼下的咖啡馆。 起初，程从衍还担心，万一那人不肯出来见面，但卢宁很快打断她的忧虑。 “不想被告上法庭，开除学籍，她就不得不出来见面。” “年纪轻轻学人爆料，还曝光你的照片和成绩，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既侵害你的名誉权，也侵害了隐私权，校园不是避难所，就该让她知道伤害别人的代价。” 程从衍点点头，由衷笑了下，“谢谢阿姨。” “不客气，你是舒怀的朋友，也就是阿姨的女儿，阿姨帮你是应该的。” 好一个等式换算，程从衍笑里带了点无奈，转头望向窗外，恰好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影。 那人影随她的目光慢慢走近，最后来到她的面前，摘掉鸭舌帽。 “沈之桃？” “你认识？”卢宁挑眉，看了眼手上拿到的资料，“明城附中高一六班……所以你们是同班同学？” “嗯。”程从衍点头，“你就是那个爆料人？那些图片和文字，都是你发出去的。” 沈之桃自从进了这家咖啡馆起就瑟瑟发抖，站在桌子前，还没开口就已经快要哭了：“是，是我，渺渺，对不起，是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就是看网上讨论的厉害，想跟风爆个料，对不起渺渺，我也不知道事情闹这么大，对不起渺渺，你别起诉我行吗？” 沈之桃说话间大滴大滴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坐也不敢坐，站着又发抖，看起来相当弱小可怜又无助。咖啡馆里不少人，已经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了她们这边。 “你是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吗？你是没想到我们真的会找到你，并且起诉吧？” 卢宁见惯了大场面，哪里会被这等小姑娘忽悠。 她扔出几张资料在沈之桃面前。 “你给营销号的爆料，是特地用的未实名的小号，是因为什么不用我多说吧？大号怕被人顺藤摸瓜查出来，以为用小号就安全了吗？你当真以为，互联网会是你逍遥法外的工具吗？” “我不是，阿姨，我真的没有，我就是顺手用的小号……” 卢宁抬头，低调的钻戒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我不听这些解释，现在我想知道的是，那些照片是哪里来的？谁叫你拍的？当初把他们举报到教导主任那里的，也是你吗？” “不是我，那个真的不是我！”沈之桃急了，惶惶不安地看向程从衍，“程渺渺你知道的，那个照片不是我拍的，那都是何清依拍的，只是我跟她关系比较好，她转学之后还一直记恨着你，就把你和那个贺舒怀的事都跟我说了，照片也都是她给我的，我真的没有偷拍过你们……” “所以你就把照片发到了网上？” “我，我就是一时兴起，一时贪玩……” “贪玩是要付出代价的。”程从衍认真地直视她，“你是小孩子吗？你的贪玩害了我，害了贺舒怀，甚至还可能会害到我的爸爸妈妈和贺舒怀的家人，你贪玩的后果，为什么需要我们来承担呢？” 卢宁赞赏地看着她。 她还以为这表面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小姑娘，是个容易心软说不了狠话的人，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多虑了。 “我就是，就是眼红流量，觉得好玩，我真的没有恶意的。” 沈之桃还在对面站着，哭泣哽咽，断断续续。 “程渺渺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真的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什么代价都没有，就这样放了你？”卢宁第一个不答应。 “那，那你们要我怎么样？”沈之桃肩膀瑟缩，害怕地看一眼卢宁，马上转回到程从衍这边。 “渺渺你帮我跟阿姨说一说好不好？我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我们都是同学，不要闹的那么难看好不好？” “你倒也知道是同学。” 卢宁冷哼一声，嘴角扬起的讽刺弧度简直和贺舒怀一模一样。 她稍稍歪头：“渺渺，你怎么说？” “公开自己的身份，手写解释和道歉信，发布到网上。” 程从衍早想好了对策。 “公开，公开自己的身份？”沈之桃听到第一个条件就怂了，“能不能不公开？我道歉，我用爆料的那个号道歉，但是能不能不公开？求求你了，渺渺。” “你既然跟何清依关系不错，你怎么会忘记她当初是做错了什么，怎么跟我道的歉呢？” 光从一个人的外表判断她究竟是不是好说话的人，真是大错特错。 程从衍从小就是被当作侯府接班人培养的，那么大的家业，如果培养出来的是个心肠软弱之人，那真是整个侯府的失职。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她坐在沈之桃的对面，冷冰冰的话比大启的律法还要严苛几分。 沈之桃也是从那一刻开始，震惊和惶恐钻心而生，跌坐在椅子上，哭到不能自已。 *** “渺渺真是不错。” 卢宁和她一起走出咖啡馆，眼里的欣赏就没停下来过。 “晚饭也去阿姨家吃吧？舒怀还在家里养病，他应该挺想见到你的。” 程从衍抬头看看天色，拒绝了卢宁的邀请：“阿姨，我就不去了吧，一整天都在外头，再不回去，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好吧。”卢宁虽然嘴上应着，但还有点舍不得她，硬是叫司机把她送到小区门口，见她回了家，这才离开。 当晚沈之桃就用爆料的那个号，发布了自己手写的解释和道歉信，还配了一张明城附中高一年级的学生证，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但因为种种原因，还是给自己的名字打了码。 不出所料，很快那条微博底下就聚满了吃瓜网友—— 瓜田里犯了错：【所以没早恋，反转了？】 讨厌白莲花，讨厌小绿茶：【早就知道会有反转，早上那个爆料的内容看起来就茶里茶气的，早恋被教导主任叫去，还无事发生地被放回来，不就已经说明两个人是无辜的了吗？还把这种东西发出来，乱哈哈一通，互联网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叫我潘安李：【估计是被少爷家里查出来是谁了，迫于压力写了道歉信吧？】 咕咕咕咕咕：【排楼上，这回先不站队，让子弹先飞一会儿，万一还有反转呢？】 娱乐圈小表妹：【拜托，楼上那些，这件事最后爆料人出来道歉是必然好吧？不管那曲子是不是程渺渺发现的，早恋不早恋都是人家的私事，以同学的名义，随随便便把人家照片发到营销号上，还说后续可以发成绩单，谁给她的勇气？不知道名誉权和隐私权都是可以告的吗？高中生还没高考就背上这样的罪名，看来我国法律意识教育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布洛芬颗粒：【楼上说的对，现在高中生真是什么都敢做，心疼一秒程渺渺，同为女孩子，这几天一直被网暴就算了，摊上这样的同学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别再找我当伴郎：【哟，楼上是少奶奶的洗地丫鬟来了？】 无意义：【说句公道话就是洗地丫鬟了？人家一个素人高中生被你们网暴了这么多天，音乐协会的官方声明你们不看，同学解释也不听，还要怎么样你们才满意？】 故事从一片落叶开始：【谁叫她要出这个风头？要不是没有古琴那件事，谁关心她一个素人高中生早恋不早恋，早恋对象是谁？】 不听不听我不听：【所以该讨论的还是古琴那件事本身啊，要我说这爆料博主就是又蠢又坏，看同学有了流量眼红，想尽办法抹黑人家，怎么，人家过的不好，你就能过的好了呗？】 薅尽世上所有的羊毛：【楼上都别吵了，麻烦快去西河酒店的官方微博下看看，我的妈，人生真的活久见了！！！】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亚子：【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要是去看了没把我震惊到，就把你打一顿……】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亚子：【回来了，靠，这也太太太太太嚣张了吧！！！】 …… 此时的西河酒店官方微博： 【为了庆祝贺舒怀同学和程渺渺同学得到同学官方的澄清和道歉，也庆祝程渺渺同学发现《舒怀》这一古琴曲目的另一种可能，西河酒店从即日起展开抽奖活动，于今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前评论并转发此条微博的，都可参与抽奖。 抽奖内容：某果手机一百台，256g，颜色自选，若不满意，可自行选择兑换现金。 参与抽奖条件：转发并评论此条微博，转发和评论内容必须包含：祝贺舒怀同学和程渺渺同学友谊长存，生活开心！ 关于抽奖的所有解释归西河集团官方所有，有疑问可私信官方微博。】 作者有话说: 祝贺舒怀同学和程渺渺同学友谊长存，天天开心！ 感谢26774194号可爱的营养液，也祝大家都天天开心呀～ 第25章 两百名（二更） 在西河酒店发出抽奖微博的当晚，程从衍给贺舒怀发了条微信，内容只有四个字—— 【太招摇了。】 对面消息回的一如既往的快。 【看到了？我觉得还好吧，也没有很招摇，等将来有机会，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招摇。】 【什么机会？】 【保密。】 贺舒怀歪躺在床上，看着和程从衍的聊天框，他的消息过去后，对面已经很久没有发来新的消息。 他知道这个点，她应该已经入睡了，惯例再点开她的头像，看了眼资料卡和朋友圈，依旧什么都没有。 于是退出微信，打开微博。 关于西河酒店抽奖的热搜已经被顶上了第一，贺舒怀点开词条，点进西河酒店官方发布的那条微博，一条一条评论看过去。 上岸人上岸魂：【我是第一吗？我靠？这真的是西河集团官方吗？我来了！我这就来！祝贺舒怀同学和程渺渺同学友谊长存，生活开心！】 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所以这是官方认证？真的是西河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顺便，祝贺舒怀同学和程渺渺同学友谊长存，生活开心！】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好大的胆子！都说了是友谊长存，谁允许你说真话？顺便，祝贺舒怀同学和程渺渺同学友谊长存，生活开心！】 计划赶不上变化：【祝贺舒怀同学和程渺渺同学友谊长存，生活开心！管他真恋爱假恋爱，反正资本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再说一遍，祝贺舒怀同学和程渺渺同学友谊长存，生活开心！】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34节 平平无奇地下群众：【楼上贪财的姿势不要太明显！好吧，其实我也贪，祝贺舒怀同学和程渺渺同学友谊长存，生活开心！】 …… 一路看下来没什么惊喜，也没什么惊吓，不过看到每句话都包含着官方规定的内容，贺舒怀真的是有爽到。 他甚至想把这评论区的盛况截图给程从衍看看，但一想到她现在在睡觉，就决定先不打扰她。 他百无聊赖地继续往下翻，终于目光驻足在一条字数很多，回复却没几条的评论上。 古琴十级残废学家小吕：【祝贺舒怀同学和程渺渺同学友谊长存，生活开心！ps，只有我注意到，少爷的名字叫贺舒怀，而程渺渺最近引起争议的那个古琴曲子，名字就叫《舒怀》吗？学古琴的人基本都学过贺朗的《舒怀》，也都知道，他是大启的乐师，而熟悉大启历史的人更是知道，大启历史上第一位能上朝的女官，就叫程渺渺，甚至她后来还做了皇后！两人生活的时代极其相近，虽然年纪可能差了点，但是，上辈子我是乐师，你是女官和皇后，这辈子我是集团大少爷，你是我满心欢喜的同学，我们的绯闻上了热搜，我用集团官方的微博砸钱抽奖，只为哄你开心，妥妥的前世今生啊朋友们！】 推断的不太行，有很多地方都有纰漏，唯一叫贺舒怀满意的就是那四个字，“前世今生”。 而整篇推断最叫他幽怨的，就是这一句——“虽然年纪可能差了点”。 他面无表情，点开这楼回复。 八百标兵奔北坡：【我靠，楼主真相了，就是说，哪里有这么多凑巧的事情，这不是前世今生是什么！朋友们，没想到来薅个资本家的羊毛还能嗑到cp！这支股我先入为敬！】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我靠，我也嗑到了，救命，这不比什么人造工业糖精香多了？少爷和少奶奶的爱情是真的！】 还有这种好事：【楼上注意一点，说什么呢？少年人的爱情哪里是爱情，这分明是友谊长存啊！】 不讲武德：【神他妈友谊长存，我怀疑这就是少爷在故意内涵吃瓜网友和好事者的。】 啊对对对对对：【楼上自信一点，把怀疑两个字去掉，这就是在内涵吃瓜群众的，哈哈哈哈哈！】 嗑到了嗑到了：【家人们，好速度啊，隔壁cp超话居然已经开了！】 明天就是上岸人：【什么？什么名字？告诉我一个，我要做第一个嗑糖的人！】 圣诞老人会爱我：【cp超话就叫西河友谊，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多损啊这届网友。】 贺舒怀闻风而动，盯着那四个字看了许久，最后退出了页面，点开了西河友谊的超话。 因为是刚建立的超话，所以现在看着还有点略显荒凉，但有热搜的热度在，粉丝增长的速度很快，翻翻首页，也能翻出不少群魔乱舞的帖子—— 有把贺朗百度页面上的生平和大启时的皇后程渺渺的生平搬出来对照的；有从营销号那偷存了他们俩合照，现在又重新在超话里放九宫格的；还有就那些真真假假的推测，开始写同人小作文的…… 乱七八糟，看的他有些头大。 把那几张高清无/码大照保存到自己相册后，他就彻底退出了微博。 他现在的手机背景图，仍旧是程从衍高中刚入学时拍的一寸照，清清爽爽的少女，面带微笑，自信阳光，脸上没有对生活的不满，只有无限的冷静与从容。 他没有关注那个超话的打算，因为他不想看到他们把他和大启那位皇后捆绑在一起。 前世今生没有错。 但程从衍不是前世的程渺渺，前世的程渺渺，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和他认识的，只是当初那个小小模样、永远处变不惊的程从衍。 他从史书上得知，她死在十五岁那年。 天妒英才。 *** “你们知不知道，就你们这件事情，已经在学校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周一早上，葛公明又把他们喊到了办公室，就这两天微博上的舆论事件对他们进行了爱的教育，唾沫星子直要往贺舒怀的脸上蹦。 “知道啊。”贺舒怀还是有点洁癖的，身子微微后仰，不叫他攻击到自己。 “可是主任你真的很奇怪，是同学随意造谣我们，并且把我们的隐私暴露在网络上在先，为什么你不先去教育那个侵犯人权的家伙，而是逮着我们两个受害者说呢？” “你以为没叫吗？人马上就到！”葛公明拍着办公桌，“但是你别以为自己就能逃过一劫，直接用自己家的公司给自己做应援，招摇过市，不知收敛，给学校带来了巨大的舆论压力，学校的风气都被你们给带坏了！” 贺舒怀觉得新奇：“主任你还知道应援这东西呢？” “你别给我扯开话题。”葛公明烦心不已，看着眼前这两人，勒令道，“明天放学前每人给我交一篇反省的作文上来，不得少于八百字，贺舒怀用中文，程渺渺用英文，就这样，赶紧回去上课。” “八百字？” 你当这是作文考试呢？ “有什么好不服的？” “没，没什么。”贺舒怀拉着程从衍，呵呵退下。 等到出了门，他立马就跟程从衍咬耳朵：“葛朗台自以为自己这招很聪明，既训练了你的英语，又锻炼了我的语文，但是他一定想不到，这招根本就是便利了我们。” 程从衍看他。 “你帮我写语文，我帮你写英语，咱们都写自己擅长的，然后交换，不就分分钟结束战斗了？” “可是我想锻炼一下英语。”程从衍老实地看着他，“所以贺舒怀，你还是自己写作文吧。” “……” “真的这么残忍吗？八百字真的很多的，我只有上一回期中考的时候乐意写一下。” “这就是招摇的代价。” 程从衍拍拍他的肩膀，自己往楼上走。 明城附中高一高二高三分别有自己的大楼，每一栋楼都是按照班级次序从高到低安排，一到五班在六楼，六到十班在五楼……以此类推，十六班到二十班在三楼，二楼就是教师办公室。 二十班的贺舒怀趴在三楼楼梯口的扶手上，向上仰看六班的程从衍，并且喊道：“中午记得一起吃饭啊！” “嗯。” 老远的，他也能听见程从衍清晰且坚定的回音。 只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破天荒的，贸之云不在。 “话剧社排练去了。”贺舒怀告诉她，“说是这回挣了个男二的角色，还不错，试着演演。” “这样，那恭喜他了。” 对面的祁远骞发笑：“没什么好恭喜的，他虽然是男二，但搭档的是根木桩，全程台词都是坐在木桩上念的，哈哈哈哈哈！” “我靠我就知道，我一不来，你小子就在背后说我坏话。” 本该在话剧社的贸之云出其不意，出现在祁远骞身后，给了他重重一击。 祁远骞纳闷：“不是排练去了？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是结束了，是我特地被安排出来，完成一项任务。”贸之云打着哑迷，坐在凳上。 “什么任务？” “程姐。”贸之云出其不意，转向程从衍，声情并茂。 “马上就是元旦文艺汇演，我们话剧社，想要邀请你帮我们配乐，就弹那首最近因为你大火的古琴，可以吗？” 程从衍算了下时间，“马上就是第三轮月考，我要看书，还要补习，应该没有时间配合你们话剧社的排练。” “程姐！”贸之云把他的卡姿兰大眼睛发挥到极致，布灵布灵看着程从衍。 “凭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排练几遍就可以了，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真的。而且你看，人不能一味地死读书，寓教于乐，劳逸结合，你每分每秒都在看书，那肯定也是不行的，脑子会受不了的，来话剧社排练，就当放松，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程从衍点头，“那我这回成绩要是能再进步两百名，就听你的。” 程从衍上回期中考，因为过于出色的语文历史和政治，还有同样达到优秀的地理，硬是把摇摇欲坠的总排名往前拉扯了将近一百名，所以这回的考试，她已经不会再跟他们一起，坐在最后一个考场了。 高一全年级总共九百人，前进一百名已经是她语文历史和政治达到将近满分的情况下，地理的提升空间也已经很有限，要想再前进两百名，那显然，剩下的这几门，至少有一门需要得到质的飞跃。 贸之云掐指一算。 “不如咱们换个条件？” “你不相信我？”程从衍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不是，我信，但是吧……” “那你就等着我的消息就是了。” 贸之云垮了脸：“那要是真没有前两百名呢？” “那就不去话剧社排练了。” “程姐！”贸之云哀嚎。 “嗯？” “你最近想要什么东西，我都给你买，你不是对那个智能模型飞机感兴趣吗？我给你买一个好不好？你就答应我吧？” “可是那个贺舒怀已经送我了。”程从衍看看贺舒怀，再看看贸之云，满面微笑。 “你还是期待我有进步两百名的好消息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真的日万了！朋友们晚安！明天见～ 第26章 表坏了（一更） 为了让程从衍在几天后的月考能超常发挥，取得前进至少两百名的成绩，贸之云这两天可谓是鞍前马后，什么都为她操心上了。 为了让她能省下时间学习，他下课后特地从三楼跑到五楼，为她打热水，泡茶叶； 为了防止贺舒怀因为一些暗戳戳的小心思，耽误她宝贵的时间，原本属于两人放学回家的活动，他愣是也要掺一脚。 “你很闲是吧？” 眼看着程从衍进了小区大门，贺舒怀抱胸看着贸之云，“狗皮膏药一样跟着我们已经三天了，有完没完啊？” 贸之云一手搭上他肩膀，振振有词：“我跟你说，现在程姐的学习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而是关乎我们整个话剧社的大事。” “你不能这么自私，整天就想着霸占程姐的时间跟你谈情说爱，你得为我们话剧社整体考虑一下，听说了没？今年元旦文艺汇演拿到一等奖的节目，全员奖励寒假海岛三日游。” 贺舒怀藐视他：“你缺这么点钱？” “不缺啊，但是我们社团里有人缺啊。”贸之云勾下他的脖子，悄悄压低声音说，“最近看上我们社团一个同学，家里条件不太好，看她对海岛挺感兴趣，我出钱请她去她肯定不高兴，觉得伤自尊，所以吧，就当帮兄弟一把，啊？” 贺舒怀翻了个白眼：“这破活动谁赞助的？” “你爸啊。” 更想翻白眼了。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35节 贺舒怀深吸一口气：“你确定有程渺渺帮你们，你们那个破节目就能拿第一了？” “程姐那曲子最近热度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到时候文艺汇演负责打分的几位老师，基本都是音乐老师美术老师和语文老师，在这些老师眼里，程姐那不就是香饽饽吗？看到她上场，起码得在原基础上再给点友情分吧？” “你还真是不容易。”贺舒怀推开他，抬手去招出租车。 贸之云跟上去：“你知道就好，所以在月考没结束前，你都不要拉着程姐跟你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既影响她又影响我，何必呢。” 贺舒怀耐心有限，指着他道：“你再多说一句，明天我就拉着程渺渺逃课，让你怎么也找不着。” “你忽悠呗。”贸之云不信邪，“程姐是好孩子，哪里能听你个泼皮的话。” 第二天—— “同学，我又来找程渺渺了。”贸之云趴在六班的窗户上，熟练地把脑袋探进教室里，跟坐在窗边的沈逸打招呼。 他一连来了好几天，沈逸对他已经有印象了。 “又来帮她打水？” “嗯。”贸之云接过沈逸递来的水杯，“她人呢？” “不知道，上节课就不在。” 贸之云一惊：“她真逃课了？” “那也不算，我们班上节课是自修课，她应该有事情去了。” “自修课也不能说走就走啊，这么难得的自习时间，怎么可以不用来好好做练习呢？”贸之云自言自语，突然一拍脑门，“靠，贺舒怀上节课也不在，这两人难道一起的？” “贸之云。”程从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站在他身后喊了一声，把他小命吓没半条。 他心有余悸，拍着自己心口：“程姐你吓死我了，还以为教导主任来了呢，话说你上节课去哪了？不会真跟贺舒怀逃课去了吧？” “不是，贺舒怀帮我申请了实验室的使用权，我上节课做实验去了。” “物理实验？” 她举起怀里抱的化学书：“化学实验。” “哦。”贸之云狗狗祟祟，四下环顾一圈，凑近了问，“程姐你跟我说实话，这回考试，物理和化学有几分把握？” 程从衍估摸一下：“八十吧。” 上回期中考她的成绩是多少来着？ 物理和化学都刚好徘徊在及格的边缘。 都没及格。 “姐你不要忽悠我。”贸之云表情为难。 “你当真不信我？” 程从衍觉得好笑。 她从前从未接触过物理和化学，前两个月还要兼顾其他学科，所以一直处在打基础的阶段，这段时间自己已经开了窍，再加上家教的辅助，她有信心，只要是正常的题目，八十分不是问题。 可是她有信心，贸之云是真的一点也没有信心。 “你说程姐会不会学物理学疯了？” 他趴在教室的桌子上，萎靡不振。 “我看你更像疯了。”祁远骞嘲笑过后，给他出馊主意，“要不你直接喊你爸加点钱，二等奖也能去海岛玩？保二争一，那总是可以的吧？” “那这一等奖就不珍贵了。”贸之云不答应，“还不如我直接花钱请她去呢。” “你也知道。”祁远骞笑笑，耳朵塞上蓝牙耳机，懒得再理他。 结果下一秒耳机就被贸之云拔下来：“你说程姐会不会答应……？” 最后两个字声音有点小，祁远骞眯着眼睛凑过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贸之云吞了下口水，四周谨慎，趴在他耳边轻声再轻声：“你说，程姐会不会答应作弊？” “我靠。”祁远骞吓直了身体，“你跟常林学坏了？” 明城附中的入学条件，要么是成绩，要么是钱，要么是关系。 只有成绩不够的情况下，才需要动用后面两种。 这就先天决定了一般混迹在最后一两个考场的人，大多是富二代或者关系户。 而明城虽然大，富人圈子却是小，所以最后几个考场，大家基本都是认识的，就算不认识，开学几圈结识下来，也都算熟人了。 所以除去上回程从衍那场意外不提，贺舒怀他们跟常林日常也有往来，也算朋友。 “哪里是学坏了，我自己又不抄！”贸之云也挺直了一瞬身子，但很快就蔫下去，“算了，想也知道，程姐不会同意的，她那么乖，怎么会干这种事。” “你知道就好，最好别叫老贺知道你有这心思，不然他非打你一顿不可。” 正说着，贺舒怀就回来了，“说什么呢？怎么听到我名字了？” 贸之云欲盖弥彰：“没有，你听错了。” “是吗？”贺舒怀挑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从兜里掏出一张折了又折的考场安排表。 “程姐这回第几考场？” 贸之云的注意力随他过去，认真拿着那张表，寻找“程渺渺”这个名字的踪迹。 “不跟我们一个就对了。” 整整九百号人的考场安排表，被贺舒怀掐头留尾，就剩了最后几个考场的信息，带了回来。 “第二十七考场？程姐可以啊。” 贸之云点着“程渺渺”这个名字，把她前后左右的名字都看了一圈。 而后抬起贼眉鼠眼的目光，跟祁远骞对看了一眼。 课上，两人开始偷偷用手机交流。 祁远骞：【？】 贸之云：【简直天助我也，我刚刚看到，下回月考坐在程姐前面的，是十二班的李永明。】 祁远骞：【？？】 贸之云：【那小子不喜欢文科，历史政治经常垫底，但是数理化是一把好手，初中省赛就拿过奖的。】 祁远骞：【？？？】 贸之云：【别发问号了，他坐程姐前面，如果我跟他打个招呼，叫他考试时候给程姐放放水，那程姐进步两百名，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我的一等奖，那不是手到擒来？】 祁远骞：【？？？？】 贸之云：【都叫你别发问号了，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如果可行，我待会儿就去找李永明。】 祁远骞：【程渺渺那边呢？】 贸之云：【放心，我不是要程姐作弊，就是叫李永明考试的时候，稍微把身体向一边倾斜一点，这样程姐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答案。】 祁远骞：【万一她考试不抬头呢？】 贸之云：【放心，我都考虑到了，考试中途总得看闹钟吧？闹钟就挂在黑板上头，她怎么着也得抬头。】 祁远骞：【或许你有印象，程渺渺平时是带手表的……】 贸之云：【……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聊天就此结束，今天已经周四，距离考试只剩三天，撇开周末放假不提，也就是说，其实只剩周五一天了。 说干就干，贸之云下课就往十二班跑。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挂起志得意满的笑容。 祁远骞：【？】 贸之云：【成功一半了。】 *** 周五程从衍收拾好东西，等贺舒怀一起回家，沈之桃双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走到她桌前。 “你不必每天都给我买这个。” 她双手还没伸到面前，程从衍就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 那袋酸奶被她攥在手里，揪的一角都皱了。 像是内心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她才将那袋酸奶放到她桌子上，“你还是收下吧，谢谢你没有计较。” “这几天我每天中午回来，桌子上都会有一袋酸奶，都是你放的吧？”程从衍平静地注视她。 “今天中午我因为有事，所以提前回教室了，你才没有来得及把酸奶放我桌子上，是吗？” “你都知道了？” “嗯。” “那你……可以原谅我了吗？”沈之桃脑袋低垂着，声音也跟蚊子一样细小，“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也不会再犯了，这几天我心里一直不好受，害怕你会跟我计较我没有实名的事，但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你也没说什么……” “我，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也是听了别人的怂恿，觉得自己知道一点事情，就也可以去瞎写点东西，博流量，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我这两天还写了一份保证书，现在交给你，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的，我们和解，好不好？” 保证书倒是出乎程从衍意料的东西。 她接过她的保证书，一目十行地看完。 认真折好，放进自己书包。 “行了，就这样吧，这件事就当过去，但如果还有下一次……” “没有下一次了！”沈之桃急急忙忙地抢了她的话，破涕为笑，“谢谢你。” “嗯。” 她背上书包从后门离开，贺舒怀就靠在后门墙上，吹了个口哨。 “怎么知道要从后门出来？”他上手接过她的书包。 “因为听到脚步声了。” “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我？程渺渺，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过奖。”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36节 程从衍跟他下楼，听他一路上给自己讲一些乱七八糟的八卦。 十二月的夕阳也很灿烂，即便内里透着丝丝凉意，但始终辉煌。 “难得贸之云今天没有跟着，明天我来找你玩飞机模型吗？” 贺舒怀仰看天空，一望无际的旷野，真的很叫人向往。 “好。”程从衍跟着他抬头，深深呼吸这难得自由的空气。 贺舒怀转头，夕阳下的程从衍好像在发光，背后铺天盖地的霞光于她而言不过背景，她才是这世间最闪耀的存在。 良久良久之后，他才轻笑：“不读书了？” “贸之云说的对，适当放松也是有必要的。” 她在笑 ，对着漫天风光。 “程渺渺，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吗？”他问的突然。 程从衍却毫不犹豫地回答：“想去研究航天。” “答地这么快？”贺舒怀佯装诧异，“确定了？不改了？” “嗯。”程从衍坚定地点头，“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这是我从前的志向。” “从前？” “嗯，寻求光明可以走很多方向，我从前的方向，是一条不得不走的路。” 读书，入仕，在朝为官，造福百姓。 她只有站在最上首，站在真正的朝堂君侧，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看看这四周，新时代的人，新时代的车马，新时代的面孔，新时代的风光，满眼欣喜不减。 “现在是个很好的世界，所以，我可以换一条路，寻求光明。” “就是上天去？” 程从衍被他逗笑了，睫毛弯弯，眉眼笑起来似月牙般好看。 “是，你说的对，上天去，看看更辽阔的世界。” “那就去做吧。”贺舒怀揉揉她的脑袋，目光温柔，同样坚定，“我永远支持你。” “嗯。” 程从衍郑重点头。 正好公交开了过来，贺舒怀牵上她的手，和她一起挤上这拥挤的人‘流。 少年不惧岁月长，只要有梦，就敢飞翔。 程从衍觉得，自己到这个世界来之后，过的每一个日子都很充实。 她没有时间去悲伤，没有时间去彷徨，她很幸运，碰到了很开明的爸爸妈妈，碰到了很有趣的一群朋友，旧的新的，坏的好的，她在不断前行，也在不断收获。 *** 周末一群人在一起复习，贸之云难得也摆出了一副好好学习的模样，认真了一天之后，在动身吃晚饭前的休息时刻，有意无意地开始跟程从衍唠嗑。 “话说程姐我看到你的考试座位表了，第二十七考场诶，进步真大！” 这不是早在成绩排名出来的时候就可以算到了吗？ 程从衍扯了嘴角笑笑：“谢谢。” “不谢。”贸之云拿了笔，随意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像说的更加无意了点，“话说我还看到坐在你前面的是个理科学霸，数学物理和化学都超级厉害的那种？” “是吗？”程从衍其实一点也不在意，但还是给面子地回了两个字。 而贸之云理所应当地以为她听进去了，特意强调：“说来这个人也邪门，平时语文历史一点都懒得背，但是数学和物理回回都能考到将近满分，中考的时候，就是叫他走了狗屎运，刚好压着附中最后的分数线进来的。” 程从衍笑笑，再次很给面子地附和：“那他将来潜力不是很大？” “是啊。”贸之云拍桌，“等到高二分了学科之后，他的成绩排名必定坐火箭上升啊！” 程从衍点头：“挺好。” “是挺好。”贸之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转了两秒之后，落在程从衍的手腕上。 “程姐你的手表是哪里买的？看着款式很新啊。” 程从衍也跟着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几个月前，刚入学的时候，爸爸妈妈给买的。” “是吗？什么牌子的？给我看看成不？” 贺舒怀看不过去，桌下的脚精准踢了踢贸之云，顺便提醒道：“这是女表。”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正好在追人家女孩子。”贸之云厚着脸皮，眼巴巴看着程从衍，“程姐你就借我看看嘛，我研究研究，回去也好知道该送人家什么样的。” “嗯。”程从衍信了他的鬼话，把手表摘了递了出去。 “哎！”一直带着耳机、低头玩手机的祁远骞突然抬起头来，推了一下贸之云。 贸之云刚神圣接过程从衍的手表，被他一推，一个不稳，手表落在了地上。 空气在一刹那安静了。 隔着一张桌子，贸之云已经感受到了贺舒怀腾腾升起的怒气，赶紧弯腰捡起那块手表。 可惜，原本光滑的表面因为这一跌，已经出现一条裂痕，边角也有磕到。 “程，程姐……”贸之云颤颤巍巍，苦了脸，“我不是故意的。” 程从衍叹了口气：“我知道，手表先给我看看吧，我看看还能不能用。” “能用，但是已经很丑了。”贸之云护着手表，隐隐露出了不给的意思，“程姐，这是你爸爸妈妈送的，一定很珍贵吧？你让我今晚拿回去，叫人明天就去买一块一模一样的回来，到时候再还给你，怎么样？” “不用了，还能用就行……” “那怎么行！”贸之云毅然决然，“我怎么能让你用摔坏的手表？你问问老贺，问问老祁，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说要给你买新的，那就得买新的，不然我良心会过意不去的。” “好吧……”程从衍无奈，伸手，“那你先把表还给我吧，明天就要考试了，我先对付着用一用，等你买新的我再换。” “考试不用担心，每个教室前面都有闹钟，程姐你要是想看时间，抬头看闹钟就行。” 贸之云说着，把程从衍的表塞进自己兜里，身上泼皮无赖的气质尽显。 “这只表你就让我今晚带回去，好回去叫人赶紧帮我查查是哪里买的，保证过不了两天，就给你到手一只全新的，一模一样的。” “……好吧。” 虽然考试不带表有点不习惯，但好歹他说的也算办法，程从衍也就随他去了。 结果第二天出发去考场前，贺舒怀特地从三楼跑到五楼，抓紧时间往她手腕上套了只表。 程从衍看他低头细致的动作，轻声说：“其实不用也可以，教室前面的确都有闹钟的。” 贺舒怀还在帮她调节表带，头也不抬：“你别听贸之云的，抬头多麻烦，浪费时间。放心，我家表多的是，我早上出门随便拿的，你随便用。” “嗯。”程从衍转了转手腕，看了下时间，“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考试加油。” “嗯，你也加油。” *** 李永明前两天跟贸之云达成了交易，现在早早地坐在第二十七考场里，等着自己的后桌过来。 程从衍到的不早不晚，在座位上坐下之后，就发现自己的前桌奇怪地回头，撑着脑袋在打量自己。 她回之以询问的目光。 李永明开口：“你是贸之云的朋友？” “嗯。” “好吧，果然富二代都是一个窝的，江诗丹顿都带上了。” 李永明耸耸肩，跟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包在我身上了。” 程从衍微微蹙眉，她和他素不相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诗丹顿是什么？ 包在他身上，又是什么？ 她想起贸之云之前的一些话，心下有股不好的预感。 但是考试铃已经打响，她只能先专注自己的事，其他的稍后再说。 作者有话说: 放心，小贸必然是要挨打的（沧桑点烟.jpg 第27章 我错了（二更） 按照惯例，月考第一天上午考的依旧是语文和数学，程从衍考完试跟贺舒怀他们一起吃饭，手上带的表直接震惊了贸之云。 “这不是老贺的表吗？”他直接将眼珠子凝固在了程从衍的手腕上。 “是。”程从衍低头看了看表，“早上考试前，贺舒怀给我的。” 贺舒怀欣慰地看着她。 “那程姐你考试的时候……”贸之云欲言又止，和祁远骞对视一眼。 祁远骞无奈，替他问出口：“他想问你，考试的时候有没有抬头。” 程从衍想起考试前发生的事，打算先按兵不动，故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答：“没有啊，我有了表，就不用看闹钟了。” “……” 贸之云欲哭无泪，心梗着吃了一口饭。 食之无味。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37节 祁远骞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大发慈悲再替他问了一句：“今天的数学，你考的怎么样？” “我吗？”程从衍看看左右，觉得他们不会是在问贺舒怀，就说：“还行，我觉得能及格，应该一百分上下。” 贸之云惊得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一百分上下？” “嗯。” “程姐你说认真的？” “嗯。” “没有抬头，照样能考一百分上下？” 程从衍隐隐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我考几分，跟有没有抬头有什么关系啊？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在乎我有没有抬头？” 因为你只要稍微抬抬头，就能看到将近满分的数理化答案啊！ 贸之云想要脱口而出，可是看看对面乖巧的程从衍，再看看她身边暴脾气的贺舒怀，他合理怀疑自己把这事说出来，会得到一顿暴揍 。 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而程从衍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在当天下午的物理考试答题结束后，特地抬了下头。 抬头的一刹那，她终于明白了贸之云的意思。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坐在她前面的李永明，几乎大半张卷子都是暴露在她眼前的，大大的选择填空一览无余，而他本人早就做完卷子趴在一旁睡着了。 程从衍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 此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分钟。 因为过目不忘的本能，她把刚刚看到的李永明的选择填空答案都已经记了下来。 跟她的一模一样。 想起贸之云曾对这个前桌的评价，她觉得不奇怪。 剩下三分钟她没有再动笔，她既然盖上了笔帽，就是全部题目都已经检查过了，会做的一定是对的，不会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所以她静坐了三分钟，等铃声响起，监考老师收走卷子。 回到教室收好东西，她低头看了看时间，自己下了楼。 贺舒怀刚回到教室收拾好书包，见到程从衍今天居然自己过来了，惊喜不已，刚要调侃她两句，却发现她脸色不大对。 “怎么了？” 他脱口而出的关心被程从衍略过。 只见她径自走进他们的班级，朝贸之云伸出手：“我的表呢？” 贸之云也诧异，怎么突然要表了？ “程姐……” 程从衍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把表还给我。” “程姐，怎么了？”贸之云不明所以，“表还在我家呢，我昨晚已经连夜叫人拿去修了，表盖换一下就可以，还叫人买了同一个牌子不同颜色的，现在也已经放在我家了，明天就带来给你……” “不需要，明天早上，把我的那块还给我就好。” 贸之云语气渐弱，从没见过这么强势的程从衍。 “程姐你到底怎么了？” “我抬头了。”程从衍说，“考试的时候，我抬头了，看到你想要我看到的了。” 分明是贸之云满意的结果，可他现在看着程从衍的表情，当真一点都笑不出来。 “程，程姐……” 他只感觉到无限惶恐。 祁远骞看不下去，上前替他对程从衍说：“你冷静一点，这中间可能有点误会……” “没有误会，你们就是故意弄坏我的表的，是吗？” 程从衍眼角微微泛起红血丝，表情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她冷漠地看着祁远骞和贸之云，声音开始哽咽。 “你们想要做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我答应的事，都会尽力做到，说好两百名，就一定会进步两百名……可是那块表，是我开学的时候，爸爸妈妈特地给我买的礼物。”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收到的第一份开学礼物。 是属于我这个世界的父母，给我精心准备的礼物。 “你们可以不小心摔坏它，但是不能不择手段，故意摔坏它。” “我不想听解释，也不用你们给我买更多新的，明天早上，把它原样还给我。”依誮 她转身，看了眼贺舒怀，摘下手上那只表，放到他的桌上。 “谢谢你，今天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也是贺舒怀头一次看到，众人称道的程从衍，处变不惊的程从衍，也有跟寻常女孩子一样脆弱的一面。 但是贺舒怀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回家。 他果断追了上去，想要去拉程从衍的手。 现在的程从衍正在气头上，他一追上来，便把怒气也迁到了他的身上，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不是，程渺渺你讲点道理，得罪你的是贸之云，又不是我，你好歹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程从衍没理他，只闷头走路。 贺舒怀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把她给跟丢了。 两人一起出校门，过马路，等公交车。 上车的时候，车上只剩最后一个座位，程从衍自己坐下，看都没看他一眼，贺舒怀就倚着扶手站着，守在她身边。 “程渺渺！” 在她下了公交车，马上就要踏进小区大门的时候，贺舒怀终于出声叫住了她。 “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饭吗？” 他站在她身后，一如平常地问。 程从衍瘦弱的肩膀在这一刻开始发抖，贺舒怀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将她抱进怀里。 大滴的眼泪浸湿贺舒怀的外套，他摁着程从衍的脑袋，在自己身前，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慢慢抚摸她的头发，轻拍她的后背，无声地给她依靠。 “好了，不哭了。” 等到夜幕彻底降临，世界已经变得昏暗无比，小区内外亮起万家灯火，贺舒怀抱着程从衍，一直没撒手，只是一遍一遍，用他粗糙的指腹抹去娇嫩脸颊上的泪珠。 “贺舒怀。” 等到程从衍自己调节好，从贺舒怀怀里退出去，脸上的眼泪已经被擦的差不多，只是还有些风干在脸上的，经冷风一吹，开始火辣辣地疼。 “谢谢你。”哭过的嗓子不太好受，连说话都沙哑的厉害。 “没事。” 怀里突然没了人，还有点不习惯，贺舒怀张了张手，收回到身侧。 “天很晚了，回家去吧，不然程爸爸和程妈妈又要担心。”他嘱咐程从衍。 “嗯。”程从衍哭红了脸，微微颔首，在挪开脚步前，又抬头看了看贺舒怀。 灯光下的人眼神温柔，线条清晰，明明是很凌厉的五官和长相，程从衍却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一点戾气。 “明天早上，我想吃豆腐脑，学校门口的那家。” “好，我早点到这来接你。” “嗯，那就六点五十。” “好，六点五十，我一定到，赶快回去吧，家里该吃饭了。” “嗯。” 程从衍拽着书包，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回头—— “贺舒怀！” 她在冷风中喊道。 贺舒怀岿然不动，冲她扬起明丽的笑：“在呢，怎么了？” “再见，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不该冲你发脾气，不该把怒火迁到你身上的。 “没事。”贺舒怀维持着脸上的笑，把刚伸进兜里的手又掏出来，冲她挥了挥，“赶紧回家去，别叫爸爸妈妈担心，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 程从衍转身，小跑着进了小区。 直至再看不到她一点身影，贺舒怀嘴角的弧度才冷下去，开了手机，直接给贸之云打电话。 *** “程姐，我错了。” 第二天早上，贸之云压根不敢自己去打扰程从衍，好容易熬过两门考试，到了午休的时候，他大着胆子，端着餐盘挤到程从衍身边。 坐在对面的贺舒怀连个正眼也没给他：“哪来的猴，滚开。” 贸之云没理他，只是缠着程从衍：“程姐，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故意摔了你的表，也不该不相信你的实力，求求你了，原谅我这回吧，程姐。” 程从衍放下筷子，伸出手，终于跟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表呢？” “表，表在我这里呢。” 贸之云一个激灵，赶紧从外套的左右兜里各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38节 “这个是你原来的，我叫人修好了，跟之前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你看看满不满意。” “还有这个，是我特地买的同款不同色的，以后你那只带腻了还能换这只带，款式都是一样的……” 贸之云好容易寻到机会，喋喋不休，程从衍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收回自己那只，冷冰冰道：“不必了，新的你自己留着吧，不是要追女孩子吗？可以送人。” “这是特地买给你的，怎么能送给别的女孩子呢？” 贸之云一听可急了，知道她这是还没原谅自己，厚着脸皮凑上去，给她餐盘边上放了一袋酸奶。 “饭后助消化。” 程从衍没理他。 他又从书包里掏出几张门票，放过去。 “下个月演唱会的门票。” 程从衍依旧没理他。 他继续变魔法似的，又变出一只竹蜻蜓。 “哆啦a梦的竹蜻蜓，程姐你拿着它，就跟哆啦a梦一样，什么都能做到，就算你做不到也没关系，可以随时来找我，因为我是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都能变出来，什么愿望都能帮你实现。” 程从衍还是没有理他。 他瞅瞅包里的东西，哀哀地叹一口气，慢慢掏出一封信，同样递到餐盘边。 “忏悔书，中文英文都写了，阐述了我犯下的罪过和邪恶自私的心肠，伤害到了我无辜善良又单纯的程姐，对不起。” 说到这，程从衍的态度终于有一点软化，收下他的忏悔书，放进自己的书包。 回头看他的瞬间，冷漠的表情一扫而空，变成了巨大的匪夷所思。 贸之云嘴角破了皮，脸上也有伤痕，好大一个拳头印，就连擦了药膏也挡不住。 瞧见程从衍回头，他急急忙忙把头转回去：“程姐原谅我就行，别被我的样子吓到，老贺昨晚冲到我家，当着我爸妈的面把我给打了一顿，没多大事，休养两天就好了。” 实在是很生气。 但是看着他这样子，程从衍心下再大的火，也平息地差不多了。 “我是不会可怜你的。”她嘴硬着，继续吃自己的饭。 “不用可怜，不用可怜，我伤害了程姐，我活该，我咎由自取。” 贸之云摆手连连，末了，却又不忘邀功似的再次凑到程从衍身边。 “不过，我昨晚跟老贺研究了很久那个航天航空相关的东西，挑了一架顶配的航拍无人机，听说巨好用，已经下单了，估计这两天就能到，等到时候我亲自把它交到您的手里，您带我耍耍呗？” 程从衍此时的表情已经恢复冷漠，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默默把他给的东西都收进了书包里。 贸之云大舒一口气，总算能够稍微心安。 他顶着一边拳头印和嘴角的破皮过了两天，周三考试结束，周四就会陆陆续续出现各科的成绩。 程从衍这回本来就有信心，看着发到手上的数学和物理卷子，再次在本子上记下这回的分数。 “数学，一百二十一分，物理，八十九分，天呐，渺渺你进步好大！” 沈逸惊喜的眼神里全是对她的恭喜，程从衍也难得跟着笑了下。 “嗯，家教挺管用的。”她简单说。 “嗯嗯，再没有比你的家教更管用的了！”沈逸很替她开心。 而在她们得知这令人惊喜的分数的同时，校园里不少人也都跟着得知了程从衍这回的分数。 因为从当初的三十来分到现在的八十九和一百二十一，短短两个多月，程从衍的进步被所有老师带在了嘴边，有空就得拿来举例子。 分数总表出来那天，一群人站在光荣榜前看排名。 “一百五十六名，程渺渺？这个程渺渺，是不是就是最近老赵天天说的那个？” 李永明探过来看了一眼，嗤笑一声：“是啊，就是考试坐我后边那个，说实话，要是老赵知道她这进步的成绩，一半都是靠我得来的，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同伴一听，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什么叫靠你得来的？你说她是考试抄你的？” “是啊，我跟你说，当时她考试座位刚好坐我后边，贸之云……” “李永明！” 被他提到的贸之云正好从楼梯口出来，见到这情形，火冒三丈，砸了篮球冲过来，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你他娘的，答应我的话全都忘了？我程姐靠本事考的分数，也是你能诋毁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成功日万的一天，明天见～ 第28章 游乐园（一更） “我靠，贸之云你是有病吧？” 李永明摸了摸被打的脸，面部有些抽搐。 “混蛋，你跟我保证过什么自己不记得了吗？” 贸之云混不客气，把他拉到一边没人的草丛，指着他气急败坏—— “我告诉你，程渺渺这回考试压根就没看你的答案，她所有的题目，全都是自己做的，现在的成绩也都是她自己考出来的，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你少给我在外面诋毁她，要是再让我听到一次，我揍你一次。” 李永明虽然占着下风，但也不甘示弱，怒瞪回去：“当初是你自己找上我，叫我帮她考试作弊的，现在成绩好了，倒是不认账了？贸之云你和程渺渺两个人要不要脸啊？” “那你当初答应我的时候说的是什么？一辈子不会告诉别人的，李永明，你要不要脸啊？拿了我一只游戏机，结果还是前脚说过的话后脚就忘？” “我，我……”李永明自知理亏，结结巴巴，指着贸之云身后，“葛，葛，葛朗台……” 贸之云不上他的当，大手一挥，两手叉腰：“你少拿葛朗台吓唬我，想偷跑是不是？我告诉你，那不能够，拿人钱办人事这话你没听过啊？你瞧瞧你，你现在办的是人事吗？啊？” “李永明，贸之云！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贸之云话音刚落下，葛公明中气十足的咆哮就紧随其后，出现在他身后。 他浑身一僵，噩梦般回头。 葛公明黑着脸，全然没有好脸色：“还在学校里，就随随便便打架斗殴，进行些不正当的金钱交易，都给我到办公室来！” *** 中午吃饭的时候，贸之云不在。 程从衍没有想太多，只当他是排练去了。 只是和贺舒怀一起吃完饭，打算离开的时候，看见他耷拉着脑袋往食堂走。 身边一起的，是那个考试坐在她前面，故意给她露出大半张卷子的人。 “老贺，程姐！” 贸之云一看见两人，精神好了不少。 贺舒怀这几天对他一直没什么好气：“去哪儿了？上自习也不在，还以为你逃学了呢。” “被葛朗台叫住了。” 贸之云挠挠头，瞟一眼程从衍，突然脑子转过弯来，迈开一步远离李永明。 “苍天作证，我跟他真的没有别的什么不正当的交易了，只是碰巧一起被葛朗台叫去，一起来食堂罢了，程姐你信我。” 程从衍面无表情：“我信你。” 却是怎么看着都不像信的样子。 贸之云颇有些为难。 贺舒怀不认识李永明，扫了他一眼，问贸之云：“那你们是因为什么被葛朗台叫去的？” “打架斗殴。” “因为什么打架？” 贸之云不再敢和贺舒怀直视。 只是贺舒怀已经猜出了点门道。 他抬脚，直接往贸之云身上踹。 贸之云一退，一闪，举起双手投降：“总之我真的没有做什么了，不信你问他！”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李永明。 李永明当即哼哧一声，十分不屑地别过脸去。 贺舒怀蹙眉，没好气道：“笑什么？” “没笑什么。” 李永明正了正衣领，眼神戏谑，从头到脚，打量了番程从衍。 刚才被葛公明叫到办公室，他和贸之云难得默契了一回，没把打架的原因往作弊的事情上引。 因为他也知道，这件事同学间说说可以，捅到老师那里，自己也吃不了好果子。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会因此信了贸之云的鬼话。 “下回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嘴角扯了扯，带着眼镜冷漠转身。 本该是很潇洒的动作，但他的后领却被贺舒怀一把揪住，像拎小鸡一样轻松地拎了起来。 “你说什么？”贺舒怀眼神微眯，话语里全是危险的警告。 李永明双脚不稳，被拎地眼镜掉了一半，挂在脸上，狼狈不已，只能怒吼：“我靠，你干什么？你松手！” 贺舒怀拎地他快要双脚离地，手上青筋暴起：“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是食堂，过了饭点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李永明相信他不敢乱来，所以即便处境艰难，也要嗤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真以为她那个分数，是凭自己本事考的？没有我，她能考几分啊？” 这张嘴，贺舒怀撕了它的心都有。 可是程从衍上来拦住了他。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39节 “贺舒怀，放了他吧。” “放了他，就凭他这张嘴，出去还得乱说。” “那你也不能一辈子把人拎着吧？”程从衍抬头示意，“放手。” 不甘心。 贺舒怀就是听不得人诋毁她。 程从衍扯了扯他的衣摆：“放手吧。” 两秒后，李永明终于被放开，踉跄了两步，蹲在地上大喘气。 程从衍就站在他面前没动，等他休息地差不多了，才问：“你这回数理化考了多少分？” “我？”李永明觉得她问的有些好笑，自信不已地回答，“数学一百四一，物理九十八，化学满分。” 程从衍点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了，然后呢？”李永明嚣张地问。 “下一回，我会超过你，所有学科。” 李永明只当是笑话：“你疯了？” 程从衍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逻辑清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不在乎你跟别人怎么说我，但是如果你说的不是事实，我有告你造谣的权利。如果你觉得我抄袭了你，最好拿出确切的证据来，考场一般都有监控，你完全可以请求翻看。在你看到确凿的证据前，你再多传播一遍这件事，我将多一份送你上法庭的依据，你最好考虑清楚。” 睥睨的眼神令人胆寒。 “还有，我说过，下一次，我会在所有学科上都超过你，让你彻底闭嘴，我说到做到。” 说完话，她主动牵起贺舒怀的手，拉着他离开。 留下李永明蹲在地上，望着她离开的身影骂了一句，“疯子。” 贸之云还留在原地，听到这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骂谁呢？” 李永明刚从贺舒怀手里挣脱，现在没力气再打架，只能晦气地别开眼，不跟他吵。 而那边的贺舒怀，看着自己被程从衍拉了一路的手，从食堂到教学楼，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贺舒怀。” 等到了教学楼下，程从衍才松开他的手。 贺舒怀吊儿郎当：“在呢。” “我这回英语考到一百二十分了。”程从衍抬头，眼里不仅是欣喜，还有自信。 “所以呢？” “不是说考到一百四十分，就得替你满足一个愿望吗？你现在，应该可以开始考虑愿望是什么了。” “就得替我满足一个愿望？”贺舒怀笑看着她，“怎么听起来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程从衍扬起笑脸：“等你到时候说了愿望是什么，我再看看情不情愿。” “好。”贺舒怀伸出拳头，跟她示意了下。 程从衍不明所以。 贺舒怀便抬起她的手，说：“跟我一样，握拳。” 程从衍照做。 轻轻地一下。 贺舒怀跟她碰了下拳。 “一百四十分，一定可以。” 愣了一秒过后，程从衍脸上漾开更明媚的笑，“嗯。” *** “这个周末一定得好好过了吧？” 马上就是周五最后一节活动课了，沈逸课间放松，跟她揶揄：“从八百名到一百五十多名，程渺渺，你太争气了，我要是你爸爸妈妈，那不知道该高兴成什么样，肯定好好奖励你一个完美的周末，游乐园，演唱会，话剧演出，全都来一遍，好好放松放松。” “游乐园？”程从衍被这个名字吸引，“会很好玩吗？” “好玩啊，程渺渺你不会没去过游乐园吧？” 程从衍老实摇头：“没去过。” “那你可以趁这周末要求你爸爸妈妈带你去一次啊，不过我们这个年纪，还是跟朋友一起去比较好玩，你可以叫几个朋友一起，过山车，大摆锤……把最刺激的都体验一遍。” 沈逸看她思索的样子，问：“是不是在考虑该跟谁去了？” “不是。”程从衍解释，“我是在想贺舒怀会不会喜欢。” 沈逸大彻大悟：“早就决定好要跟贺舒怀去了？” “嗯，我还欠他一个惊喜，他喜欢骑车，自由，速度，你觉得游乐园合适吗？” “合适啊！”沈逸一拍板，“那再没有比游乐园更合适的了，你带他去坐过山车，大摆锤，跳楼机，他一定全都喜欢。” “跳楼机？”程从衍觉得这名字起的挺刺激。 “速度与激情，男生都喜欢。” 沈逸拍拍她的肩膀，如是说道。 于是当天傍晚，两人回家的时候，程从衍问：“你明天有空吗？” 贺舒怀以为她是想要补课，直接说：“有空啊，怎么，又想叫我来你家蹭饭啊？几点到？” 程从衍却出乎他意料地摇了摇头：“不是，是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秘密。” “呵。” 贺舒怀来兴趣了，手臂搭在座椅上，侧过身体直视程从衍。 “是想跟我去约会吗，程渺渺同学？” 他轻佻地问。 约会这个词，过于暧昧。 但也不算错。 到这个世界来已经大半年了，程从衍该适应的都适应的差不多了，不躲不避地看着贺舒怀：“那如果是约会，你答应吗？” 贺舒怀挑眉，也许是没想到她这么大胆且直接。 “答应啊。”他放下手臂，笑看着程从衍，“程渺渺请我去约会，我有不答应的理由吗？” 程从衍笑了下：“那明天早上八点，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好。”贺舒怀揉揉她的脑袋，“我开车来。” “嗯。” 这是她第一次去游乐园，因为完全不熟悉的缘故，这晚找了很多的相关视频和资料在看，就连需要穿什么，要带什么吃的，也全都不放过。 攻略做的很详细，写了满满一页的纸，但她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天气。 看着外面连绵不绝的大雨，程从衍叹气，拿出手机给贺舒怀打电话。 “对不起，贺舒怀。”她第一句话就开始承认错误，“我忘记看天气了，本来打算带你去游乐园，给你惊喜，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太可能了。” “我猜到了。”贺舒怀在电话那头轻笑，带点磁性的笑声顺着电波传进程从衍的耳中。 等他笑够了，才问：“那今天还打不打算跟我出来约会了？” 程从衍看着阴沉沉的天气，略有些惆怅：“下雨你还想去哪里玩吗？” 贺舒怀不以为意：“下雨也有的是地方玩啊，程渺渺你就说想不想出来，出来的话，现在就可以到小区门口来了。” “你已经到了吗？” 现在才刚过七点半，她也才刚吃完早饭。 她脑袋趴在窗子上，可是她家的视野看不到小区门口的景象。 “嗯。”贺舒怀的声音贴着她耳朵，蛊惑她，“出来吧，程渺渺。” “好。”程从衍不消几秒就答应了，挂了电话后仔细想了想，还是背上了昨天收拾好的背包。 程温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她这么大的雨还要出门，有些惊讶。 “跟朋友约好了。”程从衍只是这么说。 但程温荣一下就明白了，“跟小贺约好了吧？这么大的雨，要不就叫他上家里来玩吧，出去多麻烦啊，你们去哪啊？” 程从衍有些尴尬：“我也还不知道。” “还搞挺神秘，就叫他今天来家里吃饭吧，你这回考试考那么好，英语一百二十分，可有他不少功劳，叫妈妈多做几个菜，好好谢谢人家。” 程温荣的提议得到了江春彩女士的大力支持。 但程从衍想，贺舒怀此时应该不会想两人的约会变成四个人的家庭聚餐。 于是她说：“那我今晚带他回来吃饭，白天先跟他出去玩。” “那别跑太远了啊，路上小心点。” “嗯。” 程从衍背好包，打了伞出门，贺舒怀的车子果然已经等在小区外。 她上车，关上车门之后转身，措不及防被一条毛巾盖住了视线。 贺舒怀一手扶着她脑袋，一手替她擦去头发上沾到的水珠。 动作很轻，把她当瓷娃娃般呵护。 程从衍乖乖地闭眼，等他移开毛巾，才睁开双眸，跟他真诚说了句“谢谢”。 “不谢。”贺舒怀继续替她系好安全带，问，“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40节 “不知道。” “不知道就敢跟我乱跑，程渺渺同学，你的安全意识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 “我相信你。” 程从衍永远不知道自己简简单单的话对贺舒怀的影响有多大。 他动作顿了几秒，才佯装镇定地回头。 “知道你相信我了，程渺渺。” 他故作轻松地发动车子。 “走了，带你去玩。”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播报员小贺同学登场： 感谢在线小徐和千斤小姐两位同学送出的营养液！今天一定好好跟从衍约会～ 第29章 看电影（二更） 程从衍以为他带自己出去玩，至少会是个人多的公众场合，不想，贺舒怀直接把她领到了云顶国际。 “来你家玩？” 她换了鞋子，背包熟练地被贺舒怀接过，放在架子上。 “嗯，带你玩好玩的。” 贺舒怀带她盘腿坐在客厅，内嵌在墙上的大屏电视自动打开，他从抽屉里掏出两副vr头显，其中一副递给程从衍。 程从衍不明所以。 贺舒怀干脆直接上手替她带上：“试一试，会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程从衍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了，但又不太确切，睁开眼的刹那，她只觉世界都开阔了。 眼前是完全焕然一新的景象，科技感十足的魔幻城市，繁杂吵闹的街头，她站在最高的楼宇之上，伸手是穹顶，俯身是洪流。 她想问问贺舒怀这是什么，但她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新奇的体验叫她来不及去言语，只能先跟着景象的转换而动。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的肩膀被贺舒怀拍了一下，随后带在眼睛上的头显就被摘下，她睁着明亮的眼睛，显然还处在惊奇中。 贺舒怀收好东西，帮她揉了揉眼睛：“好了，不能戴太久，眼睛会难受，一天最多半个小时。” 他的指腹还是粗糙，程从衍闭眼，怔愣几秒的功夫，他就收了回去。 眼睛再次睁开，程从衍一心想着头显的事，也没心思诘问他有些过分的举动。 “贺舒怀，那是什么？” “那是vr，也叫虚拟现实，你看刚刚的世界，是不是很不一样？” “嗯。” 程从衍有些兴奋，来到这个世界，叫她收获最大的，就是一群高科技感的东西。 这和从前很不一样，是她在大启永远不可能接触到的存在。 短短半年里，她对世界的认知，在不断地打破，重塑，宏大的世界观在重新建立的同时，少女心中那一点梦想也随之破土，向阳而生。 “很喜欢？” 看她的表情，贺舒怀就知道。 “嗯。” 程从衍其实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但是贺舒怀是一个连她最细微的动静都不会轻易放过的人。 他能看得出程从衍看似淡定的脸上，所有细微的情绪。 她是真的很高兴。 眼里都在发光。 本来想直接说送她一套，但贺舒怀眼珠子一转，心底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就开始占据上风。 于是他说：“很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我家玩。” 程从衍相当单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好。” “那放松一下，待会儿我们看个电影吧。” 他掏出遥控，选了个科幻频道，挑了部自己觉得好看的电影。 电影没有直接放，他在片头摁下暂停键，去厨房拿了水果和酸奶，放在茶几上，顺便拿遥控把窗帘给拉上了。 屋子里一下变得昏暗起来。 程从衍下意识抓住怀中的抱枕，喊道：“贺舒怀？” “我在。”贺舒怀挪了挪位子，坐的离她更近一点。 “为什么拉窗帘？” “因为要看电影啊。” 贺舒怀终于想起，这几个月来，一直陪着程从衍学习，都没好好带她去电影院看个电影什么的。 导致她现在在这方面，完全就是个小白。 “看电影要拉窗帘吗？”程从衍奇怪地问，“为什么在家看都不用？” “你家不用，我家用。” 黑暗中，贺舒怀凑得更近了一点，附在她耳边，忽悠她：“因为我家屏幕大，不拉帘子效果不好。” “哦。” 黑暗中，人的各项感官都会被放大，程从衍觉得自己甚至能感觉到贺舒怀说完话后，喉结上下滚动的样子。 她不动声色，屁股往外挪了挪，“那看电影吧。” 贺舒怀察觉到她的逃避，轻笑了声，“坐过来一点。” 程从衍岿然不动：“为什么？” “给你带眼镜。” 贺舒怀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两副3d眼镜，黑暗中也能准确无误地摸到程从衍的手，把她又拉了回来。 他给她细致地带上眼镜。 “这是3d眼镜，待会儿你能感受到更加逼真的效果。” “哦。” 跟vr一样，程从衍都是有所耳闻，但从未尝试过。 这回坐好了之后，她就没挪窝，贺舒怀也规规矩矩地坐在她身边没有动，只是时不时往她手上塞个水果叉子，或者塞瓶酸奶什么的。 科幻电影很长，整整三个小时，她都很投入。 “老贺！” 临近中午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打开。 “青天.白日的拉什么窗帘啊，不知道的以为你金屋藏娇，不敢让人知道呢……” 贸之云絮絮叨叨，摁开门口的开关。 一瞬间，亮光铺满客厅，晃的人刺眼。 贺舒怀下意识将程从衍揽进怀里，护住她的眼睛。 “……” “靠……” 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 贺舒怀跪在沙发上抬头，没好气地冲他们道：“没看到看电影呢么？开灯前不知道先问一声啊！” “……” 不要试图去跟约会被打断时候的男人说道理。 说不通的。 “我的错。” 贸之云认栽，和祁远骞双双站在门口，在贺舒怀家，居然头一回有了拘束的感觉。 他们不知道这门到底还该不该进。 “贺舒怀，放开我。” 这时候，被闷在怀里的程从衍终于自己说了句话。 贺舒怀赶紧把她放开，顺便帮她捋了捋乱掉的头发。 她的眼镜已经在被他拉扯的时候就掉了，她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二人。 “你们进来吧，电影应该快结束了。” “呵，呵呵，呵呵呵……” 贸之云心想，我倒是想进来啊，但是你看老贺那眼神，他是想让我进来的意思吗？ 祁远骞也是默默汗颜，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进。 程从衍只能扯了扯贺舒怀的衣袖。 “进来吧。”他只能无奈，去把窗帘打开。 两人这才扛着大件货进来。 “程姐你在就刚好，本来我们也是打算下午叫上老贺，一起去你家的。”贸之云打开包装壳，给程从衍亮出里头的东西。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41节 “这个，就是我给你买的无人机航拍器，虽然今天下雨，不好起飞，但我到手的第一刻，就忍不住要拿来给你了。” “谢谢。” 程从衍知道，贸之云这人，也是有点倔脾气在身上，觉得对不起她，就非得给她买这些东西补偿。 可他不是贺舒怀，她暂时还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那么贵重的礼物。 “下个星期，我就去话剧社帮你弹琴。”她说，“我答应了你，进步两百名就去帮你，我做到了，不会言而无信。至于这个无人机，太贵重了，我暂时不能收。” “对不起啊程姐。” 她一提这个，贸之云就又愧疚了，“我不知道你真的能凭自己的本事考那么高的分，是我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了，还故意摔了你的表，这个礼物你就收下吧，就当我赔罪的，不然我也太不好受了。” “真的不用。” “要的要的，要是程姐你现在不收，就当提前给你的圣诞礼物，反正都一样，最终都是你的。” “圣诞礼物……” 程从衍喃喃。 学英语的时候有了解过这个节日，是源自西方的一种节日，现在在我国年轻人里也很受欢迎。 “那我收下了，你圣诞节的时候，就不用再给我送东西了。”程从衍叮嘱他。 “好。” 贸之云应的爽快。 只是当圣诞真正来临之际，这一晚的平安夜，他还是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程从衍手上塞。 这一晚刚好是周五，放学后贺舒怀开车带他们去饭店吃饭，说是聚餐，中途还接上了祁远骞他弟。 程从衍照例坐在副驾，透过后视镜不小心看到被架在中间的祁远骞他弟。 冬天大家都穿的很厚，祁扬帆也不例外，羽绒服和高领毛衣一件不落。 只是他的裤子是宽松的破洞牛仔，小孩子叛逆，还不爱穿秋裤，膝盖下一点的位子，露出一点淤青。 乍一看，可能会有人以为，他是冻到了，但程从衍眼尖，很确定，那就是磕到硬的东西才会有的伤。 “你要先去医院看看吗？”她回头，关心了句。 祁扬帆只顾着玩手机，一开始压根没意识到她在跟自己说话，直到他哥和贸之云都顺着她的目光，奇怪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才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什么医院？” “你的腿受伤了，有淤青，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什么受伤，你在说什么呢。”祁扬帆不认，伸手把那破洞的地方往下扯了扯，试图盖住那一点淤青。 祁远骞还是比较关心弟弟的，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祁扬帆摊手：“没怎么回事，就是冻到了，所以黑了点……” 程从衍开口：“如果是冻到，摁一下应该不会疼吧？” 祁扬帆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话，祁远骞就直接上手，摁了下他破洞的地方。 脸色果然变得不对。 “怎么回事？怎么受的伤？” 他开始盘问他。 “就是，就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不想你担心，就没说。” “多久了？” “挺久了，中午的时候……” “撒谎。”程从衍已经回头，但还是在透过后视镜观察他，很明白地说，“淤青的时间不对，你的伤是下午刚受的，甚至，很可能是放学之后才刚磕到的。” 祁扬帆哀嚎：“这你都能看出来？” 贸之云搭上他肩膀：“好小子，落到我们万能的程姐手里，你就别想有生还的余地了，说说吧，这伤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撒谎啊？” 作者有话说: 贸之云：对，没有错，我们程姐的技能点已经从十项全能变成了万能！ 顺便担任今晚的播报员，感谢时珞羽同学送出的2瓶营养液！晚安朋友们～ 第30章 平安夜（一更） 一车五个人，四个都是比自己大的，还都是自己哥的朋友，其中一个还眼尖到变态。 祁扬帆知道自己是瞒不下去了，只能耷拉着耳朵，断断续续交代了些事情。 …… “你被人勒索？” “嗯……” “不给钱就打人？” “给钱也，也打……” “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 祁远骞一个巴掌呼在他后脑勺。 祁扬帆现在在明城附中隔了一条街的哲思中学上学，当年祁远骞他们也是在这个学校，是明城当下升学率最好的公立初中。 从前几个星期开始，学校里就陆续有同学说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有一群流氓混混在四处拦人要钱，不少同学都被敲诈勒索了。 学校官方知道这事，每天都有派保安在学校附近巡逻排查，巡逻了一段时间过后，事情好像就平息了，于是保安又撤了回去。 就是撤了回去之后，在某一天晚上放学，祁扬帆背书包去附中找祁远骞，中途抄近道，过了一条小巷子，结果被人盯上了。 或许是看他背的穿的都像个有钱人，那群混混一开口就要两千，而祁扬帆那个傻小子，还真的给了。 当下他们就明白，这是个人傻钱多的主，于是威胁他每天都得给他们带钱，不给以后他们就守在学校门口打人，要是敢告诉老师家长，或者报警，他们的兄弟就是找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他找到，狠狠地打一顿。 祁远骞不可置信：“你信了？” 祁扬帆默默嚅嗫：“嗯……” “这样已经几天了？” “三天，今天第三天……” 祁远骞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举起手还要往他脑袋上挥。 祁扬帆捂着脑袋，往贸之云那边躲：“就是这两天刚被勒索，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这事有什么来不及说的？三天了，你每天晚上回家不能说吗？爸妈在家，我也在家，你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张嘴说话吗？前两天你还说脖子疼，是不是也是被他们打了？” 祁远骞说着就要上手检查，被祁扬帆躲开。 “不，不是，那个是我中午趴桌子上睡觉，睡落枕了……” “那现在呢？腿上这个伤怎么来的？” “因为最近圣诞节，我想省点钱给同学买礼物，就没给他们两千，说只有一千了，他们就推了我一把，我就磕到地上了。” 祁扬帆说话慢吞吞的，从始至终透着一股傻劲，叫祁远骞听了，火冒三丈。 一直在前面开车，始终没吭声的贺舒怀终于开口：“那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祁扬帆回忆了下，说：“好像他们走的时候有说，今晚去宁国路地下的歌舞厅派对……” “宁国路地下的歌舞厅？” 贺舒怀又跟他确认了一遍，掉头，原本开往饭店的车子直接往宁国路驶去。 祁扬帆看着一路倒退的景象，居然没由来有点害怕。 “这是去干嘛？” “你说干嘛？”贸之云推开一直靠在自己身上的傻弟弟，“我们也去歌舞厅耍耍。” “打，打架？” “哟，小朋友关键时刻终于有点聪明了。” 贸之云摸摸他的脑袋，“待会儿你跟我们下去，远远地认个人就老老实实地回车上来，好好保护自己，顺便护好我们程姐，知道了没有？” “程姐？”祁扬帆好奇的眼珠子转到前面副驾驶的座上。 那个靠坐在副驾驶的女生，好像其实是个很安静的人，除了刚才逼他说出实话外，一直安安静静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如果不是她，他今天应该还是不敢跟家里人坦白这件事情。 他专注地盯着她，越盯越觉得眼熟。 过了良久，终于后知后觉，语出惊人：“你就是那个三十分？” 当时社团招新大会，他也来附中玩了玩，听他哥他们提过。 这个久远但又熟悉的称谓，直接吓得祁远骞和贸之云双双弹了起来，捂住他的嘴。 当初跟程从衍不熟的时候，他们曾十分不客气地用“三十分”这个词来指代程从衍，当时觉得没有什么，但是换做现在，他们是绝对不敢再说这个话。 就算程从衍不在意，贺舒怀估计也会跟他们没完。 两人全都堆挤五官，讪讪发笑，在后视镜里跟程从衍谄媚地道歉。 程从衍看在眼里，没当回事。 车子很快开到宁国路，她被贺舒怀摁在座上，不许下车。 “乖，十分钟后我们要是没出来，就打电话报警，说宁国路的地下歌舞厅有人敲诈勒索初高中生，金额巨大。” 程从衍定定看着他：“贺舒怀，不要打架。” “我知道，我不打架。”他答应地很好，揉了揉程从衍的脑袋，“是不是饿了？估计今晚饭要等到晚点吃了，车里有零食，特地给你放的，要是饿了就先吃点，不用担心。” “那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知道了。”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42节 宁国路是条酒吧街，白天冷冷清清，没什么人，但一到晚上，就开始灯红酒绿，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人员出入。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还远不到最热闹的时候，但贺舒怀还是不放心，下车之后就把车门都锁上了。 他把车钥匙交给祁扬帆：“会开门吧？待会儿上车后把车门锁好，别下车。” 祁扬帆接过钥匙，宝贝地护在怀里：“知道了。” 但是他还是有点担惊受怕：“真，真去打架啊？” 祁远骞照他后脑勺又来了一巴掌：“打什么架，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打架？” “那不是……”他指着贸之云。 贸之云耸耸肩：“我只是夸你聪明了，可从没说过你的想法是对的。” “……”祁扬帆又懵又害怕，“那要干什么？” “你别管那么多，指人就行了。” “哦。” 宁国路虽然酒吧多，但是藏在地下的歌舞厅，只此一家。 贺舒怀平时虽然爱玩，但几乎不来这种地方，又俗又吵的，他嫌弃。 今晚歌舞厅有平安夜派对，七点开始，男男女女，只要交了钱，不管多少年纪的都能进去，贺舒怀他们给了钱，理所应当的混在了里面。 但是歌舞厅里人员嘈杂，站在台阶上，只能看到奇特灯光下一群人在群魔乱舞。 他搭着祁扬帆肩膀，喊道：“看看是哪几个，指出来你就回车上去。” “嗯。”祁扬帆个子不矮，稍微昂首，四处观察，没多久就在吧台附近找到了人。 “回去把车门锁好，知道了没有？”贺舒怀千叮咛万嘱咐。 “知道了。” 祁扬帆握着钥匙，老老实实回到车上。 程从衍本来在闭目休息，听到动静，睁眼，看他。 小孩对她冷静的目光有些怵，弱弱地说：“他们找人去了。” “嗯，我知道。” “那我们现在要不要报警？” 程从衍亮起贺舒怀留下的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再等等。” “哦。” 相顾无言。 程从衍继续闭目养神，祁扬帆安静待在后座，时不时悄悄打量她几眼。 等三分钟时间一到，程从衍准确地睁开眼睛，打开手机报警。 警察到的很快，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就能看到亮起的警车朝这边驶来。 祁扬帆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通往地下歌舞厅的那条通道。 歌舞厅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听到警笛的声音，纷纷开始躁动不安，直往后门的小通道涌。 贺舒怀拦住那几个敲诈勒索的混混：“别跑啊，咱们还没聊好呢，我那弟弟每天给你们两千块钱，干脆我们一口气都给完算了，省的他一天天的，还麻烦。” 那人被他拦住去路，看着越逼越近的警察，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有病啊！” “我当然有病了，没病我来给你们上门送钱？”贺舒怀擒住他手臂，“一口气给多少你们满意啊？啊？十万够不够？还是想要一百万？泼皮无赖，你吃得下吗你？” “你你你什么神经病，赶紧给我让开！” 警察越来越近，他却还是想着逃跑，贺舒怀哂笑，还真的给他让开一条路。 只是他一跑，他就伸了脚。 那人被绊倒在地，摔了个底朝天。 一群人全部被带走，祁远骞直接敲车门把他弟叫了下来，跟警察说了敲诈勒索的事。 做笔录和被警察教育，耗去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贺舒怀从警局出来，看到程从衍就站在门口，带着黑白棋格的围巾，双手插在兜里，默默盯着地上的落叶瞧。 她抬头的一刹那，天空开始飘雪。 这是明城今年的第一场雪。 “贺舒怀。”她在叫他。 “嗯。”他走过去，帮她把围巾往上提了提，裹住大半张脸。 “没事了吗？” “没事了，我们先把他送去处理下伤口，待会儿就去吃饭。” “嗯。” 因为只是普通的擦伤，祁扬帆自己懒得去医院，他们就在附近找了家看起来正规一点的诊所，给他的伤口上了药。 吃上饭已经是将近九点的事。 “以后要是还有混混敢找上你，怎么做知道没有？” 祁远骞吃饭也不忘教育他。 祁扬帆瓮声瓮气：“知道了，第一时间告诉你和爸妈。” “还有呢？” “走路不要贪近道，尽量走大路。” “嗯，吃饭，吃完饭回去再叫爸妈教育你。” 他越说，祁扬帆的脑袋低得越低，气氛一时搞得有点严肃。 贸之云左看右看，开了瓶啤酒：“哎呀，平安夜诶，现在人没事了，平平安安的不就好了吗？快别管那些了，先吃饭吃饭，饿死我了。” 贺舒怀把啤酒从他手里拿走，“谁叫你喝的？这里一个初中生，一个女孩子，我还得开车，祁远骞还得跟他爸妈交代事情，就你一个人喝？门都没有。” “我……” 贸之云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的啤酒放在了一边地上，居然说不出什么话。 “行，不喝就不喝。”他拿起大瓶的橙汁，给自己倒了一杯，“喝这个总行了吧？过几天就是元旦汇演了，程姐，我先敬你一杯，感谢你百忙之中还愿意来我们社团排练，要是我们拿了一等奖，我一定也请你去海岛玩。” 他嘿嘿一笑：“不过就不安排你和我们社团一起了，你和老贺一起，机票酒店我全包了。” “不用了。”程从衍回了他一杯，“你已经送我很多东西了，没必要一直送。” “还是我们程姐大气，不过该送还是得送的，不用客气。” 贸之云喝橙汁也是一口闷，放下杯子，私底下捅了捅贺舒怀的胳膊。 “我说今天多好的日子，又是平安夜，又是下初雪的，你有没有打算跟我们程姐表个白什么的？” “表白？” “嗯。”贸之云看他显然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样子，一脸诧异，“这样还不表白？我可跟你说，李永明那个小兔崽子，上回被程姐教训过一顿之后，居然开始明里暗里跟我打听程姐的微信，你说他是不是起了贼心，想要癞□□吃天鹅肉了？” “程姐这样的仙女，现在跟你亲近，是你的福气，你要是不趁机表白，到时候被别人抢走，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说完了？” “嗯？” “吃你的饭吧。” 贺舒怀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给程从衍盛了碗虾滑汤递过去，还冲她不甚温柔地笑。 贸之云看在眼里，继续低声问：“然后呢？你对她那么好，真就没有别的心思？” “我该有什么心思？”贺舒怀反问，“你要是吃饱了撑的，就做你自己的事情去，自己想谈恋爱自己去追女生，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以为我操心的是你啊？我操心的是程姐。” 贸之云语重心长。 “就程姐这样上进的好苗子，长得又漂亮又端正，重点是，人还单纯，现在你是还没看到有人跟你抢，等再过些时候，你再看看，保证一大波人跟你这排队抢女朋友呢。”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不会的。”贺舒怀笃定道。 “不会什么？不会早恋啊？”贸之云悄悄瞄了几眼程从衍，“虽然看起来很乖，但是说不准，你要是害怕程姐拒绝你，那就我帮你上……” “用不着。” 贺舒怀往他嘴里塞了块面包，“赶紧吃你的。” “我呜呜呜呜呜……” 贸之云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终于止住了喋喋不休的话头。 程从衍第一次过平安夜，前两天特地上网查了下需要准备什么，在吃完饭之后，从书包里拿出几个包装好的苹果，分给他们。 “谢谢程姐。” 贸之云拿着自己收到的苹果，特地和贺舒怀的比较了一下。 一样大。 一样的红润。 “啧，看来你在程姐心里，果然还不是很特殊。”他洋洋得意，把苹果装进包里，“给你个机会，今天我和祁远骞他们自己回家，你把程姐送回家就好了。” “废话，我今晚住云顶国际，你以为我乐意送你们回家？” 贺舒怀一点不客气，在饭店楼下跟他们分道扬镳。 车开到滨江花园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过十点。 程从衍围好围巾，背好书包，自己下了车。 贺舒怀提着东西又送了她几步。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43节 等到真正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把手中的袋子递上：“这个拿着，平安夜的礼物。” “谢谢。”程从衍眉眼弯了弯，没有拒绝。 “程渺渺。”贺舒怀看着她的反应，说，“今天收贸之云和祁远骞礼物的时候，你好歹还客气了一下子，收我的礼物，就连客气都不客气了？” “嗯。”程从衍坦然地看着他，“那你想我客气吗？” “不想。”贺舒怀说着，自己就笑了。 “程渺渺。”他再次轻轻地喊道。 “嗯。” 程从衍仰头，认真地听他说话。 纯洁的雪花落在乌黑的发顶，灯光下的少女熠熠闪光。 如同神明般美好。 “所以，我其实还是有点特别的吧？” 他十分小心、谨慎地问出口，连带呼吸都轻了许多。 只是呼出的热气慢慢消散在一片严寒中，仿佛他的问题，很久没有得到回应，最终也会沉入谷底。 “嗯。” 可上天都眷顾他。 他得到了他在乎的少女，十分肯定的回答。 “贺舒怀，你对我来说，很特别。” 他笑了。 而后还有点嘴硬起来：“我知道。” 程从衍怔了一秒，忽而跟他一样，明朗地笑开。 等得意够了，贺舒怀才又开口：“程渺渺，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加你微信？” “奇怪的人？” 程从衍虽然有手机，但使用频率十分有限，平时上学不带，在家专心学习的时候也不会贪玩，只是必要的时候查个资料，回个消息。 至于微信的好友，也是十分有限，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过二三十个人。 所以贺舒怀说的，她完全不懂。 贺舒怀看她的反应，心安不少：“没有就好，如果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想要加你，你千万不要同意，知道吗？要是不认识是谁，就截图给我看看，我帮你判断要不要加……” 程从衍听到后头，终于觉得有点好笑：“贺舒怀，我不是小孩子了。” “可你是女孩子。”贺舒怀很认真地跟她眼神对视，“程渺渺，女孩子需要提高的警惕比男生多的多，你平时不管出门还是上网，都不能轻信别的男人，知道了吗？那些随随便便加你微信的男的，谁知道他们都抱着怎么样的心思，但凡是不给备注的，不知道什么来历的，通通不要通过，知道吗？” “知道了。”程从衍笑笑，“世界上能相信的男人，只有爸爸和警察叔叔，还有贺舒怀。” 贺舒怀满意了。 “知道就好，赶紧回家去吧，太晚了叔叔阿姨会担心。” “嗯。” 程从衍背好书包，拿好礼物，郑重跟他挥了挥手。 “平安夜快乐。” “平安夜快乐。” *** 祁远骞和祁扬帆坐车回到家里。 在往小区里头走的时候，祁扬帆慢慢悠悠，问他哥：“哥，今天那个女生，舒怀哥是不是喜欢她？” 祁远骞一乐：“你也看出来了？” “嗯。”祁扬帆低头，数着路上的石砖，“舒怀哥今天下车的时候，把手机交给她了，她知道舒怀哥的手机密码，而且，舒怀哥的手机屏幕，是她的照片。” 他呼出一口热气：“哥，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不是吧。”祁远骞细想了一下，准确概括，“但是绝对在暧昧。” “暧昧下一步，那不就是谈恋爱了？”祁扬帆继续慢慢悠悠地想，“哥，她叫什么名字啊？” “程渺渺。”祁远骞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不对，“你打听她名字做什么？” “没什么。”他刚抬起的脑袋又低下去，“就是听贸哥一直喊她程姐，你们之前又一直喊她三十分，就有点好奇她真正的名字。” “哦，之前那个是我们不对，太不尊重人了，你以后可别那么喊她，你舒怀哥会把你好好削一顿的。” “知道了。” 眼看着家门口快要到了，祁扬帆鼓起勇气，问：“那个，哥，你能把她微信推一下给我吗？” 祁远骞又觉得奇怪：“你要她的微信干什么？” “就交个朋友嘛，我明年也就中考了，到时候爸妈肯定也给我塞进附中，那我多认识几个学长学姐，又不是坏事。” 挺有道理，祁远骞自己当年也是这个想法。 “那先去跟爸妈说了事情，晚上我发给你。” “嗯，谢谢哥。” 当晚，程从衍洗完澡入睡前，注意到微信有条新消息。 有人请求添加她为好友，但是没有备注一点信息，只能凭头像推断，大概是个男的。 她想起贺舒怀的话，最终点了“忽略”。 作者有话说: 老贺：对对对，路边的野男人，不要理 祁弟弟：？？？ 今天的播报员小贺：感谢在线小徐同学投出的三瓶营养液～ 第31章 元旦汇（二更） 基础知识上来之后，程从衍的学习已经变得很轻松，不再需要跟以前一样那么累，连等公交的时候都在看书了。 她有更多的时间去丰富自己的课余生活，每天除了读书，还要帮贸之云排练，还要花时间去研究自己喜欢的计算机和航天器。 这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学校元旦文艺汇演的日子。 这几天排练，贺舒怀偶尔也来看她。这天下午，他就靠坐在后台，看她在那调试古琴。 “待会儿再上去踩一遍点，晚上就可以上台了？” “嗯。” “第几个节目来着？” “刚抽完签，第十三个。” 程从衍调好琴，回头看他：“你要试试吗？” “我试什么？”贺舒怀看上去兴趣不大，“听说这是跟音乐社特地借的古琴，我力气大，可别给人家弄坏了。” “我第一次弹琴的时候，很难听。” 程从衍浅笑了下，手搭在琴弦上，慢慢回忆。 “但我的开蒙老师是一位很和蔼的人，他一遍一遍地教我音律，教我琴指，把我从一个懵懂孩童，拉扯成了现在的模样。” 贸之云也在一旁听着，问：“那程姐一开始学琴的时候，也很艰难喽？” “嗯。”程从衍点头，“小时候学什么都是一遍就会，独独古琴，一个地方需要两三遍。” “……” 从前程从衍说这些，贸之云只会以为她又是脑子犯什么毛病了，但在他见证过了两个月进步七百多名的奇迹后，他觉得，程从衍说什么都是对的。 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句感叹：“哇哦。” 没过多久，祁远骞拎着奶茶来看他们，顺便把他弟也给带了过来。 “渺渺姐。”祁扬帆走到古琴前，不太敢看她，只是一只手把奶茶递了出去。 为了配合演出，程从衍今天特地穿的汉服，虽然不是他们大启时候的服饰，但的确也有点模样。 宽大的袖子不方便起身，贺舒怀就帮她接过奶茶，插上了吸管。 “谢谢。”她客气地跟祁扬帆说。 但是接过贺舒怀递过来的奶茶时，却是十分自然且理所应当。 “话剧社的，上去踩点了！” 主持人在外面催了两声，程从衍便放下奶茶，起身跟着大队人马准备上台。 祁远骞还打算带着祁扬帆去别的后台逛逛，就也跟着一起离开。 话剧社的休息室一下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一堆道具，还有贺舒怀和一个负责看道具的男生。 “哎！”那个男生见这里只剩两个人，就主动坐过来跟贺舒怀聊天。 “你就是贺舒怀吧？” 贺舒怀懒懒的，低头玩手机，头也懒得抬：“嗯。” “你跟程渺渺的事，是真的吗？” 贺舒怀抬眼，瞟了他一眼：“我跟程渺渺什么事？” “早恋呗。”他一副很懂的样子，贼眉鼠眼，“热搜闹得那么大，就是真的吧？不然你也不会抽那么大奖为她出气，现在她来排练，你还天天跟着，想说不是也说不过去了吧？” “……”贺舒怀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淡淡道，“不是啊。” 男生愣了一下：“什么不是？”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44节 “我们不是早恋的关系，她也不是我女朋友。” “那你对她那么好？” “喜欢不行啊？” “哦！”男生恍然大悟，“你是舔狗！” “……”贺舒怀一时竟无言以对。 “不用觉得尴尬，我懂的。” 男生觉得自己找到了话题中心，继续追问：“那你喜欢她，追她多久了？有牵到过手吗？有亲过吗？程渺渺这样经常面无表情的女孩子，是不是难追的很？我看她经常就冷着一张脸，平时见到，都不好意思上去跟她搭话……” “你话怎么这么多？”贺舒怀不耐烦了，瞥他一眼，自己带着程从衍的奶茶走了出去。 可是打开门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穿着汉服的程从衍就站在门外，神色怔怔的，抬头看他。 没等他反应过来，程从衍便先低了头，很快从他身边掠过，进屋拿了个水瓢。 “我来拿道具。” “哦……” 屋里的男生一时也有些结巴，看看程从衍，看看贺舒怀，觉得自己也许需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都听到了？” 在她走后，男生悄悄地问。 “人都走了，你再声音压这么低有什么用？”贺舒怀烦躁地带上门，不想再理他。 他漫无目的，在看台上穿梭。 对面的舞台，一组组节目正在排队上去踩点，他一双眼睛，很快找到话剧社的位子，并在一群人中准确无误锁定住了程从衍。 从前在大启的时候，程从衍一直是女扮男装的样子，所以贺舒怀从来没见过她穿女子的衣裙，做姑娘家的妆扮。 说来可笑，活了两辈子，这还是他头一回看见程从衍这副样子。 原来女相，也这么好看。 他定定地看了几秒，掏出手机对着她，仔细拍了几张图。 小心地保存在相册里，他才坐下，看他们这一队人开始上台踩点。 踩点就是走个过场，每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看见程从衍站在台上，认真找位置站定，用目光寻找参照物，做好标识。 认真专注的模样，就跟当年如出一辙。 他忍不住再次拿出手机，多拍了几张。 等他们大队人马回到休息室的时候，他也跟着回去了。 他手里拿着程从衍的奶茶，若无其事地递给她。 程从衍同样若无其事地接过。 “话都听到了？”他坐下来，却不敢直视她。 “嗯。”程从衍倒是表现的比他冷静的多，神色淡淡的，没什么异样。 “那你……” “贺舒怀。”程从衍打断他的话，“如果我今天能拿一等奖，再给我买个模型吧。” “……好啊。”贺舒怀没想到她会说这个，顺台阶而下，“但是在这么多人的现场弹这个，真的不会紧张吗？” “不会。”程从衍摇了摇头，最后检查了遍琴。 贺舒怀莞尔：“那看在今天竞争挺大，你弹琴估计也要挺卖力的情况下，我再多送你三个愿望吧。” 程从衍不假思索：“那我还要三台模型。” “……”贺舒怀表情古怪，“程渺渺同学，或许你知道，我给出的愿望也是很珍贵的，你全都拿来买你的航天模型，就真的那么喜欢？” “喜欢。”程从衍每次提到这个，眼里就开始闪光。 贺舒怀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了。 *** 晚上话剧社的节目被安排在第十三个，不上不下，刚好居中。 一般而言，抽签抽到第一个上台的，不是什么好运气。 因为第一个上台的，往往注定了你的分数为垫底，评委一般以你为基准，为别人打分。 而抽到最后几个上台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因为那时候看着人家一个一个陆续上台，演完就可以放松看节目，而你还在焦心等到上场，真的不太妙。 所以话剧社这回的运气已经算是比较好。 而运气更好的是，当天的评委中，一位是音乐老师叶因，还有一位是语文老师王柳仁。 这两人对程从衍的印象，可谓是十分之好。 “天时地利人和，这回一定要拿到一等奖。” 贸之云在后台疯狂祈福，甚至已经开始思考，等自己和喜欢的女孩子一起拿到海岛券的时候，那种欣喜若狂的样子。 终于等到他们上场，看到程从衍登台的瞬间，场馆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因为前阵子古琴的事在社会上轰动极大，后来又有和贺舒怀的那出，连续占领了好多天的热搜，所以程从衍现在也算是学校的一个小名人。 当然，一半褒义，一半贬义。 在她上台之后，看台上不少人都纷纷掏出手机，准备拍下她现场弹奏古琴的样子。 贺舒怀混在人群中，没有动手。 虽然陪着程从衍参加了好几次话剧社的排练，也看着她弹过了很多次这首曲子。 但真正坐在台下，以观众身份看她表演，还是第一次。 少女在弹他的曲子。 专注而投入。 他也在欣赏。 欣慰而感慨。 话剧社表演的是个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程从衍的弹奏的曲子一直作为背景音，在角落里默默响起。 有时如烈马，有时如山泉，有时如平原，有时如高峰。 她把他的曲子学的很好，恐怕他自己听了都要甘拜下风。 一曲弹到最高潮，看台上不少人开始为她鼓掌。 在网上看到她弹奏的视频是一回事，在现实中听到她演出又是另一回事。 “不是特招吗？”他听见附近有人在惊呼，“这样的水平不是特招，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听说人家这回月考一百五十六名，能用成绩说话，音乐只是爱好罢了。” “果然，神人总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 “对了，听说她围棋也不错，好像还跟原棋峰比过一场。” “靠，能近距离接触原棋峰，还跟他比赛，这究竟得怎么样的家世啊？” “跟贺舒怀一样的家世呗。”有人轻嗤，“跟贺舒怀一起上那么大的热搜，大家又不是眼瞎，要不是跟贺舒怀一起了，你信她是靠自己做到这些的吗？” 话说的有点难听了。 这里坐着的都是同学，没有人敢吭声接他的茬。 “就算是靠着贺舒怀的家世，那又怎么了呢？” 贺舒怀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头，明明白白地直视那个说话的人。 说话人显然根本不认识他，看他突兀地站起来，不客气道：“你谁啊？不知道看节目不能站起来？挡到后面人还看不看了？” 贺舒怀一步步走过去，站在他那排的走道上：“所以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观看节目，你最好跟我出去理论。” “你谁啊？”那人似乎隐隐有些察觉，但死鸭子嘴硬，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会低头。 贺舒怀鹰隼般的目光盯着他：“你刚才嘴欠的是贺舒怀和程渺渺，程渺渺现在在台上，也不会是个男的，那么你说我是谁？” 对方显而易见地心虚了，坐在原地不肯动。 或许他也知道，自己就这样跟他出去，得来的很可能是一顿胖揍。 但是贺舒怀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他不出来，他就走进去，想要直接上手。 “你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那人挪了挪屁股想要跑，却因为看台拥挤到座无虚席，根本没法跑。 他狼狈地被贺舒怀拉到走道上。 正要带他出去好好理论理论，不想那边舞台上，突然出现一声巨响。 贺舒怀顿足，立马回头看。 只见原本在台上舞剑之人，不知为何脚步踏错了方向，直接撞上了程从衍的琴。 而程从衍为了护住琴，当机立断抱着它起身，转了几个圈，来到了舞台的正中央。 那人最后只是踢倒了摆琴的桌案。 但是节目还没有结束，其他人还在卖力表演。 舞剑之人不知所措。 程从衍抱着琴，后退几步，直接席地而坐，继续开始弹奏—— 作者有话说: 欢迎我们深夜电台播报员程从衍同学： 感谢zyllkame投出的营养液35瓶！ 感谢开不开始投出的营养液10瓶！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45节 ps：看到评论区有人在说年龄的问题了，这里剧透一下，因为大启时期的老贺和从衍在从衍十一岁时候就分别了，后面没再见过面，所以他一直以为从衍是活到了史书上记载的十五岁才死的。 （第 二十五章有很明显的暗示，不记得的话，可以仔细回看一下！） 而现在的渺渺上高一，正好十六岁，所以他一直以为从衍是正常长大，而不是现在的真实年龄还只有十一岁qaq 第32章 二等奖 在程从衍盘腿坐下，并且直接把琴摆在腿上，开始接着弹曲之后，看台上的观众都被她的操作愣住了。 随即爆发出轰鸣般的掌声。 舞剑的女孩子在澎湃的掌声下，回头看了眼她，终于再次鼓起勇气，抬起了腿，继续舞动。 掌声持续不断，这个插曲直接点燃了全场观众的热情，他们从未如此专注，看完一个节目，并且讨论度极高。 “救命，谁说没有实力？谁说是靠贺舒怀？这样临危不乱还不叫实力吗？” “拍下来了没？拍下来了没？发给我再看一遍，我的天，这都能继续弹！” “换做是我，估计琴都要被踢了，我去，程渺渺也太飒了！” “就是就是，简直酷毙了，要是一等奖不给她，我可不干了！” 话剧社的节目在全场观众最高的热情欢呼下谢幕。 程从衍抱着琴鞠了一躬，跟着社团的人一起下台。 “程渺渺，对不起！” 跳舞的女孩子一下台就哭开了，抱着程从衍泣不成声。 “我太紧张了，对不起，要不是你，我真的就要完全搞砸了。” “没事的，人总会犯错，及时止损就好了。” 程从衍怀里还抱着琴，没法好好安慰她，只能浅浅说了两句话。 顾涵涵抽抽噎噎放开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但是程渺渺你真的太厉害了，居然这样都不乱，我真的好佩服你，你太棒了。” “谢谢。” 程从衍习惯性抿嘴浅笑，抱着琴的手稍微动了动。 顾涵涵以为她是抱累了，赶紧要帮她抱琴，但是琴还没接过，就有一只手截胡，把程从衍和琴一起从她手里抢走了。 贺舒怀面容严峻地过来，一手抱琴，一手抓住程从衍发红的指尖，迫使她摊开掌心。 后台强烈的白炽灯下，掌心的划痕和血迹清晰可见。 顾涵涵当即惊呼。 “抱琴的时候伤到了？” 贺舒怀拧着眉头，看着伤口。 程从衍乖乖应声：“嗯。” 古琴的边角都是比较锋利的地方，稍微不注意就会磕碰，刚才的舞台变故发生的太突然，程从衍抱琴太急 ，掌心被割出了浅浅的伤痕。 本来问题不大，及时处理就好，但是她在受伤的第一时间，并不是下台处理，而是选择继续弹琴，这就导致原本不深的伤口，血却已经溢出来不少。 “跟我去医务室。”贺舒怀把古琴交给一边的顾涵涵，拉着程从衍离开。 贸之云刚好赶上来，想要嘘寒问暖，结果只看到两人牵着手，匆匆离开的背影。 程从衍坐在医务室，等着校医给自己消毒，包扎伤口，贺舒怀看来看去觉得不放心，问：“真的不需要打个破伤风吗？” “这个程度的伤，不打问题也不大，但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去医院打一下。” “那我们待会儿还是去医院打一下吧。” 贺舒怀不会容忍她有任何一点再受伤的可能。 两人一起坐车离开学校。 程从衍脸上还化着妆，身上穿着演出用的汉服，带着假发包和头饰，一路上不少人都在打量她，甚至还有直接掏出手机拍的。 这个时代，穿汉服上街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漂亮的小姑娘穿着汉服上街，总会吸引点路人的注意。 程从衍从小到大都是在世人的关注下长大的，所以再多人看她，她也不稀奇，并且能坦然接受。 但贺舒怀就不一样了。 程从衍受伤，他本来就生气；一路还那么多人关注偷拍她，他更生气了。 “拍什么拍？没见过正常人吗？” 他阴着脸，直接吼走了一个举着手机的男人。 “贺舒怀。”程从衍紧了紧他的手，“不要随便发脾气。” 贺舒怀喘着粗气，回头看她。 程从衍觉得他眼神莫名有一点凶。 “程渺渺。”他喉结上下滚了一遭，说话艰难，“下回要是还不管不顾把自己弄伤，我就再也不给你买飞机模型了。” 但是声音麻麻的，很好听。 程从衍没被他吓到，只是轻轻安抚他：“不会了，这次是在台上的时候自己也没注意到受伤了，而且校医也说了，不严重……” “这是严不严重的事情吗？程渺渺，你知不知道你在这个世界受任何一点伤害我都会……” “会什么？” 会心疼。 会难过。 会觉得自己很没有用，连你都护不好。 “会生气。” 冬天的风真冷啊，吹的贺舒怀眼角都红了。 他脱下大衣外套，给程从衍披上。 程从衍试图拒绝：“我不冷。”工，重号，桃花小记，带你去看书。 “披着。”他强硬的态度不容拒绝，牵着程从衍往医院里面走。 医院里开着暖气，程从衍终于有理由把外套还给他，但他把外套搭在手臂上，十分直白地看着程从衍。 “帮我穿上。” “……”程从衍举起自己受了伤的手。 他仰天叹气，只能认命，自己穿回外套。 程从衍打完针出来，他正靠在墙上看刚收到的消息。 “你们的节目分数出来了。” “是吗？多少分？” “九十六点五。”贺舒怀说，“截止目前是最高分，如果后续没有能超过的，那么恭喜你，程渺渺，你就能获得一份海岛三日游大礼包。” 程从衍眼神平静，没什么惊喜，反倒是问：“那你去吗？” “你们拿奖的去旅游，我又没参加，去干什么？” “那我把我的给你吧。”程从衍很认真地说，“我对海岛暂时没什么兴趣，寒假少年宫有航天主题的讲座，会请很多著名的专家来，一天一场，一连十场，我不想错过。” “少年宫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吗？” “可是我也想去。” “程渺渺，你还是小孩子吗？” “为什么不能是？” 程从衍觉得自己说的一点不过分。 毕竟她落水的时候是十二月的冬天，十一岁。 如果平平安安活下来，现在也才十二岁，的确还属于孩子的范畴。 可是贺舒怀不明白。 他知道的程从衍，死于十五岁的年华。 如果是少年，马上就可以去科考了；如果是少女，也已经到了议婚的年纪。 “所以，小朋友还想再好好长大一次？” 他俯身，满眼皆是疼惜。 “嗯。” 他的小朋友，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看着他。 贺舒怀无声地笑了。 “行吧。”他揉揉程从衍的脑袋，“那我就勉勉强强，再陪小朋友长大一次。” “那寒假一起去少年宫吗？”程从衍仰着脸问。 “去。” 贺舒怀宠她到不行，给她重新披上外套，出去等车。 “贺总？” 站在角落的贺亭远被人提醒着，才想起回神。 “贺总，刚才小贺总和那个女孩子，感情挺好哈。” 好友满脸尴尬，想不到一起来医院看个人，也能碰上这种家族秘闻。 “是挺好。”贺亭远微微点头，“这孩子眼光从来不差，就是……” 就是找的太好了，他怕人家女孩子将来越来越优秀，会看不上自己家的傻儿子。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46节 他打开手机，看到秘书给自己发来的最新视频，视频里小姑娘弹琴的桌子被人踢了，但是临危不乱，很快抱着琴冷静下来，盘腿直接坐在地上弹了起来。 这样的临场反应，就是一个演出经验丰富的成年人也不一定有。 “刚刚听到她说寒假想去干什么来着？”贺亭远突然问向身边的好友。 好友愣了一愣，不知道这能不能说。 说了不就代表他的确听到不少墙角了？ 贺亭远一副看透的表情：“我知道你都听到了，说吧。” 好友干笑两声：“说想去少年宫听航天讲座。” “喜欢航天啊。”贺亭远喃喃，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今晚是明城附中的元旦文艺汇演，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 *** 程从衍回到学校的时候，演出还剩十个不到。 她换了衣服，和贺舒怀一起坐在看台上，前面是贸之云和祁远骞，还有他弟。 “最后这两个，其中有一个是我们的劲敌。”贸之云回过头来给她分析，“就是这个男女合唱的，他们去年还参加过我们市的好声音海选，一路闯到了最后一关，人送外号，附中凤凰传奇。” 程从衍睁着她好学又懵懂的大眼睛：“凤凰传奇是什么？” “是一个男女歌手组合，但这不重要。”贸之云摆手，“现在我的心里非常紧张，程姐你懂吗？万一我不能够拿到海岛门票，我的恬恬估计就不会开心了。” 恬恬是贸之云喜欢的女孩儿名。 祁远骞边刷手机边听他说话，突然在一条朋友圈下驻足。 过了半分钟后，他抬头看着贸之云：“兄弟，就算今天海岛的票拿到了，估计你和恬恬也不会有结果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祁远骞把朋友圈亮给他看，“你的恬恬，今天官宣了。” “……” 如果悲伤像月亮。 那十二月三十一号这天，本该是月亮最渺小的时候，它却偏偏亮得跟满月一样完美。 程从衍看着贸之云悲伤的模样，悄悄问贺舒怀：“官宣又是什么意思？” 贺舒怀陪她咬耳朵：“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了，并且向周围朋友广而告之了。” “哦。”程从衍听完，忽然意识到：“贺舒怀，你有没有觉得，我有些过于落后了？” “是啊。”贺舒怀并不否认，并且很快想到了办法： “这样吧，明天刚好一月一号，我先给你定个一年的报纸和杂志，你多看看，多了解一点社会新闻什么的。” “好，那我今晚把钱给你。” “跟我还这么客气。” “你们过分了啊！” 贸之云难受地趴在椅背上，向这两个无视了他的悲伤并且全程在亲昵交流的人提出控诉。 “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失恋患者吗？你们在这里卿卿我我的，好意思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贺舒怀一乐，“你那算失恋吗？你顶多就是暗恋结束了，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明天该干嘛干嘛。” “说的好听，那我这大半个月的努力算什么？” 贸之云不甘心，眼睛紧盯着底下的舞台：“既然已经失恋了，好歹一等奖得让我拿到，让我开心开心吧？” “我看不一定。” 祁远骞扬了扬下巴：“我打听过了，下面好几个音乐老师，对他们那个男女合唱都很看好，甚至还是他们的声乐指导老师，到时候打分一定不会低。” “所以呢？今晚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样好处没捞着呗？”贸之云仰天长啸，好半晌才振作起来。 “二等奖的奖品是什么？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不算空手而归就好。” 祁远骞看了看手机：“海报上说的是，一人一份电子词典，多国语言的那种。” “切。”贸之云瘫倒，完全提不起兴趣。 可是等到最后公布合唱组合成绩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关注。 “接下来，即将公布的是我们男女合唱节目《我和你》的分数。” 女主持人保持着一晚上都在线的得体微笑，优美的嗓音传遍大厅。 “九十六点八五分！” 贸之云倒吸一口冷气，彻底瘫倒在座上。 最后的颁奖环节没有丝毫惊喜可言，他生无可恋地随队伍上台，接过那张二等奖的奖状。 当主持人想要将属于二等奖的奖品颁发给他们的时候，现场却突然出现了一点变数。 主持人中途下台，颁奖环节暂时中断。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又扬起那抹熟悉又得体的笑。 “不好意思观众朋友们，现在让我们继续为本次元旦文艺汇演的二等奖得主颁发奖品，他们就是此次参与表演歌舞剧《高山流水》的话剧社全体成员，而他们的奖品是—— 一人一份多国语言电子翻译词典，以及寒假明城大学的航空航天主题冬令营入场券！” 作者有话说: 贺爸爸（霸总深邃的目光）：没有错，奖品正是出自在下！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不舒服，只有一更啦，大家晚安，作者今天也要早点休息了，害 今天就让小贺播报吧： 感谢千斤小姐同学投出的营养液，大家晚安～ 第33章 是烟花（一更） 程从衍怎么也想不到，二等奖的奖品居然会是明城大学的冬令营资格。 她领完奖后，特地找主持人学姐问了下，这次元旦汇演的赞助是谁。 果不其然，是西河集团。 她回家郑重地将资格表放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填好，再放进书包，等到三天后回学校交给老师。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又是不认识的人想要添加她为好友。 整整一晚上，她的微信已经有不下十个人请求添加，她一个也没同意，但是看到这最后一个的时候，她犹豫了。 他的添加备注上写着：“我是李永明，考试坐你前面的那个，之前的事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这里有几道数学题，想要跟你讨论一下，可以吗？” 她思考过后，点了同意。 通过之后，对面果然很快发来几道数学题，是程从衍没见过的样式。 李永明：【这是高二一个学长给我的，他们今年数学竞赛的题目，你数学这回不是进步很大吗？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看起来挺有挑战，程从衍掏出纸和笔，开始演算。 一算就是半个钟头，她做完一道题，看了眼时间，继续做剩下的两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她做完全部的题目，时针已经逐渐指向了十二点钟。 她打开手机，打算把自己做出来的答案发给李永明。 打开微信才发现，在她做题的这段时间里，贸之云把她拉进了一个四人小群。 小群的名字叫【程渺渺航天梦想后援会】 一看就是贸之云的主意。 她先把自己的答案发给李永明，然后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贸之云：【朋友们，元旦快乐，明天九点游乐园门口见，谁迟到谁是孙子。】 祁远骞：【老子从来不迟到，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孙子。】 贸之云：【叫你爷爷干什么呢？说好了啊，明天谁晚到谁买票，今天已经够难过了，明天出去玩，爷爷坚决不花一分钱，白嫖死你们。】 祁远骞：【没事，明天我弟也来，那臭小子比我还有钱，一天被人勒索两千居然也给，你明天白嫖他去。】 贸之云：【好，告诉弟弟一声我爱他。】 贸之云：【对了，弟弟呢？把弟弟也拉进来得了。】 两秒钟之后，祁扬帆也进了这个群。 程从衍看着他的头像和名字，终于想起来平安夜那晚，被自己点击了忽略的好友添加请求。 于是她点进了祁扬帆的头像，对他重新发起了好友请求。 那边一秒通过。 祁扬帆：【程姐好。】 很快消息就被他撤回。 祁扬帆：【渺渺姐好。】 程从衍：【你好。】 祁扬帆：【渺渺姐元旦快乐。】 程从衍看了眼时间。 二十三点五十九分。 【你也元旦快乐。】 她给祁扬帆发完话后，就退出了私聊的页面，看了看贺舒怀的头像，点了进去，想要给他打一个“元旦快乐”，但是中途突然有个电话进来，她接了起来。 “程渺渺，倒计时十秒钟了。”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47节 贺舒怀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嗯。” 程从衍靠坐到床头，心里默默数着数。 “……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程渺渺，元旦快乐！” 新年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来自贺舒怀的祝福。 程从衍笑了，同样高兴地跟他说：“贺舒怀，元旦快乐。” “程渺渺，我猜你现在肯定坐在床上。”每次打电话的时候，贺舒怀的声音总是带点磁性。 程从衍静静听着，嘴角的弧度不变：“嗯，怎么了？” “程渺渺，你去窗边看看。” 程从衍听话地过去，拉开窗帘，一大簇烟花就在她眼前灿烂升空，绚烂盛开。 紧接着，又一簇，再一簇……天空逐渐被漫天的烟花占据，绚丽美好。 “是烟花。”她惊喜地告诉贺舒怀。 “嗯，今晚滨江对面的公园零点开始放烟花，庆祝元旦，程渺渺，恭喜你，看到烟花的话，就允许你再许一个心愿。” “贺舒怀会帮我实现吗？” “看情况，如果又是飞机或者火箭模型的话，他可能就不会理你了。” “那我想要贺舒怀也好好读书，然后我们一起，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 烟花在她眼前一簇簇盛开，又一簇簇湮灭，她握着手机，认真地等待回应。 良久，她才听到贺舒怀低沉的嗓音：“程渺渺，为什么一定要和贺舒怀去看更大的世界？” “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 程从衍对着远方天空又一升起的希望火种，许下心愿：“贺舒怀，我希望你一世快乐。” 我也希望你一世快乐。 天鹅湖山庄看不到滨江的烟花，贺舒怀站在阳台上，俯瞰楼下喷泉四周亮起的璀璨灯火，默默许下心愿。 “好了，我不吵你了，明早八点我来接你去游乐园，你早点休息。” “嗯，晚安。” “晚安。” 程从衍说完晚安就是真的晚安了，零点的时候有不少朋友给她发了元旦快乐，她一一回复过去，不到十分钟就进入了睡眠。 而贺舒怀那边，挂了电话没多久，他的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贺亭远拎了一瓶红酒，在他面前晃了晃：“跟你那小女朋友说完话了吧？跟我也聊聊呗？” 贺舒怀不是很想聊：“我还在上学。” 贺亭远不吃他这套：“你装什么装，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偷喝我多少酒了？酒窖都要被你小子搬空了。” “……” 理亏在先，贺舒怀只能跟他面对面坐下来。 “今晚的热搜看了吗？”贺亭远坐下来，问他。 “什么热搜？” 贺亭远责备地看他一眼：“自己女朋友的事都不操心，还全都指望我来替你操心啊？” “谁要你操心了？”贺舒怀边说边打开今晚的热搜词条，一目十行地看过去。 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有一个词条叫“明城附中元旦文艺汇演”。 点进去，第一个视频就是话剧社的演出视频。 讨论度最大的自然就是程渺渺抱琴救场那一段。 跟以往不同，这条视频底下清一色都是夸她的，说她心态稳，水平高，这样都能临危不乱，实在不容易，但是间或也参杂一些乱七八糟的评论，暗讽她和贺舒怀的关系。 贺舒怀不甚在意，扔了手机，问他爸：“今天晚上那个二等奖是你临时改的吧？做的太明显了，她估计一下就猜到了，说不定私下里还以为是我做的。” 贺亭远不以为意：“以为是你做的，有什么不好吗？这不是让她对你更加喜欢了吗？” “她还小。”贺舒怀脱口而出。 只是说完这话，他自己又觉得有点不对，但又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只能烦躁地喝了口红酒。 贺亭远却是点点头：“还上高一，的确还小，也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一来就成年了，天天上课跑车摩托换着开。” 贺舒怀强调：“我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开车去上学了。” “我知道。”贺亭远说，“你的一举一动，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为了你那小女朋友，家也不住了，车子也不开了，摩托也不骑了，天天陪着她上学下学挤公交，你乐意，你做什么都行。” “你别一口一个女朋友的，还不是。” “还没追到手？” “都说了她还小。” “呵。”贺亭远摇摇头，“行，她还小，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就算比你小两岁，但她已经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未来想做什么，那你呢？除了整天摆弄你那摩托车，还想干什么？将来想做个什么样的人？” 贺舒怀听出点苗头：“你今晚到底来干什么的？” “来跟你说，集团最近新开了一家子公司，我想要你寒假过去实习，先跟着你王叔叔学点做生意的门道。” “我不去。” 贺亭远放下酒杯，语重心长：“学航天，那就是将来想走科研的路，这样的路，说白了，没有金钱去支撑，到了未来，会很艰难。你不学着把我手里的东西都继承过去，将来跟她在一起，拿什么做她的后盾，支撑她的梦想？” “是，你是可以不用努力，反正我给你挣的钱也够你混一辈子的。但是贺舒怀，喜欢一个人，就要让自己配得上她。” “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她真的很优秀。她的成绩我看了，从开学到现在，全校倒数第二到正数一百多名，围棋很厉害，弹琴也很厉害，记忆力超强，书法也优秀，好好培养下去，绝对是个人才。” “你觉得将来她站在山顶的时候，会愿意看到你一个坐吃山空，一事无成的混子富二代跟她在一起吗？” 贺舒怀冷笑：“又来这一套？我高考都还没过，你就开始断定我将来一事无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但是贺亭远，你不要搞得世界上除了继承你的公司，我就没有别的出路了一样。是，我是喜欢程渺渺，但是将来怎么跟她在一起，怎么去养活她，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在这里操心。” “你是我儿子，我怎么就不能操心？” 他瞪着眼睛说这句话的时候，贺舒怀已经甩门出去了。 留下一室的空气和无声的静默。 *** 贺舒怀坐在冰凉的石凳上，等着贸之云过来。 “干什么啊，这么晚还叫我出来？” 后者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坐到他边上。 贺舒怀眼眸低垂，盯着地面：“我爸叫我寒假去他公司实习。” “这不是挺好的吗？”贸之云半梦半醒，眼睛困到睁不开。 “反正那么大家业，以后迟早都是你的，早点实习没什么不好。” 贺舒怀看着他，神情冷漠。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跟你爸关系不好。”贸之云困倦道，“那你就不去呗，你现在才高一，你爸那么急干什么？” “他想让我早点接手，好配得上程渺渺。” “……” 贸之云微微睁开眼睛，“叔叔都已经考虑到这一步了？” “嗯。” 贺舒怀深深地叹了口气，向后靠在石凳上，“他觉得我不学无术，整天吊儿郎当的，将来不仅养不起程渺渺，程渺渺也会嫌弃我。” 贸之云顿了几秒，眨眼：“说实话，叔叔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贺舒怀再次幽怨地看着他。 贸之云稍微来了点精神，搭着他肩膀分析：“你看啊，程姐说想读书，只要稍微那么努力一下就能进步几百名，你也说想读书，但是你看看你自己这回的成绩，虽然也有进步，但是……对吧？不用我多说了吧？” “首先你读书这一块，脑子的确就是跟不上程姐；其次是梦想，说到梦想，程姐可谓是前路清晰，想学航天，想做研究。研究这两个字，说得好听，但是你看现在那些做科研的，有几个是挣钱的？可能哪一天你花三五年终于完成了一个项目，才能拿到一百万差不多的奖金，但是一百万啊，贺舒怀，你自己说说，够你玩一辆车吗？” 贸之云拍拍他：“所以我觉得你爸说的不错，你不学着继承他的公司，还能拿什么养活你自己跟程姐？” “我除了继承他的公司，就不能有别的出路了？” “可以有啊，那你现在给我说说，你对未来的规划是什么样的？” “……” 贸之云牢牢地注视他，却等不到他一个明确的回答。 “老贺啊。”他仰头望天，“有时候咱们就是得认命，没有跟程姐那样什么都会的本事，就老老实实把自己能有的把握住。你想想，将来程姐成为了一位优秀的航天工作者，你也成为了西河集团真正的掌权人，报道写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说你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是不是还挺美的？” 自从跟他爸谈话起就没笑过的贺舒怀，居然在贸之云这样的幻想下笑了出来。 “是挺美。” 他承认。 “是吧？到时候你既养活的起程姐，又可以和她站在所谓的同一高度上，多好。” 贺舒怀安静地抬头，和他一起望天。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因为有路灯的缘故，显得还挺亮堂。 树影在暗处婆娑，随风轻动，两人的身影在夜半凉风的侵袭下，不仅落寞，还很冰冷。 贸之云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行。”贺舒怀终于下定决心，站了起来，“那我这就回家，跟他老人家承认错误，说我要继承他的家业了。” “倒也不必这么直白，委婉一点嘛。”贸之云跟着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48节 “话说这种关于两个人未来的事，你怎么不去找程姐聊？她要是知道你已经把她考虑进了未来，一定感动到不行。” “这个点，她早就已经睡了，我怎么能吵醒她？” 贸之云：“……” “行，你清高，你浪漫，你为了你的女人能睡个好觉，大半夜把我给拉起来！” “你这不也没睡吗？” “我这是没睡吗？我这是被你电话给吵醒了！” 贸之云跟看冤种一样看着他。 “贺舒怀我明天要是最后一个到的，我就把你扔到天鹅湖里喂鲨鱼！” “你扔呗，正好下去游个泳。” 贺舒怀拢紧衣服，跟他道别，自己慢慢溜达回家。 家里灯火通明，他妈正披着大衣在家门口等他。 见到他回来，赶紧上来关心：“都这么晚了，你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担心死我了？” “妈，我一个体格正常的成年人，你担心什么。”贺舒怀跟在她身边回家，顺便问道，“我爸呢？” “在书房生闷气呢。”卢宁拍打他，“你也真是的，你爸虽然脾气差了一点，有时候说话也是难听了一点，但是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看他知道你喜欢渺渺，还特地赶去那元旦晚会，给她冬令营的机会，你再看看你，就知道跟他吵架，你们这一天天的，是要气死我吗？” “我知道了。”贺舒怀推着他妈回房间，“您赶紧回去睡觉吧，我去书房跟他道歉。” “道歉？”卢宁觉得是自己耳朵听岔了。 这从来不是她那放荡不羁的儿子能做出来的事。 贺舒怀却真真实实地告诉她：“嗯，我跟他道歉，承认错误，是我不自量力，是我白瞎了他的好心，我现在觉得他说的都对，我寒假就去公司实习，好了妈您赶紧睡吧，我去了。” 卢宁一听，这哪里还睡得着，等贺舒怀进了书房之后，就趴到了书房门边上，开始偷听爷俩的对话。 可惜家里书房隔音做的太好，她什么都听不到。 等贺舒怀再出来的时候，她就站在门边上，眨着眼睛：“聊好了？” “聊好了，等放假就去实习，叫王叔先教我点东西。” “那没聊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 “渺渺呀。”卢宁一提这个，眼睛都亮了不少，满含期待，“你爸今晚不是见到她了吗？你准备什么时候再把人家接家里来玩啊？新的一年了，我买了好多新年礼物想送给她呢，都没机会。” “下次吧，她现在不仅忙读书，还要忙很多其他的东西，等有空再说吧。” 贺舒怀随意应付着，还是不太想她吓到程从衍，赶紧往楼上溜。 “哎！你个臭小子！” 卢宁还想教育他，但他已经一溜烟跑到了三楼，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只是开门的时候，他又下意识抬头，往楼上看去。 他的房间是三楼，楼上是顶楼，一半是露天的阳台，一半是卢宁的琴房。 卢宁在嫁给贺亭远之前，就是家里养尊处优精心培养的大小姐，不仅精通多国语言，还精通许多乐器，琴房里摆着各式各样她擅长的不擅长的乐器，钢琴，小提琴，大提琴……但凡是她感兴趣的，通通都往家里搬。 里面也有一架古琴。 其实刚刚跟贸之云聊天的时候，他说错了一句话。 他贺舒怀虽然不是什么学习优异能力出众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什么都不擅长。 至少他会弹琴。 他弹琴的能力，足够养活程从衍。 只是他已经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碰琴。 虽然按道理这已经是他的下辈子，但他心里始终不舒服。 或许在他有记忆的年岁里，古琴永远是他的禁忌。 就这样吧。 他低头，进了房间，倒在床上。 他已经答应了贺亭远，寒假就去他的公司实习，至少那样，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程从衍身边，听别人真心实意地夸他们一句—— 郎才女貌。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播报员是——没有错，我们高贵的贺爸爸贺总： （总裁音） 感谢56888924同学的营养液28瓶； 感谢49605538同学的营养液15瓶； 感谢鱼儿在飞同学的营养液10瓶； 感谢取名字真烦同学的营养液1瓶！ 第34章 二十二（二更） 元旦的游乐园全是人。 贺舒怀八点接的程从衍，八点半到的游乐园，居然已经是最后一个到的了。 “好，我宣布，今天的全部消费由我们贺总买单！” 贸之云站在台阶上，指挥他们去买票。 贺舒怀和程从衍无奈，一起去买票窗口。 “情侣套票吗？”窗口的售票员一上来就问。 “情侣？” 贺舒怀看一眼程从衍，怕她尴尬，赶紧说：“不是，就是普通的学生票，五张。” “哦，不好意思。”售票员道了歉，和他们微笑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拿到票的贺舒怀第一时间还是低头去看程从衍。 只见她正认真盯着售票窗口上贴的游乐园地图看。 他摆了摆手：“走了？” 程从衍回神：“嗯。” 他自然地牵起程从衍的手，怕她在人堆里走丢。 她也没有拒绝。 贸之云见状，吹了个口哨：“果然让你们去买票是对的。” “少废话，赶紧排队去。” 贺舒怀打开刚才在售票窗口拿的导游图，和程从衍边排队边研究待会儿去哪玩。 “这个，过山车，沈逸说很好玩。” “哇哦，程姐一来就玩这个，不好吧？” “怎么了吗？” “很刺激的。”贸之云吓唬她，“要不要先去那边坐个旋转木马适应一下？” 程从衍听他的话，果然抬眼去看了看旋转木马。 “……” “不用了吧。” 她低头，继续研究地图和游乐设施。 最后是把所有刺激的都圈了起来。 贸之云就是看起来能玩，其实真实的一个不行，看着程从衍圈起来的东西，两股战战。 “程姐原来玩这么野？” 他站在底下，抬头看着大摆锤把他们再次送上天际，瑟瑟发抖：“幸好她没要我陪她玩，这哪受得了啊。” “这怎么了？这里只有你一个不行好吧？”祁远骞中场休息，站在边上鄙视他。 贸之云嘴硬：“我怎么不行了？我就是不适应！” “你可拉倒吧，十几年了你就没适应过。”祁远骞嗤笑，看着他们三个从大摆锤上下来。 祁扬帆看起来有些难受的样子，贺舒怀把他扶到这边休息，转身问程从衍：“还想玩什么？” “海盗船！” “好。”他回头叮嘱，“那你们在这休息，我陪她去。” 脸色苍白的祁扬帆迅速举手：“我，我也想去。” 一时间，贺舒怀，贸之云，祁远骞，程从衍，四双眼睛乌灵灵盯着他瞧。 祁远骞第一个拍打他的脑袋：“去什么去，就知道玩，你自己什么身体素质不知道？不玩到吐不肯罢休是吧？留下来休息一轮再说。” “就是就是。”贸之云也帮忙打哈哈，“弟弟就是爱玩，少玩一个没什么的，过来陪你贸哥休息会儿，待会儿贸哥带你去玩碰碰车。” “那我还是不去了吧。”祁扬帆弱弱低头，捂着肚子，的确有点难受。 祁远骞去给他买水，贺舒怀就带着程从衍往海盗船那边去。 “行啊程渺渺，现在都已经有小迷弟了？”他揽住程从衍肩膀，低头附过去，“不想人家弟弟以后一直缠着你，我就大发慈悲，帮你解决一下。” 程从衍偏头：“你要怎么解决？” “那还不简单？”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49节 他直接顿住，转到程从衍对面，摁住她的肩膀，慢慢俯身下去，和她脸贴着脸，距离极近。 “卧槽，老贺这是在干嘛？” 贸之云放大了十万倍的眼神，不可思议地盯着两人。 祁扬帆闻声去看。 祁远骞正好买水回来：“看什么呢？” 他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去瞧，结果手里的水差点没拿稳。 “我靠……” 他下意识惊叹。 而后赶紧去看自己的弟弟。 祁扬帆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人，眨都不肯眨一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苍白无血色。 “喝点水吧。”他把水递过去，顺便把贸之云心思都召回来。 贸之云终于发现眼前这落寞的孩子，当下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个，他们去玩海盗船，那不如我们去玩碰碰车吧？我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弟弟要不要陪我去玩玩？” “不去了。” 开心的时候不想玩碰碰车，难过的时候也不想玩碰碰车。 贸之云也没办法了，把祁远骞拉到一边商量：“老贺这就是故意的嘛，知道你家这小子也在打程姐主意，故意当着我们的面亲程姐。” “故意的也挺好，我早告诉过他这两人天天粘在一块，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也离这关系不远了，他偏不听，还要觊觎程渺渺，正好叫老贺给他点教训，叫他别再打这主意。” 贸之云摩挲下巴：“虽然但是，这对弟弟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早痛早抽身。” 祁远骞说完，回去拉起祁扬帆，“走，跟我们去玩碰碰车。” “我不去。” “我叫你去你就得去。” 他瞪了他一眼，硬拖着他往游乐园另一头走。 元旦佳节，有人成双成对，玩的开心，有人纯纯少男，心碎一地。 祁扬帆这一整天都没打起什么精神。 程从衍被贺舒怀送回家的时候，坐在车上踌躇了有一会儿。 “贺舒怀。”她说，“以后不许用这种方法帮我解决问题。” 贺舒怀挑眉：“什么方法？” “你知道。”程从衍佯装生气地看着他，“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他还是小孩子，可以讲道理，我也还是小孩子，你不能乱来。” “哦。”贺舒怀的手玩世不恭地搭在方向盘上，“那是我今天越界了？” “嗯。” 贺舒怀轻笑，伸手握住她的小手，“那为什么允许我牵手？” “……”程从衍耳根子悄悄爬上一点粉嫩的红晕。 “因为是朋友。”她坚持道。 “哦，那贸之云他们也是朋友，你会让他们牵你的手吗？” “贺舒怀。” “我在呢。” 程从衍还是很生气地看着他，可是耳朵上的红晕已经把她出卖地越来越明显。 贺舒怀注视着她的变化，慢慢把脑袋探到副驾：“程渺渺，我从一开始就对你图谋不轨，你也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可你还是愿意跟我接触，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比朋友要多一点了，是不是？” 程从衍紧紧抿着唇，没有回答贺舒怀的话。 “真的不想理我了？”贺舒怀手渐渐往上抬，想要去揉揉她的脑袋，但被她飞快躲开。 “大学毕业。” 程从衍的嘴里吐出一句很突兀的话。 贺舒怀没懂她的意思：“什么大学毕业？” “等到大学毕业，才允许你比朋友再多一点。” 车厢里一下就安静了。 静到两个人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听见。 贺舒怀的表情从怔愣变成了呆滞，直到最后，欣喜若狂。 “什么意思，程渺渺，你再说一遍？” “等到大学毕业，你才能比朋友……” 她话还没说完，人就被贺舒怀拥进怀里。 除去呼吸，她现在还能清晰感受到贺舒怀的心跳。 一下，一下，很剧烈，很激动。 “程渺渺。”他脑袋抵着她肩膀，“大学毕业好远，近一点，高中毕业好不好？” 程从衍都算好了。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十一岁，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大学毕业的时候，才刚刚好成年。 于是她摇了摇头，“就是大学毕业，早一天都不行。” “这么苛刻？” 贺舒怀终于肯从她肩膀上离开，耐心地询问她：“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她今天带的背包是上次打算去游乐园结果没去成时准备的，里面装着给贺舒怀的惊喜，她一直没找到机会送，现在倒是正合适。 “星星瓶子？”贺舒怀看着她递给自己的东西，“里面折的星星有没有写话的？写情诗，还是写的什么？” “写的题目。”程从衍很认真地指给他看，“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半个月，红色的星星里面是语文考点，黄色的星星里面是数学考点，白色的星星里面是物理考点……” 在她把所有颜色的星星都介绍完之后，整个车厢再次安静了。 “程渺渺，你还真是……” “什么？” “……体贴的小棉袄。” 贺舒怀捏了捏她的脸，宝贝地把瓶子抱在怀里。 “好了，你的考点我收下了，回去一定好好看，今天玩够了，明后天是不是就打算在家看书了？” “嗯，爸爸最近给我买了很多科幻类的书，还有一些纪录片，我准备在家好好看看。” 贺舒怀笑：“那你给我写好了期末考试的考点，自己就不用复习了？” “我有信心，期末一定会考得很好。” 程从衍说会考得很好，那就是会考得很好。 贺舒怀放心，正要送她下车，突然想起来问：“你最近没有加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吧？” 程从衍摇头：“没有啊。” 他还是不放心：“那你最近刚加的最后一个人是谁？” “是祁远骞的弟弟。” “弟弟啊。”贺舒怀想了想，“那你最近还是跟他少说话的好，毕竟你已经是个定了娃娃亲的人，不适合再跟别的男人走的太近。” 娃娃亲。 程从衍忽的笑了，简简单单地喊他名字。 “在。”他笑着开门，给她从后备箱拿出十几袋东西。 “都是我妈给你买的新年礼物，非要叫我带过来，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困扰，所以我决定陪你上去一趟，跟叔叔阿姨解释一下。” 贺舒怀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最后把一个白色的礼盒袋子交到她手上，“其他的我都帮你拿上去，但是这个是我送的，你自己拿。” 程从衍被他的无赖噎到，只能跟在他身后回家。 程温荣和江春彩现在已经差不多把他当半个儿子了，看他元旦又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来，自然要留他吃饭。 全家人其乐融融吃了顿晚饭。 晚饭后贺舒怀待在程从衍屋里不想走，看她在看英语作文，也趴过来看。 正好她的手机亮起，他多看了一眼。 手机上赫然显示的是李永明三个字。 贺舒怀心中登时警铃大作：“怎么回事？不是说没有加什么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人吗？” “是啊。”程从衍看了看李永明的消息，又是新的一组竞赛题。 于是她亮给贺舒怀看：“他昨天加我，是给了备注的，而且是说和我讨论数学题目，我就通过了。” “……” 理由太美，无从反驳。 贺舒怀看着她和李永明的聊天记录，的确都是些题目往来，也就没有再过多干涉。 只是走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程渺渺，你要记得你现在是个有娃娃亲的人，虽然还没什么法律效力，但是我已经可以站在道德的高地上谴责你……” “那你要谴责我吗？”程从衍抬头，歪了歪脑袋。 太可爱了，怎么可能舍得谴责。 贺舒怀很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50节 “将来再说。”他微梗着，给自己留下最后的颜面，落荒而逃。 当天晚上他没睡着，翻来覆去，思来想去，还是给贸之云打了个电话。 “喂？”贸之云迷迷糊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又疯了？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别再想我出来，我不可能会出来的，今天就是天塌了，我也不会再大晚上的跟你出来挨冻，喝西北风！” “什么？你说程姐答应跟你在一起了？” 半个小时后—— 贸之云打着哈欠，困倦地靠在石椅上。 “所以呢？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程姐虽然答应跟你在一起，但是要等到大学毕业之后，才能解锁牵手之后的成就？” 贺舒怀跟他截然相反，现在亢奋到不行，连连点头：“嗯。” “疯了吧？” 贸之云摸摸他的脑袋，没病；又摸摸自己的脑袋，也没病。 “那就是程姐的问题了，现在什么年代了，十八禁十八禁，十八以后那就不用禁了，程姐居然要等到大学毕业之后，岂不是都二十二了？” “是，可是我能等啊。”贺舒怀重点根本不在这里，“重点是她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预订的……”贸之云都不稀罕多说他两句。 “怎么，预订的女朋友就不是女朋友了？”贺舒怀理不直，气也壮。 “总之现在我和你，还有祁远骞，已经是十分泾渭分明的两条线了，我，有家室有担当的男人，你们，单身狗，甚至连人都不是。” 贸之云翻了个白眼：“等程姐二十二岁的时候，你应该都二十四了吧？你放心，等你二十四了，我和远骞，一定都已经有女朋友了。” 贺舒怀不屑：“那感情也没我这个娃娃亲来的牢靠。” “你他娘的——” 贸之云真想冲他嘚瑟的脸上来一拳。 不过思来想去，他还是哈欠连天，说：“我还是觉得这个二十二岁太久了，程姐一定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人小心思。” 贺舒怀嗤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迫不及待等着十八岁，冲破禁锢的牢笼？” “我没过十八岁也可以冲破啊。”贸之云不要脸极了，“你说，程姐这二十二岁，会不会是说，二十二岁嫁给你的意思？毕竟女孩子现在法定年龄是二十二……” “我谢谢你啊，替我把明晚的梦都做好了。” “不客气，不过我觉得这个还是有点问题，程姐不像是那么封建的人啊，现在手都让你牵了，但是要等到二十二岁才跟你谈恋爱，那也太奇怪了。” 贺舒怀再三强调：“我都说了，重点不在年龄，在于她现在摆明了是喜欢我的，不然不会答应……” “你说，程姐内心会不会觉得二十二岁才是真正成年的时候？” 贸之云越来越无厘头的猜想，打断贺舒怀喋喋不休的强调，叫他愣在冷风里，好久没有回神。 “哎？”他挥了挥手。 贺舒怀回神，抓住他的手：“你把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什么话？” “你说程渺渺内心，内心什么？” “哦，或许程姐内心其实是觉得，二十二岁才是她真正成年的时候……” 贺舒怀扔下他的手，着急忙慌地起身。 “你回家睡觉吧，我有事情，先回家了。” “哎！哎！” 贸之云在他身后喊了好几声，见他头也不回，越跑越快，终于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般，边嘀咕边自己回了家。 贺舒怀回到家里，打开电脑，在搜索页面输入“程从衍”这三个字，弹出来她的生平简介和一堆关于大启时期少年天才的故事和传说。 他又打开另一页面，输入“程渺渺”这三个字，把搜索页面的时间截止调到上一年，这样出来的结果就只会是大启皇后程渺渺。 他把两人的生平简介拉了出来，把她们在历史长河中出现又消失的时间做了对比，最后拿笔死死锁定在一个时间点。 程从衍十二岁，突然辞去东宫伴读，去姑苏养病的时间点。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晚安啦～ 第35章 期末考（一更） 元旦剩下的两天，贺舒怀就跟疯了一样，到处找关于程从衍和程渺渺的资料。 这对曾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双生胎，一个是人人称道却英年早逝的天才，一个是在半途才被家族寻回，最后却位至国母的女相。 他对着一沓沓资料，反复不停地翻看，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能找到真相了，马上就能找到了。 可是不对，哪里都不对。 他不敢去想象，程从衍居然连史书上的十五岁都没活到。 他那么珍惜的小友，怎么会连十五岁都没活到…… *** 元旦放完假，马上就要进入紧张的期末考，程从衍拿着笔记，检查贺舒怀这几天的背诵情况。 可是他坐在对面，就跟丢了魂一样，她挥了挥手，他才勉强回神。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贺舒怀晃了下眼，很快低头，“就是在想你寒假去冬令营，不知道要去几天。” “一个星期就结束了，很快的。” 程从衍今天刚把冬令营的资料交上去，老师也把需要准备的相关事项都告诉了她。 “就是整整一周都需要待在度假村，我还没有离开过爸爸妈妈这么久呢。” 贺舒怀很快说：“我到时候有空就去看你。” “好。” 程从衍整理好笔记，把它们交给贺舒怀：“贺舒怀，你今天有心事，我就不抽问你了，这些笔记你晚上回去记得看，好好看完的话，期末及格是没有问题的。” “好。” 他们从活动室出去，在楼梯口分别的时候，贺舒怀突然拉住她的手：“程渺渺。” “嗯？” “今晚放学，我带你去兜风吧。” 他已经很久没有带她去海边了。 他想念海风，想念自由的气息，更想念，他那个永远留在了史书上，化为黑白记忆的小友。 “好。”程从衍答应了。 她知道贺舒怀有心事，她也想听听贺舒怀的心事。 “那说好了，放学后在学校等我一会儿，我回去开车。” “嗯。” 放学后同学陆陆续续都走了，就剩程从衍还在教室里默默写题。 李永明摸到五楼的教室，探头往里看了看。 “就剩你一个人了啊。” 他摸到程从衍前桌的位置，坐在空出来的座椅上，反过来跟程从衍面对面。 程从衍抬头看他一眼，对上名字：“李永明？” “嘿，当了三天网友，难得你还对的上我的脸。” 李永明从身后变出一杯热的红豆奶茶，放在程从衍桌上。 程从衍直接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刚才别人给的，我不爱喝这种女孩子才喜欢的东西，甜不拉几的，你喝呗。” 李永明把奶茶又往前推了推。 程从衍摇摇头：“我也不爱喝。” “那你喜欢喝什么？” “与你无关。” 她低头，继续写题。 李永明没有被她的冷淡击退，反而越挫越勇，看着她的题目，问：“你在做什么？今天卷子上那道大题吗？” “话说你数学是真的不错啊，元旦我给你写的那些题，你居然都做出来了，那可是高二的竞赛题，照你这水平，等到高二，说不定也可以参加省赛拿个奖。” “谢谢夸奖。” “一点都不谦虚啊？”李永明笑了下，“我还看到你元旦文艺汇演时候的表现了，太赞了，说真的，现在让我回到考试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你是会作弊的人。” 他说了许多，见程从衍始终没什么反应，只能拿出最后准备的话：“之前的事对不起啊，是我误会你了，还没当面跟你正式道过歉，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嗯。”程从衍点头，“道歉我收下了，但是我说过的话也会做到，期末我会在每一科上都超过你。” “我知道，我不是担心你超过我，我是想问问，你今天放学……” “贺舒怀！” 程从衍突然抬头，朝他的身后呼唤。 李永明回头。 贺舒怀正拎着奶茶进来，一路走到她的桌边：“等久了吧？给你带了奶茶，今天是红豆的。” “嗯。”程从衍接过奶茶，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进书包，起身的时候，终于记得看一眼全程被无视的李永明。 “走的时候记得帮我们教室关一下灯，谢谢。”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51节 “……” 李永明无声看着他们，脸上的错愕可见一斑。 “你不是不爱喝红豆奶茶吗？” 在两人走出门的最后一刻，他喊道。 程从衍如他所愿地停下脚步，给他答案：“是不爱全糖的，但是贺舒怀买的是三分糖的。” *** 程从衍喝着她三分糖的红豆奶茶，坐在贺舒怀给她的专属副驾。 “这回不是摩托车吗？” “冬天，怕你太冷了，敞篷也一样。” 贺舒怀揉揉她的脑袋，发动车子，去往上次去过的海边。 程从衍这回坐在副驾，终于能看清这一路的景象。 车子从市区往城郊开，周围的车马人流逐渐退去，灯火辉煌也逐渐退去，穿过山洞，呼啸海风扑面而来。 冬天的夜晚，海风都是咸中带冷，贺舒怀特地给她准备了女孩子可可爱爱的小熊连帽围巾，用心给她围好，带她一步步走下海滩。 程从衍把围巾往下拉一点：“刚才吹了一路的风，现在也没有那么娇贵。” 贺舒怀隔着毛绒绒的帽子弹弹她的脑袋：“兜风和吹风，还是不一样的。” “小心一点，是不是还没下来过？” 海边没有路灯，岸上的灯光浅浅照着这边，不甚明亮。 他牵着程从衍，慢慢走着，慢慢晃着。 “嗯，这里很舒服。” 程从衍再把围巾往下拉一点，闻到很新鲜的海风气息。 潮拍岸浪，松涛入耳。 她慢慢张手，刚想要拥抱这难得的自由，突然有海水翻涌，滚到她的脚边。 贺舒怀一把抱起她，叫她腾空圈住自己的脖子。 没有月亮的晚上，星星也捂住了眼睛。 海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程从衍蹬着小脚，扑腾了两下。 贺舒怀把她放在靠岸的里边，紧紧牵住她的手。 女孩子温温热热的小手感受着他滚烫的热度，似乎快要灼到掌心。 “贺舒怀。”她说，“你最近，是有什么不开心吗？” “我？”贺舒怀扯了两下脸皮，“没有啊。” “撒谎。” 程从衍拆穿他拙劣的谎言，但也没有继续逼问他，只是跟他一直走着。 路过几对情侣，他们在冬夜里全都紧紧依偎在一起，就算走路，也是互相挽着手，亲密无间。 贺舒怀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很想问出那些自己在意的问题，但是每一次他看向程从衍的时候，每一次看到少女那恬静淡然的容颜的时候，所有滚到嘴边的话，又都咽了下去。 他不想叫她回忆起那种痛苦。 “程渺渺。” 走了好久的路，他才说。 “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掌心里包裹的小手有一点动摇。 贺舒怀能感受到。 可是几秒过后，那个走在他身边的，小小的身体，还是义无反顾投入了他的怀抱。 他的眼睛突然蒙上了一层雾。 是过往的十八年，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他不敢让程从衍看见自己的样子，只能紧紧地抱住她，紧一点，再紧一点，直到她快透不过气，轻轻在他怀里唤他的名字。 “贺舒怀。”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叫他舍不得伤她一下。 他松了点力道，把脑袋深埋在她肩膀。 “对不起。”他说。 “没事。”程从衍轻轻安抚他，小手拍着他的后背。 她以为贺舒怀是在为刚才的事道歉，可是贺舒怀在心底里又默念了无数遍“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护好你。 对不起，没有第一时间就来到你身边。 对不起，不知道你受了多少的苦，才来到的这个世界。 对不起，这么晚才知道这一切，对不起，阿衍，对不起…… 肩膀上的动静让程从衍很清楚地感知到，他哭了。 她不再去拍贺舒怀的背，只是任他静静地抱着。 天上的月亮好像探出了一点头，只是很快又被乌云遮住。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耳边有“咔擦”的一声。 贺舒怀从她肩上起来，护住她的脸，自己望向动静传来的方向。 “不好意思啊，实在是你们这样，太有氛围感了。”拍照的路人晃了晃手里的拍立得，“我不是想偷拍你们，就是觉得这样的场景不纪念一下，太浪费了，照片留给你们，祝你们幸福。” 他真诚地把照片送到他们手上，刚要走，又被贺舒怀叫住。 “麻烦你，能不能帮我们拍一张合照？” 他把手机递上，声音有些沙哑。 那人很乐意，“好。” 他站到两人对面远一点的地方，举起手机。 贺舒怀主动牵起程从衍的手，放到自己黑色大衣的口袋里，叫她不得不和自己贴的很近。 “待会儿要对着镜头笑，知道吗？”他偏过头，注视她的小熊帽顶。 程从衍闻言，抬起头看他。 对面的摄影师适时摁下快门。 夜晚的海滩，男生牵着女生的手，亲昵地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温柔地低头，和她说着话，女生戴着可爱的小熊帽子，安静地回望他，眼里都是他。 摄影师把手机还给贺舒怀，他连带着那张拍立得，一起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张合照。 去游乐园玩的那天也拍了不少的照片，但基本都是混着贸之云他们一起，而且拍的乱七八糟，贺舒怀一张也不满意。 “待会儿回去发给你。” 他知道程从衍上学从不带手机，看了眼时间，带她慢慢往回走。 “贺舒怀。” 车上终于有了灯光，她看着贺舒怀微肿的眼眶，上手摸了摸。 “你帮了我那么多，如果也有我能帮到你的地方，你要记得说。” 你好好活着，就是帮到我最大的地方了。 “好。”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小熊帽子，驱车离开。 当天晚上，他回去把程从衍给的笔记拿了出来，坐在书桌前背到深夜。 最后趴在床上睡着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没背完的内容。 *** 新年下第三场雪的时候，程从衍知道了自己期末考试的座位，在正数第六个考场。 期末考完试就是寒假，放假前，各科老师都布置了一大堆的作业，语文老师拿了一份作文比赛的单子，发给全班同学。 “每年都会有这种全国性的作文比赛，我建议你们想参加的，寒假就可以开始准备了，初赛拿到一等奖，就能去平城参加决赛，决赛拿到二等奖以上的名次，等到时候高考自主招生就能派上用场。” 语文老师布置完作业，叫了程从衍出去。 “听说你寒假要去明城大学的航天冬令营？” “是。” “那可惜了，我这里有一个诗词大赛的名额，想要推荐你去，也是这个寒假，时间上冲突了。”王柳仁推了推眼镜。 “你看你那个冬令营，能不能不去参加？那种冬令营，高一参加其实是没什么用的，就是学点科普知识，学点航空知识，到时候给你们每个人发个小奖章，证明你们参加过，等到高二高三了，才可能对你们的自主招生啊提前招生啊什么的有用。但是这个诗词大赛它不一样，它是能让你上电视，在全国面前长脸的……” 王柳仁在絮絮叨叨给她灌输诗词大赛的好处。 但程从衍心里早有了答案，只是出于尊重，还是等他慢慢说完，才给他回复。 “对不起，王老师，诗词大赛的确很好，但我还是想参加航天的冬令营。” “啧，你这孩子。”王柳仁再次推了推眼镜，“你是将来想要去学航空航天？” “嗯。”程从衍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想法。 王柳仁没想她这么坦诚，这么坚定，问：“那你的成绩呢？你的文科那么优秀，将来是打算直接选理科去了？” “是。”程从衍说，“我虽然理科进步没有那么快，但也已经到我自己满意的成绩了，将来选理科，问题也不大。” 王柳仁没想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52节 “你要知道，附中理科的竞争是很大的，你虽然这回进步大，但只是平均八、九十分的成绩，可你的文科不一样，你是将近三百的满分，高考一分就是千万人，选理科，你丢掉的可就不只是一分了。” “那如果我理科也能考到三百分呢？” 王柳仁一怔。 “王老师，真的很感谢你给我机会，但我也是真的想参加航天的冬令营，所以，对不起。” 程从衍向他浅浅鞠了一躬，回去收拾寒假要带回家的东西。 寒假是几乎所有在学校的东西都必须带回家，程从衍准备了两个书包，程温荣怕她太重了拎不动，特地到学校门口来接她。 贺舒怀帮她把书包拎到校门口，程温荣见他自己也有两只书包，干脆喊他一起上车，把他也载回家。 他又腆着脸在程家蹭了顿晚饭。 饭桌上，程温荣问他：“小贺寒假有什么打算啊？” “我要去我爸公司实习。” 之前贺舒怀和程从衍的事闹的大，程温荣已经知道他就是西河的太子爷，但也没用什么另类的眼光看他，只是私底下又给程从衍加了点零花钱。 这回知道他要实习，以为他是要直接去继承他爸的位子，诧异不少：“这就去实习了？才高一啊，你爸爸这是想早点培养你接班？” “可能吧。”贺舒怀笑笑，“不过我自己也挺想去，以后毕业了就接班，也没什么坏事。” “那倒是。” 那么大一个集团，程温荣也想不到能有什么坏事。 程从衍饭后送他下楼，走在小区光秃秃的林荫路上。 “贺舒怀，你是真的自己想去实习吗？” “是啊。”贺舒怀呼出一团热气，看它消散在自己眼前。 “我们程渺渺都已经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那我怎么还可以一直停滞不前呢？” “在你爸爸的公司实习，那是以后也要一直待在你爸爸的公司了？” “应该是吧。” “那你自己的梦想呢？”程从衍拉住他，“贺舒怀，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贺舒怀站在树影下，看着仰头望着自己的程从衍。 没找到你之前，也许是赛车，也许是自由，去走遍世界，孤孤单单，一个人永远在路上。 在找到你之后，我只想好好陪在你身边。 好好再陪你长大一次。 “我的梦想啊，在我的脚下。” 他看着地上程从衍的身影，和自己的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脸上的笑容浅浅晕开。 程从衍懵懵懂懂，被他握住手。 “你们小区对面这家蛋糕挺好吃，走，陪我买一个回去，带给我妈。” “嗯。” 虽然没听明白，但看他笑的还算开心，程从衍便也随他。 只要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只要有意义，她觉得无论是什么都无所谓。 接下来几天，她都在收拾自己的行李，虽然只是去度假村住一周，但江春彩和程温荣都很不放心，大到床榻被褥干不干净，小到每天的内务问题，什么都给她考虑到了。 期末考试的成绩就是在她去度假村前一天出来的。 “程渺渺！” 沈逸跟她聊天几乎从不发语音，这回却激动到直接在语音里跟她尖叫。 “我看到成绩了，年级第一啊！程渺渺！年级第一我的天！你真是神了！” 程从衍在电话这头浅笑。 这成绩她考完的时候就能预感到了。 “你怎么样？” 她边和沈逸聊天，边打开她给自己发的成绩表，找到贺舒怀。 语文一百零八，数学九十一，英语一百三十九……真的每一门都及格了。 “话说你听说了没？”沈逸说完成绩，开始跟她说八卦。 “听说昨天数学成绩出来的时候，你是一百五，五班那个数学组长的儿子，也是一百五，他觉得你一个普通班的，从前都没听过你的名字，不可能那么厉害，就特地到学校找你的卷子，想看个究竟。” 程从衍静静听着：“嗯，然后呢？” “然后，哈哈哈哈！”沈逸在电话里爆笑。 “我们班的莫枕山莫老师，特地把你们俩卷子放在一起，进行了对比，说你的卷子的确有点问题，就是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法，其实比参考答案还要简洁并且高明，但已经不属于我们高中的范畴，然后夸五班的那个，说，你的倒是中规中矩。” “杀人于无形，不愧是他，莫枕山！” 沈逸抱着电话笑到不能自已。 但她不知道，八卦没有流传出来的最后一段，是莫枕山抱着他常年不变的保温杯，高深莫测地对那对父子说： “聪明和天才，是有质的区别的。” 第36章 冬令营（二更） 度假村的房间安排是两人一间，程从衍和顾涵涵一间。 刚到的第一天，顾涵涵躺在酒店的床上滚来滚去，闻着香软的气息，捧着脸说：“程渺渺，我这回能来参加冬令营，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话剧社，估计就是全军覆没。” “没那么夸张，就算没有古琴的加持，你们的节目也很棒。” 程从衍换好自己家带的床单被罩，跟她一起出去吃饭。 “我要吃刺身，听说这家酒店的刺身做的超级棒。”顾涵涵拉着她去自助餐厅，话剧社的很多人此刻都已经聚在那里。 她们融入进去，坐在边缘。 “我的天，这边环境也太好了，听说明城大学这个项目也是西河赞助的，真的太有钱了吧！” “就是就是，听说他们其他人都是花了好几万才来参加的，我们居然是比赛赢的，真的太爽了！” “来来来，敬我们渺渺一杯，感谢程渺渺同学，帮我们拿到这么珍贵的明大冬令营的券！” 大家杯子里装的都是橙汁，一起向程从衍举了起来，程从衍便也跟着举起来，跟他们碰了下杯。 “这个冬令营明天正式开始，我们今天是不是还能在度假村里逛逛？” “是啊，那边有泡温泉的，听说都已经包含在我们的券里了，全部由西河买单，全部免费！” “家人们，这可能是我离成功人士最近的一次了，我发誓，讲座我一定好好听，将来也做这样的成功人士！” “拜托，我们是航天主题冬令营，要想做挣钱的成功人士，直接出门去听那些成功学大师的课不就好了吗？” 热闹的聚会被一道尖酸刻薄的嘲讽打断。 程从衍打量来人，是个从穿着打扮到样貌五官都很端正的女孩子。 “你是？” 她坐在最边上，离她也最近。 “来参加这次冬令营的。”那个女孩子拎着自己精致的包包，同样在打量程从衍。 “还行，这群土包子里，勉强就你还能跟我说上一句话。”她打量结束，盯着程从衍的脸，“不过，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她想了想，指着程从衍说：“你就是前阵子不断上热搜的那个？程渺渺？” “是。” “呵，怪不得，这个外套，这个靴子，都是西河那位给的？” “他是我同学。” “同学什么同学，少装了，以为逼着发帖的同学道个歉，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说你是西河的太子妃，又不是在贬低你，急着洗白干什么呀。” 那人一副大小姐十足的派头，冲程从衍勾了勾手。 程从衍没有过去。 被拂了面子，她似乎有点不开心，过来直接坐在程从衍身边：“你来参加航空航天的讲座，是因为什么？” “兴趣爱好。” “可以猜到。”她又看了看那边一群瞪着她的幽怨家伙，语出不逊，“那些都是你的同学？” “是。” 她哼笑：“看着跟你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她说的不是假话。 程从衍今天这身外套，出自国外高定的秋冬走秀款，靴子也是意大利手工定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不简单。 高中生甚少有这么穿的，所以她和其他同学的区别，在外人眼里看来，其实挺大。 “说真的，你是高一还是高二来着？” 那个女生嘲讽够了，开始打起程从衍的主意。 程从衍忍着隐隐的不悦告诉她：“高一。” “那再好不过了。”她似乎想要跟程从衍说些悄悄话，望一眼还坐着的同学们，直接抓住程从衍的手腕，想要把她带走。 程从衍没动。 “你跟我过来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有事在这说就好。” 那女生跺了下脚，显而易见地不情愿。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53节 程从衍干脆继续吃自己的饭，不再理会她。 可是那女生坚持不懈，直坐到他们吃完，她也跟着站起来。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有话要跟你私聊。” 女生高傲且脾气不小，已经开始有些小情绪。 程从衍可不想惯着她：“抱歉，我不想跟你私聊。” “你！程渺渺！” 女生拉住她的手，撒起娇来。 “我跟贺舒怀说起来也是朋友呢，你就帮我一个忙，听我说说话都不行吗？” 听到贺舒怀，程从衍的眼神才变了一点。 “你是贺舒怀的朋友？”她问。 “是。”女生见这方法奏效，拨弄了下自己的大波浪，“我是他初中同学，你去问他，他一定记得的。” 程从衍蹙眉：“可是祁远骞从来没有提起过你。” “祁远骞是谁？” “……”程从衍确认她在撒谎，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等，等等啊！”女生追上去，拉住她，“求求你了，程渺渺，我这回是真的有事情要求你。” “什么事？” “我们，我们去那边说。” 她指了指一边的咖啡厅。 程从衍想了想，同意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虞。”女生伸过手，跟她握了握。 “就是吧，我来之前，其实已经把你们明城附中这回高一高二高三的期末成绩全都看了一遍。”唐虞脸色有些尴尬，不再是在众人面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程渺渺，我不只知道你上过热搜，会弹古琴，我还知道，你是这回的明城附中高一第一，数学能考一百五的那种。” “所以呢？” “所以，我想明天冬令营开始的时候，你跟我组队。” 明城大学的主题冬令营虽然是谁都可以报名参加的，但是要拿到名次不容易，想要获得奖牌更不容易。 拿到奖牌的，可以在参加明城大学自主招生的时候获得适当加分，也就是说，相当于高考便利的一项工具。 唐虞在来之前就调查清楚一切，千方百计想认识这里头有真才实学的人，就是想跟着他们一起组队，好拿个好名次。 “我看过规则了，最多可以三人组队，奖牌的有效期是两年。你现在高一，拿了奖牌也是没用的，而我高二，正正好在有效期内，你今年帮我拿了奖牌，明年你再自己拿块奖牌，咱们是不是完全不冲突？”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拿奖牌？”程从衍不理解，她为什么可以把一切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因为咱们是一路人。”唐虞特地亮出自己包包和衣服的logo，“都是一个圈子，你懂的，你这回帮了我，将来你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也能帮你多条路啊。” 大致懂了。 程从衍今天这身外套和靴子，其实都是卢宁送的元旦礼物，她看着不错，就拿来穿了，至于什么牌子啊什么高定啊，她完全不懂。 但是唐虞这个举动，很显然，她以为她们都是同一个富人圈子的。 “你误会了。”她说，“我跟你不是一个圈子的，而且素不相识，也不可能会跟你组队帮你。” “怎么不是一个圈子的？”唐虞急得直接坐到她边上，“你是不是有了西河，就不稀罕我家了？我说实话，我家虽然没有西河那么厉害，但一年小小挣几个亿还是可以的，你信我，你帮我拿到这回比赛名次，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你这是贿赂。” “那这不是官方规定可以这么做的吗？” 唐虞眨眨她琥珀色的美瞳，“程渺渺，你就帮帮我吧，你可是数学一百五诶，我听说这种活动，就是需要理科的思维和脑子，你肯定可以的，要是拿到金奖，我就能拿到明大自主招生的名额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一个跟你相熟并且有能力的人陪你一起参加？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别的了。” “我……” “你其实已经找到人了，是吧？” 程从衍洞察她的细节，拆穿她的真实目的：“你们已经是两个人组队，只不过昨晚看到我的数学成绩，觉得我可能会是你们的威胁，所以你想要拉我一起，这样，两个你认为强的人都在你的队伍，既少了威胁，又多了赢的可能，是吗？” 就这样被点破，唐虞怪没脸的，梗着脖子问：“你，你凭什么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我警告你，你不要太自恋了啊！” “那你又为什么非得找我，觉得我能帮你拿到名次呢？” 程从衍好整以暇看着她：“有这个功夫，不如和你搭档一起多学习，多研究，比赛的时候堂堂正正打败我吧。” 程从衍起身，从咖啡厅离开。 顾涵涵在房间里等她，见她回来，赶紧问道：“她都跟你说什么了？真是好牛的大小姐脾气，说的每一句话都叫我想揍她！” 好歹是人私事，程从衍没打算往外说，只是淡淡摇头：“没说什么，别放在心上就行。” “不过说真的，程渺渺，你真有钱。”顾涵涵趴在床上，看着她光鲜亮丽的一身，“我刚刚特地查了下，怪不得那个大小姐说你跟她是一路人，你这件外套，居然要二十万，是我有眼无珠了，还以为你跟我们一样，就是普普通通工薪家庭。” “我的确是普通家庭。”程从衍想解释，但又不好说出贺舒怀，只能说，“这身衣服，是一个阿姨送的，不是自己买的。” “不是自己买的？”顾涵涵打起了点精神，不过很快又蔫下去，“不过也没差啦，你阿姨这么有钱，我家可是连个有钱亲戚都找不出来的。” 程从衍不再解释，听她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一些家长里短，自己默默翻开航天相关的书籍开始看。 晚上是冬令营的开幕式。 她和话剧社几个同学一起去往酒店的小礼堂，好巧不巧，前面坐的就是唐虞和她的朋友。 “又见面了，程渺渺。”唐虞和她打招呼，仿佛咖啡厅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今晚就会公布这几天的任务了，你要是真想拿名次，现在还来得及跟我们一起组队，不然，跟你这一群朋友玩，怕是不太妙。” 唐虞话里的戏谑明显，气的顾涵涵直接站了起来。 程从衍赶紧安抚她坐下，好歹是没叫她们直接当众开撕。 “别理他们，做好自己就行。” 她轻轻告诉顾涵涵。 “真是太欺负人了！”顾涵涵快要被气哭，紧紧抓着手边的扶手。 不仅是她，话剧社里不少人都听到了唐虞的话，各有各的气。 本来他们也没有打算来这个冬令营，更没打算拿什么名次，毕竟那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 他们只是刚好因为话剧社的成功演出而拿到了入场券，想来度假村玩几天，再顺便听听航天的科普，仅此而已。 但唐虞今天的冷嘲热讽，实在叫人生气。 “气死我了，就算我不能拿到名次，我也不会让这小丫头片子拿到名次！” 顾涵涵回去直捶枕头。 程从衍拯救下她怀里的枕头，冷静道：“那你要跟我组队吗？我需要一个动手能力强的队友。” “我我我！我可以！我动手能力很强的，什么都能做！”顾涵涵赶紧应下，稍后又迟疑，“不过渺渺，就我们两个，可以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程从衍翻开书，“只要你想，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这回的冬令营分为室内讲座，室外教学，还有自己动手三个部分。 需要同学们自己动手，用自己能得到的材料，在七天内造出一架真正能起飞的简易飞机。不仅如此，还要附上飞机的原理，简单介绍自己用到的物理知识，制作思路，以及各步骤原理，在制造过程中遇到的情况等等。 很是复杂。 但在程从衍看来，十分有趣。 顾涵涵不知何时已经睡了，她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看着发到手里的资料书，仔细翻看。 一晚上没动过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她分心去看。 是贺舒怀的消息。 问她在冬令营过得怎么样。 她认真给他回复：【挺好的，能学到很多东西，就是贸之云没来，有点可惜。】 本来贸之云也是得到了冬令营资格的，但那小子对航空航天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一放假就自己溜去海岛玩了。 【别管他，天大地大，有的是他耍的地方，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碰到什么事要记得和我说，睡不习惯，吃不习惯，都要记得说，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贺舒怀洋洋洒洒给她打了一大段，程从衍每一个字都细心看过去，然后给他回复了一个字，“好。” 【程渺渺，你太敷衍了。】 贺舒怀埋怨她。 【不早了，你要早点睡。】 程从衍知道他这几天都在他爸爸的公司上班，跟着人从最基础的做起，很辛苦。 贺舒怀莞尔：【好，那你看书也别看太晚，晚安。】 【晚安。】 程从衍郑重打出这两个字。 关了手机后想了想，当真去洗漱睡觉了。 酒店外光秃的银杏树旁，贺舒怀靠在车上，静静仰看着属于程从衍的那盏灯光，直到它彻底熄灭，他才慢慢坐回车里，驱车离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晚安播报员小贸： 感谢平凡一生同学的营养液5瓶！ 晚安～ 第37章 组队吗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54节 冬令营的时间安排很紧凑，虽然自己动手制作的结果才是最终决定成绩的一切，但程从衍更享受的是听课的过程。 一连七天，每天上午都会有不同的专家来给他们讲解航天相关的基础知识，程从衍的笔记本没多久就写满了半本，仔仔细细没漏掉任何一个重点。 “渺渺，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能半年内从年级倒数第二变成年级第一了，这个笔记做的也太厉害了，我完全都看不懂嘛。”顾涵涵翻了两页就失去了兴趣，倒在床上。 “就是模型的基础结构图，课上的所有知识都是在解释飞机的结构原理，我们按照这个图，明天就可以开始动手了。” 程从衍翻到最后一页笔记，给她看自己画好的模型草图。 顾涵涵头疼不已：“你还是到时候直接告诉我，应该做些什么吧，我别的不行，动动手还是可以的。” “好。”程从衍合上笔记本，“我来的时候在附近的商店看过了，我们要的材料那里基本都有，明天先去买材料，再讨论动手的事情。” “嗯。” 两个女孩子没聊多久就熄了灯，贺舒怀靠在车子上，看着房间里的灯光暗下，深呼了口气。 “贺舒怀？” 他正打算回车上，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他。 “你怎么在这？” 常循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看样子正从附近的商店回来。 “哦，随便逛逛。”贺舒怀看他手上的东西，“你大半夜还要出去采购？” “明天开始做模型，总要准备点材料。” 常循是常林的堂哥，也是明城附中的学生，不过是高二的，贺舒怀跟他虽然认识，但接触不多。 “这两天讲课，我看到你那个小女朋友了。” 常循碰了碰他，表情揶揄尽显。 “眼光挺不错啊，话剧社来的那一批人里，我看就她听的最认真。” “不是女朋友。”贺舒怀怕他去程从衍面前乱说，给她带来困扰。 常循的反应跟大多数人一样，“还没追到手？” “不是……”贺舒怀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想来想去，干脆承认，“是，还没追到手。” “那你今晚是特地来看她的吧？”常循终于看穿，“还跟我说随便逛逛，真是的，这种事谁不懂啊。” 贺舒怀扯了下嘴角，不耐再说下去。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比赛加油。” “嗯。” 眼看着他开车离开，常循低头，看了看手里这两大袋子的东西，嘴角扬起。 翌日，程从衍和顾涵涵一起去边上的商店买东西。 只是必要的几个螺丝扣，怎么也找不到。 “怎么回事，东西没了吗？”顾涵涵也过来帮她找，把整个商店翻了个遍，也没有上回看到的螺丝扣。 她们只能去问问老板还有没有存货。 “啊呀。”老板一拍大腿，说，“那个螺丝扣，昨天还有的，就是昨天晚上，有个人过来，说家里做手工，需要很多，把我的螺丝扣全买走了。” “这么巧？” “是啊，就是这么巧，刚好就是昨晚，把东西全都买走了。” “那老板你大概什么时候能重新进货？” “最迟明天晚上能到一批新的，你们要是急，那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两人只能先带着买好的东西离开。 顾涵涵再三回头：“我看那个店里不是还有别的尺寸的螺丝扣吗？那些不行吗？” “不行，尺寸和大小都是算好的，我们现有的材料，只能适配那款螺丝扣。”程从衍掂掂手里的材料，“先把能组装的组装了吧，要是明天还没有那款螺丝扣，只能请人送来了。” “好。” 程从衍回酒店的时候，唐虞正坐在大堂里喝咖啡，看见她，打了个响指，“surprise！” “你很闲吗？”顾涵涵头一个看她不顺眼，“天天就知道喝咖啡做指甲，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冬令营度假的。” 唐虞发笑：“你好意思说我？你们一群人除了你身边这个，哪一个不是奔着度假来的？好歹我最后还能让你看看什么叫躺着也能赢，而你嘛……” 她故意拖长伪音，笑的虚假又明显：“赢也赢不了。” 顾涵涵双手叉腰：“我有渺渺在，怎么会赢不了？” “是吗？”唐虞看着她们手里的黑色塑料袋，“要我说实话吗？你们应该还没买到所有需要的材料吧？明天就是第五天了，今天晚上要是还没开始动工的话，怕是要来不及了吧？” “你，姓唐的，是你干的！” “是啊。”唐虞并不否认，甚至兴高采烈地看着程从衍，“怎么样，程渺渺，跟我们合作，我把材料都给你啊，还保证，给你足够发挥的空间，绝对不给你拖后腿，添麻烦。” “渺渺你别理她……” 顾涵涵生怕她丢下自己，更怕真的叫唐虞这个讨厌鬼拿走了金奖。 哪想程从衍一上来就给她迎头痛击。 “好啊。”她听见她说。 “但是你想要跟我合作，就必须把你队里另一个人赶走，你做得到吗？” 唐虞端着咖啡的手顿了一下，“我队里另一个人，是今年高二数学组省赛的一等奖，物理和化学都考满分的，你跟他合作，只会是强强结合，不会给你拖后腿，也不会白蹭你成果的。” “可是我也不能抛弃顾涵涵。”程从衍冷静道，“你有你的队友，我也有我的队友，我们没有人选择退步，所以没有合作的可能。” 顾涵涵激烈的心跳总算平复下来，更加靠近程从衍一点。 “程渺渺，你疯了吧？”唐虞终于站起来，“这几天我早就观察过你们了，你们那一群人，除了你，谁对航天都不感兴趣，更没有拿奖的实力，你跟他们一起，没有结果的，而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目的就是奔着拿奖来的，实力肯定都不会差，你跟我们一起，就是双赢。” “但我不想跟手段卑劣的人一起。” 程从衍很客气地等她说完话才回绝，带着顾涵涵回房间。 “渺渺，怎么办啊，今晚来不及动手，明天是不是就真的来不及了？明天白天还有讲座和课堂，我们又不能出去买材料，等到明天晚上去买，不就晚了人家一整天？” 程从衍看了眼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钟，但冬天的天黑的快，外面看起来跟十点也没什么分别。 市区到城郊，来回少说两三个小时，再加上买东西挑东西的时间，这么晚还叫爸爸妈妈跑一趟，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是不买，时间上的确会来不及。 她打开刚进冬令营的时候，带队老师拉大家进的一个集体群，在群里找到个人。 叫周皓。 他是一个人来参加冬令营，直到现在也没有跟人组队，如果程从衍没有猜错，唐虞估计一开始也找过他，想拉他加入。 但很显然她没有成功，不然现在也不会继续执着在她身上。 跟话剧社的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听他们讨论过，这个人性格孤僻，但是实力变态，程从衍从他课上的表现和发言也可以看出来，他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 她想了想，给他发了好友申请。 备注只写了自己的名字。 半个小时后，她的微信被通过了。 “周皓？渺渺你加他干什么？听说他从来不理人，也从来没有打算跟人组队的，他好像一个人就能抵得上别人好几个人，实力强到变态。”顾涵涵凑过来说着说着，好像突然明白了，“渺渺你想要问周皓借材料？” 程从衍摇头：“他不一定有多余的材料，我想要跟他组队。” “什么？”顾涵涵不可置信，“可他从来不理人的，这里好像也没有跟他一个学校的同学，没有中间人，你加他，他估计都不理你吧？” 程从衍也不知道周皓理不理人，只能说：“试试。” 她给周皓发了一句自我介绍，然后阐述了自己的目的，想要跟他组队的愿望，以及自己能够帮到他的事情，顺便还把自己画好的模型草图发给了他。 “模型图都给他，万一他偷走图不理人了怎么办？” “现在是我们在求人，总要拿出诚意。” 何况模型只是草图，还有很多细节备注在反面，程从衍当然不会傻到一口气全给他。 等消息的时候，她又把自己已有的材料整理了一遍，想着周皓要是不愿意跟她组队，她今晚就把能组装的部分先组装好，螺丝扣等明天再说。 可是周皓给她的回复，是：【我记得你是高一的吧？】 程从衍：【是。】 周皓：【高一的这么执着于奖牌做什么？就算拿了也是要超过有效期的。】 程从衍上辈子以及这辈子，几乎都没有意气用事过，但她这回，给周皓的回复，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意气用事了。 【因为看不惯手段卑劣之人。】 【呵呵。】 那边只回复了两个字。 过了几分钟后，他又给程从衍发了两个字。 【好的。】 顾涵涵在这头捧着程从衍的手机，万分不敢相信。 “他同意了？他同意了！渺渺你也太厉害了！” “准备一下，待会儿去大堂跟他见面吧。” 程从衍开始收拾东西，把自己的材料都带上。 “今晚就去啊？” “不然跟他联系的目的在哪里？”程从衍拉起她，“走吧，今晚就该动工了。” “好吧。”顾涵涵只能从床上起来，跟她一起去大堂见人。 “在大堂见面，会不会被人看见？万一唐虞又来捣乱怎么办？” “相信自己，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不算什么。” 程从衍跟周皓联手的事，第二天就被唐虞知道了。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55节 “你宁愿跟周皓组队也不跟我组队？” “他一个人，正好我们有两个人，三个人不算违规，正如你说的，强强结合，有什么不好？” “程渺渺！你就是故意的！” “是你先买断了我的道具。”程从衍继续改进自己的细节，不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是你叫我不得不去跟周皓组队，现在有他帮我，我省了不少力气。” “你放心，就算你们组队，也拿不到这次第一名的，因为那一定是我们的。”唐虞双手抱胸，“顺便告诉你，你的事马上贺舒怀会知道，你最好祈祷他一辈子站在你这边，不然，你等着瞧。” 程从衍从始至终没有理会她的狠话，倒是顾涵涵开始操心。 “渺渺，她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他是说贺舒怀知道你跟周皓组队，会吃醋吗？” “我的天，渺渺，你跟贺舒怀到底什么关系？我看他排练的时候就老是跟在你身边，你们是不是真的……” 程从衍看她一眼：“真的什么？” 顾涵涵抿了嘴，一切尽在不言中。 程从衍叹气：“目前还不是。” “目前？”八卦的人总是格外会抓重点。 “那渺渺，你其实是喜欢他的喽？” 程从衍不善说谎，这种事情，也不喜欢说谎。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坦坦荡荡做人，是她读书学道理的第一课。 “嗯。” “哇塞。” 高中生对于这种禁忌话题总是格外惊喜和敏感。 “所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贺舒怀天天缠着你，但其实是双向奔赴？” “这也太甜了，渺渺，我真的太羡慕你了，读书又好，长得又好，未来的男朋友还又帅又有钱，我宣布，程渺渺同学你就是我将来奋斗的目标了！” “先别说这些了。”程从衍举起自己的图纸，“我刚刚把细节优化了一下，待会儿我们再找周皓商量一下，今晚把大体模型敲定，明天就可以开始试验了。” “那找周皓，贺舒怀真的不会吃醋？”顾涵涵揶揄她。 程从衍耐心解释：“不会，他支持任何我想做的。” “真好。”顾涵涵挽着她，一起离去。 *** 飞机模型试飞的时候会出现很多问题，程从衍和周皓的飞机第一次试飞的时候，就惨遭滑铁卢，根本没飞起来。 但幸好两个都是动手能力很强的人，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找到了问题所在，并且进行第二次试飞。 第二次试飞的问题是角度偏颇，明明两边都是相同重量同等材料的道具，但飞起来的时候，飞机就是容易向一边倾斜，然后坠毁。 程从衍想起家里那堆模型，直接把机身拆了重组。 一拆一装又耗去许多时间，然后是第三次试飞，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每次都有不同的问题，但问题越来越小，能飞的高度也越来越高。 一直到第七天傍晚，该交飞机的时候，程从衍才停止对飞机的改进，和周皓一起收拾东西去会场。 “其实前面几次已经趋近完美了，高一的学生第一次能自己动手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周皓双手插在兜里，“你是我见过在航天方面最有天赋的女孩子，这次比赛，认识你很高兴。” “谢谢，你的想法也很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程从衍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你是附中的吧？” “嗯。” “我是实高的，将来有机会，期待在航天航空大学里见到你。” 周皓已经是高三的学生，这一年才确定自己对航天的兴趣，所以铆足了劲来参加这个航天冬令营，想在明年上半年的自主招生上派上用场。 选择跟程从衍合作，也是从她给自己的信息中了解到她的实力。 没有人会拒绝一个真正有实力的人加入。 毕竟谁不想拿金奖。 比赛的结果要过段时间再公布，明天上午举行完结课典礼，就可以走人了。 去登记交作品的时候，程从衍遇到了唐虞和她的同伴，叫常循。 他们到最后也没找到满意的第三人组队，但交作品的时候，程从衍看到她眼中满满都是自信，甚至，还有对他们的轻蔑。 她没理，只是在走的时候，被她拦住去路。 “我查过你的家境了，不过一般，攀上贺舒怀，该是你这辈子最烧高香的事情了吧？”唐虞秀着她新做好的指甲。 “亏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你自己家有钱，二十万的高定，穿着感觉怎么样？没有贺舒怀，你一辈子都穿不上这衣服吧？还有冬令营，一个名额三万块钱，你和你那群朋友，听说都是西河赞助来的，小小年纪还没长大，就这么喜欢花男人钱，你爸妈知道吗？” “知道啊，所以你想说什么？”程从衍神情淡漠。 “你当真一点都不心虚？”唐虞觉得甚是可笑，“靠着男人，一路能走多远？程渺渺，你不会真以为爱是永恒的吧？贺舒怀今天能给你砸大把的钱，明天也能给别人砸大把的钱，你就盼望着，他晚点抛弃你吧，不然到时候，我怕你下场太难看。” “的确，没有人能保证爱是永恒的，男人也同样，所以我不会蠢到把我的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但你会。”程从衍看一眼她身后的常循，“毕竟你的成果是怎么得来的，你比我清楚。” 常循只是站在不远处听着她们的对话，突然被提到，居然有点不知所措。 唐虞也没想到，她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居然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一个人。 一时间有点输了阵仗。 程从衍无心跟她多说，见她识相闭了嘴，转身就走。 “虞虞……”常循上来，想要拉走唐虞。 唐虞生气地甩开他，娇蛮道：“不是说你妈妈过几天要参加贺家新年前的聚会吗？我也要去。” “你闹什么呢，她是贺舒怀正儿八经喜欢的人……” “那我就跟着去参加个聚会，怎么了？” 唐虞非要跟着去，常循也没有办法。 两人从小就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朋友，家世门第都差不多，这回的冬令营，也是因为唐虞不想出国读大学，打算留在国内，但成绩不行，所以才想的这招加分。 如果拿不到金奖，也就拿不到明城大学最高的分数优惠，她最大可能还是会被她爸送出国。 第二天是结课典礼，典礼上颁发优秀营员的奖章，根据学员们这七天的综合表现评定。 程从衍和周皓都理所应当地拿到了这个奖章，并且和另外几个优秀营员站在一起，由在场的记者拍了几张合照。 贺舒怀到的时候，正好几人合照结束，周皓替程从衍把奖章拿着，等她接受记者的采访。 发言完的程从衍从周皓手里拿回奖章，跟他道谢，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贺舒怀，眼眸染上笑意。 “你怎么来了？”她走过去，把奖章亮给他。 贺舒怀板着脸，也把手机上和常循的聊天记录亮给她看，“听说我再不来，有人就要忘了自己是定过娃娃亲的了。” “原来你认识常循。”程从衍了然，“那你现在是要质问我吗？” “当然，这么多天不见，我有很多问题想问。”贺舒怀和她身后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周皓对视了一眼，“那是谁？” “是我在冬令营认识的朋友，也是个对航天真正感兴趣的。” “那冬令营玩的很开心？” “嗯。” “每天睡的好不好？” “很好。” “吃的呢？” “也很好。” “那就好。”贺舒怀摸了摸她的小奖章，帮她带在脖子上。 “真好看。” 程从衍低头，看了看身前的小奖章，重重点头，“嗯。” “怎么回事？不是说至少能让贺舒怀和她吵个架？” 唐虞拧着精致的眉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边。 “不应该啊。” 常循觉得自己站在一个正常男人的角度来看，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跟别的男生一起做活动好几天，怎么也该生个气，这贺舒怀怎么能是这个反应？ 这怎么跟他听说的贺舒怀不是同一个人？ 被下蛊了吧？ “常循！你能不能靠点谱！”唐虞气到不想说话，看着一点矛盾也没有的两个人，心里怎么都不畅快。 *** 程从衍有程温荣来接，贺舒怀自己也开了车过来，就不跟他们一路走。 他刚回到车上，卢宁就给他来电话。 “儿子，渺渺的冬令营是今天结束吧？你有没有见到人啊？” “见到了，怎么了？” “哎呀，怎么了怎么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当然想见见她了，我告诉你，我又给她买了好多新年礼物，你这回把人叫到家里来玩玩呗，我真的很想再见见她，这孩子，就是和我眼缘。” “妈，我现在白天都在上班，把她接到家里，谁陪她玩啊？” “我啊。”卢宁理所当然，“你上你的班，我和渺渺都是女孩子，也是有很多话题聊的啊，你放心，肯定不会叫她觉得无聊就是了。” 贺舒怀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56节 卢宁却趁热打铁：“贺舒怀，我告诉你，你必须把她给我带回家来看看了，上回元旦我就想见见的，你不让我见，这回过年，我给她买了那么多新年礼物，总不好年后再给吧？那多没有意义，还有，我这回不要你送，我要自己送，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贺舒怀挂了电话，开始琢磨怎么跟程从衍说这事。 为了防止程从衍拒绝，他在电话里做了很多铺垫，但没想到，最后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程从衍想也没想就说：“好啊。” 他有些惶恐。 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 是有不对劲。 冬令营的时候，唐虞讽刺她的那一番话，虽然根本不能动摇她分毫，但有一点还是叫她放在了心上。 那就是贺舒怀和卢宁给她送的礼物，价格全都太高了。 她平时穿衣服根本不会注重牌子这种东西，衣柜里有什么穿什么，江春彩给她买什么穿什么，搭配正常就行。 但贺舒怀和卢宁送她的这些礼物，她在冬令营回家之后，全部拍照到网上搜了搜。 价格全都过高了。 平安夜的时候，贺舒怀给她送的是一只玩偶，说是给她放在床头，陪她睡觉的，她到现在才知道，这只玩偶价值五位数； 元旦的时候，他给她送的是一套拼装积木，她也以为是普通价格，但这套积木，原来要十多万。 如果说贺舒怀的礼物，她尚且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但他妈妈的礼物，那十几个大大小小总价值超过一百多万的袋子，她是真的接受无能， 因为程温荣和江春彩两个普通人工资一个月合起来，也才两万出头。 身为侯府世子的程从衍不会在乎别人给她送多少多么贵重的礼物，因为她都受得起，也还得起。 但是普通人家孩子的程渺渺，不能再随随便便接受同学妈妈太过贵重的礼物。 是的，贺舒怀可以，他妈妈不可以。 所以她也想去一趟贺舒怀家，见见他妈妈，把事情跟他妈妈当面说清楚。 作者有话说: 今晚的播报员，是我们卢妈妈呀！（高贵阔太音 感谢投出营养液的小可爱，森sen 5瓶！ 第38章 骑马去（一更） 贺家的新年聚会，一般是贺太太卢宁邀请自己的贵妃姐妹团来家里玩，时间通常是过年前几天。 贺舒怀刚把程从衍接到家，就发现了家里的不对劲。 “要不还是改天吧。” 他连家门都没进，绕过喷泉，又带着程从衍赶紧绕出去，想要及时止损。 可是为时已晚，卢宁打扮精致，大冷的天，外头只搭一件羊绒小外套，就从大门出来。 “舒怀，渺渺！” 她快走两步上来，挤走贺舒怀，挽住程从衍的手，“你可来了，阿姨好不容易等到你，怎么刚来就要走啊？别听那混小子的，赶紧跟阿姨进去坐。” 程从衍赶紧看向贺舒怀。 他表情忧虑，像是在提醒她千万不要。 “要不阿姨我还是改天吧……” “改天什么改天，今天都到家门口了为什么还要改天？”卢宁向后看看贺舒怀，“你怎么还不去上班？你王叔叔说你这几天很有长进，你可千万不要懈怠了啊，赶紧去吧，渺渺就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好好照顾好，晚上平平安安地送回家。” 贺舒怀握着车钥匙，欲言又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程从衍被他妈带进家门，无能为力。 两人进了家门之后，大门毫不客气，砰地一声关上。 程从衍闻声向后看，贺舒怀已经被冷冰冰的大门阻隔在了屋外。 “没事，男人总是要赚钱养家的嘛，大白天窝在家里算什么样，让他去上班吧。” 卢宁带着她在客厅沙发坐下。 程从衍看着茶几上摆的点心和茶具，再看看家里的布置，问：“阿姨是还有别的客人吗？我今天来是不是不太合适？要不我还是……” “合适，怎么会不合适呢？” 卢宁怕她不自在，喊她脱了外套，就和她两个人，在客厅先说一会儿话。 “待会儿的确有客人要来，不过都是我认识好多年的姐妹，我把你当女儿看，她们也会把你当女儿看的，你别见外，就当自己家就好。” 程从衍抿嘴笑了笑。 “渺渺，你不会怪阿姨吧？”卢宁试探着。 “不会。”程从衍想着速战速决，跟卢宁说，“阿姨，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想和你说。” “正好，阿姨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卢宁拍掌，拉着程从衍起身，上楼。 螺旋式的楼梯上楼比较轻松，卢宁一路带着她直奔四楼，自己的琴房。 “看——” 敞亮的琴房里，卢宁指着堆在地毯上，整整不下二十个的礼盒袋子，满心欢喜。 “都是阿姨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开心吗？” “……” 程从衍沉默了。 她看着那些袋子上巨大无比的logo，把它们跟自己前两天刚认识的高奢品牌一一对上号。 嗯，目之所及，全都是。 “阿姨，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情，其实……” 程从衍话说到一半，突然卢宁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接通后，走到外边的阳台向下看。 “对对对，我看到你们了，我在四楼，带我们家渺渺看礼物呢。” “渺渺是谁？是我的宝贝女儿啊，哎呀不说了，你们先自己进来，我这就带渺渺下来。” “走吧，渺渺，妈妈的朋友们到了，我带你下去见见。” 空气静了一秒钟。 卢宁伸过来的手顿在半空，随即笑得更加灿烂，“阿姨，阿姨带你下去见见。” 程从衍这才任她拉着走。 回身关门的时候，她不小心瞥见琴房角落里有一架古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卢宁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很上心，察觉到她的目光，特地没把门关严实。 “渺渺很喜欢古琴吧？”她说，“阿姨看过你弹琴的视频，真是又有气质又有才华，叫阿姨喜欢的不得了，还有你元旦汇演那一段，还是舒怀爸爸拿给我看的，他夸你是个处变不惊的好孩子，有勇有谋，随机应变，也是对你赞不绝口呢。” “阿姨。”程从衍目光自始至终没从那架古琴上移走，“这个琴房，贺舒怀平时也会来吗？” “舒怀？” 卢宁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孩子从来不来琴房的，小时候我想叫他学个钢琴，他也是百般不愿意，你想想，要是他小时候答应了我学钢琴，那现在你们俩一个弹西方的，一个弹中式的，就跟王子和公主一样，多配啊，可惜那臭小子，就是不学，我想要的王子啊，都变骑士了。” 卢宁惋惜，但也很看得开，握住程从衍的手。 “不过好在阿姨现在有你了，渺渺，阿姨一直想要一个会弹琴的女儿，你看你跟阿姨这么投缘，以后得多来阿姨家玩呀。” 程从衍掩饰下眼里的情绪，跟卢宁浅笑：“好。” *** “阿姨，怎么贺太太在上面那么久都不下来？” 唐虞挽着苏婉怡的手，不时往楼上看几眼。 “都说了，人家女儿在楼上呢，陪女儿说会儿话，你急什么。” 苏婉怡是常家的太太，常循的妈妈，也算是从小看着唐虞长大的。 唐家跟常家是世交，但是跟贺家没什么关系，她想结交贺家的夫人，那就只能通过苏婉怡了。 唐虞奇怪：“不是听说贺家只有一个儿子吗？怎么还有女儿？” 刚才另外一位太太给贺夫人打电话的时候，她也听到了一些，什么渺渺什么的，她现在如坐针毡，就怕会是自己担心的那种情况。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刚认的干女儿，又或者，是养的什么阿猫阿狗，给取了个名字，也当做自己的宝贝女儿了，这种事不是很常见的嘛。”苏婉怡有些怪她小题大做。 唐虞只能讪讪低头，不再说话。 但幸好，没多久，楼梯上就传来脚步声。 她赶紧抬头，期盼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然而，抬头的一刹那，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程从衍被卢宁带在身边，坐在正中的主座上。 “都来了。”她环顾一圈，拉过程从衍的手，“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舒怀最近给我找的好女儿，渺渺。” 四周一圈贵妇，全部都愣了一秒。 “最近上热搜的……” 其中一个刚说了一句话，就被身边的人撞了撞胳膊，住了嘴。 “让她说呀，就是最近跟我们舒怀一起上热搜的小姑娘，怎么了？”卢宁并不忌讳，反倒主动提起，“我特地弄了那么大的抽奖，就是要全国人民都知道，要是你们都还没听说过，那才叫失败呢。” “看我们家渺渺，是不是长的又漂亮又端正？” 卢宁这一番操作下来，再在她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是傻子了，一群贵妇赶紧围着程从衍，开始铺天盖地地夸。 “高中生长这么标致的还真是少见呢，阿宁你真是有福气，这女儿啊，比我家那个不知道好多少。”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57节 “就是，一看就是品行端正的好孩子，听说古琴也弹得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叫我们现场听听啊？” “还会弹古琴呢？真好，现在的孩子，都是跟风学什么钢琴啊小提琴啊，专门学那些外国人的玩意，把我们老祖宗的东西都忘了，学古琴，真是有魄力。” 从小学钢琴到大的唐虞，快把手里的杯子都捏碎了。 卢宁前面听的都很满意，后面越听越觉得不对味了，赶紧打住她们过头的彩虹屁。 “哎呀，你这么拉踩就不好了，学钢琴和小提琴也是个人选择嘛，不论怎么样，热爱艺术总是没错的。”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你家渺渺啊，就是热爱中华古典艺术。” 卢宁这才满意。 接下来就是贵妇们日常的下午茶时间，她怕程从衍无聊，悄悄问她：“想不想出去玩会儿？我看这里还有几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要不你们一起玩吧？” 程从衍刚想说不用，但卢宁已经把目光放到了苏婉怡身边的唐虞身上。 “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呀？我怎么从前没见过？” “哦，唐家的。”苏婉怡赶紧把唐虞拉到前面来，好叫卢宁看清楚她，“虞虞，这是你卢阿姨，快打个招呼。” “卢阿姨好。” 如果说唐虞来之前还想着要怎么讨好贺家的太太，争一口气，把程从衍从贺舒怀身边赶走，那么她现在看到这种场景，已经是彻底没脸了，一点想要讨好贺太太的心思也没有了。 人家摆明了已经把“程渺渺”当儿媳妇看呢，什么女儿女儿的，就是怕她们出去乱说，才说是女儿的。 爸妈都已经认定的关系，她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你就是唐家的女儿啊，从前听过，一直没机会见见呢，今天可算见到了。” 卢宁这种场面话是张口就来。 “对了，叫什么名字啊？” “唐虞，虞姬的虞。” “虞美人呀，名字挺好。”卢宁回头问程从衍，“怎么样，要不要和唐虞一起去玩？” 果然，跟她搭话也只是想给“程渺渺”找个伴。 唐虞彻底开始摆烂，连笑脸也不做了。 程从衍当然也从一开始就认出了唐虞，卢宁这问题，还真是叫她不好答。 一边是自己无话可说、无心参与的贵妇圈，一边是在冬令营结下梁子的同学，两边她都不想接触。 “要不就跟虞虞一起玩吧？我们虞虞还从来没来过天鹅湖山庄，正好请渺渺带她逛逛，熟悉熟悉。” 她还没做决定，常家的太太苏婉怡就先替她做了决定，顺便把唐虞推了出去。 意思很明显，想要唐虞先通过接触程从衍，去接触卢宁，乃至贺家。 唐虞一脸不情愿，但又的确是她自己求着苏婉怡带她来的，不好当众下她的脸，只能走到程从衍身边，朝她伸出手，挤出笑：“走吧，我们一起去玩吧。” 程从衍木然地看着她，没有牵手的打算。 “渺渺？”卢宁无声地询问她。 程从衍不想叫她难做，只能站起身，跟她牵手。 “那阿姨我们先去玩了。” 她脸上扬起简单的笑，实在不是很情愿。 “好。”卢宁叮嘱她，“出去玩记得穿上外套啊，晚饭早点回来吃，要是不认路了，就给阿姨打电话，阿姨派人去接你们。” “嗯，阿姨再见。” “阿姨们再见。” 两个小女孩，手牵着手出了门。 在身后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同时消失，牵着的手也同步分开，各迈了一步，互相远离，仿佛中间隔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你走一步干什么？”唐虞率先皱眉。 “你不是也走了？”程从衍平静回望。 “我这是嫌弃你。” “我也一样。” 程从衍面无表情，先一步绕过喷泉，从外头的大门出去。 “你，你站住！” 唐虞不甘示弱，紧紧跟上去，“你别以为贺太太喜欢你，你就赢了，贺家还有当家的董事长呢，他不认同你，你就永远也进不了贺家的大门……” “程姐？！” 同样住在天鹅湖山庄的贸之云带着马术帽，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这么巧啊，昨天我还听贺叔叔和贺阿姨念叨你，想要你来家里玩，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他话里不无惊喜，而唐虞此刻的脸色却青红一片，很是好看。 贸之云注意到她：“哟，程姐这是你朋友啊？你们这是上哪？” “我们也不知道去哪，家里在聚会，卢阿姨叫我们出来玩。”程从衍看着贸之云的装束，“你这是要上哪玩吗？” “哦，我跟远骞他们约了骑马。”贸之云想起来，“是了，今天我妈和远骞他妈都在卢阿姨那聚会来着，那程姐你要跟我们去骑马吗？” 程从衍稍有意外，她已经很久没有骑过马了。 “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边过了桥就有马场，护具也有现成的，想去的话就一起走吧。” 天鹅湖山庄占地面积广，住户少，除去每一户面积都很大的原因之外，剩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山庄里配套设施齐全，马场，高尔夫球场，足球场……还有大片大片的绿植花园，一应俱全。 程从衍打算跟贸之云走。 但是唐虞并不认识人，看见他们聊的熟络，心里更不好受。 干脆出言讽刺：“你会骑马吗？就想去马场，到时候摔得爸妈都不认识，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毕竟新时代的骑马已经是富人的活动，她不认为一个小康家庭的女儿，会培养这种东西。 程从衍真的相当不喜欢她的说话习性，并且一点不打算惯着她。 “那你又是从哪里得知我不会骑马的呢？” 她表情冰冷，说话更冷。 “想要去马场玩你就自己跟上来，不想去就直接回贺家，没有人逼你，也没有人求你，你愿意怎么选就怎么选。” 而后回头跟贸之云说：“走吧。” 两人一起朝马场走，剩下唐虞站在原地，委屈了好一阵子，但最后，还是选择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说好了出来玩，凭什么我被你甩在身后？程渺渺，你别以为你能比我强。” 唐虞一路喋喋不休，十句话有八句话都在嘲讽程从衍，连向来话多的贸之云都受不了了，悄悄问程从衍：“程姐，你是哪里招惹的这疯子？” “冬令营的时候认识的。” “哦？对手？”贸之云又打量了眼唐虞，“可是看着也不像是学航天的料啊，手上指甲留那么长，真的能搬的起材料吗？” “……” 程从衍无意在背后讨论别人，即便她知道唐虞恐怕整个冬令营，根本没有自己动过一次手，但她也不打算告诉贸之云。 “马场到了！” 幸好贸之云是个说过就忘的脑子，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一个劲挥手，跟早已等在那里的祁家兄弟打招呼。 看到祁扬帆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这回好像又是好心办坏事了。 果然祁远骞把他拉到一边，没好气地质问：“怎么回事，程渺渺怎么也在？” 贸之云有些心虚：“半路，半路正好碰上，就带来了。” “她来天鹅湖山庄……贺舒怀家？” “嗯。” 祁远骞一个脑袋两个大：“我弟好不容易差不多走出来了，今天又看见她，那不回去又得开始失恋？贸之云 ，你就等着我削你呢？” 贸之云拍着脑袋：“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忘了这回事。再说了，大家都认识的，以后你弟来附中读书，也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让他早点适应，没什么不好。” 祁远骞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拽着他又问：“另外那个女的是谁？程渺渺朋友？” 贸之云摇头如筛糠：“不知道，看着也不像程姐朋友，估计是今天来贺家做客的，看她们年纪差不多，就叫她们一起出来玩了。” 贸之云的推测十分合理，唐虞挑完护具后，看着他们还在嘀嘀咕咕，霸气喊道：“喂，你们骑不骑马啊？还在那里废什么话？” “来了！” 贸之云拍拍他，“走吧，既来之则安之，管她什么龙蛇虎豹，咱们都能应付。” 何况唐虞还真算不上什么龙蛇虎豹，她只不过是娇气一点，嚣张一点，霸道一点，大小姐脾气大了一点，顺便，死也不承认自己会比程从衍差劲，罢了。 为了防止祁扬帆再对程从衍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祁远骞无情地把他扔去教唐虞骑马。 “为什么？”祁扬帆试图反抗。 “啧，你看那个姓唐的，好歹是个大小姐，说不定真学过骑马，但是程渺渺不行，一看就是没学过的，我和你贸哥两个人教，把方便的留给你，你还不乐意了？”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但祁扬帆怎么都是舍不得程从衍，站在唐虞身边，深情演绎了什么叫身在曹营心在汉。 “喂？”唐虞不客气地叫他，“你还真是不把我当回事啊？没看到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在这里吗？我不会骑马，你教我啊。” “我教你？”祁扬帆诧异，“你完全不会吗？” “是啊，不然还要你干什么？”唐虞理所当然，“快说吧，该怎么上马？” “……” “我还是去叫教练来教你吧。” 祁扬帆转头就走，不理她在自己身后的咆哮。 而另一边——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58节 “程姐第一次上马还是要小心一点，你摔了那老贺可是饶不了我的，待会儿就抓这里，踩这里，然后跟我一样，一下就上来，看明白了吗？” 贸之云演示了一遍，又下来，颤颤巍巍地张着手，害怕程从衍上马的时候会摔下来。 不想她一个漂亮的抬脚上马，叫他直接愣在原地。 大张的手收了回来，叉在腰间。 “程姐你会骑马啊？” “会啊，我有说过我不会吗？”程从衍坦然地看着他们，“我大概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你们还是去看看唐虞吧。” 她抬抬下巴，那边的唐虞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马边，说好教她的祁扬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祁远骞没办法：“那我过去吧，贸之云你还是在这看着她，万一有什么意外，好及时处理。” “嗯。” 贸之云抬手挡了点太阳，抬头看程从衍，“那程姐怎么着，咱们跑两圈？” “好啊。” 程从衍甩着缰绳走了两步，感觉这马跟以前骑的马没什么区别，等贸之云也上马之后，跟他一起绕圈走。 “程姐可以啊。” 贸之云属实被她这熟练的样子惊到了，上马还能保持身姿不变，从容不迫，一看就是老手了。 他感慨：“果然老贺说的没错，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下回咱们去打高尔夫，我就不信程姐你什么都会。” 程从衍摇摇头：“高尔夫是真的不会。” 贸之云追问：“那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程从衍觉得好笑：“我又不是完美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会呢，很多你们现在玩的东西，我都不会。” “程姐你知道吗？我觉得你特别像那种古代画里走出来的人。” 蓝天白云绿草地，贸之云跟她慢悠悠骑着马绕圈，说出心里话。 “不是那种真的画里的人，意思是你就像个古代人，你看，书法好，语文好，古代诗词什么全部精通，文言文每次满分，还有骑马啊，古琴啊，要不是你这回数理化也满分，还对什么航天感兴趣，我肯定以为你真的就是古代穿越来的了。” 程从衍的马慢了一脚，随即反应过来，跟上去。 “你真的这么想？” “嗯，程姐你就是个完美的女神。” 贸之云倾斜身体，衷心地夸赞她，末了却又说： “就是太完美了也不好，总让我觉得不真实，要不是你真的跟我是同学，我天天见着你，知道这些都是真的，不然我铁定以为是谁在吹牛，听到了都要笑掉大牙的那种。” 程从衍笑了。 贸之云继续胡天侃地：“程姐你看这里的马怎么样？我上回在平湖那边骑，那简直了，全是劣马……” 贸之云话没说完，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两人同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是唐虞在祁远骞的教导下，第一次上马就摔了。 倒在柔软的草地上，虽然有带着护具，但还是叫人担心。 程从衍夹紧马肚，直接往那边赶，贸之云一看，赶紧追上去。 祁扬帆正好带着教练过来，一进马场，首先看到的不是倒在地上的唐虞，而是飞奔疾驰而来的程从衍。 带着马术帽的少女身轻如燕，手握缰绳，飞奔在青绿的草场上，风轻扬起她鬓角发丝，交错在白净脸庞。 路过他的时候，他只感觉周遭空气都是甜的。 “怎么样？”程从衍下马，蹲到唐虞跟前。 “程渺渺！”唐虞坐在地上大哭，“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 “我？报复你？”程从衍觉得荒谬。 哪想唐虞还能让她觉得更荒谬。 “你就是想报复我，才叫他来教我！”她大吵大闹，指着程从衍，“我不要他教了，我要你教！” 作者有话说: 既然是贵妇聚会，那么就让贵妇妈妈继续播报吧： 感谢森sen投出的营养液 4瓶； elias投出的营养液 5瓶！ 第39章 有味道（二更） 这样的大小姐脾气，是真的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程姐，咱们走，别理她，这里有教练，她爱学不学。” 笑话，要是叫贺舒怀知道，他让程从衍在这里教人骑马，贸之云毫不怀疑，他回来会把自己胖揍一顿。 当然这是他想多了，因为程从衍根本不会答应唐大小姐这种故意无理取闹的要求。 “如果你受伤，我愿意陪你回贺家，然后去医院看看；但是如果你要继续学骑马，祁远骞做事细心，连他都教不好你，那我觉得我也不会有可能教好你，这里有专业的教练，你还是请教练教你吧。” 程从衍转身，叫走祁远骞和贸之云，祁扬帆也自觉跟上来。 几个人一起，把唐虞丢在原地，自己上马跑圈。 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一圈一圈又一圈，唐虞心里的不甘疯狂飞涨，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教练，抬起手：“麻烦扶我起来。” 教练扶她起来。 她站在马边上，抓住缰绳：“麻烦你，教我骑马。” “你真的不用先去检查一下伤势吗？”教练有点担心。 看着程从衍肆意飞扬的样子，唐虞紧紧咬牙：“不用，先教我学骑马。” 贸之云跑完一圈，气喘吁吁回到程从衍身边，看看那边还在学习上马的唐虞，啧啧感叹：“还真的肯学啊，还是程姐你行。” 贸之云原本觉得，小姑娘娇气一点，爱闹脾气一点，都是正常的，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跟程从衍这样冷静卦的女孩子待久了，真是越来越不能接受小姑娘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不过程姐你究竟怎么跟这种大小姐脾气的人结下梁子的？冬令营你抢她风头了？”他本质还是个八卦爱好者，之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现在又想起来了。 程从衍摇摇头：“冬令营参加的人那么多，奖牌只有那么几个，想不是对手也很难啊。” “也是，不过想也知道，她不是真心去参加冬令营的，那么长的指甲，当谁看不出来是去度假的呢。”贸之云吐槽完，又跟旁边的祁远骞吹了个口哨，“最后跑两圈？” “行。” 祁远骞牵绳，跑之前看了眼自己弟弟，发现他目光果然又时不时往程从衍身上瞟。 没救了。 他喊上祁扬帆：“走了，你也跟我跑圈去。” “哦。”祁扬帆不敢忤逆他的要求，集中注意力，把目光从程从衍身上移开。 程从衍看看时间，独自骑马去往马场入口。 唐虞还在那里学习上马。 “天快黑了，我们出来的也够久了，怎么样，可以回去了吗？” 唐虞依依不舍：“我刚学会上马，还不稳呢。” “那就明天再学，我们是在别人家做客，没有道理让人家等我们吃晚饭。” “那个贺太太不是一口一个女儿的喊你吗？怎么到你嘴里又成别人家了？”唐虞哂笑，“看来你也知道自己这样，还不配成为贺家人啊。” “成为贺家人，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程从衍反问她。 “如果你觉得是，那你最好的方式，是通过光耀自己的家族，去超越他，而不是绞尽脑汁，想的却是怎么依附于他。” “因为如你自己当初所说，没有人能保证爱是永恒的，男人也一样。” 手中的缰绳不断被抓紧，唐虞眼里的讥讽和刻薄也逐渐退去，剩下的，是带点星光的迷茫，和彷徨。 程从衍看向跑圈正在收尾的几人，神色淡淡地告诉她：“如果你马上快结束了，我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去，如果你还要再训练一会儿，我就先跟他们一起回去了，本来也不是朋友，我会跟卢阿姨解释的。” “不许解释！” 唐虞松开缰绳，把马交给教练。 “你必须得让贺夫人以为，我跟你关系挺好。” “想要利用我接近贺家？” “我们家最近有个生意跟他们家在谈，谈好了，就是双赢。”唐虞看上去有些别扭，自顾自挽上了程从衍的手臂，“冬令营的事我跟你道歉，这回，你就当帮我一次，下回你有什么需要，我也会帮你。” “过几天比赛结果就会出来，我已经不需要你的道歉。”程从衍拂开她的手，“你自己家的生意，与我无关，谈不谈的好，都不是你跟我关系好不好可以决定的。” “可以决定！”唐虞急了，“贺家人都看重你，只要你稍微跟我亲近一点，就能决定。” 程从衍叹气，还待再说，但那边贸之云他们也过来了，她只能暂时压下心里头的话。 唐虞一路都是挽着她回去的。 贸之云在后面看的啧啧称奇，和祁远骞私下讨论。 “女人之间的关系，莫过于此，错综复杂，瞬息万变，可怕，太可怕。” 几个人全都是要回贺家吃晚饭的，最后走着走着，变成了贸之云他们在前头，一推门进去，就刚好撞见他亲爱的妈妈。 贸夫人闻见他身上的味道，连连挥手：“要死了，你们去马场了？” “嗯。”贸之云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是有点大。 “哎呦，这么多人的聚会，你们搞的这么狼狈，味道这么大的回来，叫我们怎么吃得下？赶紧去洗一洗，洗完再来吃。” 贵妇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讲究。 幸好贸之云他家只跟贺舒怀家隔了两栋的距离，他带祁家兄弟一起去自己家洗漱。 卢宁也过来拉着程从衍闻了闻，二话不说带她和唐虞去了楼上。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59节 二楼有间客房，卢宁叫唐虞去客房洗个澡，给她随便拿了套闲置的衣服。 然而程从衍，她看了看，点了点她的鼻子，“是不是想着阿姨正好给你买了新衣服，迫不及待想试试了？” 程从衍弱弱回答：“不是……” 卢宁笑着牵她再上一楼，打开贺舒怀的房间：“就剩这里还空着了，你就将就在这里洗一下吧，我去楼上给你拿新买的衣服，等等我啊。” 程从衍只得站在原地等她。 贺舒怀的房间，她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没经过他同意就进来，她还是有点局促。 她就杵在原地没动，眼睛也不乱看，心里默默回忆起昨天刚看过的科幻知识。 卢宁给她拿衣服过来的时候，她还盯着冰凉的地面出神。 “进去吧，换好的衣服扔在脏衣篓里就好了，明天阿姨会来收拾的。”她给她指了卫生间的方向。 程从衍低声谢过，抱着衣服钻了进去。 卢宁很贴心，给她准备的衣服上还叠了两条干净的毛巾，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居然微微泛红。 浴室里目所能及，全都是贺舒怀的东西，从洗面奶，到沐浴露，再到毛巾、洗发水，她拍拍自己的脸，要自己冷静。 可是再冷静，洗完澡的时候，她的脸还是被热气氤氲成了红鸡蛋。 她穿好衣服，抱着脏衣服，想了想，还是觉得扔在这里等别人来收拾不太好，于是给贺舒怀打了个电话。 “我房间里有没有装衣服的袋子？”贺舒怀想了想，“有，衣柜里有几个袋子，里面是我妈刚给我买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拆，你把它们拿出来，装你的衣服就是了，但是……程渺渺，你现在在我房间？” 贺舒怀的重点开始跑偏。 “嗯。”程从衍简单跟他说了下午骑马的事。 “哦，这样啊，所以你已经在我房间洗好澡了？” “嗯。”程从衍边打电话边去他卧室的衣柜里找袋子。 贺舒怀那边刚开始声音很嘈杂，现在倒是安静了一点，就是连带他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不少。 程从衍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因为他说的是：“用的我的沐浴露？” 她不吭声，只是在他的衣柜里找袋子。 袋子放在比较显眼的地方，她一下就找到了，拿出贺舒怀的几套衣服放好，她把自己的脏衣服装了进去。 冬天的毛衣外套合起来比较厚，程从衍装了两大袋才装好。 只是在关上柜门的时候，她瞥见了贺舒怀床头的照片。 是海边那晚，两人拍的合照。 贺舒怀低头在逗她，而她也刚好，仰头在看他。 贺舒怀也有把照片发给她，但是她只是默默保存了下来，并没有设置成任何东西，也没有把照片洗出来。 可是他洗出来了，不仅洗出来，还把它放在了自己床头。 每晚都能看到。 程从衍无端笑了笑，低头继续听电话那头贺舒怀的声音。 “这么晚还没吃上饭，那等你到家不是起码十点多了？”贺舒怀似乎是真心实意为她考虑。 “说真的，要不你直接住我家吧？这么晚了你随便在外面我也不放心，就算是小区里也不能百分百放心啊。” “放心，我已经跟我爸爸说过了，到时候他来小区门口接我。” 这下他没话说了。 程从衍以为他有事去了，看了看电话，却又显示还在通话中。 她只能对着电话喊了一声：“贺舒怀？” “诶。”贺舒怀的声音真真切切地在她身后传来，没有电话里那股磁音。 她连忙回头：“你回来了！” “嗯。”贺舒怀挂断手机电话，走到她身边嗅了嗅，瞬间轻笑，“还真是我的味道。” 程从衍本就觉得这种事有点羞愧，他现在这么一说，更是无地自容，低了头想绕路出去，却被贺舒怀拦腰拦住。 “干嘛跑啊，用我的洗发水，沐浴露，还有精油，心虚了？” “没有。”程从衍手里还提着袋子，正好隔在两人中间，“贺舒怀，我要下去吃饭了。” “贸之云他们还没过来呢，你急什么。” 贺舒怀夺过她的袋子，放在床边地上，然后把她步步逼退至自己床边，摁着她在床上坐下，然后自己措不及防，倒在她身边，呈一个大大的大字。 “你累了？”程从衍看得出来，他眉宇间的疲态是从前没见过的。 “嗯。” 程从衍刚在这里洗过澡，空气间都是他沐浴露混合着洗发水精油的味道。只要一想到她身上都是自己的味道，贺舒怀就觉得安心。 他握住程从衍的手，闭了眼，躺在床上休息。 “不要动，让我休息几分钟，好不好？” 西河底下那家新开的子公司，是专门做日化的，产品研发什么的暂时不用贺舒怀管，他光是跑各种商店请求人家上架产品，就已经够头疼得了。 前几天好歹还有王海带，这两天王海出差，全靠他一个人跑东跑西，还必须得隐姓埋名，不能提他老爹的面子，每一天都是灰头土脸，折腾到不行。 程从衍知道他很累，却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帮助他。 想起从前自己在老师身边学的几招治头疼的法子，她便也照葫芦画瓢，在贺舒怀脑门上开始摁揉各种穴位。 看他躺在自己身边，慢慢的慢慢的，呼吸开始趋于平稳，程从衍知道，这是方法奏效了，他已经睡着了。 她把另一只手挣出来，扯过一边的被子给他盖上。 全程动作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他。 只是贺舒怀睡不踏实，记得原本睡前还抓着程从衍的手的，但是这一会儿就没了，他一紧张，胡乱伸手去抓，扯着程从衍的手腕就往自己身上拽。 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程从衍倒在他的被子上。 他一睁眼，四目相对，连呼吸都是纠缠在一起的。 而这时，卢宁也顺着根本没关严实的房门走了进来：“儿子，叫你帮忙看看渺渺好了没有，怎么一直没动静呀？下面该开饭了……” 她站在卧室门口，突然就不会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晚安播报员阿衍上线：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喻意 2瓶；森sen 1瓶！祝大家晚安！早睡！ 第40章 朋友们（一更） 卢宁这一出现，叫场面彻底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 贺舒怀真的很想解释：“妈，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不用解释，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卢宁比他们先举起双手投降。 “是妈妈的错，下回进你房间，我会记得敲门的。” “不是……”贺舒怀欲言又止，“好吧，这的确是你的错，你下回要记得敲门。” “嗯嗯。”卢宁连应了两声，目光慢慢飘到一旁尴尬无措的程从衍身上。 “渺渺？”她迈出一步，想要拉她的手。 程从衍却同时警惕地后退，背过手，叫卢宁的手愣在了半空。 “阿姨，我和贺舒怀不是你想的那样。”程从衍很认真地解释，“我们……是朋友。” “阿姨知道，阿姨知道，朋友嘛，阿姨没说不是。” 卢宁收回自己的手，顿了半晌，有些无所适从。 “而且，阿姨，我这回来，是有事情想和您说。”她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您送我的衣服和鞋子，都太贵重了，我从前不懂，现在明白了，还请您以后，不要再送我这么多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暂时还还不起。” “不是，阿姨既然是送你的，就当然是不用你还的。” “可是礼尚往来，我平时对阿姨您没什么帮助，也没什么往来，这些东西，真的受之有愧。” “你哪里没帮到阿姨了？舒怀这学期成绩有很大进步，每一门都及格了，这就是你帮到阿姨最大的地方！更别提他最近还愿意去他爸爸公司实习，听话了不知道多少。渺渺，你帮了阿姨多少都不知道，阿姨送你点礼物，都是应该的。” 卢宁是真的怕她跟自己生分了，一口气着急忙慌地说了这么多话都没带喘的。 可是程从衍摇摇头：“那是贺舒怀也帮我了，阿姨，我的英语口语和听力基本都是他教的，贺舒怀很好，他自己就能做好你们的儿子，不需要靠我的，您给的这些礼物，真的太贵重了，还请您以后，真的不要再送我这些了。” “可是，可是阿姨是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很想把你当做女儿疼啊。” 卢宁眼巴巴看着程从衍，意识到是自己的方法不对了，走过去一点，想跟她更亲近一点。 “那阿姨以后都不给你送这些了，你常来阿姨家玩好不好？阿姨给你准备好吃的，吃的总没事吧？也不是什么贵的东西，还有那些航天讲座，还有音乐会，你跟阿姨说你喜欢什么，阿姨都挑你喜欢的准备，好吗？” “妈，都叫你别送礼物了，你别逼她了。” 贺舒怀看着快缩到角落里的程从衍，上来替她挡着。 “她喜欢什么我都知道，该送的我都会送的，你就别管这些了好不好？” “你送和我送怎么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送比你送还更能让人接受。” 贺舒怀好脾气地摁住他妈肩膀，把她往门外推。 房间太大也不好，这一推还得推好久。 “妈，我求求你，别管我们俩的事好不好？” 终于到门外，贺舒怀把房间门带上，跟卢宁轻声商量。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60节 “我也是想为你好啊，叫渺渺更喜欢我们家一点，那不是也更愿意跟你在一起一点？”卢宁觉得自己逻辑很正常。 “可是你这样她不习惯，也不喜欢！”贺舒怀努力跟她好好沟通，“妈，她要是喜欢我，就算我今天是个乞丐，她也喜欢，她要是看不上我，你砸两个亿下去她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你相信我，人我自己会追，真的不用你在这里替我瞎操心。” “那，那我请她去听航天讲座也不行？”卢宁莫名有些委屈，想尽心意但不被领情的委屈。 “不是不行，是没必要，因为那些，你儿子我都会办到 。” 贺舒怀把话说完，催着她下去。 “你楼下那些客人都还等着呢，赶紧去应付他们吧，我这里不用你担心，待会儿我就带她下来。” “那你早点带她下来啊，玩了一天肯定饿了。” 卢宁一步三回头，似乎还想看看程从衍。 但贺舒怀挡在门口，她什么也看不到。 贺舒怀回到房间，程从衍就坐在客厅，脚边放着袋子，规规矩矩地等着他。 很乖。 “阿姨是不是挺难过？”她问。 “嗯，她觉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很受伤。”贺舒怀如实告诉她。 “也不算坏事，就是没必要。”程从衍坦诚，“贺舒怀，我知道阿姨这都是在帮你。” 贺舒怀闷笑，把她揽到身前，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 “程渺渺，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你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冬令营也是你们临时加的奖励，是不是？” “是。” “你从前，根本不住在云顶国际，是不是？” “是。” “你上下学，也根本不坐公交车，是不是？” “是。” “你……” 贺舒怀突然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是，你猜到的那些，全都是，程渺渺，我把能给的都给你，你答应我，让我陪着你好好长大，好不好？” “命也给我吗？” “命也给你。” 贺舒怀说完，低低地笑了。 “程渺渺，要我的命做什么？” “小说里看到的，冬令营的时候，顾涵涵带了好几本小说，她在我耳边念，男生抱着女生，说这辈子把命都给她，是她最喜欢的桥段。” “那你也喜欢？” 程从衍老实地摇了摇头：“可是我没看过别的小说了，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样的。” “你不需要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样的。”贺舒怀抱紧她，叫她紧紧贴在自己胸膛，听自己的心跳。 “你只需要知道，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下辈子，下下辈子，也都一样。” “下辈子，下下辈子……”程从衍揪紧他的毛衣，“贺舒怀，你真的相信有来生吗？” “相信啊。” 不然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贺舒怀摸摸她的脑袋：“不想那么多了好不好？我带你下去吃饭，玩了一下午，是不是已经饿坏了？” “嗯。”程从衍从他怀里退出来，“还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什么事？” “唐虞。”程从衍说。 “我和她不是很熟，只是在冬令营的时候见过，她想在阿姨面前装作和我很亲近，跟你们家谈生意，这件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贺舒怀之前虽然不学无术，平时也不怎么着家，但家里的大生意还是知道一些，西河最近的确跟唐家在谈一笔生意，数额还蛮大。 “我知道了。”他紧了紧程从衍的手，“走了，下去吃饭？” “嗯。” 贺家的客厅很大，晚宴是自助式的，贺舒怀领着程从衍出现的时候，客厅里不论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都向两人投之以好奇的目光。 “下来了？赶紧过来吃饭吧。” 卢宁想上去把程从衍牵下来，但又想起贺舒怀刚才叮嘱自己的话，只能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招呼他们吃饭。 程从衍很礼貌地跟她道谢，同样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而其他人有想亲近的，也全都因为贺舒怀在她身边的缘故，打消了主意。 只有唐虞，端着个盘子，毫不见外地坐在程从衍右手边。 左手边是贺舒怀。 “这个蛋糕挺好吃的，你尝尝。” 她给程从衍拿了个小蛋糕甜品。 “她还没吃正餐，不吃这个。” 贺舒怀把那块蛋糕移走，给程从衍端了块牛排。 “她又没说不吃。” 唐虞把蛋糕移回到她眼前，但是怎么也比不过牛排显眼，只能看着程从衍，希冀地问：“程渺渺，你喜欢吃吧？” “不喜欢。”程从衍很直接地跟她对视，“我们的关系，贺舒怀都已经知道了，所以唐虞，你没必要再装作跟我关系很好的样子，没有用的。” “我……” 唐虞的手突然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推着小蛋糕的碟子，继续推给她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毕竟现在身后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富太太瞅着，她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 “就算没必要假装，我也不会离开这里的，这个蛋糕，我拿给你了，就是属于你的，这是自助餐的规矩，你爱吃不吃。” 唐虞收回手，坚强的背影继续挺直，就像拒绝从未发生过，她和程从衍，依旧是可以坐在一起吃饭的好朋友。 程从衍无奈，到最后才碰了那个蛋糕，小小吃了两口。 “程渺渺，你家住在哪里？”唐虞见她吃了蛋糕，进一步想要跟她套近乎。 “你调查过我，那就该一切都清楚。”程从衍略显冷淡，岿然不动，继续吃着自己的蛋糕。 唐虞脸色有些尴尬。 “你还在计较冬令营的事情呢？那我已经跟你说过对不起了……” “你对不起的是你故意让我的朋友当众难堪，还是你故意买走了所有的材料，还是你想要通过我得到贺家的关注？” “我……” “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不接受，你也没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多花点时间去提高自己，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吧。” 程从衍吃完蛋糕，回头跟贺舒怀说：“吃好了，我去楼上拿衣服，然后送我回去吧。” “好。” 贺舒怀陪她上楼，晾下唐虞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方长桌上。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丑，现在所有人都在她身后看着，看她像个笑话一样，被他们扔在原地，不管不问。 “好了，祖宗，别哭了。” 常循看看手里抽光的纸巾，仰头望月。 “他们就那样走了，就那样走了！”唐虞哭着咆哮，“常循，我这一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程渺渺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凭她是程渺渺啊，凭什么？”常循跟她说，“你知道我一开始为什么建议你去找她组队吗？因为她从一进学校起，就是我们学校的名人。” “开学的时候被同学欺负，关在器材室里，要求同学在全校广播里跟她道歉，在全校面前丢脸，其中两个女生，还因为这事直接转学了，可是她自己呢？心态稳到爆炸，一点不受影响，考试成绩稳步前进。后面因为古琴上热搜，和贺舒怀早恋上热搜，也是一次都没被动摇过，半年，从全校倒数第二到全校正数第一，数学老师从骂她到夸她是天才，就连我一个高二的，现在还能在同学群里天天看到有人在吹她，你说厉不厉害？” “天才？”唐虞抽抽嗒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抹去，“你说她是天才？” “嗯。” “那跟天才比，我的冬令营还能赢吗？”唐虞更加崩溃，“常循，你怎么不早说她是天才啊！” “不是，祖宗，天才就是一夸人的词，谁说她就是真的那种历史书上的天才了？什么三岁学完小学，四岁读完初中，这么离谱你信吗？” 唐虞哽咽着擤了把鼻涕，摇摇头：“不信。” “就是说。”常循安慰她，“她是高一第一，那我也是高二前十，谁说我就一定会输给她了？你放宽心，就等着我给你挣个金奖回来，嗯？” “可是她是从倒数第二到正数第一，半年……”唐虞还是怀疑，“常循你这么久也没拿过正数第一啊。” “我……” 常循无话可说，倒在沙发上。 唐虞边哭边笑，推了推他：“如果她真的是天才，那你拿不到第一，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谁比得过天才嘛。” 常循笑不出来：“那我可谢谢您的宽容啊。” “不客气。”唐虞渐渐止住了哭泣，只是鼻头殷红，“常循，你说我去跟她做朋友，怎么样？” 常循实话实说：“她可能不是很愿意。” “那我，我给她认真地道歉，给她真心实意地道歉，还不行嘛？” “说实话，你是为什么想跟她做朋友？是因为贺家喜欢她，还是因为喜欢天才？” “我其实，蛮喜欢她的性格的。”唐虞撑着脑袋，说，“她是真的喜欢航天才去冬令营的，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为了能上个好大学才去的。” “常循，我特别羡慕有梦想的人。”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61节 常循笑笑：“我也是。” *** 这个夜晚有哭声，也有笑声，还有光秃秃的林荫路上，悠长的宁静。 程从衍从贺家回来，还是拎了一大堆的东西。 “我妈说，她以后都不会再买了，但这些新年礼物都是早就定做好的，按照你的尺寸买的，你不穿就浪费了，就再收这一次，好不好？” 贺舒怀把卑微的语气演绎到极致。 程从衍只能收下。 “喏。” 他还是在最后，把自己的礼物送上。 “新年快乐，程渺渺。” 程从衍接过：“新年快乐，贺舒怀。” 程温荣就等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心下感触颇多。 “渺渺啊，你跟小贺，到底什么关系？” 父母不是傻子，迟早都会看出问题，程从衍知道，也没打算瞒：“关系很好很好的朋友。” “很好很好的朋友，是有多好？”程温荣说，“渺渺，爸爸妈妈不是古板的人，不论你去小贺家玩，还是小贺来我们家玩，我们都是高兴的，但是中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程温荣说到一半，想起女儿这回刚考了个年级第 一回来，又改口。 “你看小贺每回都给你买这么多这么贵的礼物，你们都是中学生，要树立正确良好的消费观，价值观，对吧？” “嗯，爸爸，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以后他都不会再买了，而且这些都是他妈妈买的，也说过了，是最后一次了。”程从衍乖乖解释。 “哦，是他妈妈买的……”程温荣愣了下，想起来，“他妈妈不是元旦刚给你送了很多礼物吗？” “嗯。”程从衍抿嘴，“但是她新年又准备了很多，不过爸爸，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不会再有了。” “那就好。”程温荣汗颜。 他也是知道西河集团什么地位的人，说是明城首富也不为过，他家给的东西，他甚至一时都想不到能拿什么还。 “要不把我自己去西湖边上摘的茶叶送给人家？”江春彩考虑，“人家送了这么多，我们不回礼总不好意思，而且人家什么好的没见过，给他们买我们以为贵的东西，他们也不一定会放在眼里，不如送个自己做的，好歹心意足。” “也行。” 于是江春彩取出自己年初在西湖边上采摘并且晾晒的茶叶，交给程渺渺：“年前再见一趟小贺，把这个交给他吧，就说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不然总是过意不去。” “好。”程从衍当晚就给贺舒怀发了消息。 但是很不巧，贺舒怀明早要去一趟平城。 王海那边出了点问题，需要和对方进行一场冗长的谈判，他爸觉得他在边上，能学到不少东西，就喊他赶紧收拾收拾，明早的航班去平城，归期未定。 程从衍只能自己再去一趟贺家。 “卢阿姨好。” 程从衍再见到卢宁的时候，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喜悦，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真的是你，渺渺。” 卢宁当然不可置信。上回那件事，叫她很伤心，她还以为程从衍被她弄的不习惯，再也不会主动上家里来了。 没想这就过了一天，她又上门来了。 “阿姨，我妈妈叫我给您送点新年礼物。”程从衍提着袋子，向小仓鼠一样举给她看。 “好好好，有心了。”卢宁手足无措，接下袋子，“跟阿姨进去喝个茶吧，阿姨家下午没人，放心，不会让你拘束的。” 程从衍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她现在的确是不怕卢宁给自己塞礼物了，但是她怕卢宁不自在。 晚宴那晚，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很明显地感受到了。 “要不我还是……” “渺渺。”卢宁委屈地看着她，“你就真的跟阿姨喝个茶都不行吗？” “不是，阿姨你误会了。” “那就跟阿姨喝个茶吧？” 要不怎么说是母子，卢宁眼里的希冀，和贺舒怀平时耍赖的时候一模一样。 “好吧。”她还是答应了卢宁。 卢宁这回真的没再给她准备什么乱七八糟的礼物，家里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两个人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过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下午。 期间程从衍旁敲侧击，问了一些贺舒怀童年相关的事情。 卢宁有些遗憾地告诉她：“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我和他爸爸忙生意，不得不待在国内，本来想把他带在身边照顾，或者放在国内爷爷奶奶家的，但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喜欢待在国外，当时我和他爸爸生意也忙，索性就让他跟着外公外婆在国外住了几年，后来初中才回的国，所以我和他爸爸呀，其实都没有多少机会参与他的童年。” 她说完，程从衍眼中也浮现出一丝失落。 “对了，不说那个臭小子了，渺渺，阿姨这里有两张天文馆的票，是二十九号，国外专家的讲座，年前最后一场，我本来想叫舒怀给你的，但是他这两天不是不在嘛，你又正好来了，那就我自己给你吧。” 程从衍看她只有两张票，都给了自己，便问：“阿姨自己不去吗？” “我？”卢宁以为她是在邀请自己，“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程从衍把票还一张给她，“阿姨想去的话，自己也去吧。” “好，好，那渺渺，阿姨到时候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天文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一起去天文馆。 程从衍默默点头，“谢谢阿姨。” *** 和卢宁的天文馆之行十分顺利，卢宁本质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经过上次的事后，很懂得把握尺度，甚至在天文馆结束后，已经越过贺舒怀，拿到了程从衍的微信。 当贺舒怀看到卢宁的朋友圈里出现程从衍的照片，虽然只是张侧颜时，第一时间就坐不住了。 “妈，怎么回事？你干嘛发程渺渺的照片？” “我这是经过渺渺同意的，你在这里急什么？” “那这个背景是哪里？你们俩单独出去了？” “是啊。”卢宁满是骄傲，“而且，我发现渺渺并不排斥我，她只是不喜欢我给她买那些贵的东西，我请她听天文讲座，她明明很乐意嘛。儿子，妈妈又不是文盲，你放心吧，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会替你把渺渺照顾好的。” 贺舒怀语气幽怨：“妈，我明天早上就回来了。” “这么快？”卢宁意外，“还以为你得卡着大年夜晚上才回来呢。” “不过你回不回来影响都不大，我初七还和渺渺约了一场讲座。”卢宁喝了口咖啡，“听说初七那天冬令营也正好出成绩，或许我会是比你先知道渺渺成绩的人哦。” 贺舒怀还想再说什么，但他妈已经果断地挂了电话。 他看着手机，直接给程从衍打了电话。 程从衍正在拼他送给自己的乐高，盘腿坐在地上，接起电话。 “贺舒怀。” 语气听起来正常，没有不高兴。 “你今天跟我妈出去玩了？”他试探性地问。 “是啊，阿姨今天带我去天文馆了，是个英文讲座。贺舒怀，阿姨很厉害，我有些词汇不懂的，她都会帮我解释。” 何止是没有不高兴，根本就是隐隐的还有些开心。 原来他妈说的都是真的。 贺舒怀放下心。 不论如何，她结交到新的朋友，都是好事，即便那个朋友是他妈妈…… 然而，此时此刻的贺舒怀绝对想不到，还有很多自以为是程从衍朋友的人，在过年的最后一天，都集中在了她家楼下。 祁扬帆握着手里的礼物，意外地看着对面的唐虞，唐虞同样拎着礼物，疑惑地看着他。 两人正互相警惕对方，李永明从公交车上下来，给程从衍发了个语音：“程渺渺，你家是在滨江花园吧？我在你家小区楼下了，你出来一下呗，我有急事找你。” 而他的怀里，显而易见地抱着一个礼盒装的东西。 “李永明？你在这里干什么？” 贸之云和祁远骞一人拎着一个礼盒袋子，从后面的车上下来。 祁远骞的目光直接越过李永明，看到了他身后的傻大个。 “祁扬帆！”他大喊，“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祁扬帆浑身一僵，默默把刚买的新年礼物藏到身后。 作者有话说: 今日播报员勉勉强强让祁远骞同学担任一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 20瓶！落日下的云 4瓶！ 爱你们，mua～ 第41章 核舟记（二更） 程从衍站在小区门口，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贸之云把祁远骞和祁扬帆手里的礼物都拿过来，一齐交到她手上：“为了避免发生更多不可挽回的事情，只能这样了程姐，新年快乐，最底下那个是我的礼物，中间那个是远骞的，最上面那个，咳咳，是弟弟的。” 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弟弟祁扬帆：“……” 祁远骞把他动静看在眼里，轻声叮嘱：“别不服，回去再教训你。” 祁扬帆低头，是现场被抓包的苦恼。 “谢谢你们。”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62节 经过圣诞和元旦的洗礼，程从衍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他们动不动就送礼的行为，并且早就做好了相应准备。 “我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要上去坐坐，顺便拿个礼物吗？” “真的？还能有我的礼物？”贸之云受宠若惊，“那赶紧上去吧，祁……” 看着祁扬帆，说到一半的话又随冷冷的西北风消散在空气里。 “一起吧。”程从衍看看祁家两兄弟。 毕竟都送了礼物过来，只请贸之云一个上去，实在不像话。 何况，她的确也给他们都准备了礼物。 “程渺渺！” 全程被忽视的唐虞站在小区门口的另一边，跟他们泾渭分明似的，死活不愿意多走一步过来。 她把礼物抱在怀里，傲娇道：“我也带了东西过来。” 言下之意，她也想上去坐坐。 但是程从衍事先并没有料到她会来，所以也就没有给她准备礼物，怕她上去也是难堪，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她就做好了决定，这礼物还是直接拒绝的好。 结果一旁的李永明也开口：“我也准备了礼物。” 他同样把礼盒抱在怀里，十分醒目。 意思很明显，也想上去坐坐。 “我说各位……搁这同学聚会呢？” 贺舒怀刚下飞机，大年三十，打算绕路过来看看程从衍再回家，结果一来就看到这场面，可把他震惊坏了。 “一个两个的，大过年的都不想待在家里，跑这团建来了？”他跟教导主任一样，一个一个检查过去。 这边三个人的手里已经没了东西，显然程从衍手里那三只袋子，分别是他们的礼物。 但那边两个，手里的礼盒还紧紧抱着，显然程从衍还没来得及收，或者，是根本就没打算收。 毕竟也不算什么熟人。 “想请他们去楼上喝茶吗？” 他混不客气，把自己当做了这里的男主人，走到程从衍身边，低声跟她耳语。 程从衍回之以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其实他们两个的礼物还没准备，一起请上去，不好看。” 场面不好看。 李永明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唐虞这种心气高、爱面子的女孩子，要是看到她给别人准备了礼物，她没有，她一定会闹，会生气。 大过年的，程从衍不想惹人哭鼻子。 “那简单，全都不要请上去了。” 贺舒怀一刀切，把她手上的礼物接过来，扔进自己车里，环顾一圈众人： “我们中午刚好要一起出去吃饭，你们要一起吗？” 李永明打量他这辆车：“你这车子坐的下这么多人吗？” 这是家里司机开到机场专门去接贺舒怀的，算上副驾，总共也就三个空的座位。 但是—— “我们自己有车。”贸之云举手。 他跟祁远骞都没成年，两人一起叫祁家司机开车来的。 而祁扬帆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自然也就跟他们的车子走。 唐虞冷嗤一声，看着李永明：“我也有司机开车。” 也就是说，其实只有他一个没车罢了。 他一时有些没脸。 但是他来不及神伤，因为下楼倒垃圾的程爸爸看到自家女儿站在小区门口的背影，好奇地走了出来，结果看到这么一串同学，直接震惊。 “渺渺，这些都是你同学啊？”程温荣一个个看过去，“大过年的，怎么都站在门口挨冻，不带回家里去玩啊？正好妈妈还没开始做午饭，回去叫她多做点，请同学一起去家里吃吧。” “……” 您来的可真是及时。 程从衍想阻拦也来不及，李永明和唐虞已经一人一嘴，答应了程爸爸的要求。 只得回家。 *** 平心而论，程从衍房间其实不小，平时一个人住还挺宽敞，但同时有七个发育正常的少年人挤在这里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哦，不是有些拥挤，是十分拥挤。 唐虞大小姐惯了，不喜欢挨着男的，只能一边贴墙，一边紧紧扒着程从衍，程从衍挨着贺舒怀，贺舒怀再挨着贸之云……一圈回来，那边是李永明靠着墙。 头一次来程从衍家，贸之云有些兴奋，从口袋里掏出两副牌：“刚刚叔叔给我们的，怕我们无聊，玩两把不？” 程从衍还是头一次知道家里也有这东西，也是怕他们无聊，点点头：“玩吧。” 贸之云开始洗牌：“那2v2？” “行啊。”祁远骞收起手机，严阵以待，“事先声明，这回不赌背书了啊！大过年的，必须赌点压岁钱！” “好嘞。”贸之云高兴完，突然想起程从衍：“程姐，没问题吧？” 赌钱，程从衍平时肯定不会同意的。 但今天过年，她说：“那一局少一点，不能赌太多钱。” 唐虞皱眉：“我还没玩过千元以下的呢。” “一局五块，爱玩玩，不玩拉倒。” 贺舒怀和贸之云一人洗一半的牌，洗过之后合到一起，开始发牌。 第一局是程从衍和贸之云一队，唐虞和祁远骞一队。 对面果不其然输的很惨。 在场唯一一个初中生祁扬帆被勒令不许玩牌，只能拿个小本本记录他们每个人赢了多少，输了多少。 程从衍每赢一局，他就十分自豪地在她的名字下记上一笔，郑重又富有仪式感。 玩了一个小时的牌，最后程从衍上场了六局，赢了六局。 贺舒怀还没上手玩过，程从衍喊他接下来替自己多玩几局，自己出去有事一趟。 “还有人给你送礼物呢？”贺舒怀特地给她找借口。 程从衍会心一笑：“嗯，我下去看看他。” 她真的就这样下楼去了，却不是去见别的朋友，而是去买礼物。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差不多刚好可以开饭，本来只有一家三口的年三十午饭突然多了六口人，江春彩不得不将年夜饭准备的菜都提前几道到中午，请他们吃了个饱。 饭后，程从衍把准备好的新年礼物分给每一个人，一个都没落下。 “我也有？”贺舒怀拎了拎袋子，很轻。 他自己没看，而是先问程从衍，“是什么？” “你回家再看吧。”程从衍也没直接告诉他，一个个朋友送走，最后才把他送上车，“新年快乐，贺舒怀，明年见了。” “明年见。”贺舒怀摁下车窗，跟她挥了挥手。 到家就迫不及待把程从衍送的袋子给拆了。 可是里面的东西叫他吃惊。 是个核舟。 *** “看，核舟。” “等我到时候下江南，就买一艘这样的船，顺流而下，直到广陵。” “你说如果广陵散当真还传世的话，是我的曲子有名，还是那首曲子有名一点？” “无耻狂徒，也敢与先辈的铁骨铮铮相较。” “小友，你这就不对了，怎么你觉得广陵散是铁骨铮铮，我的曲子就不是了？” “你昨日谱的那首曲子卖了多少钱？” “三百两。” “尚能用金钱清算，就不算什么铁骨铮铮。” “你这小友，倒有意思。莫非我要穷到以血谱曲，以死明志，才算铁骨铮铮？” 对面之人面色不改，神情寡淡，明明还是稚气未脱的一张脸，却显得已经通晓世事，处变不惊。 “不必以血谱曲，也不必以死明志。”她说，“个人有个人的铁骨，可在山间，可在旷野，但无论如何，都绝不是以三百两的价钱，卖与花柳巷。” 贺朗没忍住笑出声：“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我曲子卖到哪里去了？” “荒谬。” “哎，小友，你讲讲道理，我到上京那么久，没地方挣钱，但到处都是地方要花钱，我没钱，总要想办法自己挣吧？不然你给我啊？” 对面之人二话不说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他面前。 “……”贺朗嫌弃地推回去，“知道你是侯府世子，有的是钱，可我总不能日日靠你们养活吧？你们把我请到上京来，给皇帝献曲，可是三个月过去了，我连皇帝一面都还没见着，你叫我怎么活？再不给自己寻点出路，我就真的要穷到以死明志了。” “你的曲子，还不能见陛下。” “什么？” “你的曲子，尚不足与先辈相较，就连同辈中也有胜于你者，所以你，还不能见陛下。” “那你这什么意思？合着你就是替皇帝把关我的，等到什么时候你觉得满意了，我的曲子才能见皇帝？” “非也。”对面之人始终一个表情，但满满都是胜券在握的底气，“不只我一个人，老师也是替陛下把关的。”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63节 “你说韩奕？所以你们师徒俩是合起伙来耍我呢？” 贺朗一拍桌子，起身就走。 程从衍伸手从桌上拿起那艘小船：“你的核舟还在这里。” 贺朗没理。 “上一个给陛下弹琴的琴师，他的赏银，是千两。” 贺朗还是没理。 “黄金。” 他终于顿住脚步。 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又坐回到程从衍对面，拿回自己的核舟。 程从衍看他一眼：“东西挺巧。” “多谢。”他没好气地支着脑袋。 “哪里买的？”她又问。 “城东十里铺，近来有庙会，专卖这种精巧玩意儿。” “替我也买一个。”她把刚才那锭金子又推了推，意思这是酬劳。 可他却说：“没了。” “……” 她静了两息，收回了那锭金子。 这样雕工繁复精巧的核舟，其实庙会的小摊上时常有卖，只不过他手上这个格外地巧，十分合他眼缘，就被他带回来了。 他觉得这是独一无二的。 而程从衍问他，他一来是赌气，二来是真觉得世上找不出第二个了。 可是看她样子倒有点像真喜欢，他想，毕竟是小孩子，跟她置什么气，于是说：“小友，你跟我去一趟庙会玩玩，我就给你买一个。” 他的小友书不离手，目不斜视，根本没看他一眼：“不了。” 贺朗挑眉。 小朋友还有脾气了。 “那你叫一声哥哥来听，我就送给你了。” 小友的眼睛终于从书本上离开，明明是绵羊，却照样凶狠地瞪着他：“无耻狂徒！” *** 贺舒怀从梦中惊醒，手下意识往枕头底下摸。 他走之前，就是把核舟放在程从衍的枕头底下了。 现在，程从衍给他的核舟，也被他放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幸好，还在。 他迷迷糊糊，打开手机，二十四小时计时器显示的时间是二十三点五十九分。 马上就是过年了。 窗外传来不间断的烟花爆竹声。 他听见他爸妈在楼下喊他出去放烟花。 他抱着手机，却只等着程从衍给他发一句，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老贺：没错，上辈子是个穷鬼，所以这辈子才投胎成了有钱人…… 第42章 金奖吗（一更） 【新年快乐】 程从衍几乎从不发表情包这种东西。 但是今天过年，她打完新年快乐这四个字的时候，微信自动给她弹出了几个备选的表情包。 她看了看，选了个小女孩拎着鞭炮的动漫图片，给贺舒怀发了过去。 贺舒怀刚睡醒，人还半躺在床上，这会儿收到消息，直接抱着手机傻笑。 【新年快乐，程渺渺】 他发了一句语音，然后起身走到阳台，给她拍了几张外面的烟花照片。 “儿子，下来看烟花了！”卢宁在下面喊他。 贺舒怀应了一声，边等程从衍的消息边下楼。 那边很久再没有消息，他只能先去看别人给他发的消息。 过了十几分钟，他才收到一张程从衍发来的图片。 是她站在小区楼下，手里举着烟花的照片。 看样子是她爸妈给她拍的。 干干净净的脸上笑的很纯净，手上的烟花不及她眼里的星光好看。 贺舒怀也跟着笑了，照例把照片存进那个只有程从衍的相册。 “儿子，你说我给渺渺发个多少的红包好啊？”卢宁在那边纠结，究竟是给她发666的红包还是888的红包。 贺舒怀挑眉：“妈，你又来了？” “这不是过年嘛，而且数目又不大，这也不行啊？” 卢宁依依不舍地看着聊天框，上面只有零点的时候，她和程从衍孤零零互发的两句新年快乐，看上去一点感情也没有。 贺舒怀拿过她的手机：“我给你拍个照片发给她，她就能很高兴了。” “真的吗？”卢宁摸摸自己今天新做的造型，“那你看怎么拍才好看，记得把我拍的好看点啊。” “知道。” 贺舒怀不仅把她拍的好看，还把她身后天空绚烂的烟花也拍了进去。 闪亮夜空下的高贵女人，程从衍见到的确开心。 甚至还夸了她好看。 卢宁很受用，当晚看着星星，问贺舒怀：“你说我把那颗星星买下来，送给渺渺怎么样？就用她的名字命名。” 贺舒怀呵呵笑道：“明天你就不认识那颗星星是天上的哪一颗了。” “……” 不管怎么样，新年总是在一片烟火热闹中度过，程从衍现在有很多的朋友，不只贺舒怀，也不只贸之云和祁远骞，沈逸和顾涵涵也在新年这两天跟她见了面，并且跟她互送了礼物。 “渺渺，话说那个冬令营的结果，是不是这两天就要出来了？” 顾涵涵跟她一起去逛书店，程从衍手上抱了一摞探索宇宙的科普资料书，顾涵涵手里则是抱着知名言情作家新出的青春疼痛小说。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程从衍告诉她：“是初七出结果，说是希望大家能先过个好年。” “不出结果，我这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的，什么过个好年，这分明是吊着人胃口，不叫人好过嘛。”顾涵涵抱怨。 “你不是不在乎这个比赛吗？”程从衍随口一问。 “那我至少跟着你一起参加了嘛，参加了就总是好奇结果的，初七马上就要到了，好紧张啊。”顾涵涵双手交握，开始祈祷，“渺渺，你这么厉害，我觉得我们至少能拿个铜奖的。” “铜奖？” “嗯。”顾涵涵认真点头，“我这两天已经仔细想过了，咱们毕竟还只是高一，人家参赛的都是什么高二高三的，专门奔着拿奖来的，我们什么也没准备，能拿个铜奖已经很不错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是周皓也是高三的，也是奔着拿奖来的。”程从衍提醒她。 “是哦。”顾涵涵恍然大悟，“把这位大神给忘了，那我们有周皓，是不是还能再奢望一下，银奖？” 冬令营比赛的结果设金奖银奖铜奖和参与奖。 只要拿到铜奖及以上，就相当于能够获得分数优惠，但是分数优惠又是按照金银铜从高到低排的，名次越高，优惠越多。 “你说冬令营这个规则，就不怕有人早就从外面买好了模型，到时候直接交一个买来的过去吗？”顾涵涵自顾自好奇。 程从衍摇摇头：“你当明城大学的老师都是吃素的吗？” 购买模型交上去的，一旦被发现，冬令营成绩直接全部作废，并且还要官方通报，叫所有人都知道，得不偿失。 顾涵涵叹气：“初七就是后天了，渺渺，到时候我们一起看成绩吧，不管怎么样，好歹互相有个安慰，不至于哭的太难看。” 程从衍还是摇摇头：“那天我约了朋友去天文馆听讲座。” “啊。” 顾涵涵撑着脑袋，看她安静地低头看书，心下又起感慨： “渺渺，你真的太用功了，我要是有你一半用功，也不至于上了高中之后成绩直线下滑，渺渺，你就是我朋友圈的一股清流，新时代最强卷王。” “卷王……”程从衍刚从杂志上看到过这个词。 她轻笑：“可是我觉得为了自己未来努力奋斗，成为更好的自己，并不能称之为卷，没有意义的努力和比拼，才叫卷。” 顾涵涵思索：“好像是这个道理。” 程从衍把书合上，又去找了几本英文原著小说。 “渺渺，你英语这回都一百三十九了，还要这么拼啊？” 顾涵涵咋舌，并且好奇，如果这都不算卷，那程渺渺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她究竟想成为怎样的自己？ 程从衍解释：“我口语还不太行，想自己在家多练练，看英文小说的时候把对话读出来，应该会有用很多。”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64节 这是贺舒怀建议的。 他教了程从衍一个学期，虽然帮程从衍把英语从不及格拉扯到了一百三十多，但她的口语还算不上完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进步。 “想要多练练口语的话，要不要挑战一下自己，去天文馆试试？”顾涵涵提议。 “我们现在学的都是哑巴英语，口语的确不太妙，就算会说，有时候也不敢说，市天文馆有学生志愿者可以报名，能够上去演讲的那种，一个星期一个名额，可以选择用中文，也可以选择用英文，主要是需要面试，要是面试通过了，就能在很多人面前演说，也算是一种锻炼吧。” “真的吗？” 程从衍很感兴趣，当下把她这个提议记了下来。 她的确需要一次在很多人面前锻炼自己的机会。 和卢宁去天文馆的前一天，她郑重地把自己的报名简历投给了天文馆的邮箱，按照要求，附上了一段自己英文解说的视频。 视频是她自己在房间里拍的，专门挑的室内光线最足的时候。 初七这天，卢宁自己买了杯美式，听贺舒怀的话，给程从衍带了一杯热的星空葡萄，少糖。 两人到天文馆的时候，讲座还没开始，卢宁问她冬令营成绩的事，她告诉她，今天上午十点出成绩。 “你不知道，昨天常家那位太太又来我们家做客，吹的就是她儿子。说什么明明早就打算好要出国，但还是去参加了明大的冬令营，为的就是爱好。说他家儿子，就是爱读书，爱竞赛，爱学习。那张嘴，喋喋不休，好像她儿子参加了冬令营就一定能拿奖了一样。” 卢宁吐槽完，摸摸程从衍的手：“渺渺你放松就好，你们高一参加冬令营就是玩玩的，成绩也做不了效，阿姨只想着你能开心就好，不要把结果看的那么重要，至少过程享受到了呀，度假村还是很好玩的，上课还是很有趣的，是不是？” 过程的确是享受到了。 不只程从衍，所有的同学，对于五星级度假酒店的服务，全都享受的够够的。 不过程从衍的重心不在这里，而是抓住“出国”两个字，问：“阿姨，大学出国学习跟在国内学习有很大不同吗？” “那当然了。”卢宁自己就是国外大学毕业的，告诉程从衍，“国外的学术氛围和国内的有很大不同，咱们不能比高低，只能说差异，国内的大学呢，就我所知道的……” 在讲座开始前，卢宁洋洋洒洒跟她说了很多关于国内和国外大学的事情，末了，看着程从衍：“渺渺是有打算申请国外的大学吗？” “暂时还没有。” “这样啊，那渺渺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阿姨，阿姨以前也是出国念的大学，跟舒怀爸爸也是在大学里认识的，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来问我们。” 卢宁和贺亭远。 程从衍见过他们年轻时候的样子，是贺家墙上挂的全家福。 小小的贺舒怀穿着小王子一样的礼服站在前面，两人坐在后头，笑对镜头，意义风发，一对璧人。 “好，谢谢阿姨。” 她说完，正好讲座也开始了。 两人先听讲座。 所谓国外的专家其实已经在国内住了很多年，研究的一直是天文学方面的内容，还在国内一所地质大学担任讲师，演讲的时候声情并茂，还时不时地冒出几句蹩脚的京味儿普通话，叫人啼笑皆非。 等到现场提问的环节，程从衍举了手，就他今天演讲内容的一个细节进行了提问。他很乐意解答，并且记住了程从衍，在演讲结束后，特地叫住了她。 “我知道你。”他用一口蹩脚的中文说，“我刚刚在后面，看到你的视频了。” “我的视频？”程从衍指了指自己。 “yes.”他比划了一个长方形的形状，“那个演讲视频，他们给我看了，并且征求我的意见，问我要不要给你机会。” 程从衍明白了，是她给天文馆投的自荐演讲视频。 “i say yes.” “you are confident，and i see in your eyes the love of astronomy and the interest in exploring the world.” “thank you.” 这是程从衍第一次跟外国人这么近距离面对面交流。从前贺舒怀教她口语，虽说也是一口流利的英文，跟电影里完全无差别，但他始终是中国人，生的一副东方面孔，跟眼前的浓眉大眼深邃五官完全不同。 而且他不只是个外国人，还是个天文学专家。 程从衍抓住机会，又问了些专业知识相关的问题，用的英语。 这是她难得的锻炼机会，还能学到不少知识。 走出天文馆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轻盈的。 “渺渺很高兴？” 卢宁说的话看似是问句，但她走在程从衍身边，已经完全能感知到她的那份喜悦。 程从衍习惯了面无表情，凡事都要冷静，即便再开心也要做到喜怒不露于色。 可她归根结底，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她大大方方地点头，叫卢宁也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欣喜：“这是我第一次用英语跟一个真正的外国人说话，而且他真的懂的很多，谢谢阿姨今天带我听讲座，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她高兴，卢宁也就高兴。 “对了，现在是不是十点多了？冬令营的成绩要出来了吧？快看看吧。”卢宁提醒她。 “嗯。” 因为刚刚要听讲座，所以程从衍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现在一打开，满屏都是当初一起参加冬令营的同学给她发的私信。 她点开最新的一条消息，是顾涵涵发的。 【啊啊啊啊啊渺渺金奖啊！我们是金奖啊啊啊啊啊！你真的太棒了啊！你跟周皓真的太厉害了啊！居然带我拿到了金奖，我何德何能，居然能拿到明城大学举办的冬令营金奖呜呜呜呜呜……】 情绪抒发过于强烈，一言难以蔽之。 程从衍放松，把官方的结果亮给卢宁看。 “金奖吗？” 卢宁是真的没想到，程从衍能给她这么大的惊喜。 “渺渺你第一次参加冬令营就拿了金奖啊？” 她再三确认，还是不敢相信。 “嗯。” “这也太厉害了，渺渺！”卢宁抱抱她，欢喜过后想起来问：“那你认识常循吗？我刚刚在金奖名单上没看到他，渺渺你没有跟他组队是吗？” “认识，他是冬令营的同学，也是明城附中的，但是我没有跟他组队。” 卢宁精致完美的脸上笑出皱纹，连连摇头：“我跟你说的那位常太太，就是常循的母亲，她一直跟我吹的啊，就是她家儿子。”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们舒怀文化课成绩不高，她家儿子，一直都是年级前十，她不就是想到我们家炫耀，说他儿子优秀嘛。” 卢宁乐不可支，握住程从衍的手。 “可是渺渺你真的太争气了，你给阿姨狠狠地出了口气啊！你看你，不争不抢的，随随便便就拿了第一，她整天吹她儿子，可她儿子都高二了，还比不过你呢。你说阿姨给你办个庆祝派对好不好？在家门口拉上横幅，叫所有人都看看！” 太夸张了。 实在是太夸张了。 程从衍连忙拒绝：“阿姨，我不喜欢那些，而且，我也不是不争不抢就拿到第一的，我比赛的时候，就是奔着第一去的。” 卢宁没想到这是个如此实诚的孩子，拉着她哭笑不得。 “好好好，不大张旗鼓地庆祝，那阿姨就发个朋友圈，好不好？把你的官方公告发给阿姨，叫阿姨发个朋友圈好吗？” 这个程从衍倒是不排斥。 何况卢宁刚刚还说，那个常太太总是拿自己儿子去比较贺舒怀，明夸自己儿子，暗贬贺舒怀。 她也想给贺舒怀出口气。 用最直接，也最幼稚的方法。 “嗯。” 她同意了卢宁的建议，并且很快就把官方的成绩公告发给了卢宁。 因为程渺渺姓程，官方公布名单的时候是按照首字母排序，程渺渺的名字理所当然地在组队三人中排第一，十分显眼。 不多时，卢宁的朋友圈就出现了这样一条新内容—— 【恭喜我们渺渺，高一第一次参加冬令营就取得金奖的好成绩！从期末的全年级第一到明大的冬令营第一，阿姨为你骄傲！为你自豪！祝你前途一帆风顺！】 要素齐全，顺便还带上了冬令营官方的成绩公告图，自己p上了大大的两个字——“喜报”！ 贵妇圈子里对于这种消息的传播速度当然是极快的。 没过几分钟，卢宁的朋友圈下面就堆满了评论，一溜串全都是恭喜。 即便不认识“程渺渺”是谁的，也得点个赞留个评论，而后赶紧去向其他人打听，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如果说，上回西河集团官方的抽奖微博还只是被不少人认为是危机公关，不以为意，那这一回，卢宁的朋友圈，算是彻底叫程从衍在贵妃圈子里走红了。 常年混迹于贵妇圈的常太太苏婉怡，拧着眉头看着卢宁这一条朋友圈，再看看对面坐着的儿子，没好气地给他扔了一个抱枕。 “你怎么没跟我说那个程渺渺也参加了冬令营？亏我昨天还跑去卢宁面前大说一通，说你一定会拿奖，那我现在脸不是都丢光了？” “又不是我要你去说的。”常循觉得冤枉，“再说了，我的确拿了奖啊，在你眼里，铜奖就不是奖了？” 不只程从衍和周皓，这回明大的冬令营，还有三个从星城过来的黑马，挤掉常循，低调拿了银奖。 “你是铜奖，人家是金奖！”苏婉怡嫌弃不已，“你最近是不是跟唐虞玩多了，变得越来越不务正业了？” 常循莫名其妙：“我跟她从小认识，怎么就是最近玩多了？” “我看就是最近不对劲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居然跟唐虞一起去参加冬令营，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啊？帮不到你不说，不拖你后腿就算阿弥陀佛了。” “妈。”常循耐着脾气起身，“你搞清楚，那个拿金奖的程渺渺也是个女生，唐虞也是女生，她能参加，唐虞怎么就不能参加了？” 苏婉怡冷笑：“那她帮你拿金奖了吗？” “妈，我再最后说一遍，要不是为了帮唐虞留在国内，我根本就不会去参加那个冬令营！你不要拿别的女孩子跟她比较！” 常循严肃地说完，打算出去透透气。 不想一转身，家里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他那从来不着调的堂弟常林正手里抱着篮球过来，闻到屋里的火药味，声音自觉放轻：“哥，去打球吗？” “打什么打，没心情。” “怎么没心情，今天你那个冬令营不是还拿了奖吗？”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65节 这张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常林一下就察觉到不对劲，屋里好像有两道暗箭刺在他的身上。 “呵，呵呵，呵呵呵，哥，要不咱们还是去打球吧？” 直觉告诉他，赶紧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苏婉怡却已经站起来：“阿林，程渺渺这个人你认识吗？” “程渺渺？” 常林觉得耳熟，但具体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苏婉怡提醒她：“跟贺家有关系的那个。” “哦！” 她这么一说，常林就想起来了。 贺舒怀一直护着的那个小女朋友，还闹上过热搜的。 “她在你们学校，成绩一直都是很好吗？” 苏婉怡抱有一丝希望，想要找到这个女孩子的弱点。 “不是啊，她以前考试还是跟我一个考场的呢。” 常林永远不会忘记差点跟贺舒怀干架的那一天。 “跟你一个考场？” 苏婉怡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毕竟常林的成绩，一向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是啊。”常林承认，“不过也就那一次，后来她就不在了。” “后来就去全年级第一了？” “大伯母你开什么玩笑。” 常林从心底里觉得这句话好笑，但是又实在想不起来这回期末考试的年级第一是谁，于是找出班群里发的年级成绩单，想要反驳他大伯母。 结果……还真他娘是程渺渺。 他欲言又止：“……那看来她那次只是发挥失常了。” 苏婉怡觉得没劲。 “算了，你们去打球吧，别来烦我。” “等等，我们班班群里好像也正在聊程渺渺。” 常林看着班群里隔一秒出现一条的新消息，慢慢往上翻。 “听说高一新学期开学，负责上台演讲的学生代表，学校已经定下来了，是……程渺渺。” 他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到的恰好是他大伯母少见的，完全失败的，表情管理。 作者有话说: 大伯母：要不你还是把我气死吧…… 今日份播报就交给好久不见的炮灰林叭！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同学： 54985483 20瓶！ 森sen 4瓶！ 第43章 情人节（二更） 开学的时候，程渺渺这个名字，俨然已经成为了明城附中许多同学嘴里津津乐道的存在。 不只是因为她期末空降的第一，也不只是因为明城大学冬令营的金奖，还因为她马上要代表全年级发言，站在国旗旁最高的演讲台上。 “……陈述自己对新学期的向往，对学习的热爱，以及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给同学们。” 程从衍看着葛公明递给自己的一系列要求，摇了摇头：“老师，我的学习经验，可能不具有普适性。” 葛公明喝茶的手顿了一下，表情有些怪异，但是想了想她这一学期的变化，居然也觉得她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那个，你浅说一下就行，老师知道，可能你的逻辑思维跟普通同学不太一样，但是程渺渺同学，好的学习经验我们总是要分享的是不是？你总不可能一个适合普通同学们的学习经验都没有吧？” 程从衍微微点头：“我懂了，那老师我先回去了？” “等等。”葛公明继续叫住她，“那个，你不是寒假拿了一个明城大学的冬令营金奖吗？奖牌到了吧？照片拍了吗？没拍的话，这两天抽空去拍一张，然后交一张到我这里，我们需要集中张贴在荣誉墙上。” 程从衍表示明白，但是抬脚要走的时候，葛公明还是叫住了她。 “那个，你上回写的那几个字啊，不错，呃，老师这里还有一个老同学，他……” 程从衍一回生二回熟，“老师这回想要写哪几个字？” 葛公明欣慰。 “草长莺飞。” *** 程从衍回到教室，教室里正一团喜气洋洋的氛围，大家刚过完寒假，还没从过年的氛围中走出来。 “程渺渺同学，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她一坐下，沈逸就盯着她盘问。 “什么安排？”程从衍佯装不懂。 “还装。”沈逸故作深沉地勾住她下巴，“女孩，今晚跟哥哥约会去吧。” 表情油腻，恰到好处。 程从衍忍俊不禁，捋了捋掉落的碎发，“还是好好读书吧。” “好好读书啊。”沈逸调侃，“今天可是情人节诶，我看班上好几个名花有主的都已经收到巧克力了，程渺渺，你的那位护花使者呢？” “护花使者？”程从衍收拾好新发的课本，“他也在好好读书呢。” “贺舒怀新学期学习计划表。” 贸之云握着这张精确到每个星期要完成多少任务的计划表，瞠目结舌。 “程姐这么牛逼，把你每次月考要进步的名次都算好了？” “嗯。”贺舒怀老老实实把每一本书都写上名字，“以前是我给她补英语，现在是她给我补所有，没有办法，这或许就是，爱的回报。” “补个习，可把你牛逼坏了。” 贸之云嗤之以鼻。 祁远骞回头，亮着手机日历给他们看：“两位情圣，今天虽然是开学，但也是传说中的情人节，具体什么安排啊？” “什么安排？”贺舒怀潇洒地扔了书，“反正不是跟你过的安排。” 贸之云则是直接推了他一把：“你丫的不知道我上个月刚失恋呢？情人节，关我什么事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既然如此，那不好意思，我有安排了。” 祁远骞笑着掏出一盒巧克力，跟贸之云晃了晃。 “卧槽！” 贸之云夺过他的巧克力，翻过来看了看，德国进口 ，难买的很，起码好几天前就得托人准备。 “你小子什么情况？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贸之云两指比枪指着他。 “哼，逗你们的。”他把巧克力礼盒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张粉红色的纸条。 上面写着—— “渺渺姐，情人节快乐。” 贺舒怀：“……” 贸之云：“…………” 贸之云：“说实话，还不死心，你这弟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你以为我没管啊？”祁远骞拆了颗巧克力，直接开吃。 “我就知道这小子最近鬼鬼祟祟，肯定又要干什么事，昨天去他书包里一搜，果然就搜出来这个，嚯，被我当场没收了。” 贸之云跟着吃了一颗，“该说不说，弟弟品味不错嘛，这巧克力不错，下回让他给我搞两盒。” “哼。”祁远骞冷笑。 “老贺。”他冲着贺舒怀说，“别装死了，你什么时候和程渺渺官宣啊？赶紧官方盖了章，让那混小子死了这份心，不然他总是贼心不死，我可不想你们将来打起来啊。” 官宣。 这两个字说的容易。 贺舒怀头疼地看着巧克力，吃了一颗。 贸之云在旁边取笑：“还官宣，程姐说了，等她二十二岁再谈恋爱，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贺舒怀把巧克力糖纸扔给他。 “笑都不让人笑了？”贸之云笑得更大声，“二十二岁啊，老祁，那时候老贺都已经是个老男人了，哈哈哈哈哈！” 祁远骞也不敢相信，“二十二岁？真的？不是二十二岁结婚，是二十二岁谈恋爱？” “嗯。”贺舒怀没好气地应着，“二十二怎么了？你们这些人，就是被大众思想荼毒地太深，程渺渺她才多大，她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个十七岁的同学，但她在我心里，现在只有十二三岁，豆蔻年华，还是个需要被好好呵护的妹妹。你们不要老是拿这种狭隘的思想看待我们，世界上男女之间除了情侣，还有很多种关系……” 祁远骞听不下去了，卷起新发的课本变成话筒：“采访一下，贺舒怀同学，那你今晚的情人节打算跟谁一起过呢？” “……” “当然是妹妹啦！”贸之云欢呼，“需要一起过情人节的兄妹嘛，谁不懂啊！” “…………”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66节 *** “情人节这种日子，真的很无聊，真的搞不懂他们有什么好激动的。” 贺舒怀拎着自己和程从衍的书包，冷眼看着又一对穿校服的情侣手挽手从自己面前经过。 “程渺渺，我们是朋友，不需要过这种节日，是吧？” “嗯。” “嗯。”贺舒怀掏出手机给她，“但是我今晚订了一家西餐厅，陪朋友吃个饭，可以吧？” “可以。”程从衍自觉接过手机，给江春彩打了个电话报备。 贺舒怀今晚订的是家西餐厅。 虽然他有时候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虚头巴脑的仪式感，但每个女孩子都有的东西，他家小朋友也一定要有。 包间里，他给程从衍拉开座椅，请她入座。 这是一间圆弧透明的房间，巨大的落地窗，足以叫人俯瞰整座城市，脚底下是开阔的江景，过往的轮渡，行驶的游船，从上往下，一览无遗。 他打个响指，头顶的灯就开始自动变暗，光晕慢慢旋转，呈现出移动星空的效果。 程从衍看破不说破，任他在自己面前，把准备好的花样都展示了个遍。 她没有吃过这么正式的西餐，贺舒怀就在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一道一道跟她解释这些东西的吃法。 鹅肝，鱼子酱，黑松露……程从衍一点一点品尝，一点一点聆听。 贺舒怀解说地很详细，很耐心，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高度的热情和欢喜，连一旁的服务员见了，都为之动容。 “这是哪家的大少爷遇到真爱了，那眼神，那态度，简直要把人溺死，这女孩儿命也太好了。” “就是，我看两个人都还穿着校服，现在高中生都这么牛逼了吗？” “岂止啊，前两天还看到两个高中生过来吃饭，也是情侣，男的直接包了下面的游艇表白，从包间里往下看，场面简直一绝。” “啧啧，但凡我高中的时候班里有这么一个富二代，我肯定也想着山鸡变凤凰了，妥妥的现实版灰姑娘剧本啊。” 晚上七点半，他们眼里的灰姑娘程从衍还在小口吃着最后的甜点，举止优雅，动作从容。 贺舒怀摸了摸身后藏的巧克力，有点后悔之前把话说死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贺舒怀。”程从衍吃完最后一口焦糖布丁，问，“我有巧克力吗？” “啊？” “沈逸说，情人节好朋友之间也可以互相送巧克力，她的闺蜜今天就给她送了巧克力，那我也有巧克力吗？” 贺舒怀笑了。 “那你闭上眼睛。”他说。 程从衍乖乖闭上眼睛。 贺舒怀起身，背着手走到程从衍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程渺渺，你现在睁眼。” 她睁眼。 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礼盒出现在她面前，粉红色的蝴蝶结，俗气却也实在浪漫。 “谢谢。” 程从衍收下礼盒，抱在怀里。 贺舒怀手心满是紧张的汗，张了张五指，掏出手机。 “程渺渺，我们拍个合照吧。” 他忐忑地说出自己的诉求。 “合照？” “嗯。”贺舒怀怕她不答应，直接拉她起来，坐到落地窗边的沙发上，“用前置照，我们自己拍。” “自拍吗？” “嗯。”贺舒怀摁着她脑袋，虚虚地搭在自己肩上，“为了庆祝我们程渺渺同学学会吃西餐，笑一个。” 他不敢用力去摁程从衍的脑袋，更不敢叫她真的靠在自己肩上，就跟现在一样，就跟镜头里看到的距离一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手速飞快，一连摁下好几张照片，照片里程从衍的表情从懵懂逐渐变得开朗，看着她嘴角扬起的弧度，贺舒怀也笑得更加明朗。 程从衍从来没有发过朋友圈，贺舒怀不奢望她情人节能为自己破例发一条，毕竟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但是想起祁远骞的话，他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宣誓一下主权。 他没有编辑内容，只是晒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程从衍抱着巧克力礼盒的半身照，没有露脸，更没有暴露其他信息；但是另一张，是两人在朦胧的星光背景下的合照，程从衍模糊的侧脸搭在他的肩上，低头莞尔在笑，不熟悉的人估计根本不会认出她。 但是他相信，祁扬帆能看出来。 喜欢一个女孩子，就是能发现她在自己生活中任何一点细微的存在。 *** 程从衍最近要准备两份演讲稿，一份是三月初去天文馆演讲的英文稿子，一份是下个星期的高一学生代表宣言。 上个学期结束，她就把祁远骞家给她安排的家教给退了。 她将近满分的数理化，已经不需要再麻烦人家。 但是贺舒怀的口语课，他们仍在一周一到两次的继续上。 这天周末，她跟贺舒怀约好了一起对下天文馆的稿子，她需要在贺舒怀面前，完成完全脱稿的流利英文演说。 但是她等在小区门口的时候，路过的公交车上下来一个踌躇的身影。 祁扬帆也没想到一下来就能碰到程从衍，还想给她打电话，请她下来一趟。 “渺渺姐，好巧。”他笑得有些牵强。明明是比程从衍要高很多的个子，但看起来就是小孩子的感觉。 “前两天的照片，我都看到了。”他没说两句，就感觉自己鼻头发酸，“你跟舒怀哥，真的挺配的。” “但我就是不甘心，我哥看我这样，叫我干脆自己来跟你问清楚。”他慢慢说道，“所以渺渺姐，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我比舒怀哥出现的要早的话，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 程从衍听明白了他的问题，温和却也坚定地告诉他。 “扬帆，不论有没有贺舒怀，我都只会把你当弟弟看，请你以后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马上要中考，你该好好准备考试。” “我知道要中考了，可是，可是如果我不是我哥的弟弟呢？”祁扬帆还是不死心，“那样你也就不会把我当弟弟看了，是吗？” “可我还是不会喜欢你。”程从衍把话说到最直白。 眼前的少年果然一张受伤至极的脸。 可他在隐忍。 或许他还有别的问题，程从衍猜想。 结果如她所料。 “那你能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喜欢舒怀哥吗？” 作者有话说: 老贺（偷听墙角版）：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今天是面临完全失恋的初中生祁扬帆同学播报： 感谢投出营养液的同学： 伊敏 5瓶！平凡一生 2瓶！ 第44章 演讲台 为什么喜欢贺舒怀？ 程从衍站在原地，指尖微蜷。 祁扬帆也矗立不动，等她答案。 可是她没有答案。 什么问题都能答上来的程从衍，数学一个学期就能考一百五十分的程从衍，回答不来这个问题。 “渺渺姐？” 她很久都没有说话，祁扬帆小心翼翼地唤她，却也没能唤回她多少神思。 “没有为什么。”程从衍背好书包，握着手机，“心跳不需要为什么。” 心跳不需要为什么。 贺舒怀站在公交站台后面，听着这个回答，慢慢咧了嘴角。 “渺渺姐……” 模糊的玻璃板前，祁扬帆还待再说，但贺舒怀已经从站台后面走了过来，主动站在程从衍边上。 “扬帆，这么巧，你也在这。” “嗯……”祁扬帆诧异他的突然出现，但也明白他出现的合情合理。 “舒怀哥。”他低了头，“我就是恰好路过，来看看渺渺姐，那你们约会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约会？” 贺舒怀看着他失落的背影，从程从衍肩上接过书包。 “那走吧，小朋友，去约会？” “去练习。” 程从衍纠正他，先一步朝他停在拐角的车子走去。 两人今天一起回学校，贺舒怀帮她借了学校的小礼堂，让她一个人站在台上演讲，先适应一下。 空旷的礼堂里，程从衍站在台上，贺舒怀坐在台下。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67节 她调整好麦克风，轻轻呼了一下，带着湿气的声音迅速扩散，传遍礼堂的每个角落。 礼堂安静了一秒，随后，少女清脆自信的声音逐渐响起—— “dear everyone， welcome to the ming city planetarium. i'm the volunteer speaker today， cheng miaomiao……” 整个演讲包括展示身后的ppt，通过音像结合的方式向观众介绍当天的主题——我们对天文世界的理解，过去与未来。 全程大概半个小时，程从衍从写完稿子那一刻就已经把全稿都背了下来，脱稿于她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贺舒怀听完她的一遍演讲，还是提出了问题。 “slow down.” 对程从衍提意见，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简简单单两个字，她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贺舒怀在说，她的语速太快了。 她翻着ppt稿件，重新确定了一下自己的语速，贺舒怀从礼堂的阶梯上下来，给她递来一瓶水。 “谢谢。” 半小时的演讲的确废嗓子，程从衍喝了口水，继续看稿件。 贺舒怀没有上台，而是站在她的台前，仰望着她：“调整一下语速的同时，再饱满一下自己的感情就更好了，程渺渺同学。” “感情？” “是啊。”贺舒怀招招手，示意她蹲下。 程从衍走了两步，蹲到他面前。 两根手指措不及防戳在她的脸颊，挤出两个酒窝。 “英文演讲呢，不只是锻炼你自己的能力，叫你自己把知识再巩固一遍，而是需要你把你的情感，你对知识的认知和情绪，传达给现场聆听你的观众，程渺渺，所以太理智是不行的，你要笑起来，开心起来。” 程从衍疑惑：“可我现在是开心的呀。” “可你得让别人也感受到你的开心呀。”贺舒怀学着她的语气，摸摸她的脑袋。 “程渺渺，你不要想象天文馆下面坐着的都是人，你就把他们当作你看到的浩瀚星海，是你想探索的未来，是你喜欢的蓝天，碧海；闭上眼，耳边是风声，雨声，惊涛声……世界浩大，你的眼前，是你想要的一切……是不是会高兴很多？” 很像传销组织的演说。 但是程从衍真的很认真地闭了眼，照他说的办。 脑海中是星空，是大海，是不断旋转的小行星，是无穷无尽的宇宙，是许许多多的未知； 却也是闷热难当的夏天，贺舒怀着急地打开器材室的大门来找她； 是余晖灿烂的傍晚，贺舒怀载着她穿过山洞，去到从未去过的海边； 是很冷很冷的冬夜，贺舒怀给她带上专属的小熊帽子，牵着她在安静的海滩上慢慢地走； 是那一张张合照，一次次惊喜，一个眼神就能懂的不言而喻，心照不宣…… ——那你能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喜欢舒怀哥吗？ 为什么喜欢贺舒怀？ 程从衍闭上眼之后的全部，就是答案。 他和梦想一样存在。 她睁开眼，贺舒怀正在认真地打量她，细数她秀长的睫毛到底有多少根。 见她睁眼，他收敛目光：“知道该怎么清楚地表达高兴了吗？” 程从衍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点头。 “那调整一下语速，再讲一遍？” 她还是点头。 “行吧，程渺渺同学，请吧。” 他后退，坐回到一开始的位子，阶梯礼堂的最中间。 今天的演讲，他是全场唯一的观众。 从小被培养喜怒不形于色的侯府世子程从衍，在他的指导下，开始试着用所谓声情并茂的语气，来调整自己的演讲，把控自己的节奏。 整个过程不紧不慢，刚刚好三十五分钟。 贺舒怀在她最终话音落下的时候，举手提问。 程从衍顿了一下，他们昨天没商量把后续的提问环节也列在今天的训练项目里。 但她还是继续了下去，伸手示意贺舒怀发言。 贺舒怀站起来，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clas□□ate cheng， i like your speech today very much， but i have a few questions about your understanding of the so-called round places in the world in the past……” 贺舒怀的问题不算刁钻，只是关于古代天圆地方的认知，想要得到一个更准确的起源和解释。 程从衍思考了几秒钟，给他做出了流畅的答复。 “恭喜你，程渺渺，你可以去挑战更好的自己了。” 贺舒怀大张双手，想叫她直接从演讲台跳下来。 不高的台子，程从衍看了看，双手搭着他的手，真的跳了下来。 贺舒怀稳稳地接住她：“中午想吃什么？平时餐厅吃多了，苍蝇馆子吃不吃？” “苍蝇馆子？”程从衍只听说过，还没真正去吃过。 “吃。”她当即决定。 学校后门的小巷子里，有好几家在同学间被称为宝藏店铺的苍蝇馆子，贺舒怀带程从衍穿进狭长的小巷，找到一家白日里也开门的烧烤店。 “来。”他给她递了个篮子，推开透明的冰柜门，“想吃什么自己挑了往里放，到时候一起结账就行。” “那今天我付钱。”程从衍说。 “好。” 贺舒怀没有刻意跟她客气，该怎么拿就怎么拿。 几分钟后，两人在烧烤店唯二的一张桌子上坐下。 常循从门口进来，顿住了脚步。 烧烤店就这么大，真的互相想不看到都难。 “巧啊。” 他调整好心态，跟往常一样，同贺舒怀打招呼。 目光落到程从衍身上的时候，客气地点了下头。 程从衍同样跟他点头。 常循挑好东西，跟他们挤一张桌坐下。 “平时学校还没待够，周末也跑学校约会来了？”他语气调侃。 “我们是有正经事要办。”贺舒怀喝着可乐，“你呢？你周末来学校干嘛？” “我也是有正经事要办。”常循拍了拍书包，“下个月需要去平城参加比赛，请主任周末加急来帮我盖个章。” “也是，你都高二下学期了。”贺舒怀随口一问，“什么比赛？” “一个数学竞赛。”常循说着，看了看程从衍，“期末数学一百五的天才，今年十月份的奥数，你也参加吧？” 程从衍摇了摇头：“还不清楚。” 因为这个比赛，她也是前两天刚了解到。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莫枕山找她去办公室，提醒她可以开始准备十月份的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预赛她不用参加，他身为名校教练，已经替她把名额报了上去。 她需要做的，是先通过十月份的省赛，拿到名额进省队，再通过冬令营选拔进国家队，最后代表国家参加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我教数学这么多年，不会看走眼，你去试试，一切皆有可能。” 这是莫枕山那天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放心，就算你不想去，你的数学老师也会催着你去的。”常循很清楚这其中的门道。 “去试试吧，没什么不好，要是高二就拿到国奖，或者在国际拿到金奖，少读一年高中，直接就进大学了。” 国际奥林匹克竞赛拿到金奖的，通常有资格参与保送，不论高一，高二，还是高三。 程从衍不知怎么，听到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了贺舒怀。 作者有话说: 今日播报员，全校前十常循同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sen、落日下的云 5瓶；elias 4瓶！ 第45章 奥数班 程从衍回家，把常循刚刚送给她的资料拿给程温荣和江春彩看。 两人坐在沙发上，研究了有一段时间。 江春彩特地带上了眼镜，“这个奥林匹克竞赛，拿到奖会怎么样？” “拿到世界金牌，会被保送。” “保送，保送哪里？” “听说是清华或者北大。” 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高中刚开学时还觉得自己女儿智商坏掉了，现在才半年，他们只觉得自己智商快要不够用了。 “那，那你们老师推荐你去参加这个比赛？” “嗯。”程从衍自己也在看这些资料，“但是我要从十月份的省赛开始，老师说过了省赛，才有资格去全国赛，进了国家队，才有资格去国际比赛。”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68节 “省赛和国内比赛的名次，虽然可能达不到保送的要求，但在很多学校，可以作为自主招生的加分项。” “那就去！”程温荣拍板，“现在才二月，等到十月，还有八个月的时间，爸爸给你请最好的老师，帮你训练。” “谢谢爸爸。”程从衍把资料收好。 “但是渺渺。”程温荣突然想到，“十月份你就是高二了，你要是高二就拿到这个比赛的奖牌，那是不是就不用念高三了？” “是。” 夫妻俩再次被震惊在原地。 自从出车祸醒来之后，他们这女儿就在不断给他们惊喜。 刚开始显得呆呆傻傻的，问啥啥不知道，考试考全校倒数，他们还以为女儿这是没救了，已经做好了养她一辈子的打算。 结果从第二次月考有进步开始，他们的女儿就跟吃了聪明丸一样，开始往一个天才的趋势发展。 半年，她的成绩从全校倒数第二，窜到了年级第一；去参加个冬令营，还拿到了金牌，听说如果是高二去的，就相当于拿到了明城大学的自主招生优惠；现在又开始跟他们说竞赛保送的事，还是保送到清华北大…… 程温荣打了个激灵，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同时也有另外一只手在掐他。 “疼吗？”他听到自己老婆问。 “嘶——” “疼！” “疼就好，疼就代表是真的。”江春彩张大了眼睛，看着女儿回房间的背影。 “竞不竞赛的咱们先不说，有件事我琢磨很久了，就是凭渺渺这进步的速度，这年级第一的成绩保持下去，到时候清华还是北大，其实都不是问题吧？” 明城附中年级前五十基本都是稳清北的料子，再加上学校一部分有钱人，一进高中就开始考虑国外名校的事，所以每年的大学录取成绩单都是相当好看。 江春彩说：“这才过去半年，就已经可以开始考虑清华还是北大，那程温荣，我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夫妻连心，程温荣立马重重点了下头：“我也是。” 两人同时咽了下口水，打开手机。 “渺渺是喜欢航天吧？我先看看哈佛这方面怎么样。” “麻省理工，我听说麻省理工那个航天工程不错……” “别急别急，一个一个看，还有斯坦福……” 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程温荣和江春彩虽然没有从小对她抱有望女成凤的心态，但也是绝对不会阻止她去飞得更高，成为更好的人的。 两人这晚躺在床上，已经从国外大学的选择聊到了出国需要的费用。 简单算了笔账，四年下来，几百万是少不了的。 这么多年，两人银行卡里虽然有点积蓄，但是要一下子拿出几百万，还是有点困难的。 “哎呀，渺渺这才高一，怎么就想那么远了。”程温荣擦了擦眼角，“等到时候再看吧，她要是自己也想出国，大不了把房子卖了。” 卖房送孩子出国念书。 曾经江春彩听了都是当笑话的事情，现在居然真的落到了自己头上。 这叫她心里五味杂陈。 这晚睡的不好。 但是第二天，她还是跟随生物钟，很早就起来做早饭。 八点钟，程从衍已经坐在桌前背了半小时单词，正翻开高一下册的物理书，打算开始自学后面的内容，程温荣敲了敲她的房间门，拿了几张资料过来。 “这是爸爸昨天晚上看的几个辅导机构，听说都有专门培训参加奥赛的班，你看看，顺便再问问你们学校其他的同学，是不是也参加的这几个。” “嗯。”程从衍接过，第一眼就看到祁远骞家的辅导机构。 “听说第一个口碑比较好一点，机构也正规，你之前那个家教，不也是他们家派来的吗？这次咱们自己出钱，去上他们的奥赛班。” 他没说的是，钱也更贵一点。 程从衍点头：“我这两天比较一下，问问同学，晚点再告诉您。” “好。” *** 星期一是学校的开学典礼，程从衍代表高一全体学生，在台上进行演讲。 底下站着的，是全体明城附中的学生。 “见鬼了。”常林抬头，太阳刺的他眼睛疼，“这才过去半年吧？她究竟怎么做到的？” 那天在常循家见到程从衍的成绩，他又特地去查了查程渺渺这个人中考的成绩，发现她虽然是自己考上来的，但也不至于强到全校第一的地步，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只是在一个普通班。 “邪门，真他妈邪门。” 嘴里叼的狗尾巴草掉落在地，他低头，顺着视线里自己没抢到的一双限量款球鞋，抬头看到了贺舒怀的脸。 平时从来不听这种无聊的演讲，并且大多数升旗仪式都直接逃掉懒得来的贺舒怀，这会儿正认认真真仰着脑袋，专注地看着高台上的女孩儿。 呵，爱情。 常林觉得好玩，偷偷用手机查了查贺舒怀上个学期的期末成绩。 虽然每一科都及格了，但是还是逃不了倒数三百名的宿命。 第六百七十二名。 “喂。”他趁老师不注意，拍了下贺舒怀。 “晚上打球去不去？” “去个屁，写作业。” “你这就没意思了啊，程渺渺写作业，能从倒数第二考到年级第一，你写作业，乌龟慢跑跑了个两百名，有个屁用？” 要不是答应了程从衍不能轻易动手打架，贺舒怀真的很想当面削他一顿。 “怎么样？去不去？”常林还在催他，“再把祁远骞叫上，他不是正好后天过生日吗？就当哥们儿几个提前给他庆生了，打完去吃夜宵，一起热闹热闹。” “不去，晚上我和他有事，不跟你们一路。” “什么事啊？让我也听听呗？” 贺舒怀不耐烦：“你再说话我就把你踢出队伍，叫所有人都看着你说。” 常林抱怨：“贺舒怀你总是脾气不好……” 贺舒怀一瞬间变得脸色阴沉：“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 常林怕这疯子真的跟自己打起来，赶紧闭嘴。 后天是祁远骞生日，按照他每年过生日的惯例，生日前一天先单独跟贺舒怀他们吃一顿，等着零点庆生，第二天晚上，再在家里大宴宾客，七大姑八大姨什么全都请来。 这晚，他在江边酒店订了个包间，吃饭唱歌麻将一条龙。 过去是只有贺舒怀和贸之云还有他弟给他庆祝，今年多了一个程从衍。 “生日快乐。” 程从衍知道他不差钱，干脆自己在家做了些手工饼干，还写了两幅字给他。 “谢谢，正好我也有东西给你。”祁远骞收下礼物袋，给她递过去一张海报。 “虽然你已经把我们家上学期那个家教退了，但是我们家最近正好又在搞活动，别误会，这次不是专门针对你啊，是所有人都可以参加的，象棋大赛，拿到二等奖以上的，包一年的补习费。” 海报送到程从衍手上，还真的是正规且大型的活动，前几天就已经开始了。 她仔细看完，上面明确写了，只要拿到二等奖及以上的，可以自行选择机构里的一个辅导班，赠送为期一年的免费辅导。 “谢谢，我会去参加的。” 她把海报郑重收好。 市面上的奥赛班动辄就要上万元，最贵的就是祁远骞家这个，三万元，一个星期还只有两节课。 虽然家里应该拿的出这个钱，但她一比对价格，就觉得自己在家学也是一样的。 八个月，自学应该不是问题。 所以她这两天压根没有在选择哪个辅导机构，而是一直在考虑该怎么跟程温荣说这件事。 现在祁远骞家这个活动，无异于及时大雨，帮了她一个大忙。 要是能拿到二等奖以上，她就能直接去他家的机构，到时候选一个专门辅导奥赛的班，一切就都解决了。 吃饭的包间里有ktv，程从衍还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地方。贺舒怀本来想带她体验一下，但她还要回家写作业，他只能先把她送回家，然后自己再折回来，跟祁远骞他们继续嗨。 回来的时候，包间里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他们开了氛围灯，灯红酒绿，晃的人眼睛疼。 “她没有发现不对劲吧？” 祁远骞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现在瘫在沙发上懒得动。 贸之云举着话筒，鬼哭狼嚎结束，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 祁远骞把他耳朵拉下来，大吼：“我说，程渺渺没有发现不对劲吧？” “那我怎么知道。”贸之云捂着耳朵躲开，“只不过把时间改的提前了两天，应该不会发现。老贺出的主意，老贺你说呢？” “我？我还能说什么？就算被发现了，硬着头皮也要让她把这个补习班上下去啊。” 贺舒怀也开了瓶酒，一口闷。 “不是开车吗？” “待会儿叫代驾。”贺舒怀喝完一整瓶，又继续开了一瓶，跟祁远骞示意了下。 “这回谢了啊。” “谢什么，反正这活动是你出的钱。”祁远骞起身，跟他干了一瓶，“是我家要谢谢你，免费出钱做活动还差不多。” 贸之云唱累了，干脆也开了瓶酒，跟他们对瓶吹，“要说程姐还是太乖了，乖孩子就是容易想太多，要是我有她这个成绩，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让我爸妈给我送去学奥数。” “所以你成不了她。”祁远骞笑笑。 贺舒怀也靠在沙发上，跟着发笑。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69节 如果出生在有钱人家……那不就是上辈子的程从衍吗？ 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只用专心念书的天才；一个就算只活了十一年也能被写进史书，千古留名的天才；一个他永远需要仰望，触摸不到的天才；一个只在云端的天才。 少年青冠玉立，于长阶之上。 是他永远摸不到的星星。 “说真的……” 贸之云酒量其实不高，喝多了就直接躺他身上，喃喃低语。 “程姐要是真把那奥赛什么，一路闯过去了，是不是将来就直接保送了？高三都不用来了？上大学去了？” 祁远骞哼哧：“哪有那么容易，就算是真的天才，也要认真学很久才行吧？省赛，国赛，国际赛，一步步过去，程渺渺现在才开始搞这个，只有高二和高三两年机会了，一年没成，高三不如专心准备高考，照她年级第一的成绩，清北照样到手。” “狭隘，谁说我们程姐就只能考清北？那国外，麻省理工，斯坦福什么的不也多的是吗？” “是啊，出国也不错……” “到时候程姐的脑子更上一层楼，就得开始嫌弃老贺这个糟糠之夫了，哈哈哈哈哈……” “糟糠之夫，哈哈哈哈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迷迷糊糊，或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都说了什么。 贺舒怀没有理会他们，靠在沙发上，想看看窗外的月亮。 哦，今晚没有月亮。 他笑了。 他以为，自己这回站的高了，就能离星星和月亮更近一点。 可是星星还是好高啊，月亮还是看不见啊。 他想触摸的，还是触摸不到啊。 作者有话说: 今日播报员是寿星祁同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sen 5瓶！ 第46章 前世上 醉酒的感觉不好受，贺舒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家里的。 他陷在沙发里，感觉自己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是他自己，还有年少的程从衍。 少年玉面青冠，模样稚嫩，是他们初见的时候。 …… “到了，这就是接你到上京来的人。” 那天，他被人带进韩奕的宅子，闻名大启的围棋国手，他的身边站了个个子不高，但身姿板正的少年。 说是少年，其实都勉强，因为她虽然面容清冷，戴着恰到好处的玉冠，但模样还是过于稚嫩。 该是稚子才差不多。 他的目光从稚子身上一扫而过，看着韩奕。 “阿朗。” 韩奕是他长辈，虽然从前十几年从来没见过，但的确是他家族长辈。 “韩先生。”他不想跟他套什么近乎，回之以鞠躬。 “坐吧。” 周遭一圈人全部退下，只剩韩奕和那稚子俯身坐在了他对面。 他知道，这稚子怕是不简单。 禁不住目光多放在了她身上几息。 衣着矜贵，面容清俊，再看身姿和沏茶的举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早听闻韩奕四五年前收过一个关门弟子，是他唯一一个徒弟，也是武将世家乾安侯府的世子，传闻，是大启立朝以来，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呵，天才。 贺朗不信这些。 他将目光收回，正好那小世子沏好茶，把精巧的茶盏送到他面前。 “多谢。”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 小世子没说什么话，但贺朗能感受到她的嫌弃。 他不管，直接问韩奕：“叫我来上京是要做什么？” “新帝刚刚登基，年底的生辰宴，事关重大，坊间传闻，你的曲子做的不错，正好你也算是我表侄，我想给你个机会，给陛下献曲。” “酬劳多少？” “献曲若成功，金山银山，必不会少。” “行吧。”他掐指一算，“现在是五月份，献曲要到年底，你这么早把我接过来，会不会太急了点？” “不早了，新帝大寿，礼部已经开始筹备宴会，献曲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献，你还有诸多对手，想献曲，还得打败他们才成。” “对手？”贺朗没有放在心上，“我知道了，那我这段时日先在你府上吃吃喝喝，住一阵子？” “嗯。” 韩奕垂眸品茶，花白的胡子微微颤动。 “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就问阿衍吧，这阵子她也住在这里，你们年纪相仿，正好可以聊天作伴。” “年纪相仿？” 贺朗看着韩老头子离去的背影，觉得是自己耳背了。 “年纪相仿？” 他又对着眼前的小世子，喃喃重复这个问题。 小世子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本书，从搭着穗子的那一页开始看。 “那个，小友，你多大？”他好奇。 小友果然神色寡淡，但童音稚嫩：“十岁。” “十岁？” “有问题？” “没，没什么问题。” 贺朗坐直了身子，口是心非。 他现在脑子里有一箩筐的问题。 “你跟韩老头是什么关系？” 小友扫他一眼，眼神不善：“他是你表叔。” “表了不知几表的……”他说到一半，察觉到小友脸色更加不善，便只能改口，“是，表叔，他是我表叔，我没说不是。” “他每年都有给你家里送钱，保你吃穿不愁，平安长大。” 贺朗混不在意：“是，但是那笔钱我一分没动，什么时候他要讨回去我立马还给他，反正我又不欠他的。” 小友似是诧异，抬头看了眼他。 “怎么，想问我这些年一个人怎么过来的？”贺朗嗤笑，“你先告诉我你跟韩老头什么关系，我再告诉你啊。” “先生是我老师。” “教围棋的？” “是。” “那你的确就是那什么侯府世子喽？” “乾安侯府。” “久仰久仰。”他笑眯眯地作揖，“本人不才，贺家五房的独子，但是已经脱离家族多年，所以是没你那么显赫的家世了，还望小友不要嫌弃。” “嗯。”小友目光直接，注视着他，久久不曾移动。 “哦。”贺朗一拍脑袋，好似恍然大悟，“对了，该告诉你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有酒吗？” “……” 小友收起书，继续盯着他，摆明了是不会惯着他的。 “行吧，还真是侯府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贺朗喃喃，旋即正色，“这么些年，就是靠着写琴曲卖给各种地方的人，挣点自己生活的小钱啊。” “撒谎。”她定定看着他，“你自小生活在临川，那是个小地方，你一开始写的琴曲，根本卖不出去。” “这你都知道？”贺朗故意瞪大了眼睛，“那你还知道什么？” “一开始在临川，你是给别人卖诗作文章为生；你十三岁离开临川，到开封，开封繁华，你的曲子才终于能卖出去一点，最高的卖过三百两，最低的十两也卖，你的生活，基本靠此维系。” “你都知道，还来问我做什么？” “试试品性。” “呵。”贺朗气笑了，“那你现在试出来了，我的品性如何？” “品性不佳。” 贺朗彻底笑了。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70节 “这也是韩老头叫你做的？” “为陛下献曲，品性不端者，恐会于大殿上闹事，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试探我也是为了我好？” “及时止损，总比最后在大殿上被擒住，打入牢狱的好。” 贺朗彻底没话说了。 “那照你这意思，我现在就可以走了？毕竟你已经觉得我品性不佳，是不会再叫我去献曲了。” “再等等。” “等什么？” “虽然不佳，但已经是与赛中的佼佼者，还有机会。” 也就是说，他已经是矮子堆里的高个了。 贺朗勾起唇角，讥讽地笑。 “程从衍。” 在他踏出茶舍的时候，盘腿坐在桌边的小友突然又出声。 他回头。 只见她头也不抬，目光专注在书本上。 “老师叫我保住你，你在上京惹了祸，就报我的名字。” 好嚣张的语气。 贺朗没理，抬腿出门。 *** 五月份到冬月，实在是太漫长了，他在上京无所事事，每天就是吃吃喝喝，流连在街头巷角，探索各种有意思的事情。 这天，他跟一群纨绔斗完蛐蛐回来，路过烛火幽昏的茶舍，韩奕正和程从衍对坐，下了一下午的棋。 观棋不语真君子。 贺朗从来不是君子。 他旁观了半刻钟，觉得这小友再继续下去得输，便一把把她拎起来，扔到一旁：“让我来。” 他盘腿而坐，摩拳擦掌。 程从衍贸然被扔出去，自然气恼，可是看他落下白子的位置，她又止住了所有想说出口的话。 她开始在一旁安静地观看，韩奕和贺朗的棋局。 茶舍的烛火亮至深夜，丫鬟进来添了好几次光，也没见他们有任何动静。 三人就像是雕塑一般，岿然不动，坐在原地。 棋局分不出胜负，外头的更夫开始敲锣报时。 贺朗伸了个懒腰，“不玩了，都玩困了，明天再继续行不行？” “明天就不用继续了。”韩奕面露欣慰，“你有这等棋术，为何不早上京城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贺朗觉得好笑，“把我的棋术也进献给皇帝？跟你一样，一辈子困在京城？” 程从衍蹙眉：“贺朗！” “行了，都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他把棋盘一推，跟程从衍笑，“送给你了，小友。” 程从衍看了看两人没下完的棋盘，去扶起韩奕。 “他其实有些地方不输你。”韩奕叹气，“就是太傲了，小时候，贺家对他也不仁，才造就了他如今的性子。” “学生知道。” “不早了，去休息吧，这棋局，你拿回去好好研究，明日午前给我答案。” “是。” 程从衍送走韩奕，却没有听他的话，而是自己坐在棋盘前，对着未完的棋局看了一整晚。 茶舍的灯一夜未灭。 贺朗早上起来，又打算出去混一天日子，路过茶舍，只见他的小友还继续坐在棋盘前。 他算算时辰，好奇地过去，“你在这里坐了一宿？” 小友没有理他。 他怀疑这人是魔怔了，伸手到她面前晃了两下。 程从衍抬头，平静地看着他。 哦，没魔怔。 他看看棋局，一整晚过去，有几个子已经被动过了，白子黑子皆是。 她一个人在下两边。 他想起所谓的天才传闻，撸起袖子坐到她对面：“我来跟你试试？” “嗯。” 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最后他险胜一子。 他起身，大舒一口气：“虽然赢的有些艰难，但不好意思了小天才，哥哥比你更天才一点。” “十八岁赢我们世子十岁，也好意思吹牛。” 在旁边送茶的小厮勤学看不过去，偷偷嘟哝。 被贺朗给听到了。 “那等你们世子十八岁了，再来跟我比一场？”他叉腰问。 勤学争辩：“我们世子十八，你不就二十六了？你总是比我们世子大八岁的，怎么都不公平。” “可你家世子自小出生锦绣，有老师教有博士指导，这难道于其他人就公平？”贺朗哂笑，“多少人十岁还没见过书本长什么样，在家放牛耕地呢，你要拿什么跟别人提公平？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 勤学哑了声，不知道拿什么去回嘴。 程从衍在桌边起身，落落大方地承认：“你说的是，所以这回是我输了，我承认，我技不如你。” “承认就好。”贺朗对这位小友印象还是挺好的，凑到她身边，“中午醉仙居，去不去？哥哥请你。” “不去，要去跟老师回话。” “啧，那我等你回完话？” “说真的，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没见你怎么出过门，你不是侯府世子吗，怎么天天住在韩宅？你自己家不要了？莫非也是被家里赶出来了？说真的，这件事，哥哥还是有点经验的，要不要我给你点挣钱的门道？” 程从衍虽然个子还没到他肩膀，但冷冷地仰看他，还是能给他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贺朗无端觉得自己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行吧，不去就不去，那哥哥可就自己去了？” “我真的自己去了？听说那里新到的厨子，会做岭南菜，你到时候可别说我没带你去啊？” “我真的去了？真的去了？” 贺朗一步三回头，诱惑了她许久，也不见她动容，只能真的自己走了。 但是他晚上回来，还是给她带了满满一只食盒。 “你今天走运，我下午斗蛐蛐赢了一个超级有钱的纨绔，你应该也认识，姓褚，名字起的挺像回事，叫汀回，结果天天混吃等喝，溜街败钱财，不知道他爹娘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挽救挽救。” 他自顾自说着，给她打开食盒，结果勤学从外头赶来，说：“世子，马车套好了，咱们走吧。” “嗯。” 程从衍这才看他一眼。 “抱歉，今晚我外祖父家有喜事，我得去一趟萧府。” 程从衍的外祖父，当朝阁老兼礼部尚书萧庸，位同副相的人物。 他很识趣地扔了食盒盖子，自己挑筷开吃：“那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大日子。” “嗯。” 程从衍往外走了两步，闻着饭菜的香味，还是驻足，回头看了一眼。 “明日醉仙居，我请你。” 贺朗握着酒壶，挑眉。 “不过不能喝酒。” 她补充了一句，转身离开。 贺朗看了看手中的酒壶，闷笑了一声。 *** 程从衍说到做到，第二日就请他上了醉仙居。 两人点了不少菜，不过没有酒，贺朗有点感慨。 满桌的饭菜，还没等他发言结束，就出了意外。 “就是你，贺朗！”褚汀回带着一大帮人闯进他们在的雅间，“你居然敢怂恿我买本就快死了的蛐蛐！你看小爷我今天不教训教训——” “程从衍？” 褚汀回愣在原地：“你跟他认识？你们是一伙的？” 程从衍瞥了贺朗一眼：“只要别打死，其他好说。” 褚汀回点头：“懂了。” 他指挥起身后一众手下：“给我打！” 贺朗着急忙慌：“哎哎哎！褚大人！”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71节 所有人停下动静回头，褚汀回尤其紧张。 全上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褚衙内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官居大理寺卿的老爹。 贺朗抓住程从衍的手，趁机逃走。 “姓贺的，你还敢耍我！” 褚汀回咆哮，带着手下赶紧追。 程从衍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她气喘吁吁地靠在柴堆后面，甩了贺朗的手：“你说的赢钱，就是赢这种钱？” “什么啊。”贺朗笑着解释，“那小兔崽子，昨天被我看到从人家姑娘的房顶上下来，一脸贼相，我这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劫富济贫？” “嗯。”贺朗掏出自己瘪瘪的钱袋，扔在手心掂了掂。 “我可没拿他的钱给你买醉仙居的菜啊，这才是你哥我的私房钱。” “全身上下，就剩这么点了？” “什么叫就剩这么点了？里面还有金的好不好！” “……” “上回挣的三百两呢？” “早花没了。”他理直气壮，“不是我说，你们上京这儿虽然吃的好喝的好，但是物价实在太贵，不是我这种普通人能长期待下去的……” “……” 真正普通的人，是不会一个月花完三百两的。 程从衍没说话，默默从袖兜里掏出一枚金元宝，放进他钱袋。 贺朗觉得自己表情有些不受控制。 “大少爷，用不着你施舍。” “褚汀回喜欢赌钱。”程从衍说，“劫富济贫也算我一份，拿着挣的钱帮人吧。” 贺朗觉得稀奇：“你也会赌钱？” “不会。” “那你什么都不懂，就觉得我会赢？” “从认识的第一天起，你就该知道，我调查过你。” 贺朗无话可说，收下那枚金元宝。 “抱歉。”她说。 “有什么好道歉的？” “作为朋友，不该调查你。” “那一开始咱们也不是朋友，你调查就调查了呗。”贺朗笑笑，“而且说实话，是韩老头叫你调查的吧？” 程从衍没答话。 “我知道，你们这些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人啊，尔虞我诈太复杂。”贺朗起身，朝她伸出手，“走吧，带你去感受一下乡野的自由气息。” “终于想起来要写曲子了？” “嘶——” “为什么我想做什么你都知道？” “因为是你自己暴露的。” 程从衍没有牵他的手，自己起身。 “我好像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天才了。” 贺朗收回手，跟在她身后。 明明是说带她出城，最后却是她在带路。 …… 达达的马蹄就像催命的魔咒。 贺舒怀眉头紧皱，从梦中醒来。 外头早已天光大亮，他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 八点。 迟到了。 作者有话说: 老贺：我一开始真的以为她是兄弟！ 今日播报员贺朗同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落日下的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sen 5瓶！ 第47章 选择表 贺舒怀赶到学校的时候，正好第 一节早读课结束。 “喏，分班表。” 刚从后门溜进教室，祁远骞就给他递过来一张表格。 “接下来到暑假为止，学校每个月都会让我们填一次，现在没想好就随便填，以后还有改的机会，但是暑假前最后一次就是最终的结果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明城现在实行的高考制度是七选三，除去语数英之外，还得再从备选科目中选择三门作为自己的高考项目。 明明刚过完年，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居然就要开始考虑下半年的事。 贺舒怀转着笔想了很久，填了历史地理和技术。 已经算是他平平无奇的科目中最突出的几门了。 祁远骞帮他交表格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程渺渺选的什么？” 贸之云转过来：“那还用说吗？咱们程姐，大理走起。” 大理指的是最传统的理科搭配，物理化学和生物。 祁远骞点头：“她学航天，的确差不多。” 但是贺舒怀知道不是。 程从衍估计不会选生物，她更大的可能，是选择物理化学和科学技术。 “物理化学和技术？” 中午吃饭的时候，贸之云知道了程从衍的选择。 “可是选技术就不能去一班了吧？不能去一班，不会可惜吗？” 明城附中传统，高二分班后只在全文和全理的班级开设重点班，全理套餐永远是大多数学霸的第一选择，所以通常全理的班级能占到五个以上，最顶楼的一到五个班，基本就是留给全理的。 “按照惯例，理科应该还是一班是火箭班，二班是重点班，剩下几个是普通班，到时候文科再来一个重点班，就差不多了。”贸之云算着算着，还是觉得惋惜。 “程姐真的不选生物？” 毕竟火箭班和重点班和普通班，老师的进度和教的内容方法，可能都差很多。 “不选。” 也许对别人来说是差很多，但程从衍相信，她可以克服这种差异。 而她任性的结果，就是午休结束后就被班主任叫去了。 “以你现在的成绩，不选全理是真的很可惜。”朱尹措辞委婉。 “毕竟你也知道，之前文理分班的传统是根深蒂固，新高考实行没几年，所以现在我们学校还只有全文和全理有重点班，你选技术，去不了重点班，那么学校分配的老师层次可能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可是学校既然把选择的权力交到了我的手上，不就是让我遵循内心去选择吗？” “是这么说，但是你要知道这是高考，高考提高一分，就是超越千人，你今天考第一，明天还能保证也是第一吗？” “如果我能保证呢？” “……” 朱尹深深看着这个孩子，执教多年，她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 程从衍向她鞠了一躬：“我知道老师您是在为我好，但是对未来，我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您不必担心。” 朱尹欲言又止。 她怎么能不担心？ 这张表交上去，上面教导主任是绝对要问的。 搞不好还得找她谈话，让她再给学生做做思想工作。 “这样吧。”她左右为难，“你再回去好好想想，把情况说给你爸爸妈妈听听，问问他们的意见，不要自己盲目做决定，好吗？” 后面还有几次修改的机会，她寄希望于程家父母能说动女儿，选择全理。 程从衍只得答应，回家就把选科的事给说了。 程温荣和江春彩从来不是会逼着女儿学习的人，听到她的选择，觉得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你现在也是在普通班，不是照样考第一？所以爸爸妈妈尊重你的选择，你喜欢什么就选什么。” 父母的宽容换来的是校长的为难。 年级第一不想去火箭班，他真的很难办。 三月初正好是贺舒怀爷爷生日，高有才在恩师家碰见贺家父子。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72节 “老高。” 儿子还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念书，贺亭远很给人面子，请他在庭院里坐。 “贺总，又是好久不见了啊。” “是啊，最近舒怀在学校里表现还好吧？没给你惹麻烦吧？” 一旁的贺舒怀听着，懒懒抬了个眼。 “还好还好，没怎么添麻烦。”高有才看看贺舒怀，突然想到，“就是……” “就是什么？” 高有才为难：“就是有件事，想叫小贺帮个忙。” “什么事？” 高有才把程从衍选科目的事给说了。 “这个忙我帮不了。”贺舒怀一听就拒绝了，“她自己想选什么是她自己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贺亭远在一旁听明白了事情经过，说：“我记得，除了按照既定的科目排列班级，附中还有几个班是专门进行走班教学的吧？” 因为七选三的学科进行排列组合，总共有35种可能，学校不可能为了一两个学生就去开设一个专门固定的教学班，所以有一些班级，是不同选择的学生合在一起，平时语数英一起上，但是轮到自选的科目时，就去别的班听课，称为走班教学。 但是贺亭远这意思，显然不是要叫程从衍去走班的班级，而是…… 高有才听出了他的弦外音：“贺总的意思是，让她去火箭班，然后技术再去别的班上？” “嗯，之前学校王主任那个女儿，也是这样的吧？” 高有才讪笑，王主任那个女儿可比程从衍离谱。 王主任的女儿勉强也算个学霸，虽然高考决定考的是文科，但是知道理科火箭班的语数英教学资源是全校最好，就在分班的时候填了物化生的表，去了火箭班，然后在选科教学的时候走班到文科班。 这事情是经过他默认的，所以贺亭远提起这个的时候，他多少是有点心虚的。 “我明白了，那我到时候就叫程渺渺同学分班的时候选填物化生，但是高考报名的时候，再报技术。” 贺舒怀在边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知道程从衍的性格，这种事她不会做的。 当然，高有才也不会现在就去找程从衍说这事，离最后一次分班志愿填报还有好几个月，他接下来要忙的，是马上到来的学校九十周年校庆。 *** 程从衍这个周六去天文馆演讲，贺舒怀昨晚睡在爷爷家，早上踩着点到场。 今天到场的大多数都是小学生和初中生，程从衍语速放的比训练那天还要再慢一点，转身的时候，无意中瞥到看台上的贺舒怀，脸上微笑又漾开一点。 白衬衫和黑长裙，经典又不会过时的搭配，穿在程从衍身上，将她本就清冷的气质衬的更加知性。 她这回的演讲比学校礼堂训练的还要完美，投入并享受。 结束的时候，现场一片掌声。 贺舒怀帮她拎着书包，陪她走出天文馆。 天文馆门口有小贩在卖气球，五颜六色，形状各异，贺舒怀给她挑了个小猪佩奇，叫她拎在手里。 “象棋准备的怎么样了？是不是明天比赛来着？” “嗯。”程从衍玩着手上的气球，“准备的还行，爸爸象棋不错，我跟他比了几场，感觉不是问题。” 那就是真的没有问题了。 贺舒怀点头：“下个月校庆，你们围棋社有准备活动吗？” 祁远骞也在围棋社，这问题程从衍不信他不知道。 但她还是告诉他：“隔壁五子棋社想要跟我们一起准备一个联合活动，一边出一半的人，具体还没想好。” “那你打算参加吗？” “嗯？” “我是说……校庆那天正好我的生日，你要是没有活动，咱们就不去学校也没事，我带你去看个电影，唱个歌，吃个饭。” 贺舒怀声音越说越小，越来越心虚，说到最后，头已经低了下去，生怕她拒绝。 “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程从衍还记得祁远骞过生日那天的排场。 贺舒怀抬起头来：“不是，晚饭还有贸之云他们。” 那就是白天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程从衍明了：“那我看情况吧。” “什么情况？” 程从衍抿着笑：“明天去祁远骞家的机构参加象棋比赛，要是成功拿到补习名额的话，我就得看补习机构的上课时间安排。” 贺舒怀听出点东西：“那校庆活动不参加了？” “这次九十周年校庆，好像参加的都有奖状，大家都挺积极的，那我就勉勉强强偷个懒吧。” 程从衍仰头，看着手中摇摇摆摆的气球。 虽然看起来孤孤单单，没有归处，但它的绳子始终牵在她的手上，永远随她而动。 她把气球带回了家，系在书桌旁，每天一抬头就能看到。 周末是象棋比赛，比赛分上午和下午两场。 祁家除了辅导机构，其实还有很多别的生意在做，高科技研发项目也有。 上午第一场就是每个选手跟他们新研发出来的自动机器人比赛，全部都是初级模式，输的人直接淘汰。 这一轮下来，就已经刷掉了百分之八十的选手。 剩下百分之二十，不再有机器人，而是选手之间互相比拼。 这一刷又刷掉百分之十。 剩下八个人，进入下午的比赛。 贸之云他们来围观她比赛，给她加油助威，中午大家就一起在附近的餐馆吃饭。 “程姐这回又晋级了，下午就剩八个人，都是二等奖以上了吧？”贸之云算着，“那就是无论如何你都已经能拿到补习名额了！” “嗯。”程从衍点头。 能给家里省一笔钱，她还是很高兴的。 “对了，那程姐你下个月校庆，参不参加？” “不参加。” “哦！”贸之云拖着暧昧的腔调，“校庆那天老贺生日，所以程姐你就不参加了。” 程从衍没有赞同。 但也没有否认。 象棋比赛她最终拿到的是一等奖，但却是第二名。 比赛的冠军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程从衍听祁远骞说，输给他一点都不丢人，因为人家是国家象棋协会成员，明城代表，也是他舅舅的朋友。 这两天正好在家，看到他们家的比赛，特地下场来玩玩，说是要给自家儿子也挣个免费的名额。 “可惜了，小朋友，你要是再年轻两岁，我一定抢着要你做我徒弟。” 比赛过后，男人和程从衍握手。 “我能从你走的每一步棋里看到你的想法，很灵活，很聪明，的确有天赋，就是这个年龄大了点，要是你今天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我一定好好栽培你。” 男人谈笑风生，又和祁远骞寒暄了几句。 贸之云悄悄在后台吐槽：“说的什么话，听着像在夸我们程姐，但好像又在贬低我们程姐，十七岁怎么了？我们程姐不吃这碗饭，十七岁风华正茂，好好学奥数，有的是出路。” 程从衍回来，正好听到他说这番话。 她笑了笑：“没什么的，我刚刚跟我爸爸妈妈说了结果，他们很高兴，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回家吃饭，庆祝一下。” 贸之云抛开那些，当机立断：“吃！” *** 奥数的课程开始排上日程，一周三节课，分别在周五的晚上和周六周日的下午。 程从衍周五放学，就和贺舒怀一起坐公交车去辅导班。 贺舒怀跟祁家打了个招呼，她上课，他就在辅导班的自习室里自己写作业，晚上再护送她好好回家。 慢慢的，校庆的日子越来越近，也就意味着，贺舒怀的生日越来越近。 这天，程从衍和沈逸从学校的小卖部买完练习册回来，叶因站在他们班级门口等她。 “渺渺，老师找你有点事。” 叶因还是跟以前一样美艳动人。 程从衍跟她走到没人的走廊尽头，听她问：“最近的校庆，你有活动吗？” 程从衍摇头：“没有。” “那太好了。”叶因松了一口气，“渺渺，学校也是刚刚收到通知，校庆那天，市长要来我们学校视察，你能不能帮老师们一个忙，到时候上去弹个曲子？”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播报，美丽动人叶老师： 感谢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初初chu 地雷1个； 森sen 营养液5瓶； 采菊东篱下 营养液2瓶！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73节 第48章 ktv 程从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叶因。 校庆那天是星期四，贺舒怀生日，她已经答应陪他过生日了。 “已经有事了吗？”叶因表情不无遗憾，“虽然你那个版本的舒怀现在已经有不少学生在练了，但老师总感觉他们弹的没有你有感觉，也没有你完美，校庆的表演毕竟是有市长来看的，老师能不能问问，你那天是有什么事？如果可以，能尽可能把时间挪出来吗？” 程从衍摇摇头：“应该不行，我答应了同学，要陪他过生日。” “这样啊，那一定是很重要的同学吧？” “是，很重要。” “那行吧。”叶因也不勉强她，“那老师就只能去音乐社里找其他学生代替一下了。” “抱歉了老师。” “没事。” 叶因还是很好说话的。 “对了，渺渺，听说你七选三，选了一门技术？” 临走的时候，她又多提了一句。 “是。” 程从衍以为她也要跟别的老师一样，告诉自己该去火箭班。 但是叶因说：“敢放弃一班的名额，还是很有胆量的，渺渺加油，老师支持你。” 初春刚绽了桃花，她站在楼梯上，笑的比桃花还要灿烂百倍。 “谢谢老师。”程从衍由衷开心。 “不客气，如果哪一天你改主意了，想要做音乐特招，说不定老师也会来支持你呢。” 叶因说笑着，跟她挥了挥手，踩着高跟鞋下了楼梯。銥誮 *** 随着校庆和贺舒怀的生日越来越近，三月的每一天都在充实的忙碌中过，程从衍再次拿到分班选择表的时候，是三月底月考的前一天。 她的选择依旧没有变。 这回却没有人再来劝她。 “历史，地理，技术。” 她帮贺舒怀分析他的选择。 “你决定好了，不再变了？” “嗯，你上回不就知道了？” “但是我不知道你大学想学什么专业。” 她坐在台阶上，单手托腮，“贺舒怀，我还从来没问过你，想去哪个大学，想去哪个专业？” “大学还没决定好。”贺舒怀跟她坐在一起，“但是专业的话，应该就是经管了。” “经济管理……” 程从衍不大了解这个专业，但想也知道，这个专业的最后终点，就是回家继承他爸的集团。 毕竟他寒假的时候，就在拼命努力，想要提前进步一点，再进步一点，好早一点了解自家公司，早一点接班。 程从衍从来不是多事的人，但是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贺舒怀，忽然很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选择做一件可能一辈子禁锢住你的事？ 但是很快她又自己释然。 或许他就跟上辈子的贺朗一样，即便再渴望自由，也始终有牵绊住的东西。 “贺舒怀，那祝你成功。” 她握着手上的矿泉水，跟他碰了下瓶。 贺舒怀笑了下：“什么成功？” “实现你自己的梦想，就是成功。” 贺舒怀偏头，看着她单纯的笑容。 实现自己的梦想，就是成功。 可我的梦想，都是关于你啊。 他喝了口水，透过透明的瓶身，好像看见了彩虹。 外面的天气刚下过雨，会出现彩虹也不奇怪。 贺舒怀闭了一只眼，举着瓶身对着天空，还想再看一次彩虹，可看到的是程从衍翩飞的裙摆。 耳边是悦耳的铃声，她站在台阶上，抱着书本回头看他。 “贺舒怀，上课了，走吧。” 透过瓶子的女孩，是他所有的梦想和渴望。 “来了！” 他收好东西，跟上她的脚步。 未来是什么样都没关系。 只要是有你的样子，我就期待，我就喜欢。 贺舒怀高二下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在程从衍的拯救下，还不算太糟的结束。 第二天是他的生日，正好校庆放假，他把祁远骞和贸之云拉到自己家，对着他们挑了两个多小时的衣服。 “大哥，你明天没活动，我还要上台表演的好不好？” 贸之云哈欠连天，趴在桌子上快要睡着。 “就是，我明天也得早起去帮忙呢。” “啧，校庆重要还是兄弟的约会重要？” “这又不是你和程姐第一次约会了。”贸之云兴致缺缺，“你难道还想说，这次约会是你们具有什么特殊意义的第一次？” “第一次陪我过生日，不算吗？” 贺舒怀现在说什么都来劲，拿着两套衬衫比划了下，问他们哪套更好。 “拜托，大哥，明天外面十度啊，你就穿个白衬衫？” “有什么问题吗？” 贺舒怀想起程从衍穿衬衫的样子，不由自主想跟她配个情侣装。 “反正到了室内就能脱，重要的不是里面穿什么吗？” “室内？” “脱？” 贺舒怀手上两件衬衫，一人一件往他们脸上糊。 贸之云扒下衬衫，两眼发光：“我靠，你要带程姐去哪里？” 贺舒怀白眼快翻到天际：“电影院和ktv！” “哦。” 平平无奇。 最终还是贺舒怀自己挑了套最普通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 结果第二天开着摩托车去接程从衍的时候，发现她居然没有穿衬衫和长裙。 “嘶——” 他打量着眼前黑白棒球服和水洗蓝牛仔阔腿裤的女孩子，露出了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 “走吧。” 程从衍戴好头盔，大大方方地跨上他的后座，抓住他的衣摆。 贺舒怀的小心机，今天特地没有背书包。 他倒想看看，没有书包可抓的程从衍，会抓在哪里。 可她坦坦荡荡地抓住了他的外套衣角，倒叫他差点手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怂包原来永远只有他一个。 他呼了口气，避开后视镜里的视线。 “走了？” “嗯。” 清俊白衬衫少年，古灵精怪棒球服少女。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好像有什么在错位颠倒，但又好像有什么，永恒不变。 程从衍没去过电影院，也没去过ktv，贺舒怀一路牵着她，教她取票，给她买奶茶，买爆米花，和她一起坐在黑暗的放映厅里。 爆米花放在正中间，就跟所有爱情电影里演的一样，手一伸出去就能碰到。 可是脸红心跳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他悄悄回头，看了看程从衍。她带着3d眼镜，全身心都投入在剧情里，好像完全忘记身边还坐了个他，也没注意到刚刚她的手指还碰到他燥热的手背了。 这场约会，是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在ktv的时候，他帮程从衍套好话筒，但是程从衍环顾一圈屋内，指着角落里的立麦，说想去唱那个。 其实她根本不会唱几首现代流行歌，最擅长的就是最初他教她英语的时候推荐的几首慢旋律英文歌，很多人用来咆哮嘶吼死了都要爱的ktv，被她当作小学生的练歌棚，慢慢地，轻轻柔柔地唱。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74节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贺舒怀靠在沙发上，听她唱了一首又一首。高脚凳有些长，她的两只脚都不能平稳够到地，只能一只搭在横杠上，一只踮着。 她唱的很用心，再简单的歌，她也是全神贯注盯着屏幕，认认真真地唱，直到唱到生日快乐歌的时候，她突然跑下来，举起话筒坐在他身边。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贺舒怀原本不想笑的。 可是她单纯又用心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也很好哭。 他措不及防地抱住程从衍，没给她看见自己眼泪的机会。 其实今天不是他的生日，他身份证上的生日不是今天，是十月份。 但是今天是贺朗的生日。 他这人，从小就过两个生日。 一个是上辈子的生日，和朋友过，一个是这辈子的生日，和卢宁还有贺亭远，还有贺家一大家子亲戚过。 但是程从衍不知道，他想，她只会以为今天是贺舒怀的生日，不会知道今天是贺朗的生日。 是的，他又忘记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早在认识他之前，程从衍就已经找人调查过他。 他的生辰，他的年少经历，他的点点滴滴，她全部知道。 贺朗，生日快乐。 程从衍被他抱进怀里，默默启了唇角，无声无息。 “程渺渺，这是我最开心的一个生日。”贺舒怀脑袋抵在她发顶，克制住想亲她的冲动，“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嗯。” 程从衍轻拍了拍他的脊背，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哭腔。 想到了什么呢？她想。 贺朗，想到了什么，才会想哭呢？ “再给我唱首歌好不好？我想听你唱歌。” 他松开程从衍，眼角的痕迹已经全部抹去，仿佛从未哭过。 “可是我会唱的都已经唱完了。” “那就全都再唱一遍，唱给我听。” 程从衍定定看着他。 歌单上点的歌都已经放完，屏幕上自动播起了官方的消防安全科普视频，字正腔圆的消防员小哥在讲解民众必备的消防知识。 程从衍听了很久的消防演讲，才轻轻点头：“好。” *** 而此时的明城附中，一片张灯结彩，沉浸在校庆的活跃气氛中。 高有才陪着前来视察的市长走过学校的荣誉墙，满脸自豪。 身为明城的排面，附中的荣誉墙一向是很有分量的存在。 能被张贴在荣誉墙上的同学，通常拥有最光明的未来。 “这个同学……” 走过高一的荣誉墙时，市长的脚步停了下来。 “是前阵子古琴上热搜的那个？” “是。” 市长微微点头：“小姑娘不错，既会弹古琴，还对航天感兴趣，高一参加冬令营就能拿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是。”高有才满脸堆笑，“她去年期末考，还是年级第一。” “这么厉害？”市长脸上笑容也更加慈祥，“下午的表演，她也有节目吗？” “呃……” 高有才顿住了。 上回让叶因联系程从衍弹古琴，程从衍没同意，还说什么要陪同学过生日，那应该就是没有节目的。 但是看着市长很感兴趣的样子，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市长看出了他的窘迫，笑呵呵把这个话题掠过去：“既然高校长也不知道，那我们下午就擦亮眼睛，拭目以待吧，说不定小姑娘就真的出现，给我们一个惊喜呢。” “是是是。” 高有才连忙附和，转头就叫人赶紧联系叶因，问她能不能抓紧时间把程从衍喊回来，下午的古琴独奏，最好是叫她上。 第49章 欠我的 程从衍接到叶因电话的时候，正和贺舒怀在吃午餐。 他选了一家中式餐厅，做的偏清淡的口味，点的全都是程从衍喜欢吃的菜。 “真的不回去？”贺舒怀提醒她，“我刚刚听到了，是去给市长弹琴，市长家有个外甥，是斯坦福大学的教授。” 程从衍不为所动：“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中途离开。”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呢？”贺舒怀笑着说，“正好下午我也没想好去做什么，那不如我们就回学校逛逛，看看校庆活动吧。” “真的？”程从衍不是很相信。 “真的。”贺舒怀给她盛好虾滑汤，“慢慢吃，吃完我们有时间就回去。” 校庆的汇演下午两点才开始，他们这才中午，吃完当然来得及。 只是程从衍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贺舒怀，你是不是早就打算送我回去了？” 贺舒怀专心剥虾，没有看她：“有吗？” 程从衍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有。” “行吧，那你就当我是早就打算好的好了。” 贺舒怀给她把虾放进醋碟里，往她面前推了推。 看着那几只鲜嫩的虾肉，程从衍心里有些想法在慢慢滋长。 这使得她更加认真地去看贺舒怀。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东西？” 贺舒怀往脸上摸了摸。 “没东西。” 程从衍低头，看上去很专心地在吃他给自己剥好的虾肉。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 学校下午的氛围比上午的要冷清许多，因为下午的同学大多集中在礼堂，等着看校庆的演出，校园里走动的人就明显少了很多。 两人回到学校，直奔礼堂。 校庆典礼已经开始，四位主持人站在台上，穿着隆重的礼服，念着开场的贺词。 站在看台上，很清楚就能看到前头第一排坐着的校长和市长，还有高一高二的教导主任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师。 贺舒怀一眼看到忙碌的叶因，拉着程从衍想要过去，但是程从衍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怎么不去？” “贺舒怀。” 程从衍目光集中在台上，聚光灯照亮的地方。 “你看台上的主持人，他们是废了多少心思才有机会站在那里，在市长面前进行自己的演讲，如果骤然剥夺了人家好不容易上台表演的权力，你觉得公平吗？” 如果她现在答应了叶因上台表演那首曲子，那就意味着，原本苦练了很久的另一个同学，可能就会错失这次机会。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 “是，从前也有个人这么跟我说，但他是站在不被公平的那一方。” 程从衍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贺舒怀。 “而当时的我，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是最被上天眷顾的那一个。” 贺舒怀脸上微有异样，“你说这个做什么？” “贺舒怀，不去弹琴了好不好？你想听琴，我回头弹给你听，既然我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这个机会，给了别人希望，那现在临门一脚，又夺走人家的希望，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是很残忍。 可是贺舒怀欲言又止。 “我知道，也许你想说，见市长这个机会原本就是你为我争取的，就像祁远骞家的象棋比赛一样，都是你特地为我举办的。” 贺舒怀瞳孔微微张大，是诧异的表现。 “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吗？”程从衍浅浅地笑着，“祁远骞家的辅导机构有官方公众号和微博，我上那些地方看过了，关于象棋比赛的公告信息，全都是在常循跟我说了奥数竞赛那天之后出现的，而你们给我的宣传广告，上面印的启动时间却是提前了几天。为我办了个比赛，又不想我发现，是吗？” 贺舒怀低头，声音也渐渐地下去：“我以为你没功夫去看。” “我不至于差这点功夫。”程从衍牵起他的手，“走吧，就算没有我，这场校庆也会很完美地结束。至于你想给我的机会，下回你不用再遮遮掩掩，想给我什么，全都可以直接给我。” “不拒绝？” “不拒绝。”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75节 “为什么？” “因为是你欠我的。” 相连的手臂渐渐拉成一条直线。 程从衍回头，好似在问，他怎么还不跟上。 可他已经彻底走不动道了。 “为什么是我欠你的？” 他轻启薄唇。 *** “行吧行吧，再欠你一回，就当我赊你的。” 大年夜的前一天晚上，外头风雪大飘，天地银装素裹，贺朗裹着厚厚的毯子盘坐在炉子边上，和程从衍下棋到尽兴。 他们今天不下围棋，改下象棋，改下五子棋，改下各种自己研究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棋，输了的人交钱，以一锭银子为基础，上不封顶。 这个主意是贺朗提出来的，给皇帝的献曲已经结束，皇帝很满意，给了他一大笔赏金，够他游山玩水混吃混喝一段日子了。 他前两天去把这些赏金都换成了银票，现在身上又缺一点零散现钱。 他想从程从衍这个侯府世子身上捞一把。 围棋太耗时间，就只能从其他种类上下手。 程从衍看出了他的野心，她平时从不赌钱，但是明日过年，她还是愿意陪他玩一玩的。 何况她从开局到现在还从来没输过。 贺朗摸了摸自己所剩无几的钱袋子，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再跟眼前这个人玩棋，怕是底裤都要赔进去。 “今日外头飞雪，咱们以雪入诗，飞花令，玩不玩？”lj 灯色融融的深夜，程从衍又拎起紫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片两片香腮雪。” 贺朗一顿：“三片四片雪赛香。” 程从衍勾唇，当真跟他开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飞花接龙。 但是这最终的结果也是难分伯仲。 分不出胜负的东西，贺朗今夜不想玩。 “小友，打听打听，你到底有什么是不会的？” 他兴致勃勃，明明听更夫打过了子时的锣，但还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 程从衍便也陪他：“很多，你在赌场上玩的那些，我都不会。” “哎，跟你玩赌场上的东西，不是欺负你嘛。” “你可以试试。” “当真？” 她掏了一锭银子，压在桌子上：“当真。” 于是贺朗不知道哪里掏出的一副牌具。 “推牌九，我教你，玩不玩？” “玩。” 鉴于程从衍于这方面完全是个小白，贺朗手把手先教了她两局，等到第三局开始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坐在对面之人，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这时候的牌局才真正开始。 贺朗也是从这一刻起，明白了什么是天才，什么叫绝杀。 “我说，你有没有考虑过靠这个，发家致富呢？” 贺朗摸摸兜里最后两枚铜板，决定这一局还是赊账。 “哦，抱歉，我忘了你是侯府世子，不需要发家致富。” 他语气颇有遗憾：“话说小世子，你要是哪一天不想待在上京了，不想做什么天才神童了，可得千里传书通知我一声，我来跟你混，咱们双剑合璧，保证天下无敌，做个简简单单的一方首富不是问题。” “靠赌？” “不会吧？你还不知道，这年头赌鬼春天也多的是啊？”贺朗眉飞色舞，“就最近刘家村暴富的那个，等我给你算算啊，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三百五十多天都混迹在赌场，但他现在是他们村最有出息的那个……” “你再算下去，也抵不了你现在欠我一百三十六两银子的事实。”程从衍披上大氅，“打算什么时候把银子给我？” “别急嘛，我这不是还没走吗？你是不是觉得牌九没意思？不急不急，那叶子牌玩不玩？我这里有很多种类的叶子牌，咱们再来两局呗？” 房门紧闭，两个小厮已经歪在一边睡着了，程从衍透过唯一一扇半开的窗户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还是放弃了回屋的打算。 “那就继续吧。”她坐回到暖炉边。 “哈。”贺朗心情大好，边数着叶子牌，边大放厥词：“你放心，我今晚输了多少，在走之前，肯定都会把银子给你的，咱们行走江湖，最讲究的就是真诚两个字，是不是？” 程从衍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最好是。” *** 好吧，是有点挫。 什么有点挫，根本就是很挫！ 如果知道她是女的，如果知道自己下辈子还会遇上她，更离谱，遇上有记忆的她，更更离谱，喜欢上这样的她。 贺舒怀发誓，他是打死也不会跟她说这种话，做这种事的。 “所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早就塌无可塌了啊。” 他喃喃自嘲，从记忆中回神。 “什么塌无可塌了？你在说什么？”贸之云拍拍他，“走了，不是给你过生日吗？我和远骞表演都结束了，走吧。” 贺舒怀四下看看：“程渺渺呢？” 贸之云抬抬下巴：“在外面呢。” 玻璃门外的程从衍，正和围棋社的一个女孩子聊着事情，察觉到他直勾勾过于炽热的目光，缓缓回头，冲他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 当初也是这样一眼。 甚至比这还要轻描淡写，比这还要不把他当回事，可他就是能从眼神中确定，这就是程从衍。 他莫名笑了。 她说的没错。 一切都是他欠她的，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跪着也要还清。 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对她好，毫无顾忌地把自己能有的都给她。 她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都是他欠她的。 *** 程从衍周六在补习班上完课之后，收到了这次的月考成绩单。 虽然还是第一，但有个人，跟她是并列第一，只是因为她语文分数更高，所以排在了前面。 她默默把自己每一科的成绩都看过去，而后亮给等在外面的贺舒怀。 “贺舒怀，我英语一百四十一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播报员，是我们世子阿衍呀～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sen 5瓶！ 第50章 坦白啦 英语一百四十一，意味着贺舒怀想要的愿望，可以开口了。 贺舒怀却挠挠头，“要不，先欠着？” 程从衍好像明白了什么。 “欠到什么时候？” “欠到你大学毕业。” 目的过于赤.裸裸。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程从衍看着他，点点头：“好，那你记得问我讨。” “永远不会忘记。” 贺舒怀郑重其事，接过她厚重的书包，陪她坐公交回家。 奥数班每个星期三节课，每次都是贺舒怀陪她一起来。而他自己也没闲着，在祁远骞家自习室坐了几次之后，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自己干脆也报个班，就真的报了个高中基础数学班。 再加上平时程从衍也会帮他补习，第三次月考结束后，程从衍把贺舒怀和祁远骞他们几个的卷子放在一起，他以全年级第四百九十名的排名遥遥领先。 “你们这个分数，真的可以考上大学吗？” 她跟教导主任一样，凝视着对面的祁远骞和贸之云，看的他们头皮发麻。 “还是说，你们大学就跟高中一样，砸钱进？” “……” 平时大家默认的东西，被她这样说出来，还挺丢人的。 贸之云和祁远骞一致选择低头默默认错。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76节 “那我能问问，你们不读书，将来想要做什么吗？” 将来？ 继承爹妈的事业呗。 同样是默认的事情，但他们还是没脸说出口。 一阵沉默之下，程从衍明白了许多。 “抱歉，是我管太多了。” 贸之云赶紧收起自己丢人的卷子：“不多不多，程姐你其实说的都对。” “嗯，高一我们的确没什么心思念书，以后分班了，分班了就好好念。”祁远骞也动作麻利，干净利落。 “那你们分班选的都是一样的？” “差不离吧。” 历史地理和技术。 三个人互相对了一下，还真是一样的。 “话说下次就是期末考了，期末考完就放假了，那这次分班表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是啊。” “程姐，你真不选生物啊？” 一下大家的目光又聚集到程从衍身上了。 “不去。”她坚定道。 贸之云转着笔：“我打赌，下午交表，葛朗台一定会找你，把你分到火箭班去。” 高一下学期的三次月考，程从衍全都是年级第一。从前的年级第一自从被她压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能翻身，刚开始两个人还能维持在总分一样比拼语文的阶段，现在却只有程从衍不断把分数差拉大的可能。 可以说，她自从上学期成绩坐火箭一样上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来过，现在的她俨然已经成了同学们口中的学神。 这样的成绩不去火箭班，谁见了都稀奇。 “程渺渺，校长叫你过去一趟。” 班长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虽然跟贸之云的教导主任猜测有些出入，但基本的目的没差。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校长好像很忙，桌前摆着一张全新的分班选择表，跟她开门见山说：“老师并不想阻止你的梦想，现在我这里有一份新的表格，你填物理化学和生物，先去火箭班，然后走班，去学技术，行吧？” “老师您的意思是？” 高有才以为她没有听懂，又解释了一遍：“你分班的时候先填物理化学和生物，到时候分完班，上生物课的时候你就走班，去上自己的技术课，然后在高考选科的时候也选择你自己喜欢的技术，这就可以了。” “那这不是骗人了吗？” 高有才被她的耿直吓到：“这哪里是骗人呢？你放心，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学校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 程从衍果断摇头：“老师，我不想去一班。” “可是一班的教育资源是全年级最好的，受重视程度跟普通班完全不一样的，程渺渺你是年级第一，这是我好不容易为你想到的办法。” “那我更不能去了。”程从衍全程手背在身后，没有去拿那张全新的空白表格。 “老师，一班总共四十五个名额，我如果在选班的时候选择了一班，那势必会把原本属于这个班的最后一名同学挤下去吧？” “这……” 高有才犹豫。 程从衍看穿他：“而且老师，您自己也说了，火箭班和重点班和普通班，是完全不一样的重视程度，如果有人因为我上不去火箭班，从而导致接下来还有人因为我上不去重点班，您不觉得，这样对那些同学都太不公平了吗？” 高有才摘下眼镜，“可你的分数是完全够的，你不是故意把其他同学挤下去，也不是我们把你硬塞进去，你只是分班后又自己想要把生物换成科学技术，后悔了。” “对不起老师，这件事我不能做。”程从衍笔直地站着，没有一点被说动的样子。 高有才没想过她连这种方案都会倔着不答应。 “你知道，你这回的机会，是谁给你争取的吗？”他尝试最后一种怀柔的劝说。 “我知道，或许是贺舒怀，或许是他爸爸妈妈，但是老师，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做这种事的。” 铃声适时响起，程从衍离开校长办公室，剩下高有才一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出神。 她真的是毫无留恋啊，面对这样的机会，她居然还能心无波澜，甚至为别的同学考虑。高有才想，从前他只见过求到他面前想要进火箭班的，这还是第一个，机会送到面前都不要的。 高中孩子的家长一般不会同意早恋，之前他也奇怪，为什么贺亭远能对自己儿子闹到热搜上的绯闻对象这么重视，这么照顾。 现在，他好像找到答案了。 这样成绩又好，品行又端正的女孩子，他也巴不得自己儿子跟人家多接触。 *** “真的不去一班？” 收拾教室，准备期末考的那天晚上，贺舒怀和程从衍坐在公交车上，一人耳朵里带着一只耳机，听着同一首歌。 程从衍靠着窗，每天晚上最享受的就是这段夕阳相伴的旅程：“不去。” “行，你不后悔就行。” 贺舒怀切了歌，给她放了一首上世纪的重金属老摇滚。 “为什么放这个？” 刚才的英文歌被切断了，她的听力练习也被中断了。 贺舒怀附在她的耳边说：“程渺渺，马上考完试就放暑假了，你要躁动起来。” “什么是……躁动起来？” “我给你买了乐高最新的航天模型，还有一架望远镜。” 程从衍笑了起来，突然就理解了他的躁动含义。 “暑假一起玩？” “暑假一起玩。” 贺舒怀礼物到的那天，正好期末考试结束，程从衍把东西都搬回家里，再跟他们一起去江边的夜市大排档吃小龙虾。 贸之云这晚说什么都要开两瓶啤酒，和祁远骞抱着啤酒瓶胡侃。 “高一居然就这么结束了，朋友们，世事无常啊，下回再见，说不定咱们就已经是高二的学长学姐了。” “滚，暑假这么长，不出来玩了？” “我爸让我出国待着，别碍他的眼。” “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在家的确挺碍眼的。” “你有什么资格笑？你比我好多少吗？” “没好多少，但至少已经脱离了倒数第一考场。” “倒数第二，得意什么！” “嘿，就是得意！” 两个人大着舌头开始互怼，跟幼儿园的小朋友没什么两样，程从衍安安静静吃着小龙虾，觉得看他们吵闹也挺有意思。 头顶的小彩灯缤纷绚烂，他们的吵吵闹闹也随着时间的发酵变得越发不着边际。 “我！将来要做比我爸还厉害的老总！” 贸之云脸色微醺，夜风也微醺，脸上红扑扑的，一听就知道在说胡话。 “我也！将来要做比我爸还厉害的人！”难得他的胡话能得到祁远骞的支持。 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的少年，许下的第一个愿望，都是超过自己的爸爸，自己生命中，最重要也最厉害的那个男人。 “还有程姐。”难为他醉了，抱着啤酒瓶罐也还能想到程从衍，“你的航天梦，一定可以实现，下半年的奥数比赛，希望你一鸣惊人，冲上国际！” 程从衍抿嘴，眉眼的弧度像月牙：“谢谢。” “不客气，你到时候只要不忘了老贺这个糟糠之夫就好，他为了你，可是连他爸的公司都去了呜呜呜——” 话说到一半，他的嘴巴就被人捂了起来。 但是迟了，程从衍已经听到了。 “什么叫为了我，连你爸的公司都去了？” 她瞬间变脸，一错不错地看着贺舒怀，“你不是自己喜欢吗？” 脸上的轻松顷刻褪去，贺舒怀紧张地额角的汗都已经冒了出来。 贸之云的嘴还被他捂在掌心，不得解脱。 程从衍就这么定定看着，不催他们，却也不肯妥协。 贺舒怀急到冷汗一茬一茬地冒：“是，是我自己喜欢，我自己自愿去的，他喝大了，别听他瞎说。” 他低头，狠狠地警告了贸之云一眼，后者早已在这些折磨中彻底酒醒，现在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直觉告诉他，他这两天还不快跑，估计要完。 后来的小龙虾越吃越不对味，贺舒怀干脆拉着程从衍，送她回家。 沿江大道冷风十足，交握的双手却好像热到要出汗。 “贺舒怀，我冷。” 程从衍穿着短袖，轻轻打了个寒颤。 贺舒怀停下来，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 程从衍趁机抓住他的手腕。 “贺舒怀，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真的喜欢去你爸爸的公司。” “我真的喜欢……” “撒谎。” 程从衍松开他的手，固执地问：“为什么要去你爸爸的公司？” “就是想去……”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77节 “贺舒怀！” 贺舒怀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好像在斟酌实话说出来的后果。 她会感动吗？不会的，她只会觉得他幼稚，觉得他不把人生当回事。 “贺舒怀，回答我的问题。” 可她执拗地想要知道答案。 “因为科研挣不了几个钱。” 贺舒怀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说出口的一刹那，好像紧绷的神经突然就轻松了。 他干脆一股脑全说出来；“程渺渺，我想让你以后都过舒舒服服的日子，将来你做科研，挣不了几个钱的，那我就挣多一点的钱，养你，也养我自己，我们能好好在一起，好好地过日子。” 程从衍鼻头被风吹的有些红。 “那你自己呢？”她听见自己在冰冷的江风中问，“你把我考虑进了你的未来里，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能有什么……” “你自己的梦想呢？” 程从衍觉得自己声音好像在颤抖。 “我认识的贺朗，究竟去哪里了呢？” 第51章 前世中 “我认识的贺朗，究竟去哪里了呢？” 贺舒怀抱着这句话，浑浑噩噩回到家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奔流而过的江水，他坐在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 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可笑地扯了扯嘴角。 手机上弹出贸之云最新的消息。 【把程姐安全送到家了，你放心。】 放心，对于程从衍，他从来都是放心的。 他扔了手机，一个人靠在窗子上发呆。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的游轮开始逐渐变成马车，滔滔的江水不断倒退，变成裸露的土地，人们穿着朴素的粗布麻衣，下田劳作，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 贺朗拎着今天刚钓上来的几尾鱼，回到韩宅。 整个府里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他哼着小曲，喊人把鱼拿下去，今晚煲汤喝。 “小友？” 他去到程从衍的屋子，想跟她聊聊自己今天的收获，可是她不在。 “人呢？”他抓住院子里一个小厮问。 “世子下午就去先生院子了，估计现在还在呢。” “哦。” 他摘了斗笠蓑衣，交给小厮，自己身上掸掸干净，往韩奕的主院去。 “老头，小友？” 韩奕的主屋大门敞开，他一上前，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皱着眉头绕过屏风，他看见韩奕狼狈趴在榻上咳血，屋里无人侍奉，瞳孔皱缩。 “老头，你怎么了？照顾你的人呢？” 屏风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小小个子的程从衍端着一盆热水回来，看到他的一刹那，神色肃穆。 她好像早知道他会来，但是又不想他来，心下憋着一股气，什么也不说，只是板着脸孔绕过他，把韩奕扶起来，披上厚厚的大氅。 贺朗看的一头雾水：“小友，这是怎么回事？老头这是怎么了？中毒了？” 他的小友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虚弱的韩奕，颤着胡子，招了招手：“阿朗，你坐这里，我有话跟你说。” 程从衍伺候他把脸上的血渍都擦干净，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贺朗坐在圆凳上，不住地观察他们两个，心下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阿朗，或许你早就开始怀疑，天底下琴师那么多，你虽然是我的表亲，但我们一点都不熟，甚至从未谋面，我究竟为何要给你这个机会……” “你想说什么？” “我，我是有私心。”韩奕抓住程从衍的手，无神的眼睛开始涣散，“阿衍，把东西给他看看。” 程从衍听话，踮脚打开床后面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抱出一个檀木匣子。 匣子打开，里头厚厚一沓，全是田契地契以及韩奕近几年来的各种私产。 贺朗看的瞠目咋舌：“老头，你把这些东西给我看干什么？” “陛下这回很喜欢你的曲子，是你的福气，咳咳……” 程从衍闻言，赶紧过去帮他拍着后背。 “但是阿朗，除了陛下赐给你的金山银山，我这里，还有一座。”韩奕指了指他手上的匣子，“这些只是一部分，我的私产，还有很多……” 贺朗嗤之以鼻：“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想把自己的财产全都留给我啊？” 转念一想，韩奕好像还真的一生未娶，一生无子来着。 贺朗脸色渐渐变得跟程从衍一样严肃：“你真的打算把财产都留给我？” “是。”韩奕说完话，又剧烈咳嗽起来。 贺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程从衍抬头，深深的一眼，又叫他冷静下来。 等他咳嗽停了，他才捏着手里的匣子，问：“条件是什么？” “我的寿命，所剩无多，我想这最后的日子，你陪我，去江南养病。” 原来他早就都决定好了。 招他上京给陛下献曲只是个幌子，他是要看看他的心性，看看他适不适合做自己财产的接班人。 没有人指望他给皇帝献曲，真的能成功，韩奕的主意，从来都没有落在这里。 “难怪要叫我进京。”贺朗嘲弄地看着手里的匣子，韩奕身为皇帝器重的国手，一生享誉无极，这些田契地契加起来，是他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可他还说，这只是财产的一部分。 “如果我不想给你养老呢？”他问。 “这些钱财……” “这些钱财我自己也能挣。”他把匣子放在凳子上，“正如你所说，只要我愿意，我也能做皇帝喜欢的棋手，凭我的本事，也能一辈子吃穿不愁，我凭什么要你的施舍？” “阿朗，我不是施舍……” “这是我近来在你这里借住的酬谢。”他压下一锭金子，又从兜里掏出几张银票，“这是你前几年一直往我家送的银两，现在我都还给你。” “京城挺好，但是我不喜欢，江南也挺好，但是也困不住我，我们之间没什么情分，我连我自己亲爹都不知道在哪，更不会因为照顾你就甘心留在哪个地方，而且你家那么多奴仆，也不是一定非要我照顾吧？我看今天这机会挺好，咱们就此别过，以后江湖不见。” “阿朗，阿朗！” 韩奕扑在榻上，无助地伸着手。 程从衍赶紧搀扶住他。 “阿衍，你说他会回来吗？” 冷风无情地刮进来，就算屏风再大，也挡不住所有的寒潮。 程从衍跪在老师榻前，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知为何，笃定道：“会。” *** 贺朗真的回来了。 在他把上京城胡吃海喝逛了个底朝天，实在无处可去之后。 程从衍坐在一开始的茶舍里等他。 他拎了两坛子酒，给她递了一坛。 她从来不喝酒，默默摇了摇头。 “小屁孩。” 他一屁股坐下，没有半点坐姿可言。 “韩老头的病怎么回事？” “去年年初的时候，走在路上突然就晕倒了，找太医来看，太医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说最多只剩两年，这一年一直靠参汤补药吊着，咳血却还是越来越严重，不知道还有多久。” “所以要我给他养老送终啊。” “老师一直把你当他最亲的人。” “你不是吗？”他反问，“从始至终，你都知道他在算计我，是不是？甚至，你也跟着他一起算计我，对吗？” “贺朗……” “我最讨厌朋友算计我。” 他冷冷地说着，闷了一口酒。 “抱歉。”程从衍低头，除了这两个字，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好说。 贺朗虽然的确怪她，但是看自己向来风光霁月的小友这个样子，也还是看不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当作原谅她了。 而后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看你当时的样子，也不是很乐意我陪韩老头走吧？你究竟什么意思啊？”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78节 程从衍被他的动作惊到，规矩摆放的双手想捂住脑袋，但又知道这个动作不妥，只能稍稍挪开点距离，回答：“老师说他自己生在江南，最后这两年，想找个亲人陪他去江南住上一阵子，度过最后的时光，也算落叶归根，我是他唯一的徒弟，本来是该我陪他去……” 贺朗明白了：“可是他觉得新帝初登基，照你的才华，留在上京能发挥大用，所以拒绝了你的相伴，是吧？” “正好他又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不学无术无家可归的表侄子，所以叫我来给他养老送终，对吗？” “贺朗……” “我说你怎么天天有家也不回，住在韩家，既是方便照顾韩老头，又是方便观察我，看我适不适合照顾他，适不适合接手他的财产，是吧？” “阿朗。” 她突然这么叫了一声，贺朗捧着酒坛子的手都顿住了。 “你很适合。”她一字一字地说。 “老师说的不错，你其实很重感情，为人也有良知，虽然很多时候，的确很混，但老师的选择没有错。” 贺朗懒懒地看着她，看她说的还挺认真，禁不住嗤笑一声：“用得着你个小屁孩来夸我。” 程从衍端起桌上的茶盏，敬了他一杯：“那老师就拜托你了。” “我还没答应呢。” 程从衍兀自拿茶盏碰了碰他的酒坛子：“这就是答应了。” 贺朗面露嫌弃：“堂堂侯府世子，要不要脸！” 程从衍难得有真正小孩子般的一面，将茶水一饮而尽，摇着头耍赖：“不要了不要了。” “小屁孩。” 贺朗哼笑着，把酒坛子里的酒也一饮而尽。 他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那年春天，他陪着韩奕南下，去他最想去的姑苏。 他们在那里过了十个月，刚刚好，还过了个年，韩奕自己很满足。 他给他留下了他所有的遗产，可他一分没要，把他们都捐给了姑苏的济慈庵。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一年，他给他的小友写了封信，说自己打算去广陵，接着再去洪都，他想游历山河大川，走遍世间名楼，弹琴，赋诗，说不定哪天兴起，他就回上京看看她，韩奕不在，他到时候可能要借住她的侯府…… 可是石沉大海，全无音讯。 他不知道，这时候，他的小友，壳子里已经换了个人。 她死在玄景二年的冬天，比韩奕还早一个月。 作者有话说: 今日播报员，我们贺朗同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sen 5瓶！ 第52章 一个月 暑假开始，程从衍除了既定的每周三节奥数班的课，又自己报名了一场天文馆的演讲，讲解国家最新发射成功的探月工程。 那天晚上分开之后，贺舒怀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平时去辅导班上下课，也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坐公交去。 贸之云出国去玩了，祁远骞他弟中考结束，两人趁暑假也去海岛度假了，他们的朋友圈都有正常更新，就是几个人的小群里，平时叽叽喳喳的，现在都没了动静。 省奥数比赛在十月份，程从衍起步比别人晚，虽然学的快，但时间还是挺紧的，她还打算在高二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把政治历史这些科目的学考一次性全解决，所以暑假要付出的努力，比别人要多得多。 这天她上完奥数课，从辅导班回来，在小区门口见到唐虞。 “程渺渺。” 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变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依旧娇滴滴的，穿的跟个小公主一样，只是语气和神色，更像个落魄公主。 “程渺渺，你陪我聊聊天呗。” 落魄的小公主唐虞抓着她的衣角，轻轻摇摆，眼尾的殷红和膝盖的淤青都显露着她今天的不同寻常。 程从衍看看表，现在是午饭时间，程妈妈估计快做好午饭了，她下午还打算背一本历史课本，时间都是掐着秒表计算的。 “程渺渺。”唐虞眼泪涌了出来，“我没有人可以聊天了，你就陪我说说话嘛。” 炎热的夏天，室外温度三十七度，她坐在地上，好像自暴自弃一样，既不打伞，也不戴帽子，脸哭的红彤彤的，跟发了高烧似的，还有膝盖的伤口，显然也没有处理过。 程从衍终究还是不忍心，牵起她的手，“那你先跟我回家，处理一下伤口，其他的慢慢说。” “嗯。”唐虞呜咽着，一瘸一拐跟着她走。 她来过一回程家，程温荣和江春彩也都还记得她，见她这回这么狼狈，很是关心。 程从衍自己也不了解情况，只跟他们说她是摔疼了，带她去自己房间，拿了家里的药箱给她清理伤口，顺便上药。 “程渺渺，我爸妈非要我出国。” 唐虞的啜泣一路都没停止，关上门，坐在屋里的单人沙发上，眼泪又落了下来。 程从衍给她上好药，坐在她对面：“慢慢说吧，怎么回事？出国不好吗？” “不好，我不想出国，我一点也不想出国。”唐虞哭闹着，抓住她的手，“出国一点也不好，我成绩又不好，英语也不好，出国去干什么？我将来又不上班，我要那么高的学历干什么？我就想好好待在国内，好好待在我熟悉的地方，这怎么了嘛！我就是不想出国，这怎么了嘛！” “你先冷静一下。”程从衍帮她顺着气，“你好好说，是你家人非要你出国吗？” “嗯。”唐虞哽咽着，“我的成绩，国内上不去什么好大学，只能出国镀金，我爸要我高三就去国外，这样将来申请大学也方便一点。” 程从衍斟酌：“在你成绩不是很理想的前提下，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可是我就是不想出国啊，我就是想待在国内啊！不然我当初去明大那个冬令营干什么？我不就是想高考的时候能加点分，能读个离家近点的学校吗？” “你不想出国，光在这里冲我喊是没有用的。”程从衍给她递过去一瓶牛奶，“如果你真的只想留在国内，那我建议你回去跟你爸妈好好谈谈，跟他们保证，你留在国内也能考上不错的大学，叫他们相信你，给你高三一年的时间证明，要是证明不了，高四就好好听他们的话，准备出国去。” “你才读高四呢，程渺渺你嘴怎么这么毒！” 唐虞抱着牛奶，猛吸了一大口。 “有时候，我觉得我爸妈根本不爱我，他们只是想要一个漂亮学历的女儿，一个说出去有面子的女儿，不然怎么会这么不尊重我的意愿呢。” 程从衍坐在对面，没有接话。 她从小也是按照父母的意愿长大的，因为父母的私心，她明明是个女孩儿，却从小就得按照男孩儿的方式学习，成长。 似乎在很小的时候，她也怨过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自己不能跟别的姑娘一样，穿好看的衣裳，戴华丽的头饰，过舒舒服服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很快她又自己释然了，正是因为父母的这份私心，让她看见了不一样的世界。 在那个女子以后院为天的时代，她可以轻轻松松就跟男孩儿一样，去上学，去念书，去无拘无束，骑马射箭，甚至，还可以科举为官，上朝议事，尽情完成自己的理想，实现自己的抱负。 父母的选择，让她有得也有失，但总的来说，她绝对是感激的。 如果不是他们，就不会有今天的程从衍。 她不了解唐虞的父母，也不想轻易去评判他们的做法，但她还是站起来，对唐虞说：“和他们好好沟通吧，你有一个漂亮的学历，最终受益的也不只有他们，更大的可能，还是你自己。你想留在国内，就在国内拿一个漂亮的学历给他们看，我想，他们之所以要你出国，也是不相信你在国内能有一个好结果吧？你总得让他们看到你在国内的希望，他们才能相信你。” “我在国内的希望……”唐虞擦了擦哭的一塌糊涂的脸蛋，“可是我马上就要高三了，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 虽然可能有点误导人，但程从衍指了指自己：“我半年从全校倒数到年级第一呢。” “程渺渺你好不要脸啊！”唐虞破涕为笑，“可常循都说你是天才啊，我跟你怎么能一样？” 程从衍浅浅抿出个酒窝，掏出书包里的奥数课本：“不管是不是天才，至少我每天都有在好好努力，好好朝着我想要的结果去奋斗。” “好卷啊你。”唐虞拿过她的奥数课本翻了翻，“你也学奥数？是不是下半年就要考试了？” “是。” “这本书我在常循那里也见过，他好像今年省赛考的还行，你也学奥数，那你有常循的微信吗？他们去年省里选拔去国家队的好像有个群，我把常循的微信推给你吧？” 程从衍只有今年一起参加省赛的几个同学的微信，常循的微信还真的没有。 “好，谢谢你。” “不谢，我还没谢谢你收留我呢。” 两人打开微信，结果发现她们自己互相之间都没加过好友，不由又笑了起来。 “都怪你，当初我想加你，你不要我。”唐虞边抱怨着边和她加了微信，而后把常循推了过去。 关上手机，她闲来无事，开始打量起程从衍的房间。 上回跟着那么多人一起来，她也没空好好看看这里。 她的房间不是很大，但是该有的都有，衣柜，书桌，小沙发……到处都是粉粉嫩嫩的装饰，桌子上摆的厚厚一叠，都是课本和参考书，枕头边还放着个大号的玩偶，唐虞眼尖，一眼认出这是什么牌子，问：“这是贺舒怀送的吧？” 程从衍看了一眼：“是。” “他对你是真上心啊。”她感慨着，又看到架子上的几个航空模型，全都价值不菲，“这些也是他送的？” “有些是，有些不是。” 有一个是贸之云跟她道歉的时候送的，有一个是祁扬帆过年的时候送的，还有一个，是程爸爸和程妈妈给她买的。 “你可真幸福。”唐虞听她一个一个说过去，眼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艳羡。 程从衍疑惑：“你不是也有自己的朋友吗？” “是有啊，但都是一堆塑料姐妹花，因为家境好才玩到一起的，平时送东西也只会送一堆大牌衣服包包，没有一样是我真心喜欢的，只有常循偶尔会问我喜欢什么，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 “所以也可能不是他们的问题。” “程渺渺你什么意思啊？” “你该找到你喜欢的事情去做了，唐虞。”程从衍认真地看着她，“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那你叫别人怎么判断你喜欢什么呢？你自己都没有目标，又怎么叫别人相信，你对自己的未来能够负责呢？你自己是迷茫的，所以你在别人的眼里也是迷茫的，你该好好地审视自己，再去对抗你的生活。” “该好好地审视自己……”唐虞喃喃，“怎么审视自己？找到自己的爱好，找到奋斗的目标吗？可我根本没什么爱好，我只想考个国内的大学，好好混吃等死。” “那就把考大学当做自己的目标，如果不知道自己要考什么大学，就先把提高分数作为自己的目标，不管怎么样，分数高一点，总是选择多一点的，是不是？” “好像是这个道理。”唐虞抽了几下鼻子，软软地抱住她，“程渺渺，你好像是除了常循之外，唯一会好好跟我说道理的人。” 程从衍拍拍她：“那你好歹还有常循，你不是一个人。” “是，我好歹还有常循。”唐虞松开她，瞬间又变得开朗起来，“下午就叫常循来接我，正好你们俩可以见个面，你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吗？可以叫他教你，你是我朋友，也就是他朋友，不用跟他客气。” 程从衍还真有一个疑惑，不过是关于高二下册物理的。 “常循学的是全理，可以叫他教你。”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79节 唐虞在程家混了一顿午饭，下午一通电话就把常循喊来了。 三人在程从衍的小房间，常循和她讨论了一下午的物理和数学，唐虞上午哭累了，下午窝在程从衍的床上直接睡着了，直到傍晚，他们一起在程家又蹭了一顿晚饭才走。 程从衍原本规划好的学习计划被打乱，就只能用晚上的时间补回来。 房间的灯亮到深夜，晚上十二点多，她才终于停下不断高速旋转的大脑，好好洗漱休息。 入睡前，她按照惯例，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和贺舒怀的聊天页面。 时间停留在吃小龙虾的那个夜晚，他说在小区门口接她，喊她快点下去。 盯着页面看了有半分钟，正当她要退出去的时候，原本静止的页面突然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程从衍抱着手机，等了足足有三分钟。 可是没有。 他什么也没有发过来。 最后页面又恢复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终于不抱希望，关上手机，闭眼入睡。 “为什么不弹琴了？为什么对生活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为什么，要把我作为你未来的梦想了？你自己呢？我认识的贺朗，究竟去哪里了呢？你还能把他找回来吗？” “我不想要见这样的贺舒怀，我想要见阿朗。” 是她自己说过的话，可是快一个月不见，她真的好想贺舒怀。 夜晚的枕头被泪水打湿，被子底下的呜咽，只有月亮听得见。 作者有话说: 今日播报，交给好久不见的常循好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sen 5瓶！ 第53章 在平城 程从衍的生日在八月。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程温荣和江春彩提出要带她去旅游过生日，给了她一本旅游杂志，叫她挑个喜欢的地方。 杂志的封面是一栋雄伟的古建筑，碧蓝天空下，巍峨耸立在宽阔的广场上，“长明殿”三个字苍劲有力，冲击程从衍的视线。 这是从前大启的皇宫。 是她曾跟随父亲上朝议事的地方。 杂志的封面触感冰凉，她摸着上面的图案，仿佛自己在触摸几百年前的历史。 活生生，却又冰冰凉的历史。 “就去平城吧。”她连内页都没翻，就对父母说，“我想去看看从前的建筑，看看先辈们的智慧。” 也看看，我曾生活过的足迹。 江春彩稀奇：“看个封面就决定去平城了？里面那些旅游胜地都不考虑了？咱们一年难得出去旅个游，真的不再仔细想想？” “嗯。”程从衍随手翻了翻内页，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就去平城吧，我考虑好了。” “平城，平城也不错，清北都在平城，大首都啊，八朝古都呢。”程温荣乐呵呵的，“我们先一起把那些什么皇宫景点都逛一逛，要是有时间，再带你去清北转转，让你提前感受一下大学的氛围，憧憬憧憬。” “嗯，谢谢爸爸妈妈。” 看见程温荣又开始拿棋盘，程从衍主动坐过去，陪他下象棋。 她让棋的技术挺高明，和贺舒怀很像，赢一局输一局，叫程温荣全程看不出什么异样。 只是两人手法太像，程温荣下着下着就忍不住感慨：“怎么这个暑假都没见过小贺？他平时总来家里吃饭，该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了吧？还有点想他呢。” “他可能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程从衍收起棋子，“爸爸，我想起来奥数班还有几道题目没写完，先回去写题目了。” 落荒而逃的态度十分明显。 程从衍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贺舒怀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活跃在最前面的几条消息都是唐虞和常循的。 整个暑假，她跟他们关系亲近了不少。唐虞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了好朋友，每天都给她发很多消息，有叫人捧腹大笑的视频，也有对枯燥学习的抱怨，字里行间里，程从衍不难看出，她是真的开始认真读书，打算考一个好的分数证明自己；而常循，估计是听了唐虞的话，时不时就给她分享一些自己觉得有难度的竞赛题，跟她讨论新学到的知识点。 一家人的出行定在八月二十号，程从衍生日这一天，也是程渺渺生日这一天。 从零点开始，程从衍的手机就不断响起朋友们的生日祝福，连许久没有消息的贸之云和祁远骞也是卡着点给她发了生日快乐，还都说等开学了再把生日礼物给她。 她每一条信息都认真看过去，认真回复，不断刷新页面，想收到期待中的那条祝福。 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 她头一回是抱着手机睡着的。 第二天醒来，微信却还是冷冰冰的。 她静下心，收拾东西，跟爸爸妈妈出发去平城。 第一次坐飞机，她挑了个靠窗的位子，从落座起就趴在窗上，看从未体验过的视角。等到飞机开始升空，她更是眼睛一眨也不眨，注视着近距离的天空。 原来这就是飞上蓝天的感觉，她捂着自己的心脏，感受那里剧烈的跳动。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真的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实现。 一整个飞行过程，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外面的天空，不管是视线被云层遮住了，还是飞机冲破云层，露出了蔚蓝的色彩，她的大脑始终都保持着兴奋，眼里焕发的神采，是程温荣整个暑假都没见过的。 看来带女儿出来旅游是个明智的选择，他想，至少她比整天在家闷头学习的时候要高兴多了。 到平城的时候刚好中午，一家人先去酒店放了东西，再去吃饭。 程温荣夫妇俩一间房，程从衍一个人一间房，就在隔壁。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程从衍思虑再三，翻出一张刚刚在飞机上拍的天空，打开了微信。 她很想告诉贺舒怀，她第一次坐飞机，看到真正向往的天空了；她还想告诉贺舒怀，她现在站在平城的土地上，马上就能见到大启曾经的皇宫了…… 只是打开聊天框的她恰好看见，又是对方正在输入中…… 于是她没有先把消息发过去，而是抱着手机静静等待。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一直在等贺舒怀的祝福。 微信的消息迟迟没有发过来，对方正在输入中也在一瞬间恢复了平静，程从衍落寞地耷下眼皮，只是不到三秒，她的电话就响了。 熟悉的天空之城，搭配的是贺舒怀三个字在屏幕上的跃动。 她有一瞬间的悸动，缓了几秒后才接起电话，克制且平淡的一声，“喂。” 对面愣了一下。 “阿衍？” 时隔一个半月，程从衍终于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他叫她阿衍。 她捂着嘴，强忍住要哭的冲动，“嗯。” “你在家吗？”贺舒怀站在滨江花园门口，即便知道这视线看不到她家的位置，也还是忍不住往里探看，“我……” “不在。”程从衍闷闷地讲，“我中午刚到平城。” “平城？” “嗯，爸爸妈妈说帮我旅行过生日，在平城。” 也就是从前的上京。 贺舒怀握紧手机，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 “那你要去看看……” 看看乾安侯府的旧址，看看韩府的旧址，看看大启皇宫的旧址，看看那些你曾经的的确确经历过，却已经在漫长岁月中变成所谓陌生的一切。 那些于你而言不过一瞬的事情，却是历史的沧海桑田，是别人漫长的生生世世。 “嗯。” 程从衍已经很克制了，但她还是知道，自己现在鼻音一定特别重，所以拿着电话远了一点。 对面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阿衍，你是在哭吗？” 怎么能不哭呢。 电话的那头是贺朗，脚下的土地是上京，她不过是个刚满十二岁的小女孩，她经历了生死，见证了轮回，她怎么不能哭呢。 “阿朗！” 所有的情感爆发都只在一瞬间，她抱着电话，蜷缩在酒店大床上，泣不成声。 贺舒怀觉得自己心抽痛了一下。 “你等我，阿衍。”他转身往停车位跑，“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机场，我来平城，你等我。” “嗯。” 程从衍紧紧抱着手机，听见那边引擎发动的声音。 外头响起敲门声，是程温荣和江春彩来找她出去吃午饭了。 她看了看通话页面，没有挂断，先去洗了把脸。 眼泪被水珠冲刷，等她再出来的时候，电话已经被贺舒怀单方面切断了。 他也听到了她父母的声音。 *** 一家三口去吃饭。 既然到平城，自然是要点当地特色的烤鸭。程温荣和江春彩很用心，既提前预订好了最热门的烤鸭店，吃完饭带她出去逛街的时候，还特地悄悄为她订好了蛋糕。 到的第一天，他们没去八朝皇宫的旧址，而是找了当地有名的老胡同，走走逛逛。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80节 一家三口没报旅游团，一进胡同就听见导游举着大喇叭扩音器，在跟带领的游客讲解老胡同的历史。 程从衍顺耳听了一段。 “这条胡同啊，从千年前就存在了，只不过现在是翻新翻新再翻新了，朝代更迭，只看得到最后几个朝代的痕迹了，但其实啊，八朝古都，这条胡同啊，从古至今，那是住过不少名人的。 比如大渊最出名的那个美男子，历史上有名的那个，云在池，他们家的侯府就在这里；还有大启朝那个以围棋闻名天下的韩奕，韩老先生，现在学围棋的应该都听过他，人称棋圣，他家也在这里，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天才程从衍，听说，就是跟他学的围棋……” “渺渺，渺渺？” 程从衍听的入了迷，程温荣和江春彩站在原地，叫了她好几声，才把她思绪唤回来。 她回神，又看见导游指着门前的台阶，在说古时候台阶数目代表的规矩。 她渐渐抬头，越过人头攒动的人群，隔着古老的门框，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大雪纷飞的冬日，父母带着五岁的她，在韩宅前站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冻到手指发麻，说话哆嗦，韩奕才同意给她一个拜师的机会…… “渺渺，这是怎么了？”江春彩拉住她胳膊，关心地问。 程从衍终于彻底从记忆中清醒，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听导游说的太入迷了。” “真是的，吓死妈妈了。不过这导游的确说的挺有意思的，懂得也挺多，这次是咱们自己已经计划好了，下次要是有必要，也跟个解说试试。” “嗯。”程从衍挽住江春彩的手，就跟学校女生之间常做的动作一样。 “爸爸妈妈，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女儿出车祸性情大变后，就再也没有跟她这么亲密过，江春彩受宠若惊，连连点头，什么都随她。 晚饭在一家仿古建筑的酒楼吃，程从衍看着饭后端上来的蛋糕，上面插着数字“17”的蜡烛，拼命抑住想哭的冲动，露出欣慰和惊喜的笑容，嘴角直咧到了耳后根。 许愿的时候，她也要装作安静的高兴，只是闭眼的时候，心中默念： 程渺渺，生日快乐。 她吹掉了十七岁的蜡烛，替她许下了父母健康长寿的心愿。 累了一天回到酒店，她看着手机安静的消息，轻轻叹气。 贺舒怀真的会来平城吗？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他自从中午那通电话过后，再没有给她发新的消息。 倒是程温荣和江春彩，都刚刚为她发了庆生的朋友圈，图片上大大的蛋糕和蜡烛，还有黑暗中默默闭眼许愿的她，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迟迟等不到贺舒怀的消息，她只能先去洗漱。 出来旅游，她没有再带什么习题集，而是简单带了几本老师推荐的课外书，洗漱完就默默坐在沙发上看，顺便继续等贺舒怀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再打开手机，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分。 程从衍抱着最后一点可能，打开窗户向下俯瞰。 突然手机开始响起天空之城的铃声，她眸光闪动，摁下通话键。 “阿衍，下来。” 她看到贺舒怀的身影从出租车上下来，向上仰视，寻找她的踪影。 她笑了。 握着房卡，夺门而出。 指针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转动，她的生日还剩最后十五分钟。 她跑出酒店，看见贺舒怀张着手，站在那里。 他的脚边是一个刚拆好的蛋糕，上面点着蜡烛，是“12”的数字。 她什么也没想，冲过去直接扑进他怀里。 回应她的是坚毅的拥抱。 “阿衍，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阿衍：准确来说我是十二岁半（面容严肃.jpg） 今日播报是我们两位寿星—程从衍程渺渺啦： 感谢森sen同学的营养液 5瓶！ 第54章 前世下 “你怎么算出来的？” 程从衍捧着真正属于她的兔子蛋糕，坐在酒店大堂里。 蛋糕上的蜡烛已经拔了下来，她该许的愿也已经许过了，现在和贺舒怀面对面坐着，空气就跟大堂里二十三度的空调一样冰冷。 “我看了你的生平简介，也看了你那个双生妹妹的简介，她出现的时间不太对，而且，当时韩奕过世，我给你写过信，信没有人回，我就猜，你估计那个时候就已经出事了。” “嗯。” 程从衍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微微哽咽着，不想让眼泪再继续往下掉。 可是她控制不住，豆大的眼泪砸在手背上，滚烫滚烫。 贺舒怀坐到她身边，把她脑袋搁在自己身前。 “没事，阿衍想哭就哭吧，你该庆幸，自己还活着，还活在一个这么好的时代里，是不是？” “嗯。”她扔下蛋糕，揪着贺舒怀的衣摆，“我以为我来平城，会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我就当来旅个游，可是一踏上这里，我就好想哭，贺朗，我好想哭，我的爹娘，我的祖母，我的师父，全都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他们全成了史书上冷冰冰的存在，种种生平，被别人三言两语就概括，成了别人口中的古人。 古人。 多么沉重的两个字。 贺舒怀深吸一口气，抱地她更紧一点。 等她哭够了，眼睛也哭肿了，他才给她拿纸巾擦脸，用他常年粗糙的指腹摩挲她红透的眼角。 “好了，他们没有了，不是还有我吗？我还在，我永远都会在。” 可是你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程从衍看着他，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你什么意思啊小世子？说我还在，你就又哭了，怎么，你是不想我还在啊？” 程从衍摇摇头：“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贺舒怀故作轻松，“可能是上辈子投胎的时候忘记喝孟婆汤了，我从出生起就记得那些事。” 所以你已经一个人默默活了十八年。 程从衍狼狈地抹去眼泪。 “那你发生了什么？你现在是贺舒怀，还是贺朗？” “我两个都是。”贺舒怀弹弹她的脑袋，“是不是觉得一个多月没见我，还挺想我的？” 程从衍没被他带跑，固执地问：“你带着老师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 贺舒怀顿了下：“去姑苏能发生什么，那里人杰地灵，山好水好，韩奕身子骨养的不错，好歹又撑了一个年头，一切都挺好。” “撒谎。”程从衍眼眶通红，脸色也通红，“你看着我的眼睛，说，究竟怎么了？” 贺舒怀最不敢看的就是她眼睛，不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总是一看她眼睛，就什么谎话都兜了底。 “阿衍……” “我曾经也以为，我什么都不问，你会慢慢找回你自己，所以我不拆穿你，我想等我认识的那个贺朗回来，可是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离他越来越远了？” “你不喜欢弹琴了，也不经常去玩你的赛车了，也不成天念叨着自由了，你为了我，去你爸爸的公司，做你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在把我当做你生活下去的动力，是吗？你自己的动力呢？你原来的梦想呢？那个曾经站在我面前，雄心壮志，说要做大启第一乐师的贺朗呢？” 眼泪又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这晚的程从衍好像有哭不尽的泪水，贺舒怀只能带她去自己新开好的房间，给她一件一件，慢慢地说。 *** 韩奕死在玄景三年的春天。 贺朗在姑苏为他办好丧事，风光大葬了之后，就自己背着琴，出发去广陵。 在去广陵的路上，他给当时已经是太子伴读的程从衍写了封信，可是还没收到回信，就先收到了另一个地方给他寄来的信。 是临川，他的出生地。 他爹在临川贺家排行第五，上头三个哥哥，一个姐姐。 临川贺家跟上京的权贵们相比，自然是微不足道，低到了尘埃里，但在当地，勉强还算那么回事。 他出生的时候，二月大雪，所有人都说是祥瑞之兆。 可是从那之后，贺家就出现了一堆匪夷所思的事情。 家里因为祖父母尚在的缘故，所以一直没有分家，他爹是老幺，他身为老幺的独子，出生的时候又被夸祥瑞，按寻常逻辑来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过的差的。 可是他出生之后不久，贺家祖父就摔断了腿，再不久，贺家大爷就得了怪病，又不久，三姑小产了。 家里一连串发生这些事情，自然谁都急，于是大奶奶请了人来做法。法师大半夜在院子里装神弄鬼，指着刚出生的他说，就是他，就是因为他，他的降生，这才导致了所有悲剧的发生，他就不该存在于贺家，只有贺家把他给扔了，家里的一切才会好转。 当时的他尚在襁褓之中，自然听不懂这些，这些都是后来他娘告诉他的。 因为法师的话，家里虽然没有当即把他给扔了，但或多或少也都对他存有了芥蒂。 于是从那时起，他就受到许多人的不待见，家里嫡亲的祖父祖母不乐意见到他，同样身为长辈的伯伯姑姑也都避着他，甚至他爹，因为他的事被祖父母时常责备过后，也开始在他面前唉声叹气。 但那时候的他年纪尚小，还只会伸着手指头往嘴里塞，随心所欲地吐泡泡，什么都不懂。 真正承受一切的是他娘。 所有人的冷眼和嘲讽，对一个常年囿于后宅的女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年幼的他虽然什么都不懂，但能感受到，自己的母亲，在逐渐从一个开朗明丽的女人变成沉默寡言、满眼凄凉的妇女。 她每天闷在院子里，闭门不出，只专心照顾他。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81节 他爹不知道去了哪里，整日整日的不着家，直到他三岁的时候，晓事了才知道，他爹因为受不了家里祖父母的时常唠叨，自己出远门做生意去了。 他说的好听，说等他在外闯出了名堂，就把他和他娘都接过去，一家三口自己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可是直至他长到五岁，彻底记事了，也没见到他爹半点踪影。 反倒是他娘，终于受不了家里姑子和妯娌们的挤兑，下定决心，要带着他搬出去。 搬出去，贺家不会给他们多少钱，他娘的嫁妆也有限，两人只能挑便宜的地方住。 于是他们母子俩脱离贺家，最先定下来的居所，就是花柳巷背面的一条简陋巷子。 背靠烟花之地，不是实在没办法，是不会有人愿意把家安在这里的。 而他对音律的启蒙，就是在这里。 花柳巷歌舞升平，日日不绝，他待在家里，足不出户都能听到那些热闹的乐曲。 家里买不起琴，他又对这些曲子抱有极大的兴趣，就每日自己在院子里搭各种大小不同的石子，捡地上的树枝来敲击，当做练习。 后来练曲的事被他娘给知道了，他娘觉得这不是什么正经事，拉着他徒步走了好几里地，到城外茅舍一个教书先生的学堂，要他磕头，拜师学读书。 从古至今，贺朗在读书这一方面的细胞都是不怎么发达的，但他始终有一点小聪明在身上。 自从搬出贺家，他娘每日就靠去别人家做活，给别人洗衣做饭、缝补针线维持生计，他看在眼里，一直很心疼，上了几天学，习了几天字之后，他就开始耍小聪明，在城里光鲜亮丽的学堂外头招揽生意，帮那些不爱读书的公子哥简单地写点诗词，或者短文章，完成先生的作业。 大家都是小孩子，再有钱也不会怎么多，他就定价在每次一枚铜板，不论诗词或文章，通通都写。 刚开始一天也只有一两单，或者压根没人理他，后来口碑打开了，生意也好了，他最多的时候，能一天挣十几个铜板。 再后来，他就被那所学堂的夫子发现了。 夫子把他拎回家，要他娘好好看着他，不许他再干这种不正当的事情。 他娘卑躬屈膝认了错，摁着他的脑袋，要他给人道歉。 他道歉了，但不悔改。 七八岁的他，已经完全能懂自己母亲的艰辛。 这个学堂不行，他就继续偷偷给别的学堂的人写文章。 可是好景不长，他又被人给发现了，这次不仅他娘知道了，城外茅舍里教他的夫子也知道了。 夫子一气之下，不愿再认他做学生。 他娘好求苦求，请夫子原谅他这一回，夫子不同意，他娘就下跪，就是这一跪，他娘晕倒在地，郎中诊断，只剩三个月的寿命。 过世前，他娘拉着他的手，说自己还存了点银两，说在很远的上京城，一直有人在帮助他们，不过因为是贺家远亲，所以那钱她一分没动，现在都留给他，应该够他用到彻底长大，她要他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 他迷茫，他不知道怎么才叫有出息，但他本能地去点头，去答应他娘，他一定好好把书读完。 他跪在他娘的榻前，眼睁睁看着她闭了眼。 她的丧事是前面花柳巷的老鸨和茅屋学堂的夫子看不过去，一起帮忙办的。 后来，他依旧住在那条巷子里，依旧每日去上学，依旧每日听着前面热热闹闹的曲子，只是没人管着他，心底里有些东西在疯狂滋长。 那天晚上，他又在地上摆起了石子，听着前头花柳巷里的曲子，自己慢慢练习。 他想，他该买一把琴。 他娘要他有出息，他知道自己这水平，读书是不会有大出息的，于是重操旧业，开始再去另外的学堂招揽生意。 这年年底，他有了自己的第一把琴。 琴行货架上最最最最最便宜的一把琴。 他开始白天读书，晚上自学练琴，反正住在那种地方，晚上的热闹从来不绝于耳，没有人会抱怨多一种声音的存在。 他依靠着自己的天赋，慢慢摸索，一首一首地模仿、练习，练到闭着眼睛也能弹的程度，他再开始慢慢尝试，自己改编曲子，再到最后，他自己开始谱曲。 只是临川是个小地方，他谱的曲子从来卖不出去，他想去更大更广阔的天地，试试自己的手艺。 可是他答应了他娘，一定要好好把书念完。 他不敢违背他娘的遗愿，只能一直待在临川，直到十三岁这年，他才终于学成。 夫子劝他好好科考，以他的水平，至少能中个秀才，也算光宗耀祖。 可他摇摇头，一个人，一把琴，独自离开临川，去了开封。 开封比临川繁华的多得多，烟花之地也大的多，他的曲子很有市场，没多久就卖出了好几首。 但也是在开封，他才知道，原来世上不只有靡靡之音，还有铿锵有力，高山流水。 他在开封住了五年，拜了老师，学了专业的琴技，偶尔卖卖曲子，接点需要弹琴的活，维持自己的生计，在当地，勉强也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乐师。 但这还不够，他想，他娘要他有出息，一定不是只在开封。 那天韩奕的信送到他手上，他知道，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收拾行囊，又独自一人前往上京。 在上京，他见到了韩奕，那个自从他和他娘搬出贺家之后，其实一直都有寄钱来的人。 但是他娘有骨气，既然脱离了贺家，就没打算再用跟他们相关的一分钱，他继承了他娘的倔强，也没用他一分钱。 也是在上京，他认识了一位小友。 那是生活在跟他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的人。 不论是衣着还是举止，还是神情模样，都是他高攀不起的样子。 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在开封，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知府，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请他弹琴，却又瞧不起乐师。 上京城遍地权贵，他知道，眼前这位小友，单出身，估计就比知府要高贵的多。 不知道她会不会理自己，他想。 他故意举止粗鄙，喝她递来的水，故意形态轻浮，同她谈天说地，可是这位小友不是知府，她虽目光中偶有嫌弃，但大体是没看轻他的。 他挺喜欢。 他在韩府住了九个月，也跟她从头至尾相处了九个月。 他每天见到她的时间，比见到韩奕的时间都多。 他早听说，这位小友是个陛下都赏识的天才，起初的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后来的他却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他喜欢跟她下棋，喜欢跟她赌牌，喜欢跟她赋诗做对子，喜欢跟她山野遛马，看遍山花烂漫，小友年纪轻轻，文学造诣极高，但又不迂腐，为人处世，很有自己的一套。 他十分喜欢。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知己。 虽然他和知己的身份有些不对等，并且一个志在山野，一个心在庙堂，但是无人在意。 他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弟弟。 也是因为她，后来韩奕跟他坦白自己目的的时候，他才觉得也没有那么难受。 虽然可以说是被最亲近的人联合欺骗，但要是没有韩奕，他恐怕都不会认识这位知己。 所以他原谅了他们，并且答应了韩奕的请求。 他万分珍惜自己这位小友。 韩奕死后，贺家来信的目的很简单。 这几年因为接二连三的劫难和分家，家里一年不如一年，夺走大部分财产的贺家大房听说他继承了韩奕的金山银山，也想要分一杯羹。 可惜他门都没给他们留。 他早把那笔钱捐给了姑苏的济慈庵，那里有很多可怜没人要的小姑娘。 至于他自己，有的是本事，走到哪都不怕饿死。 他给皇帝的献曲很成功，他的曲子正在以迅雷之势在整个大启流传，他答应他娘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接下来，他要走南闯北，好好去看看世间山川大泽，好好过完自己这一生。 他有满腔的雄心壮志，意气风发。 可是他才刚到洪都，登上滕王阁，贺家第二封信又来了。 信里说家中祖母病重，嘴里一直念叨他的名字，觉得对不起他，希望他能回去看看，还说他爹终于回来了，他回去，他们马上可以父子团聚。 呵，父子团聚。 娘都没了，还有什么好聚的。 那日的他喝到酩酊大醉，但到最后，还是打算回去看看，他想指着他爹的脑门问问，这么多年你究竟都去了哪里，真的连送一封信回来都难吗？非要留他娘独自扛着这一切吗？ 可是等他回到临川他才发现，他们说的父子团聚，是要他对着他爹的牌位团聚。 他站在灵堂里，突然觉得好笑。 他也真的笑了出来。 好一个团聚，真的好一个团聚。 他被他们带去看所谓的祖母，她早已褪去所有戾气，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 病里果然是在喊他的名字。 希望他能把韩奕留下的钱都拿出来，给她治病。 他把钱的去处当着众人的面说了，满屋的人便开始一个劲地指责他愚昧，指责过后，却又好声好气地哄他，问他如今曲子越传越广，是不是名气也越来越高，挣的钱也越来越多。 他们还想打皇帝那笔赏金的主意。 可他口袋空空，说自己什么都没有。 他们不信，当面要搜他的身，他随意，结果真的搜出来两个破钱袋，里头只有几两碎银。 他们的脸色很是好看，可是狰狞过后，又是一副慈悲相，要他留下来，说他如今琴技好，可以挣钱补添家用，给祖母看病。 他不答应。 最后一层脸皮也被撕破。 他们只能把他告上了公堂，说他不孝嫡亲的祖母。 知县当场判了他的罪，要他认错，给家里祖母挣钱看病。 他当着知县的面，把背上的琴给砸了。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82节 那是他拿人生挣到的第一笔三百两买的，名琴中的名琴。 他告诉他们，这断了的琴拿去卖，说不定还能换点银子，至于琴，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弹，钱，也别指望他再挣。 他彻底和贺家割裂了关系，再次离开临川，踏上了遍游山川之路。 往后数年，他去过东海，去过岭南，去过湘西，也去过巴蜀，偶尔会想起自己那位还在上京城中的小友，那或许是他在世上，唯一还可以牵挂的人。 可是小友也走了。 在蜀地听到小友离世的消息，他打算再去一趟姑苏。 因为他们说她葬在姑苏。 死的时间是三年前，十五岁。 这三年，一直是她流落在外的双生妹妹在替她活，前几月科举高中状元的好消息，也实则是她妹妹替她考取的。 “你们还真是一家子能人将相。” 他花了三个月才回到姑苏，找到传说中小友的坟墓，和她面对面，坐着聊了一整日的天。 他知道他的小友从不喝酒，但那是小时候。 他掐着手指给她算了算，十五岁，都已经是可以婚嫁的年纪，喝酒一定没问题。 于是他给她带了一坛好酒，促膝长谈，直到日暮西沉，月悬高空。 他没在姑苏逗留多久，带上了他小友那份，接着去访名山大川。 有一年，他兜兜转转，回到上京。 还是跟从前一样繁华，还是跟从前一样热闹，好像无论有没有国手韩奕，有没有天才程从衍，这座举世闻名的皇都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这日是中秋，他混在人堆里，遥遥看到坐在百花马车上探看百姓的太子和太子妃。 那位太子妃，就是传闻中，他小友的双生妹妹。 看着她的模样，他的脑海中开始不由自主勾勒出小友长大后该有的模样。 都说是双生兄妹，那一定会长得很像。 他看够了，就喝着酒，朝马车反方向的路走。 那盛装华服言笑晏晏的太子妃，不是他的小友。 他独自走完的这一生，到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沉入冰凉的永定河底，他才终于觉得解脱。 可是一睁眼，他又看到他爹和他娘出现在了自己视线里。 前世他没见过他爹，但知道他爹叫贺亭远，牌位上写的名字，就是贺亭远。 他躺在襁褓中，听见他娘高兴地喊：“贺亭远，快抱抱你儿子呀！他在冲你吐泡泡呢！” “……” 他感受着他爹生硬的拥抱，把他硌得慌。 他娘兴奋异常：“贺亭远，我们一起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好。”他爹眉眼舒展，“我前几天去爸妈那里，听他们在放一首古琴名曲，叫什么来着，我当时一听，就觉得那名字合适。” “舒怀？” “对对对，就是舒怀，这两天脑子里一直都是这个旋律，我觉得孩子冥冥之中，可能和这曲子有缘，要不就叫贺舒怀吧？” “贺舒怀，贺舒怀……”他娘喃喃念了几遍他的新名字，高兴拍掌，“贺舒怀好啊！一听就叫人高兴，舒怀。” “嗯。” 贺舒怀躺在他爹怀里，浅浅翻了个白眼。 后来，他逐渐知道，这是个完全不同于从前的世界。 老天好像开了眼，叫他终于投了个好胎。 可他怎么也没找到老天爷叫他带着记忆重活一世的目的，也许是为了弥补他穷苦的童年，也许是为了弥补他缺失的父爱，也许是为了弥补他破碎不堪的家庭……在他漫无目的的那些年，他唯一的支撑就是要对他娘好，弥补她错过的许多许多人生美好。 毕竟上一世的人生，她实在是太苦了。 他在新的世界，一路疯长，肆意飞扬。 那天晚上，他在学校门口的门卫室，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容。 是他记忆中一直存有的，太子妃的样子。 他凭着本能的直觉，多看了几眼。 隔着玻璃板，那双眼睛慢慢抬起来，淡漠地扫过他，没做任何停留。 他忽地笑了。 那不是太子妃。 是他的小友。 作者有话说: 今日播报—老老老老贺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sen 5瓶！ 第55章 叫渺渺 “所以，你其实也从一开始就认出我了？” “嗯。” 在校门口见到的那一晚，他突然想通了很多事，很多在当年看来都略显古怪的事。 原来是女孩子啊，他想，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偷偷去查了她的姓名，去查了她的资料，查了她从小到大所有的成绩，顺便，还知道了她出车祸的事情。 一场车祸，这个叫“程渺渺”的女孩子，成绩断崖式下滑，但是语文出乎意料的好。往常他从来不屑于看那些学校发下来的模范作文，但是那天发到他手上的作文，他带回家里，翻来覆去看了一整晚。 是程从衍的笔迹没有错。 所以她很有可能，是中考结束的暑假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那几天的贺舒怀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友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也会来到这个世界，他一边害怕，一边庆幸，整宿整宿的失眠，睡不着。 直至那天社团的招新大会，他再次见到了她。 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 “既然你知道我现在是用着程渺渺的身体，那你应该也知道，你当初看到的那个太子妃，其实也是用着我的身体。我们俩好像互换了灵魂，交错在时空里，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现象。 第一次在史书上看到自己的生平，我也是不敢相信，我在世人的眼里，居然是十五岁才去世的。是真正的程渺渺替我多活了三年多，后来，估计是姑娘家的身份实在瞒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说原来的程从衍死了，而她是我的双生妹妹，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她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对不起阿衍，我不知道，对不起，阿衍。” 那时候的他还在姑苏陪韩奕养病，根本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 “没事，你对不起的不是我。”程从衍抹去眼泪，“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好不容易见到了我，就要一辈子都耗在我身上吗？那你重来的这一世，算什么？” “是，你是欠了我很多钱，所以你对我的好，我全部都收下了，你给我买任何的东西，我也都不拒绝，但是贺舒怀，你再这样下去，你会找不到你自己的，那不是我想要见到的贺朗，也不是需要重活一世的贺朗。” “我知道。” 叫十二岁多的程从衍在这里教训自己，贺舒怀还是觉得怪没脸的，他轻扯两下嘴角，“所以我上个月出了趟国。” “出国？” “嗯。”他打开手机，给她看自己拍的各个国家的风景，“我也想找回从前的自己，可是那好像真的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了，我在这里活了十八年，阿衍，十八年，好像什么热情都被耗没了，每天除了庸庸碌碌地活着，也不知道干什么，我尝试继续去游历各国，游山玩水，可是那份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想笑，可是好像笑的很牵强。 从前车马慢，他从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需要好久好久，久到他连小友去世的消息，都是过了好几个月才知道。 现在交通倒是快，他坐飞机，一天能飞好几个国家，可他真的，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了。 “那你，有没有打算先去修复一下自己和贺叔叔的关系？”程从衍试探着问，“上一世的他或许的确做的不对，但这一世，你们还有缘分做父子，也许是上天给你们的机会，不是吗？而且这一世的他，我能看出来，很关心你。” 贺舒怀低头：“我自己也能看出来。” “那真的不给他一个机会吗？阿姨要是看到你们关系和缓，也会很高兴的。” “我该给他机会吗？” 贺舒怀一想到他妈，眼睛先红了一半。 上一世她在自己面前闭眼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不敢忘，也不能忘，他一看到贺亭远，就只有满心满眼的厌恶，他从小选择待在国外，就是因为不想天天见到他。 “阿衍，我该给他机会吗？”他喃喃低语，满眼迷茫。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程从衍站在他面前，“能重新和父母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家庭，真的是很幸运的事情，阿朗，我不想你这辈子，再留有遗憾。” 她从在这个世界睁眼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和父母阴阳两隔。 她是真的再也没有办法拥抱自己的父母，拥抱自己的亲人了。 阿朗，我不想你再留有遗憾。 贺舒怀抱紧她腰肢，脑袋埋在她怀里，轻轻发颤。 屋内无声的静谧。 *** 程从衍凌晨三点才回到自己房间，贺舒怀把她送回去，临到门口又拉住她的手：“我明天就回明城了，你和叔叔阿姨好好玩，要是走到哪里，触景伤情，实在想哭，就给我打电话。” “嗯。”程从衍也紧了紧他的手，“你订明天下午的机票吧，早上好好睡一觉，回去好好看看贺叔叔和卢阿姨。” “嗯，晚安。”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83节 “晚安。” 程从衍接下来的行程是和程爸爸程妈妈一起把平城最出名的几个名胜古迹都走一遍，毕竟八朝古都，皇宫是首当其冲要去的。 她站在长明殿前，看着巍峨的殿宇，看着脚下的石阶，看着人们热热闹闹，携家带口，在从前只有王权富贵才有资格站立的地方，拍照欢笑，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 历史更迭，时代进步，她从前盼望的一切，都在一件一件地实现。阳光普照的地方，是她的家乡，是她的故土，是她永恒不变，永远热爱的世界。 回到明城的一家三口一切照旧，程温荣和江春彩要去上班，程从衍也要继续努力准备竞赛，高二开学好像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她领着新书到新的教室，认识了新的同学，新的老师，挑座位的时候，特地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不论是中午还是下午，一抬头，就能看到贺舒怀背着书包吊儿郎当过来的身影。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在变。 “走了，今晚去我家吃顿饭，我妈有礼物要给你。”贺舒怀替她拎上书包。 “礼物？” “你的生日礼物，她当时就想给你的，但是我怕你心情不好，叫她先别打扰你，你放心，不是什么很贵的衣服首饰，你应该会喜欢的。” “那我要先谢谢阿姨了。” “你当着我的面说没用，晚上自己去她跟前说去。” “嗯。” 程从衍跟他一起到贺家，贺亭远和卢宁都在家，见到她来，双双露出微笑，只不过贺亭远比较收敛，卢宁则是明艳。 “渺渺，阿姨好久都没见你了。”卢宁手上拿着份文件，迫不及待地和她拥抱了下。 “这是阿姨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把文件递给程从衍，叫程从衍翻开。 “星星命名权？” “是，阿姨买了颗星星给你，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天文航天这些了吗？阿姨给你准备的礼物，还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程从衍看着文件上自己的署名，还没见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眼眸先亮成了星星。 “喜欢就好。”卢宁拉着她去桌边坐，“我还顺便买了台天文望远镜，就放在楼顶那个阳台上，待会儿我们吃完饭，再去上面看看，好吗？” 贺亭远本来在看报纸，闻言，忍俊不禁：“看了你也找不到，自己买的是哪一颗。” “你说什么呢。”卢宁劈手夺下他的报纸，“吃饭了，你最好少说话。” “哼。”贺亭远高贵的霸总脸上浮现出不少褶子，扫了眼程从衍，把目光落到自己儿子身上。 “高二分班了，也该给自己定个目标了，你们有没有打算好考什么大学？” 不叫他说话，他非要说话，气的卢宁瞪了他一眼。 程从衍先回答他：“暂时没有想好什么大学。” “没事，渺渺你成绩那么好，到时候不论哪所学校大学都是争着要你的。” 卢宁想给她夹菜，但是筷子一提起来，就想起从前那些尴尬，还是由她自己，叮嘱她想吃什么随便夹。 “对，你是成绩好，不担心。”贺亭远点点头，看了看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你呢？你想上什么大学？” “能考上哪上哪呗。”贺舒怀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你放心，我到时候绝对不会让你觉得没脸就是了。” “哼，你说的容易，你那成绩要是能提上去，高一早提上去了。” “高一那是还没有分班，我就是不想学物理那有什么办法，我高考不考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 “那你倒是证明给我看。” “这才刚开学，你要我怎么证明？” …… 父子俩好像真的有仇似的，一言不合就开怼，卢宁摆摆手，和程从衍自己吃自己的，吃完就带她往楼上溜。 两人在天文望远镜前研究了好久，程从衍看着说明书，一步步教她怎么用。 “那颗，好像就是阿姨给你买的。” 其实卢宁根本找不到自己买的是哪一颗了，她就瞎转，看到一颗就指给程从衍看，觉得是自己买的。 程从衍看出她的无措，也不拆穿，配合她不断点头，不断笑着。 星河流转，天宫灿烂，很幸运，她拥有了一颗属于她自己的星星。 “说说吧，想给自己的星星取个什么名字？”贺舒怀给她放了一部科幻纪录片，和她一起盘腿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今天周末，程从衍排到爆满的学习行程里才终于可以空出几个小时的时间。她靠在沙发上，想着，“就叫渺渺怎么样？” “渺渺？” “嗯，程渺渺的渺渺。”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贺舒怀看着她，“赤壁赋，怎么想起叫这个名字？” “因为程渺渺。” 程从衍看着屏幕，今天的科幻纪录片，讲的就是平行时空，也就是多重宇宙论，高清画面下不断高速运转的小行星，穿梭在各个时空，各个角落，交汇形成许许多多的认知。 “在变成了我之后，她其实完全可以选择不过我那样的人生，我爹娘有时候看着守旧，但在关键问题上绝不含糊，她要是从一开始就选择做一个女孩儿，做一个侯府的大小姐，无忧无虑，适时嫁人，我相信爹娘也是不会反对的。” “但是她没有，她甚至，可能都没有告诉爹娘，我已经不在了。她在用我的身份，代替我好好地活下去，读书，科举，她在用她最大的努力，一点一点地实现我的理想。” 大启的程皇后是历史上出了名的贤后，当朝即被不少人称赞，有将相之才，文韬武略不输其兄长。 明宗在位期间，她没少对明宗起到正面监督的作用，陪同明宗开创清明盛世，受天下人敬仰。 程从衍翻遍她所有的生平，看遍她所有的史书资料，坚定地相信，她们虽然是不同的灵魂，但绝对有着同样滚烫，兼济天下生灵的心。 “好，那就叫渺渺。” 贺舒怀在纸上写下“miao miao”的拼音，给卢宁发过去。 “程爸爸程妈妈很了不起，他们一直在给女儿最好的条件，最好的爱，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培养出了史书上的皇后，一定会很骄傲。” 程从衍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眼中，也是满满的骄傲。 贺舒怀静静看着她，看她坚定，又温柔：“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渺渺，是悠远茫茫的意思，程渺渺这个名字，其实一点也不渺小。” 作者有话说: 今日播报员是大启皇后程渺渺同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伊敏、森sen 5瓶；烁壹 3瓶；喻意 1瓶！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出自苏轼的《赤壁赋》 第56章 新学期 迈入高二，好像时间突然就紧了起来，先是学考，再是七选三项目和英语项目的高考，再是高三最后一次的高考。 大大小小的考试纷至沓来，老师们耳提面命，不论大考小考，都得当最后一次高考看待。 “学考学考，我高考都不考这几门了，怎么还得学考？还给我评个abcd，有完没完啊！” 新高考规则，高考不计入总分的学科，须得在高二高三进行全省统一的学考，学考按照等级评分，分abcd四个等级，一共两次机会，等级越高，则到时候参加各高校自主招生，优势更大。 “那到时候混个d，能过不就行了？” 常林自暴自弃，一觉睡到下课铃响。 贸之云拍着他脑门：“你想什么呢？学考低于四十分的，不予以等级评分，给你个e，等着下次再考，考不过就算你高考分数再高，也毕不了业！” “靠！”常林扔了课本，“我说呢，你们这几天怎么突然天天都交的上作业了，敢情是怕到时候毕不了业啊。” “毕不了业，你不丢人啊？”贸之云嘴里叼上笔帽，就算抄作业也得把作业给抄满，“总之我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你还不是怕被你爸骂。”常林看透他，“话说要学习，你怎么不找那谁去？” 贸之云疯狂抄题，头也不抬：“谁？” “程渺渺啊。”常林拍拍他，“半年，倒数第一到正数第一，墙都不服我就服她。” “没用。”贸之云摇摇头，“我们程姐那是天生读书的料，开学那几次只是发挥失常，你看她后面，考上第一名她下来过吗？那几个数学考一百四十九的，是他们能力只有一百四十九，我程姐次次考一百五，是总分它只有一百五，知道吧？聪明和天才，那还是有区别的，你连聪明都不算，她的方法，你学不来，不如自己好好去报个辅导班，好好学习，啊。” “切。”常林不信邪，“我堂哥那也是天天年级前十没掉下来过啊。” “第一和第十，你自己听听，有区别吗？” “哎呀，你越说越邪乎，我待会儿就去楼上问问程渺渺，不说考到年级第一，至少学考全a不是问题吧？” “你他妈当这是小孩子学拼音呢？一天学一个，一个月全会了？” “你别管你别管，对了，程渺渺现在在哪个班来着？”常林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十班。” “十班？那不是物化技吗？她真没去一班？” “没去。” “不愧是年级第一，霸气。” 常林跑到十班窗外，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程从衍。 “嘿。”他手长，直接伸进窗户拍了下程从衍的肩膀。 程从衍抬头望向窗外。 “同学，记得我吧？” 记得，当初在倒数第一考场骚扰她的那个。 程从衍扫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写题。 常林愣了一下，还想去拍她的肩膀。 结果程从衍未卜先知，身体往里面斜了下，叫他的手落了个空。 “你有什么事？”她警惕地问。 “那个，我叫常林，我们先认识一下。” “嗯，认识了。”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84节 表情很冷漠，态度很冷淡。 常林觉得不妙，直接从后门溜进他们教室，坐在她身边的空座位上：“那个，我这次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我就是想跟你取取经，问问你是怎么读书的，你教教我呗？” “你想好好读书？”程从衍目光从他的脸顺延到他的课本上。 那是上节物理课，他顺手拿过来的。 “嗯。”常林认真点头。 程从衍欲言又止：“首先，把课本拿正了……” “……” 常林心虚地看一眼课本，赶紧拿正。 程从衍打开他的课本，随便翻了几页，开学半个多月了，他的课本还是跟刚发下来一样干净空白。 “这就是你想学习的态度？” “我……” 常林还待辩解，但程从衍的同桌已经从洗手间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座位被人霸占，一把拽起常林，“你干什么呢？没事不要随便来打扰我们班程渺渺，知道吗？” 常林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来打扰你们班程渺渺？” “这可是我们全班的希望！”同桌护着程从衍，跟护大熊猫一样，“以一己之力，拉高我们全班的level，在年级总榜上带着我们十班的title，稳压一班那群人，这还不够？” 毫不夸张地说，自从分班之后，程从衍就成了十班的珍惜保护动物，全班人是既想接近这位常年霸榜的大神，又不好意思打扰她，只有前后左右坐着的几个人，慢慢跟她熟悉，成了朋友。 常林委屈：“我只是来跟你们全班的希望取取经的，我也想好好读书嘛。” 每次月考都倒数的常林，同桌也是知道他大名的，指着窗外：“学校门口，那么多辅导机构的广告，你不知道自己去看啊？” 恰好上课铃响，同桌把他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哎，程渺渺，你是不是也报名了今年奥数省赛？” 程从衍的新同桌叫江遥，成绩也不错，高一全科能排年级一百左右，分了班也能排全班前十。 “是。” “我就说，刚刚在葛朗台那里看到你的资料，你是在哪个辅导机构上的课？” “学了吗。” “我在成材，十月份就要考试了，我还有好多搞不懂的知识点，虽然老师说没有人能做到全部都会，但我还是想多学一点，今晚我还约了几个一班的一起，讨论题目，你要一起吗？” “今晚放学后吗？” “嗯。” 程从衍想了下，“可以，但是我家坐公交要二十几分钟，不能太晚。” “不会太晚的，学校高三不是都要上晚自习嘛，我们肯定在他们晚自习结束前结束。” “嗯。” 程从衍中午吃饭的时候，把晚上的计划跟贺舒怀说了下，贺舒怀今晚还在补习班约了个一对一的家教，本来打算先送她回去，再自己去补习，但现在好像时间冲突了。 “没事，你就自己去补习班吧，下个学期开学就要学考，自己提高成绩也很重要。” “嗯，那你带手机没？晚上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去，真的没事吗？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不需要我来接你？” “没事，我到时候去办公室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就好了，晚饭就在食堂吃了。” “那你小心点，有事要及时联系我。” “嗯。” 程从衍答应地再认真，贺舒怀还是不放心，下午放学的时候，特地跑上楼给她手腕上搭了个电话手表。 “有事就打这个联系我，里面有定位，我能随时看到你在哪，我的电话已经存好了，还有贸之云他们的，万一找不到我，就找他们。” “好。” 程从衍跟他再三保证，会尽量早点回家，会好好地安全到家，到家就立刻给他打电话，只是晚上大家讨论题目的时候，争议实在是有点多，时间就拖的晚了点。 高三年级九点半放学，他们也讨论到九点才结束。 “那个，程渺渺，我问一下，你有男朋友吗？” 这一波人里只有江遥和程从衍是女孩子，晚上结束的时候，她们走在一起，几个男生走在另一边，江遥就和她说些悄悄话。 程从衍摇摇头：“没有。” 江遥话压地更低一点：“那你跟贺舒怀不算吗？你们不是经常一起的吗？” “贺舒怀是好朋友。” 以后才算男朋友。 她没有和江遥解释太多，走到学校对面的公交站台那去等车。 江遥和她站在一起：“程渺渺，你家坐几路车啊？” “114路。” “那我跟你不能一起了啊。”江遥愁恼，“我坐158，跟陆航他们一起，你一个人回家没事吗？” “没事。” “要不，问问哪个男生顺路吧？”江遥回头，“李永明，你家坐几路车啊？” “114.” “那不是正好和程渺渺一路？”江遥喊他过来，“麻烦你今晚当当护花使者，送送我亲爱的同桌呗。” 李永明手插到裤兜里，不是很自在。 江遥是知道他喜欢程从衍的，这会儿估计是存了撮合的心思。 见他不说话，江遥直接把他往程从衍那边推：“那就拜托你了。” “没事，反正正好顺路。” 李永明低头，打量自己的鞋尖。 114路公交过来，他和程从衍一前一后上了车。 这个点车上很空，几乎没什么人，他看着空荡荡的座位，还是打算为自己再争取一下。 刚刚江遥和程从衍说话，他都听到了，她说贺舒怀只是好朋友，那就还不是男朋友。 “我记得你家在滨江花园对吧？”他主动开始搭话。 “嗯。” “那我比你晚下车，正好可以送你到家门口。” “嗯，谢谢。” “没事，顺路嘛。”李永明见她开始带mp3和蓝牙耳机，忍不住问，“是我吵到你了吗？” “不是，我习惯了，车上做英语听力。” “哦。”李永明只能自己安静。 车上的二十几分钟好像很快，程从衍做了几个听力就到站了。 李永明坐在外边，起身给她让路，在她下车的时候，下意识跟着她下了车。 程从衍指了指只有几十米距离的小区大门，“我家就在这，你没必要跟我下车的。” “哦，我忘了。”李永明挠挠头，“反正都下来了，还是送你到小区门口吧，安全些。” “谢谢你。” “没事。” 两人保持着客气的疏离，直至走到小区门口，程从衍叫住他：“李永明。” “嗯。” “很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但是……” 程从衍斟酌好语气，说：“贺舒怀虽然现在不是我男朋友，以后会是。” 作者有话说: 今日播报员，就给努力想要考到等级d的常林叭！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万俟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森sen 5瓶；煞笔滚出我的生活 1瓶！ 第57章 竞赛ing 在辅导班碰到常林，这是贺舒怀绝对没想到的。 反之，常林也一样。 “你怎么也在？” 他这是今天听了江遥的话，才想起来该请个家教，特地来祁远骞家的机构里转转，考察考察，顺便报个名。 看到这个透明教室里只有贺舒怀一个人，他好奇地推门进来，坐在他边上：“好家伙，你一对一辅导还不叫人家直接上门？” “在家效率不高。” 贺舒怀不想理他，写自己的题。 “让我看看你写什么呢。”常林是个好动的，干什么都不客气，直接趴过来看他练题做笔记。 “靠，贺舒怀，你背地里瞒着我都学这么多了？” “你是不是很早就开始报辅导班了？难怪上学期期末能考四百多名，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 贺舒怀冷嗤：“我闲得没事上个辅导班还要知会您老人家一声？” “啊呀，难兄难弟，分什么你我。” 看他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常林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这么有远见，上学期就开始补习了？”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85节 “上学期一半辅导班，一半程渺渺帮我补的，这学期她马上要省赛了，我不好打扰她，就自己上辅导班来了。” 他把话说的稀松平常，却叫常林无辜喝了一大缸老陈醋：“你酸死我得了，有女朋友了不起，女朋友考年级第一，把你生拉硬拽也能拉个几百名。” 贺舒怀提起笔，面色不善：“都说了不是女朋友，你再瞎说一句？” “不是就不是，你急什么。”常林摁下他的笔，“你觉得你现在这个课学的怎么样？要不我跟你报一个老师算了？咱们做个伴，放学还能一块过来。” 贺舒怀万分鄙夷：“谁要跟你作伴，你自己去找别的老师，别来烦我。” “别这么小气嘛，我一个人也学不进去。” “两个人更学不进去。” “那至少有个伴嘛。” “你是来读书的还是来玩的？” “我……”常林语噎，正好教化学的老师这时候进来了，见到多个人，目露疑惑。 常林趁机自我介绍：“老师，我跟他是同学，今晚来机构看看，也想找个一对一的辅导，今天能先旁听你一节课试试吗？” 没有老师会拒绝送上门的生意，常林自然被留了下来。 但是他被安排在后面靠墙的旁听席，整堂课都接触不到贺舒怀。 一节课下来，他听的差点睡着，百无聊赖地自己低头刷手机，好容易熬到下课，迫不及待给贺舒怀看朋友圈：“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在这里跟我上基础化学，你女朋……哦不，你女神在学校跟一堆大神一起进行数学竞赛冲刺，啧啧，贺舒怀，真有你的。” 贺舒怀瞥了一眼，常林给他看的朋友圈是个叫陆航的，半个小时前晒了一张六个人的合照，程从衍也在里面，照片配文是——“致敬最后阶段的冲刺，大家联赛加油！” 李永明也在。 因为常林而不好的心情更加烦躁一点，贺舒怀收拾好课本，背包走人。 常林追上去：“你今晚课上完了？” “嗯。” “我刚才听那个老师的讲课，觉得挺不错的，反正你也才系统从第一册 开始，那我就跟你一起吧？怎么样？”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拒绝。” 常林兴奋地闭嘴，目送他离开。 贺舒怀平时正常和程从衍上下学，从来不骑车或者开车，他边打车边同步着程从衍的电话手表信息，发现她也正出学校门口，于是打算直接去滨江花园门口见见她。 从辅导机构打车过去只要十分钟不到，比学校的公交要快很多，大热的天，贺舒怀蹲在树下，一点一点看着程从衍手表上的位置，直至它最终定格在滨江花园，他高兴地抬头，正好看到李永明跟在程从衍身后下车。 他没有动。 树的阴影把他遮住，他像个暗地里的小人，可耻地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贺舒怀虽然现在不是我男朋友，以后会是。” 其他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贺舒怀脑海中默念了十几遍这句话，怔怔起身。 李永明已经沿着斑马线走到对面去了，很显然，他家其实不是这个方向。 “程渺渺。”他叫住正准备进小区的程从衍，脸上莫名地有些热。 程从衍闻声回头，见到他的一刹，就被拥进怀里。 燥热的九月，两个人抱在一起实在有点黏。 贺舒怀却揽着她的腰肢不肯放，“你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会好好变回我自己，也会，好好学着跟贺亭远去相处，你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还你一个，配得上你的贺舒怀。” 程从衍明了，他这是听到她说的话了。 她没有拒绝贺舒怀，燥热的夏夜，就这样任由他抱着，在路灯底下站了很久很久。 *** 高二第一次月考安排在国庆结束回来，程从衍考完试就要跟几个同学一起出发去参加联赛，马不停蹄。 这次的联赛还不是决赛，联赛选拔.出来的一百多人参加下一步的省赛决赛，决出名次，才有资格进入省队。 而一支省队，通常只有二十几个人。 省赛决赛考完的这一天，已经是十一月底，她和江遥一行人跟着带队老师，打算在南州市玩一天再走。 南州最出名的就是湖边山上的寺庙，听说不论求成绩还是求财运都特别灵验。 几个人都刚刚考完试，自然是要求成绩。 程从衍接过僧人递来的长香，轻声道了谢，跪求心愿的时候，许的却是贺舒怀成绩能够稳步提升，高考顺利。 这几个月，两人基本是聚少离多，她参加学校和市里的集训，时常不能跟他一起走，见到陆航和李永明的时间都比贺舒怀要多。 但贺舒怀这两次的月考成绩，她都有在关注，每次发下卷子，也都有帮他好好分析，即便不能时常见面，两人的沟通也从不会少。 她还不常带手机，所以贺舒怀给的电话手表也有一直带在身上。 回明城的前一晚，贺舒怀照例给她发了自己这一天的行程，她也和他分享了寺庙的经历。 那边果然问她：【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程从衍只是说：【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不待贺舒怀回答，她又说，她在南州帮他带了礼物，到时候回明城，有空就给他。 贺舒怀不置可否，只是盯着那一句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直至深夜，直至入睡。 那天起，原本就已经很认真的贺舒怀读书变得更加拼命，身边所有人见了都直呼惊奇。 十二月中旬，省赛成绩下来，这一年全省总共26位同学进入省队，有资格去参加全国数学冬令营，也就是奥数的国赛。 程从衍排在第十八。 “为我们牛逼的程姐干杯！” 又一年圣诞节，大家聚在一起，庆祝程从衍这回的成绩。 “一般去冬令营，接下来就是选拔国家集训队，去国际赛了吧？通常冬令营最后几个人能进国家集训队啊？” “六十个。” 贸之云打了个酒嗝：“六十个？那程姐你这回第十八，不是稳进？” “说你喝大了还不承认！”祁远骞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她是全省第十八，六十个是全国六十个，省十八，在全国不知道排第几呢。” “哦哦，是全国啊。”贸之云有点恢复清醒，拍着自己的脸说，“那全国六十个去集训，几个能去比国际赛？” “六个。” “嗝——”贸之云没忍住又打了个酒嗝，彻底清醒了。 “程姐，不要紧不要紧，你这样的就算集训队进不去，放在高考也是妥妥的状元预定，清华北大稳的，不要过于忧虑。” “就是，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实在不行就回来高考。”祁远骞也劝，“常林那堂哥好像就是进省队都差一点，但是人家还参加了很多别的比赛，现在手续准备齐全，马上应该就能申请到mit了。” “靠，他那堂哥去mit啊？” “嗯。” “怪不得整天挂在嘴边吹，妈的。”贸之云砸吧砸吧嘴巴，立马换了一副说辞，“要不程姐你还是冲一把吧，听说mit特别喜欢国际奥赛金奖的得主，不管是数学的还是信息学的，而且mit航天工程，全世界第一啊。” 该说不说，这话是真的。 “我会努力的。” 程从衍虽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忧虑，但是比赛越走到后面，的确是越感觉到有些难度的。 题目越来越难，对手越来越厉害，虽说她其实每天需要打败的都只是昨天的自己，但在这种全国性顶尖的赛事上，只能说学如逆水行舟，不快进则退。 “没事，别听他们的，谁说一定要去mit才算最牛的，你好好准备比赛，但也要随时记得休息，不能为了比赛，把身体搞垮了，我永远是你的后盾。”贺舒怀捏捏她的手，很怕她真的干出为了竞赛彻夜不眠的事。 毕竟他见识过当初的程从衍，的确是为了围棋，能在茶舍坐一整晚不睡觉的。 “我知道，会有分寸的。” 程从衍所谓的分寸，就是当晚回去，又为了一道题在书桌前坐到了凌晨一点。 贺舒怀太了解她的性格，趁元旦放三天假，请他妈寻个由头，把程从衍带到马场去放松了一天。 他没出面，但是当天，卢宁自己也给程从衍准备了一个超级大的惊喜。 “看到那边几个在骑马的吗？”卢宁指着茵茵绿草上另一波人，程从衍点点头。 卢宁带着她过去，莞尔而笑：“那是市长家的外甥，斯坦福的教授。” 作者有话说: 妈妈：平平无奇钞能力罢了，助力我们家阿衍的mit梦！ 今日播报员，即将申请mit成功的学霸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sen 5瓶；煞笔滚出我的生活 1瓶！ 第58章 传经验 卢宁出手，叫程从衍不仅和斯坦福的教授面对面聊上了天，甚至还直接跟人在一张桌上吃了顿午饭。 “很开心吧？”回去的路上，卢宁问她。 “嗯。”程从衍和她并排坐在后座，手机上是刚刚得到的教授联系方式。 “阿姨知道你的志向，也真诚地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得到世界上最优秀的教育资源。”卢宁由衷地看着她，“而且，我发现你上回说的有道理，舒怀和他爸爸的关系好像是有缓和，虽然平时还是住在云顶国际，但是周末一般都会回家来，跟他爸爸虽然吵架吵的多，但是父子俩接触也多了呀，偶尔还是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几句的。” 她说的是好几月前，一家人请她去吃晚饭，帮她庆祝生日的时候了。 那晚她和卢宁在望远镜前聊了很多，包括贺舒怀的心结。 卢宁摸着她乌黑的马尾：“渺渺，阿姨是真的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也就你还关心他和他爸的关系，舒怀能碰上你，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是阿姨，他也帮了我很多，还有冬令营和天文馆的事情，还有今天，你们一家，都帮了我很多。” “傻孩子，这都是应该的。”卢宁亲昵搭上她的手背，“怎么样？今晚去不去阿姨家吃饭？正好把舒怀也叫回来，这几天元旦，他也整天往补习班跑，阿姨白天几乎见不着他。” “嗯。” “好，阿姨这就给他发消息。” 贺舒怀这个学期的进步真的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从上个学期期末的四百多名到这次十二月份的月考，他的成绩已经稳在了年级两百多名，程从衍高兴，贺家父母更是高兴。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86节 在贺家吃完饭，他自己开车送程从衍回家，到程家楼下的时候，他拉住程从衍的手：“再过几天就要去冬令营了，紧张吗？” “不紧张。” “就算不紧张也不能天天看书到半夜，知道没有？” “知道了，最近有在调整作息了。” 也就是之前都是经常到半夜的。 贺舒怀弹了弹她的额头，“等你结束回来，差不多也快要过年了，阿衍，这是我们的第二年了。” 程从衍歪着脑袋：“第二年，那贺舒怀心情有好一点吗？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了吗？” 贺舒怀抿着笑，帮她扶正脑袋，顺便理了理她毛茸茸的线帽：“心情一般般吧，不是那么差了，但是真正想做的事情，还是想先好好挣钱，养活我们阿衍。” 程从衍轻嗔：“贺舒怀！” “阿衍。”贺舒怀俯身，无比认真地凝视她，“我也知道自己很差劲，但是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不用把这当作负担，你想去清华，去北大，甚至是出国，我都举双手双脚赞成，并且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把你送到更远更好的地方，但是你也得允许，我在找不到人生目标的日子里，暂时把你当作我的目标，好吗？” “贺舒怀。”程从衍上前一步，走到他赤.裸裸的目光底下。 “那等我回来的时候，给我弹首琴好吗？” 贺舒怀静止住了。 静谧的夜晚，枯树上最后一片落叶掉在了他的脑袋上，他才终于被砸醒。 “好。”他似乎仍旧恍惚，眼底却已然清明。 *** 全国中学生奥数冬令营与明城大学的冬令营流程上并无不同，都是为期一周，根据最后的比赛结果定成绩，只是前者的选手是全国顶尖的数学天才，想要拿到奖牌，比明大的难度要高了一个等级不止。 明城附中跟她一起进省队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一班女生，还有几个经常在训练时候见到面的男生，李永明就在其中，但是她的同桌江遥已经被淘汰。 这是个很残酷的比赛，程从衍不得不承认。 她在这上面花的功夫是所有事情加起来都比不上的，从省级的联赛，到决赛，再到全国冬令营，达到前六十的才有资格被选入集训队，参加国际赛。 她比所有人起步都晚，不断铆足了劲学习，只不过是因为那句：mit偏爱历届国际大赛金奖得主。 她有自己热爱的领域，有自己向往的梦想，那里是世界最好的航天工程学院，她也需要憧憬的地方。 结束冬令营的那天，她和同行的几个伙伴一起去看海，呼吸一下久违的清新空气。 这次的冬令营选在另一座海滨城市，跨海大桥的风景比之明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公交上，她推开窗户，扑面的海风立时吹来，带着咸咸又自由的味道。 等到成年了，她该去考个驾照，望着无边无际的蓝天和大海，她想。 那样，她也能感受一下贺舒怀开车的快乐，感受一下所谓的速度与激情，虽然现在她还只是会开游乐园的碰碰车，或者商场广场上的玩具小车。 到明城的时候，贺舒怀来机场接她，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他牵着手，行李箱也被他拖着走。 “这两人是？”带队老师很是疑惑，问出了许多人不敢问的问题。 可是谁都不敢回答他。 贺舒怀没直接把她送回家，而是先带回了自己家。 “来。” 他拉着程从衍直奔琴房，关上房门后，捂着胸脯，看向角落里摆放着的那把古琴。 程从衍其实在路上就猜到他要做什么，眼里渐渐亮起光，期待地看着他。 冬日的阳光暖融融地照进来，她好像，又看见了当年那个能和她日月星辰，谈天说地的人。 他会在严寒的冬日温一壶酒，故意到她面前显摆；他会在料峭的深夜裹一件厚袄，死乞白赖同她玩牌；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扎头进为名除害的大业里，却也会贪生怕死，一言不合就拉着她狂奔在上京的大街上……不论他经历了什么，当他抚上琴的那一刻，他就是贺朗，那个意气风发，称他作小友的贺朗。 她坐在边上，听他给自己弹一首完全陌生的曲子，她知道，这不是高山流水，也不是山河绝唱，曲子细水流长，平平静静，诉说的是他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悲痛。 在曲子结束的时候，她扑过去抱住他。 “阿朗。”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肩膀。 女孩子打扮的程从衍好像总是格外爱哭些，贺舒怀想，可是这些眼泪，大半都源于他。 他真是个罪人。 “对不起，阿衍。”他拍拍她的后背，抱她紧紧在怀里。 *** 冬令营的结果在三月出来，程从衍被捂着眼睛，没收了手机，等着他们给自己念分数和排名。 总分一百二十四的比赛题目，总共有三个满分，进入集训队的最后一名，成绩是一百。 “等着啊等着啊。”一群人挤在办公室，从上往下看着名单，数到第十名的发出一声尖叫，“陆航！” 程从衍静静听着，等他们继续。 “第二十四，赵卓然！” 通常一个学校能有两个进集训队，已经算很不错了，但是明城附中的历史最高记录是四个。 “第三十九，程渺渺！” 程从衍重见光明，看着电脑上的排名，无声笑了。 总共三个，也不差。 莫枕山抱着保温杯，还挺满意。 接下来是无尽的集训和集训。 程从衍变成了一个连轴转的陀螺，好容易能在学校待的时间长一点，还是因为四月份的选考科目学科考试。 选考结束的那天，久违的常循晃着手机，站在她面前：“聊聊？” 她定睛去看他的手机，是mit的offer. 这才四月份，大多数高三考生都在准备高考最后阶段的冲刺和申请国外各种学校，但他已经拿到了mit的录取通知书，意味着他的高中生涯，已经提前结束了。 “恭喜。” 两人坐在体育场空旷的石阶上，碰了碰可乐。 “竞赛很辛苦吧？”他问。 “嗯，比想象的要辛苦，但也开心。” “大多数为学科竞赛疯狂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常循开着玩笑，听着可乐冒出的刺啦声，心情舒爽，“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唐虞让我来的。” 程从衍能猜到。 “她知道你喜欢航天，刚好我又被录取了，所以指挥我来给你传授点经验。怎么着，全省独一份，全国也只有十八份的offer，天才，想不想听听，顺便拿笔记录一下？” 程从衍跟他出来前把书包放在教室了，暂时没带纸笔：“没事，你说吧，我记得住。” 常循失笑：“夸你是天才，你还真的是很嚣张啊。” “过奖，还劳烦你多传授点经验了，我都记得住。” 在别人那里绝对是装逼的话，在她嘴里说出来，却那么真实。 常循点点头：“好。” 经验一说就是一个下午，程从衍很感激他，看着天色渐晚，想请他吃个晚饭，但是常循笑笑：“答应了唐虞，跟你说完经验，得回去跟她复命。” “那不如把唐虞也请出来？”程从衍提议，“我好久没见她了，这回的事，我也真的很想谢谢她。” “她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常循立马给她打电话，打完后看看孤孤单单的她，“要不你把贺舒怀也叫来？” 程从衍挑眉。 常循耸耸肩：“我是觉着吧，我和我女朋友跟你一起吃饭，你一个人单着，有点欺负人。” “女朋友。”程从衍会心一笑，“所以你是双喜临门了。” “也就这样吧。”常循喜形于色，嘴上却还不肯承认，“毕竟老夫老妻了，那所以你要把贺舒怀叫来吗？” 程从衍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今日播报员，出现在嘴里的唐大小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sen 5瓶！ 第59章 有遗憾 和常循他们见完面没几天，就是集训队挑选名额去国际赛的时间点。 “别紧张，别紧张，别紧张，别紧张，别紧张……” 贸之云非要拽上祁远骞，跟着贺舒怀一起去机场送人，整个人堆里，就他自己最紧张，抓着祁远骞的双手满是热汗。 “没事，我不紧张。”程从衍跟他温和地笑笑，伸手出去。 “昂？” “哦哦哦哦哦！”贸之云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安慰自己，赶紧跟她握了握手。 只一秒，贺舒怀就把她的手拽回来，自己握在掌心，“放松就好，就算去不了巴黎，暑假还有我带你去玩。” “嗯。”程从衍接过行李，跟所有人拜拜，转头跟着另两个男同学一起登上去平城最后一次集训的飞机。 “如果程姐这回能去国际赛，顺便再拿个金牌回来，那我这只手，就是握过imo金牌得主的手了！” 贸之云宝贝地把手揣进兜里。 “为了祈祷程姐一定能成，我这手今天先不洗了，等过了今天再好好沐浴焚香，等程姐下一次回来，握个更久一点的。” “你恶不恶心。”祁远骞推了他一把，“再过几天学考成绩就该出来了，你要是没过，就等着你爸好好给你打一顿吧。” “你少咒我了，拿不到a和b，拿个c和d难道是什么问题吗？” “那可说不准，分班到现在，都快两学期了，你说要进步，结果从九百名进步到八百名，然后就进不动了，我就怕学考成绩出来，常林到时候都比你好一截。” “我靠，祁远骞你这是在侮辱人了啊！”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87节 “不信你问老贺，常林天天跟他一起补课。” 贺舒怀被拉住，回头，冷酷地看着他：“还真有可能。” 贸之云悲痛捶地。 不过他当天不洗手的誓言在离开机场三个小时后就破灭了，吃饭的时候，祁远骞故意递给他摇晃过的可乐，源源不断的加糖泡沫滋的他满手黏稠。 他只能不得不去洗了个手。 洗完手后的他瞪着祁远骞：“要是程姐这回没有被选进国际赛，就是你害的。” “少整封建迷信这一套，相信程渺渺就完事了。” 但是程渺渺这回没能让所有人美梦成真。 “没，没进啊？”贸之云磕磕绊绊，不敢大声说话。 “嗯。”贺舒怀挂了电话，“我去机场接她，你们到时候谁都不许在她面前说这件事，知道吗？” 两人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 贺舒怀自己开车去机场，程从衍已经拎着行李箱在那里等他，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张开了手。 贺舒怀顿了下，随即奔过去抱住她。 “没事，都没事，人家参赛的都是从小学奥数的，你这才几个月，能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没进就没进，巴黎我带你去，麻省理工我也送你去。” 这次国际赛的地点就在法国巴黎。 程从衍被他捂在身前，视线一片漆黑，嘈杂的环境下，耳边尽是他一下比一下剧烈的心跳。 她弯了弯嘴角，脑袋挣了两下，从贺舒怀的包裹下挣出一片亮光，仰头看着他。 “我其实也没有很难过，毕竟这段时间学到的知识，真真实实是我自己的，只是走到这一步，不能去国际赛，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遗憾这个结果。 有时候一个结果，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但是谁的人生能没有遗憾呢。”程从衍自己早就释怀，“我才十几岁，贺舒怀，十几岁的少年，还有很多机会的，是不是？” 十几岁的少年，还有很多的机会。 贺舒怀低头，知道她这话不只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他听。 不管是程从衍，还是贺舒怀，这一世的他们都还只是少年。 少年意气，挥斥方遒，最该不惧岁月，一往无前。 看着怀里那双弯弯的月牙眼，他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蜻蜓点水地碰了下。 只是眼睫。 他忐忑地看着程从衍，看她扑闪着眼睛，把脑袋飞快地再次埋进自己怀里，再也不肯抬起来。 但是圈着他的双手却抱的更紧，紧紧不放。 所以这场美梦，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心动。 *** 奥数的事就这样过去，程从衍没能去成巴黎，贺舒怀就真的跟之前说的一样，给她买了去巴黎的机票，打算暑假带她好好出国去玩一趟。 唐虞的高考成绩并不是很理想，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又跑到程从衍家里哭了一场。 不过这回哭归哭，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明确要做的事。 “我答应了我爸妈，考不好就去美国，再读一年高中再上大学，反正常循也正好要去美国，我就跟他一起，也没什么。” 程从衍没什么意见：“你自己想明白了就行，将来是你自己的，常循也是你自己的，你要好好把握住。” “程渺渺。”唐虞哭完了一整包纸巾后，趴在她肩头说，“可我还是有点舍不得这里，我所有的朋友都在这里，爸爸妈妈也在这里，叫我说走就走，这也太难了。” “那你就快去快回，等到大学毕业，早点回来，为祖国做贡献。” “嗯。”唐虞抱着她，“那你明年也就高考了，一定要好好加油啊。你不是最想去mit了吗？一定要考上，到时候来美国陪我。” 程从衍同样抱住她，许下承诺：“好。” 高中最后一年，好像是所有人的兵荒马乱，程从衍跟着贺舒怀从巴黎回来后，就马不停蹄投入了这场战役，学考，会考，雅思，英语提前高考…… 常循给她的经验，贺家给她的助益，还有程温荣和江春彩，每天在家都是给她做好一桌好吃的，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生怕她这小胳膊小身板，会一不留神就生病着凉……她带着许多人的关心前行，不少时候都会恍惚，这好像跟在大启时候，也没什么区别。 贸之云和祁远骞，进入高三之后也都比从前正经多了，虽然两人基本是确定出国了，但该学的习是一门不落，该考的试也是一次不缺。 高三的最后一年，所有的人都在勇往直前，拼命向前冲。 “老贺真不打算出国？” 第一次模考成绩出来的时候，贺舒怀已经开始物色大概能上的大学。 “不出去。” 他现在的成绩，年级前两百名，考个211绝对不是问题，运气好一点，捞个985也不是梦。 “程姐在申请mit了吧？你要是不陪着她出国，那到时候大学四年，万一她还要读研，读研再三年，再读个博士，博士毕业……” “你闭嘴。” 贸之云老实闭嘴。 只不过他闭嘴，祁远骞却又张嘴：“真的这么放心？虽然人家答应了你大学毕业就交往，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哼，是我的，别人抢不走，不是我的，争也争不来。” 他相信程从衍，比对自己还信任几分。 但是旁人没有他和程从衍的这份情谊，知道他的决定都只是皱眉疑惑，包括他爸贺亭远。 “真的不出去？甘心留在我身边，天天回家跟我大眼瞪小眼？” “谁说我留在国内就要天天跟你见面了？” “不是最好。”贺亭远倒了点红酒，兀自去碰了碰他放在桌上的杯子，“你还年轻，没必要一直留在我跟你妈身边，趁大学多出去走动走动，那是好事，我和你妈都不会反对的。” “拜托，我从小在国外长大，长到现在，该看的风景早就都看过了，我留在国内，当然是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你不用操心那么多，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你打算大学的时候留在国内，多跟着我接触接触公司，等到时候真正需要你接手的时候，能更得心应手，是吧？” 只说对了一半。 不过贺舒怀觉得他已经挺不容易，举杯跟他碰了碰。 清脆的一声叮当响，好像父子之间的厚墙也在逐渐倾颓倒塌。 贺亭远还是想劝他：“你其实没必要这么做……” “我今天下午听到我妈咳嗽了几声。”贺舒怀仰头，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明天请张医生来帮她看看吧。” 贺亭远酒杯停在半空，过了好半晌才回神，吐出一个“好”字。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上去了。” “没……” “对了，我还有件事。”贺舒怀走到一半停下来，“我明天想去搞辆新的摩托。” 贺亭远果然蹙眉：“马上要高考了，你这个时候还玩车？” “先买着，暑假珠江那边有个比赛，我想去。” 贺亭远愣了两秒，他早就有给贺舒怀卡，这些事，他从前根本不会跟他汇报。 哪知贺舒怀在楼梯口站了几秒，继续说：“比赛允许有观众，你和我妈到时候有空，可以一起去看看。” “好。”贺亭远下意识应下来。 等到贺舒怀走上楼好久，他还盯着空无一人的旋转楼梯，怔怔出神，被买包回来的卢宁拍醒，也只会对着老婆呵呵傻笑。 *** 四月份的时候，高三选考科目进行最后一次高考，英语科目也开始单独第一轮高考，除了高三学生之外的全体学生放春假。 考完试的第二天，学校里空空荡荡，程从衍一个人在教室里收拾东西，和贺舒怀约好了，一个小时后来接她。 “程渺渺？” 程从衍原本一直低着头，清点自己的课本和笔记，听到声音，抬头望向窗外。 一般是贺舒怀来接她的地方，今天站了个扎高马尾带大蝴蝶结的女孩子，还是她曾经天天坐在一起的女孩子。 何清依。 “你回来了。”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你别误会，我只是考完试刚好路过这里，就上来看看。” 何清依刚开始还有点眼神躲闪，但是看到她抱出一摞又一摞密密麻麻的卷子的时候，心里的那点虚荣心就开始作祟，故意停留在她的窗台边。 “话说，我刚刚在楼下的光荣榜上看到你了，想不到啊，程渺渺你现在都是年级第一了，恭喜了。” 程从衍没看她，只是淡淡道：“谢谢。” “不谢。” 何清依眼神紧盯着她的动作，见她没赶自己走，干脆得寸进尺，直接趴在了她的窗台上，撑着手道：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要我跟你全校面前道歉，我也不会想要转学，我和秦梨学姐后来都去了明华高中部，进了那里的话剧社。” 这个学校程从衍知道，唐虞就是明华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国际贵族学校，里面学生大半都有留学的打算。 “秦梨去年去了伦敦学设计，我今年参加艺考，过了五个学校。” 这招先抑后扬用的好。 程从衍似乎明白了她特意停留的目的，默默整理自己的东西，顺便留了一耳朵，听她继续侃侃而谈。 “说实话，我还真的挺羡慕你们的，搞科研考清华北大多好，考个艺术学院当明星，一开始也不是我的梦想，但是我又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正好喜欢表演，就去参加艺考了，谁知道就刚好中了那几个厉害的，考试的时候，那些老师都说我形象好，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你知道吗？我形体分基本都是满分诶……” 她一人趴在窗台上，洋洋洒洒说了近十分钟，看到程从衍的动作越来越不对劲，书包里装满东西，一只接一只地摆在椅子上，大有把桌子都搬空的架势，赶紧问：“程渺渺你这是在干什么？收拾东西不读了吗？考完试不用接着上学吗？六月份还有高考呢。” “哦。”程从衍终于舍得给她一个眼神，平平淡淡，“我昨天收到了mit的offer，不用再高考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播报，交给不洗手的小贸吧：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88节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平凡一生 15瓶；森sen 5瓶！ 第60章 正文完 程从衍提前结束了高考，被葛公明拉着在学校的标志性建筑前拍了好几张照片。 不出意外，等这次高考结束，她又会被安排在高三年级荣誉墙的最前面。 “哎呀，程渺渺，老师当年就觉得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现在果然，高考还没结束，就给学校挣了这么大的光，真是有你的。” 葛公明熟练地从自己抽屉里掏出笔墨。 程从衍微笑接过。 “这回啊，就写金榜题名四个字，到时候直接挂在你们高三楼前，给同学们震震威风！” “好。” 葛公明看她站着写完一副字，想了想，又铺出一张大纸，“老师下次见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干脆啊，再写一张，你自己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不用管我的要求。” “好。” 程从衍提笔，落字，再送了葛公明一副“百年树人”。 在家空闲的这几天，她报名了天文馆的志愿讲解员，专门在周末给感兴趣的中小学生讲解天文物理相关的知识，进行简单的物理讲座。 贺舒怀他们还在忙着高考，她有空也会回去给他们送个饭送个奶茶什么的，周末贺舒怀有需要的话，她也会主动去他家给他补课。 但是眼下她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出国的费用。 之前去巴黎玩去美国考试，虽然程爸爸程妈妈隐隐也有猜到，贺舒怀可能会为她全程买单，但都坚持要她带着自家的钱。 正如同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贺舒怀的巨额礼物，但是不能接受卢宁的一样，程温荣和江春彩也同样不能接受自家女儿出国留学的费用是靠别人家出的。 “算了，那就卖一套房子吧。” 江春彩敲定大局，从床头柜里掏出几套房本：“两套是你爷爷奶奶留下的，一套城里的，一套乡下的，一套是你外公外婆留下的，就在城里，还有一套是我和你爸爸结婚后，自己买的，我和你爸爸都是独生子女，本来另外几套平时都是放着收租的，但是谁叫我们渺渺这么能耐，考上了麻省理工，妈妈说什么也会让你去的。” 她选来选去，最后决定选爷爷奶奶在城里留下的那一套，把它卖了，估计能折合成现金，三百万左右。 程从衍全然不知家里还有另几套房，得知妈妈的决定后，心里谈不上开心还是失落。 “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但是根据程渺渺留给我的印象，我好像也能想象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样子。” 程从衍伸手，想去触摸天上的星星。 “他们一定很爱自己的孙女。” 但是她的手被贺舒怀握住，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是，他们一定很爱自己的孙女，而且，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孙女这么优秀的时候，一定会倍感欣慰。“ “贺舒怀。”程从衍任凭手被他握在兜里，靠近一点，问他，“你为我骄傲吗？” “当然。” 程从衍咧嘴笑开：“真巧，我也为你骄傲。” 贺舒怀挑眉：“为什么为我骄傲？” “因为你终于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程从衍和他肩膀挨着肩膀，并排坐在江边。 高考完的夏夜，一切都是那么明朗，身后的大排档小龙虾香到不行，叫人光是闻，都忍不住要垂涎三尺。 程从衍和他十指紧扣，在他的外套口袋里。 “下个月的比赛，我也要去参观，好不好？” 她说的是珠江的摩托车比赛。 贺舒怀一眼就看通她的心思：“你也想学摩托车？” 程从衍按捺住隐隐的兴奋，矜持着点了点头，表情不显。 但贺舒怀是个那么那么了解她的人，哪里会不知道她的主意，捏了捏她细皮嫩肉的脸蛋：“这么想学？” “嗯。”对于热爱的事情，她向来不是会小心翼翼的性子。 但是贺舒怀怕摔到她，只能循循善诱：“想学摩托车，起码得成年了才行，甚至跑车也一样，都得等你满十八岁了才能学，要不你就先学个自行车代替代替？” 程从衍就算是用程渺渺的身份证，也是十八岁周岁不到的年龄。 只能先点点头：“自行车，也行吧。” 她到这三年，的确还没碰过自行车，走在路上总是看到有人骑，但她自己倒还从来没尝试过。 她想象了一下画面，觉得学自行车应该也蛮有意思。 于是贺舒怀暑假的时候除了在自家公司实习，头等大事就是陪着她在沿江大道上学自行车。 自行车不是什么难事，学了半天就能学会，但主要是程从衍刚学会的那股兴奋劲，使得贺舒怀也不得不陪着她，一起在江边吹吹海风，骑骑车。 居然还有点从前一起骑马散步的感觉。 他和程从衍不约而同，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在程从衍走之前，贺舒怀又给她弹了一首琴，这次是他主动的。 和上回那首不一样，这回的曲子是高山流水，的的确确的高山流水。 贺舒怀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践行。 程从衍听完全曲，问：“这曲子起名字了没有？” “起了，舒怀3.0.” 程从衍忍俊不禁：“2.0是上回的版本吗？” “是。”贺舒怀坦坦荡荡，拿起桌上的醒酒器，“幸好史书上没记载舒怀是我用过的字，否则他们一定笑话我自恋。” “从前都是你看着我走，如今也该我看着你走一回了。” 他为他的小友斟上一杯美酒，透明的玻璃杯里泛起莹润的色泽。 “第一杯，祝你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第二杯，祝你一帆风顺，一路平安。” “第三杯……” “第三杯，祝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程从衍率先碰了碰他的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天是八月二十号，她的生日。 她和贺舒怀在一起，既是庆生，也是践行。 而她祈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贺舒怀不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同样将杯中酒干了个干净。 “祝我们阿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程从衍是由父母陪着去美国的，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要去那边帮她什么都安顿好了才放心。 贺舒怀到机场送他们一家三口，离上机还有些时间，程爸爸和程妈妈坐在店里吃东西，他们两个小的就自己去外边逛逛。 “我已经跟常循打好招呼了，你到那边就联系他，有任何问题和困难，都可以找他。” “或者你有什么觉得不方便的，找唐虞也行，我都提前打过招呼了。” “贸之云和祁远骞过不久也要过去，虽然不跟你一个学校，但要是实在有什么事需要他们，也可以随时找。” “我国庆有空就来看你，还有圣诞节，你放心，要是想我随时给我打电话，不要担心时差，我二十四小时待命。” “再小的麻烦也可以找我，你永远不是自己一个人，知道了没有？” “还有，到了那边，不要整天吃炸鸡汉堡，一点都不健康，常循说那有些中餐还不错，你到时候多吃点，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没有了随时跟我说……” 说好的两个人出来逛逛，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贺舒怀的叮嘱大会。 “好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以后也可以打电话说。”程从衍主动去拉起他的手，“我也不知道自己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就让我再多看你几眼吧。” 贺舒怀绷不住笑意：“以后视频不能看了吗？” 程从衍严肃地摇摇头：“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视频里就不是真人了。” 程从衍拉他到无人的角落，安静地注视他，将他每一寸的肌肤眉眼都记在心里，小手慢慢摸过他嶙峋的五官，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倏忽，她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点了一下。 是最最最最最简单的触碰，却也叫贺舒怀一下乱了呼吸。 他强忍住将她摁在墙上的冲动，抓住她的手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许乱来！” “不乱来。”程从衍单纯地摇摇头。 她在街上看到很多情侣，分别时都会互相亲吻对方。 她和贺舒怀虽然还不算情侣，但似乎也没什么差别，她不太能接受在街上当着许多人的面接吻，这样蜻蜓点水的一下，是她最大的极限。 也是她最明晃晃的爱意。 贺舒怀依依不舍把她送走。 回去跟祁远骞他们碰头。 几人看着头顶碰巧飞过的飞机，不知道是不是程从衍那架。 “真的不追去美国？”贸之云问，“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跟那个唐大小姐一样，去那再读一年高中，然后就在那考个大学，也是一样的。” 贺舒怀白他一眼：“程渺渺要成长，我总不能一直跟在她身边，做她的同伴。” 贸之云不理解：“怎么不行？那情侣的意义在哪里？” “情侣的意义在于，你成长的同时，我也在成长，你迷茫的时候，我拉你一把，我迷茫的时候，你踹我一脚，把我给踢醒。” 满级学神从倒数第一开始 第89节 贺舒怀打开手机，看到明城官方摩托车队的邀请，嘴角上扬，心情大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先去忙你的事，我也先去忙我的事，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同一个被窝里，做同一件事。” “……” 祁远骞提醒他：“是在同一个被窝里，看同一本书和同一部电影吧？” “是吗？” 贺舒怀收上手机，带上头盔。 “管他呢，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迟早会和程渺渺在同一个被窝里，做同一件事。” “走了，兄弟。” “干嘛去？” “练车去。” 他抬头，最后再看了眼蔚蓝天空中留下的飞机划过的痕迹。 隔着几万丈高空，他的小友正在离他远去。 这是少年成长路上必经的一课。 分别，有时候是为了更好的团聚。 总有再见的一天。 他发动车子，沿着沿江大道驶入车流。 此刻晴空万里，碧海蓝天，风吹起的少年衣摆，终于鲜艳。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