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脆皮白月光靠作死拯救世界（np）》 今天是生日，不是忌日！ 西莱尔，一个从小在教会长大的普通小女孩。但现在不那么普通了，因为就在今天的十五岁生日上，她因为吃了一口教会家人们做的奶油蛋糕，在鬼哭狼嚎当中美美昏死过去。 其实西莱尔不意外，因为她早已知道自己那么羸弱的身体活不了多久，更何况奎因医生还给她下了个活不过十五岁的死期—— 奎因先生，您应该去当预言家或者是诅咒师的，医生这个职业还是太委屈您的才华了。 所以西莱尔在睁眼看见教堂里的女神雕像…卡洛斯女神降临在眼前时，第一反应就是询问女神大人能不能让她托个梦给玛丽修女和尤安带两句遗言，希望他们不要太难过还有记得将她藏在枕头底下的日记本和恋爱小说销毁。 但女神大人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女神大人告诉她，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冒险小说，类型是勇者大战魔王。但西莱尔既不是勇者也不是魔王，而是勇者那柔弱到不能自理的白月光青梅竹马。 听起来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但女神大人又说，炮灰的命也是命，所以她的命对推进剧情而言非常重要。 简而言之，她必须得死，并且得死得非常伟大。 至于伟大的定义是什么，女神大人说交给她来判断。 女神大人真是调皮呢。 西莱尔知道了自己还是得死的命运，试图争取一下：“我要是不死会怎么样？” 女神：“会因为勇者拔不出勇者之剑而战胜不了魔王而导致世界毁灭人族团灭呢。” “……” 好好好，看来她是活不了一点。 她又问：“但我身体很弱，随时可能会死，病死也算吗？” 女神：“放心呢，在你想出伟大的死法之前，是不会轻易死掉的呢。” 等一下，那就是说她只要活得足够窝囊就不会死了！？ 这好像是个卡bug的方法，但女神不愧是女神，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这边还是劝你早点死掉比较好呢，因为整个故事结束以后，会为你发放奖励，我可以实现你的任何一个愿望，包括起死回生。” 早说嘛，原来只是死亡初体验一下，那她没有任何问题了！ 女神：“那么故事的推进就交给你了，勇敢的西莱尔，为死亡而奋斗吧——” 西莱尔知道自己马上要醒来，最后的念头是：真是不好意思，奎因先生，您的十五岁诅咒，怕是要不灵验了呢。 … 从昏迷当中醒来，西莱尔感觉手脚冰冷，几乎快要冻僵。他们也太心急了吧，她人还没咽气呢就把她当作尸体保鲜保冻了。她努力想睁开眼证明自己还没死，可眼皮子只能象征性地动一动，完全没有力气撑开。 “西……” “西莱尔！”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紧接着她便像一条冻僵的鱼被放到烤盘上加速解冻那般，瞬间皮都展开了。 一双手攥住了她的，滚烫的眼泪落在手背上。西莱尔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那睁大了眼睛，哭成了泪人的黑发男孩。 “尤安……” “西莱尔！”男孩听见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几乎激动地浑身都在发抖，眼泪像是豌豆射手那样，一颗接着一颗滚落，很快就洇湿了一大片。 “你、你……还活着……” 她虚弱道：“应该……还没死，别哭了……”好歹是未来的勇者呢。 是的，未来的勇者，这本小说的主角，就是眼前这个比她小两岁的小男孩，她的青梅竹马。 他们是彼此在教会里最亲密的朋友。 “……西莱尔、西莱尔——” 男孩一遍一遍念着她的名字，生怕她会消失不见那般，紧紧握着她的手。猩红色的眼眸底下刮起狂风骇浪，可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眼神无比深刻沉重，像是埋藏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黑暗物质，凝成一团粘稠的泥浆，不断地翻腾、蠕动。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十三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西莱尔心想，不愧是女神大人选的未来勇者，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坚毅的眼神。以后砍起魔物来一定很凶吧。 “尤安，我没事了，你冷静一点……”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头。 “我……西莱尔……我——”男孩呼吸很急促，努力深呼吸让情绪冷静下来。鼻头和眼眶都红通通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水。 他抬头四处张望，又看向自己的双手，握拳又张开。半晌，终于又问道：“西莱尔，现在是什么时候？” 这问题问的真奇怪，西莱尔怀疑他也许是刚刚哭得太猛缺氧把脑子哭傻了。 “现在是西纪251年，昨天是我的十五岁生日。你忘了吗？” “生日……”尤安的表情变得很古怪，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个子小小的，趴在床边都快要被厚重的被子淹没。 “我当然没忘，西莱尔，生日快乐。” 真奇怪，明明昨天已经说过了啊？ “尤安，我成功活过十五岁了哦。我就说奎因医生的话也不能全信吧？”虽然昨天差点死了。 “……嗯，你还活着。” 男孩又哭又笑着，把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她，试探道，“那个……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 “……”尤安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我好像把梦和现实搞混了。” “西莱尔你还在，这才是现实。” “？” 这小子怎么老在惦念着她死啊？ 在西莱尔看不见的地方，尤安偷偷捻起她散落的银发发尾亲了亲。熟悉的香味让他放松了很多。 “西莱尔……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他低声呢喃着，在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遇到任何痛苦。” … 上一本写腻了，先随便写写新书，看看有没有小伙伴喜欢！ 另类的治疗 说起尤安，西莱尔对他的感情更多的还是对待弟弟般的怜爱。五年前，他被镇民从西边森林里带回来，因为黑发红眸寓意着不祥，他被说是“魔女的孩子”遭人唾弃，最后还是玛丽修女将他带回教会扶养。 但教会里其他的孩子也不喜欢和他玩，每天都是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实在没办法，同样也是孤零零的西莱尔决定和他凑一对将就着过。 他们在一起将就过了五年，西莱尔也成功将脾气古怪的孤僻小猫顺毛成粘人精，形影不离，无论做什么都要跟着。 在所有人眼中，西莱尔和尤安就像是捆绑起来买一送一的商品。有西莱尔的地方，就必定有尤安。 凭这五年的相处，西莱尔很自信不会有人超过她对尤安的了解，但最近，她发现尤安很不对劲。 从那天醒来后，尤安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扶着她去晒太阳，喂她吃饭喝水，冷了有随身携带的小披风，累了有他背着回房间。虽然这些事以前的尤安也会干，但绝对不会如此事无巨细，更不会向玛丽母亲和奎因医生请教了照顾她的注意事项并做成厚厚的笔记，几乎无微不至到几乎是她父亲的程度。 突然多了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父亲，太可怕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向来最讨厌与外人交流的尤安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镇上的居民中间混得风生水起。 甚至连最严苛最难搞的莉莉安女士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尤安宝贝。 海利镇位于人类领地边缘地带，百公里外有一座用于对抗魔族的结界石塔，莉莉安女士就是从中央帝国魔法协会派遣来海利镇上维护结界的。 她是位优秀的魔法师，同时脾气也很古怪，镇上贸然接近她的魔法小屋的人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和直面恶作剧魔法的恐惧。教会里也有很多被莉莉安女士骂哭跑回来哭诉的孩子。 西莱尔从来没有听说莉莉安女士会称呼谁为宝贝，尤安成为了这唯一的幸运儿，足以说明事态的离谱性。 尤安身上肯定也发生了什么。 今天，是尤安收到莉莉安女士的请柬，邀请他去她的魔法小屋做客的日子。清晨一大早出发，一直到西莱尔的睡觉时间都还没回来。 玛丽修女很担心，说要是在这支蜡烛烧完前还没回来的话，她就要亲自上门把尤安带回来了。 可是西莱尔发现那支蜡烛是用来点在神像前的木脂蜡，一支可以点燃三天不灭。 可怜的尤安，玛丽修女根本没打算把你带回来呢。 西莱尔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尤安将来会成为勇者，所以现在肯定是那个吧……就是故事里常说的主角光环，尤安不仅不会出事，说不定还会带个大宝贝回来呢。 “西莱尔！我回来了！” 她正靠在枕头上看书，正看到精彩的部分，匆忙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尤安大步跨进她的房间，似乎是一路跑回来的，气喘吁吁，被吹乱的黑发还带着夜风的气息。 尤安的红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那里面似乎藏着某种迫不及待的情绪。在踏进房间的一刻就放轻了手脚，闷头闷脑地扑进她怀里，像只小猫一样拱来拱去。 “尤安？” 她摸了摸这头软软的黑发，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 “西莱尔，你要睡觉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 尤安搬来椅子在床边坐下，跟她说了他去莉莉安女士的魔法小屋后都发生了什么。 “莉莉安女士说我魔法天赋很高，要收我做学徒，教我魔法。” 黑发男孩慢吞吞说着，握着她的手一下又一下揉捏着，把她的手揉得热乎乎的。 不愧是尤安！未来的勇者大人！ “那很好啊，尤安，你真厉害！学会魔法之后，以后就有机会去帝国学院上学了呢。你答应了吗？” “嗯。”他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答应了，因为她说她有办法治好你的病，让你跟普通人一样自由活动。” “我……？” 尤安从口袋拿出一个紫丝绒的布袋，倒出一颗散发着谜之气味的药丸。西莱尔虽然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但也不是什么药丸都吃的。 这颗不明药丸，不会要她吃下去吧？ “这是什么？” “这是能延缓诅咒的魔法药……”尤安微微一笑，看向她的眼睛总是泛着淡淡的暗光，看起来是悲伤的。不知是蜡烛的光倒映进去还是本就是如此。 他说完，把药丸塞进了自己口中。 西莱尔：“？” 啊？怎么是他吃了？ “这个药需要第二人来作为媒介才能起作用。”他解释道，站起来，轻手轻脚爬上她的床。尤安身形比同龄人要瘦小，皮肤也很白。从洗旧发白的宽大衣袖里伸出来的双手看起来没比西莱尔健康到哪里去，而这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 西莱尔被迫抬头与他对视，目光相撞，尤安红色的瞳孔仿佛燃烧的火芯，这份炙热令她感到不自在。 “尤安？” “西莱尔，闭上眼睛。我要为你治疗了。” “？” 黑暗接近了她，而在这片黑暗当中，摇曳的火光和它应有的温度扑面而来，烫得她呼吸一滞。她的嘴唇，贴上了更加湿热柔软的东西，并撬开了她的牙齿，钻入口腔—— 魔法在普通人眼中，是比听了想睡觉的数学题还要神秘深奥的东西，这一刻，西莱尔彻底理解了，因为她现在脑袋空白，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需要……需要用舌头打架的。 西莱尔想挣扎，但她发现尤安的力气很大，也可能是她太弱，竟无法动弹。他捧着她的脸细细舔舐着，半垂的眼眸仅露出微微散色的红，像是一只在认真给同伴疗伤的小动物。 她渐渐不再抵抗，身体内微妙的舒适感让她意识到这真的是在治疗。沉重的身体不再沉重，隐隐作痛的脑袋也终于安静下来。 这十五年来，她从来没有感觉这么舒适过。 这就是魔法。 治疗结束了，尤安放开了她，嘴唇泛着淡淡的水光，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伸手触碰她发红的脸颊，眸中尽是期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西莱尔压下奇怪的感觉，认真体会并作出测评，“确实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但是……一定需要这样的治疗方式吗？” “是莉莉安女士教我的……西莱尔，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是又发烧了吗？是不是还得再来一次……”他抓起小布袋，打算再来一颗 西莱尔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觉得你从我床上下去我就能更健康了。” “……”尤安露出了这几天以来最像他的笑，再一次贴上来抱住她。 “西莱尔，我终于有办法救你了。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西莱尔一愣，抬手回抱住他。 她也想长命百岁，但…… 人终有一死啊，更何况她的命运早已经写好。 重回过去 “尤安，我相信你是大魔导师卡烈宁的传承者了。” 穿着黑袍的红发女人翻看着面前这黑头发小子写下的魔导式组合公式，即使是她这样见多识广的帝国学院优秀毕业生也不禁咋舌称奇——这串魔导式，已经远远超越了现今的魔法水平，在莉莉安看来，至少遥遥领先十年。 “只有像卡烈宁那样的怪物天才才有可能研究出这样的公式……不，就算是现在的卡烈宁也不行。” 黑发男孩坐在对面，捧起比他手掌还大的咖啡杯喝了一口，淡淡抬眼，道：“因为这是我写出来的，最强的弑魔魔法。” “真会说啊。”莉莉安笑了，帽檐上属于中央魔法协会的徽章格外显眼，这是对于每个魔法师来说最荣耀的勋章。 “这种东西随便写给我看，就不怕我当成自己的东西发表出去？” “不怕。”他说，眼睛都没抬一下，“因为你用不出来。” “哈哈哈，真敢说啊，我可是十杰之一，只要有公式还就没有我用不出来的。”不过这也只是她的嘴硬，这串跨越时空的魔导式，以她现在的水平确实用不出来。 莉莉安合上笔记本还给小男孩，操纵着咖啡杯飘到手上，轻抿一口。 “所以，像您这样通过禁忌魔法穿越时空的大人物也不需要我来教导魔法了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就是为了这个禁忌魔法的事。” 尤安翻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这上面写满了西莱尔的事，只有最后几页是关于他自己的。 “我从十年后回到了现在，可是，有些事情变得和我经历过的不一样了。”他垂眸，视线飞快扫过笔记本上的字，“主要的问题，出在我的……朋友身上。在我的记忆中，她是一位非常善良美丽且富有正义感的人，她和周围的人相处得非常好，所有人都喜欢她，对她赞扬不止，我也——” 莉莉安被该死的恋爱酸臭味酸得忍不住翻白眼：“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是个很棒的人了，请直接进入正题。” 尤安顿了顿，又道：“但是，我回来以后，发现她变了。她的身体变得很差，经常生病卧床不起，因此难以交到朋友。她比我认识的她更安静更内敛了，但我知道，她其实还是那个善良美丽且富有正义感的——” 莉莉安直接打断他：“所以，你所观察到的变化只发生在她身上吗？” “是的。” 红发魔法师沉吟一会儿，又问：“十年后，禁忌魔法发动的时候，你和她是否待在一起？” “……是的。” “禁忌魔法是你发动的吗？” 尤安摇头：“不是。” “那么是她？” 他迟疑了一下，又摇头：“我不清楚，但应该不是。” “那么就奇怪了，既然禁忌魔法不是你们其中一个人发动的，但那时你们又是待在一起的，那为什么只有你带着记忆回来了，而她没有？” “……也许不只有我一个人。” 莉莉安挑眉：“哦？什么意思？” 尤安正了正神色，转移话题：“那些都不重要。我并不打算深究她为何没有记忆，主要的问题是，我想要缓解她身上的诅咒。” “诅咒？” 他点头：“我已经用魔法探查过她的身体，在她体内，有诅咒。” “这道诅咒很复杂，我解不开它的咒式，也无法循迹到施咒者。我能感觉到诅咒正在蚕食着她的生命力，她身体虚弱的原因，就是诅咒造成的。” 莉莉安诶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懒散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那么，连你都解不开的诅咒，我就会有办法了吗？” “所以，我说的是缓解。” 尤安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纸条放在桌上：“帮我按照这个配方做一份药。” 莉莉安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什么药，笑出声：“居然是这个……确实，把自己的生命力分给她确实是缓解的好办法。没想到啊，你这小子还是个情种。” “但是……”她把纸条扔回桌上，双手一摊，“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尤安从另一个口袋再掏出一张纸条。 “我可以给你这个，你可以用它作为你登上帝国刊报头条的论文题材。” “……” 无论再心高气傲的魔法师，在听到论文二字时都会被打回当初准备毕业时被三十篇论文逼疯的原型。就算是毕业以后，只要还在魔法协会有记名，就必须每个季度都发表至少五篇论文。 但魔法协会最不缺的就是魔法人才，一个比一个卷，卷生卷死的后果就是，现成的论文题材快要不够用了——除非，自己创新。 但自从被协会调派到这种破小镇以后，莉莉安摆烂了很长一段时间，前几天正巧还收到了协会那边的催稿通知，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 这份现成的论文题材，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莉莉安假装矜持地展开纸条看了眼，瞬间忍不住掀桌而起，想大喊一声义父。 “我答应你了！做！我立马就做，做一百份都行！” 莉莉安有预感，她要靠着这篇论文飞升了！ … 自从那天进行了新型治疗法以后，每当西莱尔再次感觉到身体不适的时候，尤安总是会一本正经地问她需不需要治疗，不分场合时间。西莱尔一开始是拒绝的，毕竟这样的治疗方式怪让人害臊的。但到后来，“治疗”的次数变多，她不得不习惯了这样的治疗方式。 西莱尔还只是个纯情的，晚上会偷偷躲起来看恋爱小说的十五岁小女孩，她当然知道嘴对嘴的亲吻意味着什么。 但她不确定尤安知不知道，因为每一次“治疗”过后，他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害羞、脸红的情绪，还会主动凑过来安抚她的情绪，抱着她轻轻拍拍背摸摸头，在她耳朵边上悄悄说什么“西莱尔脸红好可爱”之类的话。 其实她有点不服气，明明她才是年长的那个，怎么可以输给一本恋爱小说都没看过的小屁孩！ 西莱尔发誓，她绝对要克服容易脸红这个毛病！ “西莱尔，你换好衣服了吗？” 房门被轻轻敲响，西莱尔去开门，尤安就站在门外，见她穿上了自己给她买的新裙子，眼睛亮晶晶的：“好漂亮。” 她也提着裙子转了一圈：“莉莉安女士真好，不仅收你做学徒还给你工资，我也想去学魔法了。尤安，第一份工资就用来给我买衣服真的好吗？你也有要买的东西吧？” 有的人表面上是个小孩，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莉莉安女士的义父，尤安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摇摇头：“学魔法很辛苦的，西莱尔的身体还没好，待在我身边就好，我会保护你的，我的钱也全都是你的。” 西莱尔前两天确实收到了他给的钱袋，说是交给她保管。重量重得她差点拿不起来，里面金光闪闪，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吓得她赶紧把钱袋藏进床底下的箱子里了。 她觉得尤安对她好得有点过分，但想到自己“白月光”的身份，好像也没那么奇怪了。她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笑道：“谢谢你，尤安长大了。” “……”男孩抬头看她，红眸隐隐流淌着暗光，带着些深不可测的气质。他突然伸手捧住她的脸，认真道，“西莱尔，出门之前先再吃一次药吧。” 经过多天以来的“训练”，西莱尔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视线，结巴道：“只是出去散散步，应该不需要吧……” “可是今天风大，很冷。” 尤安紧逼上来，将她抵在墙上，站着时他比她要矮上一点，需要踮脚才能够到她。 “我不想再让你生病了。” “我……唔嗯……” 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已经吻了上来，一如既往地侵袭而入，他们的呼吸融在了一起，她在他的红眸中看见了自己满脸通红的模样。她好像还听见了一声低笑。 她的脸更红了。 可恶，被嘲笑了！ 不知过了多久，尤安退开，临走前还舔了舔她的嘴角，似乎意犹未尽。 “还有，西莱尔，我已经长大了。”他牵起她的手，并且十指紧扣，看向她的眸光沉静而又深邃。 “你可以依靠我。” 男孩子的成长可真是可怕啊，虽然西莱尔觉得尤安并不单单只是“成长”，但她有问过玛丽修女，她也只是欣慰地笑笑，说青春期的男孩子就是这样的，为了喜欢的女孩子可以不顾一切。 看来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他们是情窦初开的小情侣了。 西莱尔虽然喜欢看恋爱小说，但实际上对此仍是一知半解。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尤安的，但并不像是小说里写的“怦然心动”“小鹿乱撞”“害羞得眼睛都不敢看”。 真奇怪的，她的喜欢到底是不是恋爱的喜欢呢？ 你最喜欢的人一定要是我 今天尤安带她到镇上逛街，西莱尔因为身体缘故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过门，所以看什么东西都是新奇的。 当然，别人看她也是新奇的。 “西莱尔？你身体好多了吗？居然能够在教会之外看见你，真是幸运！” 卖水果的约翰大叔给他们送了一个苹果，笑得胡子都翘起来。 “瞧瞧西莱尔那多美丽的小姑娘啊，如果能够像其他小孩儿一样健康地长大，那镇上的小伙子们肯定都要被迷得团团转了！” 卖首饰的乔安阿姨送给了她一个花朵发夹，还忍不住给她一个拥抱：“小西莱尔，祝你健康。” 一群成群结队的小孩朝他们跑来，笑容昂扬，一见到她就围上来：“西莱尔！我们给你寄了信和好多好玩的东西，你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真的很有趣，谢谢你们。” “要是西莱尔能和我们一起玩就好了，约克他天天都在西莱尔西莱尔的，我还看到他的本子上面画了好多西莱尔！” 一个面红耳赤的少年立刻大喊：“我才没有！我画的……我画的是女神大人！” 孩子们哄笑起来：“西莱尔就是你的女神大人嘛！” 西莱尔虽然没有出过教会，但有时候会跟着玛丽修女去教堂祷告，也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有和镇上其他人交流的机会。 “约克在画我吗？我也想看看！”西莱尔看向那个叫约克的少年，想起来确实有和它说过几句话，但也仅仅说过几句而已。 “我……我……”少年的脸更红了，磕磕巴巴说不出话，其他孩子也在等着看乐子，但西莱尔却感觉有人在用力拉她离开。 尤安阴沉着脸，完全无视了周围的所有人，眼睛望着她，也只有她：“西莱尔，你不是要去买花吗？我们走吧。” “啊……嗯。” 她什么时候说要去买花了？ 尤安真的把她拉到一家花店让她随便挑，西莱尔也配合地选了几朵“月光公主”和“满天星”，店主小姐把花包起来的时候还夸她选的花和人一样美丽，末了还眨眨眼睛，说了声祝你们约会愉快。 西莱尔偷瞄到尤安那还是不太愉快的脸色，想了想，把手里的花束递了过去。 “尤安，送给你。” “……为什么？” “比起我，你好像更需要这束花。”她说道，模仿起刚刚店主小姐的语气，“祝我们约会愉快～” “……”他沉默了几秒，接过花束，放在鼻尖嗅了嗅，白色的花和黑发的男孩，看着还挺和谐。 “西莱尔总是会吸引到多余的视线，我不喜欢。”他闷闷道，霸道地抬起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明明我们都这样牵手了。” “唔……什么叫多余的视线？我觉得他们只是在普通地跟我聊天啊？” “才不普通。” 尤安觉得很有必要提醒她的警惕性，毕竟现在的她不似从前，她现在需要人来保护。 “西莱尔很漂亮，容易吸引到坏人，所以除了我之外，不能和别人说话。” “玛丽修女也不能吗？” “玛丽修女……可以。” “那奎因医生呢？” “医生……也行。” “教会里的孩子们呢？” “……”他不说话了。 “尤安，我本来每天能见的人也不多，要是连他们都不行，那我就太可怜了。”西莱尔伸手摸了摸男孩低垂的脑袋，像哄孩子那样，“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尤安，放心吧。” 眸光闪了闪，尤安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能不能再说一遍？” 她似懂非懂地重复道：“我最喜欢尤安了？” 男孩啪得一下抱上来，埋在她肩膀上闷闷说着：“就算以后有了别的喜欢的人，西莱尔最喜欢的也一定要是我。” “？”这小孩儿在说什么？什么叫以后有了别的喜欢的人？ 故事的开篇 海利镇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是个临海依靠渔业为生的小镇。尤安和西莱尔慢慢来到了海边吹吹海风，他们站在码头上向大海的远端眺望，能看到的是远处天空上乌云呈圆形密布，一座浮在高空之中的城堡隐于其中，那里正是魔族的巢穴，魔王的所在之地。无论从何处向北方眺望，都能看见它。 那是魔王降下的威压，为了让人族时时刻刻活在恐惧中。 “尤安，你有没有想过，魔王城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西莱尔问道，只是单纯地有感而发，“我们每天抬头就能看见它，总感觉很可怕呢。” “魔王城……”尤安也望过去，眼底浮上阴影，“和普通的城堡没什么两样，但是会有很多魔物在里面，当然还有魔王。” “魔王……会很强吗？” “他不强。那只是个阴险狡诈的卑劣家伙。”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听上去是咬牙切齿的，“我会去杀了他。”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此等觉悟了，不愧是未来勇者！ 西莱尔放心了：“如果是尤安的话，肯定可以的。” “……为什么？西莱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有自信？” 为什么？因为女神大人已经提前给她剧透过了？西莱尔不敢说，只能敷衍过去：“因为我相信你啊。” 尤安轻轻哼了声，全然不相信她这份说辞，但也不再追究，只是呆呆地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魔王城，穆克林德堡，他已经到达过一次了，也见识到与人族斗争了几百年的魔族之王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 他们已经在魔王那里栽过一回，重来一回，绝不会重蹈覆辙，这一次……就定个期限吧。上一次是花费了十年才到达，这一次，就七年……不，五年吧。 而在砍下魔王的脑袋之前，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喂！那边那两个小鬼！” 忽然有人从远处大喊，两个穿着自卫队制服的男人气势汹汹走来。一个尖嘴猴腮，一个挤眉弄眼，制服皱巴巴的，挂在腰间的剑被他们故意甩得咣咣作响，看着就不怀好意。 西莱尔回头，那两人看清了她的模样，短暂的愣神后露出邪笑。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们俩小鬼到这来约会经过同意了吗？！” “地盘？先生，我记得海利镇应该不允许私自划分地盘，更何况我们只是在这里看海……”西莱尔知道无论是在哪都会有这种无赖存在，但她还是希望能话疗的就尽量话疗…… 毕竟真打起来她还真打不过，而且还跑不过。 “你懂什么？！看见老子身上的制服了吗？！我们可是自卫队的！这一块就是老子的地盘！”那两男人提高了音量，朝他们挥了挥拳头，趾气高扬的，“识趣的话就赶紧给老子交点过路费！不然……哼哼，你这个小丫头来陪咱们喝酒也不是不行——” “……”看来再继续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想想等会儿该怎么逃跑。西莱尔悄悄捏了捏尤安的手，小声道，“尤安，我们跑吧。” “你们还想跑？！没门！” 糟了，小声密谋被他们听见了。两个男人面目狰狞朝他们跑来，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她不禁后退了一步，身边的尤安则往前一步，只是抬手在空气中一挥，奇妙的发光透明屏障瞬间展开，在地面上留下一条荧光的线。 “再前进一步，你们就会死。” 长脸男人尖锐地笑起来：“小子，想再女朋友面前耍帅也得有些真本事才行！这些三脚猫功夫可吓不着老——呃！” 他狞笑着向前一步，然后倒下，没了一点声息。 “你小子做了什么——！”另一个胡腮男人见状吓了一跳，噌地一下拔出剑就要砍来，然而同样的画面再次上演，刚跨过地上的线，男人便直直扑倒在地。 两人趴在地上，睡得无比安详。 西莱尔：“……” 这……怎么好好的人，说睡就马上睡了呢？ “我们走吧。” 尤安牵起她的手，转身离去。西莱尔跟上去，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真的死了吗？” 男孩回头，红瞳之中毫无波澜，只有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放心吧，他们只是睡过去了，这也是莉莉安教我的睡眠魔法。” …… “哪家好人教的睡眠魔法是永久性睡眠的啊！”莉莉安看着地上这两个男人，白眼快翻到头顶上去，“半夜把我吵醒就为了让我帮你处理尸体？拜托，就算你是我义父打扰我的美容觉我也是会发火的！” “不止是处理尸体。”尤安披着黑色斗篷，几乎整个人都要融于黑夜之中，“这两个还有用，我需要你把他们藏起来。” 夜黑风高杀人夜，他是趁着教会所有人都睡着后偷偷溜出来的，废了点功夫把这两人搬到莉莉安家门前。 “嘶……” 莉莉安一点也不想让这两个丑家伙进家门。 “那亲爱的尤安，我能问一下他们还有什么作用吗？” 男孩悄然抬头，红色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瘆人：“用作诱饵。” “海利区结界会在三年后被打破，深海魔兽也会在那时冲垮小镇，到那时，会造成无数死伤。” “我想要提前把麻烦解决掉。” 突然接收到如此不得了的情报，莉莉安一时之间太阳穴突突的跳。 “你应该没有忘记，结界现在是我在维护吧？我不会允许结界被打破这种事情发生的。”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男孩冷冷地望着她，声音也同这夜风一般幽荡阴沉。 “魔族已经通过某些手段入侵到结界内部，这两个家伙，会被魔族蛊惑，成为走狗。结界是被他们从内部打开的。” 莉莉安眉头皱得很紧：“不可能！结界镇石是帝国魔法协会的产物，没有管理员的许可，没有人可以打开它！” “你说得没错，但如果我说，确实是你给的权限呢？魔族的手段一向卑鄙。” 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莉莉安头皮发麻，她仔细思考了一下那种可能性，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两男的，更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行，我知道了。你进来吧，先让我听一下你的计划。” 尤安向她简单阐述了自己的想法，莉莉安听完，眉头愈发皱得深，差点都要把指甲咬断。 “说实话，要是真按你说的来做，我觉得我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协会开除。” “这是最高效的办法。”烛影摇曳中，男孩潜于黑暗里，唯有一双红眸明亮如潜伏的野兽。 “那我就直接问吧，你有多少成把握？” “百分之百。” 莉莉安沉默了几秒，拿他没辙那般嗤笑一声：“还真是自信啊。行，我可以帮你，但需要一点时间去准备。” “记住了啊，事成之后功劳是我的。” “随便你。” 尤安对功劳名声什么的毫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西莱尔。 他会阻止这件灾祸发生，阻止海利小镇的覆灭，他会将这永远烙印在西莱尔心中的伤痛彻底抹去。 他再也不想见到她哭泣的模样了。 给好兄弟打个电话 他从回忆中回神，想起自己还有第二个目的，视线落在角落里用来挂帽子的魔法仪器上。 “对了，我想借你的通讯仪用。” 莉莉安挥挥手，打了个哈欠：“用吧用吧，反正我这房子都快成你家了。我就先去睡觉了，你随意。” 红发的魔法师上楼了，尤安目送她离开，上前挪开魔法帽，需要踮着脚才能操作那上面的面板。他左右看了看，搬来一张小板凳踩上去，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多喝点牛奶快点长高，这次一定要长得比以前还要高！ 虽然他其实并不喜欢喝牛奶。 往仪器凹槽里放入一颗魔力凝晶，仪表盘渐渐冒出淡淡的光芒。这是魔法协会联合帝国工程部发明的通讯设备，只需要一颗魔法凝晶作为能源，并且输入通讯对象的名字和生日，就能精准找到那个人并建立精神网进行联系。 收到通讯的另一方可以根据魔力的气息辨认对方是谁而选择接通或是拒绝。 总而言之，是魔法师们最常用的通讯方式。 “泽菲尔.维尔图昂，生日……”他喃喃自语道，“那家伙生日好像是——” 他很少记住西莱尔之外的人的事情，不过那几个家伙好歹也在一起旅行了十年，勉强还是能记得一点。 输入完名字和生日，仪器开始运转，魔力凝晶迅速融化，化成一道蓝光从仪器顶端的天线发射。 没过多久，一道细微而青涩的声音从仪器中传出：“你好……？” 尤安没说话，那边试探性地问道：“是……尤安吗？” 被人叫出了名字，他这才出声：“是我，泽菲尔。果然，你也还记得。” “尤安！” 泽菲尔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跑到阳台上，尽量不吵醒外面的侍从们。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回到过去了？！” “是时空回溯魔法把我们都带回现在了。” “时空回溯……”金发的精灵少年微微睁大了眼睛，捧着手里的蓝光，似乎还没理解现状，“那是禁忌魔法吧？是你——” “不是我。”尤安直接否认，“我也不知道是谁，但，这是个好机会。泽菲尔，我决定五年后再次启程讨伐魔王，这次我绝对要杀了魔王灭了魔族。你呢？还要一起来吗？” “我……”那边的声音哽咽了一会儿，而后是同样坚定的回答，“当然，我是你们的伙伴，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对了，尤安。我记得你和西莱尔是一起长大的，她也——” “西莱尔不记得了。” 泽菲尔屏住了呼吸，很快又释然，只是还是会觉得有些遗憾：“是吗？那也挺好的，不用再承担那些痛苦的记忆，只是……我们需要和她重新认识了呢。” “……”尤安听着泽菲尔……曾经伙伴略显寂寞的声音，喉咙滚了滚，又道，“这一次我会成为勇者。明年，我们在帝国学院见面吧。” “阿洛那边，我会想办法联系上他的。” “……好。尤安，我也会努力追上你们的。” 蓝光在手心逐渐消散，泽菲尔多日以来的不安也在这一刻被抚平。 从十年后回来，重新见到这些本应该逝去的人们，泽菲尔始终不敢确认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但听到了昔日伙伴的声音，他终于能够放心并确认自己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原来如此，尤安，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啊……”金发的精灵少年抬头望向高塔之下的城邦，光明神的教国即使是在夜晚也明亮如白昼。轻风拂过，星灯摇曳，将他的声音拖得很轻很长，而他碧绿的眼眸当中，也闪烁着劫后重生的泪光。 他是光明神教的下一任祭司，他终于有机会拯救他的子民，他的信徒了。 放长线钓大鱼 西莱尔最近发现尤安总是心不在焉的，对他说话总是要反应个一两秒才有反应。更明显的还是他眼底下的乌青，看起来已经是比她还要虚弱的病人了。 尤安陪着她一起去教堂祷告，在神父的祷词声中，他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倒在她肩上，呼吸绵长。 西莱尔不动声色将他的脑袋扶正，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对上神父颇有微词的眼神时，她也只能抱歉地笑一笑。 没办法，尤安他性格就是有点桀骜不驯，虽然在教会长大，但他不信神，用他的话来讲就是“养大他的是玛丽修女，不是神。信神一点好处都没有，信祂干什么？” 她还记得，玛丽修女听了他这番话后吓得脸色煞白，但同时又觉得感动，当场在教堂替尤安虔诚祷告了一晚上。 其实西莱尔也觉得祷告很无聊，但这是她除了吃饭睡觉看书之外唯一能够外出的活动，所以她每周都不缺席。 祷告结束后，会有一部分居民聚在一起聊天。因为身上长了个尤安，西莱尔暂时无法动弹，被周围的婶婶阿姨们看见，免不了被打趣一番。 “尤安这是怎么了？都已经困到挂在西莱尔身上了。年轻真好啊！” “小男孩要多睡觉才能长高啊，看这黑眼圈，都快垂到下巴上去了！要是变丑了可就得不到小西莱尔的芳心了呢！” 西莱尔也附和道：“萨拉阿姨说得对，我一定会好好督促尤安按时睡觉的。” 阿姨们哄笑起来，闲聊的话题也从他们身上转移到镇上最近的传闻。 “我听埃文队长说，最近西边森林里多了些魔兽出没的痕迹，让咱们镇上的普通人离森林远点。” “讨厌，不是有结界吗？怎么会有魔兽，它们不会跑到我们镇上来吧？” “自卫队的人现在天天晚上都在巡逻呢，应该没事的。咱们在这瞎担心也做不了什么，还是放宽心吧！” “说的也是呢……说起来，我们镇上好像有人莫名失踪了。就是海克和力斯那两个流氓，自卫队找了他们几天都没找到人，最后觉得他们应该是喝醉酒掉进海里了……” “那两个混蛋死得好！我家女儿都不知道被他们骚扰过多少次了！总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你收敛一点，这里可是教堂呢！” “哎呀，还真的是。哦嚯嚯，不好意思，小西莱尔，你们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吧！我们回家做饭去了！” 最后一波人走后，教堂回归宁静，彩色玻璃投下的薄光落在女神像上，原本洁白的石膏像也染上了人间的色彩。 耳边是尤安轻柔的呼吸，她也忍不住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男孩渐渐转醒，揉着眼睛慢慢坐直，发觉自己竟一直靠在西莱尔身上，吓了一跳。 “西莱尔？！抱歉，我睡着了。肩膀没事吧？” 她笑着摇摇头：“没事，我没有那么脆弱。就是有点酸。你才是，尤安，昨晚没有睡好吗？” “就是……做了噩梦。”他抿抿唇，垂眼，看着可怜兮兮的，“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 “这样啊……”西莱尔摸了摸他的头发，“那你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啊，我们可以一起睡，就像以前那样。” 尤安的表情变得奇怪：“……一起睡？” “对啊。”她也笑起来，“毕竟尤安还是个会因为做噩梦睡不着的孩子啊。” “……” 尤安贴了上来，环住她的腰蹭了蹭，还在她脸颊边上亲了一口：“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晚我们就一起睡吧？” 等一下，亲亲就犯规了吧？虽然只是亲脸颊但在女神大人面前也太大胆了！ 她捂着脸，小声嘟囔起来：“尤安你从哪里学来的把戏，太犯规了。” “原来西莱尔喜欢这样的……我记住了。”他作势掏出小本本记下。 “别什么都写上去啊！” 糟了，吐槽得太大声，把喉咙给扯着了。一连串的咳嗽声拉回了尤安的思绪，赶紧上前轻轻拍打她的背部顺气。 “对不起我不该开玩笑的……好点了吗？” “好多了……咳咳！” 她缓过来了点，仍然还是有点喘不过来气的沉重感。尤安也察觉到了，摸向她的额头，体温还算正常，但他已经见识过西莱尔明明只是打了个喷嚏最后却在床上发热了几天才好转的情况，不敢放松警惕。 “我背你回去吧，上来。” 教堂离教会宿舍并不远，穿过两条走廊便能到达。尤安背着她在慢慢走在走廊中间，从东边洒下的阳光在地面上滑出明暗分明的交界线，一时间，只有他的脚步声回荡其中。 西莱尔趴在他的背上，嗅着熟悉的气味，闭着眼睛几乎快要睡着。 “尤安。” “嗯？”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遇到的两个大叔吗？他们好像失踪了。” “……是吗？” “说是已经失踪了三天。” 他们正是三天前出的门。 “西莱尔是在怀疑我吗？” “不，我在担心你。” 尤安感觉环在肩膀上的双手渐渐收紧，淡淡的，带着馨香的气息喷洒在后颈上，不热，温温凉凉的，就像她的声音，总是平缓而轻盈的。 “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好吗？” 尤安盖住她的手，没说话。 他没有做危险的事，只是半夜去森林里宰了几头魔兽而已。 魔兽是魔族的低级形态，没有理智，是只遵从本性的野兽，繁殖很快，数量很多，从无害级别到灾害级别，分布在大陆每个角落里。结界防得住普通级别以上的魔兽，但以下的却防不了，就算在结界内部的结界里，也依旧能够见到魔兽的踪迹。 尤安现在的身体能力毕竟还是小孩，需要尽快提升实力，练习对象自然就是森林里的魔兽。 当然，他在森林里游荡的目的不单单只是练习，还有将“诱饵”放出去，看能不能钓到大鱼——比如那个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潜入结界内的魔族。 海克和力斯，他在他们身上下了操控术，让他们每到夜晚就开始装作巡逻卫兵在森林里走动。他不需要监控，只需要在镇上走走，看看“海克和力斯”有没有回来，便知道魔族有没有上钩。 魔族很狡猾，它们懂得伪装，一定不会放过这种伪装成人类混入其中的机会的。 一周后，自卫队在森林入口见到浑身是伤的“海克”慌慌张张跑出来，并带着一颗魔兽晶核。 他声称自己和力斯在森林里巡逻时被魔兽追赶，力斯惨遭不幸，而他侥幸反杀成功并逃出来。 这段事迹被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镇上便传起了“自卫队巡逻兵力勇杀魔兽，为同伴报仇！”的大新闻，一时之间，镇上的居民对改观不少。 尤安出门帮玛丽修女采买食材的时候也听见了，街上路过的妇女们还在为这事津津乐道：“我怎么感觉力斯从森林里回来以后长得比从前帅气多了？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 “可能是兄弟的死对他影响很大吧？他现在有在好好工作，听说埃文队长有意要提拔他呢！” 妇女谈笑间走远，尤安向摊主付了钱，提着一袋子蔬菜慢慢走回去。 鱼上钩了，计划可以开始了。 又搞砸了 西莱尔也见到那位在居民口中口口相传的“勇敢的力斯”了。他穿着自卫队高级队员的制服，昂首挺胸地在人群里走过，所过之处皆有人向他打招呼：“早上好，力斯先生！要来一个苹果吗？” 无论如何，西莱尔还是无法将眼前这个梳着大背头，笑得十分健康的男人和那天那个尖嘴猴腮的猥琐男联系起来。 事情有点魔幻，她看不懂了。 “那就是……力斯先生？” 她不可置信，尤安平平无奇抬眼又垂下，扶着她走着：“是啊，最近的大名人。” 她艰难地评价道：“嗯……看不出来。” “顺带一提，他现在在跟莉莉安女士交往中。” “……”西莱尔觉得自己大脑都停转了，“莉莉安女士？是我想的那个莉莉安女士吗？” “这里还有第二个莉莉安吗？就是我的老师莉莉安。”他熟练地讲述着他们的爱情故事，“力斯先生对莉莉安女士一见钟情，然后开展了猛烈的追求，每天都送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和热烈的情书，直到两天前，莉莉安女士沦陷了，收下了鲜花和他的爱意。” “……？” 西莱尔还是不敢相信是真的。 难以相信，难以理解，难以评价！！ 对此，她只能默默献上自己的祝福：“希望莉莉安女士幸福。” 尤安握紧了她的手，好像在笑：“她现在每天都很幸福。” “幸福”的莉莉安刚起床，照例痛骂一句：“甘霖X！该死的尤安老贼！”。 他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西莱尔问道：“感冒了吗？” “大概是被人诅咒了吧，没事。” 真的没事吗？ 今天是西纪251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将会迎来新的一年，为了今天，教会的孩子们会进行大扫除，挂上了新的风花风铃，把女神像擦得锃光发亮的。而尤安被分配到了买今晚大餐食材的任务，原因是他会砍价。 西莱尔因为身体缘故没有分配工作，但她还是自告奋勇陪尤安出来一起采买。虽然力斯先生的事情让她的精神进行了一次动荡，但很快便打起精神，按着清单上的食材一一扫摊。 结果，负责采买的尤安变成了拎袋的工具人，他倒是觉得西莱尔更适合这项任务。因为根本都不需要砍价，这些亲切的摊主门都会用最便宜的价格卖给她。 尤安望着她和店主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思绪不自觉飘到了从前——西莱尔就该是这样健康、开朗、温柔，永远能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的人啊。他那拙劣的表演根本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即使重来一次，他也还是无法模仿她，成为她。 而他的视线，也永远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西莱尔，这是我今早从行商那进货的蜜蜜莓，伴着蜂蜜吃特别甜！女孩子都爱吃这个，我送你一袋拿回去试试吧！” 水果店的妮娅奶奶笑呵呵地递给她一袋子的蜜蜜莓，又十分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真是一头美丽的银头发呀，像是月光一样。” “谢谢奶奶。”西莱尔弯着腰，任由老人抚摸。她倒是不觉得自己这头银白头发有多好看，毕竟白色容易脏，沾上灰尘就会变得灰扑扑的……最重要的是，周围的人里只有她一人是这样的发色，她不喜欢特别。 “乖孩子，乖孩子。”妮娅奶奶依依不舍地向她道别，“你们该回去了吧？快回去吧，愿女神大人在新的一年也保佑你。” 西莱尔提着东西朝尤安走去，男孩立刻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买完了，我们回去吧。” “走吧。” 离开闹市，走在回教会的路上，阳光正好跟在他们头顶跑，晒得身上暖洋洋的。 她打开蜜蜜莓的袋子，捻起吃了一颗，香香甜甜，粉色的汁水沾到嘴唇，像涂了口红一样变红了。也正因如此，女孩子们喜欢在吃之前往嘴唇上涂一圈假装化妆，西莱尔一直很感兴趣，舔了舔嘴唇，回头问尤安：“你看我嘴唇红了吗？” 尤安眨了眨眼睛：“红了。” “好看吗？” “西莱尔什么样都很好看。” 她笑了笑，又吃了一颗，炫耀似的甩了甩袋子：“这是妮娅奶奶送给我的哦，特别甜，我还是第一次吃呢。尤安也要尝尝吗？” “好啊。”他站住不动，原地张嘴等待投喂，“啊——” 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他现在两只手上都拎满了东西。 西莱尔挑了最大的一颗递到他嘴边，尤安吃进嘴里，只是嚼了两下，脸色却赫然一变，提着的袋子尽数落在地上。他迅速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一把抓住西莱尔，几乎发疯般大声质问她：“你吃了？！吃了多少？！！” 她吓了一跳：“两、两颗……它有问题吗？” “这不是普通的蜜蜜莓！！”他撕扯着嗓子大喊，撕心裂肺，眦目欲裂，眼白霎时爬满了血丝。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急促的喘息，仿佛一头暴怒到极点的野兽，“那是……那是——” “施加了血嗜诅咒的——！！” 话音未落，西莱尔就感到心脏传来一阵近乎噬心挖骨的剧痛，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被一层血蒙蒙的纱挡着。血液仿佛从身体倒流，从鼻子嘴巴溢出。 只是两秒钟的功夫，她看见自己的衣服和双手都沾满了鲜血，甚至连地上都聚起了一滩血。 糟了，闯大祸了，她可能要提前领便当了。 “西莱尔！！”尤安不顾自己也被血染得通红，背起她就往教会冲刺，“不许死不许死不许死！西莱尔你不许死！听见没有！！” 黑暗很快吞没了她，在意识消散前，她用尽全身力气说了对不起。 今晚的大餐，又要被她搞砸了。 好像又快噶了 魔法是万能的，但魔法师不是。尤安擅长的是攻击型魔法，他仅会的初级治愈魔法对西莱尔此刻血流不止的状态几乎派不上用场。 他急得快疯了，玛丽修女和其他孩子们也是，他们看见浑身是血的尤安和西莱尔时也被吓跑了半条命，赶紧让跑得最快的孩子去请镇上唯一的治愈牧师过来。 可牧师是一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人，或许等他赶到，西莱尔就已经活生生流血流死了！ “愿女神大人保佑西莱尔……愿女神大人保佑西莱尔……”玛丽修女的声音和握着女神像的双手都在发抖，她的修女服上也沾上了西莱尔的血。此时此刻，她没有任何办法帮助自己的孩子。 “……”尤安一言不发，眼睛通红，不断地往她施加治愈术，祈求能够暂时止住流血。他的西莱尔全身都血浸湿了，哪怕换了衣服，擦拭了脸颊，血还是从她口中溢出。 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体温开始一点点下降，一直握着她的手的尤安最清楚，再等下去她就要—— “都出去，你们都出去。”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玛丽修女吓了一跳：“可是……” “都滚出去……！！没有我的许可都不准进来！” 毫不留情面的怒吼，吓得几个孩子顿时红了眼眶，玛丽修女也含着泪，带着来帮忙的孩子们离开了。 “西莱尔……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血流不止地西莱尔，奄奄一息的西莱尔，破破烂烂的西莱尔——他已经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惨状了。 他拿出药丸，随意往手里倒了一大把，全部塞进嘴里，咽下。 这是一种能够调动生命力融于体液的魔药，将其喂于重病者可再一段时间内提高免疫力和自愈能力，相当于……以命换命。 一次性吃下这么多少说也得折寿五年以上。但他不在乎。 尤安在这世界上唯一在乎的，就只有她。 他将西莱尔扶起来，小心翼翼擦干净唇角的血，而后，毫不犹豫吻了上去。 非常浓重的血腥味，他的唇，他的手也染上了同样的颜色。他细细舔舐掉多余的血渍，虔诚地像是一位无比忠诚的信徒。 西莱尔…… 西莱尔。 混着血的唾液缓缓从唇角淌下，留下一串刺眼的痕迹。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血不再流，尤安放开了她。 他背着她一路跑回来，到现在还喘着气，衣服没有换，头发也乱糟糟，皮肤白得像纸，微启的嘴唇红得在流血，那双眼睛也一样。 “西莱尔……” 他的身体还是没能停止颤抖，理智和思绪搅成了一团浆糊，一刻也动不了。 “来了来了！牧师大人来了！” “尤安！西莱尔！我们要进去了！” 房门被猛地撞开，白袍牧师被簇拥着大步走来，尤安机械性转头，只看见他们嘴唇在动，他被玛丽修女抱住，带着离开了房间。 “尤安，别怕。西莱尔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 玛丽修女含泪，轻拍着男孩的背，祈求他能够哭出来，他现在的表情真的……很可怕。 他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 一直到日落西山，刺眼的夕阳从窗外落入地面，低沉低迷的气氛持续环绕在所有人中间。 老牧师从房间里出来，他纯白的衣袖也沾上了血迹。玛丽修女上前询问，老牧师叹了口气，缓缓道：“流血的症状已经暂时缓解，诅咒也已经解开。但……小姑娘身体基础原本就虚弱，这次之后，恐怕更加一落千丈，血嗜诅咒留下的后遗症或许会伴随她的后半生。” 玛丽修女声音哽咽：“……大人，请问后遗症是？” “胸痛，昏迷，以及毫无征兆的吐血。”牧师惋惜摇头，“真是遗憾，我的能力还不足以完全治愈她，小姑娘还这么年轻，或许可以去帝国找高阶牧师寻求帮助。” 送走牧师后，玛丽修女努力打起精神，指挥孩子们继续去准备晚餐，她重新为西莱尔再换一次衣服。 “尤安，你也去换一下衣服吧。”玛丽修女抚摸着他的头发，强颜欢笑，“牧师大人说西莱尔没事了，应该很快就能醒了。尤安，打起精神来，晚上一起跨年吧？” 尤安终于有所反应，机械似地点头：“好。” 他一步一步挪动，回到了自己房间换衣服。玛丽修女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心中难受极了。 治疗（睡奸h） 要不是女神大人说她有锁血挂，西莱尔还真的觉得自己这下肯定得领便当了。 她感觉自己处于一个浮浮沉沉的虚无空间里，能够隐隐约约听到外界的声音，比如朋友们的呼喊，玛丽修女的哽咽，牧师的诊断结果，还有……尤安的声音。 “西莱尔……对不起……” 他在为什么道歉呢？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她不明白，但也无法开口询问。她感觉有一双手在她脸颊上游走，冰冰凉凉的，一一抚过眼睛，脸颊，嘴巴。 触感在嘴边停下，她一下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但那股微凉的雪松气味仍萦绕鼻尖，越来越浓郁，然后，有更温暖的东西印在了她唇上。 比她更加炙热的温度强硬地侵占了她的空间，并蛮横掠夺了氧气。像是嘴里被塞了一块吃不下的果冻，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存在感极强。 她揪住了床单，感觉马上快要窒息时，堵在口中的东西退开，氧气重新回到身体，大口喘气的同时，身体也因这激烈的反应而逐渐变热。 “对不起……” 她又听到了道歉，同时一并袭来的是冷风袭过胸口的冰凉，和黏糊糊的小虫子在皮肤上爬过的感觉。 好像是虫子，又好像不是，因为虫子应该不会这么……烫的吧？ “虫子”一寸一寸爬过她的脖子、锁骨，以及胸口，被它爬过的地方湿答答的，还微微发烫发麻，更奇怪的是，她感觉有点……不对劲。 很痒，很空，想要渴求些什么，小腹跟随着呼吸的频率起伏着，西莱尔从未如此清楚地认知过……在动。 不受控制的。 她不禁收紧了双腿，越来越抗拒身上压着的重量和奇怪的“虫子”。可她动不了，却清楚地感知到有什么钻进了她的裙子，抚上了那个地方。 “哈……西莱……尔——” 尤安的声音变得比平时更加沉闷，尾音沙哑上扬，拖得又轻又长，怕会惊醒了她，又怕完全暴露自己的所思所想。 窸窸窣窣的触感隔着那一层微润的布料搔弄着，那从来没被任何人碰过的地方在隐蔽地变大，结成红彤彤的果实，被碰一下，便会惊动整棵大树，唰得一下树叶全都抖动起来，雨也是在这时候下的，淅淅沥沥落下，在地面洇开豆大的水渍。 隐忍的呼吸声在耳边鼓动，她的手注意力一会被喘息吸引，一会儿又被奇妙的痛感勾去。不知不觉间，她也彻底迷失在其中。 “西莱尔……嗯唔……” 那熟悉的堵塞感再次封住了她的嘴巴，目的是让她没法去在意又是一阵凉风窜进了裙底。 只听“滋”的一声，甘霖润湿了谁人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试探摸索着。可就是连这微小的动作也足以引来一阵潮水浇灌。这并非拒绝，而是迎接，迎接外人的到来，努力地吮吸，吞纳，即使狭窄拥挤，也在足够的雨露之下，触碰到了埋在深处的核。 “！？” 恍如烟花在脑子里炸开，西莱尔为此而失神了一瞬，接着便是本能地想要抗拒。她害怕这种不受控的奇妙感觉，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感觉是舒服的。 “唔……好紧……” “西莱尔，别害怕，放松一点……” 尤安到底在对她做什么？ 好难受，好舒服……她已经分不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了。 最初的潮涌过去后，紧紧逼着她的压迫感逐渐缓解，可已经侵入到体内的东西不肯轻易罢休，仍在尝试扩大它的领地，松土、浇水、挖掘。西莱尔听到了除尤安的声音外的另一种声音，像是水史莱姆被不断搅弄，搅得发泡泛白，咕叽咕叽的水声不绝于耳，一声一声痛击她的神经，让西莱尔清楚地认识到，这是从她身体里发出的声音。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那熟悉的炸烟花感再次袭遍全身，比刚才的更加剧烈，更加久久难以回神。 “唔！在吸着手指……” “好多……流出来了……” 尤安——！！ 不知道为什么，西莱尔觉得很害羞，全身发烫的害羞，想要从床上蹦起来堵住他嘴的害羞。 但在那之前，她得先努力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应该，差不多了……” 气息远去，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不一会儿后，又重新卷土而来。 同时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吻。 西莱尔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眼皮睁开，尤安的脸近在咫尺，能够看清他的眼睫毛和额头上的汗滴。 像往日无数次的“治疗”一样，他正在亲吻自己，认真的，倾注了所有感情的。他们唇齿相融，互相都能尝到对方的气味。 可现在，情况却不太一样。 “……唔啊！” 双腿之间有滚烫而坚硬的东西捅了进来，比手指粗一点长一点，可即使如此，也无法顺利一次进入到深处。 “呃……！”尤安也闷闷低喘出声，汗水嘀嗒一下落在西莱尔脸上。他半眯着眼睛，正试图调整角度插入，却没注意到少女逐渐睁开的双眼。 “尤、安……？”西莱尔费力开口，听到的是自己甜腻到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你、唔……在做什么？” “西莱尔？！” 说实话，尤安差点觉得自己要被吓萎了，特别是对上西莱尔纯净到无暇透明的蓝眼睛时，他害怕了。 所以他直接抬手挡住了她的眼睛，进行一个掩耳盗铃的举动。 “西莱尔，我……”他的手和声音都在抖，“我、我在救你……你伤得好重，只有这样做，才能救你——”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扯淡，但事实就是如此。置换生命力的条件是体液灌输，还有什么能比……肌肤相亲效率更高，效果更好的呢？ 他是真的为了治疗她才做这种事的，绝对没有别的心思……心思其实还是有的，但尤安没有打算在他们都是孩子的时候就—— “尤安……”西莱尔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带着哭腔，手心也摸到一片湿润。尤安一惊，连忙挪开手，果然看到她泪湿的双眼。 这是他最害怕看见的画面。 他也忍不住想哭：“对不起……西莱尔，对不起——” 但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不可能再退缩了。 这是……为了治疗。 尤安咬咬牙，用力挺身，将露在外面的一段也塞了进去。 “唔嗯！？” 西莱尔闷哼，挂在眼角的泪水也因这次撞击掉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尤安趴在她身上，滴滴答答的汗水和泪水混合着一同滴在她胸口上，一声又一声道着歉，眼眶通红，尽是对她的歉意和懊恼。 但…… “啊……唔！呜——！” 还未发育成熟的男孩性器埋在她体内快速抽查着，小小的囊袋啪啪撞在臀肉，每一下都是顶在深处，只抽出一点，又再一次撞进去。噗嗤噗嗤插得水花四溅，高潮一阵接着一阵。 “西莱尔西莱尔西莱尔……对不起、啊啊……但是——唔嗯！”他一边哭着，腰上的力气是一点都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撞得她视线摇晃，嘴边溢出破碎的呻吟。脑中只剩下汹涌澎湃的快感和他溢满了泪水的红眸。 “好舒服……唔啊啊……西莱尔……！喜欢你、啊……喜欢，最喜欢你了……！嗯唔！！” 他低下头与她接吻，稀里糊涂地追着她的唇喝舌头又舔又咬，像是迫切寻求安全感，但又害怕她会说出他不爱听的话，把她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吻中。 “呃……唔嗯……！！” 西莱尔感觉有一双手托起了她的屁股，让她的腰挺起来，与尤安的性器更加严丝合缝地交合在一起，同时也入得更深。 难以承受的快感让西莱尔感到害怕，她也紧紧搂住身前的人，紧紧闭着眼睛，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的眼泪从眼角溢出。 “呜唔……尤、尤安……啊啊……好奇怪，又要——嗯！！！” 尤安加快了最后冲刺的速度，舔去少女的泪水，抚摸着她的头发。 “别哭……西莱尔。我也要……射了……！” “要全部……射进去……呃啊、才行！” 噗嗤—— 欲望彻底喷发，滚烫的精液冲进体内，烫得她又掉了几颗眼泪，身体止不住地痉挛抽搐，断断续续的呻吟从口中溢出，如同丢了魂似的，沉浸在达到顶点后的余韵中。 “西莱尔……” 轻轻把西莱尔重新放回床上，尤安亲了亲她的脸颊，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睡吧，等明天……无论你要骂我还是打我，我都会受着的。” 为未来 第二天，太阳直上树梢的时候，西莱尔被阳光唤醒。她睁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才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 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裙，头发也很清爽整齐，甚至还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到现在还没发现任何异常，她又发呆，然后慢慢拉起裙摆—— 她的内裤也很干净，没有任何奇怪的痕迹。 她又用手摸了摸昨晚被开拓过的地方，软软的，还……湿湿的。 “……” 西莱尔一头扎进被子里，脸烫得吓人——因为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她好像又有感觉了…… 这下能确定昨晚那个……不是在做梦了。 作为初次性体验来说，显然是太过刺激了。西莱尔看的恋爱小说里显然没有描写这种事情的细节，大部分都是一笔带过。她哪里能知道“欢爱”“交合”原来是这么……舒服的事情啊！ 原来男性的……那个是真的可以直接……直接插进来的…… 西莱尔控制了一下越来越旖旎的回忆，用自己冷冰冰的手为热乎乎的脸降降温。她左右张望起来。 她在找尤安，按理说，每次从昏迷中醒来，他都应该第一时间在身边才对…… 在门缝中，她看见了想见的人，一缕黑色的衣角。 “尤安，你在外面吗？” “……” 那抹黑色缩了回去，半晌，才弱弱回答：“西莱尔……我在……” 听声音，气虚，胆也虚。 西莱尔没见过这么虚的尤安。 “为什么不进来？要我出去找你吗？” 那黑色又动了动，小心翼翼推开门，只露出半个身子。 男孩平常那上翘微扬的眼尾此时耷拉着，眉头紧缩，抿着嘴，手捏着袖子，不敢抬头看她。 完全就是做错了事情害怕被讨厌的孩子模样。 “快进来。” “哦……” 不敢违背她，尤安轻手轻脚闪身进屋，又慢慢挪到她床边。 “……西莱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我感觉挺好的。”完全没有昨天马上要去世的感觉。 “那就好。” 没人说话了，气氛冷凝，让人手脚都不知往哪放好。 尤安知道，审判时刻来临。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大胆承认自己的错误：“西莱尔，昨晚的事情，我真的——” “停。” 她打断了他，身后的窗户投进来的阳光正好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少女那纯洁无暇的银白发丝镀上最耀眼的金色，她也皱着眉头，嗔怒似的瞪着他。 “不许再道歉了，我没有生气。我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讨厌你。” “……” “还有，也不许再提昨晚的事情了！”她别扭地移开视线，脸颊渐渐染上了红色，“至少，最近三天不许再提！” “……” 尤安万万没想到，让自己失眠了一整晚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翻篇了。他知道西莱尔一向温柔，但是…… 但是—— 她为什么能这么可爱啊啊啊啊啊！！！！（蛆虫般的扭动翻转爬行抓心挠肺尖叫扯头发，彻底疯狂！！） “尤安？你怎么了？胸口痛吗？” “不。”他捂着胸口，趴在被子上，“是西莱尔的错。” “？” 你小子，别碰瓷啊！ … 晚上，为了弥补没能一起跨年的遗憾，教会的大家又组织了一次派对，把给西莱尔准备的礼物都送上来，自然，西莱尔也把给大家准备的礼物送出去。 大部分是玩具书籍和服饰，用的是平时帮人做手工活攒的钱买的。给玛丽修女的是一对手套，给尤安的是一条红色围巾。 尤安收到她的围巾后立马就给自己围上，手法熟练地好像戴了很多年一样。 “尤安你不喜欢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喜。” 他怔了怔，又说：“我看到了你枕头底下的毛线团和织针了。” 西莱尔叹气：“哈……看来我的惊喜大作战又失败了。” “但是，我很喜欢，很开心。”他用脸颊蹭了蹭围巾，笑得像只餍足的小猫，“我会一直一直戴着的。” 没错，一直戴着，就算被人说是“夏天也戴围巾的怪胎”也无所谓。 他不仅要一直戴着，还要嘲笑那些人没有老婆亲手织的围巾！ 而他给西莱尔准备的礼物，是一条挂着琉璃珠子的项链。珠子晶莹剔透，五彩斑斓，仿佛有星河在内部流动，很漂亮。西莱尔问他这是什么珠子，他说，这是莉莉安女士那得到的魔晶石，能为人带来幸运。 “确实会变得幸运啊。” 莉莉安忍不住调侃：“五十多重咒式迭加在一颗珠子里，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会让人变得很幸运。” 她托着下巴，看着楼下不知道在忙什么总之看起来很忙的尤安：“所以你不好好和你重要的小女朋友一起过新年庆典来我这做什么？” 尤安抬头瞥了她一眼，继续忙碌：“不能再拖下去了。” “什么？” “我现在就要去把海利区的魔族一窝端了。” “？”莉莉安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我们的计划不是三个月之后——” “我说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猛然拔高的音量听起来不再是往日那般轻飘飘的语气，男孩死死盯着她，红眸中仿佛燃起地狱烈火，将周围的空气都吞噬殆尽。愤怒的，充满赤裸裸的杀意。 “海利镇内绝对不止混入了一个魔族。”他说话的音调依旧没有起伏，“我去找了卖水果的妮娅奶奶，那一批新进的水果都是正常的，但她的家人告诉我，那一天在早市结束后，她就病倒了，至今还处于昏迷当中。并且……身上残留着魔魇的气息。” “跟你那个男朋友不一样的——” “再说那是我男朋友就杀了你哦。” 尤安：“……” “你男朋友——” 一声响指，爆裂声接二连三炸开，大量浓烟笼罩一楼，烟雾逐渐散去，尤安立于浓雾当中安然无恙，透明的防御屏障将他包裹其中。 “保守估计，至少有两个魔族进入了结界。莉莉安，这事传出去的话魔法协会应该会治你玩忽职守的罪责吧。” “够了，我说真的够了。”莉莉安捏着拳头，太阳穴突突的跳，“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正在筹备计划所需的材料，现在你跟我说要提前到现在——大哥，麻烦人也需要遵守基本法的吧！？” “不一样了……” 尤安深呼吸一口，沉重道：“事态已经和我记忆中的发展不一样了。我怀疑魔族当中，也有和我一样的家伙。” 莉莉安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和你一样从未来回来的——” “是。”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高阶魔法诅咒，血嗜咒会出现在他们这个小镇上，又为什么偏偏只陷害了西莱尔一人。 他应该早该想到的，时间回溯魔法回溯的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那么肯定也包括那家伙—— “他们已经采取行动了，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所有装备都清点完毕，尤安将它们都收进空间背包里。他站起来，推开门就要往离开，最后扫了一眼莉莉安。 “等一下！你现在要去哪？！” “去戈米亚海岸，他们的巢穴在海里。莉莉安，小镇上的人还有西莱尔就拜托你了。” “喂！尤安！” 话音还未落下，门已关上，尤安的身影消失在黑夜当中。 他是认真的，打算一个人去剿灭魔族老巢吗！？ 莉莉安想要追上去阻止他，但想到什么又猛然顿住脚步，指甲差点被她自己抠断。 “啧，这小子……！！” 尽会给她添麻烦！！ 新年庆典 新年的第一个七天，镇上会举办一场欢庆新年的庆典，届时会有许许多多的活动和游戏可以参与，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可以乐在其中，是所有人无比期待的一个节日。 西莱尔原本就是打算和尤安一起去游玩的，可是在前一天晚上，她找不到尤安了。问了玛丽修女后才得知尤安被莉莉安女士扣起来补习魔法了。 “真是过分呢……明明是新年庆典。”玛丽修女抚摸着她的脑袋，笑得无奈，“没办法，西莱尔只能跟我和孩子们一起过节了呢。” 是啊，尤安有事的话那就没办法了。虽然还是有点遗憾，但跟大家一起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新年庆典从傍晚开始，太阳悄悄落下，跟随着月亮一起升起的是满大街的彩灯和绸缎铃铛和喧嚣热闹的音乐。 镇中心的喷泉广场上摆满琳琅满目的摊位，吃的玩的用的，各式各样。居民们穿梭在其中，欢声笑语，幸福洋溢。西莱尔的身体状况实在跟不上体力充沛的孩子，只能和玛丽修女一起走。 “西莱尔没有穿新衣服呢？为什么？” 玛丽修女的手很温暖，就和她的声音一样。 西莱尔回答道：“我想等尤安回来之后再穿。” 玛丽修女忍不住笑起来：“的确是呢，尤安不在的话，穿新衣服就没有意义了呢。” “不是的！”她觉得还是得为自己辩解一下，“我只是……只是不想抛下尤安，只有我们大家一起过节……那种感觉而已！” 玛丽修女笑得停不下来，大手轻轻在她头上抚摸着：“我知道的，西莱尔很温柔。我笑只是因为……上次，你昏迷的时候，尤安也说过同样的话。你们果然是非常契合的一对。” “……”西莱尔眨了眨眼睛，总感觉玛丽修女的视线看得她脸热热的，不禁垂下头躲避她的视线。她不敢跟玛丽修女说他们其实连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了…… “西莱尔，想吃那个吗？” 玛丽修女指着被孩子们围得水泄不通的苹果糖摊：“看起来很受孩子们欢迎呢。” 西莱尔看了一会儿，也点点头：“好。” “那我去买，西莱尔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她留在树下等待，枝条丛叶之间也挂上了闪闪发光的装饰和许愿的纸条，她看见了好些熟悉的名字，忍不住笑起来。 她也想在这上面挂点什么，比如说世界和平之类的……她想了想，接过一旁老奶奶递来的布条和笔，在上面写下希望尤安能长命百岁，别像她一样年纪轻轻就要死掉。 她把布条系在树枝上，跟着风飘扬飞舞。烟花也在这时盛放，巨大的花火升腾至天空，火光如白昼，照亮每一张望向天空的笑脸。 “嘭——！！” 巨响至天空爆破，震得大地都在震颤，大风过境，挂在树上的装饰品和布条被吹得哗哗作响，甚至七零八散掉落。对烟花而言，这音量显然不太正常，广场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下了动作，抬头望向天空—— 烟花散去，漆黑一片，原本应该明亮的月亮此刻却不见踪影，仔细聆听，似乎还能听见风卷起海浪的…… “哗啦——” 下雨了？ 不对，那不是雨，而是狂风卷起海啸，几乎要淹过屋顶的巨浪溅过来的海水！ “轰隆！” 远方房屋被海水压垮，人群开始躁动，接连想往外面逃跑。地震剧烈，人们四散逃窜，尖叫、哭喊盖过了音乐。彩灯被踩碎，西莱尔被挤在人群里，看着玛丽修女被人挤倒，淹没在人群里，她想过去，却被推得越来越远。 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不要乱跑！” 忽然，从天而降的女声如同天神降临前来拯救众生，身穿魔法长袍的红发女人手持法杖，黑夜中唯一一抹光芒凝聚在法杖中心，向四面发散出去，凝聚成一块坚硬透明的屏障。 风扬起她的红发，露出衣领上闪光的银色勋章。莉莉安望着底下的人群，几乎是咬碎了牙。 “屏障的范围就在这个广场半径一百米的范围！待在里面很安全，要是有人私自跑出去遇到了危险！那就只能后果自负了！” “是莉莉安女士……！” “是魔法……！” 有了莉莉安女士的出现，就像是定海神针一般令人安心。人们自发围成一圈，将老弱妇孺围在中心，并在自卫队的指挥下支起了简易帐篷让刚才因为动乱而受伤的伤员躺下。 西莱尔也在被保护的范围内，抱着腿坐在角落里，玛丽修女见到她时，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太好了太好了，西莱尔你没事，刚刚没有摔倒吧？” “没有……”她也回抱住玛丽修女，轻轻拍掉她身上的灰尘，“玛丽修女才是，您没有受伤吧？” “我也没事，刚刚埃文队长扶住了我。” 玛丽修女笑道，很显然是为了让她别害怕才笑起来的，眉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教会的孩子们逐渐朝玛丽修女聚拢过来，在他们眼中，玛丽修女永远是他们最可靠最温暖的存在。 “我刚刚听说了，似乎只是比以往厉害一点的海啸，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所以别害怕，我们就在这里乖乖等着海啸平息，好不好？” “好……我们知道了。” “玛丽修女……我好冷……” 孩子们靠着修女取暖，西莱尔作为这里面年级最大的孩子，没有去分这一点温暖，抬头朝四周望了望，莉莉安女士在与自卫队的埃文队长说话，看起来气势咄咄逼人，她找了一会儿，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玛丽修女，既然莉莉安女士在这里，那尤安呢？” “尤安？说的是呢……要不去问问莉莉安女士吧？” 西莱尔裹紧身上的斗篷，朝莉莉安女士走去，走近了，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魔兽群袭？莉莉安女士，您没有在和我们开玩笑吧？按您的说法，结界应当很牢固才对，那为何又会发生这样的事态？” “……原本就应该是那样的嘛。”莉莉安小声嘟囔，面对面前这个大高个疑问的眼神，而后又虚张声势道，“结界没有问题，恐怕是结界外面发生了连我都无法探测到的事情。魔兽已经开始向结界发起了攻势，我现在需要赶去结界石塔。” “……我明白了，那莉莉安女士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保护好你们的居民，以及……”她压低了声音，招手让他低头，在他耳边低声道，“找出藏在人群里的魔族，然后杀了他。” “……魔族！？” “是，已经有魔族混进来了。但它们的力量不大，你们也能解决。问题是它们已经拟态成了人类的样子——记住，魔族永远是魔族，找到它之后，无论它如何求饶，都一定要杀了它。” “对了，最后再给你们提供一条线索吧。” “什么……？” 莉莉安指向人群中维持秩序的自卫队男人：“那家伙，是魔族，你们可以拿他当诱饵引诱其他的出来。” 埃文队长睁大了眼睛：“那是……力斯？莉莉安女士，他不是您——” “住嘴，剩下的话说出来我要生气了。” “好、好的。” 莉莉安施展起漂浮魔法，渐渐浮空，红发鲜艳似火，她最后看了一眼底下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银发少女，她顿了顿，笑起来——原来如此，那就是尤安那小子心心念念的人啊……确实漂亮，难怪能让他这么着迷。 “……”眼睁睁看着莉莉安女士飞走，西莱尔停下了脚步——她听到了一点他们的对话，魔兽群袭……她在海利镇待了十几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但…… 这就是那个吧，故事里主角出世的重大事件。尤安是勇者，是主角，那他现在肯定很忙，说不定正举着剑和魔兽们激情战斗着！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西莱尔相信强大的主角不死定律，她现在需要担心的是她自己该怎么办。 现在怎么看都是那个……需要她上场进行一个“伟大的去死”的谢幕秀了吧？ 可是该怎么办才好…… 俘虏 西莱尔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埃文队长看见她，上前提醒道：“孩子，现在最好回到人群当中去，可以和你的家人朋友聊聊天，别担心，自卫队的士兵们会保护大家的。” 埃文队长是自卫队中最有威望的人，谦逊温和，严谨认真，再加上长得人高马大，又是单身，在镇上很受男女老少的欢迎。 “谢谢您的关心，埃文队长。”西莱尔向他行礼，抱歉地笑道，“那个……我刚刚不小心听见了您和莉莉安女士的对话，请问魔兽群袭是真的吗？” “这……”埃文队长面露难色，最终还是点点头，“既然听见了也没办法了……是的，莉莉安女士是这么说的，在结界之外，西北海岸线上如今已经被从海底爬出来的魔兽占领了，但是结界会保护大家，不需要太过担心。” “我当然相信结界还有自卫队的大家会保护好我们，但是——” 她还想问些什么，但身后人群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其中还有孩子们呼喊“玛丽修女！”和“力斯先生！”地声音，西莱尔赶紧回头，看见人群之中，玛丽修女被孩子们搀扶着，捂着额头，面色苍白，而力斯先生满脸尴尬，蹲在玛丽修女旁边想要扶她起来。 “发生了什么？” 埃文队长上前询问，提前一步将修女扶起，以锐利的视线望向力斯。他自然没有忘记莉莉安女士先前的警告。 回答他的是孩子们：“这个叔叔刚刚在和别人吵架，撞到了修女！” “抱歉队长，还有玛丽修女。”力斯也适时道歉道，“我刚才在调解这位先生的情绪，没有看见后面有人，实在抱歉。” “是这样吗？玛丽小姐？” 玛丽修女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状态看起来不像只是摔了一跤，但她还是抬头微笑道：“是的，我没事，埃文队长。” “……” 埃文队长不语，很显然，他也并不觉得玛丽修女是真的没事：“如果不舒服的话去帐子里躺着吧。” “感谢关心，但我真的没事。” 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埃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力斯身上，沉声道：“力斯，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去结界周围巡逻。” “是。” 西莱尔目睹了一切，待埃文队长和力斯一同离去以后，她才上前搀扶住玛丽修女。可在她刚碰到修女的手臂时，她忽然惊叫出声，迅速抽回手臂。 “修女！您怎么了？” “唔……”玛丽修女捂着手臂，一瞬间露出了惊魂未定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疲惫地笑了笑，“抱歉，刚刚手臂麻了……那个，西莱尔？” 她歪歪头，疑惑：“修女？我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你坐过来一点。我们聊聊天。”修女笑着，侧目望向她，不知为何，她那双平日里看着温和清澈的黑眸此时却浮着一股说不清的雾霾，黑沉沉阴森森的，西莱尔感觉不太好。 “您要聊什么呢？” 她打量着西莱尔，从银发，再到蓝眸，最后落在她脖子上的项链。 “这个项链是……” “是尤安送的。”西莱尔回答道，摸了摸珠子，“说是能清除厄运，带来幸运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它看起来真好看，能摘下来给我看看吗？” “……” 修女果然很奇怪，孩子们还在周围看着，西莱尔不敢表现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微笑：“项链的扣子有点复杂，我自己没办法取下来。” “修女”也笑道：“那我帮你取下来，转过来吧。” 西莱尔撩开头发，将后颈暴露在她面前。阴冷潮湿的气息逐渐包裹上来，就在“修女”的手即将触碰上来时，西莱尔却忽然转身，一把攥紧她的手腕，并把珠子贴近她。 “滋啦——”从被她触碰的皮肤上传来了被烧焦的声音。 “不要动。”西莱尔压低了声音，冷声道，“你是谁？你对玛丽修女做了什么？！” “修女”瞪大了眼睛，知道现在的状况不利于她，面目狰狞着，并没有尖叫出声，那双黑眸在那一瞬间千变万化，黑色、蓝色、紫色、红色，最后定格在没有瞳仁的，完全漆黑的模样。 知道已经暴露，它咧开嘴桀桀笑出了声，用着玛丽修女的脸和声音，真是让人作呕。 “果然……我没找错人。白发……蓝瞳，还有……卡洛斯的气息——你就是西莱尔……” “——大人要找的人……” 西莱尔听不懂它在说什么，手上更加用力，咬牙切齿的：“再问一遍，你对玛丽修女做了什么？！” 它不回答，继续发出恶心的笑声，听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西莱尔……西莱尔——” “现在应该是你要乖乖听我的话才对……”它嘻嘻笑着，吐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这些可爱的人类幼崽……似乎很相信这具身体的主人呢……” 它伸出手，指向一旁的孩子：“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咯咯！他们刚刚可是在我身边贴了很久呢！闻到他们身上诅咒的味道了吗？真不错啊，等他们全部死了，就能够全部吃掉了——！” 西莱尔听出来了，它是在威胁她。 “……你想要做什么？” “摘下项链，乖乖跟我走吧。”修女望着她，勾出与往常一样的温和微笑，“我的西莱尔真是乖孩子啊。” 家危，速归 尤安离开海利镇后，直接奔着海岸线来，然后往大海中央砸了一个陨石魔法进去。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浪飞得比他预想的还要高，但问题不大。从海底源源不断爬上来的魔兽嘶吼着尖叫着，像一堆阴暗恶心的虫子在地上爬行。 尤安只觉得恶心，点燃了一把又一把的熊熊烈火焚灭了它们的冲锋趋势。海滩上顿时堆满了烧焦的尸体和石块，大地漆黑一片。 藏在最里面的大家伙还没有露头，他得再丢几颗石头砸醒它。 一颗接一颗陨石落进海中，海水在沸腾，终于巨大的黑色触手从海里钻了出来，试图击落漂浮在空中的尤安。他当然早已做足了准备，触手不仅未能击破他的护盾，还被烫掉了一大块皮，还藏在水下的本体发出尖锐的嘶吼，再次钻出数十条触手进行攻击。 莉莉安赶到石塔利用望远镜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忍不住吐槽：“我就说这海啸怎么这么猛，原来是你好小子浪出来的！” 她一边忙着加固结界，一边使用传音魔法与尤安进行联系，和他说明了镇上的情况。 魔兽实在太多了，从海岸线上爬来黑压压一片，不仅有地上爬的，还有天上飞的。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直直朝着结界撞上来，撞得血肉模糊，第二只、第三只继续接着撞。结界周围逐渐堆迭起了尸体墙，它们趴在结界上撕扯，啃咬，然后被烫得灰飞烟灭，紧接着下一批继续重复着同样的行为——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魔兽？” 莉莉安急得汗流浃背，她知道魔法协会研究了几十年的地域防御结界很牢固，但也耐不住她是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不断地用魔力进行一遍又一遍的加固。 “尤安！这就是你莽撞的结果吗！” “啧。” 忽然，莉莉安的视野内，大地展开了一道巨大的法阵，纂刻着高阶咒杀魔法的魔导式，它正在进行魔力的充盈，逐渐发光，在一分钟后，骤然爆发出刺眼无比的白色光芒！ 在光芒内，任何属于“暗”的生物都会被湮灭，一丝痕迹也不会存留。是魔法界内，最高效的弑魔魔法，也可以称其为净化术。 弑魔魔法并不难，但咏唱时间如此之短，还如此大规模的，要耗费的魔力她想都不敢想，可是今天她却见到了。 并且在用完这么大规模的魔法后，他还能继续与大海怪战斗——莉莉安觉得自己喊他义父确实没喊错。 魔兽被灭了一波，极大缓解了结界的压力，她用石塔装配的魔导式机械迫击炮又灭了一波魔兽后，终于能有喘息的时间。 “尤安！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 尤安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和从容不迫：“不过你想来的话也可以来，它快死了。” “哈？” 咋回事？怎么就快要死了？ 莉莉安赶紧再用望远镜看过去：只见尤安还是跟刚才一样飘在空中，但海怪已然奄奄一息，垂死挣扎着，海面已然漂浮着好几块海怪的残肢断臂，触手被砍成了一截一截，跟随着海浪冲到了沙滩上。 那些肉块的大小与海滩上的喽啰怪们简直是大象和蚂蚁的区别——他到底在跟什么样的庞然大物战斗着啊？！而且看起来还轻轻松松？！ 莉莉安直面了从未来回来的老怪物的恐怖实力，哑口无言之时，又听见对方说：“你过来可以捡一条它的触手回去烤着吃，应该能吃五年了。” “……谁他妈要吃这种东西啊？！”淑女不应该骂脏话的，但她真的忍不住了。 见他还能这么轻松地开玩笑，那应该是没问题了。莉莉安松了口气，正准备赶到现场收拾残局，结界监测仪盘却忽然显示异常。 有生物正在靠近结界？ 莉莉安赶紧连接魔晶石成像查看情况，看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那是—— “尤安！” 她立刻大喊出声。 “教会的修女正在带着你家小女朋友离开结界！！” 听到这则消息，尤安心脏猛地一缩，立刻给予海怪致命一击，朝着空气怒吼起来：“阻止他们！快！” 向她赔罪 刚才的从容冷静已经不复存在，心脏跳得飞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开始往来时的路极速前进：“我马上就回去！” “知道……呃！我现在正在阻止着！” 莉莉安大喘着气，握着法杖，瞪着面前的“修女”和被它劫持着的银发少女。 该死的，有人质在它们手上，她根本没办法展开攻势！ “西莱尔……对吗？尤安可是天天在我耳边提起你啊！” 西莱尔没想到莉莉安女士会突然跟她聊天，虽然被劫持着，她也还是回道：“莉莉安女士您好，尤安也和我提到过您，他说您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魔法师。” 哈——莉莉安简直要笑出来，那小子会这么夸她恐怕只是为了在女朋友面前装乖！不过……这小姑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镇定自若。像她这样年级的小姑娘这时候不应该怕得哭出来才对吗？ 嗯……只能说他们两个果然是天生一对啊。 “哈哈，谢谢你的夸奖。我也觉得我是非常优秀的魔法师啊！” 莉莉安警惕着，盯着又从森林里钻出来的几个魔族……一共有五个，套着黑袍看不清样子。潜入结界内的魔族居然有这么多……完了，她肯定要被协会批斗了。 “杀了她。” “修女”懒得再跟她们浪费时间，朝同伴们丢下指示，拖着西莱尔就要离开。 “你们出不去的。”莉莉安躲开它们的攻击，在空中飞腾，又一次挡在它们面前，用法杖对准它，“也许你们进来是钻了漏洞，但结界已经被我加固，她可以出去，但你们……会被烧得一干二净的吧。” “……” “修女”却诡异地笑了，搂着西莱尔，尖锐的指甲捏住她的下巴，亲昵地贴上少女的脸颊，细长的舌头舔舐过她的脖子。西莱尔抖了一下，恶心地浑身起鸡皮疙瘩。 “是吗？可是我手上可是有她在。摄取了人类的血之后，我的拟态应该能够更接近人吧……” 指甲陷入了她的皮肤，渗出的血珠被甜去，“修女”笑得更加妖媚，嘴唇红如鲜血：“啊啊……真甜。不愧是卡洛斯的孩子……” 西莱尔被拖着走了这么久，身体早已经到达极限，胸口痛得厉害，要不是强撑着，她可能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但是不行，她还不能晕，她还有要做的事情—— 她努力睁着眼睛，看见莉莉安身后出现了一道身影，连忙大喊：“小心身后！！” “哐！”一道寒光闪过，莉莉安躲过斩击，回头，正是她那名义上的“男友”力斯。 “莉莉安小姐，晚上好。”力斯笑着，朝她举起刀，刀刃上残留着的血迹诉说着他都做了什么，“很遗憾，我们今天就要分手了。” “……分手好啊。”莉莉安眯起眼睛，咬牙，“我她妈早就想分手了！！” 莉莉安被“力斯”拦住，这下再也没有人阻拦它们了。“修女”抱住西莱尔，带着她一步步走向结界。 “西莱尔，我们走吧。” 西莱尔从来没有离开过镇上这么远，但她也有一个愿望是和尤安一起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玩，她才不想将自己的第一次浪费在魔族身上！ 最后一次，她用尽全力，扬起拳头，狠狠朝着魔族的脸上挥去——！！ “轰！” 猛烈的雾气霎时间升腾，视野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见。但幸运的是，西莱尔感觉身上的禁锢消失了，她赶紧踉踉跄跄往外跑了几步，即使全身都痛得厉害，刚跑了两步就吐了口血，但她还是在努力地跑着，直到有人抱住了她。 是熟悉的温度和气味…… 她大喜过望，喊出声：“尤安——唔嗯！” 在浓雾中，她被亲了，手臂抱得她很紧很紧，生怕将她弄丢似的。西莱尔能感觉到他在颤抖，手在抖，嘴唇也是。 她也想回抱住他，但无奈身体早已到达极限，只能任由他抱着，亲吻着，直到耳边多余的噪音消失，西莱尔被安置到了角落，尤安蹲在她面前，表情沉重地像生吞了墨鱼。 “尤安……”反倒是她抬手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给予安抚的微笑，“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嗯。”尤安抿唇，伸手擦干净她嘴角的鲜血，以及自己的。 这是她流出来的血，是他没有保护好她的罪证。 他转身，对上“玛丽修女”的笑脸，攥紧了拳头。 所以，他会杀了这些魔族，来向她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