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飞鸟[豪门]》 我的飞鸟[豪门] 第1节 ?  《我的飞鸟[豪门]》作者:芭拉不拉 文案 人设: 想得开少女x想摆烂少年(七年前版) 怪才设计师x纯情金融巨鳄(七年后版) ————————— 一句话简介: 不想做靠山的初恋,不是好老公。 ————————— 谢逢十,江湖人称“z世代海盗娘”,凭一场大秀名满欧美,在伦敦掀起“华流”热潮。人美才高,我行我素,常以一身礼服骑一复古vespa出没于伦敦街头,成为泰晤士河畔最时尚的一抹风景。 - 简暮寒,江与简氏最年轻的掌舵人,世家公子中的佼佼者,以其雷厉手段名震金融圈。为人低调,爱岗敬业,常年不是在谈项目就是在谈项目的路上,堪称总裁中的战斗机。 - 没人知道,他们曾是初恋,是彼此晦暗过往中的一点星。 没人知道,她锁骨下那个带给她无数创作灵感的纹身,是他给她纹的。 没人知道,分手多年后,他办公桌上每天一换的鲜花,是他为她所放。 ————————— 去伦敦读大学的半年前,谢逢十为自己规划了一场完美的成人仪式。拥有一场完美的初恋,应该是这场完美成人仪式最完美的终结。 某夜,红拂酒吧。 她终于等来了一个愿者上钩。 “简暮寒,那就麻烦你替我的青春画个句号吧,尽量完美一点哦。” ————————— 谢逢十这次回来,主要是来陪闺蜜参加一个时尚综艺,顺便找舅舅一家算算老账。 想和雄踞江舟多年的舅舅一家算账不太容易,她需要给自己找个靠山才行。 某夜,红拂酒吧。 有座靠山主动送上门来。 “简暮寒,钱货两讫,你要清楚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 金融圈里都在传,向来对女人过敏的简氏集团ceo在追一个刚回国的设计师。 风言风语愈演愈烈,破圈到了时尚圈,引得人人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五斗米会让视钱财如粪土的谢大设计师折腰。 某夜,红拂酒吧。 绯闻里的男女主在预料之中相遇。 “简暮寒,我的事处理完了,现在给你个机会,让我爱上你。” 食用须知: 1.1v1,he,年龄差两岁,七年分别 2..做梦素材,drama含量过高,仅供娱乐 3.初恋剧情二十章(燃烧荷尔蒙的爱情) 4.男主有段很短的杀马特岁月 5..男女主身世比较狗血,人设都不完美 6.女主身不洁,出国期间谈过一个小欧盟的男朋友 7.男主有商业联姻,无论女主出不出现,这婚都结不成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娱乐圈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逢十,简暮寒 ┃ 配角:苗可,许靖生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纯情总裁火辣辣 立意:自信自立,创造美丽人生 第1章 故事的开始 夜幕初降,竹溪公馆外远远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自长街尽头,驰来一辆贴着粉色全钻的保时捷911。 当看到等候在门口的劳斯莱斯库里南之后,车主缓缓踩下一脚刹车而后打出一记漂亮的方向,将车丝滑地倒进了路边的停车位里。 从车上袅袅走下了一个姑娘。 一头珊瑚粉卷发及腰,一条夸张的宝蓝色鸵鸟毛针织外套盖住了底下的牛仔热裤,只留两条筷子腿白花花地露在外面,脚踩一双高帮黑款匡威川久保玲联名,不紧不慢朝那库里南走去。 “逢十小姐,今天是老太太的六十大寿,您这么穿,似乎不太妥。” 董助玉景明见到姑娘这样狂放不羁地坐进了车子里,面色隐隐有些担忧。 “玉董助,我不好看么?” 谢逢十勾了勾红唇,将墨镜推下了一些,挑着眉狡黠看向身边西装革履的男精英,真诚又无辜地发问。 玉景明闻言愣了一下,低头轻咳一声,迅速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逢十小姐,董事长这次让您来替他参加这寿宴,也是想让您在出国前,多结识些人脉,这对您。。。” “玉董助,差不多得了,老头要是真重视这寿宴,他就自己来了。” 谢逢十见这位大哥一言不合又要教育自己,赶紧用手指推回了墨镜,摸出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 “老太太,好像是老先生的车来了。” 保姆是个机灵的,远远望见一辆车灯明晃的库里南朝他们开了过来,便邀功似的对身边的主人家告知了一声。 闻言,被簇拥在人群中间的矜贵老妇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点弧度,她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真丝坎肩,不露痕迹地吸起一口气,而后回头对自己的儿媳清淡吩咐道:“小燕,扶我去外头等吧。” “好的妈。”儿媳低着头恭敬地扶过老太太的手,又侧头向身边的女儿使了个眼色。 小孙女懂了母亲的意思,立刻走到奶奶的另一边搀扶,又用一种甜蜜乖巧的语气撒娇道:“奶奶,珠珠也来扶你。” “珠珠最懂事了,一会儿记得跟爷爷问声好。” 老太太淡淡扫了一眼小孙女,微微颔首,由着母女两人陪她去路边等候。 库里南缓缓驶进了华灯璀璨里,在洋房别墅的正门口停下。 老夫人低头又顺了顺自己的浅粉旗袍,努力挺直了自己的身子,交叠的双手紧握着,大拇指无意识摩挲起腕上的翡翠手镯,脸上依旧保持着优雅又恰到好处的微笑。 在祖孙三人期望的眼光中,车门缓缓打开。 “爷爷,珠珠好想你啊。” 还未看清下车的人是谁,小孙女抢先一步同车里的人问了声好,声音端的是一个甜腻又软糯。 自车里落下一声嗤笑。 “哟,小表妹,这我可承受不起。” 车里懒洋洋走下一个妖女,穿得清爽,笑得火热。 谢逢十径直略过了面前的小表妹,走到老太太身前。 她缓缓拿下自己的墨镜随手挂在了胸口,用一双含笑的剪水眸子注视着面前比自己矮了一头的老妇人,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就默默等待着石楠花在她的脸上盛开。 “你来做什么?” 老太太装作漫不经心地侧头扫了扫肩头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句质问便顺其自然地从她可心的儿媳嘴里扔了出来。 “谁允许你来的,我们傅家不欢迎你!” 小孙女见母亲发了话,躲在奶奶身后也狐假虎威着朝谢逢十发了难。 “珠珠。”老太太出声唤住了小孙女,又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妖艳少女,从容道:“在外人面前要得体。” “夫人,是这样的。”见气氛焦灼,玉景明立刻走上前为谢逢十解围,“董事长今早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就让我陪逢十小姐来参加您的寿宴。” 这话一出口,老太太身后的母女俩瞬间就没了声响,倒是那老太太经过风浪,面色如常,脖子像只白鹅一样高高地梗着。 “不好意思啊后外婆,让您失望了。” 谢逢十见着祖孙三人意料之中地不待见自己,也不生气,只是轻轻走上一步,皮笑肉不笑地同那老太太打了声招呼。 “后外婆”三个字一出,又恰到好处地给两方的氛围添了上一把火。 老太太原本得体的微笑登时便僵在了脸上,身后母女忌惮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恶毒。 初夏的夜风习习吹着,两方在路边站定,可等了许久,到底主人家也没有一点要请客人进门的意思。 “这是逢十小姐为夫人准备的寿礼,还请夫人过目。” 玉景明又见两方势头不对,赶紧亮出了自己事先为谢逢十准备好的贺礼,打算尽快结束进门这一环节。 “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儿媳朝那珠宝盒里瞟了一眼,阴阳怪气地呦呵了一声,又招呼身边的婆婆和女儿去看。 谢逢十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让玉景明替自己准备了礼物,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玉景明手里捧着是一条成色极佳的翡翠项链,她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给这老婆子送这么贵重的礼,那倒成了她上赶着来参加这破寿宴了? 呵,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小姐,你答应过董事长要把这寿宴参加完的。” 我的飞鸟[豪门] 第2节 眼看她正要发作,却被玉景明及时在耳边提醒了一句。 “玉景明,真有你的。” 谢逢十咬牙在玉景明耳边低斥一声,但心中也顾忌着那约定,只得暗自咽下了这口气。 而另一头,傅家祖孙则顺理成章地将这份价值不菲的贺礼当成了谢逢十向她们讨好献媚的工具。 傲慢与蔑视瞬间便从她们高尚的皮囊里冲了出来,耀武扬威地趴在她们的脸上朝谢逢十狠狠叫嚣着。 那三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丑恶嘴脸,谢逢十看着,实在是有些想当街呕吐的冲动。 “谢小姐有心了。” 老太太仰着自己高傲的头颅,抬手轻轻一拨自己左耳成色远比玉景明手中捧着的项链好出不少的翡翠耳坠,只这么优优雅雅地客气了一句。 “奶奶,您这说的什么话啊,她偷我们家的钱给您买这种货色的东西,您怎么还夸她呀?” 小孙女十分不屑地朝那盒子瞟了一眼,小嘴巴巴地替奶奶抱起了不平。 “小姐。”玉景明抬头扫了一眼谢逢十,又轻声提醒了她一句。 明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她可以忍。 谢逢十看着这祖孙三人一副要在门口演场戏的架势,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扬着下巴朝那老太太吹了个口哨。 “喂,我说几位,说够了没有,能让我进去了吗?” 她只不耐烦地扫了老太太一眼,就抱着臂将视线移去了别的地方,愣着腿等她们的回应。 “谢小姐,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老太太微微一笑,伸手又拢了拢自己的坎肩,无奈拒绝道:“只是今天这是家宴,还是不方便请不相熟的客人去家里做客的。” 得,弄这么半天,还是不让她进去,玩儿呢? 谢逢十咬着牙嗤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又抱着臂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站了得有五分钟的路,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踩着了一片蔷薇花瓣。 她想起面前这座洋房里外婆离开前种下的蔷薇现在应该开得很好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隐忍已久的厌恶便如决堤的潮水一般,在一瞬间冲垮了自己的耐性。 这个破寿宴谁爱吃谁吃吧! 谢逢十忍着最后一丝耐心,转过身,十分无辜地朝玉景明耸了耸肩: “玉董助,你可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参加哦。” “小姐,您稍等我去同夫人沟通一下。”玉景明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立刻出言阻止。 “我可没答应他吃饭还要被人戳脊梁骨。”谢逢十瞬间冷下了脸,推开了玉景明阻挡的手, “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 “许靖生,你在店里吗?” 谢逢十气咻咻地往竹溪公馆外走着,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电子乐嘈杂,寻欢作乐声交织,等了半晌才听见有人回话:“我不在能去哪儿,你这个点不是应该在吃席,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不吃了呗,还能怎么样?”谢逢十不耐烦地换了个耳朵听电话,又问:“那个,他来了没?” “来了,不过。。。” “知道了,我现在过来。” 没等电话那头把话说完,谢逢十就挂掉了电话,她回头往那灯火通明的洋楼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加快脚步去门口取车。 - 不过来去十几分钟的时间,挡风玻璃上已经落满了梧桐叶,谢逢十不爽地轻嗤了一声,伸手拨掉烦人的叶片,又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一把扯下头上的假发,又脱掉了身上夸张的外套,将它们一并扔去了后座。 提前收工,完美极了。 她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手指一下下敲着方向盘,慢慢消化掉了刚才那一家子带给她的不愉快。 适时,手机响起一记提示音。 谢逢十陡然睁眼,在车载平板上选了一首激烈的摇滚放到最响,扣上安全带,拉好档位,单手一转方向盘将车开到了马路上。 - 窗外的街景迅速变换着,车驶向了霓虹灯最绚烂的地方,百米开外就能听见浓重的电子乐。 谢逢十在酒吧门口停下,门童见到熟悉的车子就自然过来帮她开门,她走下车,把手里的钥匙扔给他,走到门口照着玻璃门随便抓了抓头发。 “朝姐,您请进。”门童躬身请她进门。 “今天这发型不错哦。”谢逢十侧头打量了他一眼,赞许地打出了一个响指。 已经过了八点,谢逢十从走廊一路进去,路上没有碰到过一位进出的客人,甚至连端酒水的酒保也没有碰到。 今天的红拂酒吧,有些反常。 “哟,才来呢?” 黑暗里,蹦出一句话。 谢逢十没有防备,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立刻退后闪到墙边。 她贴着墙警惕地看向那角落里的男子,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潘海利根狮子,紧绷的神经顿时便松了下去。 “许靖生,你很闲吗?” 谢逢十看到许靖生还在那笑嘻嘻地捧着一杯威士忌看她笑话,气得冲过去给了他一脚。 “系呀,姑奶奶,我好心在这等你,你这样恩将仇报,真是让哥哥我寒心啊。” 花孔雀立刻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捧着自己的心窝窝一个劲儿地摇头愤慨。 “你少来,好端端在这里等我干什么?” 谢逢十抱着臂上下打量着他,并不吃他的矫情。 许靖生见状立刻收了可怜,转而一脸夸张地疑惑道:“喂,你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废话,我开车呢,哪儿有空看手机?”谢逢十懒得跟他扯这么多,一边说着一边往厅里走。 “慢着!”许靖生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又将她的手机拿到了她的眼前,意味深长道:“那你现在看看,再决定要不要进去。” 话音刚落,只听见走廊尽头传来一阵玻璃瓶破碎的声音。 “有本事就弄死我啊,扑街!” 作者有话说: 本章说明:这里女主被迫参加的,是她外公现任老婆的寿宴,她的外婆是原配。 ————— 首先感谢阅读,鞠躬~ 接下来请花一点点时间阅读一下关于本文的说明,如果接受不了这些设定的话,请果断放弃本文,还有更多美好的文字等着小可爱去发现哦~ 1.前二十章是男女主的初恋剧情(温馨提示,先食用重逢篇感觉可能会不同哦~),互相救赎温暖,男女主已成年,但还是年轻,对待感情属于摸索时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看对眼就在一起了,节奏比较快,也比较肤浅,没有太计较成本和得失,喜欢就完事,爱就完事。 2.女主不是小白花,不是乖乖女,是一心想做女骑士拯救王子的炫酷女人,预备役女海王,很会撩。在国外的时候,追求者很多,date过不少,也谈过几个高质量男朋友,洁党慎入(敲重点!!)但爱情对她来说只是洒洒水的生活调剂,设计才是她的一生所爱。回国前一段时间一直都是空窗期,忙自己的大秀,和男主重逢时的感情生活很清白,1v1,最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3.男主守男德,一辈子认死女主一个人,分手到重逢期间一身清白只喜欢工作,但因为家族原因被迫商业联姻,不过即使女主没有回来,男主都会想办法取消这场联姻,毕竟总裁原本的打算是和工作过一辈子的。 4.本质上是一篇破镜重圆小甜文。会有狗血的复仇戏码,但剧情不会很多,不是重点,只是女主回国顺便做的事情,甜就完了。回国后的剧情线是女主陪闺蜜参加综艺,有一定的娱乐圈含量。 5.建议深夜食用最佳,睡前小故事。 ok,大概就是这么多,如果你觉得以上这些都不是事儿,那就请上车吧,我们一起围观朝朝和暮暮的双a爱情叭~(收藏养肥不迷路哦^o^) 第2章 英雄救美 七天前,红拂酒吧。 “不行,这个太油了,也不够高,这穿搭一看就是个海王。。。” 谢逢十冷漠地移走了自己的视线,转头毫不客气地跟身边的许靖生吐槽起不远处吧座里朝她乱放电的西装男。 在红拂酒吧里蹲守了一个多月,来来往往这么多男人,她到底也没挑出一个对她胃口的,眼看去英国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初恋却连影都没见着。 谢逢十倒还是一副宁缺毋滥的模样,也不着急,总觉得船到桥头那是自然会直的,相信真命天子总在最后时刻才会出现。 许靖生朝那吧座看了一眼,一瞥嘴差点没把嘴里的威士忌吐出去。 他拍了拍谢逢十的肩,好心劝道:“姑奶奶,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吧,去伦敦找个小绅士谈谈不好吗?” 谢逢十闻言往旁边的花孔雀那里撂了一眼,懒得同他辩驳,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指桑骂槐道:“许靖生,你今天怎么回事,穿这么花里胡哨,是准备随时开屏求偶了吗?” “得,是我嘴欠。”许靖生点了点头自认倒霉,又抬手和她碰了碰杯转移话题:“什么时候的飞机,需不需要哥哥我送你?” “快了,下下周一。”谢逢十抬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又挑眉笑道:“您要想表示就来点实际的,机场送别这种事,还是留给我的未来初恋吧。” “行啊,房子车子票子,要什么随便说,老哥哥有的都能给你。” 许靖生一听她要表示就来劲了,大手一拍胸脯,大方得没话说。 谢逢十见他一言不合又暴露出他散财童子的属性,正要开口揶揄他什么,只听到拳台那里涌起一阵骚动。 起哄声、口哨声、欢呼声,交杂着,如同除夕跨新年子夜里各家的鞭炮声一样,从拳台边噼里啪啦地往外溅。 “那是怎么了,他们这么高兴?”谢逢十喜欢热闹,捧着自己的百利甜抻着脖子往声源处望去。 话音刚落,不远处闹哄的人群散开了一条路。 自拳台猩红的照灯下,闷热烟尘中,缓缓走出了一个银发青年。 他微微躬着身子,冷着脸,只顾低头拆手上染血的绷带,一声不吭地朝吧台走去,周围看客带着稀奇的欢呼他是一点也没管。 “生面孔,新来的么?”谢逢十眼神追随着那个青年,有意无意朝许靖生抛了一句。 “是啊,刚来就把望龙拳社的老大打败了,够牛的。”许靖生的话里也有些意外。 “帅哥,九头身,体脂率不过十,银发,背心,牛仔,古巴链。。。这男的绝了。。。许靖生。” 她无神地对许靖生喟叹了一句,又机械地低头喝了一口手里的百利甜,又不自觉地朝那银发青年看去。 真命天子,果然总在最后一刻才会出现。 青年似乎是察觉到了角落里的炽热目光,在拆完绷带的那一刻抬眸往谢逢十所在的昏暗处扫了一眼。 我的飞鸟[豪门] 第3节 那目光里没什么温度,撞上谢逢十的炽热瞬间便散成了一片汽,他很快收回了视线,利落地拉开吧台的高脚椅侧身坐了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是金风撞上了玉露。 倏忽,谢逢十感到有一股热气紧紧裹挟住了她的后颈,她的血液在身体里沸腾,她的眼睛变得潮湿的,她的背上起出一层薄汗。 很热,热到鼓膜膨胀,耳朵清楚地听到了心脏在打雷。 “怎么,喜欢这种?”许靖生看着身边的小姑娘在意料之外春心萌动,笑嘻嘻地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许靖生,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谢逢十收回视线,紧紧握着手里的百利甜,忽然很认真地问他。 情场浪子被这情窦初开的一句天真问了个措手不及。 浪子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老许,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心跳得很快,不开玩笑说,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谢逢十自嘲一笑,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深吸起一口气平复心情。 她低头盯着酒杯里一点点融化的冰块,迟来地开始适应自己心中的那份陌生的悸动。 “既然觉得喜欢那就冲呗,走马观花又不是不行。” 许靖生含笑看着身边的姑娘,直白鼓励,他那慈祥的眼神中总有着几分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谢逢十闻言兀得抬起头,嘴角一勾,也不吭声,就用自己会说话的漂亮眼睛盯着他。 许靖生慌乱地收回了自己的慈兄眼神,低头干咳一声,自觉回头往那吧台辨认了一会儿,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报出了那银发男子的信息: “简暮寒,二十岁,一开纹身工作室的,最近才来我们这儿,不太熟,哥哥我就知道这么多。” “纹身师啊,有点东西。”谢逢十得偿所愿,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酒杯大喝了一口。 “就他了?”许靖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她的草率。 “就先他吧,考察一礼拜再说。” 谢逢十漫不经心地敲了敲面前的桌板,忽然觉得汤要小火慢炖才好喝,抬头对那正在吧台里工作的酒保吩咐道:“阿宝,给那边那位银头发的先生送点喝的,算我账上。” “朝姐,要送什么?” “就给他来瓶矿泉水吧,矿泉水健康。” - “你不是说他刚来江舟不久么,怎么会有人来找他麻烦?” 谢逢十看完许靖生半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皱着眉关掉了自己的手机。 “江舟是没什么人认识他,所以就不是江舟的人找他麻烦啊。” 许靖生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不紧不慢地喝威士忌,问题回答地是悠扬又懒散。 “许靖生,他是我看上的人,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不够意思了?”谢逢十抱着臂冷眼质问他。 “小朝朝,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未来妹夫,可要找他麻烦的人来头太大,是哥哥我也惹不起的人呐。” 许靖生无辜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向谢逢十表示自己的清白。 两人这厢说着,只听见那头又起了争执,从厅里传来一顿拳打脚踢的声音。 “那怎么办,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谢逢十当然舍不得见死不救,拉着许靖生就往大厅里赶。 在她准备掀开挡帘冲进现场的前一秒,许靖生又一把将她拉回了身后,低声斥责道:“里面这么多人,你一个人跑进去送死吗,我以前也没觉得你丫会是个恋爱脑啊?” “许靖生,你有没有人性啊?” 谢逢十瞪着眼睛啐他一口,可许靖生的力气实在太大,任她怎么挣扎都抽不出自己的手腕,气得她又朝他那双朗丹泽上来了一脚。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救人也要分时机嘛,要动脑子,动动脑子。” 许靖生见这姑娘panpan真跟自己急眼,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瞬间做好了要为她豁出去的打算。 于是乎,这兄妹两人就在自己的酒吧里做起了贼,轻手轻脚地掀开挡帘一条缝,偷看起里面的情况。 只见简暮寒正要躲开一个人的进攻,却一个踉跄受了个满满当当,然后脚步更加虚浮,最后连抵挡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首的大汉拎起简暮寒的衣领逼他直视自己,抬手就朝他的脸上来了一拳。 “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他妈的下次手脚放干净点!” 简暮寒吐出了一口淤血,阴鸷地死盯着面前的大汉,忽然笑了一下:“自己技不如人,怪我?” 不知道他又在大汉耳边说了些什么,周围的帮手涌上来对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本就处在下风,根本招架不了那群人的围攻,很快就被打趴到了地上。 “这就是你说的,惹不起的人?”谢逢十看清不远处闹事的人是望龙拳社的老大,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冷漠看向许靖生。 这奸商肯定又拿人家不少好处了。 “嗨,罗枭他们也是拿钱办事,都身不由己嘛。”许靖生干干一笑,搪塞着让她继续看下去。 “你今儿要是跪着去给老子道个歉,再从老子的裆下面钻过去,这事儿就算是了了,怎么样?” 大汉一脚踩在了简暮寒的脸上,居高临下地给他下最后通牒。 “你做梦!” 地上的壮士梗着脖子送了他三个字。 “嘿,是块硬骨头。”许靖生有些意外地咋了咋舌,又做贼心虚地回头看了谢逢十一眼,虚笑道:“妹啊,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啊。” “说实话,怎么回事?”谢逢十耐下自己的脾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让他从实招来。 “我说我说。”许靖生这边稳着谢逢十,又回头往厅里看了一眼,转头对谢逢十坦白道:“这差事我们也是不敢推脱,工作嘛,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不是?那边也就让罗枭他们吓唬吓唬他,让我别多管闲事,就这样。” “都见血了,你说只是吓唬吓唬?”谢逢十被他的话气笑,又趁他不注意抽回了自己的手。 “总要出些效果嘛,不然怎么吓得了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啊?” 许靖生插着腰喝完了手里的最后一口威士忌,又往厅里看了一眼,忽然对谢逢十招呼道:“就现在,就现在,你快进去英雄救美!” 没等谢逢十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许靖生一把推进了场子里,几个大汉登时便停下了自己的拳脚,一齐回头朝谢逢十这边望过来。 哦,敢情这大哥是为她安排好剧本了,真是谢谢他了,呵呵。 “走不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谢逢十对上了拳社老大的小眼神,立刻反应过来,拿出自己全部力气,扯着嗓子喝了一句,又风风火火地走向场中央。 “哟,枭哥,小姑娘不懂事,您别放在心上!” 许靖生后脚立刻跟上,狗腿似的跑去给罗枭顺毛,生怕他会找谢逢十麻烦似的。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罗枭扫了后头的许靖生一眼,又粗里粗气地朝谢逢十吼了一声。 话音刚落,大块头就被他嘴里的小丫头片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 “有没有人教过你说话要讲礼貌啊?”谢逢十抱歉地朝罗枭挤了一眼,又迅速恢复冷酷的神情往简暮寒那边挪了一步。 罗枭会意立刻装作一副怒不可竭的模样,瞪着一双雷目,抡起拳头就要还手。 “是你?” 在下手的前一刻,罗枭停住了手,盯着谢逢十的脸看了一会儿,像是突然认出了她是谁。 “不认识?”谢逢十冷哼一声,仰着头审视他。 罗枭像是见到了阎王,面色大骇,忙带着自己的兄弟灰溜溜地离开了,许靖生见状连忙跟上去送人。 - 室内,只剩下了两个人。 谢逢十松了口气,转身默默看着地上的银发男子,没有说话。 她一声不响地看着躺在血泊里的简暮寒,看着他的银发一点点被鲜血染红,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从这样血|腥的场景里欣赏出了一种诡异的美感。 像是一朵开在地狱之口的银白雪莲,花开之下便是滚烫岩浆,不合时宜,纯洁却又妖娆,美得摄人心魄。 他依旧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又安详,仿佛是在享受这种从鬼门关逃出来之后的解脱感。 原来他在自讨苦吃,为什么呢? “这就起不来了?”谢逢十轻笑了一声,觉得他有些好玩,“刚不是还挺牛吗?” 作者有话说: 许靖生:哥就帮到这里了。 谢逢十:我真的会谢。 ——— ps:谢逢十有个小名叫朝朝。 第3章 访客邀请 “滴滴!” 谢逢十在酒吧外头等了半天,才等到简暮寒从里头出来,她立刻开启了自己的前大灯,又朝他按了按喇叭。 简暮寒听到声响,在酒吧门口停住,他回头眯着眼朝光源处望了望,谢逢十就趁隙把车开到了他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谢逢十一张摄人心魄的脸庞,她看着简暮寒轻轻挑了下眉,重复道:“上车。” “不必。”简暮寒不理会,绕开她的车踉跄走了。 “看你现在的样子,能竖着走出这条街算我输。” 谢逢十知道他在逞强,也知道血气方刚的男人多半受不了激将法,于是刻薄地点出了他的窘境。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顿了三秒,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转身回到了她的车上。 “为什么帮我?”简暮寒躬着身子浅浅坐在副驾驶上,侧头疑惑地看着谢逢十。 谢逢十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笑着转头回望他,却不回答。 酒吧招牌的霓虹光透过车窗落进了车室里,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只见一束明亮的眼光撞上了一束晦暗,很快,热的感化了冷的,一同在暗红的浸染下沉沦。 “安全带。”她笑着提醒了他一句,坐回身拉下档位。 我的飞鸟[豪门] 第4节 油门一轰,车快速地往前驶去,谢逢十轻巧地一打方向盘,转弯离开了这条酒吧街。 车安稳地开在了平坦的大道上,谢逢十将插在杯筒里已经放了很久的冰水拿给了简暮寒,“你的水。” 考察他的这几天,她每晚都会在他下拳台的时候给他送一支冰水,算上今天,应该是第七支。 简暮寒盯着她手里的水看了一会儿,却并没有要接的意思,最后谢逢十举得手酸,直接扔到了他身上。 下一刻,男人快速拧开冰水,仰头就是一个大口喝水,在一阵过快吞咽引发的呛水猛咳后,他将喝空了的塑料瓶捏成了一个球攥在手里。 一车无言。 “去哪儿?”谢逢十轻笑一声,调出车载导航,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 只见简暮寒在屏幕上输了些什么,然后谢逢十就跟着导航走了,丝毫没有关心自己到底要送他去哪里。 - “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谢逢十的车停在了一家纹身工作室前,生锈的卷帘门半拉着,里面没有开灯。 “多谢。”简暮寒解了安全带想要开门下车,却发现安全门锁还没有开,于是回头向她承诺道:“恩,我以后会还的。” 谢逢十听到他这句“以后会还”就笑了,笑声幽微却勾人,像是小羽毛在心尖尖上拂了一下。 “这位先生,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最长的时间,就是以后?” “你想怎么样?” 闻言,姑娘又是一声轻笑,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下敲着,眼睛无神地盯着后视镜上的水晶挂件,她心里的算盘早就已经打得叮当响了。 “来都来了,不请救命恩人进去坐坐?” 谢逢十摇下车窗探出头去打量那间工作室,从那平房上开了等于没开的老旧灯牌上,她得知这家店的名字叫三分。 “三分工作室,这名字挺美的。” 那头不说话,顿了半晌,开口问道:“你要进去坐坐吗?” - 简暮寒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开门,谢逢十倚在车头看他抬卷帘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看他。 即使穿着样式如此普通的背心加牛仔裤也无法掩盖他那近乎完美的身材,带着血迹的白色背心遮盖着他一身恰到好处的肌肉,两侧的臂肌收缩膨胀着,脖子上的古巴链因为他的运动而跳跃着,又在他微汗的颈肩上滑动。 这身男性荷尔蒙爆棚的战损打扮的确是精准踩在了谢逢十的审美点上,可她总觉得他身上缺了点什么。 缺一点江湖浪子该有的放荡不羁。 那股浪子们随时能够以天为盖以地为席的潇洒劲儿他是没有的,相反,在他那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谢逢十居然能从里面品出一种矜贵,一种被积年累月培养出来的矜贵。 又是仇家找麻烦的,难不成跟许靖生一样,是哪家的小少爷落难了? 谢逢十被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逗笑,眼看着简暮寒打开了工作室的门,她锁上了自己的车,起身跟了上去。 - 简暮寒前脚进门开灯,谢逢十后脚跟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与烟味。 灯光昏暗,四面墙上贴着夸张的纹身图样,地上到处散落着各色的酒瓶,垃圾桶里塞满了外卖包装盒,烟灰缸里都是泡着水脱了色的烟蒂。 可奇怪的是,地是干净的,窗上也没有积灰。 “你随便看看,我去换身衣服。” 简暮寒似乎并不为自己的房子而感到窘迫,反到很是坦然,打谢逢十一进来就让她自便。 谢逢十见到这场景也没有大惊小怪,爽快地点了点头让他去忙。 她跨过重重障碍,走到一张堆着毛毯的沙发,看着像是他休息的地方,她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纹身图案书翻了起来。 简暮寒换完衣服出来见到谢逢十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也是愣了一下。 他站在她身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在被发现之前回过神,动身走了。 “我只有这个,喝吗?” 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啤酒过来,拿开瓶器开了瓶盖,放了一瓶在谢逢十面前,然后自己喝着酒坐在了一边的小沙发上。 “谢谢。”谢逢十没跟他客气。 就这样,两个人借着门口的月光,莫名其妙地开始了“对饮成四人”。 “不和恩人自我介绍一下吗?” 谢逢十抱着臂靠在沙发上,晃着手里的啤酒瓶,来了记先发制人。 “简暮寒。” “‘绝怜暗色好,无柰暮寒何’的暮寒?” “是。” 简暮寒真就惜字如金。 “喂,我说这位先生,你对救命恩人就这副态度?” 谢逢十轻啧了一声,手指不悦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弹了弹,对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表示出相当的不满意。 “我说了,欠你的人情我以后会还。” 简暮寒神色不变,缓缓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冷淡出声:“况且我也不需要你救。” 呵,男人,这冷漠又高傲的态度,等着瞧吧。 谢逢十坦荡地直视他的眼睛,又挑眉勾唇一笑,坐起身子一手搭在沙发背上,她直接无视了他的不领情,“那倒也不必日后,今天就要你还。” “随你。” 话音刚落,简暮寒就无所谓地跟出了两个字,说完就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着头只顾自己喝酒。 谢逢十往墙上的时钟瞟了一眼,搭在沙发背上的手指抬了抬,一记算盘打得脸不红心不跳:“也没什么,我要在你这里住几天。” 话音刚落,钟面上的所有指针都回到了原点,老式的挂壁钟机械中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当”。 凌晨零点整。 简暮寒喝酒的手顿停,回过头迅速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眼,眸中透出淡淡疑惑。 谢逢十清了清嗓子,又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跟家里人吵架了,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哪里。” 她这话有一半是真的,刚才意气用事搞砸了老头交代她的事情,她确实要找个他不知道的地方避几天风头。 “我这里庙小,不收留离家出走的大小姐。”简暮寒冷笑一声,直白地拒绝了她。 “我就住两天,住完我们一笔勾销。” “巷子口有快捷酒店,我可以帮你开一间房。” 简暮寒这话刚一出口,就听到沙发那头传来一阵悲痛的抽噎声。 “好心的人呐,你就看在我今天帮了你的份上,你也好心帮帮我吧!” 谢逢十一边喝着手里的啤酒,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简暮寒跑火车:“我要是被我那狠心的继父找到,就要被送去泰国给瘸子少爷当老婆了呀。” 简暮寒自顾自将自己手里的酒吹完,对于刚才谢逢十可以说是深情并茂的诉苦置若罔闻。 只见他将手里的空酒瓶重重摆到了木茶几上,冷淡地扫了她一眼,而后站起身一声不吭地走进了一个房间。 谢逢十瞬间收住了自己的眼泪,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简暮寒消失在自己眼前,她心里的火已经凉了一半。 真难泡啊,这杀马特,她在心中暗骂一声,仰头喝掉了自己手里的啤酒,抓了抓自己的腮帮子,开始思考下一步对策。 没过多久简暮寒又从里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到正要躺进毛毯里休息的谢逢十面前,一脸冷漠地催促道:“你进去睡。” “啊?”谢逢十没反应过来。 “爱住不住。”简暮寒没再等她矫情,说完就插着口袋走进了浴室里。 - 卧室的装修极其简单。 一张单人的木板床,一个普通的床头柜,一斗简单的衣橱,一盏落地灯,和周围只糊了水泥的灰色墙面相互照应着。 不难看出,这房间是他刚刚收拾的,床单才换上,还有折过的印子留在上面。 谢逢十拍了拍硬得要命的床板叹了口气,拉过被子铺床,要是真这么睡一夜,明天的腰就不是自己的了。 铺完床,谢逢十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做,踩了板鞋走出房间。 外头,简暮寒懒散窝在沙发里,仰头又是半瓶啤酒下肚,听到房间那头发出了什么烦人的噪音,他扫了一眼过去,瞧见了一个风骚。 姑娘懒懒倚在门框上,面容含笑,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还搭在门上。 “有事?” “简暮寒,有件事要通知你一下,我叫谢逢十,别忘了。” - 深夜,工作室里亮着一点星火,是燃着的烟头。 男子拨出了一个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通了。 “阿良,帮我查个人,她叫谢逢十。” “少爷,还有更详细一点的形容吗?” “很靓。” 作者有话说: 本章说明:救人、送简暮寒回家、进去做客、留宿都是谢逢十临时起意,她就是一个想到什么做什么,执行力比较强的人。女主父亲是英国人,从小父母对她的教育比较开放,首先经过七天对于简暮寒的考察,她认为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而且这周围都是她生活的圈子,安全系数还是比较高的。所以对于想要留宿男主工作室的行为,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沙发客行为。(但现实生活中,安全第一,请勿模仿,请勿模范,请勿模范) 沙发客:“沙发客”顾名思义就是“睡别人的沙发”。“沙发客”这个词源自一个叫couchsurfing的全球沙发客自助游网站。它由美国一个叫范特的年轻人在2003年1月1日创立,其创意源于一次国外旅行,以其新奇、省钱的特色迅速在潮人中传播开来。你到异国旅行时免费睡他家的沙发,并在主人的引领下对当地的美景有更全面的了解,跨国俱乐部应运而生,如今这股时尚热潮已经蔓延到中国。(内容引自百度百科) ——————— 感谢阅读,如果感兴趣的话,收藏不迷路哦~ 更新时间:每天00:00(浅浅当个睡前读物吧) 我的飞鸟[豪门] 第5节 第4章 同居室友 “早上好,简暮寒。” 谢逢十打着哈欠扶着腰从房间里走出来,显然,她昨晚睡得并不好。 简暮寒坐在沙发上抽晨烟,眼睛懒洋洋看着店外水泥地上散落的阳光,仿佛他压根没听到谢逢十讲话。 过了一会儿,简暮寒把没烧完的烟拧灭在烟灰缸里,起身一声不响地往外面走去。 谢逢十轻嗤了一声,不以为意,经过昨晚的事,她也差不多摸清这男人的路数了,基本上又是个闷骚的。 她远远望着他走出了巷子,毫无顾忌地伸了个懒腰,而后自来熟地走去浴室洗漱。 洗手池边整齐摆着一套新的一次性洗漱用品。 意外之余,她一边刷牙一边扫了眼洗手池上的橱柜,除了镜子里美貌的自己,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独居男人的可怕,她这次算是亲身体验到了。 洗漱完,谢逢十打算去车里找了身替换衣服穿,路过外厅,碰上了刚回来的简暮寒。 那男人拎着几袋早点低着头走进来,嘴里又叼着根新烧的烟,一副“他忙勿扰”的样子,谢逢十也没有兴致再腆着脸和他打照面。 - 女生的车子和哆啦a梦的口袋差不多,想要什么都能找到,所以谢逢十从来不害怕在外留宿。 春末夏初的清晨还是有些清凉的,她在后座的地上找了条粉色的薄帽衫罩上,又在驾驶室里就着遮阳镜做完了晨间护肤。 一通折腾完,总算又有了个人样。 回到工作室里的时候,简暮寒已经把刚买的早点一样不落地都铺在了茶几上,显然,在他的地盘里是没有餐厅和厨房这回事的。 “买给我的?”谢逢十走到摆着餐具的那头坐下,明知故问。 简暮寒淡淡扫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逢十干脆地拆出一双一次性筷子,看了看这一茶几的早点,开始大快朵颐。 送到嘴的东西不吃,她又不是傻子。 她正咬着一只灌汤小笼包,突然有了和简暮寒聊天的兴趣,于是十分友善地挑起话头:“简暮寒,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住你这儿吗?” “昨天不是说过了?”他以为她失忆了,朝垃圾桶里弹了弹烟灰,抬眼像看傻子一样地看她。 “哦,那话这么假,你都信?” “不信,也不关心。” 简暮寒兀自吐出一口烟,将手里的烟蒂扔进了沙发边的空啤酒瓶里,然后插着口袋站起身,往墙边的鱼缸走去。 谢逢十扯扯嘴角,背着他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又突然有点脾气上头,于是针对道:“简暮寒,你平时就这么跟别人说话?” “我不跟女人说话。” 那头就背着她这么传过来一句,谢逢十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头皮隐隐有些发麻,这是看了多少古早言情才能说出来的话呢? 等等,杀马特喜欢养鱼? 不对,他的那些鱼好像是凭自己的实力活下来的。 只见简暮寒打开水族箱,抄起捞鱼网,一把从水里捞出两条死鱼,然后面无无情地将那两条可怜的尼莫扔去了店外。 下一秒房顶上的野猫就冲过去大饱口福了。 “怎么可能,你没和你妈妈说过话么?” 谢逢十眼睁睁看着这位心狠手辣的大哥逆着光朝自己来,嘴比脑子先一步反应了。 “死了。”大哥就这么草率地扔给她两个字。 谢逢十被噎住,一时间有些窘迫。 姑娘吃了瘪,识趣地低头管自己吃包子,不再和他多说什么。 简暮寒淡淡往她那头扫了一眼,也没说话,低头看了看自己捞过鱼的手,往浴室走去。 - “谢逢十。”简暮寒从浴室洗了手出来,竟然主动和她搭了句话,“我出去一趟。” “哦。”谢逢十正吃在兴头上,突然被他叫住,有点意外,她朝他微微一笑,抬手礼貌地请了一下,“那您慢走。” 简暮寒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送别,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了一句:“要是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不在,自己注意安全。” 这最后一句,着实让谢逢十有些惊讶。 “简暮寒,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谢逢十笑着朝他眨了眨眼,会使得一招蹬鼻子上脸。 “随你怎么想。” 简暮寒一下子黑了脸,抬脚就出了门。 呵,什么男人,撩一下就跑。 - 简暮寒的关心还真不是多余的,下午果然有人来店里找过他。 来了个流里流气一副混混样的,还敢直呼简暮寒的大名。 “小美女,简暮寒在吗?”那黄毛混混插着口袋晃进来,嘴里叼了根棒棒糖。 “他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谢逢十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拿着铅笔在白纸上打设计草稿,正是思如泉涌的时候,回答得也是随意。 “哦,那我改天儿再来找他。”混混嘴上这么说,可行动上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趿拉着人字拖,熟门熟路地走去冰箱拿啤酒喝,然后折回来往空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翘,就开始找谢逢十聊天。 “小美女,我叫黄虎威,你叫什么呀?” “谢逢十。”谢逢十是见过大场面的,没把这种吃棒棒糖的古惑仔放在眼里,主要她现在是真忙,“您别抬举我,一口一个小美女地叫。” “好好好,那我就叫你,逢十?”黄虎威脸上洋溢着对她的兴趣,话说得那叫一个婉转。 “随你啊。”谢逢十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了手上的笔,抬头朝他明媚一笑,“那我叫你虎威哥?” 黄虎威被她那一笑弄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别别别,叫我阿虎就行,寒哥要是知道他老婆管我叫哥,非揍死我不可。” “什么?”谢逢十没听清他嘀咕的后半句。 “没什么没什么。”黄虎威心虚一笑,立马转移了话题,“小逢十啊,那个,你和简暮寒在拍拖么,我可从来没见过他这里来过女人哦?” 谢逢十一转眼珠,随口胡诌道:“啊,我第一次来江舟,人生地不熟的,所以过来投奔暮寒表哥。” 她故意装出一副单纯的样子,声音软糯地不行。 黄虎威见到谢逢十一脸纯真无害的样子,心都化了不少,他情不自禁地咽下了一口口水,也学着她的语气软着说:“那你一个小姑娘确实也挺不容易的,以后他要是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就来找我。” “谢谢你啊,阿虎。”谢逢十又朝他软软一笑,“那个,我和暮寒表哥好久不见了,他好像有点不太爱说话,对我也挺冷淡的。” 谢逢十说着面露委屈,轻轻低下了头,手指装作不经意地摸了一下眼角。 她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见了心都会化成水,就这么一会儿,黄虎威早就已经投降叛变,完完全全成了她这边的人。 黄虎威朝着门外雷声大雨点小地替谢逢十骂了简暮寒几句,又笑着安慰道:“逢十啊,你别怕,那小子就是看着脾气坏了些,人还是不错的,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 一下午,两人聊得也算是投缘,一眨眼天边就染上了暮色。 “那就这么着,以后有事儿尽管找我阿虎啊!”黄虎威眼看时候不早,就和谢逢十告辞。 为了感谢他今日为了帮自己平安在简暮寒手里活下来而倾囊相告,谢逢十特意送他出了巷子。 那厢黄虎威依依不舍地和小美人告别,不巧碰上了出去一天刚刚回来的某“表哥”。 “哟,寒哥我今儿先走了啊!晚上还有局,改天再来找你!”黄虎威走过去热络地拍拍简暮寒的肩,又小声在他耳边称赞道:“表妹不错啊,你要不喜欢就让给我疼。” 简暮寒闻言俊眉一皱,握拳的大拇指微微蹭了蹭虎口,冷淡抬眸催促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我这就滚啊寒哥!”黄虎威向简暮寒敬着礼,一脸嬉皮笑脸地又转过去和谢逢十告别,“拜拜啦,逢十!” “欸,回见啊!”谢逢十倚着墙,朝阿虎笑得风情万种。 简暮寒冷眼看向墙边靠着的谢逢十,似乎明白了什么,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二话没说便把她拽回工作室里。 “不是让你说我不在么?”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话里话外透着不耐烦。 “我说了啊,他不走,我总不好赶他吧?”谢逢十说得有些无辜,“而且我觉得能交个朋友也挺好的。” “你跟那扑街交什么朋友?”简暮寒冷笑一声,又侧头扫了她一眼。 谢逢十抬头,正巧看到了他眼底莫名的刻薄,心中有些激动,于是得寸进尺道:“小表哥,你吃醋了?” “没有。” 那头否认地很快。 “小表哥,你就是吃醋了。” 她没打算放过他。 “谁他妈是你表哥!”简暮寒换了个角度反驳,又立刻松开了拉她的手。 “你啊,我可是你远方来的表妹,小表哥。”谢逢十在后面轻戳了戳他的后背,笑意盈盈地回应道。 闻言,简暮寒突然转回身,在她一步距离站定,冷着脸居高临下看她:“谢逢十,别开这种玩笑,你要是再乱说话,今晚就给我滚。” - 回到店里,简暮寒把谢逢十一个人留在了沙发上,自己去冰箱里拿喝的。 他用牙撬开瓶盖,一边大口灌着酒一边回到沙发坐下。 “原来你来我这里是来钓凯子的,谢逢十。”简暮寒兀自说着又冷笑了一下,“你看上刚刚那扑街了?” 谢逢十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刻薄,只是依旧抱着膝坐在沙发上歪头看他,看着他的脸和下午黄虎威描述的他一点点对上。 简暮寒见谢逢十望着自己出神,伸手过去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低声道:“谢逢十,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谢逢十的头枕在膝盖上,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笑着问道:“简暮寒,我钓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我的飞鸟[豪门] 第6节 谢逢十:房东很帅,还提供早饭,五星好评! 简暮寒:……。 第5章 谈恋爱吗 “你有病就吃药。” 简暮寒嘴上粗暴,可藏在银发里的耳廓却有些微微发红。 话刚说出口,他就先一步低下头,兀自伸手拉开了茶几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医药箱,然后当着谢逢十的面脱下了上衣。 胸肌,腹肌,人鱼线,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 “寒哥这是去,捅了土匪窝了?” 谢逢十看着他一身又老又新的伤,故意这么问他。 简暮寒自顾自拆着酒精棉球并不理会谢逢十的骚扰,只见他正准备用镊子夹起一块棉球来给自己处理伤口,却被谢逢十走过来一把夺下。 “我自己来。”简暮寒眼睁睁看着谢逢十细长白嫩的手攀上了自己的胳膊,却还是嘴硬。 “不想疼死就别动。”谢逢十拿着棉球在他后背的伤口上小心擦着,还圈起嘴为他吹凉风。 简暮寒的腰处有条伤口又深又长,似乎是结好的痂又被重新撕裂了开来,已经有些化脓的迹象。 谢逢十的手一碰上那伤口,简暮寒就闷哼了一声,额头立刻就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疼就喊出来,装什么呢?”谢逢十嘴上虽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又轻柔了许多。 处理完背后,谢逢十扔掉了手里的脏棉球,又去罐子里取了个新的,绕到了简暮寒的身前。 “我自己可以。”简暮寒看着她,语气难得柔和了些,抬起手向她要着镊子。 “顺便。”谢逢十盯着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勾唇微微笑了一下。 简暮寒瞳孔微张,喉结动了动,抬起的手最终放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膝盖。 他挺着胸膛,就一副任她宰割的样子。 谢逢十就这么半跪在他面前,低着头拿凉凉的棉球在他胸前的伤口上轻轻擦着。 两人的呼吸交缠着,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姿势缠绵且暧|昧,黄昏的暮色又极暧|昧地笼在他们身上。 简暮寒原本因忍耐而皱起的眉不知什么时候舒展了,他的眸色汹涌着,视线更是无处安放,四处逃窜着,最后落在了身前人若隐若现的白皙锁骨上。 在谢逢十拿走棉球的一瞬间,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反抵在身下,用自己的鼻尖蹭着她的鼻尖,闭着眼睛贪婪地享受着少女独有的软香。 “你,不疼了?”谢逢十哑着声说,唇瓣开合着,无可避免地蹭到了他冰凉的唇。 她坏笑着,轻轻碰了碰他背后的伤口,细微的疼痛唤醒了他的理智。 简暮寒快速松开了她,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散散倚在门框上,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又顺手点了一根抽。他抬头半眯着眸子,望着远处快要西沉的太阳,长长吐出了一口烟。 谢逢十懒懒瘫在沙发里,手支着头,看着他在那里借烟消愁,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于是朝门口不怀好意地问道:“你真的不用去浴室解决一下?” “管好你自己。”门口扔回几个字。 - 暧|昧过后的尴尬,谢逢十是不想忍受的,她自觉地回到了房间同简暮寒隔离了起来。 和黄虎威聊了一下午,倦意后知后觉地来了,以至于她沾到床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门被人敲响,谢逢十的睡眠向来很浅,一点小小的噪声就把她吵醒了。 “谢逢十,出来吃饭!”门外传来的是简暮寒那好像欠了他一个亿的讨债声。 谢逢十换了身保守的衣服走出去,长衣长裤,扣子扣到头。 没办法,她怕她自己实在太招人喜欢,有人看到了又要把持不住。 “你很冷?”简暮寒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谢逢十,看着她这一身去北极都不会冻死的穿搭,真诚发问。 “还好。”谢逢十浅浅笑了一下,故意撇开他自己坐了一个沙发,又把早就摆好的餐具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简暮寒注视着自己手里燃烧的香烟,余光却一点不留地全部飘到了谢逢十身上,把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的脸色难以察觉地冷了些,把手头抽到一半的烟用力地拧在了烟灰缸里,冷声开口:“那就不要穿我的衣服。” 说完他低头自顾自扒拉起盒饭,不再跟谢逢十多说一句话。 谢逢十这才发现,这茶几上摆的,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她愣了一下,抬头朝简暮寒那里扫了一眼,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拿起筷子去夹了块蜜汁叉烧吃。 吃到一半,谢逢十忽然想起些什么,便伸手对简暮寒说道:“简暮寒,把你手机借我用用。” “做什么?” “你先给我再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简暮寒真就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乖乖交到了她手里。 手机没设密码,躺在主屏幕里的app也干净地可怜。 “你连微信都没有?” “没用。” “那现在有用了。” 谢逢十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低头在他的手机上操作了一番,又抬起手机扫了扫他的脸,通过验证。 “很荣幸能成为你第一位微信好友哦,简暮寒先生。”谢逢十笑着把手机还给了他。 “没事了?”简暮寒看着她。 “嗯。”谢逢十点点头。 简暮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神色如常。 只见他划开屏保,当着谢逢十的面,干脆利落地删除了屏幕上的那个小方块,然后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 “我不需要。”他垂眼继续吃饭。 谢逢十对他刚才的举动没什么触动,更加没有生气,只满眼温柔地看着他道:“简暮寒,你要是想找我就只能靠微信,你可别后悔。” 她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自己手里的饭,把餐盒扔进了垃圾桶,一声不响带着自己的手机出门了。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 - 谢逢十开着车去了趟附近的超市,纹身店里就住着简暮寒一个人,物资匮乏地很,她想要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只能自己来补充。 她一个人推着车在偌大的超市里走着,突然生出了些孑然一身的感觉,真是飘飘乎如遗世独立,就差羽化登仙了。 别人来超市是寻找幸福的,一家三口,热恋情侣,黄昏老伴,都是成群结队地来,只有她单枪匹马。 从生鲜区逛到日用品区,花了她两个多小时,不知不觉逛到了超市关门,她十分有幸成了超市的最后一位顾客。 她推着一大车的物资,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走着,陪伴她的,只有滑轮摩擦地面发出的空洞回声。 早知道这样,就算简暮寒再不高兴也要拉他来了。 装完东西回到车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谢逢十打算拿出手机看看,却发现一下午没充电的手机已经耗尽电量,她把手机扔到副驾驶上,准备发动车子,一看仪表盘,油没了。 坏事全都赶着趟来。 所幸,她来的超市离简暮寒的纹身店不远。 谢逢十拿着没电的手机一路小跑回纹身店,路上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想着要怎么哄简暮寒帮她先把这一车东西运回去。 她喘着气,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开车就七八分钟的车程,靠她两条腿走竟然足足花了她半个小时。 “你还知道回来?” 黑暗里忽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冷漠低沉到犹如鬼魅一般,着实把谢逢十吓了一激灵。 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人抵在了墙上,这次实实在在充满着压迫感。 “简暮寒你放开我!”谢逢十被他弄疼了,大叫道。 “有本事就别回来了。”简暮寒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些。 “才几个小时不见,你就想我想得发疯了?” 谢逢十瞬间松下了自己的态度,换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眼睛望向他,又揶揄道:“简暮寒,我的魅力有这么大?” 果然只有这法子才治得了他。 简暮寒松开了她,忍着脾气问她:“你刚刚去哪儿了?” “这么关心我?” “你刚刚去哪儿了?”简暮寒重复了一遍。 “超市。” 谢逢十垂下头,不再做无谓的挣扎,见到他手机还亮着,屏幕显示的是微信聊天界面,清一色全是绿的。 “你一直在给我发消息?”谢逢十抬头看他,有些意外。 简暮寒没回她,把手机往地上一砸,转身自己走了。 他是真的担心她? 愧疚的情绪霎时涌上心头,谢逢十心里隐隐有些害怕,便下意识跟了上去。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简暮寒步子加快了些,然后先一步进了店,用力关上了门。 谢逢十轻手轻脚地进了店,又不动声色地坐到了简暮寒身边,小心问道:“简暮寒,你有充电器吗?我手机没电了。” “滚!”简暮寒一眼没瞧她。 “你是不是生气了?”谢逢十明知故问地试探他。 我的飞鸟[豪门] 第7节 “没。” “我一个人去超市没人帮我所以回来晚了。” 旁边传来了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 “是我让你一个人去的?” “你把我给你下载的微信都删了,是想跟我去的意思?” 谢逢十以为她和简暮寒现在只不过是普通室友的关系,还犯不上互相告知行踪的程度,正如她一句都没问他白天去了哪里。 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对不起。” 谢逢十亮出了杀手锏。 三个字带着微微忍泪的鼻音,歉意包裹地恰到好处。 终于,身边的冰山有了融化的迹象。 “谢逢十。“简暮寒叫了她一声,“我现在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住我这里。” “一开始只觉得我们是报恩的关系,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谢逢十想到他会心软,但没想到他会投降地这么彻底。 “你想听真话假话?” “都要听。” “假话是我没地方去了,真话是我看你长得帅,想泡你。” 简暮寒猛然抬头,眼里满是意外,显然,他是猜错了她的真话。 “不是对你有意思,我犯不着天天给你送水喝,我又不是自动售货机。” 谢逢十耸了耸肩,承认地坦然,这本就没什么好避讳的。 她抱着臂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男人藏在银发里的耳廓一点点变红,继续加码:“暮寒小表哥,谈恋爱吗?” 作者有话说: 简暮寒:你歪理真多。 谢逢十:呵呵,口嫌体正直的男人。 第6章 限定皮肤 “谢逢十,我的魅力有这么大?” 他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那当然,寒哥可不要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啊。” 谢逢十还是很坦然,“我见你第一眼,就能想象出你抱着我在我耳边说情话的样子,我的心里啊,就像住了只兔子似的,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呢。” 简暮寒轻嗤了一声,他点了点头,拇指一下一下摩擦着食指的第二关节,嘲弄似的反问道:“所以,你他妈弄了半天,就是想睡老子?” 他回头睨着她,桃花眼里汹涌着墨色。 谢逢十挑了挑眉,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又立刻反将了他一军,她故意惊呼了一声,皱眉疑惑道:“不会吧,我这么一个大美女主动对你投怀送抱,难道你对我没感觉么?” 被将了军的某人身子陡然一定,全身的肌肉都开始紧绷了起来。 气氛胶着,一人防备着,一人却要开始乘胜追击。 她干脆换了个姿势跪坐在沙发里,背着手转身对着简暮寒,一双含情目炯炯有神,不打算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室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静得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在两块极近的空间里交缠,一声重一声轻,一声比一声紧。 “有。” 简暮寒投降,显然,他并不擅长骗人。 他立刻转回头将自己的身子沉进了沙发里,只剩下实话实说的本能,“我也不是谁给的水都喝。” “那不就得了。”谢逢十爽快地打了个响指,而后转回身,放下脚,也将身子沉进了沙发里,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又问道:“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你情我愿的,为什么不谈?” “不想谈。” “为什么不想谈?” “没意思。” “为什么没意思?” “麻烦。” 简暮寒被她逼到了绝路上,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银发,起身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点火,燃烟,也不抽,就直直盯着那猩红的烟头出神。 谢逢十偏头看向身边静得像尊雕塑一般的男人,笑着碰了碰他的手肘,又不慌不忙问道:“既然你怕麻烦,那我们就谈个不麻烦的恋爱,怎么样?” 话音刚落,简暮寒将还没烧完的烟直直投进了那注了水的烟灰缸里。猩红的烟头没入水中的那一刻,发出一声滋响,随后便带出了一小缕青烟。 那烟很快就消散在了无形的空气里,只余下淡淡的烟草气味。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他回头睨了她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 “饿了就要吃饭,如果是因为讨厌饭后要洗碗不吃,那就干脆点份不用洗碗的快餐吃咯,吃完扔掉不就行了?” 谢逢十低头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美甲,忽然毫无预兆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走到简暮寒正对面,居高临下地抱胸俯身看他。 那距离完美得让她的胁迫和暧昧都显得恰到好处,细腻发丝松松垂着,清新的发香一下又一下撩拨着简暮寒的鼻息。 “有件事通知你一下,我下周一的飞机去英国,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谢逢十垂眸,不紧不慢地撂了一眼她手腕上根本不存在的表盘,又道:“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是周三了,简暮寒先生,距离你的谢逢十男朋友皮肤失效还有一百二十个小时不到,请你把握好机会,过时不候哦。” 她似笑非笑地点了点自己手上的“表盘”,而后利落地直起身子,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三更半夜的,你又要去哪里?”在谢逢十要踏出店门的前一刻,简暮寒出声叫住了她,话里还是不耐烦,却多了丝不想让她走。 谢逢十没有回头,只是抱着臂背对着他靠在了玻璃门上,故作姿态地唏嘘一声,可怜道:“哎,车没油了,买了一大堆东西全在车里,没有男朋友帮忙,只能自己去搬咯。”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弹簧收缩的吱嘎声,踢踏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直到淡淡的烟草味占有了自己的呼吸,谢逢十才确定她等了七天的鱼终于上钩了。 简暮寒插着口袋站在她身边,只低声说了一个“走”字。 - “谢逢十,很晚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简暮寒拎了大包小包跟着谢逢十走在一条满是夜宵摊的大街上,眼看前面人正要一身轻松地开始四处走马观花,无可抑制的不耐烦全扔进了那句话里。 “简暮寒,今天是我们的第一天,我不想这么早回去。” 谢逢十背着手转身,朝他笑得真诚,眸中闪着光,话说得直白。 “不想回去还想做什么?” 简暮寒没心思跟她玩文字游戏。 “走了这么久的路,实在是有点累了。” 谢逢十笑着向他走近,抬头直勾勾盯着他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看,看到它们逐渐染上慌乱而后先一步从她的身上移开,她又不紧不慢地抬手指了指路边的一家烧烤摊,开口道:“想撸串了,小表哥。” “谢逢十,别这么叫我。”简暮寒听到她又这么叫自己,眉毛就皱了起来,话里的不耐烦多了丝警告的意味。 “那你想我叫你什么,亲爱的?”谢逢十却没在怕的,用自己的眼睛追着他的,问得直白又热烈。 “随你。” 简暮寒听到那三个字,瞳孔微睁了睁,随后立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扔出两个字就落荒而逃。 什么男人啊,脸皮这么薄。 谢逢十转头看着他拎着自己的东西先一步坐进了烧烤摊里,笑了一声他的口嫌体正直,后脚跟了上去。 - “吃什么,我去点。” 谢逢十知道他帮自己拎了一路东西,也舍得心疼自己的小男朋友,就主动揽下了点菜的活。 “随你,我不吃。”简暮寒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说完就低头点了支烟抽。 “行,那就随我点了。”谢逢十也随便他,刚转身要去冰柜拿烧烤物,又想起自己现在没钱结账,走回他身边轻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手机给我,我的没电了。” 简暮寒正在他那碎得毫无美感的屏幕上刷着什么英文网页,听到她要手机也没多想什么,直接关了显示屏就把手机给了她。 - “欸美女,你们的烧烤好了。” 烧烤摊老板端着一盘刚烤好的烤串送到了谢逢十和简暮寒的桌子上,又现场为他们撒上了葱花和辣椒。 充满刺激与欲望的香气顿时就充满了周围的空气,谢逢十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她笑着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简暮寒,那人却还在自顾自抽烟。 什么男人啊,这么不解风情。 “慢用啊,不够再招呼我。” 谢逢十笑着同老板道了声谢,又目送老板离开而后伸手先拿了串烤香菇吃。 “咳咳咳!” 谢逢十盯着手里的香菇看了一会,然后低头捂着嘴鼻猛咳了一阵。 彼时的某人正望着眼前的水泥地出神,听到那头传来了些烦人的噪音,抬眸往谢逢十那儿撂了一眼,而后将自己手里没抽完的烟扔到地上踩灭。 “谢逢十,不喜欢我抽烟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些什么。”简暮寒懒得同她绕弯子,话说得直接,说完就从桌上拿了听啤酒喝。 “欸,那怎么行,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追来的男朋友,我哪里舍得和你提要求啊?”谢逢十严词拒绝了他的要求,绘声绘色地开始给他戴高帽。 简暮寒闻言嗤笑了一声,也不屑于和她复盘他们在一起的荒唐过程,低头自顾自喝着酒。 我的飞鸟[豪门] 第8节 “男朋友,吃串烤腰子,吃什么补什么,我特意给你点的哦。”谢逢十从盘子里拿出一串烤羊腰子,递到了简暮寒的面前。 “不用了,你自己吃。”简暮寒下意识朝后躲了一下,开口就是一声低斥。 脸臭臭的,眉头紧紧的,端的是一个惊魂未定。 谢逢十没想到一串烤腰子会让他的反应这么大,这效果倒是不亚于在猫咪身后放一根黄瓜,她实在是没忍住笑意,把那串腰子塞进了简暮寒手里,然后低头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简暮寒和手里的“补品”大眼瞪小眼,听到谢逢十笑他,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你要是实在不想吃,趁早回去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简暮寒,你以前没吃过烧烤吗?” 谢逢十抬起头托着腮,眨着一双眼睛像是在看珍惜动物一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弯着好奇却并没有一点嘲笑的意思。 “谢逢十,收起你那种愚蠢的眼神。” 简暮寒冷冷扫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烤腰子扔回了盘子里,又从桌上扯了张纸巾擦手。 谢逢十悻悻撇了撇嘴,点着头一副了然的样子,也不再说话,自顾自伸手去盘子里拿烤串吃。 对面的无应答,倒让简暮寒不自在了起来。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吃烧烤啊,你不是想回家了吗,我不得加把劲?” “点了这么多,你一个人要吃到天亮吗,你们女生不是整天都喊着要减肥吗?” 简暮寒没好气地说着,主动伸手去铁盘里找了一串烤土豆吃,正当他从一堆烤串里抽出自己看中的那串土豆时,却被谢逢十用竹签拦住了手。 “欸,我身材这么完美,不用减肥。”谢逢十朝他得体一笑,否定了他刚才的管中窥豹,却也不想挫磨他主动想尝试的心,遂又转言:“如果亲爱的实在想为我分担的话,我也却之不恭哦。” “那你还不松手?”简暮寒的话软下了三分,视线下意识从谢逢十的脸上收了回去,低头去看那串土豆片。 - 后半夜的江舟,即使是能开三车道的大街上都没什么人影了。 这对新恋的小情侣却还走在回三分工作室的路上,而很晚归的原因当然也不会是客观的。 谢逢十用简暮寒的手机新下载了一个消消乐,一边低头玩着消除,一面拉着简暮寒衣服的后摆,一心两用地跟着路。 “红灯。” 简暮寒感受到有一颗脑袋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的后背,轻叹了一口气,又略带不耐烦地提醒了一声。 脑袋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得寸进尺地靠在他的后背休息了起来。 “都这么晚了,路上又没有人,等什么?” “等红灯。” “寒哥什么时候这么遵纪守法了?” “你又急着回去了?” “简暮寒,可是这红灯好长啊。” 谢逢十轻轻嗔了一句,用自己的手轻轻挽上了他的手臂,然后以他臂为轴,轻巧地转到了他的面前,亮了亮手里的黑色iphone,笑着询问道:“我们第一天在一起,拍个自拍吧?” 简暮寒正看着对面的红灯秒数跳转,垂眸看了身前的女孩一眼,低声催促道: “要拍就快点。”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限定皮肤,过时不候呢。 简暮寒:咳,的确有点心动。 第7章 遇见彩虹 谢逢十和简暮寒在一起的第一天,下雨了。 雨很大,大到简暮寒不得不把工作室的玻璃门关上,才能避免让过大的雨花毫无分寸地溅进室内,影响了这房子里好不容易才维持起来的整洁。 昨晚回来以后,谢逢十逼着他把工作室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等两人倒干净最后一篓垃圾然后纷纷累瘫在沙发里的时候,天已将将拂晓。 简暮寒为谢逢十买完早饭回来,他前脚刚踏进店里,后脚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也不知道该夸他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谢逢十裹着毯子懒懒缩在沙发上,通宵过后的困意逐渐上头,她拿着铅笔在画本上画着什么,描描画画擦擦改改,几次三番似乎都没什么头绪,最后纸上还是一片空白。 “吃饭。” 简暮寒把装着早饭的几个塑料袋放到了茶几上,在走去卧室的路上就开始脱自己的上衣,他不喜欢身上沾着的油烟味,但刚刚去为谢逢十买油条时在油锅边上等了很久。 谢逢十收下自己的腿抱着本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巧撞见他正不见外地在那里自如脱衣服,她倒也不意外些什么,反而从善如流地开始欣赏起这美好的人类肉|体。 反正人已经是她的了,她坦荡。 简暮寒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灼灼的目光,在踏进卧室的那一刻反手就把房门关山了。 砰! 关门的巨大响声拉回了某人的思绪。 谢逢十想到了什么,起身扑到茶几上,在她昨晚从超市里带回来的大包小包里翻了一会儿,最后在一个袋子的最底端找到了一卷皮尺。 - 谢逢十坐在沙发上吃早饭,简暮寒窝在旁边的小沙发里就着冰啤酒看书打发时间。 她望了望他手里的书封,在看到绛紫页面上“百年孤独”那四个印刷大字后,她微微愣了愣。 哟,杀马特还挺有文化。 “简暮寒,怎么都没人来你这里纹身啊?” 谢逢十靠在沙发上半仰头吸着没加糖的现磨豆浆,一双眼直勾勾望着头顶正呼呼转动的吊扇,她有些困了,其实没在意他会回答些什么。 “我不会纹身。”简暮寒翻着书页,淡淡回了她一句。 “不会纹身你开什么纹身店?” 谢逢十微微低头撂了沙发里的人一眼,一吸腮帮子解决掉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豆浆,然后起身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空杯子扔进了垃圾桶里,又扶住小沙发的靠臂俯身在他眼前戏谑笑道:“ 玩儿呢?” 简暮寒也没躲什么,就缓缓从马孔多的神秘晦涩里抬起眸,平静对上女孩带有温度的视线。 “这店我妈的。”语气低沉却略带懒散。 他倒是越来越不避讳。 谢逢十无意触及他的家事过往,装作没听到一般,用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抢走了他那本已经快看到尾声的《百年孤独》,又用轻柔又撩人的撒娇语气轻声道:“寒哥,可别关心人家有没有生出猪尾巴的孩子了,帮我个忙好不好?” 简暮寒看着她,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淡着声警告:“谢逢十,别离我这么近。” 外面的雨声很大,从玻璃门的门缝里溜进来,碰见了吊扇旋转发出的哗哗风声,却没人知道。 “那你起来。” 谢逢十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了简暮寒脖子上一面凉一面温的古巴链,轻而易举地将他从沙发里带了起来。 现在换他居高临下。 简暮寒顺势环住了她的腰,轻轻搂在她的灰色棉吊带上,及腰的卷发尾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他的手指,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不让她身上过多的不知名香味占领他。 “要做什么?”他问。 谢逢十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卷皮尺亮在他眼前,“做我的缪斯,我要你的三围。” “缪斯?” “是。” “怎么做?” “很简单,听我指挥,双手打开,别动。” 简暮寒依言照做,略显僵硬地打开了自己的手臂,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她被他那一脸严肃又紧张的神情逗笑,轻咬着自己的舌尖逼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拿起皮尺,尽量专业地替他量起了三围。 尽管专业的师傅根本不会站在正面替客人量三围。 “放松,你紧张什么?” 谢逢十拍了拍他的腰侧,用指甲掐着卷尺上的刻度,看着那上头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数据,弯了弯眼角。 “你笑什么?” 简暮寒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拿回手扫了扫鼻尖。 听到头上落下一句来自小男友的不耐烦,谢逢十瞬间收回了她的欣赏,轻咳一声,继续专业地进行下一项测量。 只剩,臀围了。 谢逢十感到自己的老脸有些发烫,依旧停留在简暮寒腰上的手迟迟不肯下移。 对面胸膛里平稳跳动的心跳声,她听得清楚,一声一声,仿佛成了对她的审判。 这次算是把自己玩坑里了。 “怎么了?”简暮寒见她半天没了动静,低头问了一声。 谢逢十不动声色地收起了皮尺,又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轻轻拉过他的手将收好的皮尺塞给了他,抬头笑着耍赖道:“一晚上没睡有点困了,我去睡一会儿,吃中饭了再叫我。” 说罢,姑娘硬着头皮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案发现场,生怕简暮寒看出异样。 “等等。” 简暮寒看着手里的皮尺忽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 谢逢十虚着心应了一句。 “午饭想吃什么?” “雨下这么大,随便点个外卖凑合吧。” 谢逢十抓了抓头发,装出一副很困又不愿纠缠的模样,迅速躲进了卧室里。 - 我的飞鸟[豪门] 第9节 雨,下午就停了。 头顶的吊扇仍然呼呼转着,将雨后的芬芳请进了屋里。 谢逢十仍然裹着毛毯窝在沙发里画她的设计稿,显然和上午相比有了些灵感,而简暮寒没有出门,仍然窝在旁边的小沙发里就着冰啤酒看书打发时间。 明明是两个才在一起不到一天的热恋情侣,却过得像老夫老妻一样平常自如。 显然,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快递小哥很会挑时间送货,在简暮寒了解完布恩迪亚家族兴衰史后合上书的那一刻,将包裹车开到了三分工作室的门口。 “简暮寒是吗,你的快递。” 快递小哥从车厢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快递,交给一头雾水走到门口取快递的简暮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上隐忍着讳莫如深的笑意,见他确认完之后签收了这两个快递,又迅速上车赶往了另一家。 简暮寒拿着两个快递走进屋里,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朝沙发上的嫌疑人望去,谢逢十的一脸期待更让他笃定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用我的名字买东西?”简暮寒从墙上取了把剪刀下来,话里没有一点质问的意思。 谢逢十将画本放到茶几上,放下脚往边上坐了些,做好了要拆包裹的准备。 她注视着简暮寒一路走过来,挑了挑眉故意反问道:“男朋友给女朋友买东西,不应该吗?” “随你。” 简暮寒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准备把两个快递都交给她。 “不不不,小的给你,大的才是我的。” 谢逢十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大包裹,又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下和她一起拆包裹。 “给我的?”简暮寒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向谢逢十确认。 “女朋友给男朋友买东西不应该吗,谁说送礼物是你们男士的特权了?” 谢逢十用简暮寒递过来的剪刀低头拆着自己的快递,一面驳回了他的疑惑。 简暮寒闻言迟疑了一瞬,仿佛真的在思考她这句话的逻辑,顿了半晌,他轻嗯了一声,而后低头开始拆手里的“女朋友的礼物”。 - “你为什么要送我手机?” “好看吗?” 疑惑惑撞上脆生生,是语言,也是眼神。 谢逢十拿着从盒子里拆出来的新衣物,真诚询问他的意见,可简暮寒却在目光汇聚的一瞬间红了耳朵。 她居然用他的名义,买了这些东西。 他看着谢逢十手里那件看着做工很是复杂的bra,真实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他像是被人拉着猛冲了一个短跑,有些猝不及防,但是很快,他就适应了这速度。 “还不错,蓝色很衬你。”简暮寒暗自定了定神,真就开始回答她的问题。 谢逢十也很配合地将这件bra贴到身上比了比,低头自己看了看,又抬头朝他眨了眨眼睛,问道:“喜欢吗?” “喜不喜欢,当然要穿上才知道。” 简暮寒顺着她的话说,语气平淡又冷静,丝毫没有一点要和她调情的意思,他低头继续去拆手机的内盒,看着手里和自己的手机型号完全一模一样的新机子,又重复道:“你为什么要送我手机?” “你那碎掉的屏幕太有碍观瞻了,我不喜欢,但换不换是你的事。” 谢逢十回头扫了一眼茶几上那只屏幕稀碎的iphone,皱了皱眉,随后又自顾自把话题拉回了车道上,“你要是想看,我去试穿一下,不比维密天使的观感差哦?” 其实他们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只是他坐得高了些,她坐得低了些,显得她赖在了那里,而他随时要走。 简暮寒转着手里新得的手机,盯着已经被他撕掉保护膜的屏幕,看着反光里时明时灭的自己,不露痕迹地在心里自嘲一笑。 这是第一次,有女生送他巧克力和情书以外的东西,甚至它的价值在普通人看来,会让他有一种被包养的错觉。 “谢逢十,现在是白天。” 简暮寒转过身子又略微靠近了她一些,以一种稍稍居高临下的姿势望她,眸中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听懂了她的话里有话,却有些不想控制他心底的声音。 谢逢十就用自己水雾雾的眸子回望他,几秒,然后垂眸,视线扫到了他的鼻尖,上唇,下颚,再到成丘的喉结,眼色染上温度。 “简暮寒,我可没说是现在。” 她笑答着,主动伸手抚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将他往自己身前带了带,力的作用轻微相互着,柔软温热的唇就覆上了微带磨砂质感的喉结。 陌生温度触及他敏感地带的一瞬间,简暮寒怔了怔,他只模模糊糊扫了一眼不远处鱼缸,里面的热带鱼大概是吐了几颗泡泡,而后他闭上了眼睛,将主动权让了出去。 - 唇瓣间的喉结动了动,轻微的撞击冲散一些迷离,谢逢十倏得睁开了眼。 “简暮寒,外面好像出彩虹了。” 谢逢十瞥到有不同寻常的黄昏照进了工作室里,是雨后,那颜色她从前见过,黄中透红,笼罩大地,温暖又缱绻。 简暮寒侧头看了看,似乎并没有察觉屋外黄光的异样,只稍稍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预想能见到彩虹的激动彻底消磨了谢逢十当下的兴致,她干脆地松开了手,什么也没解释,只是起身走出了屋子。 外头,挂着两道硕大的彩虹,映在漫天的异样黄昏里,震撼又让人难以忘怀。 距离上一次她见到彩虹,已经过去十年了。 “简暮寒,又出彩虹了,还是双彩虹呢。” 谢逢十倚在门口,听到背后散漫的脚步声,喟叹了一句。 - 半途而废之后的失意,在简暮寒抬头看到双彩虹的那一刻,完全消解了。 同样,他也被震撼在了那别样的黄昏里,却只是欣赏了一会儿就把视线移到了身边姑娘的脸上。 “雨停了,晚饭想吃什么?” “今天运气这么好,找个地方喝一杯吧。”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遇见彩虹,吃定彩虹! 简暮寒:可恶,被撩到了。 第8章 第一次约会 喝酒不去自己的酒吧,还算什么好的股东呢? 临时起意的外出晚餐成了他们毫无规划的第一次约会,谢逢十不愿和邻座分享这份不期而遇的浪漫,所以动用了自己的特权让酒保为他们安排了一个单间。 谢逢十为这场约会选择了一条绿色丝质的鱼尾长裙,而她的男伴,则被迫换上了一套与她的绿裙极其合贴的纯白色西服。 简暮寒被谢逢十挽着手,正大光明地穿过走廊,一路受着燕尾西服酒保们的礼貌问候,而后由领侍引导,走进了位于酒吧深处的私密单间。 “吃什么?” 谢逢十进屋,选了个里面的沙发,往那一坐又往靠背上一靠,自然而然尽起了地主之谊。 “随你。” 简暮寒后脚跟着她,选择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又选择了客随主便。 谢逢十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招呼酒保上前,酒保恭敬俯下身子在她身侧不近不远的距离,听候她的差遣。 半晌,酒保微笑着让二位稍等,而后离开了房间。 属于小情侣的第一次约会,在这一秒开始了。 谢逢十十指交叉托头凝望着对面的体面青年,忽然有些心花怒放。 这是在她从他的衣柜里找到这套白色西装然后逼他换上之后,第一次正经瞧他。 “亲爱的,你今天真帅。” 看到美丽的东西,她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 简暮寒闻言轻笑了一声,没回答什么,只是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而后拿起桌上的冰水大喝了一口。 “哦,亲爱的,你这个反应实在让我心碎。” 谢逢十相当遗憾地撇了撇嘴,翘起一根手指,用自己的红指甲撩了撩额前的落发,话说得轻巧又漫不经心。 “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简暮寒抬眸看着她,清淡开口,又下意识动手扯了扯自己领口那个打结手法极其复杂的领带。 “我夸你帅,礼尚往来,你当然应该夸我美啊,此情此景,我们不应该商业互吹一下吗?” 谢逢十撑着头,一脸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睛,笑容坦荡。 简暮寒轻哂一声,点了点头,往沙发里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正经的姿势打量她,开口道:“谢逢十,你很美。” 同样,这也是他今晚第一次正经瞧她。 其实以他从小所受的教育来说,一直盯着一位美丽的女士看,并不是一项十分礼貌的行为。 可他现在并没有在扮演绅士,去他妈的。 她想要听情话,他就说给她听。 渐渐的,他的眸中带上了一些温度,是男人看女人的温度。 那温度染上了她的绿裙,她的卷发,她的红唇,她嘴角的笑,渐渐的,他竟有些看了进去。 “谢逢十,你真的很美。”他呢喃道。 “亲爱的,眼光不错哦。” 谢逢十笑得大方且坦然,又拿起自己的冰水碰了碰他的。 简暮寒回以一笑,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门上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 酒保带着人进来传菜,香气瞬间占据了整个房间。 我的飞鸟[豪门] 第10节 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们的确都有些饿了。 “怎么了,不和你的胃口吗?”谢逢十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西服青年,看着他的眉毛一点点皱起来,又故意揶揄道:“寒哥没吃过烧烤,难道也没吃过车仔面吗?” “吃过,只是没在酒吧里吃过。”简暮寒看着面前这碗平平无奇的鱼丸车仔面,平静回答道。 “那你今天算是有口服了,我可是让老板高价聘请了全江舟最会做车仔面的阿婆来红拂酒吧呢。” 谢逢十笑着朝他扬了扬下巴,说完就率先拿起筷子挑起了面。 “那我应该向你说声谢谢吗?” 简暮寒看着她那微微上挑的眉峰,似笑非笑地回了她一句,话里带上几分戏谑。 谢逢十挑起一筷面呼呼吹了吹,热气在物理上就往那头跑去,白色一点点朦胧了简暮寒带着温度的凝望。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头享用起手里的这碗独一无二。 - 一碗面没多少,何况只有一碗面。 “走了?”简暮寒用餐巾擦完嘴,看着酒保将两人的餐具收走,静静等她下文。 谢逢十倒是不急,她不紧不慢地撂了眼适时亮起的锁屏,十八点五十三分,天黑了。 “急什么,说好要一起喝一杯的,你忘了?” “酒呢?” “在柜子里呢,想喝什么?” 谢逢十托着头,往靠墙的那个酒柜扬了扬下巴。 简暮寒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那一满柜好酒,神色如常。 “谢逢十,你又要请我喝酒?”简暮寒散散倚在沙发里,有意无意问出一句。 “嗯嗯。”谢逢十回头扫他一眼,摇了摇自己的手指。 她扶着桌面站了起来,起身去开酒柜拿酒:“没有又,我之前只请你喝过矿泉水哦,今天是女朋友第一次请男朋友喝酒呢。” 望着她在酒柜里忙碌的背影,简暮寒忽然想起,在这之前,同样在红拂酒吧里,那几夜的那几瓶水。 其实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坐在一间酒吧里,喝那几口满大街便利店都能买到的矿泉水。 只是心告诉他,随便就行。 简暮寒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从她夜浪般的卷发,从她绿色丝缎长裙包裹下的曼妙身姿,从她摇曳鱼尾裙下裸|露的性感脚踝,到她身上那股一直牵动着他神经的不知名香气,无处不在吸引着他。 谢逢十没有说错,她的确不比天使差,甚至,比天使还要完美。 所以在他眼里,谢逢十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他会在不自觉中就被她所吸引。 所以他才会选择喝下那几瓶水,选择坐上她的车,选择留下她这个人,现在又选择跟她坐在这里吃饭喝酒。 可他注定是要走向毁灭的,简暮寒突然想起来。 那么,在这之前,陪她玩一场已经知道结局的游戏,又能怎么样呢? 他轻笑了一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开始享受这股微妙气氛带给他的沉沦。 - 谢逢十抱着几瓶酒回到座位的时候,发现简暮寒已经脱掉了他的西装外套,脱掉了马甲,甚至解了领带和胸前的两颗扣子,挽起了袖口。 就真的一副武松过景阳冈的架势,随时等待测试她手里的酒有没有三碗不过冈的本事。 可他那个领带,是出门前好不容易才帮他打好的完美的埃尔德雷奇结。 “喝这几瓶怎么样?”谢逢十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桌上她其实没喝过的新酒,礼貌询问起小男友的意见。 她只是随便挑了几瓶许靖生平时最宝贝的酒打算和简暮寒一起试试。 虽然不愿意承认,在谢逢十短暂的十八年人生中,她其实没喝过很多酒。 一方面是许某人秉承她母亲的遗志一直规劝着她未成年的言行,另一方面,她想把这种可以谈得上是宝贵人生经历的事留给更重要的人一起度过。 而现在,这个人她找到了。 “只喝酒?”简暮寒懒懒沉在沙发里,抱着臂,望着桌上那几瓶颜色各异的酒眼神中透着习以为常,似乎从前的他,经常和它们打交道。 “别急,水果点心一会儿就来。”谢逢十微微一笑,虽然她在酒桌上的阅历不深,但猪跑总是见过的,“你要是想抽几口,我也能舍命陪君子。” “不用了,我抽烟没瘾。”简暮寒一口回绝了她那毫无必要的牺牲,微微坐起身子,从那堆酒里选了瓶最友好的,推到谢逢十面前,“喝这个吧。” - 很快,酒保把喝酒需要的配餐都上齐了,并且很贴心的,为二人选了一张黑胶唱片放。 悠扬的萨克斯风陪伴着二人的对酌,温柔,缱绻,灯光也正好。 谢逢十单手托着头笑意盈盈地望着对面的银发情郎,摇着手里加了冰的白兰地,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简暮寒,气氛这么好,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简暮寒的视线落在了女孩略带绯红的脸颊上,倏得变得柔和了起来,冷淡的眸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你想玩什么?”他发现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很简单,我们石头剪刀布,赢的人问对方一个问题,输的人回答,必须是真心话,如果答不出来,就喝酒。” “随你。” 听到他爽快答应,谢逢十略略挑了挑眉,而后红唇轻启,开始了第一轮游戏。 石头,剪刀,布。 “承让。” 简暮寒目睹了结果,轻笑了一声,抬眸看向对面的输家。 谢逢十是个玩得起的,也没打算耍赖,收起了自己的剪刀,扬了扬下巴让他放马过来,然后抱着臂懒洋洋靠到了沙发背上。 简暮寒其实没想好要问什么,又或者说他并不想主动在她身上知道些什么,他更希望迎接她每天给他的惊喜。 他握着杯沿的手抬起一指敲了敲杯壁,垂眸思忖了半晌,而后开口问道:“为什么会想要和我拍拖?” 如果非要问,那就问问这个吧,虽然答案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我说了,我下礼拜就要去英国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谢逢十轻笑一声,坦荡对上了他的视线,“所以我只是想,以一场完美的初恋来结束我的青春,而你恰好就出现了,我完美的男朋友。”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忸怩,就好像已经事先在脑海里设想过很多次,早就成了下意识为之。 这答案听起来有些草率,但即使是如此,这是她的人生规划,和他没什么关系。 简暮寒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酒杯稍稍抿了一口润喉。 “继续吧。” - 第二局。 “简暮寒,你这就没意思了啊,玩游戏就要认真。” 谢逢十看着自己出的布,又看看简暮寒那原封不动出出来的石头,觉得自己赢得有些不光彩。 “下不为例。”简暮寒看着桌面上的结果,轻笑了一声,拿过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又朝谢逢十抬了抬手:“愿赌服输,该你问我问题了。” 谢逢十托着腮思考了一会儿,两指点了点桌面,抬眸笑看向简暮寒,开口道:“说说你对我的印象吧,要真心话哦。” “真心话吗,不想听赞美?”简暮寒朝她挑了挑眉,眼底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难道真心话里没有赞美吗?”谢逢十故意惊讶着反问了一句,然后微笑着身子后倾了些靠在了沙发上,伸了伸手让他开始。 简暮寒点了点头,手指在酒杯的杯沿上轻转了一圈,静静注视起杯中映着昏黄壁灯的白兰地。 酒里的冰块一点点融化了,他那如同夜海一般的眼睛也一点点染上了情绪。 “你很美,也很优秀,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令我印象深刻。其次,我十分欣赏你的坦荡,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好像并不存在什么你会害怕的东西。所以你的语出惊人,有时的确会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简暮寒两指捻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点了点头,抬眸微笑看向对面的女孩,又不紧不慢道:“所以对我而言,你大概算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话音落,一室静悄悄,只有萨克斯风悠扬。 半晌,那头渐渐响起了掌声。 “简暮寒先生,我对您刚才的描述,表示赞同。” 谢逢十满意地点了点头,鼓着掌坐起身子,亲自拿起酒瓶给他快见底的酒杯满上了一些酒。 “继续吧。” 她拿起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他的。 作者有话说: 简暮寒:石头剪刀布,小孩玩的。 谢逢十:男人至死是少年,寒哥。 ————— 下章预告:寒哥的秘密要被发现了,高能预警,今晚九点提前放送!! 第9章 谁是庸人 在几次心有灵犀的平手后,简暮寒最终以微弱的运气优势拿下了第三局。 “承让了。”简暮寒用手指轻敲了敲自己的杯壁,点头致谢。 “问吧。”谢逢十托着头,从容不迫地朝他笑了笑。 “那就和你一样,说说你对我的印象吧。”简暮寒几乎是没有思考就开了口。 看来刚才她的问题是给了他不少灵感。 谢逢十听到他想问这个问题,先是故意挑了挑眉,又做出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确认道:“要听真话?” “当然。”简暮寒点头。 谢逢十轻笑一声,抱着臂回靠到沙发上,平静地和他对视起来,就好像她需要通过观察他才能得出自己对他的印象,而其实她只是想通过这段时间来观察他。 我的飞鸟[豪门] 第11节 他沉默着,只是看了她一会儿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低头喝酒,好像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可他放在桌上的右手出卖了他,拇指又下意识摩擦起食指的第二关节。 “我没有小作文,我对你的印象很简单,只有五个字。”谢逢十抱臂的手指轻巧地弹了弹,眼睛一刻不离地注视着对面的青年,开口道:“谪仙降凡尘。” “谪仙?”简暮寒愣了一下。 在听到评价的那一刻,他的视线明显凝固了,右手的小动作顿停,他抬眸往谢逢十那头扫了一眼,又迅速移开,低头轻抿了一口手里的白兰地。 没等谢逢十解释她这五个字的含义,简暮寒已经先一步叫开了下一局。 他是在害怕吗? 谢逢十的心里有了答案。 - 游戏继续。 前三局两人玩得都客气,没什么好胜心,出什么都随意,可这个本来可以用来调情的极其简单的运气游戏,被谢逢十用来解谜的那一刻开始,就变性了。 她微微运用了一些博弈的心理就赢下了第四局,也可能是对手心有了旁骛。 “问吧。”简暮寒只随意了两个字。 谢逢十微微一挑眉,伸起一指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心中早已有了想问的问题。 她把这个思考的过程尽量消耗得漫长,以此来显得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 “简暮寒。”她轻唤了他一声,语气变得庄重,“你是不是,一直在为自己谋划一场自杀呢?” 声音与眼神同时到达的那一刻,意外像是一朵突如其来的浪花,毫无预兆地打到了简暮寒的身上。 他依旧是那副沉默的样子,只是不再看她,只是微微后撤了身子,抱着臂靠到了沙发靠背上。 “如果不想回答,自罚一杯,我不逼你。” 他的反应已经给了谢逢十她想要的答案,至于是不是他亲口承认,她倒也不是很在意。 “没错。” 他承认了,不算窘迫,也不算坦荡。 “继续。” 谢逢十点了点头,坐起身子去桌面上拿走了自己的酒杯,低头抿了一口润喉,又主动开始了下一轮游戏。 - 很明显,简暮寒的情绪紧绷了起来,他想赢,他想抓住这个主动提问的机会。 行,那就让他问。 第五局,谢逢十还出了剪刀,而简暮寒也赌对了。 “愿赌服输。” 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放松了眉头,谢逢十拿着自己的白兰地,一身随意地靠回沙发休息,默默等待他的发问。 简暮寒双手松松放在桌面上,却不自觉握起了拳,大拇指下意识擦着食指的第二关节,他一脸淡漠地注视着对面的笑靥人,尽量心平气和地发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逢十眼含笑意地回望他,却不开口说话。 等着他那眸中的寂静夜海被风掠起涟漪,她拿起自己的酒杯大大喝了一口。 如果答不出来,就喝酒,这是他们一开始就定好的规矩。 可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个问题她不会答不出来,所以为什么不说呢? 简暮寒坐直了身子,两手稍稍用力抵在桌面上,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审视她,那双曾经为她迷离过许多情谊的桃花眼,现在满是冰冷的锐利,像是鹰隼在注视着他唾手可得的猎物。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低声重复了一遍。 看来,他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谢逢十轻笑了一声,也不着急,只是低头又喝了一口酒,忽然觉得他刚才的反应有些可爱,耸着肩咯咯笑了一会儿,而后回复情绪,重新对上他的视线,挑眉反问:“简暮寒,与其问我,你不如想想你自己哪里穿了帮?” “谢逢十,现在轮到我问你问题,所以请你回答我。” 简暮寒话里浸着凉意,眸中墨色汹涌着,他已经没了耐性。 她怎么发现的,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怎么说呢,从你不要命地上拳台打拳,从你没日没夜的抽烟酗酒,从你床头柜里放的足以致死的安眠药,从你明明有这一颗高尚的灵魂还要装成一副堕落到泥里的样子,很多很多,细节多到我说不过来。” 谢逢十没怕也没恼,晃着手里的白兰地就给他不厌其烦地举例子。 她坦荡地直视简暮寒的眼睛,从波涛汹涌望到风平浪静,最后是死寂无波。 就在一瞬间,简暮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两手无力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驼着背,弓着腰,头也微微垂着,连他的那头银发看起来都失去了光泽。 他沉吟半晌,最后无力吐出两字:“继续。” 谢逢十闻到他周身散发出颓败的气息,看到有无数蛛网灰尘如雪落般蒙住了他的躯体。她的心为之一震,就仿佛找到了被掩藏在失落玫瑰园里的俊美雕像。 那又是因为什么让他瞬息之间就被击垮了呢? - 第六局,想赢的人变成了她,而简暮寒只是随意摊了只手掌上桌,她依旧出了剪刀,正好成全了她。 “简暮寒,你输了。” 谢逢十怕他这时候反悔,轻轻出声提醒了一下。 “你问。” 简暮寒了然点头,缓缓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履行承诺。 “简暮寒,好好的,为什么不想活了?” 简暮寒似乎已经料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只是轻叹一声,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点火,燃烟,一套动作机械又熟练。 也不抽,就任由那烟烧着,火星一点点吞噬着白色的烟草段,冒出一缕缕没有绝断的青烟。 他盯着看了那烟烧了一会儿,拿到嘴边深吸了一口,而后吐出一口烟,在朦胧中叹出一句: “活着没什么意思。” “为什么没意思?” “麻烦。” 谢逢十闻言轻笑了一声,顿上一秒,用自己的红色指甲敲了敲玻璃杯壁,启言又道:“简暮寒,你不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吗,那时候你说谈恋爱没意思,现在还不是跟我谈着?” 话音刚落,一口烟在简暮寒眼前散完,姑娘就笑意盈盈坐在他对面,神情释然,又是一副无所畏惧的肆意姿态。 简暮寒看着她,忽然就愣在了原地,不过几秒,他又重新活了过来,几乎是脱口而出:“谢逢十,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发现自己追求的一切都没了意义,你会怎么样?” 如果有一天她忽然发现自己追求的一切都没了意义,她会怎么样? 谢逢十的脑子里是空白的,在四目相接的一瞬间,她因为他那过于灼热烫人的目光而感到无比惶惑,惶惑自己是不是触及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禁地。 乖戾粗陋的外表,只是为了隐藏他那一颗已经垂垂向死的心,可惜装得漏洞百出,痞子没有痞子样。 或许他并不想这样堕落,或许他并不想这样草草了结,只是他没有理由了。 可她又能给他什么理由呢? 他们萍水相逢,甚至马上就要一拍两散了。 她有什么资格去插手他的未来呢,难倒就凭她眼前对他的这份热爱吗? to be or not to be, it is his question. 谢逢十犯了难,她懊恼地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又仰头把自己杯子里的白兰地喝了个干净,到底还是吐不出一个字,哪怕是搪塞。 “对不起,刚才的话就当我没问。”简暮寒涩涩一笑反过来安慰了她一句。 他的眸色一点点变淡,脸上生动褪去,他就保持着拿烟的动作不动,只是在那烟雾朦胧中漫无目的地虚耗着。 哦,上帝,隔岸观火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谢逢十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出手做些什么。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可她顾不了这么多了。 “简暮寒,你问我会怎么样吗?” 谢逢十故意放大了自己的声音自嘲着问了一句,坐直身子将手里的只剩没化完的冰块的酒杯放回桌子上。 等简暮寒重新将视线放到了她的身上,她轻挑了挑眉,装作无意道:“该怎么样怎么样呗!” 眼波流转和上扬勾人的话尾一同投向简暮寒,轻柔又无力,却瞬间化成了一道惊雷劈向了他的心门。 “该怎么样怎么样吗?” 简暮寒的眼神倦怠又疑惑,又被青烟所朦胧,让他这一句听来是迷茫又空洞。 “是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什么意义不意义的,我活着就是意义。” 谢逢十按着桌板起身,潇洒一撩自己的卷发,绕开桌角走到了简暮寒面前,俯身隔着一层烟雾看他。简暮寒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在她俯身的那一刻下意识想要拿开自己的烟,却被谢逢十先一步夺下。 她拿起那才烧了一半的纸烟,不动声色地放进自己的嘴里浅浅吸了一口,烟味有些呛人,可她忍住了,她微微一笑,又一呼气,那口轻烟便轻松从她的唇中逸出,萦绕在了简暮寒的脸上,她抚住了他的面庞,用手指轻轻拨了拨他藏在银发里的耳垂。 昏黄的灯光通过水晶吊饰折射在他们身上,光影切割着这对璧人的姣好,烟雾一点点散去,清晰了留在彼此情人眼底嘴角的浓情。 “简暮寒,送你句话,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她起身,将手里那支没烧完的烟掷进了自己那杯只剩未化冰的白兰地里,而后先一步离开。 随着燃烧的烟丝呲啦一声没进冰水里,那杯中伴着水汽袅袅升起一缕青烟,而谢逢十那抹摇曳的身姿随即也消失在了门口。 简暮寒仍旧坐在原地,静了半晌,忽然发出一声嗤笑,回头往那早已没了人的门口看了一眼,利落站起身,去对面拿走了谢逢十的手机和包包,快步追了上去。 房间里,只剩下那杯依旧没化完冰的白兰地,以及桌角,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就是不想再要了的打火机和烟。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不用客气,日行一善而已。 简暮寒:醍醐灌顶。 第10章 画个句号 谢逢十和简暮寒在一起的第二天,雨停了。 我的飞鸟[豪门] 第12节 阳光早早就穿破了云层,照耀在了三分工作室门前的水泥地上。 清晨的天气很好,以至于让简暮寒大开了店门,第一次十分慷慨地请江舟进了他的屋子。 他还是很早出门,穿着他的背心牛仔裤,徒步穿越几条街,去天桥下面的早餐摊上,为谢逢十买她喜欢吃的油条豆浆,虽然他并不清楚这些只要花几块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他不吃早饭,已经很久了。 即使彻夜不眠,眼睁睁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起,烦人的鸟叫声一下下撞击着自己的耳膜,他也不会选择用这种没什么必要的方式来让自己的早晨变得好受一点。 饿死,未尝不能成为解脱自己的一种方法。 - “简暮寒,你吃了吗?” 谢逢十习惯了在简暮寒这里早起,从卫生间里收拾完自己,抬手绑着马尾一路靸着鞋走到客厅里正好撞上买完早饭回来的简暮寒。 简暮寒将手里的东西轻放到茶几上,抬头撂谢逢十一眼,上下嘴皮一碰掉出两个字:“戒了。” “牛。”谢逢十轻哂了一声,点了点头,绕过他坐到沙发上自顾自拆包装袋,没管他的下文。 简暮寒往动手的那里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从裤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扔在小沙发上,起身往卧室走去,边走边脱身上沾满油烟和尘土的t恤,进房间后还不忘把房门也一并带上。 切,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逢十咬着油条,回头往那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忽然不想和他这么相安无事了。 - 从前的谢逢十从来没有关心过江舟的早晨会是怎么样的。 这样一段转瞬即逝的时光,要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她赶公交去上学的路上,要么在周末时她在床上一辗转间溜走,在她看来,只不过是时针在表盘上走两格的一个机械动作,与享受什么的,毫无关系。 可在三分工作室住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清晨突然变得多彩,是疲惫色,是兴奋色,是暧昧色,又或者是像现在,是看着简暮寒吃他早就“戒掉”的早饭色。 诚然,谢逢十并不是一个会经常强人所难的人,可偶尔一次,真的很快乐。 青年坐在小沙发里,弓着背,手肘撑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沾满了黑芝麻的生煎包,腮帮子鼓鼓的,嘴角无可避免地沾上了一点光亮的食用油,眉头紧皱,眸中满是被胁迫的不耐烦。 谢逢十盘腿坐在大沙发上,吸着没加糖的现磨豆浆,乐此不疲地看简暮寒臭屁,还故意问他早饭好不好吃。 简暮寒冷冷扫过去一眼,咽下嘴里的油条,又垂眸去消灭手里的生煎。 “轻点咬,小心漏汤!” 谢逢十那头话音刚落,生煎里的汤汁就顺着简暮寒的手指流到了他的裤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谢逢十立刻抽了纸巾扑到简暮寒那头救援,想着能不能挽救一下他那条价值不菲的牛仔裤。 谢女侠在这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简某人却在第一时间选择先把已经流干了汤汁的生煎先放进嘴里嚼完。 “别擦了。”简暮寒拿过了谢逢十手里的纸巾阻止了她的无用功,由于他拒绝地太快以至于嘴里的生煎都还没吃完,那三个字囫囵地就有些可爱,他愣了一下,咽完嘴里的包子又补充道:“我去换一条就好。” “亲爱的,生煎有这么好吃?”谢逢十轻笑一声,挑眉揶揄他。 “我去换裤子。”简暮寒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眼神,又从她居高临下的包围里逃出来,起身走去卧室换裤子,走到半道又想起什么,回头对谢逢十告知道: “你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去趟江与岛。” - 昨天从红拂酒吧出来之后,被门口的夜风一吹,谢逢十喝掉的那几杯白兰地就上了头。 其实红拂酒吧离三分工作室的距离,只隔了一条街。开车十分钟,走路大概也只需要那么久。 两个人趁着夜色,伪装在一众行色匆匆的路人堆里,走在了回三分工作室的路上,只不过走了一半,谢逢十就硬要简暮寒背她回去,她说她头晕。 简暮寒不知道为什么就心软了,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她那双被醉意磨得有几分温柔乖巧的眼睛,又或者是因为他就是想背她。 谢逢十其实是真的醉了,听到简暮寒答应自己之后,就只是伸出了手仰着头笑眯眯地等着他行动,偶尔上下嘴唇一碰,嘤咛出几个浅淡的“快点”。 简暮寒静静看着面前对自己撒娇卖乖的姑娘,动手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细心地把它围到了谢逢十的腰上,替她克服了因为穿了裙子而可能带来的尴尬。 人行道上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外卖小哥火箭似的冲进一家快餐店,再出来时手里就已经拎地满满当当了,街边的奶茶店前等了不少人,店员有条不紊地点单叫号又“欢迎下次光临”,另一边的金子店里似乎在做什么抽奖活动,招徕了不少大爷大妈凑热闹。 然后,在这么一个嘈杂又磅礴的环境里,他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半蹲了下来,回头招手让谢逢十上去。 “嗯,男朋友的背好宽阔呀!” 谢逢十在趴到简暮寒背上的那一刻就开始喟叹,两手松松环着他的脖子,手指还在他眼前就着路灯在地上做着手影,一会儿兔子一会儿孔雀的。 在背起谢逢十的那一刻,简暮寒也觉得自己刚刚喝的白兰地上了头,好热好热,热到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竖了起来。然后柔软的耳朵就贴到了他的脖颈上,谢逢十今天戴了一副珍珠耳钉,此刻,那颗圆润的小东西正不轻不重地硌着他身上最敏感的地带,不疼,却足以让他心跳加速。 “谢逢十,你不要乱动。”人肉交通工具终是受不了她的折腾,回头低声斗胆提了句意见。 “好哦,好哦。”背上人闻言哼哼笑了笑,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两手松松环抱住他的脖子,她转头换了一边靠在简暮寒的肩上,闭上眼不再动了。 简暮寒信了她的鬼话,轻轻调整了一下自己背她的姿势加快了回去的脚程。 可正当他迈出几步后,身后的人又开始不安分,他渐渐习惯也懒得再说她,可他的退一步,却换来了她的得寸进尺。 谢逢十抬起头下巴轻支在他的肩膀上懒懒打了个呵欠,醉酒后的困意很快袭来,迷糊了眼的瞬间也迷糊了她的心。 他离她那么近,近到她终于发现了他藏在银头发里的红耳朵,从耳垂红到了耳廓。 咦,她又发现,原来他的耳朵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她直勾勾盯着他的耳朵看了两秒,什么也没想,就凑近在那颗小痣的位置吻了一下。 简暮寒感受到了耳朵上的柔软温度,狠狠怔了怔,差点一步没迈稳,他正打算质问她在胡闹些什么,那厢的有感而发却先一步出口了。 “简暮寒,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好喜欢你,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不行了。” 话里浸着倦意,声音很轻,可简暮寒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一丝埋怨,她好像在怪他一直没有回应她这一份热烈又直白的爱意。 “这事你说过,我知道。”简暮寒回应,回应地依旧很平淡,却用上了他此生从未用过的温柔语调。 “可是简暮寒,你会不会怪我呢?”谢逢十忽然挣扎着抬起了头,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十分忧伤地长叹了一声。 “怪你什么?”简暮寒不解。 “怪我打乱了你的生活,还不让你死,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说着,她的话里便更加了几分忧伤,很是愧疚,最后还带上了一点哭腔。 直到这一刻,简暮寒才意识到他的小女朋友是真的醉了。 得知这个信号最初的半分钟他是有些手足无措的,很遗憾,在他二十年的浅薄岁月里他从没有应付过醉酒的人,更没有应付过醉酒的女人。 尽管如此,他也知道和喝醉的人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可对象是谢逢十,他就是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没有,我怎么样都随便。” 简暮寒否认了她的妄自菲薄,又明白现在的她最想听的是情话,就厚着脸皮说了句更真心的:“况且有你在,我没觉得什么不好。” “嗯,你觉得我很好吗?”谢逢十倏得抬起头,惊喜问道。 “很好。”简暮寒忍俊不禁,他耐心地点了点头肯定她的理解。 刚才小试牛刀的情话练习似乎打开了他的任督二脉,他好像忽然懂得了该怎么样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背着她稳稳走了一段路,忽然回头,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表白道:“谢逢十,能陪你一程,我也觉得很好。” 身后的姑娘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弯着眼睛咯咯笑了一会儿,她忽然用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趴在简暮寒耳边也用那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应了一声。 “简暮寒,那就麻烦你替我的青春画个句号吧,尽量完美一点哦。” 他是她守株待兔、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等来的见证人。 适时,街口的绿灯变红,而另一边的红灯还未变绿,尘世的喧嚣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所以人都在等待着。 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到简暮寒能听清彼此的心跳,也能闻出谢逢十身上还未散去的香水尾调。 “谢逢十,你在去英国前还有什么心愿吗?”他抢在这世界重新变得嘈杂前问出了自己的心意。 下一秒,眼前车道上的车辆加足马力地冲过路口,尘世喧嚣绕他们周身而过,让这一刻的等待变得不太漫长。 “有啊,和你谈恋爱咯。”女孩很快就交出了自己的答案,初心依旧。 他早已明晰了她对自己的情谊,坦荡着接受了她的坦荡,他轻笑一声又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我不贪心的。”女孩摇了摇头,一副别无他求的模样。 “那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他换了句话问。 这次,女孩终于得到了启发,她想了一会儿,回答道:“这么说的话,确实有个地方一直想去玩,江与岛离江舟这么近我还没去过呢。” 街口的红灯转绿,他背着她随人流过街。 在听到“江与岛”这三个字后,简暮寒轻轻皱了皱眉,他似乎对这个目的地有些为难。 “你没去过江与吗?” “没有呢,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和外婆都不让我去,后来她们都走了,没人陪我去,也就不想去了。” 话里满是遗憾和怅惘。 简暮寒记起她的身世,忽然觉得她的这个愿望变得不那么为难,反而更让他有了些非去不可的冲动。 “知道了,如果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会儿吧,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 他听到了耳边接连不断的哈欠声,调整了一下背她的姿势,加快脚步往工作室走去。 作者有话说: 发点小糖吧,直球女人最好命,哈哈哈。 第11章 一日游 “你怎么突然要带我回你老家?” 谢逢十换好了适配江与风格的裙装,正坐在沙发上拿着镜子给自己上眼妆,而一旁的简暮寒则静静窝在小沙发里,难得有好兴致看着她在自己脸上做些画蛇添足的事情。 拥有无可挑剔的混血脸庞已经是上帝对她的偏爱,简暮寒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这么不知足地要放大自己的完美。 但是不得不承认,画蛇添足后的谢逢十,还是很好看。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简暮寒对于她的曲解表示不满,眉头一皱,原本用来姑且算是欣赏化妆艺术的柔和目光瞬间熄灭,转而变成了一种死鸭子嘴硬式的不耐烦。 “你不是江与人?”谢逢十放下夹睫毛的手,笑着反问他一句。 我的飞鸟[豪门] 第13节 她的开门见山倒是让简暮寒有些意外,他目光一滞,实在想不出这一次又是哪点出卖了自己。 “你是,怎么知道的?” “寒哥,以后再多练练普通话啦!” 谢逢十见他不耻下问,也没藏着掖着,学着他语气点拨了他一句,然后笑着向他抛了个媚眼又拿起睫毛夹夹起了睫毛。 实不相瞒,直到这一刻,简暮寒才意识到,原来他这一口曾经在他生活圈里引以为傲的流利普通话是如此的拙劣,甚至在谢逢十的夸张演绎下,听来还有些滑稽。 “哦,亲爱的,看到你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简直心都碎了,普通话不是你的母语,说成这样已经很不错啦,难不成你要去抢主持人的饭碗吗?” 谢逢十在去桌上挑唇膏的间隙往那小沙发上撂了一眼,瞧见她的小男朋友在那里怀疑人生,他那一脸黯然神伤的模样让她忍不住说些什么来逗他。 简暮寒抬眸淡淡扫过去一眼,懒得同她废话什么,只是催促她抓紧时间弄她脸上的活计。 谢逢十朝他轻哼了一声,转头对着镜子涂唇膏,这将是她今天复古妆容的收官。她先是拿着镜子顾影自怜了一会儿,又转头去询问简暮寒的意见。 “好看,可以走了吗?”简暮寒如实回答,又真诚发问。 “可以,稍等,我去弄下头发。” 谢逢十微微一笑,在简暮寒反应过来之前,起身跑去了浴室里。 - 江舟和江与岛只隔了一条浅浅的江舟海湾,前些年两边建了跨海大桥,又铺了海底隧道,不论是坐渡轮还是乘地铁到达江与岛本土都只要一个小时不到。 为了让谢逢十能够一览海上风光,简暮寒选择了坐轮渡上岛,两人落地的时候离饭点还有些时间。 东道主当前,自己又人生地不熟,谢逢十一早就做好了“任人宰割”的准备,全程只是乖乖拉着简暮寒的手用眼睛四处观光着,愣是一句话也没有问。 而东道主也是第一次当导游,没什么经验,全程也只是紧紧拉着她的手带路,除了让她当心脚下,愣是一句话也没多说。 直到两人在地铁站上晕头转向地找了半天入口,谢逢十实在对简某人的方向感无了语,她才勉为其难地反客为主,一把拿过了他的手机。 “简暮寒,你要带我去游乐园玩吗?” - 在简暮寒眼里,其实江与岛并没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游玩的。 他在江与生活了二十年,竟挑不出一处可以让他引以为傲的地方。 这是一座被金钱堆砌而起的城市,繁华浮躁又喧嚣,这里的人没有生活,每天为了几个显示屏上的数字而奔波劳碌,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说起来有些可笑,为了带谢逢十回一趟江与岛,他的家乡,他居然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上网搜索旅游攻略,左挑右选后,他选择了位于离岛区的那个主题游乐园。 他斗胆推测,作为女孩的谢逢十,应该会喜欢游乐园里的梦幻氛围,而且网上都说那个游乐园是江与岛上最值得玩的地方,任何人进去之后都会一秒回归童真,收获意想不到的快乐。 可遗憾的是,简暮寒猜错了,并不是所有的女孩都会在游乐园里心花怒放。 谢逢十目睹着超火爆的童话主人公过来和她打招呼,关注点却在是演职人员身上的服装运用了哪些元素,还和简暮寒讨论起哪位公主的裙子更好看一些。 她目睹着简暮寒买下一整束氢气球送到她眼前,甜言蜜语夸了他一大堆然后转身就把手里的气球都分给了路过的小朋友,美其名曰分享快乐。 她目睹着巡游的花车在她眼前经过,别人都在欢呼雀跃随着音乐摇摆身体,可她却在关心这么热的晌午,套在玩偶服里的人会不会中暑。 从入园的那一刻起,谢逢十就一直保持着相当稳定的心情,喜悦惊讶是有,但那未达眼底的笑意还不及她当初看到工作室门前的双彩虹的一半强烈。 - 游乐园不大,不过排队的人却很多,两人在园里绕了一圈回到中央休息区休息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两点。 “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来游乐园玩你不高兴吗?” 谢逢十从冷饮摊里买了两支熊头形状的菠萝味雪糕,走向坐在一旁长椅上等她的简暮寒,见他兴致不高,立刻把手里的雪糕分给了他。 简暮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接过了那个熊熊头,连欣赏都没有欣赏,一口就咬掉了一只熊耳朵。 “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你高兴就好。” “我高兴啊,男朋友特意为我安排的旅行,我当然高兴。” 谢逢十笑眯眯地看着他,转身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嘴里吃着雪糕,十分自然地靠在了简暮寒的肩膀上。 简暮寒换了个手拿雪糕,抬起手臂把她揽进了怀里,又去一边的袋子里拿刚买的遮阳伞撑开了给她遮阳。 四月的阳光闪耀着,和游乐园里的快乐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烘托出一种极能够感染人的微妙氛围。 从谢逢十和简暮寒面前路过的每一个人,无论大人还是孩子,脸上无一不洋溢着笑容。 可快乐似乎与这两个未被阳光波及的人无关,他们在伞下冷眼旁观着,不觉得手里的雪糕有多甜,也不觉得这美妙的氛围有多感染他们的内心。 他们,有些无聊,更是与这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简暮寒,你说女孩子为什么一定要当公主呢?” 谢逢十靠在简暮寒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自己的雪糕,目睹着第八个穿着粉嫩公主裙的小女孩在她面前路过,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什么?”简暮寒没懂她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做女孩的终极目标就是要成为一个公主呢,做骑士不行吗?为什么一定是公主落难然后等王子来救呢,女骑士去拯救王子不可以吗?” 谢逢十吃完了手里的最后一口雪糕,坐直身子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她没有察觉,自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光芒。 简暮寒静静地看着她,就好像坐在报告厅里听同学分享自己的学术研究成果一般,他一边听着,还在一边思考这个观点的正确与否。 在谢逢十分享完自己观点的三秒后,简暮寒十分认真地点了点自己的头。 “你这么说,的确也行得通。女性不应该永远都是以弱势的、受保护的一种形象出现,你所说的女骑士未尝不是一种新的探索。” 他认同她的观点,瞬间明白了她这半天在游乐园里无法走心的症结所在,于是又问:“所以,你不太喜欢这座游乐园是吗?” 谢逢十闻言,无奈地耸了耸肩,如实回答道:“园当然是一座好园啊,这里面无论是建筑、园艺、配乐,都是顶级的,只不过我不太喜欢这种太过梦幻的主题,这会让我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时间还早,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简暮寒拿过她手里的雪糕棒,将它和自己的那根一起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一副他随时都可以离开的架势。 “男朋友,你这个想法不错哦。”谢逢十对于他的善解人意表示很欣慰,却觉得现在还不是要离开的时候,“不过呢,在走之前,我最后还想做一件事。” “你说。”简暮寒没理由拒绝,走还是继续,他都能奉陪。 谢逢十见他答应地如此爽快,略挑了挑眉。 她低头轻咳一声,笑眯眯地注视着面前脸色如常的青年,抬手朝不远处的上空指了指:“那个,我想把那个跳楼机坐完再走。” 简暮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看到了一座被修饰地十分梦幻的跳楼机。 王座从一棵擎天巨树的顶端直直降落,在下降的同时,王座两端缓缓张开了一双精灵翅膀,伴着空灵的音乐,又给这份无形的恐惧包裹了一层甜蜜的外衣。 梦幻与惊险并存,痛并快乐着,看起来的确有意思。 “走吧。”简暮寒爽快答应,一拍大腿就准备起身。 “等等,你确定要陪我一起去?”谢逢十轻笑了一声,伸手拉了拉他的衬衫角,将他带回了长椅上,“恐高人士,可不建议舍命陪君子哦。” “谁告诉你我恐高了?”某人嘴硬着,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不用别人说,你刚才站在城堡顶楼阳台上的时候,头上都冒汗啦。”说完,谢逢十还真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纸巾给他擦汗。 简暮寒没什么话可以反驳她,只是顺手拿过了她手里的纸巾。 “让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我可是女骑士,暮寒王子还是乖乖坐在这里,等着我来解救吧。” 这一次,换女骑士去拯救王子不可以吗? “那你注意安全。” 简暮寒了然点头,伸手接过了她的手机和小包包,目送她走向了那棵擎天大树。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wow,寒哥开窍咯。 简暮寒:咳,只是想画个句号而已。 ———— 感谢大家的支持,对本文有想法的话欢迎评论区留言哟,随缘红包掉落~ 第12章 特别推荐 下午两点五十九分,谢逢十终于坐上了她打进园时就觊觎了的跳楼机,而简暮寒则在场外挑了个离出口最近的长椅坐着等她。 直到工作人员帮她压下安全杆的那一刻,她全身的肾上腺素才真正开始起作用。 她兴奋地咧嘴笑着,还耍宝似的朝不远处长椅上的简暮寒挥了挥手。 距离刚刚好,简暮寒完美接收到了她的信号,也笑着招了招手回应,最后还不忘用动作提醒她再检查一遍自己身上的安全措施。 一切准备就绪。 在秒针回归原点的那一刻,精灵王座伴随着梦幻又华丽的交响乐离开了地面。在其他体验者都在用尖叫来冲淡他们内心恐惧的时候,只有谢逢十还在一门心思和场外的男朋友表白。 “简暮寒,我爱你!啊啊啊~~” 从她坐上那架精灵王座开始,简暮寒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自然也听到了她那毫无修饰的满腔爱意。 他读过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也读过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他知道无论是叶芝还是泰戈尔,歌颂爱情时远比“我爱你”三个字更加浪漫,可他的心却无可抑制地燃烧了起来。 王座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一阵又一阵的惊声尖叫紧随其后,很快,她的笑靥逐渐在他的视线里模糊,模糊成了一片快乐的虹影。 自由,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两个字。 时至今日简暮寒才恍然大悟,谢逢十身上真正让他着迷的,并不是她那极具危险和诱惑的美色。 他所爱的,是她的灵魂,她那抹绝无仅有的自由灵魂。 这是一样也许简暮寒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的东西,即使是放弃他的生命。 精灵王座触顶树冠降落的一瞬间,王座两旁的精灵翅膀翩然展开,这时遮挡太阳的云层刚好移开了,自天穹洒下一片金光,那画面,很像天使谪尘的再现。 圣光之下,红裙天使降临人间,她带着上帝的使命而来,为凡世播洒自由与快乐。 简暮寒抬头仰望她,很久很久,久到他都不曾发现,自己的眼中已经满怀渴望。 他像一条奋力游到海面的鱼,他渴望太阳,渴望蓝天,渴望白云,而谢逢十则是那只从他面前飞掠而过的鸟,她拥有太阳,拥有蓝天,也拥有白云。 可他注定留不住她。 我的飞鸟[豪门] 第14节 直到分别后的许多年,每当他坐在自己高得能与浮云同行的办公室里,孤独得只能坐在落地窗前,和远在几亿千米之外的太阳黑子诉说心事时,他就会情不自禁地再想起这个画面。 那时,他会一遍又一遍固执地告诉自己,他曾经也拥有过自由。 - “谢谢亲爱的带我逛游乐园,那接下来我们准备去哪里呢?” 在走出乐园大门的那一秒,谢逢十及时地向简暮寒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所有她看得见的辛苦,都会被予以回应。 “你也看到了,安排行程不能算是我的强项。” 简暮寒坦诚地向她交了底,其实原本的打算,是想带她看完游乐园里的闭园烟花再离开的,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撑着伞,并肩和她站在路口的公车牌边等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道:“不如我把接下来的时间都交给你,好不好?” “简暮寒,你怕不是在逗我,今天是我第一次来江与啊喂?”谢逢十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这个大傻子。 简暮寒见她会错了意,摆了摆手否认,又紧急措辞道:“我的意思是,你来定方向,我负责带路。” 谢逢十抱着臂思考了一会儿,也是灵机一动。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略带可怜地看着简暮寒,开口道:“说实话,刚才中午的热狗我没太吃饱,要不你带我去尝尝江与岛的美食吧,跟着吃总归是没错的。” 简暮寒接受了她的命题,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然后完美交卷:“说起美食,我的确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 简暮寒带着谢逢十打了辆计程车,从离岛开回了本岛,在小街区里左拐右拐,找到了一家开在半山腰的烧腊铺。 店铺不大,甚至有些逼仄,更谈不上什么装修,但时不时进出的人群告诉他们,这里菜品的滋味绝对是一绝。 谢逢十先一步走下计程车,走到烧腊铺前站定,抬头细细辨认着店牌上已经退了色的繁体字,简暮寒后脚跟上,正想为她解释些什么,却看到前面人一脸兴奋地转回头,招手让他快点进去。 - “这里的叉烧饭还不错。” 简暮寒看谢逢十看着菜单上空洞的几个方块字为难,停下了正在为她摆餐具的手,指了指藏在一列菜单中间的招牌。 “对啊,明明应该客随主便才对。”谢逢十反应过来,把手里的菜单递给了更为有资格点菜的小男友。 简暮寒从善如流,看了一眼手里的菜单随后就转身招来了店员,用熟悉的江与方言点了单:“两碗叉烧饭,两杯咸柠七,多谢。” “嗯,真是让人期待呢。”谢逢十回头看了看别桌已经上好的叉烧,嘴里已经在不自觉分泌口水,她拿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解馋,又主动挑起话题消磨时间:“你以前经常来这儿吃吗?” “偶尔,以前读中学的时候,有空会跟同学过来。”简暮寒接下了她的话回应,一面低头查看手机。 这时,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打进了简暮寒的手机。 简暮寒看着一直响铃的手机微皱了皱眉,他犹豫了一会儿动手挂掉了电话,又对谢逢十抱歉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 从烧腊铺出来,沿着下山的路一直走,就会到达江与岛最繁华的吾道大街。 两人吃完早晚饭出来,太阳刚刚落进了半山腰,江与岛上空是一片霞光万丈。 蜜汁叉烧吃得相当舒服的谢逢十此刻心情很好,哼着小调背着手,反走在下山的小道上,笑眯眯地看着对面帮她拎包的男朋友。 “简暮寒,那家叉烧饭真的很好吃,我想我以后会经常想着它的。” “你要是想吃,随时来都ok。” 话出口三秒,两人视线相接,共是一愣,后知后觉这话里的千疮百孔。 简暮寒低头轻咳了一声,用食指扫了扫鼻尖,找补道:“英国到江与岛,每天都有直飞的航班。” “我知道,简暮寒。” 谢逢十笑着点了点头,停在原地等简暮寒走近自己,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抬眸继续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可我不会再回来了,简暮寒。” 语气软地能掐出水,话却是如此不容置喙。 她要离开的决心很大。 “为什么?” 简暮寒低头回望她,一句话问得隐忍又激动,此刻,他那双原本古井无波的墨色眼眸里荡漾着渴求。 谢逢十听到他的问题,倏得便笑了,她勾起唇角抬手抚着他的脸庞,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等他眼底的幽火消散,她才开口回应。 “简暮寒,这地方烂透了,我再待下去会死的,可我还不想死。” 我们深处洪流之中,无一不在沉溺,而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烂在过去里,最后毁灭,或者,努力找将来,最后新生。 谢逢十回答了他的问题,同时也抛出了她的。 那么简暮寒,你呢,你还要继续烂在过去里吗? 简暮寒陷入了沉默,他忽然觉得她的眼光有些刺人,于是他垂眸将自己的视线落到了两人脚下的沥青马路上。 他们正踩在一片火红的山茶花瓣上,已经到了山茶花落的季节,花瓣边缘大多有些焦黄。也许是落得久了,行人走过,汽车开过,都在上面留下了痕迹,靠近路的那边有些花已成了泥,过不了多久,春天曾来过的最后一点蛛丝马迹,都将消散。 “谢逢十。”简暮寒轻声唤了她一句,又重新抬头看她,“好像夏天要来了。” “是啊,我最喜欢夏天,什么都活着。” 谢逢十点了点头,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转身与他并肩,她仰头看了看火烧似的天空,长长喟叹了一声,又道:“欸,也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请喝夏天的第一杯奶茶呢?” 简暮寒失笑,抬起自己空着的左手轻摸了摸她的手,回应道:“走吧,听说吾道大街上有一家丝袜奶茶还不错。” - 等谢逢十喝到夏天第一杯奶茶的时候,江与岛已经被夜色所笼罩了。 吾道大街上华灯璀璨,电车有条不紊地行驶在自己的轨道上,正直下班高峰,街上行人如织,车辆来来往往,谢逢十和简暮寒等了好几波红灯才走到对面。 “简暮寒,你看那里好热闹!” 谢逢十靠在简暮寒怀里等红灯,吸着手里的冰镇奶茶,百无聊赖地眺望着马路对面的景色,她忽然看到对面有条商业街里有些热闹。 简暮寒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盯着那条霓虹璀璨的街巷看了一会儿,回应道:“吾道每年四月都会有一场嘉年华,听说还不错,要去看看吗?” “为什么不呢?”谢逢十挑了挑眉,回头笑着反问他。 适时,街边的红灯转绿,在街口所有等候的过街人反应过来之前,谢逢十拉起简暮寒的手,第一个冲过了斑马线。 繁华笼罩的大都会,车来人往的中央大街,已经有些老旧的黑白斑马线,红裙女与银发男,在夜色里飞奔,发丝与裙摆一同飘扬。 总有人会误会,以为他们是一对亡命天涯的眷侣,可望向他们身后,却发现,没有仇家,也没有摄影机。 作者有话说: 寒哥是一眼万年了。 ———— 感谢大家的支持,对本文有想法的话欢迎评论区留言哟,随缘红包掉落~ 第13章 法式香吻 谢逢十人生的前十八年,是灰色的,因为缺少了一场嘉年华来点亮。 “嘉年华又不会跑,你需要这么急吗?” 简暮寒被小女朋友牵着,被迫在拥挤的游客中穿梭,他的袖口几次差点替陌生人品尝他们手里拿着的冰淇淋尖尖的味道。 “当然急啊,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简暮寒。”谢逢十放慢了脚步,转身笑眯眯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有恃无恐地和他抬杠。 简暮寒被她的话一噎,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来反驳她。 她说得没错,留给他们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先生小姐,要买花吗?我这里的花都是今天从滇城新鲜运来的。” 正当两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时,一声苍老的叫卖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谢逢十往声源望去,发现说话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阿嬷,正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卖花,花的确很新鲜,只是没什么人光顾。 “婆婆,你的花很好看啊。”谢逢十盈起满脸笑意,走过去和阿嬷打了个招呼。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送你。”简暮寒察觉她的情绪有些异样,想起了什么,默默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阿嬷听到有了生意,忙起身在一旁介绍:“今天的卡罗拉红玫瑰品质很好哦,正适合先生送给小姐。” 简暮寒对鲜花没什么研究,听到摊主说那花好,正打算大手一挥包下摊上所有的卡罗拉红玫,却被谢逢十制止了。 “简暮寒,你说为什么都是男士给女士送花呢?”谢逢十抱着臂,一脸严肃地和他在花摊边探讨起两性话题。 简暮寒本想引经据典给她一套科学的答案,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却找不到论据支撑。 “很难说,因为电影和书里的绅士都会这么做。” “为了求偶?”谢逢十通俗地为他总结。 “你这么说,大多数的确是这样。”简暮寒失笑,点头肯定了她的理解。 “可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偶了,你还需要做这些事吗?”谢逢十挑着眉意味深长地笑看他,伸手轻戳了戳他的腰。 简暮寒感受到腰部不轻不重的外力,只觉从背上迅速蹿起了一线微弱的电流直击他的大脑,酥麻地令他说不出话来。 卖花的阿嬷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大概是怕自己好不容易等来的生意又要白白跑掉,于是趁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又问了一声他们要不要买花。 “要买要买。”谢逢十回头笑着对阿嬷答应了一声,又不动声色地揽上了简暮寒的腰,看着面前的鲜花,大手一挥道:“暮寒王子喜欢什么花,我来送你。” 简暮寒妥协,再次失笑点头,从嘴里交出两字:“随你。” “那就却之不恭咯。” 谢逢十笑着挑了挑眉,转身去摊上挑花,她扫视了一圈,指着一旁水桶里插着的蓝色玫瑰,对摊主阿嬷说道:“婆婆,这个花来十二支,再拿些满天星在周围点缀一下。” “为什么是十二支?” 简暮寒疑惑她要的支数,他虽没送过花,但也清楚爱人之间送花总该逢九才好,他后知后觉他们即将结束的关系,心头一紧,不再说话。 也许是这个讲究吧。 谢逢十付好花钱,背着手笑眯眯地抬头看着面前的小男友,故作高深地问道:“你,想知道?” 我的飞鸟[豪门] 第15节 简暮寒点了点头,还是不死心。 “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咯。”她伸手在他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转身跑了开去。 “婆婆,你这花先包着,我一会儿再来拿!” - “这怎么可能?” 就在刚才,谢逢十眼睁睁看着,那个头戴礼帽身穿燕尾服的红鼻子小丑在她面前变弯了一块硬币,一枚由她签过名的独一无二的硬币。 这件看似有些匪夷所思的魔术把戏,让这个平生所有魔术摄入量仅仅只有近年春晚上魔术表演的十八岁姑娘大为震撼。 谢逢十看着手里被弯折成近九十度的硬币,难以置信地发出了惊呼,又献宝似的把硬币展示给简暮寒看,“它真的弯了,就是我刚刚签名的那一枚!” “的确很神奇。”简暮寒笑着点了点头,又提醒她继续配合魔术师的表演。 红鼻子魔术师朝简暮寒看了一眼,搓了搓手,从腰间摸出了一副扑克牌拿到了谢逢十面前:“麻烦这位美丽的小姐帮我检查一下这是不是一副普通的poker。” 谢逢十接过纸牌大剌剌翻了翻,又理好交还给了魔术师。 “请问小姐是和你的男朋友一起来的吗?”魔术师手上不停做着洗牌的动作,眼神在面前这对怎么看都十分相配的小情侣身上来回。 两人回头互视一眼,笑着点头,坦荡承认。 “okay,那麻烦二位帮我做一件事情。” 魔术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躬身将手里那副已经洗过一遍又一遍的纸牌,花色朝上展示给两人:“请在这些牌里选择一张你们认为最适合对方的牌,lady first。” 魔术师先把手里的牌堆朝向了谢逢十。 红指甲在一顺牌面上游走着,来回两转后,最终停留在那张黑桃a上,停顿两秒,最后把黑桃a抽了出来。 “wow,黑桃a,是一张很强势的牌哦。”魔术师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又将牌堆朝向了简暮寒,“这位先生,轮到你了。” 简暮寒似乎早就已经想好要选哪张牌,在魔术师给他选择权的下一秒,就在这一堆花色数字杂乱的扑克里抽出了那张他早就看中的。 “红心q。”他亲自报出了牌面。 “这位先生选的牌也很有意思啊。” 魔术师又是深深一笑,随后收起了手里的纸牌重新插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又十分自然地撸起了自己的两袖,从自己胸口的手巾袋里摸出了刚才谢逢十签过硬币的那支马克笔,将它递给了简暮寒。 “老规矩,麻烦你在牌面上签上你的名字,或者你喜欢的图案,确保这张红心q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 简暮寒接过了笔,爽快照做。 “大家可以看一看,这是刚刚这位先生签过名的红心q。”魔术师拿回了那张简暮寒已经签过名的纸牌向周围的观众展示了一番。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又将这张纸牌折成了四分之一的大小,然后微笑着拿到了简暮寒的眼前:“请再帮我做一件事,用你的嘴咬住这张牌,记住,千万不要让它逃走。” 简暮寒心中疑惑着魔术师的把戏,却依旧按照他的要求把纸牌咬在了嘴里。 随后,魔术师又让谢逢十按照刚才那套流程照做了一遍。 “没错,就像这样看着对方。” 魔术师在两人身边逡巡着,突然一咋舌,走进把简暮寒的两只手和谢逢十的搭在了一起。 就这样,他们被迫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牵手对视。 “现在,请回忆一下你们的初遇。”魔术师略带蹩脚的中文在他们耳畔缓缓传来,“回忆对方在你们心中最令你心动的瞬间。” 简暮寒照做了,他轻轻握着谢逢十的手,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他初见她的情形。 他其实是去红拂酒吧里买醉的,上那个拳台只是因为顺便看到。他从没想到比起酒精的麻醉,任由自己的拳头搏击更能让他获得解脱,可以让他暂时离开这个已经烂成泥的世界一会儿。 他赢了,出乎他的意料,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这样,他从所有人那与看到动物园里猩猩打赢架无异的眼神里走了出来,回到他原本的目的里。 就在他打算这么一直沉下去而即将要融进那周遭茫茫乌合之众中的一瞬间,鬼使神差的,他回了一下头。 然后,就是那么一眼,他在角落里瞥见了一抹鲜活。 一抹和这个乌黑世界里,格格不入的鲜活灵魂。 她和所有人不一样,她看他的眼睛是纯粹的,热烈又直白,没有任何堕落的色彩,以至于他看到她的时候,会有些自惭形秽,甚至是无地自容。 “然后请在脑海里思考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爱上对面这个人呢?”魔术师突然在一旁继续引导。 简暮寒停止了自己的回忆,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 他爱她吗? 其实他并不太清楚爱的定义是什么,只是此时此刻,他看到面前的人,心河就会止不住流淌。 画面定格在了一个相当具有戏剧冲突的场景上:一对郎才女貌正含情脉脉地对视着,手拉着手,可他们的嘴里却都咬着一张被折叠成方块大小的扑克牌,为了不让自己的口水流下来,他们只能保持着一个极其僵硬地姿势看着对方。 有些滑稽,的确。 没有人知道这红鼻子到底要做什么。 正当最后一点浪漫都将消耗殆尽,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终于发话了。 “well,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魔术师在两人身边打出一个清脆的响指,“请二位拿下嘴里的扑克牌,看看爱情的力量有没有在你们身上发生作用呢?” 沉浸在回忆里的两个人如梦初醒,后知后觉地拿下了嘴里的扑克牌。 翻开,周围瞬间发出一阵惊呼。 谢逢十倒吸了一口气,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红心q,又看了看简暮寒手里的黑桃a,久久没缓过神来。 魔术师看着那些还在为他的把戏百思不得其解的观众,微笑着摘下了自己的礼帽,然后退后半步欠了欠身: “女士们先生们,这就是传说中,浪漫的french kiss。” 作者有话说: 魔术情节灵感来自于《yif魔幻》,一个我很喜欢的魔术师。 ———— 感谢大家的支持,对本文有想法的话欢迎评论区留言哟,随缘红包掉落~ 第14章 蓝色精灵 昨晚从江与岛回来之后,谢逢十失眠了。 不是因为想不通红鼻子魔术师那个法式吻的把戏,她是被一场不属于她的烟花勾去了魂。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这话是真的,赠人玫瑰,果然手有余香。 送花的某人比收花的某人明显高兴很多。 “男朋友,你的花。” 谢逢十将阿嬷包好的花束递到了简暮寒身前,嘴角笑容点缀得刚刚好,像个送花骑士该有的样子。 简暮寒愣了三秒,到底还是伸不出那双手去接花,他看着那一束用灰色卡纸包裹着的闪着亮片的蓝色花朵,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头再次向谢逢十确定:“你,真的要送我花?” “在解救王子的时候,骑士都会带着花呢!”谢逢十郑重点了点头,又抬了抬手里的花束示意他快点收下。 “谢谢。”简暮寒认命般地笑了笑,伸手接下了谢骑士的花,盯着那十二朵玫瑰看了一会儿,问:“所以,为什么是十二支玫瑰呢?” 谢逢十显然没料到这人还耿耿于怀她本不想明说的心意,她愣了一秒,又灵活反应道:“不是说了让你自己查吗?是手机没电了还是没有搜索软件?” “花很美,只是我不知道这些花的名字,没法查。” “那我告诉你名字,自己查?” “好。” “蓝色的花叫蓝色妖姬,周围的小白花是满天星,十二朵蓝色妖姬配满天星哦,简暮寒。” 她放缓了自己的声音确保他听清了每一个字,其实她是无所谓让他知道这其中的含义的,甚至有些期待他查到这花语后的表现。 “十二朵蓝色妖姬配满天星。” 简暮寒低头仔细辨认着花束里的花朵,又跟着在嘴里默念了一句,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搜索。 在搜索引擎里刚输完“十二朵蓝色妖姬”就跳出了相关词条——“十二朵蓝色妖姬加满天星的花语”。 他庆幸于搜索引擎的智能化,自然而然地点进了词条,却在看到花语的那一刻红了耳朵。 “怎么了,是什么意思啊,简暮寒?”谢逢十故意这么问着,走到他身边想要去看那屏幕上的内容。 简暮寒在她凑近的前一秒按下了锁屏键,然后迅速把手机塞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然而谢逢十却没打算放过他,轻笑一声,继续揶揄:“你关的这么快,看清楚了吗,要不要我说给你听?” “多谢好意,不必了。” 简暮寒冷着脸清了清嗓子,用力将身边没安好心的人揽进了怀里。 他下意识瞟到了手里那束蓝色妖姬,抱花的手一紧,又将视线迅速移开了。 -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嘉年华的尽头,江与岛最出名的那个港湾。 这个时间,正是欣赏两岸风光最好的时候。 披着一身霓虹的游轮在水上徐徐行着,静谧的海面倒映着这座城市特有的skyline,斑斓的高楼大厦渐渐被水波模糊,竟能从中窥得一丝白日里没有的缱绻可爱。 谢逢十靠在岸边的栏杆上,享受着夜风的亲吻,想尽力将这个城市的印象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简暮寒,谢谢你帮我完成愿望。” 她接过简暮寒递过来的花束,任由他从背后抱住自己,她也自然而然地靠到了他的身上,和他一起观赏他家乡的夜景。 简暮寒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在她发间落了一吻。 正是那岁月静好的时候,江与的上空突然炸开了金花,身后的人群很快有了骚动,两人也不约而同地抬头去看那片绚烂的火树银花。 “简暮寒,有人在表白呢!”谢逢十指着那天上用粉色烟花写出的“would you like to be my girlfriend”感慨,脸上满是看到热闹的稀奇。 她并未动容什么,更多的像是一个局外人,就如同游览湖光山色一般,仅仅只是在旁观着别人的浪漫。 “嗯,看到了。”简暮寒淡淡应了一句,显然,他对这场极为哗众取宠的烟火盛会并不大感兴趣。 我的飞鸟[豪门] 第16节 他仅仅只是朝天上看了一眼,就偷偷侧头去看了怀里的姑娘。 她乖乖抱着自己递给她的花,任由潋滟流光在她脸上明灭,她的眼角带着点点笑意,纯净清冽,没什么顾忌,她笑只是因为她高兴。 他望着他怀中拥着的片刻自由,渐渐忘乎所以。 “简暮寒,你们江与的富豪可真是财大气粗。” 告白结束,告白人将成功的喜悦通过更加绚丽的烟花告知在场所有的见证人,谢逢十看到了结果后没了兴趣,就抱着花转了个身打算和简暮寒聊聊天。 结果不巧,抓到了身后那个在偷看她的人。 他看她的眼神过于炽烈,以至于她与他对视时有一刻的怔然。最后意外逐渐释然,转而是心满意足的喜悦。 天空中适时绽开了一朵巨大的蓝色烟花,声势浩大,盖过了周遭一切的嘈杂。 有情人色授魂与,无人打搅。 “简暮寒,我爱你。” 谢逢十背着手将花束藏到自己的身后,向他又走近了一步,抬头脉脉看他。 在简暮寒听到那三个简单但足以令他神魂颠倒的告白后,他第一次选择放纵了自己的情感。 他微笑着收回了搭在栏杆上的手,用力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谢逢十,我也爱你。” 他不再羞赧,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给以她他所能回应的最多情谊。 ——我的玫瑰情人,我要挑逗你、诱惑你、宠爱你、纵容你!我要你做我的蓝色精灵,对全世界扬起骄傲的唇角,在爱的天空中翱翔。—— - 谢逢十和简暮寒在一起的第三天,江舟又下雨了。 幸好雨不是很大,不至于把人都困在三分工作室里。 帮谢逢十带完早饭简暮寒就出去了,一直到下午才回来。 独守空房的小女友也没有多矫情,她有自己的事情做,自己点了份中饭吃完就一直窝在沙发上画设计稿。 谢逢十在伦敦的导师要求她到英国后上交一套原创服装设计稿给他,算作拜师的检验。那位导师是破例收她的,但究竟是看中了她的才华还是因为大发善心,她不太清楚。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她好不容易才抱上的大腿,出于任何一点,她都不想让他失望。 眼看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确实也是到了火烧眉毛的境地。 雨过了一两点就停了,简暮寒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回来的,这让谢逢十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是为了躲雨才这么晚回来的,但至于他到底出去干了些什么,谢逢十没问。 “回来了?” 谢逢十趴在茶几上用马克笔填着色,感受到眼前光线被挡了挡,随口打出一声招呼,又自顾自去笔筒里挑颜色。 简暮寒轻嗯了一声,将手里的荔枝放到了茶几上,转身去房间换衣服。 - 简暮寒换好居家服出来,看到女朋友还坐在地上画画,不舍得打扰她,兀自去冰箱里拿了瓶啤酒就像往常一样窝进了边上的小沙发里。 时钟在墙上循规蹈矩地走着,鱼缸里的氧气量也很充足,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冰度也刚刚好。 简暮寒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翻了翻今天的财经新闻,手指不过滑动了几下就关灭了屏幕,然后皱着眉将手机扔到了茶几上,躺在沙发上一门心思喝起了啤酒。 只见他喝了两口啤酒,两条眉毛又是一皱,他略带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又将手里没喝几口的啤酒扔进了垃圾桶里。 谢逢十听到了动静,借在换纸的间隙抬头扫了他一眼,看到他正乖乖地躺在沙发上想事情,也没打扰他。 简暮寒盯着天花板上哗哗转动的吊扇看了一会儿,忽然下意识往谢逢十那里瞟了一眼,一愣,蓦地坐起了身,就开始直白地看着谢逢十画画。 他正襟危坐着等了一会儿,两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大拇指来回摩挲着食指的第二关节,喉结一动,忽然问道:“你,在做什么?” “画设计稿,到英国要交。” 谢逢十拿马克笔轻轻支着自己的太阳穴,她正卡在了下一张设计稿的填色上,在山穷水尽里抽空回了他一句。 “哦。” 简暮寒得到了回应瞬间舒下一口气,他点了点头,微微驼了些身子,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微笑着应和道:“嗯,你的设计看起来很不错。” 好端端的,吹什么彩虹屁啊? 谢逢十托着头朝小沙发里看去,笑眯眯地戳穿他:“简暮寒,想要找我聊天就直说嘛,我可以一心两用的。” “我,没有。”简暮寒生硬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低头轻咳了一声,抵死不认。 “哦,你没有。”谢逢十撇了撇嘴,对他的狡辩不置可否。 “路过水果摊的时候看到新上了荔枝,就买了点。”简暮寒起身去茶几上拿手机,顺便将一旁的水果保鲜盒打了开来。 “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荔枝?”谢逢十故意逗他。 “随便买的。” 简暮寒冷淡否认了一句,拿着荔枝盒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切,没情趣,不想聊就算了,我忙着呢。” 谢逢十也没给这个浑身上下就嘴最硬的男人好脸色看,轻哼了一声,目送他走进洗手间,一撩头发,又重新动起了笔。 半晌,嘴硬男人拿着一盘剥好的荔枝回来,将它不轻不重地放在了谢逢十余光就能扫到的茶几角上,然后一声不吭地坐回了沙发。 谢逢十故意借换笔的契机往那碗荔枝扫了一眼,见到装荔枝的玻璃碗和叉子都是前几天她去超市买的hello kitty款。 她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忍住笑意,然后一脸高冷地拿叉子叉了颗荔枝吃。 “你,去英国学时装设计吗?”她的叉子一碰上那颗荔枝,那头就冷不丁问出了一句。 “嗯,去伦敦,中央圣马丁。”谢逢十看在荔枝的份上姑且回了他一句。 “哦,伦敦不错,只是和江舟一样,会经常下雨,你记得带伞。” 简暮寒点了点头,手指在鼻尖轻扫了一下,顿了一秒,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按亮了屏幕。 明明是个谁都知道的常识,却被他说出了无限关怀的意味,这让谢逢十有点不会了。 她嚼荔枝的动作一停,上下扫了他两眼,一时间无话可说,只囫囵出了一句“知道了。” “那之后,会一直留在英国吗?”简暮寒得到了回应,立刻关灭了自己的手机屏幕,抬头又问。 大哥,一定要问得这么生硬吗。。。 谢逢十无奈地扶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还是决定接过聊天的主导权。 作者有话说: “我的玫瑰情人,我要挑逗你、诱惑你、宠爱你、纵容你!我要你做我的蓝色精灵,对全世界扬起骄傲的唇角,在爱的天空中翱翔。”(花语内容源自百度) 据说:如果一个女孩教一个男孩认识了一种花,那男孩以后每次看到这种花,就会想起女孩。 ———— 谢逢十:baby,kiss kiss,哈哈哈哈哈 简暮寒:(默默走开,做自己的事情,耳朵红) 第15章 哥哥的邀请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咯,去英国读书也是想去我老爸的家乡看看。” 谢逢十将自己手里的马克笔插回了笔筒里,十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又去碗里叉了颗荔枝吃,“哦忘记说了,我这身上混的是英国的血。” “真是有点怕头秃啊。”她拿叉子指了指自己,皱着眉矫揉造作地叹了叹气。 简暮寒被她浮夸的表演逗笑,低头轻哂一记,将手里的手机重新放回了茶几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大方打量起她。 “我想你大概,现在还不用担心这件事。”他笑着安慰她。 谢逢十知道他话里有话,配合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抱着荔枝碗起身坐到了沙发上,盘着腿开始和他侃大山。 “其实我也没见过我老爸秃头的样子,他三十几岁就去世了,和我妈一起,出车祸走的,他们那时候还又帅又美呢。” 如果话里没有称呼,她的口气更像是在谈论两个可能关系只是点头之交的街坊邻居,又或者老版娱乐的新闻头条。 说者无心,听者倒是用心了。 简暮寒的眼神明显沉重了起来,比当事人这个做女儿的更加在意,他微微坐直了身体,大概算做是缅怀。 他空空望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又在不自觉地摩擦着指关节。 “我以为,能在年华老去前定格自己的生命,其实也不错。” “bingo!bingo!跟我想得一样。” 谢逢十激动地打了个响指,咽下了嘴里的荔枝,将手里的荔枝碗放回了茶几上,以一种更令自己舒适地姿势躺在了沙发里,懒洋洋又道:“其实呢我觉得年轻点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好看一辈子,连遗照都是美的。” 话说得太糙,引得缅怀人一笑。 “但是,简暮寒,这也不能成为你自暴自弃的理由哦。”谢逢十看到了他笑,立刻严肃地坐起了身子,拿起身边的枕头就朝他扔去。 简暮寒伸手接过了枕头,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现在不那么想了。” 谢逢十得到了他的承诺,颇骄傲地撩了撩自己头发,又自恋着感慨道:“真好,离开前还能积件功德,希望菩萨保佑我以后的日子顺风顺水一点。” “你会的,谢逢十。”简暮寒微笑着祝福她,说完伸手去荔枝碗里捡了颗荔枝吃。 “晚饭想吃什么?”他抬头往墙上的钟面看了一眼,又问。 谢逢十收拢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坐到地上继续自己的设计稿,她转着笔构思,随口回道:“哦,不用点外卖了,一会儿去红拂酒吧,今天有老板请吃饭。” “老板?”简暮寒正俯身去茶几上拿自己的手机,闻言疑惑了一声。 “嗯。”谢逢十肯定道,“他大概是心疼前天喝他的那瓶人头马,要给我们摆场鸿门宴吧。” - 晚间六点三十分,红拂酒吧。 靓女一身薰衣草吊带长裙,头发用丝带绑了个麻花辫梳在一边,温温婉婉地走进了酒吧里,身边跟着一个穿纯白西服的男人,气场很冷。 “小拳王好久不见啊,得有几天没来我这上台了啊。” 许靖生看到手拉手走来的两人,笑嘻嘻地从吧台里走出来迎接,双手开展着,一副“我家大门常打开”的模样。 “得了吧,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老许。” 我的飞鸟[豪门] 第17节 谢逢十灵活地退后了一步,挽上简暮寒的手,“介绍一下,我男朋友,简暮寒。” 男朋友侧头看她一眼,又看向面前穿得花里胡哨的陌生男子,率先礼貌伸手:“你好,简暮寒。” “许靖生。”陌生男子咧着嘴,一脸兴致勃勃地上下打量了简暮寒一会儿,稍后握上了他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和谢逢十,“谢逢十母亲的关门弟子,这些年算是,又当爹又当娘地拉扯她了吧。” 简暮寒先一步抽回了自己的手,微微点了点头。 “许靖生,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谢逢十白了他一眼,重新向简暮寒介绍道:“许靖生,现任红拂酒吧老板,我合伙人。” “什么合伙人啊?小朝朝,你把我们的关系说得这么生分,可是太伤老哥哥的心了。” 许靖生听到谢逢十居然这么介绍自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摆出了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行了,求您少演戏了,就当是为了我妈的在天之灵吧。” 谢逢十看着这花孔雀在她面前矫揉造作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她朝他狠狠做了个鬼脸,然后脱开简暮寒的手,先一步往许靖生的私间走去。 许靖生立刻收了自己的浮夸表演,微笑着向简暮寒点了点头,伸手为他引路。 “简先生,这边请。” - “前天有事回了趟曼谷,听说这丫头来我店里只请你吃了碗车仔面,实在是招待不周。” 许靖生略带遗憾地朝简暮寒抱歉,微笑着看酒保过来为他们三人倒酒,大手一挥,又道:“85年的罗曼尼康帝,聊表歉意。” “许先生客气了,那天的车仔面的确不错。” 简暮寒抬眸看向对首还是一副谈笑风生模样的许靖生,以同样的微笑回应了他。 今儿的主角不是谢逢十,她本来想着他们男人之间应该会有自己的话题来融洽气氛,没想到这老许上来就欺负她的小男友,实在是太不给她面子了。 “老许,你今天这身衣服是要去唱东北二人转吗?” 她晃着自己的红酒杯,上下打量着他的红衬衣配花绿西装,来了一手指桑骂槐。 “不好看吗,能驾驭这样夸张配色的,整个江舟怕是也就只有我许靖生了。” 花孔雀像是没听懂她的讽刺,更加神采飞扬地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得,自信的人最美丽。” 谢逢十无了语,也懒得再和他废话,顶了顶简暮寒的手肘让他管自己吃饭。 “喂,开个玩笑而已嘛,你这男朋友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又怎么会和我一般见识呢?” 许靖生看着谢逢十受伤地摇了摇头,拿起自己的红酒杯晃了晃,忽然话锋直指简暮寒,挑眉问道:“你说是吧,简少?” “许先生说笑了,逢十是我的女朋友,您是她的哥哥,我自然敬重。” 简暮寒接住了他那一记挑眉,回以温温一笑,继而拿起自己的酒杯,先一步敬酒。 许靖生收起了自己嘴角的笑,手搭在沙发背上静静注视了对面这个银发青年一会儿,随后收回手轻撩了撩自己额前的碎发,拿自己的酒杯轻碰了碰他的杯壁。 “行了,今天算是逢十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娘家,我替我师父和师公,敬你一杯。” 杯肚碰杯肚,发出了一声清脆,很是悦耳。 “多谢。” 不过她低头切一块牛排的时间,等她再抬头时,身边那两个男人就已经开始谈论起前几天拳台上的战况了。 她颇欣慰地托着头看他们相谈甚欢,百无聊赖间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消息。 可惜啊,好心情瞬间被一条乱入的短信毁了个干净。 “你们聊,我出去一趟。” - 远处强劲的电子乐被一街的梧桐和夜风隔离着,传到街口时只剩下了几个略带节奏的朦胧节拍。 谢逢十靠在街口的梧桐树干上,抱臂看着面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精英,尽力用自己恰到好处的微笑来掩盖内心的不耐烦。 “玉董助这么兢兢业业地跑到红拂酒吧来堵我,有何贵干啊?” “董事长为您定做的旗袍好了,还请小姐有空试穿一下,若有觉得不合身,我再拿回去改。” 玉景明说罢回头让手下将准备好的衣服拿了过来,而后亲自打开盒子向谢逢十展示。 “就这?” 谢逢十远远撂了那盒子里的布料一眼,脸上淡漠的神色并没有染上多少生动,她挑起一记眉,毫不客气地点破了他的先礼后兵。 玉景明闻言一愣,往谢逢十那头扫了一眼,只好说了真话:“董事长让您这两天有空去见他一面。” 谢逢十了然一声轻嗤,略带疲惫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抬眸又问:“去干嘛,飞机票可是玉董助你订的,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玩什么囚|禁毁约的把戏吧?” “逢十小姐,您说笑了。”玉景明低头涩涩一笑,手指轻点了点自己的绿水鬼表盘,犹豫半晌,抬头又道:“董事长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他就是想。。。” “行了,别使什么苦肉计了。”谢逢十起身,适时打断了他的话,她叉着腰思考了一会儿,回头对玉景明交代道:“就明天吧,我去就是了。” 在江舟的最后一天,可是要留给她和小男友的。 说罢,她用两指择走了那盒子里的藕荷色旗袍,然后转身潇洒离开了。 - 谢逢十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和玉景明耽误了多少时间,回到红拂酒吧的时候,只看到许靖生已经带着简暮寒转换了阵地,先她一步加入了晚间的热闹。 花孔雀又在吧台里调酒玩,却不见简暮寒的踪影。 “简暮寒呢?” 谢逢十将那旗袍随手挂在了高脚凳的靠背上,在拿过许靖生为她新调的莫吉托之前,先一步关心自己的小男友。 许靖生拿着自己的洋酒杯朝拳台的方向一指,“哝,打拳去了,别担心,友谊赛而已。” 在谢逢十眼刀飞来的前一秒,许靖生老老实实打消了她的顾虑。 “老头让我明天去见他一趟。” 谢逢十转身靠在吧台上,拿起手里的莫吉托喝了一口,远远注视起拳台上简暮寒的一举一动。 她差一点,要认不出那个台上的他。 今天的简暮寒,换上了许靖生这里专业的拳服、专业的护具,该有的都有了,严严实实,终于不是那么放荡不羁,让她提心吊胆了。 从他的出拳踢腿里,她能看出,没有了歇斯底里,他的意图不再是求死,而的确是许靖生刚才所指的,切磋。 谢逢十沉浸在自我感动里,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们不是都说清楚了吗,老爷子好端端的又召见你干嘛?” “还能因为什么呢,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一件事,想让我替我妈和我外婆原谅他呗,做梦。” 许靖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吧台里走了出来,拿自己手里的威士忌碰了碰她的莫吉托。 谢逢十吓了一跳,用眼睛瞪他还不够,又朝他那双朗丹泽上来了一脚。 “系呀,姑奶奶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的鞋!” 许靖生抱着自己的脚痛叫了一声,又怕在自己的主场失了风度,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下一秒就恢复了他平日里那副光芒万丈的模样。 “呵呵,抱歉啊,酒喝多了,不小心的。” 谢逢十似笑非笑地朝他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又朝身后打了个响指,“阿宝,拿瓶冰水给我,我看我男朋友打拳去。”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我哥有点小病,请多担待。 简暮寒:无妨,我们还。。。还挺投缘的。 许靖生:这个妹夫,我认了! ———— 浅浅曝光一下许老板的身世吧,中泰混血,在泰国长大,十二岁因为家族内斗被追杀,和母亲逃到江舟,被谢逢十的妈妈收留了,那时候还没有小朝朝呢。真的是看着我们逢十长大的,还换过尿布泡过奶,哈哈。 谢逢十:哥哥是个好哥哥,就是人骚了点。 第16章 半山别墅 谢逢十和简暮寒在一起的第四天,江舟还是在下雨。 一到这时节,江舟的雨总是没完没了地下个不停。 导航里实时播报的到达时间越来越近,雨越下越大,雨刮器的工作眼看就快要负荷。 谢逢十逃避在自己保时捷的副驾驶上,看着瀑布一般从她车窗流下的雨水,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逢十,如果你实在不想去,我现在就可以掉头。” 简暮寒的余光扫到她的纠结,竟然比她先一步心软了。 谢逢十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她抱着臂回头一脸严肃地瞪着他,也不说话。 眼看着被她揉得乱成鸡窝的头发一点点塌了下来,车里突然就变得异常安静。 “怎么了?”简暮寒回头扫了她一眼,伸手调了调雨刮器的档位。 “亲爱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无论如何你都要把我送到目的地,你这可是破坏游戏规则了哦?” “看你这么难受,我也很难踩下油门。” 谢逢十理直气壮的头瞬间垂了下来,她无力地轻叹了一句,又偷偷伸手过去拉了拉简暮寒的衣角,还戳了戳他的腰。 “简暮寒,麻烦你帮我心狠一下吧,我现在真的真的很想跳车。” 简暮寒被她刺激得身体一紧,默默确认了一下车上的安全门锁,于是回头答应道:“那你坐稳,我尽量开快些。” - “怎么说,光彩照人吗,有没有那种老娘没有你还是能活得很好的样子?” 谢逢十就着车里的遮阳镜补完妆,回头朝简暮寒摆了一个高冷的pose。 简暮寒闻言正正经经打量了她一番,伸手为她别起耳边的一缕落发,随后笑答道:“的确,光彩照人。” 我的飞鸟[豪门] 第18节 谢逢十被他突如起来的亲近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拉住了简暮寒正要伸回的手,又趁他没有反应过来时,在他手背了留下了一个红唇印。 “做个标记,防止别人趁我不在,见色起意。” 谢逢十理直气壮地指了指窗外,见门口有人撑伞过来接她,在拉开车门出去之前又吹了个飞吻给简暮寒。 “亲爱的王子,坐在车里乖乖等我出来哦。” - 来接她进别墅的是玉景明,又开着老爷子的库里南来狐假虎威。 谢逢十坐进车里之后没主动跟他搭一句话,愣是把全部的注意都放到了消消乐上,才勉强躲过了玉景明想要为老爷子渲染氛围打出来的糖衣炮弹。 不知熬了多久,车才开到了傅宏后半生所盘踞的大本营。 “逢十小姐,董事长在房间里等您。” 玉景明将谢逢十送到了楼梯口就停步了。 “玉董助,这时候就不送佛送到西了?” “去房间的路小姐认识,况且董事长现在想见的,也只有小姐您。” 谢逢十淡淡看了玉景明一眼,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包扔给了他,转身就上楼了。 - 整个别墅都安静得出奇,实在是没什么生气,明明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在室内竟是一点都听不到。 看来,这里的确是个适合疗养的地方。 听玉景明的意思,傅宏大概在他的卧室里等她,她在走廊里绕了很久,才走到他那卧室。 手放上门把的那一刻,谢逢十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可恶,又要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血缘亲情了呢。。。 门打开,床上没有人。 想象中插着呼吸机,老爷子躺在垂垂老矣的画面并没有在真实中出现。 房里安静,没有什么久病的腐败气息,心电仪关着,输液架上也没有东西,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半。 她静静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周,才发现老爷子正站在阳台上看雨。 然而,她都在门口站了那么久了,他居然都没有发现她。 “外公。”她只能出声提醒。 “逢十来啦。” 老爷子听到她的声音就拄着拐杖转过了身,一脸慈祥地招手让她过去。 谢逢十又吸起一口气,手捏着自己的衬衫袖子边就挪了过去。 房间里没开灯,光线不太好,直到谢逢十走到了阳台边,借着本就不强的天光才看清了傅宏的样子。 还是比她高出很多,胡子刮得很干净,头发明显沾了头油梳过,只是都白了,比她上回见他时的颜色要更晦暗一点,脸就更不用说,两颊凹陷得厉害。 老爷子今天穿了羊绒的居家服,拖鞋还是冬季的款式,看得出来,为了见她,他特意掩盖了一番自己的病态。 “外公。”她又叫了他一声,嘴角带了点笑意,只是不敢再抬头看他。 “哎,哎,坐坐坐,逢十。” 听到她叫他,傅宏明显高兴了许多,松开一只拄拐杖的手,指着阳台上的沙发就让她坐。 每次看到他这副模样她就狠不下心来跟他唱反调。 谢逢十没办法,只好笑着点头说谢,又假装孝顺地先把他扶到了沙发上。 “吃点水果吧,都是刚让景明准备的,现在的荔枝新鲜。” 傅宏一坐下就开始招呼谢逢十吃东西,像极了一个等到外孙女回家看望的外公。 盛情难却,谢逢十也只能象征性地去果盘里插了颗青提吃。 好巧不巧,这就让她发现了就正大光明摆在茶几上的文件和钢笔。 果然,老头心思真是几千年不变。 谢逢十抬头扫了傅宏一眼,也不说破,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就着窗外的雨景吃水果。 “英国那边都安排好了吧,什么时候的飞机?”那头忽然问道。 很熟悉的开场方式,他惯用的伎俩,用一些他明明已经知道的问题来逼她和他交谈。 “都安排好了,后天一早的飞机。”谢逢十淡淡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水果叉放回了果盘里。 傅宏的手搭在拐杖上,视线落到了她的动作上,他顿了一会儿,又道:“到了那边有什么需要,就跟景明说,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然后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关心咯。 谢逢十太清楚他这层层递进的套路了,习惯得她都懒得再真情实感地配合他推进流程。 “会的。”她点了点头,又重新拿起了刚刚放下的水果叉子,左挑右选捡了颗樱桃吃,“您看我这些年照顾自己,也照顾得还可以,是吧?” 正巧,煮在茶炉上的茶刚刚好了,傅宏只是应和着笑了一声,就伸手去翻茶杯倒茶。 “听景明说,你最近谈了个男朋友?”傅宏送了一杯茶到谢逢十面前,借机问道。 谢逢十心中微微一滞,正在盘算要说些什么来搪塞这老爷子,就听到他老人家在那头自说自话又道:“没事,外公年纪大了,随便说说而已,你长大了,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谢逢十抬眸扫了他一眼,配合着笑了笑,拿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也不接话。 自傅宏“随便说说”这四个字出口,她就猜到了他好端端的提这件不相干的事情是要做什么。 从始自终,他的目的就没有变过。 “外公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啊,也已经在同你外婆谈朋友了,我们的感情很好。” 傅宏喝着茶,不厌其烦地又说起了这些陈词滥调。 外面的雨下得大了些,落雨的噪声终于穿过玻璃吵进了室内。 谢逢十微微皱了皱眉,像是烦躁雨下得太大似的,摸着耳朵朝窗外看去。 “那么久以前的事了,您总是爱说个不停呢。” “是啊,都过去这么久了,算起来都快五十年了。” “是啊,外婆和您离婚,也快四十年了。” 雨下着下着,忽然就出了太阳,下起了太阳雨,穿过云层那几抹罕见的日光就落进了玻璃阳台里,落到了谢逢十的眼前。 她微笑着朝老爷子看去一眼,发现他竟陷入了沉思,她因为他的落寞而欣慰,转头就奖励了自己一颗荔枝吃。 “三十九年。”那头忽然说。 “什么?”谢逢十咬荔枝的动作一顿。 “我和小瑛已经分开三十九年了。” 傅宏的眼里透出了悲伤,他摇了摇头,将自己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谢逢十没料到他会把这个数字记得这么清楚,也愣了一下。 呵,又是些马后炮,她外婆过世都快三年了。 傅宏也意识到自己把话题聊得有些伤感,握拐杖柄的拇指在把手上摩挲了几圈,以虚笑声掩盖,过了半晌又说道:“不过,岚岚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倒是没急着谈恋爱,呵,这丫头当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去江与当歌星。。。” “外公。” 谢逢十听到他又没完没了地提起了她的母亲,终于没有了再听故事的兴趣,开门见山道:“您今天叫我来,不会就想给我讲故事吧?” “哦,忘了忘了,人老了就是喜欢想以前的事情。” 傅宏恍然大悟地点头笑笑,摆了摆手示意谢逢十多担待,“外孙女去外面读书了,我这个做外公的总不能只是帮忙订张飞机票而已。” 谢逢十闻言在心中冷笑一声,心想如果不是他硬要插手自己去英国的事情,她怕是现在早在英国吃炸鱼薯条了。 “我在英国也有些资产,既然你考上了中央圣马丁,去了就应当好好学习,不要整天为钱发愁,去弄什么勤工俭学的事情,学设计要花的钱不少,布料工具会展,要花钱的地方你就得花,总要学些真本事再回来。” 哦,还是要给她钱,可她又不缺。 谢逢十淡淡挑了挑眉,把他的说教一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不应承他。 “我在伦敦市中心买了一栋楼,离你的学校挺近的,你过去了就住那里吧,一个小姑娘出去租房子总归不安全。” 说罢,傅宏将茶几上的文件拿到了谢逢十的面前,“这是份房屋赠与协议书,你签个字吧。” 哦,这回是要直接给她房子了。 早就听说傅氏集团董事长赚了钱就有买房子的癖好,果然是年轻的时候穷怕了,总喜欢投资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伦敦一栋楼,说送就送,好阔绰的手气。 可傅宏越是对她大方,她就越替外婆难过。 “外公,我说过的,傅家的家产我是一分都不会要的,这些年您对我的照顾,已经尽了您做外公的义务了。” 谢逢十笑着摇了摇头,把文件推回了傅宏那里。 她还是没有动摇,因为她没有理由替外婆和妈妈原谅他。 “逢十啊,外公跟你说过,傅氏是我和你外婆一起创立的,这个傅家有一半本来就应该是你和你妈妈的,现在你妈妈也走了,这些东西外公不留给你,留给谁呢?” 傅宏有些激动地同她又一遍解释着,长满老年斑地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拐杖,因为激动,他那已经有些发黄的眼珠都红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外公就是,一些男人的基本盘罢了。 第17章 一身轻松 “外公。” 谢逢十依旧心平气和地叫了他一声。 “傅氏集团姓傅,我和妈妈姓谢,傅家的家产自然应该留给姓傅的人。况且那时候外婆和您离婚,是净身出户,所以我想,这其中实在没有您说的什么应不应该。” 迂腐的大道理不是只有傅宏会说,轮到她时,她也能给他掰扯一大堆呢。 我的飞鸟[豪门] 第19节 傅宏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去,他似乎有些被打败了。 他倏得松开了握拐杖的手,只是那么无力地搭在拐杖上,而后叹息道:“你同你外婆和妈妈一样,都是有思想的女子啊。” 哦,硬的不行,又想来软的了,呵,这个诡计多端的老家伙。 她实在是对他这数年如一日的套路太过熟悉,自然也已经吃不下他这一套感情牌了。 终于,傅宏又一次耗尽了她那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耐心,谢逢十勾唇轻笑了一声,瞬间冷下了脸,转头去看窗外的雨。 她朝着那窗子空看了一会儿,落寞着也同样叹息道:“是啊外公,再有思想的女子,生不出儿子,又有什么用呢?” 傅宏闻言身子猛然一愣,搭在拐杖上的手突然有些颤抖。 这次他是彻底败下阵来了,他垂着头,眉头紧锁,又喑哑着同她忏悔道:“逢十,这件事是外公对不起你们,可外公当年,实在也是迫不得已的。” 正当他要借此机会继续诉说他当年的心酸过往时,楼下的吵闹声无情夺走了这个恰逢其会的卖惨良机。 “夫人,您不能进去!” 说话人正是一直替傅宏守在楼下的玉景明。 而正当房间里的祖孙两人反应过来闯上楼来的人是谁之时,匆忙又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门外。 “夫人,董事长在里面休息,您有什么事还是一会儿再说吧。” 玉景明还在门外替傅宏作殊死搏斗。 傅宏和谢逢十互视一眼,难得有了默契。 在房门被迫打开的那一刻,傅宏迅速将那份未签署的文件压到了果盘下面,然后由着谢逢十将他扶回了卧室里。 - “文丽,你怎么来了?” 傅宏坐着墙角的按摩椅上喝茶,面色从容地低头吹着手里的烫水,全程连头都没有抬起。 谢逢十站在傅宏的身边,淡淡抬头往门口扫了一眼,也不说话。 “小飞的朋友前几天给他送了几只深山土鸡来。” 宋文丽看到谢逢十在,脸上的笑意微微减淡了些,提着保温桶就走到了祖孙面前,“我想着你爱喝就炖了些来给你尝尝。” 房里依旧没有开灯,直到宋文丽走近,谢逢十才看清了她今天的打扮。 她今天又穿了旗袍,也戴了翡翠,浓墨重彩得几乎是把她和傅宏的关系都表现在了自己身上。 看来这老神婆是知道她今天会来,所以故意来阻止她签文件的。 她还求之不得呢,好像谁看得上他们家这点小钱似的。 谢逢十在心中涌起一阵暗喜,低头轻咳了一声,食指扫了扫鼻尖,心平气和地开始看戏。 “哦,你有心了。” 傅宏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在宋文丽察觉之前又在嘴角盈起了一些笑意,然后象征性地感谢了她一番就让玉景明过来带她下去休息了。 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一直等在门外的玉景明见状也十分有眼力见地应承道:“夫人,鸡汤给我就好,陈嫂帮您煮的咖啡好了,请您随我下楼去品尝。” “去吧,我一会儿就下去喝。”傅宏点了点头,温柔地向她承诺。 玉景明会意走进了房间,毕恭毕敬地请宋文丽下楼喝咖啡,正当他要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桶时,却被那老神婆灵活躲过了。 “宏哥,这鸡汤还是要趁热喝啊。” 宋文丽笑着自说自话,趁机将保温桶拿到了阳台的茶几上打开。 话是说给房间里的人听,可她的视线却落在了茶几边上那盘没吃多少的水果上。 谢逢十确认她是看到了那份协议,独自在心中幸灾乐祸着,觉得刚才傅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真是十分好笑。 她忍着笑意往傅宏那里扫去一眼,见那老爷子的视线一直紧紧锁在宋文丽的身上,额上微微冒出了汗,像是怕及了她要伸手去动那份文件似的。 这时候,她那丢失已久的孝顺心就上了头。 谢逢十有些舍不得看这诡计多端的老头继续提心吊胆下去,就出声主动结束了这场只响了前奏的闹剧。 “行吧,外公,我的面您也见了,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她走到傅宏身前握了握他的手,微笑道:“您多保重身体,鸡汤还是趁热喝吧。” 说罢,她朝阳台上看去一眼,正好宋文丽抱着汤碗转身过来。 “逢十啊,这就走了吗,下次再来玩哦!” 宋文丽难得对她摆笑脸,语气惋惜又上扬,算是做尽了一副贤妻良母的假象。 谢逢十没理她,朝傅宏笑了笑,转身就下楼了。 - 接下来的时间,玉景明大概是要陪傅宏应付他那老婆,就没有送谢逢十出门。 她倒也乐得如此,连车都没坐就自己撑着伞往别墅外走去。 还好,雨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大了,脚踩下去不会有很大的水花溅起,也不至于弄脏她的裙子,所以不至于耽误她留给简暮寒的时间。 上车催简暮寒开动的她是轻松又自在,甚至破天荒地打开了她的车载广播,也许是她想多尝试一下没做过的事,又也许是她想用广播里的随机音乐来表达自己的快乐。 的确,直到见完傅宏,谢逢十才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一道大坎算是过了。 她在江舟最后的时间,真的只有快乐了。 她快乐地跟着广播里的音乐快乐地哼唱着,绿灯一路畅通。 突然,车前飞过一个背着鼓囊书包的年轻人,将那红彤彤的信号灯视若无睹,直直冲向了马路对岸。 电光火石间,简暮寒连忙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离斑马线二十厘米不到的地方,成功让了那人过去。 “我的妈!” 谢逢十吓了一跳,她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视线无意识地跟随那个背包男走了一会儿。 正当她要反应出那人为什么下这么大雨还不撑伞的时候,天上未预料地劈下了一道雷,轰隆隆,还没咽下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 丁零零!!! 紧接着手机的来电显示,打落了谢逢十最后一点劫后余生的快乐。 打电话来的,是玉景明。 “玉董助,我记得我没落东西在那里。”她没好气道。 “逢十小姐,董事长去世了。”电话那头传来。 车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大了起来,声音吵得都钻进了车室里,谢逢十烦躁地往窗外扫去一眼,下意识用手盖住了自己的另外半张脸。 “哦,没想到这么快。”她平静道。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又道:“请小姐节哀,董事长生前留了话,他让我亲自送您去英国。” “知道了。” 谢逢十迅速挂断了电话,像扔炸弹一样将手机扔去了后座。 她猛得坐直身子,叉着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着车窗上密帘似的雨,没好气地笑了一声。 她将车窗放了下来,又升回去,想要通过摩擦将那窗户弄得干净一些,可惜没什么用,她叹了口气,挫败地躺回了座椅上,没了声。 “怎么了?”简暮寒朝她看了一眼,关心道。 “没事。”谢逢十摇了摇头,顿了两秒又重新开口,“简暮寒,开快一些,我有点饿了。” “好,那你一会儿想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雨这么大,在家里吃吧。” “好,你要是累了可以先睡一会儿。” 谢逢十点了点头,接过简暮寒递给她的羊毛毯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小憩。 简暮寒把车开得很平稳,雨势又小了起来,挡风玻璃外的能见度高了许多。 就在这时,广播里的音乐戛然而止,一个严肃的女声划破了车里的安宁。 “插播一条最新消息,就在刚才,中国时尚龙头企业傅氏时尚集团发消息称,傅氏时尚集团董事长傅宏老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今天上午9点54分在江舟半山别墅与世长辞,享年69岁。” 简暮寒正在敲击方向盘的大拇指瞬间停住,他连忙回头朝副驾驶扫了一眼。 姑娘还在睡觉,没什么异样。 广播里重新响起了音乐,竟是异常活泼的摇滚。 简暮寒皱了皱眉,伸手关掉了广播。 车里重新恢复了安宁。 车外的雨还是下个不停,一点一点,将车内染上悲伤。 “简暮寒,我外婆的前夫死了呢。” 副驾驶那头忽然传出一句。 “什么?” 简暮寒回头看她一眼,疑惑。 谢逢十睁开眼,将手伸出了羊毛毯,隔着毯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我外公死了。”她解释道。 “节哀顺变。”他安慰道。 “不用节哀,我对他没什么感情。” 谢逢十摇了摇头,嘴角是释然的微笑,眉头却是紧锁的,她看向正在开车的简暮寒,又忽然问道:“可是简暮寒,为什么我现在一点也不饿了?” “人在悲伤的时候,是会忘记一些身体上的感受。”简暮寒回头看了她一眼,想用理性来缓解感性。 “简暮寒,我说了,我讨厌他。” 谢逢十义正严辞地否定他,又捂着自己的半张脸,低头调侃:“哎,可惜,最后一个亲人也走了,我真是一身轻松了,简暮寒。” “逢十,如果难过,哭可以解决问题。”简暮寒握了握她的手,真诚建议。 我的飞鸟[豪门] 第20节 谢逢十摇了摇头,忽然朝后座大喊了一声:“嘿,siri!” “我在。”不知掉在哪个角落的手机忽然出声。 “请帮我播放,陈奕迅的《想哭》。”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渣男,退!退!退! ——— 芭拉胡说:朝朝对外公的感情有点复杂,外公对外孙女的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外公也抛弃了外婆和妈妈。 如果你是朝朝,会怎么选呢? 第18章 黑森林蛋糕 快开回的市区的时候,雨突然停了,还莫名其妙地出了大太阳。 下高架等红灯的时候,车停在了一家花店门前。 谢逢十摇下了车窗吹风,转头就看见了鲜花满铺。 她遥遥定睛看了一会儿,回头对简暮寒说道:“简暮寒,一会儿转弯后去路边找个地方停车吧,我想去那个花店里买些花。” - 南山墓地。 “我来看看我爸妈和外婆,你要一起吗?” 谢逢十在下车前,问了为她做了半天司机的简暮寒一声。 简暮寒看着她接过自己怀里的花,一束蓝紫色绣球花,一束白玫瑰。 “亲爱的,你这样半天不说话会让我有些尴尬呢。”谢逢十努力抱过那一大束绣球花,腾出空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不过,你要是觉得见家长太快,也可以在车里等我。” 简暮寒抬头看向面前这个皱着眉佯装生气的姑娘,顿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将手里的那束白玫瑰换走了她怀里的那一大束绣球。 “我的荣幸。”他撤后半步,伸手为她让了让路。 - “后天要走了,我总觉得在走之前还是应该再来看看你们。” “妈妈喜欢的绣球花,挑了爸爸喜欢的蓝色,你们夫妻两个嘛,我送一束就够啦。” “店里的白玫瑰挺好看的,就也给外婆包了一束,虽然我知道外婆你更喜欢自己种花。” 简暮寒就站在离谢逢十几步开外的地方,看着她对着两块墓碑有说有笑。 一旧一新,一大一小。 大的旧的,葬着谢逢十的父母,小的新的,葬着谢逢十的外婆,一共三个,是她这辈子最爱也最爱她的人。 他听不太清她在说些什么,大概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他只是觉得这时候的谢逢十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 很放松,很平静,还有些晚辈对长辈的撒娇在里面,就好像她根本不是来墓地祭奠什么,而仅仅只是来到一个地方看望长辈,如同日常一般。 简暮寒的目光里带上了些莫名的欣赏,他又下意识朝她走近了一步。 “哦对了,今天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哦,我交男朋友了,初恋,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而且长得也不比爸爸差呢!” 简暮寒正旁观着这场已经混淆了主旨的祭奠,忽然就看到前面的姑娘回头朝他笑着挑了挑眉。 于是他就回望着她,也跟着微笑点头,然后又下意识走近了一步。 这次的距离,正好够他成为这场祭奠的参与者。 他看清了墓碑上的刻字,也看清了墓碑上的照片。 谢逢十的父母,如她所说,定格在了他们最最风华正茂的年纪,的确是又帅又美,却更让简暮寒觉得无比熟悉。 墓碑上略微失真的黑白照片,他是见过的,彩版,夹在他母亲的日记本里,盖住了她无数的遗憾。 墓碑上仔细篆刻的夫妻姓名,他也是见过的,手写,留在他母亲的日记本里,道尽了她无数的遗憾。 他了解过人际交往的六度分隔理论,知道任何人只要通过至多六人的帮助就能够认识任何人。 可这样的巧合,还是会让他忍不住想无奈发笑。 命运,又一次捉弄了他。 简暮寒摇头轻笑了一声,抬头再看谢逢十的背影时,心中已经百感交集。 正当他被命运之手戏弄得无所适从的时候,只见谢逢十在前头扶着她外婆的墓碑云淡风轻地交了个底: “外婆,我说了这么多估计你也烦我,其实我今天来就想告诉你一声,那个人他今天去世了。” - 所以谢逢十到底没有哭,只是喝掉了简暮寒冰箱里的最后三瓶啤酒,吃干净了外卖里加多了盐的铁板牛柳。 简暮寒没有拦着她,只是在她吃完饭后为她点了一个黑森林蛋糕。 “今天不是我生日,你买什么蛋糕啊?” 谢逢十裹着简暮寒的毛毯缩在沙发上,脸蛋红扑扑的,看着他从外面提了盒蛋糕进来,还笑嘻嘻地问他。 “巧克力和蛋糕,吃了都会开心。” 简暮寒把蛋糕拎到了茶几上,默默拆开了包装。 谢逢十皱了皱眉,哼唧了一声,抬脚就朝他屁股上来了一下。 她觉得他有些越界了。 男朋友现在,还没有资格分享她的负面情绪呢。 “简暮寒,我没有不开心。” “那就当我今天生日。” 简暮寒回头笑着看她,顺势坐到了她身边,“想吃多少?” 谢逢十眯着眼睛朝茶几上的黑森林盯了一会儿,用一种幽微的语气撒娇道:“黑巧克力太苦了,简暮寒。” 简暮寒看着铺满黑巧克力碎屑的黑森林犯了难,他沉默了一会儿,回头以一种哄弄的语气询问道:“那你吃上面的糖渍樱桃,剩下的我来解决,好吗?” 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喂我,简暮寒。” 谢逢十朝茶几上的蛋糕扬了扬下巴,脸上挂着傲娇,像个女王似的命令他,当作他逾矩的惩罚。 简暮寒愣了一下,而后失笑,点了点头,俯身去茶几上为她拿蛋糕。 四寸的蛋糕,不大,也没有几颗樱桃,不过几口就吃完了。 “真的不吃了?”简暮寒看着剩下的一整个巧克力奶油蛋糕,真诚地发问。 谢逢十嚼着嘴里甜到她心坎里的糖渍樱桃,笑着摇了摇头。 “太苦了,简暮寒。” 又一次被女朋友的撒娇击中的简某人瞬间投了降,任命一般地开始解决自己的任务。 不难看出,简暮寒其实不太喜欢吃甜食,以至于他吃下每一口蛋糕的表情都不算太享受。 “男朋友,加油哦。” 谢逢十笑眯眯地趴在他肩膀上,看着他吃到最后一口蛋糕。 简暮寒盯着手里的最后一口蛋糕看了好一会儿,慢慢咽下了嘴里的,鼻子里的呼吸已经有些勉强。 让他大晚上吃掉一个奶油蛋糕,实在是有些苛刻了。 她突然有些不想惩罚他了,又觉得自己有些辜负了他的好意。 他是她的男朋友,那个跟她喜欢他一样喜欢着自己的人,又有什么是他不能关心的呢? “不是嫌苦吗?” 简暮寒看着自己手里的麻烦被谢逢十解决,有些意外。 “现在是甜的了。” 谢逢十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呵欠。 “困了吗?” 简暮寒将手里的空盘子扔进了垃圾桶里,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她的头。 “是醉了,简暮寒。”谢逢十迷迷糊糊地玩着他的手指,小声反驳。 “既然醉了,就早点洗澡睡觉吧。”简暮寒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又侧头轻声询问道:“需要一杯睡前蜂蜜水吗?” “好啊,男朋友真是太贴心了。” - 三分工作室第一次不过零点就熄了灯,简暮寒没什么事情做,就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很久没有抽烟了,从橱柜里找出新的打火机和烟,点火的时候还觉得有些陌生。 时间过得很快,明天就是周日了,他和她的最后一天。 简暮寒吐出了嘴里的烟,朝着烟消散的地方看去,视线落到了窗口的书柜上。 谢逢十送他的那束花被他养了起来,分插进了几个啤酒瓶里,就摆在那书柜上,排排列齐。 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落在了那些蓝色的花上,白色,蓝色,和玻璃瓶的青,搭在一起竟和谐得好看。 简暮寒看着那些花无声地笑了起来,他低头弹了弹烟灰,脑子里开始不自觉感慨起谢逢十的神奇。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现,看完《百年孤独》的他,本应该与那个布恩迪亚家族一样,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是她出现了,他所计划的一切就都被推翻了。 他盯着那些花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掐掉了自己还没烧完的烟,打算带着这几天与她短暂的甜蜜入睡。 正要翻身躺进沙发里,他突然听到身后出现了什么动静。 我的飞鸟[豪门] 第21节 是那股足以令他神魂颠倒的气息在向他靠近。 “简暮寒,可以陪我一起睡觉吗?”谢逢十抱着枕头像游魂似的荡到了他的面前,用一种极难过的语气恳求他。 屋里没有开灯,简暮寒却看清了她眉头的忧郁颓废之色。 所以,外祖父的死对她来说,并没有像她表现得那么无可厚非。 简暮寒隔着一屋的夜色回望着她,心中汹涌澎湃着,嘴里说不出一句话。 他能明白她的难过,她只要一皱眉,他就会比任何人都想拥抱她。 可他清楚,答应她的后果会是什么,他并不想趁人之危。 不想死了的简暮寒,算是个正人君子。 见他半天没什么回应,谢逢十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解释道:“外婆走后,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我睡觉了。” 她在需要他。 “走吧。” 简暮寒咬了咬牙,伸手掀掉了盖在腿上的毛毯,跟着她一起进了卧室。 - 幸好,他高估了自己的卑劣。 起初是有些欲|火焚身,毕竟温香在怀,他也不是柳下惠。 怀里的姑娘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一言不发只是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以至于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每一次呼吸。 直到那一刻,他才彻底明白了她内心的痛苦。 她在为长辈的去世伤怀,却还在欺骗自己不去在意。 自己欺骗自己这件事,是十分痛苦的,就像他那时候,明明不会堕落,却还要逼着自己堕落。 原来他们是一样的。 他的心平静了下来,他忽然有了一种过来人一般的底气,想着自己能够开导她。 “逢十,其实有时候哭并不需要理由。”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怀里的人终于有了些动静,她松开了自己的手,翻身用她的背去贴他的胸膛,微微弓着身子,把她的脆弱全番托付给他。 “简暮寒,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什么都好。” “好。”简暮寒答应着,又伸手从背后把她抱住,让她确保自己一直都在。 谢逢十点了点头。 他刚说出了一句“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一滴眼泪滴到了他的手臂上。 作者有话说: 芭拉:(捂眼睛)蛋糕好吃不? 谢逢十:拜托啊,盖棉被纯聊天好吗,自己心里没点数。 简暮寒:。。。废柴才趁人之危。 ————————— 大家喜欢吃黑森林蛋糕吗?(苯人甜品爱好者,哈哈哈哈。 欢迎在评论区多多和芭拉交流哦,良好的交流可以大大鼓励芭拉的码字产出哦,也许哪天就暴走双更了(不是flag),23333。。。 芭拉来求预收啦,专栏的古穿《我重生在被抄家的第三年》,一个忠犬奸臣和复仇千金小姐的故事,麻烦感兴趣的小伙伴收藏一下哦,这本写完应该会写这个。 人设:画画很厉害的千金小姐 vs 有一天会洗白的忠犬奸臣 很久很久以前,大家都知道,大棠上下最尊贵的女人,不是公主,而是太师的掌上明珠。 太师千金,东京城里最娇艳的一朵牡丹花,太子爷从小就定下亲的未婚妻,圣人疼爱,官家关照,那是真正的含着金汤匙出生。 可谁也没想到,皇后娘娘薨逝后的一个月,大棠最显赫的施家没了,传闻是太师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死罪,惹怒了一向宅心仁厚的官家。 重阳前夕,太师在御街前被斩首示众,施家的男丁流放边疆,女眷没入教坊司为奴,无人幸免。 重阳夜,教坊司里办了一场赏菊宴,达官显贵们为一朵绿牡丹挣破了头,谁都想尝尝东京第一美人是什么滋味。 闹剧的最后,伽蓝太尉花九万两黄金买走了绿牡丹,却因此成了全东京城的笑话: 那夜,教坊司走水,太尉一掷万金,买下了一具焦尸,自己还受伤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 夷光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在一场大火里死了。 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极其简陋的竹床上,身上穿的也是极破旧的粗布衣服,隔壁的大娘唤她作夏家姑娘。 所以,她确实是死了,死在了教坊司的那场大火里,是佛听到了她的愿望,让她重生了。 夷光重生在施家被抄的第三年,一无所有,家徒四壁,只有一个把白鹤当老婆把梅花当儿子的道士哥哥。 如此惨淡的开局,她要如何开始自己的复仇呢? —————— 伽蓝无父无母,没上过学,也不懂善恶。小姐给他饼吃,他就觉得小姐是个好人。官家给他饭吃,他就觉得官家也是个好人。他懂好人要好报的道理,所以成为了官家手里的刀,替官家除尽了一切危害社稷的歹人。 伽蓝也一直都记得小姐对他的好,想让小姐住金屋子,穿世上最好的绸缎。他攒了很久很久,才攒出了一座金屋子,可小姐却死了,死在他能光明正大见她的那一晚。 伽蓝很伤心,他向佛求了七天七夜,还用自己造金屋子的金子给佛造了个大金像,只求小姐能够活过来。 至于佛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愿望,伽蓝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他在街上撞到了新科夏状元家的轿子…… —————— “小姐,佛会宽恕,诚心忏。。。忏悔之人吗?” 夷光看着伽蓝,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他沾满血污的手。 —————— 一句话简介:天大地大,小姐最大。 —————— 食用指南: 1.1v1,sc,he 2.重生文,朝代架空,请勿考究 3.男主是个结巴,人狠话不多,外人面前大坏蛋,娘子面前乖狗狗 4.男主开局是奸臣,会改邪归正 第19章 情侣周末 谢逢十和简暮寒在一起的第五天, 运气很好,终于迎来了久违的艳阳天。 也许是老天都在眷顾他们,想让他们的最后一天有个好的开始。 即使美人在侧, 也没有阻止简某人早起, 他依旧穿着背心拖鞋, 徒步几公里去天桥底下,和一群老头老太一起抢了最新炸出的油条。 等谢逢十洗漱完毕从卫生间里出来时,一如往常, 冒着热气的早饭已经摆在茶几上,而买早饭的人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 照例看着手机里的财经新闻。 “早上好, 简暮寒。” 谢逢十俯身从后背环住了他的脖子, 侧头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简暮寒应了一声,回头又在她的唇上一吻。 “早上好。” 可算是长本事了,这小伙。 谢逢十心中惊喜,又不服输似的重新捧着他的脸亲了几口,最后餍足地回到自己的沙发上吃早饭。 膨松油香的油条, 没加糖的现磨豆浆, 温度都刚刚好。 谢逢十窝在沙发上大快朵颐,视线在整个房间里随处荡着, 最后落到了那个列着蓝玫瑰插花的窗台上,她忽然神情一滞。 这是她第一回 看到这排东西,她不知道是简暮寒什么时候放上去的,不过还挺有创意。 花插在啤酒瓶里,看着有点落魄的浪漫。 “男朋友, 你那花插得真不赖啊。” 谢逢十笑着朝那窗台扬了扬下巴, 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简暮寒嘴角微勾了勾, 回头也朝那窗台望去,“我只是想让它们做蓝色的精灵而已。” “简暮寒。” 谢逢十望着他的后脑勺,忽然认真地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 他一听到她叫他,就回了头。 “以后有空,可以买买花哦。” 谢逢十看着他那透着温柔笑意的清俊脸庞,笑着嘱咐了一句,然后没等他回应就起身去扔手里的垃圾。 在她移开视线的一瞬间,他的笑容也在他脸上凝滞,眼里逐渐染起失落。 他的视线追随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沙发扶手,半晌才应下一声,说完又立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转言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当然有。 和完美男友度过一个完美的情侣周末,是谢逢十对于自己这段完美初恋的最后打算。 - 事实是,这的确是一个完美的情侣周末。 无论是坐地铁时,偷拍他们的女高中生,还是路过天桥时,一定要免费送他们两根姻缘绳的老道士,又或是吃烧肉时,时不时向他们投来羡艳目光的邻座情侣,都是这样认为的。 我的飞鸟[豪门] 第22节 “逢十,我怎么觉得总有人在看我们?” 只是借着喝茶水的间隙,视线在烧肉馆里随意游荡了一周,简暮寒就已经发觉了不下五次有人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了。 谢逢十闻言笑着抬头看他一眼,见他脸色有些异样,忽然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左手伸到他的面前打了个响指。 在简暮寒抬眸看她的一瞬间,手指一弯成了一把手qiang的形状,食指就直直对着他的眉心,她又是一笑。 “怎么了,暮寒王子,你难道是怕这周围有要追杀你的猎户吗?” 她挑着眉明知故问,一副靓丽女警的派头,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简暮寒微微一笑,举起双手配合她的表演:“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来陪公主吃饭的小矮人而已。” “这位先生,你在撒谎哦,看你这样子可一点都不像小矮人。” 女警收回了手,靠着椅背抱臂审视他。 “的确,我并没有六个会挖矿的兄弟。” 简暮寒无辜地耸了耸肩,伸手用叉子叉了块苹果送到她面前,又道:“吃块苹果吧,这位小姐,我可以确定它没有毒。” “how dare you!”谢逢十笑着惊呼一声,抢过了他手里的叉子,将那苹果一口吃了个干净。 玩闹结束,简暮寒确实放松了不少,渐渐融入进了这对于别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氛围。 “吃完饭打算做什么?”他问。 “去看电影吧,这附近有个私人影院。”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 电影是谢逢十选的,简暮寒只负责买爆米花和可乐,以及捧爆米花和可乐,还有观看电影。 “这些镜头真美。” 简暮寒看着那被结构和色彩分割得十分极致的画面,忍不住喟叹。 谢逢十选的片子是《坠入》,十多年前拍的,她看过好几遍,因为很喜欢里面的配色和服装。 可她为简暮寒选这部片子,却不是要他欣赏这里面的美学。 其实在认识他之后,她的完美初恋 to do list 里就多了一条,专为他而设。 她希望在她离开后,他能够继续生活下去,回到他本来的正轨。 也许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初恋太过悲壮,又或者仅仅是因为,她不想让美的东西太快消失。 “这电影,是悲剧吗?” 简暮寒看到电影里的罗伊让女孩去药房偷安眠药,眉头无意识地皱起,拿爆米花的手一顿,胸口缓缓地猛烈起伏起来。 特技演员罗伊瘫痪了,因为一次拍摄意外。 在病床上等死的某天,他遇到了一个误入他病房的小女孩。她的手骨折了,年纪小,在医院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还很天真,喜欢听故事。 罗伊用自己的笑容吸引她,信手拈来地编纂奇幻的故事给她听。一切的美好,仅仅只是为了让小女孩帮自己完成一场蓄谋已久的自杀。 “也许呢,在于死亡对他重要不重要了。” 剧透并不是一种很好的观影习惯,所以她只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他。 谢逢十在一旁默默观察着简暮寒,意料之中地捕捉了他脸上,那一个个被昏暗影院灯光所渲染的表情。 女孩为罗伊偷药受了伤,罗伊去看她,他想,应该结束这一切了,至少不该牵扯进这个无辜的小女孩。 于是,罗伊亲手,杀死了他和小女孩一起创造的故事里的每一个角色,达尔文、炸药专家、印度人、黑人奴隶,一个接一个,都以一种极壮丽的方式死去了。 “都死了吗?”简暮寒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谢逢十一愣,竟发现有泪光闪烁在简暮寒的眼里,这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她有些不忍,在蒙面侠被总督打趴在水池里的那一刻,握住了他的手。 “没有,只是他的过去被杀死了。” - 电影看完,已经临近饭点,两人的晚饭还没有着落。 “简暮寒,你会做饭吗?” “会煎牛扒。” “你是不是答应过我,要为我画句号来着?” “我想,我是说过,所以你准备让我做什么?” 谢逢十清了清嗓子,背着手,一脸期待地请求道:“我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想吃一口男朋友做的爱心晚餐呢。” “it’s my pleasure.”简暮寒毫不犹豫地颔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真的?”谢逢十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答应。 “不过家里没什么东西,我们可能需要先去趟超市。” 简暮寒郑重点头,说罢先一步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大步往超市走去。 - 周末的超市,总是要比往常热闹一些,这个点还会有不少来抢特价蔬菜的人。 简暮寒推着大号的购物车,推着谢逢十在生鲜区和零食区里穿梭,并不是特地为了买什么,只是想主动融入这场人间烟火。 “暮寒骑士,请向薯片区进发!” 谢逢十指着尽头的一个货架,指挥道。 “好的,小姐。” 简暮寒微微一笑,真的加快了速度推着她去了那个放满各色薯片的货架。 “嗯,这几天好像没见过你吃零食呢,不过可以试试,这个牌子的原味最好吃,哦,这个海苔新口味也可以试试。。。” 简暮寒推着她沿着货架一路走着,佩服她对这些土豆切片如数家珍,看着她不断往购物车里进货也不阻止,只是微笑着帮她把车里的东西挪了挪位置,好让她更好地发挥。 那一刻,他们好像都忘了,她明天就要离开了,买这么多东西根本吃不完,也带不走。 那又怎么样呢? 那边的小男孩使尽浑身解数在说服妈妈为他买一块巧克力,准爸爸扶着准妈妈的腰在促销栏里挑选纸尿裤,爷爷帮奶奶择着焦黄的菜叶准备一会儿去称重,哥哥挑了两根味道最好的棒棒糖分了一根给妹妹。 那又怎么样呢,都是逛超市时总会发生的事情。 可这些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再不会有他的参与。 他真的无法想象,以后的某个日子,他会再跟谁一起逛超市。 所以,应该不会了。 简暮寒落寞地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身前这个还在一本正经为他挑着装饰饼干的姑娘,突然很后悔。 那天,他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来逛超市呢? “谢逢十。”他低声唤了她一句。 在谢逢十转头的一瞬间,简暮寒俯身单手捧住了她的脸颊,低头在她的唇上落了一吻。 他需要用一枚吻来铭记这个时刻。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有人看到这一幕,就此成为他的秘密见证人,来为他作证这一段,注定会被世界遗忘,多年以后根本不值一提的,他的完美爱情。 - 把一切材料都买齐,回到三分工作室时,天已经黑了。 简暮寒习惯回家之后换掉在外面穿过的衣服,可一会儿就要为谢逢十煎牛排,又会沾上他不喜欢的油烟味。 所以在谢某人的怂恿下,他就干脆脱掉了上衣,只穿着谢逢十特意为他挑的粉红围裙真空上阵。 谢逢十对做菜的过程没什么兴趣,趁着这空闲就进浴室把澡洗了,江舟的艳阳天,的确会让人出很多汗。 她不喜欢在天热的时候吹头发,就披着一头湿发一边擦着一边走出了浴室。 客厅的空调温度调得很低,她只穿了一条红色的真丝吊带裙,清凉撞上清凉,一瞬间让她觉得无比自在,整个人都懒洋洋了起来。 谢逢十往右边的临时厨房瞟去一眼,擦头发的手登时便停了下来,她的眼角不自觉露出笑意,然后正大光明靠在沙发背上欣赏起那完美的人体。 多优美的背肌线条啊,跟她选的围裙实在太相配了。 她默默看了一会儿,把手上的毛巾往沙发背上一搭,猫似的偷偷往简暮寒那处走去。 “嗯,好香。”她忍不住喟叹了一句。 红酒和迷迭香的味道使她愉悦,在享受嗅觉盛宴的同时,她又悄悄伸手从后背抱住了他,从他的粉围裙底下穿过,两手搭在了他的腹肌上。 身前人明显紧张了一下,身上的肌肉有一刻的紧绷,不过很快就随着一声轻笑松了下去。 “等不及了吗,很快就好。” 简暮寒拿夹子给牛排翻着面,用空着的手隔着围裙握了握她。 “是啊,饿死了。” 谢逢十嗔了一声,用小拇指在他的人鱼线上划了一下,抬头在他耳后落了一吻。 “六分熟,够吗?” 简暮寒眼疾手快地从围裙里抓住了她正要溜走的手,又立刻单手将牛排夹到了菜板上,然后回身,搂着谢逢十的腰将她留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笑着用眼神质问她刚才的得寸进尺。 “六分,刚刚好。”谢逢十没怕,甚至还挑衅似的向他挑了挑眉。 她轻轻从他手里挣脱出自己的手,捧上他的脸,用小拇指蹭着他的耳垂,在他给反应的前一秒,抬头吻上了他的唇,舌头在他那方放肆地汲取了一点,又趁他大脑空白之余,彻底逃了出去。 - 旁边放蓝玫瑰的书柜里,有很多书,种类还不少。 谢逢十打扰完简暮寒之后,就一直坐在书柜边的躺椅上翻书柜里的书。 她对经典名著没什么兴趣,只是随便翻翻就插回了原处。最后在角落里,她找到了一样令她感兴趣的东西,一本没有标题的手订书。 牛皮封,很厚,有些旧。 书里面有很多手绘的图案,几乎每一个都戳中了谢逢十的审美点,书的后半册里夹着一张书签,是一张明星的写真,看着有点年代,边角的颜色都有点晕开了。 我的飞鸟[豪门] 第23节 照片里的少女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牛仔装,扎一高马尾,靠在马路边的栏杆上,仰头晒太阳。 等等,这人的脸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谢逢十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拿开写真去看那页纸上画着的纹身图样。 三秒过后,她开始感叹这世界上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妈妈的手臂上,有一个和图册上一模一样的石头纹身。 ——与岚。 页脚就留了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而她的妈妈叫谢岚。 原来,妈妈口中那位年纪轻轻就嫁去江与的挚友,竟然是简暮寒的母亲。 谢逢十看着那页迟来的缘分,轻轻摇了摇头,又无奈地笑了一声。 现在发现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明天她就要走了,叙旧感慨什么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这只会徒增她在江舟的牵挂而已。 谢逢十摸了摸那纸上的纹身图案,心中默默和这位素未谋面的阿姨道别,而后干脆地合上书,将它原封不动地塞回了原处。 作者有话说: 简暮寒:谢邀,刚刚煎完一块人生中最难煎的牛扒。 谢逢十:别说,牛排味道还真不赖,男朋友好牛! 芭拉:我都说啦,小朝朝很会撩的(叉腰) ————————— 明天年少篇大结局啦,会埋一些重逢篇的伏笔,注意细节,咳咳。 第20章 故事的结束 牛排好了, 红酒也有,简暮寒在边上点蜡烛。 这是属于谢逢十和简暮寒的,最后的晚餐。 太正式了, 谢逢十想, 她有点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 “我们, 一定要这样吗?” 谢逢十在简暮寒点完蜡烛转身去墙边关灯的前一刻,叫住了他。 她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意又慵懒,只是嘴角的笑意已经有些不大自在了。 她真的不想这样结束。 简暮寒回头看着她, 仅仅只是停顿了几秒,脸上的表情一松, 抬手走去窗口将百叶窗合上了。 “只是吃晚饭而已, 不必想太多。”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先一步拿起面前的红酒喝了一口。 谢逢十看他一眼,笑了笑,拿起刀叉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简大厨,那我就不客气咯?” 简暮寒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香薰蜡烛里清新的水生调终于挥发了出来, 伴着红酒香, 牛排的鲜嫩,最后的晚餐变得温馨又平常了起来。 熟悉是可以减淡一些离别的悲伤, 这的确会给人一种明天还会是这样的错觉。 “简暮寒,一会儿给我纹个身呗?” 谢逢十正切着手里的牛排,毫无预兆的,她忽然提起一句。 “我不会纹身,逢十。” 简暮寒有些哭笑不得地瞧她一眼, 无奈耸了耸肩。 关于为什么他不会纹身这事,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就讨论过了。 “不会不可以学吗?”她笑着挑眉反驳他, 又主动拿起手里的红酒和他碰杯,“完美的初恋,需要被记得呢,男朋友。” - 简暮寒花了一个小时,学会了纹简单的图案,而工作室里恰好还留着许多可以用的纹身工具和材料。 “想纹什么?”简暮寒一边准备着工具,一边询问着顾客的需求。 “随便吧,纹个图案,或者纹一句话,随你。” 谢逢十躺在书柜边的躺椅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在边上摆动照灯的位置。 “随我?”简暮寒停下了手里的活,认真地同她确认道:“这东西纹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你要想清楚,逢十。” “你放心,我不会后悔的,当初跟你来这里,我也不后悔。”谢逢十义正严辞地点了点头,而后话锋一转,抬手点了点自己左侧锁骨下方的肌肤,笑道:“小师傅,我只有一个要求,纹这里。” 简暮寒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间失笑,他又抬眸对上她眼里的笑意,点头道:“明白了,给我一点时间。” 不过五分钟,简暮寒就把设计好的纹身图案拿给了谢逢十看,问她满不满意。 “stray bird of summer. ” 谢逢十两指捏着那张草稿,笑着念出他设计的花体英文,“亲爱的,你怎么随便改泰戈尔的诗呢?” 简暮寒站在她身边,以一种极为严谨的暧昧语气回答她:“因为我的飞鸟,只有一只。” 谢逢十刚要扬起的嘴角一顿,看那行字的眼神忽然就变了。她撑着扶手调整了一下她躺在躺椅上的姿势,将手里的草稿还给了他。 “就它吧,我很喜欢。” “那你准备好我开始了,纹身会有些疼,我尽量轻一点。” - 在开始前,简暮寒再三提醒了她。 可是没什么用,她还是觉得很疼,也许是她选的地方皮肤太薄了。 割线打雾上色,机器每打一下就会疼,每疼一下谢逢十就会拿指甲掐简暮寒一次,随便什么地方,她伸手能够到的地方。 他要帮她分担的。 其实工作室里的吊灯灯光已经不是很亮了,简暮寒就着照灯的灯光,低头俯在谢逢十身上,一手撑在她的肩头固定位置,一手为她处理着纹身的最后步骤。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简暮寒的发梢会擦到谢逢十颈边的皮肤,一下一下,轻柔又勾人。 “简暮寒,你的银头发是天生的吗?”谢逢十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头发。 “染的。” 谢逢十轻轻“哦”了一声,腾出右手用食指轻轻碰了碰他的眉毛,又问:“那你的眼睛呢?” “妈生的。” “哦,这样。” 她扑哧一笑,手指灵活地从他的山根滑下,路过鼻梁人中,最终停在了他那富有弹性的嘴唇上。 简暮寒的嘴唇生得很好看,明明没涂唇膏,却还是又红又嫩。 谢逢十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唇珠,毫无预兆地,仰头亲了他一下。 “你这是在打扰我工作,逢十。” 简暮寒停下为她擦多余色料的手,似笑非笑地起身去教育她,可他的视线刚沾上她那已经热烈到不行的眼神,就被粘住了。 雪花被火焰舔舐着,瞬间便化成了看不见的汽。 她的双手搂住了他的腰,拇指不安分地打着圈,满心满眼带着浓厚不化的情谊。 “简暮寒,让我做你的精灵吧?” - 江舟的凌晨四点,很安静,天是全黑的,月亮也离开了。 定的闹钟一响,谢逢十就醒了,并没有惊动身边熟睡的男友。 昨夜的温存还未散,她一动就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想着时间还早,便趁机趴在床上多看了他一会儿。 房间里很暗,没什么光,她其实看不清他熟睡的样子,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在她身边萦绕。 她就和他面对面待了一会儿,又从他银色的发梢吻到了他的唇,在黑暗中又熟悉了一遍他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 她的时间到了,还有三个小时她就将永远地离开江舟。 简暮寒仍旧没有要醒的迹象,只是在梦里翻了个身。 谢逢十趁机爬下了床,摸走床头柜上的手机和喝完水的玻璃杯,走了两步又回去,蹲下身,拉开最底下的抽屉,将那瓶只用过一颗的安眠药也拿走了。 在关门以前,谢逢十借着手机上的手电光,回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 就只是这么一眼,她竟发现自己的心里有点舍不得了。 可外卖再好吃,也是要扔掉的。 她只能这么开导自己,让自己尽快从这种令人感觉难以呼吸的压抑情绪中释放出来。 还有三个小时她的飞机就要起飞了,没有什么应该被改变。 - 第一次,由谢逢十打开了工作室的卷帘门,是很重,还有点难开。 天色已经隐隐露出了鱼肚白,看来很快就要日出了。 谢逢十站在门口的水泥地上伸懒腰,余光里瞟到巷口站了一个道貌岸然。 “逢十小姐,您要的黄玫瑰。” 玉景明捧着一束花向谢逢十这头走了过来,恭敬说着,将花递给了她。 “玉董助,你还真是神通广大。” 谢逢十接过他手里的花,扫了一眼怀里还沾着露水的新鲜花朵,客气地恭维了他一句。 我的飞鸟[豪门] 第24节 “也是凑巧,港口凌晨刚从滇城运来的鲜花,小姐需要就让他们包了一束。” 玉景明微微一笑,视线落到了她的胸口几秒,随后移开,抬手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睛。 “多谢了,你等我一下。” 谢逢十扫了一眼他的皮笑肉不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工作室。 - 工作室里没有开灯,屋子里还残留着一丝昨天香薰蜡烛的水生调气息,窗口的蓝色妖姬已显出了颓色。 唯一的光亮,是墙边鱼缸里的装饰彩灯。 如果没记错,鱼缸里的热带鱼已经很久没少了,剩下的几条,游水的姿势看着也是越发矫健。 谢逢十将手里系着蓝丝带的黄玫瑰摆在了茶几上,摆齐了沙发上四散的靠枕,起身走去墙边喂鱼。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而她与他之间的爱情,站在彼此长达数十年的生命长河里看,远只会比鱼的七秒更短暂。 七秒后,尼莫们会迎来它们新的记忆,可她与他之间,却再不会有了。 - 傅宏的库里南,就停在巷口。 “逢十小姐,就这么走了吗?” 玉景明回头扫了一眼巷子尽头,在为谢逢十关上车门的前一刻,询问了一声。 “嗯,我不习惯告别。” 谢逢十轻应了一声,打着哈欠戴上了自己的墨镜,又动手调低了自己的座位,一副随时准备补觉的样子。 玉景明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伸手关上了车门绕到另一头上车。 “老爷子的丧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冷不丁的,谢逢十主动朝身边人搭了一句话。 玉景明意外,侧头扫了她一眼,如实答道:“明天下葬,小姐是要。。。” “替我给他多烧几柱香吧。” 谢逢十知道他在妄想些什么,可她问这句话道目的只是想让自己走得轻松一些,仅此而已。 她没等他说完就出声打断了他,又拉下眼镜朝他看去一眼,挑眉逼迫他,“可以吗,玉董助?” “好的小姐,到机场还有些时候,您可以休息一会儿。” - 早上七点,谢逢十的航班准时起飞了。 飞机到达平流层的下一秒,江舟境内就下起了大暴雨。 周一的早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打乱了无数人的节奏,高架桥上登时便塞起了长龙。 无数红色尾灯亮起,如瀑的暴雨声与催促通行的喇叭声交织,成了焦虑最好的催化剂。 巨大的压抑笼罩在江舟的上空,却与早早离开中国境内的谢某人再没了关系。 与此同时,在江舟通往江与岛的跨海大桥上,驰骋着一辆定制款的红棕色浮影。 全江与都认得,那是江与简氏家族专属的红棕色,而那独特的车牌则表明,这辆劳斯莱斯浮影是许久未露面的简家二少的座驾。 车外大雨滂沱,烦扰人心,而车内却很安静,甚至过于安静得显出几分寂寥。 “少爷,家主让你先回老宅一趟。” 开车人瞟了一眼后视镜,在车辆入岛的前一刻,向后座的青年告知了一声。 青年正侧头赏着窗外的雨,二郎腿松松架着,双手环在膝上,一身洁白的定制西装显出矜贵,却与他头上银白的短寸显得格格不入,领口的埃尔德雷奇结整齐又华丽,只是依旧没能挡住他颈侧淡淡的吻痕。 “知道了。”青年回神,只淡淡应下三个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开车的年轻人明显高兴了许多,他又朝后视镜里瞟了几眼,继而追问道:“那少爷这次回来,还走吗?” 青年闻言愣了一下,他松开抱膝的手,调整了自己的坐姿,视线从窗外收回最后落到了身边的那束黄玫瑰上。 他下意识转了转自己小拇指上印着家族标志的尾戒,看着那束缠着蓝丝带的黄玫瑰和边上那袋装得鼓鼓囊囊的零食,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的笑意。 “不走了。”他摇了摇头。 青年盯着那袋零食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在最上面拿出了一包黄色的薯片,他生疏地拆开了一个大口子,从中随便捡了一片塞进嘴里品尝。 味道的确不错。 “阿良,以后记得每天帮我买一束花,再在家里安置个放零食的柜子。” - 那晚的故事很简单,只是很久很久以前,一条孤独的鱼遇见了一只孤独的鸟。 万里无云,风平浪静,在海天一线之间,他们爱上了彼此。 那晚的故事很简单,简单到他只讲了开头,她就睡着了。 他到底没有机会给她讲完那个故事,但结局他们其实早已知晓。 鱼离不开水,鸟也不会舍弃天空。 飞鸟和鱼,注定无法相爱。 只是可惜,鱼没有机会告诉飞鸟,在冰冷海水里游着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里,他都在等待一场属于他的不期而遇。 作者有话说: 黄玫瑰的花语:逝去的爱 蓝色丝带:感恩、鼓励、关怀和爱 (信息均来自百度) 简单说明一下简总的座驾吧,芭拉不太懂车,就简单上网查了一下下,好像劳斯莱斯定制的车子都会有自己的名字,这芭拉也不敢乱取,就借用了一下浮影的名字,不用太纠结上市时间,总之就是一辆私人定制的很贵很贵的劳斯莱斯就ok了,哈哈。另,江与简氏就是一个老钱家族,国内地点都架空哈,就简单看看文,和芭拉一起做做梦就ok,平时咱们还是要脚踏实地,努力赚钱呀!!一起加油叭! ——————————— 芭拉:在座的诸位都是朝朝暮暮的感情见证者,到时候记得随份子哦(叉腰 初恋剧情结束啦,我们七年后见。 周一休息一天,沉淀一下哈~ 另,以后更新时间改为每天晚上九点。 第21章 伦敦故事 (一) 就在昨天, 谢逢十在伦敦结束了自己个人品牌lady fens’ 的新一季春夏高定时装发布会。 大秀一经发布就在欧美时尚圈引起了超高的讨论度,其“曲水流觞”主题套裙已在社交媒体上累计了超过三千万的点赞,向全世界展示了魏晋风流的浪漫与潇洒。 这位年仅二十六岁的华人设计师, 凭借自己的才华, 再一次向世界证明了中式美学在服装艺术中的独特魅力。 在lady fens’ 高定发布会之后, 有不少时尚圈大牛预言:“中国风”服饰或将引领新一轮的时尚热潮。 - 浓秋午后,伦敦西南郊,某私人庄园入口。 自马路尽头, 远远驰来一辆拉风的普鲁士蓝复古vespa。 车主头戴agv复古全盔,一袭纯白色纱质长裙在风中翻扬成牛奶浪花, 颈间一串大溪地黑珍珠项链与秋日暖阳掩映着, 恍惚间, 让人误以为是战神雅典娜亲临了战场。 当看到门口穿着燕尾服身姿挺拔的迎宾恭敬地为她打开大门后,车主缓缓捏下一记刹车而后一扭笼头,将车大剌剌停在了庄园门口。 “nicolas,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姑娘摘下自己的摩托头盔,一撩长发, 挑眉向左侧的燕尾服青年询问了一声。 青年低头看了一眼藏在袖子里的手表, 正要开口回答,却听到一旁的摩托里传来一阵石破天惊的手机铃声。 “谢逢十, 距离你说的马上就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就在刚才,我为你打发走了第十一家想要采访你的媒体,香槟拿在我手里我是一口都没喝过。我想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导师,不是你聘请的私人助理?” 刚打开手机免提, 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过来。 谢逢十皱着眉将手机拿远了些, 等电话那头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又拿回手机好声好气地向电话那头安抚道:“亲爱的白惊山先生,请您一定理解我,我的小毛驴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往这儿赶了。”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白惊山在电话里沉沉叹了口气,又耐着性子问道:“那你现在到哪儿了?” “不然说师父您和我心有灵犀呢?”谢逢十嘿嘿一笑,朝他卖了句乖,“我这刚一到庄园门口您电话就来了。” “都到门口了还废什么话,赶紧进来。” “得嘞!” 那头挂断了电话,谢逢十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高冷地朝门口那两位金发碧眼的小帅哥点了点头,重新带回头盔,昂首挺胸地将自己的小毛驴开进了庄园里。 - 谢逢十特意把爱驹停在了古堡的后花园,独自一人正坐在水池边换鞋,低头之际便见到一双白色的男士皮鞋闯进了她的视线里。 “谢大设计师好大的架子,bogue的采访你不来,王妃公主的面你也不见,现在人到了庆功宴现场,居然还躲在后花园穿鞋。” “我本来就没想来,要真喜欢我多关注我的设计的衣服就好了,哗众取宠什么真的很烦啊,况且有师父你在帮我撑场子,我怕什么?” 谢逢十伸手扣起了高跟鞋上的金属扣,懒洋洋回应着,又抱着膝盯着自己的脚空看了一会儿。 “怕什么?”男人轻哼了一声,俯身捡起了谢逢十刚换下的重工马丁靴拎在手里,又向她伸出了手,“我总不可能帮你撑一辈子场,走吧。” 谢逢十没理会他的邀请,而是仰起头笑眯眯地朝他挑了挑眉,反问道:“不能吗?” “当然不能,你别想打乱我的退休计划。” 白惊山闻言冷笑一声,立刻收回邀请她的手理了理自己的领结,“行了,别贫嘴了,进去陪我喝一杯。” “大哥,离你退休还有个十几年呢,配合配合我会死吗,真够杀死浪漫的。” 谢逢十气得跺了跺脚,十分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抱着臂回头看着身后水池里的云影,又小声嘀咕道:“难怪你注孤生呢。” “你说什么?” 我的飞鸟[豪门] 第25节 白惊山低头撂了她一眼。 “没说什么,嘴贱而已,别管我了。” 谢逢十见好就收,立刻从水池边站起身,识相地走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手,又催促道:“渴了渴了,我们快进去party吧。” - 古堡内,可谓是群英荟萃。 全英国乃至欧美时尚圈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应邀来参加了这场庆功宴,这阵容瞧着是有点小met gala的意思。 宴会开始两个小时,主人公才姗姗来迟也是没有想到。 谢逢十躲在香槟池边和白惊山喝酒,扶着桌角迅速往那人群扫了一眼,不惊感叹:“嚯,来这么多人呢,我真够有面儿的。” 白惊山拿着自己的香槟杯仰头喝了一口,又朝身边的谢姥姥看去一眼,回应道:“嗯,你叔叔们安排的还算用心,一会儿我带你过去谢谢他们。” “得了吧,那几位祖宗是慈善晚会办腻了才想着拿我这由头搞事情吧,平时没事才懒得搭理我呢。” 谢逢十摇了摇头,对于他的提议表示不感兴趣。 “哟,那你现在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白惊山停下了喝香槟的手,不动声色地绕到谢逢十面前,看着不远处正朝他们走来的老绅士,侧头对谢逢十说道:“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 “hey,shaun,原来你们在这里。”大肚子绅士笑眯眯地和白惊山做了个贴面礼。 “是的,aldrich,这聚会真不错。” 白惊山微笑着恭维了他一句,又后退了半步让出了身后的谢逢十。 “oh,little forcey,我找了你半天呢!” 胖绅士看到谢逢十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菊花,双手一张就激动地抱了上去。 “哈哈,uncle aldrich,你好啊。” 谢逢十吓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尴尬地朝一旁的白惊山看去一眼,又无可奈何地开始敷衍这份略微有些多余的来自亲叔叔的热情。 “hey sweetie,觉得今天的聚会怎么样,喜欢吗?” 胖绅士恢复了往常的优雅,一手插着口袋一手去一旁的香槟塔上拿了杯香槟和谢逢十师徒两人碰了碰杯。 呃,怎么说呢,略微有些浮夸了,小甜心在心里尴尬地想。 “咳咳。” 谢逢十听到白惊山在她耳边的轻咳,立刻收起了快要垮下去的嘴角,装起假笑热烈地回应道:“我很喜欢啊,很不错,嗯,精妙绝伦,您多费心了uncle aldrich。” 对于小侄女的彩虹屁,胖绅士表现得十分受用,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又沾沾自喜道:“太客气啦,forcey,我十分欣赏你设计的衣服,你知道吗,那简直美极了,尤其是那条绣满竹叶的水墨长裙,这让我现在恨不得就飞去中国一趟呢!” “哈哈,uncle aldrich你太幽默了,欢迎去中国旅游啊,那会是一场很不错的体验呢!” 谢逢十生疏地和他客套着,默默后退一小步躲到了白惊山的身后,开始专心品酒。 胖绅士说着又开始自我感动了起来,拉着白惊山的手就开始感慨:“shaun你真是一位好导师,forcey的爸爸,你最最真心的朋友,我亲爱的弟弟charles在天堂看到,一定会很骄傲的。” 白惊山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又用自己的杯子去碰了碰他的,得体回应道: “他会的,干杯。” “oh,对了,forcey,uncle brian和uncle dylan也来了,他们在楼上呢,跟我一起去打个招呼吧?” 胖绅士指了指一旁的楼梯,又热情地伸出手向谢逢十发出邀请,吓得她差点一口酒呛在气管里。 谢逢十想起她那另外两位比奥德里奇更难伺候的便宜叔叔就头皮发麻,求救似的朝白惊山眨了眨眼。 白惊山见状,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将手里快喝完的香槟搁回了桌子上,正要开口替谢逢十拒绝。 就在这时,转角处的骚动打断了三人的僵持。 自人群中,快步走来一黑裙妖姬,身材高挑,气场十足,不顾周围人的招呼,径直往谢逢十这头扎了过来。 “哦,上帝!哦,谢天谢地,我总算是在结束前赶到了!” 女人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胖绅士,在谢逢十面前站定,一边扶腰喘气一边在胸口画着十字。 “你怎么现在来了,不是在藏区拍戏吗?”谢逢十看她一脸上气不接下气的惨样,笑着将手里的香槟递给了她。 女人看了她一眼,夺过她手里的香槟就仰头喝了个干净,然后把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大剌剌地就朝谢逢十熊抱了过去。 “我的小朝朝,可想死我了,姐们儿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是为了来见你呢!” “你能来,我很高兴。”谢逢十接受了她的热情,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又在她耳朵边小声调侃了一句,“苗小姐,你的胸挤到我了。” “瞎说什么呢,谢逢十你这个老色批!” 女人惊呼一声推开了她,还不忘在她屁股上来了一下。 谢逢十笑着回瞪了她一眼,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空气重新安静了下来。 “forcey,这位是?” 胖绅士听不懂中文,只等面前两个姑娘重新安静之后,微笑着向谢逢十询问了一声。 “forcey,朋友来了,不和我们介绍一下吗?” 白惊山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终于拿出了一点长辈的样子,朝谢逢十意味深长地看去一眼。 谢逢十懂了他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十分郑重地向胖绅士介绍道:“uncle aldrich,我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灵感缪斯,我最好的朋友miko。” 苗可立刻收起了刚才风风火火的样子,乖巧地走出一步和胖绅士问好: “aldrich先生你好,我是miko。”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胖绅士端详了苗可片刻,微笑道。 话一出口,苗可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她有些无措地向谢逢十看去一眼。 谢逢十也拿不准这老大爷是不是真想起了什么,一时间不敢接他的话茬。 白惊山淡淡扫了两个小姑娘一眼,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为奥德里奇解释道:“miko是位很专业的模特,从前经常为forcey走开场秀。” 胖绅士恍然大悟,彬彬有礼地欠身向苗可做了一个吻手礼:“miko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苗可和奥德里奇打完招呼,正要转过来和白惊山做个贴面礼,却被这位先生先一步用点头问好挡住了。苗可只好悻悻退回原地,用含蓄的中国礼仪和他打了声招呼。 寒暄结束,谢逢十立刻抓住了时机准备跑路。 她挽住苗可的手,万分惋惜地对面前的两位绅士请辞:“二位先生,我恐怕要失陪一会儿了。” 在胖绅士开口之前,白惊山先一步配合地点了点头。 (二) 后门口的石阶,是个闺蜜私聊的好地方。 “感谢苗小姐百忙之中,远赴重洋来为鄙人站台,先敬你一杯!” 谢逢十托着头,笑眯眯地碰了碰苗可手里的杯子,率先一个仰头把酒扪了个干净。 “小意思,小意思,为姐们儿打call嘛,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滴!” 苗可大姐大似的朝谢逢十摆了摆手,随后也一口扪掉了手里的香槟。 两位女侠相视一笑,扔了杯子开始抱头痛哭。 姐妹情深不过三秒,见好就收。 谢逢十假意摸了摸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揽着苗可的肩,与她头贴着头,就这样静悄悄的,一起注视着伦敦上空缓缓移动的白云,也不说话。 她们好久没有这样了。 自从苗可被国内的大导演看中转行做了演员,她整天跟着剧组全世界到处飞,她们好久没有这样了。 “你从哪儿来的,昨天不是还在藏区吗?” “哎呀,拍完戏买了最早飞伦敦的航班赶过来的呗,拜托,这可是你加入高定协会的首秀,我总要来亲自祝贺你的嘛。” 苗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低头捋了捋谢逢十特地为她设计的礼服,叹了一口气,又遗憾道:“可惜啦,这么好看的裙子,我都没为你走开场。” “问题不大啊,你也是为电影艺术献身嘛,姐们儿能理解的。”谢逢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又为她理了理胸口的中式盘扣,“再说了,没你,我不照样slay全场了,看没看新闻啊你?” “看了看了,z世代海盗娘嘛,这称号真够响当当的,藏区信号不好,我在飞机上可是有补回放的!” 苗可从包里拿出手机正要给她证明,却看到锁屏上跳出了一条微博推送。 #苗可机场走秀杀疯了# “宝贝,你这开场秀排面给得够足啊,现在全中国人民都知道你穿的是我的衣服了。” 谢逢十先一步点进了推送,指着置顶微博上苗可穿着她的高定赶飞机的照片调侃。 “嗨,时间太紧啦,衣服都是车上换的,没弄什么造型。” 苗可谦虚地瞟了一眼自己的照片,用手肘顶了顶谢逢十,小声问道:“怎么说,姐们儿这身材保持得还行吧,没给你谢大设计师丢脸哦?” “那是,您这身材再配我这裙子,简直完美好吗?” 谢逢十笑着给她竖了竖拇指。 两人正商业互吹着,却听见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了一阵“咕咕”声。 苗可下意识捂着了自己的肚子,又朝谢逢十虚笑一声,嘴硬道:“这几天酥油茶喝多了,减肥呢,别管我了。” 谢逢十一早就看穿了她,半眯着眼睛审视了她一会儿,又伸出一根手指挑了挑她的下巴:“得了吧,我能不知道你吗,是不是又嫌飞机餐不好吃没吃?” “好朝朝,还是你最了解我。” 苗可瞬间投了降,下巴抵在谢逢十的肩膀上,手指抚着她锁骨下的纹身,撒娇道:“我难得回来一趟,要不一会儿结束了我带你去下馆子?” “别一会儿啊,现在我也没什么事。” “那走着?” “走着,老规矩呗!” - 肯德基的店员大概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坐着加长林肯穿着高定礼服来店里买炸鸡汉堡。 对此,当事人表示,坐加长林肯绝非她的本意,因为她喝了酒开不了小毛驴,所以只好让庄园里的司机送她们一程了。 至于穿高定买炸鸡嘛,那只是她的常规操作而已。 “你好,我要一份全家桶,可乐帮我加冰,谢谢。” “好的小姐,请稍等。” 我的飞鸟[豪门] 第26节 - 谢逢十这边从取餐区取了餐,苗可那头已经早早地在窗口找好了位置,两人的默契程度,丝毫不减当年。 “有一说一,我这两条裙子设计的,还真挺好走路的,当时就是考虑到我们会来路边下馆子这一点。” 谢逢十将餐盘放到桌子上,一顺屁股后头的裙子就大剌剌地坐到了高脚凳上,下一秒就拿起手边的冰可乐大吸特吸了起来。 苗可拿鸡块的手一停,抬眸扫了她一眼,当即大拇指一竖就开始天花乱坠地吹彩虹屁:“不错不错,我们朝朝不愧是天才设计师,简直是把生活和时尚融合地恰到好处哇!” “那是那是,有眼光哦。”谢逢十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仰头朝她打了个轻快的响舌。 苗可回了她个甜甜的笑,又把心思放到了面前的鸡块上,她盯着那金黄喷香的原味鸡看了一会儿,忽然拿起一旁的薯条,殷勤地喂到了谢逢十的嘴边:“朝朝,来,吃薯条,啊~” 谢逢十被她肉麻地脖子一紧,皱着眉吃掉了她送上门的薯条,回头警惕看她一眼,赶紧喝了口可乐压惊。 “苗小姐,吃饭就吃饭,我生活还是能自理的。” “怎么了嘛,我这是爱你呀!” 苗可被她的冷漠伤了心,撅着嘴朝她轻哼了一声。 谢逢十和她认识了七年,同床共枕睡了四年,当然知道这女人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是有什么打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谢逢十回头睨她一眼,徒手做出一把手qiang,指着她的眉心审问道:“行了,有事说事。” “宝贝,还是你对我好。”苗可瞬间垮下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朝她卖了个萌。 “别来这套,你先说是什么事儿,你要是敢去裸|贷我可不救你!” 谢逢十立刻做出一副高冷的模样,抱着臂转回了头,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炸鸡。 “当然没有,当然没有!”苗可立刻摇头否认,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开始组织语言:“嗯,是这样的,我经纪人最近帮我联系了一个综艺,想帮我在空档期维持一下热度。” “不错啊,这应该是你的综艺首秀吧,我会看的,加油。” 谢逢十听到她终于办了点正事,略略提起了点兴趣,停下正要拿可乐的手,回头看了她一眼。 苗可见她的表情有戏,也松下了一口气,一点一点照着自己的逻辑为她解释:“这是一个关于时尚的真人秀,我觉得挺适合我的,对方开的价格也不错,已经谈了初步意向约了。” 谢逢十点了点头,觉得这事还算靠谱,至少时尚这块算是苗可的老本行,总不至于被坑,要是真被坑了,也不会被坑太惨。 “嗯,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简单来说,这就是个女明星跨界设计时装的节目,但节目组要求我们自己邀请设计师,所以我就想到你了嘛。” 苗可朝谢逢十嘿嘿一笑,拉了拉她的手。 话音刚落,谢逢十拿薯条蘸番茄酱的手顿了顿,脸上神色淡了些,回头看着她,挑眉问道:“所以,你想让我陪你回中国参加节目?” “朝朝,我知道这件事情有点让你为难,可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人了,你知道我这人,除了美貌和身材一无所有嘛,让我自己设计衣服肯定就玩儿完了。” 苗可叹了口气,看谢逢十的眼神更加可怜了几分。 “这些年我在时尚圈里混得怎么样你最清楚了,我认识的厉害的设计师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况且我一个刚进娱乐圈的小虾米,公司也不会为了我去请什么别的大设计师来配合我录综艺的。” 谢逢十忽然低头轻笑了一声,又郑重其事的拍了拍苗可的肩,为她指了一条明路:“谁说你只认识我一个设计师了,我师父白惊山你不也认识?” 一听到白惊山的大名,苗可脸色刷就白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让我去求那老冰块,你还不如杀了我吧!” 谢逢十就喜欢看她那谈白惊山色变的表情,托着腮嘲笑了她一会儿又开始和她聊正事:“苗可,你真觉得参加这综艺对你有帮助吗?” 苗可点了点头,回答道:“这个项目还是挺靠谱的吧,我经纪人对我挺好的,应该不会坑我,而且我听说有好多时尚圈和娱乐圈的前辈都会参加呢,我记得影后冯雅馨带了旗袍大师万乐平去参加了来着。” 听到万乐平的名号,谢逢十算是彻底对这个综艺来了兴趣,不管是不是节目组在画饼溜粉,敢把他老人家的名号挂出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虽然她再怎么对她那过世已久的外公无感,但他手里掌握的那一门祖传的做旗袍手艺,她却是不得不敬佩的,以至于现在很多时候,她在设计服饰时会有意无意地运用进许多旗袍的元素。 万乐平,是她外公的小师弟,是比傅宏这个手艺传承人继承得更好的真正的旗袍大师。 她外公创立傅氏集团之后就逐渐弱化了旗袍这一条生产线,转而将大部分精力放到了中高端成衣上。但万乐平却还是几十年如一日,匠心传承着老祖宗留下来的技艺,他手工做出来的每条旗袍,都能称得上是艺术品。 旗袍融合时尚,传统碰撞摩登,应该会很好看。 谢逢十说服了自己,向苗可松了口:“什么时候,我回去看看时间,最晚明天给你答复。” 这个问题算是问倒了苗可,她摸了摸头,然后拿起手机翻找了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欸,等等我把文件发给你嗷。” 谢逢十这无心的一句话,算是探到了苗可的虚实。 这姑娘就是个心大的,哪里会突然这么有上进心去参加什么综艺刷热度。 “苗可,你跟我说实话。”她冷下了语气,想再炸一炸她的真话。 苗可被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吓了一跳,瞬间就慌了神,将真话抖了个一干二净:“嗯,其实我也没有很了解这个项目,就是我经纪人让我上的,我觉得时装设计嘛,也算我半个老本行,我穿了这么多好看的衣服,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 说完这傻丫头又朝她憨憨一笑,可谢逢十不吃她这套,抱着胸用冰冷的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我经纪人又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想说能不能顺便请你来做我的设计师,那我在节目里肯定能发挥得特好,还能拿个不错的名次。她还说这样我以后的时尚资源肯定就不用愁了。” “你本来就不用愁啊,我品牌的代言人可一直给你留着呢!” “宝贝,还是你对我好,我知道你一直不太想回国,所以本来也不太想麻烦你的,可是我经纪人她一直催我来着。。。” 话说到这份上,谢逢十也差不多知道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还弄不清对方一定要请她参加节目的用意。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凑近苗可揉了揉她的脸,无奈道:“苗可啊苗可,你还真是胸大无脑,别到时候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苗可算是被她一语惊醒梦中人,抖了一激灵,又可怜兮兮地朝她眨了眨眼:“那现在这么办嘛,要不我跟我经纪人说我不去了?” “算了,先给我看看你这饼香不香吧。”谢逢十拿出自己的手机催她赶紧给自己发文件。 “十月中旬开录,录制时长一个月。。。”苗可得了指令,立刻从微信里翻出了文件给谢逢十发了过去,“啊!录制地点在江舟。。。嗯,要不算了吧,朝朝,我让公司再帮我去找找别的设计师,到时候划划水算了。” 傻丫头的话里多出了一丝护犊子的坚定。 谢逢十看到录制地点的那一刻,神色瞬间暗下了不少,不管过去了多少年,每次看到这两个字,她呼吸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不畅。 可这饼的确是块好饼,毕竟是傅氏集团一手操办的,堪称今年最豪华的综艺制作班底,还有多家元宇宙交易平台加盟。 对于苗可这个刚入娱乐圈的新人来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资源。 “苗可,我只问你一句,你喜欢这个节目吗?” (三) “还不错啊,我好久没有走台了,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走台,应该会很不错吧。” 苗可将文件发给谢逢十之后就做起了甩手掌柜,一门心思开始消灭桌上的全家桶,她正啃着一块原味鸡,听到谢逢十的问题就随着心意回答了一句。 就是这一句漫不经心却是真情流露的话,说服了谢逢十。 只是陪她回去录个综艺而已,这孩子这么没心眼,上节目被欺负了她还能护着她一点,毕竟国内那见咖位如见佛祖的乌烟瘴气,数十年如一日地不会变。 谢逢十看着苗可在边上大快朵颐,心里畅快了不少,她从餐盘里拿了张纸巾给她擦手,又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什么事情我就陪你去,安心吃饭吧。” 话音刚落,苗可手机上一通越洋电话就急吼吼打了过来。 苗可接圣旨一般地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没过一会儿就放下了,转而对谢逢十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呀朝朝,经纪人说导演临时提前了拍摄时间,她给我订了最早一班飞机让我现在回去。” 谢逢十听完,下意识往屏幕上扫了一眼时间,五点不过几分,外面刚染上晚霞,不能和她去泰晤士河畔逛逛,实在有些可惜。 可她看过她演的电影,她在镜头里的模样,远比她在t台上要动人许多。 她该让她去飞的。 “走吧,好好拍戏哦,等我回去找你。”谢逢十微笑地点了点头,又伸手赶了赶她。 苗可瞬间展了笑颜,又从餐盘里抓了几根薯条吃,拿手背抹了抹嘴,在离开之前趁谢逢十不注意偷亲了她一下。 “那就先说定咯,我去赶飞机啦,你慢慢吃哦! - 江舟市,红拂酒吧。 前几天酒吧翻新,算是把整个酒吧格局改了个样,从复古风改成了未来风,把电子屏当成了屏风装挡在了进门口,还轮番放着t台走秀的视频。 酒吧重新开业,许靖生闲着没事,办了个小型的会员制party热闹,也算是回馈一下新老顾客。 晚间八点,一辆棕红色江与牌照的劳斯莱斯浮影停在了红拂酒吧门口。 门童见到熟悉的车子就自然走过来开门。 从车上翩然走下一个矜贵男子。 “简先生里面请,老板在吧台等您。” 男子轻点了点头,接过一旁助理为他送上的红酒,随着门童的指引走进了红拂酒吧。 - “嘿,才来呢,都等你半天了!” 许靖生卷着袖子正在吧台调酒玩,见到简暮寒进来就朝他招呼了一声。 “一点心意。” 简暮寒将手里的红酒递给了许靖生,又由着侍者的帮助脱掉了自己的薄羊绒大衣,坐到了许靖生面前的高脚凳上。 “这酒不错啊,兄弟够意思。” 许靖生看了一眼他送的酒,高兴得脸上的笑容差点溢出来,又立刻让身边的伙计把酒拿去酒窖里保存好。 简暮寒扶着高脚凳的靠背,回头扫了一圈新装修的酒吧全貌,视线最后停在了进门口的双面电子屏上。 “这是哪家的新品发布秀吗?”他问。 许靖生闻言抬眸扫了他的后背一眼,嘴角带上了一点莫测的笑容,又从杯架上挑了个合适的杯子盛他调好的酒,象征性地按了按身边的服务铃,吸引回了简暮寒的注意力。 “嗨,兄弟,你这不明知故问嘛!”许靖生故意在他转回身拿酒的那一刻出了声。 简暮寒提杯低头品酒的动作有一刻的卡顿,不过很快被他掩藏了过去,他轻“哦”了一声,转而开始专心回味起许靖生这杯自由发挥的口感。 许靖生撑在吧台上期待着他的评价,脸上一直保持着他那惯有的纨绔微笑。 “层次丰富,是款有趣的酒。”简暮寒品鉴完,给出了他的评价。 “那是,有趣的酒请有趣的人。”许靖生满意地点了点头,一面解着自己的袖子,一面从吧台里走了出来,“走吧,进去聊。” - 简暮寒每次来红拂酒吧找许靖生,不管是公事私事,许靖生都会请他去自己的私人单间喝酒聊天,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他们的惯常。 单间里还是保持着从前的模样,只是酒柜里的酒越来越多,坐在沙发上的主客略微发生了一点改变。 “吃点什么吗,这个时间来点宵夜是最好不过了。” 我的飞鸟[豪门] 第27节 许靖生松松倚在沙发里,一手搭着沙发背,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好客。 “随你。” 简暮寒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拿起面前加了冰的威士忌喝了一口。 这么多年,他对吃一直都很随意。 “waiter,帮我上两碗车仔面,双份鱼丸!”许靖生满意地点了点头,举起手打了个响指,向候在门外的服务生吩咐了一句。 简暮寒闻言只是轻轻一笑,放下手里的酒杯靠到了沙发背上,回头从一旁的报架上抽了份最新的财经报纸就随意翻看了起来。 许靖生晃着手里的洋酒杯,微笑地看着对面的青年在那里旁若无人,轻撇了撇嘴,可他就不想看着这小老弟在心里闷骚。 “哎,兄弟,刚那秀不错吧?” 他猛的坐起身子双手撑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盯着简暮寒,咋舌又道:“那可是她的第一场高定大秀哇,听说欧洲好多王室都去找她订衣服了。” “挺好的。” 那头没什么反应,只是浅淡回了他三个字,然后两手一抖又将报纸浅浅翻过了一页。 许靖生见这小伙还在那里死鸭子嘴硬,又故意阴阳怪气地长叹了一声,“别说,小丫头还真挺有本事的,当初那样铁了心要离开江舟,没想到还真被她混出个名堂来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心里真是高兴。” 说着说着,话里就带上了矫揉造作的哭腔。 简暮寒眉头微皱了皱,从报纸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平静问道:“怎么,你没去伦敦看秀吗?” “呵,您还真好意思提这茬儿,要不是为了陪你去泰国谈生意,老子他妈早飞伦敦看她的高定秀去了,人请柬都给我寄来了。” 许靖生激动地敲了敲桌子,抓住了时机和他抱怨,又从一旁的抽屉里把那封压箱底的请柬扔到了桌子上自证清白。 简暮寒闻言扫了那桌上的烫金请柬一眼,轻嗤一声,开口道:“哟,那我倒是碍着许总您兄妹情深了。” “咳咳咳!” 许靖生听到他学着自己的语气回呛,惊得一口威士忌呛在了嘴里,他靠在沙发上缓着气,摆摆手又道:“阿寒,你能别用这种腔调说话吗?哥听着有点恶心。” 不知是被刚才自己的出格逗笑,还是被对面许靖生的惨样逗笑,简暮寒听到他的话后,毫无预兆地摇头哂了一记。 他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看着许靖生,在拿起酒杯喝酒前轻骂了他一声:“痴线啊你。” 许靖生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一起来,摇了摇头,坐起身子,拿起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他的。 感情深,一口扪。 借着为简暮寒倒酒的机会,许靖生用了一种难得平静又郑重的语气,透露出了他这一路铺垫的最终目的。 “阿寒,谢逢十要回来了。” 话音落,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墙上的老式挂钟还在哒哒作响。 “好好的,回来做什么?”简暮寒神色未变,只轻轻呢喃了一句。 “她说是要回来陪闺蜜参加什么综艺节目,也不知道是什么节目这么大面儿能把她叫回来。” 许靖生稀奇地感慨着,似乎是完成了任务,说完就自顾自仰头喝起了酒。 简暮寒闻言并未显出一丝意外,只是看着桌上的那封烫金请柬,轻勾了勾唇。 - 伦敦市中心,某咖啡馆内。 两位旧人对坐在一张圆桌两旁,一个西装革履正襟危坐,一个衣裙时尚,视线在整间咖啡馆里游离,却就是没放在对面的青年身上。 谢逢十接过服务生送来的焦糖玛奇朵,不紧不慢地先品尝了一口,然后才恩赐似的正眼瞧向对面的玉景明。 “玉董助,哦,不对,现在该称呼您玉总裁了。”她摇头轻哂一声,重新向他问好:“玉总,好久不见。” 玉景明微笑着点了点头,拿起面前的意式浓缩闻了闻。 几年不见,他还是那副温文儒雅又道貌岸然的模样,只是比从前少了些谦逊,连穿的西服款式都张扬了不少,手腕上的表也是今年的限量款。 谢逢十果然没有看错他,没了傅宏的压制,他那比天都高的野心就藏不住了。如果不是她那挂了董事长名的好舅舅傅荣飞还时常会出来刷个脸,她都以为傅氏集团要改姓了。 不过,她倒是巴不得傅荣飞能早点把傅氏败光,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七年如一日地往她邮箱里发傅氏集团的财务报表和最新资讯了。 想到这里,谢逢十下意识烦躁地拨了拨头发,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对面的这个罪魁祸首。 “小姐见到我,似乎并不意外。” 玉景明品尝完手里的咖啡,重新看向谢逢十,嘴角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玉总一手安排,我应该意外些什么?” 谢逢十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并没有什么兴致和他拐弯抹角。 玉景明闻言了然点头,两手微微摊开,向她坦荡承认:“看来小姐都知道了,那我们不妨直接一些,这样我也不至于耽误小姐太多时间。” “哟,玉总,这么久不见,你喜欢拐歪抹角的毛病倒是改了不少。”谢逢十稀奇地嗤笑了一声,抱臂的手指在胳膊上跳了跳,低头哂了声“不错”。 “多谢小姐夸奖。” 玉景明微微颔首,照单全收了她的阴阳。 谢逢十最讨厌他这一副刀枪不入的虚伪模样,嫌恶地移开了视线,拿起面前的玛奇朵大喝了一口。 “说吧,把心思都算计到我那没心没肺的闺蜜身上了,江舟是出了什么大事,需要让日理万机的玉总亲自飞一趟伦敦来见我?”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我为苗可举大旗!!苗可的星途由我守护!!! 苗可:呜呜呜,感动哭了,世界上最好的朝朝。 简暮寒:。。。我应该在车底。 ———— 逢十的家世其实也蛮值得说说的,可以说是和简总门当户对呢~ 吼吼吼吼,好久不见啊,各位姐妹~(鞠躬) 芭拉正在努力码字ing!!! 另说明:如果称呼是英文的话,就说明双方实在用英语交流哦。 芭拉来求预收啦,专栏的古穿《我重生在被抄家的第三年》,一个忠犬奸臣和复仇千金小姐的故事,麻烦感兴趣的小伙伴收藏一下哦,这本写完应该会写这个。 第22章 朱门酒肉 “董事会决定在年底关停cheongsam品牌。” 玉景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机械表盘, 不紧不慢道。 谢逢十闻言提杯喝咖啡的手一顿,视线在那即将散掉的拉花上停顿了几秒,随后用一声轻笑盖过了内心的一瞬恍惚。 “贵公司内部的决定不需要跟我一个外人来报备。”她也不紧不慢地撇清, 将视线移向了窗外的十字路口。 “逢十小姐, 您手里有老董事长留给您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是傅氏的大股东,自然有权知晓。” 玉景明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睛,适时拿出了他那副陈词滥调。 该死, 十字路口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错过了绿灯的最后通行时间。 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 “玉总, 强行给我分配股份什么的不太好吧, 我记得我当年好像没签那个字。” 她嗤笑了一声, 转回头撂了他一眼。 “cheongsam是老董事长和小姐外婆一起创立的品牌,我想小姐应该不忍心看到谢夫人的心血被一些根本不懂得珍惜的人毁掉。” “有什么可不忍心的,这世界上每天有这么多品牌成立倒闭的,差cheongsam一个么?” 谢逢十轻嗤了一声,拿起小茶匙搅匀了咖啡杯里久散不去的拉花, 不再抬头去看他。 “可小姐有没有想过, 如果cheongsam就此退出大众视野,那就说明它将被世人遗忘, 当然也不会有人记得它的创始人,不记得这是从前一对年轻恩爱的夫妻,因为对旗袍的热爱与珍惜而创立的品牌。” 谢逢十喝咖啡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拿茶匙的左手默默地扣起了柄上的印花,一下一下, 她开始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辨认印花的纹样上。 “同样, 也不会有人记得傅宏的原配是谢瑛。” 一句话落得算是掷地有声, 好像说话人拿死了这句话在听话人心中的分量。 哗得一声,窗外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倾盆的暴雨,雨水很快就打到了窗上,模糊掉了街景,将这间咖啡馆彻底地与外界隔离了起来。 “得。”谢逢十的态度瞬间冷下了几分,她将咖啡杯“啪”得一声放回了桌子上,抬眸又是一声讽刺似的嗤笑:“几年不见,玉景明你本事渐长,都敢拿我外婆跟我扯淡了是吗?” 玉景明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微微颔首:“小姐一直都很清楚,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谢逢十却听懂了。 一股难以忍受的腐朽恶臭霎时裹挟住了她,她不知道那究竟是哪里散发出来的味道。只是每次傅宏或是玉景明,和她谈及她那被他们认为是高贵无比的血脉时,它总会准时出现。 “玉景明,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傅宏究竟给了你多大的好处,能让你这么日复一日地想着来拉我下水,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钱好吗?” “小姐不要忘了,您身上流着傅氏的血,守护傅氏是您的责任。” 他还是忍不住把话说完了,谢逢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情却轻松了许多。 刚才初见时玉景明的变化还让她有些拿不准对待他的方式,结果还是老样子,那她就拿她的老样子对他就好。 “玉总,您在和我开玩笑吗,你恐怕不知道吧,当年我外婆和傅宏结婚的时候,他算是上门女婿,真要说起来,我身上流着的,算是谢氏的血。” 又一次,她用魔法打败魔法。 谢逢十抬头,微笑着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的小傅宏,看着他原本轻松的目光一点点凝固,看着他原本势在必得的嘴角一点点下垂。 玉景明沉默了两秒,慢条斯理地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继续冥顽不灵:“让小姐继承傅氏,是老董事长生前的遗愿。” 好一个遗愿。 这么说来,这些年,她那不知是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的外公一直是死不瞑目啊。 真是辛苦他了。 谢逢十抱着臂低头咯咯笑了起来,抱臂的手指欢快地在上臂跳跃着。 她真的是被这些男人愚蠢的自以为是给逗笑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们有些可怜,于是大发慈悲地和玉景明说了句真心的。 “你们男人真是好笑,永远都不懂女人到底喜欢什么,自以为是地给我们塞着你们以为我们想要的。可是大哥,拜托啊,你送我一副金子做的手铐,难道就因为它贵它好看,我就一定得要吗?” 我的飞鸟[豪门] 第28节 语气端得是一个漫不经心无所畏惧,却让对面这位算得上是男人中的佼佼者听得是脑中嗡嗡。 玉景明的胸口微微起伏着,推眼镜的动作略微有些机械。 他盯着自己面前的意式浓缩看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听得出来是克制的平静语气回应道:“小姐,我认为利用我们彼此如此宝贵的休息时间来研究历史并不高效,这将不会对我们今天的谈话有任何的帮助。” “那你跟我废这么多话干嘛,玩儿呢?” 谢逢十不知道他凭什么在那里生闷气。 “如果刚才的理由不能说服您回傅氏,那我想请小姐看一样东西。” 玉景明留了后手,说罢从西装内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操作了一番拿到了谢逢十的面前。 是一段视频。 看起来像是监控画面,清晰度不高,录制的声音也比较模糊,画面中有一男一女,男的坐在墙角的按摩椅上,女的穿着一身旗袍站在男的身边。 他们似乎在争执。 女人拿着一张纸和男人争论着,然后女人情绪越来越激动,将手里的纸撕成了碎片扔在了地上。男人拿拐杖敲了敲地面,似乎想让女人冷静下来,却引起了女人更大的情绪。 他们又争论拉扯了一会儿,但似乎没有结果,女人最终甩开了男人想去拉她的手,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 男人被她甩回了按摩椅上,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很快门外冲进了一个青年。男人拉住了他的手,张口说着什么,青年似乎想努力将他带到一旁的床上,却最终没有成功。 视频结束了。 加速处理的视频没有很长,却看得谢逢十是惊心动魄。 虽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可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当年她看望完傅宏后他卧室里的情形。 而那个旗袍女人无疑是宋文丽,她那好外公后来娶的,来自海城的名门之后,能生儿子的,好妻子。 傅宏在她离开后的一个小时里去世了。 很明显,是宋文丽间接或直接导致了傅宏的死亡。 哦。 好可怕啊,豪门里的恩怨情仇。 谢逢十用略带惋惜地表情归还了玉景明的手机,又唏嘘着摇了摇头:“可惜了,需要我帮你报警吗,玉总?” 玉景明听到她的话后愣了两秒,又急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伸手从一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报告推到了她的面前:“如果再加上这个呢,小姐还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吗?” “十九年前,小姐父母的车祸,也是老太太一手策划,当年您的父母是在开车去见老董事长的路上遭遇的车祸。” 玉景明生怕她看不懂中国字似的,还在一旁贴心地为她解释着。 “如果当年没出意外的话,您的父亲查尔斯·斯文顿先生将会在那之后,接任傅氏集团的新一任创意总监。” 人生如戏,谢逢十脑海里浮现了这四个字。 没想到啊,这老神婆竟是个惯犯。 随后很快,一种被现实狠狠打脸的羞耻感快要将她淹没。 ——当年您的父母是在开车去见老董事长的路上遭遇的车祸。—— 她不敢抬头去看玉景明的眼神,她怕连他那样精通于伪装的伪君子都会忍不住想要嘲笑她。 所以这么多年,她到底在为谁争一口气呢? 在他们眼里自己会不会就像是一个青春期的叛逆小孩一样可笑? 可外婆明明到去世之前都没有再见过他,明明妈妈外婆提起他的时候,她们的语气和神情是那么地轻蔑与失望,明明傅宏就是那么地迂腐和令人窒息。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 她真是恨死了信息的不对等,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她又能和谁去求证些什么呢? 所以也有一种可能,玉景明在骗她,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骗她了。 想到这里,谢逢十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她快速稳定了自己的心神,努力用尽量客观的心态开始和玉景明谈判。 “玉总,那你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呢?” “如果小姐想要让一切真相大白,傅氏会是你最好的助力。” 面对谢逢十的问题,玉景明选择了他认为的重点回答。 这一刻的逃避,让谢逢十再一次确认了他存在的私心,这让她信心大增。 谢逢十闻言轻笑一声,侧头撂了一眼窗外的雨势,雨小了许多,路人们撑着伞,所以迈出的步子也沉稳自信了许多。 “弄了半天,你只是为了说服我和你回傅氏争权是吗?”她又用那种满不在乎又略带失望的语气回答他。 “难道你不想看到坏人遭到报应吗?”玉景明很快反问了一句。 他激动了,很好,这说明他也没什么把握了。 “玉景明,犯罪这事归警察管,恶人自有天收。”谢逢十在一瞬间占领了高地,她冷下脸看他,话里带上几分警告:“我对这种复仇戏码没有兴趣,别拿我当枪使。” 话音刚落,对面连连传来几声轻笑,几声无可奈何的轻笑。 “小姐还真是。。。油盐不进,我很遗憾。”玉景明低头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睛。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谢逢十似乎瞥见一束冷光从他的眼中闪过,这一份稍纵即逝的情绪惊得她后背发麻。 是啊,她差点忘了,他可是能和她那没什么经商本事却一心只会弄权御下的好舅舅抗衡多年,能从一个家境贫寒的高考状元一步步做到一个家族企业的总裁的人啊。 “玉总这就灰心了?” 谢逢十微微坐起了一点身子靠在桌子上,重新装上了得体的笑容平静看向面前有些失意的上位者,又道:“您费尽心思在今天这场谈话里扮演着一个说服者的身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这样会不会有点儿太绿茶了?”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身子微微后撤了一些,用略带警惕的目光看着谢逢十。 谢逢十看了一眼不远处墙壁上的挂钟,下午四点三十九分,她已经在这里和他耗了快两个小时,真麻烦。 “玉景明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是兔子是狼我会看不清楚吗,真当我还是小孩儿啊?” 她主动推了一把谈判的进程。 “你劝我回去跳火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唯独这一次你愿意亲自来跑一趟呢? “据我所知,你和我那好舅舅斗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前几个月他联合了一帮傅氏的老臣要赶你下台,所以你才想着这时候把我叫回去恶心他吧。” 玉景明闻言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兀自拿起自己的意式浓缩尝了尝,又听她继续说了下去。 “能扳倒他最好,反正你早就知道我对傅氏的家产没什么兴趣,你正好可以就此独揽傅氏,要是我失败了,成了你们斗法的炮灰,说到底也能消耗他,所以你怎么都不亏。我说得对吗,玉总?” 谢逢十微扬的话尾,将承认还是否定的选择权踢到了玉景明的脚下。 “我一直都很欣赏小姐的冰雪聪明。”玉景明放下手里的杯子,又一次用他那和善的微笑看着她。 “别,你不着用给我戴高帽。” 谢逢十摆了摆手,又忽然觉得他对自己的定位有些可笑,于是毫不留情道:“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想给我递一个傀儡皇帝的角色呢,瞧你这一身正气的模样,我实在很难把你和赵高、魏忠全那样的人物联系在一起呢。” 这一次,玉景明没有再包容她的口出狂言。 “小姐到底想表达什么?”他冷声问道。 作者有话说: cheongsam品牌就是傅氏发家的那个旗袍品牌,是谢逢十的外婆和外公一起创立的。 预告一下:下章回国 第23章 螳螂捕蝉 “我想说, 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请玉总还是和我实话实说吧,况且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如果你求我帮你一点小忙我还是愿意的。” 谢逢十见好就收, 得逞似的朝玉景明挑了挑眉, 说完就自顾自低头喝起了咖啡。 “所以呢?”他又问。 “既然你告诉了我父母的真正死因,那我一定会让宋文丽牢底坐穿,但我不希望这中间会因为玉总您的不愉快而出现什么不必要的阻碍。” 她微笑着看着对面的男人, 把话说得动听又委婉,结尾还不忘给他抛了根可有可无的橄榄枝:“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这会很没意思。” “小姐想和我成为朋友吗?”玉景明这么理解了, 轻一勾唇, 推了推眼镜抬眸看她。 “难道我们不一直都是吗,玉总?”谢逢十偏了偏头,坦荡地对上了他的视线,以一句反问回应。 玉景明微微颔了颔首,并没有说什么。 “作为您高抬贵手的交换, 事成之后我会把我在傅氏的股份转让给你, 也好让你这个总裁做得名副其实些。” 她交出了她的诚意。 他盯着桌面上的那份调查报告看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了一声, 那笑里的情绪有些复杂,带点报复,又带点无可奈何。 “小姐是想做馆陶公主吗?” 真记仇啊,这位大哥。 谢逢十撇了撇嘴角,否认:“别, 我可没那么大志向, 早一天能和傅氏撇清关系, 我早一天轻松,我们互相帮助嘛,况且我手头确实也没什么宝贝能让玉总金屋藏娇的。” 她开了个玩笑,用诙谐的语调主动给这场可以算是高潮迭起的谈判收了尾。 “怎么样玉总,合作吗?” 她在喝掉最后一口焦糖玛奇朵之前向玉景明确认道,语气轻快,又带着些狡黠,就好像从前无数次她逼着他在傅宏面前阳奉阴违一样。 “看来我没有理由拒绝。” 玉景明摊了摊手,语气也松缓了许多。 很好,完美结束。 “ok,那就先这么着吧,等我回国再详谈。” 谢逢十得了他肯定的答复也不再跟他耽搁什么,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势,很幸运,在他们交谈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现在连窗上的雨痕都快消失了。 “那什么,我还有设计稿没画完,先走一步,咖啡我已经买单了,你慢慢喝吧,江舟见。” 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的随身物品,朝玉景明客气笑笑,起身走人。 “江舟见。” 我的飞鸟[豪门] 第29节 玉景明仍旧坐在那里,挺拔地靠在椅子上,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送她离开了咖啡馆。 直到座位上最后一抹属于谢逢十的气息消散,玉景明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靠在桌子上的手指轻点了点桌面,又是毫无预兆地勾唇一笑。 他抬手拿下了自己的眼镜,然后双手捧起面前还没喝完的意式浓缩,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条斯理地品尝了起来。 - 一个月后,江舟国际机场。 姑娘慢悠悠从出口荡出来,墨镜一带,谁也不爱,手里只推了一只二十寸的行李箱,脖子上套了个u型枕,肩上挂一个只能用来装可爱的包包,其他什么都没有。 和她七年前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差别,简单得可怜。 一别七年,她还是回来了。 当双脚踏上江舟土地的那一秒,所有被谢逢十故意不去想起的老旧记忆就像被触发了某个激活机关一样,一齐从她的脑海深处迸发了出来,以至于她不用思考就知道出机场的路该怎么走。 对于这种本不应该出现的该死的熟悉感,谢逢十表示有些头疼。 她尽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仔细观察着江舟机场里的每一处变化,妄想着用那些细节上的细微不同带给她的陌生感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不远处的广告大屏上,投放着最新的商业广告,就这一点而言,肯定是和她走的时候不一样的,至少七年过去,现在的当红明星已经差不多快换了一轮了。 看看,看看,这是谁家的大美女拍的广告大片啊? 哦,原来是她家的。 谢逢十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抬头仰望着电子大屏上正在演绎一款最新智能手机的苗可小姐。 看着姑娘那干脆利落的台步与魅惑动人的笑容,她的心底油然升起了一股“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之感。 她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眼时间,见和苗可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她拉起行李箱正准备离开,视线却被另一面的电子大屏吸引了过去。 好不错的设计! 看到广告上女模特演绎的女士裙装,谢逢十在心中惊呼一声,立刻摘下了墨镜认真品鉴了起来。 无论是剪裁、版型还是配色,在谢逢十看来都是精彩的。设计师对于女士服装的独特态度与她一直所秉持的设计理念不谋而合。这让谢逢十突然产生了一种想立刻与之彻夜畅谈的冲动,她相信这一定会让彼此大受启发。 没想到落地没几分钟,江舟就给了她不小的惊喜,她居然有点儿期待这次回国之旅了。 好吧,并没有了。 很快,残酷的现实就给谢逢十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她认出了广告最后出镜的品牌代言人,竟然是她那从小就很会讨长辈欢心的好表妹——傅珍珠。 真是冤家路窄! 谢逢十看着那电子屏里笑得清纯无害的小仙女,又想起她从前在自己的面前的模样,后背直直蹿起一阵恶寒。 她赶紧回头多看了几眼她家的宝贝苗可解毒,又轻拍了拍胸口舒气,然后优雅自如地戴回墨镜,款款推着自己的行李箱离开了。 很好,一个谁也不爱的谢逢十又回来了。 - “宝贝!” 谢逢十刚走出江舟机场,一个做贼打扮的女人就从一辆高级保姆车上飞奔了过来。 如果不是被她胸前的几两肉撞得太过熟悉,她应该是认不出这人是苗可的。 “你今天这是。。。偷鸡摸狗装?” 谢逢十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抱着臂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小姑娘:鸭舌帽、墨镜、口罩、从头黑到脚,简直是毫无审美可言。 “哪有,机场人太多啦,我今儿脸上水肿了,可不能被人认出来!” 苗可警惕地四处瞟了瞟,又小心地摘下一点口罩向谢逢十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说着又拿过了她手里的行李箱,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撒娇道:“好啦好啦,宝贝,我知道你职业病犯了,咱俩先上车,上车我随您批评成吗?” “姐姐,我怕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穿成这样,成招摇了。”谢逢十微笑着撩了撩她的下巴,又伸手摘了她的帽子戴到了自己头上,“走吧走吧,谁懂啊,坐飞机坐得我快累死了。” 谢逢十摇着头和苗可抱怨了几句,正要开步随她上车,却听到打西边洋洋洒洒走来了一只花孔雀。 “嗨,小美女,需要哥哥送你回家吗?”许靖生大张着双臂,就这么光芒万丈地朝谢逢十走了过来。 又是他钟爱的大东北系配色,又是那“我家大门常打开”式的经典动作,她这倒霉哥哥真是。。。让人有些不敢相认呢。。。 谢逢十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拉低了头上的帽檐,故意装出了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选择不配合他的演出。 “小朝朝,为什么要装作一副不认识哥哥的样子,是哥哥让你丢脸了吗,你这样可真真是太伤哥哥心咯。” 许靖生立刻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捧着自己的心口,一场三叹地走到了谢逢十面前。 谢逢十被他这矫揉造作的样子恶心得起鸡皮疙瘩,压着帽檐一个劲儿地躲着。 就在这时,护朝心切的苗可挺身而出了,她一摘自己的墨镜口罩,就挺着胸膛开始和许靖生对线。 “喂,这位大叔,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当街耍流氓啊,看不出来这妞儿是我罩着的吗?” 苗可这一句话,可的的确确是戳到了已年近四十的许大叔的肺管子上,气得他当场就暴走了。 “我靠,小丫头片子,你说谁大叔呢,长这么漂亮怎么眼睛这么不好?” “说的就是你啊,一把年纪了还穿得花里胡哨的,真low!” 苗可朝他吐了吐舌头,回头冲谢逢十自信一挑眉,又拽姐似的戴回了自己的墨镜,仰头用鼻孔看着面前的这位“大叔”。 许靖生还真是没遇到过这种呛口小辣椒,不知道怎么的,积攒了三十八年的国粹愣是一句也还不过去。 老哥哥站在原地怀疑了几秒人生,又绕开面前的这位小辣椒,侧头向后头的谢逢十求证道:“小朝朝,我看起来很老吗?” 正看苗可教这老孔雀做人呢,没想到这真话球就踢到脚底下来了。 谢逢十忍着笑意拍了拍苗可,在她耳边轻声简单介绍了一下许靖生,又走到许靖生面前,马后炮似的开始安慰他:“还行吧,老男人总有老男人的魅力。” 许靖生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只见从东面又缓缓开过来一辆库里南,正正经经地停在了谢逢十面前。 在看到熟悉牌照的一瞬间,谢逢十的神情暗了下来。 “他来凑什么热闹?”许靖生看着那缓缓打开的车门,小声嘀咕了一句。 苗可瞟了一眼身边立刻进入备战状态的兄妹俩,也跟着抱起了手臂。 在三人并不太欢迎的注视中,一个道貌岸然从车上缓缓走下。 西装革履,油头梳得一丝不苟,恍惚间,谢逢十以为这是年轻的傅宏在向她走来。 “小姐,欢迎你回江舟,半山别墅已经打扫好,我来接你过去休息。” 玉景明径直走到谢逢十面前,对她微微颔了颔首,嘴角微笑是装得恰到好处,可明显话里就没给谢逢十选择的余地。 可她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自以为是的威胁。 谢逢十正要开口教玉景明做人,身边的小正义使者却已经先一步为她站了出来。 “喂,我说这位大哥,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苗可母鸡护崽似的一把将谢逢十拉到了身后,微微仰头,就拿自己的漂亮大眼睛,狠狠瞪着面前这个比她高不了太多的“衣冠禽兽”,理直气壮地宣誓主权:“人是我先接到的,当然应该跟我回去啊。” 可玉景明却像是压根儿就没听到苗可说话似的,兀自抬手推了推眼镜,视线直接越过苗可,又对谢逢十好脾气道:“还有些关于我们合作的相关事宜,需要和小姐落实。” 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拿捏呢? 谢逢十在后头轻戳了戳苗可的腰,示意她让自己来对付这个文化无赖。 “玉总,我这刚下飞机您就要抓我去谈公事吗?” “我想合作的事情,宜早不宜迟。” 谢逢十闻言立刻长叹一声,转身摸了摸苗可的脸蛋,小声嘟囔道:“怎么办啊宝贝儿,他不让我陪你呢。” “我不管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属于我!”苗小姐秒懂,立刻垮起了一张蛮横的小嘴。 “抱歉啊玉总,我今儿实在是抽不开身了,不如过几天找个我们都有空的时间,你请我喝咖啡吧。” 谢逢十亲昵地靠在了苗可的肩上,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既然小姐有约,我就不多打扰了,静候小姐佳音。” - 没有人发现,在另一侧马路的树荫下,停着一辆红棕色的劳斯莱斯浮影,早在一个小时以前就等在了那里,事实上,比任何一方来得都早。 车停得正好,能将刚才机场出口发生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后座的西服青年静静注视着窗外,手指有意无意转动着小拇指上的尾戒,神情闲适自然。 他目送着女孩坐上保姆车离开,又将视线移向了一旁的红衣男人身上,看着男人那肉眼可见的失望神情,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回头看了看身边那一束系着黄色丝带的紫色薰衣草,静默了一会儿,抬头对坐在驾驶室里的助理吩咐道: “阿良,把这束花给许先生送去吧。” 作者有话说: 薰衣草花语:等待爱情,历经磨难而终能携子之手 黄丝带:平安归来 简总和逢十暂时还碰不到面哈哈,先爱人错过几章(捂脸,但不会很久,请放心!! 第24章 红拂艳遇 从苗可在江舟的公寓里安顿完出来, 天已经黑了。 苗可的公寓租在了新城区,离红拂酒吧的老城区隔了整整一条江,谢逢十打车到酒吧的时候, 晚间的热闹已经比她先一步到了。 她拿现金给师傅付了车费, 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这个十分陌生的门头, 一时间有点不敢进去。 可硕大的霓虹招牌告诉她,这地方是红拂酒吧没错。 “朝姐!” 门童小六认出了谢逢十,激动地小跑过来迎接她。 “老板在里面等您呢, 我带您进去。” “发型不错啊。”谢逢十暗自松了一口气,回过神随口夸了他一句, “这儿什么时候装修的啊, 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上个月刚装修完, 老板说要赶赶潮流。” 我的飞鸟[豪门] 第30节 “是吗,够急的他。” 谢逢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门童说着,看着门口鱼贯似的进出的人群,下意识让了一下,又漫无目的地往道上瞟了一眼。 霍, 这车颜色有点东西。 她的视线停留在了路旁, 一辆漆着特殊红棕色的劳斯莱斯浮影上,总觉得开这车的人应该挺有品味的。 也是鬼使神差, 谢逢十下意识用视线寻找了一下车主,就看到一个穿着低调绒面大衣的高大男子正要坐进车后座里。 全身配色选用的是低调中性的大地色系,大衣款式休闲宽松,用的应该是羊驼绒,但剪裁却十分贴合他的身型, 可以断定这应该是一件私人定制。 在灯红酒绿的酒吧街, 这身晦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穿着, 照理说应该很容易就淹没在人群之中,至少不会比他那,能够在江舟市中心买一套精装修的大平层的定制劳斯莱斯耀眼。 男人很快就坐进了车里,谢逢十到底都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可那个优雅又从容的背影却就此刻进了她的脑海里。 很离谱,她居然会对一个男人的背影感兴趣。 - “刚在你店门口看到一个还挺会穿的老哥,气质很绝佳感觉不像是会常来你这儿玩的主。” 直到走进许靖生的私人单间里,谢逢十还在回味刚刚那个在门口的惊鸿一瞥。 “哦,开的什么车啊?”许靖生正坐在沙发上喝清酒,看到她进来就抬起头迎接她,“哥这穿衣有品的男的多了去了,就比如说哥哥我。” “能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吗,彩虹教主?” 谢逢十看着他今天的梅粉色休闲西装,实在是无法苟同,在落座之前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 “得,小朝朝你这张嘴啊,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还给你哥我取起绰号来了!” 许靖生略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拿起酒杯小喝了一口,咋了咋舌,又瞬间收起了情绪,好奇问道:“哎,到底开得什么车啊,我真挺好奇的。” 谢逢十拿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清酒正要喝,听他又问起这事,想了想回答道:“车开得挺好的,定制的劳斯莱斯吧,颜色和车型我都没见过。” 这话一落地,许靖生脸色微微一淡,抬眸朝谢逢十那头扫去一眼,停顿两秒,耸肩笑了一声。 “这都被你撞见了,害,就我一打高尔夫的生意伙伴,他刚找我谈了单新生意。”许靖生笑着多余解释道,胡话也是张口就来。 谢逢十其实对那男人姓甚名谁并不感兴趣,惊鸿一瞥嘛,瞥一瞥也就过去了。 她漫不经心地轻“哦”了一声,心思全在眼前的那杯清酒上。 许靖生看着她那三分钟热度即将退去,又有些不死心,猛地一放下酒杯,故意开玩笑道:“是个钻石王老五,怎么说,要不哥哥帮你介绍介绍?” 谢逢十闻言也不激动什么,轻哼一声淡淡朝他看去一眼,又自顾自先把自己的酒喝完,随后凉着声反问道:“一边儿待着去吧,你觉着我现在有心情谈恋爱吗?” 她又不是回来探亲旅游的。 “也是。”许靖生被她一句话问回了理智,喃喃着点了点头,又拿起酒瓶给两人添了点新酒,“哎,今儿跟我抢你人的那小美女怎么没来?” “她减肥,晚饭助理给配了营养餐,说看我大吃大喝太折磨,宁愿在家里做瑜伽。”谢逢十刷着手机,随口答着。 “嘿,我瞧着她身材够好的啊,做什么工作的?女明星啊?”许靖生一提起美丽女人就来劲了。 “也还算不上吧,刚入行没多久,拍了几部电影,以前是个很不错的模特,我的缪斯哦。” 谢逢十客观评价着评价着,就习惯性地为苗可标榜了几句她从前牛逼的业务能力,自豪笑了笑。 她正王婆卖瓜似的朝许靖生看去,就正好抓住了对面的浪子现原形。 “许靖生,我先警告你,你要是敢把你的那些歪心思打到她身上,我第一个收拾你!” 谢逢十登时便冷下了脸,语气严肃地警告他,手指qiang已经指到了他的眉心。 许靖生看她正要跟他上纲上线就立刻认了怂,摆了摆手示意她安心:“行行行,我就是找个话题跟你寒暄寒暄,你怎么还认真了呢?” “我没跟你开玩笑,许靖生。” 眼看着温馨和谐的兄妹寒暄氛围即将上升到良性话题讨论的高度,适时,服务生在外头敲响了门。 “行了行了,堵半天车饿不饿啊你,先吃饭吧。” 许靖生立刻招手让服务生过来上菜,又隔着一桌刺生烧鸟心虚地朝谢逢十望去一眼,见她心思已经全在吃的上面,略带舒心地撇了撇嘴。 他立刻先下手为强,拿起筷子给谢逢十夹了块生鱼片过去,用略带无奈的慈兄语气自我表现道:“呐,你想吃的日料,哥从东京把师傅空运来给你做的。” “行吧,看在omakase的份上,今儿就饶你一回。” 谢逢十也不是矫情的人,吃下了许靖生夹的生鱼片,转头就把这事儿翻篇了。 “笑死我了,许靖生,你什么时候会买花了啊,平时追女生你不是都是一车车玫瑰送的吗?” 她才看到桌边摆着一束包装十分清新雅致的紫色薰衣草,怎么看都和这周围浮夸的洛可可装修很是违和。 许靖生闻言往那束花上瞟了一眼,十分不自然地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轻咳一声,又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差不多得了啊,有这么损你哥的吗,这可是我为了迎接你特意去花店挑的花!” 谢逢十听他说这话就更觉得稀奇了几分,呦呵了一声,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挪到沙发尾端去看花。 “你什么时候有这品味了,知道这是什么花么?” “姐姐,高低我也是读过书的,不就是薰衣草吗?” “呵,知道薰衣草什么意思吗,你就送?” 谢逢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呛着,又从花束里拿出了一张手写卡片,没有署名。 花体英文苍劲优雅,写的是一句泰戈尔的诗:to salute the sun for whom i must make away。 她的眼神一滞,不过一瞬间又恢复如常,她兴尽着将卡片塞了回去,又将花束摆回了原来的位置。 “怎么了,不就是束花嘛,哥看好看就买了送你呗。”许靖生也是自信,随口就把话接了下来,更没察觉到她的异样。 谢逢十轻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他什么,她下意识拎了拎自己左侧的领口,眼神在一桌美食上游走着,却很久没有下筷。 - 今晚来找许靖生,不只是想薅他一顿羊毛而已。 “哥,上回我托你办的那事儿,怎么样了?” 吃得差不多,也该聊点正事了。 许靖生闻言立刻停下了倒酒的手,神色变得凝重,他抬手打了个响指让服务生把桌上的剩菜空盘收走,而后起身走去了墙边的橱柜里取文件。 “和玉景明说的差不多,你自己先看看吧。” 许靖生将调查报告放到了谢逢十面前,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少见的没架二郎腿,身体笔直坐着,双手交错搭在桌上,神情肃然,从前的吊儿郎当再不见踪影。 谢逢十快速翻阅完了手里的文件,的确,和一个月前玉景明给她看过的那份报告,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宋文丽为了守住那所谓她儿子应得的家产,伙同儿媳蒋雪燕雇佣杀手制造了父母当年的那场车祸,嫌疑人肇事逃逸到国外,至今仍未落网。 就说嘛,一个简单的交通事故怎么会连嫌疑人都锁定不到。 口口声声说自己和她没有感情,出了事情还不是护着自己家里的窝,连自己亲生女儿的人命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呵,可笑哇。 所以他当然应该愧疚的,赔钱,赔房子,赔家产,甚至是赔上他们家那几条烂得要死的命给她,又有什么不应该呢? 谢逢十捏着手里的那份让她觉得有千斤重的轻飘飘的几页a4纸,笑了,一种十分荒诞的情愫在她的胸腔蔓延起来。 很离谱,她的心里竟然没有一点悲伤的情绪,她反而觉得,事情的确就是应该朝这个方向发展。 傅宏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她的外公啊,那个在她一夜之间失去双亲后,如救世主一样出现的外公啊,在他的眼里,他曾经深爱的发妻,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的独生女儿,他说千遍万遍他亏欠了的外孙女,到底只是几个能影响他公司股价波动的不可控因素而已。 呵,真可笑。 “妹啊,这事儿也是哥哥对不住你,当年是我来晚了,让你和婆婆两个人受苦了。” 还是许靖生先比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有一下没一下晃着手里的酒杯,眼睛就红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当年自己在泰国还朝不保夕呢,能比我们好多少?” 谢逢十托着下巴轻笑了一声,将那几页纸轻轻扔回了桌子上,抱着臂靠回了沙发背,只幽幽向许靖生确认了一件事:“我爸爸当年,真的差点就要入职傅氏了吗?” “这话要这么说,也没错。”许靖生点了点头,“你爸是接受了傅宏的邀请,准备回cheongsam担任品牌总监。” “你知道原因吗?”谢逢十闻言眉头一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当时我还傻不愣登地以为他们两个是背着我和外婆出去过二人世界去了。” “朝朝,其实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你外公好像一直很喜欢婿养子这个东西。”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好巧哦,前男友。 简暮寒:许靖生,你在外面就是这么宣传我的吗? 许靖生:《我和我的怨种兄弟》 芭拉:简总,花不是机场就给了嘛,还特意去一趟红拂酒吧干嘛(奸笑) ——————— “moon for what do you wait ?(月儿呀,你在等候什么呢?) to salute the sun for whom i must make away。(要致敬意于我必须给他让路的太阳。)” (引自泰戈尔《飞鸟集》) ps:日本的婿养子制度就是,如果某个企业的创始人没有儿子,或者儿子没有能力接管企业,他会在家族以外物色一个能力强的小伙子,把女儿嫁给他。婚满一年后,再举行仪式,把女婿正式收养为自己的儿子。(来源于百度) 芭拉胡说:傅大爷就是受这个启发,想让逢十的爸爸接管傅氏,因为逢十的爸爸是一个灰常优秀的青年呀。大家也可以猜猜,许老板说的“一直”是啥意思,还有谁也是预备婿养子吗?(放一个不是关子的关子) 第25章 有一个兄弟 许靖生呷完一口酒, 抬头看了谢逢十一眼,又拿起酒瓶给她满了一点。 “他早看出你舅没什么经商的本事,隔三岔五就会来酒吧里跟你爸喝酒聊天, 我师公那人嘛, 就单纯了一点, 还真以为是请他去拯救衰落的品牌的,颠颠儿地真就答应了。” “那也还是傅宏太会演了些,跟他谈设计谈理想, 他怎么会不心动啊,我爸爸估计到死都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呢。” 毕竟当年他的爸爸, 可就是凭着一腔对服装设计的热爱, 和家族断绝了关系, 爵位豪宅都不要了,自己开了架飞机满世界求学。最后要不是在江与碰到了她妈妈,估计现在年过半百了还在漂泊呢。不过,也不排除他可能最终会成功,成为了和她师父白惊山一样举世闻名的设计师。 所以啊, 执着又真诚的人最好骗。 “你也别这么说, 你外婆要是知道自己当年用自己的全部嫁妆养出来了cheongsam没了,估计也要难过, 师父他们也只是想尽孝而已。” 我的飞鸟[豪门] 第31节 许靖生的一句话,算是惊醒了谢逢十这个糊涂人。 cheongsam是外婆花了自己全部的积蓄才创立的品牌,是外婆去世前还在挂念的宝贝。 这些年她虽然净身离开了傅家,可每当路过cheongsam时,她那仿佛在看女儿的眼神, 谢逢十到现在都还记得。 她怎么可以觉得爸爸妈妈可笑呢? 谢逢十有些无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了拳, 她感到喉头一阵发苦,忽然有些喘不上气,心中已被羞愧填满。 可笑的是她才对。 ——董事会决定在年底关停cheongsam品牌。—— 她想起了玉景明在伦敦告诉她的事情。 cheongsam经营不善濒临倒闭这风声传了也有几年了,可风声终究只是风声。 在当今欧美、日韩系穿衣审美的冲击下,傅氏集团之所以能稳坐中国服装产业的第一把交椅,这也与其一直致力于传承创新中式成衣的这一理念脱不开关系。 谁都知道,cheongsam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高端旗袍品牌,不论是其传承百年的制衣工艺,还是其多年致力保护的传统刺绣印染纺织技术,都使得cheongsam成为了傅氏集团的文化象征与精神图腾。 砍掉cheongsam这支原创高端线,无异于是熄灭多年来一直指引傅氏前进的灯火。 庙里没了菩萨,那这黄墙高瓦也不过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 这么好的宝贝,他们不懂得珍惜,那就她来珍惜。 谢逢十盯着手机邮箱里cheongsam最新的财务报表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关灭了屏幕,抬头对许靖生说道:“还有件事儿要请你帮忙。” “说呗,跟我客气什么。”许靖生有些莫名其妙她的客气,笑着看了她一眼。 谢逢十换了个稍正式的姿势坐着,手指轻点了点桌面,郑重对许靖生说道:“帮我找个职业操盘手,我想把cheongsam买下来。” “行啊。”许靖生倒没意外什么,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他仰头喝掉了手里剩下的清酒,侧头往桌角那束薰衣草扫去一眼,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故意装作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抬手打了个响指。 “对了,我正好认识一个搞品牌收购挺厉害的兄弟,特熟的那种,后天你生日,我正好叫他过来一起吃个饭,我介绍你们认识。” “喂,谁说我要在你这儿过生日了。” 谢逢十这被突然一安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心里却没多少抵触的意思,只是笑着朝许靖生瞪了瞪眼。 “行行,就算哥哥求你成吗,妹妹难得回来一趟,我这当哥的太想表现一回了,请谢大设计师赐我这个机会吧。” 许靖生立刻跟她装了起来,还真就双手合十朝她拜了拜。 谢逢十被他逗得一口酒差点呛在嘴里,哀怨似的朝他飞了一眼刀,警告他不要办得太浮夸。 - 酒吧从前打泰拳擂台的那块地方,被许靖生改成了一个小型舞台。 虽说是个小型舞台,但上头用的灯光音响什么的却也都是顶级的。装修的时候,有钱烧的慌的许老板特意要求,这舞台配置得对标杰伦哥的巡演舞台。 今天正好有乐队在演出,谈完正事后许靖生看时间还早,就邀请了谢逢十上他新隔出来的二楼看台看表演。 “你这儿什么情况,回归老本行啊?” 谢逢十靠在看台的栏杆上,正跟着下面鼓手的鼓点打拍子,转回头笑着问了他一句。 最初的红拂酒吧,在谢逢十母亲掌柜的时候,这里每晚都会有歌手演出。很多个如今在乐坛有些名气的歌星,微名时都来这儿做过驻唱。 “哎,人老啦,总喜欢怀旧嘛!” 许靖生拿了两杯加了冰的白兰地过来,分了一杯给谢逢十。 谢逢十听他主动提起“老”这个字,有些意外地呦呵了一声,笑着接过了酒杯又和他的碰了碰。 舞台上的乐队唱完了一首歌,主唱拿下了话筒架上的话筒,走到台边和酒吧里的顾客聊起了小天,键盘手只随意弹了几个即兴的音乐做陪衬。 整个场子瞬间静了下来,只剩几句或随意或搞怪的你来我往。 谢逢十现在的心情,称不上是好还是坏,她只是觉得手里的酒没什么味道。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百无聊赖之中,身边人用手肘轻顶了她一下。 话说得不清不楚的,但谢逢十听明白了。 闲聊得差不多,主唱抛着话筒走回了台中央,与身边的队友对了对信号,鼓手流水似的敲了一溜节拍。 很快,场子又躁了起来。 但似乎这些热闹与谢逢十没什么关系,从她那寡淡到没什么神采的眼神中,大约可以看出,此刻,她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别人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作为女儿,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呢? 她不知道。 初中高中的时候,是看过许多狗血的豪门复仇小说。当时只会感叹里面的情节离谱得精彩,却从未想过,这么极度戏剧化的事情终有一天也会落到她的头上。 这实在是,让她有点儿应接不暇了。 楼下的主唱似乎是唱嗨了,甩着自己挑染了绿色的长发,抱着自己的电吉他一个滑铲跪到了舞台边缘。 谢逢十回过神,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白兰地,仰头喝了一口,于是想起来自己还要回答许靖生的问题。 “还能怎么办,报警呗,找最好的律师,让她们牢底坐穿。”她回答地很平静。 歇斯底里和疯狂,随着年岁的渐长,早就和她没了关系。 “就这?”许靖生似乎对她的回应不太满意,抬起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又意味深长道:“妹啊,你这个时候玩儿人道主义这一套就不太好哇。” “现在是法制社会,许靖生。” 谢逢十略带戏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他转身走去墙边的沙发坐下。 许靖生后脚跟上了她,站在茶几前给自己添酒,他们之间隔着些距离。 随后他又借着从冰桶里夹冰块的契机,俯身用一种听起来像是开玩笑的语气和谢逢十说:“是法制社会没错啊,可让他们活得不那么顺心的方法有很多。” “傅家那几个婆娘手上沾着你爸妈的血,还这么高枕无忧地过了这么多年,凭什么?” 许靖生插着腰冷笑了一声,两指捏着杯沿仰头大灌了自己一口。 楼下的歌曲似乎进入了高|潮,电吉他上的音歇斯底里地滑着,主唱高声歌唱着,那听得出是用尽他全部力气的高音莫名得让人觉得有些悲凉。 “是啊,凭什么呢?”谢逢十跟着,也自嘲地笑了一声。 “凭什么我外婆就因为看错了男人被别人戳了几十年脊梁骨,他却可以一转头就去娶新老婆生新孩子,风风光光一辈子,连死的时候都有人悼念呢? “凭什么要拿我爸妈当枪使,成为他们夫妻内斗的牺牲品呢? “凭什么他们觉得谁都爱钱呢? “凭什么呢?” 说着说着,谢逢十就有些崩溃了,她躬着身子撑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大喘着气。 无妄之灾,飞来横祸,原来脏水不是自己想躲别人就不会泼的。 呵呵。 既然怎么都要轮到她遭罪,那总不能只让她一个人遭罪,这未免也太傻了一些。 “老许,我们小时候看的那些泰国狗血豪门剧都是怎么演来着?“谢逢十拿手指抹了一把眼角还未落下的眼泪,忽然抬头问许靖生,“恶毒女配一般都怎么登场的?” 许靖生看着她那浸着决心的沉稳目光,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这个妹妹,一向行动力很强。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思考了一会儿,伸出食指对着空气点了点,为她出谋划策道:“忘了跟你说,明天你表妹订婚,正好你去给他们点添堵,一定够闪亮。” “霍,玩儿这么刺激吗,老话不是说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多少得折点寿吧?” 谢逢十也是没想到他能给出这么一个离谱的剧本。 “怎么,怕了?” 许靖生笑着反问,他明明在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兴趣。 “我怕什么?他们做了这么多坏事,总得遭点报应。”谢逢十嗤笑一声,算是吃下了他这计激将,“不过,作为我哥,我妈的好徒弟,你得跟我一起干这事儿。” “嗨,你这甭跟我客气,小时候你干坏事哪次不拉着我垫背,回头我帮你安排。” 许老板业务广泛,头一点就答应了。 “许靖生,这种活你都接的吗?” 谢逢十为他的速度所惊讶。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去关心那姑娘结不结婚啊?新郎是我一做金融的哥们儿,他这几天正为这事儿头疼呢。” 许靖生端着酒杯走回她身边坐下,一面给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你现在去给他雪中送炭,也真算是及时呢。” “家里长辈看他老大不小了,这硬给他塞的媳妇,人压根就没想这么早结婚,还想着趁年轻再战几年,你去真是给他帮大忙了。” “哟,照你这么说,我还算是间接做了好人好事?” “那是,回头人还得请你吃饭还说不准。” 许靖生就是有这种能力,无论多正经的事情,只要放到他嘴里,不超过三句话,准能被他聊到天南海北去。 在他和她讨论事成之后,要让这位准新郎兄弟请他们去吃龙虾还是和牛的前一秒,谢逢十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许靖生,有一件事我一直想知道,当年妈妈的那条dior的古董裙子,是不是你不小心弄坏的?” - 其实从红拂酒吧里出来的时候,简暮寒就看到谢逢十了,只是她那时候正急于在包里找现金付车钱,并没有看到他。 助理陈良在前头开车,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青年,见他正望着窗外夜景出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提醒道:“少爷,先生让您不要忘了一会去南华酒店和傅小姐预走一下明天的订婚流程。” 简暮寒回过神,放下了自己的二郎腿,又低头抚了抚自己西装裤上的褶皱。 “有这个必要吗?”他淡声问道。 陈良不敢回答,又看了后视镜里的简暮寒一眼,识趣改口:“那少爷是回江与休息吗?” 简暮寒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询问陈良:“江舟的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您随时可以入住。”陈良有些意外地往后视镜扫了一眼。 我的飞鸟[豪门] 第32节 简暮寒轻叹出一口气,拢了拢自己的大衣,调整坐姿。 “那就去那里吧。” “好的少爷。” 陈良立刻在路口掉了头,往新城区的某高级住宅区开去。 这时,简暮寒的大衣内侧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他回过神,从内口袋里拿出了他那已经使用了七年之久的旧款iphone,看见来电显示是许靖生,他微微皱了皱眉。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心中忽然就蹿起了一簇火苗,驱使他很快就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他平静问道。 “嘿兄弟,别说哥不想着你,你那头疼的婚事,哥算是帮你搞定了,回头记得请我吃饭啊。”电话那头兴冲冲说。 “我明天就要订婚了,您未免也太及时了些。” 他轻笑一声,嘴上虽是讽刺,但他心里却是期待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能猜到许靖生所谓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许靖生在电话那头慷慨激昂地说了很久,他都应得很平静。 只有他自己清楚,早在许靖生告诉他明天谢逢十要出现在他的订婚现场的那一刻,他的手心就开始不自觉地冒汗了。 所以,后来许靖生跟他交代的许多话,他其实都没怎么用心听。 没什么关系的,反正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都愿意奉陪。 简暮寒挂掉了电话,耳边瞬间清净了下来,这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叫了陈良一声,“帮我安排一下,从明天开始,我要在江舟的分公司视察一段时间。” “少爷,请问视察周期是多久。” “不一定,总之会要一段时间了。”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您兄弟真多啊。 许靖生:(小声嘀咕)嘿,月老这年头真不好当哈。 简暮寒:许兄,你在外面就是这么宣传我的吗? 芭拉:简总为爱搬家了,集团内部要地震了,哈哈哈。 ———————— 简总的房子不是为了结婚用的哈,是一个多月前知道女主要回来,为了追妻才准备的。 下章提要:昔日恋人重逢,前男友变表妹夫,狗血预警,无关人员速速撤离!! 这周日不更新哈,芭拉要去输入一下,周一继续!。 第26章 老地方 “谢逢十, 如果我没记错,现在中国已经是凌晨了吧?” 白惊山是在音乐厅里听交响乐的时候,被谢逢十的越洋连环夺命call打得不得不中途退场的。 “嗨, 您那儿不是还早嘛?” 谢逢十听出了他语气里隐忍的不耐烦, 装傻似的嘿嘿笑了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随即叹出一口气,又道:“有事就直说,我一会儿还要去听音乐会。” “好好好, 那我长话短说,不耽误您时间哈。” 听到白惊山的爽快, 谢逢十瞬间松了口气, 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她一手拿着手机听电话,一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浏览着白惊山个人品牌shaunbai的官网。 “师父,您之前做的那条叫黑月光的哥特风婚纱是不是最近在江舟展出来着?” “怎么了?” “明天能借我穿穿呗,我要去参加一个订婚派对。” “那可是条黑色的婚纱,你确定明天人家会让你进门, 中国人不是一向很忌讳这个?” 她可不就是去让他们忌讳的么? 谢逢十知道他不会这么简单就答应他, 抓了抓头发,脑筋极速一转, 嘴里的火车也就跑了起来。 “霍,这都什么年代了师父,我们这都是开明小青年,这是个哥特风的主题订婚派对呢。”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谢逢十趁这个时间把手机开了免提, 自己转头去邮箱里处理工作上的邮件。 电话那头传来了轻微的音乐声, 很朦胧, 随着几声浅浅的脚步,那音乐很快就消失了。 “把你地址发给我吧,明天一早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好嘞!师父万岁,回伦敦我请你听音乐会哦!” 谢逢十意识到自己是打断了他老人家一周一次的艺术熏陶时间,心里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于是主动向他承诺了自己的补偿。 “行了,等你回来再说吧。”白惊山在电话那头轻哼了一声,又嘱咐道:“在中国自己保重,有事随时联系。” “真随时啊,不怕我打扰您睡养生觉了?” “早点休息吧,我挂了。” - 十月九日,宜出行,忌合婚订婚。 “妹啊,你哪儿弄来这么一黑裙子啊,真够晦气的。” 许靖生见谢逢十穿着一件黑丧黑丧的裙子坐进他车里就笑了。 别说,他这老妹耍起人来,还真挺有一套的。 谢逢十淡淡扫了边上正趴在方向盘上幸灾乐祸地许某人,拉过门边的安全带系好,伸手翻下遮阳镜,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刚卷好的头发。 “怎么说,有没有那种无欲无求、心如死灰的感觉?”她用手指蹭掉了一点唇边多余的黑红色口红,转头半迷离着眼睛朝许靖生看去。 “哎哟,祖宗,您饶了我吧!” 许靖生被她那吸血鬼似的妆容怵了一下,笑着摇头讨饶,一边拉档位一边还不忘调侃:“不知道还以为我跟你在这儿演暮光之城呢!” “要的就是这效果。”谢逢十满意的点点头,关上了遮阳镜,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微笑着转过头,从容优雅地指出了许靖生刚才话里的错误:“我是暮光之城,你撑死是亚当斯一家。”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许靖生不跟她一般见识,无所谓似的耸了下肩。 这时,许靖生放在置物栏里的手机响起了一声提示音。 他扫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消息,轻咳一声收敛了神色,对谢逢十告知道:“我们得抓紧了,不然可赶不上给人送晦气了。” - 南华酒店,始建于民国年间,江舟市现存最古老的五星级酒店,是老江舟人眼中举办宴会的最高殿堂。 谢逢十坐在许靖生的宾利欧陆里,远远看见南华酒店门口那几个快生锈的金色大字就笑了。 什么年代了,真的有人喜欢在这种空调风吹出来都有一股历史感的地方办婚礼吗,也不知道这订婚宴到底是办给谁的。 从前读书的时候,她的那些同学们总是很喜欢拿自己某某天去南华酒店里吃了什么东西,参加了什么高级的聚会,作为课余的谈资。 她很不喜欢听这种东西,可她的同学们却对此异常热情。 算起来,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正经去这里面吃过饭,唯一的一次,还是托傅宏的福,但最终还是没吃成。 过了这么多年,她好像还是没有很懂,江舟人对于南华酒店的执着在于什么。能进去吃一顿饭,或是在里面做东办一场酒水,真的就能显得高人一等吗? - 她记得,那应该是外婆离开她的那个冬天,江舟出奇地冷,好像差点儿还要下雪来着。 圣诞节跟她,本来是没什么关系的,那本来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末而已,做完作业就上床玩玩手机看看电视,她舒服得很。 但傅宏好像觉得她一个人会很惨,是啊,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圣诞节一个人待在家里,听起来好像是挺惨的。 傅宏亲自来她家的小民房楼下接了她,带她去南华酒店参加酒店举办的圣诞晚宴。只是吃个饭而已,没什么恶意,所以她好像也没有理由拒绝。 在她的认知里,圣诞节嘛,也就过个英国年而已。 爸爸买只火鸡烤烤,妈妈破例给她喝口热红酒,外婆说些感谢上帝感谢家人的话,最后一家人再把圣诞布丁吃了,这顿饭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她没想到,一群中国人过圣诞居然会有这么多规矩。 她是奔着填饱肚子去的,所以只穿了最正常普通的卫衣牛仔裤,直到她坐进傅宏的库里南里,坐着车抵达南华酒店门口,这老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结果,她跟着傅宏走到了宴会厅的门口,穿着燕尾服的侍者为他们打开了门,差点晃瞎了她的眼。 她只感觉成片成片的闪着金光的钱们,齐刷刷朝门口望了过来,望得她有些窒息。 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好像一群现代人忽然发现了一个只会用树叶遮羞的原始人一样。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明明穿衣服了啊。 她不记得那厅里的人都穿了些什么衣服了,只是身边的侍者十分客气地跟她说了一句,进那地方需要穿晚礼服才行。 她一个十六岁的学生哪来什么晚礼服? 身后的傅宏笑了,但她不记得他那笑里有没有抱歉了。 她回头看了看他,她才发现他身上穿着一套十分贴合他身型的西服,头发梳得油亮,看起来她好像和他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他将她带到了一边漏风的连廊里,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稍等片刻他帮她拿套裙子来。幸好,他还没有那么不讲义气,就坐在走廊里陪她等衣服,冬天夜里的风有点冷,他还帮她捂手。 她本来是没什么所谓的,还有心情陪他聊聊天,可他陪她也就等了十分钟不到吧,他就走了,他的贤妻良母以某某董在找他为由,把他叫走了。 生意上的事嘛,他不可能不去的,何况阻碍他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外孙女,而已。 傅宏满怀歉意地离开她的时候,她还好心好意地用目光送了他一下,可就这一回头,把她恶心坏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宋文丽看她的那个眼神。 那老婆子穿着一条做工极其复杂的短袖旗袍,脖子上、耳朵上、手腕上戴着一水儿的油绿。 很难相信,一个女人年近六十了腰啊腿啊还能维持得那样纤细,她就那么款款挽着傅宏的手请他和她一道进去。 前一秒还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可就在傅宏转身的一瞬间,她那温柔小意的笑容就没了。 我的飞鸟[豪门] 第33节 她看着她,甚至没有用整只眼睛看,眉毛微微上挑,嘴角拉长,眼珠微微转了一下,然后顺着手拨耳垂的动作,她就把头转了回去。 那表情,极其轻蔑,极其不屑,又带着极多的怨恨,谢逢十感受到了,却不是很懂。 因为她当时对于宋文丽的认知仅停留在,她就是那个接她外婆班的苦命女人而已。 是的,在见到宋文丽本人之前,她还在同情她,作为傅宏的合法妻子,可这老婆子似乎还挺乐在其中的。 看不懂。 傅宏进去之后,侍者就把门重新关上了。 连廊上的灯光不是很亮,都被藤蔓植物遮盖得差不多了,就在这么一个昏暗又寒冷的环境里,她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等了一个小时,等到手机都没电。 最后来接她的,是玉景明。 那时候他才做上董事长秘书,穿得还是普通男装店里能买到的普通西装,戴着全框的黑色眼镜,不会梳油头,眼睛里还有些质朴。而傅宏到底都没有走出那扇大门,估计是被他那些高大上的生意绊住了脚。 玉景明好像是坐地铁来的,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纸袋子,气喘吁吁地就朝她跑了过来。 为了她能吃上这顿饭,还真是劳民又伤财啊。 就在那一刻,她不想进去了,她也不是非吃这顿饭不可。 她没打开傅宏让玉景明准备的那条裙子,而是问玉景明有没有吃晚饭,他摇了摇头,他说从公司加班出来,他就赶着为她送衣服了。 得,也是被傅宏安排了的苦命人。 最终,她没有换上那条能够加入他们的裙子,也没有让侍者再开门,而是花掉了兜里仅有的两百块钱,和玉景明在南华饭店外包出去的咖啡厅里,用了份简餐。 - 谢逢十挽着许靖生的手,由侍者的引领,来到了一个宴会厅。 巧了,还是这地方。 她看着她一尘不变的门面,轻笑了一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着。 裙子,她穿了,再合适不过的裙子。 许靖生把请柬交给了门口的侍者,侍者查验后就用戴着白手套的手为他们打开了大门。 里面的钢琴独奏声缓缓流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用白色羊绒地毯和粉玫瑰铺就的道路尽头,站着两个被聚光灯笼罩的新人。 看样子,他们是在交换订婚戒指。 现在是白天,而宴会厅里大多数的灯光被熄灭了,只留了道路尽头的几簇,连接室外的大门被打开,外面强烈的自然光就肆无忌惮地闯进了昏暗的宴会厅里。 所以这一次,该轮到她晃瞎他们的眼睛了。 “妹,祝你好运哦。” 许靖生今天特意选了一条雾霾色的绒面西服,在谢逢十身边祝嘱咐完,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坐到了属于他的座位上,只留谢逢十一个人站在了门口。 不知是被她吸引,还是被她身后的强光吸引,钢琴伴奏戛然而止,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铺垫一章,好戏明天上演!! 第27章 特约男主 不约而同的, 宴会厅里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穿了一身黑裙子来赴宴的女人是谁。 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过几秒,吵闹声像火候刚好的爆米花一样, 一朵一朵, 在宴会厅的各个角落炸开了锅。 很好, 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谢逢十,你怎么来了?” 从不远处的主桌上,蹭得站起了一个女人。 第一个认出她的人, 是蒋雪燕,宋文丽那可心的儿媳妇。 会场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分成了两派, 一些依旧留在谢逢十身上, 一些转到了另一头。 吃瓜群众们还都挺配合的。 大礼堂就有一个好处,说话能有回声,只要周围安静,稍微用点力气就能让整个空间里的人都听见自己说的话。 “舅妈,你这说得是什么话, 我难得回来一趟, 妹妹订婚我总要来祝贺一下的。” 谢逢十轻轻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微微提起了一点自己的裙子, 就这么昂首挺胸、气场全开地朝她的老朋友们走了过去。 她路过男方亲友席的时候,正好坐在路口的许靖生还偷偷和她打了个招呼。 傅家人向来注重面子,今天这场订婚宴,江舟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还有男方亲属在, 她这边先发制人、亮明身份, 他们当然不能当面和她撕破脸, 所以只能暗暗吃下了她这招空降的哑巴亏。 “逢十啊,你来怎么也没提前和我们说一声,舅舅好提前去接你啊。” 坐在蒋雪燕身边的傅荣飞这时候站了起来,笑容和蔼,像极了一个疼爱外甥女的好舅舅。 红脸白脸这套,唱到她的头上来了。 论演戏天赋这方面,傅家这对父子还真算得上是一脉单传。 说起这位亲舅舅,谢逢十其实对他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因为每次去傅家的时候,一般都是他们家的娘子军出动,她多半是见不到傅荣飞的面的。 在仅有的几次碰面里,傅荣飞给她的印象是,这是个很会和稀泥的妈宝男。 在家里很少说话,上头有老母亲管着,身边有老婆看着,他一个四五十岁的宝宝想要雏鹰起飞也怪难的。如果她没听说过他和玉景明在商场上明争暗斗的那些事的话。 谢逢十转头朝主桌上的夫妻俩淡淡扫了去眼,脸上挂上了得体的微笑,而后走近,客气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来得比较急,没带什么礼物。” “没事,没事,都是一。。。” 傅荣飞闻言笑了笑,立刻又做出了一副极深明大义的模样,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身旁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没给过谢逢十一个眼神的母上给一胳膊肘顶了回去。 毕竟也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一套漂亮话不让他说,自然还有另一套。 “啊,你愿意来,舅。。。” 这一次,是谢逢十不想让他说下去。 “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礼物,我和珠珠从小一起长大,我准备了几句话送给她。” 谢逢十略过了傅荣飞和蒋雪燕,双手提着自己的裙摆,微微调转方向,往台上那对新人走去。 现在的距离,聚光灯的强度刚好,不至于耀眼得模糊了人的身形,这才让谢逢十第一次看清了台上那对看起来并不太登对的新人。 她第一眼看的是傅珍珠,好久不见的小表妹,她记得上一次见她还是在七年前那老神婆过生日的时候。 傅珍珠今天穿了一条略带粉调的白色抹胸小礼裙,走了她惯常的甜美风,不出彩却也不出错。 脖子上那颗不大不小的粉钻看起来设计花了不少心思,只不过和她今天的穿搭实在不太配,明着炫耀的架势太足了。 这丫头七年不见,确实长开了不少,客观说的确有些清纯可人的味道。眼中少了些年少的任性跋扈,看得出也是被娱乐圈磨平了棱角,表情管理也还算可以。 就比如傅珍珠现在,即使肢体语言已经下意识对她表现出抵触,但那仙女般的脸庞上,还是亮着三分意外六分单纯,外加一份骨子里对她的轻蔑。 她头顶上戴着的,应该是chaumet家的古董冠冕,这个年份的古董,按照现在傅氏的人脉关系应该是借不到的,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 谢逢十转眼去看她身边的新郎。 新娘穿着还算能够轻松搭配的粉白色,男士的大部分西装与之相配都不会出问题,但这位大哥偏偏选择了一条墨绿色的商务西装,无论是颜色还是气质,看起来都和他身边的女伴毫无关系。 再看他跟傅珍珠之间的距离,甚至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看来他是真不太想结这婚呐。 不过,抛开今天的目的不说,这位男士的穿搭还是相当值得探讨的。 定制西装完美诠释了他那犹如女娲炫技般的身型,墨绿色穿在他身上只会放大他那有意无意散发出的矜贵,无论是袋巾还是领结,更显出他那对绅士穿搭的独特见解。 他身上,明明没有点缀一样华贵的珠宝,却还是那么耀眼。 可惜了,这么好的金龟婿,她都有点为傅家惋惜呢。 谢逢十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精神抬眸看了这位“表妹夫”一眼,忽然,脚下的步伐一沉。 她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太阳穴凸了凸。 哈哈哈,上帝啊,您实在是太会开玩笑了! 没有银发,没有伤痕,没有背心牛仔,也没有了丧得要死的表情。 简暮寒就这么气定神闲地站在台上,双手懒懒地插在口袋里,就好像这场订婚宴与他毫无关系。 他也在看着她,神情淡淡的,没什么意外,从他放松的嘴角里,她竟然还看出了一点期待。 好一个做金融的哥们儿啊。 谢逢十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冷天冷地的拽姐态度。 她借着撩头发的瞬息,回头朝左侧许靖生那儿扫了一眼。 丫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敢情这俩早狼狈为奸了。 但现在不是该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她今天来,可是来给她的好舅舅一家送晦气的。 戏都到高潮了说退出,怕是在坐的吃瓜群众们都会不同意吧。 the show must go on,老话说得好。 可男主角换成了这个老熟人,她这恶毒女配的戏可就得换个方法唱了。 谁让她就是喜欢想一出是一出呢? 谢逢十的大脑飞速旋转着,仅仅是走近简暮寒的那几步路的时间,她的逻辑就已经自洽完了。 “简暮寒,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去国外出差了吗?” 她忽然做出了一副很震惊的模样,就这么拎着裙子小跑上了台。 高跟鞋踩在实木阶梯上,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不难从她的步伐中听出慌乱。 不过眨眼的时间,谢逢十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她激动地冲过去抓住了简暮寒的手腕,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像个小怨妇一样,含着泪就要开始厉声质问他。 台下的观众们也很配合地开始窃窃私语。 我的飞鸟[豪门] 第34节 简暮寒看着她,任由她拉扯着,只是愣了一秒就立刻配合地冷下脸,抬眸朝周围快速扫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压着声音对谢逢十说道:“你来干什么,回家再说。” 哟,几年不见,演技渐长啊。 简暮寒这句变相的承认关系就像是一块落进了微波海面的巨石。 嘭! 宾客席一片哗然。 片刻之后,善于权衡利弊、擅长及时止损的傅董事长站出来为女儿出了头。 他略带失望地气愤道:“暮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可以,谢逢十此刻真的很想转过去看看那一家人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傅董,这。。。”简暮寒将视线从谢逢十身上移开,还真要开口向傅荣飞解释。 解释什么啊,剧本里可没有这一段! “死渣男!” 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她不可控的地步,谢逢十立刻出声打断了简暮寒。 在简暮寒反应过来之前,她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抹着自己的眼泪,伤心欲绝地向外头跑去。 看到谢逢十跑了,简暮寒下意识就追了上去,全然不顾这周围她留给他的烂摊子。 “简暮寒!” 正当他要跑出宴会厅的那一刻,主桌上站起了一位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 简暮寒停下了脚步,回头一脸冷淡地望着他,停顿两秒,又扫了一眼身边脸色各异的宾客,高声宣布道: “抱歉各位,婚约取消。” - 谢逢十用尽全力跑出了南华酒店,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反而离她越来越近。 她这么快想离开这里,一部分原因是想打傅家人一个措手不及,但还有一个原因,她实在是不想在这样一个场面里和她的前男友重逢。 但显然,人家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简先生,合作愉快。” 她率先转过身,向他伸出了手,来了一招先下手为强。 “逢十,好。。。” 简暮寒机械地和她握了握手,正要开口和她打招呼,却被她先一步拦住了口。 “一点小忙而已,不必言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逢十朝他得体笑了笑,干脆利落地松开手,准备转身离开。 嘶! 白惊山这裙子设计地还真够不实用的。。。 她刚跨开一步,高跟鞋就踩住了裙摆上的薄纱,眼看她一个踉跄要摔开去,却被人一把扶住。 今天的裙子是件无袖的,也没配手套,她的手臂上没什么遮挡,光溜溜的,陌生的温度触及她肌肤的那一刻,一股电流从她的后背直窜上了脑门,身体各处就开始发热起汗。 该死,最近真是禁欲久了,被男人碰一下就这么大反应,真是太不争气了! 谢逢十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快速恢复了状态,她拎起了自己的裙摆确定自己站稳之后,轻轻甩开了简暮寒的手,退后几步和他保持了距离。 “去哪里,我送你吧。”简暮寒轻咳一声,拿手指蹭了蹭鼻尖,率先开口。 “不用了,这附近就有地铁口。”谢逢十偏头撩了一下刘海,又虚虚朝西面的路口指了指。 “好,那我送你去地铁口,聊表谢意。”简暮寒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退了一步,“走吧。” 他微侧了侧身,伸手为谢逢十引了引路。 “简暮寒,我想现在还不是,你向我坦白你怎么和许靖生狼狈为奸的时候。” 谢逢十面色淡了下来,微微仰起头,冷着眸看他,停了几秒,又在嘴角堆起了一些随意的笑,她挑着眉向他身后扬了扬下巴,挑眉奉劝道:“你那儿还一堆事儿呢。” 简暮寒看着谢逢十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妥协道:“那就不打扰谢小姐了,下次见。” “回见。”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我来江舟,只办三件事,陪闺蜜,斗恶人,还有。。。还应该有吗? 简暮寒:还有,来见我。 许靖生:(十分骄傲)鄙人,普普通通爱情保安罢了。 苗可:喂,这么大的好戏不带着我!你们欺负人!! 芭拉:亲妈都在吃瓜的程度,我们朝朝太会演了。许老板慌撒太多,鼻子会变长的啊! ————— 下章预告:简总说“下次见” 第28章 生日惊喜 “许靖生, 真有你的。” 谢逢十刚躲进地铁站,许叛徒的电话就打来了。 “在哪儿呢,才几分钟人影都不见了。”许靖生在电话那头笑了笑, 又说:“有什么事儿上车再说吧, 我来接你。” 如果不是怕把白惊山价值几十个w的高定礼服弄坏, 谢逢十一定不会妥协上这老贼的车。 几分钟后,一辆金色欧陆就停在了正直下班高峰的地铁出站口。 “许丫头,真有你的。”谢逢十带着一肚子气, 冷着脸就坐进了后座。 许靖生自知理亏,也不敢怪罪她叫自己那不愿提起的小名。 他借着拉档位的空隙往后视镜里看了谢逢十一眼, 轻笑了一声, 腆着脸和她转移话题:“嗨, 你都不知道,你走之后,老神婆那一家子脸臭得跟什么似的,多少人在看他们家的笑话。” 谢逢十自顾自看着自己的指甲,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又是一记冷笑, 缓缓抬头对上了后视镜里许靖生略带心虚的眼神。 “你知道我现在不关心这个了。” “得得得,小祖宗, 我说还不行嘛。” “愿闻其详。” 许靖生见她真不依不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手指轻点了点方向盘,一记稀泥就和了起来:“其实呢,也还真就是个巧合。正好就是他要订婚, 你要闹婚, 而你要闹的婚和他要订的婚是同一个嘛。” “许靖生, 别跟我玩儿文字游戏,这么巧的事情,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谢逢十闻言轻哼一声,并不吃他这一套。 “我这不是怕你一听新郎是他,你心里有顾忌嘛。” 敢情他还真是心里有数,故意瞒着她呢,好小子,居然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有什么可瞒她的呢,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他说一句要帮忙,她又不会不答应。 她欧洲那几位前任,分了手之后还不是和和气气跟她做着朋友,人到了伦敦,和她出去喝杯咖啡喝杯酒也是常有的事,关系坦荡得很。 可她刚才在酒店里看到简暮寒,为什么下意识会有想要逃跑的冲动呢? 奇怪。 谢逢十抱着臂,自顾自在脑子里盘了很久的逻辑,却到底也想不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结果。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接许靖生的话,怕这人思维太过发散脑补出什么没有的东西,就故意冷着脸阴阳怪气了他一句。 “能和妹妹的前男友处成兄弟,行还是你行,许靖生。” “哎,这有什么的,你可别忘了,当初还是你介绍我们认识的,我们相见恨晚、情投意合,交个朋友怎么了?” 还什么相见恨晚,情投意合,真够恶心的。 谢逢十略感不适地摸了摸自己有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冷笑一声,反问道:“得了吧,你跟他情投哪门子意合啊?” 许靖生听到她这话也是笑了一下,正巧他在路口等红灯,手在方向盘上敲得叮当响,一面转回头戏谑地看向谢逢十,还真回答了她的问题。 “江与简氏的当家人,你说哪门子呢?” 话一出口,谢逢十的脑子当即就嗡嗡一声响,她愣了。 简暮寒的简,原来是江与简氏的简吗?那个江与岛上王一般存在,放眼全球都名号响当当的简氏家族? 还什么当家人,简暮寒?那个七年前差点儿死在江舟的杀马特? “谁?”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简暮寒呗,我见你当初走得急,也没跟你提这事儿,怕你谈个恋爱压力太大。” 哦,还真是他。 谢逢十没别的,就是适应能力特强。 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了不少世面,欧洲王室她都接触过不少,区区江与简氏的掌门人而已,她能有什么压力呢? “说不说都一样,我当初看上的是他这人。” 她回应得挺平静。 许靖生见她就这样心平气和地接受了简暮寒的真实身份,也是有点意外,却还是不死心,想着再为小兄弟挽回一些局面。 “阿寒人也挺不错的,够义气,前年蓬卡那件事儿,就是他替我摆平的。” 蓬卡是许靖生在泰国的表弟,一直不满意他表哥一个外姓子弟继承了他们家族的产业,隔三岔五就来给许靖生整点幺蛾子。 前年那事情谢逢十也略有耳闻,蓬卡联合家族里其他的几个兄弟姐妹,给许靖生做了个局,弄得他钱赔了不少差点把命搭在里面。 没想到许靖生当年口中那个帮他虎口脱险的大兄弟居然又是简暮寒。 怎么哪里都有他呢? 还一口一个阿寒,真亲昵,这名字她当年和他谈恋爱的时候都叫不出口呢。 我的飞鸟[豪门] 第35节 不知道为什么,谢逢十现在不是很想了解有关于简暮寒更多的事情。 “行了,那就祝你们哥俩友谊地久天长。”她轻点了点头,及时帮许靖生刹住了车,“劳驾您送我回公寓吧。” 许靖生点了点头,也觉得这俩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就没再和她多说什么,主动将这个话题翻了篇:“对了,婆婆那房子年底就要拆迁了,你回英国前去把要留的东西都收了吧。” 老房子也要拆迁了吗,这里面可全是她的童年呢。 她的童年,是她这辈子最珍贵的时光。 也要没了吗? 没了也好。 “知道了。”她低声呢喃道。 - 关于谢逢十为什么叫谢逢十,其实没什么很大的渊源,什么希望她这一生十全十美,都是后来谢瑛为了挽回他们一家三个高知分子的面子编出来的。 和什么周易黄老无关,只是因为她出生在十月十日。 那夜雨疏风骤,谢岚刚坐上驻唱台羊水就破了,查尔斯带着年仅十二岁的许靖生,开了车就往医院赶,脚踩油门一轰就是八十迈,可惜还是没赶上谢逢十要降临的速度。 于是,谢逢十诞生在离医院不到一公里的一个私人牙科诊所里,没错,就是这么草率又带着一些命中注定的出生地,从此奠定了她一生的随机性。 据说她的出生,让许多人拥有了自己的第一次。 接生谢逢十的牙科护士,在拍出她第一声啼哭的时候,感悟到了生命的真谛,第二天就辞了职回学校回炉重造,研究起了助产学,现在成了江舟市某三甲医院妇产科的一名护士长。 生完谢逢十,谢岚就昏迷了过去,在病房里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查尔斯,这个娃娃的中文名字必须要叫谢逢十。 至于原因,据谢岚后来描述,是因为她在那段差点要了她命的漫长生产中,就是凭借着想出了这样一个精妙绝伦的名字带给她的激动,才造就了她最终能顺利娩出孩子的那口气。 顺便说,谢逢十的小名,也是因为谢岚在某日翻字谜大全时看到十月十日能凑出一个朝字才取的,和谢瑛后来说的希望外孙女每天都朝气蓬勃也没什么关系。 由此可见,谢逢十的一部分想一出是一出的天赋,来源于她的母亲。 也是不巧,她这么随随便便一活,二十六年就过去了。 - 离录制综艺还有段时间,苗可的新戏也刚杀青,谢逢十原本的生日计划是跟着苗可去藏区玩一圈。 可昨天许靖生自告奋勇要承包她的生日,为了不让这位大叔到时候空欢喜一场,守着一个空酒吧在那里老泪纵横,谢逢十只能将自己与苗可的旅行计划无限期推延。 没办法,做妹妹的实在是太了解她这倒霉哥哥的性子了。 许靖生能夸下海口说要给她在红拂酒吧里办生日派对,那就说明,最起码他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张罗这件事儿了。 “哇朝朝,原来红拂酒吧是你哥开的啊!” 苗可打保姆车一开进酒吧街就把窗上的帘子拉开了,凑着脑袋一脸好奇往这灯红酒绿的商业街望着。 “不算吧,这酒吧以前是我妈妈开的,我爸妈去世后,空了一段时间,后来他从泰国回来,就接手了。” 谢逢十正在手机上处理伦敦工作室的事情,也不冷苗可的场,忙中随口和她搭着话。 她很少和苗可说江舟的事,苗可知道她不太喜欢提她在中国的过往,所以也很少问起。 苗可听到她那信息量过大的捧场,顿了一下,脑子迅速一转,在她话里捡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又继续问道:“欸,那大叔不是中国人吗?” “一半一半吧,他妈妈是泰国人,他爸爸是中国人。但他是在泰国出生的,十二岁才回国内呢。你别信他嘴里的那一口京腔,这是他自己喜欢学着玩儿的,我都被他带坏了。” 谢逢十知道她为什么会误会,又想起了什么,提前和苗可打起了预防针:“你一会儿见了他可别一口一个大叔喊他,这人现在听不得这个。” “怎么了,他看着确实不是小鲜肉了呀?” 苗可是个直肠子,疑惑着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看到谢逢十那讳莫如深的笑意,忽然又恍然大悟了些什么,自觉失言,后怕着捂了捂自己的嘴,又问道:“那我要叫他什么啊?” 这问题还确实不太好回答,因为她一般是不会配合三十八岁的许靖生自欺欺人的,毕竟老许这称呼,他二十八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这么叫了。 可她却不敢让苗可这么冒犯他,因为她了解许靖生,也了解男人,越自信的男人,碰到越和他对着干的女人,他们就越会为之着迷。 许靖生犯贱也是常有的事,而谢逢十也清楚,许靖生对苗可有得是兴趣,昨天机场许靖生一看到苗可,他那双眼睛就开始不自觉地放光了。 就算这头猪是她家养的,也不能让他拱了自己好白菜。 “这个嘛,我一会儿正式介绍你们认识,你自己问他就好。” - “哟,大寿星,您可算来了。” 苗可的保姆车刚在红拂酒吧门前停下,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许老板就亲自从门口走下来迎接了。 “嘿,你怎么把这小美女也带来了?”许靖生看到先一步跳下车的苗可,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又忌惮着往车里问了一声。 谢逢十知道他在暗指自己的双标,却也理直气壮,她慢悠悠地下了车,把苗可往身边一拉,边走边回应道:“要不是你先斩后奏给我办什么生日会,我现在应该已经和她在藏区骑牦牛了。” “对不住对不住啊,打扰你们闺蜜旅游了。”许靖生闻言呦呵了一声,忙拱手朝两人告了罪,“那今儿一定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行了,这我姐们儿苗可,这我干哥哥许靖生,你俩认识一下吧。” 谢逢十拉着苗可大步往大厅里走着,顺便解决了这介绍问题。 - 周六的黄金时段,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轻松悠扬的老歌在回荡。 那歌她听过,她妈妈唱的。 其实在去英国以前,许靖生回来之后,每年的生日都是他帮她办的,虽然会有些浮夸,但时隔了七年,她居然还真有点儿怀念这许式浮夸了。 所以在推开隔离大厅和走廊的黑色幕布的时候,谢逢十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嘭! 幕布推开,许多发手拧礼花就毫无预兆地开在了她的耳边。 声音不是很响,却足以让她心跳加速。 她仰头看着那漫天散落的金色闪片,一种回归家庭的异样温暖开始充盈她的胸腔。 “朝姐,生日快乐!” 随后,穿得跟黑客帝国没什么两样的墨镜老伙计们整齐列在了她两边,昂首挺胸,朗诵似的开始为她祝福。 浮夸,一如既往的浮夸。 谢逢十笑着向他们道了谢,带着一种故地重游的暗自激动,走向了许靖生一早为她布置好的餐桌。 一张八仙桌,赫然设在了许靖生那造价不菲的舞台正前方,桌上,端端正正,摆了四副碗筷。 作者有话说: 许·最牛僚机·靖生:兄弟,我出马你放心,一招不成还有另一招,不怕媳妇回不了头啊。 简暮寒:许兄用心良苦,简某感激不尽。 还不知道要掉进陷阱的小朝朝:过生日咯! ——— 下章预告:很会搞品牌收购的兄弟,下章出场(手动狗头) 第29章 第四人 “你还叫了谁来?” 谢逢十看到了那桌上摆着的四双碗筷, 她不记得自己在江舟还有什么要好到能来陪她过生日的朋友,或者说,她在江舟, 本来就没有朋友。 “瞧你这什么记性, 你不是说要让我帮你找操盘手收购你外婆留下那品牌吗?” 许靖生笑着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背, 又主动拉开椅子请两位女士入座,“你们先坐,他公司事儿多, 还在来的路上。” 谢逢十想起前天在许靖生是那么跟她提过一嘴,也无所谓多个人来给她过生日, 她点头应了一声, 就没再多问什么。 “不是吧, 老许,你把老屋里的吃饭家伙都搬来了?” 谢逢十看着面前十分眼熟的瓷碗瓷碟和桌角被她用小刀刻过花的八仙桌,心中是觉得有惊喜又有点离谱。 “那当然,哥今天给你准备的,可是童年大礼包哟。”许靖生见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插着腰颇自豪地朝她点了点头, “你再看看这个。” 话音刚落,许靖生抬手一打响指, 舞台上偌大的电子屏里出现了一个还是手抱的奶娃娃。 一看到那坐在英俊白人男子怀里还在流口水的小炸毛丫头,谢逢十就炸了。 “许靖生你没事儿吧,这么老的录像带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她蹭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座位上的靠垫就朝许靖生扔了过去。 “从老屋里翻出来的呗,你可别忘了, 你上小学以前的生日录像都是我掌镜的好不好, 你瞧哥把你拍得多好!” 许靖生一把接住了她扔过来的枕头, 还贱兮兮地朝谢逢十眨了眨眼。 “许靖生,我警告你别欺人太甚啊!” 谢逢十不记得自己还有多少童年黑历史留在他手里,怕他一会儿放出些更见不得人的画面,忙冲过去朝他的手臂上来了一巴掌,打算用武力威胁他把这羞耻的一趴赶紧快进过去。 “啊,朝朝,这是你小时候嘛,好可爱好可爱啊!!” 刚才注意力全在桌子上的江舟美食的苗可才炫完一个柠檬凤爪,嘬着自己的手指抬头朝那屏幕上看了一眼,瞬间就沦陷在幼年谢逢十的可爱里,连带着说话的腔调都软了不少。 “是吧小美女,我也这么觉得,我们小朝朝明明很可爱啊!” 许靖生一面装模作样地躲着谢逢十的追击,一面还不忘和座位上的临时盟友交流。 视频里的录像带继续播着,口水娃娃已经长成了坐在摇摇车里的洋娃娃,正步履蹒跚地追着一个嬉皮笑脸的少年要蛋糕吃。 “你看你看,小朝朝都会走路了!” 这油腔滑调的语气任谁听了都觉得是挑衅,谢逢十正被他那录像弄得又羞又骚呢,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许靖生一说完这话就识相逃走了,嘻嘻哈哈地跑到了进门口扶着廊柱子喘气,嘴上还不饶人:“有这么害臊嘛,哥恨不得全江舟人手一张你小时候的照片呢,让他们瞧瞧我妹小时候有多可爱!” 炫妹狂魔这话是越说越没边,谢逢十拎着自己的礼服裙摆就朝许靖生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许靖生,你给我等着!” 许靖生跟她打打闹闹惯了,早看出她要过来对他的鞋子下脚,一下眼疾手快,撤掉了自己的脚。 “嘿嘿,你踩不到踩不到!” 我的飞鸟[豪门] 第36节 没听到许靖生悦耳的惨叫声,随之而来的却是他越发欢快的犯贱声。 谢逢十以为这男的疯了,明明她精准踩住了好吧。 她半信半疑地低头往地上一看,发现大事不妙! 她踩住的怎么不是许靖生的朗丹泽,那这双牛津布洛克是谁的?! 她猜这应该是那位姗姗来迟的挺会搞品牌收购的兄弟的脚。 完蛋,大事真不妙,太失礼了,太失礼了。 谢逢十心下一沉,立刻把自己的脚收了回去,头都来不及抬嘴上就开始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我踩错人了。” “没事。” 两字沉稳落尽了谢逢十的耳朵里,动听却也熟悉。 她连忙抬起头,眼前出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呵呵。 好一个搞品牌收购挺厉害的兄弟! “怎么又是你?” 谢逢十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简暮寒,转头去向许靖生问罪,却发现这老贼早溜回饭桌了。 她兀自点了点头,大概是明白了些什么,于是抱着臂转回头,正色审视着简暮寒,打算让他交代。 偌大的舞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留门口的一对老情人在对峙。 万籁俱静中,传来糯糯一声响。 “哥哥,哥哥,好哥哥,朝朝要吃蛋糕!” 简暮寒闻声正要往声源处望去,却被谢逢十一把叫住。 “简总!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简暮寒立刻转回头,静静看着面前的姑娘,沉默了两秒,而后提起了自己手里的生日蛋糕,微笑回答道: “吃蛋糕?” - 为了给谢逢十过生日,许靖生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 知道她在国外吃惯了西餐,之前和她通电话时她老说想着小时候的味道,所以许靖生今天特意为谢逢十复刻了一桌带有外婆味道的江舟特色大餐。 一顿饭吃过去,也算相安无事,只是许靖生每次给简暮寒递话头,不出两句,总会被谢逢十主动结束。 这可急坏了许月老,破镜重圆可不能是这个圆法。 许靖生坐在一边抓耳挠腮了一会儿,摇着手里的红酒,视线在满屋子里晃荡,最后落在了对面正对一盘白灼生菜情有独钟的苗可身上。 “对对,那个,苗可是吧。”许靖生灵机一动,对着苗可轻打出一个响指引她注意,轻挑了挑眉道:“那什么,哥有几个朋友特喜欢你演的电影,能帮我签几个名儿吗?” 苗可看到许靖生这一番操作,夹菜的手一顿,还正一头雾水呢,就看到他朝身边这一对打吃饭起就没说过几句话的人扫了两眼。 明白。 “哦,哦,好的,好的。”苗可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点头如捣蒜,配合道:“去哪儿签?” “哦,那什么,你,你。。。”许靖生摸了摸后脑勺,也没想好要带苗可撤去哪里,往酒吧四处扫了一圈,指着二楼看台,随口道:“我都忘了,东西都放在上面了呢,劳您跟我上去一趟吧。” 谢逢十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当然看见了尽在眼前的小动作,却是看破不说破。 她不是一个喜欢扫兴的人,许靖生费尽心思瞒着她又把简暮寒请来,到底怀的是什么心思,她挺想知道的。 她想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 大厅里,空然只剩下了两个人。 生日录像早放完了,背景音乐也早在吃饭开始前就被谢逢十要求关掉了,没人说话,只有两双筷子互不相干地在几个干净得只剩配菜的盘子里游走。 这俩人干嘛呢! “朝姐,上一下餐后甜点。” 服务生阿宝被老板指示进场去撤盘子上甜点,又在谢逢十耳边留了句小话,让她别忘了要投资那件事。 简暮寒趁着撤餐盘的间隙,拿餐巾擦着嘴,视线放松地往酒吧高处扫了一圈,不巧,就看见了二楼看台上,某人那再明显不过的挤眉弄眼。 简暮寒看看上面急得快要跳下来的许靖生,又垂眸扫了一眼对面的谢逢十,微微提起一口气,抬头对楼上的许靖生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他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领结,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对面人先一步抢走了开场白。 “好久不见。” 谢逢十抬眸看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地开口,视线在他眼下停留不过几秒就移走了,低头挖了一勺花生冰沙放进嘴里。 “好久不见。”简暮寒后知后觉地跟出一句,而后失笑。 他好像永远学不会和她寒暄。 姑娘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似乎心思全在她手里的冰沙上。 简暮寒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有些不敢相信,此刻,他在记忆里思念了七年的女孩,就坐在她的面前。 在这之前,他预想过无数种与她开启对话的方式。 或许她会对他冷漠,或许她会冷嘲热讽着质问他为什么要和她玩这么多把戏,又或许她会笑着告诉他这七年她也在想他。 都没有。 谢逢十就安安静静坐在了他对面,带着些懒散,带着她的随意,一如七年前的那些午后,她懒洋洋窝在纹身工作室的沙发里,和他聊天那样。 一种根本不在他设想中的陌生的熟悉感,扑面朝他奔涌而来。 简暮寒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大厅里,重新变得安静。 有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在这安静下暗涌起来。 “你,还好吗?”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会不让她觉得自己无趣,只是觉得,他必须要主动说些什么了。 “挺好的,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谢逢十很快就接下了他的话,只是没有抬头看他,“你呢?” 你呢? 简暮寒没想到她会回问他,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看台上的军师,只见许靖生大挥着双臂,在他的理解里,那应该是让他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意思。 “不算太好。”他回答。 谢逢十舀沙冰的手一顿,她是真没想到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寒暄问题,居然能被简暮寒说出别的答案来。 她略带戏谑地抬眸扫了对面的正襟危坐一眼,摇头失笑,却根本没有兴趣听他说为什么他过得不算太好。 “南山墓地的花,是你送的吗?”她撩了一把自己的刘海,又换了个别的无伤大雅的话题问。 谢逢十回国那天去看望爸爸妈妈和外婆的时候,看到他们墓碑前放着两束鲜花,一束蓝色绣球,一束白玫瑰,几乎与她上一次买花去祭奠他们的那两束无异。 许靖生是个花盲,平时去扫墓送的都是花店里按照模式包出来的花束,他更喜欢给他们烧大把大把的纸钞和堆成山的金元宝。 所以这花是谁送的,答案显而易见。 她托着头,懒洋洋抬眸看向他,等着他给她答案。 没错,在谢逢十走后,逢年过节简暮寒都会去南山墓地一趟,为他们摆上一束鲜花,再鞠上一躬。 他告诉自己,他看望的,只是母亲的挚友,以及从前相当照顾母亲的长辈,而已。 他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换来些什么,他只管做他认为心安理得的就好。 简暮寒在她的话里听不出情绪,他拿不准他做的这件事在她看来,会是多余还是感激的。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而能让她觉得自己这份爱屋及乌显得不那么沉重。 “举手之劳而已。”他沉默了半晌,只这么说道。 哟,好大一个活雷锋啊,默默无闻,辛勤奉献。 谢逢十闻言点了点头,瞬间把他的这种行为划入有钱闲得慌的典型代表里,就跟那几个有事没事老爱办慈善晚宴的英国叔叔一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对这个答案有点失望。 “你不是花生过敏么,现在没事了?”谢逢十抬眸扫了简暮寒一眼,见这人正不要命地往自己嘴里送过敏原,“让他们换份糖水过来吧。” 说罢,谢股东就抬手让服务生过来撤走了简暮寒面前的花生沙冰,又故意放高了声音阴阳怪气道:“有些人也真是的,口口声声说是好哥们儿,结果连人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不清楚么?” 楼上被含沙射影到的某人是真的冤枉,他跟他一起研究菜单的时候也没说自己花生过敏啊。。。 “多谢。”简暮寒看着服务生为他送上的冰镇糖水,嘴角开始不自觉上扬。 他看了对面正在专心吃花生冰的谢逢十一眼,想着也是时候聊他们的正事了。 “听许兄说,你最近在找人帮你收购品牌是么?”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在谈判场上总让对手无话可说的简总,在媳妇面前怎么这样啊(阴阳怪气 第30章 合作伙伴 “所以, 你就是那位,会很搞品牌收购的兄弟?” 谢逢十先是点头应了一声,又明知故问。 “我想是的。”他颔首失笑。 简暮寒没想到许靖生竟然是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身份才让他来参加她的生日会。 不甚荣幸。 谢逢十耸肩轻哂一记, 又不痛不痒地感慨道:“没想到啊, 简总的业务涉猎这么广泛吗?” 我的飞鸟[豪门] 第37节 简暮寒闻言笑了笑, 并没有否认什么。 的确,只要和钱沾边的东西,他都有所涉猎。 “所以, 你打算收购cheongsam是么?” 简暮寒微微坐直了身子,用了个稍官方的语气切入正题。 “没错, 我想买下我外婆创立的品牌。” 谢逢十点了点头, 放下手里的勺子, 调整了自己的坐姿也正色看向简暮寒。 她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说明了自己的处境:“你清楚的,我现在只是一个裁缝,对这些。。。呃。。。收购上的事情一窍不通。” 简暮寒看着她,点头表示理解。 “据我所知, 傅氏集团打算在今年年底关停cheongsam, 所以我想收购这件事应该不是很难。” 他那稀松平常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收购一个品牌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谢逢十挖冰沙的手一顿, 微微皱了皱眉,抬头看他继续洒洒水。 “如果你决定好了,明天让我的助理帮你拟一份收购计划书,没什么问题的话,大约下周可以开始收购了。” 他继续不紧不慢道。 哦, 上帝, 好大的口气啊, 她是在让他帮自己去超市买一打鸡蛋吗? “呃,就这么简单?” 谢逢十看着简暮寒这气定神闲的模样,有些不敢相信。 设计美丽的服饰对谢逢十来说是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的事情,正所谓隔行如隔山,业余看看金融知识小科普她倒也乐在其中,真要跟她一板一眼谈什么收购并购,她还真是一窍不通。 所以她才需要委托专业人士来帮她具体操作。 “按理说是这样的。”简暮寒毫不谦虚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谢逢十那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的表情,勾唇笑了笑,他提手掩唇轻咳了一声,重新调整了态度,又正色问道:“但我想先了解一下,你收购cheongsam的理想价位是多少?” 什么东西?不是,这个不是要看这品牌值多少钱吗?难道她随便说一个数字,他就能帮她谈下来吗? 那要说多少,说高了显得自己是个大冤种,说低了显得自己是来玩儿票的被他看不起怎么办? 好烦啊,这什么钱不钱的。 谢逢十现在脑子里可以说是一团乱麻,她沉默了两秒,略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最终决定还是光脚不怕穿鞋。 “这个东西,我其实没有什么概念,简暮寒。”她无奈笑笑,两手一摊就这么无辜地看着简暮寒。 “没关系。”简暮寒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微微放松了坐姿,手握上糖水里的勺子,有意无意地搅了搅碗里的龟苓膏,换了种稍轻松的语气回应道:“在我面前你不用紧张,你就当作是我们正常聊天就好。” 这时,服务生阿宝又被老板指挥着进场,为在座的二位上了一壶安神茶。 谢逢十起身接过了阿宝手里的茶壶,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让她来倒茶。 “行,那您说。”谢逢十添了些客气的微笑在嘴角,周到地为简暮寒上茶。 简暮寒配合着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微微颔首向她道了声谢,先是简单品尝了一口,又继续说道:“我了解了一下,cheongsam品牌目前的市值应该在10亿美金左右。” 多少? 这边谢小二为自己倒茶的手,几不可见地一抖。 简暮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自然也察觉了她的异样。 他默默轻笑了一下,继续把话说完。 “如果由我公司出面收购的话,大概能为你争取掉五成左右,成交价应该能控制在4到5亿美金,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打了五折还要30个小目标,她手头哪来这么多现钱? hold on, hold on!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办法总比困难多。 “好,劳烦你稍等我一下。” 谢逢十面上极力保持着云淡风清的模样,抬手优优雅雅地给这场交谈按了个暂停键,她可不想在前男友面前露怯。 她突然想起,她那未见过面的英国爷爷在死之前还给她留了个庄园,不知道那房子值多少钱。 当初她不想认祖归宗负担那么多要命的家族责任,所以一直没有接受斯文顿老公爵留下来的属于他爸爸的那部分遗产。 所以说啊,人生无处不在被打脸,呵呵。 虽然这时候反悔又要房子会显得自己有些又当又立,但事急从权嘛,只要能保下外婆的品牌,那都是值得的。 谢逢十思考完,立刻拿出手机向白惊山打听了起来。 (19:22) 勤劳的小裁逢:师父,我想浅问一下,你知不知道那个威尔特郡的庄园现在值多少钱[皱眉] shaun_bai:? shaun_bai:才去中国几天,就欠下高|利|贷了吗? shaun_bai:还是说,你去赌|博了? 勤劳的小裁逢:救命啊,您能盼我点儿好吗[擦汗] shaun_bai:那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勤劳的小裁逢:我在中国看中了一个品牌,想买下来,手头钱不太够[狗头] shaun_bai:差多少? 勤劳的小裁逢:差挺多的,4亿美金吧[可怜] shaun_bai:(对方正在输入中。。。) (19:25) shaun_bai:刚才帮你问了,如果着急出手的话,大概能卖2亿英镑。 勤劳的小裁逢:那也不够哇,呜呜呜[流泪] shaun_bai:如果你想收购品牌的话,我建议你去找找投资。 shaun_bai:实在不行,我这边还有些积蓄,可以先借你。 勤劳的小裁逢:呜呜,世界上最好的师父,我明白了,不够再来找你哦[奸笑] shaun_bai:好的,有事联系。 看着对面的姑娘眉头松了又皱,他也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为什么就不能抬头问问他呢? “逢十,我想你其实,可以不必舍近求远。” 简暮寒看她终于结束了手机上的聊天,才淡淡开口求她垂怜。 “什么意思?”谢逢十没懂。 这时,刚在二楼看台签名时发现没笔,正要去办公室取笔的许老板正巧路过了。 “阿寒手里的华杉资本,可是全球数一数二的投资公司哦。” 许靖生扯着嗓子,在谢逢十身边故意来了一句,又朝对面的小兄弟挑了挑眉。 简暮寒不动声色地和他对了个眼神,又微笑着对谢逢十说:“如果你需要资金,我很乐意效劳。” “你能投资我吗?”谢逢十受到了启发,略微有些激动道。 简暮寒轻点了点头,又不紧不慢指出她刚才话里的错误:“我更愿称之为,你和我之间的一次互利合作。” “在我看来,cheongsam品牌的陨落是全人类的损失,而我认为它在你的手里能有更好的发展。” 他尽量把话说得冠冕堂皇,没有私心。 谢逢十听完他说的话,倏得就笑了,她静静看着他,嘴角的笑逐渐变得玩味。 简暮寒只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他生涩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轻咳了一声,拿起手里的茶水喝了一口。 “好,我跟你合作。”谢逢十爽快地答应,又坐直了身子凑近了他一些,礼貌问道:“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他找回了自己的主动权,瞬间又变回了从容得体的简暮寒:“我需要你给我一份相关的计划书,方便我说服董事会通过这项投资计划。” “没问题。”她一口答应,“请问简总什么时候需要?” “越快越好。”他脱口而出。 “行。”她忍不住笑场。 忽然,谢逢十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条消息,她一看到那上头的联系人,嘴角的笑瞬间就收住了。 又来了。 “抱歉,我失陪一下。” - 红拂酒吧正门口,不偏不倚停着一辆库里南。 直到谢逢十走到门口,车门才缓缓打开。 自车里,悠悠走下一个道貌岸然。 “逢十小姐,生日快乐。” 玉景明颔首微笑着向谢逢十祝福,说完他又习惯性地抬起手推了推眼镜。 就这么一个动作,差点没把谢逢十的眼睛晃瞎。 玉景明今天穿了一身黑色dior经典款西服,袖口上换了蓝宝石袖扣,一个抬手,又不经意露出了他手腕上的限量款rolex。 明明这样就已经很能体现他如今的身份了,可他还多此一举地在胸口添了一枚闪亮的钻石胸针。 只有心中自卑的暴发户,才会随时随地想着用这些身外之物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谢逢十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这让本就没比玉景明矮多少的她站在他面前显出了一些居高临下的气势。 她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了他的祝福,又抱着臂张望了一下四处的街景,有意无意地提醒他有话快说。 我的飞鸟[豪门] 第38节 “玉总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小姐现在有空么,我想请小姐去附近喝杯咖啡。” 玉景明又用他最恭敬的语气说出了这最冒犯的话。 你觉得有空吗,你就把车开大门口来了? “小姐今天生日,我只是想为小姐庆祝一番。不过,如果一会儿还有空闲的话,我们想我们还可以把合作一并谈了。毕竟,就目前而言,我们似乎都抽不出另外的空闲时间了。” 在谢逢十想出适当的话回绝之前,玉景明在那边又自顾自为她安排好了。 真够无语的,谢逢十在心里冷笑一声。 原本作为今天的寿星,谢逢十以为她是不会有机会在露天吹风的,所以出门的时候只顾美丽穿了一条宝蓝色的无袖包臀长裙。 可她以为错了。 别说,今晚的风挺大的,吹在身上还有点凉意。 谢逢十忍不住打了个抖,心中忽然涌上一股烦躁。 凭什么让她在这里承受这些呢? 看着面前这人一副油盐不进的谦卑样,她就更生气了。 风更大了,都吹乱了她精心打理的头发。 谢逢十脸上还是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可不想在这种人面前失态。 “小姐以为呢?” 见她半天没回应,玉景明又出声催促了她一句。 谢逢十抱着臂撩了撩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心里的怒火一点点涨了起来。 她有些好笑地咬了咬嘴唇,正打算开口教玉景明做人。 “逢十,该进去吃蛋糕了。” 身后传来温言一句。 下一秒,一条带着体温的羊绒大衣就披到了她的肩上。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哈! 第31章 一个朋友 “你怎么来了?” 谢逢十知道来的人是简暮寒, 却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玉景明。 此时此刻,她还不想让玉景明误会她和简暮寒之间的关系。 但她心里清楚, 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 她是觉得豁然开朗的。 简暮寒看到谢逢十对他突如其来的冷淡, 心中有一刻的失落。 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谢逢十和她面前这位,也许是刚从珠宝拍卖会上下来的先生之间, 气氛有些微妙。 他大概明白了些什么,于是微微撤后了一步, 配合着向谢逢十恭敬道:“谢小姐, 老板让我来提醒您, 不要忘了回去吹生日蜡烛。” 欸,这大哥唱的是哪出啊? 谢逢十在心中一愣,一时间有些跟不上简暮寒的速度。 她借着拢衣服的机会,淡淡朝身边扫去一眼,就看到某位大佬已经自觉代入到了酒吧服务生的角色里。 玉景明见状, 向谢逢十走进了一步, 微微挺直了胸膛,用一种近乎长辈的语气向她询问道:“逢十, 不和我介绍一下吗?” 谢逢十看着玉景明这莫名其妙的转性,忍不住低头轻笑了一声。 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会让这位在人前人后都装成谦谦君子的人在一瞬间装了起来。 明明昨天的订婚宴,他也在现场。 想到这里,谢逢十彻底失去了和玉景明有话好好说的兴致。 她走下了一级台阶, 冷下脸正眼瞧着玉景明, 不紧不慢开口:“一个朋友而已, 我的私生活玉总还要管这么多么?” “哪里,小姐说笑了。”玉景明微笑了一下,抬手轻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又问道:“那小姐想好什么时候喝咖啡了么?” “明天下午吧,你安排,到时候发我消息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回见。” 谢逢十说完,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玉景明出声叫住。 “小姐都不先问问我有没有时间么?” 好笑,难道你今天过来前问过她有没有时间了? 谢逢十好笑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调整了姿势站定,垂眸看着眼下的笑面虎,淡着声讽刺道: “玉总,明儿是周日,正常人都应该有时间,就算是泡妞也该是晚上去泡才对,还是说您口味独特呢?如果您实在日理万机,周日要加班,那就请您省下您上厕所的几分钟,劳驾下楼和我喝个咖啡吧。” 谢逢十没有兴趣再去看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后的精彩表情,说完这一连串的话之后,就头也不回地往酒吧里走去。 她一转身,正巧就看到身边这小酒保脸上大咧咧勾起的两个嘴角。 得,合着她在这儿跟人打嘴仗,他跑来看戏来了。 真够闲的。 “喂,走了。”她催促道。 - 友好合作在前,门口解围在后,进酒吧后的简谢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行了,你也别送了,收拾收拾,后半场的生意还是能做的。” 谢逢十拍了拍许靖生的肩,笑着劝他不必再十八相送。 苗可今天喝嗨了,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谢逢十身上,嘴上却还忍不住嘟嘟囔囔地帮她搭话:“对呀对呀,许大叔您留步吧,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不会迷路的!” 许靖生看着谢逢十怀里的醉猫,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又偷摸朝一旁的简暮寒那边扫去一眼,高声交代道:“那什么,我先进去收拾收拾,阿寒,这两位女士就交给你负责了啊。” 说罢,这老大哥就脚底抹油,先一步溜了进去。 “朝朝,我困啦,我想回家睡觉觉。” 苗可抱着谢逢十的腰,小声嘤咛着,脑袋蹭了蹭她的颈窝。 简暮寒看着姑娘们亲昵着,心中闪过一丝羡慕。 他轻笑一声别开了头,看着路边等候多时的助理陈良,便主动邀请道:“不嫌弃的话,让我送你们回去吧。” 谢逢十抱着苗可顺着简暮寒视线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辆令她印象深刻的劳斯莱斯浮影。 哟,好一个打高尔夫生意伙伴! 谢逢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对简暮寒的印象又瞬间降回了今天见面以前。 苗可的助理开了她的保姆车过来。 谢逢十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漠地一口回绝了他:“简总日理万机,我就不多叨扰了。” “拜拜咯,有钱的帅哥。” 苗可由助理搀扶着坐进车里,还不忘和简暮寒告别。 简暮寒礼貌地朝她笑了笑,又立刻转回头去看谢逢十,与她告别:“路上小心。” “对了,还是谢谢你今天的蛋糕。” 谢逢十耐着性子和他客气了一句,而后跟着苗可坐进了车里。 “等等。” 简暮寒忽然想到什么,又出声叫住了谢逢十。 “简总,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谢逢十停住了正要关车门的手,坐在位置上看他。 简暮寒从衣服内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私人手机,一边走到她面前,微笑着请求道:“谢小姐,能加个微信吗?” 谢逢十看到简暮寒手里的旧款黑色iphone,眼神微微一滞。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留着这手机。 她又想起自己一到英国就把他的联系方式删了个干净,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羞愧感。 见谢逢十半天没有回应,紧接着简暮寒又补充了一句:“投资的相关事宜,后续还需要沟通。” 谢逢十回过神,虚虚一笑,立刻从手包里拿出了自己手机,调出了自己的名片亮给简暮寒。 “简总,我会尽快把计划书写好发给你的。” “好,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谢了,回见。” “回见。” - 第二天,老城区商贸圈,某星巴克咖啡馆内。 谢逢十是真没想到玉景明会请她来星巴克喝咖啡,还让她千里迢迢从新城区跑到老城区来喝星巴克。 出租车司机的车技太过狂野,带着她一路颠簸了半个多小时,以至于谢逢十下车推门进星巴克的时候,那状态真能称得上是风尘仆仆。 玉景明坐在靠墙的矮沙发上喝咖啡,翘着二郎腿,头梳得油亮,神情闲适又带着距离感。 站在他身边的助理先看到了谢逢十,于是俯身同他告知了一声。玉景明,这才在嘴角浅浅盈起了一点微笑,回头朝谢逢十招了招手。 他这手一抬,又刚好露出了他手腕上的名表。 得,今儿又换了一只她没见过的新表。 几天接触下来,谢逢十已经无力吐槽玉景明那急于求成的穿搭风格,只见当怪不怪了。 我的飞鸟[豪门] 第39节 审美是多元的,穿衣风格也应该是包容的,她这么安慰自己。 “想喝点什么?” 玉景明看着谢逢十,往那点餐区扬了扬下巴,听语气好像这星巴克是他家看的一样。 谢逢十礼貌一笑,回头看了看菜单, “那个新出的星冰乐吧,看起来好像是中国限定。” “去帮谢小姐点一杯吧。”他侧头向助理吩咐道。 “好的,玉总。”助理得了老板的指令,又走到谢逢十身边向她询问忌口:“小姐,请问星冰乐需要少奶少糖浆吗?” 谢逢十看着面前这位看起来像是大学刚毕业不久的小年轻,心中忽然有些唏嘘。 她朝对面那个显然已经混迹商场多年的老狐狸看了一眼,又温声对小助理说道:“中杯就好,其他不用改了。” 小助理去点餐区为谢逢十点了单,很快就端着一杯星冰乐回来了,并且十分贴心地为她取了杯托和纸巾。 “你先出去吧。”玉景明见助理帮谢逢十买完喝的,又低声吩咐他去店外等着。 十月的江舟,虽然已经入秋了,但下午的太阳照着还是挺热的。 谢逢十正要插管子尝尝这蓝色的星冰乐是个什么味道,就听到了对面的老板十分没有人性化的指令。 她看了一眼店门口的大太阳,心中暗自为这小助理鸣不平。 呵,才翻身做主人没几年呢,就这么会摆老板架子了,看来傅宏好的地方他是一点都没学进去。 谢逢十不屑着,低头吸了一口星冰乐,微皱了皱眉。 这玩意儿也太甜了一点儿。 她被齁得咳嗽了几声,立刻就把星冰乐放回了桌上。 玉景明像是没听到她动静似的,端着手里的手磨咖啡旁若无人地喝着,等对面重新安静了下来,才不紧不慢开口道: “没想到,你会去闹傅珍珠的订婚宴。” “很意外吗,我想我应该没有比这更好的出现方式了。” 谢逢十闻言轻笑了一声,她猜到他会跟她提起这件事。 “的确。”玉景明点了点头,又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抬眸看她:“不过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他们眼前,会不会有点太嚣张了?” “玉总,你是在指责我吗?” 谢逢十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些讽刺,而她认为他还没有资格评论她的行动。 玉景明摇头笑了笑,伸手推了一下自己眼睛,又道:“小姐说笑了,我只是想提醒小姐,不要打草惊蛇。” “这事就不劳玉总费心了,我自有分寸。” “看来小姐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不妨说来听听?” 玉景明放下了自己的二郎腿,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谢逢十受不了他那仿佛在看幼儿园宝宝上台表演的眼神,又低头拿起桌上的星冰乐喝了起来。 “在英国的时候,我已经按照你给我提供的资料,雇佣私家侦探去东欧找嫌疑人了,大概过几周就会有消息。 “另外,我回国前已经托朋友在国内找好了律师,等证据链完善之后,我会亲自报警送宋文丽和蒋雪燕进监狱。” 她发言完毕。 空气安静了几秒,随后对面响起了几声鼓掌。 玉景明兀自点了点头,幽幽问道:“就这些吗?” 谢逢十当然没有忘记她的承诺,可她就是想来个大喘气,看看他着急的模样。 她耸肩笑了笑,又不紧不慢道: “答应玉总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在报警之前我会转让给你,这样你也好帮我在傅氏牵制傅荣飞,省得他到时候狗急跳墙,卖了傅氏去捞他老婆和老娘。” 玉景明看着她,眼中流露出赞赏,他轻勾了勾唇,重新拿起面前的咖啡杯,高举:“那就,预祝我们成功。” 这时,谢逢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一看发现是简暮寒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计划书写得怎么样了。 奇怪,难道这些资本家都喜欢在周末压榨员工吗? 谢逢十带着一股气,回了他一句“大哥,今天是周日,没必要催这么紧吧?”就把手机扔一边了。 她这边刚发完微信,那头玉景明又开始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他自顾自喝完一口咖啡,又道。 “你说。”谢逢十应了一声,又转头去查看手机消息。 “你毁了傅氏和江与简氏的联姻,怕是傅家那几位已经视你为眼中钉,过几天《高级定制》的录制,你恐怕不会好过了。” 稀奇,这婚是人简暮寒自己不想结的,她可不背这口锅。 谢逢十正在手机上回简暮寒消息,听到了他的话,眉头微微一皱,“玉总是觉得,她们会给我穿小鞋吗?” 玉景明看着她,轻点了点头:“《高级定制》本来就是傅荣飞为了给傅珍珠提咖位专门打造的节目,听说她想冲明年的百花影后。” “想拿奖就靠实力,走这些歪门邪道有什么用,强捧遭天谴啊。” 谢逢十略带不屑地轻哼一声,又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最终按下了手机上的静音按钮。 “所以,让苗可上这节目,是你的意思?” “这是傅荣飞主导的项目,太如他的意对我没有好处,况且我认为你和你的朋友苗可,能发挥得很好。” 谢逢十了然点头,又话锋一转,挑眉笑问道:“这么说,这贼船还是你拉我上的,她们要给我穿小鞋,玉总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玉景明闻言笑了笑,一脸戏谑地看了谢逢十一会儿,又向她承诺:“放心,节目那边我会派我的人去盯着的。你拿出自己的真水平就好,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谢逢十正有此意,lady fens’ 回归祖国市场是早晚的事,她正好可以借《高级定制》的曝光度先来个一波免费宣传。 不错,不错。 她主动拿起了自己的星冰乐,准备和玉景明完成碰杯。 “多谢玉总,合作愉快。” 说话间,门外响起了一阵鸣笛声,谢逢十往店外一看,就看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停在了门口。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解释一下为什么简总会在玉景明面前演酒保。因为他不认识玉景明,只是想帮谢逢十解围。他跟玉景明就不是一个圈子,也不是一个社交阶层里的人,没见过面。 另外,以后周日都不更新啦,芭拉需要输入输入,补充一下灵感,哈哈。 ————— 下章预告:帕拉梅拉简总的,朝朝要带简总回家了(字面意思 第32章 家有外男 谢逢十一看手机屏幕, 一个联系人叫甲方代表的人发过来一条消息:我到了,出来吧,门口不能停车。 谢逢十解开锁屏回了一个“收到”, 再抬头时, 发现甲方代表已经从那辆帕拉梅拉里走了出来, 但车还没有熄火。 就在刚才和玉景明谈话的过程中,甲方代表告诉她,她的投资计划书需要在下周三之前提交给他。 而她一个小裁缝, 对于在三天内起草投资计划书这件事,真是没有一点头绪。 这时甲方代表又十分人性化地告诉她, 他今天有空, 可以帮她一起写。 好吧, 这谁能拒绝呢? 天大地大,甲方最大,谢逢十没有办法,只好把自己剩余的周末时间都安排了出去。 眼看这边和玉景明谈的差不多,谢逢十三言两语结束了收尾, 就拎着自己小包包出去赶场子了。 - 空旷的老城区街道上, 停着一辆崭新的帕拉梅拉,很难不惹眼。 “哟, 不愧是简总,豪车一辆接一辆呢。” 谢逢十看到简暮寒那帕拉梅拉,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劳斯莱斯浮影,想起那浮影,就又想起了许靖生嘴里的那三个兄弟。 想起那三位兄弟, 再看这位甲方代表时, 她这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客气的话了。 简暮寒不清楚其中渊源, 听到她这么说也就当她是在开玩笑。 他习惯性地没接她的话茬,而后主动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温声道:“先上车吧。” 谢逢十站在一旁,抱着臂臂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没打算放过他:“哟,简总的副驾驶金贵,我可不敢随便乱坐。” “在你之前,还没有人坐过这个位置。” 简暮寒微笑着颔了颔首,又换了个更柔软一些的语气请求:“逢十,这里是禁停路段,有什么事上车再说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谢逢十忽然觉得自己抱着的这手臂有些沉重,耳廓热热的,大脑中有一刻的晕眩。 她十分不自然地拨了拨自己的刘海,也没抬头看他,就动身坐进了副驾里。 动作迅速到,简暮寒甚至来不及为她挡车门。 简总愣了一秒,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又伸手为他的副驾关好了车门。 - 简暮寒的车里,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谢逢十想了想,那好像是竹林禅意的气味,从前她很喜欢在车子里放凯利安的竹林禅意。 门上还放着临时牌照,看来这车还真是他临时开来的。 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是为了她吗,一个七年没见面,只和他谈过七天的前女友? 谢逢十想不到什么合理的逻辑来解释这些事。 “逢十,快到饭点了,我们要不要先去吃个晚餐?” 那头忽然问。 逢十,我们。 他凭什么叫她叫得这么亲昵? “简总。” 我的飞鸟[豪门] 第40节 谢逢十叫了他一声,语气冷淡又官方:“钱货两讫,我想我们现在只是合作的关系,所以请您称呼我为,谢小姐,劳驾。” 对于谢逢十再次突如其来的冷淡,简暮寒慌了神。 “谢小姐,我是说错什么话了么?” 明明昨天她还承认自己是她的朋友,他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分钟车程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和她的关系又回到了陌生。 听到他那无辜又带点可怜的问题,谢逢十彻底泄了气,她托着头无奈地看着那窗外的迅速变换的街景,幽幽叹出一口气。 有些话还是应该先和他说清楚的。 “简暮寒,许靖生没有告诉你吗,我陪我姐们儿录完综艺我就要回英国了。” “我知道。” “所以我们之间,不应该再发生什么的。” 她把话说得够清楚了,她也不想再费心力去试探些什么。 车内,陷入了死寂。 至少有开过两个红绿灯灯时间,车里没有人说话。 “可你还是回来了,不是么?”那头幽微叹出一句。 谢逢十听到了,她明白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年在江与岛的半山腰,她说过,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可我还会走,不是么?” “谢逢十,一个月,比七天长多了。” 谢逢十以为他疯了,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西装革履的绅士精英。 呵,他真是疯了。 “所以呢,你想当我的炮|友,还是月抛情|人?”她耸肩笑了笑,毫不留情地给他泼了一盆凉水:“简暮寒,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要想想将来。” 话音刚落,简暮寒突然猛踩下了一脚急刹车,停在了一个红灯前。 极短的制动距离造就了极大的惯性,谢逢十没注意,身体往前猛扑了扑,又撞回了靠背上。 “怎么了,我说我们没可能,你就要拉着我殉情?” 谢逢十靠在椅背上顺着气,有些好笑地看着简暮寒。 简暮寒回头,静静看着她,眼中的情绪逐渐平息。 “不能做朋友吗?”他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你难得回来一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也好。” 谢逢十听到他的退而求其次就笑了,笑得有些不解,又笑得有些无所适从。 何必呢? 但她没心思再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了,她还需要他的帮助,她也不想她曾经的完美初恋变得多么难堪。 算了,就当售后吧。 “好,做朋友。”谢逢十点了点头。 “那我能请你吃饭了么,作为朋友?”简暮寒紧接着问道。 “不能。” 谢逢十看着他的不依不饶,略带玩笑地拒绝了,随后又解释道:“我今天和我姐们儿说好了,晚上陪她回家吃饭,她今天减肥休息日,可以放纵放纵。” “那我能和你们一起吃么,我没什么忌口?” 得了吧,你要没忌口,这榴莲都能成全人类的主食了。 谢逢十心中纳罕着,却也不想戳穿他,于是爽快答应道:“那就去我家随便对付一口,然后你帮我一起写计划书,行吗?” “好。” 简暮寒笑着点了点头,又伸手调出了车载导航,让谢逢十把地址输进去。 输完地址发现离到家还有二十多分钟,谢逢十赶紧打了个电话给苗可报备她要带男人回家。 “苗可,你吃了么?”谢逢十侧头对着窗外,拨通了苗可的电话。 “没呢,我让小杨点了外卖,不是说好一起周末happy的吗?”电话那头奇怪问道。 谢逢十尴尬地轻咳一声,没和她多废话:“那什么,你收拾收拾,我带个朋友回家。” “朋友,你在江舟哪来的朋友,男的女的,帅不帅?”电话那头立刻激动了起来。 “男的。”谢逢十偷偷回头看了正在开车的简暮寒一眼,“至于其他,无。。。无可奉告。” “哦,明白了。”苗可在电话那头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又主动邀请道:“那要叫他跟我们一起吃吗,你问问帅哥?” 这女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矜持? “你,你让小杨多买一份饭吧,我们半小时后到。”谢逢十扶额无了一会儿语,又朝简暮寒看去一眼,补充道:“等等,小龙虾就不要加辣了,他不太能吃。” “明白明白,快点回来吧,我在家里等你们哟。” - “简总,进女生家里的注意事项,需要我和您说明一下么?” 谢逢十在出电梯之前,转头向简暮寒确认了一句。 “还是请谢小姐告知一二。”简暮寒在这个方面的确没有经验,在这之前,他从未去过异性的家里。 谢逢十抱着臂,像个长官一样审视了他一会儿,而后指示道:“简暮寒同志,少看少听少说话,一切听我指示,understand?” “yes, madam. ”简暮寒微笑着点了点头,先一步走到电梯口,为她引路。 - “家里没有你size的拖鞋,用一次性拖鞋对付一下可以吗?” 谢逢十带着简暮寒在玄关处换鞋,抬头一看,差点被这满客厅的春色撩人给吓了半死。 谢逢十立马把鞋换好,冲到了客厅里正在做瑜伽的苗可面前,小声质问道:“苗小姐,家里来了外男,你就给我穿成这样?” “别闹,姐们儿在给你测试呢。”苗可闻言却不以为意,微微推开了谢逢十一点往门口望了望,看到简暮寒正站在地毯上目不斜视地低头看着手机,又和她耳语道:“不错,第一道测试通过。” “我谢谢你啊!”谢逢十哭笑不得地朝她肩膀上来了一巴掌,又抬头往餐厅看了一眼,问道:“小杨还没来?” “嗯,在回来的路上了。”苗可边说边起身,又似笑非笑地朝谢逢十扬了扬下巴:“你带帅哥先坐哈,我去换衣服。” 直到苗可别有用心地路过玄关,简暮寒才出于礼貌和她打了个照面。 “苗小姐,打扰了。”简暮寒微笑着颔了颔首。 “有钱的帅哥,我就知道是你,我就说我们小朝朝哪来这么多朋友嘛。” 苗可赞许地盯着简暮寒看了一会儿,又像老师傅一样背着手走近他,语重心长道:“加油哦,我看好你。” - 晚间六点,就着许久不见的江舟晚霞,谢逢十和苗可的二带一式周末放纵开始了。 小龙虾、火锅、烧烤,外加江舟的特色小吃和茶饮,卡路里炸弹铺了满满一桌。 “小肉肉,小串串,姐姐想死你们了!” 谢逢十看着这些久违的人间美味,两眼直放金光,她开了一杯奶茶和苗可碰了碰杯,侧头之际,却看到身边的简某人握着筷子一动不动。 嘿,惯的他。 “简总,你不是说你没有忌口吗?” 谢逢十回头看了他一眼,伸手从烧烤堆里帮他捡了两串羊腰子放进盘子里。 “好吃的太多,我只是有些应接不暇了。”简暮寒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拿起了盘子里的爱心烧烤串。 助理小杨从储藏室推出来了一块移动白板,把它放到了餐厅的正前方,又打开了餐厅的壁挂电视,打算抓紧时间和二位即将综艺首秀的姐姐科普些知识。 “苗苗姐,朝朝姐,你们先吃着,我给你们浅浅科普一下,下周一起录节目的嘉宾哈。” 作者有话说: 即将开启综艺录制! 第33章 一对一私教 谢逢十这次陪苗可参加的是一个名为《高级定制》的时尚竞技综艺, 顾名思义,嘉宾需要在设计师的协助下,根据每期的主题, 在限定时间内设计出一套定制时装, 最后再评出个高低上下。 节目总共由六期节目组成, 每一旬月展开一期录制,一天拍摄外景,一天拍摄设计过程, 一天拍摄最终成品效果展示。 开始时装设计之前,节目组会根据每期的主题, 提供嘉宾和设计师一个灵感体验目的地, 为其后续的设计提供灵感和方向。 由于制作定制时装耗时较长, 服装的效果会以虚拟时装的形式呈现。最终将利用扩展现实技术,由嘉宾本人上身数字时装,在录影棚内以走秀的形式演绎。 时装在演绎结束后,将由入驻节目的元宇宙交易平台拍下虚拟定制时装,获得独家发售权。交易所得款项, 将以嘉宾与设计师的名义, 全数捐给“与子同袍”公益项目。参赛嘉宾每期以最终交易额的高低进行排名,累计六期后, 数额最高者,还将成为“与子同袍”公益项目的形象代言人。 元宇宙、数字时装、xr技术(扩展现实),这么多时下热门噱头放上来,又有明星效应加持和慈善光环笼罩,这节目不爆简直天理难容。 - 苗可一听说小杨要用她的放纵时间加班, 脸色肉眼可见得不美丽了起来。 她看了看手里的小龙虾, 又看看站在白板面前蓄势待发的小杨, 故意道:“小杨杨,你可太没有眼力见了,这儿坐着这么大一个帅哥,你看不见吗?” 话一出口,惊得正在吃肥牛的谢逢十一口肉吐回到碗里。 她朝苗可狠狠瞪了瞪眼,一面用纸巾擦嘴一面让小杨别管她:“我听,我听,我可不想播出的时候被挂上热搜骂。” 小杨得到谢逢十的支持,看向自己老板的眼神便稍稍理直气壮了一些,她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无奈道:“苗苗姐,这是乐姐交给我的任务。” 苗可一听到小杨拿出了经纪人的名号镇压她,嚣张的气焰立马消下去了不少。 她先是吃掉了手里刚剥好的龙虾肉,而后仰天长叹了一声,又可怜兮兮地看着小杨,说:“小杨杨,姐姐平时怎么教你的,做人要会为他人着想哦,我们仨在这儿聊综艺,你让人简总怎么办?” 小杨一听面色一滞,她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转头看向简暮寒,客气着问道:“呃,那简总,您要不也听听?” 没人知道,堂堂简总早就在等她们邀请他加入了,简直是求之不得。 简暮寒放下了拿奶茶的手,抬眸淡淡看向小杨,点了点头:“我最近的确有涉足娱乐圈的想法,你不妨说来听听。” 我的飞鸟[豪门] 第41节 “欸好,那三位就边吃边听我讲就好哈。” 小杨放心地笑了,转身在电视上投影了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几十页ppt,一清嗓子就开始讲了起来。 电视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八张嘉宾和设计师的照片,边上详细列出了他们的基本信息。 这些人里,有不少谢逢十熟悉的面孔,或者说,这里的大部分人她都认识。 内定皇族傅珍珠就不用说了,不过,傅氏集团给她配的那位设计师古良吉谢逢十倒还挺有兴趣认识认识的,就是那天在江舟机场大屏上看到的moonlight品牌的设计总监。 不得不说傅荣飞捧起女儿来还真是壕无人性,居然请来了一线大花和影后来给她当绿叶。 谢逢十也是没想到,冯雅馨真的带了万乐平来参加节目。 不过说起冯雅馨,谢逢十与她还算是有些渊源。嫁入豪门做阔太的三金影后冯雅馨,当年是和谢逢十的母亲谢岚一起组队,以歌手的身份在江与出道的。她们也算是一起共过患难的姐妹,只是最后一个退圈,一个息影,也渐渐没了联系。 参加节目的女明星中,最让谢逢十期待认识的,应该是大花宁霖,毕竟谁不想和美女姐姐贴贴呢? 素有娱乐圈颜值天花板之称的宁霖,娱乐圈长红十年,要流量有流量,要实绩有实绩,要代言有代言。当年谁还没有为宁霖那天使般的微笑沦陷过呢,谢逢十在读初中的时候还做过她一段时间的路人粉。只不过美女挑男人的眼光似乎不太好,嫁错了郎,婚后路人缘崩了几年,黑粉攒了一波又一波。去年年底官宣离婚,姐姐脱离了苦海,眼看状态是越来越好了。 宁霖这次自带的设计师是她的闺蜜陈宝宝,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性取向的潮牌主理人,在国内的时尚圈地位举足轻重,听说他还是mirror杂志的中国区出版人。谢逢十一直很欣赏他的嘴毒和风趣幽默。 最后一位女明星郭想,应该是这四个人里谢逢十最陌生的,甚至连她的设计师,她都不太熟悉。 在小杨的介绍中,谢逢十大概有了个印象:郭想,金牌主持人,香蕉台的一姐,看着有点儿搞笑女的意思,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她的设计师金天,是一位独立设计师,参加过几个综艺,走的也是搞笑风,但业务能力还是未知。 小杨翻到了最后一页ppt,作了总结语:“大概就是这么多了,咱上节目就一个方针,少说多做,认真比赛。” 话音刚落,谢逢十笑着为小杨鼓了鼓掌,简暮寒也跟着点了点头,只有苗可没什么反应,好像她跟这事完全没关系似的。 小杨看了看现场反馈,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人来旁听的两位倒是听得认真,苗可一位专业对口的居然敢在她面前公然摸鱼。 她看着心思全在火锅烧烤上的苗可,苦口婆心地为她总结了知识点:“苗苗姐,这是你第一次上综艺节目,乐姐留话了,让您多和冯影后和宁霖姐姐学习学习,非必要不要和傅珍珠起冲突。” “知道了,知道了。”苗可嘬了嘬手指头,随口应了她几声。 谢逢十知道苗可性子就是这样,又怕小助理难过,就笑着打起了圆场:“小杨,你别管她了,到时候我看着她,保证不让她招黑。” - 谢逢十今天带简暮寒回家,可不是好心收留他吃饭来的,他答应了要帮她一起写计划书。 于是吃完晚饭,谢逢十就带着简暮寒去书房里加班了。 书房被谢逢十改成了临时的工作室,回国的时候她没带什么吃饭的家伙,托白惊山在国内帮她搜罗的设计材料和工具昨天才送到,全堆在书房还来不及整理。 “房间挺乱的,你别太在意啊。” 谢逢十随手理了个沙发出来让简暮寒坐,又迅速清了清自己的桌面让它看起来是一个能写计划书的样子。 简暮寒看着她忙碌的模样忍俊不禁,拿起自己带进书房的奶茶喝了一口,闲适问道:“你回国休假还要做设计吗?” 谢逢十听到这个平时自己就日理万机,恨不得一分钟掰成十分钟过的敬业总裁问她这个问题,真是觉得有点好笑。 她开着电脑,回头扫了他一眼:“简总,虽然我不比你分分钟几千万上下,但每天想来找我做衣服的人也不少好吗?” 况且她才刚成为法国高定协会的海外会员,设计高定都来不及,她可不想第二年就被协会踢出去,成为全行业的笑话。 简暮寒了然点了点头,拇指轻蹭了蹭食指第二关节,开口又问:“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答应回国参加综艺,只是为了帮苗小姐的忙吗?” “你刚才也听了,如果你是投资人,你会投这个项目么?”谢逢十撑着脖子回头笑着反问了他一句。 简暮寒听到她问这个问题,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之色,不过很快就被他的笑意隐藏,他轻点了点头,评价道:“这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项目。” “那不就得了。”谢逢十笑着耸了耸肩,一面打开了一个新的空白文档,一面回应道:“设计虚拟时装,我还挺想试试的,而且我也挺欣赏节目邀请到的那几位设计师,我想和他们去交流交流。” 简暮寒看她说得兴致勃勃,沉默了一会儿,又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一个名字:“宁霖。” “怎么了?” 谢逢十没懂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在录制的时候有困难,可以去找她。” “怎么了,简总和这些女明星很熟么?” 谢逢十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简暮寒。 “和这一位,确实能称得上熟。” 简暮寒看着谢逢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她从前是听说资本圈的大佬有钱闲得慌会包|养女明星玩,可她却不敢相信简暮寒也好这一口,而且居然是和她的童年女神。 “可以了,简总的花边新闻我没兴趣了解。” 谢逢十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轻咳一声,转回头继续创建新文档。 “她是我堂哥的女朋友。” 简暮寒笑着把自己的话说完。 谢逢十真的会被他的说话说半句给气死。 “你哥?” 她不记得简暮寒还有什么哥哥,或者说,她其实不太了解他的家庭情况。 “简霆琛,他是我大伯的儿子,年轻的时候一心想闯演艺圈,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简暮寒这一句话的信息量还真是巨大,让谢逢十瞬间成为了在瓜田里吃瓜吃得上蹿下跳的猹猹子。 hold on, hold on!先让她好好捋一捋这复杂的关系! 众所周知,宁霖和简霆琛两个人可是内娱知名的老死不相往来的前任。当初谢逢十看过不少江与娱乐小报,网传他们当时分手分得十分不愉快啊,怎么现在又复合了? 还有,内娱型男天花板简霆琛,居然是简暮寒的堂哥,难怪他这些年一直不温不火还资源不断,原来背靠的是江与简氏这棵大树哇! 她当年怎么不觉得他俩长得有点像呢? 谢逢十摸着下巴,有些不可思议地转头打量了一番沙发里的简暮寒,仔细看看,这堂兄弟眉眼间还真是有些相似。 哎,这世界可真是,我和你,心连心,共住地球村啊。 谢逢十怀疑了几秒人生,迅速恢复了情绪,云淡风轻地朝简暮寒挑了挑眉,认真询问道:“那我现在是不是算知道些娱乐圈内幕了?” “算是吧。” 简暮寒微笑着回了她一记挑眉,又往墙上的时钟扫了一眼,转言道:“逢十,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写计划书吧。” “哦,对,差点儿把正事忘了,都怪你和我说这些!” 谢逢十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建好文档快五分钟了,居然连个标题都还没打好。 “抱歉,我的错。” 简暮寒将罪责一应揽到了自己身上,又指导道:“你先起草,有什么疑问随时问我。”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不会写计划书,头秃… 简暮寒:免费一对一私教,包教包会。 芭拉胡说:哦吼,能请简总亲自教写计划书,我们小朝朝真有福气。 (ps:芭拉不太懂商业术语,可能有错误哈,请多多包涵。还有这个《高级定制》的节目也是我自己想的,有没有可行性不必太过纠结,重逢后设定的时间是2026年左右,不知道那时候这些东西还时不时热门,但四年后的事嘛,一切皆有可能,就跟芭拉一起大想特想吧! 另外,很重要一点,文中所有的明星都是虚构的,没有原型啊,请勿代号入座,切记切记。 从这章开始娱乐圈浓度会直线增加哦~) 第34章 西天取经 没想到, 简暮寒的这张嘴还真是开过光的。 就这短短一期节目录下来,谢逢十这困难是真没少遇到,甚至一度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来这个综艺取西经来了。 受苦受难一整天, 拍的还仅仅是个先导片。 谢逢十觉得自己应该是和这个综艺八字不合。 好端端一个比拼专业素养的节目, 为什么要录一个先导片, 这一点谢逢十首先就是十万个不理解。 拜托,竞技综艺不是上来就应该是剑拔弩张、争先恐后、腥风血雨才好看吗?把一堆不熟的人关在一个棚里,混一混, 聊一聊,互相吹吹彩虹屁, 你好我好大家好是什么意思? 结果不熟的人还是不熟, 讨厌的人该讨厌还是讨厌, 完全就是一个无效录制,那简直是在浪费她的设计师生涯。 - 周四一大清早,江舟的公鸡都还没醒呢,谢逢十就被拉起来去做了妆造。 节目组要求她们九点半以前必须赶到拍摄场地候场,准备走红毯。 这她又是十万个不明白了, 为什么她一个幕后的设计师也要穿礼服去走什么红毯?比美什么的, 难道不是女明星出场就行了吗? 谢逢十带着一肚子起床气,被小杨接去了苗可公司为她们安排的在录影棚旁边的酒店里做妆造。 她进门看到一向嗜睡如命的苗小姐已经乖乖坐在化妆镜前任由造型师和化妆师摆弄, 有些心疼,却又欣慰她的努力。 苗可对待自己喜欢的事情,总会全力以赴去做,真不愧是她谢逢十的姐们儿。 那她这个本来就是来帮她忙的人,又怎么可以给她添乱呢? “朝朝你来啦, 抱歉啊, 节目组临时通知说设计师也要出场走红毯。” 苗可看见她睡眼惺忪地走进来, 先是心疼地和她道了歉,然后拿起面前还冒着热气的早饭,安慰道:“吃点早饭吧,买的都是你爱吃的哦,和姐们儿一起开起活力满满的一天吧,奥利给!” “好了,好了,奥利给!” 谢逢十为了不让苗可担心,也在一瞬间隐藏了自己的情绪,略微提起了一些精神,笑着和她加了个油。 “哦,亲爱的,你的底子真好,哎,你是不是混血儿啊!” 谢逢十一落座,正要为她做底妆的化妆师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谢谢,她天生丽质她当然知道。 “麻烦你了,简单画一画就好。” 谢逢十和化妆师简单寒暄了一番,就自顾自吃起了早饭。 常年昼夜颠倒的她,早就不知道中式早餐的滋味如何,一口油条下肚,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我的飞鸟[豪门] 第42节 在美味早饭的开导下,谢逢十这妆造做得还算是愉快,想着和苗可一行人聊聊闲天,这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这墨菲定律总是虽迟但到,造型做到一半,节目组的幺蛾子又出来了。 这里,昨天刚带着lady fens'超季高定落地江舟的谢逢十团队成员,正在一边整理着苗可和谢逢十一会儿走红毯要穿的礼服。 这时,助理小杨握着手机一脸为难地走了进来,看了看苗谢两人,又是一个欲言又止的大动作。 “小杨杨,出什么事儿了,快和姐姐们说说?” 苗可因为化妆师刚给她化完一个绝美妆容而心情舒畅,看到一脸愁容的小助理就软着声主动问了一句。 小杨看了看苗可,又看了看还在做发型的谢逢十,视线最后落到了窗口那两套高定礼服上。 “苗苗姐,刚才节目组的导演特地打电话来叮嘱,让我们千万不要穿太好的高定,不能抢了前辈们的风头。” 小杨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话一落地,整个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重了起来,连窗口那俩老外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一齐看向了老板谢逢十。 谢逢十闻言,摇头冷笑了一声,却觉得并不意外。 果然,傅珍珠的小鞋这就给她送来了。可是一码归一码的,耽误她姐们儿算怎么回事? 什么叫不要穿太好的高定以免抢了前辈风头,上节目的那四位女明星,哪个像是借不到高定的样子?不让苗可穿lady fen’s 的高定直说就是了。 行,不让她穿自己的高定是吧,她有的是办法,人生在世,谁还没点人脉了。 “没事儿,包在我身上,不就是两件裙子嘛。”谢逢十微微一笑,安慰着拍了拍小杨的手。 此言一出,谢逢十在这个房间里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不少,连带着那几位化妆师和造型师看她的眼神中都带了点敬佩。 “朝朝,你有办法莫?”苗可一脸崇拜地看着身边正在闪闪发光的好闺蜜。 谢逢十意味深长地朝苗可扫去一眼,轻笑一声,淡淡道:“废话,你别忘了我上头还有个救苦救难的师父呢!” 说完,谢逢十让造型师先缓缓卷她的头发,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 伦敦时间,凌晨一点。 白惊山觉得,他总有一天要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把手机设置成免打扰,尤其要屏蔽掉他那个孽徒。 “谢逢十,现在是伦敦时间凌晨一点。。。” 白惊山被谢逢十一通越洋电话打得心有余悸,坐在床头扶额调息,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虚弱了不少。 应该没人想得到,平时在外面冷天冷地的谢大设计师,此时此刻在楼梯间里是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sorry,sorry,师父,这次真是不得已,江湖救急,江湖救急!” 谢逢十听到电话那头白惊山说话一副气虚血弱地模样,心里是又愧疚又着急。 她那“江湖救急”四个字一出口,电话那头就无可奈何地叹出了一口气,也是,她哪次求他不是说江湖救急。 “有事就说,别浪费我时间。”白惊山的声音听起来稍稍有了些精神。 “哎,好,徒儿在此先谢过师父,大恩大德,等徒儿回去之后一并回报。。。” 谢逢十听他松了口,嘿嘿一声笑,立刻连珠炮似的说出了一串感谢词。 话正说到兴头上,却被白惊山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要再敢废一个字的话,我就帮不了。”他在那头淡淡警告。 “也没什么大事,嘿嘿,就想再跟您借两条您在江舟展出的婚纱。” - 半个小时后,苗可看着门口那两条刚从博物馆运来的,远比谢逢十自己带来的那两条高定华丽精致不少的婚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这世界真的有天|衣,那应该就是她眼前的这两件。 “哦,宝贝儿,这裙子,救命啊,简直太好看了,你穿上那就是仙女啊!” 一看到那两条裙子,连见惯女明星穿高定的化妆师都忍不住发出感叹。 当然好看了,那可是她师父亲手做的婚纱,白惊山是什么人,服装设计界泰斗式的人物。 再说了,那裙摆上面栩栩如生的花朵,可都是她当年做小学徒的时候,一朵一朵用手做出来的呢! “朝朝,你的衣服他们都嫌抢风头,你确定白老师的衣服他们能让我们穿去走红毯?” 苗可站在谢逢十身后,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怕什么,这两件衣服可不是高定,shaunbai早十年就退出高定协会了,现在国内估计都没人认识这牌子了。” 谢逢十闻言轻笑了一声,转回身拍了拍苗可的肩膀,示意她一切安心。 “别管这么多了,你先去换衣服吧。” - 可谢逢十怎么也没想到,早上的换裙风波只是她这条西天取经路上的开胃小菜,而已。 节目组要求嘉宾九点半以前到录影棚候场,苗可作为新入圈的新人,做好妆发、换好衣服早半小时就赶去了录影棚。 车停好落地一看现场,可是把谢逢十气笑了。 前辈们还没来那也还算正常,可连半个小时后要走的红毯都还没铺好,会不会也太离谱了一点? 看着那辆从苗可保姆车前面开过,贴着《高级定制》节目标志的道具车,谢逢十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她活这么大,见过明星耍大牌的,还没见过节目组耍大牌的! 有趣,这就是玉景明说的,让他的人看着? 谢逢十就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个性,拿起手机就要找玉景明兴师问罪,却被苗可一把拦住。 “朝朝,算了,算了,我们等等吧,应该也不会很久的。”苗可先一步抢走了她的手机,抱着她的腰,在她耳边小声撒娇道:“你别生气啦,今天化了这么好看的妆,我们来自拍吧!” “苗可,被人当猴儿耍了,你不生气?” 谢逢十有些不敢相信,从前的伦敦小辣椒苗可居然会说出这些话。 苗可正拿着谢逢十的手机自拍,听到她的话,摇头笑了笑,无所谓道:“我要是再年轻几岁可能会生气吧,但我入这行资历浅,算是半个新人,被打压也是我活该。” “新人也是人啊,凭什么连基本的尊重也没有?” 听到苗可自嘲着认了命,谢逢十轻皱了皱眉,忽然感到一股无所适从的恶心涌上了她的喉咙。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苗可知道她姐们儿自由惯了,也许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这件事,却也不想她再为自己担心。 “好啦,天将降大任于姐姐我,等姐们儿拿了影后,这大牌再耍回来还不成嘛!” 苗可笑着捏了捏谢逢十苦哈哈的脸蛋,安慰道:“快,未来影后命令你,速速和姐姐自拍!” 明明是她无辜受牵连,却还笑着劝谢逢十不要生气。 那她一个来帮她忙的,还有什么理由生气呢? 谢逢十点了点头,配合着苗可摆了个表情。 这时,下车找节目组工作人员打听完的助理小杨回到了车上,小姑娘脸上的表情没比早晨在酒店里接完节目组电话的表情好多少。 “小杨杨,打听到什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苗苗姐,朝朝姐,刚刚我跟工作人员打听到,录制要吃过午饭才开始。” 第35章 红毯初体验 玉景明是在和设计部开例会的时候, 接到谢逢十的电话的。 助理小陆看到自家老板留在办公室的私人手机上响起了来自“小姐”的电话,他十分清楚这通电话的分量,于是冒着自己被开除的风险敲开了会议室的门。 “什么事?”会议室主位上的男人略带不悦地问道。 玉景明不喜欢任何人因为任何事打扰他的工作, 尤其是在那一群本就不服他管教的老员工面前。 小陆看了看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脸色, 尽量维持住了自己的面无表情, 把已经设置成震动模式的手机递给了自己的老板。 玉景明看到了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停顿了两秒,淡淡扫了一眼周围正在等他发话的设计部成员, 又不紧不慢伸出手腕看了看表盘上的时间。 “暂停五分钟。” 说完,他就接通了电话走出了会议室。 五分钟后。 小陆发现, 老板接完电话回会议室时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他接过老板的私人手机时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让自己去办些什么事, 所以习惯性地等在了原地, 没想到却等来了一句警告。 “以后不要在我开会的时候让我接电话,任何人的电话。” - “少爷,宁霖小姐让人传话来说,今天逢十小姐的录制不是很愉快。” 陈良一接到宁霖助理打来的电话就来给自家少爷禀报了。 “怎么了?” 简暮寒停下了正在签文件的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微微皱了皱眉。 才十点不过几分, 他记得谢逢十和她说过,她的录制要下午才开始。 “似乎是节目组的人有意为难, 通知了逢十小姐九点半去录影棚候场,但据宁霖小姐说,今天的录制要吃过午饭才开始。” 简暮寒正在确认微信中自己和谢逢十的聊天记录,他的确没有记错,昨天她还发消息说要睡个懒觉精神饱满地出镜。 他看着还停留在昨晚十一点的消息记录, 心中闪过一丝落寞。 她明明都遇到了麻烦, 可为什么就不主动和他说呢? “少爷, 需要做些什么吗?” 陈良看他对着已经熄了屏的手机屏幕出神,出声询问了一句。 简暮寒回过神,将自己的私人手机小心放回了衣服内口袋里。 我的飞鸟[豪门] 第43节 电脑显示屏边已经换上了新鲜的向日葵花束,他望着那黄色花盘沉默了一会儿,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那质感分明的花瓣,淡着声吩咐道:“既然她都到现场了,就想办法让他们开始录制吧。”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办。” “等等。” 简暮寒叫住了正要动身的陈良,又嘱咐道:“不要让她知道是我插的手。” - 一而再,再而三,就算是庙里的菩萨也咽不下这口气。 一通兴师问罪结束,谢逢十心里窝着火,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就把手机扔进了一旁的格子里。 “朝朝姐,你好厉害啊!” 小杨听完她刚才那一段骂人不带脏字的疯狂输出,面露崇拜之色。 “什么好厉害?”谢逢十一头雾水地皱着眉抬头,听不懂这小姑娘在激动些什么。 “她是在夸你刚才电话里怼人怼得精彩。”苗可笑着递了瓶水给她,解释道。 “朝朝姐,你能不能教教我,就是这个说话的艺术!”小杨说着说着,眼里还冒出了精光,“要是我有了朝朝姐这功力,以后再遇到有人欺负苗苗姐,我就能分分钟怼回去了!” 谢逢十看这小姑娘一脸志向远大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她已经不记得刚才和玉景明电话里都说了什么了。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这些都只是基本操作而已,每次和玉景明接触,好像不出三句话,他们总会落到口舌相争的地步。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玉景明这样,也许真的是老话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又或许是因为,她是对如今的他彻底失望了。 玉景明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穿廉价西装赶地铁,会接受她请他吃一份咖啡厅简餐的年轻人了。 可惜了,好好的一棵苗子。 谢逢十摇头暗自唏嘘了一番,释然再抬头时,却看到这小杨小同志还兴冲冲地等着她的后话。 得,敢情这茬今儿是过不去了,下次还是不要在小朋友面前这样了,实在是误人子弟又有损她平时高冷的形象。 “这什么和什么呀,小孩子不要乱学啊。”谢逢十戳了戳她圆乎乎的小脸蛋,随口搪塞道:“姐姐这也是生活所需。” 小杨是个懂事的姑娘,听谢逢十都这么说了也只好作罢。 “小朝朝,不厚道啊,你这谢式毒舌不找个传人,姐们儿我都替你可惜。” 苗可见自家的小助理扫了兴,笑着朝谢逢十挑了记眉,发出信号,示意她看看手机。 谢逢十一下就懂了她的意思,打开微信看了看苗可刚发给她的消息:小丫头估计是刚才一个人去和那几个势利眼导演组交涉的时候受气了,又没帮我做点儿什么,自己心里正过意不去呢,你哄哄她。 谢逢十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小杨,想了想,从手包里拿出了两颗从伦敦家里带来的巧克力,叫了小杨一声。 “小杨杨,既然你这么想学,那贫道就赐你两颗仙丹吧。” 她学着电视剧里的老道士神乎其神的模样,半眯着眼呢喃道。 “朝朝姐,这是什么东东呀!” 小杨看到谢逢十手里的巧克力,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又立刻乖巧地伸出双手接了起来。 谢逢十侧头和苗可对了对眼神,挺直了腰板,老成持重地清了清嗓子,将手里两颗巧克力交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为师用毕生心血炼制的巧舌如簧丹,望徒儿日后能够舌战群儒,说遍天下无敌首。” “谢谢师父,徒儿一定谨尊师父教会。” 小杨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又小心地将谢逢十送她的巧克力放进了自己胸包的小夹层里。 “小杨杨,你过来些,为师再传授你个必杀技。” 谢逢十看着她的乖徒,勾唇一笑,又神秘兮兮地朝她招了招手。 “师父还有什么教诲?” “真有事儿的时候,记住一句话,能动手绝不动口。” 话一落地,某乖徒狠狠一愣,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土鸡蛋。 “差不多得了啊,谢大设计师,我可不是让你来给我误人子弟的啊!” “你管我呢,我的徒儿我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姐妹说笑间,有人敲了敲车窗。 来人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通知她们准备一下现在就可以去走红毯进场了。 谢逢十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 小杨好像和来通知她们工作人员认识,就在她口中打听了一番其中的缘故,听说是宁霖那边和导演组商量改了流程想排在第一个上场。 谢逢十一直听说内娱明星走红毯,一是喜欢抢压轴二是连开场也不想放过,今天一见果不其然。 不过,她能借到这东风也是谢天谢地,总算不用饿着肚子走红毯了。 - 在国外的时候,除了自己每年的新品发布秀,谢逢十几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走红毯、曝露在闪光灯下的经验也是浅薄得可怜。 所以当她看到围栏外人山人海的粉丝应援,以及签名墙前大小数十台机器时,心中是略微有些发毛的。 苗可看出她的紧张,小步走近松松拦上了她的腰,又把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与她耳语道:“朝朝,没事,一会儿你跟着我就好,我做啥你就做啥嗷!” “知道了。”谢逢十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得有些颤抖。 很快,前头的宁霖带着陈宝宝走完红毯先一步进了楼内休息,就轮到了苗可和谢逢十进场。 红毯的质量并不算很好,高跟鞋太高,以至于谢逢十穿长裙走出的那几步路不算潇洒,至少比不上去闹婚时的那几步。 闪光灯和临近正午的骄阳一同发力,围栏外的粉丝激动地应着援,却到底听不清他们在喊些什么。 直到苗可拉着她的手走进阴凉的室内,谢逢十的脑子都是懵的,她不记得自己摆的pose有没有拍出很好的效果,也不敢肯定自己拿马克笔在签名墙上签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名字。 “救命,终于结束了。” 谢逢十挽着苗可的手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小声感叹道。 就在这时,自左侧的走廊里走出了一个仙女,在一瞬间勾走了谢逢十的魂。 没错,那就是一个仙女。 谢逢十没想到会以这样一个形式与她曾经的女神见面。 宁霖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希腊风长裙,远远望去宛如一位高贵典雅的希腊女祭司,自肩上攀缘而下一条自然又逼真的金色橄榄枝,更为她添了几分优雅。 她面带微笑,款款向她走来,没错从她走路的方向,谢逢十可以断定,她是在向她走来。 那些年媒体夸宁霖为生图杀|手,真是一点都不夸张,甚至说,她本人比照片还要美上十倍。 “嗨,你们好,我是宁霖。” 她微笑着,主动向谢逢十和苗可握手问好。 “妮妮你好,我是谢逢十,你真的好漂亮。” 谢逢十忍不住发出惊呼,略带惶恐地轻握了握她的手,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喜悦迟钝地填满了她的胸膛,她感觉自己正踩在云朵上,很不真实。 同样有这种不真实感的,还有苗可。 但她对宁霖的感情和谢逢十的不太一样。 苗可从小在伦敦长大,对国内的娱乐圈不太了解,没见过宁霖最风光的那几年,反而道听途说了不少她的黑料,所以对她的印象不算很好。 直到见到宁霖真人,苗可一瞬间就将她看过的那些陈年旧瓜抛诸脑后,心里只留下了一个念头:这位姐姐好美,好想和她贴贴。 没错,就在见面的一瞬间,宁霖用她那如沐春风的和善,不费吹灰之力,俘获了两枚小迷妹。 不过很快谢逢十就会意识到,无人可逃的亲和力,只是宁霖让她深深为其着迷的,其中一个优点,而已。 “我们这么巧碰到,不如一起吃午饭吧,红毯走完马上该进棚拍摄了。” 宁霖微笑着主动邀请两人。 马上? 不是本来红毯要一点左右才开始嘛,现在连十一点都还没到吧? “茶话会不是要下午才开始吗?” 谢逢十没顾忌太多,有问题就问了。 宁霖闻言爽朗笑了笑,她主动挽住了谢逢十的手臂,又意味深长地回应了一句: “没事,就快开始了,所以我们要赶紧把饭吃完哦。”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关于穿小鞋这事儿还真怪玉景明,一是这节目本来就是他变着法逼谢逢十来参加的,所以会被傅珍珠找麻烦还真就怪他,二是玉景明确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派自己人去介入这个项目,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董事长一派撕破脸,他觉得不值得。所以谢逢十打电话冷嘲热讽了一顿,他还真是不冤。但最后帮谢逢十摆平事情的还是我们简总嗷~ 抱歉来晚了,预告一下明天表妹一家还会整幺蛾子,且看谢逢十如何逢凶化吉吧! 第36章 捧珍珠 宁霖带着谢逢十和苗可进了她的休息室。 室内, 陈宝宝正在动手拆着刚到的外卖。 他一看到宁霖带回了人来就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笑容满面地站起身迎接她们。 “苗苗,咱们好久没见了, 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今儿这衣服真不错。”陈宝宝扭着自己的身段, 颠颠过来和之前合作过杂志封面的苗可拥抱寒暄。 “oh my god,苗苗,你这裙子是shaunbai的十二月花神系列婚纱吧, 天呐,你, 你怎么借到的, 这系列最近不是正在江舟丝绸博物馆里展出吗?” 陈宝宝认出了苗可身上的衣服, 一脸不可思议地惊呼着,还不忘回头和宁霖宣扬:“妮妮,你知道吗,这可是博物馆里的藏品欸,而且shaunbai的衣服本来就超难借, 还记得上回你帮我拍金九封面时穿的那条shaunbai吗, 天知道老娘为了借这条裙子托了多少关系!” “当然记得,裙子好看, 难借是应该的。”宁霖微笑着回应了一句,先一步走去更衣隔间里换衣服,“宝宝,你帮我照顾一下两位妹妹,我把这裙子换了, 咱准备干饭啊。” “你去吧, 包在我身上。”陈宝宝目送她进了隔间, 又转回头继续兴致勃勃地和苗可打听,“啥关系,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当然可以呢。”苗可配合着和陈宝宝热情,又将谢逢十借机介绍给了他:“我的关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哦。” 陈宝宝由着苗可的引导,将视线聚焦在了身边,已经摸鱼摸了有些时候的谢逢十身上。 在看到谢逢十的一瞬间,陈宝宝立刻化身成了煮开了水的烧水壶,滋哇一顿乱叫,又激动地去拉她的手:“哦,亲爱的,久仰大名,久仰大名,z世代海盗娘,哦,妈妈咪呀,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我的飞鸟[豪门] 第44节 这位大哥,准有点儿表演型人格在身上的。 谢逢十对于陈宝宝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吃不消,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吹彩虹屁,脑子里乱成一团,嘴上反应不出一句能够匹配他热情程度的寒暄,只能尴尬地微笑着。 陈宝宝却像是完全都没感到她的尴尬似的,小嘴巴巴着继续管自己输出:“我看了你上个月的那场魏晋风流大秀,我超爱的,特别是那套半面妆,想法太有趣了。” 一提设计谢逢十就彻底清醒了,又听到陈宝宝谈起他对她衣服的看法,于是惊喜问道:“你刚说,你喜欢半面妆那套衣服吗?” “对啊,这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套了。” 陈宝宝笑着点了点头,立刻收起了自己外放的人来疯气质,抱着臂认真评价道:“左右不对称板式虽然不新鲜,但你用这个点子来诠释了徐昭佩的故事,就给我一种豁然开朗,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很惊艳的感觉吧。” 谢逢十心中惊喜,惊喜陈宝宝居然看出了她在这季高定里真正想表达的东西。 国外时尚媒体在宣传她的大秀时,只抓住了“中国风”、“山水诗韵”、“水墨画”这些外国人耳熟能详的中国元素就大肆宣传,不懂装懂地赞美她的设计,浅显地揣摩她的设计内涵。其实她想表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山水诗韵,她只是恰好运用了这些元素,为生活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一些人,做了几条衣服。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朴素的设计初衷。 “谢谢你,很少有人能看出来,半面妆是我做给徐昭佩的衣服。” “嗨,中国人设计的衣服,当然只有中国人才看得懂啦,那些老外都是门外汉!” “你好,我叫谢逢十,请多多指教。”谢逢十淡淡一笑,拿出了真情来和他交流。 这次换陈宝宝受宠若惊,他连连向谢逢十点头,还有些拘谨地和她握了握手:“你好,你好,叫我宝宝就行了。” “叫我逢十就好。” “咱别站着聊了,坐下说坐下说。” 陈宝宝后知后觉自己的怠慢,忙邀请她们入座。 不过走几步路坐到沙发上的时间,陈宝宝又做回了自己,一面伸手招呼苗可喝水,一面还拿出手机和谢逢十加微信。 谢逢十本就欣赏陈宝宝的设计,他又是国内时尚圈里的前辈,也没反感什么,大大方方拿出自己的手机就和他加了。 “哎,既然我们都是朋友了,哥能请你帮个小忙不?”陈宝宝笑着搓了搓手,还在那儿含蓄着试探。 “您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谢逢十也是爽快人,自然明白圈内互助的道理。 人际交往嘛,不过就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互惠互利而已。 谢逢十和陈宝宝聊得投缘,也就午间休息这一个多小时,两人从中国传统服饰聊到了时尚发展史,那叫一个相见恨晚,差点没当场义结金兰。 不过这本质上也是一场social,也就在这一个多小时,谢逢十把lady fen’s的国内首秀给了陈宝宝手里的mirror杂志。但她也没吃亏,借这个机会,帮苗可向陈宝宝要了明年的开年和金九封面。 - 节目组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平时走红毯都喜欢踩点压轴的女明星们,今天会争先恐后地提前赶到现场。 除了傅珍珠。 金牌主持郭想也没想到,台里的领导会因为让她早一些去参加一个综艺的录制而亲自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影后冯雅馨也没想到,自己和牌友麻将打着打着,往常从来都不过问她私生活的丈夫居然会主动提出送她去江舟录节目。 于是在北京时间正午十二点过一刻的时候,四位女明星带着各自的设计师,比原定的录制计划早了三个小时有余,齐聚录影棚内。 可以说先导片的录制是万事俱备,只差傅珍珠和她的设计师。 这下节目的总导演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金|主爸爸一早就发话,拍摄一切都要以傅小姐为中心,可这影后大花都已经在里面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他就算是不能端水,但总不能让这碗里的水全洒了。 得罪了影后和流量大花,那就等于是和她们背后的资本说以后别来投资我了,拍完这节目把自己的未来职业生涯都断送了,不值当。 幸好节目请的嘉宾都是人精,一个小时过去,聊天的气氛还算融洽,看着还真有点姐妹茶话会的意思。导演也得为收视率负责,看着棚里的效果还不错,就赶紧让摄影师录下来作素材备用。 - 谢逢十不太喜欢和陌生人社交,尤其是和话不投机的陌生人,尤其是在人多的场合。 傅珍珠没进场前的录影棚,就完全符合了谢逢十的社交雷点。 很不巧,节目组为谢逢十安排的座位在进门口,也就是显而易见的服务生位置,每进一组嘉宾都需要她去帮忙开门,为了体现她平易近人、热情懂事的人设。 没错,谢逢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被安上了这么一个人设,苗可告诉她,在国内新人都是这样,前辈面前要谦虚、要乖巧、要懂事、要有眼力见。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合着她是跑这儿来尊师重道来了,关键是人也没教她什么呀。 不过为了苗可,她忍了,服务小妹就服务小妹吧。 她忍了给不认识的人端茶送水,忍了万乐平在她面前三句不离傅宏,忍了冯雅馨跟她提她去世妈妈,忍了郭想自来熟地摸她胸|部的装饰花朵,忍了金天和她聊他抄袭的设计。 一切假象在她的忍耐下都维持地相当美好,正当她慢慢熟悉了这种虚与委蛇的录制氛围时,傅珍珠来了。 是的,她的皇族表妹带着她的针对来了,可谢逢十居然有些感激她的到来。 傅珍珠穿着一条相当甜美的芭比粉公主裙就那么甜蜜蜜地走了进来,过于荧光的粉红色趁得她是越发的肤白貌美,糖果一般的笑容在镜头里都能把人融化。 ”你好,傅珍珠,请多多指教。“ 傅珍珠经过门口的谢逢十,就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官方地,异常客气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她正好背对着摄像头,从背面看她好像是主动在和谢逢十拥抱,可实际上,她伸出的手甚至都没有碰到谢逢十的后背,脸上也没有话里听出来的应有的笑容。 “你好,谢逢十。” 谢逢十巴不得她装不认识自己,于是比她更官方,更冷淡地回应了一句,连本应该客气回抱她的手都没有伸起来。 简单的两句寒暄结束了姐妹两人的接触,速度快到跟着傅珍珠进来的古良吉想和谢逢十简单认识认识都没有机会。因为那时候傅珍珠已经在和位于正中央座位上的冯雅馨打招呼了,设计师当然应该跟着嘉宾的步调走。 显而易见,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傅珍珠的个人独秀,而更显而易见,属于傅珍珠的个人独秀,是绝对不会和谢逢十有什么关系的。 幸好傅珍珠还没有小肚鸡肠到连苗可一起针对,众人群聊的时候还是带上了她,该有的互动和回应都有,也看不出来她们私下的关系有多么普通。 其他嘉宾那里大概是一早就打点好了,自傅珍珠一进门,他们就提起了一百二十度的热情,又是夸她人美,又是夸她裙子美的,简直快把这录影棚吹成彩虹色的了。 假。 谢逢十冷眼旁观着一群人在那里作假,一个人坐在边边上吃节目组准备的甜品奶茶也是自得其乐, 没人瞎cue她说话,还有美食吃,带薪摸鱼,谁不愿意呢? - 傅珍珠的个人独秀在下午四点完美落幕,大家愉快散场,各自回到节目组安排的休息室里吃晚饭,准备晚上宣传海报的拍摄。 谢逢十跟着工作人员来到节目组为她们准备的休息室,看着面前这间,比《绿皮书》里唐博士去南方餐厅演出时美国白人为他准备的休息室好不了多少的房间,摇头笑了笑。 怎么,录个综艺,也搞歧视吗? 作者有话说: 预告一下,简总下章回来。 第37章 当睡客 昨天拍完宣传照回到宁霖公寓的时候, 已经过了凌晨,谢逢十累得人一沾床就睡着了。 至于为什么几张宣传照会从吃过晚饭拍到凌晨,官方的解释是, 流程组是按照当初节目官宣的顺序拍摄的宣传片, 所以理所应当把苗可组排到了最后。 而为什么第四组嘉宾九点就拍完了宣传照, 硬是中间隔了三个多小时才开始苗可组的拍摄,官方的解释是,摄影组饿着肚子拍了几个小时去吃饭了, 更不巧的是他们吃完饭回来发现设备出现了故障,一调试就调到了十二点。 更离谱的是, 苗可的经纪人知道了这件事, 非但没有向节目组兴师问罪, 反而让助理小杨买了宵夜去犒劳节目组,说是为了感谢他们陪苗可熬大夜拍摄。 加上那间用杂物间临时改的休息室和白天的几场风波,这一天受下来的气,完全有理由让谢逢十去导演组大闹一场。 可她没有。 直到结束拍摄回家,谢逢十都没有表露出一丝不悦的情绪。 不是她宰相肚里能撑船, 而是她在憋一个大招。 现在这点儿小下马威, 还不值得她为此大动肝火。 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 - 苗可第二天下午要去外省给一个品牌活动站台, 大清早就去机场赶飞机了 家里只有谢逢十一个人,昨天录个先导片真是要了她半条命,她手头又没有什么工作安排,本打算一个人清清静静地在床上睡个天荒地老,可墨菲这大姐总和她对着干。 正梦到一片椰林树影, 她穿着比基尼在海上冲浪呢, 不知道怎么的, 海上来了一只拖拉机,在她身边直突突。 然而很快,拖拉机的突突声变成了咚咚咚的砸东西声,谢逢十猛然意识到这应该不是梦里出现的声音,瞬间就醒了过来。 她醒过来一看,发现这还真是现实中的声音,好巧不巧,碰上了邻居装修。 回头一看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才八点过几分钟,哦,上帝啊,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谢逢十一睁眼,隔壁钻墙凿墙声就嚣张着来得更欢快了,声波透过墙体,差点没给她的脑仁来个泰式马杀鸡。 可谢逢十有苦还真难言,今天是工作日,这点分贝还达不到能被举报的程度。 没办法,惹不起她还躲得起。 谢逢十从床上抱了条宜家鲨鱼就跑去了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睡觉。 可她似乎是低估了装修声的威力。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走到客厅时,那噪音已经轻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她一躺下沙发,一闭眼,那声音就好像在她耳朵里装了个导航似的,一点儿不漏地全吵给了她听。 咚咚咚,哒哒哒,滋滋滋。。。 敢情这是找她来演奏交响乐来了!! 人的心境就是这样,越吵就越闹,越闹就越静不下来,越静不下来,哎,它就更吵更闹,就是这样一个恶性循环。 谢逢十气得猛一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拳砸到了怀里的小鲨鱼头上,还是觉得不解气,就打开微信发了条朋友圈。 ——人生最崩溃的事,莫过于你想睡觉,而你的邻居在装修。 奇效的是,她一发完这朋友圈,隔壁的装修声居然就停了下来。 好家伙,这神秘的东方力量啊。 她心中诧异着又感慨了一下天意弄人,知道时不我待,就立刻放下手机躺回沙发上准备入睡。 正当她刚昏昏沉沉地酝酿出了零星的睡意,耳边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谢逢十被吓了一跳,眯着眼睛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简暮寒。 我的飞鸟[豪门] 第45节 好小子,真够会挑时间的! 谢逢十忍无可忍,一接通电话就给他一顿阴阳怪气:“大哥,您怎么能这么闲啊,公司分分钟几个亿上下的生意您不管管吗,有这闲功夫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只淡淡回了一句:“逢十,我在你家门口。” 门口? 谁家门口? 她家? 谢逢十猛得回过神,回头往那门口望去,疑惑道:“你来我家干嘛?” “看了你朋友圈,我来接你换个地方睡觉。” 电话那头直截了当。 霍,雪中送炭来了。 两分钟后。 只穿了一身睡衣的谢逢十出现在了简暮寒的面前,手里还抱着一只蓝色的大型毛绒玩具。 她倚在自家门框上,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金融巨鳄,淡淡问道:“您要带我去哪儿啊?” “我家。”简暮寒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他家。 简暮寒家。 他要带她去他家睡觉? 得。 谢逢十把这个逻辑也就在脑子里就捋了两秒,抬眸打量了简暮寒一眼,爽快地点了点头。 “走吧。” - 谢逢十醒来,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上穿着自己的睡衣,手里抱着自己的鲨鱼。 我天,这哪儿啊? 她心中一惊,蹭得一下从床上坐起身,警惕地往四周张望了一番,这时候,一些早晨的记忆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她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是在简暮寒在江舟的房子里睡觉。 可至于她是怎么被简暮寒弄进得房子里,她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哦,好像她是在简暮寒的车子里就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坐在他的副驾驶上,她就会觉得没来由的心安,她也想不通这种莫名其妙的习惯是怎么来的。 等脑子清醒了一点,她从床头柜上摸起手机一看,好家伙,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简暮寒还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家里有阿姨,醒了可以去楼下吃饭。 离简暮寒给她发消息已经过去了快五个小时,哈哈,她实在也是有些过于能睡了,哈哈。 谢逢十啊谢逢十,你的心可真大,人好心收留你睡觉,你还真不客气一觉睡到了下午啊。。。 她暗自腹诽着,有些惭愧地揉了揉自己的脸。 呃,别管了,先出去看看吧。 早上真是昏头了,她居然穿了条睡衣就来了简暮寒家。现在清醒了过来,谢逢十看浴室镜子里过于朴素的自己,嘴角不自觉露出了微笑。 真不愧是她啊,天生丽质难自弃,连素颜都是这么好看。 谢逢十整理完自己的仪容仪表,拿上自己的手机打算先走出房间四处看看。 从二楼的构造来说,这应该是一个体量还不小的别墅,带电梯,整体装修是比较普通舒适的侘寂风,比起那些十分有年代感的古董家具,楼梯间墙上的那幅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的狂草更让谢逢十感兴趣。 “睡得还好吗?” 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正研究着墙上的那幅狂草的笔法,听到简暮寒的声音就转过了头。 楼下,男人一身灰色定制西装温文尔雅,油头一丝不苟地梳起,傍晚前的最后一缕阳光不偏不倚落到了他的身上,恍惚间,谢逢十仿佛听到了潺潺溪水流过了松间。 该死,画面已经如此唯美,他居然还在笑。 “还不错,多谢了。” 她挑眉轻松一笑,轻拨了拨自己的卷发,而后无懈可击地朝他走了下去。 余光里,她看见简暮寒身后,视线从她身上落了又走的小助理,不忍着轻笑了一声,脚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平平淡淡站在了简暮寒的面前。 “少爷,我先走了。” 陈良自觉自己不适合留在这里,先一步向简暮寒告辞。 简暮寒轻点了点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居然五点了,他看着面前明显刚起床不久的女孩,微笑问道:“先吃点东西吧?” - 下午五点,江舟还未日落,也不是江舟人习惯的晚饭时间。 偌大的餐厅里,只摆上了两副餐具,面对面。 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谢逢十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完全有理由相信,简暮寒这是在阴阳她。 “逢十,先穿上拖鞋吧。” 她正要落座却被简暮寒轻轻拉住了手腕,回头时,发现这男人手里拿着一双女士拖鞋,腰一弯就要朝她俯身下去。 这,这,这又不是过年过节的,行这么大礼干什么! “不用了,我自己来!” 情急之下,谢逢十朝简暮寒大喊了一声,一把伸手捞住了他。 “好。”简暮寒将手里的拖鞋轻放到了地上,“虽然你穿了袜子,但餐厅里到底铺的是地砖,还是穿上鞋子的。。。” 他这说话的样子,真有点像她的外婆。 “打住打住,我又没说我不穿。”谢逢十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简暮寒的嘴,又眼疾手快地穿上了鞋子,坐到了椅子上。 简暮寒低头看着坐等开饭的女孩,有些忍俊不禁,却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逢十,我想饭前还是应该洗个手。” 他这说话的样子,真有点像她的外婆。。。 可他这话也没什么毛病,就是有点烦。 得得,客随主便,客随主便,谁还不是个讲卫生的好孩子呢? 谢逢十认命似的点了点头,立刻装上了假笑,回头礼貌问道:“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餐厅出门左手边,镜子后有消毒液和护手霜。” 得,还要什么有什么,看来这手不好好洗是不行了。 “简总洗了么,一起呗?” 她带着一种拉人一起下水的恶毒想法,真诚向简暮寒发出了邀请。 一顿操作后,谢逢十终于坐上了餐桌,看着阿姨刚做好的江舟美食,她真是有些食指大动了。 蜜汁叉烧、菠萝咕咾肉、烤乳鸽、豆豉排骨,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谢逢十夹了一块叉烧放进嘴里,差点儿感动地落泪。 正当她徜徉在食肉天堂里欲罢不能时,对面的简外婆又跑出来煞风景了:“逢十,食点菜。” 他用公筷为她夹了点青菜放在碗里。 他这样子,真有点像她的外婆!! 给一个肉食爱好者夹蔬菜,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哦,这句话倒是她不敢对自己的外婆造次的。 谢逢十看着碗里那两棵绿油油的菜,横眉冷对着朝简暮寒扫去一眼,正好被本人稳稳接住。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吃掉了自己手里的菜叶。 可对面人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成了对谢逢十最嚣张的挑衅。 怎么,两棵菜而已,都不敢吃吗? 谢逢十夹菜的手有些忍不住发抖,她恨恨朝简暮寒看了一眼,一把夹起碗里的青菜吃了个干净。 简暮寒被对面叮叮当当的动静吸引,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发现他为她夹的菜没了,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谢逢十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她看到苗可给她发了消息,正打算拿起手机查看,却被对面的简外婆抓了个正着: “逢十,你胃不好,吃饭还是不要看手机了。”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那我走? 芭拉:简总,有点用力过猛了哈。 许靖生:(吃瓜群众脸)兄弟,你要笑死我吗,你是想追老婆还是要认孙女啊? 苗可:(吃瓜群众脸)宝儿,你这心里活动有点过分了啊。 简暮寒:。。。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吧。。。 第38章 理所应当 “简暮寒, 还能不能愉快地吃饭了?” 谢逢十真是被他扫了个大兴,冷下脸把手上的筷子往桌上响响一搁,拿着手机起身就要走。 简暮寒动作比她更快了一点, 见她身体起势, 就伸过手抓住了她。 “抱歉, 是我多言了。” 我的飞鸟[豪门] 第46节 语气是谢逢十从未听过的小心。 他很不希望她走吗? 该死,为什么她心里会有一丝丝的愧疚,她感到自己的手脚像惯了铅一样, 无论是向前还是回退,都是她不想的。 她不想离开, 却觉得现在坐回去会显得自己很没有骨气。 “能不走吗, 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我吃过饭了。” 身后幽幽传来一声喑哑, 听着就让人觉得悲伤。 这么惨嘛,总裁这么难当,连个饭搭子都找不到。 “简总,您现在这谎话也是张口就来啊。” 谢逢十轻哼一声,可以说是相当目中无人地, 不留痕迹地, 轻飘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哪里撒谎了?” 简暮寒脸上难掩笑意,却还是诚恳发问。 谢逢十径直略过他, 拿筷子去他面前夹了棵菜吃,又满不在乎道:“我生日,你教我写计划书,这么多人陪你吃饭还不够吗?” “那些算吗?”简暮寒还真认真回忆了一番,又疑惑道。 “那就算这次。” 谢逢十都不想看他的表情, 拿起公筷就夹了块叉烧到他碗里。 简暮寒看到碗里的肉, 眼角的笑意不自觉加深。 他抬头偷看了谢逢十一眼, 见她正埋头自顾自吃饭,先是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她给他夹的叉烧,又缓缓展开了自己酝酿已久的话题:“昨天的拍摄还顺利吗?” 谢逢十闻言,喝粥的手一顿,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呵呵,您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当然顺利。” 谢逢十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舀粥汤的动作忽然变得凶猛起来。 简暮寒听到了她说的话,神情竟有一些放松了下去。 他轻点了点头,平淡道:“那就好。” 那就好? 那就好?! 谢逢十猛得一搁自己筷子,冷着脸朝对面人看去,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已经逐渐苏醒了的隔夜火,咬着后槽牙问道:“简暮寒,你听不出来我在说反话吗?” 简暮寒听她这么问自己,还有些诧异,他抬眸看向对面见谢逢十的脸色不对,还愣了一会儿。 “抱歉,因为我看今天头条新闻上没有你的名字,所以就顺理成章以为没什么事。” “那是姐姐我气量大,不跟他们一般见识ok?” 简暮寒如实将自己刚才的心路历程都交代了个干净,却被谢逢十一句话迅速怼了回去。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说说。”简暮寒觑着她的脸色,试探着问道:“不愉快的事憋在心里,总是不太好的。” 谢逢十闻言轻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一问,她这堵在心口的气一下子就消失了。 “勇士,你就不怕我对你无差别攻击?” “我想我应该有这个承受能力,能为谢小姐分担,是简某的荣幸。” 既然简暮寒都这么说了,谢逢十当然不能扫他的兴,一边喝着阿姨刚煲好的靓汤,一边以一种极客观极平淡的口气带他回顾了昨晚的拍摄过程。 这边谢大宰相说得似有如无的,听话的人眉头倒是皱得越来越紧了。 “差不多就这么回事,所以你早上打电话吵我了,我才会生气。” 谢逢十想起自己早上的所作所为,后知后觉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支吾着和简暮寒道了个歉。 “我想有件事还是应该和你澄清一下。” 简暮寒看了谢逢十一眼,不紧不慢又道:“我平时的工作还不至于忙到没空打一个电话。” 哦,他居然在意这个。 虽然她早上说得话是不太客气,但她认为自己的意思并没有表达错。 “简总,工作时间处理私人事务可不专业呢。” 谢逢十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这么回应道。 “我想以我现在的能力,大概还有权利拥有几分钟的休息时间。” 简暮寒微微一笑,反驳了她。 “ok,我们不说这个了,总之今天还是谢谢你。” 谢逢十嚼着嘴里的叉烧肉,托着腮认真地看了他几秒,微微一耸肩,主动把这事儿翻了篇:“如果你不接我来你家,可能等我受不了的时候会去找邻居吵架吧。” 简暮寒点了点头,盯着自己的饭碗看了一会儿抬眸又多问了一句:“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你的录制体验。” “简总要怎么帮我?”谢逢十闻言意外地挑了一记眉,一脸戏谑地反问道:“立刻投资节目,把傅氏集团的人赶出去,然后你改捧我做节目皇族?” 谁都能听出来她这是在开玩笑,这种招人嫌又毫无体验感的事情,她是不屑于做的。 但看对面简暮寒那放空眼神思考的样子,谢逢十就知道这呆子是把她的玩笑当了真。 果然。 “这,如果你希望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在他的话里,很难听不出他的为难。 呵,真是白雪公主给毒皇后拜年,多此一举了。 “喂,简暮寒我开玩笑的!”谢逢十有些好笑地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真是拿他没了办法。 “什么?”简暮寒轻皱了皱眉。 “我要真不高兴了直接退出节目就完了,这点违约金姐姐还是付得起的,要是影响了苗可,大不了以后我捧她。” 她大手一挥,潇潇洒洒地把她最坏的打算丢给了简暮寒。 听完她的planb,并没有缓解多少简暮寒的忧虑。 “那你现在高兴么?”他认真问道。 “现在是不太愉快,但以后就未必了。” 谢逢十闻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轻笑一声,换了个稍认真的语气反问道:“我会用我的实力狠狠打她们的脸,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样不好看吗?” 怕什么,她也就是来玩票而已。 “喂,简暮寒,你这什么表情?” 谢逢十看着简暮寒那三分意外四分不解外加两份忌惮和一份克制的表情,相当不满意地朝他瞪了瞪眼睛。 这一刻,她已经不自觉地把他划到了自己这边。 简暮寒听到她的威胁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管理,努力在嘴角挤了丝笑容出来,不过很快又变回了原本的严肃模样。 他沉默了半晌,还是开口问了:“其实那天在你家时我就想问你,你明明知道这节目是傅氏集团主导的,为什么还要参加?” 决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简暮寒的内心还是有一些顾虑的,他不清楚现在的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去和她聊这些。 三秒之后,谢逢十的话打消了他的顾虑。 “我的情况大漏勺。。。我是说许靖生没跟你说吗?” 女孩的语气稀松平常,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他。 简暮寒看着谢逢十有些艰难地拿着碗越过一堆菜盘子到他那头来盛汤,就伸手把汤罐换到了她的那一面。 “抱歉,之前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打听了你的私事,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忘掉它。” “怎么忘,把自己打成失忆吗?” 简暮寒闻言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谢逢十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抱着自己的汤碗坐回了位置上,故意贼喊捉贼道:“简暮寒,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能打听我的身世了?” “那你?” 这下可是给简暮寒整不会了。 谢逢十喝着汤,看着面前的这位平时在商场里杀伐果断的大总裁怀疑人生,忽然心情就很好。 “你和许靖生能处成好兄弟那是你俩的缘分,他愿意和你说什么跟我没关系,这样也省得我和你前情回顾什么了,弄得我心情不好。” 他跟她提傅家的事,其实她心里并没有很介意,不然当年她根本不会让他陪她去见傅宏的最后一面。 说着,她话锋一转,又跟他有言在先:“但是有一点我先说明啊,你和许靖生合起伙算计我的事情,我这儿还没过去,也许哪天我心情不好了,我就来找你算账了!” 简暮寒点了点头,一脸真诚地看着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谢逢十被他看得有些不大自然,尴尬地移开了视线,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咳,那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要去参加节目啊?” “是,在我看来,这对你的确没什么好处。”简暮寒应了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对我没什么好处,可是对我姐们儿有好处啊,只是录个节目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 谢逢十轻笑一声,语气轻飘地回了他一句。 显然,她在避重就轻,她知道他和她说的不是这一层的东西。 简暮寒微皱了皱眉,还是多嘴问了:“可你这样,难道不会打草惊蛇么?” 这话一问出口,谢逢十的脸色就变了。 她微微坐直了身体,靠着桌子正色望着他,淡声反问道:“简暮寒,你觉得我是那种闷声干大事的人么,背后伤人可是小人做的事情,难道你觉得一个人只要背景够大,就算是天塌下来了都有人会帮她顶着吗?” 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 “现在是法治社会,犯罪就是犯罪,谁都逃不掉的。” 她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带了许多多余的情绪。 简暮寒怕她真开始对他无差别攻击,连忙举起了自己的手向她表明自己的清白:“sorry, madam. i’m innocent.” 谢逢十回过神,轻耸了耸肩,低头自顾自喝了口汤缓解情绪。 我的飞鸟[豪门] 第47节 “我都说了,我会无差别攻击的。”她有些心虚地嘟囔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怕她们狗急跳墙。”简暮寒轻笑了一声,安慰道。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 “那我肯定不和你客气呢,简总。” 谢逢十抬头看向他,从善如流地笑了笑。 “如果不介意的话,装修这几天,你可以先在我这里住下。” 简暮寒顺着她的话头,终于说出了他蓄谋已久的一句话。 就在这时,一通紧急来电call进了谢逢十的手机里。 作者有话说: 抱歉啦,抱歉啦,肠胃炎太痛苦了,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啦,各位小可爱们久等(鞠躬 预告:想看简总能否成功留宿老婆,就在明天~ 第39章 小简治水 谢逢十刚一接通电话都没开免提, 苗可火急火燎的声音已经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宝贝儿,你早上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关水龙头了,邻居说水都流到走廊啦!” 什么, 她出门没关水龙头? 怎么可能, 这么低级的错误她怎么会犯? 等等, 这么一说,她好像确实想不起来自己早上有没有关水龙头了。 完犊子,早上出门着急居然忘管水龙头了! “oh,jesus christ!” 谢逢十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她已经不敢想象流了快半天的水已经把家里淹成什么样了。 苗可在电话里说的话简暮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但他见谢逢十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多说什么招她嫌, 只好乖乖等在一边随机应变。 “sorry啊, 我今天早上昏头了,”谢逢十捂着脸冷静了几秒钟,一面起身一面回应苗可:“我马上回去收拾,那什么,没影响人邻居吧?” 简暮寒看谢逢十动了身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手上及时调出了和陈良的聊天界面, 而后跟上了谢逢十的脚步。 “哦,那倒没有, 我刚给物业的人打过电话了,他们会上去处理的,我感觉也不一定是水龙头的问题啦,也有可能是他们装修没弄好水管爆了呢?” 电话那头语气轻松,好像这被淹的根本就不是她的房子一样。 “苗小姐, 这可是你的房子, 怎么听着比我还无所谓啊?” 谢逢十觉得这女的不正常, 拿下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确认。 “房子嘛,没了还可以再租。”苗可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无所谓道:“你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自责了不开心了,那姐们儿可是会伤心的哦。” “苗小姐,你就这么包庇我啊?” “怎么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宝宝嘛,难不成我还要在电话里骂你?” “行,小的知错了。” 谢逢十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低头捏了捏眉心,立刻想办法给自己弥补过失:“那什么,你一会儿跟房东商量一下吧,这房子我们买下来了,水泡过的房子肯定不好再租了,我自己闯的祸我自己解决。” “wow,不愧是我们的谢大设计师啊,买房子的口气就跟去超市买打鸡蛋一样呢!” “苗小姐,您能别阴阳我了吗,我现在不是在补救吗?” “谢小姐,你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吗,还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就想最坏的打算了,我跟你说你有时候也就是二!” 谢逢十被苗可在电话里教训得一愣一愣的,竟然还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 她停下了脚步思考了一会儿,虚着声反驳道:“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先回去看看再说。” “对了,我感觉这泡过水的房子这几天估计是住不了了,那什么,你还在不在帅哥家啊,你不是不喜欢住酒店嘛,那你回家收拾收拾先住人那儿呗,别的事儿等我回来了再说。” 苗可知道她早上被接去简暮寒家补觉的事情,就顺便给她提了点小建议。 “我真谢谢您了啊,管自己工作吧,挂了!”谢逢十呵呵还了她一声笑,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简暮寒跟在谢逢十身后,见她终于打完了电话,等在后面沉淀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道:“你,要买房?” “啊,还不一定呢。”谢逢十干笑一声,摸着脑袋转回身,上下打量了简暮寒一眼,委婉问道:“简总现在有空吗?” 简暮寒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她愣了几秒,而后迅速开口:“有空。” 谢逢十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不置可否地挑了一下眉:“那劳驾您送我回趟家?” “可以,走吧。”简暮寒立刻点头答应,不动声色地收起了自己的手机,上前一步走,又偏头明知故问道:“不过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回去吗?” “家里被水淹了,我去治水。”谢逢十也没空想他这句话里的bug,就随口开了个玩笑解释:“我们要快点了,不然可能回去的就是水帘洞了。” “好,我带你去换鞋子。” 简暮寒明白事情紧急也没有多耽搁,立刻走上前为她引路。 “嘶。。。” 谢逢十刚走出一步,就感到小腹一阵坠痛,随后就感到身体某处涌出了一股暖流。 !!! 救命啊,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坏事都赶着趟来了!! 谢逢十脑中一片嗡嗡作响,顿时石化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了?” 简暮寒见身后没了动静,正要转身回去查看,却被谢逢十一把吼住:“简暮寒,不要转过来,别让我尴尬!” 简暮寒当即便停在了原地不再转过身,他不知道身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好先放缓语气安慰她:“好,我就站在原地,但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逢十捂着肚子看了简暮寒的背影一眼,迅速回了他一句:“i have my period. ” 话一出口,简暮寒也懵了,他对于女生来例假的认识也仅仅只停留在上学时课本上的理论知识。 身后的女孩一声声隐忍的痛嘶牵动着他的神经,他心中着急却也无能为力。 “你需要我怎么做?”他只能这么问她。 谢逢十也是没了到这次的例假会来得这么凶猛,小肚子疼得一抽一抽的让她忍不住想要弯腰抱膝。 她强忍着痛感想着先把简暮寒支走,于是尽量语气平静地在他身后回应道:“可能要麻烦你帮我去我家看看。。。” 话音未落,一阵迅速蔓延至全身的痛感向她袭来,谢逢十来不及消化,就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简暮寒听见身后的动静就转过了身,见她脸色苍白地坐在了地上,也顾不上什么尴尬不尴尬,嘴上道着歉一面冲过去张口就要送她去医院。 谢逢十被他的兴师动众惊了一惊,却也没这个力气去和他争辩什么,只能忍着痛在他耳边支使道:“简暮寒,别去医院啊,去你家洗手间。。。” - 自从二十三岁接手简氏的那天开始,不论是族中老人的为难、同辈的算计,还是商场上对手的明枪暗箭,他自认应付得都还算得心应手。 但刚才折腾的那一遭,简暮寒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他很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尤其对象还是谢逢十的时候。 “少爷,这里有我,您去忙吧。” 住家保姆王姨见自家少爷站在卫生间门口发呆,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就走过来劝了一句。 的确,他差点忘了自己手头还有要事在身,她还让自己帮她回家看看呢。 简暮寒回过神,对王姨点了点头,又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柔声交代道:“逢十,你需要的东西我已经让王姨帮你准备好了,我现在去一趟你的公寓看看情况,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和我电话联系。” 谢逢十刚洗好了澡缓过神,正对着镜子敷面膜呢,却听到门外响起了简暮寒的声音。 天,他怎么还在这儿啊? 她微微惊了一下,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又扫了浴室里一眼,干脆走过去打开了门。 “你一直在这儿吗?” 谢逢十懒懒倚在门框上,挑着眉看他,自然把他那被自己发现时有些慌乱的小表情尽收眼底,见他这样,她竟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 家里的事有物业看着呢。 “没有,我只是想在出门前和你说一声。” 简暮寒被她看得有些受不了,生涩地别开了头,掩唇轻咳了一声又问道:“你还好吗?” “不好不坏吧,反正每个月都要受一遭的,我都习惯了。” 谢逢十没什么所谓地耸了耸肩,又注意到简暮寒已经换好了外衣,于是直起身抱臂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忽然一拍自己的脑门,故意问道:“对了,简总,你还记得我刚刚让你帮我干嘛来着?” 简暮寒知道她在含沙射影些什么,见她脸色恢复得不错,悬了半天的心也落下了不少。 他点了点头,嘴角难掩笑意,而后温声为她解惑:“谢小姐放心,我的记性还不错,我这就去帮你治水。” “我看您是回水帘洞替我做美猴王的吧。”谢逢十轻笑一声,有了些心情和他开玩笑。 简暮寒低头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收起了笑意和谢逢十告辞:“我去去就回,有什么事就和我打电话。” “等等。”见他正要转身,谢逢十又出声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简暮寒好脾气问道。 谢逢十有些不自然地抬手撩了撩自己的刘海,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她轻咳一声,低声道:“那什么,你一会儿去了那儿帮我取点东西吧,我这几天可能真要在你家借宿了。” “好,求之不得。” 简暮寒爽快答应,忍着笑意离开了。 - 简暮寒离开后,谢逢十当即松下一口气,例假第一天哪会说没事就没事。 她拖着哪哪都在痛的身体,躺到了沙发上。 回想这一天的遭遇,谢逢十真是有些说不出的无语,难不成她真是回过来取经的? 我的飞鸟[豪门] 第48节 正望着天花板反思呢,空气中忽然飘过来一阵甜甜的红枣香气。 “小姐,我给你煮了一点红枣桂圆汤,对女孩子好的。” 身后传来了一个温暖又慈祥的声音。 谢逢十恍惚了一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应该是简暮寒和她提过的住家保姆王姨。 她爬起身迎接她,在看到王姨本人的那一刻,她又恍惚了。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了。 简暮寒:今天是个好日子。 第40章 房屋中介 女人拿小托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糖水朝谢逢十走过来, 瞧着大约是到了花甲的年纪,及耳的小卷如何染色总会快速长出几根花白,身材不高也不矮, 长相也极其普通, 只是她那裂到耳廓的微笑总让人觉得暖心。 “婆婆你好, 我叫谢逢十。” 谢逢十对温柔慈祥的老太太从来就没什么抵抗力,一面笑着和她打招呼,一面利索地撑着沙发背走下去迎接她。 王姨见到谢逢十光者脚踩到了地上面露惊色, 忙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她身边,她放下了手里的糖水, 犹豫了一会儿, 手蹭了蹭腰上的围裙, 最后决定握住了她的手。 “小姐,你快坐下,地上凉。”王姨的普通话不太好,带着些江与的口音。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布满老茧的手握住的时候,谢逢十有一刻的怔然, 她才发现, 原来她自己的手是凉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是如此想念她的外婆。王姨明明和她的外婆长得一点也不像, 可她就是觉得无比亲切。 外婆的普通话也不好,总是说几句就跑回了江与方言。 手心的暖逐渐蔓延到了她的心脏上,她像触电一般抖了抖,一种莫名的空洞的情绪落到了她的心脏上,一时间,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 很久没有感受过长辈的疼爱了, 是的,她宁愿把这份陌生的善意当作是长辈的疼爱。 “小姐的手好凉,喝点热汤暖一暖,红枣桂圆都是补血的好东西。” 王姨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一样,放开了她的手,俯身去茶几上拿了热汤给谢逢十。 谢逢十回神,接过了汤碗,是温的,香甜的气味侵入了她的呼吸,抬眼,就是王姨那依旧温柔和善的笑容。 “谢谢婆婆。”她无法拒绝她的好意。 “小姐,你长得好靓噶。”王姨站在一边偷偷打量谢逢十,还是忍不住惊叹,“我在少爷家做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带女孩子回家来呢。” 谢逢十停下了喝汤的手,看了一眼王姨那略带欣慰的笑容,心中懂了什么却没有戳穿。 “简暮寒他,没谈过女朋友吗?”她配合着问道。 “我看着少爷长大,他身边除了我那外甥陈良跟着,一直都是孤单一个人呢。”王姨说着就有些唏嘘。 对于王姨嘴里提到的陈良,谢逢十是没什么印象的,只是最近隐约在简暮寒打电话的时候听到过这个名字,猜想那应该就是简暮寒助理的名讳。 真可惜,她向来没有什么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对于简暮寒的过去和将来,实在知道得很少。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历任男友的身世,她好像都没有弄得很清楚。她对他们仅有的信息,要么就是他们主动和她说的,要么就是通过别人的嘴主动和她说的,她几乎很少过问。 可能觉得根本就没什么必要,她和他们唯一的连接,就是那份短暂的爱恋,爱了就在一起,不爱就散了,不触及灵魂,就不必深究什么。 她不认为这是一种潇洒,而仅仅只是她内心的淡薄。 “你们,一直和他住在江舟吗?” 她漫无目的地问了一句,不是真的想知道些什么,只是单纯不想冷场,她不想让王姨觉得自己难以接近。 “没有呢,我也是最近才从江与老宅过来的,阿良倒是一直跟着少爷江与江舟两地跑。” “哦,我也觉得这房子挺新的。”谢逢十轻笑了一声,抬头扫了这大房子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俯身将喝干净的汤碗放回了茶几上,抬头对王姨道了声谢:“婆婆,汤很好吃。” “小姐现在觉得怎么样?” 王姨看到谢逢十把糖水喝光了,笑得越发欢喜。 “还好吧,没有很痛了。” 谢逢十微微一笑,主动拉上了王姨的手,“婆婆,今天真的谢谢你了,你做的饭也很好吃。” “小姐喜欢就好。”王姨有些难为情,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小姐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明天再给小姐做。” “婆婆,您叫我逢十吧。”谢逢十被她一口一个小姐叫得实在难受,就好心提了个建议。 王姨听闻却慌忙着摇头头摆手地拒绝了:“不得不得,我怎么能直呼主人家的名讳呢,这太失礼了。” “好吧,那按您的习惯就好。” 谢逢十虽然不习惯,但也明白大家族里的规矩,从前去英国那几个老叔叔家里拜访时,他们家里的佣人也总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逢十小姐还想吃些什么吗,常温的水果和牛奶都有的?”王姨看她有些失神,就笑着主动转移了话题,又走过去收走了茶几上的空碗。 “不用麻烦了,婆婆,我一会儿自己看点电视就好,您早些休息。” 谢逢十正愁着要怎么继续和王姨寒暄,简暮寒的电话算是及时解救了她。 王姨见到谢逢十接通了简暮寒打来的视频电话,偷笑了一下,默默端着空碗离开了。 谢逢十回头目送王姨离开,立刻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屏幕里,赫然出现了简暮寒那一张拍摄角度清奇又有些莫名其妙帅气的脸庞。 虽然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但麻烦大总裁还是注意一点个人形象啊喂! “喂,简暮寒,你在拍什么啊,别拿你的鼻孔对着我!”谢逢十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憋着笑提醒了他一句。 “抱歉,我不是很会操作。” 简暮寒闻言立刻举起手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角度,他对着前置摄像头眯了眯眼,又十分自然地用手顺了顺自己的额头上的几根碎发,而后真诚向谢逢十发问:“现在可以了吗?” 谢逢十将屏幕中简暮寒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果然,这世界上就不存在认识不到自己帅气的男人,偏偏简暮寒还是用一种极其随意的表情去做这些动作,不刻意中总能让人品出一些刻意。 但有一点她必须承认,简暮寒他就是有这个资本去骄傲。 七年过去,青涩褪去,他这张没怎么变的脸配上他现在已然成熟的优雅,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可以了可以了。”谢逢十不想再看他在那里散发魅力,就出声打断了他,她轻咳一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转言问起正事:“你到了吗,快给我看看家里怎么样了!” “你确定要看吗?”简暮寒闻言就回头往周围看了一眼,轻咳一声,重新看回屏幕里的谢逢十,似笑非笑地确认道:“我怕你可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什么接受不了?怎么就会接受不了了? 也就,也就,客厅铺了羊毛地毯,呃,也就,家里有很多木质家具,而已吧。。。哈哈。。。 谢逢十忽然觉得简暮寒那隔着屏幕的眼神有刺人,她不自觉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手有意无意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又去摸自己的耳朵,一种羞愧又无奈的情绪在她的心里蔓延起来。 “我自己造的孽我,我。。。”谢逢十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于心不忍,“算了,要不你口述吧。” 简暮寒也是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给别人做room tour,关键这居然还不是自己的房子。但这是谢逢十想让他这样做,他就愿意这样做。 “简暮寒,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很像房产中介?” “你觉得我有这样的天赋吗?” “嗯哼,但是你描述地的确很形象,我的心已经在滴血了,麻烦先去抢救我的书房好吗?” “好的小姐,保证完成任务。” 谢逢十听着简暮寒在手机那头委婉又生动地给她描述着她家里的惨状,竟生出了一种想吃薯片的冲动,没想到简暮寒家里的茶几上还真放着不少零食。 她有些嘴馋,就趁机问了简暮寒一声:“简总,我能吃一包你茶几上的薯片吗,原味的就好。” “你随意就好,这原本就是给你准备的。” - 简暮寒领着陈良大包小包回家的时候,发现谢逢十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机里放着简暮寒没看过的大秀,谢逢十背对着他,手里拿着apple pencil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回来了?”谢逢十听到身后的动静就回头和简暮寒打了个招呼,因为手头东西还没记完,就又转了回去忙自己的事情。 就是她这随意又自然的一句话,让简暮寒再度陷入了恍惚,他望着谢逢十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直到谢逢十忙完手头的事情重新转过身和他搭话,他才反应过来。 “回来了。”他淡淡答道。 谢逢十转身的时候,刚好抓到了简暮寒失神的最后一刻,真遗憾,每次都能被她看到呢。 “那个,物业怎么说,很严重吗?”谢逢十趴在沙发上语气轻松地问他,装作一副什么也没看出来的样子。 简暮寒看着谢逢十,淡淡摇了摇头,一面脱掉自己的外套,一面回答她:“还好,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只是恢复原样需要一些时间。” 陈良听到简暮寒那平淡如水的回应,有些难以置信地扫了自家少爷一眼。 如果当时他不在现场,没有看到那水漫金山的惨状,没有看到物业经理的无奈,没有看到房东差点要破口大骂却被自己少爷用一张没填数字的支票堵住嘴的话,他也许会相信的。 “哦,那就好,费用什么的你到时候结了告诉我,我给你哦。”谢逢十挑了挑眉,心中总算一块大石落地。 “嗯,到时再说吧。”简暮寒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他回头看了看地上的服装材料,又回头向陈良低声嘱咐道:“把小姐的东西拿去我的书房吧。” “少爷,那您自己怎么办?”陈良以为自己听错了。 简暮寒被陈良这么一问还真仔细想了想,于是回道:“我卧室不是还有一个小书房么,把我的东西搬去那里吧。” “好的,少爷。” 陈良欲言又止了几下,最终选择了认命,转身去了门口搬东西。 简暮寒自然而然地走到了谢逢十右侧的小沙发坐下,朝电视机那头扫了一眼,下意识用自己的的拇指蹭了蹭自己的第二关节,轻咳一声,主动搭话道: “你在看什么?” “我对家的新品发布秀。”谢逢十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了他一句,一面又拿笔在ipad上记了些什么:“你觉得怎么样?” 简暮寒闻言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早就听说时尚圈“既生瑜何生亮”现象频出,但一来就让他碰上了,也是有点猝不及防了。 “逢十,恕我直言,我对女士服装不太了解,可能给不出什么有效的评价。” 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实话实。 显然,提问者对这个和稀泥式的答案并不满意。 “不懂衣服,好不好看总看得出吧。” 谢逢十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朝简暮寒那边挪过去了一点,她手撑着膝盖笑眯眯地看着他,偏头问道:“简暮寒,好看吗?” 我的飞鸟[豪门] 第49节 好看吗? 她又问他了。 从前在工作室里的时候,她也总问他好不好看,什么语气都有,问什么问题都有。 “好看。” 他看着她,只这么回了。 话出口的一瞬间,谢逢十也慌了。 本来想逗逗他,没成想却逗到了自己。 “得,英雄所见略同,我困了先上去睡觉了,回见。” 作者有话说: 陈良:少爷,你的样子有点不值钱。。。 芭拉:小朝朝,你没觉得小简已经和你的前任们不一样了嘛,哈哈。 —— 芭拉胡说:明天可能发点带玻璃渣的糖吧,朝朝现在就是还没什么要谈恋爱的想法,也没意识到简暮寒对她而言的不一样,这个事情应该是旁观者清啦 第41章 前任难做 “早上好, 简暮寒。” 谢逢十打着哈欠扶着腰从楼梯上走下来,显然,她昨晚睡得还算可以。 直到她走近简暮寒, 捕捉到了停滞在他眼角的一丝恍惚, 她才意识到刚才她打的那声招呼有多么的千疮百孔。 “早上好, 逢十。”简暮寒盈起了一些笑意回头迎接她,“坐吧,油条豆浆都是刚买的, 趁热。” “简总,多谢款待。” 谢逢十轻松地耸了耸肩, 又微笑着向他道了声谢, 正准备坐下享用, 她嘴角的笑容却在看到桌上还在冒热气的早饭的一瞬间,凝滞了。 油条豆浆,买的是七年前天桥底下的那一家,她认出来了。 “你回老城买的吗?” 她没什么情绪地轻笑了笑,捏了捏自己还留着倦意的眉心, 动手拿了根油条吃。 “没有, 前几年老板攒了些钱,在新城区这边盘了间小铺子。” 简暮寒喝着豆浆, 淡淡回了一句,好像他这么说了,就会让他准备的这个早饭变得不那么刻意。 谢逢十看穿了却也没戳穿,仍旧自顾自撕着手里的油条,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聊着:“哦, 原来是这样, 他们这手艺, 只开个小摊确实是屈才了。” “的确。” 简暮寒似乎没料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这么多,愣了愣神,只涩涩地应了两个字就无话可说了。 其实他明明可以和她聊很多东西。聊他这些年有空就会去光顾这家早餐店,聊他为了不让老板转行而入股了这家早餐店,聊他喜欢吃店里不加糖的豆浆、刚出锅的油条以及加了芝麻香葱的生煎。 什么都可以聊,哪怕只是聊聊今天早上他排了多久的队,排队过程中在店里看到了些什么。 他就是开不了口继续。 因为他清楚,这看似稀松平常的早晨,是他强求来的。 这都是他一厢情愿制造的假象。 不难看出,谢逢十早就没了吃早饭的习惯,并且,如果不是因为无可奈何留宿他家,她也许根本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起床,和他共进什么早餐。 他又何尝看不出谢逢十只是在配合他呢?可他实在不想让自己变得太难堪,他做了傻子,但到底不想让自己傻得太难看,至少散场时,能给自己留些体面。 对面长久的沉默,换来了谢逢十的又一声轻笑。 简暮寒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谢逢十好像读懂了他在这场沉默里思考了什么,或许她一开始就知道。 “简总这些年一直都有吃早饭的习惯么?”她忽然抬头看向他,笑着问了一句。 简暮寒闻言,剥鸡蛋的手一顿,他轻点了点头,尽量从容回道:“嗯,有空就会吃。” “可我好像没这习惯了。”谢逢十看着手头还在散发着油香的油条,略带唏嘘地感慨道:“工作太忙,戒了也就戒了。”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习惯而已。”简暮寒听完,只这么评价道。 “没错。” 谢逢十轻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视线开始在餐厅里游荡。 “这厄瓜多尔玫瑰的颜色挺特别的,我第一次见。”她留意到桌边还没拆开的玫瑰花束,转移了话题。 简暮寒抬头看了看那束花,轻应了一声:“路过的花店里有,就买了些,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买给我的?” 谢逢十故作意外地挑了挑眉,手在餐巾上擦了擦,伸手去取了那束花过来欣赏。 “嗯。” “欸,我见你昨天桌子上也有一束花,好像是花毛茛来着,简总什么时候对鲜花感兴趣了吗?” 她当然知道回国那天那束薰衣草是谁送的,所以她才会那么问。 没等那厢回应,谢逢十兀自摸了摸那蓝中带点墨绿色的玫瑰花瓣,摇头轻笑一声,又有意无意感叹道:“你说现在卖花的花样还真不少,想着给白玫瑰喷色,看着还真像天然的一样,可假的就是假的,费了钱最终还是空欢喜。” 其实这些颜色靓丽的好看的花,摆在简暮寒这间充斥着灰黑色调的侘寂风宅子里,很不搭。 “你,不喜欢吗?” 简暮寒听懂了她的话里有话,眼神倏得就暗了下去,只这么问道。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有空买买花,也挺好的。”谢逢十偏头耸了耸肩,笑着看向那头明显情绪不再高的简暮寒,又主动说道:“我吃得差不多了,花不错,我帮你插进花瓶里吧?” “多谢。”简暮寒以微笑回她。 “许靖生让我们今天去红拂酒吧一趟,还非要我把苗可也带上,这事你知道么?” 谢逢十抱着花站了起来,在伸手去拿餐桌上空花瓶的间隙,和他聊了点别的。 “知道。” 简暮寒见她主动将刚才的话题翻篇,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他点了点头,鼓起勇气又主动邀请道:“苗小姐从外省回来了吗?我今天没什么事,如果方便的话,我一会儿可以接你们一起过去。” “简总又要做人力车夫啊?” 谢逢十抱着花和花瓶正从他的身边经过,听到了他这明晃晃的小心思就停下了脚步,故意道:“不过这定制劳斯我可确实没坐过呢。” “小姐有兴趣的话,我乐意效劳。” 简暮寒以为自己有戏。 “不必了,正好我有件事儿和简总分享一下。” 谢逢十微笑着垂眸看向身前依旧面色淡定的总裁,因为她站着,所以难免显出了一些居高临下的架势:“打车坐地铁什么的太麻烦,所以昨儿托朋友连夜买了辆车,我一会儿去4s店取车,简总要去帮我掌掌眼吗?” 她的语气是无比欢迎的,但说的话里却字字透着距离。 “多谢好意,我一会儿公司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谢小姐了。” 简暮寒不想做太傻的傻子。 - 晚上去红拂酒吧,谢逢十就带着苗可开了自己刚提的莲花emira去压马路。 虽然这车的价格在酒吧街边停着的一众豪车里并不值得一提,但那出挑的塞内卡蓝绝对称得上惹眼。 到酒吧门口的时候,简暮寒的劳斯莱斯已经停在了老位置,谢逢十什么也没顾忌,一打方向就停进了劳斯莱斯车前的空位里。 “朝朝,你还真是敢啊,把车停这玩意儿前面。”苗可走下车,看着这又蓝又棕两车之间,忍不住咋舌感叹:“这要是刮点儿蹭点儿,可就是你卖一条裙子的钱啊!” “怎么了,不认识么,简暮寒的车?” “哟哟哟,那还真不得了咯,定制款劳斯莱斯,那得值多少钱?” 谢逢十轻飘飘往那奢华处扫了一眼,不以为意,锁了车门拦上苗可的腰就把她往酒吧里带:“管我呢,爱停哪儿停哪儿。” 苗可往身后望了几眼,听出了她话里憋着气,朝她打了个响舌,笑着问道:“怎么了,你俩这又较哪门子劲儿呢?” “没什么,就他老提以前的事儿,弄得我难受。” 谢逢十轻哂了一记解释,一面由着服务生的引导,走去了许靖生安排的包厢。 “咝,他这么弄哇。” 苗可垮下一张脸替谢逢十唏嘘了两秒,立马变回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得,这是你们前任之间的私事儿,我可管不着,姐们儿今儿可是来蹭饭的!” 说罢,她脱开了谢逢十的手,先一步走进了包厢里。 - 就在刚才,许靖生向在座三人宣布了自己将赴泰参加外祖父葬礼的事情,话一出口,知道他每次回泰国都会遇到糟心事的谢逢十和简暮寒当即就冷下了脸,弄得整个房间气氛严肃到不行。 “这,有什么问题吗,泰国不是很好玩儿的地方吗?” 苗可不知道内情,但也感受到了这四周气氛的胶着,只见说要去泰国的那位还在对面一身轻松地喝着酒,倒是身边的那对老情人脸一个比一个臭。 “是啊小美女,哥也这么觉着,你说咱身边这大哥大姐们在愁些什么呢?” 许靖生搭在沙发背上的手还在欢快地跳着,仿佛刚才说要回泰国和表兄弟们算账的人并不是他。 “老许,我说,你这次走了,还有命回来吗?” 谢逢十这时候还真听不得他这吊儿郎当的语气,微微坐直了身子,淡淡抬眸望着他,刺了他一句。 “有命没命,这一趟我总该去的,老头子死了,这些年的这一箩筐破事儿总该有个了结了。” 许靖生也没生气,见她杯子里的果汁见了底,又主动起身拿了她和苗可分喝的那壶花茶给她满上了一点,而后继续笑吟吟地回她:“朝朝,别人不懂,你总该懂我才对啊?” 谢逢十被他一句话噎住,盯着手里许靖生刚给她满上的茶看了一会儿,一咬牙把自己要劝他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坐回身管自己喝起了茶。 无论如何,这都是许靖生的选择,她要支持的,就像当初她回来的时候,她说她要报仇、要收购cheongsam,他除了支持,别的什么都没做。 “阿寒,你在这坐半天了,没什么话要交给兄弟的吗,说不定这就是你我的最后一面了呢?” 许靖生发现了身边的小兄弟今天打进门的时候气场就不对,笑着过去和他勾肩搭背,又主动拿起自己的酒杯去和他碰杯。 我的飞鸟[豪门] 第50节 简暮寒配合着拿起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碰,又盈起了些笑意回头看他,“需要帮忙就告诉我一声,自己当心。” “哟,兄弟够意思啊,我这手头还真有件事儿要你帮忙呢!” 许靖生笑着拿着酒杯指了指他,又凑近他盯着对面那两个,正自己管自己吃饭的小姑娘,交代道:“阿寒,我走之后还麻烦你,照顾照顾这俩小妹妹。” “放心,应该的。” 简暮寒没有跟随他的视线去看对面的人,只是淡淡答应了。 “老许你这是做什么,托孤啊?” 谢逢十将许靖生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问的人是他,可她的注意力却留在了刚答应照顾人的简暮寒身上。 一个人在那儿生什么闷气呢?不乐意不答应就成了呗?显得好像别人逼他似的。 一进来就拉着张老脸,牛什么? 不就是下午从他家搬去许靖生别墅的时候没和他说么?又没走多远,不还住在他隔壁么,楼盘开的时候他和许靖生一起买的房子,自己心里没数吗? 凭什么非要住他家呢,孤男寡女的,还是前任,天天和你聊什么过去怀什么杀马特的旧,搁谁谁不膈应啊? 谢逢十自己也是越想越委屈,嘴上也放肆了起来: “我现在又不是未成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我有独立行走的能力。” “嘿,小朝朝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许靖生觉得小朋友这句话说得就不太动听,想着自己作为长兄,此时此刻,有义务给她敲敲警钟:“你要真只是回来录个节目玩儿几天,哥还真不用担心,你自己要做什么大事你心里没点儿数啊?” 鸡同鸭讲。 谢逢十就烦他在这儿颠倒黑白,她刚阴阳的就不是这件事。 “许靖生,你差不多得了,天天和稀泥,自己不累吗?” 她也懒得再跟他扯着多有的没的,手上的玻璃杯“咚”得一声放回了桌上,直接破罐子破摔:“我自己要做什么我清楚,大不了就再赔条命进去。” 这话一落地,所有人都惊了,除了简暮寒。 他淡淡抬起头,今晚第一次看向谢逢十,眸中透着些冷意。 “许兄,不必强人所难了。”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大家别怪逢十矫情,应该能看出来她是一个不恋旧的人,而且最烦别人和她翻旧账,可以参考小时候去看傅宏的时候,傅宏和她说以前的故事的时候她的反应。所以,简总这几天算是精准踩雷了,再美好的过去,那都是过去,就像好吃的剩菜,拿出来一遍遍加热,口感只会越来越差。他们两个只有发生一点新的故事,关系才有可能有新的进展,希望简总早点悟到吧。 ------- 下章预告:明天大进展,要翻篇向前看啦! 第42章 找代驾 “兄弟你行不行啊!” 许靖生扶着明显已经喝飘了的简暮寒, 跌跌撞撞走到了酒吧大门口。 自发表完“铁幕演说”之后,简暮寒没有再参与包厢里的一切聊天话题,就在那里一声不响地自饮自斟了起来。一个人喝光了醒酒器里的红酒还不够, 还让酒保新开了一瓶威士忌。 简暮寒脸色酡红, 眼神已经无法聚焦, 只能靠扶着门框才能保持勉强的平衡。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朝许靖生摆了摆手,“我没事, 许兄。。。请回吧。” 许靖生看着身边为爱买醉的兄弟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实在弄不清这小子这几天又是哪里得罪了谢逢十,才会让她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人, 忍不住在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就下了他的面子。 “嘿, 小姑奶奶你这是走哪儿去?” 他正拿身边这醉汉精英发愁呢, 就看见始作俑者猫着腰想跑路了。 “回去睡觉呗,还能去哪儿?” 谢逢十从苗可身后探出了头,朝许靖生笑得心虚。 许靖生一手扶着简暮寒不让他一头栽下台阶去,一面朝苗可使了个眼色,懂事的苗小姐瞬间会意, 将身后的谢逢十交了出来。 “嘿, 苗可你嘛呢?” 谢逢十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苗可,等她反应过来时, 人已经被推到了简暮寒面前。 浓重的酒气朝她扑面而来。 好家伙,这人是喝了多少啊。。。 “人可是你气醉的,你得负责把他送回家,哥店里还有事,就送到这儿了。” 许靖生眼疾手快地把简暮寒的胳膊塞到了谢逢十手里, 自己作出了一副无赖相, 迅速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高举着双手像只青蛙一样跳走了。 “你。。。回家吧,陈良就在这附近,他马上就到。” 简暮寒尚有一丝意识清醒着,立刻从谢逢十那里抽回了自己的手,话说得客气又疏离,转身就想靠着自己走下台阶去。 可他刚才真喝了不少酒,过度的酒精摄入已经让他失去了控制身体平衡的能力。 他刚逞强跨下了一步,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朝谢逢十那头倒了过去。 简暮寒可以发誓,这并非他的本愿。 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的确已经准备退出了,忽然,他有些后悔刚才喝了这么多酒。 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喂~~简暮寒,你行不行啊!” 眼看身边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像座山一样朝她倒了过来,谢逢十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伸手接住了他。 她从没见过简暮寒如此失态的样子,一下子也有些懵了,只能尽力扶着他将他带到了平地上。 “抱歉,失礼了。” 简暮寒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再次想从谢逢十的怀里抽出自己的手。 谢逢十不知道他这个时候还在和她闹什么别扭,自己也懵着呢,还有个醉汉在身边闹,气得大声吼了他一句: “行了,动什么动,我在你身边,你要是摔出了事,我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这下简暮寒可算是安生了,也不乱动了,也不再多说什么话,像只木鸡似的站在了谢逢十身边任由她扶着,只是偏着头,眼睛默默注视着路口。 他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陈良的出现。 “现在怎么办?”谢逢十问苗可。 “还能怎么办,你自己也说了,他出了事你要负责的?”苗可朝谢逢十耸了耸肩,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而后伸出手向她讨车钥匙:“我帮你把车开回去,你呢,就留在这儿等他助理来,然后把他安全送到家。” 苗可特意咬重了最后五个字。 谢逢十思考了几秒钟,就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扔给了苗可。 “你一个人路上注意安全。” “懂了,我在家里等你哦。” 苗可笑嘻嘻朝谢逢十吹了个飞吻过去,又和一旁的简暮寒打了声招呼,而后踩着猫步大摇大摆走去了路边取车。 - 酒吧门口,只剩别别扭扭老情人一对。 “那个,陈良什么时候来?” 谢逢十借着撩被夜风吹乱的碎发的间隙,支吾着问了简暮寒一句。 “刚给他发了消息,应该快了。” 简暮寒说着就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眯着眼睛用face id扫开了锁屏,然后手指在屏幕上一通乱点,好不容易才点开了自己的微信。 简暮寒估计是因为头晕,所以一直高举着手机屏幕,这让谢逢十轻而易举就看到了他和陈良的聊天界面。 对话框里明晃晃又红彤彤的“草稿”两字,把谢逢十逗笑了。 敢情这位大哥是真喝多了,连消息发没发出都不知道了。 “他还没回,应该在路上了。” 他小声嘟囔着向谢逢十解释道。 “这么晚就别麻烦人小陈啦,车钥匙给我!” 谢逢十忍住了笑,一把抢过了简暮寒的手机,又伸出手向他讨钥匙。 “不给。” 简暮寒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一手捂住了自己左边的口袋。 “干嘛不给,豪车不能碰啊?” 谢逢十今天算是见识了金融巨鳄发酒疯的样子,有些好笑得问了他一句。 “不能,再麻烦你。” 他大喘了一口气,松开捂口袋的手去捏自己的眉心,谢逢十抓住机会去他口袋里摸走了车钥匙。 她一手拉着他,笑嘻嘻地走到他身前拿自己另一只手撑在了他的肩上,逼着他抬头看自己,又理直气壮道:“我的车被苗可开走了,我回不了家,借你的车开开也不行吗?我们是邻居,顺路。” “行。” 简暮寒醉眼朦胧地盯着面前的女孩,几乎是脱口而出,而后从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给她,“你要什么我都给。” 只是被简暮寒靠了一会儿,谢逢十就感觉自己被消耗了个干净,整个右胳膊由于长时间的压迫已经有些隐隐发酸,和他隔着衣服紧贴的皮肤也捂出了一些汗。 她才意识到自己离简暮寒太近了,他呼出的带着酒气的气息全喷到了她的脸色,很奇怪,她居然没有觉得反感,让她别开头的,是因为她忽然涌动起来的心跳。 她轻咳一声,抓过了简暮寒手心里的空气钥匙,然后重新搀住了他的手,“行了,我送你回家,醉了就安静点。” - 谢逢十可以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简暮寒塞进了副驾驶室里。 “简暮寒,还能不能自己系安全带啊?” 她趁着熟悉劳斯莱斯驾驶操作的间隙,朝副驾驶那个已经放低座椅准备大睡特睡的总裁喊了一句。 很快,身边传来吧嗒一声锁扣的响动。 谢逢十听着动静回头检查了一眼,却被眼前的光景迷了眼。 我的飞鸟[豪门] 第51节 酒吧街的霓虹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淡青色,透过车窗幽幽打进了副驾驶室,落在了简暮寒身上,倒让他显出了几分寂寥。 男人仰躺在座椅上,一手仍盖在额头上,拇指轻微按压着太阳穴,即使再忍受,他的脸色还是出现了些不耐,眉头稍蹙着,嘴角也有些紧绷。 这一次,他又是换了种伤法躺在了她的副驾驶上。 可看他这样难受着不说话,她就只能心软了。 “水拿着,难受就稍微喝一口。” 谢逢十把刚让门童帮她拿的冰水轻轻塞进了简暮寒的手里。 陌生温度触及掌心的那一刻,简暮寒倏得睁开了眼,他垂眸看了看手里的水,脸色仍旧没什么表情。 直到起雾的水瓶上的水珠挂了壁,落到了他的虎口,他也没有动,没有松手,也没有喝。 这边,谢逢十还在研究这车的档位,说来惭愧,虽说她在英国混的也算是上流社会,百万千万豪车见过坐过也开过不少,但开这定制的劳斯莱斯她还是第一次,紧张程度不亚于她第一次开直升机上天的时候。 “那我开了啊。”谢逢十一鼓作气,换好了档位,回头朝简暮寒那处扫了一眼:“你,你要是不舒服要告诉我。” 简暮寒轻嗯了一声,微微调起了一点座椅,而后专心转起了瓶盖。 谢逢十被他一个“嗯”“嗯”出了些信心,一踩油门,刷得一打方向盘就飞出了酒吧街。 简暮寒被她猝不及防来了一下,猛得靠回了椅背,手上刚打开的水也撒了些在衣服上,弄得总裁是一身狼狈。 这可真不是谢逢十公报私仇,她也没想到这车起步会这么丝滑。 “你没事儿吧?” 谢逢十忙着变道超车也来不及用眼神去照顾他,只忙里抽空问了他一句。 “没事。” 简暮寒默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兀自去储物箱拿了纸巾擦拭。 一顿操作下来,也让简暮寒清醒了不少,他看她在高架上开了一会儿经过了一两个可以去新城区的路口却迟迟不下高架,于是忍着头晕无奈问道:“路认识吗?” “哦,我可以导航。”谢逢十反应过来,正打算喊siri帮自己导航,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檀悦湾。”简暮寒在一旁提醒道。 又一顿操作后,他们总算开在了回家的小路上。 简暮寒偏着头,独自欣赏起江舟的夜色,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谢逢十最受不了这种刻意的安静,又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始作俑者,纠结了半天才决定向简暮寒道歉。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心情不太好,不该和你们说这样的话,抱歉。” “不必抱歉,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这几天是我打扰你了。” “哪里哪里,你明明一直在帮我的忙。” “收购cheongsam的事情董事会已经批了,过几天我会让陈良跟你对接,一切以你的意愿来,希望你可以好好守护你外婆的心血。” “哦,我正想找机会问你呢,你办事我放心。” “好好开车吧。” 话音落,一室无言。 很难想信,这个世界上居然也会有谢逢十想接而接不上的话。 能让她吃瘪的,从始至终都只有简暮寒一个人,从她当年追他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 他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谢逢十默默哂了一记,将自己的心思和视线都放回了驾驶上,不再和简暮寒多说一句话。 - 直到车里完全静了,静到只剩两人看起来互不相干实则剑拔弩张的呼吸时,简暮寒才有些后悔了。 过度的平静,重新唤醒了他身体里的酒精,醉意又一点一点占领了他的意识。 和从前无数次他喝醉时的感觉一样,他又开始想念谢逢十,想念他们的从前。 可她如今就在自己身边,在送自己回家。 而就在几分钟以前,他记得自己是说了些什么,推开了她。 第43章 你在我眼前 谢逢十把简暮寒安置完走出他家门的时候, 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可这好心一送,算是把她自己送emo了。 谢逢十是真不知道简暮寒给自己灌了多少酒,等到车开回檀悦湾的时候, 他的状态已经可以用烂醉如泥来形容了。 脸比上车的时候不知道红了几倍, 没想到他这酒上头还有lay back, 谢逢十也真是长了见识。 她和王姨两个人好不容易把他这个醉汉弄进了家门,两个女人到底力气有限,只能把他放在客厅沙发上暂时安置。 王姨去厨房给他煮了醒酒汤, 于是只剩了谢逢十一个人留在客厅照看他。 她什么也不懂,只好坐在小沙发上一刻不离地盯着他, 等王姨煮完醒酒汤再来解救她。 说来又是惭愧, 谢逢十从没照顾过喝醉酒的男人。 回看她这须臾七年的欧洲情史, 就没有一段能够维持到能容忍彼此失态的阶段。 她的精英前男友们,从来不会把自己狼狈的一面展现给她看,因为他们清楚,这样做只会加速她对他们失去兴趣。 况且醉酒求爱这种丢脸丢到家的事情,那些清高的高知人士向来不屑于做的。 所以当简暮寒在她面前摘围巾、脱大衣, 甚至脱马甲的时候, 她是没什么感觉的。 她看过他精光的样子,只是脱几件外衣而已, 算不上什么。 “你很热吗?” 她看他脸红得厉害,气喘得也有些难受,就打算起身去洗手间给他拧个冷毛巾擦擦脸。 从她所在的位置去一楼最近的洗手间,必须从简暮寒的身边经过。 她以自己醉酒的感受推测,此时正掩面消化自己做的孽的某人应该也不希望有人打扰他, 所以她路过他的时候, 还特意轻手轻脚了一些。 “别走。” 简暮寒牵住了她的手腕, 稍微用了些力,因为没有设防,她只是被轻轻一带就跌坐到了简暮寒所在的沙发上。 她和他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他依旧没有松手。 他的掌心很热,紧紧贴着她的腕心,陌生的热度瞬间从她最脆弱的地方蔓延开来。 很快,她的胸口变热,她的耳朵变热,她的眼睛也变热。 她的大脑开始发晕,她的后背开始发汗,她开始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我,我没走,我就去洗手间给你去弄个湿毛巾敷敷脸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简暮寒的语气太过可怜,谢逢十这话自己说着说着也心虚了。 她刚想从他手里拿出自己的手腕,却被简暮寒用更大的力气拉进了怀里。 “别走。” 简暮寒在她耳边呢喃。 这过快的进度算是把谢逢十也给整不会了。 明明几分钟以前他们还在冷战,而此刻,两个冷战的人居然抱在了一起。 这不对劲。 更不对劲的是,对于简暮寒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谢逢十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抵触,相反的,她的身体在接受到这个信号的时候,作出的条件反射居然是回抱。 她想回抱他,居然。 谢逢十懵了。 她停住了要拉开简暮寒的手,愣愣地望向头顶的吊灯,脑子里糊涂成了一片空白。 “逢十,我好挂住你。” 简暮寒抱着她,小声嗫嚅着,说着他从未在她面前说过的江与方言。 明明是极眷恋的表白,却被谢逢十听出了些伤感。 伤感的人不是简暮寒,而是她。 谢逢十轻轻推开了他环在她胸前的手臂,坐起了身子回头望向他。 “简暮寒,你想的,是从前的谢逢十,还是我?” 她淡淡问着,脸上没什么情绪。 简暮寒依旧用手扶着额头,他的身子微微倒向谢逢十的方向,从他紧皱的眉头和困难的呼吸可以看出,他此刻仍是不舒服的。 “我想谢逢十,很想很想。” 他的话里也带上了一点悲伤,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酒后吐真言,谢逢十记得中国有句老话。 她看着他,神色变得沉重起来,她不再把他当成一个喝醉酒的人,她不再谦让他。 “简暮寒,你现在清醒吗?” 简暮寒拿开了自己扶额的手,睁开眼睛去看谢逢十,他的眼底已经没什么醉意,只是看上去依旧没什么精神。 “我不知道,但清不清醒都一样。” 他的嘴角带上一丝苦笑。 “简暮寒,我记得这件事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不是吗?” “可我想反悔了,不可以吗,我发现我根本没法和你当朋友?” 谢逢十知道他话里有话,简暮寒也没再装他那可怜的绅士。 “简总,出尔反尔可不是成年人该做的事情。” 我的飞鸟[豪门] 第52节 简总,她又这么称呼他的,真客气。 “谢逢十,别这么叫我!”简暮寒忽然粗暴地打断了她,又几乎是咬牙切齿,“老子真他妈烦你说这两个字!” 他皱着眉别开了自己的头,去看落地窗外投着黄色的照灯的罗汉松,可即使是再有禅意的景此刻也无法再让他平静下来。 “谢逢十,你告诉我,凭什么我们的关系,总是你说了算?”他痛苦地吞咽了一口,用略带埋怨的语气低声问道。 谢逢十也不知道他凭什么在那里委屈,苍天有眼,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都是他答应的。 “简暮寒,别跟我扯你的强盗逻辑。” 她不想和他吵这些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身边,传来一声苦笑。 “我看明明你才是那个强盗。” 简暮寒扯了扯自己的高领毛衣,有些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你说要跟我谈恋爱我就跟你谈恋爱,你说要分手了就分手,你说只做朋友我就只跟你做朋友,谢逢十,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我让着你?” 是啊,为什么呢? 谢逢十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成为那个一直主导他们关系的人。 “谢逢十,因为我爱你,我舍不得看到你不高兴,可就是因为我爱你,我才没有办法只和你做朋友。” 简暮寒在那里自顾自回答了。 他说他爱她,谢逢十听到了。 在这样一个濒临破碎的局面里,他居然在说他爱她。 可笑。 爱,多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也说得出口。 谢逢十看了看身边差点要freestyle出一首爱情打油诗的人,不屑地笑了一声。 “你不信我会爱你,对吗?” 简暮寒转过头,淡淡望着面前的女孩,仿佛猜到了她的反应会是这样。 “简暮寒,你到底想怎么样?” 谢逢十厌烦了眼前这场看起来会没有边的所谓谈判。 “不做朋友。” 简暮寒伸手过去拉了拉她散落在他手边的装饰腰带。 “不做朋友做什么,又要做情人?简暮寒,我说过我马上就要回伦敦,我们很快又要分居两地了。” 谢逢十觉得这男人有时候是真的死心眼。 简暮寒撑着沙发坐起了身,和谢逢十面对面,平静地反驳了她的辩词:“回伦敦又怎么样,你认为我是买不起飞伦敦的机票,还是我的机长不认识去伦敦的路?” 时代在发展,显然,打个飞的这件事情对他们任何一方都算不上困难。 但这显然也不是重点。 “就算是这样,但我认为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新的结果。”谢逢十无奈地哂了哂,说出了她真正在意的点,“简暮寒,我不喜欢做重复的事情。” “你觉得我给不了你新鲜感?” “可以这么说。” “谢小姐,是我做了什么举动让你误认为我还和七年前一样? ” 简暮寒有些失笑。 “在我看来,这些天你一直都在强调我们的过去,可我并不是一个恋旧的人,这样无聊的回顾只会徒增我的压力。” 无论是鲜花还是早饭,甚至是许靖生的旁敲侧击,都让她认为这只是简暮寒留恋过去的表现。 “抱歉,我只是想弥补缺憾。” 这一点,简暮寒无可否认,他确实听取了许靖生的意见,想和她打感情牌。 谢逢十淡淡望着他,将他那情绪的转变尽收眼底,于是她乘胜追击,准备用回忆打败回忆。 “简暮寒,你记得你那时候在工作室里看《百年孤独》吗?” “记得。” “你看完之后就把书塞进窗边的柜子里了,我无聊的时候去翻过,里面有一句话我到现在都一直记得,我觉得加西亚·马尔克斯说的很好。” “哪一句?”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春天总是一去不复返。” 她一字不差地背出了书中的话,却没有说完。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春天总是一去不复返,最疯狂执着的爱情也终究是过眼云烟。—— 简暮寒瞬间怔在了原地,肉眼可见的,他周身的气场瞬间散去了。 “所以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好吗?” 谢逢十放软了自己的语气,想让简暮寒主动知难而退。 但知难而退这个词,显然并不存在于简暮寒的词典里。 “逢十,有一点你必须清楚,我没有囿于过去,我现在谈论的,是我们的将来。” 简暮寒突如其来的开窍,居然让谢逢十来了兴趣。 “您说说?” 她挑了挑眉,给了他一个重新阐述的机会。 在接下来的两分钟无干扰自由陈述里,简暮寒向谢逢十表达了自己对于怀念记忆还是单纯爱恋她本人的清醒认知。 他说在重新遇到她以前,他确实有些怀疑自己对她的感情,印象逐渐在模糊,因为七年中他们没有再见面,他只能通过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来加深。 但在南华酒店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她与七年前的不同而失望半分,反而再一次对她一见钟情。 谢逢十听完淡淡点了点头,挑眉又问道:“所以呢?” “所以。。。”简暮寒做了个深呼吸,用真诚地语气请求她:“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追求我,不是复合?” “这是我的诚意,我可以放弃我们的过去,就当作是初识。” “简先生,你知道吗,每天给我发消息想要约我出去吃饭看电影打高尔夫的人,从江舟排到了伦敦,你就这么断定你能从我众多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 “不试试怎么知道,至少现在你在我眼前,我还是你的邻居,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某人这个酒,真是时醒时醉的,下次再也不管了。。。 苗可:谢逢十怎么出去送个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许靖生:兄弟们,泪目了。 简暮寒:咳咳,我会好好表现的。 芭拉:耶耶,近水楼台咯,我举双手双脚支持! —————— 芭拉胡说:逢十的追求者从江舟排到了伦敦是夸张修辞哦,没有那么多啦,哈哈哈,简总即将开始直球追爱了,期待一下吧。 第44章 第一步 谢逢十回到许靖生的别墅的时候, 苗可正窝在沙发上边看爱情电影边等她。 “呀,我们小朝朝做完好人好事,怎么愁眉苦脸的, 快和姐姐说说?” 苗可见她那一脸恍如隔世的模样, 就知道她是在隔壁聊完人生规划过来的, 于是放下了手里的果盘,大方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谢逢十朝苗可那处看去,看着她那一脸洗耳恭听的乐意劲儿, 摇着头无奈笑了笑。 以前她总觉得苗可没心没肺,神经大条, 可每次只要一遇到是她的事情, 苗可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 “苗苗!”谢逢十呜咽一声, 可怜兮兮地扑进了苗可的怀里,活像一只迷了路的小狐狸,叹了口气又道:“刚简暮寒和我表白了。” “嗯,所以呢,你听过的表白还少吗?” 苗可闻言倒是很淡定, 还盲摸了两颗树莓塞进了谢逢十的嘴里。 “他说他要追我, 还是那种重新开始的追。” “然后呢,你答应了?” 苗可依旧淡定, 可某人的心却虚了。 谢逢十伸手从苗可的果盘里偷了两颗蓝莓,想要来一个战术性吃东西缓缓,却被苗可正义的眼神抓包。 “他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说试试呗。” “不是吧谢逢十,你就这么答应了?” 苗可一把掰回了谢逢十正要别开的心虚小脑袋, 有些幸灾乐祸地感叹道:“哎呀,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跟我说, 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同一个男人不能谈两遍的?” “哎呀,那些都是我口嗨的,这不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 谢逢十知道她又要忍不住埋汰自己,立刻退出了她的怀抱,滑去沙发的另一角。 天都聊到这份上了,苗可却没打算放过她。 她抱着自己果盘挪到了谢逢十身边,殷勤地挑了颗又红又大的车厘子塞进了她嘴里,而后笑问道:“朝朝,你不觉得简暮寒在你这里很不一样吗?” “他是我初恋,当然不一样,心头白月光嘛。” 谢逢十倒是没否认什么,唯一一任自己主动花心思追来的男友,跟那些自己无聊才答应的求爱,当然是不一样的。 苗可见这女人承认地坦荡也有些刮目相看,又靠近她坐了些,继续循循善诱:“那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年你找的男朋友,他们身上好像都有简暮寒的影子哦?” “我有这么变态吗,搞集邮?”谢逢十一听她这大逆不道的话就跳了起来。 我的飞鸟[豪门] 第53节 “哎,有这么说自己嘛。” 苗可讪讪挥了挥手,话锋一转又主动帮她翻起了老黄历,“你想想哦,尤其是那个,你谈了两年年初才分手的那个瑞士华裔建筑师,除了钱比简帅哥少点,气质谈吐简直一模一样好吗?” 谢逢十陷入了回忆。 苗可这话有点道理,又好像没什么道理。 因为其实连谢逢十自己都不知道,她当初到底是看上了简暮寒哪一点,才会着迷到能主动去追求他。 如果换作是现在的她,可能根本就不会去做了。 可能,这就是初恋的奥妙吧。 苗可偷偷揽上了她的肩,又是循循善诱:“小朝朝,你说这能说明一个什么问题?” 谢逢十回过神,淡淡扫了她一眼,耸肩回道:“说明我口味单一咯。” “屁!” 苗可差点一口气被她气背过去,狠狠捏了捏她的鼻子,“说明你忘不掉他!” “有吗?”谢逢十皱眉疑惑。 苗可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是在装傻还是真不明白,“你知道我为什么觉得简帅哥跟你有戏吗?” “嗯,为什么呢?”谢逢十挑眉看向她。 “因为你双标啊!”苗可拿自己的头碰了碰她的,“你一碰上他啊,你以前那些奇奇怪怪的异性交往规矩就都靠边儿了!” 谢逢十看着她,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苗可撸了撸自己的袖子,继续和她掰扯自己的论点:“你看啊,就比如上次你生日,要是换做别的男的不跟你打招呼就要跟你一块儿吃饭,你早掀桌子走人了吧?” 谢逢十不自觉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伸手去苗可的果盘里抓了两颗东西吃。 “而且你跟他待在一块儿,总是特放松,你也不觉得?” 跟他待在一起,她会觉得放松吗? 会。 这一点,谢逢十没办法否认。 一个初恋,七年没见,重逢,本应该是点头微笑嗯就应该分开的关系,她却和他依旧做起了朋友,还让他参与自己的报仇计划。 她这是在做什么? 真是不对劲。 谢逢十回头看了看苗可,有些无所适从:“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被他拿捏吧?” “谢逢十,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啊,人为了跟你复合都退步退到太平洋了,你还矫情啊,到底谁拿捏谁啊?” 苗可现在算是懂了什么叫“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那你说我最后要不要答应他?” “宝贝儿,我在这儿给你分析了半天,这种决定性的意见你还问我?” 被苗可这么一说,谢逢十瞬间觉得自己像个无能的昏君一样,再看面前这个比她着急的苗可,就更觉得她像是个权侵天下的大太监。 她一个没忍住,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你笑屁啊?” 苗可眉毛一横,作势就要扑过去打她。 “没什么没什么,多谢苗大师为我指点迷津,心里有数了。” 谢逢十笑着拉住了她的手,又顺势抱住了她的胳膊,轻叹一声,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苗苗,你对我真好。” “哼,你知道就好。” 苗可傲娇一撅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谢逢十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姐们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罢,她立刻脱开了谢逢十的手,挺直了上半身跪坐在沙发上,还煞有介事地轻了轻嗓子。 谢逢十不知道这女的好端端地摆什么架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赶紧坐起了身子配合她。 “买什么关子,说呗。” “咳咳,本人,也就是我哈,可能要出演谢德生电影的女主角了。” “什么跟什么呀,谢德生不是作家么?” 谢逢十听得一头雾水。 “哎呀,作家转行当导演不行吗,这电影班底杠杠的,监制可是王嘉伟哦!” 苗可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呵,真行,一把年纪了还想玩跨界。” 谢逢十闻言摇头笑了笑,心情是看戏多过惊喜。 “朝朝,你干嘛这么说人老先生啊,人好歹也是文学泰斗好不好!” 苗可觉得她这就有点不庄重了。 “得了吧,你才看过几本中文书啊,就敢乱给他封号,他那水平,顶多也就一知名老作家。” 谢逢十自认这事还是比苗可有发言权的。 苗可被她这么一说,气场瞬间就熄了一半,她对文学不感兴趣,刚那些话都是经纪人跟她说的。 “啊,他没有很厉害吗?” “欸,这不是重点。” 谢逢十摆了摆手,赶紧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上,“所以你的意思是,谢德生转行做了导演,然后他邀请你出演他处女作的女主角?” “哦,那倒还没有。” 苗可心虚一笑,刚才她就是想调节一下气氛才把这件事提前透露出来的。 “什么意思?” “我经纪人说下周录完《高级定制》的外景就去江与和谢老见个面,她说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就能签约了。” 好嘛,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谢逢十知道她的德性向来如此,也没表现出多少意外,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 这一静,可是静坏了苗可。 “干嘛这么失望啦!”苗可气呼呼地推了谢逢十一把,“我这不是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了,人家就想和你分享分享嘛,能拍到王嘉伟监制的电影我也很高兴的好不好?” 说着说着,小姑娘自己也觉得没劲了,头一下就垂了下来。 什么和什么啊? 她什么时候表现出失望了? 苗可这心血来潮又心血去潮的,可是把谢逢十弄疑惑了。 “抱歉啊,我这纯属带私人感情了。”谢逢十拍了拍苗可的肩,想法设法为自己找补:“客观来说,这样的电影能给你抛橄榄枝,确实是超级牛了。” “欸,你和谢老认识吗?” 苗可瞬间抓到了她话里的亮点,一脸好奇抬头地问道。 乖乖,这变脸变得。。。 谢逢十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的脸。 “苗小姐,你没发现他也姓谢吗?” “是姓谢啊,怎么了,和你是亲戚啊?” “他是我表舅。” - 很快就到了第一期正式节目的录制,本期主题为童真,按照导演组的事先安排,五组嘉宾已经通过抽签的方式分配了本次灵感体验的地点,苗可和谢逢十将前往市一院的妇产科,体验新生命的降临。 - 周一清晨,檀悦湾。 深秋的清晨已有几分冷意,即使道边栽着再多的常青绿化,难免要铺就的草皮上已经落了霜。 如果不是要早起去医院录外景,也许谢逢十并不能发现这些深秋的特色。 谢逢十和苗可借着等车的时间,正站在自家门口辨认着门前景观植株的种类,正是入迷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宏伟的汽车鸣笛。 两人转身过去,发现隔壁邻居的那辆价值不菲的总裁专驾正不偏不倚停在了她们的身边。 后座车窗摇下,露出了邻居那温文尔雅又气宇轩昂的一张笑脸。 “早上好,逢十。” 简暮寒微笑着主动向谢逢十打了个招呼,而后又转头向她身边的苗可打了个照面。 这是距离他那个“从头来过”宣言过去了一天半的清晨,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但谢逢十还是礼貌回应了。 “早上好。”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需要我送你们一程吗?”简暮寒主动提议道。 不难看出,总裁也是在要去上班的路上。 也不难看出,路边的两位小姐并不像是开不起车的样子,显然,她们这是在等车。 所以,谢逢十并不想接受这种多此一举的殷勤,正打算说些什么漂亮话来拒绝,身边的苗可却已经先一步替她开口:“不用麻烦啦简总,我助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今天我们要去哪里哦。” 谢逢十看着车里面色如常的总裁,并没有阻止苗可暴露她的行踪。 简暮寒和谢逢十对视了两秒,而后笑意加深,缓缓将视线移向苗可,礼貌道:“简某,愿闻其详。” “我和朝朝要去市一院的妇产科录外景,为第一期的服装设计寻找灵感。” “原来如此,多谢苗小姐帮助,简某感激不尽。” 简暮寒点了点头,又微笑着看回在一旁全程没有说话的谢逢十,停顿了两秒,说出了自己盘算已久的第一步: 我的飞鸟[豪门] 第54节 “谢小姐今晚有空么,不知我能否有幸邀请您共进晚餐?” 谢逢十看着他在那里装腔作势,也不戳穿,象征性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回道:“刚看了看我的日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空。” “那太好巧了,不知小姐什么时候结束拍摄?” “护士们什么时候下班,我就什么时候下班。” “那就下午四点,我到医院楼下等你下班,可以吗?” 第45章 他人命运 早上八点半, 江舟老城区,市第一中心医院。 谢逢十和苗可又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了拍摄现场,万幸今天的导演组总算做了回人, 自苗可的保姆车开到医院职工停车场的时候, 远远就有工作人员来迎接她们了。 不知道是不是谢逢十的错觉, 今天遇到的导演组的工作人员都对她很客气,连称呼都成“谢小姐”变成了“谢老师”。 早上九点整,宁霖和陈宝宝也准时出现在了医院特意为摄制组留出的小型会议室里。 由于医院批给摄制组的可拍摄时间比较紧凑, 所以执行导演跟大家简单讲了一下拍摄的剧本和流程之后,上午的拍摄就开始了。 为了不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 本次产科线的拍摄导演组特地将工作人员和机器数量控制到了最少, 连要参加灵感体验的嘉宾都没有提前公开行程, 就怕粉丝不听劝过来无脑应援。 这样一来,没了多机位角度的拍摄,没了过多旁观人员的关注,这场原本注定生硬的灵感体验倒多出了几分灵活随机的真实感。 别人怎么想谢逢十不知道,反正她在完成导演给她的任务的时候是自在了许多。 - 上午的任务比较轻松, 由妇产科主任带着嘉宾们简单参观了一下医院的新生儿室。 对于谢逢十、苗可、宁霖这三位已在适龄生育年龄, 但根本没有这个打算的女性来说,这确实是一个新鲜的体验。 很难想象, 三位顶级美女趴在玻璃窗上一个劲儿地心花怒放,还是不是夹子嗓子来几声嘤咛的画面是什么样子。而这里的唯一一个男性,已经是两位小学生的舅舅的老嫂子陈宝宝,看到这满房的小崽崽倒是平静很多,还有时间对着镜头说一些跟时尚设计有关的感悟。 刚出生的宝宝真的很小一只, 躺在小床里酣睡着, 有的小手五指张开, 有的还会在睡梦中踢踢小脚,粉粉嫩嫩的,可是把谢逢十可爱坏了,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还在回味。 中午饭点休息的时候,宁霖和陈宝宝主动来邀请谢逢十和苗可一起去医院的职工食堂一起吃饭,四人交流了一下上午在产科住院部的所见所闻,气氛也还算融洽,甚至还交换了各自的私人联系方式。 能加到童年女神的微信,谢逢十这个小迷妹别提有多高兴了。宁霖的主动亲近,让谢逢十这个小迷妹对于童年女神有了些不同的印象。 宁霖的情商真的很高,有能力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为人也很细心。只是上次拍摄先导片休息时,短短的一两个小时的私人接触,再见面时,她就能记起谢逢十不吃香菜、苗可不吃蒜的忌口。 但谢逢十隐约觉得,这位漂亮姐姐对她散发的善意,已经超越了一个偶像对昔日小粉丝的照顾,倒更像是,嫂子对弟妹的关心。 这种明里暗里的特别关怀,竟让谢逢十生出了一丝开后门追星的负罪感。 - 下午,苗可和谢逢十被分配到的任务是跟随护士长查房,慰问一下即将临产的准妈妈们。 为了表达对各位准妈妈的尊重和弥补拍摄可能带来的打扰,谢逢十和苗可还特地自掏腰包,为妇产科每一位入住的准妈妈们准备了一份生产大礼包。 一圈慰问下来,暖心感动不少,而心酸无奈也有,这让谢逢十对于女性孕育新生命有了些不同的看法。 和护士长这么一路查房过来,因为提前打过招呼,谢逢十也和准妈妈准爸爸们或多或少聊了些,其中,有一间病房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是一间三人的标准病房,正好今天住满了三位待产的准妈妈,她们正处于不同的人生境遇,却在期待着一件同样的事情,这种临时命运共同的感觉很微妙。 谢逢十跟护士长进门的时候,二床的二胎准妈妈正在和一床的一胎准妈妈分享自己生一胎宝宝的经验,那画面看起来还真有点游戏大神带菜鸟的感觉,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听得用心,气氛很是和谐。 在和一二床聊天的时候,一直空着的三号床准妈妈正好从外面走廊散步回来了。 谢逢十听她们都称呼她小姑娘,就先入为主地以为三号床就是一位结婚比较早的年轻女孩,但在看到她本人之后,谢逢十才意识到,她们只称呼她为小姑娘,是因为任何带名带姓的称呼挂在她身上,都显得太过于成熟。 谢逢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她的那个画面,很诡异,有些让人难以言喻地无所适从。 可能圣母玛利亚在怀耶稣的时候,就是一个这样的状态,少女生子在神话色彩的渲染下,变得美好,变得神圣,变得贞洁,变得无罪。 而此刻眼前的女孩稚气未脱,微笑时,眼角眉梢尚带天真,一天或两天后的某个清晨或是夜晚,她竟要提前一步,接受命运的加冕。 谢逢十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发现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是难掩的唏嘘和遗憾,仿佛这个姑娘的存在就成了一个没有解的错误,除了苗可。 她是摄制组包括护士长在内,第一个和小姑娘打招呼的人。 别人可能不懂这位一路慰问过来都在看护士长眼色行事的小明星,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主动去和一位带着不太正向的道德色彩的女孩打招呼,但谢逢十理解她,并且加入了她。 谢逢十想,她大概是想起了自己那素未谋面的母亲。 苗可是个孤儿,自幼在伦敦一条不太富裕的街区的孤儿院中长大,据院长告诉她,她那偷渡到伦敦的华裔母亲,在雨夜的孤儿院里生下她的时候,大概也就十四十五岁的年纪。从没有人问过她母亲为什么会在那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生下她,也许是没有机会,因为苗可母亲在生下她的几分钟之后就离世了。 在谢逢十和苗可之间经常不着边际或是忧心人类命运的聊天里,谢逢十从未听说过苗可抱怨过她的母亲,而永远的,在她的话里,都是敬畏,都是感谢,都是想要弥补。 的确,任何母亲在任何情况下,无论出于被迫还是自愿,决定孕育并生下一个孩子,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如果实在要论有无罪孽的话,有罪的,应该是让她们进入这种境遇的人。 苗可看到谢逢十朝她走过去,立刻拉住了她的手,微笑着向她眨了眨眼睛。 谢逢十当即就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于是放任她出面,叫停了现场的拍摄。 谁都明白,“少女妈妈”这个敏感话题一旦被拍摄播出,在《高级定制》节目可以预见的流量加持下,不说“少女妈妈”这一类人群会不会被放大架在刑台上被反复鞭尸,对于这位出镜的小姑娘来说,一定会是一场无妄之灾。 所幸在之后简短的问候下,她们了解到小姑娘的情况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甚至说,她是千万个之中的那份幸运。 没有强迫,没有威胁,在十五岁的年纪,是对于爱情懵懂的错误尝试。发现的时候已经错过最佳的流产时机,生下这个孩子也是对女孩伤害最低的选择。所幸孩子的父亲已经有了担当,双方家庭也算是开明,决定先让女孩生下孩子,共同抚养,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实在难得。 小姑娘爱笑,有礼貌,谈吐得体,对于孕育新生命还有着憧憬,大概的确已经获得了家人的谅解和支持。 更让谢逢十意外的是,在今天拍摄结束后,在她正要离开的时候,她居然看到了小姑娘的,姑且称是男朋友吧。 男孩来的时候还穿着学校的校服背着书包,显然是一放学就赶来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吃的、用的、还有花。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番外,却让谢逢十有些破防了。 花季少男少女,本应在是他们最好的年纪,一张课桌的两个人,手肘碰手肘,你起立回答问题时,而我在偷笑。 本应是美好又朦胧的少年情|事,却因为过早地偷尝禁果,而酿成了不合时宜的错误。 在这一刻,连向来信奉尊重他人命运的谢逢十都忍不住感叹一句,如果他们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 下午四点的时候,简暮寒准时给谢逢十发了一个定位,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住院部楼下的停车场里等她下班。 谢逢十和苗可在住院大楼门口分了别,就照着简暮寒给她发的位置,找去了停车场。 简暮寒自谢逢十一走近停车场就发现了她,原本打算让她自己找到他,为他们之间的碰面增加一点小小情趣。但远远看到这个美丽的姑娘在秋风中长发凌乱、衣领翻飞,他就瞬间放弃了他这荒唐的想法。 他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建议她找个避风的地方等他过去,而后发动汽车主动开去找她了。 虽说简总今天依旧开了他那辆低调的帕拉梅拉,但在公立医院的社会停车场里,略微还是有些显眼了。 但谢逢十不得不承认,在被江舟的秋风吹得她差点吟唱出一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时候,看到这车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心里是高兴的。 “下午好,简暮寒。” 谢逢十自然而然打开车门坐进了他的副驾里,主动和他打了声招呼,但车中的温暖还是忍不住让她打了抖,下一秒,一袋温暖的东西就塞进了她的手里。 “路上买的糖炒栗子,你尝尝。”简暮寒边开车边简单解释道。 “很贴心哦,简总。” 谢逢十赞许地点了点头,于是将手里剥出的第一颗栗仁让给了辛苦的简司机。 “逢十,我在开车不太方便。” 简暮寒也并不是有意不知好歹,只是正直下班高峰期,老城区的路况确实复杂。 “张嘴。” 谢逢十趁着简暮寒等三秒红灯的间隙,把手里的栗子仁喂给了他。 “多谢。” 简暮寒从善如流。 “你笑什么?” 谢逢十看这男的吃了她一颗栗子就在那里傻笑,觉得他有些矫情。 “栗子很甜,你多吃些。”简暮寒笑着看了她一眼,又问道:“小姐,请问您需要先回一趟家吗?” “怎么,难道我这身打扮不配和简总吃饭么?” 谢逢十挑眉看他一眼,故意逗他。 “望小姐明鉴,简某绝无此意。” “先去吃饭吧,累一天了,有什么推荐吗?” “有一家我个人认为还不错的私房中餐,但如果小姐不感兴趣的话,我还有其他菜系的备选。” 简暮寒说着,从车载平板上调出了一个ppt。 作者有话说: 预知简总ppt内容,请听下回分解。 第46章 岁时檀栾 “简暮寒, 你在干嘛?” 谢逢十看着车载平板上简暮寒为她展示的,精细化程度已经可以直接用来作江舟市高端餐饮分析的,“江舟市好评餐厅的指南”, 脑子里惊得嗡嗡直响。 这就是金融巨鳄的严谨吗, 哈哈。 只是吃顿饭而已, 这样专业的态度,真是很难不让她受宠若惊啊。。。 “我在以我的方式用心。” 简暮寒闻言,回头看着她, 以一种极云淡风轻又认真的语气回答道。 “你这ppt花了不少心思吧?” 谢逢十为了不浪费他这一番心血,还真认真翻阅了一遍。 我的飞鸟[豪门] 第55节 语言干练形象, 排版精致美观, 这样做一个有四十几页干货的幻灯片应该要花不少精力, 也不知道是苦了他公司的哪个小秘书了。 简暮寒见她似乎对他的ppt挺感兴趣的,心中也很是满足。 “这上面的餐厅,都是我这些年在江舟的时候,许兄带我去吃过我觉得还不错的,所以让陈良帮我整理了一份资料, 好让你有个参考。” 语气清淡, 听着很是无可厚非。 “哟,简总, 您这是要让我做杨贵妃,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啊?” 谢逢十闻言冷笑了一声,回头不怀好意地朝他看了一眼,用力剥开了手里的栗子。 咔。 一声清脆的开栗声响在了车室里。 简暮寒知道她这是在讽刺自己压榨员工, 却不以为然。 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和她说明一下他做这件事的合理性, 毕竟以后他用得上陈良的地方还很多。 “逢十, 我想在此之前,我需要和你说明一点。” 他的态度骤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说呗。”谢逢十低头吃着栗子,囫囵着应了一声。 “各个餐厅的评价都是我口述的,陈良不过是帮我记录整理了一二,他作为我的私人助理,我每月为他支付可观的薪水,在我看来,这些事情不过是他的份内而已。” 简暮寒自认为自己刚才说的这番话并没有什么逻辑漏洞,也称得上是理性客观,原本还在沾沾自喜,等着谢逢十的认可。 而很快,周围毫无预兆安静下来的空气,让他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他借着变道看右侧后视镜的契机,偷偷瞧了身边的姑娘一眼。 大事真不妙。 看她的样子好像是生气了。 可他说错什么了吗? 只见谢逢十啪得一下就把手里的那袋栗子扔在了储物箱上,皱着眉回头去看他,不悦道:“喂,简暮寒,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这样上纲上线么?” 幽默,幽默你懂不懂啊,大哥? 简暮寒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只是在习惯性玩弄一些本土化的英式幽默而已,这样看,倒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抱歉,我就事论事而已。”他认错得及时,又主动将此事翻篇:“所以,小姐想好要去哪里吃饭了吗?” 谢逢十冷着脸继续审视他了一会儿,心中打着怎么从他那里扳回一城的算盘,一直没有说话。 简暮寒见身边人一直没吭声,又虚着心侧头偷看了她一眼。 谢逢十看到了他那表情,带着男人尊严的小心翼翼,看着云淡风轻,其实她知道他心里慌得很。 “ok,我再看看啊。” 谢逢十俯身重新去翻阅那份指南,故意一惊一乍道:“哟,这家泰餐看起来还不错哦,最近还挺想吃咖喱的!呀,这日式omakase的寿司被你形容得我也好想去试试。咦,黑珍珠的法餐欸,怎么也很感兴趣呢?” 她一顿表演完,回头微笑着去看身边的司机,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简暮寒倒并没有显出多少窘迫,只是淡淡轻笑了一声,从容地绕开了她给他挖的坑: “逢十,如果你都感兴趣的话,以后我们可以一家一家去试试,不过当下很残酷的一点是,你现在必须给我一个选择了,我们马上就要下高架了。” 他就这么滴水不漏地,把选择权交还到了她的手里。 一般来说,女生都说得这么纠结了,男生应该会主动帮忙做出选择的,而下意识的选择,总是会以自己的喜好为先。 谢逢十心中略过一阵惊喜,看着简暮寒的眼神中带上了刮目相看。 两人对视了两秒,都没忍住笑意,又默契地同时移开了视线。 谢逢十伸手关掉了平板上的ppt,一身轻松地靠回了座椅里。 “指南留着以后再用吧,我今天想吃中餐,还要有很多肉的那种。” “好的小姐,那家私房餐厅在郊区,您可以先休息一下。” 简暮寒不自觉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口渴吗?” “还好啊,怎么了?” “公司楼下新开了家奶茶店,陈良说味道还不错,刚刚来接你之前就排队买了两杯。” 直到简暮寒主动提起,谢逢十才留意到身边的杯托里塞着两杯奶茶。 “你买的?” “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点了两杯招牌的,一杯全糖一杯半糖。” 简暮寒口中新开的奶茶店,就是那家很火的外省品牌,一周前入驻江舟市就因为排起的长龙队伍而上了微博热搜。 只有现场点单才有的口味,以及标签上留下的“简小主”三个字,让谢逢十明晰了他的亲力亲为。 这很难不感动的。 此情此景,忽然谢逢十想起了一个自己这些年约会谈恋爱悟出来的道理:试看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爱你,并不在于他为你花了多少钱,而在于他为你怎么花了多少钱。一掷千金对于豪人来说,往往只是一个数字,他们有限的是精力和时间。 而简暮寒也许又和她往常所经历的情况不同。 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那个,愿意穿着背心牛仔,踏着拖鞋,徒步几条街外,为她去和一群老头老太,抢新出炉的油条生煎的人。 “辛苦排了队,你也尝尝。” 谢逢十把那杯半糖的奶茶塞进了他的杯架里,自己留了杯全糖的。 - 等简暮寒开到他说的那家很不错的私房餐厅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其实时间并没有很晚,也就六点过了几分钟。 只是车开进了山间小道,望着那黑黢黢只有零星几点灯光的山体的时候,很难不给人一种夜深人静的感觉。 车又开过了几架颤巍巍的老桥,穿过了几阵听起来有些凶猛的犬吠,终于到了些灯光更亮的地界。 直到看到那豪车云集的小型停车场的时候,谢逢十才相信,简暮寒带她来的,的确是一家,许靖生这种只会用金钱来衡量美味程度的爆发户,会推荐的私房菜馆。 但看到这私厨的环境时,谢逢十又觉得这像是许靖生这种品味能推荐出来的。 借着等简暮寒锁车的间隙,她环顾了一眼这周围的环境,很适宜。 餐厅房体依山而建,又融于山体之中。“岁时檀栾”的餐厅招牌落在屋前的人工水池上,幽黄的灯光照着,透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而“檀栾”两字又与周遭的竹海相应,让人不由得想叹一句美哉。 院落里的光线不亮,小径上点着蜡烛,房檐上挂着灯笼,晚秋的夜风吹过,火影摇曳,随风带下几片焦绿的竹叶,虽无萧瑟之意,但也感觉有倦鸟归巢之感。 “这房子的设计,看着倒像是贝华老先生的风格。” 谢逢十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衣,对身后走进的简暮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句。 “不错,贝老与这家店的老板是多年的好友,老板当年退隐料理界想回江舟叶落归根,还是贝老主动请缨为他做的设计。” 简暮寒走近她,主动拎过了她手里的包包。 他一面引着她往室内走,又好奇她为什么会对建筑设计如此敏锐,于是多嘴问了句:“你对建筑设计有研究吗?” “哦,没有,之前谈过一个建筑师男朋友,他是贝华的学生。” 谢逢十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只是随口回答了,正好喝完了简暮寒买的奶茶,就自顾自走去扔垃圾。 所以她当然没有留意到身边,某位总裁瞬间收起的笑容。 “前男友么?” 他不咸不淡地搭了句腔,拎包的手下意识收紧。 “前前男友了吧,我们出去玩的时候他总喜欢给我介绍各地的建筑历史,烦得很。” 谢逢十一点都不介意和他分享自己的情史,反正他早晚要知道的,能当谈资说出来的事,才算是真的过去。 她扔完垃圾回来,正好抓到了某人臭着的脸,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凑近他明知故问道:“简暮寒,你吃醋啦?” “没有。”简暮寒生涩地别开了自己的头,又继续嘴硬:“你和他都是过去式了,我有什么可吃的?” 大哥,还敢再此地无银三百两一点吗? 谢逢十本想再说些什么来逗逗这个傲娇男,却被口袋里的一通电话打断了兴致。 她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她那一般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的师父。 “简暮寒,你先进去吧,我接一下我师父电话,应该是十万火急。” 谢逢十拿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指了指自己,指了指一旁露天的休息吧。 “那我去里面等你,一会儿进去报我的名字就好。” - 支简暮寒先进门的目的只有一个,谢逢十实在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那副过于尊师重道的样子。 “亲爱的师父,伦敦时间中午好,北京时间晚上好,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您亲自给徒儿打电话呢?” 谢逢十一直觉得自己是有些做接线员的天赋在身上。 电话打头沉默了几秒,又是一声轻叹。 “晚上好。”白惊山在那头清淡道。 “嗯,师父,有事您说话。” 谢逢十当然知道他是有事才来主动找她,所以也懒得和他在电话里多说什么别的。 “下周六晚有时间吗?” “有空没空您说话,徒儿一定为您腾出时间来。” “江舟有一场私人慈善拍卖会,我抽不开身,你替我去一下。” “哦,师父,您伟大的慈善事业版图已经扩张到亚洲了吗,真是让徒儿我刮目相看呀。” “别油嘴滑舌,这次是真有事要麻烦你。” “您说呗。” 电话那头静了许久,好像接下来的话有什么难以启齿似的。 谢逢十正打算说什么话来调侃调侃他,那头就自顾自开口了: 我的飞鸟[豪门] 第56节 “我收到消息,有人放了她的作品上拍卖会,劳你务必帮我把这东西拍下来,价格不是问题,不用替我省钱。” 听白惊山和她提起了那个不可说的“她”,谢逢十立刻收起了日常在他面前插科打诨的调调。 看来,老师父这次是真把大事托付给她了。 “明白了,一定给您拿下,具体的信息,一会儿发我手机上吧。” 她一句没多问,虽然可以预见“她”的作品出山能有多难拍,但她还是一口应下了。 “多谢了,作为辛苦费,拍卖会上要是你看中了什么喜欢的就拍吧,我报销。” 天呐,从来不屑于说一个“谢”字的白惊山,居然跟她道谢了。 活久见了,活久见了。 “师父万岁!” 谢逢十知道他那“只许别人欠他、不许他欠别人”的古怪脾气,根本不跟他客气什么,又故意作出了一些没良心的样子,问道:“您还有事吗,没事我约会去咯?” 电话那头,竟传来了一声慈祥的轻笑,谢逢十以为自己听错了。 “去吧,祝约会顺利。” 第47章 雾霾蓝 “很难相信, 这里会是我哥带你来探的店。” 谢逢十由着服务生的引领,走进了简暮寒预订的包厢,一路坐过来, 看尽了这家餐馆里的装潢, 让她忍不住感叹。 简暮寒起身帮她拉开了位置, 一面微笑着回应道:“其实许兄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不着边际。” “知道,不然你们也不会情投意合嘛。” 谢逢十闻言不置可否地挑了一记眉,眼神淡淡扫过了他, 顺着他的引导坐到了位置上。 “情投意合?” 简暮寒还真不知道这个词能用在兄弟之间,疑惑着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谢逢十拿起桌上的柠檬水润了一下口, 托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反问道:“没有吗?” 简暮寒被她看得有些口干舌燥, 又有些莫名心虚,也拿起了桌上的柠檬水小喝了一口。 可等他喝完水,跟服务生说完可以上菜,她依旧一副不打算放过他的样子,只用心玩着手边的装饰微型植被景观, 一句话也没多说。 秋后算账, 还真是秋后算账了。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许兄对投资市场的敏锐度确实令人敬佩, 得空的时候我会和他聊一聊对于最新投资形势的看法。” 简暮寒自动把“情意相投”理解成了“兴趣相投”的意思,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些年来和许靖生之间的交往,发现能真正称得上相同的兴趣,大概也就只有这一点,因为其他的大多数时候, 不是在听许靖生聊自己的日常琐事, 就是在听许靖生聊她在伦敦的近况。 回答完毕, 换来了对面一声若有似无的“哦”。 只听见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响了一下,她又笑了一声,“可许靖生看我的敏锐度倒是挺低的,建议你下次不用和他讨论了。” 短短一句话,竟让对面见惯了金融场上大风大浪的总裁,无地自容。 简暮寒没有办法辩驳,因为自谢逢十回国后他作出的一系列想要挽回她的举动,他都听取了许靖生的指点,但显然,他的指点差点让他直接退回了原点。 尴尬上头,简暮寒只能以一声轻笑应对,幸好服务生适时过来上了菜,不然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给自己扳回这局面。 “这红烧肉用的是婺城的两头乌,你尝尝。”他特地让服务生把肉上在了谢逢十的那一面,想借此巧妙地结束这个话题。 谢逢十笑着看了简暮寒一眼,见外人在场就给了他这个面子,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他推荐的红烧肉。 这家餐厅的上菜速度的确是可圈可点,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把菜品上齐了,不至于太打断客人的聊天,还能回到之前的话题。 “简暮寒,我说这些呢也不是要和你算什么账,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我就好了,虽然我不一定会告诉你,但你一定要问。” 她的语气很随意,甚至说的时候嘴里还在嚼东西,看起来是很不礼貌的样子,又好像他们只是吃着饭没事干在聊着随便哪个话题。 但简暮寒明白,这是他得到了回应,得到了他这长久以来付出的回应。 他扶额轻笑了一声,当即就行使了这个刚刚被赋予的权利:“这样不会显得我很事多吗?” “显得事多,还是显得闷骚,你自己选,当然你应该知道我更喜欢哪一种。” 谢逢十似笑非笑地向他点头致意,又拿起了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带着笑意的眼神还留在他身上:“就比如现在,明明你很想知道我和我师父都聊了些什么,但就是憋着不问,我就很不喜欢你这样。” 简暮寒听到她尽数看透了他的所思所想,瞬间愣在了原地。 真是,他好像什么都瞒不住她。 简暮寒听许靖生提起过谢逢十的这个师父,好像就是那个当初她在出国前逼着她画了许多设计稿的设计师。他不记得这个人在设计界有多少造诣了,他只记得,许靖生说这个人对谢逢十很特别。 谢逢十是他唯一公开承认过的徒弟。 唯一,这就让简暮寒很介意了。 “好。” 简暮寒无可奈何地失笑,摊着手靠回了椅背上,换了个略微严肃的表情看着她,问道:“我想知道你在外面打了这么久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呀,这可是时尚圈的顶级大料,乱说出去可是要被业内封杀的。”谢逢十说得煞有介事的,眉毛为难地皱起,嘴角却留着戏谑的笑容,“我师父这人可凶残了。” 明明是她勾着他问了这本来他打算烂在肚子里一辈子的话题,可等他真的问出了口,她却不告诉他。 简暮寒感觉自己的喉咙口痒痒的,难受。 “为难就算了,你有不回答的权利。” 他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也不是一个求知欲很强的人,虽然心里依旧难受着,但他并没有选择不依不饶。 他坐直身子想去桌上拿一张纸巾擦嘴,却不小心碰到了她要去拿酒杯的手,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他不小心碰到了她,而是有人故意。 下一秒,一只涂着雾霾蓝指甲油的纤长的手就扣进了他的手里,力道不大,只是用指头松松滑进了他的指缝里,可见他没有抽开,又瞬间得寸进尺,一点一点向上开始熟悉他的关节。 他开始后悔,想到此为止,却被瞬间抓住,手指掌握了他整个手背,拇指重一下轻一下在他的手心里打着圈。 “许靖生难道没告诉你吗?”谢逢十拉住了他的手,带着笑意跟他解释:“我师父和我老爸是多年的好朋友,当年他破例收我,一方面是觉得我确实有点做衣服的天赋,一方面又是想偿还我老爸的知遇之恩。” 简暮寒抬眼看向她,眸中涌动着情绪,他快速反抓住了她的手,变得不依不饶:“所以呢,他找你说了什么事,是我不能在场的?” “他让我下周六替他去参加一个拍卖会,说不计一切代价,要我一定拍下他白月光做的一顶皇冠。” “只是去场拍卖会而已,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吃瓜呗,那老家伙以前都不允许我们在他面前提这个人呢!” 谢逢十趁着他松懈之际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边喝酒一边开始欣赏他那被激发出来的小肚鸡肠。 她看了他一会儿,又觉得故事讲一半很不道德,于是继续道:“知道全世界收藏merchao珠宝最多的人是谁吗?我师父。” 简暮寒听她提到merchao这个珠宝品牌,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今天为了搭配自己红色系的西服而佩戴的海螺珠胸针。 “没错,就是你今儿戴的这枚胸针的设计师,提醒你哦,这东西可千万别让我师父看见,否则他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把它从你手里夺走的。”谢逢十笑着指了指他的胸口,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merchao珠宝是世界公认的顶级艺术珠宝品牌,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每次merchao有新的珠宝问世,都会被人争相购买。当年欧美的富人圈子里,谁要是能抢到一件merchao的珠宝,那都能吹上个半年。但自品牌创始人——英国著名华裔珠宝设计师赵池罹患癌症离世后,merchao就被宣布注销。存留在世上的merchao珠宝就成了有市无价的孤品。 很少有人知道,这两位在欧美乃至全世界名气都响当当的华人,曾是相爱相杀多年的一对恋人。如今网上唯一留存的两人的联系,则是一场在时尚界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时装大秀。那一场秀,奠定了白惊山如今在时尚界的地位,也打出了merchao在珠宝圈的名号。 而更少有人知道,赵池年轻时的作品,有一大半的灵感都是来自和白惊山的日常生活,而白惊山毕生的女装作品,则都是为赵池所做。熟知shaunbai的人都知道,2000年以后,白惊山设计最多的女士服装就是婚纱,各式各样的婚纱。可赵池离开在1999年的圣诞节,而她此生未婚,也从没有穿过婚纱,任何人的婚纱。 即使是作为后人回想起这不为人知的秘密往事,还是免不了唏嘘呢。 “太感动了,我师父居然为她做了一辈子的衣服呢。” 谢逢十假模假式地吸了吸鼻子,作出一幅非常悲伤的样子,而实际是,这故事她讲得太多以至于早就没有了什么心理负担。 简暮寒以为她是真的共情,立刻扯了纸巾递给她,又忍不住发出自己的感想:“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此刻觉得,他同这位未曾谋面的长辈,应该会有很多话聊。 “对了,还记得你订婚宴上我穿的那套婚纱吗,这条裙子也是我师父做给她的。”谢逢十一秒收了情绪,继续进食,她一面喝着手里的海鲜汤一面又感慨:“名字叫黑月光,咦,老家伙真够损的。” “所以说啊,简暮寒,你以后少惹我生气,不然我就把你干的破事,全部做成衣服!” - 灵感体验过后,每组嘉宾有三天的时间构思设计稿,期间导演组会派摄影团队到各个设计师的工作室里,拍摄设计过程的素材。 谢逢十作为一个临时回国来救急的境外设计师,在国内根本就没有什么工作室可以拍,并且为了一个短短几分钟的镜头,也不可能让整个摄制组飞一趟伦敦。本想将就在许靖生的别墅里搭个临时的工作室,但没想到许靖生这个奇葩,一千平的房子,装修了游泳池,装修了健身房,装修了私人影院,装修了藏酒室,甚至装修了游戏房,连大衣帽间都弄了两个,就是没装一个能独立办公的书房。 最后还是慷慨的邻居把他的书房借了出来,才让谢逢十顺利完成了节目的拍摄。 拍设计过程,也不是真拍她构思设计的过程,谁也不想看一个设计师对着一个平板苦思冥想半天却一笔不动。正式第一期的内容主要还是要码足噱头,也为了让拍摄的内容尽量符合观众的期待,节目组是特意带上了拍摄脚本才来打扰谢逢十。 为了充分体现节目组邀请的设计师有多么的专业和优秀,也为了避免让观众发现其实女明星们并不会设计衣服,所以设计过程的拍摄脚本中,明星出场的占比就极少,大头还是拍摄设计师本人。 于是苗可只去简暮寒家摆拍了几个思考讨论的动作就早早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睡大觉,而留下谢逢十一个人,苦苦鏖战了一个下午,听着几个根本不懂服装设计的人在那里指导她怎么做样衣才显得出她技术高超。 谢逢十拍摄完回到许靖生的别墅里,本想拉着苗可出去胡吃海喝一顿,却没想到家里来了客人。 苗可哭丧着脸坐在沙发正中央,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巨大的玩偶,一旁的助理小杨一脸想劝又无从劝起的模样,站在苗可面前的经纪人沈乐乐脸色也不是很好。 谢逢十的到来像是打破了客厅里的僵局,三束目光同时向她投来,让她想溜走不掺和都没有机会。 “嗨各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48章 谁的蛋糕 “朝朝, 我演不了谢德生的电影了。” 苗可看到谢逢十回来,就跟在幼儿园里和同学打架打输了的小孩看到家长一样,哭丧着脸就扑去了她的怀里。 “怎么回事, 昨天你不是说已经定了你, 可以准备签约了?” 谢逢十闻言也是有些吃惊, 一面安抚着把她带去了沙发坐下,一面向助理小杨询问事情的原委。 小杨看了一眼经纪人沈乐乐的脸色,又向谢逢十解释道:“昨天是聊的好好的, 但刚才谢老先生那边就来消息说,已经找到更合适的女主人选了。” “可是明明昨天谢老说, 没有人比我更适合顾千秋这个角色了。我去之前把他那本《海上花》反复读了好几遍, 故事情节我睡着了都能背出来。” 从得到消息到谢逢十回来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苗可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心水的角色被人抢走这个事实。 谢逢十是最知道苗可为了拿下这个角色花了多少心血的人。 苗可这样一个看了书就头疼的主儿,这几天为了吃透顾千秋这个角色,主动买了谢德生的小说来阅读,仔仔细细做了几大张阅读笔记不说,还大半夜拉着她彻夜畅谈人物动机和故事发生的背景。 我的飞鸟[豪门] 第57节 抛开自己对苗可的滤镜不谈, 《海上花》女主顾千秋的人物轨迹还真跟苗可本人挺契合的。虽然故事发生在百年前的民国时期, 但不论是两人孤儿的出身,还是两人成年后的一些遭遇, 都已经是世另我程度的巧合了。所以谢逢十当时也是觉得这角色非苗可莫属,才没有提前去和谢德生打招呼。 没想到煮熟的鸭子还真的能飞,也不知道是她这舅舅老眼昏花看走了眼,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谢逢十抬头问向面前一直在手机上联系的沈乐乐:“知道他们改定了谁做女主吗?” 沈乐乐脸色也不太好,叉腰叹了口气, 拿起自己的手机屏幕给谢逢十看了看:“我正在托关系问着呢, 人那边的工作人员到现在都没回我。” 话音刚落, 沈乐乐的微信聊天界面就跳出了一个红点。 “得,又是她。”沈乐乐一看消息就被气笑了,直接把手机交给了谢逢十她们,自己抱着臂咬着牙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呗,一而再再而三,丫的有完没完了?” 看到聊天界面里那“傅氏千金”四个字,谢逢十也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敢情傅珍珠现在针对她不过,就拐着弯开始来搞她家苗可了,欺负她这种实打实靠自己的本事吃饭的小新人背后没人捧是吧,岂有此理! 谢逢十正盘算着怎么帮苗可出个漂亮的头,没想到旁边一向顾全大局的沈乐乐先坐不住了。 “小可,你别担心,是他们欺人太甚!”沈乐乐义正严辞地拍了拍苗可的肩,一脸要去找傅珍珠团队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姐这次说什么也一定把这角色给你抢来!” 护崽心切的沈大经纪人摩拳擦掌,正准备回工作室和团队动用一切手段帮苗可抢回角色,谢逢十出声叫住了她,并把这活揽到了自己的手里。 “乐姐,这事儿怪我,您别操心了,我来替苗可搞定。” 谢逢十知道要不是沈乐乐在这中间斡旋,以苗可现在的资历想搭上谢德生这条船还是差点火候的。既然是因为她的连累让苗可和她的团队白忙活了一场,由她来弥补这些损失也是理所应当。 左右不过是她打个电话,大不了就是跑去江与和她那个假清高的文人舅舅吃顿饭死皮赖脸一下,总好过沈乐乐为了赌一口气,最后弄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朝朝,这不是你的错,傅珍珠截胡我的资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苗可见不得她把错都揽到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上,“还是让乐姐去吧。” 谢逢十不知道的是,在她还没回国前,傅珍珠就已经视苗可为眼中钉肉中刺了,不是因为她是谢逢十的好闺蜜,而是普遍的,因为苗可动了傅珍珠的蛋糕。 苗可和傅珍珠作为新生代小花中势头最猛的两个,不论是前者作为老天爷赏饭吃的天赋型选手,还是后者作为家里有背景的人造紫薇星,都具有待爆潜质,两人今年又都有口碑票房不错的电影在手,还都是影后的预备役选手,更玄学的一点是,只要是这两人在的项目总能轻松过审,这吉利的易过审体质也很难不受人青眼啊。 这样一来,这风格迥异的两个人也就成为了各大平台和资本眼中的竞品,通俗来说就是,如果一部戏要找女主角,是选苗可还是选傅珍珠,在资本眼中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她们能给他们带来效果相同的收益。 所以近段时间,平台只要一出s+的项目,首要的就是递到傅珍珠和苗可的手里,而事实是,苗可没有足够硬的后台,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放任傅珍珠优先挑选资源,截胡她的资源。 “小谢,你有门路?” 沈乐乐一听谢逢十愿意主动接下这个担子,神色立刻就亮了起来,回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乐姐,朝朝不是咱们圈子里的人,就不要麻烦她了吧,这几天她忙着节目的事情已经挺累的了。”苗可默默拉住了谢逢十的手,隐忍着神色朝她看了一眼。 她不想谢逢十再为了她去做她本来可以不用做的事情,去接触她本来不想接触的人。 谢逢十接住了苗可的眼色,又反按住了她的手,这件事她管定了。 “没事不麻烦,也就我一个电话的事,乐姐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事包在我身上。”谢逢十把这件事和沈乐乐形容得尽量轻松,怕她不信任自己,又追加了一条军令状:“如果《海上花》谈不成,我就帮苗可谈谢德生下一部电影的女主角。” 虽然不清楚谢逢十的底细,但沈乐乐也隐约知道她有些背景,毕竟小杨告诉过她,谢逢十和华杉资本的总裁简暮寒关系匪浅,还是能带回家吃饭的那种关系。 沈乐乐不是个傻子,如果动用自己的关系为苗可出这口气,结果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反正和傅珍珠那边肯定是要撕破脸了,现在苗可还在参加她家出资的节目,这怎么看都是一个下下策。刚才她看谢逢十话说得洒洒水,还承诺出了一个不错的弥补方案,成功几率应该能比她高出不少。 “那小谢,要不你这边先联系着,我呢也回工作室再想想办法,你看这怎么样?” “乐姐您放心吧。” - 沈乐乐离开之后,谢逢十又借机把小杨也支回了家,现在客厅里就只剩下了苗可和她两个人。 “干嘛这么看着我?” 谢逢十也就拿了一颗苗可果盘里的树莓吃,就看到沙发上的麻辣小兔对她直瞪眼睛,也不说话。 “你干嘛要答应帮我去抢角色啊?”苗可挪了几步坐到谢逢十身边,有点生气地问她。 谢逢十闻言无所谓地轻笑了一声,又塞了一颗草莓进她嘴里,反问道:“宝贝儿,摆在台面上的人脉你不用,是不是二百五啊?” “可是,可是你和你表舅一家不是很久没有联系了吗?” 苗可还是不想谢逢十为了她的一个角色,去和本来不熟的亲戚走动。她知道谢逢十最不喜欢和自己的那些七大叔八大伯见面,从前在英国的时候,只要谢逢十一被叫去她叔叔们家里应酬,回来准要拉上她吐槽上个一天一夜不可。 “那谢德生好歹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舅舅,我能拿情分道德绑架他,你让沈乐乐去,她拿什么跟谢德生谈呢?” “乐姐对我挺好的,她在圈内人脉还挺广的,而且我听说乐姐在美国还有一个超厉害的老大呢!” “宝贝,能别这么可爱吗?”谢逢十一听到她这么说就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人沈乐乐手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艺人,你觉得她会仅仅为了你一个人,豁出去她整个团队吗,或者为了你一个人,去求她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大?” “可我能为她们赚钱呀。”苗可心里也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并且自认还没有被谢逢十的逻辑击溃。 谢逢十只用一句话就反驳了她:“可万一这一把亏的比你赚的多呢?” “苗可,退一万步说,就算沈乐乐最后谈成了,可这归根结底是一场生意,生意往来,总要有东西置换的,沈乐乐砸钱砸不过傅氏,你觉得她能有什么优势去跟人谈呢,这代价值得吗?” 苗可是在黑暗里待过的人,当然知道谢逢十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神当即就暗了许多。 “朝朝,要不我不演这角色了,反正机会多的是,让乐姐再帮我找找别的合适的本子吧。”苗可拉住了谢逢十的手,最终决定让自己做那个吃亏的人。 “苗可,我发现你回国之后,人真是越来越没脾气了,凭什么要你吃亏啊,要吃亏也是让那个想截你胡的人吃亏!” 谢逢十皱着眉呛了苗可一句,又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还有,我和我表舅的感情,也没你想的那么普通啦。” 苗可没有亲人,不懂她说的什么感情浓淡,她所有对亲情的认知,都是从谢逢十身上了解到的。从前看谢逢十这么烦她那群叔叔,她就以为所谓亲情都是些没用的烦人东西。 她轻点了点头,看谢逢十正举着手机在找角度自拍,就小声问了一句她准备怎么做。 “看着姐们儿操作哈。” 话音刚落,只见谢逢十打开微信将自己刚才拍的自拍上传到了朋友圈,还带上了江舟的定位。 这是谢逢十回国后发的第一条朋友圈,没有屏蔽任何人。 谢逢十在国内没什么朋友,社交圈子都在国外,生活日常什么的也都po在了ins上,久而久之,微信就成了一个实打实的通信工具,以前爱发的朋友圈也成了年更节目。 “朝朝,你发朋友圈干嘛,你不是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回国的事情吗?”苗可看着自己朋友圈里谢逢十的美照,有些看不懂她想做什么。 “我在向你证明我和我老舅之间的感情啊。”谢逢十笑着在苗可的手机屏幕上为自己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又回头刷新了一下自己朋友圈,“哟,来了。” 一个名叫“倒霉老弟”的联系人,给谢逢十打来了一通微信电话。 “谢德生的儿子,谢逢五。”谢逢十向苗可亮了亮自己的屏幕,又立刻接通了电话开了免提。 “老姐,你回国啦,弟弟想死你了!” 一个明显带着abc口音的男声从电话那头咋咋唬唬地传了过来。 “嗯,回来看看,你怎么样啊?”谢逢十一面淡定地调低了音量,一面熟练地和表弟寒暄着。 苗可偷偷瞟了一眼屏幕上的男生,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穿得相当美国西海岸,脖子上的镶钻古巴链差点没把她给闪瞎。 姐弟俩还没闲聊几句,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臭小子,让朝朝有空来家里吃饭!” 搞定。 - 谢逢十的钓鱼执法,还误打误撞钓到了一位一直在她朋友圈潜水的某总裁。 han:照片很美,但怎么突然想起发朋友圈? 勤劳的小裁逢:想听故事? han:的确有些好奇。 勤劳的小裁逢:还没吃晚饭,肚子饿了说不动[傲慢] han:王姨今天炖了排骨山药,正打算来邀请你吃晚餐,带上苗小姐一起过来吧。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要开战了。。。 第49章 趁火打劫 很少有人还知道, 被众多新闻、报刊、杂志,数十年如一日地歌颂着的著名“白手起家”、“大器晚成”型的男性成功企业家——傅宏,在江舟创业成功之前, 只是一个靠岳父岳母接济, 靠吃着老婆嫁妆度日的小裁缝。 成功企业家的第一段婚姻是当上门女婿, 听起来好像有些难以启齿,小小赘婿,多难听的名号, 男人的尊严被踩在脚下,到死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甚至连傅宏自己都这么认为, 所以他很少在人前提起他这段“不光彩”的婚姻, 即使他生前曾无数次向自己的外孙女表明过, 他此生唯爱他的发妻谢瑛。 谢瑛出身江与岛上有名的书香门第——隆久谢氏。在家中排行老幺,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从小就被如珠如宝地养大,心性十分单纯, 单纯到是会相信有情饮水饱的那种。作为受过良好教育的新时代女性, 谢瑛没有遵从家里长辈的安排结婚,而是为爱嫁给了, 出身裁缝世家、家里只有一屋子布料和满手制衣技术的来江与求学的大学同学,傅宏。 不门当户对的婚姻,往往失败于某一方一直被打压的自尊心,所以富家女和穷小子的爱情,从古至今, 就很少会有好的结果。 而傅宏则恰恰是那种, 自尊心和野心都很强, 但又没什么真本事的男人。 他在家里继承祖传手艺做做衣服他觉得不甘心,回学校读书又读不出个名堂,幸好人长得还算一表人才,漂亮话一套一套也会说,所以追到了当年学校里的校花谢瑛,还靠一张巧嘴和过于出众的演技说服了谢家父母将宝贝女儿嫁给他。 傅宏通过谢家的助力成功做上了当时江与一个百货公司的经理,却因为能力不行被公司辞退,弄得当时为他安排这份工作的大舅子一度成为了江与上层圈子里的笑话。傅宏的野心从那个时候就显现出来了,谢家对他也有了防备,也因为这件事,傅宏和老泰山家里一度闹了不愉快,还撺掇着谢瑛从家里搬了出去自立门户。谢瑛被傅宏迷得神魂颠倒,真和家里分了家,但谢家父母和兄长们还是心疼她和当时已经会走路的谢岚,给谢瑛陪了不少嫁妆带走。 谢瑛从谢家离开的那一天,才是她前半生噩梦的开始。 傅宏用谢瑛的嫁妆创了好几次业,结果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回归老本行,用谢瑛最后的一点嫁妆创立了cheongsam。傅宏孤注一掷,可这次总算是赌赢了,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cheongsam创立后的一年,正是内地时代变革的时候,在谢瑛的建议下,傅宏带着cheongsam回到了老家江舟,创立了最初的傅氏服装公司。 此时,身无私产跟着傅宏来江舟的谢瑛,则完成了从谢家的女儿到傅家的儿媳这一重要的蜕变。渐渐的,再没有人记得她是谢女士,而成为了人人口中的傅太太。傅太太的责任可比谢女士的责任大多了,傅太太要操持家中的一切事务,要教导女儿,要侍奉婆婆,还要为老傅家传宗接代,生儿子。 她也和所有的家庭主妇一样,开始依存着丈夫生活,丈夫成了她的天,女儿成为了她生活下去的希望。她以为自己退让和隐忍能够让表面看起来幸福快乐的家庭一直维持下去,没想到先忍不住的是丈夫傅宏。 是傅宏变了心,主动向谢瑛提出了离婚,可他还要让他大字都不识几个的老娘来替他背这口锅,美其名曰母亲的旨意,太恶心了。 还好,谢瑛清醒的总算还不是太晚,也没有和很多被抛弃的女人一样对冷漠的丈夫死缠烂打,走得还算潇洒。她没要一分被傅宏经手过的钱,只是带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谢瑛无颜回去面对被自己当年的天真伤透了的老父老母和老兄,就独自一个人带着女儿在江舟定居了下来,靠着自己的一肚子墨水给杂志社供稿养大了女儿,没了男人的日子过得也算是清净幸福。 - 谢逢十吃晚饭前才官宣的回国,吃晚饭的时候老舅舅的正式邀请就已经发来了:谢德生邀请她周六去江与的谢氏老宅吃饭。 简暮寒知道谢逢十要回江与,自认是江与东道主的他,就毛遂自荐要做她的车夫送她回江与。答应他试试的谢逢十本就对江与不太熟,所以也没拒绝他的提议。 - “简暮寒,你去过我家的老宅吗?” 谢逢十看着车窗外迅速变换的江与风景,心中隐隐有些忐忑。 这是谢逢十第二次踏足江与的土地,同样还是有简暮寒的陪伴,只是来的目的不同,心境也就有些不一样了。 “小时候跟着爷爷,去拜访过几次。”简暮寒听出了她话里隐藏的情绪,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开始回忆:“那是一间很温暖的屋子,庭院里栽了许多蔷薇,总是长开不败。” “种着蔷薇吗,那是我外婆最喜欢的花。” 谢逢十摇头轻笑了一声,转回了身子,盯着面前出风口上,前几天她为了给简暮寒这辆帕拉梅拉里添点人气,买的卡通小熊装饰,伸手拨了拨,又有意无意开始感慨:“这世界上的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没想到我家的事,你居然比我还了解。” 我的飞鸟[豪门] 第58节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江与岛就这么大,大家在一起生活久了,总会熟络一些。” 简暮寒笑着为她宽解,又回头看了一眼他如今的近邻,主动问道:“逢十,你在担心什么?” “虽然说只是回去吃顿饭,但我是以我妈女儿的身份,我外婆外孙女的身份回去的,这又是我第一次回祖屋,不管怎么说,都沾点儿认祖归宗的成分。” 谢逢十说着又是摇头叹气,虽然她跟老舅一家关系还算不错,谢逢五那个熊孩子从小一放暑假就会跑去江舟烦她,但这样堂而皇之地回去拜访,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不适。 “认祖归宗?我们不是去帮苗可谈角色的吗?”简暮寒看她在那里长吁短叹,只是这么问道。 简清醒的一句话,可算是问醒了谢逢十这个梦中人。 “对哦,姐就不是去吃饭的啊!”谢逢十自言自语着,神色瞬间就明朗了起来,回头笑嘻嘻对简暮寒夸奖道:“小简啊,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小姐谬赞了。”简暮寒姑且把这当成了好话,点头应下了。 谢逢十解决了自己的心头大患,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连带着看这塞车都塞出了美感。 她看着后视镜里的一辆巧克力色的小跑车,忽然感觉嘴里淡淡的,低头就从自己的手包里翻出了两颗巧克力。 “吃巧克力吗,这款不是很甜哦?”她先剥了一颗送到简暮寒的嘴边。 巧克力都送到嘴边了,简暮寒好像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 “巧克力很好吃,回头把品牌发给我吧,我让陈良去买一些放在家里。”简暮寒吃完巧克力,第一时间就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他这一句真心实意,却换来了身边人的一声笑。 “笑什么?”简暮寒不解。 “小简啊,我的马屁这么拍可不好。” 谢逢十故意这么说着,借着去他握着的档位边拿纸巾的机会,拿自己的小拇指轻轻勾了勾他的。 “这巧克力超市里就有,你应该问我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逛超市。” 在自己的小拇指被勾住的一瞬间,一道电流从简暮寒的后背直冲向了他的脑门,他想都没有想,就收紧了自己的小拇指不让她逃走,然后反客为主,将谢逢十的整只手都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那请问谢小姐,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趟超市呢?” - 车开进了江与历史最悠久的富人区,谢氏老宅就坐落在富人区中的其中一个山头上,很典型的上世纪南洋风建筑。天已经黑了,今晚的月色挺好,月光倾泻其上,白楼与绿树掩映,流露出点点归家的缱绻。 “你进去吧,好了给我发消息。” 简暮寒将车停在了离大门口就几步远的围墙下,他把后备箱里谢逢十准备的伴手礼拿出来递给了她,微笑着和她告别。 “你,晚饭怎么解决?”谢逢十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突然这么问道。 他们两个人从下午就待在一起了,她还没吃饭,他当然也饿着肚子。 简暮寒闻言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他扫了一眼自己手表上的时间,回道:“嗯,我记得这山脚下就有一家还不错的私厨,我就去那里应付一下就好。” 应付,就好,听起来好像有点惨。 “一个人吃?” 谢逢十看着他,挑了挑眉,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做出了一个极大的决定。她看着他的眼睛变弯了些,一偏头,潇洒道:“那不如一起进去对付一口?” 话一出口,简暮寒就愣了,微笑渐渐凝固在了他的脸色,表情变得错愕,不过几秒,脸上的微笑重新松了开来,他确认道:“你要我陪你一起去吃饭吗?” “怎么了,谈个生意罢了,这种业务简总应该比我更熟吧?” “可你不是说这多少沾点认祖归宗的成分吗?” “你第一次陪我回去见家长?” 七年前,南山墓地,该见的早就见过了。 简暮寒双手插着口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点了两下头,但没有马上说话。 见他半天没有答应,谢逢十才后知后觉自己有些唐突,什么身份都没给人家,凭什么要他陪自己进去吃饭呢? 可她现在很需要一个人陪她一起进去,直到自己真的站在了老宅前,她才意识到了感受到了所谓家族带给她的压迫感,她有些想临阵脱逃了。 她清楚,这次回来,跟从前在英国时去那几位叔叔家里参加聚会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谢德生怎么说也是你的世叔,你刚不也说你小时候他教过你写字的嘛,一起吃顿饭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谢逢十虚着心,先给他塞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试探了一波。 “东西先给我吧。”简暮寒伸出了手,向她讨要她手上已经把她手指勒出了红印的伴手礼。 谢逢十以为他答应了,正要把手上的东西分一半给他。 正在两人交接东西的时候,简暮寒隔着许多礼品袋的丝巾拎绳拉住了谢逢十的手,直接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身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严肃,洁白的月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称得他更加庄严。 “逢十,我可以陪你进去,但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合适的身份。” “简暮寒,你想趁火打劫啊?” “是,所以我可以吗?” 第50章 演员请就位 “老姐, 你来了怎么不进来!” 花前月下,一对郎才女貌正在极限拉扯中,从院里就悠悠荡出了一个纯正的西海岸。 谢逢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 喜欢她这个宝贝弟弟。 她微微朝简暮寒挑了挑眉, 脸上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笑意, 等他自觉松开了手又和自己保持了一些距离,就立刻招呼谢逢五过来拎自己手里的大包小包。 “谢逢五,还不快来帮忙!” 小子一看到谢逢十手里拎的印着潮牌logo的纸袋子眼睛就开始冒精光了, 二话没说就过来帮忙。嘴上还不忘客气客气:“姐你真是,来就来嘛, 还带什么东西。” “不要啊, 那还给我吧。”谢逢十看了他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样就想揍他, 撤了撤要给他袋子的手。 “yes ,yes!感谢我亲爱的好姐姐。”谢逢五立刻露出了他那像拉布拉多一样的笑容,欢喜地拿过了姐姐的爱心,又站在谢逢十身边,看着面前这位穿着相当低调又贵气十足的大哥, 好奇问道:“老姐, 这位是?” 谢逢十微微抬起头看着对面这位刚赔好夫人又折了兵的总裁,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应道:“哦, 一位,顺风车司机而已。” 简暮寒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演,也不说话,倒是一旁的愣头青先听出了话里的猫腻。 “wow,国内现在做司机门槛都这么高了吗, 开panamera啊?”谢逢五拎着手里的大包小包, 绕着这豪车转了转, “这车看着还是4.0喔,颜色也改过了吧?” 谢逢十笑着向简暮寒走进了一些,默默为他整理了一下有些乱了的大衣领子,又继续和身边见了车就昏头的倒霉弟弟搭腔:“是啊,家道中落,只能出来跑的士了。” 某位总裁真是被拿捏得死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看着她在大庭广众下做坏事。 简暮寒实在忍无可忍,从口袋里抽出了手揽过了她的腰,把她带到了自己的眼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质问她:“逢十,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陪我吃饭。” “想赖账?” “是。” 她也学着他趁火打劫。 在谢逢五研究完简暮寒座驾的前一秒,简暮寒及时放开了谢逢十,让她退回了原地。 谢逢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笑着回头询问自己的傻弟弟:“他也怪可怜的,我们要好心收留他一起吃个饭吗?” 傻弟弟也有不傻的时候,看着这身边猫腻不浅的两个人,脸上也绷不住了一些嗑到cp的姨母笑。 “行啊,加双筷子的事。”谢逢五爽快道。 - 谢德生对于他这位姑姑,是有些特殊的感情的。 作为出身书香门第的孩子,爷爷大伯是大作家,父亲是大出版人,母亲是有名的报社记者,全家整天都和字打着交道,说句话都是出口成章,好像天生就应该会写文章。 但小时候的谢德生就不这么认为。 在这样一个吸口气都是墨香的成长环境里,就出了一个不喜欢写文章,甚至看到书就头疼的孩子。读小学的时候,为了不去上学,他可以躲在自家房顶上三天三夜,宁愿被发现后让父亲打个屁股开花,在床上再躺三天三夜,也不愿去上学校里无聊的国语课。 儿时的他,是真的对文学无感,可没有人信他,大人们都觉得,谢家的孩子那个个都应该是三岁能诗、四岁能文,除了小姑姑谢瑛。全家上下,只有姑姑是他的盟友,在他躲在房顶上的时候,还给他偷偷拿饭吃,只有姑姑告诉他,小孩就应该干小孩该干的事,想看小人书就去看小人书。 高中时,他也和其他同学一样,喜欢看金庸写的武侠小说,也凭借着自己的想象写了几部。在他终于觉得自己和文学看对眼,觉得自己终于能融入进家中浓重的墨香味的时候,父亲说他写的文章都是糟粕,终将被时代洪流所摒弃,母亲说他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上学,不要写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有姑姑,远在江舟的姑姑做着他忠实的读者,还帮助他把自己的文章发表在江舟的报刊杂志上,让他赚到了人生的第一笔稿酬。 后来自己不顾家里反对,带着自己高中时积攒的稿费,只身一人赴美求学,什么都不懂的他被人骗光了身上的积蓄,在波士顿的大街上做了一个月的流浪汉。是姑姑托了在美国的同学,为他安排了住处,为他办理了入学,还要每月接济他一百美金。 他一直都认为,姑姑是他文学路上甚至于人生路上的引路人。没有姑姑的支持,就没有今天的谢德生。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年,不论是他在自己作品的序言,还在他的自传中,他总会不厌其烦地时常提及她。 谢家到他这一代,不知怎么就人丁单薄了起来,大伯一生未婚,父亲母亲也只有他这一个孩子,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是家里最孤独的那个人。直到十岁那年,姑姑给他生了一个小妹妹,还把妹妹的取名权让给了他,妹妹长得真可爱,像山间的雾气一样灵动可爱,他为她取名为岚。 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又或者哥哥对妹妹本来就有没道理的偏爱,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妹妹。所以后来姑姑因为听了姑父的话从家里搬了出去,带走了才刚会叫他哥哥的小妹妹,十二岁要上中学的他还很没骨气地在家里哭了很久。 年幼的他,无法阻止姑姑离开,无法在姑姑和妹妹最困难的几年里去保护她们、帮助她们,他问心有愧,所以只能在长大后想尽一切办法弥补。大学毕业,在美国定居以后,即使工作再忙,他也会在每年过年的时候去江舟给姑姑和妹妹拜年,有了儿子以后,只要一放暑假,他就会亲自送儿子去姑姑家过暑假,美其名曰让他耳濡目染一些谢家的书香气,实则是让儿子替自己弥补。 他爱姑姑和妹妹,对于他们的后代,他自然也会爱屋及乌。 - “朝朝来啦,舅舅又好久不见你了。” 谢德生听到门口的动静,就从厨房里走来迎接她。 谢逢十在进门之前还在担心,自己和有些时间没见的老舅见面会不会觉得尴尬。但看到谢德生就这么穿着围裙握着饭勺,不修边幅地走出来迎接自己,她就知道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 他还是那个,每半年出现一次,一出现就会像哆啦a梦一样,见到老爸就会和他比拼美式和英式发音,还会在妈妈外婆面前和老爸争着表现的搞笑老舅。 “哎,谁让你上个月不去看我大秀的。”她故意哼了一声,主动走去和他拥抱。 “哦,没能出席你的高定首秀,舅舅真的很遗憾,但你应该收到我寄给你的礼物了吧。”谢德生轻拍了拍她的背,笑着再次向她表示了抱歉。 “收到了,那幅水墨画就挂在我工作室里呢,你下回去伦敦自己检查。” 谢逢十脱回了身,站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放下的手偷偷碰了碰简暮寒的袖口,示意他主动和长辈打招呼。 “谢伯伯,好久不见。”简暮寒走上前一步,熟练地用江与话和谢德生打招呼,并主动躬身和他握手。 谢德生这才发现谢逢十身边不光站着他那已经在拆礼物的倒霉儿子,还有他在江与小辈里一直很欣赏的简暮寒。 “哟,暮寒,你怎么来了,欢迎欢迎。”谢德生和简暮寒握着手,一脸惊喜地望向一旁的谢逢十,一时间有些语塞,“你们。。。” 欣赏的小辈竟然和自己的外甥女一起登门拜访,原因他当然清楚,只是他们两个会在一起就让他这老东西挺惊讶的。 我的飞鸟[豪门] 第59节 谢逢十也没含糊,走上前就是一个实话实话:“嗯,他最近在追我呢,今天正好有空送我过来,没吃晚饭也怪可怜的,舅舅能赏他顿饭吃么?” 谢德生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话邀请两人进门,却听到身边的小儿子突然咋呼了起来。 “oh my gosh,老姐,这可是最新款啊,我好多同学都没抢到呢!老姐,老姐 i love you!” 谢逢五正自顾自坐在玄关处拆着谢逢十给他准备的礼物,打开手里的潮牌鞋盒看到了里面已经在欧美被抢爆了的最新限量款球鞋,实在没忍住当场就激动成了人猿泰山。 “再仔细看看还有惊喜哦。”谢逢十提醒他鞋子上还有些别的玄机。 “oh,man,还有定制小名牌,老姐老姐,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姐!”谢逢五看到鞋子上印着他在网上冲浪的代号的小名牌,感动得差点落泪了,“这我必须要昭告天下啊,我先回个房间啊!” 话一说完,谢逢五就抱着他那双宝贝,一溜烟似的冲上了二楼卧室。 被谢逢五这么大惊小怪地闹上了一出,门前原本有些生涩拘谨的气氛也瞬间烟消云散。 “菜做的差不多了,先进来吃饭吧。” - 谢德生定居美国后,谢家老宅就空了下来,虽然定期会雇人来清理打算,但家中从前的老佣人都已经被遣散了。所以这次临时回来,家中一切只能由这父子俩亲力亲为。 “谢逢五,能别玩手机了吗,快点来端菜!” 谢德生看到饭桌上那个他养的二世祖就气不打一出来,梗着脖子就朝他喊来一句,转头却又用温柔细腻到不行的语气,想外甥女和准外甥女婿招呼道:“你们先吃啊,还有两个菜。” 没等谢逢十开口让他差不多可以了,谢德生就先一步转身往厨房里走去,却还不忘支使身后把他前一句话当耳旁风的谢逢五:“谢逢五,你再不放下手机来帮我的忙,我就撕了明晚你的那个什么赛车比赛的票!”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来了嘛!” 谢逢五被老爹揪到了小辫子,立刻放下了手机,颠颠跟去谢德生屁股后面等着干活,路过谢逢十的时候还哭唧唧地和她卖了个惨:“老姐,你看我爸,我都二十二了,还管我。” 说到被人管这件事,谢逢十就想起了某些不大愉快的经历,微笑着把头偏向了简暮寒那头,又向他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小姐慢吃,我也去厨房打打下手。” 简暮寒也回了她一个微笑,起身走去了厨房参与。 等菜都上了桌,三个男人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红酒饮料都满上,这顿不太正式的谢氏家宴才算正式开始了。 作为长辈的谢德生免不了和长久不见的小辈寒暄几句,拉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开涮,从吐槽他那自己永远看不懂的穿衣风格,到哀恨他那年到二十二还吊儿郎当的性格,再借机夸奖几句谢逢十和简暮寒如何如何出色,让他如何如何向兄姐学习云云。 谢逢十等老舅一顿发言完毕,和简暮寒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就主动切入了今天真正来拜访谢德生的正题。 “老舅,你这工作也这么忙,怎么最近有空回江与啊?”她故意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谢逢五正自顾自拆着手里的大闸蟹,听到谢逢十这么问就忍不住主动多了一句嘴:“呵,他回来干嘛,回来搞事呗!” “臭小子,没大没小!”谢德生先是骂了儿子一声,又主动向谢逢十解释道:“最近手头有些闲钱,就想自己拍部电影,这次回来就是来选角色的。” 谢逢十立刻做出了超级惊讶的样子,一脸戏谑道:“god,不是吧老舅,你要自己拍电影啊?” “嗯哼,是吧,我也觉得unbelievable。”谢逢五耸了一下肩,摇着头瞥着嘴和谢逢十搭了句腔。 谢德生已经懒得再去搭理谢逢五,只是专心去和外甥女解释:“朋友找到我说想影视化我的《海上花》,你知道的,这是我最喜欢的作品之一,与其交到别人的手里,不如我自己亲自操刀。” “老舅,呃,虽然但是,你好牛,一把年纪了还敢玩儿跨界。” “哎,艺术是相通的,我参与过不少电影制作,见过猪跑,而且这一次我也邀请了王嘉伟做我的监制,朝朝,你要相信舅舅的能力。” “那我能八卦一下,男女主角选了谁嘛,尤其是顾千秋这个角色,我真是太喜欢了,感觉这世界上很少有人有能力把她演活诶!” “角色都还在接触中,不过顾千秋倒是大致已经定下来了。” “谁啊,谁啊,我能先知道知道吗?” 谢逢十都这么说了,谢德生当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但其实选角这件事也不是他主导的,定的女演员他也不太熟悉,于是他就当场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翻找起了演员信息。 “哦,在这儿,叫什么傅珍珠,是一个新人演员,瞧着还挺有灵气的。” 话音一落,谢逢十的笑容立刻凝固,有些怔怔地呢喃道:“傅珍珠?” 很快,谢逢五就发现了她脸上的异样,于是主动关心道:“老姐老姐,你这眼睛怎么红了?”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逢十要开始套路老舅了,十点发下一章哈,久等了。 第51章 最佳女演员 谢逢五的一句话, 算是问到了谢逢十的心坎上。 只见姑娘无可奈何地轻笑了一声,长睫一闭,那美如桃花的一双眼睛里, 扑簌簌就落下了两串珍珠, 她本想用手指抹掉自己的眼泪, 没成想却让自己的情绪更加崩溃。 “舅舅,对不起,我有点忍不住了。”谢逢十向对面的父子道了声歉, 就捂着脸开始痛哭起来。 这下可算是把谢家这一对父子看呆了,谢逢五从来没见过自家老姐这幅脆弱的样子, 惊得连自己手里的蟹腿都没拿住, 啪得一声掉进了盘子里。 “朝朝, 这是怎么了,别别。。。别哭,发生了什么事,快,快和舅舅说说。”谢德生更是心疼地连话都结巴了, 把自己手边的纸巾转给了简暮寒让他帮忙安抚她, “暮寒啊,暮寒, 这,你,快给她擦擦眼泪。” 简暮寒知道谢逢十唱得是哪出戏,配合着抽了点纸巾去为她擦眼泪。 “逢十,别哭了有我在, 不要让谢伯伯他们担心。” 他的手一揽上了她的肩, 谢逢十就借机扑进了他的怀里, 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脸埋进了他的胸膛,更加凶猛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番操作下来,连简暮寒这个托也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任由谢逢十抱着,愣愣地看向对面,也同样在愣愣地看着他的谢家父子。 谢逢十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哭得伤心,把这个叙述故事的氛围烘托得如此悲凉,本想让简暮寒替她把傅家干的好事和谢德生说出来的,可没想到这人是个木头,自己在他怀里这么真情实感地哭了那么久,他却只知道拍她的背给她说好话听。 没办法,队友带不动,只能自己来了。 她轻轻掐了一把简暮寒的腰,迫使他停下了他手上的无用功,借着哭抽了的间隙从他的胸膛里抬起了些头,换了个半躺的姿势窝在他怀里,一面用手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一面对着他的喉结就开始抽抽噎噎地朗诵了起来: “简暮寒,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一想起她们家对我爸爸妈妈做的事情,我的心就好痛好痛啊,呜呜呜。。。”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那叫一个娇花照水、弱柳扶风,叫谁看了都能共情几分。 谢德生听清楚了她说的话,隐隐觉得事情不大对,原本担忧的表情立刻又变得严肃起来,他转头向简暮寒打探道:“暮寒,朝朝说的,她们家对她父母做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谢天谢地这老舅舅终于算是听懂了她的重点,谢逢十从简暮寒怀里抬起了一些头,泪眼婆娑地望向谢德生,忍着哭腔向他倾诉道:“舅舅,爸爸妈妈当年的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听到谢逢十这一句话,被这性情大变的姐姐吓得有些状况外的谢逢五终于回过了神,和父亲异口同声地惊讶道:“什么?” 这一回简暮寒终于接上了谢逢十的戏,在她再次哭着钻回他怀里的时候接过了她的话头,一面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一面同谢家父子解释道:“谢伯伯,逢十情绪不太稳定,还是让我来代为叙述吧。” “好好好,暮寒你快说,当年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德生连连点头,因为过度的紧张与气愤,指向简暮寒的手已经有些颤抖。 其实当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妹妹与妹夫的死因。 那天既不是阴雨天路况也不糟糕,当时驾驶车辆的妹夫身体状况也一切良好,心情也不错,他们怎么就会在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出车祸呢?更可疑的是,与他们相撞的大货车的肇事车主至今都没有找到,如果只是一场简单的交通事故,怎么会找了十多年都找不到嫌疑人呢? “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好毒的一对夫妻!谁稀罕那扑街的几个臭钱啊!” 谢德生听完了妹妹和妹夫的遭遇,已是对那傅家恨入了骨头里,用力一砸桌子,又咬牙切齿地向简暮寒确认道:“所以这个傅珍珠,是傅宏和宋文丽的孙女?” “没错。”简暮寒点了点头。 见事情发展地还算符合预期,谢逢十的情绪终于算是稳定了下来。 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边给自己擦着眼泪,一边又哑着声主动宽慰起了谢德生:“舅舅,你也不用为我担心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等我雇的侦探替我找到了那个嫌疑人,我就去报警为爸爸妈妈讨回公道。” 她今天可不是来找谢德生来断案的,于是主动把事情的进程都告诉了他。 “damn it!this is ridiculous!those fucking sons of bitches!” 日常慢半拍的谢逢五终于反应过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美国国粹,手上的拳头也是握得死死的,而后转头愤恨地对父亲说道:“老爸,你一定不能选那几个畜生的后代当你的电影女主角!” 谢德生到底阅历比这在场的小年轻都丰厚许多,生气归生气,但很快就收起了自己过激的情绪,只低声斥责了谢逢五一句“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制作一部电影到底不是谢德生一个人的事情,想说服他出面换掉由大资本帮他选择的傅珍珠,光靠这些私人恩怨激发还是不够的。 “老爸,她身上可是流着那几个asshole的血哦,你也不怕弄脏了你自己的电影!” 谢逢五最讨厌的就是父亲总在关键的时候就把他当小孩子看,都没等谢逢十怂恿他,自己就跟谢德生据理力争了起来。 “臭小子,别在这跟你老子没大没小。”谢德生有些烦躁地骂了谢逢五一句,又说出了自己的难处:“她演的是女主角,也不是我想换就能换的,你让我上哪里再去找一个合适的女演员去!” “舅舅,顾千秋什么时候变成白幼瘦的形象了?”谢逢十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一针见血道。 谢德生上了年纪,听不懂她说的网络用语,疑惑道:“什么柏油手?” “老姐的意思是,你选的这个演员和你的这个角色不匹配!”谢逢五快速在手机上搜索出了有关傅珍珠的报道,一面煞有介事地向众人朗读道:“傅珍珠今日现身首都机场,笑容清纯可人,妹妹好白啊,太可爱了。。。” “舅舅,顾千秋这个角色可是一个能手刃迫害她的人渣,和总督一起时气场都丝毫不输的女中豪杰,抛开我和她的私人恩怨不谈,就客观来说,我看她目前的荧幕形象确实不太符合。” 谢逢十尽量用客观的口气向谢德生丢出了自己的洗脑包,看他为难的表情微微有些松动,又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哦,当然啊,演员总是可以转型的,既然舅舅一开始挑中了她,就说明她本人还是有些实力的,不过演员转型嘛,转得好那就是双方获利,转得一不符合观众的预期,那就是两败俱伤啊。” “就是就是,人有粉丝捧着,演坏了一部还有下一部,老爸这可是你的处女作,到时候拍出一个大烂片,小心人家说你晚节不保!”谢逢五得了姐姐的支持,这嘴上也就肆无忌惮了起来,看到谢德生那想要刀了他的眼神也没带怕的,“你看你看,我说你晚节不保你都想打我了,到时候网友的嘴可比我毒多了!” 谢逢五这次说的话还真是话粗理不粗,谢德生还真有些被他说服了,说话的声音瞬间小了不少。 他看着自己的手机通讯录,喃喃道:“看来还真得让他们换个角色了。” 谢逢十知道他是下定了决心要换掉傅珍珠,于是顺势开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舅舅,你都打算换角色了,那我能不能王婆卖瓜一下?” 谢德生戴上了自己的老花镜,一边用手写输入法和他的制片人沟通更换选角的事宜,一边问道:“怎么,你那里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舅舅英明。”谢逢十讪讪一笑,战术性拿筷子夹了颗虾仁吃。 “行啊,既然我确定要换角了,选贤不避亲,你且说来听听。”谢德生也是出于对外甥女的信任,大手一挥就让她说自己的想法。 “我有一个小姐妹,叫苗可,不知道舅舅有没有听说过,以前是模特现在转行做了演员,上个月她还刚和那个准大满贯影帝宋一星合作完一部电影呢,我王婆卖瓜啊,我觉得她挺适合演顾千秋的。” “苗可啊,哦,我有些印象,形象是挺符合的,当时是因为什么不选她的来着?”谢德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哦,制片人说她什么票房号召力不太够。” 果然,苗可和傅珍珠相比的短板就在于身后没人捧。 “老舅,你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啊,电影能不能大卖怎么能把压力全放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呢,我是觉得,电影的票房导演和编剧的影响最大哈。” 谢逢十观察着谢德生和手机里的人聊天的神色,看他脸色越来越凝重,就知道一定是他要换女主角的提议被对方否定了。 谢逢五真是巴不得老爹赶紧把那晦气的女人换掉,毕竟他可是答应了老爹电影开拍后要帮他做场记的,以后要是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可不得被她膈应死。 “老爸,你什么时候这么没骨气啦,这个投资人不同意,你就换个投资人呗,你还真缺他这几千万啊!”谢逢五凑近看了一眼谢德生的聊天记录,登时就有些憋不住了。 知道了谢德生换角遇到的困境,自谢逢十接过谈判大头后全程只是在旁听的简暮寒这时候发话了。 “如果谢伯伯需要投资,我倒是对这个项目也挺兴趣的。” 简金主的一句话,还真有点“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效果,说得谢德生很是心动。 我的飞鸟[豪门] 第60节 “暮寒啊,倒也不只是投资的问题,我刚才知道,我电影的服装造型都承包给傅氏集团了,可能我想要换个角色还真不是那么简单了。” 谢德生将手机放到了一旁,开始和简暮寒谈起自己的需求。 谢逢十一听就跳了起来,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德绑架傅宏:“老舅你过分了啊,电影要做造型这种事情,您居然不想到我,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喂!” 谢德生听到谢逢十的毛遂自荐,差点没高兴地笑出声。 “怎么会,要是能邀请你做舅舅的造型指导,那舅舅这电影的审美肯定就不用愁了啊!” 最后,还是由简暮寒出面向谢德生陈述了己方的诉求。 “谢伯伯,如果您能接受逢十的提议选苗小姐作为您新电影的女主角,那么我和逢十作为苗小姐的朋友,自然也很乐意为这部电影略尽绵薄之力。” - 谈话的最后,当然是谢德生拍板改换苗可作为《海上花》电影最终的女主角,并当场通知了苗可的经纪人明天下午来江与和他签约。 谁也不是傻子,电影班底里自己人的浓度越高,那谢德生这个导演的话语权也就越大,又有这么优厚的条件摆在他面前,怎么可能不答应。 一顿饭吃的还算尽兴,谢逢十也没吃亏,从谢德生处搜刮了不少从海外淘回来的名著的原著孤本,又拿了不少谢德生包的佛跳墙馅的饺子回去。 谢德生将谢逢十送到了门口,又出言留住了她:“朝朝,你留一下步,舅舅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说。” 简暮寒和谢逢五也是听懂了这话的意思,一个先去车里坐了,一个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拆礼物。 月下花前,只剩久别重逢的舅甥一对。 “舅舅,你还有什么事吗?” 谢逢十微笑着看向谢德生,虽然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但还是继续装作一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朝朝啊,我们谢家到你们这一代就只有你和逢五两个小辈了,舅舅年纪大了,就希望你们这些孩子一切都好。” 谢德生的眼中流露出一些情愫,有慈爱,有感慨,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落寞。 听到他这话,看到他这令人难过的眼神,谢逢十有些忍不住破防了。 其实谢德生早就看出来她今天来拜访他的目的了,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点破。 “不管怎么说,舅舅只有你这么一个外甥女,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了,舅舅能帮你的,一定都会帮。” 谢逢十知道谢德生到现在才单独留下她说这些话,就已经原谅了她的利用,所以什么也没多说,只是主动上前抱了抱他。 “舅舅,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情还是谢谢你了。” “好了,有空多回来吃饭,带上暮寒。”谢德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对谢逢十要求道:“对了,舅舅也有件事要你帮忙。” “您说。” “谢逢五那小子越大越没个正形,舅舅年纪大了又和他有代沟,你有空帮舅舅和他说说,让他一定把自己的书读完,别整天穿得像个花麻袋一样在外面招摇!”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换角成功,正式第一期结果录制,谢逢十和傅珍珠当面对峙,互相放狠话!! 第52章 戏珍珠 由于在节目中制作的是虚拟时装, 设计师需要在做完设计稿后,将稿件递交给专业的技术团队请他们协助完成后续的建模和最终的呈现。节目组为此在全国邀请了五个优秀的xr技术团队,协助五组设计师完成虚拟时装的制作。 虚拟时装, 如果说设计师本人的设计是核心, 那么科技团队的呈现技术则是基础。 虽然挂的名头都是国内最优秀的技术团队, 但每个团队成立的时间不同,所拥有的设备也不同,技术人员的个人水平也有参差, 工作室所在地又分布在全国各地,在此等客观因素的制约之下, 也就表明了技术团队成为了一种可以抢夺的资源。 节目规则, 第一期最先向节目组提交设计稿的设计师可以拥有最先的团队选择权, 并且可以享有与之连续合作的特权。 谢逢十一向是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人,在妇产科的所见所闻给予了她很多的灵感,录制结束当晚她就熬了个大夜把给苗可要演绎的那件高定设计完了,然后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想法在她脑子里源源不断, 只用了一天她就把一整套设计稿给画完了。所以众望所归也不出意外, 谢逢十成了五组设计师中最早一个将设计图纸提交给节目组的设计师,她也拥有了优先挑选技术团队的资格。 这些年谢逢十常居伦敦, 对于国内的科技公司良莠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了解,但幸好,她拥有一位在各个领域都有所涉略的好邻居。于是在他的建议下,谢逢十选择了一个,正好位于江舟并且拥有华杉资本投资的新人团队。 为了能让自己的作品最好程度地被制作出来, 谢逢十经常会亲自监督服装成衣, 当然这次也没有例外, 也是三天两头地往位于老城区的制作公司跑。团队里都是些比她还小个一两岁的小年轻,脑袋灵活审美还不错,沟通起来也很轻松,而且漂亮姐姐每次来探班都带着好吃好喝,别提在这群小孩子面前多受欢迎了。所以不出意外,谢逢十很快就和团队里的人打成了一片。 本次走秀的秀场置景也采用了xr技术,数字化秀场则意味着空间的无限可能,能让裸眼看到许多现实中无法达到的视觉效果。这样一来,就给了谢逢十极大的发挥空间,她在制作公司的演播厅里提前预演了一遍本次走秀的全过程,那效果的震撼程度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对制作团队相当满意的她,当即大手一挥,带着那群和她一起爆肝工作了一个多礼拜的小朋友们去胡吃海喝了一顿。 - 很快就到了第一期结果的录制。 嘉宾与模特在后台特制的录影棚内完成虚拟时装的演绎,而大秀全程则将通过全息投影的方式呈现在演播厅中,给以观众身临其境的体验效果。 除了由入驻节目的四个元宇宙交易平台所派出的,参与竞拍嘉宾所设计的虚拟时装的四位负责人,以及两位特邀的专业评委,节目组还邀请了一百位与时尚行业与科技行业相关的网络红人作为观众参与了录制。 - “少爷,吴导知道您过来了,邀请您去楼上的vip室观看节目录制。” 陈良从演播厅的一个偏门里钻了出来,走到了正坐在一个偏僻小角落里看秀的简暮寒身边。 至于总裁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在工作日的下午来看别人录节目,简暮寒这次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故意利用自己的工作时间来摸鱼,他有正当理由。 作为某社交平台上,一位已经拥有几十万粉丝的绅士穿搭博主,一个月前,《高级定制》节目组给他在平台上的账号发私信,邀请他作为大众评委来参与节目的录制。 简暮寒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被别人发工资的感觉,所以想都没想就应下了这份外快。 “不必了,我认为这里的视角更好一些。”简暮寒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投票器,又回头对陈良嘱咐道:“既然他知道我来了,你就告诉他,节目还是要以真实为主,弄虚作假就没意思了。” - 谢逢十是第一个提交作品给节目组的设计师,同样也拥有优先选择出场顺序的权利。谢逢十对于自己的作品和大秀效果胸有成竹,又想早点表演完好会早点回休息室休息,所以主动选择了第一个开场。 毕竟是在国际t台上都混得风生水起的设计师,苗可本人又是模特出身,一场走秀下来的效果有多震撼那自然是不在话下,而好巧不巧,谢逢十对于这期主题还感受颇深,又是童年回忆又是亲身经历的,故事讲得那几位平台的老总是一愣一愣。 于是在第一轮竞价的时候,四位老总都开出了超过一百万元的价格,这让包括导演组和专业评委在内的全体观众都震惊了。要知道平时一套实体高定的价格,也不过几十万的售价,更何况只是一件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虚拟时装。 虽然平时谢逢十对于钱多钱少没什么所谓,但这次的金额涉及比赛的排名,而且和她比赛的人中还有皇族傅珍珠,那她就多多少少有点在意了。所以在平台方第二次加价她拥有反选权的时候,她就稍微使用了一些心理学的小技巧,轻松点燃了四位老总的攀比心理,让他们进行了一銥嬅个唇枪舌剑的激烈竞争,可以说是顺带着把节目效果也给拉满了。 最终,谢逢十的“寸草三春”系列数字时装,由四个平台中实力最雄厚的添喵的马总,在当场联系完公司的大老板之后,花费8881111元收入了囊中。 这才刚刚开始,就拍出了近千万的天价,引得全场观众再次哗然。添喵马总也为自己率先拿到了lady fens’品牌在大中华区的首个数字时装系列的独家发售权而沾沾自喜,其他三个平台的老总们也只能望其项背,期待着接下来四位明星的数字时装能带给他们更大的惊喜。 - 888万的天价一经拍出,在场的所有人就有了预感,苗可和谢逢十拿下第一名已经是十个指头捏田螺的事情了。 早在今天录制之前,谢逢十就已经提前让玉景明去打听了今天四位平台代表来参加录制时竞拍时装的预算。添喵刚才的888万就已经超了他本期的全部预算的三倍之多,更何况其他三个比添喵体量还稍逊一筹的平台。而且她也有把握,即使在她之后的四位设计师的作品在设计理念和造型会胜于她的“寸草三春”,那也不足以再让这几位平台的老总脑子发热了。 谢逢十很明白,之所以她的“寸草三春”能在开场就拍出天价,其实并不在于她本身的数字时装抑或是她的大秀有多么的惊艳和震撼,而更多的,是得益于这些数字时装上所带有的,来自lady fens’品牌的价值。 这些年纪不小又不是出身艺术的老总们,光靠一双肉眼看完了刚才那场转瞬即逝的时装秀,又真的能理解她多少的设计内涵呢?他们真正在争夺的,其实是谢逢十在话里话外反复强调的,所谓的lady fens’在大中华区数字时装系列的独家发售权。 花个几百上千万的小钱,就能拿下lady fens’的独家发售权,而且人创始人都说了,近期就会考虑回国祖国市场。那这独家发售的,可就不仅仅是一套数字时装,更是lady fens’在进入中国市场后的第一套产品。如此得天独厚的优势,而且lady fens’的品牌价值就摆在那里,只是花一点小钱而已,这便宜谁不占谁是傻子。 当然谢逢十肯定不会是那个傻子了,在经过一期创作数字时装的体验后,她已经深刻认识到了制作数字时装之鸡肋。花了这么多心血弄出来的只是一堆只能看不能穿的1和0,那简直太违背她一贯坚持的实用主义设计理念了。所以她早就决定了lady fens’会坚定并持续走传统时装的路线,做完节目里的这五套皮肤她就跑路了,谁还和他们继续合作发售什么数字时装啊。 知道自己是胜券在握的谢逢十心情大好,连走回后台休息室和苗可汇合的路上都已经开始忍不住哼起了小调,完全不顾这样太过外放的情绪,是否会有损她平时在外人面前塑造的高冷设计师的形象。 经过后台特制秀场的时候,在她之后出场的傅珍珠和她的设计师古良吉正在和团队做大秀的最后调试,看起来他们还挺用心,当了皇族还这样不肯落表面功夫,真够辛苦的。 前几天得知了傅珍珠早在自己回国之前就一直在明里暗里地欺负苗可,谢逢十对这小表妹的厌恶也从恨屋及乌上升到了真情实感的地步。可在场有这么多工作人员,谢逢十也不忍心打扰别人工作,于是就暂时放了她一码。没想到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自己主动往她的枪口上撞。 谢逢十刚从后台的洗手间里出来,就在门口撞到了,穿着极其紧身的动捕服,以及脸上点满了黑色标记点的,明显特意来堵她的傅珍珠。 本来应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场景,却因为傅珍珠率先以有些滑稽的形象出现,让谢逢十轻轻松松就占了上风。而傅珍珠本来人就长得娇小,谢逢十这一米七四的大高个今天为了参加节目还穿了双高跟鞋,于是在身高上,她就又轻轻松松占了上风。 都还没开始呢,谢逢十就已经显出居高临下的姿态了,她看着眼皮底下有些像怪异小手办一样的小表妹,竟然觉得这小坏蛋还坏得有点可爱。 她忽然就没什么兴致和她算账了。 “有事?”谢逢十轻笑一声,淡淡问了她一句。 傅珍珠仰着头,还是一脸趾高气昂的模样,也是毫不铺垫就质问道:“是你帮苗可抢的角色吗?” 哟,还敢为这事来找她当面对质呢,有点自以为是在身上的,不愧是傅家养出来的孩子。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谢逢十大方地承认了,语气那叫一个漫不经心,漫不经心到直直戳中了傅珍珠的痛处。 大家都是靠手段行事,结果就是,她这个老手的手段没耍过她这个新手的,那真是太痛了。 傅珍珠倒也还理智,没显出多少的破防来,只是有些明显厌恶地问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跟我们家扯上关系吗?” “不错,你到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谢逢十赞许地点了点头,又觉得两个女的站在厕所门口聊这些实在是不太好看,于是勉为其难地回洗手台洗起了手,“不过现在没办法了,谁让你和我们家苗可是对家呢?” 傅珍珠见状立刻跟了上去,像模像样地对着镜子欣赏起自己的造型来,听到谢逢十的话又是一声不屑的笑,仰着脖子骄傲道:“如果你是为了她,那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早点收拾收拾回英国吧。” 哟,这小姑娘哪来这么强的自信啊,不行,身为表姐的她实在有义务教教她什么叫做人。 “啧啧啧,我的小表妹,人长得这么瘦瘦小小的,口气怎么这么大?” 谢逢十唏嘘着,优雅从容地用纸巾擦干净了自己的手,而后缓缓转过身向傅珍珠走近。 后台的洗手间本就不太大,不过走了几步,傅珍珠就被谢逢十逼到了墙角。 “你干嘛?”傅珍珠瞪着眼睛质问她。 看着眼下肢体语言明显紧张起来但表情仍然高傲的小表妹,谢逢十轻轻挑起了一记随意的眉,伸出手指点住了她印着标记点的鼻尖,淡淡开口道: “傅珍珠,你有你家帮你托底,苗可也有我帮她托底,所以,我们以后各凭本事咯。” 傅珍珠只敢等她说完才嫌恶地拍开了她的手,努力挺起了一些胸膛,还用自己那双水灵灵的小鹿眼睛继续狠狠瞪着她。 “谢逢十,我们等着瞧。”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简总还是个小网红呢,一个反差萌,但他这个账号也是不露脸不掉马的,所以逢十还不知道哈。 ps:《高级定制》的结果录制流程,有参考几年前的综艺《女神的新衣》,小可爱们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 第53章 偷鸡不成 最后瞧到的结果就是, 傅珍珠输得很惨。 惨到谢逢十在休息室录reaction的时候憋笑憋得腮帮子疼,最后还是苗可有些职业素养,背着她拿着手机去厕所偷偷给她狂发了几十条消息吐槽。 我的飞鸟[豪门] 第61节 傅珍珠的那场大秀一结束, 全场欢呼得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竞价区的那四位老总把她身上的那条粉嫩的小裙子吹得那叫一个“此衣只得天上有, 人间哪得几回见”,看起来是恨不得马上自掏腰包把它收藏回家。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大家都在期待着新天价的出现, 连主持人主持的时候,语气都开始激昂了起来, 等显示屏四组报价都跳出来的时候, 所有人瞬间萎谢了。 谢逢十看到那只有她第一轮竞价最低价的零头的数字, 惊得差点把嘴里刚喝进去的酸奶给吐出来,因为镜头录着,她也只能和苗可互换了一个眼神,摇头装作一脸可惜的样子。 其实西渡刘总开出的880000,已经是一个企业中层的一年工资了, 但前有谢逢十的8881111压阵, 这数字难免会让人有些觉得无趣了。 四位平台老总面面相觑,那表情那眼神中尽是懂得都懂。要不是主办方提前和他们打过招呼, 要卖傅氏集团一个面子,可能他们出的这价会比现在展示的难看多了。 添喵马总因为已经手握一套时装,所以顺理成章地就退出了第二轮竞价,还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儿地撺掇阿夕夕的黄总和蒂桃的张总跟西渡的刘总继续竞价, 场面也是一度混乱。可能除了《高级定制》的舞台, 也很难看到这四大元宇宙交易平台巨头的老总, 如此巧言令色地互相给对家推销产品了。 第二轮竞价的结果,是傅珍珠献出了自己首个元宇宙交易平台的代言,换来了蒂桃张总手里的1888888。 如果大家都差不多也就算了,更绝的是,四位老总在傅珍珠这一轮回了一波血之后,等到了第三位宁霖出场的时候手笔又大了起来,添喵马总再次出马豪掷6881111元拍下了宁霖和陈宝宝的“mommygirl”系列。三组嘉宾的时装已经展示完,阿夕夕和西渡却还是颗粒无收,为了完成各自公司给自己的kpi,两位老总在第四组冯雅馨上后也不再收敛,竞价竞得那叫一个凶猛,最后女中豪杰西渡刘总当场连线请示了西渡总裁,花费五百万买下了万乐平设计的十款虚拟旗袍。 而最后一组上场的郭想和金天也是搭上了老总们狂欢的末班车,原本并无功无过的一套设计,因为阿夕夕黄总要完成kpi,所以也被他all in了本期所有的预算,拿到了2666666这样一个喜庆的数字。 就这样,第一期录制圆满结束。毫无悬念,谢逢十和苗可靠着开场的888万稳居榜首,拿下了第一期的冠军,只有小皇族傅珍珠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 在最后一组嘉宾完成交易后,简暮寒就提前离开了演播厅。 “少爷,车子已经停在楼下的停车场了,位置我已经发在您微信上了。” 陈良看着自家少爷面带微笑地走出了演播厅,就有预感是逢十小姐拿了个不错的名次,所以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带上了一点轻松。 简暮寒轻嗯了一声,拿过了陈良手中的帕拉梅拉车钥匙,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对陈良说道:“最近辛苦了,你先回去吧,有空去陪王姨吃顿饭。” 少爷突如其来的关怀让陈良有些受宠若惊,在他的记忆里,从小就沉默寡言的少爷好像很少和他说这样温情的话。 “多谢少爷体恤。”陈良愣了愣,向简暮寒轻轻鞠了个躬,“属下先走了。” - 刚结束录制,正和苗可等电梯呢,谢逢十就收到了简暮寒邀请她吃晚饭的消息,准时得差点让她都以为他就在现场。刚打完一场漂亮的仗的她心情不错,正好肚子也饿了就应下了他的邀约,直接鸽了苗可就放纵一下的提议,照着简暮寒给的位置下了地下停车场找人。 “录节目薅的酸奶,味道还不错,分你一瓶。”谢逢十坐进了简暮寒的副驾驶里,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了两个瓶不同口味的酸奶,“桃子和荔枝,你选哪个?” 简暮寒看了看她手里一瓶比一瓶颜色更粉嫩的酸奶,心中没什么想法,留下了她喜欢的荔枝味口。 谢逢十看着身边正慢条斯理开着酸奶的总裁先生,得逞一笑。 简暮寒今天又穿了一身她没见过的藏青色条纹商务西装,颈上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胸口袋巾叠得整齐,一看就是刚从他那总裁办公室出来没多久,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严谨之气。 果然,禁欲总裁和蜜桃粉很配呢。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结果如何?”简暮寒品尝了一口手里的酸奶,余光中精准捕捉到了她脸上的笑意,于是明知故问道。 谢逢十闻言脸色乍变,有些失落地挑了挑眉,又是一口气叹着,回身自顾自系好了安全带。 “别提了。”她忧郁地揉了揉自己的脸。 “是。。。没拿到自己想要的名次吗?”简暮寒将信将疑地试探了一句,他明明记得他离开的时候,“寸草三春”拍卖出的金额已经是全场最高。 谢逢十叹了口气,又一脸忧郁地点了点头。 被谢逢十这么真情实感地一忧郁,简暮寒忽然就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结果了,他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已经在心里计划要如何去帮谢逢十讨回公道了。 就在这时,身边一阵开怀的大笑打乱了他的思绪。 “简暮寒,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可爱啊!” 谢逢十一面笑他还要一面凑过去用手指戳他因为严肃而略微有点鼓起的腮帮子,“总裁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生气的时候很像一只花栗鼠啊?” “你骗我的?” 简暮寒看着面前眉开眼笑的姑娘,有些忍俊不禁,却并没有因为她耍了他而感到生气。 “简暮寒,你看过我的设计图,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吗?”使坏的人还在那里贼喊捉贼,反过来谴责起他的不信任,“这世界上,还没有我谢逢十想拿拿不到的第一。” “的确,谢小姐的实力有目共睹。”简暮寒笑了笑,顺着她说了句好听的。 “不错嘛,小嘴还挺甜的。”谢逢十赞许地点了点头,伸手挑过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着自己,挑眉笑问道:“今天我心情不错,简总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简暮寒任由着她掌控着自己的视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以笑应。 “不许反悔,今天我买单。” 谢逢十说罢,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坐直了身体目视前方,做好了一副要出发的准备。 “去哪里?” “想吃龙虾烧烤,简总舍命陪君子吗?” 简暮寒轻笑了一声,用一脚油门代替了回答。 - 临近六点,正直江舟晚高峰,没什么意外,谢逢十和简暮寒被堵在了去老城区的高架上。 谢逢十也没被这红彤彤的长龙磨得失去兴致,反而还有空和简暮寒聊些今天在录制期间的奇妙发现。 “简暮寒,今天宁霖知道我拿了第一,主动来恭喜我了。”谢逢十喝了一口自己的酸奶,故意坐起身煞有介事地和他分享:“我觉得姐姐对我挺特别的。” 当然知道其中原委的简某人应得挺平静,还脸不红心不跳地问她哪里特别,说完还拿起手边的酸奶喝了一口。 谢逢十看他还敢跟自己嘴硬,就又靠近了他一些把手搭在了他身后的椅背上,在他耳边轻声道:“就是那种,嫂子对弟媳的特别呀。” 话音刚落,惊得简暮寒一口酸奶假呛在了嘴里。 他正要借着顺气的由头逃开谢逢十的压迫圈,却被她眼疾手快地抓了回来。 谢逢十轻拉住了他的领带,似笑非笑地质问道:“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在人家姐姐面前多说什么了?” 简暮寒见事情败露也不再逃避,先是不紧不慢地咽下了嘴里的酸奶,又回头挑眉反问道:“你似乎没有规定,我不能请外援吧?” “哟,还挺诚实。”谢逢十也回了他一记挑眉,立刻松开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道:“虽然从个人角度我喜欢你这么不择手段地找外援,但也实在没有必要让宁霖为了我站队。” “你怕宁霖会因为你得罪傅氏?”简暮寒听懂了她的话。 “是。”谢逢十点了点头,又笑着缓和气氛:“而且她可是内娱有名的端水大师,你这样做会让她崩人设哦。” 简暮寒轻笑了一声,淡淡回应道:“逢十,有一点你要知道,傅氏背后的资源,未必会入她的眼。” 也对,人现在背靠的是江与简氏这棵大树,傅家这种小门小户又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 “ok,这点我没办法反驳。”谢逢十妥协,但她其实更在意的是这一点:“追个女孩子都要全家出马,这要是传出去,很影响我风评哦,人在圈里走,还是偶尔要在意一下这些身外之物呢。” “这你倒不必担心。”简暮寒侧头看了她一眼,又说:“我只是跟她提了一句你很欣赏她,至于其他,是她自己看出来的。” 大哥,能看不出来么,平时多高冷一人啊,上来就跟自己哥哥嫂子提一个女生,谁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但她好像也没有很反感他的兴师动众。 “哦,那简总可是要加油了。”谢逢十耸了一下肩,没所谓地笑了笑,又转头故意激他:“到时候人追不到,我可是拍拍屁股就回伦敦了,丢脸的可是您呢。” “多谢小姐提醒,我会努力的。” - 转眼就到了周六晚上,谢逢十按照之前和白惊山的约定,替他来了位于西南郊区的云水会所参加拍卖会。 白惊山是托人才弄到的这邀请函,所以只有普通的入场资格,谢逢十进门的时候粗粗扫了会场里一眼,发现今天来的都是江舟乃至整个东南地区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谓是豪门荟萃了。 侍者把谢逢十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就兀自走开去迎接更尊贵的宾客了,谢逢十在自己的位置上待了半天,愣是连杯白开水都没被照顾到。不过她到向来是不拘这些小节的,看着那些名流豪绅互相恭维互相吹捧,也够她解闷的了。 不过这闷解着解着,就让她有些恶心了。 会场大门被打开,有三位老熟人被人群簇拥着走进了会场里。 老的那个依旧穿着她的老三样,旗袍翡翠高跟鞋,雍容华贵的让她觉得有些厌烦了。稍年轻一些的那个依旧穿得低调,也是年过半百了却穿得还像个小媳妇,嘴角那笑容裂得她看了都觉得心酸。小的那个穿得还算正常,小裙子蓬蓬的,小皇冠闪闪的,却总会让她想起前几天在演播厅后台的那个滑稽模样。 虽然但是,这傅家娘子军团这在谢逢十看来是已经再平常不过的打扮,落在这一群名流堆里,却已经显出了招摇。她们看着真不像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倒是有点一会儿自己要上去现身拍卖的意思。 谢逢十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她们作秀呢,就感觉到身边大概是坐下了一个人,她没空去关心那人是谁,却又隐约感觉这气场有些像是男性,这样一来,她就更没兴趣了。 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小姐一个人吗?” 第54章 永远的特别 在岁时檀栾吃饭的那一次, 简暮寒知道谢逢十要来云水会所参加拍卖会,于是第二天就回江与和爷爷主动请缨,由他作为简氏的代表来出席这次拍卖会。 简暮寒由着使者的指引走进了会场, 他只在进门处简单扫了一眼, 就找到了坐在楼梯口的红衣佳人。 红裙背影十分动人, 与这周遭的珠光宝气相比,却难免显出几分落寞。 佳人无人伴,实在煞风景, 可简暮寒不喜欢煞风景,于是选择成全。 - “你怎么来了?” 谢逢十听出了简暮寒的声音,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惊喜。 在她的认知里, 像简暮寒这种全网公开资料连他几岁都不知道的低调型总裁, 应该不大喜欢出席这种哗众取宠的富人聚会。 她笑着回头上下打量了低调总裁一眼,忽然觉得她刚才对他的这个认知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现在坐在她身边的,可不是每分钟几千万上下的敬业总裁了,而是那个有能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江与简氏当家人。 经典黑丝绒西装再配上简暮寒今天胸口这枚镶钻的蓝宝石飞鸟型胸针,简直贵得让谢逢十有理由怀疑他流下来的汗落地就能成钻石。 简暮寒看着她当着自己的面对他今天这身打扮想入非非, 只是轻笑了一声并没有打断。 “我也是替长辈来参加拍卖会。”他不紧不慢向她展示着手里的邀请函, “这里的慈善拍卖会很出名,每年都会来邀请我爷爷参加, 他这几天身体不大舒服,就由我来代劳了。” 谢逢十回神,视线落到了简暮寒手中那封烫着碎钻束着干花的黑金邀请函上,扯了扯嘴角。 “哦,那真是太巧了。” 她漫不经心地举起了自己手里那封, 朴素洁简到只用黑墨水印刷了字体和花纹的邀请函, 用自己的手指弹了弹。 “简公子, 这里似乎不是您的位置吧?”谢逢十突然回头,笑着提醒了他一句,从她那轻佻的语气里,似乎很难听不出愤世嫉俗。 “的确,但我是来找人的。” 简暮寒点头承认,收起了他那过于拉仇恨的优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巾,转过身礼貌邀请道:“请问谢小姐有兴趣和我上二楼雅座喝一杯吗?” “没有。”谢逢十干脆地拒绝了他,“您有所不知,我这人懒,最不喜欢爬楼梯了。” 来了个钻石王老五往她这坐了半天冷板凳的妙龄美女身边一坐,二话没说就要请她上楼喝茶,那在别人眼里她成什么了? 我的飞鸟[豪门] 第62节 平时也就算了,在今天这种旁人最会以貌相人的场合,她还真不能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他。 被无情拒绝的简某人并没有打算放弃。 他微笑着颔了颔首,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电子屏上的今日拍品顺序,又委婉提醒道:“逢十,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要拍的merchao皇冠好像被排在了最后,而显然离拍卖会开始还要一段时间。” 开没开始有眼睛的都知道,用你说。谢逢十回头淡淡看着他,心中不为所动。 简暮寒见谢逢十的眼神并未松懈,又继续不紧不慢道:“小姐与其在这里看那群人逢场作戏,不如和我上楼吃点东西,我记得这会所里的甜品味道还不错。” 不知道是受不了他这端来端去的说话语气,还是受不了他那自以为拿捏了她的投其所好,谢逢十忍不住当着他的面,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简暮寒听出了她笑里的挖苦,脸上的神情有一瞬的凝滞。 谢逢十轻嗤了一声,又故意一脸高冷地别开了头,朝那墙边等着随时机动的服务生扬了扬下巴:“简暮寒,自打你坐到我身边开始,已经有不下十几个人注意到了我们,你习惯这些场合,应该能想到你这身打扮的人坐到了我这身打扮的人身边,别人会怎么想。” 简暮寒听了她的话,后知后觉地抬头往周围扫了一眼:“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还有。”谢逢十转回了头,一脸嫌弃地打量了一眼简暮寒:“你可能不知道,在英国被我那些贵族叔叔们恶心久了,我现在很不喜欢绅士。” 谢逢十的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不偏不倚砸中了身边这位自以为是精心出场了的高质量男性。 简暮寒的脸上难掩失落,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无力地摊了摊,他低头自嘲一笑,呢喃道:“抱歉逢十,我只是想你一个人来参加这种场合可能会无聊,所以想来陪你。” 谢逢十听到他那可怜的忏悔,一颗柔软的心真是忍不住狠狠颤动了一下。 她抬头往周围扫了一眼,见没人再有兴趣观摩他们这出旷日持久的搭讪大戏,又主动靠近他,用自己的肩膀碰了碰他的。 “小简同学,我想我早就和你说过,你想的事情要直接跟我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想和我一起参加拍卖会你就直接告诉我,很多你认为的惊喜,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我的负累,就比如说今天这种情况。” 在谢逢十发完言的最初几秒,简暮寒是懵的,他有些后怕自己做事的疏漏,害怕谢逢十的不高兴,担心他们的关系会因此退回原地,但很快,他的这些顾虑就被当事人主动打消了。 见简暮寒半天没有动静,谢逢十怕他真因为自己刚才的冷淡伤了心,又主动碰了碰他的肩,又一种轻松的语气感慨道:“哎呀,如果有些人能早点告诉我他有门路,有私人包房还有蛋糕吃,那我也不用在这里坐半天冷板凳了,怪累的。” “那我现在告诉你算晚吗?”简暮寒听懂了她的话里有话,微笑着重新向她发出邀请:“逢十,今晚我想和你一起度过今晚,你愿意吗?” 谢逢十闻言轻笑了一声,回头问道:“你刚刚说这里的蛋糕不错,有提拉米苏吗?” “应有尽有。” 简暮寒满足地勾起了唇,先一步起身为她引路。 谢逢十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撩自己挂在肩头的长发,拎着自己的长裙站起了身。 黑色的大波浪被拨到了身后,露出了女人美丽的肩胛和锁骨。 在看到她锁骨上因为时间而变得有些发青的纹身的那一刻,简暮寒愣了神,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恍惚。 谢逢十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无所谓地轻哂一声,又故意出声催促他:“怎么不动了,你想反悔吗简暮寒?” “当然没有,我求之不得。” 简暮寒回过神,淡淡一笑,转身与她同行。 - 主办方知道简家的老爷子喜欢清净,所以每年都会特意为他留出二楼的所有包厢,无关人员非唤也不会上二楼。 楼梯间里空空荡荡的,没有旁人,铺着地毯的阶梯被他们过于专心的走路碰撞出了一声又一声过于有节奏的咚咚咚。 谢逢十拎着她的裙子,落在简暮寒半个身子之后,她抬头看了一眼他那挺拔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就品出了一些心酸。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他为什么不和她聊聊天呢,干爬楼梯也太煎熬了一点,难道他生气了吗,因为她刚刚是做给那些吃瓜群众看的冷淡? 谢逢十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做些什么来哄哄他。 借着转弯更上层楼的契机,谢逢十成功和简暮寒走到了同一个水平上,然而,简暮寒和扶手之间的距离已经很难再容纳一个人。 所以难免,需要谢逢十和他靠得近一些。 于是她就顺理成章地挽住了他的手,连胳膊都要贴着胳膊,长发也无可避免地蹭着他的耳朵,亲近得满满当当。 简暮寒一惊,却没有拒绝什么,只是稍稍为她让出了一些空间,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她挽得更舒服一些。 “是没想到我真把它留到了现在吗?” 谢逢十把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故意提起了刚才的事。 她当然知道简暮寒刚才看到了她的纹身,并且也知道他在意她一直留着这个纹身。 这对他来说很重要,她知道,在他看来这个纹身会成为她也对他念念不忘的最好举证。 “是。”简暮寒坦荡承认了。 所以呢,他当然知道这些年她谈过几个男朋友,还带着他的印记,谢逢十也知道他会在意这个。 总要有一天去说清楚这些事情的,那么,择日不如撞日。 “我说过,我纹了它我不会后悔,当初和你谈恋爱,我也不后悔。” 谢逢十淡淡一笑,给出了和七年前一样的答案。 听到了七年前一样的答案,简暮寒回头看着她的神情不再轻松。 他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过身正视起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道:“那你现在呢,后悔了吗?” 简暮寒的这个问题,有些出乎谢逢十的意料。 她没想到他在意的不是她的从前,而是由她的从前推导而来的,属于他的以后。 他居然用这个机会,只索要了他的以后,真是死脑筋。 而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居然也会因为他的出其不意,想要提前她的计划。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谢逢十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再也掩藏不住。 苗可说得没错,简暮寒在她这里,是特别的,永远都是。 不论是七年前在红拂酒吧里的惊鸿一瞥,还是七年后在南华酒店里不合时宜的重逢,无论她当时的心境多么的无懈可击,只要他出现了,要不了一秒钟,她就会立刻被击溃,接着脑海里就会迅速出现一些和现场情景无关的,但与简暮寒有关的画面。 她可以欺骗任何人,她也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否认,但她改变不了自己的心,在再次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生出了要重新走近他的心思。 没办法,简暮寒天生就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时至今日,在无数事实的论证下,她只能承认这一点。 简暮寒是她第一个男人,可她现在又很想让他成为最后一个。 骑驴找马,走马看花,她不再需要了。 “你觉得呢?” 谢逢十轻勾了勾唇,双手揽上了他的肩,倾身,在他的脸颊落下轻轻一吻。 她今天涂了一款颜色不错的唇膏,连留在男士皮肤上都不会显得难看。 某人在她意料之中怔住,耳朵也在她意料之中烧得通红,都是她许久没有看到的青涩模样。 只差一步就要到达二楼,谢逢十不想因为他的迟钝而耽搁她去包厢享受美食,又或许是,她害怕看到自己放纵了自己之后的丑态。 只是复合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一件随着时间推移一定会发生的事情,而已。 她站在原地看了他两秒,而后拎起裙摆,打算继续先他一步接受这个事实。 可她刚走出一步,手臂却被人拉住,由于没有防备,她只是被轻轻一拉就退回了原地,和他共同享受起,这由于身份改变而引起的暧昧氛围。 过于灼热的气氛,让谢逢十下意识想要逃开,她不敢抬头去看简暮寒,只是一面抽着自己的手,一面向后退步。 但显然,简暮寒这次不会再轻易放过她,他捏着她的手腕,微微俯身一步一步逼近。 楼梯间并不宽敞,谢逢十只是退了两步就有预感自己会撞到墙壁,下一秒,原本握着她手腕的宽大手掌就移到了她的后背上。 她确实是撞到了墙,却没有感觉到预想的疼痛,因为有只手为她规避了这些危险。 终于,她没有了退路,只能抬头正视面前的,她这失而复得的,恋人。 “亲完就想跑,谢小姐会不会太欺负人了一些?” 简暮寒一手托着她的背保护她,一手又撑着墙避免她逃走,他的肌肉紧绷着,呼吸越来越重,眸中的情谊浓得化不开。 他的表情,他的肢体,他的呼吸,都在表明他想吻她。 “简先生,我看是你在得寸进尺吧?” 谢逢十轻笑了一声,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那精彩的表情,还偷偷用手去解开了他西装上最下面的一颗纽扣。 “那我可以吗?”简暮寒低声询问道。 久别重逢,失而复得,似乎没有什么能比一场热情绵长的深吻来得更应景。 “不可以。” 谢逢十趁他不备用力戳了戳他的肚子,又在他惊讶低头的一瞬间主动吻了一下他的唇,蜻蜓点水。 “因为我很喜欢我今天的口红色号。”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恭喜小简同学转正成功! 第55章 享受享受 简暮寒没有骗她, 这云水会所的装修虽然浮夸得和许靖生的审美有的一拼,但甜点师的手艺还真是让她有点流连忘返。 谢逢十也不记得自己是炫了几个小蛋糕了,就看着楼下名流们手里的竞拍号举得此起彼伏, 拍卖台上的拍品也已经换了几波。 楼下如火如荼, 房间里却安静得让谢逢十以为自己是在参与某种疗养体验。 她反应了过来, 转头看了看身边自打进房以来,帮她安排了小吃就一直坐在小沙发上看报的某人,忽然觉得手里的提拉米苏不香了。 这人真有趣, 说是要来陪她参加拍卖会,结果人来了自己居然一个人坐在那里看报? 他什么意思, 追到手了就要做柳下惠了? 谢逢十砰得一声把自己手里的蛋糕搁回了桌子上, 轻笑一声, 借着撩头发的机会转头看向沙发里的那个没事人,随口挑起了一个话题试探道:“简暮寒,你来这里参加拍卖会,没有kpi的吗?” 简暮寒被她那头的动静吸引,从报纸里抬起头淡淡扫了她一眼, 如实回答道:“没有, 我愿意来,就已经是给主办方面子了。” 在谢逢十被他的回答稀奇得转回头打算继续吃她的蛋糕的时候, 简暮寒默默合上了自己手里的报纸,而后默默地站起身,走出两步,坐到了她的身边。 会所里的沙发软得很,突然承受了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就会下陷得厉害, 恰到好处的弹力, 让谢逢十无可避免地就要往他的怀里倒去。 正当简暮寒打算利用这天时地利, 顺势将她揽进怀里的时候,谢逢十傲娇地一扭头,两手轻轻一撑,让自己留在了原地。 我的飞鸟[豪门] 第63节 “堂堂江与简氏的当家人,坐拥连城财富,参加慈善拍卖会一分钱不吐,不怕被人骂吗?” 她笑着回头指质问他。 “我为什么要怕?” 简暮寒看着她,以微笑挑眉回应,又重新收紧了自己搭在她身后的手,一把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选择慈善与否,抑或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慈善,都是我的自由,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谢逢十闻言轻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躲开了他的亲吻,却任由他抱着自己。 “你倒是清醒,但这里大部分人看起来都已经做好了要放血的准备了。” 正巧楼下正结束了一轮竞拍,某位贵妇正裹着自己皮草,袅袅娜娜走上拍卖台取拍品,她那故意装出来的为慈善事业添砖加瓦的欣喜,与左顾右盼中难掩的得意,简直矛盾得要令谢逢十发笑。 电子屏上最终有些出乎意料的成交价,恰恰应正了她的这一点小人之心。 果然是物以类聚呢。 “人各有志罢了。”简暮寒跟着她的视线去看了一眼楼下的情况,神色如常,像是已经见怪不怪,“他们更享受一掷千金和被人褒奖的双重心理满足。” 谢逢十点了点头,又笑着转回头摸了摸简暮寒的脸,问道:“那简公子呢,你更享受什么?” “我更享受,”简暮寒轻声呢喃着,凑近她,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眼前人,是心上人。” 这时,拍卖师公布了下一件拍品——由傅氏集团的傅老太太捐赠的帝王绿翡翠豪镶大蛋面戒指,起拍价一百万。 “傅氏集团”这四个字,瞬间熄灭了谢逢十刚刚生出的,想要和简暮寒调情的兴致。 真够煞风景的。 “sorry,我。。。”谢逢十愧疚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转而在他的脖颈处轻吻了一下以示安慰。 简暮寒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轻抚了抚她的背,又主动为她铺下了台阶:“这些拍品里,除了merchao的那顶皇冠,你还有什么喜欢的吗?” “怎么,简总改变主意也想放血了?”谢逢十从他肩上抬起头,笑着故意问他。 “千金难买我乐意。” “哟,这话可真不像是你简暮寒会说的。” “近朱者赤罢了。” 几句话下来,谢逢十刚才被宋文丽破坏的心情也恢复了不少。现在敌人在明她在暗,这样的地理优势,让她怎么能错过这场竞拍大戏呢? 可看着看着,谢逢十就发现这件事情不对劲了。 宋文丽似乎有点想把自己捐出去的东西再拍回来的意思,什么东西也不要,就专门为了慈善事业白投钱,哟哟,好善心的婆子哟。 谢逢十看着她这么用心良苦,真是差点感动得哭了,只是这一次只涨个几万块的小零头,也太没诚意了。 既然这老神婆这么想积功德,那自己受了她这么多年的恩惠,总是要帮她一把的。 谢逢十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向简暮寒询问道:“你这vip包厢是不是可以匿名竞拍啊?” “的确可以。”简暮寒点了点头,似乎猜到了她想做些什么,却并没有阻止:“你想试试吗?” 谢逢十有时候真是佩服简暮寒的城府,明明早就看破她的心思了,脸上竟然能维持得这样云淡风轻。 “没错。”她坦荡笑笑,下巴朝那拍卖台扬了扬,“这个翡翠戒指看着挺不错的,想拍着玩玩。” - 其实在英国的时候,谢逢十陪白惊山参与过几场拍卖会,只不过那时候她只有看猪跑的份,没真正自己拍过什么拍品,所以并不懂什么竞拍的门道。 简暮寒帮她安排好了竞拍代表,就退到一旁自顾自喝起了茶,并没有再插手什么。 不过也就他看完一个陈良新发来的文件的时间,谢逢十已经把她着手时的两百多万叫到了近七百万的价格。 他刚才抽空看了一下傅老太捐的那枚翡翠戒指,成色尚可但体量不大,最多也就是值小七的价位,估算她大概也只想捐个四五百万撑场面。只是没想到来了个不懂门道的新手,只花了几分钟就叫破了她的预算,可这老太太也奇怪,居然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继续跟谢逢十竞价。 简暮寒怕谢逢十玩脱手,就忍不住出言提醒了她一句:“逢十,你就不怕她把这东西放手给你?” “一开始怕,但就她现在这表现来看,应该是不舍得捐了。”谢逢十轻笑一声,接通了竞拍代表的电话,继续把价格加到了八百万。 也是托她那死去的外公的福,谢逢十被迫知道宋文丽一直都有收藏翡翠的嗜好,原本以为她这次只是随便拿件小首饰捐了捐,来这名利场里捞点名,没想到,她居然把她心爱的丈夫送给她的订婚戒指拿出来捐了。 “简暮寒你不知道,这戒指是傅宏当年和她求婚用的戒指,她宝贝的很。” 谢逢十说着,忽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对啊,她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宝贝来撑门面啊?” 简暮寒被她这么一说,倒是也想起了一些什么,起身又给自己添了点茶,一面向谢逢十说了些自己知道的情况:“傅荣飞好du,这些年跟着我父亲美国欧洲两地跑输了不少钱,傅家已经远不如从前风光了。” 傅荣飞纨绔败家谢逢十知道,不然傅宏也不会年复一年地想着找回被他抛弃多年的女儿女婿一家来接手他的傅氏,可傅荣飞沾du这件事,确实是她没有想到的。 像宋文丽这种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把眼睛放在儿子身上的母亲,居然会放任自己的宝贝儿子在du场里沉沦吗? “你不必怀疑,傅荣飞和我父亲是交情很好的朋友,用通俗的话来解释就是,臭味相投。” 简暮寒看着谢逢十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又搬出了他自己的父亲来证明。 在不认识简暮寒之前,江与简氏的老少爷简东卫风流du神|的|名|号可谓是声名远播,江舟江与两地的人们,每天都在为这位先生今天在哪个游艇上密会了美女,明天又在拉斯维加斯赚回了多少个游艇钱而津津乐道。 也是托简老少爷的福,让她这些平头老百姓们也接触到了一些豪奢人家的生活,亲近的好像是住在隔壁家的狗蛋一样。 简暮寒谈起他父亲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厌恶也没有怀念,好像就在和谢逢十分享着小说中的某个不大重要的路人甲似的,甚至如果他不是称呼这个人为父亲,也根本听不出来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和血缘相关的牵绊。 谢逢十能感觉出来他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冷淡,却也不想主动问他不想说的事情,至少不应该是现在问。 “行,这事儿我们先不谈。”谢逢十点了点头,又把话题拉回了正轨:“可我看过傅氏集团的财报,就傅荣飞每年的分红也够他du的了。” “傅荣飞部下负责的几个项目持续亏空,他的钱也只够填这些窟窿。” 简暮寒摇头轻笑了笑,看着谢逢十把那枚翡翠戒指的价值叫到了888万,又继续道:“而且自从玉景明升任总裁后,就掌握了傅氏集团内部的财政大权,如今傅荣飞不过是个挂名董事长罢了,手上已经没什么实权了。” 在谢逢十委托的竞拍代表向拍卖师表达了2号vip包厢的客人有意花888万买下傅老太太的这枚戒指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这个数字太吉利,买家的收官之意再明显不过,也是志在必得。 大家都知道傅家老太太是翡翠的狂热爱好者,手上一定有不少价值连城的好宝贝,这次捐一枚小戒指也只是想重在参与,而且通过她刚才的举动也不难看出她支持慈善事业的诚意很大,所以估计在场的人都觉得,此刻宋文丽是时候成人之美了。 谢逢十此刻坐在vip室里,一颗心也是紧张得狂跳,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够不够了解宋文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舍得花个一千万买回她的面子,也算不准傅宏在她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少。 花八百多万买下这枚戒指,对谢逢十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但她嫌恶心。 因为打造这枚戒指用的玉料,是当年她外婆的父亲送给他女婿的见面礼。 诡计多端的抠搜男的东西,她可真是一点都不想沾边。 拍卖师通知888万第一次,没有人举牌。 谢逢十皱了皱眉,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三个,坐在整个会场最显眼位置的女人,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宋文丽仍旧像只大白鹅一样从容优雅地坐在位置上,涂着朱红色指甲油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竞拍牌,看得出,她仍是不想放手的。身边的小媳妇蒋雪燕神色看上去有些慌张,一直在婆婆耳边说着什么,还一直和另一边的女儿抛着眼神,傅珍珠倒看起来挺轻松的,接到母亲的示意后,只是慢悠悠挽住了奶奶的手。 拍卖师通知888万第二次,仍旧没有人举牌。 宋文丽松开了握竞拍牌的手,缓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旗袍领子。 谢逢十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有些出汗了。 拍卖师环顾了四周,神情微妙,身子一躬,拖长着自己的语调,抑扬顿挫地要宣布第三次。 就在拍卖师举起成交锤的那一刻,宋文丽不顾身边人的阻拦,举起了她手里的竞拍牌。 最终,众望所归,傅老太太热心慈善事业,慷慨解囊1000万,拍回了自己捐赠的拍品,赢得了全场名流的尊重,雷鸣掌声在整个会场里回荡了许久。 “oh, jesus!” 谢逢十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句,瞬间放松了下来,她低头舒畅地笑了一会儿,又拿起桌上没吃完的提拉米苏,继续享用了起来。 紧张博弈后的胜利,实在是令人喜悦,她一边吃着美味的蛋糕,又开始回忆刚才自己的完美操作。 倒带倒着倒着,却让谢逢十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进食的简某人,故意挑眉问道:“简暮寒,傅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翡翠价格小七价是行话,就是小七位数的意思,大概就是在1000000到3999999元之间的价格。 第56章 泰山崩于前 谢逢十到底还是问起了这件事情。 在今天以前, 她可能还不在乎简暮寒是否和别人订过婚,他不是她的谁,他的婚丧嫁娶当然也和她没关系。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是她的男朋友, 如果她还不在意, 那她才不正常。 简暮寒听到她的问题,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看着她沉默了几秒, 然后低头继续喝完了手里的茶。 “这些故事,都是傅荣飞在说服我父亲联姻的时候说的。” 简暮寒说得很平静, 好像又只是在和她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恰恰是他这份事不关己的平静, 平静得让谢逢十有些难受。 她亲眼看到他出现在了傅珍珠的订婚现场, 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男性,还是一个掌握着世界上大多资源的成年男性,如果不是出于主观意愿,又有谁能逼迫他出现在那里? 而简暮寒现在对于这件既定事实的态度,居然可以这么伪装得这么平淡, 他为什么要伪装, 他在害怕什么? 谢逢十闻言不咸不淡地撂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也用他那种凉薄的语气揶揄他:“对哦,表妹夫,我都忘了你可是差点要成为傅家女婿的人啊。” “逢十。”简暮寒轻唤了她一声,又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联姻之事并非出于我的个人意愿, 而且现在婚约已经解除, 所以我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向你解释清楚这一切。” “好啊, 我给你五分钟自由陈述。” 谢逢十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也淡淡看着他,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还算冷静客观,“但如果五分钟之后,你无法给我一个你出现在那个订婚现场的合理解释,那么今天拍卖会结束之后,我们就当从来都没认识过好了。” 即使他当初的订婚对象是傅珍珠,但这也依然无法改变他差点耽误一个女孩一生这个事实,他应婚又悔婚,这就是他的罪。 就凭这一点,就很值得谢逢十重新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 简暮寒看着沙发那头正在抱臂审视他的姑娘,有预感这会是他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让他的鸟儿停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好,那我先回答你的问题。” 他郑重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自己的领结,拿出了一种远比他当年参加毕业答辩时更严谨的态度,回答道:“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订婚现场,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如果我不选择一个重大的公开场合来拒绝这门婚事,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对傅小姐无意,以我父亲不死不休的性格,他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完成这场婚姻的缔约仪式。而在我看来,订婚宴是最合适的场合。这是在你没回国之前,我的计划。 “其二是,订婚前夜许兄告诉我,你要出席我的订婚宴,让我配合你演一场戏,我当应了。” 谢逢十不得不佩服,简暮寒真是一个冷静又富有条理的辩手,只用了几句话就给自己和一个女孩订婚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还顺便把她也拉上了他的贼船。 如果谢逢十没有抓住这个问题的根本,那她可能已经被他说服,甚至还要为他感到抱歉了。 我的飞鸟[豪门] 第64节 谢逢十看着他,摇头哂笑了一记,一针见血道:“简暮寒,既然不想结婚,为什么要答应,这件事你办得一点也不体面?” “逢十,我想再次重申一点,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过这门婚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胁迫你这个大活人这么做咯?” 谢逢十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堂堂简氏掌门人,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很多人没饭吃,你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没法做主吗?” 她的疑惑,换来了一声自嘲。 然后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不大的房间里因为长久的沉默变得有些沉闷,壁灯上的烛火晃了晃,两人投射在地毯上的影子也摇了摇。 “为什么不说话?” 谢逢十先一步忍受不住,开了口。 简暮寒落寞地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就在他低头的刹那,谢逢十清楚地看见,简暮寒周身的气场倏得暗淡了下去,连带着他那华贵的丝绒西服和闪亮的宝石胸针也失去了其原本的品质。 一切变得死气沉沉起来,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记得好像自己看到过这个画面,七年前,在红拂酒吧里,她问他为什么要自杀。 就在意识到自己是触及了什么的那一刻,谢逢十后悔了,她惊慌着想要主动结束这一切,可简暮寒没有再给她这个反悔的机会 “逢十,其实有一点很现实,我必须向你承认。” 简暮寒呼出了一口气,拇指缓缓摩挲起自己食指的第二关节。 “我的长辈们并不开明,即使我如今已经是二十八岁的年纪,他们依旧会把我的拒绝当作是矫情,依旧会一厢情愿地继续把认为适合我的婚礼安排好,然后等到需要我参与的流程,再想尽办法让我出现在现场,最终完成这场婚约。” 他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依旧自嘲意味十足。 “你说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答应,是,的确,可其实我答不答应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重要,他们不需要我本人的认可,只要在别人眼里觉得我已经结婚了就好。” 他有些激动抹了一把脸,又是摇着头连连苦笑了几声。 “所以我也只能用我认为最合适、最有效的方法,来毁掉这场婚约。可能那天没有你的出现,我也不会这么快解脱。” 他抬头看了谢逢十一眼,笑容中多了一丝宽慰,但眼中已没什么光彩。 “逢十,你可以觉得我无能,可这是事实,如你所见,如今的我仍旧是一个,连自己婚姻都无法主宰的失败者。”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再次低下了自己的头。 简暮寒认为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居然。 神认为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居然。 谢逢十觉得自己的内心被割裂地疼痛起来,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她很不喜欢看到简暮寒这幅样子,这会让她有种看到华美的衣服被踩进泥里揉烂的感觉,暴殄天物。 她其实早就猜到了简暮寒的苦衷,只是不敢相信,只是不敢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他居然还过得这么悲惨。 风光在外的年轻上位者,拥有一个令人窒息的家族,利用永远无法分割的血缘控制着他,让他成为为之卖命的奴隶,成就其永远的辉煌。 很多人会沉湎于家族提供给他们的无上荣耀,而自愿献出自己,就比如说谢逢十的英国叔叔们,也有一些清醒的,甘愿放弃家族赋予他们的一切,而保留自己,就比如谢逢十的父亲和谢逢十。 但显然,如今的简暮寒并不属于后者。 所以这就是他要伪装的东西,而就在刚刚,谢逢十亲手撕碎了他最后的体面。 “庸人自扰。” 谢逢十看着面前这个伪装尽失的男人,说出了和七年前同样的一句话。 简暮寒闻言,怔怔然抬头看向她。 七年过去,他居然还没有想通这件事。 在谢逢十看来,这两条路根本就没有好坏之分,选择家族荣耀还是个人自由,没有哪一个更低俗,或者说,其实都低俗。 所以她这个后者当然不会看不起他这个前者。 其实当年在红拂酒吧里和他猜完拳,有一件事让谢逢十还挺后悔的。当时碍于两人面对面被一张桌子隔着,她都没能在他无助时抱抱他。 但今天可以。 “哎呀,小伙子,怎么说着说着又自己emo了呢?” 谢逢十重新坐回了他身边,大咧咧给了他一个拥抱,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背。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简暮寒瞬间从自己的情绪里摔了出来,他下意识紧紧回抱住了她,却还有些懵:“逢十,你还愿意接受一个这样的我吗?” “简暮寒,那我问你,现在在你的长辈眼里,你和傅珍珠的婚约还作数吗?” “爷爷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之后就不再过问了,只是我和我的父亲至今还没有见过面。” “虽然这件事我会在道德上谴责你,但实际上我也占了便宜,所有功过相抵,我们move on吧。” 谢逢十起身捧住了他的脸,给了他一个要翻篇的笑容。 “谢小姐深明大义,简某感激不尽。” 简暮寒点了点头,回给她一个淡淡的微笑。 “等等,你爷爷知道你有喜欢的人?” 谢逢十又开始习惯性倒带,突然又发现了一个小重点。 简暮寒被她这想一出是一出弄得有些忍俊不禁,笑着向她说明道:“其实,当年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他没想到你会回来,所以想让我早些结婚早些放下你。” 完蛋了完蛋了,要是被简家老爷子知道她这么欺负他大孙子,她不是bbq了? “简暮寒,那你爷爷今天也知道你是来找我的咯?” “大概,知道吧。” 谢逢十下意识往这包厢的四周扫了一圈,又问道:“所以这周围是不是都是你爷爷的眼线?” 简暮寒看着她那草木皆兵的有趣模样,笑而不语。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谢逢十朝简暮寒干笑了笑,想着还是要补救一下才好,立刻回身拿叉子叉了一颗大大的晴王给他,一脸殷勤道:“寒哥,来,吃颗葡萄,我刚才这都是在跟您开玩笑呢,是我刚刚说话太大声了,抱歉哈。” 简暮寒从善如流地吃掉了她喂他的那颗葡萄,眼中浸满了化不开的温柔,却还是笑着解释道:“逢十,你不必这样的,我爷爷虽然古板,但也不会插手我的私生活。” “哦,这样啊,那没事了哈。”谢逢十点了点头,将空叉子放回了果盘里,又随意看了一眼楼下的情况缓和自己的心情,正好发现拍卖台上换上了新的拍品,正好是她今晚一直要等的merchao皇冠。 “哟,这么快就要拍merchao啦,我得打起精神了。” 她离开了简暮寒的怀抱,调整了情绪,拿出手机开始和白惊山沟通拍卖情况。 拍卖师开始介绍这顶粉碧玺皇冠的来历,最后宣布起拍价为一百二十万。 谢逢十正喝着水准备开始和那群名流贵妇们进行一个激烈的竞价,听到这个快低到泥里的起拍价,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手机里的白惊山正在询问她皇冠的起拍价,她都不敢告诉他这里的人居然这么亵渎赵池的作品,要是被他知道了估计能被气到高血压。 简暮寒看她这一脸震惊的模样,默默为她拍了拍背顺气,又一面提示道:“这底价这么低,估计是有人提前打好招呼了。” 话音刚落,只见楼下坐在最显眼位置的那位小公主就悠哉悠哉地举起了她的竞拍牌。 傅珍珠出价两百万,一个怎么都会被人截掉的价格,可拍卖师通知了两遍都没有人举牌。 果然是提前商量好了。 “简暮寒,你刚是不是说傅家没钱了?” 谢逢十一面问着,一面又拨通了她竞拍代表的电话,她看着简暮寒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十分满意,“那我得帮她省点钱啊。” “劳驾,帮我加到八百万。”她对电话那头吩咐道。 在拍卖师说出成交之前,二号vip包厢再次截掉了傅家人的价,并且是以一个毫不客气的数字。 全场哗然,不约而同地都往二楼望了望。 不难看出,傅珍珠是真挺喜欢这顶皇冠的,毕竟粉粉的,还挺符合她的人设,她正想继续举牌和二楼这位不知名的买家继续竞价,却被身边的奶奶阻止。 可谢逢十没空看她们娘子军内讧,此刻,她正按照白惊山刚从伦敦发来的指示,主动把价格一级一级加了上去。 此刻,她竟然并不觉得这种带着铜臭味的竞争有任何的俗陋,相反的,她为自己能参与这场,一位未亡人为他昔日爱人而举办的神圣的祭奠仪式而感到自豪。 - 最后的结局是,谢逢十替白惊山花5200万买下了赵池的皇冠。 作为这样一个带有浪漫色彩的数字结束今天的拍卖会,也是主办方所喜闻乐见的,但这也让众人对那位一直没有露面的2号vip包厢的神秘买家更加感兴趣。 宋文丽今天被这个人拂了两次面子,自然也好奇这个人是谁,在拍卖会结束之后还主动去和主办方打听了。 “奶奶,问出那个人是谁了吗?” 傅珍珠看到奶奶脸色铁青地从会所里走出来,赶紧和妈妈两个人赶过去搀扶她。 宋文丽闻言冷笑了一声,用一种极其讥讽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孙女,淡淡道:“如果你争点气,今天你也能坐在里面了。” 傅珍珠当然听出了奶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回想起半个月前那个她受尽嘲讽的下午,瞬间没有了勇气再接受奶奶那过于伤人的眼神。 “奶奶抱歉,是珠珠没用了。” 她松开了原本搀扶在宋文丽身上的手,羞愧地低下了头。 蒋雪燕不忍女儿再自怨自艾,正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却看到楼梯上走下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最近马上要开学了,可能有点忙,更新时间就不稳定了,尽量日更吧,睡前可以来看看,我会争取在九月底完结的(最晚国庆一定),感谢一直追更的宝子们,辛苦了,什么时候破千收了就抽个奖吧,感谢支持! 第57章 重返校园 谢逢十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为了避免和傅家娘子军碰到还特意在包厢里待了一会儿才出来,结果走了条偏僻的小路出门还能撞到了她们。 没办法,晦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掉哇。 谢逢十不紧不慢地走近她们, 还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打开了自己手里的珠宝盒, 检查了一下里面的merchao皇冠。 她只用余光都能感受到娘子军那想把她当场大卸八块的眼神, 却只是不屑一笑。 我的飞鸟[豪门] 第65节 谢逢十看到了宋文丽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翡翠戒指,又意味深长地揶揄道:“傅老太太,今儿拍卖会玩儿的挺高兴啊。” “没有谢小姐尽兴。”宋文丽不露痕迹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低头理了理自己的披肩,也是一个正经的眼神都不想给谢逢十, “小燕, 车来了吗?” “马师傅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蒋雪燕立刻回答道。 “那走吧。” 宋文丽抬手又理了理自己的发髻, 重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仍高傲得只大白鹅一样,优优雅雅地走了。 傅珍珠却没有立刻跟上奶奶的脚步,脸色仍是不好看,顺理成章的, 她将刚才在宋文丽那里的气都转移到了谢逢十的身上。 她有些轻蔑地看向面前这个, 比她高了不少的女人,讥讽道:“谢逢十, 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要我不要的东西。” 谢逢十知道这小姑娘是话里有话,但也没生气,只是低头摸了摸手里那看起来手感很不错的丝绒盒子,慢悠悠回道:“是啊, 但不知道是你真不想要, 还是要不起呢?” 傅珍珠被她一句话激得不怒反笑, 她抱着臂摇头哂笑了一记,忽然走近谢逢十,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把我救出了火坑,只是我没想到,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主动跳火坑。” “小表妹,甲之蜜糖乙之□□这种事情,还是不劳你费心了。” 谢逢十说着,拉着她的肩膀,把这个小香妃拉开了些,她今天喷的黑鸦片简直快把她甜晕了。 傅珍珠远远看到了从门口走出来的简暮寒,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又重新看向谢逢十:“那我很期待,祝你们幸福。” 从她的话里,真是听不出一点祝福的意思,倒像是看戏居多。 谢逢十也懒得去管她这么多有的没的,没什么好礼貌去目送她离开,就回身去找简暮寒汇合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 “甜点师太热情,给我把每种口味的蛋糕都打包了一份。” 简暮寒笑着向她展示了一下手中的打包盒。 - 休整了几天后,《高级定制》的第二期拍摄就开始了。本期节目的主题是青春,青春二字总逃不开校园,所以本次灵感体验地点就选在了江舟的三所不同教育等级的学校里。 很不巧,谢逢十抽到的地点是江舟市高级中学,她曾经的母校,更不巧的是,这次和她一起录制的嘉宾,是傅珍珠。 其实有了傅珍珠之前的那句“等着瞧”,谢逢十就有预感小姑娘会当面来给她穿小鞋,所以知道要和她一起录外景,谢逢十倒也没在怕的,明刀子总比暗刀子来的好接。 - 对于自己要回母校高中录节目这件事,谢逢十是没什么特殊感觉的。因为她的高中三年,其实过得很糟糕,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体验那种平凡的痛并快乐着的校园生活。 都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谢逢十糟糕的高中生活,也得益于一个糟糕的开始。 她的外婆去世在她初升高的那个暑假,一场突如其来的脑梗无情地带走了她的生命,然后傅宏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她的法定监护人,从此有了足够的权利对她原本平静的生活指手画脚。 刚刚失去外婆的那几个月,出于傅宏那无法泯灭的外公的责任心,他曾主动住在谢逢十家里亲自照顾过她一段时间。 也是多谢傅宏的好意,让原本能够治愈她失去至亲痛苦的高中生活,因为听他一遍一遍和她回忆自己和谢瑛的少年往事,以及后来短暂的老婆孩子热炕头,而让她整日沉浸在失去外婆和失去父母的双重打击下,变得无福消受。 在谢逢十的自杀威胁下,最终傅宏妥协,同意她一个人独自生活。但负责如他,还是贴心地派遣了他的小分|身——玉景明时时来照看她。 然后她的生活就开始天翻地覆,开始变得割裂,由于傅宏时不时的出现,时不时的想带着她融入他那引以为傲的上流生活,然后她拒绝,然后他妥协,然后他再尝试,然后她再拒绝,反反复复,混乱不堪。 直到高二那年,失踪多年的许靖生回到了江舟,做起了红拂酒吧的新老板,做回了谢逢十的小保姆。许靖生知道了谢逢十的遭遇,去师父一家坟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冲去了竹溪公馆找傅宏大吵了一架,替谢逢十要来了傅宏非必要不打扰的承诺。 仅有的一些校园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可能是家族基因的遗传,谢逢十天生也不是喜欢刻苦学习的料,能考上江高这所市里top1的省重点,也完全就靠自己的脑子聪明。但众所周知,高中的成绩单靠天赋是混不了多久的,谢逢十每天被傅宏一家弄得精力交瘁,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再花在学习上,所以成绩也只常年凭着自己的智商混在中等行列里。 谢逢十初中的时候就和谢瑛讨论过自己的未来规划,谢瑛自从中年经历过一次丧子之痛后,对于外孙女唯一的要求就只有健康快乐、平安一世。她对她想做的事情,从来都只有支持和鼓励。所以去英国学设计是她一早就计划好的事情,高二的时候确定了自己要报考中央圣马丁就一直在准备申请的事情。 所以理所应当的,谢逢十的高中生活过得并不充实。 她不住校,不参加晚自习,没有社团活动,每天在学校得过且过,就等着能早点熬完高中的日子,混个高中毕业证。当然,她也自然没和同窗一起经历那段提高一分干掉千人的日子。 三年下来,她既没结什么友谊,也没挂什么师情,所以估计江高里也没有什么人会记得她。 很难相信,多次凭借自己的设计天赋惊艳时尚圈的z世代海盗娘,高中时期居然会活得像一个透明人。 - 周五上午,老城区东,育才西路。 “哇,朝朝,这里就是你以前读书的地方吗?好漂亮,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欸!” 苗可从小在伦敦长大,去年才成功转籍回国,对国内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很了解,所以看到点她没见过的路边街景都够让她兴奋的。 “还可以吧,我是看江高离我家近我才读的,学校不就是学校的样子么。” 谢逢十正在手机上回复邮件,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了她一句。 不过早晨七点过几分的时间,正是学生到校的时候,苗可看着成群结队的穿着清一色江高校服的小年轻,眼睛瞬间就直了。 “我靠,好青春,好可爱啊,这些小朋友们!” 谢逢十被她一惊一乍弄得也没什么心思工作,干脆关掉了手机也和她一起故地重游了起来。 “宝贝儿,你不是一向喜欢大叔的嘛,怎么现在对男高中生也感兴趣了?” 她顺着苗可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一群正在学校对面的早餐店排队买早餐的书包少年郎,在她耳边笑着揶揄了一句。 “去你的,我怎么会对几个小屁孩感兴趣啊?”苗可回头啐了这最近感情生活相当愉快的女人,又眼疾手快朝她胸上来了一记,“你这婆娘最近过分了啊,我就是有点觉得年轻真好。” “切,有什么可羡慕的,姐姐一辈子都有青春!” 谢逢十满不在乎地轻嗤了一声,又将自己的注意力移到了一旁的早餐摊上,笑问道:“苗小姐对男高没兴趣,那请问对男高爱吃的鸡蛋灌饼有没有兴趣啊?” 苗可听到她的提议,看着她的表情逐渐猖狂,不顾身后助理小杨的阻拦,满口赞成道:“这个可以有!” - 苗可和谢逢十比节目组通知的早到了一个多小时,正是吃早饭的好时候。两个人为了符合今天的校园主题,打扮得也怪年轻的,谢逢十就带着苗可去江高老门口的那条小吃街吃了个早饭。 苗可因为体重控制地不太稳定被经纪人和助理一起逼着吃了一个礼拜的减脂餐,今天算是久违地开荤了,结果这姑娘还真有点大胃王转世的意思,坐在店里吃了一个灌饼一笼肠粉还不够,非要再买一个豪华版的鸡蛋灌饼留着路上吃。 苗二师弟这种边赶路还要边炫干粮的行为,真让谢逢十差点以为今天又要去西天取经去了,更奇葩的是,从早餐店走到教职工停车场的一行十分钟里,助理小杨还真在她们耳边念叨了一路。 然后很不巧,她们刚一走进停车场里,傅珍珠的保姆车后脚就开了进来。 停车就停车,放着这么空荡荡的停车位不去停,停到她们的眼前来是几个意思? 谢逢十一行人正要从行政楼的后门走进去,没想到傅珍珠的司机就跟没看到她们似的,一打方向盘就把车不偏不倚停在了后门口,也就不偏不倚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谢逢十倒是还好没被这低级的想要展示自己的主场优势的出场方式吓到,抱还好脾气地抱着臂站在一边等傅珍珠的下文。 苗可刚才一门心思全在手里的鸡蛋灌饼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戏惊了一跳,手里的蛋饼一个没拿稳,她留了半天的香肠里脊全掉到了地上,气得这姑奶奶差点冲过去给那车咣咣来上几脚,幸好被助理小杨给拉住了。 “丫的,这他妈都是谁这么不长眼啊!”苗可没认出这车是谁家的,当即就没忍住脾气朝那保姆车破口大骂了起来:“不会开车,就你大爷的早点儿把驾照撕了给自个儿当草纸擦粑粑,别他妈在这儿人丢人现眼了,恶不恶心啊!” 谢逢十知道苗可那耽误她吃东西如同杀她老母的性子,扫了一眼停车场周围,让她稍微骂了几句能播的就拍了拍她的后背提醒她适可而止了。 “注意用语限制级啊,您现在可是公众人物。” 苗可深吸了一口气停了嘴,跟小杨要了两张纸巾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火腿和里脊,然后悲痛欲绝地转身去找了垃圾桶。 车门缓缓打开,先下来的是身上背了大包小包的助理。 只见小助理艰难地跳下了车,重新理了理手里的水壶包包等一应物件,然后调整状态完毕,微弯下身,抬起手,就这么恭恭敬敬地等在了车门口。 下一秒,傅珍珠就像个公主出幸似的,懒懒扶着助理的手,带着她那目中无人的傲娇表情,从车里走了下来。 救命啊,大清亡了得有一百多年了吧。 傅大小姐今天穿了一套红蓝配色的英伦风jk制服,双马尾高高得绑起,这一身青春靓丽的造型,看得谢逢十差点泪目。 没错,傅珍珠小时候就是这幅样子的,这股自以为是的感觉实在是太冲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看到傅珍珠下了车,就赶紧跑下了楼赶过来接驾,点头哈腰地说了一串的漂亮话。 “辛苦了,我们走吧。” 傅珍珠朝那工作人员甜甜一笑,接过助理手里的装饰小包就跟着人离开了,全程依旧是没给谢逢十一个眼神。 谢逢十也真是感谢傅珍珠没走过来当面对她怎么样,不然她真的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在她面前抱着肚子狂笑起来。 她十分给面子地看完了傅珍珠特意给她演的这出戏,正要转身去找苗可汇合,却被身后一个酷酷的女声叫住。 “你好,我是古良吉,能认识一下吗?” 谢逢十转回身,看到了今天依旧一身赛博朋克打扮的古良吉。 这应该是她们两个自从节目开录以来,第一次单独交流。 谢逢十往她身后扬长而去的傅珍珠看了一眼,轻笑一声,收回视线大大方方和她握了个手。 “你好,谢逢十。” 古良吉似乎没想到她会搭理自己,和她握手的时候还有些懵逼,“你好,我是moonlight的。。。” “知道,moonlight的设计总监,我回国的时候在机场看到了你的广告,很惊艳。” 谢逢十笑着截了她的话,又主动向她走近了半步。 古良吉看了看面前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的谢逢十,下意识退后了半步,低头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钉,腼腆回应道:“我,谢谢,我也很喜欢你九月的春夏高定。” 很难相信,一个留着短发的酷飒赛博朋克,居然会在一个穿着卫衣背带裤的面前害羞。 前面,跟着工作人员已经一只脚踏进行政楼的傅珍珠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设计师不见了。 “良吉姐姐,我们要快一些咯,导演在等呢。”她忍着自己的脾气,笑盈盈地朝古良吉催促了一声。 古良吉立刻松开了和谢逢十拥抱的手,答应了远处的傅珍珠一声,又在跟上她们之前,和谢逢十表白道: “其实第一期你的“寸草三春”,让我输得心服口服。大秀和衣服,都很不错。” “多谢。” 作者有话说: 哈哈,逢十不一定斩男,但一定斩女,又是姐姐恃美行凶的一天呢! 第58章 水篮球 从傅珍珠那进行政楼如同回老家省亲的姿态, 应该不难看出,她也是江高毕业的学生。 江高作为江舟市top1的公立高中,一直是深受老江舟人心中信赖的教育品牌。其培养人才的能力是连近几年建立的几所私立高中都比之不及的, 除去那些一早就被国外高校录取的学生, 江高每年的一本上线率都维持在90%以上。所以江舟的家长们拼娃的拼娃, 拼家底的拼家底,总之有能力的都会削尖了脑袋把孩子送进江高里。 但对于她这个小表妹是怎么进的江高,谢逢十是不清楚的。 我的飞鸟[豪门] 第66节 谢逢十和傅珍珠差两届, 她高三的时候她高一,算是同过校, 但因为那时候谢逢十已经申请好了中央圣马丁的预科, 只盼着能早点混完高三的日子拿到高中毕业证, 根本没心情管其他的事情。 印象中仅有的几次擦肩而过,傅珍珠和现在一样,总是被人群簇拥着,像个骄傲的小公主。谢逢十记得那年的元旦文艺汇演结束后,傅珍珠好像在全校红过一次, 红到在她这个毕业班里, 那些本来应该在奋战高考的男同学都在谈论她,当然话题不会是别的, 只是因为她那在男性审美里几乎是人见人爱的清纯长相。 - 就在刚刚,谢逢十再次刷新了对于傅珍珠在江高受欢迎程度的认知。 谢逢十和苗可是在行政楼后门口待了一会儿才上楼的,才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呢,就听到屋里那抑扬顿挫的尴尬寒暄。 “钟老师,好久不见了, 我很想你啊。” “小傅啊, 几年不见, 你越来越漂亮了。” “哪有哪有,钟老师才是一点都没变呢。” 。。。 谢逢十站在会议室门口,看着傅珍珠和来接待节目组的美女副校长钟洁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大秀师生情,又拥抱又是拉手的,差点没把刚吃的早饭吐出来。 感情就这么深吗,需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叙旧? 谢逢十记得这位钟副校长早在她当年读高二的时候,就因为教学水平太差被一帮尖子生联名投诉她误人子弟被灰溜溜地调回行政层了。所以傅珍珠哪儿跟她结的这缘? 也别怪谢逢十嘴上不饶人,这个钟副校长和她有些过节。 高三的时候她趁空考了张驾照,许靖生见她会开车了也懒得再做她的司机,就大手一挥送了辆车给她。谢逢十一个有驾照有车有胆子的成年人,自己开车上学那真是又合法又合情。 上路第一天,碰到了钟洁在校门口站岗,这大姐是个多管闲事的,都没听她解释什么原因,上来就对着她一顿教育,还告诉她如果再让她看到她开着豪车来学校,就要以违反校风校纪给她警告处分。真是离了个大谱了,这江高里一大半学生家里都是有地位有背景的,每天多少劳斯莱斯宾利奔驰开到江高校门口啊,也没见她个个过去管。 那时候谢逢十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去英国了,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点头微笑嗯着听她说完就走了。本以为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时候钟洁居然找到了她的年纪主任和班主任,又让这两尊大神亲自把她请去办公室喝了半天的茶。但这还不算完,过了一周之后,钟洁还把谢逢十这件事作为反面教材写进了她的国旗下讲话里,警告毕业班的学生们把心思都放在高考上。谢逢十也不是个会白受气的主,当天就去找年级主任开了一个月病假,回家眼不见为净去了。 也是托钟洁的福,让谢逢十这个本就糟糕的高中生活还画上了一个糟糕的句号。 “我靠,什么鬼啊?” 苗可被这会议室里的莺歌燕舞吓了一跳,躲在谢逢十身后惊呼了一句,赶紧伸手捋了捋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乌鸦反哺,羔羊跪乳吧,看不懂。” 谢逢十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朝那两个人翻了个白眼,然后拉着苗可从边上的小道抄过去先入座了。 这俩师生又继续在那儿聊了半天,最后干聊得连导演都看不下去,主动cue起了流程。 - 上午的拍摄任务比较轻松,两组嘉宾换上导演组准备的校服,分别前往事先安排好的班级去亲身体验一下高中校园生活。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可以安排,谢逢十和苗可被分派到了谢逢十高中待过的班级,更巧的是,这个班级任教的班主任居然还是谢逢十的班主任。 这可是让谢逢十不想狠狠回忆一下自己的青春都不行了。 “朝朝,快,我们自拍一下!” 第一次尝试中式校服的苗小姐是肉眼可见得兴奋,从小杨那里拿了手机就兴冲冲跑过来和谢逢十自拍了。 “苗可,这种抹杀了一切创造力的劣质布料,你很喜欢?” 谢逢十配合着在镜头前摆了个笑脸,却还忍不住吐槽起她穿了三年到现在还样式不变的江高校服。但是不得不说,苗可的确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如此肥大的校服套在她身上,居然也被她穿出了一种时尚感。 “朝朝,比个耶。”苗可支使着谢逢十换了个姿势拍照,又忙里偷闲回应道:“管它好不好看吗,入乡随俗咯,这么多年模特当下来,穿衣服早就穿麻了,现在我审丑一流。” “得,不愧是你。”谢逢十无奈笑笑,替她理了理衣领,又帮她拉平了胸前的褶皱,“走吧,我带你去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中国式教育。” - 一上午的拍摄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 高一八班的小朋友们很可爱,见到摄制组的人来也没有很拘谨,一口一个姐姐叫得苗可和谢逢十是心花怒放。只是她那班主任上的语文课实在无聊,谢逢十勉强听了半节课就又和高中的时候一样开始在课本上画设计小稿了。大课间跑操也让谢逢十跑得挺怀念,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为别人拼命的感觉了。 大课间结束也就意味着上午的课程熬完了一半,托摄制组的福,为了符合设计节目的调性,校方特意调用了八班往后两周的美术课替换掉了原本的数学课和物理课,改成了一节长达九十分钟的美术公开课。由谢逢十作为主讲人,为八班的小朋友们浅谈了一下世界时尚产业的发展史。 真是的,本来谢逢十也没觉得给小朋友们上堂美术课有什么大不了。但是这群一看就是刚刚对奢侈品有些概念的小少年,知道了她是一个拥有个人高定品牌的设计师后,那一双双崇拜的小眼睛实在很难不让她生出了一些衣锦还乡的成功装逼感。 所以说啊,人到底是世俗的产物,纵使谢逢十这些年心态放得已经够平了,但偶尔的主动或者被动地在别人面前装个小b,还是会让她觉得十分得身心舒畅。 - 下午的拍摄就比较耗费体力了,青春和阳光自古以来就是同义词,导演组特意联合江高女篮组织了一场友谊趣味篮球赛。 两组嘉宾自然而然被分进了不同队伍里,也是顺理成章,谢逢十和傅珍珠又一次成为了对手。 但谢逢十不是很懂,傅珍珠这个连运球都不会的篮球痴是怎么同意她的导演组,在她如此重要的表演时刻,让她和她在大学时期担任过校女篮主力的死对头打篮球的。 上场后谢逢十明白了,这小姑娘走的是“技术不够,外挂来凑”的路数。 上半场一打下来,谢逢十发现这导演组的放水技术白素贞见了都得喊声师父。 一开始球权不用跳球决定直接给了傅珍珠队就算了,傅珍珠次次垫脚打手导演组当看不见,她一个避让想上去传个球给自己的队友,导演就吹哨非说她犯规也就算了。结果傅珍珠自己一个没站稳摔了这锅还要甩给远在十万八千里的谢逢十,这就有点太欺负人了。 谢逢十自己倒也无所谓,就节目组这操作任他后期再牛,到时候播出了懂点球的能看出是哪队吃了亏,反正最后被骂的不会是她。但谢逢十现在可是在一个团队里,导演组乱七八糟算下来的犯规,最终罚球还是要罚在她们整个团队上。 小朋友们花了她们自己的学习时间来陪她们几个不务正业的成年人打球,还要让她们受气,未成年人保护法也不允许他们这么做。刚才导演组无故给她们队吹哨罚球的时候,那几个小姑娘脸上的敢怒不敢言谢逢十可都看在眼里。 最后为了及时止损,谢逢十只打了一小节就主动申请了换人。 结果这今天专门为了傅珍珠亲自来盯的总导演吴导也不知道是哪里练的厚脸皮,居然还敢当着她的面,临时增加规则要求嘉宾必须打满两节才能下场。 敢情就是想看她耍猴戏是吧? 谢逢十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气,被这吴导演这样不知道分寸地一挑衅她就忍不下去了。 只见谢逢十猛得把手里的篮球往地上一砸,扯下手上的护腕,径直就往导演组那边走了去。 比谢逢十先到的,是她刚才看似无心砸的那颗球。 又只见篮球猛得在地上高高弹了几下,然后一个自由落体,不偏不倚就落到了一直坐在场外瞎指挥的吴导演脸上。 “吴导,篮球无眼,您少说几句。” 谢逢十走到这胖子面前,面无表情地警告了他一句,而后自顾自走去了一旁的替补席观赛。 - 谢逢十下手没有很重,就她刚刚使的劲,等那球落到他身上的时候,除了气势有点吓人之外,根本构不成什么伤害,最多也就脸麻个一分钟。但显然这样的警告很有效,自谢逢十换了苗可上场之后,导演组就再没有恶意吹过一次哨。 不过之后比赛的能够公平进行,可能也得益于傅珍珠的过早下场。 傅珍珠看到谢逢十主动换人之后就也紧跟着下了场,这姑娘今天似乎是有话要跟她说。 上班场比赛还剩最后的三分钟,傅珍珠队原本靠作弊得来的分数即将被苗可队追平,激动得原本坐在一旁看比赛的替补队员们都赶到场边去近距离观赛,只剩下谢逢十一个懒的还留在原地。 傅珍珠就趁着这机会,拿着赞助商爸爸的酸奶边喝边走到了谢逢十身边坐下:“谢谢你啊,那天帮我奶奶出了个风头。” 哦,原来是为这件事,无聊。 “不用谢,举手之劳。” 谢逢十正忙着看她家苗可三步上篮呢,也没空搭理听她翻什么老黄历,就侧头淡淡扫了她一眼,拒绝道:“如果傅小姐是来向我汇报你们是怎么凑齐这一千万善款的,那我没空听。” 傅珍珠闻言脸色微变,立刻转过头质问她:“谢逢十这话什么意思?” “bravo! bravo!” 谢逢十看到苗可在最后的压哨时刻投进了一个三分球,激动得从冷板凳上跳了起来,哪有时间看那傅珍珠自乱阵脚。 “苗苗,太帅啦,我爱你!” 苗可听到了谢逢十为她的呐喊,回头帅帅地朝她抛了个媚眼。 满场喝彩。 上半场比赛结束,苗可队靠大前锋最后的三分拉回了和傅珍珠队的分差,两队打平。 看到自己的队伍终于把因为自己被冤枉掉的分数追了回来,谢逢十终于也算松了一口气。 “我什么意思,傅小姐应该清楚。” 谢逢十有了空,慢悠悠回头看向傅珍珠,开始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傅珍珠似乎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听到谢逢十的阴阳怪气也不生气了,还笑得出来。 “你清楚最好,我不管你回来是做什么的,狗急跳墙这个道理希望你懂。” 她不紧不慢喝了一口手里的酸奶,又从容地站起身走到了谢逢十身边,忽然意味深长道:“谢逢十,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真惹到了她老人家,没你的好果子吃。现在我爷爷不在了,可没人护得了你。” 哦,原来是来替宋文丽传话的,好吓人。 真惹到了她宋文丽又能怎么样,再雇个人来把她也杀了吗? 谢逢十嗤笑了一声,只回了她四个字:“黔驴技穷。” 她说完,也不再去看身边的傅珍珠是个什么反应,自顾自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在看到陌生联系人发来的信息的那一刻,谢逢十的眼神有一刻的凝滞。 第59章 绅士的糖果 周五对于学生来说, 总是一个快乐的日子,背着书包出校门抬头看天的时候,都会觉得天要比往常蓝一些, 如果碰上一个晴好的天, 那就是快乐的超级加倍。 简暮寒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就早早下班来江高门口等谢逢十了。他按照自己的习惯提早了一个小时到达了他们约定的位置, 坐在江高正门口的糖水铺里,就着一碗鲜奶麻薯看完了两三批读书郎从校门口走出来,才等到了他要等的那个人。 谢逢十穿着江高的校服和一群女学生们有说有笑地走出了校门。如果不仔细看, 也许真的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群刚刚结束完一天的学习,正要结伴回家的好朋友。谢逢十和这些比她小了快一轮的小孩子们走在一起, 竟然没有什么违和感, 可简暮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江高的校服算不上好看, 谢逢十穿着,却让简暮寒有了一种惊艳的感觉,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谢逢十,那应该是他认识她之前的样子。 青涩,他的脑海里只能找出这么一个词语来形容。 彼时, 谢逢十告别了她的小友们, 正独自一人站在斑马线尽头等红灯,她单手插着口袋, 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高高扎起的马尾在她细长的脖颈后面荡啊荡,然后,立冬时节最温柔的一抹午阳落在她的肩头,淡金色的光包裹着她, 显出无尽的慵懒和轻松。 明明画面已经如此令他心驰神往, 可她居然还笑了。 叮咚。 简暮寒回过神, 发现是谢逢十给他发来了信息。 勤劳的小裁逢:男朋友,公然在街上偷看美女,罚款十元哦~ - 江高离谢逢十从前住的老房子不远,许靖生去泰国之前再三叮嘱她,一定记得在回英国前去老房子里需要的旧东西整理出来,今天正好有空,她就带着自己的廉价劳动力去了一趟。 “在想什么?” 我的飞鸟[豪门] 第67节 简暮寒见谢逢十从糖水铺子出来之后脸色就不大对,想问的话在心里憋了半天,终于借着两个人等人行红灯的机会问了出来。 谢逢十闻言轻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了远处正在被风吹散的云层,淡淡道:“简暮寒,刚刚我的私家侦探给我发来了消息,那个人已经被找到了。” “恭喜你。”简暮寒回头看了她一眼,默默拉住了她的手,“那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此刻他们所站的路口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谢逢十因为简暮寒的主动而意外,她轻笑了笑,得寸进尺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双喜临门吗,说来听听。” 其实谢逢十还没脱掉江高的校服,而简暮寒来之前刚完成了一场商业谈判,穿着相当商务,所以高中校花和成熟绅士之间的爱情,应该不太会被世俗所认同。 简暮寒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只是垂眸扫了身边人一眼,然后将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些,算是纵容了她的恶作剧。 “cheogsam的收购准备得差不多了,下周开始收购,预计十二月初可以完成。” “好,那就等你先把收购完成吧,我这边的证据链还差一点。” “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和我说,你现在完全拥有使唤我的权利。” “我知道啊,现在不就在使唤吗?” 谢逢十抬了抬被他握住的手,笑着朝他挑起一记眉。 适时,对面的红灯转绿。 寂静悠闲的老城街区,高大耸立的法国梧桐正随着自己的心意落着树叶,在世俗们反应过来之前,校花拉起了绅士的手,第一个冲过了斑马线。 - 谢逢十带着简暮寒折进了一个小巷子里,那是去她家最近的一条路。这是小时候的她偶然发现的,有些崎岖,因为要穿过一片很难通过的小竹林,所以在大人们看来这就是一条死路。她一个人从那里安全通过了许多次,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不错嘛,很配合哦,奖励一根棒棒糖。” 谢逢十跑得有些气喘吁吁,靠在一棵大香樟树上喘着气,她抬头看着面前一点反应也没有的西装绅士,坏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两根棒棒糖,分了一根给他。 “给我吗?” 简暮寒看着谢逢十手里糖果,愣了一下,他早就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吃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 “今天录节目的时候,一个小学弟送我的。”谢逢十看着他那有些懵的表情,笑容逐渐变得戏谑,将手里刚拆好的棒棒糖送到了他的嘴边:“哝,给你也感受一下什么叫青春咯。” 简暮寒不知道是因为听到谢逢十刚才说要带他感受青春,还是因为看到了近在眼前的艳红色的糖果,脸色露出了一些笑意。 “能问一下是什么口味的吗?”他忍俊不禁道。 “当然是,绅士最适合的草莓味啦。”谢逢十拿手里的糖轻碰了碰他的唇珠,嘴角挂着些不怀好意。 就在那一瞬间,简暮寒的视线从糖果移到了谢逢十的身上,他看着谢逢十,眼中的情绪一点点加深,然后趁谢逢十恍惚的片刻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将糖果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谢逢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一股热气从她的背部直直升腾了起来,她不再敢看他的眼睛,又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 “对了,最近许靖生有和你联系过吗?”谢逢十轻咳着转过身背对他,赶紧扯了个别的话题和他聊,“那什么,他好久没和我通信了,没出什么事吧?” 简暮寒还在一边吃他的绅士专属糖果,一边意犹未尽地看他的小女友害羞,听到谢逢十突然提起许靖生,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然后又忍不住蹙起了眉。 显然,他是知道内情的。 “干嘛这个表情啊?”谢逢十转过身,抓到了简暮寒脸上来不及掩藏起来的担忧,“我不会要去泰国吃白席了吧?” “那倒没有。”简暮寒立刻否定道。 那倒没有,那倒该有什么? 谢逢十被他这言辞闪烁得有些莫名紧张,不悦地推了他一把,“那你快说啊,要急死我啊你!” “许兄他,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 好兄弟还想着再挣扎一下。 “简暮寒,你还真是兄弟如手足啊!” 谢逢十真不知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他还在死守什么兄弟道义,气得用力戳了戳他的肚子,“可我已经担心了。” 简暮寒拉住了她的手,无奈向她妥协:“逢十,你先别急,容我措一下辞。” “行,你措。” 谢逢十耐住了性子给了他一点时间,但就简暮寒现在的表现来看,许靖生在泰国的情况应该是不容乐观了。 “许兄回家参加他外祖父的葬礼,和他的表兄弟们吵了起来,最后口舌之争变成了集体斗殴,许兄腹部中了qiang,被送进了医院,现在还在泰国家中卧床修养。” 简暮寒已经尽力去血|腥、去暴|力地向她叙述了许靖生的情况,但其实他所知道的许靖生的情况,远比他说的要严重上十分。 谢逢十听完倒比简暮寒想象的平静,只淡淡问了一句:“那伤他的那些人呢?” “死了。” “全部?” “是。” “那还差不多,总算没白去一趟,他倒好,居然比我先了结了他家里的那档子破事。” 谢逢十松了一口气,拆开了剩下的那根棒棒糖含进嘴里,插着腰往前面的小竹林走去。 简暮寒看她没等自己就离开了,轻笑了一声,立刻跟了上去。 “你笑什么?”谢逢十不知道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停下脚步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很羡慕你们的兄妹感情。”简暮寒如实回答道。 “有吗,我都快烦死他了。” 谢逢十冷笑了一下,拿着手里的棒棒糖指了指他,“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我爸妈都不怎么管我,小时候都是许靖生这个男妈妈追着给我泡奶粉给我喂饭的。” “许兄说,就算我没忍住告诉了你,你知道了结果也只会羡慕他比你先解脱。” “哦,那他这次料得挺准的。” 简暮寒笑着点了点头,默默走到了和谢逢十并肩的位置,又主动问她:“我过几天会去一趟泰国,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不了,看到他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怕我会受不了,你替我给他多买几个榴莲补补吧。” 谢逢十朝他摆了摆手,干脆地拒绝了他这个提议。 “好。”简暮寒说着,替她拨开了竹林尽头挡住了他们去路的一根生得低垂的竹枝。 小竹林尽头,就是谢逢十生活了十八年的居民区。 建筑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风格,单位分配的住房,不算老破小,也不算宽敞,经过十数年岁月的侵蚀,爬山虎已经占领了整片围墙,连围墙上方的装饰镂空都已经堵得满满当当,居民楼外的砂墙上也被苔藓染上了颜色。 于是入目的,是一整片一整片带着斑驳发黄的老绿。 七年没见了,她的老家。 那些逐渐被伦敦泰晤士河风吹散的记忆,随着眼前的一片老绿,一点一点,在她的脑海里清晰起来。 如果是以前,巷口会有一个小型的菜市场,谢逢十老爸这个金发碧眼长得还可以的英国老外,总会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和菜场里的大妈讨价还价。 春末夏初的时候,巷子里田婆婆的杂货铺里总会比所有地方都早一点进来冰棍,那时候,妈妈总会背着外婆给她和许靖生一人买一根。 再后来一点,到了只有她和外婆两个人的时候,谢逢十去家对面的小学上学,外婆总会在居民楼下的凉亭里写文章,然后一到放学时间,就第一个走去学校门口等着她放学。 而现在,巷口的菜市场只剩下了一块褪色褪得不成样子的小招牌,田婆婆的杂货铺门前被红油漆写上了“拆”,外婆常待的凉亭也成了杂草的狂欢。 谢逢十带着简暮寒靠着自己的记忆走到了老房子所在的居民楼。 老家门前的植物还算长得规整,没让这房子显出多少被人遗弃的样子,看来是许靖生还经常让人来打扫。 谢逢十站在门前扫了一眼周围,视线忽然落到了门前的那株占据了大片墙头的绿色植物上。 “kiss me at the gate.”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今天是校花皮肤的限定朝朝啊,简总好福气。 第60章 金银花 “kiss me at the gate.” 谢逢十笑着回头看向身边已经面露疑惑的简暮寒, 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简暮寒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意,有些不自然地往周围扫了一眼,不解道:“may i ?” 谢逢十没有回答他, 只是意味不明地朝他挑起一记眉, 然后转回头, 自顾自走进了楼道里。 女友的无应答,被简暮寒当成是她对于自己某种能力的挑衅。而再温柔绅士的男人,有的时候也会受不了这种挑衅。 老式楼道低矮逼仄, 又因背阴而显出许多昏暗,所以这狭小空间里, 最容易酝酿一些情感。 此刻, 回荡在整个楼道里的急促脚步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简暮寒, 你干嘛?” 昏暗中,传出一声带着笑意的质问。 “你不是要我,在门口亲你吗?” 简暮寒停住了正要吻下的动作,情绪不明地看向身下的女孩,淡然道。 明明被锢住手, 被抵在墙上的人是谢逢十, 但看起来她好像才是那个授意之人。 “简暮寒,我是说门口有棵金银花啊, kiss-me-at-the-gate。” 她笑着解释了自己的话,为了证明还侧头朝那门口望了望。 “我孤陋寡闻,不知道这个意思。”简暮寒没有认可她的说法,虚着声否定道。 他将自己握着的那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然后腾出手去抚住她的脸庞, 带着她回头只看自己。 “i just heard you say, kiss me at the gate. ” 楼道里实在太过昏暗, 以至于谢逢十没有听清简暮寒最后的英文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只是感觉有一股足以令自己眩晕的热度在一瞬间包裹住了她,眼前充满了暧昧的红色,呼吸停滞了一刻,然后口腔里就充满了草莓糖的味道,濡湿,又带有侵略性。 温柔又礼貌的绅士啊,只有面对他的鸟儿时,才会显出那么的不愿放手,因为那是他的自由,一样,只有他拼命抓住才会为他而停留的东西。 意识模糊了几秒,谢逢十就感觉背后那只一直为她垫着墙的手开始不老实,一点一点游走到了她的肩上,往下剥掉了她的外套。 “喂,简暮寒,老房子里可什么东西都没有啊。”谢逢十运用最后的理智推开了他,微喘着气提醒道。 “抱歉逢十,我没有逾越的想法。”简暮寒气着声回答她,但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只是觉得你穿着这身衣服,会让我有些罪恶感。” 我的飞鸟[豪门] 第68节 她的身上,还穿着高中生的校服。 “亲个嘴还这么矫情,简暮寒我真看不起你。” 谢逢十被他的理由逗笑,却任由他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然后趁着自己双手被解放的一瞬间,反环住了他的脖子,微踮起脚,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 谢逢十家住在底楼,还带个小院子,只是在外婆离世后,谢逢十没心情管这些东西,就让院子里的花草自生自灭了。 “我外婆很喜欢种花,她总觉得花店里买来的花没意思,不如自己种出来的花好看。” 谢逢十摸出钥匙开了门,一面说着,一面走进客厅里去开灯。简暮寒拿着她刚脱下来的外套,跟着她走进了屋子里。 进门越过玄关,就能看到谢逢十刚刚提到过的小院子,远远望去都是一片绿意,似乎是被一棵肆意生长的枇杷树遮住了光线。家具上都盖着白色的遮尘布,地上窗上都很干净,并没有很多久未人居的寂寞感,只是餐厅里缺了张桌子有些滑稽。 谢逢十看着简暮寒望着不远处的旋转楼梯看了好一会儿,一面收着沙发上的布罩子,一面解释道:“别奇怪啊,我爸妈结婚以后就买下了楼上的房子,为了方便,两套房子就打通了。” “原来如此。”简暮寒点了点头,又下意识往楼梯上望了一眼。 “一楼就我外婆一个人住,她喜欢清净,我和我爸妈还有许靖生都住在二楼。” 谢逢十看他对二楼这么好奇,就走到他身边主动提议道:“简暮寒,想不想上去看看我住的房间啊?” “不甚荣幸。” 刚踏上楼梯一步,谢逢十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惊讶问道:“简暮寒,我让你带的收纳箱呢?” 简暮寒闻言反应了两秒,而后抱歉笑笑:“还在后备箱,我这就去拿。” - 简暮寒拿了箱子回到老屋,根据谢逢十给他发的消息自己走上了二楼,看到谢逢十正坐在沙发上翻老照片。 “简暮寒,你快过来!” 谢逢十听到了简暮寒的脚步声,就招手让他过去。 简暮寒走到她身边坐下,看清了她手里的照片,微微一笑,淡然回应道:“你都知道了吗?” “早就知道了,那时候在工作室翻阿姨的纹身簿,我翻到了她给妈妈设计的纹身,还看到了她收藏的我妈妈的照片。” 谢逢十从相册里抽出了妈妈和简暮寒母亲的合照,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马尾,然后笑着靠进了他的怀里。 照片中的背景应该是江与最出名的那个港湾,两个女孩瞧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当年最时新的牛仔衣喇叭裤,摆的也是当年最流行的pose,一同微笑着,让镜头记录下了她们的深厚情谊。 简暮寒立刻解开了自己的西服扣子敞开了外套好让她靠得舒服一些,而后自然地抱住了她的腰,跟随她的视线去打量那张老照片。 “你既然发现了这件事,怎么当年没和我说呢?”他忽然问。 谢逢十没想到这人居然敢在这里公然和她贼喊捉贼,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怎么没说?” 四目相接时,又是相互释然一笑。 “我以为当时我们的情况,相认对我们的关系不会有任何的改善。” 简暮寒轻轻为她挽起了额前的碎发,微笑着说出了他们的默契。 “谁说没有改善的,说不定我会认你做干哥哥哦?” 谢逢十不满意地拎了拎他的领带,故意假设道。 “我该为许兄伤心一会儿吗?”简暮寒做出了一幅惋惜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又低下头在她耳边反驳道:“可是逢十,我确认我无法和你结成除了爱人之外的任何关系。” 谢逢十被他贴耳说得有些心中发痒,十分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主动坐起了一点身子将手里的照片塞回了相册里,又主动转移了话题:“简暮寒,你说就咱俩老妈这么铁的关系,怎么就没给我们定娃娃亲?” 她说着说着,自己也发现了话里的问题,奇怪道:“对啊,为什么你妈妈嫁去江与后就没回过江舟啊,不也就坐条船的事情吗? 本来早就熟悉她说风就是雨的性格的简暮寒,在听到她第二个问题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一刻的凝滞,他似乎短暂地陷入了某种回忆。 在谢逢十发现他异样之前,简暮寒主动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而后微笑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我想如果我从小就成了你的未婚夫,你大约会十分厌烦我吧?” “可能吧,但如果知道你长得这么和我口味,我应该会痛并快乐着吧。” 谢逢十回头看向简暮寒,眼中满是愉悦,她这才发现,简暮寒打理精致的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一缕,他又大敞着自己的西服外套,领带也被刚才的自己扯得有些凌乱,加上他此刻脸上正挂着的几分轻松的笑意,倒让她品出了几分雅痞的意味。 她满意地勾起了自己的唇,抬手为他理好了散落的发丝,催促道:“好啦,时间有限,请差点就成为我未婚夫的简先生快点帮我整理东西吧?” - 从老房子整理完东西出来,时间已经将近到了晚间七点,靠着一份仙草冻撑到这个点的谢逢十早就已经饿到不行了。难得回一趟老家,谢逢十就带着简暮寒去了附近的一家苍蝇小馆吃晚饭。 谢逢十找老板娘点完菜回到小包厢里,看到位置上的简暮寒正在帮她拿热水清洗餐具,神情自然又放松。他这幅习以为常的样子,还着实让她有点意外。 作为一个吃惯山珍海味的贵公子,能跟着她来吃街边的小饭馆,就已经是很迁就她了,谢逢十还记得当年她带着简暮寒吃烧烤的情景,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她笑意盈盈地坐到了他的对面,忍不住调侃他:“简暮寒,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啊?” “许兄之前,带我来这里吃过几次。”简暮寒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这里的卫生情况有待考察,但家常小菜的味道确实不错。”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当年我一个人在家里住的时候,吃饭都是在这里解决的。” 谢逢十难得没有讽刺他和许靖生那令人艳羡的兄弟情,说着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查看了一下消息。 “简暮寒,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她回复完最新联系人的消息,第一时间和她这勤劳的小男友报备了一声。 “虽然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行程,但逢十,我并没有那种喜欢时刻掌握女朋友行踪的人。”简暮寒将洗好的餐具放到了谢逢十面前,微笑着看了她一眼,接着继续清洗自己那一份,“长久良好的情侣关系都需要一定的私人空间,当然,我会永远都对你毫无保留。” “哟,男朋友,觉悟很高嘛!”谢逢十满意地朝简暮寒扫去一眼,不紧不慢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又道:“但这一趟我确实需要和你报备一下,因为约我出去的人是玉景明。” 听到“玉景明”这三个字,刚被夸奖过觉悟很高的某人神色立刻冷下了许多。 “你和玉景明之间是有什么合作吗?”他皱眉问道。 “是。”谢逢十先是肯定了他的猜测,又一边喝茶一边欣赏了一会儿他那瞬间垮下的表情,然后才继续道:“但也不算吧。” 这时,老板娘正好端了刚炒好的菜过来,热情地和谢逢十寒暄了几句,打断了简暮寒刨根问底的机会。 谢逢十送走了老板娘,见简暮寒刚好洗完了他那一份餐具,主动帮他倒上了一杯茶,清了清嗓子,打算借这个机会好好和他掰扯一下她和玉景明的事情。 “我父母的事情是玉景明告诉我的,他曾经提议过要帮助我报仇,被我一口回绝了。但我知道他既然选择告诉我这件事,就一定是要图我些什么,所以我用傅宏一定要留给我的那百分之十五的傅氏股份,和他置换了一个不干涉我报仇的权利。” “既然他答应不干涉你报仇的事情,又找你做什么?” “但是客观看起来,玉景明应该也算是我的临时盟友,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他分享一下这件事的最新进展,不然我怕他多心以为我要背叛他,这人心眼小得很。” 谢逢十说着,还拿手给简暮寒比了一个“小得很”的概念。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简暮寒淡淡点了点头,拿起谢逢十给他倒的茶喝了一口,却最终还是没忍住:“不过凭我和他的一面之缘,我觉得玉景明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你要留心,不要被他做进局里。” 谢逢十正吃着面前刚炒好的酸辣土豆丝,听到他的话里有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揶揄道:“简伯乐,您相马呢,一面就能看出人的好坏,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我都看不透?” “平时见人多了,就有了这种能力。” “哟,那您瞧瞧,我是好马坏马?” “逢十,我是在担心你。”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发糖啦发糖啦,但是这是一章埋了好多刀子的伏笔章呢(叉腰,悄咪咪说,后面还会小虐一下,两个人的关系目前就是,还没有很稳定,有人还瞒着某些事没说,强烈谴责!! 谢逢十:强烈谴责! 苗可:强烈谴责!! 许靖生:(心虚)。。。强烈谴责!!! 简暮寒:。。。没有下次了。 第61章 糊涂账 周六下午, 寂静的老城区街道上远远驰来一辆炫酷的莲花emira,不偏不倚停在了南华酒店的门口。 “我去路口的酒庄看看红酒,你一会好了就给我发信息。” 简暮寒看了一眼时间, 和谢逢十说了自己送完她之后的安排。 谢逢十正忙着遮脖子上昨晚简暮寒造的孽, 正烦他昨天没轻没重呢, 听到他的话就忍不住阴阳道:“路口有酒庄吗,看来简总是经常来这里咯?” “上午刚搜的,评价还不错, 我过去看看。” 简暮寒正好在手机上查看酒庄的具体位置,闻言便将手里的证据朝她展示了一下, 端的是一个一身清白。 “不错嘛, 那你去探个店, 有好喝的带几瓶回家哦。”谢逢十轻笑了一声,合上了手里的遮瑕盘,回头向简暮寒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成果,“还看得出来吗?” 简暮寒仔细端详了她一番,伸手用拇指帮她抹走了颈侧有些多余的遮瑕膏, 又略带愧疚地朝她微微一笑。 “抱歉, 我下次会注意的。” “得了吧您,床上床下两张脸, 我走了,别太想我。” 谢逢十才不信他鬼话,冷哼一声,拿上自己的包包就要开门出去。 “逢十。” 眼看美人扶腰而出,简暮寒立刻出声叫住了她, 等她停下手上动作的一瞬间, 又俯过身轻轻将她拉回了椅子上。 他看了她一眼, 什么话也没说,抚过她的脸颊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谢逢十笑着捏住了他的下巴,挑眉质问道:“怎么了,不舍得我去见别的男人吗?” 简暮寒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拿下了她的手,将自己准备好的雨伞交给她: “逢十,天看起来要下雨了,你把伞带上。” - 今天见面的地点依旧是玉景明定的,南华酒店外包出去的那个咖啡厅。 其实谢逢十对这个咖啡厅没什么印象,甚至连它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也不记得这里面的什么东西好吃,因为她就这么来过一次,经历不太愉快,还是跟从前只是小秘书的玉景明。 她不知道江舟这么大,江舟的咖啡厅这么多,而玉景明却选了这一家。 咖啡厅看起来是装修过了,内饰和南华酒店的调性不太搭,很前卫,放的音乐也是流行乐,可这样的改动似乎仍旧没有为咖啡厅招来更多的顾客。 谢逢十刚走进门,远远坐在一扇落地窗边的玉景明就和她打了招呼。 今天的总裁又是一身崭新的西装,油头梳起,搭配倒是收敛身边站着他那兢兢业业的小助理。 玉景明和她打招呼的时候还在签文件,看起来有些业务繁忙。 我的飞鸟[豪门] 第69节 “玉总,您挺忙啊。” 谢逢十微笑着向他走去,向往常一样随口和他打了声招呼。 “小姐说笑了。”玉景明笑了笑,将手上的文件一合,又随手将钢笔插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小姐看看想吃些什么,这里的chef一直都没换。” 谢逢十的视线跟随着小助理的离开了一会儿,并没有正视说话的人,她回头往不远处收银台后的菜单上看了一眼,不客气道:“玉总,这个点不尴不尬的,东西就不吃了,劳驾给我一杯伯爵红茶吧。” 她转回头,继续微笑看玉景明,君子依旧还是君子的样子,脸上的礼貌一丝不减。 玉景明抬手招来了服务生,又在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另一只名表。 “一杯伯爵红茶,一杯意式浓缩,谢谢。” “好的,请稍等。” 谢逢十对他点单的过程没有兴趣,百无聊赖间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就让她想起了一些旧事。 又要到冬天了,虽然江舟常温,但一到年末,树上花上甚至一切东西,都免不了染上一些颓色。 这个咖啡厅的位置离那个宴会厅不远,从谢逢十现在所坐的位置望过去,能看见半个有些发黄的圣洁穹顶,大门紧闭着,边上就那条她曾经坐过很久的长廊,藤蔓植物快谢光了,只留下一面惨淡的灰绿和一面只剩木藤的光秃秃。 谢逢十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些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远处的长廊下坐着一个小女孩,一个人,穿着卫衣牛仔,披散的头发上还留着很深的被发圈箍过的痕迹。小女孩低着头,盯着一块死黑的手机屏幕,静静的,很久很久。然后,从更远处跑来了一个西服青年,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袋子,他跑得很快,以至于只有用一只手按住他的黑框眼镜才能避免其不掉落。 青年飞奔到了女孩身边,气喘吁吁地开始鞠躬道歉,他那上起不接下气、结结巴巴的样子把女孩逗笑了。女孩笑着踢了一脚地上的落叶,没关心他为她带来了什么样的裙子,只是从兜里摸出了她仅有的两百元钱,问青年要不要一起去吃一个晚餐。 “听说你第一期拿了冠军,祝贺你。” 谢逢十被玉景明的声音打断了思绪,转回头看他,于是就见到了桌上的那个极其显眼的爱马仕袋子。 这个礼品袋的大小,应该不难猜出里面是一个包包。 所以,是玉景明想要送她一个包。 一个认识十多年的,没培养出任何亲情的单身壮年男子要送她一个在世俗中被定义为奢侈品的皮包,潜台词是什么,谢逢十不是很想懂。 “玉总,无功不受禄啊。” 谢逢十轻笑了一声,抱着臂靠到了椅背上,越过那个过于刺眼的橙色去看玉景明。 “一点心意而已,请小姐收下。”玉景明闻言淡淡一笑,又慢条斯理地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就当作是之前由于我的疏忽让你录制不愉快的赔罪吧。” 谢逢十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件事来作为理由,未免也太马后炮了一些,“玉总的赔罪我收下了,东西就算了。” 这时,服务生端来了两人的饮品,刚好冲散了一些拒绝的尴尬。 谢逢十礼貌地和服务生道了谢,趁机靠回了桌子上,一面拿起面前的伯爵红茶一面又半开玩笑道:“玉总,你在一名拥有箱包线的独立设计师面前送别家的产品,会不会有点儿太不给我面子了?” 玉景明闻言看了谢逢十几秒,而后笑着点了点头,收回了袋子,“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拿起自己的意式浓缩轻闻了闻,轻轻一笑,又自顾自道:“不过在中国想买到小姐的品牌,实在也有些困难,不知道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让lady fens' 回归国内呢?” “在考虑了,多谢玉总关心。”谢逢十不想跟他聊这个话题,只是礼貌回应了一句,又低头喝了一口茶,“我们聊正事吧,一会儿我还有事儿。” 玉景明微笑着点了点头,低头喝起了自己的咖啡,算是同意。 “昨天我的侦探告诉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嫌疑人,正在想办法把他带到中国境内,所以我打算尽快把国内的事情处理好,以免夜长梦多。” “那小姐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我需要一份能够证明傅宏和宋文丽感情破裂的东西,目前宋文丽的杀人动机还不够充分。” 谢逢十也不和玉景明拐弯抹角什么,直接和他提了自己的需求。 玉景明听到了她的话,脸上的笑意减淡了些,他慢条斯理地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像是真的沉思了一会儿。 “我手里的确有一样东西能够证明,不过小姐可能不一定想要。” 半晌,他道。 “什么东西,我想如果是能让宋文丽多坐几年牢的东西,应该我不会不喜欢?” “老董事长在去世之前,曾经给小姐您写过一封信,原本打算让我在他百年以后再转交给你。” “傅宏都去世七年了,玉总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吗?” 谢逢十不记得自己有封信放在玉景明那里,所以自然而然地觉得是他隐瞒了什么,但看到对面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她就有些心虚了。 有些尴尬的记忆似乎在她的脑海里慢慢复苏起来,她好像隐约记得,当年玉景明离开伦敦之前确实是想要给过她一样东西,不过好像是被她不客气地说了些什么给拒绝了。 “那什么,玉总什么时候有空把信给我吧。”谢逢十不自然地轻咳了一下,灰溜溜地低头喝起了茶。 玉景明看到她的反应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看着喝茶的她,说出了自己的盘算:“信,我可以给小姐,但我有一个条件。” 谢逢十警觉地抬眸看去一眼,隐约觉得今天这事可能不会不大好谈了,但她猜不透玉景明这次又要图些什么。 “小姐不用这样草木皆兵,小姐不想做的事情我是不会逼小姐做的。” “那玉总不妨先说来听听。” 谢逢十坐直了一些身子,轻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茶杯,淡淡看了玉景明一眼,又转头扫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简暮寒还真没骗她,这天阴沉得,好像真的要下雨了。谢逢十留意到玉景明的那个小助理还坐在外面的一张露天长椅上,小伙子似乎在看书。 真像啊,谢逢十忍不住感叹。 刚才刚拿钱侮辱过她的那位总裁,从前也是有些书香气的有志青年。 这边有人物是人非地感慨着,那边看起来丝毫不遗憾的人又不紧不慢发话了:“我的条件很简单,小姐既然要和宋文丽算账,那请您连同老董事长的那一笔一起算了。” 简单?谢逢十简直不敢相信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凭什么?”她不悦地看向他,语气变得疾厉,“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话音刚落,窗外的光线倏得也暗了下来,下一秒,始料未及的大雨就那么毫无章法地落了下来。 谢逢十冷冷扫了对面仍然还笑得出来的男人一眼,转头去关心外面的光景。 小助理应该是被淋到雨了,狼狈地跑到了一边的连廊下躲雨,也不知道他的书有没有被淋湿,谢逢十的心揪了一下,难以控制地皱起了自己的眉。 没等谢逢十想好什么话来拒绝他,玉景明十分识相地说了句更不中听的:“不管怎么说,当年老董事长突然离世,小姐也有责任。” 语气一如往常,温和平淡却又分文不让,就像是一杯加了铁锈的牛奶一样让人恶心。 “玉景明,你要算糊涂账也不是这么算的吧?”谢逢十有想过傅家人会把傅宏的死怪罪到她的头上,可没想到面前这个算是知道全程的人居然也会这么说,“当年傅宏非要给我签什么房产转让协议,宋文丽才会闻着味过来阻止的,说到底也是他傅宏自作孽。” 她冷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靠回了椅背上,抱着臂冷冷等他下文。 玉景明依旧平静地直视着谢逢十的眼睛,他的眉轻轻一展,透出几分戏谑的意味:“小姐何必要说得这么没良心呢,老董事长当年纵使有万般对不住小姐的外婆,可他对您的疼爱却是有目共睹的。”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们心里都清楚!” 谢逢十忍无可忍,冷着声斥责了他一句。 在那一刻,她完全丧失了继续和玉景明谈下去的兴致,她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才会抱着他真的能有一点理解自己的可能来找他帮助。 “小姐,我只是想让您在为警方提供线索的时候多一些能让宋文丽做牢的证据,一举两得不好吗?” 玉景明居然还能在那里心平气和地和她分析利弊。 可笑。 “不好,帮傅宏报仇,我膈应一辈子。”谢逢十冷哼了一声,拿着自己的包起身就要走人,“玉景明,那信你爱给给,不爱给拉到,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等玉景明反应,她从包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了他面前,而后转身离开。 可走出了一步,谢逢十还是觉得气不过,又重新走回玉景明身边,和他说了个清楚。 “玉景明,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奉劝你,少点你那可笑的忠心吧,傅宏提拔你不过是想让你帮傅氏卖一辈子命罢了,如果你真有点血性,就麻烦早点让傅氏消失再这个世界上吧。” 玉景明抬头平静地听完了谢逢十一通话,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他沉默了几秒,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仍旧礼貌:“小姐的建议,我会仔细斟酌的。” 谢逢十冷着脸看了他几秒,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和他告别,径自背着包离开了。 直到目送谢逢十离开咖啡厅后,玉景明的表情才有些松动。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将其重重扔在了桌子上,因为忍耐,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如地放下自己的嘴角。 他回头看了看身边没有成功送出去的礼物,闭上眼皱眉轻嗤了一声,然后拿起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 第62章 公私公司 很快又到了第二期的最终录制时间。 谢逢十对于这次自己设计的大秀有些没底, 青春这个主题本来就没有什么想表达的,即使有,大概也是一些负面情绪, 不适合表达在国内这种正向综艺上。然而, 那天灵感体验也没能给她提供什么好的灵感, 下午那场篮球赛她要是想表达出来,那就不能播了。因为所以,这期的设计稿就一直出不来, 翻来覆去改了几版都不怎么满意,最后改到了ddl也没个结果, 只能矮个子里拔高个子, 选了一份看了最顺眼的提交上去。 不出意外的, 谢逢十光荣成为了本期最后一个提交作品的设计师,也理所应当的,失去了一些选择权,成了最后一个上桌吃饭的人。 幸好谢逢十身边还有一群年轻敢想的小朋友们帮助她。设计稿递交给技术团队之后,谢逢十照例跑去了工作室和技术人员一起完成后期工作, 得知她在设计秀场方面缺乏灵感, 这群刚离开学校没多久的小年轻们就主动贡献了自己的想法,活跃的思维一经碰撞摩擦, 果然就生出了许多火花。最后通力合作的结果,还挺让谢逢十满意的。 苗可和谢逢十是本期节目里最后上场的嘉宾,两个姑娘在等候室里观看其他几组嘉宾的设计成果,是看得有些如坐针毡。 可以说,在她们之前的那四场大秀, 谢逢十都很喜欢, 并且在于她对自己本身所给出的设计没有完全信任的情况下, 她很难有把握她的作品会胜于谁,甚至,可能谁也胜不过。 可能“青春”二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永远都是心底一个挥之不去的美梦,有遗憾有怀念有意犹未尽,谢逢十在这四场时装秀里,都读到了设计师想表达的故事。 今天开场的,是冯雅馨和万乐平组。万乐平依旧是在旗袍上作文章,以旗袍款式作为基底,改良创新出了一组带有时代碰撞意味的新中式旗袍,令全场震撼。从他的秀场里,谢逢十竟然能感受到一股从江与海港上吹来的咸湿海风。这一系列作品,最终被添喵的马总,以6111111的价格收入了囊中。 其次上场的则是郭想和金天组合。在今天以前,谢逢十其实还对金天这位独立设计师有些成见。因为录制先导片的时候,金天向她表达过他很喜欢英国某设计师的独立品牌,但内行都知道,那位英国设计师的许多作品都是借鉴的一些中国传统纹样。 而一面硬币总有两面,虽然金天的艺术鉴赏能力有待商榷,他今天设计的这场大秀倒还真是有些让谢逢十大开眼界了。金天对于解构主义有他自己独特的见解,多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元素碰撞在一起,仔细琢磨一番还真有他自己的道理在其中。黑板上为什么会有棒棒糖,操场上竟然流淌着海,天上飞过几只被燃烧到一半的纸鹤。再加上现场灯光和音乐的渲染,一场秀结束,实在是酣畅淋漓。 不过令人惋惜的是,这一套独具匠心的设计似乎并没有和那四位老总产生共鸣,两轮竞价下来,最终西渡刘总花了2700000元拿下了版权。 第三组上场的是宁霖和冯宝宝。令谢逢十意外的是,这一次有关于青春主题的设计,主笔人竟然是宁霖。人人皆知宁霖貌美无人能敌,却很少会有人相信绣花枕头里装的真的会是天鹅绒。怪诞,诙谐,宁霖勇敢大胆的表达,给所有人都给所有人描绘了一个绮丽的梦,那是她的青春。谢逢十了解宁霖的过往,就更懂了其中的隐喻,不得不说,前辈资历深些,有些东西就是敢说多了。虽然宁霖的设计放在这一堆专业设计师的作品里笔触略显稚嫩,但最终还是有阿夕夕的黄总用了3666666元为她的青春买了单。 让谢逢十没想到的是,傅珍珠作为拥有第一个选择出场顺序的人,居然会让自己在第四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场,这实在有些不太符合她事事都要争第一的性格。直到看到古良吉这次拿出的作品,谢逢十才知道,作品质量过硬,出场先后是无所谓的。古良吉的“争春”系列,毫无疑问是今天的全场最佳,在自己没出场之前谢逢十就心里有数了,无论是秀场布置还是时装效果都已经是可以媲美四大时装周的水平,这一次,她输得心服口服。 最终的结果已经可以预见,傅珍珠和古良吉的“争春”系列以蒂桃张总的7888888元拿下了本场比赛的第一。而谢逢十发挥得也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差,可能也还是沾了第一期自己打出的噱头的光,让西渡的刘总为了拿下lady fens’品牌在大中华区的数字时装系列发售权,也花了5000000买下了她这期的作品。所以在总排名上,谢逢十和苗可仍然是领先的。 - 其实节目录到一半的时候,谢逢十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阴魂不散的玉景明给她发了条消息,约她录完节目后在录影棚楼下见面。原本谢逢十想说没时间推掉的,可玉景明大概是猜到她的气还没消,于是退而求其次,派了他的助理代他来送一样东西。 谢逢十录完节目下楼的时候,玉景明那个小助理已经等在了约定的沙发区。 小助理自谢逢十一走出楼梯口就发现了她,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迎接她朝自己走来。 “小姐好。” 小助理和她礼貌打了声招呼,脸上的笑容有些拘谨。 我的飞鸟[豪门] 第70节 这小年轻看着也就跟谢逢五差不多大,谢逢十见到他总会觉得有些莫名的亲切。 她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又主动问道:“来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一会儿。”小助理似乎没想到谢逢十会问他这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又转身去拿一旁的公文包:“哦,这是老板让我交给您的东西。” 谢逢十看着小助理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和一个文件袋,脸上的笑容一滞。 “他想通了?”她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小助理闻言微微一笑,双手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谢逢十。 “老板说,祝小姐早日得偿所愿。” - 虽然这期节目谢逢十输给古良吉输得心服口服,但录制结束后傅珍珠在后台在她面前那骄傲到“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的表现,还是让她有些不爽了。 于是录制结束以后,谢逢十回家仔细和苗可复盘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都是简暮寒的问题。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诗经说得还真是不错。 自从两个人复合之后,简暮寒这厮就三天两头编尽各种理由邀请谢逢十去隔壁做客,而做客的最终结果却总是一样的,无非是两个人在家里的各个角落研究某些成年人爱做的事,为此,王姨早在很久以前就被简暮寒调回江与了。 所以这次谢逢十会压线交稿的很大一部分原因,简暮寒的确要背大锅。如果不是他勾得她那几天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设计上,她也不至于连份满意的设计稿都磨不出。 深刻意识到简暮寒危害的谢某人,痛定思痛,直接拉黑了简暮寒的联系方式,和苗可两个人窝在家里闭门谢客了几天。 - 正是大好周六,苗可前脚刚离开江舟去江与找谢德生围读剧本,后脚自己藏在家里的小白菜就被猪拱了。 谢逢十正一个人在家里画客户的设计稿呢,好心的邻居就贴心地过来邀请她去隔壁吃大闸蟹。 这个时候的大闸蟹正是时候,天气一冷,雄蟹的膏黄就肥美了,蘸了姜醋嗦一口,美味得灵魂都要颤抖。 这样的邀请,简直是正中了谢逢十的下怀。 “简暮寒,今天说好了,吃完饭我就走哦。” 谢逢十穿着家居服空着手就过去了,在进门之前还郑重其事地先和简暮寒谈条件。 结果这哥们只穿了一条老头背心和居家裤就出来接她了。那隐藏在白色布料下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呼一吸间,就把谢逢十的魂勾走了。她就想怎么感觉今天的空气湿漉漉的,仔细一看简暮寒那还带着水的发烧才明白,这老贼竟然连澡都洗好了,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她挑的沐浴露的香气。 谢逢十见状吓得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低头轻咳了一声调整状态,然后严肃地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要求:“简暮寒,你发誓今天我们只吃饭。” 简暮寒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回了句牛头不对马嘴:“逢十,大闸蟹是无辜的。” “不答应啊,那我走了,家里的方便面也挺好吃的。” 谢逢十淡淡望了一眼他身后的盘丝洞,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逢十。” 她转身,简暮寒就用他那屡试不爽的可怜语气唤她,偏偏拉她的那只手又是那么的温暖轻柔。 犯规犯规,实在是太犯规了! 谢逢十感受着简暮寒的拇指蹭着她的手腕,感受着自己心中的小火苗一点点燃烧起来,心中涌起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烦躁。 “走走走走,我倒要看看你这大闸蟹到底有多好吃!” - 晚餐正在安全地进行着,简暮寒乖乖坐在对面帮她剥蟹,谢逢十一边吃菜一边看着手机,正巧《高级定制》的艺统发来了下期节目的拍摄安排,她点进去一看,发现下期的主题是职场,灵感体验地点是三所位于江舟的不同领域的世界500强,其中就包括华杉资本。 谢逢十没听简暮寒提起过这件事,有些意外:“简暮寒,你知不知道我们节目下期要去你们公司录外景啊?” 简暮寒闻言,拆蟹的手一顿,他朝正在专心看抽签分组的谢逢十看去一眼,淡淡道:“略有耳闻。” 谢逢十查完分组后发现自己和苗可被单独分到了华杉资本,脸上就露出了她懂了些什么的表情,笑着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被分到了你们公司?” 简暮寒的表情还是淡淡的,还来了句明知故问的废话:“分组结果已经出来了吗?” “以为我玩儿你啊,简总?”谢逢十把手机文件拿给他看。 简暮寒往那文件瞟了一眼,点了点头,转言又问:“你分到我的公司,不好吗?” 说完,他默默将剥好的蟹肉送到了谢逢十的手边,慢条斯理地用湿纸巾擦了擦手,又拿起一旁的黄酒喝了一口。 谢逢十看他还在那里跟她装蒜,轻笑了一声,故意道:“简暮寒,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我男朋友是华杉资本的总裁,我就和我家的好闺蜜抽到了华杉资本,哎,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总裁是和节目组达成了某种置换条件才会形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呢?” 话音落,潇洒喝酒的人还在潇洒喝酒,端的是一个旁若无人。 但他越是装得这样云淡风轻,这里面就越有猫腻。 “被我猜中了,简总?” 谢逢十笑着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 简暮寒不紧不慢继续喝自己的酒,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了她一眼,回了三个字“差不多”。 “差不多,差不多。”谢逢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口蟹肉吃着,“你想做什么啊,简暮寒?” “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简暮寒轻哂了一记,停下喝酒的动作反问她。 谢逢十闻言挑起一记眉,装作没听懂他话里有话的意思,又大惊小怪地唏嘘道:“那要是别人发现了我们的关系怎么办,哎呀,我可是还没有做好要成为简总女朋友这个角色呢?” “只是去我的公司体验金融领域的工作而已,你不一定会碰到我。” “哦,那没事了,那简总到时候不要想我想得偷偷来基层视察哦?” “逢十,这是我的公司,我在哪里出现都正常吧?” “哦,反正我不管,我们说好的,在我把自己的事情做完之前不许公开,不然以后我再也不来你家了,吃饭也不来!” - 第二天一早,江舟的公鸡刚上班,某人套着比她大了不少的羊绒大衣,一手拉着立领一手扶着自己的腰,做贼似的往自己的房子跑去,跑到半路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苗可为了拍戏保持身材,最近每天都会早起在小区里晨跑,也是好巧不巧,撞到了夜不归宿的某人。 谢逢十被吓了一跳,一句“sorry”正要出口,抬头就看到了苗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哟,师父又被妖怪抓走了?”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呜呜开学了,状态大概算是调整好了吧,接下来恢复日更啦,久等了各位! 第63章 小助理 周一早晨, 谢逢十拒绝了简暮寒的同行计划,选择了和苗可一起坐保姆车去华杉资本的大楼。 华杉资本在江舟的分部位于江舟老城区那个最有名的金融中心,如果从江湾坐轮船眺望的话, 一眼就能看到最有设计感最高的那一栋写字楼上大大挂着“华杉资本”四个大字。就大众知名度来说, 可能华杉资本在江舟的分部要比江与本部来得更高一些。 难得的一次, 谢逢十和苗可踩着点到达了拍摄现场,节目组已经全部到位。而华杉资本派出的接待人员则是总裁助理陈良,一大早就来和节目组对接流程了。 谢逢十和苗可走进大厦内, 远远就看到了陈良站在了大堂中央,心下一沉, 开头就来个熟人接待, 也不知道这简暮寒在搞些什么。 拍摄开始。 陈良先是看了几位一眼, 脸上立刻装起了客气又疏离的微笑,起步朝谢逢十二人走过来:“苗小姐,谢小姐,你们好。欢迎来到华杉,我是今天负责带领你们去工位的陈良。” 苗可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西装精英一眼, 也装作是初次见面的模样, 微笑着主动和他握了握手:“陈助理你好。” 姐姐,穿帮了, 节目组可没告诉你陈良是助理啊。。。 谢逢十心中一惊,悄悄给了她一手肘,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开始和陈良打照面。 “你好。”她维持一贯高冷的人设,招呼打得言简意赅。 一番简单介绍之后,陈良就带她们上了楼。 “二位请跟我这边走。” 谢逢十就看着陈良带她们走去了一个独立的电梯间, 那装修之豪华, 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然后他就用自己的工牌刷开了电梯,侧身请了她们进去。 好家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总裁专梯吗,会不会太客气了一点? 苗可也认出了这电梯的特殊性,忍着自己的笑意朝谢逢十看了一眼,又用力挽住了她的手。 “这是二位的工牌,请收好。” 陈良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两个工牌,分别递到了两人面前。 谢逢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工牌上的职务,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微笑着向陈良询问道:“陈助,请问我这个总裁助理秘书具体是做什么的呢?” 陈良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鼻尖,顿了几秒,又对答如流:“哦,谢小姐,简单来说就是做我的临时助理,在今天你的体验时间内协助我完成简总交代的事务。” 呵呵,好你个简暮寒,谢逢十在心里冷笑一声,却仍在面上做出一脸吃惊的模样:“什么,我今天被分配去总裁的手里干活吗?” “是的谢小姐。”陈良配合着回应了她,“但你不用太过担心,不会太过繁琐的。” “哦吼,金融大魔头耶,小谢同学要努力哦!”苗可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她的肩。 “天呐,我有点紧张,以前真没做过这活儿。”谢逢十故作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和苗可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双手合十向陈良套近乎:“那今天就麻烦陈助带带我这个菜鸟咯,一定要保证我在你们简总手里活下来哦?” “一定一定。”陈良微笑着点了点头,又为自己老板说了句好话,“其实我们简总人还挺不错的。” 谢逢十和苗可相视一笑,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苗可拿起了自己早就挂着脖子上的工牌,兴奋地问道:“那我这个呢,那我这个呢,什么叫风险投资顾问啊?” 陈良盯着苗可的工牌看了一会儿,礼貌地抛出了自己的话术:“这个,具体事务一会我带您去风控部,主管会为您具体介绍您今天要完成的任务的。” 话音刚落,电梯播报三十八楼到了。 “苗小姐,您的部门到了,我带您过去。”陈良先一步走到电梯口,为苗可引路,又微笑着看向还站在电梯里的谢逢十邀请道:“谢小姐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 谢逢十从大学开始就在白惊山的时装屋里打工了,直到后来创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她都没有正经体验过值班制的职场生活,既然陈良礼貌邀请了,她当然却之不恭。 陈良带着整个摄制组走进风控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精英的气质,一屋子的ol典型穿搭,都很有自己的心得,看得谢逢十眼睛都直了。有外人进来,员工也丝毫没有被打扰,都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脸上的表情是严肃又认真,直到陈良嘱咐了一个进门处的员工去请主管过来接待苗可,那位员工才亲切地向摄制组打了个招呼。 “环境不错嘛,加油哦!” 谢逢十扫了整个风控部的装修一眼,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play hard, work hard”,她略带羡慕地拍了拍苗可的肩,真希望自己也能一起待在这里。 苗可在跟主管去自己的工位之前,和谢逢十拥抱着告了个别:“拜拜宝贝儿,祝你工作顺利哦,中午见。” - “谢小姐,接下来由我带您去您的工位。” 我的飞鸟[豪门] 第71节 陈良送完苗可,就带着谢逢十继续坐着总裁专梯上了总裁办。 谢逢十看着显示屏上迅速变换的楼层数,开始好奇简暮寒每天工作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最终,楼层停在了六十六楼,而语音播报则告诉她,这已经是整栋大厦的顶层。 电梯缓缓打开,谢逢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有一股清凉又宁静的气息正一点点向她侵袭过来,她迅速被感染,一举一动都不自觉变得严谨起来。 走出电梯迎面就是一大片通透的落地窗,窗外是一块硕大的停机坪,此刻空空荡荡,另一面都窗景,则是江舟湾上的所有,江舟最贵的地皮就在眼下。 在佩服简暮寒财力惊人的同时,谢逢十还有些疑惑简暮寒一个恐高人士居然会把自己的办公室建在顶层,实在是有些no zuo no die了。 陈良边走边向谢逢十介绍了一下整个总裁办的基本布局,最后走到一扇磨砂玻璃门前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她告知道:“谢小姐,中厅左侧的办公桌就是您今天的工位,我先带您进去和简总打个招呼。” 谢逢十跟着陈良走进了玻璃门后的中厅里,径直就走到了自己的工位边上,刚要坐下试试这秘书椅子是什么感觉就听到了陈良的话。 “啊,还要和总裁见面吗,我不是听你差遣就行吗?” 她故意装作一幅没听懂的样子。 陈良往那紧闭的高门看去一眼,微笑了一下,礼貌拒绝:“这个,是需要的,请跟我来。” 谢逢十其实还没有做好在公开场合简暮寒见面的准备,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看着陈良走去推开了隔绝着简暮寒和他们的大门,心跳不自觉加速了起来。 “简总,这是今天新来的秘书,谢逢十小姐。” 只见,空空然一个偌大的办公室中央,坐着一个道貌岸然。 一身黑色的商务西装勾勒出他良好的身型,他的身后则又是一大片通透的落地窗,从这个高度望出去,一大半已经只能看到天空。广阔对比渺小,没有预想之中的无力,反而会让人有一瞬间产生错觉,认为他是他身后那片广阔的主宰。 简暮寒正靠在椅背上看着桌面的一份文件沉思着什么,一手支颐,神情严肃。他听到陈良的介绍才缓缓抬起了自己的眼神看向了站在门口的谢逢十,那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平淡、疏离甚至毫无人情味,好像他只是在打量一个普通的物体。 谢逢十不得不承认,她刚才有被简暮寒那一眼杀到,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今天为了符合职场小白的身份而特意收敛了自己的气场,所以才会觉得简暮寒此刻确实有些盛气凌人。 可是再盛气凌人,下班了还不得求着自己跟他回家。 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不卑不亢地走去和总裁打招呼:“简总你好,我是谢逢十,有事请尽管吩咐我。” “你好。”简暮寒仅仅只是礼貌地回应了两个字,就将视线移到了另一头的助理身上,低声吩咐道:“陈良,带谢小姐去她的工位吧。” “好的简总。”陈良向简暮寒点了点头,走到谢逢十身边带她离开了办公室,“谢小姐请跟我来。” - 谢逢十跟着陈良回到了中厅,终于坐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助理专座。 她一面熟悉着工位上的物件,一面虚心向陈良求教:“陈助,我准备好了,请问今天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呢?” “谢小姐可以先熟悉一下工位,我一会儿有事要出去一趟,如果简总有需要的话会打这个内线电话,您负责接听和完成简总交待的任务。” 陈良指了指谢逢十桌上的座机,又转身去自己的位置上拿了一沓文件过来:“这是几份需要简总签字的文件,麻烦一会谢小姐代我递给简总。” “哦,好的,保证完成任务。”谢逢十见陈良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盘,一脸恨不得马上就原地消失的模样,识趣地站起身和他告别:“那陈助理慢走。” “那预祝谢小姐今天体验愉快。” 陈良微微一笑,去自己的位置上取了些什么东西就离开了。 谢逢十重新坐回椅子,开始专心熟悉自己的工位。 台式电脑旁,放着一束新鲜的白色郁金香,和刚才简暮寒桌子上的那一束几乎一样。桌面中央,明显放着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她看了一眼拍摄自己的机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打开了笔记本。 首页,落着六个遒劲的大字:有事微信联系。 搞谍战呢,这大哥。谢逢十失笑,往紧闭的总裁办公室看去一眼,想起陈良临走时交给自己的任务,就拿着拿一沓文件起身去敲门。 “简总,有几份文件需要签署一下。” 她学着电视剧里秘书的样子敲了敲门,正巧她今天也特意为自己搭配了一身ol穿搭,此刻的代入感不要太强。 “进来吧。” 门里很快传来三个字。 谢逢十推门进去,看见简暮寒那一脸严肃冷漠地乖乖等自己进来签字的模样,实在是有点绷不住了。 她赶紧用一个深呼吸调整了情绪,低着头走到简暮寒身边递交文件:“简总,这几份文件请签一下字。” 简暮寒轻“嗯”了一声,接过了手里的文件开始翻阅签字,可能是感受到了谢逢十的努力克制,他竟然一边签字还一边想着给她调节气氛:“不用紧张,我不吃人。” 干嘛,搞节目效果啊,真是。 “哈哈哈,简总好幽默。” 谢逢十配合着接住了他的话,永远不让上司的话落到地上,这好像是下属的必备技能来着。 简暮寒抬眸看了身边的小秘书一眼,微微一笑,说出了一句十分欠打的话:“谢小姐既然是来体验职场的,我建议你可以去别的部门里看看。” 呵呵,她也想啊,这不都是你安排的? 谢逢十心里真是有些mmp,但还是一脸和谐地回应道:“谢谢简总的提议,但其实秘书工作也是坐班制工作里很重要的一部分,一样能给我带来灵感。” 简暮寒闻言点了点头,彼时他正好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于是主动将手里的全部文件摞齐交到了谢逢十的手里:“那劳驾帮我把这几分文件送去融资部吧。” “好的简总。”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下章小情侣要吵架了,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小虐几章哈~ 第64章 山雨欲来 帮简暮寒跑了几趟腿, 很快就到了午休时间,谢逢十拒绝了简暮寒明里暗里想要和她共进午餐的提议,借口说想尝尝华杉员工餐, 跑去食堂和苗可约饭了。 “怎么样啊, 宝贝儿, 小秘书体验还不错?” 苗可拿着餐盘坐下第一句就是问这个,脸上带着一点不隐瞒的八卦坏笑。 谢逢十正拌着自己碗里的咖喱,听到苗可的话就抬头看了她一眼, 耸肩道:“就感觉他蛮辛苦的,一整个上午都在忙。” “哟, 心疼了?”苗可又是一声揶揄。 “那倒没有。”谢逢十不咸不淡地否定她, “我看他工作生活调节得挺好。” 苗可拿着勺子指了指谢逢十, 点头赞同道:“这我同意,不然也不至于三天两头把你骗去隔壁。” 谢逢十看着苗可,苗可也看着她,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逐渐不对劲。 “酸了?”谢逢十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挑眉反问她, 又笑着劝道:“酸了你也谈呗, 你身边又不缺追你的人。” 苗可闻言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切,智者不入爱河,姐姐赚钱都来不及!” “wow,好清醒啊姐姐。”谢逢十放下了手里的叉子,郑重其事地为苗可鼓了鼓掌, “为姐姐痴, 为姐姐狂, 为姐姐咣咣撞大墙,姐姐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苗可曾经是一个一谈恋爱智商就成负数的无药可医的小小恋爱脑呢? 苗可装作没听懂谢逢十的阴阳怪气,微笑着点头接受了她的赞美:“谢谢亲的支持,我会努力的,请多多爱我吧。” “来,我的爱。”谢逢十皮笑肉不笑地叉了一块鸡排送到了苗可的嘴里。 她们正坐在整个员工餐厅最偏僻的角落里,完美被装饰绿植挡住了身体,旁边又是一块只能看清人形的磨砂玻璃隔断,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她们融入了华杉的员工日常里。 两个人吃了好一会儿,隔断边的四人桌才有人来坐了,那是大部分人都用餐完毕,餐厅里已经没什么人的时候。 来人是三个年纪看着不大的小女生,穿衣打扮像是普通职员,从她们的对话里可以推测,这三个人应该是来自不同的部门。在工作如此快节奏的世界500强公司里,仅有的午休时间,大概是她们可以用来分享日常八卦的偷闲时刻。 谢逢十和苗可也不是有意要听她们墙脚的,只是正好她们今天点餐点多了些,而她们吃饭喜欢细嚼慢咽,所以那三个小姑娘在聊天的时候,她们正好又还在吃饭,而已。 “哎,今天那个综艺节目来我们这录制你们知道吧?” “是不是叫《高级定制》?制作班底挺好的哎,有宁霖参加呢!不知道今天来录的人是谁。” “我好像看到了,但人不太认识,挺好看的两个小姐姐呢,我还拍了照片。” “我看看,我看看!” “我去,好好看啊,我好像认识这个小姐姐,她拍过那个《我是鱼》,我觉得她演技超好的!” “哎,那边上那个是不是她的设计师,我靠,也好美啊,看起来好像混血儿欸!”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谢逢十和苗可闻言,默契地抬头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无声恭维着对方听到的好话,又一齐往玻璃那头望了望,低头继续默默干饭,接着听她们说着。 “咳咳,那我有瓜,你们吃吗?关于这个节目的。” “说来听听?” “那个,你们知道为什么《高级定制》会来咱们公司拍摄吗?” “有内情吗,我以为挺正常的,咱公司之前不是也有职业综艺来录过吗?” “嗨,那能一样吗,今天去接待节目组的人是陈良哦?” “我去,大老板那里都派人啦,有点东西,你快说,我要吃瓜。” 隔断那边声音不自觉小了一些,弄得谢逢十和苗可都自觉朝那边挪过去了一点。 “事先说明,不保真哦,我也是听投资部的同事说的,咱公司好像是这个节目的大股东。” “啊,为啥呀,咱公司没事投这种小节目干嘛?” “而且,你知道吗,还不是直接投资,好像是让咱们公司旗下的一个子公司投的,大老板特批的,节目第一次招商的时候就投了。” “我靠,我靠,那啥,我可以cp脑一下吗?大老板这么帅,今天来的那两个小姐姐又这么好看,咱们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对哦,我就说呢,大老板以前几百年都不来咱这视察一次,这次怎么好端端在江舟待了这么久。” “咳咳,我什么都没说哦,也有可能是这个项目真的很能赚钱嘞,或者是给朋友帮忙,谁知道呢?” “我是颜狗我不管,哈哈哈哈。” “也是也是,咱理性吃瓜哈哈。” - 苗可听完这惊天大瓜,眉头一皱,赶紧去看对面谢逢十的脸色,果然,谢逢十盯着自己眼前的大烤肠陷入了沉默。 说来也奇怪,旁边的三个小姑娘自顾自放完大瓜就功成身退了,相继端着餐盘离开。 等旁边人走完,苗可才试探着小声问了谢逢十一句:“宝,你怎么了?” 谢逢十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平淡道:“没怎么样,感情出现危机,可能要回归单身了吧。” 苗可知道简暮寒这次是真撞谢逢十的死穴上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和事佬,就象征性地劝了劝:“你,你别冲动啊你,那个,要不你先去问问?” “会问的,死也让他死个明白。”谢逢十闻言又是一声冷笑,拿起手边的铁叉子狠狠插|进了大烤肠里,轻松道:“别管了,今天工作先做完,吃饭!” 我的飞鸟[豪门] 第72节 “吃饭吃饭。”苗可小声应承着,又看了谢逢十一眼,心中开始默默为简暮寒画十字。 - 谢逢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总裁办,她只是觉得自己看什么都很假,天是假的,地是假的,花是假的,陈良脸上的笑也是假的。 她的脑子茫然一片,她不敢去思考这个八卦的底层逻辑,简暮寒是《高级定制》的原始投资商,这个节目因他而存在,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既然做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向她坦白?她不敢细想,她害怕推导出来的结果是无法让自己相信的,却又还是不自觉地去主动把原因目的捋清。 什么先把工作做完再说,她太高估自己了,属于她的变数一来,她也没办法平衡好工作和感情。于是一整个下午,谢逢十都陷在这样一种畏手畏脚又不得不前进的矛盾情境之中。 简暮寒给她发过很多消息,她一条都没有回过。 后来也许是简暮寒感受到了她的不对劲,又或者是单纯怕她的秘书工作无聊,他第一次拨通了内线电话,让陈良和谢逢十去为员工们安排一些下午茶。 - 在和陈良坐电梯去公司对面的奶茶店买奶茶的途中,谢逢十能感受陈良在探求她的情绪,看来简暮寒是感觉到了什么,这样也好。 谢逢十淡淡看了陈良一眼,抬手摘掉了自己衣服上的话筒。陈良会意,停住脚步回身和摄影师协商这一段只拍摄远景,然后主动摘掉了自己的话筒,单独和谢逢十一起走去了马路对面。 “陈良,我问你一件事,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好。” 谢逢十看着手机里的备忘录向店员点完单,在移步到取茶区的时候主动向陈良开了口。 陈良略带担忧的看了谢逢十一眼,点头应下。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一天当中,整个金融中心最安静的时候,火爆的奶茶店前没有堂食客,马路上没有来往车辆,远处的步行街行人稀稀拉拉,连天上都没什么云。 谢逢十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她轻笑了一声,抬手顺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仰头远远眺望起那擎天建筑上,气势非凡的那四个字——“华杉资本”。 “他是不是很早就投资了这个节目?” 她看着那四个字有些疲倦地皱了皱眉,见陈良没有立刻回答她,又回头看着他主动完善了这个问题的题干:“在我,回国以前?” 陈良闻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只是停顿了几秒,然后微笑着反问她:“小姐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个?” 谢逢十现在没什么心情和陈良打太极,她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看向他,冷淡道:“我会问这个当然是因为我知道了些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我,yes or no。” 在陈良想要开口之前,她又给他打了支预防针:“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隐瞒,只会恶化他接下来的处境,明白吗?” 陈良嘴角的微笑一滞,转头看了看对面的大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看向谢逢十:“少爷是投资了节目,但。。。” “可以了。”谢逢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陈良的话,“这事儿你解释不合适,替我给他带句话吧,我晚上去他家吃饭。” 这时,谢逢十手里的取餐器正巧响了,她点了点头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身走去取茶区取走了她自掏腰包为苗可所在的风控部买的奶茶。 “好的,小姐。” 陈良看着谢逢十取茶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心中开始默默思考一会儿要怎么和自家少爷传达这件事。 谢逢十取完奶茶,看到陈良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了看手里的奶茶,好心提醒了他一句:“那什么,风控部的奶茶我先拿走了,剩下的您自己安排吧。” 说罢,她就拎着手里的奶茶先一步回了公司。 这个下午,整个华杉资本内部都因为大老板安排的爱心奶茶而活力满满,只有大老板本人的内心拔凉拔凉。 第65章 从一开始 “走了?” 苗可看到谢逢十穿戴整齐地从楼上走下来, 立马捧着自己刚榨完的健康奶昔迎了上去。 “走了。”谢逢十一脸冷漠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回头看了一眼苗可,“喂, 你干嘛一脸担心的表情啊?” “您说呢?” 苗可上下打量了一眼谢逢十这一身要去奔丧似的穿搭, 还了她一个皮笑肉不笑。 “看不出来吗, 我这是在祭奠我即将死去的爱情啊?” 谢逢十闻言微微一笑,拿过苗可手里的奶昔喝了一口,又皱眉问道:“你这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口感好奇怪啊!” “哦,放了点火龙果, 味道很奇怪吗?” 苗可疑惑着拿起杯子尝了一口, 又看见谢逢十没继续和自己说话自顾自往门口走去, 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谢逢十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轻吸起一口气,转过身看向苗可,给了她刀下留人的机会:“有话就说,你的面子我还是给的。” “嗨, 姐们儿当然还是站你这边儿的嘛。”苗可笑嘻嘻地拉了拉谢逢十的手, 又向她走近了一步,难得露出了正经的模样:“该问什么就问, 别给自己留遗憾了,他要真该死,姐姐第一个过去秒他!” 说完她又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谢逢十被她逗笑,叹出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道: “放心, 我心里有数。” - 晚间七点, 谢逢十如约去了隔壁。 这一次, 她没有像之前热恋的时候那样,硬要矫情地按门铃等简暮寒来接她,而是主动输了门禁密码,独自走进了他家。 她第一次发现,其实简暮寒家的路还挺难走的,九曲十八弯,处处都置了景,假山、松树甚至水里铺的石头用的都是名贵的品种,这一看就不是一两个月能造好的房子。 所以他这算是蓄谋已久,一早就打算好了要等她回来。 可当年她明明那么决绝地告诉过他,自己不会再回来。 她应该感动吗? 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一身清白地等了她七年,只为了能重新和她在一起。 可他只是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是没有资格插手她的人生规划的,甚至还敢动手来改变她的人生轨迹。 她最讨厌被别人安排,还要以为了她好的名义。 - 谢逢十走进客厅的时候,简暮寒正在厨房岛台上处理食材,看他那样子,应该才刚开始准备晚餐。 他穿着背心系着围裙,手指上还戴着他们前几天一起去做的情侣对戒,神情平淡,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昨天也是在这个同样的位置,他还抱着她,手把手教她包饺子,说着什么她回英国如果想吃了可以不用满大街去找速冻饺子的话。 但现在想来,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让她回去,如果现在她和他发生的这一切正如他计划的那样,那她真的有想过要回国来发展。 可怕,可笑,可惜。 “来了,怎么不让我出来接你?” 简暮寒听到了客厅的动静,抬起头微笑着看向谢逢十,主动和她打了声招呼。 “几步路而已,不用麻烦了。” 在和简暮寒眼神接触的一瞬间,谢逢十感觉到自己的心口有些发酸地疼,她不是很想面对他,更没有心情和他寒暄日常。 她轻笑了一声,转身去沙发上放自己的外套,没有再多说什么。 “今天公司有些事回来晚了,来不及去超市买菜,我们吃牛扒好吗?” 背后,传来了一声略带小心的询问。 “我都行。” 谢逢十随口应了一声,她其实对今晚吃什么丝毫不感兴趣,她甚至并没有打算真的要和他吃这顿饭。 “饿了么,牛肉腌得差不多,我煎一下就好。” “简暮寒。”谢逢十转过身叫住了他,故作轻松道:“我们先把正事说完吧,不要让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影响我们的食欲。” “好。”简暮寒看了谢逢十几秒,点了点头,拿水冲完手后就去解围裙,“我去,收拾一下我自己。” - 简暮寒从洗手间整理完出来,谢逢十正坐在饭桌边等他,并且已经为她自己,和她对面的位置倒好了水。 “你是打算我问你答,还是自己说?”谢逢十看到他自觉坐到了自己的面前,率先开了口。 “我来说吧。”简暮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主动交代。 他看着她,双手不自觉地交错了起来,脸上挂着很深的愧疚,继而诚恳道:“逢十,投资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其实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你这件事。” 合适的时间,只要他想说,任何时间都是合适的时间。 谢逢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抱着臂等他下文。 “我知道这个项目是在半年多以前,傅荣飞以他所谓的亲家身份来找我投资。” 简暮寒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谢逢十的表情,见她眉毛已然不悦地皱起又立刻把话说完:“我拒绝了,但项目涉及你所在的时尚产业,的确让我很感兴趣,项目中说过会拟邀全世界优秀的设计师,所以我妄想着,是不是有可能他们会邀请你。” 就他目前所说,大致和她自己在家里推导的差不多,谢逢十收起了一些自己的咄咄逼人,起身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于是我就让陈良一直留意了,知道你要参加这个节目以后,我以我旗下公司的名义追加了一笔投资。” 其实在简暮寒说出那个“于是”的时候,他的拇指就已经开始下意识地摩擦起他食指的第二个关节,这是他紧张的表现,谢逢十很早以前就知道。 “说完了?” 谢逢十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在看到他点头应下之后,失望地摇头哂笑了一记,而后将手里的水杯不轻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 “你真的确定,你是在知道我会参加这个节目之后才投的资?” 话音刚落,谢逢十明显看到简暮寒的眼睛睁了睁,果然。 “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是吗?” 谢逢十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低头不敢再看她的骗子,心中难以抑制地泛起了一股酸涩。 “简暮寒,你是觉得我本来就很好骗,还是觉得我会爱你爱得,能把假的也当成真的?”她失望道。 “逢十,我并没有觉得你好骗。”简暮寒闻言立刻否认了她的话。 “那是因为什么?” 简暮寒看着她,喉结动了动,却没有回答。此刻,他的神情也是痛苦的,他低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还是沉默了下去。 沉默,往往是最致命的,看起来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谢逢十冷笑一声,开始咄咄逼人:“所以你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对吗,只是我太多事了,把你的好意当作是阴谋,是我没事找事对吗?” 我的飞鸟[豪门] 第73节 “没有,是我错了。”简暮寒喑哑道,“我。。。我只是想让你回来。” “我回不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谢逢十觉得他这话说得真好笑,“简暮寒,你少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你还没那资格!” 真遗憾,他们明明可以有很多种可能,他偏偏选择了最难看的那一种。 简暮寒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只喃喃出一句道歉:“逢十,对不起。” “别扯这些没用的,简暮寒,现在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下自己的情绪,现在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她为之失态。 “你,到底什么时候介入的这个项目?”她冷声问道。 “从一开始。”简暮寒幽微叹出一口气,终于选择了和盘托出,“这是这么多年,我唯一可以正大光明等你回来的机会。” “从一开始。”谢逢十跟着他呢喃了一句,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她看着手中那杯透明的水,眼神逐渐变得虚无,“所以你的打算是什么呢,简暮寒?” 听到谢逢十问出这一句话,简暮寒愣住了神,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谢逢十,眼中逐渐升起恐惧。 终于,还是到这一天了。 没等到简暮寒回答,谢逢十就自顾自替他说了:“想让我就这么留在中国,和你在一起,和你结婚,做你的简太太?” “是。”他承认了,“我这么做的目的只有这一个,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所以,你能原谅我吗,逢十?” 他的直面内心,换来了谢逢十一声嘲讽的冷笑。 “简暮寒,我应该感动吗,你居然想娶我?” 简暮寒闻言苦笑了一声,回道:“逢十,你不必如此挖苦我。” 他的话里,很难不让人听出一些无可奈何。 他在委屈什么?被玩弄被当猴耍的人,明明是她。 这一句话一声笑,算是彻底激怒了谢逢十。 “挖苦你?简暮寒,明明是你在挖苦我!” 枉她谢逢十聪明一世,却还是一次又一次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欺骗。 爸爸妈妈骗她,说他们两个人只是出去过结婚纪念日,结果开车出去人就没了,她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傅宏也骗她,说他爱她这个外孙女,说他对不起外婆,可他连自己女儿女婿的死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死也还在算计她,要逼她回来守他的家产。 现在面前这个,她还真妄想过要和他共度余生的男人,居然也会骗她。口口声声说尊重她,爱护她,对她毫无保留,却一次又一次,背着她做一些自以为是为她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声嘶力竭地朝简暮寒吼了出来:“你明知道我最烦别人骗我,却还要用这样可笑的法子,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回来,你想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不来英国找我?” 他为什么不去英国找她呢? 原来真正令她内心失望和痛苦的,不是简暮寒对她的算计,而是促使他费尽心机做这一场算计的原因。 说着说着,泪居然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后知后觉的,她感受到了她的喉咙塞满了难以下咽的痛苦。 在任何情况之下,看到谢逢十流泪的简暮寒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拥抱她,哪怕始作俑者也是他。 谢逢十一被简暮寒抱进怀里情绪就彻底崩溃了,她用力拍打着他的胸膛,哭着问他这到底是为了些什么。 他们之间的路,明明可以走得很简单,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一定会再一次爱上他。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让简单变得复杂,合理变得荒唐? 而此刻,简暮寒的内心也是痛苦的,但更多的是后悔,谢逢十说得没错,他实在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去插手别人的未来。 嫁给他,实在算不上一个很好的选择,否则他也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骗她回国。 是他错了。 怀中的哭声渐渐平息,简暮寒轻拍了拍她的背,又俯身在她发间落下了一吻。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时钟一下一下走着,有什么东西似乎一点一点消失了。 谢逢十的心口忽然窜起一股没来由的害怕,下一秒,简暮寒松开了手,蹲下身子来到了和她平视的位置。 他似乎是下了某个决心,看她的眼神平静又痛苦。 “逢十,我们分手吧。”他说。 “你,要跟我分手?”谢逢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讶然道。 简暮寒用手指抹掉了她无声无息落下的眼泪,又点了点头:“我是一个烂人,配不上你。” “简暮寒,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她的话问得有些颤抖。 “我其实,不太清楚。”简暮寒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又抬头认真地看着她:“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 “那就不要轻易说这几个字。”她喑哑道。 谢逢十无法控制自己的泪腺产出眼泪,所以干脆闭上了眼,这样还能不用看到他那万分不得已的痛苦表情。 “可是逢十,你说得没错,我一个已经沉没的人,不应该再耽误你了。”他叹息着,一遍一遍为她抹去泪水,“逢十,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为我流泪。” 他又用出了当年在红拂酒吧里的那种语气,虚无的,丧得很,只是现在多了一丝妥协的意味。 谢逢十轻笑了一声,有些难以置信:“简暮寒,都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想通那件事吗?” “是,所以我不应该再耽误你了。” 第66章 他的救兵 老话说得好,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明明当下看起来是如此违反原则,触及底线的事情,谢逢十是恨不得立马买张飞机票回伦敦再也不要和简暮寒见面, 可过了几天再回头看, 她竟然会自然而然地开始为简暮寒开脱, 为他陈情,为他减刑,然后就开始想他, 开始期待他的打扰。 可简暮寒是个有种的男人,那天之后, 他就真的没有再来耽误她。也是托简有种的福, 让谢逢十有了人生第一次被分手的经历, 从这个方面看,他又是罪该万死了。 事是他挑的,她才不会主动去和他说什么,所以他们两个的聊天记录还一直停留在节目录制那天,谢逢十一条没回的, 简暮寒隔个十几分钟就发来的消息。 直到一周之后, 简暮寒去泰国看望许靖生之前,他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要去泰国了。 他让她勿念。 呵, 好狠心的狗男人啊,不要也罢,她直接一个拉黑删除。 没了简暮寒的耽误,谢逢十倒是有了充足的时间和精力来创作这一期的设计,并且这一次的灵感体验实在很难不带给她启发, 她第一次在这个节目里设计出了令自己百分百满意的作品。为此, 谢逢十还特意把这份作品发给了远在英国的白惊山品评, 结果是,眼光刁钻毒辣如白惊山,看完她这份设计稿都给出了一个”not bad“的评价。要知道,她前几个月那场在外界评价甚高的高定大秀,在白惊山眼里也不过是个需要继续努力的层次。 有了白惊山的肯定,谢逢十这本来就有八成的把握立刻就骄傲成了百分百,二话没说就把设计稿提交给了节目组,当仁不让地又成了时间上的第一。在半个多月的磨合下来,谢逢十和后期技术团队的小朋友们合作得也越发愉快,时装和秀场的呈现效果竟是前所未有的炸裂。 于是,掌握了天时地利人和的谢逢十,在这期结果录制时,可以说是气场全开、无人能敌。第一个上场的她,又一次拿下了全场的最高价,蒂桃张总怒掷1500万买下了她这一套名为“失落海底”的虚拟时装。这也是自节目开始录制以来,第一套成交价破千万的虚拟时装系列,激动地当时有很多博主在参与完录制之后都忍不出在社交平台上发文震惊。 可能这就是所谓情场失意,秀场得利。拥有了千万成交价在手,苗可和谢逢十的榜首位置算是无可撼动了,甚至已经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私下用“十皇”来称呼谢逢十。被谢逢十本人知晓之后,也是让她好好爽了一把。 - 没有男人的日子,谢逢十过得也算轻松自在。正好苗可这几天也没有工作,两个人窝在家里看看电影吃吃外卖,有兴致了再去商场买买买,无聊了还可以开着车去海边兜兜风,快活得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在伦敦的时候。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转眼又要到正片第四期的外景拍摄。本期主题为岁月,顾名思义,则是要将视线聚焦到中老年人群,谢逢十和苗可抽到的灵感体验地点是养老院。 - 去见长辈总是不能空着手去的,谢逢十和苗可决定提前一天去超市采购一些老人家们用的上的东西,作为看望他们时的见面礼。 “好了,我负责推车,选东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苗可一走进超市就松开了谢逢十的手,冲去墙边拉了一辆购物车推着就先给自己揽好了活。 “姐姐,我看你是懒得动脑子吧。”谢逢十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笑着摇了摇头,将肩上的包包放进了车子里。 “哎呀,朝朝,你知道的啦。”苗可朝她嘿嘿一笑,又主动揽住了她的手,靠在她肩上撒娇道:“我是孤儿嘛,没怎么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那一辈的人接触过,再往上的辈分就更别说了。” “得得得,别卖惨了,好好推车吧。”谢逢十略带嫌弃地推开了她的脑袋,又指着不远处的乳制品区,指挥道:“走吧,先去给爷爷奶奶们买点牛奶!” 又是一个周日,时间在变,但人们日常好像永远都不会变。 货架上的商品好像一直就是那几种那几个品牌,依旧有很多人抢着限时的特价蔬菜,依旧有纸巾做着大减价活动,依旧有一家三口,热恋情侣,黄昏老伴,成群结队地逛着。 而这一次,谢逢十身边有了朋友,很好的朋友,一个能知道她看她一眼是什么意思,吃到好吃的第一时间想要和她分享的好朋友。但说她幸福么,她觉得好像又差点意思。 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从生鲜区逛到了零食区,又恰好她们走进了一道巧克力专区。 谢逢十的视线落到了一款巧克力上,她吃过,可可味很浓,但不是很甜,那个人也说过很好吃。 “朝朝,要买巧克力吗?” 苗可看她一直盯着一款巧克力出神,就以为她是想吃巧克力,正要伸手帮她拿几条进购物车,却被谢逢十制止了。 “不用了,这款不是很好吃。” “哦,我还以为你想要呢。” 苗可有些奇怪地看了谢逢十一眼,乖乖把购物车里的巧克力一条一条捡出来放回货架上。 “等等,还是拿几个吧,这巧克力不是很甜,我觉得很适合你。” 谢逢十说着又把苗可刚归位的巧克力放回了购物车里。 “谢逢十,你玩儿我呢?”苗可有些生气地朝谢逢十撅了撅嘴,看到她表情不对又迅速消了气,微笑着关心道:“怎么了,睹物思人啊?” “oh god,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 谢逢十被她的话惊出了假声,又有些心虚地笑了几声,低下头去摆弄购物车里的东西。 “嗯哼?”苗可煞有介事地哼了一声,轻轻揽过了谢逢十的肩,“后悔啦,后悔就去找他咯,反正人家早给你摆台阶了不是?”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苗可的话,谢逢十居然会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好像在自己的沙发底下找了自己丢失很久的钥匙。 她正在思考着要说些什么来反驳苗可,却发现自己无论说些什么都像是嘴硬。 这时,一通电话解救了她,来电人是失联已久的许靖生。 谢逢十先拿出手机向苗可展示了一下来电显示,表明自己不是故意不回答她的,然后郑重其事地接通了许靖生的电话。 “萨瓦迪卡,我亲爱的妹妹。”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带着浓厚咖喱味的招呼。 “哟,您终于脱离生命危险想着给我打电话了?”谢逢十忍住了笑意,故意高冷回他。 “说什么呢,哥身体好着呢,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许靖生笑了笑,“怎么说,最近还好吗?” “挺好啊,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她回。 “扯呢,前几天还没人样呢。”苗可是亲眼亲身陪着她度过那几天哭得眼肿喉咙哑的失恋期的,听到她说这大话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谢逢十瞪了她赶紧把手机拿开了一些,又指挥着苗可推车离开零食区,接着主动问许靖生:“你找我有事儿?” 我的飞鸟[豪门] 第74节 此时此刻,泰国某私人山庄内。 许靖生望着那架刚从自己面前起飞的私人飞机,轻笑了一声,对电话那头回应道:“也没什么大事儿,我刚送完阿寒上飞机。” “关我什么事?”谢逢十闻言冷哼一声,“他坠机都跟我没关系。” “哟,还生气呢,哥都替你教训过他了。”许靖生抬手看了一眼刚从简暮寒手上坑来的手表,坐上了回别墅的接驳车,“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了,那孙子确实做得过分,连我都瞒着了。” 谢逢十正和苗可在收银台结账,闻言拿东西的手一停,皱眉问道:“你怎么教训的,论肉搏你应该搏不过他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戏谑的笑声,“妹妹,怎么说这儿也是我的地盘,人我总比他多吧?” “许靖生,别演我了,你会舍得打他?”谢逢十当然不会信他的鬼话,却仍和苗可打了个手势走去一边和他打电话,“有话就说,没话我挂了。” “别别别啊,哥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大神,才有机会和你通话呢。” “他,回国了?” “是啊,我这才休息了没几天呢,这孙子就过来天天拉着我喝酒□□出海钓鱼,喝多了还占我便宜,还吐我身上,真是快把我烦死了。”许靖生在电话那头可怜兮兮地控诉着,“妹啊,这可是工伤,回头我回来你得给我报销。” 谢逢十当然听懂了许靖生这名为诉苦,实则劝和的弦外之音,却还是态度强硬地回绝了他:“呵呵,做梦。” “得得,哥跟你开玩笑呢。”许靖生听出她的情绪不高,笑了一声,忽然正了正自己的语气,又道:“投资节目的事是他做的不对,但怎么来说他心不坏,也是想帮你忙。毕竟客观上来说,这钱他投不投,玉景明都能把你弄回国不是?” “那他不也是帮凶么?” 谢逢十现在不想听什么替简暮寒减罪的话,因为在她心里,他已经是可以被原谅的了。 电话那头被她一句话噎住,隔了半天才弱弱地回了一句:“是,他这追人的方法确实是太脏了,我看了都摇头。” 那边,苗可已经结完了账,正招手让谢逢十跟上。 谢逢十瞬间没了和许靖生拉扯的心情,看了一眼手机,低声催促道:“许靖生,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手机还有百分之五的电量?” “好好好,那我长话短说啊。”电话那头迅速出来回应,语速也开始逐渐加快,“哎,哥实在是不希望你们两个因为这点事情就分开,你知道阿寒的性子就那样,他就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原本他是打算一辈子不打扰你的。” 呵,说什么不主动,怎么了,还想让她屁颠屁颠地去找他求和啊,没门儿! 谢逢十轻哼了一声,继续催促:“还有百分之三。” “那什么,说起来,其实这事还是怪我,你之前不是在ins上发过你和那个华裔建筑师的照片嘛,这好像是你唯一一个官宣过的前男友,然后他看到了就来问我是什么情况嘛,我就斗胆说了一句你和他处挺好可能会结婚,然后,然后又正巧他家里给他弄了联姻那么一出,我又一直怂恿他来追你,欸,又正好傅荣飞要做那节目,你说巧不巧,所以就可能,可能几件事儿挨一起了,他就想用这种方法让你回来了。” 谢逢十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ins上官宣过男朋友。 她的ins里男人浓度一直低的可怜,发的要么是自己的美照,要么就是自己做的衣服,其余就是些风景美食。她回想起,许靖生提的那张所谓的官宣照,应该是她之前去科切拉的时候拍的合照,照片里多的是人,只是当时作为她男朋友的人正好站在了她身边,而已。 这位大哥还真是个会口嗨的,谢逢十有些无语。 “许靖生,你这话真是一点都不短啊。” “朝朝,这锅我背,所以你要不网开一面再给这小子一机会,这些年我看他一直一个人过着跟个苦行僧似的,真挺惨的,你回来之后,丫见到我嘴角就没下去过?” “可是许靖生,七年,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来找过我呢?” “嘶,这原因我真不好说,朝朝,你得自己去问他。” “不就是他继承了简家的家业,但他自己不想继承吗,我又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喜欢他?” “不单是因为这个,他,哎,主要他还是怕自己会伤害你。” “什么意思?” “妹啊,你饶了哥吧,这件事情真不是我可以多嘴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是叹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道:“那什么,你明儿是不是要去梨花老年公寓拍外景啊,那儿可能有你要找的答案,你电快没了吧,哥就不打扰了啊,回见。”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简总的悲惨前半生,下章揭秘。 第67章 江与往事 梨花养老公寓, 是江舟五年前刚建成的私立福利养老机构,长期为失独或者被弃养的老人无偿提供养老服务。其自建立以来,已经连续五年受到市养老服务协会与市政府的表彰。 这些信息都是谢逢十在网上查到的, 但结合实际一看, 却不免让她忍不住感叹时代的发展。梨花养老公寓位于江舟南郊云和路46号。 云和路46号, 从前建着江舟最臭名昭著的精神疗养院,据说这里以前关的都是江舟甚至是周边最疯的疯人。从前老江舟人吵架或者开玩笑,总喜欢用“你是从云和46号逃出来的吧?”来代替问候别人精神状态的其他句子。家长们也总喜欢吓唬小孩子, 如果小孩不乖就要送他去云和46号。 所以在谢逢十生活的那个时代,云和路46号大概就算是江舟市的禁地。关着疯子的地方, 说出来就既晦气又恶心, 以至于人们只用它的路号来指代它。大家约定俗成的, 经过南郊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绕些远路,尽量不去经过那里,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那块地方的周边地皮都拍卖不出去。 谢逢十也没有去过这个地方, 小时候只是出于好奇在网上搜过它的相关照片, 然后通过相关推荐,看了几个晚上的恐怖小说。所以饶是她再相信科学, 对于这个地址还是会觉得有些忌讳。 当保姆车开进云和路的时候,谢逢十差点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当年那个被人们所讳莫如深的地界。 这里已经和当年她在网络相册里看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了荒芜、冷漠、死气沉沉,是绿树成荫,是极新的建筑,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愉悦的花香味。养老院周围也造了不少的住宅和商铺, 路上还有不少的行人和来往车辆, 乍看之下,云和路跟江舟其他区域里的任何一条街道都差不多,有了人气。 有这样的崭新面貌,当然足以改变江舟人的刻板印象。能把一座人间鬼狱改造成人间天堂,这养老院的创始人还真是功德无量。 可惜网上查不到这个大善人是谁,一切关于梨花老年公寓讯息,其中发言的,永远是那个被表彰过敬老模范的女院长,谢逢十不认识,所以她一点也联想不出,昨天许靖生电话里所说的,她能在这里找到,有关于简暮寒的答案,究竟指的是什么。 - 这一次来梨花养老公寓采风的嘉宾依旧是两组,苗可和谢逢十是其一,冯雅馨和万乐平是其二。这好像也是节目录制以来,谢逢十第一次跟冯雅馨和万乐平单独接触。 其实她对于这些父母辈的故人,一直有意识地想要去回避。 因为她很怕看到他们眼中那种,透过她看到已逝故人时的伤感,或者是感慨。这会让她也跟着难过,即使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她早就已经放下,并且,她还必须出于尊重和所谓的孝顺,再为他们这些只是出于一时兴趣而想着祭奠老友的人员,硬说出些什么开导的话。 这实在没什么必要,她一点都不想因为他们被消耗情绪。 所以即便是在今天这样一个避无可避的情形下,谢逢十还是怀着侥幸心理,想要逃过这一劫。况且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也根本没空去寒暄这些虚假的情谊。 于是自进会议室听导演发布日程安排的起,谢逢十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和苗可贴的死死的,根本不给其他人靠近的机会。坐的位置也尽量挨得远远的,一坐下就低头玩手机,简直把社恐人设演到了极致。开会时,更是全程聚精会神地看着说话的工作人员,能不和冯雅馨、万乐平有视线接触就不接触。 导演组发布完任务,谢逢十是全程第一个离开会议室的,还拉着苗可一起,借口是所有女生都屡试不爽的一起上洗手间。 “oh god,总算是逃出来了。” 通往女士洗手间的走廊上没有人,谢逢十终于长舒出一口气,松开了苗可的手伸了个懒腰。 “朝,你真是笑死我了。” 苗可毫不收敛地嘲笑了她一声,拍了拍她的屁股又主动揽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小声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哦,感觉冯影后今天好像真的有话要跟你说来着。” “我管她要和我说什么呢,我没空听。” 谢逢十闻言轻笑了一声,一点不肯吃亏地揽回她的腰,也拍了拍她的屁股,“你快点儿吧,别让大家等着急了。” - 上午参观养老院的时候,谢逢十终于见到了那位传闻中的敬老模范——邵院长,看着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慈眉善目,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口音听着却不像是本地人。和她的交谈中,谢逢十又得知,邵院长在致力养老服务之前,曾经是一名无国界医生,长期在亚非拉地区参与医疗救援任务,她是在退出无国界医生组织后,被养老院的创始人三顾茅庐请出山的。而邵院长在成为无国界医生之前,她医学的研究方向为精神疾病。 一位曾经是精神科的医生,为什么会被邀请来养老院做院长,而且还是一所前身为疯人院的养老院? 直到谢逢十跟着一行人参观到老年活动室的时候,她从一张活动照片里找到了一些答案。 这张照片藏在一众记录各大公司和社会组织来养老院进行慰问活动的照片里,没有被邵院长单拎出来介绍,仅仅只是一掠而过。谢逢十却被照片横幅上的“华悦证券”四个字吸引。 华悦证券是一所江与有名的老牌证券公司,隶属于江与简氏家族的产业。而在照片的角落里,谢逢十发现了简暮寒的身影。 “选择慈善与否,抑或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慈善,都是我的自由,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谢逢十不经意在脑海中回忆起简暮寒那天在云水会所说过的话,原来这就是他说的慈善方式。 可他一个江与人为什么要好端端地跑到江舟来做慈善,助力的还是养老服务? “邵院长,我们这边,也会有江与的公司过来慰问老人们吗?”谢逢十指着华悦证券的那张照片问了邵院长一声,她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 邵院长顺着谢逢十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并没有避讳什么:“很少吧,我们这边主要还是江舟市内的组织和个人来看望老人的比较多,你看到的这张照片是公寓刚落成的时候,我们的创始人简先生带着他的公司员工来看望老人们。” 创始人,简先生。 这张照片里除了简暮寒并没有第二位姓简的先生,并且,在接手华杉资本之前,简暮寒确实在华悦证券做过一年ceo。 所以简暮寒一个江与人为什么要来江舟买下一个的精神疗养院,还要斥巨资把它改造成一个致力于养老服务的慈善机构? 梨花老年公寓,梨花,简暮寒母亲叫樊梨花。所以这是他为他母亲建的养老院,可樊梨花早在谢逢十和简暮寒认识之前就已经去世了,根本没等到他儿子给她养老,所以他是因为愧疚吗? 谢逢十的脑子一片混乱,信息量太大,很多问题她都没想通。正当她想要要继续追问邵院长简暮寒为什么建立这所老年公寓的时候,一直在她身边观察她状态的苗可先一步拦住了她,随便打了个岔,就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苗可把谢逢十从那堵照片墙边拉了出来,又带着她站到镜头没拍到的地方提醒她:“朝朝,镜头拍着呢,注意表情管理啊。” 谢逢十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却仍是不死心,朝那还在给冯雅馨和镜头介绍的邵院长看了看,又看看照片墙,回头低声对苗可着急道:“苗苗,可这事儿我必须问清楚。” “姐们儿知道啊,那不也得录完再说?” 苗可虚着声教训了她一句,看到镜头朝她们拍过来又立刻拉着谢逢十装出一幅在认真听讲的模样,一面盖着自己的话筒和她皮笑肉不笑道:“不过你要乐意把你的私事分享给网友,那我不拦着你。” “行,那待会儿录完你陪我去找邵院长。” “那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 可惜的是,谢逢十没有机会等到她的“待会儿再去打听”。 午间休息的时候,冯雅馨主动来找了谢逢十聊天。 影后是当着休息室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来找的她借一步说话。所以碍于冯雅馨的面子,或者说是为了顾及苗可的圈内人缘,谢逢十都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拒绝她。 “逢十,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冯雅馨拉着谢逢十去休息室外面的凉亭里聊天,坐下就是这么一句。 “当然可以。” 谢逢十看着她,盈起了一些礼貌的笑意,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岁月的确从不败美人。 江与小姐冠军出身的冯雅馨,即使是在五十多岁的年纪,岁月也只是为她增添了几抹韵味而并没有削弱她的美貌。从客观上来讲,谢逢十很吃冯雅馨这种明艳又大气的东方颜。可她偏偏又知道她的底细,所以又很难对她保持客观的眼光。 听到她的肯定,冯雅馨有些高兴地笑了笑,又抬手架了架自己落在耳边的碎发,“其实我和你妈妈曾经是很好的姐妹,我们是一起在江与出道的,不知道你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过。” “说过。”谢逢十抱着臂点了点头,继续保持自己的微笑,“我们一家都很喜欢看您演的电影,《如梦》《杀死一只蝴蝶》《鸳鸯军》,以前电视上总放您的作品呢。” “难为她还记得我。” 冯雅馨似乎有些感动,看着谢逢十的表情无端变得怀念,但很快又被很深的愧疚所掩盖。 她低下了头,声音有些颤抖,“可我却做了那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如果谢逢十没有看错,冯雅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我的飞鸟[豪门] 第75节 真不愧是当年拿奖拿到手软的三金影后啊,谢逢十在心中无声地感叹。 她预判没出错,冯雅馨今天来找她的目的没别的,就是把她这小姑娘当神父,忏悔来了。 忏悔什么呢,当然是忏悔她当年对她妈妈谢岚的背叛。 - 谢逢十小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妈妈以前是个歌星,甚至还是红透半边天的那种。 这个事情,还是成年后谢逢十自己上网查和在许靖生嘴里问出来的,谢逢十父母生前甚至是谢逢十外婆生前都没有向她透露过一个字。天真的她真的一直以为谢岚只是一个怀揣着音乐梦想的斜杠青年,怀才不遇了才在江舟开音乐酒吧过过瘾。 话说当年谢岚和冯雅馨这个两生花组合在江与甚至整个东南地区究竟有多红,这么说吧,就是红到连当年道上的大哥都喜欢听她们唱歌,喜欢到主动跑到她们和朋友聚会的ktv,拿着满满一箱钞票请她们唱。 大哥的面子当然得给,两个姑娘当即就拿麦克风给大哥现挂了一曲,没想到这大哥边喝酒边听歌还听嗨了,硬要拉着冯雅馨跟他对唱,还仗着自己是雄性碳基生物对她动手动脚。谢岚是个见不得姐妹被欺负的暴脾气,当即就抡起啤酒瓶朝大哥头上来了一下。大哥被黄金爆头,她拉着冯雅馨拔腿就跑。结果第二天,大哥的小弟们就在谢岚去唱片公司录歌的途中把她请去了大哥身边喝了三个小时的茶。 当年官方的报道是,谢岚失踪了三个小时后,自己就毫发无损地去了唱片公司录唱片。而真相是,知道谢岚失踪后,隆久谢氏当家人亲自去找大哥协商了两个小时才把人捞了出来,据说其中还有江与简氏在其中帮忙斡旋。 那是在三四十年前的时代,是那受害者有罪论最盛行的时代,清白就是一个女孩的全部。而恰好请谢岚去喝茶的大哥又是私生活在全岛最臭名昭著的那位,那三个小时会发生些什么,大众好像比当事人更清楚。 事发之后,谢岚歌坛玉女的形象尽毁,那段日子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指着鼻子骂荡|妇。更令人寒心的是,当时的圈内只有极少数艺人为谢岚发过声,结果就跟谢岚一起被粉丝路人口诛笔伐。于是更多的人只能主动或被动地选择明哲保身,而可以说是始作俑者的冯雅馨也在其中,甚至当年娱乐小报有曝出,好姐妹谢岚在受指责时,冯雅馨正和她热恋中的富二代男友在北海道度假。 可以预见的,谢岚的事业严重受阻,而她当时也不过是一个大三在读的大学生,于是在一番衡量之后,谢岚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主动宣布退圈。 也是因为这件事,谢岚对江与这个地方的人和事都怀着深深的不信任,在完成学业之后,终生没有再踏足这片土地。 - 在接下来的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冯雅馨声泪俱下向谢逢十表达了自己对谢岚的愧疚,以及她在自己功成名就后想要向昔日好姐妹如何如何弥补却终是未果,听得谢逢十是既烦躁就懒得打断。 别说,冯雅馨忏悔的样子,还真像当年的傅宏。 “逢十,我愧对你母亲,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来找我。” 冯雅馨拉着谢逢十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承诺着。 “冯阿姨,您太客气了,我现在过得挺好的,能让我担心的也只有我那脑袋缺根筋的好姐妹苗可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这么晚才发(滑跪,今晚还会再发一章的,这是补的昨天2333。。。不过好消息是,咱们离大结局又更近一步啦! 第68章 樊梨花 谢逢十可不是职业神父, 冯雅馨浪费了她这么多宝贵的时间,要点报酬还是应该的,她才不管人是真心还是假客气。 可这外强中干的影后的身上除了她那点演艺圈人脉, 也没什么能让谢逢十瞧得上的东西。 “以后我家苗苗, 还请阿姨您帮我多照顾一些了, 我在英国天高皇帝远的,有些事情想管也管不了。” “逢十你放心,这都是我应该的, 我看过苗可那孩子演的戏,很有天分, 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超过我的。” “那就借阿姨吉言了, 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过去吧。” - 可能是从小在老巷子里长大的关系,谢逢十一直会对年纪大的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每次看到那些面容慈祥的爷爷奶奶,都会让她想起当年居民楼里,那一群像外婆一样疼她的老邻居,也会让她想起她亲爱的外婆。 下午的慰问活动, 应该是这几期节目中, 谢逢十参与得最积极的一次。 看得出来,生活在梨花养老公寓里的老人们都很幸福快乐, 整个环境中都洋溢着一种平淡而舒适的超脱之感。谢逢十和苗可陪着老人们聊聊天,打打麻将,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临走时,那位坐在谢逢十下家的老爷爷还特意叫她去了自己的房间,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拿出了几包他很爱吃的苏打饼干一定要让谢逢十带着路上吃。这个小小举动, 可是把一向坚强的小谢姑娘给感动得落了泪, 连之后一路去找邵院长的路上, 苗可都在给她擦眼泪。 - 谢逢十是在去行政楼的路上遇到的邵院长,她看起来正要外出。 “邵院长,请留步。” 谢逢十虽然知道因为自己的私人事务打扰别人的日程安排是不太妥当的,但她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 邵雨萍停住了脚步,似乎对于她的到访并不意外。 “谢小姐,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微笑问道。 谢逢十回头看了苗可一眼,话在嘴里咀嚼了几遍,最终决定开门见山:“邵院长,虽然有些唐突,但我想向您询问一些,有关于简暮寒的事情。” 邵雨萍听到谢逢十提到“简暮寒”三个字,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探究。 以简暮寒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很少有人会直呼他的名讳,况且这么称呼他的,还是一个看起来和他十分般配的女孩。 “我能知道你和小简是什么关系吗?”邵雨萍问。 她和简暮寒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谢逢十。 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藕断丝连的前任? 可谢逢十一点也不甘心,她爱他,他也不可能不爱她,他们不应该就这样不清不楚地分开。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但是我现在和他闹了一些矛盾,我在寻找能解开矛盾的答案。” 谢逢十认真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邵雨萍的眼中居然流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邵雨萍看了谢逢十一会儿,微笑着向她走近,邀请道:“谢小姐,愿意去我办公室里喝杯薄茶吗?” - 当年在江与读大学的时候,邵雨萍曾经做过简暮寒两年的家教,当时两人相处的不错,但自她毕业之后也并没有怎么联系。直到八年前,简暮寒突然找到了她,请她到江舟来为她母亲看病。 邵雨萍见到樊梨花的时候,樊梨花已经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几乎丧失了自理能力,嘴中一直念着丈夫的名字,或笑着或流泪或暴怒或凄凉。在仅有的清醒的时间里,她也只是神情忧伤地看着天空,一言不发。 邵雨萍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传闻中失踪了十年的江与简氏的二少奶奶,原来一直被关在江舟的那个精神疗养院里,从一开始的中度抑郁症发展到了当时的严重精神分裂。 而仅仅只是在邵雨萍帮樊梨花检查完身体情况后的半个月以后,也就是八年前的十一月二十一号,樊梨花在老家的居民楼楼顶跳楼自杀了。 简暮寒赶到楼顶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在他眼前跳下了楼,那是七层楼的楼顶,下面是坚硬的水泥地,任何人跳下去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至于樊梨花为什么会患上最初的抑郁症,为什么会被人送到疯人院,她的病情又为什么会恶化,又是怎么被儿子从疯人院里救出来的,这些邵雨萍都不知道,又可能她确实知道一些内情,但这并不该由她一个外人说出口。 不过谢逢十从邵雨萍这里能知道这些,就够了,其他的,谢逢十觉得能靠她自己找到。 上次和简暮寒回老家整理东西,谢逢十把妈妈从前和樊梨花通信的信件也一并带了回来。 谢逢十小时候听妈妈讲过,自嫁去江与之后,樊梨花就没有再回过江舟,她和妈妈之间一直靠互相写信来交流,只是在妈妈去世之后,她们的通信就停止了。而巧合的是,谢岚遭遇车祸身亡的一个月后,樊梨花就被简氏宣布失踪了,那应该就是樊梨花被送进疗养院的时间。 果然,在谢逢十看完樊梨花给谢岚的信之后,下午很多疑问就有了答案。 起初的信件内容很轻松,大约每周樊梨花都会给谢岚写一封信,基本都是报平安,和谢岚分享一下简暮寒在她肚子里的情况,或者说一下自己的一日三餐、所见所闻什么的。谢逢十还在很多封信里看到简暮寒还是小婴儿时的照片。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樊梨花给谢岚写信的频率就开始降低了,信的内容也变得越来越消极,她开始不热爱这个世界,她开始抱怨丈夫的早出晚归,她开始担忧儿子的天赋异禀,她开始愤怒自己被剥夺了人生自由,她厌恶她简太太的身份。 有一封信令谢逢十印象很深刻,信纸上满是陈年的泪痕,有些墨水字被泪水晕开。而信的内容令谢逢十气愤: 亲爱的岚: 抱歉很久没有给你写信,最近家里的事有些忙。 真遗憾,我终于发现简卫东出轨了。 昨天那个女人来家里找我了,她说她怀孕了,跪下来求我成全她和简卫东,哭着说他们才是真爱。真可笑,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懂什么是真爱吗,反正我当年一定是不懂的。你知道吗?我当时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感觉天地都在旋转了,周围的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连那些佣人也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没有小寒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成全他们吧,这样我也可以解脱了,也可以回江舟和你在一起。简卫东他爸指责我没有管好自己的丈夫,还让我自己把这件丑事摆平,不要给江与简氏丢脸,不要让小寒蒙羞。我很怕惹简卫东他爸生气,这样他好不容易答应我过年回江舟的事情可能会就此作罢了。我很想你,也想看看小朝朝。 今天上午,我带着那个女孩去打|胎了,大嫂陪着我一起去的,她做这些事情比我有经验。结束之后,我给了她两千万,请求她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女孩很高兴地就接受了那张支票,还答应我会立刻从江与岛消失。真可笑,原来这就是她口中的真爱。可我依然觉得我是有罪的,我是一个恶魔,我扼杀了一个小生命,我想我死后应该是要下地狱了。你说我当年要是也和她一样,接受了简卫东他爸给我的钱,放弃了小寒,没有嫁给简卫东,没有跟他来江与,我现在的生活会不会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就在刚才,简卫东和我大吵了一架,问我为什么要花两千万去封那个女孩的口,说像那种小姑娘随便给她国外买套房子就能打发掉,根本不用浪费这么多钱。我说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一条生命,是他的骨肉。我明明在帮他擦屁股,他居然还反过来指责我。你说我以前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他明明就不是这个样子的。吵到最后,他又说我无理取闹,说我变了,变得婆婆妈妈一点都不潇洒。他也不想想,我到底是因为谁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岚,我觉得我快疯了,真想快点回江舟见到你。 爱你的 梨花 好像也是从那封信以后,樊梨花给谢岚写的信就更少了,有时几个月来一封,信的内容也很少,只言片语,都是血泪,连字迹都写得颤巍巍。到最后连字也没有,偌大的信纸上,只剩几个潦草的符号。 - 谢逢十翻完所有信件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但她毫无睡意。愤怒的情绪在她心头盘踞了很久,怎么也无法消解。 谢逢十一直觉得樊梨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行事作风甚至比妈妈还要潇洒,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本应该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却被虚假的爱情蒙蔽了双眼,从此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可樊梨花没有错,爱是一个人的本能,有错的,是辜负爱的那个人。简卫东亲手把一只云雀锁进了金丝笼里,却还在怪云雀怎么不再歌唱。 可笑,可悲,可恨。 原来这二十八年,简暮寒一直生活在这样一个家族里,一个杀死了他母亲的家族,所以,这又怎么能让他心甘情愿为之卖命呢? 所以简暮寒现在推开她,是怕她步他母亲的后尘。 但话说回来,简暮寒其实不是没有选择,他也完全可以像谢逢十的爸爸一样,放弃一切家族所赋予他的东西,选择自由,选择尊严。 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因为七年前有人说他这是庸人自扰,把他的挣扎当作是矫情,还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劝他回去继续做大少爷。 那个人就是谢逢十。 她亲手把已经爬到岸边的简暮寒,又重新推进了深渊里。 在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始作俑者的那一刻,谢逢十是惶恐的,她不想承认简暮寒是因为听从了她的建议才回到那个令他深恶痛绝的家族中去。 于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谢逢十拨通了许靖生的电话,妄想着能从他口中求得一个否定的答案。 “哟老妹儿,怎么这个点还给哥哥打电话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嘈杂的电子乐,不出意外,许靖生此刻一定又在纸醉金迷。 “许靖生,你能换个安静的地儿吗,我有正事问你。” 谢逢十现在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得,等着,我去外面接你电话。”电话那头听出她语气不对,立刻照做了,“现在可以了么?” “可以了。” “那行,有什么事儿就问呗,哥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昨天去过梨花老年公寓了,简暮寒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是因为他妈妈才不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的对吗?” “哟,不愧是我妹妹啊,一点就通,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吧?” “许靖生,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 我的飞鸟[豪门] 第76节 “哦,不好意思,您继续。” “你知不知道七年前,简暮寒是因为什么才回的江与简氏?” 听到这个问题,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传来一声叹息。 “妹啊,哥劝你一句,这原因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许靖生,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我问了,你知道你就说。” 电话那头又叹一口气,于是道:“朝朝,你还记得当年你们谈恋爱的时候,简暮寒为了满足你的心愿,带你回过一趟江与岛吗?” “记得,怎么了,江与岛回来之后,他出去了半天,是那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聪明,当时简暮寒因为他老妈的事情和简家断了关系,结果他带你回了趟江与岛行踪就全暴露了,他爷爷亲自去江舟找了他,用你的性命作要挟逼他回简氏继承家业。” “用我,要挟他?” “是啊,而且还挺好用的,老头子这招一用用了七年呢。” 第69章 先见一面吧 这就是, 她要找的答案。 七年前,是她主动招惹了他,阻止了他解脱自己, 还亲手把他推回了深渊里。 而她, 居然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自己拍拍屁股去了国外过自己的新人生,甚至还沾沾自喜,以为她这是在高尚地拯救他。 bloody hell, 她真是有病。 谢逢十怔怔瘫倒在沙发上,大脑倏得一片空白。 此刻, 松软的沙发现在根本无法承受她的重量, 她只觉得身下的皮革软得像一滩烂泥, 正一点一点吞噬着自己,她在变黑,变脏,变得恶心。 皮革沙发的味道真难闻啊,也可能是她自己太难闻, 她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干呕了一声。然后眼泪不知道是因为生理还是心理, 无声无息地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源源不断, 带着撕心裂肺的苦。 “朝朝,你是不是在哭啊,你别难过啊,哥跟你说,简暮寒走这条路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跟你他妈没关系啊!” 许靖生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立刻大声在电话那头喊了起来。 可开了免提的手机被谢逢十放在了茶几上, 和那些信放在一起,离现在的她很遥远很遥远,任何的开导对此刻的她来说都没什么用了。 她是恶魔,她是有罪的,她亲手把一个即将要获得解脱的人推回了地狱里。 “哥,怎么会没关系呢,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 一听到谢逢十说出这句话,许靖生瞬间急了起来,电话那头就连珠炮似的说出了一串话:“谢逢十,你丫说什么胡话呢,你害他什么了? “哥,哥跟你说啊,要是没有你出现,简暮寒才他妈算是真完蛋了! “朝朝,你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啊,草,这么说也不对。。。嘶。。。 “喂,谢逢十,你还在不在听啊,你别觉得简暮寒现在这样都是你的错,他现在活得怎么样了,他妈活得比谁都快活,简家那个几个老不死的早就奈何不了他了,他现在可是老大,我跟你说,那孙子就是矫情,就他妈是贪你知道吗,明明知道自己适合走什么路了,又觉得自己走的那条路不光彩,不就这点儿破事儿嘛,八年了还过不去,我呸,你别。。。” 许靖生的话戛然而止,空气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谢逢十往那茶几扫去一眼,手机屏幕黑乎乎的,像是死了一样,原来是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她轻笑了一声,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许靖生被她莫名其妙挂断电话后,那暴躁得没处撒气的模样,又笑着摇了摇头。 到底是她哥,有事了还是站她这一边。 其实她也不知道刚才许靖生那番危险发言自己到底是听进去了多少,可能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但他说的话,她确实一句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他们两个关心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问题。许靖生对她的安慰,不过是在偷换概念。 许靖生在努力证明她是没有错的,而她害怕的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自己的错误。 要怎么弥补呢,谢逢十不知道,她不知道一个自我厌弃的人应该如何被拯救。 “都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就在这时,本应该已经在睡美容觉的苗可出现在了谢逢十面前,很清醒,穿着睡衣却毫无睡意。 “你怎么下来了?” 谢逢十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来抱抱。” 苗可微笑着朝她抬了抬下巴,然后张开手臂,俯下身子给了她一个很紧很紧的拥抱, 在被拥抱住的一瞬间,谢逢十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那一刻,她清楚地知道,她即使再无力,也会有人帮她撑着了。 “哭吧哭吧,有姐们儿在呢。”苗可轻轻拍着谢逢十的背,任由她在自己的肩头放声哭泣,“天塌了姐们儿也给你顶着。” 就这么一句苗可总挂在嘴边的话,此时此刻却把谢逢十听感动了。 “苗苗,我爱你,没你我可怎么活啊。” 谢逢十一边说着,还一边又哭又笑,甚至还吹出了鼻涕泡,她知道她现在应该是丑死了。 “嘢,你怎么还吐泡泡呀,上辈子是条鱼吗?” 苗可一边毫不收敛地嘲笑了她,又一边帮她扯纸巾擦眼泪。 - 不知道两个人在地上待了多久,谢逢十逐渐稳定了一些情绪,又被苗可拉着坐回了沙发上。 “你都知道了吗?”谢逢十一边擤鼻涕一边问道。 “差不多吧。”苗可点了点头,“那大叔被你挂了电话就来找我了。” 谢逢十听苗可脸不红心不跳地提起了许靖生,回头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纸巾团成团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忽然问道:“你和许靖生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去,什么,什么哪一步啊?”苗可被她的话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双手交叉抱住了自己的胸,“我们不是在聊你的事儿吗?” 谢逢十看着她,淡淡挑起一记眉,反问:“我都无心插柳了,我还不能关系一下这棵树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吗?” “这个这个嘛,嗯。。。”苗可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抱着臂的手指疯狂敲击着,“也没怎么发展吧,就是他约我过几天吃饭,我还没答应。” “都这么多天了,才到这一步吗,不太像你。”谢逢十闻言面露意外之色,又在苗可想要反驳她之前,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行了,你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先说我的事。” 说完,谢逢十先一步转回头,盘起腿抱起臂,倾身靠到了身后的沙发背上。她凝望着客厅上空的豪华水晶吊灯,有气无力地长叹一声。 “苗苗,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苗可看了她一眼,也学着她的样子靠到了沙发背上,又有气无力地长叹一声。 “能怎么办呢,先和他见一面咯,见了面,一切都好说。” “可我要是见到他,什么都说不出呢?” “那就亲他,不行再睡他,反正我感觉这简帅哥一看到你,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苗可,你这建议还真是简单粗暴,我谢谢你。” “不用谢啦,大道至简嘛。” - 没错,见了面,一切都好说。 可首先是,要能见到面。 第二天一大清早,谢逢十特地按照简暮寒的作息早他半小时起了床,为他做好了爱心早餐,想着主动去他家里和他见上一面。 可她按了半天他家的门铃,到底都没有人应答。她猜想他可能是公司里有事所以昨晚就没回家,于是改变了主意打算下午去公司接他下班。 人有了心事就是会难以集中注意力,甚至会连回笼觉和午觉都睡不好,好不容易熬到了简暮寒下班的时间,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开了车去了他公司找他,结果陈良告诉她,简暮寒自从前天晚上从泰国回来之后,把公司的事情交待完,人就不见了,连手机也关了机。 二十八岁了,还玩失踪吗,谢逢十有些惊呆了。 但她好像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一号,樊梨花的忌日。 -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到这一天了。 简暮寒坐在母亲的纹身工作室里,望着店外,刚下过雨的那一角天空,神情空洞。 江舟,又下雨了,就和那一天一样。 如果那天他没有听母亲的话,没有为她出门去买那些色料,也许那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如果不是因为那天那场突如其来的阵雨绊住了他的脚,也许他还来得及抓住她。 可那好像就是母亲的心愿,她只是想解脱而已,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 所以,应该更早一些。 如果他当年他能求爷爷让母亲回江舟参加岚阿姨的葬礼,也许母亲就不会被送去那个该死的地方。如果他早点发现母亲的不对劲,每天多抽出一点时间来陪她,也许她就不会难过到生病。 可母亲好像从来都没有快乐过,或者说,他从没有见过母亲快乐。他看到的母亲,总是端庄大方的,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对公婆长辈兄嫂温顺尊敬,对丈夫体贴温柔,对儿子慈爱宽容,她似乎永远都不会失态。可他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母亲本来的样子,她早就丢失了自己。 所以,应该更早一些。 如果他能不那么聪明,不做什么该死的继承人,也许他们就不会要求母亲去做那么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但如果他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以上这些如果就都不需要发生了。 所以,应该一切都是他的错。 烟在他指间燃烧着,一点点逸散到空气中,与那闯进屋子里的雨后雾气融合在一起,然后疯狂又肆意地裹挟住了他。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呼吸,只是觉得世界在远离,他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孤独。 可他为什么会觉得孤独呢,明明以前的每一年的这一天,都是这样度过的。可能是因为他原本有了奢望,而如今奢望消失了。 简暮寒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美丽,自由,永远积极。可她也在离自己远去,她也终究不属于他。 她不该属于他的,鸟儿是需要去飞翔,而不应该和他一起沉没在深海里,那对她不公平。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舍不得。 他好想看着她一直飞,只要能看着她一直飞,他就已经满足了。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有一只鸟儿向他飞了回来,离他越来越近了。 不,他没有在做白日梦,是她回来了。 “简暮寒,好好的,跑这儿来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我的飞鸟[豪门] 第77节 许靖生:这个家,不能没有我啊。 苗可:这个家,也不能没有我,嘻嘻。 简暮寒谢逢十: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芭拉胡说:没有人是坚强到无懈可击的,总有需要依靠的时候,这大概就是朋友亲人爱人存在的意义吧,另外,圆滑老狐狸和麻辣小白兔这对副cp不知道大家磕不磕嘞,磕的话,可以考虑写个许靖生和苗可的番外哈哈哈。 第70章 不作数 谢逢十果然没有猜错, 简暮寒的确是躲在了三分工作室里。 大门敞开着,屋子里一片昏暗,只亮着他指尖的那抹猩红。 他躬着身子坐在沙发上, 微微抬起了一些头, 沉默着注视她走到他面前, 然后才开口问她怎么来了。 谢逢十笑了笑,像从前无数次一样,坐到了他的身边。 “你不来找我, 所以只能我来找你咯。” 简暮寒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把自己手里还没烧完的烟捻进了烟灰缸里。 “谢谢你, 还能来找我。”他说。 谢逢十也没有回头看他, 只是兀自起身去茶几上单手开了一听啤酒喝。 茶几上, 地板上,散落着许多喝光的啤酒罐,烟灰缸里按着满满当当的烟蒂,被水泡得已经有些脱色。 看来他这两天是一直待在这地方。 简暮寒木然地望着茶几上缺少了一听啤酒的那个位置,轻笑了一声, 然后起身也拿走了他的那一听, 一边喝着一边靠到了沙发背上。 “逢十,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他叹道。 “羡慕我什么?”谢逢十侧过身看他, 等他的视线和自己相聚,一点点变得错愕,又自顾自回答他:“羡慕我能放着那两大家子,什么都不用管,想做什么做什么?” “是。” “简暮寒, 可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羡慕你的人生吗?” 谢逢十平静地反驳了他, 见到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些情绪又迅速转回身, 也拿着自己的啤酒靠到了沙发背上。 “你从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衣食无忧,精英教育,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脉,你可以随时随地认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只因为你姓简,就会有人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这可是普通人努力几辈子都积攒不出来的。” “但你就不喜欢这样的人生不是么?” “我不一样,我自由惯了,要突然让我过这种生活我懒得去付那代价。但如果我从小就享受了这些,说不定我就会妥协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妥协,可一见到你,我就又觉得我无论怎么活着,都像是在苟且。” “简暮寒,这你也赖我吗?” 谢逢十觉得这话说得她就有些委屈了,佯装生气地回头扫了简暮寒一眼。 简暮寒回头接住了她那眼刀,涩涩一笑,解释道:“没有,我只是羡慕你而已。” 他虽然笑着,但眼中浸满了阴郁,周身都散发着颓丧的气息。 谢逢十这才留意到他今天的打扮,也许不能说是打扮,是他这幅样子,原本熨烫妥帖的黑衬衫皱得不成样子,精致梳起的头头该散落的还是散落了,领带扯了随手扔在了地上,手表解了漏在了小沙发的缝里。 啧,看着真是难受。 “简暮寒,每年的这一天,你都是这个样子吗?”她忽然问道。 “什么样子?”他有气无力地反问。 “就你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咯。” 她说着坐起了身子,又拿起自己的啤酒喝了一口。 “人不人鬼不鬼。”他跟着她念了一句,轻嗤一声,低声道:“我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他说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啧,听着真难受。 谢逢十微微皱起了一点眉,回头盯着他,接着反问:“所以,还要一直这样下去么?” 这一次,简暮寒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拿起自己的啤酒一口喝了个干净,半晌才回道:“不这么样又能怎么样呢,我变不成其他样子了,我已经烂透了,就跟他们一样烂。” 烂,这个词可以和任何事物组合在一起,变成一个不好的词语,但就是不能用在简暮寒身上。 谢逢十耐着性子看他把那句丧到要死的鬼话说完,轻笑了一声,转回身不再去看他。 她盯着手里的啤酒罐看了半晌,最后憋出了一句:“bullshit. ” 说完,她直接把手里没喝完的啤酒罐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咚。 垃圾桶是空的,重量不轻的金属罐一落进去,就砸出了浩浩荡荡的噪音。 简暮寒听到身边的动静,缓缓移过视线去看她。 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是谢逢十第一次在简暮寒说脏话。 “简暮寒你就个傻子,那些又不是你的错,要是看不惯什么,就去改变它啊,摆烂干什么?”谢逢十仍旧坐在原地,低着头,一股脑就把话都倒了出来,“你忘了当年演了那么久的浪人差点儿把自己作没了吗,你难道还想再来一次?你再来一次,我可不救你了!” 说着说着,她也觉得有点难过了,她一点也不想被他的丧气波影响,可只要想到可能这会是他们两个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就会害怕。 他们不能就这样结束。 简暮寒听完了谢逢十的话,眼中没什么情绪波动,他叹了一口气,幽幽回应道:“逢十,你不必救我了,不值得。” “可我不想看你这样。”谢逢十回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简暮寒,你就是应该发光的!” “我,应该吗?” 简暮寒有些戏谑地问道,就好像他是听到了什么极荒唐的笑话。 “当然,你就是太阳。”谢逢十点头。 简暮寒无力地笑了笑,摇头喑哑道:“我不觉得我是太阳,逢十。” “你是!”谢逢十厉声打断了他,看他的眼神陡然变得严肃而异常认真,“简暮寒,你是我的太阳,我要你一直照耀着我。” 直到这一刻,谢逢十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简暮寒会是她的永远特别,因为早在很久以前,简暮寒,就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午夜梦回时,她会想起那些大雨倾盆的午后,想起天桥下的生煎油条,会想起红拂酒吧里的车仔面,想起惊心动魄的石头剪刀布,会想起江与的乐园与海湾,想起地上火红的山茶花和怀中闪烁的蓝色妖姬,会想起他为她选的那张红桃q,想起夜色中她拉着他飞奔,更会想起他的荔枝,他的黑森林,他的牛排,他的纹身,和他的拥抱。 他教会她爱,他知道她的过往,他分享过她的悲伤,他包容她的一切,他注视她的辉煌。 他和她那短暂的一切,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她知道,她其实不是真的讨厌江舟,又谁会真正厌弃自己的故乡呢,她只是遗憾,只是害怕,一个故乡失去了故乡的作用,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她即使鼓起勇气回来了,也没有一个人真正在等她。 而现在,不一样了,江舟,重新有了她的舍不得,她知道有一个人,会永远傻傻地在原地守候她。 “你说什么?” 简暮寒怔怔看向她,声音有些颤抖。 “我说,你是我的太阳,你如果陨落了,我会找不到方向,所以我要你一直照耀我。” “可我,不是已经令你失望了吗,我欺骗了你,我的家庭如此地不堪,我不想让你变得跟我一样不堪。”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从来都没有丢失过自己,不是吗?” “可我早晚会变成他们那样,毫无人性,你看,你这次回来的方式就是最好的佐证,我会带给你伤害。” “简暮寒,你不会,因为你爱我。” 她摇了摇头,抚住了他的脸。 “是,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让自己再伤害你。”他眷恋地反握住了她的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次否定道:“逢十,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们还是回到从前那样吧,你可以一直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你就好,这样我就觉得我还是活着的。” 回到,从前那样。 他居然,还想要推开她。 敢情她这弄了半天都是在对牛弹琴,他还真是听不了好话,这个牛角尖大王! “简暮寒,你觉得你这样是在做好人吗,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承担?” “不,逢十,你不需要承担这些,只要你好,我怎么样都随便。”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这些话很伤人,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把小刀划在了她的心上。 “我一点都好不了,简暮寒,你这是在欺负我!”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声嘶力竭地反驳了他,下一秒,泪就从她的眼眶中奔涌而下。 她不想再做一个理智清醒的劝导人,她要任性,她不要和他分开,她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她不想再权衡利弊,她宁愿受伤。 看到谢逢十哭,简暮寒第一反应就是安慰她:“逢十,不要哭,如果可以,我想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和你在一起。” “那就一直在一起,不行吗?” 她任由他给自己擦眼泪,忍着哭腔任性道。 “逢十,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 他的表情,他的肢体,他的所有,都在说着他不想和她分开,可为什么他还要出这样令人讨厌的话。 他这个胆小鬼! “shut up!”谢逢十大声打断了他的鬼话,用力抚住了他的脸,逼迫他只看着自己,然后命令道:“and kiss me!” 简暮寒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他看着她,眼中的那汪死寂的黑海,一点一点,掠起了细浪,然后汹涌,成了翻天的鲸波。 他眨了一下眼睛,猛得吸起一口气,挣脱了禁锢他的双手,用力吻了上去。 那力量太大,以至于谢逢十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正当她因为重心不稳将要向下倒去时,一双温热的手紧紧抱住了她,然后她回抱,带着他一起重重摔进了沙发里。 正是黄昏时分,天地间最艳丽的一抹夕阳穿过层层的雨雾,落进了昏暗的小屋里,牢牢包裹住了那对爱人,给以他们暧昧,给以他们温度,给以他们颜色。 是倦鸟归巢,是浪子回头,是两个孤独的心终于融在了一起。 他们不知道吻了彼此多久,但他们的血液仍在喷薄,他们的灵魂仍在滚烫,他们不知疲累,他们一直纠缠,共同赴往一个天昏地暗的世界。 “请问是简暮寒先生吗,您的外卖到了。” 这时,一个来自于清醒世界的声音穿破了他们。 因为叫的是他的名字,简暮寒先一步清醒过来,他松开了手,下意识想要出去应门,却被谢逢十抱住了脖子。 我的飞鸟[豪门] 第78节 “你还要跟我分手吗?”她微微喘着气,直勾勾看着身上的这个男人,“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就别想出去。” 简暮寒失笑,低头又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逢十,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一直都取决于你,我说什么都不算数。”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不闹了,好好在一起吧。 第71章 他的退路 “你买的?” 简暮寒从外面拎了一个保温袋回来, 把它放在了茶几空的地方,然后俯身开始收拾自己作出来的一地狼藉。 谢逢十笑嘻嘻地看着他在地上捡啤酒罐,起身去拆茶几上的保温袋。 “给你买了黑森林蛋糕, 吃了会开心哦!” 简暮寒趁空看了桌上的蛋糕一眼, 笑了笑, 回应道:“多谢,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好多了也要吃,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谢逢十没管他, 直接拆了刀叉开始切蛋糕,“嗯, 鉴于你刚才的表现, 一人一半吧, 但是这家店是新开的,我还没试过好不好吃。” 简暮寒看着自家的小女友看着那个四寸的小蛋糕一脸苦恼的模样,在出去扔垃圾之前留下了慷慨一句:“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好吃留给我就好。” - “怎么了,蛋糕不好吃吗?” 简暮寒扔完垃圾回来, 看着谢逢十望着面前那个几乎是完好无损的蛋糕出神, 在走去洗手间洗手的途中询问了一声。 谢逢十目光跟随着他,冷不丁回了一句:“复合蛋糕, 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先吃?” 听到这句话,简暮寒愣了一愣,后知后觉地有些无地自容,他当时究竟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境,才敢跟她说出那几个字, 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简暮寒不敢接她的话, 去洗手间利索地洗完手就乖乖地坐到了谢逢十身边, 等她指示。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坐着,安静了一会儿。 “简暮寒,我原谅你了,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瞒我任何事情了好吗,好的坏的,我都要知道?” 谢逢十回头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道。 “逢十,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了。” 简暮寒郑重点了点头,诚恳回应。 “这还差不多。”谢逢十轻哼了一声,转回身去拿茶几上分好的蛋糕,“吃蛋糕吧,我刚小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呢。” “是么,那我一定要尝尝。” 简暮寒立刻接上了她的话,又主动凑上去接过她手里的蛋糕。 “可是简暮寒,”在蛋糕交接的一瞬间,谢逢十忽然停住了手,有些生气道:“你是第一个敢跟我提分手的人,你胆子真大!” “的确,我太胆大包天了。“简暮寒点了点头,勇敢认错,”所以有什么我能弥补的吗?” “有啊。” 谢逢十轻咳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戏谑,简暮寒也回望着她,眼中的情绪跟着她燃烧起来。 正当简某人想入非非之际,她趁机使出一招声东击西,偷偷把手指上沾到的奶油蹭到了他的鼻子上。在他下意识想要躲开的时候,她又立刻捏住了他的下巴,一脸严肃地说:“今天晚上我要在上面。” 简暮寒被她的话惊得啼笑皆非,耳朵一热,只得闭上眼睛点头应道:“我,任君采撷。” “哟,一把年纪了还害羞呢。”谢逢十打量了一下这位年方二十八却听到她开车还是会耳朵红的总裁先生,心一软,松开了手,转回身该干嘛干嘛,“行了,不闹你了,吃蛋糕吧。” 然后两个人就真的开始排排坐,吃蛋糕。 谢逢十看着身边的小男友正在安静地狼吞虎咽,心中莫名就涌起了一种暖暖的爱意,她突然想起这大哥可能已经饿了好久的肚子了。 呵,谁让他作的。 她轻笑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低头搅了搅手里的奶油,话在嘴里囫囵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简暮寒,一会儿带我去见见阿姨吧。” 简暮寒闻言吃蛋糕的动作一顿,模模糊糊问出一句:“什么?” 谢逢十被这只腮帮子鼓鼓的花栗鼠逗笑,伸手帮他擦了擦嘴角的奶油,又道:“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去见见她,不管是出于哪种身份。” 简暮寒看着她,咽下了嘴里的蛋糕,微笑道:“好。” - 距离谢逢十上一次来南山墓地,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当年你走之后,我就把我母亲的墓迁来了这里,回故乡找岚阿姨是她的遗愿。” 简暮寒带着谢逢十穿梭在层层松柏之间,见她面露疑惑就开口为她解释道。 “哦,怪不得你让我多买几束花。”谢逢十低头摸了摸怀里的红玫瑰,又故意问道:“怕我爸妈吃醋啊?” “来都来了,不是么?”简暮寒笑了笑,“我也算运气好,当年为母亲迁墓的时候,刚好阿姨的后面还有一块地没有售出,也总算了却了我母亲的一个心愿了。” 谢逢十看了一眼樊梨花新墓的位置,大概知道了简暮寒的运气好在了哪里。 “是你运气好吗,那是许靖生忍痛割爱给你的好吧?” “许兄?” “是啊,许靖生心眼大,当年从泰国一回来就把自己的后事安排了。那时候南山这地儿才刚开发呢,他就想着以后能把坟也安我爸妈身边,结果签约前找一大师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四十岁前买墓破财,他没办法,就只好一直托中介把这块地给他留着。” 简暮寒听完许靖生的悲惨遭遇,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同情,只是微微一笑向谢逢十求证道:“那我这算不算,夺人所好?” “我看你说话也够损,”谢逢十被他的话逗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回头赔他两瓶酒吧。” “都听你的。”简暮寒点了点头,又看向不远处的墓地,提议道:“我们先过去吧?” “先等等,我调整一下心情。”谢逢十伸手拦住了简暮寒,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简暮寒,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见家长欸。” “有些紧张吗?”他微笑问道。 谢逢十点了点头。 “其实当年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有些紧张。”简暮寒走近,轻轻牵住了她的手,“走吧,你也知道母亲生前一直想见你。” - “逢十,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简暮寒看着母亲的墓碑,严肃道。 “怎么了,要和我立flag啊?” 谢逢十猜到他想说什么,却也不想他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 简暮寒点了点头,转过身和她面对面,“逢十,我简暮寒郑重向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我会平衡好家族和个人,绝对不会让我母亲的悲剧再发生在你的身上。” 他的神情庄重又认真,简直快和周围的松树柏树融为一体了。 “简暮寒,你作报告呢,说这种话!” 谢逢十看着他,故意装作一幅极其嫌弃的模样,而后笑着向他走近,主动拉住了他的手,重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简暮寒,你不用平衡,我们才是一边的。我不会去适应他们,我要他们来适应我。” 她的表情是那么的不卑不亢,话中满是对这个庞大家族的嗤之以鼻。 “怎么,害怕了?” 谢逢十看到简暮寒眼中浮起的笑意,朝他扬了扬下巴,又挑起一记眉。 “从敌人的数量上来说,这个目标的确有些难度。”简暮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抬起了被谢逢十握住的那只手,又道:“但我愿意和你试一试。” “别怕,这事我有经验,你现在看到我还叫谢逢十,而不叫什么傅逢十,不叫forcey swinton,这就是我战斗成功的证明。” “那看来,我是找到老师了。” “那是当然,三人行则必有吾师,所以以后,我不仅可以是你的战友,你的老师,也可以是你的退路。” 谢逢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又道:“暮寒王子要是哪天想撂挑子了,欢迎来做我的王夫哦。” - 今天是个大日子,华杉资本与傅氏集团内部因为一桩收购案而双双地震,两家员工吃瓜吃得热火朝天。 就在刚才,华杉资本的总裁简暮寒,因为收购cheongsam品牌一事亲自来傅氏集团找了董事长傅荣飞一趟。 收购cheongsam的事宜原本尚在洽谈之中,双方一直还在拉扯。华杉资本开价过低且姿态十分嚣张,而傅氏集团这边,当然对这骨折收购价不满意,更重要的是,公司高层对于是否要出让一个即将被关停的品牌也尚未达成统一。 这总裁大人也不知道是和董事长谈了什么条件,不过一个小时的光景,这收购合同都签好了,直接一步到位,把这案子推到了收尾阶段。 众人惊呼,这简氏当家人雷厉风行的手段,果然名不虚传。 - 傅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休息处的茶几上,摊着一份文件。 傅荣飞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底细如蚊蚁的来往行人,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傅董,考虑得如何了?” 背后,响起平淡一声。 简暮寒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神情闲适地饮着茶,仿佛刚才在这办公室发生的一切跟他都毫无关系。 “品牌,我可以卖给你。”傅荣飞转身看向沙发上的青年,话锋一转:“只是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简暮寒向他摊了摊手,“您但说无妨。” “谁不知道傅氏是因为做不下去才要关掉这牌子的。”傅荣飞轻笑一声,向他走近,“你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一个烂摊子,何必呢?” 简暮寒闻言并没有显出什么异样,只是淡淡抬眸扫了面前这位长辈一眼,毫不留情道:“cheongsam的失落,不是因为它没有价值,而是傅氏的能力不足以令其发挥。” 傅荣飞被他戳中了痛脚,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简暮寒轻笑一声,又道:“山猪吃不了细糠。” 直到说完这句话简暮寒才发现,他刚才说的这话有些嚣张了,不大符合他平时在外的形象。 看来他这是和谢逢十待久了,近朱者赤了,可喜可贺。 傅荣飞看他的眼神多了些敌意,一挺身子,拉了拉自己的领带,作出了一派长辈的姿态,高声道:“简暮寒,你是晚辈,说话还是不要那么难听的好。” 现在他的那位父亲不在场,简暮寒可会给他这个面子。就凭傅荣飞这人品和背景,实在做不了他的长辈。 我的飞鸟[豪门] 第79节 “那傅董你这字是签还是不签?”简暮寒把手里的茶杯一放,收敛了神色。 傅荣飞见简暮寒当着双方助理的面公然驳了他的面子,脸色一沉,反问道:“你威胁我?” 简暮寒扫了一眼自己手表上的时间,发现自己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收购案已经和他耗了近一个小时,也没了什么耐性,他回头淡淡看了陈良一眼。 陈良会意,立刻走上一步替他催促道:“傅董,还是请您好好考虑一下今天的合作,毕竟您如今的处境我们清楚,等纸包不住火那天,也许这字我们也未必需要您签了。” 傅荣飞当然听懂了陈良的弦外之音,眼睛心虚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助理,又用力一拍桌子,怒喝道:“简暮寒,你不要欺人太甚!” 简暮寒根本没理会他的举动,轻轻转了转自己的手表,作出一幅将要起身的样子。 傅荣飞见状立刻拿过笔俯身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嘴上却还是不肯退步,冷笑一声道:“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趁玉景明不在,这么急着来找我收购cheongsam。” “你跟进一下。” 简暮寒和陈良交代了一声,站起身就要走人。 傅荣飞将手上的签字笔一扔,看着简暮寒即将离开的背影,嘲讽道:“简暮寒,你为了一个女人做这些事情,你就不怕你家老爷子怪罪?” 简暮寒停住了脚步,转回头扫了他一眼,冷淡回应道:“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傅董费心了。” 第72章 无商不奸 许靖生大难不死终于从泰国回来, 按照他的脾气不请客吃顿饭是不行的。 大福星自谢逢十十分钟前回他马上就到的时候,就已经殷勤地等在了红拂酒吧门口。 见熟悉的帕拉梅拉停在了他一早为他们留开的车位上,他就大敞着双臂, 满脸热情地走过去迎接。 “long time no see, 我亲爱的朋友们。” 谢逢十走出门, 听到他这熟悉的杂糅着多地口音的奇葩招呼,居然会觉得有点想念。 “哟,早上刚落地晚上就请客吃饭了, 看来您还真是福大命大啊?” 她笑着看了看他的肚子,一伸手作势就要打下去, 许靖生脸色稍变, 拔腿就往简暮寒身边躲。 “大庭广众, 不要动手动脚啊!”许靖生狐假虎威道。 “切,谁稀罕啊。”谢逢十不屑地扫了他一眼,“我就是见不得有些人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一点心意。” 简暮寒看着这兄妹两个一见面就开始打嘴仗,也不掺合什么,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等他们结束, 又把手里给许靖生准备好的红酒递给了他, 然后默默走到了谢逢十的身边。 “你看看你看看,还是妹夫靠谱儿啊。”许靖生看着手里年份不错的红酒, 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又愤愤朝谢逢十看去:“你就这小祖宗天天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谢逢十闻言轻哼一声,直接把简暮寒推回了他身边。 “要听好话你找他啊,他是你好兄弟,他愿意说给你听。” “嘿, 别提了, 你要是不在, 他就是闷葫芦一个。”许靖生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脸色一变,拿手指轻扫了扫鼻子,轻咳一声,又试探道:“那个,她人呢?” 谢逢十听到这头猪居然还敢跟她提苗可,直接微微一笑,送了他一个大白眼,转身往酒吧里走去。 “什么情况啊,她们不是早就聊过了吗,还生我气呢?” 许靖生可怜兮兮地看了简暮寒一眼。 简暮寒微微一笑,如实回答道:“苗小姐今晚临时有拍摄,来不了了。” “哦,原来如此。”许靖生松下一口气,又起步跟简暮寒往酒吧里走,看到他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抗议道:“你干嘛这么看我?” “许兄,撬墙角这件事。”简暮寒靠近他,放低了声音,“你确实做得,有些缺德。” “兄弟,这事你应该懂我啊?”许靖生长嘶了一声,用力揽住了简暮寒的肩,“感情的事情只有喜不喜欢,哪有什么缺不缺德?” 就在这时,简暮寒口袋中的手机一震,他拿出一看发现是谢逢十给他发来的警告:再不进来,今晚睡沙发[发怒] 简暮寒收起手机,不动声色地拿掉许靖生的手,立刻和他划清了界限:“抱歉,恕我无法苟同。” - 就苗可和许靖生背着她产生了男女之情这件事,谢逢十确实已经和苗可开会讨论过了,会议进程还算是和平友好。 据苗可本人陈述,两人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结识,期间并不知道谢逢十和彼此的关系,当时两人的关系也仅限于互相看不顺眼的程度,火花是近期接触才产生的。鉴于在已经知道许靖生的底细的情况下,苗可本人仍执迷不悟,谢逢十决定采取“不反对、不干扰”的“双不政策”,尊重苗可女士的自由恋爱权利。 虽然她不反对苗可和许靖生发展,但她也是真烦许靖生这老东西敢来拱她家新鲜欲滴的小白菜,一坐进包厢里,一看见他这一张不要脸,心里的气蹭蹭就上来了。 “许靖生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饭啊?”她没好气道。 许靖生听到谢逢十的口气脸色一僵,偷偷拿手肘顶了顶身边的简暮寒,妄想着好兄弟兼好妹夫能在这种危机时刻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殊不知好兄弟兼好妹夫最近刚进化成金牌妻管严,自坐进包厢之后就全程处于闭麦状态,不是给谢逢十夹菜就是自己闷头吃饭,他可不想因为许靖生连坐。 许靖生这可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他轻咳一声,决定自己迎难而上。 “朝朝。‘他试探着叫了谢逢十一声,“这个这个,你不说句话,哥心里瘆得慌。” 谢逢十闻冷笑一声,风凉回道:“许靖生,如果没记错,话我当初回国的时候就说过了吧,还就在这个房间,就在这个位置?” 许靖生被她的话一噎,直接扯了张餐巾纸给自己擦汗。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认真道:“可是朝朝,我和苗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次真用的上半身思考。” 谢逢十闻言轻笑了一声,揶揄道:“哟,那我是该表扬你浪子回头了?” “不敢。”许靖生摇了摇头,又用手里的纸擦了擦额头,看他的神情似乎是陷入了回忆,说话的语气了唏嘘了不少:“我这次回了趟泰国,想通了很多事情。” 谢逢十没想到许靖生会突然变得这么深沉,一下子觉得有些不大习惯,她看着他那忧伤又恍惚的神情,嘴里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许兄,我说句不该说的。”这时,在一旁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简暮寒说话了,“纵使感情的事再没法解释,你和苗小姐之前就相识这件事,的确不应该瞒着我们。” “是是是,这确确实实是我的错啊,我道歉我道歉,自罚一杯。” 许靖生点了点头,拿起酒杯就开始自灌。 谢逢十知道他身体还没有好全,也不忍心他这么喝酒,她往简暮寒那头看去一眼,一松眉毛,打算主动把这事翻篇。 “许靖生,总之我今儿就把话先撂在这儿!” 她猛得把筷子拍到了桌面上,见许靖生把手里还没吹完的酒放下才继续说道:“你要是敢狗改不了吃屎,拿你之前谈恋爱的那种样子对苗可,你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妹妹,我们绝交,并且,我会以我妈的名义,将你逐出师门。” 许靖生听到谢逢十的威胁,真是被吓到了,赶紧举起双手投降:“姑奶奶,那我必然是不敢的,我现在还怕苗可看不上我呢。” “行了,那就这么着吧,反正你们两个也不一定能有什么结果。” 谢逢十放完狠话,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看着这一桌子的菜,觉得自己的胃口也好了不少,一边往自己的碗里夹叉烧,一边又自顾自说道:“不过就你现在这条件,一没内涵二没文化,除了身材没走样,脸还没垮完,有点小钱,我家苗苗说不定过几天就懒得搭理你了。” 许靖生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在夸他还是损他,笑了一声,主动给她夹了个大鸡腿,“哎,这就看哥造化吧,您不给我拆台就成了。” “那还不是看你表现?” 谢逢十轻哼一声,夹起那个大鸡腿狠狠咬了一口。 简暮寒见兄妹关系终于缓和,微微一笑,在喝酒之前发了一句言:“既然正事谈完了,那我不如说件高兴的事调节一下气氛?” 谢逢十扫了他一眼,“准奏。” “今天下午,傅氏集团已经签署了cheongsam的收购协议书。” 他不紧不慢道。 “我去,这么快?”许靖生惊呼一声,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前几天他们不是还没松口吗?” 谢逢十闻言也有些意外,她昨天才告诉简暮寒,玉景明因为公务去了美国出差,没想到他居然今天就去偷家了。 “不错嘛,动作挺快。”她笑着给他夹了棵菜过去,“怎么做的?” “我今天亲自去找傅荣飞谈了个合作,他答应了,就说服了股东们把cheongsam脱手给我。” “你和傅荣飞谈合作?” 兄妹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哥哥一脸担心,妹妹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是,傅荣飞在拉斯维加斯欠了五千万,最近一直在国内避风头,我帮他填了这个窟窿,作为交换,他需要帮我促成cheongsam的收购。” “简暮寒,你帮傅荣飞还债,你没事吧?” 谢逢十有些不懂他这做法。 “逢十,傅荣飞赌bo早已成瘾,而我只给了他四千万,你觉得剩下的一千万,他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还呢?” 简暮寒微微一笑,说完就开始享受谢逢十为他夹的爱心小青菜。 谢逢十被他一句话点得醍醐灌顶,轻笑一声,讽刺道:“果然,无商不奸。” “阿寒,你这事儿是不是做得太急了?” 许靖生唏嘘一声,笑着摇了摇头,一面拿起酒杯和他干杯。 简暮寒也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淡淡回应道:“不急,这只是我对他的报复而已。” - cheongsam收购进入后续交接流程,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是夜,竹溪公馆。 “听说今天你把cheongsam卖了?” 宋文丽收到了老董事给她的消息,在饭桌上提起了这件事。 傅荣飞正在喝汤,闻言往母亲那里看去一眼,低头含糊出一个“嗯。” “你卖给谁了?”宋文丽看着他,继续质问道。 傅荣飞不想让宋文丽知道自己又在拉斯维加斯欠钱了的事情,轻咳一声,故作轻松道:“卖给谁有什么关系,反正这牌子都要完蛋了,现在脱手还能赚点钱。” 说完他又招呼宋文丽喝汤,想着赶紧把这件事翻篇过去。 宋文丽听他在那里一个劲地遮掩,冷哼一声,直接戳穿了他:“所以你就把cheongsam卖给那个小贱人么?” “我,我卖给谁了,妈你胡说什么呢?”傅荣飞干干一笑,还在跟宋文丽咬文嚼字,“我没把cheongsam卖给谢逢十啊,我卖给谁我也不能卖给她啊!” “你难道不知道她和简暮寒是什么关系么?” 宋文丽放下了手里的碗,一脸冷淡地看着傅荣飞。 傅荣飞早上被简暮寒一个小辈那样威胁了一通心里本就不痛快,现在又在家里当着老婆孩子的面被老妈教训,也是一张老脸挂不住,直接破罐子破摔道:“妈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一个快破产的品牌罢了,卖给她就卖给她咯,妈我说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让她早点跟我们家撇清关系不好吗?” 宋文丽听到这儿子做错了事还敢跟自己顶嘴,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斥责道:“cheongsam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你自己心里没数么,你是不是想我和你爸一辈子都要被那个女人压一头?” “妈,那谢瑛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外面都只认您一个是我爸的老婆,您怎么就是过不去了呢?” 我的飞鸟[豪门] 第80节 傅荣飞鼓起了勇气,终于在今天说出了这么多年的敢怒不敢言。 “傅荣飞,你个混账东西!”宋文丽被亲生儿子戳中了痛脚,气得当场怒拍桌子,又是一口气梗住,捂住自己的心口大口喘着气道:“是不是要把我气死了你才高兴?” “妈,您别老。。。” 傅荣飞早就被这老妈一有事就和他倚老卖老给弄得心力交瘁了,皱着眉正要反驳,却被妻子一个眼神制止。 “妈,您消消气,荣飞不是那个意思,他也是没有办法不是?”蒋雪燕轻声细语地向宋文丽说着好话,“与其我们自己在这里置气,不如想想谢逢十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机地把cheongsam买下来?” “你想说什么?”宋文丽冷淡地看了儿媳妇一眼,示意她把话说完。 蒋雪燕先是看了丈夫傅荣飞一眼,又一脸谄媚地笑说道:“我听说她回国之后,玉景明和她私下见过几次面,您说会不会和爸当年的那份隐藏遗嘱有关?” 那头母子情变,儿媳和稀泥的大戏正演得火热,这里傅珍珠一个人吃饭吃得也心平气和。 她听到妈妈提起爷爷那份一直被玉景明藏得好好的,至今还没有生效的隐藏遗嘱,轻笑了一声,又自言自语地不屑道:“我们家现在,还有什么她看得上的东西吗?”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蒋雪燕厉声打断了傅珍珠的话,又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傅珍珠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起身准备走人。 “我吃完了,明天还有拍摄先上楼了,奶奶爸爸妈妈,你们慢吃。”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简总要出手了哈哈哈,之前被迫联姻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另外,先预告一下,小表妹其实没有那么坏,是一个比较多面的姑娘。 第73章 无伤大雅 显而易见, 傅氏集团内部对华杉资本收购cheogsam一事持反对意见的高层,就是玉景明。 至于玉景明反对的原因,谢逢十好像知道, 又好像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 背着他谈了cheogsam的收购, 谢逢十这心里总觉得有点发虚,而恰好她手头已经收集完了能送宋文丽婆媳进局子的证据,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 她要把自己在傅氏的股份转让给他。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和玉景明见上一面。 和之前的见面不同, 这一次, 谢逢十将选择见面地点的权利留在了自己手里, 也许是想为自己赢得一些谈判的主场优势。 - 见面地点,在南部郊区的一个茶庄里。选择这里不为别的,就是谢逢十不想再被迫喝什么咖啡。 “抱歉,路上有点堵。” 玉景明踩着点走进了茶室里,身上难掩行色匆匆。 “没有, 我找的这地方确实有点儿偏。” 不知道为什么, 谢逢十觉得今天的玉景明有些不一样,她看着他微微一笑, 伸手请他入座。 玉景明点了点头,兀自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他随意地扫视了周围一眼,伸手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微笑着接下了她的话:“小姐为什么会想来这里喝茶?” 谢逢十淡淡看了他一眼,下巴朝自己面前的茶水扬了扬:“朋友说这里的茶不错, 就想来试试。” 玉景明跟随她的视线看向那杯茶色很正的乌龙茶, 微笑问道:“小姐喜欢喝茶吗?” “有个中国胃, 总是喝不惯那些苦兮兮的东西。”谢逢十点了点头,“茶好,清醒明目又提神。” 她拿起面前的那杯茶轻抿了一口,正好服务生过来点单,又微笑着向他邀请道:“玉总看看想喝什么?” 玉景明没有结果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看了一眼一旁正在自顾自饮茶的谢逢十,对服务生礼貌道:“和这位小姐的一样就好。” 服务生离开,点单寒暄的部分到底还是过去了,偌大的茶室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茶庄建在南郊的山腰,今天下了点小雨,山间云雾缭绕,遥看窗外还有点“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意思。 谢逢十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手指轻抠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主动说道:“cheogsam的事情,不好意思。” 直到把这句道歉说完,谢逢十才敢于把自己的视线投到玉景明的身上。 玉景明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既不轻松也不严肃。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又不紧不慢道:“木已成舟,小姐不必解释什么了,接下来的程序我会让我的人尽量配合你的。” 谢逢十没想到玉景明会主动要求翻篇,按照他原本的性子,总会需要谢逢十和他说上半天,他才会勉强不再管这件事,所以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又要和他大吵一架的准备。 他这无端的让步,倒是给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正好服务生端了泡好的茶过来,玉景明转头去接过了他的茶,又和服务生礼貌道谢,看起来真是没有半点要继续和她谈这个话题的意思。 谢逢十松了一口气,默默拿起的茶喝了一口,心中正盘算着要怎么提起转让股份的事情,那头玉景明却又自顾自开口说话了。 “只是,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他抿了一口自己的茶水,淡淡看她一眼,“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要保下cheogsam了?” 果然,还是老样子。 谢逢十闻言轻笑一声,反问道:“cheogsam到底是我外婆的心血,也是我爸妈拼了命要保下的东西,我有什么理由不保呢?” 玉景明像是没听懂她话里讽刺的意思,点了点头,又看向她:“既然如此,我想收购这件事,小姐实在没有理由瞒着我。” 果然,他就不可能突然转性,刻薄的人一辈子都刻薄。 谢逢十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被人戏耍之后的羞耻感,她刚才真是疯了才会觉得玉景明会真的不在意这件事。 可她凭什么要告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以为他是谁? 她深吸起一口气,才能勉强不让自己的气急败坏展露在脸上。 “玉总,一码归一码,收购cheogsam是我的私事,我好像没有义务要提前知会您吧?”谢逢十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又低头饮茶,“况且傅氏集团里的事情,应该也没什么能瞒得了您不是吗?” “小姐这话说得不错,但我认为,即使告诉我了也无伤大雅。”玉景明停了一会儿才接起她话,“何况小姐说过,你我是朋友。” 上帝,他居然拿她当初搪塞他的漂亮话反击她,好不要脸。 谢逢十被他这话刺得有些心虚,有些乱了阵脚,她立刻侧头去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平复心境。 她今天可不是来和他道歉的,从客观上讲,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真的,无伤大雅吗?”她轻笑了一声,“我记得我说过,你和傅荣飞之间的争斗,我不想掺合,收购cheogsam这么一件小事,我不需要玉总为我开什么绿灯。” 玉景明笑了笑,显然并不满意她的回答:“小姐真的是因为顾忌这些,才不选择把这件事主动告诉我吗?” “那玉总明知道是我主意收购,又为什么一直反对呢?”谢逢十反问道。 四目相接,彼此眼底皆有不可说的情绪在涌动。 最后,是玉景明率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轻笑一声,低头喝了一口茶回复情绪,而后低声道:“其实在今天和小姐见面之前,我一直以为,收购cheogsam只是他用来追求你的手段而已。” 他因为觉得简暮寒是为了追求她,投其所好才要买下cheogsam,所以他反对收购,他不想让简暮寒成功,他不想让简暮寒追到她。 以谢逢十对他的了解,她可以确定,这就是他话里的潜台词。 那么他又是出于什么立场什么目的才不想让简暮寒追到她呢? 在这一瞬间,谢逢十终于确认了他今天给她不一样的感觉究竟在哪里。 看来,他终于还是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玉景明,那你真是够不了解我的。” 谢逢十轻笑一声,不轻不重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冷淡道:“我最讨厌自作主张的人,如果他没有在我授意之下做了这些,我不可能搭理他。” 玉景明听懂了她的指桑骂槐,兀自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有些遗憾。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出局了,对吗?” “玉总这话什么意思?”她装傻道。 玉景明抬头望向她,眼中的神色少了一些往日的客气,他微微一笑,不再避讳:“小姐应该很早就知道,我属意小姐。”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玉景明亲口说出这句表白,谢逢十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甚至还会觉得,有些膈应。 “玉景明,你确定不是被傅宏pua了吗,我们认识的时候,我还未成年啊?” 她笑不出来,只是很快回应了一句,语速很快,音量不低,语气是又难以置信又带着挖苦和嘲讽。 如果表白的人不是玉景明,可能谢逢十的反应不会这么大,毕竟优秀如她,听过太多人对她的表白,各种语言,各种修辞,比玉景明说得更直白和热烈的,不在少数。可这人偏偏就是玉景明。 “也许吧,但小姐的确是我这须臾三十多年见过的,最优良的女子。” 玉景明对于她质疑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被冒犯的意思,他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又是自嘲一笑。 “多谢夸奖。”谢逢十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他的赞美,然后按照表白流程,明确又坚定地拒绝了他:“但你现在没机会了,本人已有男友,且感情稳定。” “我有过机会吗?”玉景明淡淡扫了她一眼,无奈道:“小姐对我,好像一直都有些偏见。” - 于此同时,华杉资本总裁办。 总裁坐在自己的真皮老板椅上,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神色并不算太明朗。 南郊的茶庄是他给她推荐的,本来是想找个有空的周末和她一块过去,没想到却为别人做了嫁衣。他自问自己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也知道这并不是谢逢十第一次去找玉景明见面,但不知道为什么,独独这一次让他产生了一些担忧感。 这时身后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他知道那是陈良在外面。 “进来。” 他应了门,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窗外。 陈良走进办公室,破天荒地又撞见了自家敬业的少爷坐在落地窗前emo,神色突然变得小心了一些,他记得上一次少爷这样,好像还是在和谢小姐吵架的时候。所以这一次不出意外,应该也和她有关。 “什么事?”那头低声问道。 陈良回过神,向简暮寒最近:“少爷,傅荣飞已经登上了去拉斯维加斯的飞机。” “知道了。”简暮寒坐起了一点身子,略带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眉心,回头对陈良吩咐道:“替我继续盯着傅家人的动向吧。” “好的少爷。” - 不知道是不是谢逢十的错觉,她竟然从玉景明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委屈,这就让她觉得有些好笑了。 她为什么会对他有偏见,难倒他心里没点数吗? 但她现在和他的关系,已经犯不上她把话说得太难听了,毕竟他怎么看自己,过了今天之后都不重要了。 “玉总,偏见偏见,总要见了才能偏。”谢逢十淡淡看着他,委婉道。 我的飞鸟[豪门] 第81节 “是因为老董事长么?”玉景明皱了皱眉,又问。 “也不全是吧,交朋友,还是少些利用的好。” “难道小姐就没有利用过我吗?” “所以啊,我们就当不了朋友,玉总。”谢逢十叹了口气,转身从包里拿出了股份转让文件,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协议我已经让人拟好了,请玉总过目。” 玉景明看到谢逢十推到他面前的那份文件,倏得便笑了。他在拿起文件翻看之前,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一定要做得这么决绝吗?” “玉总说笑了,有了这些股份,我相信凭玉总的才能,很快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谢逢十喝着自己手里的温茶,云淡风轻道。 “小姐错了,最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得不到了。” 玉景明涩涩一笑,说完拿起文件翻看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谢逢十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刺耳,脸色一淡,看他翻看得差不多了,就将自己准备好的签字笔推了过去。 “如果玉总看完没有什么异议的话,就请签字吧,这样我们也好早点各回各家,各吃各饭。” 玉景明看了她一眼,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在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前,万分遗憾地说出了一句话。 “其实如果小姐不那么有自己的想法,我很愿意辅佐您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抱歉昨天刚回家,所以字没有码完,国庆假期就会正文完结的,不用担心,今天晚一点(也可能是凌晨)会再更一章,感谢各位一直追更的宝子们,笔芯! 第74章 潮落叹息 谢逢十拿到玉景明签完字的文件就离开了, 甚至都没有喝完她自己点的茶。 茶室里,只留下了玉景明一个人。 他第一次转头看向了窗外,山里好像又下起了小雨, 那惨败的云雾缭绕的, 让他觉得很窒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很讨厌看到山,苍翠的,荒芜的, 伟岸的,低陋的, 他都很讨厌, 因为这会让他想起他那可悲的出身。 这么多年以来, 无论他怎么努力,穿多体面的西服,戴多昂贵的名表,谈多宏大的合作,所有人都还是会记得, 他只是一个被知识改变命运了的穷小子, 一个母亲有病,父亲失踪, 从小只靠着外公的低保补贴才活下来的穷小子。 他讨厌他这永远无法被洗刷的过往,因为他讨厌被人因此奚落,嘲笑,挖苦,他讨厌被人看不起。 他原本以为, 谢逢十会是不同的那一个人, 但现在看来, 她其实和那些人都一样,甚至她比那些人更恶毒,她不但看不起他,她更看不起他对她的好,把这些他对这个世界仅存的善意当作是玩笑。 真可笑,他当初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才会想到要委屈自己来成全谢逢十,他甚至有想过要为了她,真的让傅氏改姓。 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知好歹地辜负了他。 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这时服务生拿着热水壶过来询问他是否要添加热水,告诉他这里的茶水都是可以免费续的。 免费,呵,他玉景明时至今日,难倒还会想要占这点便宜么? 他轻轻一笑,抬头看着这个看起来只是在完成自己本职工作的姑娘,冷淡问道:“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说完,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喝光杯子里剩余的茶水,起身离开。 - 玉景明走出茶庄,看到自己的助理正坐在凉伞下和一个老头聊得起劲,直到他走到他面前,这小子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站起身,一脸谨小慎微地看着他。 他淡淡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多说,径直往茶庄的停车场走去。 助理小陆见状立刻起步跟了上去,“老板,我们是要回公司吗?” 玉景明听到他的问题,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陆山,回去之后替我把老董事长那份遗嘱公开了。” “好的,老板。” 小陆见玉景明给他分派了任务,就理所当然以为他已经原谅自己刚才的擅离职守,于是放松了一点心情跟着他走向了停车场。 正当他打开了车锁要拉开驾驶室的车门进去开车时,玉景明在身后叫住了他。 “把车钥匙给我吧。” 他向他伸出了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老板,那我怎么办?” 这是在江舟的南郊,无论是回到公司还是回到他在老城区租的房子,开车都需要一个多小时。 小陆有些委屈地看了玉景明一眼,心里虽是不情愿,但还是乖乖把钥匙交给了他。 “刚刚看你在里面聊得挺开心的,我放你半天假,和那老伯聊尽兴了再回来。” 玉景明接过钥匙淡淡扫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坐了进去。 - 经过一个多月的后期制作,《高级定制》的先导片终于上线播出了。 其实在节目播出之前,基于宁霖和傅珍珠的流量和热度,《高级定制》就已经拥有了不少的讨论度,而且每期节目录制时也会po出不少的路透照,粉丝和路人看到各位姐姐们穿着时尚又靓丽的衣服出没在各个灵感体验地点,即使弄不明白这个所谓的时尚竞技综艺到底是干嘛的,单纯是这能在正片里看到美丽姐姐们群芳斗艳的机会,都足够吊他们胃口的。 再说节目在开播前那铺天盖地式的宣发,仅仅是在先导片在视频平台上线后的三十分钟里,有关于《高级定制》的十多个词条就接连登上了热搜。其中,一个词条名为#你可以永远相信宁霖的红毯#更是在先导片播出后之后的一个小时,登顶热搜榜一。随后,有关于《高级定制》的二创视频席卷了多个短视频平台。不论是营销嘉宾美貌的,还是科普时尚圈知识的,只要是带有《高级定制》tag的视频,几乎转赞评的数据少有难看的。 在多个平台的流量加持下,《高级定制》已经凭实力出圈,走进了大众的视野。 这一夜,不论是死忠粉丝还是吃瓜路人,都知道了有一个名叫《高级定制》的综艺在某某视频平台上播出,在里面能看到女明星的美颜盛世,能看到观众喜闻乐见的明星下凡体验生活,还能看到普通人平时接触不到的高级时尚圈内容。 在这场热度大潮之中,得益最多的,当然要数当初贡献最多的宁霖和傅珍珠,节目播出当晚,已经有多家奢侈品品牌的代言向她们抛来了橄榄枝,可以说是实现了流量的快速变现。但其他几位参与节目的嘉宾也没少捞到好处,冯雅馨凭借着《高级定制》的高曝光,已经高调宣布了回归。金天因为《高级定制》的引流,自己精心制作却已经快凉掉的访谈节目也终于翻红,点击量成指数型地暴涨。甚至连苗可这位娱乐圈新人都因为上了热搜,一个晚上涨了近三十万粉丝,弄得她那形同摆设的粉丝后援会都要临时开始招人做数据和控评。 相比五位女明星而言,节目带给五位设计师的增益可以说是少得可怜。这也正巧和了谢逢十的意,她本来就是给苗可帮忙的,有什么好处她姐妹捞就可以了,她可对做网红设计师这件事没什么兴趣,毕竟以lady fens’现在的目标客户来看,大众化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逢十本以为自己可以在这波超高热度下成功隐遁,沾沾自喜地拉着简暮寒看完先导片就美美入睡了。没想到第二天起床,一打开手机就是苗可给她发来的有关于自己的热搜截图,她被吓得瞬间清醒,登录自己因为参加节目而临时开通的微博账号一看,消息栏里爆满了猩红的99+,再看粉丝数,好家伙,直接飙到了20万+,这可真是让她这个小小设计师有些受宠若惊了。 万幸的是,现在微博上有关于她的声音都还算是正向。实时广场上有吹她是中国设计师之光的,有花痴她脸的,有讨论她那场高定大秀的,还有求扒她身世的,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杠精和黄泉路人,但谢逢十也感谢她的出现,不至于让她在一声声“姐姐好美”、“姐姐的衣服好好看”中迷失了自我。 谢逢十虽然在设计上一直在向海盗爷看齐,但在为人处事方面,她更希望自己能成为像马丁·马吉拉先生一样的低调设计师。谢逢十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说是任何东西,只要人们记住她设计的衣服就好。 但显然现在这居高不下的热度显然已经让她在低调的路上渐行渐远了,为了不让事态发展到自己难以控制的地步,谢逢十当下就把自己降热度的需求告诉了简暮寒,毕竟弄到现在这幅局面,他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在简暮寒超强公关的介入下,谢逢十的相关热搜被撤了下来,广场上有实质内容的帖子被清理,她的微博被专人接管,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让谢逢十提心吊胆一上午的所谓热度,就如潮水退潮一般,迅速退却了。 - 晚上,谢逢十照例去了简暮寒家里蹭晚饭。 “在想什么?” 简暮寒看她盯着面前的三黄鸡出神,就笑着叫了她一声。 谢逢十回过神,随便从自己的饭碗里扒拉了几粒米饭,嚼了嚼,又是忧郁地叹出一口气,道:“简暮寒啊,我觉得我现在有点空虚。” 简暮寒被她的话一惊,有些苦笑不得地疑惑道:“等不及了吗?” “一边儿玩去啊,简暮寒我看你现在真的是满脑子黄色废料!”谢逢十见这货想歪了他的话,立刻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我是说白天我上热搜的事。” “原来如此,现在网上已经没有什么对你的讨论声了,还在担心吗?” “你公关团队的本事我放心,我只是突然感受到什么叫做‘凉了’的状态,人红的威力真的挺大的,我今天差一点点就想发条微博和我那些粉丝互动了。” 她说着,眯起眼睛拿自己的手指做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简暮寒看着她轻笑了一声,故意道:“如果你想体会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我现在就可以让团队帮你制定一套宣传计划,或者你想听赞美,我可以说给你听。” “亲爱的,你可别开我玩笑了。”谢逢十笑着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这人的过去经不起扒,还是做个普普通通的素人就好。” “说起你的经历,我倒想起了一件事。”简暮寒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又微微皱起了眉:“今天团队在帮你操作的时候发现,你那条高位热搜并不是偶然上的,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什么,居然有人给我买热搜,god,这是要捧杀我呀!”谢逢十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吗?” “抱歉,暂时还不知道。”简暮寒摇了摇头,又补充道:“但我已经让团队实时监控网上的舆论了,你不用担心。” 谢逢十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自责的小男友,淡淡一笑,伸手给他夹了个鸡腿过去。 “你说不知道,那我大概就知道是谁干的了。”她意味深长道。 “你是指,傅家人吗?”简暮寒会意。 谢逢十挑了挑眉,又摇头感叹道:“看来我是注定要感受一下网络的力量了,只是这种敌动了我才能动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啊。” 第75章 三人成虎 pumpkin:姐妹们, 看那个《高级定制》了吗? 肥羊羊你好粗鲁:是不是就是国内最新播出的那个综艺啊,我看了一点,感觉就是有点假。 一口蛋黄酥:我还没看, 但是感觉噱头蛮大的, 居然做什么虚拟高定, 感觉我们这些裁缝受到了侮辱,是不是那个号称z世代海盗娘的谢逢十也去参加了? pumpkin:是啊,真是给我看笑了, 她真的好会装逼,而且, 居然有人说谢逢十是中国设计师之光, 我真的笑死, 救命啊,有没有人知道她大学的时候抄袭啊[笑哭] 一口蛋黄酥:哦莫,就换个地方捞钱呗,真是醉了[吐] 肥羊羊你好粗鲁:话说这个谢逢十,是不是背景挺大的, 她好像是shaun bai的关门弟子来着, 记得读书的时候老听我们教授夸她,但我觉得她的设计就是, emmmm,很normal。。。 pumpkin:我朋友以前是她同班同学,还吃过她的瓜呢,都说她是那种顶级捞女。 一口蛋黄酥:wow,这个世界好小啊, 说来听听, 说来听听。 pumpkin:她家庭挺普通的, 反正看她平时的穿衣啊,消费水平就看得出来,但是来了伦敦之后,就老有豪车接送,然后我朋友他们家就是还可以,经常被邀请去参加过那种party,然后看到过她,跟几个英国老头一起,就你懂的嘛,咱也不好说 pumpkin:哦,我有照片,当时我吃瓜吃得可欢了,就是美女艳事嘛,我很爱的[可爱] pumpkin:[图片] pumpkin:[视频] pumpkin:[图片] pumpkin:[图片] 肥羊羊你好粗鲁:艹,还真是她,6啊,这钢管舞跳得我都斯哈斯哈[尴尬] 一口蛋黄酥:哦,我记得她好像有个好姐妹,是混外围的,之前是个模特现在回国当演员了 pumpkin: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臭味相投啊这是。 肥羊羊你好粗鲁:哎,@pumpkin,那你刚说她大学抄袭是什么情况? 我的飞鸟[豪门] 第82节 pumpkin:哦,就一次小作业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啦,就她嫖了一个同学的创意,当时闹挺大的,最后居然还是让那个同学给她道的歉,所以我说这女的挺会的 一口蛋黄酥:我刚去问了国内的朋友,又吃到一个瓜! pumpkin:说呗 一口蛋黄酥:他们说,谢逢十和国内那个傅氏集团的总裁好像有一腿,她就是因为他的推荐才上的这个节目,这个真的给我看待了23333。。。 肥羊羊你好粗鲁:6了,夫妻店合伙捞钱啊这是[惊讶] - 在《高级定制》节目播出后的第三天凌晨,一篇名为《重生之我在伦敦做天之骄女》的pdf文档通过微信等社交软件进行疯传。因其中影射内容与近期在网络中爆红的设计师谢逢十的人生经历较为接近,故而引发吃瓜网友的大量讨论。 随后,有博主在网络上发布设计师谢逢十与傅氏集团总裁玉景明约会的路透视频,两人关系引发大量网友猜测。同时有博主披露,谢逢十女士在与傅氏集团总裁玉景明约会期间,与多位社会高阶层男性人士存在不正当关系,此后,谢女士的私德问题更是引发了民众的广泛讨论。 -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玉景明正拿着手机浏览那篇在朋友圈传得风风火火的八卦文,神情闲适又平静,甚至在阅读的时候,他摘掉了自己的金丝眼镜。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他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门,“什么事?” 陆山看了一眼自己家老板的脸色,开口道:“老板,有人在网上发了您和谢小姐私下见面的视频,还称您与小姐存在不正当关系,请问需要怎么处理?” 玉景明听到陆山的话,轻笑了一声,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网上的人现在骂得很难听吗?” “是。”陆山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所以公关部那边让我来问您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玉景明放下了自己的手机,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重新戴回了自己的眼镜,平静回应道:“对于我的不实言论,该告就告,尽最大力降低傅氏集团的损失。” “那谢小姐那边需要做什么吗?”陆山看了玉景明一眼,又追问道。 “她自己私生活不检点,与我和干?” 话出口的一瞬间,玉景明脸色一滞,他的眼神动了动,下意识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重新看向陆山:“该择清楚就择清楚,这个时候及时止损最重要。” “好的老板,我这就去办。” 陆山点了点头,正当他要转身离开办公室的一瞬间,玉景明又在他背后叫住了他。 “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吗?” “好像是傅老太太授的意。” “知道了,去忙吧。” - “小桃,看什么东西呢,这么起劲?” 正在前往外省拍摄广告的路上,傅珍珠一个盹打完醒来,看到身边的小助理正对着手机屏幕看得那叫一个聚精会神,连自己叫她拿点水给她喝都没有听见。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珠珠,水给你。” 小桃回过神,忙从背包里拿出水壶递给傅珍珠,又顺手把自己的手机屏幕给按灭了。 “我问你看什么呢?” 傅珍珠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一面接过水壶喝水,一面继续追问。 “一点八卦小料而已,没什么的。” 小桃虚虚一笑,顺势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傅珍珠被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弄得有些好奇,故意问道:“看到了什么八卦这么鬼鬼祟祟的,难倒是说我的吗?” “不是,不是,怎么会有人写你的八卦啊,你可是纯天然无公害的小仙女啊!” 小桃闻言一个劲摇头。 “那是。”傅珍珠满意地笑了笑,靠回椅背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又向小桃伸出了手,“太无聊,给我也看看八卦。” 小桃面露难色,迟疑着反应道:“珠珠,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看圈里的八卦的吗?” “但是我现在很无聊,想打发一下时间不行吗?” “珠珠,你还是再休息休息吧,离拍摄地点还要一点时间呢。” 傅珍珠不知道为什么这向来听话乖顺的小助理今天会这么反常,猜想这文章的内容一定和她有些关系,回归头一脸冷淡地看着她,严肃道:“拿给我看。” 小桃被她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吓里一跳,立刻就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锁屏递了过去。 “多大点事啊,非要我上纲上线的。” 傅珍珠松了些神色,躺回座椅上开始阅读手机上的八卦文章,因为坐车的原因,她不得不把手机举高一些才能让自己不在阅读的时候头晕,神情是闲适又坦然。 小桃坐在一边是大气也不敢喘,看着傅珍珠的手指在她的手机屏幕上越划越快,那闭月羞花的一张脸蛋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难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珍珠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小桃的手机扔了给她,而后转回头,质问道:“谁发给你的这文章?” “就网上随便找的,评论一下就会有人发的。”小桃心虚道。 “你有发给别人吗?”傅珍珠又问。 “发给了我几个姐妹。”小桃低下了头。 “小桃,你知不知道,不管是在网络上传播yinhui文章还是谣言,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傅珍珠有些生气,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一向机灵的小助理。 “珠珠,大家都在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小桃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傅珍珠,嗫嚅道:“况且你怎么知道这文章上面说的就是假的?” 傅珍珠被小桃的问题噎住,神色不明地盯着小桃看了一会儿,又转回身靠回了座椅上。 她看向窗外高速路上迅速变换的农田景象,轻吸起一口气,低声道:“谢逢十不是那样的人。” - 另一边,谢逢十因为今天在网上疯传的有关于她的谣言,已经有多家自媒体知道了她的住址,扛着□□大炮和手机去檀悦湾门口蹲点,弄得她不得不跟随简暮寒一起,到他的办公室商量对策。 “简总,网上的负面消息已经被清理了,公关那边的建议是谢小姐先发文澄清,再起诉造谣诽谤的人,您看接下来要怎么做?” 陈良走进办公室和两人传达了公关部的最新反馈消息。 “知道了。”简暮寒点了点头,又问向身边一直在忙着和技术团队对接明天第五期大秀秀场的谢逢十,“逢十,你想怎么做?” 谢逢十闻言合上了自己的电脑,淡淡看向简暮寒,回道:“国内公关的事情你们比我专业,该怎么来怎么来吧,尽量不要让我个人风评影响lady fens’就好,其他我无所谓。” “那你就打算放过她们了吗?” 显然,简暮寒对于谢逢十这息事宁人的态度有些意外。 “亲爱的,怎么感觉你有点失望啊?”谢逢十看着简暮寒那不悦的小表情轻笑了笑,拿起面前的菊花茶喝了一口,又道:“你不是说傅荣飞被扣在拉斯维加斯回不来吗,这事情都快结束了,我还节外生枝干嘛?” 简暮寒被她当着陈良面的那句“亲爱的”弄得有些害羞,十分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又一脸平静地看回陈良,吩咐道:“就按谢小姐说的做吧,务必将损失降到最低。” “等等。”谢逢十看着陈良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出声叫住了他,又有些担忧地看向简暮寒,“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影响苗可?” “你是指有人造谣苗小姐是外围女这件事吗?”简暮寒尝试着理解了谢逢十这句话的意思,又安慰道:“既然是谣言,澄清了就不会对她产生影响。” 谢逢十又看了陈良一眼,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茶杯,面色凝重道:“简暮寒,不是谣言,是黑料。” “你说什么?”简暮寒闻言略带惊讶地看向谢逢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简暮寒,这件事解释起来太复杂,我回家慢慢跟你说。”谢逢十现在的思绪也有些乱,她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直接向简暮寒说明了后果:“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苗可是无辜的,她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但这件事情如果被爆出来,她一定会被封杀。” 这时,金牌总助陈良最先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沉着冷静地回应了谢逢十的顾虑:“谢小姐不必担心,我会提前去和苗小姐的经纪公司联系,一定会保护好苗小姐的隐私。”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苗可的就业路涉及一些模特圈的阴暗面,不会在正文作详细说明。简单来说就是,苗可被迫失过足,因为她的出身,被人坑了,但也仅是卖艺不卖身,而且因为反抗被封杀才结识的谢逢十,两个人有过命的交情,所以啦,当初谢逢十庆功宴上谢逢十叔叔觉得苗可眼熟,苗可会害怕,贵族叔叔也老喜欢参加某种高级聚会,建议想了解的,可以去看看一部电影叫《大开眼戒》。 第76章 眼看楼塌了 在谢逢十处理自己被造谣风波的同时, 《高级定制》第五期最终大秀的录制也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虽然网上关于她的造谣贴已经被清除,谢逢十也在自己的个人微博上发布了澄清公告和对造谣者的起诉书,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短时间内吃瓜群众对她的有色滤镜不会消失。 今天自走进录影棚的那一刻起, 谢逢十就感觉到了周围工作人员看她时, 那眼神里所隐含的情绪。 她见过那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当年那个同班华裔同学抄袭她的原创设计还贼喊捉贼诬陷她剽窃她,最后证据确凿过错方是那个女同学, 即使谢逢十要求她在全班同学面前公开道了歉,很长一段时间里, 同学们甚至校友们对她还是抱有一定的成见。 年轻的时候可能还在意过这些风评之类的东西, 但对于现在的谢逢十来说, 这并不足以再影响她的心情,甚至,她还会反过来觉得这些人可笑。 还是那句老话,信的人无论如何都会信,不信的人就算说破天去也还是不会相信。 不过令她感动的是, 在今天这个场地上, 还是有不少拎的清的人。 宁霖是在谢逢十发布澄清公告后,第一个为她转发的艺人, 如果不是她和她粉丝的帮助,可能网上的风向一时之间不会这么快地扭转。并且,在今天候场的时候,她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第一个走过来和她打招呼的人,一如既往地带着微笑, 分寸把握地也恰到好处, 她仅仅只是当着后台机器地面拥抱了一下她, 然后在拥抱的时候和她说了一句“清者自清”。 然后就像是开了一个什么社交闸门一样,她那几位和她工作了一个多月的艺人和设计师同事,就相继过来打招呼。那场面,就连当初拍先导片的时候都没有过。 陈宝宝提议由他的mirror杂志出面,为谢逢十出一期专访,谢逢十明白了他的好意但仍坚持自己低调的做人的原则拒绝了。冯雅馨终于没有像当年谢岚出事时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谢逢十事发后的第一时间她就在微信上主动联系了她想为她提供公关帮助,更是在谢逢十发布澄清公告后,真情实感地写了一篇小作文来力挺她。万乐平上了年纪其实不太关心网络上的事情,估计是听冯雅馨说了什么,刚才也走过来和谢逢十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让她不要多想。甚至连一直谢逢十都没怎么接触的郭想都过来告诉她,如果她需要后续发声,她可以邀请她上自己的访谈节目。 不得不承认,谢逢十在接收到这些善意之后是很感动的,这第一次让她对《高级定制》这个节目有了改观。她不再认为录制综艺只是一份推不掉的工作,而觉得这或许可以成为一次交朋友的机会。 而经过此次事件之后,令她更意外的是,她居然对她的小表妹产生了一点不一样的看法。 傅珍珠也帮她转发了那份澄清公告。 -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的造谣事件还是对谢逢十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 那几位平台的老总大概是有了解过那些流言,今天对于谢逢十时装秀的点评明显都谨慎了很多,出价的时候也保守了不少,直接给出了谢逢十比赛到现在为止的历史最底价,125万元整,来自至今还没有拍到过她时装的阿夕夕黄总。 这前所未见的爆冷低价,也令全场唏嘘,甚至连导演组给她配的退场音乐都有些悲凉。 谢逢十本人的心情倒还好,她一早就料到今天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她粗略估计了一下自己被挤下第一名的可能,得出了一个微乎其微的概率,心中微微松下一口气,略微失落的心情在她回到休息室找苗可的途中就修复好了。 不过她这心也不全是靠自己散的,还是要感谢一下她那半路杀出来的小表妹。 - “有事?” 谢逢十在回休息室的路上,遇到了看起来本来就是来找她的傅珍珠。 傅珍珠似乎是没想到谢逢十会主动开口跟她说话,抬头看她的时候眼神中有一瞬的意外,然后又是老样子,傲娇得要死,别别扭扭地偏开了自己的头,轻咳一声,故意用一种极不耐烦的语气低声反问道:“喂,那些事,你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我的飞鸟[豪门] 第83节 谢逢十在心里轻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回问她:“是不是很重要吗?” 傅珍珠大概是被她的一句话打乱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又重新抬起头直视她。 “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傅珍珠的眼中带着探究。 谢逢十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但她居然在其中读出了一点关心的意思,毕竟,因为如果是她印象中的傅珍珠,现在根本就不会来找她,或者,就算来了只是来说一些讥讽她的话而已。 在这一瞬间,谢逢十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有些陌生。 “喂,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大小姐没有得到回复,十分不满意地催促道。 谢逢十回过神,向傅珍珠走近一步,眼底噙着促狭的笑意。 “你放心,这些八卦消息不会给我带来多少伤害。”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只会显得想出这种下三滥法子害我的那个人很low。” 傅珍珠见谢逢十朝她逼近就下意识退后了一步,而后立刻别过头,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你能这么想最好。” 谢逢十实在被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滑稽样子给逗笑了,可又觉得她到现在才来放马后炮实在是没什么必要,毕竟她姓傅,她姓谢,她们还是只做敌人的好。 “傅珍珠,我不明白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我自作多情好了,做姐姐的提醒你一句,与其有空来关心我,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她笑着拍了拍傅珍珠的肩:“听说傅荣飞又去拉斯维加斯了?” 傅珍珠听到她的话,眼过闪过一丝错愕,她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提防地盯着谢逢十,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我舅舅不是么?” 谢逢十轻笑了一声,松开了自己的手,绕开她就要离开,但走出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她回头,发现傅珍珠也正在看着她,表情是既疑惑又气急败坏。 “哦,对了,既然之前你替你奶奶传过话,那麻烦你这次也帮我传一句,告诉她,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 - 属于宋文丽的报应,的确是来了。 傅荣飞拿到简暮寒给他的四千万去了拉斯维加斯翻身,结果就是,和世界上大多数的赌徒一样,败给命运,败给野心,最终彻底坠入深渊。 宋文丽是在收到du场老板打来的越洋电话之后才知道儿子又去了拉斯维加斯犯浑,然而这次的金额数目已经大到让她难以承受。可到底傅荣飞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大义灭亲这种行为纵使是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也做不到。当她在家里大发脾气指责了一通儿媳妇之后,就还是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卖掉家里仅剩的房产股票,砸锅卖铁地凑够了资金,带着儿媳妇跑去了美国捞人。 好不容易倾家荡产换来了阖家团圆,结果宋文丽和蒋雪燕刚下飞机就被警察以她们涉嫌一桩谋杀案为由,手铐一铐直接去了局子里。 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江舟就变天了。 曾经作为豪门贵妇典范的傅老太太和傅太太沦为了阶下囚,成了整个江舟上流社会的笑柄与谈资。傅氏集团的董事们为了明哲保身,更是连夜就召开了股东大会罢免了傅荣飞的董事长职务,改推了年轻有为的总裁玉景明上台,最大程度上撇清了集团与这恶贯满盈的创始人一家的关系。 然而这泼天的变动,似乎并没有波及到那位早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的傅氏千金。她的确是被傅氏集团捧起来的,但自她高中毕业就入行的那天起,往后的一切功过都和她自己的努力脱不了干系。 在傅氏集团前董事长傅荣飞失踪后的第三天,这位傅小姐正心平气和地坐着她那价值百万的保姆车前往《高级定制》最后一期的灵感录制现场。 《高级定制》播出至今,在多方数据证明下,已然成为一个具有一定国民度的现象级综艺,它掀起了全民对于美和时尚的讨论,在已播出的第一期正片中更是让大众重新对生育产生了新的理解。 作为一个有社会影响力的节目,《高级定制》有属于它的社会责任。最后一期的录制,《高级定制》节目组将联合“与子同袍”公益项目,前往位于南江省内的一个名为龙游村的贫困山村,展开为期三天的帮扶慰问,并将此次送温暖活动作为最后一期节目的灵感体验。 龙游村位于南江省的西北山区地段,是省内人均收入水平最低的村子之一,村中年轻力量大量外流,人口老龄化严重,村中的低保户又占当地人口的绝大多数,可以收是名副其实的贫困村。当地政府在了解到这一现状后,立刻派遣了专家干部前往龙游村展开扶贫工作,为龙游村制定了专业的开发计划。 如今正值龙游村完成首批旅游开发的档口,急需媒体宣传。《高级定制》节目组此行的目的一方面是来为龙游村的留守儿童和老人们送温暖,另一方面,也是为龙游村做一个旅游宣传。 - 十二月初,冷空气袭击了整个南江省,气温骤降至十多度,这些许的凉意,让出于温暖南方的人们终于也感受到了冬天的气息。 其实谢逢十并不喜欢冬天,因为在这个无论是在国内和国外都充斥着重大节日的季节,你别人都在团聚在欢乐在共享天伦,只有她只能在这悠长的假期里怀念她的曾经拥有。 所以冬天对她来说,是一个属于祭奠的季节。 而就在不久之前,她应该是在这个恒久远的季节中,完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祭奠。 她终于为她那对枉死的父母,讨回了属于他们的,迟来的公道。 她从来没有带着过这样轻松愉悦的心情去参加过《高级定制》的录制,因为现在即使是知道这个节目和傅氏脱不了关系,并且还会和傅珍珠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无碍了。 总之她谢逢十是彻底解脱了。 - 本次灵感录制时间较长,嘉宾们需要在龙游村当地住上三天两夜。 为了增加节目的娱乐性,导演组为五组嘉宾准备了五套住宿条件各不相同的住房,有高级民宿也有简陋平房,需要嘉宾通过抽签进行选择。抽签顺序由时装成交价总榜上的排名来,苗可作为连霸四期的榜首,理所应当成为第一个选房子的人。 最终,苗可和谢逢十入住了住宿条件最好的高级民宿,傅珍珠和古良吉入住村中首富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冯雅馨和万乐平以及宁霖和陈宝宝分别入住了普通村民的房子,郭想和金天比较惨,抽到了最差的废弃平房,最后是宁霖主动邀请郭想和她同住,换了陈宝宝去和金天一起体验朴素生活。 - miko_miko:朝,你能收了你嘴角的笑容吗,房间里可都是摄像头。 勤劳的小裁逢:很明显吗,但是我现在真的很高兴~ miko_miko:咋了? 勤劳的小裁逢:jmh刚跟我说,swl和jxy至少10年起步,估计后半辈子都得折里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miko_miko:那是好事儿啊,难怪你这么高兴,不过你也坐了半天车了,快休息一会儿吧,不然晚上拍摄你又要挂脸了。 勤劳的小裁逢:有道理,现在我确实应该美美得去睡一觉! - 深夜,与父亲失联多日的傅珍珠接到了一通没有显示地区的陌生电话,鬼使神差的,她没有像挂断普通诈骗电话一样挂断这一通电话,而是站起身,悄悄走去了洗手间。 “珠珠,是爸爸。” 在听到熟悉声音的那一刻,傅珍珠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感觉。她并没有获得那种得到父亲音讯之后的如释重负,反而,这通知道了联系人的陌生电话会让她觉得头疼,甚至她的心中生出了一些想立刻挂断这一通电话的念头。 作为女儿,父亲失踪,她实在应该要为他担忧焦虑,可那天看到父亲写的诀别信的那一刻,她居然会感到解脱,这种感觉,在她得知祖母和母亲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同样出现了。 她木然地拿着自己的手机,竟说不出一句关心的话,她沉默了很久,才冷淡地问道: “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77章 覆珍珠 “珠珠, 你还好吗,我们的事有没有影响到你?” 电话那头传来的略带急切地问询让傅珍珠听了直皱眉,在她的印象里, 傅荣飞这个父亲从来不会这样关心她。 那现在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他这个形同虚设的父亲对她如此呢, 大概是因为, 现在她是这个家里唯一能赚钱的人了。 傅珍珠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地回应道:“没有, 我现在在外面录节目呢。” “那就好,那就好, 爸爸没事, 就是去朋友那里避避风头, 你不用担心我。”傅荣飞在电话那头虚笑了一声,“珠珠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啊,现在你是我们傅家唯一的希望了。” 唯一的希望,可笑,在她的奶奶眼里, 她难道不是一个既不能为傅家传宗接代又傍不到金龟婿的赔钱货吗? 她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竟然露出了戏谑的表情, 她打开水龙头接水给自己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决定还是给自己戴上那张乖巧懂事的女儿面具。 “好, 那您自己当心。”她应了一声,却发现自己什么孝顺的话都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傅荣飞又叫了她一声。 “珠珠。” “您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珠珠,答应爸爸一件事。”傅荣飞的声音变得很是恳切,“明天无论如何, 都离谢逢十远一点。” 傅珍珠听出了他话里的异样, 看了一旁被自己反锁的厕所门一眼, 压低声音质问道:“爸,你想做什么?” “珠珠,爸爸没有别的选择了,你奶奶和妈妈估计是出不来了。”傅荣飞说着就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珠珠,谢逢十她早晚会想办法弄死我,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爸,你还要走奶奶和妈妈的老路吗?” 傅珍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真切的疼痛告诉她,自己没有在做噩梦。 电话那头听到傅珍珠的话就笑了,那笑里满是阴冷,冷得让她汗毛直立,在那一刻,她感觉这个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变得无比陌生。 是她糊涂了,毒蛇养出来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是毒蛇呢? 那么她呢,她又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在别人眼里,她也和他们一样恶心? “难道谢逢十没了,傅家就能好过来,就能免了奶奶和妈妈的罪,就能让你输掉的钱回来吗?” 傅珍珠不想成为和他们一样的疯子。 可她的反抗,却换来了父亲又一声冷笑。 傅荣飞在电话那头幽幽道:“珠珠啊,你还真是糊涂,我们可是谢逢十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爷爷死前给她留了不少遗产,只要她死了,她的财产就都是我们的了,只要有钱,我们一定能东山再起的。” 疯了,真的是疯了! 她不想再助纣为虐,低声斥责道:“爸,杀人是犯法的!” “混账!”听到女儿的反抗,傅荣飞在电话那头怒不可竭:“傅珍珠,我是你爸爸,我花了这么多钱和精力培养你,不是让你去庙里做什么菩萨的,总之明天你必须给我离她远远的,不要去趟那趟浑水,听到没有!” - 第二天下午,一轮户外大型游戏刚录制完,导演见大家都有些累了就提议先中场休息一会儿。 嘉宾们回到了临时搭建的休息棚里,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气氛很是轻松。但一向喜欢和前辈们打交道的傅珍珠今天有些反常,大家以为她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影响了心情,所以都没有去打扰她。 傅珍珠一个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一旁民房的连廊下晒太阳,小助理怕她热赶紧拿了遮阳伞和水壶去找她。 “小桃,我想去后面那个树林里走走。” 她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天上一点点被云层遮挡住的太阳,深吸起一口气,淡淡对小桃说。 “好的,那我陪你一起过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刚才录得有点累了。” “哦,好,那珠珠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哈。” 小桃发现她兴致不太高,就没有在阻拦。 傅珍珠点了点头,接过了小桃递给她的手机,压了压帽檐,起身往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去。 - 因为傅荣飞昨晚的那通电话,傅珍珠失眠了。 出道至今,她演过不少角色,有好人有坏人,有人死了,有人杀人,可她分得清演戏和生活,而今天,她确定,她是在生活中。 我的飞鸟[豪门] 第84节 她是傅珍珠,傅氏集团唯一的大小姐,她衣食无忧地、高高在上地活了二十三年,每天畅想的是哪家奢侈品出了什么好看的新款,今天是去巴黎还是纽约购物,别说是杀生了,她活这么大连块肉都没切过。所以她当然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也会被卷进一场谋杀里,而策划这一切的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父亲为她安排的角色不是杀手不是帮凶,而是一个看起来最容易扮演的角色——旁观者,甚至,还是最终获利的旁观者。她唯一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一辈子的良心谴责,而这样东西,在她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来看,就显得根本算不上是代价。 可傅珍珠从来不觉得自己属于这个家庭,她从生下来就是被厌弃的那一个。爷爷总是在透过她怀念着某个人,奶奶只把她当成豪门社交的工具,父亲不在意她,母亲以她为耻。 但她又因为他们,从生下来就拥有了许多人努力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而她能从这些东西里得到快乐,看到周围人那羡慕的眼光那只说给她听的甜言蜜语,她就能感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所以她不应该矫情的,一个人不会因为缺失亲情而活不下去,她只要扮演好他们心目中的傅珍珠,她就能继续拥有这份许多人奢望不来的优越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这份莫名的优越感很可笑的呢,大概是她知道谢逢十这个存在的时候。 傅珍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骄傲的女生,她比自己高了那么多,她低头看她的时候,就像是神明在俯瞰众生,她和她是活在不同维度的两种生物。 谢逢十出现的时候,高高在上的爷爷会变得谄媚,她从来没有在这位长者眼中看到过那么讨好又和蔼的眼神,高贵优雅的奶奶会瞬间变得刻薄,就像一只为了保护自己孩子而瞬间进入备战状态的母狼,而大多数时候,她的爸爸和妈妈是没有表现机会的,只是一个不需要说话或者不需要说什么重要话的路人甲。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家世,她自认为足以体现自己与众不同的资本,因为她的出现,就会瞬间变得不值一提,甚至粗鄙不堪。 但说实话,她其实一点都不讨厌她,因为他们讨厌她,而她不想和他们站在一边,如果非要说清她对谢逢十的感情,她觉得那应该是一种嫉妒,她嫉妒她可以鄙视他们,而她做不到。 所以如果她不在了,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人可以替她鄙视他们,她不可以让这件事情发生。 傅珍珠回过神,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位置,四面都是参天的树,一个人也没有,连阳光都不怎么透得进来,如果她做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脑中思考着到底要怎么和谢逢十透露这件事,以她和她现在的关系,她应该不会相信自己。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背后用力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呜。。。”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尖叫挣扎,可那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她被捂得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她想要回头去看那人是谁,却也被钳制地无法动弹。 “别叫别叫,珠珠,是我!” 一个熟悉的男声传进了傅珍珠的耳朵里,她冷静了下来。 男人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便松开了手,然后走到了她的面前,俯身为她捡起了刚才因为她挣扎而掉落的手机。 “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傅珍珠接过了自己的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抬手重新戴好了自己的帽子,又一脸惊讶地看向面前这个,满脸挂着油腔滑调的断眉黑皮青年。 宋亚青闻言轻笑了一声,插着口袋往周围扫了一眼,低声反问道:“舅舅没跟你说么?” “说什么?”傅珍珠心下一沉,极快地反驳了他一句。 “当然是。”宋亚青笑着抬手向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阴沉道:“这件事咯。” 看着青年那浸着阴冷的笑意,傅珍珠的脑子里瞬间炸成了一团。她无法控制恐惧从她的胸腔中溢出来,然后很快就占领了她的四肢,她的嘴角,她的眼睛。 她不确定自己的这股恐惧究竟来源于哪里,可能是害怕宋亚青要杀人,可能就是单纯害怕宋亚青这个人。 她的这个表哥,实在是配得上人渣这个词,吃喝嫖赌没有不沾的,没有人性的事情他都干,偏偏还次次犯了事都有人保,久而久之玩得也越来越没边。傅珍珠听人说过,被宋亚青碰过的女人,不死也得落个残废。前几年他因为强jian被抓进去过,但家里给请了律师没坐坐久牢就被放出来,出来之后变本加厉,手上沾了人命,现在还是嫌疑犯在逃。 看宋亚青这样子应该已经和傅荣飞达成了某种收益不小了合作,所以才会愿意冒着被警察发现的风险,出面来帮他办这种事情。 傅珍珠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发现,她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吞咽困难,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担心地上会有毒蛇窜出来咬她,于是立刻低下头去检查。 “珠珠,你很怕我?”宋亚青阴恻恻地笑道,“也对,哥哥现在可是杀人犯,你一个小姑娘当然会害怕。” 傅珍珠被他那几声黏腻的笑声恶心地有些反胃,于是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可她发现自己的手心是冰凉的。 宋亚青的话里没有一丝负罪感,反而让傅珍珠从中听出了一种癫狂的自豪,她忽然意识到,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已经是一个没有道德没有感情的疯子了。而一个没有道德没有感情的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她现在不能激怒他。 “没有表哥,我只是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来这里散心的。”她抬头注视着他,平静道。 宋亚青闻言立刻显出了一副极关怀的样子,皱着眉头紧张道:“珠珠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快和表哥说。” 傅珍珠朝他淡淡一笑,又摇了摇头,“就是工作太累了,不碍事。” “哟,太累啦,那你快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表哥就是这么久不见你了过来和你打个招呼。” 宋亚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语气温柔轻腻的就好像真是一位好哥哥在关心自己的妹妹。 “表哥,那你打算怎么弄那女的?” 傅珍珠故意装出一厌恶的模样,想从宋亚青的嘴里套些话出来。 “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宋亚青拍了拍她的头,又蹲下了一些身子来到和她平视的位置,轻挑起他的那根断眉,幽幽道:“珠珠,你一会儿回去就继续去做你的大明星,如果你要敢去通风报信,表哥只能让人把你关起来了。” 傅珍珠闻言轻笑一声,然后用出她平生所有的演技,以一种极戏谑又漠不关心的语气回应道:“表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又不傻,她死了,她的钱就都是我的了,我有什么好阻止你的?” “不愧是我的表妹啊,心跟我们一样狠。”宋亚青略带赞许地看着她,松开了自己的手,“天快黑了,早点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呀,剧情走不完了,大概正文还有四五章的样子,今天晚点还会再发一章,感谢支持! 第78章 小心肝 傅珍珠忍着自己发软的腿脚, 硬是强装镇定地走到了大路上,才敢回头往那幽暗的树林里回看了一眼。 见到周围有刚从地里上来的村民从她身边路过,她呼出一口气,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着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把这件事通知给谢逢十。 她刚想通过节目组的群聊去加上谢逢十的微信, 助力小桃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怎么了?”她接起电话, 一边往录制场地走回去。 “喂,珠珠你在哪里,导演说看天色要下雨了, 让我们提前收工了。” “知道了,我马上回来。”傅珍珠听到小桃的话,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不禁加快了脚步, “你有看到谢逢十吗,你帮我去把她拦住,我有事找她。” “谢逢十吗?”小桃在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又道:“没看到哎,苗可倒是还在现场。” “知道了, 那你帮我把苗可留住, 我马上回来!” 傅珍珠立刻挂掉了电话,一面往谢逢十的好友申请里输入文字, 一面快步跑去了录制场地。 - 苗可是在等谢逢十去上厕所的时候被傅珍珠的小助理缠住的,小姑娘也不跟她说到底要干嘛,就说傅珍珠有事跟她说,她家的朝朝也是,去坑里蹲了半天了连个消息也不回。 她正坐在连廊下百无聊赖呢, 就看到傅珍珠插着腰朝她跑了过来, 一见面招呼也不打一声, 就从助理手里拿过水壶大口喝了起来。 苗可抱着臂看向她,耐着性子问道:“傅小姐,请问有何贵干啊?” 傅珍珠一把拉住了她,紧张道:“谢逢十呢?” 苗可觉得她要些莫名其妙,有些不适地抽回来自己的手,又往身后的楼梯口指了指,“在楼上上洗手间呢,你找她啊?” “她走多久了?”傅珍珠脸色一凝,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的最新消息,抬头又问道:“你给她发过消息吗,她回了没?” “哟,这得有个十来分钟了吧。” 苗可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时间,一抬头就看见傅珍珠的脸色难看得跟吃了屎一样,瞬间也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上头,于是担心道:“不,不是,怎么了?” 傅珍珠看了苗可一眼,咬了咬嘴唇,又一脸镇定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助理,伸手向她讨要道:“小桃,把包里的伞给我,我和苗小姐有些私事要说,你先回去吧。” 小桃一向是不敢违抗傅珍珠的指令的,立刻就从包包里翻出了雨伞递给她,又不忘提醒道:“哦,好的,珠珠这天快下雨了,你记得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傅珍珠点了点头,又转向了一旁的苗可,邀请道:“苗小姐,借一步说话。” - 今天录制用的民房其实是一间改造好的游客服务中心,因为龙游村尚未对外开放,所以没有工作人员在里面办公,整栋房屋空空荡荡的,人走进去就会发出回音。 傅珍珠一等小桃离开就拉着苗可冲进了一楼的洗手间里。 女厕所门口,落了一个手机,厕所里每一个隔间的门都大开着,洗手台上还有未干的水渍,垃圾桶里落着一张用过的手纸。 “这是朝朝的手机!”苗可赶紧俯下身把手机捡了起来,“傅珍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谢逢十人呢?” 苗可回过头,看着傅珍珠脸色煞白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的心猛得一坠,“她出事了?”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傅珍珠说完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迅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三位数电话。 “喂,你好,我要报警。” 苗可听到傅珍珠那颤抖的声音,一颗心坠入了谷底,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只能朦朦胧胧地听到傅珍珠极遥远的声音在她周身回荡着。 “我现在在南江省秀水市青山县龙游村,这里有人要杀人,请你们快点派人过来。 “被害人叫谢逢十,谢谢的谢,相逢的逢,从一数到十的十。 “我不知道人还活没活着,总之现在人已经不见了。。。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他叫宋亚青,是一名在逃的杀人犯,他这次应该是被雇来杀人的。 “我怎么确定的。。。宋亚青是我表哥,我在半个小时以前见过他,他向我透露过他今天要来杀人,警察叔叔,请你们快来救人,来晚了也许就来不及了。” 朦胧的声音在她耳边戛然而止,苗可木然地低头看向面前这个刚刚大义灭亲完的女人,一点一点回过了神。 这个女人刚才在电话里和警察说,谢逢十可能已经被人杀害了,她不相信,她一定是在和她开玩笑,傅珍珠不是一向和谢逢十不对付吗,这也许只是她的又一个恶作剧而已,可她是看着她打给了110的,她那表情让她看不出一丝在玩笑的可能。 可明明二十分钟以前谢逢十还在和自己说话,现在却要告诉她,她的朝朝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要让她如何接受这个事实,不,她根本不可能接受! 痛苦和恐惧迟来地在一瞬间挤满了她的胸膛,她的喉咙紧得发苦,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眶里跑了出来,她发疯似的扑向傅珍珠,用力摇着她的肩膀,声嘶力竭地想要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苗可的力气实在太大,傅珍珠被她摇的头晕眼花,可她这么一摇,也让傅珍珠的理智回归了。 她用尽全力推开了苗可,又用大过她几倍的音量大喊道:“苗可,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再这么耽误下去,我们可能真的没有机会去救她了!” 苗可听到了傅珍珠的话,瞬间冷静了下来,她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又冲过去拉她的手:“傅珍珠,你比我聪明,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警察最快过来也要半个小时,我们两个先出去找找吧,这件事是我爸干的,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先探探他的口风。” “那我要不要叫大家一起找,这样快一些。” “不可以,我信不过这些人,这件事情不能声张,我怕我表哥对付谢逢十的法子太烂,如果被爆出去,她连身后名都保不住。” “好,我都听你的。” “对了,你快给简暮寒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 - 龙游村背靠高山余脉靠山吃山,这里的人世代信奉山神,为了开发旅游,村书记还特地组织人重新修缮了山顶的山神庙,至今仍在施工中。 谢逢十看着供台上那慈眉善目的山神老爷,看着自己身上绑着的情趣绳索,意识到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是被绑架了,而且绑架她的人口味还很重。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重口味的绑架犯是谁,但她大概能猜到指使她的人是谁。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仇家并不多,而且知道她现在在这个一个偏僻山村里的人也不多,所以两种可能性的交集里,只有傅荣飞。 她料到傅荣飞会有狗急跳墙的这一天,所以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接受得还算坦然,只是她算不出自己今天能活着走出这里的概率究竟有多大。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谢逢十记得今天的日落时间是5点38分,那么距离她被人从厕所门口带走应该至少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简暮寒在4点整的时候告诉过她他正在来龙游村给她探班的路上,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到,所以不出意外,山下肯定有一大堆人在找她。 就在这时,安静的殿宇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谢逢十赶紧闭上了眼睛,装作一副还在昏迷的样子。 我的飞鸟[豪门] 第85节 “既然醒了,还装什么?” 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里,那语气阴冷又黏腻,让谢逢十一听到就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 她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黑皮男人正一脸坏笑地注视着她,他的眼神像一条毒蛇一样在她身上肆意游走着,最后听在了她的胸部。 “哟,身材真不错,一会儿哥哥会对你温柔一点的。”男人啧了啧舌,走近她伸手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布,又用粗糙的指腹摸了摸她的唇瓣,满脸调戏道:“乖,叫声哥哥听听。” “傅荣飞给了你多少钱?”谢逢十别开了头,又把头往后仰了一些努力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我可以给你双倍,只要你放了我。” “谢小姐这条件开得真是诱人啊,我还真想答应呢!” 男人冷笑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狠毒起来,他一把掰回了她的脸,逼着她只能直视着自己,然后靠近她,在她的脸颊边嗅了嗅,“可我听说,你是简暮寒的马子。” “怎么了,你和他有仇吗?” 谢逢十强忍着胸口翻江倒海的恶心,硬着头皮问了他一声。 “是啊。”男人咬了咬她的耳垂,又把自己缺了小拇指的左手展示在她的面前,“他废的。” “那是他的事,你找我干什么?”谢逢十轻笑了一声,想着尽力和他拖些时间。 男人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回答道:“可我听说你是他的宝贝啊,他废了我的手指,那我还过来废了他的心肝,总是应该的吧?” 哗得一声,庙外下起了暴雨,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只剩下不远处供台上一盏并不明亮的灯火。 光线太暗,以至于谢逢十已经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她只能感受到有一只手正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揩着油。 简暮寒啊简暮寒,你怎么还不来,她有些着急了。 谢逢十紧绷着自己的身体,用力夹住了自己的大腿,妄图守住身上的最后一道防线,男人的动作还是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紧张的闷哼。 这一声闷哼算是彻底点燃了男人的疯狂,他用力扇了谢逢十一巴掌,兴奋道:“不愧是简暮寒看得上的女人,叫起来果然好听!” 说罢,他又伸手狠狠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 谢逢十忍着痛,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知道这时候反抗只会让这个抖s更加来劲。 “臭表子,怎么不叫了,看不起我是吧?”可没想到,男人似乎是被她惹怒了,伸手又是朝她脸上扇了两个巴掌。 他的力气大得有些离谱,两巴掌下去打得她一阵头晕目眩,然后脸颊上又燃起了火辣辣的疼。她强定了定神,再等等,得再等等,还差一点她就可以用自己的戒指割开手上的绳子了,只少得让她松开手,做一些有用的挣扎,所以还得再拖一会儿。 第79章 师父下山 谢逢十做了一个梦, 是个噩梦。 她梦到自己被绑在了一间山神庙里,外面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庙里没有点灯, 可她却看见了供台上山神的脸, 青面獠牙, 额上有一弯断眉,丑得很。 山神好像是发现了自己在亵渎他,眉毛一瞪, 龇牙咧嘴地就显了灵,化成了一条人头蛇身的巨蟒朝自己冲了过来。 她吓坏了, 下意识紧绷住了自己的身体, 神奇的是, 身上的绳子莫名其妙就被自己挣断了,她快速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做梦,而梦力的自己似乎是有武力值的,于是她迅速定了定神,在巨蟒要攻击自己的一瞬间, 猛得冲出一拳往它的要害处砸去, 巨蟒吃痛停下了进攻,她抓住机会一个闪身摔了出去。 她连滚带爬地逃了开去, 巨蟒在她身后咆哮着,那声音响得差点把她鼓膜都震碎了,还有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喷到了她的身上,她没忍住呕了一声。 忽然,她留意到自己已经跑到了庙门口, 所以只要自己打开门就可以逃出去了, 她心中一阵庆幸, 正要伸手去把那闩门的木闩拿下来,却在刚碰到那块木头的一瞬间被巨蟒从身后用尾巴裹住一把拉了回去。 她用力用自己手肘冲击着缠绕在自己身的东西,但似乎不管自己怎么反抗都已经陷入了极度的劣势,自己的任何进攻都像是在给巨蟒挠痒痒。 那只丑陋的怪物在她耳边狞笑着,她的双手已经被它紧紧缠住,她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她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大脑倏得混沌成了一片,她只木然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液体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谁能来救救她,谁能来救救她呢? 她努力挣扎着自己的身体,用尽全部力气大喊了一声,这是在她的梦里,那声音应该很响很响,她感到山神庙上的房梁都在颤抖了。 可回应她的,好像只有更呼啸的雨声。 正当她陷入绝望之时,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简暮寒。 他终于来救她了,真是让她等了好久。 在简暮寒破门而入的一瞬间,巨蟒似乎被他吸引了过去,她感觉到禁锢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小了不少,她回过神,用尽了自己所剩的全部力量挣脱了它的束缚。 她努力朝简暮寒的方向跑了过去,简暮寒也向她伸出了手。 正当她要伸手去握住她的时候,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她的身体里,剧烈的疼痛很快在那个位置蔓延开来,有温热的液体从她背上流了下来,然后她只听到简暮寒在她耳边怒吼了一声,自己就失去了知觉。 - 谢逢十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病房里,头昏沉沉的,一动背上还会痛,她低头一看,手上打着点滴,手边还靠着一个脑袋。 她想起来,刚才自己做的那个梦应该是被梦境妖魔化的真实情境。她的确解掉了自己的绳子,也和那个绑架犯打了起来,自己落了下风,然后简暮寒终于赶到了,她为了不让他防卫过当本来想要拉着他先跑的,结果刚转身那绑架犯就玩阴的拿刀捅了她。 所以,现在看来,她应该是福大命大地活了下来,真好。 劫后余生的快感不知道隔了多久远,终于充盈了她的全身,她感觉自己好多了,头脑也清醒了不少,然后不知从哪里发出了咕噜一声,肚子毫无征兆地就饿了起来。 她只是轻轻抬了一下手指,就把身边正着熟睡的糙胡子大汉给吵醒了。 只见简暮寒猛得坐起了身子,看着病床上正在微笑的女孩,怔怔地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他的眼圈一点点变红,双唇开始颤抖,脸上迸发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像个傻小子一样,咧着嘴笑了起来。 “简暮寒,你现在真丑!” 谢逢十现在只想吐槽他这一副狼狈的模样,“头发这么乱,胡子也不剃,你就不怕我醒过来被你丑死吗?” “对不起。” 简暮寒听到她骂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起身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让医生进来给你看看?” 谢逢十点了点头,又拿自己没有挂点滴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道:“简暮寒,我有点饿了。” “医生马上就来,我先帮你热一杯牛奶好吗?” “好,那我先将就一下。” “一会医生检查完可以的话,我出去帮你买点东西吃,好吗?” 谢逢十看着简暮寒在门口的小厨房忙碌的样子,想起了从前无数次,也总是她坐在一边看他在厨房忙碌,真好,她还有机会继续看下去。 其实,她当然注意到了他眼底的血丝,注意到了他发现自己醒过来之后强烈的激动,他还是老样子,明明那么担心自己,却还是憋着一句不说。 她偷偷用手指抹掉了自己的眼泪,满足地笑了笑。 “简暮寒,我睡了很久吗?”她在背后问道。 简暮寒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一天一夜,很久很久。” “那你很担心我嘛?” “很担心,很担心。” “简暮寒,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我听着。” “就是后来我打不过那个人的时候,我觉得我大概是要死了,说实话,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想放弃活下去,因为感觉好像真的没什么希望了。可你知道吗,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海里就出现了你的样子,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就觉得好可惜,然后苗可、许靖生、我师父还有很多人都出来了,我如果我就这么离开了,他们应该也会难过的,有这么多人爱着我呢,我想我怎么也应该再努力努力。” “逢十,对不起,我应该再来早一点。” “简暮寒,不用道歉,谢谢你,终于找到了我。” - 医生帮谢逢十做完检查,告诉她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等背上的伤再好一点,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还告诉她,她真是一个幸运儿,如果那把刀再往上扎一点点,她可能现在已经在天堂排号做天使了。 谢逢十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命究竟有多大,只问了医生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忌口。医生听到这句话,有些大跌眼镜地一旁的陪床先生看去一眼,陪床先生也愣了一下,然后十分没有原则地把谢逢十想吃的那些垃圾食品挨个问了一遍,气得主治医师一推老花镜把他叫出去教育了五分钟,才允许他下楼去帮谢逢十买一碗小馄饨。 得到谢逢十苏醒消息之后,一直在医院外驻扎的亲友团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花啊水果啊住院时的小确幸工具啊,大包小包地搬过来了一大堆,许靖生这个夸张的,居然还偷偷带了一张简易麻将桌过来,说怕她住院实在太闷了。 “许靖生,就算我能坐了,那也三缺一啊,我们简总可对这些腐化玩意儿不敢兴趣。” 谢逢十笑着看了一眼身边正在帮她削苹果的简某人,故意这么说道。 许靖生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吃着自己刚带来的柚子,闻言轻哼了一声,“谁说三缺一了,麻将搭子一会儿就来了。” “谁啊?”谢逢十疑惑地挑了挑眉,看向一旁诚实一些的苗可。 苗可朝谢逢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郑重其事地轻咳了一声,正要开口说话,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自病房外,飘飘然走进一个清高男人,一身暗紫色西装优雅得体,头戴着一顶精致的烟灰色洪堡帽,更显他的优良品味,男人那印着独特又繁复花纹的牛津布洛克每在地上踩上一步,就会让人感到有一阵清冽的风从他的脚底生出。 如此仙气飘飘又遗世独立的男人,除了谢逢十的师父白惊山,不会再有别人。 在发现来人是白惊山的一瞬间,谢逢十的内心涌起一股小小的慌张。本来她在国内受点伤这种小事是不应该拿去烦扰他老人家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么不懂事的走漏了风声。 谢逢十回头瞪了那三个知情人一眼,正想靠他们脸上的表情揪出那个叛徒,却听到背后传来了白惊山的声音。 “朝他们看什么,你在中国差点儿把命丢了,不能让我知道吗?” “哪能啊,我瞒谁都不会瞒您不是?”谢逢十瞬间换上了一张笑脸,转回头看向白惊山,“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一定累了吧?” 白惊山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走到她床边扫了一眼床头上的信息表,又淡淡扫了谢逢十全身一眼,才不紧不慢开口道:“嘴还这么能说,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谢逢十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盐水袋,回答道:“是差不多了,医生说再过一周就能出院了。” “shaun,请喝茶,医院设施有限,请您将就一下。” 许靖生一早就在白惊山关心谢逢十的时候去小厨房里帮他泡好了茶,又殷勤地送到了他的手边。 “shaun,您请坐。”苗可又立刻搬了把椅子放在他身后。 “有劳了。”白惊山接过许靖生手里的茶向他点头致意了一下,又坐到了苗可为他搬的椅子上,回头淡淡扫了她一眼,破天荒的和她寒暄道:“两个月不见,苗小姐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 “哈哈,您过奖了,那什么,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和许靖生去楼下给大家买点晚饭哈!” 苗可说完,立刻带着许靖生逃出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了,师徒两人,以及,还未经过师父认可 ,准徒弟女婿。 “你就是小十回中国谈的那个男朋友?” 白惊山一坐到那沙发椅上,气定神闲地往那靠背上一靠,一边吹着手里的热茶,一面看向床对岸正在为谢逢十削苹果的简暮寒。 从白惊山的语气中,很难听不出他对谢逢十交男朋友的见怪不怪,以及,对于她这位现任的,并不在意。 谢逢十觉得白惊山这个态度就不太端正了,偷偷拿手拍了拍他的膝盖。 “怎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心疼他了,倒是少见?”白惊山轻哂一记,又往对面扫了一眼,清淡揶揄道:“这么见不得人么,到现在连一个正眼都不敢看我?” 谢逢十这才发现,简暮寒捧在手上削了半天很长的苹果皮,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在了手里,他现在明明就是在拿着那苹果假削啊。 看来简暮寒这是被白惊山吓到了,真是活久见。 我的飞鸟[豪门] 第86节 “慌什么,没见过家长啊,前几天不是还吃我师父醋吗?” 谢逢十自然十分乐见这在外杀伐果断的大总裁在白惊山这座千年老冰山面前吃瘪,于是故意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些话逗他。 “抱歉,我先去洗个手。” 简暮寒回过了神,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走去了门口的洗手台。 “你的drip快没了,我出去帮你叫护士。” 白惊山看了一眼谢逢十那快挂外的点滴,主动提出要替她出去叫护士,没等谢逢十回应,他就把手里的茶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 顺理成章的,他面对面碰到了正好洗手回来的简暮寒,他平静地看了这个还算一表人才的小伙子一眼,冷淡开口道: “你,跟我一起出去吧。”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哈哈,师父应该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一个眼神就能秒了。 在这里插播一个小彩蛋,白惊山是麻将骨灰级爱好者,哪里的麻将都会打,然后谢逢十也会,这也是一开始白惊山对她另有青眼的一个小小的原因,哈哈,在英国的时候,谢逢十就会和白惊山在工作室里打麻将,苗可在的时候也加入,许靖生去伦敦的时候也会陪白惊山打几圈(ps:苗可和许靖生并没有在白惊山的牌桌上遇到过哦,谢逢十把苗可保护得很好,本来想着一辈子不被许老猪见到的。)为了能打成麻将他们还在工作室里特意培养了几个聪明的英国佬当牌友,算是弘扬国粹了,哈哈哈。 第80章 读私信 后来网上的传言是, 设计师谢逢十因为个人原因退出了《高级定制》的录制,由她的老师白惊山接替她担任嘉宾苗可的设计师。 《高级定制》官博官宣这个消息的时候,吃瓜网友们光顾着可惜谢逢十退赛了, 根本没什么人在意官博艾特的这个, 微博还是几天前刚注册, 头像用的系统默认图像的五十多岁的老大叔是谁。 可就是这么一个在外界看来平平无奇甚至可能会影响节目收视率的换人消息一经发出,却让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时尚界人士惊得都抖了三抖。时尚界最高冷最不食人间烟火的那位泰斗,居然会出山帮徒弟录综艺, 这件事的轰动程度,那就跟佛祖下凡要跟着唐僧一起去西天取经差不多。 有了白惊山帮谢逢十安顿前朝, 谢逢十确实可以安心养病了。这不医生一批准谢逢十可以出院, 简暮寒直接私人飞机开到了医院楼顶, 接了谢逢十去自己在江舟邻市买的私人山庄休养。 谢逢十住在山庄里观景最好的位置,推门出去就是满眼满眼的山景,对面山上瀑布挂下来的时候都能直接溅到她的脸上,看见什么瀑布彩虹那也是常有的事情。她每天吃着绿色健康的有机农家菜,喝着最新摘下炒好的茶, 看着太阳自然在山间升起又落下, 真过出了一种“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的养老生活。 她这在山里修行了一个多月, 倒也没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为了给谢逢十解闷,许靖生还特地给他们四个人拉了个群,每天就给她分享各自圈子里发生的最新资讯。 傅荣飞因为故意杀人和几项经济犯罪并立直接被法院判了个无期徒刑,终于在江舟监狱里和老娘老婆团聚,一家人整整齐齐, 过年的时候都热闹。玉景明才刚做上傅氏集团董事长一个月, 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检察机关叫去喝了茶, 出来之后直接被董事会放逐到了澳洲开拓海外市场。《高级定制》第一季也在这一时期完成了最终的录制,线上播出也已经播到了第三期,收视率点击量和话题度也是节节攀升。最后一期中,白惊山主持设计的那系列名为“kindness”的虚拟时装被拍出了2000万的天价,直接让苗可再次反超了第五期的总榜擂主宁霖,成为了《高级定制》第一季的总冠军。 节目录制终于告一段落,又到了一岁年末,今年的金鸡奖颁奖典礼在江舟的海滨大道上如期举行了。 本来苗可是邀请了谢逢十陪她一起去走红毯的,今年苗可是拿影后的大热门,如此重要的时刻她想和谢逢十一起分享。但谢逢十因为身体没好全吹不了海风,所以只能由她亲自设计的红毯战袍代替自己去陪苗可走红毯了。 - 谢逢十去不了现场看苗可走红毯,她就只能在线上狠狠支持她,不管她自己要支持了,她还拉着正要去做晚饭的简暮寒一起支持。 在夕阳西下的日暮时分,小情侣这么就着零食饮料躺在了沙发上看起了红毯直播,这要是被谢逢十那位主治医师看到了,简暮寒肯定又要挨骂。 “苗小姐有告诉你,她大概什么时候走红毯吗?” 简暮寒真的专心致志地陪着谢逢十看了快半个小时的红毯,认真聆听了她对红毯上每一位男女演员服装的分析见解,可到底还是没有等到苗可出场。他倒不是嫌听谢逢十讲这些没意思,只是他再这么坦然地躺在沙发上躺平,他们两个可能今天天黑了都吃不上饭。 “哎呀,快了嘛!”谢逢十拍了一下他的胸口,忽然抬起了头审视道:“怎么了,你好像有些不耐烦了?” 没等简暮寒开口解释什么,她又兀自从他身上坐起了身子,抱着靠枕撤到了沙发一边,皱着眉感叹唏嘘道:“哎哟,没想到居然有人看帅哥美女都会看累呢,也不知道有人天天对着我这一个大美女会不会也审美疲劳。” “没有,逢十。”简暮寒闻言微微一笑,收起自己肚子上的抱枕主动往她身边凑了凑,“我只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做饭,厨房的鲫鱼和老母鸡等不了。” 就在这时,电视机屏幕上终于向他们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唐卡》剧组的男主角宋一星和女主角苗可。。。” 只见苗可身穿一袭碧蓝色抹胸鱼尾礼服,挽着影帝宋一星的手落落大方地向他们走了过来。她的脚步摇曳着,硕大的鱼尾裙摆就好像碧色浪花似的在她的脚边翻涌,她的笑容是那么的自信又璀璨夺目,在如此浪漫的晚霞照耀下,她就是海岸边最自由的那一朵红玫瑰。 “简暮寒,我设计的裙子好不好看?” 谢逢十正拍了照片给苗可微信上一顿吹彩虹屁呢,手指上忙碌地打着字,一边还要拿手肘绰绰简暮寒让他一起夸。 “好看,苗小姐穿上你的裙子,是俞伯牙遇上了钟子期。”简暮寒说着,顺手揽过了她的肩,“和苗可一起走红毯的,是最年轻的学院奖影帝liam song么,我很喜欢他演的《酒肉狂欢》?” “bingo,看来简总对好莱坞明星也很了解嘛,我也觉得他的演技很stunning,苗可前几个月就是和他在藏区拍戏呢,我很期待他们的《唐卡》。” “逢十,等《唐卡》上映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当然可以,让她给我们留两张首映票都行。” “既然如此,不知道苗小姐有没有机会为我引荐一番,我很想和宋先生认识认识。” “简暮寒,这世界上你想见谁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啊,但是还是多谢你照顾我家苗苗哦!” 谢逢十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忽然眉头一皱,哭哈哈道:“哎呀简暮寒,在山里躺了这么久,都没得做美甲呢,太遗憾了。” 简暮寒轻轻拉过她的手看了看,提议道:“花房里有几株凤仙开花了,你想试试吗?” 谢逢十有些意外地拍了一下他的手,揶揄道:“简公子这么全能的嘛,连古法美甲也会做?” 简暮寒闻言轻笑一声,视线落到了她锁骨上,挑眉反问道:“不会,难道不能学么?” - 苗可的红毯走完后离最佳女演员揭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谢逢十其实也觉得今年这场红毯上男女明星穿得所谓战袍都挺普通的,所以趁着这空隙就去把自己的晚饭解决了。 时间有些晚了,炖鸡大概是来不及了,简暮寒简单做了条鲫鱼炒了两个素菜等饭一好就开了饭,谢逢十倒难得没有挑剔,盛了饭就开始大快朵颐。 谢逢十以前是真没怎么看过电影的颁奖仪式,不知道这连红毯加正式的典礼要消耗掉一整个傍晚和黄昏。等两人吃好饭,消完食,洗完澡,走回客厅一看又一对苗可发给谢逢十的流程,好家伙,这奖才颁到了一半呢,没办法,为了见证苗可的人生大事,这必须得等啊。 可谢逢十对国内的演艺圈确实是不太熟悉也不太感冒,忍着看了几个获奖人发完言这哈欠就连天了,为了提提神,她赶紧拿出手机刷起了社交媒体。逛完微博逛抖音,逛完抖音逛b站,逛完b站逛小红书,这互联网遨游着遨游着,她居然觉得也有点麻了。 就在这时,小红书新刷新的界面上出现了一条瞬间令谢逢十大醒特醒的推文。 这照片里这被马赛克掉正脸的男人的穿搭怎么这么像昨天简暮寒穿过的那一套?不对,这岂止是很像啊,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好吗? 谢逢十赶紧点开相册看了一眼她昨天在后花园里给他拍的那张照片,好家伙,以她设计师的人格担保,这百分之一千就是同一套衣服。推文的ip属地也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一致,时间是,三分钟以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身边正在手机上打字的简某人,心中一惊。 天呐,金融巨鳄居然是个在网络上拥有几十万粉丝的绅士穿搭博主,次元壁好像破了呢。。。 谢逢十反手就是一个关注,然后看了一眼身边手上仍在忙个不停的简暮寒,脸上露出了坏笑。她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靠到了简暮寒身上,然后点开了手机上和这位博主的私聊界面,开始输入文字。 爱做衣服的1010:帅哥你好,今天晚上请和我一起睡觉,谢谢合作。 (由于对方隐私设置,你无法发送消息) “简暮寒,现在网上的人都好冷漠,居然私信都不回呢。”谢逢十阴阳怪气地唏嘘了一声,又默默挽住了他的手。 “什么?”简暮寒疑惑道。 “就是刚刚在小红书上刷到一个帅哥啊,就想说能不能认识一下咯。”谢逢十故意这么说着,又把自己的聊天界面拿到他面前,“你看,就是他!” 两句话,让简总裁心情晴转多云又转雨,还是带着雷和闪电的大暴雨。 “呀,你说这个博主的头像怎么这么眼熟呢,好像我的男朋友哦,简暮寒你说是不是?”谢逢十一边说着,一边还点进了这个博主的主页,“哟,穿搭也和你很像耶,啊,怎么他也在南江省呢?” “逢十,这个人是我。” 简暮寒愣了一下,点头承认了。 “好你个简暮寒,做大网红了居然不告诉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谢逢十闻言怒喝一声,翻身跨坐在他的腿上,抱着臂仰着下巴,一脸高冷地质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简暮寒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身上的野蛮女友,沉吟了一会儿,解释道:“这其实,是我工作之余的,一点,小,爱好。” “fine,男人的小秘密是吧,我懂。”谢逢十倒也没怪他瞒着自己,只是坏笑着向他挑了挑眉,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快贿赂贿赂我,不然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亲朋好友,让大家都来围观你!” “谢小姐想让我怎么做?”简暮寒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腰。 “你自己看着办咯。”谢逢十轻哼了一声,傲娇地别开了头。 “既然这样。”简暮寒的手往下滑了滑,“我不如现在就回应一下你发给我的那条私信好吗?” “喂,我可是伤病号!” “前天刘医生来家里替你检查的时候,我不是替你问过了么,我又受了他的批评,你忘了?” “那我也要等最佳女演员的奖颁好!” “我们也可以不去房间里。”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啊,来晚了,今晚正文大结局了,撒花! 第81章 要回家 后来苗可确实是拿了影后, 在那一夜完成了自己职业生涯的飞升,《高级定制》也在那之后播完了,各种播出数据成绩喜人, 赞助商和平台赚得盆满钵满, 明星和设计师也是吸粉无数, 观众们纷纷跪求第二季。 为了犒劳节目组多方人员长期以来的辛苦付出,导演组牵头组织了一场庆功宴,邀请大家一起聚一聚, 顺便再谈谈接下来的合作什么的。当然新摘了影后桂冠的苗可和她那背景雄厚一看就很有资源的设计师谢逢十也被邀请在列。 其实谢逢十对于庆功宴这种东西,是有点ptsd的, 她很不喜欢去这些名利场上社交。本来想着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拒绝了, 但恰好那天苗可的经纪人没空, 没人陪她一起去吃饭,谢逢十当然不舍得放她这一只麻辣小白兔去那种人精堆里,于是和简暮寒的约会一推,就陪她去了。 - 举办庆功宴的饭店选在了老城区,谢逢十和苗可从檀悦湾赶过去要不少时间, 今天又不是周末的日子, 很不巧又碰上的堵车,两人到饭店的时候, 大部队已经开吃了。 节目组里浩浩荡荡一百多个人,包了一个宴会厅,两人一推门进去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觥筹交错,饭碗酒杯叮叮当当,聊天声此起彼伏, 挂在墙上的横幅估计是因为这场子里太热闹被激动地挂下了一边。有几个明显已经喝嗨了的男士开始勾肩搭背, 不知道争论着什么又是笑啊又是红脖子。 谢逢十眉头一皱, 拉着苗可的手紧了一些,转头让服务生赶紧带路。 艺人和设计师那一桌被安排在了单独的包厢里,和总导演以及几个大的赞助商坐在一起。 可包厢里的环境,似乎也没有比外面好多少。 服务生一为她们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好大一只咸猪手。 一个身材臃肿又矮小的男人一边搂着一个小姑娘的肩,一边拿着手里的白酒杯一个劲儿地给她劝着酒,周围坐着许多人,有人在看戏,有人在自顾自和别人聊天喝酒,就是没有人为小姑娘说一句话。 “毛总,我酒精过敏,喝不了酒。” “哎,酒嘛,多喝喝就不过敏了,珍珠小姐不要这么不给我面子麻,我最近打算投资一个新电影,我看你挺适合做女主角的?” 男人说着,手上的动作就更猖狂,手一点点穿过了女孩背上的肩带,一下一下在她光滑的背上打着圈。 女孩感受到了他过分逾矩地举动,伸手推开了他,可那男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地摸上了她的脸,手里的酒杯也已经强行地抵到了女孩的嘴边。 谢逢十认出了那个女孩是傅珍珠,却没想到一个多月不见她尽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谢逢十心里有些难受,就好像看到了美丽的花朵在被人无尽地踩踏。 她很想做些什么,却还是不得不为现实考虑,她侧头看了一眼苗可,向她征求意见。 “去呗,想干嘛就去干。”苗可暗自拍了拍谢逢十那不自觉握紧的拳头,笑着像她挑了挑眉,“你又不是我们圈里的人,想得罪谁就得罪谁,姐们儿支持你!” 我的飞鸟[豪门] 第87节 一回头,谢逢十看见那老男人的手又搭到了傅珍珠的肩上,这次更过分,这只手似乎还想往她的裙子里探去。 “你听不懂人话么,她说她酒精过敏。” 谢逢十快步走了过去,抓起那只咸猪手就是往死里一拽,那油腻男发出来痛苦的惨叫,谢逢十一个眼疾手快,把他那杯一直没劝进去的白酒泼到了他的脸上,然后趁他重心不稳,一撒手,又让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众人被门口的动静所吸引,纷纷朝谢逢十看来,傅珍珠终于被解了围,也回头一脸惊讶地看向她。 “你他妈谁啊你?” 男人一边捂着手腕吃痛,一边红着脸朝谢逢十叫喊道。 谢逢十扫了一眼那饭桌上只知道明哲保身的熟人们,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这只假发片都被掀开的秃头癞□□,低声道:“如果实在要说清楚的话,我应该算她生物学上的表姐。” “什么狗屁东西啊,你是哪家的艺人,我信不信让全行业封杀你?” 男人回过神,往周围的同行们看去一眼,立刻撑着地狼狈地爬了起来。 “行啊,我借你个胆子。”谢逢十冷笑一声,回头看向一边一直看着她发呆的小表妹,皱眉催促道:“愣着干嘛,还不过来?” 傅珍珠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走到了谢逢十身边。 癞□□被他的同行拉回了座位上,大概已经被科普了谢逢十的来头,低着头是大气也不敢出,整个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宁霖作为全场和谢逢十最熟的人,正要站起来为她打圆场,却被谢逢十先一步开口拦住了。 “诸位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谢逢十冷淡地扫了在座人一眼,阴阳怪气地夸出一句,然后拉着傅珍珠,转身离开。 - 谢逢十把傅珍珠带出了宴会厅就松开了她的手。 “行了,你救了我一次,现在换我救你,我们扯平了。” 她说着,拿出手机查看了一眼苗可刚给她发来的让她自顾自的消息。 “为什么帮我?”傅珍珠疑惑道。 “哎,这走廊怪冷的。”谢逢十轻笑一声,往四处看了看,回头询问道:“饿吗,一起吃点?” - “你好,麻烦帮这位小姐拿一条披肩,谢谢。” 谢逢十借着服务生过来上菜的间隙,为傅珍珠要了条披肩,这都一月份了,小姑娘只穿一条吊带怎么受得了。 傅珍珠闻言往谢逢十那头扫去一眼,没有说话,又继续低头吃起了自己碗里的红烧肉。 谢逢十留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轻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印象中,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和她这位小表妹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真是有点不大习惯呢。 “刚才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自己在外面开了几个公司,应该有资本不被潜吧?” 谢逢十见傅珍珠终于把碗里的东西吃完了,才开口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 “那种年纪的男人,喝了点酒,不就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吗?”傅珍珠闻言夹菜的动作一顿,说着又是自嘲一笑,“况且我反不反抗,他们都已经在看笑话了。” 啧,年纪轻轻的,她这小表妹说话这么老气横秋,好像这个世界就是坏的要死一样。 谢逢十听苗可说了傅珍珠在龙游村为自己做的事情,也终于明白了她那几次三番看似挑衅的接近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真是一个奇迹。 “小表妹,那也不要总因为别人的眼光,就忽略了自己的感受啊。”谢逢十笑了笑,说了句安慰。 空气突然在那一刻安静了下来,好像有什么被掩藏已久的情绪一点点暴露了出来。 傅珍珠放下了自己的筷子,抬头看向谢逢十,平静道:“谢逢十,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一直都很嫉妒你?” 谢逢十闻言耸肩笑了笑,嚼着嘴里的荷兰豆戏谑道:“哟,你傅大小姐还会嫉妒我呢,你小时候有正眼瞧过我吗?” 傅珍珠被她一句话羞得无地自容,又气急败坏地反驳道:“那你不是早就看穿我是只纸老虎了吗?” “说得也是,所以我小时候也懒得搭理你。”谢逢十笑着点了点头,忽然又觉得有些感慨:“不过话说回来,在这种家里,能有你这种觉悟,确实挺不容易的,我敬你一杯。” 她说完就举起了自己的酒杯,坦坦荡荡地看向对面的小姑娘。 傅珍珠似乎是没想到谢逢十会这么理解并同情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蹭得站起了身,二话没说就先给谢逢十深深鞠了一躬。 “谢逢十,今天谢谢你,我替我们家,向你和你的外婆,还有爸爸妈妈道歉,对不起。” - 谢逢十和苗可在一起的任何事情,简暮寒一般是没有资格参与的,所以他一接到许靖生车夫的电话,早早就走出家门等着接人了。 “简暮寒,我今天好高兴。” 简暮寒一打开后车门就被抱了个温香满怀,还是酒香。他看了驾驶室里正一脸意味深长看着他的许靖生一眼,明白了什么,将谢逢十轻轻抱了出来。 谢逢十一被简暮寒从低矮的车室捞出来就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挂,她搂住了他的腰,把脸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就开始撅着嘴吐泡泡。 简暮寒摸了摸她微微发红的脸颊,低声问道:“你喝酒了?” “嗯,一点点。” 谢逢十笑了笑,用手指给他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又扶着他的腰站起了一点,踮起脚去勾他的脖子,大喊道:“简暮寒,我今天真的好高兴!” “行了兄弟,好好照顾她吧,哥们先走了啊!” 许靖生在路边被塞了不少狗粮,看了看身边已经熟睡的小姑娘,笑着和简暮寒告辞。 “慢走。” 简暮寒勉强目送了好兄弟离开,又转头去照顾自己家的小酒鬼。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询问道:“我们先回家好吗?” 谢逢十听到了他的话,用力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长叹了一声,撒娇道:“可是简暮寒,我走不动了,这里离我家好远好远。” 她指着那就在她眼前的大门,表情是异常地痛苦。 “那我背你回家,好吗?” 简暮寒笑了笑,脱下了自己大衣罩在了她身上,然后走到她更容易上身的那一边蹲了下去。 “呀,男朋友的背好宽阔呀!” 谢逢十熟练地趴到了简暮寒的悲伤感,用手臂轻轻圈住了他的脖子,又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然后简暮寒稳稳当当地起身,背着她往很远很远的家走去。 简暮寒大概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家里的路还挺长的,石子路铺了九曲十八弯,处处都置了景,又有小桥,又要上台阶,还有几棵树的树枝生了出来,要绕开走,或者,其实就是他选了一条比较长的路,想背着她久一点。 “那你要不要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简暮寒背着她在院子里穿梭,一面回头问她。 “当然要,我刚才连苗苗都没有告诉呢!”谢逢十忽然抬起了一些身子,嘴巴靠到了简暮寒的耳边,用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替我外婆还有爸爸妈妈,讨回道歉了。” “恭喜你啊,逢十。” 简暮寒轻轻侧过头,也用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应她。 谢逢十听到他的话,就咯咯笑了起来。她笑着抬头看了一下天上的月亮,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气地抗议道:“简暮寒,你走得太快了!” “抱歉,那我走慢些。”简暮寒放慢了一些脚步,又轻声询问道:“这样可以吗?” 谢逢十没有回答他,只是重新用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简暮寒,可不可以这样一直背着我,我还有好多话想说给你听?” “好,可我们要不要先回家,逢十?” “简暮寒,我已经回家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芭拉胡说:想了一下就让正文完结在这里吧,月下,黄灯,简暮寒背着谢逢十回家,呼应一下七年前,简暮寒背她回工作室的画面,那是简暮寒爱上谢逢十的时刻。叮叮,朝朝暮暮的故事还没结束哟,甜甜的番外正在产出中,十月份不定期掉落,请各位宝子们持续关注哦~ 好像忘记和大家说国庆快乐了,哈哈,祝大家国庆快乐,上班or上学快乐哟! 微博@芭拉不拉,有需要的话可以关注一下,虽然里面全是我的精分日常233。。。 另外推一下我的下本开,古穿重生文,撒娇打滚求收藏呀,文案贴下面啦~ 人设:画画很厉害的千金小姐 vs 有一天会洗白的忠犬奸臣 很久很久以前,大家都知道,大棠上下最尊贵的姑娘,不是公主,而是太师的掌上明珠。 太师千金,东京城里最娇艳的一朵牡丹花,太子爷从小就定下亲的未婚妻,圣人疼爱,官家关照,那是真正的含着金汤匙出生。 可谁也没想到,皇后娘娘薨逝后的一个月,大棠最显赫的施家没了,传闻是太师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死罪,惹怒了一向宅心仁厚的官家。 重阳前夕,太师在御街前被斩首示众,施家的男丁流放边疆,女眷没入教坊司为奴,无人幸免。 重阳夜,教坊司里办了一场赏菊宴,达官显贵们为一朵绿牡丹挣破了头,谁都想尝尝东京第一美人是什么滋味。 闹剧的最后,伽蓝太尉花九万两黄金买走了绿牡丹,却因此成了全东京城的笑话。 且说这伽蓝太尉何许人也,那可是天子心腹,手掌武德司,不隶台察,不受三衙管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杀人如麻、形如鬼魅”的九千岁大人,更是清流之士口中“不明是非、不辨忠佞、利欲熏心、视财如命”的大奸臣。 那夜,教坊司走水,九千岁一掷万金,买下了一具焦尸,自己还受伤在床,躺了一个多月。 —————— 夷光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在一场大火里死了。 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极其简陋的竹床上,身上穿的也是极破旧的粗布衣服,隔壁的大娘唤她作夏家姑娘。 所以,她确实是死了,死在了教坊司的那场大火里,是佛听到了她的愿望,让她重生了。 夷光重生在施家被抄的第三年,一无所有,家徒四壁,只有一个把白鹤当老婆把梅花当儿子的道士哥哥。 如此惨淡的开局,她要如何开始自己的复仇呢? —————— 伽蓝无父无母,没上过学,也不懂善恶。小姐给他饼吃,他就觉得小姐是个好人。官家给他饭吃,他就觉得官家也是个好人。他懂好人要好报的道理,所以成为了官家手里的刀,替官家除尽了一切危害社稷的歹人。 伽蓝也一直都记得小姐对他的好,想让小姐住金屋子,穿世上最好的绸缎。他攒了很久很久,才攒出了一座金屋子,可小姐却死了,死在他能光明正大见她的那一晚。 伽蓝很伤心,他向佛求了七天七夜,还用自己造金屋子的金子给佛造了个大金像,只求小姐能够活过来。 至于佛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愿望,伽蓝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他在街上撞到了新科夏状元家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