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逃亡(古言1v1H)》 神庙任务 两国交战,城破之时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在今天之前,楚弦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堂堂长公主会需要东躲西藏,躲在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里。外面不时传来一阵一阵地惨叫声,那是敌军在烧杀抢掠。回想起从公主府里逃出来时的所见所闻,弦月不禁闭上了眼,她还记得地上斑驳的血迹,遍地的残肢断臂和残破不全的尸体,以及受辱女子绝望地惨叫声,说上一句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想起那血腥的一幕幕,弦月仍是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害怕地朝一旁的鹤龄身上挨去。 鹤龄坐直身体,方便她依靠,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却露出些许嫌弃的表情,倒也不是针对于她哭哭啼啼的嫌弃,而是他作为暗卫,时常独来独往,从来没有与人这么亲近过,突然被她这么依靠着,十分地不自在。 鹤龄不擅长安慰人,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她,许久才说了一句:“殿下日后有什么打算?” 弦月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她不知道,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日后该往何处去。 察觉到她又抽泣了起来,鹤龄不禁懊恼自己又说错了话,不过也确实该考虑一下之后该怎么办了。 “殿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便由我来安排吧。” 弦月抬头看他,眼睛有些红肿,泪眼婆娑的模样尤其楚楚可怜,只可惜眼前黑暗,并不能让他们彼此看清彼此的模样。 弦月定定朝他的方向看了片刻,然后坐直了身体,抹了抹脸上的泪,“你说。” “等外面的搜查结束,我们便离开京城,越远越好,然后隐姓埋名,改头换面,重新开始,再不提及这些前尘往事,人海茫茫,量他们也找不到殿下。” 弦月没有说话,静静思考着他的话语。 “等风头过去,我再替殿下找个能够托付终身的好人家,护殿下一生周全。” 鹤龄说完,只听弦月长叹一声:“我再想想吧。” 鹤龄虽没有明说,弦月也明白了他这一番话的意思,也是,改朝换代了,他不想再跟着她这个亡国公主也是情理之中,愿意帮她安排好余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弦月双手抱着腿,蜷缩在角落里没再哭泣,没了金银首饰,凤冠华服,她已不像以前那般光芒万丈,此刻看起来像只受伤的幼兽,蓄着满眼不该有的愁思。 鹤龄摸摸肩膀被她哭湿的衣裳,心里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这么早逼她做出个决定,同时又不确定自己将她救出来,对她而言是对是错,或许让她随同这个国家死去,才是她作为长公主最好的宿命。 两人静静坐着,谁也没再说话,也不知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弦月突然说道:“真的可以扭转乾坤吗?” 什么?鹤龄刚想问她怎么了,转头就见黑暗中隐约有个人影在拉她走。鹤龄一惊,他们下来地窖的时候,已经清查过角角落落,绝不可能还有其他的人存在,什么人,竟能避过他的耳目,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地窖里? 鹤龄赶紧伸手去拦,然而在触到那人的刹那,眼前突然闪起了一道刺眼的金光,等他从金光中睁开眼,已经随同弦月到了一处光亮的地方,身后完全没有地窖的踪影。 “这是哪儿?”鹤龄赶紧将同样震惊的弦月拉到自己身后。 “真的到了西漠岭。”弦月指着远处的石碑给鹤龄看。 “西漠岭是什么地方?” 弦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方才她正陷入对未来的纠结当中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黑暗中,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他说:“西漠岭里有个神庙,可以满足人的所有愿望,你想不想去试试?只要你完成神庙任务,便能够扭转乾坤,赶跑敌军,甚至复活你的父母兄弟,以及所有臣民,改变这一切。” 诱人的话语让她忘了深究其他,只想知道是否真的能够改变现在的一切,于是就问出了那一句话,然后就被那人带来了西漠岭。 “难道世上真有神仙?”鹤龄还是有些不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现在没有退路,也只有往前走,看看是否有神庙的存在。 沿着碑后的路走,他们看到了一个种地的老头,老头看见他们,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行了一礼,说道:“老朽天机,见过二位有缘人。” 弦月赶忙还了一礼,“老丈有礼,还请问这是哪儿?我们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这里?” “这儿叫做西漠岭,也被叫做小西天,能来到这儿的人,都是被选中修建神庙的有缘人。” 天机说罢,朝天边的云彩挥了一下手,云彩朝两边散开,露出半空中建了一半的宏伟庙宇。 “末法时期,六界动荡,万祖下界,诸佛临凡,妖魔趁机作乱,损毁神庙,阻拦天神归位,现纠集有缘人寻觅掉落进三千世界的神砖,重建神庙。” “就凭我们?”鹤龄对此深有怀疑,弦月却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究竟能否扭转乾坤。 “人善成佛,人恶成魔,人之念可撼天地,神庙乃是满天神佛仙根所在,所用神砖十分特殊,只能由人去取来。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上界不稳,人界自然也不会太平,你们世界战乱频频,也是此缘故,只有将神砖集齐,重新修建好神庙,众天神归位,各界才能真正太平下来。” “神砖周围妖魔鬼怪环伺,要想拿到非常不易,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为了激励大家去寻找神砖,便有了几个许诺,每人寻到三块神砖,可向神庙许上个小心愿,小心愿可以满足一己私欲,财,权,色,利,名皆可;每人寻到十块神砖,可向神庙许上个大心愿,大心愿能扭转乾坤,可叫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假若有人能寻到百块神砖,便可以在神庙功德碑上留下姓名,永生永世受满天神佛庇佑。”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集齐十块神砖,就能扭转乾坤,复活所有因战乱而死的人?” “没错。” 得了天机的肯定,弦月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鹤龄将弦月拉到一旁,“殿下三思。”他并不认为弦月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够在妖魔鬼怪之中取得神砖。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我身为长公主,于情于理,都不该苟且偷生,且就算是我为父皇母后尽孝,为所有臣民尽责吧。”弦月朝他笑了笑,“你不愿随我去也没事,我不会怪你的。” 鹤龄无言,只是在心里腹徘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她一个弱女子都说得那么大义,他若不去,倒显得贪生怕死了。 水鬼环伺的小渔村 说话间,旁边金光闪动,不一会儿,有一男子,狼狈地从光中跑了出来。 “天机老头,四块了!”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青砖递给天机,天机没接,一甩袖子,青砖便从男人手中脱了出去,直直飞向了神庙,严丝合缝地镶嵌进了神庙当中。 随即天机手掌一翻,凭空拿出了一本簿子看了看,“嗯,肖伯颜,你已经集了四块砖,能够换一个小愿望了,你要换吗?” “不换,继续下一个地点。” “你可想好了?要是你不幸死在下个地方,前面累计的神砖就会全部清零。” “想好了。” 肖伯颜抬手擦了一把脸,余光注意到了一旁的弦月和鹤龄,转头问道:“新来的?要和我一起去找神砖吗?我可以教你们寻找神砖的办法,不过你们要将这一次得到的神砖交给我。” 第一次寻找神砖没有经验,是最容易死亡的一次,能找个人带一带肯定是最好的,只是对于经验老道的人来说,带上几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不是给自己增加累赘吗? 肖伯颜似察觉到了弦月的想法,解释说道:“对于刚寻找神砖的新人,天机会为他们挑选一个相对容易拿到神砖的地方,我会带上你们,算是各取所需。” 看他还算坦诚,弦月同意了和他一起去。 “那行,你们先回去准备准备,我也回去修整一下,一天后在这儿碰面。” 肖伯颜说完就走了,弦月二人按着天机教的法子,心里想着来时的地窖,瞬间也回去了原来的地方,不过他们现在如同过街老鼠,也没地可去,与其待在地窖里,还不如去西漠岭等着了,于是拿上包袱,又去了西漠岭,鹤龄也跟去了,弦月奇怪问他:“你真的决定要随我一起去寻找神砖?” 鹤龄点点头,“公主一番壮志,属下自当追随。” 听他又称属下,弦月向他道了句谢。 鹤龄翘了下嘴角,以微笑示作回敬,心里却只想这一次与她同去,待她看过妖魔鬼怪之后,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了,像她这种娇弱女子,在正常世界中都不一定能够存活下去,更别说面对妖魔鬼怪了,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姓埋名,等风头过去,再寻摸个好人家嫁了吧。 在西漠岭等待肖伯颜的时候,弦月又见了几个去寻找神砖的人,有像他们一样来的新人,也有找过很多次的老人,其中也有人邀请他们一起去找神砖,想着和肖伯颜已经约好,弦月全都拒绝了。 肖伯颜比约定的时间来的早,准备出发的时候,又来了两个新人,一个是想考状元的书生,叫做祝兆生,一个是想娶媳妇的屠夫,叫做程稳,他们一个瘦得跟小鸡仔似的,一个壮得像老牛,听完天机说的规矩后,都被肖伯颜说服随他一起去找神砖。 “楚弦月,祝兆生,你们俩个去找天机开启新地点。” 越弱的人开启新地点,难度越小。 这次的地点在个小渔村,一面环海,两面环山,只有一条路通往外面。 走在沙地中,肖伯颜与大家说:“首先可以根据地形来做判断此行面对的鬼怪,像这种临近海边,靠打渔为生的地方,最有可能出现的是水鬼和水怪,我们一开始要做的是向当地人打听这边的风俗习惯,灵异事件,摸清楚此地鬼怪的弱点,毕竟当地人能够和妖魔鬼怪为邻,肯定或多或少有克制它们的办法,有时候活命的办法就藏在当地人的只言片语当中。” “道士和尚来找神砖,肯定大有优势吧?”祝兆生说道。 “很多人也是你这么想的,可据我所知,他们的道术法力到了西漠岭就会失灵,面对其他地方的鬼怪也施展不出,只有同个地方和尚道士才能对付当地的妖魔鬼怪,所以有些人也会利用这点寻求当地的道士和尚帮助,不过你们要记住,除了进过西漠岭的人能够知晓有关神砖的事情,其他人不是被神庙选中的人,都会自行忽略所有有关神砖的事情,想利用他们寻找神砖几乎不可能,只能依靠自己和同伴。” 小渔村偏僻,地势很广,人口却是不多,一眼看去,入目多是些女人和孩子,偶有几个年迈男子,并不见青壮男子,他们一行进来,便引来了许多人的盯看。 肖伯颜假做远道而来海边游玩的人,上前与她们攀谈了几句,然后提出了想要在此借住几天的请求。 “我们这儿闹鬼严重,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等晚上就走不了了。”有个小嫂子好心劝他们。 “既然闹鬼,你们怎么还住在这里?”祝兆生好奇心重,嘴快问道。 “别提了,我们也想走,奈何官府不让。” 这儿搬家,远行都需要官府开具户籍证明,拿了路引才能走。管辖之地要迁走这么多人,宁大人不允,除非他们能拿出五百两银子来做打点,他们家家户户靠海吃饭,每年能有个温饱已经是不错,如何能凑出五百两银子来,更别说村里青壮年前些日子全都死在了海上。 “他们是怎么死的?” “我们这儿有个传统,每逢开渔期,族长会率领村里所有成年男子下海捕捞,以求能有个好彩头。今年开渔期也是,村子里的青壮年全都去了,可不知回来的时候怎么耽误了时辰,等第二日,满船人都死了,尸体全都堆放在东边的沙滩上。” 说起这事,小渔村的老老少少都不禁抹起眼泪,骂起那些当官的:“当官的没一个好人,当初要不是那姓余的大官乱挖山,坏了我们村子的风水,又哪会招来这么多水鬼!” 听他们的话语,其中似乎还有内情,于是肖伯颜便顺话继续追问其中究竟。 小渔村建成已经有百年之久,依山傍水风景独好,约莫七十年前,来了个道士替当时一个姓余的大官寻找迁坟的地方,相中了他们村子的后山,百十号人挖挖停停修建了三年,还引出地下水,挖出了一条河流直通海里,做了个金盘献瑞,水泄中堂的风水局,以保那大官步步高升,人财两旺。 他旺他的,他们过他们的倒也不影响什么,怪只怪那大官家里祖上无德,老天爷不允他家祖宗长眠风水宝地,就在他祖坟迁好没几年,一场大雨导致河水暴涨,海水倒灌,地下水冲进了他家祖坟里面,淹了他一众先人,破了他招财进宝,加官进爵的风水局,也破了他们这儿的风水。 “大官祖坟被毁,亲自与道长来此修坟,可还不待修好,他们一众人就都被山上的毒蛇给咬死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祸害我们,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们这儿就开始闹鬼了,一入夜就需得紧闭门窗,家里不能留一点水,一旦稍有疏忽,就会招来水鬼,祸害满门。” “水鬼这么厉害,那晚上起夜撒尿怎么办?下雨的时候又怎么办?”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情,弦月心里有些毛毛的。 “口水,汗水,尿水,粪水,此类从人身上排出来的水污秽,水鬼们会有所避讳,而下雨天容易打雷,水鬼们不敢出来。以前我们多加注意些,避免晚上出门也就相安无事了,可没想到今年开渔期会误了时辰,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 “为什么待在屋子里就能安全?”祝兆生对此很是不解。 “五行八卦你们没听过吗?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我们这儿的沙石地,夯土房,都是能克水鬼的,只要不留水在家,晚上记得把大门后面垒好土砖,他们是绝计进不来的。” 衙门来人 说起这些事情,小渔村众人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哭骂之时,村口又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衣着鲜亮,眉眼轻佻的公子哥,后面跟着个书生模样的人,还有几个衙差,一面给公子哥打着伞,一面给公子哥扇着扇,在他们一旁还有个拄拐的老头,有一小男孩在旁搀扶着他。 村民们连忙抹干净眼泪迎上去,对着拄拐的老头道:“族长,你们回来了。这位是?” “这是宁大人的公子,还有师爷,特地来我们这儿核实水鬼杀人的事情的。只要证实了我们这儿真有水鬼杀人,宁大人就会为我们无偿更改户籍。” 大家一喜,赶紧向宁公子和师爷说起有关水鬼的事情,只希望他能够早点帮他们把迁移的文书弄下来。 宁公子耳朵听着他们的话语,眼睛不停地扫视着人群,远远地,他看到了弦月等人,瞬时眼前一亮,也不顾其他人还在说话,拔腿便朝弦月走了来。 “看几位衣着,不像是渔村的人。” “我们兄妹几个结伴去姑妈家贺寿,回程见此景色宜人,便想留下来玩几天,岂料听闻此处闹鬼,现下也不知该不该留下来了。”肖伯颜说道。 “你们放心,要是真有水鬼,这村子里的人早就死绝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他们村子临近海边,每年难免有几个背时的不小心被水淹死,今年不过人死的多了些,他们就大惊小怪,嚷嚷着是有水鬼作祟。” 宁公子嘴上在回应肖伯颜的话语,眼神却一直落在弦月身上,他那点小心思,明眼人一看便知,弦月也是知道,碍于要留下来寻找神砖,只能任由他色眯眯地打量。 借着宁公子的话语,肖伯颜顺势附和,与弦月等人都留了下来,族长也不好多说什么,遂安排他们住进了黄申家里。 黄申便就是搀扶族长回来的少年,他是族长的侄孙,现年才十二岁,父亲母亲都死了,家中只有个妻子,叫做珍珠,比他大八岁。 珍珠生得不错,就是气色差了点,眼下青黑,好似许多天都没睡好觉一样。 对于族长这个安排,弦月有些奇怪,黄申还那么小,又只有夫妻两人,族长怎么放心让他来招待可以抉择小渔村生死的宁公子呢? 有村民也想到了,族长道:“村中男丁死伤了大半,我也一把年纪,管不了几年的事情,等不得他们新一辈慢慢成长了,现下也该锻炼他们担事了。” 老族长这算是钦点了接班人,村民们对此小有议论,但也没有反对。 依照村子里的规矩,一入夜,家里就不能存放任何水,是以,大家伙在下午的时候就得将吃饭洗漱都打点好。 他们一行人多,珍珠一人忙活饭菜时间不够,族长便喊了村里其他女人过来帮忙,一时间杀鸡宰鸭,院子里挤满了人。 弦月按着肖伯颜的交待混进女人堆里和她们闲聊,再打听打听有关水鬼的事情。 那厢宁公子还跟着她,不过他本就是来调查水鬼的,有他在,弦月追问起水鬼的事情倒也不是那么突兀了。 闲聊之时,有个小嫂子说道:“人变做水鬼之后,人性削弱,可若是面对自己的至亲至爱,也不会痛下杀手,我们村有人就是这么逃过的,后来有个人便试着用水招魂自己死去的亲人,竟也成功了,只是这招魂的办法不一定能成,也有可能会招来其他的水鬼,前不久那桂嫂子就因为去招亡夫的亡魂,招来了恶鬼,一家子都死了。” “嗐,这也是运气,珍珠运气好些,在给前夫招魂前一天被族长许给了黄申做媳妇儿,才没有和桂嫂子一起去招魂,不然她怕是也和桂嫂子一起命丧黄泉了。” “族长还能决定谁嫁给谁吗?”弦月只听过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想到他们这儿竟还要听族长安排,珍珠会和桂嫂子约定一起招魂,明显是对亡夫感情应该很深吧,族长明明知道,却还是在她放不下亡夫的时候将她许给了黄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俩的父母都没了,由族长来做安排也没差。族长也是为了珍珠好,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早点放下为好。” “呸!我看你们族长是居心不良!”跟在宁公子身后的师爷插嘴说道:“户籍不能随意更改,可嫂子们莫要忘了,你们女子可以随同婚嫁迁移户籍,你们大可以通过嫁给外地人离开这个闹鬼的地方。” 嫂子们都不禁低了头,“你说的我们当然也知道,想走的早已经离开了,我们留下是因为我们还有孩子,哪能让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爹没了娘。” “这还不简单,寻个不介意孩子的男人不就行了。”师爷说着,往旁边那衙差身上指:“嫂子们往那儿看。” 黄申家中无壮年,衙差们在帮着砍柴挑水,早已经热得汗流浃背,有些已经脱了袍子,露出了结实的臂膀,鼓动地肌肉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孔武有力。 嫂子们看红了脸,赶紧收回了视线,师爷又道:“这几个衙差,各个心地善良,老实本分,嫂子们若是看上了眼,只管与我说,我替你们做大媒,省得嫂子们年纪轻轻就闲置了一身好皮肉,多可惜。” “去你的!我们可是已经约定好不再嫁人,以后要一起拿贞节牌坊光宗耀祖的,你休要胡说八道!”师爷话语越说越露骨,有个泼辣的嫂子立马回怼了过去。 “哟,贞节牌坊可不好拿,你们真狠的下心来守寡一世?” “当然了……”嫂子们纷纷应是。 “那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师爷住了嘴,有几个小嫂子却是又偷偷看了看衙差几眼,弦月还未嫁人,对于男女之事一知半解,懵懂地跟随着她们的视线也往那边看,被忽略地宁公子有些不满,故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挡住了弦月往那边张望的视线。 弦月收回视线,并未察觉出他的举动,继续埋头择菜,宁公子见此,又故意将腰上的钱袋子掉到了弦月脚边。 弦月顺手帮他将钱袋拾起来,宁公子接过钱袋子,道了声谢,然后故意拍了拍衣袍,弄出些动静之后才撩起袍子,预备将钱袋子系回腰上,却只见他袍子下方,裤裆之处,一根硕长的硬物直挺挺地翘着顶在薄薄的裤子之上。 调查水鬼的宁公子HH “呀!”小嫂子们顿时红了脸,忙忙避开脸去。 宁公子混不害臊地握住了那处晃了晃,嘿嘿笑道:“嫂子们莫见怪,年轻人血气旺,不禁撩拨,你们别看我瘦,这杆子上都是腱子肉,真和那些个莽夫比起来,他们还不一定强过我。” “呸!哪个想知道这些!”他这举动忒过火,小嫂子们又羞又臊,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走了。 弦月再不知人事,也听懂了他这轻佻的话语,起身愤而离去,宁公子还想追上,被鹤龄挡了,“宁公子若再纠缠不放,别怪我用手中利剑与你那物比比硬度,且看是你那腱子肉硬,还是我的宝剑硬。” 鹤龄作为暗卫,平时最擅隐藏,就算站在人群之中存在感也不高,可当他将身上杀气释放出来之时,就好似猛虎呲牙,恶狼亮爪,没人再敢小觑于他。 宁公子还是第一次遭人这么威胁,正欲喊人,被师爷拉住了,也不知他凑在宁公子耳边说了什么,宁公子没再追究,甩手回了房间。 弦月将他们的举动看在眼里,待宁公子走远,她又有些纠结自己这般会不会得罪了宁公子,会不会影响了肖伯颜的计划。 肖伯颜此时并不在屋里,与祝兆生和程稳二人不知又去哪里探查去了,弦月想去找他们汇合,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没打听到他们的踪迹,只好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等着他们回来。 等了一会儿,弦月看见师爷引了个端茶的小嫂子进了宁公子房中,没多久,师爷退了出来,却不见小嫂子的身影,想起刚刚的事情,弦月直觉那宁公子没安好心,又看那师爷守在门口,更是确定了心中猜测,连忙拉了拉鹤龄的手,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 鹤龄早就看到了,对此他并不意外,“宁公子本就不怀好意来的,先前不过是殿下为其他女子挡了这色种。” “我们去告诉族长!” 鹤龄并不赞同,“我们都看出了宁公子所图,族长会看不出来吗?他会将宁公子迎进来,就算是默许了他这些作为,且就算没有默许,你觉得小渔村众人有得罪宁公子的本钱吗?他们还指望着宁公子帮助他们逃离这处闹鬼之地,这也是为什么宁公子敢这么嚣张。” 弦月心里也明白其中利弊,可一想到此时那小嫂子正受宁公子迫害,就有些坐立不安。 院子里有人好似也注意到了此事,走到师爷身旁问:“茱萸进去宁公子房里许久,怎么还不见出来?” “这不是为了调查水鬼一事么,我们少爷不辞辛苦准备挨个询问,正好茱萸嫂子送水来,就决定从她开始进行盘问了。去去去,你们离远点,可不许串供。” 师爷义正言辞的样子还真挺唬人的,弦月不禁有些狐疑宁公子莫非真的在调查水鬼一事吗?如果是真的,或许能通过他得到更多有关水鬼的线索。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鹤龄觉得有必要去探查一下究竟,于是与弦月出门,绕到了屋后。 为防水鬼,家家户户的院墙都垒的高高的,好在鹤龄轻功绝伦,就算抱着弦月,也能轻易上去。 透过窗,他们看见房间里面,宁公子坐在桌子旁,面前摆放着笔墨纸砚,桌子中央摆着个香炉,徐徐向上飘着青烟,他正向桌子对面的茱萸问话:“方才我听你们这儿的人说至亲至爱能招来死去的亲人,本公子思来想去,决定找一人来做引鬼的人,看你们说的是否是真的。” “不行不行,我怕鬼。”茱萸生怕要自己来引鬼,忙忙摆手拒绝,“万一招来了其他恶鬼,我们大家都会死的!” “茱萸嫂子别着急,我也没说一定要你来招鬼,这样吧,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看看你符不符合招鬼的条件。” “成亲时,你丈夫可疼你?” 茱萸点点头,“刚娶进门的新娘子,哪有不疼的。” “他是怎么疼你的?掀了盖头是先摸你的手,还是先亲你的嘴?” 茱萸瞬间红了脸,又羞又臊问宁公子,“怎么还要问这些?” “本公子自有安排,你老实回答就是了。”宁公子拉长了脸,茱萸被他严肃地神色吓唬住了,老实说道:“先摸的手,他脸皮子薄得很,一开始都不敢正眼看我。” “那他是怎么鼓起勇气与你亲近的?” “酒壮怂人胆,先是喝了杯交杯酒,后来又被人拉到了外面给叔伯兄弟敬酒,等再回房,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我把他搬到床上,拧了块热帕子给他擦脸,谁知道他突然睁开眼,把我搂进了怀里。” “然后呢?” “然后就那样了呗。” “那样是哪样?” “我,我说不出口。”茱萸面上越来越红,红得堪比茱萸。 “那我猜一猜,他把你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热烘烘的嘴唇胡乱亲在你的脸上,嘴上,你又惊又羞被他亲得脑袋发懵,身子发软。” 宁公子说着站起了身,绕着桌子走到了茱萸的身边,“他隔着衣裳摸上你的胸脯,用力揉得你的奶子又麻又疼,你羞得脸儿通红,就像现在。” 宁公子伸手摸了一下茱萸的脸,茱萸瞬间像是触电了一样惊了一下,连忙躲开,“我,我要去干活了,你找别人问吧。” 茱萸慌张想走,被宁公子一把抱住,宁公子按住她挣扎的手,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嫂子答过了,我就放你走。” “什么问题?”茱萸的衣襟乱了,头发也散了几缕下来,落在脸上,更显得她娇美可人。 宁公子没有直接说,而是松开了她,让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闻着熏香深呼吸放松了一会儿,然后再走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按在他的胯间,问:“茱萸嫂子觉得我这物大不大?” 茱萸大惊,赶紧抽回了手,岂料宁公子直接脱了裤子,放出了黑黝黝,硬邦邦的大物,“嫂子快说,我这物大不大?填不填得满嫂子淫水满溢的浪穴儿?” 茱萸又慌又乱,不敢直视面前的大物,双腿夹的紧紧,好似在掩饰什么。 “嫂子快说,填不填得满?” 在他连声逼问下,茱萸轻轻点了下脑袋,用几不可闻地声音回了句:“填……填得满……” “那我这就帮嫂子填满那淫液翻滚的浪穴儿。” 宁公子说完,亲上了茱萸的红唇,茱萸惊了一下,却并未反抗,而是搂上了他的颈子,羞涩地回应着他的亲吻,任由他扒了她的衣裳,含住她的奶儿,掰开她的大腿,然后狠狠地将那紫黑色的大物填进她早已经湿淋淋的穴儿里。 本该是阉人的鹤龄 肉棒搅弄得茱萸近乎失控,忘乎所以地呻吟着,喘息着,把窗外偷窥的弦月二人都看呆了。 弦月嘴里发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就不该对宁公子抱有希望,这淫棍怎么可能真的想弄清楚闹鬼的真相,就是为了来祸祸这儿的大姑娘,小嫂子的! 弦月原还想要阻止,可看茱萸还挺乐在其中的,只得作罢,转身离开,却见鹤龄还盯着窗户里面瞧,顿时又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有和他一起看活春宫的一天,一时红了脸颊。 鹤龄察觉弦月的眼神,赶紧收回了视线,他面上无甚表情,伸手搂过弦月的腰肢,抱着她又跳出了院墙。 许是刚看过春宫的缘故,弦月心跳有些不稳,被他一抱,更是心跳如鼓,一时间都不敢看他,只是默默往前走,直到走回前门,才敢抬头看他一眼,看他神色如常,方才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想多了,随即又想起能被指派到公主身边贴身保护的暗卫,都是去了势的阉人,鹤龄肯定不会例外。 如此一想,弦月心中大定,没有再做扭捏,径直走进了大门,并不知在她恢复如常之后,鹤龄长舒了一口气。 鹤龄低头看着稍稍消停了一些的胯间,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衣摆,尽量遮掩住那处凸起。 这是鹤龄的秘密,除了替他治伤的大夫外,谁也不知道。 鹤龄六岁进的暗卫营,九岁那年,在一次与人搏斗的训练中下体受了伤,从此那处儿就没再长过,小小一根,跟个毛毛虫似的,也是因此,在他成为个合格的暗卫之后,被指派给了长公主,省得再净身了。 那时他十六岁,长公主十一岁,长公主每天都要去上书房念书,他也要暗中一同过去。 在那儿不仅有皇子公主,还有皇子公主的陪读,其中一个陪读便是太医院院判的孙子。 那小子最喜欢研究些疑难杂症,小小年纪看起病来有模有样的,他当时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那小子看了看自己的伤处,没想到在那小子一番胡乱医治下,竟真的治好了。 兹事体大,他不敢告诉别人,那小子作为同伙,也不敢将此事透露出去,便就这么瞒了下来。 那之后,这事一直悬在他心上,他担心事情败露被灭口,又觉得既然已经好了,自然不能再作为阉人那般活着,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计划着如何合情合理地逃离出去,这也是为什么城破那日,他能够顺利将她带出公主府。 他本想着等风头过去,将她安顿好就将此事和盘托出,从此与她分道扬镳,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样,只希望她见识过世间残忍之后,能够改变寻找神砖的心意,老老实实地听从他的安排,别再招惹事端。 弦月完全没有察觉到鹤龄的异样,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当中,脑袋里全是茱萸和宁公子交缠的身影,只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该做什么。 “去外面转转吧。”鹤龄看出她的坐立不安,建议说道。 弦月没有拒绝,与他一起去了海边,让海风吹散她面上的红晕。 走了会儿,他们在海滩上看到了肖伯颜三人,快步过去,只见肖伯颜三人正围着许多青砖查看。 “沙滩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青砖?”弦月问道,村里的房屋都是夯土房,各处都没有使用青砖,这些砖块是哪儿来的? 肖伯颜指指一旁的小河,“这条河便是道士当年带人从山上挖出来的河,一端连着地下水,一端连着海,这里的青砖应该都是海水倒灌,大水从墓里面冲带出来的墓砖。听村里人说,被水鬼抓走的人,最后都会出现在这处沙滩上。” “难道说,神砖在余家的墓里?” “很有可能,不过如果墓砖在墓里,早在坟墓修建之时,就会引来水鬼作乱,不可能等个几年才聚集水鬼。根据村民们的说辞,大官迁坟之初确实步步高升,直到几年后风水被破,他们这儿受到牵连,才出现水鬼索命之事,这点尚且还说不通,要么其中还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要么神砖并不在墓里,得再打听一下那大官的事情才行。” 几人分头在村子里打探了一番,一些年长的大爷大娘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他们说那余大人原是礼部尚书,迁坟之后步步高升,被新皇提携做到了宰相,后来他母亲去世,他扶灵回来,附近州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特地披麻戴孝来了这儿为他母亲吊唁,哭得像是他们自己亲娘死了一样。 “余大人守孝的一月里,我们这儿的知府县令,每天都会差人送来最新鲜的时令蔬果,我们村子也连带着沾了光,那一月捕捞的海鲜都不用往镇上送,直接送到后山余家就行了。为了拍余大人的马屁,知府原本还打算批一笔银子下来将我们的夯土房改建成青砖房,以求让余家祖坟周边能更美观些,只可惜余大人守孝离开还没一月,余家祖坟就遭了洪水,余大人带人来修坟,与他们一块儿被蛇咬死在后山了。也幸亏没有改青砖房,不然我们早就被水鬼杀了。” “余大人守孝离开一月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莫不是他娘的坟没安好?”弦月好奇问道。 大娘摆摆手,“她娘的坟洞子早在迁坟的时候就一并挖好了,安葬只是将棺材放进去,肯定不是没安好坟。要我说啊,就是他们祖上无德,强行逆天改命,才会遭了报应,不然当年雷公也不会劈他家的房子。” 说起余大人守孝期间还发生过一件事情,有一天晚上,天上雷声阵阵,却是光打雷不下雨,第二天,余家管事到他们村子里来找会补墙的泥瓦匠,说是昨儿个一道雷劈到了余家一道墙上,墙头被劈掉了一半,当时老族长的父亲是他们村唯一一个泥瓦匠,还是他去修好的。 “余家守孝的房子都是青砖盖的吧?” “那当然了,人家可是一品大官,哪会像我们穷人这般只能住泥房。” 也就是说,神砖也有可能在余家守孝的房子里。 打听到有用的线索,弦月便打算和鹤龄去找肖伯颜等人汇合,依着与他们分开的方向寻去,先是找到了程稳,他正给个小嫂子挑水,看见他们寻来,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句:“我看她一个女人家家,挑不动水,便帮她一帮。” 弦月没做多想,看他在做好事,打过一声招呼,就又往前走了,在族长家里找到了祝兆生和肖伯颜,他们比她和鹤龄更先打探到余家的事情,遂又找到了族长家,询问当年修墙的事情。 招魂 比起其他的村民,族长心思更细,对于他们打听余大人的事情有些奇怪。 “这不是听说你们这儿闹鬼,我们也想帮忙查查原委,好帮助你们早点离开这儿不是。” 肖伯颜这理由说得过去,正当族长要告诉他们原委之时,黄申来了,他是来请族长去他家用饭的。 族长走到房里拿出一本字帖说道:“我父亲当年确实给余家修过房子,当时那道天雷将余大人的书房墙壁打倒了,院墙倒下来的时候还毁了书房里许多书,余家有钱有势倒也不在乎那些个书本,我父亲看着心疼,全都捡了回来,也就是因为那些书,我成了村子里唯一个会识字的人,才能在后面的族长竞选上拔得头筹。你们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了,要做族长,还得会些笔墨。” 族长将手中的字帖交给黄申:“你先照着这字帖,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等写熟了,再用纸笔。” 黄申恭敬接过,一行人回到黄申家里,宁公子已经从房里出来,好似没有人发现他的混账事迹,没有人察觉他此时满面春风,心情大好的样子是因为祸祸了个良家女子。 宁公子一见着弦月,立马又粘了上来,弦月忙忙退到了鹤龄身后,此时看到他,弦月就会想起茱萸来,实在不想再与之靠近。 弦月的躲避让宁公子有些狐疑,其他人也都奇怪,弦月想要将茱萸受欺负的事情说出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宁公子身边,并不知她此刻面上晕红,眼光波动的娇羞模样在夕阳下有多动人心魄,直看得那宁公子挪不开眼,连族长与他说话都没怎么搭理。 入夜,村子里的人早早地睡下了,不敢在外多做逗留,家中更是一点水都不留,唯恐招来水鬼,肖伯颜交待弦月等人今晚好好休息,明儿天亮就去后山瞧瞧余家祖坟,随后便进了房间。 黄申家里虽是不小,但也架不住他们这么多人一齐入住,弦月是女子,独自一间房,宁公子和师爷是贵宾,也要独自一间房,其他衙差三三俩俩挤做一间,肖伯颜也只能与祝兆生和程稳两个挤在一间房里,至于鹤龄,他早与黄申说了,他要寸步不离地保护自家小姐,不需要安排房间,在弦月睡下后,他便盘腿坐在弦月的门口打坐。 宁公子隔着门,从门缝里偷偷看了鹤龄好几眼,心下着急,转头问师爷:“他这么寸步不离地守着,我要怎么才能得手?” 师爷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且让宁公子容他想想再说。 “你说这村子里真的有鬼吗?咱们会不会有危险?”宁公子又问。 “少爷放心,他们能在这儿生活这么久,肯定有自己的法子,咱们只要遵从他们的规矩,不犯忌讳,就能够平安无事地将他们这儿的女人全部吃干抹净。” 说到女人,宁公子面上顿时露出了淫笑,“这儿的女人确实别有一番滋味,今天下午那个,穿着衣裳不显,脱了衣裳才知道她胸前那对份量,正可谓是细枝结硕果,好吃又败火,就算为了此等好货,担点风险就担点风险吧。” 主仆俩聊了好一会儿才散了,并不知道他们的话语一字不落地都被鹤龄听了去,鹤龄低头看看又翘起来的硬物,思索着要不要疏解一番。 想归想,鹤龄到底没有那么做。 随着时间推移,夜色渐浓,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沉寂,黑夜与安静给整个村落覆上了一层恐怖的气氛,弦月眯着眼睛,躺在床上,陌生的环境让她睡不着,尽管她的身体已经十分疲累,可她的脑子还是异常地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好似有人从房里出来了,轻轻地脚步声若有若无地传进弦月的耳朵里,很明显,那人是故意放轻了脚步。 脚步声好似在朝她房间靠近,越来越清晰,听声儿不像是男人的脚步。 这屋里住的多是男子,只有她和珍珠两个女人,珍珠到她房间门口干嘛?是找她还是找鹤龄的? 弦月想着,只听脚步声在她门口停了一下,而后又走远了,听声音的方向,不像是回房,而是去了院门口。 “吱呀~”轻轻一声,门开了,弦月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是说外面有水鬼,晚上不能出门吗?珍珠这会儿打开大门干什么? 弦月可不想死,赶紧下床想看看珍珠是不是真的把大门打开了,不料还没打开门,就又听见一声门响,她赶紧凑到门口看了一眼,就见月色下,一个衙差打扮的人出了门去。 他是发现有人出门才跟去的吗? 弦月想着,又见门口打坐的鹤龄站起了身,赶紧将门打开了,她的房门鹤龄提前弄过,开起门来并不会发出咯吱声响,打开一道小缝,鹤龄就闪身进了房。 “刚刚有人出去了?”弦月小声问鹤龄。 “是珍珠和一个衙差,好似是衙差发现珍珠半夜出门才跟上去的,可要属下跟去看看?” 这……弦月有些纠结该不该让他去冒险,鹤龄却是已经有了主意,根据村里人说的,只要家里没有水,晚上待在家里,土石堵住门口,水鬼就无法进来,那便意味着,只要发现水鬼的踪迹,及时躲进任意一户人家家里就能够安全,他旁的功夫或许不精,轻功还是不错,他有信心一试。 看他非常有信心,弦月思索再三还是同意了,只是交代他:“一切以安全为上。” 临近沙滩,这儿路上也都是些沙石,容易留下脚印,鹤龄寻着脚印,很快便追上了他们。 珍珠走在前方,衙差紧随其后,偷偷跟着珍珠走到了个上锁的房子前。 珍珠从怀中拿出钥匙,轻车熟路地打开门走进去,看起来,她应该对此处非常熟悉。 屋子不小,院子里到处是破损的渔网,珍珠穿梭在渔网中,最后停在了一间房门前。 门上同样上了一把锁,珍珠打开锁,进去后没多久,房间里便亮起了一盏小小的灯,衙差偷偷靠过去从门缝往里面瞧,鹤龄则是趴在房顶上,扒开了一个洞往里面看。 只见珍珠坐在一张桌子面前,桌上摆着一盏油灯,还有一小杯水,珍珠正对着水不停地念叨着:“阿来……阿来……快快归来……” 鹤龄瞬间明白过来她这是在给亡夫招魂! 衙差也意识到了,不过两人颇有默契地没有阻止她,他们都想看看珍珠究竟能不能招来水鬼。 人鬼情未了H 珍珠约莫念叨了百来声,桌上的水突然像是沸腾了一样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水流溢出,淌到了桌子上,杯子里的水却是不见少,反而像是变成了一眼泉,往外哗哗流个不停。 很快整张桌面就被水打湿了,水流滴落蔓延到了地上,打湿了珍珠的鞋子,珍珠低头看着,神情有些紧张。 脚下的水越聚越多,湿透了两只软底绣花鞋,搭在脚背上的裙子也有了湿痕,湿痕往上蔓延,速度逐渐变快,浅蓝色的裙子湿成了深蓝色,浅红色的衣裳也湿成了深红色,湿衣裳粘在身上,勾勒处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分外诱惑。 “啊~”珍珠一声轻喘,桌上的油灯闪烁了一下,淡黄色的烛光突然变成了幽幽的蓝色鬼火。 偷窥的两人瞬时瞪大了眼睛,幽幽的灯光下,珍珠的神情愈发销魂,她的怀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钻弄。 娇喘声加剧,珍珠怀中的东西越来越大,在湿衣裳下慢慢显露出了形状,竟是一个人脑袋! 是水鬼吗? 鹤龄震惊非常,那脑袋还在变大,珍珠的衣裳被撑开了,露出了里面的情形,确实是一个人头,看面部轮廓是个男人无疑,他是从珍珠身上湿衣裳当中钻出来的,现只出来了个肩膀,青白发灰的皮肤和珍珠胸前红润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眼睛惊悚非常,而就这样一个可怖的水鬼,此时正埋头在珍珠怀里,含着她一只浑圆挺翘,不停地吮吸着,惨白的舌头不时挑逗着那粉嫩的奶尖尖,每舔一下,珍珠就喘一声。 原来这就是珍珠发出呻吟的原因。 珍珠捧着他作怪的脑袋说道:“阿来,今日族长请来了官府的人,只要确定有水鬼出没,就会给我们办理搬迁的文书,我不想走,我舍不下你,你带我走吧,我情愿与你一同变成水鬼,做一对鬼夫妻。” 名叫阿来的水鬼怔愣了一下,停下嘴上动作摇头道:“你不能死,我不愿你和我一样,变成个只能昼伏夜出,藏匿在地宫,被人奴役的水鬼。” “可……”珍珠还想说什么,阿来先行吻住了她的嘴,似不许她再提这种殉情的话语。 唇舌纠缠之时,阿来全身都从水里钻了出来,他身上不停地淌着水,源源不断地流着,珍珠坐着的凳子也全都湿了,阿来聚起一团水将她整个人托到了半空中,而后几股水流像是触手一般脱去她的衣裳,游走在她身上,摸得她嘤咛不停,呻吟不断。 “相公……相公……阿来……”珍珠呻吟喊叫着他的名字,已然忘了刚刚的事情,阿来却还觉不够,他分开珍珠的双腿,指尖轻转,汇出一道水柱,对着她敏感的腿心怼了进去。 冰凉的水柱撑开窄小的肉道,明明是水,却意外地有力道,顶撞到她敏感的花心上,像实物又不像实物的触感,弄得珍珠又是颤抖又是扭动,呻吟声愈发不忍,“不成了……顶着了……顶着了……” 珍珠伸手想将体内作怪的水柱拔出来,可谁能抓住水呢?就算眼看着水柱有形,在她体内进出,待她伸手去抓又抓捏不住,珍珠试了几次也没能够抓住,反被水柱弄得气喘吁吁,娇嗔唉唉,看得阿来忍不住发笑,愈发弄得激烈。 也不知冲撞了几下,珍珠终是不忍,被那摸得着,抓不住的水柱送上了高潮,穴儿收缩,绞碎了穴儿里面的水柱,清水混着她泄出来的浊水,一并儿从她穴儿里流出,哗啦啦洒了一地。 阿来伸手摸了摸她颤抖不止的穴儿,然后将自己那滴着水的肉棒子猛地塞了进去。 破败的土房之中,蓝色鬼火之下,幽幽晃动的水波,托起个赤裸的女人,浑身淌水的青皮水鬼伏在她身上狠厉进出,这画面既色情又恐怖,偷窥的两人都看得瞪大了眼,满眼不可置信,没想到水鬼能与人交媾,更没想到还能这么交媾。 珍珠娇喘不停,阿来顶撞不止,两人浑然忘我,好似丝毫没有发觉偷窥的二人,其他两人偷偷看着人鬼交缠,也不禁有些忘我,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两道细细水流正像细蛇一样悄悄朝他们行去。 水流缠上衙差的脚,慢慢湿透了衙差的裤腿,衙差还是未曾发现,他一手已经放进裤裆里,抓捏住自己腿间的翘物,满心满眼都是门里浪荡交缠的人和鬼,直到一股海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他才猛然惊觉身上已经湿透,赶紧拔腿想走,然,还不等他动弹,他就被水流包裹住了全身,待水流散开,水里已经没有了衙差的踪迹。 衙差悄无声息地没了,另一道窜上房顶的水流却并未在房顶上发现人。 “是我感觉错了吗?”阿来喃喃自语,并不知方才水流刚刚上去,就被月光照见,月光下反射出来的光亮被鹤龄发现了。 知道露了行踪,哪还敢留,只是鹤龄轻功绝伦,凌波微步,踏雪无痕,便叫他这鬼也未曾察觉。 弦月一直在房中等着,从门缝中观望着外面的动静,见鹤龄回来,赶紧打开房门。 “珍珠和衙差呢?他们大晚上出门是去做什么?”鹤龄一到面前,弦月就赶紧问道,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鹤龄看了看周围,确定周边房间里的人没有发现他们的举动,进房关上门才与弦月轻说:“珍珠出门是去给亡夫招魂的。” “她成功了?” 鹤龄轻轻点了点头,“水鬼从水中现身,顺水而行,可以操控水流,刚刚那个衙差被他发现,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弦月一惊,紧张抓住鹤龄的手,“水鬼他们没发现你吧?” “应该没有。听珍珠与他交谈的话语,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这附近的水鬼全部都藏匿在地宫里,似乎被人管控着。” “哪人这么大本事,竟然能驱使水鬼?又为何驱使水鬼杀人呢?” 鹤龄摇摇头,“或许明儿个可以问问珍珠。” 提到珍珠,弦月想起什么,问道:“珍珠人呢?怎么还没回来?” “她还在和水鬼丈夫亲热。”说起这个,鹤龄稍稍有些不自在,眼神心虚地看向自己腿间,还好房里没点灯,仅凭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并不能看清楚他胯间的异样。 弦月确实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圆溜溜地眼睛里满是吃惊,都忘了压低声音说了句:“亲热?” 说完才反应过来,赶忙闭了嘴。 “人和鬼怎么亲热?”弦月小声问道,怕他听不清,还不忘往他身边挨了挨。 蛇娘娘 “咳……鬼无形,水有形,水鬼能够依水变化,也能够控制水变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鹤龄不敢说得太露骨,说完撇了她一眼,飞快又收回了视线。 长公主的美丽在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在及笄之后,状元郎一首美人赋,更是将其吹捧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比天上仙,他作为暗卫,在她十一岁时就日日跟随在她身边,早已经见惯了她的面貌,并不觉得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美得有多惊人,然,此时此刻,许是欲念窜动,又或许是月色朦胧,照得她肌肤如玉,眉眼如画,让他竟有些不好意思看她,心下慌张得有些不受控制,心跳得比刚刚见着水鬼还要快。 好奇的弦月并听不懂他说的,想象不出人和水鬼究竟能怎么恩爱,想要继续追问,可又觉得自己一个姑娘家家地追问这种事情有些不好,话到嘴边也没法问出口,于是只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没有被发现,那便不要打草惊蛇,你继续往门口打坐,一切等天亮再说。” 弦月让鹤龄出去,自己则又上了床,睁着眼,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约莫等了一个多时辰,大门口才又传来开门声,确定珍珠回来了,弦月方才闭眼睡去,可还没等她将这事告诉肖伯颜,第二日一早,就有人急匆匆地敲响了黄申家的大门,带来了衙差的死讯。 那厢被吵醒来的宁公子先是不信,待向其他衙差确认之后才知害怕,连忙问其他衙差:“你们昨晚睡在同一间房,怎么就他一人死了?” “这……”衙差们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死的那人认床,翻来覆去睡不着,并不知他是怎么死的。 师爷问鹤龄:“昨夜你守在院子里,可曾看见什么不对的事情?” “看见了。”鹤龄的话让珍珠悬起了一颗心。 “昨晚三更时候,我看见他悄悄出门去了。”鹤龄并未将珍珠暴露出来。 “你怎么不跟去看看?” “我为什么要跟去看看?”鹤龄反问师爷:“他与我无亲无故,我做甚要管他去哪里?” 师爷被鹤龄怼得说不出话来,一旁族长见此,连忙问道:“这算不算证明了水鬼的存在?能否办理搬迁的文书了?” 族长的话语提醒了宁公子,“莫不是你们设计好的?故意害死个衙差,好让我早点给你们办理搬迁的文书!” “冤枉啊宁公子,您就是借我们八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这么做呀!” 族长急了,连忙否认,宁公子还想再说,被师爷打断,拉到了一旁去。 也不知他们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等再过来,宁公子已然没有了刚刚的怒火,他说:“从目前已知的线索来看,只能证明衙差是淹死的,并不能证明他是被水鬼所杀。这样吧,先安排村里人将衙差的尸体送回衙门交由仵作检验,我们继续调查水鬼一事的真伪。” 方才被宁公子质疑过的族长不敢再有什么异议,只能安排人照他说的做。 待尸体送走后,宁公子下令让村里人全都回去家中,他和师爷还有一众衙差会一一上门询问他们有关水鬼的事情。 族长叹了口气,摆手让大家遵从宁公子安排,随后便带头先回了家。 很快宁公子也带着一行人开始了调查,黄申家里顿时只剩了黄申夫妇和弦月几人。 弦月让鹤龄将大门关了,然后又将黄申骗去了灶房生火。 “你们想干什么?”看着他们这架势,珍珠慌了。 “你别怕,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弦月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些。 “昨晚鹤龄守在门口,不止看见了死去的衙差出去,还看见了珍珠嫂子出了门。” “他既看到我出门,刚刚宁公子问时,他怎么不说?” “不说是因为我们还有事想要问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亡夫招魂也不知道吗?昨夜你们欲火春情,人鬼痴缠的场景我尚还记得,你这当事人倒是忘了。”鹤龄轻嗤说道。 他的话语让珍珠红了脸,顿时明白过来,“阿来当时没感觉错,房顶上真的有人!” 见珍珠露了话,不等她惊讶完,弦月便开始发问:“水鬼为什么会集结在这小渔村里?他们抓这么多人是为了做甚?” “我……这……”珍珠被她问得心慌,想要否认又找不出理由来,最后也只能老实交代。 “阿来说,后山坟墓底下有一座地宫,地宫中住着个蛇娘娘,蛇娘娘手中有一宝物,能让附近的水鬼不由自主地往她那儿去,被水鬼抓去的人都是蛇娘娘杀的。” 从村民们口中打探到的事情都是与水鬼有关,唯一和蛇有关的是余大人之死,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这未免有些奇怪,而且被抓去的人都是溺死的,并非是死于蛇口,蛇娘娘做甚大费周章的抓人杀人呢?直接让水鬼将其溺死不是一样的吗? “蛇娘娘抓人做甚?” “好像是为了做法,具体阿来也不清楚,没有与我多言。” “蛇娘娘怎么不亲自抓人?而是一直让水鬼出面?”肖伯颜插嘴问道。 “蛇娘娘的心思我们哪里知晓,阿来他们也只是听从蛇娘娘的吩咐。” 珍珠知晓的不多,问不出来更多的,肖伯颜便让她今晚去见阿来时,帮忙让阿来画一张地宫的地图。 “你们要地图做甚?”珍珠不懂。 “这你就别管了。” 珍珠想想,觉得问题不大,只要他们不将阿来的事情告诉族长和宁公子,便同意帮他们弄一张地图。 与珍珠约定好,肖伯颜看看天色,决定白日里留在黄申家里休息,待晚上好有精神熬夜,于是几人便都回了房间休息,珍珠也是。 因着宁公子的吩咐,村里的人都待在自己家中,外面很安静,也适合睡觉,不过白日里日光大,他们又才刚起,一时半会儿还真睡不着,弦月眯眼了许久仍还精神,其他人似乎也和她一样睡不着,程稳最先从房间里出来,与守在弦月门口的鹤龄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去。 祝兆生没多久也起来了,坐到了院子里的树荫下纳凉,许是坐的无聊,他开始与守在弦月门边的鹤龄闲谈着些有些没的。 人怀鬼胎(二更) 祝兆生是个读书人,肚子里墨水不少,什么都说得头头是道,便是地上一条蚯蚓都能扯出一通长篇大论,嘴子碎得好似八月的蝉,忒扰人,就算鹤龄不搭茬,他也能一直说。 弦月也受不住了,于是也从床上起来了。 “哟,弦月姑娘也起来了。” “祝先生好口才,说得我也想瞧瞧您说的地龙。” 地龙是蚯蚓的别称,具有清热定惊,通络,平喘,利尿功效,可以入药,弦月也是没想到祝兆生还懂得些药理。 “嗐,久考科举不上,我也曾想过改行,遂看了几本医书,学过几天医术。” “那怎么后来又没学了?” “同窗几个好友都考上了举人,唯独我考不上,忒丢人。” 两人闲聊之际,又一房门打开了,是珍珠,她走到祝兆生身旁问:“祝先生懂医术?” “略知一二。” “可会把脉?” “常见的脉象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喜脉可会看?” “可以,一般怀孕时间越久,喜脉越明显,嫂子为何这么问?莫非是有喜了?” “或许吧,您给我瞧瞧吧。” 珍珠伸出手,祝兆生也就没做推拒,搭手放她腕上,凝神感知了片刻说道:“恭喜嫂子,您这肯定是喜脉。” 珍珠面上并无欢喜,反倒有些无措,随即询问祝兆生:“祝先生……人……人与鬼交,会生出个什么来?” 珍珠的话语吓到了众人,祝兆生更是腾地站了起来。 “人鬼殊途,怎么可能会怀孕,定是嫂子弄错了吧,这孩子兴许是黄申的。” 珍珠摇摇头,“黄申年纪小,尚不通人事,我与他只是同床睡觉,并没有做过男女之事,这孩子只可能是阿来的。” 祝兆生仍是不信,再次给珍珠把了把脉,这一次,他把得格外仔细,然而结果却并未反转,依然是喜脉。 祝兆生只听说过心怀鬼胎这一词,并不知晓人鬼交媾所怀上的鬼胎是什么,只能给她建议:“人能与鬼交,应该也能怀上鬼胎,只是人鬼殊途,所诞下的孩子怕会是个半人半鬼的怪物,你最好还是把这个孩子打掉。” 珍珠摸着肚子思索了许久,似乎是在犹豫,正纠结之时,程稳回来了,他面上似乎青了一块,祝兆生顺嘴问了一句,他只说刚刚不小心摔了一下,说完便回了房间。 程稳的反应有点奇怪,可他明显不想多言,弦月等人也没法追问,只能将心中疑问暂时按下。 不同于他们的睡不着,肖伯颜睡得很沉,一直到吃中饭才起来。 吃过饭,日头正是一天之际最烈的时候,肖伯颜看了看太阳,问珍珠:“你们平日里会去后山吗?” “所有的事情都从后山起,大家心存避讳,一般不会往那儿去。” “这些年可有人在后山出过事?” “出事倒是不曾。” “既然蛇娘娘不会出手伤人,水鬼们白日里也不会出来,你们又都睡不着,我们便趁着现在日头大,往后山上瞧瞧去吧。”肖伯颜与弦月等人说道。 从墓碑的分布可以大概看出地下地宫的布局,如此再根据阿来给的地图,更能准确的弄清楚地宫里的情况,逃跑起来更加顺利。 弦月等人第一次寻找神砖,没有什么主见,一切都听从肖伯颜的安排,于是一行人沿着河走进了山里。 刚到山脚下,几人便看到了两座牌坊,一座是陵墓坊,一座是贞节牌坊,都是三门四柱,高约五米。 “奇怪,贞节牌坊是专门为表彰节妇孝女而建的,是光宗耀祖,名留青史的东西,一般都是建在人多的地方供人瞻仰观看,余家这个怎么建在人烟稀少的墓前给死人看?” “兴许是他们这儿的习俗吧。” 弦月记得昨儿个与那些小嫂子们闲聊时也说到过贞节牌坊,她们都以能拿到贞节牌坊为荣。 从牌坊上面的记载可以看出,这应该是那余大人母亲的贞节牌坊,上头还有皇上御赐的圣旨牌匾。 过了牌匾便是余宅,是供余家守墓人住的,宅子荒废许久,已经破破烂烂的了,里面杂草丛生,肖伯颜特意寻到书房看了一眼,确认没有神砖才离开。 从山脚粗粗往山上看了一眼,就看见了好几个墓碑,都是一等一的规制,看样子整座山下都会是余家祖坟的地宫。 肖伯颜领着大伙儿往山上去,挨个儿察看位置,弦月原是跟在肖伯颜身后,慢慢地,落到了人群最后,这爬山的活计,实在不适合她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 鹤龄倒是想要背她,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弦月又有些不好意思,遂只好与肖伯颜说:“我走不动了,你们去吧,我和鹤龄在这儿等你们。” “我也走不动了,我和弦月他们一块儿在这儿等你们吧。”祝兆生一介书生,虽说是个男子,但这体力活,他也没比弦月好到哪里去,听弦月这么说,也赶紧出声附和。 肖伯颜闻言很是不悦,“就你们这样还想拿到神砖?要是这会儿遇见水鬼,你们就是第一个被杀的人。” 弦月和祝兆生无言以对,只能又继续往前走,鹤龄在旁看着弦月吃力的样子,并没有出手帮忙,他也想让弦月认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弱小,早早打消寻找神砖的念头。 又走了一段路,弦月已经喘起了粗气,两条腿像灌了铅,脚上更是疼得厉害,好像是磨出了水泡。 “不行了,我真的走不动了,太疼了。”弦月跌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走了,肖伯颜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很快原地就只剩下弦月和鹤龄两个。 弦月抬手抹了抹红了的眼角,朝伸手扶她的鹤龄笑了笑,“我好像高估自己了,我,或许真该听你的,不要异想天开。” 鹤龄如愿达到了目的,可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里又沉重地厉害,他将弦月搀扶到一旁的墓碑旁靠坐着,然后脱了她脚上的鞋子,给她看了看脚上的水泡,往周边寻了点草药给她敷上。 山风吹动弦月颊边秀发,弦月静静看着包扎好的双脚,看了许久才抬头,长叹了一口气。 颠鸾倒凤无休止,争做人间最下流 山风带走弦月的叹息,弦月双手抱着腿,脑袋搁在腿上,定定看着山下的贞节牌坊发了好一会儿呆,从这个角度来看,那块牌坊格外明显,余老夫人用一辈子获得的荣耀,小渔村女人们想要用尽一生所追求的东西,说到底不过就是几块破石头。 看着看着,弦月莫名又想起了祝兆生刚刚说的话,贞节牌坊一般建在闹市,是为了给人看的,建在坟堆里,莫不是给鬼看的?什么人死了还想盯着贞节牌坊呢? 弦月脑海里瞬间闪过几个答案,随即又想到,为什么只有余老夫人的贞节牌坊建在这儿?其他女眷是没有贞洁牌坊,还是另有玄机? 想到此处,弦月忍着疼站起身,她记得她靠着的这块碑正是余老夫人的墓碑,像这种大户人家,会将墓中人生平刻在上面,以便后人瞻仰,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从墓碑上的记载来看,这是个合葬墓,除了余老夫人外,还葬有余老太爷。这余老太爷在成亲之前就死了,死后,两家依旧遵从婚约,给他们成了亲。至于余大人,其实并非余老夫人的亲生儿子,而是余老太爷生前与个小妾生的,余老夫人嫁过来后,便将余大人抱到了自己身边。在余老夫人悉心教养下,余大人高中状元,出人头地,皇上得知后,御赐下贞节牌坊嘉奖于她,后来还封她做了一品诰命夫人。 除了字外,墓碑上面还雕刻了许多图案,周边飞檐翘角,下面浮雕了一个双凤戏梅,再往下的享堂左右外柱雕刻了两个天官,脚下雕刻着八仙,下面的横板上是一个漏雕的双龙戏珠,周边饰卐字纹打底,里面阴刻“百世流芳”四个大字,再下面的墓门上刻了两个镇墓兽,两边的横梁上浮雕的人物图案是戏曲故事,左边是秦雪梅教子,右边为许仕林祭塔。 “墓碑上的画还挺讲究的。”弦月嘟囔着,鹤龄看她心情转好,也凑上前看了一眼,好奇问弦月:“公主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弦月先指着字说:“你看墓上的记载,余大人乃是余老太爷和小妾生的孩子,余老夫人是他后娘。底下图上雕得是秦雪梅教子,戏中秦雪梅和余老夫人一样,都是与丈夫早有婚约,丈夫死后才成的亲,后来抚养庶子长大,庶子出人头地后,得皇上御赐贞洁牌坊,为世人赞扬。” 秦雪梅吊孝,秦雪梅教子都是戏剧里的名段,弦月以往跟着宫里娘娘看戏没少看,鹤龄沾她的光也看过,知道大致讲的是个什么故事,于是又问,“那许仕林祭塔又是什么意思?总不得余老夫人是蛇妖,余老太爷是许仙吧?” 鹤龄说完,突然想起阿来说的蛇娘娘,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余老夫人刚下葬不多久,这儿就发了水灾,招来了水鬼,那么巧,她碑上又刻了许仕林祭塔,暗喻她是蛇妖,莫不是她就是水鬼口中的蛇娘娘?” “好像有点牵强,会雕刻许仕林祭塔是因为余老夫人是癸巳年生人,属蛇的。”弦月指给他看,“许仕林高中状元祭塔后,白素贞升天成仙,许仕林前途似锦,于母于子都好,寓意很吉祥,我觉得应该是巧合吧,毕竟目前打听到的线索,只有余大人之死和蛇娘娘有关,做娘的怎么会咬死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再说了,蛇妖不在山里修行,跑世间守寡给人带孩子,说起来都有些不可置信吧,总不可能是为了得到一座贞节牌坊吧?” 这倒是。 两人就着余老夫人的墓碑闲聊了一阵,并未商量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等肖伯颜他们下来,几人又一起回了黄申家里。 出门调查水鬼的宁公子等人也都回来了,一个个地手扶着腰,脚步虚浮地厉害,看起来比他们刚刚爬过山的人也强不了多少。 祝兆生脚疼得厉害,往院子里一坐,就赶紧把鞋袜都脱了。弦月脚也疼,是被鹤龄背回来的,见她要从鹤龄背上下来,宁公子赶紧伸手来扶,被弦月躲了过去,他也并不恼,好奇询问他们这是去了哪儿? “这儿景色好,我们到附近随便转转。”肖伯颜很轻松的对付了过去,随即岔开话题问他们可有调查清楚有关水鬼的事情?怎么瞧着好生疲累? “调查地差不多了,只有一点小问题还有待商榷,待今晚就能弄清楚了。”宁公子心情很好,“为了百姓,我们苦点累点没关系,更何况是那么热情好客的小嫂子,我们要再不尽心,可真是罪过了。” 宁公子这话说得其他衙差们都笑了,笑容之猥琐,只有在角落里用棍子画字的黄申还未曾察觉。 他们的笑声,让弦月又想起宁公子打着查水鬼的名号奸污茱萸的事情,看来他们今日的调查也是在挂羊头卖狗肉,醉翁之意不在酒。 弦月光是想想便觉恶心,就算是单脚跳着,也要离宁公子远远的。 鹤龄知她心意,扶着她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那黄申已经将字画满了小半个院子,弦月脚边的地上也都是他画下的字迹,不得不说,黄申还是有几分天赋,头一天练字,也能依葫芦画瓢,将字形画得个八九不离十。 弦月依稀辨认了一下脚边的几个字,仙子娇娆骨肉匀,绛绡缕薄冰肌莹……颠鸾倒凤无休止,争做人间最下流…… 嗯?这不是首艳诗吗?族长怎么会给本艳诗让黄申练字? 弦月向黄申要来了练字的书本翻看了一下,这并不是一本书,而是将一些手稿整合起来的一本册子,稿子上的落款都是余秋昇,余大人,而日期就在余大人守孝期间。 父母去世,哪个孝子贤孙会在孝期作艳诗呀,还是在墓前守孝的时候。 余秋昇虽不是余老夫人的亲生儿子,但到底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他能有后来的成就,多少也离不开余老夫人的教导吧?再怎么也不能做出这么不孝的事情出来吧! 看完余秋昇的手札,弦月心叹果然不能只看表面,看那墓碑上刻的字和画,听村里人描述,她还以为余秋昇是个孝顺儿子,就算是一品大官,日理万机,也要到这穷乡僻壤为母守孝。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余秋昇是个不孝子,那么就能够解释余老夫人为什么会咬死他了,难不成真的像鹤龄猜测的那般,蛇娘娘其实就是余老夫人?可她为什么要害其他人呢?做法又是做什么法呢? 宁公子的神仙香 弦月将艳诗一事告诉了肖伯颜,一行人又去问了族长究竟。 族长说:“只是练字,艳诗不艳诗的不打紧,再说黄申也不小了,学会了也能早点和珍珠要个孩子。” 弦月好奇问他:“为何会将珍珠指给黄申做妻子呢?” “黄申年纪小,自然要找个年纪大点的妻子,珍珠比他大几岁,人长的周正,又没有孩子傍身,处事还老成,配与黄申最好,日后肯定能帮着黄申打理好村中事宜。” 族长语气中满怀期待,还不知珍珠已经怀上了阿来的鬼胎。 弦月看他如此,想将珍珠怀上鬼胎的事情告诉族长,可又担心搅乱了肖伯颜的计划,只能作罢,她还是别多管闲事了,以免坏事。 晚上,依着与珍珠的约定,肖伯颜等人都没有睡觉,而是凑到了弦月的房间里,且等着珍珠去找阿来拿回地宫的地图。 待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有门被打开了,弦月几人都知道,肯定是珍珠准备要去了,各个都不禁竖起了耳朵听着那轻微的脚步声,然而就在脚步声走到大门口时,旁边屋子又响起了一道开门声,随即响起个声音说道:“珍珠嫂子大晚上的不睡觉,在院子里做甚?” 是宁公子! “昨夜出了那等事情,我不放心出来院子里瞧瞧,检查一下各处,看有无疏漏。”珍珠的声音明显有些慌。 宁公子叹了一口气,“本公子也与你一样,想着死去的衙差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宁公子倚在门边与珍珠聊了起来,珍珠几次找借口回房,也都被他挡了回去,祝兆生听着不禁有些着急:“这花花公子莫不是看上珍珠了吧?那我们今晚的计划还继不继续?” 肖伯颜也是着急,不禁看向弦月,“你出去想办法将宁公子引进房里,拖延到珍珠回来。你放心,我们都会在门外守着,一旦有危险,你只要喊一声,我们立马就闯进去救你。” 对于他们的保证,弦月不敢尽信,不过她还有鹤龄保护,只要她喊,鹤龄肯定会冲进来救她。 于是弦月假装也睡不着,从房间内出去,果然宁公子一看见她,立马就将珍珠抛到了脑后。 弦月偷偷朝珍珠递了个眼神,然后便就着天上的星星月亮,与宁公子闲扯起诗词歌赋。 宁公子草包一个,哪通什么文采,不过他到底是在风月场里打过滚的,很容易就将话语扯到了自己擅长的吃喝玩乐上。 弦月假装被他的话语勾起兴趣,宁公子立马借机说道:“外面风大,弦月姑娘不若随我进屋去说话。” “这……”弦月假意犹豫了片刻才答应,进门时,不忘交代让鹤龄在门外守着,也算是给宁公子一个提醒,让他知道有人守在门口,可不要对她乱来。 进到房里,没有茶水可倒,宁公子便点燃了桌子上的香炉,“这是上等的九和香,还请弦月姑娘品鉴品鉴。” 弦月凑到香炉旁嗅了嗅,香味有些甜腻,好似突然喝了一杯浓浓的桂花蜜,满腹都是熏香的甜腻味。 “九和香又叫神仙香,传闻此香原是天上神仙所用,神仙下凡之时,无意将方子留在人间,世人才得以配制之法。” “味道是不错,可是未免有些过于甜腻了。”弦月不大喜欢这香味。 “熏香多用来怡神悦心,九和香会这么受欢迎是因为除了怡神悦心外,还能除湿驱寒。我们这儿靠海,湿气重,用这香正好。” 经他提醒,弦月才发觉身体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热了起来,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让她不禁又对着熏香又深吸了一口气。 许是闻惯了,现在闻起来没有刚刚那股子让人不适的甜蜜感,反倒会让人觉得还不够,还想更多地再闻一闻。 一口接着一口,身上温暖感更甚,宁公子又说:“要想九和香的效用发挥最大,还需得辅以关元穴。” 宁公子贴心地告诉弦月关元穴的位置:“就在脐下三寸的位置,弦月姑娘要是感兴趣,可以自行揉按一下试试,只是力气要大一些,要渗进皮肉里面去。” 身上的温暖感让弦月此时还真的对这九和香产生了兴趣,便听从他的话语往脐下三寸处揉了揉。轻轻一下,弦月只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从脐下散到了全身。 “呀!”弦月轻叫了一声,是舒服地,也是吓地,她没想到会这么舒服。 “怎了?” “真的很有效果。”弦月如实告知,手下不禁又揉了起来。 接下来的揉按没有第一下的惊艳,酥麻的感觉也减缓了不少,身体却是越来越热,尤其是小腹之中。慢慢地,酥麻感好似变成了小蚂蚁,不停地在她腹中爬弄,弄得她腹中麻麻痒痒,好不难耐。 一直揉到双手没力,腹中的痒意还是没有消退,反倒是更加痒了,难耐之下,弦月竟然升出了一个让宁公子帮她揉肚子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出来,弦月就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哪能让个花花公子碰她的身体,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就像是茱萸。 想到茱萸,弦月顿时又想起了那天偷窥到的场景,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停在茱萸被宁公子压在桌上猛烈操干时候的样子,她记得茱萸当时大张着腿,露出腿间娇嫩的花心,宁公子挺着又黑又粗的肉根狠狠地往她肚儿里抽送。 要是那大物塞进来,是不是就能帮她止止小腹中的痒意了? 想着想着,弦月的心思愈发荡漾,身体也愈发的荡漾,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宁公子已经站起了身,他无声无息走到弦月身后,伸手捂住了弦月的嘴。 弦月回过神来,赶紧挣扎,可她这点子小力气,就算在宁公子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败类之前,也是不够看的。 “弦月姑娘的脸怎么这么红?”宁公子凑到弦月耳边,用着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莫不是春心荡漾,穴儿发痒,想要男人了?” 弦月又羞又臊……又期待,她竟有些期待宁公子接下来的举动。 察觉到弦月的挣扎减弱,宁公子得意地摸了摸弦月红通通的脸颊,然后低头在那处红润上亲了一口,“神仙香好闻吧?知道神仙香被叫做神仙香还有个原因是什么吗?那就是神仙闻了此香也会生出淫欲之心。要不是为了你这口嫩肉,今夜我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继续留下来过夜,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二更) 弦月此时才知道当日茱萸为什么会那么快被他拿下,原来是他用了令人春情荡漾的神仙香。 难道今日要将清白舍在这里? 被捂住嘴的弦月无法发出声音呼喊鹤龄救命,那宁公子也知道鹤龄守在门口,不管弦月有没有喊叫,只要时间一长,鹤龄肯定会有所怀疑,所以他并没有多做磨叽,说完便伸手去解弦月的衣裳,想要在鹤龄发现之前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可就在他撕扯弦月的衣衫之时,房门就被人踹开了。 还没等宁公子反应过来,他就被鹤龄一脚踹翻了去。 “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宁公子大惊失色,鹤龄没有与他解释,只是扬起拳头一拳一拳砸下,要不是肖伯颜等人都听着动静,赶紧出来阻止,宁公子怕是会当场被他揍死。 宁公子的哀嚎引来了师爷和衙差,见此情景,顿时朝鹤龄亮出了兵器。 许是觉得自己有帮手了,宁公子当即嚷嚷了起来:“哪个好人家的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觉,去个陌生男子的房里闲谈诗词歌赋?你家小姐发骚发浪,主动投怀送抱,你倒还打起我来了,真怀疑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莫不是想谋一个宁家少奶奶的身份?” 弦月浑身娇软趴在桌子上,脸上满是不自然地红晕,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却还是在反驳说:“没有……没有……我没有……” “既是我家小姐勾引的你,师爷做甚心虚将桌子上的熏香藏了?” 师爷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却不知鹤龄早已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 鹤龄一脚踹翻师爷,藏在师爷身后的香炉顿时滚落了出来,香灰撒了一地。 “熏香是我的不假,可却是你家小姐让我点上的,她想玩点刺激的,我不过是舍命陪君子。”宁公子还在狡辩:“她就是对我有意思才会跟我回房的!不然你们倒是说说,她大晚上的为什么会到我房间里来?为什么会与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他们自然不能说弦月是为了给珍珠打掩护才会随他进房,一时间,大家伙有些无言以对。 “怎么,回答不出来了吧?你们就是对我有所图谋!” 鹤龄被他气得不行,眼看场面将要失控,肖伯颜赶紧上前打圆场,劝说鹤龄道:“别冲动,现在当务之急是给弦月解掉身上的药性。” 只是占了上方的宁公子却是没领他的情,仗着此时自己人多势众,当即挺着鸡儿叫嚣着:“解药就在这儿,想要就让她自己来拿,本公子保管不吝啬,一滴不留地全射给她。” 宁公子一再挑衅让鹤龄忍无可忍,拿过桌上的茶杯,便朝拦在宁公子身前的衙差打了过去。 茶杯打在一人的额上,那人的脑门子瞬间凹下去了一块,茶杯应声而碎,碎片飞溅,扎进了他旁边人的身体里,有一个被扎到了脖颈,鲜血滋地就喷了出来,温热的鲜血洒了师爷一脸,将师爷吓得又叫又逃,屁滚尿流。 宁公子怕了,连忙吩咐:“快上!快给我杀了他们!” 衙差们拿着武器一拥而上,可他们这些个三脚猫的功夫,如何打得过刀尖血海里杀出来的鹤龄,不出一会儿,就被鹤龄砍翻在地。 “解药,别让我说第二次,不然我先切了你那孽根,再一根一根切掉你的手指。” 鹤龄浑身染血,提剑指着宁公子,身旁尽是些死相惨状的衙差,宁公子这下是真的怕了,两腿哆嗦地站不稳,腥臭地尿液从他裤裆里淅淅沥沥地洒了一地。 师爷状态稍好,扑通跪在鹤龄面前,坦白说道:“要是一开始,舌底含着姜片就不会被九和香所迷,可一旦中了九和香,淫毒入血,要么是与人同房发泄出来,要么多喝水,通过排解大小便,慢慢将体内的药排解出来。” 对于师爷的话,鹤龄将信将疑:“你明知道现在不能碰水,莫不是在故意引我们去送死?”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师爷指天发誓。 “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我会让你们死的很惨!” 鹤龄抱着弦月出了门,肖伯颜连忙跟上,喊住他:“你要怎么给她解毒?现在去水边可不是明智之举。” “我自有打算。” 鹤龄几个闪身便翻出了土墙,他虽这么与肖伯颜说,可心里却并没有想好。 现在这种情况下,明显是第一种解毒办法更好,可这时候欺辱了她,和宁公子又有什么不同? 鹤龄开始后悔让弦月见识见识世间的险恶了,他原想着反正能够逼问出解药,没想到解药竟然是水,这还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弦月浑身滚烫,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她不停地在鹤龄身上磨蹭着,小脸儿贴着他的脖颈游移,双手还不住地拉扯自己身上的衣裳,本能地想要缓解身上滚烫的温度。 鹤龄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撕扯脱衣裳,只是手是停了,扭动的身子却是停不下来,忍不住地在他身上扭动磨蹭。 本来就抱的紧,她还在磨蹭,有时候难免贴着擦过,那一瞬间好似带了电,麻得他腰杆都酥了,顿时泄了腹中真气,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出去,这还是他会轻功以来,头一次这么不稳。 鹤龄想,肯定是因为自己以前身残,在暗卫营里没有经过美色训练,才会缕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反应。 照她这么磨蹭下去,鹤龄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坐怀不乱,于是寻了一家荒废的人家躲了进去。 小渔村死了那么多人,现下人少房多,好的空房也不少,鹤龄进了屋,快速检查了一下里里外外,确认房子里没有水后,便将房门用土砖堵了,然后把弦月放在了一处干净的地方。 地上的凉意让弦月稍稍缓解了一下身上的热意,可没一会儿她又开始拉扯自己身上的衣裳,鹤龄只好先用裤腰带将她她双手捆住。 “热……好热……”弦月咛喃喊着,夹着腿在地上翻滚,一会儿又说:“……痒……好痒……” 鹤龄看着她,余光扫到墙边的竹竿,突然想到了个好办法,只要水不进屋就能够安全,那么将水桶放在门外,他用竹竿将水吸进来,一口一口喂弦月喝下不就行了吗? 鹤龄心下觉得这主意不错,当即拔剑砍下一截竹竿,将里面通空,然后快速去井边打了一桶水放到门外,正准备去抱弦月过来之时,只见弦月已经滚到了个角落里,正蜷缩着身体不停地磨蹭着。 鹤龄赶紧过去将她扶起,却看见她不知怎么将衣襟磨蹭松了,一只粉嫩嫩的奶尖尖从衣裳缝隙中探了出来,正被她抵在墙角的一截枯木上磨蹭着。 粗糙的树皮一下一下在她娇嫩奶尖尖上蹭过,每蹭一下她都忍不住哼哼一声,可见有多舒服。 “艹!”那一瞬间,鹤龄只觉得体内一股真气直冲上了天灵盖,胯间软物也翘了起来。 水鬼入侵 鹤龄撇过眼,快速将她衣裳拉上,将露出来的那一点春光又藏进她衣裳里,然后抱着她到了门口处。 他先是拿着竹竿快速地吸了一口水,然后嘴对嘴朝弦月喂了下去,尽量不漏出一滴水到屋里。 尽管还是占了她的便宜,可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冰凉的井水顺着弦月的咽喉滑落,好似熄灭了一点她腹中的欲火,鹤龄见有效,赶紧又喂了一口。 一口接着一口,迷糊中弦月似乎也知道这水能治她身上的燥热,等鹤龄再次喂来之时,她便本能地朝着水源之处汲取。 鹤龄怕她呛着,控制着她入口的速度,偏她贪心,朝着他的嘴唇又吸又舔,企图能多喝一点。 鹤龄本就已经被她撩拨得欲火焚身,再被她这样子亲舔,实在是忍不得了,情难自禁地将喂水变做了深吻,含住了她不安分的小舌头。 一吻激罢,鹤龄才稍稍回了神智,赶紧松开了她的唇,弦月却还觉不够,张着嘴嚷嚷着还要。 “娘的,佳人在怀,那柳下惠究竟是怎么忍住坐怀不乱的?”鹤龄低低骂了一句,却还是忍着没有胡来,只是在喂水时候,还是会忍不住与她的小舌头交缠一番。 就在又一次激吻之时,鹤龄隐约察觉到手上的竹竿轻动了一下,非常细微的一下,若不注意肯定会忽视掉,更别说正在亲吻的俩人,好在鹤龄一直防备着,虽然此时反应慢了一拍,还是及时将竹竿从手中甩了出去。 落在沙地上的竹竿里汩汩流淌出水来,水桶里的水也涌了出来,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水泡炸开,水花飞溅到地上,门上,紧接着,那些水渍便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扩散,顺着门缝淌进了屋里。 鹤龄见此,赶紧抱着弦月从另一侧逃离了出去,另寻了一户无人居住的房子落脚。 确认水鬼没有追来,鹤龄用手摸了摸弦月的肚子,感觉到她胃里鼓鼓,便没有再冒险去打水,而是轻声在她耳边吹起了口哨。 约莫等了两刻钟,迷糊中的弦月开始忍不住哼哼着喊:“霞光……本宫内急……” 霞光曾是弦月的贴身丫鬟,弦月此时似乎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公主,不在公主府中,这儿没有霞光伺候,只有个莽夫在侧,莽夫没有将她带去茅房,而是将她抱去了墙角,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给她把尿。 随着几泡尿液排出,弦月身上的症状好了不少,人也慢慢清醒了过来。鹤龄没做隐瞒,将给她嘴对嘴喂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只是省略了那些个唇齿交缠,缠绵悱恻的吻。 “这次多亏你了。”对于他的做法,弦月很是淡定,她从小身边就有太监伺候,于她而言,去了势的太监和宫女没什么两样,是以此时得知被鹤龄嘴对嘴喂水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鹤龄也是知道她的想法,所以才敢将喂水的事情尽数告知,只是看着她不在意的模样,心里又不禁有些不得劲儿,明明刚刚还那么热切地亲吻过,这么一会儿,竟就忘了? “我记得失去意识之前,我听见宁公子在我耳边说,他今日会继续留在小渔村里面,是为了得到我,他怎么确定我今晚一定会进他的房间?要是我早早睡了,他的计划不就落空了?” “公主怀疑我们当中有人泄密?” 两人分析了一番今晚的事情,并不知鹤龄方才随手扔的竹竿此时害得回家的珍珠摔了一跤。 珍珠爬起身,看了一眼竹竿,呸了一句晦气,便又匆匆往回赶,并未发现摔倒的刹那,竹竿里溅出了几滴水,落到了她的裙摆上。 水渍晕开,渐渐将她裙摆浸透,可珍珠好似无所察觉,快步回到了家中。 肖伯颜等人听见开门的声儿便赶紧迎了上去,急忙问道:“拿到了吗?” 珍珠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们,看得肖伯颜三人都有些发毛了,三人互视一眼,正要往后退时,珍珠突然朝他们喷出了一口水。 程稳缩得快,躲开了,肖伯颜则是手快,一把抓过身旁的祝兆生挡在了面前,腿脚不便的祝兆生怎么也没想到肖伯颜会这么对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我教你们寻找神砖的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寻找神砖的路上,从来没有同伴一说,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可能拿到神砖。”肖伯颜如是说道。 “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祝兆生叫骂着,伸手想要将肖伯颜也拉下水,可他的脚完全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脚踝已经被只鬼手抓住,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鬼手拉入了水里。 明明看起来是浅浅的一滩水,他却好似落入了大海之中,不停地下坠,下坠。 水流所到之处,一切都变得腐败不堪,肖伯颜和祝兆生逃进了房间,那厢宁公子和师爷也在房里,他们还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听见动静,师爷出门查看,刚一打开门,就对上了一张苍白阴森的脸。 “啊!”师爷吓得失声尖叫,下一秒,他便被水鬼喷了一脸水。 师爷慌忙将房门关上,然后将身上的湿衣裳一股脑儿的全部脱下,可他身上还是沾染了水渍,一只水鬼透过那点子水渍扭曲地钻出,整个盘到了他的身上。 “啊!有鬼啊!有鬼啊!救命啊!救命!”宁公子连滚带爬躲开师爷,可现在的他已然成了瓮中之鳖,根本无法躲掉水鬼的围击,很快便和其他人一样被水鬼拖入了水中。 听着宁公子的惨叫声,肖伯颜与程稳已经从窗户翻出房间,再从窗后土墙翻出了黄申家。肖伯颜毕竟是老江湖,早就意识到夯土房虽然安全,可一旦水鬼进来,这高大的围墙反而成了祸害,所以他早早地在自己房间后面的土墙里外都打上了铁钉,方便踩踏逃走。 两人就近逃往隔壁人家,正巧撞上回来的鹤龄与弦月。原来弦月他们刚刚听到了宁公子与师爷的惨叫声,担心有所不对,遂赶紧回来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一滴水引发的团灭(二更) “发生什么了?” “弦月姑娘好了?”弦月与肖伯颜同时发问。 “说来话长,我们先找户人家躲避。”肖伯颜担心水鬼追来,先行说道,四人便又回到了弦月与鹤龄刚刚藏身的人家。 “珍珠一进门就朝我们吐出了一口水,祝兆生没躲开,被水鬼拖走了。”肖伯颜并没有将自己害祝兆生的事情明说,一旁的程稳听罢,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宁公子他们呢?” “都被水鬼带走了。” “今晚一事,我思前想后觉得不对劲,宁公子好似知道珍珠晚上会出门,故意将我引去他房里。程稳,我问你,今天上午你出门做了什么?你脸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睡不着,出去转转,不小心摔了一跤,弦月姑娘莫不是怀疑我泄密给宁公子暗害于你?” “事情太过巧合,我没法不这么想。” “我们是一起来寻找神砖的,我怎么会泄密给宁公子。”程稳说得很是冤枉,“弦月姑娘可别忘了,刚刚在房里时我可一句话都没说,是祝兆生先开口问怎么办,肖大哥才提议让你去引开宁公子的,若说嫌疑,祝兆生的嫌疑更大才是。” “行了行了,宁公子都被水鬼抓走了,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意义了,我们还是赶紧想想明儿个该怎么向族长交待吧,他们还盼着宁公子帮他们搬迁呢。” 肖伯颜站出来打圆场,弦月无法,只得先行作罢,几人商量着明日该怎么和族长等人交待今晚的事情。 夜色下,商量着的四人没有察觉到肖伯颜发梢上,轻轻滚落下一颗芝麻大的小水珠,水珠落到他后背衣裳上,晕出了一个指甲盖大的水渍。 慢慢地,水渍一点一点地扩大,将他身上浅蓝色的衣裳慢慢晕染成了深蓝色,若是白日里,众人肯定一眼能够发觉,只可惜现在是深夜时候,皎白的月光白得晃眼,并不能让人看清他衣裳上那被晕染开的水渍。 当一滴水从肖伯颜额上流下,肖伯颜还以为是自己出汗了,毕竟海边热,就算是夜晚也能热得人冒汗,于是他想也没想抬手擦了一把,然后随手往地上甩了甩。 谁也没有察觉到,一颗水珠顺着他的指尖被甩到了弦月的鞋上,很快,弦月的鞋面也被水湿透了,连弦月脚下的地上也湿出了两个脚印。 与他们说着话的弦月,隐隐觉得脚上有点凉,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就见鞋面上有一双混浊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啊!水鬼进来了!”弦月慌张想将鞋子脱了,可还不等她动手,脚下一软,她就陷进了黑暗的水域之中,冰凉的水瞬间灌进她的口鼻,堵住了她想向鹤龄求助的话语。 弦月突然地出事,让鹤龄还来不及想这是怎么回事,也顾不得什么水鬼不水鬼,当即伸手往水里去抓,企图抓住弦月下沉的身体,却不料在他触到水的刹那,水中突然伸出了无数只鬼手,牢牢抓在了他的身上,将他也一并拉进了水中。 眼看着弦月二人接连遇难,肖伯颜二话不说,拔腿便往门口跑,程稳稍慢一拍,连忙追上他的步伐,却不料肖伯颜的后背早已经被水浸湿,一只狰狞的水鬼从他湿衣里钻出,此刻正趴在他的背上。 “鬼!水鬼!”程稳指着肖伯颜叫道,脚下忙往后退,却觉脚下一湿,低头一看,才发现整个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水泊。 凉水席卷而上将他完全包裹,他终也和弦月等人一样,不甘地失去了意识。 “维神常照天地,乾坤变化无穷……清风缝裤云作衣,便在天上地下走……穿他不怕人来捉,有他敢打吃孩狗……打是打,不可破我替身法……真是假来假亦真,地水风火假变真……保得本人身平安,何须辨他真与假……” 再睁眼,程稳发现自己到了一处被水淹了大半的地宫,他正躺在一块突出来的石头上,身旁是同样昏迷着的肖伯颜。 弦月他们都还没死,先一步已经清醒了过来,此时正探着脑袋往前看着什么,而宁公子此时正害怕的躲在他们的身后,看样子吓得不轻。 程稳推醒身旁的肖伯颜,与肖伯颜一齐凑了过去,只见师爷被摆放在一个阵法当中,在它面前则是一条腐烂了一半的黑蛇,有的地方甚至都能看见黑蛇的骨头。 黑蛇口吐人言,听声音是个女子,刚刚吵醒他的话语,正是黑蛇发出来的。 “这就是蛇娘娘?它在干嘛呢?”肖伯颜小声询问弦月。 “弦月姑娘别告诉他,这个小人压根不是真心带我们寻找神砖的。” 祝兆生也在,急忙阻止了弦月。 弦月没有听祝兆生的,还是将事情告诉了肖伯颜,肖伯颜毕竟见多识广,这个时候没必要再闹不和。 “我听它念的咒语,很像是我以前听过的替身术。”肖伯颜告诉弦月等人:“民间有童子命一说,凡是童子命的人,从小体弱多病,家里人便会为其烧替身来做保命。” 肖伯颜的话语提醒了弦月,小渔村的村民都认为水鬼杀人是为了抓替身。 传闻说,溺水而亡的人死后会被困在死亡的地方,只有找到替身后才能去投胎转世,难不成蛇娘娘也是淹死的? 蛇也能被淹死吗?弦月还未曾听说过。 那厢蛇娘娘还在念:“左耳听阴府,右耳听阳间……你我同生于癸巳年,辛酉月,癸未日,庚申时……天圆地方……律令九章……我做替身……灾厄消亡……” 蛇娘娘所说的生辰八字弦月听着有些耳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她之前在余老夫人墓碑上看到的生辰八字吗?难不成眼前的蛇娘娘真的是余老夫人! 弦月正想着,蛇娘娘突然停下了声音,然后用尾巴卷起地上的师爷,双双落进了水里。 水花溅起,隐约能看见师爷挣扎的动作,没多久,水面恢复了平静,师爷也没了动静,等浮上来时,已经成了具尸体,蛇娘娘盘旋在他的肚皮上,尾巴轻摆,像是划船一样顺水离开了地宫。 墓碑上的玄机 “愣着干什么,赶紧逃呀!”宁公子最先反应过来,嚷嚷着快逃,可四处都是水,不管往哪里逃,都能被水鬼们找到。 众人吵闹商量之际,站在一旁的珍珠突然落入了水中,只见阿来不知何时摸了过来,正准备送珍珠离开。大家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跟着跳下去,妄图沾沾珍珠的福气,只是不管他们怎么在水里扑腾,也还是被撇下了。 “他奶奶的,多带两个走能怎么滴!”宁公子大骂的声音回荡在地宫中,久久不绝,然,这也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还不等大家商量出另外可行的办法,蛇娘娘摆着尾巴又回来了,她身边并不见师爷的尸体。 蛇娘娘似乎没有发现他们当中少了一个人,用尾巴卷住了个头最为打眼的程稳,将他打晕放在了阵法中央,而后蛇娘娘又继续念起咒来。 “怎么办?”这是几人此时说的最多的三个字,答案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谁也没有办法逃脱这个必死局。 眼看蛇娘娘第二次的咒语快要念完,弦月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高声说道:“余老夫人,您别费劲了,这个囚仙局,连师从黎山老母的千年蛇妖白娘子都破不开,更何况您呢?” 弦月的话语让在场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说,而那厢蛇娘娘却是停下了念咒的声音,眨眼盘到了弦月身上。 冰凉的蛇身紧紧贴在弦月身上,蛇腥味与腐味直冲鼻腔,熏得弦月几欲作呕。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蛇娘娘语气惊奇,好似弦月是第一个发现它的真实身份的人。 “我今天在山上看到了你墓碑上的记载,上面的生辰与你刚刚念的咒语对的上。” “你又是怎么知道囚仙局的?”余老夫人仍是不可置信。 弦月挤出一个笑,尽量显得自己和善一点,“要看清囚仙局不难,后山是你的地盘,你却从未在这周边出现过,只驱使水鬼帮你抓人,很明显,你不能离开后山,至于原因,我想是因为你儿子余秋昇。” 余老夫人没有回应弦月的猜测是对还是错,而是示意她继续说,看样子,弦月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余老夫人会变成如今这样,与余秋昇脱不了关系。 “我会猜测余秋昇的原因有二,首先,只有余秋昇一行人是被蛇咬死的;其次,我无意看到了余秋昇的随笔,发现他在给你守孝期间写了许多艳诗,可见你们母子的关系并不好。” “大户人家的墓碑雕刻讲究,碑上不仅留有墓中人的生平,还会刻画上许多寓意吉祥,符合墓中人的画。秦雪梅教子,许仕林救母,一幅说的是严母教子,一幅说的是孝子救母,从余秋昇的随笔来看,他肯定不是孝子,那么孝子救母这幅画就不成立,没有许仕林搭救的白娘子,生生世世都会被压在雷峰塔下,正合了我对你不能离开后山的猜测。” “碑上字是生前事,碑上图也不会无缘无故雕刻上,你猜的没错,他早就打算要将我永远囚在这里,碑上已经泄露了他的意图,只可惜我当时并不知情,不知道他竟这么狠心,便是死了也不让我好过!” 提起不孝儿,余老夫人明显动怒,盘在弦月身上的蛇身也收紧了许多,勒得弦月肉疼。 “你们母子俩怎么会闹成这样?”弦月非常好奇,“你就算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也还是将他教育成才了,他能高中状元,能封侯拜相,肯定离不开你的谆谆教导,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恨你,连死后都不让你好过?” “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总是隔着一层,尤其那女人还在从中搅和,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余老夫人口中的“那女人”指的是余秋昇的亲生母亲陶桃。和秦雪梅教子一样,丈夫死后,由妻妾二人共同教养遗腹子,不同的是,陶桃原是余家的表小姐,从小寄居在余家,与余家上下关系都十分亲近。 “因着这层关系,陶桃一开始在余家就比我更像是个当家主母,本该由我这个嫡母照顾的儿子也被她以要喂奶的理由留在了身边,公公婆婆全都帮着她说话,好似我是个要拆散他们母子的恶人一样。” 那时她刚刚进门,不敢违逆公婆的话语,便也就听之任之,答应让陶桃照顾余秋昇到断奶,可没想到真到那一天时,陶桃又不干了,寻死觅活地阻拦她将孩子抱走。 她心肠软,见不得人家寻死觅活,也架不住公婆的劝说,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之后陶桃负责照顾孩子的生活起居,她则负责教导孩子学习。 “小孩子嘛,你们也知道,心性不稳,对于那些个晦涩难懂的文章总是很抗拒,我为了能让他能多学点东西,免不得要严厉些,有时还会用木板打他手心,这让我们本来就不亲近的母子关系更加不好了。小孩子不懂这些我不怪他,可陶桃那么大的人了,竟也像孩子那般不懂事,经常为着这些事情与我吵闹,觉得我故意为难,故意打他,还说什么,不是我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疼。” 她经常因此与陶桃吵架,好在在这件事情上面公公婆婆都支持她,只是孩子慢慢地打心坎里记恨上了她。 “要不是我的严厉教导,余秋昇后来怎么可能高中状元,你们说说,他是不是白眼狼?” 说起曾经,余老夫人仍是气愤不已,生气之下,她的灵魂从蛇尸身上飘了出来,大伙儿看到了她死时的模样,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裳也板板正正地穿在身上,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严肃之色,可见其生前是个多么端正的人。 弦月见此,便想将身上盘旋着的蛇尸弄下来,却不料稍一使劲,蛇尸身上的腐肉就掉下来了一大块,弦月下意识接住,那一团滑腻腻的腐肉混合着腐血,顿时被她抓得个稀烂。 “啊!”弦月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脸都吓白了,赶紧将身上的死蛇给扯下来,也不管将会不会将蛇尸给扯断,一旁鹤龄赶紧帮着她一块儿弄,并让她在自己身上擦擦手上腐烂的血肉。 他们慌张的样子逗笑了因诉说过往而生气的余老夫人,笑容让她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了,严肃的眉眼也因此变得温和,从她眉眼间可以看出,她年轻时,肯定也是个大美人。 母子恩怨 弦月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又平定下情绪,继续问余老夫人:“一般来说,未婚夫在婚前死亡,女方是可以要求退婚的,秦雪梅会嫁给死去的商林是因为喜欢她,不想辜负他对自己一片痴情,你呢?为什么会嫁给个死人?” “婚约定下,我便是他们余家的人了,他活着我给他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他死了我也要为他披麻戴孝,为他守寡守节,为余家拿座贞节牌坊争光,这是规矩,是女德。” 听着她这话,弦月莫名地想起了小渔村那些守寡的小嫂子们,想起了她们说要一起守寡拿贞节牌坊光宗耀祖。 “咳……”肖伯颜轻咳一声,打断了弦月的胡思乱想,他并不满意弦月问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眼神示意她赶紧问正事。 弦月也知自己刚刚问远了,赶紧将话题拉回来:“您死后怎么又成蛇娘娘了?” “这事说来话长了。”或许是因为弦月聪明,猜中了她诸多事情,余老夫人并不介意与她多说说。 “我原先身体与魂魄都被封在棺材里,我能够清晰感觉到身体慢慢腐烂的过程,感觉着蛆虫在我身体各处钻弄,啃咬,繁衍,那种滋味,简直是生不如死。海水倒灌,冲垮了我的棺材,我才得以逃脱那可怖地折磨,只是棺材不是束缚我的原因,我还是不能离开这座山,于是我想,换个身体可能就能出去了,正好那时我碰到一条被洪水冲撞得奄奄一息的蛇,我便附身到了蛇的身上。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还是不能离开,被吸引来的水鬼见着我的蛇身,以为我是在山上修行的蛇妖,都敬称我为蛇娘娘。我是属蛇的,他们这叫法让我想起了被压在雷峰塔下的白娘娘,她和我此时的境遇何其相像,我也希望最后能像白娘娘一样离开雷峰塔,飞升成仙,便接受了蛇娘娘这称谓,一直以蛇身示人。” “水鬼为什么会被吸引来后山?”弦月终于问到了正题,心中有数的肖伯颜等人都不禁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绝望之际,得到了一个宝贝,多亏了它,我才能坚持到现在。” “能给我们瞧瞧吗?”肖伯颜几人都知道她说的宝贝是神砖,听到此话,忍不住插嘴问道,却不料他这一问,顿时让余老夫人翻了脸。 弦月赶紧安抚道:“他应该只是想开开眼界,没有别的意思。您刚才说余秋昇是白眼狼,所以您咬死了他,为何又屠杀这么多无辜村民呢?” 弦月及时转移了话题。 “我也是没办法,都是为了逃出去。” 余老夫人指指水鬼,“水鬼死后也会被拘禁在死亡的那片水域,要想离开需得找到替死鬼,代替自己被拘禁在那处,我以前也听说过烧替身等事宜,于是就决定用人试试。我不能离开后山,只能让水鬼帮我抓人来。” 余老夫人说起自己的杀戮,言语中没有半点悔恨,数百条人命对她的自由而言,好似完全不值一提。 弦月突然觉得喉头有点发紧,不禁用力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那可是活生生的人,你怎么忍心……” 弦月说得小心,唯恐惹怒了余老夫人,然而还不等余老夫人回答,一声嗤笑打断了他们的话语,只见角落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男鬼,他浑身发乌,并不像是被淹死的水鬼。 “她本来就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生前是,死后更是。” “你怎么来了?”余老夫人看见他,脸上顿时露出了凶光。 “你在背后嚼我舌根,我自然要来,怎么可能放任你颠倒黑白。” “你是余秋昇余大人?”眼看他们就要针锋相对,弦月赶紧插嘴打断。 “没错,我就是她口中的白眼狼,你们认为的不孝子。” 余秋昇飘到余老夫人面前,“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白眼狼,言辞凿凿说余家上下合伙欺负你,你怎么不提你是怎么算计杀害我亲生母亲的?怎么不提你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我能成材,而是为了自己能够得到贞节牌坊,为了能像秦雪梅那般名扬四海?” 方才余老夫人所说的事情,在余秋昇嘴里调了个个。 那时候,余老夫人刚嫁过来,年纪尚小,根本不懂照顾刚出生的婴孩,于是将年幼的他全然交由奶娘照料,奶娘再细心也不及亲娘,生母觉得与其这样,不如由她自己来喂养,便求了祖父祖母帮忙说情。 才刚学会说话走路时,她便张罗着先生给他启蒙,将他拘束在书房中学习,每日不学会她规定的东西就不准吃饭,若是敢哭闹,还得挨板子,那比他手掌还宽的竹板,啪啪地打在他的手心上,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就在旁看着,一点怜惜都无。 “你们说说,哪个母亲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儿?不是自己生的不知道疼这话也没说错吧?她从始至终就没有把我当做她的孩子,而是她拿贞节牌坊的工具!” 面对余秋昇的控诉,余老夫人仍旧不以为意,“慈母多败儿,要没有我的严苛要求,只凭陶桃,你怎么可能金榜题名?怎么可能封侯拜相?” “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得感谢你,不管你的初心是什么,可我要是知道会因此害死母亲,我宁愿不中这个状元,不做这个官!” “中状元为什么会害死你母亲?”弦月小声插嘴问他。 “我中状元后,皇上得知我家情况,大为赞叹我的两位母亲,并要为我的两位母亲赐下贞节牌坊,于是我便回家与家里人商量将生母由妾提做平妻,以后两位母亲平起平坐,不分妻妾,谁知这个提议竟让她起了坏心,故意败坏我母亲的名节,逼得我母亲上吊而亡!” “这事怪只怪你自己。”余老夫人撇过头去,“我一世辛苦浇水施肥结出来的果子,她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更别说这些年来,她还在一直干扰我教导你,不停地拖我后腿。” “怪我?你竟还敢怪我!”余秋昇怒极了,整个地宫都因他的咆哮声而有所颤动,水面更是起了波浪,拍打到了弦月他们所站的石头上,不过他这点子本事在余老夫人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余老夫人轻一挥手就平定下了他引起的动乱。 “早在你出生时,她就该给你爹殉情陪葬去了,也亏得我仁慈才放任她与我作对那么多年,她不知感恩,竟还想与我平起平坐,她怎么不该死?再说了,她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爬上你爹的床,未婚先孕怀上你这个野种,那一次虽有我的设计,但也是她自个儿骚浪,才会让人得了手。” 坑害宁公子 听着余老夫人一再侮辱他的母亲,余秋昇怒不可遏,还想要反抗,可他根本就不是余老夫人的对手,反被她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少来触我霉头,不然我让你好看!” 余老夫人说完,将余秋昇往空中一抛,余秋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被她弄去了哪里。 “行了,废话也说够了,继续祭祀吧。” 余老夫人又回到阵法中,弦月忙追上去,讨好说道:“余老夫人且慢,我还有一事不明,您不若与我一并解惑了吧。余秋昇那么与您不对付,您为何还要留着他?莫不是囚仙局的破解之法就在他身上?” 弦月并非胡猜,墓碑上画的许仕林救母,白娘娘之所以能从雷峰塔下出来,是因为孩子的诚心跪拜祈求感动上苍。 “没错,余秋昇早就将这局破解之法告诉于我,只要与我有所羁绊的孩子在我墓前诚心跪拜,就能够将我从这儿放出去。我守寡一世,无儿无女,没有血缘羁绊的孩子,生前有所羁绊的孩子也只有余秋昇一个,只可惜,他怎么都不愿放过我,我只能另想他法。” 弦月咽了咽唾沫,小声小声说道:“我或许有个能救您出去办法……” “你再说一遍!”弦月声音太小,余老夫人听得有些不太真切,但也足够她为之一惊。 “您没发现我们这儿少了一个人吗?” “他们逃不掉的,等先祭祀完你们,我再差水鬼去抓他们。” “他们两个生前是夫妻,死后妻子为丈夫招魂,一人一鬼夜夜在间小屋子里私会,而就在今日,那妻子告诉我们,她怀孕了,算日子,是她丈夫死后变成水鬼之后才怀上的。人能育鬼胎,鬼或许也能育人胎。” 余老夫人一声令下,逃跑的阿来和珍珠很快又被抓了回来,余老夫人伸手往珍珠腹中探了探,面上神情慢慢变得有些奇怪,又是吃惊,又是高兴,随之又有些纠结,有些为难,眉头皱得紧紧。 “如何?”弦月战战兢兢地问,唯恐珍珠腹中孩子有假,到那时他们可就都活不了了。 “这法子似是可行,可,可我……我是节妇,贞节牌坊可就在那儿,我哪能与旁的男子发生关系?”余老夫人很是为难。 弦月眨巴眨巴眼,“余老夫人的贞节牌坊与您蛇娘娘有什么关系?大家只以为是水鬼作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蛇娘娘的事情,我看您还是别多心了,早些选个如意郎君逃出去再说吧。” 弦月说罢,回头指着身后其他人,“除了黄申那个小儿郎和我那个已做了阉人的侍卫外,其他人都还不错,尤其是那宁公子,官宦子弟,家世好,学识好,会疼人,人也长得周正,生出来的孩子肯定要比一般人聪明些。” 弦月暗戳戳地公报私仇,被她点到的宁公子吓得该死,连忙说自己身虚体娇,不适合配种。 “宁公子莫要谦虚,昨儿个您不是还说您年轻,血气旺,瘦归瘦,那话儿都是腱子肉,那些个莽夫和您比起床事来,还不一定有您勇猛呢。” “我……这……” 宁公子慌了,身边能帮他的师爷没了,一旁还有肖伯颜和祝兆生在落井下石:“没错,宁公子的本事我们都知道,他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都极会疼人,与他配做一对,也不亏您身份。” 眼看自己一个人说不过弦月他们一群人,宁公子也豁出去了,“一个人哪有几个人一起的几率大?一个是破戒,两个也是破戒,何不如大家一起帮帮余老夫人!” 宁公子把所有人都拖下了水,这叫肖伯颜他们都慌了,恨不得上手捂住他的嘴。 宁公子还在说:“余老夫人,你可别忘了,你的秘密他们都知道了,要想保全名声,要么将他们都杀了,要么让他们都做你孩子的父亲!” 宁公子的话语提醒了余老夫人,她思索了片刻,将宁公子肖伯颜,祝兆生和地上昏迷的程稳一并带走了,只留下弦月,鹤龄和珍珠夫妇在地宫里面面相觑。 “看来她真的听信了宁公子的话,将适配的男子都带走了。”弦月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对鹤龄说道:“还好你是阉人,不然也会被带走。” 鹤龄无语凝噎,心里虽然知道她这话何故,可听起来还是觉得怪怪的。 “我们逃不逃?”鹤龄岔开话题,询问弦月。 “逃的掉吗?地宫里都是水,根本就逃不过水鬼的追击。” 两人正说着时候,余秋昇突然出现在了地宫里,看起来好似是被人扔下来的。 “那母夜叉怎么了?怎么突然带着人去了余宅?” 原来余秋昇死后一直被余老夫人囚禁在余宅里,偶尔才能出来放放风,刚刚才被余老夫人扔回去,这会儿又被她扔下地宫了。 弦月眼珠轻转,将余老夫人打算与人生娃娃的事情告诉他,直叫余秋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会吧,她平时最看重贞洁,小厮碰触过的碗筷都不会使用,这会儿竟然要与不认识的男人造孩子!” 余秋昇不相信,这就要回余宅亲眼看看,弦月赶紧叫住他说:“余老夫人一旦怀上孩子,离开这儿只是时间问题,你到时候再想为母报仇可就难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们合伙抢走她的宝贝,她就不能再控制水鬼了,然后你再联合这些被她杀害的水鬼对付她,到时候要怎么处置,还不是全凭你一句话。” “没用的,我以前也想过偷走神砖,特意帮几只水鬼恢复了人性。我以为,水鬼依水而行,肯定能够快速逃脱,只要离开后山她就没辙了,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的速度,也低估了其他水鬼的厉害。” 经余秋昇提醒,弦月突然想到,水鬼死后,人性消散,只会对挚友亲朋有所触动,可观余秋昇,他死后成鬼,并没有忘记为母报仇,也没有消散人性,这是为什么呢? “为了更好的让水鬼为她做事,她对水鬼用了点手段,要想帮助水鬼恢复人性,需要一根亲人骨,两滴情人泪,三根无根藤。无根藤倒是好找,那林子里有,难的是亲人骨和情人泪。” 弦月思索着看向一旁啜泣的珍珠,她现在是在哭泣阿来吧?她的眼泪算是情人泪吗?上次海难,小渔村的青壮年都和阿来一样成了水鬼,他们都是世世代代住在这里的,要找到他们的亲人骨,只要去他们村子用来埋尸的地方去挖吧,若能恢复了他们的人性,应该能帮忙拖住其他水鬼吧? 破除囚仙局 弦月的话语说动了余秋昇,他作为鬼去坟地里拿骨头不难,无根藤也不难,就看珍珠的情人泪管不管用了。 余秋昇很快将骨头弄来,在每块骨头上磨下一点粉,然后与无根藤的灰烬以及珍珠的眼泪混合起来,最后将混合起来的湿润粉末洒进水里,粉末随水飘散,只要符合情况的水鬼触碰到这条河流的水,就能恢复人性。 弦月让珍珠和黄申两个村里人留在地宫里叫亲人的魂,只要他们恢复人性,肯定会将他们二人救出去,到那时候,只需要将对付蛇娘娘的事情说与他们,他们肯定会帮忙的。 珍珠抹了把眼泪,答应了弦月的交待。 随后在余秋昇的帮助下,弦月和鹤龄从地宫里出来,悄悄去到了余宅之中。 意外地,余宅并没有他们之前来时的破败,此时看起来十分完整,甚至是干净整洁。 “她在宅子里设了结界,一般时候,普通人肉眼是看不见的。”余秋昇与他们说。 在后院,他们见到了被捆缚在一起的肖伯颜,祝兆生和程稳。程稳已经醒来了。 “余老夫人呢?”弦月轻轻问。 肖伯颜朝远处假山努了努嘴,“她上来之后,又纠结了许久,刚刚才与宁公子进去那里面。” 肖伯颜话音刚落,就听里面传出一声呻吟,紧接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不要……不要碰那里……” 嗯?这是严肃狠辣的余老夫人发出来的声音吗?在场的众人都没法将这声音与余老夫人联系起来,不由自主看向余秋昇,想看看他的反应。 余秋昇面上神情非常复杂,更多的是震惊,比他们所有人都要震惊,“好好的房间不去,舒服得床榻不用,偏要往假山里钻,她不会是做蛇做久了,心里有病了吧?” 连余秋昇都不知道,弦月等人就更加不知道了,或许只有余老夫人自己才知道,那年夏天,厚厚的云层堆满了天空,遮掩住了所有星月的光芒,院子里静悄悄地,一点风都没有,她热得睡不着,便和贴身丫鬟挑灯往花园亭子里纳凉。 半路,丫鬟不小心摔了一跤,将手中灯笼摔熄了,回身去拿,她便站在旁边假山处等着丫鬟重新拿灯过来。 四周黑漆漆地,安静地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突然地,一只手从假山里伸出,将她拉了进去。 陌生男人的鼻息喷在她脸上,孔武有力的手臂牢牢搂着她的腰肢,一只手抓捏在她未曾被人碰过的胸脯上,隔着衣裳又揉又捏,好不用力。 他说:“想死我了,你怎么才来?” 她才知道原来是弄错人了。 不知怎么的,她没有喊人,先前是因为惊吓害怕,一时忘了,这会儿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竟任由个陌生男人亲吻她的脖颈,揉捏她的胸脯。 后来她时常回想那一晚上,她想应该是当时太舒服了,每一下揉捏,每一个亲吻,每一次抚摸,都让她灵魂深处发出令人眩晕的颤栗,那是她从未体会过的舒服滋味。 她经常想,要是那天丫鬟再晚来一点,她是不是就失身给他了? 她不知道会不会,只知道自己后来不止一次梦到过那一晚,梦到被那个不知身份,不知面貌的男人按在假山上亲热。 每次醒来,心里总是无尽的空虚,她不禁想,要是丈夫没有死会怎么样?要是当初违抗父命,另外改嫁了会怎么样?要是她做个坏女人,不做贞洁烈女,不要贞节牌坊会怎样? 一切都没有如果,丈夫死了,父亲最是重信重义,就算明知余家郎死了,也不会为她退亲改嫁,她也不会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她会如所有人的愿,守一辈子活寡,然后拿到一块光宗耀祖的贞节牌坊,最后像秦雪梅一样被后人记载于册,褒奖赞扬。 然而如今命运好似和她开了个玩笑,一切好似又回到了那个选择的夜晚,是继续做个贞洁烈女,生生世世死守着这块贞节牌坊,还是屈服于欲望和自由,与个才见面的陌生男子放纵一回。 她纠结许久,选择了后者,她努力说服自己,一切都是为了逃离这处牢笼,可当进入假山,当他的双手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么做,并不仅仅是为了逃出去,也是为了做完那个时常让她觉得空虚的梦。她很多次都想将那个梦做完,在梦里,就算失身了也无妨,可每次都戛然而止,这一次,她不会半途而废了,她也要试试这水乳交融,胜却人间无数的好滋味。 余老夫人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听得人耳热。弦月轻轻给肖伯颜等人松了绑,然后几人随同余秋昇一起去了贞节牌坊那儿。 余秋昇指着顶端盛放圣旨的地方,“神砖就放在那儿,只要一动,她肯定会发现。” “你去看看水鬼都集结起来了没有。” 余秋昇正要走,突然发现了什么,顿时又停了下来,“贞节牌坊裂了。” 弦月几人闻声凑过去查看,在牌坊侧面裂开了许多口子,还在往上蔓延。 “余老夫人失身,牌坊就裂了,这牌坊未免也太有灵性了吧?” “或许是阵眼在此的缘故吧。” 余秋昇此时才告诉他们,囚仙阵的阵眼其实就是贞节牌坊,因为他知道这是她最看重的东西,就连死后都要将其建到坟前,日日看着,是以,她绝不可能将其毁了。后来知道她得到神砖,他还为此担心过囚仙阵不能再困住她,没想到她竟将神砖藏到了牌坊上,阴差阳错增强了囚仙阵的法力,以至于她怎么也逃不出去。 “没想到只要她失身,这牌坊就会失去效用,没了囚仙阵作困,她现在已经不受约束,能够自由离开这儿了。” “那不是完了!”祝兆生着急了。 “事已至此,我们也别无选择,等明儿个她发现囚仙阵已破,带着神砖离开,我们可就追不上了。”肖伯颜告诉他们:“我们是从村口来的,一旦拿到神砖,村口处就会出现传送回西漠岭的法阵,只要在余老夫人追上来之前跑进法阵,就能安全回去。” 关于涉及西漠岭的事情,只有他们几个能听见,一旁的余秋昇并不能听见,弦月想将他支走去看看水鬼如何了,却只见他呆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弦月好奇问他,他说:“她当初毁我母亲贞洁,害我母亲惨死,现在她为了逃出去,也不得不失了贞洁,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弦月想想,说道:“她们好似都错了,又好似都没错,不过能肯定的是,她们都是被‘贞洁’二字害了,贞洁牌坊不止压住了余老夫人,也压住了其他女人们。如果要我说,你也别自诩正义,你说她是毒妇,为了逃出去残害了无数无辜村民,可你明明只要说出囚仙阵的阵眼,就能阻止她的杀戮,你却为了报仇,为了一己私欲,眼睁睁看着她杀害了这么多无辜人,你这样与她这个毒妇相比好似也没有什么两样。” 有仇报仇 余秋昇重重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待确认水鬼那边准备好,肖伯颜,弦月,祝兆生和程稳几人先行往村口去,神砖由会武功的鹤龄去拿。 神砖一动,余老夫人立马收到了感应,可她此时正是爽快时候,且打定主意要好好做完这一次,于是便差使着水鬼前去阻拦,却不知弦月几人已经为大半水鬼恢复了人性,不会再受她的使唤,现下反而帮着弦月他们在对付其他水鬼。 在水鬼的帮助下,弦月几人有惊无险地到了村口,传送回去的法阵已经开启,肖伯颜让祝兆生和程稳先走,他和弦月在这儿等着鹤龄带着神砖过来。 弦月担心的眺望远方,只盼着鹤龄能够赶紧过来,却不知身后的肖伯颜悄悄变了脸色,神情凶狠地从后用刀抵住了她的脖颈。 “肖伯颜,你这是干嘛?” “弦月姑娘,您别怪我,我这也是怕你们反悔将神砖给我。” 神砖只有一块,只能记在一个人名下,很多人进来时说得好好的,一拿到神砖就会反悔,肖伯颜不得不防着他们翻脸不认人。 “肖伯颜,你扪心自问,这次要不是我发现了余老夫人的身份,单凭你们能拿到神砖吗?” “是,多亏了你,我只以为你是个累赘,肯定第一个就会被水鬼杀死,没想到你还挺聪明,从蛛丝马迹当中就弄清楚了神砖所在。只可惜,你还是嫩了点,神砖最终还是我的。” “你这点花花肠子我早在祝兆生口中听过了,我要是真想与你争夺神砖,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 “如此最好,只要鹤龄将神砖交给我,我自不会伤害你的。” 两人说话之时,鹤龄拿着神砖来了,看见弦月被他用刀挟持着,瞬时明白了什么。 鹤龄没做反抗,直接用神砖将弦月换了过来。 肖伯颜检查过神砖,确认无误之后,抬腿正要走进法阵之时,只觉得手上一痛,低头一看,拿着匕首的手掌已经与手腕分离,掉到了地上。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 “你!” “没有杀你,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鹤龄抖掉剑上的血,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此时浑身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感,比那青皮水鬼更为恐怖。 肖伯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暗骂了一句晦气,慢他们一步回到了西漠岭。 祝兆生和程稳还等在西漠岭,看见他拿着鲜血淋漓的断手出现时都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你的手怎么断了?” 肖伯颜没做回答,只是将神砖递给了天机。 “五块了,要用吗?”天机按例询问,对于他的断手却并没有过问。 “用。三块神砖,给我接个能对付妖魔鬼怪的手。” “好。”天机往簿子一勾,然后接过他的断掌施了个术法,随即将施过术法的断掌往那断口一按,断掉的手就又恢复了原状。 “只要身边有妖魔鬼怪出现,你的手掌就会有所反应,指尖血能辟邪,掌心血也可以用来克制妖魔鬼怪,效用可持续到血干时候。” 了解完,肖伯颜便离开了,仍是没回答祝兆生和程稳问题,就好似与他们根本不认识,丝毫看不出就在刚刚不久,他们还在合作寻找神砖。 最后还是鹤龄为他们解的惑,“他的手是我砍的。” “为什么!”祝兆生和程稳俱是大惊。 “他用那只手挟持了我家小姐。”鹤龄话音未落,脚下一勾,程稳被绊倒在地。 鹤龄踩在他胸口问:“究竟是不是你泄密给的宁公子?你要是敢有半点假话,我今日非得削了你的脑袋不可!” 有肖伯颜的例子在前,程稳吓得抖如糠筛,他可没有三块神砖接头,“我是被宁公子逼得……” 宁公子是什么心思大伙儿都心知肚明,他哪会那么尽职尽责留在小渔村调查水鬼的事情,绝大可能想再玩一票大的就离开。 于是他假做睡不着出了门,果真在一户人家家里看到了恣意妄为的宁公子。 他偷看了一会儿,也有些热血沸腾,心想他们能玩,他为何不可呢? 他顿时想到了上回帮忙提水的那个小妇人,想到她娇娇柔柔的样子,肯定很好吓唬,于是便寻了过去。 因上回提过水的缘故,小妇人对他完全没有防备,轻易就将他放进了门。 小妇人正坐在屋檐下给孩子缝衣裳,她儿子则在不远处玩秋千,他故作惶恐说:“我刚收到消息,宁公子问得烦了,不论大小,都打算严刑逼供。” 小妇人不信,他又说:“你别不信,黄申已经被打得半死了,我是偷偷爬墙出来给你报信的。你就算自己不怕,也得为你孩子想想。” 一提到孩子,她就慌了,忙问他怎么办? 他说:“我觉得师爷那天说的对,你们女子大可以通过改嫁离开这儿。如若你不嫌弃,我愿意照顾你们母子。” 她一听这话就红了脸,赶紧想走,被他眼疾手快拉住了手,他说:“我是真心的,打从第一眼见你,我就喜欢上了你。” 她羞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言语,他便趁机将她拉进了房里,吻住了她的嘴。 她挣扎了两下,没能挣扎开,反被他扒了衣裳,嘬了一口奶。 他猛地一吸,她就软了身子,再抵抗不住了,乖乖被他抱上了堂屋的八仙桌,在尊祖敬神、祭天拜地的堂屋里,张腿纳进了他的硬物。 粗长的肉棒在她体内疯狂进出,干得她鬓发凌乱,身姿乱颤,她却是不敢叫出声来,唯恐外面玩耍的孩子听见声响。 他抓住她这一点,故意逗弄,正耍得欢畅时,宁公子便带着人来了。 从大门口正好能够瞧见堂屋中下体交合的他们,师爷二话不说让人将他拿了,然后猫哭耗子假慈悲地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要将他送官查办。 那师爷是个嘴利的,与宁公子两人一唱一和,他根本就说不过他们,再加上他本就居心不良,被他们一吓,害怕他们真的将他送官查办,为了保命,只好将晚上的事情透露了一点给宁公子,只要宁公子半夜起来阻拦珍珠,肖伯颜肯定会让弦月出来引开宁公子,到那时,能不能得手就看宁公子自己的手段了。 “我都告诉你了,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鹤龄没做决定,侧头看向弦月,且听她的吩咐。 改肚兜(二更) 弦月问天机:“在西漠岭发生争斗你会阻止吗?如果可以随意攻击,会不会有人专门在西漠岭抢夺还未来得及登记入册的神砖?” “神庙有神庙的规矩,在这里不能杀人,不能争抢神砖,至于其他的小打小闹我不会阻止。” “我听你刚刚和肖伯颜的话语,还能用神砖许愿得到克制妖魔鬼怪的能力?” “对付妖邪的能力,和医术,武功这些没什么不同的,当然能够通过许愿获得。从西漠岭获得的能力,不管去到哪个世界都能有效,最适合想要寻找十块以上神砖的人。” 明白了这些,弦月转头与鹤龄说道:“既是下半身犯的错,便惩罚下半身吧。” “属下领命。” 鹤龄手上一震,宝剑迅速出鞘,等收回来,程稳胯间那孽根已经齐根掉落,从此他寻找神砖的愿望从逆天改变克妻克子的命格变成了重新长出肉根。 又回到地窖里,外面的战火已经停熄,幸存的百姓在城里恢复了走动,只有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断壁残垣,人体尸骸证明着那一切的残酷。 城门口有官兵把守,一个一个查看过往的路人,鹤龄往城墙上的告示看了一眼,除了弦月逃出来外,大皇子和三公主也逃出来了,都上了通缉榜。 暂时不能出城,眼看时辰也不早了,鹤龄便带着弦月躲去了吉庆街,这儿住的多是些外来的胡商,鱼龙混杂,藏身其中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呀!我们的行李都落在小渔村了!”走到吉庆街,弦月才突然想起行李忘拿了。 “没事,钱都在我身上带着。”鹤龄从怀中拿出了两包金瓜子,金豆子,都是弦月平常用来打赏下人的小物件。 改朝换代首先会换掉流通的铜钱。大的银锭子,金锭子上面也会刻有印记,一旦出手肯定会被人发现,银票倒是好带,只是每次要用还得去钱庄取,容易留下痕迹,只有这种小物件,又值钱又没有记号,最容易出手了,而且金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值钱物什。 “你考虑地还挺仔细。”弦月没接荷包,且让他都收着,然后与他去了吉庆街上的一家客栈。 客栈老板应该是花银子打点过了,官兵们没有为难他们,还是开门接客的,有些人见他们这儿安全,宁愿多出点房费也要住进来。 鹤龄花了三倍价钱才要到一个小房间,他要了两桶热水,帮弦月兑好洗澡水后又出门给弦月和自己买了两身换洗的衣裳。 弦月生得打眼,外衣尽量买了些不起眼的粗布衣裳,里面仍旧买的是绫罗绸缎,鹤龄知道她那身皮肉有多嫩生,肯定穿不惯这粗衣麻布。 鹤龄考虑得十分周全,可对于贴身的肚兜还是买错了尺寸,他未曾亲眼窥过全貌,隔着衣裳看她胸前那对儿份量很足,便只管往大了报,岂料买回来一试,肚兜大得将她腰身都包裹住还绰绰有余。 鹤龄扫了一眼她纤细的腰肢,这就准备重新去买,被弦月喊住了,“外头正乱,你一个大男人去购置女装本就引人注目,还一而再而去买肚兜,实在惹眼,还是我自个儿想法子改改吧。” 弦月曾看过奶娘和丫鬟们绣花、缝肚兜,看着还挺简单的,她觉得自己应该也会,只是等鹤龄从掌柜那儿借来针线,她又为难了,小小的一根针要使起来还怪难的,光是将线穿进针眼里就花了不少时间,更别说下针了。 鹤龄在旁看了一会儿,对于她这表现一点都不意外,他暗地保护她这几年,就没看她拿过针,穿过线,怎么可能会这些。 “还是我来吧。”鹤龄拿过她手中的针线和肚兜。 对于针线活,鹤龄会一点,不过也只限于平时缝缝袜子,补补衣裳,改肚兜他也是第一次。 鹤龄先是拿着肚兜看了看,然后又瞟了瞟弦月的胸前。 弦月察觉到他的视线,赶紧将衣裳解开了,好让他看清楚些,可别改错了,却不料一对儿软嫩突然放出来,倒给他吓着了,连忙背过身去,连说话都结巴了,“公主这是做甚!赶紧,赶紧将衣裳穿上!” 看着他红透了的耳根子,弦月有些莫名地将衣裳穿好,“我脱了好给你量尺寸呀,你羞什么?” “男女有别,哪能这么量尺寸?我照着你刚刚换下来的肚兜尺寸缝就行了。” 鹤龄忙去屏风后,将她换下来的肚兜找出来,比划着给她看,弦月才知是自己外行了,不过她记得以往做肚兜时,奶娘都会给她重新量尺寸,毕竟是在长身体的时候,隔几个月,尺寸又不同了。 想到以后肯定还是要量尺寸,不如现在就做大些了,“你又不是真的男人,就算脱了衣裳给你量尺寸也没关系,你稍给我改大些,我好多穿一阵。” “男人女人的界限哪是那么容易界定的,就算同是女人也该避着些……” 鹤龄绞尽脑汁解释着,想让她明白以后不能随便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相处中也要与他适当保持着男女应有的距离。 弦月似懂非懂,打心底里还是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还是按着他的要求没再脱衣赏。 弦月撑着头听着他说,看他缝,莫名地,她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不禁呐呐道:“你一边缝衣裳一边念叨的样子真像我奶娘。” ……弦月的话语又让鹤龄心颤了一下,手下一抖,针尖也歪了,瞬时就戳进了手指里。 鲜血溢出,鹤龄心中暗骂了一声,下意识抬手往身上擦了擦。 许是戳得深了,鲜血没有立即止住,鹤龄正要继续往身上再擦擦,可别把她肚兜给弄脏了,不料却被弦月捉住了手。 “你就往身上擦呀?我看奶娘她们戳到手,都是用嘴吮的,含一下就好了。” 见鹤龄好似不知道,弦月便凑过头去,帮他含住了受伤的手指头。 娇嫩的唇肉,湿润的口腔,猛地一含上,鹤龄只觉得头上好似被人打了一闷棍,让他突地有些眩晕,胯间刚刚才消停一点的硬物瞬间又顶了起来,硬邦邦地顶在裤子上。 “你瞧,这就好了。”弦月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她的声音稍稍唤回来了鹤龄几分理智,鹤龄赶紧抽回手,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咳,属下知道了。”鹤龄借着回话之际,稍稍往前挪了挪屁股,用桌子挡住自己胯间的鼓胀。 “公主,肚兜一时半会儿弄不好,您别陪着了,还是赶紧去睡吧,明儿个我们还要想法子出城呢。” 鹤龄额上也起了汗,她再待下去,他那裤裆迟早要顶破个洞,他可不想缝完肚兜再缝裤子。 各有心思,各有打算 haitangwo.com 弦月本想跟他学学针线,下次再遇到这种活计,她能够自己来,也就不必事事依靠着他了,可听他这么说,好似也对,学针线不急着这一会儿,还是早些休息,养好精神更重要,只是她去睡觉,让他独自忙活,又显得她有些不体贴下属了,现下可还指着他留下帮她呢。 弦月心思百转千回,鹤龄更是,余光不停地看她,想赶紧将她赶去睡觉,又怕说重了话语,引她怀疑。 许久,弦月说道:“先改一个穿着就行了,你也早点休息,这几天都累着了。” “是。” 听着她上床的声音,鹤龄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赶紧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在暗卫营里没受过的美色训练,这几天全都给补上了。 回想起刚刚近在咫尺的一对儿软嫩,鹤龄只觉得喉头发紧,莫名想起那日偷听到宁公子与师爷说的细枝结硕果,好吃又败火的话。 确实是细枝结硕果,好不好吃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点也不败火,反倒让他挺上火的,鼻血都要飙出来了。 光是想想,鹤龄又要不行了,赶紧定了定心,思索起别的。 这次顺利寻找到神砖,让她愈发有了信心,肯定是不会放弃了,看来他原先的计划需得改改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次的表现挺让他意外地,与他印象中娇娇柔柔的模样大相径庭。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 18c g.c om 暗卫与其他侍卫不同,暗卫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不能有自己的人生,只能做主子的影子,主子的刀。宝刀要有英雄配,他们都希望自己能跟个好主子,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价值,是以大家多是力争会分配到有实力的皇子手下,一旦主子得势,他们也有可能水涨船高,或许还能由暗转明,拥有正常人的生活。可要是分给了公主,也就意味着这辈子没盼头了,他因为身有隐疾,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就算在暗卫营里是数一数二的实力,也还是认命被分到长公主手下,要不是后来隐疾被治愈,他也不会想逃走。 思及此,鹤龄回头看了一眼弦月,世事无常这话一点儿也没说错,他以为无法治愈的隐疾被治愈了,他以为娇弱不能自理的公主,原来也不可小觑,仅凭那一点点线索,就推断出了蛇娘娘的身份,成功的拿到了神砖,或许她真能扭转乾坤也说不定。 她有能耐,有决心,有希望,他留在她身边帮她也不是不行,只是再来几次刚刚那事,他还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把持得住,他无法想象当她知道他并非阉人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鹤龄纠结着要不要主动将这事告诉她,反正她现在还需得他的帮助,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他如何,可一旦说了,那天的嘴对嘴喂水,今日的缝肚兜,都已经超过了普通男女的界限,这让他们以后该如何再相处呢? 弦月不知他的纠结,待醒来,几个改好尺寸的肚兜已经整齐摆在了床边,鹤龄睡在不远处,他用几条凳子搭了个简易的床。 弦月挑了个试了试,还挺合适,想夸夸他手艺,见他还没醒,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并不知在她背过身去时,鹤龄睁开了一只眼睛,悄悄打量了一下她的反应,看得她满意才又闭上眼。 避过这个尴尬时候,鹤龄才假装醒来,他想到了一个出城的好办法,每次进入西漠岭,再出来时候,又会回到原地,如果进去的地点在移动,出来时候,会不会也跟着移动了呢? 如果证实是随着地点移动,那完全可以让弦月从马车上进入西漠岭,待他将马车赶出城,弦月再从西漠岭出来,他们也就不知不觉地出去了。 “这主意好,不过现在这个时候,马车会不会太打眼了?” “那就弄个板车推着走。” 两人商定好后,先找了个箱子试了试,弦月从箱子里去到西漠岭,消失之后,鹤龄将箱子移到别处,待再出来,且看弦月还会不会出现在箱子里。 事情比他们想象的顺利,弦月成功的被鹤龄带出了城,他们并没有离开京城很远,而是在附近一个小镇安了家。 小镇叫做抱柳镇,只因镇中央有一棵老柳树,他们就住在老柳树对面的市场里。 鹤龄花钱弄了个假身份,假户籍,将自己的身份完全洗白成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而弦月,他并不打算为她伪装,而是利用西漠岭来去自如的特性,将弦月的行踪完全隐藏起来,等风头彻底过去才另作安排。 弦月对此没有意见,两人准备好下次寻找神砖的东西,便又去了西漠岭。 他们是第二次去寻找神砖,自个儿手上还一块都没有,要招揽新人与他们同去实在有些困难,连续问了几个新来的,都被更有经验的人截了胡,最终好不容易找到了小老头愿意随他们一起。 老头叫做段维新,是个状师。弦月看他一把年纪了,很是好奇他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竟还要来寻找神砖,岂料一问才知,他现年才三十岁。 “我前几年为人诉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报复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段维新说道:“各种办法都试过了,实在没办法了才来了此处。” 段维新太老了,他担心同行人嫌弃他拖累,会中途撇下他,问过一圈,发觉只有弦月二人上一次寻找神砖时,能做到五人去五人回,才愿意和他们一起。 这次去的是一个叫做十方城的地方。 十方城位于千秋国,而千秋国又被人称为佛国,全国上下都十分信仰佛教,甚至连衙门都建在佛堂里。 “衙门建在寺庙里面?那不是意味着神权凌驾于皇权之上吗?”段维新常和官府打交道,当即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弦月也是。 自古每朝皇帝都将自己称作真龙天子,乃是天地人三君之一,虽也拜神,但从来不会鼓吹神权大于皇权,更不会让神权凌驾于皇权之上,千秋国这情况实在是奇怪。 几人在街道上溜达了一圈,大致看了看这边的风土人情,然后寻了个外地人聚集的地方,从他们口中打听一下有关千秋国的事情。 奇怪的佛国 弦月觉得比起痴信神佛的本地人,外地人应该会很清醒一点,或许早已经发觉了什么不对劲。 大家同是外来的,大家互相交流起千秋国的风俗民情没有什么避讳,很爽快地便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弦月三人:“传说千秋这地方原是流放妖魔鬼怪之地,一些个不死不灭的妖魔鬼怪都被流放到了此处。后来一些饱受战火之乱的人无意来到此地安家,为避妖魔,他们在个和尚的建议下,建起了诸多庙宇以作压制,慢慢地,人越来越多,几百年下来,也就成了如今的千秋国。” 在这里,人们每天早上要去庙里上香,每逢初一十五还要斋戒,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黎民百姓,都不可有半点亵渎,不然失了神佛庇佑,就会被邪祟附身。 “在这儿当和尚岂不是比当官更好?”段维新插嘴问道。 “可不是,这儿的人遇见纠葛纷争,不会去找衙门申冤,而是去求神拜佛,求神佛做主,有时候衙门定的案子,当事人不服判决,还会去庙里打卦,若是真的打出宝卦来,判案的官员反而会被打板子,可以说任何一个庙里的主持都要比县官权利更大。” “那还做什么官,都出家做和尚去。” “想做和尚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凡是千秋国的国民,除女子外,自懂事起便会被家人送入当地寺庙剃度出家,直到成年之后才能蓄发离开,而只有主持觉得有所慧根的人才会被继续留下修行,至于主持,都得过空蝉圣僧的慧眼。” 空蝉圣僧是千秋国第三任国师,已经两百余岁,却还似少年般样貌,世人都传他已经修得不死身。 “空蝉圣僧现就在十方城的十方庙里。” “国师不随圣驾,怎么会屈居在这小庙之中?” “这事说来话长了,起因是毅王殿下做的一个梦。” 十年前,毅王被封王,这附近都被划作他的封地。刚到封地的那一天,毅王就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佛祖关在十方世界当中永生永世受尽折磨,毅王醒来后就让人将封地里的庙宇全部拆除,僧人也被赶去了别处。 没有了庙宇的镇压,妖魔入侵,整个封地都成了人间炼狱,最终还是皇上下令收回封地后,又命空蝉圣僧前来驱魔建庙,情况才算好转,只可惜还是处理的太晚,妖魔狡猾,最擅利用人心,一旦有所恶念,就会入侵人体,就算空蝉圣僧也没法将他们完全消灭,只能在此与他们耗着。 “你们要留在这儿,最好赶紧去十方庙求串佛珠护体,以免被妖魔附身。”那人一边说一边将手腕上的手串亮出来给弦月三人看。 一串是二十一颗佛珠,每颗佛珠上都刻着梵文,有的是红的,有的是黑的,红的在日光下泛着淡淡光泽,黑的黯淡无光。 那人说:“佛珠每变黑一颗,便意味着替你抵挡了一次灾,待全部变黑,就需要赶紧去庙里更换,不然就凶多吉少了。” 段维新一听有危险,也不管什么线索不线索了,赶紧要去寺庙求手串,弦月二人只好先跟着他去庙里。 十方庙建的非常宏伟,上有祥云做盖,下有金光环绕,寺庙香火鼎盛,青烟袅袅,风吹不散,僧人信众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反看其中的衙门,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破院子。 走进大雄宝殿,正面便看得分别代表着过去,现在,未来的燃灯古佛,如来佛祖和弥勒佛,三尊佛像异常之大,人一走进,压迫感剧增,让人不自觉收起散漫神态,变得恭敬。 弦月三人先是上了一柱香,然后又添了些香油钱,这才去到领佛珠手串的那儿。 负责分发手串的僧人一一交待他们的该如何使用,大致和刚刚打听到的差不多,一旦佛珠全部变黑,就要赶紧来做更换。 戴上手串,段维新总算是安心了,弦月问他:“了解完千秋国的事情,段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有些奇怪毅王为何会仅凭一个梦就下令拆掉封地所有庙宇,驱赶封地所有僧人,他那时候难道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如果知道又为何会一意孤行呢?这对他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段维新说的这点,弦月也发现了,千秋国全民信佛,拜佛,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天然会对神佛有所敬畏,怎么可能只凭一个梦就推翻自己多年的认知呢? 抱着这些疑问,三人又去找了几个当地人打听具体情况。 当地人一听说毅王,全都气不打一处来,“以前我们这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难得才有一件诡事发生,要不是那王八蛋乱做主张,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天天要注意佛珠有没有变黑,一旦没有及时更换,就会被邪祟附身。” 以前不用戴佛珠,诡事也发生不多,那是不是意味着神砖是毅王拆庙那时候出现的,妖魔鬼怪是被神砖吸引而来的,而非毅王拆庙的原因? 可要是拆庙不会引来鬼怪,他们建庙的初衷不就没了吗?他们一开始建庙不就是为了镇压妖魔鬼怪吗? 弦月一时有些想不通,还想继续问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吵闹声,好像是十方庙出了情况,大家都闻声围去,弦月见此,也顾不得问了,赶紧也跟了过去,并在鹤龄的掩护下,挤进了人群最里面。 哭的两个丫鬟扮相的人,在她们身前,捆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 女人脸上毫无血色,黑色的瞳孔已经消失,整个眼珠都变成了白色,嘴里不停地吐着黑血,身上青色的衣裳都已经快被黑血染透。 “还请空蝉圣僧亲自与我家八夫人瞧瞧。”一旁还有个男人,听他的话语,应该是中邪女人的家仆。 “国师不是派了元卯师兄过去帮八姨娘驱邪吗?” “邪祟太厉害,元卯师傅不敌,反被它杀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还请小师傅帮我们向空蝉圣僧通报一声。” 和尚们一听元卯都对付不过,都往后退了好几步,赶紧去通知了空蝉圣僧。 空蝉圣僧很快来了,确实如传言中说得那般面若少年,一袭大红袈裟,更衬得他面如冠玉,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空蝉圣僧先让人将中邪的八夫人抬进大雄宝殿,然后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 许是到了佛祖面前,八夫人停止了吐血,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她瘫倒在地上,身上满是冷汗,汗水冲刷掉了皮肤上的一些血渍,露出了白皙的底色。几缕乌发沾在她白皙的脸上,脖颈上,此时大家才注意到这位八夫人,生得十分美丽。 弦月恐有杀身之祸 八夫人似乎是知道自己中邪了,求生的本能让她朝空蝉圣僧那边爬去,她紧紧抓住空蝉圣僧的僧袍,好似要求空蝉圣僧救救自己,然而还不等她开口,空蝉圣僧就一掌按在她的脑门之上,打断了她的话语。 诵经声一起,八夫人立马疼得在地上翻滚起来,眼睛又变成了白色。 滚动下,八夫人本就凌乱的衣裳愈发变得松散,里面的肚兜露出,红肚兜已经被黑血染黑,上面的两只鸳鸯随着她乳波晃动,好似游淌在血海里。 慢慢地,八夫人的惨叫声停了下来,转而换成了一声一声的轻吟,似怨非怨地喊着:“空蝉……圣僧……圣僧……” 八夫人一边喊一边用手抚摸着自己凹凸有致的身体,胸前两只鸳鸯被她用手抓住,胸前的软肉在她手下变化出各种形状。空蝉圣僧见此,眉头皱起,不禁加快了诵经的速度。 八夫人突地又笑了起来,咯咯的笑声回荡在大雄宝殿之中,清脆中又带着些妖媚,“空蝉空蝉,心中无禅……六根不净……七情不舍……善恶不分,颠倒鬼神……难观自在,不见如来……” 似被她的话语影响,空蝉圣僧诵经的声音有一瞬间停顿,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到下巴。 “呸!大胆妖孽,竟敢在佛前妖言惑众!”人群中有一和尚大喝一声,打断了八夫人说话的声音,众人齐刷刷看去,只见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和尚。 和尚从人群中走出,与空蝉圣僧一齐诵经,有了他的帮助,空蝉圣僧又稳定了心神,随着八夫人一声尖利地惨叫过后,从她七窍当中散出了一股子浓郁的黑气,黑气消散,她手上变黑的佛珠串突地裂开了,佛珠滚落了一地。 八夫人坐起来,迷茫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头一歪,又昏迷了过去。 家仆连忙招呼两个停止哭泣的丫鬟上前扶起八夫人,然后对空蝉圣僧行了一礼,道过谢后,家仆说:“八夫人被邪祟附身,将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我家大人想暂时将八夫人留在十方庙里养病。” 空蝉圣僧允了他的请求,让庙里和尚带着他们去了后院僧房,随即便离开了,也不管其他信徒如何请他留下。 “这是哪位大人家的夫人?”弦月往一旁谈论此事的人群中打听,他们没做设防,嘴皮子一翻,就说道:“是林大人家的八夫人,好像叫细玉,人生得漂亮,又有一手剪纸绝技,很得林大人喜爱。” 细玉精通剪纸,任何复杂的图案,她只要看过一眼,就能在纸上剪出来,前两年她剪的几幅佛祖像,还被拍卖出了天价。 而那满脸横肉的和尚叫做元吉,与刚刚说的元卯同是空蝉圣僧的入室弟子。 “也是奇怪,像他们这种富贵人家,更换衣裳首饰都有专门的丫鬟负责打理吧,没道理会不检查保命的佛珠手串吧?”弦月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佛珠手串,不禁想,这佛珠手串真的能抵御妖魔鬼怪吗? 思索时候,有一和尚来到了她身边,正是刚刚分发手串给他们的和尚。 和尚说:“这位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弦月不明他找自己有何事,却还是点了点头,随他走去了角落里。 “贫僧观施主面上隐有黑气环绕,恐怕会有杀身之祸,特来提醒一下,也叫施主有所准备。” “啊?那我该怎么办?”弦月有些慌张,可不想像八夫人那样被邪祟附身。 “小僧本事低微,只能看出一点端倪,具体该如何避免,小僧也不知晓,或许其他师兄会有什么解决办法。” “还请小师傅为我引荐一下。” 如果说之前还有所怀疑空蝉圣僧的本事,待见过他为八夫人驱邪之后,弦月已然相信,此时对于小和尚的话语也多了几分信任。 “上午来庙进香的人多,师兄们没有时间,姑娘若是着急,申时再来吧,到时直接去后院北门处寻我。” 弦月应下他的话语,准备先找个客栈落脚,下午再来,回头却不见段维新的身影,问鹤龄才知,段维新见空蝉圣僧那么厉害,觉得空蝉圣僧兴许有办法解他身上毒咒,这会儿已经往后院去了。 不能丢下段维新一人,弦月只好和鹤龄在原地等着。 弦月脑海里还都是刚刚那和尚说她脸上有黑气,恐有杀身之祸,不禁仰起脸问鹤龄:“我脸上有黑气吗?” 鹤龄低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黑气没瞧见,只看见满满色气,那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光是定定看着他,都让他喉头发紧,嘴发干,不禁回想起那日给她喂水时的唇齿交缠。 鹤龄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回禀公主,并无黑气。不过属下觉得刚刚那和尚说得不一定准,公主有事,属下一定拼死保护,怎么那和尚只说公主有杀身之祸,丝毫不提属下有性命之忧呢?” “兴许你运气好,又或许是你脸黑,和尚没看出来。”弦月嘴边漾起了个笑容,语气轻松打趣,而后又轻轻道:“如果我真有不测,而你侥幸活下来了,你会继续帮我完成寻找神砖,扭转乾坤的心愿吗?” 不等鹤龄回答,弦月又说了:“所有人来西漠岭都是因为有难以实现的愿望想要实现,只有你是跟着我一起来的,你觉得是为什么?” 鹤龄摇摇头,“或许下次可以问问天机。” “那次出城,我独自进入西漠岭,我问了天机,他说,有些人本身已经达到进入西漠岭的条件,但因为没有豁出命也想完成的心愿,所以不会被找上。你那天能跟我一起进来,说明在那一刹那,你愿意豁出命来保护我。从公主府逃出,到第一次寻找神砖,你也确实一直在豁出命保护我,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会来此冒险,我知道我不该再要求你什么,可我不愿就这么算了,只要有一点机会,你都要务必帮我取得神砖,完成心愿。” 弦月知道自己这么要求有点太无耻了,可她真的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如果真有不测,鹤龄就是她现下唯一的希望了。 鹤龄原只想帮她,没想到这会儿寻找神砖会变成他的责任。她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法拒绝,可只要想到她会死,他就心里莫名地狂躁,“有属下在,必不可能让公主出事,除非我死。” 鹤龄坚定的话语让弦月心中一暖,“希望佛祖保佑,让我们都能活下来。” 难观自在,不见如来(二更) 等了许久,段维新终于回来了,他神色匆匆,衣服上也沾了泥,好似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这是怎么了?”弦月问他。 “先离开这儿我再和你们细说。” 段维新一边说一边往后面看,好似有人在追他,弦月见此,赶紧与鹤龄搀扶着他,快步离开了十方庙。 三人在客栈里落脚,关上房门,段维新才压低声音告诉他们:“空蝉圣僧好似和那八夫人有染。” 什么! “你好好说说刚刚的事情。” 段维新年老体衰,走路不快,等追去后院的时候,已经不见空蝉圣僧的身影,他正想一间一间找时,听见一间房里传出一声说话声:“夫人您安心休息,奴婢这就去将剪纸交给空蝉圣僧。” 一听空蝉圣僧的名号,段维新立即来了精神,往里面一看,正是刚刚才见过的八夫人和她两个丫鬟,于是便偷偷跟在送信给空蝉圣僧的丫鬟身后,找去了空蝉圣僧的禅房。 空蝉圣僧的门口有小沙弥守着,丫鬟一进去,空蝉圣僧就潜走了小沙弥,他觉得有些奇怪,便悄悄往里看了看,就见丫鬟递上了一个锦囊给空蝉圣僧,锦囊里面是一张反弹琵琶的剪纸。 空蝉圣僧看了一眼,又原封不动地将剪纸收了起来,然后退还给了丫鬟,他让丫鬟转告给八夫人:“孽海无边,回头是岸,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丫鬟听了,又从怀中拿出另一个锦囊交由空蝉圣僧,里面还是一张剪纸,剪的是佛祖捏花一笑图。 空蝉圣僧看完又将剪纸还给了丫鬟,两手一摊,告诉丫鬟,这就是他的回礼,让她转告给八夫人。 丫鬟一头雾水地走了,他也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是在打什么哑谜,于是他又好奇地跟上丫鬟,想看看八夫人那边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要是弄明白他们之间的暗语,兴许可以更加容易让空蝉圣僧帮他破咒。 丫鬟一五一十地将空蝉圣僧的话语告诉八夫人,八夫人一听就哭了,哭着要下床去找空蝉圣僧,一边哭还一边说着:“我不信他四大皆空!我不信他能四大皆空!” 八夫人身体太过虚弱,不等出门就又晕了过去,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不动她,慌忙喊人,他趁乱进去,偷偷将地上的两个锦囊捡了起来,就见方才帮着空蝉圣僧驱邪的元吉来了,于是他赶紧躲到了书架后面。 元吉看了一下八夫人的状况,让其他人先走了,只留下了八夫人两个丫鬟帮忙。 元吉问两个丫鬟:“八夫人与空蝉圣僧之间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两个丫鬟俱是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每次八夫人与空蝉圣僧见面,都不让她们在旁伺候。 元吉又问:“你们就不好奇吗?” 丫鬟头摇成了拨浪鼓,“主子怎么吩咐,奴婢就怎么做。” 对于她们这回答,元吉很满意,“你们主仆之间感情可真是不错。” “自打八夫人进林府,就是奴婢二人在身旁照料,要是嘴不严,奴婢二人也不可能留在夫人身边伺候这么久。” “八夫人有你们陪着,想来就算下了地府也不会寂寞……” 元吉话音未落,手中的匕首就划破了二人的喉咙。 丫鬟二人下意识捂汩汩流淌出鲜血的脖颈,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和尚,似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他杀死。 看着丫鬟倒地而亡,而后元吉转头走向了床上昏迷的八夫人,叹了一句:“红颜祸水。” 然后元吉将枕头捂到了她的头上,八夫人挣扎了片刻,也失去了呼吸。 丫鬟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对着段维新,吓得段维新大气都不敢喘,腿也直打哆嗦,暗暗在心里祈求元吉千万别发现自己。 不过老天爷似乎没有听到他的祈求,元吉杀了八夫人后,径直朝他这边走了来,幸而此时有人敲门,元吉忙于应付来人,暂且放过了他,只是在门口下了道咒,让他怎么也出不去,就连求救的声音都传不出去。 “元吉当时肯定是想让我做他的替罪羊!”段维新愤愤说道。 “那你后来是怎么逃脱的?” “我也不知道,就听见窗户被人敲响了两声,我赶忙去看,就发现窗户能打开了,赶紧从窗户爬出来了,差点儿没把这把老骨头摔裂了。” 段维新说完,将怀里两个锦囊扔到桌上,“早知道就不该去捡这两个破玩意儿!” 弦月打开锦囊,将里面的剪纸拿出来看了看,八夫人的剪纸术确实如传言中那般精湛,每处细节都极为讲究,不过这佛祖捏花一笑图她剪得慈悲不足,怜惜有余,与其说是佛祖捏花图,更像是佛祖惜花图。 “我好似看懂了空蝉圣僧和八夫人之间的哑谜。”弦月轻轻说道。 段维新收起怨气,“愿闻其详。” “反弹琵琶出自敦煌壁画中的飞天图,意为打破常规,反向而行。五姨娘应该是想让空蝉圣僧不顾如来法教,违逆佛祖遗言,反其道而行,与她双宿双飞。而空蝉圣僧觉得他们两人是孽缘,孽海无边,回头是岸。” “那这佛祖捏花一笑图又是什么意思呢?”段维新觉得她说地很有道理,不禁追问起另一张剪纸。 “佛祖捏花一笑的典故出自佛经,说的是以心传心,以心传法。可这张图却不应这么解释,你仔细看,佛祖慈悲不足,怜惜有余,八夫人的意思应该是,佛祖也会惜花爱花,你空蝉何故如此绝情?” “有意思,有意思,所以空蝉圣僧回了个空空如也给她,告诉她自己已经四大皆空。”段维新听乐了,“没想到得道高僧干起龌龊事来竟也这么高深莫测,一般人哪想得到这些个佛经典故,也能成为他们私通的暗语呀。” 段维新不禁拿起两张剪纸又看了看,弦月则是又思索起八夫人中邪时说的那些话:“空蝉空蝉,心中无禅……六根不净,七情不舍……善恶不分,颠倒鬼神……难观自在,不见如来……” 空蝉圣僧与八夫人之间的事情好似能够应对上,只是“善恶不分,颠倒鬼神”这一句看起来又和八夫人没有什么关系。 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这儿的和尚权利虽大,却也要遵守清规戒律,不能随意破戒,他们有所法力,能够驱赶妖邪,可他们好似并不知道神砖的存在,只以为现在作乱的妖邪,是原本被流放,被寺庙镇压在此地的妖魔鬼怪。 会不会是因为妖魔鬼怪得了神砖的加持,才能不受寺庙的压制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又该如何才能从妖魔鬼怪手中拿到神砖呢?请空蝉圣僧帮忙吗? 上当了H 空蝉圣僧表面上悲天悯人,背过人就让手下弟子杀人灭口,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与他合谋无异于饮鸩止渴,与虎谋皮,还是别贸然行动为好。 这一讨论,时间就过去了,眼看就要申时,弦月暂时将此事放到了一边,与鹤龄又去了十方庙。 段维新担心被元吉发现自己踪迹,杀人灭口,暂时不敢去十方庙露面,遂等在了客栈里。 弦月按照约定去了后院的北门,之前那个和尚已经等在那儿,见她来,赶紧迎了上来,只是在看见她身后的鹤龄时,又停下了脚步。 他告诉弦月,天机不可泄露,只能她一个人进去。 弦月回头递了个眼神给鹤龄,“既然如此,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是。” 房间内,不止一个和尚,也不止弦月一个信徒,弦月数了一下,加上她自己,里面一共有十五人,十个和尚,五个信徒,都是女子,看着还都挺漂亮的。 带弦月进来的和尚先让弦月与其他几个女子坐到蒲团之上,然后让为首的师兄给她们看看身上的煞气。 为首师兄睁眼看过,连声说:“不妙,实在是不妙,几位施主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女子们一听,都着急了,连忙问要怎么办?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只要几位施主诚心信奉佛祖,佛祖自会庇佑,只是,诸位若是心术不正,那怕是凶多吉少了。” “呀!我昨儿偷吃了嫂嫂煮给侄儿的鸡蛋羹,冤说是小侄女偷吃的,佛祖还会不会保佑我?”一女子惊呼说道。 其他人听她这么说,顿时也想起了自己所做的一些不好的事情。 “女施主莫慌,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们修行,就是要改掉后天养成的坏毛病,去掉肮脏的思想,修正错误的观念,现出本来有的光明,本该有的智慧……” 为首的和尚说话不急不慢,引经据典,一番高谈阔论下来,竟说了足足半个时辰,大家聚精会神听着,愈发觉得这和尚有本事,打心底里对他的话语更信了几分,弦月防备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刚刚说的你们可记住了?”和尚说完问她们。 大家齐齐点头。 “那好,本座现在就测测你们学的如何。” 和尚让人拿出了一幅画,“你们从画上看出了什么?” 图上画的是一个三头六臂的佛,几个身姿妖娆的美人缠绕在他身上,他也不做避讳,几只手各抚着一个美人香酥美乳,腿间的巨根更是昂扬戳在其中一人嘴里。 “这……这能看出什么?” 女子们纷纷羞红了脸,弦月也是,没想到他刚说完佛理,这会儿就亮出了这么一幅画来。 “俗话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们从画上看出了什么,你们便就是什么。” 在和尚的追问下,有一人大着胆子说道:“佛祖超凡脱俗,四大皆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肯定是妖孽做出的幻象。” 大家纷纷附和,可和尚却说不是,让她们继续看。 看着看着,她们逐渐没有刚刚那么害羞了,视线也敢于直视在交缠的画中人上了,可她们还是看不出别的什么东西。 弦月迟迟没有说话,她总觉得这一切好似有些怪怪的,不是祛除煞气保命吗?怎么变成看画了?还是看的艳画。 “你们看不出来是因为你们没有将自己代入进去,只有将自己代入其中,才能明白其中真正意义。”有和尚提点她们。 “这要怎么代入嘛……”有人低低抱怨,为首和尚听了,连连摇头叹息,大感失望道:“你们这样畏畏缩缩,何时才能开悟?又怎能逃脱杀身之祸?” 和尚痛心疾首的模样让女子们不禁有些自责,旁边的和尚赶忙打圆场说道:“只是看着画,女施主们肯定代入不了,不若师兄舍身渡她们一渡。” 那人说罢,拉过一个女子,让她按着画上女子的样子,在为首和尚身上摆出相应姿势。 “我……这……”女子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罢了罢了,没有慧根的俗人,就别白费我的真元了,且就算我今日白费口舌了。” 为首和尚作势要走,女子赶忙将他拉住,“师傅别走,我做,我做。” 女子怕他离开,也顾不得羞了,赶紧按着画上女子抱住了他的脖颈,将身子整个儿贴上了他的胸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和尚合十的双掌打开,落到了姑娘的背上,然后缓缓摸到了她的腋下,握住了她一侧的乳儿。 姑娘咬唇轻颤了一下,脸红得像是被烫伤了一样,其他围看着的女子也是脸红的不行,弦月摸着自己烫烫的脸颊,突然地想到了茱萸,明白了为什么觉得奇怪,这摆明和宁公子当初一样威逼利诱着茱萸献身嘛! 弦月想要阻止,可她想起段维新的遭遇,也不知她现在呼喊鹤龄,鹤龄能不能听见,要是像段维新那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那岂不是更糟了。 正当弦月思索之时,那和尚扯开了姑娘的衣裳,将她一只饱满的浑圆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啊……”姑娘慌张想拦,被和尚按住了手,和尚埋头含住她粉嫩的乳头,猛地吸了两口,姑娘就好似被他吸干了力气,慢慢停止了反抗。 “舒服吗?”和尚问她。 姑娘点点头,非常舒服。 于是和尚又放出另一只软嫩,对着两只柔软又亲又揉,又舔又嘬,弄得女子尖叫不已才做放过,然后将她抱到了腿上,将她对着屋中所有人,掀起了她的裙子,扒下了她的裤子,露出了她腿间挂着汁水的粉嫩穴儿。 女子羞得不敢睁眼,浑身打颤,穴儿里的汁水却是流得愈发欢畅,等和尚的手摸上时,她才猛地睁开双眼,又觉惊来又觉喜。 和尚一边揉着她的穴儿,一边在她耳边诵经,其他和尚随即也敲起了木鱼,诵起了经。 在阵阵经声中,女子舒服得几欲昏厥,胯间浪水儿狂喷不止,弄湿了和尚的手,打湿了和尚的僧袍,还溅湿了离得近姑娘的脸。 姑娘完全看愣了神,竟也不知躲,就那样被湿淋淋地喷溅了一身骚水儿。 “舒服吗?”和尚收回手问怀中女子。 “飘飘欲仙也不过如此。” “你现在明白图中是什么意思了吗?” “佛祖其实是在以身传法,以身渡人。” 和尚欣慰地笑了,抬头问其他人可也想试试? 有两个见此,立马同意了,另一个还要再做考虑,而弦月,已经悄悄退到了门边,她想先试试能不能打开门。 防不胜防 lashuw u.co m 明明看着没有上锁的门,这会儿却是怎么也拉不开,弦月心知不妙,正要再想办法,一和尚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姑娘这就学明白,想走了?” 不等弦月回答,和尚便又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抵在了门上,“姑娘浑身带煞,眉眼含春,定是被狐狸精附身了,就让我帮姑娘升阳挡煞,渡法挡灾吧。” 弦月挣扎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张大脸向自己靠近,就在她想要狠踩他脚之时,突然一声闷响炸在耳边,就见面前和尚脑袋开了花,一块锋利的瓦片从他光秃秃的头顶砸进,斜斜从左眼眶刺出,眼球爆裂,溅了她一脸混合着脑浆的血。 弦月惊恐地瞪着眼睛,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惨状,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好似消失了,直到鹤龄从房顶跳下来,她才回过神来,发觉屋里的和尚全都被鹤龄用瓦片开了瓢,鲜血混合着脑浆溅了满屋,其他那几个姑娘被吓晕了两三个,剩下一个在一边哭一边叫,弦月也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了鹤龄怀里。 等再醒来,已经到了外面,弦月赶紧擦了擦脸,才发现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只是腿还是软得厉害,需要鹤龄搀着。 “你是怎么发现房顶能进的?”弦月问他。 “你刚进去时,我在外面能够听见你们的交谈声,等和尚拿画出来的时候,你们的声音突然消失我便意识到了不对,想要冲进来,发现门窗怎么也打不开。用了许多办法在门窗上,等想到房顶,从上方抽开瓦片,就看见你被人按在门上,我下意识就砸了一块瓦片过去。吓着你了吧?” “嗯,还好你在。”弦月尚有余悸,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随即又道:“这十方庙可真够烂的,主持空蝉圣僧偷人,关门弟子杀人,手下弟子奸人,从上到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那空蝉圣僧还是国师呢。”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q uyushuwu.com 说完,弦月又想起其他那些个姑娘,连忙问鹤龄她们哪去了? “送出去了,我让她们保密此事,那些和尚的尸体多久能被发现,就看他们封门的法术有多厉害了。”看弦月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鹤龄便将她背了起来。 “你说佛祖究竟灵不灵呢?灵地话为什么还保佑他们这种人呢?不灵地话,他们怎么又会法术,怎么又能用佛经驱邪呢?” 弦月搂着鹤龄的脖颈,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裸露出来的后颈,湿湿的,热热的,一阵风吹来又凉凉的,有些痒。 鹤龄也不知道答案,只知道幸好刚刚那群和尚没有封住屋顶,不然她可就要吃亏了,要是她受了欺负,且不管他们是佛是魔,他都得屠了这十方庙不可,到那时,他肯定是魔。 许是这几天被她勾得火气太旺,鹤龄觉得自己的脾气愈发地大了,这是做暗卫的大忌,绝对不能冲动行事。 入夜,两人回到客栈歇息,鹤龄发现自己手腕上的佛珠黑了一半,他觉得,应该是自己杀了人的缘故。 弦月将自己腕上完好的手串给了他,自己则戴上黑了一半的手串,她觉得自己有鹤龄保护,在手串全部变黑前,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 看鹤龄又要用椅子搭床睡觉,弦月赶忙喊住了他,“别麻烦了,你睡床上来吧。” 弦月往床里面挪了挪,示意他上床来。 高床软枕,美貌佳人软语相邀,这谁能够拒绝?可鹤龄还是忍着冲动拒绝了:“这不合规矩。” 弦月委屈道:“我现在一闭眼,脑子里还都是那些和尚的惨状。” 以往便是做个噩梦都会怕得睡不着,经过逃难出来和小渔村那几天,她以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提高了许多,然而今儿面对面看见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她还是怕了,心里一直还突突地。 果还是个娇娇儿。鹤龄在心里吐槽,心里却是莫名开心,只是他还真不敢上床,唯恐将事情弄得更糟,到时候阉人一事被发现,不仅没讨着好,反倒是又落了个埋怨。 鹤龄坐到床边,让她挨着睡,弦月见他坚持,也就没有强求,只是挨着还不够,她还紧紧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握着才算安心。 鹤龄不自觉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掌看了看,他们两人的手可谓是两个极端,一个又粗又糙,一个又白又嫩,握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都不搭,也是,怎么会搭呢,她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而他只是个粗人武夫罢了。 这个念头冲散了鹤龄刚刚的欢喜,随即又想,她以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现在亡国了,她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更甚至比普通人还要不如,若不是他有良心,有道义,她早在城破那日就死了,要不就被人给糟蹋了。 她现在孤身一人,毫无反抗之力,就算他此时将她给奸了她也无可奈何,说不定还会主动迎合讨好,求着他帮她寻找神砖呢,就像刚刚求着他上床陪她睡觉一样。 光是想想她光着身子跪倒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样子,鹤龄便觉得腿间发热。 突然地,腕上一疼,鹤龄顿时收回了神思,低头看去,只见手腕上刚刚换过的佛珠又黑了两颗。 鹤龄才发现,自己刚刚好似被邪祟影响了,若不是佛珠抵挡,他不定会对弦月做出什么事来。 鹤龄深呼吸了一下,抽回了被她握住的手。 弦月已经睡了,鹤龄盯着她毫无防备的睡脸看了许久,最后喃喃道:“哪舍得欺负你这娇娇儿,顶多……顶多……”把你亲哭…… 鹤龄伸手摸了摸她粉嘟嘟的脸颊,别说亲了,就她这嫩脸,掐一下都能哭很久吧? 鹤龄胡思乱想着,弦月在梦中也不安宁,心慌慌地不停地在做噩梦,她梦见自己站在大雄宝殿之中,前面是巍峨的佛像,威压地注视着房中所有人,在她身旁是无数对交缠着男女,男的是和尚,有的脑袋开花了也还在疯狂地耸动着下体,每一下进出,都会晃荡出不少鲜血和脑浆,有的肚子被剖开了,内脏哗哗流了一地,只剩下一截肠子在里面,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前后晃悠,而鹤龄似乎是不见了,她哭着一直在找他,可不管她怎么呼喊,鹤龄都没有应声。 忽觉腕上一疼,她从梦中惊醒,看手上,佛珠又黑了一颗。 八夫人夜吃神仙肉 弦月没想到睡个觉也能被邪祟影响,看来除了及时更换手串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对付了。 这一晚上,弦月和鹤龄都没睡好,隔壁的段维新更是,他梦里尽是八夫人两个丫鬟死不瞑目的眼睛,他没有人陪着睡,猛地发醒过来反倒是真见了鬼,那死去了的八夫人站在他床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啊啊啊!有鬼!有鬼!” 段维新尖叫着往床里面躲,还不忘求饶说道:“杀你的是元吉和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别缠着我呀!” “元吉法力高深,我靠近不了他。” 八夫人向他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只想让他帮她见见空蝉圣僧。知道没有危险,段维新才渐渐平复下恐慌的心情,反问她:“你是不是和空蝉圣僧有一腿?” 段维新说得直白,好在八夫人未曾介意。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八夫人此话一出,段维新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以为元吉和尚为什么会杀你灭口?他要是真的爱你,又怎么会让元吉和尚害你?你不会以为元吉和尚是自作主张杀你的吧?” 事实已经很明了了,再见一面又能改变什么?段维新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哪肯再为了她去送死。 “不会的,我与他缘分天定,他要是不喜欢我,堂堂活佛圣僧,又怎么会不顾清规戒律,破戒与我欢好,肯定是元吉自作主张的,肯定是的!肯定是的!我一定要问清楚!” 八夫人被段维新的话语刺激到了,越说越激动,方才面无表情的脸此时变得扭曲,连带着周遭的空气也扭曲了起来,恍惚间,段维新好似看到了一个约莫四五岁大小的女孩在哭。 原来是女孩与父母去庙里上香时,不小心碰坏了别人供奉给佛祖的祭品。 那是两幅花费两月才剪出来的佛祖图,价格虽然不贵,但别人觉得这是坏兆头,揪着她爹娘要说法。 父亲气极了,啪啪给了她几个耳光,母亲也在不停地训她,他们的吵闹声引来了个和尚,父母赶忙拉着她跪拜,她才知道这就是父母口中常念叨的空蝉圣僧。 她忍不住抬头看,泪眼婆娑中,她没能看清空蝉圣僧的面容,只看见他身上穿了件红红的袈裟,戴着一串比她手腕还粗上许多的佛珠,阳光透过门照在他的身上,为他渡上了一层金光。 空蝉圣僧没有责怪她,不仅施法给她治好了她红肿的脸颊,还帮她与那人讲和,免了赔偿。 那之后她也学着剪纸,剪佛祖的像,她觉得空蝉圣僧肯定就是佛祖的样子,等她学好之后,就给空蝉圣僧剪一幅画像以表感谢。 只可惜,在她才刚学会剪纸不多久,就搬了家,搬到了十方城,等再见着空蝉圣僧的时候,她已经成了林大人的八夫人。 那是她第二次见空蝉圣僧,却是第一次看清他的脸,才知道他和佛祖一点都不像,他眉眼精致如画,气质出尘绝世,好似天边月,又似林间风,狠狠拨动了她的心。 段维新猛地清醒,才发现自己刚刚看到了八夫人和空蝉圣僧的往事。 “从你记忆中来看,空蝉圣僧不像是会和人勾搭成奸的人,你们后来是怎么好上的?”段维新突然起了好奇。 八夫人不知该怎么说,索性还是让他继续看自己的记忆。 建庙之初,空蝉圣僧住在衙门里,她经常会去找空蝉圣僧聊聊佛经,谈谈人生,一来二去地便也熟络了起来。 有一日,她拿着剪纸又去找了空蝉圣僧,低头剪纸之时,空蝉圣僧看到了她脖颈上的两处淤青,好奇问她是怎么了,她面上一红,轻轻告诉他:“昨儿伺候林大人时留下的印子。” 他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是什么痕迹,不食人间烟火的空蝉圣僧脸上竟也起了红晕。 “倒是忘了,你已嫁作人妇。”他故作镇定,说完施法给她抹去了脖颈上的吻痕,一如多年前给她治疗脸上的红肿,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她不知怎么鬼迷心窍地扯开了衣裳,露出胸口上更多的吻痕,“这儿也有,圣僧好人做到底,一并帮我治了吧。” 空蝉圣僧脸更红了,撇过头去,让她赶紧将衣裳穿起来。 她没有听,反问空蝉圣僧:“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既然空空,圣僧为何会脸红?为何撇过头?” 空蝉圣僧一想也对,于是又转过了头,“阿弥陀佛,施主说的在理,本来空空,又何须避讳,看来本座修行还不够。” 说完,空蝉圣僧又恢复了原先地镇定自若,帮她治好了胸前的点点吻痕。 与林大人短粗的手不同,他的手指修长又好看,触在身上也有着别样的感觉,于是她又说:“圣僧修身已经圆满,现下还需修心,弟子不才,愿助圣僧一臂之力。” 空蝉圣僧也觉得她说的没错,修身为下,修心为上,遂同意了她的提议,于是从那时起,她再去找空蝉圣僧,便不再是聊佛经,谈人生,而是与他说起了她与林大人的房中事。 她说的很详细,有时候说得兴起,还会脱了衣裳,在他面前演示给他看。 他还是会脸红,还是会语无伦次的念阿弥陀佛,只是每次都还是忍了下来,帮她收拾被她弄得一塌糊涂的蒲团。 他们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十方庙建好。 当时为了庆祝十方庙建好,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庙会,庙会上,许多人扮演神佛游街出行,她也做了个飞天仙女的扮相,抱着琵琶在他面前晃悠了半天,只等着他一句夸。 他知道她的意思,却只做没看见,等没人的时候才与她说了句:“你扮的哪是仙女,明明是妖精,快些换了吧。” 他事情多,才刚说完就又来人了,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直憋到半晚,大家都入睡的时候才找到机会溜进他禅房里与他说:“我白日里是仙女,一入夜就做妖精,其他人肉眼凡胎发觉不了,只有圣僧慧眼如炬,才能识破我的真身。” “你今夜不用陪林大人?” “今日既做了妖精,当然更想要吃圣僧的神仙肉。” 她钻进空蝉圣僧的被窝里,贴在他胸膛上,“今日圣僧还忍得住吗?” “当然。”空蝉圣僧将她推开,她也不恼,哼哼道:“我就知道吃不着,还好我自个儿备了好吃的。” 她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了一串糖葫芦。 厚厚的糖浆包裹住红色的山楂,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她将糖葫芦塞到空蝉圣僧手上,然后撩起裙摆,露出湿润的穴儿,说:“烦请圣僧喂我一喂。” 舍身帮助八夫人(二更) 糖葫芦一颗一颗被喂进去,撑满了她细小的肉道,内里的阻力和紧致透过糖葫芦传到他手上,红的糖,粉的肉,一松一紧春染露。 糖衣慢慢被她的体温融化,混合着她本身的浪汁儿缓缓流淌,她呻吟着,喘息着,迷蒙中看到他看得极为认真,不禁掰着穴儿逗他:“糖葫芦好吃的紧,圣僧是不是也想吃吃?” 不过是逗他的戏言,以往也常这么做,却不料他这回真的埋头到了她的腿间,吃了一颗露在外面的糖葫芦。 一颗接着一颗,很快露在外面的就被他全吃完了,他却还没有停,嘴唇贴上她的穴儿,舌头挤进她的穴儿,勾弄着那被她穴肉咬得紧紧的糖葫芦。 世人敬仰的空蝉圣僧竟然在她胯间贪吃糖葫芦……她觉得他一定是疯了,而她比他更疯,她夹着他的脑袋,高潮了一波又一波,差点儿将他溺死在她胯间。 那一夜,空蝉圣僧吃到了糖葫芦,而她吃到了神仙肉,空蝉圣僧留存了百年的元阳真精,一滴不剩,全都被她吃下了肚,那之后,他们一有机会就会疯狂交合,抵死缠绵。 看完八夫人的记忆,段维新不禁佩服道:“我以为我风流一世已经够会玩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那后来呢?你们又是怎么成了如今这样?” “十方庙建起,妖魔鬼怪却还是压制不住,他的灵力也隐隐有些衰退,再也没能收到佛祖的启示。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背叛佛门,背叛佛祖的下场,他说我是他的劫难,于是他开始疏远我,开始为自己的过往赎罪,以求佛祖显灵,还十方城安宁。” “然后你为了见他,故意撞邪,再请他驱邪。” 八夫人点点头,一开始他还会来,次数多了,也就明白了她的把戏,不再亲自上门来为她驱邪,另遣了个弟子来帮她驱邪。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是林大人的八夫人,他是万人敬仰的圣僧,你们私通本就要天打雷劈的,你竟然还这么纠缠,也难怪元吉要动手杀你。” 段维新为她不值,又觉得她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己活该。 “我也知道不该纠缠,可是我忍不住,你帮帮我吧!只有你能帮我了!没有肉身,我根本靠近不了他,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八夫人神情有些癫狂。 段维新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年迈体弱,我死的时候,你又在我身边。” 段维新暗骂了一声晦气,随即又想到什么,问她:“是你帮我从那间房里逃出来的?” 八夫人摇摇头,她那时刚死,还处于混沌之中,根本没法帮他。 “我当时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个和尚在窗户外面,应该是他救的你。” “哪个好心人,竟然做好事不留名。” 段维新觉得是自己福大命大,绝对不能再去冒险,不过他可以另给她找个人帮忙,于是,他去隔壁敲响了弦月的房门。 待听完八夫人的遭遇,弦月觉得救段维新的和尚大有可疑,昨儿个她亲自经历过被关在房中,禅房房顶高,一旦门窗被施过法咒,不论里面的人如何喊叫救命,外面的人也察觉不到,几乎可以排除是路过的和尚无意发现,搭救他的可能。 如此推断,搭救段维新的和尚肯定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人,按照八夫人说的,她和空蝉圣僧来往非常隐秘,空蝉圣僧会做法术,连她身边丫鬟都不清楚他们有所私通,除非是他们本人将此事告诉别人,八夫人不识得那和尚,可如果他是空蝉圣僧的人,又不可能会放过段维新这个活口,或许只有找到他,才能清楚究竟。 弦月看不见八夫人,让段维新转问道:“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 八夫人远远站着说:“你们只需要将佛珠手串取下,让我附身上去就行了。” “弦月姑娘,你们也知道,我本来就中了咒,身体远不如常人,再被她附身,这把老骨头就算是完了。”段维新说着,还故作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明知他是装的,弦月想了想,还是取下了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手串,问八夫人能不能上她的身。 这下鹤龄不同意了,要上身也该是上他的,哪能让弦月冒险。 弦月有自己的考量,段维新不适合被附身,而鹤龄不能被附身,他最好还是保持清醒保护她。 鹤龄没有拦住,只得眼睁睁看着弦月忽然变了个神情,眼中的清澈不见,多了几分成熟的娇媚。 以免被人发现,他们没有从十方庙大门进去,而是从衙门侧门进的,打算通过衙门进到十方庙中。 衙门里已经收到八夫人的死讯,此时正在给八夫人准备后事,至于那两个丫鬟,只说是义仆,追随主子去了。 听见下人谈论她的身后事,八夫人驻足听了一下,许是有所感触,她不禁与身后的鹤龄说:“那年我父亲经商失败,将我送做了林大人的八夫人,同是那年,祥云和椿草家里收成不好,也被家里卖进了林府做丫鬟,卖身钱刚好够上租赁田地,征收赋税的钱,没想到……是我连累了他们。” 说起她们,八夫人眼泪有些失控,鹤龄静静听完,面无表情地递了块帕子给她,“别哭了,伤眼睛。” 八夫人意外于鹤龄的安慰,轻声道了句谢,鹤龄却说:“别误会,你现在用的是我家小姐的身体,你哭完走了,伤得是她的眼睛。” …… “你对你家小姐还真是忠心耿耿。” 被他一怼,八夫人刚刚悲伤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只得又继续往十方庙去。 “我职责所在。” 八夫人对寺庙熟悉,知道哪条路更为隐蔽,轻易避过了来往行人,一路到了空蝉圣僧的禅房。 房门关着,元吉守在门口,或许是不想出现什么差错。 八夫人怕被元吉发现,于是便与鹤龄打商量:“你能不能帮我将他引开?” 鹤龄不干,“你见了空蝉圣僧情绪肯定会有所失控,我得寸步不离跟着,以免你伤了,害了我家小姐的身体。” “你放心,我不会的。” “你怎么保证?八夫人,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跟着你来,只是为了保护我家小姐的身体。” 鹤龄油盐不进,不管八夫人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答应去引开元吉,就在两人要吵起来之时,又来了个和尚,叫走了守在门口的元吉。 和尚有些眼熟,八夫人认出他就是昨日出现在窗边,救下段维新的和尚。 佛国亡了 he iyewu.c o m “他似乎是来帮我们的。”或许是听了弦月一番分析,八夫人现在也觉得和尚可能是来帮她的。 趁着元吉不在,八夫人赶紧溜进了空蝉圣僧的禅房。 空蝉圣僧好似一晚上苍老了十来岁,眼角也生出了皱纹,面上已经没有了昨日驱邪时的精气神,他听见声音,睁眼看来,认出了附在弦月身体的八夫人。 “你,你怎么来了!”空蝉圣僧有些错愕,“我不是给你超度了吗?” “不问清楚,我死不瞑目,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空蝉圣僧怎么这么狠心,竟让元吉来杀我灭口?” “是元吉……”空蝉圣僧想要解释,可事已至此,解释也没用了,他只能劝解她离开,“总之是我对不起你,你赶紧去投胎转世吧,莫要再一错再错了。” “错?我只是喜欢你,有错吗?我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错吗?”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i yu zha iw u. xy z 八夫人情绪又开始有些失控,连带着空蝉圣僧也有些失控,“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当初不该招惹你,不该被那串糖葫芦迷了心窍,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既是你的错,为什么要杀我?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啊!去死啊!!去死啊!!!” 八夫人吼得脖颈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鹤龄看不过眼,提醒她小声点,不是自己的身体不心疼是吧? 八夫人被鹤龄按住了,可话已说出,那空蝉圣僧就好似中了咒一样,低低呓语:“好……好……我去死,我陪你一块儿死……” 说着说着,空蝉圣僧突然冲出了房门,八夫人想要跟上,被鹤龄拦了,空蝉圣僧情况不对,他不愿八夫人再用弦月的身体去做冒险。 于是八夫人离开了弦月的身体,自行追了过去。 待鹤龄将弦月从昏迷中唤醒,空蝉圣僧与八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正当他们不知该怎么办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两人赶紧出门,就见所有人都看着佛塔的方向。 一抬头,他们看见空蝉圣僧站在那佛塔之上,而八夫人,一脸惨白,身形扭曲地趴在空蝉圣僧的背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空蝉圣僧猛地朝前一跃,跳下了十三层高的佛塔。 空蝉圣僧死了,头也摔扁了,红得发黑的鲜血流了一地。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堂堂活佛圣僧,竟然被鬼怪杀死在佛塔前。 这一日,十方城所有人的信仰都随着空蝉圣僧的死而化作了灰烬,十方庙头顶笼罩的祥云被风吹散了,佛光也变做了血光,天地好似一瞬间就没了颜色,日光印照在每个人脸上也尽显得灰败,那一刻,所有人手上的佛珠手串全都变做了黑色。 “佛国亡了……”弦月轻轻说道:“以后妖魔鬼怪再出来为祸人间该怎么办?” 没有人能回答弦月的问题,他们同样有此担心,空蝉圣僧都死了,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空蝉圣僧与八夫人的风流韵事不知被谁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了他是因为始乱终弃而被女鬼索命的,再然后,其他和尚奸淫掳掠,烧杀抢夺的事情也被捅漏了出来,一时间,和尚成了人人喊打的人,即便是官府出面,也未能阻止。 此时,许多人才发现这所谓佛国,只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和尚们利用他们对佛祖的信仰,对妖魔鬼怪的惧怕,一步一步地暗示,蛊惑,教化他们,让他们盲目的尊崇,臣服,从而达到为其当牛做马还毫无怨言的目的。以往他们认为的妖魔,许多都是不满被和尚奴役的人们,而被他们磕头跪拜的和尚才是披着袈裟的恶鬼,一点一点地蚕食他们的血肉,敲骨吸髓榨干他们最后一点价值。 “空蝉空蝉,心中无禅。六根不净,七情不舍。善恶不分,颠倒鬼神。难观自在,不见如来……”在见识过寺庙黑暗之后,弦月再念起当日八夫人中邪时说的话,突然明白了善恶不分,颠倒鬼神这一句话。 对此段维新表示见怪不怪,“权利在手,是人都得贪,和尚如此,其他各行各业的人也全是如此,只有弱者才会喊冤,殊不知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的。” 不可否认,段维新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弦月还是不能完全认同,总还有赤子之心的人,在孜孜不倦地追求真理与公平吧。 弦月心中想起了一个人,或许找到他就找到神砖了。 弦月叫上鹤龄打算再去十方庙转转,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那个搭救段维新的和尚。 短短几天时间,金碧辉煌,香火旺盛的十方庙已经被人洗劫一空,曾经求神拜佛的清净地已经成了审判和尚恶行的刑台,随处可见干涸发黑的血迹和一些被野猫野狗啃食过的碎肢残骸。 大雄宝殿当中的佛像也尽数被人腰斩,佛像上的金箔也全都被人抠走,只留下斑驳的佛身还在,而旁边,原本挂着佛像,写着佛经的墙上也被人写上,画上各种污言秽语: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打从庙门过,佛祖也弃禅。只叫那观音看门,金刚望风,十八尊罗汉帮忙推背,三十二诸天协助扶腰,尽耍得气喘微微,香汗交流,筋麻骨软,魂消魄散。好一出佛祖降恩,好一场如来降魔。 弦月轻轻叹了口气,果然信仰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随即,弦月又想起天机的话,人善成佛,人恶成魔,人之念可撼天地,看这架势,此处的人都要成魔了。 弦月二人在庙里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想要找的和尚。 “那和尚可能已经走了吧。”鹤龄与弦月说。 “不会的,他蛰伏这么久,好不容易利用八夫人将空蝉圣僧拉下马,现下肯定会留在这儿,亲眼看着空蝉圣僧一手建立起来的净土佛国如何被毁于一旦的。” 弦月站在庙里环视一圈,看到了远处矗立着的高耸佛塔,正是空蝉圣僧跳楼身亡的地方。 “再去那边看看吧。” 拆除寺庙,驱赶和尚的原因 空蝉圣僧死亡的血迹还留在佛塔门口,门里面,每一层的佛像也都被人祸祸了,贡品滚落一地,角落里的已经生出了霉菌。 一路往上,在最高层他们看到了一个和尚,正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他站在窗前,俯瞰着整座城池。 “你们在找我?”不等弦月开口,和尚便转身与他们说了话。 “毅王殿下别来无恙。” “你认识我?” 弦月摇摇头,“不认识,我只是猜测,我觉得毅王殿下当初会下令将封地里的寺庙全部拆除,僧人和尚全都赶去别处肯定不止是一个梦那么简单,或许是早已经发现了寺庙当中的龌龊行径,才会那么大动干戈,只可惜当时天时不对,地利有差,思虑不周,才会失败。” “我以为世人皆愚钝,想不到,还是有几个聪明人的。”毅王似有些欣慰。 “我能听听你当初拆除寺庙,驱赶和尚的原因吗?” “那是一桩比空蝉私通有夫之妇更令人发指的事情……” 与寻常百姓一样,毅王自懂事起就被送进了寺庙里学佛,只不过他因为身份,一直跟在空蝉圣僧身边学习,那时候,在他心目中,空蝉圣僧与佛祖在他心中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若不是身份不允,他也会追随空蝉圣僧一起出家为僧。 封地赐下,他与家眷一同赶往十方城,路上,他逢庙必拜,路上休息也多是在庙里落脚,与当地主持共研佛法。小地方的主持比不得空蝉圣僧的境界,有时候的话语更是有些可笑,他一开始并没觉得有何不对,毕竟国师只有一个,其他人如何能够企及,直到有一天,他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准备寻死的人。 那人叫马谦,才十六岁,是汨泉寺的俗家弟子。 他不明白马谦为何年纪轻轻就要寻死,于是好奇询问了一下。 马谦没有认出他是毅王,只以为是路过的好心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活不成了,我得罪了汨泉寺的方丈,现在不死,等被他们找到,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妖魔。我死了不要紧,就怕连累了我的家人。” 汨泉寺的方丈叫做望勤,他昨儿才和望勤探研过佛法,实在无法将慈眉善目的望勤与马谦口中的望勤方丈重迭起来,他觉得马谦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昨日空蝉圣僧的高徒,毅王殿下居住在庙里,师兄们都忙着接待贵人,为灵童送饭的活儿便落到了我头上。我送饭时忘了关门,让灵童溜了出去,不小心冲撞了毅王殿下。” 毅王没想到此事还与自己有关,他昨儿在院子里与望勤聊天时,确实看见了几个小娃娃,他们各个穿着红肚兜,戴着虎头帽,看着像是年画娃娃一样,不过还不等他招手让他们过来,他们就被门口的和尚给抱走了。望勤告诉他,那些孩子庙里养的几个灵童,以鲜花露水为食,不曾沾染世间浊气,由他们来为百姓祈福,效果甚佳。 “就这么件小事,竟也值得你寻死觅活的。”毅王很不能理解。 “你不知道,方丈为了不让灵童沾染上世间俗气,常年将灵童们关在佛塔里,只有方丈和有所修为,已经开悟的师兄才能进去与他们接触。” “这么严格吗?” 毅王突然对灵童祈福起了好奇,不禁追问灵童在庙会上是怎么为百姓祈福的,谁知马谦却说从来没有见过灵童会在庙会上为百姓祈福,方丈养着灵童,只是为了修习更加高深的佛法。 马谦与望勤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让养灵童一事多出了几分古怪,为了弄清楚真相,毅王决定乔装打扮一番,随马谦又回去汨泉寺瞧瞧。 汨泉寺僧众果然在寻找马谦,有僧人已经去过他家了,似乎再找不到,就要动用法术了。 知道自己逃不过去,马谦将一把钥匙给了毅王,他说:“这是铁门的钥匙,三更之后再上佛塔,你会看到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说完,便主动自投罗网被他们抓住。 毅王此时才发现,这一切好似是马谦安排好的,马谦是故意引他来调查灵童的真相的。 当天晚上,毅王与侍卫悄悄摸进了佛塔,每一层都供奉了一个佛像,长燃着香火,唯有最上面一层在楼梯上弄了一道铁门,用铁链牢牢锁着。 毅王用钥匙打开铁门,走到最上面一层,透过窗户,他先是看到了一尊童子像,然后看到了望勤方丈,他坐在童子像面前的蒲团上,一手拿着一锅肉汤,一手端着一盆糕点,而灵童们就像是小狗一样围在他身旁。 毅王注意到,这些灵童男的女的都有,看起来才五六岁的样子,身上只穿了一件红肚兜。 望勤说:“不听话的人会被做成肉汤,你们乖,没有跑出去,这是奖励给你们的。” 望勤逗小狗一样,将点心往空中抛,让他们张着嘴去接。 才五六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侮辱,互相争抢着糕点,抢不过的就跪在地上舔舐掉落的碎屑。 等喂完糕点,望勤从中挑了个灵童说:“今儿就由你来给本座点香吧。” 被选中的灵童,熟练地从他袈裟中掏出黑紫色的硬物,张嘴含住了顶端,其他灵童则是又退到了一旁,围看着这一切,而望勤,他拿起一旁的勺子,大快朵颐地吃起了手中的肉汤。 望勤吃的很香,肉汤的诱人的香味勾得灵童们直咽口水,他们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锅肉汤是用他们曾经的同伴煮的,亦或许他们是知道的,但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毅王没有想到望勤竟是个这么禽兽不如的东西,一怒之下,他踹开了大门。 人证物证俱在,他想要将望勤扭送去官府查办,却是忘了望勤会法术。 他们这儿的规定,在寺庙学佛的孩子只能算作俗家弟子,平日里学学佛经,只有成年以后被选定成为真正的和尚之后才能学习法术。 毅王佛法精深,却是不会法术,仅凭他和侍卫,根本就不是望勤的对手,两人很快就被望勤给弄晕了,等第二日醒来,他们已经到了汨泉寺的厢房里。 望勤说他们昨夜不知怎么晕倒在了寺门口,被守门的和尚发现才抬了进来。 毅王不信,于是又找去了佛塔,铁门还在,童子像还在,而灵童却都死了,望勤说凶手是马谦,马谦失职放出灵童,被杖责三十,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灵童害的,盛怒之下,堕入了妖魔道,趁着大家不备,提刀上到佛塔,将那些个灵童全都杀害了,幸而被人发现地早,才没有伤害到更多的人。 望勤言之凿凿,又有寺中其他和尚作证,若不是昏迷的侍卫同样记得昨晚的事情,他怕是真的会怀疑自己的记忆。 可是记忆没法向世人证明,他根本没法证明马谦不是凶手。 一切就像马谦向他哭诉的那样,得罪了方丈,活不成了,若不自尽,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妖魔。 毅王的考验 他不甘心一切就这么结束,他找到衙门,要求县官去查处汨泉寺。 县官不敢,他不敢得罪望勤,宁愿丢了乌纱帽也不敢派人去查。 县官说:“望勤是空蝉圣僧指派到汨泉寺做方丈的,王爷说望勤方丈残害百姓,囚禁幼童,可是在说空蝉圣僧识人不明,善恶不分?” 他才知道要查办望勤,远远没有他想的简单。 县官劝他:“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望勤若真做了恶事,自有佛祖惩治,自有天收。” 难道真的只有等佛祖显灵才能将他惩治吗?可如果佛祖真的有灵,为什么会让这种龌龊事在庙里发生?望勤的所作所为,与妖魔鬼怪有何不同?恶鬼已然披上袈裟,受万民拥戴,满殿神佛为何视而不见? 那一刻,他多年以来的信仰开始摇摇欲坠,他将此事写成书信,让人送给空蝉圣僧,他希望空蝉圣僧能够来此主持公道,来帮助他重塑信仰。 空蝉圣僧没有来,只是差人将望勤叫了去,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望勤回来不多久便圆寂了,他的肉身被塑成肉身佛,与汨泉寺历代圆寂的主持摆放在一起,供百姓敬仰参拜。 他明白空蝉圣僧是为了维护寺庙名声才出此下策,可他看到被蒙骗在鼓里的百姓虔诚参拜望勤,他还是不能接受这种结局,凭什么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还能体面死去?他凭什么还能接受百姓的敬仰参拜?于是他冲上前去,将望勤所作所为公诸于世,然而大家都不相信,反而觉得他是被妖魔附身,故意损害汨泉寺,损害望勤的名声,纷纷朝他吐口水。 “我那时才意识到,空蝉圣僧其实和望勤他们没什么两样,他们心中无禅,颠倒鬼神,他们才是真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就算现在说起,毅王依然止不住愤怒。 “所以到封地后,你下令拆掉封地里的所有寺庙,驱赶走了所有僧人?” “没错。” 毅王叹了一口气,“我当时年纪小,处事不多,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赶走他们就好了,殊不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那些个披着袈裟的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是他们故意弄来的?”弦月还以为是神砖引来的。 毅王点了点头,“这是他们一贯笼络人心的手段,故意弄来些妖魔鬼怪祸害百姓,再由他们驱邪。” “我可以问问你是怎么报仇的吗?你之前连望勤都对付不了,现在竟然能让空蝉圣僧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女鬼害死,这短短几年间,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弦月开始有意将话题往神砖上引,且看神砖究竟有没有在毅王身上。 毅王闻言,又打量了弦月和鹤龄一番,说道:“妖魔当道,鬼怪横行,百姓愚妄,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亦或许是佛祖显灵吧,我得到了一个宝贝,宝贝引来了许多妖魔鬼怪争夺,为了自保,我与其中一个凶神签了生死契约,它借我的身体修行,我借它的本事报仇。” 空蝉圣僧虽说没有传说中的完美,但对于自身,还是一直坚持着清规戒律,日日修行,几百余年修为不可小觑,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直接下手,于是只能从空蝉圣僧身边人开始。 财权色最是令人忘乎所以,财和权空蝉都不缺,唯有色可以一试,恰好八夫人那一段时间频繁出现在空蝉圣僧身边。 八夫人青春靓丽,为家里嫁给个膀大腰圆的老男人做八夫人,心中本就有些不满,更别说她早就和空蝉圣僧有所渊源,根本不用怎么费劲,就让她对空蝉圣僧生出了情爱之心。 烈女怕缠郎,这话换到男人身上也是一样,心中情欲一经催动,就好似天雷勾动地火,便是空蝉圣僧也抵挡不住。一经破戒,清净不再,佛性消减,他修行削弱是在情理之中,此时再用点手段,他只以为是自己破戒导致的,根本想不到有人加害。 毅王没有细说神砖的事情,弦月便又接着问:“空蝉死了,人们觉醒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做?继续纵容百姓虐杀和尚吗?你这样与望勤又有什么区别?” “百姓非我纵容,你看,残忍的人在虐杀,贪婪的人在抢夺,奸诈的人在怂恿别人,真正善良的人并不会参与其中。”毅王指着佛塔下方,让弦月去看,“你看着吧,我会把千秋国打造成真正的净土,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在此长留。” 弦月还想细问考验,毅王却是不说了,“许久没有与人聊过这么多了,我很高兴有人在追根究底,调查真相,没有随同大流,你们是聪明人,希望你们能通过考验,留下来。” 毅王一挥手,弦月与鹤龄二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已经到了佛塔下面,弦月还想上去,却始终在楼里打转,根本上不去最上面那一层,无法,只能先行离开。 回到客栈,弦月不停地回想着毅王所说的话语,难道只要不参与打砸烧抢,就是善良,就能通过考验了吗? 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灭佛杀佛还在继续,很快的,十方城里的和尚就被杀得所剩无几了,但杀戮还未停歇,一些光头百姓也受到了连累,他们跑到衙门求助也是没用,官府本就没有什么威信,根本管不住这些暴民,甚至有些人借着寺庙和衙门挨着这事给衙门扣上了狼狈为奸的帽子,开始对衙门打砸烧抢。 不多久,林大人一家被人抓了出来审判,林大人被剜心剖腹,惨死街头,而他七位貌美如花的夫人则被人当街侮辱,一家五十四口人,最后只活下林家两位小少爷。 弦月在客栈里听他们兴高采烈地说着林大人一家惨状,已经分不清眼前说话的究竟是人还是魔。 又过了几天,这些兴高采烈的人,有几个笑不出来了,他们也被其他人给扣了亲佛的帽子,求爷爷告奶奶,赌咒发誓说自己没有,可他们还是被人审判了。 有些人为了证明自己不亲佛,开始想方设法地侮辱佛像,故意作恶,以证明自己不亲佛,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弦月生得貌美,漂亮的脸蛋也吸引了一群人的窥伺,幸而有鹤龄在,强悍的武力威慑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只是,慢慢地,弦月发现,鹤龄好似也变得有些不对,好几次神色晦暗地盯着她发呆,那眼神,好似恶狼一样,直盯得她后背发凉,汗毛直立。 颠倒鬼神(二更) 那段维新也变得神神秘秘的,每次偷偷出门也不告诉他们,不过他好似看着年轻了许多,走路也不用拄拐了。 其他人弦月暂时无暇关心,她只担心鹤龄可千万别出事了,于是那天她特意将鹤龄叫到了房里问他:“你最近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回禀公主,属下没事。”鹤龄梗着脖子,眼神并不敢看她。 弦月不信,迫着他在凳子上坐下,“现在这种情况,你要有事可别瞒我,神砖慢慢找就是了,你可千万别出事了。” 鹤龄没想到弦月会将他的安全放在神砖之前,心里不禁一暖,说道:“当真没什么,只是最近总是控制不住产生一些歪念,只要克制住就好了。” 鹤龄伸出手臂,臂上都是他自己割出来的伤痕,他发觉疼痛可以帮助他清醒。 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手臂,弦月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吧嗒掉下,“对不起,都怪我连累了你。” “公主若是真觉得对不起我,便收起眼泪,赶紧想办法破了当下的困局吧。” “我不行,我想不出办法,我太没用了,呜呜……”弦月越哭越大声,“我什么都不会,连缝肚兜都不会,什么都要依靠着你,呜呜……我太没用了……太没用了……我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弦月自责的话语愈发过分,这让鹤龄意识到了不对劲,看来毅王的考验不仅会让人狂躁,冲动,滋生恶念,还会让人自责,抑郁,自我唾弃。 要怎么才能让她摆脱现下这种情况呢?用痛感吗?可他舍不得在她身上留疤,他现在甚至连句重话都不想对这哭得惨兮兮的娇娇儿说,他只想……亲她!狠狠地亲她! 许是真的被她哭烦了,又或许是恶念影响,鹤龄脑子一热,当真俯身吻住了她微张的红唇,吞下了她所有的哭泣声。 弦月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推他,可他抱得紧紧,任她怎么推也没能将他推开。 唇齿交缠,呼吸交融,他的气息完全侵入进来,弦月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灌了一杯烈酒,让她脸发烧,身发软,头发昏,推拒的手也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不停地索取着她嘴里的空气。 鼻腔因为哭泣已经堵住了,全凭着嘴巴在呼吸,此刻被他一亲,根本就没法喘气了,时间一久,弦月差点儿被他亲昏了过去。好在经过这一下的窒息,弦月算是清醒了过来,她赶紧从鹤龄怀里挣脱出来,离他远远斥道:“你……你放肆!” “属下该死。”鹤龄向她认错,可心里却并不后悔,甚至唇舌还在回味她的甜美,他觉得此刻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让他继续,继续亲下去,狠狠亲哭她,然后再扒了她的衣裳,将她按在桌子上狠狠地…… 歪念又开始肆意,鹤龄按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疼痛袭上,才算将这股子混账念头压下去。 弦月摸着被他亲麻了的嘴唇问:“你一个阉人,怎么也会像正常男子那样生出这种龌龊念头?” 鹤龄不知该怎么与她说明,只说:“但凡是人,皆会有欲,阉人只是缺了一物,其他的又没有缺,宫里与丫鬟对食的太监也不少,甚至还有太监在宫外买了宅子,娶了妻妾的。” “呀!我以为去了势的太监和女子一样呢!”难怪他之前让她在他面前注意些。 “女子难道就没有欲了吗?”鹤龄反问她。 也是,只要是人就会有欲,不论男女还是阉人,都逃不开七情六欲,这正是毅王给他们的考验,专攻人的薄弱之处。 如此看来其他百姓打砸烧抢也有毅王的影响。 毅王这种考验好似和他的初衷有所偏颇,更像是故意将人变成六亲不认,毫无人性的妖魔鬼怪。 弦月思索着,又问他:“阉人起了欲念要如何消解?你不能自行消解消解吗?” “试过,没用。”鹤龄撇过眼去,他自行弄过几回,只那一会儿好一些,随之会更加变本加厉。 鹤龄不想与她细说这些,深怕露了不是阉人的秘密,怕她再问,转身出门买了一把匕首给她,“如果属下再有冒犯,公主无需顾忌,只管动手。” 说完,鹤龄便退到了门外,不给她深究的机会。 弦月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又摸了摸被他亲得红肿的嘴唇,心里不禁有些奇怪滋味。 弦月再一次去了十方庙,去到佛塔上寻找毅王,然而还是上不到毅王所在楼层,她只能在楼下喊:“僧有罪,佛无错,空蝉颠倒鬼神,你也在颠倒鬼神,与妖魔为伍!你不能再继续考验下去了!人性不能够试探!” 毅王并没有回应弦月的叫喊声,倒是吸引来了许多百姓,他们一听弦月在这高喊佛无错,顿时给她扣上一顶亲佛的帽子,要将她捉拿起来审判。 鹤龄最近被欲念折磨地火气旺盛,正愁无处发泄,此时他们送上门来找打,鹤龄一点没跟他们客气,不等弦月发号施令,就一连砍翻了几个叫嚣的人。 温热殷红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身上,鹤龄突然觉得心里的火气得到了缓解,那翻开的皮肉,流出的内脏,光是看着都让他觉得异常兴奋,脑子里好似有电流窜过,舒服得他头皮发麻。 一旁的弦月看到他享受的样子,突然觉得他此时好似一尊魔主煞神,心下一凛,赶紧冲他喊道:“点到即止就好了!” 鹤龄顿了一下,可下一瞬,他手中的宝剑还是砍向了面前人的脑门。 鲜血迸射,脑袋裂开,露出里面还在跳动的脑子。 这是鹤龄第一次违背弦月的命令,血腥地场景将弦月吓得尖叫不已。 “这就是你的考验吗?”弦月仰着头问毅王:“这种考验除了让正常人变成妖魔外,还有其他的用处吗?枉你自诩正义,说得义正言辞,我看你与妖魔为伍,早已经被迷了心智,变成了妖魔!” 弦月叫着喊着,楼上却始终没有回应,那厢鹤龄已经杀光了刚刚叫嚣的所有人,他满身血污,浑身杀气腾腾,正提着沾满血肉的利剑朝弦月走去。 只顾着抬头叫喊的弦月并未察觉,等发现时,鹤龄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弦月被他蓄满杀意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心下一慌,下意识举起手上的匕首,朝他刺了过去。 人恶成魔 匕首刺中了鹤龄的手臂,鹤龄却并未反击,也没有躲闪,弦月才意识到他并非想要伤害自己,连忙道:“对不起,我以为你杀红了眼……” 鹤龄好似没觉得痛,自行拔出了匕首,语气平静说道:“属下不遵命令,公主给以处罚也是应当的。” “你……” 弦月很是羞愧,鹤龄待她如此忠心,她却不信任他,还觉得他会伤害自己。 弦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又说了句对不起。 “公主与其说对不起,不若拿帕子给我包包伤口。” 弦月才反应过来要帮他止血,赶紧摸出怀中的手帕,帮他将流血处裹了裹。 弦月第一次弄,就算有他指点也包扎得松松垮垮,根本止不住血,只好先停下劝解毅王这事,与鹤龄去了医馆。 从医馆出来,碰到了个老熟人,弦月与他打了声招呼,“段先生这是要往哪儿去?” 段维新站住脚,“哟!这不是弦月姑娘与鹤龄老弟吗,你们这是怎么了?弄得一身血。” 段维新并没有回答弦月的问题。 “没什么,路上遇着了一伙歹人,已经解决了。”弦月随口扯了个谎,没有将寻找神砖的进展告诉他。 “现在世道乱,段先生一个人出来未免也太危险了,还是我们陪同您一起为好。”弦月主动提议说道,又问:“段先生这是要往哪儿去?” “我随便走走。你们受伤了还是赶紧先回去休息吧,不用陪我。” “那好吧,您早点儿回来。” 段维新明显想要撇开他们,弦月没再坚持,只是待他走后,偷偷又与鹤龄跟了上去。 段维新去的是一家叫做“吃四方”的食肆,食客也还挺多的,看着好似完全没有受到乱世影响。 段维新一进门就被小二领去了后院,看他对这儿的熟悉程度,应该是这儿的熟客了。 弦月与鹤龄不便再跟进去,遂绕到后门,翻墙进了食肆的后院,就见小二将段维新带到一间房里,而后不多久,小二端着一个汤锅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前凸后翘,乳量颇丰的女子。 “长寿羹来了,客官慢用。” 段维新递上赏银,小二便又走了,段维新示意女子坐到他面前来,然后拿起筷子,用筷子解开了女子的衣襟,放出了她两只又圆又鼓的奶子。 段维新对着其中一只猛吮了一口,“不错,奶水够甜。” 说完,他指了指面前的汤锅,女子会意,揭开热气腾腾的汤锅,然后一手捧着一个奶子开始往汤锅里挤奶。 透过窗,弦月看到了汤锅里的东西,是一个还连着脐带的婴儿! 洁白的乳汁从熟透了的婴儿头上流下,段维新伸出筷子,从婴儿脸颊上夹了一块嫩肉下来,没做犹豫的塞进了嘴里。 “嗯……你家厨子的厨艺愈发精湛了……”段维新称赞说道,弦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当即让鹤龄一脚踹开了门,质问段维新为什么要吃食婴儿? 段维新先是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了,无所谓说道:“你们也知道,我来寻找神砖是为了破解身上的咒,只要能恢复青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这长寿羹的法子,是段维新在本古书上看到的,将七个月大的婴儿从母体剖出,炖煮两个时辰后,再浇以人乳而食可以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做法非常之残忍,他没敢试,那次听过弦月转述汨泉寺的事情后,他总会想起那把小孩儿做成肉汤的望勤方丈,想起这个残忍的食方。 有一天,他偶然听见客栈里有人说吃四方的老板艺高人胆大,天上飞的,山里跑的,海里游的,土里埋的就没有其不敢做成菜的东西。 他不相信,土里埋的尸体,难不成吃四方的老板也敢做成菜? 听见他的质疑,其他人起哄说:“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他敢不敢做了。” 在他们的起哄下,他还真的去了,正巧碰上一堆人在吃四方闹事,闹事的人说吃四方的老板亲佛,要审判他和他的家人。 为了证明自己不亲佛,老板跑去乱葬岗扛了一具尸体回来,做成了菜,端上了桌。 腐烂的尸体臭不可闻,其他人纷纷作呕,他却是兴奋极了,赶紧将长寿羹的方子告诉老板,问他敢不敢做这个。 “你们瞧,这食方真的有效,我白头发变黑了,腿也有力气了,甚至还能干上一炮了。”段维新兴奋说着,一张老脸尽显狰狞,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有多残忍。 段维新似要证明自己的话语,一边说一边扯扯头发,抖抖腿给弦月看,更甚至还想脱了裤子让她瞧。 弦月赶紧背过身去,回头看见鹤龄,只见他正直勾勾地盯着汤锅里的婴儿,露出一副馋相。 弦月顿觉后背一凉,也顾不得段维新了,赶紧拉着鹤龄离开了房间。 “你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想试试那长寿羹?” 离开房间,鹤龄重新恢复了理智,“我不知道,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劝我去试试,我控制不住地想那香嫩的婴儿肉有多美味。” 仅仅是说着,鹤龄不由得又咽了咽口水,弦月突地崩溃了,她不知该怎么拿到神砖,也不知该怎么才能保全鹤龄不受妖魔干扰,她好怕鹤龄也变成个弑杀成瘾,吃食人肉的怪物。 “我们凡夫俗子,根本对付不了那些个妖魔鬼怪!” 眼泪扑簌簌掉下,弦月不禁掩面痛哭出声,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鹤龄也不知道,只能将哭成泪人的弦月拥进怀里,“总会有办法的。” 鹤龄身上满是血污,血腥气将弦月包围,熏得弦月有些头晕,昏眩之际,弦月停止了哭泣,可哭泣的声音却是没有停止,弦月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墙角,有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和她一样,正哭得厉害。 “你哭什么?”弦月问他。 “我哭我爹娘,哭我自己。” 男子叫做齐三修,家里原是开钱庄的,世道一乱,家中恶仆见财起意,杀了他的爹娘兄弟,霸了他的妻妾姐妹,吞了他的万贯家财,他装死才得侥幸逃脱,沦落至此,他想要一死了之又不甘心,想要报仇又没有本事,刚刚听见弦月哭泣,他也不禁悲从心来。 听他说着,弦月突然想起毅王说的,财权色最令人忘乎所以,是呀,财权色最令人忘乎所以…… 弦月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她擦了擦眼泪对齐三修说:“我们帮你对付恶仆,事成之后,你将家中所有现银都借给我可行?” “只要你们能帮我杀了那些恶仆,别说借给你,全给你都行。” “一言为定,今晚三更我们就动手。” 与妖魔争夺人心 2w96.com 弦月算是想明白了,说到底就是天机说的那句话,人之念可撼天动地。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人信则有,不信则无,神佛说到底是需要人的供奉与信仰的,佛珠手串失效不是因为空蝉圣僧身死,而是他们的信仰崩塌了,妖魔才能够趁虚而入。 妖魔至始至终没有露过面,只是唆使、蛊惑世人摧毁庙宇,践踏佛像,说是毅王控制,她更觉得像是妖魔不敢露面,只能够唆使人去作恶。 十方城里虽然变得好似人间炼狱,是因为毅王在此,神砖在此,引来了许多妖魔鬼怪,其他地方没有这么多妖魔蛊惑人心,且还有官府在维持秩序,杀佛灭佛的速度没那么快,信仰还未完全消失,对于妖魔鬼怪的压制也还未完全消失,按照现下这种情况,她要做的是与妖魔争夺十方城的人心。 人世间财权色最令人忘乎所以,财排能排第一位,是因为人生在世,钱是必需之物,不像权色可有可无,更何况有钱能使鬼推磨,缺油难点阎王灯,钱能动鬼神,用钱来拉拢人心,对抗鬼神是最好不过的了。 待睌上夜深人静时候,弦月叫上齐三修,与鹤龄一同去了齐家。 此时齐家的门牌已经变做了刘家,齐三修带着他们到了后门,墙角处有个狗洞,齐三修悲伤说道:“狗比人好,那一日他们造反,只有旺福拼死保护我。” “你自己钻吧。”夲伩首髮站:2w89.com 对于他的悲伤,鹤龄完全没有触动,说完就抱着弦月跳进了墙内。齐三修不知他还有这般本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便也顾不得伤心了,赶紧钻狗洞跟了上去,却见原本栓狗的地方栓了两个赤身裸体的人,是他家管家夫妇。 “老爷,您还活着?”管家见着齐三修,满是吃惊,随即赶忙让他离开,要是被那些人发现他还没死,不定会怎么折磨他。 齐三修又哭了起来,恨恨说道:“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从管家口中得知,那伙人今晚宿在观音阁里,那是齐家人每日礼佛的地方,平常是不许下等奴仆进出的,齐家人觉得下等奴仆邋遢,龌龊,进来会有损佛威。 齐三修一边引路一边喋喋不休说着,他似乎已经预料到那边会是个什么结果,企图用这种法子来为自己放松,可当观音阁里面的景象映入眼帘之时,他还是控制不住气得发抖。 只见那神台之上,他素来端庄的夫人穿着一袭透明纱衣,手执个白玉净瓶,瓶中插着一支杨柳枝,装扮成观音菩萨,替换了原本的观音像,在她身下,一个男子,怀里抱着个木头做的莲花座,座子中间掏了个洞,以供男子伸出胯间的紫黑巨物,插进上方“观音”的肉儿穴。 旁边,他的小儿子,小女儿,被装扮成了金童玉女,手上各拿了一幅字,一左一右分别写着:欲海观音,越弄越骚。 而在神台之下,素净的佛堂中,尽是些污秽男女在饮酒作乐,尽情纵欢。 齐三修看得怒目圆睁,目眦欲裂,没忍住冲了进去。他突然地出现,扰乱了淫乱中的众人,慌乱之际,有人被他打了一拳,那人反应过来,当即回了一拳过来,齐三修不济,被人打翻在地,不等爬起,那人朝踩在了他背上。 “瞧瞧,老乌龟死而复生了,还喜欢你现在的家吗?我们可是太喜欢了,你这几个妻妾果真皮香肉滑,各顶个地好用,还有这少爷小姐,一个个娇生惯养,皮肉里子可比外头那些个花姐儿,小官儿娇嫩多了。” 那人猖狂至极,齐三修被他踩着动弹不得,只有手脚能够扑腾,确实还挺像个乌龟的。 不过下一瞬那人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喉头多出了一道剑痕,鲜血从皮肉翻起处喷涌而出,依稀能看见他断裂的气管。 鹤龄手起剑落,不肖一柱香功夫就解决了这些嚣张的恶仆,而这观音阁在沦为酒池肉林后,又变做了屠宰场,鲜血染红了地面,可齐三修却仍不满意,红着眼扑到这些人身上狠狠又补了几拳,一直打到完全脱力才停下来。 弦月从齐家拿到了十大箱,共计十万两,金银铜钱都有。 他们将银子全部搬上城楼,第二日一早,弦月特意打扮了一番,然后随同鹤龄来到城楼之上,开始往下撒钱。 无数铜钱雨撒下,大家纷纷低头去捡,捡完了才发现楼上的弦月二人。 有人问:“你们是疯了吗?” “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的着吗?”弦月故作刁蛮。 “不管不管,有本事你再多撒点。”其他人赶紧插嘴说道,诱着弦月继续撒钱。 弦月果真如他们所愿又洒了几把铜钱下去,然后说道:“本小姐不差钱,你们要是能哄得我入睡,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们。” 一听还有钱拿,大家纷纷问弦月话中原由。 弦月说:“我打娘胎出来便每日听着佛经入睡,对空蝉更是敬佩,却不知空蝉竟是那么个道貌岸然之人。我一气之下烧了经书,杀了给我诵经那人,发誓再也不听经了,谁料在没了诵经声伴我入眠后,我就开始整宿整宿地失眠,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无奈,我只能又另外找人来诵经。然,我寻遍家中所有人,他们诵经的声音都不甚好听,听着不仅无法入眠,反而让我觉得刺耳。几天不眠不休,我实在难受,所以今儿个我打算重金聘请个诵经能让我入眠的人。” 弦月说完,又洒了几把铜钱下去,然后在城墙上摆上几十锭金子。 日光下,金子发出耀眼的光芒,弦月也美得耀眼,底下人们仰头看着,无不露出贪婪之色。 只是诵个经,就能得到这么多钱,还能与美人朝夕相对,这么划算的买卖,没人会做拒绝,于是众人纷纷应道没问题。 弦月嘴角轻弯,“那好,便从简单的来吧,《金刚经》你们会不会?” 千秋国臣民自幼在寺庙学习修行,背诵经文对于他们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很快便有人背诵了起来。 弦月听罢,不甚满意,“你们一个一个地诵念实在是慢,我已经等不及想要睡觉了,不若你们一起诵吧,也不让你们白诵,不管能不能将我哄睡,每诵一遍佛经,每人我都给二两银子如何?” 有银子拿,大家都表示没问题,毕竟二两银子对于平常百姓来说,可是一家三口一个月的口粮。 数十人齐齐诵经,声音非常响亮,很快其他街上的人们也被吸引来了,诵经拿钱的消息也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全城,人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城门口,人数之多,挤满了整条街道。 有些人质疑着真假,待看到鹤龄整箱钱搬下来后,也都信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诵经声也越来越大,好似雷霆劈开了虚妄,直冲进云霄,顿时拨开了头上愁云惨雾,又露出了万道霞光。 弦月翘起了嘴角,果然,金钱的威力就算鬼神也无法轻易与之匹敌。 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 当人们的信念汇聚到诵读佛经上,妖魔便无法再近身了,那些喊打喊杀,狂躁的人们开始变得平静,悲鸣的人也收起了眼泪,好似都从其中得到了救赎。 毅王来了,他踩踏着白云而来,身上还披着袈裟。 他看着弦月说:“真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头脑。” 弦月朝下向发钱的鹤龄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发钱,稳定底下百姓不要乱动,然后才说:“这法子我也是在书上学的。” “什么书?” “书我不记得了,不过那故事我一提你肯定知道,便是鱼篮观音的由来。” 鱼篮观音是三十三观音相之一,传说东海之滨有一群化外之人,不懂礼仪,不知礼数,观音菩萨化作美貌渔女前去点化。 观音菩萨先是借由美貌,引得无数人上门求娶,然后提出条件,教习他们经文,谁能一天之内背下《普门品》,便嫁与谁。 《普门品》不长,许多人都背下了,观音便又让他们再学《金刚经》,谁能在一天内背出《金刚经》便嫁与谁。 《金刚经》稍长,但还是有不少人背了出来,观音便又教他们《法华经》。 《法华经》更长,只马郎一人背出,观音便履行诺言嫁给了马郎,结果却在礼成之后就死了。 最后马郎在三部经书的教化之下得道皈依佛门,其他村民也因此变得明理知事,从此供奉起鱼篮观音。因为与马郎成过婚,鱼篮观音也被称作马郎妇观音。弦月记得这个故事她是在本杂记中看到的,书上记载说鱼篮观音这法子是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 毅王听完弦月的话,深深地沉默了。 “错的是人,不是佛,毅王殿下切莫执迷不悟,继续被妖魔蛊惑。” 毅王仍旧没有说话,底下,人们尽管好奇与诧异腾空而来的毅王,但还是继续领着银子,诵念着经文。突然地,毅王捂住了胸口,疼痛难忍地弓起了身体,弦月赶紧扶住他,只觉得他衣裳下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鼓动。 “你怎么了?” 毅王疼得无法回答弦月的问题,弦月没办法,只好扯开他的衣裳看了看究竟,岂料他衣裳之下的躯体上长满了许多肉瘤一样的疙瘩,密密麻麻的好不恐怖。 “快,快杀了我!凶神要出来了……”毅王艰难说道。 弦月有一瞬间懵,随即赶紧拿出怀中匕首,然而在递出去时,她又收了回来,毅王要是死了,她还怎么寻找神砖? “神砖何在?”弦月问毅王。 毅王疼得打滚,身上的肉瘤还在不停地蔓延生长,完全顾不上回答弦月的问题,弦月只好又继续说:“你念佛经试试,兴许能够抑制住你体内的凶神。” 说完,弦月顿时又想到,毅王能不知道佛能克制妖魔吗?他是宁死也不愿动用他所嫌弃、鄙夷的佛家法力。 弦月想要劝他不要死脑筋,可此时此刻,毅王也不见得能听进去。 正当弦月束手无策之时,一道金光突然破空而来,直直射入了毅王体内,就见毅王猛然停止了挣扎,一双眼倏地睁开,内里有金光乍现。 毅王盘腿坐下,开始诵念佛经,然他发出的声音却并非原先的嗓音,而是空蝉圣僧的声音。 他的诵经声与楼下众人诵经的声音混做一处,刚刚还生长迅速的肉瘤慢慢停止了鼓动,不多久便有了消退的迹象,然而仅仅只消了上半身,诵经声又停了下来。 “阿弥陀佛,千秋国此次浩劫多亏了二位施主出手相助。” “你是空蝉圣僧?毅王呢?” “正是。毅王待会儿就会醒来。” 毅王与妖魔签订了生死契约,契约不死不消,空蝉圣僧也没办法为他完全消除体内妖魔,只能帮他压制住。 空蝉圣僧与弦月说罢,继而面向底下所有百姓说道:“今日一切皆因我而起,是我修行不够,治理无方,让妖魔钻了空子,最后还犯了色戒,杀戒,毅王会堕入妖魔道,犯下滔天罪行也与我脱不了干系,一切都是我的错,无关佛祖,你们切莫因此丧了佛心,受妖魔蛊惑……” 空蝉圣僧的声音,十方城的百姓最熟悉不过了。 空蝉圣僧将毅王当初在汨泉寺所做种种全都告诉了他们。 “毅王本该是天命仁君,救万民于水火,是我糊涂昏庸,一切都是我的错,为弥补我的过错,我会拼尽所有修为拨乱反正,辅佐毅王成为一代真正的贤君,让千秋国成为真正的净土佛国。” 空蝉圣僧将所有的罪行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并告诉世人毅王是天命仁君,等毅王醒来,听说所发生的事情,他很是不可置信空蝉圣僧会这么做,不停地在问为什么,也不知是在问一旁的弦月,还是他体内的空蝉圣僧。 看着毅王现在的模样,弦月突然想起书里看到的半截观音。 半截观音,半是妖精,半是菩萨,多指上边美,下边毒,毅王现在的身体一半是好的,一半长满了肉瘤,他是半截观音,空蝉圣僧曾经也是半截观音,上半截修成正果,貌若少年,法力无边,下半截还留存肉欲,最终堕入了妖魔道。 “凡事有利弊,端看人怎么想,怎么做,只望毅王殿下不要忘记自己追求真理与公平的初衷。”弦月打断了毅王不停追问为什么的话语:“你那宝贝不是凡物,容易吸引来妖魔鬼怪,继续留下只会助长妖魔气焰,还是给我带走吧。” 毅王抬头看向弦月,日光与霞光好似在她身上渡了一层圣光。 犹豫了一下,毅王将身上穿的袈裟脱下来递给了弦月。 弦月有些懵,不是神砖吗?怎么变袈裟了?正想着,手中的袈裟突然变成了一块砖头。 竟还能这么藏!这任谁能想得到呀! 弦月没做多留,拿到神砖便赶紧与鹤龄回客栈去取行李,他们并未在客栈找到段维新,遂又去了吃四方,段维新宿醉在此,费了好大劲才将他弄醒,三人一齐回到来时的地方。 回去西漠岭的通道已经打开,弦月走在最前,鹤龄紧随其后,接着是段维新,然,不知怎么回事,段维新却被卡在了原地,无法再回去。 弦月将神砖送上神庙后才发现段维新并未跟上,问天机才知道,段维新乱用邪法,已经堕入妖魔道,无法回到西漠岭,从此只能留在那个世界当中自生自灭。 弦月闻言,看了鹤龄一眼,又问天机:“要是我有十块神砖,我能用神砖将段维新从那个世界带回来吗?” “可以。” “那就好。” 鹤龄不知弦月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只有弦月自己知道鹤龄当时失控杀人有多可怕,如果有一天鹤龄也不幸堕入妖魔道,她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将他救回来。 月牙城(二更) 回到家里,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弦月还有些不大习惯,尤其鹤龄没有跟在她左右。 鹤龄就在隔壁房间,只要她一喊,他就会过来,可弦月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好似只有他在身边,她才能够安心。 在闭眼了一个时辰后,弦月又睁开了眼睛,透过窗依稀可见隔壁透出来的灯光,看来鹤龄还没睡,于是便又下了床,噔噔跑去了隔壁,就见鹤龄露出个膀子,正在自己给手臂上的伤口换药。 鹤龄一只手并不好动,弦月赶紧上前帮他,“你一只手不好换药,怎不叫我来帮你?” “不妨事。”鹤龄低头看着她笨手笨脚的包扎,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甚觉好笑,想要接过手自己来弄,又舍不得她这样小心翼翼的可爱模样,可爱得想叫人亲哭她…… 弦月似有所感,抬头一看,只见他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眼中露出神色与那日强吻她时无二。 弦月心下一惊,想起那日被他亲得浑身发软的滋味,顿起羞涩,却又故作镇定问他:“你怎么还像是被欲念所控的模样?莫不是在千秋国中的妖法还未消退?不应该呀,所有世界的法术,不论道法,佛法,妖法,一到西漠岭就会失效,是不会再有影响的。” “妖法能够消退,欲念不会消退,公主若不想再有那等事情发生,便要好生记得男女大防。”鹤龄说罢,收起那些个不该有的心思,然后拿过她手中的纱布,自己手口并用,三下两除二绑好了手臂上的伤口。 “时候不早了,公主快些回房安歇吧。” 弦月被他推出门去,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他拒之门外的一天,她始终想不通阉人怎么会起男女之欲,不过那次亲吻地感觉却是不停地萦绕在脑海中,让她羞涩又有些心跳加速,不可否认,被亲得骨软筋麻的滋味还挺不错的。 若不是亡国,今年年底父皇就该为她指配夫婿了,听母后说,父皇已经看好了三个人,一个是秦大学士的儿子,一个是易元帅的孙子,一个是新科状元,她为此还偷偷去看过这三人,她更为喜欢温文尔雅,文采斐然的状元郎,原还想着要想法子试试他人品如何,没想到就出了事情,也不知那状元郎现在可好? 隔壁鹤龄也睡不着,他暗中保护弦月这么多年,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也知道弦月喜欢的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从来就不是他这种不懂风月的武夫,不管她是不是公主,他都不敢有所妄想,可几次的巧合却让他欲念纵生,对她生出了许多不该有的想法,叫他实难忍耐,愈发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并非阉人的事情告诉她,至少真相未吐露之前,就好似为他们之间上了一把锁,时刻提醒他莫要冲动行事。 弦月不知鹤龄的担忧,在家修整了几日,两人便又去了西漠岭。 有了一块神砖做底气,再找起新人来容易了不少,很快便找到了两个愿意跟他们一块儿走的。 这两个一个叫做程秉润,是个唱戏的武生,一个叫做安明姣,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程秉润原是个武生名家,一次失误摔断了腿,从此便不能再上台唱戏了,他想用神砖恢复自己的腿脚。 安明姣找神砖则是为了找到被自己弄丢的小少爷。 安明姣说:“那日中秋,老爷偷偷带着四夫人和小少爷出去看灯,我随同伺候。老爷耍得兴起,要与四夫人在酒楼单独吃几杯酒,命我将小少爷带出去转一圈再回来。路上小少爷哭闹着要吃糖,我买糖的功夫,小少爷就不见了,那是老爷唯一的孩子,要找不到他,我一家子都要给他陪命。” “怎地你家老爷出门看灯还要偷偷摸摸的?”弦月好奇问道。 “你们有所不知,我那主家虽然富贵,但家里几个联姻太太都厉害,要是发现老爷独宠四太太,大太太哭,二太太闹,三太太上吊,五太太要喝药。” “看来这齐人之福还真不是那么好享的。” 他们这次去的是个叫做月牙城的地方。 月牙城之所以叫做月牙城,是因为城里有一处月牙湖。 传闻月牙湖的前身是王母娘娘梳妆用的琉璃镜,被梳妆的婢女无意打碎,一块月牙形的碎片落到这里,就变成了月牙湖。 月牙湖位置偏僻,湖水却是清澈见底,味道也是甘甜可口,沐浴其中还有美容养颜之效,有个商人从中发现了商机,花大价钱依水建造了个月牙庄,将月牙湖圈进了月牙庄里。 商人靠着贩卖湖水赚了不少银子,后来也不知他从何处打听到,在月圆之夜时到月牙湖泡澡,可以有返老还童,青春永驻之效。商人好奇一试,果真如此,从此月牙湖的名号越来越响,许多人慕名而来,也吸引了许多不怀好意之人过来抢夺,为了守住月牙湖,商人招揽了许多兵马,慢慢地,月牙庄便扩建成了如今的月牙城,商人也成了月牙城的城主。 在泉水的作用下,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各个美得不可方物,让人自惭形秽,心生妒忌,也美得让人垂涎三尺,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拎着一个怪物的尸体找上门来讨要说法,大家才知道月牙湖能有此神效,并不是因为王母娘娘,而是有几只河蚌精在此修炼,它们分泌出来的珍珠质能够让人返老还童,青春永驻。 河蚌精们为了能够在此处修炼,一直隐藏着踪迹,它们没想到这么多夫人小姐会来此泡澡,面对着这些被自己滋养得美艳绝伦的夫人小姐,有只蚌精没忍住,利用蚌壳扮作岸边可以坐卧的石头,诱着夫人小姐们坐到它身上,然后偷偷地用柔软的蚌肉去抚慰夫人小姐们腿间的肉蚌,逗得她们的肉蚌也分泌出粘液时,再张开蚌壳将她们藏进壳内欺辱。 被奸污了的夫人小姐不敢作声,直到生出个浑身滑溜溜,身带蚌壳,面目可怖的怪物,才被人发现。 越来越多的人找上门来讨要说法,城主被逼无奈,只能请来能人异士将月牙湖的蚌精全部斩杀,那之后,月牙湖的湖水就变得混浊了,湖水也没有了返老还童的效果。 “月牙湖失去效用,月牙城也就失去了经济来源,你们现在是靠什么来维持生计的?”弦月问道,要养活一城人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大户人家最重血脉和名声,怪物一事发生,那些去月牙湖泡过澡的夫人小姐好一点的被送去了玉泉宫出家,差一点的都被扫地出门了,还有些直接就被家里处决,已示其家风清朗。那些被赶出家门的夫人小姐,娘家也不会收留,她们无处可去,老城主便将她们安顿到了玉骨柔,让她们利用被珍珠质滋养出的绝色容颜来为月牙城赚钱。” 玉骨柔是他们这儿的妓院,姑娘们的皮肉钱确实好挣,就算没有月牙湖,月牙城也还是被盘活了,也正因此,月牙城又被人叫做风月城。 游花街 “现在月牙城还是做皮肉生意吗?” “我看你们的扮相就知你们肯定还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在我们这儿,良家女子出门,需得用帕子遮头,轻纱挡脸,不然就会被视作可以接客的娼妓。” 当地人指点给弦月几人看,弦月才知道路上用布遮头的女子并不是为了遮挡太阳,而是为了表明清白,难怪刚刚他们走在路上,好些人往她身上打量,若不是鹤龄跟着,怕是会被他们缠住。 弦月赶紧掏出帕子将脸给遮了,然后往鹤龄身边挨了挨,以示自己有所保护,好让暗中打量她的人赶紧收收眼。 鹤龄明白她的意思,可当她挨过来时,身体还是不自觉地绷紧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只应激的猫,只要一靠近她就会忍不住炸毛。 其他人并不知鹤龄的敏感,就着遮面这事还在说:“要是因为不遮面而被人误认成妓子给玷污了,就算是城主夫人也得自认倒霉。” 当地人会这么说是因为以前还真发生过这么一桩冤事。 当年城主挑中了梁家的大小姐做妻,眼看马上就要成亲了,梁小姐悄悄隐藏身份偷溜去花街长见识,被人当做了妓子给欺辱了,便是城主也认栽了,改娶了梁小姐的妹妹做妻,而梁小姐则被送去了玉泉宫出家,道号无祯。 弦月被他们说糊涂了,城主的未婚妻,梁家的大小姐,大家闺秀,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偷溜去花街长见识? “嗐!你们不知道,这无祯自小喜欢画画,最擅长画人,她立志要画出世间百态,经常在外走街串巷,观察世间人。” 常在街上逛,就算家里没有告诉她花街的事情,她自己也听说了,当得知月牙城在外艳名远扬,玉骨柔纸醉金迷荒无度,花红柳绿不夜天,乃是人间销金窟,有着不同寻常的风景,引得许多外乡人来此挥金如土,春宵一度,无祯非常好奇,冲动之下,竟不管家规训诫,偷偷溜去了花街一窥究竟。 在那花街上,她确实看到了不同寻常的风景,那肆意交欢,不顾伦理的癫狂,是她从未见过的场面,她看得惊心动魄,浑然不知自己此时已经是落入狼群的羔羊,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逃脱不得,被一群色中饿鬼强行带到了一处破屋,狠狠奸了一遭,直到第二日家里人寻来,才将她救出。 那之后婚事吹了,无祯也被送去了玉泉宫,成了个女道士。 弦月听完,还是觉得不对,大户人家看重脸面名声,明知外面这世道乱,怎么还会放任自家大小姐出入市井呢? “梁家原来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因为先祖本事,在猎杀蚌精的时候立了大功,才被留在月牙城里,得城主重用,一开始对家中女眷并未太多约束,加上月牙城众人知晓梁家本事,正常出入市井,也没人敢动他家的人,怪只怪那无祯自己贪玩,不带侍卫就跑去了花街,那之后,高门大户的女眷便再也不能出门了,更甚至一些个未出阁的小姐从七岁起就得被关进绣楼里,直到成亲那日才能下来,其他普通女子慢慢也不太敢出门了,就算出门也会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让家里人陪同出门。” 说起这事,一旁蒙着面巾剥豆子的大娘就生气,“好端端的月牙城被他们弄成这样乌烟瘴气,真不知那城主是怎么想的,难道没了这花街就没有其他赚钱的法子了?” “你别说,老城主本就是靠着月牙湖投机取巧发的家,你还能指望他们能脚踏实地种地育苗,看天吃饭?再说了,种地哪有做买卖赚钱,要没有花街,咱们哪有如今这好日子?” 花街是销金窟,连带着这儿的市集也赚钱,其他地方几文钱一碗的面,到这儿得四五十文,这也为什么月牙城虽然乱,大家却都不愿走的缘故。 “除了蒙头巾外,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弦月继续问。 “注意别照镜子。” “这是为何?” “镜子能通鬼神,传闻蚌精被杀死后,灵魂不消,藏匿在月牙湖里,可以通过镜子出来报仇。” 也正因如此,月牙湖被城主下令封锁了,并安排了人在月牙湖附近设了哨岗,以保证人们安全。 就只有不照镜子这个规矩吗?弦月心想这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不过仔细想想,如果月牙城不够安全,那些达官贵人又怎么放心来玩呢,毕竟他们也都是惜命的主儿,看来这梁家还真有几分本事,能够将蚌精的灵魂给压制住。 梁家人这么厉害,神砖会不会在他们手里呢? 弦月思索着,那厢程秉润却是迫不及待地打听起有关花街的事情了。 “花街日落开门,月升点灯,带足银子,从街头到巷尾,可叫你耍得扶墙而归,抖不出一滴元阳真精。” “那我得好好玩玩了。” 程秉润笑得猥琐,可一摸腰间才发现自己走的匆忙了,压根就没带钱,连住客栈的钱还是弦月给他出的。 弦月要了两间房,她和安明姣一间,鹤龄与程秉润一间。 鹤龄对此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果然,要避嫌了呀。明明是他所希望的,可为什么心里这么不得劲呢? 安顿好,四人便出发去了花街。意外地,花街上不只有青楼楚馆,客栈,医馆什么的也都有,不过都是夜晚开门,每家好似约好似的,蜡烛都没点太多,以至于整条花街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带着一股暧昧氛围。 街道两边的铺子开得很密,主街道路却非常狭小,三个人并排走都觉得有些拥挤,来往的人免不得会有些肢体接触。 弦月本来与安明姣挽着手,见这种情况,鹤龄让安明姣跟着程秉润走,自己则将弦月搂进怀里,以免人流将他们冲散了,到时候发生危险都赶不及过去。 安明姣看看一旁吊儿郎当的程秉润,再看看拿着剑的鹤龄,说什么也要跟着弦月他们一起走,那厢程秉润觉得自己被轻看了,不服说道:“安姑娘,您别看我功夫弱,我从小学戏,混迹在三教九流里,我到这种地方,就好似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你跟着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安明姣还是不愿,于是程秉润又道:“那不若弦月姑娘与我一起,让鹤龄兄弟与安姑娘一起。” 这下轮到鹤龄和弦月不愿了,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说:“不行!” “为什么?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销金窟买胭脂 这……弦月迟疑了,不知该怎么委婉的说,鹤龄倒是义正言辞,“寻找神砖的危险天机已经与你们说过,你们自己答应要来便要做好遇到危险的准备,现不过是逛个花街,你们就这样为难,不若还是在客栈里待着吧,那儿安全。” 鹤龄这话是对着安明姣说的,也是让她做好思想准备,比起男子,女子天然要弱一点,当初弦月要来寻找神砖,他也是诸多放任她去经历危险,确认自己有承担风险的能力后再谈寻找神砖吧,不然大可能会死在寻找神砖的路上。 鹤龄说完便拉着弦月走了,也不管他们如何。 人潮拥挤,鹤龄将弦月拥进怀里,用手帮她挡了挡来往人的碰触。 弦月依偎在他怀里,嘈杂声中,依然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弦月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因为他的怀抱而心跳加速,还是因为他刚刚那一番话在心跳加速,是呀,她何其幸运,还有他陪伴左右,还有他在保护,帮助,在做她的后盾。 脸上隐隐有些发热,不知怎么的,弦月又想起他说的,阉人也是有欲的话语,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与他再搂下去了,万一他又想亲她了该怎么办?再用匕首戳他手吗?还是让他再亲一次? 弦月胡思乱想着,心里愈发羞涩,完全没有了逛花街的心思。 于是弦月随便走进了一家店铺,借机推开了鹤龄拥抱她的手。 “二位客官想要买点什么?” “随便看看。” 这是一家脂粉铺,铺子里摆满了胭脂水粉,香喷喷地,还挺熏人。 “客官可是要买助兴的胭脂水粉?”掌柜的十分贴心的询问他们。 弦月好奇道:“胭脂水粉还能用来助兴?” “当然可以。” 掌柜的打开一盒红胭脂,“胭脂抹在脸上可增色,抹在身上也可增色。” 说完,他就将整盒胭脂粉泼到了弦月身上。 “呀!你这是做甚?”弦月赶紧要用手拍去身上的胭脂粉,掌柜的拦住她的手,“这胭脂不该姑娘擦,该是他来擦。” 掌柜的指了指一旁的鹤龄。 鹤龄顺着掌柜的话,眼神落到弦月沾满红胭脂的胸口,眼神微凝,心想这红胭脂确实能助兴,可惜他只能看看。 弦月面上一红,赶紧用手挡在了胸前,挡住他们的视线。 “哟,小姑娘还怕羞哩。”掌柜的似没想到来花街玩的姑娘还这么怕羞。 弦月正想找个借口对付过去,铺子里又来了个客人,他是来买香粉的。 掌柜的遂没再多说,转身端出一盘子香粉给那人,问:“客官是自己试还是叫我女儿来给客官挑?” 男子放下一锭银子,“叫你女儿来吧。” “得嘞!”掌柜收了银子,立马朝后院喊道:“姑娘们,来活了!” 只听娇滴滴一连串应声,不多久,就有六位女子掀开帘子陆续走了出来,她们有的梳着妇人发髻,有的梳着姑娘辫子,年纪看着都不大,却都生得花容月貌。 姑娘们各拿起一罐子香粉,往颈子上抹了抹,然后扯开了衣领让他闻。 男子一个一个闻过去,姑娘便一个一个问:“客官可香?可喜欢?” “香是香,可惜还差点儿。” 于是掌柜的又端出了一盘子香粉,姑娘们又继续试,姑娘们问他:“客官这回想要奴家往哪儿抹?” 男子隔着衣裳摸了一把面前姑娘翘挺的胸,姑娘们会意,解开了衣裳,露出了奶,香粉洒在乳儿上,好似熟透了的蜜桃挂糖霜。 “客官闻闻可香可喜欢?” 男子凑过去,先是吹了一口气,吹走浮在“蜜桃”面上的一层粉,然后凑近了嗅了一口那甜香,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两瓣唇儿一合,用劲儿又吮了一口那顶端的粉润。 “香,又甜又香。” 男人一一品过,却还是不满,便又让姑娘们撩起裙子,撅起白嫩嫩的臀儿,再试试旁的香粉。 姑娘们掀起裙子,剥下裤子,双手撑在柜台上,男人拿上香粉,一个接一个地抹过去,抹到其中一个时,男人停了下来,“怎的,小娘子下面这张嘴也会抹胭脂?” 一旁的弦月和鹤龄才发现,那女子双腿之间的肉丘上抹了一层红胭脂,红艳艳的,怪是好看。 姑娘掩嘴笑道:“刚刚我在后面调胭脂,小叔叔见了来帮忙,好心肠却是帮了大倒忙,亲花了我嘴上的红胭脂,脏了我的脸,亲麻了我的身子骨,酥了我的腰。腰酥酥,肉麻麻,兜不住的浪水儿顺腿流,叔叔用手帮我堵,手上全是红胭脂。” “原来是你叔叔弄的,这颜色倒是好看地紧,又红又艳又嫩生。” 男人说着上了手,按上了她红艳艳的嫩穴儿,沾了一手湿糊糊的红胭脂。 姑娘摇着臀儿问:“客官喜欢,可要拿一盒这胭脂?” “买,可是我也得先试试。” 掌柜的赶紧又端上红胭脂,然后姑娘们的软奶儿、嫩穴儿,都被他抹上了红胭脂…… 弦月看看姑娘们那涂满红胭脂的胸口、肉丘,再看看自己胸口的红胭脂,顿觉面如火烧,她从没想到胭脂水粉还能这么卖,这么玩,这么助兴。 眼看他们玩的越来越过火,弦月待不下去了,赶紧拉着鹤龄就要走,却不料掌柜的将他们拦了下来,掌柜的说:“客官试了我一盒胭脂,不给钱可不能走。” 弦月才反应过来刚刚掌柜泼她身上的红胭脂还要算钱,心中不禁无语,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弦月不想与他纠缠,让鹤龄给钱。 “承蒙二位客官惠顾,一共六十两银子。” ……弦月虽然用过更贵的胭脂,但还是被这价格震惊到了,要知道在千秋国,二两银子就可以供一家三口生活一月,这花街里,随随便便一盒胭脂就要六十两,难怪人们说这儿是个销金窟,没点钱,还真是玩不起。 此时弦月才明白,花街上的店铺,其实都是青楼,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从胭脂铺离开,弦月觉得自己更加冷静不下来了,这会儿再被鹤龄抱着,比刚才还羞。 鹤龄也是,刚刚还敢打着保护她的名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现在却是不敢搂了,怕一紧贴她就发现了他顶在裤子上的硬物。 然而拥挤的人群并不知他的难处,就算他不想,被人群一挤,弦月也还是碰触到了他那硬东西。 不过弦月似乎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还以为是他腰间挂的佩剑。 弦月胸口上的红胭脂也蹭到了鹤龄怀抱里,鹤龄低头看着两人相挨相贴之处,既是紧张又是兴奋,默默放慢了脚步,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在这拥挤的花街上走个一整夜。 有求必应重塑筋骨,易容改貌心诚则灵 鹤龄这个想法注定是妄想,没走多远,害羞的弦月便又走进了一个铺子,推开了他的怀抱。 这铺子是个棺材铺,卖的也是香烛元宝,棺材寿衣。 其他铺子弦月倒是还好想,进这棺材铺里玩,不嫌晦气吗? 弦月走进棺材铺一问,被伙计领去了后院,看到了满院子的棺材,每一个棺材里都有一对交缠的男女,他们早就以棺材做床,纸钱做被,与那些个打扮成女鬼狐妖的姑娘玩得不亦乐乎了,哪还管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棺材都满了,二位客官要耍还得等等。”扮做纸人的伙计,面上涂得雪白,两颊和嘴唇却是涂得殷红,在月光底下看着还怪瘆人的。 弦月忙忙摆摆手,没事没事,不耍不耍。 正拒绝呢,鹤龄推了推弦月的手臂,示意她往左边房间里看,就见那屋正中间供奉了一尊蚌仙像,一个蚌壳,裹着一根巨棒,左右两边分别写着:“有求必应重塑筋骨,易容改貌心诚则灵。” 弦月问伙计:“那是怎么玩的?” “那可不是玩的,那是我们老板供奉的蚌仙像。” 普通百姓害怕蚌精,怕自家女眷被蚌精玷污,生出小怪物,靠皮肉买卖赚钱的青楼可不怕,只要能让这些挣钱的姑娘变得更加漂亮,就算给那蚌精睡上一睡,生出了小怪物又如何?还能和它联个姻,做个亲家,以保姑娘容颜不改,青楼生意昌隆。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能赚钱,便是妖魔鬼怪也能认作爹娘祖宗。弦月又想起在千秋国经历的种种,就算没有妖魔鬼怪作祟,仅一个“贪”字,就能将人变成魔。 弦月听着棺材中发出的阵阵娇吟,继续问伙计:“拜蚌仙真的能让姑娘们变美吗?” “要是不灵我们拜它做甚。” 有求必应重塑筋骨,易容改貌心诚则灵这话不是假的,只要诚心祭拜,就有可能梦到蚌仙,改变容貌。 弦月拿了几粒金瓜子给伙计,让他找了个最近梦到过蚌仙的姑娘来。 姑娘叫做莲歌,十天前她还是个阴阳脸,其他铺子都不收她。 莲歌不是月牙城人士,她的家在离月牙城八百里外的吉澜镇,她原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虽天生是个阴阳脸,家里人也未曾嫌弃。有一天,她和邻居姐姐去山上采摘野菜,路上遇见个老婆婆崴了脚,她们好心将老婆婆送回家,却不料老婆婆竟是个人贩子,一进其家门,她们就被人用麻袋套了头,等醒来就已经到了月牙城。 她因为是个阴阳脸,其他铺子老板都不要她,棺材铺老板不介意,反正要扮鬼,阴阳脸都省得画鬼妆了,她便这么进了棺材铺,做起了女鬼。 十天前,她跟着大伙儿拜祭完蚌仙后就上床睡了,梦里她到了个小木船上,四周全是盛开的荷花,荷叶簇拥着小船,头顶悬挂着明月,茫茫天地,万籁俱寂,好似天底下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正当她纳闷自己怎么到了这里时,水波忽然晃动,荷叶也摇摆了起来,然后一个长相丑陋怪物攀着船沿从水里钻了出来。 她吓得尖叫,连忙往后退去,却是忘了此时在船上,一不小心脚下被绊了一下,扑通就摔进了水里。 她不会游泳,连呛了几口带着土腥味的水,好在那怪物将她从水里托了起来。 怪物长有人的躯干,四肢,身上却是光秃秃,滑溜溜的,没有一点毛发,连眉毛都无,就,就好似没长鳞片的鱼。 怪物咧开长满尖牙的嘴笑:“你天天跪我,拜我,如今见了我,却又怕我。” 她才知道这就是她每日祭拜的蚌仙。 “我……我……”她吓得结巴了,“我不知道,我是被拐来的……求求你,我不想变美,我只想回家,求求你帮帮我吧……” 蚌仙摇摇头,“我只能帮你变美,不能帮你回家,或许等你变美以后,可以傍上个有权有势的人离开这儿。” 蚌仙的话彻底粉碎了她想逃走,想回家的期盼,她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蚌仙却是低头亲上了她的脸,冰凉且湿润的长舌舔过她脸上的红疤和滚烫的眼泪,然后堵住了她放声哭泣的嘴唇。 他的牙齿锋利无比,舌头又尖又长,像是蛇一样钻进她的嘴里,卷缠着她的舌头又舔又吸,没一会儿就将她亲得气喘吁吁。 蚌仙摸着她的头说:“乖,别哭了,我给你变个戏法。” 说完,蚌仙轻轻拍了拍水面,便有无数的小鱼从四面八方游了过来。小鱼钻进了她的衣裳里,贴着她的身体游来游去,好似搔痒一样,弄得她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瞧瞧,笑起来多好看。” 蚌仙又亲上了她的嘴,长舌儿钻进她的嘴里,她没再推拒,反而主动迎合了起来,与他亲了许久才分开。 然而,她却是忘了还有小鱼儿在她衣裳里,紧紧相贴缠绵之时,好些来不及游走的小鱼被他们的拥抱给夹死了,鲜血从她衣裳里渗出,新鲜的鱼尸还兜在她衣裳里,随着水波不停地蹭过她的乳儿。 她赶紧想将衣裳里的鱼尸弄出来,蚌仙却是阻止了她,蚌仙将她高高托起,然后用尖牙咬开了她的衣带,露出她那糊满鱼尸的胸口。 怪物伸出长舌舔过,鱼尸被卷进它的嘴里,尖牙交错之间,鱼尸变得稀碎,鲜血染红了他的嘴,白森森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她吓得不敢动弹,生怕他那尖牙咬着了自己,可明明知道他是在吃鱼,长舌头每次舔过胸前之时,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起了反应,乳头翘起,下身也隐隐有什么流了出来,身边环绕的鱼儿似乎察觉到了,一股脑儿地都涌进了她的腿间,钻进了她的裤子里,争相吞食起那与众不同的汁水。 无数一张一合的鱼唇亲吻着她的穴儿,游动的鱼身滑不溜秋地蹭在她的大腿上,她不禁呻吟起来。 胯间汁水儿越流越多,小鱼儿也越聚越多,争相往她胯间挤弄,裤子都险些有些兜不住了,有鱼儿被挤进了她滑溜的肉唇之中,觅到了源头活水,尾巴轻摆,借着滑溜溜的汁水沾满全身,一头破开嫩肉屏障,扎进了她的穴儿深处。 “啊~鱼儿钻进去了……” 她再忍不住,呻吟地叫出了声,她想夹紧腿,又怕夹死了腿间无数小鱼儿,稍一犹豫,便又钻进了两条小鱼,等蚌仙将她从水中抱上船时,穴儿里面已经被小鱼儿填塞满了,有几条不堪拥挤的小鱼儿啪嗒掉在了木船上,还在不停地挣扎动弹。 不解风情的弦月 蚌仙伸手捉住其中一条小鱼儿扔进了嘴里,舔了舔嘴唇说道:“需要我帮你把里面的小鱼儿都捉出来吃掉吗?”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蚌仙就凑上了嘴,牙齿一合,咬住了好几条卡在她穴口的鱼,鲜血顺着它的尖牙滴下,顺着她的股沟流到了小船之上。 待吃过外面一圈,更里面的他用牙齿咬不着了,便伸出了舌头往里面掏,他那肉舌头比鱼儿还灵活,鱼儿在里头动,他也在里头动,一个钻一个掏,直弄得她的穴儿又痒又麻,一个不留神就高潮了,穴肉儿收缩,紧紧夹住了它的舌头,也夹住了小鱼儿,里面钻弄的小鱼儿不知被夹死了几条,鲜血混着汁儿流出,带出了好些个鱼尸,全被他一口闷了去。 等他吃完,她已经不知高潮了几次,失力瘫在小船上,呆呆地看着天上的圆月亮。 蚌仙跳上船,他说:“吃了你这么多鱼,我可得卖卖力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蚌仙胯间,只见一根长满肉疙瘩的巨棒,跟他一样的怪。她不禁有些害怕,却不知那肉疙瘩别有妙处,随着肉棒子深入进来,肉疙瘩就像是活了一样开始不停吮吸她的内壁,给本来就酥麻的穴儿再添上几分无与伦比的刺激,几乎只一下,她就被那欲仙欲死的感觉给征服了,不由自主地开始配合着他的动作,好让他继续不停地在她体内顶撞。 她舒服得几欲昏厥,感受着他近乎癫狂地在她体内进出,小木船也被摇晃得东倒西歪,撞落了好些荷花。 当又一次高潮袭来之时,它也到了,肉棒喷出津液,肉棒上的所有肉疙瘩也一齐喷出汁水,连带着它身上也不停地渗出透明的粘液。 他将身上的粘液抹到了她脸上,身上,粘液糊得她睁不开眼,张不开嘴,呼吸都呼吸不了,等再睁眼,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她还在自己房里,自己床上,只是浑身上下的皮肤变得又白又嫩,不论是脸上的红疤还是曾经玩闹时候留下的伤疤全都没了,甚至比那刚出生婴儿的皮肤还要好上几分。 “是梦?”弦月有些狐疑。 听当地人说,月牙湖之所以能让人变美是因为蚌精在那里面修行,修行时分泌出珍珠质溶于水中才使泡澡的人变得美丽。 珍珠质有形,梦无形,蚌仙怎么能通过梦境使人变美呢?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那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那晚的感觉太过真实,可我身体上又没有任何痕迹,或许只有那晚的月亮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莲歌说完就被伙计支使走了,伙计问弦月:“你们二位究竟是来干嘛的?打听蚌仙的事情做甚?” “好奇问问,毕竟哪有人不想变美的。” 弦月一边说一边抱住鹤龄的手臂,以示亲昵。 看伙计还是不信,弦月又说:“郎君嫌我与家中夫人一样不解风情,特带我来这风月城长长见识,学学这儿的姑娘究竟是怎么伺候人的。” 伙计打量了一下冷脸的鹤龄,又看了看含羞带怯的弦月,猥琐笑道:“我看是你家郎君不解风情,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就算是个石女,也得用舌头往你胯间钻个洞,舔出汁儿来。” 鹤龄默默无言,暗地里摸了摸被她戳伤的手臂,心里在想究竟是谁不解风情?弦月则是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不敢细想伙计的话,赶紧转移话题问:“花街女子既然不怕蚌仙,为何不用镜子通神,而是要拜蚌仙像呢?” “不是不用,而是不能,坊间都传,蚌精死后,魂魄不消,藏身在月牙湖里,城主才下令封锁月牙湖。其实不然,而是城主将蚌精之魂囚禁在月牙湖里,蚌精要想逃出,要么通过镜子,要么通过人间香火以助修炼,为了香火,它们只能帮人变美,却不知这正是城主想要的结果。 “通过月牙城之外的镜子逃出不就行了?出了月牙城,城主也就管不到了吧?” 伙计挠挠头,“月牙城偏僻,距离太远的镜子,蚌精也没法走吧。” 伙计说得有些不大确定,许多事情他也是听说和猜测的,并不确定。 弦月又道:“以前也只有一个蚌精犯了色戒,怎么现在拜蚌仙就非得做春梦才能变美了?” 伙计哪知道这些,又不愿承认自己不知,声音不禁拔高了道:“总之你想变美就照做便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说完,伙计又对鹤龄道:“我现下明白你这小美人为何不解风情了。” “女人不解风情多是欠调教,郎君若是信得过,将她往我们铺子放一天,纵使是个清心寡欲的女菩萨,也能给你调教成个淫娃荡妇,小浪蹄子。” 伙计猥琐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抹得惨白的脸上褶子堆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用不着。”鹤龄听出了他的不怀好意,一口回绝了,然后便搂着弦月离开了。 弦月依在鹤龄怀中,面上的红晕就未曾下去过,此时再被伙计连着调笑几次,就更加羞臊了,若鹤龄真有坏心,指不定现在会对她做出什么,光是想想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就心跳如鼓,赶紧将心思转移到分析寻找神砖上才算好些。 风月城兴起,不仅是月牙城的女子受到了祸害,连带着周边的姑娘也都变得更加危险,就算阴阳脸的姑娘也都来者不拒,可见这花街对女子的需求之大。 想到这花街上,还有不知有多少像莲歌一样被拐卖来的姑娘正在遭受磨难,弦月面上的红晕就淡了几分。 月牙城这么猖狂,就没有人管吗?周边这么多女子被拐,就没有人追究吗? 弦月想着,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那伙计敢让莲歌将自己被拐卖来的事情说出来,便是笃定就算此事被人知道也没事吧,更何况莲歌还说出了自己家乡的位置,如果他们怕的话,就不会让莲歌说了。 月牙城为何能猖狂至此?弦月看着身边络绎不绝的人潮,想起了那六十两银子的胭脂,想起了当地人为了赚钱的言语,是呀,能来月牙城玩的都是周边有权有势的达官显贵,富豪乡绅,月牙城若出了事,他们也会受到牵连,自然会保护着。月牙城得诸方庇佑,又岂是寻常官府能动的? 弦月很想帮帮莲歌她们,可她好似无能为力。 三眼居士 弦月一边想一边走,此时已经没有了游玩的兴致,待走到街尾,准备回头的时候,路上拥挤的人群已经少了许多,多已经找到自己喜欢的地方玩了。 最后一家铺子是卖书画的,老板和伙计正在向人兜售春宫图。 弦月瞥了一眼,转身要走,听得有人在念:“世人皆愚痴,拜龙不见龙,求神不识神,魑魅冒作真神显,鬼妖也能成仙人……” 嗯?这莫不是在讽刺花街众人拜蚌仙的事情? 弦月闻声看去,发觉是有个人在念画上的题字,遂挤进其中,看了看那幅画。 画上是一幅求雨图。 龙与蛇同,其性本淫,无所不交,故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于是有人便觉得天下大旱,乃是龙王发怒,需得向它献祭美人,才能消它怒气,降下甘霖。 画上祭台高筑,台上跪着五个被绑着的女子,她们身着吉服,头盖红巾,好似新嫁娘。祭师手持法器正在做法,台下跪着一众诚心求雨的人。而在白云之上,已有两蛟龙盘旋,两条蛟龙各圈住了一女子,女子身上的吉服被利爪撕烂,露出里面圆润的奶子,雪白的肚皮,以及那深藏不露的肉穴儿,粗大的龙根抵在那肉户之上,前半根已经没入那软肉之内。 不是画的蚌仙呀。 弦月看了一眼落款,这幅画的画师叫做三眼居士。 这名字倒是稀奇。 传闻人有三目,除双眼外,眉心还有一目,长在内里,谓之天眼,天眼开的人可以洞悉鬼神,故而许多神仙都有三目,最为世人所知的便是二郎神了。 三眼居士是觉得自己洞悉鬼神吗? 弦月想了想,眼神落到了那云中蛟龙之上,传说当中,蛟龙多是鱼、蛇等水中族类修行所化,蛟龙历雷劫之后,才会化龙成神。蚌精也是水族,这会不会是三眼居士的暗喻呢? “可还有三眼居士其他画作?”弦月问老板。 “还有一幅。”老板往箱子里翻了翻。 另一幅画的是中秋行乐图。天上圆月高挂,照耀着月牙湖,湖边张灯结彩,聚齐了许多人。岸上人们身着华服,点燃篝火,有的在抚琴,有的跳舞,还有的在湖里戏水,水里的人们,也不管是男是女,全都毫无顾忌脱光衣裳,露出身体,月光、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映照在湖面上,水里面的他们面容扭曲,表情狰狞,一颦一笑好似不受控制,就像是戴了一层面具。 这幅画旁边的题字是:鬼做人时人亦鬼,人做鬼时鬼亦人。生不逢时人做鬼,世道浇漓鬼做人。” 人是鬼,鬼亦是人,那么这在月下狂欢的,究竟是人还是鬼?他这话究竟是在写画还是写月牙城?和月牙湖又有什么关系呢? 弦月盯着画看了许久,久到老板不耐烦催促才收回视线。 “这位三眼居士可在月牙城中?” “这两幅画是位姑娘拿来典卖的,应该是付不起钱的恩客拿来抵债的,客官可是看中了?需不需要我帮您包起来?” 弦月有心想买,可一问价钱,两幅画竟要七百两,实在太贵了,就算她有金瓜子也不经造,便还是走了。 一路上,弦月都在念叨着那两首题字,她总觉得这个三眼居士知道些什么。 “或许我们该去月牙湖瞧瞧,看看被封锁的月牙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今晚就去吗?” “不急,先回客栈与程秉润、安明姣商量一下吧。” 弦月与鹤龄先回到客栈,程秉润和安明姣还没回来。弦月先行回了房间,鹤龄却是跳上了弦月所在的房顶,以天为被,房顶为床地躺了下来,一如以前在宫里做暗卫保护她的时候。 听着她洗漱、脱衣、上床的声音,鹤龄也闭上了眼睛,然而还不等入眠,程秉润和安明姣就回来了,吵醒了鹤龄,也吵醒了弦月。 安明姣看到弦月给她留的灯,并没有马上推门进去,而是在门口又与程秉润轻轻说了几句话,她说:“今晚的事情不许说出去。” “怕什么,我就不信他们俩个孤男寡女搂做一起逛一圈花街还能不动情,说不定鹤龄早给那小姐开了苞,刚刚在花街上已经胡天胡地做了一遭,这才早早回了客栈歇息。”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呢?” 程秉润嘿嘿笑,“美人在怀,但凡是个男人都忍不住,你忘了刚刚咱们看的贵妃醉酒,便是高力士、裴力士两个太监面对美人也做不到坐怀不乱,又何况鹤龄那厮。” ……房里的弦月和房顶的鹤龄俱是无言。弦月心叹刚刚逛花街之前,安明姣还瞧不上程秉润,没想到逛个花街回来,他们就好上了。鹤龄也不禁感叹程秉润下手的速度,心想还是个做个自私小人为好,什么坐怀不乱真君子,通通都是放狗屁。 门口两人说着说着又亲上,两人搂着抱着,亲了好一阵才松开,等安明姣进来房间,已经是一刻钟以后。 安明姣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进去,她以为弦月已经睡了,却不料弦月正坐在床上等着她。 “你都听到了?”安明姣心虚问道。 弦月点点头。 “我们刚刚是胡说八道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 “那你这是?” “刚刚听你们说起贵妃醉酒,我有些好奇花街上的戏园子与其他地方的戏园子有什么不同的。”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弦月管不着,而且现在管也晚了,索性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对他们刚刚说的贵妃与太监的事情起了好奇心。 阉人要如何与人耍那档子事? 弦月尽量平缓语气,装作平静的样子,但面上的红晕还是出卖了她此时心中的羞臊。 “我当你想做什么呢,吓死我了。” 知道弦月不会多言她和程秉润之间的事情,安明姣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说:“这儿的戏荤词更多,戏服也更为轻薄,都是用的轻纱软布,极为贴身。” “戏上面也有改动吗?我听你们刚刚说的,醉酒后的贵妃娘娘与高力士、裴力士两个太监还有些不伦交好?” “有改,咱们平日里看的贵妃醉酒是唐明皇失约,杨贵妃悲愤独酌,饮得酩酊大醉后,怅然回宫,花街里演贵妃醉酒却是让杨贵妃醉酒后与高力士和裴力士两人调情,最后三人一齐在那百花深处胡闹了一夜。” “两个太监能怎么与人调情交好?” “嗯……先是对嘴喂酒,唇齿交缠,然后又与之耳鬓相贴,磨胸贴股,弄得贵妃娘娘春兴大动之时,他们一人用手,深探桃花溪,一人用舌,浑搅春江水,弄得娘娘刚刚喝下肚的酒,一经胃肠就变成了滑溜溜的春江水,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月牙湖的秘密 尽管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尽管这些事情与之前所闻所见没什么不同的,可加上“阉人”二字,弦月还是忍不住羞涩,忍不住去想鹤龄,一想到他,想到除了亲嘴外,还能做这么多事情,面上就愈发红了。 安明姣伸手碰了一下弦月滚烫的脸,嘻嘻笑道:“你们今天在花街玩了什么?莫不是真像程秉润说的那般?” “当然没有!”弦月赶紧否认,说完才发现自己反应好似有些大,遂又缓了缓声音,“鹤龄规矩得很,才不似程秉润。” 弦月说了说千秋国的事情,就算在邪祟的蛊惑下,鹤龄都只是亲了她一下,宁愿伤着自己,也不愿欺辱她。 说完,还拿出鹤龄那日买给她防身的匕首递给安明姣看。 安明姣咯咯笑了起来:“我要拿着刀,程秉润也不敢动我。” 房顶握着臊根看月亮的鹤龄也笑了,可不是嘛,用手指月亮可是会被割耳朵的,又何况用这腥臊之物指弦月呢。 被安明姣一笑,弦月面上更红了,急忙道:“才不是呢,鹤龄武功那么高,他若想,我一把匕首哪挡得住他。” 看弦月着急了,安明姣连忙附和:“你说的是,他要有心,匕首挡不住他,他若无心,你们睡做一床,他也不会碰你。” 安明姣的话让弦月想到了之前与他同睡一房之时,他帮她缝肚兜,她都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袒胸露乳了,他都不为所动,还让她注意保持距离,可见对她是无心的。 思及此,弦月面上的红晕慢慢又淡了,心里头莫名有些酸酸涩涩的奇怪感觉。弦月低头看看自己,又想到程秉润刚刚说的,美人在怀,但凡是个男人都忍不住,究竟是鹤龄阉人之身不行,还是她不行呢? 屋顶上的鹤龄也在思索自己究竟对她是有心还是无心,是真的喜欢上了她,还是仅仅因为欲念攒动,只想要得到她的身子? 鹤龄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房间里弦月与安明姣也没有再多谈此事,他也只好作罢。 第二日,弦月将蚌仙像的事情与程秉润他们说了说,她想去月牙湖瞧瞧,看看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她觉得在不能照镜子一事上还有许多疑点,需要调查清楚。 月牙湖在城主府之后,距离市集还挺远的,按一般人的脚程,一来一回需得一天时间。 弦月看了看自己的脚,若是走路过去她肯定是不行的,可要是驾车骑马,未免又太引人注目了,到时候免不得要让鹤龄背。 她一个还好,就看安明姣和程秉润能不能走这么远了,如若不能,就还是留在客栈打听打听那个三眼居士的消息吧,她和鹤龄两个人去。 几人一合计,还是决定兵分两路,由鹤龄与弦月过去月牙湖查看究竟。 月牙湖周边已经用栅栏围了起来,还设了哨岗,有守卫不停地在做巡逻,这和他们所打听到的一样。 白日里不好进去,两人一直在林子里等到黄昏守卫换班之时,才偷偷潜进月牙湖。夕阳下,月牙湖里满是开得正艳的荷花,岸边放有个小木船,与莲歌说的梦境一致,却并不见蚌仙。 这场景让弦月笃定了蚌仙帮人变美不是依靠梦境,而是有不为人知的方法将想要变美的女子带到月牙湖来进行易容改貌。 等到夜幕降临,月亮升起,荷花丛里传来了响动,水波漾开之处,钻出了许多样貌丑陋,浑身光溜的怪物,它们齐齐面向着月亮,一动不动地,好似在吸取月华。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莲歌口中的蚌仙无疑。 弦月坐在树上,大致数了数,竟有二三十只,传闻蚌精不是只有几只吗?怎么变成这么多了?看着也不像是鬼魂呀,难不成…… 弦月想起昨儿打听到的事情,当初蚌精奸淫泡澡的夫人小姐,是有人生出个怪物后才被家里人发现的,莫不是这些都是人与蚌精相交所生下的怪物? 这个想法让弦月为之一振,那边哨岗也传来了动静,有人来了。 弦月扶着鹤龄的手,远远往那边张望了一下,只见一个穿着普通伙计衣裳的中年男人在与守卫说着什么。 说完,男人递给了一个东西给守卫,没多久,守卫便过来了月牙湖。 “来活了!”守卫朝着月牙湖喊了声,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放进水里,那物遇水变大,弦月才看清楚那竟是一个蚌壳。 蚌壳打开,里面是一个昏睡着的女子。 守卫将女子从蚌壳当中抱出,放到小木船上,他走后,一个蚌仙游过来,将小木船推到了藕花深处,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女子苏醒的声音。 女子一眼认出了蚌仙,又惊又喜地接受了蚌仙丑陋的面貌,从容地接受了蚌仙的亲吻和抚弄,接受了它那根丑陋的巨棒,深埋进她体内深处。 湖水随着他们的动作泛起波浪,荷叶摇摆,推动涟漪,女子呻吟的声音惊动了水里无数的鱼虾。 “原来这些女子是这么被人运来的,难怪没人知道。” 按这么来看,最开始在月牙湖修炼的几只蚌精都已经死了,也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魂魄不消,月牙湖之所以会被封锁起来,是因为这里养了许多蚌精与人生出来的怪物,而拜蚌仙只不过是蒙骗世人的幌子。 怪物有人的躯干,又遗传了蚌精水族的特点,靠月修炼,能帮人变美,但貌似只能通过与人交合才行。 等荷花深处的呻吟喘息声停下,守卫拿着蚌壳又来了,装走了浑身涂满粘液,又陷入昏迷的女子。 伙计拿到蚌壳就离开了,没多久又来了一个伙计,还是同样的步骤,将蚌壳送上后,由守卫交由蚌仙,只是这次帮人变美的蚌仙,另换了一个。 “咱们跟上那些伙计瞧瞧。”伙计能将姑娘用蚌壳装来,肯定是知道蚌壳变大变小的方法的,也知道拜蚌仙是假的,根本就不是三眼居士写的那样世人皆愚痴,他们明明比这些个妖邪精明多了。 鹤龄受伤(二更) 借着夜色做挡,鹤龄避开哨岗守卫的巡逻,卯足内力追上了刚刚离开的伙计。 伙计的步伐快得有些出乎鹤龄的意料,鹤龄自认为自己轻功还不错,没想到在这月牙城会遇到个比他还快的,就算他运足十成内力也还是没法赶上他的步伐,只是勉强跟着他,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弦月也察觉到了伙计的速度之快,正犹豫要不要让鹤龄停下来时,前面的伙计率先停了下来。 鹤龄放下弦月,“跑,不要回头。” 说完,鹤龄就提剑朝前方的伙计冲了过去,弦月不敢怠慢,赶紧往后跑去。 打斗声响起之时,天上的月亮也藏进了云里,一瞬间,不甚明亮的林子里顿时变得漆黑,弦月被绊了一跤,一下滚了出去,直到掉进了个草丛中才停下。 弦月缓了一下,刚准备爬出去时,远处的打斗声停了,弦月瞬间也停止了动作,妄图从这安静中听出究竟谁胜谁负。 如果是鹤龄打赢了,他肯定会呼喊她出去的。 弦月等着鹤龄的呼喊,然而等了许久,她也未曾等到鹤龄的声音,漆黑的四周,安静得可怕。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弦月极力克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不愿就此放弃希望。 鹤龄肯定怕呼喊声会被后面来送蚌壳的伙计听见,才不喊她的……黑暗中分不清东南西北,才迟迟没有找来的……多等一会儿,他肯定会寻来的…… 弦月不停地找理由说服自己,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一直等到天色泛白,也未曾等到鹤龄的消息,弦月抹了把眼泪,从草丛里爬起来,寻着自己滚落的痕迹一路往回走,走到了她和鹤龄分开的地方。 那儿有着明显打斗过的痕迹,树枝树叶被砍掉了许多,树干上也有许多剑痕,其中一棵树上还卡着一截断剑,是鹤龄的佩剑…… 弦月身子一软,扶着一旁的树才勉强没有跌倒,她努力告诉自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太阳出来了,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弦月身上,一如鹤龄曾经的拥抱,然而此时太阳的温度也不能驱散弦月此时心中的悲凉,和煦的风吹在她身上也尽显得悲切,周遭生机盎然的绿意更衬得她此时的哀戚,弦月哭得不能自已,为鹤龄也为她自己。 “就知你看见断剑肯定会误会,放心,还活着。” 熟悉的声音响起,弦月猛地回头,不是鹤龄又是哪个,只是他此时浑身是伤,站都有些站不稳,弦月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弦月赶紧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一边擦眼泪一边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那些伙计都不是人。”鹤龄已经是强弩之末,暂时没法与她说清楚,只能道:“先别说了,我快撑不住了,得找个地方疗伤才行。” 弦月搀扶着鹤龄找到了个浅浅的山洞,刚一坐下,还来不及交待弦月接下来该怎么做,鹤龄便晕死了过去。 看着他这虚弱样子,弦月又急又怕,很怕他就此一睡不醒,可又不得不勉强自己镇定下来,帮他先包扎一下身上的伤口。 有过前两回包扎经验,这回弄起来还算顺利,弦月先将他身上满是血污的衣裳脱了下来,用露水打湿手帕,帮他擦了擦身上的伤口和血渍,然后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 嗯?弦月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往他腿间看了一眼,确定是男人的那玩意儿。 “阉人净身究竟是怎么净的?”弦月自言自语,兀自奇怪,怎么他这处一个不少? 弦月还没意识到鹤龄其实并非阉人,她甚至没想过鹤龄会在这件事情上欺骗她,一边疑惑一边用匕首割开衣裳,帮他简易地包扎了一下身上伤口,看见他那物上有一道血痕,也一并包扎了下。 待鹤龄醒来,就看见自己被布条子裹满的身体,以及腿间同被包扎起来的小兄弟,顿觉后背一凉,心叹糟了,正想怎么与她解释,岂料她先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可算醒来了,吓死我了。” 她的反应让鹤龄摸不着头脑,这会儿不该质问他为什么不是阉人吗? 弦月不提,鹤龄也不知该不该主动说,低头看着腿间那被布条子包扎起来的兄弟,不由想象了一下她包扎时的样子,不管怎么想,她包扎时,双手肯定都会碰到他这儿吧? 光是想想那处儿被她捏在手里摆弄,鹤龄就觉得气血翻涌,头脑发热,腿间的大物也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没有衣裳做挡,鹤龄想遮都没法遮,更何况弦月此时又挨得近,眼睁睁看着他那物支棱起来,又是吃惊又是疑惑,“举,举了?” 鹤龄只觉得那一刹那,脑子里一片空白,舌头也打结了,好一会儿才心虚地说了句:“我如果说,这物是最近突然长出来的,你信不信?” 突然长出来的?弦月觉得,如果他说得再有底气一点,她或许真的会相信,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在这件事情上欺瞒她。 鹤龄向她坦白了一切,弦月才知道他之前的反常是因为什么,难怪当时在十方城时还给她匕首,防止他失控乱来!难怪特意和她强调什么男女大防! 想起之前种种,弦月又羞又气,不过话说回来,他每次都并没有趁人之危,而是尽量与她保持距离,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只是,下一瞬弦月又想起了昨天安明姣说的有心无心,想到了程秉润的话,美人在侧还不为所动,究竟是谁不行? 想到此处,弦月又撇了一眼他支棱起来的下半身,心想这算行还是不行呢? 鹤龄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又侧了侧身子,心中颇为忐忑,也不知她以后还会不会信任他,还会不会将他留在身边贴身保护了? 迟迟等不到她的决定,鹤龄先行开口保证道:“公主放心,属下是绝对不会冒犯公主的。” “你指的不会冒犯是嘴对嘴喂水,还是按在怀里亲嘴?” 情有可原,略有越界 不知怎么的,听他这么保证,弦月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有些恼怒,而鹤龄听她说起这些事情,顿时就着急了,赶忙解释:“那都是情有可原,并非属下有意冒犯!” “是,每一次都是情有可原,并非你所愿。”弦月嘟囔着,这也是她纠结究竟是谁不行的原因。 “情有可原之下,我不仅不能怪你,还得感谢你没有趁人之危。” “那以后……” “以后……”弦月偷偷撇了他一眼,随即背过身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以后只要情有可原,略有些越界也无妨。” 这话弦月说的有些脸红,然,鹤龄并没有听出她此时的羞涩,只是下意识在想,情有可原的情况下,略有些越界能做到什么地步?亲嘴?亦或是其他的?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说那伙计是怪物?”弦月岔开话题,她的声音打断了鹤龄的胡思乱想。 鹤龄轻咳一声,正色说道:“昨天跟踪伙计时,我就知道他实力在我之上,所以那时候才会让你别回头,赶紧跑,与伙计交手也只是想为你多争取点逃跑的时间,然而我没想到那伙计实力竟然那么强劲,一掌下来,似有劈山之力,直接就将我手中的剑震飞了,握剑的虎口也被震裂了,若不是及时松手,化了那股霸道的劲,怕是整条手臂都会废了。” 当时勉强用身法与伙计过了几招,鹤龄心知再打下去,肯定会折在此处,他死了不要紧,重要的是得为弦月搏一条生路,于是便甩开膀子往与弦月相反的地方跑了去。 伙计的速度也很快,好在是晚上,鹤龄可以利用黑暗和地形来做躲闪,不至于那么快被他追上,还能偶尔用点尖石,树枝做暗器攻击,慢慢地与他周旋,消磨。 身上这些伤便是在那时候留下的,伙计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被他用暗器打出了许多伤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伙计的伤口处并未露出血肉,而是另一层皮肤,一层与月牙湖里的蚌仙一样光滑无毛的皮肤。 “那些伙计也是蚌仙!”弦月惊了,可是如果伙计就是蚌仙,他们不是可以直接帮人变美吗?做甚还要将女子送到月牙湖去? “他有着与蚌仙一样的皮肤血肉,但面部会更像人一点,人皮于他来说是他藏于人类当中的伪装,也像是蚌精一族的蚌壳。” 人皮底下有些许多粘液,一如蚌仙为女子变美时分泌出来的粘液,鹤龄想到蚌精和蚌仙都是水怪,面前这伙计肯定也是水怪,遂想起了之前的小渔村的村民靠夯土房来抵挡水鬼是因为土能克水,于是他不停地找机会用土石攻击伙计。 泥土沾上伙计的身体,带走了他身上的粘液,他裸露出来的皮肤开始变得干涩,连带着他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动作也没有了原先那么灵敏,就好像是失了水的鱼,逐渐失去活力,蹦哒不起来了。 等伙计意识到自己杀不死鹤龄之时,他已经落了下风,终是被鹤龄手中一根尖利的木棍刺进了脑门里。 蚌精死了,鹤龄浑身是伤也没好到哪里去,可想到弦月一个人在这荒无人烟的树林里,想到她看到断剑后会以为他遭遇了不测,怕她伤心,怕她难过,怕她遇到危险无法自保,才又强撑着身体,翻过几个山头来到与她分开的地方寻找她。 听鹤龄说完,弦月忍不住又抱住了他,“你总是为我着想。” “属下职责所在。” “你这样好,我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了。”弦月想说奖赏,可她现在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可奖赏他的。 鹤龄抿抿嘴,也想说其实可以以身相许,可又怕这话说出来会被她轻看,既然已经选择做个坐怀不乱真君子,此刻也只能咬牙做到底了。 “等拿到神砖,扭转乾坤之后,只要你想,不管是高官厚禄还是黄金万两,我都一定满足于你。”弦月给他许诺,只是这话弦月自己说着都没底气,要能拿到十块神砖,要什么没有,他完全可以选择自己去找神砖。 鹤龄倒是没想这么多,寻找神砖这么危险,能不能找到十块神砖扭转乾坤还不一定呢,比起那些东西,他现在更想知道,情有可原和略有越界能做到什么地步? 鹤龄不敢问,只能自己一边运功疗伤一边琢磨。他身上多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及内里,稍作恢复便能走了,只是不能再背弦月了,等两人慢慢走回客栈,这一天便过去了。 失踪了一个怪物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风月城一如既往地热闹,那厢程秉润和安明姣在城中各个卖画赏画的地方转悠了一圈,终是在个小画摊上,又找到了三眼居士画的一幅画。 这一幅画,画的是鬼画皮。 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坐在桌前灯光处,仔细描画着一副美人皮。 画上题字是:“灯光如豆月如银,有物绕屋啼。夜叉卷起纸灰风,魑魅能潜行。万象不拘眼来看,心如明镜自分明。” “卖画的摊主说,这画的是聊斋志异里面的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种喜食人心的狰狞恶鬼,它们会用人皮将自己伪装成个美人,引诱好色男子与之交好,待到男子沉迷其中之时,就会将其心脏掏出来吃掉。” 果然,三眼居士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他是在用画明里暗里地告诉世人,怪物已经披上人皮混进了人群里,而分辨怪物的办法正是镜子,这也是为什么月牙城里不能照镜子的缘故。 弄明白这一点,弦月也就想明白了之前那幅中秋行乐图,月牙湖传闻是王母娘娘的琉璃镜所化,本来就是一块巨大的镜子,怪物靠近就会被照出真身,所以画中岸上人们的容貌正常,水中人们的倒影则是全部面貌扭曲。 “鬼做人时人亦鬼,人做鬼时鬼亦人。生不逢时人做鬼,世道浇漓鬼做人。”此时再念起那画上题字,弦月终于是全都明白了,人是鬼,鬼也是人,这世道逼得人做鬼,人心不足使得鬼做人,妖变仙。 “你们可有问那摊主知不知晓三眼居士的下落?” “摊主说,这幅画是个老头子卖与他的,老头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舞文弄墨的人,他当时还好奇问了一句老头这画是从哪儿得来的,老头说是早上一个醉酒鬼给他的,醉酒鬼用这画抵了一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