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掌中》 第1节 本书由 丶亦晴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haitangshuwu().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落入掌中》 作者:棠眠 文案 秦筠觉着她这一生就是诠释了被野兽盯上的下场, 甭管怎么逃,也逃不过“拆骨入腹”。 听说登基的新帝,暴戾贪色,一杆霸王熗,夜夜春宵当新郎。 作为新帝的儿时的玩伴,秦筠闻言甚感欣慰, 身为男子开枝散叶是正事,怎么能整日想着上“他”这个男人。 【女扮男装小公举vs直冲云霄大帝王】 ps:架空勿考据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甜文 女扮男装 主角:秦筠,赵邺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 秦筠因为父母私欲,战战兢兢当了十六年皇子,赵邺的出现恍若天穹乍亮,撕开天幕将她从混沌中抓出,朝堂、亲情、爱情,赵邺将一切刨开赤裸地摆在秦筠面前,逼她站在他的身旁看一世明灭灯火。文笔行云流水,剧情起伏妙不可言,完美将大气与诙谐融合,犹如一块碧绿温润暖玉,再夜色中闪动光华;文章中传递的积极向上的价值观,在当今浮华世间是一股难得的清流,值得读者静下心细细品读。 =============== 第一章 初夏,细雨连绵。 刚升的金乌就像是被打湿的水,淡淡的金光不烈,笼在未干的翠绿的枝叶上闪着晶莹的暖光。 金丝勾勒祥云纹锦靴顿了顿,向前几步又倒回了原处,靴子的主人伸手折断了面前不停颤动的枝条,侧手一拨,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红团子。 赵邺扫过少年匆忙合拢的红底金线折花儒袍,眉头皱了皱:“你在做什么?” 蹲在花丛中的少年见到是面前的是赵邺,腮帮子一松,恍若受惊小动物的圆眼里带了一丝委屈,仿佛晕染了未干的露水,水汪汪的落在人的身上,比夏雨还粘腻几分,却只叫人想揉揉他的脑袋,赵邺自来与他不亲近也多了片刻的耐心。 “起来。” 细雨虽停,草丛中积的雨水也够染湿半个人。 团子皱着脸挪了挪步子:“大哥……” 赵邺漆黑的眸子眯了眯,音线依然冷淡,人却离他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缩成一团的蠢蛋。 “到底怎么了?” 团子眉眼皱成一团,像是感觉到赵邺的不耐烦,没犹豫多久就把自己的境况全盘拖出。 “疼,我好疼。” 少年还未变声,嗓音本就细嫩,如今带了委屈的倾述,更是软绵,仿佛声音带了一根羽毛挠的让人心头发痒。 赵邺不耐烦地蹙了蹙眉,目光跳到了他手臂捂住的地方:“哪疼?” “胸……” 痒痛一齐袭来,团子下意识伸手到衣服里捏了捏,双眼更是泪汪汪地看着赵邺:“真的好疼,快疼死了。” 看到他的动作,赵邺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火气,紧皱的眉头未松,觉得自个大约是讨厌他粘腻的撒娇,抬手干脆掀开了他的衣领。 少年的衣服扣得不紧,只是虚虚掩着,赵邺这一掀,衣袍就开了大半,露出其中的内容。 十一未到少年,身上还未退肉呼呼的体感,细腻的白肉如同上好的瓷器,赵邺目光落在他捏的发红的胸膛上,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自个的眸子紧了紧。 白嫩皮肉上手指硬压的指痕格外的显眼,让人不可避免的看到微肿的粉点。 娇嫩如同盛放的蔷薇,旁边的枝叶倾斜便带了露,娇艳欲滴。 少年被掀了衣裳第一反应是想挡住,但见赵邺目光不闪不躲,神情依旧冷硬没什么变化,就像是看到了正常不过的事物,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坦荡荡的露出了胸膛,小脸皱着道:“疼得受不住我才躲在花丛里想捏捏。” 大约因为少年身体肉多,小小的粉丁下也是肉起了一块小丘,赵邺看了半晌,大约是少用了早膳竟不合时宜地涌起一股食欲,握着枝条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枝条上有着未干的雨水,细小的绒毛,有些刺。 不舒服的手感,让赵邺更无法将视线从少年细腻的肌肤上移开。 这时丛中的飞虫恰落在晶莹剔透白肉上,赵邺指尖掠过,细腻的触感跟随捏死的虫子一齐落在了指尖。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琉璃般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湿漉漉让他喉头发干。 赵邺的眸子暗了暗,平日里连蹭掉一块皮都追着让他吹,如今是不是更该……需要他的抚慰。 唇齿渐渐靠近,盛放的粉色蔷薇带着诱人的香。 真想一口纳入唇齿,尝尝有没有如蜜的甜味…… …… 鎏金累丝镶红蓝石三足熏炉点着龙涎香,香味细腻幽静,袅袅白雾刚出熏炉便散入层层叠叠淡金色帐幔。 赵邺睁眼触到满目的金黄,神魂还未从梦中抽离,片刻感知到被褥中的粘腻,剑眉蹙起,神色流出几分厌恶。 常德轻手轻脚的守在帐幔外面,竖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声响,见到了主子该起的时刻,悄摸掀起了小角,却见主子已经站起褪了身上的中衣,麦色精瘦的背脊股沟,愣了愣,主子视线直直射过来才回了神。 伺候的久了,常德也懂得几分赵邺这个年轻帝王低压的眼神。 鱼贯入了内室,常德扫了一眼宫人正在收拾被衾,瞄到其上暧昧的痕迹,脸上闪过一个纠结不过的表情。 虽然猜想到主子心情低沉是因为又灌溉了梦中人,但每次再见这痕迹他都控制不住自个的情绪。 陛下到底是什么毛病!? 先帝还未去的时候,还是太子的赵邺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王家怕赵邺寻得力的岳家当靠山,百般阻扰,毕竟不是亲子,先帝也是一副任由王家阻碍的意思。 后来先帝去了,赵邺登基成了新帝。他这身份虽然改了姓进了皇家族谱,但却算不上名正言顺的秦家子孙,三年孝期一过本以为他就要从权臣中挑出一个可靠的娶其女。 可这都过了半年,也没见有半点动静,就像是怕了王家似的,后宫别说嫔妃,连宫女也为见他收用。 要说这是因为怕了王家,常德一个内侍都看的出来,从做出的决策和行为,陛下半点都没把王家放在眼里。 乡下没钱娶婆娘的闲汉才会压抑欲望,难不成陛下是偷偷修了佛,常德偷偷望向赵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心中默默摇了摇头,那还真是暴殄天物。 憋得只能在梦中释放几分,宫外还能传出新帝暴虐无道,御女无数在先皇丧期胡搞乱搞,王家当真是觉得赵邺这皇帝只能当上五六年。 心中想着事,常德手上却半点不停,十二旒冕冠,星辰日月升龙袍,配上了最后的通犀金玉带,常德瞄了赵邺眼角不怒自带的戾气,低眉顺眼地立在了一旁。 常德是伺候过先帝的,但却不得不承认这身龙袍放在赵邺身上再适合不过,狭长的凤眼淡漠无澜,配上了这天底下至高无上的金龙,叫人连抬头的胆子都没有。 此刻崇德殿上站着等着上奏的文武百官想法与常德想法差不多。 大宋重文谏官养了不少,先皇在时指着他鼻子骂的老臣不是没有,而对待赵邺,却少了这一类的英勇的臣子。 毕竟不管先帝手段如何,有一张慈眉善目的龙颜,对做个慈帝颇有兴趣,但赵邺这个新帝,光是肃杀的气势,与雷厉风行的手段,就让人晓得他不在意旁人评价。 不过三年这朝堂上的气氛就变了一个样。 “吴永。” 赵邺目光落在本该带着人进宫复命的臣子,指尖椅首的龙头上轻敲了两下:“人呢?” 众臣还未反应过来陛下说的人是谁,便见吴永战战兢兢地跪下,请罪道:“微臣无用,有辱圣命,未能将晋王请回京城,还请陛下责罚。” 反应过来吴永前些日子去做什么的臣子都有些惊讶,饶谁都没想到赵邺上朝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问起那个本该继承皇位的晋王。 “哦。” 赵邺意味不明的长吟一声,之后便像忘记了这件事,只是舌心深处似乎还残留着梦中丝丝的甜味。 …… 秦筠摸了摸热的快烧起来的耳朵,侧着照了照镜,果真通红。 “王爷这是睡觉压着了。”雪松见着主子的模样,淡笑道,吩咐小丫头取了掺了蔷薇香露青玉膏,剜了一小块在掌心替秦筠揉。 秦筠自来喜欢带着淡香的东西,以前在宫中怕让人瞧出端倪,熏衣裳用的都是木香,如今山高皇帝远,就放肆了几分。 越揉就越烫的慌,她哪里是压着了,分明是被梦骇住了,秦筠挥手:“拿个冰帕子给我捂捂。” 耳畔一凉,秦筠眉心舒展,回想起把她吓醒的梦境,觉着自己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不是这段时日赵邺频繁派人唤她回京,她早忘了这段幼稚的往事。 秦筠低头看了眼还未束起的胸,回想往事就罢了还平白添了那么多细枝末节,当初赵邺明明是一走了之,到了梦里怎么就成了俯首亲近,秦筠皱眉唤了雪松把布条拿来。 “这是在屋里头,要不然……”把长出来的东西硬收回去,看着就喘不过气,雪松拿着软绸忍不住心疼主子 秦筠摇了摇头:“一透气它便偷摸着长,前段时间便是放纵了一段时日,害的如今越来越难收拢了。” 如果可以永远待在这青山上,不管就不管了,偏偏如今京城动静一个接一个,她怕是消停了不了多少时日。 见主子掀开衣服头疼的模样,雪松圆脸绯红,主子做惯男儿,在某些方便真的大方的吓人,什么话什么动作都没有忌讳。 软布裹上身,秦筠眉头皱起,唇色都淡了一些。 受着疼,秦筠的思绪又飘到了那个梦上,她生母早逝,亲爹虽早知她是个女儿,却想着将错就错,把她当作皇子教养,因为心里不想承认她是个女儿,便忽略了不少事情。 就比如她十岁时,身体发育胀痛,身边没有嬷嬷提点,又怕惹亲爹厌恶,东想西想只能偷摸着害怕最后被赵邺看个正着。 真是太蠢了,也不知道赵邺是不是那时候发现了什么,前几年她回京扶灵,他才会态度奇怪。 第2节 秦筠眉头紧蹙,雪松也不敢下狠劲,秦筠低头看了一眼,见还是突起,虽然不满意却怕了疼,只叫雪松寻了宽大的衣袍穿上。 大宋重文,宽袖长袍的文人打扮在士大夫中算是风潮,她如此穿不算突兀。 仙鹤腾云的儒衫上身,黑发用紫玉冠冠起,唇红齿白的秦筠便有了几分浊世佳公子的气韵。 若说有什么不足,那就是一双天生水眸,水汽氤氲,太过俊俏少了几分英气。 第二章 “既然穿好了衣裳,咱们去见见我那二舅舅。” 秦筠想起西院那个吴永刚走就冒出来的王家人,用了早膳,没有在屋中多留的打算。 “王爷若是不想见,就让常荟公公打发了吧。”雪松皱着眉不高兴道,王家虽是主子的外家,但想起这些年他们透出来那股迫不及待的意思,雪松就对他们没有什么好感。 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当年她爹武帝花了五六年终于接受唯一的孩子是个女儿的事实,终还是念及父女情分,安排她假生了几场大病,又找了五台山的惠林大师给她批命,说她上辈子是得道高僧,生来自带佛光,误入了龙胎。 这是大宋之幸,也是大劫。 不食烟火,却落入凡世,天生尊贵,却无凤命,若是逼之化龙,反倒把福气转为了灾祸。 惠林大师这番话虽然包了几个好听的词,但意思就是不认几个大字的百姓都能明白,她秦筠,大宋开国皇帝的唯一皇子不能当大宋的皇帝,带领大宋走向辉煌盛世。 那段时日恰好发了洪灾,成了上天示警,她就被送到了这五台山上静养,待满了十六还了金身,便与佛家没有了干系。 这歪七扭八的理由,能说服世人在秦筠看来靠的就是皇权,连她爹都一心把她这个唯一的继承人送走,那朝臣与百姓也只有对这一切深信不疑。 而自三年前武帝去了以后,惠林大师的说辞辩驳了无数遍,如今她过了十六,虽然皇位上有继位三年的赵邺,惦记她的人依然不少。 而王家身为大宋开国功臣之一,她的亲外家,更是惦记她中的主力军。 难题就摆在前头,秦筠烦恼了一阵便放下了,观赏起路边盛放的兰花,当作饭后消食不急不缓往西院走。 秦筠虽然是在五台山静养还金身,却不是住在寺庙里,而是在寺庙附近的山头建的别院。 别院白玉石雕的九曲回廊,雕梁画栋琉璃瓦,虽然比不上宫里,但也丝毫没委屈她这个王爷。 王信崴得了秦筠愿意见他的消息,早早就在路口上候着,伸长脖子眺望郁郁葱葱的幽静甬道,见到了人影若不是旁边有侍卫拦着,便想迎上去。 距离还有十步左右的地方,王信崴利落跪下行了一个大礼,额头碰上了青石板,秦筠快步将人扶起:“二舅这是折煞本王了。” “臣虽是王爷的舅舅,却也是臣子,君臣之礼不可废,大礼是一定要行的。”王信崴抬头近距离触到秦筠的脸,不由得一怔,他的印象中秦筠是个有些虚胖的男孩,说话奶声奶气,才学不差但看到她那副模样便觉得她没甚主见的,没想到才过三年,整个人就长开了,虽然还是少年,但俊美夺目的样子跟之前就是两个极端。 大宋崇文,文人尚美,她如今这个模样,倒是好事一桩。 为官数年,王信崴片刻就调整好了面上的表情,爽朗笑道:“三年未见,王爷看起来比曾经要壮实许多。” 秦筠是早产子,个子一直长不上去,没想到现在倒是窜高了一截,身上的肉虽然少了,但气色却好了不少。 秦筠笑了笑:“长了些个子。” “王爷康健就好,这次我过来,老夫人千叮万嘱让我看看王爷身体如何,还找了不少名医开了不少滋补的药方要我带过来。”王信崴抚了抚下颌的短须,“在我看来这就是多此一举,王爷始终都要回京城,到时候她再费这些心也不晚。” 秦筠没理会他的暗示,问了王家二老的身体,聊了几句就捧起茶碟,自在地品起了茗。 王信崴只当不觉她的疏离,恍若闲聊般说起如今的时局。 秦筠老爹是个慈帝,而一个能夺下江山的开国皇帝,能慈悲到哪里去,不过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以示与残虐昏庸的前朝皇帝不同,努力的营造名声。 再者武帝夺得的这个江山被败得已经差不多了,国力衰败,外头又有契丹人望着,就是想大刀阔斧也没那么容易,还不如安生当个慈帝。 与武帝不同的是,赵邺登基后一改温吞的治理手段,减少官职,罢免了不少官员,集中权利,而且还有提拔武官压过文官的意思。 听到王信崴说了半天,见她没反应就暗示起赵邺与前朝专段独行,残虐无道的赵亥相似,秦筠皱了皱眉。 “舅舅慎言。” 被厉声打断,王信崴表情讪讪,听说过秦筠油盐不进,对王家人的接触不冷不热,但王信崴人真来了,才发现这侄子比他想的更难接近。 他就不明白了,王家那么大一座靠山,又是他的外家,他如此躲躲藏藏跟他们划清界限,难不成是怕了赵邺,不愿去争一争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是我太过随意,一时失言。”王信崴顿了顿,“不知道王爷是如何打算,吴大人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京城,这次是陛下第三次邀王爷回京。” “我的封地就在这,陛下惦记小时的情分,想让我进京给我安排差事,可我闲云野鹤惯了只有能躲就躲了。” 秦筠轻笑了一声,能躲就躲是天大的实话,当年她爹晓得了她是个姑娘,她本以为她的人生就是在五台山上静养一辈子,谁晓得她爹回过了神,皇位不能父传子,传个外孙也是好的。 虽然不孝,秦筠倒挺庆幸,她爹去的早,要不然如今她就该跟他安排的人睡一个屋,等着下崽了。 “就是王爷觉得我多嘴,身为王爷的嫡亲舅舅我还是想斗胆说一句,王爷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佛山上。” “是啊,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佛山上。”秦筠笑着重复了一遍,“舅舅放心,不日本王就会下山,封地划下来那么久本王还未曾游历,得四处看看才成。” 王信崴一噎,王家想让她下山不是想让她去游玩的。 “王爷为何如此不想回京,难不成觉得京城有豺狼虎豹。” 秦筠脸色的笑淡了下去,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王信崴。 被侄子漂亮的眼睛盯着,王信崴有了几分压力,却还是硬着头皮。 他这次来是抱着必成的决心,见秦筠油盐不进,觉得暗示无用,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年因为惠林大师的几句批命,王爷你就被送到了五台山,如今去质疑惠林大师的话也没了意思,王家只是想知道王爷是如何看先帝遗诏?” “不过是宦官信口开河,怎么能当真。” “王爷就真的甘心,这天下落在别姓……” 秦筠皱眉站起打断了王信崴的话:“如果舅舅千里迢迢来这五台山不是为了看望本王,而是为了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还是早些回去罢。” “王爷!” 秦筠没有再理他的打算,径自推门出去,自有侍卫将王信崴拦下。 “王爷别太气了。”见主子大步流星,一脸阴霾,雪松在一旁悄声安慰道。 只见看不到王信崴踪影,秦筠脸上的乌云一散,水眸波光潋滟:“我有什么可气的,不过是装装样子。” 王家是什么意思她清楚的很,也预料到了王信崴会说什么,臭脸不过是方便拂袖而去。 “王爷真不打算回京城了,我看常荟公公和那家人的意思,是想把人接到这山上来。”雪松一脸纠结,她还以为秦筠会趁王家人过来,顺势躲到京城去。 到了京城,那家人总不能把“男王妃”直接往王府送。 提到那家人,秦筠的情绪是真的淡了淡:“走倒是要走,不过不是现在。” 这有先帝安排的那些人,京城又有王家和陛下,雪松眉头皱成一团,不由心疼自个主子。 明明该是个被千娇百宠的公主,却因为当年贵妃的鬼迷心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你说会不会真有那么一份遗诏?” 秦筠突然朝雪松问道。 雪松愣了愣:“不是说只是宦官信口雌黄。” 秦筠摇了摇头,虽然她未曾见过那份遗诏,但既然人都安排好了,等着跟她生下孩子,那遗诏说不准就在那家人的身上。 说起来赵邺还真是倒霉,当年是他爹跟她爹一同打的江山,因为赵邺他爹是皇室,造反开始打的名号是清君侧,所有人都觉得这皇位该是赵邺爹的,然而造反造到一半,赵邺他爹英勇牺牲,她爹才变成了这天下的主人。 收赵邺为义子的时候说的好听,把赵邺当作亲子,为他的好兄弟留后不逼他改姓,后头她要被送出宫,为了稳定民心,她爹立赵邺为太子,怕出什么意外不就让赵邺改了姓。 如果她爹没有早死,赵邺当了几年太子就该会被安上什么强加的名头废去,好腾出位子给他的外孙。 想到这个,秦筠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按着她爹的计划,若是安排的那人不能让她怀孕,他一定不介意找更多人让她尝试。 幸好幸好,亲爹死的早。 第三章 王信崴在山上留了半个月,求见了秦筠无数次,也被秦筠拒绝了无数次,见秦筠直接当作没他这个人,自己住的地方又被侍卫围的结结实实,王信崴心思几番变化,最终决定下山。 他走的时候,秦筠没送他,而是派了常荟过去。 见状,王信崴进了马车便变了脸,朝身边的幕僚道:“初见我见她还以为是个有大主意的,没想到胆小成这样,不过透露些意思,人连见都不敢再见我。” “晋王的性子太随遇而安。”幕僚一脸可惜,他们这次算是白跑一趟了。 “在山上当大王,就是有野心也磨没了,等到了京城,见识了繁华我就不相信她还能如现在一般。” “可晋王如今避之不及的模样,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想通入京。” “她想不通,我们帮她想通就是。” 王信崴哼了一声,王家谋划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被秦筠的态度打败,他这次无法把她请回,王家自然还有别的办法,不管她有没有那个心,都得有了,要不然他们王家不就成了一场笑话。 秦筠拒绝王信崴的时候态度坚决,本以为因为这个她能一段时间不用听到京城这个词,哪想到王信崴走了没多久,她也得跟上他的步伐上京。 而她要上京的原因,跟王家半点关系也无。 …… 秦筠怔愣地看着眼前畅通无阻的走到她面前的男人,瞪大的眼睛有几分傻气。 三年未见,秦筠虽然长高了不少,但在这人面前依然矮了一个头,要仰着脖子才能看他。 秦筠吓傻了,男人也不说话,如她看着他一般,凝视着她。凤眸漆黑如夜,深邃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秦筠反应过来,下意识屈膝跪拜,赵邺却像早料到了她的动作,稳稳抓住了她的手:“皇弟何必多礼。” 声音低沉磁性,仿佛跟三年前无异。 秦筠盯着赵邺扶住她的手,因为他这一搀扶,两人的距离进了一步,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清冽的味道刺激,秦筠清醒了许多,抽离了手,没有跪,却也没有像刚刚一般盯着他的脸。 “陛下怎么会来了?” “自然是来接皇弟。”进了这屋子,赵邺的目光便没有从秦筠的身上离开过,如今她低下了头,他的目光依然看着她。 目光淡淡的,像是无意,但秦筠却觉得身子越来越僵,指尖都不敢轻微动一下。 三年未见,他的气势更吓人了,这样的男人,王家人还想让她去跟他抢皇位,知不知道她站在他面前光是不腿软就是拼尽全力了。 “陛下怎么能亲自过来,京城离了陛下,现在怕是已经一团乱。” “朕不亲自来,又怎么接的到皇弟。” 赵邺理所当然的回答让秦筠想起她当年回京扶灵,他说的那些话,一时间脑中的思绪又乱了,半晌没接上话。 赵邺也不急,坐在了屋中座椅,见她没跟过来,招了招手:“过来。” 第3节 秦筠迟疑地走了过去:“陛下,我……” “才几年没见,皇弟便与朕生疏成这样,幸好朕来了。” 赵邺是能把温情叙旧说出肃杀味道的人。 虽然怕赵邺,但毕竟是一同长大,秦筠过了前头的不知所措,就慢慢镇定了下来。 “我是被皇兄吓到了,皇兄知道我胆子小,得缓一缓才能回神。” “不急,慢慢缓。”赵邺翘了翘嘴角,手掌突然放在了秦筠的头上,待他揉了片刻,秦筠才反应过来猛退了一步。 “皇兄?” 赵邺收回了手,凤眼半眯:“筠儿长大了,连头都不允大哥碰了。” 秦筠抿了抿唇,不晓得赵邺到底是抽哪门子的疯,从小便是她单方便的喜欢缠着赵邺这个大哥,他一项讨厌与她亲近,更别说碰她头这样的事了。 本以为她一直不去京城,最高兴的会是赵邺,没想到他不止派了几次大臣来接她,如今更是亲自来了。 而且他这次应该是微服出京,要不然他前脚离开皇宫,她这边就该收到消息才对。 “臣弟都到了该娶妻的年纪,怎么能让皇兄乱摸脑袋。” 赵邺笑出了声,脸上露出了几分满足的神色:“还是同以前一样。” 秦筠不明白赵邺说的一样是什么意思,他越放松高兴,她就越觉得心中没底,因为这并不是两人一惯的相处模式。 她见过赵邺露出不少次笑脸,但基本不是对她的。 所以这会看到他高兴,她就觉得慎得慌。 “皇兄,风尘仆仆的过来,要不然先休息,等用了晚膳,再议其他。” 赵邺颔首,环顾了一圈:“这是你的屋子?” 秦筠心中“突”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见赵邺站起,径自走向了床架的位子:“朕就在这休息,皇弟可要一起?” 秦筠猛地摇了摇头:“这是我睡过的床铺,怎么能……” “无碍。”赵邺已经脱了外裳,随意地挂在了衣架上。 待赵邺脱了鞋,见面前的人还不打算走,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道:“皇弟要一起?” 秦筠下意识退了一步:“臣弟这就去唤侍女过来,皇兄好好休息。” 赵邺进门时便挥退了所有的下人,此时门口站了一大堆的侍卫,秦筠出门便迎来了一堆的目光,在这些目光下秦筠反而松了一口气。 比起赵邺带给她的压力,这些算的上是什么。 “王爷……”常荟上前,一向没甚表情的脸上难得有了活气。 “陛下在屋中休息,你派几个侍女过来,”秦筠看向跟着赵邺一起来的侍卫,反正赵邺还未睡,应该会有空安排他们,她也懒得管了。 秦筠走后,赵邺没有立刻躺下,嗅着屋中的味道,手指在柔软的被衾上滑动,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漆黑的眸子越加黑如浓墨。 第四章 赵邺鸠占鹊巢,秦筠吩咐完常荟,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还是雪松提醒,问她要不要去厢房休息,秦筠才收回复杂的目光。 “王爷,陛下怎么会来五台山?”雪松满肚子的疑问,见着主子满脸凝重的模样,突然想起来前几天送过来的那个人,急的跳了跳,“要不要让常荟公公把那人移出去,要是被圣上发现可糟了。” “那人要是那么蠢,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厢房虽然经常有人打扫,毕竟没人住,秦筠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木头放置久了的味道,为此更想念她熏了香的屋子,想到赵邺现在很可能躺在她每日休息的床上,盖着她柔软的被衾,秦筠就忍不住心塞。 小时候她喜欢缠着他,基本上刚靠近就会被他推开,溜到他宫殿玩,只能坐在最靠大门的凳椅上,别说躺赵邺的床了,她连他的床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赵邺倒是好,几年未见,一来就霸占了她的床。 看主子说完不止不开颜,反而越来越愁眉苦脸,雪松猜想她是怕被赵邺发现秘密,宽慰道:“奴婢东西都是放的好好的,陛下就是掘地三尺也不一定能发现那些东西。” 秦筠扑哧笑了一声:“他没事掘地做什么。” “那王爷是不高兴陛下用了卧房?”虽然清楚的知道自个主子是个姑娘,但是到了最后雪松才想男女有别这码子事。 贴身的下人那么大大咧咧,自然是主子惯的,秦筠倒是不介意赵邺用她的卧室,当了那么多年兄弟她不会这一点度量都没有,只是经过三年前,他醉酒叫她脱衣服,盯着她的胸前直发愣,再见面他这幅举动,总让她静不下心。 当年赵邺十多岁,正是需要开荤的时候,她爹一直拘着他,当年的事在她看来,就是赵邺被憋坏了,加上醉意,脑子坏掉才对她有了畸恋。 他们关系虽然不算亲近,但赵邺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当了十几年兄弟,她又是个“男的”,她就是相信王家没有造反的心,也不愿意相信赵邺如此变态。 “你确认陛下夜夜御女?”为求保险,秦筠再次确认信息源。 虽然不知道主子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雪松脸色绯红地点了点头:“宫中有咱们埋下的暗线,陛下虽然没招幸过谁,但私下的确没少宠幸宫人。宠幸的痕迹瞒不了人,浣衣局那边打了保票,陛下身边的确是有人的。” “凭借那些痕迹能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吗?” 秦筠问完见没听到雪松回答,抬眸便见她脸色通红:“怎么了?” 雪松猛地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跟上主子的节奏:“从前朝开始男风就被文人墨客批了又批,也有明确的条例规定下至平头百姓,上达王孙贵胄都不许后院蓄养男妾,陛下应该不会……” 察觉主子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够满意,雪松突然想起一件事,眼睛亮了亮,话转了一个弯:“王爷忘了,以前便有内侍见过陛下盯着宫女胸脯移不开眼的模样,男人的胸可都是平的,怕讨不了陛下的喜欢。” 秦筠也想起了这桩事,心中的大石一松,赵邺这次霸占她的卧室,估计是在气三次派人也未能把她叫回京城,来试她的底线,她可不能往远处想,自乱了阵脚。 大石落下,秦筠顺道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平坦,不由庆幸上次做的那个梦预警,这些日子她天天不忘缠着布条,估计过段时日肉又能往回长了。 秦筠在厢房坐了一会,常荟便过来了,因为前些日子他把让她下崽的工具带上山,两人本有些间隙,如今赵邺不请自来,秦筠也不打算继续晾着他。 “奴才给王爷请安。” 常荟与一般宦人没什么不同,皮肤细白,声音尖利调子上扬,身材倒因为早年练武比缺斤少两的太监看起来壮实许多。 再壮实也是个快五十的老人了,当年她爹刚把常荟派给她的时候,她看到他眯着眼说话就心里没底,现在她却是注意起他眼角的细纹,曾经的惧意也慢慢的消散了。 “你来的正好,快些收拾行李,别让陛下久等了。” “王爷这是打算回京了?” “不回京还能如何,之前派来的几个大臣我能不见,难不成我还能不理陛下,他人在这个,我能说不走?” 秦筠笑着看着常荟,话像是打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不是那个意思。 水眸冰冰凉凉的,漂亮却让人不敢多看。 “奴才晓得王爷的意思了,这就去收拾行礼,王爷想何时启程,都赶得及。” “对了,你带回来的那个人藏好了,要是被陛下看出什么,你的下场大约会比我惨上数倍。” “王爷放心,奴才省的。”常荟低眉顺眼,面色平静如常,见到赵邺来时那霎那的慌乱,就像是她眼花似的。 秦筠挥退了常荟,见雪松脸上的喜意,不由道:“人怕是还要往我身边送的,我那番话只是想让这上京的路走的自在些。” “王爷……”雪松脸上喜意消失,“王爷你最喜欢自由自在,偏偏要面对这些事。” “总会有个结束的时候。” 秦筠淡淡地道。 要是她爹当年真完完全全把她当作儿子养,打算把皇位拿给她继承,她就是再喜欢自由也会搭理好这个江山,为大宋留下子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惜她爹觉得血缘减少了一半的外孙都比亲女儿好,既然这样她就没兴趣配合了。 无论他安排的多周全,她也会撕破一条路出来,继续当她的闲散王爷。 想到这个秦筠又想到了赵邺,这次赵邺的举动太出乎意料,完全不符合他以往的性子,若是她的未来有什么变数,怕就是因为赵邺产生的。 就希望赵邺看在她叫了他那么多年大哥的份上,漏掉她这一条小鱼。 第五章 赵邺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唤了水,秦筠特意让常荟挑选了几个身材姣好的丫头进屋伺候,赵邺就留下了一个。 “留下的谁?” “是喜儿。” 别院的下人不少,但秦筠喜静,院子伺候的人不多,若是雪松说别的丫鬟秦筠不一定立刻能把名字跟脸对上,但是说到喜儿,秦筠倒是有印象。 喜儿其貌不扬,胸前却饱满的像是个球,算是丫头中比较有辨识度的。 “哦……” 秦筠意味不明地长吟了一声,听说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赵邺那么一副冷清样没想到会那么肉欲,果真是被憋坏了。 而后见喜儿没在屋中停留多久,秦筠默默摇了摇头,果真是憋坏了,按着书中所说,办那事至少也得要半个时辰左右才算的上是好。 为赵邺可惜了一番,秦筠就等着赵邺的召唤。 迟迟没等到人,秦筠没想到赵邺对这方便的自尊会看的那么重,连门都不愿意出了,觉得自个要做些什么,便找来了别院的厨子。 吩咐了厨子去寻些壮阳的食材不露痕迹地加在今晚的菜色中,助赵邺一展雄风,自个抚平了衣摆,打算求见赵邺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宽慰宽慰他。 在门前未等待多久,守门的侍卫便给秦筠开了门。 进门,秦筠鼻子就动了动,屋里的熏香怎么就换了。 她惯用有些甜的花草混合香,这才多久这屋子充斥的味道就变成混合了薄荷偏冷古板的香调。 “臣弟常见陛下。” 赵邺支着脑袋靠在榻上玩棋,听到秦筠声音,懒洋洋地抬了头,面无表情,目光比起之前更让人看不明白了。 秦筠没有多做考虑就知道赵邺这事心情哪儿又不如意了,当了他不少年的跟班,她不一定猜的中他的心思,但是他一旦生气,她感知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皇兄睡的不好?” 秦筠这个跟班被赵邺训练的有些贱皮子,他刚来时摸不着头脑的亲近让她腿软想跑,现在他这副样子,她又想往前凑,仿佛这才是他们正常的相处模式。 本以为见到了人就能破了荒唐的梦,没想到倒是更深入了。 赵邺目光秦筠的脸上停留稍长,到了可以使女人生子的年纪,这身细皮嫩肉还与小时相同,莫说比精心敷粉的贵公子,连内宅夫人也比不上她。 “几年未见皇弟越发越女气了。” 赵邺平铺直叙,但秦筠依然听出了他的厌恶。 第4节 波光潋滟的眸子委屈地眨了眨:“我那儿女气了,就是常年在山上不爱出门,被闷得白了些。” 赵邺眼眸暗了暗,梦中她雌伏身下的模样乍然闪过,让他从胃中泛出一丝恶心。 “年纪不小了,趁早把奶断了。”想到床榻上无孔不入引他入梦的甜香,赵邺这次的厌恶毫无掩饰。 秦筠愣了愣,对上赵邺淡漠的凤眼,脸色瞬间涨红,他当所有人都像是他一般爱吃奶,他才是没断奶的娃,连宠幸宫女都挑胸前像西瓜的。 “皇兄误会了,臣弟未有那种嗜好。” 赵邺没有接话,显然不信,秦筠心中那口气发不去就道:“听常荟说,陛下要了喜儿,她模样在侍女中不算出挑,能被陛下选中真是天大的福分。” 赵邺沉默了一会,唇边突然挑起,露出了一抹淡笑。 盯着秦筠略微充气的腮帮子,手掌落在了她的头上:“看来是朕错了,皇弟的这脾气,哪里算是长大了。” 听前半句的时候,秦筠眉眼渐松,后面一句成功让她心中呲牙想咬人。 这几年赵邺变化最大的怕就是阴晴不定,这个发现让秦筠心中有些惆怅,当年赵邺对待大部分人都是温和有礼,唯独对她保持距离,神情冷漠,只有她偶尔犯蠢的时候才会露一抹笑。 因为晓得他天生就是冷漠的性子,他那时候的态度是她从未介意过的,两人的关系亲近他才会毫不在意的展现自己的本来性子。 如今他一会对她冷一会对她笑,反而让她疑惑赵邺是不是打算把他们之间那点微薄情谊斩断了。 现实证明,秦筠这是想多了。 赵邺这番表现的意思,似乎是打算与她跟亲近,而这亲近在秦筠看来还不如把他们之间的情谊斩断好了。 赵邺不能离京太久,当天留了一夜,连询问秦筠要不要上京的客套话都不准备说,就带着她往京城赶。 到了要走的时候,秦筠准备上马车,刚踩上车踏,就被叫到了赵邺车前。 “你随侍卫骑马。”赵邺掀开了车帘,露出了半张俊逸非凡的脸,不晓得是昨晚做了噩梦还是如何,从早上起赵邺的脸色就黑的能滴出水来。 秦筠怔了怔,双眸不自觉地瞪大,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烈日,觉得自己是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皇兄,我哪里会骑马。” “学便是。” “那不是会耽误行程。” 赵邺依然淡淡:“无碍。” “皇兄——”秦筠拉长了音调,脸上写满了凄凄惨惨戚戚,水眸中的可怜在日光下格外清晰。 因为知道要长时间乘坐马车,秦筠今天穿了一件格外宽松的衣裳,内里纻丝儒衫,外罩轻容纱修仙鹤袍。 交领宽袖,一抬头细腻的白净的脖颈便露了出来,犹如剥茧的丝,赵邺移开了眼:“身为男子,不会骑马说出去叫人笑话。” 说完就放下了帘子,隔绝了秦筠可怜兮兮求宠爱的模样。 秦筠抿了抿唇,晓得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看着天上的黄灿灿的金乌,想到刚刚赵邺车窗掀开冰盆泄漏的凉意,差点掉下泪来了。 她自来怕累怕苦,骑射小时候学过一阵,后面出宫了没人管她,她自然就抛到了一边,再学这些东西她也没有意见,但仅限于树荫下。 这种天气就是待在马车她都担心自己会化了,更别说暴露在烈日下。 心中千般不愿意,害怕耽搁行程让赵邺的脸黑上加黑,秦筠还是在侍卫的帮助下上了马,让赵邺的养弟计划顺利展开。 第六章 马车隔音不好,时不时就有几声惊叫穿进车内。 檀木小几上散放的奏折,赵邺看了几眼便心烦意乱地挥到了角落。 就是凉茶也压不下他心中的躁意,想着以毒攻毒,昨夜他还是歇在秦筠的屋子,只是床褥都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换了一遍,入睡时心中燥热还多摆了两个冰盆。 准备万全,梦反而更真切缠绵了。 梦中的少年蹙眉水眸朦胧,撅着嘴一直可怜兮兮的喊疼,握着他的手去触碰如瓷器般细腻柔滑的肌肤。 一梦醒来,不止被衾下顶出了包,他的鼻腔全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竟然想秦筠想的流鼻血了,回想起这件蠢事,赵邺捏紧了装满败火凉茶的杯子,恨不得扔出车窗,砸晕那个在车外叫个不停的蠢蛋。 又一声惊叫传来,赵邺掀开车帘,恰好对上了秦筠那双讨好的眼眸。 秦筠一直盯着赵邺的马车看,见他露脸,脸上立刻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皇兄,臣弟真的不行了,求你了……” 这话就跟梦中的一样,腻味的让他心中冒出火气。 赵邺薄唇轻抿,像是忍着厌恶还混合着一丝他自己没察觉的其他意味。 捏紧的青花瓷杯此时派上了用场,在秦筠期待的眸光中,赵邺把杯子递出来:“喝了闭上嘴,若不想学骑马,就走着回京。” 秦筠从侍卫手上接过茶水,看着已经放下的帘子,一口气咕咚咚把茶水喝个干净。 驾马到赵邺的马车边上,秦筠伸手敲了敲车厢。 待赵邺那张她想掐死的脸露了出来,秦筠把杯子还回去:“皇兄你看,你给臣弟多少时限从这儿走回京城。” 回复秦筠的是赵邺冻人的视线。 妆花缎子落下,秦筠吸吸鼻子,恨不得赵邺能多看她几眼,唯有他的冷眼能对抗着炎炎烈日。 赵邺是铁了心把秦筠折腾成个黑乎乎的糙汉,好断了荒唐的念头,所以任秦筠怎么求,她在马上这一待就是几个时辰。 到了驿站歇息,秦筠下马的时候双脚发软,要不是旁边的护卫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估计就要摔个狗吃屎。 大腿磨得火辣辣的疼,就是不照镜子,她也知道她脸上一定是晒伤了,秦筠看见赵邺踩着车踏悠闲走下,恨不得扑到他的脚边抱住他的大腿求他。 不晓得他到底是抽的哪门子的风,难不成是想在京城前就把她在路上折磨死,好让他的皇位没有后顾之忧。 投宿驿站总不可能说陛下亲临,用的是晋王的名,秦筠下来马本打算上前说话,就见赵邺径自上前成了晋王, 见状,秦筠靠着雪松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真这预感没一会就成了真,住的屋子中等就算了,秦筠看着面前的馒头青菜发愣。 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秦筠有气无力的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见主子的模样,雪松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陛下刚刚突然召见了咱们的厨子,问了昨晚晚膳的食材,然后就吩咐厨子送了这些来,说让王爷败败火。” 秦筠沉默地看着桌上的扎实的大白馒头,良久幽幽叹了一口气:“陛下带的侍卫还没有咱们的五分之一吧?” 雪松一惊,这话的含义可是大逆不道的,唯恐隔墙有耳,紧张道:“王爷可别冲动,奴婢这就偷摸去找些可口的食物回来,王爷别为了这些小事……” 秦筠摆手打断,筋疲力竭地道:“我没那么大的胆子。” 说完直接跑去榻上躺着,没过片刻又从榻上跳了起来。 “这榻有人睡过。” 驿站供高品阶官员住宿的屋子,不说把屋中家具全部换过,但总算会尽心清洁,至于其他的屋子,都只是潦草收拾。 食和行她忍就忍了,住她是无法将就的。 秦筠没犹豫多久就敲响了赵邺的门,门一开就快步跑到榻上躺着。 他们出发前派了人到驿站打点,赵邺住的这间就是她特意交代好好打整的那间。 缎子上都是花草的清香,闻着便昏昏欲睡,不想再爬起来。 “皇兄,臣弟陪你说说话吧。” 秦筠脸上还有未退的红痕,被烈日晒过,再精致的五官都要打上折扣,不过那双圆眼却显得更亮,更耀眼了。 让人看着心烦。 “起来,出去。” “皇兄……”秦筠在榻上滚了两圈,嘿嘿地傻笑,与她小时装傻无赖没有丝毫的差别。 赵邺冷眼看着,考虑要不要把人扔出去,就见秦筠用悲惨万分的语气道:“皇兄,我刚刚沐浴的时候发现腿上都是血,你说我以后是不是不能传宗接代了。” 赵邺与她对视半晌,轻哼了一声:“蠢蛋。” 见他这个态度,秦筠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可怜巴巴地侧着脸看着赵邺:“皇兄,我知道错了,让我睡好屋子吧,我睡的那间物件都没洗干净,臭兮兮的。” 大约是骑马影响了传宗接代这点足够可怜,或是懒得与她歪缠,赵邺点了点头。 “就知道皇兄最好了。” 说完,觉着赵邺既然还没动手把她拖出屋子,她也懒得动弹,干脆滚到榻的里面,取了薄毯盖在身上。 “皇兄你这的冰盆放的还真不少。”体热成这样,怪不得气她给他进补了,所以时间短大约是憋太久太急,不是真的不行。 想着赵邺的下半身,秦筠的意识便慢慢昏沉了起来。 说完没多久赵邺便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扫了一眼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蠢蛋无忧无虑自然入睡的快,赵邺皱了皱眉,低眸看了几眼折子,视线又放在了秦筠的身上。 眸光不自觉地打量起那个裹着毯子还是一小团的身影,本以为三年前那席话,她惊吓逃窜的模样,两人算是决裂了,没想到她倒是想的开。 三年前他已经被有她的梦烦扰了很长一段时日,所以她从五台山回宫扶灵,他便忍不住叫她脱衣服,好让他在看看在他梦中挥之不去的东西,那时候年少血气方刚,若是她不逃他也不知道他冲动起来会做出什么事。 她那一逃,他继位开始忙朝中事,梦也戛然而止了,若不是近一年朝中频繁提起她,她又往他梦里面钻,大约他都要忘了这段往事。 第七章 “皇兄……筠儿真的知错了,筠儿真的不敢了,骑马真的好疼……好疼……筠儿好难受……” 床上人儿脸上的晒红褪去,恢复了白皙的肤色,整个人恍若一尊玉雕的娃娃,此时紧闭着眼睛,细弱的呓语,脆弱无力的模样看着就叫人怜爱同情。 可惜赵邺不是一般人,也没有过多的同情心施舍给她。 “醒了就滚出去。”声调比冰盆散发的凉气还冷几分。 “皇兄……筠儿好痛苦……”床上人儿不认输的开始抱着毯子翻滚,半晌没听到声响,觉得落在自个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冷,才缓慢的停住动作。 秦筠闭着眼睛默数了三声,抬手揉了揉眼,双眼朦胧地看着已经站在榻边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男人,像是还没有从梦中抽回神魂,呆怔地瞪大眼:“皇兄看我睡觉做什么?” 感觉赵邺的手要放在她领子上了,秦筠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坐起。 “皇兄慢忙,臣弟这就退了。” 秦筠嬉笑地站起,眸光一扫,不由愣了愣。 第5节 她还以为这屋里只有她跟赵邺两人,不知道喜儿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桌边见她望过去,慌张的屈身请安。 秦筠默默看向赵邺,怪不得他刚刚没怎么阻止她,在赵邺面前耍无赖,她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她最蠢的模样他都见过,但被别人看见她的脸皮就没那么厚了。 赵邺的黑眸依然深不见底,但秦筠太熟悉他,所以隐约能察觉他眸底的讥讽。 秦筠心中呲牙,清咳了一声,本来想装模作样的训斥喜儿两句,但触到赵邺的眼神,觉得没意思,就直接出了门。 喜儿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晋王竟然会在陛下面前无赖成这样,传出去有谁会信。 “陛下,奴婢把软榻收拾了吧?” 见赵邺站在榻前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喜儿移了移碎步,娇声道。 听到她的声音,赵邺像是才反应过来屋里头还有人在,蹙了蹙眉:“出去。” 喜儿咬了咬唇,缓缓退了出去,步子犹如杨柳摇曳,动静不大胸前却高低起伏,极有韵律。 可惜屋里的观众没有瞧她的意思,让她白做了功。 到了没人的地方喜儿就跺了跺脚,之前赵邺把她留下,她还以为她的好日子来了,没想到赵邺看了她几眼就没有其他的举动,今日也是,她以为是叫她过来伺候的,没想到进屋就见到榻上有个人,衣裳的款式隐约还是个男人,看的她胆颤心惊,幸而最后发现是晋王。 想着喜儿挺了挺胸前的巨球,陛下那般优秀的男人哪会放着软绵绵的女人不爱,去断袖分桃。 这驿站到处都是秦筠的人,喜儿这番举动自然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听说喜儿从赵邺的屋头出来,腰板挺的像是拉满的弓,秦筠啧了啧,再次感叹了赵邺的品味。 人看起来高不可登,恍若青山最高处的皑皑白雪,但在传宗接代方面跟其他男人却没什么不同。 …… …… 第二天出发,秦筠知道她是逃不过继续骑马的命,脸上敷了一层芦荟,戴上了帷帽,隔了三层的轻纱,也看不见她那张绿油油的脸。 准备好了,秦筠见赵邺蹙眉,马上开口道:“臣弟还未娶妻,现在脸不绿,将来就怕头上要绿了。” “你靠脸娶妻?” 秦筠当作听不见赵邺语气中的嘲弄:“脸好看,皇兄看着也觉得舒心不是。” 赵邺轻呵了一声,上了马车连话都懒得与她多说一句。 经过昨日,秦筠对骑马熟悉了不少,今日的行程也快上了许多,不过这好的开头维持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出了篓子。 一个陡坡,秦筠直直从马上栽了下来。 随行的大夫一摸脉,日头太烈,秦筠身体虚弱,中了署邪。 人是不能再骑马了,还得找辆马车好好躺着修养,问题是驿站时赵邺嫌秦筠娇气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堆,下令精简行李,秦筠那辆华丽马车恰好就在其中,而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找不到给秦筠休息的地方。 常荟表情像是死了爹般跪在赵邺的马车前面前求情,赵邺瞥了一眼不知死活的秦筠,想到两人要一同在窄小的空间,倒是更宁愿把她扔到这荒郊野岭让野兽啃了。 终归是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赵邺神色淡淡颔首,马车里便被占了一半。 进到舒适的马车,秦筠五官舒展,淡粉的唇瓣都微张了一些,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装晕卖傻。 赵邺本不打算管她,只不过余光一扫到她脸上的绿汁恶心,拿了帕子覆盖在她脸上,揉了一通。 他下手没有轻重,秦筠的脸本来就有些地方晒褪了皮,那么一擦,蜕皮的地方通红就像是要溢血。 赵邺盯着伤口,凤眸越发越暗沉,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秦筠嘤咛一声转到了另一面,他才忍住了心中突如其来的暴戾情绪。 仿佛是因为受那个梦境影响,一旦见到秦筠脆弱无助的模样,他身上的血液便忍不住开始沸腾,克制不住地升起毁了她的念头。 若是旁人在场他尚能克制,如今只有他们两人,而他不用低头都能嗅到她身上柔软的奶香。 赵邺的细长的眼眸半眯,凝视半晌,指结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秦筠的脸颊上,粗砺的手指在她脱皮的位子滑动,见她因疼痛皱起五官,指尖轻颤,力道陡地失去控制。 薄膜般脆弱的伤口彻底裂开,渗出一丝鲜红。 赵邺的眸黑的就像未晕染的墨,殷红的舌尖滑过手指,吸吮了带着甜香的血腥…… 秦筠才晕,赵邺就出了马车,护卫们瞄了又瞄。瞅到他冷峻带着戾气脸,有想劝的心,却谁都不敢开那个口。 第八章 秦筠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西斜,漫天的云彩被染得橙红色,她人也被移到了客栈。 从雪松那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知道自己马车又回来了,不用再顶着烈日骑马,秦筠喜形于色:“摔这跤倒算是好事一件。” 说完,秦筠捂着侧脸,鼻头皱在了一起:“我从马车上摔下去划破脸了?” 秦筠手沾了满手的药膏,雪松见她手指还不停的摸伤口的形状,连忙拦道:“王爷你脸被烈日晒得脱皮裂开了,奴婢给你上了药,大夫说过几天就能痊愈。” 闻言,秦筠就不再摸。 “怎么就裂开了,没晕之前还好好的。”晕着的时候不觉,现在秦筠就觉得脸上的伤口像是被人强行扯开似的,也不知道她是晕倒的时候蹭到了什么地方。 对着镜子看了看,秦筠见脸上的药膏被她抹的有些花,随手拿放在桌上的药膏盒子,雪松见状立刻道:“那药膏是那人送过来的。” “那人?”白皙的手指沾了青色药粉,秦筠顿了顿。 “就是常荟公公送上山的那个,奴婢还以为他躲起来了,没想到他就藏到侍卫之中,要不是刚刚他过来送了药,奴婢都不知道他也跟我们一路。” 见主子寻了帕子擦手,雪松连忙端了水:“都是奴婢的错,他突然把东西扔给奴婢,奴婢不晓得该怎么处置,就留在了屋子里。” 若论秦筠最讨厌谁,排在第一的不是她已经死了的老爹,也不是纠缠不休王家,而是她老爹安排的她一无所知的那户人家。 到了京城王家虽然少不得歪缠她,但对于她来说那是明面的,但那户人家她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他们又有可能掌握着传说中立她长子为皇,让赵邺退位的遗诏,简直是想到就叫人头脑发胀。 “扔了吧。” 秦筠连看都懒得再看那药盒一眼:“下次他要是再有什么动作,直接拒了就是。” “奴婢省得了。” 见主子厌恶的样子,东西雪松不敢扔在屋里,还特意跑到了外面,让小丫头远远的扔走。 而这事会不会被送药的人发现就跟她没关系了。 再次上路,秦筠终于能自在的窝在了马车里,听说赵邺时不时会从马车中出去活动筋骨,秦筠生怕他瞧到她,让她一起享受烈日和胯部的摩擦,连打开车窗观赏他伟岸英姿都不敢,只是感叹了两句。 “陛下龙马精神,体魄强健,乃是大宋之福,百姓之福。” 这拍马屁的话穿到赵邺耳中,赵邺从来不是个吝啬的人,当即就派近侍给秦筠送了赏赐。 领了个漆红镂空梨花木的托盘,秦筠把红布一掀,就看到了几本拳术剑谱,赵邺还亲自给她写了一张金钩铁画的纸笺。 曰:“回京练。” 也不知道赵邺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秦筠让雪松把东西收到马车里她最不会打开的那个夹层,撑着脑袋发呆。 “雪松你说我是不是太瘦弱了?” 这些天赵邺的意思她是看出来了,就是嫌弃她太不像个爷们,一下子让她骑马,一下子让她练武。 可赵邺不晓得她天生就是软骨头,在别院的时候她怕让人瞧出她女气,不是没请师傅。可那师傅直接说她根骨不成,天生就不是学武的料,学了也是花架子没有一点力,说不定还会因为太累劳出什么病来。 为此她才放弃了强身健体,换了食补的方向,这些年她自觉自己强壮了不少,但没想到在赵邺眼中好像就跟个弱猫似的。 秦筠想了想,虽然不甘心但也没什么办法,觉着人还是得信命,就抛开了这件事窝在靠枕上拿了本兵法研究,比起想怎么让自己变壮,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把一切事情解决,好在封地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 …… 这次回京,因为有赵邺的缘故,秦筠怕出什么意外,侍卫没有少带,而且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这种阵仗就是成规模气候的山贼都不敢惹,几天以来走的顺畅,所以突然听到车外马蹄阵阵,秦筠一时还以为是快到了京城,赵邺的人来接他们了。 车窗刚开,秦筠还未看到什么,就被关紧。 “王爷别怕,属下们誓死护你周全。” 压低的声音传来,秦筠一怔,想起赵邺还在马上,还要再问就听到厮杀声响起,兵器交接,隐隐就在耳边。 雪松是学过武的,见状不对,把秦筠护到身后,死死盯着车门。 幸而拼杀的声音虽响,马车却安安稳稳的,被护得极好。 越是这样,秦筠反而越忧心,上来什么话都不说就杀,自然不是冲钱而是冲人,而且看着情形还是冲着赵邺。 秦筠怕赵邺出事,他一出事她就少了一层屏障,要再对抗王家和那家就少了把握。 想着秦筠不管雪松的阻止,推开车门,一看便是一惊。 她的人跟赵邺的人泾渭分明,她的人牢固的护着她的马车,不允贼人靠近,而那些贼人似乎也看出来她这边难攻破,都围着赵邺那头。 赵邺的护卫明显就已经少了几个了,而她这边的人只是意思意思的帮赵邺那边分担些压力。 秦筠没想到竟然会是这副情景,当即就要下马过去。 “王爷,刀剑无眼……” 那侍卫话没说完就被秦筠瞪回了嘴里,此时的秦筠双眸杀气腾腾,周边就像是点燃了火。 “若是我大哥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就是护了我周全,也不比再活了。”说着不顾侍卫的阻挡,直直的往赵邺那边冲。 见状,保护秦筠的人也只有拼了命的支援,免得秦筠被贼人给一刀砍了。 不过最终秦筠还是没走到赵邺那儿去,一是场面太过混乱,下人被吓得逃窜尖叫,时不时就有一把刀剑从眼前闪过,二是她没走几步,就被人强行半拉半抱的送回了车内。 “陛下那儿有我们,王爷就不要添乱,以免不必要的负伤。” 说话的人声音很清脆悦耳,秦筠记得他的声音,刚刚在车外压低说话的人便是他。 “外面那些贼人是你们的人?” 秦筠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在常荟的安排下两人虽然没说过什么话,她却是见过他几次,才听雪松说他藏在侍卫中没多久,今天他就迫不及待的出了风头。 “王爷误会了,若是我家的人怎么会拿王爷的安全开玩笑。” 男人的长相俊朗,如今含着笑说话,暖如春阳。 外头惨叫厮杀不断,血都要染红了半边天,这人却能笑的超然物外,秦筠知道她如今再往外冲,他巴不得扑到她身上拦住她,见有了侍卫的帮助赵邺那边动静渐小,也不打算再出去。 “滚出去。”秦筠冷冷道。 “属下这就离开。”谢沣的目光有些不舍的从少女的脸上移开,“主子怕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唤作谢沣。” 谢沣嘴角咧开,见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又看回到了他的身上,心满意足的跳下了马车。 第6节 第九章 本来赵邺那边的情况只是看起来惨烈,实际已经快将人制服,有了增援,溃败只是一会儿的事。 果真半晌就传来贼人全部伏诛的消息,秦筠提起的气还没松下去,紧接着又听到赵邺受伤了。 秦筠下了马车往赵邺那儿跑,才进过一场厮杀地上的青草都染上了血腥味,随处一扫便能看到一具具没了气息的尸体。 秦筠皱了皱眉:“我们的人伤了多少?” “死了三人,伤了八人。王爷放心,奴才已经让方侍卫把伤员安排到了后面的马车,死了的也会给一笔银厚藏。” 秦筠默然,目光扫过地上一个头被砍了一半的男人,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因为赵邺是骑着马,他的马车倒没怎么被攻击,周边的杂乱也被清理过了,只是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萦绕,提醒秦筠,赵邺刚刚遭遇的危险。 到了赵邺马车跟前,恰好见侍人端了一盆染血的水出来,秦筠低头看了看自个整洁干净的衣裳,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在身上划上一刀表明跟赵邺有难同当。 现在才划,未免太马后炮了,主要是秦筠怕疼,所以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皇兄,你疼不疼?伤到哪里了,都是臣弟没用,若是臣弟能保护皇兄,也不会叫皇兄受伤了。” 秦筠不敢直直往马车里闯,所以就对着车窗,难过万分地检讨自个。 见车内没传出什么声音,秦筠心中有些忐忑,从传话的侍人看来,赵邺伤的应该不重,难不成是晕过去了。 “听到皇兄受伤,筠儿恨不得在自个身上也划上几刀,好平息心中的愧疚难安,皇兄……” 秦筠还未说完,就见车帘一掀,其中钻出个胡子一把的大夫。 “陛下让王爷进去。” 秦筠本以为车内就赵邺一个人,见状神态平静地颔首,就像刚刚打算撕心裂肺挤出几滴眼泪的人不是她。 踏进了马车,秦筠掀帘子的手往回收了一下,有点想退回去的意思。 车内的物件都收干净了,所以她一眼便毫无阻碍的看到了赵邺的状态。 赵邺靠在迎枕上,眼眸半阖,状态说不上好。 他伤了两处,为了方便上药清理,衣服已经褪尽了,只是腰间搭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肩膀上的伤处已经处理好了,敷上了药,裹了一层绷带。让秦筠想退后的是赵邺大腿上的伤口。 血红的刀伤已经清理过了,深入皮肉的伤口,没有鲜血再往外溢,但却没有包扎。 底下垫了几层白布,上面还有点点血红,像是怕秦筠压力不够大似的,伤口突然冒出了一滴鲜血顺着赵邺小麦色的肌肤往下流淌,给白布又染上了一大块的红迹。 秦筠腿一软,差点没跌出马车,她毛病不少,晕血自然也在其中,要是离得远她还能强忍几分,像这般近的可以清晰看见伤口,周边还有浓郁的血腥味,秦筠嘴唇白了白,头脑有点发晕。 “太医怎么没给皇兄包扎就走了,我这就去把他叫回来。” “你来。”赵邺睁开了眼,神态慵懒,但眼里却有未退的猩红,秦筠吞了一口口水,平时的赵邺就让她不敢拒绝,此时的赵邺身上隐隐有了噬人野兽的影子,她更不敢不按着他的话做事。 “臣弟笨手笨脚的,要是把皇兄的伤口弄严重了怎么办,还是让太医来吧。”秦筠磨磨蹭蹭的往赵邺的方向移动,不认命的反抗了两句。 “朕怎么能让筠儿心中愧疚难安。”赵邺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弄。 这就叫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秦筠看着赵邺裸露的大腿,深吸了一口气,本想换口气做好准备,浓郁的血腥涌入了鼻腔,秦筠猛地咳了咳,差点没呛死。 “筠儿是嫌朕的伤口太过恶心,才不愿为朕包扎?”赵邺半眯凤眼,眼眸深不见底,淡淡看着秦筠。 他本不想见她,若不是她冲出马车,又被人横抱带走,他也不会一时不查被砍上这刀。本想不见,但是听到她的声音,他便改了主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自然知道她怕血这件事。 他受了罪,总不能让她自在。 秦筠猛地摇了摇头,她哪里有那个胆子:“皇兄身上的伤口不恶心,筠儿只是心疼皇兄,恨不得以身替了这伤。” 赵邺轻呵了一声,疲于言语。 赵邺跪坐在赵邺的腿边上,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拿起了药粉。 “皇兄要是疼就告诉我,”说完觉得赵邺就是疼也不会说出来,补了一句,“臣弟会很轻很轻的。” 秦筠的确如她所说的很轻很轻,近距离接触血肉模糊的伤口,对她的视觉嗅觉都是大冲击,她手都是抖的,就是想用力也无力可用。 柔软带着肉感的手指时不时滑过大腿的肌肤,撒了药粉的伤口疼感慢慢散去,触感瞬间变得格外清晰。 赵邺的眉头越皱越紧,感觉在他身体上颤抖的手指带了火,透进了他的体内,引得他蛰伏在他身体中的热又噼里啪啦的燃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秦筠正专心致志的拿着布把快溢到大腿跟的血擦抹干净,猛听到赵邺的质问,手一抖,一双滚圆的眼睛,无辜茫然地看着赵邺。 赵邺扫了一眼因为他身体紧绷溢出来的血迹,眸色阴郁:“不用管,老实把伤口包了。” 她那儿不老实了,秦筠点点头,她还不想去碰那些血呢,又上了一层药粉,秦筠拿了布条,小心的抱着布条给赵邺包扎。 看不见感触才会强烈,赵邺这会没有闭眼,直直地看着秦筠。 为了方便动作,秦筠把袖子都高高的挽上,白嫩细腻的手腕抱着赵邺的腿,抿着苍白的唇专心的给他包扎。 赵邺料错了秦筠这个弟弟带给他的影响,亲眼看到麦色肌肤与白皙皮肉相贴,赵邺眸深如渊,在梦中才会频繁动静的某处,在薄毯下蠢蠢欲动。 赵邺握住了秦筠的手:“出去。” 赵邺捏的很紧,秦筠有种骨头都被他捏碎的错觉,声音有些弱:“是不是我下手没轻重弄疼皇兄了。” 两人对视半晌,赵邺松开了手。 “叫太医进来。” 这等于默认了她下手没有轻重,秦筠退到了外面,叫了太医进去,不停在外头换气,想把鼻子里的血腥味都清空。 “王爷的手是怎么了?”常荟在外面候着,眼尖的注意到秦筠红了一圈的手腕。 秦筠甩了甩手,赵邺下手还真狠,她的手腕隐隐都有些肿,不知道等会会不会发紫。 “我见皇兄受伤,恨自己无用自个掐的。” 秦筠随口回了一句,让雪松拿了药膏匆匆擦过,太医一从马车出来就紧接着钻了进去。 赵邺看着去而复返的秦筠,表情不怎么欢迎。 “臣弟想皇兄受了伤,处处做事不便,身边需要一个伺候的人,臣弟虽然包扎不行,但是个细心的人,所以想留在皇兄的马车照顾皇兄。” 秦筠会提出来这话,有将功赎罪的意思,刚刚她的人没尽力保护他的事,任谁都看的出,以防赵邺生气给她穿小鞋,她得把姿态做足了。 再者那些人知道赵邺的行踪,又是冲着他来的,她跟他同乘一辆马车,至少再有其他情况,她手下的人会尽力。 赵邺神色淡淡,秦筠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侧脸点了点角落:“别发出声响。” 于是秦筠就闭嘴蹲在了角落,一副我很乖巧的模样。 以防贼人再来,行程没有耽搁太久,又起了程。 干巴巴的坐了会,秦筠便觉得有些无聊,视线也慢慢偏到了一旁阖着双眸假寐的男人身上,见毯子下滑他胸膛裸露在外面,忍不住蹭到了他身边,帮他理毯子。 堆积在一起的布料拉开,秦筠视线不免往大腿上面看了看。 没想到赵邺御女的时辰不长,但本钱还是挺足的,歇着不动看起来就一大坨。 为了扮好男人,她各种知识了解的不少,自然知道那在薄毯下依然鼓鼓囊囊的东西是做什么的,她自己都有一根常荟给她做的假的,常荟还期待着要是有人怀疑了,熄了灯她用那东西找个女人证明自己。 真当她无所不能。 想着,秦筠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感觉看着看着搭在赵邺身下的毯子被撑的大了些。 第十章 “你说晋王上京了?” 王家男丁在书房叙话,听到探子回报,王信崴愣了愣,秦筠在五台山时说的那么决绝,他还被王太爷训了一顿无用,这会人竟然偷偷上京了。 “千真万确,属下探知五台山上已经半空,按着路程足迹的确是往京城走。” “怎么可能,”见屋里的人都看向他,王信崴解释道,“我在山上什么好赖话都说了,除了开头她见过我一面,后面就派守着我,不准我踏出客房,生生把我逼下山,怎么会可能我才回来没多久,她也要来京城。” “晋王没有搭理二哥,自然是因为二哥话说的不好,现在晋王上了京,就证明晋王不同二哥说的一般闲云野鹤,这是好事一件,我们无人怨二哥,二哥也不要太过紧张解释了。” 王家五老爷王信杰自来跟王信崴不合,闻言便说了句风凉话。 “你少得意,我在晋王面前碰灰,你以为你到了她面前能好到哪里去。” “自然不敢强过二哥。”王信杰笑盈盈地回道。 见两个儿子针锋对麦芒,王老太爷绷紧了面皮:“一人少说两句,我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听你们窝里反!” 老太爷发话,两个王家老爷通通闭了嘴,只是眼神不服输的你来我往。 见状,老太爷皱了皱眉,他生的儿子不少,但没用的浑球占了多数,如今这状况,晋王要是铁了心跟他们王家划开界限,他又从右相上退下来,王家跟完了无异。 “老大你怎么看?”老太爷看向大儿子。 “儿子以为,晋王有没有野心不知,但他不打算跟咱们家太过亲近是一定。” “晋王到底是如何想的,难不成是怕皇上猜疑,我们家是他外家,就是猜疑亲近了又如何,难不成隔得远远的,皇上就会待她如亲弟了?”王信崴皱着眉说道,上次的吃瘪让他对秦筠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晋王这步棋是走错了。” “若是晋王只是不打算亲近我们家呢。”王信杰接着道。 “那还会有哪家有那么大的能力帮她。”王信崴不屑道,王家是开国功臣,王太爷是当朝右相,他们这些子孙都在朝为官,家里还有两个将军。 若是说这大宋谁还有实力与新帝抗衡,除了他们王家还有哪家。 “一切都没有个定数,”老太爷一脸厉色,不满地看着狂妄自大的王信崴,“我让你去五台山上请晋王,你难不成也是这副态度?!” “孩儿不敢,刚刚只是一时心急了。”到了三四十,王信崴依然怕爹,见老太爷生气发火,立刻弯腰认错。 “除了我们家,晋王能用到的人家也不少,你若是以为王家是晋王的外家,你可以在她面前摆长辈的谱子就错了,君是君臣是臣,没人是傻子,你流露出一点越界的意思,晋王难不成还需要求你不成。” 王老太爷绷着脸训斥了一遍,见二儿子满面通红,脸上的情绪大多都是觉得丢人,没见什么悔意,又见五儿子一副看戏的模样,心中叹了一口气,觉着自己是浪费吐沫。 “既然晋王在五台山上拒了老二,他回了京我们就先别拜访了,让女眷先过去。” “是,那二弟去了五台山上,晋王便回京的消息要不要散出去。” 按着王大老爷的想法,这消息散出去能让旁人看出王家和晋王的情谊,只见王老太爷想了片刻,拒了道:“太过刻意容易招晋王与皇上的不喜,这事算了。” 摸不透晋王如今在想什么,一切还是小心行事。 第7节 “过些天女眷过去要不要让琴姐儿也跟过去?琴姐儿小时候跟晋王关系甚好,过去说不定能唤起晋王对咱们家的感情。”王信杰突然道。 老太爷知道王信杰是惦记着那个遗诏的传言,迫不及待的想把女儿往晋王跟前送,有没有那份遗诏,王老太爷心里也就几分谋算,于是颔首同意。 “浅姐儿也一起去吧,她们两人小时都与晋王玩过,都是表亲兄妹带过去不算失礼。” “儿子这就交代下去。”王信杰笑眯眯地瞟了一眼女儿没被点到的王信崴。 …… …… 秦筠这边还不知道她未到京城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给她送女人,正操心着赵邺又抽了什么风。 她正和厨子、太医商量着怎么为赵邺食疗,那厢就传来他带人先走的消息。 秦筠皱了皱鼻子,忍着血味的痛苦伺候了他一路,她都为自己感动了,不晓得又那儿招惹到他不高兴,连走都没有派人跟她说一声。 “陛下是担心路线外泄,让有心人知道才连王爷也瞒着,王爷不必太过介怀。” 秦筠瞥了常荟一眼:“公公最近是太闲了,在我这儿挑拨离间,陛下是我大哥,他做什么为什么我自然心里有数,有什么可介怀的。” 说完,秦筠就想起了谢沣的事,他把人塞到侍卫里面也没告诉她一声,赵邺我行我素是因为他地位身份高,常荟一个奴才,倒是把她当作摆设了。 “谢沣是怎么回事?上次他送药我懒得与你计较,他这次直接在我面前大出风头,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竟然敢做我的主。” 当时场面混乱,常荟没瞧见是怎么回事,后头听说是谢沣把秦筠半抱回了马车,虽然觉得谢沣有些急了,但也没觉得有太大的过错。 他这个主子明显就抗拒这一门婚事,要是谢沣顺了她的意躲躲藏藏,那孩子要怎么才能生的下来。 “王爷,你别怪奴才多嘴,奴才知道王爷的心思,可总得完成了先帝的遗愿,不然王爷就一直得不到自由。” 常荟说这话虽然摆足了低姿态,但这话从一个奴才的嘴里说出口,什么样的姿态听起来都是威胁。 秦筠面无表情地看着常荟,若是可以她真想寻个法子把他弄死了。 “我如何做事不用你教,若是父皇还在,他如何我没法子反抗,但就你们,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去赵邺那儿告你们一状,你们得庆幸我不想死,你们现在才能陪我活着,若是那天我看破了红尘,你们满腔的计谋缺了个活人可就使不出来了。” “王爷,那可是先帝的心愿啊。” 两人从来都未曾那么公开的谈论过这件事,常荟虽然知道秦筠有些不情愿,但没想到她会那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今此一谈,以后他和那家人就正式站在了秦筠的对立面,这可不是常荟和那家人所愿的。 “可那不是我的心愿。” 秦筠淡淡道:“别逼急了我,你是父皇留给我的忠仆,无事我也不想费尽手段除掉你。” 常荟沉默片刻,抬头看向面前的小主子,秦筠长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不管性别是男是女都逃不过漂亮这两个字,那么一个赏心悦目的人,怎么偏偏就不知道怎么选最正确的路。 “王爷若是觉得能依靠陛下那就大错特错,先皇好端端的突然病逝,你把陛下当作亲大哥,陛下可不一定把王爷当作亲人。” 秦筠似笑非笑地看着常荟,觉得这些日子她死皮赖脸的亲近赵邺还是有些用处的,若不是常荟见状有了担忧,又怎么会三番五次的挑拨。 “那就是我的事了,陛下就是把我当作脚下的尘埃,我也愿意把他当作这世上最亲的人。” 说完,秦筠觉得自个这记马屁拍的十分有水准,可惜赵邺不在,只有回了京找个机会,对他再说一遍拉拉好感。 常荟探究地看着秦筠,像是在考虑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秦筠却没有几分兴致再跟个满脸褶子的公公对视说话,摆了摆手:“我的话说完了,你的话我没必要听,退下吧。” 常荟愣了一瞬,只得依言退下。 “现在就与常荟公公闹翻会不会不大好?”雪松在旁一脸忧色。 “陛下都走了,这情况还能不好到哪里去。” 秦筠说完,到了第二天,谢沣就从队伍里窜到马车附近,不甘再躲到秦筠瞧不见的地方。 为此常荟到秦筠面前连连讨饶,道谢沣只是想在近处保护她,他拦不住谢沣,但谢沣向他保证了绝对不会乱来。 秦筠扫了一眼谢沣身上的细皮嫩肉,她看的出谢沣大约也是贵公子出身,肤色白皙虽比不上她,但应该也是没怎么受过累的。 跟着马车可比躲到马车后面要辛苦,秦筠见他不吭不响,但见着她便是满脸笑容,就像是时刻准备着被她看到似的。 心中觉得好笑,虽然看不惯他的眼神,但谁说她无事就要掀开帘子看人了,他愿意顶着烈日卖笑,她只当笑话看就好了。 反正这也算是在容忍程度以内,她爹没那么傻,把指挥她身边亲卫的权利交给常荟,虽然她的亲卫因为一些原因对常荟的话听上几句,但都还记得真正的主子是她,要是谢沣真敢有什么动作,倒是能教教他做人。 第十一章 没有赵邺,秦筠这一路走的十分的平稳,别说强盗连看热闹的小贼的都没几只。 这让秦筠更确定那伙人是冲着赵邺来的,也不知道到了京城赵邺会不会把这笔帐算到她的头上。 不管怎么不愿意,风尘仆仆了五天,秦筠他们终于到了京城。 时隔三年回京,秦筠看着城门上雕琢的古朴大字,恍若自己从未踏出过京城,更没有回乡的热忱。 有王爷令牌,进城没费什么功夫,只是晋王府邸跟在京城中央差不离多少,倒是进了城又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才到。 晋王这个封号是武帝快去那一年封的,晋王府也是那时候一起建的,后头武帝驾崩,她回京城的那个月是住在宫中,所以等于晋王府她还是第一次踏入。 王府的下人接了信早早就开了大门在外面候着,青布红滚边的下人服整整齐齐,一眼望过去便热闹非凡。 秦筠下了马车不急着进府,仰着头打量府邸挂着的镀金的门匾,这还是她爹为她写的,端庄古朴,她爹写惯了草书,写起正楷依然带了几分游龙走凤的味道。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秦筠侧眼看去,正抹着眼泪的是个老婆子,她开口就像是个信号,她身后的几个丫头也跟着喜极而泣起来,若不是秦筠对她们的脸半点印象也无,还以为自个离开京城前欠下了风流债。 小姑娘就算了,那么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妈妈她可没那么好的胃口。 扫过那几个与王府下人不同的翠绿衣裳,秦筠大概有了数,也不搭理她们,径自踏进了王府。 常荟跟在后头瞟了她们一眼,那老妈妈本想跟在秦筠后头再说话,被常荟阴冷的目光一看,身体定在了原地,不敢进退。 回神,秦筠已经走远了。 踏入王府,秦筠走的不急,缓步欣赏起府中的小桥流水、雕梁画栋,这王府除了门匾,建造图纸她亲爹也亲自参与了,图纸做好往五台山送了一份,另附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江南的一处别院地契。 说是设计晋王府的时候,总觉得愧疚她,从未让她感受过姑娘的感觉,所以他找匠人又设计了一户适合姑娘住的的宅子送她。 不管她爹这是不是为了收买她,让她好好听话,收到地契的当下她没少感动,不过却更坚定了她不认命的想法,要不然按着他爹的想法生了孩子,她怕是一辈子都没可能离开京城。 又怎么能去山水如画的江南,住他特意为她建造的别院。 她虽然不在王府,但这府里的奴才倒都是尽心,路道两旁的栽的花开的正旺,深粉色的绣球花一簇挨着一簇,氤氲着淡淡的香气。 踏入主厅,小丫头奉了茶,雪松便立刻上前道: “王爷,刚刚在府外那几人是王家老夫人派过来的,说是怕王爷你离京久了,府里的人使唤的不利索,特意排了些人过来。” 也就只有王家会那么不把自己当外人把自家下人往她这儿派了,秦筠早就猜到了是王家的人,所以也不觉得惊讶。 “既然是外祖母的心意,让她们进来吧。” 她没有彻底与王家交恶的打算,既然如今已经到了京城,她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把王家拒之门外。 不过态度也不会太亲热就对了。 “参见王爷,老奴给王爷请安。” 经过刚刚在门前的冷待,那老妈妈没了冒尖的胆子,进了屋便老老实实的跪下,只是那双眼睛偷偷的往秦筠身上瞟,看来是没真正的吓到。 “你是待我外祖母来的,不必行那么大礼,起来回话。” “是是,老奴谢王爷恩典。”见秦筠和善,郑妈妈笑眯眯地站了起来,把自个的来意如同竹筒倒豆的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 “老夫人听闻王爷在路上,就急着让我们这些下人过来,给王爷你安排好府邸的杂事,就怕王爷你回来住的不舒心,若不是于理不合,老夫人担忧的就要亲自过来替王爷收拾府邸了。” 郑妈妈是王老夫人院子头得脸的婆子,王家家大业大,但奴才的底气也足,也不知道王老夫人跟她说起秦筠是个什么态度,反正这会屋子里谁都看的出,这个老妈妈就像是把晋王当作王家的公子爷看待,说话也没个忌讳,一番话说下来像是这晋王府的下人多没用似的,得要别人插手才能做好差事。 这老妈妈的态度让秦筠回想起了王家的女眷们,王家的家底跟世家挂不上勾,往前数上几代基本都是全员从军,到了王老太爷这一代,王老太爷虽然从了政,但依然是跟军将之家的女儿联的姻。 不止这个,因为底子的原因,王家并不避讳武将地位不如文官,府中有几个夫人也是武将之女。 王家本来底蕴就不深,家中的规矩久而久之就跟武官家的差不多,少了不少讲究,王家的女眷们大多都不温婉柔弱,心直口快的占大多数,这种性格的人好的是讲个话大家不用猜忌来猜忌去,每个词都要品品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坏的就是你不知道她们是装傻还是真傻,听不懂你话中委婉的意思。 想起小时候那几个偶尔见面就是见到她们争奇斗艳,缠着她不放的表妹,秦筠眉头轻蹙了一下,也不知道她们嫁了没有。 算着年龄王家人总不会还没给她们订婚,等着留给她吧。 吩咐了雪松了给几人赏钱,秦筠道待歇息好了就去王家看望二老,就把人打发走了。 人走了,秦筠也不耽搁,拿了帖子写了自个已经到京的消息,询问赵邺何时能拨空见她一面,便换了一身衣服往宫门赶。 虽然她人是赵邺亲自逼回京城的,但是这京城的人又不晓得,身为个谨小慎微的王爷,回京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进宫面圣。 …… 在宫门口没等待多久,内侍就带着秦筠穿过朱红色的大门,上了步辇。 “陛下在延和殿,这儿过去快的话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还请等着王爷忍忍炎热。” 要是赵邺没有特别吩咐,王爷身份坐的步辇都是狭小没有置冰的,秦筠上去就觉得是被人抬起来对着太阳,但也只能扇着扇子点头。 等到了赵邺那儿的时候,秦筠身上热出了一身薄汗,热气熏得水眸都起了雾。 “去换件衣裳再过来。” 秦筠进到延和殿才刚来得及请安,都还没仔细看过围在赵邺跟前伺候的莺莺燕燕,就听到赵邺冷清不满的声音。 秦筠表情无奈,那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难不成她还有汗臭不成:“臣弟来的急,没带备用的衣裳。” 赵邺扫过她额头上的汗珠,视线落在一旁的常德身上。 “回陛下,宫里倒是还存着王爷以前的衣裳,但怕是不和尺寸,陛下的常服倒是备了不少,但王爷怕是也不合身。” “皇兄难不成是觉得臣弟身上有味道,若只是心疼臣弟穿着汗湿的衣裳,臣弟都不觉得不适,皇兄就不要计较了。” 秦筠想嬉笑的蒙混过去,但说完就觉得赵邺看她的眼神似乎带了那么几分轻蔑,心中更加无奈,回京路上他逼她骑马晒太阳,也没见他那么讲究见不得她出汗。 “要不然臣弟去清理干净了再过来?”秦筠怕赵邺让她再坐马车回晋王府换一身衣裳,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见赵邺颔首,秦筠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见陛下心情不嘉。” 阴沉着一张脸,把身边娇俏的宫女都衬的灰败了。 秦筠跟常德熟悉,前些日子赵邺不在宫中是去了哪常德也晓得,当即就回道:“陛下回来这几天叫了不少宫女在跟前伺候,可能是那些丫头粗手粗脚,让陛下越发越心情沉闷,等会王爷得好好劝劝陛下才是。” 常德是赵邺身边的大公公,贴身伺候赵邺,他的情绪他感知的最清楚,自然感觉到了这些日子赵邺的烦闷,叫了宫女伺候便变得烦闷,常德不由忧心忡忡,怕赵邺是在梦中太勇猛,所以到了现实变成了软脚虾。 秦筠回想了刚刚那几个宫女,艳丽有清秀有……算的上是百花争艳了,也不晓得赵邺在不满个什么。 第8节 要不是她不能享受,早就乐不思蜀了。 “若是等会陛下愿意多留我,我试着劝劝他。” 不得不说,秦筠还是十分清楚赵邺性子的,他心情不嘉的时候通常没什么兴趣应酬人,折腾她只是为了折腾而折腾。 果真待她清洗完了赵邺只是扫了她两眼,让她回府歇息。 秦筠早就想过赵邺不会留她下来吃晚膳,见他那么干脆的赶她走,眼睛可怜巴巴的眨了眨。 “皇兄,这天那么热,我在宫里歇一会再走成不?” 赵邺眯了眯眼,只当没听到她的话:“差点忘了,教你武术的侍卫孤已经挑好了,你走的时候一并领回去。” 赵邺这模样,秦筠哪里还敢继续讨价还价,惹他生气了,要是他一时兴起,让那侍卫教她胸口碎大石,就得不偿失了。 出了宫,面对雪松,秦筠就忍不住道:“陛下真是越来越难懂了。” 若说是怀疑她泄漏了他的行踪害他受伤,看着也不像,感觉他就是看不惯她高兴,阴着脸吓她,看着她提心吊胆的模样就心头舒畅。 十分了解赵邺的秦筠不晓得自己随便一想竟然就跟真实的答案差不离多少,那日马车赵邺因为她抚摸大腿动了情,脑子一片混沌,回了京城便一反常态让常德给他安排了不少的女人。 只是碰了女人他就会想起秦筠的那张脸,而想起了秦筠那张脸,他某处的战旗就会竖立的无比笔直,这就跟身体反应是因为秦筠而起的差不多。 因为这个他又会恶心的碰不下女人。 不能碰,他就想试着习惯女人的存在,可身旁围了一堆女人,味道混合在一起,对他来说与受折磨无异。 如此这般他怎么可能对罪魁祸首有什么好脸色,对赵邺来说他没有一手把秦筠掐死就是顾念着情分了。 “以后还是得少进宫。”回王府的路上,秦筠又抱怨了几声。 …… 回到了晋王府,秦筠还没喘匀气,府里的奴才便通报王家女眷上门了,为首的还是她的外祖母王老夫人。 按着礼节来说,没有长辈主动来见小辈的说法,但因为秦筠是皇室,重父族不重母族,所以这规矩礼节就不是那么严苛。 王老夫人上门拜见她,她就算不去接也不算是失礼,但秦筠还是迎了出去,从下人手中接过王老夫人,搀扶着她往屋里走。 这次来的人比秦筠想象的要多不少,除了王老夫人,王家夫人来了两个,还有两个表妹含羞带怯地瞟他。 加上她们带着的丫头婆子,跟二十多个女人走在一起,一时间秦筠觉得整个人都陷入了脂粉堆。 每当女人多的时候她都会庆幸自个是被当作男子养大的,也不晓得女人们怎么那么喜欢一群人聚在一起,每次皇宴都会有不少夫人凑到一堆说话,叽叽喳喳天南地北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每当这个时候因为她有男子的身份,就能轻松的避开。 而且这些夫人们也晓得男人讨厌啰嗦,若是有男人在都说话轻柔,慢条斯理,看着听着便让人舒服。 就像此时,两个表妹虽然快把她看出两个洞,但依然是羞答答的,叫了表哥之后一副等着她临幸的模样。 为了避免两个人等会因为她多看两眼打起来,她还是把目光远远避开的好。 第十二章 “长得真像眷娘。”王老夫人近距离的打量着秦筠,声音里饱含思恋。 眷娘是她母妃闺中的小名,曾经她听武帝那么唤过,对于让她得套上个男人套子的亡母,秦筠就跟对武帝一样,没有恨的想法,当然也没什么敬爱的念头。 所以闻言秦筠只是淡笑了一下:“让外祖母想起母亲了。” “笑起来更像,”王老夫人年纪大了,容易多愁善感,秦筠的母亲是她最疼的一个女儿,说着眼里就带了泪,“若是你娘在就好了。” 王二夫人见状,连忙道:“老夫人莫伤怀了,引得媳妇也鼻头发酸,贵妃娘娘未嫁时与媳妇的关系最好。” 见秦筠望过来,王二夫人拿着帕子装样拭了拭眼周:“王爷莫怪我们,实在是触景伤情。” 王大夫人看这个弟妹只惦记着出风头,完全不打算劝王老夫人,皱了皱眉,哪有上门做客没两句就开始掉眼泪的。 “老夫人莫伤心了,王爷刚回来,风尘仆仆估计身体还不舒坦,别又引得王爷心里难受。” 王老夫人连连点头,担忧地看着秦筠:“都是些过去的事了,人老了就爱想往事,王爷你还年轻,可别陷在往事里平添烦恼。” “外祖母放心。” 到了待客的花厅,秦筠也不犹豫,直接将王老夫人请到了上座,王老夫人连连摆手,最后拉着秦筠一起,才肯坐上去。 “今日来是唐突了,但我实在太想王爷,一会担心王爷你吃不饱,一会担心王爷穿不暖,控制不住自个的脚,巴巴的就来了,王爷别要嫌弃才是。” “外祖母如此心疼小辈,本王感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感恩的嫌弃。”秦筠瞟了一眼王老夫人抓着她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不经意的抽了出来。 王老夫人察觉了,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王爷生的太漂亮俊美,让老婆子看花了眼,只想拉着王爷的手说话。” 大宋尚美,漂亮这个词对男人来说也是极好的夸奖,为此京城有不少世家公子文人墨客学女人涂脂抹粉。 王老夫人说完,在末尾坐着的两个王家姑娘都忍不住在秦筠脸上绕了一圈。 她们两个都记得秦筠小时候略圆润的模样,来时都是冲着身份来的,但到了地方见到了人,想法就变了。 谁晓得小胖子竟然能长成个那么英俊的男人,贵气十足,言谈举止都不像是在山上住了五六年的,跟京城里的世家公子差不离多少。 想着两人对视了一眼,要是眼里可以冒火的话,两人竞争的火焰估计要把这个花厅给烧了。 “还未跟你介绍这两个表妹。”王老夫人扫到两个娇俏的孙女,挥手让她们两个过来,“这是琴姐儿,这是浅姐儿,都是你的妹妹。” 王娇琴稍大,带了一只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身上穿着鹅黄色的儒裙,圆鼻头,樱桃嘴。 王娇浅倒是不嫌热,身上穿着华丽的十二幅湘裙,绣样精致漂亮,裙摆层层叠叠如同盛开的花束。 见秦筠看向她,王娇浅圆眼毫不忌讳的冲着秦筠好奇的看了看,片刻才反应过来脸红底下了头。 秦筠可是还记得王家这几个表妹趾高气昂拿下人取乐,还有争东西干架的模样,见两个人娇羞的模样,越发越觉得自己当男儿是件好事,若是当姑娘她怕没那么大的本事让性子说变就变。 让雪松给两个王家姑娘送上了礼,秦筠谨守礼节没与两人搭什么话,王老夫人见秦筠态度淡淡,略微觉得可惜,但也晓得不能逼太急,就让两个孙女回了位子。 秦筠不是内宅妇人,王府里也没有女眷招待王家人,王老夫人跟秦筠其实也没多少话好说,问了秦筠在山上的事,就关怀起秦筠府上的事,见老夫人提起要送下人到晋王府,王大夫人轻咳打断了她:“晋王府下人那么多,老夫人就别太过操心了,还是为王爷省几分月钱吧。” 众人捧场笑了笑,秦筠跟着道:“府里的下人够用,若是哪天不够了,本王一定会去问外祖母要人。” 这事说完,见天色不早,王家女眷们告辞回家,秦筠送她们上了马车。 上了车,王老夫人就轻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在外面住久了,若是当年人没走,现在怕就不是这么一副样子。” 自称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态度亲不亲近,秦筠虽然一直称她为外祖母,却一直自称本王,王老夫人晓得意思,秦筠在外待了那么多年,与他们王家已经不算亲近。 “这种情况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媳妇看王爷对琴姐儿与浅姐儿似乎没什么意思,早知道如此就该多带几个家里的姑娘。” “带两个姑娘,还能推说是有小时候的情分,把一家子的姑娘都带到王府,你倒是想的出来。”王大夫人没好气的说道。 “那总不能不结亲吧,晋王如今没有王妃,京城各个家都看着呢,我们怎么能不积极。” “积极是暗中使劲,不是巴巴的送上门让别人瞧低了。”王大夫人越发越觉得自个这个弟媳蠢,若不是有王老夫人在,她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一句。 “老大家说的对,结亲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再者王家在这立着,哪家会那么不开眼,往晋王府里送姑娘。” 秦筠还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已经被王家看作了囊中之物,送走了王家人,她活动了一些筋骨,就上了床,一觉睡到寅时,被吵吵嚷嚷的声响闹醒了。 “外头是怎么回事?”秦筠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拿着床榻旁边备好的温水,润了润嘴。 “是宫里的内侍来了,让王爷去上早朝。” “啊?”秦筠好多年都没那么早醒过,一时间脑子发昏,没明白意思。 雪松面色难看,这才回来就叫去上早朝,之前还不通知一声,陛下分明就是整人。 “衣服已经备好了,怕是赶不及吃早膳了,常荟公公让厨房备了东西,王爷带着路上用吧。” 说着见秦筠还迷迷糊糊的在床上坐着,瞪着眼看她,晓得她是没睡醒,干脆叫婆子一起扶着她换衣裳。 洗漱好了,上了马车,秦筠都还是迷迷糊糊的。 等看到皇宫的大门,秦筠拍了拍脸,昨天回府的时候还说要少进皇宫,现在看来她怕是每天都要看这夜色中的皇宫。 第十三章 秦筠回京,京城的官员们倒是都收到消息了,只是没想到见面会那么快。 零零散散的有不少官员跟秦筠打招呼请安,见了几个人秦筠的那点瞌睡也醒了,打起笑脸与他们客套。 “还以为王爷要在家中休息几日,没想到隔日就来上朝了,如此勤劳是吾辈楷模。” 一个脸生的年轻官员拍了记马屁,秦筠连连推辞:“能为陛下分忧,是我的福分,再者我又不是走路回京,何谈需要休息,来上早朝不过是本分,哪值得被如此夸赞。” “晋王真叫下官们惭愧。” 就在一片马屁拍来拍去的过程中,天终拂晓,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 见所有人都等她先行,秦筠也没客气,走在了前面,而她旁边跟着的就是王太爷,秦筠轻轻叫了声外祖父,王太爷眼中含笑的点了点头,有外人看着,两人也没多交谈。 到了崇德殿外面,秦筠没上过朝,也不晓得进了门她该站在哪里,迟疑了一下就等在了殿外,等到赵邺的传召再进去。 这一等赵邺仿佛忘记她了,瞌睡上来,宦官尖利的嗓音响起,秦筠打了一个激灵,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看着面前的太监。 “陛下请王爷进殿呢。”太监耐心的重复了一遍,秦筠颔首,整了整衣裳便踏进了崇德殿。 赵邺高高坐在龙椅上,身上穿着星辰日月升龙袍,神色淡漠,就是隔得遥远,秦筠也能察觉他目光静静的望着她。 赵邺平常便是高高在上,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的模样,但穿上了龙袍坐上了龙椅,气势更胜了。 就像是一只金灿灿的龙慵懒的盘坐云端,不需要特别的神态,便傲视世人,让人触到他就觉得胆怯的不敢靠近。 本来秦筠没什么紧张的感觉,但见了这阵仗,每路过一个官员,越靠近赵邺,她的压力就越大。 “怎么在外面站着?” 赵邺淡淡地开腔,秦筠本来要跪,被那么一打断,本来就不怎么清醒的脑子,就更少了一根弦,拱着手道:“臣等着陛下的召唤。” 这话听起来还有点委屈,像是抱怨他忘记她在外头等着了。 赵邺看着底下瘦弱的弟弟,嘴角翘了翘:“是朕疏忽,去坐着罢。” 右侧官员的最前方摆了一张椅子,秦筠看赵邺的意思,想推脱几句,但赵邺已经点了官员说起了朝政,秦筠总不能打断了他,只有移到椅子上坐下。 夏季容易洪涝,前段时间几场暴雨,东部有几处城发了水,不止冲垮了房屋,暴雨造成的山石垮塌,也压死了不少人。 秦筠屏气凝神的听着官员上奏,受了洪灾,房屋新建倒不是问题,就怕发生瘟疫。而这些地方正是有了几例瘟疫的征兆,以防万一事就报到了赵邺这。 赵邺听完按着流程吩咐救灾事宜,指派了太医随行,就算是先暂时解决了一样。 接下来又是不停的上奏,哪里有流民,辽人又有了什么异动,秦筠听久了困意又上来了。 第9节 她爹在位时,因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一个月虽然也上满了十五天的早朝,但基本上一个半时辰左右就会散朝。 到底是年轻好,赵邺每个月上二十多天早朝,每天都是两个时辰以上。 赵邺处理朝政的时间长,官员们为了显示自己不是吃白饭的,都是拼了命把这两个时辰填满了,除了前头上奏的算是重要的事,后面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就比如就某个大臣夜宿花柳的事情,几个谏官吵着吵着,就吵到了赵邺后宫空虚,京城哪家姑娘适合入宫为妃。 道理一条一条的列下来,倒比刚刚讨论如何赈灾,安抚流民要有条理,热衷许多。 秦筠眨了眨眼睛,神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赵邺扫过堂下的时候见到了秦筠瞪大的眼睛,这副神态要是落在别人身上,赵邺定然觉得那人在认真听讲,但要是落在他这个弟弟的身上。 大约就是在睁着眼睛睡觉了,旁人瞌睡的时候眼皮子都是越来越小,就他这个弟弟与众不同,能把眼睛死死瞪大了跑神。 最后惊醒的时候,眼里就全是酸疼的水意。 “晋王觉得如何?”赵邺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没有听到应答,殿中大臣纷纷看向晋王,见人不声不响,纷纷寻思起晋王胆大,对皇上的安排不满,竟然敢当作听不见。 “晋王这是同意为朕管理京中禁军了?” 耳边惊雷乍响,秦筠虽然没听清赵邺说了什么,但对危险的直觉让她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臣愚钝,怕办不好陛下交代的重任。” 虽然没有听清赵邺说的是什么,但是谦虚和推辞总不会有错。 见她惶恐的模样,赵邺觉得心情好了一丝:“无碍,人总需要历练,晋王你年纪不小了,也该身上有些担子。” “陛下,恕臣多言,晋王高贵,实在不宜担任军职。” 军职? 秦筠怔了怔,赵邺果真是想整死她。 “晋王觉得如何?” 赵邺没搭理那大臣,径自看向秦筠,压迫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等着她来做最后的决定。 秦筠心都缩成了一团,觉得这事一定不是件好事,只有硬着头皮道:“陛下,臣体弱多病,若是……” 赵邺眉头一蹙,不怒自威:“朕刚刚与晋王所说,晋王都未曾听进?这份官职与晋王身体有何关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秦筠恨死了自己打瞌睡,只有跪谢隆恩了。 等到早朝散了,不少官员到她跟前恭贺她,秦筠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官职是什么。 她竟然成了这京城禁军的兵头头。 赵邺说跟体弱多病没有关系,她还以为她是让她去枢密院,下达军令整理上奏折子之类的,要不然就是兵部管管后勤,哪想到赵邺竟然那么狠,竟然让她去三衙管禁军。 还给了她一个都指挥使的官职。 她自己走几步都喘,哪有本事去训练禁军。赵邺也不怕她把人训练出来,等到辽军攻城时候,对抗的是一群逃比打架更厉害的兵。 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秦筠立刻去求见赵邺,这次倒是幸运,能留下来吃一顿午膳,不过食不下咽的吃完,赵邺根本没搭理她的意思,扔了圣旨给她,就把她轰出了皇宫。 第十四章 京城禁卫来源分为两种。 一种自然是从平民中招募挑选,另外一种就是京城父亲有官位的闲散子弟。 孩子生的多了,资源就够培养几个,有人家就会把孩子扔到禁卫军中,反正辽人要是打到京城,基本上国已经算是完了,禁卫算是最安全的兵种。 吃着官粮,家中有关系升级也快,干个几年,就能成个小军官,再者说出去是守卫京城,保护皇上,也算是好听。 因为福利太好,所以久而久之,京城的禁卫军,早就被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人。 秦筠接了圣旨,就赖在晋王府不想出门。 这种地方让她去混日子还差不多,但是赵邺的态度明明白白,要让她把这些人整顿好了,她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会在五台山窝那么多年。 “王爷打算如何?”常荟在一旁候着,听到秦筠要到满是男人的地方,第一时间就是头疼,“如若不然王爷还是装病混过去。” “我倒不知道常荟公公那么厉害还能收买太医院了。”秦筠睨了他一眼,去她自然是不想去的,但是却乐意见常荟他们吃瘪紧张。 “去去去,既然是陛下吩咐下来的事,我自然要好好办好了。”秦筠吩咐雪松带了冰,想了想朝常荟道,“在府里给我挑上几个好手给我带上。” 要是到了禁卫所出了什么问题,她身边还能有个保护的人。 到了临走的时候,秦筠见侍卫中有谢沣,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朝他招了招手:“别躲着藏着,一会就走在我身边吧。” 谢沣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旋即眉梢眼角都带了笑:“谢沣定保护好王爷。” 秦筠颔首。 不是她突然想通,打算跟谢沣培养感情下崽了,只是她想知道藏在暗处的那家人是谁,就不能让谢沣藏着掖着,得让他多多见见太阳,看有没有人能把他认出来。 到了京城她就打听了一转,京城姓谢的没有几个跟那家对的上号,基本上可以确定谢沣是他编的假名字,不过既然能有撼动新帝的力量,总不会是什么无名家族。 谢沣长得那么不平凡,多带出去转几圈,总会有人告诉她,他像哪家人。 禁卫所在京城城郊,秦筠赶过去的时候还以为自个晚了,到了校场才发现是她想多了。 站在台子上往下望,校场就小猫两三只,仔细看过去,还都是后勤在打扫。 秦筠看向一旁讪笑的武官:“这是练完兵了,还是还没开始练?” “最近天太热,下官刚刚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来这儿集合了。”方德擦了擦脸上的热汗,谁晓得才下的旨,没有通知一声,秦筠就来了,禁卫所装模作样都没来得及。 秦筠嗯了一声,让随行的下人开了凉伞,摆了冰,等着集合。 方德见秦筠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也是个受不了苦,好玩乐的主,估计来这边点个卯,过几天就不见人影了。 这就是方德想错了。 秦筠虽然在赵邺面前低姿态,那是因为他是皇上,她怕死没法子,至于其他人,她堂堂一个晋王,手下还有她爹留给兵,怕个球。 再者闹出什么问题,把她这个官撤了才好, 见一炷香的时辰,所有人才懒懒散散的来齐。 秦筠咳嗽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别坏了嗓子,就朝谢沣吩咐了一句。 谢沣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没想到秦筠会让他做这回事,但也没拒绝,问方德要了士兵名册,站在台上大声的把禁军中的百夫长点了出来。 秦筠本来是见谢沣一副贵公子做派,想让他出出丑,但见他声音不急不缓,神情严肃不见丝毫窘迫,微微觉得可惜。 大宋军制五人为一伍,长官为伍长,十人为什长,百人为百夫长。 四五千人出来了几十人,然后秦筠让身边的人侍卫下去,监督那些人把人清数了一遍。 算下来除了在外巡逻的,竟然少了几百余人,甚至又不少百夫长人都不在,秦筠让方德把人记了下来。 “这些人回来如果不是爹娘死了的,领二十棍。三天以内没回来的,也别回来了。” 秦筠声音不大,方德听得冷汗直流:“王爷,这……” “有问题的让他们去找陛下说,”说完,秦筠扫了欲言又止的方德一眼,“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可以去跟陛下说。” 方德差的跪下了,别说他怎么敢对亲王有意见,再说他这样的小官哪里见得到龙颜。 “王爷恕罪,下官这就吩咐下去。” “等会,”秦筠想了想,“我堂堂一个王爷等了他们那么久,传到陛下的耳里,估计得骂我一声无用。每人都领五军棍,百夫长领二十,至于那些没在军营的百夫长,自己管不好就别管别人了。” 说完,秦筠瞟了谢沣一眼:“去监督去,要是军棍轻了,我就叫人补在你身上。” “属下遵命。” 谢沣思考过秦筠会怎么处理这群禁卫,想过她会不管,也想过她会求助与她外祖王家,让王家的将军来镇场面,却没想到她会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不听话就罚,不愿被罚就去找赵邺。 这法子有用简单,唯一的缺点就是传出去对她的名声有碍,但这偏偏是秦筠看起来最不在意的。再者仗势欺人,只要身份够高,以后想洗干净污点,是简单不过的事情。 方德擦着汗把秦筠的意思传达下去,校场一片哗然,吵吵闹闹的不成样子。 “凭什么要罚我们!” “给下马威也不是那么给的吧!” “王爷懂得怎么练兵!?这跟拿我们开玩笑凑趣有什么区别。” …… 秦筠本以为只有女人凑在一起说话,才威力惊人,没想到男人凑在一起,也能吵得让人脑仁子疼。 秦筠把早就准备好的名单交给了常荟:“就麻烦常荟公公了。” 方德与几个武官吼了几次,校场还是吵吵嚷嚷的,秦筠见声音稍微小了不少,看向常荟。 常荟尖利的嗓音还是极有穿透力的,念了几个名字就让校场慢慢静了下来。 “吴雄,其父从八品军巡判官。” “周戚,其舅正六品朝奉郎。” “杨毅,其父正七品振威副尉” …… 常荟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才读了几十个名字,声音就沙哑了起来。 不过此时校场安静的就跟没人似的,倒也让人听得清。 见差不多了,秦筠挥了挥手让常荟停住,从椅子上缓缓起身站在台前,尽自己最大的声音道:“本王念这些名字没什么意思,就想告诉你们,我不止能让你们从禁卫所滚蛋,也能让你们的亲爹之流一起滚蛋。” 阳光下,白的发光的晋王一脸淡然,瘦弱的模样一看就受不了几拳,但台下的人都哑了声,没有跟她叫嚣的胆子。 “你们可以给陛下写个千人血书上奏,看看最后倒霉的是你们还是我。”扯着嗓子说话终究是累,秦筠抚着心口咳了两声,“在此之前乖乖的把军棍给领了,我要是生气,拿了兵符调了我手下的兵过来,你们可能就不止挨那么几棍子。” 秦筠本来还等着被人拆穿她没有兵符,手下也没有兵这件事,但见台下的汉子们没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要是这些人有脑子,稍微想想就直达她就是有兵也不可能靠近的了京城,顿时觉得没有了挑战性,默默摇了摇头,折回到了椅子上,等着军棍炒肉的声音。 第十五章 第10节 有了秦筠雷霆之势,禁卫所达到了建立以来从未有过的老实宁静。 开始不是没有人挨了板子之后,反应过来亲王蓄养私兵跟造反无异,秦筠说的那些话分明是吓他们,觉得受了欺骗,捂着屁股在禁卫所里面骂骂咧咧。 那人越说越激愤,还煽动了几个人跟他一起咒骂,但大部分人都是一脸漠然。 吴雄见平日里压他一头的官家弟子都一声不吭,轻蔑道:“你们被那么羞辱难不成就打算算了,晋王不分青红皂白给我们下马威,你们平日不是气焰旺盛,现在怎么一点血性都没有。” 其中一个五品官的庶子瞥了他一眼,看他的眼神跟看傻子无异:“所以你打算怎么有血性,是去晋王府找晋王理论,还是去皇宫外长跪不起求见陛下告御状。” 吴雄一噎,但隐隐作疼的屁股又不能让他这么算了。 “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你们难不成真信晋王能把我们爹都撤官了,陛下怎么可能任由晋王胡作非为,晋王又不如以前一般我们怕个卵……” 见他越说越不像个样,之前被他煽动的那些人清醒过来都离他远了些。 晋王本来应该是皇位的继承人,当今天下的主人,如今皇位被现在的陛下继承,每个人都觉得会有一场龙争虎斗,陛下一定不会放晋王自在。 但这种事自个心里琢磨琢磨就是了,这个吴雄倒是胆子大,什么都敢往外说。 看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模样,吴雄冷哼了一声:“我就不相信晋王能无视王法。” 晋王当然不敢无视王法,但撤个八品小官的职务能算的上什么王法。 再说罚他们这件事上,晋王并没有什么错,要不是他们偷懒耍滑,晋王也不会有由头罚他们,就是告到陛下那儿去,说不定他们还得挨一顿。 吴雄的话传到了秦筠的耳边,她也没做什么,就是有官员上门拜访的时候随口提了两句,第二天吴雄他爹便带着痛哭流涕的吴雄,跪在了晋王府门口。 秦筠自然不会见他们,而常荟嫌吴家人会坏了秦筠的名声,派了个人出去威胁了几句。 犯了错想下跪求饶,他们连晋王府大门都没资格跪,这事传到禁卫所,就是还有些小心思的都通通熄了火。 谁敢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晋王横。 晋王要是想当不讲理的人,那她就是这京城中最横的纨绔。 这事过后,让秦筠本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多了不少崇拜者。 这些崇拜者大多都是禁卫所那些官家子弟,秦筠稍微一想就知道他们是崇拜她什么,不就是羡慕她有靠山,可以仗势欺人,处理起人来人狠话不多。 以防他们有样学样,在外头打着她的名号,在外面打砸抢,秦筠跟教官们商量了平常的训练,想了想又给他们翻了一倍。 她本意是为自己省事,让他们把多余的精力发泄了,方便管理。 吩咐下去,她本来还以为自己这样会被说成残暴不仁,灭绝人性,但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被她手段吓到了,加重了训练的意思被翻译出来就是:晋王看重他们,让他们好好干。 方德那边过来的反馈基本上没一点坏话,听得她都要以为自己是菩萨降世,拯救他们与水火之中了。 “你说他们每天晚上睡前都讨论如何能得到我的夸奖,还羡慕谢沣他们能做我的贴身侍卫?”秦筠皱着眉看向方德,任哪个女人听到一群男人睡前热情似火的讨论自己,还想着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好跟她亲近,都难免心情古怪。 “是是,王爷可觉得最近大伙都努力了许多,这都是为了王爷。”方德感受着跟外面恍若两个世界的凉意,弯着腰笑眯眯地应到。 秦筠因为嫌弃禁卫所没有个乘凉的地方,来的第二天就发动这些挨过揍的兵,帮她在校场的台子上建了一个凉亭。 如今建好了,雪松带了熏香搁在中间,四处也摆上了冰盆,方德每次都禀事都恨不得把话说长一些,好跟着多享受享受。 秦筠点了点小丫头给方德倒了一碗凉茶,方德拿着天青色汝窑茶盅,手都是抖的,也只有晋王财大气粗,连那么好的茶盅也能随便拿出来待客。 听着校场传来的哼哈声,秦筠想了想,起身凑到台边看了一眼,天气热,都是男人,所以这些小兵们也不讲究。 烈日下就都是裸着上身,汗水流淌,皮肤被阳光晒得黑黝黝的发亮。 这架势的确是比她刚来之前要向上许多,有人眼尖看到秦筠在看他们,小范围的悉悉索索一阵,那个范围的兵,就像是打了鸡血,拳打的虎虎生威。 秦筠摸了摸脸,本来还以为是方德夸张,没想到她竟然有那么大的威力。 不管他们为她的原因是什么,他们这架势总是好事一桩,她也好跟赵邺交差。 看了一会,秦筠见每有一个区域发现她,那一区的人就灌了鸡血,觉得这情形十分有意思,原本她来这儿只是混日子,只要这些人乖乖办事不出篓子就行了,但是现在看来,倒也可以做些有意思的事。 “今日日头大,提前一炷香的时辰让他们休息,让厨房准备好凉茶,银子从晋王府出。” 方德眉开眼笑:“怎么好让王爷破费。” 禁卫所的银子都有定例,最近东部受灾,他们这边的银子都压缩了许多。 “做的好,凉茶算是什么。” 秦筠这句云淡风轻的话传到操练结束的小兵耳中,沸腾的声音不比当初全员受罚的时候小,不过这次却没任何人像上次一样有什么怨言。 一个小兵看着头一次加了冰的凉茶,不由感叹:“跟着晋王有肉吃啊!” 没想到他这句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何止是吃肉,晋王财大气粗,听说封地还有几座金山,我们要是被他看中,就是去挖矿,怕都能娶上两个媳妇。” “嘿嘿。”那还真是让人浮想联翩的好生活。 说这些话的大多都是招募到禁卫所的官兵,但一旁的官家子弟,听到也都没人反驳。 他们的消息可比这些没背景的小兵灵通多了,自然更清楚晋王不止银子多的花不完,权势更是惊人,要是得了晋王青眼,跟飞黄腾达没什么区别。 至于陛下跟晋王的龙争虎斗,这都还没斗着呢,他们这些小人物急着站边也没用。 …… …… 秦筠这儿还不知道她又一次让禁卫所热血沸腾,打算在禁卫所做些有意思的事后,她脑子就一直在琢磨,下了值,马车快到晋王府了,她才反应过来这天还没黑着呢。 想到晋王府里赵邺给她指派的那个师傅在等着她,秦筠愁眉苦脸的叫了停车。 “我出去转转再回府,你们先回去。” “王爷,总得多带几个伺候的人。” 闻言,秦筠直接点了谢沣:“谢沣跟着就是。” 没想到随口一句话能得到那么好的效果,常荟立刻闭了嘴,眼周满是皱纹的小眼睛浮现了一丝满足的笑意,尖细的嗓音格外明亮。 “谢侍卫可得好好保护王爷。” 雪松没反应过来,这意思是只让谢沣跟着,也要走到秦筠后面,被常荟一爪子给抓走了。 “雪松姑娘就跟杂家一同回去吧。” 秦筠颔首,就带了谢沣,朝闹市慢悠悠的逛了起来。 …… “王爷似乎不像之前那般排斥在下。” 走在秦筠身后安安静静的谢沣突然出声,没了旁人,他仿佛自在许多,本来就不错的嗓音说起官话,字正腔圆,悦耳的很。 秦筠回头去看他,这些日子他晒黑了不少,但眉眼间的儒雅斯文,依然能让他从一众男子中脱颖而出。 “你家人能委屈你一个贵公子当我的奴才,我虽然不至于却之不恭,但偶尔使使也不是不可以。” 明明是侮辱人的话,但谢沣的反应就像是秦筠说了什么甜言蜜语,笑如暖风:“能被王爷偶尔使用,是属下的荣幸。” 说的像是她要临幸他似的,秦筠眼白了白,没再搭理他。 夏日日长,走了几步,秦筠就嫌太晒,打算找个酒楼厢房逗留到天黑再回王府。 看出了秦筠的打算,谢沣便如数家珍的说起了京城的食馆酒楼,口气就跟在京城土生土长的无异,秦筠没什么异议,便从他嘴里极好的几家挑了一家名字顺耳的。 “天香楼,”听到秦筠的选择,谢沣微微皱眉,“那一家去的多纨绔子弟,不算安静的地方。” 秦筠似笑非笑:“那我倒想见识见识。” 秦筠大概生了一张金嘴,才说想见识,人还没到天香楼,就遇到了不长眼的。 一辆马车路过秦筠又倒了回来,从上蹦下了一个身无三两肉的男子,手上拿了一把洒金扇,腰上配了一条镶满红宝石的腰带。 看到便觉得伤眼睛。 “哪里来的美人!这水灵灵的小模样,比怡香院倩儿可美多了。” 秦筠看着冲着她的男人,左右瞟了瞟,周围可见的都是些年纪不小的大妈,实在当不得美人这个头衔。 “你是在说我?” 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话本她看了不少,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能遇到,而还是有以男人的装束。 秦筠有趣地看着面前身材削瘦,眼底黑青的恶霸。 见秦筠饶有兴致的模样,谢沣见状只是上前了半个身子,隔开了秦筠和那人的距离。 王青刚看到秦筠,还以为是哪家小娘子扮男子出门玩耍,但听到她清脆不似女子柔软的声音,略微失望,但见她一笑,模样动人,雌雄莫辨的五官比起他以前看过的任何美人都诱人心魂,那点失望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手上的扇子一开,王青纵欲过度的脸上浮现了一个让人不舒服的笑容:“可不就是小美人你。” “我是男人。”秦筠不忘提醒他道。 “断袖之欢,爷一直觉得小男孩才有意思,美人今日怕是要破我这个规矩了。”王青从上往下把秦筠打量了一遍,目光露骨,若不是当街,估计他都有扒衣服验货的意思。 秦筠漂亮的眉头蹙起:“小男孩?” 她本来是想听听话本里的经典对话,才饶有兴趣的站着没走,哪想到这人一开口就是那么恶心的东西。 “嘿嘿……小美人要是想玩,爷不吝啬与你共享。”想到小美人跟男孩青涩柔美的身体交欢,王青表情淫邪笑了笑,知道秦筠不是他拿钱就肯跟他的主,直接朝左右跟着的随从使了一个眼色。 见状,秦筠退后了一步,谢沣顺势迎了上去。 王青身边的随从有十几个,谢沣实在不禁看,动气手来,王青连忙朝秦筠招手:“小美人快到我这里来,要是伤爷可得心疼了。” 秦筠虽然学武不成,但却看得懂一些,见这人手下都是些花拳绣腿,唯一厉害的两个也不是谢沣的对手,笑着看向王青:“刚刚没注意,我们两个衣服竟然是同一个料子。” 王青怔了怔,刚刚自顾注意秦筠的脸,倒是没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什么。 今天秦筠穿的轻容纱制的广袖长袍,其上有秀娘小心用银线绣的缠枝花和飞禽,在光线下发这淡淡的光,放在哪儿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你是哪家公子得宠的娈童?”王青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不过见她似笑非笑的高傲小模样,那一丝犹豫瞬间便掐灭了。 这京城的世家子弟他心里都有个数,不管秦筠是谁的人,他想要的东西可都没有要不到的。 “你主子怕没告诉过你,我是谁,你就是再得宠,我要是想要你,你主子也得开开心心的把你双手奉上。” “哦,”秦筠长吟了一声,“我可没记得姓秦的中有你那么一个人。” 秦是皇姓,天香楼附近人来人往,周围原本有认识王青看热闹的,听到秦筠这句话纷纷哑声互看,猜测秦筠是谁。 说完,不管怔愣的王青,秦筠瞥了一眼快结束的混战,朝谢沣吩咐道:“把这个人往死里打,本王在王城都不敢那么嚣张,他倒是胆子不小。” 第11节 第十六章 大宋的王爷不多,而年轻的王爷,也就那么一个。 秦筠话放出来,身份呼之欲出,王青骂骂咧咧的脏话戛然而止,脑门上虚汗之流,愣愣的重复刚刚那句话的关键字:“本王……” 秦筠嘴角似笑非笑的翘起:“当街侮辱本王还不够,竟然还打算冒充皇族了。” 王青手下的那些人手虽然不如谢沣,但毕竟人多,谢沣本腾不开手,如今秦筠表明了身份,那些人见自个主子都被吓住,更不敢动手。 再者围观的人中,见秦筠的衣着装扮,脑子灵光的直接让随从去助谢沣给秦筠卖好,牢牢压制住了王青的随从。 谢沣三下两下到了王青面前,扔了手上的配剑,左右手都没闲着,拳头撞击皮肉的声音听着都让周围的人牙根发疼。 王青哭爹喊娘的叫唤了起来,知道自己是捅了大娄子,开始憋着不敢说自己是哪家人,只是一味的求饶认错,到了后头实在受不住了,哭着说自己是王家的少爷,求秦筠饶他一命。 秦筠倒不奇怪他是王家人,王家的子孙在京城称王称霸她不是没所耳闻,再者从王青的五官轮廓上她也能看出一些王家人的影子。 不过,秦筠既然没有饶过他的意思,自然也不会认,正色严肃道:“别乱攀关系,我外祖王公是开国功臣,王家是簪缨世胄,怎么可能教出你这样的畜生。” 王青疼得冷汗直流,哪还有功夫管被王家人发现他闯祸的下场,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腌臜的模样看着就恶心。 “我真是……王家……王……王爷……” 谢沣就像是跟王青的嘴有仇一样,专注攻击他的脸颊,王青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最后估计是牙齿被打碎了,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周围围观的世家子弟哪个没见过王青在京城横行霸道的模样,见他被制成这样,不少人兔死狐悲,但见秦筠面色冰冷的立在那儿,哪里有人敢上前说一句话。 禁卫所秦筠横行霸道的言论,他们又不是没所闻。 自个的亲表兄都能打成这样,这样的小霸王怕也只有陛下才能收拾了。 见王青晕了又醒,醒了又晕,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秦筠叫了停,只见谢沣意犹未尽的往王青的下体补了一脚才停手。 秦筠不由多看了谢沣几眼,比起地上这个鲜血直流的纨绔是王家人,秦筠对谢沣更加意外。 原本还以为他是温和儒雅那一掛,没想到他绷着脸干架的模样,倒是十分凶狠。 察觉到秦筠看他,谢沣抿着唇朝她笑了笑,他脸上挂了彩,脸颊还有被不小心被匕首划开的血痕,手上更是沾满了王青的血。 那么一副模样,偏偏笑如春风,秦筠默然收回目光,觉得自己要重新评估谢沣的危险性了。 …… …… 秦筠去了禁卫所之后,赵邺桌上关于她的奏折一天多过一天。 这些奏折,赵邺没有看的意思,任由折子在桌脚堆积,把折子中秦筠拿他当挡箭牌当靠山,恃兄行凶配合的淋漓尽致。 赵邺无所谓,倒是常德见折子越来越多,怕再堆下去桌子都要堆满了,影响到主子做事,见赵邺手上空闲了下来,趁着上茶的功夫道:“陛下,若不然奴才把这些折子都给收到别处,摆在这也碍事。” 听到常德的提醒,赵邺看向那堆碍事的折子,凤眸慵懒地眯了眯,不晓得是在想什么,半晌,幽幽道:“传朕的旨意,叫晋王入宫。” 常德愣了愣,没想到只是提个移帖子的建议,赵邺竟然要把晋王招进宫,扫了一眼西斜的日光,延和殿的红漆雕花镂空窗柩都从正红变成了朱红,怕赵邺是批折子忘了时辰,犹豫道:“陛下,这都快戊时了……” 赵邺睨了他一眼,眸光淡淡看不出喜怒,但常德却知道他这是嫌他啰嗦了,立刻不再多说领了旨去办。 不过出了殿门没片刻,常德又折返了回来,一副有话想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后头干脆跪下为难地道:“陛下,奴才去传达你的旨意,恰好听到了一个关于晋王的消息,觉得要先与陛下说了,才折返了回来。” 见赵邺颔首,常德缓缓道:“晋王今日微服在在外的时候,遇到王家子弟,那人不知道晋王身份,以为晋王是哪家的……娈童,拦路骚扰,晋王受了惊吓……” “晋王一人?” 常德没说完就被赵邺陡地变得冰冷的嗓音打断,常德摇头道:“回陛下,王爷身边有一侍卫相护。” 常德没等到赵邺再说话,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抬头就见赵邺不止合适已经走下了阶梯:“去晋王府。” 年轻帝王的俊美五官弥漫着浓而不散的戾气。 常德看了一眼就吓到低下了头,爬起来去做准备。 上了出宫的马车,常德才想起来,陛下原本不是让晋王进宫的吗?怎么变成了他亲自去晋王府见晋王。 …… 此时秦筠还不晓得她敬重的皇兄为了她的小事出了宫直奔晋王府而来,正与在晋王府蹲点等她的武师在斗智斗勇。 “聂师傅怕不知道,本王在外遇到了一不长眼的纨绔,因为没带侍卫,被人以多欺少狠狠羞辱了一番。” 赵邺给秦筠指派的武师是个方脸严肃的中年男子,性子与他的五官一样方正,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一点都不会圆滑转弯。 “王爷在外遇到的事,下官已经打听清楚了,有谢侍卫相护,王爷并未受伤,不会影响今日的学习。” 秦筠捂着胸口:“聂师不知,本王虽然身体没有受伤,但是心到这会都跳的还急促,实在无力练武。” 聂师傅眉头皱成一团,从他来之后,秦筠每日都有各式各样的借口,让她动刀枪就像是要她的命一样,想到陛下交给他的任务,聂师傅不留情面道:“王爷别寻借口了,若是你再这样躲懒,下官就只能进宫求见陛下请罪,有负陛下重托。” 搬出了赵邺,秦筠一下子就灭了气。 “本王是开玩笑的,聂师傅教本王便是,本王一定好好学。” 承诺刚下,大约是老天爷听出了秦筠的不真诚,府里小厮慌乱的跑到院里给秦筠报信。 看到小厮脑门上豆大的汗珠,秦筠都替他急的慌:“你顺口气再慢慢说。” “王爷,陛……陛下来了!” 小厮咽了一口口水,扯着嗓子报信。 秦筠怔了怔,觉得这小厮只会做面子工作,看着心急火燎,脚步匆忙,但报信的速度着实太慢,因为小厮刚说完,秦筠还没来得及调试好表情,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回廊。 庭院回廊的羊角宫灯在男人周围打下斑驳的光影,秦筠看着隐在明暗处的赵邺,第一个想法,就是此时的赵邺心情极为的差劲。 只是不知道这心情不好是因为朝中又有了什么不高兴的事,让他专程出来把她当出气筒,还是他终于忍不住来追究禁卫所的事了。 “皇兄怎么突然来了。”秦筠快步迎了上去,扫了身后已经跪下请安的聂师傅,不管赵邺是为什么来的,她伏小做低装可怜绝对没错。 “皇兄不是臣弟不努力习武,辜负皇兄的心意,只是今日臣弟身心都受到了侮辱,才拖晚了时辰,这就要练了。” “谁辱你?”赵邺的眸色,黑的浓稠而厚重,声音带着淡淡的怒气,锐利冰冷。 秦筠眼睛缓缓瞪大,愣了愣地看向赵邺。 “皇兄……你是因为有人欺负我,才出宫见我的吗?” 秦筠的眸子闪闪发光,见赵邺沉默不说话,忍不住牵住了他的手。 “皇兄,你对我还是那么好。” 赵邺低眸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动了动没把秦筠甩开。 秦筠拉着赵邺往屋里走:“记得小时候皇兄也是这样,每次我亲近皇兄,皇兄都会不耐烦,但却看不得别人欺负我。” 回想到以前的时光,秦筠心里倒是生了一丝愧疚,赵邺性子冷,但应该还是有些把她当作弟弟的,但是现在的她讨好他,测试他的底限,只是想靠着他解决那家人,成为自由人。 虽是盛夏,赵邺掌心却是冷的,秦筠握着舒服,到了屋里也不想放。 “皇兄放心,我今天虽然只带了一个侍卫,但那侍卫中用,我倒是没被欺负,就是会有一些麻烦。”秦筠纠结地朝赵邺道,“那个不长眼的纨绔,是我不知道哪个舅舅的儿子。” 秦筠凑的近,赵邺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干脆伸手将她拉的更近。 视线在她细白的脸上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她秋水朦胧的眸子上,嗓音低哑:“白成这样,怪不得被当成娈童。” 秦筠:咦? 听这语气,难不成兄长之爱,就短短的那么结束了。 “皇兄……” 果真秦筠再叫,赵邺就松开了她的手,与她拉开了距离。 秦筠陷入悲痛之中,自然也没有发现赵邺侧脸挡住了滑动的喉结。 第十七章 “老夫人,你看看青儿的样子,就吊着一口气,这个样子怎么还能去晋王府,出了王家们他就是一个死啊……” 王二夫人撕心裂肺拦着抬人的小厮,朝着王老夫人哭求。 “老夫人求你劝劝太老爷,青儿已经被晋王打成这样了,他可是王家的子孙,就留他一条命吧。” 看着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孙子,王老夫人也不忍心,但王太爷决定的事,这王家又有谁能阻拦。 “你公公决定的事,我劝哪里有用,只能让周大夫跟着一起去……” 见求王老夫人无用,王二夫人凄惨地看向一旁沉默无话的王信崴:“老爷,妾身就为老爷生下了青儿那么一个嫡子,若是他在了晋王的手里,我也不活了……你们把别抬青儿,把我抬走把我抬走!” “都滚出去,我王信崴的儿子看谁敢动!” 一直沉默没声音的王信崴,突然站起了起来,抬手推倒了桌子,拿着桌上的茶杯往抬人的小厮头上砸。 王老夫人见状急忙拦道:“老二,你别冲动,别再惹怒你爹了!” 提到了王老太爷,王信崴气势退了退,但依然没有让小厮把自个儿子往外抬的意思。 “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儿,若不是有我们王家相护,陛下怎么可能让她存活至今,青儿说错了话,被打成了这样我忍了,但要是想让我儿子没命,晋王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简直胡闹!”王老太爷绷着脸进了屋子,看着地上头破血流哀哀叫的下人,面沉发黑,“我看你也欠教训了!” “父亲!” 王信崴指着床上的王青:“难道青儿不是你的亲孙,晋王打他的时候半点都没有顾念情分,我们王家没有了晋王又不是会死,为什么非要赶着趟,送上门丢人去给别家看笑话。” “胡闹!胡闹!”见自己儿子一把年纪了还拎不清事,王老太爷气的直发颤,“来人啊,把二老爷给关进祠堂,他吃坏了东西,脑子不清醒了!” “父亲,父亲!” 王信崴当乖儿子当惯了,虽然心中不甘,却不敢强力反抗,一路嘶吼渐渐被拉远没声。 王老太爷让人把二夫人给拉开,连看都没有靠近看王青这个孙子一眼,让小厮直接把人抬出门,王青本是半昏半醒,感觉被抬走了,艰难的叫唤起来。 见状,王老夫人实在不忍:“要不然咱们两人去一趟晋王府,青儿说的那些话本就是无意的,筠儿看在我们两人的面子上,总不可能心中还存什么怨恨。” “你太高看我们的面子了。”王老太爷瞪了一眼老妻,“老二犯糊涂,难不成你也要犯癔症,你去做什么,难不成打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晋王饶过你的孙儿,你以为晋王是闺中小姐,看见眼泪就心软了不成。” “可青儿……”王老夫人心中对秦筠不由产生了一丝怨怼,“老二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那么多年就我们还惦记着晋王,我们把她当作亲人,但是她哪有一丝一毫把我们当作亲人的样子。” 之前是避之不及,现在竟然还把王家的嫡孙打个半死。 王老太爷瞪大了眼睛:“你再说一句不着调的话,等我回来就跟老二一起领家法!” “老爷!” 第12节 王老夫人都用上了拐杖,虽然只是镶了宝石的棍子,放在手边好看,但这个发都快全白的年纪,受家法传出去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若是青儿无端走在路上被晋王打了,我怎么也会为他讨回公道,可他说的那些混账话,真个京城都传遍了,他今日就是死在晋王府门口都不亏,都是我王家教导无方的错。” 到底是他太忙,只看了这些小辈的表面,竟然不知道王青被他父母惯养成了个连眼睛都没长,不知道什么人不能招惹的纨绔。 想着,王老太爷扫了一眼担子上的嫡孙,叹了一口气,不与王老夫人多说,带着王青便坐上了架往晋王府的马车。 与此同时,秦筠正跟赵邺说起王家的事。 两人已经拉开了距离,赵邺坐在大厅正位,秦筠坐在隔了两个位子的左侧,两个位子之间还放着一株绿油油的盆景,将两人隔绝的足够远。 秦筠倒是想坐在赵邺身边说话,但被赵邺的目光一扫,脚就挪动不开。 皇兄的心就如同海底的针,刚刚还跟她手牵手来着。 秦筠哀怨地看着赵邺。 赵邺只当看不见,若是面前这人知道他不止想跟她手指碰触,而是狠狠的把她压在身下,让她眸中带泪,四肢攀附在他的身上,就不会再是这副表情。 “皇兄,你说我外祖会不会来找我?”秦筠苦恼道,她不想跟王家彻底闹翻,但也不想原谅那个王青,“那王青拦住我的时候污言秽语,我说我是男子,他竟说他平日只喜欢跟小男孩玩,要为我破例,皇兄,你说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人,断袖就罢了,竟然对孩子都能产生那种不该有的心思。” 赵邺的手指本是轻抚着桌上的莲纹青花茶盅上的浮花,闻言手指突然一紧,看着秦筠脸上溢于言表的厌恶,指尖在杯面刮过,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秦筠怔了怔,连忙上去拉住了赵邺的手,见他指甲壳内里红了一圈,下意识吹了吹。 “皇兄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见茶杯被拉出一道痕迹,浮花都被扣掉了一小块瓷,秦筠没受伤看着都觉得手疼,赵邺那么大年纪了无聊竟然会喜欢扣东西玩。 “对小孩产生欲望真恶心。”赵邺声音低哑,平铺直叙,像是赞同秦筠的话,又像是藏了一些其他的内容。 秦筠没发觉,看着赵邺的手指犯难,赵邺难得来见她一次就负了伤,要是他回去越想越不高兴,又为难她怎么办。 “王府里有个早些年退下来的太医住着,我让人传他过来给皇兄看看。” 秦筠松手赵邺的手腕,却被他反手一抓,顿时不解地看着他。 赵邺漆黑如深夜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秦筠,五六年的时间,她虽然身体抽长,但眉目间依然能看见当年团子模样的稚幼。 不断在梦中侵犯年幼时的她,她若是知道是不是也觉得恶心至极。 别说是她,便是他每次回想都觉得胃液翻滚。 但在反胃中,却有他无法忽视的渴望,一丝丝的积累,就像是看似平静无波的河流,谁晓得某一日会不会因为多一毫的水量,便喷涌爆发。 “含住。”赵邺对上秦筠迷惑不解的目光,低哑的声音带着引诱的勾子,混着让人全身发热的欲,“含住朕就不疼了。” 急切模糊的诉求,让人分不清他疼的是手,还是身体的哪一处疼得难以忍受。 “啊?” 微张的粉色唇瓣,大约柔软的可以化了他的指尖。 赵邺收回了手,敛下发红的眸底:“唤太医来罢。” 秦筠呆愣愣地往门口走,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了,回头大笑了起来:“皇兄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臣弟太蠢,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赵邺睨了她一眼,目光就像是在看傻子。 秦筠摸了摸鼻子,不过是捧场晚了点,至于这样吗。 太医看了赵邺的手,虽然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伤,也战战兢兢的给赵邺裹了一大层的药,要不是赵邺不耐烦还打算开药,让他喝上两盅。 秦筠看到赵邺裹了层层白布的手指,愧疚道:“劳皇兄来看我,竟然还害皇兄负了伤。” “嗯。”赵邺没有客气反驳的意思,“朕不该来。” 这也太严重了吧,秦筠心中惴惴:“等会臣弟就吩咐人把那套茶具给砸成碎片。” “你觉得朕在死物计较?”赵邺眼神冰冷,仿佛她只要说出个是,他的手就要在她脖子上放着了。 秦筠猛地摇头:“皇兄深明大义,怎么可能跟一套茶具计较,臣弟不砸不砸了。” “呵。” 正好此时有人通报王家人登门求见,赵邺眯了眯眼,慵懒地靠在座椅上:“传他们进来。” 秦筠该庆幸,王家人来的正好,让赵邺憋着的一肚火气有地可发。 第十八章 王太爷带着王青一路走到花厅,见路上侍卫林立,略略觉得不对。 就是秦筠注意王府安全,这人也太多了一些,等到了门口被拦下稍等,王太爷看到守在门外的常德,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 “常公公不在陛下身边伺候,怎么会在这?” 此时屋内传王太爷的声音已经响起,常德比了比屋内,权当是提醒了。 不过这临时的提醒却没有什么用,王太爷踏入屋内,见了正位上坐着的人,脚步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赵邺不在皇宫待着,大晚上的怎么会在晋王府。 他带着王青大晚上来晋王府认错,便是想赶在赵邺注意这件事之前,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想到赵邺竟那么想治王家,怕是料想到了他的打算,竟然提前一步到了晋王府。王太爷扫了一旁的秦筠一眼,秦筠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给右丞赐坐。” “微臣不敢得陛下赐坐,微臣管教无方,其孙当街行凶,冒犯了晋王爷,请陛下治罪。” 赵邺扫了一眼担架上动也不动的人影,凤眸半眯:“这便是右丞家中的孙子?怎么没有个声响难不成是死了。” 赵邺的话说的半点情面也不留,王太爷知道这事难了,本来新帝就不喜欢王家这座大山,这次被他抓个正好,把王家怎么可能不生生被咬掉一块肉。 “回陛下,微臣这孽孙是晕了,微臣这就叫大夫把他弄醒,好一同向陛下请罪。” 赵邺摆手:“不必麻烦,朕以为王右丞是不满意其孙被晋王教训,才带着他的尸首上门,既然只是晕了过去,那便晕着吧。” 一旁的秦筠都憋不住偷看赵邺了,以前她只是觉得赵邺对她说话损,没想到他对别人说话也能怎么损。 赵邺仿佛侧脸也长了眼睛,一下子就抓住了秦筠的偷看,朝她招了招手,低沉的嗓音温和不似对着王太爷那般锐利含刺:“筠儿过来。” 秦筠受宠若惊的走了过去,刚刚还对着她阴着脸,没想到这会就晴了。 赵邺低眸看向她白皙的手指,牵其拉到了身边,另一只揉了揉她的头,像是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朕在宫中听闻筠儿受辱,想着筠儿自来性格温顺,便匆匆赶到了晋王府,到了王府见她果真受了惊吓,朕恨不得把辱她的贼人千刀万剐。” 王太爷先是惊讶赵邺的动作,后面就被他的话所惊的出了一身背汗。 赔上王青是他最坏的打算,而且赔也不该是这样赔,如果王青重病死在了晋王府,就算王青之前有什么错,也算是晋王欠了王家一条人命。 但要是王青落在赵邺的手上死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陛下,微臣教导无方,让孽孙王青犯下大错,孽孙罪该万死,而微臣与王家陛下如何处罚,微臣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皇兄,臣弟只是受了惊吓,千刀万剐是不是有些严重了。”秦筠有些犹豫道,说到底她一点都不想为王青求情,但如今这状况她一句话不说又不行,只能避重就轻,扣下字样。 赵邺低眸似乎是在沉思,王太爷惴惴不安,以为赵邺在考虑如果处理王家,却不知道他其实在感受手中的触感。 从到晋王府,秦筠刚刚牵他的手,他便觉得这些年秦筠的手似乎都没长大过。 少年的手指看起来白皙颀长,犹如青葱,但握上去就发现骨节极小,被一层软肉包裹,软绵绵的触感,反复他稍稍用力就会捏坏了。 赵邺忍不住捏了捏,没等秦筠反应就松了手。 “羞辱了你,千刀万剐怎么算的上重。” 秦筠心头感动,想问问赵邺那以前他叫她蠢货的那些话该怎么算,但却没有问出口的胆子。 “王右丞是国之栋梁,劳苦功高,王青犯得错事怎么能算到你老的头上,朕气也只是气王青一人罢了。”赵邺淡淡开始为这件事下了定论,“你是筠儿外祖,而底下这人算是筠儿的表兄弟,若是因为筠儿的事对他治罪,传出去太过难听,朕听说他在街上拦住筠儿的时候,还曾说过自个经常亵玩稚童,那就以这件事收监刑部,查清之后再做判决。” “陛下!” 王太爷一惊,赵邺只是想逼死王家啊!要只是对秦筠出言不逊,因为秦筠是王爷,这事自然会压下来不会传的太广,王家的名声也算是保住了。 但是把这件事换成了亵玩稚童,又把王青送到了刑部,那跟把这件事跟全天下的人说了无异,他们王家的名声也算是完蛋了。 “陛下……”王太爷哀哀又叫了一声。 赵邺挥手不想再听,看向地上的担架,幽幽道:“王右丞带的有人正好,直接让他们把人送到刑部,也不劳晋王府再费人手。” 王太爷看向秦筠,眼中的恳求无法让人忽视。 秦筠想了想朝赵邺道:“皇兄,要是查明那些事并不属实,王青开罪臣弟的事,臣弟这边可以算了。” 赵邺睨了她一眼,眼中的情绪似乎带了怒意:“既然晋王如此大方,朕自然不会再斤斤计较。” 对于赵邺出宫来晋王府的行为,其实秦筠的想法跟王太爷差不多,刚开始觉得他可能是在乎她这个弟弟,后头王太爷来了,她就反应过来赵邺是想处置王家。 既然打算着处置王家,王青无论如何都会安上罪名,秦筠不过想微微给王家卖个好,没想到赵邺又气上了。 这番弄下来她都不知道,她都不知道赵邺是在做戏,还是气她不识好人心。 无论王太爷怎么不愿意,赵邺定下的事都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只有派着人把嫡孙往刑部送,离开晋王府的时候,王太爷的背影看着都老了几岁。 见王太爷走了,赵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秦筠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皇兄要不要赏月?” 大晚上的,晋王府没有蓄养歌女,除了赏月这一项天然活动,秦筠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拿来招待他。 赵邺站起来抚了抚衣摆:“以后下了值,便入宫。” “入宫?” “晋王如此开明大方,以防下次朕再听到你的消息,是你被哪人逮到了后院,既然每日下了值不愿回晋王府,便入宫罢,朕也能尽兄长的责任,多看顾你几分。” 在赵邺嘲弄的目光下,秦筠呛得咳了咳:“臣弟哪有那么傻,再者臣弟身边一定会有护卫跟着,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人逮走了。” 提到侍卫,赵邺突然想起回京遇险时抱过她那个,眼眸眯了眯,张嘴欲问,却觉得没什么道理。 心中存着龌龊心思便算了,难不成还要学妇人,在旁拈酸吃醋。 见赵邺像是要说什么,又突然拂袖而去,秦筠不明所以,跟着小跑一路把人送出晋王府,见马车屁股不见了才返回了府内。 “王爷,是否觉得你跟陛下太过亲近。” 秦筠转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沣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而周边的人似乎早已被挥退,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关你何事。” 谢沣站在假山的阴处,整个人隐在黑暗之中,表情有些让人看不清。 第13节 见他没有答话,秦筠越想越觉得他管的太宽,难不成他还真把她当作他们那家的所有物了。 “我跟任何人亲近都是我的事,再者今日我就是蓄养娈童,你们难不成还要管到我头上来。” “王爷误会了,若是王爷心仪哪家少年,属下定帮王爷满足心愿,只是皇上……”想到秦筠自然而然牵起赵邺手的模样,谢沣的声音变得略低,“为了之后的事,王爷还是别过多付出真心。” “呵,那我还要谢谢谢侍卫管教了。” 秦筠冷哼一声,明显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转过身大声道:“常荟给本王滚出来。” 看到迅速出现弯着腰恭敬的常荟,秦筠抬脚踹了他小腿:“以后你们的人再不谨守本分,把本王当作禁脔内宅妇人之流的来看待,我立马就去皇宫把衣裳脱了。” “王爷莫开玩笑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脱衣裳。” 秦筠不想多说,径自回了自个的院子。 见秦筠走了,常荟站直了身子:“王爷最讨厌被人管束,谢公子你太心急了。” “我只是想给她提个醒。” 谢沣淡淡道,想到赵邺看秦筠的眼神,但愿是他多想。 第十九章 王家嫡孙因为亵玩男童,被陛下下旨交给刑部严惩。 这事王青送到刑部的当天晚上,消息灵通的人家都知道了个遍,到了第二天,这京城几乎就没有不知道的人家。 见新帝终于忍不住要对王家动手了,与王家有关系的人家,纷纷忧心彼此讨主意,而中立的人家自然是在一旁看笑话就是了。 而作为事主的王家的气氛低迷,王信崴不相信赵邺会那么巧合的出现在晋王府,口口声声说是秦筠想的损招。 对此,王太爷连教训他的空闲都没有。 忙着抹平王青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有些事他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发现他这孙子竟然混账成这样,后院都养了几个清秀的小厮,王家的女眷竟然都帮他瞒着,不让他知道,顿时气得个倒仰。 “你教出的好儿子!若是王家因为你们二房有了什么闪失,你们立马收拾东西给我滚回老家去。” “父亲!”王家的老家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要是走了,他们二房就脱离了权利圈,“儿子已经上折子辞了官,怎么再离开京城……” 王太爷瞪大了眼睛:“就冲你养出王青那样的混账,别说离开京城,我现在就想打死你!” “以后你给我老实点,这阵子别出府,等到事情平息了,我再想你的去留。” 王信崴还要再说,但王太爷挥了挥手,明显是不想再听。 王信崴只有愤愤离去,为什么父亲就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晋王搞了鬼,那个娘娘腔心思狡诈,一肚子坏水,不知道收了赵邺多少好处,想要一步步搞垮他们王家。 偏偏王太爷还把晋王当作救命稻草。 任王家怎么鸡飞狗跳,都与秦筠没什么大干系。 王太爷是个知事的人,就是想托人帮,也知道这事她难办,不会再来找她。 第二天秦筠到了禁卫所,见今日的小兵格外的精神,不由朝方德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昨日只是只是让你给他们备了凉茶,难不成你还偷摸给他们打鸡血了。” “王爷说笑了,王爷对他们好,他们又不是没有良心的货,自然想更好的表现,让王爷满意。” 秦筠颔首不怎么相信,派了身边的侍卫去打听,就晓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青口出不逊她揍了王青的事虽然官府有意抹平不让百姓知道,但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不晓得,听说王青堂堂王家嫡孙,得罪她直接就被送到了刑部,可能命都要没了,越发觉得跟着她有干头,自然就更努力了。 “他们倒是识相。”秦筠笑了笑。 让方德叫了校场那些练习的兵停下,叫了昨日跟她商量过的教头,来宣布一些改革。 “要不然还是王爷来吧,大伙都崇敬的都是王爷,由王爷来说这些事,一定事半功倍。” 秦筠想了想,见他们安静,自己的话应该不会传递不出去,就点了点头。 走到了台边上,吸了一口气道:“陛下把你们交给本王,你们虽然开始对本王不敬,但本王也不是个记仇的人,你们如今老实本王自然把你们当作自己人……” 秦筠十四五岁嗓音就逐渐变得女性化,对此常荟怕被别人瞧出不对,给她找了些偏方,她一直喝着药,所以声音才会偏男性的厚重。 不过如今看来,她只要多在禁卫所吼个几次,就能拥有哑嗓,省的喝药了。 “新的规矩,我等会让几个教头传达下去,做的好的,本王每日都有赏。” 说完的霎那,台下突然传来了齐声的欢呼,声音之大直冲云霄,搞得秦筠差点没站住,想到这几千齐声呐喊的人,刚刚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的听着她说话,秦筠也开始热血沸腾了起来。 她爹武帝留给她的财帛着实不少,就是养禁卫所的所有人都没有压力,更何况只是奖赏了,秦筠转脸就吩咐方德,今天晋王府出钱给禁卫所加一道肉菜。 方德笑不见眼,晋王就是这世上第一大方人。 秦筠制定的改革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她虽然练武不行,但从小熟读军书,她爹又找了有经验的将军为她讲课。 听到授课的将军说过的那些训练士兵的事,她满腹的理论,一直都派出过用场。 她倒是想拿她手下的那些侍卫实验,不过他们早就被训练成了精兵,各个武功顶尖,人数算不上多,实在不适合,而禁卫所的这些人突然变得乖巧起来,拿他们实验她的想法最适合了。 “每月轮休多了一天,变成每个月四次,巡逻的制度也变了……” 听着教头的宣布制定的新规矩,小兵们围在一起悉悉索索的讨论。 禁卫所按理说都是培养送到宫中保护皇宫的禁卫,只是皇宫下来的禁卫慢,而禁卫所又一直在收人。 后头就变成定期选拔一些人送到皇宫或是王公贵族那儿,剩下的就是巡逻京城周边的巡卫,以前巡卫走的也就那么几条皇宫的主街,人也需要的不多。 但是秦筠换了规定,把禁卫所的人分作了几部分,每日有几百人出去巡街,而且还把京城分做了几部分,不像是以前一样只需要巡查主街,而是京城的哪个角落都要查到。 见地图详细的连贫民区也包含在内,有些人不满意地道:“那些腌臜地方有什么需要巡查的。” “而且捉到贼人就送到顺天府,我们可是禁卫所的人,这些小事不该由衙门的捕快来处理。” “我们每日的时辰不该花在训练上,才好被挑进禁卫队,保护陛下,这些小事……” “你们不愿意就去跟晋王说去!”教头学会了秦筠的那一招,有什么事都往上头推。 见提到晋王,小兵们就压哑了声,教头好笑道:“你们说的这个我也跟晋王说过,挑进禁卫队这件事你们自己都该知道有多难了,再者就是出去巡逻每日的训练也是不会少的,再者晋王的意思从以前对巡卫的规定就是保护京都,从来没规定是只巡逻哪几条街,既然陛下把京城的安全交给了禁卫所,那京城发生一起案件,那都是禁卫所的失责……” 教头目光巡视地看向每个人:“你们难道不想让京城的所有百姓都知道我们,难道不想我们禁卫所得到陛下的夸奖?” 想到教头说描述的情景,不少小兵咽了一口水:“做的好,晋王也会夸奖咱们吧?” 教头点了点头,见他们的表情,心中好笑没想到晋王没有带过兵,却懂得如何治兵,把她交代要说的话说了一边,这些小兵就热血沸腾了。 除了巡逻的事,秦筠对禁卫所改革还有很多方面。 比如说卫生,秦筠去过那些小兵住的地方简直臭气熏天。 禁卫所有内勤人员,不过那些人只是负责大区域的卫生和伙食,至于小兵他们住的地方,他们是不管的。 而一群男人住在一起都不讲究,汗湿的衣服到处乱扔,如今又是夏日,光是从那些屋子路过,秦筠都快熏晕了过去。 秦筠做的新规定便是,每日需要折被子,脏衣服当天必需洗,屋里不能有任何异味。 这些规定乍看特别的简单,但是实行起来,那些小兵觉得比加重训练量还要难。 但是听说晋王要亲自巡视,又都充满了干劲,恨不得把被子叠出一朵花来。 除此之外,秦筠特意让百夫长定了一个表,每个人都有一百的分数,做错了事便罚规定的分数,一旦分数掉到了底,就滚回家去。 这些规定刚出来的时候,禁卫所一片鸡飞狗跳,过了几日便呈现一副欣欣向荣之势。 秦筠想了想便觉得可以开始实行别的步骤了。 …… 进宫的事,秦筠本以为是赵邺随口一说,没想到每天从禁卫所下值,接她入宫的马车就会在门口等着。 而让她进宫就像是赵邺说的那般,只是为了让她不乱跑,因为她连着进宫几日压根就没见到赵邺人。 第一天的时候,常德带她到了一个空旷的小殿,扔了一大堆的折子给她:“王爷,这些是陛下让你看的。” “这些?”秦筠看到书桌上堆得满当当的折子,“我怎么能看这些东西。” 赵邺难不成觉得她最近太老实,想撺掇她篡位,好找到借口治她。 “都是王爷能看的。”常德扶着秦筠就坐,拿了最上头的折子放在了秦筠的面前打开,秦筠看了一眼就知道为什么是她能看的了。 这折子是说她狂妄无理,把禁卫所当作私有物,威胁官子弟,大显神威的。 秦筠看了几眼,想到什么,目光往台上堆积的折子巡视了一圈。 “这些不会都是关于我的吧?”要真是这样,大宋的官员是不是都太闲了一点。 常德点了点头:“陛下说王爷看到申时就可以回晋王府了。” 然后接连几日都是让她看这些东西,折子越来越多,秦筠干脆找了一张白纸,把这些上奏官员的名字记下来,等到以后有机会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今日,依旧到了申时,常德要把秦筠送出皇宫,秦筠顿住了脚步,朝常德道:“皇兄在哪?那么热的天不会还在延和殿操劳国事吧?” “王爷放心,这些日子天热,一般这个时辰,陛下都在凉池里避暑。” 她在看千遍一律枯燥无味的折子,赵邺却跑去泅水,秦筠沉默了一下:“我有事想求见皇兄,还请常公公代为通传。” 常德应声:“晋王稍等,奴才这就去传话。” 秦筠等了许久,终于有小内侍来传唤,赵邺让她去凉池叙话。 想到赵邺此时湿漉漉的躺在水里正逍遥,说不定水里还有香喷喷的宫女伴着,她却要擦着汗千里迢迢的往他那个地方赶,秦筠啧了两声,真是同人不同命。 第二十章 凉池是露天的,不过上头建了遮挡的顶,周围又有大树,郁郁葱葱秦筠光是站在远处,看到那片绿茵都觉得十分凉爽。 她以前来赵邺宫殿的时候都没见到过这个,看来是近几年才建的,人人都说她会享受,晋王府奢侈至极,但分明赵邺的想法更多。 “王爷,陛下让你进去。”内侍从内走出,恭敬地朝秦筠道。 “嗯。”秦筠点了点头,踏出一步突然停了下来,前几日谢沣与她说的那些话她觉得谢沣是多管闲事,但事后想了想,她与赵邺亲近没什么关系,可还是得有些忌讳。 虽然现在的赵邺回归正途,喜欢胸前丰满的女人,可在三年前,他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是有让她脱过衣裳的。 要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她哪天触了他的哪个点,他又疯起来怎么办。 再者他要是在水里泡着,她进去看到了不该看的,克制不住好奇一直盯着也不大合适。 “皇兄还在水里?” 第14节 “回王爷,陛下还未起身。” “那我还是等到皇兄穿好了衣裳再进去。” “这……”内侍表情为难,“可是王爷,陛下已经传你进去了。” 秦筠摇了摇头,内侍见她铁了心,心中无奈只能回去复命。 赵邺懒洋洋地躺在池里,听到动静眼皮子动了动,没见到熟悉的人影,薄唇轻启:“晋王人呢?” “回陛下,晋王说等陛下起身了再进来。” 闻言,赵邺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 有事求他时便握住他的手,黏的紧紧不放开,平时倒是知道防着他,划清界限。 她不敢进来是怕什么,难不成是怕他不管不顾,把她扔到水里压在她身上,逼她与他同浴。 想着这些,赵邺旋即就像是忘记了外面有人等着,过了小半个时辰,从另个出口回到了自己的宫殿,才叫人去传秦筠。 秦筠踏进大门就被眼前的香艳正经的愣了愣,只见赵邺身上就松松垮垮的套了件浴衣,麦色光滑的胸膛半露,腰上没有系汗巾,大腿丝毫不怕暴露什么不该暴露的东西,没有闭拢。 因为怕跪下就看到了赵邺腿下的全貌,秦筠只是草草的行了礼,索性赵邺也跟她计较。 秦筠不敢看赵邺,只有去看他身后替他擦拭头发的宫女,一左一右两人胸前都十分的凸出,倒让秦筠想起在王府哭天哭地,想要当赵邺女人的喜儿。 比起这两人,喜儿胸前的大西瓜可是更胜一筹,一个顶俩。 秦筠有意讨好赵邺,便道:“皇兄,你还记得在路上伺候过你的喜儿吗?要不臣弟把人送到宫里来?” “谁?” “就是那个……”秦筠想了想,双手搁远,在胸前笔画了一下,抛给赵邺个“你懂”的眼神。 赵邺的神色随着秦筠的动作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看着秦筠那眼神就像是在想把她油炸了还是清蒸了。 “滚。” 身边浓郁的脂粉香传来,赵邺面沉如水,声音不大,但任谁都能察觉到他的不高兴。 秦筠把手背到了后头,默不作声的往门口移动了一小步,想跟那些宫人一起退下去。 赵邺自然不会忘记她这个破坏他心情的罪魁祸首,吩咐把宫人把殿门关上,沉黑的目光就直勾勾的看向她。 秦筠怕他暴起打人,不敢往前走,软声道:“要是皇兄不喜欢臣弟提起女人,以后臣弟就不提了,臣弟知错了,不知道那样会惹皇兄生气。” 秦筠一脸无辜,赵邺眯起了眼,往后一靠,眉间突然有了几分疲惫。 在这样下去,他大约没多久就会被面前这人给逼死。 不过是一个调侃意味的动作,在他看来就像是嘲笑他对女人不行,只能不断在梦中跟个青涩少年歪缠。 “无碍。”赵邺揉了揉眉心,“夏燥朕心情受了影响,没吓到你罢?” 秦筠猛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赵邺竟然还会解释。 “臣弟替皇兄把头发擦干?” 赵邺按住了秦筠要拿帕子的手,指尖一触即离,点了点离他稍远的椅子。稍微的满足反而会激起更大的欲望,想起既然不打算跨过那一步,何必折腾自己。 “你来找朕是为了禁卫所的事?” 秦筠点了点头,想起了正经事。 禁卫所扩大巡逻的事,她之前跟赵邺说过,赵邺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直接道既然他把禁卫所交给了她,那她想如何就如何。 所以禁卫所一系列的改变她都只是上呈了折子,算是告知了赵邺,没有再跟他商量什么。 而这次她想做的事,不算是简单事,要是按着她的想法来,估计骂她的折子又要翻上一倍,所以就决定来找赵邺了。 “皇兄,臣弟想给禁卫所请一些识字的老师,然后再请些空闲在家的老将军来给他们讲讲课。” 赵邺想到是禁卫所的事,却没想到是这个:“为什么?” “臣弟想既然分文官武官,文官有科举,武官却大都是代代相传,父辈荫庇,就极小部分是靠着战场立功往上升。如今并无战事,大宋自来又重文轻武,防范于未然训练出一批看得懂军书的也是好的。” 见赵邺直勾勾地看着她,秦筠摸了摸鼻子:“皇兄你别听我说的那么厉害,其实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就是想为皇兄分忧看能不能训练出一两个好苗子。皇兄你看如何?” “你可知道军功必须靠战场累积的原因,是因为武与文不同,要是没上过战场,那些兵法计策学的再多,都是无用。” “但学过兵法的人总会比没学过的强吧?” 读了十几年书的秦筠,努力捍卫尊严。 “费了银子跟精力,就为了训练出一群可能上了战场没多久就会战死的小兵?”赵邺睨了她一眼。 对着赵邺,秦筠总不能说自己不差钱,只能道:“皇兄就当臣弟闲着无事,想找些事情做,反正一定不会耽误到禁卫所的日常训练,而且既然是为了皇兄解忧,银子自然从晋王府出。” 禁卫所属于帝王亲军,她又出钱又出力,到底是为了给他分忧,还是为了安插人手。 赵邺凤眼半眯,沉吟片刻点了头:“既然皇弟有心,朕拭目以待。” 秦筠嘴角咧开,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臣弟一定竭尽全力,不负皇兄的期望。” 赵邺看了一眼天色:“酉时了,你留下吃了晚膳回晋王府。” “谢皇兄。”秦筠笑眯眯地道。 谢罢,秦筠瞄了一眼赵邺裸露的大片肌肤,大腿都快过半没遮盖在布料以下了,迟疑道:“虽然天气炎热,皇兄穿的太少着凉就不好了。” 赵邺低眸看了一眼平坦的胸膛,再抬头突然朝秦筠说了件不相干的事。 “你如今年纪不小,纳妃的事,也该提上日程。” 秦筠瞪大了眼,他二十多岁后宫都还空着,她不过才十六,怎么就该提上日程了。 “皇兄,我……” 赵邺挥手打断了她:“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秦筠愣了愣,作为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儿身,秦筠对这一类的话题做过许多的准备,赵邺一问,下意识就道:“臣弟喜欢的跟皇兄一样。” 一样? “什么样?”赵邺冷冷瞟了她一眼,倒想知道她说的一样是怎么一样。 “就是……”秦筠想起了刚刚那个动作招了赵邺的厌,干脆抬起了一只手,虚握着做了捏的动作,“一手不能掌握的,嘿嘿……” 猥琐至极的动作,旁人做赵邺定然赏他一大脚,但面前的人肌如白雪,唇红齿白,脸颊左侧的酒窝笑起来像是盛了蜜。 这一脚自然是没有踢出去。 但是却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就对了。 “御膳房没准备你的膳食,你回府罢。” 咦? 秦筠眨了眨眼,难道喜欢大胸也有错不成。 二十一章 跟赵邺打过招呼之后,秦筠就开始忙活起禁卫所的事。 每日上午在禁卫所,下午往皇宫走,去看那些骂她的折子。 给禁卫所请了识字的夫子之后,果真骂她的折子翻了一倍,说她胡搞乱搞,不切实际,说武夫只懂舞刀弄枪,读书识字是侮辱了圣人,还有些人顺带夹杂私货,暗示武官粗鲁没有上朝的资格,如今四海升平,赵邺应该收回兵权,让那些武官都回乡养老。 秦筠边看边打哈欠,回了晋王府,就把记下来的人名递给了常荟:“去给这几个大人送几份笔墨纸砚,劳他们为我浪费那么多笔墨。” 常荟领命去了,收到笔墨纸砚的各府反应各异,有人想这是秦筠给的警告,有人倒是乐滋滋的觉得秦筠被赵邺叫到宫里骂了,所以想用这种方法讨好他们。 反正秦筠隔日再去宫中看折子,桌上快到了堆不下的地步,秦筠也不在意,回了府继续让常荟送。 那么接连几日,就像是一个高峰往下掉,再看桌子就只有了几本折子孤零零的放在中间。 外面也渐渐有了谣言,陛下每日叫晋王入宫,是让她帮着处理奏折,把她当作心腹。 这谣言传出来,联系一切的细节,顿时让人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怪不得晋王每日都进宫,怪不得上了那么多折子,皇上也没有让晋王从禁卫所出来,怪不得晋王敢光明正大的送笔墨纸砚的警告言官。 “陛下对晋王也太过纵容了。” 一群言官围在一起,其中一人唉声叹气道,“奏折都能拿与晋王看,怕要是晋王想让我们告老还乡,陛下都会眼都不眨的同意。” “郑大人想的不要那么悲观,这一切有没有真凭实据,说不定只是旁人编造出来的瞎话,陛下怎么可能把晋王当作心腹。” 这位大人的话得到了不少的赞同,在京城不少人看来,赵邺此时不杀晋王,不过是还未到机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陛下对晋王纵容,怕是因为处理了王家子孙的事,碍于情面,不愿让王家的那些人跳脚,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晋王计较。” “陛下大度,但晋王实在是太张狂了,咱们可不能往后退,让晋王以为这京城是她那封地。” 一群人彼此鼓励了一番,到了隔天早朝时便精神抖擞的打算出了这些日子积攒的窝囊气。 赵邺见底下的大臣们红光满面,像是迫不及待要做一番大事,勾了勾嘴角,有几分期待。 “陛下,如今京城有一谣言,说陛下将奏折都交与了晋王批示,这无稽之谈被说的有模有样,若是不加以澄清,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动摇了国之根本可就不好。” “郑大人这话说的不对,既然是无稽之谈,又何必需要特意澄清,要是有什么谣言都需要这般澄清,那陛下每日不是都要为这些小事劳神。” 王家一派的官员,上前一步堵了回去。 “在吴大人看来批示折子,竟然是小事,那不知道对吴大人来说什么才算的上是大事。” “郑大人当着陛下的面,这样歪曲我的话就没意思了吧,非要把谣言当作正经事来商谈,郑大人难不成认为朝堂是你家后院。” 两派人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 赵邺在龙椅上老神在在,等两伙人口干暂停,出乎意料没有下结论的意思,而是叫了散朝。 晋王这事就这样没个结论了?郑大人一派见赵邺对晋王避而不言,明显有维护秦筠的意思。 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对秦筠如此纵容。 之前秦筠刚接管禁卫所,说的那番嚣张至极的话就够让早朝热闹,后来赵邺一句不把早朝浪费在小事,这些朝臣才变成了上折子。 没想到赵邺一直都没处理,竟然还对晋王越加放纵,难不成要是以后晋王一句话,要了他们这些言官的官位,赵邺也随了她意。 “陛下,晋王目无王法,胡作非为,半个月前她奉陛下旨意管理禁卫所,以王爷之尊威胁官员,而后又换改了禁卫所的规定,扩大禁卫所巡视范围把皇宫的完全置诸度外,禁卫所是陛下亲军,怎么能由晋王胡来。” 郑大人那派冲出来一个年老的言官,跪在大殿中央,铿锵有力地道,“陛下就是疼爱晋王,也不该放任晋王至此,若不是晋王看了折子,又怎么会每日用笔墨纸砚来警告官员……若是陛下不对晋王严加处理,老臣认为并未起到劝谏陛下作用,恳求陛下让老臣辞官归乡……” 言官最大的特点就是一时谈不拢就拿辞官来说事,这言官说完,郑大人身后的人便蠢蠢欲动,打算一同冲出来。 却见龙位上的帝王,长吟一声像是思考,片刻开口道:“禁卫所的事晋王与朕说过,周大人为了谣言便要辞官,着实出乎朕的意料,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也不多留你。那便辞了,归乡罢。” 第15节 周大人没想到官位就那么干脆的没了,再抬头只能看到赵邺的背影,一时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而他身后蠢蠢欲动的人也没了声响,他们再次意识到赵邺不是以前的武帝,新帝的心思难测,他们辞官说不定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 只从接管禁卫所,赵邺就免了秦筠上早朝,所以赵邺为了她罢了一个官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她才知晓。 “陛下对王爷也太好了吧?”雪松惴惴不安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陛下难不成想把王爷当作靶子。” “说不定。”秦筠没放在心上,赵邺是不喜欢被管束的人,再者他继位以后一直想的都是集权,这大宋到了他这儿才第二代,想把权力都收到手中可没那么容易。 她爹当年为了安抚陪他一起打天下的人,权可是分散了不少。 侧脸见雪松的眉头越皱越紧,秦筠笑了一声:“这事对我们没什么妨碍。王家是不是给我送帖子了?” 提起王家,雪松去桌台拿了一封渡了金箔的帖子:“才送过来的,王老夫人做寿,说请王爷赏脸。” 王青的事,有了赵邺的旨意,送到刑部罪名只多不少,如今已经判了流放,而王家就像是没有这个孩子一样,与她来往没有丝毫怨怼,这回还要请她去家中做客。 估计还想趁这次做客,送个女人进晋王府。 秦筠想了想,得看看在赵邺那儿请的了假不,才能给王家人回复。 下午进宫的时候,秦筠特地带了一份礼物,为表感谢赵邺的维护,和顺便请假。 让常德传了意思过去,没想到常德只把礼物拿了,说赵邺同意了她过几天不用进宫,却没有见她的意思。 秦筠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脸直接放在了桌上,懒洋洋地朝常德道:“皇兄此时是不是在凉水中泡着。” “王爷说笑了,一直在水里泡着可不泡皱了,陛下此时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如今都没有折子了,常公公,皇兄有没有透出意思,我什么时候不用来了。”秦筠把手瘫在了桌上,难不成赵邺是真的怕她不在禁卫所当值,就在京城到处乱窜,招惹了野花野草,就是没有折子也还让她每日入宫。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常德捡了扇子给秦筠扇风,转移话题道:“过几天王老夫人做寿,该有许多大家小姐都会过去,王爷到时候瞧中谁了,跟陛下一说,事关王爷大事,说不准陛下就会放了王爷,让王爷窈窕淑女去。” 秦筠想了想,觉得说不定有点可能,便笑道:“那我可得做一会登徒子,仔细看看那些姑娘了。” 常德回延和殿,见赵邺还在看着秦筠送的礼物,凑过去轻声道:“王爷的画工出神入化,把陛下画的惟妙惟肖。” 赵邺淡淡扫了他一眼,抬手收起了画像:“晋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睁着眼说瞎话。” 秦筠送给赵邺的礼物是一幅画像,而画中人就是穿着龙袍站在高处的赵邺。 看出来为了讨好他,这画下了功夫,画出了几分神韵,但离出神入化还差些水平。 打开锦盒,看到秦筠送的是这个,赵邺便想到配着这幅画,她定要拍许久马屁,所以才让常德过去,没打算见她。 “奴才冤枉,奴才只是觉得晋王这份心意难得,一般人怎么会想到送陛下画像。” 那是因为他们不敢。 赵邺看着收了画像的锦盒,眸色深沉:“朕未见晋王,晋王可说了什么。” 常德把秦筠不想继续进宫的事婉转的说了出来,见赵邺面色难测,不知道是不是不高兴生了气,就把秦筠之后说的要当登徒浪子的事当笑话说了出来。 这回说完,常德算是看出赵邺眸中阴郁,心情不佳了。 二十二章 晴空万里,浓密的枝叶由深转浅,秦筠拿一把折扇,跟鸟儿们一起在树下遮凉,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王爷,快到去王家的时辰了。” 秦筠睁了睁眼,上方的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下一块光斑,正好照在她眼皮上,这一睁她就猛地又闭上了眼,手背遮着,声音透着一股慵懒:“我哪儿都不想去。” 她性子一向懒散,以前在山上的时候,逛园子都算是她两天一次的运动活动,现在到了京城,每天往禁卫所和皇宫赶,虽然有马车代步,但她也觉得累的够呛。 难得有一天禁卫所告假,又不用去皇宫,她只想懒洋洋的躺着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干。 雪松知道主子这是懒病又犯了,不由道:“要是让陛下知道王爷告了假,是为了在府中休息,那……” 雪松没说完,秦筠便猛地站起。 “走走走,咱们换衣裳去。” 这行动力比发现树上掉了虫在身上还迅速,秦筠挥着扇子走在前面,雪松无奈跟上:“今个王爷还是让谢沣跟着吗?” “就让他跟着,”秦筠顿了顿,“给他准备件像样的衣裳,我就不相信他家人都是凭空蹦出来的,个个都像是大家小姐养在深闺不出门交际,没一个觉得他眼熟。” 谢沣如沐春风的笑容有几分无奈:“王爷若是想知道属下家世,为何不直接问我。” 秦筠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回廊的谢沣,一点都没有背后讲人闲话的不安,不急不缓道:“连名字都没告诉我对的,本王为何要信你说的话。” 再者她想知道他们是谁是想有个防备,而谢沣要是主动说了,这意义就不同了。 “王爷难不成觉得是你自个知道的,就可以下船了。”谢沣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 自从那天晚上矩越后,谢沣说话也越来越不加顾忌,秦筠睨了他一眼:“我从未上那条船,又谈何下船。” 说完,雪松上前一步护着了秦筠,本以为谢沣要发火,却见他轻轻笑了笑,清秀的眉目生动亲切:“王爷说笑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雪松又紧张的看向自个的主子,却见秦筠不笑也不怒,径自走了。 雪松匆忙跟上,顺道瞪了谢沣一眼:“谢侍卫那么爱在内院闲逛是不是想当内侍了?” 谢沣拱了拱手:“在下这就去换了好看的衣裳,请王爷与雪松姐姐稍等。” “谁是你姐姐!” 谢沣天生一张笑脸,说话温文儒雅,随便一句话就像是他们有多亲近似的。 到了屋里,雪松忍不住朝自家主子告状:“谢沣这人十足的讨厌,跟个笑面虎似的,看他笑就觉得慎得慌,府里的那些丫头却都像是傻了一样往他跟前凑。” “府里丫头喜欢他?” 雪松知道主子在想什么,可惜道:“这伪君子装模作样并未见他跟哪个丫头亲近,喜儿也碰了壁。” 闻言,秦筠也有些可惜。 “下次选丫头的时候,多选几个漂亮回来。” “是。” 王家办得算是家宴,秦筠穿的也不繁复,换了一身暗紫纹云纹团花纻丝袍子,拿了把临江仙洒金折扇,便算是打整好了。 一路到了王家,大门口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 说是家宴但看这架势,人只会多不会少。 秦筠的马车停下便招惹了不少人的目光,王爷的马车规制与别家的不同,四匹并行的高头大马,车沿悬挂的紫金色流苏,怎么能让人不看。 四匹马并行不好直接架进府中,王家管事急急忙忙请秦筠换乘轿子。 这轿子都是给夫人小姐准备的,秦筠倒是不介意,但想到外面眼睛一片,便掀帘子下了车。 “不必,本王步行进府,也好看看外祖家中景致。” 秦筠下来便是声声见礼,秦筠见几个小姐拿着帕子遮着脸看她,想到她跟常德开的玩笑,冲她们笑了笑。 一时间见几个姑娘娇娇怯怯的想躲又压抑心慌的模样,秦筠倒是觉得有几分好玩。 要不是她这身体不方便,娶一个娇娇嫩嫩的夫人,没事逗一逗,把她觉得好看的衣裳首饰都给她穿戴应该会很有意思。 因为禁卫所的事,文官觉得秦筠捧武轻文,而又因为秦筠在禁卫所放的话,威胁的太过直白,武官隐隐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 所以秦筠这一路倒没什么人跟她搭话,到了府中给王老夫人送了礼,都是女眷王老夫人也不好留她,她又到了王家那几个老爷的那去。 几个年纪能当他爹的官老爷侃侃而谈,秦筠找了个借口便避到了别的地方。 秦筠本想跟同龄的公子说说话,但因为王青的事,如今这城里的公子哥们都怵她怵的紧,见到她就一窝蜂乱逃。 到最后秦筠默默与身后的谢沣对视,谢沣忍着笑意:“王爷别怕,属下一定不离开王爷半步。” 说的那么吓人,她怎么能不怕。秦筠翻了个白眼,隐隐听到了远处奏乐声,干脆踩着石子路缓步走了过去。 王家的府邸建造的比晋王府丝毫不差,甚至因为主子不少,花样也多了不少。 燕语莺啼,绿树成荫,秦筠嗅着周围淡淡的合欢花香,心情略好。 “王……王爷?” 秦筠往后一望,一个穿着莲青色织金连烟锦裙的姑娘站在身后,见她看过来有些惊吓地屈膝福身。 “小女苗容,给王爷请安。” 声音娇嫩犹如莺啼,秦筠的视线在她楚楚可人略微停留:“你是苗翰林家的姑娘?” 苗容轻轻点了点头:“王爷也是打算去荷花池听戏吗?” 秦筠不大好的毛病有不少,其中一样就是喜欢悦耳动听的声音,男女不论,如果模样出挑自然更加分。 苗容生了一双杏眼,眼角下垂,看着无辜可怜,加上粉腮的梨涡若隐若现,看着可人,秦筠就乐意与她多说几句。 秦筠含笑点头:“苗姑娘可要一同。” 苗容双眼微微发亮,雀跃地往前迈了半步,点了点头。 小姑娘软软嫩嫩多可爱,看着她的模样自个心情也跟着雀跃了,那像是跟赵邺说话,他一阴沉,她就没了笑的心思。 “王爷比我想的要好相处。” 见秦筠放缓了步伐等她,苗容脸上浮现淡淡绯色:“听旁人说王爷是个很凶的人。” 秦筠轻笑出声:“依苗姑娘看来,本王算是凶吗?” 苗容红着脸摇了摇头,心想晋王不止模样好看,俊朗非凡,性子也不似那些粗鲁的贵公子,矜贵优雅,让人心生好感。 两人聊得兴起,身后的谢沣笑容浓了许多,比起给自己的未婚妻找清秀少年,他自然更愿意看女子磨镜。 …… 在荷花池听戏的自然都是女眷,秦筠与苗容一同前来,引起了不小的波动,苗容不好意思,便朝秦筠笑了笑就去了相熟姑娘身边坐着。 坐在前面的琴姐儿与浅姐儿对视了一眼,两人纷纷起身到了秦筠面前,齐齐叫了声表哥。 两个王家姑娘今个都是盛装打扮,头上带着步摇金钗,脚下穿着镶了东珠的绣鞋,秦筠回了一声,见着满亭的女眷,竟都是姑娘,没个长辈,便打算要走。 琴姐儿连忙拦道:“这戏本来就是来府里都能听的,表哥你想坐下听便是了,有没什么干系。” 浅姐儿在旁应和:“要是表哥走了,祖母问起就该说我们待客不周了。” 大宋民风开放,没有什么男女不同席的规矩,秦筠扫了一眼,没有长辈在旁,这些姑娘都偷摸着瞧她,没有不自在的模样,便笑着坐下了。 此时戏曲唱到了高潮部分,小姐们莺声燕语,讨论着戏文里的故事,但余光还是留在秦筠那儿。 第16节 秦筠落落大方,任着她们偷看。 偷看荷花池活动的贵公子们见秦筠老鼠掉进了米缸,纷纷叹气,其中一人悔不当初地道:“刚刚若是没有躲,说不定就能与晋王一同混进其中了。” “那可是晋王,跟在晋王身边你就不怕被打成残废。” 那人啧啧两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眼望过去便知道不少人虽然没说话,但心思与他差不离多少,京城数一数二的闺秀可都在里头,要是他们往荷花池走,让父辈们知道了一定一顿好打,小姐们也一定觉得他们登徒孟浪,但如果是晋王带他们进去的就不一样了,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一群纨绔子弟纷纷摇头懊恼。 二十三章 听到秦筠离了他们这儿去了姑娘们听戏的荷花池,一群老爷们抚着胡子,笑盈盈地叹了句:“年少慕艾,正常正常。” “晋王行事洒脱,颇有魏晋风流。” 苗太傅听说晋王与他女儿同行了一段路,微微惊讶,脸上的笑真切了几分。 王五爷扫了他一眼,晋王是与他们王家绑在一起的,晋王妃只能是王家的女儿,竟然还有不长眼的想往晋王府送女儿。 不过这府里的女眷也是,这次请秦筠来,有一部分就是为了培养秦筠与他那些表妹的感情,怎么会让苗家的姑娘抢了先。 这边王五爷在想王家的姑娘们不够本事,不知道王娇浅与王娇琴已经是使了浑身解数了。 苗容长相出挑,秦筠与她一同出现,就让她们有了危机感,把秦筠留下来以后,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秦筠搭话,秦筠甚至都不用看台上在唱什么戏,两人就把这故事全部都解释了一遍。 秦筠不胜其扰,看着这两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表妹,觉得小姑娘还是内敛一些有意思,寻了一个借口就出了荷花池。 秦筠一走,两个王家姑娘脸色就变了变,见到苗容跟其他姑娘娇笑打闹,像是得意的模样,王娇浅心中不爽,便阴阳怪气地跟熟悉的闺秀道:“说什么巧合碰到一起,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怕是故意等到那。” “再者要是正经姑娘,哪里会跟外男走一路。”王娇浅身边的姑娘为了讨好她应和地说道。 “可见也不是什么正经姑娘。” 苗容本来在说话,闻言愣了愣,晓得她们是冲着她来的,眼里便有了几分泪意,抿了抿唇借口更衣,看似落荒而逃的羞跑了。 见状,王娇浅得意地笑了笑,什么玩意竟然也敢跟她争。 王娇琴倒是皱了皱眉,低声道:“你是觉得表哥与她见少了,打算让她再去跟表哥偶遇一次?” 王娇浅脸上笑容一僵:“她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当就你一个人想当王妃,刚刚表哥都没正眼看过你几眼,倒是瞟了苗容好几下。” 闻言,王娇浅娇俏的脸上有几分扭曲,咬牙站起了起来,干脆追了出去。 “王四姑娘这是要去哪?”见王娇浅急匆匆的模样,像是前面有什么大好东西在等着她似的。 “应该是去陪苗姑娘一同更衣了。”琴姐儿笑盈盈地道。 …… 秦筠这厢谁都没偶遇道,但是遇到了一群双眼放光等着她的世家子弟。 “晋王文韬武略样样出众,偏还生了一副俊美无涛的长相,简直让我们这些人都再无颜面存活在世间。” 有了第一个开头的人,其他人拍起马屁来也顺溜的许多。 “王爷何止这些,听说王爷锄强扶弱,见不得这世上不平事,还是十足的侠义心肠。” 见有人拿起她在佛山上住过的事来说,说她长得慈眉善目,自带金光,秦筠怕再说下去她就要拈花一笑了,连忙叫了停。 几句话的功夫,秦筠就明白了他们的态度怎么有了那么大的转变,竟然是想透过她,多见几个世家小姐。 秦筠觉得好笑之余,就当作听不懂,跟他们混在了一块。 而这些人已经肯定了跟着晋王有肉吃,见她说话平和,不像是传闻中的那么残暴不仁,都乐意围着她说话。 “王爷不止本人俊美,这身边的侍卫也瞧着与其他的不同。”秦筠随时把谢沣带在身边还是有些用处,走在一旁的贵公子,腹中空空没什么词汇好再拍马屁,猛然扫到了谢沣,顺嘴就说了出来。 秦筠似笑非笑地看向谢沣:“我这侍卫气度模样的确与不同人不同。” 其他人见那人说对了方向,纷纷打量起谢沣:“这位侍卫若是不是跟在王爷身后,指不定让人以为是哪家的公子。” “本王这侍卫从小与家人失散,当初受了惊吓也记不得事,忘了自个父母是谁,本王见他可怜把他留在身边,他自小学文学武都聪明机灵,本王越瞧越觉得他说不准就是哪家失散的公子。” “这倒是说不定。” “可惜落下什么信物,要不然咱们也好来一段戏文里的桥段,帮王爷这侍卫认祖归宗。”其中一人笑了笑,见一旁的人低头沉思,碰了碰他的手肘,“许兄你想什么想的那么入迷。” 许岐摇头笑道:“只是觉得这侍卫长得有几分眼熟,但仔细想了想也不是太相似。” 秦筠留意了一下这人的长相,打算有空了再去问问。 王家虽然建的大,但是主路也就那么几条,王娇浅没找到秦筠,却找到了苗容。 见她在路上莲步轻移,一副愁容,越发觉得她是装样子想碰到秦筠诉苦的,跺了跺脚,直接冲到了她的前面:“苗姑娘你也是大家出身,学那些不入流的女人是不是太下作了。” 王娇浅尖细的声音想起,一群公子脚步齐齐一顿,互相看了看,最后望向了秦筠,谁都看的出这王家小姐是为了谁,在找苗家姑娘麻烦。 “王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姑娘又没得罪你。” 苗容捂着脸,可怜巴巴地看向王娇浅:“王四小姐……” “别做装模作样,你是不是就是靠这副模样骗了表……” “浅姐儿!”秦筠快步走到了两人面前,皱着眉看向王娇浅,之前还以为她长大性子变了,至少能把一些心思藏在肚子里,现在看来她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没想到秦筠会在这,王娇浅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想到了什么狠狠瞪向了苗容。 苗容身体一缩,帕子捂着脸,隐隐有了泪痕。 “表哥,我不是……你别误会我了……” “我有眼睛会看,”秦筠淡淡道,旋即转头看向了苗容,“苗姑娘,本王送你吧。” “表哥!”王娇浅见秦筠和苗容背影渐行渐远,想追又不敢追,只差咬碎了银牙,那贱人定是知道秦筠在这附近才故意做出那副模样。 受了主人家的侮辱,苗容不想在王家久留,派了丫鬟去跟家人说了一声,便打算回家。 秦筠把人送到了门口上了马车,想了想也不想在王家从头留到尾,难得的假日还是回王府睡觉不是更好,让人跟王家人打了个招呼,也回了晋王府。 王娇浅跟苗容吵架,有一票公子哥听得正着,不愁这事传不出去。 没一会这在王家的人都知道了,王家四姑娘嫉妒晋王对苗家姑娘照顾有加,把人羞辱了一番。 等到散席的时候,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晋王爱慕苗容,王家心生不满羞辱了苗容,把人轰出了王家。 在等到传到赵邺耳中的时候,就已经是晋王一路冲冠为红颜,因为王家人怠慢了苗容,怒斥了王家姑娘,愤然离席,亲自送了苗家姑娘回府私定终身。 虽然之后派人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赵邺心中还是存着一股火气,当夜便做了一个秦筠拉着女人示好说话,他拈酸吃醋的梦。 幸而在梦里他也不算是堕落到底,见到秦筠跟要跟其他女人亲上,便撕碎了秦筠的衣服,狠狠的贯入了她体内。 勇猛非凡,不算是太娘们只知道吃醋。 梦中爽了,等到白天醒来,赵邺看到床上的东西,眉头又蹙了起来,恨不得冲回梦中再撕一回秦筠的衣裳。 “传朕口谕,晋王以后下了值不用再进宫。” 常德带着赵邺的旨意到了晋王府,宣布完了不由调侃道:“王爷这行动力可够快,才跟奴才开了玩笑,这会就有了红颜。奴才听那苗小姐生的国色天香,王爷这是有福了。” 秦筠突然听到这惊喜,心中愉悦,回道:“常公公就别拿本王开玩笑了,这谣言是越传越夸张。” 她和苗容连话都只是浅浅说了几句,在传言里这会竟然她都为苗容跟王家闹翻,私定终身了。 不过没想到只是一个谣言,赵邺竟然就给她放了假,秦筠吩咐雪松给常德塞了红包外,还不往特意交代常德。 “皇兄的好心我谨记在心头,常公公记得让皇兄放心,本王一定快马加鞭,找个花容月貌的晋王妃,带去给皇兄瞧瞧。” 这话怎么能让人放心,简直是把人的心吊在了空中。赵邺听完当天掰断了几支笔,才把折子给批完了。 其上的笔迹格外有力,让整理帖子的官员看的胆颤心惊。 “美貌如花。”赵邺玩味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入睡的时候脑海里秦筠眼珠子放在漂亮女人身上挪不动的画面还挥之不去,干脆翻身坐起,朝常德道:“后宫空的太久,朕也该开枝散叶了。” “陛下的意思是?”常德没想到赵邺竟然能想通了,又怕自己是会错了意,不确定地问道。 赵邺想了想苗太傅的官阶:“按往年的办,吩咐宗人府,五品以上的官员之女通通纳入选秀名单。” 常德笑逐颜开:“陛下放心,奴才一定把这话传到。” 二十四章 秦筠没想到苗家的事还有后续,苗府派人送了她份厚礼,感谢她出手相助,还对外面的谣言表示了歉意,要是需要他们家可以出面澄清这事。 这件事坏的是苗容的名声,再者澄清只会把事情越说越浑,秦筠自然就客气了一番,把事情揽了下来。 不过也不用她出手,王家自然就把事情压下来了,毕竟这事秦筠和苗容怎么传,都是英雄救美的戏码,而他们王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可就差了。 王家人也找过秦筠,对于王娇浅,秦筠没客气说要好好管教,见秦筠没有因为这件事对王家产生隔阂,来的王五爷松了一口气。 “浅姐儿年纪小,性子不免就有些娇纵,也怪我们家琴姐儿没看好妹妹,让她因为些小事,就对苗姑娘出言不逊,让旁人看了笑话。” 秦筠刮了刮茶盅,知道王五爷是想推销自个女儿,笑了笑道:“这些日子宗人府忙着选秀,平日这些小事抹平就算了,如今这个时刻却是一点小错都不能犯的,表妹们都得多注意才是。” “王爷说的是,我回府了便好好交代女眷们好好看好了府里的姑娘。” 一直没动静的赵邺突然要充盈后宫,刚开始传的口谕还是把五品以上的官员之女通通纳入挑选,后面剔除了年纪不合适,母亲身份太过低贱的,每家都要送三幅画像到宗人府过初选。 王五爷倒不怕自己女儿入宫之类的,到了王家这个地步,让女儿从初选上刷下来并不难,他来这趟只是想探探秦筠口风,看对于苗容秦筠是个什么态度。 “之前王爷说陛下都未纳妃,王爷自然不能抢先,如今陛下都开始充盈后宫了,是不是王爷也好事将近。” “本王不急,选秀这七七八八要两三个月,本王等到之后再考虑也不迟。” “听王爷的意思,王爷并没有心仪的姑娘,那苗姑娘……” 秦筠挑眼看向他:“谣言怎么当的了真。” 闻言,王五爷笑着用折扇打了打嘴:“对,这事不能乱说,以免坏了苗家姑娘的名声妨碍了宗人府选秀。” “谣言当不了真就怕有人想做真了。”送走了王五爷,雪松拿着秦筠写的回帖,撇了撇嘴,“苗家请王爷去泛舟,王爷怎么就应了。” “不止我与苗翰林的几位公子,这帖子不是说了,还邀请了这京城的世家公子,一同去避暑。” 她还惦记着上次有个说谢沣长相有些熟悉的人,打算借机去问问。 “虽然发帖的人是苗府的公子,但苗姑娘应该也会在吧?”雪松想到最近的谣言,“那苗姑娘长得真有那么好看?” 听着雪松有些醋的语气,秦筠神色惊讶,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雪松你不会真把你家主子当做了爷们,竟然争起宠来了。” 雪松脸蛋泛红:“奴婢是觉得苗姑娘能让王四姑娘吃那么大的亏,不一定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王爷不懂这些女儿家的弯弯道道,奴婢怕王爷被蒙蔽了。” 秦筠笑了一声:“我又不是要跟她们当手帕交,也不会娶她们,她们是什么秉性反正在我面前装的好好的,不让我为难那还能有什么妨碍。” 第17节 说完,秦筠突然明白了有些官员后宅怎么会有妾侍做大,她这个假男人都觉得女人只要表面做的好,看着娇滴滴可爱讨人喜欢就够了,那些男人怕是更懒得管娇妾是不是蛇蝎心肠,伺候的让他们舒心,别闹腾他们就够了。 这些事都是小事,秦筠没想多久,神又回到了禁卫所上,最近不用进宫后她最近的心神都一股脑的扑到了禁卫所上。 禁卫所的人都是过了适合读书的年纪,再者喜欢动武的人,对读书只差深恶痛绝,前期的教育工作开展的十分不顺利。 秦筠直接叫来了几个哑了嗓子的夫子,问了他们是怎么教的,就找到了原因,这些人教书的方式跟教小孩子启蒙差不多,而这些人哪里能静下心来背书。 这也是她之前没有说好,她就说了让他们识字,因为每个夫子手下的学生都不少,她还以为他们能懂她的意思。 “他们只需要认识简单的几个字,知道一些道理就行了。”秦筠拿了本大宋律法“上面需要他们懂的,我都划了下来,除了这个先生们能在说些大是大非的警言名句就差不多了。讲的通俗易懂让他们知道是什么道理,怎么做叫做忠心耿耿,为什么得保卫国土……那些启蒙的东西,我又不指望他们去考秀才,你们费力他们又不学,浪费功夫。” 见这些先生们还是似懂非懂,秦筠想了想,她其实也是个想法,没有实践谁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这些夫子不懂也问题:“过几日本王与你们一起给他们上课,我们一起看看该怎么教。” “这不是劳烦王爷了。” “算不上劳烦,让先生你们来教这群学生才是劳烦了。” 秦筠感觉这才几天,这几个夫子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几岁,禁卫所的兵在她面前倒是乖巧,估计在这些夫子面前就兵痞样。 比起认字这事,秦筠请将军来禁卫所讲战场的事情顺利多了。 秦筠稍微一说,他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叫了几个属下,跟禁卫所的兵说他们的辉煌战绩,其中战场上用过的战略之类的就那么带了出来。 但总不能光讲故事不认字,现在培养他们理解能力,主要还是想能挑选一批优质的教他们学兵法。 除了既然出钱给禁卫所找了夫子,改善了环境,秦筠也不介意再多花些钱,设立一些奖项,来鼓励他们的积极性。 秦筠想了想,在她上课前,先把奖励给宣布了出来,每半个月由夫子、教官和内勤官共同选一百名优秀学生奖励。 至于奖励内容,以最能调动他们积极性的银钱和武器为主。 本来听说秦筠要亲自给他们讲课,禁卫所的这些人就激动沸腾的不成样子,此时听到以后还有奖励,更是期待。 出去巡逻抓小偷痞子都格外的卖力。 这事自然也穿到了赵邺的耳朵里,听到秦筠要当夫子,赵邺觉得又几分意思,找了许多事做才忍住了没有去看她如何教学生。 不过这个忍没有忍多久就对了。 过了三天,赵邺便出现在了禁卫所,看着匆忙迎驾的秦筠:“朕听说你最近为了教学禁卫,人宿在军中连晋王府都没回去,来看看你的成果。” “没想到连皇兄都惊动了。” 秦筠眼睛笑成了月牙,赵邺睨了她一眼,这人仿佛越晒越白似的,此时站在太阳下依然白的发光,依稀能看到她肌肤中的青色血管,但是人倒是看的出疲惫了不少。 赵邺这次来不是微服私访,秦筠将他领到了校场台上,传话下去,集合所中士兵开始演练,给赵邺检阅。 那么多天的训练,禁卫所的纪律跟往日不能同日而语,一炷香的时间校场上便满满当当站好了人,队伍整齐划一,兵装一致一眼望过去便觉得赏心悦目。 秦筠重视看着好看这一点,早就对他们大汗淋漓不穿衣服的事有意见,宁愿他们多休息也不愿意他们脱了衣服在校场乱舞,现在这成果也是她扭转了许久才调整出来的。 见赵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看到井然有序的队形,眼中流露几分满意,秦筠得意地眨了眨眼。 接下来秦筠陪着赵邺看了半个时辰的演练,又视察了禁卫所的各处,见时辰不早了,赵邺老神在在也没有回宫的打算,秦筠只有打起精神陪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直到侍卫通传苗家的马车等在禁卫所外面,秦筠才不好意思地朝赵邺道:“臣弟今日答应了苗翰林家的公子一同出游,没想到他们竟然亲自过来接我。” “哦。”赵邺眯了眯眼,想起了那个让秦筠一路冲冠为红颜的苗家小姐,长吟一声刮着青花缠枝茶盅不说话。 秦筠被这气氛压得惴惴不安,开口道:“既然皇兄来了,臣弟自然要伴随在旁,臣弟这就叫人让通知苗公子他们一声。” “若是你想去,去就是了,不用为朕浪费功夫。”赵邺勾了勾嘴角,看着十分好说话的模样,但仔细看他的眼眸,就会发现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把赵邺留在禁卫所,她自己跑去逍遥自在,秦筠连连摇头:“天气炎热,本来答应就是抹不开面子,臣弟还要谢谢皇兄来的即时,让臣弟不用去湖上晒太阳。” 说是那么说,秦筠却打算了等到赵邺走后直接去泛舟的地点,却没想到赵邺在禁卫所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临时还提了想看看她给给士兵上课,才悠悠回了宫。 虽然耽搁的有些久,但幸而秦筠过去的时候还是赶上了夜游。 二十五章 赵邺发现他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把秦筠接回了京城。 本是去破魔障的,反倒是迎了一个魔障回来,仿佛遇到关于她的事,他就变成了一个扭扭捏捏的妇人。 恶心至极,却只能独自吞掉这些见不得光的龌龊。 “你是说我走了以后晋王就迫不及待的去了游湖。” 赵邺嗓音沉的让人压抑。 跪在底下的侍卫不知道陛下为什么重复的问了他几遍这句话,但是他每问一遍,他的嗓子就跟着紧缩一圈,到了这次竟然抖得发不出声。 “说话!”赵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侍卫吓得头紧紧贴在了地上,跟说不出话来。 赵邺眼角的戾气的浓郁,宛如煞神。 像是需要一遍遍的被现实嘲弄,回头死心,又像是想被着一次次的侮辱,冲破那最后一层禁忌。 赵邺垂下的手因为紧握而泛白,某种想法在侍卫的脑中一闪而过,艰难道:“苗……苗府的女眷申时就已经散了,王爷过去只是……” 侍卫打了一个顿,冷汗湿了全身,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他此时是不是就跟死人无异。 大殿安静的只能听到侍卫克制不住放大的呼吸声。 须臾,赵邺陡然笑出了声,觉得自己的模样可笑,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畏畏缩缩,折腾自己的蠢货。 微哑的笑声带着愉悦,却让底下的侍卫身体抖得更厉害,觉着陛下突如其来的高兴,比他绷着脸更让人胆颤心惊。 …… 此时秦筠还不晓得自己快逼疯自个的皇兄,正后悔着来了夜游。 苗府包了清昆湖的一面,湖面上画舫一个比一个华丽,其中乐曲混着调笑嗔声不断,想就知道他们已经玩到了什么程度。 “王爷,小的这就去把我家主子找来。” “不必了,本王逛逛就回去。”那么多艘游船找要找到什么时候,更何况这里头的公子估计都抱着女人在成其好事,她不怕打断别人的好事只是嫌恶心。 “王爷!” 秦筠打算要走,正迎上了一艘靠岸的船,听着此起彼伏的请安的声音,秦筠便知道她是不好走了。 不过她运气算是好,在灯火中瞄到了许岐,也算是达到了今日来这儿的目的。 上了船,这些人也晓得忌讳,虽然一船的脂粉味和酒味,但除了几个唱小曲的伶人在船内,其他都不知道让他们赶到了那里躲着。 秦筠挑到了许岐的身边坐下,虽然许岐喝的脸颊泛红,但人还是清醒的,见秦筠坐在自己的身边颇为紧张。 “都坐下罢,全都站着,倒让本王不自在了。本王来的真不巧,你们竟然已经喝上了。”最后这句秦筠是朝许岐说的。 “不知道王爷要来,要是知道的话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先行饮酒。”许岐讨好地道,“苗兄他们在另一艘船,我去把他们给王爷叫来。” 秦筠摆了摆手:“本王不过是来随便看看,不用扰他们兴致。” “王爷豪爽大气,外头那些人都是嫉妒王爷才把王爷编造成了豺狼虎豹。”旁边的人讨好地给秦筠斟了一杯酒。 “听说陛下亲临了禁卫所,我们还以为王爷不来了,没想到王爷一诺千金,说到竟然真到了。” “那是王爷给苗府面子,可惜如今时辰晚了,要不然之前还有各府的小姐在清昆湖泛舟,苗家的小姐们也是在的。”说话的人只差明着说秦筠是为了苗容来的。 “如今宗人府初选,你们若是不会说话,要不要本王来教你们。”秦筠似笑非笑,看的一群人都住了嘴。 虽然秦筠好说话,但这些公子哥都还记得她的战绩,谁都不想缺胳膊断腿,以前王青多嚣张,惹了秦筠王家嫌家丑跟他断绝了关系,听说前些日子人还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许岐本来已经被人挤到了边上,如今这些人怕被牵连跑了,就剩了他一个,他倒是也想移开位子,但是被晋王爷漂亮的大眼看着,他哪里敢动。 但也不能那么干巴巴的坐着,许岐绞尽脑汁找了半天话题,扫到秦筠身边没了之前那个长相出众的侍卫,小心地笑道:“今日王爷没带上次那个谢侍卫?” 秦筠勾了勾唇角,没想到竟然就那么赶巧,许岐自己就把这事提起了。 “到了京城他便说这熟悉哪儿也熟悉,本王便放他假让他去寻父母去了。记得上次许公子说他长得与某位故人相似,不知道那位故人是不是京城人士。” “不是故人,我哪能够得上,”许岐连连摆手否认,一副惶恐的模样,迎上秦筠疑惑的目光才道,“大约是我眼花了,若是真相似,该是王爷觉得相似才对。” “本王?” 许岐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怕触怒了秦筠,秦筠看了出来,便道:“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你那么一说,反而吊起了本王的胃口,你这要是不说了,本王估计就该气了。” “我估计是眼花看错了,就觉得那侍卫有那么一丁点长得像是镇国公府中的人……”见秦筠脸上的笑容渐淡,许岐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那日日头大,我就是晃眼一看,再看就觉得不同了。” “无碍。”秦筠笑了笑,像是把这件事揭过了去。 但心里却思考起了镇国公府,京城稍微有势力的她都想过,镇国公府她却一直都没纳入怀疑对象。 原因很简单,镇国公府其实已经算是落败了,镇国公比先皇还要大二十多岁,如今头发花白,如今就是在府中颐养天年。 而镇国公就只得一子,许岐怕触怒秦筠,就是因为这镇国公的儿子尚了她的姑姑,大宋的唯一的公主。 长公主年轻的时候为驸马怀过几个孩子,因为长公主早年受苦不少,身体落下了病根,连带孩子也保不住,几胎都没有保住,后面夫妻两人就搬出了京城,远离纷争,这些年都有种不问世事的意思,最重要的是这两人就一个妾侍所出的女儿,所以秦筠就一直没把他们纳入考虑。 秦筠回想了长公主的模样,时代久远只是依稀记得是个美人,而她姑父镇国府世子的模样,她更是记不清了。 如果两人有孩子的话,从各个方面还真是她爹最好的选择。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了,但至少多了一个怀疑对象, ……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秦筠又闲坐了一会,玩了几圈行酒令,灌了几杯酒隐隐觉得头有些发晕,她酒量不浅,不过怕喝多了怕明天头疼,便借口明日要去禁卫所下了船。 荷花开的正好,夜风中夹杂了淡淡香气,秦筠撩开马车帘子,手支着脑袋,听着远处的隐隐约约的一片宫商,有些昏昏欲睡。 “王爷困了要不就在马车里先将就歇会。”雪松翻出了柔软的大迎枕,收拾妥帖让秦筠可以躺着休息。 “马车太硬,我还是回府再睡。” 想到她那张柔软熏了香的大床,秦筠伸了伸懒腰:“明天下午不去禁卫所了,这些天都在禁卫所,整个人绷的难受。” 在禁卫所自然不可能像是在家中,洗澡不方便,绷带就是睡觉都是裹得紧紧的,她好几次因为胸口缠的太紧,直接从梦中被活活憋醒。 “辛苦王爷了,等到回府奴婢就伺候王爷沐浴,让王爷好好睡上一觉。” 秦筠惬意地眯了眯眼:“到时候我可得多泡一会。” 嫌弃马车硬,但在路途中,秦筠还是躺上了迎枕,随着马车的晃动稍微小睡了一下。 “到了吗?”秦筠打了一个哈欠,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渐缓。 雪松掀开帘子:“还有一条街就到王……怎么那么大的烟啊!” 看清了冒烟的方向,雪松瞪大了眼睛声音陡然上扬。 “什么烟?” 第18节 晋王府建的大,旁边也没哪家敢直接建在旁边当邻居的,雪松看那冒烟的地方心越来越慌,转脸让开身子让秦筠往外看。 漆黑的夜空灰色的烟雾格外的显眼,秦筠瞌睡瞬间醒了:“王府走水了?!” 马车行的越近,慌乱的叫声便越清晰,等到了王府大门口,看着冲天的烟雾,秦筠就是想骗自己都不成,她今晚和明天下午打算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还洗什么澡! 二十六章 “怎么会就走水了!” 秦筠站在晋王府外, 看着下人们忙紧忙出的搬箱笼, 还不愿意相信自己在路上想的美好夜晚就那么被烧没了。 “回王爷,这火燃了几处,一处是王爷你院子的小厨房,一处是下人住的地方,还有一处是林木格外茂盛的闲置院子,其中主要是王爷的院子烧的最严重,大火已经灭了, 如今都是在扑小火,但现在看样子王爷的院子怕是毁坏的七七八八。” 秦筠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的火?” 只是小厨房怎么可能把她整个院子毁的七七八八,王府走水她的院子就是保护的重点,估计毁的那么严重, 就是拿了剩下的两处来声东击西。 “属下只是猜测,一切还要等到火全灭了, 属下们才能去现场探查。” 秦筠点了点头, 疲惫的坐在了车边上, 本以为回府就能好好休息了,没想到到了王府门口却不能进去, 在外面吹了小半个时辰的暖风, 看样子还要继续吹下去。 “小心灭火, 慢一点也无碍,别出现伤亡。”秦筠吩咐了一句, 便打算钻进车厢里等到火势全灭了, 收拾个院子暂时休息。 常荟见状:“若是王爷疲乏, 要不然干脆先去这附近的官员的府邸借宿一晚。” 晋王府走水,那么大的动静,周边的府邸第一时间就派来了人手帮忙,也纷纷开口请秦筠过去暂歇,秦筠以王府火势未熄为由,通通拒绝了。 现在火势快没了,秦筠就更不想过去。 “算了吧,都快灭了,收拾个院子先将就一晚便是。” “就是灭了火,难免还是会有隐患,为了王爷的安全,今夜还是先别住府中为好。” 像是相应常荟,他刚说完远处就传来了一声通报,说王家太爷来了。 常荟对于秦筠亲近王家,一直都是乐见其成的态度,此时听到王家的人来了,脸笑成了菊花:“能去亲戚家借宿,对王爷来说更好不过了。” 秦筠揉了揉太阳穴,来的是王太爷,她就是不想去也得给她外祖父一个面子。 不过,秦筠没想到这事竟然还有转机,这夜她竟然成了香馍馍,被人抢着迎回家。 “怎么就失火了?!”王太爷凝眉看着依然有烟雾散出的王府,“王爷没什么大碍吧?” 秦筠摇了摇头:“劳外祖费心,我恰好去了清昆湖小酌了几杯,回来时火势已经渐小。” “物件是小事,主要是王爷没受伤就好。”王太爷身后的王信杰道,“王爷在这外面等也不是个道理,再者就是下人止住了走水,这王府还需要时间打整,王爷不如暂时去我们家暂歇,过了今夜再行安排其他。” “来之前我已经吩咐你外祖母收拾好了院子,你到了便可休息,王爷要是不放心,我留在着等到处理好了,再回府邸。” “这怎么能劳烦外祖父,留常荟在此指挥就够了。外祖父一片美意,我……” 秦筠正打算应了王太爷,去王家暂歇一夜,一声尖锐的“皇上驾到”突兀响起,秦筠愣了愣,远远往发声处望了过去,赵邺怎么来了。 这时辰都下了宫锁,难不成赵邺听闻晋王府走水,连夜出宫来关心她。 秦筠没想到赵邺不止是来关心她,竟然还跟王家人的目的一样,打算给她一个栖身之所。 王太爷在秦筠这儿见了两次皇上,而两次的预感都不怎么好。 “右相也来了。” 赵邺狭长的凤眼在王家人的身上一扫而过,而后便上下打量了秦筠:“很好,没有少胳膊断腿。” 语气正经八百,秦筠竟然还听出了一丝欣慰。 不愧是帝王,关心人都关心的那么与众不同。 秦筠把对王太爷的解释向赵邺也解释了一遍:“从禁卫所下了值,臣弟就去了清昆湖,半个时辰前才回来,所以恰好没在府中,劳皇兄担忧竟然还特地赶来,臣弟心中感动一时不止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心中那股看到看到皇兄前来喷涌而发的情绪。” 秦筠一双大眼在夜色中倒映了旁边的灯火,就像是眼中真要感动的喷发出小火苗。 嗅到她身上带的酒味,赵邺勾了勾嘴角,却不吃她这一套:“筠儿的意思是,朕回宫后,你便立即去赴了苗家公子的约,这倒是朕的疏忽,耽误了你。” 咦? 秦筠没想到赵邺会注意起这个,本来她不觉得有什么,被赵邺那么一说,就像是她欺骗了他,说不想去然后又迫不及待往清昆湖赶似的。 “臣弟只是觉得之前既然应了约,便去打了声招呼,并没有久留就回府了……”这越描倒像是越黑。 “筠儿不必解释,朕难不成会计较这小事。”语气云淡风轻,眼底还透露出一丝戏谑,就像是一个时辰前气得下令放火烧晋王府的不是他。 见赵邺与秦筠你来我往,王太爷毕竟上了年纪,腰弯久了就觉得疼,不自在的动了动步子。 赵邺这才像又注意到了王家人,淡淡看向王太爷道:“右相这个年纪不宜操劳,晋王年纪不小,也该学会如何理事,右相不必太过忧心。” 王太爷连忙拱手道:“谢陛下关怀,臣听说晋王府走水,担忧王爷安危,情急之下便匆匆赶来,如今无事臣一个老头子留在这也派不上用场,若是陛下与王爷无事吩咐,臣便带着家人告退。” 赵邺赶人意思那么明显,王太爷自然不会再提把秦筠接回王家暂住的事,只能怎么来怎么往回走。 见赵邺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了,秦筠看了眼已经不再有烟雾冒出的王府,兜兜转转她还是得回晋王府随便收拾个院子将就一夜。 “因臣弟的府邸的事累皇兄奔波,还请皇兄同意臣弟送皇兄回宫。” 赵邺斜睨了她一眼,目光淡漠,声音低醇浓烈:“所以晋王是打算睡在火海不成。” 秦筠怔愣地看向赵邺,就听到他继续道:“朕特意过来自然是为了接你入宫暂住。” “可是臣弟已经成年了。” 别说她没有成年,既然新帝继了位,就没有王爷住在宫里的先例。 “呵,”赵邺轻笑了一声,“不过是暂住,难不成你以为朕要留你在宫中一辈子。” 见赵邺有些不耐,秦筠不敢说其他推辞的话,铿锵有力地道:“臣弟得陛下如此眷顾,此生无憾!” “晋王怕是此生少有憾事。”赵邺嘴角噙着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 下人在后准备东西,秦筠的马车直接跟在赵邺的车后,没有多逗留就往皇宫驶去。 秦筠掀开帘子看着夜色中的晋王府,比起皇宫她更愿意住她这走了水的府邸,可是王太爷开口她都要给面子,更可况是赵邺,她也只能装出一副走了大运的模样。 进了宫,秦筠本以为会住在她以前的宫殿,没想到赵邺却把她安置在了他宫殿旁边的一个小殿里。 那位置该是赵邺宠妃住的地方。 “你以前住的地方太大,宫人来不及打扫。”赵邺薄唇轻启,解释了一句。 秦筠不介意那些小事,不过是个暂歇的地方,又不可能住了就变成了赵邺的宠妃之流。 “劳皇兄今夜为臣弟的事费心,皇兄定要早些休息,保重龙体,不然臣弟怕要愧疚一生。”一番话说的情深意切,这些日子她听了不少的马屁,如今与赵邺说话,态度也拿捏的越来越自然。 赵邺瞧了她低眸露出的雪白脖颈,有些可惜灯火不够明亮,看不见她薄肌下的青色脉络。 “好好休息。”淡淡撂下了一句,秦筠再抬头就只能看见赵邺的背影了。 送走了赵邺,秦筠坐在了她要休息一夜的床榻,敲了敲脖子,虽然带了些人进宫,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也不惦记着沐浴的事了,草草擦拭了身体便上床睡觉。 估计是这夜太折腾,身体疲惫,一觉到睡到了天亮。 却不知道有人因为她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难耐了半夜,整宿都没有闭眼。 第二天醒来,秦筠看了看墙角的沙漏:“这个时辰还未下早朝吧?” “今日旬休,没有早朝。”雪松一边帮秦筠打整衣裳,一边道。 秦筠愣了愣:“那陛下起了没有,怎么没有早些叫醒我。” 她这是在别人屋檐下,哪能睡到自然醒。 “王爷放心,陛下卯时就起了,不过特意派了人来交代我们伺候好王爷,让王爷好好休息,今日不用去禁卫所当值,因为有陛下的吩咐,奴婢才没有叫主子早起。” 听到赵邺那么贴心,秦筠心瞬间就落下了,不过没多久这心又提了上去。 赵邺竟然在等着她用早膳! 秦筠跟在传话的内侍身后,完全猜不透赵邺的心思,一边吩咐雪松让她好好睡睡觉,一边等着她用早饭,她到底是哪儿做的不好又惹怒了他,让他想了这法子来整治她。 进了赵邺居住的庆寿殿,秦筠看到果真坐在桌边的等她的赵邺,脚软踉跄了一步。 赵邺亲自站起拉开了他旁边的座椅:“过来。” “怎能劳皇兄……”秦筠快速走了过去,赵邺懒得听她啰嗦,干脆拉了她的手臂,让她坐下。 “只有朕与你就不用再行那些虚礼。” 这意思就是少让她说废话,秦筠应是,身体不自在的动了动。 虽然椅子上有坐垫,但猛地那么坐下,晋王爷身娇肉贵,本震得不轻,尾骨发疼。 赵邺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皱了皱眉,没想到她那么娇贵,不过稍用了些力就那么一副情态,娇嫩柔弱的像闺阁姑娘,又怎么怪的了他会对她动那种心思。 “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朕看看。”嘴巴说出来的话语气正经,但有没有其他意思就只有赵邺知道了。 秦筠瞪大了眼睛,只差去捂着自己的屁股摇头,赵邺这是疯了不是,这一开口就要看她屁股。 “臣弟只是坐不惯椅垫,皇兄费心了。” 被拒绝,赵邺脸上神态没什么变化,唤宫人给秦筠加了一张垫子。 这餐早膳秦筠吃的胆战心惊,比起赵邺臭脸,她更怕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幸好早膳时间并不是很长。 等到宫人收好了碗碟,秦筠正经八百的谢了赵邺的收留,打算带着人回晋王府。 “不必着急,朕已经派了工匠去晋王府,查明可以继续住人,你再回去也不迟。” “昨夜侍卫禀明,烧着的只是我的院子,与几处都是极容易扑灭的小火,应该不至于不能住人。” 听到秦筠的解释,赵邺非但没有放人的意思,低沉的声音中反而带了一丝冷意:“朕待你不好,让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去走了水,不知道烧成怎么样的晋王府?” “陛下待臣弟自然是极好的。” 秦筠急急忙忙的解释了一番,哪里还敢有意见,之后赵邺去延和殿处理公务,她只有在小宫殿里等着晋王府的消息。 工匠复命的速度不慢,只是带回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晋王府损毁严重,不宜住人,至少要修葺月余?”秦筠眉头轻蹙,看着复命的工匠,“晋王府那么大,走水的不过三处,我住别的院子就是了,怎么不能住了。” “怎么能让王爷住损毁过的地方,再者晋王府虽大,府中修葺院落,敲敲打打,烟尘弥漫总少不了打扰王爷。” 不住便不住吧,这京城还有她几处房产,先搬到小地方住着就是。 秦筠想的好,却没想到赵邺的旨意就跟着来了,恩准她在宫中暂住到晋王府修葺结束,她的之前的宫殿宫人也收整好了,可以继续回去居住。 第19节 而且为了安抚她,赵邺还特许了她将府中侍卫带进宫中,给了她一块可以出入宫门的牌子。 那么好的优待,秦筠想请辞也难了,再者赵邺都说了不介意,她也找不到不住宫中的借口,只能让常荟带齐了东西,在宫中住了下来。 …… 赵邺如他所说没有在她宫殿指派一个人,她宫殿的人手全由晋王府的人顶上,一下子带了那么多人进宫,倒是秦筠觉得不大好,就留下了几个宫女,打算让她们做些粗浅的差事。 不过这举动似乎没有讨好赵邺,因为隔了没半天,那几个宫女就被领走了,内侍重新给她送来的几个。 看着那几个丫头的相貌,秦筠顿时觉得头有些疼,四个丫头,正好对应了“歪瓜裂枣”。 秦筠算是信了,美的人相似,丑的模样可以丑的各不相同,也不知道赵邺是从哪里找出的这四个宫女,膀大腰圆不是问题,主要是竟然还有长了浓密胡子,跟脸上满是麻点的。 秦筠喜欢美的事物,之前选得那四个宫女自然都是模样出挑的,赵邺来了那么一招,秦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宫中的女人都是他一人的,不容她染指。 虽然不愿,但为了表示对赵邺至高无上皇权的屈服,秦筠还是捂着脸把这四个新宫女收下了。 “把她们安排的远一些,不要让她们在我眼前乱晃。”收下了,秦筠不忘朝雪松吩咐道。 雪松盘算着让这几个丫头负责府中侍卫的内务,好把人远远支开。 “幸好咱们的人陛下没有换的意思,要不然别说王爷,奴婢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是我的错,这宫女怎么能往好看的挑,我要是挑走了,陛下不是少了养眼的花儿。”一时踏错无事,幸好发现了错误之后一个月她不会再犯就是。 虽是怎么说,秦筠却没想到赵邺能超乎她意料的小气,偶尔一日她逛御花园,遇到个宫女说了几句话,问了御花园的花种,连注意都没注意到那宫女长相如何,在之后她遇到的宫女就没有长相舒心的,连长相普通的遇到都是一种幸运。 而且还不光是这样,宫女不行,秦筠就多找内侍说话,然后没几天就没碰到清秀长相的小太监,全都成了翘着兰花指的老太监。 赵邺存心是想把养眼的人都收起来不给她看,秦筠虽然不是真正的男人,在这种生活下也觉得生不如死,连殿门都少踏出了,出了门眼神也不敢乱瞟,就怕被赵邺抓到,又弄来什么让人害怕的下人。 这艰难的日子,让秦筠恨不得直接去晋王府监工,快些把晋王府修葺好她也好快些解脱。 可惜晋王府不会因为她的需要修的快速起来,因为这个她在禁卫所耽搁的时间也变得长了起来,偶尔看到小兵衣冠不整,嫌热裸露身体,有了皇宫里的那些训练也没觉得那么碍眼了。 …… 说起来禁卫所的这些兵,如今算是变成了京城的一道风景线。 原先禁卫所巡视的只有那么一个区域,谁敢在皇宫前面放肆,所谓的巡逻就是摆样子而已,根本抓不上什么贼。 但扩大了巡逻范围和人手了以后,巡逻的用处也显示了出来。 秦筠新划分的地方都是平民区和贫民区,越穷的地方案件就越是高发,这些地方光靠捕头捕快巡逻根本防不住,禁卫所每次出动就是一队人,都是配了盔甲与兵器,看着就威风堂堂,让人心生怯意。 再者,禁卫所的这些人想积累奖励分数,在秦筠面前立功,那么一狠抓,京城的治安瞬间就变好了不少。 开始的由头是秦筠,后面贼抓的多了,得了百姓们的赞扬,不少人也就不是只为了在秦筠面前出风头。 禁卫所这些兵从进所以后,就是不停的训练等着被选中进入皇宫当护卫,穿着禁卫所的衣裳到哪儿百姓都会高看他们一眼,但是那种高看与如今的是不一样的。 直白的说,以前那些百姓怎么怕强盗,也怎么怕他们,哪里像现在把他们当作保护神,是不是给他们塞瓜果,看到他们就夹道欢迎。 这种被敬重的愉悦,就像是晋王这些日子上课说的那样,他们是兵,除了陛下保护百姓也是他们的责任,都做好了才算是保家卫国。 说到上课,秦筠研究了许久,终于跟几个夫子弄出了一套模版。 在课堂上弄了一块光滑的白板方便教学,每次往上写的字也不多,一般都是一句俗语,或是成语,然后用讲故事的方法往下教。 其中的道理也不用他们自己体会,夫子融合了实际通俗易懂的告诉他们。 不过后面还有一个环节,就是让他们说说对这个道理的看法,前面是引导,后面主要是让他们来说,并且以鼓励为主。 秦筠在讲课的过程中,发现禁卫所这些人,招募的兵的想法就是混口饭吃所以参加甄选,而武官家的子弟更简单,就是混日子,当然不管哪一类人,都是想进宫当禁卫的。 可若是问他们为什么要当禁卫,答案也不外乎保护陛下,这就像是个标准答案,不一定是他们的真实想法,或者他们根本就没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目标,那人跟空壳无异,所以秦筠也不急着跟他们说什么军法了,而是让他们开始思考。 脑子会转弯了,秦筠才觉得训练起这群人来有意思。 不过秦筠现在不知道的是,她随意一个打发时间的实验,到后来会给大宋培养出不少的精兵良将,也给自己留下后路。 二十七章 赵邺弄来了那么多相貌奇特的宫女, 原因简单是自己心里不利爽,也不想让秦筠开心。 不过见到秦筠为了躲宫里这些人, 每日早出晚归,两人虽然都住在宫里, 见面却只有早上早膳半个时辰不到, 心里非但没有因为恶心到秦筠而舒畅,反而更为憋闷。 下令放火之后,赵邺就像是捅破了心中一层脆纸,虽然这层纸不至于让他把男人压在身下, 但觉得心情烦闷之后,他没有多加犹豫,就直接把秦筠从禁卫所叫回了宫, 给她下了死命令, 让她一日三餐都必须在宫中用膳。 不过光是一日三餐并不够,赵邺把人召到了身边,黑眸深不见底:“你与朕实话实话, 你是不是不满朕让你在宫中暂住,所以才日日在宫外流连,每日到了宫门快落锁的时候才回返。” 秦筠哪敢说实话,今个她要是说了实话,按着赵邺能把宫女换个遍的“大方”性子, 恐怕连宫门她以后都没办法走出去, 要靠爬的爬着出去。 “臣弟怎么可能不满, 早出晚归只是臣弟想在禁卫所干出一番事业, 不愧对皇兄对臣弟的信心,再者晋王府查出是有人有意纵火后又迟迟找不到凶手,臣弟心中着急,不知不觉就在宫外多耽搁了不少时辰。” “真是这样?”赵邺尾音上扬,语调中有几分不信。 “皇兄恩准臣弟暂住皇宫是多大的荣耀,自古以来臣弟是头一例,这是臣弟得铭记一辈子的事,又怎么可能心存不满。” 说完,见赵邺脸色没了厉色,秦筠心中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此时不合适,她真想抬手擦一擦额角溢出来的汗。 “晋王府的事你不是官差,朕这儿有另一桩事等你来办。” 赵邺还有需要她来做的事,秦筠愣了愣:“不知皇兄有何事需要吩咐臣弟?” 赵邺扔给了她一块牌子:“宗人府选妃,朕国事繁忙,再者后宫也无人可以料理,晋王就帮朕多盯着几分,等到最后定下了一百人,在把画像送到朕这儿。” 见秦筠拿好了牌子,赵邺眯了眯眼,不忘提醒:“好好挑选,别让朕失望。” 秦筠想到了赵邺换宫女的架势,打了一个寒颤,这一百个人她要是没有替他选得漂漂亮亮,估计他就要觉得她要昧下了他的女人,偷偷享用了。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把这件事办得妥帖。”秦筠收好了牌子,表情严肃认真地承诺道,“不负皇兄重托。” 赵邺颔首,说起了其他:“留下来与朕一起用晚膳。” 秦筠瞄了一眼才过了晌午的天色,笑道:“臣弟先行告退,等到饭点一定不忘来皇兄这儿蹭饭。” 赵邺抬眸瞧了她一眼,眸中带着疑惑:“你有事?” 秦筠更疑惑,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今日除了皇兄交代的选秀,臣弟并无其他事。” “选秀不急,既然无事你就留在着等晚膳不好?”说完,赵邺半眯着眼,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原来晋王不是不愿回宫,是不愿与朕相处,刚刚朕倒是问错了话。” 秦筠睁大了眼,语气十足的无辜迷茫:“臣弟只是觉得天色还早,离用晚膳还有几个时辰,怕打扰了皇兄。” 这会才过了晌午,谁会明白赵邺的意思是让她在这里站上几个时辰,等着陪他一起用晚膳。 “晋王原来连几个时辰都不愿与朕独处。” 赵邺低沉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不满。 秦筠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按照赵邺臆想的速度,是不是下几句,就觉得她心怀不轨,要某朝篡位了。 “皇兄,我……” 不等她解释,赵邺突然牵起秦筠的手,粗砺的手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挲,嘴角勾起,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嘲弄:“难不成晋王只有需要朕的时候才将朕当作亲近的兄长敬爱。” 见赵邺一句话说的比一句重,秦筠哪有功夫注意他是不是抓住了她的手,连忙否认道:“皇兄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敬爱的兄长,别说是几个时辰,就是一直跟在皇兄身边,臣弟也是十分愿意的,刚刚只是担心打扰到皇兄,没想到让皇兄给误会了。” “哦。”赵邺手指摩擦着秦筠的手腕,就像是把她手腕当作了帮助他思考的物件。 “皇兄……”秦筠不敢抽回自己手,只有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赵邺眼里泛出了一丝笑意,像是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动作,自然而然的松开了秦筠的手腕。 “朕若是怕你打扰,又怎么会让你进宫暂住。” “皇兄说的是,是臣弟多想了,还请皇兄大人有大量,原谅臣弟这次。”秦筠被赵邺一下晴一下雨的态度唬的发愣,自己都要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需要赵邺原谅宽恕了。 赵邺点了点一旁空置紫檀木二龙戏珠穿云喷水罗汉榻:“若是无聊就拿书看。” 见秦筠表情乖巧地点头,一双水眸倒映着他的模样,赵邺忍了又忍,手还是放在了她的头上轻拍了拍,“傻气。” 对于喜怒无常的赵邺,秦筠已经没有了脾气,乖乖抬着头任他拍够了,回到桌前继续处理公务,整个人才疲惫的垮了下来。 又因为怕被赵邺瞧见了,垮了没多久又立刻立了起来。 赵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副小孩子脾气,阴晴不定想什么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看来光储存拍马屁的词汇是不够了,她还得要多学学哄人的技巧。 那么一想她这个王爷当的也太不易了些,尽是要学这些讨好人的玩意。 …… 见赵邺专心处理起公务来,秦筠坐着无聊,想起他刚刚的话,便轻手轻脚的去书柜上找书看。 没有封皮的,她怕是什么机密文件不敢乱动,找了许久翻出了几本往年治灾的汇报,犹豫着她能不能看就听到身后传来赵邺的声音:“这架上的都是你能翻阅的。” 赵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走到了她的身侧,秦筠下意识的还看了一眼桌台,想看看赵邺是不是还在那里坐着,旁边这个是她的幻觉。 明明刚刚她站起的时候,扫了一眼赵邺他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折子。 “臣弟是不是吵到皇兄了。” 赵邺没答,扫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从书架上重新抽出了几本放在了她的怀里:“看这几本。” 说完便反回了桌后,又变成了那个专心致志的批阅奏章的帝王,刚刚的一切仿佛是秦筠的错觉。 经过这次,秦筠不敢在乱动,怕被赵邺吓出了心疾,所幸赵邺给她拿的这几本治灾总汇内容十分抓人,秦筠专心看书一时忘了其他。 赵邺抬头几次都见她全神贯注的抱着书看,目光便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打量,从她低垂的浓密睫毛,到她的脖颈手腕,连她露出的白嫩耳尖也盯了许久。 可看足了瘾后,赵邺见她半点没所察觉,眉心不由皱起,不喜她这副全副心神投入到别的事物身上的模样,走到她的面前抽了她的书。 “时候不早了,朕想早些用膳。” 秦筠看了一眼天色,赵邺是老大,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便点了点头。 用完了晚膳,赵邺没有再多留她,秦筠回到自个住的宫殿,都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跟赵邺单独待在一个空间,连吸进肚子里的气都稀薄了几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她刚刚就像是跟一头猛虎关在了一起一样,就是心神都在书上,也漫长的像小半辈子。 然而“小半辈子”刚过一天,到了第二天下午,赵邺直接让内侍给她传了口谕,让她以后下午无事就去延和殿看书。 这活脱脱的就是想让她提早过完这一生。 二十八章 赵邺不是个悠闲的皇帝, 每日除了早朝, 下午的时辰也不是属于他自己,通常都是要在延和殿跟大臣议政,只是偶尔会得几天的空闲。 所以秦筠这个去伴驾看书, 也就连续了两天, 赵邺就没空再搭理她。 不过赵邺算是铁了心不让秦筠在宫外乱晃,所以秦筠没高兴多久, 常德与这宫中的管事嬷嬷就带了一大堆的内务来寻她。 第20节 常德看着抱来的箱笼, 表情难为,自己也替自个的主子觉得对不起秦筠:“这些都是这些年积压的内务,后宫无主, 陛下忙于国政,又无空管这些小事, 不知不觉的就积累那么多了。” “宫里就没有内务总管?” 秦筠皱了皱眉, 她记得以前在宫中的时候不是专门有管宫中内务的大太监。 看着几个满满的红箱笼,赵邺没空管小事,她虽然看着闲, 但是她懒啊, 光是选秀的事情,她都觉得头疼了。 听到秦筠的问话,常德的表情尴尬:“掌事嬷嬷是有的, 只是后宫无主, 总不能让奴才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陛下日理万机, 如何给宫人分发例银,每月宫中损坏了多少物件,又需要卖进什么新东西的事物,我们也不敢去烦陛下,所以内务积压了几年,就有了那么多。” 这一通说下来,秦筠总算明白常德要传达的意思是什么了,赵邺这是让她来清点他挤压了三年的宫中内务,帮他对帐本,看看这宫里有没有胆大包天昧下了他的银子。 秦筠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疼,她不止要帮赵邺选女人,还要在女人没选出来前,干他女人的活。 她就说赵邺怎么会那么好,让她暂住在宫里,说不定就是早就打好了抓壮丁的想法。 “王爷……”常德见秦筠的模样,安慰地道,“陛下也是信任王爷,才把这些事都交给了王爷。” 秦筠扯了一抹笑:“常公公说的事。” 见秦筠点头同意了,常德把箱笼和几个嬷嬷留在了她的宫殿,过了半个时辰又带了一批宫中管事的太监和嬷嬷过来。 “王爷,这些都是宫里的管采买,人员调动的管事们,奴才带他们过来见过王爷。” 看着乌压压的一片人,秦筠表情无奈地看向常德:“常公公,晋王府大约半个月就该修好了,你那么大的阵仗,难不成还打算让我训训话。” 秦筠觉得现在的场景,就像是选秀已经结束了,她成了最后的大赢家,开始管起后宫的大小事务。 不不不,秦筠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不对,把自己现在的地位想的太不切实了。 现实应该是赵邺心疼自己的女人,为了让妃嫔进宫前有一个已经整理好的后宫,所以抓了她这个壮丁。 “王爷,这是陛下的意思,说是要王爷仔细管理,别偷懒混过。”常德同情地看着秦筠,看着陛下的意思,要是秦筠不能把这些内务弄好,就不放她走了。 “常公公你让皇兄放心,本王一定认真。”秦筠的语气说不出的疲惫。 既然要管,秦筠一会就调整好了心态,让人掌事嬷嬷拿了名册点了名,虽然一个个她不一定能记得住长相,但每点到一个名字她就会认真看一眼。 “你们来的时候应该也听常公公说了,这些日子本王奉陛下的命令清查宫中这几年的内务,这些日子还要劳烦你们配合了。” “王爷有事只管吩咐,奴才们哪里当的上劳烦。” 秦筠看了一眼说话的大胖子太监,这油腔滑调的模样,一定吞了不少油水,就从他管的地方先查好了。 接了那么多的事情,秦筠一下子就忙了起来,不止要清点以前的册子,现在宫里的管事们就像是找到了头,什么杂事也会直接往她这儿报,让她来定夺管理,除此之外,她还要监督选秀的事,刷了第一轮之后,就是派人调查画师画像是否属实,还有闺秀的人品德性。 那么一忙起来,有时连禁卫所她都没空去。 但每日的三餐却是不会忘记吃的,因为天天都在宫中,赵邺每日都会传她一起用膳,吃完闲聊几句又去各忙各的。 常德在旁边瞧着,觉得两人就像是老夫老妻似的,说老夫老妻也不完全像是,因为两人虽然不够亲密,却隐隐有暧昧的气氛流转,两人你来我往,就像是没任何人能插。入两人之间。 当然这种气氛更多的赵邺营造出来的,见赵邺又夹起了一块秦筠不喜欢的青菜喂到秦筠的嘴边,常德这些日子的奇怪感觉又涌了上来。 “朕竟不知道筠儿挑食成这样,怪不得那么瘦弱。” 说着话,赵邺却没有把筷子放下的意思,秦筠看着面前的韭菜,眉头蹙起,真不想张那个嘴。 别的东西就算了,韭菜她是从来不吃的,总觉得有一股怪味。 “皇兄,菜放在碟子里面,臣弟会吃……” 秦筠话没说完,赵邺就直接把菜递进了她的嘴巴,见她整张脸突然皱起,赵邺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旁边伺候的常德见状,敢抬步准备提醒宫女给赵邺换筷,就见赵邺用了同一双筷子夹菜。 刚刚那筷子可沾了晋王的口水。 常德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再去琢磨心中的奇怪感觉,怕自己琢磨出来什么不该琢磨的。 而后赵邺又用了自己的筷子喂了秦筠几口菜,秦筠倒是没觉得他动作暧昧,因为她察觉了另外一件事。 每次赵邺让她吃了她不喜欢的菜,都会偷偷的笑。 她看见了!她都看见了! 他笑的淡淡的像是觉得她察觉不了一样,但是她都看到他的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说什么是为了她的身体好,但其实都是在整她,看她笑话。 用完了膳,两人喝了杯消食的茶水,闲谈两句,两人又各去忙各自的事。 陛下跟晋王一分开,常德的忙碌也跟着开始了。 至于忙碌的内容,是他怎么想都难以明白的事。 …… 常德看着墙边的沙漏,见赵邺手边暂停,上前边斟茶边道:“王爷此时正在跟宗人府的官员叙话,在商量定日子让秀女们进宫。” 赵邺闻言也没说什么,抿了一口茶水继续手边的事情。 再过半个时辰,常德见到赵邺空闲,都会上去禀报秦筠的行踪。 “王爷见了采买的管事,正在对一年前的册子。” “王爷去了御花园小歇,顺便在那见了掌事嬷嬷商量如何布置秀女们暂住的地方。” “……” 不知道从哪一日开始,赵邺随口问过了常德一句“晋王在做什么”,然后这句话就常从赵邺嘴里出来,随着频率越来越频繁,赵邺也不问了直接一个眼神,常德就要上前汇报秦筠的行踪,让赵邺知道秦筠在做什么。 常德不明白主子要知道晋王的行踪是为了什么,但主子怎么吩咐奴才就怎么做,特别是常德知道这件事问不得,便乖觉的派了许多人去盯着秦筠,什么一举一动都往赵邺这里报。 其实赵邺也不知道他听这些无聊事做什么,不过是偶尔问了一句,觉得知道秦筠在做什么的感觉不错,就形成了习惯,若是不知道,人就觉得不舒服。 想要冲到她的宫殿里看看她在做什么。 …… 秦筠这儿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在旁人的监视下,见处理完了所有的事务,离用晚膳的时间也还早,忍不住双手摊开躺倒在了床上。 “现在休息的时间都跟偷来的似的。”秦筠在床上滚了两圈,等到秀女们进宫又是一大堆事情,到底晋王府什么时候才能修葺好,要是被她知道是谁放的火,她一定要把他拆骨扒皮,才能泄心头之恨。 瞧主子的模样,雪松犹犹豫豫地上前,主子难得可以休息,她不想说不好的事情打扰她心情,但这事又不能不说。 秦筠看到了她的表情,眨了眨眼:“这又是怎么了?常荟难不成又提让谢沣进宫了?” 她就不知道谢沣的胆子为什么就那么大,她到那里都要跟着,她进了宫,也要跟进宫就不怕被发现了。 她拒了几次,他都不放弃,仿佛她多看他几眼,就愿意为他生孩子了一样。 雪松摇了摇头,朝门扉看了一眼,就是没人也凑到了秦筠的耳畔:“又到了王爷你该来小日子的时候了,常荟公公怕王爷在宫里不方便,说要帮王爷处理秽物。” 秦筠闻言愣了愣,这些日子太忙,她都忘记了这回事。 雪松说的是该到秦筠来小日子的时候了,是因为秦筠根本没有小日子这回事,她十二岁的时候倒是有的,但她看了医术,晓得来了葵水就有了生育的能力,每逢来了就大折腾,偷偷喝了一些看遗书自个配制的药,开始了还会腹疼淅淅沥沥的来一些,到了后头就直接断绝了,也没了腹痛这毛病。 因为怕常荟知道了,找大夫给她调理,她就一直是瞒着的,假装她每个月都会来月事,让雪松去处理涂了红水的月事带。 按照书上所说,女子到十九以后还没有月事,基本上就可以断定身体有异,别说生育能力,是不是个女人都两说。 这也算是秦筠的底牌,打算等到几年,拿她没有月事是石女不能生育这件事来说事。 “你的月事?”秦筠看向雪松,打算让她救急。 之前的秽物一直都是雪松处理,常荟总不至于去翻来看上面的血是不是真的,但直接把这东西交给了他,谁晓得他会不会因为好奇女人来潮的东西是什么样子,瞄个一两眼。 雪松白着脸摇了摇头:“奴婢前些日子才过去。” “那怎么办?”秦筠揉了揉头,“总不能割个口子流血在月事带上。” 再说月事的血跟身体伤口流出来的血又不一样。 “要不就说王爷太过劳累,这个月没来葵水?” “那么关键的时刻,那估计一出宫他就给我请大夫调理了,就怕大夫看出来。”府里的大夫以前给她把脉的时候,曾问过她的月事,她说正常他才没多其他的话。 秦筠皱着眉,想了半天:“你跟他说宫殿里那么多丫头,你可以拿着一起处理了,他特意处理反而引人注意,他总不能拿着我的月事带研究,要是他不肯,我就割个口子给他几根血带子。” “奴婢一定好好说。” 秦筠点头,但还是存了一桩心烦事在心头,到了晚上吃饭无精打采,又被赵邺喂了不少食物。 心情不好还要吃自己不喜欢的食物,秦筠看到赵邺勾起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抗议了。 “臣弟不小了,皇兄爱护之心臣弟能明白,但是喂食让人看到了不好。” “可朕就是想喂你。”赵邺轻笑出声,拿着锦帕给拭了拭秦筠的唇边,“喂人吃饭挺有意思。” 秦筠愣了愣,身为一个在赵邺面前没人权的人,赵邺摆出那么一副明明白白的态度,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 不过她也没有就此认输了,当即就发动了手下的人手,第二天给赵邺送了一只粉红幼猪,打算拿来满足赵邺的喂食之心。 二十九章 赵邺眼中的冷冽能把面前穿着红肚兜, “呼哧呼哧”叫个不停的幼猪看的结成冰, 他说他喜欢喂人,秦筠倒是没个忌讳,拿只猪来代替她自己。 也没想过她愿意把自己比做猪, 他愿不愿意配合她。 像是察觉到了威胁, 小猪开始有些躁动,蹄子在地上的地毯蹭了蹭, 便东跑西跑起来。 这跑就撞上了博古架, 虽然没把架子撞倒,但是最下头的窑瓷晃了晃,直接落在地上, 一阵脆响,小猪被这动静吓到, 蠢的还要去撞架子。 常德瞧见, 也不管自己一把老骨头,扑到地上去抓。 这猪虽然蠢,但身体却是灵活的, 常德一下就扑了一个空, 重重砸在地上痛呼了一声。 赵邺:“……” 他本以为他身边的蠢人就秦筠一个,现在看来倒是少算了。 “来人。” 赵邺没碰那猪的打算,唤了侍卫把猪给逮了。 慌乱中小猪身上的红色肚兜已经掉在了地上, 粉红的肌肤完全裸露在了外面, 在侍卫的怀抱里, 小猪四肢朝上, 瞪着小黑眼珠,惨嚎个不停。 虽然这猪送来之前应该仔细清洗过,但看到这猪因为嚎叫流出的口水,赵邺顿时觉得这周围臭不可闻。 赵邺皱着眉,唤扶着腰的常德把这屋里的东西全换了,才又看回了那只蠢猪:“送到御膳房去。” 侍卫被踢得浑身疼,闻言松了一口气,打算送到御膳房的路上踹着猪几脚报仇,就听到才发号过命令的陛下声音再起,下了跟刚才完全不一致的命令:“算了,找个房间安置。” 侍卫觉得自己是幻听了,愣了愣,这时猪一动他没抓住,不小心就让猪摔到了地上。 赵邺皱眉看着这一幕,不喜道:“谁许你摔它。” “属下知错,请陛下责罚。” 第21节 那猪被摔了那么一下也没力气跑了,哀嚎地趴在地上,黑豆眼里让赵邺隐约看出了泪意。 见它这副样子,赵邺眉宇间煞气更重了,虽然不喜这个礼物,当秦筠送的东西,是死是伤都该由他来决定。 “传令让太医来给它看看。” 让太医给畜生看病,常德瞅了一眼赵邺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进言道:“太医估计看不了这猪……这瑞祥,宫里备的有兽医,不如让他们来为瑞祥诊治。” 赵邺颔首:“找个房间养着,弄干净点。” “奴才这就去办。” 猪被抱走了,赵邺也没在屋里多留,本想去秦筠的宫里,聊一聊她送的这礼物,但恰好大臣觐见,赵邺顿了顿脸上有几分不耐。 常德见状,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要不然奴才让严大人明日再来?” 赵邺斜眼看向常德,在这宦官的眼里,他竟然都能为秦筠耽搁正事了,常德被赵邺看的心头发虚,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要是他知道赵邺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一定要骂一声娘。 事到如今为秦筠耽搁正事算是什么,连收到一头猪当礼物,都能当宝贝了,当谁还看不出他的心意似的。 “让严则进来。” 赵邺面无表情,虽然最后决定了要见人,但这态度连严则进了殿,都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 严家是赵邺生父的亲信,赵邺还未登上帝位的时候严家就把全身的身家性命压在了他的身上,后头赵邺荣登大宝,严家也一飞冲天。 严则与赵邺年龄相仿,两人算是一起长大,两人有几分交情,所以严则见赵邺这模样,还以为他是因为晋王送的那只猪气到了,笑道:“臣在偏殿等着的时候,听了内侍说了晋王给陛下送了一只猪,晋王天真烂漫,送的礼物也与众不同。” 秦筠从小就是赵邺的小尾巴,而赵邺对秦筠的态度,严则也略知一二,所以这番话说的就带了讥讽。 天真烂漫是好词,但是语气奇怪就像是在骂人傻子。 赵邺听着刺耳,蹙了蹙眉。 严则还以为他是想到了秦筠,心中烦躁,不由安抚地道:“陛下且再忍晋王一段时日,等到铲除了王家,安抚了老臣,晋王就……” “闭嘴。” 料想到了严则要说什么,赵邺黑的阴郁的眼扫向严则:“晋王的事朕自有安排,晋王是朕的兄弟,你矩越了。” 冷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响起,说不出的危险压抑。 严则在这帝威下低下了头,但心中并不平静。 赵邺对秦筠的态度让他们这些手下的人越来越看不懂了,那秦筠刚接手禁卫所的事来说,治秦筠简直合情合理,他非但不治还处处维护。 维护可以理解成他想放纵秦筠,让老臣们对秦筠失望,但禁卫所现在气势汹汹,所中大多都是武官子嗣,白白让秦筠收买了一大批人心。 出现了这事,赵邺依然没有制止秦筠的意思,如今把秦筠接到宫中一起居住,要是两人真是亲兄弟,他就没什么话了,但之前种种证据都指向了武皇设计害死了本来是天下之主的赵邺生父,谋夺了这天下。 秦筠说不定还是杀父仇人之子,那么一个敌人,难不成赵邺真把人当作了弟弟疼,不打算杀了。 越想,严则心中越是难以理解,干脆直接跪了下来:“晋王不除,陛下这皇位做的就不算是安稳,还请陛下直言,到底打算如何处置晋王。” 赵邺眯了眯眼:“朕若是告诉你,朕不打算处置晋王,你是不是就要替朕出手了。” “陛下,臣只是不明白。” 别说严则不明白,他自己都不明白,不过他知道秦筠他现在舍不得杀,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动。 “朕自有计较。”赵邺淡淡地道。 …… 送东西只是一时冲动,清醒过来秦筠就有些后悔了,此时听到宫人高呼陛下驾到,她就算是彻底后悔了。 “参见皇兄。”怕赵邺发火,秦筠露出了左边脸颊的小酒窝,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 每次做错事就是这个傻样子,不过听了严则那番话,心中冒出的怒火,倒是因为她这个笑平息了许多。 “礼物朕很喜欢。” 没想到赵邺态度会那么柔和,秦筠这回脸上的笑真切了许多:“那头小猪是臣弟挑选了许久才挑中的,模样憨态可掬,澡也是臣弟亲自洗的,皇兄喜欢就好了。” 听到她亲自给猪洗了澡,赵邺低眸看向她的手,这双手愿意去抚摸一只脏东西,现在却连他碰到她的手都要躲。 她到底是察觉了他的想法,在装疯卖傻的看他笑话,还是真的蠢的什么都看不懂。 “喜欢是因为是你送的。”赵邺说着勾起了一抹笑,迎着她波光潋滟的眸子,抬手在她的唇边一擦而过,粉唇润泽饱满,柔软的触感让赵邺指尖酥麻,心中一颤,差点忘了继续要说的话。 片刻,赵邺薄唇亲启悠悠地道:“朕还是对人喂食更有兴趣。” 赵邺的黑眸深邃明亮,外面的光就像是诱人的引,让人落入他的眼,被他眼中看不透的情绪所包裹缠绕。 秦筠怔愣了片刻,咧嘴笑了笑:“那皇兄怕是要手累了。” 秦筠带着赵邺到了桌前:“三百名秀女后日就会进宫,等皇兄选好了,那可就不止是喂食……” 看到秦筠挤眉弄眼的模样,赵邺神色淡了淡,余光瞟到了一旁的雪松。 秦筠碰过多少女人他不知道,但这大丫头的打扮一看就是他的房中人。 他因为她,夜夜迷梦缠身,女人半点都近不得,她倒是过的逍遥多了。 “臣弟知道皇兄信任臣弟,所以把选秀的事务全部交由臣弟,但嫔妃们是要伴皇兄一辈子的人,皇兄今日既然来了,就抽空看看画像,先有个底也好。” 画像她之前送到赵邺的桌前,他就打发了一句“信任她”就把画像退回,虽然她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但谁晓得会不会如了赵邺的意。 要是后天那些秀女进宫,一字排开,他瞧了一眼就皱眉走了,她可就里外不是人。 “不用。” 他现在哪有兴致去看别的女人的画像,赵邺坐在了软榻上:“筠儿不是说过,喜好与朕一致,你选的自然会讨朕的喜欢。” “可是选秀女不是光看外貌,家世人品也是衡量标准之一,如今这三百位秀女是臣弟与宗人府讨论了许多天才决定下来的,可皇兄你不过眼臣弟这心里就始终没底。” 赵邺这次充盈后宫,后宫之主皇后自然是要选出来的,赵邺一句口风没露,她也不知道他想要让哪一家当他的岳家,本来赵邺先前说的是一百名闺秀,她就是心里没底,所以把这京城所有可能的包圆了,把人增加到了三百。 见秦筠瞪着眼看着他,腮帮子充了气,赵邺笑了笑,径自站起了身:“今日难得天阴,与朕去御花园走走。” 秦筠:“……” 看个画像是会死是不是,这些女人可都是以后要跟他睡一张榻上的。 第三十章 陪赵邺在御花园绕了一圈, 秦筠回了春晖殿, 就马不停蹄的看起了秀女的画像,想快点给赵邺挑出一个最好最满意的,但越看心越静不下来, 反而乱糟糟的不断想起赵邺在御花园试图牵她手的模样, 便叫了雪松去传宗人府的官员。 “这个时辰吗?”雪松看了看天色,“王爷可是想到了什么着急的事?” 刚刚在外面还好好的, 怎么一回来就一副心神不宁紧皱眉头的模样, 雪松见问了秦筠的脸色反而更难看了,不由得也跟着着急。 “王爷可是觉得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让常荟把晋王府的大夫叫来看看。” 秦筠摇了摇头, 也不在屋里绕圈圈了,重重的坐在了座椅上, 手指触到随意扔在桌上的玉簪花,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在你看来陛下对我……算了,去找个花瓶把这花插着,既然是陛下送的怎么都得养几天, 不能随便扔着不管了。” 雪松依言去拿瓶子, 因为花不是一束,只是一支。雪松找了一个浅口白瓷的小巧瓶子把花插在了其中。 “王爷,你看这样成吗?” 秦筠连看都没看胡乱的应了一下, 她现在的脑子还是一团麻, 不敢去看花, 怕一看赵邺把玉簪花别在她耳边的画面就死死定在她脑海, 再也挥之不去。 他一向嫌弃她白,把花插在她耳边的时候,却道她比花还要水嫩几分。 语气里带着丝丝的赞叹与欣赏。 玉簪花的露水落在她的脸上,微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一个颤,赵邺这些日子难解的目光,仿佛在那一瞬间清晰了许多。 她似乎不能再骗自己了。 想到赵邺可能对她动了心思,秦筠抓了抓头,怎么可能?怎么会? 三年前只是他醉了酒,一时脑袋不清醒,他不是碰了女人,也一副把那件事当作不存在,忘了的模样。 “王爷,还要传宗人府的大人过来吗?” 转身的功夫,雪松见主子又烦恼上了,吓了一跳,“王爷到底是在烦什么,说出来奴婢也好帮你分忧。” 要是真如她想的那样,这世上哪里还有人能帮得了她,秦筠疲惫地摇了摇头:“无事。” 雪松想到她刚刚提到了赵邺,猜道:“王爷是不是担忧给陛下送猪的事情,奴婢看陛下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意这件事,听说陛下还在宫里找了一块空地方把那只猪养下了,可见陛下是越来越跟王爷亲近了,以后若是有难陛下说不定也会全力的护住王爷。”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 她一直猜不透赵邺到底是什么意思,让她进宫暂住,勉强可以理解成他真心关爱她这个弟弟,或者想做样子给朝臣中人看。 后面又把那么多事交给她又是什么意思,实在太不符合他的性子,特别是那些亲近的举动,而且她无异间察觉过好几次,他用一种难解的目光凝视着她,虽然揣摩不出来那目光的意思,但每一次发现都让她忍不住全身发毛。 她不敢去想,但是又不得不想,所以就有了那头猪。 看起来像是赌气弄出来的东西,不过是她想试试赵邺的底线,要是以前她敢送他那种腌臜东西,他一定会让人宰了扔到她的宫门口警告她。 如今不止告诉了她喜欢那猪,还把猪养着了,秦筠摸了摸唇瓣,赵邺的每个动作她现在回想起都觉得胆颤心惊。 “不用去找宗人府的人了,吩咐常荟把谢沣叫进宫。” 叫谢沣进宫,雪松满腹的疑问,但是看着主子的神情,不敢细问,快步去传了话。 琢磨不透赵邺在想什么,那就不要想了,从她娘从她爹扣给她这个身份开始,她就知道许多事不是想明白了就会有解决的方法,只是会苦恼加上苦恼。 无论如何她现在的唯一出路就是得到自由,这京城早离开早好。 对于藏在暗处的那家人,她以前想的是能拖就拖,等到赵邺坐稳了江山,那家人看着没戏说不定就放弃了念头。 可这事想的容易,这世上谁不争名夺利,能当上天下的主人,谁会说放弃就放弃。 等到他们出手打她个措手不及,还不如把一切挑明了,反正她孑然一身,再不济就是没了命,与其等待着担惊受怕,还不如看看有没有缝隙可钻。 她跟赵邺又不是真正的兄弟,与其把一切寄托在他身上,想着讨好了他借着他去对付敌人,最怕赵邺也变成了她的敌人,到了最后她的敌人反而不止一个。 她终于下定决心跟谢沣两人坐下来好好谈谈,没想到却没有想的那么容易。 常荟听到了秦筠相见谢沣的传话,愣了愣,不知道秦筠这是终于想通了,还是在宫里无聊,又想去折磨折磨未婚夫。 无论是怎样,常荟都亲自去见了秦筠,弯腰恭敬道:“因为怕王爷担忧,奴才有些事就没给王爷说,这些日子陛下那边派了许多人隐隐盯着春晖宫,虽然没有往宫内安插人手,但那么盯着一时让人弄不清是什么意思,王爷若是想见谢侍卫不若明天咱们出宫。” “陛下派人盯着春晖宫?”比起不能见谢沣,秦筠更在意这件事,怪不得他这几天没有再提谢沣进宫的事情,原来是因为赵邺看的紧了他怕谢沣被发现。 “你到底有没有把本王当作主子,什么叫怕本王担忧就没说。” 秦筠怒容满面:“常荟你行事越来越荒谬,本王不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主子!” 第22节 “王爷自然是奴才的主子,刚刚是奴才没说清楚,陛下只是派了一些人在春晖宫外打听王爷在做什么,奴才打探了许久到今天才晓得,这些人似乎只是盯王爷都在做些什么,接见了那位大人,唤御膳房送了什么点心一类的小事,奴才不明白打听这些有什么作用,所以就想全部弄明白了在汇报王爷。” 常荟喘了一口气,佝偻着腰,姿态十足的恭敬:“至于王爷刚刚说的气话,就是给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是不敢的,王爷永远都是奴才的主子,这件事是奴才做的不对,奴才认罚,以后再也不会擅作主张隐瞒王爷任何小事。” 说的好听,怕是出了这个门,就又要擅作主张的去做什么。 既然他自己认罚,秦筠也没客气,当即下令罚了他二十板子出气。 常荟也不求饶,谢了恩,临走之前忍不住问道:“奴才斗胆,王爷召谢侍卫进宫不知道有何事,要是重要事情,奴才也可以送个信回去。” 秦筠扫了他一眼,笑了声:“小事,就不劳常荟大公公了。” 常荟走后,秦筠瘫在了座椅之中,揉了揉眉心。 她手下可以用的人实在太少了,她爹看似爱护她,对她觉得愧疚,给她留下了不少兵马,让她在佛山生活像是让她自由自在,但这身边的奴才大多都是派来盯着她的。 那些侍卫虽然不知道她的女儿身,但除了听她的话,他们同样听常荟的话,说不定等到那家人冒出来就连她的话也直接不听了。 她母妃倒是给她留了一些人,但经过了她爹的清扫过后,她现在信任的的人也只有没有任何亲人她救过一命的雪松。 幸好还有雪松,要不然她在这世上还真不知道能与谁说真话实话想着,秦筠抱住了雪松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今夜本王要宠幸你。” 雪松被逗的直乐:“奴婢等会就让人唤水。” 秦筠是王爷虽然无妃却不能没有枕边人,这些年雪松一直都充当着她的枕边人,偶尔几夜唤个几次水,让秦筠装装十分英勇的样子就够了。 想到赵邺的眼神,秦筠疲惫的“嗯”了一声:“唤水的动静弄的大一点,定让我那个皇兄知道,虽然我每日办事办得焦头烂额,但依然英勇非常。” 秦筠想的简单,觉得自己向赵邺坚定立场,他就算有一点心思也会消失的干净。 却没想过挑衅一头临在爆发期的野兽是一件最不明智的行为,一不好就是弄巧成拙。 第31章 三十一章 秦筠觉得宠幸雪松是个在好不过主意。 那晚做戏过后, 估计是赵邺听到了消息,想明白了男人跟男人终不是正途, 到了白天直接派人通知让她自个在春晖宫用膳,不用再去伴驾。 秦筠闻言一喜, 抱住雪松捏了捏她的脸, 高兴道:“有什么想要的首饰,大胆的说,本王通通送你。” 雪松娇羞躲了躲,配合道:“只要能陪在王爷身边,奴婢什么赏赐都可以不要。” “真是我的好雪儿。”秦筠调笑道。 秦筠做这举动没避讳谁, 屋里的房门大开, 这甜腻腻的景象传到了赵邺的耳朵里, 别说捏碎了手上的笔,连眼都红了。 常德被赵邺的模样唬的全身发颤, 他不是没见过赵邺生气的模样, 但却从来没见过他气成这样,仿佛丛林中被挑衅的野兽, 凶光毕露,能把一切碍眼的都摧毁了。 要是平常赵邺心情不嘉, 常德还敢在旁劝两句, 但赵邺现在的这副样子,他彻底没有了胆子,只能在一旁低着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就怕赵邺妒火烧心舍不得去对付晋王, 那他们这些小奴才撒气。 幸而赵邺的气产生的快消的也快,眼中的红色消退藏在了眼底,拿着还未看完的折子又点上了墨看了起来,只是眉宇间的煞气挥之不去,让人望而却步。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常德见赵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提醒。 赵邺看了一眼外头暗下来的天空,搁下了笔:“那只猪吃了没有。” 没想到气晋王气成这样,竟然还惦记着她送的猪。 常德一愣:“奴才这就差人去看看,这些日子那只瑞祥都是按着最好食谱饲养,现在应该已经吃了。” “那就饿两顿。”赵邺轻描淡写道。 他还以为赵邺是因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借那只猪来惦记晋王,没想到赵邺这是舍不得收拾主子,所以折磨起猪来。 默默同情了那只猪片刻,等到了用完晚膳,常德见赵邺像是完全从刚刚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见他一人在灯火下声音隐约有些落寞,忍不住道:“陛下,要不要奴才唤几个伺候的宫女过来。” 赵邺睨了他一眼,要是能跟别人,他又怎么会被秦筠折腾成这样。 见赵邺不言不语,似乎不赞同,常德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若是陛下想要清秀少年,奴才也能弄来……” 这会赵邺沉默了一会,倒没有拒绝常德:“找几个肤白的。” “奴才这就去办。”常德连连应声,听到赵邺这个要求就想到了晋王的肤色,晋王虽然是男人皮肤却是难得的雪白,肤若凝脂,在阳光下都隐隐透着光。 肤白的少年不难找,但是像是秦筠那般的就有些难了,常德有些后悔自个提出的建议,要是找到的不合赵邺心意,那他下场说不定要比那饿两顿的猪要惨的多。 …… 常德行动迅速,没多久就给赵邺找来了十多个清秀少年。 一排人齐刷刷的站在赵邺面前,一看就知道常德是按着什么标准找的,一眼看过去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清秀,瘦弱女气。 不过因为了参考物,赵邺看到这些少年,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以前不觉得秦筠好看,但看了那么一群,倒觉得秦筠的模样百里挑一,任谁都长不成她的模样。 连他厌恶的秦筠雌雄莫辨的女气,跟这群人比起来,现下回想也让他觉得有种诱人的味道,比这些娘娘腔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赵邺扫了一圈,最后留下了一个杏眼的少年,那少年下颌尖尖,杏眼因为害怕氤氲了水汽,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起来有那么半分像是某人。 那少年没想到是自己被留下了,又是害怕又是惊喜:“陛下……” 故作娇媚的声音,让赵邺脸上涌起不耐,还不如秦筠略粗的声音让他更想怜香惜玉:“把衣服脱了。” 少年脸上羞红,知道这事一飞冲天的机会,不敢犹豫伸手就褪了衣裳…… 赵邺一直盯着少年的动作,脸上的煞气也越积越多,等到少年脱了上衣,还不待解下下裤,赵邺光是想到他身体的构造,便克制不住叫人滚了。 “滚出去。” 赵邺看着少年裸露的身体,别说是兴致,胃酸上涌差点没吐出来。 那少年被赵邺眼角的戾气所摄,连衣服都不敢穿,慌慌张张的往外逃,裤带已经解开了一半,那么一跑半个屁股就露了出来,狼狈的模样丑陋不堪,赵邺嗓子一酸,竟然真的吐了出来。 看着满地的秽物,赵邺面色铁青,一次不愉快的体验,至少让他知道了他对男人不感兴趣。 赵邺才下了这个结论,没想到到了梦里就被打了脸。 本以为见了男人的身体,他就会绝了那颗想要秦筠的心,谁想到当夜他就做了一个旖旎不过的梦,这个梦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依然是勇猛的他,娇弱的只能依附在他身上的秦筠。 仿佛就是男子,秦筠的身体也是不一样的,让他着迷意乱只想一次次扒光她,占有她,深入她,一口口的品尝她的滋味,完全把她吃入腹中。 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等到赵邺梦醒,只记得梦中销魂的滋味,再回想他也不知道他是把秦筠当成了女人,还是对秦筠男人的身体兴致勃勃。 既然如此难忘,那便试试,总得有个了结,有一个新的开始。 就是要疯也不该只有他一人,秦筠下的引,他逃不过那她也该陪他一起堕入深渊。 …… 秦筠此时还不知道大祸临头,正想着逃离皇宫,离赵邺远远的。 虽然借由雪松似乎像是逃过了一劫,但是秦筠只要想到赵邺的眼神,身处在皇宫就觉得不安稳,正好这几日秀女就要进宫,她也可以借由避嫌逃出宫去。 “王爷是想好与谢沣谈了?”见秦筠迫不及待的想出宫,雪松不明白自己主子就起正面那家人的念头,“王府还要七八天才能完工,就怕王爷提前了日子出宫,陛下又要不高兴。” “秀女马上要进宫了,我一个王爷在宫里冲撞了谁,简直就是有理说不清,再者皇宫事情那么多,咱们回府不是更逍遥。” 雪松还是觉得在宫中更安全,让常荟和谢沣不敢起歪心思,但见主子坚决,知道她一定是有了什么主意,就没在说什么。 秦筠呼了一口气,反正这回赵邺说什么,她都要离开皇宫。 常荟虽然不够忠心,但毕竟是打了几年交道的,硬算起来她愿意跟常荟他们打太极,也不愿意面对对她有兴趣的赵邺。 平常这个时候,赵邺一般都在延和殿,秦筠直接去了那边却没想到扑了个空,又匆匆往赵邺宫殿过去。 等着太监通传的时刻,秦筠心跳都快了几分,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跟赵邺说。 心里想着事情,秦筠也忘了问小太监赵邺在做什么,等跟着小太监穿过郁郁葱葱的草木,站在不透影的屏风后面才觉得有些疑惑。 “皇兄?” 秦筠看着眼前的屏风,又抬头看了看头上有枝蔓缠绕飞檐顶盖,凉亭外面摆个屏风做什么。 没听到赵邺回应,秦筠皱了皱眉,又叫了一声,便绕过了屏风,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一愣。 摆屏风的原因原来是因为里面是个水池子,而她叫了几声都没有搭理的赵邺,就在水池边上的摇椅上躺着,身上搭了一条碧色织暗花竹叶锦缎,一双凤眼阖着,似乎在休息。 这应该就是赵邺宫里的那个避暑凉池,因为这次来的是另一条路,所以她也没察觉。 秦筠的视线在赵邺裸露的肌肤上扫了一圈,既然赵邺在休息,她自然不会打扰,看了一眼便轻手轻脚的打算退出去,然后让内侍们来照顾几分。 说起来常德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没在赵邺的身边伺候,哪有人在睡觉,还把她往跟前领的。 “你要去哪?” 秦筠还没有退出屏风,就见闭眼小歇的赵邺睁了眼,眼中不见一丝迷蒙,就好像秦筠之前看见他睡觉的那幕是幻觉一样。 “臣弟以为皇兄在休息,所以打算退出去等一等。” “所以如今朕没有睡,你是不是能过来说话。” 见到因为他醒来反而逐渐往屏风靠的秦筠,赵邺表情不怎么好,他拼了命的克制自己,到头来在她竟是那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随着赵邺坐起,原先搭在他身上的锦缎已经滑到了他的下身,只是微微遮住了关键的一截,要是细看还能看到其中的鼓胀。 这幅模样秦筠哪里敢过去,抿了抿唇:“臣弟还是在外等着陛下。” 秦筠的脚步快不过赵邺,被猛地抓住了手,秦筠一个趔趄,肩膀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墙,痛呼了一声。 “跑的那么快,是觉得朕会吃了你。”赵邺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把她稳住身体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赵邺整个人就像是火炉,光是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秦筠都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完全拥在了怀里。 秦筠不自在的动了动,见赵邺没有松手的打算,干脆伸手打算把他的手臂拿下来,动作见余光向下瞟了一眼,顿时就愣了。 赵邺站起来拦她,却没有在乎自己有没有穿衣服,那层遮羞的锦缎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此时的赵邺下身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其实说什么都没有不对,因为赵邺的毛发旺盛,小腹下面郁郁葱葱,其中某样在锦缎下都十分有存在感的东西,更有存在感了。 余光发现那玩意好像越来越大了,秦筠心紧了紧,她虽然没有那东西,但却是知道这方面的意思,赵邺现在的情形就是动欲了。 对她动欲了…… 这个认知让秦筠吓得六神无主,秦筠用了咬了咬舌尖,撤步想逃,但又赵邺又怎么会让她逃掉。 赵邺眼底是化不开的暗红,抬手捏住了秦筠的下颌,便俯身亲了上去。 秦筠瞪大了眼,两人的唇瓣刚一碰上,秦筠便狠狠踩上了赵邺的脚,猛地一推,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第23节 这回赵邺倒是没追,倒是不是因为脚疼,只见他摸着唇瓣,微微愣神。 要是硬说他这神态的模样像是什么,大约应该是后悔忍了那么久,到现在才尝到那么好的滋味。 第32章 三十二章 在外面等待宫人见秦筠脸色惨白的跑出来, 纷纷上前,不过秦筠就像是看不见他们一般, 脚步不停的跑离了庆寿殿。 仿佛后头有噬人的魔鬼追逐。 见到秦筠的模样一时间也没人敢拦,秦筠从来没有觉得皇宫像此刻那么大过, 周围的景与人不断掠过, 路途长的仿佛永远都跑不到安全的区域。 “王爷?” 春晖殿外侍卫见秦筠一人失魂落魄的返回,踉跄的脚步像是下一刻就会倒下,吓了一跳,伸手去扶。 秦筠下意识的闪了一步,捂着胸口重重的喘着粗气, 她平日走两步都嫌脚酸, 更何况是跑了。 刚刚跑着不觉, 停下来她才发现她嘴里全是血腥味,呼着气都火辣辣的疼, 就像是喉咙破了皮。 “王爷这是怎么了?”雪松听到动静, 急急忙忙的往外赶,看到秦筠摇摇欲坠的模样, 惊的上前扶住了她,“王爷你不是去了庆寿宫觐见陛下, 怎么会弄成这样……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快去传太医。” “不用,”见到雪松,秦筠没有再避,身体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声音沙哑,“收拾东西我们出宫。” “好好好,咱们现在就出宫。”见主子急切的模样,雪松知道恐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王爷小歇片刻,奴婢这就去吩咐收拾东西。” “王爷是不是跟陛下产生了口角,那么急急忙忙的要回金王府,咱们人不少,立刻出宫怕是不易。而且王爷手上的事务也得先交接了才好离宫,负责管理绣女宫殿的掌事妈妈都还在偏殿等着王爷。” 比起慌张的雪松,赶来的常荟镇定不少,看到秦筠无措的样子,猜测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本王此时就要走。”秦筠哑着嗓子扫过常荟与侍卫们,“若是你们不想走,那就留在宫里,本王现在就要回晋王府。” 说完直接穿过人群,在屋里稍等了片刻,等到雪松收拾了重要东西,不管气有没有顺好站起就要离宫。 虽然不明白秦筠此举的意思,但主子都要走了,负责保护秦筠的安全的侍卫自然不会还在宫里留着。 “王爷,咱们的东西太多一时收拾不好,奴才让方侍卫护送王爷先行,奴才在后,等到收拾干净了东西就赶回晋王府。” 秦筠此时只想快些离宫,离开有赵邺在的地方,也没空去猜常荟是不是想留在宫里打探消息。 微微颔首便带着侍卫往宫门赶,就是离开了赵邺的宫殿她的心跳也没有恢复正常,反而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好的预感强烈的无法忽视。 一群人浩浩荡荡,没到宫门前就引起了禁卫的注意,把守宫门的禁卫面面相觑,难不成陛下刚刚的口谕就是为了晋王而下的。 虽然早有了不好预感,但见平日可以自由进出宫门的令牌失了效,秦筠脸色难看:“为什么不放本王出宫!?” “晋王殿下,陛下刚刚传的口谕,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皇宫,小的们也是依命行事。” 听到是赵邺刚刚传的口谕,秦筠本来没有血色的脸更显惨白。 禁卫军不知道皇上跟晋王是怎么回事,但却不愿意得罪晋王,见晋王的模样低声劝道:“殿下还是先去回去吧,等到了明日与陛下请辞,得到了陛下的允许再出宫不晚。” 天渐渐暗了下来,朱红色宫门在橘红色的夕阳下似血。 秦筠看着禁闭的高大宫门,突然有种感觉如果她今天出不了宫,说不定这辈子都要被困在这宫中。 那还不如死了。 “闯出去。”跟在秦筠身后的侍卫听到主子的命令愣了愣,特别是站在秦筠身边的方铁,怀疑自己是幻听了,重复的问了主子一遍。 “王爷刚刚是说?” 赵邺既然已经下了旨不准进出宫门,此时闯出去就等于是抗旨,而违抗圣旨,不就跟造反一个意思。 秦筠的身份那么的敏感,此举就跟把把柄往赵邺手上送有什么区别。 他不知道秦筠已经顾不了那么多,若说之前在赵邺的宫殿,她是震惊无措,此时听到赵邺的口谕,她已经感觉到自己是彻底没有了退路。 不管这是不是要害她送命的陷阱,对她来说都是先死跟后死的区别。 “本王让你们闯出去。” 秦筠沙哑的声音不大,在这空旷的宫门口却格外的清晰,任人都听出她的坚决。 守门的禁卫没想到秦筠冒着抗旨的风险也要出宫,盯着她身后的护卫心中纷纷觉得倒霉,这些人虽然不多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全都配的有武器,这就是拦住了秦筠,他们的伤亡也不会少。 “晋王殿下你要想清楚了,抗旨不遵就等同谋逆,若是你现在愿意返回春晖宫,你刚刚的那番话小的就当作没听见。” 禁卫统领一边拖延时间一边使眼色让属下去报信,至少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他们才知道出手的轻重。 秦筠看出了他的意思,朝方铁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本王已经使唤不了你们了?!” “属下遵命。” 听出秦筠话中的坚决,方铁一脸难色,明知道此时秦筠的决定不明智,赵邺是天下之主,他们这就算闯出了皇宫,难不成赵邺就不会去晋王府捉他们。 但主子的命又不能不听,方铁只有带着人硬着头皮上。 禁卫没想到晋王这边竟然真的动起手来,禁卫统领见自己属下中刀,也不再留手,一时间刀光剑影, 厮杀声响成一片,方铁知晓等有了救援想出宫就没那么容易,吩咐属下不拘一切手段快速解决这些禁卫,给秦筠杀出一条血路。 倒是秦筠见到有人受伤倒下,看着血液染红了地面,心中滑过一丝不忍:“不要伤人。” “殿下刀剑无眼,那能说不伤人就不伤人,殿下还是回宫求见陛下,不要为难小的们了。”秦筠这些护卫都是强手中的强手,这些守门的禁卫着实不够看,禁卫听到秦筠的吩咐,趁机吼道。 禁卫军统领也不想跟秦筠为敌,他虽然不是由秦筠调教出来的那一批禁卫,但他儿子可在禁卫所,对秦筠为禁卫所做出的改变十分清楚,要是可以他不想秦筠一错再错。 要是没出宫门一切说不定还有得商量,这要是出了宫门,造反的名头就摘不掉了。 秦筠当然不可能就那么停手返回,皱着眉打算侧脸不看,却没想到遥遥传来了犹如恶魔临世的声音。 “陛下驾到——” 老太监尖利声音震人耳膜,秦筠遥遥望过去,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宫女们已经打起了灯笼,金色的灯笼犹如一条长龙,赵邺的坐在龙辇上,高高在上,恍若主宰世间的神魔。 因为距离的太远,秦筠无法看清的赵邺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在看她,眼神灼热不加掩饰。 救援来的迅速,方铁他们虽然都是好手,但是也没能达到以一敌百的水平,秦筠见败势已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算了。” 下达了吩咐,秦筠眉宇间全是疲惫,静静等着接下来的一切。 方铁他们就擒,倒是有禁卫想擒住秦筠,但还没碰到秦筠的人,就见原本在龙辇上的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辇,抓住了秦筠的手腕。 任谁看都看的明白陛下是不想让人碰晋王。 秦筠挣了挣,赵邺的手掌热而有力,紧紧将她桎梏,就像是她用多大力气都逃脱不开。 迎上赵邺漆黑灼人的眸子,秦筠面色苍白,但眼神倔强,就像是被逼急的兔子,强硬的露出了并不锐利的爪子。 “请陛下放开臣。” 赵邺看着她那双大的过分的眼睛,既然他克制不住已经出了手,又怎么会再放开。 赵邺抓住了秦筠的手臂,一只手在她腰上放着,把人半抱半压弄上了龙辇。 秦筠挣扎的越厉害,赵邺就抱的的越紧,到了龙辇上直接半个身子压在了她的身上,不让她动弹。 “赵邺你疯了!”秦筠怕被他察觉出她身体的不对劲,不敢再挣扎动,恶狠狠地看着他,事到如今那里还有功夫再管尊卑。 赵邺捂住了秦筠的嘴,靠近她耳畔,低沉着声音道:“要是不想不可挽回,就安静。” 说完,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腻耳肉,克制片刻才坐稳了身子。 所有人看见这一幕,不少人面露惊悚,似乎明白了晋王为什么要冒着造反的危险也要出宫,如果陛下真是那意思,何止要冒着造反的危险,只要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就是死也不可能就范。 …… 坐在龙辇上,秦筠无话,赵邺也一言不发。 但秦筠却越坐越不安稳,她无法忽视赵邺热的烧人的目光,也无法忽视他放在她腰间的手。 池边的那个一碰即离吻的温度她现在都还记得,难不成她现在乖乖跟赵邺回宫,他就会心平气和的与她说话?恐怕不会,他估计会把没做完的事情完整的做完。 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赵邺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陛下从臣有记忆开始便把你当作最亲近的哥哥,小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总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好才不讨你的喜欢,所以我拼命的讨你的喜欢,有事无事都粘着你,后头长大隐约明白了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这个弟弟,我也舍不得让以前的努力付之流水,我总觉的只要我努力,陛下有一天会把我当作弟弟,就算不是亲的,也不会像是以前一样视而不见……” 秦筠的声音因为刚刚一系列的变故变得更哑了,含糊不清的哑声就像是匕首在墙面滑动,可那么难听的声音,偏偏没有让赵邺产生厌恶的情绪,只觉得她现在的模样可怜让他想狠狠拥住她。 “朕不逼你。”赵邺克制地道。 “真的?”秦筠眸光一亮,但是对上赵邺漆黑化不开的眸子,那一丝涌出的喜悦就消失了。 “朕会让你慢慢接受。”赵邺抚摸着秦筠的发丝,看着她雌雄莫辨的脸蛋,眼中隐隐藏着近乎狂热的迷恋,“我们会越来越亲近。” 秦筠打了一个寒颤,觉得浑身发冷,赵邺放柔的声音就像是恶魔催命的呢喃,再次提醒秦筠,眼前的男人已经疯了。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亲近不是这样……我想要的是当你的弟弟。” 谁会想跟自己的弟弟行床榻之事。 “可是朕克制不了自己。”赵邺盯着秦筠的唇瓣,侧头挡住了她面前的光,在她唇上轻轻一碰,将她愣住忘了反抗,忍不住伸出舌尖舔舐了她柔软的唇角。 “朕快疯了……” 何止是快疯了,明明是已经疯了。 秦筠紧紧抓住了手下的锦缎,眼底满满的都是绝望,她本来只是想活,而这世上的人却偏偏不愿意放过她,都想逼着她去死。 跟在龙辇旁的宫人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没有看见,但额梢的冷汗却提醒着他们知道了什么。 第33章 三十三章 秦筠那么大的阵仗, 带着人直闯宫门,就是为了把事闹大。 赵邺虽然是天下之主, 但她也不是可以任由他玩弄的奴才小倌,不说王家把所有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还有皇族和旧臣盯着, 秦筠就不相信,赵邺能什么都不顾忌的对她如何。 谁想到赵邺就是什么都不顾忌了,竟然在宫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就抱着她上了龙辇,他这个举动直接给她表明,她的招数在他看来不值一提。 不过她的境况也没有那么糟糕, 这天下赵邺才接受了三年, 在宫中他或许能一手遮天, 无人敢阻拦他的行动意思,但只要他真凌辱了她, 就是给所有的势力一个造反的旗帜。 当然这一切还得有个前提, 晋王要是个男人,而不是女人。 让秦筠庆幸的是除了那个有些湿的吻, 一直到赵邺的宫殿,他都没再有其他的动作。 可下了龙辇, 见赵邺扯着她往他的寝宫走, 秦筠身体便一点点的僵硬。 赵邺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你放心朕说过朕不逼你。” 第24节 不止得给她要准备的时间,他也需要一个缓冲。 现实不比梦境,在梦中他进入过无数次她的身体,但梦中的她没有男女之分, 若要硬说他应该是把她当作了女人,梦中他格外喜爱她的胸脯,而那胸虽然算不上高耸,却是柔软的让他可以不断吸食啃咬。 赵邺回想起昨日见到那几个涂脂抹粉的男人,还有最后的那半边屁股,恶心的感觉依然在胃中翻滚,现实要进入男人的身体,虽然那男人是他朝思暮想的秦筠,他也不一定做得到。 再者迷恋秦筠的感觉太美好,让他舍不得有见到她的身体倒胃口的可能。 “臣信陛下的承诺,可是寝宫并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月亮从云中冒出了头,月华如练,赵邺看着月光下一脸倔强的秦筠,不由得有些心痒。 往回退了一步,赵邺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耳语:“带你回寝宫,是因为朕想吻你。” 在赵邺看来所谓的不逼,不过是不让秦筠雌伏在他身下,至于亲吻可不在他承诺其中,晓得她不自在,才决定忍到寝宫,再吻个够。 感觉到赵邺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濡湿的感觉惊起了秦筠一身的鸡皮疙瘩。 赵邺的声音刻意放的轻,低哑醇厚的声线说起话来犹如乐曲,可这一句话却是她听过的最恐怖的直述。 “求陛下看在曾经的情分上赐臣一死。” 秦筠咬紧了唇瓣,双膝一软直直砸在了地上,骨头与青石板相撞,疼得秦筠冷汗之流。 既然赵邺闹成了这样,秦筠也不再顾忌周围的宫人,跪下便哑着声音道道:“陛下监禁臣,怕是因为信了父皇设计害死陛下生父一事,既然陛下已经相信,臣辩解也无用,只求陛下赐臣一死。” “若是臣死的干脆不能让陛下觉得解恨,就求陛下把臣关入刑部,臣愿意日日受刑消陛下心头之恨。” 赵邺本来伸手要扶她,听到她视死如归的一番话,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虽然晓得秦筠会觉得不自在,但他没想到,秦筠会用这番话来拒绝他。 跟他亲近还不如去刑部受刑?赵邺嘴角勾起,眼中却一片森然:“既然在晋王觉得朕是为了折辱你报杀父之仇,知道了你忍得了酷刑,忍不了朕亵狎,朕又怎么会替你选你可以承受的。” 赵邺俯身抬起了秦筠的头,指腹在她柔嫩细腻的下颌留恋:“晋王不用解朕的心头之恨,解了朕的心头之火足以。” 这火当然不会是怒火,自然是欲火。 其实十三岁那一次,秦筠猜想中就是觉得赵邺一直坚信是先皇害死了他生父,所以醉了酒就想在她爹未下葬之前凌辱她,借此报复。 后头她见赵邺没什么动作,她不愿意把自己的处境想的那么糟,就把这件事刻意给忘了,认为赵邺的性子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情。 哪里想到她骗过了自己,可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不管他是因为真的对她有了兴趣,或是抱着报复的心,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意思。她是男儿的身份他尚且都能蔑视玩弄,若是让他知道她是女儿身,她爹一系列的安排,王家和大宋的老臣会维护龙子龙孙,却不会支持一个皇室女流,没有了任何的底牌,她的未来怕比死还要艰难。 秦筠本想拿老臣跟王家来压赵邺,至少先逃过这一回,但对上了赵邺的眼,瞬间便改变了主意。 赵邺通常是软硬不吃,但她却有种直觉,现在的赵邺要是她越威胁他,他就会越失控。 “臣弟不是故意恶语,只是害怕……”本来秦筠便是浑身疼痛,没有刻意忍住疼感,眼里片刻的功夫不用便蓄满了眼泪:“皇兄你给臣弟一些时间好不好,在臣弟的心里,陛下一直都是臣弟的亲哥哥,臣弟一时无法接受陛下的情谊。” 见秦筠服软,声音呜咽,眼里溢满了水珠,又恢复了以前一遇到事便可怜兮兮朝他撒娇,依赖他的模样。 赵邺伸手把她扶起,之前说的那番把他当作哥哥的话并不是没有触动他,他也曾因为对她存过心思产生歉意,但是这一丝的歉意比起他心中越来越澎湃的情感,早就被烧的一干二净。 “朕送你回春晖宫。” 秦筠眼睛亮了亮:“皇兄……” “朕不是个好人,给你时间不是因为让你想出可以逃离的主意,不过是朕还有需要解决的麻烦。” 周围的宫人早就心惊肉跳的退个干净,赵邺说完,握着秦筠的手面对她继续道:“朕不喜欢男人,所以你不必担心朕把你身体如何,朕只是想吻你。” 赵邺说的坦然不过,就好像是想吻一个男人是正常的事情一样,哪个不喜欢男人的男人会想去亲一个同性的嘴。 “所以你只用让朕……”赵邺指腹擦过秦筠的嘴唇,面上不动神色,滑动的喉结却出卖了他的渴望。 秦筠以前看话本故事的时候看过一个故事,以前有个书生骗小姐便是小生就是想碰一下小姐的手,然后就从碰手到碰嘴,最后脱光了抱在一起,那书生还说自己就是看看什么都不会做。 她相信赵邺可能不是多喜欢男人,但是她不相信一个身体对她有欲念的人,会得到一次甜头后,就止步于那一次甜头。 她不敢赌,也不想赌,秦筠退了一步:“可能在陛下眼中亲吻并不是大事,但在臣弟看来相濡以沫便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事了。” 赵邺眯了眯眼:“所以你要把这最亲密的事留给你的女人们?” 想到她这张嘴亲过不少女人,赵邺急切的心思少了不少,打量的看着她殷红的唇,考虑要怎么洗才能洗干净了。 秦筠摇了摇头:“皇兄是因为要解决麻烦才愿意给臣弟时间,而臣弟是真的想考虑清楚,接受皇兄的情谊,既然如此,臣弟以后自然不会再碰任何女人。” 听到秦筠的许诺,赵邺勾了勾嘴角,心情颇为愉悦:“你想用不碰女人来换朕迟些吻你?” “求皇兄给臣弟一些缓冲的时间,不要太久。”秦筠声音本来就哑了,而后又说了那么多话,此时已经完全嘶哑,听她说话都觉得可怜艰难。 “一个月。”赵邺的情绪抽离的很快,此时的他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不像是刚刚求吻心切的疯子。 “一个月内你要是保证不设法出宫,朕便不碰你。” 秦筠愣了愣,没想到赵邺会说这个。 宫里有先皇旧人,她想传话出去不难,在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打算传信给王家,用王家给赵邺施压,好叫她出宫。 除了王家,常荟此时应该也知道了赵邺对她的念头,那家人既然打着把赵邺挤下皇位的主意,应该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的草包,总能让她逃离皇宫。 主意都不是好主意,但她现在还能不好到哪里去。 “臣弟答应陛下。”秦筠没有犹豫太久便点了头,就像是她说所说的她现在的情况还能坏到哪里去,混过了这一关,等到能出宫的时候再反悔也来得及。 “把你身边的侍女都换了。”吩咐了最后一句,赵邺便打发了宫人送她回春晖宫,像是一切事情都告一段落。 回去的路上秦筠的脑子混混噩噩,前有狼后有虎,今天就像是一个分界线,把她之前的安逸生活斩断,逼着她面对早就该面对的未来。 第34章 三十四章 秦筠到了春晖宫的时候, 方铁他们已经被放了回来。 雪松想带人去救秦筠,被常荟派人拦下捆住扔在大厅, 哭的泪眼朦胧,见到秦筠哭的更厉害。 秦筠有些疲惫, 但见状不用别人动手, 亲自过去给她松了绳子:“辛苦你了。” “王爷……”雪松哭的哽咽的上下打量秦筠,她总算明白这些日子主子为什么心情异样了,看到赵邺把她抱上龙辇,行为亲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动那种歪心思,雪松见到秦筠身上衣服完好, 依然不放心:“王爷, 你身上有没有受什么伤?” 秦筠摇了摇头任雪松打量。 “王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见到秦筠平安回来,常荟松了一口气, 听方铁的意思, 他不是不想去赵邺那儿把秦筠夺回来,只是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这里是皇宫,都是赵邺的人, 他们这点人送上去不过是膀臂挡车, 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 秦筠看向毫无损伤的方铁:“我被赵邺抓住后,他们就放了你们?” 方铁屈膝请罪:“陛下亲卫把我们压到了春晖宫,便通通离开,属下无用不能护王爷安全, 还请王爷责罚。” “你们这点人,哪里敌得过赵邺。”秦筠揉了揉太阳穴,“好好安置受伤的侍卫,常公公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常荟在一直在旁边等着,闻言立刻跟上了秦筠,等到了屋子关上了门,就忍不住开了口:“王爷,陛下可是发现了你……” 秦筠懂他的未尽之语,摇了摇头,要是赵邺发现了她是女的估计今日她就回不来了。 因为她是男的所以只想亲亲,那要是知道了她不是男的,恐怕就是我先蹭蹭,等你做好了准备再进去。 “王爷不要嫌奴才多嘴,听到方侍卫说陛下把王爷抓了,奴才的心都跳停了,王爷突然出宫到底是为什么,还有陛下既然不知道王爷的身份,又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举动?” 常荟的心到现在都是虚的,后悔他选择了垫后,没有跟秦筠在一起,亲自看看赵邺到底是怎么一副神态,会不会是方铁跟雪松看错了。 “我紧急出宫自然是因为察觉到了赵邺的心思,”秦筠打破了常荟的幻想,“现在他既然把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你也说说吧,谢沣是哪家的公子,我父皇安排了哪家人跟赵邺对抗。” 常荟没想到她会那么干脆的承认了,更没想到赵邺竟然会对男的晋王产生心思,不过这也为之前的蛛丝马迹找到了原因。 “陛下是不是认为是先皇害死了他的父母,所以想用这个办法羞辱王爷。” “无论什么原因,现在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现在起了这个心思,你能给我出什么主意。” 要是赵邺只是为了羞辱她那就好了,那别的羞辱方法依然可以让他泄愤,但是从他想亲吻他的情态看来,赵邺是真的跟她做那种事情。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了赵邺,他不是喜欢肉感的女人,怎么就看上了她。 更别论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男人。 秦筠在想事情,常荟同样在犹豫,他虽然是看着秦筠长大,却始终不能琢磨清楚这个小主子的心思。 要是赵邺能推波助澜能让秦筠终于想通合作,当然就是好事一件,但他就怕秦筠这是想投靠赵邺,所以设计出来的一招。 若说赵邺对秦筠感兴趣,他瞧着秦筠平时的模样,看着也不像是不愿意的。 “这事还是谢侍卫亲自与主子说为好,不知道陛下现在放王爷回来的意思是?” “看方铁那么不就明白了,平平安安的把他们放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他虽然有所顾忌,但我能使出的招数他却是不能放在眼中的。” 秦筠顿了顿:“等他解决了顾忌,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常荟脸色变了变:“这宫里可不能再待了。” “那就要看你们的能力了。” …… 赵邺带到宫门的都是亲兵,那些人懂得怎么闭嘴和让别人闭嘴。 其实不用这些亲兵,那些猜出赵邺意思的哪里吓都够吓死了,那么大的事情除非是不想要命,不然谁敢说出去。 不过这不敢说出去只是指不会让全京城的人知道,至于那些时刻关注宫中异动的权臣们,未到天亮就知道了这场小型宫变。 这其中王家的震动最大。 “晋王带人硬闯宫门,被陛下抓住,陛下把晋王安然无恙的放回了寝宫,言语间亲密异常,这话我怎么听的不大明白。”王五爷王信杰皱着眉一脸不解,“这话的意思难不成说陛下跟晋王……” “慎言!”王信杰的大哥凝眉斥道。 “父亲你怎么看?” “估计是宫人捕风捉影,同乘龙辇只能说明陛下与晋王兄弟情深,怎么会扯到那些乱七八糟的。” 话虽然那么说,王太爷回想起几次在秦筠见到赵邺的样子,眼皮子动了动,无风不起浪,怕说不准真有了那么一回事。 但赵邺真看上秦筠,对他们一家并不是坏事,晋王不可能一点血性都没有,愿意雌伏在男人身下,既然不愿,那晋王也就只能选择跟他们家合作了。 “不管怎样,既然王爷不想在宫里继续住,咱们就该帮助王爷。”王太爷巡视了一圈自己的儿子们,特别朝自己二儿子道,“你们以前有什么心思,晋王是咱们家的唯一希望,就算咱们不帮晋王,你们以为陛下能容得了我们王家,等到他坐稳了帝位,我们就是他第一个要铲除的。” 王家犹如老树盘根,朝堂与军营跟他们家沾亲带故的人都不少,他们家又是秦筠的外家,赵邺怎么可能不动他们。 “父亲说的是,这种大问题上,孩儿们不可能存有私心。”王信杰第一个开口,其他王家人纷纷响应。 王太爷抚了抚胡子,满意点头。 第25节 …… 到了第二天上朝,王太爷连试探的小卒也不用,直接上前跪下,希望赵邺能让秦筠返回晋王府。 “晋王住在皇宫于理不合,再者马上秀女就会进宫,晋王府已经修葺完好,还请陛下能放晋王回府居住。” 王太爷用的是放,朝堂上的官员纷纷噤声,不少人都晓得了昨日秦筠硬闯宫门的事,王太爷这是打算跟赵邺宣战,强硬问赵邺要人了。 赵邺面无表情,并未被王太爷强硬的话影响了心情:“朕与晋王兄弟情深,晋王住在宫里为了朕料理事物,妃嫔未定朕如何能放她。” 说到后面,赵邺尾音上调,隐隐带着嘲弄挑衅。 “还请陛下三思,宫中有掌事嬷嬷为陛下分忧,晋王之尊,不该把自个耽误在这些小事之上。” “在朕看来,宫中事物可不算是小事,只有交给晋王,才能让朕安心。” 王太爷在早朝上没与赵邺谈拢,但他没有轻易放弃,下了朝回府歇了一口气,就带着人去宫门口前面堵着,说要迎接秦筠出宫。 那架势要是说逼宫也有人信,官员站了几排,后面是武官的带的兵,乌压压的站了一片。 王家此举也告诉了京城的人,他们王家到底有多大的能力,若是想不怕皇上,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 而所谓的九五之尊,又能耐他们如何。 宫外闹哄哄,赵邺听到消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拿着银筷正在喂秦筠吃早膳。 在朝堂上被官员轮番请求了一遍放秦筠出宫,虽然在朝堂上他没什么表情,下了朝脸色阴沉的就像是暴风雨前的云雨的聚集。 没有多加犹豫,赵邺就去见了让他心情不豫的秦筠,还顺道让宫人把那只养的白胖的猪带上。 秦筠记得答应过赵邺的事,安排了身边的侍女回晋王府,然后替换了府里的太监们进宫,说起来她还要感谢赵邺看不上她的手段,觉得她翻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依然让春晖宫都是她的人,要不然她的秘密也隐瞒不了多久。 忙完了一切,想到雪松走时泪眼婆娑的模样,秦筠看着早膳没胃口在榻上瘫着,内侍就传赵邺来了。 这回不是没胃口,连着胃里都想泛酸水了。 秦筠起身去迎接赵邺,于是就有了眼前的这一幕,呼哧呼哧叫着的小猪被专用的板子困在了凳子上,宫人一口口的喂食。 而离那只猪不远的地方,秦筠虽然没有被困在凳子上,却也得一口一口接着赵邺喂的食物。 “陛下,我可以自己来。” 虽然小猪吃的香甜,但秦筠听着它的叫声依然像是呜咽哀嚎,还是做猪好,可以一边难受一边吃东西,而她再吃下去就想吐了。 赵邺眉宇间依然阴郁,秦筠要夺筷子他也没躲,只是紧紧握着,让秦筠不能撼动一分。 秦筠夺不下来,无奈地松了手:“臣弟有手,已经不是孩童,可以自己用饭。” “你不问朕为什么心情不好?”赵邺夹了一块拇指大的玫瑰酥塞进了秦筠嘴巴,“想让朕听你的话,却不打算讨朕开心,晋王倒是难不成以为朕袒露了对你的情意,晋王就可以爬到朕的头上了。” 秦筠:“……”她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第35章 三十五章 无论她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但是赵邺说她有她就得有,既然有了自然就得认错。 赵邺来时阴云满面她并非没有看出来, 若是以前她自然会问,就是赵邺不愿意多说, 她都会猜想下是什么事情, 然后随口的帮他抱怨两句。 但经过了昨夜,她还真没什么狗腿的兴趣。 可就是没有兴趣,赵邺开了口,她就得在权力面前下低头,秦筠扫了一眼坐在凳子上, 仰着头吃的呼呼叫的猪崽子, 她现在的地位就跟这猪崽子差不多。 说不定还差些, 要是她敢像这猪崽一样吃东西,估计就得被赵邺绑起来抽一顿。 “臣弟拍马屁的功夫还成, 但论讨人欢心, 臣弟就不大明白了,要不然……”说着秦筠张开了嘴, 一副赵邺想怎么喂就怎么喂,她绝无怨言的模样。 赵邺瞧她的模样, 直接摔了筷子, 被这动静吓到,一旁的猪停了嘴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赵邺厌恶的皱起了眉:“把这东西带出去。” 宫人慌慌张张的带着猪崽退下,此时屋里就剩了秦筠和赵邺,秦筠动了动嘴:“皇兄怎么就生气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给你缓冲时间, 让你做好接受的准备?朕看你不是打算接受朕,只是打算拖延时间。” 逼迫秦筠,赵邺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其实心中并不怎么舒服,那股冲动劲过去了之后,心中就涌起了丝丝的愧疚。 昨日他同意秦筠的提议,其中部分的原因,就是被她说的慢慢接受打动,可她今天表现出来的姿态可不是打算慢慢接受的模样。 加上王家的施压,赵邺眉梢眼角满是戾气。 他到底怎么会对一个男人感兴趣,而且那个男人竟然还是秦筠。想到他竟然还想着带一只猪来讨她高兴,赵邺就觉得自个像是有病。 比起赵邺的怒容,秦筠要平静多了,一脸无奈道:“臣弟没有经验,总不能拿对待侍女那套来跟皇兄适应,再者皇兄的变化那么突然,臣弟的确感觉到不自在。” 赵邺挑起眉梢,关注点跟秦筠想的完全不一样:“你跟侍女的那套都是什么?” 秦筠一噎:“自然就是她们伺候臣弟,臣弟给她们金银。” 赵邺想要知道的可不是这个,扫过秦筠的身下,想到她衣摆底下遮着跟他一样的物件,赵邺胃中略感不适,虽然心中不高兴秦筠碰女人,但身为一个男子,他也做不到为这种事翻旧帐吃醋。 “你应该知道朕没那么多的时间让你慢慢适应。”说完,赵邺也不打算让秦筠继续用膳,“跟朕去延和殿。” 进了延和殿,秦筠跟以往要做的事没有什么不同,依然赵邺扔了许多本书给她,让她坐在榻上打发时间。 虽然注意力难以集中,但避免跟赵邺对视,秦筠装作一副看的津津有味的模样。 装着装着倒真看进去了。 看书看的花眼,秦筠低头盯着地面锦织金底卷草纹的地毯上的几朵白粉色的荷花看了一会,又仰着头去看头顶梁柱的金绘纹路,头转了一圈,瞧瞧往侧面赵邺那儿瞄了瞄。 赵邺此时低眸正拿着一封信函在沉思,轮廓分明的五官因为光线的原因格外的深邃,见他神色专注,大概不会注意到她,秦筠的目光不由得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若问她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不过赵邺就像是全身都长了眼睛,突然抬起头看向发愣地秦筠。 “再看什么?” 被逮了个正着,秦筠一点都没有被逮个正着的心虚:“明日秀女们就进宫了,臣弟在想那位闺秀能配的上皇兄。”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她这都被惦记上了,还要忙和着帮赵邺选女人。 “看出来了吗?”赵邺嘴角挑起,似乎对配得上他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放下了看了许久的信函,径自走到了秦筠的边上坐下。 赵邺坐的有些近,两人身体虽然没挨在一起,但秦筠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不自在的移了半个位子。 见状,赵邺眯了眯眼,靠的更近,手臂搭在其后的雕花榻沿上,就像是虚虚抱着秦筠。 “苗容你觉得如何?” “苗小姐?”苗容相貌不错,但是其父却是依附王家,对赵邺来说不算是什么好对象。 秦筠摇了摇头,照实道:“苗小姐相貌出众,但家世一般,若是陛下对她有意,封个美人就够了,倒是可以多注意严家小姐。” 听到秦筠那么平静的评价苗容,赵邺勾了勾嘴角,嘴上不说,但心中却有愉悦。 之后接见了他的近臣,听到他们帮着王家劝说让他放了秦筠,他都有了几分耐心。 不过这愉悦没存在太久,就被逼得消失的无影无踪。 隔天秀女进宫,秦筠既然全权负责了这事,就当了接待的人,苗容见到了秦筠,听外头风言风语说赵邺要处死她,不免担心,就一直想借机与她说话。 她这点心思自然瞒不住其他人,赵邺本来就时刻注意着秦筠,听说了这事,脸色一变,直接就往储秀宫而去。 常德急匆匆的跟上,这到底算是什么一回事,晋王帮陛下选女人,如今陛下有因为这些女人吃醋,看样子还要去抓奸。 这要是这抓到晋王跟秀女们有什么,陛下是要剁了晋王,还是妒火中烧的去跟那些秀女干架。 秦筠晓得自己不宜跟秀女太多接触,说了几句话,便把一切交给了掌事嬷嬷。 见安排的差不多了,秦筠便要离开储秀宫,谁晓得苗容就那么追出来了。 两人算是有些交情,再者见苗容杏腮透红,一副不好意思羞涩的模样,秦筠也不好意思赶人,就带她到了一旁的凉亭说话。 “听别人说王爷现在过的不好,不知道是真是假。”苗容咬着唇,“进宫的时候我还遇见了王右丞大人他们在宫外守着,说要接王爷回府。” 对于王家的事,秦筠也有耳闻,她答应过赵邺不主动想主意,所以也不好主动与王家接触,只期望他们的施压力度能更大,早些把她给弄出去。 现在看来王家反而是对她最好的,虽然他们是抱着让她继位,王家就可以继续绵延的心思,但比起赵邺一个想压她,谢沣一个想杀鸡取卵,王家对她简直就像是真正的亲人了。 “你看本王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被囚禁,不用担心,本王无碍。” 苗容抿着笑打量了秦筠一圈,轻轻点了点头:“可我觉得王爷似乎是瘦了。” 秦筠摸了摸脸颊:“那本王今晚可得多用两碗饭。” 苗容捂嘴轻笑了两声,姿态优美,模样调皮,想起昨日赵邺问过她,秦筠不觉有些可惜,那么好的人儿就要糟蹋到了赵邺的手中。 两人又说了几句,苗容见秦筠有了要走的意思,有些急的道:“我听说那日王爷晚上赶去清昆湖了。” 秦筠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苗容的意思,但看着苗容羞的微红的眼睛,还有别扭期待的情态,暗叫了一声不好。 这个说话软绵绵的漂亮小姑娘总不会看上她了吧。 第36章 三十六章 她今年大概命犯桃花, 先是谢沣蹦了出来,又来了一个王青, 正被赵邺缠着,现在有了个羞答答的苗容。 男女都有, 要是可以选择的话她最想选得应该就是苗容了。 她的话总该不会架着刀子比她跟她亲吻不可。 秦筠跟苗容没有说太久, 察觉她隐约透露的心思,因为赵邺雪松她都送回了晋王府,如今她哪里还有胆子去染指赵邺的女人。 秦筠快速辞别了苗容,瞧见了苗容黯然的目光,却没有瞧见躲在暗处眼神阴暗的赵邺。 “陛下, 要不然奴才去把晋王拦住。” 赵邺目送着秦筠身影消失才收回了目光:“多事。” 常德点头哈腰, 他算是明白了, 关于晋王的事,不管是好的坏的, 他都不能提建议为主子分忧。 “朕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奴才这就去办。” 赵邺吩咐完本想转回延和殿, 但走到了岔路,脚转了一个圈就往秦筠的宫殿踏去。 他自然不是因为学女子拈酸吃醋才去找她, 不过闲着无事想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此时谢沣也正在去春晖宫的路上,在门口与赵邺碰的个正着。 第26节 常荟领着谢沣, 见到赵邺有瞬间的慌乱, 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正常。 “因为前些日子有侍卫损伤,奴才奉王爷的命替换了几个侍卫进宫。” 赵邺微微颔首,他虽然不准秦筠出宫,但也没断绝了她与宫外的联系, 此举看起来像是大度,不过是告诫秦筠,他瞧上的东西,不可能翻得出他的手心。 扫了一眼,赵邺抬起的步子落在了原地:“把头抬起来。” 发现赵邺的目光是落在谢沣身上,常荟心紧了紧。 谢沣面色淡然,抬起了头任由赵邺打量。 赵邺眯了眯眼:“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是王爷的近侍,平日都是贴身保护王爷,因为前些日子保护王爷受了伤才没有跟进宫来,怕是因为这样陛下才觉得眼熟。”常荟听到赵邺发问,急忙解释道。 贴身保护。 回想起这人上次抱了秦筠,某种情绪上头,赵邺也疲于继续思考这人长得与谁相像。 “上次王青挑衅,也是你在晋王身边?”赵邺打量着面前的俊白小生,秦筠倒是聪明,自个长的像女人,就找个差不多的来衬托着。 这想法就是赵邺带着敌意了,谢沣虽然看起来比旁的侍卫白一些,但精瘦的身材穿着晋王府特制的象牙白素面侍卫服,形貌颀长挺拔,若树临风。 若是赵邺脱去了龙袍,以现在女儿家的喜好来选,怕赵邺一票都没有。 五官虽然长得好,鼻若悬胆,眉宇间威压太重,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在审美都是喜欢儒雅白皙的男子。 “回陛下,是属下在旁。” 解了曾经的惑,赵邺沉吟一声:“晋王倒是器重你,你多次搭救晋王,看来要好好赏赐才成。” 遇上秦筠的事,赵邺的思维发散的特别厉害,就比如谢沣此时只是承认了,当时王青在时他护了秦筠,但赵邺就想到了要是当初晋王府那把火烧起来,而秦筠又早早回了晋王府,那是不是这人就要把秦筠抱出火海。 比起苗容,不止为何他跟讨厌这个侍卫,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起来,这人都让人厌恶。 说是要赏赐,但气氛却是越来越冷凝,只有当事的两人神色未变,一人漫不经心,一人神态恭敬却自在。 常德在一旁心急火燎,醋女人他还能理解,怎么现在一个侍卫都醋上了,但之前的几次教训他又不敢开口,只能朝常荟使眼色。 常荟这会儿真紧张着,哪里敢开口,幸好是秦筠听说了赵邺大驾光临,亲自迎了出来。 “皇兄驾到,有失远迎。”见赵邺站在谢沣面前,秦筠觉得这画面说不出的怪异,笑了一声走到了赵邺的身边,“臣弟的这些侍卫冒犯了皇兄?” 赵邺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秦筠的肩上,两人身高差了大半个头,兄弟之间打肩的姿势落在两人身上,就像是赵邺搂着她一样。 秦筠肩膀动了动,见没把赵邺的手甩掉,也就随他了。 虽然早就从常荟口中听到了赵邺对秦筠有意,但见到这幕谢沣的眉梢忍不住跳了跳。 赵邺一直瞧着谢沣,见到他脸色虽然没变,但是目光有瞬间闪躲,不如刚刚自然。赵邺凤眸半眯,心中的不豫更甚,微微低头靠近了秦筠:“朕若是说冒犯了,筠儿可愿意把侍卫交给朕处置。” 见赵邺目光点的是谢沣,秦筠怔了怔,都忘了计较赵邺靠的太近,濡湿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脸上。 “谢侍卫冒犯皇兄了?”秦筠皱了皱眉,难不成赵邺看出来了什么,要是以前赵邺要谢沣,她乐意让他们狗咬狗,但此时她却不想把谢沣交出去。 “筠儿这是舍不得?” “若是冒犯了皇兄,甭管是谁自然都要交与皇兄处置,可……他曾经救了臣弟几次,若不是大事,皇兄能不能饶他一次。” “冒犯朕还分小事大事?”赵邺轻笑了一声,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筠儿舍不得就算了。” 闻言,常荟轻轻在心中吐了一口气,看向谢沣发现他目光动也不动的看着赵邺将秦筠越搂越紧,悄悄的扯了扯他的衣服,让他不要表现的太明显,以免让赵邺瞧出问题。 秦筠觉得赵邺这句话是带着气说的,特别是“舍不得”像是意有所指,不过她现在讨好他的心淡了许多,所以就当作没听出来。 赵邺的目光越来越冷,倒没有拂袖而去,而是手搭在秦筠肩上,带着人一起进了春晖宫。 春晖宫从以前就是秦筠住的宫殿,秦筠是武皇唯一的亲生皇子,春晖宫自然布置的格外的精致好看,就是那么多年没有主子入住,雕梁画栋,假山流水,也比旁的地方赏心悦目。 可这些景色丝毫都分不了赵邺的心神,挥退了下人,他搂着秦筠坐在了楼榭,目光毫不掩饰看着秦筠,就像是她脸上有名贵花朵让他可以细细品赏。 “镇国公府就是先皇留给你的底牌?” 就在秦筠以为赵邺要看到天荒地老的时候,赵邺开口道。 听到赵邺提到镇国公府,秦筠怔愣了一瞬,她还记得之前去夜游打探到的消息,谢沣有可能是长公主和镇国公府世子的孩子。 再联想到刚刚赵邺针对谢沣,难不成他真发现了什么。 可要是真发现了她是个女人,他现在又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皇兄何出此言?” 赵邺刮了刮茶盅,突然递到秦筠面前,盯着她淡粉的唇瓣:“太烫替朕吹吹。” 秦筠看着茶盅无语片刻:“臣弟让内侍给皇兄换一杯。” 赵邺摇头径自把杯子放在了秦筠的面前,他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一副很有耐性的模样。 这样耗下去,估计等到茶水凉了,他都是还要逼着她吹的。 她这个皇兄小时候正正常常的,要是知道他有隐藏的疯病,长大了就会犯病发疯,她小时候一定不靠近他。 秦筠张开了嘴,腮帮子鼓起,朝外吐气。 赵邺背不露声色地低了些,似乎想更清楚看出她嘴巴吐气的模样,幸亏他有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要不然他现在的表情就该是一辈没碰过女人的猥琐恶心样。 吹了几下,秦筠倒是想飙点口水进去恶心赵邺,但是想到他现在奇奇怪怪的模样,怕吐了口水反而如了他的意,激起他的兽性,憋着吹好了推到赵邺的面前。 “皇兄刚刚提起镇国公府是什么意思?” 赵邺这会有些想让秦筠伸出舌头来给他看看,但他算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反正引出了他想知道的信息,一月之约很快就能破解了。 “意思自然是你出宫的契机。”赵邺抿了一口茶水,“王家是摆在明面的,朕一直好奇先皇给你藏在暗处的人是谁。” 赵邺说完,秦筠琢磨了一下,神情一松。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赵邺翘了翘嘴角:“朕不是因为这件事把你留在宫中,想知道暗处的人是真的,但想碰你也是真的。” 秦筠被赵邺的直白吓得猛咳了几声,感觉到赵邺的手在她背上轻拍,手掌的热度灼人,秦筠肌肤一阵颤栗,就是喉咙再痒也只有强忍着坐正。 “皇兄,男子与男子不是正途,再者臣弟早年碰过女人太多,早就是不洁之身,实在不能脏了陛下。上次与其他世家公子见面,臣弟见到了不少长相乖巧精致的世家公子,他们家教严明,没娶正妻之前不纳通房,不若臣弟让人把他们带到宫里来,让陛下见见。” 这就叫死道友不是贫道,秦筠在心中默默给那几个公子道了一声歉,她也是没办法了,要是有什么报应都报应到赵邺的身上与她无关。 赵邺是介意过秦筠之前有女人,但听她话的意思,那介意倒淡了不少。 都是男人,他之后少不得需要女人传宗接代,至于秦筠以后除非他腻了放手,她绝不可能再碰女人,既然这样计较以前也没有意思。 见到秦筠胆颤心惊的模样,赵邺起了逗弄她的心:“也算不得不洁,反正朕要你,用的也不是你那处。” 秦筠这回的咳嗽是完全憋不住了,脸涨的通红,赵邺就是个变态啊!她以前怎么会以为他只是沉默寡言,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她现在恨不得自插双目,不对应该是捂住自己的耳朵。什么叫用的不是那处,她只看过男女的春宫图,但是懂得男人身体的构造,自然就能大概明白赵邺的意思。 走旱道,他也不嫌恶心。 这就是秦筠不知道赵邺的恶趣味了,要是旁人跟赵邺说他跟男人要怎么做怎么做,他当然会觉得恶心的反胃,平日他连想都不会想这回事。 但是拿来恶心秦筠他就不觉得了,此刻见到她脸颊涨红,一副吃了黄连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低沉悦耳,但是听到秦筠的耳里无比的欠揍。 “陛下,那终非正途,而且有前朝为例,沉迷男色对皇兄你的形象影响太大。” “所以朕并不打算沉迷男色,未免传出去,连人选朕选得也是你这个亲近的弟弟,不招人怀疑。”说着,赵邺突然低头靠近秦筠的耳畔,鼻子埋进她靠近脖颈的发丝重重吸了一口,“闻习惯了,你这奶香倒也没那么讨厌了。” 仿佛他打算正视心中那份难以启齿的情意后,秦筠以前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东西,都变得勾人起来。 比如她雌雄莫辨的样貌,比如瘦弱的身材,比如她身上奶气,都无时无刻吸引着他的心神。 秦筠打了一个激灵,双颊的绯红有憋的有羞愤的。 “皇兄,臣弟身上只有熏香的味道,你闻错了。” “是吗?”赵邺皱了皱眉,“那朕仔细闻闻。” 见赵邺往她身上压过来,秦筠吓得一下子跳开:“可能是臣弟今天吃的午膳里加了牛乳,皇兄神鼻怎么可能嗅错味道。” 说完,怕赵邺还是不放弃要闻,秦筠马不停蹄的起了别的话头。 “皇兄刚刚说什么明处暗处,臣弟一点都不明白,可是有佞臣在皇兄面前胡说八道了,当年父皇把我送到佛山,就代表着我这辈子都只能是个闲散王爷了。” 说起来,赵邺这些年唯一疑惑的事就该是武皇为什么要把秦筠送到佛山,虽然当年旧臣一直主张他这个继子成为真正的皇位继承人,但若是秦筠没有离开京城,严家他们再使力也无法撼动秦筠这个武皇的亲儿子。 要是说武皇送秦筠走是为了名声,也不大可能,因为他清楚他养父的性子,平日装装样子就够了,把江山交给外姓人,是他不可能考虑的。 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也只有武皇对惠林大师的话深信不疑,怕秦筠早夭,所以把人送到了佛山。 不过武皇此举也保了秦筠一命,这皇位他注定要拿,若是秦筠被定为了太子,那她就必死无疑。 赵邺目光深沉地看着秦筠,得到了目标中想要的东西,他人也变得心软了许多,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把她杀了,哪里会像是如今这样任她成为他执念。 “你的确只能是个闲散王爷。”不管是有王家相助,还是镇国公府出手。 说完,赵邺看了一眼时辰,起身打算回延和殿:“过几天就是满月,到时候来陪朕赏月。” “赏月?”秦筠没想到赵邺还有那么诗情画意的爱好,点了点头,“到时候皇兄唤我就是了。” 送走了赵邺,秦筠不用传谢沣,就发现他在她屋子门口等着了。 “进来吧。”因为赵邺,秦筠这会觉得守规矩的谢沣也没那么讨厌,看着他也不再是一脸难看脸色。 但谢沣今天心情大约不好,平日脸上都是挂着笑,如今面无表情,眉宇间还隐约带着郁气。 秦筠让他坐下:“要喝茶自己倒。” 谢沣自己没给自己倒,倒是给秦筠沏了一杯,动作行云流水,泡出来的茶,茶香四溢。 秦筠看着青翠的茶色:“你学泡茶做什么?” 见秦筠睁大了眼,琉璃似的眼瞳透着淡淡的光,谢沣在她的黑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身上郁气倏然一散,又变成了那个儒雅公子,嘴角噙着淡淡的温柔的笑意。 这变脸功夫跟赵邺的阴晴不定可真有得一拼。 “小时候我娘就跟我说,我以后嫁给王爷,因为王爷你迟迟不想让我去陪你,所以我无聊就偷偷学了许多杂事,不止泡茶,园艺,做点心,感觉能讨王爷喜欢的,我都去学了一通。” 谢沣笑如春风,说道最后忍俊不禁,一双含情的眸子熠熠生光,秦筠觉得自己倒霉,刚刚才被赵邺看的不自在,现在又要被他看的想逃。 说起来早该她爹去世后,谢沣就要到她身边,但那时候她想着亲爹死了,唯一亲近的赵邺还有可能是害死她亲爹的凶手,就算不是凶手,他想让她脱衣服侮辱她也是真的,所以并没有多少活下去的想法。 常荟那时候看出来了,怕她真的想不通一死了之,就不敢和暗处的那家人逼她,所以就一直拖着,到了她满了十六不得不面对京城的风波,才把谢沣放了出来。 “不过是杀鸡取卵,什么嫁不嫁,娶不娶的。”谢沣眼中的光太刺眼,秦筠不由打击了一句,想起了赵邺的话,干脆试探道:“姑姑就不管你?” 谢沣笑声一止,不过脸上的依然淡淡的笑意:“我就说王爷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猜到。” 第27节 哪里是她聪明,是赵邺太看不起她这个对手,什么都愿意大大方方说给她听。 第37章 三十七章 “你是我姑姑的亲生孩子?还是镇国公府世子与妾侍所生?” 要是真是镇国公府世子闽诣修跟其他女人所生, 那就有些不对了,按着她爹的意思, 总不可能千挑万选便宜了镇国公府。 如秦筠所想,谢沣否认后一种说法, 笑道:“我是长公主的亲子, 是王爷你的嫡亲表哥。” 听到谢沣的称呼生疏,秦筠挑了挑眉,睁着大眼瞧着他等着他继续。 谢沣就喜欢秦筠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被她定定的看着,不需要她开口便把一切娓娓道来。 “当年长公主落了几胎, 惠林大师说她注定命中无子,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我刚一生下就就被送到了镇国公府世子心腹属下的家中,入了那家的族谱, 说来真有几分神奇, 我刚生下来的时候被大夫断定体虚活不过一岁,到了那家倒是身体康健的平安长大了。” 谢沣见秦筠灵动的水眸星光点点, 像是在揣摩他话中真假,弯着月牙般的眼睛继续道:“我到十二岁时才知道我原本的爹娘不是我的爹娘, 长公主怕我一命呜呼, 我们俩并不亲近,而谢沣的确是我的名字,我从未骗过王爷。” 像是知道秦筠的疑惑,谢沣一次解释个清楚。 秦筠没想到还有这一段曲折, 特别是她原以为惠林大师是个神棍,专门为了皇族蒙骗百姓,没想到他竟然还真懂一些玄妙。 “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知道了我与王爷的关系,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杀鸡取卵,我是真的心仪王爷。” 谢沣脸上的笑意灿烂如八九月的拒霜花,看着便能感觉到坦白心意后他心中的喜悦与热情:“养父母因为知道我的身份对我只有恭敬,亲生父母又怕与我亲近会害死我,从我知道王爷你起,才觉得温暖。” 跟秦筠不愿意认命不同,从谢沣知道秦筠起,就把她当作了他的目标,他会保护她,会想方设法让她高兴,让她依赖他彼此做最亲密的人。 察觉到谢沣儒雅脸上隐隐透出来的狂热,秦筠皱了皱眉,一个人的眼睛会透露出许多东西,这也是她一直对谢沣很有敌意的原因之一,他虽然表现的守规矩谦谦有礼,但是从第一面见他,她就觉得他本来的性子跟他脸上时时刻刻挂着的笑是两个极端。 “觉得冷就盖被子,本王又不是太阳,不能发光发热也不能让人温暖。” 见谢沣听了那么不客气的拒绝,不怒反而笑的一脸包容,秦筠也没功夫管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合着她也没本事让一个从奇怪变得正常。 “现在计划是什么?姑姑他们要回京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本王弄出去。”虽然赵邺承诺过一个月不碰她,但是她这几天一直都坐着被赵邺发现的噩梦,再那么下去估计赵邺没发现,她都会被噩梦折磨的露出马脚,给赵邺送把柄。 “王爷放心,赵邺只是想借由王爷来引出暗处势力,既然现在镇国公府已经摆到了明面,至多几天王爷就会从宫中出去。” 说到这个,秦筠立刻就想起了赵邺刚刚说的话,想引出镇国公他们是真的,他想跟她亲密也是真的。 就不知道一切摆在了明面她是不是真的就能离开皇宫了。 见秦筠愣神,谢沣抿了抿嘴角,眼中有几分沉色:“王爷若是担心赵邺,不如现在就利用暗线,先出宫去。” 出了宫有王家他们,赵邺总不能再抓她一次。 秦筠之前想的便是利用暗线跑出宫,但是有了跟赵邺的约定,谁都不晓得那些暗线到底是不是百分百靠谱,她自然就搁浅了这个想法,等着外部的力量把她弄出去。 “若是还没出宫就被赵邺抓到,就得不偿失了。”秦筠也见他对赵邺直呼其名,自己也顺口了。 否决了这个建议,见谢沣低着头,皮肤白净睫毛纤长的模样,秦筠忍不住想,谢沣看起来虽然不女气,但属于是俊美那一挂,要是赵邺看上的是他就好了,她不会坏到欢呼雀跃,但一定乐意为他们牵线拉媒。 此时被点了鸳鸯谱的赵邺,正听着严则与几位老臣的上奏,突然喉咙发痒,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咳。 “陛下可是着了凉,最近这几日天气变化厉害,陛下可得保重龙体。” “曲大人说的对,陛下可要唤太医来看看。” 赵邺摆了摆手,接着他们之前的话道:“晋王朕自有打算,如果是为了他的事而来,说了那么久你们也可以回去了。” 他们来当然不止是因为秦筠的事,当初传出赵邺对秦筠有意,他们猜不透赵邺之前把秦筠接进宫的举动,半信半疑,每日都要在赵邺面前旁敲侧击个半天。 如今现在真相大白,知道赵邺只是为了引蛇出洞,虽然不明白赵邺为什么还不把秦筠放出宫,任由王家在宫门口蹲着,但既然知道了赵邺的目的为何,秦筠就没有让他们那么担忧了。 他们所来主要不是为了秦筠,而是为了已经进宫的秀女。 几位官员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严则上前了一步:“不知道陛下打算何时开始选定宫妃,此次送进宫的秀女有三百余名,陛下打算拉拢哪几家,陛下能否给微臣们透个底。” 赵邺的位子看起来坐的稳当,但从王家敢在宫门口蹲守,就知道他这个帝位有太多威胁,现在又增加了镇国公府一派,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已经在颐养天年的镇国公有什么底牌,但这宫妃选得好就是一大助力。 “之前陛下把选秀女的事交给了晋王,如今选妃不知道陛下是否也要让晋王在旁参考意见。”曲彦明愁眉上前。 跟了赵邺那么久,他们这些臣子也大约能琢磨到一点这天下之主的性子,赵邺不止对女色不上心,对于借由妃嫔来拉拢权力不上心,甚至对于用枕边人的位子换取臣子的臣服是厌恶的。 赵邺二十多年来身边没有个人也证明了这几点。 但是赵邺那么想,那些手握大权的官员可不那么想,就拿他们来说,严则送了两个妹妹入宫,就算够不到后位,也是瞅着四妃之一去的。 再忠心的臣子都会想要一个缔结,更枉论那些摇摆不定的了。 之前把选秀的一切都交由了晋王就够让他们忧心,如今要是赵邺嫌麻烦,又让秦筠帮忙,就怕秦筠趁机使什么坏,所以他们商量了许久才打算来问赵邺,想让他稍微重视重视妃嫔这事。 赵邺的目光扫过几个算是心腹的臣子,面上不显喜怒:“你们有什么想法?” “晋王总不会是想见陛下好的那个人,微臣们认为晋王就算暂时不出宫,最好也不要再接触后宫事物。”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看画像就罢了,这到了正选的时候,晋王不宜出现。” 殿内的几位大臣纷纷点头,反正无论如何晋王离的远远选妃现场远远的就是了。 这头号问题说完了,严则就直接上了帖子:“这折上有几位大人,是殿下曾夸赞过的,还有几位是微臣们觉得可以势力。” 赵邺打开折子扫了一眼,折子上面主要是写了几个官员的名字与官位,还有一些背后势力的分析,连他们送进宫的女儿是瓜是枣都没提上一句。 想要他们归顺,就要在后宫添上他们女儿,若是不添他们就继续中立摇摆,赵邺眉头蹙起,他可不喜欢这种被威胁的感觉。 “陛下觉得如何?”曲彦明瞅着赵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邺放下了折子,就着这上面的人名跟他们说起了这些人家牵扯的细枝末节,从上面几行小字打的分析不断扩展,最后竟然还从这折子上揪出了一个镇国公的心腹部下。 见镇国公这条蛇才出洞,赵邺就有那么多的了解,严则他们立刻就猜到了赵邺怕是早就怀疑到了镇国公,但过了片刻,看着赵邺漠然难测的神色,下意识的觉得是赵邺巨细靡遗,再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时候就把每一家都了解的彻底。 被赵邺那么一吓,几人哪里还有功夫去想嫔妃的那些事,身为赵邺的心腹臣子,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纷纷说出自己的看法与想法。 把与镇国公有关系的世家官员都说了遍,断定了先皇并不信任王家,只是把王家当作明面的挡箭牌才一直放任提拔,又说了还在隐居不止到底是什么想法的长公主夫妻,等到日色渐斜才出了宫。 到了快出宫门的时候,曲彦明突然朝严则道:“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我觉得咱们说了那么几个时辰,陛下似乎对选妃的态度更可有可无了。” 严则皱了皱眉,想到刚刚陛下跟他们讨论,如何拿到折子上的几个人把柄让他们臣服,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到了隔天两人的预感便成了真。 …… 宫里住的人多了,自然事情就多了。 加上秦筠开始偷懒对后宫爱管不管,遇上了大事那些掌事嬷嬷就透过常德往赵邺面前报。 有秀女听说赵邺养了一直猪崽,想投其所好,也想弄一只来养养,还训斥了送膳的宫人,不准御膳房做带猪肉的食物。 因为那秀女家世不低,掌事嬷嬷们不敢得罪,秦筠又不管,只能往赵邺这边报。 “那位秀女正往御膳房走,说要挑一只灵秀的猪。” 见赵邺脸色越来越沉,常德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这畜生哪里都灵秀的,灵秀的只会是送猪的那个人,那秀女也真是傻,如今烦了赵邺,连着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要跟着遭殃。 “把人扔出宫。” “那可是方御史家的千金。” 常德说完见赵邺深邃的黑眸看向他,哪里还敢劝,立刻领了命去办。 “等等,吩咐下去,今日就在御花园选妃,把晋王给我叫过去。” 选女人还要晋王也过去,这也太残忍了,心中那么想,常德应的却干脆利落:“谨遵陛下口谕,奴才一定把晋王带到御花园。” 第38章 三十八章 炎夏过去, 晌午过后的日光依然让人退避三舍,常德拿过了内侍的扇子, 凑到秦筠身边替她扇凉:“王爷再忍忍,这马上就到了御花园了。” 诚惶诚恐的模样, 深怕秦筠一个不如意就跑了。 “常公公那么客气, 本王都要以为御花园是什么龙潭虎穴了。” 秦筠一脸无奈,她本来在水榭的榻上小歇,常德一到春晖殿就往她面前跪,她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原来是赵邺决定选妃了要让她过去。 虽然不想搀和赵邺的事, 但是他下的命令她哪有不听的胆子。 “王爷可别那么说。” 常德打量秦筠的神情, 在她脸上没有看出任何的不自在, 暗暗放下了心,原本他还以为秦筠会不高兴, 毕竟赵邺才要了她, 又让她去帮忙选妃。 没想到秦筠心胸开阔竟然一点都不介意。 “御花园提前熏过蚊虫了没?”前几天细雨绵绵,这几日放了晴, 御花园花草涨势好,自然蚊虫就少不了。 秦筠来时就衣裳就熏了藿香, 防着蚊虫, 就怕那三百个娇嫩的秀女,没有提前做准备被蚊虫骚扰。 常德愣了愣,下意识把事推了出去:“掌事嬷嬷们应该记得。” 现实证明掌事妈妈也没记得这事,秦筠到的时候秀女们已经到齐了, 三百秀女环肥燕瘦,莺莺燕燕,香气袭人。 这些秀女们为了引起赵邺的注意,每个人都下了狠功夫,衣裳妆容不说,身上都佩戴了香囊,秦筠到的时候,正见内侍在捉蜜蜂。 秀女哎呦哎呦叫的跑来躲去,秦筠一脸无奈地看向常德:“要不然常公公你把这里的事禀报陛下,趁陛下还没过来,换个地方吧。” 秦筠说这话晚了一步,因为常德还没走,赵邺便悠悠地走了过来。内侍尖利的声音想起,甭管刚刚被蜜蜂吓得多厉害的秀女们,通通屈膝声如莺啼,看着完全不见慌乱。 见赵邺威力那么大,秦筠就懒得多事,上前唤了声皇兄,便跟他一起进了摆了冰盆的水榭。 “坐下。” 见秦筠跟内侍一样站在后面,赵邺点了点旁边的位子:“坐的近看的清,朕的终身大事可就托付与筠儿了。” 秦筠身子一歪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赵邺说的话太有歧义,她乍听还以为他要跟谢沣一样,意思嫁给她。 “皇兄说笑了,臣弟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筠儿不必谦虚。”赵邺看了一眼身旁嬷嬷,嬷嬷把册子摆到秦筠和赵邺面前,便开始一个个的唱名。 “赵蓉,户部侍郎千金。” “邓姝静,兵部尚书千金。” …… 五人一组,进入水榭让赵邺隔几步观看,赵邺觉得成便勾名字,勾了名字最差也是才人。 第28节 没有任何东西遮挡,几位千金都不敢抬头,粉脸通红,等着陛下开口。 赵邺开口倒是开口了,却不是对着她们说的,而是对着秦筠:“晋王觉得哪位出众?” 秦筠瞪大了眼睛,看向赵邺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这又不是她选她睡的女人,赵邺那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是想她得罪人是不。 “臣弟觉得几位千金各有千秋。” “晋王觉得要留下哪位?”赵邺穷追不舍,“朕的后宫不大,要是晋王觉得人人不错,那可不好。” 说道后面见秦筠表情僵硬,隐约带了笑意。 五位秀女没想到决定她们命运的权利落在了晋王的手上,虽然不敢抬头直视,但余光都在往秦筠方向看。 压力剧增,秦筠抿了抿唇,弯腰靠近赵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暖风袭来,赵邺常靠近秦筠耳畔说话,却不知道有人在耳边说话是这种感觉,压低的声音送入耳中,濡湿的感觉就是秦筠离开了,带来的酥麻却难以消散。 赵邺凤眼半眯,突然捉住了秦筠放在桌台上的手:“晋王说的极对。” “皇兄……”秦筠抽手抽不掉,不解地看向赵邺,她不过说了赵小姐长相可爱,邓小姐身姿丰满看起来好生养,李小姐模样出挑,也就普通说说,怎么就说的极对了。 “黄河水灾未平,淮河以北又起旱灾蝗灾,几灾并起,朕是不该劳民伤财,急于充裕后宫。” 秦筠越听越怔,她刚刚说了这些话?她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皇兄,臣弟不是……” 赵邺抬手按住了秦筠的嘴:“晋王不必忧心,朕既然采纳了你的谏言,自然会处理好秀女们。” 秦筠眼睛瞪得滚圆,赵邺只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搞了那么久,临到要选妃的时候,他要把这些秀女都赶回家? 赶回家就算了,他竟然还想让她来背着个锅,那以后这京城的闺秀们,见到她怎么可能给她好脸色。 不止闺秀,恐怕他们的家人,都要恨上她这个在赵邺面前谏言的晋王。 如秦筠说想,赵邺几句话的功夫,就成了忧国忧民,要先为民再为己的明君,让内侍把这些秀女全部遣散回家。 当然也会有不愿的秀女,其中严则的妹妹,直接从秀女中站了出来:“陛下为了灾情已经缩小了选秀的规模,如今废了一个月余的功夫,就差一步,晋王一句话就让我们这些秀女通通回府,是不是太不妥了?” 严姝看秦筠的眼神就像是看祸国殃民的佞臣,秦筠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缩在赵邺身后不说话,一切让赵邺这个大魔王来。 “你不愿走?”赵邺面上不显,但是眉宇间却隐隐有几分不耐。 严姝身边的秀女拼命拉扯她也没有阻挡她继续开口:“臣女的确想留在宫中伺候陛下,若是陛下瞧不上臣女,留下其他秀女为陛下分忧也好,后宫空虚,听说现在事事劳烦晋王,这终不是长久之计。” 就如之前所说,赵邺讨厌被胁迫的感觉,后宫会有女人,却不急在这一时,不然人弄进了宫不是给他分忧,而是给他找麻烦。 他本来一个都不打算留,但听严姝这话,想起了这些日子一直拿小事烦他的掌事嬷嬷,微微颔首。 “你留下。” 严姝一愣,旋即笑靥如花:“谢陛下。” 见严姝说了那么几句话,不止没有被赵邺降罪,还能留在宫廷,几个大胆的秀女纷纷出言,话里话外的挤兑秦筠。 秦筠无辜地彻底藏在了赵邺身后,明明跟她没什么关系,怎么到最后全部变成她的错了。 “尚宫一个足以,国库空虚,你们愿意留下,朕也发不出那么多俸禄。” 尚宫? 在场的秀女们愣了愣,纷纷看向严姝,严姝脸上的笑容一僵。 “臣女……”严姝被赵邺厉然所摄,心中不愿也憋了下来,反正她也算是进了宫,“臣女愿意劳心尽力为陛下分忧。” 知道不是妃嫔,留下来只是当女官,其他的秀女就没有那么积极,再者赵邺摆明不愿了,她们只有领着赵邺赏下的金银回家。 筹备了一个月余的选秀就那么结束了,秦筠站在御花园,双眸茫然,觉得自己狠狠被赵邺耍了一场。 “不用等到明日,怕是等会就有大臣要进宫求见皇兄。” “筠儿这是在为朕忧心。” 秦筠摇了摇头:“臣弟是在为臣弟自己忧心,臣弟最近可是哪里招惹了陛下,陛下出尔反尔也不忘把一切栽在臣弟的头上。” “这本就是因你而起。” 选秀是他当初为了对抗她带给他影响的下下策,原本他还在选与不选之间犹豫不决,她评价几位秀女的话彻底让他做了决定。 他不想要这些被秦筠挑选出来的女人。 赵邺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也不久留估计是回延和殿等待觐见的大臣,秦筠摸了摸自己的发烫的耳朵,打算念几本佛经来平心静气。 …… 长公主秦玟卿是先皇同胞妹妹,兄妹两人感情好,秦玟卿的封地虽远远离京城,但土地不比亲王的小,是一块难得的富饶之地。 当年因为秦玟卿没有看紧,让镇国公府使计让镇国公府世子宠幸了侍女,秦玟卿一气之下就带着闽诣修远离京城,摆明了她生不出也不许别人生她相公的孩子。 镇国公本就闽诣修一根独苗,秦玟卿有先皇护着,镇国公无法,没有了继承人镇国公府自然也就越来越败落。 这京城的人本以为长公主会带着驸马在封地住一辈子,好把驸马看得牢牢的,不给他沾花惹草的机会,哪想到她竟然要进京了。 长公主走的隐秘,等快到了京城,才主动放出了消息,让京城的势力猜疑她这是为什么而来。 而之前谣言纷纷的先皇遗诏,因为长公主的出现仿佛落实了下来,皇上与晋王的龙争虎斗,似乎这会儿才算是要真正开始了。 “也不知道现在沣儿如何?”像是近乡情怯,越靠近京城,长公主就心慌的厉害,“当初就不该太随着晋王,若是早有了孩子,也不至于陷入那么被动的局面” 闽诣修在一旁看书,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重要的不是孩子。” 京城之行,闽诣修是在就打算出发,却是长公主犹豫不决,拖沓耽误才让时态发展成了这样。 “我也是想让王家引开视线,哪里晓得他们会那么不顶用。” 听出驸马的埋怨,长公主绷起了脸:“我想让晋王死心,知道只有我们能帮她救她,谁知道赵邺竟然那么迫不及待。” “因为他知道如何对他有利。”闽诣修淡淡道,“想要成事我们就必须比他更快,赵邺将晋王视为禁脔的消息不是坏事,我们到了京城流露态度把这件事做实了,自然能得到许多中立老臣的支持。” 长公主点头,她既然失误了一次,这一次自然要按着驸马的来。 第39章 三十九章 知道了长公主回京, 众人都等着看王家的反应,只见他们家依然在宫门口等待, 半点没有撤离的意思,倒是有几分佩服。 别人都是佩服王家不怕干了半天事, 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秦筠听起了这事就是感激王家人不离不弃了,特意给王太爷送了一封声情并茂的信函来感谢王家对她的好,表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王家的恩情,暗示他们继续把筹码压在她身上。 长公主一来跟赵邺对上,那她唯一的大腿就剩下了王家, 这条大腿她可得死死抱紧了, 此时王家要是提出让她迎娶她那几个刁蛮表妹, 她都不会像以前那般犹豫。 只是洞房一事她可能就无法满足。 王家努力那么久,秦筠这次的回应最为强烈, 王太爷从信上来出来秦筠暗示她与长公主并不是一团和气, 明白了她的意思,抚了抚胡子, 更不客气的朝赵邺施压,让秦筠看出他们的诚心。 特别的是不知道他们怎么说动了禁卫所的人, 让不少士兵请愿, 希望晋王早日回禁卫所上课。 对此赵邺依然屹然不动,秦筠都要以为他是打算等到长公主联合王家造反,没想到在长公主来之前他终于有了动静。 “赏月?”秦筠看着一脸不愿的严姝,“严尚宫可否说的清楚些?” 说起来秦筠对闺秀们的无往不利到严姝这里就吃了憋, 严姝留在宫中后对什么都大包大揽,虽然只是个尚宫的职,但浑然把自己当作后宫的大总管了。 赵邺不管她,后宫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去得罪她,任由揽权。 有人接了后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秦筠求之不得,她本来就不怎么管了,见严姝那么干劲十足,还出于好意想把她之前整理出来的经验告诉她。 但是严姝并不理她的情,看着她就像是看敌人,而且这份不喜连藏都懒得藏,做事处处针对春晖宫。 秦筠想着马上要出宫了,而且严姝做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没跟她计较。 “陛下传令,让晋王你今夜去庆寿宫赏月,还要如何说清楚,晋王要是不愿去,告诉我我去回禀陛下就是了。” 秦筠想起了赵邺之前提起的赏月,当时她随口一应,没想到赵邺还真打算让她去赏月。 “常公公怎么没来,要劳烦严尚宫来干这跑腿的事。”秦筠见严姝满脸不愿,像是她占了天大便宜的模样,她也不是一味的好说话,便开了口。 “我遇到了传话的公公,晓得了这事就亲自来了,晋王难不成觉得由我传话就不行?” “自然不行。”秦筠肃着脸铁定地道,“陛下传话就是口谕,又不是市井小民传话,吩咐了谁说便是谁,尚宫矩越了还一副没错的模样,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秦筠平时都是一副客气好说话的模样,严姝没想到她还有那么严厉的时候,见她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就像是把她当作了下人,严姝一肚子的气:“晋王说得对,我知错了。” “本王看你并未知错,要是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只是个四品尚宫,而本王是超品的亲王,谁许你在本王面前不用谦称。” 在宫里比如常德和掌事嬷嬷都是有品阶的,但是因为在宫里干得都是伺候人的活,所以他们对着她都是自称奴才奴婢,到了严姝这里就直接我我我起来了。 本来秦筠是不计较这事的,谁叫她今天特别想闹事。 瞧见秦筠高高在上,藐视她的眼神,严姝在家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恨死了晋王这个长得不男不女勾引陛下的腌臜货,当即就被戳炸了。 “晋王你别太过分了!” “本王过分还是你过分,你如此无理,若是本王把你告到皇兄那儿,你可不止需要跪下向我道歉,说不定还要挨一顿板子被扔出宫外。” “陛下才不会这样对我!” 她当了尚宫之后,她哥哥进宫跟她说过,等到时机成熟她就能变成宫妃,而且这几日她偶尔遇到陛下,陛下都对她好言相待,怎么可能如秦筠所说。 见秦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严姝咬牙:“陛下特许了我不用自称奴婢,也不用行礼,所以王爷怕是等不到我给你下跪了。” “哦。”秦筠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严姝一遍,眼里就像是再说就凭你。 严姝脸色憋红,她只算的上清秀,但是在秦筠面前她这份清秀都要保不住。 也不知道秦筠是怎么长得的,一个男人肌肤比女人还要白皙细腻,精致的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奶白奶白的。 不止是肌肤,一双眼睛大而圆,就像是小猫的眼睛,黑瞳看着比常人要大,干净纯粹,犹如一汪秋水。 那么一个长相也怪不得会迷住陛下,让陛下遣散了秀女。 “你要是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去找陛下,我有错我认了,但是晋王你纠缠不休,你以为陛下会向着你!?” 向不向着她,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赵邺最讨厌有人拿鸡毛蒜皮的小事去烦他,她直觉跟赵邺早就说好的赏月可能没什么好事,以防万一去烦一烦赵邺,让他改变主意也好。 至于利用了严姝这事,秦筠没什么愧疚的感觉,要是这次赵邺选了嫔妃,她这个性子估计也被利用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她运气好有她来帮她长长记性也是好事一桩。 “那就去找陛下,看看他向着谁。”秦筠扬唇笑了笑,表情鲜活自信,让严姝莫名有些心虚。 “陛下才不是事非不分的人。”严姝默默小声安慰了自己。 …… “陛下,严尚宫跟晋王殿下来了。”常德忐忑不安地通传。 第29节 听到秦筠来了,赵邺看了一眼天色:“怎么那么早?让她进来。” 赵邺说的是她而不是她们,这让常德心有些虚,不由提醒陛下,他的后院似乎失火了。 “陛下,晋王殿下和严尚宫似乎闹了矛盾,来找陛下评判。” 赵邺搁下了笔,秦筠那副什么都好好好的模样,真难想到她还会跟人闹起来,而且闹起来的对象还是一个女人。 她不是最疼惜女人,还与他说过女人都是要放在掌心娇宠的。 想到这个赵邺也不急着让人进门:“怎么回事?” “好像是严尚宫碰到了去春晖宫传话的内侍,就替为传话,然后被殿下训斥了。” “就这样?”赵邺眯了眯眼,“严姝说了什么?” 秦筠的性子可不是会因为严姝越俎代庖,就发火训斥,还把人带到他这里告状的。 常德听赵邺的意思似乎是偏向秦筠,不由松了一口气,按着情分来说,秦筠跟严姝争宠,他自然是想看秦筠好。 “具体的奴才也不是太清楚,大概是晋王嫌严尚宫不懂规矩,想让严尚宫下跪认错,然后严尚宫说有陛下的旨意,不愿意低头,所以两人就来陛下这里请陛下定夺。” 赵邺越听眉间的皱摺便越深:“就因为那么小的事情。” 听着主子的语气厉然,常德心中有几分无奈,后院失火这种事情可不就是一件小事,掰扯掰扯就变成了彼此心中不平的大事。 只是他也没想到秦筠会在乎起这种事情,要与严姝闹腾,在赵邺面前争出个高下。 “可能是这些日子严尚宫揽权太过,陛下并未说些什么,晋王殿下心中有了几分不舒坦。” 赵邺脸上的冷冽微微散去:“你说她这是争宠?” 说出来不由觉得好笑,勾了勾嘴角。 “让她们进来。” 常德领命把两人请进了殿内,便立在一边假装是自个是摆设物件,别让主子们因为他放不开争宠。 “来见朕有何事?” 赵邺扫过紧张的严姝,目光落在了秦筠身上上下打量。 秦筠今天穿了一件竹叶绿的宽袍,套了一件仙鹤祥云的轻容纱,脖子上带了碧玺盘螭璎珞,头上带了一个羊脂玉的玉冠,唇红齿白,这身打扮赏月也不算差劲。 秦筠眨了眨眼,脸上无端有了几分委屈:“这就要问严尚宫了。” “陛下,臣女臣女……” 没见赵邺之前严姝信心满满,如今见了赵邺她见秦筠狐媚装模作样的模样,无端就觉得自己没了底气。 听严姝的声音呜咽,秦筠心里无奈,这姑娘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她还以为她的胆子有多大,没想到就是纸扎的,一戳就不行了。 “说完了在哭,你可别欺负我男儿有泪不轻弹,想用上了哭让陛下偏向你。” 心里无奈,秦筠既然是来胡搅蛮缠的,自然就不会心慈手软。 比起严姝掉泪,赵邺对秦筠竟然能逼女人掉泪更感兴趣,他还以为每个女人都是她的心头宝,没想到她这宝贝还是有区别的。 “严尚宫无法言语,晋王代劳罢。”虽然心中感兴趣,但赵邺微微皱眉,似乎不耐。 秦筠等的就是这个,当即神情低落了起来:“看来严尚宫说的对,到了陛下面前,陛下铁定是帮她,而不是帮我。” “我何曾这样说过!”被秦筠泼脏水,严姝也不忙着哭了,当即反驳道。 秦筠弯着眼睛笑了笑:“严尚宫看起来可以言语了,那还是由严尚宫来说清事情始末吧。” 看着秦筠欠揍的笑容,赵邺不知为何,心情跟着愉悦了几分。 第40章 秦筠要是知道她有那么大的个人魅力, 再怎么怀疑赵邺邀她赏月的目的,也不会跑到赵邺这儿来争风吃醋。 严姝被秦筠挤兑的憋屈, 倔劲上来也不哭了,口齿伶俐的开始向赵邺说清事情的始末。 “臣女因为有事要询问晋王殿下, 中途遇见了周公公, 因为觉得顺便,便替周公公传了口谕,晋王陛下生气教训臣女后,臣女已经知错向晋王殿下道歉,若是晋王殿下不满意臣女任凭陛下处置。” “你得罪了本王, 只用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 难不成不该由本王处置。” “臣女是宫中尚宫, 主子是陛下,犯了错自然该由陛下处置。” 秦筠不高兴地瞪她:“皇兄你看, 她刚刚对我也是那么一副态度, 我一个亲王竟然还要受宫女的气。” “臣女不是宫女。”严姝委屈地看向赵邺,她这些日子虽然针对了秦筠, 但都是小打小闹,秦筠皮骨半点没伤, 竟然记恨她至此, 处处讥讽想害她。 “你想如何?”赵邺对处理这种事没有经验,干脆朝咄咄逼人的秦筠问道。 “自然是教训她一顿,把她扔出宫。”秦筠得意洋洋地扫了严姝一眼,“皇兄你要是不给她点教训, 臣弟就成了她口中的笑话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女愚钝说不过晋王,不知道陛下恩准臣女的不用行大礼在晋王眼中就变成了无礼,臣女任陛下处置。” “说不过还话里藏针,本王看你就是装模作样骗取皇兄的同情。” “臣女才没有,臣女只是陈述事实。” “你说的事实都是有利与你的,没有半点真。” “晋王殿下你少血口喷人……” 秦筠一直等着赵邺不耐烦的发火,按理说这种小事,他就是再变性子也不能觉得有趣,但偏偏赵邺迟迟没有个表示,让秦筠本来铁定的心也变得忐忑起来。 “皇兄,你给个准话,这件事你是帮我还是帮她!” 秦筠鼓起腮帮子,一副老子最大的态度让赵邺做个决断。 “自然是帮你。”赵邺狭长的凤眼透着淡淡的笑意,“你是我弟弟,朕若是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 秦筠一怔,她是过了十六就开始迅速衰老还是如何,要不然怎么经常产生幻听。 严姝直接呆愣到了当场,哑了声,她心中铁面无私,公正严明的陛下怎么会那么轻易相信秦筠这个奸佞小人,明君形象就那么瞬间崩塌了。 “所以皇兄你打算打严尚宫一顿板子,把她扔出宫门。” 赵邺翘起嘴角:“若是你愿意继续替朕料理后宫,严尚宫自然可以送出宫。” 她当然不愿意。 “那板子?” 看到严姝咬着唇满脸苍白,秦筠觉得有些可怜,但做戏总得做到底,才能知道真正的结果。 “你想打她多少板子?”赵邺再次把选择权交给了秦筠。 “一百……会打死人,那就二十板吧,本王也不是与女子斤斤计较的人。” 秦筠不相信赵邺如此重视严家的人会真的打严姝的板子,但赵邺偏偏就是打了,她说完,赵邺就叫了常德,吩咐他把严姝带下去打二十板子。 秦筠沉默地看着严姝被押走,这场景就像她似乎真的是来争风吃醋的,而且还争赢了。赵邺到底是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耐性,她自己都觉得跟严姝吵这些鸡毛蒜皮无聊透顶,他没有半点生气。 “皇兄器重严则,就不怕打了他的妹子,被他怨怼?” “总不能让你受委屈。”赵邺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到朕这儿来。” 秦筠步子完全就移不动,前路的尽头盘坐了一头等着把她拆骨入腹的老虎,让她怎么敢往前走。 “皇兄对臣弟那么好,估计臣弟又要招人非议了。” “所以你想如何,想要拖下去打板子的是你?”赵邺本就猜到了秦筠是为了什么目的闹得这一出,现在见她垂头丧气,脸上虽然还有笑意,但浑身的冷冽却显露了出来。 “臣弟不是那个意思,臣弟自然高兴不尊重臣弟的人受到了惩罚。”秦筠挤出了一个笑脸,“既然这事了了,臣弟就不打扰皇兄,先回春晖宫了。” “既然来了,就等到晚上一齐赏月。” 山不就我,我就去山。赵邺把秦筠牵到了榻上坐下,手没有放开的打算,拿着她的手把玩。 秦筠不止长得女相,手指也生的小小巧巧不像个男子,手指白嫩犹如青葱,冰凉软绵握在手中十分舒服。 “长公主还有一天便到京城,你说她进京的第一件事会不会就是进宫把你给带出去。” “皇兄不放人,姑姑总不可能跟皇兄对着干。” 赵邺赞同:“说的也是。” 赵邺握着秦筠的手觉得柔软无骨,把玩舒服,但是秦筠的手被赵邺揉来捏去,可不觉得有多舒服。 “皇兄再捏,臣弟的骨头恐怕都要碎了。”秦筠抗议道,“皇兄怎么那么喜欢摸人的手。” “自然是因为不能摸别处。”说着,赵邺手背在秦筠脸上一滑而过。 秦筠身上鸡皮疙瘩骤起,立刻用手搭住了赵邺的手背,还是摸手的好,反正摸一摸捏一捏也不会掉一层皮。 “对了,几天未见臣弟送给皇兄的那头猪崽了,臣弟能不能见见它。” 猪长得飞快,以前的味道赵邺尚且能忍,现在便觉得厌恶,闻言便道:“想看就去,回来的时候记得沐浴。” 秦筠想了想,绕回春晖宫沐浴的可能性,和跟赵邺同处一室赵邺耍流氓的可能性,点了点头:“皇兄放心,臣弟一定洗的干干净净的再回来。” …… 说来也巧,秦筠这番出去正好碰到了挨过板子的严姝。 见到秦筠,严姝还以为她是故意来看她笑话,眼里的怨恨要是能化形成刀片都能把秦筠千刀万剐了。 “你别得意,不过是以色事人,陛下不会被你一直被你蒙蔽下去的。” 秦筠无辜地摸了摸脸:“没想到在严尚宫的眼里,本王容貌如此出色。” 不理会连以色事人都不讨喜的严姝,秦筠跑去了猪崽的屋子看了一圈,宫人把小猪的屋子打扫的挺干净,还熏了香。 不过秦筠看了几眼,留下了一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嫌弃小猪喂的太好身体不粉了,就溜回了春晖宫。 赵邺也没管她,等到了天黑才唤人去叫她。 秦筠踩着一双木屐,散漫而来,身上的配饰嫌累赘取了个精光,微湿的头发拿了布条散散的束起,风一吹便落下了几缕,身上雌雄莫辨的美在月色中让人无法忽视。 看了眼天上滚圆的月亮,又看了一眼换上玄色常服不怒自威的赵邺,他的模样拿大弓射月还比较符合。 赵邺的目光太灼热,秦筠不自在的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请安:“皇兄。” “朕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霁月光如练,盈庭复满池。 凝视着月光下肌肤晶莹如玉的人儿,赵邺微眯了眯眼,低沉的嗓音微哑:“你明天就可以出宫。” 第30节 秦筠一愣,木屐与地面相触的声音猛地连续响了几次,本该坐在凳椅上的赵邺扶住了因为他靠近不断后退的秦筠。 手臂紧紧握着了秦筠的腰肢,将人抵在了水榭的圆柱,盯着她殷红的唇瓣,俯身做了他一直想做的动作。 第一下赵邺没对准,亲到了她的唇角,但赵邺不在意的吮吸的描绘,寻找她柔软的唇瓣,啃咬研磨,舌尖占有味十足的撬开了秦筠唇缝钻了进去…… 开始是秦筠愣住了,但清醒过了怎么可能再让赵邺继续,感觉到湿滑的东西钻入了她的口腔,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赵邺虽然情迷,但却一直防着她突然发力,舌尖退出只是稍稍擦破了皮。 “赵邺,你言而无信!” 见秦筠嘴里也染上了红色,赵邺舔了舔上颚,血锈的味道让他点燃了他藏在心中的兴奋:“你给王家送信。” 因为她与外头人接触,赵邺一直没说什么,她才会给王家送那一封信,但是信上只有感谢的意思。 “我可以让外祖把信送回来,信函中没有一句是我要里应外合往外逃。” 赵邺单手握住了秦筠的两只手臂压在了柱上,捏住了她的下颌,否定了她证明自己清白的计划:“既然提前放你出宫,约定自然也到此结束。” 赵邺的声音不大,微哑的声音在夜色中旖旎的让秦筠胆颤,容不得她再次开口,赵邺便俯头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 因为制住了秦筠的下颌,更方便了他探索亲吻这个动作,舌尖舔舐着她口腔里每一寸领土,卷着她的小舌口中用力吸吮。 第41章 四十一章 每个吻之间, 赵邺只给秦筠片刻喘息的时间,下颌被赵邺捏住, 秦筠呼吸不畅,只能任由吞咽不及的口水从嘴角滑落。 就是面对再可口的膳食, 秦筠的唾液都没有像此时那么多过。 口腔被赵邺强硬的闯入, 舌尖被赵邺卷出轻咬,可能是被咬肿了,舌尖的触感更加敏锐,能一次次清晰的感觉到赵邺的用力吮吸,感觉到他吸取了她的嘴中的唾液, 最终又返了回来。 原来相濡以沫是这么恶心的一回事, 秦筠咬不了人, 但实在受不了这种恶心,一直装死的舌, 忍不住推阻着赵邺的舌尖。 只是没想到这更激起了他的索取。 池面倒影着洁白的圆月, 夜风轻柔,波光粼粼的光照耀在赵邺近乎痴迷的脸上, 秦筠睁大的眼睛笼上了一层水雾的迷蒙,挣扎的力度渐渐减轻。 因为秦筠的抗拒, 两人的距离并不近, 感觉到秦筠放松,赵邺迫不及待的步步紧逼,月影中两人渐渐黏聚,仿佛要融合成为一体。 秦筠呜咽了几声, 感觉到赵邺被她的放松所迷惑,秦筠挣了挣手,腿抬起猛地往赵邺下三路攻去。 赵邺一时不察被秦筠膝盖碰到了小腹下侧,闷哼了一声,因为两人的身高差距,秦筠虽然下了狠劲,奈何赵邺人高腿长,这下蓄力的攻击并没有带来她想要的效果。 赵邺的闷哼沙哑隐忍,比起被攻击了脆弱处疼痛发出的声音,更像是脆弱处被轻微疼痛刺激,觉得兴奋舒服。 错失了一次机会,秦筠还没开始第二次攻击,赵邺腿便卡进了秦筠的双腿之间,打算用他的身体狠狠的压制住她。 秦筠见自己又被制住动弹不得,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筠儿……”赵邺脸上愉悦突然一僵,感觉的身体碰到的东西,猛地退后了一步,奇异地放了手,让秦筠身体再次拥有了自由。 虽然不知道赵邺怎么改变了注意,秦筠脑海里的唯一念头就是逃了再说。 木屐跑起来可没那么方便,赵邺见她慌张的掉了一只鞋,还要往外冲,眼中的情欲未褪,但低沉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冷冽:“若是朕不想让你走,你这会再怎么跑也跑不出宫廷,回来把鞋穿上,明天白天你便能出宫。” 赵邺的话落音,秦筠下意识往前跑了几步才停住了步子,迟疑地回了头。 要是赵邺追她,她铁定跑不过赵邺,他没必要骗她,反而经历过了刚才的胆颤心惊,她此刻忍不住怕要是不按着赵邺的说法做,他会不会生气出尔反尔,把她锁在这庆寿宫。 一番挣扎,秦筠的头发散落了不少,如今脸色苍白,唇瓣红肿,一双水眸在幽幽的月光下更显可怜。 赵邺弯腰把地上的木屐拾起,并不打算靠近她,走了几步把鞋子扔在了她的脚边。 “走罢。” 干脆利落的就像是刚刚的一切是一场幻象。 人逼急了爆发力是无穷的,秦筠倏然穿上了鞋,拔腿狂奔,虽然没跑但脚步交换的频率,比跑起来还快。 赵邺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秦筠消失,他停下来的原因简单,他喜欢秦筠软绵绵的身体,但不代表什么软绵绵的物件他都喜欢。 腿脚靠近的时候,他碰到了秦筠双腿之间的软物,情欲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虽然喜欢对秦筠有感觉,但一想到她身上长了一个跟他一样的东西,剩下的动作实在进行不下去。 赵邺低眸扫了一眼自个身上依然坚硬的东西,心里觉得不行,身体却不受管控。赵邺倚在水榭半晌,回味这嘴里秦筠的味道,心中的那份气不知道是气自己控制不了身体,还是气秦筠身体控制的太好,他都这般,她竟然半点没有动情。 等到了月色被乌云隐去,赵邺身体平复才沉着面缓缓出了水榭。 快到了春晖宫,秦筠心跳渐渐平复,理了理头发,碰到微肿的嘴唇,心里咒骂了赵邺千万遍。 如果知道他今天打的是这个主意,她就是宁死也不会去他的宫殿。 怪不得她对上严姝他对她那么宽容,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做坏事,色迷心窍,所以连自己心腹的妹妹都不管了。 秦筠咬牙切齿,咬到了唇瓣又疼得慌,不止是唇瓣,这会反应过来她身上就没有一处不疼的,舌头都麻了。 比起上次的惊慌失措,她这次心情要和平的多,或许是因为早就晓得了赵邺不会放过她,所以虽然心中忿恨,但又暗暗庆幸只是被赵邺亲吻,没有被他发现什么。 回了春晖宫,她虽用袖子挡住了嘴唇,但依然引起了常荟的注意,秦筠干脆用在赵邺宫里头吃辣椒把嘴吃肿了的瞎谎蒙混了过去,对上谢沣微妙的神情,秦筠也管不了那么多。 她自己拼命给自己解释,才觉得稍微释怀那么一丁点,那有空再去顾及别人的想法。 回到了屋子,秦筠找水漱了无数次的口,觉得嘴巴可能被冲洗的破了皮才停了下来,抱着膝坐在榻上发呆。 如今冷静了,她大概猜到了赵邺会放过她,赵邺腿过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身下的挤压,当时不觉现在回想赵邺估计是觉得恶心了。 秦筠低头拍了拍身下常荟给她做的假东西,以后是不是弄个更大的,就能彻底把赵邺恶心滚蛋。 …… 第二天天没亮,秦筠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就是赵邺变成了猛虎打算把她撕碎了吃了,就是身体再困乏,她也怕了闭眼。 既然睡不着,秦筠也不在床上久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早早离开皇宫。 “王爷,要不然还是等到了天亮再走,这个时辰宫门未开,就是去了也要在宫门口等着。” 听到秦筠起身,常荟急急忙忙的从床上赶过来,扶了扶没系紧的帽子劝道。 见常荟睡眼惺忪,晚上睡了好觉的模样,秦筠对着镜子摸了摸眼下的青黑。 “那就去宫门口等着,等到一开宫门就出去。” 常荟见劝不动,心里想着早出宫早好,以免赵邺变卦,让秦筠又吃一回“辣椒”,就点头吩咐去办。 等到天色拂晓的时候,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到了宫门口。 与上次同样的架势,秦筠本来已经做好了等在宫门口的打算,没想到赵邺似乎早就料到了秦筠的迫不及待。 禁卫军统领见到了秦筠便笑盈盈的上前:“陛下早吩咐过,如果是晋王要出宫,不拘时辰,直接开门就是。” 说着,便让人开了宫门。 秦筠见了此幕,咬了咬牙:“早就吩咐是多早,要是本王昨晚要走,也可以出宫不成。” 禁卫军统领曾经见过赵邺跟秦筠动作亲密,见秦筠怒气冲冲,猜测两人又生了什么矛盾,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是昨日晚上亥时传的口谕,要是晋王殿下亥时之后来,下官都会把宫门打开。” 也就是她回了春晖宫没多久,见禁卫统领小心翼翼,秦筠理智回来,反应过来计较这事穿到赵邺耳中,不过是让赵邺看出了她的慌乱,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心平气和地朝禁卫统领道了一声谢,带着常荟他们出了宫。 踏出朱红色的宫门,秦筠整个人一松。 终于出了赵邺的“巢穴”,秦筠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宫外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王爷,你可算出来了。”王信杰见到秦筠身影眼睛一亮,声音调子因为激动都尖锐了起来。 秦筠得了赵邺愿意让她离开皇宫的话,就差人传话给了王家,所以王家人早早就在宫门口守着,秦筠人一出来就接个正着。 再见到王家这些人,秦筠心中感慨,扶起了要行礼的王太爷,情深意切地叫了一声外祖。 出了宫,秦筠本想快些回晋王府,但王家提出要给她接风洗尘,那架势就像是人从监狱里放出来,要用柚子叶洗澡去晦气一样。 盛情难却,秦筠吩咐常荟把行礼拿回晋王府放了,便上了王家的马车,跟王家人好好联络感情,重要的是谈谈以后,让王家插上一脚,让她不用被赵邺跟长公主挤在中间无处可逃。 第42章 四十二章 马车行到中途突然停了下来, 大清早总不可能堵了马车,秦筠掀帘子一看, 倒是没想到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一排穿着兵服,禁卫所的兵满头大汗的拦在了马车旁, 有人眼尖看到了秦筠, 一群人纷纷往秦筠的车边冲。 “王爷你可算出来了。” “说什么呢!”领头的周戚瞪了身后的人一眼,虽然晋王的确是被囚禁在了宫中,但是这话哪里能那么直白拿出来说的。 “王爷,这些日子属下们都在外面等着接王爷,今天晚了一些, 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秦筠在宫中的时候就听说了, 禁卫所有士兵自发的跟王家一起在宫外等待, 她原本还以为是王家特意安排的。 但是看到了周戚这念头打消了不少,周戚的父辈还算有些能力, 并不属于王家一派。 看来她还算是有些个人魅力。 “你们担忧本王, 本王又怎么会怪罪你们。”秦筠笑了笑,有种在禁卫所费心没有白费的感觉。 秦筠在禁卫所里笑容不多, 为了让他们有所忌惮,她就是笑也是憋着似笑非笑, 给人一种不可接近的感觉。 所以这群人如今看到秦筠笑容中的赞赏与感激, 精神一震,一群人看起来斗志都高昂了许多。 王太爷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自然也收入了眼底,见秦筠有这样的能力, 几个月未到在禁卫所就收服了不少人,心里自然觉得高兴。 赵邺要是知道他随意的一个举动,给秦筠带来了那么好的好处,不晓得会是什么反应。 秦筠看的出这些人应该是听到她出宫的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额头上的汗珠都没有干,要是她是回晋王府自然好带上他们,至于去王家的话。 秦筠看向了王太爷:“不知道外祖介不介意多开几桌,让我这些属下一起用饭。” 站在前面的周戚脸色涨红,人半路才接到,他们还去混饭吃算是什么。 “王爷,属下们不用,属下们这会就回禁卫所训练。” 周戚身后的兵们也纷纷应声,表示不用,可这时其中恰好传来了一声犹如擂鼓的咕噜声,一时间周围突然静了下来。 王太爷大笑解围:“你们就别推辞了,这些日子你们陪老朽在宫门口等着,你们对晋王殿下的忠心老朽都看在眼里,倒是王家替了殿下摆席,是占了便宜。” “是本王借花献佛了。”秦筠朝王太爷说了一句,便看向了周戚他们,绷着脸不容拒绝,“吃了早膳再回禁卫所。” “属下遵命。” 王家只是来接秦筠一人,没有多余的马车,周戚他们自发的跟在后面,秦筠看离王家也不远了,干脆下了马车,同他们一起步行。 “王爷这可使不得,怎么能劳王爷跟属下们一起。” 第31节 “虽然在禁卫所本王一直躲在阴凉处,但这点路还是走得,再者本王好久没有去禁卫所,也得校考校考你们这些日子学的怎么样。” 可能秦筠刚到禁卫所的时候,周戚他们想过秦筠一点苦都不能吃,就是个纨袴膏粱,因为身份高贵,视礼法与不顾,但是后来秦筠为了改变禁卫所,让禁卫所变成的更好,他们这些兵更有目标,忙起来干脆宿在禁卫所,为了给他们上课嗓子都哑了。 这些事情周戚他们都看在了眼里,要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等在宫门外,公开的与皇上站在了对立面。 他们这些人都是真的尊敬秦筠,愿意追随她。 看到自己不过是下车步行,周戚他们眼中就燃起了光亮,昨夜赵邺带给她的影响,瞬间一轰而散。 她也没自己想的那么惨,至少有他们这一群不是抱着利用她,觉得她有利可图的人,站在她这一边。 秦筠笑容灿烂,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那么让人高兴了。 “按着本王没在禁卫所的这段时间算起来,你们应该半本书都学懂了,等到本王回去,统一校考。在此之前,你们这几个想跟本王说说,这些日子夫子教了什么,要是本王跟夫子对过,你们说漏了,别看你们来接了本王,本王照样不念情分,该罚的要罚。” 一片惨呼声响起,秦筠挑了挑眉,就喜欢看到他们这副头疼的模样。 谢沣跟在后面看到秦筠恣意大笑的模样,嘴角也跟着扬起,脸上的笑容温柔如同拂过柳条的春风。 只不过扫到秦筠嘴角未消的红肿,眸色暗了暗,旁人只要是秦筠喜欢的都行,但是这个赵邺却排除在他的名单之外。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喜欢的人被一个强势的男人占有。 若是可以他真想把赵邺这个威胁给铲除了,想到秦玟卿已经快到京城,想来赵邺也快不再是威胁。 …… 王家的女眷早早就在府门口等着,虽然王家老二王信崴不在,但王府的二夫人也站在女眷之中。 身材消瘦,看着秦筠的眼里有藏不住的怨恨。 听说了王青做的那些事,秦筠恨不得他快去死了,所以王青虽然是被赵邺处理的,她也从未想过把王青的事推到赵邺想挑拨她跟王家的关系,来修补她跟王家二房的关系。 当做没看见,秦筠笑盈盈地跟王老夫人问好,王老夫人孙子不少,但最有能耐的外孙只有秦筠一个,表面功夫自然做的极好。 拉着秦筠,眼泪就要下来:“好好的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了。” 秦筠最近是瘦了不少,她脸上肉不怎么显,但是身上的肉少了不少。这个瘦也是她刻意为之,过了十六她胸前就飞快的长了起来,少吃点东西才能止住长肉。 “让外祖母担忧了。” “好了好了,让殿下进屋再说,先吃了早膳,休息一会咱们在与殿下叙话。” 王太爷开口,自然一群人都移入了府内。 估计王太爷下过禁口,王家的人纷纷问候了秦筠,但半点不提宫中的事,怕秦筠回想到什么不好的伤心。 但是这其中偏偏气不过,不愿意看秦筠心情愉悦,被王家人捧在手心。 王二夫人在旁冷冷道:“听说因为王爷一句话,陛下把秀女们全部遣返回家,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宠爱王爷。” 宫中的事瞒的再紧,还是有晋王成了皇上禁脔的谣言流了出来,不管是真是假,总是一件能恶心人的事。 “老二家的!”王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怜她失去了嫡子,软了声为她解围,“殿下,老身的这个媳妇在闺中就没念过几本书,所以就养成了这副拿不出手的性子,在外听到什么都忍不住拿到家里嚼舌根,没有恶意,我现在就让她回院子去。” 可惜王二夫人没有领情的意思,她装作一切都释怀的样子来迎接秦筠,不是高兴她终于能出宫,只是想来奚落她的。 光是说一句怎么够。 “王爷瘦成这样怕就是在宫中太操劳了,不过等会饭也不能多吃,免得太粗壮招陛下不喜。” “李氏!”王太爷怒形于色,朝着旁边的人使了眼色,让他们把王二夫人带下去。 “媳妇又没有说错的地方,”知道当着秦筠的面,王太爷不会太过强硬,王二夫人挣扎着不走,委屈地道,“这话又不是媳妇说的,满大街的人都在说,媳妇也是为了王爷好,你们瞧王爷的嘴角,要是王爷不多加注意惹陛下不高兴了怎么办。” 听到李氏的话,在场的人齐齐的向秦筠的脸上看去,王太爷早就注意到了秦筠嘴角像是撕破的红肿。 但这几日秋老虎肆虐,说不准秦筠是吃错东西是上火了,就没有多问。 现在李氏说起来,王家的人纷纷冒出了各种想法。 在各色的眼神中,秦筠依然保持着客气地笑:“听信外界流言蜚语,又在府内嚼舌根,外祖母本王看王二夫人并不像是没有坏心,王家治府不严本王管不着,但王二夫人再说下去,本王就少不得了让大理寺来处理这事了。” 这回王二夫人是直接被捂住了嘴巴压了下去。 王太爷一脸疲惫:“邀请王爷来家中,没想到竟然还让王爷受了气,下臣治府不严,等会就把人送到大理寺区。” 秦筠摇了摇头,宽慰道:“本王能理解李氏为何拿这些没影的事说事,这事本王就不追究了,希望李氏能早些想通,别再把本王视为生死仇人。”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秦筠说完了这句,气氛几句话的调动下,又恢复了原来的热络。 只是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闪躲不看秦筠的嘴角。 秦筠面上不显,但是察觉了他们的拐弯的眼神,心里有把赵邺咒骂了无数遍。 到现在她的舌头都是疼的,也不晓得他是不是蚂蟥转世,一直往她嘴巴钻,要是她的舌头能破开容纳他,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给咬破。 不过也幸好他专注于她的嘴,要是给她脖子之类的地方留下一圈印记,那她今天遭受的目光恐怕就要更奇怪了。 第43章 四十三章 男人聚集的地方少不了喝酒, 连要回禁卫所巡逻的周戚他们都被劝着喝了一点才走,秦筠这个众星捧月的自然没少被王家人劝酒。 秦筠能推就推, 到了后面还是被灌进了不少酒水。 见到王家五爷盯着她直瞧,秦筠蹙了蹙每回看了过去, 王五爷被抓个正着, 尴尬地笑了两声。 “王爷喝酒上脸上的厉害。” 秦筠本来就长得雌雄莫辨,如今脸上染了绯红,眸子水光潋滟,看起来更像是个姑娘家。 这副精雕玉琢的模样赵邺正动了心思也不奇怪。 秦筠闻言摸了摸脸,估计她是有些醉了, 没碰不觉手一碰脸就觉得烫的厉害, 喝不了秦筠也不硬撑, 起身便提了告辞。 “若是王爷不嫌弃不如在王家歇息片刻再回晋王府。” “马车颠簸,还是醒了酒再回去才好。” 盛情难却, 再者王太爷似乎有话要与她说, 总不好吃饱喝足了就直接离开,秦筠点头, 去了王家准备的客房。 王家下人端来的醒酒汤药味太重,秦筠闻了一下就放在了一旁, 谢沣见她没有要喝的意思, 怕她一会头疼,便道:“要不然属下去给王爷做一碗。” 秦筠睇了他一眼,见他面色认真,想起他之前说过他学过厨, 最近差使他也越来越习惯,无所谓道:“去吧。” 说来也巧,秦筠住的这个院子是晋王府的侍卫全权护卫,王家怕引起秦筠的不满,都让自家的下人离得远远的。 谢沣出了院子一时找不到问路的人,便摸索着往前走,他习过武走路轻巧无声,倒让他撞见了一宗秘密。 “小姐,这样不好吧!你前些日子才被罚了禁足,这回要是被发现了,老爷和太老爷一定会发大火。” 王四小姐瞪着胆小如鼠的丫鬟:“你是我的丫鬟,本小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什么时候轮着你在本小姐面前指手画脚了。” 谢沣没有探听旁人的隐私的兴趣,打算快步离去,但突听到丫鬟提起了秦筠,脚步便顿了下来。 丫鬟抱着托盘,满脸的不情愿,王娇浅是主子所以不怕,但是她一个丫鬟出了什么事可不是要拿她开刀。 “就算小姐现在得逞了,等到晋王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小姐故意设计。” “那又怎么样!”王四小姐狠狠瞪着托盘上的瓷盅,“我要是什么都不做,那晋王妃就要让王娇琴抢去了,反正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饭,祖父定会让晋王娶我!” 上次苗容那事让她在京城名声一落千丈,别说是晋王妃没戏了,连顶好的人家也不会考虑她。 既然人人都说她是个心眼多的狠厉姑娘,那她就狠一回。 “你别再给我拖拖拉拉,要不然出了事我就不保你了!”王四小姐见丫鬟还有话要说,厉声道,“今日是多难得的机会,晋王府我根本不能进,晋王能来几次王家,就是来了又能几次这样在王家小歇,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想让本小姐嫁给破落户。” 王家人从小给王家孩子灌输的就是,晋王迟早会登基成为皇上,她们这些王家女嫁给了晋王就等于一步登天,王四小姐懂事开始就想着如何嫁给秦筠,如今因为苗容彻底没了机会,也怪不得她会发疯想给秦筠下药。 看主子那么执着,丫鬟虽然害怕也只能勉强的跟上了主子的脚步。 两人走后,谢沣从旁走了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看两人的模样,那丫鬟手上的瓷盅一定添了东西,先别管王四小姐一个闺阁小姐怎么弄到的下作东西,现在的问题是他要不要去阻止。 按理说他是该去阻止的,但是想到秦筠昨晚红肿的嘴唇,谢沣垂着的手禁捏成拳。 他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不在意,只要想到赵邺曾对秦筠做了什么,他的心就波动不平。 如果王四小姐真有本事让秦筠喝下加料的东西……谢沣迟疑了片刻,缓慢地跟了上去。 “站住,王爷正在休息不见客。” 王四小姐还没走到院门口就被拦了下来,丫鬟见状急急忙忙的上前,磕磕巴巴地道:“我家小姐来给王爷送解酒汤来了。” “刚刚不是才送过。”侍卫那丫头神色不对,盯着两人眼中带了怀疑。 见丫鬟不行,王四小姐挤到了前面,态度柔和的不像她:“我是王家的四姑娘,之前做错了事惹怒了表哥,一直没机会亲自给表哥道歉,这次是想趁机会给表哥道歉,希望表哥能见我一面,还请侍卫大哥代为通传。” 说着给侍卫递了个荷包,侍卫没接,让她等一下,就去问了伺候的内侍,晓得秦筠还没睡就把这件事说了。 “来道歉?”秦筠手指卷着床柱垂下来的流苏,想着给王家人一个面子,秦筠点了点头,“让她进来。” 得知秦筠愿意见她,王四小姐高兴的只差跳起来,看了一眼瓷盅,这加了料的东西无论如何都得让秦筠喝下去了。 “晋王殿下……”对着侍卫,王四小姐敢叫秦筠表哥,但是对着秦筠本人她就没那么大胆子了,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的福了福身,看着秦筠的目光隐隐有几分少女的哀怨。 秦筠被她看的一激灵,比了比旁边的椅凳:“表妹坐吧。” 王四小姐拿过了丫鬟手上的托盘,放在了秦筠面前的桌上,柔声道:“我是来给晋王殿下请罪道歉的,跪下都应该,怎么能坐下。” 那也没见一进门就下跪,秦筠腹诽了一句,扫了一眼面前冒着热气的瓷盅,这赔礼道歉带的礼也太薄了一点。 谢沣一路跟着王四小姐回到了院子,见她进了屋迟迟不出来,皱了皱眉。 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要是他想错了,王四小姐下的药不是助兴的,而是迷药,那衣服一脱,秦筠的秘密不就全部曝光了。 “谢侍卫,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守门的眼尖看到了谢沣,“不是说要去厨房,难不成没找到。” 谢沣看了一眼自己两手空空的手,下刻便听到了秦筠屋子发出了瓷器破碎的声音,守门的人还在呆愣,谢沣就冲到了屋前。 “王爷?” 谢沣推开了门,就见秦筠脸色绯红的坐在椅上,地上是碎掉的瓷盅,王四小姐跟丫头在跪坐在地上嘤嘤的哭。 见谢沣进来,秦筠有气无力道:“把人送到本王外祖父那去。” 这样子难不成中了招,谢沣脸色的笑有些怪异,平日镇定万分的人,难得有了几分紧张。 见王四小姐被带走,谢沣不止没走,还把门关上了。秦筠皱了皱眉,想起了他刚刚干什么去了:“你怎么回来的那么快,解酒汤呢……” 秦筠无力的压了压太阳穴,酒劲上来,刚刚又被瓷盅掉地上吓了一跳,脑子抽疼抽疼的,说话都没力气。 第32节 “王爷,你是不是很不舒服……”谢沣的视线滑过秦筠同样染粉红的脖颈,身体发紧。 “嗯,”秦筠点了点头,“又热头又疼,算了通知下去回王府,出了王娇浅的事,外祖父应该也不会计较我先走。” 也不知道她是跟王家八字不合还是如何,路上碰到一个王家人,让她跟王家二房结下了生死仇,如今又回了一个王四小姐。 “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听出谢沣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秦筠抬头见他白皙的连上带上了红晕,眼中的热度灼热,蹙了蹙眉:“你是不是也觉得热?” 谢沣上前了几步,在秦筠不解的目光中,突然把手放在了她的脸上。 “王爷,我……” 这回秦筠看懂了谢沣眼神的含义,瞪大了眼睛,猛地往旁边一闪。 想到王娇浅今日来的目的,又想到谢沣的快去快回,眸中有了几分厌恶。 “看来你是早知道王娇浅在瓷盅里下了药,这是打算来坐收渔翁之利。”秦筠嗤笑,“那可要让你失望了,本王是嫌这屋子太闷热的慌,跟你想的完全是两码事。” 她又不是傻子,因为身份她自小对下药这一类的事就敏感,王娇浅装的不错,但是她身边那个丫鬟胆子可不大,一直紧张的看着瓷盅,她当然不可能被骗过。 等着她们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始末交代出来才砸了瓷盅。 见谢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迅速又恢复成了平时沉稳的模样,秦筠面上不显,心中略微后怕,她还说这人老实,看来对谁都不能放松警惕了,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王家接连出事,王太爷也没脸再留秦筠,把人送走就开始关门管教家中人。 这王家的根子就烂成了这样,怪不得秦筠开始瞧不上,他们又有多少长处能跟长公主拼。 …… 在京城众人的期待下,秦筠出宫的第二天长公主就到了京城。 而长公主夫妻俩回京的第一件事不是进宫面圣,也不是去真国公府,而是直奔晋王府。 长公主到时,秦筠恰好不在府邸,因为赵邺没有收回她管理禁卫所的权利,她出宫的第二天就回了禁卫所。赵邺露出利齿,谢沣也露出了爪子,如今只有禁卫所能给她一丝安宁。 等到晋王府来人传话,秦筠也不急着回府,待够了时辰才从禁卫所挑了一队一起回府。 第44章 四十四章 “沣儿跟王爷出去了?” 长公主进了晋王府, 见只有常荟一人迎接略微失望。 “谢侍卫……公子在屋里,咱家这就去把他请出来。” “怎么在屋里头没出来, 是不是身体哪儿不好了?” 见常荟表情尴尬,闽诣修皱了皱眉, 不过就是避而不见, 也就女人爱想那么多,非要给自己编造理由,假装关系亲密。 “就请常公公去把沣儿请来吧。” 文言,常荟松了一口气,迅速去叫人。 侍卫长方铁听得有些愣, 他看的出谢沣不是普通侍卫, 一定是有所身份, 但是没想到他的来头那么大,看长公主夫妻俩的模样, 谢沣难不成是他们的孩子? 方铁回想了常荟见到长公主夫妻俩谄媚的表情, 略微犹豫跟属下交代了一声就出了晋王府。 走到了半路正好迎到了秦筠,见到秦筠竟然从禁卫所带了人, 心中复杂难言,他们会听常荟的话, 自然是因为先皇下过命令。 而且他们跟了秦筠那么久, 隐约能察觉她有个大秘密,虽然不知道秘密是什么,但知道先皇把秘密交代给了常荟,他一定是忠奴。 可是刚刚常荟的表现让他不禁质疑了他以前的想法, 人心叵测,谁晓得现在常荟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忠心。 常荟会变,但他们这群先皇留给晋王的亲军不会变,他们始终的主子都只有秦筠一人。 马车突然停下,秦筠听到是晋王府来人,掀开帘子就见到方铁一人,略微惊讶。 “方侍卫这专程来接本王的?怎么一个人来了。” 方铁刚毅的脸绷得死紧,单膝跪下,双手合举过头:“殿下,属下有话要说!” “什么话?”见方铁那么严肃认真,秦筠怔了怔,“可是有关长公主的事?” “属下想与王爷私下说。” 难得见到方铁那么急切的时候,秦筠看了周围:“我们倒回去,我记得街角有个茶馆,我们去雅厅谈。” 方铁点头,一直面无表情的到了雅间,又跪了下去:“殿下可知道谢沣跟长公主有关?” 秦筠眯起了眼,上下打量他许久:“知道又如何?” 见秦筠这个样子是知道了,方铁略微放心。 “属下来找殿下私谈,是见到了常荟公公对待长公主的模样,说实话怕是对殿下常荟都没那么恭敬殷勤。” 闻言,秦筠似笑非笑地翘起了嘴角,抬手给方铁斟了一杯茶:“过来坐下说。” 方铁推辞了一句,见秦筠肯定,便坐在了半面椅子。 “见常荟的样子,属下才知道属下一直以来都错了,以为常荟是忠言逆耳才会讨殿下不喜,没想到陛下只是讨厌不忠之人。” 方铁顿了顿:“属下醒悟过来,就马不停蹄的来找了王爷,就是想告诉王爷,属下跟常荟不同,属下的主子只有殿下一人,还有属下手下的人,也都是忠于王爷。” 秦筠眯眼审视他,要是他说的话是真心,那这就是今天收回的最大惊喜。 “你就不怕常荟与长公主都是我父皇安排下的。” 她身体的秘密方铁他们不知道,但是隐隐约约应该晓得她爹没打算让她当闲散王爷,给她安排了不少后招。 “属下们只有殿下一个主子!” 方铁斩钉截铁地回复道。 他不知道先皇有什么安排,但是他知道先皇绝对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其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既然他们这些侍卫是先皇培育送给晋王的,那他们就只有晋王一个主子! “好!” 秦筠笑逐颜开,伸手重重地拍了方铁的肩:“方侍卫,以后本王就放心把后背交予你了。” “属下荣幸。” 方铁的话,秦筠相信七八,剩下的一二只有在后头慢慢检验了。 …… 回到了晋王府,方铁去把秦筠的意思吩咐下去,见头让他们防着常荟和谢沣,这些人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听到是晋王下的意思,又看到晋王带了些人回来,不由有些着急。 “头,你说殿下是不是不相信咱们啊,要不然怎么会带禁卫所的人来,那些小兵就受过几天的训练,能顶个什么用。” 方铁斜睨属下:“殿下宁愿相信这些训练没多久的人,也不愿意相信我们,你们不反省,还在这里看不起人!” “殿下为什么不相信咱们?难不成是常荟使坏?”发问的护卫愁眉苦脸,任谁知道自己的主子不相信自己都不高兴。 “是不是在宫里的时候,我们没有拼命阻拦皇上,让殿下生气了。” 方铁瞪眼道:“殿下被困在宫中是陛下想使计逼出镇国公府,王爷知道这件事故意做出的样子,我们这些属下是配合,以后别说这种话,要是让别人听了着实了那些谣言唯你们是问!” “头,我们知道了,你可千万别跟殿下说,说什么都是怕殿下不相信我们的忠心,我们这群人忠心耿耿,就是殿下让我们去死,我们都会比禁卫所那些人去的干脆。” 虽然秦筠怎么样他们都会忠心,但主子有本事他们这些人也会与有荣焉。秦筠让禁卫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见禁卫所那群人争着来当秦筠的侍卫,他们还嘲笑过。 现在见秦筠重用禁卫所多过他们了,心里慌张,每个人斗志昂扬都有了争宠的心。 见属下们的样子,方铁笑了笑:“那咱们就努力让王爷瞧瞧,咱们比禁卫所的那些强上数倍。” “对,得让王爷知道我们忠心。” “当初调教禁卫所,咱们还是他们那些人的老师,禁卫所算老几,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让王爷以后都别正眼看他们!” 不知为何,禁卫所来的兵们齐齐觉得身体发寒,吸了吸鼻子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 …… 秦筠回了府不急着见长公主,去院里换了常服,让雪松帮她按了按肩膀才打算行动。 “要不然就别去了。”长公主他们来势汹汹,雪松眼皮子就跳的就没停过,“谢沣被他们叫去了,厅里一个咱们人的他们都没留,不知道窸窸窣窣的在打什么坏主意。” “总的去的。”秦筠左思右想长公主都不可能带了媚香,她一进屋就让她跟谢沣成其好事,只要不是这个见一面也没甚。 秦筠不知道,虽然长公主没打算一见面就迅速把事了解了,但助兴的东西着实带了不少。 “这里面有制成香丸子放香炉的,有溶于水无色无味的……”长公主递了个小包袱给自己的儿子,“娘……我本想让你们培养培养感情,不想逼你与陌生人同床,但如今赵邺诡诈,这些东西你趁机便让你表妹用了吧。” 谢沣长得像闽诣修,只有嘴角跟长公主有几分相似,谢沣看了看包袱,又看了看面前陌生又熟悉的贵妇人,漠然地把东西收好。 见儿子拿了东西,长公主松了一口气,伸手想摸摸儿子的肩:“沣儿你有没有什么话想与我……” 谢沣侧边一躲闪过了长公主的手:“无。” 闽诣修皱了皱眉,见妻子难过想训斥儿子,听到下人传秦筠来了才忍住到喉咙的话。 秦筠记忆力不算好,再者她出生没多久长公主夫妻俩就去了封地居住,只是偶尔节庆会回京,她之前对长公主夫妻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想不起具体的样子,见到了人,模糊的影子瞬间清晰,她便就全都想起来了。 谢沣跟闽诣修长得十分相像,五官气质相似,都还是笑面虎,若不是她的记忆力那么差,估计早就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联。 都说侄女像姑,长公主跟秦筠的脸型相似,依稀能看出两人的血缘关系。 秦筠进门叫了声“姑姑”,长公主审视地打量她,她也毫不犹豫地打量回去。 “那么多年没见,筠儿长大了,这小脸水灵的可以掐出汁来。”长公主朝她招了招手,想叫她靠近。 秦筠扯了扯嘴角,只当没看见:“姑姑与一起也没有什么变化,说出去是二八少女也有人信。” 谢沣扫了一眼长公主,她今天穿了一件水粉色的襦裙,头上的发髻也偏年轻少女,但长公主早年受过不少苦,如今又有了年纪,就是保养的再好脸上也有了岁月风霜。 秦筠的睁眼说瞎话在在意人的眼中,听起来跟恶心人没什么区别。 果真,谢沣就见到长公主脸稍微僵了一下。 “伶牙俐齿本该是个丫头,都怪本宫那个哥哥,让筠儿你受了那么多苦。” 说着扫了一眼秦筠平坦的胸脯,常年用绷带裹着都不知道变型成了什么样,若不是为了这大宋基业,她真舍不得委屈她的儿子。 “自然要怪本王的父皇,若不是他,姑姑与股长隐居的好好的,也不用千里迢迢的来京城。” 说了看了谢沣一眼:“表哥也不用被当成奴才使唤了。” 长公主最在乎的除了闽诣修,就是谢沣这个儿子,听到秦筠那么折辱谢沣,脸色都差了许多。 第33节 屋内气氛剑拔弩张,常荟慌慌张张的进屋,又添了一把火。 “守在宫门探子回报,说陛下出宫了,看方向是往王府这儿来。” 秦筠愣了愣,脸色比长公主还要黑,他来做什么! 第45章 四十五章 “赵邺怎么会来?” 长公主表情难看, 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了秦筠,那眼中的意思似乎就是秦筠把人叫来的, 秦筠听到赵邺来了本也心烦,但看到长公主的模样, 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陛下为什么会来自然是重视姑姑这个长辈。” 长公主看到秦筠的情态, 忍不住想发火,闽诣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她才勉强忍住了火气。 “本宫自问这些年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若是没把你当亲侄女,本宫哪用把一切事情拖到现在, 你如今要做的事是你父皇, 本宫长兄的遗愿, 你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别那么任性!” 十六的晋王殿下无辜地看着长公主:“姑姑若是把本王当亲人, 怎么会听奴才一句话, 就把一切落在本王头上,本王都没怨姑姑把陛下引到了晋王府, 姑姑倒是找本王兴师问罪起来了。” 秦筠本来想与长公主好好说话,怎么说都是血脉亲人, 虽然她不定能明白她的苦处, 但至少不用针锋相对,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哪想到长公主不止性子泼辣,而且看样子对她怨怼极深,她既然不打算礼貌, 那她自然也不会给她面子。 秦筠说完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皱褶:“既然陛下来了,咱们是不是该去门口迎驾?” 长公主气极反笑:“自然要去接驾。” 她倒是要看看拿来他们秦家江山的人,有什么花招要使。 秦筠等长公主踏出了门槛才缓缓的跟上。 赵邺这趟来一定是冲着长公主来的,但想到她出宫那晚的事,秦筠就怕赵邺又来一句,特意见长公主是真,想来见她也是真。 不过那天见赵邺恶心的样,秦筠低眸扫了一眼身下,想到今天换了一个分量大的东西,略微心安。 …… 銮驾入了晋王府二门,秦筠等人本是在大门迎驾,因为内侍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有跟着走到了二门。 多走几本对秦筠来说没有什么,但见长公主脸黑的可以滴出墨来,心里笑了笑,期待赵邺与长公主的交锋。 銮驾停下,内侍掀开了帘子,秦筠不想见赵邺离銮驾远,见赵邺迟迟没出来,凑头看了一眼。 赵邺今日穿了一件金滚边的玄色常袍,手臂支在车壁,一双深邃的凤眼慵懒半眯,看到秦筠忽地明亮。 秦筠顿时惊吓,就见赵邺伸出了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干干净净没有带任何饰物,只是悬空放着便让人觉得十分有力。 低沉的嗓音响起:“筠儿。” 闽诣修的目光闪了闪,他听说过赵邺铁血的行事作风,若是说赵邺这亲昵是故意做给他与长公主看,赵邺的性子变化未免也太极端。 秦筠下意识倒退了一步,白皙如玉的脸紧绷:“常公公还不扶陛下出来。” 常德为难地看了两人,怕赵邺一直手伸着下不了台,一双老手伸了过去:“奴才扶陛下……” 赵邺勾了勾嘴角,收回了手径自走了出来。 他想明白了,但秦筠似乎还是没有想明白。 “皇姑姑。” 赵邺这才像是发现了周围还有长公主夫妻二人,抬手向长公主行了一个晚辈礼。 长公主不避不闪的受了这一礼,面若冰霜地朝赵邺道:“陛下怎么来了?从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陛下难不成都忘光了,帝王何时能这样随意出宫。” 见长公主对赵邺的态度,秦筠突然觉得长公主刚刚对她算的上慈爱。 “皇姑姑教训的是。”赵邺笑出了声,神色却极为淡漠,“可这皇位到朕这儿才第二代,朕没想到还要尊前朝的祖宗。” 两人交锋,秦筠闲着无聊便打量起同样闲得无聊的闽诣修。 她这个姑父话不多,此时神色恭敬,看着就像是娶了一个恶婆娘被压得半点脾气没有的男人,可要真是个老实人,有怎么会同意拿镇国公府去赌皇位。 察觉到秦筠的目光,闽诣修抬头朝她欣然而笑,笑容舒服坦然,有种平定心神的作用。 秦筠抿唇回了他一个笑,又去看谢沣,比起他爹,谢沣还是年纪小了点。 闽诣修的如沐春风是真的如沐春风,而谢沣的隐隐就能让感觉到不对劲,就比如现在,他刚刚不知道想了什么,脸上虽有梨涡,但看的隐隐让秦筠起鸡皮疙瘩。 赵邺虽然在跟长公主说话,但余光一直注视着秦筠,见她跟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眼眸眯了眯,手臂一伸搭在了她的肩上。 肩膀突然沉了起来,秦筠嗅到了赵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身体一僵。 她以为她平静以待那晚的事情,现在看来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 搂住了人,赵邺心情愉悦了许多,目光扫了一圈落在了谢沣的身上:“这是镇国公府的公子?怎么穿一身晋王府侍卫的服饰。” 赵邺本就觉谢沣眼熟,此时见到长公主夫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秦筠重用这个小白脸,去哪都把人带上,原来是因为是他的表哥。 因为接受不了自个喜欢男人,所以在赵邺心中就把秦筠当做了一个女人,知道谢沣是秦筠表哥,脑海里就浮现的都不是什么好故事。 “回陛下,犬子的事说来话长,是有一段渊源才为让他露于人前。”闽诣修回道。 “那便娓娓道来,朕今日无事。”说着,赵邺低头朝微微挣扎地秦筠笑了笑,“可以陪筠儿一起接待招待皇姑姑一家。” 赵邺离的近,呼吸都打在了秦筠的脸上。 秦筠受不了的抬头瞪他,就发现这个动作反而让两人更近了,看着赵邺深邃明亮的凤眸,秦筠垂着的手紧了紧,目光下滑到他的淡色的薄唇,心尖一抖扭过了头。 赵邺见怀中人浓密如同小扇的睫毛颤了颤,马上就见鬼似的躲开,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不撒眼。 他的弟弟怎么就那么可爱,若不是此时有人他真想压在她在墙上,看看她更惊慌的模样。 第46章 四十六章 两人的神态就跟新婚没多久的小儿女似的。 秦筠一身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常服, 与赵邺玄色锦衣一黑一白, 此时两人挨在一起, 一人凤表龙姿,一人玲珑精致。 旁人不知秦筠底细都要赞一声两人般配,而现在长公主几人知道秦筠是男是女, 看着自然觉得无比的不自在。 长公主与闽诣修对视了一眼, 对于之前的想法都有些动摇, 但如果赵邺真的发现了秦筠是女子,对他们的做派怎么可能那么温和。 可要是不知道,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长公主眉间的皱褶可以夹死蚊子:“陛下注意举止,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说完,长公主就走到了两人面前,把秦筠扯了出来。 “呲……”长公主下了力气, 秦筠手臂猛地被掐, 吃痛叫出了声。 见状, 赵邺眯起了眼,抬手抓住了长公主的手腕:“朕与朕的弟弟亲近, 皇姑姑是否管的太多。” 赵邺半点没留手,长公主松开手,手腕都红了一圈, 赵邺这明显就是为秦筠报仇来了。 秦筠一下就变成了被人争夺的祸水红颜, 不觉得高兴只想快快离开这个地方。 “不然进屋说?”秦筠见长公主气的头上似乎都要冒烟,建议地道。 此时的长公主的确怒火冲天,她哥哥登基以后就没人在敢给她脸色瞧, 更何况是动手了,这赵邺好大的胆子。 若是真让他一直把这个皇上坐下去,他们秦家不是就要灭族了。 “那便进去。”赵邺还想搭秦筠的肩,此时方铁几个再旁的侍卫,上前一步亮出了刀。 不知道是信任秦筠还是如何,赵邺并未带侍卫进晋王府二门,所以此时也就几个内侍战战巍巍地挡在方铁他们面前。 赵邺不怒,轻笑了一声,大步走近了厅内。 秦筠这举动让长公主稍微舒心,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眼神。 秦筠觉得长公主可能满意的太早了,别说赵邺来的气势汹汹,她自个也不会留个祖宗在晋王府教她为人处世。 果真进了屋子,赵邺一下子就进入了正题。 赵邺唤常德拿了一个鎏金菊石青玉盒子:“皇姑姑当年走得时候把长公主府还来回来,如今皇姑姑回来了,这长公主府也该还给姑姑。” 长公主扫了一眼盒子,声音不软不硬:“陛下有心了。” 交代完了这个,赵邺也不在说话,捧着莲纹青花茶盅,时不时看秦筠一眼。 “陛下,你要是在外头出了什么事,麻烦可就大了,若是无事吩咐,不如先回宫。” “姑姑千里迢迢回京,风尘仆仆都未回长公主府休息,朕怎么才来一会怎么能回宫。” 两人都打算送客,彼此没有相让的意思。 身为王府的主人,秦筠犹豫了一下站起:“皇兄、姑姑,筠儿想去更衣。” “正好,朕同筠儿一起。” 秦筠虽然是尿遁,但表情生态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尿急的意思,但赵邺的样子就像是迫不及待看秦筠露鸟。 长公主咬了咬牙:“不准去!” 赵邺目光略微惊讶:“皇姑姑这是?” “陛下,这京城的风言风语本宫有所耳闻,本宫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这嫌怎么都得避。” 觉得赵邺气势逼人,长公主绷着脸同样站起:“陛下来见本宫的心意,本宫心领了,还请陛下快些回宫。” “朕若是不打算回宫又如何?”赵邺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眼,“恭懿公主,你是朕与筠儿的姑姑,怎么能听信外面的风言风语,质疑朕与筠儿的兄弟感情。” 恭懿是长公主的封号。 若是要轮强势,赵邺这个帝王根本不用让着任何人。 “本宫有眼睛本宫会看,连更衣陛下你都要跟着,怎么能让人不误会。” 长公主把秦筠拉到了身后:“本宫的哥哥就留下了筠儿一个孩子,陛下你喜欢男人让人全国搜寻都好,但晋王不是陛下你可以开玩笑逗趣的对象。” 这屋里头的人顿时觉得气温低下了许多,看到赵邺的神色,秦筠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赵邺脸色不悲不喜,漆黑的眸子却阴沉的有风暴聚集。 “恭懿公主是不是算漏了什么,你的哥哥留下的可不止筠儿一个孩子,朕并未把江山改为赵姓。” “你倒是敢。”长公主瞪圆了眼。 第34节 “恭懿公主怕小看了朕的胆子。” 常德是个手脚麻利的,见两人说话开始不客气,就把在大门的宫廷近卫叫到了门口,如今正被方铁他们挡着,方铁去看秦筠的意思,秦筠微微朝他摇了摇头。 这两边人,她掺和进哪边都没有好事。 “陛下是想如何,难不成想杀了本宫一家。” “朕自然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恭懿公主风尘仆仆,头脑昏沉不清,不如回公主府休息几天,等想明白了再说话不迟。” 近卫纷纷上前,看样子是打算“帮”长公主回府休息。 “你——” 长公主捏紧了拳头,没想到这个照面竟然自己要被赵邺那么落魄赶走,闽诣修同样皱了皱眉,不过他这是因为秦筠的态度。 听说近几日她跟王家走的亲近,一个假男人,难不成还想让他们跟赵邺闹起来,她能靠着王家捡便宜,脱离他们。 再怎么不愿意,长公主都被赶出了晋王府,而赵邺看到谢沣没有跟着走,微微皱眉,却不知道他的地位还不如谢沣。 为了不让长公主狗急跳墙,秦筠会把谢沣留在府中,但至于赵邺,既然长公主滚蛋了,他自然也可以滚蛋。 只见刚刚没有动静的方铁他们,把赵邺的近卫一个不漏的拦住。 “姑姑说的话不无道理,皇兄要是若是在宫外出什么事可不好,不如早些回宫。” “这就是你说的考虑。”没了长公主,赵邺的神态舒缓许多,“可至少让朕更了衣,再赶朕走也不迟。” “常荟还不领陛下去……” “筠儿想不想去赈灾。”赵邺突然出声打断,秦筠愣了一瞬,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呆。 他愿意放她离开京城? “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回筠儿愿意同朕一同更衣了?”赵邺笑着反问,拿定了秦筠不会再拒绝他。 而这件事的确拿住了秦筠,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离开京城简直跟梦一样,让她无法把赵邺往外推。 “陛下是说真的?” “朕何时骗过你。”赵邺说完,秦筠的眼中就射出了怀疑,经过了那天晚上,她对赵邺的信用产生了严重怀疑。 “你可以不信。”赵邺作势要走,秦筠连忙拉住了他,现在所有人齐聚京城,方铁他们又表示了绝对信任她,既然如此这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就算赵邺说的有一半可能是假,她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看到秦筠眼中的急切,赵邺微微疑惑,看样子她比他想的更想要离京。 原本还以为她因为他的喜爱对皇位生了念头,现在看来她依然是原来的龟缩状态。 “臣弟自然相信皇兄,臣弟愿意去赈灾。” 赵邺手臂挥动,突然在秦筠的下身一拍:“那就一起去更衣,别憋坏了。” 见秦筠惊的要把眼睛瞪出框,低沉的笑声从赵邺嗓子中溢出,听到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愉悦。 摸了“弟弟”还不算完,赵邺又摸了摸秦筠那截没有被衣裳挡住的白嫩脖颈,颀长水灵的如同嫩藕,让人爱不释手。 “十六七喉结一点都没冒出来,本钱倒是长得不小。” 这些动作放在两个普通的男人身上并不觉得奇怪,男人们互相开一些荤笑话,关系好互相打趣不过是个乐子。 但是秦筠皮肤白皙身材娇小,赵邺这话就让人觉得他是在占便宜耍下流了,方铁他们下意识抽出了刀,就等秦筠一声令下,就跟赵邺的人打起来。 而一旁的谢沣,快步上前,把秦筠护在了身后。 秦筠眼里慌乱还未平息,她不是因为听到荤话而害羞,而是被日新月异的赵邺给吓到了。 之前他还因为她的身体而觉得恶心,放了她一马,而现在他竟然可以拿她的身体开玩笑了。 赵邺看到谢沣保护的姿态,碍眼的很:“滚开。” 谢沣没有滚的意思,赵邺勾了勾嘴角,挥拳朝谢沣脸上打了过去。谢沣毫不示弱,也不管赵邺是不是帝王,迎了上去。 两人拳脚相碰,骨头的声音砰砰作响,秦筠愣了愣,完全不明白现在算的上是什么情况。 赵邺从小学武,谢沣也不差,几拳以后赵邺挂了彩,近卫惊叫着上前帮忙,赵邺抬手挥退,摸了摸嘴角的红肿,眯着眼勾了勾嘴角。 眼底一片森然。 两人算是旗鼓相当,之后赵邺一圈砸在了谢沣胸口,因为谢沣胸前有东西,赵邺手被瓷瓶梗住,微微一顿,谢沣的脚就迎了上来。 见谢沣一脚狠狠踹在赵邺肚子上,秦筠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见过赵邺打人的模样,还没见过他被打的模样。 但想到他会被谢沣打的灰头土脸,身上满是青肿,心中有几分高兴。 像是猜到了秦筠心中的想法,之后赵邺就没让谢沣就没占过什么便宜,几圈全部打在了他脸上,一个扫腿把他扫到了地上,脚顺势就踩在了他的胸口,叫他无法起来。 赵邺喘着粗气,勾着嘴角朝秦筠看:“筠儿,朕赢了。” “陛下想的太多了。” 谢沣抱住了赵邺的脚,要把两人翻个位置。 赵邺脚一蹬,下了十足的力气,秦筠在一旁看着就疼,谢沣闷哼一声,往旁边一滚,虽然逃过了赵邺,但之前放在怀里的小包袱也掉出散开。 谢沣匆忙去捡,赵邺偏偏不让他如意,两人又过几圈,赵邺眼上挨了一拳,扯住谢沣的右臂一掰,半跪膝盖压在了他的后心。 一声脆响,秦筠颤了颤估计谢沣身体某处骨折了。 “皇兄,手下留情!” 见赵邺还有继续的意思,秦筠怕谢沣死在晋王府,连忙上前拦住。 “先是他护着你,如今你又护着他。”赵邺喘着粗气,青肿的脸上笑的渗人,“真是一对深情厚谊的表兄弟。” 说的是表兄弟,但语气就像是她跟谢沣有什么奸情,被他抓住了似的。 赵邺看向一旁散落的药包,手指夹起其中一个:“这些是什么东西?” 第47章 四十七章 回到了宫中,常德见赵邺指尖又冒出了一个小纸袋, 不禁觉得主子厉害。 刚刚在晋王府, 晋王反应的那么迅速,把谢沣散落的东西都收起了, 没想到陛下还能偷偷留下一个。 纸袋里面是一片半个拇指大小的香膏, 赵邺拆开看了看,没看出来是什么东西, 想起在晋王府秦筠看着药袋子愣了愣,就为谢沣抢夺东西的样子, 挑了挑眉:“去太医院找个太医来, 朕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奴才这就去办。” 常德看向主子脸上的青紫:“晋王府的大夫只是简单上了药, 陛下可否要太医再来看看陛下脸上的伤。” 回想秦筠心不甘情不愿的替他在脸上滚鸡蛋的模样,赵邺勾了勾唇角:“不用。” 一场冲突下来,赵邺自然就没在歪缠跟秦筠一同入厕, 甚至还因为秦筠给他擦药的时候他偷亲了她一口,被赶出了晋王府。 本来打算仔细品尝味道, 没想到就只舔舐了唇瓣,回味了那股淡淡奶香, 赵邺心情没什么不适, 反而有几分愉悦。 笑了片刻,赵邺见宫人一副见鬼惊讶的模样,蹙眉敛下神色。 他的心情就像是被秦筠给左右了一样,喜悲皆有她起,这么一想把人送走了也好, 解决了一切阻碍,想如何丧失理智便如何丧失理智。 至于现在她还不能成为他的弱点,让别人知晓利用。 “陛下这是合欢香。”传唤进殿的太医,仔细看了香片,扣了一丝放在嘴巴里尝了尝,才肯定的说道。 “什么用途?” “回陛下,这是男女敦伦时用的助兴药物,若说这香有什么特别,那就是合欢香融合的药物,更适合与女子动情。” 赵邺眼里透出一丝淡淡的疑惑,这东西大约是长公主为秦筠准备的,要是想让秦筠跟女子生子,秦筠不愿也该给秦筠下药,什么会需要给女子下药。 “这东西对男子一点用处都没有?” 太医不能下肯定的结论,实话实道:“既然是助兴的药物,自然对男女双方都有用处,只是合欢香对男子的影响不如女子的大,这药常会被烟花地拿来治刚入店的姑娘,那么一块就足够让女子神志不清。” 越听,赵邺便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没被他想起来。 难不成这东西不是长公主给秦筠用的,而是谢沣看上了哪个女人,所以打算下药。 想着,赵邺有些后悔让秦筠收了那些东西,若是他全部拿上给太医鉴定,大约能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镇国公府的公子,该怎么处理,是不是要让太医看看……”送走了太医,常德见赵邺似乎忘记了还躺在担架上的谢沣,犹豫道。 谢沣胆敢对皇上动手,挥拳揍人的时候爽利,打完了架,赵邺又不是什么豁达大度的人,走的时候自然把人一起领着走了,秦筠倒是拦了,可赵邺正色搬出来了规矩,她也不敢再多说。 常德怕长公主他们马上要赶来了,想着要不要做做样子给谢沣治疗一下。 赵邺的答案当然是没必要,但他始终不能放下合欢香的事,干脆让人把谢沣抬了进来,打算问问正主。 直接问的话,赵邺想也知道谢沣不会开口,所以把人叫来,挥了挥装有香片的黄色折纸小袋子:“去取个香炉来。” “朕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既然是香,点一点就晓得了。” 说着含笑吩咐宫人点燃扔进香炉,让人把谢沣捆住,迈步出了屋子:“朕就不陪你了。” 谢沣目光闪了闪,情绪隐藏的很好,但赵邺还是看出了慌乱。 原来他不知道那香的作用。 赵邺凤眼眯起,却没有停止实验的意思,把谢沣留在了熏了香的屋子,等到听到了长公主来了,才让人去灭了香。 只见屋中不能动弹的谢沣玉面涨红,赵邺看了眼常德:“看看这香有没有用。” 常德表情难看,心不甘情不愿地摸了摸谢沣下半身,尖细的声音都颤了:“回陛下,闽公子没动静。” 比起常德,谢沣的脸色更难看,眼中透出的恨意犹如切骨之仇。 “原来不是对男人有用的药,那到底是要下给谁的?”赵邺俯身直视谢沣的眼睛,不错过他眼中透露的丝毫信息。 刚刚秦筠是女人的想法短暂的闪过了他的脑海,但是细想便觉得不可能,他从小与秦筠一起长大,根本不可能给人掉包的机会。 不过她若是个女人,倒是好了。 这药最大的可能,就是长公主不懂弯弯道道,把市面上的要都拿了一份,所以弄错了。 赵邺眯了眯眼:“你们想让秦筠生孩子?” 生孩子放在男女上是通用词,男人当然不能生,所以默认的是使女人生子。赵邺这话特别的意思,但谢沣心里已经有些乱了,所以听到赵邺的话,脑子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才侧过脸不去看他。 第35节 这模样看起来还真有些奇怪。 “陛下,长公主与驸马来了。” 听到人来了,赵邺暂时放过了谢沣,顶着青肿的脸去见了两人。 短短的时间两人都换了衣裳,看来是已经到公主府落了脚,听到了信又往宫中赶。 见赵邺脸上青紫,闽诣修与长公主都愣了愣,但两人想到谢沣把赵邺打成这样的下场,纷纷又白了脸。 “陛下,本宫的孩儿在哪!” “皇姑姑也太心急了,难不成没有看到朕脸上的伤。”比起长公主的急切,赵邺慢悠悠地坐下,不急不缓地道。 “陛下,臣代逆子认罪,还请陛下看在他是闽家唯一血脉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臣愿意代子受责。”闽诣修比长公主干脆的多,双手举过头顶,跪下给赵邺行了大礼,头碰着地毯等着赵邺发话。 长公主看着心疼,但晓得这事不该惹怒赵邺,只有忍着脾气道:“本宫在路上的时候已经知晓了是怎么一回事,本宫让沣儿去保护晋王,那孩子还小不懂变通道理,希望陛下能看在他还小的份上,放过他这一次。” “恭懿公主与镇国公世子都太过紧张了,朕何时说要斩了闽公子的脑袋。”赵邺放在龙头上的手指敲了敲,“只不过那么算了有损龙威,才把人带到了宫中。” 长公主夫妻一听便知赵邺想借此威胁他们什么,但谢沣犯下的这错,足够砍头,他们就是不愿退步,也得捏着鼻子听赵邺的。 “陛下宽宏大度,臣替镇国公府谢陛下恩典。” 赵邺挥手,没多啰嗦,让两人直接把谢沣领了回去。 到了隔天,赵邺这派的人提出让晋王离京去赈灾,镇国公府一派因为昨天的事,都成了哑巴,纷纷闭嘴不严。 但王家一派觉得这个节骨眼一定没好事,拼命抵抗才没让这事立刻拍板。 而下了早朝,赵邺把一切事情都推了,再一次直奔晋王府。 这一次他不是为调戏秦筠而去,而是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大约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昨晚他就做了一个关于秦筠是女人的梦。 梦中还是十岁的她,还是那片花丛,她喊完了疼,胸便迅速的胀大,不再平坦。 这些年一些细枝末节突然全部涌入脑海,虽然赵邺碰过秦筠的重要部位,也确定她那儿是有男人该有的东西,但是他在不扯开秦筠衣裳,看看她的胸到底如何,他这颗心永远落不到实处。 停不下做不切实际的梦。 第48章 四十八章 赵邺这疑惑注定是解不了,秦筠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会来, 晋王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侍卫, 根本没打算把赵邺放进晋王府,给他对峙的机会。 敢光明正大关着门不让天下之主进门的也只有秦筠了。 赵邺眼角满是戾气, 黑眸暗的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高兴。 守在门口的侍卫们, 腿都齐齐软了软。 方铁壮着胆子上前:“晋王殿下身体不适,今日不能见陛下了。” “晋王哪儿不舒服, 朕去帮她看看。” 方铁挡在了赵邺面前,梗着脖子道:“还请陛下不要硬闯。” 周围静了片刻, 半晌赵邺抬头扫了晋王府的门匾, 挑了挑眉:“让晋王好好休息。” 见赵邺竟然那么干脆要, 方铁松了一口气:“恭送陛下。” 送走了赵邺,方铁腿软了许久才敢去给主子复命。那可是天下之主,再来那么几次估计他都要短命几年。 秦筠避而不见在所有人看来就是一个信号, 各路人马到齐,如今晋王是要跟皇上宣战了。 按理说这皇位怎么算都该是秦筠的, 可谁怪秦筠体弱多病,让赵邺抢了先, 如今赵邺现在皇上当的好好的, 又怎么可能把位置还拿给秦筠。 不止各个世家围着这个话题打转,连市井说书的先生都编了故事来暗示如今的朝政。 有些不要脸的想吸引眼球,还弄了些绯色段子,魏王跟龙阳君的故事说个不停,恰好两人后院都无人, 两人相恋的事比争夺皇位的说的还热闹。 特别的是,这段绯色故事还引得不少京城小姐为之称赞,因为这个苗容还被这些姑娘说了不少难听话,骂她破坏晋王与皇上的感情。 每个人都说的那么言之凿凿,连着京官们也有不少信的,就是没信的也都忍不住琢磨这事。 拿了江山,“美人”也要,赵邺这个帝王当的可比以前的那些要潇洒多了。 就不知道镇国公府和王家有没有这个本事,把江山和“美人”一起从赵邺的手中夺走。 “赵邺把晋王送出京城到底是什么意思?” 镇国公皱着眉看儿子儿媳,他年纪大了对权利的欲望不大,若不是为了闽家的后代子孙,他根本不会掺进这摊浑水,如今闹得不退不进,时时提心吊胆,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难不成是想把人送出去,把人暗杀了。”长公主同样心烦,“赵邺这厮奸诈,利用了沣儿让咱们没有回击之力。” 镇国公模样老态龙钟,眼睛被松弛的肉压成了一条线,手上拄着紫檀木雕花拐杖,看起来并不精神,但说话依然慷锵有力。 “赵邺跟晋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弄清楚了没有,沣儿不是说赵邺弄到了药,我看他今天想闯晋王府就是有所怀疑了。” 明明是春药却对谢沣无用,谢沣脑袋不傻,跟长公主稍稍一问就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才通知了秦筠,赵邺有所怀疑,让她小心不要露了马脚。 “赵邺不可能发现了,要是发现了,那么大的漏洞不可能不利用,比起那个,媳妇有一件更头疼的事要说。”长公主想起常荟报给她的事,忍不住头疼万分。 她本以为秦筠只敢搞些小聪明,没想到她胆子比她想的大多了,对自己下手都那么狠。 “什么事?” “秦筠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生的了孩子了!”说着,长公主手掌往桌上重重一拍,头上的点翠镶红玛瑙凤头步摇跟着猛颤了颤。 在宫里的时候常荟察觉秦筠在处理月事上奇怪,然后留意调查,就发现了曾经来过葵水的秦筠,已经许久未来葵水,找了一个机会让大夫把了脉,就确定了秦筠有瘀血内停,坏了身体葵水不调。 “本宫的这个侄女还真狠啊,常荟按着蛛丝马迹往回推算,就发现了她大概葵水来了没多久,就想办法吃药断绝了。” 闽诣修听得眉头只皱:“她现在才十六,若是调理估计还调理的好。” 若是秦筠成了不能生孩子的石女,那武皇留下来的圣旨就是废纸一张,他们的底牌就等于这样被秦筠破坏了。 而且武皇的留下的那些老臣,都得过他的吩咐,并不是听镇国公府和长公主的,除非秦筠有了孩子,要么他们根本指挥不了他们。 “若是她远离了京城去了外面还怎么能调理。”长公主气的嘴歪,“而且你瞧她这个模样,本宫也不放心让她离开京城,怕她野了偷跑了。” 她真不明白秦筠了,她家谢沣是哪儿不好了,他们一家也算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在帮她,等到孩子继位,这天下有一半是她的,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之前她还以为她是小孩子脾气,没想到她狠起来连女人都不想当了。 “其实赵邺这样步步紧逼的模样,把秦筠送出去也好。”闽诣修淡淡道,比起长公主他要镇定许多,“怕她跑了,就光明正大的送人放在她的身边,她如今十六就是没有正妃,也该有个打理后院的了。” “去赈灾可以,但要让她带上咱们这边安排的女人。” 秦筠既然能把自己搞的不能生育,自然不可能背弃他们跟赵邺合作,所以一切看来就是赵邺单相思了。 这个单相思可大可小,秦筠要真是个男的倒是好利用,可偏偏秦筠是个女人,赵邺要是出了手,发现了秦筠是个女人,他们才算是彻底玩玩了。 “孩子要早点生出来。”镇国公拐杖敲了敲地,用力地道。 有了孩子就有了依仗,眼前这些破事也都能一齐解决了。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王家。 “浅姐儿惹怒了王爷,不是还有琴姐儿。镇国公府似乎是被陛下抓住了把柄,今日在朝堂上一句话都没有,而且王爷的意思今日也是想出京赈灾,咱们也该早些做好准备了。” “是啊父亲,儿子看传言中的圣旨就在长公主的手中,咱们可要抢了先,别什么都做了,让好处落在了别人的身上。” 王太爷听了几句,想法跟儿子们差不离多少,他们为秦筠卖命可以,但她至少要给他们一个保障。 特别是长公主冒出来要分一杯羹的情况下。 “既然殿下想要出京赈灾,咱们就拿这个说,一定要让王爷带上咱们家的姑娘走,正妃不成,侧妃也行。” 王太爷点了点头,同意了儿子们的说法。 “今日我去晋王府,会跟晋王谈这事。”看到老五喜笑颜开,王太爷蹙了蹙眉,他本来是想让琴姐儿当晋王正妃,但是现在事出突然也只有这样了。 一下子就多了两个侧妃,还都是无法拒绝的,长公主直接拿她月事的事来说,说侧妃送到她身边只是为了监督她吃药,而王家说的更好听,怕她没有一个照顾的人。 两家人虽然说的都算客气,但是表达的意思都是这人她必须得收。 秦筠想出京逃跑心切,犹豫了半晌,两家都应了下来。 赵邺回宫还没等到天黑,就听到了秦筠有了两个女人,气的差点摔了玉玺。 若是正妃,赵邺还能使计拦一拦,是两个侧妃又有长公主和王家周旋,他又不是秦筠的爹娘,能干预的手段少之又少。 因为这样,赵邺更想着要解惑了,等到天黑夜深,从近卫中挑选了几个好手,再次去了晋王府。 这次他不打算走正门,而是直接找了墙,准备翻墙而入。 他运气不错,秦筠大约没想过他会干出爬墙的事,晋王府里的守卫不严,遇到了几个人,还没发出声音就被近卫给解决了。 赵邺辨别了方向,直冲冲的往秦筠的寝居走。 “殿下,不能再束那么紧了,这都红肿了。” 到了京城,出了沐浴的时候,秦筠能松快一下,平日恨不得把胸裹得凹进去。 秦筠年纪不大,发育的也不是很厉害,所以把胸藏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主要是秦筠胸型上翘,每天那么折腾,雪松见秦筠的小尖都有凹进肉里的趋势,忍不住心疼的说。 漂亮的东西,就那么变形了,任谁看到都觉得可惜。 秦筠低头看了一眼:“我以后又不喂孩子,这东西对我没什么用处,若是可以我还真想拿刀子割平了。” 她以前打听过这事,就怕割了胸触到什么穴位,把自己弄死了,要不然她早就让自己的胸膛平坦了起来。 秦筠拿着帕子擦干了身上的水:“去屋里把我的东西取来。” “晚上也要带着?”雪松想到那怪模样的东西,脸色红了红。托秦筠这个主子的福,她还没嫁人就见识了男人的物件长什么样子。 “带着有安全感。”秦筠皱了皱鼻子,她眼皮子直跳,马上出京了,她可不想在这时候出现什么纰漏。 雪松应了一声,推开了净房的门,去取东西。 赵邺才摸到了秦筠的卧室,见内卧帐幔低垂,还以为秦筠是在床上躺着。 轻手轻脚掀开了帐幔,床上被衾散乱,人却不在。 赵邺皱了皱眉,扯了扯被衾,目光一闪,见到一个棒状的东西掉了出来。 待拿起来细看,雪松出了净房拿东西,见帐幔垂着,脚顿了一下打算把帘子挂起。 这才掀开了一边,就看到站在床边弯腰捡东西的赵邺。 雪松大叫了一声,怕赵邺发现秦筠的秘密,连忙吼道:“王爷王爷,陛下来了……” 第36节 雪松会些功夫,身子灵活,赵邺拦不住皱了皱眉,听到某处有动静,心中隐隐有种声音让自己立刻找到秦筠,便甩开了雪松,往那屋子闯去。 她出来的时候,秦筠还没有穿衣裳,雪松吓得冷汗直流,只差拼了命,一定要拦住赵邺。 赵邺见状,眼眸眯了眯:“你主子难不成藏了女人?” “王爷没有……” 赵邺趁着雪松说话的空档,一挥手把人挡开,大步流星的推开了净房的门,绕过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 木桶水雾袅袅,衣服还留在杆上,人却不见了踪影。 秦筠的身份,晋王府自然有密道,而秦筠屋里就有几个藏身地方。 雪松见状,知道秦筠是知道不对躲了起来,松了一口气。 这时听到动静的晋王府护卫们也甩拖了赵邺的人闯了进来,将赵邺团团围住。 赵邺目光探究地看了屋子一圈,低沉的声音沉稳有力:“朕费劲了功夫而来,皇弟就不打算见朕一面。” 片刻,也没有回音。 雪松朝方铁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快把人架出去。 见赵邺似乎在找秦筠藏身的地方,狭长的凤眼透着危险的光,事到如今,方铁只有咬着牙把赵邺弄出去。 过了几招,赵邺看出这些侍卫没留手:“你们倒是忠心。” 赵邺漠然地赞了一句,嘴角下沉,知道今日无法如愿,目光最后扫了一遍屋子,带着人打道回府。 见人都走光了,雪松检查了几遍,才敲了敲暗室的位置:“殿下,人都走了,你出来吧。” 机关声响起,围着布脸色苍白的秦筠踉跄地靠在了雪松的身上。 “要离开京城,越快越好。” 秦筠咬着唇,眼里满是后怕。 赵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再不走她迟早要被他给弄死了。 之后,秦筠加强了晋王府的守卫,特别是她的屋子,保证一只苍蝇都不能透过重围飞到她的面前。 就是这样,秦筠也连着许多日没有好觉,眼下青黑。只有催长公主和王家快点把人送进晋王府,她好快点离开京城。 终于在八天之后,两顶红色轿子进了晋王府,隔天就是她可以出京的日子。 第49章 四十九章 从秦筠床上掉下的东西,赵邺开始没看清, 后头一琢磨便猜到了是什么东西。 看颜色看不出, 但是那形状,分明就是仿造男人身下那块肉制的。 秦筠床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若说是闺房之趣, 赵邺回想了那东西的质感,是不是太软了。赵邺一遍遍回想了秦筠的落荒而逃, 还有那个丫头的反应,觉得许多事情都剥开摆在了他的面前, 就等他去捅破最后一层薄如蝉翼的膜。 像是猜到赵邺空暇就会琢磨秦筠的事, 怕他阻碍秦筠迎娶侧妃, 长公主与王家找了许多事给赵邺烦恼,长公主摆出了皇家的身份,说动了几个皇室老人来找赵邺麻烦。 先皇既然打算着让自己的外孙上位, 自然不会让赵邺在皇位上待得太安稳,虽然死的仓促, 但依然给赵邺留下了许多的阻碍。 他花了三年集权,想把秦骅散出去的权利收回来, 到了如今还是差了一点。 不知道长公主给那些韬光养晦的皇室老人说了什么, 直接让他们赖在宫中不走,有事无事就给赵邺“念经”,赵邺还没有打破这京城微妙平衡的打算,只有听着了。 而王家就是上折子,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往赵邺跟前报, 设计整了赵邺一方的人,特别是严家直接丢了一个嫡出的小儿子。 任谁都知道是王家动的手脚,偏偏却找不到证据证明。 “这一切会很快结束。”秦筠娶侧妃的当天,赵邺按捺住了心中的躁动,沉声朝严则他们道。 …… 要么不娶,要么就来了两个,秦筠听了两边人的暗示,皱了皱眉,两边都没去,自己抱着被子睡了一夜修生养息等着出京。 到了隔天,秦筠走得时候,赵邺抽空来送了行。 两人身边隔了无数人,秦筠想到要是此行顺利的话,两人便可以永不相见,大方地朝他笑了笑。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幸不辱命。” 一旁有长公主一众虎视眈眈,赵邺神情淡然地伸出了手:“早些回来,这次朕可不一定有空去接你。” 话是这么说,赵邺袖长的手指摊开,明显是想牵手模样。 秦筠目光闪了闪,上前一步拍了他的手掌:“臣弟遵陛下旨意。” 赵邺想抓,手掌握起落了一个空。 这次除了秦筠走,禁卫所也去了两千人。秦筠提出的把人带去历练,赵邺没有反对。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京,比秦筠当初来的时候要热闹多了。 …… 回到了宫中,赵邺手指相碰像是在回忆秦筠留下的触感。 “女人长胸是不是会疼?” 走在一旁的常德,顿了许久才傻傻地看向主子:“主子你问什么?” “找个老嬷嬷过来。” 一旦有了怀疑,曾经的蛛丝马迹都像是找到了解释的理由。 秦骅为什么冒着失去皇位的风险把人送出京城,为什么这三年来长公主他们迟迟没有动作。 想到谢沣那一怀的春药,赵邺有一瞬间想冲出京城,去把秦筠逮回来,什么都不顾及地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姑娘家的胸脯,通常是十一二岁开始成长,早一些九岁十岁也有,胸脯刚冒芽的时候,的确是会疼,有些姑娘能疼的打滚。” 老嬷嬷说完就见赵邺捏碎了一个茶盏,唬了一跳连忙跪下磕头,不知道只是是哪里说错了话。 赵邺挥手让她出去。 他又想起困扰了他许多年的梦,如果秦筠真是个女人,那次他遇见她,她疼是因为她胸前在长肉? 虽然秦筠是个男人他也接受了,但终究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事实,赵邺吩咐心腹开始排查宫中老人,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可以知道秦筠到底是什么性别。 而这件事赵邺没有费太多心思,把人送走就是为了让她无法扰乱他,好腾开手把京城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势力一网打尽,等到处理完京城的事情,秦筠成了他的笼中鸟,她是男是女都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再者,秦筠要去的城,安排的全都是他的人,为了她,他可是连底牌都掀出来了。 当了那么久的孙子,赵邺一出手的就是雷厉风行,先处理的便是京城的一众皇族。 特别是这几天在他耳畔念经的那几个,崇德殿上,赵邺这方臣子拿着折子铿锵有力的列举他们这些年来一条条的罪状。 有些是他们自己的,有些是他们家人的,什么草菅人命,强抢民女,这些罪证不知道收集了多少,小到他们家宅中哪个下人死了都有。 重要的是全部都有证据,让他们有口难辨。 律法对上层人士格外开恩,弄死平民不过罚几吊钱的事,上次是王青倒霉遇到了晋王,之后查出的事太过恶劣,才遭到了流放。 所以这些皇室听到前面的罪证不过是变了脸色,等到了后头赵邺放出了大招,他们才真的怕了。 “买官卖官,利用职务之便盗取国库钱财,就连在宫中这段时间,也不忘从宫廷中顺东西。”赵邺似笑非笑地滑过几人,“要不是看到了确凿的证据,朕都不晓得朕的亲人们眼皮子浅成这样。” 闽谐修听着跟其父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想到赵邺那么仔细的在盯着皇室的人,更没想到这些皇室的人看起来精明,却一个个都是蠢蛋,竟然做了坏事没一个擦干净屁股的。 若是闽谐修知道了这些人是怎么处理,怕就不会那么说他们蠢,而是赵邺太精,这里头有许多事都是秦骅在位时他们犯下的,哪里晓得赵邺从哪个时候就开始注意他们了。 “要不反了吧!这江山本来就是秦家的,那赵邺算是个什么东西。”下了早朝,几位老王爷侯爷齐聚在公主府,赵邺如今要架空他们,他所掌握的证据,足以让他们没了利刃。 就算是现在勉强保住一命,以后是死是活还是得看赵邺脸色。 “他怎么会成长的那么快!”长公主面色扭曲,若是可以反,她怎么会想不反,但如今秦筠别说肚子鼓起来,连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生,拿什么反。 “这事还得要从长计议。” “还打算什么,现在他已经开始清算了,说不准已经派人去暗杀晋王了,我们现在不把晋王接回来,你们拿出先皇遗旨反了他,以后就没机会了。” “如今辽国蠢蠢欲动,赵邺用得到镇国公府与王家,他想清算不一定有那么容易。” 几个老头听出了闽谐修的意思:“你们这是想过河拆桥!” 闽谐修笑的温文尔雅,侧面的酒窝显露了出来:“不是过河拆桥,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咱们可不能被赵邺逼乱了阵脚,几位王爷觉得我说的可对。” 自然是不对,大大的不对! 见长公主缩在一旁一言不发,几人明白了两人的意思,重哼了一声:“你们想过河拆桥没那么容易,我们要是被赵邺弄死了,享受不了秦家的江山,凭什么要让你沾光,怎么也得把你们全部拖下水了!” 老王爷的白胡子猛地颤动,恶狠狠地看向了一圈屋里的人,拂袖而去。 长公主愁着眉看着几人的背影:“赵邺估计就是想看咱们窝里反,现在他如意了。” 闽谐修没搭理她,摸着下颌在想事情,半晌抬起了头:“他们说的也不是不可行,我们为什么不趁现在反了。” 赵邺成长速度太快,要是再给他时间,估计他们就彻底输了。 “你疯了!要是被人发现秦筠的身份怎么办!前几朝出了个女皇帝,如今女子连议政都要遭受刑法,若是让人发现了她的性别,根本不可能再有一个人支持我们。”长公主站起来怒声道,“那些士大夫哪个愿意女子压在他们头上,在他们看来在高贵血脉的女子,也该老老实实的在家相夫教子。” 要不然她是秦骅的嫡亲妹妹,当年备受荣宠怎么会灰溜溜的被赶出京城,现在后院都还有闽谐修跟丫头生下的女儿。 “就算是怀疑她,难不成那些怀疑的人还能当众把她衣服给脱了?”闽谐修眼中闪过厉色,“先皇因为名声把赵邺定为太子就是他错的第一步,晋王是女人又如何,想把皇位占下来,孩子的事才会更容易,现在也不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闻言,长公主叹了一口气:“因为本宫的哥哥也犹豫了。” 面对镇国公和闽谐修的审视的眼神,长公主面色难看地说:“我也是后面才琢磨出来的,我哥哥不甘心把江山拱手相让,但赵邺他爹毕竟是他的义兄弟,他快死的那几年,雄心渐渐退去产生了那么点愧疚吧。” 所以布置的一切颠三倒四,乱七八糟,因为他又想守住这江山,又想把本该属于赵邺他爹的还给赵邺。 人老了又生了病就容易糊涂。她对秦筠说是赵邺毒死了秦骅,但是她查证过许多次,她哥哥就是因病去世,虽然表面看着精神焕发,但早年抢夺天下的旧伤早就伤了他的根本。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本宫刚刚不是说了,本宫也是后头才琢磨出来的。”再者要是她知道了,早说了难不成那么这些人就会放着天下不要,不想去跟赵邺夺了。 长公主刚想完,就听到闽谐修沉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现在就开始谋划,半年内反了赵邺。” 镇国公虽然眉头紧皱,但沉默了良久,拐杖敲了敲地面,算是同意了。 他们两个同意了,长公主还有什么话说,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早点成事,比起让秦筠去抢皇位,还是她肚子里有了孩子更值得保障。 第37节 第50章 “想法子让常荟死在路上。” 少年微沙的声音冷的冻骨,方铁抬头看向主子的眼睛, 竟然觉得那双漂亮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秦筠的眼白泛着红, 隐隐能看到薄弱的血管。 方铁早就料想到秦筠要把常荟这个眼线除去,这事他没感到惊讶, 只是被秦筠眼中翻滚的情绪震到了。 “属下找到机会便会下手, 那谢沣……?” “他留给闽侧妃,”秦筠想起了他那一怀的药, 估计这次出京他也带到了身上,“他们两个搅合在了一起, 赶走就方便了。” “属下明白。” 吩咐完了, 方铁走远, 雪松就忍不住朝秦筠道:“以前奴婢误会了方侍卫,还以为他跟常荟一样是个吃里扒外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忠的。” “要是吃里扒外才好。” 秦筠满腔的情绪不知道怎么发泄, 低声哑着嗓子道:“我们要是成功走了,他们逃不过一死, 还有那些禁卫所的人,他们下了跟我的心, 我却要害死他们。” 雪松一惊:“怎么会?陛下应该不会那么残忍, 让所有人丧命……” 赵邺就是不会,那王家呢,镇国公府了,那些把一切压在她身上的人,难不成不会恼羞成怒, 拿这些晋王亲信开刀。 没有责任负担的时候,秦筠能一直考虑着走,但真到了有机会的时候,她发现她根本就不能像她想象的一样不择手段。 京城的那些人贪心有余,是成是败与她无关,但身边这些把性命交付给她的人,若是她成功走了,估计每夜也会在噩梦中惊醒。 秦筠透着晃动的布帘往外望:“有时候我都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要是乖乖按着父皇的安排走,或是干脆让赵邺发现了我是个女人也好。” 她这一生一直不由她,从出生因为她母亲的贪念,所以假扮成了男子,后来被她爹发现,就变成了生育秦家后代保住秦家江山的工具,以为从小长大的义兄能放她一条生路,没想到他却想把她当做玩物。 到底在抗争什么,要是一开始就认命,是不是就不用担着那么大那么多的负担,活着也能轻松不少。 或者老天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些,让她生下来就是个男子,让她可以光明正大跟赵邺去争。 “主子……” 从以前雪松就知道逃是主子活下去的动力,知道她有多渴望不被人束缚,自由的做自己,而不是做什么背负重担的晋王。 所以见到她如今疲惫无力的模样,雪松比谁都心疼。 为什么这世上的人都要逼主子,明明她是哪个什么都没做错的人,只是不小心投入了帝王家,却要背负那么多东西。 “要不然咱们带着方侍卫他们一起走。” 秦筠按住了雪松的肩,正色道:“如果想要逃,就什么人都不能带,只能有我们两个人走,知道吗?” “主子……”雪松呆愣愣地看着秦筠,迟疑了片刻就没再继续说话,她晓得秦筠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在雪松看来这个决定没什么不妥,在她心中主子的命本来就比所有人都要高,若是需要她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去为主子死。 “他们本来就是下了必死的决心,主子也不必太过难过。” 秦筠眼睛红了一圈,疲惫地靠在车壁上,没有力气再说一句。 …… 方铁的动作很快,主要是常荟应该也没想到秦筠会打算除掉他,在下一个驿站落脚的时候,方铁就找到了机会。 禀报了秦筠后,当夜常荟就走路不小心溺死在了水井里。 得了这个结果,秦筠拍了拍方铁的肩:“辛苦你了。” “为殿下办事谈什么辛苦,属下反而高兴,终于能帮上殿下的忙。”受了禁卫所的那群人感染,方铁这些晋王亲兵更是以为秦筠效力为荣。 “以前是属下相岔了,殿下愿意不计较,还愿意继续重用属下,属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方铁说完见秦筠脸色不是很好,以为她是担心前路,不由道,“殿下不必担心,只要主子下定了决心要抢,就是粉身碎骨,我们这些人誓死追随殿下。” 秦筠嘴角勉强的翘了翘:“总会有一条路让咱们都好好的活着。” 方铁见秦筠神色不对,没有多说,只道:“属下们都相信殿下。” 这句话顺利的让秦筠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常荟死后,谢沣来找秦筠,不出秦筠所料,但他说的话,却出乎她意料。 “你说你要带我走,去哪?”秦筠审视地看着谢沣,被赵邺打了一顿,谢沣整个人都阴沉了许多,说话虽然还是带着笑,但笑容不如以往和煦,晦暗的很。 “我知道你不想被操控,我带你走。” 这还是谢沣对她第一次不用敬称,秦筠张了张嘴,突然笑了。 “本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跟你爹娘商量好了,想设计让本王掉入陷阱。” “我曾经对你表白的心意都是真的。”谢沣定定地看着秦筠,试图让她看出他眼中的真诚。“我愿意配合长公主,只是因为我想要在你身边,如今我知道你厌恶如今的日子,我想带你走。去个没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人。” 赵邺揭了谢沣的身份,如今他也不用再穿晋王府的侍卫服,他如今一身白衣世家公子打扮,风度翩翩,头上簪了碧玉的簪子,眼里流露的深情,足以打动任何一个闺中千金。 可惜秦筠不是任何一个千金,赵邺是跟她一起长大的义兄,她尚且看不透他,更何况是谢沣这个陌生人了。 秦筠摇了摇头:“我知道这四周都有镇国公府的人,我不会有逃跑的心,你可以让姑姑放心。” “我要如何你才会信我?” 谢沣伸出了手:“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你给我什么都没用,若是真想帮我,就让闽侧妃收敛一点,不要时时刻刻都来扰我。”秦筠淡淡道,长公主不知道怎么跟那个闽家姑娘说的,除了每日监督她喝药,还时时来烦她,让她多些雄心壮志。 幸好有王家送来的琴姐儿,两个女人互相对付,她才松快一点。 赵邺伸出了手,就算之前步步紧逼,秦筠也不计较的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而轮到了他,秦筠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谢沣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的握住,连着呼吸都有一瞬间的紊乱。 不止父母,连早就订好的她,也不是他的? 谢沣收回了手,深深看了秦筠一眼道:“我永远不会害你。” 秦筠鸡皮疙瘩冒出,觉得谢沣的眼神格外的渗人,让人不舒服。 …… 不怕闽谐修有动静,就怕他没动静。 闽谐修似乎太信任秦筠要去那个城的官员,他才有了动静赵邺这边就收到了信。 “陛下,闽家挑这个时间太不过不妥,如今咱们跟辽人处于开战的边缘,若是内战,就怕辽人趁虚而入,给咱们一击。” “为今之计,最好趁晋王在路上的时候,行刺晋王,让京城这些人的计谋都落空。”严则接话道。 “死了一个晋王就能让他们心思都落空了?”赵邺似笑非笑地看向严则,知道他这是在为他妹妹出头,“想要造反,秦筠是重要的一环,人死了他们随便找个孩子,说是晋王亲子,难不成就名不正言不顺?” 说着,赵邺有些烦躁,原本想着把秦筠弄走了,他能放开手脚,却不想他这几日还是一直想着她的事。 她是个女人,那长公主把谢沣拍到她身边的目的昭然若揭,那些春药也有了解释。昨日他便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谢沣与秦筠欢好,还弄大了她的肚子。 活活被气醒了,醒来就是知道是梦,也恨不得撕碎了谢沣。 所以闽家现在动了把秦筠接回心思也好,要不然他心神不宁,直想亲自去把秦筠抓回京城。 当初做让她离开的决定就是个错误。 “话虽那么说,臣还是决定越早除去晋王越好。”严则深深跪下道。 见严则姿态,殿中几位大臣也纷纷跪下,求赵邺解决晋王。 “这是难得的机会,晋王一日不除,这江山就不稳,恕臣斗胆,求陛下为了大宋江山别再心软。” 赵邺看着跪着的一片,心烦蹙眉,这些人句句都是为他好,为他着想,却不知道他真正的想要什么。若是得不到秦筠,他怕要惦记一生。 “朕会看着办,与其忧心晋王,你们还不如多关心眼前的事。” 见状,严则就知道赵邺不会处理秦筠,不由灰心丧气,看赵邺这个样子是真对秦筠上了心,赵邺对谁上心都可,偏偏不能是秦筠。 如此一想,严则动了亲自动手的心,无论如何他都认为,秦筠死了,镇国公府和王家就能成为秋后的蚂蚱。 第51章 五十一章 眼见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秦筠遭遇暗杀的次数越来越多, 秦筠的安排下损耗的大部分都是另外两家的人马。 见时机差不多, 秦筠也到了该跑的时候。 雪松建议秦筠把这事告诉方铁,骗他们要逃走另起炉灶, 等到靠他们摆脱了长公主和王家的那些人, 再偷偷逃走。 秦筠虽然打算自私独自远走,但还做不到毫不心虚把信任自己的人利用到那个地步, 还警告了雪松不能再提。只是没想到方铁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布置,隐隐在帮着雪松开路。 “奴婢做的很小心, 只是不知道方侍卫怎么就察觉了, 换值守夜的事, 还有哪个位置有暗中保护王爷的人手,他都提点了奴婢……”雪松说着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之前她可以堂而皇之的说利用方铁这些人, 但现在见方铁知道自己成了弃子,还不犹豫力帮忙, 她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雪松尚且如此,更枉论秦筠这个最终受益者。 秦筠咬了咬唇, 只当做没所触动, 继续安排离开的事宜。 在两天后,她终于如愿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不过这自由只是短短的一瞬,秦筠再醒来看到身边谢沣,突然就明白了上次她见到他深沉眼神的意义,这些日子她一直派人盯着他, 想找机会把他除去,没想到人没除去反而落在了他的手里。 与要去的城只差一天距离,因为前路是高山丛林,秦筠便决定在原地休息一晚,再继续赶路。特意拖慢行程自然是为了逃跑,再拖等到了明日一州之长的吴太守来接,看管她的人又多了一层。 只是秦筠没想到,之前不入流的刺杀都是烟雾弹,想要她命的人早就洞悉了他们的行程路线,在这山中设了埋伏,当夜火烧营帐,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虽然方铁他们没有放下警惕,但还是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火越烧越烈,秦筠似乎还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一座山乱成一片,甚至烧红了半面天际。 秦筠被护着逃跑了许久,在回神不知道是方铁有意无意,她身边剩下的都是晋王府的侍卫还有禁卫所她的几个亲信,赵邺还有长公主他们派来的人都被他们当做外层的炮灰被追兵杀灭。 把碍事的人全部解决,方铁带人勘察一番,最后看向雪松手上的布包:“王爷快换了衣裳走吧。” 秦筠愣了愣,捏紧了拳头:“本王……” 方铁推了推雪松:“我们去引开刺客,王爷就靠你照顾了。” 秦筠的护卫们,似乎已经被方铁通知过了,闻言每个人沉默不语,但秦筠一眼扫过,却在不少人的脸上看出了强忍的情绪。 知道自己要效忠一辈子,可以为其抛头颅洒热血的主子,要把他们全部抛弃,任谁都不会觉得心中好受。 “不然让属下们护送王爷一程,这还不够远,要是被刺客追上……” 方铁狠狠瞪向含着泪说话的属下:“少说废话。” “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殿下记得多转几次方向。”知道秦筠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地图,让雪松打听地形地貌,方铁相信以主子的聪明,想要离开一定不难,“不能再耽搁了,殿下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引开追兵。” 秦筠咬了咬牙,躲在丛林中把衣服换上,辨别了方向便乘马冲进了树影之中。 第38节 “王爷不会功夫,只凭雪松,会不会……” 看着主子的背影,又有人忍不住出了声。 “我们只管扫除了追兵,声东击西把刺客全部引开,至于其他殿下不想让我们操心,自然也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方铁正言厉色,绝了其他属下还想再问的话。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挡住了所有的追兵,却漏掉了谢沣。 离开了方铁他们之后,路线如何都是按着秦筠想的走,她本想这一代都是山峰,搜查不易,跑的足够远便弃了马,用步行的方式先找个地方藏着,稍微平息,她就换成女装,她有早就准备好的路引,一路往南,到了云南便是真正的天高皇帝远,她就可以混迹于市井之中。 可谁想到,半路一声闷哼,秦筠才反应过来雪松遭了攻击,她被猛地捂住了口鼻,帕上有迷药,容不得她挣扎就软了身子。 见秦筠醒来,谢沣抿唇笑了笑,眼睛亮的惊人:“我们逃出来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束缚我们。” 谢沣话中的感情真挚的要溢出来,就像是秦筠跟他是两只苦命鸳鸯,终于私奔成功。 只可惜他这感情只是一头热。 秦筠警惕地打量了周围,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山洞,看样子像是人工开凿的,有石床还有一些柴火,墙边上还有一些削尖的木棍,估计是山中猎户暂住的地方。 “雪松呢?” 秦筠的迷药还未退,说话有气无力,加上被监督喝了不少调理身体的药,嗓子也回来了些,如今说话彻底像是了一个姑娘。 软软糯糯,跟她的模样更为搭配,看着便让谢沣心软成了一滩水。 “我们两人走就够了。”谢沣弯着眼笑道,“她伺候你的我也能做,我会做的比她还好,筠儿,以后有我照顾你,你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谢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人越靠越近,眼中的偏执灼热的让秦筠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种时候她也没法计较他的腻味的称呼,有气无力地道:“你杀了雪松?” 谢沣摇了摇头:“我只是打晕了她。” 感觉到谢沣的气息逼近,微麻的脸上迟钝的感觉到濡湿的热度,秦筠咬牙闪了闪。 “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秦筠怕他想吻她,目光闪躲,拼命的转动一团浆糊的脑子,努力转移话题。 “筠儿你拿着地图琢磨了多久,我就琢磨了多久。”谢沣笑着把她的散发拨到耳后,手指流连的在她耳尖揉了揉,原本他不过只想跟秦筠厮守,对亲近这一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但自从见了赵邺对秦筠的举动,想到他曾如何碰触秦筠柔软的唇,他心里就像是有一把火再烧,让他无法控制那颗想得到秦筠的心。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常荟会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知道讨厌什么,这些年你的事是我唯一琢磨的事。”谢沣搂着秦筠的肩,头放在了她的脸边。 “筠儿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香。”谢沣埋头在秦筠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抬头却准确无误的挡住了秦筠拿着匕首攻击的手臂。 匕首掉落在地,谢沣也没有继续的打算,而是拿了腰间的水壶,从兜里拿出了一个药瓶,溶了几颗药进去。 秦筠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你往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你放心,这个药性不强,不会让你失去理智。”他不过是想她能像对待赵邺那样,目光软柔依赖的窝在他怀里,看着他。 谢沣知道秦筠铁定不会乖乖的把水喝了,掰住了她的下颌,直接把水灌进了她的嘴里。 秦筠舌尖拼命往外抵,还是呛了不少入喉。 “谢沣,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秦筠拼命想把水呕出来,恶狠狠地朝谢沣道。 “我舍不得让你死。”谢沣拿着帕子把她胸前的水抹干,凝视了她许久,见她目光渐渐昏沉,脸颊泛红,面如芙蓉,轻轻笑了一声。 “时辰不早了,我们早点赶路。” 说着就把秦筠抱入了怀里,喝了那水,秦筠感觉整个人更加昏沉,就像是谢沣说的一样,她没有失去理智,但是手脚却不受控制,而且竟然觉得被谢沣这样抱着十分的舒服,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我们一路向南好不好,我记得你小时看书,很喜欢看滇地的风土人情。” 秦筠只能看见谢沣嘴巴一张一合,听不见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痴痴的看着他。 谢沣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不过他这笑下一秒便收拢了。 “向南?”冰冷刺骨的低沉嗓音响起,遮挡山洞的旧麻布一掀,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赵邺,眼中满是怒火,直直朝着谢沣攻来。 不过见到秦筠是软绵绵的被谢沣抱在怀里,看模样像是不清醒,微微顿了顿,他听到谢沣情意绵绵的声音,本来还以为两人是在畅谈私奔后的美好生活。 “你把她怎么了!” 猛地听到熟悉的声音有力的响起,秦筠转向了赵邺的方向,看神情依稀有一丝庆幸放松。 谢沣瞧个正着,知道逃不过动了想带秦筠一同赴死的心,不过冲进来的不止赵邺,他所带的亲卫好手也齐齐冲进来。 谢沣怀中有秦筠,动作受阻,赵邺先给了他一腿,趁着亲卫齐齐动手,把秦筠抢夺到了手里。 “秦筠!”赵邺看着秦筠睁大的空洞眼睛,皱眉想把她叫醒。 因为眼睛一直睁着,秦筠的眼里雾气弥漫,脸颊的绯红染上了眼睛,眼角犹如四月桃花,眸子波光潋滟,十足的女气。 见着这样的秦筠,赵邺真觉得自己傻得可以,这个模样,他却从未怀疑过她是个女人。 第52章 五十二章 秦筠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连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透过薄绢的中衣依稀能看到其中桃色的胸衣。 身上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腰上压了一只沉重的胳膊。而胳膊的主人, 秦筠侧过了头自然是赵邺。 秦筠揉了揉太阳穴, 回想之前的事:“你醒了对吧?” 她把他手拉开的时候,感觉到他身体突然紧绷, 却不知道他还闭着眼装睡做什么,难不成是想等她去找把匕首插死他。 说完就见赵邺睁开了眼睛, 狭长的眼睛格外的深邃有神, 就像是有一盏小灯盏在其中幽幽的烧。 都到了这一步, 秦筠也没什么不自在的情绪,她现在都还能回想到她见到赵邺的瞬间,心中产生的想法是庆幸。 她被抓到了, 她被发现了,她逃不了。这样那些信任她的人, 也不会因为她的关系死了,她的罪恶感也可以消失了。 她做不了的决心, 有人替她做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 赵邺发暗的眼眸滑过她的胸口, 她不会知道他替她换衣服时候,一层层把布条解开的感觉,明明该厌恶他被秦家父女骗了那么多年,却没想到厌恶的情绪没上来,喉结倒是急促的滚动了许多次。 “雪松, 你们来的时候见到了吗?谢沣说把她打晕在了路上,黑灯瞎火的丛林,我怕她出事。”秦筠眉间浮出一丝忧愁,跟雪松相依为命那么多年,雪松对她来说就跟亲人差不多。 要是她出了事,把谢沣大卸八块都难泄她心头之恨。 见她抿着苍白的唇想着别人,赵邺有点怀念她窝在她怀里愣愣盯着他看的模样了。 一步步的逼近,赵邺握住她的手,把整个人都逼着靠了墙。 “比起别人,你是不是该多想想自己?” 秦筠看着赵邺近在咫尺的脸,药效还没有完全褪去,脑子的反应慢了半拍,歪了歪头不解道:“我为什么要想自己?” “我不是已经落在你手上了吗?最大了秘密你也知道了。”秦筠语气坦荡,她现在想逃也没可能了,之后的一切都是在赵邺的意思来,既然这样她多想想自己做什么。 “你倒是认命的利索。” “总不能哭哭啼啼的求你放过我吧?再说你又不会被眼泪打动。”墙壁太凉,靠的久了寒意直往身体里涌,秦筠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 赵邺看着她微挺起胸口,眸色发暗:“别动。” 说着就低头干了一直想干的事,噙住了她的唇,用力吮吸了起来。 只是动作在舌尖钻入秦筠唇瓣的时候顿住,因为秦筠狠狠咬了他一口。血腥味在两人间弥漫,赵邺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 被咬第一口的时候他没有松开的打算,没想到秦筠会那么野,差点咬掉了他的舌头。 “秦筠!”赵邺被烧红的眼,除了欲望还有怒气,这就是她所谓的认命。 秦筠一脸无辜:“被你发现了,我不会求着你放了我,但我也没必要跟你苟合吧?你可以像谢沣一样给我下药逼我就范,但是不可能让我在清醒的情况下配合你呀。” “你拿我跟他比!”赵邺眼睛危险的眯起,他还记得谢沣抱着她说话的模样,“他碰过你哪里?” 见赵邺样子,秦筠觉得有趣,赵邺难不成觉得自己比谢沣好到哪里去,两个不是就是一样的人,不管原因是什么都是想让她当他们的所有物。 谢沣比较好的是,比较想要两厢情愿,赵邺就是野兽突然来了欲望,就不管面前是谁想发情就发情。 “他是父皇给我安排的未婚夫,作用是让我生孩子,你猜他碰过我哪里?” 秦筠嬉笑地说完,看到赵邺额头竟然爆出了青筋,略微惊讶,原来人气急的时候,筋脉竟然会从皮肤下层会浮现,而且还那么清晰。 赵邺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床:“你不必气我,如果他真的碰过你,还需要对你用药?” “我当男人久了,总是要助助兴才能兴奋的起来。” 秦筠说完,脖子就被赵邺捏住了:“我真想捏死你。” 原本以为他因她所起的情绪,在确定了她是男是女,就该平息了,但见到她这么要死不活,看着神采奕奕,却透着没生气的样子,他心里更为烦闷。 “随常。” 赵邺厉声一唤,屋外的亲卫迅速应声进入:“属下在。” “去给朕买助兴药,越烈的越好。”语气竟然有些赌气。 秦筠没有因为赵邺的突然幼稚,改变她的想法,反正她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见那侍卫有些疑惑,秦筠意味深长往赵邺身下看了一眼,然后冲他摇了摇头。 掐着秦筠脖子的手收的更紧,赵邺面色阴郁,眼角满是煞气。让屋里的侍卫混了出去,开始脱秦筠的衣裳:“不用要药,朕也可以上了你。” 被掐着脖子都没什么动静的秦筠,突然开始拼命挣扎,手脚并用,反正赵邺也知道她有胸了,她也不用怕肢体接触,冲着赵邺的手就咬。 “你要是不怕子孙根被我咬断,你就来啊!” 人疯起来战斗力也随之加强了,不用赵邺脱衣服,秦筠的中衣就在挣扎中掉了,头发散乱像是神经病,赵邺制住她的时候,她的胸衣已经被扯到了一边,露出了一块雪白的嫩肉。 半圆形的,有点凹陷的豆子在空气的刺激下冒了头。 赵邺身下发紧,觉得自己大约没救了,这种情况下,对着那么一个疯子,他竟然都能动情。 秦筠恶狠狠地看着他,趁着他发愣的时候咬上了他的脸,秦筠大约是猫投的胎,牙口又尖又利,赵邺吃痛想把她弄开,她就是紧咬着不放。 不知道她是女的时候,他下手可以没有轻重,知道了她是个女人,又见了他的身体,他根本下不了重手。 最后按着她腮帮子,才把人弄开了。 “你这个疯子。” 见赵邺拉开了距离,秦筠拨了拨头发,看着他翘起的地方,轻蔑不屑:“比起你来我差多了。” 至少她面对疯子的时候,身体没有反应,想要跟他做什么恶心的事情。 赵邺捏紧了拳头,身体虽然没有平息,但现在要是他还能做,那他就是个畜生。赵邺拂袖出屋,脸上的牙印格外的明显。 第39节 屋外的侍卫看到,都瞪大了眼,但看着赵邺阴沉的脸色,屁都不敢放。 赵邺抬手挡住了脸:“吴奇在哪?让他来见我!” “属下这就去。” 感觉到赵邺不在门口了,秦筠紧绷着脸缓缓整理了衣服,对着屋里的镜子让自己恢复了正常状态,打开了门。 看守的人见门开,怕秦筠是想逃跑,纷纷伸手阻拦,还没开口就听到秦筠开口道:“你们谁进来一个,赵邺就算吩咐你们看着我,应该没吩咐什么消息都不告诉我吧,现在这个地方是青城?” 两人互看了一眼,虽然赵邺没有交代过,但是也没说他们可以回答秦筠的话,他们要是贸然说了,赵邺的怒火他们可承受不来。 见两人沉默不语,秦筠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你们说我给你们两个脸上留下个牙齿印,或是干脆脱衣服让赵邺没看过的东西先让你们看了,你们猜他是要杀我还是五马分尸你们。” 想到赵邺脸上嘴角有血,脸上有个明晃晃的牙齿印,晋王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半点伤都没收,两人吞了一口口水。 不过却不敢进屋,只敢在外头答道:“回晋王殿下,我们这是在青城,吴太守的府中。” 这个消息倒能透露许多消息,比如吴奇竟然是赵邺的人,她听过镇国公府跟吴奇的牵连,不止是世代联姻,吴奇跟镇国公还有过命的交情。 赵邺竟然能得到吴奇的支持,藏得还真深。 “本王的人呢?” “殿下你突然失踪,他们都在满山的寻找殿下。” 秦筠思考了一下,自己带着的人能不能把赵邺杀灭在这地,想到了青城驻守的军队,衡量了人数,还有她现在受制的状态,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赵邺怎么会来此地,京城被辽人攻破了,还是镇国公府终于忍不住直接把人赶出来了……” “晋王殿下放心,京城无碍,陛下是为了你特意从京城微服而来。” 黑脸的赵邺跟个老头子一齐出现,这话便是那个老头抚着胡子说的。 “臣豫州太守吴奇,参见晋王殿下。”知道秦筠是个女人,吴奇到现在都还有着疑惑,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秦筠扯了扯嘴角:“少看几眼,小心你家陛下挖了你的眼睛。” 说完看向脸上多了一块药膏遮丑的赵邺,以前为了讨好他小心翼翼,从来不知道看他吃瘪是那么爽快的事情。 “陛下那么喜欢我,我送你的东西,你却不愿意光明正大的露出来。” 微哑的声音中带着委屈,大眼眨巴眨巴。 吴奇咳嗽了一声,弯腰朝赵邺道:“不然臣过会再来。” “不必。” 赵邺看着秦筠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吃了,他从来不晓得她竟然还有这装模作样惹人烦的本事。 第53章 五十三章 一旦没有了顾忌,就是小白兔也能变成野豹子。 现在的秦筠既没有把赵邺当做哥哥, 想讨他开心, 也没有想靠他摆脱长公主他们,自然不用再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见他越恶心, 她心里头就越高兴。至于她未来如何, 若是他逼得太紧,她受不了就死了算逑, 还能差到哪里去。 进到了屋里,吴奇瞄了一脸嬉笑的晋王, 又看了面沉的赵邺。 实在不懂两人的关系, 他本以为赵邺想折辱晋王, 但现在看这气氛,倒像是赵邺被秦筠吃定了。 两边人都等着开战,这边难不成打算上演梁祝, 吴奇脑海转了一圈,想了想就算赵邺对秦筠动心, 秦筠一个女人也闹不出什么风浪,知道自己不会跟错主子, 也就不再想这些小儿女的事。 两位主子都不说话, 吴奇只有主动拿了资料摆在了秦筠的面前。 “这是受灾地区的修复情况,还有负责这些事的官员名单,殿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询问微臣。” “我看你还是得出去一会。”秦筠听完挑眉,看向了赵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既然人来了这儿, 也发现了她最大的秘密,难不成还打算让她照着原定计划赈灾不成。 “朕为何要与你交代。” 赵邺语气淡淡的,远远的坐在檀木方椅上,整个人置身事外,只等羽化登仙了。 听这意思还有点赌气,估计是惦记着脸上的仇,秦筠冷笑,以前她怎么不知道赵邺脑子的问题那么严重:“你当然可以不跟本王交代,但是本王又不是你养的狗,你以为你让本王左走本王就左走,要本王右拐本王就右拐。” 秦筠顿了顿继续:“被你抓了,可不代表我忘了你杀我父皇的仇,我知道你今日不杀我,是因为我还有用处,不过你最好派人把我严加看管,要不然我有机会一定拿你的头颅去祭我父皇。” 一旁的吴奇见到气氛凝重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觉得秦筠这态度才是两人相处的正确方式,他们两个像是小儿女一样你来我往,他都觉得自己在一旁是多余的了。 他兴致勃勃的想看接下来的发展,但赵邺却没有让他如愿的意思,挥手让他出去。 秦筠神情激愤,赵邺脸色反而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抬头看向仔细地打量秦筠,知道了她是女人,把人带到青城,他吩咐吴奇按着她的身材给她置办了许多女装。她休息的那间屋子,衣柜里全是女装,没一件男人的衣裳。 所以秦筠现在穿的自然是上衣下裳,淡蓝色的绣湖色梅花的十二幅湘裙衬的她肌肤格外的雪白,一双水眸楚楚动人,虽然梳的是男子的发髻,但现在的她哪里有丝毫英气。 面对这样漂亮的秦筠,赵邺要绷著脸要费一番功夫。 “所以你想被朕脱光挂在京城城门,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父皇骗了天下人。” “你不会做这种有失民心的事。”她爹又不是什么暴君,一个行事作风软和的皇帝,秦筠一点都没被赵邺吓到。 “那就脱光了让大臣们看看。”赵邺冷漠地打量着她,就像是打量一件货品,想到她身上犹如上好羊脂白玉的瓷白肌肤,光是想到谢沣看过他都要发疯,更何况给别人看了。 “你大概也知道朕对你有点兴趣,朕也知道你想远离纷争过快活日子,你若是想要得到你想要的,就该知道要怎么做。” “当你的禁脔,等到你腻了,把我放了?”秦筠冷笑连连,赵邺把她当做了什么,她虽然想活命,但也从未想过把自己的骨头打碎了,苟且偷生。 “赵邺,我虽然对我父皇没有多少感情,但生恩我不会忘,你杀了我父皇,还想让我雌伏你身下,简直做梦!” 之前她讨好他时,也没见她拿杀父之仇说事,赵邺知道秦筠这是找借口抗拒他,心中恼火,但却无法强迫这个样子的她。 这种情绪太奇怪,在宫中的时候,他无所谓别人的看法也想把她弄到手,但如今知道了她是个女人,断了她的后路,让她落在了自己的手里,他却强迫不下手了。 或许他是被她倔强的眼中隐藏的绝望,激起了那么点怜悯。 赵邺吐了一口气,强扭的瓜不甜,再说她身体还未调理好,他还是再忍忍。 “留在这儿赈灾,或者朕带你回京城。”赵邺给了她两个选择,“辽人在边境虎视眈眈,闽谐修打算勾结辽人,为你争大宋的皇位,现在这个状况战打起来生灵涂炭在所难免,你留在这儿,能给朕多一些准备的时间。” 没料到赵邺会那么直接的原因说出来,秦筠扯了扯嘴角:“你拿百姓的命威胁我?” “不在乎自然不能威胁。” “那你威胁不到我了,我自己的命都没握在我的手上,哪有功夫去管别人的命。” “那就跟朕回京。”赵邺抓住了她的手腕,对她选择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仿佛她怎么选都是如了他的愿。 “那就回呗。”秦筠用力的想甩开赵邺的手,但是他的手犹如铁铸,秦筠甩不开干脆直接往桌上磕。 赵邺即时松了手,倒是秦筠刹不住,手砸到了桌上,连桌上的杯子也被震的往上挑了挑。 还真疼! 赵邺低眸看到她手侧发红,竟然有些后悔刚刚放开了手,不是自己替了她。 秦筠咬了咬牙:“我改变主意了,我留在这里。” “选择只有一次。你留在这儿的作用并不大,还是把你放在身边看管,朕更放心。” 赵邺离京时间就很紧,如今马上要折返,说完当即就站起,打算去处理其他事物。心中想的是有事物要处理,但其实是怕在跟秦筠共处一室,怕忍不住想碰她。 让秦筠留下的不是他刚刚所说的理由,不过是动了恻隐之心,打算把所有事都解决了,再来解决她。现在想想,一直把她放在外面反而把她放野了,还不如留在身边看管。 “朕没有杀你爹,不过没动手是因为知道了他有旧疾命不久矣。”赵邺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解释道,“朕也从来没想过把任何账算到你头上,皇位朕有本事坐稳,不需要任何利用你的地方。” 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把她的性别公诸于世,秦筠有些怔愣地看着他。 因为他的话心里涌出了一丝希望。 “这世上的男人女人那么多,既然你不恨我,能不能放过我。”秦筠寡白的唇瓣抿了抿,祈求地看向赵邺,“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隐姓埋名过普通的日子。” 寡情的人不是秦筠想触动就触动的,赵邺从来不会放过自己想得到的东西,皇位还有秦筠,都是他的。 看着秦筠发红的眼圈,赵邺垂着的手掌握了握。 “给朕想要的,朕得到了以后自然会放你离开。” 说完,门扉一合,不见了赵邺的身影。 秦筠低头看了一眼小有起伏的胸口,心绷得紧,若真是如他所说,他怕是早就下了药,拿走他想拿走的了,哪会像现在一样浪费时间跟她歪缠。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而她到底该如何应对。秦筠叹了一口气,趴在了桌上,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应了“随波逐流”四个字。 …… 赵邺忍耐的尺度一直很奇怪,心中想着不碰秦筠,见天色将黑,听到她不喝调理的药汁。直冲冲的冲到她的屋子给她灌了药,之后顺便又给她灌了迷药,抱着她重温昨晚的感觉。 给人的衣服脱个精光,又好好的穿上,东摸摸西摸摸,抱着人血液沸腾的一夜没睡。 隔天天没亮,赵邺就把秦筠抱上了船,打算在秦筠失踪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前,赶回京城。 秦筠清醒过来就已经在摇摇晃晃的船上,别说给晋王府的冷留下口信,来了一趟连青城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你手下的人,包括你担心的那个丫头都没事。”见秦筠眉头紧皱,赵邺知道她担心什么,干脆道。 秦筠哼了一声,的确放下了心,迷药加上晕船,窝在角落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你的弱点太明显了。”赵邺淡淡道。 秦筠连看都没看他:“你也一样。” 为了她在这个节骨眼出了京城,她想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她或许在赵邺心中地位不低。 第54章 五十四章 他的弱点是什么? 赵邺眯了眯眼,打量地看着胸有成竹的秦筠:“你以为你是我的弱点?” 平铺直叙的语气中藏着一丝嘲弄, 似乎难以理解秦筠怎么敢有那么大胆子幻想。他虽然对她有过多的容忍, 但对于他来说,她就跟他想得到一件物品一样, 是想要所以废了功夫, 而不是因为重要废了功夫。 物品而已,人会喜欢花纹繁复精致的瓷器, 但哪个瓷器能成为人的弱点。 她是看高了自己,还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第40节 现在赵邺的心理就像是被踩到了痛脚, 之所以对秦筠的话在乎, 不过是因为他虽然极力否认, 但秦筠在他心中比物品要强上不少。 秦筠不想理他,把头埋入了膝盖里,头晕的感觉太难受, 加上能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水流,更觉得恶心反胃。 她本以为她不搭理赵邺, 赵邺觉得没趣就会自动滚蛋。 没想到,赵邺不禁没有离开, 站着打量了她一会, 就把窗台上盛放的白色水仙放在了她的身边:“嗅嗅清淡的味道,要是头还晕,就叫大夫过来。” “本来就是因为味道杂乱所以不舒服,再加上了花,你是嫌我吐不出来。”秦筠声音无力, 却语调上扬,嘲讽的意味清清楚楚。 赵邺手僵了僵,有力一挥把水仙从窗口远远扔了出去,沉重的落水声响起,秦筠连头都没有抬。 昨夜赵邺给秦筠换的是红色交领中衣,此时她脸色寡白的缩成一团,让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年她还小的模样,当年的她也是这般委委屈屈的缩成一团,像一颗红彤彤的团子。 不同的是,当时她看到他露出出了有惊慌还有无助的求救,如今看到他却只有闪躲。 若是那天他没有拨开枝条,没有困扰他许久的梦,他也不会在不知道她是男是女的情况下一直强迫她。 “你在测试朕的底线。” 说着,伸手勾起了秦筠的下颌,不准她继续当鹌鹑视他于无物,她挣扎他就加大力气,逼她只能老实的看向他。 秦筠脸色煞白,就是昨天她咬住赵邺,赵邺发力把她甩开她也没觉得像现在那么疼,仿佛有种骨头都要被赵邺捏碎的感觉。 这一刻她的思绪因为疼痛格外的情绪,但是眼睛却示弱地红了一圈,见她倔强的眼里突然氤氲了泪,赵邺手下意识的一松。 刚刚还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怎么会就哭了。 这会赵邺有些讨厌秦筠是女人这回事了,若是她是个男人,他心中就算可怜她,也会想着一个男人娘里娘气,恶心透顶。而如今知道了她是个女人,见她水眸盛满了泪水要落下,楚楚可怜的模样,根本下不了重手。 见透明的泪珠滑过秦筠苍白的脸颊,赵邺心中就像是又把火在烧,但是却不知道怎么灭这把火。 “你赢了。”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赵邺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秦筠不知道自己哪儿赢了,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眼眶一直往下落,红色的中衣前面洇了几块枚红色的点。 赵邺想甩手不管,但脚步迈不动,只有抬步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了秦筠的面前。 “就那么疼?” 秦筠这些天担惊受怕瘦了许多,原先的鹅蛋脸现在变成了瓜子脸,此时下颌上有两个红色的指印子,再加上她现在的神情,看起来就像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赵邺拿了药膏,想给她擦药,秦筠打掉了他的手。 若说反复被秦筠这样折磨对待,赵邺心中不恼怒是不可能,但现在他压抑着怒气的状态,让他格外有耐心。 秦筠打掉他一次,他就再抬一次,手指沾了药膏,非要把秦筠的下巴给上了药。 皮肉拍打的声响在屋里响个不停,连在外头的侍卫都能听得到。两人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实在忍不住,就低声道:“陛下不会是在扇晋王巴掌吧?” 随常想起了陛下脸上被晋王咬的那一口,要是屋里真的在扇巴掌,他实在想象不出来陛下发狠打晋王的模样。但要是把两人的角色掉个,随常打了一个寒颤。 他英武冷漠,高高在上的主子,应该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吧。 …… 散发着中药味的淡青色药膏遮住了秦筠脸上的指痕,赵邺满意的巡视了一圈,顺便拿着药膏往他红肿的手背涂了涂。 那么一闹,秦筠的眼泪也不掉了,只剩下红肿的眼睛瞪着赵邺。 看到赵邺手上的红肿,秦筠有些可惜自己身体不舒服,没办法用太大的力气,他手上的红肿估计涂了药等会就消失了。 “若是想要手被朕绑着,出不了船舱,你就把脸上的药抹掉。”看出了秦筠眼中的意味,赵邺淡淡的警告。 闻言,秦筠手没动,靠在船壁上看着窗外发愣。 现在就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要是真碰了她,恐怕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赵邺的眼眸暗了暗:“要是不想被灌药,等会药送过来乖乖的喝了。” “既然你是抱着那样的心思,我生不出孩子不是更好,为什么要替我调理身体。” 长公主没打算让她的女儿身暴露,给她调理的主要是葵水,声音的变化只是一点点,但赵邺确实打算全方面把她变成女人,今天早上醒来她就察觉自己,声音又清脆了不少。 那么多年以来微哑的声音就是她的保护色,让她声音变成女人,跟脱她衣服没有什么区别。 秦筠喝着赵邺让她喝的药汁跟长公主让她喝的区别不大,她以为赵邺知道了一切,却不知道听到她这话,赵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没有像秦筠想的知道的那么多,只是从谢沣手上夺过她之后,让大夫给她解毒,从大夫那儿知道她身体虚弱,所以让大夫给她开了个药方。 所以算得上是误打误撞。 赵邺皱了皱眉,拿了衣服扔在秦筠身上,叫她套上便推开门,让门边的侍卫去叫随行的大夫。 见状,秦筠也愣了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邺睨了她一眼:“安静。” 看到主子霸气的样子,随常松了一口气,不过瞄到主子手上进屋之前还没有的红肿,心又情不自禁地吊了起来。 他英武不凡,高不可攀的主子啊! “一个女人生不出孩子会因为什么?”大夫一来,赵邺便厉色开口。 大夫愣了愣:“回大人,女子不孕有各种原因,有可能是肾虚,肝郁,痰湿,当然也有可能跟女子无关,是男子的问题。” 到这个地步,秦筠怎么不知道自己多说多错,漏了底给赵邺,她本来以为赵邺知道了一切才把药当做三餐灌她,谁晓得他根本不知道。 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只能紧闭着嘴,不说话。 赵邺扫了她一眼:“还未行房。” 还未行房就开始操心不能生孩子这件事了,大夫心中无语,但又不敢得罪赵邺,只有恭敬地道:“大人,可否让在下为病人把脉?” 赵邺点头,秦筠却不愿意配合,一直左右摇晃的躲开。见状,赵邺朝大夫道:“你先出去。” 见赵邺拿起了缎带,秦筠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想让她老实听话,赵邺整个人扑在她的身上,先是压住了她的双脚把她的手捆在了身前,然后手又慢悠悠的滑到了她的脚上,把她一双细腿捆了。 秦筠虽然一直在挣扎,但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赵邺灼热的手一直往她大腿内侧流连,咬了咬牙:“赵邺你个畜生。”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骂,既然不能打,赵邺眼神一暗,手抓着秦筠的涂过药的下颌,就堵了上去。 惩罚性的在她唇瓣上咬了咬,才长驱直入去勾弄她的小舌,吸取她嘴中的蜜液。 秦筠唔唔唔地挣扎个不停,身体不断蠕动,却知道这样让赵邺更加兴奋,咬着她的舌尖不准她跑。秦筠呛了几口口水,他就堵着她的嘴为她渡气,然后在把她的嘴里的水一点点的吞进嘴里。 赵邺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平日里听到都会恶心的事,他现在做的无比的流畅,仿佛脑子就一个念头,只要是秦筠的东西,他都要占有。 手掌顺着衣摆隔着胸衣摸到了微挺的软肉,赵邺眼底发红,还想更进一步,却被秦筠的眼眶发红给击退了。 眼泪虽然没掉出来,但看起来就是快哭了。 赵邺心烦的皱了皱眉,她当男人的时候也没见她有那么多眼泪,他晓得了她是女人,她就开始成水做的了。 心里虽然想着女人真麻烦,但是赵邺平息呼吸脑海里却一直忘不了手中的触感。 柔软,却带有一点弹性,他都还没有把凹陷的只露了一个小头的红豆揪出来,竟然就这样生生刹了车。 过了片刻,赵邺把人抱在怀里,顺便拿了帕子把她嘴巴堵住,叫了大夫进门。 大夫在外面等了许久,心中各种绯色猜测,但踏进了门槛,就想立刻冲出去报官了。他行医那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个阵仗看病的。 不过外面守着两个带刀的,屋里这个搂着女人的男人,身上没配武器,气场看着却比那些有刀的还恐怖。 大夫不敢退,只有握起了秦筠的手寻找起病因。 软软的身体靠在怀里,赵邺嗅着秦筠身上淡淡奶香,在她鬓角轻轻吻了一下。 女美男俊,白色的裙摆与玄色的宽袍叠合,温馨甜蜜的像是一幅画,大夫都忍不住偷瞄了一眼。 秦筠被烫的颤了颤,心中可没有什么温馨甜蜜的感觉,瞪着眼睛若是可以真想把赵邺的嘴巴撕破。 “大人,依在下拙见,小姐这是肝郁。”之前秦筠昏迷的时候也是他看的病,所以这会儿秦筠虽然不算配合,他把了脉确定,也大概猜得出病因。 “小姐可是葵水迟迟不至。”大夫朝嘴巴塞着帕子的秦筠问道。 秦筠侧过头不理他,赵邺对葵水有个模糊的印象,但不是十分明白,道:“女子未有葵水就不可生子?” 大夫点头:“若是女子未来葵水,那与石女无异,不过小姐年纪还小,应该只是身体虚弱,所以来的迟了。” 没有葵水就不能生子,刚刚秦筠又那么一副态度,赵邺眯了眯眼,解开了秦筠身上的束缚,把人扔到了榻上,打算跟大夫出门说。 秦筠对赵邺撒泼,却做不到在外人面前也能扮演疯婆子,赵邺也是料想到了这点才放开了她。 摸了摸她的头,赵邺道:“乖乖在屋里等着我回来。” 顾忌屋里有其他人,赵邺这个自称换的利索。秦筠瞪了他一眼,外面有人守着,她这间屋子的窗户又不是完全靠水,估计窗户附近也有人,她就是不想等又能跑到哪里去。 “我不能生子是好事。” 秦筠淡淡提醒赵邺,“你再这样我就要认为我是你的弱点了。” 赵邺哼笑了一声没有回她。 跟大夫去了一间空屋,赵邺便让他把葵水这回事详细的跟他说的清楚明白。大夫照实的解释了一通,想着秦筠刚刚的话,画蛇添足地道:“葵水未至,虽然不会受孕,但毕竟跟石女还是不同,同房确实没有什么妨碍的。” 赵邺脸色突然变得阴晴不定,就如秦筠所说,她不能生子当然是最好,他也没打算让她生下的孩子。 冷声问道:“若是葵水未至同房,对女人有没有妨碍。” “自然有妨碍的,女子葵水未至就还等于还未做好出嫁的准备……” “那你还说个屁!”赵邺心中升起了一阵无名火,压抑的情绪涌上,难不成在这些人的眼中,秦筠对于他就是个那么随意的人。 赵邺突然发火,身上的气势慑人,大夫吓得差点跪下去。 “大人息怒,小的不会说话,说错了话。小姐身体小的看来已经在调理了,来潮应该也是迟早的事。” “把药开了。”孩子的事被赵邺抛到了脑后,他既然想要秦筠,自然是要完整的秦筠,既然如此就要把她身体完完整整治好了。 想到这个,赵邺就想起了她那对被布条束缚已久的白兔,几年前她疼痛难忍的画面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没见过别人的,自然不知道她的正不正常。 但那么小应该就是不对,跟大夫讨论秦筠葵水,赵邺就已经觉得不高兴,不可能与他继续再说秦筠的胸,便打算等船靠了岸,去找一个懂妇科的医婆。 本来是要尽早回京,船只没有停靠的打算,但为了秦筠,赵邺又一次改了主意。 第55章 五十五章 赵邺没有限制秦筠的自由,但出了船舱, 秦筠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暗中在盯着她, 怕她趁机给跑了。 其实他们不盯也无所谓,她又不会泅水, 除非她是想自尽, 要不然在这个满是水的地方,她根本不知道往哪儿逃。 第41节 在外绕了半圈, 走到船快末尾的时候,秦筠猜测这块估计是下人和侍卫住的地方, 本打算折返, 意外的听到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声音还有些熟悉, 秦筠迟疑了一下寻着声音往前,便看到看到有个侍卫把守在一扇门前,而那门上面还上了一把粗锁。 “参见殿下。” 那侍卫没想到秦筠会在这儿出现, 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门扉。晋王过来不会是为了救里面的那个人吧。 秦筠有些不习惯穿女装的感觉,扯着略长的裙摆应了一声:“把门打开让本王进去看看。” “这……” 侍卫的表情有些为难, 不知道该不该开门。按理说晋王被发现是个女人,应该成为阶下囚才对, 但是因为赵邺的态度, 他们这些人不止对秦筠不敢为难,反而比之前还要客气。 谁知道晋王男变女后会不会就变成皇后,变成一国之母了。 “里面关的是谢沣吧?把门打开,你们主子既然同意本王自由行走,难不成本王想见一个人都不成。” 秦筠到了门前, 才想起来谢沣被赵邺抓住了,应该会跟他们一起回京,成为赵邺威胁镇国公府的工具。 谢沣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后代,秦筠舔了舔口腔上颚,觉得自己不该让赵邺那么轻易的如意,反正她现在都这样了,为什么干脆不想办法把谢沣给放了。 把一水搅的更浑,反正对她来说其实帮哪边都没有差别。 侍卫迟疑地把门锁解掉,见秦筠推开门还不忘继续劝道:“王爷,里面脏污,怕脏了你的眼,要不然还是不看了。” “你以为本王是闺中娇弱的女人?!”秦筠不耐烦地瞪向他,上位者的气势就算是换了女装依然存在。 侍卫呐呐了住嘴。 门一打开秦筠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眼神搜寻了一圈,便看在扔在角落的谢沣。 这间屋子没有床,谢沣就躺在什么没铺的地板上,穿了一件被血染红隐约只能从衣摆看出来是白色的中衣。秦筠皱了皱眉:“这是被什么打的?” “回王爷,这是昨日陛下鞭笞。” 那也打的太狠了,他不是还打算把人带到京城去威胁长公主,就不怕给打死了。秦筠一步步的靠近,谢沣的身上看起来没有一块好肉,连脸上都有一道皮肉崩裂裂开的鞭痕,但是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秦筠愣了愣,还以为他晕了呢。 “你退下吧。”秦筠吩咐了侍卫一声,关上了门,搬了凳子坐在他谢沣身边。 她打量他多久,谢沣就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了她多久,甚至嘴角还慢慢挂上了笑。 “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了。”秦筠下了一个定论,他看起来不止不恨她,甚至还在执迷不悟。 赵邺跟他的喜欢都不能让她理解,一个她拼命讨好却一直没给她过好脸色,到现在却非要把她困在身边,另外一个她从来没给过好脸色,如今为了她命都快丢了,眼里对她却没有一点怨怼。 秦筠从怀里掏出一瓶疗伤药,在屋里随便顺的,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用场了。 “涂了药,快点好了,本王想办法放你出去。” “我……动不了。”谢沣声音沙哑,嘴一动嘴皮就裂开溢出了血。 秦筠皱了皱眉:“赵邺连水都不给你喝一口。” 说着,找了找桌台,拿着水壶抬起了谢沣的头:“水是凉的,你将就吧。” 水壶微抬,秦筠一截如玉的皓腕露了出来,没有带任何饰物的手腕,格外的吸引人,想让人去碰碰是什么感觉。 谢沣瞳孔微微大了一些,本来无力的身体,因为想到赵邺占有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多了一些活力。 喂了几口,察觉谢沣似乎一直往她身上靠,眼里的笑格外的讨嫌,秦筠干脆松开了手。把药扔到了他的怀里:“爱擦不擦,本王也不是非要救你不可。” “筠儿……我很高兴。” 谢沣沙哑着声音,加上身上的伤势,说起话来撕心裂肺,听得秦筠鸡皮疙瘩落了一地,知道谢沣这是误会了,但是看到他狂热偏执的眼神,就知道解释了也什么用,冷哼了一声,便出了屋子。 赵邺到了黄昏的时候才晓得秦筠去见了谢沣,不过他却来不及计较这事,因为他有更大的事需要烦恼。 下面的人找来了医婆,赵邺把秦筠的状况给医婆一说,没看到人,医婆就肯定道:“大人,你说的这种情况就是平日胸口用布条束缚的太狠了,胸肉变形,尖尖凹陷进去了。” 说完,医婆见赵邺眉间挂上了忧愁,心中啧啧做奇,本以为赵邺这种大人物,听到女人的胸坏了,会觉得恶心,没想到他竟然还担心上了。 “到了十六姑娘的胸长得也慢了,若是那姑娘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开始束胸,估计以后也长不大。”医婆撇着嘴摇了摇头,“不过也得我具体看了情况,才能确定的告诉大人,若是凹陷的太厉害,以后恐怕哺孩子都不能。” 赵邺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也不算那么严重,我每次还是能把那块肉揪起来。” 医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面前面冷的大人是在说乳尖。 “以后要是治也是常常要帮着揪出来,要是不严重,大人行房事的时候多爱护,”见赵邺疑惑地看向她,医婆补充道,“也就是多吸吸,把尖尖彻底吸出来就好了。” 赵邺放在衣摆的手突然握紧了,脑海中浮现某种画面,让他热血沸腾。 心里十分乐意亲自为秦筠治病。 第56章 五十六章 治病这码子事, 赵邺乐意不是重要的事,重要的是秦筠乐不乐意。 就比如为了方便医婆看诊, 赵邺特意没有进屋,但没过片刻医婆就被秦筠从房里轰了出门。 秦筠看着关闭的门扉, 腮帮子气的鼓起来, 什么叫做帮她看胸,帮她割胸她说不定还能留她下来,帮她治胸上的毛病, 也亏赵邺想的出来。 秦筠刚开始看到了婆子本身没那么气, 还以为是赵邺找来伺候她的,然后那婆子开口就噼里啪啦的夸奖赵邺, 说他如何如何的对她好, 不嫌弃她有毛病, 这样的男人可得抓牢了。 一边说还一边审视地看着她的胸前,眼里隐隐透着不满意, 一等她把来意说清楚,秦筠就毫不犹豫的把人赶了出去。 “这位夫人的性子太烈了。”因为赵邺说碰过秦筠,所以医婆就换了一个称呼。“大人,要是夫人一直讳疾忌医, 老婆子我可不知道怎么替她看诊。” 面诊跟把脉不同,要是他绑着秦筠,让人观察,说不定秦筠能恨死他。 可下久下迷药,对秦筠的身体又不好。 赵邺为了秦筠再一次感到头疼, 为什么人到手了,反而各种难办了起来。 “既然她不愿意看,那就过一阵子。” “嗳,反正大概问题我也猜得出来,既然夫人不愿意看,我就教大人一套按摩的手法,大人有空的时候摸了药膏替夫人按摩也好。” “按哪里?”不是吸就好了,怎么还要按摩。 “自然是哪里被布裹紧了,就按那里。”医婆朝赵邺使了一个“你一定懂的眼色”,“之前大人你不是问夫人胸前小怎么办,想要形状好看挺立,自然少不得……” 赵邺和那个老太婆说话就在秦筠的隔壁,床上的隔间薄的要死,就是两层木板,那老太婆估计是耳朵不行了,声音咋咋呼呼。秦筠在这边听得五官扭曲,直想冲到隔壁把两个人都掐死了。 老婆子没说完,秦筠就下了狠力,搬着椅子狠狠的砸向墙壁,一声闷响,感觉墙都要被她一下子给砸通了。 医婆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抚摸胸口:“夫人的性子还真是烈。” 赵邺却挑起了唇角:“是有些毛躁。” 秦筠深吸了两口气,心中默念,你要是动手反而如了赵邺的意,你打不过他,打不过他,你只会被他压着占便宜。 “你还未说要如何替我夫人按摩。” “女儿家的身体最为娇贵,动手的时候一定要轻,太大力了就不好,先从侧面外圆开始往内包……” “赵邺!” 秦筠忍无可忍地推开了门,见到那老婆子拿了一个碗扣在桌上教赵邺,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怒的还是臊的。 “夫人这是怎么了?”赵邺低哑的嗓音含了笑,模糊的笑声,让秦筠怒火蹭蹭的往上飙。 “谁是你夫人!” 赵邺圈住了她的肩,看到她跳脚他就格外的高兴,狭长的凤眼带着戏谑,伸手点了点她头上摇来摆去的点翠凤头步摇:“自然是你。” 秦筠甩头想把他的手甩掉,冷哼了一声:“那你娶我看看!” 就是赵邺脑子进水了,也不可能干出这等傻事,娶了她他如何跟那些跟着他的旧臣交代,那些人可都惦记着杀了她这个武皇亲子祭赵邺他爹之灵。 秦筠说完就见赵邺哑了声,本以为是挑衅成功,侧脸一看却见赵邺似乎是若有所思的在想些什么。 秦筠顿时腿软,要是赵邺没疯就不可能娶她,但是赵邺就是个疯子啊,他做出的事情,哪里能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判断。 “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鱼。” 秦筠冷脸警告了那个医婆,便灰溜溜地返回了自个的房间。 之后秦筠一直防着赵邺动手,连睡觉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却没想赵邺却没了动作。 连睡觉她都是安安静静的睡一张床,除了她每天到了吃药的时候,赵邺会特意过来盯着她。暂时没有动作一定是为了酝酿更大的招数,秦筠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他宰割。想通了这点,秦筠就继续接触谢沣,暗暗记下这船的行程,想办法把谢沣给放出去。 终于在几日后,船的一次靠岸补给,秦筠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秦筠给谢沣的药都是上好的疗伤药,谢沣用了几日,虽然没说身上的伤疤尽然消退,但行动上已经方便了不少。 “我带你一起走。”谢沣伸手想去勾秦筠,却被秦筠侧身闪过。 这些天赵邺也没有吩咐人给谢沣准备衣裳,如今他一身破烂的中衣被流了的血液涂满,隐隐还有股酸臭味。 只有他那张脸用水洗过,格外的白净精神。 “你自己能不能逃走都是个问题,你还想带着我一起走。” 秦筠把自己夹带的衣裳递给了他:“这是衣裳,门口的侍卫我会想办法支开,能不能逃掉就看你的运气了。” 衣裳上面还放了一个青色的锦袋,里面装的银两足够谢沣回到京城。 “我要带你走,我怎么可能忍心让你留在赵邺的身边。”谢沣清亮的眸子夹杂了愤怒与恨意,就像是放着自个的女人与虎谋皮一样。 看的秦筠有些好笑:“行了行了,我恨赵邺,对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我现在都还在想要不是你半路截道,我跟雪松是不是就能远走高飞了,你坏了我的好事,要不是想把水搅的更浑,我巴不得赵邺把你折磨死了。” 她怎么可能不恨谢沣,以前就算不恨,他给她灌药后,她就恨不得他撕了他。 他跟赵邺两个人都是畜生。 谢沣的眼神受伤:“我不是想强迫你,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 什么是最好的,秦筠反了一个白眼,连搭理都不想搭理他。分明都是为了他的私心,为了他的高兴,说什么给她最好的。 这点赵邺比他好多了,至少赵邺直白,他就是产生了欲望,所以打算禽兽不如的把她扣押当禁脔 “船上的侍卫不多,会留下不少保护赵邺和看管我,你腿脚记得利索一点。”秦筠又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 把这个给谢沣她还有些舍不得,这是特制药,赵邺没有扣押她身上的东西她才留了下来,这药对疗伤有奇效。 “你一定得给我跑掉了,要不然不用赵邺动手,我就给你一顿鞭子。反正你若是死了一样能激发赵邺跟镇国公府的矛盾。” “闽谐修不止我一个儿子。”谢沣突然挑唇告诉了秦筠一个秘密,“他背着长公主生下了不少孩子。” 谢沣的声音中的笑声有几分的渗人。 秦筠皱了皱眉,这会不是多说的时候,支开了守门的侍卫去拿东西,秦筠充当肉盾把谢沣护了出去。 第42节 船里岸边不远,谢沣小心翼翼的下了水,血丝中途涌上,一会又被水流混合的没有了颜色。 秦筠站在船边静静的看着,这逃跑逃得也太容易了一些,早知道她小时候就应该学泅水,这会也好跟谢沣跑了。 直到谢沣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秦筠突感右肩一重。 薄荷味与龙涎香的混合气味袭来,赵邺弯着腰压在下颌放在秦筠的肩上:“幸好你没跟他一起走。” 低沉磁性的声音格外平静,似乎逃走的谢沣从来都没有放进过他眼里。 秦筠动了动肩,赵邺却伸手按住了她的双肩,硬挺的鼻尖碰到了她的脸颊,鼻翼翕动,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气味。 “是不是可以开始治病了。” 虽然是问句,但赵邺说的格外的肯定,就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秦筠心脏猛地向下一坠,怪不得能逃跑的那么容易,怪不得这些天她接近谢沣,赵邺一句话都不说。 她本来心中早有预测,但到了这一刻,又忍不住心冷。 “就是你放了谢沣我也不会配合你,你想多了。” “朕做什么你都不会配合,但你至少不会去死,”赵邺手指划过秦筠的脸颊,哑着嗓子幽幽道,“你难道不想看到朕在镇国公府的打压下吃瘪,难道不想见到我们争斗的两败俱伤。” 为了给秦筠做胸部按摩,赵邺也算的上是煞费苦心了,天晓得秦筠每次见谢沣的时候,他心中的火烧的有多旺。 “放开我,你以为你做了这些,再羞辱我,我就能忍辱偷生的活着!”秦筠咬牙切齿,想起了那个老太婆的话,如果让她清醒的躺着任赵邺揉捏,她还不如现在就咬舌自尽。 “你舍不得。”赵邺笃定,“你不会愿意折磨你的人都好好活着,自己却当了那个最早没命失败者。” 秦筠的力气突然泄了下来,若是她从小被当做女人教育,估计自尽对她来说就不会是一件难事,但她从小是被当做皇子养大。 虽然性子比起一般男子有些娇气,但就如赵邺所说,自尽对她来说就是自己对自己最大的羞辱。 第57章 五十七章 朱红色的宫门在身后关闭, 同行的大臣见严则愁眉不展,迎上前去。 “严大人, 你说陛下这是去哪了?”跟严则相熟的大臣压低嗓音道。 赵邺借病几日未上早朝,他离开京城的事瞒得过一般大臣, 但瞒不过他们这些近臣, 这些日子他们每日都按时进宫处理政务,来给赵邺打掩护。 但知道赵邺究竟去哪去做什么的人,却寥寥无几。大家都觉得严则这个心腹一定知道赵邺去了哪里, 却不知严则这次也一点都不清楚, 甚至连赵邺不在京城他都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那人说完见严则眉头皱褶更深,又继续道:“陛下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这个时候出宫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可都等着空子钻。” “大约是在布置什么大事, 好把那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严则老神在在,话虽然那么说, 他的心里却不那么想,秦筠走了没多久,赵邺也跟着从宫中消失,去向连他这个心腹大臣都没说, 虽然不愿相信,但他心里隐隐觉得赵邺很有可能是去找晋王了。 他心中既担心他布置的那些人杀不了晋王,又担心赵邺的安危。 那晋王有什么好,赵邺护了几次不算,如今把人送走了竟然又巴巴的找过去。想到自己在宫中接了几次都不愿意出宫的妹妹, 严则第一次对赵邺生出了不满。 不过这个不满没一会他又吞了回去,赵邺是陛下,是这江山的主子,他只是臣子,赵邺做错了事情他们这些臣子只能劝谏,怎么能不满。 想着,严则抬起头,见曲彦明表情纠结复杂地看着他,忍不住一愣:“这是怎么了?” “无事。”曲彦明艰难地道。秦筠性别之事,赵邺是让他去查的,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赵邺就走了,去了哪里他也是知晓的。 而赵邺走了之后他还是在继续探查,如今弄清楚了一些东西,憋了满肚子的话,就想找人说一说。晋王是个女人,这天大的秘密,他再不找个人分担,恐怕要憋死。 严则与曲彦明同僚数年,见他表情,目光闪动邀了他去喝酒。 几杯酒下肚不行,就灌一壶,等到曲彦明喝的醉醺醺,便忍不住靠近严则耳边打了一个酒嗝。 严则恶心的挥手把气味散开,要不是好奇曲彦明知道什么秘密,真想把这货直接从家中扔出去。 “严则你老实说,陛下去哪你是不是心里也有底。”这些天他观察严则表情,每次有人提起晋王,他就格外的紧绷。 “自然清楚。”严则危言正色,想要套话自然自己不能露怯。 曲彦明脸色醉的通红,又一次靠近了严则,严则怕他又来一个酒嗝,本想推开他,却被因为他说的话,整个人忘了动作。 “那你知不知道晋王是个女人……嗝……” 严则扶住了曲彦明的肩膀瞪大了眼睛要细闻,就见曲彦明随着打嗝扬起头了头,头猛地落下时,胃里的东西涌上吐了严则一身。 严则怔愣地伸手摸了摸脸上丝滑的东西,拿在眼前一看,是曲彦明刚刚吃下的海带。 “曲彦明!”严则现在哪还有功夫管晋王的事,顶着一脸的脏东西恨不得把曲彦明给杀了。 而罪魁祸首吐了以后,整个人都舒坦了,也不管身边有个酸臭的人,直直躺在地毯上呼呼大睡了起来。等到醒来的时候,见到严则坐在他的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唬了一跳。 抓紧了衣裳:“我不是醉后把你怎么了吧?” 严则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却不能不把刚得到的消息与他共享:“刚刚从青城传来消息晋王失踪了。” “晋王失踪?!”曲彦明愣了愣,“陛下把人送走又把人特地带回京?” “也有可能是晋王出了不测。” “这也说不定,就怕陛下耽误了回京的行程,既然你得到了消息王家和镇国公府估计也得到了消息,这京城就要不安宁了。” “希望陛下大局为重,快些回京。”就算是晋王是女人,在他心中冷静自持的陛下,总不该为了晋王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 严则心中如此期望道。 …… …… 而在严则心中冷静自持的陛下,此时全身就像被火烧,别说回京,现在他姓什么都快忘光了, 怕水上的风刺骨,船舱中的屋窗紧关,厚重的帐幔也放了下来,遮住了床榻上的绯色。 秦筠的头发散乱,侧脸面对这墙壁,眼眶红的几乎要滴出血。 不就是两块肉,她每次那么安慰完自己,神志又会在赵邺手碰触到她身上时候了完全崩溃,羞耻的情绪上涌,恨不得拿把刀把赵邺给捅死。 放走谢沣当天,赵邺就给秦筠下了药,不过怕伤秦筠的身体药下的不重。但秦筠宁愿他把药下的重一点,这样她也不会是半醒的状态,没办法动作,却能清楚的知道赵邺在干些什么。 第一次替秦筠治病,赵邺没有经验,虽然放轻了力道,但看到秦筠等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手上忍不住一紧,见到雪白的软肉发红,俯身去亲的时候,嘴都是抖得。 医婆只让赵邺吸某个特定的地点,但是赵邺自由的扩大了范围,嘴唇碰到软肉,轻轻一吸,柔软的触感赵邺下了十足的定力才没有咬上去。 原来女孩家的胸是这种感觉,秦筠胸前沾着水露躲在草丛的样子还清晰如昨,没想到如今就鼓起了两个软包。 赵邺喉结滑动,噙住了略微凹陷的红缨,小心翼翼地舔舐吮吸。 抬头的时候,红缨沾满了水泽,彻底凸起。 见状,赵邺的表情带了些成就感,看向眼神迷蒙的秦筠:“你看它出来了。” 那时候秦筠就是中了药,耳后脖子也染上了胭脂色,波光潋滟的眸子满是春水氤氲。 而这一次,赵邺没有用药,只是绑住了秦筠的四肢,看到赵邺动手,秦筠忍不住胆颤心惊。虽然他每次做了什么药效褪了之后她都清楚的知道,但是怎么能让她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接受这一切。 在发现了秦筠女人身份了以后,赵邺就格外喜欢给她穿女儿家的衣裳,还兴致颇高的想学梳髻,把秦筠的一头青丝全都盘上去。 剥开秦筠身上的缕金百蝶穿花桃红云缎对襟,赵邺一双带有茧子的手,这些日子训练的格外轻柔,对待秦筠就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赵邺的手触到秦筠颈边的时候,秦筠狠狠地咬了上去。 秦筠的位置没咬对,牙齿咯的生疼,但是死都不放,赵邺也任由她咬,嘴角翘着,让秦筠有种他在看戏,她咬的一点不疼的感觉。 等到秦筠感觉嘴里的口水太多都要呛住的时候松开嘴,赵邺手上的手侧是见了红的。见状,秦筠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让她更气的还在后头,只见赵邺抬手在唇边,舌头伸出把秦筠咬过的那块舔舐了一边。 狭长幽深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比起舔舐伤口,更像是在摄取她留下的体液。 秦筠再次被赵邺恶心到了:“你是畜生吗?舔主子的口水。” 秦筠的话说的难听,但是赵邺丝毫不介意,扑到她的身上,舌尖在她上下唇瓣舔了舔,让她唇边都布满了水泽才停下。 “我是什么,我以为你最清楚。” 每次为她治完病,他都情难自禁的抱着她缓解身上的躁动,她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他是男人这个事实。 四肢被绑着,秦筠还想去咬赵邺,却被他用汗巾堵住了嘴巴。 最后一样攻击的“武器”被没收,赵邺低头便噙住了她的耳垂,向下慢慢摸索。总不能光给秦筠“治病”,他一点好处都不拿。 啃咬秦筠锁骨的时候,赵邺隐约觉得有东西凸起碰到了他的胸膛,低眸一看,便见平日略陷的豆子,头一次没经过他的吮吸就立了出来。 赵邺眼中的惊喜形于色,指腹触了触。哑着声音朝秦筠道:“你是不是也动情了。” 秦筠咬着方巾,看着赵邺的目光燃烧着两团怒火,要是可以她真想骂脏话骂醒赵邺,她恨不得把他撕碎,怎么可能动什么鬼情,那不过是身体自然的反应。 而且是她恶心不愿的反应。 被捂住了嘴,不妨碍秦筠用眼神鄙视赵邺,谁晓得他却舔了舔她的眼皮:“朕不会笑话你,筠儿。” 那游刃有余的语气简直能把秦筠气死。 第58章 五十八章 治病结束, 赵邺解开了秦筠的束缚,本想抱着软香玉入眠, 但秦筠怎么可能让他能好好睡觉。 用刀子,用砸碎的瓷器, 甚至用头发, 秦筠用行动告诉了赵邺,只要有杀人的心,什么东西都能变成武器。 最后以秦筠划伤赵邺手臂, 赵邺黑脸离开作为当晚的句点。 “陛下, 以脚程判断,晋王失踪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京城了, 咱们要不要加快行程。” 见赵邺终于从晋王的房里出来, 随常急匆匆地跟在他身后道。 原本他们是直直往京城赶, 但是晋王不知道生了什么病,每天都要喝药就算了, 时不时还要变换药方,行程就那么硬生生的拖长了。 “还有几天?” “若是不再中途停靠,两天左右就能到京。” 随常见主子面色平静,自个的心却急了起来, 若是晋王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赵邺这些天没有上朝势必会引来怀疑,就怕长公主趁机发难。 于此同时,想着怎么才能把赵邺弄死的秦筠,跟随常想到一块去了。 经历那么一场羞辱, 秦筠从浑浑噩噩中被拉扯了出来,再那么下去,她跟专心致志当赵邺宠姬有什么区别。既然阻挡不了赵邺亲近,那她怎么也得做出些有用的动作。 第43节 比如说拖慢赵邺的行程。 这船上赵邺感兴趣的应该就是她的身体了,秦筠思虑了半晌,她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大的魅力,但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试一试赵邺,就算不成功丢脸也无所谓。 到了隔天,赵邺拿着药碗进屋,见秦筠乖巧的坐在榻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怎么了?”习惯了秦筠这些日子张牙舞爪,猛地见到她那么乖巧,他还有些不习惯。 “我想明白了,既然拒绝和接受遭受的事是一样,我为什么不干脆顺从。” 秦筠一脸坦荡地看向赵邺,询问流程:“先喝药,再脱衣?” 赵邺把托盘扔到了桌上,迈步逼近了秦筠:“先脱衣。” 秦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跟前些天的贞洁烈女判若两人,拉着衣摆就要脱衣服。赵邺看着她的动作,抓住了她的手。 “我来。” “那你来吧。”秦筠端正的坐在榻上,仰着头等着赵邺的动作。 看着她逆来顺受的样子,赵邺喉结滑动,不急着褪掉她身上的障碍物,而是先埋头含住了她的唇。 头一次在没下药的情况下,她没有咬他舌头。 经过那么些天的学习摸索,为了让秦筠反应不过来,赵邺的接吻流程就是上来就急切索取。 而因为今天秦筠难得配合,赵邺就放慢了节奏。或轻或重地把秦筠的嘴唇啃重了,舌尖才侵入了秦筠的嘴里,勾着秦筠的舌尖起舞。 虽然抱着勾引赵邺的心,但是赵邺舌头闯入嘴里,秦筠没有咬下去已经是用了极大的定力,让她回吻,她实在是做不到。 可今天赵邺的耐心十足,搂着秦筠的后脑勺,逼着她的呼吸只能由他给予。 秦筠不舒服地推了推赵邺的胸膛,他整个人就像是黏在了她的身上,根本推不开。 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赵邺的疯病的程度,腹腔的空气太少,求生的欲望让秦筠开始回应赵邺,想快速结束这个窒息的吻。 秦筠唯一的接吻对象就是赵邺,所以她的一切技巧都是跟赵邺学习的。 没有对比,自然就不会怀疑赵邺索取一切的吻术是不是属于正常。 舌尖碰触,宛如天雷勾动地火,吞咽的水泽声在室内格外的响耳,秦筠就像是一头被惹怒的小兽,拼命的守护自己的领土,还想把赵邺抢走的再吞食回来。 赵邺眼球红的布满了血丝,抱着秦筠换了一个位置,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放在她腰肢上的手紧的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 秦筠换气不匀,神志迷糊,被赵邺松开的时候,大口喘着气就咬上了赵邺的脖颈。 喉结含在嘴里,秦筠像是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咬了一下,舌尖就舔了上去。 微肿的唇瓣全是濡湿的水泽,酥麻的感觉在秦筠舔舐的时候彻底放大,贯穿遍布赵邺全身,最后全部集中在了他身下。 赵邺嘴角不抑制的溢出了一声沙哑的低吟,身体似乎感知到赵邺受不了这种刺激,喉结滑动似乎在躲开秦筠的碰触,但越是这样秦筠越是跟赵邺杠上了。 糊了赵邺一脖子的口水,秦筠心满意足地倒在赵邺的怀里:“满不满意!” 某个硬的快要爆炸的东西给了秦筠答案,赵邺额头青筋暴起,想顺应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又清楚的知道秦筠没来葵水,不能碰她。 赵邺想推开秦筠,但身体突然一僵,秦筠的手摸到了一直梗着她的屁股的东西。 还没进行下一步动作,赵邺猛地起身,不过因为秦筠腿夹在赵邺的身上,夹得很紧,赵邺这个起身并没有把人给弄开。 突然升高高了一截,秦筠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无辜。 既然抱着,赵邺也不可能把她特意扔下,平静了片刻, “你想要什么?”赵邺的声音沙哑的都快听不出他本来的音色。 秦筠搂着赵邺的脖颈:“我想下船玩会。” 第一次当狐狸精,秦筠心里有些紧张,忍不住捞了一缕发丝赵邺在手中把玩,凑近赵邺耳畔声音软软地道:“一直在船上腿都软了,你带我下船玩会,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配合你。” 诱饵太迷人。 结果自然是……下船了。 随常在一旁看秦筠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祸国殃民的妖姬,她下船是为了什么,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英明神武的陛下竟然同意了。 “马上就到京城了,等到了京城,晋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随常跟在后面忍不住劝谏道。 “不到京城,本王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秦筠本来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拖住赵邺,没想到会那么容易,心情颇好的挽着赵邺的胳膊,反驳道。 赵邺闭口不言,眸色深沉,专心当一个被美色迷惑了神志的帝王。 靠岸的是一座小城的码头,秦筠绕了一圈就觉得无趣,但是又不能回到船上,便拖着赵邺去戏院看戏。 包了一个雅间,听着戏台上的人咿咿呀呀的唱着鹊桥仙。 把侍卫叫了出去,赵邺手一捞就把秦筠抱到了腿上,手顺着她的衣摆摸了进去。 秦筠愣了愣,刚刚在船上赵邺还有躲开她的意思,怎么现在又变了。 她哪里晓得禽兽之所以被称作禽兽,那就是因为适应能力极强,赵邺刚刚被秦筠回应带来的爽感震撼到了,现在消化了那种感觉,自然要继续品尝。 “外面都是人。” 为了方便听戏,雅间的窗口做的特别大,就蒙了一层薄薄的绢布,秦筠觉得唱戏的人一仰头说不定就能看到两人的动静。 “你说你什么都配合。”赵邺拿她说过的话来堵她。 手摸索着越来越有分量的东西,指腹去磨蹭微微凸起的红豆。 “我……” 至少是把赵邺弄下船了,拖慢了他的行程。秦筠忍了忍:“至少把窗户给关了。” 来看戏把听戏的渠道全都堵上,秦筠脸色发红,觉得别人就是看不到他们屋里的动静,也会对他们这间屋子想入非非。 赵邺抱着秦筠走到窗边,连动手的意思都没有,抬脚把窗全都关上。 感觉到赵邺掐着她的东西,秦筠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激起了生理反应。 “这里没药,等到晚上在按。” 赵邺摇头,直白道:“不是治病,是朕想玩弄你。” 玩弄?! 秦筠呲了呲牙,不知道是该为赵邺鼓鼓掌还是什么,她拖慢他的行程,他一边同意配合一边还不忘羞辱她。 粗粝的指腹滑过缝隙,秦筠身体突然跳了一下,握紧了双手,努力去听外面的戏词,转移注意力。 僵直了身体算什么配合,赵邺皱了皱眉,虽然平日这般就够了,但享受过方才灭顶的快感,这点就不够用了。 “舔我。” “我又不是狗。”秦筠下意识反驳。 赵邺脖颈一动,被高领衣裳遮住的齿痕露出,帮助秦筠回忆了她刚刚做的点点滴滴。 秦筠呲了呲牙,俯身咬住了赵邺的耳垂,往嘴里吸了吸。 赵邺的唇薄,但是耳垂却十分有肉,就是七姑八婆常说的有福气的耳朵,秦筠感觉到赵邺手指越来越放肆,手也忍不住揉起了赵邺的耳尖。 她一定不是狗,但是赵邺说不定是狗转世,因为秦筠摸着摸着,就见他耳廓红了起来,甚至还在她手上抖了抖。 “松手。” 秦筠当然不会听他的话,每次都是他弄得她没有活下去的念头,现在也该让他尝尝被玩弄的感觉。 想着,一种悲哀的情绪突然涌上了秦筠的心头,她也是混的太惨了,已经被赵邺糟践的没了尊严,竟然他一句“松手”就让她有了胜利的感觉。 很快秦筠有没有那么多功夫想东想西,因为赵邺为了阻止她,祭出了最恐怖的一招,嘴巴代替了手,让秦筠觉得毛孔中的汗毛都要被他吸出来了。 见赵邺埋头苦干的样子,秦筠思绪忍不住飘远,估计是小时候宫里伺候赵邺的奶娘不尽心,所以才让他长大成了那么一副样子。 …… 赵邺在这厢乐不思蜀,还不知道他的皇宫快被长公主砸破了。 秦筠失踪最紧张的自然是王闽两家,两家算起来应该是势同水火,但秦筠出了事,两家人又和睦的聚在一起想办法。 “皇上喜欢晋王这件事,不知道王大人知不知道。”闽谐修见王太爷神色微动,就知道他也察觉到了。 “告病十几日不上早朝,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我觉得皇上不在京城,而且晋王的失踪也与他脱不开关系。” “你是说皇上跟晋王去了青城?!” 王太爷愣了愣,觉得不大可能:“皇上的确对晋王有心,但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 “那自然是因为皇上有的心比王大人你揣摩的还要多。”闽谐修顿了顿,“之前晋王府失火就查出了几个替罪羊,不知道王大人还记不记这件事。” 王太爷自然记得,当时他担心秦筠安微,还特意去了晋王府。想把秦筠带回王家却被赵邺接了胡。 想到当初赵邺强势的样子,王太爷心中一惊:“世子不是想编故事给老夫听吧。” 话虽那么说,但对于赵邺对秦筠用情的事,却信了一大半。 “那场火一看就知道是给晋王的一个警告,特别挑选了晋王不在府的时候,而且王大人可能不知道那场火之前,晋王去了苗府举办的游船,那段日子京城正沸沸扬扬的传言晋王看上了苗府的小姐。” 然后一失火,赵邺就出了宫要把秦筠带进宫里。 王太爷惊的胡子都抖了抖,所以说晋王府失火是因为吃醋放的。 这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王太爷消化了半晌:“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 “那让进宫的秀女各自回家呢?”闽谐修步步紧逼,“王大人仔细想一想,就知道皇上为晋王破了许多次例。” “既然这样,为什么又把晋王送走又离京追回?” 闽谐修淡然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现在我们得考虑没了晋王我们该如何。” 王太爷闻言没了逼问的意思,“当初就不该让晋王离开京城!” 不管晋王是失踪还是落在赵邺的手上都不是好事,王太爷听到消息,脑子就一团乱麻,要是没了晋王他们王家该如何,王家和赵邺势必不能共存。 难不成让王家名不正言不顺的造反。 “镇国公府有一份先皇遗诏。”闽谐修突然开口亮出了自己的底牌,“王大人,你愿不愿意跟闽家合作?” 王太爷一愣,抿唇沉默了片刻。 “遗诏的内容是什么?” 第44节 …… 赵邺不在京城的消息迅速扩散,严则和曲彦明阻止不及,只能任由消息散发。 “陛下到底还有多久回来?” 曲彦明急的到处乱走:“长公主在宫门口等了半晌,侍卫能拦住她一次,不一定能拦住她第二次第三次,陛下要是在不回来,京城就乱了。” “现在已经乱了。” 严则冷静的多:“也该让陛下知道任性的后果。” “你这是!?”曲彦明愣了愣,“你不会还在气陛下训斥你妹妹的事情吧?” “自然不是,”严则调整了面部的表情,“陛下连消息都没传来,我只是担心。” “如今王家和闽家猜到了陛下不在京城,派去追杀陛下的人马一定不少,估计陛下也是顾忌这个才不给我们传消息。” 曲彦明适时转移了话题:“你说王家和闽家到底是想做什么?” 赵邺不在京城,民心大乱,难不成他们是想帮辽人。 “狗急跳墙,我们得注意辽人的异动。” 严则这话没说多久,辽人便动了起来,口口声声赵邺已死,他们手上有赵邺的尸体,愿意归还大宋。 第59章 当了十六年的男人, 秦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当妖姬的潜质。 把赵邺留在小城两天,别说赵邺身边的那些人看的着急上火, 连秦筠心里也有些虚。特别是赵邺不在京城的消息都已经传到了小城,赵邺还是被她缠着没动弹的意思, 她心就更虚了。 她这种心虚跟那些侍卫不同, 不是为赵邺心急,怕赵邺为了她不打算要江山之类的,只是觉得赵邺那么镇定说不定是有什么大布置, 自己会不会无形中帮了他的忙, 还像个蠢蛋一样觉得是自己占便宜了。 秦筠正想着,面前的赵邺拿着棋子碰了碰她的脑门:“在想什么?” “没什么。”秦筠低头看了一眼棋局, 又是被赵邺杀得七零八落。 这地方太小, 秦筠找不到什么可以混时间的, 而要是没什么混时间的,赵邺就会开始探索她的身体。为了转移赵邺注意力, 她想了不少办法。 拿对弈来说,为了让赵邺多花些时间,她刚开始还打算着让他几盘,但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才下了一个时辰她就各种输,赵邺执黑棋,每次布局没布完就能开始跟白棋厮杀,每次都用极短的时间把她给灭了。 几次以后,秦筠挽起了衣袖, 打算露出自己的真实实力,但……输的更快了。 如果不是她缠着赵邺玩棋,她现在就想把手上的棋子扔了,再也不跟赵邺对弈,免得被气死。 按理说赵邺赢得那么容易,应该玩一会就不想玩了,但赵邺却没有喊停,一直虐杀秦筠。 秦筠不知道,赵邺对赢棋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她表情扭来扭去有意思。这是一种奇怪的情绪,以前看着她就觉得厌烦,她做什么他都能找出讨厌的理由,现在最后一层窗户纸揭开,仿佛所有情绪都正常了。 越见她就越觉得顺眼,她的什么小动作都让他觉得有趣。 “小时候我记得你下棋没那么厉害。”两人是一个棋艺师傅,怎么会相差那么大。 “你小时候跟我对弈过?”赵邺抬手又堵住了秦筠一条生路。 秦筠咬牙切齿,看着窝火,但是却又要装的丝毫不在意,就怕赵邺借机说“不想玩了,咱们就脱衣服吧”。 说起来她小时候被赵邺厌恶的很,两个人年纪相差的又大,学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所以两人的水平也是从老师们的嘴里说出来的。 “吴太傅说我天资聪明,棋艺……”秦筠没说完,看到赵邺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呐呐地停住了,“那些话都是说来骗我的?” “你的确不蠢。”言下之意就是离聪明的距离还有很远。 又下完一盘,赵邺空出手揉了揉秦筠的头。 秦筠不会梳女人发髻,随行的也没安排丫鬟,所以头发一般都是用一根簪子在靠近锁骨的地方挽一个坠马髻,一点都不妨碍赵邺摸她的头。 柔顺发丝滑过手指,赵邺眯了眯眼,把棋盘放在一旁,把人抱进了怀里。 “这样还怎么下棋。”秦筠动了动身子,感觉到赵邺身下某样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顿时僵硬了身体。 “这样也不妨碍。” 的确不妨碍,赵邺把棋盘放回原位,只是一只手顺着秦筠的衣摆摸了进去,另一只手空着,等着跟秦筠继续下棋。 秦筠脸色绯红,咬牙忍者不去抓赵邺的手,但拿着棋子的手都是抖得,没有赵邺的本事可以一心二用。 “小时候,你是不是藏拙了。”就是感觉到赵邺发烫的身体,秦筠依然不放弃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需要。”他是养子,要是秦筠没有被送走,皇位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所以他何必需要藏拙。 “那为什么没见老师们夸你?” “不需要。”赵邺掂量了一下她身上的软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真被他揉大了一点。 夸奖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引起帝王的猜疑,跟赵邺满脑子不正经的思想不同,秦筠还有工夫动脑子分析赵邺的话。 “三年前我回京,你是不是已经怀疑我了,才让我脱下衣服。” 这回赵邺没回答她,而是开始进行了她话尾的动作,开始脱她的小衫。 秦筠吸了一口气,在当奶娘当下去,她估计毛孔中的汗毛都要被赵邺吸出来了。 她要是生了一对西瓜在胸前,赵邺那么爱不释手,她还觉得正常,但她那最多就是个小碗,由此可见以前宫中哺育赵邺的奶娘到底是多不尽心,才让赵邺可怜成这样,连小碗都不放过。 秦筠身上就剩了襕裙,以为自己逃不过这一劫,此时屋外传来了天籁之音。 “陛下,属下有事求见。” 秦筠从来没觉得随常的声音那么好听过,推了推像是没听见还在摸她腰的赵邺:“有人求见。” “唔……” 赵邺平日都是集中在秦筠的锁骨以下需要治病的位置,其他地方没多碰。 如今把她抱在了棋盘上坐着,视线偏移正好看到了她微粉的肚脐。 秦筠很瘦,小腹平坦没有一点肉,腰部两侧曲线很漂亮,赵邺手放在上面,突然低头舔了舔她的肚脐。 痒混合着一种奇怪的感觉,秦筠的声音都变调了,推着赵邺,再次提醒他,他的属下在外面等着。 “说不定是京城的事,你就不怕江山被人抢走了。” 被赵邺折腾的,秦筠都不管自己是要完成阻拦他回京的任务了。 就是没进去,随常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春意满满,要是可以他也不想打扰主子好事,但要是再不打扰,他们估计就没命回京城了。 在屋外等了片刻,赵邺才叫了他进去,语气虽然平静,但听着却叫人发颤。 明显就是不高兴他打扰了。 随常进门头也不敢抬,余光见晋王坐在稍远的位置,松了一口气。 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这两天就没见过两人的嘴消过肿,昨日他不小心还看到了主子脖颈上有个齿痕,小巧的印记,看起来还怪可爱的。 随常摇了摇头,单膝跪下:“陛下,有事禀报。” 重复这句话,就是想让赵邺把晋王请出去。但秦筠没有主动离开的意思,同样赵邺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随常心中暗暗叹了句美色误人,便不管晋王在场开了口。 “闽家与王家像是铁定了陛下不在宫中,已经开始搜索陛下的行踪,刚刚属下们就逮到了一个探子。再在此地停留,估计贼人很快就能找到这儿。” 闻言,秦筠心里浮现了一丝喜意,这证明她这些天的辛苦也不算是白费。但就不知道赵邺有什么后招。 虽然担心自己做的是无用功,但是她怎么想赵邺都不可能有办法,在那么劣势的情况下,把闽家和王家一起解决了。 见主子不为所动,随常劝道:“咱们人不多,这附近有没有可调配的人马,陛下该早作打算。” “陛下自然早有打算,你一个侍卫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坐在一旁的秦筠插话道,那表情随常怎么看都觉得是得意洋洋。 两人的关系,随常一个侍卫都不由为主子心疼,这些天他也算看明白了。他主子对晋王是一片真心,眼里心里都是她,先是为了她耽搁行程,然后又为了她迟迟不回京城。 而晋王却只是想让主子失去江山,好让她的姑姑和外祖造反成功。 随常为自个主子生气,但自个主子却像是迷了心智,恐怕晋王让他立刻去死他都能迟疑,去考虑可能性。 就在随常以为一切都没有转机的时候,赵邺扔了一块令牌给他:“去找镇守此地的都统,让他来见朕。” “现在想杀你的人那么多,随便去找一个武官,你就不怕被反捅一刀?”秦筠这话听着像是关心,但其实没什么好意,就是不想让赵邺轻易找到助手。 “不是随意找的人。”赵邺知道她的心思,挑唇露出一抹笑,“有来有往才好玩,筠儿难道只想看到闽家占尽优势?” 当然是这些人两败俱伤的好,秦筠侧过了头没再说话。 第60章 一晃就是几天, 秦筠他们换了一个居所,赵邺似乎一点都不忙着回京的事情, 虽然每天都有事情处理,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与秦筠腻在一起, 属下汇报消息也不会特意避讳她。 让秦筠有一种她跟赵邺是新婚小夫妻的感觉。 陷入这种感觉之中, 赵邺如鱼得水,秦筠却不怎么自在,甚至有些焦躁。因为这份焦躁, 她表现的也不如开始想留住赵邺那般的温顺, 但赵邺似乎半点不在乎。 这让秦筠焦躁的情绪更甚,想摆脱此时的境地却不知道该如何摆脱。 而一切的转机和改变就在同一天来临。 晋王从佛山回京以后, 京城就没有太平过, 先是晋王府失火, 然后又是在外隐居多年的长公主夫妇回京,再然后就是赵邺失踪传出以丧命在辽人之手。 现在更为离谱的是, 竟然传出晋王秦筠是从小女扮男装,不是王爷是个公主。 这消息一夜之间犹如春风遍布大街小巷,有理有据,每个人都言之凿凿, 不像是谣言倒像是真正的皇家秘辛。 听到随常汇报这事,秦筠只是挑了挑眉,但赵邺确实剑眉皱起,一脸的不豫。 见到他的模样,秦筠还安慰道:“这消息传的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清楚, 没有半点虚假,我听着挺好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秦筠说的是事实,传出来的谣言,先是从她的母妃说起,说她因为被太医断定会生男孩,一时鬼迷心窍,就做下了这傻事,也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在定太子的当头,被送出了京城。 她自己不清楚的细节,谣言都给补齐了,简直都可以写成戏本唱出来。 “你以为朕在做样子给你看。”赵邺冷声道。 掩饰了那么多年的秘密被揭穿,她不恼怒,反而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他不信她一点不在意,自然就想到了她认为他故意放出消息,又在这儿装作不知。 秦筠没想到赵邺会想那么多,惊异地看了他一眼。 第45节 这些天他的改变她看的出来,如果硬把这种改变归类就是变得敏感了不少。只是不知道他这改变到底是因为他本来的性子就没那么冷漠,还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为什么要做样子给我看?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着,秦筠噗嗤一笑,调侃道,“难不成你觉得你还需要讨好我。” 赵邺目光闪动,漆黑的眸子犹如冷潭,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一旁离着的随常明显感觉屋里的气压变低了。 “朕之前答应过你,不会拿你的性别做文章。”这算是对他之前的话做解释。 秦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赵邺的眼神就像是“你还是没明白我话的意思”:“我们两人现在的关系,我对你的信任重要吗?” 随意的语气,嘲弄的眼神。 不管秦筠这嘲弄是对他,还是自嘲,赵邺都觉得刺眼的很。 “皇妹且说说朕与你两人是什么关系?” 不带情绪阐述事实的人最怕的就是对方情绪突然就暴起了,赵邺神情与刚刚没什么不同,但是秦筠对上他的眼神,有种他想把她掐死的感觉。 秦筠示意地看了一眼还在屋里的随常:“当着他的面说。” “不能吗?” “那不如由他来说。”秦筠笑着让随常抬起了头,“你说说我跟你们陛下是什么关系。” 随常一脑门的冷汗,觉得要在两位主子的目光下被割裂碎渣。 猛地跪下:“属下……属下……” “出去。” 赵邺没有任由秦筠为难他的属下,随常擦着冷汗出门,虽然他是被晋王为难了,但心里却摸摸为她祈祷了几秒,他伺候赵邺那么多年,赵邺是不是生气他太看得出来了。 现在的赵邺就是个引线快点燃的火药桶,不知道晋王是怎么想的,这几天就喜欢惹怒陛下。 秦筠想的其实很简单,她后悔拖住赵邺,她想回京城了。 相处模式只是一个小问题,这些天因为赵邺没有防备着她,她知道了不少的消息,这些消息串联起来,她明白了赵邺的计划,心里害怕了。 她一起听到旁人说赵邺有多残暴无情,她都只是觉得是王家那些人为了让他坐不稳王位,编造出来的假话,因为赵邺上位以后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对于她爹以前的势力,也只是慢慢收拢,身为新帝把权利全部集中在自己手中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前几朝新帝一上位把上一代旧臣直接想办法全灭的比比皆是,赵邺的做派已经算是温和。 之前她都是那么想的,但是这想法在推断出来,赵邺是想逼镇国公府跟王家勾结辽人,然后再在后面想把他们一网打尽之后,就彻底觉得赵邺恐怖了。 赵邺有多少底牌她不清楚,但是几朝都头疼的辽人,她可不觉得赵邺一个登基三年左右的人能把辽人彻底给解决了。而既要保住皇位又要击退绊脚石的方法,秦筠想了几天,都觉得赵邺是打算等到辽人入关打的差不多,然后以事实的证据对付长公主他们,凝聚人心,次役之后想洗牌势力变得容易多了。 就算国力会损耗无数,但赵邺这个皇帝却是真正的坐稳了,不会再有任何的异议。 “赵邺,你说若是我父王的死与你无关,但若是我父王没有旧疾,你势必也要害他,然后夺走这江山。” 随常退了出去,秦筠却没有继续跟赵邺在两人的关系上继续浪费时间,绷着脸看向赵邺。 “这江山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父王真的使计从你爹手上夺下的,但他在位的几十年里,却从来没把天下的百姓当做蝼蚁。” 大约觉得她严肃斥责他的模样可笑,赵邺勾了勾嘴角,笑容却达不到眼底:“所以?” “你所谓的对付长公主的办法,是不是等到大宋残破,剔除了你所有不满意的东西,然后再开始重建修复。”秦筠咬了咬牙,“就是下棋一样,什么布局都不管,一味的杀,就是最后只赢半子,也达到了目的。” “难道不是?”赵邺反问。 “当然不是,我……” 秦筠正在说着,赵邺突然搂住了她的腰,把人抱在了腿上,秦筠一愣,感觉到在她身上游移的那只手,忘了要说什么。 “按着皇妹所定义的朕与你的关系,朕如何达到目的应该与你无关吧。” 秦筠用力的掰赵邺的手,她越想把他扯开,他就抱得越紧,像是要勒进她的肋骨里,秦筠疼得脸色发白。 “与你的皇妹没有关系,但我还是晋王,只要我的爵位没有一日没被撤销,那我就有自个问你的打算。”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爵位有没有被撤销有区别吗?”赵邺恶意的把秦筠刚刚说过的话施加回去。 不等秦筠回击,赵邺就把人抱到了床上,用床帏的带子把秦筠双手双脚捆住,淡淡道:“皇妹还是这个样子的时候最讨人喜欢。” 说着,顺便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把她嘴堵住了。 温顺的秦筠让他高兴,但无法反抗被他捆绑秦筠却让他安心。 赵邺黑眸里冰冷融化,渐渐化成了满意。 这份满意让秦筠心中发寒,她不知道赵邺有没有发现他对她越来越有耐心,但这种变化让赵邺越来越不像她认识的那个赵邺。 把秦筠侧过的脸掰回正面,赵邺盯着看了许久,才去解开她的衣裳。一改急躁的作风,只是用眼睛一遍遍的看,就像是审视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人的恢复能力强大,束胸不过解开了一段时间,如今雪白的肉上已经见不到任何的痕迹,只是旁边留有几枚他昨夜留下的红痕。 秦筠被他看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觉得小腹痛的更厉害了,可惜咬着帕子根本发不出声,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赵邺视若无睹,看够了上半身,便开始脱她的裙子。 粗粝的手指了划过秦筠敏感的腰腹,秦筠颤了颤,小腹一抽一抽的疼。 睡梦中她不知道,但在正常的情况下,赵邺从来没扒过她的裤子,大概是因为她没来葵水,扒开也不能做什么,所以每次亲吻过后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裙下的部位。 感觉到腿上一凉,秦筠的手被绑的太紧看不到身下的状况,心揪的死紧。 赵邺总能知道什么方式最能羞辱她,最能让她屈服。这样一个混账,她曾经还把他当做亲哥哥,还担忧过他的处境。 “唔唔唔……” 秦筠模糊的声音,被赵邺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只是把最后一层布打开,赵邺的神情恢复了正常。 “你受伤了?” 看着白色布条上乌紫的血液,赵邺脸色难看,但看到面前的小丘突然冒出了一个血泡泡,神色闪动,扯开了秦筠的嘴里的帕子。 “你来葵水了。” 陈述句里喜悦的情绪清晰明显。 秦筠愣了愣,苍白的脸色更加煞白,跟听了一个极其恐怖的鬼故事。她以前那么折腾自己,怎么可能还会来葵水这东西。 “你看错了。” “那我再看看。” 赵邺的心情因为这个意外好了起来,勾了勾嘴角。 “赵邺!”见赵邺又低下了头,秦筠就是看不见他在干什么也想象得出来,心里着急小腹反而更有下坠流淌的感觉,“我肚子好疼,去叫大夫。” 秦筠的急中生智制止住了赵邺好奇心,赵邺把她衣服穿上,唤了大夫,就把大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轻轻的揉动,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炽热的温度烫的秦筠全身泛红。 心却如同落入了冰窖,冷的彻底。 第61章 大夫进了屋, 赵邺的手依然放在秦筠的肚子上,不知道的还以为秦筠肚子里已经揣上了他的孩子。 秦筠表情复杂, 她本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自己折腾坏了,没想到才调养了多久,那么快就正常起来了。按着这样的速度,她以前在医书上看过, 有些女人初潮来过一段时间, 会停几年再慢慢正常,她很怀疑当初她当初的折腾根本没什么效果,要是不调养她也会来潮。 侧脸看了一旁的镜台, 亏了这些天药补的功劳,她现在虽然脸色煞白, 但嘴却是有血色, 看起来只是被吓到,而不是以前有些病弱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错觉,她觉得她的样子变了许多, 现在就是个十足的女人, 估计现在穿上男装旁人多看几眼就会怀疑。 大夫把过脉之后, 赵邺就在与他说话, 每句话说的不多, 但却巨细靡遗, 连血液颜色都问了正不正常。 大夫拼命忍住脸上依然看的出惊讶,男人都觉得女人来潮是晦气事,这位爷倒是厉害, 看起来还特意查看了颜色。 秦筠这些天脸皮急速增厚,这种程度已经无法让她产生羞意恼意,目光不避不闪,就像是说的不是她的事。 “夫人这是身体太虚,所以才有乌血,过些时日调整好了,就能完全正常。” 赵邺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秦筠依稀能感觉到他眼睛放光。 冷血动物那种发现猎物兴奋的感觉,森森的透了出来。 “我们回京吧。”屋里没了旁人,秦筠突然说道,“尽量减少伤亡,我可以帮你。” 赵邺微微拧了拧眉头:“什么?” “你不是说过我的弱点很明显,我的弱点的确很明显,所以我打算帮你,虽然我不是王爷是公主,但我怎么说也是我父皇的亲生血脉,我若是帮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既然自由注定没有了,那她就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比如江山安定,百姓安居。 选择帮赵邺是最优解,他既然当了三年皇帝,稳定比推翻容易。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这个想法在她心里过了几遍,今天算是终于吐了出来。 “你觉得如何?” 见赵邺不说话,面色深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秦筠嘴唇抿了抿:“这事对你来说没有坏处。” 赵邺突然坐在床榻边上,手指拂过她额头的碎发:“你最近要好好休息,大夫说你最近不要劳心费神。” 任谁觉得自己在说正经事的时候得到这样的回应,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秦筠坠痛的小腹,忍住没有一脚踹在赵邺的身上。 “赵邺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还是宁愿民不聊生,这场仗打的你死我活。” 赵邺皱眉,却不是因为她的态度,而是看到她捂着小腹的样子。 “很疼?” 秦筠冷哼了一声,卷曲地躺在了床上,背对赵邺。 她是疯了才把刚刚的话说出口自取其辱,她觉得自己算是重要,但是在赵邺的心中,她估计是个什么角色都没有的小虾米。 女人卷缩成一团,看起来更瘦了。看不出她到底是在生气,还是装可怜来让他退步。 赵邺见状,把人扳了回来,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继续揉动,终于开始正视她的话:“无条件帮我?” “当然不是。”秦筠抓住了他的手,“五年之后你放了我。” 赵邺眼里闪过难以察觉的阴郁,也就是猜到了她要说的内容,才一直不想正面回答她。 他是说过几年后他觉得她没意思了便会放她离开,但是现在他光想到了她有离开他的心,心中就有一把烧的正旺的火顺着心口往四肢蔓延。 秦筠看着赵邺的眼神有些挑衅:“你不会五年以后还舍不得我吧,难不成你真的喜欢……” 她没说完,赵邺便颔首承认:“不喜欢,自然不会跟你歪缠,我们俩的稀薄情分还不足以让朕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看到赵邺点头秦筠心紧了紧,但见他说话的态度,心又放了下来。她认为的喜欢,跟他的喜欢并不是一回事。她认为的喜欢自然是戏文里那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个死了另外一个也一蹶不振。赵邺的喜欢应该跟这种相差十万八千里。 秦筠摸了摸手腕被赵邺绑住弄出的红绳,要是她所想的那种喜欢,赵邺自然不可能那么对她。 “我给你两天时间,让你来考虑,你要知道我若是站在你这边,你能少掉多少麻烦。若是你想通了,我跟你签字画押,只要你保证五年后能放了我,我这五年一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坐稳这个皇帝。” 第46节 “朕的承诺不是不作数吗?”赵邺勾了勾嘴角,“说不信任我,而在这世上最信任的还是我。” 后一句赵邺没有用“朕”的自称,低哑的声音隐隐有种缠绵的味道。 对于赵邺的话秦筠没有反驳,因为他说的事实,她嘴里虽然说不相信赵邺,但是让她选她还是会觉得赵邺的诚信最高。 “虽然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怎么就看上了我,但信任我自然是信任的,刚刚说的那些难听话不过是气话。”既然是谈合作的关系,秦筠嘴甜起来不困难,“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底牌,但我知道你不是吧百姓性命置之不顾的帝王。” 这个秦筠说错了,赵邺当皇帝只是他不想受制于人,至于管理天下,接了皇位他自然会做,可若说把旁人的性命看的有多重,那就没有了。 不过他本来的计划跟秦筠想的不一样就对了。 “十年,若是十年你还不死心,想要所谓的自由,朕就放你离开,还会替你铲除一切障碍,让你能安安稳稳的想去哪去哪。” 秦筠目光闪烁,十年以后她才二十六并不算是老,但十年太过漫长,变故太多。 “六年。” 没想到秦筠会跟他讨价还价,赵邺眼中的阴郁更浓:“现在是你求朕,而你的帮助对朕来说只是捷径,并不是的解决办法。” 赵邺说的没错,她的帮忙只是会让他坐皇位更理直气壮,摆在眼前的问题还是需要赵邺自个费心解决。 “十年就十年,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提早觉得我无趣了,就提前放了我,还有不能让我怀孕。”既然她有了葵水,那就等于能有怀孕的能力,这些天赵邺的表现,等她结束绝对不会放着她不吃,既然如此她怀孕就是她最害怕的事了。 一切按着赵邺的条件谈妥,赵邺心情看着反而更差了,黑眸森然,不知道又有那根神经被触动了。 “这两个条件都不难,你不会出尔反尔后悔吧?” “不会。”这两个字像是从赵邺喉咙眼里挤出来,包含着无数种复杂的情绪。 …… 既然秦筠出手,又催着回京。隔日两人就坐上了回京的马车,并不是私密行动,而是大张旗鼓。同时一则传闻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说皇上派晋王去赈灾不过是故作迷阵,想揪出勾结辽贼的乱臣贼子,皇上并没有被辽人抓走,一直暗中在京城盯着所有人一举一动,已经知道了贼人是谁,等到晋王回京两兄弟就要开始动作。 这消息跟晋王是女人一样传的有鼻子有眼,简直不知道让人信哪个好,不过跟辽人扯上了关系,老百姓的天平自然偏向了后一种消息。 而当官的各有想法,衡量两边的实力,天平左摇右摆。 第62章 六十二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被迫跟镇国公府上了同一条船, 王家现在进退不得,出了事只能找闽谐修商量。 王太爷气的胡子发抖:“你不是说会把赵邺弄死在途中, 现在算是怎么一回事!还有秦筠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 谢沣早早回到了京城,闽谐修对秦筠和赵邺的关系也清楚了不少,也就是猜到了秦筠很有可能会帮赵邺,他才会极力的拉住王家这个帮手。 闽谐修冷静地看向王太爷:“右丞相如今质问我有什么用, 赵邺这一招就是想把我们俩一网打尽, 他就是没死难不成你还打算投奔他不成。” 王太爷往后一坐,心中那口郁气和担忧始终不平,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老夫自然知道不可能回头, 但你要是想拿这桩事压在我头上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王太爷看了遗旨,又结合了这些天传出的谣言, 终于明白了晋王的蹊跷, 可他就是不与镇国公府合作,赵邺也不会放过王家这颗大树,对付了闽谐修就是对付王家, 所以两家的统一阵线彻底成立。 “王大人多想了, 我只是不愿大人只顾生气, 丧失了理智忘记了现在最重要的事, 才出言提醒。” 王太爷重重哼了一声, 若不是现在没人可选择, 他可看不上这个闽谐修这个笑面虎,笑容阴测测的,说不定那日就狠狠咬上王家一口。 “你答应的事没做到, 现在还成了老夫的错了。”王太爷目光炯炯,“这事老夫也不与你计较了,现在重要的是如何拦住晋王进京,或者如何把晋王抢夺过来,若是抢不过来那圣旨不就是一道废纸。” 刚看到遗旨的时候他还不明白,为什么皇位不能传给晋王,要传给晋王之子,知道晋王是个女人他总算明白了。他那个愚蠢的女儿,要做这样的事不是不行,但为什么不跟家中人商量,若是她早有商量,从族中弄出个真正的男孩也不是难事,那样这天下早就是王家的了。 终究是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 把秦筠抢过来太重要了,就是她不可用,也不能成为赵邺的帮手。 “人自然要截回来就是截不回来,也要让她死在路上。”闽谐修说完王太爷并没有反对,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死了也好,省的给他添麻烦。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咱们就彼此摊牌,抢到了皇位你们打算如何?” “若是弄死了秦筠,那咱们就拥立她的“孩子”登基,若是弄不死,那伪造些东西,再从皇室里面选一个听话的。”闽谐修顿了顿,“人还得是秦家的人,若不然这名头就变成了谋朝篡位。” 虽然他们干的就是谋朝篡位的事,但事可不能大摇大摆的摆出来。 “这个老夫自然知道。” “至于其他,我们现在说好也无用,王大人看看不若我们能成事了,在商量以后。反正现在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拆伙,只能信任对方。” 王太爷摸了摸胡子,他身边的大儿子似乎有话想说,但是忍住了。 没犹豫太久,王太爷就点头同意,现在说好了的确没什么用处,随时都可以反悔,还是等到一切办好了再谈不迟。 “老夫会把所有的势力派出去,要么带走晋王,要么让她死在京外,驸马爷也不要留手才是。” 两人再商量了细节,王太爷出了公主府,王大爷就迫不及待地道:“爹怎么能什么都随着他,本来他就是皇亲,长公主还是先帝的亲妹妹,若是咱们就让他们占了主话权,以后咱们家就要被他们压死了。” “你放心,我一切有数。” 说完见大儿子还是皱眉一脸不赞同,王太爷张了张嘴,想到回到府邸所有儿子都要问一遍,干脆等到那时候再解释。 王家一个出息的都没有,就是这次逃过这一劫,以后也延绵不了几代。 想着,王太爷头发似乎都苍老了几分,生出了干脆向赵邺投诚,只求保住全家的命,举家回乡。 不过这个想法没停留太久就被他挥退了,王家树敌太多,若是真这样,才怕是一点血脉都剩不下。 “站住!你想去哪?!” 谢沣的身体一顿:“出去。” “你听见我跟王荣的对话了。”闽谐修肯定地说道,见他一直背影朝着他,厉声道,“转过头!” 周围都是侍卫,谢沣衡量了一下转过了身子,跟闽谐修相似的脸上有一道深入骨的鞭痕。 目光触到鞭痕,闽谐修眼里闪过一道怨恨,虽然他不止谢沣这一个儿子,但要是他想继续有长公主的辅助,谢沣就只能是他唯一的孩子,谁能接受自己最重要的嫡长子是这个鬼样子。 “你想去给秦筠通风报信?你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我把你送到秦筠的身边,你没有做成事就算了,被折磨成这样,不止不恨竟然还爱上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贱骨头!” 被闽谐修辱骂,对谢沣来说不痛不痒:“我只是一个人,你怕什么。” “怕赵邺逮住你威胁你娘!”闽谐修见他态度消极阴沉,整个人像是毁了,不由得气急,“我是让你努力表现让秦筠爱上你,不是让你去对她死心塌地的!你难不成真把她当做主子了!常荟的死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帮她!” “我没有。”只是放着没管,常荟死不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你不用出府,既然秦筠能想办法放你出来,那她对你一定有几分情意,既然如此,我就不会杀了她,再者有了她的帮忙咱们如虎添翼,她会被平安带回来。” 谢沣点了点头,像是顺从了,但那么干脆闽谐修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敷衍他。 挥手让侍卫上前,闽谐修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晋王没有接到府里之前,你哪儿都不能去。” 谢沣没有犹豫就挑出了剑,跟侍卫们战在了一块。 刀光剑影,侍卫们怕伤了主子,纷纷不敢使全力,但谢沣没有这个顾忌,动起手来招招致命。一侍卫闪躲即时才没有被划开脖子,而是伤到了手,血洒了一地。 见状,闽谐修气的脸色发青:“不用留手,只要不死就能救回来。” 长公主到的时候,谢沣已经被打翻在地,身上粘了不少血,还要继续出手。长公主惊叫了一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谁给你们的胆子那么对少爷!” 侍卫们跪了一地,不用说都知道胆子是唯一站着的那个人给的。 长公主去扶儿子,眼里心疼的泛着泪水:“姓闽的,儿子身体还没好,你怎么舍得那么折腾他,你要是想杀了他,顺道把我给杀了……” 长公主话没说完,脸上几般变化,难以置信地想回头看谢沣。 “别动。”谢沣喘着粗气淡淡道,按紧了架在长公主脖子上的剑,看向闽谐修,“放我走。” 为了去送死连亲娘都可以威胁,闽谐修这回是真的动了大怒,咬牙道:“我怎么会生你这样的贱骨头!” “沣儿,你为了秦筠,连亲娘都不要了,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娘再去给你找个更好的姑娘好不好!” “放不放。”谢沣的剑逼近了长公主的脖子,剑刃贴在长公主的脖子上,似乎稍微一动就能划破她的喉咙。 “我就不相信你这个逆子真敢!”闽谐修说完就见剑刃冒出了鲜血,长公主感觉到痛感,尖叫的声音能掀翻屋顶。 谁都没想到谢沣竟然那么狠,闽谐修触到他眼中的淡漠:“滚,你给我滚,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不行不行!沣儿永远都是咱们的孩子,谐修孩子小不懂事,你怎么能跟他计较。” 心里害怕谢沣的刀,但是听到闽谐修的话,长公主更害怕。若是谢沣不是他们的孩子,那她怎么办,她可就没有第二孩子了。 “沣儿你不能走,你这走是去送死啊!” “没关系。”谢沣淡淡道。 人与死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大不了的事,他只是想做他想做的事。谢沣驾着长公主往外走,等到了准备的马上,谢沣把长公主打晕一起带了上去。 “别追我,我会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 “你这个逆子!” 谢沣轻笑了一声:“你不愿我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 反问完,谢沣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架马走了。 …… 马车行到了颠簸处,车上坠的璎珞叮咚响个不停,引得路上的所有人看向这辆四马并头的翠盖华车。 秦筠打掉了赵邺放在她胸前的手,声音有些恼:“别碰了。” 按着赵邺传出的消息,她本以为两人会分开行动,哪里想到他会直接跟她一辆马车,而且还不忘动手动脚。 秦筠提出了抗议,赵邺却还是盯着她的胸前看,眉心皱褶:“我帮你调松一些,别裹坏了。” “你已经调了几次了,再弄下去干脆把裹胸取了。”秦筠翻了一个白眼,她这些天养胖了一点,本就裹着不舒服,赵邺还一直动让她越发越在意胸前的紧绷,比以前裹得紧还折磨。 秦筠这话投了赵邺的心思:“那就取了吧。” 秦筠恢复了男装,衣服依然是赵邺挑的,一声乳白色的宽袍,头上用了同色的缎子束起,这个打扮显小,连着她清澈的眼睛都多了几分稚气。 赵邺看着心痒,额头触在她的额上,抵着朝她脸上吹气:“别气,我是怕你难受。” 服软服的太快,秦筠嘴里一噎,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第63章 六十三章 第47节 秦筠刚想着都这个时候了, 赵邺不担心他们死在路上做一对亡命鸳鸯,却还有兴致逗着她玩, 只听见马匹嘶蹄,车外就有了动静。 赵邺虽然自信却不狂妄,回京的路上布置了不少显眼马车来引开闽谐修的视线,只可惜闽谐修深知他们未到京城是最好的机会, 手上所有人马一起出动, 不管是明是暗都打算一网打尽,所以这一招放在现在秦筠看起来用处不大,不过是聊胜于无。 马车颠簸的厉害, 赵邺见秦筠警惕地握住了手边的长刀,抓着她的手腕把人带到了怀里。 “若是有事你就躲在朕的身后, 那把刀没有朕有用。” 这话让秦筠想起了赵邺曾经嫌她娘气逼着她舞刀弄枪, 现在发现她是女人,看她碰刀就把她护在身后,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车外的动静平静的很快, 除了明的侍卫, 还有暗的换了百姓衣服隐藏的士兵, 对付一队试探的分散人员并不难对付。 不过解决了这一次, 下一次的偷袭就会麻烦增倍。 果真到了下一次, 损伤了几人才把刺杀的人全数毙命。 之后随着侍卫回报其他车队的情况, 暗杀的人一次比一次火力更猛,马车就是不停下来安顿受伤的士兵,行程也严重被拖慢了。 听到随常用来分散注意力的车队几乎全灭, 废了功夫挑选路线的假车队也灭了两队,秦筠脸色发青。 “镇国公颐养天年却只交出了部分兵权,王家更是一点权都没放,他们两家联合在一起,你确定就那么一点人挡的住?” 队伍越来越精简,秦筠见赵邺老神在在,忍不住开了口:“你该庆幸你把那些老皇族的权都夺得差不多,要不然按着你横冲直撞的方法,这一路更难。” 其实她知道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但她就忍不住讽刺赵邺,要是他不去青城找她,现在局面也不会那么僵。 赵邺闭眼有一回了,估计是已经睡着被秦筠吵醒,没睁开眼睛,声音有些哑:“休息一会,朕不会让你死。” “你以为你是老天爷还是阎王,想让谁死谁就死,不想让谁死谁就死不成。”秦筠恼怒道,再者她的生气并不是因为担忧她的安全,而是因为不断有人死去所以心烦意乱。 人闭目久了眼睛睁开就是怎么看都会有些朦胧,但赵邺睁开眼睛,黑眸干净锐利,一点都不像刚刚休息过。 若是常德在这里见到这样的赵邺一定会绷紧了神经,赵邺的起床气无人能敌,通常他被吵醒现在这表情就是把人拆分的前奏。 不过对待他人的起床气落在秦筠这儿就和平了许多,虽然眼神不善但既没有把秦筠一脚踹开,也没有让她滚蛋。 “筠儿觉得朕是什么?是老天爷还是阎王?”赵邺声音冰冰凉凉,似乎很认真的在跟秦筠探讨这个问题。 气急了秦筠反而绷着的表情垮下,认真地看着赵邺:“天子自然是金龙在天,按着现在的速度,一天半的时间我们到不了京城,要不然你化身为龙,带着我们直接飞回京城。” “好。”赵邺语气坦然的就像是他真的有那个功能。 秦筠揉了揉太阳穴,哪里知道赵邺现在还陷在起床气里面,就觉得他现在难以沟通,找了棉花把耳朵塞住,干脆靠在车壁睡了起来,什么都不想去想。 赵邺一直盯着她看,觉得她睡熟了就把人捞进了怀里,也不晓得她是不是身上带了毒,而且还是慢性的毒药,一步步的往他体内侵蚀,明明听到她昨日说十年之约的时候他心里还烧着一把火,今天看着她又不气了。 他跟秦筠不一样,从来都不是一天一个性子,厌恶就是厌恶,不喜只会增加,过了容忍度他就会腾开手处理。 但他对自己的认识,到了秦筠身上就完全不一样了,太多东西都脱离了掌控,容忍度似乎每分每秒都在增加,不喜这种情绪只要见着她,下一刻就能自动的烟消云散。 至于这种情绪十年以内能不能消散,反正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有信用的人。 赵邺半眯着眼低头吻上了秦筠的唇,秦筠嘤咛了两声,赵邺停下,吻了吻她的额头,把人抱的更紧。 …… 等到秦筠睡醒之后已经下了马车上了船,胸上的布条也解开了,秦筠愣了一下:“你给我下了药?我怎么睡得那么沉?” 赵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奏折,坐在灯下拧着眉细看,闻言没抬头,手指轻敲了敲桌子:“朕算明白了你为什么给朕送猪,你们倒是挺像。” 秦筠睡觉不像猪一样会打呼噜,但那个睡死的模样,他抱着她都忍不住替她摸了几次脉。 “那你也真是不挑嘴,大的小的都非留在身边。” 她离开皇宫之前都没有听到赵邺把那头猪送到御膳房处置,秦筠伸了伸懒腰,估计是这几日心中一直藏着事睡不安稳,所以什么都不想,反而在颠簸中睡得格外沉。 “怎么到船上来了?”赵邺消极的状态,他们竟然没有死在路上。 说起来也是幸运,秦筠睡着没多久,闽谐修他们就发现赵邺布置的最隐秘的一对人马,集中了火力,所以他们没有死多少人就逃了出来。 “过来帮朕磨墨。” 秦筠下意识要拒绝,但是见赵邺望过来的眼神,觉得自己不过去他一定不介意把她抓过去,干脆走过去拿起了墨块轻轻磨了起来。 眼睛直接落在了赵邺看的折子上,他也没避讳她,任由她看着。 这些折子关于什么的都有,不止有京城官员的异动,还有关于灾情的,看了一眼折子上的日期,秦筠微微惊讶,本以为这些是以前的,没想到都是新鲜出炉没多久的。 “你已经跟你的心腹接上头了,”秦筠看了一眼漆黑的船舱外,“是不是快到京城了。” “还有几个时辰。”赵邺不慌不忙地拿着笔在折子上写了个“准”字。 秦筠满腹的疑惑想问,她睡觉的这一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她刚入睡的时候,耳朵塞着棉花都隐约能听到打杀声,本以为还要两天才能到京城,怎么一觉醒来竟然只用几个时辰了。 难不成赵邺真的会飞不成,秦筠甩了甩脑袋,后悔自己早早睡去,把大事都错过了。 秦筠好奇的抓心挠肺,但赵邺就是一点眼色都没有,专心于他的折子没有给她解答的意思。 秦筠手上磨着墨,眼睛盯着他看,就像是把他的脑袋当做了墨块放在砚台里面磨。 就是对人视线不敏感,秦筠坐的那么近,身上的奶香不断往他鼻腔里面涌入,眼神又那么炙热,赵邺怎么会察觉不了。 看完一本折子,赵邺没有继续,而是拉过了秦筠,凑近吻了她的唇,秦筠措不及防嘤咛了一声,但赵邺没有像在车上那般停下,反而越吻越深。 放开了满脸羞红的秦筠,赵邺手一直在往她声下摸:“葵水回来了没有?” 秦筠葵水来了之后没多少又停了,大夫说她是停的太久,所以才会这样,可能停一会又马上继续,要调养个几个月才会正常。 虽然脑子迷迷糊糊但感觉到赵邺的手贴近了她的肌肤,秦筠手忙脚乱的打掉了他的手:“你就不怕摸到什么恶心的东西!” 秦筠瞪着眼,她以前还觉得赵邺有洁症,小时候她碰过的东西他绝对不会再碰,而且她有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或是风寒鼻子不舒服,他看她的样子就像是在看脏东西。 就那么一个人现在不止爱吃她的口水,趁她睡着检查她葵水正不正常就算了,她醒着他都敢伸手去摸。 赵邺收回了手,想起了曾经他还不知道秦筠是女人之前,揉开了她脸上的伤口舔血,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心里就渴望着秦筠的一切,除了厌恶幻想中秦筠身下有跟他一样的东西,其他他从来没产生过恶心这个想法。 “打开给朕看看?” 秦筠拉紧了衣裳,怕再不回答赵邺他就真的要扒开看,为什么一个看起来那么正常的人,就什么都不忌讳,她自己看那个地方都觉得恶心,他怎么就没感觉。 “就跟之前一样,断断续续,有但是不多。”秦筠声若蚊蝇,咬着牙道,要讨论这个问题,她还不如被赵邺吻呢。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赵邺又亲了上来,直到有人求见,赵邺头才从秦筠脖颈上移开。 秦筠捂着脖子上的红痕,眼眸波光潋滟,含着雾气。 “陛下,再过一盏茶不到就可以下船了。” 秦筠看了一眼外面的,虽然天黑但隐约是能看到陆地了。回过了头,秦筠察觉那个通传的人有意无意的在打量她,微微皱眉回看了过去。 这人相貌粗犷,看着陌生不是之前跟在赵邺身边的人,察觉到秦筠的打量,那人没有什么反应,但赵邺却拧起了眉让人退下。 秦筠现在还不知道,赵邺对她的控制欲已经到了她不能随意盯着别人看的程度,不过知道了没什么作用,只能咬牙接受就是了。 反而不知道还能过得高兴点。 为了让这一刻钟过得充实有意义,不让赵邺嘴闲下来吻她,秦筠主动问起了现在的情况。 “难不成是王家投诚了,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就回了京城,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会飞。” “不是王家。”赵邺顿了顿,见到秦筠心急的仰着头等着他的答案,勾了勾嘴角,“朕跟辽人合作了。” 放下了重磅炸弹赵邺就不说话了,秦筠表情难看,难不成她所想的最不好的结果发生了。 “你是什么意思?” “本以为你会直接骂朕。”赵邺眼里带着笑,似乎能证明他在秦筠心中没那么不堪让他很愉悦。 秦筠抿了抿唇:“平静才能让你放下戒心,让你放下戒心了我才能趁机杀了你。” 要是赵邺真把这天下卖给了辽人,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给宰了。 赵邺凝视了她的认真的表情良久,而后翘着嘴唇轻轻的笑出了声,这时候赵邺发笑秦筠应该生气才对,因为他一定是在嘲笑她,但是秦筠却气不起来。 因为他低沉的笑声意味太深,愉悦的感觉没带有任何嘲弄讽刺。 没让秦筠疑惑太久,赵邺手放在她的后颈上,不算平滑细嫩的手掌在她颈上轻轻摩挲,像是在安抚一只野猫:“你耍恨的样子怎么那么有意思。” 赵邺心中想的是好看,但话出口就变成了有趣。 “你放心,朕的东西岂能分给别人。”赵邺眯了眯眼,不止是江山还有身边这个他捏着脖子的小猫,都是他的跟别人无关。 赵邺没有吊秦筠太久的胃口,在下船之前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个清楚。契丹人并不是一团和气,当年从大宋抢了许多土地,大宋元气大伤他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而且一个穷惯了的民族突然有钱了,这可不会让他们越来越团结,彼此互相抢夺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有了一个契丹王,没多久另一边也冒了个契丹王。 赵邺登基的那么几年,辽人看起来像是整合了,但其实只是表面功夫,问题依然存在,不少人对现在的契丹王并不服气,闽谐修既然能勾结契丹人造反,赵邺同样也能用铲除他们异己的承诺让他们帮忙。 “你就那么相信他们,若是辽人的话可信,就不会在前朝签订了那么多盟约下,还依然肆无忌惮的吞并属于我国的土地。” 赵邺突然拉进了跟秦筠的距离,在夜风下赵邺头上的碎发飘舞跟她的头发搅在了一起。 秦筠有些不安,想退后却被赵邺捏住了胳膊。 “若是你爹真害死了朕的父母,朕又怎么会放任他病死。” 秦筠愣怔地看着赵邺,心中有种预感他要说出什么颠覆她曾经认知的事情。 “赵天没死,现在成了契丹人。”赵邺轻描淡写道,而后看到秦筠震惊的说不出话的表情补了一句,“你爹的死跟朕无关,我也不是因为他想折辱你。” 就是这个时候也不忘扭转他的形象。 秦筠扶着船壁思考着赵邺的第一个消息,片刻脸上的震惊都平复不下来:“你爹既然没死怎么会不回来,还成了契丹人?” 听赵邺的意思还不是那种简单的人物,是了,当年能有胆子揭竿起义还差点走向成功的人,就是落在哪儿都不会是平凡人。 这时恰好船撞到了陆地,闷响了一声,秦筠就没有再问,但心里却一直平复不了。 若是赵邺有辽人相助,那这次王家跟闽谐修栽定了,只是不知道,赵邺他爹是怎么想,他爹既然成了契丹人,要是动了改国的意思怎么办。 秦筠抬眼看向赵邺冷峻的侧脸,每次都是这样,赵邺什么都不告诉她的时候她猜得脑袋疼,然后他说了也没好到哪里去。 上了陆地,所有人迅速上了马,这回没准备马车,赵邺抱着秦筠共骑一匹。 速度飞快,秦筠被震的不舒服,也只能咬牙忍着。 见她难受,赵邺把她贴身搂在身上,甚至后面拿了一只手垫在她的屁股下面当软垫,秦筠起先震的没知觉了,还没发现,等到快到地方了,马匹缓了下来感觉到他那只手,脸皮再厚也忍不住一红。 现在他们停下的位置已经到了京城半中心的地方,要走密道回宫。秦筠从赵邺怀里扭头便看到了严则他们在旁边等着。 “陛下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天臣跟严大人都快急死了。”曲彦明疾步上前,看清赵邺的状况不由得一愣。 因为火把不算多,他只是模糊的看了个大概,没想到赵邺怀里还窝了人。见到赵邺跟一个身材娇小穿着男装的人亲昵的共乘一马,曲彦明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一个名字。 “晋王殿下安。” 曲彦明恭恭敬敬地请安,秦筠也不好再继续装鹌鹑,侧过身就要下马。 第48节 因为心急没踩好马镫,还是赵邺扶着她的腰,在众人的注目下慢慢下了马。 “别那么冒失。” 秦筠没有回话,但曲彦明看着她艳若桃李的粉脸,心中咂舌,看来陛下去这一趟是彻底把人给弄到手了。而且赵邺这个模样,他追随了那么多年还没见过。 以前察觉赵邺对女人的胸格外有兴趣,无意间发现他无意看过许多胸部突出的宫女的胸前,还以为赵邺是肉欲的类型,没想到事实却恰恰相反,喜欢的是晋王这种换了衣裳就是男人的。 严则一脸复杂,虽然早就料到了赵邺这一趟是去做什么,但见两人那么和谐,他又不由得多想了许多。 赵邺喜欢谁不好,怎么就瞧上了秦筠,这个仇敌之女。 赵邺利落的下了马:“回宫再说。” “是,陛下。”严则顺势走到了赵邺的右后侧说话。 他站的地方本来是秦筠站的,眼前突然一黑,秦筠愣了愣,见严则亟不可待跟在赵邺争宠的样子,勾了勾嘴角,干脆跟到了后面,没有跟严则抢风头的意思。 不过严则还没开口,赵邺就发现了身边没了秦筠,回头把人拉到了身边,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走不了,眉心拧起:“要不要朕抱你。” 曲彦明目瞪口呆,见同僚脸色不好,朝他使了使眼色,赵邺如今正新鲜着呢,简直能把秦筠捧在天上,何必这时候去触霉头。 严则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想到他那个在非要在宫中不回家的妹妹,一腔郁气憋得慌。 “不用。” “腿没有不舒服?”赵邺目光往秦筠下半身打量,还惦记着她断断续续的来潮,怕被马又震没了,他又要等上许久。 “没有!”秦筠咬牙切齿走在了前面,她怎么可能看不出赵邺眼里的意思。 赵邺从善如流的走在了她的身边,接下来严则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曲彦明见赵邺虽然没有跟秦筠有什么亲昵的互动,但神都在她身上,想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本来大晚上是打算来一场忠臣见明主,泪湿衣襟的戏码,却没想他的激动明主根本不需要,还请他看了一场冷面君王为情折腰,柔情似水的戏码。 …… 密道直通皇宫的一个偏僻宫殿,虽然地处偏僻,当建筑的绘画图案做不了假,一看就是进入了宫里面。 秦筠不由看向了密道,她在宫里生活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有那么一条密道,而且看样子这密道也有些时候了,应该是前朝的时候挖的。 就不知道赵邺是怎么发现的。 进了宫里,虽然夜已经深了,但赵邺要跟心腹布置以后的事情,便唤了常德把秦筠送回宫里休息。 “送到庆寿宫。”赵邺特意补充道。 秦筠脖子僵了僵,旁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常德还特意问了一句是把秦筠安置到哪个屋子。 “朕屋里。”赵邺淡淡道,看向秦筠,“等着朕回去。” 常德脖压低的根本不敢往上抬,陛下已经完全不打算收敛对晋王的情意了,看来今晚要多准备些热水才成。 秦筠坐着轿子进了庆寿宫,兜了一圈又看到了这熟悉的宫殿,秦筠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还逃不逃。 秦筠想了想,她大概会吸取错误,更认真的逃。 “殿下也别太不自在,陛下也是心中有你才做到了这一步,在宫中的时候他就一直为情所困,又想接近殿下又怕伤着殿下,一直忍着,奴才看上次让秀女们回府也是为了殿下。若是殿下接受了陛下的情意,和和美美才是好事。” 常德听到秦筠叹气犹犹豫豫地说出了那么一大堆劝和的话。 和和美美不可能,但老老实实她大概能做的到。 秦筠伸了伸懒腰,点了点头:“先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还有干净的衣裳,别弄脏了你主子的龙榻。” 这也想通的太快了,常德忍不住还道:“陛下爱洁,还从来没让人上过龙榻。” 这是在暗示秦筠,没交过宫女在龙榻上侍寝,她是最特别的。 常德本以为秦筠会高兴没想到她挑了挑眉:“哦,那我等会再洗,先去床上打个滚再说。” 常德:“……” 最终秦筠也没去赵邺的床上打滚,能不能恶心到赵邺她不知道,但她可受不了自己睡觉的地方有脏东西,不对,等会赵邺说不定还要睡在她的身边,既然要忍那么大的脏东西,那么其他地方能干净就干净一点好吧。 秦筠进了净室沐浴,常德犯了难,既然秦筠是伺候陛下的,让丫鬟进去不合适,让小太监进去也不合适,想了半天把手上的袖子挽起:“老奴伺候殿下沐浴。” 秦筠扫了一眼他胳膊上松弛的皮,退后了一步:“不劳公公费心,本王自己能行。” 其实下了船秦筠就没有裹胸,但常德早就习惯了秦筠是个男人,并不相信外面的谣言,所以根本也不会特意注意她的胸,自然就没发现。 秦筠泡了澡,见准备的衣裳是男人的中衣,没说什么干脆的穿上,衣服有些大所有有些松,秦筠挽紧了衣带就上了龙床。 赵邺的床大的可以御女无数,秦筠坐了马车又坐船,又是骑马浑身酸痛的厉害,躺上去就滚了两圈。 等到天快亮赵邺回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杏黄被褥上躺了一个肌肤雪白,身上衣物大开的尤物,后悔没有早些结束事情回宫赏这美景。 第64章 六十四章 秦筠会门户大开, 问题的关键是出在赵邺身上。 秦筠本来睡相不算差也不算好,但是这些日子赵邺总是跟她睡在一起, 而赵邺的睡相极好,可以手一直抱着她不松开到天亮,秦筠一直被他束缚在一个小小的空间动弹不得。 开始不适应睡不着,后来适应了虽然能配合着他入睡, 但一自由身体就不受控的享受一个人霸占整张床的感觉。 加上的衣裳是男人的中衣, 比起她的身材要宽大许多,她带子以防万一困的太紧一大坨压在身下,半梦半醒觉得不舒服就伸手解开了。 然后就造成了现在的景象, 一路奔波,又跟大臣们耗了几个时辰, 赵邺本来有些疲惫, 但是见到眼前的场景精神一振。 脱了身上的衣裳就覆了上去,身为帝王二十多岁还没碰过女人,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但偏偏这些年来赵邺的唯一的开荤, 就是在睡梦中触碰平胸版本的秦筠。你问赵邺想不想真正意义上的开荤, 他自然想, 他想的都摸索着接受男版的秦筠了, 更何况是女人的秦筠。 赵邺凤眼狭长明亮, 透着暗色的光。 秦筠适合浓墨重彩的颜色,比如大红比如明黄。躺在龙榻中央的女人肌肤白如雪,嫩软似凝脂, 也只有天底下最尊贵的颜色才配得上。 赵邺的手指滑过她的脸,见到她无防备的躺在他睡榻上,想到他在这张床上梦过多少回的她,赵邺就热血沸腾的想做些什么。 不过这个做些什么在感觉腿上碰到带着热意的湿润又迅速降了温,往下一看秦筠的身体还真是护主,想要正常的东西,平日一整天可能一两滴都没有,但每次他想做些什么,马上就能正常如血崩。 杏黄的锦衾迅速被染上了大片红色,而罪魁祸首依然大张腿毫无察觉。 赵邺表情阴郁地盯着看了片刻,最后站起,脱了沾着点点血迹的外衣,去给秦筠找软布条。 裁了他的寝衣,赵邺把她包好了,就像是当娘的伺候没行动能力的孩子,做完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抱着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得比秦筠晚,白天醒来的时候赵邺也比她醒的早。 见她睡得香甜,赵邺有些嫉妒,想把人推醒了,但想了想还是没动手而是去掀她“尿布”看了看,淡金色布条干干净净,护主的东西果真就是挡住了他,就如往常一样消失的干净。 虽然干净,当赵邺还是给她换了一块布,吩咐了常德备下东西,又去收拾残局。 走在延和殿的路上,赵邺突然疑惑自个本来不是打算把人给生吞活剥,满足这些年梦中的想头,怎么就开始又当爹又当娘。 睡梦中秦筠就察觉自己有被束缚在了一小块地方,有感觉赵邺回来了,所以看到身上的变化也不奇怪,找了干净的衣服穿上,秦筠伸着懒腰掀开了帐幔,就见常德低着头在外面候着,身体紧绷的像是绷紧的弦。 “常公公?” 秦筠疑惑地叫了一声,就见他几乎像是跳了起来:“殿下醒了,奴才这就去唤水。” 秦筠见他眼神刻意回避着她身体的某些部位,猜想大概是赵邺把她的底细告诉他了,点了点头就道:“赵邺吩咐你帮我准备月经带了没有?” 常德身体颤了颤,不晓得是被秦筠直呼主子其名吓到了,还是被月经带给吓到了。 “准备了准备了,陛下今早醒来就吩咐奴才把一切都备齐了,还道在庆寿宫殿下可以随意穿女装,若是有事出宫再换上男装。” 秦筠那么怕麻烦的人,懒得换来换去,就道:“你见过哪个王爷穿女装,把我在晋王府的衣裳取过来。” 这个要求赵邺也猜到了,常德从善如流地点头:“陛下说如果王爷要穿男装也一切随王爷,但却不可以用裹胸。” 常德偷偷瞄了秦筠的胸前一眼,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裹了布条,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起伏。 秦筠没异议,就见常德拿来换的衣裳中间加了一件大红色金线绣凤尾的肚兜,秦筠嫌弃的捏起了这艳俗的东西:“这是什么东西?你要让我穿着银白色的儒袍,然后里面添个这个东西?” 白衣裳透色,虽然按着布料的厚度,不可能看的清她里面是件什么里衣,但隐隐能看到颜色,告诉旁人她外头看着正经,其实心中喜好骚包。 “这是陛下吩咐的。”常德为难道,“花样也是陛下挑的让奴才去采购。” 其实他也挺惊讶,平日主子所用物品都是沉色,若非必须基本不会穿明黄色的衣裳,他本以为主子厌恶亮色,哪里想到他是极喜欢的,吩咐给秦筠准备的女装基本都是鲜艳的颜色。 极力的想把秦筠打扮成一个花枝招展的花姑娘。 秦筠吃早膳的时候,赵邺姗姗赶了回来:“等会跟朕去延和殿见人。” 见秦筠兴致不高,拿着一块玫瑰莲蓉糕在啃,赵邺主动开口继续补充:“见的是薛松,鲁智那几个你爹那几个忠心耿耿旧臣。” 边说赵邺边拿了帕子把秦筠唇边的糕点碎末:“用筷子吃。” 秦筠当做没听见,继续捧着啃,就像是耗子似的,估计是已经吃饱了,所以一小口一小口的磨蹭。 赵邺看着心烦,拉着她的手把莲蓉糕咬进了嘴里,舌尖在她手指上滑过,见到她抬着泛着水光的指尖,嘴里甜腻糕点也没那么难吃。 嚼了几口吞下,赵邺又拿了干净的湿帕给她擦手:“看太医了没有?” “看了,跟之前大夫说的差不多,得好吃好喝,心情开阔愉悦不能心郁不高兴,要不然身体只会越严重不会好。” 秦筠在“不能不高兴”上加了重音,赵邺挑了挑眉,斜着眼看她:“你是让朕把你捧在头上伺候。” “你也可以不怕用。” 秦筠巴不得这月事能来一辈子,要不是这东西堵着,赵邺一定要对她做那事,她虽然打算接受现在的处境,但是关于同房的事,自然是能避最好。 赵邺没跟秦筠抬杠,叫了旁边的常德询问,听到太医说调养还不宜激动,蹙了蹙眉头,条条框框的比之前那个大夫说的还要多。 在太医口中要把秦筠养好,还真的要把她捧到天上伺候。 “今天的汤药喝了没有?” “喝了。”秦筠干脆回道,赵邺看向常德。 “殿下把汤药倒了,嫌弃太苦。”估计是在一旁见到赵邺像照顾亲闺女一样伺候秦筠,常德心中大受震撼,还补充道,“但是殿下把配汤药的蜜饯都吃完了。” 这话说起来就像是秦筠做了了不起的大事。 赵邺伸手戳了戳秦筠额头,力道像是在惩罚:“你是怎么答应朕的?” 谈条件的时候乖巧的不得了,一转眼又开始玩花样。 “养好身体要心情好,但喝了苦药我大概要不舒服个几个时辰,我也是衡量之后才做出的选择。” 秦筠耸了耸肩:“既然蜜饯跟药一起送来,我吃了蜜饯也得等于治了病。” 一嘴的歪理,赵邺薄唇抿起,深邃的眼里却看不出多少生气。 “再送一碗药过来,朕看着你喝完。” 第49节 “我现在心郁,不高兴,等会看到药就该激动了。” “只要不会事,就不是大事。”赵邺没有惯她坏毛病的打算,等到药送来了,就摆在了她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等着她把药喝进肚子里。 虽然药苦,但秦筠也不是多娇气的人,但她就是不想喝。 看着赵邺的样子,秦筠心思一动:“要不然你陪我喝。” 赵邺微微拧眉:“什么?” “你喝一口,我喝一口,这样我就不会不高兴,而且也能把药汁喝完。” 简直是个绝妙的好主意,常德胆颤心惊地去看主子的神色,本以为秦筠让他喝着乱七八糟的玩意,他会动怒黑脸,却没想到他翘起了嘴角。 赵邺伸手端起了药碗,接受了秦筠的条件,喝了一口却没吞,手压着秦筠的后脑勺便渡了过去。 逼着秦筠吞进了嘴里,赵邺握着药碗继续喝第二口,把一碗汤药都喂进了秦筠的肚子里才算完。 秦筠脸上染上了薄薄桃红,眼里全是雾气:“你也喝了。” 赵邺不置可否,想要嘴对嘴喂药,他自然不可避免的咽下去了几滴。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秦筠不甘心朝他身下看了一眼:“太医说这药特别好,咱们估计能当姐妹了。” 这会赵邺的脸是真的黑了,不过片刻阴霾一扫而光,按着秦筠的后脑勺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凑在她的耳畔低声道:“今夜朕就让筠儿妹妹看看朕来潮的模样。” 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一根羽毛瘙着秦筠的耳畔,从他的语气秦筠奇异地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 在来京城之前,她无意间撞见过他纾解的模样,所谓的来潮是不是就是……这会秦筠的脸彻底红透,瞪大了眼睛,这才叫真正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65章 六十五章 到了延和殿, 秦筠耳朵尖还有些发红,拍了拍脸, 退了一步,等到赵邺踏入门槛,才跟着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老臣们齐齐望过来, 穿着紫金袍的晋王背直如青松, 白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和善却不失贵气。 这的的确确就是晋王秦筠。 殿里的大臣虽然不敢直勾勾的盯着秦筠打量,但余光若有似无地都在她身上绕, 比起坊间传言,他们这些人精对于秦筠是女人这个消息细节知道的更清楚。 若是不怀疑就奇怪了, 见到秦筠女气的脸, 各有想法。 白发苍苍的薛松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不是先朝赵邺行礼,而是朝秦筠跪下:“上天庇佑, 晋王殿下平安归来。” 秦筠连忙把人扶了起来, 薛松不完全算是她爹的旧臣, 这天下夺下来那么容易, 那是因为隐世家族都没有为前朝君主出手的打算, 等到她爹上了位, 这些世家养私兵的养私兵,我行我素,并没有把她爹这个野皇帝看在眼里。 她爹同样不敢动他们就是了, 不止不敢动还没停止过讨好,这薛松就是跟她爹看对了眼,领了官职成为了她爹的拥立着。 “劳薛老忧心了。” 秦筠扶薛松坐下,见晋王视皇上为无物,皇上面色如常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大臣们纷纷咂舌。 “皇兄早查出朝中有人勾结辽人,跟我商量过了这事,我主动提出了当做诱饵,想引蛇出洞,皇兄怕我出事把一切安排的妥帖,这次的确是老天庇佑,我毫发无损,也引出了乱臣贼子。” 为了不露出马脚,秦筠来之前过灌了一碗太医调配的药物,声音变回了少年特有的沙哑,不复清丽。 这药的副作用已经降到了最低,但还是会损伤喉咙,赵邺见秦筠一直说话,怕她伤了嗓子,主动开口接话:“昨日晋王就到了京城,以防乱臣贼子狗急跳墙,朕便把她接入了宫中,才劳你们进宫才见得到人。” “陛下考虑周全,殿下住在宫中的确要比宫外安全妥帖。” 但这个说法也不能证明晋王不是被囚禁在宫中,薛松见秦筠脸上没有勉强,一时有些迷惑,难不成秦筠真对皇位没兴趣,一直帮着赵邺做事。 “老臣们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晋王商谈,不知道陛下可否同意。”鲁智弓腰朝赵邺道。 赵邺看向秦筠,凤眼淡漠,屋里的人还以为他要用眼神警告秦筠,就听到他道:“嗓子不舒服就少说些话,不然喝药的时候又百般推阻。” 说完,顺道吩咐鲁智道:“晋王舟车劳顿,身体不适偏生娇气不爱喝药,你们商谈适当,别惹她说太多话。” 话的语气决定了话的含义,若是赵邺冷声冷气,这话说的就像是威胁。 但赵邺低沉的声音带着玩笑的意味,让旁边旁观的大臣们莫名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流甜丝丝的,不用多说其他,就知道这两兄弟关系亲昵。 秦筠忍着没有翻白眼:“皇兄多虑了,臣弟没那么娇气。” 赵邺挑眉,不置可否。 空气中的甜味更重了,曲彦明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他是知道秦筠底细的,见两人明目张胆的当着那么大臣的面互动,不知道该说他们胆大,还是赞扬他们彼此情深,真情流露。 秦筠和几位老臣去了隔壁的小殿,秦筠一一请了他们坐下,才坐上正前的四方椅。 “不知道晋王殿下有没有听说,坊间传言你是个女人?” 开口的是个面红的大臣,说完审视的看着秦筠,像是想冲秦筠的脸上辨别她是男是女。 以前秦筠幻想过自己被发现是女人的情景,光是想象就让她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但现在真正有人质问她了,她反而心情平静,没有半点慌乱。 “华大人也是坊间谣言了,”秦筠脸上浮现一丝无奈,“本王洁身自好,回京之后除了好事没有做过其他,那些祸患找不到我的错处,便攻击起了我的脸。” 听起来还有些炫耀自己长得俊美的意思。 说完,见询问那人似乎还有疑惑,秦筠淡淡道:“总不能让本王因为谣言在各位大人宽衣解带吧?” “自然不行。”鲁智皱眉开口。 “既然殿下否认,臣们自然深信不疑。”薛松也道,既然秦筠在京,是男是女总能查得出来,等到人长开了,容貌再昳丽的男人,也不可能骨骼身段与女人一般无二。 “那殿下是否被陛下威胁?”其中一位大臣犹豫道,“若是殿下受困,微臣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救殿下脱离火海。” 若是能那么好救就可以了,想到赵邺还有一个已经成了契丹人,而且身份不低的爹,秦筠脑门心疼的很。 赵邺的爹她确定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这件事一定要尽快搞清楚了。 “本王从小就与皇兄兄友弟恭,从佛山回京也是皇兄亲自去接,若是皇兄对我有敌意,早就让本王回了封地,不会让本王留在京城。” 秦筠诚恳地环顾殿中人:“各位大人应该也知道,本王生性散漫,当年我父皇也就是知道我的性子,为了大宋江山一直培养着皇兄,后头惠林大师算出了本王的命格,本王更是乐得轻松。” “这江山的重担太大,本王从以前就知道本王担不起来。” 秦筠说完,屋里半晌无声。 不知道是在消化她说的话,还是在辨别她话中的真假。 秦筠陪他们安静的坐着,打开了身旁的茶盅,没见到茶水,就见到几个红嘟嘟的枣子在上面漂浮着。 秦筠看着不由觉得有点愣,这一看就是知道是赵邺的手笔,自从大夫说了月事不能喝茶之后,她每次打开茶盅就没看到过茶叶,不是牛乳就是红糖水。 只是他们一进门,这茶盅就送进来了,也不知道赵邺是什么时候吩咐的把她的换成红枣糖水。 抿了一口甜丝丝的水,秦筠觉得自己都娘气了许多。 “殿下的话我们明白了,但若是殿下需要老臣们帮忙,一定要开口直言。老臣听说晋王府的亲卫口口声声说殿下是被陛下劫走囚禁,听命于长公主商讨着如何把殿下救出去。” 秦筠愣了愣,这些日子她一直惦记着晋王府的人,打听过几次消息,听说他们在青城一直找不到她,就消失了,难不成他们是被长公主给抓住了。 “谢鲁大人提醒,本王会尽快解决这件事。” 秦筠起身送人,扶着薛松,轻声道:“薛老看着我长大,也知道我的性子,我志不在此,皇兄不会为难我。” 晋王被囚禁在宫中只是好听的说法,更多的谣传是晋王已经成了赵邺的禁脔,薛松深深的看着秦筠,再说了一遍:“若是殿下有难,定要开口。” 秦筠笑着点了点头,脸上一片自在坦荡。 之后秦筠就回了庆寿宫,这些老臣只是第一关,剩下的还有闽谐修他们,不过好的是赵邺是冲在前面的,她只用在安全的时候冒个头表明立场就可以了。 见金乌成了橙色,秦筠看着候着的常德眨了眨眼:“都这个时辰了,常公公怎么不传膳?” 常德愣了愣,延和殿那边并没有叫膳食,所以赵邺是打算回来跟秦筠一起用膳的,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让秦筠先吃了。 “殿下,这天气冷了,太阳落山的就早,此时还不算晚,要不然殿下再等等?” 秦筠摇头:“可是本王饿了。” “那陛下……” 秦筠笑眯眯地看着常德,就像再说“本王要吃饭,你提不相干的事做什么”。 常德无法,只有给秦筠传了膳,心里无奈晋王作死的心,不让她早早吃饭是为了她好,他可还记得秦筠几次惹怒主子,主子的态度。 那次不是让晋王变得更惨了。 但说不定这就是两人的情趣,常德想起了用来当月经带的寝衣,心中啧啧,这男女之间的事真玄妙。 等到赵邺回来的时候,秦筠躺在半月椅,面前是奏乐的乐姬,手上捧着枣茶消食。 连着忙碌,赵邺天生冷煞脸乍看看不出他睡不足,但跟吃饱喝饱,面色红润的秦筠站在一起,看起来就是满面倦意。 见秦筠的样子,赵邺难得没找她麻烦,吩咐常德送上了膳食,吃了个半饱,就挥退了正在唱曲的乐姬。 “在这还是回房。” 秦筠仰着头不解地看着赵邺,脑子里还在想乐姬唱的那句“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什么意思?” 赵邺脸上泛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忘了你今个晌午答应朕的?” 赵邺驾着她的胳膊把她翻了一个身,自个坐下把人放在了腿上。 “身体不成,朕也不是不能将就用手。” 秦筠一直捧着热茶,没有茧子的软手暖呼呼的,赵邺掐了掐:“避免你太激动,一回就可以了。” 一回个什么,秦筠眼睁睁地看着赵邺抓着她的手往他的身下放,脑子一炸。 “赵邺!” “嗯……”赵邺轻哼了一声,握着她腰肢的大手,摩挲着她的腰间在找感觉。 秦筠脸色气的通红,五个指头拼命向上翻不要碰到赵邺的身体:“我这会就激动了!” 闻言,赵邺轻笑出了声,深邃的凤眼蕴了点点碎光:“朕也很激动。” 谁要管他的情绪啊! 啊啊啊啊! 晋王殿下愤怒的在心中怒吼! 第66章 六十六章 第50节 这一夜是秦筠不愿回忆的噩梦, 她无数次拿御医的话说事,都被赵邺堵了回去, 看情形她就能揣摩到今晚之后,赵邺会又怎样的再进一步。 第一次赵邺应了他的激动不过一炷香就发泄了出来,第二次却有二刻,白光闪过, 秦筠都不明白按着射程角度, 那些乳白色的液体是怎么落在她手背上的。 秦筠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手颤抖着的往远处举,仿佛这样就能否认这只手是属于她自己的。 怕赵邺越战越勇再来半个时辰, 秦筠迅速远离了床榻,手酸其次, 秦筠觉得自己再碰那东西, 手就要腐烂了。 快速到净房了,秦筠把手伸进水盆,连搓的勇气都没有, 赵邺就是个畜生, 她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 哪里想到他这个混账竟然真的拉着她的手去摸他的那个地方。 摸就算了, 威胁了一番, 竟然让她用手伺候他, 握着她的手教了一阵,就让她自己动手来。 来个屁啊,秦筠全身冒火, 恨不得把那东西拔了,但想到了赵邺拿晋王府的属下性命威胁她,只有把那东西当做萝卜拔啊拔。 但是这世上真的有烫的像铁棍,还会越来越大,冒白水的萝卜吗? 秦筠几乎是含着泪在拔萝卜,还要听着赵邺的指挥去揉萝卜下面两个软软的恶心东西。 不过这种恶心事真有那么舒服?秦筠脑子里突然浮现赵邺喘着粗气,淡漠的眼睛发红迷离的模样。迷离这个词竟然会出现在赵邺的身上,他可是连睡觉醒来眼睛都一片清明的人。 还有他竟然在释放的时候,低哑地呻吟了出来。 那种叫声她听着都双腿发软,觉得赵邺是被什么鬼怪附在了身上。 秦筠拼命甩了甩头把赵邺从脑子里甩出去,不能再想了,这段记忆应该封印在脑海永远不被翻来,简直就是噩梦。 秦筠跑到水盆的时候,赵邺已经缓过了神,穿上了寝衣,片刻就走到了僵硬着身子的女人身边。 “朕帮你洗。” 像是看出了秦筠厌恶的情绪,纾解过后的帝王格外的好说话,不止不为难秦筠,还替她解困。 男人的嗓音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里完全抽离,低沉冷清的嗓音注入了粘稠的情绪,竟然让秦筠听出了几分温柔。 秦筠躲着手不让他碰:“我自己来。” “你确定你自己能洗的干净?”赵邺想做的事就没做成过,扯住了秦筠的手,感觉到她手上滑腻,不自在的神情闪过。 虽然觉得摸到自己的东西奇怪,但因为这东西是沾在秦筠手上,他倒不觉得有多恶心。 “唤个太监或者宫女进来……” “朕不想旁人碰朕的东西。” 听到赵邺霸气十足的话,秦筠翻了一个白眼,这种恶心的东西谁碰谁烂手,那些宫人知道是什么东西,躲避还来不及,谁愿意碰他的东西。 赵邺已经拿起了皂脂,握着秦筠的手仔细的洗了起来,唤人进来换了几盆水,最后拿着干燥的绒布把秦筠指缝的水都擦拭干净了才算完。 秦筠不是没有让下人替她洗过手,有些宫人为了讨好她,洗个手都巴望着上位,把她的手当做宝贝伺候。但是这一刻比起那些下人,她觉得赵邺对待她的手,就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易碎的东西,就像是他刚刚说的不想旁人碰他的东西,说的不是那些恶心的液体,指的是她。 呸呸呸!她才不是东西!不对,她才不是赵邺的。 秦筠深吸了一口气,又拿着皂把手洗了一遍,要把赵邺刚刚摸着她手的感觉洗掉,赵邺也没拦着她。 “要不要涂……”赵邺看着常德送过来的瓷罐子皱了皱眉,除非受伤,无缘无故的他一般不会在身上涂抹什么东西,但都说女人娇贵,秦筠的皮薄的就像稍微一捏就会破皮,这些东西自然少不了。 罐子打开,茉莉的香味散出,甜丝丝的,闻着就适合用在秦筠那么柔弱的女人身上。 “朕替你抹,还是你自己来?” 既然只有两个选择,秦筠呲了呲牙,自然选了后一种,手指挖了一块在手上随便涂了涂。 见还有一小块香膏沾在她手背上,赵邺看的眉峰紧皱,拉过了她的手给她抹匀了。秦筠手像是面团一样被揉着,目瞪口呆地看着说话不算数的赵邺,所以说赵邺刚刚给她的并不是选择题,而是一句假装客套的告知。 “你是不是喜欢这香味,不好意思所以故意来这套。”不长教训的秦筠又开始挑衅赵邺,“虽然说男人喜欢香膏女气了一点,但是大街上大男人穿女装招摇过市的都不少,你涂点香东西也没人会笑话你。” 这是把他拿来跟那些娘娘腔相比。 赵邺替她揉均匀了,本打算放开手把手上残留的味道洗干净,闻言凤眼眯起,勾着笑靠近秦筠:“朕藏得那么深,没想到还是让筠儿发现了。” 嗯……她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筠儿想不想知道朕最喜欢在哪个位置涂上香膏?” 秦筠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捂住耳朵,她从赵邺的眼里看出了他的意思,他这个大畜生! 见她震惊害怕的样子,赵邺轻笑出声,这几日他笑容增加了不少,不过他每次发笑的时候就是秦筠倒霉的时候。 再次清空了殿内的人,赵邺让秦筠摊开手,剜了一块香膏放在她的手心。 “这样不累手。” 秦筠手一抖,那块香膏就落在了地毯上,白色的东西掉在淡黄色的地毯上格外的刺眼,让秦筠想起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东西。 “小心些。”赵邺意味深长的又在她手上放了一块,不让她再往下掉。 接下来自然是接着拔萝卜,这次赵邺感觉来的很快,但那东西精神格外的好,重复的动作格外漫长,都依然精神没有发泄的意思。固体的香膏全都沫化了,秦筠咬牙想跑,赵邺却按住她,顺便把每日的“治病”给做了。 上两次赵邺就是那不治病保证,她才算是半尽心,这人的话果真一句都不能信,这回竟然就开始扒她衣裳了。 “你说话不算数……” 唇齿碰触,秦筠仰着脖子,整个人颤了颤,赵邺一吸,她便握不住萝卜。 赵邺包裹着她的手,引导着她做到最好,有了感官刺激,这回赵邺没把结束的时间拖得太长。 老老实实的迅速把手洗完,秦筠是怕了赵邺了,红着一张脸,把被子盖得紧紧的,瞪着赵邺看。 “明日你还要早起。” “你也不能起的太晚。”赵邺虽然觉得再来几次,也不会影响明日的早朝,但还记得秦筠说的不能激动,就放了她一马。 秦筠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记得你答应我的,保证我属下们的安全,我也要参与到找他们属下的行动。” “嗯。” 赵邺睡觉不喜欢吹蜡,黑暗视物总是给人不够安全的感觉,但因为秦筠不喜欢睡时有光,他就随了她。吹熄了烛火,反正暗中触摸秦筠也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躺在了一张床上,赵邺手一捞就把拼命外躲的秦筠搂进了怀里。 秦筠气鼓鼓地蹬了蹬脚:“你也不嫌热的慌。” “冰肌玉骨。” 被赵邺夸奖并不值得高兴,秦筠看着在黑暗中依然带着点点光亮的金帐幔,按着宫里的规矩,嫔妃就是有幸在龙榻上伺候帝王,伺候完了也不能在帝王榻上留宿。 唯一能在龙床上留宿的女人应该也只有皇后了,现在她天天睡在这床上到底算是个什么。 “在想什么?”赵邺侧身看向她,很奇怪赵邺的眼眸很黑,但在夜里却能泛着光。 她听说豺狼的眼睛也有这个功能,赵邺大概是豺狼那一类禽类变得。 “在想朝中的事。都过了一天了,闽谐修和王家还真沉得住气,你说他们会不会事到如今还是要造反?” “他们还有别的出路?”赵邺反问道,声音淡淡的,像是什么都在掌握之中。 “那你爹呢?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他我都不问了,我只想知道你们父子俩到底是怎么想的,消失那么多年的人,在权利面前父子残杀屡屡皆是,你就因为他是你爹你就那么信任他?” 秦筠这话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她想过很多种结果,总觉得不靠谱,谁不想当天下之主,前几朝皇帝儿子生的太早太多,屡屡废太子,儿子杀了一箩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多当几年的皇上。 再者这天下原本就该是赵邺他爹的,他想夺回去理所当然。 赵邺似乎不怎么想提起他爹,简短地道:“朕说过皇位给他,他不要。” 语气轻松淡然,就像是这皇位是再一般不过的东西。 秦筠有些愣:“那你给我,我要!” 赵邺俯身压在了她的身上,咬住了她的唇瓣,舌尖探进了她的口腔。 她要的是皇位,他却给了她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秦筠不想要,他却乐此不疲的东西。 胡闹了一会,秦筠嘴巴都口干了,知道问了赵邺也不回答,以防再拔萝卜,平息了心情没一会就入了眠。 搂着睡着的女人,赵邺也有了些困意,不过想起了她那不知道什么是头的月事,抽出了手打算去看看。 布条打开,赵邺怔了怔,今天不复往常倒是格外的多,但是颜色却淡了许多。赵邺眉头蹙起,下意识觉得是他让秦筠做的事影响了她的病情,但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种想法就烟消云散。 点了一盏小灯,赵邺看着布上的水迹,融合了这些天他学习的知识,凤眸落在了秦筠熟睡的脸上。 本以为她是觉得不适应恶心,看来她只是害羞,悸动出来的水都快把布湿透了。 虽然觉得心热,但赵邺决定还是问一问太医,再决定明日继不继续。 想来本分的太医见到冷面帝王神情急切期待,应该明白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第67章 可能是太期待明天, 赵邺这半夜便从梦中醒来,恰好听到了外头宫人慌忙乱窜的声音。 秦筠听到声音被吵醒, 还迷迷糊糊地往赵邺的怀里拱了拱,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高兴,哼哼唧唧地道:“怎么了?” 赵邺本来拧着眉,见她的样子, 眉头松开, 拍了拍她的背:“没什么事,再睡一会。” 这都要破开宫门造反了,还没什么事。进屋传话的随常心中默默吐槽, 陛下对晋王也太宠了。 迷糊只是一会,秦筠听着赵邺的声音, 昏昏沉沉的应了一声, 手抱着他的腰,下一秒就回了神,瞪大了眼睛仰头看着坐起的赵邺, 抱着被子滚到了一边。 “我我我……”她一定是被赵邺偷偷下了药, 就是在睡梦中她也该提防他才是, 怎么会去抱他, 秦筠回想刚才她那副姿态不会让赵邺她在撒娇吧。 她虽然认命打算让赵邺为所欲为十年, 但可没打算那么敬职敬业, 真把自己当做他后宫的嫔妃来伺候他。 见晋王回神,随常松了一口气,刚刚晋王伸手抱住了陛下的腰, 他看陛下的神态似乎是不想管造反的事,打算继续躺下陪晋王再睡一会。 美人误国啊!晋王这个祸水快把他心目中英勇神武的陛下变成了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 “继续睡你的。” 赵邺眼波闪了闪,王家和闽家这几日就会有异动的事他早有准备,所以听到他们趁夜攻打宫门,不算太惊讶。 起身下了龙榻,赵邺去换衣裳,秦筠就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听到外头的声响,就放下思考她刚刚尴尬的举动,都怪赵邺体热,明明气候都冷下来了,屋里也不烧地龙,她是因为太冷,赵邺又像是个火炉才抱着他,往他怀里钻。 等到赵邺匆匆走了,秦筠也换了衣裳,把常德叫进了屋子:“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王家和闽家攻打宫门,说要把殿下你救出皇宫。”常德愁眉苦脸,赵邺上位之后这宫里的眼线并没有清除干净,王家和闽家势如破竹,而且他们还要防着宫中的内鬼,刚刚就有几处偏远宫殿走了水。 火光冲天,吓坏了不少人。 秦筠怔了怔,这两家决心下的挺快,救她只是一个名头,这就是打算造反了。 “说清楚些?”秦筠取了披风穿上,打算往外走去看看情况。 第51节 常德连忙拦了拦:“外头危险,陛下留下的有暗卫保护王爷安全,王爷还是在殿内等候消息。” 秦筠挑了挑眉:“赵邺吩咐你不让我走动?” 这倒没有,常德表情为难,觉得陛下是走得急才忘了这件事,但按理说,陛下应该是不愿意晋王发生危险的。 见他的模样,秦筠就知道赵邺没有吩咐过:“既然他没有吩咐过,那你就拦不住本王。你放心,本王只是去看看情况,再者谁都知道赵邺与本王住在庆寿宫,兵马自然也是朝着这边来。” 说完,秦筠愣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破罐子破摔了,所有人都知道她跟赵邺住在一起的话也说的出来。 常德没有察觉,想想也是,就道:“那殿下要去哪?” “自然要去找赵邺,总的表明本王的立场,让那些人逼宫的借口不攻自破。” 既然选择跟赵邺合作,虽然有些恶心合作之外还要替他解决生理问题这件事,但秦筠不是墙头草不会因为这些事又换一个选择。 这宫里的暗线有多少,她大概心中有数,如果长公主能调配他们的话,她在庆寿宫反而不安全,还不如跟在赵邺的身边。 “奴才这就去吩咐侍卫护送殿下过去。”既然是要去找陛下,常德自然就一点意见都没有了,心中不禁为主子感叹,主子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晋王在关键的时候惦记的还是他,而不是像往常一样拒人于千里。 走在路上,秦筠把现在的情况都弄得清楚明白了。 王家和闽家突然发动攻势,说赵邺这个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是勾结了辽人害死了先帝窃国,他们手上有先帝遗旨,现在要把被赵邺囚禁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从宫中救出去。 除了攻打宫门,两家人还捉了忠于赵邺的大臣,在宫门口斩首示众,若是赵邺迟迟不放出秦筠,他们就把那些人全杀光。 不过赵邺也不是傻子,早有准备,重臣的家眷早就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这方面不会有太大的折损。 身为两家口中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秦筠皱眉,两家人这是要放手一搏了,若是真让他们得意,估计她这个幌子连孩子都不用生,不需要她的配合,他们找个傀儡就能让这个天下易主。 “一派胡言,若是真有什么遗旨,本王怎么会不知道。” 常德再旁点头:“殿下说的对,先皇驾崩奴才也在场,这皇位的的确确是先皇传给陛下的,那些贼人大逆不道想造反竟然还想挑拨陛下跟王爷的关系。” 常德话说完,突然一声闷响,秦筠脚步顿了顿,就见离她最近的侍卫敲晕了常德,转身跟其他的侍卫打了起来。 这可是赵邺的暗卫,秦筠根本没想到赵邺心腹也会叛变,反应过来立刻往侍卫堆里退。 只见从暗处又涌出一群人,局面竟然呈现一边倒的情况。 “王爷,是属下!”见局面不好,秦筠想跑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嗓音。 “方铁?” 秦筠脚步顿了顿,借着宫灯的光望过去,离她几步远的人的确就是消瘦了许多的方铁,她的侍卫长。 “你怎么会在宫中,你们无事吧?”秦筠巡视了他一遍,她担心他们的安全,今晚睡前还央求了赵邺帮忙,没想到他们竟然就冒出来了。 听到主子关心,方铁应了一声:“属下们没事,谢公子救了我们。” 闽家在赵邺之前把秦筠的属下找到,抓了起来等着他们派上用场,而谢沣大张旗鼓的逃离长公主府不过是个幌子,为了掩护方铁他们逃跑而已。 闽谐修发现了谢沣真实的目的,差点没气死,只恨没在他一出生就掐死他。 谢公子? 秦筠脑海里刚出现某人的模样,手腕就被人捉起,谢沣出现在她的左侧,脸上虽然有几道伤痕,却掩不住他脸上温柔迷人的笑意:“这回能救你了。” 秦筠愣了愣,盯着谢沣没有痊愈的脸看了片刻,心中思绪万千,见有人攻过来,趁机挣脱了谢沣的手,躲在了方铁的身边。 “我跟赵邺已经谈好,我没有被他囚禁,而是自愿在宫中。” 方铁他们愣了愣:“殿下?” “我说的是真的,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被囚禁宫中?” 秦筠发声两边人的动作都停下了,谢沣剑没有回鞘,依然握在手中。 “你若是担心我跟闽谐修勾结,想骗你……” 秦筠摇了摇头:“我信你。” 意想不到的答案让谢沣心中涌过暖流,这大概是第一次秦筠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排斥。 “那为什么不出宫,趁着他们狗咬……打起来,殿下我们走才是最好。”从雪松的嘴里,方铁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清楚了主子个女人,她留在宫中跟留在龙潭虎穴有什么区别。 “我自有安排,等到贼人退去,我就会回晋王府。” “赵邺不可能放了你。”谢沣往前近了一步,见方铁倒戈拦着他不准他前进,他就停到了原地。 “一切都安排好了,这回逃出去便天高海阔任鸟飞,你一直想要的自由就能到手,你相信谁都不该相信赵邺。” 闻言,方铁也忍不住劝道:“这宫里的暗线都是先皇留给殿下的,上次是没有准备完全,这一次我们一定能护送殿下远走。” 秦筠垂眸不语,唇瓣紧抿,似乎已经被打动,但又不知道再犹豫什么。 “不要委屈自己跟赵邺虚与委蛇……” “晋王与朕情同手足,何谈委屈。” 站在暗处的赵邺见秦筠盯着谢沣看,像是被他打动,终于面色冷凝发黑地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本来已经去了崇德殿,但停留了没多久,他不想被秦筠影响心绪,还是被她影响了,担心她在庆寿宫有碍,又赶了过来,没想到会碰到那么精彩的一幕。 “刀放下。”秦筠看着方铁道,“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本王不是出尔反尔的人,答应的合作自然不会反悔。” 赵邺挑了挑唇,不管秦筠这是发现他来了在装模作样还是如何,暂时没跟她计较。 “送长公主的公子去宫门。” “放了谢沣。”秦筠拦道,“他救了我的属下,按着我们两人的约定,如今人不需要你费力去救,作为交换就换做放了他。” 秦筠依然对谢沣没有什么好感,刚刚那句信他,也不过是怕局面糟糕,麻痹他的话。但他既然救了她的人,那她自然欠了他人情,一码归一码,她自然不会让赵邺抓了他,让他血溅宫门。 赵邺暗色的眼睛寒的慑人:“晋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自然明白,若是这次不放了他,本王怕要心中梗一辈子,以后不论,现在你不能从我的手上把他抓走。” 闻言,方铁他们冲上前纷纷把谢沣护了起来。 见这个架势,赵邺不怒反笑,但眼里却与刚刚一样,没有半点笑意。 “晋王就那么确认这些人,还一心把你当做主子?”知道这话动摇不了秦筠,赵邺只是随口一说,轻哼了一声,“朕怎么舍得晋王心中梗着一根刺,放了吧。” 虽然在龙榻上面赵邺就是个禽兽,说的话没一句可信,但是平日还算是一诺千金。听到他愿意放人,秦筠松了一口气。 吩咐了几声,让方铁他们均出几个人把谢沣送出去。 见状,不说秦筠心中的刺,倒是赵邺心头的怒火被扎的千疮百孔,火焰沿着身体的脉络,把他整个人烧的煞气尽显。 “既然如此不信任朕,晋王何不亲自护送。” 赵邺这个人高高在上,就是阴阳怪气起来也有特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只让人听得出冷意,察觉不到他在小肚鸡肠。 “我是担心没人看着,他暴起返回。”目送谢沣走远,秦筠才淡淡解释,“如今情况如何,你特意来找我是不是,我能排上用场了?” “嗯。” 赵邺应了一声,握住了她的手腕,炎热的手掌紧紧的箍着她的手腕,秦筠被握的不舒服,但晓得反抗无用,就随他了。 “他们杀了几个人了?” “严家旁支一百多口的血已经撒在了宫门口。” 秦筠心颤了颤,战争就少不了流血,但听到那么多人因为这事死于非命,她禁不住牙紧。 感觉到她身体微颤,赵邺侧脸看她,以为她是怕血腥:“等会你不用上宫门。” 秦筠摇了摇头,既然这事打的是她的幌子,她怎么可能不在场,就算表明她的立场没有什么作用,她也得把她能做的事情做了。 “随你。” 察觉赵邺不想说话,秦筠有满肚子的疑问就憋在了肚子里,想去问别人,赵邺不跟她说话,却一直紧握着她的手,让她一直在他半步的范围以内。 秦筠咬牙,只能到了宫门,听到统领跟赵邺回报情况,顺道听两句。 “他们安排的有弓箭手,有一直用裹着油布的火团攻门,陛下和晋王殿下最好在宫门附近。等到援兵来了,再行其他的安排。” 话落音,又一将领匆匆而来,半跪禀告:“陛下,辽人趁机攻城,陆将军的援军被他们截住了。” 闻言,在场的人脸色均是一变。秦筠看向赵邺,皇宫虽然是兵将保卫的重地,但外面两家是有备而来,人手不少,若是没有援军,皇宫极有可能会被攻破。 “要不要把鲁将军他们调回来?” 虽然早有准备,但赵邺不可能安置了全城京官的家眷,知道王家和闽家抓人,就派了人把能接到宫里的接到宫里,不能的分了人手保护,两家的重点是皇宫,见官员难抓,就没有分散太多兵力。 宫门不能去,一些大臣已经从密道被带进了宫中,赵邺依然拉着秦筠去见人。 秦筠甩了甩手:“还是避避嫌吧。” 赵邺回首看她,眸光幽幽,不置可否,让人把她带到周围安全的屋子,径自去见人了。 秦筠愣了愣,这是什么毛病,她说避嫌不过是让他不再拉她的手,没叫他把她扔下跑了,这件事她也是主角,怎么能被扔在一边不知道事情的进展。 要说赵邺是觉得她不可信,不愿意让她知道确切的情况,是完全不可能的,若是赵邺那么防着她,这段时间就不会批改奏折与大臣商谈都不避着她。 她可是连他爹没死,如今成了契丹人某位统领都知道。 想着,秦筠判断出赵邺这是故意的,知道她着急,偏偏让她抓心挠肺。 她又有什么地方招惹到他了,难不成他就那么讨厌谢沣,要是那么讨厌,当初第一次抓住他干嘛不把人杀了,既然能放第一次再放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殿下,要不要闯出去?”方铁在旁道。 “先等等。”秦筠沉吟道。惹怒赵邺没好处,再者现在这个状况她出去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还是等到事态稍微平息。 大殿之中,严则面色灰白,虽然死的不是他家直系,但旁支也是严家重要的一部分,那么一遭严家等于元气大伤。 曲彦明在在一旁安慰他:“就是把晋王交给他们也于事无补,这事晋王不过是个幌子,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放弃谋利的心思。” 严则抿唇不言,但心中觉得若不是晋王这个幌子,也不会让王家他们那么明目张胆。 可惜陛下已经被晋王所迷惑,他们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他的妹妹严姝,她对峙秦筠让赵邺判决惨败后,本来是打算回家,但是想到秦筠得意,便忍住了回家的心,她极力将事情做到最好,等到秦筠走后,为了补偿严家,赵邺派人给她送过几次奖赏。这让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以为这般滴水穿石,就能让陛下知道谁才是忠心,忘了那个装模作样、满肚子蛇蝎心肠的晋王,哪里想到晋王又回了京,而这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甚至比原样更甚,听到晋王长宿庆寿宫,甚至可能跟赵邺睡在一张榻上,她差点没把牙齿咬崩了。 她心中一直有怨火,但一直都寻不到机会,今日旁支的死算是彻底没了理智。 听到秦筠离了赵邺,单独在延和殿旁边的小殿,搀着毒的茶水就送了过去,只要这个祸害死了,这一切就能迅速结束了。 这种时刻也不会有试毒的太监,茶水十分顺利的送到秦筠的面前,只是秦筠看着茶盅,想着赵邺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没有喝的意思。 第52节 第68章 现在不喝, 迟早也会喝。 严姝紧张的在屋中来回走了走去, 时不时就凑到门口去看一眼,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宫人大叫着晋王薨了。 屋内不热,严姝却出了一身的汗水, 额头豆大的汗水不停的往下落, 怕被旁人看出不对,严姝左躲右藏, 越躲心就越慌张,最后绷不住去崇德殿找了她的亲大哥。 不管是下毒的时候,还是现在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她是为了大宋江山好,为了陛下好,只要晋王死了这一切都会结束。 虽然想的理直气壮,但是会想到当初她对上晋王,晋王对上她,赵邺让人打了她一顿板子的事, 严姝就觉得浑身发疼。 赵邺会不会让她给晋王陪葬, 甚至连整个严家都会舍弃。 严姝一边否认,告诉自己严家是赵邺心腹,为他们父子效忠了几十年, 他不会为了一个晋王跟他们反目成仇,一边又想到赵邺对秦筠的在乎, 想的瑟瑟发抖。 因为这情绪,在宫人告诉了她,她哥哥在殿内与陛下商议事情, 不方便见她的时候,她瞪着眼睛,吼出了声。 “你都没有通报怎么知道我哥哥不能出来见我!若来的是晋王,你难不成也会那么打发她!” 话说到后面,声音都变了调,尖锐的像是个疯子,守门的小太监被喷了一脸口水,忍着没翻白眼:“小的奉命隔绝一切闲杂人等,严女官,晋王殿下可是亲王……” 一个女官怎么能跟晋王相比。 晋王是亲王又如何,过了今夜她就是个死人了!严姝脸色煞白却一直在冒冷汗,小太监借着灯火看出了她的不对,软了语气道:“要不然严女官再等会,等到殿内结束了,小的就去给你通报,这会大家伙都是乱的,严女官再慌也不能耽搁大事……” 小太监没说完,严姝就受不了的抓着他的肩膀把他往一边推,看样子是打算直接闯进去,小太监不察被她推了一个倒仰,但是旁边的侍卫不是摆设。 刀剑的清鸣声在夜色中格外的响亮,严姝看着利刃泛出的白光,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此时,殿门打开,内侍小跑着出来,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回事,陛下跟大人们正安安静静的休息呢,外面这是吵什么。” 严姝的声音虽然尖,但传到殿内其实没剩什么,也就是赵邺模模糊糊听到了“晋王”,加上心中无端的焦躁不安,才把内侍叫了出去。 等到内侍进门回话,说是严姝想见自己的哥哥,事情跟秦筠无关,但赵邺的心悸没有好转,反而更是不舒服。 眉头紧蹙,赵邺听完内侍说话,又合眼沉思其他,就想是没听到一样。 严则觉得妹妹应该只是心慌害怕才想找他,心里虽然有些担心严姝,但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也没有开口主动要出去。 内侍见状退回了原处低头站着,就听到坐在高位的赵邺突然开口:“去看看。” “陛下,微臣的妹妹……” 赵邺摆了摆手:“去吧。” “谢陛下。”严则迟疑了一下,弯腰谢恩,退了出去。 曲彦明看着严则的背影,神色有些忧虑,严姝他打过交道,是那种要强的姑娘,越是这种大乱的时候她越会绷住,来以示她跟不同大家闺秀的不同,那么急匆匆的来找严则,难不成严家出了什么问题。 “曲卿在想什么?” 赵邺沉声发问,曲彦明愣了愣收回了目光,没想到赵邺会关心他跑神的小事,摇头道:“思索一些小事罢了。” 赵邺随意“哦”了一声,起身去了净房。 严姝看到了严则,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紧紧握着严则的胳膊不撒手,严则的衣裳都被她握皱了。 这会严则也看出了妹妹的不对,担忧地拂过她额上的冷汗:“这是怎么了?一切等到天亮就好,咱们一家人都不会有事,姝儿别怕……” “我……我……”严姝的手抓着严则的胳膊,就像是一个森白的骨爪牢牢依附在严则的身上。 严姝看了一眼周边的人,硬吞了一口口水:“我们去别的地方。” “我不能离宫殿太远……” 严则没说完就被严姝硬拖远了,严则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长得那么瘦弱,力气却那么大。 “姝儿你是不是害怕?” 严姝点了点头,确定到了没人的地方,严姝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抓着严则才没有腿软倒下。 眼眶红了一圈,眼泪啪嗒嗒地就落了下来:“哥哥,我怕……” 严则正抱着严姝打算安慰,严姝凑近了他的耳朵,颤抖地道:“我给晋王下毒了。” “什么?” 严姝声音模糊,严则没有听清,或是听清了因为太震惊根本不敢相信。严则看着表情恐慌却又扭曲的妹妹:“姝儿你说你做了什么?” “我给……我给……” 严姝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面对严则的眼神,连说都的勇气都没有,“我做的没错,我是为了……为了大宋的江山,为了陛下……” “你做了什么?”冷漠低如幽吟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赵邺从假山拐角处走了出来,冷峻的五官在明亮的月色下格外慑人。 心悸的厉害,赵邺下意识抬手放在了胸膛上,再一次沉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严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恐惧见到赵邺,坐在地上嘴角颤动,别说说话,连呼吸都憋着吐不出来。 “陛下,微臣的妹妹只是被贼人吓到了。” 赵邺扫眼看向严则,无波的眼睛寒意不断的往外冒。 “希望如此。” 赵邺转身消失夜色中,严则能感觉到他越走越快,到了后面他已经模糊看不见他的背影,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跑了起来。 “哥哥,你说陛下听见了没有?” 严姝这个问题不需要严则来解答,赵邺的暗卫从周围涌出,将兄妹俩环绕了起来,语气硬冷,直接拿了绳子绑人:“要劳烦严大人在这等会了。” 严则深深泄了一口气,这会他彻底明白了,如果抱着为赵邺好的心思把晋王处理了,他们严家会有什么下场,不过这明白却太晚了。 崇德殿离秦筠待得地方不远,赵邺虽然没有像严则所猜想那般跑起来,但疾步的速度却像是一道风,到了门口的时候,宫人惊讶的行礼,赵邺站在房门口没有听到屋内有任何动静,薄唇抿的有些发白。 她那么关心宫外的动静,如今他过来了怎么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 宫人见赵邺站在门口,迟迟不推门,犹豫了一下上前代劳:“晋王殿下还在屋中休息。” 门扉推开,赵邺一眼便看到了倒在桌上的秦筠,她的身边的茶盅盖子被扔到了一旁,茶盅冒着热气,半透明的薄雾袅袅上升,赵邺看不出生机,那雾气断续的就像是秦筠快要消散的命。 “秦筠——” 听到陛下低沉的声音带着激动,宫人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冲进屋子抱住了晋王,画面冲击力太大,一时忘记退了出去。 赵邺紧紧搂住了秦筠,硬冷的脸上没有让人看出慌张,但急切的情绪却怎么都掩饰不掉。 “秦筠,秦筠,秦筠……” 在睡梦中突然被人抱住,还被人像是叫魂一样的叫,秦筠打了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着眼睛发红的赵邺,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是噩梦还没醒。 “怎么了?” 赵邺抱得她骨头疼,秦筠想骗自己是在做噩梦都不成,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推他的胸膛。 “现在情况如何?你既然过来了,是不是一切都解决了。” 声音虽然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软软绵绵,跟她平日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因为急切知道她想问的问题,水雾朦胧的眸子睁大,格外的有活力。 赵邺怔愣地看着秦筠,一言不发。 男人眼底的红色还没有消失,眼白上布满红血丝,让秦筠更清晰的感觉到了那双黑瞳幽深复杂的情绪。 秦筠皱着眉跟他对视了半晌,余光扫到茶盅,灵光一闪:“你不会以为我喝了那个吧?你忘了我学过医,那点浅显的毒药要想混过我的眼睛也太难了……” 关心则乱,他向来对她就没什么理智可言。 在秦筠好笑的视线下,赵邺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还是第一次赵邺在秦筠面前情绪那么大起大落,在她眼中除了耍流氓的时候,他会整个人会产生难以理解的狂热,但平时他都是个冷静自持的帝王。 秦筠眨了眨眼,某种想法浮上脑海:“你……” 赵邺没让她说出口,上前搂住她的腰肢,狠狠的吻上她的唇,索取她的温度,手放在她的心口,感觉着她心脏剧烈有力的跳动。 第69章 房门被小太监小心翼翼的合拢, 因为太紧张, 没控制好力道,门扉被风重重的撞到了槛上。 “彭——”一声巨响,小太监吓得尿都漏出来几滴, 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两位主子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然吻得难分难舍。 陛下手抚在晋王瓷白的脸上, 有力精瘦的手指就像是捧着什么易碎品,吻得激烈狂野,却能让旁边的人一眼看出他对面前人的珍重。 晋王脸上倒是有些勉强,但都被陛下压制住了。 小太监不敢再看,把门缝也整齐的合紧。 赵邺吻过她很多次,急切的、克制的、惩罚的,但是没有一次让秦筠那么不知所措过,就像是他吻得不是她的皮肉, 而是她的心。 秦筠握着赵邺的手臂, 想让他把她放在她心口上的手拿开,赵邺没有勉强,从善如流的把手移到了她的脖颈后。 “不知道是该说你心大还是真不把这江山当一回事, 现在那么需要你坐镇,你倒还有空想这些。” 被赵邺放开, 秦筠喘了一口气,撇开了她不照镜子也知道波光粼粼的眼睛,略带嘲意地道。 赵邺把她的脸掰了回来, 手捏着她的下颌:“秦筠。” “如何?” 秦筠手背擦过嘴角的水意,瞪着眼睛看着赵邺。 “秦筠。” 赵邺目光幽深,再次叫了一声。 秦筠抿着嘴,有些怕赵邺现在的目光,他的漆黑的眸子晦涩复杂,沉重的能压垮她这个跟她直视的人。 这回赵邺没有继续叫她,而是带领她的手去安抚他躁动的某处。 感觉到赵邺带着她的手去摸他发烫的东西,秦筠觉得羞耻恶心,又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若是真的喜欢就会珍惜,他透露出来的情绪,不过是被她放大误会,他的紧张不过怕他还有兴趣的物件被损坏了。 这大概是秦筠最顺从的一次,跟着赵邺的引领毫无障碍的握住了他的东西,感受那东西在她的手上迅速膨胀,滚烫的像是能灼伤她的手。 一下下的动作,赵邺又吻住秦筠,含住了她的唇,占有欲十足的抹上了他的气味。 “秦筠……” “……” “秦筠……”赵邺一口咬上了她的耳垂。 “唔。”秦筠吃疼,“你是狗吗?” 第53节 秦筠不该那么问的,因为她问了以后,赵邺便真成了狗,开始舔舐她的脖子,不介意她折腾了一个晚上,出过汗的肌肤上带着淡淡的咸味。 舌尖滑过她的脉搏,赵邺顿了顿,鼻腔里全是属于秦筠身上的奶香味,喑哑的嗓音带着难抑的喘息:“你是不是连血都是带着奶香。” 秦筠没有反应过来,感觉到手上的东西跳了跳,她的脖颈被赵邺如同野兽撕咬猎物般被咬开,两人的东西都喷射了出来。 白与红,刺目的很。 腥味在屋里蔓延,秦筠怔愣在了原地,感觉到赵邺在缱绻地吞食她的血液,用了全身的力气将赵邺推远。 大约是危险时刻潜能爆发,赵邺还真被她推远了两步,秦筠捂着剧痛的脖颈,感觉赵邺咬的很狠,像是要把她的脖子咬断,但手摸上去血倒是没她想的那么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赵邺喝完了。 她一直骂赵邺是个畜生,没想到他还真的做出这种完全只有畜生才能做出来的事,有哪个人能硬生生的咬破别人的脖子。 秦筠瞪着眼睛看着赵邺,满眼的防备。 像是恢复了清明,赵邺指腹摸了摸嘴角的血迹,从怀里拿出了匕首扔在了她的面前:“还回来。” 赵邺神情泰然,站在原地,等着秦筠给他一刀。 秦筠咬牙:“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疯子?给你一刀然后如何,我们要不要在这榻上两个人都带着血再做一次刚刚我为你做的那件事。” 当初为了找王青的把柄,她对有些男人喜欢玩的变态事有了不少的了解,王青在床上玩死过几个人,他就喜欢美貌的女人颤抖可怜求饶,掌握她们的生命能给他带来满足感。 现在她看来赵邺就跟王青是一类人,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拿鞭子抽她,掐她的脖子来满足他恶心的欲、望。 “朕只是想确定你还活着。”体温的热度不够,他需要一些更热更有存在感东西,来稳固他那颗到现在都还是悸动不消停的心。 这个理由让秦筠听得想打开他的大脑,看看他的脑子是不是进了水,她哪儿不像是活人,需要咬破她的脖子来确定。 赵邺穿好了衣裳,朝秦筠招了招手:“朕帮你看看脖子,疼吗?” 秦筠想说你来试试就知道了,但就怕他正期待着,以防唤醒他身体中的兽性,秦筠抿了抿唇:“如果有一天你出手羞辱我,我就是死之前也会咬掉你一只手。” “这次过后,朕会给你兵权。”赵邺半眯着眼,拿着茶盖把已经彻底没热气的茶盅盖上。“若是朕真对你做了畜生行为,你可以咬掉朕的手臂。” “你说真的?” “就是骗也骗不了你几日。”赵邺吩咐宫人把包扎伤口的东西拿进了屋。 在旁边等候的随常趁机进屋,军情要务大过一切,他刚刚本该就打断两人,只是走到门口听到自家主子发出了一声难耐的声音,身体发颤,哪里还敢进去。 “陛下,攻城的辽人内讧打了起来,鲁将军已经把能接的官眷都接回了宫中,王家与闽家自顾不暇,也没空再抓人。” 随常说的喜气洋洋,不是说辽人一团和气,一致对外,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打起来。 “根据探子回报,似乎是契丹王的兄弟与他大姐夫不满意他为王,所以联合在一起趁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随常以为主子听到这个结果会高兴,京城几个大世家都是观望不出手,若是只是他们跟闽家和王家硬拼,就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烧眉毛的大事就那么解决了,随常只见晋王的神色微微放松,陛下就像是万事都在掌握之中,神色淡淡说了声“好”。 这个反应比他刚刚不小心听到的动静天差地别,随常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感叹还是晋王厉害,能让冷静自持的陛下发出哪样的声音。 “朕等会过去。” 把随常打发走了,赵邺替秦筠上药,确定不出血了才拿白布给她包了一圈。 赵邺这动静后,秦筠也察觉自己脖子上只是破了皮,摸了摸厚厚的白布:“这样别人还以为我割喉自尽了。” 赵邺皱了皱眉:“谁会以为?” “有眼睛爱多想的。”这种关键的时候,她表现的越安稳越好。“还是取下吧。” 赵邺想了想,把白布取下,拉着她的衣裳往上扯,就要把衣裳扯成中领的,秦筠勒的慌,不住的拍赵邺的手。 “你疯病又犯了是不是!扯我衣裳做什么!” “跟朕去崇德殿。”得把人放身边他才能完全的放心。 秦筠:“那也不用把衣服扯那么高。” 他咬的那个地方衣领恰好遮得住,再说敷了药又不是露出了一个大牙印,谁会特意注意。 “上面有朕的口水。” 说着,赵邺搂住了秦筠腰肢,盯着她的脸看:“戴帷帽?” 秦筠甩开他先走一步。 …… 崇德殿喜气洋洋,见赵邺回来纷纷上前报喜,等到兴奋头过来,看到赵邺身边的秦筠,殿内又突然沉默了一会。 秦筠跟赵邺手足情深骗骗不懂事的小孩还可以,他们这些心腹大臣,哪里不知道两人水火不容,只是最近这水火不容渐渐让人看不明白了而已。 曲彦明先上前跟秦筠请安:“恭喜殿下,此次击退了贼人,便能还殿下清白,不会再让那些贼人打着殿下的旗号行不轨之事。” 见曲彦明带头,几个大臣也纷纷上前安慰秦筠,仿佛她一直都跟他们是一伙的。 “谢几位大人,本王相信清者自清,本王与陛下兄弟情深……那些乱臣贼子胡说八道,终会伏诛。” 秦筠本来还想多说几个跟赵邺兄弟关系好的形容词,但无意间抬头见赵邺深深的看着她,就是假话她都不愿意说了,就住了嘴。 她没服药,声音硬装作粗壮还是奇怪,说了这句便没有多说,退到角落坐着,看赵邺与他的心腹议事。 说了一阵后续的处置,突然有人想起了久不返回的严则,道:“严大人与妹妹叙话怎么迟迟未归,不如唤人去叫一声。” 闻言,曲彦明目光紧张地看向秦筠,他总觉得严则没回来,跟她有关系。 秦筠本来茫然,被曲彦明这一眼看得倒是明白了些什么。 赵邺在位幽幽道:“不急。” 既然陛下都发话了,屋里人只能感叹严则分不清轻重缓急,把宝贵的时辰浪费在安抚妹妹上,也没人再提把人找回来。 第70章 辽人这个外患内斗, 那么王家与闽家就不足为惧, 援兵回防控制了事态,等到天边乍亮,宫门那儿彻底安静了。 王家与闽家带人退出京城, 虽然依然否认他们是造反, 目的只是为了救下秦筠,但勾结辽人的名头难洗, 就是有先帝遗旨,也显露了劣势。 这会虽然灭不掉王、闽,但对赵邺来说,这两家如今已经算得上是秋后的蚂蚱。 秦筠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抬头看向龙座的赵邺;一夜没睡,赵邺的眼中看不出丝毫的疲惫,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孤傲的帝王,能当着满朝慌乱大臣的主心骨, 连着她看到他神色淡淡的模样, 也不相信他会在此次争斗中败下来。 皇位怎么算他都比她适合坐多了。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赵邺直视过来,秦筠又转了眼, 看向朝堂上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大臣们。 经过一晚人精简了不少,有些是死在了那两家的手下;有些是两家心腹, 直接跟着走了。几个大世家的人来了几个,但看态度观望偏多。 秦筠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态度,把遗旨这回事否决, 早朝就到了尾声,严家的大家长欲言又止,留下来跟赵邺去上书房叙话,秦筠也没回庆寿宫,而是在附近等着赵邺。 两个刻钟不到的功夫,赵邺从延和殿出来,见到秦筠,眼里闪过一道惊讶。 “既然困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自然是因为有让我睡不着觉的事情,所以想问清楚了免得躺上了床也是白费功夫。” “边走边说。” 秦筠轻轻应了一声,也不避讳地走在了他的身边。 两人一身金袍,一身紫袍,这世上最尊贵的两种颜色,在他们身上无比贴合。 两人的背影走在朱红色的回廊,让跟在后头的内侍都情不自禁的慢下了步伐,怕扰了两人。 “那杯茶里的毒是严姝下的?”秦筠问道。 想了半天也就这种可能了,虽然严则也跟着消失了,但是按照她了解,严则应该没傻到在宫里下毒来弄死她,想了想去这事也只有严姝能做的出来了。 “等朕是为了这个?”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事?”秦筠又抛了问题回去,现在的状况虽然是赵邺占上风,但他一旦处置了严家的人,不管原因是什么都寒了跟随他那些大臣的心。 按着正常的情况,但赵邺应该没那么傻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为了她去开罪的严家,但是之前他的紧张让她迷惑了,所以才会在殿外等他。 她现在就想一切快点结束,尘埃落定,不想再出偏差。 “那茶我既然没喝……” “朕介意。”赵邺停下了步子,面对秦筠道,“朕很介意,所以朕打算处死严姝。” 秦筠瞪大了眼睛,眼里透露的信息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疯了,她这个被下毒的人都不介意,他介意个什么劲,竟然还要处死严姝,光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打严姝的板子,她都要怕严家的人介意了。 “赵邺,你其实是想帮着你爹弄毁了大宋,然后让辽人可以顺利接手吧?” 赵邺沉默往前,秦筠追了几步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刚刚对严太傅也是那么说的?” “嗯。” “赵邺,”秦筠深深吐了一口气,“你要是这样,我就要以为你把我当做心肝,当做你的弱点了。” 两人走到了怪石假山,四处皆是青山,秦筠声音清脆响亮,回音不绝。 跟在十步远的内侍们,惊恐地又再退了无数步,他们听到了什么,陛下竟然把晋王当做了心肝,而且晋王似乎还不满意这种程度。 秦筠是气急了,才吼了出来,她也没想过自己声音会那么大,听到回音,脸色发红,咬了咬牙,假装平静地盯着赵邺看。 赵邺幽深狭长的眼里透出淡淡戏谑:“朕没想到晋王心中竟然是那么想的。” “自然是你怎么做我怎么想,严姝的事是不是你在跟我开玩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卸磨杀驴,以为已经解决了心腹大患就转过眼来对付严家,可我要告诉你,你现在对付严家,只是在帮王、闽两家的忙。” “朕知道。” “知道你还要处死严姝,她又不是严家什么没存在感的小姐。”严姝是严则的嫡亲妹妹,是严家的掌上明珠,赵邺要是真把人处死了,那算是什么。 “朕开玩笑的。” 秦筠愣了愣,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变红,但她却整张脸都在发热。 “哦。” 甩开了赵邺的手臂,秦筠心中有些复杂,她希望的就是赵邺是开玩笑的,但是他现在说是玩笑,她心里又忍不住恼怒,就像是被欺骗了一样。赵邺故意表现的让她误以为他对她有了什么超出玩弄的想法,现在又借此羞辱她。 赵邺抓住了她的手指,扣在了掌心:“过些日子你就要回晋王府了。”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我回去了,你就再也不叫我入宫,不偷偷摸摸去王府里?” 为了证实她没有被赵邺拘禁的话,等到京城事态稍微平息她就能回到王府居住,不过赵邺只要没放下心思,她在哪里住不都是一个样。 第54节 唯一好的应该就是不用在龙榻上同枕共眠了。 “不如住在朕身边方便。”赵邺这语气听着有些可惜。 秦筠哼了一声,甩不开他的手,不想理他。 回了庆寿宫,秦筠困的要死,还是被赵邺逼着吃了早膳。 一眼望过去,食物都是补血的,秦筠摸了摸还残有伤痕的脖子,也不知道赵邺此举是想让把她失去的补回来,还是给她多补点,好方便继续咬。 上了桌的食物是早就试过毒的,见赵邺又让宫人拿着银针试了一次,秦筠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有些毒药是银针试不出来的。” 赵邺沉思片刻,做了秦筠恨不得打自己嘴巴的举动,赵邺没有继续用银针试毒,而是喂起了秦筠吃饭,只是什么菜都入了他口一半,才会喂到秦筠嘴里。 秦筠愣住了,下意识接了一筷子赵邺咬过一半的肝尖,等到第二口递过来,秦筠抿着嘴唇不断往后:“你亲自为我试毒,我是很感激,但是有些毒药可是慢性不会当即发作的,你这样没多大的作用。” 赵邺轻笑,趁机把筷子放进了秦筠微开的嘴里。 秦筠被迫吃下了沾着赵邺口水的菜,一脸的难看:“你以后不是都打算这么喂我吧?” 虽然直接嘴对嘴吃口水都吃过,但是她又不是没长牙齿,手没力气的小儿,以后吃饭要从赵邺那边过一遍才入的了她的嘴,她迟早有一天得恶心死。 赵邺依然没说话,就像是哑巴了一样,专心致志的喂她吃东西,秦筠闭着嘴巴不理他,他就扳着她的下巴喂。 “太医说我要心情开阔,受不得气!” 秦筠受不了又搬出了太医,这倒提醒了赵邺,唤宫人把太医叫进了殿内,把了脉确定她现在没有心情大起大落影响到身体,赵邺便不客气的继续。 秦筠牙齿都咬碎了,觉得那太医就是被赵邺瞪得害怕,才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心情哪里不算大起大落了,要是目光能化成刀,她此时就把赵邺砍成了无数块,这样难不成还不算生气。 吃饱了,秦筠回了寝卧休息,赵邺却没跟着。 “传朕旨意,放了严姝和严则,严姝打三十板子闭门静思,严则教妹不严,官降一品。” 闻言,随常心中重重松了一口气,陛下果真只是为了吓唬严家,还是打算放严姝一马,没打算真要了她的命。收了旨意,随常急急忙忙地向下传达,免得耽误了时辰,严姝已经被处死了。 交代完了这件事,赵邺又把退走的太医唤了回来,他还惦记着昨晚的事情,面皮绷紧看着弯腰的太医,神色比起刚刚面对文武百官还要肃穆。 太医哪里受得了这氛围,被赵邺盯着的害怕,本来是弯着腰的,后头直接跪下了。 “陛下,下官的话句句属实,晋王殿下心情虽然有些波动,但是的确不会影响到病情。”太医颤颤巍巍地道。 “动情会不会影响到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低沉的声音尽量的平缓,却还是让人听出了波动。 似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期待。 嘎? 太医抬头看向眸色幽深的帝王,他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赵邺摆出那么严肃的态度,是打算问他闺房之事。 第71章 七十一章 秦筠觉得最近赵邺有些奇怪, 这个奇怪不是指他变了一个模样, 行事作风跟以前不同之类的,而是指他对她的一部分的态度。 所谓一部分,就是大方向一样, 他还是如往常一般抱着她睡觉, 时不时亲她一下,或者帮她治病, 吸一吸。 但是却没有让她再做拔萝卜的事情,有几次她早晨醒来,感觉某个东西兴致勃发,而且某人也睁着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她,她能看出他眼底的欲望,但是他就是强忍不发,最多亲她一下人就下床走了。 赵邺会压抑自己的欲望?这比赵邺他爹没死成了契丹人的首领还让人惊悚。 按理说这样秦筠应该会高兴才对,但是秦筠不止不高兴, 反而有些忐忑不安。赵邺这人脑子里哪有“放过”这个词汇, 她总觉得等待她的是更不好的事情。 特别是她月事乱了半个月总算停了,太医把脉都把她正常的事告诉了她,不可能不跟赵邺说, 他既然已经知道,放着终于可以啃的骨头不啃, 总让人觉得他是在盘算坏事。 “若不是王、闽两家,如今辽人内讧,正是咱们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说话的大臣, 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往右侧珠帘那边瞟,像是意有所指这个“一网打尽”是被谁破坏的。 两家造反后,秦筠这个王爷又开始了每日早朝,不过大约是赵邺怕旁人看出她越来越像是个女人,找了个她腿受伤的借口,给她在大殿右侧置了椅子,还挂了珠帘半遮住了她的脸。 搞的像是垂帘听政似的,不过也方便了秦筠时不时捂着嘴打哈欠。 “这世上哪有事事能两全,如今能抓出大宋两个毒瘤,契丹人内讧削弱实力,保大宋安康,已经是天大的好事。” “的确,再者辽人内讧也是看到大宋自顾不暇,没功夫去把他们一网打尽,要不然他们又不是傻子,特别把机会制造给咱们。”这会说话的是站秦筠这边的老臣,为了维护秦筠,话说的不算好听。 “如今快些解决两家才是重中之重,几位大臣不必再吵。”曲彦明说完,又把话题转到了已经把势力转移到京城之外,打算拼个你死我活的两家。 官降一品的严则也搭了腔,止住那些人的话。 其他人见赵邺心腹都如此维护晋王,就是不愿让秦筠当个逍遥王爷,也不好继续多说。 快下朝时,薛松等人提出晋王应该早日回到府邸居住,秦筠看向赵邺,想看看他到底是蒙她,还是真的会放她回晋王府。 只见赵邺干脆利落道:“大局已定,朕的弟弟年岁不小,的确不适合再与朕一同住在宫中。” 低沉磁性的声音夹杂几分无奈,就像是秦筠是缠着哥哥非要住在一起,不懂事的小弟弟。 秦筠心中呲了呲牙,但也为即将迎来的自由开心,虽然这自由并不是真正的,但总不会比现在差。 严姝的事后,这段时间严则在朝堂上一直很沉默,不同的是今天下了早朝他突然叫住了秦筠,想与她私下谈谈。 秦筠有些惊讶,从她从佛山回京,严家就没少针对她,把她视为赵邺的心腹大患,如今因为她严姝挨了板子,他也降了官,没想到他还有话要与她说。 秦筠现在跟赵邺住一起,没有自己的寝宫,闻言只是把严则请到了殿外开阔,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周围有没有人偷听的地方:“严大人有什么话想与本王谈?” 严则眼下都是青色,想来这些日子被赵邺的态度折磨的不轻。 “下臣是想谢谢晋王,若不是晋王,下臣妹妹为一己之私下毒谋害殿下,按律该诛九族。”严则弯腰重重向秦筠躬身,赵邺说的话从不会收回,他既然下旨要斩严姝,之后收回成命,并不像他的作风,想来想去该是晋王起了作用。 严则开始原本想的是如今王家和闽家已经显露明面,赵邺是怕严家自视甚高,才打算给他们一个警告,但后头看着这些天赵邺透出的态度,加上隐约察觉了契丹人内讧赵邺早有预料,就明白了赵邺的意思。 他不会卸磨杀驴,他知道严家对晋王的存在看不惯,所以用这个方式让严家欠秦筠人情,或者是用这种方式表明他的立场,若是严家跟秦筠对上,死的只会是他们严家。而这次放过他们,也不知道是念着他们家追随了几十年的情分,还是怕给秦筠带来麻烦。 想通了这个缘由,严则跟其父商量,就有了这次私约。 见严则的样子,秦筠隐隐明白了什么,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她还以为她是被赵邺给耍了,没想到这却是赵邺给她铺的路。 赵邺对她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本王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令妹犯傻总不至于让全严家都跟着遭殃。” 秦筠这会只想去找赵邺问个清楚明白,朝严则摆了摆手:“严大人对本王的防备本王知道,本王的马脚严大人也清楚,这事到现在就算了吧,你不必觉得欠了本王什么,本王也不会拿着事让严家做什么,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本王不会怀恨在心想法子折腾你们,而赵邺都不怕本王能祸害到他,你们也少操点心。” “晋王英明。” 严则算是默认了秦筠的说法。 两人没私交,也都不是喜欢虚与委蛇的人,说完了便不在耽搁,秦筠直直回了庆寿宫去找赵邺。 路上嘴里的话转了几圈,最后见到一身玄色常服的赵邺,秦筠出口的却是:“你怎么那么喜欢穿黑色的衣裳?” 有人把玄色视为贵气的一种,但是大多数的旧思想,黑色与白色都是不吉利的颜色,但赵邺偏偏就喜欢这二色,他穿黑,非要她穿白。 “你若不喜欢,吩咐尚衣库按着你的想法做几件,朕穿便是。”在衣裳上赵邺十分好讲话。 “哦。”那她还是不要管了。 坐上椅子,秦筠抿一口红枣水,大约是喝习惯了,如今打开茶盅喝到的不是这甜腻腻的东西,而是茶水她反而喝不下去。 “严家那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跟我开玩笑?”秦筠看向赵邺心中有些忐忑,很期望他能说出些她自以为自作多情的话,而不是一些能让她嘲笑他,但是却会心慌的话。 “这十年你都要跟在朕的身边,朕是个讨厌麻烦的人。” 这算是秦筠期待值以内的答案,秦筠轻哼了一声:“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你很在意?”赵邺反问,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筠。 秦筠沉默了片刻,最终决定不回答赵邺这个问题,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反正严家无碍,大宋江山无碍,仗能快点打完,其他的都跟她没关系。 “我什么时候能回晋王府?” “三日之后。”说着赵邺突然伸手把人抱进了怀里,下颌放在她单薄的肩上,对着她耳畔,声音湿热:“朕陪你再睡会。” 秦筠年纪小爱睡觉,每次上完早朝都要再睡回笼觉,但赵邺就像是铁人做的,每天多忙睡觉也就晚上那几个时辰,只是最近见秦筠睡得舒坦,被她勾起了睡虫,每次都要陪她睡一会。 她不同意有用吗?秦筠翻了个白眼,换了寝衣就上了床。 赵邺宽阔的身体紧接着靠了过来,秦筠往旁边蠕动了一下,吸着软枕上的气味等着入睡。 她有点认床的习惯,如果睡得床榻没有她自己的气味,她就会难以睡着,刚跟赵邺一起睡的时候她晚上梦中惊醒过几次,后面估计她身体习惯了赵邺身上夹杂了类似薄荷味变得冷冽的龙涎香,所以入睡的也变得特别快。 原先这寝宫只有赵邺一人浓郁的味道,现在床榻因为多了她,慢慢变化了起来,以前赵邺说她身上有股奶味,她一直觉得是他找茬,但现在她自个也隐隐能闻到那股味道。 不是单独闻到,而是从赵邺的味道里分析剥离,发现属于她的气味。 怪不得世人皆说同床共枕是最亲密的事,时间久了大约就会像是她跟赵邺一样,彼此的气味混成一团,成为一种全新的味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赵邺。”迷迷糊糊中秦筠突然翻身,努力睁着快闭上的眼睛叫道。 赵邺虽然合着眼,但听到她的声音眼睛迅速的睁开,黑眸深邃似乎还带了点点的明亮。 “唔……”赵邺放在她身上的手拍了拍。 “十年后你会放我走的吧?”因为困,秦筠这句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吧”就只剩下鼻子发出的气音。 赵邺的眼睛眯了眯,手指揉了揉她冒出了小碎发的鬓角,嗓音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音节,听着像是“嗯”。 得到了回答,秦筠没了烦恼,动了动嘴角这回彻底闭了眼安安心心的睡觉。 倒是赵邺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没了困意,像是在沉思什么有像是只是单单纯纯觉得面前这张脸好看,盯着不放。 …… …… 赵邺说到做到,三天后就放秦筠回到了晋王府。 时隔许久再回自己的府邸,秦筠去哪儿的兴趣都没有,一进屋子就呈现“大”字躺在床上,每天被赵邺抱着睡觉,龙榻明明比普通的架子床要大上三倍,她每天能睡得却只有小小的一块地方。 天晓得她多渴望自己霸占一张大床的感觉。 雪松看着主子的姿态,不忍直视地捂上了眼睛:“王爷是这会见府里的管事们,还是休息一会再见?” 谁倒是不怎么想睡,但见人秦筠也不怎么想见。 “等用完了午饭再说,筛查过后这府里少了多少人?” 秦筠搬出皇宫,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搬,虽然王家和闽家不在了京城,但都想把她抓到手上,别说现在晋王现在的守卫是里三层外三层,比皇宫还守的严实,这府里的下人也筛选了无数遍,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点问题都没有才能留下来。 “这王府人大部分都是咱们的人,王爷放心没少多少人,被买通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 秦筠点头:“以后在府邸我依然穿男装,宫中带出的那些女装帮我全都毁了。” 第55节 “奴婢这就去做,”见主子吩咐完有摊在了床上,雪松略微由于道,“毁衣裳不是麻烦事,但是陛下叫了两个太医住在王府,每日的把脉跟喝药却躲不过。” “这无所谓。”秦筠枕着手道,她可没那么天真以为出了皇宫就能逃过赵邺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在等待什么,但迟早有那么一回。 按着这些日子的经验来说,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惹怒了他没什么好处。赵邺总能想出意想不到的法子折腾她。 “王爷和陛下……” 雪松纠结地皱着眉,她开始觉得自家主子是被逼的,但这些日子她在宫中伺候,看起来主子跟陛下相处和谐,主子对陛下闹脾气陛下哄一下也就好了。 这个模样实在不像是被逼的,再者主子小时候就喜欢跟陛下亲近,她不免想多。 “我和赵邺怎么了?”秦筠眨了眨眼看向犹犹豫豫,烦恼都要溢出来的贴身丫头,“你想问什么?” “王爷对陛下是自愿的吗?” 雪松一鼓作气地响亮问出了口。 秦筠扣着被衾上凸起的翠竹绣图,她对赵邺是不是自愿的?十年是她提出来的,赵邺点头同意,按理说两人的关系自然是她自愿的,虽然知道雪松问的不是这个,秦筠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他没杀我爹,这皇位是他光明正大得来的,跟他在一起不算是太痛苦。” 这话秦筠偶尔乐观的时候来安慰自己用的,没想到还有说出口的时候。 闻言,雪松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赵邺就是她的第二个主子了,喜气洋洋地道:“王爷跟陛下十分般配。” “唔。”秦筠翻身脸埋进了被子里,闷闷应了一声。 …… 秦筠回晋王府的第一天,本以为第一个客人会是赵邺,毕竟她离开皇宫的时候,他抱着她在榻上亲了许久,几乎要把她亲脱一层皮。 浓的化不开的黑眸紧紧盯着她,临把她送上车架,还道了“等我”。 看他的架势她以为等到晚上他就会偷偷摸摸的进晋王府,没想到访客却是别人。 秦筠摸了摸头上整齐的玉冠,看着跟赵邺有五六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庆幸自己想着赵邺说不定晚上回来没把衣服脱了,只穿中衣在屋乱晃,要不然按着这父子俩喜欢一声不吭往别人屋里闯的习惯,她躲都不知道往哪里躲。 秦筠出生的时候,赵邺他爹已经死了有几年了,她连画像都没有特别找来看过,判断面前这人是赵邺他爹,不过是因为两人相似的容貌,跟他身上的架势。 久居上位的人,身上自带威严,赵邺有这种威严,面前这个穿着紫袍留着胡须的男人也有。 跟赵邺五官相似,看起来又架势十足,又能如若无人的进入她的屋子,出了赵邺他爹,秦筠不做他想。 判断出面前这人是谁,秦筠反而跑起神来,有权有势的男人年轻的时候不管长得有多俊秀,到了老年不免会发福,皮肉松垮眼睛浑浊难看,但是从赵邺他爹身上看来,赵邺等到老了,也不是难看的老人。 赵父头发黝黑不见暮色,高大魁梧,五官深邃,眼睛有神,岁月唯一在他脸上留下痕迹的只有他经常皱眉,眉间留下的深痕。 加上身上有种被岁月锤炼的沉稳气质,不少姑娘怕是知道他有赵邺那么大的儿子,都愿意投怀送抱。 赵邺的五官要比赵父出众一些,鼻梁也要高,所以等到几十年后,估计要比赵父还要迷人好看。 那后宫佳丽可是有福了。 两人都没有主动的开口说话,互相打量,诡异的沉默在屋里蔓延许久。 “你不好奇我是谁?” 相比赵邺的嗓音,他爹的声音有些粗犷厚重,京城人的口音很淡,听得出在别的地方生活了很久。 “大约猜到了。” 既然赵父开口了,秦筠总不可能跟他大眼瞪小眼,瞪个一个晚上,搬开了椅子请他坐下:“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让下人进来给你倒杯茶,介意的话就只能喝这桌子上半冷的了。”, 赵父自个拿着茶壶茶盅倒了一杯,看到倒出的是枣子水,手顿了顿。 “啊?”秦筠敲了一下头,她忘记了就是回到晋王府,她要喝的也是这些补气血的东西。 “本想说你从小当做男子养大,没有一点丫头的性子,没想到倒是喜欢喝这种甜腻腻的东西。”赵父抬起杯子抿了一口,看样子是不会打算喝第二口了。 秦筠觉得说这水是“你儿子逼着我喝的”,似乎有些在急切告诉赵父什么的意思,便忍着没说,受了他这调侃。 赵父眯着眼打量地看着秦筠,“长得像你娘,跟爹没多少相似的地方,也幸好因为这个,我才能跟你好好说话。” “既然猜得出我是谁,那我来找你,你猜得出是为了什么?” 他来找她除了因为赵邺还能因为什么,若是为了她父皇做的事,他现在就不会是这么一副态度。 “猜不出来,还请你直言。”既然对赵邺她都没客气,对他秦筠自然没有客气的意思。 “你就不怕我是来卸磨杀驴?既然已经稳定住了大宋的朝臣,你现在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 “晋王府里三层外三层,你能进来自然是经过了赵邺的同意,而他现在并不想杀我,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不用兜圈子。”秦筠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明天还要上朝,需要早点休息。” 闻言,赵父露出了进门后的第一个笑容,眼角有淡淡的细纹,眼中笑意也是极淡的。 “看来你对我儿很信任。” “嗯……不可以吗?”对赵邺信任说不上,只是看着这些日子他憋得样子,怎么想他也不可能让她现在死了。 “你就不认为是我儿杀你父王,谋取了你们秦家的江山?” “赵邺已经改为了秦姓,等到他死了牌位上写的也会是秦姓,算不得谋取了秦家江山。” 这是直接忽略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瓷白的脸正经严肃,鹅蛋脸眼睛算大,五官虽然精致但比她漂亮的姑娘却有不少,身上唯一特殊吸引人的大概就是她身上雌雄莫辨的那种气质。 不过随着她年岁的增长,这种气质也会慢慢消失。 赵父越看越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会瞧上她,虽然赵邺不承认对秦筠是迷恋,但按照他探查出来的消息,他不是迷恋还是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出了秦筠对他儿子的影响,所以才用了一些条件,换得了此次他跟秦筠的见面。 “我知道你留在我儿身边是因为他强迫了你,想不想我帮你逃出去?” 秦筠怔了怔,在思考她是不是长了一张蠢脸,让赵父误以为她是个傻子。他见她想就知道是用条件跟赵邺换的,要不然以赵邺的态度怎么可能让两人单独见面。 这样的情况下,赵父竟然还能提出帮她逃出去。 “别小看了我的能力,我不敢保证能让你安全自在的在大宋领土生活,但去了辽国,我儿手再长,也伸不过去。” “那我们要怎么出京城?”秦筠眨了眨眼,跟他探讨起他建议的可行性,“我爹又害死了你和你妻子,就算你们全部逃过,有这事在前,你是怎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秦筠提到了赵父的“妻子”,他脸色便晦暗了下来,看这神情可能当初只有他逃过了。 “你该庆幸你长得不像你爹。” 见赵父露出想掐死她的凶狠表情,秦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但也无法否认我是他的亲生孩子。” 赵父挑眉一笑,语气轻蔑嘲讽:“你怎么就能确认你是他亲生孩子,他收了那么多女人,几年都没生下孩子,你娘过后他看到了希望,雨露挥洒更多,也没见他后宫有谁再怀上孩子。” 这话没给秦筠带来任何打击,反正人都已经逝了,是不是亲生并不是她在乎的问题,也不值得她在乎。 “你来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你再不说,我就要睡了。” 赵父凝神打量着秦筠,看了半晌站起:“我就要回辽国了,临走前想见你一面罢了。” “……” 秦筠无语,真是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赵邺的事我不管,所以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赵父弹了弹身上的褶皱,“见了你之后,我还是一样的看法,你配不上我儿,不过既然他喜欢,那你就努力为我儿开枝散叶。” “……”这话题是不是转的太快。 “少打些歪主意,老实的伺候我儿,这大宋你无处可逃,就是去了偏僻地界,也有我逮你。” “……” “你没话要说?” 秦筠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你现在是辽国的驸马?” 他说了半天,她好奇的却是这个,赵父不知道是该为他儿子可惜,还是夸她拎的清。 “当初我被你爹害了之后,我落崖没死,只是脑子撞坏出了问题,辽国公主爱慕我已久,便救了我回辽国,等到我脑子好了的时候,跟她孩子都生了几个。” 在说这事的时候赵父脸上没有多少的情绪,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不高兴也不难过。 “等我接触到我儿,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他不接受我的帮忙,你爹也病入膏肓,到了快死的时候,所以在王、闽之前,我与他并没有多少接触。” 赵父看向秦筠:“你放心,我儿没杀你爹,你就老老实实的伺候他,别东想西想对你没好处。” 他有过杀秦筠的心,但是赵邺拦着,他就放弃了。反正跟他有仇怨的是她爹,再者她现在是他儿的一个玩物,与她计较无益。 赵父来见她就像是他说的那样,随便来见见,说完了话见时候不早,就打算走了。 临走之前,特意道:“马上到我儿生辰,你既然是个丫头,就做几件衣裳给我儿。” 秦筠低头看了自己嫩白的手指,幻想了这些手指都是针眼的模样,没搭理他。 …… 送走了不速之客,看样子赵邺今日是不回来了,秦筠上了床却没有多少的睡意。 赵父不断的让她乖巧,让她老实,让她忍不住想了许多,赵父对她的态度自然是由赵邺对她的态度所决定的,他对她不算客气,但却有种老丈人嫁女儿,警告女婿的感觉。 连赵父都认同了她跟赵邺的关系,那赵邺到了十年后真的会放了她? 秦筠想的头疼,赵邺就是个疯子,她小时候亲近他,他看她一眼都嫌脏眼睛,现在有像是把她当做了宝贝。 脑海里浮现某天晚上,她半梦半醒间,赵邺绵密地亲吻她的锁骨,克制又带着宠溺的神情,秦筠颤了颤。 本来她一点都不想跟赵邺发生亲密关系,觉得拖得越久越好,现在她却期望赵邺早点行动了。珍贵的好东西才会小心保存,留到合适的时候才郑重打开。 她不曾想迷惑赵邺抢下这江山,所以他这份郑重让她太有压力,有种她要是不借着他喜欢,做点事情就对不起她这个禁脔的身份。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秦筠眼周一圈黑色,下了朝便直奔赵邺。 赵邺手上拿着裹着纱布的热鸡蛋,秦筠一走到他面前,他手就伸到了她的脸上,那鸡蛋压着她眼下的青黑滚动:“昨夜他不是早走了?” 既然无人打扰,她怎么睡得比在宫中还要差。 “我葵水干净了。”这句话几乎从秦筠牙齿缝里崩出来。 赵邺微怔,旋即黑眸中泛出点点笑意:“那么急?” 一直急的不是他吗?!秦筠扭过头去看池塘,凉风拂过岸边的柳枝掠过水面,惊起了水上的波纹涟漪,但风停下一刻柳枝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虽然依然垂着,但离水的距离就像是从来没有碰过水面。 只是剩下水纹还在波动。 “再等等。”赵邺把鸡蛋塞进秦筠的手里,把她压在柱子上吻了吻,哑着声音道。 第56节 第72章 什么叫做再等等, 也不知道是谁光是压着她亲, 某处就亟不可待有了动静,不过是咬了嘴巴吃了口水,不知道就想到了哪去。 握着手中暖呼呼, 滑溜溜的鸡蛋, 秦筠直接抵在了赵邺的嘴巴上。 鸡蛋涨粘了她脸上涂抹的面脂,赵邺舌尖碰到上面的咸味, 从梦幻回到现实,皱了皱眉。 “做什么?” “把东西还给你。”秦筠想深入跟他谈谈,他若是不举那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她一点都不期待他与她欢好,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反正她是已经是案板上烹调好的食物,就等着看主子什么时候有胃口什么时候用了。 秦筠泄了一口气道:“为什么让你爹来找我,我当时在屋里沐浴,什么都没穿, 你爹来的时辰恰好看了个精光。” “不可能。”虽然知道秦筠说的是谎话, 但赵邺脑海里浮现了只有他能看的东西被别人看到的画面,脸色瞬间沉下。 盯着秦筠不懂事的嘴巴,盯着盯着又想亲, 便看向了她的眼。 “朕以为你也想见见他。” 她的确是想见赵父,想问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却不是像昨晚那样,人突然来了,警告她一番又走了。而且赵父的态度就像是岳父看女婿, 她怎么可能会高兴这样的会面。 “你是因为我想见他,所以让他进入晋王府的?难道不是因为他提出了想见我。” 赵邺见到绷着脸的秦筠,突然翘了翘嘴角:“你是不是忘了,朕与你是朕说的算。” “这些日子朕对你太过柔和,让你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地位?”赵邺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戏谑,低垂的眸光似笑非笑,让人讨厌至极。 这个人怎么能一天变一个态度。 “我从来没忘过,你尽管放心。” 秦筠背过身子翻了个白眼,不再跟赵邺多说,赵邺也没留她,让她回了晋王府补眠。 不过这个补眠也就睡了一两个时辰,就被宗人府的官员给叫醒了。他们所来为的事,是昨天赵父提及的赵邺生辰。 记得以前那几年,宗人府为了刻意忽略赵邺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子,生辰宴都是办的寥寥草草,她记得她小时候,还因为觉得赵邺的生辰宴跟她的差太多,气哭了跑去找宗人府的麻烦。 想起来就跟是一场梦一样,她竟然会因为别人对待赵邺不公平,气的眼泪止不住。 而那时候赵邺是怎么样的,好像是看都懒得看她骂她蠢蛋,凤眼冷漠无情,嫌她吵还把她推到了门外,让她在冰天雪地里面哭。 “怎么来找了我,是陛下吩咐的?”秦筠看向宗人府的官员,赵邺是多喜欢在损过她之后,还指派她为他办事。 少欺负她一点,是不是会死。 不过领头官员的话却让秦筠发现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陛下并不不知道微臣们来找了晋王殿下,宗人府素来由亲王郡王为宗令,如今的状况晋王殿下你也清楚,微臣找不到可以拿定主意的人就来找了殿下。” 秦筠他家这一脉本来就单薄,几个亲王郡王都不是直系的,被王家和闽家收买的七七八八,两家造反,他们就遭了殃,现在除了秦筠,就剩了一个中风在床没有参与任何事的老亲王还在京城好好的活着。 而如今事多,赵邺像是忘记了宗人府,他们也不敢去打搅,若是平日的小事他们能决定就决定了,但事关皇上生辰,他们没法就来找了秦筠。 “陛下勤政爱民,寿宴自来办的节俭,加上前三年是孝期,所以也无碍,但是今年发生的事不少,微臣们去问了国寺的大师,按着他们的意思,这回得大办冲喜。” 只听过七老八十的老人办喜宴能冲喜,还没听过二十多岁的男人办寿宴冲喜的,要真的正正经经的冲喜也要喝完生辰酒,往赵邺床上塞两个女人,那才叫做冲喜。 秦筠这会还不知道,她不过是心中随便吐槽,没想到一语成谶。只是赵邺床上没塞两个女人,就塞了一个她,让大宋这条巨龙浴血振奋,好冲走那些沾在国脉上的宵小泥点。 “有个章程了没有?” 秦筠还记得她现在跟赵邺是兄弟情深的角色,虽然不想管,但也得表现出热情。 “微臣们拟了几份,就等殿下过目。” 秦筠接过锦缎折子,一页页的打开翻看,以示重视。 全部看完,秦筠不由感叹宗人府这是真的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估计是见王、闽两家被清算,怕这些年怠慢赵邺的事被他记在心里,这寿宴章程比她父皇再世的还要好。 虽然说要大办冲喜,但却不是奢华铺张,力求为赵邺营造好名声,又要办的给足他面子。 “本王看着都可以,只是牡丹花冬日寻不到那么多,掺杂些山茶也无碍。本王记得陛下喜欢山茶,他殿内就种了不少。” “微臣记下了。” “还有这宫灯花样也可以精简一点,陛下不喜欢太花哨的东西,再加上后宫没有宫妃,不用留命妇在宫中觐见,就少些精细的东西,尽量做的大气。” 秦筠说完,觉得既然宗人府打算这次尽心尽力,她向赵邺要了这布置的任务也无碍,正好向世人证明两人关系亲近。 “本王等会进宫问问陛下,若是他无异议,本王就之后就直接调配宗人府。” 带着章程来找秦筠的官员大喜:“那就太好不过了。” 虽然没人不喜欢权利,但权利越大冒着的风险也就越大,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所以有人来当领头的人,他们简直是求人不得。 说是等会进宫问赵邺,但才被他刺过,秦筠不怎么想见他,也就没动弹,只是到了晚上要上榻睡觉,秦筠才想起来赵邺今晚也没有出宫来找她,也不晓得他是在憋什么,难不成是他平日威风,但真实上却是个不能真正碰女人的。 说起来他也是在以为她是个男人的情况下对她产生的兴趣。 第二天,秦筠去找赵邺说寿辰的事情,依然是被他压着亲了一番,她说着说着,赵邺还咬了她的耳朵,咬完恋恋不舍地舔了舔,秦筠又疼又痒,活想把赵邺给撕了。 他现在的样子跟一只野狗找到了一块骨头,不舍得吃,只敢咬咬舔舔又什么区别。 但他想当野狗,她却不想当骨头。 秦筠把人推开:“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 “交由你。”赵邺目光暗沉地看着她瓷白耳朵尖上的咬痕,真想在另一边再咬上一个,如此才能对称好看。 察觉到他的目光,秦筠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挂着咬痕她到底要怎么才能出门见人。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若是没有我就按着我的想法来了,到时候办的不喜欢我可没办法改变。” 赵邺摇头:“你不是曾经说要替朕办一场最好的生辰宴,就按你的心意来。” 今天没有出太阳,而且因为接连的下雨,空气都湿的寒人,这样的天气让秦筠想起了她曾经说这话的情景。 那时候似乎也是这个气候,雨水刚停,江南受灾,赵邺主动让她父皇不给他办生辰宴。 因为连续几年她都觉得赵邺的生辰宴过得不如人意,就弄了一套红彤彤的衣裳穿着,还在眉间点了一个红痣,打扮的跟画里的喜童一样,抱着寿桃找他。 也就是那时候她空口许下了这个承诺,只是没想到过了那么久赵邺还记得。 突然想到除了这个承诺,她还说过的一件事,秦筠神情略微不自在,赵邺应该已经忘记了吧。 她那时候捧得寿桃是她亲手做的,在御膳房学了许久也只是做出了一个形状,味道十分一般,她当时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倔,非逼着赵邺要吃完,赵邺倒是也给了她一点面子咬了口,最后估计实在是忍不了,不耐烦的开窗扔远了。 因为她没有准备别的礼物,觉得要是赵邺没吃完寿桃就是没收到礼物,就蹲在他的床上哭,赵邺赶她,她就抱着床杆子。 这些都不是最丢人的,现在想起来最让她脸红的是,她那时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杆子赖着不走,还道:“筠儿要把自己送给皇兄,以后筠儿的东西都是皇兄的了……” 蠢得简直让她想冲回当初敲死她自己。 说起来也是,既然她父皇有弄死赵邺的心,为嘛就不能多想些办法让她离赵邺远一点,因为他拦着,又拦的不算紧,她小时候觉得有意思,才喜欢频繁的溜到赵邺住的地方找他。 “盛大的寿宴劳民伤财,我看着办吧。” 秦筠不冷不热道,掩饰自己想起曾经蠢事的咬牙切齿。 …… …… 一旦过上了规律的日子,每日都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时间过得快了起来。 某日秦筠起来,抬头见到院中飞檐上的蹲着的麒麟石座上有了一层白色,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是昨夜落了雪。 只不过是小雪,所以地上早就没了痕迹,就剩下屋瓦还有一些。 “殿下,今个要不要在衣裳头加个袄子?”雪松伺候秦筠洗漱的时候特地问道。 秦筠摇头,因为赵邺不准她裹胸,所以是不准她上早朝的,但是她怕别人觉得她这个晋王被排除在权利之外,非要去上早朝。 上早朝可以,但要按着赵邺的规矩来,所以早些日子她衣裳就穿的厚厚实实的掩盖了,到了现在再加就成了人熊在路上移动。 “马上到陛下寿宴,宫里送来殿下新的礼服,送了几身过来,等到殿下下了朝,记得回来试试。” 秦筠点了点头,不知不觉竟然就到了赵邺寿辰了,她也终于可以闲一阵了。 今日的早朝格外的无趣,因为契丹人内讧,跑回了自己地方,解了大宋的外患;而四海风调雨顺,也没什么大灾大难,唯一头疼的就是还未铲除的王、闽两家。 但这两家带着势力越跑越远,说京中的晋王是假,还弄出了一个晋王嫡子,这个模样就已经露了败势,不足为惧。 因为这些近忧都解决了,这些大臣们无聊找事,又开始替赵邺充盈后宫的事。 上次赵邺让秀女们回家给这些人开了一个大玩笑,没想到他们却一点不在意,依然想把女儿往赵邺后宫送。 “陛下,恕微臣斗胆,过了十二月陛下就满二十四了,不能老是光操劳国事,而身边没人陪伴啊!” 就是身体有毛病,到了二十四岁为了掩饰后宫也该有点女人了吧。 “陛下早日开枝散叶,方能壮我大宋国运,让宵小没了借口胆子。” “陛下……” 一连串的催赵邺快点下崽的话,听得秦筠打瞌睡,秦筠觉得隔着帘子反正没人看见,就把手撑在椅背上,支着脑袋懒洋洋的朝皇位看。 这一看就见赵邺往她方向看了一眼,两人对视,秦筠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朕自有分寸,后宫的确是该有人打理了。”赵邺沉声回应,让殿内的大臣终于住了嘴。 接下来的早朝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估计是盘算着要给自个女儿多做几身衣裳,多打几套首饰,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好被赵邺选中。 甚至有些注意到了赵邺若有所思看向晋王那一眼,联想之前的传闻,想着要不要给自己的儿子也打扮的漂漂亮亮,说不定也有些机会。 这些秦筠全然不知,下午跟宗人府的官员最终定下了章程,就去试她的新礼服。 进了衣间,秦筠看着那几套悬挂的衣裳就皱了皱眉:“怎么全是红色?” 虽然是寿宴喜日,但她一个王爷,一个男人,犯不着让她全都穿大红吧? “宫里就是这么送过来的,奴婢也奇怪,问了之后他们说是陛下提的。” 既然是赵邺发疯就没办法了,秦筠揉了揉太阳穴:“又是大红又是金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王大喜的日子……” 随口说完,秦筠怔了怔。 这些日子赵邺至多每次下朝抱着她亲一亲,没有多余的动作,她还乐观的想赵邺会不会是真的放过她了,但现在看来难不成他是打算把她这块骨头留到生辰宴再啃? 秦筠看着几套用金线绣着四爪的金龙的大红衣裳,觉得无数条龙在她眼前绕,绕的她头晕。 “取下取下,到了寿宴本王穿紫色的那一身去。” “这……”雪松表情纠结,既然赵邺算得上是她“女主子”了,她怎么能任由主子赌气伤“女主子”的心,“若是殿下这般把陛下的心抗拒在外,陛下知道会伤心的。” 第57节 雪松指着衣裳的龙纹:“按理说这衣裳已经算是逾越了,可见陛下对殿下的真心。” 她还是比较喜欢以前那个把赵邺当做生死大敌的雪松,秦筠摆了摆手:“倒时候再说。” 到了赵邺生辰那天,秦筠冒着雪松谴责的目光,穿上了她的紫袍,只是赵邺似乎早有预料,踏入宫门秦筠就被带去换了衣裳。 红彤彤,喜洋洋。 秦筠抬头看宫廷各处悬挂的大红绸龙凤呈祥五角连珠羊角宫灯,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移动的灯盏。 不过因为朝拜的官员们为了讨吉利,身上的颜色都是十分喜庆,融入了他们之中秦筠便觉得自己不算是那么出挑夸张了。 先是大臣们送上祝词,看到几位大臣大约因为自己说的祝词被别人先说了,苦恼脸黑的模样,秦筠不由庆幸自己是亲王,能第一个送祝。 赞人的话就那么多,要是一个人说完了,下一个就没得说,要是说重复的又怕九五之尊觉得他们不用心怪罪下来。 这时候文官大显排场,武官看着都快急的往墙上砸拳头。 秦筠看着他们可怜,在一个文官长篇大论结束,朝赵邺建议道:“陛下,要不然祝词还是简短一些,免得开宴晚了。” 文官闻言齐齐皱眉,下一个说话的人,差点绷不住指着秦筠的鼻子骂她见不得赵邺好。 可是,坐在龙座上的寿星,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凤眸也没有平时那般吓人,闻言点了点头:“不能辜负晋王的心意,你们都简短少说,好早些开宴。” 赵邺今日换了新的龙袍,龙纹绣工跟秦筠的袍子同出一辙,本来是件小事,但秦筠想到自己的猜测,看到赵邺幽深明亮的凤眸,缩着脖子移开目光不打算再救别人,默默思考起她要如何救自己。 第73章 有了赵邺的发话, 百官贺词简短了不少, 说完先告一段落,各回各家,等着到了下午, 再带家中的诰命夫人进宫欣赏歌舞。 秦筠也没在宫中多留, 去了各处派发寿桃的点去监督。 因为心中想着事,就没什么胃口不想吃饭, 雪松见状劝道:“王爷你不能什么都不吃啊,要是现在不吃,等到晚上怎么有体力。” 体力? 听到这个词,秦筠身子一歪,差点咬到舌头。 “你是不是晓得什么了,什么体力不体力的!” 见主子反应那么大,瞪着眼看她,雪松的小圆脸满是委屈:“等到晚上主子不是还要去宫中应酬, 宴会一开始就是几个时辰, 奴婢只是担心殿下。” 秦筠知道自己是想歪了,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说的是,去给本王弄点吃的。” 等东西上桌秦筠勉强吃了点, 午睡也睡得心神不宁,怕进了宫又被逼着换衣裳, 又穿了一身红去了宫里确定布置。 路上恰好遇到了常德,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奇怪, 便把人拦下,要跟他去旁处聊聊。 “晋王殿下,老奴还要赶着去伺候陛下。” 见常德躲躲闪闪,秦筠更不可能放他走了,看了周围一眼,秦筠低声道:“常公公也算是看着本王长大了,虽然现在赵邺才是你的主子,但是在小事上提点下本王,应该不算难事吧?” 常德面有难色,要是小事他当然可以提点,但现在这是要是说了,说不定陛下知道走漏风声,估计他脑袋都难保。 “殿下这是说什么话,老奴要是知道什么事怎么可能不告诉殿下,最近真没什么事。” 常德见秦筠依然审视地看着他,不打算放他走,便顾左右而言他:“最近有两个宫女大胆,伺候陛下洗漱的时候动了歪心思,挨了一顿板子,被罚去了做最低等下贱的活。” 说着,常德挤眉弄眼:“陛下心中就只有殿下一人。” 秦筠忍着没翻白眼:“本王也不难为常公公了,就只问一句,常公公点头摇头就是。” 秦筠深吸了一口气,组织了语言道:“常公公觉得本王今日要不要在身上多涂点香膏。” 闻言,常德露出了一个暧昧不过的表情,满是皱褶的眼角眯起,嘴巴咧的让秦筠想塞一个大寿桃在他嘴里。 点了点头,常德想了想,秦筠不用他开口他也开了口:“陛下喜欢清淡的草木香,殿下可以看着调配。” 说完,捂住了嘴巴像是透漏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嘻嘻笑了两声,脚底抹油走了。 秦筠在原地站了一会,有点想去捉几只毛毛虫捏碎了涂在自己的身上。 越不想时辰过得太快,时辰就过的越快,秦筠烦恼了一会,宫门那边就来报,有官员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秦筠宣了开宴,命宫人先引那些大臣与其妻在御花园闲话,等到了正式的时辰,再去正处。 这期间秦筠没有刻意躲着赵邺,却一直没见到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躲着她。 到了时辰,秦筠才见穿着通天冠服,眉眼狭长的赵邺姗姗而来。 今日天公作美是个晴天,宴会的位置半露天,座位又屋又檐,挂着一串串晶莹璎珞,侧面一处空出位置置伶人乐具。 文武百官各就其位,太乐局的伶人上场,寒冬中腰肢柔软的窈窕伶人们挥袖嗔笑,秦筠这个假男人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不过这个笑在凑到自己的位置跟赵邺的位置极近就垮了下来,她安排的时候明明是给自己排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现在她的位置却跟赵邺一样是在高处。 要是再近一点,她坐的就该是皇后的位置了。 赵邺第一杯酒敬天下苍生,第二杯酒敬文武百官,第三杯酒留给了秦筠。 见赵邺侧过身,看着她,秦筠愣了愣。 黑眸在数不清的绚丽宫灯中渡了一层流光溢彩的光,幽深却像是有了温度,秦筠跟着抬起了酒杯:“皇兄?” “朕与你虽非血缘兄弟,但从小相伴长大,往后的岁月朕会把你当做手足,永不割舍,还请晋王也要好好善待朕。” 说完,赵邺抬手一饮而尽,秦筠愣了愣,在无数的目光下,也干了手中的酒。 “从今以后,臣弟必定好好辅佐皇兄,望百姓安居,大宋连绵。” 这话乍听正常,但等于没接赵邺的话,秦筠没觉得自己回的有什么不对,赵邺那句话基本上都是瞎话,他什么时候把她当做手足过,相比他,她诚实多了。 两人喝过这杯,百官祝贺,歌舞响起,秦筠被敬了几杯酒,不胜酒力,就找了个更衣的借口躲了。 在花园中坐了片刻,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丝竹管弦,看着黑暗中宛如游龙的宫灯盏盏越发越不想回去,却见常德寻了过来,看意思她彻底不用回去了。 “陛下让晋王殿下先去庆寿宫中待着。” 终于来了,秦筠呼了一口气,没多问什么,跟在宫人的身后,只是脚步沉重,让常德本想说几句调皮话都忍住了。 因为是赵邺生辰,金光贵气的宫殿也多了不少红色,红绸从这端挂到了另一端,不过比起殿外,寝卧才算是喜庆。 虽然是帝王,但要是睡觉的地方全都是金子,怕晚上梦醒都要闪瞎眼。赵邺的寝卧除了必备的金龙摆设,颜色大部分用的都是暗沉的玄黑。 连盖得被衾也都是玄黑缎子绣了金色游龙,但是今天全都变了,屋里的黑色消失的一干二净,全都换成了喜庆的红。 秦筠撩开了洒金牡丹花纹的大红幔帐,看着龙榻上的红被,眼中复杂还带了些疲惫。 赵邺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早就有约定,他要用她难不成她还有什么办法反抗,把睡觉的地方弄成喜房算是什么。也不知道此举是想讽刺她,还是想讨她开心。 但她既不觉得讽刺也不觉得开心,只觉得赵邺多此一举,既然他对她产生了心思,不管他做什么,两人的关系,她对他的看法想法都不会产生任何的改变。 坐在龙榻上,秦筠静静的等着赵邺过来。 因为是个女人,她看到话本中那些在洞房等着夫君的娇娘子,倒是幻想过自己一身喜衣等人的模样,不过刚一想就觉得肉麻的打住了思维。 她怎么可能有朝一日在个红彤彤的屋子,老老实实的等着男人来压她。 现在看来世事无绝对,她觉得再没可能也有了今天那么一天。 屋里很静,能清楚的听到蜡烛燃烧的声音,秦筠盯着灯芯看了一会,在眼睛花的要看不清东西的时候,赵邺终于来了。 通天冠服便是大红,合着这屋子里的红色,有几分新郎官的模样。 这个想法让秦筠嗤笑了声,赵邺听到眯了眯眼:“怎么了?” “没什么。”秦筠低下眸子,片刻视线里就出现了赵邺的黑靴。 “抬起头。”赵邺伸手帮她,让她对上了他的眼睛,“你还不还记得,你说过你要在朕生辰的时候,把自己送给朕。” 秦筠睫毛颤动,赵邺果真还记得那时候她的傻话。 可那时候他不是嫌弃不要吗?再说她那时候说的送也只是把自己的东西给他共享,两人做最好的兄弟,跟他现在要做的事天差地别。 “不记得了。” 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记得,赵邺粘了凉风的手滑过她滑腻的脸颊:“没关系,朕帮你记起来。” 手指拉开秦筠头上的发簪,满头青丝落在大红被衾,赵邺俯身吻了下去。 手是冰的,唇瓣却很热,赵邺落唇的一刻似乎想过要温柔缓慢一些,但察觉到了秦筠微张,便迫不及待地侵入了她的口腔,舌尖犹如游蛇灵活地侵占领土。 秦筠后悔在席上没多喝点酒,要是此刻醉了也不会觉得那么难熬。 等待了太久,赵邺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只是受本能的驱使碾磨啃咬,剥开两人一层层的障碍,舌尖由上至下,一点不漏的爱抚,双手扶着她的腰肢,舌尖停留在她肚脐舔舐。 又湿又痒,秦筠拼命缩着小腹,瞪着朦胧的眼:“你要做什么快点。” 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赵邺小麦色的精壮背脊。 “别急。” 赵邺轻笑了声,黑眸很亮,连喘息都带着缠绵的味道。 秦筠扭过头,慢慢感觉难言的地方被手指触碰,加紧了双腿,反而被骚扰的更加厉害,手指轻轻试探了一会,赵邺看着秦筠那双倔强的眸子渐渐染上水光,媚态纵横。终于忍不住换了其他东西探了进去。 秦筠惊叫了一声,之后颠簸起来她就发现自己是叫早了,进出的痛苦比进入的痛苦要难受数倍,不过也亏着痛苦,让她可以不必再强忍,眼泪落下,细碎的哭出了声。 只是没想到急切的赵邺,见状却静止不动了,俯身吻掉她腮边泪。 声音沙哑有些走调:“很疼?” 秦筠不理他,一味的哭自己的,没想到他便退了出来,穿了寝衣去给她找药。涂了药秦筠以为就是结束了,没想到赵邺那玩意根本就没消停下去,又直冲冲的入了。 “很快就好。” 秦筠想到几次艰难的拔萝卜,根本不相信,但不相信有什么用,大约是因为第一次抽出去缓过,这会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见她实在哭的厉害赵邺才完了事。 简直比酷刑还难捱,秦筠一边哭一边想去找刀子捅死赵邺,大不了同归于尽,但是感觉随着她动来动去,赵邺又精神了,她才消停。 看着满目的红色,秦筠吸了吸鼻子:“赵邺,你快点纳妃吧,我讨厌红色,以后别再用到我身上。” 赵邺神态本来是餍足放松,闻言眼中多了些冰渣,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妃自然要纳,但总得在你身上多试几次,以后才不会唐突了佳人。” 第74章 七十四章 自找罪受大概说的就是秦筠。 第58节 学不乖的秦筠早上醒来没有一处不疼, 要不是还有昨夜的记忆在脑子里, 都要以为赵邺一气之下把她扔到了荒郊野岭让她被野兽给啃了。 赵邺寿辰虽然没有大赦天下,但是却放了三天假。秦筠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身上横了一只手臂,平日里早该去上朝的人正躺在她的身边呼呼大睡。 说呼呼大睡也不准确, 因为赵邺睡觉动静很小, 一个男人不打呼连呼吸都跟平时醒着没什么不同。 看来他也是会累的,还以为他是铁打的那种事越做越勇猛, 只有她一个人会难受。 秦筠盯着侧着脸闭着眼睛的赵邺,不过心中这点想头,在看了他不超过片刻就烟消云散了,因为赵邺睁开了眼睛,刚睡醒的迷糊就不说了,他目光精神的就像是马上要捕猎的豹子,亮的吓人。 “醒了躺在床上做什么!” 秦筠被他盯得心慌,下意识说道。 赵邺收回了放在她身上的手:“自然是等你。” 不嫌弃秦筠还没洗漱, 赵邺俯身噙住了她的唇, 辗转吻了一下才松嘴,秦筠朦胧中感觉到他手指碰了碰她微肿的嘴唇。 “朕去传太医。” “传太医做什么?!”秦筠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怪不得她觉得她下体似乎没知觉了, 难不成是被赵邺化身为禽兽给啃了。 秦筠掀开被子瞄了瞄,双腿俱在, 只是赵邺的确也化成了禽兽,她昨晚既然都不记得赵邺啃过她的大腿,现在一看就发现大腿根上有几个牙齿印。 估计是她被做晕了的时候赵邺啃的。 比起大腿, 秦筠更在乎肚脐上的痕迹,她可是记得清楚赵邺不止啃了她的小腹,舌尖还钻了进去……现在想起来她都忍不住收肚子觉得痒痒,那个位置他都下的了嘴,以后他做什么她都惊讶了。 之后的事便证明秦筠这话是下早了,赵邺的极限是她不可揣摩的。 赵邺穿了玄色寝衣,回头见她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为了让她放心,淡笑道:“你忘了朕说要在你身上多试几次,总要太医看好了你的身子,朕才能继续试。” 说着触到她有些苍白的脸,眉心便蹙了起来。昨夜他抱着体谅她身体的心思,前头一直在克制,只是没想到越克制,他就越慢到极限,然后被她几句话一激,倒是不克制了她受的罪也没少多少。 听到赵邺是要让太医替她看身体,秦筠连忙拦道:“这种事有什么可看太医的,赵邺你疯了不成,我又不是要死了怎么就不能继续用了。” 听到这话,赵邺刚开荤的某处又有了兴趣,只是床上的女人因为激动脸色反而更白,便放下了心思。 “好好待着,你以为朕会让你怀上朕的龙种,不想看太医是打着什么主意。”赵邺轻嘲了声,便只留下了背影给秦筠瞧着。 闻言,秦筠也不挣扎了,比起怀赵邺的孩子,看太医的难堪她还是能接受的。 说起来秦筠就咬牙切齿,她之前就知道她会跟赵邺做这一回事,所以看了不少的书籍,药因为赵邺看的严,所以她没有偷偷弄来吃的打算,但民间一些简单避孕的法子她却记了不少。 昨天晚上赵邺把万子千孙弄进去,多的要溢出来,她想着不能怀孕不能怀孕,就憋着羞耻让赵邺把东西抠出来。 赵邺惊的愣了愣,大约不知道这是避孕的法子,后头反应过来,手倒是伸进去了,扣也扣了,但却故意整她,想看她难堪,拿了枕头垫在她的腰间,根本就没把东西弄出来。 越想秦筠脸越黑,等到见到进殿的是一个年老的老嬷嬷,不是她所想太医院医令,脸色才好了一点。 赵邺没有跟进门,寝卧就只有秦筠跟老嬷嬷两人,那嬷嬷姓李,看了看秦筠的脸色,就让她宽衣。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秦筠还是干脆地脱了衣裳:“这些伤都是小事,要怎么才能避免怀孕,那些东西本王感觉着都进了本王的身体。” 晚上赵邺替她清洗的时候滑出去不少,今天她起来也觉得流了不少出去,但是跟她印象感觉中的数量少了不少。 李嬷嬷长到六十多岁就没见过那个女人像是秦筠这般什么都能说出口的,爱痕能说成伤口,雨露能说成不洁的东西,果真是以前当了男人当久了,只是没想到陛下素了那么多年竟然好这么一口。 “殿下不必多想,你身体有恙,想要子嗣需要慢慢调养,这一朝一夕的不可能有孕。” 闻言,秦筠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怀孕一切都好说。 李嬷嬷替秦筠诊了脉,写了方子,秦筠拿过来看了一眼,都是滋补温养的药材,没什么大问题。 擦了药,李嬷嬷去找赵邺回话,把刚刚在屋里的话转述了一遍,因为是低着头所以看不见赵邺的脸色,顺便道:“老奴看殿下似乎担心过早怀孕,以后老奴伺候要不要告诉殿下,陛下为了让她身体无恙,并未打算让她早有子嗣?” “不必。”赵邺冷声道,急死她最好。 …… 秦筠身体不舒服,李嬷嬷也让她少下床走动,连饭都是在床上吃的。赵邺对她在他睡觉的床上吃饭看起来颇有怨言,眉头拧着不松,但最终没有把她轰下床。 这模样大约就跟打算把猎物伺候好了,让猎物心宽体胖,然后方便他宰杀尝鲜。 想着,秦筠也就今朝有酒今朝醉了,面前架了小几,上面摆了清淡的饭菜,吃着饭还往床上掉了几颗饭粒。 也不知道赵邺怎么就那么闲,她吃饭跟她待在一间屋子就算了,似乎还时刻盯着她进食。 食物一掉在床上,就见赵邺黑着脸把她抱到了榻上,不准她再在床上吃饭,连碗筷都夺下来了,亲自喂她吃饭。 有人伺候自然好,秦筠咬了一口青菜:“做你嫔妃大约是有史以来帝王妃嫔中最幸福的,本王这会都想到了到时候三千佳丽胸前围着围兜,张开嘴嗷嗷待哺的样子。” 赵邺眼中的冷意就没消失过,似笑非笑地挑起了眉:“晋王多想了,那么好的待遇怎么可能每个女人都能享受的到,朕独独对你这般。” 秦筠抬眼看着他的神情,有种不好的预感。 “房中事在你身上试验,是为了朕以后的妃嫔,而这喂饭单单是因为知道你不喜欢,故意恶心你。” “……”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赵邺得到她之后,德性就一差千里,之前他嘴巴可没那么贱,而且隐约还会让她感觉他十分喜爱放不开她,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完全烟消云散了。 他要是喜欢她,母猪都会上树。前段时间果真就是为了更顺利的啃她,故意装模作样来麻痹她的思维。 “谁说本王不喜欢。” 秦筠嘴硬了句就没了再开口打理赵邺的意思。 赵邺想让秦筠搭理他,办法多的事,所以不慌不忙,喂了她吃饭让她好好睡了个午觉,就要把人抬到御花园去。 八个准备抬榻的内侍候着,秦筠觉得自己还在梦中:“为什么要去御花园?” “因为朕想赏花,却不想一个人赏花。” 哇,真是一个再了不起不过的理由了。秦筠咬着牙在心中咒骂了一番,尽量维持镇定地看向赵邺:“那你可以召你的心腹大臣进宫陪你赏花。” 赵邺拧眉:“如今是假日。” “那宫中的宫女?” 赵邺声音嫌恶:“朕何须低贱的女人相伴。” 秦筠不想说自己低贱,默默抿了抿唇:“我躺着不能动,去御花园有什么意思?” “朕觉得没意思自然会把你送回来。”赵邺语调玩味,“既然躺着不能动在哪躺着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想到自己要被八个人抬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到御花园,光是想想她都觉得丢人,赵邺果真就是得到了就开始死命的折腾她。 非要把她恶心到极致。 拿着薄毯把脸上一遮,秦筠也不管了,一切随他的便。 赵邺抬手让宫人把榻抬起,给她身上又加了一层被衾,出了门不打算让她换到舆驾中,如他所说的直接把人抬到了御花园。 因为躲在被子里对外头的气候感知的不算清楚,直到榻重新落在了地上,秦筠闷在被子里竖着耳朵没听到半点动静,就像是赵邺死了一样,加上热的慌,就掀开了被子。 本以为她是被赵邺恶作剧扔到了一个破地方,所有人都跟着跑了,掀开了被子,看到眼前的场景,秦筠倒是愣了愣。 御花园不知道什么时候建了这座楼阁,屋里铺了软细的番石榴的地毯,抬头的雕梁画柱绘着精致繁复的华丽纹路,因为是二层,地龙烧不到上头,但四处大约都藏了炉子没摆在明面,屋里与赵邺寝宫一般暖和。 而她以为死了的赵邺,此时坐在一旁看着折子,秦筠看向他身后没合上的绮窗。 竟然下雪了。 第75章 七十五章 这几天天气阴冷, 但也只是零零碎碎的飘了些不成形的小冰渣子, 昨天还算的上是晴天,没想到今天鹅毛大雪却从天穹中落了下来,万物银装素裹, 白茫茫的一片。 看远处的飞檐屋顶这场雪大约是半夜的时候就开始下了。 “这是以前那个书房?” 根据外头的景色, 秦筠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从榻上爬了起来, 凑到窗台往下看。 在被衾里裹着,秦筠就只穿了一件玉色的寝衣,轻薄的包裹着她的身子,她一弯腰便能让赵邺清楚的看见,她这些日子越发越明显的少女曲线,某种难言的情绪涌上,赵邺眼眸暗了暗,拿了旁边的披风搭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低头触到她赤着的脚, 干脆放了手上的东西, 起身把她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秦筠挣扎不停:“赵邺,你不会想把我扔下去吧!” 她本来就离窗台近, 赵邺把她双腿放在臂弯,她的身体就高于窗台了, 只要赵邺稍稍把她往外移动,她就能掉下去。 看着底下的清扫过带着湿意的青石板,秦筠第一次发现她自己竟然惧高。 感觉到秦筠不是说笑, 而是真的紧张的抓着他的衣摆,怕他把她给扔下去。 赵邺黑着脸,拿着毯子把她的脚盖在了里头:“朕把你扔下去有什么好处。” “谁晓得。” 她要是能琢磨透他在想什么,哪里会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 若是跟她计较,这一天和接下来的假期便不用过了,赵邺薄唇轻抿:“还记得这书房?” “我记忆力没那么差。” 赵邺抱着,人高一截,往外看也方便了许多,秦筠目光巡视见到底下靠左的两株挨在一起的柳树,表情不由露出讥讽。 她这表情一露出来,赵邺向前一步胳膊微微伸直,秦筠瞪大了眼紧紧的抓着赵邺的胳膊:“你不是说把我扔下去没有好处!” 离开了屋子的范围,冷风阵阵,秦筠鼻尖一凉,就见一片雪花落在了自己鼻上。 “也没有坏处不是吗?” 赵邺丝毫没有把手收回的意思,还轻轻的掂了掂臂弯中的身体,脸上的笑意在秦筠看来就跟渗人的魔鬼似的。 秦筠不相信赵邺的臂力,不敢巴着他往回爬,但也不想求他,便低着头不说话。 真是太难受了,她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身体也被赵邺糟蹋了,现在竟然要被活活摔死。别说摔下去会多疼,就怕一次摔不死,只是断了腿脚,或者坏了脑子成为了痴儿…… “在想什么?” 思绪间秦筠又回到了暖和的屋内,赵邺垂眸探究地看着她,她就是不回答,他也能猜到是关于他的,而且基本上应该都是咒骂。 “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筠脚往下一蹬,想逃出他的怀抱,只是太急没看到面前是什么,一脚蹬到了实木的架子上,小脚趾撇开跟木头来了个亲密不过的接触。 事情发生在瞬间,赵邺听到“嘭”一声,就看到怀里的人,瞳孔紧缩,眼眶迅速地冒出了热气腾腾的水珠,下一刻泪珠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沿着她的眼角往下落。 刚刚嚣张的模样一扫而空,变成了只小弱猫,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赵邺:“……” 第59节 把人放回了榻上,赵邺俯身去看她的脚,见只是红了没有撞出什么问题,想帮她把肿揉开,就见她翻了一个身,头埋进了被子里,肩膀颤抖。 “就那么痛?” 知道她很有可能是认为丢人,而不是觉得疼,赵邺忍着没把她从被子里翻出来。 “你不宜伤神,少落些泪,不若朕就要叫太医过来,让他来看你这伤,告诉他你是受了什么伤,哭那么凄惨。” 赵邺就是一个混账,听到他的威胁,秦筠哭的更厉害了。 手指都哭麻了动不了,只能紧紧扣着被子。 那么难过自然不是光因为刚刚撞到脚,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无处发泄的情绪。 她以前怎么就那么蠢! 刚刚在窗台前看到那两颗柳树,秦筠就想到了一桩小时候的往事。这处的楼阁是前朝留下来的,因为在御花园说的偏僻地方,当年她父皇登基国库吃紧也没打算推翻重建,就一直闲置。 以前赵邺被她缠的紧了就会到这个地方看书,当然也有可能是这本来就是他用来安静看书的地方,只是被她无意中发现了而已。 她发现了之后,嫌这个地方破旧没什么摆设,经常偷偷的在这处添一个花瓶,那处添一个香炉,等到屋子满满当当,也没见赵邺说什么,仿佛屋子本来就该是这样,她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皇兄,你就没发现屋子里多了不少筠儿的宝贝?这个白玉的葫芦瓶,还有那个猛虎皮子……” 赵邺当然没搭理她,连眉头都没抬一下。 “皇兄你怎么不理筠儿,是不是多了那么多东西也比不上有筠儿陪着你,所以你才憋着当做没有发现,想逼着筠儿出来陪着你说话看书。” 习惯了秦筠的厚脸皮,听到她自说自话赵邺连反驳的兴趣都没有了。 “皇兄你看啊!外面那两颗柳树,相依相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像不像我们兄弟俩。”还是小肉包的秦筠眯着腮边的酒窝像是盛了蜜,“筠儿偷偷拿着小刻刀在上面刻下了我们的名字,以后咱们兄弟也要像是那树那么好才是。” 当时秦筠说完,赵邺没什么反应,但是第二天她再去找他,就见那两棵相依的柳树被挖掉了,她到处找宫人询问才晓得是赵邺说难看,让人给砍了。 就是这样,以前的她伤心了一阵子,又跑去缠着赵邺玩乐,脸皮厚的让现在回想曾经的秦筠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赵邺又弄了两棵相似的树在那儿,跟拿着她的痛处寻乐有什么区别。 把秦筠抓到了身边,赵邺就习惯了随身携带着药膏,她哭她的,赵邺仔细的给她揉了伤上了药,过了一会见她还闷在被子里才不耐烦起来。 “能不能别哭了。”赵邺手动帮她翻了一个身,看着她发红的眼眸蹙着眉,“是撞到了脚觉得疼,还是不高兴朕带你到这儿?” 秦筠抿着唇不说话,但人一抽一抽的明显是还没哭够。 赵邺擦着她脸上的泪,见擦干净了又马上有新的冒出来,心中的火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语气有些暴躁:“要怎样才你才能不哭?” 秦筠沉默了片刻,突然伸直了受伤的腿:“你含我的脚我就不哭了。” 语气认真坚定,秦筠吸着鼻子,用通红的眼睛瞪着赵邺,等着他动作。 侧脸扫了晶莹剔透如同玉珠的小巧脚趾,要不是知道秦筠的性子,知道她现在是故意为难他,想看他笑话报复,他都要怀疑他刚刚揉着她的脚趾,喉结滑动的模样被她偷瞧了去。 赵邺闭了闭眼把升起的念头压下,回头漆黑的凤眼睇着秦筠:“亲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亲了它,下一刻就是吻你的唇,还有你身上的别处……” 赵邺声音低哑藏着不尽的暧昧缠绵。 俯身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秦筠被他说的情景吓到,恰好唇瓣被他咬开,瞪着眼打一个哭嗝。 第76章 七十六章 因为秦筠情绪崩溃大哭, 在花园赏景看柳树回忆往昔的事不了了之, 赵邺派人把秦筠弄回寝宫之后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 秦筠见状还以为是因为她那个“嗝”的问题,虽然觉得丢人,但想到打嗝能有那么大的用处, 能把赵邺恶心成这样, 秦筠就觉得自己以后要再接再厉,出其不意的就恶心赵邺一把。 她想的简单, 但赵邺脸色难看却是另有原因、 从小赵邺就一直觉得秦筠是个呆子,这宫里没一个人觉得她跟他玩在一起是桩好事,但偏偏她从会走路就喜欢缠着他。 若是他使用计谋让她喜爱也就算了,可偏偏他对她一直都是不耐烦的态度,而且似乎因为他越不耐,她反而越缠的紧。 不仅是个呆子,还是个厚脸皮。 小时候的她也爱哭,哭的原因多种多样, 他不理她了, 或者是她父皇不准她往他的宫殿跑,她觉得委屈了。但这些哭基本上一哄就好。 像是当初砍了柳树,她伤心的厉害, 她父皇发现了心疼自个孩子,训斥了他, 之后她缓过来又来找他提起柳树的事,他现在都忘了当初是说了什么,不过是不耐烦的几句话, 她就把柳树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毫无介怀地继续“皇兄”“皇兄”地叫他。 现在想起来还是她小时候好伺候多了,哪里像是现在,他用了心思讨好,弄了与当初相似的东西,还要被她用仇恨怨怼的目光大卸八块。 人伤了不能继续碰,赵邺满肚子的火又不知道怎么发出去,当夜就没有留在寝宫休息,让秦筠一人独霸龙床。 只是习惯了身边有个散发着奶味的“软抱枕”,赵邺到了时辰躺下迟迟难以入睡,后面干脆起了床,在鸡都还没叫的时辰去打拳泄气。 这事到了隔天,秦筠睡了饱饱一觉醒来才听雪松的口中听说。 “昨天晚上也落雪了吧?” 雪松点头:“今天早晨起来,地上的雪有半个指头那么厚。” 秦筠听的捂紧了被子,她惧冷,这种天气她一般连屋门都不会出,不过就是不惧冷,正常的普通人也不可能大晚上不睡觉在雪地里打拳吧? 也只有赵邺那个疯子能那么与众不同了。 “殿下,咱们今天回府吗?”见主子听完,喝了碗玫瑰蜜,又躺回了床上,雪松忐忑地询问道。 主子们感情好她当然高兴,但之前秦筠是赵邺的禁脔的谣言都还没有平息,秦筠在宫中宿一夜可以说是庆宴吃醉了酒,不好移动留在宫中缓了缓。但是迟迟不出宫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给那些有心人的把柄留的越少越好。 秦筠蹙了蹙眉,这两天过得起起伏伏,她都忘了这回事。 “你去找常德,让他问问赵邺的意思,他不松口我想走也不能走。” 恰好因为昨日受挫,赵邺没打算折腾曾经的事让秦筠高兴。闻言点了点头,放了她出宫。 只是她前脚到了晋王府,他就乔装打扮也出了宫。 “假有三天,朕无处可去。” 秦筠瞪着眼睛看着理直气壮,毫不羞耻没有朋友的赵邺,嘴里的话卡了卡,才翘着嘴角道:“你记得不记得你小时候对我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 赵邺对秦筠的卧室很有兴趣,进屋便扫了一圈,抬头打量着她挂在墙上没什么观赏意义的字画,闻言,低眸狭长的凤眼看向她:“什么?” “那句话的道理,我那时候不明白,但长大了却觉得是所有人都该明白的道理。” 秦筠玩味中带着淡淡的轻蔑,赵邺凤眼微眯,大概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会十足的扫兴。 既然他能拿小时候的事来寒碜她,她又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大不了大家一起互揭其短。 秦筠没有卖太久关子,就开始帮面前的男人回忆往昔。 “小时候你嫌我缠着你,我说是因为我无处可去,没有可以游戏的人,记得那时候你非常认真的告诉我‘路上天生残缺、面目丑陋的乞儿,也无人搭理理会,难不成我就要陪他谈天说话,从我的屋子里滚出去’。” 秦筠学着赵邺冰冷的腔调复述道,最后一句瞥着他,重音拿捏的格外的好,‘滚’字从口中吐出来格外的铿锵有力。 可惜赵邺没有半点自觉,听完只是微挑了眉,便坐在了她的面前。 “朕忘了。” 虽然忘了,但赵邺不会怀疑她说的话是假的,因为她幼时,这类话他的确没少说过。 就因为说的太多,所以除了秦筠反应特别大的事情,他根本没多少记在心上。再者她那时候嘻嘻哈哈,他还以为她天生脑子缺了一根筋,听不懂好坏话,没想到她竟然记得那么清楚,如今还能拿出来嘲讽他。 秦筠冷哼了声:“看来陛下是严于律人,宽于对己。忘了的道理,我既然帮你想起来了,你难道不该遵守?” “朕并不是无人理会,也不是街上的乞儿。” 这次秦筠冷哼都哼不出来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赵邺那么不要脸的人,当年她是她父皇唯一的子嗣,是大宋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不成她就是街上面目丑陋,无人搭理的乞儿了? 秦筠越想越觉得的气愤,她当初那么好的身份,天时地利人和的,为什么性子就那么好,软绵绵的让赵邺欺负,当年她要是脾气大一点,让赵邺钻钻狗洞,吃吃潲水,把他折磨的不成人形,如今他发达把她杀了她也此生无憾了。 “屋里的字画都是你的手笔?” 赵邺看向了挂在正前方的《听琴图》,山水画的不错颇有灵性,但其中的人画的跟个火柴架一样,不知道秦筠是多自信才挂在屋中每日欣赏。 听出了赵邺话中的嫌弃,秦筠不耐烦道:“自然是本王的大作,你要是看不惯便早早的出去。” “朕与你的十年盟约,其中条约你可不该是这个态度。” 赵邺语气不愠不火,成功的让秦筠调整了脸上的神态,尽量不带着气,而是面目平静的对着面前的男人。 秦筠:“是我画的。” “画的真一般。”赵邺用着比她还平静的语气评价道。 秦筠本来就没有字画上面的灵性,只是觉得屋子挂满那些已经身亡的大师作品,还不如挂自己的赏心悦目,所以才都换成了自己的。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画的一般,自然就没被赵邺气到。 “自然不如陛下鬼斧神工的画技。” 赵邺没接话,传常德进屋吩咐了几句,便朝秦筠道:“晋王府你最喜欢哪儿的景?” 听到赵邺吩咐准备画具,秦筠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又听到他这么问,眉头蹙了蹙:“你想做什么?” “教你画画,”说完见秦筠眉心拧紧,赵邺似笑非笑地道,“难不成筠儿想一整天都跟朕在这屋里。” 说着,赵邺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柔软的床榻,前天床上的记忆迅速袭来,秦筠一个激灵,瞬间站起。 “去暖冬阁,现在就去。”秦筠迫不及待的在前领路。 第77章 七十七章 秦筠把最近赵邺的反常都视作了他闲下来没事做对她羞辱, 她这猜想就猜对了一半, 赵邺比起之前的确是闲了许多,但做那么多的事情,却不是为了羞辱她。 而是突然回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 不想再跟秦筠针尖对麦芒, 甚至有些后悔当初那么对待秦筠,所以就想重温当初的时光。 可惜秦筠半点招都不接, 把他的好意都当做了洪水猛兽。说气, 赵邺当然觉得气,但是昨日她大哭之后,比起生气他感觉更多却是挫败。 当初的秦筠有多软多好哄, 现在的秦筠就有多厌恶多看不顺眼他,若是以前秦筠对他这个态度, 他恐怕要笑出声, 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失望跟不甘。 他不禁觉得小时候的秦筠厉害,明明知道她每次的靠近都是白眼跟受挫,她到底怎么一次又一次的往他身边凑。 其实秦筠现在的态度也不算太坏, 予取予求, 只要他不提往事,不太过靠近,她也不会朝他张牙舞爪。这若是刚开始抓住她的时候, 她这种态度恐怕他就知足了, 但是人总是贪心不足, 心中的猛兽蠢蠢欲动, 赵邺知道他想要的不止现在的这些。 赵邺低眸看向懒懒散散握笔画着景物的秦筠,见到她白皙微肉的侧脸,繁复的心情竟然多了分愉悦。 摸着自己突然上翘的嘴角,赵邺手指顿了顿:“你画的是假山流水,还是天上的白云,软塌塌的看不出半点形状。” 那么个天气,秦筠就想在屋里躺着,被赵邺捉过来画画就算了,还要被他批评画技。 她天生就是王孙贵胄,虽然说不是只要懂得享受就够了,但也不至于非要画技优秀吧,又不是要当画师,要靠画画讨好什么人,学这个不过就是陶冶情操,要画那么好做什么。 第60节 秦筠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打算什么都不管了把画笔扔下,就见赵邺忽然俯下了身,从后头抱住了她,颀长有力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 头放在她的肩背一侧,吐出的呼吸灼热的惊人,秦筠的肩膀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专心。” 赵邺沉声道,忽略了自己急促的心跳,不知道这是在警告秦筠,还是在提醒自己。 暖冬阁这边有下人提前扫过雪,但灰白的苍穹落雪越来越大,鹅毛样的雪片潇潇洒洒,不一会又布满了层薄薄的雪毯。假山旁边的小池引得是温泉水,这个季节不止没结冰,反而热气腾腾的冒着袅袅烟雾,天上的落雪刚碰到了雾气就融化的无影无踪。 被赵邺抱住,秦筠本来是紧绷的,但手有人握着在动,秦筠看着景色便放松了下来,赵邺想画便让他画呗,这种天气她光是站着就够她累了。 感觉到怀里紧绷的石头突然变成了软骨头,软绵绵的靠在他的怀里,软糯的奶香气无孔不入,搔的他鼻头痒痒,赵邺指头的经脉跳了下,酥麻的感觉直窜心堂,就像是有一只蚂蚁在啃他跳动的心。 “就那么信任朕?” 正在发愣的秦筠过了一会才理解了赵邺的话,瞟了一眼手下刚劲有力许多的墨笔:“不过就是一幅画罢了,再者是你要画的,跟我信任不信任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个。” 赵邺声音淡淡,某处刻意避开秦筠身体的东西却灼热的吓人,略翘的东西挨到了身上,秦筠脸色猛然发红,色泽一下子染到了耳朵根,跳着就要钻出赵邺的怀抱。 这个禽兽,连画画都能想到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邺压着她不准她动弹:“先画完。” 都热成那个样子了,还装什么正派人士,被硬邦邦的东西顶着,对秦筠来说比头上悬了把刀子还要让她心慌。 秦筠不停挣扎,但感觉到随着自己的挣扎,后面那东西的威胁性越来越大,甚至还跳了跳,有趁机往她身上蹭的意思,秦筠彻底僵着身子不敢动了。 “放开我!” “画完再说。”赵邺态度依然坚决,看着画上因为秦筠乱动多的墨痕,连成一片添成了毛竹。 刚开荤的男人对那方面的事都敏感的很,不过赵邺强的是他忍性够好,在画的下角落上了他与秦筠的名字,才隔了毛笔,转过了秦筠的头,吻上了她的唇。 秦筠避着不让他亲,赵邺就搂着她去瘙她的咯吱窝,秦筠忍不住笑的张开了嘴,赵邺搂着她扑到了暖阁中的榻上,舌尖狠狠钻入了她的口腔,就像是要把刚刚强忍的情绪一口气全部发泄出来。 脸上在笑,心里面却是不舒服的,秦筠拼命推阻着赵邺,若是他一开始就想这个,干嘛还特意来暖阁。 感觉到嘴里滑腻的舌头,秦筠有些想一口咬下去,但想到咬下去后面的后续结果一定不是她占便宜,想了想便没动弹,在榻上躺尸让赵邺碰触。 赵邺却不甘心只是这样,非要让秦筠回应,秦筠舌尖被他嗦的发疼,喘气的功夫推开了他。 一双圆眼瞪得滚圆:“赵邺,我我我——” 秦筠我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不是她得了结巴,而是她实在没什么可以威胁赵邺的东西。 “我要去净房。” “朕陪你去。” “你疯了吧!”秦筠坐在榻上没动静,“用净房你也要在旁边看?!” “小时朕上净房,你不是也喜欢在旁边偷看。” “……” 秦筠沉默了片刻,她母妃就给她留了两个年老的嬷嬷提点,而那两个嬷嬷每天都怕着被拆穿,根本什么都不制止她。她就只知道她是姑娘的事不能叫人发现,至于其他她一概不知。 小时候好奇姑娘跟小子有什么区别,所以有一阵子,她就很喜欢陪赵邺上净房。 一起去了净房,她也不脱裤子,就盯着赵邺的看,赵邺被她看的恶心,还发过火。不过赵邺对她发的火还少?她还是继续缠着他要看,最后还是她父皇听说制止了。 “除了朕你还看过谁的?”赵邺也想起了这码子事,薄唇轻抿。 若是可以,他还真想回到那个时候,看好了她,把她护在身后。那到了她长大,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连想与她说话,还要特意惹怒了她,两人才会说上几句。 虽然秦筠不想承认,但她似乎的确是只看过赵邺的,倒不是因为只想看他的,而是他那时候发了火,她父皇又唉声叹气,让她隐隐约约明明她的举动不对,所以她就没再继续,而是长大了后搞了几本画册研究。 “看过的多了去了,比如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的人。”秦筠胡编乱造道。 想到小时候喜欢的少年,秦筠忍不住嘴角翘了一下。见状,赵邺眼中暗光弥漫,狭长的凤眼眯起:“朕?” “啊?”秦筠愣了愣,见到赵邺认真的神色,扑哧笑出了声,“我小时候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你。” “你小时候只缠着朕。”赵邺反驳,她现在的心思他不知道,但他能确定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他,甚至有可能超越她的父皇。 秦筠因为他的话笑的不可抑制:“那是因为我把你当做哥哥,父皇每天都忙,我想缠着他不能所以就只能缠你了。” 见她解释完,赵邺还是一副她在嘴硬的样子,秦筠捂着嘴把笑吞回了肚子,正经八百地道:“我那时候喜欢的是唐子哲,你没见我都不许他跟别人玩,他一进宫只准他跟我说话?” 想起以前那个白嫩嫩的包子少年,秦筠眼睛弯了弯,她对唐子哲的喜欢,只是觉得他们俩长得差不多,都是肉肉的团子,白白嫩嫩的有福气,但现在拿来蒙赵邺,她自然都要往夸张的地方说了。 “喜欢就是霸着那个人不许他看别人,当初父皇帮你选侍寝的宫女,我还帮你选来着,我小时候怎么可能喜欢你,对那时候的我来说,你不过就是父皇没空的替代而已。” 赵邺的眸子灼热的眸子结了一层冰,不待秦筠细看,赵邺捏着她的下巴,不再管她要不要上净房,边吻边撕开了她的袍子,带着薄茧的手指捏住了她身上的肉。 赵邺对待那个部位一直都是轻柔的,第一次下了那么猛的力气,秦筠忍不住痛呼了一声,赵邺才放缓了力气,咬了她脖颈几口像是把怒气提前发泄了出来,才去缓缓往下。 感觉到时候差不多了,赵邺猛地冲入,这回秦筠就不是痛呼一声,而是连连叫着让赵邺滚蛋,在他背上前胸留上了无数道爪子。 可惜,赵邺对带伤的运动格外有兴趣,眼底烧红,整个人都嵌在了秦筠的身上,任她怎么闹都没有移开的意思。 折腾的过程大概是秦筠有力气咬着赵邺的肩,到没力气只能攀附在他身上,然后到意识模糊被赵邺带到净房都不知道。 发泄舒服了,赵邺又想起了她要用净房的事:“朕扶着你。” 秦筠虽然被折腾的眼角含泪,但人还没傻,当即就蹬着腿要跑,这挣扎倒是出来点东西,可是这颜色却不那么对。 赵邺看着东西沾在从秦筠大腿滑落,眼黑不见底,把秦筠抱回了榻上,这会一直到了第二天要上朝的时候,才姗姗把秦筠从怀里抱出,回了宫中。 休假三天,王家跟闽家又趁机有了动静,加上司天监测出今年这场大雪会比往年都要厉害,要是防治不好会出现大批流民,赵邺回到宫中就忙了起来,只是忙里偷闲还有空瞪几眼,比当年还要圆润几分,整个人像是一个球的唐子哲。 唐子哲原本以为陛下是患了眼疾,但见他不看别人非看自己,身上的肥肉吓得颤颤,去找了昔日的好友秦筠,想问问是不是他最近吃的太好,身上又长了肉,而国库空虚,让陛下觉得不高兴了。 第78章 七十八章 寿宴过后, 秦筠以摔断腿为由, 告了假不去早朝。 倒不是她想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散王爷,只是她日日坐在珠帘后面上早朝,已经被谏官找了几次茬, 胸因为赵邺的勒令又不能束起, 只能想法子躲懒。 她本以为她不去早朝文武百官该高兴才对,没想到刚到了下早朝的时辰, 晋王府的门口就围了一大圈朝服都没换的大臣, 满满当当,不晓得还以为上早朝的地方换了个位置。 这是来晋王府吃午膳? 秦筠还记得自己是摔断了腿,让雪松弄了轮椅给她坐上, 到了门前莫名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诸位大人这是?” “殿下受伤,微臣们特来探望。” 站在前头的大臣说了句, 但发现两手空空没什么可以举起来的东西, 干笑地摸了摸鼻子:“微臣听闻殿下受伤就立刻赶来,忘了带上礼品,还请殿下恕罪。” “微臣如同苏大人。” “微臣也是。” “微臣惭愧” …… 声音接连一片, 站在秦筠身后的雪松都觉得无语, 这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秦筠见他们每个人都是急匆匆的模样,猜想估计又是赵邺搞了什么名堂,挂上了笑脸:“大人们来看望本王已经让本王心生感动, 那些虚礼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请了这些人进门, 秦筠看着落在后头的唐子哲, 单独请了他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全部上晋王府来了。” 唐子哲是她的伴读,之后她被送出京城,也经常通信,两人算的上是好友,说话也没那么多的顾忌。 想起陛下看他的眼神,唐子哲面色如土:“陛下下朝时让我来看看王爷,然后其他大人就也来了。” “看本王?”秦筠眨了眨眼,不晓得赵邺是发的什么疯。“今天早朝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唐子哲觉得今日的早朝跟往日的格外不同,但不同不是体现在内容上,而是赵邺待他的态度上。陛下好端端的为什么总看他,他安分守己除了胖了点根本没什么问题,唐子哲一脸委屈。 复述了今日早朝大臣们上奏的事,说到了又有大臣催赵邺早纳嫔妃,唐子哲顿了顿。 “陛下听到了这话就直接喊了退朝,说内忧外患未平,也就他们闲着没事一直盯着后宫的一亩三分地。” “然后?” “然后陛下就叫了我,说殿下你病中,让我来探望殿下。”唐子哲无辜道。 别人不知道她的断腿是怎么回事,赵邺还能不明白吗?秦筠有些头疼,赵邺这番举动不会是因为她昨天说的话吧,她说她喜欢唐子哲,他就把人弄来让她跟他再续前缘? 这可不像是赵邺的作风。 “不知道我那儿惹恼了陛下,今日陛下看了我不少眼。”唐子哲忧心忡忡,“殿下你瞧瞧我,我是不是又胖了。” 唐子哲跟她不同,她是小时候胖了一阵,到了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慢慢抽条了,现在身上也就胸前二两肉,而唐子哲的身体却像是吹了气一样,越来越鼓胀,长成了一颗大肉球。 打量着唐子哲脸上肥肉挤得不见眼的模样,秦筠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念头,赵邺应该没那么幼稚吧,因为她说她喜欢唐子哲,怕她不知道他现在发胖不好看,所以特地让他上门让她仔细瞧。 “我觉得你现在胖的挺好,看着便觉得福气。” 秦筠宽慰了他,也没再耽搁就进屋,去应付那些大臣。 也是之前的大清洗太触目惊心,让这些大臣从胆大的猫变成了小耗子,之前谏官还敢指着赵邺的鼻子谏言,现在因为赵邺对唐子哲的一句话,竟然全都跑到了晋王府。 秦筠想的简单,却不知道这些大臣想的复杂多了。 建议陛下娶皇后,陛下就发怒,接着就是毫不避讳的让唐子哲看望晋王,这让他们怎么不去怀疑赵邺在暗示些什么。 当初赵邺选秀把秀女遣返的事情历历在目,这番举动是为了晋王虽然是谣言,但这些大臣嘴里说着不可信,但难免入了点进心。 见状,这些大臣心中惴惴,所以一下朝就跟着唐子哲来了晋王府。 不知道他们所来是为了什么,秦筠在客厅略微跟他们客套两句,便面露疲态,这些人也都识趣的纷纷告辞。 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 雪松看着他们的背影皱着脸:“这些大臣神神叨叨、奇奇怪怪,这不是故意来打扰王爷的清净。” “他们应该不是自愿。”一切都是赵邺没事找事。 秦筠想了想,把方铁叫到了跟前:“派几个人暗中跟着这些大臣,我要知道他们从晋王府出去,说了本王什么。” “属下领命。” 大臣们在晋王府憋了半晌,离开了府邸,便两三相熟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说起话来。 他们虽然忌讳不然别人听见,但秦筠身边有她爹留给她的暗卫,对打探消息最为擅长。 第61节 “你们说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 “这怎么可能,陛下与晋王怎么会!唉……”这位说着不可能,但叹气的意味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那咱们以后还能不能劝陛下纳妃了,回溯历代,有哪代帝王在陛下这个年纪连个妃嫔都没有。就算晋王跟陛下是那种关系,晋王这管的也太严了。” 这简直就跟个母老虎似的! 明明是在猜测,这些人却开始同情起赵邺起来。 “你们说晋王的模样是不是越来越女气了,说句大不敬的,我刚刚进晋王府,险些没认出是她,还以为是晋王宠妾来迎客。” 其他人不敢接话,但也都没有反驳。晋王秦筠现在貌美的可不跟个女人似的,但就不知道她这模样是因为像是传言那般本来就是个女人,还是因为她天生容貌昳丽。 …… 这些大臣的话传回晋王府,雪松在旁听到气的跺脚。 “王爷一心一意对陛下,就如同陛下一般,怎么可能有什么宠妾!” 秦筠愣了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本以为她在气那些人非议她,没想到她的关注点竟然偏成这样,当即有些后悔想让身边的人放心,告诉他们她对赵邺是自愿的。 “幸好陛下不会误会主子,主子你说是不是?”雪松眨巴眼睛看向自个的主子。 秦筠无奈点了头。 赵邺当然不会误会她,他对她的话听信的不得了,要不然怎么会她昨日随口一说,他今日就特意让唐子哲过来一趟。 第79章 七十九章 天寒地冻, 虽然屋里烧了地龙, 但习惯了旁边有个火炉,秦筠睡到一半就唤了守在耳房的下人,去给她找个汤婆子过来。 汤婆子塞进姜黄色绣葱绿折枝花的大条枕, 柔软温暖, 秦筠抱着舒服地叹了一声,惧冷的人一旦适应了某种热度, 那种热度突然消失, 便会全身上下都觉得不适。 不过等到中途汤婆子渐凉,睡梦中的秦筠不舒服地把条枕踹到了地上,怀中没了东西, 皱着要转醒的时刻,怀中多了一个更热的“火炉”。 被火炉紧紧抱着, 秦筠先是挣扎, 慢慢也就习惯了这每日必有的要命的束缚。 隔天,天亮醒来,秦筠看了一眼地上的条枕, 又看了一眼床榻旁边明显有人睡过的痕迹, 哼了声。 赵邺什么时候懂得积德行善了,知道她不想看到他,都知道偷偷摸摸的来, 偷偷摸摸的走了。 凭借赵邺心急又爱吃热豆腐的性子, 秦筠本以为赵邺“深夜探闺”就偶尔来个一两次就要恢复原状, 没想到接连就是五六天。 这五六天, 朝中大臣日日探望秦筠,虽然每次停留都不久,但也弄得她烦不胜烦,既然赵邺不见她,她也不想见赵邺,便写了几封折子上给他,可惜这些折子都如同雨珠落入了大海,没什么回响。 雪松见状还道:“王爷写的时候是不是写的太正经了,陛下以为是正经上奏的帖子所以就忽略了。” 她本来就写的是正正经经的折子,让赵邺勒令朝中大臣不要再来打扰病中的她,秦筠斜睨雪松:“你以为本王写的情书?” 雪松捂嘴偷笑,虽然不说话,但露出的意味,秦筠不懂就怪了。 秦筠呲牙,心中生气,赵邺当夜抹黑爬床的时候就摸到了些其他东西。 赵邺眉头拧着,手中握着又短又粗的小儿手臂,沉默了这些天终于发出了声音:“秦筠,这是什么?” 声音低沉暗哑,听着喉咙似乎不怎么舒服,如朝中大臣所说应该是伤了风。 伤风了还每天来找她,这不是存心想要把病症染给她,躺在床榻另一端的秦筠眨了眨眼,没理会他的意思。 赵邺自然不会被她的沉默击退,放下了手上的胖手,走到了桌台边上点燃了烛火。 回头看向睡在床榻上,四脚横陈、嘴里流着唾液的小儿,赵邺眉头皱的更厉害。 沙哑的声音嫌恶言于溢表:“这是个什么东西?” 因为睡了他的位置,连人都不算了,竟然变成了东西。 见赵邺要把人扔到地毯上,秦筠打着哈欠连忙拦住:“简直大逆不道,你就不怕被雷劈,按辈分算起来,他可是我们的叔叔。” 造反的事皇室被清洗了一遍,有些跟王、闽两家走了,还有一些没屈服就被两家杀了,只是剩下了遗孤。 躺在这床上的小子就是家中人都被杀得干净,他是庶子没人注意躲在床下才逃过了一劫。宗人府不知道该把他往哪儿送,报到了秦筠这儿。 怎么都是秦家的人,秦筠就把人收到了晋王府。 这小子前几天还畏畏缩缩怕人接近,这两天才好了一点,愿意缠着她,秦筠还真怕赵邺发怒又把人的胆子吓回去了。 赵邺想起了有那么一个人,但拧紧的眉头微松:“为什么要把他弄到这?” 看着白胖滚圆的小子霸占着他平日的位置,嘴里的口水打湿了被单,赵邺闭了闭眼:“叫人把他弄走,把床上的东西都全部换过。” “都那么晚了。” 秦筠抬手提秦泓捏了捏被子:“别扰着他睡觉。” 屋里就点了一盏烛火,昏黄的光照亮的东西不多,却让赵邺看清了秦筠脸上的温柔。 这种神态他有多久没见过了,赵邺眼波闪了闪,才服了伤风的药又特地赶到了晋王府,赵邺头有些晕地坐在了床榻边上。 “你喜欢他,”赵邺顿了顿,厌恶地又扫了一眼秦泓,“因为他长得像是小时候的唐子哲?” 虽然秦筠小时候也是个胖子,但赵邺心中小时候的她虽然蠢,但也不会蠢成这个小子的鬼样子,自然就联想到了唐子哲。 啊? 秦筠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笑话,因为太好笑,一时都反应不过来要笑了。 抬眸看向赵邺,触到他布满眼白的血丝,秦筠突然凑近:“你这伤风已经很严重了。” 因为她突然靠近,本来已经有些堵塞的鼻腔又重新闻到了独属她身上的气味,赵邺凝视着近在咫尺打量他的女人,心突然揪起了一个小角。 “嗯?” “你也太坏了,自己伤风还不够,竟然还想染给我,怪不得这些日子你都是偷偷摸摸的来。”秦筠捂住了鼻子与嘴后退,“我身子骨弱经不起伤风,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你不是想让我养好身子骨吗?” 自己退后不忘把边上的秦泓也拉走了,一脸嫌恶,就像是看他一眼就会染上病。 想到他出宫前,常德皱着满是褶子的脸,心疼道:“若是晋王知道陛下生着病还去看她,不知道会忧心成什么样子。” 赵邺突然翘起了嘴角笑出了声。 沙哑的笑声在暗夜中格外的渗人,秦筠皱了皱眉,猜想赵邺这是非要留下了,打算唤人把秦泓抱走,就见赵邺站起了身。 捂着嘴轻咳了咳,赵邺隔空点了点秦筠有些散开的衣裳,厉然道:“这几日天冷,多穿几层。” 这种事都要管,秦筠不耐烦地道:“我有汤婆子。” 不知道是谁每天睡到半夜就踢开汤婆子,抱着他不撒手。赵邺见她害怕的模样,也没有与她说,他是今天才患了风寒,打算今天晚上来看她一眼就打算回宫。 她这样害怕也好,至少等到白日能灌几碗药,来防着自己染上了病。 深深地看了秦筠一眼,赵邺揉了揉眉心吹熄了烛火转身就走。 见他就那么走了,秦筠愣了愣才重新躺下,赵邺什么时候那么好讲话了,难不成在酝酿什么惊天大阴谋? 想着见小胖墩滚动着往她这边靠,秦筠伸出脚挡了挡,虽然对这个小胖墩有几分喜欢,但刚刚无意间看到他流口水的样子,她可是嫌弃的很。 …… 如赵邺所想,因为怕染上风寒,第二天秦筠就吩咐了晋王府的人熬了汤药,人手一碗有病治病,没病预防。 吩咐下去简单,当褐色的汤药摆在面前,闻着发苦的气味,秦筠跟秦泓相互对视,两个都不想把药碗端起来。 最终还是秦泓在秦筠的目光下服输,端起青花瓷碗咕噜噜的一口闷。 见小孩都喝了,秦筠也无奈地端起了碗,拼命吞咽。 两个干净的碗放在桌上,秦泓拿着小帕子的擦了擦嘴巴,小声抱怨:“这药真难喝。” 秦筠往他嘴里塞了颗蜜枣,赞同地点头。 嘴里含着枣子,秦泓觉得甜丝丝的不想吞下,就不停像是小仓鼠似的,腮帮子一下左鼓一下子右鼓。 “陛下是不是要喝很多那么难喝的药才能好啊?”秦泓稚嫩的声音含糊不清,但是秦筠却听明白了。 “谁跟你说他病了?” “昨天晚上王爷说的啊,”秦泓眼睛扑眨扑眨,“昨天晚上我太困了,所以没办法说话,但是我听到王爷跟陛下说话。” 含着枣子说话不方便,秦泓终于嚼吧嚼吧吞进了肚子里,语调清晰地道:“泓儿觉得王爷对陛下说话太严厉了,陛下生了病还来看王爷,王爷怎么能说话那么凶。” 既然秦筠说他是他们的小叔叔,秦泓努力扬起头拿出派头。 “还有唐子哲是谁?我为什么会像他?”秦泓一脸好奇。 秦筠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呲着牙靠近他的耳边:“今天的这些话,我要是听到你再说一次,你就小心我把你扔出晋王府。” 秦泓被吓成了一坨肉团,可怜巴巴地看着大灰狼侄儿。 赵邺生病来势汹汹,朝臣来看望秦筠的时候就说了这事。 “陛下操劳国事,身体欠安也不停早朝,今日臣看见陛下退朝后,步伐都些紊乱。” “陛下真是太辛苦了,下臣只苦不能以身代之,为陛下减轻病痛。” 一群人夸赞了赵邺以后,想起了秦筠,弓腰建议道:“要不然晋王殿下劝劝陛下,国事重要,龙体安好更是国之根本。” “陛下带病上朝,让老臣们羞愧,更让老臣们忧心啊!” “晋王殿下可要多劝劝陛下,微臣们的话陛下听不进去,但殿下的话陛下一定会听。” 说着说着,在秦筠礼貌客套的笑容崩塌前,话题已经进行到“殿下一定要好好照顾好陛下啊”,“有殿下在陛下身边,微臣们就放心了”,“陛下应该正等着殿下进宫”。 照顾个什么,她又不是太医,赵邺生病跟她有什么关系。 管他去死,凭什么她要进宫照顾,秦筠脸上的青筋暴起,尽量用着和平的态度,把这些啰嗦不干正事的朝臣赶出了晋王府。 第80章 第八十章 印象中赵邺似乎没生过病, 就连小时候练习马术, 从马上摔下来,头破血流她在一旁吓得直哭,赵邺也半滴泪水没有, 让太医包扎了伤口又上了马。 所以隔日听说赵邺病的下不了床, 无法早朝,秦筠是真的惊讶了。 他那么要强的人, 就算真的下不了床也该硬撑不让别人看出他的脆弱, 怎么会就告病不早朝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筠正陪着秦泓蹴鞠,秦筠不喜欢多动的运动, 所以这蹴鞠就是她仗着秦泓人胖腿短,不断的把球踹远了让他去捡。 从雪地里抱出圆滚滚的球, 秦泓喘着气小跑到秦筠跟前:“晋王殿下, 我觉得陛下很可能就是半夜来寻你,所以病情加重了。” 第62节 明明气都喘不过来,秦泓还非要绷着脸肉脸, 想摆出长辈的样子。 “晚上的天多冷啊, 从皇宫到晋王府要那么远。”秦泓缩了缩脖子,光是想想都觉得冷得慌、 秦筠斜睨,那天就该让赵邺把他扔到地上, 话怎么了就那么多。 “他是给你什么好处了?” 秦筠点着他手上的球往外一抛:“捡球去。” 秦泓瘪了瘪嘴, 这回不去捡球了:“你不去, 我去, 我要去看望陛下。” 不待秦筠反应,秦泓就往外跑,秦筠看着他胖墩墩的身体,摸了摸下巴,原来他刚刚捡球的时候隐藏了实力啊。 方铁来询问秦筠的意思,秦筠点头放行:“要去就让他去吧。” 一个要把他往地上扔的人,他是指望能对他多好。 不过这回就是秦筠想错了,几个时辰后秦泓喜气洋洋的回来,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许多赵邺赐下的礼物。 如今国库空虚,秦筠特意看了一眼礼单,这些东西还都是从赵邺帝王私库出的。 “你说了什么,让赵邺那么大方?”这会儿秦筠是有些好奇了。 秦泓得意洋洋地歪了歪头:“看看这就是说好话的结果,以前我在我家不喜欢母妃跟我哥哥,我也是天天去他们面前讨好他们,晋王殿下你也快去宫中看望陛下吧!” 越说,秦泓的语气渐渐着急:“你惹恼了陛下,一点都不好,你就假装关心的去看看陛下,我觉得陛下一直在等着你去看他呢。” 见秦泓是因为自己的经验,所以才劝着她去看赵邺,秦筠心情稍微好了,也就不打算把他扔到雪地里。 “所以说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我跟陛下说,你想见他,但是因为前天夜里说话太重,怕陛下生气,所以在屋里躲着不敢去见他。” “……”就算是假意她也不要进宫,谁爱进谁进。 这次赵邺真是病来如山倒了,到了第三日也没有早朝,因为赵邺没有嫔妃子嗣,短短两日秦筠就觉得这京城的人心浮动了起来。 这倒是让秦筠意识到了赵邺最大的短板,之前她想着让大宋稳定,百姓安居,所以才跟赵邺签了有辱尊严的十年之约。但这并不是万无一失,要是赵邺是个短命鬼怎么办! 她这模样越来越像个女人不能名正言顺的上位,秦家的人又差不多被清理光了,秦筠目光突然落在了胖墩的秦泓上。 再怎么说他也是秦家子孙,如今五六岁培养也还来得及。 秦泓正在宣纸上画乌龟,察觉到秦筠的目光,回头看她:“你想通去看陛下了。” 秦筠夺了他手上的宣纸,大笔一挥,潇潇洒洒的在纸上写出了许多课程,政论、六艺……秦筠想到的全部填了上去。 “明天本王就去给你请夫子,这些课你都得给我上了。” 秦泓不认识字,所以没什么感觉,只是看到秦筠脸上的兴奋,突然感觉到后颈发寒。 此时的赵邺不知道秦筠已经开始在思考他死后的事情了,听着常德汇报这天的事务,常德弓着腰,说着察觉到赵邺的目光望着窗,神态疲惫倦怠。 常德不由心疼,主子不说,他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晋王也是这种时候怎么能只派一个孩童过来,在陛下最需要她的时候拿乔,他这个局外人都看不过去了。 “怎么停了?” 赵邺察觉到常德停了声音,凤眼疲懒扫了扫他。 常德背弯的更厉害,把以前全部汇报完了,才呐呐建议道:“要不然奴才去请殿下过来,这宫中的一些事物还要劳她的心。” “无需多事。” 赵邺躺回了床上,常德见他嘴皮干白,拿了蜜棒想为他润一润,但却被赵邺不耐烦的挥开。 常德又心疼又委屈,若是替陛下润嘴是晋王,陛下可能都要撅起嘴来。 …… 就如秦筠所说,赵邺不想秦筠染病,所以不打算让她进宫伴驾,但听到探子回报,秦筠为秦泓请了夫子,已经打算把他当做未来储君培养,赵邺气管里堵了口气,不上不下。 秦筠真是好样的!永远都知道用什么办法能气死他。 随常怕主子喷血,脚往后退了一步,时刻准备着去请太医。就见赵邺把那口血吞回了肚子,嘶哑的嗓子冰冷决绝:“把那女人给朕绑进宫里!” 半个时辰后,手上松松垮垮绑了根绳的秦筠跟赵邺大眼瞪小眼。 把人叫来了,赵邺却不看她,头躺在高枕上脸侧向一边:“把人绑在床柱上,别让晋王乱跑。” 好恶毒的心!她又不是狗,什么叫把她绑着怕她乱跑。 秦筠瞪大了眼睛:“赵邺你够了,你今天要是敢把我绑在床柱,我今日就敢弑君。” 随常连忙退到了屋子的角落,谁晓得这是主子们的情趣对话,还是什么,他要是着急上火被陛下打了怎么办。 赵邺转眼看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眸漆黑如墨,嘴角嘲讽地勾起:“反正准备好的新储君了是不是?” 闻言,随常脚步默默的往外头移动,这话听着像是晋王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但陛下的话又透着一股醋味,他还是少听为妙。 “你是说秦泓?” 听到赵邺的话,秦筠面上不耐烦和生气消失一空,挣脱了手上本来就捆的没多紧的绳子,爬上了龙床。 因为赵邺睡在靠里的位置,秦筠手脚并用,半个身子也不可避免压在赵邺的身上。见刚刚还在恼怒的女人突然靠近,赵邺怔了怔,任由秦筠手指撑开了他的眼睛。 秦筠专注地打量着他眼睛,赵邺视线自然的往下,看着紫色衣袍包裹的瓷白脖颈,干干净净,连毛孔都细不可见。 若是能在上面留下红色的印记…… 赵邺抿了抿唇,挥开了秦筠的手:“朕在病中,若不想过了病气就……” 他话没说完,秦筠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干裂的唇瓣碰到了细腻的掌心,如同沙漠注入水液,赵邺闭住了嘴,直勾勾地看着在他上方趴着的秦筠。 秦筠一脸正色:“赵邺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 “是被下了毒?还是你本来就有毛病?”秦筠皱着眉,她给秦泓请夫子虽然的确抱了赵邺不行秦泓替补的意思,但赵邺的语气感觉,却让她觉得奇怪。 思来想去,她都觉得赵邺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得了要驾崩的病,所以才一点细枝末节都十分在意。 秦筠目光巡视这赵邺脸庞,冷峻的五官依然深邃硬挺,但小麦色的肤色却透着白,双颊有一丝病态的红色,往日慑人的丹凤眼眼白被红血丝布满,夹杂了说不出的倦怠。 见赵邺没反驳,秦筠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我们是盟友,我比谁都想大宋基业好好的,你若是有什么病大可以告诉我。” 赵邺直勾勾地看着秦筠,嘴角突然扯了扯,露出了道淡漠的笑容。 他是病的脑子不正常,所以才觉得刚刚秦筠的反应是关心他。说来也是他跟秦筠的关系,不过是她满足他的欲望,若是她动了真情,他才觉得麻烦。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脑颅中的火烧的噼里啪啦,赵邺抱着秦筠的腰一个转身,连人带被压在了她的身上。 秦筠怔怔地看着上方的赵邺,嘴角突然一热。 因为赵邺动唇,本来干裂的唇瓣彻底撕开,露出了其中鲜红的血肉,血滴落下滴到了她的唇上。 “这是大病了吧?” 秦筠羽睫眨动,看着赵邺忍着痛苦的模样:“是不是病犯了?” 就是要死,赵邺也要再坚持个七八年才行,现在秦泓那么小,又内忧外患的,可继不了位。 秦筠想东想西,没注意上方的赵邺看着她被鲜血染红的唇瓣,渐渐露出了痴迷的神色,不多做犹豫头便压了下去。 嘴皮干的发硬,秦筠睁大了眼睛,感受这压在她嘴上带着病感的薄唇,用力推阻起来。 可惜她的反抗被残酷无情的帝王悉数镇压。 随着动作,嘴上的裂口越来越大,带着腥甜味道的血液被赵邺一口口的全都喂到了秦筠的嘴里,逼着她吞进肚里。 秦筠咬着牙,她是想多了,赵邺能有什么要是的病,他唯一的大病就是疯病,不死自己光祸害别人! 第81章 八十一章 近乎泄愤的吻了秦筠半晌, 赵邺猛地咳嗽了起来, 算他还有些良心,没有直冲冲的咳在秦筠的脸上,而是侧过了身。 宫殿的殿堂, 咳嗽声不停回荡, 每一下都比上一声更厉害,让人有种赵邺是不是要把心肺咳出来。 赵邺一放手, 秦筠就离开了床榻, 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漱了漱口,抹掉了嘴上是血。 只是胃里面都是血腥味,茶水压不下去, 让她有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见赵邺难受,秦筠心中快意, 但是想到他还不能那么死了, 只能大发善心替他传了在庆寿宫守着的太医。 等到太医来的时候,赵邺已经缓的差不多了,只是胸口还在猛烈的起伏, 嘴上血肉模糊, 血迹蔓延到了下颌,狭长的凤眸充血发红,就像是凶猛的野兽刚经过了一场厮杀。 太医进殿吓了一跳, 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吴太医这是怎么了?”秦筠好笑地道, 扫了一眼赵邺, “太医放心, 陛下虽然吃人肉也是吃童男童女,吴太医一把老骨头就不用担心了。” 吴太医吓得冷汗湿了背,倒不是因为相信了秦筠的玩笑话,而是怕自己失仪惹赵邺生气。 刚刚他的确是被赵邺嗜血的目光给骇到了。 索性赵邺没计较这个,哑声叫了平身,躺回了床榻等着吴太医为他诊治。 “陛下的龙唇怎么会撕裂成这样。” 靠近了龙榻,吴太医看着陛下的嘴就吓了一跳,刚刚的血他还真猜想了赵邺是不是吃了生肉,没想到竟然是赵邺嘴上自己的血。 人的嘴巴看起来嫣红,但其实只是普通的破皮撕裂并流不出多少血,但赵邺这个都流到下巴了,看着裂开的血肉,吴太医都瘆得慌。 给赵邺止了血,药膏刚送过来,赵邺就看向了一旁安安静静快睡着的秦筠。 “过来为朕擦药。” 赵邺以前的声音是微哑磁性的,现在是沙哑粗嘎的,就像是两张磨砂纸相互摩擦,不仔细听还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秦筠愣了一会,才对上了赵邺的眼睛,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 “臣弟手上没个轻重,陛下还是让医女上药吧,免得伤上加伤。” “过来。”这声虽然依然没什么力度,但其中的威慑让人不容忽视。 吴太医弓腰让到了一旁,秦筠慢悠悠地过去,特意提醒了一句:“臣弟尽量小心。” 说完,漫不经心地拿布蘸了药膏,抬手往赵邺嘴上涂。 不知道是不是被秦筠的再三提醒吓到了,吴太医见状连忙阻止:“隔着丝布手感不明确,要不然晋王殿下还是用手上药吧?” 秦筠手顿了顿,看向胆大的吴太医:“太医说笑了,本王的手那么脏,怎么可能碰陛下的龙唇。” 第63节 这嘴唇的另个称呼是秦筠刚刚跟吴太医学的,都说龙的嘴巴是牛嘴,秦筠想到不由眯眼笑了笑,赵邺估计挺喜欢这对他嘴唇的夸奖。 “少说废话。” 赵邺淡漠地道,直勾勾地盯着秦筠不撒眼,其中的意思任谁都能明白。 “陛下这几日要少动龙唇,以免伤口破裂,喝药的时候也要小心,最好用管子送入嘴中。” 太医说着,秦筠指腹已经蘸了药膏往赵邺的嘴上抹去,她本来是存着用力的心,让赵邺吃吃苦头,但是触到他依然充血,宛如野兽的眼睛,她还是放轻了动作。 不是她怜惜赵邺,只是觉得要是惹怒了他,估计他又能想出什么鬼法子整治她,他可是连嘴巴撕裂都能平静喂她喝血的人。 简直就是个怪物。 淡青色的药膏均匀的抹在唇上,唇色被掩埋,薄情的薄唇却看起来厚重许多。 “晋王殿下要注意,因为嘴巴这处不好包扎,殿下要时刻注意着药膏有没有蹭掉,然后为陛下补上新的。” 怎么就成她要注意了,秦筠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等会她就要回晋王府了,没放在心上。 “陛下这病只是风寒吧?要多久才能好?”比起其他,秦筠更在乎赵邺会不会早死。 “殿下放心,陛下这不是大病,只是这些日子绷得紧了,才病来如山倒,过些时日就能痊愈。”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大病症吧?什么中毒或是有隐疾之类的?” 声音急切,不知道是想让赵邺有她所说的病,还是没有。 赵邺抓住了秦筠的手腕,冷眼看她,让她少说废话。 挥退了吴太医,秦筠立刻掰开了赵邺的手:“我要是也染上风寒,这大宋就要乱了,你好好在宫中休息,我回晋王府坐镇。” 秦筠弹了弹衣摆,刚站起就发现衣服被什么勾住了,转头一看就见后面的衣摆被赵邺紧紧的抓在手中。 秦筠:“……” 两人安静的对视了一会,秦筠率先认输:“我不走就是了,把我的衣服放开。” 本来刚刚在床上打滚那一圈她的袍子就皱的厉害,现在被赵邺那么一扯,她都猜到走出去别人会用什么异样的眼光看她。 有了秦筠的保障似乎还不够,赵邺看了看地下的绳子。 秦筠咬了咬牙:“你别想得寸进尺,我又不是狗怎么可能会让你绑在床柱边上。” 赵邺扯了扯嘴角,拉着她的衣裳在他手腕上捆了一个结。 “……” 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今天穿的袍子够大,要不然赵邺捆完她就要斜躺在他的胳膊上了。 “吴太医的药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赵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是个小孩似的。”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还扯着亲娘的衣裳,要怕娘跑了。 见赵邺又合上了眼,秦筠存心不想让他好好睡觉,所以大声嘲讽。 赵邺掀起眼角,纤长的睫毛搭在眼下,遮住了眼眸,但秦筠也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让她不要啰嗦。 说来也奇怪,她只是小时候跟赵邺一起住在皇宫,后面分别了六年,最近这快一年,她又是一直跟他针锋相对,但他不说话,她竟然还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秦筠抿了抿唇:“把我衣服放开吧,等会送药的宫人来了,你就不怕他们笑话,丢人死了,我说不走就不会走,我老老实实的给你端茶送药好不好,你就把我放开吧!” 因为屋里烧的地龙旺,秦筠进屋就脱了披风,穿的就比夏天的衣裳厚那么丁点,所以根本不能靠脱外套来逃脱赵邺的魔爪,若是把衣摆撕烂了也不好看。 赵邺的目光移向手上的布料,半点都不想松开,大约是病中脆弱,若不抓住点秦筠的什么,他就有种焦躁的感。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容易放纵自己,赵邺目光滑过秦筠瓷白的侧脸,不止手腕绑住了衣摆,颀长分明的手指也收拢抓住,仿佛把她抓在了手心。 说了一大堆,秦筠回头又见赵邺闭上了眼睛,无奈地蹬了蹬腿,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送药的宫人就进门,秦筠让他们把药放在榻边的桌上,她那碗防病的她咕噜噜的喝下了肚,但赵邺那碗,她恨不得他喝凉的。 不过要是他病久不好,吃亏的还是她,秦筠咬唇,脚轻踹了踹被褥,见赵邺没反应,又用力踹了踹。 这回被衾中迅速的伸出了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她的脚。 平衡控制不住,就是赵邺把她的腿往里拉了一段,秦筠还是不可避免的向后倒去,背部靠着床榻,头悬空,发丝全都落在了地上。 常德正好进门送茶,见到龙床上的一幕张大了嘴巴。晋王的双腿架在陛下的肩上,陛下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个位置是能干什么来着?常德满头冷汗,病中还能用那么高难度的姿势,连茶水他都不敢放下,急匆匆的逃离事发现场。 见状,秦筠急急忙忙的爬起,但手捆在赵邺的手上,乱动了半天,最后还是赵邺拉住她的腿帮她翻了身。 “你皱着眉做什么!就是该皱眉也是我皱眉,你没事抓我腿做什么!” 吼完,秦筠见赵邺脸颊浮现了一丝病态的嫣红,自然不会觉得他这人是终于懂得反省了,迟疑地低头看自己的手。 慌乱之间,她的手放在那儿她也没注意,这会低头就见她的手压在了赵邺的双腿中间,被衾在挣扎中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的手跟赵邺的那东西就隔了一层布。 软软的东西烫的掌心发麻,这不是最恐怕的,恐怖的是她手把那个位置当做支撑点压着,赵邺应该觉得疼痛才是,但赵邺不止脸颊飘红,那东西还隐隐有了抬头的趋势。 秦筠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收手,就被赵邺掀翻到了床下。 幸好床下铺了厚厚的地毯,秦筠这一下摔得并不是多疼。 赵邺不看她,仰头喝了桌上的药汁,缓了一会,才扬起嘴,让秦筠替他把药膏补上。 秦筠揉了揉腰,太医只是让他少说话,他倒是心安理得的当起了哑巴,也不怕他嘴巴以后就那么黏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82章 八十二章 大约是因为赵邺以前都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所以这次的病势格外汹汹,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风寒也缠绵了许多天。 当然也有可能本来病没那么严重,纯粹是被秦筠气的邪火入肝,就从小病发成了大病。 开头是赵邺不想开口说话, 后头就是他嗓子哑的说不出话, 两人彼此沉默了几天,赵邺话不多能接受这安静, 但秦筠却被折腾的不轻。 每天跟一个眼睛通红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她有时候恍惚看着天都是红色的。 见赵邺快要转好,秦筠真是怕他病情再加重,又折腾个几天。见他点着烛火要看折子, 主动包下了活,夺过了他的折子, 让他躺着, 念给他听。 女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殿内响个不停,赵邺开始还能集中注意力,后面竟然阖着眼睡了过去。秦筠开始还以为他只是闭着眼, 人是清醒的, 但久久不见他睁眼,气的差点把折子扔在他的脸上。 感情她的声音像是安眠曲了,到底她浪费口水是为了什么。 打在他脸上她不敢, 但……秦筠故意把折子掉到了床上, “哎呀”了一声, 做作的她自个听起来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冒起。 就见赵邺只是眉头动了动, 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睡得那么熟? 因为地上铺着毯子,秦筠踏脚也没什么动静,折腾了一会,秦筠干脆把剩下的折子过了一遍,分文别类的放好,等到赵邺醒来直接看。 弄完了打了一个哈欠,秦筠懒得换地方,干脆趴在榻上打算闭一闭眼。 这一闭眼等到赵邺醒来她还没醒,赵邺侧脸看到睡容安谧的秦筠,眼睫动了动,忍不住靠近近看,但想起他现在的情况,两人呼吸还没交错,便又退后了。 胆怯的不像是他。 …… 等到秦筠醒来是在隔壁的屋子,秦筠看着发黑的天色,还惦记着赵邺没批的折子。 赵邺该是早有交代,常德主动道:“折子陛下已经批好了,让老奴特意告诉殿下一声,说亏了殿下将折子分类好,省了陛下不少事情,辛苦殿下了。” 就赵邺那个破锣嗓子哪能说那么多话,想也知道这话里有常德的艺术加工。 秦筠不介意的哼了一声,反正她就想赵邺早些养好病,早日结束这折腾,得不得赵邺的谢她都无所谓。 赵邺算是个勤政的皇帝,第二日能下床,就拖着病体去上早朝,秦筠也终于自由的可以回晋王府。 之后的接连几日,两人都没有见面,但秦泓倒是时不时往宫里跑,每次去还替秦筠带去最诚挚的问候。 什么秦筠晚上睡不着,都是在担心陛下龙体,什么因为担心陛下,饭量减少的屁话……这些话一听便知道是假的,但赵邺却从来没叫过秦泓住口。 明明知道是胡编乱造,但从别人口中听到秦筠那么忧心他,却满足了他心中某处莫名的悸动。 他现在情绪是不是被秦筠操控的太厉害了? 察觉到这点,一日朝中沐休,他便传了秦筠进宫,要带她去薛家。 听小胖子说赵邺的病好了,秦筠就猜到他要做妖,本来以为被传唤进宫,她又要在龙榻上待上一天,却没想到赵邺是要把她带出宫。 造反的余孽没有铲除干净,秦筠每日除了待在晋王府,就是在宫里面,根本那儿都不能去,听说能去薛家做客,不管是为了什么,脸色都亮了许多。 见她的表情,赵邺沉着的脸晦暗不明:“薛老有心把孙女许配给朕。” 大世家自持身份,通常不愿意跟皇权扯上太多关系,薛松虽然算是异类,却从来没打算让薛家跟皇室通婚。 当年秦筠出生没多久,她爹便想着给她娶个薛家女。但被薛松婉转拒绝了。 没想到薛松竟然看上了赵邺,那对赵邺来说算是一等一的好事了,有了薛家的直接支持,其他世家看看风向,赵邺这个皇位就稳的不能再稳。 说起来赵邺一直拖着那么久没有娶后,后宫空空荡荡的营造自己洁身自好的模样,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 “恭喜了。”运气这种事情羡慕不来,秦筠也不是小气的人,坦荡地道了喜。 因为这声“恭喜”,赵邺的脸色更阴沉,良久才轻“嗯”了一声。 今日是薛老大寿,算是家宴,赵邺穿了白底绣金龙的袍子,秦筠穿的比他喜庆点,穿了身大红色的衣裳,白嫩的面容非男似女,眼眸波光潋滟,看着有几分妖气。 两人进了薛府大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因自然有两人身份,但两人出挑的长相也是让人不可忽视。 两人的长相是两个极端,一个五官深邃棱角分明,不怒自威,高高在上,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矜贵气势;一个五官精致细腻像是一尊活灵活现的玉娃娃,想让人供在让人不能触碰的桌台。 但无论如何两人都是顶顶的好容貌,分开就叫人觉得赏心悦目,此时站在一起更让人觉得移不开眼。 让人不禁感叹,老天爷还真是善待这对兄弟。 趁着赵邺跟他们说他今日是微服出巡,为薛老庆生,让他们不必多礼,秦筠把周围的人都打量了一遍。 如同每个大世家一般,薛家的血脉就没有丑的,秦筠着重看了几个竖着未嫁发髻的姑娘,都算得上是清秀漂亮。 秦筠的目光不加掩饰,倒是看红了一个姑娘的脸,姑娘白嫩的脸颊飞上红晕,明明害羞却又故作镇定,可惜紧抿的小巧唇瓣出卖了她。 说起来秦筠就是喜欢这种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所以见她的模样,更是要去看她,眼眸斜挑,风流肆意。 赵邺转头便看到了这一幕,虽然清楚的知道秦筠不可能跟女人有什么,但眼眸还是不可避免的沉了下来。 抬手给秦筠整了整衣领,赵邺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秦筠歪了歪嘴,这些女人都还没成他皇后,这就开始吃起醋来了。 第64节 兄友弟恭,赵邺的举动又一次向外人展现了他跟秦筠不是表面和睦,而是真正的好兄弟。 入席的时候,赵邺再三推拒,薛松还是让他坐在了上位,而秦筠道想跟同龄人多说说话,不想拘束着。 那么一说,便跟赵邺隔了许多的位置,跟薛家的公子哥们坐在了边上。 大宋尚美,秦筠这类羸弱风流的体态也有不少人喜欢,一群同龄人坐在一起,秦筠面上挂笑看着没有隔阂距离,几人刚坐在一起便小声攀谈起来。 薛松做寿,自然少不了小辈的献艺庆贺,今日因为有赵邺,献艺弄的格外盛大。 秦筠见既然个薛家姑娘弄出了宫中绣娘都难得弄出来的双面绣,万字寿的不断头屏风端上,连薛松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除了这个,棋琴书画各有姑娘展现,不得不说薛家的家教厉害,对秦筠来说琴棋书画这种东西就是个消遣,但这些薛家子弟的技艺各个都能成师了。 让秦筠最注意的是她之前觉得娇羞的可爱的姑娘,送了一幅寿比南山图,而后又提在旁画幅众人奇乐的模样。 薛松对这个孙女似乎颇为喜欢,含笑的点头应允。 见她摆桌子摆在她的附近,秦筠便背着手渡步到了她的身后看她作画。 虽然是个爱害羞的性子,但这姑娘画技却有大家风范,当的一声京城才女。想到赵邺格外挑剔她的画技,一副自己是画画大师,知己难求的模样,秦筠抬眸去看赵邺,估计薛家姑娘中他最看的上眼的就是这个。 一抬头没想到赵邺也正看着她,眸色漆黑深沉,隐隐含着警告。 秦筠抿了抿唇迅速地撤回了目光,就见还在画画的薛姑娘搁下了笔,两颊绯红地回头看向秦筠,压低了声音道:“王爷去旁边喝杯茶吧。” 薛莲咬着内唇,紧紧地盯着秦筠,势要把她赶走,知道有个那么漂亮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她拿笔的手都是抖得。 “……” 先是被赵邺警告,又是被薛莲赶,秦筠无奈地笑了笑:“本王不打扰了。” 秦筠已经没在喝控制嗓音的药,平时只是压低着嗓音说话,隐约透着柔软的微哑声音,配着她极盛的容颜,薛莲的脸色更红了,连忙回过了头把神定在画上。 等献艺了了,秦筠没在大厅多留,而是跟薛家的公子们一起去别处赏花说话,赵邺看着秦筠被簇拥着的背影,面色平静,但放在腿上的手指却捏成了一团。 冬天的花难伺候,薛家专门建了暖棚来饲养娇花,秦筠看到了一株还未开花的‘月下美人’,连连称奇。 “晋王府养了几株都没活,没想到却在你们家看到了。”秦筠看着含羞的花苞,盯着不撒眼,“还真漂亮。” 身着大红色袍的晋王蹲在花中间,肌肤胜雪,几个薛家公子看着她的模样,目光都呆了呆。 不怪京中会有谣言晋王是陛下的禁脔,晋王现在的模样,比京城那些出名的美人还要美几分。 男人女相的不少,但能像是秦筠美的如同娇花,却没有多少违和感的少之又少。 “家中也是种了许多株才勉强活了这株。”薛大公子道,“正好还未开花,要是王爷喜欢带回王府如何?” 闻言,秦筠眼睛亮了亮:“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比起还未盛放的‘月下美人’,秦筠眼儿微弯,笑容灿烂的模样,才真是动人心脾的美。 晋王刚到京城时,他们不是没见过,但那时只是觉得晋王容貌出挑,但还有些稚嫩,如今的晋王不知道触动了哪儿的机关,容貌盛放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里还有株‘梨香’,不知道王爷喜不喜欢?”薛家二公子,下意识地献出了他的宝贝。 “在下那儿还有几株‘蝴蝶兰’,开的极盛,幽香心神,王爷带回王府搁在书桌当做摆设如何?”薛家三公子不甘示弱。 没想到薛家人都那么大方,秦筠含笑推拒了两声,见盛情难却,便就点头了。 晋王府她住的时日不多,珍贵的器具她不少,但是难得的花草她就不多了,来薛家连吃带拿,她还挺心满意足。 秦筠此时高兴,却不知道赵邺久久看不到,心中的躁火上涌,连薛老在说什么都有些听不进去。 幸好他生了一张冷凝的脸,所以心不在焉也没人发现。 第83章 八十三章 薛松有心撮合赵邺跟自己孙女, 并未与赵邺対谈多久, 赵邺意会便主动与薛莲说话,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画技上的问题,两人便没有多少话可说。 秦筠想错了赵邺, 她以为他画画热爱, 但赵邺不过是喜欢抱着她画画,与她独处罢了, 对于这类花费时间的消遣并没多大兴趣。 虽然无话可说, 但赵邺也没有停止与薛莲接触,开口道希望她能给他当向导,带他逛一逛薛家。 见状, 薛家其他姑娘纷纷露出羡慕的目光,大世家的姑娘虽然不屑于与皇室结亲, 但耐不住赵邺长得英俊啊。 年轻, 相貌出众,后宫还没有嫔妃,换了哪个姑娘都会为赵邺这个帝王动心。 “其实我更喜欢晋王的模样, 但祖父一定不会嫁两个姑娘入皇室。” “就算许, 那也不该是晋王,现在晋王身份太过尴尬,我刚刚偷偷瞧见晋王似乎多看了莲妹妹几眼, 陛下就瞪了晋王, 这般晋王殿下才跟大哥他们去赏花了。” 这姑娘说完就噤了声, 没再多说下去。 之前秦筠的身份尴尬是她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后面又变成了逆贼的幌子,经过这段时间赵邺与秦筠的努力,大部分人都相信了他们是关系亲密的好兄弟。 但另外一种谣言又在暗地里谣传,前些日子赵邺生病,秦筠进宫伺候身旁,两人的关系便被传的更扑朔迷离了。 秦筠之前纳过两个侧妃,后来因为身份全都命丧黄泉,晋王府王妃的位置应该是个香馍馍,但却没人敢上奏赵邺,让他多关注秦筠的人生大事,就足以证明,京城这些人对谣言的相信程度。 赵邺不开口秦筠就不能成亲这事,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心头都是默认了。 还有一两个月便是新年,天阴冷的厉害,赵邺走在廊上见天空又飘起了雪,眉头轻轻拧起。 薛莲注意到了,含笑地道:“瑞雪兆丰年,再者今年夏季洪涝陛下你处理有方,流民大大减少,那时候受灾的百姓如今都有了房屋蔽体,又有官府赈灾,陛下就不必忧心了。” 因为赵邺是个勤政俭朴的皇帝,薛莲见他皱眉,自然就想到了他在担心国政,殊不知他此时想的不是百姓,而是一个让他火气旺盛的女人。 赵邺让薛莲当向导,就是想找个借口去逮秦筠,但是没想到走了一圈并不见她人。 她最惧冷,有雪的天气他想让她与他去御花园,她都嫌冷宁愿在屋子里看深奥她看不懂的那些东西。 那么怕冷的人,现在下起了雪却没有在薛家花厅休息,而是跑的不见踪影,如此看来她的惧冷还是分人来的。 赵邺薄唇抿起,唇上之前的撕裂的皮肉虽然愈合,却有一条明显的痕迹在中间,衬得他神色越加肃然,难以亲近。 这个模样的赵邺,让薛莲有些想念秦筠,晋王那双含笑的眼睛虽然会让人觉得不自在,但赵邺眼角的戾气,让人发寒都不知该如何与他攀谈。 两人沉默走了片刻,赵邺突然顿了顿步子:“朕能去哪儿看看吗?” 赵邺看向一道月门,淡淡地道。 “当然可以,那儿是臣女三哥哥的院子。”薛莲虽然不知道赵邺怎么起了心思去那,但是他开口她哪有胆子拒绝。 赵邺点了点头,踏入月门没走几步,见到雪地里一身红色,引人注目的女人,神情阴晴不定,果真他的耳朵没有出错。 秦筠跟薛家的几位公子来看兰花,看到薛家三公子院子在花墙附近安了秋千,秋千上面搭了层藤蔓花顶,秦筠看着童心起来,就坐上了秋千,让人替她推高。 清脆的笑声灌入了冷风,听着有些飘忽,赵邺死死盯着秦筠那张笑的发红,灿若桃李的脸蛋,这种小孩子的玩意,也就她能玩的那么开心。 替秦筠推秋千的是薛三公子,剩下几位公子也没走,就在旁边站着看秦筠玩秋千,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喜悦,各个都是眉眼带笑。 赵邺一眼扫过,见其中一人神色竟然有些痴了,手中的拳头情不自禁的捏紧。 “陛下?” 终于有人发现了赵邺醒神请安,秋千上的秦筠听到了动静,低头看了瞟了瞟,脸色的笑容瞬间收拢,黯淡,估计她看到鬼都不会有现在那么无神。 赵邺见她那么区别对待,克制不住地前行抓住了秋千,减缓速度,打算把她抓下来。 “天气阴冷,朕才病了几日,难不成你也想尝尝生病的滋味?” “陛下莫要怪罪晋王殿下,是我们见殿下玩的高兴,忘了劝谏,若是要罚便罚我们好了。” 赵邺扫了一眼说话那人,正是刚刚看秦筠看痴了的那位。 他倒是真想罚这人,但还记得这是那里,他来这儿是做什么的,忍不住了要喷发的怒气,赵邺摸了摸秦筠的衣裳:“被雪润湿了,去换一件。” 秋千上面有顶棚,她衣裳就只是路上粘了点雪花,根本没怎么湿,但见赵邺的神情不容反驳,秦筠点了点头。 笑着跟几人说了声,便回马车去换来时怕以防万一预备的衣裳。 换好了衣裳,秦筠返回,赵邺已经在告辞的阶段,秦筠倒是先再留段时间,却被赵邺一起带走了。 两人并不是同坐一辆马车,但马车才走没多久,秦筠感觉到马车一停,下一刻脸色阴沉的赵邺就钻上了她的马车。 “你是担心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女人?”赵邺语气冷硬,其中还藏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妒忌酸意。“他们送的那些花是怎么回事,晋王府就穷到了需要人施舍的地步?” “晋王府当然不穷,”赵邺态度不好,秦筠态度更硬,“只是晋王府有银子,却没有那些奇花,对了,不止晋王府,陛下你的皇宫御花园也没有那些花草。” 赵邺不重享乐,国库又常年没多少存货,所以皇宫的御花园设计精巧,大归大,但却没什么了不得的珍品。 “你是嫌朕穷?” 这是哪跟哪,秦筠斜睨他一眼,语气中有淡淡的嘲讽不耐:“你坐拥天下,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说完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秦筠往车厢内缩了缩,阖眼补眠。 对着旁人笑声不断,认识没多久便毫不避讳的索要东西,但是对待他,却一副懒得搭理,说一句话便像是用光了精神。 以前没有比较,赵邺还不觉什么,心中就算偶有不甘也能调节,但今日有了比较,秦筠的态度无疑像是把他架在火上炭烤。 她为什么就不愿给他更多。 赵邺用力闭了闭眼,睁开眼挣扎和难堪一扫而空,黑眸深沉似夜,抓住秦筠的下颌便吻了上去。 秦筠嘤咛一声,该是早就猜透了赵邺的路数,也没怎么挣扎,但是也没回应就对了。 她越像是死鱼,赵邺越想挑起她的反应,舌尖吃痛,秦筠皱了皱眉,赵邺就是属狗的! 秦筠不甘示弱的咬了回去,两人扯开,齿贝还故意的蹭了一下赵邺唇上的伤口,不过那伤口愈合的太好,秦筠看见没有弄破略微觉得可惜。 本以为这般就够了,但下一刻见赵邺开始撕她的衣裳,秦筠瞪大了眼:“你是不是疯了!” 这还是在马车上面,下着雪虽然路上行人不多,但是车辙跟马蹄哒哒的声音格外清楚,车内要是有什么,车外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嗯。” 看到秦筠雪白肌肤露出,赵邺毫不犹豫埋头亲上,在上吮吸出了一个连着一个的红痕。 他竟然会因为嫉妒秦筠对别人的笑,而带着她急匆匆的离开薛府,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没疯。 “赵邺,你要是真的敢做什么,你一定会后悔的!”秦筠怕被驾车的侍卫猜到车内在做什么,被赵邺抱着也不敢大幅度的挣扎,只能咬牙切齿的警告赵邺。 大约是被她的后悔所震慑,赵邺倒是没做什么,只是唇齿一直流连在她的脖颈周围,双臂搂着她的紧紧不放,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车上没有额外的动作,但是等下了车,赵邺直接与秦筠一起回了晋王府,两人等到天幕漆黑,才传了晚膳进屋。 秦筠哪还有力气吃饭,抱着软枕闭着眼,深深睡了过去。 赵邺躺在她旁边,手支着头,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 她的眼角边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浓密纤长的睫毛中间挂着晶莹的水珠,微肿的唇瓣在梦中也是不高兴的抿起。 第65节 赵邺的手指一点点的勾勒她脸部的轮廓,从下巴到到鼻子,从耳垂到额头,仔细清楚的摸索。 粗粝的手指有些硬,秦筠眉心不舒服的皱起,但却没有退后,反而往前靠近了热源,手臂搭在了赵邺赤裸精瘦的腰上。 赵邺搂着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每当这个时候他才能清楚的感觉到,秦筠是属于他的。 第84章 八十四章 “怎么板着一张脸, 是不想听祖父说话, 还是觉得陛下太过冷傲, 不同那些公子哥,追着说好听话哄你开心,所以觉得不开心?”薛松笑道。 送走了赵邺与秦筠, 薛松把疼爱的孙女叫到了跟前, 所为的事情不言而喻, 自然是为了询问她这次与赵邺接触的印象感觉。 “祖父这是说什么,莲儿又不是不懂事的丫头, 怎么会期望陛下会像那些人一样。陛下是一国之君,若是真像那些世家公子,莲儿就不该只是板着脸了。”薛莲嘟着嘴反驳, “莲儿不高兴, 是觉得陛下对晋王太过霸道。” 薛莲把晋王荡秋千被赵邺训斥的话说了。 “比起兄弟, 莲儿觉得陛下就像是把晋王当做私有物一样,不想让他开心。” 本来薛莲还讨厌晋王肆无忌惮的打量她, 但是想到在院子中, 秦筠看到赵邺脸色一下子从灿若春花变成了阴郁暗沉,她心里升起了一种怪怪的感觉,忍不住的同情秦筠。 她看起来像是过得自在, 行为举止也风流放纵,但实际上整个人却被赵邺牢牢的压制住了。 闻言,薛松脸上笑容淡了淡。 他的消息比旁人灵通一些,听过说秦筠留宫的时候一直是长宿赵邺宫殿的事他隐约知道,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与先帝有情分,但并不是与秦筠。 再者秦筠自己也甘为人下,他自然不可能插手,只是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只是赵邺的强者心态作祟,但没想到已经到了在薛家都收敛不住的地步。 “你觉得外面的流言属实?” “莲儿也只是短暂的接触了殿下和晋王,流言是不是真的莲儿无法判断,但陛下对晋王一定有些什么。晋王与哥哥他们玩乐,都是男子谁会想到什么,但是莲儿却看到陛下的目光不善,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可那煞气莲儿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胆颤心惊。” 薛莲如今对赵邺的印象十分不好,说起话来就刻意了些。 孙女那么说,薛松倒是想到了秦筠可能是女人这件事,但是听身边的心腹回报,秦筠想与薛莲搭话的时候,赵邺眼角的戾气甚重。 若是秦筠是女人,赵邺总不至于连秦筠靠近女人也不高兴。 但不管赵邺是断袖,还是与秦筠是正常的男女关系,薛松对这门婚事都有些犹豫了,他见赵邺势好,所以想让他与薛家联姻,但却不打算把孙女推进火坑。 薛松不提联姻的事,见赵邺也不急,这态度让薛松心中存疑,这事便暂时搁置了。 …… 一场大雪过后,上了几日朝会,因为快临近过年,便开始放起了让朝臣们眉开眼笑的寒假。 往年假期,赵邺都是在宫中休息,但因为今年多了一个秦筠,便起了带她去行宫的度假的心思。 对此,秦筠的回应干脆利落。 ——不去。 但当夜醒来,秦筠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上了出京的马车,旁边坐着个赵邺。 “前些日子因为你生病,闽谐修那些人又扩张了势力,你现在还离开京城去近郊的别宫,是不是你和闽谐修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把大宋一分为二,你们各自为王。” 秦筠气鼓鼓地道。 也怪不得她生气,她跟赵邺想的就是让百姓安居,国泰民安,开头倒是好冒出个赵父让赵邺看起来胜券在握,后来王家和闽家反叛,她本以为赵邺会干脆利落的解决他们,谁想到赵父直接回了辽国内斗去了,而赵邺也迟迟没有解决王家他们。 虽然赵邺也没说完全不管,还是有派人去剿灭,但力度看起来怎么都是软趴趴的,快过年了京城这边一片升平,王家他们却在抓紧扩张势力。 因为这个,她这些日子急躁的不行,却没想到赵邺还能惦记着度假,带着她离开京城。 面对恼怒的秦筠,赵邺风轻云淡道:“晋王想要挂帅出征?” 听出了赵邺的讽刺,秦筠哼了一声:“本王虽然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但你要是愿意下令,我自然敢随军出征。” “就凭你读过的那几本军书?” “本王又未必一定要指挥将士,本王就不能在旁鼓舞士气?!”秦筠昂着脖子,细腻瓷白的脖颈在微暗的车内白的耀眼,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赵邺笑出了声:“晋王好志气。” 低沉的笑声让赵邺的语调变得模糊不清,这“志气”叫秦筠听着像是“稚气”。 秦筠咬了咬牙:“你不是要与薛家谈亲,娶薛家女为后,这种情况你带我出京,就不怕京城谣言更甚,煮熟的皇后飞了?” “若是你吓走了朕的皇后,你补上便是,朕有何惧。” 最近过的逍遥,秦筠少有吓愣的时候,但听了赵邺这番话,连心跳都仿佛静止了几拍。 秦筠缓了缓,才敢去打量赵邺的神色,车内镶嵌夜明珠发着幽幽的光,赵邺的脸色隐在黑暗,晦暗不明。 他刚刚说话的语气平铺直叙,就像是叙述一件简单不过的事,加上他现在的神情,实在让她无法判断,他是嘲讽拿她来逗趣,还是其他的意思。 “赵邺,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两人的约定吧,十年之后你就得放了我。” 闻言,赵邺眉梢挑起,按着秦筠的一般心态,他的话她该是觉得戏弄,但此时她却有些气若胆怯地说这句话。 看来她也不是她所表现的那么迟钝,对他的心思一无所察。 赵邺眼里浮现一丝自嘲,明明是想满足他心中的那点欲望,到了如今他却成了个求而不得的可怜虫。对方知道他的动心,却远远躲避逃开,想用这种办法逼退他。 “朕记得。” 赵邺把心中的情绪压下,淡声道:“过了年,朕便会亲自出征解决王、闽两家,帝王枕侧岂容他人酣睡,晋王放心朕不是个窝囊的皇帝,是朕的必定是朕的,旁人夺不走一丝一毫。” 不知道是不是秦筠敏感,总觉得赵邺的最后一句意有所指。不过这天下是他的没什么疑问,但她始终都是她自己的,以前不属于她爹,现在也不会属于赵邺。 “陛下有志是百姓之福。” 赵邺勾了勾嘴角,叫停了马车,披上了玄色银线暗纹的大氅,突然骑马而行。 此时雪落得正厉害,白色的雪粒子不停的从夜空中落下,落在玄色的披风上,像是一颗颗小盐粒。 雪花在大氅上停留的不久,像是快要将黑染白,下一刻雪粒又毫无抵抗的融入黑,像是被赵邺的气势所迫,只能屈服。 赵邺真的十分适合玄色,在这夜色中,仿佛凶猛的孤狼,便是背影也让人觉得傲然在上。 只是让人看着会情不自禁的觉得他此刻略显寂寥罢了。 第85章 八十五章 自尊这种东西, 在面对喜欢的人面前, 总是就像是起伏的山谷一般, 不管怎么挣扎,往上高了一段,到了最后也只能一低再低。 赵邺之前已经退让到了悬崖边上, 只是用强硬的态度遮羞掩饰, 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像是输家, 当夜被秦筠刺激之后,赵邺看着像是强硬了, 但到了行宫,他却是放下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坦荡了许多。 他输了这件事他清清楚楚的知道, 秦筠是知道假装不知道, 既然如此他又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针锋相对, 并没有让他输的漂亮,只是让他一次又一次明白, 他有多痴迷秦筠, 又有多不满意现状。 当他开始用幼时的那些东西刺激秦筠回忆的时候,他心里隐隐就是想秦筠能回到小时候对他的态度。 他放软了姿态,想要引秦筠进套, 可是秦筠一次一次抗拒,连着几次打击,他却是让他更想先得到想得到的,他想要秦筠的眼中只能看他, 心中只能想他,如同以前一般,偌大的天地间她第一眼只会看到他,深深的依赖着他。 想的快要发疯。 赵邺态度的改变,秦筠只能是第一时间察觉的那个。 一行人到了行宫,想到赵邺下车骑马受冻也不愿意跟她共乘马匹,秦筠本以为他会生气的独自离去,但就见他解开了披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冻得通红。” 马车暖和,秦筠坐了一路的马车,下车过了风,所以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微微发凉。而赵邺冒着风雪起了一路的马,本该体温比她更冰,手心却十分暖和。 赵邺双手捧着她的脸替她回温,秦筠被烫的颤了下,退了一步:“寝卧安排好了吗?本王想睡了。” 常德看向赵邺,见他颔首,便上前领路道:“姜茶与热水下头的人都准备好了,殿下若是不想沐浴,可一定要把姜茶喝了,要是伤了风可就不好。” 天还没亮,雪也停了,只是夜幕还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见半颗星子。 游廊上的灯火摇曳,秦筠低眸看向地上,跟在后面的赵邺影子被拉的很长,跟她的叠在一起。 见状,她微微皱眉,快步向前想跟赵邺拉开距离,但她如何快后面的影子就多快,牢牢的跟她黏在一起。 秦筠回头看向赵邺,就发现他正在看着她,眼眸比起夜幕还要深邃,仿佛不见底的深潭,看久了神魂都要被他吸走。 秦筠闪躲了目光,赵邺却上前,手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肩上,与她并排而行。 “要不要让厨房给你准些吃的?” “不用,”秦筠肩膀闪躲了一下,没甩开赵邺,他反而搂的更紧了,“赵邺,你那么关心本王,本王可是会误会的。” 说完本以为赵邺会生气,就见他神色未变,淡淡道:“那就误会。” 秦筠抿了抿唇,可是她一点都不想误会。 早就想到了到了行宫,赵邺不会跟她一人一间房,所以等到地方,见赵邺进了屋,秦筠没觉得奇怪,只是懒得沐浴了,径自躺在了床上。 “把姜汤喝了再睡。” “你只要不挨着我,我怎么也不会感染风寒。” 赵邺端着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灯火晃得半眯着眼的秦筠:“要朕喂你?” 问句一点都不挑衅,淡淡的礼貌的不像是平时的赵邺。 秦俊心烦的滚到了床榻里头,背对着赵邺不说话。 不过这种情况下的反抗,那里能反抗到赵邺。 “挣扎弄脏了衣裳,你就要跟朕一起沐浴。”提醒完,赵邺含了一口姜汤,翻过了秦筠哺给了她,那么喝了一口,秦筠直接拿过姜汤一口灌了,辣味一下子蔓延四肢。 一时间赵邺成了伺候主子的宫人,拿过空碗,还拿着帕子替秦筠擦了擦嘴。 秦筠想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她总觉得问出口她就无法藏在壳子里了,赵邺的想法瞬息万变,她都不知道自己哪儿又触动了他。 还是赵邺天生欠虐,她越讨厌他,越想着法子整他,他就越喜欢往她跟前凑。 …… 第二日,秦泓也被接到了行宫,甜甜的给赵邺行礼叫了陛下,就开始说胡话。 “晋王还是在陛下身边的时候笑容最灿烂,平日在晋王府,都少见她笑容。”稚嫩的声音说的有力认真,要不是正主正面无表情的站在边上,恐怕这话就叫人相信了。 秦筠总算明白了秦泓在赵邺面前都是说些什么,伸手掐住了他的胖脸:“再胡说八道,本王就把你扔到冰湖上,让你去钓鱼。” “哎呦,哎呦,我忘了晋王害羞……” 秦筠双手其上,手指毫不留情的扭着他脸上的两团肉。 第66节 秦泓不停叫唤着求饶,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睁的老大。 “别再来装可怜这一套,本王这次就要把你扔到冰湖上,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 “陛下,陛下救救泓儿,只有你能劝的动晋王……” 见他这时候还不忘讨好赵邺,秦筠不客气的比他抱到腋下夹着,打算真把人扔到冰上吓吓他。 但没走一步,腋下的肉包子就被夺走了。 秦筠都抱得动的小胖子,赵邺抱起来既然轻而易举,秦泓身上的肉看起来结实,抱起来却是软绵绵,没觉得有多重的。 赵邺想起了秦筠小时候经常缠着让他抱她,如果当时抱了,触感是不是应该差不多。 不对,秦筠应该要在香一点,全身都是香喷喷的奶香,让他抱了就不想放下。 没想到赵邺会插手,秦筠双手挽在胸口,扫了一眼兴高采烈坐在赵邺臂弯的秦泓。 “你什么时候那么有亲和力了?”他不是最讨厌的就是小孩,不管是小时候的她,还是旁的小孩,他一直不喜欢蠢人,不懂事脑子比不上大人的小孩,也被他归类在蠢人一类。 闻言,赵邺神色一动,突然伸手碰了碰秦泓的脸上被秦筠揉红的地方:“你太用力了。” 见赵邺维护他,秦泓虽然开心的满脸通红,但还记得是谁收留了他,怕赵邺跟秦筠置气,连忙摆着小胖手道:“晋王下手不重,泓儿这是冻红的。” 听到这话,秦筠气消了不少,也不枉她平日里带着他去雪地里捡球,他还是知道是谁该亲近。 “一直抱着你胳膊不酸,我看着都累的慌。”见到赵邺抱着个孩子,跟见到阎王对花儿露出微笑差不多。 秦筠刚说完就像是见鬼一样瞪大了眼睛,就见赵邺轻柔拍了拍秦泓的头:“泓儿是个懂事的孩子。” 低哑磁性的声音夸起孩子来,隐约让秦筠感觉到了一丝温情。 面前这人到底是谁,赵邺是被鬼附身了吧!秦筠探究地看着赵邺,她认识他那么久就没见过他对孩子那么有耐心,更枉论叫着小孩的小名夸奖了。 秦泓被夸得脸色更红,羞答答地看着赵邺,秦筠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要反侧了,果真就听他道:“晋王性子任性别扭,明明喜欢陛下,想跟陛下说话待在一块,却一直反着来,泓儿要懂事一点才能让陛下不误会晋王。” “你说的对,她的确是性子任性别扭。”最后一句赵邺是看着她说的,嘴角含着一丝淡笑。 比起戏谑挑衅,更像是温馨时刻心情愉悦的笑容。 秦筠头皮发麻:“赵邺,你是被妖怪附身了不成,要不要我去给你找道士驱魔,你不是最不耐烦小孩,现在你跟秦泓说的那么投机,附在你身上的就是个小鬼头吧。” 面对秦筠有些跳脚的难听话,赵邺神情没什么变化,反而因为她的模样就像是印证了他刚刚说的话,黑眸中的笑意更深:“人总是会变,朕既然都能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喜欢孩子。” 秦筠怔了怔,是她耳朵出现了幻觉,还是赵邺疯了。 人愣住了,赵邺却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你小时候比泓儿还要白胖,像是一团面团,若是可以朕真想回去抱抱你,看是不是像是抱着泓儿一样软绵绵的。” “晋王以前像是我一样啊。”秦泓眨了眨圆乎乎的眼睛,小胖手比划着秦筠现在的身材,“那泓儿长得不是能像是晋王这样,这般的好看。” 秦筠回神瞪了他一眼:“做梦。” 说完就像是没听到赵邺的话,不做任何反应的往外走,赵邺没拦,但是却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 秦筠该是碰到了常德,赵邺听到常德尖细的声音传到屋子。 “殿下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病了,殿下你怎么走的那么快啊,当心别滑倒了,走慢些——” 不用看,赵邺都能想到秦筠此时应该鼓着一双眼睛,气急地瞪着缠着她说话的常德。 第86章 八十六章 到行宫的第三天, 秦筠几乎已经确定了赵邺就是中了邪。 秦泓到的那日, 对秦筠来说,赵邺的表现已经是让人难以理解,接下来就发现喜欢孩子什么的只是开胃小菜。 行宫极大的花房, 赵邺一大早就把她带了进去, 挥退了宫人,他便拿起了板子工具, 划了一个范围敲敲打, 秦筠看着只穿了贴身劲装方便动作的赵邺,盯着他的背后的紧绷的肌肉线条,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做体力活。 因为是看赵邺干活, 秦筠也不在乎他是想干什么,端了杯茶就在旁边坐着看他做事。 赵邺以前应该没干过木匠的活, 力气有但是动作生疏, 看到他的手指被木刺插破,秦筠愣了愣。 见赵邺抬着手指回头看她,秦筠目光立刻转向其他地方当做没看见。 再回头就见赵邺随便撕了一块布包住了手指, 继续的忙着木匠的活。 等赵邺敲打半晌, 东西渐渐成型,秦筠又愣住了,眼眸瞪大, 有些不相信心中的猜测。 秋千做起来并不费什么功夫, 只是赵邺手生, 又怕固定不牢固出问题, 才多废了些功夫。 弄好了,赵邺直接看向秦筠,黑眸里有丝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期待:“过来试试。” 秦筠扫了一眼成型的秋千,立刻摇了摇头,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赵邺皱了皱眉,以为她是怕不牢固,但看着扶绳上特意缠绕的花藤,他是没法试这个花花绿绿的东西。 “把秦泓抱过来。”赵邺吩咐常德把人带到了花房,就直接把人抱到了秋千上,让他替他试试。 秦泓不晓得自己沦为了小白鼠,眼睛发光,不等赵邺推他,就迈着踩不到地的小短腿,扑哧扑哧的在空中扑腾瞎踩。 “陛下真好,泓儿好开心。” 本来以为晋王是最好的,现在秦泓这颗墙头草东摇西歪,觉得以后也要更真心对待赵邺才是。 秦筠在一旁看着,见赵邺一次次的把秦泓往高处推,觉得赵邺就跟灭绝人性的杀手差不多了,还说喜欢小孩,怕是喜欢死小孩。 所幸秦泓命不该绝,一直到下来都没有发生秋千断掉的事件。 秦泓咯吱咯吱的笑个不停,脸蛋笑成了一团面团。 “晋王你也来试试,这个好好玩。” 赵邺这会看向秦筠,眼神就像是“试过没危险,这回可以上来了”。 面对两人的邀请,秦筠依然摇头:“太冷了。” “在薛家的时候,朕见你玩的很开心。”那个还是半露天更冷。 “就是那时候玩过了,觉得太冷,所以现在就不想上去。” 赵邺要是看不出秦筠现在是在找借口就怪了,眸光发沉,没给她再啰嗦的机会,直接把人半抱半拖到了秋千边上。 “这是朕特意为你制的。” “因为特意我就要冒着风寒的危险接受?”秦筠瞟了一眼秋千,皙白的脸上嫌弃显而易见。 任谁的心意被那么嫌弃,怕都受不了生气,赵邺又是个那么骄傲的性子,但偏偏他面上无波,半点被刺激的样子都没有。 “那么多炉子烧着,若真风寒了,朕陪你喝药,在榻边伺候你如何?” 语气有些诱骗小孩子的味道,秦筠斜睨他一眼,眼神挑衅不屑,站着没动。 “上面一点都不冷,要是晋王担忧的话,就让陛下陪着你,陛下抱着你就一点都不冷了。” 旁边站着的小豆丁秦泓不留余力的为出主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胖子都比较蠢一点,她小时候蠢,秦泓这个白胖胖的孩子也不聪明,等到他长大明白了自己被当做小白鼠,还拼命的把赵邺当做好人帮他的忙,估计要用头撞墙。 秋千为了方便,赵邺做的不小,若是他抱着秦筠,倒是可以共乘。 掂量了承受力,赵邺就再磨蹭,直接抱着秦筠坐上了秋千。 秦筠僵硬着身子,秦泓看起来胖,但毕竟是个孩子,这秋千一下子坐上了两个成年人,她有种下一刻她就会被甩出去的感觉。 “别怕,朕护着你。”低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 看出了秦筠的害怕,赵邺紧紧的抱着她,脚踩动地面,不冷不热的风刮过耳梢,秦筠仰着头看着点忽远忽近的花束,身体稍微松弛了一点。 风混合了搭在耳边濡湿呼吸,恍若情人低语。 秦筠侧过头,看向正在注视她的赵邺,眼眸微闭,唇缓缓的凑了过去。 赵邺微怔,恍惚间,就感觉抱在秦筠腰间的手被用力扯开,唇瓣快贴到他脸上的女人,被那么脱离了他的怀抱被狠狠的甩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秦泓听到花盆破碎的声音,吓的大叫了一声,等到他跑过去的时候,秦筠已经被赵邺抱进了怀里。 赵邺面色铁青:“传太医!” 声音响透整个花房,急切的让人外头守着的人面面相觑,常德急忙冲进了室内,看到秦筠身上的血,“啊”了声:“陛下快把晋王放下,别动到王爷额上的碎片。” 秦筠往外飞的那下,直接把一盆小花坛给撞碎了。 身上都是泥土花瓣是小事,主要是她额头上压到了碎片,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伤口冒出。 秦筠倒是没晕过去,头上疼得厉害,皱着眉呲着嘴,手碰了碰眼角,便摸到了一手的血。 见她看着手上的血发愣,赵邺用力闭了闭眼,她有多怕疼他是最清楚的,但如今她竟然为了拒绝他的好意,宁愿头破血流。 秦筠拒绝他的心意他可以忍着不气,但是见她不把她自己的命当一回事,赵邺心头却是气急了。 胸膛中燃烧的怒火还带着不可忽略的慌张,秦筠刚刚从他怀中飞出去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重复,就是到现在他的心都还是紧紧的缩着。 “你不是一直都期待着逮到朕的弱点,如今朕把弱点放到了你的手里,你怎么胆子那么小,不说加以利用,竟然开始折磨自己起来。” 想让赵邺放手,是秦筠那瞬间冒出来的念头,飞出去的时候她就后怕了,如今头疼欲裂却晕不过去,她就更后悔了。 就如同赵邺说的那样,好不容易等到了赵邺的低姿态,她要开始翻身做主人了,不加以利用实在是太可惜。 “我没想死……”秦筠耸动着嘴皮子道,她才不可能那么懦弱。 可是她行为跟她所说南辕北辙。 见因为她说话,血液流的更加厉害,赵邺捂住了她的嘴巴,有力的大章落在她嘴上格外的轻,克制着自己不会压疼她。 “你要是死了,朕就让所以你在乎的东西为你陪葬。” 常德本来是担忧地在旁边看着秦筠,不停的催着太医,听到赵邺阴冷近乎让人胆颤的声音,品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下意识弓着身子低下了头。 连在旁边哭个不停的秦泓,感觉到突然冷凝的气氛,打了个哭嗝,呆愣愣的不安的不敢再发出声音哭,小短手捂住了嘴巴。 “你敢!” 声音全都被赵邺闷到了手里,赵邺咧唇笑出了声:“朕敢不敢你还不清楚,这天下该属于朕,所以朕拿了,属于朕的东西,存在还是毁灭对朕意义不大。” 额角要疼到脑仁里,秦筠满身冷汗还被赵邺这样刺激,终于如愿的晕了过去。 最后一眼便是看到赵邺有些慌乱的表情,因为看到这个她嘴角下意识的翘起。 头破血流,人却是带着笑的,太医来时看到那么一副诡异的情景,又见了宛如煞神的陛下,下定决心给晋王治好伤,出了屋子就忘了这件事,怎么都不能去思虑这事。 “伤口不深,没伤到大地方,每日擦药一两个月就可消疤。”替秦筠看好,太医松了一口气,“陛下不必担忧,晋王这是被吓到了,才晕了过去,过一会就好了。” 赵邺看着头上包了圈布的秦筠,颔首道:“下去开药。” 挥退了所有人,赵邺坐在床边守着秦筠,等着她醒来,因为晓得她醒来最不想看到的是他,所以才更要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第67节 她逃不掉的,就是死也逃不掉。 赵邺俯身在她唇上落下细碎的浅吻,像是打算补足了刚刚在秋千上没吻到的部分。 第87章 八十七章 秦筠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懂得照顾人的赵邺。 自尊自大的男人, 原来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能变成另外一个人。想着秦筠就更觉得悲伤了, 小时候她那么费力都没有打开赵邺的心扉,如今对他爱答不理,不想让他往上凑, 他倒是往上凑了。 “晋王你在想什么?” 坐在床榻上的秦泓瞪着一双大眼, 好奇地盯着愣神的秦筠。 头上伤的虽然不厉害,但以往万一, 秦筠只能在床上静修养病, 原本是赵邺在床边守着她,后面似乎看出来她觉得乏味无趣,就把秦泓抱来坐在了她的床上。 热闹倒是热闹了, 可只要她的表情脱离了面无表情,秦泓都要叫一声赵邺, 怕她是出了什么问题, 而赵邺也会配合的放下手上东西看她一眼。 就见秦泓问完,赵邺又走了过来,秦筠抢着在他说话之前道:“你之前说会亲征, 那朝政你打算交给谁?” “自然是你。” 赵邺理所当然道:“除了你, 还能交给谁?” 说的就像是她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人一样,但到最后他一定会让他的心腹看着她,以防她耍手段。 “那你要是战死, 皇位会传给我吗?”秦筠对这件事比较在意好奇, 包着头纱的脸上, 眼眸格外的闪亮期待。 赵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轻轻笑了笑:“好啊。” 自信满满,就像是根本不觉得自己会出什么意外,只是说好听话来哄她。 秦筠撇了撇嘴,觉得他是随口说说,却没想到他之后还真下了圣旨。 …… 在行宫养了几天病,就像是来时匆匆一样,秦筠他们又匆匆返回了宫廷。 秦筠继续入住庆寿宫,朝臣们议论纷纷,觉得赵邺这是要不管不顾的跟晋王相好了,旋即赵邺要亲自出征讨伐王、闽两家的消息传出,这些人也顾不得赵邺跟晋王有什么暧昧关系。 断袖之癖就断袖之癖吧,总比命没了好。 大冬天的宫门外跪倒了一片,更甚之有人请奏,陛下与晋王亲如一人,让晋王代陛下出征就好。 这话出来,这大臣自然就挨了板子。 见状,便有人见风使舵,道:“陛下为了晋王,也不该以身涉险。” 这话说的太过露骨,众人本想他也得挨一次板子,没想到他倒没什么事。 朝臣们纷纷去看薛松的脸色,薛松虽然气恼赵邺扫了他的面子,但也不是不能接受,面色如常没叫其他人看笑话。 先是要亲自出征,后头赵邺又给天下人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下了一份圣旨,若是他身有不测,便传位给晋王秦筠。 活脱脱的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当初的周幽王也不过是点烽火台博美人一笑,赵邺这是连命都不要的想讨美人开心。 赵家怎么就那么盛产痴情种子,前朝因为皇帝嗜色昏庸给灭了,今朝赵邺对政事倒是脑子清明,但却又要栽在姓秦的手里。 “我看陛下那儿是铁了心的,咱们劝他还不如劝晋王,若是晋王说不愿陛下去,陛下说不定就不会以身涉险了。” 曲彦明皱着眉头朝严则道:“你怎么看起来不上心,陛下虽然会些防身术,但战场上那点武术怎么够看,万一出了意外那大宋的江山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不上心,不过是知道上心没什么用罢了。你觉得晋王会劝陛下?我看陛下会亲征大约就是为了她。” 虽然欠秦筠人情,但面对这事上面,严则又把她当做了大敌。 “薛老的意思谁不知道,那么好的事陛下拒了,与晋王去了行宫,晋王在行宫头上受了伤,陛下就说要去亲征,你觉得这之间就一点关联都没有?” “可晋王不是个女人吗?陛下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对她有什么好处?” “听说她最近在培养一个皇室的孩子。” 曲彦明闻言捂住了嘴巴,觉得自家陛下太悲惨了一些,晋王都做的那么明显了,他竟然为了讨她开心,打算拿自己的命去博弈。 而此时被朝臣们认为是祸水的秦筠正劝着赵邺不要亲征,原因不是怕赵邺死了,而是赵邺突然要跟她做的约定。 “你说什么?”秦筠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不是因为头受了伤,连耳朵都不好使了。 “朕说,若是朕平安归来,你便是大宋的皇后。”赵邺咬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深邃的黑眸狭长明亮,“朕输了天下是你的,赢了朕是你的。” 说来说去好像还是她占便宜了。 可是这两个结果都不怎么让她开心,首先赵邺他爹就不可能让这天下是她的,到时候大宋势必会四分五裂,第二个结果就简直是噩梦了。 赵邺能是她的,赵邺是谁的都不该是她的。 秦筠真想抱住赵邺的头猛摇,让他清醒清醒,头受伤的是她,不是他!他的脑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明明她是他的禁脔,怎么就要变成他是她的了。 “你别冲动,我要是成了皇后,薛老的孙女怎么办,那么好的机会。再者我又不会跑,成不成皇后又有什么重要的。” 秦筠决定赵邺现在就跟话本里面那些被爱情冲昏了头的主角,而且不是男主角而是女主角,一点理智都没有了,她现在极为想骂醒他,但又怕越骂他越叛逆,只能小心翼翼的劝导。 “我以后对你好一点,你特意做什么事,我都努力接受,不嘲笑你了好不好,你别吓我。”秦筠抓住了赵邺放在桌上的手,握在了双手之间,语气真诚的简直像是在发誓。 秦筠头上的布已经去掉了,额头上只剩下一个月牙般浅浅的疤。 赵邺空出的手抚摸上了她的额上的疤痕,秦筠不自在地躲了躲,见状,赵邺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是要对朕好一点。” “对你不好就是把你的手打掉,让你滚蛋,”秦筠辩驳完,把连往赵邺的方向稍微凑近了一点,“摸吧摸吧,我不躲了。” 只要赵邺不发疯让她当皇后,他就是想把她的皮摸掉也无所谓。 赵邺笑出了声,也不介意,伸手细细的摸上了秦筠的脸,一寸一寸,就像是盲人在好奇心上人的模样,用手感知然后在心中描绘,牢牢记在心头。 “别怕,朕也有可能会死。” “除了死我们就不能有别的选择?”秦筠都快哭了,她十七都还没到,为什么就要面对那么多糟心事啊。 上辈子她到底是欠了赵邺什么,这辈子被他那么狠狠折磨,没得个消停。 第88章 八十八章 虽然京城的大清洗没过几个月, 但新年来临的时候, 大街小巷红彤彤的一片,甚至比起往年看起来还热闹几分。 到了春节,也没谁有空关心赵邺是不是要亲征了, 宫外头的朝臣们散的散, 冻病的也回家养病,秦筠还特意回了晋王府一趟, 去准备人情往来。 处处张灯结彩, 鞭炮礼花时而乍响。 坐在马车上见到车外热闹的场景,秦筠突然想到了禁卫所,近段时间因为怕出意外她基本上哪儿都没去, 而禁卫所的官职刚回京的时候她就卸任了。之前明确表示跟随她的人倒是来过晋王府见她,因为她想着自己变成了赵邺的禁脔, 没能力在对别人负责, 对他们说了一番话就让他们散了。 之后有种丢人对不起他们的感觉,她也就刻意忘记了禁卫所的存在。 听到秦筠说想去禁卫所,方铁愣了愣:“陛下派来的人说直接接殿下进宫, 再者如今大街小巷都是人, 属下们也怕护不住殿下安全。” “那就再增派些人手,顺便在准备些东西,本王也不能空着手去。” 赵邺最近好说话的很, 只要秦筠不去跟贵公子有说有笑, 基本她干什么他都不会拦着她。 所以闻言自然是大方的让她去了。 “陛下如今待殿下越来越好, 王爷要不再劝劝陛下, 让陛下还是别离开京城了。” “你可想清楚了,要是本王继位,你可就是后宫妃嫔。”秦筠挑起了雪松的下颌,“独宠后宫多让人羡慕的事情,你就不想要。” “王爷又拿奴婢寻开心。”雪松嘟起了嘴,“比起奴婢独宠,奴婢觉得主子独宠更好,外面都说陛下为了王爷,不打算纳嫔妃了。” 这可是历代前所未有的事情,要是赵邺真的能做到,她家主子也算得上是苦尽甘来了。 “你还真容易被打动,以后本王替你选夫婿可得好好筛选,免得你被骗的骨头渣都不剩。” 秦筠淡淡收回了目光,前些日子薛松找了赵邺一趟,明确的问了他有没有结亲的意思,赵邺也明确致歉,说他有了意中人。 这个意中人,秦筠怎么想都觉得赵邺说的是自己。 当皇后? 秦筠揉了揉头,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 越是过年京城就越离不开守卫,禁卫所没放假而是轮班,家在远地方的根本没动,在近处的才能偶尔回去一趟。 比起秦筠的马车,她买的瓜果肉脯先进了所中,几大车的食物,看的人眼睛都直了。熟悉秦筠行事作风的,不做他想就知道是她来了。 “殿下!万福金安——” 马车刚驶入所中,秦筠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不由得咧嘴一笑,平时都是面对朝中那些文官,好久没听那么洪亮有力的声音。 帘子一掀,披着猩猩红披风的秦筠露出了脸,白嫩的脸有一半藏在披风的绒毛中,没遮住的眉目如画,干净夺目。 见到了人,一众汉子叫的更为热烈。 有些新入所的看着同僚的样子,也跟着热血沸腾,算是明白了所里为什么有个传言,说就是为了晋王的模样,也愿意为她出生入死。 只要得夸赞一笑,去做什么都行。 方铁见这些人激动吼吼嚷嚷的怕吓到秦筠,刚要制止秦筠便拦住了他,展颜一笑:“本王难得来一趟,你们可不能光卖嗓子,怎么也得耍套拳让本王看看你们有没有退步。” 秦筠的声音不大,但她开口比谁说话都有用。就见前排的迅速往回撤,她的吩咐一个个往后传了,没一会这些人都到了校场。 “王爷真的太厉害了。”见这些汉子那么听话,雪松不禁感叹道。当初秦筠收服他们废了一番功夫,本以为隔了那么久,他们已经重新懒散,没想到他们反而看起来更有精神了。 “厉害的是他们。”秦筠缓步上了高台,“听教官说,本王定下的规矩他们一直都按着训练,本王尚且会赖床,比较起来他们都算的上是一等一的厉害。” 虽然话说的谦虚,但秦筠脸上那股得意的劲怎么都掩饰不住,低声吩咐了方铁,再拿着她的银子多准备些东西送过来。 这些人既然那么给她面子,她自然不能吝啬了。 方队整齐,就是在寒冬也未见他们的拳头有一丝畏缩,秦筠俯身往下看,身体离开暖炉的产生的冷意也慢慢的消失,有些场景光是看着便能让血热起来。 秦筠没有在禁卫所的停留太久,毕竟禁卫所也有了新的管事,检查了她之前定下的规矩,说了几句勉励人心的话,便返回了宫廷。 回宫中,秦筠的兴奋劲都没有退。 她体弱不能舞刀弄枪,却不阻碍她欣赏男人强壮的体魄。 要不是身体所累,她就是再懒,也要练上一身的腱子肉。估计她要是一身的腱子肉,赵邺应该也不可能起了什么心思了。 回到了庆寿宫,秦筠还没进寝宫就在院内看到了赵邺。 第68节 宫殿的檐下还挂着冰凌,赵邺却穿了一身薄薄的黑色劲装,头发简单的梳拢,要是忽略在这个天气不合适的打扮,看起来倒是英俊不凡。 院里种了不少的寒梅,如今梅花正开,枝丫都裹了一层冰,秦筠伸手摘了一段,砸到了赵邺的身上。 “你上次风寒就是那么得的吧?” 赵邺手指夹住梅花枝干,凤眼斜飞:“听是晋王喜欢看耍拳,朕不过是想讨晋王开心。” 秦筠怔了怔,就见赵邺把手上的花枝放在了一边的台子上,虎虎生威的打起了拳。 冷风中,拳头的破空声格外响耳,赵邺的姿态行云流水,动作时而轻如飞腾,时而重如霹雷,秦筠看的一愣一愣的。 到最后赵邺身体发热干脆脱掉了身上的衣裳,露出了麦色精瘦的身体,见状周围的宫人识趣的退开,就留了秦筠一人独赏。 强壮充满力量的身体热腾腾的冒着气,秦筠离的不近都能闻到他身上霸道的薄荷香味。 清爽刺激人嗅觉。 赵邺这身材在龙榻的时候秦筠没少见,但青天白日的他费力展现的模样她就从来没见过了。肌肉的线条优美,秦筠盯着他的肩胛骨,那里还有她昨天晚上留下的红痕。 扫到秦筠跑神,赵邺也就没有继续,上前几步满是汗液的身体拥住了秦筠,整个人热的就像是大暖炉。 “朕打的好不好?” 秦筠敷衍地点了点头。 “比起禁卫所的那些士兵如何?”赵邺丝毫不掩饰自个嫉妒秦筠欣赏别人。 这有什么好比较的,禁卫所的士兵打的是团拳,而且他们那些学的不过是普通拳谱,赵邺这架势一看就是从小有功底,有名师教导。 当年她爹为了让赵邺练成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可没少下功夫。 “一群人比较震撼。”秦筠偏偏不想让他如意,淡淡地道。 赵邺狭长的眼眸眯起,突然把秦筠整个人抱起,秦筠脚扑腾了一下:“这是做什么?” “做些只有朕一个人能对晋王殿下做的事情,输了拳,晋王总的要补偿朕几分,不叫朕输的太惨。”赵邺黑眸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到半道,还把之前的梅花花枝捡了起来,“晋王给的赏赐,朕可不能忘。” 回到寝宫,把梅花插进花瓶,赵邺都不需要什么准备,便抱着秦筠上了榻。 把衣服一扒开,赵邺噙住了比寒梅还鲜嫩几分的红蕊,明明什么东西都吸不出来,却吮吸了片刻才罢休。 伺候完一边,赵邺揉着另一侧道:“如今晋王的病是彻底好了,朕还未动嘴,这处便开了花。” 秦筠满脸绯红,估计是她以前裹胸都没怎么费力,所以这才多久,凹陷的东西就彻底出来了,时不时受了刺激就会顶立起来。 之前赵邺也没拿这个说事,今天却特意拿来嘲笑她。 秦筠捂住了胸前:“关你屁事!” “怎会不管朕的事。”因为挤压软肉溢出,赵邺食欲更好,暗着眼睛又压了下去,这回直接上了真刀实枪。 恍惚间,秦筠低眸去看赵邺的小腹,刚刚打拳的时候他一使力,他的下腹肌肉看着便格外的有力,现在他的下腹肌肉也是凸起,纹理分明,隐隐能看到青筋。 察觉到秦筠迷蒙的目光,赵邺握着她的手去摸他肌肤,本来是想调戏她,却没想到秦筠手指滑过他的青筋,战栗触电的感觉占据了整个脑子,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完事了。 秦筠无辜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邺近乎粗鲁的用唇舌堵住了她的嘴巴,恢复了状态,腹部的八块肌肉绷得格外紧致,似乎是用了全力要让秦筠忘记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第89章 八十九章 “谁晓得赵邺是不是故布迷阵, 现在这个时候谁会以身涉险, 依本宫看他不过是放出话来壮军心。” 退出京城后长公主装扮朴素了许多,没有再穿华丽衣袍,虽然还是高髻云鬓, 眉间隐约能看出困顿疲惫。 “不管是真是假, 赵邺整理完了京城,他是不是亲征都要腾开手准备来对付我们, 咱们不如先退如何。”王信杰愁着眉道, 一开口就是丧气话。 在场的几个人听他说要退,都蹙了蹙眉头。 “说什么屁话,就怕他不来, 若是他来了,咱们一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再杀回京城, 赵邺跟秦筠算是什么,我们拥立新帝,这天下便与秦家与赵家无关。” 长公主听得紧皱眉头, 手掌握拳拍了桌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天下还能是你们王家的。” 王信崴斜眼扫过长公主,眼中的不屑搭理任谁都看的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长公主如今是闽家儿媳, 就不要太过维护不该维护的姓氏了。” “你——” 眼见这种时候, 两人竟然要因为这种小事争执, 闽谐修一脸烦闷。 扯着长公主的袖子往边上挪开:“沣儿扶你娘去休息。” 坐在一旁的谢沣懒洋洋地抬起了眼, 清俊的脸上又多了几道伤痕,一道直接从侧脸划到脖颈,给他原本秀气的五官添上了几分煞气。 抬步把长公主拉到身边坐下,谢沣没打算听闽谐修的话,把人带出去。 闽谐修看着不懂事的女人生气,看着谢沣这个儿子他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当初谢沣这臭崽子使计把秦筠那些属下给放跑了,跑到秦筠那儿邀功,秦筠也没为他感动要他,然后他拍拍屁股又回到了闽家。 若不是长公主和镇国公相劝,闽谐修真想把这个臭小子宰了。 虽然让谢沣回到了身边,但这样吃里扒外的臭崽子,他根本不想让他接触他们做的事情,没想到他闷声不吭领着人抢了两座城,佛挡杀佛,人挡杀人的架势,竟然稳定了军心。 “如今虽然我们看似接管了几座城,但若是赵邺全力出兵,我们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王信杰又开始说丧气话,他们当初往这边逃,是因为这几座城都是他们的人,有将士有兵,关着城门赵邺腾不开手就无法把他们怎么样。 刚开始的时候看似是赵邺对他们无可奈何,但赵邺从来没停止过派兵,阻止他们扩张,他们的人马一直损耗,就是补充也不是一补充就能用。 所以现在他们等于是被赵邺逼到一小块地方,等着赵邺收网一网打尽。 王信杰扫过在场的众人,这些人都疯了,明知道这一战他们很大可能没有胜算,不止不想逃竟然还想等着赵邺过来,他们来瓮中捉鳖。 简直痴人说梦。 “若是辽人愿意出兵帮我们还有些戏唱,可如今辽国也是四分五裂的打仗,仅靠我们这些人……我还主张我们撤去边境从长计议,若是爹在这里一定也会赞同。” “父亲生病口不能言,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王信崴瞥了王信杰一眼。 “父亲就是生病了,他主张的意思难不成你还能不知道!我看你就是疯了!”想到王信崴发疯做了什么,王信杰气的浑身发颤,拂袖而去。 而到了隔日王家又多了个口不能言的人。 …… “简直是疯了。”消息传到长公主耳中,长公主抱紧双臂不寒而栗,之前传出王太爷有投降回京的意思,王信崴跟王太爷吵了一架,说他老糊涂,之后王太爷便中风瘫痪在床。 之前那次还不能确定是王信崴动的手,如今跟王信崴作对的王信杰也落得一样的下场,还能有什么疑惑,王信崴现在就是个彻底的疯子。 “他的儿子被赵邺所杀,为儿子复仇,他竟然半点亲情都不念了。”长公主焦急地朝闽谐修道,“我们不能与这样的人合作。” “如今不是挑首饰,一大片放在你眼前任由你挑选,合作不合作,我心中有数,你好好的在家中照拂内务就是帮忙。” 这次不用闽谐修开口驱赶,谢沣就把长公主带走了。 被儿子抓住手腕,长公主频繁回头,还想再说,但是谢沣的步子迈的极大,根本没给长公主再说的机会。 “沣儿你拉我出来做什么,你难不成觉得那王信崴做的是对的?” 谢沣放开了她的手:“他做得对不对我不知道,但你劝服不了闽谐修,你自己也清楚。” 虽然面上多了戾气十足的伤痕,但谢沣的声音一如以往,恍若清风明月,干净清脆。 闻言,长公主面上纠结难看:“那是你爹,难不成咱们要放着他不管?!” “我寻了一个地方,你要是愿意我就把你送过去,不管这一仗如何你都能活下来。”谢沣淡淡地说道,“跟着闽谐修你活不下来……” 谢沣没说完就被长公主一巴掌扇歪了脸。 长公主因为他的话气的胸口猛烈起伏:“你说的是什么话!果真改了名字就不是闽家的人,明明不该是我的孩子,为什么要投胎到我的肚子里。” 谢沣侧着脸,舌尖舔舔唇角,眯着眼扑哧一笑。 对着长公主来说,儿子重要但对于她那个丈夫,位置就要往后排了。 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所以也没什么惊讶的,这样也好,既然那么相爱死在一块也好。 谢沣的笑声惊醒了长公主,长公主看着儿子脸上的痕迹,眼里浮出心疼的神色,踮起脚捧着他的脸为他看伤:“是娘太激动了,那些让人伤心的话就以后就别再说了,让你爹听到了心里难受,我夹在中间也不好受。” 谢沣无谓地点了点头,任着长公主打量。 “你爹是有真本事的,咱们跟着他不会出任何事,他会好好护着我们。”长公主见儿子听话,笑了笑,“为娘带你去擦药。” “好。”谢沣心无芥蒂地笑着。 …… 赵邺从来不是个做事拖拉的人,说要亲征,翻年就定下了日子。 时间订到了三月,剩余的时间不久,秦筠彻底留在了宫中,接手着要暂代的事物。 过了一个新年,朝臣们吃的个个下颌圆润,所谓心宽体胖,虽然对赵邺出征还有反对的声音,但都是象征意义的反对一下。 比起出征他们又有了新想法,觉得秦筠一个人管理不好朝政,要选出几个辅佐的大臣,所是辅佐他们的意思就是说秦筠不靠谱,还是多找几个人监督,架空她的权力。 也不知道赵邺跟他的那群心腹大臣是怎么说的,他们那边全都反对了这个提议,晋王只是暂代朝政一个月,权利不适宜太过分散。 既然陛下信任晋王,那他们也毫无疑虑的相信晋王。 这些在朝上说的大义凛然,但是单独见赵邺的时候,脸色都没那么好看了。 “陛下为什么要拒绝与薛家联姻,不是说我们不信任晋王,只是晋王年纪上轻,身份又有些尴尬,若是有薛老为陛下坐镇,陛下也能安心出征。” “因为朕已有了皇后,如何能与薛家联姻。” 赵邺淡笑地道,说的云淡风轻,但却恍如惊雷在殿中这些人的耳畔乍响。 严则跟曲彦明对视了一眼,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有人都被赵邺的话炸的头脑昏沉,赵邺拒绝了那么多次的挑选秀女,后宫空荡荡的,什么时候又主了。 要是真的有后宫之主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敢问陛下皇后娘娘是谁?”一位老臣小心翼翼地问道。 “朕的皇后自然是晋王。”说着,赵邺的眼里含着淡淡的暖光,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妖怪附了身。 殿中人半晌无言,却说是劝了,仿佛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脑子都不晓得该怎么动。 感情赵邺这趟去亲征,是想弄个别开生面的聘礼,晋王是未来皇后?! 疯了疯了,是他们脑子不清醒,还是这老天让所有人都发了疯。 第69节 第90章 第 90 章 秦筠觉得最近赵邺心腹大臣们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 这种怪异跟以往的都不相同, 就像是看到什么珍稀难见的东西, 有些敬畏又有些匪夷所思。 他们这个样子,秦筠自然就想到了是赵邺对他们说了什么,但去问赵邺, 他又满嘴的胡话, 说什么他跟他们说,他要娶她做皇后, 这种鬼话秦筠怎么可能会相信。 见他不愿说真话, 秦筠干脆逮住了严则:“严大人若是还记得欠本王的人情,那就告诉本王陛下与你们说了什么,让你们最近看本王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异类。” “王爷有疑问为何不问陛下, 对着王爷,陛下从来都不曾隐瞒。” 想到面前的人就要成为一国国母, 严则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完全无法想象秦筠大着肚子为赵邺生儿育女的模样。 又来了,又来了。秦筠皱眉,又是这种奇奇怪怪的目光。 “若是本王能从赵邺嘴里问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王还来找你做什么。” “可陛下都不说, 下臣又怎么能开口。”严则说完,想到赵邺马上要出发了,脸色古怪地补充道, “王爷, 这世上不会有陛下对你更好了, 就算开始陛下顾虑太多, 对你不够真诚,但是到了现在他是十足的真心。” 既然赵邺都非秦筠不可了,他们这些属下也只能想办法帮忙,总不能让他们的陛下一头子闷着热,而秦筠这边还把他当做生死大仇。 听严则这话,赵邺说的娶她为后又闪过了秦筠的心头,秦筠顿时有了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赵邺不会跟你们说要让我当皇后吧?” 说完,秦筠就见严则的表情又古怪又惊讶,就像是有痰含在嘴里,想吐又不敢吐。 见状,秦筠也不问他了,而是直接去找了赵邺,只是到了大殿门口,却又顿住了步子。 从赵邺能对着他的心腹大臣说要娶她,就能看出赵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疯子,如今这种状况她去找他还能有什么用。 估计不能让他改变主意,只是会更加的激怒他,让他心有防备。 秦筠想了想,在赵邺走之前的这几天,都一脸平静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相信赵邺的疯言疯语,但脑子却拼命转动着对策。 直到赵邺走的那天,秦筠站在城门上,看着下面军马,都还在想自个要不要混到那里面,好偷偷摸摸的跟着跑了。 赵邺脱下了龙袍换上了戎装,坚硬的盔甲在日光下看起来格外的冰冷慑人。 不得不说比起尊贵的金色,赵邺带着煞气的凤眼,更适合穿上盔甲,现在他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个活阎王似的,走在军队中一定能鼓舞士气。 祭天之后,赵邺并没有亲自开口的打算,而是让常德拿了圣旨,念了一番“必诛贼人,还大宋安宁”的话。 圣旨宣读结束,万民朝拜,就剩了赵邺一人孤傲的站着。 赵邺走到人群中,亲自把秦筠扶了起来,待秦筠起来,才向所有人宣了平身。 所有人站起,目光自然都齐聚在了赵邺紧握着秦筠的手上,秦筠被看的不自在,想要挣脱却被赵邺压制住了。 赵邺手臂用力,把人抱进了怀里。 秦筠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赵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来这一招,身体撞到盔甲都没多少的疼感,脑子就剩下了一片空白。 “等朕回来,以后你说什么朕都听你的。”赵邺凑到了秦筠的耳畔,低哑的声音带着淡淡笑意。 赵邺仿佛抱了很久,又仿佛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把她给放开,因为秦筠耳朵里半点声音都听不到,明明他们站在城门上,明明下面都是百姓,旁边都是大臣。 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点的动静。 她只能听到赵邺的呼吸声,急促的,兴奋的,还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等被赵邺放开,秦筠根本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目光,低眸看着地面:“恭送陛下。” 音量不高,旁边的严则他们,为了缓解尴尬,一个对一个使眼色,齐声把这话大声的喊了出来。 这一所有人又都跪了下去,赵邺看着秦筠的发旋还有她微红的耳尖,轻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没等人反应过来就走了。 上了马之后,赵邺一共回了三次头,终于在第三次的时候,秦筠遥遥对上了他的目光。 虽然那么远的距离,彼此的面容都看不清,但赵邺却清楚她此时的确是在看着他。 心满意足的勾起了唇角,漆黑的黑眸都有了亮色。 这副模样,让旁边的知情人都不犹为赵邺担忧,这也陷得太深了吧。 …… 送走了赵邺,秦筠也一点都没变的轻松。反而更忙碌了起来,越是赵邺不在京城,早朝越不能罢免。 赵邺在龙座旁边给秦筠安了一张椅子,方便她每日听政。 虽然赵邺不许,但秦筠还是继续把胸束了起来,连带着也配了药水,让自己的声音又变回沙哑的少年声响,好不被人察觉。 “陛下要是知道王爷你那么辛苦,一定会心疼的。”雪松见主子又开始了束胸,过了一年,秦筠身体发育的更像是个女人,忍不住说道。 “他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是你的主子。”秦筠看向雪松,厉声地说道,“你跟方铁探一探,这府中有多少人倒戈了,信得过的人还有谁。” “王爷?”反应过来秦筠的意思,雪松不明白地瞪大了眼,“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同陛下是真心的,难不成你还想离开陛下?” “本王对他从来都是真心的,本王是真心的恨他。”秦筠面无表情地说道。 若是没有开始的强取豪夺,她自然不会对赵邺有什么恨意,但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就算知道了她父皇的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不可能把已经产生的恨就那么化解掉。 他做的那些事,那些羞辱都像是烙印一样印在她的身上,知道他现在对她情不自拔,她只是觉得讽刺而已,根本不可能产生什么所谓的感动。 感动他要让她做所谓的皇后。 做了皇后又如何,难不成她就不是他的禁脔了,就不是相伴在仇人左右了? “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奴婢看陛下对王爷是真心的,王爷喜欢什么陛下都知道,上次王爷你撞到头,陛下失去冷静都不像是平时的他了。” “他是真心的与我有什么关系,若是你打算为他效力,那走便是,本王不勉强你。” “奴婢的主子永远都是王爷。”雪松不敢再劝,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可惜。 陛下一片真心,如今好不容易要修成正果了,主子怎么就想不通了。 此时趴在屋顶上,受了命令记录秦筠平日一举一动,汇总交给赵邺的暗卫头疼的互看。 偷偷摸摸地打着暗语。 “这话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陛下会不会杀了咱们?” 晋王说了什么陛下都不可能舍得伤害她,所以只会伤害他们这些传达不好消息的人了。 最怕的是陛下听到那么不好的消息,晓得自己做的一切只会是无用功,应该不会哭吧? 那画面光是幻想都让人胆颤。 暗卫们还怕听到什么让他们不好记录的话,幸好雪松表完忠心就走了,秦筠独自对着烛火发了一会呆,就去拿着折子批阅。 第91章 第 91 章 “和亲?” 秦筠听着严则一派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大宋没有公主没有皇子, 如何跟契丹国和亲,再者契丹内斗,难不成还想着和亲, 让咱们大宋帮他们一把。” “虽然如今契丹人内斗, 但察合耶律亲宋,逆贼叛乱他也都多有协助。”严则拱手道, “察合耶律送女儿来京, 不过是示好的一种手段,依臣看来,就是要和亲, 也不一定需要公主、皇子。” 曲彦明在旁点头称是:“如今察合耶律需要营造大宋与他交好的态度,这对咱们来说并非坏事。有了他们协助对陛下算是如虎添翼。” 察合耶律就是赵邺的亲爹, 秦筠不想收人, 倒不是怕辽国玩什么花招,而是怕赵邺他爹对她玩什么花招。 可惜赵邺似乎早有交代,他那一派的人纷纷赞同和亲, 秦筠犹豫了一下, 觉得讲不过一群人,也就放弃了。 “我记得严大人还没娶妻吧?大宋既然没有皇子、公主,但还有严大人这样的国之栋梁, 能让察合耶律满意。” 严则闻言被口水呛的直咳嗽:“臣的父母早给臣选定了未婚妻人选, 曲大人还未娶妻, 比起臣他更加合适。” 秦筠点了严则, 曲彦明在旁一言不发,连笑都忍住了没笑话他,没想到他竟然想着死贫道不死道友,要把他拖下水。 “微臣官职不高,怎么配得上辽国公主。” “你们在这推三阻四什么,如今晋王殿下尚且没正妃,侧妃,怎么也该是殿下先娶。”一位老臣插话,又绕到了秦筠的身上。 这话让殿内的人都愣了愣,纷纷看向那人:“吴大人这是说什么,陛下不在晋王殿下怎么能娶妃。” 说完便赢得了所有人的点头。 秦筠俯身看着这些人,估计在他们的心中,不管她是男是女,都内定是赵邺的了。 …… 赵邺的妹妹估计就在京城城门口守着,秦筠这边松口,同意了她到京做客。 到了第二天晚上,她的马车就驶到了宫门口,等着秦筠开宫门迎人。 秦筠本想以孤男寡女不方便在宫中接待她为由,把人给赶走,但赵邺的亲信直接来找了她,说是赵邺走之前便同意了他的异母妹妹进宫。 既然赵邺都说了同意,秦筠还有什么法子,下令开了宫门,让常德收拾闲置的屋子。 本来打算安置好了人,秦筠再去抽空见一面,没一会就听到热闹的声响,说是契丹公主往她这个方向来了。 “王爷,需不需要属下们把人帮了。”听到契丹公主进宫之后犹如无人之境的乱闯,方铁皱了皱眉。 “不用,让人进来吧。” 秦筠揉了揉太阳穴,还没见到人她就能猜到那契丹公主是个闹腾性子,也不知道赵邺让人过来做什么。 外族人身量长得比汉人要快许多,契丹公主才十二三岁,却跟秦筠长得一般高,加上五官深邃,看起来像是十五六岁。 “你就是晋王?”大约是受亲爹影响,契丹公主说着一口流利的京话,若不是忽略她的五官,光听声音跟汉人没什么不同。 契丹公主打量着秦筠,秦筠也打量着她。 她的长相应该更像是她的契丹母亲,所以五官跟赵邺没有多少相似,除非是两人站在一起,才会觉得五官有些相似,若是单看联想,却难以联想的到。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赵父才敢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把人给放到京城来,也不怕被人给猜疑了。 “我想跟你单独说话,你能让这些人都退下吗?”契丹公主环顾了一圈,见那些侍卫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就像是怕她暴起伤人一样,没好气地道,“放心,我不会吃了你。” 秦筠挥手让人出去,等到人全部退出了殿外,契丹公主的眼睛便亮了,不复刚刚刁蛮的模样。 “你就是我嫂子啊!看起来真像是个男人,连说话的声音都好像。” 说着,契丹公主两步并一步的跑到了秦筠的身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伸出了手。 秦筠努力闪躲还是被她碰到了胸口。 第70节 “软的。”契丹公主眼睛发光的扑到了秦筠的身上,要去扒她的衣裳,“我来的时候,哥哥说你要是束胸了,就让我监督不准你束。” 秦筠皱着眉闪躲:“你要是在这般,本王就唤人把你扔出去。” 见秦筠眉目严肃,契丹公主撇了撇嘴:“好凶啊!不愧跟哥哥是一对,哥哥也那么凶。” 说着契丹公主又笑了起来:“哥哥虽然凶,但是提到你神情就会很温柔,你是不是也是这样?” 契丹公主目光亮闪闪的又凑近了秦筠,去打量她的神色:“我哥哥长得像个活阎王,但是一说你的名字,眼里就像是注入了星光似的,看着好神奇,我还想再看看。” 秦筠皱着脸不断往后退,虽然有血缘关系,当这个契丹公主跟赵邺的性子还真是天差地别。 自来熟的让人想把她扔到水里清醒。 “是赵邺让你过来的?” 见秦筠提起赵邺,神情没丝毫的变化,契丹公主嘟了嘟嘴,道了一声没趣。 “不是他让我过来的,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然后我缠着他说话,他知道我的目的地是京城,就交代了我一些事情。” “对了,他还有一封信托我交给你。”契丹公主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函,见秦筠要接过去,又收回到了怀里,“还是不给你了,我觉得你好像不喜欢我哥哥。” 闻言,秦筠便收回了手,对于看赵邺信件的想法并没有多强烈。 若是大事他自然会派要人送信,会让这个便宜妹妹带信本来就不怎么可能,就是真带了也不会是什么重要内容。 见秦筠就那么干脆的放弃了,契丹公主皱眉不高兴地道:“你果真不喜欢我哥哥,你怎么那么坏,我哥哥提到你眼里都会冒星星呢,你却这个样子。” “你有汉名吗?叫做什么?”秦筠不想跟她解释她跟赵邺的关系,干脆转移话题说道。 “我不要告诉你,你不喜欢我哥哥,就不是我嫂子,既然不是我的嫂子,我怎么能随随便便把名字告诉你。” “那就别说了。”知道名字好称呼罢了,她不愿意说对她来说又没什么损失。“面也见了,本王明日还要上朝,你住的地方宫人已经收拾好了,你直接过去就是。” “我不想睡觉,我一直说你不喜欢我哥哥你也不反驳,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哥哥了,想到我哥哥会难过,我现在就觉得难过的不想睡。” “那要不然你换个地方难过,本王想睡觉。” 秦筠也很无奈,她懒习惯了,接手了朝政之后,就是有人从旁协助,刚开始的时候她每天脑子都还是要爆炸,如今适应了一段时间也只是比当初好了稍微那么一丁点。 “你好无情。”契丹公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哥哥是看着无情,但其实心是热的,但你是看来温温柔柔的,但是心冷的像是冰一样。” 秦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所以你想如何?打算打一盆热水帮我把心焐热了?本王与赵邺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一直听到旁人说赵邺很喜欢很喜欢她,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怎么没有关系,他是我哥哥,他要是娶了你,你就是我嫂子了。”契丹公主眨了眨眼,“我爹说哥哥一定会娶你,让我来京城一定要看好了你,别叫你乱跑,也别叫别的男人趁哥哥不在勾搭你。” “……” 虽然性格各不相同,但还真的都是一家人,每一个都能轻易的激起她的火气。 “方铁,进来把公主请出去休息。” “别啊,我现在还不想走,我还想问你跟我哥哥的事情,还有这信,难不成你不想看吗?” “不想,关于赵邺的东西我都没没兴趣,包括你。”秦筠淡淡地道,此时侍卫正好进门,秦筠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太狠心了!我不走,我得留下来,要不然你让侍卫们侍寝怎么办!” 赵静的声音不小,听到方铁他们都顿住了步子,被她话中的意思给吓到了。 甚至还有侍卫偷偷觑秦筠俊美的面容,要是能被晋王瞧上,断袖也不是不行。 “把人给本王给带出去!你要是在胡言乱语,本王就要请你出宫了。” 见侍卫们都动起手来,赵静咬了咬牙:“我走就是了,但是我会时刻盯着这儿,你别想着找人侍寝。” 赵静比了比眼睛:“男的女的都不行。” 秦筠咬了咬牙,被她气的真想现在就去弄个男人在床上躺着。 “信你真的不看吗?”走到了殿门口,赵静回首道,又给了席秦筠一次反悔的机会。 “早些休息,不要乱跑。”说完,秦筠转身就进了屏风后面,准备洗漱上床睡觉。 见状,赵静啧啧有声,朝方铁道:“你们王爷一直都是那么冷情的?你们陛下托了我给她带信,他出征都还想着她,但是她连看都不想看。” 方铁皱眉没理她。 “太坏了太坏了,这样你们陛下太可怜了,咱们来一起想想办法!” 赵静嘻嘻笑了笑,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中,越想表情就越干劲十足,势必要让秦筠心中也装入赵邺,不能让她哥哥可怜兮兮的单相思。 第92章 第 92 章 有了赵静, 秦筠逃跑计划又要重新规划了。 第二天见到赵静跟秦泓那小子嘀嘀咕咕, 秦筠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一个秦泓她就觉得应付不来,他们两个集合在了一起, 就是赵邺本人不在京城, 她都觉得害怕。 把秦泓拎到一边,秦筠皱着眉道:“辽国公主过来是打算和亲, 你是打算去牧羊还是放马。” 秦泓听到, 眼睛瞪得滚圆,抬头看了看比他高了一大截的赵静,好看是好看, 但是这年纪也相差太大了。 “我不会牧羊。”秦泓立刻躲在了秦筠的身后,浑然没有刚刚跟赵静同一阵线的架势。 见状, 秦筠挑了挑眉, 对付小孩还不容易。 “你也别闹腾的太厉害,你来之前你爹应该说过,你的身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没那么说, 他只是说我嫂子会保护我。”赵静挤眉弄眼, 伸手捂住了秦泓的耳朵,“你是不是很怕爱上我哥哥啊,因为害怕所以两个孩子聚在一起, 你都担忧的要死。” 说完, 赵静觉得自己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眼睛发光。 “为什么要怕爱上人呢?我爹当初也怕爱上我娘, 后来爱上了不是挺高兴的,瞻前顾后最要不得。” 闻言,秦筠觉得自己应该是哪根经脉不对,比起反驳赵静的话,更好奇起赵邺他爹跟辽国长公主的恩怨情仇。 从她查出来的资料看来,赵邺他爹跟他娘是一对神仙眷侣,赵邺他爹没纳妾,就有个没娶妻之前在屋里头伺候的丫头。 两人的感情极好,从赵邺是晚来子,又是赵邺他爹的唯一孩子就能看出来。 “我听说你跟我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且你们小时候的关系也好,两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就不能跟他好好过?” “谁说我跟赵邺没有深仇大恨。” “你倒是说说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天下本该是我的。”强迫的事不好说,秦筠敷衍的说道。 “那就让我哥哥给你呗。”赵静一副我以为是什么大事的表情,“我哥哥那么费尽心思的去亲征不就是为了你吗,我爹都说了我哥哥是色令智昏,为了讨你的开心,一件小事非得亲自出马。” 秦筠愣了愣,虽然她没问赵邺要过江山,但是她却无法否认赵静的话,赵邺表现的就像是她只要开口要,他就会给她。 “他给我有什么用,我又不能继位。” 赵静更用力的捂住了秦泓的耳朵,清亮的声音微微压低:“你总不会把你不是男人的事也怪在我哥头上吧?” 秦筠抿了抿唇,她还不至于那么无聊。 “我跟他的事跟你说不清楚,跟他也说不清楚。”秦筠对上赵静单纯干净眼眸,“有些话说完了还是一个结果,说不说都没用了。” 见赵静神色迷茫,秦筠笑了笑,把秦泓从她手上解救了下来。 “本王跟赵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就别管了,本王比你大那么多岁,道理我比你清楚,比起我跟赵邺的事,京城你有什么想去地方,本王派人带你去逛逛。” “你也没比我大几岁。”赵静嘟了嘟嘴,还是不想放弃,“不是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怎么就知道你比我清楚了,要不然你说出来,我帮你参谋,话说出来总比不说有用。” 秦筠揉了揉她的头:“考虑好想去那儿玩,本王派个近侍官去你哪里,安排你出行。如今这个时期最好不要去太偏僻的地方。” 赵静见秦筠油盐不进的模样,呲了呲牙,见她要走干脆把怀里的信塞给了她:“拿去看吧。” 秦筠接过了信件,封皮金钩铁划,是赵邺的字。 ——秦筠亲启。 秦筠两个字回峰都格外的圆润,似乎放缓了笔触,特意勾勒。 爱上了人真的不一样,连写个名字都想藏着温柔。 秦筠接过了信函没有急着打开,等到晚上处理完了事务,看到摆在旁边的信,犹豫了半晌,才打开了信封。 ——觉得烦就让她滚。 信纸上的内容简简单单,秦筠怔了怔,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内容要是让把信封保护好好的赵静看到估计气都要气死。 想到自己因为那么简单的内容,犹豫了那么久,秦筠敛了表情,赵邺的厌恶跟喜欢都让人绷紧了神经。 …… 牟城地广人稀,易守难攻。 居住的人大多都不是汉族,而是花苗族,交流上有障碍不说,花苗族是个极为团结的民族。 王家与闽家收服了他们的首领,他们便一致对外,也就是靠着这些,两家逆贼才嚣张了那么久。 “牟城的那些苗子,论起打仗比契丹人差多了,但是他们却有一手玩毒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还有十里便有一处毒障,咱们最好就在这附近驻扎,补给也方便。” 赵邺从辇车上站起,遥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来之前便派了人零零碎碎的攻打城池,若是能在他们到之前占有优势自然是好,但两家已经把如今当做了唯一的机会,拼了全力反抗,竟然一时不分上下。 赵邺不耐烦在相距太远的城池等消息,不停劝阻,干脆带兵前行。 “是毒自然就有解,让跟着来的太医都去看看,破了毒障就是。” “陛下说的是。” 驻扎下来,赵邺接连又遭遇了几次暗杀,虽然赵邺没什么损伤,但守卫的士兵都被这些小苍蝇弄得心烦意乱。 赵邺见状,直接点了两个暗卫:“混到牟城,杀不到人无所谓,也让他们尝尝有蚊子一直叫的感觉。” “属下领命。”被点到的两人觉得此举大快人心,兴致勃勃的去了。 把事务处理完毕,赵邺看向随常,两人对视片刻,随常被主子冰冷的视线看的莫名:“需要属下也混进牟城?” “京城的消息。”薄唇轻启,赵邺的话里都带着冰渣子。 随常反应过来立刻把信函摆放在了赵邺的面前,真不明白记录秦筠每次吃什么,喝什么的纸张,主子也能看的那么津津有味,甚至还吩咐要更详细。 吃喝拉撒睡,谁不是一样,秦筠又不是喝露水的仙女,难不成能有什么不同。 第71节 感觉主子今日看的格外久一些,随常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就见主子拿着纸张,眉头紧蹙。 良久,赵邺淡淡地开口:“给朕准备戎装。” “陛下这是要?” “朕要亲自上阵。”虽然面无表情,但赵邺的眼角却全是煞气。 随常吞了一口口水,这都要杀几个人才能消气了,晋王到底是又干了些什么。 “赵邺亲自上阵了?” 闽谐修神情凝重:“那么有把握,我让你查牟城有没有内鬼,你查到了没有?” 越身处高位,就越重视自己的身家性命,军队开始攻打牟城之后,闽谐修至多也只是去城门看了,赵邺说亲征谁想到他会亲自上阵。 既然敢亲自上阵,按着常理想,自然是他有十足的把握。 “回大人,逮了几个小喽啰,没查出什么大内鬼。” 闽谐修闻言愤然拍桌,扫了一圈,见平日该在屋中的谢沣不在屋里,眉头紧皱:“我那个不孝子呢!这几天就没见到他的踪影。” “少爷去了隔壁城池解决军需,按理说应该回来了。” “关键时刻不见踪影。” 闽谐修重重哼了一声,因为谢沣打起仗来不要命,有本事加上是他的儿子,在军队有些人的眼中,地位甚至比他这个老子还要强。 如今赵邺亲自上阵,他不在军队坐镇,怎么都说不过去。 “把人给我叫过来!” 吩咐完,闽谐修等了半晌,就见属下回来面色纠结的报信:“少爷不在府中,属下派人在牟城找了一圈,他也不在牟城。” “那他还能去哪?就是死了,赵邺也不会不把尸首挂出来。” 闽谐修话说的难听,但表情却一脸难色。 突然想起如今京城没有赵邺坐镇,秦筠已经是独自一人,被某种想法气的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冠:“这个畜生逆子!” 此时正在赶往京城的谢沣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像是知道是谁在念叨他,谢沣揉了揉鼻子,咧嘴露出了一个大笑。 灿烂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的快活。 第93章 灵堂 秦筠曾以为没有赵邺的日子该是最快乐的日子, 但现实证明赵邺就是不在京城, 她也快活不起来。 赵静想让秦筠喜欢上赵邺,但一个丫头片子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每天就缠着秦筠, 在她耳畔嗡嗡叫赵邺有多好。 就像是个狗皮膏药似的, 每天晚上缠着她不回自个睡得地方。 因为这个京城还有谣言,说晋王被陛下逼的太紧了, 所以对个外族的小女孩动了心。 把她传的又丧尽天良又可怜, 听得她咬牙切齿想找赵邺麻烦,平日里给他的信也都是让大臣代笔,把朝中事务交代了就算。 “地上的草都冒芽了, 怎么天还那么冷。” 被赵静缠了一夜,秦筠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裹着厚实的披风极为艰难的从床上爬起去崇德殿上早朝。 模样活像是纵欲过度。 “气候哪儿冷了, 是你怕冷穿的多,你看看我就只穿了件袄子。”赵静粘秦筠粘的紧,连她去上早朝她也要跟一路。 常德笑着打圆场:“穿的多才好, 气候变来变去, 宫里不少人都病倒了,也就殿下坚持没有增衣减衣,才如此健康, 不受风寒所扰。” 秦筠点头, 深以为然。 虽然裹得像是个熊, 但至少她能保证她的健康。 当然这个想法, 到了晚上便轻而易举的被某人给打破了。 赵邺亲征后势如破竹的攻占了几处要塞,打的两家逆贼没有还手之力,本来王闽两家就只是表面的和睦,赵邺以身作饵,不要命的打法。 战局已定。 既然大宋的江山已经没有了危机,秦筠自然又想到了溜掉的事情,这些天她没有制止赵静,摆出一副无奈被她打扰的模样,就是想让宫中的人放松警惕。 然后她好从密道中逃跑。 择日不如撞日,秦筠看了密报,晓得赵邺已经开始收拾行装,便当即准备了离开京城。 只是秦筠没想到,她两次逃跑都是没几步被绑,而且绑住她的还是同一个人。 “谢沣?” 秦筠脑子晕晕乎乎,眼皮子费力的睁了一条小缝,看到谢沣脏话差点破口而出。 谢沣脸上蒙了面,就露出了一双眼睛,但秦筠看着那双隐约带着狂热的眼睛,没没费什么功夫就辨认出了是他。 被秦筠认出,谢沣也没有否认,轻笑一声,声音有些哑。 全身无力,低头见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秦筠立刻想起了上一次她落在谢沣手上的情形。 当初她就不该求赵邺放过他,这样的神经病,他爹娘都要被赵邺手刃了,他竟然还有空不远万里的来绑她。 秦筠被带进的这间屋子很简陋,四周没有窗户,出入口遮着厚重的黑色棉布,不知白天黑夜。 只是破旧的八仙桌上放了一盏昏黄的烛台,昏暗的光线勉强能让秦筠看清周围的环境。 屋里隐约还有一种怪味。 在安静的环境下,谢沣那双笑眼格外的让人不寒而栗,秦筠抿了抿唇干裂的唇瓣:“听说你没在战场出现,我本以为你想通跑了,没想到你竟然来了京城。” 谢沣弯身坐在了秦筠的身边,陪她一同靠在墙角。 “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谢沣把秦筠的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柔声地说道。 秦筠动了动,发现自己使了十足的力气也无法把头挪动,干脆也就老老实实的靠着他。 “你收买了我的人?” 除此之外,她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能那么精准的抓住她,她就刚逃出皇宫连京城都没出,脑子一晕就被他抓住了。 “你不是个好主子,当初你把他们抛下一走了之,他们被闽家一网打尽,我救下他们时,就有人投奔了我。” 谢沣轻笑的说道。 闻言,秦筠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反驳。 她当时的做法,有人不愿再效忠于她也是理所当然。 “赵邺虽然离开了京城,但宫中全都是他布置的暗卫,你可能不晓得他亲征身边的亲卫就带了几个,剩下的都留给了你。” 这话叫秦筠愣了愣:“怎么可能?” “你每日的一举一动都会有暗卫报与赵邺知晓,你根本逃不掉,如今那些暗卫便在四处找你,离发现这个地方也没剩下多少时辰。” 秦筠难以相信自己平时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但是这事套在赵邺那个变态身上,相信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她就说赵邺怎么会那么放心她主持朝政,没拿铁链子把她脚锁住,原来是因为他留了那么多人。 但比起赵邺的变态,秦筠更害怕身边的这个人,明知道会被发现还绑了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既然如此,你想对我做什么,杀了我?” 秦筠本以为谢沣会出言反驳,没想到他干脆地说了“对”。 秦筠愣了愣,反而觉得全身心都放松了,千里迢迢来杀人报仇还有点意思,若是谢沣是来给她诉衷肠,她才觉得世界全都是疯子。 “无论如何你都逃脱不了赵邺,所以我帮你解脱。”谢沣侧脸,温热的气息透过脸上的薄布传递到了秦筠的脸上。 秦筠蹙了蹙眉:“我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帮我,要杀便杀,不用说这些话,我就算听了到了阎罗王那儿也不会说你好话。” “那王爷会说我什么?” “我不会提你。”声音在空荡的屋子带着淡淡的回音,“你对我来说只是个普通不过的过客,没那么重要。” 谢沣眸光一利,旋即又软了下来。 “对王爷来说我的确算不得什么。” 说完便是良久的安静,秦筠闭上了眼,等着谢沣的刀锋,却迟迟没有等到。 因为浑身疲惫无力,隐约睡过去一小会,秦筠醒来发现自己还是一样的姿势靠在谢沣的肩上,皱了皱眉。 侧过了就见谢沣还是定定的看着她,仿佛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为什么不动手?你想留我威胁赵邺?” 谢沣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陪你等到他。” “什么意思?”身体稍微回来了些力气,秦筠撑着地面拉开了跟谢沣的距离,“你到底想怎么样?” “虽然对王爷来说我不过过客,但对我来说,王爷却是我的唯一,”谢沣轻笑,“所以我想帮王爷解脱,也想帮王爷报仇。” “王爷放心,我定会让赵邺欠你的那些全都还回来。” 秦筠听得不明所以,对上了谢沣的脸上的黑布,心中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把你脸上的帕子取了。” 谢沣笑眼弯弯,缓缓取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巾。 秦筠的目光触到他的脸,瞳孔猛然收缩。 谢沣脸上有很多伤痕,但秦筠不是被这些伤痕给吓到,她是看到了他脸上的斑疹,而吓得发愣。 “你染了什么病?”秦筠深吸了一口气,她学过医,有种病症她从未见过,但从医书上看到都会被它的威力所摄。 谢沣伸手触碰秦筠的脸颊,秦筠这才发现他连手上都有不少的斑疹。 知道谢沣要杀她她没怕,但猜想到某种可能,秦筠却忍不住发抖了。 “你想把这种病传遍京城……” “我知道王爷心地善良,最在意的便是百姓安居,大宋江山稳固,我怎么可能把这要命的病症传给百姓。” 谢沣捧着秦筠的脸,鼻尖对着她的鼻尖:“我不会做让王爷不高兴的事。” “那你到底想如何?!” 第72节 “帮王爷解脱,让赵邺亲眼看着爱人生命一点一丝的流逝,而无力回天。” 想到那个画面,谢沣笑容扩大,无耻而真诚。 “王爷别怕,赵邺那般骄傲的人,无法挽救王爷的生命,他会仇恨自己一辈子。”说完,谢沣紧紧抱住了愣住的秦筠。 他舍不得亲手杀死秦筠,当至少促使她死亡的病症要从他身上传给她。 这样他们也算圆满了未婚夫妻的缘分。 秦筠僵直在谢沣的怀里,到了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不住跟他确定道:“你染了天花是不是?” 谢沣没有犹豫,坚定地点头,虽然秦筠看不到他的脸,却感觉到了他脑袋清晰的点动。 秦筠捏着拳头,真想狠狠的尖叫出声。 这些疯子,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遇到这一个个的疯子。 她想告诉谢沣,她对赵邺没那么的重要,他的方法是无用的,但或许是身体得到了她会死的信息,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如同谢沣所说,赵邺的性子发现他挽救不了她的生命,只有任由她痛苦受尽折磨的死去,他一定会仇恨自己的一辈子。 她本想随着时间的流逝,让赵邺忘记不在意她这个已经得到的东西,但没想到谢沣却偏偏让她在赵邺心上添那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能觉得死神都站在了自个的头上,秦筠整个人都变得真诚了起来,心中坦然的承认了她对赵邺的重要性。 她不知道赵邺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但从他准备亲征开始,估计就已经爱她爱的无法自拔。 谢沣真的聪明晓得这世上什么方法,能最折磨到赵邺…… 等到赵邺赶到的时候,谢沣已经凉了,他的心口插了一把刀,是他握着秦筠的手亲手插上。 而秦筠睁着一双大而圆的黑眼,躺在猩红的血泊中看着脸色煞白的赵邺。 屋中浓郁深沉的黑,宛如肃穆的灵堂。 第94章 送死 浓稠的血腥味就像是顺着秦筠的身体每个毛孔钻入体内, 她的鼻子已经闻不到任何气味, 但吐出的气都到带着作呕的腥臭。 秦筠还记得谢沣最后的话。 他从怀里拿出了刀刃,雪白的利刃就是在昏暗中亮的格外刺眼。 他说,她是不是从来没亲手杀过什么人。 然后他握住了她的手, 把刀子送入了他的心口。 因为中了药, 秦筠的触感很迟钝,等到刀刃刺破了谢沣的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 她手指颤动,划破皮肉的触感迟钝的传到大脑。 刀锋很利,使用力气的是谢沣, 这一切的动作的余力传递到秦筠身上的时候已经不剩多少。 就像是剪刀划破了衣料,撕拉一下, 就裂开了个口。 但她却控制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整个人都在发抖。 一刀下去谢沣并没有立即死亡,察觉到尤妙的害怕,嘴角还挑了起来像是嘲笑她的胆小。 秦筠见过死人, 却没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身边没了气息。 谢沣彻底没气倒在了地上, 她也无力的倒进了血泊,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整个人躺在血里,秦筠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跟着死了也不错, 然后眼幕中就出现了赵邺的身影。 他不是还在收拾残局, 怎么会就回了京城。 见赵邺的脸色从怒火掩盖着惊慌, 到惊慌掩盖了怒火, 秦筠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 却是她也真的笑了,嘴角上扬,脸上还泛着谢沣的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怪异的很。 “别碰我……” 秦筠脑子跟嘴巴因为药物的原因不协调,说完了,人已经被赵邺抱到了怀里。 赵邺一眼都没看谢沣的死尸,踏着血把秦筠迅速抱了起来,听到她的话,手紧了紧:“由不得你。” “我染病了……”秦筠眉头小幅度的皱起,抬手想挥开赵邺擦拭她脸上血液的手,“谢沣他……” “啊——”跟在赵邺身边侍卫触到谢沣脸上的东西惊叫了一声,“陛下快看。” 不用秦筠继续艰难的解释,侍卫们上前小心的翻动谢沣,一个个联想到秦筠说的染病,恨不得把自己翻动谢沣的手砍下来。 也不知道人死了,天花还会不会传人。 “陛下龙体为重,快把晋王放下,属下来背晋王。” 见发现了谢沣的蹊跷,赵邺只是抱着秦筠往外走,没有把人放下来的意思,随常主动请命,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劝道。 “还是属下们背晋王殿下,等到太医看了殿下的身体,陛下再……” 开口的人话没说完,便被赵邺的眼神直视的闭了嘴。 赵邺的眼神很淡,黑眸没有一丝光,但眼中的煞气却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不敢开口惹怒他。 秦筠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在赵邺怀里不停的挣扎,赵邺低头一个手刀,干脆把人给打晕了。 对付秦筠,赵邺永远都那么干脆利落。 不放便是不放。 …… 屋中点着千金难买一块的龙涎香,香气幽静像极了一身玄色衣袍的男人,深沉浩荡,如同暗夜的光。 男人眉间还有风尘仆仆的疲倦,静静的站在榻前,任太医来了又去,目光深邃的看着床上的女人,半点没有移开。 “常公公劝劝陛下吧,晋王殿下现在情况不明,陛下不适与她共处一室。” 瞧着都成了石柱子的主子,常德叹了一口气:“陛下哪里是你我劝的动的,他铁了心要陪晋王,咱们只能祈求老天,让龙气庇佑王爷无碍。” 太医“唉”了声,看向赵邺的姿态,心中默默说了句痴情种。 不知道赵家的血脉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一个两个都败在了女人身上,前朝是好女色被掏空了身子,到了赵邺这就是因为女色掏空了脑子。 为了一个女人把生死度外,对普通男人来说都难得,赵邺坐拥天下,没想到也能有这样的气魄。 秦筠没有昏迷太久,醒来的时候后颈还在隐隐作痛。 察觉到她的动作,一双粗粝的手轻柔的替她按着脖颈,手的触感有些陌生却又让尤妙觉得熟悉。 眼皮掀开一条缝,秦筠怔愣地看着赵邺,片刻才想起了她的情况,挣扎了起来。 赵邺见她不老实,眉头皱起:“若是不想朕灌你药,你就老实些。” 闻言,秦筠便僵硬了身子。 “谢沣染了天花,他传给我了,你不能碰我。” “他怎么传给你的,他碰了你哪儿?” 见赵邺这个时候还在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秦筠瞪着眼看他:“赵邺你没死在战场上,难不成想死在闽谐修儿子的手上,还是用这种方式。” 可惜激将法对赵邺没用。 顺了秦筠后颈的经,赵邺把她的头搁回了原处。 十根指头摊开在秦筠面前。 秦筠看着他的手指,看了半晌没看懂意思,疑惑看向他:“什么意思?” “这些茧子都是为了早日见你,被刀枪缰绳磨出来的。”赵邺勾了勾嘴角,“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看看朕的辛苦。” 秦筠愣怔:“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空说这些有的没的。” “若是你染上了天花,朕自然也会染上,咱们命都不长了,自然是想说什么就得快点让你知道。” 说完,赵邺干脆脱了鞋,上了龙床陪着秦筠。 秦筠见状急的想把他推下去:“你疯了不成,这种要命的病,我倒了霉,你竟然还要主动染上。” 赵邺侧脸抓住了她的手,握着放在了胸口:“你不是一直想让朕死。” “那怎么一样,如今你要是死了这江山怎么办,百姓怎么办,战乱才停皇帝又没了,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你都要死了还操心这个。” 比起秦筠的正色严肃,赵邺的神情一点点的放松,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让秦筠看了就发气。 她怎么能不操心,她不就是担心这些问题才会答应他那个十年之约。 看着赵邺的样子,秦筠无力地躺倒在床上:“你的江山,你不管就不管吧。” “好。”赵邺手开始不老实的翻秦筠的衣摆,似乎是要检查谢沣碰了哪里。 赵邺的手指粗粝的就像是砂石,就像是裹了麻药似的,一触到秦筠的肌肤,就叫她忍不住战栗。 “赵邺你这样对得起追随你的人吗?!你要是死了他们怎么办?!而且你就不怕我脸上长满麻子但是我活下来了,你自己染病死了怎么办!?” 秦筠近乎咆哮的发问,这个疯男人到底怎么样才会清醒一点,他到底哪根筋不对了竟然要跟她一起死。 赵邺笑出了声:“朕死前一定会先杀了你。” 赵邺抱着秦筠的头亲了口:“我们只剩那么几天了,让朕碰碰你。” 听着屋中隐隐传出的笑闹,准备复命的随常顿了顿步子。 “这是打哪来,怎么一身难闻的味道。”在门口守着的常德说完,还好奇地凑到他面前嗅了嗅味道,“怎么闻着像是血的味道。” 随常睨了他一眼:“陛下吩咐我把谢沣剁碎了喂狗,我刚刚才看着狗把他的肉沫吃完……” 常德捂着嘴,差点被随常形容的画面给弄吐了。 “陛下的脾气还真吓人。”常德低声说完,就听到了屋中赵邺哄着秦筠的声响,忍不住叹了口气,“陛下不会真的染上那要命的病吧?” “那得看晋王有没有被染上。” 赵邺体魄再强健都没用,要是秦筠染上了病,看这个架势他也不会独活。 一路看过来,劝也劝过了,随常他们都对如今的情形抱持了平常心,不想主子死,但也知道拦不住主子送死。 第73节 第95章 情种 常德这些身边的下人看的开, 但严则他们就看不开了。 晓得消息, 皇宫前面就跪了一排排。 赵邺旗开得胜回京,外患彻底解决,赵邺心腹这出举动让京城的所有人侧目。 旁的大臣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想打听严则他们嘴巴就像是被针缝住了似的, 无奈下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跪。 既然这些都是赵邺的心腹大臣,他们全都跪了, 他们跟着跪一定没问题。 这奇景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都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着这些大臣们愁眉苦脸,眉头紧锁的样子, 只能断定这一定是件大事。 大到动摇国之根本,这些大人连言都不敢言说让大众知道的事。 天花有半个月的潜伏期, 赵邺把他跟秦筠所住的宫殿隔离, 停了早朝,但每日还是有人遮挡口鼻,把折子送到殿中让赵邺过目。 看样子陛下安康没事, 不知情的大臣每天跪个半晌, 实在不知道是跪个什么劲,慢慢就开始猜测了起来。 陛下在宫中好好的。 对了,晋王怎么不见踪影了…… 那么一联想, 倒是让人有些数了。 辽人内斗, 王家和闽家已除, 如今只剩了些不成气候的残党欠收拾, 没有了可以任何威胁帝王的势力。 现在算是已经立业了,那是不是就该成家了? 在大臣们跪的第三天,便有一宗皇家隐秘在京中流传 ——陛下要娶晋王为男后。 不止同姓,还同为男人。 这回不只是大臣们跪了,连有些百姓也吓得远远的跪着,想劝赵邺回头是岸。 不过这隐秘没多久就有了别的版本,说秦筠原本是个女人,因为命格有问题才女扮男装的在山上过到了十六岁。 皇上与晋王青梅竹马,早生情愫,因为内忧外患,晋王才迟迟不公开身份,如今祸患以除,却不知如何开口表明女儿身。 这个说法倒是比之前的容易接受多了,反正再差至少晋王是个女人。 是女人就能生孩子,能生孩子还有什么问题。 同姓,同在族谱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不行。 此番转折,跪着的不少百姓都起来了,有些还大张旗鼓的说支持陛下娶晋王。 而秦筠是男是女,这些大臣察觉的更清楚,他们虽然没有跟百姓们一起说支持,但都偷偷摸摸的劝解严则他们这些心腹。 “陛下想娶就让他娶吧,如今这状况娶跟没娶有什么差别。” “晋王为陛下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们就不必忧心,让陛下如愿了又如何。” “这秀女都退了两次,严大人你可不能因为你妹妹的事,就带情绪在晋王为后这件事上……” 严则他们有口难言,又不能解释,要是赵邺只是想娶秦筠,娶就娶呗,他们拦了那么久,早就没力气了。但赵邺现在是要跟秦筠一起死啊! 大宋的帝王要美人不要江山,这些蠢货们竟然还那么支持。 曲彦明被扰的脑壳疼:“这消息是不是陛下放出来的,他存心就不让咱们安生。” “若是冲进宫中把陛下跟晋王隔开,咱们得有多少兵才有把握?”实在不行严则都打算孤注一掷了。 “你别想了,这次陛下亲征,把兵权也收的差不多,不是有多少兵咱们有把握,是咱们根本没有兵,若是陛下不让咱们跪了,咱们连皇宫外头的地砖都碰不到。” 知道赵邺要以死证情,严则他们也想过以死明志。 谁还怕死不成,要是赵邺不要命了,他们大不了跟着一起死。 不过这想法,被赵邺一封信函击的溃败。 上面只是简单了分析了一下,他死后,他们要是跟着一起死了,这大宋的局势。还有史书会怎么书写他们这群懦夫,他们就焉了。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去死啊!” “常公公传来的消息,两人这些天都没什么大碍,说不定上天庇佑,两人都无碍呢。” 说完,见搭档还是愁着眉,曲彦明眼睛一亮,想到了个主意。 “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什么?”见他神情激动,严则也跟着紧张起来,“别卖关子快说。” “我们可以冲喜啊!说不定陛下娶了晋王为后,灾病就能消失一空。” “……”严则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 “你别觉得我的主意不好,反正都到了这一步了,就像是别的大人说的,让陛下如意了又如何。” 严则沉默了片刻,虽然还是觉得曲彦明的主意狗屁,但这个喜冲总比不冲强。 所以第二日折子递入宫中就换了另外一个说法。 秦筠看着那封情深意切劝赵邺娶她为后的折子,心中把严则那一伙人一个个点了名字,放肆的骂了一遍。 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又为官了十几年,就是让他们遇到困难,就想着冲喜的?! 对于这份折子,跟秦筠抱着态度不同,赵邺勾了勾嘴角,觉得十分合心合意。 陛下觉得不错,那自然就是十分不错了。 当天在宫门口跪着的大臣们就换了一个说法,希望陛下恢复晋王的女儿身,为壮国运册封晋王为大宋皇后,用喜气冲走一切邪祟。 宫门口跪成一片,之前不知情的那些大臣,回家回味这些天的一波三折,隐约有种被耍的感觉。 若是赵邺要娶秦筠,他们自然是上奏,力谏不许,但严则他们先是一声不吭的搞了回默跪,然后他们这些都变成了支持两人结合的了。 而且这好像还是如了他们的意。 无论如何,到了隔天赵邺便写了两道圣旨,一是恢复秦筠的女儿身,由王爷改成公主,二是他赵邺对秦筠一往情深,喜悲皆她所起,无法控制心中狂思,所以要告诉全世她是他的女人,让她做大宋的国母。 这露骨的圣旨,举国震惊,震惊的同时还让人觉得有点甜。 冷血帝王竟然还是个情种。 第96章 互通 赵邺下的这两道圣旨都是征求过秦筠意见的。 之所以征求了她的意见, 这圣旨还能发出去, 自然是因为秦筠屈服了。 反抗是无意义的挣扎,既然如此她干脆认命也没什么难。不过她回答赵邺的语气,是带着气意:“反正都要死了, 你想如何就如何, 只要你不觉得丢人。” 这话要是脑子稍微灵活的,就能知道她是不乐意, 外加讽刺, 但是赵邺自动忽略了她的情绪。 “为你,朕如何能觉得丢人。” 这话就把她的气话变成为他着想了,秦筠呲牙, 以沉默反抗,然而没到第二天圣旨就发出去了。 “封号你觉得明珠如何。”虽然两人都在隔离观察有没有染上病, 公主册封的事不能大办, 但赵邺还是拿了册子,一直在勾选公主封号。 掌上明珠,赵邺看了一圈觉得这个寓意最好。 “蒙尘多年, 终绽光华。” “都快死了, 什么绽开光华,就是个死鱼眼吧。” 话虽然那么说,但这些天她跟赵邺半点症状没出现, 虽然潜伏期没过, 但经过这几日的休养, 她不觉得体力有什么问题, 反而觉得身体状态越来越好。 这种情况,她几乎能确定她跟赵邺运气好都没有染上天花。 没染病不会死,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不会死之后要迎来的事,她那口气又提了回来。 “赵邺你真要娶我?大宋现在看似稳定,但你如今跟世家联姻才是最好的出路,娶我为后没有任何的好处。” 秦筠理智的跟他分析了几家的势力:“就是崔家不行,也还有吴家,陈家,李家……我当了皇后,对你来说算是个给你添了个弱点,对你并没有什么帮助。” 她越说赵邺的浓眉皱的便越深,到了此时此刻她竟然还以为他会在乎这些浅显的东西。 “若是之前,阻止朕娶你的只有你的态度,但经历了生死,如今朕只想逼你做出决定,往后的岁月朕会让你明白,你没有做错决定。” 赵邺近乎霸道的宣告,让秦筠愣了愣。 他说的经历生死该是谢沣的事,经过谢沣的事,秦筠也有了些触动,虽然没爱上谢沣,却被他偏执的爱所震惊。 赵邺跟谢沣的性子其实有相似之处,同样偏执的有些病态。 但不同的是,赵邺是个自信的人,就像是刚刚他说的话,明明不算是软,让人听着却像是他退让了一大步,对方要是还不接受这恩赐就不对了。 而说秦筠奴性也好,还是如何,她心里也升起种,赵邺做到这一步,要是她在龟缩着不动就不对了。 从小时候算起她喜欢他的时间太长,她虽然觉得那种感情不算是爱情,但包容渴望了那么久,在面对赵邺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弱,她心里的那道防线也快支撑不住了。 “那如果我就是成了皇后,十年后我还觉得是个错误,你会如当初约定的放了我?”秦筠挑了挑眉,不能放任赵邺的自大,“你想清楚再说,然后给我一个真实的答案,如果你没自信让我十年之内对你改观,你会不会放过我。” 赵邺的凤眸深邃的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渊,他不喜欢秦筠用“放过”这个词汇来形容他对她的感情,但他忍住了。 因为就是他不喜欢,这也是秦筠对他的真实感官。 他的感情对她来说只是束缚她手脚的牢笼,去战场的几个月,听到暗卫不断汇报她费尽心思想逃,他也有想过要不干脆放了她。 但这种念头,通常下一瞬就会被他自己掐灭。 他无法忍受秦筠去找寻属于她的快乐幸福,而这些快乐幸福都与他无关,想到她会像是寻常女人一样,遇到一个合适的男人,不管她是爱还是觉得年纪到了将就结伴过日子,任何可能都让他光是想象,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 如果是那样,还不如果现在就一同死去。 “如果十年后你还执意离开,我放你走。” 赵邺用了“我”,而不是用高高在上的朕,秦筠对上了他的眼,良久点了点头:“除了这件事,这十年除非你打算早点放我走,要不然后宫不能填充一人,就算我无法生育。” 男人把纳妾视为天经地义的事,特别是坐拥天下的帝王。 但没想到的是,对于这个问题赵邺似乎格外的不在意,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应下了。 “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招惹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小时候还嫌弃的我要死,现在竟然能为我死。”既然事情都成了定局,秦筠开起嘲讽来半点不留情,“赵邺,你真是个贱骨头!” 当初去山上接她的时候,她还能感觉到他想除掉她,对她的存在十分不满,想着各种法子整治她。 这才过了一年不到,她就成了他的“掌上明珠”了。 第74节 “公主嫁帝王,这关系听着就乱伦淫秽,典礼不用办礼服送到晋王府,然后把晋王府的匾额改了就成,至于封地什么的,我们都要结亲相伴十年了,你应该也不会这时候过河拆桥把东西收回去吧?” 秦筠挑着眼看赵邺,虽然说钱财是身外物,但她爹着实给了留了不少好东西,那封地的进账估计都比得上国库。 见才说好,秦筠就打起了小九九,赵邺嘴角一松,揉了揉她的头:“朕不会拿你的东西。” 不止没有拿,在册封公主上,赵邺几乎把长公主的东西都给了秦筠。 长公主是先皇唯一的亲妹妹,又陪先皇渡过最艰难的一段时日,赵邺的圣旨一下,朝臣便纷纷进谏,希望赵邺收回成命。 王爷变公主,晋王封地不收,反而还多了超规格的公主封地,看着这个架势,到时候两人结为连理,赵邺这个大方的帝王估计聘礼也不会少给。 这样搞下去,秦筠干脆都能自立为王了,按着那些封地富饶的程度,估计他们这些朝臣都要考虑倒戈。 这些进谏,赵邺一概不理,每日见的只有礼部尚书,用了锐利压迫的眼神逼的礼部尚书说出了个最近的吉日,便吩咐下去大张旗鼓的准备大婚。 既然由头都说是冲喜了,自然就不会有人拿劳民伤财来说事,再者赵邺大婚拿的是他私库的银子,不是从国库走。 陛下眼里只有明珠公主,根本瞧不上他们,对此大臣们只有愁着脸开始准备帝后大婚。 …… 一晃十多天过去,谢沣大概要死不瞑目了。 因为秦筠跟赵邺没有半点犯病的症状,而且一个月后便要大婚。 古礼的原因,每次朝会,赵邺都要听一回,把秦筠送回公主府,不成亲之前不能相见的话。 赵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知道听了一位老臣道,未婚夫妻未正式成亲之前长居一起,会触怒月老,两人之间的姻缘红线会越来越淡。 大臣们怎么劝都没用,但一项不信鬼神的赵邺却因为怕触怒月老,把秦筠送回了公主府。 秦筠觉得好笑:“本来就没什么线,也不晓得你担心什么。” 说完隔天,不知道赵邺就去那儿求了两根红线,微服到了公主府,绑了一根在秦筠的手上。 而且还打了个死结。 以前当王爷的时候,她带玉扳指,换女装的时候戴的是玉镯金镯,没想到现在要成皇后了,竟然要带绳子。 秦筠晃了晃手上的红绳:“本宫听过一个说法,若是想让女人对男人百依百顺,这红绳女人就绑手上,男人就绑脚上,你不会就弄了这个吧。” 赵邺伸出手,把袖子捞上。 与秦筠一模一样的红绳绕在他麦色的肌肤,那个结看起来绑的也格外结实。 “朕与你平起平坐。” “……” 看着赵邺神情,秦筠猜想他是想让她露出感动之类的神情。 秦筠舔了舔唇,还没思索该怎么说难听话,让气氛不那么尴尬,就见赵邺上前一步捧住了她的脸。 粗粝的手掌可以完全的把秦筠的脸遮住,赵邺指腹摩挲着她脸与脖颈处的肌肤,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一触碰就是狂风急雨,啃咬厮磨,长驱直入的侵入,搅动她口腔的汁液。 秦筠想退又被他紧紧搂着,只能被迫的承受。 等到赵邺吻够了,秦筠的腿也软了,手搭在赵邺的胳膊上才没有坐在地上。 “朕让礼部再把婚期提前。”赵邺声音沙哑低沉,这话的意思让人再明白不过。 赵邺把婚期定的那么急,大臣们都有意见了,还要再提前,估计史书上少不得要写她是祸国妖后。 不过留下点名头,总比什么都没留下的好,秦筠点头:“那就提前。” 赵邺狭长的眸子乍然明亮,捧住秦筠的后脑勺,又忍不住吻了下去。 舌尖交缠,极尽缠绵。 …… 赵邺是个说一不二的,说要提前婚期便要提前婚期。 这丝毫不掩饰迫不及待的样子,再度震惊了朝野众人,这些日子就像是在锻炼他们心脏承受能力。 他们的铁血帝王,后宫空虚数十载,本以为他一心为国无心儿女情长,哪里想到这一遇到合适的人,就抛下一切,媳妇最大了。 “陛下,圣旨已下,如今修改婚期,那不是陛下你出尔反尔,这会让人看笑话的……”上了年纪的谏官苦口婆心的劝道。 因为知道自己劝说,赵邺很有可能会听不进去,所以声音格外悲凉凄惨。 “之前是礼部没给朕挑好日子,出了疏漏只能再补一道圣旨。” 礼部官员无辜中枪,没想到陛下竟然会把责任推给他们。 “既然帝后大婚临近,朕就不罚你们俸禄了。”赵邺细长的眼眸透过晃动九旒冕看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立刻带领属下们下跪谢恩:“谢陛下恩典,谢公主殿下恩典。” 其他大臣:“……” 陛下为了让他们闭住不多话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之后有老臣提出按照旧礼,册封皇后同时,还要顺道纳妃充盈后宫。 这提议自然被赵邺给否了,被否了不止那老臣,全殿的大臣都觉得正常不过。 他们早就料到了,赵邺要是答应了他们才害怕咧。 …… …… 在赵邺的决定下,婚事提前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赵邺除了每日上朝忙着政务,还抽出了时间去监工大婚的进程。每日的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但想到在公主府等着待嫁的秦筠,便有种情绪在心中发酵。 两人不能见面,赵邺便用了书信,至于写什么,他不擅长情话,想到她每日做什么都有暗卫整理汇报给他,干脆就把自己每天做的事,描述出来给她送过去。 秦筠乍接到一封满的要炸出来的信,这信还是赵邺写的,在开信之前她脑海中有各种的猜测,但是把信一打开,就只剩下越眯越小的眼睛。 这都是些什么鬼。 赵邺是拿了司礼监记得帝王起居注摘抄了一份给她吧。 其上正正经经的说了他几时起床,早朝谁提出了什么政论,他觉得有意思,他觉得一派胡言,还有他吃了什么,什么多吃了几口都写的清清楚楚。 她没事知道这些事情做什么,她又不好奇。 虽然那么说,秦筠心中却因为这些内容,心中勾勒了完整的图像,赵邺面对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甚至他决定写这些东西给她的心境,也似乎感觉到了。 提笔了几次,秦筠最后还是放弃了骂赵邺有病的想法,既然都快成亲了那就随他意吧。 秦筠的默认在赵邺看来就是她满意他的做法,所以虽然嫌麻烦,他还是每日把自己做的事情巨细靡遗的写在纸上,让人给她送过去。 到了第三日,秦筠终于忍不住对赵邺重复乏味的人生不满了,提笔就把她一日的日程给他写了过去。 成了封地大把的公主,又马上要成为大宋的皇后,虽然马上大婚了,但秦筠每日见的人不少。 首先是她以前的那些哥们,纷纷来她面前哭诉,她骗的他们好惨。特别是唐子哲终于明白陛下看他的眼神一天不如一天,崩溃大哭。 一把鼻涕一把泪,想扯秦筠衣袖又不敢,就像是秦筠是狠心的官人,他是被欺负的不敢吭气的小媳妇。 出了这些朋友,秦筠还没少见世家夫人,只不过这种见面就是场面话偏多,没什么意思了。 特别是秦筠之前当惯了男人,也不擅长跟内宅妇人客套,常常都是沉默收场。 但就是这样,秦筠也不可能认输,给赵邺写过去的信函,都把自己每天过的日子写的妙处横生,连府里大猫生了小猫,那小猫的花色都能写给赵邺看。 大多的事情赵邺都从暗卫那儿知道了,但是暗卫的叙述自然不可能有秦筠这般讨喜,看着信他就能想象到她眉飞色舞的模样。 想着,他干脆扯了记录的暗卫,秦筠那么美妙的样子,他暂时不能看就算了,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就隔了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两人就这样保持着频繁的书信往来。 一日秦筠提起了唐子哲边哭边回家找媳妇安慰,赵邺下封回信就自然而然的提起了往事。 唐子哲是秦筠的伴读之一,小时候经常进出皇宫,因为秦筠喜欢缠着赵邺,所以唐子哲跟赵邺也经常会遇见。 看到一个小胖子就行了,一下看到两个球。 听着两人傻里傻气的对话,赵邺有时候心烦,不能把秦筠这个狗皮膏药弄开,就会欺负唐子哲。 秦筠还为过唐子哲跟他吵架闹脾气,往常只有他不珍惜她心意的时候她才会与他生气,为了人还是头一遭,所以赵邺记得特别清楚。 把这件事写出来,赵邺还下了批语,道唐子哲就是个没担当,遇事只会哭哭啼啼,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 秦筠没理会赵邺对唐子哲的评价,而是疑惑赵邺说的这件往事,因为在她记忆里她根本想不起这回事。 不知不觉的两人就开始回忆往事了,这可苦了送信的侍卫。 旁人写信就算再密集,一天一封也够了,他的主子们是一个时辰不到一封,密集的程度就像是彼此住在一起对话一样。 秦筠跟赵邺越对,越觉得奇怪,可能是赵邺在意的东西她不在意,她在意的赵邺觉得是平常,所以两人的记忆中,共同记忆虽然多,但是很多小事,都是她记得,他不记得,或是他记得,她完全没有印象。 她没有印象的她全部怪罪于她当时年纪太小,所以不记得,而赵邺不记得,那就是他完全不在意她,觉得她烦人所以不去记她的事。 赵邺也不与她辩驳,只是不断的跟她一起回忆往昔,提及那些两人只有一方记得小事。 “我爬树掉下来你接了我?这怎么可能,你不应该看我狠狠摔在地上,最好摔断了腿才高兴?”就是信纸,赵邺也能想象得到,秦筠满脸不可思议,斜着眼看他的模样。 当初他当然没有救她的意思,只是她正好从他的眼前掉下来,那么大一个圆润物体,他下意识就伸出了手。 当然接住了之后发现是她,他就松了手把人扔在了地上。 肉呼呼的身体砸在地上,他现在都还记得那声响,但不知道秦筠皮糙肉厚还是如何,竟然没哭,反而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那时候他心里有闪过一瞬,自己扔的太重了,而他也因为这个想法拂袖快步离开了那个地方。 当然这些后续,既然秦筠不记得了,他自然不会特别跟她多说。 “你做的饭菜我没有不领情的扔在地上,我吃了不少,只是那些菜不是生的就是糊的,不是味道重就是夹杂了奇怪的香料,但你又什么都不停的逼着我吃,推阻间在落了地。” 白纸黑字,赵邺的字里行间还透着一股无奈,这让秦筠疑惑了半晌。 她就记得赵邺把她为他学做的菜直接全部砸在了地上,他是吃了才砸的?秦筠仔细回想,觉得赵邺说的话可能有一半是真的,比如说菜的味道。 她还记得一个画面,她明明是想讨好赵邺,所以去学他吃的那些菜,但是那些菜做出来,她看了卖相就不想尝,但却不知道自己的哪里来的想法,觉得她看着就不喜欢的东西,赵邺会喜欢,还兴高采烈的盛好了端给他。 往事一件件提起来,虽然赵邺还是个不珍惜她心意的坏人,但好像没有秦筠记忆中的那么坏,至少他虽然不喜欢她粘着他,但旁人要是嘲笑她没脸没皮被他听到了,他都会出手教训。 当然这事在秦筠看来,只是赵邺不想自己被别人议论而已,但既然他说是为了她,那就是为了她好了。 而且她感觉中当初好像的确是个讨人厌的小孩。 第75节 因为是期盼了许久才生下来的独子,她母妃与父皇都把她当做宝贝疼,对赵邺的心理,也曾有过“这世上的人都喜欢我,都把我捧得高高的,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只是旁的人产生这种心理,就该欺负赵邺才对,但她却是反其道而行,赵邺越不喜欢她亲近他,她就却去打扰他,赖着不准他干其他事,让他只能瞧着她,瞧着她有多好,有多值得人疼。 秦筠在想她以前做的蠢事,恰好赵邺跟她想到一块去了,但对他来说却不觉得是蠢事。 有一阵子她想着让他每天都看着她,但却没胆子弄坏他的书,教唆太傅们不教他课业,让他无事可做。所以她就想了个主意,吩咐了赵邺宫中的太监,每天天没亮给她开门。 她也不做什么,就是钻到赵邺的被窝里。 然后窝在他的怀里睡觉,感觉到他快醒了,就爬出来揉着眼睛对他笑。 这件事尴尬的是秦筠那时候年纪不算大,但是赵邺已经到了少年发育的时期,他没有刻意的去了解床笫之事,但每天早上夜里什么都没想,少年的反应也是笔直。 当时发现秦筠他就黑着脸把她给扔远了,但是秦筠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这么做有用,又往他被窝里钻了几次,彻底惹恼了他。 最后这事到了先帝那儿才摆平了。 当然那时候他就是有种秘密被发现的恼怒,没对秦筠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但是他现在却有些想,早上一醒来,秦筠从他的被子里钻出来,身上穿着柔软的半透的寝衣,揉着眼朝他笑。 赵邺把那时的情况,跟如今的想要的都完整的表达在了信里。 秦筠没看完就满脸头通红的把信纸给扔了,连着几天都没有再给赵邺写信。 没收到信赵邺发急,急的恨不得冲到秦筠面前见她,而上天随他愿也让他很快见到了人,因为转眼半个月即过,终于到了大婚这天。 第97章 番外 秦筠最近觉得赵邺有些奇怪。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心神不宁。 跟他说个话, 他黑眸一动不动, 像是在认真聆听,但是一问他,她说了什么, 他就哑言了。 还有就是人有些暴躁。如今大宋歌舞升平, 百姓安居,秦筠实在不晓得他这份暴躁不高兴是从那儿来的。 批个奏折, 写的字都能浸透厚厚的折子, 用力的让上奏的大臣纷纷怀疑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让陛下气成这样。 赵邺不对她发脾气,但在早朝上没少挑刺, 只差把几个言拙的大臣骂哭了,对此谏官们纷纷点头赞扬, 表示要跟陛下学这份口才。 不过他们这赞扬也没停留多久, 因为赵邺看他们碍眼就把炮孔对准了他们,说话不带脏,语调不急话里全裹着针。 一时间大臣们人人自危, 心想着是不是帝后又有了什么争执。 前几年皇后怀孕那段时间, 他们的陛下也是那么一副怨妇样。 难不成是皇后又有了? 这话传到了秦筠的耳朵里,秦筠斜着眼瞧唐子哲:“我这样子像是怀孕了?” 虽然生育过一对双胞胎,但秦筠腰肢纤细, 鹅蛋脸虽然还是少女时的双颊饱满, 却多了属于成熟女人丰韵, 不过不管怎么看, 都是一样的纤弱,没半点孕相。 “这也不一定,上次皇后娘娘你怀大皇子和二皇子,不是到了三个月才察觉发现的?” 秦筠白了他一眼:“本宫傻一次就够了。” 因为嫁给赵邺四年都没动静,所以六年前怀孕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己是怀孕了,赵邺也没想过。 再者前几个月肚子基本上不会变大,而且她也没有孕吐的反应。 她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脾气变得特别奇怪,觉得赵邺各种对她不好,自己委屈可怜,仿佛以前强忍着的痛苦都绷不住泛了出来,不是跟赵邺吵架,就是躲着哭。 吵架赵邺还能接受,退让就是了,但她偷着哭,他就受不了。 那段时间他连上早朝都恨不得把她拴在身边,怕她在他看不到的角落掉眼泪。 回想那时,简直就是朝臣们的寒冬,下大雪冬天都没有赵邺的脸冷,能把他们这些人活生生的冻死。 就在赵邺快被秦筠折磨疯了的时候,宫人发现了秦筠许久没有换洗,找了太医把脉,才晓得是怀了孕。 知道怀孕后,秦筠努力调节心情,但偶尔还是会崩溃,所以赵邺那段时间是疯了的,完全成了个两面人,对着秦筠的时候是一个态度,但秦筠不在,看着谁都是阴沉的。 幸好一切结束在秦筠生产之后。 所有的低落情绪,似乎都在怀孕期间发泄光了,双胞胎出生之后,秦筠的嘴角就没往下掉过,对赵邺温柔的都让他怀疑的是一场梦, “既然不是皇后娘娘怀孕,那还能有什么缘由?”唐子哲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说不定是别的女人怀孕了。”想到这几日赵邺睡得规规矩矩,秦筠笑盈盈的脸和善的吓人。这段时间赵邺奇怪,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说,但没事就给她送东西。 金银珠宝这些都是小的,她见他大方说他干脆把玉玺送她算了,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把玉玺放到了她的手里。 对她不感兴趣,又一直补偿她,怎么想都是有了别的女人。 “那怎么可能!”唐子哲拼命摇头,“陛下心中只有娘娘一人。” 秦筠摆手把人打发走了。 赵邺封了她为皇后后,后宫没有进过一人,几次上奏选秀他也严厉驳回了。 但男人多变,这些天赵邺的改变让秦筠想到了一个问题,赵邺既然能那么喜欢她,是不是也能那么喜欢别的女人。 不过……秦筠眯了眯眼,她铁定不会给赵邺这个机会。 他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他说不喜欢就抛开,喜欢就霸着的少女?他要是敢吃外头的野花野草,她就让他晓得当初她被他强占的感受。 …… 连续几日晚上睡前规矩,这日赵邺干脆没去秦筠的宫里,而是直接在帝殿休息。 对此秦筠一句话没说,就像是这是正常不过的事情,看过了两个儿子,便早早的睡了。 秦筠越是这样,赵邺心头就越是拧的慌,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有了睡意。 他睡着了片刻,就见宫门推开了个缝隙,穿着云锦软鞋的秦筠轻手轻脚的踏入了殿中。 双手牵起了身旁的衣摆,慢慢的靠近床榻。 见赵邺闭着眼,乌黑的头发束在头顶,秦筠呲了呲牙,小心的扯开了他的头发,乌黑的头发散开一榻,秦筠又拿了一缕头发去弄他的脸。 赵邺浅眠,跟她睡了十年被她的睡姿折磨,这浅眠才好了一些。 被那么折腾,眼眸微动,隐约有要睁开的样子。 秦筠吓得往床下一蹲,等到片刻站起见他没醒来,松了一口气,掀开被角,缓慢的爬了进去。 被子里黑乎乎的,全都是赵邺身上龙涎香的味道。 感觉到赵邺脚动,估计是快睁眼了,秦筠从被中伸出了头,正好碰上了赵邺的刚睁开的黑眸。 时间就像是回到了他还在少年,她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 寒冷的冬日,软软绵绵的身体透着入骨的热。 秦筠的手撑在赵邺的肩膀两侧,身体紧紧的挨着他,所以他身上的某处的反应也直接清楚的感觉到了。 生过孩子的女人,丝毫不见当初的青涩。秦筠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下,眨了眨眼:“陛下戳的我好疼。” 赵邺伸手压下了她的头,唇重重的吻上,另外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剥开了她的中衣。 察觉到中衣里面什么都没有,赵邺脸色铁青:“你就是那么来的?!” 两座宫殿离的虽然不远,但是也不近,她竟然套了层薄如蝉翼的中衣就来了。 秦筠眼神无辜,咬住了他的手指,舌尖在上舔了舔:“我还披了披风,陛下不喜欢。” 赵邺直接把被子掀到了地上,让秦筠毫无遮挡的展现在他的面前。十六岁的秦筠让赵邺爱不释手,二十六岁的秦筠让他目不转睛。 这十年来,他从未一天对秦筠的身材腻味过。 手掌从胸边的腰线摩挲往下,最后一手抱住了秦筠的滚圆的臀。 白肉像是面团被捏成了各种形状,赵邺的唇在秦筠的锁骨流连,秦筠略仰着头,本以为赵邺打算皈依佛门,从此吃“素”,看现在急切的样子,跟她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涂了红色蔻丹的手指滑过赵邺坚硬的腹肌,感觉到他的小腹在她的手中微颤,秦筠轻笑出声,去捏他的耳朵:“不乖哦。” 语气就像是教训他们的两个儿子那般,当然要忽略她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 不乖的帝王猛地前进,肉贴了肉,两人都轻叹了一声。 “赵邺,上了年纪的男人都像你这样吗?”她看书的时候,不是说男人有了年纪,都是嘴上行,身下不行。 如今赵邺也快四十了,怎么还那么生龙活虎,而且还比年轻时更能折磨人。 通常在床上问出这种问题,对方都该怀疑下,她口中指的是行还是不行。 但赵邺自信,晃得床榻都摇摇欲坠,发狠的去吻咬秦筠的脖颈:“你想要的,只有朕能给你。” 她又没想要。 秦筠的辩驳没说出口,酸麻的感觉袭来,脚自然而然的盘在赵邺的身上,让两人相连的更紧。 秦筠来的时辰是还有半个时辰就要上早朝的,本来以为老夫老妻了,快点解决她还能盘问他一番,就能放赵邺去上早朝。 但赵邺就像是吃了猛药,一下子就是几次一起来,秦筠被撞到理智全无,哪里还记得有早朝这件事。 等到小睡一下醒来,见日上三竿,赵邺的手臂还在她脖子底下。 秦筠猛地惊醒:“赵邺,早朝早朝!” 见秦筠猛地坐起不止推他,好急急忙忙的要下床,赵邺一手把她的头压到了,满是她指甲印的胸膛。 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沙哑:“朕早让常德去取消了。” “你什么时候取消的,我怎么没听到动静?” “你忙着紧紧用腿勾着朕的腰,自然不会听到旁的动静。”赵邺低笑出了声。 秦筠锤了他胸口一拳:“你就不能正经点,你取消早朝的理由是什么?” “自然是妖后祸朕,清早找朕采阳补阴。” 说着握住秦筠的拳头,赵邺噙住了秦筠的唇。 才吃饱了,赵邺的动作显得和风细雨,一下下的轻吻秦筠的脸,时不时用舌尖去触碰她的唇珠。 不止接吻轻柔,连进入也十足的温柔,秦筠坐在他的身上,手向后扶住他的腿,第一次全程清醒的跟他完了事。 感觉他结束了,秦筠不嫌粘腻的扑在他身上吻他的下颌:“赵邺,等我们老了,是不是也就这样了?” 如果老了是这样,也还挺好。 但赵邺却觉得秦筠这是嫌他不够卖力,当即就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想让她瞧瞧厉害。 第76节 秦筠双手抵住了他:“好了,你现在说说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外面的女人你若是特别喜欢,就带回来与我做姐妹,你晓得得我也不是小气人。” 虽然不知道秦筠莫名其妙的在说什么,但听到她磨牙的声音,赵邺好笑的掐了掐她的鼻子。 “朕的皇后是一等一的大方人。” 闻言,秦筠瞪大了眼睛:“赵邺你真有其他的女人了啊!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我把你毒死了,让儿子登基,我垂帘听政!” 秦筠发起脾气来力气大的很,赵邺差点被她推下床。 无奈道:“这就是你的不小气?” “外头的女人能随随便便的就垂帘听政吗?我这样还不大器?” 赵邺勾了勾嘴角,搂着大器的女人不撒手:“朕能伺候皇后娘娘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敢再碰其他的女人。” “那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会回事!?” 见赵邺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秦筠眉头轻蹙:“难不成是你亲爹那边出事了?” 赵邺摇头。 “那……” 不等秦筠再猜,赵邺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黑眸定定的盯着她:“十年了?” “什么?”秦筠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秦筠的反应是赵邺始料不及的,他从未想过他为这事焦急不安,怕这些年秦筠的转变都是虚假,一到了时间她就会像是当初她说的那般抽身离开,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彻底的忘了。 赵邺的嘴角一松,狭长的黑眸满是明亮,宛如夏日的夜空,满天星光亮的让人发暖。 “没什么。” “莫名其妙。” 秦筠扑进赵邺的怀里,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眼里的笑意不比他少。 赵邺说出十年,她就想起了当初的承诺,只是不好意思让他发现她舍不得走这件事,所以就装记忆力不好。 这个傻子,十年都过了,她独占后宫那么久,生了两个儿子之后,差不多都成了这大宋说一不二的第一人,这种情况她走什么走。 现在的她都快记不清当初的心境如何,心中只剩下一块肥沃的土地,上面种着颗大树,大树下面还有两颗小树。 赵邺还有他们的孩子。 “有句话我小时候常说,你可能已经听腻了,我换另外一个说法好不好?” “嗯?” “我爱你。” 秦筠侧脸在赵邺胸口留个害羞的牙印。 …… “邺哥哥,我喜欢你,跟我一起玩好不好,不要去看书了……” 肉团子秦筠抱着赵邺的腿不撒手,仰着头用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是不是有人说我的坏话?” “不可能。” 赵邺的回答不耐烦中还带着厌恶。 秦筠听着发气,掀开他的裤口就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赵邺吃痛甩脚,把秦筠甩开,秦筠哭着从地上爬起来跑了。 武帝对秦筠的期望不小,除了平常该是她学的课程,赵邺上一些礼乐课程,她也在旁边听着陶养情操。当然武帝的心思也有可能是让秦筠去捣乱,让赵邺学不成。 这天秦筠还生着气,就没搭理赵邺,默默趴在桌上睡觉。 等到太傅说完走了,她还在睡。 赵邺收拾了东西,瞥了她一眼。 明亮金黄的日光透过窗棂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她的眼睛上还带着哭过的微肿。 她的肌肤很白,而且比他见过的小子们都要粉嫩,就像是每天早上饮用的牛乳。 不知怎么,赵邺就走到了她的桌前,俯身在阳光下咬了她的脸蛋一口。 软软滑滑,还带着一股奶味。 赵邺皱着眉抬起脸,秦筠的脸上没有任何牙印的痕迹,但赵邺也不会承认自己那就是吻就对了。 “蠢蛋。” 被窗花割裂的阳光斑驳的落在屋里,光亮下微小的尘埃漂浮,少年低头看着桌上呼呼大睡的肉包子,深邃的眸子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第98章 大婚 成亲是件麻烦事, 特别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娶妻, 百姓家家户户都要张灯结彩,闹得像是他们要家里也添了喜事,夸张些遇上了帝后大婚, 快死的人都要想想合不合适再咽气。 由秦筠的公主府带头, 开仓送米,送喜钱, 有了秦筠带头, 京城其他人家哪里还有不懂意思的,纷纷破财庆祝。 女方都那么大方了,皇城中的金龙也发了狠, 京城外建了几所学校,免费教穷人家的孩子读书, 学习技能。 这个花费的钱可能不多, 却是个长久的活,而且意义也比普通的给粮食给钱厉害的多。 城里城外一片喜气洋洋,说到帝后大婚的事, 都笑的合不拢嘴, 这样一来冲喜的作用应该也算是达到了。 本来被父母派人拎回家的赵静,知道了两人要成亲了,又偷偷摸摸的摸回了京城, 带着秦泓陪着秦筠在公主府待嫁。 看到赵静, 秦筠就有种自打脸的感觉, 之前她一直叫她嫂子, 她就想着一定不能成为她的嫂子,然后现在没想到真成她嫂子了。 还会在她目送下嫁给赵邺。 九龙四凤冠的翠盖在屋中闪闪发着光,赵静在旁连连惊叹:“这也太美了,是我见过最美的首饰。” “带到头上就不美了。” 看着凤冠上的点缀,秦筠还没带上就觉得头疼,为什么龙冠那么简单奢贵,而凤冠就像是恨不得把国库往头上戴。 赵邺搜刮了王、闽两家的私产,估计都用来打造这个足以跟天边星辰争辉的冠子。 “带到头上也美,怎么会就不美了。”赵静没听懂秦筠的意思,“哥哥一定会被嫂子你迷死的。” 秦泓在一旁应和:“迷死,迷死。” 秦筠斜着眼,想把这两个孩子踢出去。 说到赵邺,秦筠便想起了他信上说的那件事,早上男人会有什么动静之类的,她跟他睡了那么多次自然再明白不过。 她小时候怎么就那么傻啊!那些小太监也是,她说什么是什么,怎么能放任她去钻赵邺的被子。 她回想不起来当初赵邺是个什么情形,但越去想,她的记忆就越混乱,到现在她的记忆里都有臆想的成分了,觉得那时候好像的确有什么东西硌着她。 尴尬的让她一点都不想面对赵邺。 “要不然你代我?”秦筠看着旁边兴高采烈的雪松,真诚的建议道。 雪松被自家主子吓得快跪下了。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没睡好,这出嫁怎么能代替呢。” 说着,就给秦筠按肩按腿:“主子你可别再多想了,陛下是个好人。” 天花都心甘情愿的陪她一起染,别说是其他夫妻,就是他们这些忠仆,让他们死他们愿意,但是让他们忍着时间的磋磨,一直面对着死亡的恐惧,他们就是愿意,但也不可能心中毫无怨言。 而赵邺却是把跟秦筠一起死,当做一件幸福的事情。 “我没多想。” 秦筠晓得逃不过,叹了一口气,乖巧的坐在梳妆台上,舒展了身体让她们收拾打扮。 帝后大婚,秦筠从公主府出去,还要接受朝拜。所以不会像是普通新娘那般披上大红盖头,用凤冠前面的珠坠充当。 在妆容上,反正用大红就对了。 等穿上了霞帔,秦筠看自己就是个发红的大灯笼。 眉毛用带着金粉的黛笔勾勒,眼下也撒了金粉,还有点缀了几颗切半,散发莹莹光辉的小巧珍珠。 而没有法子点缀的眼眸,却比这些地方都更加漂亮。 盈盈水眸被红色染得带了几分女人的娇媚,眼中闪着点点的光。 时辰还未到,秦筠便听到了内院的嘈杂,皱了皱眉:“去外面看看怎么了?” 不等下人出去,赵静跟秦泓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出去的快,回来的也急。 赵静扒着门,喘着瞪眼看着秦筠。 “怎么了?辽人打进京城了?” 为了不嫁给赵邺,不用面对尴尬的见面,秦筠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呸呸呸,大婚的时候胡说八道个什么。” 秦泓从旁边钻出来:“陛下亲自来迎亲了。” 闻言,秦筠愣了愣。 帝王又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有史以来还没见过哪代帝王亲自离开皇宫上门迎娶皇后的。 到了时辰,鞭炮声震天。 秦家现在没剩什么血脉,秦筠戴上凤冠,也不用哭嫁或者接受长辈教导,但没这些步骤时辰就凑不够,秦筠把秦泓叫到身边拍了拍他的头,目光扫过她院中的草草木木也差不多够了。 由喜婆背到了二门,秦筠抬眼果真见着穿着金龙红袍的赵邺在外面等着。 今日的他跟她一样,身上都是只有金和红二色。 只不过他的头上龙冠跟她的比起来,怎么看都像是袖珍玩具。 唯一重的应该就是他头冠上镶嵌的那颗帝王玉。 大喜的日子,头上戴绿真是好兆头好兆头。 秦筠怕尴尬不敢看赵邺的脸,所以便看着他的头东想西想。 第77节 到了二门,赵邺没让喜婆再背,而是蹲下了身子亲自把秦筠接了过去。秦筠的手下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脖颈。 “你要是在大婚当天在外头被刺杀就有意思了。”秦筠上了他的肩,第一句话就不好听。 “可是朕想见你。”赵邺偏冷的声线染上了春风的柔,让秦筠下句难听话卡在了喉咙里。 公主府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穿着盔甲的士兵,到了后面才隐隐约约能看到后面的平民百姓,见到赵邺背着秦筠出来,全都自发的跪下。 上了銮驾,车子滚动,便是一声声的祝福。 銮驾入了宫,还隐隐能听到。 到了宫中,换上大红色朝袍的大臣们早就在等着了。 因为没有皇家宗室都死了个干净,所以宣告册封的人由礼部尚书代劳。 等到繁复的礼节结束,秦筠接受了大臣们的跪拜,整个人都快瘫了。 入了宫殿,赵邺取下了她头上的凤冠,她整个人都想往后躺倒。 头上这个少说几十斤,她身上的霞帔能拖几层阶梯,这一二个时辰她没怎么走动,身上都出了一身薄汗。 赵邺看出来了,挥退了宫人,取了凤冠就给她脱衣。 “宫女来就行了,你去前面吧。” 赵邺摇头,执意帮她:“有朕在他们反而不自在。” “你那么考虑你的大臣们,有没有想过你在屋里,我也不自在。” 赵邺勾起嘴角,低沉地笑了笑:“那你可得慢慢忍受了。” 把秦筠外头的礼服脱干净了,赵邺才拿起了桌上的合卺酒,手拿一杯,另一杯递到秦筠的眼前。 秦筠拦着眼前的酒盏,等了一会才接过。 赵邺一饮而尽,秦筠只是碰了碰嘴唇,赵邺拿回的时候把她剩下的也灌入了嘴中。 喝完了合卺酒,屋中又静了下来。 赵邺见秦筠低眸,蹲下了身子与她齐平:“还在气恼信中那件事,那是朕随便乱说的,没有那件事。” 本以为他会借这件事取笑她,没想到他竟然退让了,秦筠撇了撇嘴:“嗯。” “你今天很漂亮。” 女人在穿喜服的时候最美,大红的寝衣把秦筠眉间的丝青涩变成了妩媚,他在公主府中等她的时候,一眼见她便是眼前一亮。 盯着发红的微嘟的嘴唇,赵邺仰头轻轻碰了碰。 就是像是她是什么珍贵的物品,怕稍微用力就碰碎了。 “让宫人进来,先伺候我洗漱。”见赵邺还要吻上来,秦筠侧过了脸,抿了抿唇道。 “等会。” 赵邺压着秦筠的头,唇瓣在她脖颈上流连。 秦筠皱眉想推开他:“都是汗。” “香的。”说完,赵邺把秦筠觉得他敷衍,在她身上用力的嗅了一口:“奶香。” 秦筠脸颊绯红:“你才没断奶,身上有奶香。” “朕身上会有的。” 而这个有的办法,自然是肉贴着肉,两人身体摩擦无数遍,让她的味道深入他的骨髓。 这几天对赵邺来说就跟度日如年似的,知道她在哪儿,想她却不能见,这种折磨简直要命。 他现在眼里只有秦筠,哪里还管的了外面是不是还有大臣等着庆贺他。 秦筠反抗了几声,但是声音渐渐变低,就成了破碎的吟叫。 等到宫人进屋收拾的时候,秦筠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妆容也一塌糊涂。 “赵邺你是狗托生的吧!”她说她身上都是汗不让他亲,他本来亲的意志还不浓,她说完之后他就开始又亲又舔了。 他不嫌弃她脏,她还嫌弃他口水脏。 “朕的错。” 夜还长,现在自然是秦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秦筠感觉到赵邺的心态,呲了呲牙:“我们的十年之约,重新立个条子,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从今天开始算起好了。” 见赵邺的脸色发黑,秦筠心中有种奇异的爽感。 “让常德去把玉玺取来,这样的大事得用上玉玺,才显得郑重。” 说完,秦筠就作势叫人。赵邺拦住把人扔到了床上,这会展示了他真正的实力,再没给秦筠想其他的时间机会。 可怜的大臣们等到晚上都没等到赵邺,最后各自散了,回家找媳妇讨温暖。 第二天听说帝后都没有从宫殿中出来,纷纷竖起了大拇指,陛下勇猛,陛下勇猛! 大婚的第二天傍晚,在秦筠的极力要求下,她终于拿到了她想要的盖了玉玺的契约。 “记得,十年之后就放了我。”秦筠揉着发酸的肚子,如果这十年赵邺一直那么折腾,估计没到十年她就要寿终正寝了。 赵邺也在盯着她的肚子,但想法跟她是两个方向。 而这个想法,在某天秦筠翻找书架,发现赵邺在看一本市井画册得到了解答。 书名很俗气。 ——如何弄大女人的肚子。 “……” “赵邺!你个不要脸的下流胚!”秦筠深吸一口气,怒声咆哮。 本书由 丶亦晴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haitangshuwu().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78节 姜词笑?,收起手机,说:“没谁。” 打印好文件,正好下班,姜词关上?电脑,出门前还?去了趟洗手间,对着?镜子认真补了下口红颜色。 她没有答应沈听南和好,但?早上?起床的时候难得特意挑了下衣服,还?卷了头发化了淡妆,甚至口红颜色都下意识挑了一支沈听南喜欢的颜色。 拎着?包到?餐厅去找沈听南,她原本?高高兴兴的,但?在走进餐厅时,看到?有漂亮女人站在沈听南旁边,在和他说话。 女人对这方面天生敏感,虽然沈听南冷淡地打发了对方,但?姜词还?是有点不高兴。 她走过?去,在沈听南对面坐下来,好奇问:“刚刚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沈听南这时候没意识到?姜词吃醋,拎过?水壶一边给姜词倒水一边说:“我怎么?知道,不认识。” 姜词道:“不认识,人家跟你说话呢?” 沈听南闻言微顿了下,他放下水壶,抬头看向姜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里笑?意也愈发深了几分,半晌,终于出声,嗓音里都带着?笑?,“吃醋啊姜律师?” 姜词当然不肯承认,说:“我随便问问。” 她端起水杯喝水,心里不高兴,但?面上?倒是看不出来。 沈听南对姜词太过?了解,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难得地心情愉快,看着?姜词的眼里藏不住笑?意,同她解释,“我真不认识,她问电话,我跟她说我太太马上?过?来,打发她走了,前后?不超过?十秒钟,这种醋都要吃啊姜律师?” 沈听南心里明明很高兴,嘴上?偏要逗姜词。 姜词脸上?有点挂不住,耳朵都有点发烫,看着?沈听南,说:“谁吃醋了?我随便问问而?已,你不要自作?多情。” 沈听南笑?,眼睛始终看着?她,从善如流地应,“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词见沈听南笑?她,脸上?更挂不住,脸颊都烫了起来,抿了下唇,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沈听南一脚。 姜词这一脚踢得跟挠痒似的,沈听南笑?着?看她,他看着?眼前让他朝思暮想,牵动他所有情绪的姜词,到?此?刻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他看着?姜词,问:“下午做什么??” 姜词回道:“上?班呀。” 沈听南笑?,说:“我知道,我问你在律所上?班,还?是去法院?” 姜词道:“下午是要去法院立个案。” 沈听南问:“几点结束?” 姜词道:“六点下班啊,怎么?了?” 沈听南看着?她,问:“要不要看电影?” 姜词听得出沈听南想跟她约会,她犹豫了一下,看着?他,问:“几点的电影?奶奶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沈听南问:“你想看几点场的?” 姜词道:“最晚十一点要回家。” 沈听南嗯一声,说:“那?我们先吃饭,再去看电影。” 姜词点下头,算是答应了。 不过?还?不到?暑假档,最近新上?映的电影不多,且也基本?没什么?好看的,沈听南特意挑了一部上?座率还?算高的,结果?难看到?电影演了三分之一,放映厅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 姜词撑到?电影过?半,转头和沈听南说:“我们也走吧。” 沈听南嗯一声,起身带姜词离开。 从电影院出来,还?不到?九点,沈听南看向姜词,问她,“现在去哪里?” 姜词看着?沈听南,过?一会儿,终于出声,问:“你住哪里?” 沈听南闻言微微顿了下,看着?姜词的目光不由得深了几分。 半个小时后?,两人回到?沈听南的住处,一进屋,还?没开灯,姜词就被沈听南抵到?玄关柜上?,他低头吻她,半个多月的痛苦和思念都倾注在了这个吻里,带着?倾略性和极强的占有欲,黑暗放大人的感官,彼此?吻到?几乎窒息才分开。 这天晚上?,姜词和沈听南和好了,两人都重新拥有彼此?,像做了一场梦似的。 姜词洗完澡,穿沈听南的衬衫坐他腿上?,沈听南一手搂着?她,一手把戒指给她重新戴上?,抬头看她,说:“你再还?给我试试。” 姜词抿唇微笑?,她低头看了看戒指,而?后?又抬头看向沈听南,问道:“今天是你妈妈生日?” 沈听南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姜词道:“刚刚你去洗澡的时候,我刷了会儿朋友圈,看到?陆城发的照片。” 沈听南轻嗯一声,搂着?姜词靠进沙发椅背,他心中有很深的失而?复得的喜悦,握着?姜词的手不舍得松开。 姜词看着?他,问:“你不回去真的没什么?吗?你妈妈会不会生气?” 沈听南看着?她,眼里有几分笑?意,说:“会啊。” 他说着?,抬手捏捏姜词下巴,看她的眼里始终带着?笑?意,说:“所以我现在真的只有你了,你乖一点在我身边,别再离开我。” 姜词轻轻抿唇,看着?沈听南,说:“我怕你会后?悔。” 沈听南道:“我是挺后?悔的,后?悔没早点这样做,平白让你受那?么?多委屈。” 他看着?姜词,忽然说:“明天早点起床。” 姜词问:“为什么??” 沈听南道:“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上?班前先到?民政局领证。” 姜词不由得愣怔了瞬,惊讶于沈听南的行动力,“这么?快……” 沈听南道:“这还?快?我第二后?悔就是之前一直由着?你,没早点带你把结婚证领了,但?凡我们俩有个结婚证,你也不能说走就走,连个挽留的机会都不给我。” 姜词看着?沈听南,唇角情不自禁地弯起笑?,问:“你不会是怕我跑了吧?” 沈听南嗯一声,抬手捏捏她脸蛋,说:“反正我是怕了你,这次不管怎么?样先领证再说。” 他怕姜词拒绝,又问:“听见了吗?明天去领证。” 也许是沈听南的坚定?给了她勇气,姜词看着?他,她忽然不再惧怕,也不想再考虑其他任何人,她一辈子也不想再和沈听南分开,于是也鼓起勇气,轻嗯了声,应道:“好。” 第53章 凌晨一点, 姜词悄悄溜回家里,她怕吵醒奶奶,进屋都不敢开?灯,轻手轻脚关上门, 换上拖鞋, 借着月光走到奶奶卧室外面, 轻轻拧开?门, 看到奶奶呼吸平稳地熟睡着才放心地?把门轻轻关过来。 回到卧室, 她下意识走去窗边, 拉开?窗帘就看到沈听南还没走。 她把窗户打开?, 拿出手机给沈听南打电话。 电话那头,沈听南坐在?车里抽烟, 右手指间夹着支烟搭在车窗边沿, 小区外面的路灯照下来, 姜词隔得不远, 能借着路灯看到沈听南英俊侧脸, 还有他指间燃着的烟。 沈听南接起电话, 声音低沉好听,“到家了?” 姜词嗯一声,说:“沈听南, 你怎么?还没走?” 沈听南闻言,下意识侧过头, 隔着车窗往小区里面看。 他视力好, 再加上姜词住的靠路边这?栋楼, 沈听南一眼就?看到趴在?窗台和他打电话的姜词, 两人目光对上,唇角都情不自禁地?勾起笑?意, 沈听南逗她,“躲那儿看我呢。” 姜词笑?,说:“我只是看你走了没有。” 又有点不高兴道:“大晚上的你抽什么?烟呢。” 沈听南勾唇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把烟熄灭,低声问:“奶奶呢?睡着了吗?” 姜词嗯一声,说:“睡着了。” 沈听南从车上下来,把捻灭的烟头扔进垃圾箱,朝姜词走近一些,能看她更清楚。 他抄兜站在?楼下,手握着电话,眼睛看着姜词,“早点睡,明?天早上七点半,我过来接你,别?又想着放我鸽子。” 姜词趴在?窗台看沈听南,这?样寂静的深夜,能这?样看着他,能这?样听他讲话,能彼此约定明?天,她心中充满了幸福,幸福从眼睛里溢出来,怎么?也无法藏住。 她曾经只是知道自己爱沈听南,失而?复得之后才知道自己爱得多深,也才知道沈听南的爱一点不比她少。 她看着他,忽然轻轻说了一句,“沈听南,对不起。” 沈听南闻言倒是愣怔了下,望着姜词,“怎么?了?” 姜词充满抱歉,说:“擅自说分手,擅自替你做决定,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沈听南看着姜词,认真地?说:“你不用跟我说抱歉姜词,因为我家里,你已经为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最后还要被逼得那么?痛苦地?离开?我。要说对不起,也该我对你说。” 姜词看着沈听南,忽然很想下楼去,很想拥抱他。 他们?对视一会儿,沈听南先开?口,“进去睡吧,很晚了。” 姜词轻轻嗯一声,叮嘱道:“你也早点回去,开?车小心点,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好。”沈听南应一声,又道:“进去睡吧。” 姜词有点依依不舍,关上窗户前,忽然出声,“沈听南。” 沈听南还没走,仍站在?那里。 姜词有点不好意思,躲在?窗帘后面,隔着手机,和沈听南讲了一句情话。 “我爱你”三个字,沈听南还是头一次听姜词说,他眼里情不自禁地?溢出笑?意,低声问:“说什么?呢?没听清楚,再说一次。” 姜词弯唇,知道沈听南故意逗她,说:“好话不说第二遍,没听清楚就?算——” “我也爱你。”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听南低磁的表白传进她耳朵里,“我也爱你,姜词。” 姜词眼睛里也情不自禁地?溢出笑?意,唇角弯弯的,整颗心都被甜蜜和幸福占据。 这?天晚上,姜词做了个好梦,第二天六点钟起床,洗头洗澡,吹干头发就?坐到梳妆台前认真化了个妆,她平时化妆最多五分钟就?搞定,今天这?个妆画得格外久,足足化了半个小时,弄头发又弄了二十分钟,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已经七点过十分。 她拎上包,包里偷偷塞了户口本,原本想着偷偷溜出门,结果一出卧室看到奶奶已经起床了。 姜奶奶也刚起床,正在?桌前倒水喝,看到姜词出来,问道:“小词,你昨晚怎么?那么?晚回来?是不是又加班了?” 姜词昨晚其实一直在?想要不要跟奶奶说,她和沈听南要去领证的事?,直到刚才出门,她都想着瞒着奶奶偷偷溜出去,可?此刻看到奶奶,她忽然不想瞒住奶奶。 奶奶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她想和奶奶分享她的幸福,于是坦诚地?说:“奶奶,我昨晚跟沈听南在?一起。” 姜奶奶闻言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姜词。 姜词道:“奶奶,我之前跟您撒谎了,您问沈听南有没有联系我的时候,我说没有,这?是谎话。我回到榕城不久,沈听南就?过来找我了,我们?最近一直有联系,但直到昨晚才真正和好。” “奶奶,我知道您不想我和沈听南在?一起,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和他分开?这?段时间,我每天都过得很痛苦,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直到我和沈听南重新?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 姜奶奶听完叹了声气,说:“我其实早就?有猜到了,你和听南没那么?容易断,所以?我那天才问你,他有没有联系你。” 第79节 “其实奶奶又何尝不知道,自从回到榕城,你没有一天开?心过,虽然在?我面前你总是笑?着,但奶奶知道,你的心在?流血,你用忙碌的工作麻木自己,但是晚上躲在?房间偷偷地?哭,奶奶都知道。” 姜词愣了愣,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奶奶知道她躲在?房间里哭的事?。 姜奶奶说着忽然不由得红了眼眶,说:“你总是顾忌我,怕我担心,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可?每天早晨你上班后,我走到你的房间去,总能摸到被眼泪湿透的枕头。” 她走到姜词面前,心疼地?看她,如释重负似的,说:“其实刚刚你说跟听南和好了,奶奶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握住姜词的手,叹气道:“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啊,真是半点由不得人,兜兜转转,都像是命中注定。” 姜词抱歉地?看着奶奶,愧疚地?说:“对不起奶奶,让您为我担心。” 姜奶奶摇摇头,说:“奶奶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每天都能过得开?心,既然你决定和听南重新?在?一起,那奶奶也尊重你的决定,奶奶没有别?的愿望,就?希望看到你过得幸福快乐。” 姜词双眼忽然有些泛热,点头道:“我会的奶奶,您别?担心我。” 她把要和沈听南去领证的事?告诉了奶奶,奶奶有些惊讶,“你们?就?这?样去领证了?谁的主意?” 姜词道:“沈听南。” 姜奶奶问道:“那他家里呢?怎么?交代呢?” 姜词道:“沈听南说不用交代。”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沈听南跟家里断绝往来的事?告诉了奶奶。 姜奶奶听完,很受震动?,过好久,才出声,“倒是我低估了他对你的感情。” 姜词和奶奶交代完她和沈听南的事?,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半,走出小区就?看到沈听南在?车旁等她,看到她出来,笑?着打趣她,“今天还不错,居然没迟到。” 姜词走到沈听南面前,微笑?问:“你来多久了?” 沈听南道:“半个小时吧。” 他一眼就?注意到姜词今天的妆容,眼底掠过笑?意,问:“几点起床的?” 姜词一眼就?看出沈听南在?笑?什么?,他一定是看出她今天有精心打扮,她不想承认自己有为今天精心打扮,装模作样地?说:“七点左右吧。” 她说完才注意到沈听南今天有打领带,他平时不太爱系领带,哪怕去公?司也不怎么?系领带,除非那天有什么?重要的会议或者重要场合。 姜词抬手摸了摸沈听南的领带,笑?着看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正式。” 不仅系了领带,还穿了一整套的正装,领夹和袖扣一样不落。 沈听南单手抄在?裤兜,另一手抬起来捏了捏姜词下巴,看着她道:“你说呢?你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姜词“诶”一声,连忙拉下沈听南的手,“你别?乱碰我的妆,我化了半个小时呢。” 沈听南笑?看她,说:“不是七点才起床吗?” 姜词不高兴地?看他一眼,“你非要把人拆穿才高兴吗?” 沈听南看她眼里笑?意更深,他看姜词的眼神永远像看珍宝,不吝啬地?夸她,“很漂亮,一大早想迷死谁?” 姜词这?不算漫长的一生?,除了奶奶,沈听南是夸她最多的人。他从来不吝啬向她表达爱意,看她的眼神也永远让她清楚地?感受到她在?被爱着,她打赢一场官司,他会夸她厉害,她为无法支付律师费的受害人奔波,他会说我们?姜律师上辈子是天使吧?她专注工作时,他在?专注看她,被她捉住,他会勾起笑?意,一点也不心虚地?说:“谁让你这?么?可?爱,迷得我没法专心工作。” 想到余生?的每一天都还能再见到沈听南,姜词忽然情不自禁地?拥抱他,沈听南被姜词突如其来的拥抱搞蒙了下,下意识地?回抱住她,低头看她,嗓音里带着笑?意,“怎么?了?” 姜词摇摇头,脸埋在?沈听南怀里,双手不自觉地?将他抱得更紧一点,声音闷闷的,“就?是忽然觉得很幸福。” 沈听南笑?了笑?,温柔地?揉揉她后颈,说:“一会儿领完证带你去个地?方。” 上午十点,姜词和沈听南办完结婚手续,领完证姜词去了下洗手间,让沈听南在?门口等她。 就?那么?两分钟的功夫,沈听南单手抄兜倚在?民政局门边,往朋友圈发了两张结婚证,结婚证除了把身份证号打码了下,名字和照片全都没藏,就?这?样正大光明?地?发到了朋友圈里。 他是好几年都不会发一条朋友圈的人,把结婚证发上去也并不需要被人祝福,不过是想正大光明?地?公?开?姜词。 结婚证发出去不过几秒钟,他的微信消息就?快爆了,家族群跟要炸锅了似的,他点开?看了一眼,然后没什么?表情地?直接退了群。 退掉两个家族群,世界终于清静。 他把手机锁屏揣进裤兜。 过一会儿,有电话进来,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随后按下接听。 程静娴在?电话那头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地?嚷,“沈听南,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谁让你一声不吭就?把结婚证领了?!” 沈听南懒怠地?道:“难不成我领个结婚证还得先跟您打个报告?” 程静娴气得脸红脖子粗,喘气都重了,“是不是没把我气死,你就?不甘心?” 沈听南一点不为所动?,淡淡道:“所以?您自己保重身体,毕竟您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看到姜词从洗手间的方向出来,同程静娴道:“有事?,挂了。” 姜词满脸开?心笑?容地?走到沈听南面前,笑?着问他,“你跟谁打电话呢?” 沈听南笑?,没应她,牵住姜词的手,说:“走了,带你去个地?方 。” “去哪?” 姜词被沈听南牵着往外走,说:“到了你就?知道。” 因为今天上午要领证,所以?姜词跟刘晏请了一天假,领完证也不着急,沈听南神神秘秘的,她索性也不问,跟着他上车。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槐安路一栋高档小区,姜词忽然想起沈听南之前送她花时在?卡片里写?过,问她要不要买槐安路这?边新?开?盘的房子做新?房。 她侧头看他,沈听南先开?口,“这?个盘明?天上午开?盘,我看了两套位置和户型都不错的,一会儿你看看更喜欢哪套。 姜词看着沈听南,问道:“你真的要在?榕城定居吗?” 沈听南道:“我在?哪里都无所谓,主要是你,你想留在?榕城,我们?就?在?榕城生?活,将来哪天你如果想去别?的城市,我们?也可?以?再一起搬过去。” 姜词看着沈听南,忽然忍不住凑过去吻他脸颊,沈听南腾出一只手搂她腰,明?明?心情很好,唇角都勾起笑?意,嘴上还要说她,“开?车呢。” 姜词笑?,说:“你开?你的,谁让你搂我了。” 她从沈听南身边退开?,乖乖坐回位置上去。 沈听南目光倒是一直专注在?路况上,小区宽敞,且人车分流这?块儿做得很好,车子一路开?过去,没碰上什么?车,也没碰上什么?人。 车子开?进车库停好,沈听南牵着姜词上楼。 两人进了电梯,姜词问他,“你看的是几楼?” 沈听南道:“七楼和八楼。” 这?个小区全是大平层,最高也就?十层,沈听南上去看过,视野最舒适就?是七楼和八楼。 他看向姜词,问道:“你喜欢几楼?” 姜词道:“都可?以?,一会儿我们?看看。” 沈听南嗯一声,说:“其实不管你喜欢哪层都行,反正要买的话肯定一起买。” 姜词闻言,不解地?问:“为什么?要一起买?” 沈听南道:“我想着买两套,跟奶奶楼上楼下住着,我们?生?活方便,你也能天天见到奶奶。” 姜词其实考虑过这?个问题,结婚以?后不管她和沈听南住哪里,她都就?近给奶奶也买一套房子,这?样她和沈听南既能过二人世界,也能天天见到奶奶。 她没想到沈听南已经帮她考虑到,不由得有些开?心,望着他道:“沈听南,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沈听南笑?,掐她脸蛋,“你说呢?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我会不知道你最放心不下什么??” 所以?说人不会无缘无故地?爱上一个人,沈听南爱姜词,从来不是嘴上说说,他知道她的脆弱所在?,也知道她最在?意什么?,会爱屋及乌,会替她考虑到奶奶。 她望着沈听南,心中被很深的温暖和幸福填满,沈听南看着她,捏她下巴,“想什么?呢?一直看我。” 姜词微微笑?了下,说:“没有。” 她认真问:“不过这?个盘的房子多少钱一平?会很贵吗?什么?时候交房?” 沈听南道:“现房销售,签完合同就?交房。钱的问题不用你操心,我来买。” 姜词想和沈听南一起买,她张张嘴,刚想说话,沈听南就?打断她,“从现在?起,我想怎么?给你花钱就?怎么?花钱,你不准拒绝。” 姜词见沈听南很严肃地?跟她说这?个事?,没忍住笑?,说:“那奶奶的房子我自己买。” 沈听南不同意,正好电梯到了,他牵她出去,说:“以?前你顾忌我家里,不愿意花我的钱就?算了,但现在?我的钱都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给你花钱都是我的事?,你只管接受不准拒绝。” 姜词道:“那奶奶的房子你写?你自己的名字。” 沈听南没应她,牵她进屋去看房子,说:“你先看看,如果不喜欢我们?再看别?的。” 姜词对沈听南的眼光一点都不怀疑,他看中的房子自然各方面都很好,她到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出来时,看到沈听南倚在?阳台栏杆边上上吹风,她笑?着过去,沈听南揽她到怀里,抬手把姜词脸上不知在?哪里蹭到的白灰擦掉,笑?问:“怎么?样?还喜欢吗?” 姜词开?心地?点头,“很喜欢,户型好特别?,而?且每个房间的采光都很好。不过好像有点太大了,我们?两个人住会不会很空?” 沈听南道:“怎么?会,住进来东西一多,你就?会觉得刚好了。” 姜词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她尤其喜欢这?层楼的视野,客厅阳台对出去,远处就?层峦叠翠的山,像住在?森林里。” 置业顾问十分有眼力见,一眼就?看出这?房子买不买得姜词说了算,十分热情地?推销,“沈太太,这?房子真的很好,咱们?这?一栋是小区的楼王,风水特别?好,整个榕城都找不出比这?块更好的地?儿了,而?且客厅对出去风景也很美,又没有任何遮挡,每个房间采光都非常好,可?以?说真的完全找不出缺点。” 怕姜词不买,又道:“沈太太,您别?犹豫了,要是喜欢的话就?先定下来,咱们?是现房销售,所见即所得,等明?天签完合同就?可?以?接房,装修快点的话,夏天就?可?以?搬进来了。” 沈听南看着姜词,勾勾她脸蛋,笑?,“怎么?样啊沈太太?买不买?” 姜词忽然被叫沈太太,莫名有点害羞,她点下头,决定,“买吧。” 置业顾问听见姜词开?口,高兴得都笑?起来了,询问,“那沈总,今天是先交定金吗?” 沈听南嗯一声,说:“买两套,楼下那套也一起买。” 置业顾问高兴疯了,脸上笑?容都快咧到耳根,连连说:“那我马上给您开?发票,您是刷卡吗?两位请这?边先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去售楼部拿合同和pos机上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大客户当然不能让人家亲自去售楼部签合同了,当然是他自己跑一趟把所有东西拿上来。 房子很快就?定下来,拿到房产证也很快。 那天是姜词的生?日?,姜词中午和奶奶一起吃饭,晚上和沈听南在?外面吃烛光晚餐,完了两人又去看了部电影,到沈听南的住处时已经快凌晨。 到家以?后,姜词就?想着先去洗澡,但被沈听南带着坐到沙发上,他捞她坐到腿上,俯身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个东西,说:“先别?忙,送你个东西。” 姜词看到沈听南拿出来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她接过来,一边打开?一边问:“什么?呀?” 等她把文件袋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顿时就?知道了。 原来是房产证。 她有点意外,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办下来了。” 她下意识把房产证翻开?,就?看到产权所有人那里只有她的名字。 她不由得愣了一下,打开?另外一本,发现也只有她的名字。 第80节 她看向沈听南,问道:“干嘛写?我的名字?” 沈听南笑?,看着她,“不写?你的写?谁的?” 姜词道:“当然是写?你的,我都没有出钱。” 沈听南笑?,抬手捏捏她脸蛋,说:“傻子,写?你的名字不是很正常,不是跟你说过,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心甘情愿给,你不准拒绝。” 姜词看着沈听南,过好久,忽然问他,“沈听南,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沈听南笑?看她,问:“怎么?了?要送我东西啊?” 姜词认真点头,说:“总是你在?送我东西,我都不知道送你什么?。” 沈听南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以?至于姜词平时能给他买的都是衣服裤子领带袖扣之类的日?常用品,很想送点贵重的东西给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车,但沈听南喜欢的车都太贵,她暂时还真的送不起。 沈听南眼里带着笑?,手搂在?姜词腰间,看着她,说:“有啊。” 姜词眼睛亮了亮,认真地?问:“什么??” 又说:“贵重点的。” 沈听南笑?,低头吻住她,低声道:“你说什么??当然是你。” 姜词不知道,沈听南的确是个嗜好很少的人,他没有什么?物质欲望,更加没有什么?口腹之欲,他唯一的嗜好,是她。 从爱上她的那刻起,就?像上瘾一样,这?辈子都无法戒掉。 第54章 六月初的时?候, 沈听南因为公事回了一趟北城,那天下午开完会,正准备去?取前不久帮姜词定的项链,从新?诚出来, 还?没走到车前, 就看到他父亲。 沈哲站在车前, 等?沈听南走近, 笑了下, 自嘲地说:“现在想见你一面, 还?真不容易。” 沈听南双手抄兜, 站在他父亲面前,问:“找我有事?” 沈哲道:“我们父子俩也好长时间没有好好沟通过, 找个地方坐下来喝杯茶?” 沈听南神色淡漠, 开门见山地说:“您如果是想聊我和小词的事, 就不必浪费唇舌。” 沈哲叹气, “你为了小词连家都不回?了, 连公司的股份都可以放弃, 我还?能说什么?何况你们俩连结婚证都领了,我也不至于?到这种时?候还?想着拆散你们。” 说完,又道:“走吧, 去?喝杯茶。” 沈听南一会儿还?要去?帮姜词取项链,没走太远, 就在附近随便找了间茶楼。 随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沈哲一边帮沈听南倒茶, 一边问道:“小词呢?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沈听南道:“她上班呢, 回?北城做什么。” 沈哲放下茶壶,看向沈听南, 总算问:“你还?真打算在榕城定居了?公司真不管了?” 沈听南挺淡地笑了下,看着他父亲,“您不会以为我在跟您开玩笑吧?而且说实话?,我也挺累的,现?在卸下担子还?真轻松不少。” 沈哲不悦道:“那你就把担子丢给你老父亲?我一个退休的人,最近忙到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 沈听南笑了下,说:“这不是我以前的常态吗?” 沈哲当?然知道管理公司不易,只是最近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工作才让他意识到,沈听南以前工作强度有多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随时?都可能需要处理突发事件,平时?不光是出差,还?有很多烦也烦不完的应酬,他几乎为公司牺牲了所有的个人时?间,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还?让他们强行?给拆散了。 他这段时?间常常想起来就挺难受,觉得?亏欠儿子太多。 他看着沈听南,忽然问他,“听南,你在这个家里感受到过爱吗?” 沈听南没想到他父亲会问这个问题,他看着他,沉默了会儿,才淡声开口,“小时?候有过很短暂的几年,后来就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一台机器,不能有自己的意识,不能有自己想要的,你们对我的爱,建立在我必须百分?百听从你们命令的基础上,或者我能为你们带利益的基础上。所以,你问我在这个家里感受到过爱吗?” 他看向他父亲,淡声道:“很少。” 沈哲满心愧疚,说:“很抱歉听南,我和你母亲都不是合格的父母。” 沈听南不太在意地道:“无所谓,都过去?了。” 父子俩之间忽然不知道还?能再说点?什么,沈听南看着他父亲,开口道:“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还?得?去?帮小词取个东西。” 沈哲点?下头,忽然想起来,又问道:“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 沈听南道:“十?月左右吧,具体?日子还?没定下来。” 沈哲问:“想好在哪里办了吗?北城?榕城?还?是去?国外?” 提到婚礼,沈听南眼里才有了点?笑意,说:“这得?问小词,不过她最近忙,还?没时?间选地方。” 沈哲道:“日子定下来跟家里说一声。” 沈听南淡淡嗯一声,起身道:“走了,您保重身体?。” * 沈听南从茶楼出来,开车去?帮姜词取了项链,回?家时?已经快八点?。 他开门进?屋,还?没来得?及开灯,忽然有人从门后扑到他背上,双手搂他脖子,笑眯眯的,“猜猜我是谁?” 沈听南笑,反身就把姜词压进?门后,低头吻她。 姜词唇角弯弯的,双手搂在沈听南脖子上,抬着头同沈听南接吻。 沈听南一手搂在她腰间,另一手掌在她颈后,他的吻由浅到深,吻了很久,才微微松开姜词,看她的眼里有浅浅笑意,捏她下巴,“怎么跑北城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姜词微笑,回?答说:“临时?过来出差,本来昨晚想告诉你的,但是想给你个惊喜就没说。” 她凑沈听南眼前,眉眼弯弯地看他,笑问:“怎么样?惊喜吗?” 沈听南笑,“太惊喜了。” 牵着姜词进?屋,问道:“吃晚饭没有?” 姜词嗯一声,“晚上跟妈妈吃饭了。” 沈听南牵她坐到沙发上,侧脸看她,“你母亲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吗?” 姜词点?下头,说:“应该是你父亲告诉她的。” 结婚的事,姜词只告诉了奶奶,以至于?妈妈今晚还?落泪,说她结婚这么大的事,她还?得?从别人那里知道。 沈听南问:“她说什么了吗?” 姜词点?下头,她主动地坐到沈听南腿上,捧住他英俊的脸仔细端详,沈听南被她逗笑,索性搂着人靠进?沙发椅背里,由着她看个够。 过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嗓音里带着几分?笑意,“看什么呢?” 姜词道:“好几天没见你,还?不准我多看看你吗?” 沈听南笑,逗她,“想我啊?” 姜词嗯一声,她倾身过去?,主动地吻沈听南的唇。 沈听南搂在姜词腰间的手收紧一点?,姜词吻下来的时?候,他默契地回?应她。 过一会儿,姜词直起身,看着沈听南,同他说正事,“我妈妈说想见见你,你这几天有时?间吗?” 沈听南嗯一声,问:“什么时?候?我看你母亲的时?间。” 姜词道:“那我明天问她一下。” 沈听南点?下头,忽然抱着姜词起身,姜词身体?忽然悬空,下意识搂住沈听南脖子,问:“怎么了?” 沈听南道:“试试婚纱,之前不是跟你说,婚纱送来了吗。” 姜词今晚要是不来,他本来打算把婚纱空运回?榕城。 沈听南抱姜词到衣帽间去?,姜词一眼就看到挂在衣帽间正中间的婚纱。 洁白的鱼尾婚纱,裙摆拖曳在干净的地面上,美得?姜词都有点?移不开眼。 她从沈听南身上下去?,走到婚纱前。 婚纱是沈听南为她定制的,裙纱的地方用同色线绣了她名字的英文字母。这件婚纱是全?世界独一无二,只属于?她的。 沈听南见姜词傻愣愣地在那儿看婚纱,没忍住笑,走过去?,抬手帮她取婚纱,说:“别光顾着看,先试试,要是尺寸不合适还?要再改。” 姜词嗯一声,到里面去?脱衣服,沈听南笑她,“你换个衣服还?避着我,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 姜词有点?难为情?,说:“你不要笑。” 她在里面把衣服脱下来,探个脑袋出来,问:“婚纱好了没有?” 沈听南把婚纱取了下来,走到姜词面前,递给她,笑看她,“你确定不要我帮忙?这婚纱还?挺复杂。” 姜词接过去?,说:“我先试试,穿不好再叫你。” 姜词把婚纱拿进?去?,试了有五分?钟,果然还?是没办法自己搞定,她打开门,探头朝沈听南喊,“沈听南来帮帮我,后面的系带好像系错了。 沈听南懒怠地靠坐在沙发上,闻言勾唇笑,从沙发上起身,“跟你说了这婚纱不好穿。” 虽然还?没有完全?穿好,但沈听南走进?去?,看到姜词穿着婚纱的样子,眼底还?是情?不自禁地浮上惊艳的神色。 他盯着上下看一会儿,姜词有点?紧张,问:“怎么样?好看吗?” 沈听南嗯一声,有点?被迷住,抬手捏姜词下巴,眼里勾着笑看她,“你是仙女下凡吧?整天勾引我。” 姜词微笑,转过身,把后背对着沈听南,说:“你先帮我系下带子。” 沈听南从善如流,低头帮姜词系背后的带子,绑带设计得?很复杂,交叉着穿来穿去?,姜词等?了半天,问:“你会不会系呀?” 沈听南笑,说:“不会啊。” “啊?”姜词下意识要转头,沈听南扶住她肩,嗓音里带着笑意,说:“别动,我正给你试呢,快系好了。” 沈听南说的快系好了,已经是十?分?钟后,姜词累到索性坐到沙发上,沈听南坐在旁边帮她研究带子怎么系。 十?分?钟后,就在姜词都想放弃,干脆等?设计师来了再试的时?候,沈听南总算帮她把带子系对,拍拍她腰,“好了,起来看看。” 姜词下意识往后摸了摸,果然平整了,刚才系了好几次都有错位,她高兴地拎着裙摆要起身,结果起到一半就发现?裙子被沈听南坐住,她诶了一声,“沈听南,你坐到我裙子了。” 沈听南低头才发现?,他笑了一声,往旁边坐了点?,“这裙摆比我想象中大。” 姜词拎着裙子走到全?身镜前,她看着镜子里穿婚纱的自己,又看她身后,坐在沙发上看她的沈听南,她心中不自觉地感到很深的甜蜜和喜悦,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沈听南笑,逗她,“你转过来我看仔细点?。” 姜词转过身,对着沈听南。 沈听南道:“过来点?。” 第81节 姜词又往前走两步。 沈听南笑,说:“再过来点?。” 姜词道:“你还?没看清楚吗?” 走到沈听南面前,就被他拉住手,带坐到身上,她看向沈听南,没忍住笑,“你干嘛?我让你帮我看婚纱。” 沈听南一边从裤兜里摸东西出来,一边说:“早就看清楚了,都跟你说了,被你迷死。” 姜词弯唇笑,看到沈听南从裤兜里摸出个长条的盒子,她下意识问:“这是什么?” 沈听南递到她手里,说:“打开看看。” 姜词接过来,把盒子打开,就看到里面很漂亮的一条钻石项链。 沈听南拿起项链,给姜词戴上,问:“喜欢吗?婚礼的时?候戴。” 姜词点?头,低头看垂在她胸前漂亮到夺目的鸽血红宝石项链,回?头看向沈听南,“你什么时?候买的?多少钱?” 沈听南笑,逗她,“你猜。” 姜词摇头,说:“猜不出来。” 她不懂珠宝,但沈听南给她戴上的这条项链美得?太夺目,她不用猜也知道肯定价值不菲。 沈听南笑,说:“还?好,不算太贵。” 他看着姜词欣赏半天,说:“我就知道你戴这条项链会好看。” 他当?时?一眼看中,觉得?婚礼那天用来配婚纱正好。 姜词也觉得?很漂亮,她低头又看了看,然后说:“你先帮我取下来。” 沈听南问:“取下来做什么?” 姜词道:“太贵重了,等?婚礼的时?候再戴吧。” 沈听南不帮她取,说:“先别取,再看会儿。” 他搂着姜词靠进?沙发椅背里,然后从旁边茶几上拿过一个笔记本,说:“我找人算了几个日子,你看看想哪天办婚礼?” 姜词靠在沈听南怀里看他翻笔记本,上面记了几个日子,连婚礼的时?辰都有讲究,她没忍住笑,问:“你什么时?候找人看的日子?” 沈听南道:“领证之后就找人算了,这几个日子都不错,不过主要看你,你之前不是说想秋天办婚礼吗,秋天的话?十?月和十?一月都有日子,看你更喜欢哪一天。” 姜词拿过沈听南手里的笔记本看了看,越看越没忍住笑,看向他,“你怎么还?记笔记。” 沈听南笑,抬手捏她下巴,“我让你看日子呢,你别老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姜词忍不住笑,低头又看了看,然后抬头看向沈听南,说:“十?一月吧,我现?在的工作日程已经排到十?月份,我怕到时?候会有点?赶。” 沈听南点?下头,说:“可以,不过十?一月可能会有点?冷,你想办室外婚礼还?是室内的?想在哪里办?” 沈听南这话?还?真把姜词给问住了,说:“我还?没有想好。” 沈听南道:“那你最近有时?间就想一下,想好之后跟我说,我来安排。” 姜词微笑点?头,“好!” 沈听南看着姜词弯弯的笑眼,被她迷住,情?不自禁地勾过她腰,带进?怀里,低头吻她。 姜词抬手攀在沈听南肩上,回?应他热吻,过一会儿,感觉到沈听南的手在她身上作乱,她短暂清醒,连忙按住他,着急道:“别别别,别把婚纱弄脏了。” 她连忙从沈听南身上坐直,背过身去?,说:“你先帮我把系带解开。” 沈听南笑,一边帮姜词解系带,一边说:“你故意折磨我呢?” 隔着婚纱,姜词能感觉到沈听南的身体?热度,她耳根有点?发烫,小声说:“你小心点?,不准把我婚纱弄脏。” 沈听南笑,逗她,“弄脏了洗干净不就好了。” 姜词扭头看他,严肃道:“不准。” 沈听南笑,把姜词的脸转过去?,说:“你别动来动去?,你也知道我对着你没什么克制力,一会儿忍不住你又该怪我了。” 姜词面红耳赤的,乖乖转过头去?,下意识往前坐了一点?,等?了好半天,问:“好了没有呀?” 沈听南一边要克制欲/望,一边还?要帮姜词解带子,解了半天总算解开,说:“这玩意儿系的时?候难系,解的时?候难解,回?头让设计师改改吧。” 姜词不同意,笑着道:“但是它好看呀,不准改。” 她捧住沈听南的脸,低头亲他一下,说:“我去?换衣服,等?我一会儿。” 她拎着裙子往里间走,沈听南看着她背影,眼里闪过笑意,逗她,“快点?啊,两分?钟不出来,我可就进?来了。” 第55章 和妈妈的见面约在三天后?, 那天姜词负责的案子开?庭,庭审结束后?就和沈听南一起开车去妈妈家里。 周芸在北城的家,姜词其实也是第一次去,到了地方, 远远就看到妈妈在院门口等。 周芸年过五十, 仍然保养得?十分好?, 她近些年经济条件越发好?, 又?常年混迹在上流圈子中?, 人也渐渐有了些贵气。 看到姜词从副驾驶探头朝她招手, 她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等车子停到面前,姜词一边解安全?带, 一边隔着车窗和母亲说:“您怎么不在家里等, 这会儿太阳还有点大呢。” 周芸微笑, 一边帮姜词开?车门, 一边说:“怕你?们找不到地方。” 姜词下车, 周芸握住女儿的手, 面露几分埋怨地看她,“说起来,我这地方你?还是第一次来, 给你?留的房间你?也不曾来看一眼。” 姜词有些抱歉,看着妈妈, 解释说:“主要是我毕业就回榕城了, 平时?也很少?回北城。” “那你?奶奶之前生病来北城, 怎么也不来找我?” 姜词道:“因为?带着奶奶, 不是很方便。” 姜词知道妈妈恨她父亲,连带着也从来都不愿意见到奶奶, 所?以这些年奶奶生病也好?,需要钱买药也好?,她都不曾向母亲提过。 两人说话间,沈听南停好?车,从车上下来,周芸看向沈听南,微微笑了笑,说:“听南,好?久不见。” 沈听南朝她轻点下头,礼貌道:“周阿姨好?。” 周芸微笑道:“好?了,我们先进屋吧,进屋再慢慢聊。” 周芸牵着女儿往院子里走,沈听南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进了屋,周芸吩咐保姆去把她下午烤的蛋糕拿出来,之后?回头看向姜词,微笑说:“之前你?过生日,我忙着画展的事儿也没?时?间来榕城给你?庆祝生日,今天妈妈亲自下厨,就当是给你?补过生日了。” 姜词微笑,说:“谢谢妈妈。” 她看到落地窗前摆着画架,上面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走过去看,情不自禁地被色彩吸引,问道:“妈妈,这是你?的画吗?真好?看。” 周芸笑着过去,说:“这只是随便画的,你?要是喜欢,等妈妈画完就送给你?。” “嗯,谢谢妈妈。”姜词抬头看向周芸,脸上有喜悦笑容。 她又?看墙上装裱起来的画,一幅一幅看过去,问道:“妈妈,这些都是你?的画吗?” 周芸微笑,说:“是啊。” 姜词回头看向母亲,问道:“这些画为?什么不展出呢?都很漂亮。” 周芸笑道:“这些画不算好?,挂在自己家里看看就算了,拿出去展出会被人笑的。” “是吗?”姜词道:“可我觉得?很好?看,我就画不出来,连想都想不到。” 周芸笑道:“你?只是不喜欢而已,你?要是喜欢,拿上画笔也能画。妈妈不也是这几年才开?始画的吗?” 姜词笑道:“那我可赶不上您,您这一看就是有艺术天赋的,我在艺术方面的天赋基本为?零,也没?有什么耐心。” 周芸道:“你?怎么没?有艺术天赋呢?初中?的时?候让你?学钢琴,你?很快就上手了,到了高中?已经能登台演出,要知道很多人都是从很小就开?始学,你?要是没?点天赋能学得?那么快?” 周芸曾经也想培养姜词走艺术道路,奈何她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一心一意只想好?好?读书。 母女俩说着话,沈听南抄兜依誮站在门边,没?上前打?扰。 过一会儿,姜词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接起电话,电话是她的当事人打?来,她同母亲眼神示意,是工作电话,然后?就拿着手机到外面去接听。 姜词到外面院子去后?,沈听南才走到周芸旁边,他也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画,主动开?口,“听说您上个月的画展办得?很成功,恭喜您。” 周芸笑了笑,说:“不过在你?眼里,我这些画应该没?什么价值吧。小词不懂,觉得?我厉害,你?从小见惯了名?家大作,是不是觉得?我这些画难登大雅之堂?” 沈听南侧过身,看向周芸,说:“您想多了,我没?有这样想。” 周芸笑了笑,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很看不上我,也知道你?调查过我的背景,觉得?我一路靠男人上位。我承认,我每交一任男友都确实有所?图,但我说实话,我并不图对方的钱,我确实只喜欢跟地位比我高、财富和眼界都比我高的男人交往,但并非是为?了对方的钱,而是我希望能从对方身上学到赚钱的本事,或者得?到一些资源,你?可以说我目的不纯,但我并不觉得?这是错的。” “我只是非常现?实的一个人,也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我对你?父亲是有真感情的,只不过我和你?父亲都是很清醒的人,绝对不会爱对方超过爱自己。我和你?父亲分手的时?候,他确实给了我一笔钱,但不多,这栋房子也是我自己投资赚钱买的。但你?父亲确实是个很好?的人,他教会我投资,知道我想做生意也介绍了不少?人脉资源给我。” “总之,我确实是个很现?实的人,你?对我也不算误会太深。但是听南,小词不一样,小词和我完全?不一样。她是一个很单纯很努力的小姑娘,从懂事开?始,她一门心思都只想靠自己,她甚至连我都不愿意依靠,高中?毕业以后?她就没?再问我要过一分钱,一直到她大学毕业,我才发现?她大学期间,我每个月打?给她的生活费,她一分钱都没?有动过,在她大学毕业离开?北城之前,她把那张卡原封不动地还给我。” 沈听南道:“我知道。她大学期间一直在打?工。” 周芸闻言,不由得?愣了下,问道:“你?知道?” 沈听南嗯一声,说:“遇到过好?几次。” 周芸闻言,有些苦涩,说:“连你?都知道她大学期间一直在打?工,我这个做母亲的却?一点都不知道,她从来不和我说这些。” 沈听南道:“我也只是恰巧碰见过几次,要不然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告诉任何人。” 周芸道:“是啊,她一直很独立,也很坚强,有时?候坚强到甚至都让人心疼。” 她看向沈听南,说:“听南,我进过你?们家门,知道你?们家里人门第观念有多重,既然你?爱小词,那么希望在将来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小词奶奶年纪大了,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她。她跟我也始终不亲,很多事情她都不愿意告诉我,生活上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她也从来不会向我开?口,如果将来有一天,她奶奶离开?了人世,在她心里,或许就只有你?了。” “听南,我亏欠小词太多,这辈子恐怕也很难弥补小时?候带给她的创伤,我把她托付给你?,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沈听南道:“就算您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小词。” 他看着周芸,向她保证,“请您放心,我会爱小词胜过爱我自己,对我而言,小词是无价之宝,我一定会好?好?爱护她。” 周芸欣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姜词和沈听南在妈妈家里吃过晚饭,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 六月份的天已经开?始有些热,进屋以后?姜词就先去洗澡,等她洗澡换好?衣服出来,没?在客厅看到沈听南,她看到书房灯开?着,光着脚过去,“沈听南,你?去——” “洗澡”两个字还没?出口,才发现?沈听南在打?视频电话,她下意识顿下脚步,就听见电话那头慈祥熟悉的声音,“是小词吗?” 姜词听出是沈听南外婆的声音,于是大方走过去打?招呼,她凑进镜头里,笑着道:“外婆好?。” 姜词之前就已经见过沈听南的外婆,诚如沈听南所?言,外婆和他家里其他人都不一样,是一个很慈祥很善良的老人家。只是外婆常年在山中?礼佛,连沈听南也不能经常去打?扰她老人家,所?以姜词也只去见过外婆一次。 视频那头,外婆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问道:“小词,什么时?候回北城的呢?奶奶近来身体好?吗?” 第82节 姜词微笑点头,回答说:“奶奶身体还可以,谢谢外婆关心。您呢?最近身体好?吗?” 她正弯着身凑在视频前和外婆说话,忽然被沈听南搂住腰带着坐到他腿上,低声道:“蹲着讲话你?也不嫌累。” 姜词哪里好?意思当着长辈的面坐沈听南身上,索性拿过沈听南的手机,坐到旁边凳子上去。 沈听南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看到姜词微微泛红的脸颊,唇角没?忍住勾起笑意,他也没?再做什么,安静看姜词和外婆讲话。 外婆在视频那头微笑说:“身体好?着呢,你?们不用?担心我。” 又?说:“听听南说,你?这次回北城是出差?大概待多久呢?” 姜词回答说:“我后?天早上的飞机外婆。” “这么快?” 姜词道:“这次主要是过来开?庭,今天已经审判结束了,我后?天得?回去上班了。” 外婆道:“那你?们明天过来吃个便饭,外婆有个东西要给你?。” 姜词闻言,下意识抬头看沈听南,沈听南笑,说:“看我做什么?外婆是有东西要给你?,又?不是给我。” “不是。”姜词小声道:“我是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沈听南想一下,说:“我明天有个早会,结束后?大概十一点,中?午过去吧。” 姜词点下头,看向视频,和外婆说:“外婆,我们明天中?午过来。” “诶。”外婆慈祥道:“那我让厨房做好?午饭,你?们早点过来,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好?。”姜词应道:“我们会小心,您放心吧。” 她和外婆说完话,把手机还给沈听南,沈听南接过视频,又?和外婆说了几句,叮嘱她早点休息,然后?才挂了视频。 姜词靠在桌旁看沈听南,等沈听南挂断视频,担心地问他,“沈听南,外婆知道你?和家里的事吗?” 沈听南伸手把姜词带到身上坐,看着她,眼里有几分笑意,说:“当然知道。” 姜词闻言,更加担心,“外婆会不会怪我?” 沈听南看着她,捏她脸蛋,“你?又?在瞎想什么?你?觉得?外婆跟你?说话的语气,像是会怪你?吗?何况,外婆为?什么要怪你??你?有做错什么吗?” 姜词道:“但毕竟是因为?我,你?和家里人才闹得?那么僵。” 沈听南道:“但错不在我们,是他们管得?太宽。” 姜词轻轻地抿了下唇,看着沈听南,没?再说话。 沈听南摸摸她脑袋,问:“你?怎么不问问我,你?妈妈今天下午跟我说什么?” 姜词微笑道:“我大概能猜出来。” 她看着沈听南,问:“妈妈是不是让你?好?好?照顾我?” 沈听南笑,说:“这你?都猜得?出来?” 姜词微微笑了下,她看着沈听南,忽然认真地说:“沈听南,其实我妈妈吃过很多苦,她跟我父亲的时?候,一穷二白,生我的时?候也吃尽苦头,后?来又?常常被我父亲家暴,她是实在受不了才决定离开?那里,这一路以来,她也只是在想办法救她自己,所?以即使她当年丢下我,在我长大后?,站在她的立场去体会她当年的绝望时?,我就没?有办法再恨她。只是我也常常会想起被妈妈丢下的日子,始终没?有办法和妈妈太过亲近。” “但我也是真心希望她好?,所?以看到她现?在终于过上了自己梦想中?的生活,看到她拥有了自己的理想和事业,我也真心为?她高兴。” 沈听南看着姜词,心疼地抚上她脸颊,轻声道:“你?能感同身受你?母亲当年的绝望,但你?有没?有心疼过你?自己?” 姜词道:“我当然有。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可是可怜自己没?有用?,如果注定要经历这些,那么整天怨天尤人觉得?自己好?可怜,只会把自己拖入深渊,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活着,也一直好?好?学习,毕竟人活着始终要靠自己,就算不断堕入深渊,也要不断把自己救起来。我不允许自己一直生活在埋怨里,也不允许自己不断地去反刍过往的伤痛,人生不过三万天,我更愿意做一些有意义和有价值的事。” 她看着沈听南,微笑道:“曾经我有两个梦想,一是好?好?赚钱孝顺奶奶,二是做一名?有良心的律师,尽可能地帮助更多弱势群体。但我现?在又?多了一个梦想,”她笑着看沈听南,问:“你?猜是什么?” 沈听南看她的眼里充满了温柔、宠溺、迷恋各种?情绪,仿佛猜到她要说什么,笑看她,明知故问,“什么?” 姜词抬手搂住沈听南脖子,微笑看他,认真地说:“我的新梦想,是和你?一起度过漫长的余生,想和你?看余生的每一次日出日落,想和你?看遍山川大海,想和你?永远十指紧扣,到我们垂垂老矣,到我们生命的尽头。” 沈听南握紧姜词的手,深深地望进她眼里,坚定地说:“这不是梦想小词,这是我们的未来。” 第56章 第二天中午, 姜词跟沈听南一起去看外婆,因为沈听南上午开会耽误了会儿,到外婆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管家老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看到沈听南的车开入院子?, 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等车子?停下, 他笑着迎上前, 招呼道:“少爷, 您可算回来了。” 沈听南嗯一声, 把?车子?熄火, 拔下车钥匙,问:“外婆呢?” 老管家道:“老太太以为你们还有一会儿才过来, 刚进佛堂诵经去了, 估计还有个十?分钟的样子?。” 沈听南从车上下来, 问?道:“外婆吃饭了吗?” 老管家道:“没有呢, 说是等你们?来了再吃。” 姜词也从副驾驶那边下了车, 老管家见着姜词, 十?分有眼色,笑着喊一声,“少奶奶好, 有些日子?没见您了。” 姜词被这称呼吓了一跳,连忙说:“福伯, 您别这样叫我, 您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小词吧。” “这……”老管家下意识看向沈听南, 沈听南勾唇笑了笑, 他见姜词局促,说:“您就照着以前那样称呼吧, 要不然她今天中午怕是吃不下饭了。” 说着走到姜词跟前,牵她往屋里走,问?道:“饿了没有?要是饿了就先吃东西垫着,外婆去佛堂诵经,说是十?分钟,指不定?要多等一会儿。” 姜词道:“不饿,我中午等你那会儿喝了杯咖啡,这会儿还不想?吃东西呢。” 沈听南道:“咖啡只是抑制了你的食欲,又?不能当饭吃。” 进了屋,沈听南拉着姜词到沙发?上坐,每年年中和年末都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他今天开了一上午会,又?开了大半个小时的车,这会儿多少有点疲惫,索性靠在沙发?椅背里,微低着头?闭目养神。 姜词本来端端正正坐着在等外婆,但当她回头?,就看到沈听南微低着头?,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她小心凑过去,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沈听南的脸,小声问?:“沈听南,你困了吗?要不要去房间睡?” 沈听南今天上午开年中会议,昨晚加班到很晚,今天早晨又?很早就起床了,又?开一上午的会,处理了一大堆工作,这会儿应该是有些累了。 沈听南握住姜词的手,仍然闭着眼睛,轻声道:“没事,眯一会儿就行。” 客厅开着冷气,姜词怕沈听南睡着了被空调吹感冒,小心从沙发?上起身,去车里拿了沈听南的西装外套,回到客厅,轻轻地盖到他身上。 沈听南这会儿已经睡熟,呼吸都变得很浅,姜词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不自觉地支着下巴看他。 她看得着迷,眼睛都舍不得挪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目光,起身到外面院子?去。 她想?着让沈听南多睡一会儿,所以自己到外面院子?去等外婆。 等了没多久,外婆就从隔壁的小佛堂出来了,看到姜词,慈祥的脸上露出笑容,招呼道:“小词,什么时候到的?” 姜词看到外婆,笑着上前去,回答说:“刚到不久外婆。” 外婆见姜词一个人,问?道:“听南呢?” 姜词道:“他早晨起好早,又?开了一上午会,这会儿有点累,在沙发?上睡着了。” 外婆闻言,点了下头?,说:“那让他多睡一会儿。” 她牵住姜词的手,说:“小词来,咱们?到花园去说话?。” 姜词嗯一声,跟着外婆去花园里。 到了花园里,外婆牵她坐到树荫下的长椅上,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忽然认真同她说:“小词,外婆要先跟你道个歉。我知道听南的母亲之前对你做过很过分的事,这些日子?一想?起来我就很自责,所以外婆先代听南的母亲向你道歉。” 姜词哪里承受得起,连忙说:“您别这样说外婆,这不关您的事。” “何况就算真的要道歉,也该我向您道歉,本来沈听南和家里好好的,都是因为我才和家里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外婆摇摇头?,说:“小词,你不了解听南。” 外婆拉着姜词的手,缓缓地同她讲起一些往事,“听南也有一对不合格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父母就天天吵架,他母亲控制欲很强,脾气也不好,一吵架就喜欢摔东西,常常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我记得有一次,听南在学校拿了击剑比赛的奖杯,他本来高高兴兴的,拿回家给他母亲看,想?让他母亲也高兴一下,但他母亲那时刚和他父亲吵完架,气得抓过听南的奖杯摔到地上,还骂听南不务正业,不好好念书参加这些没什么用的比赛。” “这件事我原本我不知道,是有一次,我从国外度假回来,去看听南,看到他用胶水粘起来的奖杯,问?他奖杯怎么摔坏了,听南没回答我。后?来我问?家里保姆,才知道是他母亲摔了他的奖杯。”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听南变得沉默寡言,和他母亲之间也有了隔阂,但他母亲完全没有意识到儿子?已经疏远他,反而变本加厉地控制他,听南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有一次在外面捡到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他送去宠物医院治好,之后?就带回家里养着。你一定?看不出来,听南小时候很喜欢小动物,但他知道他母亲不喜欢,所以把?小狗带回家以后?,也是悄悄地养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自己照顾。” “但有一天,他去学校了,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小狗不见了,问?保姆才知道,小狗不小心从房间里跑出来,被他妈妈发?现,他妈妈嫌小狗脏臭,没有问?过听南一声,就独断专行地让管家把?小狗抱出去送人了。” “听南因为这件事同他母亲大吵了一架,小升初的时候甚至交白?卷对抗他母亲,他那时也有些叛逆,因为这件事情被关了一个暑假的禁闭,那个暑假里,家里藤条都打断了好几根。那些落在他身上的伤,都变成了他和母亲之间越来越难以跨越的隔阂。” “有那样一对不懂尊重孩子?的父母,听南的成长过程就是不断失去的过程,被他母亲亲手摔碎的奖杯,被送走的小狗,他初中热爱的篮球运动,也被他母亲说是不务正业禁止,有一段时间,他对一些飞机和汽车模型感兴趣,花了很多时间拼了很多,被他母亲发?现后?,也全都给他扔了出去,高中时,他爱上滑雪,他母亲嫌他在这种事情浪费时间,扔了他所有的滑雪装备,并且禁止他再去滑雪场。” “似乎从那时候开始,听南就再也没有过特别热爱的事,我曾经和他长谈过一次,问?过他这方面的事,他当时说,反正热爱的东西最后?都会被摧毁,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投入时间和感情。” “听南在外人面前是个很少情绪外露的人,他只有在我面前,才会稍微卸下心防,所以我常常觉得成年后?的听南始终是孤独的,他不谈恋爱,也不结婚,生活中好像除了工作再也没有别的事。我曾经以为他会就这样孤独地过完这一生,直到他遇见了你,我开始在他眼中频繁地看到幸福和笑意,每次提到你,他都会笑,那是心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爱意,藏也藏不住的。” “他曾经跟我说过,爱上你之后?他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和你在一起之后?拥有的快乐,能抵过他过去二十?几年贫乏的时光。” “所以小词,他为了你跟家里断绝往来,我一点都不意外。你不要看着他身边来来往往好像很多人很热闹,但是小词,他内心深处是那样的孤独贫瘠,对他而言,他其实真正拥有的也只有你。” 她握住姜词的手,说:“小词,外婆年纪大了,也不知还有几年好活,听南爱你至深,也希望未来的日子?里,你也能多爱听南一些,他没有他外表看起来那么不在乎,也没有外人以为的那样坚不可摧,他也很需要有人全心全意地爱他。” 姜词忽然控制不住地掉下眼泪,她无?比认真地点头?,承诺道:“您放心,我一辈子?都会在沈听南身边,我会永远爱他。” 外婆欣慰地点头?,轻轻地拍拍姜词的手背,微笑说:“那外婆就祝你们?俩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姜词嗯一声,唇角露出笑容,说:“谢谢外婆。” 沈听南在客厅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发?现客厅一个人也没有,问?管家才知道姜词和外婆在花园里,他过来找人,远远看到姜词和外婆在树下坐着说话?,唇角没忍住勾起笑,说:“大夏天的,你们?不嫌热,不在屋里说话?,跑花园里坐着喂蚊子??” 姜词抬手飞快地擦了下眼泪,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说:“你不是在睡觉吗,我和外婆怕说话?吵醒你,想?着让你多睡会儿。” 沈听南走近,看到姜词眼睛红红的,不由得愣了下,伸手摸了下姜词的眼睛,问?道:“你们?俩聊什么呢?怎么哭了?” 姜词道:“没有哭,刚才有只蚊子?飞进眼睛里,揉了半天。” 沈听南微微蹙眉,半信半疑,下意识看向外婆。 外婆没好气地笑道:“你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连外婆也信不过,我还能欺负你老婆不成?” 沈听南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外婆笑着道:“行了,知道你宝贝媳妇儿。” 她牵起姜词的手从椅子?上起身,说:“跟我来小词,外婆还有东西要给你。” * 外婆给姜词的是一整套翡翠珠宝,晚上回到家,沈听南坐到沙发?上,打开雕花木盒,拿起项链看了看,笑着道:“我都不知道外婆还藏着这么套宝贝。” 他看向姜词,逗她,“外婆这孙媳妇儿见面礼给得我都自愧不如。” 姜词不懂,问?道:“比你给我的项链还贵吗?” 沈听南把?项链给姜词戴上,说:“对,主?要是很稀有,市面上几乎见不到了。” 第83节 姜词闻言有些惶恐,微微蹙眉,说:“太贵重了,我刚才都说不要了。” 她虽然不太懂行,但也知道不管是翡翠还是钻石都好珍贵,刚才外婆拿出来给她的时候,她都说不要了,沈听南自作主?张帮她收下。 沈听南道:“外婆给你的孙媳妇见面礼,给你你就拿着,不收下外婆也会不高兴。” 他一边说一边给姜词戴项链,姜词叮嘱道:“那你小心点戴,别弄坏了。” 沈听南笑,“哪有那么容易坏。” 给姜词戴好项链,盯着欣赏一会儿,唇角不由得勾起笑意,捏捏姜词脸蛋,逗她,“怎么这么好看,想?迷死谁?” 姜词道:“你别闹,先帮我取下来。” 说着,就背过身去,让沈听南帮她把?项链先取下来。 沈听南从善如流,一边帮姜词取项链,一边问?她,“中午那会儿外婆跟你说什么了?” 姜词问?:“什么时候?” 沈听南道:“就是在花园里,我过来找你们?的时候,你眼睛不是红红的吗?别跟我说是蚊子?飞进眼睛里了,真当我这么好骗?” 他把?取下来的项链放回木雕盒子?里,姜词转过身看向沈听南,认真地问?:“你真的想?知道吗?” 沈听南也认真看她,说:“当然。” 姜词道:“外婆跟我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 沈听南闻言微微愣了下,姜词握住沈听南的手,看他的眼中充满心疼,“沈听南,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你小时候的事?你总是在治愈我,为什么不让我来治愈你?我记得我问?过你,你房里那个奖杯为什么是用胶水粘起来的,你只是跟我说不小心摔碎了,直到外婆今天告诉我,我才知道原来那个奖杯是被你妈妈摔碎的。” 沈听南没有想?到外婆会跟姜词说这些,他反握住姜词的手,看着她,低声问?:“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哭?” 姜词摇头?,说:“不只是这个,外婆还和我说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外婆说你小时候很喜欢小动物,但是救助的小狗被你妈妈擅自送了人,交白?卷对抗父母却被关了一个暑假的禁闭,家里藤条打断了好多根,你从那时候开始封闭内心,直到越来越多热爱的东西被禁止被摧毁,你开始不再有热爱的事物,对任何事情都浅尝辄止,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和感情。” “你渐渐成为你父母期待的样子?,背负着家族的重任,但是你的内心呢沈听南,你那么孤独,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 沈听南抬手帮姜词擦眼泪,他温柔地看她,说:“外婆只跟你说了这些吗?她有没有告诉你,在遇到你之后?,我孤独贫瘠的内心被温暖和幸福填满,我从前只打算随便地过完这一生,不太爱惜身体,也无?所谓哪天会离开这个世界,但遇到你拥有你之后?,我开始期待每一个明天,开始眷恋人间,开始爱惜身体,恨不得能长命百岁。你问?我为什么从来不和你说那些过去的事,是因为你在我身边这件事,就已经治愈了我,和你在一起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不曾再感受过孤独。” “我唯一不曾和你坦白?说过的是,我比你想?象中更害怕失去你。” 姜词忍不住掉眼泪,她靠进沈听南怀里,双手牢牢地抱住他,同他许下承诺,“沈听南,你永远不会再失去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沈听南抬手抱住姜词,嗓音里带着笑,说:“你说的啊,我可记住了。” 姜词重重点头?,“我说的,我保证。” * 姜词和沈听南的婚礼定?在了十?一月十?三号,婚礼的地点是姜词决定?的,就定?在了榕城,沈听南从六月底就开始筹备婚礼,包下了榕城最好的度假山庄,姜词再三叮嘱他不要铺张浪费,但沈听南仿佛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嘴巴上答应得好好的,等姜词无?意间在沈听南书房看到婚礼账单的时候,吓得以为自己多数了一个零。 她拿着账单去找沈听南,沈听南却满不在意,笑着把?她搂进怀里,说:“婚礼一辈子?就一次,不算浪费。” 那时距离婚礼还剩下三天不到,姜词跟沈听南生气也没用,唯一欣慰的是,虽然花了很多钱,但婚礼场地真的很美,美得仿佛置身仙境。 而更令姜词想?不到的是,婚礼这天,沈听南父母双方的人居然都来了。除了沈听南的母亲还板着脸,曾经反对她和沈听南在一起的长辈们?居然也和乐融融,甚至还来房间看她,围着她夸她漂亮。 姜词穿着婚纱坐在床边,好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观,沈晴居然夸她,“姜词,你皮肤怎么这么好?你平时医美吗?” 她凑近姜词看,“你这妆也太服帖了吧,一点毛孔都没有。” 她凑得很近,姜词有点不习惯,脖子?下意识往后?退了点,沈听南从外面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他走过去,拎住沈晴的衣领,“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沈晴一向有点怕沈听南,回头?看到沈听南,乖乖喊了声,“四哥。” 沈听南“嗯”一声,走到姜词跟前,拉张椅子?到姜词旁边坐,他朝围在姜词旁边的沈家人看一眼,“你们?不到外面去,在这儿围着小词做什么?” 沈听南二婶说:“听南,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小词现在都进门了,我们?来看看新娘子?也不行吗?” 沈听南懒怠地道:“不能,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沈听南二婶噎了一下,长辈们?一个个都面露尴尬神色,姜词也觉得这场面有点尴尬,下意识拉了下沈听南的手,沈听南反手握住她,仍然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这些亲戚,说:“你们?来参加婚礼我可以欢迎,但过去的事我可没说就这么算了。” 沈听南三婶道:“听南,人家小词都不计较了。” “道歉了吗?”沈听南直视她们?,直接问?一句。 长辈们?原本想?着过来跟姜词说说话?,就算缓和关系了,哪知道被沈听南逼着道歉,一个个到底也是长辈,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讪讪地说:“算了,我们?先到外面去了。”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房间总算清静下来,姜词看向沈听南,说:“其实她们?刚才跟我道歉了,你这样逼她们?,她们?到底是长辈,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的。” 沈听南道:“不用理她们?。” 他握着姜词的手,说:“外面有点冷,你晚点再出来。” 姜词轻嗯一声,说:“知道。” 她笑着看沈听南,说:“不过你怎么进来了?不用在外面招呼客人吗?” 沈听南道:“宋眠眠说我家里人全围在你这里,我不放心,进来看看。” 姜词笑道:“没什么,她们?来跟我道歉的,还夸我漂亮。” 沈听南笑,也有些着迷地看着姜词,说:“确实很漂亮,迷得我都不想?出去了。” 姜词笑道:“你还是快出去吧,新郎不在外面招呼客人,跑我这儿来,一会儿外婆过来看到,要骂你没有规矩了。” 沈听南低笑了声,握着姜词的手看她,拇指指腹温柔地摩挲她手背,真有点不想?出去了。 姜词见沈听南盯着她看,凑过去轻轻地亲他一下,笑看向他,“满意了吧?” 沈听南被姜词逗笑,说:“勉强吧。” 又?逗她,“再亲一下。” 姜词笑,催他走,“快走吧你,别得寸进尺。” 沈听南没忍住笑,总算从椅子?上起身,拉着姜词的手还没放开,叮嘱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在楼下花园里。” 姜词嗯一声,说:“知道。” 沈听南很不放心,又?道:“婚礼还有一会儿,饿了就自己吃点东西,别硬撑。” 姜词点头?,说:“知道了。” 她笑着推下沈听南,说:“快走吧,我朋友们?还要进来跟我说话?呢。” 沈听南笑着揉下她脑袋,“赶我啊?” 姜词“诶”一声,拉下沈听南的手,“你别乱碰我的头?发?,很难做的。” 沈听南笑,说:“知道了,走了。” 与?此?同时,楼下花园里,周芸和程静娴第一次碰面,程静娴仍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周芸挽着包,也同样毫不示弱地站在她面前,说:“我知道你一向看不上我,但我如今也不是那么好欺负,我就小词这么一个女儿,别以为她没有娘家人撑腰,你以后?再敢欺负她一下,我一定?会十?倍奉还。” 程静娴冷冷看了眼周芸。 周芸道:“还有,小词的陪嫁我一样没少准备,算不上高攀你们?家,别以为有几个钱就是人上人了,如果不是因为听南真的爱小词,我也不会让她嫁进你们?这种家庭。” 程静娴冷笑声,说:“你陪嫁了多少,沈听南的聘礼又?是多少?只怕你陪嫁的东西,加起来都抵不上姜词脖子?戴的那根项链。” 周芸坦然地道:“那是听南对小词的爱意,跟你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你……” “好了好了,今天大喜的日子?。”沈听南舅舅在旁边打圆场,同周芸说:“不管怎么样,以后?大家都是亲戚,其实这些日子?我们?大家也都反省了很多,也知道当初对小词太过分,一直也很想?当面向她道个歉,今天也是特意来参加两个孩子?的婚礼。不如大家握手言和,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周芸道:“别的就算了,只希望你们?以后?能对小词好点,别以为她没有娘家人撑腰。” “是是是。”程境凯到底是官场上的人,行事说话?都比较顾全大局。 周芸嗯一声,没再说别的,转身离开。 十?点半的时候,姜词到楼下花园拍外景,她先和朋友们?拍,沈听南抄兜在不远处看,他整颗心都落在姜词身上,完全看不到其他人。 等姜词和朋友们?拍完外景,就轮到和沈听南拍,十?一月的榕城,室外已经有些冷,沈听南怕姜词在外面待太久感冒,没让摄影师拍太久,就牵着姜词进屋。 两人刚走进大厅,程境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南,小词,等等。” 沈听南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舅舅,问?:“有事?” 程境凯走到面前,看着姜词,很认真地向她道歉,“小词,以前的事,舅舅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们?当初对你做过的事。” 姜词从来不愿意把?时间花在怨恨别人的事情上,如果对方真心向她道歉,她也会真心接受,说:“没关系,我接受您的道歉。” 程境凯道:“还有听南的母亲,她这些日子?其实已经想?了很多,也觉得当初对你太过分,只是她要面子?,一时半会儿拉不下脸来,所以我也替她跟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怪她。” 姜词点下头?,应道:“好。” 程境凯抬手拍下沈听南的肩,看向他,“听南,一家人之间还有隔夜仇吗?你总不会真要一辈子?不跟家里来往了吧?” 沈听南淡声道:“再说吧。” 又?道:“外面冷,我先带小词进去了。” * 姜词和沈听南的婚礼在中午十?二点零八分正式举行,这一场婚礼,进行到后?面宣誓的环节,曾经看不起姜词,逼迫过她,欺负过她的人忽然全都沉默了,他们?安静地听着,姜词穿着洁白?婚纱,漂亮得令人炫目,但她的婚礼自白?却几乎令每个人都湿润了双眼。 她看着沈听南,说:“沈听南,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结婚。我生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里,妈妈离开我,爸爸也从没有爱过我,在小时候很长的时间里,我都很自我厌弃,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够乖,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爱我,我很长时间都生活在深深的恐惧里,不敢奢望爱,也不敢奢望有人来救我,我只希望能活下去。直到后?来,爸爸过世了,奶奶把?我接回家里,我才慢慢被奶奶治愈。” “我曾经以为,这个世上除了奶奶,不会再有人爱我,直到我遇见你,你看我的眼神永远能让我感到自己很珍贵,你是那样坚定?地爱我,坚定?到让我内心充满了安全感,坚定?到让我深深地相信,即使天塌下来,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爱我,你也会永远爱我。” “沈听南,我想?告诉你,我也很爱很爱你,纵然这世界变化无?常,我对你爱也永远不会变。” 她握住沈听南的手,微笑看他,说:“沈听南,你的内心不会再孤独贫瘠,你以后?有我了,我会好好爱你,一辈子?都在你身边。” 沈听南不擅长当着太多人讲情话?,他心中被温暖和爱意占据,伸手将姜词抱入怀中,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一句,“我爱你姜词。” 姜词抬手回抱住沈听南,喜悦到眼含热泪,她微笑嗯一声,说:“我知道。” 她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