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狐狸(np 古言 狗血 黑暗)》 水中柔情 弦月柔和歇了过去,九霄是一片碧蓝透色的玉石,晶莹剔透,莹润温泽。玄青的云好似野葡萄冻子,放进寒酥里酸甜冰牙。 弦月周身带了些斑驳,是湘妃竹的眼泪,弦月周身带了些坑洼,是黄沙找不到归路,跟着风儿流浪。 芙妫麻木般上了王府的轿子,怔怔看着因为颠簸而晃动的碧色帘子,在月色下显示出苍凉般的灰。她有些疲倦,睫毛抖动,阖住了双眸数着自己经历的日子。 一声斑鸠的啼哭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思绪收回,嘴角绽开了苦涩的笑容。不,记不清是多少个日子了,她就这样坐着轿辇,留下了无声的眼泪。 可此时眼泪已如枯竭的泉眼,再也不会落下半分了。 一时间周围气氛静谧到了极致,轿外仅有树叶相互哗哗敲打,衣料摩擦的声音。 她漫无目的微微撩开帘子,以平静的目光看着沉炼景府邸里面的人。面上无半点愠色,却寒若冰霜。 轿子平稳落了地,那碧色帘子的颤抖也停了下去,取而代之是微风的抚摸,可见柔情万般,而缝隙透来的清冷打破了轿内的沉寂。 帘子被撩开,对上的是神情各异的茫茫众人,灯火在他们手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彩。 绛紫色服饰的女子向她走来,嘴角噙着不明所以的笑容瞟了一眼,却很快盖了下去,开了口语气尊敬道:“这边走…” 借着皎色,周围建筑黑影无情笼罩了她,古铜色门钉排列有致,像是绞刑架上的钉子一般。 她拖着海棠色的裙子,低头瞧着蹭上了灰的绣花鞋,寒风毫不留情浸透了她的骨髓,将她的交窬裙夺了又夺。 动人的身姿,让风儿勾勒出她窈窕身形。她走的每一步对她都心如刀绞,却只是无语凝噎,默默承受。 走了约半刻钟,人渐渐多了起来。芙妫认出了站着守夜的男子们,正是王城里面的人,那鱼鳞铠正显着寒色叫人心生畏惧。 几经弯着,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院落,却不见了之前守卫的踪迹。小院处宫人们各司其职,或烹茶或熏衣。 侧院中室内还透出了温暖的灯火,妙龄宫女们正精细缝补衣裳,影子就投到了窗纸上,时不时还有几声压低的交谈传来。 此人非富即贵,芙妫想。 跨入略高些的门槛,身后的门骤然被关上,隔离了风儿的低吟,隔离了鸠鸟的啼哭。 一入眼,便是层层纱帐堆迭,灯火在远处愈发明亮,近处仅能看到金石地板上放着的黑漆描金拖瓶。 环顾四周,无限的恐惧将她覆盖。 一声轻笑传来,似从暗夜中射出的利箭:“怎地不跪?” 她熟悉般要跪下去,没有丝毫犹豫与迟疑,这三年磨去了她的锐气,带走了她的自尊。 地板带了些冰凉攀附上了全身,她有些后悔没将纱裙垫在下面了。 正是屈了屈腿时,那人又开口:“罢了,走近些来——”又是一如既往命令的语气,她还是不得不服从。 身体每一个动作幅度都被无限延长,更是无限的羞耻。在那人看来,她恭敬的影子毫无违抗,乖顺可人。 纱帐都被她轻松绕过,等到最后一层处,她的步履停下了,低着眉眼,娇弱跪了下去。 “妾——见过大人……”芙妫声音虽清丽端庄,可尾音总是带些颤。有时明明是些重话经她之口,却叫人甘之如饴。 他会做什么,要做什么,她心如明镜一般,男人都是一样的,她嗤笑自己。 “你是那位虞王的公主?”高位上的男人骤然开口,加重了她已经裂开的心伤。 虞国现在已经破灭了,三年前随着沉炼景的军队攻破王城,当地辉煌的王宫现如今已是废墟一片。 一场大火掩盖了所有奢华的场地,一场大火覆盖了豪华王城的罪恶。 委屈的情绪又涌入眼眶,鼻间一酸,一时的伪装平和都被眼前这一句云淡风轻的话撕碎,直至彻底分崩离析。 “……正…是。”她支支吾吾答道,声音带了哽咽。欲要再说时,才发现自己已是艰难开口,眼泪打转湿糊了眼眶。 男人仍旧专心致志看着手边的文书,目光轻扫了她揩泪的动作,打断了她的话:“也罢!那早已不重要。” “孤问你,虞王在时究竟如何奢靡?” 这份自称,她有些明白了他的身份,能在王城自称孤的,只有申王了。想到沉炼景那莫测的表情,她觉得自己是个任人处置的物件。 这突然的一问,她低声道:“不知……知是花椒涂墙,知是蜡烛作柴……” 她只说了她知道的,其余的一概不知了。 虞国王喜好奢华,曾让人旱季在庄稼肥地处修建跑马场,以作玩乐,竟嫌不够,又铜钱铺满地耀眼夺目。 这段奢华他早有耳闻,自言自语感叹道:“灭国,只是时候问题了!”语气真挚,眉头皱了起来,感情全都融进了这段话里。 这关他什么事,芙妫想。 周身又是之前的静谧,烛火时不时摇曳,她的身姿被影子牵扯。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她的小腿已经开始酸胀,脑袋都有些发晕迷糊。 开窗处传来的凉风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艰难再次睁开了双眸。 她其实不想虞国怎么样,她只是觉得自己无依无靠罢了。 有时她会安慰自己,无依无靠就了无牵挂,一辈子这样不如一死了之,可每一次寒凉的弦月总会提醒她内心的仇恨,那天发生的事情总会历历在目。 这一个漫漫长夜没有温香如玉绵绵情,只有他的翻书声在她耳边反复不停。 末了已是深夜,男子似乎有些疲倦,走下了主位走进了还在跪着的玲珑身影。她的心跳加速,感受到了逼近的稳重脚步,感受到了梅花的熏香。 回过神来芙妫下巴已经被抬起,眼神仍旧恭敬下垂,也不知因为好奇还是别的原因,她鬼使神差抬眸对上男子炽烈视线,那男子便是申王——姜云骁。 对上芙妫的脸,虞国宫宴记忆便翻江倒海涌入脑中,她这三年变得更动人了,之前矜贵的神情不再,取而代之是无意间显露的媚然天成。 芙妫显然对他没有多少印象,没有多大的反应。 一瞬,他将热意充沛的手放了下去,挥袖正欲离去。 “沉将军心意孤领了,替孤谢过吧!” 她将身体伏地间,感受到背部被人披上了披风 ,显然还带着些体温,没有暗夜的冷。 姜云骁没有再说话了,远去的脚步已经彰显了他的消失。 申国王府—— 鲛纱帐层层迭迭人影模糊,丝竹管弦柔靡交织,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叹息声交缠重迭。昏黄眷恋的烛火暧昧不清地闪着,摇曳牵连的影子姿态怜爱。 芙妫被粗暴地按在了地上,金石地面的冷漠冰凉从背部水红色刺绣的大衫传到了全身。 “呃——”她惊呼出来,犹如黄鹂慨叹。 她的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摔了出去,四肢都已经裂解抽离,她一双狐狸眼眼尾上挑,朱唇死死咬着流出了些血,愤怒地看向将她扔到地面的男人。明明这幅见不得他活着的表情,因为她的一双勾人的明眸,看起来似嗔非嗔的眼神,显得无比娇媚。 沉炼景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眼角处泛着些血丝,看起来极为凌厉。天潢贵胄不容拒绝的威严和战场上一夫当关的戾气预备向她压来。他看见她惊慌的表情收起了刚刚的严肃,打量着她凌乱的衣裳和咬破的嘴唇,海棠红的裙子无比称她的瓷白肌肤,嘴唇上还有血珠欲滴,发髻蓬松,有些青丝散落到了她的胸口处,更显春光荡漾。 芙妫见到他预伸出的手,忙要挣脱:“沉炼景,你叛国当死——”胸口因为恨意止不住上下起伏,那一片柔白也跟着颤抖。 正是夜晚时候,圆月当空本该团团圆圆,可如今她已经无去无从。她的四周都是些巍峨高耸的梨花木桌箱椅柜,青砖泛着幽幽的光,婵光就这么从窗棂中无情地倾倒在了她的面容上,带了几分刚毅。 沉炼景听见这话淡淡嗤笑,不顾她的动作和仇恨把她抱了起来。她体态轻盈,抱起她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她就这么在他的怀中被制住,一双大手感受着她的美好娇弱。因为她的大衫实在太过繁琐碍事,抱起来时就已经拖到了地上,她的单薄肩膀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感受到了凉意,她更加慌乱,张口就要咬到了他的小臂上。 真轻,就像之前在宫宴中见的一样,他想。脑中挥之不去她楚楚可怜的姿态。 她感受到了他怀抱中的炙热紧实,将她牢牢锁住。 芙妫毫不留情咬了一口,他的玄青色袍子上还有些她的涎水残留。男人只是骤然加快行走的动作,她只能感受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没了意识,只剩下行尸走肉。 须臾后她被他投入了浴池之中,一抹绯红的痕迹就从水面沉了下去,连带着她飘散的青丝离去。 浴池里里外外都是用莹澈如玉的白石铺砌,池子四周的平台也是白石铺成的,池面雾气腾腾,笼盖四野。池角锐利,划过她的细嫩脚腕留下了长道的红痕,她眉头蹙起下意识闭住了眼睛。 不知道去了哪里,突然的失重让她尖叫出来。随后口鼻处都被池水覆盖,半声尖叫也被堵了下去。慌乱间拼命挣扎吃了不少水,因为过度剧烈的动作,她感受到了疲惫不堪,动作幅度也在渐渐减小。她唇上的血珠已经溶进了水里,晕染开来从浓到浅,直至与池水不分清白。 落入水中的姿态无比优美,飘逸的海棠红裙子在水里面柔逸飘洒,昂贵的天水碧丝绸的披帛在,随着她的招式一举一动牵连着她 ,几乎将她整个裹起。 池边上的沉炼景高大威猛,就静静伫立看她动作的挣扎,面色的痛楚,以及那抹唇上的艳丽,他没有丝毫的感情,仿佛对他犹如局外之人。 恍惚间芙妫已经感到了丧命于此,意识已经飘飘荡荡走去了,头晕目眩,可因为耻意让她冷静不少,他看到了池边旁的黑影,她又感受到了他的凝视,那种属于男人的凝视。 男人顺着每一边都设有的白石台阶,逐级进入到池子里。 女人镇定下来,以极其狼狈的姿态又喝了几口水。拼了命地要向另一侧台阶处划去。她的身体在水中格外姿态轻盈,借着池边稍微用力蹬腿,身体就向另一侧飘去,犹如神女飞天,披帛随水流蜿蜒开来,乌黑的青丝全部散乱游在了水里。 沉炼景已经完全进入了水池,他看见水中的她比素日还要洁上几分,媚眼含情半眯,浑身不染纤尘,宛若洛神降临。每一个凝视过她的男人都会在她身上找到属于他们的淫欲和贪婪。他眼底泛起了猩红,在水中迈着步子朝殊色走去。 她乱了神,感觉到那抹注视消失时已经踏上了阶梯,恐惧让她肌肉紧绷,渴望呼吸却让她寸步难行。她努力说服自己踏完阶梯,借着水的力量托举她起来。甫一出水面,烟雾缭绕茫茫一片,水汽弥漫,暖意逐渐消散直至全无,因为光线骤然增亮,一时还难以适应,她用手遮住了半个眼睛。 她最终完完全全逃离了那个水下的牢笼,站在了池边想寻找给他羞辱痕迹的男人,却什么也看不见,身下传来了刚刚的屈辱痛楚。布料泡在了水里面令她无法行动。身上的华服沉重,她的心也跟着坠了下去。 刚接触到池边的白石,她就又向前倒下。衣裳紧贴在她的滑腻皮子上,透出来了牡丹刺绣的肚兜,全身曲线玲珑诱人。她面容已经扭曲痛苦,用染着豆蔻的纤纤十指攀岩着冷冰的地面,仍然不改意志坚定往前,身后的温暖泉水是精心为她布置的牢笼,而她不愿意再忍受那样的屈辱。 身后池边的沉炼景就看着她的精致曲线,小巧的面容,娇媚与天真混合,不甘受辱而扭动的腰肢魅惑着他,这是属于他在她身上映射的幻想,让他痴迷上瘾,念念不忘她的滋味。他只是稍微用了力气,由于池边残留的水,她轻而易举就又被拖了回去,十指在未湿白玉地面留下的水痕触目惊心。 这次她没有因为失重慌乱了,一只有力的大手已经从脖颈滑落到了她的腰部,轻而易举将她托举起来。她讨厌这种触碰,对他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小人,叛——”他被这情态有些嘲弄到,用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颚,朱唇就轻微被翘起来了,强迫她吐出的话语及时收住。 “别这样——”暗沉带有磁性的话语传来,令她腰眼处酸麻。 圆月正当空,帐外的丝竹声不绝于耳,轻轻撩拨着他的神经。 她只得拿手去推搡他,又因为不小心触碰到了他裸着的上半身而又紧张抽回手,只能靠在水中左右晃动逃脱他的禁锢。他的上半身伤痕累累,旧伤迭新伤不断,她最讨厌看见这些不美的东西。 他浅笑,嘴角的玩味更浓:“来,为我跳一曲。”,他的两只手已经彻底将她的腰部笼罩,将她的唇靠近了他的,贴着她耳鬓厮磨。 “疯子——”她朝他的胸口处吐了浊物,准备欣赏着他的嫌弃神色。他面无表情,用大手按住了她的发顶轻轻摩挲。一瞬间她就立刻被按到了水中,不能反抗且毫无防备。 缠绵 冷色的眸子恢复了克制冷静,欲念对他已经消散,他看清了眼下在水里面的美貌女人,等到芙妫不怎么挣扎就提着她的裙子把她捞了上来。捞出来的那一瞬间如芙蓉出水,清丽素洁,又那么一瞬妖媚又交织上来,娇艳欲滴。 沉炼景感觉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妖精,自从遇见了她让他做了很多丧失理智的事情。比如将她交给姜云骁,醉了一个晚上眼巴巴望着她能回来的身影。那个晚上一杯杯苦酒入喉愁肠满腔,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她会如何,姜云骁会对她怎么样。他自己已经拥有了无数个女人,无论是温柔乡里的绵绵还是草原上的胭脂,他都征服过,他要的是她们的身子下的欢愉,他从未将柔情透露给任何女人。 想到这里,按耐不住的一句话终于爆发:“他碰你了吗?”这句话他带着疑问,但肯定占了许多,他黑眸注视着她的每一寸面部肌肤,渴望得到她的回答。 芙妫刚从水中出来,全身湿漉漉,眼底泛起了迷茫的水雾,有些不知所措:“嗯?”声音闷哼出来,暗夜低吟。不合时宜的红绡帐被靡乱的风吹起,酥酥麻麻传遍了他的全身,在他的怀中就着通体莹光落下了眼泪,残泪落到了沉炼景的臂弯上。 这种意义不明的回复让他心乱了很多,他已经没有耐心想她和姜云骁如何了,酥麻畅快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小腹下片,他的欲火又正渐渐燃起。他的表情严肃而又认真,刚毅的神情不容她拒绝,不同于以往逗弄她的时候轻佻。 怀中的小女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刚刚示弱落下的眼泪又被收走,已经替代上了笑靥如花的眉眼,眼底里全是嘲弄:“当然。”尾音绵长,摄人心魄。换做一般的人已经抵挡不住她的媚意,然而她面前的男人是陈国的怀化大将军。 话落之后眸底寒意遍布,维持的笑意早已经被现实摧残了下去。因为又会想起那夜的噩梦她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咬着牙让自己在这场博弈中不输下去。 她真的做不到没心没肺向他笑,她自嘲地笑了笑。 男人的呼吸有些停滞了,难以置信看着她不真实的绚烂笑容,手又覆盖上了她的酒窝处,她感受到了一如既往的粗糙不适。 他又缓缓逼近了她,发狠般将她抵到了墙角,强迫她抬起头看自己,语调冰冷带着极为强烈的占有欲:“碰哪了?”。同时一双手纵情地捏住她的柔白,还在看她的红润表情。 他只能对上她无一处不精致的面容,勾人的表情明明是他素日里最喜欢看到的,而可此刻却希望她抱住他轻轻啜泣,像她抱着慕恒那样。她可太喜欢看见他这种反应了,心里已经舒爽了七八分,看见他眉头有些不悦,自己心情更加舒适。 只是一个低头,侧头看他时已经满眼含泪,鬓发都粘连到了她的脸颊边,像是妖艳的图腾,牵强地笑着:“跟王大人,陈大人碰的一样。”男人沉默了几下,女人见他又不说话,又轻松道:“还和张大人,李大人—啊唔——”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口,那么一张樱桃小嘴说出的话宛若利箭般刺穿他的心室。这是她故意说出来的话,她经历了那么久的压迫奴役和指使,她就喜欢看到他得不到的样子,喜欢看到他得到了又失去的样子。 他疯狂索取她的温暖与柔情,但得到的答案是虚无缥缈。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摄取她的口中津液,唇齿间缠绵悱恻,他的浓情蜜意都聚到了这个吻间,而她的仇恨则被藏至身后。 天上的流星在暗晃晃闪着光,她在温热缭绕中面颊早已经染上了绯红,全身犹如月亮般洁净纯白,那一抹绯红就是藏匿在月亮后的妍丽娉婷。眼皮带了些不自然的微红,媚视着他。 吻到她快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她。她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眼睛仰视看着在她身上男人的反应。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摩挲住她的锁骨低压压地勾引她道:“李大人家的爱妾莺月,舞姿含苞待放,身姿亭亭玉立,我听张大人说,跳舞本事可比你好太多。” 又低笑了几声,暗夜中让她清醒了不少,又静待她接下来的炸毛发作。空气里消失静谧了那么几秒,接下来就是隆重的爆发。 她听到他的话一开始并无什么反应,直到那句“跳舞的本事可比你好太多。”彻彻底底将她的火种点起,好像在油缸旁边划柴火。“你们不过欣赏些不成礼的舞,哪配和我相比!”他将她视为下等的人,划等于还不如官员里家人们的小妾,她是亡国的公主,注定了她卑微的命运。她曾经贵若牡丹,如今卑微到了尘土的人生是由他亲手开启的。 她犹如炸了毛的狸花猫,将他的胸膛抓的红一片,落到了原本的伤痕处,狰狞的样子看着叫人不寒而栗。若是平常有人敢真伤到他,怕是早已经身首异处,这一片片红痕对他犹如小猫抓痒,她是他养了多年的玉面狐狸,即便再怎么伤害他,他都会更加喜欢她恼怒嗔怪的样子。正如他此刻心情更佳,继续道:“你不舞一曲,倒叫我验证验证。” 他将红绡帐全部拉开,高处窗棂的清晖彻底洒到了池水里面,她能清晰看见池地面有很多装饰,其中,有一种假山是用琉璃制成,半透明的蓝色玻璃块堆粘成山峦的形状放置在浴池里面,蓝色的玻璃与荡动的明波相得益彰。如今添上了月色的波光粼粼,在他眼中她真如瑶池中的姝丽美好。 芙妫心里一动,忙推开了眼前的沉炼景,款款地离了他一米远,朝他眉眼弯弯了几下。那道姝丽之前她从未给过他,他只在别人身上仰慕过。她吸了一大口气,从水面潜到了水下,温暖顷刻就包围了她全身。她强迫自己在水中睁开双眼,虽然有不适反应,可她还是抑制住。只见她看到了他还在水面处,她根本辨析不到他的神情,她所见的一片模糊。 过了十多秒她仍未出现,他也潜入了水中,看到了尽力憋气的娇小可人儿,双目无神任由水波掌控,而她则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幅度,他强硬把她拽出水面,质问道:“做什么?” 突然就被拽出水面让她恍如隔世,那场宫宴中她的翩跹舞步在水中竟然更轻而易举,更似壁画上的敦煌神女衣决飘飘,香魄已飞天上去,凤箫犹似月中闻.。她有些因为这个意外发现沉醉了,水中不同于陆地的干涸枯竭,身间绸缎因它流淌,绫罗因它倾泻,她还沉浸在那场旧年的梦里。她还是那个爱跳舞的姑娘,若是当初她一定会试上千百次水中之舞,可如今也只能摇头叹息了罢! 水面雾气氤氲,白雾环顾。他又一次见到了她的无邪神情,她的面孔千娇百媚,唯有这处再顾已是三年之前。这句话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的童趣天真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心底里划过失落,语气也有点酸涩不甘:“没什么……” 这突然的一句话让手握重兵的他愣了几下,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何意,寒星的双眸已经俯视到了她的琼瑶与水面相交之处,玉体细腻,白皙如雪,即便隔着波澜不清的屏障,也能观察到她的绽放。她努力让自己忽略掉眼前欲火复起的男人,逐渐靠后想要远离他的桎梏。 因为绡帐都拉开的缘故,谈话动作都暴露了出来,她讨厌被人凝视欣赏,小脸略带上了不自然的神情,管弦声就隔了他们一堵墙而已,吹奏地却越来越起劲,今日又是个乐师们的不眠之夜。 他依旧不依不饶,今日这舞必须要跳了。她的漆黑眸子显出了不耐烦,知道他的性子不愿意饶过她,心生一计。她难得主动靠近了他,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又将水中遮掩的身体轻轻靠近他,媚眼如丝间口脂已经被他吃了大半,余下的还蹭到了她的嘴边。一颗朱砂痣好巧不巧就长在了浆果之间,采撷之人定会留意小心。 他的呼吸愈来愈粗浊不自然,浑身的气息要将她压制于下,他引导她走向台阶处,即使她眼里已经困倦朦胧,疲倦泛泪,等到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又轻轻把他推走,一个人自顾自上了池边。欢愉只是在一时,意识到了她的玩弄举动他太阳穴突突发跳,面色绯红,从水中起身水星四溅到了池边,她感受到了水滴冰凉地打在她的小腿肚上。她这一举动火上浇油,之后的动作再也不怜惜柔情,蛮横地掠夺欺战,他对她的不在意强烈不满。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朱唇,愣是不肯发出半点呻吟。他欣赏她屈辱的表情,欣赏她因为倔强不肯开口的尊严。 “芙妫……芙妫……”情到浓处他自然而然喊出她的名字,动作却丝毫没有减少半分,她听见后鼻头一酸,她早已丢掉了那个象征美好的名字。男人自然而然忽视掉了她藏在眼底的悲伤,她痛苦的眉头蹙到一起,身如小舟飘飘荡荡时不时遇上海浪,双臂一次次想找到依托都被无情甩开。 她终于呜咽般哭了出来,金钩红绡帐已经被他扯到变形,似是不堪负飘飘然盖在了这对人身上,一双哭肿的眼睛就盯着那帐面,思绪回到了从前。 宫宴遇他 夏日绚烂短暂,虞国内正是一片歌舞升平,享受至夏的饕餮狂欢,浓墨一般的夜晚,怀揣着心怀异事的诸侯。 丝竹发出靡靡之音,暧昧抚摸着多情公子,宫人的脂粉倾倒在渭水里,沿岸初泛起了脂膏。低声娇俏对话隔着凭栏,绕过千瓣莲池塘传到了偏殿。 宫殿里挂着上好的绸缎,用红、白色丝罗百余匹,作月宫天河之状,整夜吟唱作乐。 芙妫早已经穿好了轻薄的银红色芙蓉纹样诃子裙,梳着灵蛇髻,余下的微微青丝自然垂到了胸前的旖旎风光,一双狐狸眼眼尾微微挑起,眼波粼粼闪光,内眼角深邃好似遥望山关那边的情郎,卧蚕饱满,浅笑起来让人沉醉。 她似乎还沉浸在那场旧年的梦境里,她是无忧无虑的虞国公主,朱红的罗纱披帛被她搭到头上,轻轻盖在芙蓉面上吹走,披帛荡啊荡啊,风儿吹啊吹啊,玄鸟飞啊飞啊,路过的鸿雁不要心急,带她到远方呵,经过的鱼儿不要嫌烦,带她到远方呵。 侍女小心地看着她的表情,见她没有多大反应暗自喘了口气,就自作主张替她把花头钗戴了上去。室内灯火通明,银色饰品散发着温润的光芒,无比称她的面容。 芙妫没有什么动作,已经阖住了眼睛,想着自己练了好久的《六幺》一舞 。 她已经练了三年,父王告诉她若是这次跳得出众,就准许她上祭坛祭祀,接受祖宗的福泽。 她不知道这次宫宴有什么人,她已经好久没出过月华宫的宫门,好久不知道外面世界是什么样了。若是能接受祖宗的福泽,她愿意将福泽献给她已经仙逝的母亲,献给为她而亡而泣的母亲。 想到这里她面色红润起来,一扫之前节食忍饿的疲态。指尖跃起红润的色泽,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 她只是个喜欢跳舞的小姑娘,她什么都不懂,她单知道《霓裳》要什么演,《楚歌》要怎么奏,《绿腰》又该怎么抚。她的世界很小很小,小到只有待了十五年偏僻的月华宫,小到只有那么几本翻烂不腻的曲谱,小到日日夜夜都会向天上的月亮祈福。 月亮啊,月亮啊,星星啊,不要那么苛责,请让我的母亲青黛安安静静睡去吧,不要让她来世再受苦楚。她心里默念了这句话,睁开了阖住的双眼,缓缓抬眸高兴地看向自己的年轻模样,母亲若是还在,一定会为她高兴的罢。 几个宫人对视一眼,心如明镜地在心底里叹气。小姑娘什么都懂,王只当她是小孩子胡乱哄骗罢了,她竟真的如此认真几乎不眠不休坚持了下去。 小孩子不是不明白,只是她纯真愿意相信记忆中模糊的父王身影。他的手掌是那么温暖,抚摸着她的青丝,口中说着些鼓励她的话语。 “公主,该走了,王说是时候了。”贴身侍女半夏恭敬地说。 她是那么高兴,今日穿着又是如此轻便。她恨不得飞到前殿,让阿姊阿妹们好好看看她的样子,看看她弱柳扶风的身姿,看看她精心准备的舞乐。 走得更近,喧哗声也就扩大开来。这是她第一次见那么多人,他们每个人都如此陌生,她进了殿不安地张望着,眼若小鹿迷途般打量。 他的出现很快引起了来宾们的在意,即便是姿态可怜的楚女也不如她此刻自然而然的小巧拘谨乖顺。 “阿芙来了,快给客人们跳一曲你新学的《六幺》阿!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本王的爱女芙妫啊!”男人眉开眼笑坐于王座上,因为沾上了酒气语间显得没有威严,而且没有了她记忆中那般威猛高大了,取而代之的是胡茬纷乱,好在来之前已经打理过,这才显得没有那么混乱。 这话一出,喧哗静了下去,目光已经纷纷集聚到她的身上,有打量揣测,有试探猜忌,有嗤笑怀疑。 她不喜欢别人这样看自己,像在看奴隶一样。只好把头恭敬地垂了下去,手里手捏着舞袖不放。 “爱女芙妫已——”虞王满意点了点头,示意她说出自己年龄。 “还差三月就十五了,父王。”声音因为惧怕显得没有那么自然,却还是说了出来,音色清透自然,在这个炎夏似泉水抚过。 低低交谈声又起来,话题都是围绕她有关。犹如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似乎她在被人明码标价。这和她想得很不一样,这里没有和和蔼蔼的姊姊妹妹,没有温柔可亲的姨母母后,只有男人,很多很多不同样的男人,很多都在讨论她凝视她的男人。 说不定跳起来就会好多了,她鼻头一酸,讨厌现在退缩的自己。 虞王抬手,宫乐们奏起了令她熟悉的曲子。 佳人举袖耀青蛾,掺掺擢手映鲜罗。 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 水引春心荡,花牵醉眼迷。 尘街从鼓动,烟树任鸦栖。 那是她自己的世界里,好像没有旁人的审视似的,她一心一意享受着乐曲带来的欢愉,她还是那个烂漫的女孩。 舞毕,因为激动面色已经带上红晕,双腿都已经站不稳差点向后趔趄,背部出现的汗浸湿了,胸腔压抑着低低喘出的气。她知道今晚自己肯定会成功,她飞速旋转间衣裙宛若盛开的香玉花,牵动着在场的每一位客人。 掌声如雷贯耳,她笑得更灿烂了,丝毫没有之前的胆怯敏感。 “好!好极了!”浑厚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望向了欣赏他的人。见到眼前男人一身白色麒麟服,头戴金冠,腰系玉带,清贵无比。她向他笑了笑,犹如绣球花开到极点。感受到她的温和笑意,他也咧起嘴笑了出来,笑容真切诚恳 ,抱拳赞赏了她。 他是欣赏她的,她喜欢这样真诚的欣赏。她多么渴望她的父王也能对他露出这样的欢笑。 这时她还没注意到白色身影旁还坐着玄青便服的男子,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玩味地看了看芙妫,眉目间还带着戏谑神色。 如果她看到了这份神态,可能会害怕到又恢复到忸怩不安。 虞王在这期间什么都没说,一双混沌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的人。 “退下吧——”他的酒已经醒了五分,没有刚刚那般意识不清了。 —— 从宫殿里面出来,她像是经历了一场梦一样,还在兴致勃勃用手指划出刚刚的弧度动作。她要回去入眠,要在梦里面告诉自己的母亲,她是多么有天赋,多么值得怜爱。 遣散了宫人,她就这样边走,边借着明灯望向地面优美的动作。她又做起了那个华丽的转身,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月下佳人翩跹而来,会向瑶台月下逢。 倒退着走时候,挂着的笑意已经让她彻底醉了下去,没有饮酒却好像恍如隔世。 直到她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温度传递到了她单薄的后背,这才从那场离世的梦中醒来。因为有些害怕和刚刚放松,这时紧绷的不自然,她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 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转身仰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黑色眼睛,在黑夜里闪着点晦暗不明的光,嘴唇轻轻抿起,再看他的皮肤有点接近古铜色。一身玄青的衣服彰显着他的不凡。 他对上的是脉脉的双眸,因为害怕和受惊眉毛蹙在了一起,朱唇小巧精致咬住。头上的花头钗有些松了,几乎要从她的秀发下滑落。 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像只豹子,无论是从身形还是皮肤颜色。 他真可怕,她想。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想赶紧跑到月华宫去。 丝竹声又传来,下场圣宴又开了。 犹豫间一双大手从头顶间伸去,钗子已经被摘了下去,带了些青丝滑落。她胆子小,哪里见得到这种场面,撒腿就准备跑走,而他已经把她身子强硬扳了过去,用指腹把她的下巴抬起,强迫他面向自己。借着月光把她的脸看了个够,欣赏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的脸是稚嫩的,未染纤尘的,却因为上挑的眼尾而增添了一丝不属于她的妩媚。因为恨意眼睛睁大,死死瞪着眼前的男人。 她挣扎换来的是加重的力道,他的另一只手收住了她的后背,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她的腰间感受到了一股酥麻传来,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他的气息迫近,手越收越紧,已经将她的软和身子贴住了他的。她的鼻子凑近了他的胸膛,闻到了让她作呕的铁锈味和酒味传来。她把呼吸屏住了,不愿意再闻。 “大胆!”声音仍旧是绵绵,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只是调子提高了不少。 因为羞意和耻心,她用自己的手去慌乱推他,掐他。他好似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只是最后觉得无趣就松开了她。 她终于逃脱了那个炙热的怀抱,顾不得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就从他的肩膀下逃走了。 那男子没有丝毫醉意,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吟吟看向她跑去的方向。 一个醉酒的疯子,偏偏让她遇见,她想。 他把从她青丝上摘下来的发钗看了看,随手抛到了地下毫无眷恋就离开了此处。这东西对他没有什么珍贵的,还不如他的随身袖箭值钱,但女子的情态可是千金难买。 她的小腿因为害怕紧张已经虚弱如豆,只能勉勉强强支持她跑过去。期间路上还被碎石子绊了一跤。疼痛从感知到实现不过须臾,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把嘴唇咬破了皮继续逃走。 月华宫内—— “公主心急了,发钗少了一只。”半夏点对着数量,惋惜般叹气。 芙妫愣住了好久,无意识般开口:“会怎么样?” “这是最好的一只了,戴出去体面些。总归还是能寻到更好的,不急些。” 她如今连体面的发钗都要被人携走,还被人随意丢弃到了路边。这里她视若珍宝,而他人却视作草芥,多么可悲的事情。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发钗被人丢弃,又哪里知道她之后将会怎么样。她带着心事重重入了梦,梦中是她的母亲青黛向她笑着,祝贺她《六幺》精近许多。 “芙妫以后想去哪,想干什么?” 她躺进了母亲的温暖怀抱,感受着母亲的体温。 “想和娘……在一起……”她天真童趣逗笑了青黛,青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般重要的人,再也见不到了。她想。 温馨的世界里只有她和母亲存在,自己心心念念,母亲念念不忘的男人始终不会出现在她的梦里。曾几何时她的世界里只有了母亲,她除了跳舞已经别无寄托,她知道舞蹈可以沟通神明,她苦练十年就是为了这份虔心。 有着青黛的记忆已经对她渐渐模糊,她甚至已经开始遗忘母亲的声音,母亲的眉眼。 除了母亲,她梦到了那个醉酒的狂放之徒,恶狠狠盯着她。母亲的脸在她身后扭曲,伸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 …… 芙妫一夜困乏,天还未亮时背着半夏偷偷出了月华宫。她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不会有什么令她的害怕的了。 在偏僻的花苑处看到了熟悉的青色身影,遮住嘴笑了笑。 她今日穿的素了些,月白色的襦裙,竹青色的袖衫。头发自然而然垂到了肩后,用红绳随便扎起,长发及腰。若是半夏看见了定会叫她站住,把她好好梳理一番。 她的面色因为急促有些泛红,却是自然的胭脂晕染。没有了昨晚的浓妆,她犹如清晨穿越花丛的露水,自然清新。 “是你——!”少女的声音清脆,叫人舒适。 慕恒穿着青鸟暗纹武将袍子,面如冠玉,目光炯炯有神,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见到是她放下了腰上的佩剑,朝她恭敬行了抱拳礼慕恒已经遇到了她很多时候,他已不记得这又是几次遇见,他能感受到她为他而来。心底泛起的涟漪也终究回归到了平衡。 “公主……”他刻意拉开了距离,恭敬喊道。她眉目间划过一抹失望,但很快又被昨晚的欢喜覆盖下去。 自从他做了侍卫,便总能瞧见她偷跑出来的身影,一回生,二回熟,日子就这么细水长流了下去。 芙妫期待地看向了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我昨晚在大殿上舞了一曲,好不好看?”他被她这更加热忱的的目光有些惊到,对上少女天真的面孔不知所措:”卑职地位卑微,不宜入上殿……” 他却祈祷她能快点走掉,他不希望叫人看见他们拉扯的对话。 她眼中又含上了失落,犹豫看向了他。 早上露间略微带点凉意,花间的露水将她裙摆打湿,燥热刚好被带去。她下定决心道:“小侍卫,,我心悦你。” 她不安地攥着袖衫,想从他的脸上捕捉到惊讶。 这句话若是旁人,他些许会信上半分,若是由她开口,只减到三分了。他精致的脸庞疑惑看着她,轻松地朝她笑了笑:“公主昨个喜欢天上的大雁,前儿个喜欢塘里的鲤鱼,今儿个怎么喜欢上了我。” 她对他产生的异样情愫,不是喜欢锦鲤也不是喜欢大雁。她自己都昏了头,这到底又成什么气候! 娉婷袅娜 午后金芙蓉园内,空气里满是花香四溢,蝉鸣不绝于耳,后宫众人都穿戴着鲜艳华丽,珠翠都在她们头上摇晃微动,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这是一处仙境,楼台亭阁威严宏伟在日光下泛着闪耀的金光,百位佳人着绫罗绸缎用上品胭脂点缀粉颊,浅笑嗔怪。 芙妫和其他公主一样,兴致勃勃赏着园内的花,只不过这里并不种她喜欢的颜色,有些兴致缺乏。玩累了后她们最后都能回到母妃身边,而她却没有什么依靠的地方。 一时间,众多女子都围绕着一名明黄色的身影,只见那女子标志得体,眉眼无一处不精致的,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柔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芙妫向层层迭迭的牡丹花中望去,看不清面容却仅凭的气质断定这是个难得的美人。 “她是——”一名官家女子悄声问向身旁人。身旁人压低了声音,一把云纹宫刀扇遮住了樱桃嘴,道:“是十公主珠仪,她今日可是红到发紫。” “就是那位大王最欣赏的?真真一副好模样。” 声音不大不小,恰恰好让芙妫听见。原是十姐,算下来也好久没见了。她将自己隔绝了外界,专心待在月华宫中练舞,自然是对她这个十姐不怎么了解的。 那珠仪被她的姊姊妹妹插了满头的花,再加上今日又细细装扮一番,像把花冠戴在了头上,衬托她的小脸只有美艳并无不妥。 “王后娘娘,你看我们珠仪姐姐今日多动人——”蓝衣女子心满意足欣赏着她头上她的杰作,拉着珠仪转了个圈,似是感到缺了些金银装饰,不满意地从自己发顶上取下来几只华胜点缀了上去。 众人都笑得合不拢嘴,道:“你这是搬了一座花园上去。” “珠仪姐姐就是这样明艳的美,这些花最衬她了!”蓝衣女子道,因为兴奋尾音中带了些颤抖。 芙妫瞧着也笑了几下,瞧着周围姐姐们笑得起劲,她更是放开了笑,不再拿如意纹刀扇遮住半个脸庞,眉眼弯弯,睫毛如振翅而飞的玄鸟灵动。 午后欢快的时光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中,久久不散,久久不忘。她在之后最后的岁月常常做梦,几乎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远处的清思殿,可见黄金三万金箔十万点缀,三千片铜镜相互衬托,蔚为奢华。仅在此殿堂前而坐,可观赏到金芙蓉园内雅致细巧的美景,以及美人们的惊鸿艳影。 王公贵族或许觉得晚宴并不尽兴,又招来仆从装饰点缀,室内熏香袅袅婷婷,浓时又散,散时又浓。鲜醪糟酒取清澈上层,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沉炼景漫不经心眯着黑色双眸,一览虞国最佳景色……以及浅黛轻烟,让他心中舒适了不少。恍惚间又瞥到了那晚熟悉的身影,手中仿佛还保留着那晚芙妫腰间的绵软柔和,又有些后悔将那银丝发钗任意抛到路边,勾起了玩味的嘴角咽下米酿桂花酒,顺着喉结淌进了胃中,他如隼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芙妫今日穿着石榴红滚银边的腰裙,系着的双耳结柔顺垂挂在腰间,月白方胜纹丝娟的披帛垂挂于腕带上。冰肌玉骨风姿绰约,自成一副风流。她此刻正乖顺站在莲鲤池子旁边,池水带来的风儿时不时刮着她层迭的衣裳,却只是微微掀起而又散去,她如瑶池中的仙姬一般月眉星眼,这种美是恬淡的,不易察觉的。 他将她如待吞进肚中的羔羊一般,这是猎人在欣赏猎物的姿态。 慕恒低着头一言不发,恭敬跟在沉炼景身后,他刚刚偶然瞥到的珠仪已是人间惊鸿,他一个卑微之人,怎敢奢望佳人何处去。 芙蓉园内的妙龄女子们玩得正是尽兴,嗔怪娇嗔推推搡搡。她们谈到正是好风,清清淡淡不失锋芒,最适纸鸢的季节已然到来。 芙妫兴冲冲跑去寻纸鸢,侍女半夏叹道:“公主,裙子有些长了些。”她晃晃脑袋,似乎对这事不怎么在意,头上的青鸟翅膀发钗发出清脆声响,流苏打在了发髻上微微碰撞。 半夏把青黛夫人的旧年裙子改了一下,这才适应芙妫穿上,如今裙子有些拖尾至地面,看起来更有一番娇弱姿态,娉婷而立。半夏劝不住她的小祖宗,只得按着芙妫的意思去寻了。 池边凉意袭来,春剑瓣莲花味道轻盈散出,幽幽馨香环顾池周。貌美女子们用柔夷舒展纸鸢,手腕间带着的环佩因为碰撞叮当作响,闻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她们嘴角自然而然挂上了舒适的笑容。 金色光芒直射而下,园内都被淡淡渡上了金边,这里是一副炫彩斑斓的绘卷,古红色的蜻蜓,翠绿的大雁,黑白参差交错的喜鹊……以各自的姿态昂扬在天上。 珠仪的千足虫纸鸢是最先飞起来的,她按耐不住悦动的眉梢,环顾四周,喊来了周围姊妹。陆陆续续,周围的纸鸢都游荡在了四方。芙妫观察着姊妹们的动作神态,记下了她们让纸鸢起飞的动作。 寻了一处静谧之地,但并没有离开半夏目光所及视线,周围密密迭迭花草,周遭是层层的亭台楼阁,有些雕窗半开着,有些则全开着,多半侍养些奇花异草,鲜少有人会来。阴暗的青苔攀爬上了墙缝处,光照进来明暗参半。她手里携带着纸鸢,鸢尾被她放到了表面上,以防触地擦伤。她闭住了眼睛,风擦过了她的发丝,她感到刚刚好,不多不少。 在一处龟锦纹的雕窗中,阁内的沉炼景注意到了她还在原地踌躇的身影 ,她倔强咬着嘴唇,似是在克服什么难事似的。 她觉得裙摆有些碍事,只好一只手捏住提起,石榴裙被攥出了印子,她小心地抚平又轻微抬起,确保不会伤到母亲的遗物。另一只手捏住了纸鸢线,她竭尽所能高高举起,轻薄素纱长袖自然而然垂落,白嫩的小臂暴露在空气中,手腕上的几个细条银丝镯子滑落到了小臂处,碰撞清脆的声音。 他注意到了花红柳绿间的雪白,夺走了他四散的目光。 纸鸢被她带起,她简单小跑了几步,回过头目光凝聚在那玄鸟纸鸢身上。回过头时,水滴状珍珠耳铛晃荡不停,似水面上激荡开的层层涟漪扩散开来。头上的玉腰奴步摇随着动作浮动晃荡加剧,衣袂飘飘,披帛如绸布已经完全散开,坠在她的身后,轻盈却不拖累。 鸢尾随风浪激昂,她仿佛就要被带走。因为初次尝试学有所成,不顾着腿脚间裙摆的束缚,卖力地奔走着。 仅是小跑了几步,便好风凭借力。风筝却并没有如她所愿飞向苍穹,而是在楼阁间久久徘徊不定,她有些急了,指腹用力捏紧了线绳,脚下绣花鞋迈出步子更大,然而只能眉毛蹙在一起望眼欲穿看它落下。 取回掉在泥土地间的风筝,看着沾上的泥尘只得用掉落的叶子片轻轻拂去,用嘴轻轻吹走细小的尘埃。因为不甘心,她又试了多次,纸鸢毫不犹豫落到了地面上,于是她便厌倦了拂去泥土的繁琐。 因为小跑反复了多次,后背胸前都被汗水浸湿,鬓角头发胡乱贴在脸庞处,两眼湿漉漉又清澈见底。 他就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忧。看着可人儿的举动笑意蔓延到他的唇边,只一刻便又消散,他此刻理解了达官贵人们说的豆蔻年华难能可贵,最是女子纯真时。 直至她不厌其烦的最后一次尝试,那纸鸢好巧不巧卡在了龟纹雕窗之中,那雕窗离她似乎有好远好远,她后悔没有听半夏的话去空旷些的地方了。轻轻扯了几下不见动弹,她更怕亚麻线从纸鸢上分离,动作便不小了下去,这对卡住的风筝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在室内的沉炼景注意到了纸鸢在他面前的窗棂前后摆荡的动作,原是卡住了,他想。他不紧不慢欣赏她的窘态,没有打算替她取下来的欲望,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另他愉悦了一时的女子而已,毕竟这虞国早晚都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脸颊因为害怕难为情已经开始滚烫,身边似乎又有被人凝视的感觉,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原本跑下来的汗更让她毛孔舒张不少,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她畏畏缩缩抖了几下。 半夏注意到了偏僻处的芙妫,走进道:“公主,还是算了罢,扯坏了更是不好。” 她的目光还停留在纸鸢上面,有些惋惜是半夏不懂的,她一言不发,半夏也猜住了,知晓她是舍不得。 芙妫仰望雕窗,上面的花纹精巧绝伦,她道:“里面有人吗,会有人吗…”半夏在虞国国土生活了二十余年,尤其是在王城之内,上次来到前后殿想接之时,已经是十年前了,她只能摇了摇头:“这里是贵人们的地方,或许会有人罢!”芙妫是虞王宫内二十多个子女中的一个,生母的去世,月华宫的偏僻,都说明了她不受待见的地位,就连她珍惜久的纸鸢,因为隔着王权领域,也被阻隔开来。 芙妫那一瞬间意思到了自己的渺小,整整十四年,兜兜转转蹉跎岁月,竟然连后宫都没走出去过。一滴泪水顺着脸颊以极缓的速度落了下去,她那么想放声大哭一场,可一想到脂粉会花掉,姊妹们也会注意到她的反常,将眼泪憋了回去又拿出贴身的脸帕轻轻蘸走了眼泪,装出一副愉悦的模样。 那女子哭起来都是悄无声息,如雨打重芙蓉瓣憔悴易散,沉炼景觉得无趣了许多,他认为女子哭起来皆是难缠心烦,却看到她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有些不明所以,再看到帕子擦拭脸颊,勾起了玩味的笑容。 见芙妫仍旧是恋恋不舍,往回返时三顾频繁,半夏连哄带抚道:“纸鸢罢了,肯定还会再有的,至于卡在上面的,说不定宫人清理的时候顺带就取下来了呢……”这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自己都有些信了。 遇她年华 芙妫在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看到了窗棂间一双眼睛,平静以旁观者的姿态目睹一切。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挣脱了半夏的搀扶转身再看,已经是什么都没有了。 金芙蓉园内,比她离开时更加热闹了不少,芙蓉花已经绚烂绽放到极致。此时正是人声鼎沸,你来我往。 一丛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 开到荼靡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太监们手忙脚乱卑躬屈膝跑来跑去,手中的线轴被他们握在手中毫不犹豫跑着。 年轻的女子们,正是芙妫的姐姐们大声喊道:“高点,再高点!” “好!”娇滴滴的声音遍布了园子内。 高台上的王后笑眯眯看着繁华的一切,眼中都是幸福。 这边是放纸鸢,比比谁能扶摇直上九万里,可几家欢喜几家愁,另一边百年老树上还有人“捞”风筝抓耳挠腮。 只见高耸的树上高挂着千足虫风筝,仅仅是上摆被制住,下摆仍然灵活飘荡。树下站着三十多人,太监侍女都急着团团转,这对他们是一个棘手的难题。另外一些人便是芙妫的姊妹还有官家小姐了,她们围着那个聚焦的明黄色的身影,或是皱眉或是叹气:“肯定能取下,妹妹还是不要担忧了。” 珠仪宽慰道:“姐姐莫替我忧愁了,纸鸢而已。”另一边原先放风筝的也被这里吸引,携着刚跃起的纸鸢就来。 擅长爬树的太监听说了这事,急急忙忙就从前殿跑到了这里 ,满头大汗胡乱用袖口擦了擦,顾不上形象就要行礼下跪。没等反应过来就又被架上了树,那太监本就肥胖,这一举动把他吓得肌肉都松了松。 公主和贵女们见他一脸壮相都退到了一旁,目不转睛盯着。离那个壮太监就近的也就是素日里和他交情还算过得去的小太监,小小太监,偏僻宫里面的侍女,都替他这行为捏了把汗。 已经爬了一大半,树下的声音传来:“丁海,别往下看啊!千万别往下看啊!” 一个年级大点的侍女啐了一口:“你不说还好,一说丁海往下看,啧…” 贵女们不急不躁,反而拿起了腰间小鼓奏乐,鼓声开始有些沉闷,起先只是有人击了一个音,后来续上的颇有击鼓传花滋味,为整场爬树都添了急促的氛围,丁海也是愈来愈勇,如同受到鼓励一般。周围的闺秀们都被他憨态可掬的动作逗笑了,转着眼珠示意道:“你瞧这鼓多有用!” 芙妫听着鼓声,心中有了别一般的感觉,鼓点急促,每一步都叫人踩着节奏悦动。生机勃勃洋溢在园内,小鼓挠心,千丝万缕扯不断,打鼓颤心,百般回旋在心间。 终于这纸鸢被取了下来,一出闹剧总算落下帷幕。 天色已经接近暗幕,天边像燃起了熊熊烈火,吞噬整片云霄。 清思殿 一场宴会终究要散,停留不走的宾客酒意未散,瘫坐在几个蒲团上,口中不知呓语些什么梦话。 沉炼景下了楼,缓步坐到他心心念念已久主位之上。他摩挲着椅子的手感,体会到了郡主君临天下的畅意,俯视着醉酒躺到歪七扭八的宾客。身后的慕恒看到他这般举动有些吃惊,却平静地接受了。 从他的角度来看,天与地顷刻相交相连,不分彼此。 天色已经接近暗幕,天边像燃起了熊熊烈火,吞噬整片云霄。侍女们手持物品各异,整齐排成几列前行,场景庄严肃穆,整齐有序。 大雁的剪影一闪而过,翅膀舒展,排成“人”字飞向远处。楼阁亭台上的旗帜踏风浪不停歇。 一切都静谧下来,殿中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音,猛然间其他宫殿又奏响了柔靡的丝竹管弦,像是轻抚他焦虑的眉间。揉着太阳穴间,她小巧的身影又映入他的眼帘。 芙妫支开了半夏一行人,想再回去看看那个纸鸢还在不在,哪成想回去一趟竟空空不见踪迹。 她把披帛摘了下去遮盖住半个脑袋,想让风儿别去摧残她的发髻,可终究事与愿违,月白色的披帛毫不留情挣脱了她的桎梏,向后飘荡离去。 “诶——”她轻呼出声,想要伸手捉住它。 流光溢彩的绸缎是神仙的彩衣,如今直上银河去。那披帛真是不懂主人意,似是捉弄她一般将她绕来绕去。最后她以狼狈的姿态扑棱住了它,小心收好迭放在腰包之内。 再看四周皆是气宇轩昂的建筑,与后宫玲珑精致不同,这里更多的是非凡与威严。 她不但没有因为迷路而着急,方才熟悉的乐曲声此刻与她近在咫尺。她瞧着殿内舞姬姿态曼妙的样子,听着熟悉的《月深》,心中乎地有了想法。 见她腰间还挎着方才的腰鼓,每一次点踏与每一次击鼓都能相得益彰。 “蝴蝶初翻帘绣。万玉女、齐回舞袖。落花飞絮蒙蒙,长忆着、灞桥别后。 浓香斗帐自永漏。任满地、月深云厚。夜寒不近流苏,只怜他、后庭梅瘦。” 叫人可怜,值得怜爱。他想。仅从剪影风姿绰约已不似凡间姿态,更别提那晚之销魂牵挂。 宫变 血月从海平面升起,染醉了整片海水,血迹似干涸在寒宫的坑洼表面,摄人心魄的艳丽让人惶恐。柏树随风荡,就要荡到月枝头。柏树随风荡,就要落入广寒宫。 金丝笼里的喜鹊不安振动着翅膀,扑棱下来几根松垮的毛,轻飘飘落到地面。 霎时惊慌与嚎泣声音此起彼伏,羽毛似乎也为之一颤,抖动些许又被溅上了地面的泥点。 月华宫内—— 宫内无几根蜡烛点缀,空荡室内的家具身影被无限拉长,逐渐吞噬了血月的贪婪侵略。 芙妫木讷看着响动的声音,睁开了朦胧的双眼,问道:“怎么了?” 好半天没有声响,室内安静如死寂。 半夏似是刚哭过一场,哑着些嗓子道:“公主醒了,王……王后正宣公主们呢,去一趟罢…” 芙妫迷糊中有些发懵,并没有将话听进去。 她撩开了帘子,看到不寻常的月叹道头一回见。 “半夏,你瞧这月,我头一回见。” 半夏走进室内,对上就是她微微勾唇的笑容,芙蓉脸庞衬着淡红的色彩,眼睛里带了些雾气。乌黑的青丝及腰垂在后背,柔顺且有光泽。 她阖上了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会儿。 没有了半夏的温言抚慰,换来的是急促的扣门声。 “王后已催了,莫要迟了。”敲门那人还觉得过轻,又重重捣了几下才离去。 …… 宫变2 芙妫侧坐在矮塌上,注视着黯淡的铜镜,瞧着镜中昏黄的影子,里面正是她扭曲变形的样貌。 半夏颤抖着握着木梳,心不在焉,似乎是忘了该梳什么样的发髻,亦或是害怕畏惧将来如何。 柔顺的青丝从梳齿间一遍遍倾斜而出,如华美的锦缎散开。 “好姐姐,快点梳发吧。”她语调自在,面无半点醒来的淡淡愁绪。 她不问要去干什么,这个傻姑娘,还以为是去和公主们赏月去了,真傻,可爱的姑娘……半夏想,最终以收尾的心情梳了垂髻给芙妫。 两绺发丝自然从耳鬓后的发髻中引出,自然垂到了胸前部位。清丽自然,朴素无华。脑后固定着朱红的发带拖至腰部,其尾部还绣有银纹千瓣莲。面上不施任何粉黛,倒是更衬这血月带来的胭脂红。 半夏叹了口气,下定决心从榻衣柜里摸出巾箱。那箱子里正放着珍珠缎香云纱裙,是青黛夫人的遗物了。 芙妫又惊又喜,嗔道:“我今天可是撞喜事,又要拜月亮,又有好裙子陪我。” …… 半夏笑了,说:”这是夫人留下来的,说是等公主长大了些再拿出来……”她注视着小姑娘真挚的眉眼,一双柔夷就这么浅浅抚摸着细腻的纹理,甚至贴近鼻子轻嗅,还有独属于夫人的温柔在其中。 “母亲,阿芙想你。”她喃喃自语。 …… 外面隐约火光冲天,妇人们尖叫声隐隐约约传来,时断时续。 沉炼景带的军队已入了王城外部,这个消息传来之时虞王仍在不省人事,沉溺于醉生梦死,那宫里仍旧是脂粉遍布,软语婉转。 待军鼓响起威武八方,寒光利箭刺透奢靡,一场虚无的梦境终要结束。 求珠珠~珠珠满20更2000哈~ 求评论灌溉! 饮鸩 半夏跟在芙妫身侧,带芙妫避开了此刻不寻常的人或其他,公主早晚都会知道去哪的,她想。她最后留恋看着曾经王城的琉璃砖,琉璃瓦,终究都会消散。 虞王已经感到无力回天,苍老浑浊的双眼仍旧抱着余生的侥幸。神殿里忠心耿耿的国师颤颤巍巍问着鬼神,熏着的黄符纸铺满了金石地面。 “王……这极凶……避不开的!王请再做打算……罢”国师捋捋胡须,低眉道。 高位上的王挥手示意退下,那老年男子丝毫没有犹豫,连滚带爬逃也似的出去了。 虞王后感受到了气数已尽,一双眼睛苍凉无限,端起的酒杯欲放又止。 公主们都被唤了来,等待她们的是一杯断肠毒酒。正因为她们是虞王的女儿,如今虞国风雨飘摇,而为了留存最后的尊严,就是保证女子不沦落他人手,保全最后的名节离去。 “王后娘娘为了我们好,王后娘娘为了我们好……”左夫人道。 “姑娘们,十几年的荣华富贵享尽了,早些去了罢!走得早点,也就看不见可怕的事了。”十三公主道,语毕伸手摘下了满头的珠翠。 公主们呜咽哭了好久,有几位年龄小的还哭昏了头,泣涕涟涟。 芙妫也在其列,强烈的话语冲击让她昏了脑袋,细想一连串半夏的反常就感到凉意蔓延心头,神殿里没有摘星楼,更望不到血色月亮,大家再也不会聚起赏月吃茶。 王后先饮了下去,转身挥袖不愿再看残忍场面。她那一瞬间还在想着珠仪如何,也不知逃出去了没有,也不知能否平安度过余日。 那酒从喉间入胃,愁肠满腔,一杯入口,便再无半点忧愁,也再无半点遗憾了。 半夏为她精致梳洗了许久,知道她素来是个好鲜艳的女子,想让她走得清丽些。石凳是那么冰凉难熬,夜又是那么漫长,她多么希望这只是梦一场。 缥缈声音传来,温柔的女声告诉芙妫不可以饮下去,而面对上姊妹们期许的眸光,终究理智占领了上风,用袖口掩住了半张脸,悄悄将断肠毒酒洒了半许,并未沾唇入口。 母亲,不死就能清白吗,死了就一定干净吗?阿芙还不能去,我还想回云中见您…呢……她想。 似乎是想到什么,环顾一圈并未看到珠仪在其中,心又沉了五分,也对,珠仪总归是还能活着的,特殊的身份决定了她的殊荣,高贵出尘。 女眷们疼到死去活来,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异常难熬。 芙妫艰难扯起嘴角,跌跌撞撞看向她们最后挣扎存活的样貌,扭曲不甘尽在其中,那些美人们早都已经成了一缕缕亡魂 ,她甚至感受了四周站立着那些游魂,尖叫咒骂着她死里逃生。 主位上的男人尚存有气息,有些痴呆望着芙妫的一举一动:“这一辈子,都守住什么了?” 她嘲笑道:“都无了,什么都没有了。” 那男人大笑不止,最后一口鲜血直涌口腔,混沌了纱帐,诡异迷乱。 王后的心腹奉命以大火覆盖这一切,已取了烛火并浇了油。她此刻已经是双腿发软,感受到了鲜活的年华骤然离去的惊恐,本能胡乱跑去,裙子似海浪般涌起不停,发髻已经松垮散乱。 “将军,可是漏了什么物?”副官恭敬道。 “一只小狐狸罢了,不是件大事。” 慌乱 芙妫离了那冰冷的,曾经威严满面的神像,像挣脱了许久的束缚,悬着的心有了抚慰。 选了平日最僻静的道路,漆黑影子伴着诡异莫测的声从四周传来。 她鼻息间的气息渐渐平缓,一只手扶住朱红的墙柱,踉踉跄跄转过身,看到了火光漫天。 那是一种怎样的场景,绚烂极了,比旧年里的旺火还鲜艳几分。明明已经避了很远,却总是感受到朦胧的热意覆盖全身,向稀薄的空气四散开来。 香云纱将冷意传递给了她的肌肤,她不由自主一个哆嗦。瘫坐在冰冷地上。 要去哪,她会到哪里去,她一双手死命揉捏着垂至地面的披帛,看到已是皱痕遍布。 四顾,这是一处完全陌生的领域,干枯的树木在这个盛夏显得格外不切实际,几声凄惨的鸟鸣似要把将死之人送回地府,好让他们不受人间的折磨。 建筑是高大的,少女的身影是渺小的。 十五年到底有多长,这座宫殿究竟有多大,她怕是无缘再探求了。 她已经咬破了嘴唇,让自己在格外凄冷的环境下保存一些理智,她辨别到远处有微弱隐约的烛火,不知是福是祸。 两条路,哪条都彰显着活着,而付出的代价则不同。 鬼使神差间,她又想起了那个端美的左夫人,郑重其事告诉公主们舍命求死,保全名节。已经跑远的火焰对她仍旧触手可及,她动摇了,甚至在火光间依稀看到了母亲青黛的面容。 母亲慈祥笑着,一对酒窝里酿制着甜甜的米酒,让人醉了几分。此人正伸出手,期待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乖,来陪母亲吧…” 芙妫笑了,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因为她已经很久没能再记起母亲的种种,深宫时光渐渐覆盖了昔日里的温情。 她对着火光朱唇抿起,那神情像是仰望天上的神明,又像是眷恋人间的美好。她从倚靠着墙柱虚坐,再到颤颤巍巍伸出手,每一刻时间都被无限拉长,可惜时光不能永远为她停下。 她的飘飘发带几乎要陷入火海之中,可面容还是那么祥和安定,不带一丝邪念,真挚而又美好。 假山后面的男子穿着夜行服,有些诧异看着这一场荒唐的行为。 冰冷的现实总会来临,她并没有注意到沉稳的脚步声正在向她靠近,军靴发出的声音掷地有声,打破了幻想。 猛然间,发带已经被扯下,青丝散乱在地面。而解开发带的主人则将其丢入了火海之中。 “一心求死?” 她心漏跳了半拍,想回头时,已经被牢牢锁在他的手臂之间。 盘问 照应在月下的寒凉铠甲隔着纱衣传到了她的背部,她呼吸停滞,下意识呵斥道:“什么人!” 语半,她的双手腕被他单手制住,控制在了她身后,他强劲的力度使她娇嫩的肌肤留下了几道红痕,芙妫吃痛般呻吟了几声,峨眉紧缩。 这抹颤音夹着慌乱与迷茫,于夜色中飘然而去。 她的体温与衣间的熏香侵袭了他的鼻间,淡香萦绕,似有似无。他又趁她挣扎间隙打量了这位衣着非凡的女子。寻到她腰间绣着虞国皇室独有的毒蟒纹,感叹得来全不费工夫。 青丝完全散下更衬她容颜,对着火光着迷般的莞尔,胜过裴万般鲜妍的奉承媚笑。虔诚,庄严,这是黍离对她的第一印象。 他并没有答话,手不安分地要攀上她的肩胛,妄图控制她的脖颈。 她甚至觉得身后的男人不是人,是死人,她感受不到他一点温度与气息,只有粗暴,野蛮将她环绕,接近窒息。 “别乱动!说出虞王藏身之处,这皮肉之痛可缓一刻。” 边说着,黍离边将短刃贴近了她平日最心疼的脸上,刀刃与她的脸几乎要对准。又因为他的声音很冷,不掺杂多余之情,她觉得生不如死。 芙妫屏住了呼吸,胸口处剧烈起伏,双目都聚焦在他暗色的袖口上。 “藏?”听到这话她苦笑,“藏到白骨堆中吗?” 芙妫亲眼见到她父王饮了毒酒离去了,鲜血喷了一地,恶心的感觉又涌上她的脑海,血从人体而来,灌溉人体,那离去瞬间鲜活失去,冰冷随之而来。美人一笑,凄惨悲凉,滚泪顺着脸颊划到脖颈,她几乎要仰头而泣。 现实不会存在疼爱美人的人,美人只是点缀男人权利的工具罢了。 “谁弑君?”黍离挑眉,暂时松开了紧缚芙妫的一只手。将她身子斜了一点,扳住下巴抬起放下瞧了又瞧,眼前人正垂下眼眸,眼里满含幽怨,峨眉淡愁,瞧了瞧又说道:“祸水如此。若得君王幸……” 黍离只觉得红颜祸水威力夸大,今日一见才知非凡。明明不曾对她使出手段与威逼,却见到落泪还觉得颤心难受。 芙妫悄悄松了松手臂,目光还是盯着那把对准她的短刃。 “仅仰药而死,神殿将废墟,草木恐成灰。”她道,不愿再看火光了,扭头看向了远处还在明灭的灯火。好顺便让刀子离她远些。 “当真?” “…怎能有假” ……一番盘问后。 “何不殉?何不刎?” “…………”芙妫无言。 “怯懦,卑贱,无勇,不敢为。”她严肃说出,似在分析自己不足之处,却逗得他爽朗大笑。 简单,直白,又清晰明了。 “名什么?” 她嗤笑,反过来问道:“名什么?” 他愣住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问。“怯懦?我看未必,无勇,我看未必。卑贱将是要成真…或许…”黍离重复了她的话。 芙妫抬眼扫了他蒙面的面罩,又闭上了因为疲倦勉强睁开的双眸。她无需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因为她现在更关心自己的命。 黍离生了一个想法,将她带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她生得一副好皮囊,若落入那个男人手中,怕是更会惨淡。他想。 她话语上做出的一些抗争都如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闭住眼睛的世界一切都温和到了极致,大地在震动,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她感受到了男人们狂呼尖叫,猛睁开眼时,树影晃动,人却无影无踪。 逃去哪里她至今不明所以,她笨拙到踉踉跄跄从小路跑回后妃的宫殿,挑了僻静之处随意躲到了衣箱之内。 虞王自尽消息传开,沉炼景听后淡淡说道:“料到了。” 藏匿 黎明总会到来,而等待破晓是如此漫长。 僻静的宫殿,宽大的衣箱时不时被里面的人打开缝隙,以便透气。 四周寂静到害怕,芙妫双手交迭不断掐着自己的手,她还是觉得恐惧,便用指甲又去扣自己的小臂。 痛感袭来,可还是难以压制住恐惧。 眼间布满了血丝,豆大的眼泪挣扎般涌了出来。乱了的头发被她分拨到了一侧,也陪着她待在这一隅之地。光泽,美丽,与箱子里原有的绸缎不分上下。 “我能坚持多久?”她喃喃道。 光与黑暗,交替而来,她无法承受从一个地狱到下一个地狱。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用钗子撑起了箱柜缝隙,以便于它不因反复打开发出嘎吱的声音。就着沙沙的落叶声,她体会到宁静,前所未有的平静,可惜了,天总是不遂人愿。 她呼吸从平稳到浅浅几下,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会被吓死。 人总是会在疑心,多心,担心中将自己消耗殆尽,最终化作一文不值的轻贱无名而去。 脚步声缓缓而来,轻盈,优雅,与外面的杀戮完全不同,脱离世俗。 她支起了身子,疑心自己听错了什么。 来人穿着绛色的宫装,宽大的鸦青色斗篷。还提着一只明晃晃的灯笼,着急望向四周,似乎在等什么人。 芙妫瞧了半天,那人站在院内,瞧大致身形,看出来是位女子。 那女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宝物似的,期待般转向了一边,翘首以盼,那盏灯笼也被她放到了身后。 “果真是您,妾身可真难见啊——”女子娇媚一笑。 高大的男人先是定了几分,后迈着沉稳的步子,步步踏向了身形袅娜的女子,他的影子被无限拉长,单只手搂住了仰起了头瞧着他的小女人。 “丽姬,你美了许多。”男人的手带着蛮横,从女人的腰间滑至发丝,再抚摸上她的脖颈,感受着细腻的皮子。他心里清楚,这女人尽在他掌控中 。 “大人能有今日成就,该谢丽姬多少呢?”女子偏过头去,拿住袖子遮住下半张脸,楚楚可怜般装作揩泪,“怕是早将妾身抛之脑后,心里都是那些莺莺燕燕了。” 男子哑然失笑,搂得更紧了,她的一对绵软凸起摩擦在了他坚硬的铠甲上,嗔道:“大人,妾身是太过想您了。” 女子被男子打横抱起,一双金莲扑腾了几下就乖乖顺从了男人的动作。她双手环住男子的脖颈,一张小嘴胡乱轻吻着男子的下颌。 芙妫看到这两人正往寝内走来,心中警铃大作,忙把支着的钗子拿走,梨花木老旧的声音在暗夜中,划出了不属于它的声音。 情迷意乱间,女子的衣衫都被悉数褪去,乳儿垂下,荡漾着波纹。可男子的神色清醒,凝视着发出声响的箱子。他瞥到如迷茫幼鹿般的水光涟涟的眸子,熟悉的感觉涌来,血脉喷张,身体里不由自主回忆起那晚她的窘迫境地。 他想着那晚独有的感觉,抚摸着她的身体。 “啊……哈,大人还是……饶了……妾身吧……” “丽姬……” 女子双眼模糊,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停下了卖力扭动着的身躯。 “你背叛了我,知道会受什么惩罚吗?嗯?”男子幽幽如冰泉般的声音传来,让女人吓出来冷汗。再回过神来,男子已将手掌覆于她的脖颈,加大了力度,骨头崩碎的声音随之而来。 女人眼见事情败露,不顾形象骂道:“乱……伦之……子!” 即便是隔着箱子,芙妫也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她死死咬着嘴唇,好让自己不发出恐惧的尖叫。 这一句话加重了男子的戾气,为她最后丧了命。 丽姬慌乱用脚蹬着矮榻,可无济于事。 柔白 断断续续的呻吟像蚁虫爬满华美的丝绸衣裳,带来生理上的不适和心理上的本能恐惧叫人心脏抽痛 。 真实的,不带一丝粉饰的,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丽姬的喉骨粉碎,确认了她动作再无的可能性,男子才把手从她的脖子上拿下去。 他面上无多余的表情,因为背叛似乎对他是常态,而亲手带走一个人的生命令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快感。 他人如蝼蚁,命运如草芥,命值几钱! 他嗤笑,主动投怀送抱的丽姬不过是虞王后宫姿色稍美的女子,竟自命不凡起来,一边假意顺从于他,一边向虞王进献谗言,以辅母家权臣。 她不知从哪得出了他的过去不堪经历,这次还在他面前说出,更是刺激他万般。 丽姬衣裳已经不成样子,瞪大的幽黑双眸就着暗黑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出,鲜红的口脂上覆盖着新鲜的血迹,衣服内还存留着他与她厮磨是的体温。 他将目光移到那衣箱上,笑了笑理着自己有些散乱的衣裳下摆,迈着沉稳的步子离开了。 芙妫双眸间盈泪,胸口像是压抑着碎石,四肢都不敢动弹几分。在这一刻钟内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因为恐惧而热烈,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走了吗,那两个人的是谁她无心探究,今天是可怕的,她是想活下去的。芙妫想。 她屏住了自己呼吸,察觉到四周相当寂静,她在不停地试探着风,试探着他的脚步还在不在。压抑,湿闷的环境,她出了许多冷汗,两颊处的碎发被胡乱贴到腮出,她顾不上整理了,将箱子支起了缝隙。 无人在此,对么。她想。 清风透过仅有的宽敞为她而来,平静极了,像过去十五年夏夜吹着的那般凉风,空气中还夹杂些草木香。那时候出去偷偷晚上一圈,露水会打湿裙子下摆,深一块浅一块,细闻还能嗅到野花香。 这般恬静只存在于一刹那,没等反应过来时,红木箱子被蛮力完全打开,强烈的撞击让案台上的花瓶碎了遍地,里面还装有宫人们昨日晨时换上的凝露,不知耗尽了宫人们多少的劳力才换来小小一瓶,极其难寻。 芙妫呼吸都宛若凝结出了冰霜,仰起头发现那个男人背对着光,脸上表情不明。宽厚的肩膀,高大的体型,聚成了黑影打在她单薄的身体上,似囚笼将她禁锢。 沉炼景打开箱子时,看到的便是她发髻凌乱,微微歪斜的模样。一双狐狸眼因为慌张看起来担惊受怕,怯生生看向他,却明亮了不少,眼波流转。唇上的口脂蹭到了嘴角,梨花带雨。因为本能,身子还向畏缩不前。薄汗将她的衣衫紧紧束缚在身上,曲线随着她的动作被完美展现。 她还是那么胆小,他想。之前眸间残存的欲念似乎转移到了她身上。 “叫我好找,嗯?”他兴致提高了不少,这更加确认了之前一瞥的目光,绝不会猜错。 自攻破城门后,看到虞国的华美都正被烈火吞噬,莫名想到了宫宴时的那个弱柳扶风的小女人,被他拥住时慌张无措的羞涩神情,似乎拥有摄人心魄般的魅力。 占有虞王的女儿会是怎样的体验,脑内的刺激不断加深。 她对他的话不明所以,还是本能避着他炽热的目光。那锋利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看穿,正欣赏着深宫中不明人事的少女。 他有些不耐烦了,伸出了手将她的精致下巴掰向他这边。 她呼吸终于恢复了,只不过变得更加急促,唇边的胭脂在缝隙透来的光中更加鲜明。面颊是柔白的,唇脂是明亮的。她的面颊触感是绵软的。 挑不出一丝差错,美,美极了。 她诧异看着他的举动,由于他指腹因常年习武留下了茧子,她娇嫩肌肤禁受不住这样的爱抚,恐惧落泪。 泪水顺着优美的脖颈弧度滑落到了脖子里面,只留下了露出的柔白令人遐想,点到为止。 ……………… h起来了,到十个珠更2k肉肉哈~ 纾解(微h) 芙妫警觉看向了沉炼景,感受到了熟悉的注视。脑内翻江倒海却只寻到了宫宴时存着些的片段,他禁锢她的怀抱宛若再一次重现。她瞳孔有些失焦,峨眉微蹙,似是回忆起了不好的光景。 那晚她失了态,偏偏遇上了醉酒的疯子。他站在温润月下,胸口布料上的鱼鳞刺绣波光粼粼,混身都充斥着酒味与血腥的气息,似笑非笑看着投入他怀中的公主。 他烦心于觥筹交错的礼节,漫步时遇上了飘飘独立的她。烂漫时节一袭石榴裙如绽开的千瓣莲,自在的神情不同于凡尘,受惊时眼眸睁大,蓄着的泪水打转不肯掉下,坚韧又脆弱。 她嘴唇嗫嚅,欲言又止。 “记起来了?”他勾唇笑了笑,心情大好。从她细嫩的脸上抽走了手,单只手臂将她的腰搂住,将她轻松从衣箱上丢到了矮榻上。 “沉炼景,记住这个名字。”他道,瞧着她的浑身揉皱的装束。 她将是他的人,显而易见。 沉炼景!芙妫嘴唇都已经苍白,浑身都僵硬了半分。她听半夏说,沉欲有谋反之心,又听宫人耻笑他不自量力,身世更是不清不白…… 芙妫吃痛哼了一声,失重间便被摔了上去 。胸口着塌,令她呼吸有些困难,目眩之后便看见了丽姬狰狞而死的面目,芙妫胃里面起了恐意,酸水仿佛要涌到她的喉间。 逃,现在就逃,不要犹豫。芙妫想。 在沉炼景看来,轻盈的女子几乎着塌后便毫不犹豫跑了出去,裙间的月白飘带摇曳出长长的拖尾,依旧不舍留恋屋内两人的缠绵。 耳饰铛铛,闪着黯淡的光彩,像王朝的余晖。 芙妫双膝发软,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拉力便又被拉扯了回去,印花裙头被扯松,滑落至腹间。他就这样拉着她的裙子,硬生生将她趔趄拽回了他身边,她以狼狈的姿态跪到了他的膝边,最后被拉至他的怀中。 他的双手探索她玲珑曲线,十指划过她娇嫩的肌肤,一双粗粝的手掌不停揉捻她的柔白,轻握住便松开反复进行,她预感到不好事情的降临,只能拼命挣脱。 “放开我!你……”芙妫吼道。 “你和你那个姐姐不一样,她柔顺,乖巧……” 芙妫根本不在意他开始几句话,对他的禁锢拼命挣脱。这对沉炼景无异于是蚍蜉撼大树,于是他自顾自说了下去:“她求我饶她一命,哭得快要晕厥,那么你呢?”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强烈的玩味,每个字都清晰明了。 她仍旧不理会他半分,假意顺从还是奋力挣脱,兜兜转转结局还是面临糟糕事实。她抬起了眼眸,厌恶般看向了说出这话的沉炼景。 “大人在征求我的意见吗?”她回答道,嘲讽的音调显而易见。 他对上了她的审视,看到了之前从丽姬眼神中看到的嘲讽,不屑。心中的怒火又被燃起,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温软的身体无疑将他的欲火勾起,不停地挣扎更加刺激了他的情调,他等不到这位瑶池仙子求饶了,毕竟日后有的是时间调教她。 “你是我的人了……”沉炼景把她抱向了另一间屋子,全然不顾她的反抗和滑落至后颈的泪水。 她是他的战利品。 她华美的服饰被粗暴撕裂,露出了充满光泽的圆润肩头,精致的锁骨。细条般的肚兜安静垂挂在主人的胸部,挺立起的红果呼之欲出。 沉炼景覆上了双手,在这起伏之间上下划弄,时不时还暴虐般的揉搓。隔着殷红的肚兜,雪白的双乳放大了情欲,加强了刺激。 “啊——”她惊呼起来,芙妫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刺激,这是她十五年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红果已经成熟,被他的指腹几番揉搓更是鲜嫩欲滴。感受到了这样的变化,芙妫赶忙护住了胸部,可自己亲手触碰到果子的一刹那,便涌出了异样的快感,为此她只好虚掩着酥胸。 沉炼景没有那么轻易放过她,彻底解下了她的月白裙带,将她的双手反绑了起来。他把她搂在怀里,蛮横索取着她的全部。 她不安扭动着玉体,艰难从哭泣间呼吸,两座玉峰晃荡抖动,这更加加剧了男人的欲望。 他很满意她的身体,她是稚嫩的,未经人事的。纯白无瑕的她就会被他亲手划上墨点,成为他的所有,供他日夜享用。 “啊啊啊……呜呜”沉炼景捏住了玉峰,她哭了出来,却只能呜呜咽咽哼出些不成调的语句,仿佛这样就会减轻痛感似的。 他将她拎起来,又亲手剥下了她的石榴裙,露出了白色的亵裤。 至此她已彻彻底底坦诚相见。 她就跨坐在他的腿上,感受到了他的那物渐渐涨硬,沉炼景更将她拉近,让她的穴口厮磨着,纾解着他充血的阳物。 未经人事(h) “不求饶吗?”他一边掐着她的脸,欣赏她狼狈的姿态,一边轻描淡写说着。 他的声音很冷,让慌乱的她冷静不少:“求饶了,又如何?” “呃——”话音刚落,她的脖子被她掐住,如同他刚刚掐丽姬那般。 三千青丝已经被他拨到胸前,他迷恋般随着她起伏的曲线至上滑下,后又低沉说道:“至少你不会太痛。” 语毕,沉炼景解开了束缚她的裙带,只见她的胳膊上遍布了因为挣扎落下的红痕,叫她倒吸一口凉气。 黑色的发丝掩盖着白腻的肌肤,其胸前的殷色肚兜因为蹂躏已变得松垮,却仍然虚掩在她的前胸。 比起任他索取,他更喜欢看她挣扎无果的样子,他期待她的每一句不得已的呻吟,期待她求饶的时候。 脆弱的肩膀上还附着的肩带,他微微一挑,连同着肚兜都滑落至腰间。 芙妫感受到了羞耻,两颊烫红,未知的羞耻传遍了她的全身,如同突然淋上了温热的泉水,暖流刺激到身体各个部位。 她的私密处正酸胀着,外阴正被迫迎合着沉炼景炙热的摩擦。 芙妫不得不用手依附在男人的臂膀上,好让自己在他怀中没有那么狼狈。她哭的有些累了,闭上眼睛便感受到他加重的浑浊气息喷洒在她纤细的脖颈,望着他布满青筋的脖子,看着他在她腰间留恋的手,心里有了打算,因为求生欲望,不知从哪涌上了力气,撑着酸软的胳膊环住了他。 她的身体慢慢靠近了他,仿佛刻意迎合他一般,胸前的红果骤然间接触到了他冰冷的衣裳,她的身体因为寒冷颤了一下,这一瞬被他捕捉下来,放下了抚摸她腰间的手。 取而代之,他抽掉她挂在腰间的肚兜,开始探索腹间部位。 她重重咬到了他的脖子处,像未出笼的小兽撕咬猎物。沉炼景戒备到了她的举动,感受到疼痛后轻松按住了她的后颈,逼到她松口。 “你比我想得要倔强……”他笑道,青筋暴起的手加重了肆虐。 “你这个卑鄙……”她不服气,用她认为下流的话咒骂着。这些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被他以跪趴姿势摆弄着,隔着亵裤,她的臀上感受到了强劲有力的揉捏,见她不肯屈服扭动着白花花的身子,起了玩弄之意。他平日舞枪弄棒的手上还带着粗茧,就硬生生打了上去。亵裤下她白腻腻的臀部起了青,却还是得被迫迎接他的掌心。 “唔……啊……哈” 这一招很有用,芙妫重重呻吟出来,但挣扎的动作小了许多,支撑的双手抵挡不住痛意,绵绵般倒了下去。 额上浮现着密密的汗珠,眼神涣散,一张樱桃小嘴艰难喘着气。 见她乖顺几分,便蛮横把她的亵裤褪下,强硬掰开她紧闭的双腿,欣赏她的两股之间的旖旎风光。 阴阜高凸,肉厚鼓涨,白嫩光洁,外阴略微红肿,紧闭一条缝隙,稚嫩小巧。 穴口处还隐约悬着几根银丝,玲珑精致。 她不安扭动着,但见他凑近的手却只得停下了动作。她未经人事,不同于深宫的污秽腥臭,拥有处子般的气息宁静甜美。 他的手抚摸上那条从未有人探索过的缝隙,从阴唇向上,摸到了阴蒂的位置便使力摩擦,直到阴蒂充血挺立。 因为手上的茧子,那一刻,无数的刺激都未有过这般,酥酥麻麻浑身难受。从四肢扩散到全身,随着动作程度的加大刺激越来越强烈,蜜液也随之缓流出,打湿了他的手指。 他掰开了她遮住的美眸,强迫她看着身体上的接受。 “唔……不要……不……”她再次捂住眼睛,嘴里艰难吐出话语。 “我恨你……哈……呜呜”娇喘微微,令人难以自控。 她的身体已经做好了迎接他的到来,穴间蜜液横流不止,银丝附着在色气的手指,被他涂抹到了她的酥胸身上。 她衣着散乱,不成体统,却意外流露出媚眼如丝。他仍旧穿着来时的袍子,威严不减半分。 他将她的双腿大大分开,摆出一个侮辱性的姿势。用双手按住她修长的腿,他撩开外袍,充血的阳物不受之前的束缚自由昂扬着,狰狞恐怖,足有儿臂般粗壮。 阳物的主人笑了出来,仿佛是在嘲笑她的挣扎是微不足道。 马眼轻扫过狭窄缝隙,酥麻的畅快,绵软的触感,令沉炼景倒吸一口气,满意般加快了动作,继续摩擦着她的穴间。 泥泞的处子穴外正水光粼粼,蜜液不断被那阳物刮抹着,龟头几番蹭开阴唇,直直要入到穴内。两者分开时还粘连了银丝,有些还滴在了垫在她身下的披帛上,染出深浅不一的淫靡,色气般宣告他的占有。她的身体已经接受了挑逗,接受了来自陌生男人的爱抚。 她的闷哼声如潺潺溪流般缓缓而来,如同旖旎的春雨带着绵意与温润,这些如同鼓励般的音调加重了他的舒适,她将成为他的所有。 不仅如此,她的阴蒂已经充血挺立,正被他漫不经心轻抚着,时不时加快速度惹得她颤声啼哭,就差求饶了。 她难得主动起身环住他的胳膊,阻止了正在肆虐的手,两对红果荡漾着波浪,晃得他难以自拔。她说道:“别了……好疼。”她的尾音带着些颤,嗓子也哭哑了,在他看来明明是恐惧他这么做,听起来却是刚完了一场欢爱欲求不满。 娇滴的美人将头左摇右晃,难耐般将唇咬破,控制自己没有那么不堪。 芙妫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泻出来,正聚在身下,酸胀冲抵了她的腹部,她不由得蜷缩起身体,想抵抗这股混乱冲击。 沉炼景注意到了她的主动,视线刚好从她的穴下转到了酥胸,便轻笑出来,取出了在菡萏处的手…… 含羞 hait angwo.co m 芙妫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腥味弥漫充斥满她的口腔,略微肿胀的唇被染上了绯色。血从唇间流淌到了喉头,铁锈味锁住了她的羞耻呻吟,她的意识从一波波爱欲浪潮中渐渐清醒过来。 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玩弄她的男人,沉炼景的眸光是一张无形的网,感受到她的眼眸流转,索性顺手掐住了她的两颊。很快她酸软的手想附上他的胳膊,阻止他的肆虐,然而都无济于事。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如同一汪春水流淌其中,它可以是柔情蜜意,亦可以是寒冰入髓。泪珠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从她的眼底坠落,啪嗒一声落到了被单上,其上的鸢鸟正落了泪,振翅欲飞。 她的手白嫩精致,与他古铜色的臂膀相差极大,此刻他的眸光都聚集于此,深色的瞳仁中燃烧着邪念。 他感到心烦意乱,捏得稍微松了一下,再对上她的眸子,那双眼睛里有什么呢,他读到了恐惧,读到了哀求,读到了慌乱……那都不是他所求的。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cg.com “想停下?嗯?”他替他把唇上的血迹擦了整个唇瓣上,整个过程轻柔到不可想象。 她的泪水接连滚落,她害怕到话都说不出来,在他的制伏下艰难点了点头。他停下了玉门处的春潮带水,抠挖挑拨,抓起她的柔夷直往他身下按去。她直到她接触时,才醒悟过来那为何物。 温热湿滑,青筋暴起,正以上扬的姿势迎接她的到来。芙妫的脸此刻已经红透,在瓷白的脸上格外不相配,那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男子的阳具,更是第一次接触到。 她抬眼看了牢牢锁住她胳膊的男人,恐惧害怕到不敢收回目光,他终于玩腻了两瓣水光潋潋的唇,在她嘴角处挂上了快要凝固的丝丝血痕。 沉炼景用他的手裹住了少女的手,在阳物上上下揉动,少女手特有的细腻与洁净,为他肮脏的行径加重了性欲。 虞王也不会想到,他的女儿被他压在身下,干着放浪形骸的事请。 她觉得自己也变得肮脏,那双抚过琴,侍弄花草的柔夷,成了他的玩物,他沉炼景的玩物。 他发出了低沉的闷哼,即便有意掩盖,却隐瞒不住他的舒适与惬意。她的手被迫接受着阳物的吞吐,接受湿润间留下的涨潮痕迹。 泪水再次一滴滴滚落,从眼眶中夺出间是滚烫的,再落入了脸颊时,带着余温带着泪痕渐渐冰凉。 她是落幕旧时代幸存的产物,他从她身上找到了一时征服的快感。虞王曾经对他的百般羞辱,万般凌辱,他要从她的子女身上加倍奉还。 他的气息粗浊狂乱,动作渐渐粗暴,指关节在她的胳膊上留下暴虐的痕迹,手心处被蹭到泛红。 箭在弦上,他的脑中浮现出了她的泪痕,一时失意欲火也被熄灭。 她受够了狂乱的一切,趁沉炼景放松了对她的控制,她艰难喘了几口气,迫不及待抽走了手,几乎要干哕出来,她尽力控制自己的动作,并抬眸小心瞧了他,羽扇般睫毛轻快扑棱,又轻快落了下去。 意识到自己裸体,她羞愤扯起了被单掩住,不料看见了沾满春水的披帛被垫在身下。 那上面湿得厉害,相互粘连时淫靡银丝剪不断理还乱,在她自己都没想到时,身体已经接受了男人的爱抚。 再看她的穴口,早已是春潮带雨晚来急,牝户正溢着浆水,一张一合欲拒还迎,鲜嫩红润,煞是可爱,穴内似乎是盛不住琼浆,正淅淅沥沥般要落到后缝处,挂上晶亮的珍珠。 他的眼底燃起了火花,眼前景象是浓烈的烈酒,刺激浇灌着他的欲望。丝绸的被单描摹出她的玲珑玉体,她湿漉漉的眼睛追踪他的一举一动,将身体不断后移,尽可能蜷缩自己。 不知为何,她的小腹处涌起了空虚的感觉,她似乎能感受到穴口的淫液不停外溢,犹如失禁般颤抖不停,穴内瘙痒不断。 他慢慢逼近了懵懂的她,当她的背部接触到床架时心就凉了半截,心也沉了下去,还隐隐作痛。 他拉过了她挣扎的手臂,用一只手反剪到了她的后背。 渐渐地,他的重量随之而来,古铜色的胸膛贴近了她的透白两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她的小腹处感受到了硬挺的阳物,想扭动身子去避,却更加将两颗茱萸送到了男人身前。 似乎是发现了粉白团子的好处,他一边搓弄着挺立的红果,一边用力分开了她的双腿。她不肯屈服男人的淫威,颤抖使出最后力气,已是脖颈汗湿背部潮热。 她是待宰的羔羊,他想。 “我恨你,我……恨你,停下……”她咒骂他的行为,却翻来覆去只是那么几句简单的话,对他不痛不痒。 他握住了那根充血狰狞的阳物,塞向了她的稚嫩穴口。 穴口处有着爱抚留下的水痕,比干涩时湿滑,更易入体。 “啊……啊哈,疼疼,啊啊啊…” 暖意柔绵,紧致小巧,穴内不断承受他的粗粝,不断违背主人心意接受欢爱。 她觉得火辣辣的疼,稚嫩的花苞仅仅成熟了几天,就被人采摘待尽。层层的肉褶像无数只樱桃小嘴吮吸舔弄,那媚意散了出来,掩盖了她的处子稚气。 他感受到的是紧,几乎要将他夹射出阳精来,那只入了一半不到就已经将酥麻窜上了他的后脊。贴近了她的耳廓,低沉道了一句:“水这么多,怎么这么紧?” 她几乎觉得右半边的耳朵都要酥掉,穴内不受控制夹紧。周围都被她散发的热气覆盖,她的五感在一瞬间似乎都消失了,下身异物抽动间涩涩的疼加倍刺激她的浪潮涌现。 她有了想溺尿的的冲动,可依旧抑制下去,弓起腰止不住乱晃身子,渴望减轻未知的刺激。 他从双乳间缓缓下滑,摸到了赤珠处,飞快的撩拨下穴内涌出了更多的潮水,温热还夹着一丝的香气,若有若无,撩拨勾引着他爱抚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