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王姬》 娇宠王姬 第1节 ?  《娇宠王姬》作者: 春日森林熊 简介 九瑄有个赌鬼父亲,她一直挣扎于市井之中。 但有一天,她突然被迎进那个富丽堂皇的皇宫,他们说,自己原来是皇帝唯一的孩子。 人人都说,现在的皇帝是个昏君,大厦将倾,国家将要灭亡。 九瑄知道,她的新皇帝爹确实是个昏君,但她也知道,她的新皇帝爹是个毫无原则地,宠爱着她的昏君。 她跟父皇说,她不喜父皇身边的奸宦声音太细,父皇立马说,“小九不喜他,让他回家种田!” 她跟父皇说,她觉得那个拼死御敌的将军是个好人,父皇立马说,“行,那就不杀他,把他的官再升一升!” 父皇本以为自己无后,才这般日日消沉,待把九瑄认回来后,“朕要给小九留一个海晏升平的天下!” 他也做到了。 本以为自己能够继承大统的宗室子傻眼了。 本以为自己能够窃取天下的奸臣也恨得捶胸。 九瑄:“父皇最好了!”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基建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九瑄 ┃ 配角: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昏君... ┃ 其它:王姬一出,奸逆退散! 一句话简介:娇宠王姬,在线救国 立意:星辰伴我,桎梏终开 第1章 新接回来的王姬 正值寒冬腊月,春节刚过完,春播又还未开始,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大老爷还是平头老百姓,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这种时候,就最是适合说八卦聊闲话。 早在五十年前,周天子就已经式微,政令不出洛邑,底下十数个诸侯国各自割据,其中晋,梁,秦,楚,后夏是最得势的。 而要说最近最有趣最离奇的事,便是楚国公那个失散十五年的亲女儿,竟然被找回来了。最近不管是楚国还是其他的诸侯国,街头巷尾都对此事议论纷纷。 若楚国公本身有十个八个孩子,这事自然是不值得这么被广泛讨论的。但有趣就有趣在,在这个“亲女儿”被找回前,楚国公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也就是说楚国连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都没有。 虽然没有张贴公告,但楚国公准备从宗族中挑选继子的消息早已满天飞,楚国内各个宗族子弟的储位之争正是白日化的时候。而在这个时候,一个“真正的王姬”的出现,莫过于在一锅滚烫的油里溅入一滴水。 楚国公如今已经把他刚找回的亲生女儿接回宫,不管旁人怎么看,楚国公对这个刚接回的亲女儿那叫一个千娇百宠,就连挑选继子这事,也被叫停了。 只要国公不加税,楚国的百姓就不在乎。对国公亲女儿被找回一事反应最大的,自然就是那些“继子”候选人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了。 关雎宫中。 “王姬大人,现在已经是‘二沸’了,您还在做什么!”红墙绿瓦的宫殿里,一个满脸严肃的嬷嬷正严厉地,对着一个穿着红色宫装的少女‘教导’道。 那宫装少女长着一双魅人的凤眼,黝黑的眼睛如琥珀般闪着盈盈的光,一双朱唇如樱桃般艳丽,虽年幼,但足以窥见长大后的风华。 只是那少女大半的美丽都被她的低头给遮挡了,她毫无反应地听着嬷嬷的训斥,拿着木勺的手,还因为过于害怕,而在微微发抖。 “老妇不是跟您说过了吗,“煮茶时,当水升泡如鱼目,便是‘一沸’。‘一沸’时要舀去水面杂质,否则味道过野。”1 “继续烧到水面气泡如泉涌,便是到了‘二沸’1。现在已经到了‘二沸’,您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为什么还不用小木勺除去表面杂质?”嬷嬷皱起眉头,声音愈加严厉。 “王姬大人,老妇教您煮茶,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教的时候您应得好好的,但真正做的时候,却是连第一步都会忘记......” “老妇不是在教训您,老妇这是为了您好。您看连递茶水的小丫鬟做得都能比您好,您这个模样出去,不仅是您,恐怕连国公大人都会被连累着被嘲笑,到时候您就是街头巷尾的笑话……” “是啊,王姬大人,国公大人威风凛凛,是最最尊贵不过的人了,您要是继续这幅模样,怕是会让他脸上蒙羞啊......”旁边伺候的一个宫女竟然也跟着嬷嬷附和道。 刚刚那个老嬷嬷出声教训时,宫装少女身边的大宫女绿腰没有出声,但当小宫女也跟着讽刺王姬时,她便忍不住了。 “王姬大人是国公大人的亲生女儿,她的地位比除了国公大人的所有楚国人都尊贵,哪里轮得到你们在这里胡说?还望各位慎言。”绿腰皱着眉头说。这个白嬷嬷是大夫人派过来的人,她安的是什么心思,绿腰这个宫中老人自然清楚得很。 “老妇都说了是为王姬大人好......”白嬷嬷本想持老卖老再“训导”王姬一番,但她看着绿腰的神色,还是住嘴了。 这个绿腰,或者说在这关雎宫里伺候的人,原本都是在国公大人身边伺候的。正是因为国公大人宠爱王姬,所以才把伺候自己的人,送给了王姬。 能过关斩将去伺候国公大人的人,自然有其本事,但能不能‘驯服’这样的人,便要看主子的本事了。白嬷嬷看了一眼还在低头的王姬,这样的主人,又哪里能让像绿腰那样的人信服。 自己代表的可是大夫人,白嬷嬷心想,对这个绿腰还需要拉拢,现在还不宜有口角。想罢,她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今日的课程便结束罢。今日下午大夫人设宴,请了国公大人,也请了王姬您,到时候您可不要再这般丢脸了。”白嬷嬷扫了王姬一眼,便出去了。 王姬还是没有说话,看着这样蠢笨胆怯的王姬,绿腰也是叹了一口气。虽然现在王姬是她名义上的主人,但良禽择木而栖,她自然也在观望中。仆人与主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也想找一个可以为之卖命的主人...... “王姬大人,现在离大夫人举办的宴会还有些时间,您可以先休憩,奴婢们都在外头候着,您叫一声,奴婢们便会进来伺候。”虽然对王姬没有多信服,但绿腰依旧恭恭敬敬地说。 当然,王姬也同样没有回话。见此,绿腰便带着人退出去了。 “绿腰,不过一个在乡间市井长大的女子,哪里要我们花这么多心思,还不如多跟大夫人身边的白嬷嬷接触......”隐隐约约间,九瑄还能听到那个之前奉承过白嬷嬷的宫女,对绿腰说的话。 魏九瑄便是那个处在八卦中心,又被人“认为”畏畏缩缩,难等大雅之堂的国公之女,新被接回来的王姬。 只是这个刚刚一直低头没说话的女子,在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她却突然抬起头,笑出了声。美人微笑转星眸,玉颜艳比春红,此刻的她,又哪里有刚刚的胆怯,分明是一个明艳清丽的美人! 被人称作“在乡间市井长大的女人”,魏九瑄却丝毫不在意,扮猪吃老虎么,总是能试出一些人的。 她把面前已经冷掉的茶水倒掉,舀上一勺清泉水倒入小锅中,“一沸”加调料撇水膜,“二沸”舀水边搅拌边加研好的茶沫,“三沸”倒水止沸点茶......1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竟是比那白嬷嬷的动作还要好看十分。 煮好茶后,她缓缓地端起了茶盏,轻轻地浅饮一口后,便走到了窗边。大夫人设宴吗......有趣,现在该是时候了。 楚国蒙大公府中。 “滚,都给我滚出去!”在一个熏了香,装饰高雅的女子闺房里,一个装扮清贵的女子此时却扭曲了脸,“都跪在外面,只要天还有一丝光亮,就不许起来!” 身前还有一杯被打翻在地的热茶,看样子是那女子不满意这茶了。 她身旁的三个奴婢不住地求饶,现在天才刚亮,若真要跪到天黑,那她们的这双腿,就真不用要了。 “魏妧,到底发生了何事,值得你这么大喊大叫,连贵女的仪态都忘了?”一个跟房中女子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径直进入到了房内,他看着面前吵闹的场景和乱糟糟的环境,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 见到男子进来,那个叫魏妧的女子立马就不敢放肆了,“大兄,我……”魏妧看着她哥哥魏秀越来越阴沉的脸,终究还是不敢顶嘴,“是妧儿错了,妧儿应该时刻保持贵女风范。” 楚国公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还健在。楚国公的哥哥没有子嗣,姐姐有两儿一女,年纪稍长的弟弟便是蒙大公,魏秀跟魏妧便是他的儿女。年纪稍小的弟弟只有一个儿子,而最小的那个妹妹,则只有一个女儿。 楚国公的大夫人出自王家,她的胞妹嫁给了蒙大公,两方势力算是联姻了。有大夫人的支持,本身又是楚国公的侄子侄女,朝堂上又有名声最高的王家支持,魏秀跟魏妧本就把王子跟王姬之位视为囊中之物。 “你是要成为王姬,随便一个下人就让你如此作态,日后面对国公大臣,你又要如何。”魏秀淡淡地说。即便出现一个新王姬,魏秀也不认为她能威胁到自己。 第2章 是猫?是虎? 提到王姬,魏妧的脾气又要绷不住了,她狠狠地深呼吸了几下,“有那个野种在,我还怎么成为王姬!” 见大兄又要出口呵斥,魏妧便又赶紧说,“妹妹我能不能成为王姬又有什么紧要,我是替大兄不值得,大兄文武双全,楚国上下何人不称赞?” “眼见大兄就要成为楚国的储君了,谁知那野种一来,过继一事就停了。现在谁人不知道楚国公对那野种是放在心尖上疼,”魏妧眼中满是嫉妒,“那野种一来,楚国公不仅把最好的宫殿给她,还赐下几十箱的珍宝......” “那关雎宫新建,原先还是打算给未来的太子的呢!”魏妧愤愤不平地说,“大夫人之前去劝楚国公不要把关雎宫给那个新来的,还被楚国公罚了!” 现在的楚国公不算不好色,也不算好色,大夫人是正宫夫人,现在妻妾里最得他宠爱的倒是五夫人。虽说如此,楚国公这人荒唐惯了,也暴虐惯了,惹得他不高兴,他可不会管那么多。 听到妹妹这么说,魏秀的注意力果然就转移到过继一事上来。说是‘过继’,其实就是在选储君。 “不过是一个市井小民罢,我打听过,那个所谓的王姬竟是被一个酒鬼赌鬼和一个洗衣妇养大的,她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当得起命妇的朝拜,又怎么能见得了朝臣。”魏秀冷哼了一声。 “恐怕她见到黄金还以为是泥土,见到宝石还以为是石头,还没见到命妇朝臣,就已经被吓破胆子了!”魏秀阴恻恻地说。 “大兄,您有办法对付她了?”魏妧眼前一亮。 魏秀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却是反笑一声,“对付她?不,我们不仅不对付她,还要去亲近她,去帮她。你与她同为女子,正好接近。” “大兄......”魏妧着急了。 “听大夫人传来的消息,“王姬”不日就会进礼学堂,大夫人那边也应了,会尽量制造机会让你接近她,”魏秀慢慢说道。 “你让我去讨好那个野种?!”魏妧忍不住大声喊道。 魏秀瞪了魏妧一眼以示警告,“现在国公正是宠爱她,与她不对付乃是下下之策,”魏秀还需要这个妹妹去做事,便也只能耐着心去给她解释,“那女子之前只是一介贱民,她现在刚入宫,还什么都不会,现在正是最害怕的时候......” “大兄,我知道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给她雪中送炭,可以趁机和她成为密友,但那又有什么用处,我们要的可不是与她亲近!”听着大兄分析,魏妧也冷静下来了。 “谁说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与她亲近了?”魏秀嘴角又拉开了一道弧度,“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不正是一张白纸吗,” “我们就在她身边,这张白纸最后成什么模样,不也是由我们说了算吗?”魏秀眼中的野心尽露,“你说,楚国真的能接受一个大字不识一个,全然不懂礼仪,行事唯唯诺诺的王姬吗?” 魏妧的眼中也闪现出了光亮,“又或者说,既然她现在这么受楚国公宠爱,那当这个名义上的王姬向楚国公建议立大兄为王储,立我为王姬时,想必楚国公也会顺应罢。” 看到魏妧能反应过来,魏秀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隔墙有耳,日后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都不能‘野种野种’地叫,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墨老的子孙。” “知道了。”听到魏秀的话,魏妧一脸不愿意地应道。虽然魏妧把新接回宫的王姬叫“野种”,但她自己心里也知道,现在的大夫人不过是继室,王姬的母亲才是真正的正室大夫人。 不仅如此,墨夫人身份尊贵,还是墨老唯一的女儿,王姬是墨老唯一的子孙。想当初墨老引领墨家名动天下,弟子三千无不遵从。传闻墨夫人也是楚国公三顾茅庐才能求娶的,当初墨夫人在的时候,楚国公为人谦逊有礼,无人不称赞。 直到因为战乱,墨老与墨夫人逝世,墨夫人诞下的小王姬不知所踪,楚国公才变得荒唐暴虐,朝堂不上了,国家也岌岌可危。 所以要真说起来,王姬的身份可不是魏秀魏妧等人能够比拟的。 教训完妹妹后,魏秀又看向了一直跪在地上的那几个奴婢,“奴才有错,教训教训她们便是,再不然,就把她们都发卖出去。让她们跪在门外,何必脏了自己的名声。” 听到这话,底下的那几个奴婢脸色立马就白了。被发卖出去的惩罚可比罚跪重多了!若是被罚跪还能活命,那被发卖出去,便是连命都活不了的。 高门大户鲜少会发卖仆人,若真有仆人被发卖出去,定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这种被赶走的仆人,又怎么会有人家愿意接受,她们最终的下场不是被卖去勾栏,便是被卖去做苦力,用不着个几年,人哪里还有。 “公子饶命!小姐饶命!” “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小姐,小姐,奴婢们照顾您多年,这次是奴婢们做错了,奴婢日后一定会好好调好茶水的温度,定不会让您烫着冷着......” 底下的奴婢流着泪哀嚎,但不管是魏秀还是魏妧,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魏妧甚至还饶有兴趣地笑着看着底下的人的丑态。 终于,有个哭着的奴婢灵机一动,她跪着爬到魏妧的脚边,“小姐,都是奴婢们粗心大意,是奴婢们欠教训了,奴婢们白天伺候您,不如就罚我们晚上去到没人的地方扫落叶,日夜不得歇,直到您觉得奴婢们学好了......”这样,就不仅能彰显大公小姐的善良,还能在暗地里让小姐出气。 “哼,既然你们知道自己错了,那就领罚罢。”或许是已经看够这些奴仆的丑态,又或许是刚刚那个奴婢的‘提议’颇得她心,魏妧最后便是轻蔑地对着那些伺候她的奴婢点了点头,又跟她的大兄继续商量事情去了。 大夫人设的宴会很快就到了。 冬日的正午是惹人喜爱的,暖呼呼的阳光照射下来,简直就把人的骨头缝都照痒了。 大夫人在宫中花园设宴,自然热闹非凡。不仅是楚国公的妻妾,便是各个大家族的夫人公子小姐,也都被邀请了过来。 娇宠王姬 第2节 看地位,有的是一人一桌,有的是两人甚至三人一桌,面前的长木桌摆满了精致的吃食与美酒,中间则有人或在表演丝竹演唱,或在表演歌舞,盘子与酒杯是用黄金做的,四周也摆着冬日里十分罕见的花儿,好一派奢靡的景象。 当然,楚国宫中奢靡惯了,这并不是什么十分值得谈论的事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靠近楚国公的位置上。是的,那个位置在楚国公的右边,比国公夫人的位置还要高,那正是王姬的位置。 王姬刚刚被接回宫时,是露过面的,楚国公也曾设过盛大的宴会来庆祝。但那种宴会太过于严肃了,人们根本就看不清高高坐在上面的王姬大人。所以这次大夫人的非正式设宴,便成了人们第一次了解这个新王姬大人的时机。 只是,宴会的时间已经过了,所有的其他人,便是连楚国公都到了,那个王姬大人的位置,却还是空着。 “怎么王姬大人还没到?” “她是看不起大夫人吗?” “不会吧,楚国公不是都到了吗?” 底下的人在议论纷纷。楚国公不着急,大夫人的脸色却是难看得很。 “夫人,您真的派人过去邀请王姬大人了吗,怕不是您的人疏忽大意了吧。”坐在大夫人下首的五夫人掩着嘴,歪着身子万分妖娆地说。 五夫人算是楚国公近几年最宠爱的妾室,行事张狂,虽排名第五,却直接越过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直接坐了上去。其他夫人不得宠,便也没多大话语权。 “五夫人慎言!”本来大夫人就已经怀疑是五夫人搞鬼了,五夫人这么一说,她就更气了,但碍于楚国公在,她便只能再派人过去看看。 又等了一些时候,花园的侧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接着,人群便自动分开了一条路。一个盛装打扮的宫装少女出现,原来是王姬大人到了。 红色锦缎上绣着金线,少女俏丽如三春之桃,款步姗姗而来,绰绰约约,竟是把四周的贵女都比下去了。 周围的人都不禁赞叹,真不愧是楚国公与墨家大小姐所生下的王姬,虽流落民间,但那气度便是天生的。 就连一直伺候着王姬的绿腰等人,心里都暗自震惊,什么时候王姬竟然有这种气势了! “阿父阿父,小九给您行礼,祝您福泰安康。”九瑄笑着款款给父亲行了礼,便被父亲起身拉住。楚国公有命,在他之下便是九瑄,在楚国内,九瑄不需要给任何人行礼,反而是王姬一出场,周围的人便响起了一片请安的声音。 “好好好,寡人就说小九穿这个衣服好看,”楚国公一只手拉着九瑄的手,一只手摸了摸九瑄的头发,“寡人命人打造的首饰也到了,待会就带回宫慢慢挑!” 楚国公身高六尺有余,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剑眉星目,因长久身居高位,他周身的气魄简直能止小儿夜啼。但在面对他娇娇的小女儿时,楚国公的气质都温柔下来了。 “嗯嗯,小九最喜欢阿父了。”说着,九瑄还主动用头蹭了蹭父亲的手。 “国公大人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王姬大人绝世风华令人瞩目,国公大人能把王姬大人接回宫,实属我楚国之万幸啊。”楚国公身边的大宦官赵卓见此,立马拍着马屁道。 赵卓是楚国公最宠爱的宦官,楚国公给他的权力大到,甚至直接让赵卓替他上朝。楚国公的爱好时时有变,有时喜爱斗鸡,有时喜爱打猎,有时喜爱美人,但就是不喜欢上朝。 也就是最近王姬大人被接回来,楚国公上朝的次数,才多了一些。 要说楚国的朝政由赵卓在暗地里把持着,那也是对的。 赵卓之所以能得楚国公宠爱,最重要的便是他知道楚国公喜欢什么,想听什么。果然,他那话一出,楚国公便是当场大笑。 眼前这父慈子孝的一幕让底下参宴的人交口称赞,但却激起了在一旁看着的大夫人的火气。 这个小蹄子,在外人面前就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但在国公面前就会装乖卖傻,“王姬大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若真是这般想着国公大人,又何必故意迟到,让国公大人白白地等着……” 大夫人的话还没说完,九瑄的眼睛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给遮挡住了,随即便是一声清脆的声音,周围的尖叫声立马响起。 “你是什么玩意儿,竟然敢指责小九!”楚国公破口大骂。 待楚国公把手移开后,九瑄才发现,那声清脆的声音,竟是楚国公扔到大夫人面前的茶盏。那茶盏摔到地上立马被摔得四分五裂,因为楚国公的发火,一阵尖叫声后,四周立马变得鸦雀无声。 大夫人死死地用手压住自己的嘴巴,也是楚国公的这一发火,大夫人才蓦然惊醒,楚国公可不是一个仁慈的君主,他的暴虐无情是出了名的。都怪之前王姬的‘乖顺’让她忘乎所以。 “请国公大人息怒,请王姬大人息怒!”大夫人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立马起身,十分恭敬地跪在地上。 第3章 奇淫巧技 大夫人把姿态摆得极低,楚国公却丝毫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小九来,坐在寡人身边,今日的糕点做得还算可。” 说着,楚国公便拉着九瑄与他坐到一起,不仅是那个本应伺候着王姬大人入座的宫人惊呆了,底下坐着的贵人们也惊呆了,那可是只有国公才能坐的,最高的位置。 王姬大人果然深得国公大人宠爱,所有人都把这个念头深深印在心中。 楚国公从来都没有喂过人吃东西,如今新得了女儿,便宠得如珠似宝,捻起一块红枣糕,就像喂小鱼一样喂给女儿。 九瑄满嘴都是甜香软糯的红枣糕,她笑着,也喂给了阿父一块红枣糕。周围的人便都趁机称赞王姬大人孝顺,像是都看不见跪在一旁的大夫人似的。 周围很热闹,但这热闹却与大夫人无关,大夫人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双手紧攒,几乎把手中的帕子扯烂。 白嬷嬷是大夫人派到王姬大人身边的人,她以为王姬还是那个可以任她搓圆搓扁的小女孩,看到大夫人在“受难”,她便赶紧想着为大夫人做事,好向大夫人邀功。 “王姬大人,大夫人还在那边……”有楚国公在,白嬷嬷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只是凑到王姬身边“提醒”道。 谁知,当白嬷嬷凑过去的时候,九瑄却像是被什么吓到一般,整个身子都缩到了阿父的身边。 她用手紧紧地抓住阿父的衣襟,眼睛水汪汪的,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 楚国公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主子,他一看女儿这模样,就明白这奴才欺压过他的宝贝女儿! “主子跟前,你这个贱妇竟然敢主动开口!”楚国公沉下脸,他一招手,“把这个贱妇发卖出去!”他也不问这个老妇是谁的人,直接就下令赶出去。 “不,不不,国公大人,奴才不敢了,您不要赶走奴才......”听到楚国公的话,白嬷嬷才知道什么叫死到临头,“大夫人,夫人,您劝劝国公大人,奴才都是向着您的呀......” “怎么,她跟你有关系?”楚国公冷着脸问大夫人。 “不,国公大人,这妇人虽是妾身派过去的,但妾身也是遭人蒙蔽,根本不知道这个妇人在说什么。”虽然弃车保帅会让下面的人寒心,但大夫人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承认自己与白嬷嬷有关系。 大夫人边说着边给白嬷嬷使眼色,如果她现在应下来,自己之后还能给她安排一番,若是她敢‘乱说话’,自己自然不会放过她和她的家人。 白嬷嬷一直跟在大夫人身边,自然知道大夫人的意思,只是,只是她好不甘心啊......“国公大人,夫人,可是奴才什么都没做错......” “国公大人与王姬大人不喜欢你,那就是你最大的错处!难道你还想被砍头吗!”大夫人赶紧出声训斥,说着,便让人把白嬷嬷拉了下去。白嬷嬷挣扎着,最后还是被两个强壮的仆人给塞住嘴巴,拉着手脚拖下去了。 “妾身可知道,这个老妇可是大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呢,大夫人可真是舍得,说弃就弃。”五夫人掩着嘴嗤笑一声,便又对着王姬大人说,“不过,大夫人有句话倒是说对了,让国公大人与王姬大人不喜,便足以砍她头了。” “这么说,大夫人倒算是怜惜她了呢。”五夫人又是笑着说。 “你!”被五夫人这么一呛,大夫人心口都痛了。 “阿父,这个宴会是大夫人操持的,现在天冷,不如还是让大夫人先起来吧。”大夫人现在毕竟是阿父的继室,事情过犹不及,九瑄拉了拉阿父的衣襟说道。 “好,都听小九的。”楚国公点了点头,便抬了抬手。 “谢国公大人,谢王姬大人。”在侍女的搀扶下,大夫人终究还是起来了。大夫人起来后,宴会照旧,并且更加热闹。 只是在所有人心中,都不禁留下一个疑问,新来的王姬到底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若是真天真,她又怎么以一个反应,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让大夫人身边的白嬷嬷折损? 为了在朝臣贵女面前挣得面子,大夫人这次宴会的节目,可是一个接一个,有高雅的丝竹,也有民间的杂耍,看得人应接不暇。 一个双手拿烧火棒的高大壮汉上台,不仅如此,他的周围还摆了四个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盆。 见这个节目上台,大夫人为了“将功赎罪”,便赔笑说,“国公大人,王姬大人,这班子是妾身特意命人找的,是从秦国那边过来,能玩火吞火而毫发无伤,” “这是妾身怕王姬大人在宫中无聊,特意找来解闷的玩意儿,”大夫人看了一眼那个站在台上的人便又说,“这个班子已经被妾身买下来,王姬大人随时想看表演都可以。” 听到大夫人这么说,楚国公最后还是对她点了点头,大夫人见楚国公愿意理会她,便是赶紧松了一口气。 大夫人下了命令后,那个赤膊的汉子便开始用围绕在他四周的火盆,去点燃他手上的烧火棒。 火是危险的,耀眼炙热的火随着赤膊汉子的舞动而飞舞,那汉子虽然不会什么舞蹈,但他古铜色的肌肉却极具力量,看得人赏心悦目极了。 只见拿那汉子拿着烧火棒在空中舞了一会儿后,竟然竟就把那烧火棒往他自己身上烧! 人遇到火哪里会不被烧,但偏偏就这么奇怪,那烧火棒在他身上,竟然一点火星都不沾! 周围一片惊呼,接着便是热烈的讨论与叫好声。这次宴会有楚国公在,有王姬大人在,底下的宾客自然给面子极了,更可况,这样的表演还没有在楚国出现过。表面上那些士大夫与贵女自然都是爱高雅的,但稀罕的事情也会人人都好奇。 周围的人又是一片惊呼,原来那汉子竟然把烧火棒放进了他的嘴中,而当他把烧火棒从他嘴中取出来时,他竟然还是毫发无伤! “这表演真是精湛极了!” “还是大夫人有本事......” “不愧国公大人的正室夫人,真是见多识广......” 大夫人一派的人,特别是王家的人,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对大夫人多加赞叹,试图以此来让众人忘记刚刚大夫人的狼狈。 但五夫人就不乐意了,五夫人出身商贾,她的身份没有大夫人高,但凭着楚国公对她的宠爱,她可不想被大夫人压一头。 “这人演得好是好,但依妾身说呀,大夫人还是太吝啬了,”五夫人用手拿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说是买来让王姬大人解闷,可却又不愿意直接送给王姬大人,” “若王姬大人感兴趣了,想再看了,您还得让王姬大人跟您说,这得多磕碜呀。”五夫人生得明艳,就像一朵红得快要沁血的花。 听到五夫人的话,大夫人脸上的笑都凝固了。把班子送给王姬,大夫人自然没有什么舍不舍得,只是这么被五夫人说出来,她的脸又要往哪儿摆。 大夫人皱着眉头,她刚要说话,却又被五夫人截住了话头。 “不过吧,这买来的人,总归是没有自己人来得好用,”五夫人朝着大夫人笑了一笑,“这汉子长得高大是高大,但也太粗糙了,可没有我们宫里的人好看,” “国公大人,依妾身看呀,这汉子看似天生的火人,但定是内有乾坤,”五夫人向着楚国公妩媚一笑,“猜多麻烦呀,不如我们命人把他剖开,直接让我们宫里人学着,这样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了。” 五夫人这话一出,先不管大夫人如何,底下那个表演吞火的人先被吓傻了。他被惊得双手都拿不住烧火棒,‘扑通’一声跪下后,便是不住地磕头,“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奴才愿意把这表演的法子说出来,贵人饶命啊......” 而底下那汉子的同伴,那同一个班子的人,也都纷纷跪下求着饶命。那班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着应该是一家人。那些人有人哭得呼天抢地,有的被吓得只会直挺挺地跪下,有的泪流满面抖得不能自己...... 这个时候,人命还不如贵人脚上鞋子沾的的泥值钱,奴隶更是可以随意买卖,生杀全看主人心情。所以在五夫人说剖人时,就算是最‘清高’的士大夫,也没有人有任何异常,最多就是有些贵女觉得恶心,皱了皱眉头。 那汉子见贵人没有理会他,为了保命,他便想着直接把自己吞火的秘密说出来,可是五夫人像是直接知道他的想法似地,直接就命人把那个汉子的嘴给堵住,再把他绑了起来。 “听听,妾身说得没错吧,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生的火人,这人呀,可真是该死。”五夫人笑着慢慢地欣赏着自己手上精美的红色指甲,又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夫人。 第4章 有趣 “怎么,大夫人您不是连一个小小的奴隶都舍不得吧?”五夫人又是继续逼着大夫人。 “不过一个卑贱的奴隶,我有什么不舍得!”大夫人被逼得满脸涨红。她当然不会不舍得,但若是她直接在这里听了五夫人的话,被一个小小的妾室骑在了头上,那日后她哪里还有什么威望可言,又哪里还会有人听她的! 九瑄百无聊赖地看着大夫人与五夫人争宠,虽然贵为王姬,但她是在底层长大的,如果不够狠,如果不够聪明,她是长不大的。就这种程度的争宠,当然引不起她的兴趣。 只是,那并不代表她就愿意看着五夫人胡来。五夫人跟大夫人争宠可以,但拿她做椽子?还要在她面前剖人?九瑄看着志得意满的五夫人,心里冷笑了一下。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从高位走下来,竟慢慢地走到了那个吞火的汉子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王姬大人的动作吸引住,就连一直在得意地笑着的五夫人,也不说话了。 “嗯......除了吞火,你还会什么?”九瑄站在那里,像是有些天真地问。 有了王姬大人发话,押着汉子的奴仆立即松手,汉子嘴上塞着的破布,也被取下来了。 那吞火的汉子虽然不懂什么规矩,但他也知道,坐得越高的人,地位就越尊崇,权力也就越大。现在坐在最高位的贵人竟纾尊降贵地下来问他话,他立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疯狂地边磕头边回话。 “贵人,奴会用头把石头撞破,会养蛐蛐,会单手攀爬十多丈的山崖,会......会做饭......会缝衣服,会倒茶......”那汉子就差抱着九瑄的衣角哭了,可是他不敢,他只敢边磕头边想着自己有何用处。而台下他的家人也在疯狂地求饶。 “倒茶吗,有趣,”只见王姬大人突然笑了,“大夫人,之前那个白嬷嬷虽然不太懂规矩,但她泡的茶确实不错,” 娇宠王姬 第3节 “既然那个白嬷嬷犯了错被赶出去,没了个倒茶的人,孤也觉得不太习惯,”九瑄朝着大夫人笑了笑,“既然那个白嬷嬷是大夫人的人,没了白嬷嬷,不如夫人就舍爱,补这个汉子给孤罢。” 大夫人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她脸上的表情再一次凝固。拿她身边的教养嬷嬷跟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耍杂耍的奴隶比?王姬大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大夫人再一次搞不清这个新被接来的王姬的底细。 但不管如何,被王姬主动要人,都要比被五夫人逼迫着下面子要强,大夫人强颜欢笑着,便是笑着说,“那是当然,王姬大人若是喜欢,那便拿去吧。” “一个人又哪里够,那些贱民虽然什么都不懂,既然王姬大人喜欢,便让那些人都伺候您。”大夫人故作大方地说。 “那就谢谢夫人了。”九瑄又是笑了一下,挥挥手让那杂耍班子退下,又坐回去了。 这个插曲在宴会上很快就过去了,宴会依旧热热闹闹地进行,下半场再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只是在宴会后,大夫人就以探亲的名义,立马就把王家的人给叫过来了。 现在王家当家的是大夫人的父亲,他在朝堂上官拜右大夫,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次宴会不仅有他,还有魏秀兄妹。因为大夫人与王家的关系,在宴会上王家的人不好为大夫人说话,但王家的人,自然是一直关注大夫人与王姬的。 “父亲,您说这个王姬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平日里顺从听话,今日却突然如此高调,”大夫人让其他下人退下,在内室只有她们四人时,大夫人便忍不住赶紧发问。 “还有今日,她虽然在众人面前为我解围了,但我总觉得......”大夫人心神不宁地说。 “秀儿妧儿怎么想?”王大人没有即刻出口,他有意提携锻炼后辈,便先让魏秀魏妧说出她们的想法。 “外祖父,秀儿觉得这事确有奇怪,莫不是这王姬在之前,一直都演戏?”面对外祖父的‘抽查’,魏秀不缓不急地说。 “可她为什么要演戏?既然她要演戏,那还不如一直都演戏,为何又要突然锋芒毕露?”魏妧不解。 王大人又看向了魏秀,魏秀与魏妧是王家的希望,也是王大人最看好的后辈,见两人年纪轻轻便有此思考,他不禁轻轻地点了点头。 “难道是因为白嬷嬷对她太过了?”魏秀想了想便又说,“之前我们让白嬷嬷等人在暗地里欺压她,再由妧儿对她好,让她亲近妧儿,” “或许正是那个蠢妇坏了事,让王姬生出了反抗之心。”魏秀又是说。 “所以王姬本来就是个高调的性子?”魏妧反问道,“她竟然懂得隐藏起来?” “你们要清楚她的出身,”王大人微微一笑,“她的养父每天喝得酩酊大醉,据她家附近的人说,她家里一有钱,就会被她养父拿去赌钱,” “至于她母亲,你以为像她养父那样的赌鬼酒鬼,能给家里带钱?”王大人轻蔑地说。 “你是说,她养母在暗地里做巷子女?”大夫人一副被恶心到的模样。巷子女就是出卖身体的底层女子。 听到外祖父的话,魏妧也反应过来了,“哼,管她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这样的家养出的女子,又有何惧!” 王大人再次赞许地点了点头,“我找人去打听她被接进王宫之前的事,她养家附近的人说她经常跟附近的混混在一起,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之前的小心谨慎,不过是被皇宫吓住罢,再后来的高调,也不过是持宠而娇,地上的烂泥,又能聪明到哪里。”王大人又是继续说。 “不过,面对任何敌人都不能轻视,”王大人对着大夫人轻笑,“夫人放心,她不会逃出我的手掌心的。” “父亲,您是打算……”大夫人有些疑惑。 “她的养母死了,但养父不是还在吗。虽然她的养父在听说她被接回王宫时就逃了,但我王家要抓一个人,还是不难的。”王大人志得意满地说。 “那就劳烦父亲费心了。”大夫人也跟着王大人笑了笑,“妧儿,接下来就要看你了,” “国公安排了王姬进礼学堂,王姬正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礼学堂的先生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你尽情发挥便是。”大夫人又是笑着说。 而那次宴会结束后,清除掉白嬷嬷,九瑄回寝宫后,周围伺候的人果然听话多了,再也没有人敢当着九瑄的面驳嘴。而绿腰等人,也伺候得更用心了。 “大人,明日进礼学堂的物件已一应俱全,您是否需要过目?”绿腰捧着笔墨纸砚,低头弯腰,恭恭敬敬地说。 “你做事孤自然是放心的,洗漱罢。”九瑄侧躺在榻上,她把手中的古书放下,悠悠地说,“明日的礼学堂吗,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说是礼学堂,其实就是楚国公之前选拔继承人的地方之一,在里面读书的,都是有继承资格的宗室子弟。 而自己的出现,可谓是打破了那些人的所有幻想,那些人会怎么做呢?九瑄来兴趣了。 第二天天刚亮,关雎宫的人便动起来了,清晨的天有些冷,绿腰便为王姬大人准备了厚实的狐皮大衣,这狐皮大衣还是国公大人送来的。 车撵早在外头等着,现在外面下着小雪,九瑄在绿腰的搀扶下上了车撵,隔着车撵的纱,九瑄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景色。 礼学堂就在王宫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到两刻钟,就到了。 九瑄到了礼学堂的门前,门前却一个人都没有,连平常看门的小厮,也不见了踪迹。 “大人,这?”绿腰感觉有些蹊跷。 “进去罢。”九瑄不以为意,让手下的人打开门,便进去了。 礼学堂外面静悄悄的,谁知越近里面,越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绿腰走到门边等着王姬大人下指示,九瑄点了点头后,绿腰便把学堂的门打开了。 门一被打开,里面的读书声就停了,坐在下面读书的学生抬起头看着九瑄,在上头教书的先生,也把书简放下,双目瞪圆地看着九瑄。 “大人还知道过来?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陈师长戴着长帽,留着长长的胡须,看着倒不算太老,只是那声音却沙哑得很,他严厉的呵斥着,就像厉鬼一般可怕。 “先生,昨日礼学堂遣人过来说的,正是这个时辰。我们王姬大人还来早了,怎么说迟到?”绿腰站出来了,不卑不亢地说。 “你这个奴才还敢跟我狡辩?”陈师长表现得更生气了,“你看看其他的学子,哪个不是向上好学,哪个不是提前两三刻到的,又有哪个人跟王姬大人一般懒惰成性!” 不管怎么说,绿腰都是王姬大人身边的大宫女,即便读书人在社会上地位超然,但这个陈师长这般,就是在打王姬大人的脸! 第5章 五本书 “你这么做,就不怕国公大人知道?”绿腰摆出了她大宫女的气势。 “怎么,王姬现在是想要拿国公大人来压我了?”陈师长“啪”地把书简重重地甩在桌子上,“我是文人,是读书的人,是国公大人亲自任命的师长,你以为我会因为地位的高低而屈服吗?” “还说是墨家的后人,简直就是给墨家抹黑!”陈师长十分睥睨地说,“如果王姬大人是过来混日子的,那大可现在就告诉我,否则,在礼学堂里,就要听我的!” 陈师长虽然被大夫人拉拢,但他也不傻。王姬是国公大人的后继者,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不管王姬最后能不能成为楚国的掌权者,如果能通过‘教导’掌控王姬......那自己也就可以掌控楚国,至少,自己可以分得一部分权力。 而掌控王姬的第一步,就是要在王姬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树立起自己“师长”的威严,让王姬习惯于遵从。 更何况,自己是明阳派的代表者,即便是国公大人,也不能以区区“教导王姬过为严厉”的理由去惩罚自己,否则,日后不会有任何一个稍微有些才能的人,去教王姬。 “你!”绿腰还想继续说,却被王姬大人给阻止了。 “走罢。”九瑄没有说什么,她径直做到了最前面的位置,她身份最高,坐的当然是最前的位置。 陈师长于学生而言,天然具有“更高”的地位。如果继续吵下去,恐怕就会有不尊师长,轻视读书人等不好的名声传出。绿腰便只得伺候着王姬大人坐下。 “我们现在来看《左氏外传》的第十一章,你们现在把它背出来。”陈师长见王姬坐下,他更是得意了。 在场的学生目睹这一场争执也没说什么,先生要背《左氏外传》,底下的学生就开始背起来。当然,王姬并没有背。 “停停!”陈师长突然大喊,“王姬是打定主意不读书了吗,怎么不背了?” “背什么啊,说不定她根本就不认字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认字还来什么礼学堂啊,先回去育儿堂吧哈哈哈” 陈师长的话一停,有学生起哄后,周围的哄笑声便都起来了。 王姬的身份是尊贵,但能在礼学堂读书的子弟,哪个又不是在高门里千娇百宠地长大的。他们的期望,身份与风头一朝被王姬夺走,早就有人看不惯了。 刚刚王姬“迟到”,陈师长严厉训斥,但现在教堂这么起哄,他不仅没有阻止,脸上反而还带着笑。 “什么都不懂的人就更应该努力些,”陈师长又是说,“行吧,既然王姬大人什么都不懂,那就在旁边看着,看到懂了的时候,老夫再教吧。” “来,把《说林》打开,我们来看第五页……”陈师长又是把书摊开。 “敢问先生,刚刚让学生们背《左氏外传》第十一章,现在为何又不教第十二章了?”看着陈师长得意的脸,九瑄并没有和他吵,而是平静地问。 “你,先生教什么还轮不到你说!”谁知陈师长听到这话,却是跳脚了。 “孤昨日看了礼学堂给出的读书目录,里面的《左氏外传》应当是明年开春的读本,为何却在今冬提前了?” 九瑄笑了笑环顾四周,“既然先生已经教到《左氏外传》的第十一章,刚刚学生们也背过第十一章,那恐怕之前的章节大家都已经熟背了罢。” “不如就让我的哪位同窗站出来,背一背?”九瑄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刚刚出声“嘲笑”自己的学生。 只见那几个刚刚喊得最大声的人立马脸色通红,有的还马上就心虚低下了头。 “看来大家都没怎么学过《左氏外传》前十章啊,”九瑄又是似笑非笑地对着陈师长说,“先生能想到用一篇难度超纲的文章来为难孤,还真是辛苦先生了。” 陈师长瞪大眼睛看着王姬,像是没想到一个从来都没有受过正统教育的人,怎么能想到这层…… “其实吧,孤觉得,你们不是认为孤大字不识一个吗,”九瑄又是懒懒散散地说,“那找一篇最简单的文章不就好了,孤还真得感谢你们这么抬举孤。” 王姬大人这话一出,在场安静得没有一个人敢动,陈师长的脸色也白了,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地把书摊开,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打……打开第五页,跟着为师读……” 九瑄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翻了翻书。陈师长见此,便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讲了一番书中的内容后,陈师长便停下来让学生自己看书。他看着底下各怀心事的学生们,便是越想越生气。 王姬还是那副傲慢的模样,不行!自己可是师长,哪能容许这样不敬师长的人胡来,想到大夫人送的东西……一定要想个法子搓一搓王姬的锐气…… 礼学堂的课只是为各位宗室子弟镀金的,自然不会太占用学生的时间,每日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课程快要结束时,陈师长给各个学生布置完作业后,就突然看向了王姬,“王姬大人乃我楚国的希望,王姬大人的功课自然不能放松,” “既然王姬大人如今在我名下学习,我也要尽心尽力把王姬大人教好。” 见刚刚的事王姬没有追究,陈师长一方面把心放下来,一方面也在心里暗暗鄙视王姬,果然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软弱之人,既然这样…… “如今礼学堂的学生已经学完了《乘》,《梼杌》,《竹书记年》,《世本》,《春》等五本书,”陈师长笑了,“我也不要求王姬大人在一晚上便背诵出来,这样吧,明日我要看到这五本书的刻本。” 陈师长的话一出,有人面无表情,有人暗暗心惊,有人幸灾乐祸……这可是五本书,礼学堂的学生至少学了两年,虽然不要求背诵只是刻写……但那又哪里是一个下午与一个晚上便能刻完的! “师长,此事是否不妥......”有人提出了疑义。 “一天抄五本也太多了......”也有人在窃窃私语。 “师长,王姬大人才刚来礼学堂,要其在一天之内刻完这么多刻本,岂不是强人所难?”一个打扮清丽的女子站出来了。 “你们是在反对本师长吗?”陈师长严厉地看向那些提出疑义的人。陈师长这么一吼,所有人都安静了,那个清丽的女子也坐了下来。 “绿腰,把陈师长的话记下。”九瑄站起来,她在最后走的时候,看了陈师长一眼。 陈师长看着王姬的那一眼,突然打了个寒颤。不会的......不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市井之人......陈师长对自己强调着。 而就在九瑄快要走出礼学堂时,周围的学生都在躲着九瑄,唯独一个人追了上来。 原来竟是刚刚那个为九瑄讲过话的清丽女子。 “王姬大人,您不要怪陈师长,陈师长一贯都是严厉的,”那女子有些迟疑,但咬咬牙,还是说了,“前几日陈师长突然让我们背《左氏外传》第十一章,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原来……” “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为难您的,”她又有些羞涩地说,“五本刻本实在是太多了……” “我们都是同窗,对了,要不这样,就让我帮着王姬大人您,两个人一定会快很多。”她笑盈盈地说。 娇宠王姬 第4节 “是吗?你叫什么名字?”九瑄含着笑问。 “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堂姐呢,我叫魏妧。虽然我不聪明,但好歹也是在都中长大的,王姬大人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过来问我。”魏妧又是俏皮地说。 “那就提前谢谢你了。”九瑄只是笑笑,没有接她要不要她帮的话,就在绿腰的搀扶下,上了车撵。 回到关雎宫后,九瑄就让绿腰把陈师长要求的书都拿了出来。 “大人,您真的打算按照陈师长的话做吗,这么多书,根本刻写不完,更何况......”绿腰没说完的话是,她见过王姬大人看书,但从来没见过王姬大人刻字,王姬大人之前的处境,她多多少少也听说过,能够看懂书简上的意思已经很了不起了,但要说到刻字,王姬大人她......真的会吗...... “准备好书简。”九瑄没有与绿腰多说,她拿起刻刀,看着面前平整的空白书简,眼前竟然有些恍惚。 有一个赌鬼酒鬼父亲,要想认字识字,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她为了读书什么都做过,在读书堂打扫卫生,在大户人家当小丫头......再后来她把周围的孤儿小混混组织起来弄钱,有了一点小钱后,她就开始去习字...... 跟在她身后的小混混经常可以看到她拿着书简在看,书简有多昂贵所有人都知道,即便只是租用,也不是底层人能够接触到的。跟随她的人虽然不懂不明白,但他们胜在忠心。她坚信,识字是有用的。果然,识字是有用。 九瑄拿着刻刀一笔一划地对照着刻了起来,绿腰在旁边边掌灯边暗自心惊,果然不愧是墨家的后人,刻的字如游龙飞凤,自有一番风骨。 绿腰拿着灯罩的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重要的不是王姬大人的字刻得有多好,而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王姬大人仍然能够刻出这样一手好字......看来自己终于幸运一回,也能觅得能让自己跟着一飞冲天的明主了! 九瑄可以感受到绿腰的激动,但她并没有过多反应,一直刻字刻到天色渐黑时,她便让人准备沐浴了。 可就在九瑄沐浴完,绿腰打算为她擦干头发时,九瑄却阻止了,她还让其余的人退下。 “把窗户打开。”九瑄对着绿腰说。 “大人,”绿腰惊讶地看着王姬大人,但在看到王姬大人点头后,她便顺从地应了。 外面还在下着小雪,窗外的寒风吹进来,冻得九瑄的头都有些晕。但她没有穿大衣,仍是穿着一层薄衣裳站在窗户前。 站在窗前,九瑄缓缓地说,“把大夫人和五夫人的人找个借口赶出去,你能做到吗?”那次大夫人开宴,九瑄之所以迟到,便是因为在临出发时,一个宫女突然泼了九瑄一身的茶水,所以才导致九瑄迟到了。 而那个小宫女不用说,自然是五夫人的人。九瑄自己宫中,不需要这样的人。 “是。”绿腰以比以往更加恭敬万分的姿态,激动地应下来后,就站在了王姬大人的身后。 吹完风后,九瑄就继续进入室内继续刻字。 一笔一画,九瑄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她不仅感到冷,还有累……但她坚持下来了,一直到天微亮。 “叫太常吧。”九瑄看了看时辰,感觉差不多了。 第6章 蜜饯 礼学堂里传出阵阵读书声,陈师长手中拿着书筒,但他的心思却不在书筒上。 他昨日想了一夜,在文会上跟其他文人“讲述”王姬的桀骜不驯,在学堂上多多“提问”王姬,对王姬的功课“更为”严格…… 身为师长,他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让王姬“听话”。 现在窗外的阳光已经射入室内,不要说早到,便是礼学堂规定的时间,都已经迟了。 “放肆!真是太放肆了!现在已经是什么时间,竟然还没到!”陈师长终于忍不住,他把厚重的书简往桌子上扔。学堂里被他那一声吼声吓得鸦雀无声。 “我决不允许如此不尊师重道的行为,来人,去把王姬叫过来!”陈师长沉着脸命令道。 可是等礼学堂的小厮颤颤巍巍地回来时,他却说,王姬大人病了。 “病了?”陈师长心下一惊,他心中涌现出不安,但想到大夫人跟他说,王姬从小就在粗鄙人家中长大,他又告诉自己要安心…… 而在楚国公那边,在关雎宫的小厮向国公大人禀告王姬大人生病的消息后,本来在开大朝的楚国公,直接就结束朝会起身离开了。 “快点!你们这些蠢才,还不赶紧快点!”楚国公站在车撵上挥舞着鞭子大喊,而扛着车撵赶路的车夫则双眼瞪圆,使足满身的力气向前跑去。 终于,楚国公终于赶到关雎宫,他一把跳下车撵后,就把鞭子甩给了身后的人。一进门,他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太常呢,王姬到底怎样!”边说着,楚国公便一把将内室的帷幕拉开。看到小九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楚国公的怒气都快抑制不住了。 但为了不吓着小九,楚国公还是硬生生地把那股气给咽下,他快步走到小九的床边,一只手紧紧握住小九的手,一只手抚摸着小九的额头。 小九的额头好烫!楚国公心下一惊,他轻轻地唤着小九,“小九,阿父过来了,你醒醒,现在感觉怎样……” 九瑄刚开始时还好,但躺在床上不久,她就感觉到脑袋晕晕沉沉,不久就睡过去了。 在迷糊中,她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她能够感觉到手中,以及额头上的温度。 “阿父,是您吗......”她努力把眼睛撑开,“阿父,小九没事,您不用担心……” “只要吃过药就好了……”九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但看得楚国公却是愈发地心酸。 “好好,只要吃过药,寡人的小九就会没事,”楚国公安慰着小九,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太常,王姬现在到底怎样。”楚国公压低声音问。 王姬大人生病,差不多整个宫殿的太常都过来了。此时楚国公问话,为首的太常令便赶紧颤颤巍巍地回话,“禀告国公大人,经臣等诊断,王姬大人乃邪风入体,头冒冷汗,口渴……” “王姬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楚国公气得忍不住喊道。 “禀告国公大人,王姬大人现在是身体发热,但万幸的是这发热是由于邪风引起的,只要把这股邪风祛除体外,身体就不会有大碍。加上王姬大人平日身体十分健康,只要遵照医嘱吃药,臣等相信,王姬大人的身体很快便能有好转。” “药呢,赶紧拿上来。”听到太常令说王姬的身体不会有大碍,楚国公一直高高悬挂的心,终于可以落下来了。 小太常把煎好的药端上来,赵卓赶紧识趣地从小太常的手中把药端给国公。 楚国公先是把九瑄扶起,接着就用汤勺舀起黑黑的药汁。楚国公从来都没有给别人喂药的经历,但他懂得自己先喝一口尝温度,等温度适合后,他再喂给九瑄。 九瑄知道自己身体健好,吹吹风不会有什么大事。但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父亲,她突然便有了愧疚。 “这药汁苦,小九乖,喝完药后,寡人就命人带糕点上来,喝完药小九就吃糕点啊。”楚国公细心地哄着,药汁苦,但他还是一口一口地尝温度。 九瑄低下头,她紧紧拽着阿父的衣襟不放,很是乖巧地一口一口地喝着楚国公喂的药汁,也不叫苦。 等九瑄喝完药,楚国公刚想叫人拿来糕点,赵卓便机灵地从旁人那里拿过一个小纸包,他把纸包打开,里面正是甜甜的蜜饯。 “禀告国公大人,王姬大人身娇体贵,又哪里可以被苦到。刚刚太常端来药汁时,小的就命人拿来这蜜饯,甜甜的红枣上面裹着蜂蜜,最是适合甜嘴。” 楚国公点点头,就从赵卓手中拿过蜜饯。九瑄乖巧地抬头望了望阿父,含住阿父递过来的甜甜的蜜枣。 蜜糖的甜与红枣特有的香在唇间迸发,九瑄低下了头。 楚国公温柔地摸了摸九瑄的头,他把药碗递出去,就冷着脸对着下面的人。 “现在告诉寡人,为何王姬会生病。”楚国公的脸冷得可以结冰了。 楚国公声音不大,但他的这一声,却把底下所有的人都吓破胆了。 “请国公大人降罪,是奴才等人照顾王姬大人不周!”绿腰首先跪下认罪。 “请国公大人降罪!” “请王姬大人降罪!” 底下的人跪成一片。 “好了!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楚国公皱起眉头,他一伸手,便指到绿腰,“你,来给寡人说。” 楚国公有命,绿腰深呼吸一口气后,便起身弯腰,万分恭敬地说道,“昨日王姬大人到礼学堂,陈师长对王姬大人语重心长......” “......教导王姬大人要,要在一天之内刻好《乘》,《梼杌》,《竹书记年》,《世本》,《春》五本书。”绿腰继续说道,“王姬大人勤奋好学,不辞劳苦连夜刻写,最终病倒。” “陈同?”楚国公的眼睛眯了眯,“去跟陈同说,王姬近日生病,不必去礼学堂了。” 绿腰听到这话,惊讶得都不禁抬起头去看国公大人。虽然这么想国公大人不好,但所有楚国人都知道,国公大人最是小心眼。 特别是今日这事涉及到王姬大人,国公大人竟对陈师长这么‘宽容’吗,一点惩罚都没有......她赶紧又低下头后,便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小九不用担心,欺负你的人,阿父不会放过的,”楚国公吩咐好下面的人后,就又转过头对九瑄说,“小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养好身体。” 相较关雎宫的温暖气氛,礼学堂的气氛却十分燥热。 楚国公从来就没有掩盖过他对王姬大人的喜爱与看重,王姬大人生病的消息传来,陈师长的情绪也由一开始的生气,慢慢地转为害怕。而在楚国公不顾朝政,直接去看望生病的王姬大人的消息传出后,陈师长更是感到了恐慌。 此时陈师长本应在教导学生的,但现在他直接就让学生自读,到点就放学。陈师长在内室转来转去,他只是想要先搓一搓王姬的锐气,让王姬更听他的话...... 读书人是清高的,但哪个读书人不想尝试谈笑间指点江山的滋味。他不想再在一个小小的礼学堂当一个见不得天颜的师长,他只是想让楚国更好而已,他又有什么错…… “可恶!”陈师长一把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桌子上的书简,刻刀,灯具等都被扫到地上,一片狼藉。“她不敢的,她不敢的......”陈师长一直在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她哪里敢反抗自己! 突然,内室的敲门声响起,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地进来了。 陈师长见小厮进来,他赶紧三步两步地冲上去问,“怎样!大夫人怎么说?” 那小厮跑得气喘吁吁,“师长,大...大夫人今早...今早就离开皇宫了,说是回娘家探亲,小的并不能见到大夫人......” “那个狡猾的女人!”陈师长更气了,“我要你何用!”他一巴掌打到了小厮的脸上,那小厮被打到地上,也只敢赶紧爬起来,缩到墙角。 陈师长继续在内室转来转去,自己有什么错,不过是教导得严厉些而已,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即便国公来问自己,自己也没有错! 他是明阳派的代表者,名下有无数弟子与推崇者,如果国公大人敢因为王姬而贬罚自己,那自己绝对不会让王姬大人在读书人中,有什么好名声! 读书人最是正直不过,即便是国公大人,也不能妄想堵住读书人的嘴! 第7章 看戏 陈师长忐忑不安了好几天,但好几天过去了,宫里竟然风平浪静,不管是国公那边还是王姬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从小受过教导的人,便能明白礼与法,明白礼与法后,礼与法便能对其产生作用......而对那些粗鄙不识字之人,即便你再跟他说明礼与法,也不及一个馒头,或一顿鞭子有用。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礼,什么是法,礼有什么作用,为什么要遵守法.....” “所以对待不同阶层的人,就要用不同的办法。对待那些都什么不懂的人,就要用重刑,而对待士大夫,就不能用刑......”这些日子,陈同除了在礼学堂的教授时间,其余时间都在外头的文会。 作为现今明阳派的代表者,读书人的身份就是陈同最大的盔甲。刚开始时,陈同还有些战战兢兢,在文会讲话的时候更有些心不在焉。 但过了这么些天后,他的心逐渐放下了。他打算,要是再过几天王姬还不去礼学堂,他就要上禀楚国公。 可就在阳光逐渐西斜的时候,一队穿着黑盔甲的队伍突然闯进了文会。 那是楚国最得重的黑甲军! “陈同何在!”领头的黑甲军一声大呵,看到坐在台上慌乱出逃的陈同,他立马就挥起手中的大刀,去带着手下把他给抓拿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陈同刚看到黑甲军,便有预感他们是过来抓自己的。他的第一反应是赶紧逃出,但在看逃不过后,他也立马就冷静下来了。 “世道不公!王姬残暴不仁,以权谋私!”陈同的双臂已经被抓住,他使劲抬起头,扯着嗓子大喊,“我不过是尽心尽力教导王姬,难道只是因为过于严厉,就要被王姬处置吗?” “我如何都无所谓,但王姬这样置文字于何地,置读书人于何地!”陈同边被押,边大喊大叫。 “快放开老师!” “快放开陈师长!” 娇宠王姬 第5节 “陈大师!” 虽然说现在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候,但现在楚国,或者说整个大周,明阳派都是最正统,最大的派别,也正是因为这样,楚国里明阳派的代表陈同,才能当上礼学堂的师长。 而当陈同被抓,特别是因为“教导王姬太严厉”的原因而被抓住时,在场的读书人都闹翻了。他们虽然手无搏鸡之力,但声音足以把屋顶掀开。 黑甲军本可以塞住陈同的嘴巴,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等他们把陈同拉到街上的时候,他们就停了下来,当然,陈同的双臂还是被按住的。 而这一切,都被文会旁边的酒楼上的人看在眼里。 “阿父,今日天晴,不用穿大衣也可。”九瑄‘无奈’地看着阿父把自己外衣的带子系紧。 “瞎说,你大病刚愈,当然要穿得暖和些,”楚国公轻轻地点了点九瑄的小鼻子,“嗯,现在就刚刚好。”楚国公不会系带子,他只会凭着别人给自己穿衣服的印象,把带子系上,花了一些时间,倒也像模像样。 “国公大人对王姬大人可真真心疼,”赵卓在旁边笑容可掬地说。在栏杆旁的小宦官给赵卓使了个眼色,赵卓点点头后,就又看了眼楼下,“国公大人,王姬大人,陈同已经被带出来了。”他恭敬地禀告道。 “走,寡人带你去看看。”楚国公笑得像是在给女儿送一个好玩的礼物。 九瑄牵着阿父的手走到了栏杆旁,那里早就放着椅子跟桌子,桌子上不仅已经摆上泡好的茶,还有瓜果点心。 这里是三楼,底下的人看不清楼上的人,但楼上的人却可以把底下发生的一切收进眼里。 黑甲军把陈同拉到街上,他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看,看到望月楼上的人对他点点头,他才是站定大声呵道。 “陈大师,你做的事又与王姬大人有何关系,现在只是抓拿你,如果不是看在你曾教过王姬大人半天的份上,你的头现在还在不在你脖子上,都还未定!” 厉孜是黑甲军的首领,这次他亲自过来抓拿陈同确实是大材小用,但他忠心耿耿,对国公大人吩咐的每一件事,都十分执着。 “我不服,我从来都没有做错事,凭什么抓我......”听到厉孜的话,陈同挣扎得更厉害了。 “昨日,都中一个读书人因为家贫天冷,为给年近七十的老母保暖而把家中所有的被子都给老母,自己却因为只穿单衣入睡而着冷发热,” “他年迈的老母发现他神志不清地躺在木板床上后,也不顾自己的体弱,到街上跪下哭喊求助,”厉孜停了停,“此人孝感动天,其母舐犊情深,” “此人我认识……” “昨日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说起此事,在场的人,包括读书人和街上的老百姓,都议论纷纷。 “此事确实可惜,身为读书人,我亦愿意以自己微薄之力去帮扶他,但又与你们逼迫我有何干系。”这事简直莫名其妙!陈同大声喊道。 周围的读书人又开始吵闹,但因为同为读书人,大家都有些悲己。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陈同那般有名又有利。 “你还敢说与你无关!”历孜命令押着陈同的手下更加用力,陈同双手被拧到极致,发出痛苦的喊声。 “赵卓大人听闻此事,便向楚国公禀告,”历孜做了个拱手的姿势,“楚国公听后勃然大怒,” “此乃国公大人原话,“陈同!寡人命你安排的烧火费,到底何在!”历孜厉声把楚国公的话说出。 听到“烧火费”一词,陈同立马被惊得全身冒冷汗,他膝下一软,如果不是有黑甲军架着,他就要摊下去了。 “烧火费?” “烧火费是什么……” “没听说过……” “怎么,现在你怎么不说话了?”看到陈同低下头并浑身颤抖,历孜抬起头高声对着四周的人说话。 “自三年前陈同当上礼学堂的师长,国公大人怜惜读书人在冬日严寒受冻,便每年赐下一笔银子,用以资助读书人买木炭柴火或保暖衣物,” “而这笔银子,就是由礼学堂的师长陈同分配,”历孜指了指慢慢就跪在了地上的陈同。 “国公大人尊重你们读书人,也相信你们读书人。他大人日理万机,把银子赐下了,便是赐下,也没细查这银子,到底花得怎样,” “可直到有读书人受冻的消息传到国公大人的耳中时,大人才突然发现,这小人竟一直在蒙蔽大人,那银子竟然一直都被这小人给私吞了!” 历孜的话引起周围人的一片哗然。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可我们确实没收到过什么“烧火费”……” 今日,历孜就是要当众,把陈同从“宝座”上扯下来。“陈同,侵吞公银,导致楚国读书人受累,你可知罪!” “老师,您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吗!”陈同的大徒弟嘶声裂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同。其他的徒弟也看着他,期待平日里最正直不过的老师,能说一声“不”。 可是他们的期待落空了,陈同听到徒弟的声音便猛地抬起头,他看到了一双双期待的眼睛…… “如果你还有一丝读书人的尊严,就不要再说谎狡辩。”历孜平淡地说。 陈同的话都已经到嗓子眼,他想说他犯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错,他想说他的贡献比这个错大多了,可是,在看到徒弟们信任的眼光时,他最后,还是说不出话地低下了头。 他重新站了起来,但却不再挣扎,只是沉默地被黑甲军带走。 “师长!” “老师!” 周围还有读书人在叫喊,但大多数的人,都在沉默。而在叫喊的人,声音也越来越小。 在临走前,历孜骑上马举起了刀,“国公大人有命,既然奸臣已除,今年的烧火费照发,过去两年的烧火费也补发!” “不仅如此,王姬大人今年凤鸾回宫,不仅是读书人,楚国所有的人,都能到衙门领取免费的煤炭和保暖衣物!” 历孜的声音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立马眼含热泪地,跪下高喊:“国公大人万岁!王姬大人万岁!” 看到眼下的场景,九瑄拉紧了阿父的手。 “阿父,那个读书人被冷倒的事情是真的吗?”九瑄问,主要是,这件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巧了。 第8章 燃烧 楚国公哈哈大笑,“读书人自以为比别的人高贵,贵族又自觉比读书人高贵。天气冷了,穷人就会挨冻,这跟那人是不是读书人没有关系。” “不过既然寡人需要他是读书人,那就总会有个读书人受冻。”楚国公看着远远被押走的陈同缓缓说道,“水至清则无鱼,陈同不是个极坏的人,但小九,你要记得一样事,” 九瑄知道阿父现在是在教自己,她珍惜这样的时刻,瞪大黑溜溜的眼睛看着阿父。 “有的人是人,有的人是狗,要当狗的人是谁都拦不住的,”楚国公笑了笑,“而咬人的狗,是不能留的。” “阿父,陈同他贪污的事情......”九瑄提出自己的疑惑。 “不管刀有多锋利,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好刀,”楚国公耐心地说,“钱,寡人是交到他手上了,至于他怎么做,那就是他的事了。” “走,寡人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说着,楚国公笑着摸摸九瑄的头,带着她走。 九瑄有些好奇,但还是乖巧地跟着楚国公走,谁知,楚国公却是把九瑄带回了宫。 出宫的时候本就在傍晚,等楚国公带着九瑄回宫,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这里是礼学堂,只是因为现在是晚上,礼学堂已经关闭,四周静悄悄的。楚国公把九瑄带到礼学堂,还令旁边伺候的人退下站远。 “小九冷吗?”楚国公拉了拉九瑄,把九瑄抱在怀中。 养父只会毒打养母跟自己,养母已经疲于贫困艰难的生活,在找回生父前,九瑄从来都没有被人这么抱过。 天还在下着小雪,九瑄把头埋在阿父的熊皮大衣里,却觉得暖和极了。 楚国公又摸了摸九瑄的头发,“当寡人知道小九生病时,不仅是生气,更是内疚,”他捧起了九瑄的小脸,“寡人知道,小九是故意生病的。” 九瑄的眼睛瞪大,她的心就像被一个大锤子重重地敲打,怎么办,阿父知道了......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他会怎么对待自己......我该怎么办...... 而就在九瑄不知如何是好时,楚国公再次笑着摸了摸九瑄的头,“寡人一方面很内疚,让小九受苦了,另一方面也欣慰,小九很聪明,日后不会被人欺负。” “寡人今日告诉你这些事,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要告诉你,你是寡人的孩子,是寡人的继承人,整个楚国都是你的,不管你想要什么,不管你想做任何事情,整个楚国都会为你做到,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寡人都会为你做到。” 九瑄心中震惊,“阿父,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她眼中不禁含着泪。 “傻丫头,”楚国公为她拭去眼中含着的泪,“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有寡人给你兜着,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说着,楚国公都笑了,“寡人可是远近闻名的暴君,小九再怎么着,也不会做得比寡人差,楚国就该知足了。” “阿父,您觉得我真的可以吗?”九瑄听了阿父的话,不禁问。 “阿父跟你说说你母亲的事情吧。”楚国公没有直接回答九瑄的话,“你母亲是个庄重,知礼,有着远大想法的女人,” “她还在世的时候,便经常督促寡人上朝,有时候,她提出的想法比任何一个朝臣的想法都好,”楚国公陷入回忆,“她的光芒太亮了,这个世界容不下她。” “你知道她是怎么逝世的吗?”楚国公又说,“现在所有诸侯国的田地说是周王的,其实早已被下面的人分干净。就像楚国,楚国大部分的土地都在寡人手中,但还有很多土地,已经被王,陈,郁等大贵族垄断。” “寡人名下的土地还有寡人压着,但其他的贵族,他们是不会把那些奴隶当人的。他们把平民抓走,再在平民的脸上刺上字当成奴隶,压着他们在土地上日夜耕种。” “土地是私有的,奴隶也是私有的,即便是寡人,也不能随意插手。但她却看不过去。”楚国公叹了一口气,“她想要变革,她想要帮那些人,但却反而被那些人所害。” “寡人没有多大的野心,但如果你想,寡人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护你周全,不管你想做什么。”楚国公笑了笑,又点了点九瑄的小鼻子,“如果前面有人挡着你的路,就把他们杀了,如果有人胆敢伤害你,那就毁了他们最重要的东西,” “小九,你要记得,寡人一直都会在你身边。”楚国公认真地说。 “阿父,”九瑄依赖地依偎在阿父的怀里,“阿父,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母亲......” 九瑄的话问出来,楚国公却是哈哈大笑,“你母亲是个难得通透的美人,我欣赏她,却也没有达到生死相随的地步。我也相信,在她心中,我是没有那些黎明百姓重要的。” “寡人对你好,是因为你就是你,你就是小九。”说着,楚国公便命人把一个烧着的火把拿过来。 不仅如此,楚国公还下令,在礼学堂四周倒上油,铺上柴草。 “拿着,把让你感觉不舒服的东西,都烧了罢。”楚国公举着火把,把它递给九瑄。 “阿父,烧了的话,那礼学堂......”九瑄大吃一惊。 “寡人本来就不在意礼学堂,你回来后,礼学堂现在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帮助你更好地了解各种学识。”楚国公不以为意地说,“寡人又不是那些人的爹妈,没有额外找人教导他们的意思,” “既然他们对你不好,那就回家自己学吧,简直就是在浪费寡人的钱财,”楚国公大手一挥,“从明天开始,寡人会命各种流派的代表人到关雎宫授课,小九只要在关雎宫学就好。” “小九,记住,你是寡人的孩子,这天下,不会,也不能有人让你受委屈。”楚国公冷着脸说。 九瑄笑了,“好,阿父,小九会记住的。”说着,她便右手用力,把手中的火把,高高地抛到了礼学堂门前的那堆柴火上。 火从礼学堂门前的柴火堆上熊熊燃烧起来,橘黄色的 ,明亮的火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显。很快,整个礼学堂便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堆。雪在簌簌地下着,可九瑄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阿父抱着九瑄,两人就这样,在雪中欣赏起这第一把火。 第二天,当礼学堂的学生来到宫殿门口,还没能进去的时候,就被早在宫门等候的赵卓给阻止了。 “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魏秀自诩为礼学堂的领头,他皱着眉头首先责问道。不过一个阉人,魏秀自然看不起他。但在王大人的教导下,他也知道赵卓是当权的大宦官,也不敢对他太过于无礼。 赵卓是人精,哪里看不出这些公子哥儿高高在上的鄙视,但他也不在乎。“魏公子稍安勿躁,此次赵某站在这里,是来传达国公大人的意思。” 说着,他便挥挥手,一个人穿着麻布的人被带上来了,“一共有两件事,这是第一件。”他指了指那人。 娇宠王姬 第6节 那人被带上来后,周围的学生们都惊呆了。不仅如此,因为这是在宫门口,周围很快就围上许多关心此事的读书人,以及来这儿看热闹的老百姓。 “想必大家都清楚这人是谁吧,陈同私吞国公大人赐下的烧火费,现已被国公大人下令剥夺身家,逐出楚国。”赵卓的声音响起,周围的读书人都沉默了,而四周百姓的叫好声,却此起彼伏。 宫门前的学生也沉默了,他们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昨日的陈同获罪的消息,他们也早就听家里的长辈说。 陈同还是那般低着头不说话的模样。因为贪污读书人的银子而被当权者逐走,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当权者会再信任他,也不会再有一个读书人圈子接纳他。 而就在这个时候,宫门却被打开了。王姬大人身边的绿腰捧着一个托盘出来,而在托盘上的,正是五个书简。 陈同还被押着,她走到了陈同面前。 “传王姬大人口令:先生现虽已获罪,但之前先生布置的功课却是不可落下的。”说着,绿腰把面前的托盘递到陈同前面。 王姬大人的口令传来,押着陈同的侍卫也暂时放开了陈同。 陈同猛地抬起了头,他从托盘上颤颤巍巍地拿起一卷书简,那竟然是《春》,他把《春》放下,又猛地拿起另一卷书简,那是《乘》......还有《梼杌》.......还有《竹书记年》......还有《世本》......这竟然是之前自己‘让’王姬大人刻的那五本书! 陈同把一卷又一卷的书简抱在怀里,他太用力了,手上的青筋直冒。陈同不自觉地跪在地上痛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王姬大人大义!” “果真不愧是墨家的后继者!” “王姬大人如此重视学识,果真是我楚国之大幸......” “王姬大人可真好啊......” 周围的人,不仅是读书人,还有百姓们都纷纷赞扬起来。 第9章 阴谋 陈同被押了下去,魏秀又是皱着眉头说,“既然陈师......陈同被驱逐出楚国,那谁人来做师长?” 听到陈同的话,赵卓便是笑容满面地说,“这第二件事,便关乎这个问题,”赵卓若有所指地说,“各位在宫外有所不知,昨夜宫里起了火,刚好礼学堂被烧得只剩一堆木炭。人没事,只是这礼学堂呀,却是不能用了。” “那我们要去何处学习?”魏妧忍不住问道。 “这赵某就不知道了。”赵卓还是那副笑脸,“只是国公大人说了,在礼学堂重建之前,都不打算恢复之前的教学。” 说完,赵卓也不顾底下各个公子小姐惊讶的神色,转身就走。而在他快要进入宫门的时候,他又转过身,“对了,瞧赵某这记忆,差点就坏事了,” “既然各位公子小姐都在此,那赵某就在此烦请各位,还请各位回去时,跟家中长辈传达国公大人的意思。”赵卓停了停,“国公大人说,礼学堂当初是应各个家族长老所求才建立的,建立三年来,各个家族子弟在礼学堂求学生活所需,皆由宫中承担,” “既然现在礼学堂暂停,那之前宫中承担的那些费用,也该收回了。”赵卓又笑了,“国公大人没说那些费用有多少,但若是太少,恐怕也显示不出各位家族底蕴的雄厚。”说罢,他鞠一躬后,就离开了。 楚国公向来大方,花起钱也从不会问钱的去向。有大夫人在,这礼学堂的待遇,比那些公子小姐在家中的奢侈生活,也不逞多让。 原本楚国公对这笔花费是不在意的,但既然这些人现在惹了他......不仅是楚国,整个大周都知道,楚国公是所有诸侯王中,最小心眼的。 “大兄,这是怎么回事......”魏妧一脸震惊地看着魏秀。周围的学生也露出吃惊的表情,议论纷纷。 “父亲与外祖父现在应该下朝了,回去再说。”魏秀神色严肃,他十分谨慎地说。 王家是楚国最大的家族之一,蒙大公又是楚国公的亲弟弟,在魏秀与魏妧回去的时候,蒙大公早就收到消息,王大人也在。 看到魏秀魏妧回来,蒙大公招招手,就让他们坐下。 而这次,王大人再也没有心思去提问后辈。 蒙大公常年养尊处优,他的肚子比木桶还大,处高位久了,更是易怒。即便是面对王大人这样的亲家,他也毫不客气,还在发着火。 “关闭礼学堂,礼学堂的钱还要我们出?”蒙大公充满怒气的吼道,“他到底想要怎样!” “我早就说那个王姬不是个好东西,直接杀了她不就好了?哪里用搞这么多事情!”蒙大公用手拍着桌子,没一会儿,他就累得气喘吁吁。 王大人脸上赔笑,心中却在暗骂,杀了她?谁不知道杀了她可以一劳永逸,但杀了她之后,国公的怒火谁来承担?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楚国公! “父亲,外祖父,国公现在的态度,是不是不想再过继了?”魏秀皱着眉头问。 “哼,就那个丫头,也敢做楚国的主人?也敢爬到我的头上?”蒙大公十分不屑地说,“我绝不允许!” “她是楚国公的孩子,可不一定能成为楚国的主人,”王大人接着说,“楚国可不会接受一个什么都不懂,出身低贱,名声卑劣的继承人。” “大公放心,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王姬不会坏我们的大事的。”王大人拱了拱手。 在王姬被接回来之前,楚国公没有子嗣,而蒙大公与王大人的打算,便是把魏秀魏妧过继过去。等魏秀成了王储,甚至成了新的楚国公,那楚国还不是由蒙大公跟王家说了算。 当然,虽然现在多了个王姬,但也并不会影响这个计划。 “外祖父,您有主意了?”魏妧迫不及待地问。 王大人嘴角浮现出了笑容,“还记得上次,我跟你们说的那个王姬的养父吗?” “您找到了?”魏秀也有了反应。 “我已经安排好了,过两天就是礼佛的日子,到时候,所有说得上名的宗族贵族都在,不正是一个适合看戏的好日子么?”王大人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王姬的身份还有这么一个致命的弱点,提到这,在场的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行了,我还有事,你最好把事情安排好。”蒙大公半是警告,半是不耐烦地说着。他挥挥手,便在两个如花似玉的美貌侍女搀扶下,慢慢地走进内室。 在走进内室前,他又像是记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着魏秀魏妧两兄妹说,“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你们是要当王储王姬的。” “是,父亲。” “是,父亲。” 魏秀魏妧两兄妹恭恭敬敬地起身应“是”。 蒙大公走后,室内的气氛骤然放松下来。 “对了,妧儿,之前让你去接近王姬,这事情办得怎样了?”王大人关心地转向魏妧。 说到这,魏妧骄傲极了,“当然了,外祖父,我已经成功成为王姬的朋友,不过,”想到王姬没有接受自己提出的帮助,魏妧心中感到一些不舒服,但她的骄傲很快让她忽略这种感觉,“只是王姬后来生病了,礼学堂又被关闭,我只见到王姬一次。” 王大人点点头,“此次礼佛一过,王姬的声誉会陷入最低点,雪中送炭难,妧儿你要注意这一点,”说着,他又看向魏秀,“秀儿,楚国公宠爱王姬,你想成为楚国的王储,得到王姬的支持必不可少,” “你也要注意跟王姬多加亲近。”王大人又说道。 “是,外祖父。”魏秀魏妧再次应道。 很快,三天后,礼佛的日子就到了。 关雎宫。 此时天色未亮,但关雎宫内早已点上灯笼。 一行轻手轻脚的宫女手捧水盆,手帕等物,鱼贯进入关雎宫的后殿,那里是王姬大人的寝宫,一切井然有序。 绿腰早就在了,她是王姬大人身边的大宫女,晚上也是要睡在关雎宫寝宫旁的小房,随时等着王姬大人的吩咐。 绿腰轻轻地把床上的粉色纱幔拉开,“大人,寅时到了。”她轻轻地唤道。 九瑄缓缓地睁开眼,看着雕花的床梁,她慢慢地坐了起来。 见王姬大人起来,绿腰招招手,她身旁的几个小宫女立即快步走到窗边,稍稍支起窗架,让室内不那么闷。 洗漱穿戴好后,绿腰便命人把早膳端上来。王姬大人因今日礼佛早起,这早膳,自然也提前了。 而在这间隙中,绿腰也赶紧向王姬大人禀告昨天的事情。 她从小宫女手中拿过两个书简,“大人,这是离家昨日晚上递上来的书简,说是离家最新的学说。因为递过来的时间太晚了,奴婢昨日就没有递给您。” 九瑄把端着的茶盏放下,“把书简拿过来吧。”自从礼学堂被烧与陈同获罪,楚国公便命天下有学之士都可向王姬陈述其主张。 明阳派占据主流教派的宝座太久了,作为楚国明阳派代表者的陈同一倒下,其他的三教九流早就蠢蠢欲动。 更何况,王姬大人重视学识的名声早就传出,那些读书人更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楚国公的这一命令,一下就引爆了整个学识圈。 几乎每日都有教派向九瑄递交有关自己教派的文章,不分昼夜得唯恐下一秒,王姬大人就会被其他教派“骗”了去。 若遇到感兴趣的,九瑄便会召唤那人进宫听讲。如今楚国的读书人,都以能被王姬大人召见而自豪。若没有被王姬大人召见的,便算不得名士。 如今是畅所欲言的时代,九瑄不拘他们说什么,递上来的书简内容,是什么都有的。 “人有其意志,只意志之坚,足以劈山……”这离派讲的“劈山”,可不是夸张,而是他们真的认为,人是世界的主宰,人的意志是可以改变现实的。只要意志足够坚定,山便会自己裂开。 九瑄摸了摸书简上的刻字,这刻字很深,也很新,想必定是刚刚连夜刻的。便是九瑄也不得不赞叹,这些读书人,确实很执着。 离教的教义倒也有意思,九瑄看了一会儿,早膳端上来后,她便吩咐绿腰,“把书简收着,回来再看。” “是,大人。”绿腰恭恭敬敬地拿着书简应下。 等用完早膳后,九瑄便乘着撵與,出发礼佛。 第10章 混乱 天色还是朦朦胧胧的,都中郊外的佛山上,早已挤满人。佛寺不大,但今日都中大半的宗族贵族都来了,‘不太重要’的人,便只能站在寒风中。 虽说如此,能够参加这样的佛宴,也是身份的体现。在这样的场合下,没有人敢大声喧哗,也没有人敢抱怨。 天边逐渐裂开一丝光,吉辰已到,佛寺里的高僧低声诵经,九瑄跟在阿父的身后,在主持的引导下,一步一步地完成仪式。 “王姬大人,请点灯。”住持手捧一个佛盏,低眉说道。 九瑄从小和尚的手中拿过香烛,她用香烛上的火点燃佛盏。火盏点燃后,主持嘴里便轻念着“楚国安康,国公大人福泽四方,王姬大人福慧双修”等的话。 四周的人都在低头听经,可在这个时候,一个戴着帽子的小厮,却躲躲藏藏,慢慢地溜了出去。 他左转右拐,竟走到了寺庙后院的一道墙边,那道墙下有一个破了的大洞。寺庙后院的后边便是一片树林,少有人烟。 “喵……喵……”那戴帽小厮俯身叫了几声猫叫,不一会儿,墙的那边,便也有了几声猫叫。 “快点,钻进去!”墙后传出一个声音,听着声音,像是墙的那边有人押着另一个人,让他从破洞里钻进来。 果不其然,一个黑扑扑,穿着破烂的人,就从墙下的破洞钻了进来。 这个穿着破烂的人,像是好几天没洗澡一样散发着臭味。 那味道臭得戴帽小厮都不禁捂住了嘴,“呸,他们这是往你身上倒了多少天的泔水,臭到天上去了。” “快站起来,”戴帽小厮不情不愿地跟他说,“之前让你念的话,你都记得了吗?” “是是,小的,小的都是记得的。”破烂男人听到小厮的话,赶紧弯腰鞠躬应答。 在这个地位就是一切的时代,高门大户的奴才,可比一般的人要“尊贵”得多。 “好了好了,老低着头干什么,低着头别人就看不到你的脏了,”戴帽小厮本想让他直接走,但想到主人的厉害,此事不容有失,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你再背一遍给我听!” 娇宠王姬 第7节 “是是”破烂男人点头哈腰地抬起头,从寻常看,他五官倒也还算英俊,只是过往的混账生活,还有他此刻狗腿子的表情,让他显得尤为猥琐。 “王姬是我女儿,是我养大的,作为楚国人,我不能……不能白白地看着这样的一个坏种成为王姬……” 他绞尽脑汁地想,“她三岁就……就偷拿家里的钱,五岁就敢打我……九岁就会勾搭男人,还经常跟着街上的混混找事……” “自从她当上王姬,就让楚国的官兵去抓拿我,我知道……我这一来肯定很难……很难回去,但我是楚国人,我愿意,愿意……茜拉自己。”最后这字他说得艰难。 “是牺牲!”小厮破口大骂,“你要是在真正说的时候说不出来,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大人,你们老爷真的可以保我平安吗……”那破烂男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追着问。他并不知道要自己做事的人是谁,只知道如果他不这么做,就会死。 “哼,你还有得选吗,你要是临阵逃脱,别怪我们老爷把你五马分尸,”小厮冷哼一声,“你要是乖乖地说了,我们老爷不仅能保你平安,还能让你过上富贵生活!” “你不是最喜欢赌吗,那就来赌一把,要是赢了,你可就也能成为老爷了!”小厮又说道,“没有生恩也有养恩,有养父这层关系在,即便楚国公再怎么不爽,王姬也不能对你怎么样,除非她是不要名声了!” “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姬的父亲了!”小厮诱惑道。 “是是,大人说的都对。”听到这话,破烂男人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而在点好灯后,高僧们便继续诵经,之后就是吃斋菜。 “国公大人,王姬大人,大夫人,请走这边。”一个圆脸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弯腰道。 九瑄跟着阿父走进佛寺内的斋房,斋菜很快就被端上来了。国公大人跟王姬大人等人是可以进入斋房用膳的,但其他的人,就只能在佛寺的院子里用膳了。 “这家佛寺的斋菜不错,小九尝尝。”说着,楚国公便给九瑄夹了一块软软糯糯的藕。 现在天才微亮,太油腻反而吃不下,九瑄笑着把阿父夹的藕片吃掉,觉得不错后,便也亲手给阿父夹了一块。楚国公也是大笑着吃了下去,小九夹的,就是好吃! 近段时间楚国公不太待见大夫人,所以大夫人也很识相地降低了她的存在感,全程没怎么说话。当然,看到楚国公这么宠爱王姬,她心中不仅酸得很,更是涌现出一股惊慌。 而就在这斋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像是有人在走动,也像是有人在惊呼。 国公跟九瑄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赵卓赶紧命人出去查看,没一会儿,出去查看情况的小宦官,就回来了。 他先是看一眼王姬,再看国公,然后便是看向赵卓。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又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他被吓得浑身颤抖,最后‘扑通’一声,直接跪下。 赵卓见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向国公跟王姬鞠了鞠躬,“国公大人,王姬大人,大夫人,外面似乎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奴才请求先行出去处理。” 国公大人皱了皱眉头,大夫人像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明智地没说出口。 “不必,阿父,就直接让在这里说罢,外面的人都知道了,也不必在这边瞒着。”九瑄向阿父说道。 既然小九这么说,楚国公便点头应了。 赵卓用脚轻轻地踢了踢还跪在地上的小宦官,“还听不见吗,王姬大人让你开口。” 被踢了一下,那个小宦官才像是回神了,他抬起头,看了看王姬大人,又低下头,才颤抖着声音说,“禀告王姬大人,外面来了......外面之所以如此吵闹,是因为......是因为一个人,不,是一个男子闯了进来,” 他支支吾吾地说着,“那个男子不在宾客的名单内,他自称......他说他是......是......” “你这混账东西,还不快把事情说清楚!”赵卓在旁边恨不成器地又踢了他一脚。 “他自称是王姬大人的父亲,”又被踢一脚,那小宦官便赶紧喊了一声,可是很快,他的声音又弱了下来,“不,不是父亲,是养父,是养父......”说着,他便把整个头都跪在了地上。 “混账!哪里来的养父!”楚国公果然勃然大怒,“寡人还没把那人车裂,那个狗东西还敢过来?”他重重地一拍桌子,把桌子上的茶壶茶杯都震倒了。 小九被接回来,楚国公当然知道小九之前的遭遇,那个男人对小九可谓恶劣之极。当初小九是被人偷走的,那偷走她的人把她卖了,后来便被那户生不出孩子的夫妻给买了。 那对夫妻买小九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让小九帮他们干活,就连寒冬腊月里,让六岁的孩子出去洗衣服的事情他们都干得出。可怜小九拿不动那么多衣服,只能一次一件地洗,周围的人看了都觉得可怜至极。 不仅如此,在小九十岁那年,那男的甚至都跟花楼的老嬷勾搭上,想要把小九卖去花楼。也幸好,最后不知怎的,那男的断了两根手指后,这事就没下文了。 正是因为这样,楚国公又怎么能够放过他!也就是让他听到风声逃走了,要不然楚国公早就处置他了。 “那人呢!”见楚国公暴怒,赵卓也是大声质问那个小宦官。 “禀报国公大人,那人已经被护卫抓住,此时正等候国公大人跟王姬大人发落。”那小宦官赶紧说道。 “把他抓起来碎尸万段!”楚国公又是大拍桌子,说着就要拔出他腰间的宝剑,直接击杀那人。 可却被九瑄阻止了,她轻轻地摇摇头,“阿父,既然那人已经来了,并且喊得人尽皆知,我们不妨先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这……”楚国公皱着眉头,看着小九认真的神色,他终究还是信任女儿。 “走,寡人带着你!”说着,楚国公便拉过了九瑄的手。 室内的人一片惊慌失措以及愁眉苦脸,可九瑄却在快离开的时候悄悄地笑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能说,自己就一定不会是那只螳螂呢。 第11章 破局 “肃静!国公大人到——王姬大人到——”黑甲军把随身的刀剑拔出,大声呵道。 而随着楚国公跟王姬的到来,院子里的混乱也逐渐平息了下来。有人闯进来,宾客们也吃不下饭了,都站在一旁捂着鼻子。 而为了除味,寺庙里的和尚也赶紧把寺里的香烛拿出来点燃,香烟袅袅,竟还有几分腾云驾雾之感。 “到底发生了何事?”楚国公沉着气问。 一开始现场鸦雀无声,后来才有大臣壮着胆子说,“禀告国公大人,有人突然闯了进来,说是王姬大人的养父......” “那人还浑身酸臭......” “对,跑过来就一直大喊着‘我是王姬的养父,我是王姬的养父’......”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场的人都纷纷说起来。 “大兄,既然那个人说是王姬的养父,不如就让那人出来,叫王姬认认吧。”看到事情正如他们所想,蒙大公满意地摸着胡子说。当然,他是不敢表露出笑容的。 “大家都知道王姬养母已逝,但她却是有个养父还在的。虽然王姬如今被大兄你接了回来,但也不至于,连养了自己十几年,有着养育之恩的养父都不认得吧?” 蒙大公边说还边咂了咂嘴,这斋菜快淡出鸟来了,自己回去一定要吃大肉喝烈酒。 听到蒙大公的话,王立仁立马皱了皱眉头。王立仁就是魏秀魏妧的外祖父,王家与蒙大公有姻亲,他自然是支持蒙大公的。 他早就跟蒙大公,还有大夫人通过气,王姬养父一事,他们千万不能沾手,以免引起怀疑。可惜蒙大公太得意,也太自傲了,并没有听他的。 “闭嘴!这里没有你的事!”果然,听到蒙大公说话,楚国公立马就大声呵斥他。 蒙大公到底是害怕楚国公的,被楚国公一呵斥,他虽然心有怨气,但还是闭上了嘴。哼,就看你们怎么收场!蒙大公心里暗暗嘲笑着。 “大兄,即便是你的女儿,也没有这么护着的道理吧,连说一说都不许,”楚国公这么一呵斥,楚国公唯一的妹妹莲姬便是不满起来,“三兄也只是想要帮忙而已,况且,三兄说得也没有错啊,难道孩子还不应该孝敬父母吗?” 莲姬是上任楚国公最小的女儿,最受上任楚国公宠爱,虽然她与现在的楚国公同父异母,但看在父亲的份上,现在的楚国公对她还不错。她一向跋扈惯了,如今看到新接回的王姬比自己还得宠,她早就看不惯了。 “住嘴!”楚国公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小九拉了拉衣袖。楚国公深呼吸一口气后,便没有再理会这两个蠢材弟弟妹妹。他压了压手,场面立马又变得安静起来。“把那人带上!”他的声音里已经可以听得出怒气。 很快,黑甲军就把人押上来了,当然,为了不臭着国公大人跟王姬大人,他们已经给那人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干净的衣服后,那人看着便顺眼了很多,没有那么不忍直视了。 那人被押上来后,便抬起头,看向了上首。九瑄与楚国公就站在最前方,他很快就找到九瑄了。他有些愣住,没有说话。 “说啊,你刚才说话不是还很大声吗,怎么,现在倒成了哑巴了?”莲姬见楚国公没有理会自己,心里更是嫉妒了,她大声地说着,“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把你毒哑,让你再也不能说话。” 她又转过头看向王姬,“王姬大人,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这人?”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虽然她不是主谋,但看着情况,谁都知道王姬是被算计了。能把水搅浑的事,她可喜欢做了。 蒙大公‘期待’地坐直了身体,不仅是蒙大公,王家的人,魏秀魏妧两兄妹,也‘期待’地看向王姬。亲手把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拉下宝座,亲手把王座抢过来,那该多爽啊! 所有人都看向九瑄,但九瑄并没有回避那个男人的视线。她直直地看向他,甚至还向他笑了笑。 一个美貌的少女对着自己笑,谁知那个男人却像是看到猛兽般,突然就被吓了一跳,他立即就低下了头。 “怎么,难不成......”莲姬再次开口,但她这次开口,竟然被那个男人给抢了。 那个男人突然跪了下来,把头摆得极低,“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王姬大人,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那男人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走向怎么会这样!刚开始时那男人的态势,就像是与王姬有仇,要找王姬麻烦一样,为什么现在,他又突然向王姬道歉? “你在说什么!”魏妧还小,没有经历过什么事,听到那男人的话,她竟然忍不住往前一步喊了一声。 听到这声,王立仁心中暗叫‘坏了’,立马就瞪了魏妧一眼。而魏妧在喊完这声后,也知道坏事了,赶紧在众目睽睽之下,缩了回去。 九瑄看了魏妧跟王立仁一眼,她大概也知道,这事是谁在捣鬼了。 听到有人叫了这么一声,那男人倒是被惊醒,没有那么急躁了,“小的叫李大,家住洛河边,是......”他快速抬起头看了九瑄一眼,还是不敢认自己为九瑄的养父,“是在王姬大人小时候,养着王姬大人的人……” “你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的?!”蒙大公还是忍不住喊道。 李大飞快地看了一眼说话的贵人,他又看了一眼九瑄,一哆嗦后,便又说道,“在王姬大人小时候,小的对她并不好,但王姬大人不计嫌隙,仍然尽心尽力对待小的,小的过来,是想向王姬大人赎罪……” “那你就直接跟王姬说啊,你突然闯进来干什么!”感觉被人耍了,蒙大公愈发生气。 李大又抬起头,九瑄朝他点了点头。 “小的这次过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李大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自从王姬大人重归正位后,便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找小的,” “他们一直在劝说小的去指责王姬大人,去败坏王姬大人的名声……可是王姬大人对小的这么好,小的又怎么会这么做!”李大理直气壮地说。 听到李大的这番话,蒙大公还没什么,王大人跟魏秀魏妧等人,却是大冒冷汗,在这大冬天,后背几乎都湿了。 而此时,楚国公也察觉到异样,他转头看向九瑄,九瑄笑着又撒娇地摇了摇阿父的衣袖。 楚国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一副十分光荣自豪的模样,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小九的头发,这就是自己的女儿,最好的女儿! 在场的人不傻,都知道这是一场博弈,而从现在看来,在这场博弈里,王姬大人赢得很彻底。 之前人们尊重王姬,是因为她是楚国公宠爱的孩子,但现在,没有一个人敢不正视她。而早就打算站队王姬,坚守正统的人,更是激动得身体都在颤抖。 李大又看了一眼王姬,王姬又朝他点了点头。于是,李大又“爆出“一个惊天的消息,“不仅这样,他们还指使小的去刺杀王姬!” 王立仁震惊得都要站不住了,没有!他们根本就没有让他去刺杀王姬!这个赌鬼到底在说什么! 他震惊地看向那个站在高位,表情淡薄的少女,第一次感觉到了她的可怕。时至现在,他也知道自己是陷入她的陷阱了。 王立仁咬紧牙关,还好,自己并没有暴露身份……等把跟李大接触的人处理掉后,就没有人会再知道这个事情……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楚国公重重地问。 李大又磕起头来,“小的无能,小的并不能发现那些是什么人……” 可还没等王立仁等人放下心来,那李大又说了,“但小的有一次趁那些人不注意看了一下,发现那些人的服饰里,有这样的图案……”说着,李大指了指不远处旗帜上的图案。 那是一面黑色的旗帜,上面绣着一朵金色的牡丹。 牡丹正是楚国王族的标志!甚至只有直系王族之人,才有资格穿戴绣有牡丹图案的衣物服饰。 蒙大公瞪大双目看向王立仁,王立仁心中却大叫冤枉! 不可能!派去跟李大接触的人,都是王家的奴仆,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也不可能穿戴有牡丹样式的衣物! 他是在污蔑! 娇宠王姬 第8节 王立仁立马看向王姬,而此时,九瑄也正好看了过去。 九瑄嘴角有着笑意,是啊,自从被接回王宫,她就没有再跟李大有接触,自然也不知道想要陷害自己的人是谁。 但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想要除掉自己的人,不过是自己威胁到他们利益的人罢。这就是九瑄在进王宫前,给自己留的后手。 自己抢了他们的地位,九瑄不信他们会乖乖服软。既然贪吃,就不能怪钓鱼人把鱼钓上来了。 第12章 赌徒 礼佛一事引起的震动还在继续,早上礼佛完毕,楚国公就发出召令,要在当天下午召开宗族大会。而李大此人,则是被“请”了回来。 在回宫前,赵卓特意请示了国公跟王姬,询问此人应该怎么处理。在经历此事后,赵卓对王姬更加恭敬了。 回宫的时候,九瑄是跟阿父同坐一个撵與,此时她正懒懒地靠在阿父的身边。 见天气有些冷,楚国公便命人把一个暖手壶拿过来,塞到九瑄的手里。 “小九,你打算怎么处理他?”楚国公倾向让小九自己处理。 “阿父,小九想要一个有人看守的院子,再派人……”阿父太高了,小九蹲坐起来,凑到阿父耳边说。 “好好!”听了小九的话,楚国公一开始还是皱着眉头,最后竟是高兴得大拍大腿,“果真不愧是寡人的小九,真是聪慧!”说着,便是把小九抱在怀中,摸了摸小九的脑袋。 王姬的话传了下去,载着李大的马车,便转了个方向。 李大当然乐意跟着王姬,他“背叛”了那些人,想也知道那些人不会放过他。被纳入王姬羽翼,至少生命可以得到保证。 但那也不意味着,他不会怕被故意折腾。生在社会最底层,他最清楚暗地里折腾人的手段了。 见马车突然改道,李大便是赶紧扒拉出去,马车也被他逼停了。 “大人,马车怎么不跟着王姬了,我们是要去哪里……”李大慌慌张张地问。 陈白是楚国公手下的另一个大宦官,他跟赵卓的职位相当,可一山不能容二虎,他一直被赵卓死死地压着。 依他的身份,本是不用他亲自过来“看着”李大的,但他被赵卓压得太久了,这次的任务,也是他特意要来的,为的就是想要找到上位的突破口。 “李黔首放心,杂家现在正是奉王姬大人之命,来接您去贝庄。”陈白笑眯眯地说。认识陈白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一只笑面虎。黔首正是对平民的称呼。 “贝庄?”李大不明就里地苦着脸,这个庄子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 陈白又是笑着说,“这是王姬大人特意起的名字,“赌”字的左边,不正是个“贝”字吗?” “赌?!”李大惊讶地大叫了起来,东躲西藏这么些日子,他很久都没能过把瘾了,想到赌,他的眼睛红得都能沁出血,呼吸都急促了。 “对对,那丫头,不不,是王姬,”见陈白脸色一沉,他又立即改口,“王姬之前就跟我保证过,在事成之后,就让我可以无限制地赌!” 那可是无限制地赌啊,李大摩拳擦掌地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宦官。 “是,王姬自然是最守信用的,这个庄子,可是特意为你设计的。”陈白笑着说。 “走走走,我们赶紧走!”一听到能赌,他便激动起来,什么都不顾了。 陈白看着李大上了马车,“出发。”他再次骑上马后,又下着命令。 那个刚刚被取名为贝庄的院子还挺远,不仅在郊外,周围还地广人稀,附近只有这么一个院子。马车走了一天,到天都黑了的时候才到。 当然,这院子,陈白早就让人快马过来布置了。 “李黔首,请进。”陈白还有事情问他,对他还算客气。 李大一进院子,就看到在前院的地上,竟然架着一个大大的赌桌,上面有着骰子等赌具,不仅如此,庄家早就在了。 “来跟你介绍下,这位是王庄家,您之后的赌局,不管大小,都由他主持。”陈白慢悠悠地说。 王留的父母都是赌鬼,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赌场,后来就成了赌场里远近闻名的庄家执手,人称“王庄”。 他厌恶赌,却不得不被逼着参与赌局。他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的疤,是在一次打斗中被砍伤的。陈白在进宫前和他有交情,这次是陈白特意请他出山的。 “大人,那小的,那小的现在就可以赌一局吗?”李大弯着腰,极尽恭维地“求”道。他这是赌瘾犯了。 “当然,正好,现在就有一个赌局等着你。”陈白说。 “那大人,这赌本……您也知道,小的被那些人抓住,身上可没有什么钱……”李大又觍着脸说。 陈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既然王姬大人说了无限制地赌,那就是无限制地赌。赌本这一块,你不用担心。” “是是,王姬大人最是仁慈的。”李大忙不迭地点头,接着便是连跑带扑地趴到了赌桌上。“来来来,我们开始赌……”他大喊着。 “李黔首不必这么着急,我们这赌的东西呀,跟外边的赌不太一样,今天这第一局,赌的便是你睡觉的地方,”陈白慢慢地走到赌桌旁。 “如果你赢了,今晚便可以住最大最舒服的屋子,要是输了,你可就只能住柴房了。”陈白接着说。 “可是……这个……”李大听着这话感觉有些怪。 “你还赌吗!”陈白突然大呵一声。 永远不要问一个赌鬼还赌不赌,听到陈白这一声,李大什么都不顾了,直接就应了一个“赌赌赌!” 陈白给王庄使了个眼色,王庄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这局李大赢了。 李大高喊一声,便又是拍着赌桌叫道,“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现在天色也晚了,就先这样吧。”谁知陈白却没有答应,“你留在院子的时间还有那么长,从明天开始,你想什么时候赌,就什么时候赌。” 李大正在兴头上,他本想反对,但在看到陈白的脸后,他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等到他进入屋内时,他又高兴起来了。这个屋子太好了! 李大摸着屋内的雕花木桌,金子做的摆件,看着明显就很贵的茶具……这些东西不要说用,他连见都没见过,而这些,都是自己赌回来的! 自己明天还可以赌!一定要赌回更多的贵东西!李大心里激动地想着。 “说起来,你对王姬大人还真好,在那些贵族的逼迫下,竟然能够抵住压力。”趁着李大被赌跟金子冲昏头脑,陈白漫不经心地边摸着自己的衣袖,边问。 作为宫中的大宦官,王姬被接回宫,他也是有参与的。而王姬被接回宫之前的事情,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王姬跟眼前这个男人的关系可不好,王姬应该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了。这个男人的妻子虽然使唤王姬,但对王姬倒还算可以,可这个男人……陈白摇了摇头。 李大的妻子,还是被李大亲手打死的。他一喝酒就爱打人,王姬小时候也没少挨他打。 别看他现在畏畏缩缩,会打死妻子的人,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他只是欺软怕硬而已。 就这样的人,要说对王姬有什么父女之情,那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同样,像他这样的卑鄙小人,也根本不可能轻易地,就会完成王姬跟他说的话。 陈白对李大这么客气,也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在此时试探他。 果然,听到陈白的话,李大立马就不过脑子地说,“那你是不知道,那丫头有多厉害,如果我敢不按她说的去做,即便我躲到天边,她也一定会把我剁了!”李大边摸着那个黄金摆件,边打了个哆嗦。 “怎么会,像王姬大人那么温柔的人……”陈白故意装作不相信,一副你在骗我的表情。 这面子李大可不能丢,他举起了右手,“大人,我与您亲近,才跟您说,”他故意压低了声音,“您看到这断指了吗,就是被那个丫头带人砍的!” “她对外说是有贼人进了屋,但实际上是她带人进来,让人砍的!”他激烈地说,他不是没把“真相”跟别人说过,但根本就不会有人信。 看来,李大之所以没能把王姬卖去青楼的原因,是找到了。陈白心里想着。 一个软乎乎,懂事会叫“大娘好地面结冰大娘注意安全“的好姑娘,跟一个每天醉昏昏只会赌钱的烂人,谁都知道要信谁。李大那么说,所有人都说他是得了失心疯呢。 见陈白没什么反应,李大又叫着说,“你可别不信,那丫头可不是个省事的,她在八九岁的时候,就会跟外面的混子结成一个什么帮派,” “她就是面上看着好,其实心里厉害着!”李大喃喃说道,“你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我可是她的父亲,她就应该全听我的……” 之后的话,陈白就不用再听了,他静静地走出房间。 王留早就在屋外等着了,李大跟陈白说的话,他也听到。 “你算是下定决心了吗?”王留倚在墙边,歪着头问他。 “是啊,”这下子,陈白才算是卸下脸上笑面虎的面具,“一个好的主子,不仅应该聪明,更应该狠,不是吗?”他看向王留。 “我有预感,这个天下必定会被她搅得天翻地覆。”王留大笑着说。 “你可得帮我看着这个地方,看住他,不能让他出去,至于赌,”陈白笑了笑,“既然他喜欢赌,那就让他再也赌不动。” 有王留这个大庄家在,可不怕折腾不了李大。 第13章 王姬府 李大的事情,九瑄已经安排好,吃过午膳后,楚国公特意召开的宗族大会,便开始了。 魏家是楚国的王族,除了楚国公的哥哥还在驻守边境,其他的长老,还有成员,全都要到。 楚国公作为国公,自然也是族长,他并没有跟那些人寒暄,直接就以一句话,把场面炸开了。 “寡人听说,你们有人想要刺杀我女儿?”楚国公一双厉眼,把底下的所有人都扫过。 在场的人就像是被猛兽盯上一样,浑身不能动弹。过了好一会,才有人颤颤巍巍地跪下说话。 “国公大人冤枉啊,就算有人算计王姬大人,那个人也绝对不是我……” “对对,我对国公大人与王姬大人忠心耿耿……” “一定是那些嫉妒王姬大人的……” “这事绝对与我无关!” 一有人说话,场上的人便纷纷陈情起来,说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他们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这件事我可没参加。 倒是蒙大公忍不住了,“二兄,也不能光听那个人说的话吧,他绝对是在污蔑!” “你怎么知道他是在污蔑?”楚国公阴沉着脸看向蒙大公,“莫非,你与这个事情有关?” 蒙大公头上立马冒出冷汗,“二兄不能胡说,我……我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李大已经指认,是有人“让”他从佛寺后院的破墙钻进来的,”楚国公又说,“寡人已经派人去追查当初抓李大的那些人。”他招了招手,在一旁的黑甲军首领历孜,便站了出来。 “回禀国公大人,臣等彻查李大被抓的地方,有不只五个人答复说曾见过王家的人在附近徘徊,更重要的是,在李大逃窜的地方,总会有王家的人出现。”历孜拱手禀告道。 “王家的人加上李大指认的图案,蒙成观,你可知罪!”楚国公突然大呵道。 蒙大公也被楚国公的这一声吓得突然跳了起来,他心跳如雷,神色慌张地说,“我,我……” “到底是不是你要陷害寡人的女儿!”楚国公又厉声问。 “不,我……”蒙大公还是结结巴巴,慌慌张张地说。 娇宠王姬 第9节 “到底是不是你要杀寡人的女儿!”楚国公第三次问。 蒙大公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浑身一软,竟然瘫倒在地。 “二兄,王姬不是没死吗,连受伤都没有,”莲姬不满起来,“没有证据的事情,你怎么能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去逼三兄呢。” “对对,你没有证据!”听到莲姬的话,蒙大公马上说。 “是啊,寡人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你们心知肚明,”楚国公瞟了蒙大公一眼,“如果你们需要证据,寡人还会缺证据吗!”要伪造证据,对楚国公而言轻而易举。 王家果真不愧是楚国最大的家族之一,他们的手脚确实很干净,即便是黑甲军,也找不到什么有利的证据,只有一些模糊的说辞。 不仅如此,莲姬虽然蠢,但有一点她说得也没错,那就是王姬没事,这件事就很难闹大。 但是,即便不能给蒙大公定罪,楚国公也要他脱层皮。 “李大指认王族的牡丹图案,那就说明贼人确实是在王族中,既然如此,王姬受惊了,王族也应该做些补偿吧。”楚国公的眼光向四周扫过。 经过楚国公这么一吓,在座的人胆子都快破了,恨不得马上结束这次宗族大会,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便纷纷应“是”“应该的”。 “那就把都中东边的那座新建成的府邸,给王姬吧。”楚国公淡淡地说。 “那是我的府邸!”蒙大公一听这话,便是马上叫了起来,“是我花十五万两银子,十一年时间建成的!”这座府邸美轮美奂,无一不精细,几乎花了蒙大公全副身家。 府邸刚建成,蒙大公还没住进去过呢! “怎么,你不满意?”楚国公看着蒙大公,“想留下来,再跟寡人谈谈,有人想要刺杀王姬的事情?”楚国公皱着眉头,就像是活阎王一样。 随着楚国公的话音刚落,四周黑甲军的利刀也亮出。 “我……谨遵国公大人的意思。”蒙大公被吓破胆子,也顾不得什么府邸了。如果王立仁在这里的话,他就会告诉蒙大公,千万不能做出任何‘赔偿’,毕竟......如果没做错,没心虚,那为什么要赔偿,还是这么重的赔偿。 可惜王立仁并不在这里,蒙大公被楚国公这么一吓,就掉到楚国公的陷阱里。这下虽然没有实质证据,但天下所有人都该知道,蒙大公想要对王姬不利。 蒙大公刚说完话,站立一旁的陈白就自请出来了,“启禀国公大人,王姬大人,那座府邸虽然已完工,却未必能合乎王姬大人的心意。杂家曾有幸参与过楚国王宫的建造,不知杂家是否能有这个荣幸,替王姬大人改建府邸?” 也是,楚国公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国公大人,那这建造的费用?”陈白又继续说。 “建造的费用就由公中出,你们有意见吗?”楚国公淡淡地问。楚国公内库的珍宝都堆成山,楚国公当然不缺钱,但魏氏这些人让他不爽,他就要让那些人也不爽。 “当然当然......” 见楚国公正在气头上,魏氏的人也纷纷应和起来。于是,这件事情便这么定了。 到了第二天,九瑄便特意出宫,去看独属于自己的府邸了。在有了自己的府邸之后,自己在宫外的势力,也可以一并联系起来。 更何况,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陈白在前头骑着马,后边便是王姬大人的车架。过了些时间,那个地方便到了。正是‘住’着李大的贝庄。 “事情都办好了吗?”九瑄问。 “回王姬大人,都办好了,人也在里面。”陈白恭敬地说。既然决定投靠王姬大人,那就要让王姬大人看到自己的价值。 陈白在前面带路,九瑄来到了一间柴房前面。从柴房的窗户往里看,里面的人可不少。 李大被人压住手脚不能动弹,他身上一股尿骚味,看上去应该是很久没有清洁过了。即便如此,他此时面色潮红,眼睛四周发青,手上青筋直冒,一副十分激动的模样。 “大!大!这次一定是大!”李大拼尽全力地吼道,可是吼完后,又改变了主意,“不,不,是小,之前是小,现在一定还是小!” 李大已下注,王庄摇着手上的骰子,一打开,是“大”。 “啊啊啊!不可能,你一定是出千了!不可能!”李大嘶吼着。 “做人可不能乱说话,你说庄家出千,也得拿出真凭实据。”王庄淡淡地说。这个世界上哪有庄家不出千的,区别只在于有没有被发现而已。在赌局里,庄家就是一切,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 “李黔首,这局你输了,不能起身了哦。”李大旁边的一个年纪十分小的小厮嘻嘻地说,“下一局,你还要赌起身吗?” “让我上茅厕吧,让我上茅厕吧......”李大哀嚎道。 “不可以哦,您之前也答应过,要在这个庄子无限地赌呢。”那个小厮又是嬉皮笑脸地说。是的,自李大到这个庄子的第二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要靠赌。 想要起身?赌赢了再说。 想要喝水?赌赢了再说。 想要上茅厕?赌赢了再说。 想要睡觉?赌赢了再说。 既然李大喜欢赌,那从此之后,他的生命里,也只会剩下赌。 “你们做得很好,”九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这个曾经在自己眼中的巨人,如今趴在地上,就像一条死狗一样。“回去罢。”九瑄又说。她可以把这一切,彻底放下了。 “是,大人。”陈白恭敬地鞠躬。 载着王姬的马车再次出发了。 第14章 联姻 九瑄来到了那座府邸,府邸的牌匾已经换上“关雎宫”,宣告着主人的更迭。 虽说要改建,但关雎宫已经是一座完全可以住人的府邸。这座府邸本是蒙大公的,蒙大公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寻常府邸里该有的,关雎宫全都有,寻常府邸里没有的,关雎宫里也有。 走到关雎宫里的斗兽场,九瑄都有些无语了,“把这里改建成练武场。”九瑄对着陈白,又是接着说,“他们来了吗?” “是,禀报王姬大人,他们正在内室等着。”陈白恭敬地说。 “那就走罢。”九瑄朝着陈白点了点头,便起步离开,步履还是少有的迫不及待。 九瑄来到内室后,内室里早就等着的五个人立马就站起来了。 “老大!”五声老大同时响起,接着便是七嘴八舌地一阵“呜呜呜,我就知道老大不会抛弃我们”“老大我好想你”“老大你变漂亮了”“老大威武”“老大好厉害”...... “好了好了,快点坐下来吧。”九瑄开心地抱了抱自己的小伙伴,让他们坐了下来。 “李大那个事情你们做得很好,事情也很顺利。”九瑄笑着说。 “那是当然,有我小猴在,谁都逃不走!”一个身体十分瘦小,眼睛却很大的男孩得意地说。在老大被接回王宫后,李大虽然逃走了,但其实一直都在小猴的监测范围内。小猴聪明,反应灵敏,找人最是厉害了。 “你呀你,”一个插着木簪子的女子笑着看向小猴,接着便是转头向九瑄“告状”,“老大,你不在的时候,小猴可调皮了,竟然敢向阿二要糖吃,牙齿都快掉光了。” “那都是因为金满不给钱我买糖!”小猴抗议道。 金满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个女子,她自小喜欢钱,就给自己取了‘金满’这个名字,平日里也是在九瑄这个小团伙里算账的。 “哼,你要是再敢喊阿二给你买糖,就叫阿大打你一顿!”金满对着小猴翻了个白眼,小孩子就是难管。 “是是,我下次一定管好阿二。”阿大和阿二是一对姐弟,因为小时候发烧的原因,阿二的脑子是有问题的,阿二一般都跟着阿大。阿大和阿二身材高大,一个顶五个,一般有她们做打手,没有人敢乱来。 九瑄看着吵吵闹闹的小伙伴,也是笑得开心,“阿赢,帮里最近有什么问题吗?”九瑄还是要顾着正经事的。 到了现在,坐在九瑄旁边的那个又高又痩,在大冬天里还拿着扇子扇啊扇的男子,才是出声,“自从老大你成了王姬,其他的帮派哪里敢搞什么事,我们都快成第一帮了。” 名为郭赢的男子是团伙里的军师,他长得像文弱书生,声音却沙哑得很,听着就像厉鬼在讲话,所以他没什么事,都是不爱说话的。也正是因为这把声音,他才被父母抛弃,于是他自己便给自己取了一个“赢”字,要让那些人都后悔他们的决定。 九瑄点了点头,便是坐直了身体,认真地看着这些小伙伴,“我们都是从过去的日子里挣扎过来的,作为你们的老大,我也有责任让你们过得更好,” “现在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我可以给你们安排富贵无忧,安逸的生活,”九瑄环视一周,“而另一条路,便是继续跟着我,有可能出头,也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小猴等五个人相互看了看,都笑了。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跟着老大你啦!”小猴率先说。 “跟着老大。”阿二的智商虽低,但除了姐姐,他最喜欢的,就是老大了。 “跟着老大。”不善言辞的阿大也跟着说。 “安逸的生活吗,那可太无聊了。”金满笑着说。 “难道老大还不了解我吗?”郭赢难得笑着反问道。 “好,我们就一起。”九瑄也笑了,接着,她便安排陈白,在改建关雎宫的过程中,带着郭赢这五人,好让他们熟悉环境。 陈白志在成为王姬大人的心腹,自然是十分恭敬地应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宦官却急急忙忙地跑到了九瑄的面前。 “王姬大人!王姬大人!有大事发生了!”那个小宦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是从王宫中跑出来的。 “在王姬面前仪态不端,成何体统!”陈白在旁边训斥道。 那个小宦官跪了下来,“请王姬大人降罪!”那个小宦官平复了一下呼吸,“可是王姬大人,出大事了!刚刚晋国公宣布自立为王,晋国要脱离周天子的管控!” 九瑄听到这个消息,立马站了起来,“晋国有派人过来楚国吗?”晋国就在楚国旁边,两个国家是既友既敌的关系。在脱离周王室一事上,几大诸侯国都已经蠢蠢欲动,到头来,还是最强劲的晋国率先立国。 “是,王姬大人,晋国已经在同一时间,派信使来了我们楚国,”那个小宦官大声喊道,“不仅如此,晋国还向楚国公大人提出了联姻!” “联姻?”九瑄觉得奇怪,“是哪个公子?”晋国一共有两个公子。 “是二公子,晋国公表示愿意联姻后让二公子过来楚国,以达两国之友好,并且还愿意自割三城,来作为王姬大人您的聘礼!” 九瑄听到这便了然于胸了,晋国公这是在寻求同盟。虽然说周天子式微,但天子到底还是天子,底蕴在,也还是有人拥护的。晋国公作为出头鸟,只要周天子不想失去统治权,便一定会硬打晋国。 晋国公这是下了血本,想要拉拢楚国啊。 “王姬大人,国公大人传令,想要您尽快回宫。”那个小宦官又是说。 九瑄点了点头,安排好一切后,便启身回宫。 回到宫后,阿父早就等着了,看到九瑄,他便招了招手,让九瑄过来。“小九快过来看看,看你喜欢哪个?” 哪个?九瑄心中感到奇怪,等她走到阿父的身边时,她才理解阿父口中的‘哪个’是什么意思。在阿父案桌上摆着的,竟然还不止一副男子画像! 第15章 周天子 “阿父,这是怎么回事?”九瑄有些无奈地拉了拉阿父的衣袖,笑着问。 “哈哈哈”楚国公大笑起来,便是摸了摸九瑄的头,“小九快过来看看这些人,他们都想要求娶你呢。” “阿父,您快别取笑小九了。”九瑄有些羞赧地看着阿父。 见小九害羞,楚国公也不再逗弄小九了,“这个是燕国的公子,这个是晋国的公子,”楚国公把其中两幅画像抽取了出来,“燕国提出的,也是以三城为聘。” “可是燕国的三城,跟晋国的三城可不同。”九瑄把两幅画像打开,如今的画像走的是写意的风格,特别是这种王公大族的画像,主要突出的就是“威严”,所以从画像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管他呢,就让他们比,让他们争吧。”楚国公又是一笑,“寡人的小九只要最好的。” 娇宠王姬 第10节 “阿父,周天子那边对晋国没反应吗?”九瑄接着问。 “哼,周臻那个废物,整天除了酒池肉林,还会什么?”楚国公一脸不屑,但凡周天子对朝政上些心,底下的诸侯国也不会这样。 “不过,管子倒是来了,”管子是有名的纵横家,“他已经游说了周天子跟晋国会面。”楚国公说,“会面的地点,就在楚国与晋国与洛邑的边界。 看到小九疑惑的神色,楚国公笑着点了点头,“寡人已经答应了,正好让小九你看看那些人。” 在楚国举办的那个大会很快就到了,为此楚国公还花了不少钱财,当然,要楚国公做这个居间人,周天子与晋国,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 虽说周天子是天子,但晋国公已经自立为王,为了不起冲突,楚国公便把会场弄成圆形,除了门口,周天子,晋国,楚国各占一边。 楚国公带着九瑄坐下,可是到了与会的时间,周天子与晋国那边,还是一个人都没到。 楚国公的脸越来越黑,周围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九瑄轻轻地握住阿父的手。 有小九在,楚国公深呼吸了一口气,“去问周天子跟晋国公,他们什么时候才到!”楚国公吩咐道。 不一会儿,楚国公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启禀国公大人,周天子的车架与晋国公的车架都已经在十里外,两方都说车架坏了,要先行修车才能再次出发。 在楚国公要大发脾气时,那人抬出了两箱东西,那两箱东西被打开后,竟是两箱黄金。 “国公大人,这红箱装的,是周天子的赔礼,这蓝箱子装的,是晋国公的赔礼。”看到黄金,楚国公又是按捺住了脾气。 他当然知道周天子跟晋国公的“迟到”不是针对楚国。周天子作为名义上的王,肯定是不会退步的,晋国公如今自立为王,也正是急于确立自己的权威的时候,那么,谁先谁后,那就很重要了。两方都想要做最后登场的那个。 楚国公挥了挥手让那人退下。 没多久,外面就有消息了,可那消息却是,晋国公遇刺了! 楚国公被惊得跳了起来,“是谁做的!” 传信的人跪在了地上,“听说是流民做的,可是臣听幸存下来的人说,那些流民身强体壮,装备精良,看着并不像是流民。” 流民?虽说因为议和,晋国公并没有带太多的兵,可是区区流民,又怎么可能突破晋国公的护卫从而伤了他。 最大嫌疑的当然就是周天子,楚国公皱了皱眉头,他心下不安,想要拒绝周天子入楚国。 “晋国公现在的情况如何?”楚国公问。 “启禀国公大人,晋国公如今伤势不明,”那人迟疑了一下又是说,“但有人看到,他当时是被人抬进车架的。” “黑甲军,带队回大都!”楚国公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宦官尖细的声音,“天子到——” 接着,门帘被打开,宦官宫女鱼贯进入后,一个脸色青白的年轻男子就进来了,他进来的时候一步三晃,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这人便是周天子,只见他现在是满脸的高兴与得意,看来,他是得到晋国公遇刺的消息了。或者说,他早就知道晋国公遇刺?九瑄在心中猜测。 “见周天子还不赶快下跪!”周天子身旁的宦官尖着嗓子喊道。 楚国公更加怒不可揭,可是现在还不能跟周王室对着干,晋国公遇刺的消息让楚国公稍微冷静了些。 “怎么,这么些时日不见,楚国公就不认得吾了吗?”周天子得意地说。 楚国名义上还是周王室的诸侯国,楚国公的脸再冷,在全场一片安静的情况下,他还是拱手了,“见过周天子。” 那宦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周天子阻止,“嗯,吾这次过来是体恤臣意的,不必太过于苛刻。” 接着,他的眼睛便盯在了站在楚国公身旁,那个俏丽的少女身上,“听说楚国公喜得一女,面如明月身如蒲柳,想必这个就是了吧。” 他的眼睛从上盯到下,惹得九瑄心里一阵反呕。楚国公更是直接就站到了九瑄的面前,挡住了九瑄。 “天子这是想引起战乱吗?”楚国公毫不畏惧地说。 “当然没有,”周天子摆了摆手,“吾只是称赞一下楚国的王姬,国公又何必大惊小怪。”说着,他便念念不舍地收回在九瑄身上的目光。 “对了,既然人已经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宴会吧,听说楚国的舞女最是抚媚动人……”周天子一脸馋相。 什么叫“人已经到齐”,看来周天子真是得意忘形了。 楚国公黑着脸招招手,好好的一场大会,便成了宴会,期间周天子还在不断叫酒。 不仅如此,周天子不仅看着歌舞,他的眼光,还时不时地在九瑄身上流连。 一曲终了后,周天子摆手让乐手停下,“既然今日如此高兴,不如再添一件乐事,楚国公,你可愿意将此女嫁与吾?” “你敢!”楚国公一听便是大拍桌子,“你竟然敢让我女儿做人小妾,你是在看不起寡人,看不起楚国吗!”楚国公的怒气已经到达顶峰。 “不一定是做侧嘛,”周天子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只要吾废了吴氏,魏氏不就可以为正室了。” 第16章 敌袭 周天子那副色鬼投胎的模样,亏他敢这么肖想! 随着周天子的话音刚落,楚国这边的护卫都齐刷刷地亮起了刀剑。而楚国这边一拔刀,周天子那边的护卫也把刀拔了出来,两方刀尖对刀尖地对峙。 场上的乐师舞女都跪在地上缩成了一团,楚国公黑着脸没有说话,他的刀已经在第一时间拔了出来,此刻正对着周天子。 周天子也不再是轻浮地笑着的模样,他脸上的笑逐渐消失,却是眯着眼死死地看着楚国公。 没有人敢说话,战争一触即发。又过了好半晌,周天子却是重新笑了起来。 “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楚国公又何必当真,”周天子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指着场下跪着的乐师舞女说:“继续。” “欢快”的乐声继续响起,舞女曼妙的身体在场上舞动着,周天子又重新歪坐在了椅子上。 “走!”楚国公大呵一声,便带着九瑄以及护军离开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与会的地方在楚国的边界,不远处便是周王室的辖区。 楚国公被周天子气得够呛,九瑄在一旁安慰着阿父,轻轻地给他捶背。 “去跟周天子说,既然与会不成,还请周天子回去,寡人还有要事!”楚国公让赵卓去给周天子下逐客令。 可是没一会儿,赵卓就回来了,“国公大人,周天子说久未到楚国,未曾想楚国的歌舞竟如此精进,还没有欣赏够楚国的风景,所以还打算停留几日。” “放屁!”楚国公气得粗话都出来,他站起来把桌子拍得噼啪响,楚国公大手一指,指向周天子的方位,那边的丝竹声不绝于耳,可以想象出那是多么奢靡的景象。 “给寡人把乐师舞女撤了!把酒水停了!”楚国公大喊,“把安排伺候他的人给寡人都撤了,灯撤了,热水也撤了!就说楚国力微,没办法供应这么多!” “寡人就看,他到底要怎么在这里呆下去!”楚国公大发雷霆地说。 楚国到底是周王室的诸侯国,楚国公不能明着驱赶周天子,便只能用这种方式。 同时,他也不能把周天子抛下边界自己回大都,谁知道周王室会不会突然发疯起兵呢!楚国公必须镇守在这里。 “阿父,周天子看似嚣张,行事却步步为营,”九瑄拉了拉楚国公,“此人恐怕不简单。” “小九放心,寡人不会让你受欺负的,”楚国公还以为九瑄是害怕了,“大不了我们楚国也自立,谁怕谁!” 九瑄抱住了阿父,楚国公也把九瑄抱在了怀中。楚国公的胸膛是那么宽大,九瑄还能听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九瑄感到安心极了。 但没想到的是,周天子似乎是打定主意,一定要住下来了。 第一天过去了,第二天过去了,周天子还是在。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楚国公愈发得烦躁,他一直在内室转着圈。 九瑄也皱起了眉头,“阿父,洛邑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九瑄怕周王室是想趁此拿下楚国。 楚国公捏紧了拳头,这种情况不明的状态,已经让楚国公失去冷静了。“没有,洛邑的探子来报,周王室并没有动兵。” 楚国公也想到这种可能,只是没想到周王室还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周天子真是过来“看美人”的?想到周天子的那副色鬼样,也确实有可能,只是……难道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周臻已经上位五年,要光复周王室,五年的时间也够了。这五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动静,整日酒池肉林,声色犬马,”楚国公告诉自己要静下心来。 “寡人不信他真的能潜伏这么久。”楚国公的眼神暗了暗,“不过,若周臻真有此等野心,那恐怕上任周天子的死,也不简单。” 楚国公本看不起周臻,只是晋国公受伤生死未卜一事,让他心中警醒起来。 如今的周天子周臻并非上任周天子的儿子,而是上任周天子的弟弟,并且还是庶弟。可惜的是上任周天子六个孩子全都因各种意外死亡,周王室的王位,才是传到了他的手上。 周臻上位后各个诸侯国也警惕了一段时间,到后来周臻整日寻欢作乐不理朝政,再加上他上位时才二十来岁,各个诸侯国便放松了警惕,可是……如果他是做给外人看的呢?楚国公心中大乱。 “阿父,小九觉得,要不还是调兵过来吧。”九瑄提议,“这里是楚国境内,有军队驻守,不管周天子有什么计划,恐怕也得想个三分。” 思考了一下后,楚国公便答应了。要说楚国公最信任的人,毅大公便是其中之一。毅大公是楚国公的大兄,他的妻子同样也是军中豪杰,两人虽没有孩子,却一同驻扎在边境保卫楚国,感情十分深厚。 并且毅大公所在的方位不远,带军过来只需要三天时间。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楚国的军队调动吓住了,还是周天子真觉得无聊,楚国公下令调动军队的第二天,周天子就说要回去了。 九瑄跟着楚国公亲眼看到周天子的车架离开楚国,他们才离开的。可是,就在九瑄跟着阿父的车架走过一段狭长的山谷路时,旁边的山体,竟然滚落了几块大石头,接着,便出现了一些带着刀剑,蒙着脸的人。 “敌袭!敌袭!敌袭!”带头的黑甲军大喊,“保护国公大人跟王姬大人!” 情况实在是太突然了,尤其这一段路又窄又复杂。大石头滚落的声音,以及刀剑的声音吓到了马,车架便剧烈晃动了起来。 “王姬大人,请您务必留在车内,黑甲军装备精良,如今又在楚国境内,那些霄小很快就会被歼灭……”绿腰边扶着九瑄坐稳边说道。 可是,就在九瑄想要说话时,外面却突然响起了几声,“王姬大人中箭了,王姬大人中箭了!” 九瑄立马看了看自身,没有,自己并没有受伤,这么怎么一回事?! 第17章 诉情 九瑄猛地把车架内的窗帘打开,她朝着那喊声的位置看去,她竟然看到了一个跟自己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 九瑄今日穿了一件大红牡丹的绣衣,头上戴着的是一只桃花金步摇,那少女跟自己穿的,竟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少女身上,还插着一支穿进身体的箭。 那把箭带出的血染红了衣裳,把衣裳的颜色染得更深。而她的四周,竟然也围着一些“黑甲军”,他们在大喊着“王姬受伤了”“保护王姬”。 因为这个女子的出现,场面开始变得更加混乱,有不少赶过来的黑甲军也误解了,竟然赶到假王姬身边保护她。 敌人想狸猫换太子?不,不对,只要一回宫,不是,只要等这次敌袭过去,假的王姬就会被拆穿…… 不好!九瑄突然想到一点,她立马站了起来,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可是,就在她打开车门的时候,却看到了令她心碎的一幕。 楚国公听到王姬中箭的消息立马下车,几个贼人拉弓把箭对准了假王姬,楚国公正提剑上去砍杀那几个贼人,谁曾想,竟有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箭,刺向了楚国公! “阿父!”九瑄大喊,眼里不禁湿润。 在楚国公身边的黑甲军赶紧围起来保护楚国公,有人挥刀把那只箭砍了下来,可是下一秒,又有一只,两只,三只箭射了过来! 黑甲军尽力护着,楚国公也挥刀迎敌。可是敌人来得是有预谋的,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楚国公,先用假王姬来引得楚国公走到固定位置,箭便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射了过去。 “阿父小九没事!”九瑄极力想要过去阿父那边,可她也知道自己过去只能给阿父添乱,“把射箭的人抓住!”她高声大喊着。 娇宠王姬 第11节 听到小九的声音,知道小九没事,楚国公终于放下心来。黑甲军逐渐把贼人歼灭,场上的贼人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场面逐渐受控,也安静起来了。 “彻查此事!周臻寡人要你不得好死!”楚国公充满怒火地喊道。可就在楚国公放松警惕时,一只黑箭突然从侧面射了过来,直直地射向楚国公。 黑甲军立即把楚国公围了起来,那个射箭的人也很快就被砍首。 “阿父!”九瑄大喊着跑向阿父。冲过黑甲军的包围,看到阿父还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九瑄便是一把抱住了阿父。 “没事,小九不用担心……”楚国公摸了摸小九的头,强扯着笑安慰她。 可是九瑄一抬头,却发现阿父的手上竟然有血流出来,而且,那血竟然还是黑色的! “阿父,您的手……”九瑄骇然地看着阿父。 “咳咳,没事,我们,我们先进去。”刚刚的最后一支箭有毒,楚国公现在已经开始感到有些晕眩了。 九瑄也知道不可将楚国公中毒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传太常过来,不要声张。”九瑄吩咐道。 九瑄把阿父扶到了车架里,太常很快就过来了。他把楚国公中毒感染的肉刮了下来,再敷上药膏。 楚国公脸色苍白,头上的汗珠如豆大。为了小九与自己的安全,他牙齿里咬着布,愣是一声都没有喊出来。等刮完肉,楚国公已经几近昏迷。 九瑄紧紧地抓住阿父的另一只手,她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太常,国公的情况如何?”九瑄把泪抹掉,问向太常。阿父受伤,自己就要坚强起来。 “王姬大人,国公大人伤势不重,但这毒,却十分难解……”太常皱着眉头,“臣早年游历四方,这毒,臣只在燕国南边的一个靠近山林的村子见过,” “这种毒的解药的主要成分,只在燕国的山林有……这次随行臣带的药材不够,只能够压抑住国公大人体内的毒性,”太常摇了摇头,“并且中了这种毒,最好不要太过于移动病人。” “臣可以立即出发到燕国寻找药材,可是一来一回,怕是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太常又是说 。 “小九,你回去。”突然,楚国公说话了,但很明显,他的声音虚弱了很多,“这毒可以压住多久?”楚国公问太常。 “还可以压四个月。”太常恭敬地回。 “历孜,你派一部分黑甲军跟着太常找药,一部分保护王姬回大都,一部分留在这里,你护着王姬回大都。”楚国公安排着。 “阿父,小九不走!”九瑄不愿意。 “阿父中毒不能移动,这里危险,你赶紧回大都……毅大公过两日便会到,你不用担心……” “阿父,”九瑄握住阿父的手,“今日这套衣物首饰,是宫中教坊安排的,今日突然出现的那个假王姬,穿的跟小九一模一样,” “这里危险,难道宫中就不危险吗,”九瑄劝着楚国公,“即便有危险,只要呆在阿父身边,小九就会觉得安心。” “阿父,您要相信小九。”九瑄认真地看向阿父。 楚国公用力地缓缓抬起手,他轻轻地摸了摸小九的脸蛋,便是努力地笑着,点了点头。 安排好阿父跟太常的事情,九瑄便走出了楚国公的车架。 “王姬大人,现在即刻启程回行宫吗?”历孜问。之前那个与会举办的地方,便是楚国的一座行宫,那里是最近,最适合楚国公养病的地方。 “不,”九瑄冷着脸看向那几个俘虏,那个假王姬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把这几个人看好,你让一部分黑甲军护着国公的车架回大都,其余的跟着孤,” “对外就说,国公大人在行宫十分宠爱一个舞女,孤跟国公吵架了,执意不肯回大都,国公无奈之下,只好先行回宫。”九瑄又说道。 “王姬大人是想要隐瞒国公大人的伤势?”历孜问。 九瑄点了点头,“有国公在,暗地里的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九瑄对着历孜说,“你挑一个舞女,控制住她,待国公回宫后,就说他与那个舞女夜夜笙歌,不肯出来理事,” “赵内侍,此事就交给你了。”九瑄又对着赵卓说。赵卓此人虽贪,但他不蠢,他唯一的依仗就是楚国公,自然会把事情做好。 “是,王姬大人。”赵卓立马应下。 于是,楚国的车架立马分成两批,楚国公的车架赶回大都,但楚国公其人,却是在九瑄的车架里。 可是,谁知等九瑄回到行宫不过一天,就有边境的士兵回报,周天子又来了。 行宫正殿里。 “往日有国公大人在,你与吾两人不能好好诉情,如今可要趁着这大好的时间,好好相互了解一下……”周臻歪坐在椅子上,还是那副风流的模样。 虽说如此,但经历过阿父与晋国公的事情,九瑄可不会小看这个风流天子。 “孤与你有什么好诉情的?你有皇后有妃子,还有那么多情人,对孤又一点都不好,孤凭什么喜欢你!”九瑄装作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第18章 周天子 “瑄儿真是误会吾了,吾对瑄儿可真真是一见钟情,”周臻一副风流肆意的模样,“吾之前就说了,若瑄儿觉得吾有皇后不好,那吾就直接把她给废了,再昭告天下,把瑄儿迎娶入宫。” “哼,你说迎娶就迎娶吗,孤一点都不认识你,你以为阿父离开后你就有机会接近孤了吗,孤告诉你,一点机会都没有!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九瑄傲娇地说。 “不接触怎么认识呢?”周臻眯了眯眼,“瑄儿在这里,楚国公怎么离开了?看楚国公这么疼爱瑄儿,他舍得么?” 来了!九瑄心中暗道,她就预料道,周臻会问这个问题。“是孤让他回去的那又怎样!” “孤就不想见到他!孤就要让他回去!”九瑄愤愤不平地指着周臻,“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东西,见到美艳的女人就移不开脚步,” “气死孤了!阿父竟然为了那个舞女忽略孤!”九瑄又是生气地说道,“孤不就是看上了阿父赐给那个舞女的发钗吗,阿父竟然不肯给孤!” “王姬大人,国公大人最后不是给您了吗?”绿腰在旁边“劝”道。 “孤不管!那个舞女戴过的东西,孤才不要!”九瑄又喊道。 “那这可就是楚国公的不是了,怎么能为了那样下贱的人......”也不知道周臻信不信,反正他也是若无其事地接起话来。 “啪”一声,周臻的面前竟然飞过一个杯子,周臻一个不查,那个杯子竟然就摔过他的面前。他虽然躲避了,但这个杯子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也太快,杯口把周臻的脸划破了一个口子。 这个杯子是九瑄扔的! 周臻带过来的人立马把周臻围了起来,他身边的护卫还把刀拔了出来。周臻神色不明地看着九瑄,他用手摸了摸脸上的那个伤口。 手指上有血,这似乎是一个十分新奇的感觉,他又看向了九瑄。 “你也一样!你现在说着喜欢孤,对孤一见钟情,那天你还不是盯着陆春娆在看,一脸色眯眯的样子!”九瑄像是没看到周王室这边的警戒一般,继续‘无理取闹’着。 “陆春娆是谁?”周臻突然问了一句。 “禀告陛下,陆春娆是那日第一支舞的舞女,您还曾赞叹过她的舞姿。”周臻身边的大太监恭敬地说。 九瑄心下一惊,虽然周天子面上是什么事情都毫不在乎,可是......可是他身边的大太监连区区一个舞女的身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果然,周臻这次来者不善。 “怎么,你还不承认吗?”九瑄昂着头质问道。 “承认,当然承认,”周臻突然笑了,“那也只不过是野草而已,哪能跟瑄儿这朵牡丹相比,吾可是真心求娶的啊。” “那就让孤看看你的诚意吧!”九瑄说着话,便是十分骄傲地昂首转身离开。 回到内室后,九瑄在衣袖里紧紧攒着的手,才算是放松了下来。面对这个很可能是伤害阿父的人,九瑄恨不得把他当场击杀。她花费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这种冲动。 “回去看看阿父。”九瑄的声音里充满着疲惫。 九瑄就这样跟周臻周旋着,周臻一日几次地过来骚扰,九瑄的心也越来越不安,她总觉得,周臻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这个机会。 回到行宫的第三天,九瑄正在给阿父擦着脸。 虽然有太常的药压着毒性,可阿父依旧陷入了昏迷,每日九瑄都会陪在阿父身边说说话。 “王姬大人,大事不好,”陈白突然急冲冲地进来了,“斥候来报,从毅大公驻地到行宫的那一段路的木桥被人砍断了,” “那是一条捷径,如果要绕路,怕是会多上三四日!”陈白着急地说。 “这么巧!”九瑄把拳头攒紧,“能联系上毅大公吗?” “有,斥候骑马日夜赶路,曾跟毅大公碰过头,毅大公表示会尽快带人赶来,还请王姬大人再坚持多一两日!”陈白继续说。 九瑄把手中的布巾放下,她不禁站了起来。木桥被砍断肯定是人为的,就是不知道那到底是周王室的人砍断的?楚国内的人砍断的?还是楚国内投靠周王室的人砍断的? 周臻的耐心似乎已经越来越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绿腰又一脸着急地过来禀报,“王姬大人,周天子在外面硬是要闯进您的寝宫,说是有好玩的东西要献给您!” “他要闯进寝宫?”九瑄心中一紧,为了确保阿父的安全,阿父就在自己的寝宫里。不仅如此,为了让阿父养身体,阿父的药都在自己的寝宫调。 只要周臻一进来寝宫,就能知道自己寝宫里藏着病人! “王姬大人,要不然奴婢就让黑甲军强行把他赶出去?”绿腰着急地说。 “不,不行,”九瑄摇摇头,“这样只会欲盖弥彰。周臻对楚国垂涎欲滴,如果让他知道国公的情况,怕是会有一场大战......” “可是王姬大人,这么大的药味......”绿腰急得都不知如何是好。 九瑄突然走到了门边,她对着门边的一个黑甲军说,“把你的刀给我。” 那个黑甲军虽不解,但他还是十分顺从地把刀给了王姬。 接过黑甲军的刀,九瑄就是往自己的手划了一道! 第19章 天下招亲 “大人!”绿腰惊呼一声,“叫太常!”她赶紧转身喊道,四周的宫女也赶紧出去找太常。 九瑄舍得,那刀在手臂上划了一个大口子,血液喷涌而出。绿腰心疼地托住九瑄的手臂,她先是让人拿出干净的布料来止血。 “您何必如此......”绿腰热泪盈眶,“若是让国公大人知道,该有多心疼。” “如果不能拖住周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九瑄忍着痛,冷静地说。 如果周臻知道阿父中毒晕倒在这里,他必定会趁这个机会直接把阿父杀掉。至于自己,怕是会被他直接接入周宫,周王室直接吞掉楚国。 太常来得很快,因为楚国公要养身体,太常本来就在偏室等候。太常来了之后,就开始给九瑄包扎。 止血的药敷在手臂上火辣辣的,九瑄的眼眶红了,“敷更多的药膏,”九瑄忍着痛吩咐道,“剩下的药膏就直接放在桌子上散散味,让止血药膏的味道掩盖阿父服用的药的味道,” “把室内的布置弄乱,就好像孤之前在发脾气一样。”她又说道。 太常跟宫女赶快依照王姬的话行事,果然,不一会儿之后,外面的宦官就急急忙忙地冲进来说,周天子闯进来了。 九瑄闭着眼睛握了握拳头,等再睁开眼睛时,她又变回那副嚣张的模样。 “孤这次绝对不会原谅阿父,他怎么能够这么对待孤......”九瑄背对着门口,十分气愤地喊道。 “嗯?到底是什么事情惹怒吾的瑄儿了?”门口传出了周臻那懒散的声音。 “又是你!”九瑄转过了头,“你说,到底是那个陆春娆好看,还是孤好看!” “当然是瑄儿好看,她不过是一个玩意儿罢,哪能跟瑄儿相比,”周臻随口就能说出哄人的话,“怎么,瑄儿怎么生气?竟然还把手弄成这个样子了?” 娇宠王姬 第12节 内室一片狼藉,九瑄手上明显绑着止血的带子,四周都是一阵浓郁得让人想要呕吐的药味,更不用说地上满是破碎的花瓶,被撕裂的古画,还有不成样的盆栽。 九瑄转过身别扭地没有说话,绿腰见此,便只能出声道,“还请天子见谅,王姬大人写信想要国公大人舍弃那个舞女,国公大人不答应,王姬大人想要拿刀去砍,不料却弄伤了自己的手臂。” “哦,那瑄儿可真真是不小心啊。”周臻看着九瑄受伤的手臂。美人受了伤,明明脆弱得很,却强撑着一副骄傲的模样,周臻心中就像是有一只小兽在抓挠着自己一样。 周臻想要楚国是真,想要迎娶楚国的王姬也是真,江山与美人,他都要。 “来来,让吾好好看看瑄儿的伤口,”周臻迈开腿,就想要拉着九瑄进去。再进去里面,就是九瑄睡觉的地方,此时中毒的楚国公正在里面。周臻来得太突然了,九瑄根本就来不及移动阿父。 见九瑄想要发火,周臻又是笑着说,“瑄儿不用急,楚国公不疼惜你,吾来疼惜你,” 他一只手握住九瑄没有受伤的手,便是凑到九瑄的耳边细语,“你在楚国公身边不过一个王姬,可若你在孤身边,那便是最尊崇的皇后,” “放心,孤已经把洛邑的兵调过来,即便是楚国公过来,你也不需害怕。”周臻说完,还轻轻地嗅了嗅九瑄鬓间的香味。 九瑄克制出心中的震惊,她一把推开了周臻,“谁说孤怕阿父了?孤就是不想如阿父的愿,阿父不想孤订下婚约,孤就偏偏要订下婚约!” 听到王姬大人的话,王姬身边的人都惊呆了。不,周臻狼子野心,您嫁给他,不就是落入虎口……绿腰心里急得都不知如何是好。 “瑄儿的话当真?”周臻笑着眯了眯眼,因为九瑄的话,他想要探查内室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是当然!”九瑄嚣张地说,“但孤乃楚国唯一的王姬,只有最英俊,最勇猛的男子才可配上孤!” “从即日起,孤从天下招婿,这第一步,便是要献上让孤满意的礼物!”九瑄娇俏地看向周臻,“若周天子真喜欢孤,那就按着流程来吧,” “想必,周天子应该不会认为,自己比其他男子差罢。”九瑄又是说。 “有趣!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周臻突然大笑了起来,“果真是我周臻看上的人,” 周臻又是上前一步,“好,吾就答应你这件事,你可不能让吾失望。”说着,他就是用手指,轻轻地从九瑄的脸颊划过。 周天子终于走了。九瑄的身体几乎瘫软下来。 “王姬大人,您的要招婿吗,可是……”绿腰细心地为九瑄沏了一盏茶,便是着急地问。 “不必多说,”九瑄接过茶盏,热气腾腾且浓郁的茶水下肚后,九瑄的身体才重回温暖,“既然这潭水已经浑了,那就让它更浑,” “楚国是一块大肥肉,不仅周王室想要,其他的诸侯国也会想要,”九瑄看向了阿父躺着的地方,“如今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只要在这段时间坚持住,一切都不是问题。” 绿腰虽然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 终于,就在这日快天黑的时候,门外的宦官终于来报,毅大公到了! “伯父!”九瑄看到毅大公,便是激动地上前。 九瑄刚被接回宫时,曾见过毅大公,他是一个十分高大,十分可靠的长辈,留着长长的胡子,对九瑄也十分好。更何况,阿父在昏迷时也曾说过,可以相信毅大公。 “小九辛苦了。”见到九瑄,毅大公也十分激动,他一把抱住了九瑄,还用那双满是沧桑的手摸了摸九瑄的脸,“对不起,伯父来迟了,小九受委屈了。” “伯父怎么突然提前了,不是说木桥被毁了……”九瑄问。 “小九不用担心,伯父是先带精兵日夜赶路,大军还在后面。有伯父在,伯父一定不会让那个周臻欺负你!”毅大公雄浑的声音在房间响起,“二弟也是,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就这么对你......”毅大公少有地埋怨着国公。 “伯父,信上说不清楚,您过来这边……”九瑄带着毅大公去见阿父。 第20章 公子函 “小九,前面......”毅大公一脸尴尬,他当然知道前面就是九瑄的寝室。毅大公没有孩子,他是把小九当成自己的孩子,可是小九毕竟是个女孩子,自己一个大男人进去,总觉得不好意思。 九瑄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话,而是拉着毅大公进去了。 毅大公只能摸摸鼻子跟着九瑄进去,进去后,他就发现寝室的床上,竟然躺着一个成年男子。 毅大公的火气一下子就上去了,他以为小九受了欺负,便大步朝前,拔出剑冲了上去。 “二弟?!”毅大公举着剑的手停住了,为何二弟会一脸虚弱地躺在这里?“国公不是回大都了吗?” 九瑄赶过去,她坐在了阿父的床边,“为了不被贼人截取情报,在信上小九不便多说,”九瑄一脸担忧地看着阿父,“小九跟阿父在归程中遇到敌袭,不得已之下,小九只能装作跟阿父吵架,擅自回到行宫,实则是为了给阿父疗伤。” 随后,九瑄便把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毅大公。 毅大公怜爱地摸了摸九瑄的头发,“小九辛苦了,伯父以为是周天子对你图谋不轨,没想,形势竟是到了这地步。”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楚国公,“也是啊,若二弟还清醒,他又怎么舍得让你受其他人的委屈。” “小九做得很好,想必若国公知道你做的事情,也会以你为傲,”毅大公朝着九瑄点了点头,“小九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伯父会是你最大的后盾。” 九瑄含着泪,点了点头。 楚国王姬招亲的事,就如野火燎原般传遍了整个天下。那可是楚国的王姬啊,听说楚国公一开始还很生气,但最后因为疼爱王姬,还是点头同意了招亲一事。 一时之间,天下权贵与名士都纷纷动身,妄想一见芳泽。 “怎么,瑄儿,你不喜欢这颗夜明珠吗?”周臻把头撑在手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九瑄。如果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周臻看着也算是一个风流人物。 九瑄把匣子里的夜明珠拿在手里,手上的夜明珠沉甸甸的,有一个手掌那么大,整颗夜明珠通体晶莹,即便是在白天,也冉冉生辉。就算在楚国王宫里见过无数奇珍异宝,这颗夜明珠也绝对算得上是最好的。 “孤夜里不喜欢点灯,有夜明珠在,孤睡不着觉。”九瑄嘟了嘟嘴。 “这么说,瑄儿是不想要吾这个礼物了?”周臻压低了声音。 九瑄直接把手中的夜明珠,像是滚球一样,滚到了周臻的那边。 周臻接住了,他的脸色冷了下来,再也没有之前的调笑样。九瑄放出话,要想娶她,这第一步,便是要送给她满意的礼物。而前前后后,周臻已经拿出了十几样珍宝,都没有取得九瑄的欢心。 “啪”地一声,周臻竟然把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给摔到了地上。“吾喜欢瑄儿,所以吾可以容忍瑄儿的小脾气,可是,吾的耐心是有限的,瑄儿还是要记住这件事为好。”周臻淡淡地说。 九瑄才不怕他,“孤都说了,孤只要最好的!”九瑄昂起头。 “是吗,有吾在,谁还敢过来?谁还能过来?”周臻笑着说。 “原来周天子得意的,就是威胁别人吗?”九瑄也不甘示弱,“还是说,周天子怕别人比你好,所以才以权压人?” 原本各个诸侯国的权贵都要往楚国这边赶,楚国边境的这个行宫,一下子就成了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但第二天,周天子就放出话了,谁敢与他争楚国王姬,便是与周王室为敌。 周天子明面上还是天子,更何况在与晋国的‘斗争’中,他明显胜了一筹。周天子一放出威胁,追求王姬一事,便立马冷了下来。 “怎么,瑄儿也怕了?”周臻想要抓过九瑄的手。 九瑄一下子就把周臻的手拍掉,在和周臻这么多次的交手中,九瑄也明白了,面对周臻有脾气可以,但是就是千万不能顺着他的意,“哼,那些胆怯之人,可配不上孤。” “绿腰,现在已经有多少人送来礼物了?”九瑄示威似地看向周臻。 “禀告王姬大人,晋国的公子,燕国的公子,后夏的公子......都送来了礼物,并已经发出帖子,请求过来楚国。”绿腰恭敬点出了十几个公子的名字。 周天子所为,也算是“帮”九瑄过滤掉了那些抗衡不了周天子的人。所剩下的,大多是各个诸侯国的公子。 “是吗?”周臻嗤笑了一声,“燕国的公子函啊,”周臻看着九瑄便是笑着说道,“公子函受伤如此严重,你们还想着他过来吗?” 九瑄转头看向周臻。她从未接到公子函受伤的消息。 而就这个时候,陈白进来了。看到王姬身边的宦官进来,周臻又是大笑,“看来,你们楚国的消息来得很迟啊。” 九瑄看向陈白,陈白得到九瑄的示意后,便点了点头,“王姬大人,燕国那边传来消息,燕国的公子函在行进的途中被贼人所掳,不知所踪。” 已经是第三个人了!先是晋国公,接着是阿父,又是燕国的公子,难道周臻真的要如此肆意妄为! 听到陈白的话,周臻竟然大笑了出来,“看来你们楚国的消息不仅慢,还有错啊,” “谁说公子函不知所踪了?”周臻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不知为何公子函跑到了吾的领地,吾的手下看到公子函,便把他给救了。” “既然瑄儿想要见到公子函,那吾便让公子函过来罢。”周臻又是笑着说。 第21章 公子辞 公子函被周王室的人大张旗鼓地‘送’过来,一路上他坐在只有牲口才坐的车架,顶着烈日与雨水。周王室的人还专门走人多热闹的城镇,像是在展览什么珍稀品一样,让燕国丢尽脸面。 燕国的人也尝试营救,但公子函就在周王室手里,他们也不敢动。 公子函是燕国国公现在膝下唯一的儿子,他虽是庶子,却也是燕国下一任的国公。燕国公是有嫡子的,但那个嫡子,早在一场变故中丧生。 燕国的人很早就联系到九瑄这边了,他们也想借助楚国的力量,把公子函从周王室的手中救出。 公子函作为燕国的继承人,周王室竟然敢如此对待他,足以见周天子对楚国王姬的必得之心。一时之间,即便是各大诸侯国的王公贵族之子,也生了退却之心。 周王室的人动作倒也快,没出两天,公子函就被‘请’到楚国的行宫了。 九瑄见到公子函了,与其说公子函是被扶下车架,不如说他是被‘押’下来的。公子函鬓发凌乱,衣衫不整,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洗漱了。 “公子!”燕国的臣子见到公子函,便是心急如焚地想要上前保护,可是周王室的人按住了公子函的肩膀。 “公子函曾交代过我们,他的遇袭跟燕国的势力不无关系,并且请求我们寸步不离地保护他,特别是别让燕国的人近他的身,是不是啊,公子函,”那个押着公子函的人使劲地按着公子函的肩膀,公子函痛苦地大叫了一声。 “是,是,是孤说的,都是孤说的。”公子函额头上冒着冷汗,他大声地喊着,“你们不要过来,快走开!” 此时九瑄与周臻都在,看到公子函这个样子,周臻便是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瑄儿觉得,这样的人配得上瑄儿吗?”周臻拿杯子指了指公子函,“看起来公子函身上是有伤啊,坐着对伤口不好,还是跪在地上吧。”他漫不经心地说。 “周臻!你不要欺人太甚!”燕国的一个老臣看不过,瞪大眼睛怒骂道,“公子函出事,谁不知道是你所为,你若再继续欺辱公子函,燕国便是举全国之力,也不会让你好过!” “对,没错!我们燕国不怕任何人!” “放了公子函!” 有老臣发声,燕国的臣子们纷纷愤慨地站了起来。 周臻还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他慢悠悠地举起茶盏,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缓缓地喝了一口热茶后,又是慢悠悠地把茶盏放下。 “曹龄,直呼吾的姓名,是什么罪名?”他悠悠地问着身边的宦官。 那个叫曹龄的宦官向周臻鞠了鞠躬,“回禀陛下,陛下是天子,陛下的姓名是神赐的,凡呼陛下之名者,皆为大罪,其罪当诛!” “范程,你可知罪!”曹龄突然转身对范程呵斥道。范程就是那个第一个为公子函发声的老臣。 “我是燕国的臣,不是你周王室的臣!”范程挺直胸膛大声说。范程是燕国公最重用的老臣,他本已年迈,是燕国公请求,他才连夜赶来救公子函的,他在天下也享有重名。 “你这个逆臣......”曹龄还在大声呵斥着,周臻却抬了抬手。见主子抬手,曹龄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周臻没有看曹龄,他反而看向了公子函,“公子函,范程直呼吾的姓名,你说该怎么办呢?”周臻还是笑着。 一路来,周王室的人不仅在身体上折磨着公子函,更在精神上折磨着他,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出丑,不让他睡觉,奚落嘲笑他......此时的公子函已经如惊慌之鸟,哪里还有往日的意气风发。 见周天子叫到他,公子函胆怯地抬起了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门外却传来了通传声。 “王姬大人,晋国二公子公子辞到。”负责通传的宦官恭敬地说。 娇宠王姬 第13节 公子辞竟然到了。九瑄心中讶异,她以为有公子函的前例在,没有人敢再冒险过来。 “请公子辞进来罢。”九瑄点点头。 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即便是周臻,他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一袭白衣,腰背挺直得如青松,有着剑眉星目的男子就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向九瑄鞠了一躬,“在下公子辞,有幸见过王姬。”他的礼行云流水,别有一番姿态。 “公子辞有礼了,公子辞远道而来,不必见外。”九瑄也站了起来以示敬意。 “不怕王姬笑话,” 公子辞完全忽略了周天子,他笑着拿过一个匣子,“在王姬招亲的消息前,孤已对王姬有意,” “如今见到王姬,之前的诺言更不会变。”公子辞打开匣子,里面竟然是一张地图,里面还有一支蔷薇花枝簪子。 “三座城池是对您的聘礼,而这支簪子,”公子辞温和地笑了笑,“虽不是什么绝世珍宝,却是孤一笔一笔刻的,希望您能够喜欢。” 绿腰把匣子拿了过来,九瑄把匣子中的蔷薇花簪子拿起来。这粉色的蔷薇花簪子的簪身是用黄金做的,而那花瓣,则是用粉色的宝石雕刻而成,花瓣里的花蕊小珍珠可爱得很。簪子的用料是最好的,雕工也极为细腻,可见是花了大心思的。 九瑄摸了摸簪子,“公子辞有心了,孤很喜欢......” 周臻哪里受过这样的忽视,不知是吃醋了,还是不满两人对他的无视,“公子辞来得正好,听说晋国公受伤了,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晋国公受伤,周臻便是最大的嫌疑人,他现在说这话,就是在挑衅! 公子辞淡淡地看了一眼周臻,没有理会他,仍是对着九瑄温和地说,“虽是在楚国旁边,孤却从未到过楚国,此次......” 周臻见公子辞胆敢不理会他,便又是大声说,“公子函呢,吾刚刚不是让你说吗,范程对吾无礼,该当何罪!”周臻想要杀鸡儆猴。 周臻对着公子函怒目而视,公子函立马怕得向后退了一步。得到周天子的示意,抓着公子函的人放开了公子函。 “你可得好好选择。”周臻的怒气已经到达顶峰。 见公子函被放开,范程等老臣赶紧拼着老命喊,“公子快过来呀!”“快过来!” 公子函看了看那些老臣,又看了看周天子,便是低下了头,还向后缩了缩。站在他身边的人抓住公子函的头发,他还在公子函的耳边说了什么。 突然,公子函便是把押着他的人腰间的刀拔开,范程他们觉得公子函是要自救反抗,便都期待地看着他。 可是,公子函把刀拔出来后,刀尖却是对准了范程,他冲向了范程。 范程愣住了,公子函手起刀落,血喷了满地。 第22章 小狼 范程期待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公子函把刀砍下后,他就立马抱头痛哭起来,但这一切都掩盖不了,他落刀时的狠绝。 公子函落刀太快了,根本就没人能预料到,现场除了公子函的痛苦声,便是周臻哈哈大笑的声音。 燕国的其他臣子一脸惊讶与痛苦地看着公子函,他们为了救公子函,不惜日夜从燕国赶路来到楚国,可没想到,竟然会落下如此下场。 公子辞倒是个君子,他在公子函砍落人头的时候,就挡在了九瑄的面前,试图不让九瑄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你怎么能在王姬面前这么做!”公子辞对公子函怒目而视,“范程是个好臣,你会后悔的。” 他又对着周臻说,“如今周天子满意了?” 虽然公子辞挡在前面,但九瑄还是看到了,鼻尖的血腥味让她感到一阵晕眩。 只有周臻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甚至还有些高兴,“这可与吾无关,”周臻摊了摊手,“吾也没想到公子函这么想置范程于死地,说不定他们之间早有仇怨呢?” 听到周臻这么说,公子函便是猛地抬起头,他动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看着手上的鲜血,低下了头。 “行了,扶公子函回去休息吧。”周臻笑着摆了摆手。 周王室的人重新把公子函押下去,而这一次,燕国的那些老臣看着被押的公子函,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吾是天子,与吾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公子辞可要小心些啊。”周臻慢悠悠地说。 “君子一诺千金,孤对王姬的心自然不变。”公子辞脸上毫无惧色。 “是吗,那就要看王姬如何抉择了。”周臻撑着头看着九瑄。 “这里是楚国,孤如何抉择,轮不到别人说。”九瑄毫不示弱。毅大公带的军队已经到了,有大军坐镇,九瑄并不怕周臻。 “公子辞远道而来,舟车劳累,不如先在行宫休息?”九瑄没有理会周臻,而是对着公子辞说。 “那就麻烦王姬了。”公子辞对着九瑄行了个礼,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如今周臻明显来者不善,并且已经露出了獠牙。如果晋国公没事,晋国不会怕周王室,如果楚国公没事,楚国也不会怕周王室。 实际上,不管是楚国还是晋国,他们的领地都跟周王室的领地差不多。 只是,现在两国的危机都在,晋国与楚国必须合作,才能度过这个难关。 周臻冷着脸离开后,公子辞便告退,等其他人都离开后,九瑄才是松了一口气。 绿腰担忧地扶着王姬,九瑄摆摆手,却是直接走进寝室,在阿父的身边躺下。 陈白走进来想要向王姬汇报什么,却绿腰阻止了。她用手指了指王姬的方向,只见连夜来没怎么睡过的王姬,此时伏在楚国公的胸膛上,睡得正好。 王姬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啊,陈白心中感叹,便是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到了第二天,九瑄便与公子辞会面了。 “……当时国公还在车架内,一个混成婢女的贼人突然闯入刺杀……”公子辞也很坦诚地跟九瑄说起晋国公的状态,“幸亏国公身边的宦官舍身为国公挡了一刀,只是事发突然,国公还是被贼人所伤……” 公子辞一脸凝重,“虽然国公伤势还在,但所幸国公现在已醒,” “孤见王姬突然宣布向天下招亲,便料想楚国内或许生变,”公子辞诚恳地说,“王姬娇兰玉贵,孤是真心求娶的,此事孤的父亲母亲,还有大哥都是允许的。” 公子辞是晋国公的第二个儿子,他的大哥公子變才是晋国下一任的国公,两人是同父同母。 “公子辞过来的心意孤知道,”九瑄笑了笑,“只是此事需得孤的阿父同意,孤的阿父远在大都,车马来回还需三四天的时间。” 虽然大致要与晋国合作,但九瑄也并不全然相信晋国。 “当然,”听到楚国王姬的话,公子辞便开心地笑了,“趁这几日的功夫,孤也好多与王姬说说话,尽力争取王姬您的欢心……” 于是,在初步敲定合作后,九瑄便与公子辞开始造势了。两人一时到行宫外赏梅,一时一起谈笑风生地观看戏曲,晋国公子辞与楚国王姬一见钟情的佳话,便这样流传出去了。 当然,也有人看不得这样的事。 周臻还在楚国的行宫不走,只是在楚国的那个毅大公来了之后,他的行动就没这么自由了。 “燕国的军队来了没有!”周臻火冒三丈地拍着桌子,“要是燕国公还想要他儿子,就拿军队过来换!” “禀告陛下,范程的事情传到燕国后,燕国发生了内乱,不仅是燕国的读书人,便是燕国的权贵,都提出了对公子函的罢黜……”曹龄皱着眉头说。 范程不仅在燕国的读书人中享有重誉,他还是范家子,范程去营救公子函,反而被公子函斩首的消息传回燕国后,范家便隐隐有反骨的心思。不管如何,范家是绝对不可能再支持公子函的。 而此事也让燕国人寒了心,想来即便这次公子函能安全回去,也丢了燕国人的心。 “燕国公对公子函倒是一如既往的溺爱,他接连写信过来承诺,一定会配合陛下对楚国进行突袭……”曹龄摇了摇头,“只是恐怕现在,燕国的情况并不在燕国公的掌控之内。” 周臻对楚国确实虎视眈眈,楚国公遇袭一事,确实是他做的。他在楚国的探子报楚国公已回大都,这也是他不敢动作太大的主要原因。 原本他是有机会的,但被楚国王姬这么一拖,楚国的大军就来到了边境。他想让燕国配合左右夹击,但燕国公这个不中用的,根本就调配不了燕国的军队! 周臻眼神阴沉,他并没有打算让公子函取范程的命,那天的折辱也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就是因为公子辞跟楚国王姬相逼……周臻心中的火气更甚。 曹龄见周天子如此生气,他想了想,还是咬咬牙说了,“陛下,我们在燕国的探子报,似乎发现了公子信的踪迹。” “姬南信?”周臻眯了眯眼,“他不是死了吗?” 姬南信是燕国大夫人所生的儿子,自小聪明伶俐,好学守礼,只是燕国公宠妾灭妻,并不喜欢这个儿子,反而更溺爱二夫人所生的公子函。 后来大夫人“被”发现与人偷情,姬南信也在一场大火中丧生,公子函才成了燕国的继承人。 “此事当真?”周臻追问。如果姬南信回来,事情就难了。 曹龄连忙说,“只是疑似,并不能确信,”曹龄又说道,“但燕国内的混乱,与这个传闻不无关系。燕国原先的大夫人身出名门,行为端庄,没有人相信她会行偷情之事,” “而当年的大火,也有不少人认为,是公子信当年对燕国心灰意冷,才特意放的火。出了范程一事后,有不少人都十分记挂公子信,盼着公子信能回来。”曹龄继续说。 “不能让姬南信回燕国,要不然我们这一个棋子,就没用了。”周臻看向曹龄,“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是,陛下。”曹龄当即应下。 “陛下,如今晋国的军队和楚国的军队都在,燕国那边又出不了兵,您如果继续在楚国,恐怕会有危险……”曹龄担忧地上言。 周臻摆摆手,却是笑了,“你忘记了,楚国王姬不是说招亲吗,若是她失了身子,楚国不还是吾的?” “是,陛下英明。”曹龄赶紧拍着马屁,便上前听候吩咐。 又过了一天,楚国跟晋国的事情差不多定下来了,这天九瑄依旧跟公子辞在说着话。 公子辞的性格跟他的外表一样,都如芝兰玉树般,跟他相处并不会感到无趣。 可是,就在这天下午,却突然有人来报,行宫起火了! 九瑄当即就站了起来,阿父还在寝宫里! “大人,起火的地方在行宫的左边,像是有什么易燃物,火势烧得极快!”那人灰头灰脸地赶快过来禀告。 “我的寝宫怎样!”即便公子辞在,九瑄也顾不得其他了。 “起火的地方离大人您的寝宫还有段距离,您不用担心……”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又有一个灰头灰脸的人闯进来了。 王姬的寝宫在最中间,那里安防严密,是最安全的地方。 “大人,大事不好了,西边也起火了!”那人叫喊着。 紧接着,又有几个衣冠不整的人叫着“东边起火了”“花园也起火了!” “全力扑救火势!”九瑄下着命令,“还请公子辞暂时出宫躲避火势,孤还有要事需要处理。” 公子辞一脸凝重地表示理解。公子辞走后,九瑄便是立即走出会客室,想要赶着回去寝宫。 待周围都是自己人,九瑄才是着急地边走边小声说,“国公的情况怎样?” “国公大人的身体不宜移动,四周的火势虽零散,却也不大,暂时还威胁不到国公大人,毅大公大人已经调重兵把守……”陈白赶紧向王姬汇报。 “王姬大人!”突然,几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有刺客!”“有刺客!” 九瑄刚想转身,她的脑袋一阵刺痛,就晕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九瑄思想已经醒来,身体却动不了。从震动的程度来看,自己应该是在一架飞驰的马车上。 快起来,快起来!九瑄不停地对着自己说……终于,九瑄感到自己的嘴巴能动了。 为了清醒,她一狠心,就用牙齿咬破了嘴唇,疼痛逐渐唤醒她的身体。 车架很小,九瑄的眼睛被绑着,她伸了伸腿,发现这个车架小得只能容下两个人坐着,但现在,车架里只有她一个人。 娇宠王姬 第14节 车架外面有一股很重的血腥味,看来外面绑架她的歹徒,应该是受伤了。更有甚者,绑架自己的可能不止一个歹徒,只是其他的歹徒都死了。 一定要趁这个机会逃走!九瑄艰难地坐了起来。 这些人绑架自己,肯定是有接头的人的,如果等这辆马车到达接头的地方,那时看守自己的不止一个人,自己就很难逃出去了! 九瑄在车架上蹭着,艰难地把脸上蒙着眼睛的巾子蹭掉。车架里是没有窗户的,但从车架缝隙透出的月光看,现在很有可能是晚上。 九瑄的手和脚都被绑着,她艰难地把手拿到腰间挂着的香囊那边,她把手伸进香囊,慢慢地把一把小刀拿了出来。 随身带刀是九瑄自小的习惯,即便被接回王宫,这个习惯也没有变。估计那些人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王姬衣服上的香囊里,竟然还会带着一把小刀。 拿到小刀后,事情就好办多了,九瑄先是用小刀割开手上的绑带,等手能活动后,她就再把脚上的绑带割开。 在整个过程中,九瑄都十分小心,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不造成太大的晃动。幸好马车行走时的声音足够大,外面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九瑄没把绑带丢掉,她把绷带拿在了手里。透过车厢的缝隙,她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 九瑄看到两个歹徒身上都带着伤,一个捂着肩膀,一个捂着大腿,或许是一个人不能控制住整辆马车,所以那两个人正一左一右地坐在外面拿着缰绳。或许他们也不觉得,一个小姑娘在里面能翻出什么大浪。 九瑄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把手上的绑带打个结,便突然往里打开了车厢门! 接着,她便是把手上的绑带套在那两个歹徒的脖子上,使尽全力,把两个歹徒一左一右地踢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那两个歹徒的反应慢了不少,一个不察,竟然就这么被踢了下去! 他们想要抓住自己的脖子上的缰绳,可是马车是在高速行驶的,他们又受了伤,在马车向前的力量的带动下,他们脖子上的缰绳互相牵制着,紧紧地套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因为这场变故,再加上那两个人掉下去拖着马车,马车的速度降低了不少。 趁这个机会,九瑄便是赶紧跳下了马车,而在跳下马车时,她还不忘用头上的簪子,狠狠地往马屁股上扎。 九瑄在地上翻了几下才算是停下来,她看着因为马匹受惊而再度快速奔跑起来的马车,便是赶紧进入道路旁边的树林里。 太久没有等到人,接头的那些人肯定会出来找,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 看着起起伏伏的地形与茂密的树林,九瑄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她知道,如果不知道道路的话,那就按那些人相反的方向走。 晚上的树林是危险的,要是能选,九瑄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在树林里赶路。 她没有火,也不敢打火。但走着走着,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现在是冬天,树林里尤为寒冷,她的外衣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她的身体也觉得越来越疲惫,她甚至觉得,自己没有死在那些绑架的人手里,或许还真会死在这个寒冷的树林里。 九瑄越走越慢,深夜的树林很安静,她突然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嗷嗷”声。 九瑄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过去了,就在一从草丛里,竟然藏着一只小狗。 这还是九瑄在这个寒冷的夜晚里,遇到的唯一的热的东西,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小狗正在痛苦地哈着气,见有奇怪的东西摸它,它先是警惕地抬起头,但最终还是因为疼痛,而低下了头。 好暖和!九瑄的眼睛亮了,她忍不住把这个小火炉抱在了怀里,这只小狗像是被人丢弃的。 她坐在地上,倚在树边,把小狗拿了起来。 在月光下,小狗的皮毛显得有些凌乱,它的后脚被血糊了一片,看来这就是它不断痛苦地哈着气的原因了。 九瑄摸了摸自己的香囊,里面还装了一些常见的药,而止血药就是其中之一。 九瑄叹了叹气,“唉,我与你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不要动哦。”九瑄摸了摸小狗的头,便拿出香囊里的药膏,她还拿出了自己的手帕。 在给小狗敷药的时候,小狗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它就没有力气挣扎了,而是伏在九瑄的怀里直喘气。 九瑄怀里抱着这个小暖炉,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它的皮毛。 慢慢地,或许是因为药物里的止痛效果起效了,又或许是因为九瑄的安抚有用,小狗也知道好歹,时不时地拿舌头舔舔九瑄以示亲近。 九瑄难得地笑了起来,这个寒冷的夜晚,有这样一只可爱的小狗陪着,倒也不错。 九瑄慢慢地等着,她也不敢睡,生怕睡着了就起不来,而就在九瑄半睡半醒间,她突然听到了一些声音,她心里一紧。 “他们哪里去了……” “那些狼呢?” “明明是往这边……” “太黑了看不到……” 几个粗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九瑄细细地听着,心里的石头又放了下来。听着声音,这几个人并不像是过来找自己的,但是狼? 九瑄把怀中的小狗抱了出来,她用手拎着小狗的后颈皮。“小狗”讨好似地想要舔舔九瑄,见舔不到,它只能舔了舔自己的小鼻子。 嗯,这只小狗的鼻子比寻常的狗要长,耳朵也更长,虽然在夜晚里看不清楚颜色,但说不好,这真的可能是一只小狼! 那些人还在找着,他们不停地用木棍往地上戳。 九瑄猜想这几个人应该是来猎狼的,母狼应该被他们抓走或者杀死了,剩下的小狼他们也不放过。 九瑄当然能把小狼放下自己逃走,但是,九瑄看着怀中眼睛湿漉漉的小狼,还是点了点它湿润的小鼻头。 念在它在这个夜晚陪着自己的份上,就带着它跑路吧。 想着,九瑄便把自己胸前的衣裳拉来,把小狼藏在了里面。幸亏小狼还小,九瑄的衣服质量很好,这才能兜住这个小家伙。 九瑄走了几步,选了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听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九瑄便赶紧爬上了树。 他们要找的是狼,而且还是一只小狼,任那些人怎么想,他们也想不到,狼竟然还会爬树! 九瑄把怀中小狼的嘴巴捂住,不让它发出声音,而小狼也很“懂事”,就这样乖乖地靠在九瑄的怀里。 “不在这边……” “见鬼,他怎么跑到楚国边境了……” “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这里还是楚国!九瑄听到那些人的话,心中大定。 可是那些人不是在找狼吗,怎么又像是在找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九瑄心中不禁有着疑惑。 这颗树实在是太茂密了,在树里面比在树下暖多了。那几个人见在这边找不到,他们就又往前面慢慢地离开。 天色又重新慢慢地亮起来,周围的寒冷被驱散,暖气上来后,九瑄身体里的疲惫就慢慢上来了。九瑄知道,自己要补充体力了。 她跟自己说只休息一会儿,但在合上眼睛后,她就不自觉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是醒了。 九瑄揉了揉眼睛,接着,她便差点被吓到掉下树。 一个扎着头发,裹着熊皮的少年就坐在了九瑄的面前,他跟九瑄坐在同一根树枝上。也亏得这根树枝够粗,才能承担起两个人的体重。 见面前睡着的少女慢慢醒来,又差点掉下树,少年便是眼疾手快地把她拉住。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面前的少年有着大大的桃花眼,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跟九瑄怀里的小狼竟然有些神奇的相似,但这并没有减少九瑄心中的警惕。 少年一只手还扶着九瑄的腰呢,另一只手就指了指九瑄的胸,两人离得极近。看到少年的动作,九瑄便是满脸通红,“浪荡子!” 九瑄叫出声,她用手一推少年的胸膛,想要把少年推开,但少年的身体不要说动,连他的头发丝都没能晃一下。 “不是,我,”那个少年说话了,看到九瑄误会,少年也有些羞赧地通红了脸,他扶正九瑄后,就主动挪远,“我只是想说,那只狼是我的。” 狼?九瑄突然反应过来,因为这番动作,在九瑄怀里睡得正好的小狼,也醒来了。 它在九瑄的胸前调皮捣蛋着,把九瑄的领口弄得有些大,九瑄的脸一下子又烧起来了。幸好里面还有白色的衬裙。 她把这个小家伙拿出来,便赶紧理了理自己胸前的衣服。 小狼一脸呆地被拿出来,谁知,它看到面前的少年后,就兴奋地直吐舌头,爪子还不断地乱动着,九瑄都差点就抓不住它了。 在小家伙出来后,下面就传来了几声狼嚎,有的大声有的小声。九瑄往下一看,那竟然是一群狼! 这群狼不算大,下面有五只狼,其中两只个头稍微大些,但也不算很大,看上应该也是才刚成年,另外三只,就都是像小家伙一样的小狼了。 小家伙出现后,下面的狼群明显活跃了不少,这下子九瑄更加不敢动了。 少年眼疾手快地把小狼拎了过去,把它抱住后,还轻轻地打了一下它,“叫你调皮,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跑。” 也不知道小狼听不听得懂,反正它对着少年的手就又是一阵舔。 看到小狼腿上的伤,少年先是皱着眉头,接着便是认真地看向九瑄,“谢谢你帮了小四,它在我们中最调皮,如果这次不是遇到你,它可能就没命了。” 少年说得诚恳,九瑄也不好意思起来了,“没事,它也帮了我。”在面对少年时,九瑄并没有用自称。 “你们?”九瑄有些好奇地指了指下面的狼群,“昨天是有人在追你们吗?” “那些人啊,”少年望了望前面的方向,“那些人是来追我的,但他们知道狼跟我一起,即便我现在跟狼分开,他们也不会放过狼。” 他看到面前的小姑娘皱着眉头,便又爽朗地说了,“不用担心,他们不是我的对手。”说着,他就徒手把旁边那根粗壮的树枝掰断。 九瑄惊讶地张了张嘴,这个少年的力气,即便是在奇人辈出的黑甲军,也很少见。 “这些狼是你养的吗?”不知怎的,九瑄就这样坐在树枝上,跟少年聊起天来。 “不是,它们是我的家人,”看到面前的少女一副懵懂的样子,他又笑着说,“因为我之前家里发生变故,所以就出来了,这群狼的首领收留了我,后来首领去世后,我就成了他们现在的首领。” 因为面前的少女救了小狼,所以少年对她很是信任,“你可以叫我信,你叫什么名字?” 九瑄稍微想了想,还是把名字告诉了他,“我叫瑄。” “好名字!”信眼睛一亮,“你就跟美玉一样美好。” 两人在树上说着话,树下的狼群竟然开始躁动起来。 少年的脸色也沉重了,“等等,有一群人过来了。”他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 难道是那些绑架自己的人?九瑄心中一惊。他们已经追过来了吗?! 第23章 反击 九瑄看着眼前自称“信”的少年吹了个口哨,树下的狼群便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去。 他朝九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九瑄点点头后,两人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树上等待。 九瑄选的树非常繁茂,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上面有人。见九瑄的小鼻子有些红红的像是受了冻,南信便把自己的熊皮外衣脱下来给九瑄披上。 “这张熊皮是我做的,做得有点丑,”南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但还是很保暖的,” 娇宠王姬 第15节 “身体要紧。”他又接了一句。 九瑄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也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身上的熊皮还带有少年的体温,熊皮毛茸茸的,九瑄的身体一下子就热起来了。 也没等多久,那些人就过来了。九瑄数了数,有九个人,每个人手上都带着武器。 “她一个弱女子,不可能会跑这么远的,一定就在附近!” “老大,这里有狼的踪迹!”其中一个人指着地上的足迹大喊道。 这群人中最壮的那个人听到声音,立马就过来。他们此刻就在九瑄坐着的那颗树下! “老大,你说她会不会被狼吃了?”那个发现足迹的人提出。 “不用管,这群狼是另一队人在找的,跟我们的目标不同,”领头的人皱了皱眉头,“这里没有血迹,她应该没事,谅她也不敢走近狼群,” “她不在这边,我们走!”说着,那个领头的人就挥了挥手。 “老大,你说她一个娇滴滴的王姬,怎么就这么能走,她到底是怎么摆脱那些绑她的人的……”有人开始抱怨了,他们找这个楚国的王姬,也找了差不多一晚上,所有人都又饿又累又冷。 “说那么多干什么,”带头的人没好气地踢了踢那个抱怨的人的屁股,“要是我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一个女子,我们的下场绝对比那个楚国王姬要惨!” 想起主人的狠绝,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继续加快脚步向前追踪。 等那些人走后,九瑄跟那个少年都沉默了。 九瑄用她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少年。 “你是,楚国的王姬?”眼前的少女虽然狼狈,却仍能看出她出身的高贵。南信知道她身份贵重,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楚国的王姬。 见九瑄没有说话地看着自己,南信也做投降状地举起了双手,“好好好,既然我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为了公平,我也该跟你说我的秘密,” 少年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那些人是周王室的,他们也是过来追我的,我的处境也没比你好多少,” “我的全名叫姬南信。”他认真地说。 看着少年坦诚的目光,九瑄的心也放松不少,“燕国的大公子?”九瑄有些疑惑地问。 南信点了点头。 “那你还想回燕国吗?”九瑄继续问。说起燕国,九瑄就想起那个又狠又懦弱的公子函。 “我已经不是燕国人啦,”少年豁达地说,“也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只是我的名字是由我母亲起的,继续沿用而已,” “你说,我们要不要投靠你?”南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摸了摸怀中的小狼,“他们已经发现了我的踪迹,你要不要养我们?我很厉害的,小狼们也很厉害。” “只要每天给我们睡觉的地方,肉我们都可以自己捕猎!”少年手舞足蹈地说,“就当作是养宠物一样。”说着,他就朝九瑄眨了眨眼睛。 九瑄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禁失笑,“你看我现在的境况,还想跟着我吗?” “放心,有我们在,不会有问题的,”少年又是笑着说,“更何况,我也相信,一个能把歹徒耍得团团转的人,可不会屈服在这里。” “拉勾?”南信主动伸出了手。 九瑄看着南信的手,既然他不怕,自己怕什么呢,没有南信的帮助,自己也很难走出这里,于是,九瑄便也把手伸了过去。 “所以说我的王姬殿下,您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呢?”南信就这样坐在树枝上,不伦不类地给九瑄行了个礼。 “被追了这么多天,你不觉得我们该反击了吗?”九瑄笑了笑,“我可不是一个被欺负了,还会闷不做声的人,这下,该轮到他们小心了。” “是,我的王姬殿下。”少年抓住九瑄的腰,“那就先让我把王姬殿下带下树罢。” 说着,南信趁九瑄一个不注意,就一只手抓住她的腰,一只手抓着树干,把九瑄给抱下了树。 九瑄吓得紧紧抓住这个新出的“手下”的脖子,看到他笑得神采飞扬的模样,九瑄也没好气地笑了。 来到树下后,南信一个狼嚎,不一会儿,五只狼就从四面八方过来了。 “瑄,去哪里?”他把怀中受伤的小狼放在地上,让大点的狼叼着它。 “你能抓住那些人的其中一个,问出主谋在哪里吗?”九瑄对着他说,“我想到主谋所在的地方。” “我能猜测他们抓我是为了什么,现在的情况是,周王室得到我就能得到楚国,”九瑄看了一眼南信,又笑了笑,“但是,谁说黄雀就一定是黄雀呢。”说着,她便对着南信细语一番。 她的这个计划也是信任南信的武力,如果不是南信入伙,九瑄自己是做不到的。 人找狼难,但狼找人可不难,不一会儿,南信的狼就找到那群人的所在了,他们还在找着九瑄,却根本就想不到,他们的目标也在找着他们。 为了快速跑动,南信是背着九瑄的,快到地方的时候,南信就把九瑄放下。他向九瑄做了个‘隐蔽’的手势,就带着那两头大狼冲了上去,其余的小狼,则是跟着九瑄。 “狼!是狼!” “快走!” 南信带着狼进行突袭,人畏惧野兽是刻在本能的,更何况那两头狼也十分狡猾,他们避着那些人的武器,却张开獠牙,不断地干扰着那些人。 九瑄确实没看错南信的武力,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却单靠力量跟速度,不一会儿就把几个人给放倒了。 带头的人知道这个少年是另一队的目标,但却与他无关。见南信跟狼的武力如此厉害,他便大呵一声“走”,话还没说完,他就首先逃走了。 既然领头的人都走了,剩下的人又哪里有恋战的心思,他们捂着伤口也赶紧爬起来逃走。 南信选中了一个人,那个人被南信一脚踢到肚子,见老大走了,他也挣扎着想走,却被南信一脚踩在了地上。 第24章 设计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人的头被南信踩在泥里,他嘴里含糊不清地求饶着。 南信踩着他的背,抓着他的头发,让他仰起头来。 “说,是谁派你们过来的?”南信面无表情地问,另一只手拿着匕首,搭在他露出的脖子上。 那人本来有着一双歪眼睛,被南信这么一拽,他的眼睛就更歪了。 “我,我们……,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打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眼里流露着惊慌害怕,但即便是有匕首搭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没有说出主谋的人是谁。 “还不说吗?”南信把匕首从他的脖子划过他的嘴巴,鼻子,眼睛。 “你知道疼,也是能把人疼死的吗?挖眼睛的时候你会很清醒,先挖一只眼睛,你还可以用另一只眼睛来看你的眼珠……” “不,不!”那人身体想要挣扎,但因为匕首就在他的眼睛上方,他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一股尿骚味很快就从他的身上传来,他被吓尿了。 歪眼睛都不知道为他主子杀过多少人,他知道杀过人的人是怎样的,所以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少年说的,并不是骗他。 “大人您直接杀了我吧,我出卖主子,不管我逃到哪里,主子都不会放过我的!”想起主子的万般手段,歪眼睛就是一个寒颤。 “您就行行好,直接杀了小人吧,小人给您磕头了……”他大哭着说。 “你不用说,我们也知道你的主子是谁。”一个娇娇的女声传来,原来是九瑄走过来了,她身边还跟着几只小狼崽。 歪眼睛努力向旁边一看,楚国王姬是什么时候跟燕国的大公子在一起的,怪不得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人!根据情报,这两人不是不认识的吗! “周臻在哪里,带我们去找他吧。”九瑄没有理会歪眼睛的震惊,而是不紧不慢地说。 周……陛下?他是怎么知道主子的!歪眼睛心中又是一惊,但想到背叛周天子的那些人的下场,他还是闭紧了嘴巴。 “放松点,我们也没叫你去背叛周臻,”九瑄突然笑了,“周臻不是派了人过来找我吗,你带我们去见周臻,不就正合周臻的意吗?” 这话说得没毛病……歪眼睛被楚国王姬绕着绕着,似乎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又好像很对,是啊,主子不是想见楚国王姬吗,更何况,现在燕国的大公子也在…… “孤答应你,不会回去带人过来,直接就这样过去找周臻。你该不会认为,周臻带着那么多人,还能被我们害了吧?” “周臻求亲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你也该知道,他对孤是个什么心思……”九瑄继续诱惑道,“说不定他还会给你立个大功……” 是啊,自己本来的任务就是带楚国王姬回去……稀里糊涂地,歪眼睛就点了点头。 南信一把把歪眼睛扯了起来,他边押着歪眼睛走,边给九瑄做了个“厉害”的手势,九瑄也得意地朝着他笑了笑。 南信是带了干粮的,大狼带着小狼可以自己出去捕猎,歪眼睛也想尽快见到主子,所以在随意吃了三顿,过了一天一夜后,歪眼睛就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座小村子外面。 此时他们正在村子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坡上。这座村子就在一个山谷里,两面环山,左边是一条急促的大河,要想出村子,只有前面一条小山路。 这里最大的好处便是隐蔽,谁也想不到,在这个深山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这座村子并不大,里面也就只有不到十座房子,可是除了偶尔有高大的带着武器的壮汉出入外,其余的什么妇孺小儿,一概不见。 “这座村子怎么这么安静?”南信冷着脸问歪眼睛。 歪眼睛见到营地当然想大声疾呼,但南信的匕首还抵在他的脖子上呢。见南信问这个问题,他的脸都成苦瓜了,“主子看中这个地方,其他人当然得移走……”他含糊不清地说。 “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已经没有价值了,”南信没有动作,他的话却更加让歪眼睛害怕,“说清楚。” 歪眼睛这才感到害怕起来,他打了个寒颤,“其他的人都已经被杀了,成年男子也没有放过,”歪眼睛赶紧说,“就埋在后面的山坡上。 周臻竟然让人屠村了! 南信与九瑄脸上都是一冷,九瑄朝着南信点点头,南信便用布绑住歪眼睛的嘴巴不让他发声,继续押着他,向远处走去。 等南信回来的时候,那个歪眼睛已经不见了。 见九瑄眼睛里有些疑惑,南信便笑着说,“放心,我还不像那些人那么丧心病狂,”他摸了摸身旁的狼的头,“我把他堵住嘴巴绑在树上了,至于他能不能被发现,那就是天意了。” 周臻屠村,他肯定不会亲自动手,歪眼睛作为他的手下,手上哪里会少沾鲜血。 九瑄也并不在意那人的去处,她听到南信的话便是点点头,她扯了扯南信的手,南信也十分“识相”地低下头凑近。 “南信,既然周臻那么喜欢绑架人,那我们……”九瑄在南信耳边小声地说着。 ……经过一天的“准备”,入夜后,九瑄已经快累倒了,“我这辈子都没有推过这么多石头。”九瑄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地上。 反倒南信却是一脸轻松,他十分轻易地抱起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又十分轻易地把它放在地上,手臂上的肌肉鼓鼓的,力量十足。 “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南信扑到九瑄的身边,“我已经去侦查过了,这里是楚国境内,周臻不敢带太多人过来,更何况他已经分了不少人去追你和我,” “现在留在周臻身边的大概有三十来人,除去伺候他的那些宫女太监,会武的大概只有十来人。”南信也躺在草地上,惬意地说。 “陷阱挖好了吗?”九瑄伸手摸了摸天上的星星。 “放心,有大黑二□□忙,陷阱已经挖好了,”南信边笑着说边摸摸旁边的狼头,狼群今天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呢,“能引燃火的柴草也准备好了。”他又说。 “行,那我们开干吧!”九瑄甩了甩头,十分豪迈地说。 此时夜色已深,不过在月光的照耀下,还是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景色的。 村庄的四周有人严密把守着,他们两人一班,不停地围着村庄的外围巡逻。 “啊!” 突然,远处便是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女声。 守着村庄的人立马就警觉了,“哪里来的女声!”“是谁?”他们警惕地环视四周,但四周还是静悄悄的。 娇宠王姬 第16节 “啊!” 又是一声尖锐的女声,这次的声音听着更是急促! 守卫的人都疑惑了,在这个深山老林,村子里的人都被他们屠了,哪里还会有女人……难道是女鬼……守卫的人面面相觑,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对,还有楚国王姬!”其中一个人突然想起。 是了!楚国王姬不是走失了吗,那个声音定是她的! “赶快报告主子!”“快”那些守卫的人赶紧快步走进去报告周臻。 不一会儿,村庄里有六个带着武器的人,就出来了。 第25章 瓮中捉鳖 “那个声音到底在哪个方位?”周臻对楚国王姬势在必得,他派出了他身边最得力的侍卫长。侍卫长出来后,就立马沉着气问刚刚巡逻的人。 “就在东南方向,”其中一个巡逻的人为了邀功,赶紧说道,“有两次尖叫,都在东南方向。” 东南方向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荒郊野岭的野兽也多,楚国王姬怕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侍卫长心下有些担忧,主子要的可是一个活着的王姬,王姬死了,她的价值就没有了。 “走!”侍卫长举起手中的剑,便是带着人往东南方向赶去。 他们走进树林,因为天色已晚,茂密的树枝也挡住月光,他们看不见地上的脚印,只能慢慢地搜索。 而这个时候,又是一声尖叫声传来,这声尖叫声喊得极近!楚国王姬就在前面! 侍卫长让手下不要出声,快步跑到那个尖叫的地方。 他们看到楚国王姬了! 不远处,楚国王姬正被一头狼逼到了树下,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突然,楚国王姬看到他们了,她又是尖叫了一声。那头狼转头看向了他们,不知道是因为人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头狼看到他们后,就一溜烟地往旁边跑了。 趁那头狼跑掉,楚国王姬竟然也想趁乱逃跑。她边尖叫着边逃跑。 “快追!”侍卫长心下一松,如果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不能抓住楚国王姬的话,那他这个侍卫长也算是白当了,楚国王姬现在已经在他的手掌之中。 九瑄拼命地跑着,她能感觉到风不断地从她耳边掠过,她从来就没有跑过这么快。她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 到了,快到了!九瑄在心中跟自己说。而身后追赶自己的人,也越来越近。九瑄甚至觉得,只差一步,他们就能抓住自己的头发。 突然,就在快要走到一处平地时,九瑄突然纵身一跃,整个身体全扑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就停了下来。 追赶楚国王姬的人以为楚国王姬只是不小心摔跤,根本就不在意,可就在下一刻,他们就接二连三地也摔倒了,不过,他们是摔到一个大坑里。那个大坑表面搭着树枝,在夜色如此深之下,他们根本就看不见。 是陷阱!但当他们意识到中计的时候,已经晚了。前面的人来不及止住脚步摔下去,后面的人意识到问题,他们想要停住,却被早就在一旁等候的南信,给踢了下来。 “啊”那些人发出痛苦的声音。南信削尖了一些树枝插在陷阱里,他们一摔进去,铁定重伤。 那些人都掉进陷阱后,南信第一步做的,便是跳过去捂住了九瑄的眼睛,“没事,这些人是罪有应得。”说着,他便也捂住了九瑄的耳朵,不让她听到那些惨叫声。她不应该听到这些,南信心中想。 九瑄喘着气,她靠在了南信的怀里,南信的胸膛热热的,让九瑄感到了温暖。 不一会儿,陷阱里的人就没有再出声了。 南信让九瑄走远,在他补刀检查过陷阱后,就再跟上九瑄。 “第二步,要开始执行了吗?”南信问。 九瑄笑着点了点头。 周臻的打算是把楚国王姬掳走,然后再趁机夺走她的身子,最好就是能直接让她怀孕。只要夺走楚国王姬的身子,那不管开始是怎样的,最终楚国王姬就一定是自己的。 为了这个计划,周臻不惜在这个简陋的村庄里待了五六天。 他的耐心也差不多耗尽。 “人呢?他们不是说发现王姬的身影吗?怎么现在还不回来!”周臻在屋中打着转,他的语气愈发严厉,“这么多天,连一个弱女子都抓不到,吾要你们何用!”说着,他便直接走到曹龄的身边,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曹龄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跪了下来,头贴在地上态度极其恭卑,“现在天色已晚,侍卫长们或许要多花一些时间,但陛下放心,那楚国王姬一定逃不过陛下的手掌心......” “要是今晚再抓不住楚国王姬,你们都给吾去做人彘!”周臻阴沉地说。 楚国王姬对楚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楚国王姬丢失的这几天,楚国的大军都快把楚国给翻了个遍,也很快就要找到这里了。要是自己再找不到楚国王姬,自己的计划就会失败! 而就在周臻想要再发火,突然,外面的守卫就是急冲冲地冲了进来,“陛下,大事不好,外面起火了,您快随属下出去!” 起火?周臻心中一惊,“为什么会起火?”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弄翻了火把,陛下,我们要赶快出去了!”守卫慌忙地说。这座小村庄不大,一旦起火,很快就会连成大火。 现在也没有时间给周臻思考,他只得匆匆忙忙地跟着人出去。 外面备了马,周臻赶紧上马,便跟着守卫出去了。因为他太着急,之前已经把大多数的兵分出去找楚国王姬,所以现在跟着他的,也就只有二十来人,其中大半还是手无搏鸡之力的人,那些都是伺候周臻日常的人。 楚国的大军已经快到这个地方,现在起火这么明显,楚国的军队肯定会注意到的,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周臻现在也顾不得找不找得到楚国王姬了,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逃跑。 既然要逃跑,那些没用的人,他自然是不会再要的。“把没用的人杀了,我们走。”周臻轻描淡写地说。 曹龄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看到周臻向他传来警告的眼神后,他便立马惊醒过来,赶紧应了声“是”。 那些不会武,没有多大用处的人都被解决了,最后跟着周臻的,也就只剩下十来个,其中真正会武的,也就只有五六个。 “走!”周臻发出命令,他们朝着唯一的小道逃跑。 “不对,啊!”走在前面的马突然被绊倒,后面的马刹不住,又倒在了前面的马的身上,一瞬间,五六匹马都倒了。 “有敌袭!有敌袭!”守卫的人大声疾呼。 周臻从来都没有感到这么害怕,突然,“轰隆隆”地,左边的山坡又传来了大声响。 “是石头!保护陛下!”守卫的人叫喊着,想要把周臻带走。 “啊!前面有狼!”有人发现了面前的黑影,守卫的心里都要绝望了。 守卫护着周臻躲来躲去,一向注重仪表的周臻,立马就变得灰头灰脸。 有不少人被从高处滚落的石头所伤,躺在地上不能爬起来。当然,周臻也没想着救他们。 “快走!”周臻命令道,他心中一阵惊慌,难道是楚国的军队找到这里了?但他在楚国的探子不是说楚国的军队还在外围吗,还有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突袭! 谅他怎么也没想到,玩了这么多女人,他终究有一天,竟然也会被一个女人给耍了。 “陛下快走!”一只狼扑过来,守卫一把推开周臻,想要为周臻挡住,可在他们的身后,早就有一个人悄悄地绕后。 周臻被这一推,他早就做好倒地的打算,却撞在了一个坚硬的身体上。 “快保护吾!”周臻以为那人是他的手下,便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裳,居高临下地说,“吾许你功名利禄,万两黄金!” 没想,那人却伸出了手,径直扣住了周臻的喉咙。 周臻的眼睛都瞪大了,”你……”他失语了。 第26章 人质 “都停下来, 不然我就杀了他。”南信面无表情用手死死地扣住周臻的喉咙,周臻此时就像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的鱼。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就连躺在地上□□的人, 也不敢发出声音。 周臻的双手挥动着,他示意身后的人有话好好说, 而在这个时候,在所有人面前, 出现了一个人。 周臻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楚国王姬吗?为什么她会在这里!那些去追她的人呢, 都到哪里了! “都滚到一边, 蹲在地上。”九瑄缓缓地说。经过这么多事情, 九瑄的衣裳早已不复之前的华丽,可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小觑她。 “按她说的做!”曹龄在混乱伤了手臂, 此时周天子被挟持, 他只能站出来主持局面。 周臻的人慢慢地蹲坐在了一边,面前的场景竟然有些可笑, 两个人竟然控制住了十几个人。 九瑄慢慢地走到了周臻的面前, 她向南信点点头, 南信的手便松了一些,刚好可以让周臻说话。 “瑄儿,你知道吾是真心求娶你的,你何必动如此大的动作, ”周臻极力地说着,“知道你被人打晕绑架后,吾心里着急不已, 不顾他们的阻拦就来找你了,” 周臻舔了舔嘴唇, “你与吾之间,是否存在什么误会,你要什么,吾都应你。” “你怎么知道孤是被打晕绑架的?”九瑄淡淡地说。 周臻愣了一下,“都是宫中的人说的,”说完,他又是说,“瑄儿,吾的诺言从来都没有变过,只要你点头,皇后的位置便是你的,吾可以保证,你生下的孩子,一定会是下一任的天子......” “那现在的皇后怎么办?她的孩子怎么办?”九瑄问。 “她又哪里比得上你,都任你处置。”周臻看九瑄搭话,以为有戏,便是赶紧说。 九瑄往前走了一步,她拿出了南信给她的匕首。匕首朝前,抵住了周臻的脸,再慢慢地往上,在周臻的眼睛处停了下来。 眼睛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周臻心中惊慌,他不得不闭上了一只眼睛,只余下一只眼睛睁着,看上去好笑极了。 “你是把孤当傻子吗?”九瑄手上一使劲,匕首就从周臻的眼睛往下,划过一道血痕。 “陛下!”曹龄等人看到周臻受到伤害,便是不禁喊了起来。 周臻感到脸上一阵刺痛,接着便感觉有热热的液体从脸上流下,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九瑄。 “在暗处操纵人生死的感觉怎样?”九瑄丝毫没有管那些人,她继续拿着匕首抵着周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很好是吗?” “吾是天子,你竟然敢这样对吾!”周臻脸色沉下来了,“你别以为仗着吾对你的宠爱,就可以胡作非为,吾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是吗?”九瑄继续不以为意地说着,匕首又在周臻的脸上划了一道红痕,“我阿父的账还没有跟你算!”九瑄的脸也冷起来了。 “楚国公的事情与吾有什么关系?都是因为他自己行为不端,才会遭人追杀,”突然,周臻便是大笑起来,“吾就说楚国公已经死了,亏楚国还这么遮遮掩掩,死得好啊,死得好啊!” “啊!”周臻突然大叫一声,原来是九瑄把匕首直直地插到了周臻的手臂。 “啊!啊!”周臻在痛苦地嚎叫着,因为南信就在他身后扣着他的喉咙,所以他竟是连弯腰都不能。 “吾要咳咳......吾要出兵摆平楚国!你敢这样对吾,吾要把你贬为军妓,让你尝试咳咳......尝试被一千个,一万个男人上的滋味!”周臻彻底露出他的真面目,他满脸怨恨地看着九瑄,边咳嗽边说着。 “孤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成想,你竟然是个蠢人,”九瑄没有一丝害怕,反而笑了起来,“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知道什么叫人质。” 说着,九瑄便把让南信拿绳子,把周臻给绑了起来,周臻手上的伤,也只是给简单地包了一下。其他的人倒是很有俘虏的认知,蹲坐在地上并没有怎么说话。 果然,大火引起了楚军的注意,没过两个时辰,楚国的大军就来到起火的地方。斥候首先发现了王姬,接着,找到王姬的消息,便传遍了楚国的军队。 “小九!”毅大公风尘仆仆地到了,他一看到九瑄,便是立即跳下马,连勒马都来不及。 他快速地上下看着九瑄,见九瑄没受伤后,便是一把将九瑄抱在了怀里,“是大伯不好,是大伯没有照顾好你,都是大伯的错,小九受累了......” 娇宠王姬 第17节 自从九瑄失踪后,毅大公便没有再休息过两个时辰以上,即便睡着了,也会马上被惊醒。小九如此娇贵,毅大公不能想象,她落入那些贼人的手中后,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九瑄的头被大伯压在厚实的胸膛里,几乎不能呼吸,但她也舍不得在这个时候推开大伯,她知道,自己失踪后,大伯定是心急如焚。 毅大公把九瑄松开,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九瑄的脸,用手轻轻地为九瑄抹掉脸上沾上的泥土,“对不起,小九,都是大伯的错......”毅大公不住地自责着。 “大伯,没事的,小九现在也没事了,而且,”为了转移大伯的注意力,九瑄赶紧指了指身后,“而且大伯,您看着这是谁?” 毅大公顺着小九指的方向看去,那个人是......那个人是周天子? “周天子不是回周王室了吗?”毅大公皱着眉头说。自从行宫起火,楚国王姬被掳后,周天子就宣布启程回洛邑。 彼时楚国正是乱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周天子。可是,明明已经走了的人,如今却出现在了这个荒凉的地方......稍微一思索,毅大公就理清这其中的事情了。 “小九被掳的事情是你做的?”毅大公这话的语气虽然上扬,但却不是问话。 周臻身上带着伤,脸色苍白,看着样子有些惨烈,但听到毅大公的话,他却是大笑了起来,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是,就是吾,就是吾做的,吾是天子,你们都要听吾的......” 即便承认又怎样,他是天子! 毅大公也没跟他废话,一个拳头过去,周臻的身子就被打歪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上有血,不一会儿,一个牙齿竟然被吐了出来。 “你们......吾不会放过你们的......”周臻满脸怨恨地说。 “带走!”毅大公大声一呵,便有士兵过来把被绑着的周臻以及周臻的人带走。 “这位是?”毅大公指了指在九瑄旁边,刚刚一直为九瑄看着周臻的少年,“还有这些狼?” 他早就看到在九瑄与那个少年身边绕着几匹狼,那些狼一开始见到他时,还前肢前倾咧着嘴做威胁状,被那个少年一拍,它们立即就安定下来了。见那些狼没有威胁,他才没有在一开始下令击毙它们。 “大伯,他叫南信,关于他的事,孤回去在跟您说......”九瑄拉着大伯的手,乖巧地说着...... 楚国王姬终于回宫了,并且,九瑄还得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阿父醒了! “燕国的大公子是个好的,既然他之前帮助了你,那留他在楚国也未尝不可,有楚国在,周王室跟燕国并不敢乱来,”毅大公听完九瑄的解释后,便是点了点头,接着,他就笑了。 “刚刚人多嘴杂,伯父不好跟你说,”毅大公被小九被掳一事弄怕了,在回程的时候,他没有骑马,自己就坐在了小九的车架上,全程保护着小九。 见快要回到行宫,毅大公整个人都显得开心不少,“在你被掳后,整个行宫都乱了,不知是不是父女之间有所感应,二弟的意识虽然不太清楚,但他当晚就醒了,” “二弟还想亲自带兵找你,可他虽然是醒了,却连站都不太能站起来。二弟现在本该在大都,若被人发现二弟病了,那场面就算是彻底乱了。最后还是我立了军令状,才把二弟劝住,”毅大公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太常说人醒了就是情况有所好转,是好事,他还重新给二弟配了药。”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九瑄的车架才刚停下,一听大伯说阿父醒了,她就什么都不顾了,立马就跳下了车架,朝着寝宫直奔而去。 而不用九瑄回到寝宫,她走进宫殿的门,就看到阿父了。 阿父此时正被人扶着勉强站起来,他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虎皮外衣,即便经过了精心梳洗,他脸上的憔悴仍是十分明显。 显然,他身上的毒素还没清除完毕,但知道女儿被找回来,他还是第一时间强撑着身体,站在门口迎接。 “小九,寡人的小九,寡人的小九啊......”楚国公就像天下任何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抱住自己的宝贝女儿。 “阿父!”见到阿父,九瑄心中的害怕与彷徨再也忍不住了,她冲上前一把抱住阿父,楚国公也紧紧地抱住了九瑄。 “阿父,小九好想你......”见到阿父醒来,九瑄再也忍不住哭起来。 “小九乖,小九最乖了......”阿父不住地摸着小九的头发,亲着小九的额头。楚国公堂堂一个六尺男儿,眼睛里竟然也湿润了。他不怕死,他只是怕自己死后,小九受委屈了。 “国公,小九刚回来,也累了,不如先让她休息一下吧。”毅大公怕楚国公与小九哭坏身体,便是赶紧说道。 九瑄知道阿父的身体还没好,她十分懂事地把阿父扶了进去,阿父不愿意让九瑄离开他的视线,九瑄也不愿意离开阿父,于是阿父便抱着九瑄,在床上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睡觉。 身上的被褥是那么软和,升腾的火炉是那么暖和,身边还有阿父陪着,九瑄这一觉睡得安稳极了,也舒服极了。 九瑄睡着了,楚国公却看着九瑄舍不得入睡,所以等九瑄醒来的时候,楚国公却累得睡着了。 九瑄没有惊醒阿父,而是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绿腰还在,她在那场变故中伤了手,现在手上绑上绷带,但并无大碍。“大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她眼中含泪地对着九瑄说,边说还边行礼。 陈白也赶紧在旁边表忠心,他十分激动地跪了下来,“恭迎王姬大人回宫!”其他的宫女太监也跟着跪下行礼,说着恭迎的话。 “你们也辛苦了,没事就好。”九瑄轻笑着点了点头。 “大都的情况怎样?”九瑄边走边问。她有些担心大都的情况,毕竟阿父确实不在大都,之前自己又失踪,她怕大都会生变。 “大人,奴婢正要跟您说这个事情,”听到王姬大人问,绿腰便赶紧说了,“您失踪之前,大都的情况都还算稳定,毕竟国公大人之前,之前也没怎么上朝,”绿腰卡巴了一下。 “但是您失踪了,按国公大人对您的宠爱,他不可能不现身的,于是国公大人受伤已逝的消息,便闹得沸沸扬扬,”陈白接上绿腰的话,“宗族那边跟大臣那边都要求国公大人出面,可是国公大人本就不在大都,于是那些人愈发嚣张起来,幸而现在还有黑甲军镇压着,” 陈白停了停又说,“之前王姬大人您失踪的消息压不住,早已传遍楚国,蒙大公早在两日前,就带着人从大都出发赶来行宫这边,说是要极力寻找您,但依奴才看,他的心思并不正。” 想要找我?九瑄在心中嗤笑着,是想要提前找到我,把我给杀了吧。 九瑄点点头,“做好迎接他们的准备吧,给黑甲军下令,全面戒严。” “王姬大人,那绑来的周天子怎么办?”陈白看到周天子被绑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 “周天子不是已回去洛邑了吗,这里哪里还有周天子。”九瑄淡淡地说。既然假消息是由周臻放出的,那后果,自然也得周臻承担。 周天子来楚国,楚国自然要保护好他的安全。但绑架楚国王姬的人,就只能有俘虏的待遇了。 陈白是聪明人,王姬这么一说,他立即就明白了。 “走罢,先洗漱,”九瑄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了,“孤带回来的人跟狼,是孤的心腹,给他们最高的待遇......让他们稍后过来见孤。”九瑄又说道。 “是,大人。”绿腰与陈白纷纷称是。 九瑄洗漱好后,就在内室等着,没一会儿,外头传来脚步声,接着,就有四只小狼直冲着九瑄而来。 九瑄把手上的书简放下,她笑着看向冲向自己的小狼,经过这么些时间的相处,她与小狼们已经很熟悉了。 这些狼虽小,但身姿已经很是矫捷,它们一跳就跳上九瑄坐着的贵妃榻上。 “王姬大人,它们......”绿腰见状想说些什么,九瑄却是摇了摇头。 “孤没事,你们先退下吧。”于是,周围伺候九瑄的人,便都退下了。九瑄摸了摸小狼们还柔软的皮毛,小狼们舒服得,都主动露起了毛肚子。 她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拱着自己,低下头一看,原来还有一只小狼。这只小狼后腿上还绑着绑带,就是那只在最开始时,陪伴了自己一整晚的调皮小狼。 此时它一蹦一蹦的,看着周围的哥哥姐姐都上去了,因为后腿受伤,就它一只狼上不去,着急得都在嗷嗷叫了。 “哈哈哈,叫你受伤,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跑了。”门边传来爽朗的笑声,九瑄抬头一看,是南信过来了,他看着胡乱挥舞着爪子的小狼,哈哈大笑起来。 有了九瑄的特别吩咐,行宫里人又怎么敢怠慢南信,换上华衣的南信,真正可以称得上是少年正当风华时。 “小四还小,要是你再这么说,它就该不理你了。”九瑄也笑着回应道。她双手把在地上扑腾的小四抱起来。小四被抱上来后,终于满足了,一会儿咬咬九瑄的衣裳,一会儿舔舔九瑄的手,玩得不亦乐乎。 两只刚成年的大狼倒是矜持,他们优雅地进来后,就扑在火炉旁,惬意地烤着火。 “瑄,我听他们都叫你小九,我也可以叫你小九吗?”南信闲庭漫步地走到了九瑄旁边。 九瑄感觉南信是特别的,就像是一个认识许久的老朋友,在南信身边,她也不会特意称呼自己为孤,在南信身边也更为放松。 “随你,但在有外人的时候,可要注意些。”九瑄轻轻地应下,“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南信毕竟是燕国的大公子,更不必说,燕国的二公子公子函还在楚国行宫呢。 周臻虽然放出消息说他回洛邑,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找到楚国王姬后就会“重新回来”“执政”楚国,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带走公子函。 “我得到的消息是燕国已经投靠了周臻,公子函在这里,听说燕国公不久也会过来,”九瑄继续说道,“你做好见燕国公的准备了吗?” 南信把手撑在后头,他扬起了头,姿态恣意风流,“见到那又怎样,我现在可是楚国的姬南信,是小九的姬南信,不是吗?”说着,他还眨了眨眼睛。 九瑄被他逗笑了,便把怀中的小狼糊在他的脸上,南信一下子就从一个风流少年,变成了一个招猫逗狗的浪荡少年。 就这样过了一日,阿父的身体时好时坏,但总体而言,已经比之前好上许多。九瑄仍旧把周臻困在手里,并封锁了有关他的所有消息。除了知情人外,天下人都真的认为,周臻已经回周王室了。周臻就是九瑄手里的一张王牌。 而前来行宫试探,或者是逼宫的蒙大公等人,也很快就到了。 在见到毫发无伤的九瑄时,蒙大公明显是愣住了,魏秀魏妧兄妹,竟然也过来了。 “许久不见,三叔与堂哥堂妹赶如此远的路来见孤,孤心中甚慰啊。”九瑄边拿着茶盏喝茶,边慢悠悠地说。 “你不是被人绑架了吗?”蒙大公这个鲁莽的,直接就把话说出来了。 虽然楚国王姬被找到的消息已经传出,但就如不相信楚国公身体没事一样,他们也认为王姬被找到的消息是假。或者说,被那样的人掳走,他们根本就不相信王姬会没事。 “怎么,难道见到孤安然无恙,三叔不开心么?”九瑄向下扫视了一圈,“开心点呀,怎么堂哥堂妹们,也是愁眉苦脸的呢?” 王姬都这么说了,魏秀魏妧兄妹还能怎样,他们就算是挤,也得挤出笑容来。“当然高兴,王姬能平安无事回来,是我魏家之大幸,也是楚国之大幸。”魏秀首先说道。 “王姬能平安回来自然是最好的,”魏妧也赶紧说,“只是不知道掳走王姬的到底是何人?”魏妧试探性地问,见王姬没有说话,她又赶紧说道,“我们是王姬大人的亲人,自然想知道王姬大人有没有受伤......” “嗯,孤当然相信你们都是为孤着想的。”九瑄没有回答魏妧的问题,而是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魏秀给魏妧使了个眼色,魏妧又是笑着说,“对了堂妹,你失踪的消息传到大都,怎么不见国公大人的身影?之前有传闻说国公大人遇袭受了伤,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为了表示亲近,魏妧还大着胆子叫王姬“堂妹”,若是楚国公还“在”时,魏妧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但九瑄也没说什么,她只是轻轻地看了魏妧一眼。 “嗯,国公大人会知道你们的关心的。”茶凉了,“绿腰,重新沏一杯茶。”九瑄让绿腰重新递过来一杯热茶,继续漫不经心地敷衍着魏妧等人。 “堂妹,我们是真关心国公,国公已经不见人许久了,连你失踪的消息国公都没有动静,”魏秀脸上的笑消失了,“有传闻说国公大人已逝,国一日不可无君,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是啊,如今周王室步步紧逼,晋国自行立国,楚国周围的诸侯国也在虎视眈眈,若国公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还得早些做打算啊,”魏妧身体前倾,迫不及待地说,“我们是你的家人,是你的依靠,总归是为了你好的。” 九瑄终于没有再看那杯茶,她把手中的茶盏放下,“国一日不可无君吗,”九瑄低声说,“那你们觉得,孤该怎么办呢?”九瑄脸上尽显忧愁。 看到王姬这样的神色,楚国公定是出事了!魏秀与魏妧兄妹心中都是大喜,蒙大公就差笑出声了。 “侄女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亏待你,”蒙大公得意地摸了摸他的胡子,“大哥他只会打仗,根本就不会治理国家,至于其他人,更是什么都不会,” “前任楚国公与国公夫人在世时,最喜欢的就是我,”蒙大公甚至能想到他成为国公后,意气风发的模样,“你只管把楚国交给我,我一定会把楚国管得更好!” “那孤该怎么办呢?”九瑄又是柔柔弱弱地说。 “哈哈,这个我早就有安排了,”蒙大公听到九瑄的话,觉得胜券在握,便更是高兴,“燕国公为其公子提出婚嫁,公子函一表人才,作为你的长辈,我已经答应了。” “你,答应了?”九瑄突然抬起头看向蒙大公。 蒙大公被九瑄吓了一下,但想到王姬最大的靠山已经不在,便又是得意地说,“是,国公不在,我就是宗族的族长,你是宗族的待嫁女,我自然有权力答应。” “那二叔可知道,公子函不仅是庶子,并且已经成为周王室的质子?”九瑄心中冷笑。 公子函这样的人以及这样的境况,便是疼爱女儿些,或者要些面子的人,都不会考虑与他的婚嫁。她这个好二叔,到底是收了燕国公多少好处啊。 “二叔是想要孤嫁给一个质子吗?”九瑄看着蒙大公问。蒙大公的如意算盘打得好,把自己嫁给公子函,既可以收燕国的好处,又可以把自己踢出楚国。 “公子函是燕国的继承人,他现在只是暂时受困罢了,很快就会没事的,”蒙大公随口说着,他现在连搪塞九瑄的话,都那么敷衍。 “那若是孤不愿意呢?”九瑄的脸上没有了刚刚的怯懦。 蒙大公也不在意王姬的变脸,“长辈之言,由不得你不听。”他得意地仰着头看向九瑄。 魏妧似乎觉得楚国公已死一事已定,“九儿,如今你还是楚国的王姬,还能配上燕国的继承人,之后会怎样,那就不确定了。”她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所以蒙大公现在,是要把孤给卖了吗?”九瑄又问。 娇宠王姬 第18节 “行了,”蒙大公的耐心早已耗尽,楚国公死后,国公之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区区一个王姬,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寡人让你怎么做,那就怎么做!” 蒙大公早就想自称“寡人”了,这高高在上的滋味,果然让人心情舒畅! “谁是‘寡人’?谁让寡人的女儿做什么,寡人的女儿就要做什么?”突然,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就从里间传来。 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熟悉……蒙大公转头一看,怎么……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楚国公会在这里! 第27章 黄金 “怎么不说了? ”楚国公从里间出来, 他威严地看着面前的一帮人,“刚刚你们不是说得很好吗?” “国一日不可无君?”楚国公看了看魏秀,“现在还是王姬, 之后就不知会怎样?”他看了看魏妧,“长辈之言不可不从?”他最后看向了蒙大公, “寡人还没死,你们就敢逼迫寡人的女儿了吗!” 蒙大公与魏秀魏妧兄妹见到楚国公安全无恙地出来时, 早就被吓破胆子了,见楚国公这么一怒斥, 即便是嚣张如蒙大公, 也在不知不觉中跪了下来。 “国公大人……二伯, 不是的……妧儿只是,我们只是关心二伯, 关心王姬罢了……”魏妧首先求饶, “二伯多日不现身,堂妹之前又被掳, 我跟大兄与父亲日夜担忧, 这才赶忙赶过来……” “如今见您没事, 堂妹也没事,我们的心便可安下来了。”魏秀赶紧上前说,“您是我们楚国的定国柱,您在楚国便能安定, 二伯您前些日子没有露面,所有人都很担心,您不如先出去主持大局。”魏秀恭维地说。 蒙大公还不如魏秀魏妧两兄妹呢, 见魏秀魏妧两兄妹说话,他才是回过神来, 咽了咽唾沫地说,“是啊,二哥,我,我也是关心您。”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楚国公冷笑了一声,现在自己身体还没全好,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寡人谅你们还没敢做什么,就不跟你们计较,” 他又看向了蒙大公,“既然燕国公的事是你答应的,那就由你解决吧。” 燕国公的事便是指蒙大公私自答应九瑄跟公子函的婚事,燕国公再怎么着,也是燕国的国公,蒙大公敢出尔反尔地“耍”燕国公,燕国公可不会放过他。 听到楚国公的话,蒙大公便知道楚国公要借燕国公的手来教训他,“二哥,救救我,我知道错了……”他颤抖着上前想要抓住楚国公的衣脚,被楚国公身边的人阻止了。 楚国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二哥,我回大都,我现在就回大都!”他哀求地说。只要能回大都,只要自己一辈子都不出去,燕国公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蒙大公的眼睛亮了。 “你们不是说关心寡人的安危吗,既然这样,你们就全留在这里吧,”楚国公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正好燕国公来函要来楚国,就由你迎接吧。” “不,二哥,我真的知道错了……”蒙大公害怕起来了。魏秀魏妧兄妹也跪了下来。 “侄女,你跟二哥好好说说,刚刚我都是跟你开玩笑的,都是开玩笑的……我只是想帮你找个好人家而已,我是为你好的……”见楚国公没有理会自己,他立马又是冲到九瑄的面前求饶。 九瑄一脸“为难”地看着蒙大公,“可是三叔,您刚刚不是跟孤说,长辈之言不可不听吗,”九瑄“无奈”地笑了笑,“阿父是孤的长辈,阿父的话,小九怎么敢反驳呢?” “你!”蒙大公想要跳脚,但看到楚国公在,他还是低声下气起来。 “行了,你们回屋,燕国公来的时候,自然会叫你们的。”楚国公一句话就把这事情定下来了。 “咳咳咳……”等蒙大公等人出去,楚国公便再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阿父!”九瑄紧张地扶着阿父。 “阿父不要紧,”楚国公拍了拍九瑄的手,“燕国公的事情还需你操心,阿父休息一下就好……” 刚把阿父扶进内室,他就昏睡过去了。太常说了,这段时间楚国公要好好休息。 有公子函在,燕国公的行动很快,没过两天,他就过来了。 “燕国公这是什么意思?”九瑄坐在上首,冷着脸问他。 “什么叫什么意思,寡人乃堂堂燕国国公,带兵过来有什么问题吗!”燕国公一脸傲气地说,“难道你们楚国就没人了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跟寡人说话了!” 九瑄都要被燕国公气笑了,“五万大军压境,燕国公这是过来来访,还是威胁?” 燕国公是过来了,但他不仅自己过来,还让燕国五万大军压在燕楚两国边境,这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你别忘了,这里是楚国,楚国的大军在这里,你,也在这里。”九瑄淡淡地说。 既然燕国公敢踏入楚国,那就表示他并没有打算开战,但九瑄也不会让燕国公这么威胁楚国。 见九瑄这么“嚣张“,燕国公便是皱了皱眉头,而他旁边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却是受不了九瑄这态度。 “公子函是你的相公,燕国公是你的公公,本宫是你的婆婆,你可要叫我们一声父亲母亲的,记得对我们放尊重点!”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脸不满地说。 “瞧瞧,这个是什么地方呀,竟然在这种地方接待我们,你有没有教养的,”她一脸不屑地看着这个宫殿,“没有黄金做的摆件,没有玉石做的装饰,竟然连时兴的鲜花都没有,这算什么呀……”她不停地在挑剔着。 “果真是野孩子出身,一点眼力品味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她竟然还蔑视地看了九瑄一眼,“唉,这样的人,要本宫怎么教呀。” 这个是会客厅,装饰得很正式,当然不会有这个女人所说的什么黄金摆件鲜花满屋。要真有这样的东西,那就不叫会客厅了。况且,要真是在满屋子摆满鲜花,那更像是窑子。 “燕国公夫人吗?”九瑄看向了那个女人,从那个女人的服装,能很明显地看出,她就是个喜欢奢侈的,“你评价了这个会客厅,那你觉得,孤今日穿在身上的衣裳怎样呢?” 蒙大公是个不安定因素,虽然阿父说了让蒙大公接待燕国公,但现在形势有变,九瑄打算先摸摸燕国公的底。 见楚国王姬虚心向自己请教,燕国公夫人就更加得意了。 她知道楚国王姬是燕国公订下的儿媳妇,也知道楚国王姬身份的尊贵。自己这次要求过来,就是为了好好磋磨楚国王姬,让她知道在这个家,到底谁才是女主人,要她好好服侍自己。 “你这个衣服啊,布料一看就不是上乘的,上面一点花纹都没有,也没有光泽,”燕国公夫人满脸挑剔。 “不像本宫这件,本宫这件可是由锦缎做的,上面的刺绣花了十个绣娘两个月的功夫……”她边说,还边得意地摸着她身上的衣裳。 “是吗?”九瑄突然向绿腰招了招手,“这宫殿里的光线太暗了,孤有些看不清燕国公夫人衣服上的花纹,你去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是,大人。”绿腰弯了弯腰,便带着人去开窗了。 等所有的窗户一打开,里面的所有事物都清楚了。 九瑄温和地笑着看向燕国公夫人,“除了这些,不知您还觉得孤身上的衣裳有哪些不好呢?” 燕国公夫人本来还很得意,但等所有的窗户打开,她再看向楚国王姬时,却傻眼了。楚国王姬身上的衣裳不是没有花纹,而是都是暗纹。 九瑄今日穿的华服是大红色的,在阳光下,那暗红色牡丹花纹就显露出来了,并且在阳光下冉冉生辉。那华衣的材质在阳光下,竟然如云雾一般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穿的。 “燕国公夫人,我们王姬大人身上穿的这件衣裳是由云锦做的,光是布料,三十个绣娘花了三个月才绣好,”绿腰骄傲地说,“不知您还觉得有哪些不足,奴婢正可以跟制衣房说,让她们多加改进。” 哪里还有不足!那可是云锦,况且还如此精致! 就算是二十件,五十件燕国公夫人身上的衣裳,也换不来楚国王姬身上的这一件衣裳。连云锦都不认得,燕国公夫人还好意思教训人。 “就,就还有……”燕国公夫人结结巴巴地说,她想要挽回面子,但她也知道云锦的珍贵。她在燕国王宫有一条云锦的手帕,平时便宝贝得不得了,更何况是整一条云锦的裙子! 而且听那些人的话,这样的云锦裙子,楚国王姬还有很多! 燕国公夫人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但她转头一想,楚国王姬嫁过来后,那些东西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舒服多了,“依本宫看啊,这些东西都是身外物,女子最重要的还是看教养,要对长辈顺从,孝敬长辈,平日里要乖顺,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能在外抛头露面……” “王姬之前不是还被人掳走了吗,那正是因为太过于招摇的缘故,日后嫁人可千万不能再出来露面了……”她又是教训道。 蒙大公“答应”了楚国王姬与公子函的婚嫁,燕国公与燕国公夫人已经视楚国王姬为囊中物了。 燕国公对燕国公夫人说的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听燕国公夫人讲了一会儿后,他就不耐烦了,“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赶紧让函儿过来。” 他倒是个好父亲,没忘记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 “对对,赶紧让函儿过来,”燕国公夫人也赶紧说,“他在楚国没受什么委屈吧?”燕国公夫人还特意加了一句,一副你们亏待了我儿子的模样。 “这,”听到燕国公与燕国公夫人的话,九瑄便是面露难色,“实话说,孤也就在最初公子函过来楚国时见过,那个时候他被周王室的人压着,似乎是受了不少委屈呢。”九瑄故意这么说。 “绿腰,那个时候公子函的状态如何,孤有些忘记了。”九瑄对绿腰说。 绿腰倾身行礼后便笑着说,“回王姬大人,那个时候公子函被周王室的人压着不能动弹,一被送进来就跪了下去,腿脚受了伤,闻着味道,似乎有好多天没洗漱了。”绿腰认真地说着。 “后来他为了周王室,不是还亲自砍杀了燕国的名臣范程大人么,”绿腰摇了摇头地说,“奴婢是听说过范程大人的,他对燕国忠心耿耿,为人正直,谁能想他竟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啊。” 范程一事在燕国渐渐地就成了忌讳,哪成想在楚国,却被一个奴婢当众揭了伤疤。 绿腰说出范程的事情后,在燕国公身后的那帮臣子,无一不变了脸色,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放肆!这里哪里轮到你说话了,拉出去砍了!”燕国公勃然大怒地说,他重重地拍了好几下桌子。 “楚国王姬,你就是这么多教导下人的吗,连主人的闲话都敢说了!”燕国公夫人也是大怒。 但绿腰一点也不怕他们。 “怎么?燕国公想要在我楚国杀我楚国的人?”九瑄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言语中透着威胁,“燕国公夫人不是想知道公子函的情况么,孤的人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燕国公与燕国公夫人,是觉得绿腰哪里说得不对吗?”九瑄“虚心”地问。 燕国公脸都黑了,对,这个奴婢说的都对,但这能说出来吗! “行了,快让函儿出来!”燕国公大喊着。 “可是公子函还被周王室关押着呀。”九瑄轻笑着说。 “不可能!周天子已经回去洛邑了!”燕国公又是大喊。 “可是周天子的士兵跟护卫还在这里,若是您想接回公子函,恐怕要跟周王室那边周旋了。”九瑄说。 “他就在你们楚国!你们就这样任由着他被周王室的人控制?!”燕国公指着九瑄的鼻子大骂。 周臻就在九瑄的手中,公子函在周臻的手中,也就是说,公子函就在九瑄的手中。 如果燕国公跟燕国公夫人对九瑄,对楚国客气些,九瑄未必不能放了公子函。 但他们现在又是大军压境,又是如泼妇骂街一样破口大骂,九瑄不把他们一层皮刮下来,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孤只是一个小女子,尚且连跟燕国公您对话都勉强,又如何有这个能耐,去跟周王室谈判?” 说着,九瑄又笑着对燕国公夫人说,“夫人不是告诫孤,说孤要克己复礼,不能抛头露面吗,孤觉得夫人说得有道理极了,哪里还敢去碰公子函的事情。” “你,”燕国公夫人被九瑄说得哑口无言,“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行了,寡人派人去叫!”燕国公愤愤地拍着桌子说。 燕国公派人出去跟周王室的人协商,九瑄也趁机出去了一趟。 绿腰为王姬准备了点心,九瑄惬意地躺在贵妃榻上吃着红枣糕,“跟周王室的人说,让他们跟燕国说,要是想赎回公子函,就把北边的一个金矿,还有两个铁矿,都交出来,同时,还要准备五千匹战马。” 燕国算是顶尖的诸侯国之一,它的北边跟楚国接壤,那里的矿产十分丰富。燕国公能这么肆无忌惮,也主要是依靠这些的矿产。 金矿能有钱,铁矿可以制造武器,战马可以增强军备,都是好东西。 “是,大人,”陈白恭敬地应是,“那如果燕国公不同意?”陈白继续问道。真要交出这么多东西,燕国公定要吐血了。 “那就让他的宝贝儿子继续关着吧,”九瑄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先让燕国公见公子函一面,代价就是一千匹战马。” “这一千匹战马可不在那五千匹战马里面。”九瑄又是补充道。 “是,大人。”陈白鞠了鞠躬,便马上出去执行命令。 九瑄出去了,但没有立马进入会客厅,而是在会客厅后的隔间慢悠悠地喝着茶。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会客厅那边就传来了男人的咒骂声,接着又是女人的咒骂声,拍桌子的声音,摔杯子的声音不绝于耳。 娇宠王姬 第19节 即便没有出去,九瑄也可以知道那里面有多混乱。 似乎又是一阵叫骂跟讨论声,不一会儿,陈白就悄悄进来,他在九瑄耳边细语道。 “大人,燕国公拒绝交付矿产,说一定要跟周天子见面,但他最后答应了以一千匹战马,见公子函一面。”陈白压低声音说。 九瑄点点头,便慢慢地走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里果然一片狼藉,九瑄甚至能见到墙壁上的画都被人撕扯下来了。 九瑄低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绢布,她生气了。 “燕国公,既然你们讲究“教养”二字,也该知道,跑到别人家里毁坏别人家的东西,到底有没有教养吧。”九瑄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绢布。 “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女子,寡人能让你旁听,就够不错了!”燕国公生气地说。他不敢对周王室生气,就只能把气撒到九瑄的身上。 “那燕国公作为燕国的国公,是不打算赔毁坏的东西了?”九瑄慢慢地走到上首坐下。他们不赔,就别想走出楚国的宫殿。 “赔,寡人三倍赔给你!”燕国公火冒三丈地说。 “行,绿腰,把燕国弄坏的物件,按三倍的价格报给燕国。”九瑄面无表情地说。 “是,大人,”绿腰带着人一件一件地清理,“前朝张子谦画作,一千锭黄金,前朝官窑碧玉弯弓,一千五百锭黄金……”会客厅里放的东西不多,也不如黄金那般闪闪发光,却是连黄金都比不上的价值连城。 “一共是五千五百锭黄金,按三倍算,那就是一万六千五百锭黄金。”绿腰算完后,就退回了九瑄身边。 “怎么会这么多!”燕国公夫人惊叫起来。 绿腰算得光明正大,这笔账,燕国公怎么也逃不过。 “燕国公夫人刚刚不是嫌弃我楚国宫殿简陋吗,想必燕国宫殿的花费更多。燕国公如此大气,不如现在就把赔款给了吧。”九瑄拿着杯盖沏着茶,慢慢地说。 燕国公立马攒紧了拳头,一千五百锭黄金他都不想给,更何况是十几万的黄金! “燕国公可随意派人鉴定。”这些东西的价值就在这里,不过既然燕国公说三倍,那九瑄也成全他,“怎么,整个燕国都没有这么多黄金吗?” “难道燕国公连我这个小女子都不如?”九瑄又是轻笑着说。 “好,寡人给!”燕国公咬咬牙说。 “国公!你不能……”燕国公夫人心疼了。 “滚,如果不是你让函儿离开,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燕国公生气地对燕国公夫人大喊。 “不让他离开,难道就看着他把烟柳巷那个女子接进宫吗!”燕国公夫人也对着燕国公大喊。 燕国公也曾经跟现在的燕国公夫人浓情蜜意过,甚至还不惜为了现在的燕国公夫人而抛妻弃子,但到了如今,再浓情蜜意的两人,也差不多成了陌路人了。 烟柳巷的那个女人?九瑄听到这便是挑挑眉,算了,她也不想理燕国公跟燕国公夫人的吵架,挥挥手,就让人准备带着公子函上来。 果然,这边公子函被带上来后,燕国公与燕国公夫人的吵架就立马停下来了。 “函儿!”燕国公夫人大叫一声,立马就扑了上去,燕国公也立马就站了起来。 周王室的人对公子函不太好,但九瑄倒没有亏待他,这段时间来,把他在周王室手里受的伤,都治好了,人也好吃好喝地养着。 当然,九瑄并没有告诉公子函他已经被“易手”的事情,所以公子函还以为,掌握他命脉的人,还是周王室。 燕国公与燕国公夫人好好地看了公子函一番后,竟然对九瑄发难了。 “都是你,都是你没有照顾好函儿,你不是楚国王姬吗,你去声讨周王室啊!”燕国公夫人毫无仪态地大喊。 第28章 赔款 九瑄只懒懒地侧坐在椅子上, 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人发疯般地“父慈子孝”“母慈子孝”。 就在这时,外面的仆人进来了,他绕过燕国那一家子, 恭敬地停在了王姬的身边。 “大人,周王室的皇后欲进楚国, 她的函件已派使臣递过来。”忠仆凑近王姬大人的耳边小声说道,“周王室的武将军做护卫, 携三千军士在边境。” 九瑄连眼睛都没眨,周臻在自己手中, 九瑄并不奇怪周王室会有动作, 只是她没想到, 过来的人会是周王室的陈皇后而已。 众所周知,陈皇后就是周臻摆在明面上的一个傀儡皇后, 不仅没有实权, 也不得周臻宠爱。 陈家也曾经辉煌过,还曾经是周王室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就连周臻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子, 也是被陈家极力推上去的。 天下大乱, 有九分都是由周王室造成的,周王室接连的三任皇帝,无一不是暴虐成性,极尽奢靡, 荒淫无道的人物。天下苦周王室久已,各地的起义更是不能杜绝。而效力于周王室的大臣也同样知道再这样下去,周王朝必将覆灭。 所以也不难想象出, 当勤俭谦逊,爱民如子, 又不好女色表现忠贞的周臻出现时,周王室的大臣有多么拥戴他。以陈家为首的各个家族及朝臣不顾嫡庶长幼之别,甚至不惜违背先帝的旨意,排除万难,最终还是将周臻捧上了那个最高的位置。 在登上皇位之前,周臻是个好皇子,好丈夫,但在登上皇位后,他的真面目也显露出来了,横征暴敛的程度,比之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是百姓遭难,就连陈家,也被周臻在登上皇位后,反手以各种理由“削”了。如今陈家人十不留一,本就不受宠的陈皇后,也更加不受待见。 底下燕国国主还在义愤填膺地‘控诉’着九瑄。“既然燕国公对公子函被绑一事有如此大的意见,”九瑄对着燕国公嫣然一笑,“那您何不亲自问问周王室的人?” 燕国公正在气头上,听到九瑄的话,倒也是一愣,“周王室的人?”燕国公心中一跳,“周天子不是,不是回去了吗?” “谁知道呢。”九瑄又是一笑。 没有意让周王室的人多等,当晚,九瑄就面见了周王室派过来的人。当然,燕国公也在场,这一场好戏,没有观众怎么可以呢。 九瑄看到陈皇后了,那确实是个端庄的女子,却也能叫人一眼看出,那是一个如行尸走肉般的女子。 陈皇后的态度还没表现出来,她身边的武将军却直接在大厅里撒泼。 “楚国王姬真是好大的架子,不知是谁给楚国王姬的胆子,竟然敢绑架我朝天子?!”听说这个武将军是周臻从微末之时就拉拢的‘兄弟’,他看着确实也忠心,身高六尺有余,长得就像一头熊一样健壮,从他口中吼出的话语,简直能把人的耳朵给震聋了。 武将军原名武领,周臻一向眼高于顶,他自然不觉得算计楚国算计晋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武领是周臻最信任的人,在过来楚国的时候,武领被周臻留下护国了。而如今武领这么一出使楚国,也可以看出,周王室现在确实是无计可施了。 “绑架周天子?”九瑄丝毫不慌,这里是楚国,是她的地盘。自从父皇清醒后,他已经一步一步地将楚国的势力交给九瑄,如今九瑄能号令三军,又如何会将这小小的威胁放在眼里。更何况,周臻派人抓拿自己的账,九瑄还没有跟他算。 “周天子不是已经回去了么,”九瑄笑了笑,“周天子的车架可是一路大张旗鼓地从楚国地界离开。武将军倒也奇怪,不回你们的辖地找周天子,倒是找到我楚国来了。” “若是让燕国公说,这不是荒唐是什么?”九瑄好整以暇地看向燕国公。 燕国公只是欺软怕硬,他不蠢。看到现在,他当然知道周天子回朝一事,定是有他不知道的秘密。燕国公是靠周臻才坐稳燕国国公之位的,这个时候,他当然也就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国王姬,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主上去了哪里!”武领当然知道周天子离开楚国不过是障眼法,还是周天子为了吞并楚国,而亲自设下的障眼法,但这是在场的人都知道的‘秘密’,‘秘密’又怎么能当众说。 “难道楚国现在就想跟周朝翻脸吗,楚国绑架周朝的天子,乃天理不容!”武领还在那里骂骂咧咧,但九瑄却丝毫没有理会他,而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来者都是客,若是陈皇后与武将军想要在楚国做客,那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的,”九瑄慢慢地放下茶盏,“本王姬的时间有很多,但就看有的人的时间,多不多了。”九瑄意有所指地说。 “王姬这是在威胁吗!”武领怒火中烧,他想要向前一步,却被陈皇后抢先了。 陈皇后还是那副麻木的表情,但她还是站起来了,她先是向九瑄行了个礼,“王姬的话说得极是,天子本是想要回朝的,但在途中,却是发生意外失踪了,” “楚国国力雄厚,不知周朝能否请楚国,请王姬帮忙寻找天子?”陈皇后停了停,又是说,“当然,若是能寻到天子,周朝将奉上三千匹好马,以作谢礼。” 没有了周臻,周朝也会有其他的天子,更何况,九瑄也没有想过真的把周臻给宰了,至少现在,周臻还不能死在九瑄的手上。 “再加三千铁盾铁剑,以及两门大炮。”九瑄笑着对陈皇后说。 “你做梦!”武领大喊一声,“那是我周朝的东西!”他又转过头向着陈皇后吼道,“你这个毒妇!” “看来在武将军心中,周天子连这些东西都不如啊。”九瑄歪了歪头。 被以下犯上,陈皇后也不在意,她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随将军的便,若是将军觉得不值得,那便算了。”陈皇后坐下了,“不过,你想掩耳盗铃,还要看楚国人是不是傻子。”陈皇后也不客气。 第29章 交换人质 最终, 周王室的人还是妥协了。没办法,人在楚国王姬手中,楚国王姬一口咬定没见到周天子, 那周天子就是‘离开’了。 “还请王姬多多费心,周王室自感激不尽。”陈皇后向九瑄轻轻俯首后, 便带着其余的人离开大厅。 事至于此,刚刚还十分嚣张的武将军, 如今也只能像一头饿极了却又吃不到肉的野兽,他恶狠狠地瞪着九瑄, 也只能愤然离开。 周王室已经跟楚国签订了合约, 合约上清清楚楚地写明了周王室要以三千战马, 三千铁刀铁盾以及两门大炮做报酬,以求楚国派人‘寻找’周天子。当然了, 这报酬是要提前给的。 天下诸侯割据, 周王室境内兵力三十万,而战马好算歹算也不过两万匹, 这一赔礼, 可算是硬生生地从周王室身上挖肉。 这一番接触下来, 陈皇后也是个奇女子,九瑄站起来迎送,算是回了礼。陈皇后是周王室里少有的明白人,为了救回周臻, 她也算用心。 只是,这‘用心’周臻会不会领情,那就另算了。 “既然周王室的人走了, 那吾也不打扰王姬了。”眼见周王室的人走远,燕国公赶紧示意他的妻子, 以及公子函站起来。 “怎么,燕国公刚刚不是还有很多话要跟孤讲吗?刚刚周王室的人来,孤只顾着招待周王室的人,却是把燕国公及夫人公子怠慢了。”九瑄重新坐下,她手里细细地抚摸着手上的卷轴,那是刚刚和周王室签订的合约。 看过楚国王姬对周王室的气势,燕国公一行人哪里还会认为九瑄是一个只会仰仗楚国公,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燕国公夫人与公子函对九瑄心中是有怒气的,但此时他们也都很识时务。这里可是楚国的地盘,他们只能紧紧地把嘴巴闭上。 “王姬言重了,言重了,”燕国公抹了抹汗,眼见周臻都没法在楚国王姬手上讨到便宜,燕国公也不含糊,他能登上燕国国公之位,靠的就是这‘能屈能伸’,“这天下谁人不知楚国王姬大义,” “如今函儿能回来,楚国就是燕国的大恩人!”燕国公的眼珠子转了转,“还请王姬体谅体谅吾夫人见到函儿的激动之情,不过,吾跟夫人也叨扰王姬许久了,” “吾打算明日就启程回燕国。”见周王室这下场,要不是为了不显得太‘窝囊’,燕国公是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回去燕国的。 见楚国王姬含笑不语,燕国公立马就又加了一句,“快些回去,如此才好准备给楚国王姬的谢礼。”燕国公倒也会讨巧,他说的谢礼,是给楚国王姬,不是给楚国的。 于是,燕国答应的银钱上,又加了一万两黄金。 等燕国公一行人出去,旁边的帘子里就走出一个人。 “怎样,要见一下你的父亲吗?”九瑄看着面前与自己经历过生死的少年。 南信看了看燕国公等人离去的方向,他们甚至有些破荒而逃的意味在。摇了摇头,南信便朝着九瑄行了个屈膝礼,“我的忠诚与诺言永远不变。” 而周王室这边,过了几天,周王室的报酬到了之后,九瑄也无意在这上面为难他们,直接就把周臻交出去。 楚国的人‘客客气气’地把周臻带到了周王室众人暂住的偏殿,一见到周王室的人,楚国这边带头的大宫女绿腰,就轻笑地移了移身子,把身后的周天子周臻露了出来。 周臻对九瑄有不轨之心,九瑄对他自然不会太好,加上这是周臻第一次被抓当做人质,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打击之下,他的面目竟然有些狰狞。 他的大太监曹龄扶着他,虽然被送回,但周臻脸上却一丝喜气都没有。 绿腰也没有管这么多,把周天子送回后,她的任务就完成了。“不负所望,我国士兵终于把周天子找到了,奴婢这就不打扰各位团聚。”说着,她向周王室的人鞠躬后,就施施然地离去。 “陛下,臣妾好想您啊,想您想得都睡不着了......”在陈皇后还没有动作的时候,一个穿着妖艳的女子就不合礼仪,率先扑了出去。 “陛下辛苦了,是臣等无能,让陛下受苦了!”武将军也立即就跪了下来。 “陛下辛苦了......” “臣等罪该万死啊......”随行的人纷纷跪下哀嚎,有的人是眼泪鼻涕齐飞,有的人把胸口拍得‘砰砰’响,有的人在激动之下,竟然开始扯自己的头发,那场景简直比国葬还要离谱。 在这样离谱的场景下,唯一还端庄地跪在地上,只喊着“恭迎陛下”的陈皇后,就显得尤为另类。 “怎么,皇后对朕,是有什么不满吗?”周臻原本就灰败的脸上,更显恐怖。 娇宠王姬 第20节 周天子对陈皇后指责惯了,虽然这次周臻能回周王室,陈皇后是出了绝大部分的力,但这也并不妨碍周臻对着陈皇后出气。 陈皇后没有说话,她只是低着头,谦卑却又不失骨气地直挺脊梁跪着。 “陛下,您不知道,您一日不回来,臣妾就一日以泪洗脸,差点把眼睛给哭瞎了,”那个妖娆的妃子是周臻的爱宠,她并不是跟着陈皇后从一开始就过来的。在听说周天子‘可以’获得营救后,她才急冲冲地从京畿过来楚国。 “还请陛下原谅柳儿的失礼,”仪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娇弱地说,“臣妾不像皇后那般坚强,都是柳儿不好,是柳儿失态了。” 周臻抱着千娇百媚的仪夫人,他看了一圈底下跪着的人,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陈皇后身上。 “哼,坚强,”周臻冷笑出声,突然,他一把推开仪夫人,就是一个跨步上前,狠狠地甩了陈皇后一个耳光,“朕看你是恨不得朕死在楚国,是不是!” “都是你!就是你这个丧门星!”见陈皇后因为自己的巴掌倒在地上,周臻直接就上脚踢,还边踢边骂,那架势,就像是在对付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陈皇后被周臻打得嘴里吐出了血,但她还是那副母仪天下的模样,并没有开口求饶。 “陛下,不是的,不是的,皇后娘娘听到您失踪的消息后,就立即过来了!”陈皇后身边的宫女看到陈皇后被周天子虐待,立马就扑了上去。当然,她们也一起被周臻打了。 “是皇后娘娘冒着生命危险,跟楚国谈判的啊......” “仪夫人根本就没做什么,陛下刚失踪时,咳咳,皇后娘娘有问过仪夫人要不要一起过来,是仪夫人贪生怕死不肯过来啊.....” “她们是在乱说!”听到皇后身边宫女说的话,仪夫人立马惊慌地喊道。她慌慌张张地看向武将军,武将军便赶紧站了出来。 “陛下,臣原本是想用周王室的威严,不费一兵一银震慑楚国的,但陈皇后却交出了三千匹好马,三千铁盾铁剑,以及两门大炮,此举是在卖国啊!”武将军赶紧转移仪夫人的话题,并直接剑指陈皇后。 周臻本来就不愿意接受自己败给楚国王姬这个事实,听到武将军的话,周臻更是怒火中烧,“你这个贱人!”话间,他甚至不满足于用脚踢,直接就拿拳头砸。 他并不是不知道武将军说的话有错,他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如果楚国王姬真会被周王室震慑的话,那她根本就不会抓走自己当人质。 他当然知道要赎回自己,不可能不付出代价,他也并非有多爱仪夫人,也不是一定要陈皇后哭得有多惨,他只是欠一个出气的,如果有错,那错的人绝非自己! 周王室这边一片鸡飞狗跳,最后九瑄听说,陈皇后是被抬着回去的。 国一日不可无君,楚国公身体还不宜劳累,九瑄便只能先行回大都,终于,楚国王姬要回去了。 第30章 战前拉拢 这次回去, 不管是楚国的宗室,还是楚国的朝廷,对待九瑄的态度完全不同。在去边境行宫前, 九瑄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王姬,众人对九瑄的态度, 全然来源于楚国公对九瑄的宠爱。 但自九瑄从周臻手中护下楚国公,并且反手给了周王室重击后, 楚国人对九瑄才算是真真正正地信服了。 但还没等多久,战争却再次打响, 而这一次, 不是老对头周王室跟晋国打, 也不是周王室打楚国,而是周王室昭告天下, 要攻打燕国, 理由是,燕国对周王室不恭。 楚国大都的议事厅里。 九瑄放下手中的竹简, “从前方斥候来报, 再过五天, 周王室的军队就集结完毕。” 听到王姬如此说,底下的卿大夫纷纷议论起来。 战争前的游说当然必不可少,自周王室宣战以来,两方都派使臣出使楚国, 用意嘛,当然是拉拢楚国。 周王室跟燕国都许下承诺,只要楚国帮忙出兵, 好处定少不了。 如今楚国朝廷中出现了两派,以左大夫为首的主战派, 以及以右大夫为首的主和派。当然,最终的决定还是要由九瑄定。 “王姬大人,周王室跟燕国的大战在所难免,他们两国打仗,我们楚国从旁协助便能得千金,何乐而不为?”左大夫率先出列。 “这万万不可!”右大夫赶紧出列阻止,“从上次燕国对周王室的殷勤便可知两国的关系如何,燕国本就听从于周王室,两方又怎么会突然宣战?这必定有诈!” “臣听说周王室令燕国上交六成的税负,还要上供两万匹战马,燕国不堪重负就反抗了……”另一个臣子出列。 “燕国公及其夫人平日生活极尽奢华,燕国国库本就所剩无几,周王室要求燕国上交六成税负,这就相当于是要抄燕国公的家啊。”管楚国“钱袋子”的陈大人摇了摇头。 九瑄心里明白,周王室是把从楚国这边损失的,加倍算到了燕国头上。 “也怪不得燕国会反……” “周王室与我楚国不和,燕国与我楚国倒也和善……” 讨论得一来二去,楚国这边的天平似乎是倾向了燕国。 楚国这边还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但燕国却等不了了,燕国公的夫人,直接赶到了楚国。 “燕国公夫人请求见面?”九瑄拿奏折的手顿了顿。 “是,王姬大人,燕国在公函上表明,愿以燕国大半财力,诚心求娶您。”来报的仆人恭敬地说。 “大半财力?”燕国过了年还不知道存不存在,哪里来的大半财力?九瑄都要笑了,“请她进来吧。”九瑄倒要看看,燕国是什么葫芦里卖什么药。 “燕国公夫人到——”议事厅门前传出仆人明亮的声音,门帘被拉开,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被人扶着进来了,正是燕国公夫人。 燕国公夫人虽然已年过半百,但不难看出其年轻时的貌美,那双像勾子般的眼睛,还是能勾得人心思动。要是没有这样的美貌,也不能勾得当初的燕国公抛妻弃子。 知道燕国公夫人过来,九瑄还特意让南信站在议事厅屏风的后头。当初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南信的母亲,还让南信一直流亡国外。 “夫人的到来真是让我们楚国的宫殿蓬荜生辉,行宫一别许久未见夫人,不知夫人的身体可还好?”见燕国公夫人进来,九瑄便起身迎接。 “谢谢王姬关心,自从上次在行宫见过王姬后,本宫便一直心心念着,”燕国公夫人一见九瑄便摆出一副极其亲热的态度来,完全没有了上次的倨傲。 “自上次见过王姬回去后,本宫的儿子公子函便一直魂不守舍,闷闷不乐了好久。”燕国公夫人坐下了又起身,她站起来走到九瑄的身边,甚至拉起了九瑄的手。 “公子函是本宫唯一的儿子,他如此忧心,本宫自然是要问清楚的。”燕国公夫人笑着看向九瑄,“本宫再三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次见了楚国王姬之后,他便对王姬念念不忘,” “当然,王姬才貌双全,自然是能让人倾心不已的,”燕国公夫人一副慈祥的模样,“本宫作为公子函的母亲,自然是想要成全儿子的愿望,” “更何况,公子函亦是一表人才,你们双方都到了适婚的年龄,那简直就是天造地设般的一对人儿,您看怎样?”燕国公夫人一副满意的表情。 “要不是公子函在燕国有要事在身,他现在定也会过来。”燕国公夫人又说。 公子函不是过不来,他只是怕了。公子函好歹是燕国的继承人,要是楚国站队周王室,把公子函给抓了,那这场战争也结束了。 虽然早已知道燕国公夫人是什么打算,但她的厚脸皮还是有些惊到九瑄了。 “燕国公夫人过来,就是为了婚嫁这个事儿?”九瑄向燕国公夫人轻轻一笑,慢慢地把手从燕国公夫人手中抽出。 “当然,难道这不是天大的事儿吗。”燕国公夫人赶紧说。 这当然是天大的事,只是燕国打的算盘也未免太好了吧。 如果九瑄嫁给公子函,那公子函有难,燕国公一家有难,燕国有难的时候,九瑄是救,还是不救?楚国是救,还是不救? 想要不费任何代价就从楚国手里拿到增援?九瑄心里冷笑一声,燕国公夫人也未免太看不起楚国的王姬了。 “那燕国公是什么意思?”九瑄笑着说,“不知您是否见过孤的父皇?” 燕国公夫人听到楚国公的名头便是愣了一愣,“燕国公自然也是这个意思,”燕国公夫人含糊其辞,就是不说燕国要楚国站队的‘诚意’,“如今楚国都是王姬说了算,哪里还要楚国公同意呢。” “楚国公如此宠爱王姬,只要王姬点头,楚国公定会答应。”燕国公夫人又是说。 燕国公夫人这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啊,九瑄都要被燕国公夫人气笑了。 “王姬您放心,只要您嫁过来,燕国就是您的家,本宫就是您的母亲,要是公子函敢让您不开心,您找本宫就是了,本宫定会为您做主。”燕国公夫人忙不迭地说。 燕国想要楚国出兵帮助燕国,却绝口不提要付出的代价,还妄想瞒着楚国公让九瑄嫁给公子函! “那燕国公函上说的燕国大半财产?”九瑄倒是要看看,燕国公夫人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只要您嫁入燕国,整个燕国都是您的,更何况是大半的财产呢。”燕国公夫人笑着说。 燕国公夫人以为他的儿子是天仙吗,以为燕国是满地黄金还是什么,还是以为楚国王姬是个为了恋爱什么都不顾的天真女孩? 但九瑄也没有生气,她早就知道燕国公夫妇的嘴脸。“这婚嫁是大事,孤怕是要再想想。”九瑄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直接回绝,她倒是想要看看,燕国到底想做什么。 “那当然,本宫受命于燕国公,为公子函而奔走,就在楚国这住下了,”燕国公夫人竟摆出一副娇俏的姿态,“若是王姬不答应,本宫可是不走了。” 九瑄看着燕国公夫人这作态,只能惊叹于燕国公的品味。 燕国公夫人走后,南信就从屏风中走了出来。 “仇人就在跟前,你想做什么吗?”九瑄接见燕国公夫人,有大半是为了南信。她与南信是生死之交,她答应过南信,要为南信复仇。 “我想要一个答案,还望王姬成全。”南信望着燕国公夫人离开的方向,目光不明。 九瑄看着神色莫测的南信,缓缓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燕国公夫人荑夫人当年不过是罪臣之后,而南信的母亲不仅是燕国公的原配大夫人,更是燕国最大势力黎家的女儿。 南信的母亲怜惜荑夫人把她接到身边照顾,谁知她竟是恩将仇报,不仅搭上燕国公,还趁南信跟母亲在外行宫时放了火。 那场火害死了南信的母亲,荑夫人的势力更让南信不得不逃亡。 只是,现在南信想要知道,这场火,到底有没有燕国公的参与。 第31章 生辰宴 荑夫人果然在楚国住下了, 并且住得十分心安理得,每日不是要吃上好的滑羹,就是要穿最上等的绫罗绸缎。 “王姬大人, 那个燕国公夫人可真真是恬不知耻,您就这样由着她吗?”底下的仆人气愤不已。 “是啊, 她这段时间还吃了我们楚国不少好东西呢……” 没错,荑夫人这段时间过得如此惬意, 跟九瑄的纵容不无关系。她要吃什么就给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由此外界纷纷流传“楚国与燕国要结盟了”。 “说起来, 荑夫人的生辰快到了?”九瑄摸着茶盏的杯身, 反而问身边的宫女。 “是啊,大人, 荑夫人想必也是时候, 该回燕国过生辰罢。”身边的宫女还以为王姬大人想要趁这个机会“赶走”荑夫人,便赶紧快声道。 九瑄身边的大宫女绿腰倒是比别的宫女更稳重, “大人, 最近燕国公那边频频派人联系荑夫人, 看似在安抚荑夫人,您看?” 照九瑄猜想,荑夫人当然想要回燕国过生辰,只是燕楚联姻, 或者说燕楚联盟一事还未成,燕国公是不会想要荑夫人回去的。 九瑄看了绿腰一眼,“荑夫人是我们楚国的贵宾, 去问问,看她的生辰宴想要如何举办。” 九瑄的话一出, 身边的小宫女纷纷瞪大眼睛,但被绿腰一个冷眼压制,到底是没再说话。 至于荑夫人这边,过得其实并不如宫女们所想的那么舒心。 荑夫人与燕国公年轻的时候自然如胶似漆,但日子一天天慢慢过去,随着燕国公身边更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出现,两人的感情已经渐渐消耗得所剩无几了。 “催催催,本宫也知道要赶紧把婚约定下,那个贱人拖拖拉拉的,本宫有什么办法!”荑夫人气得把手中的信撕了,说着便拿起匣子里的白玉簪子。 荑夫人的生辰就在近日,她本想回燕国大办,但燕国公却是不许,言行中还表露着指责荑夫人办事不利的不满。 况且,虽然随信还有燕国公送来的生辰礼,但这白玉簪子大是大,玉体却并不通透,中间还有一道灰色的杂质,一看就是便宜货。 “竟然还拿这种东西糊弄我!”荑夫人拿起簪子就往墙上扔。 “夫人!”荑夫人身边的宫女还没能反应过来,那簪子摔到墙上立即就碎了,碎片飞得遍地都是。 娇宠王姬 第21节 “夫人,这可是国公大人送您的生辰礼,若是被国公大人知道您把礼物给摔碎了,那该如何是好。”看到荑夫人怒气未消,荑夫人身边最受重视的大宫女如意赶紧拉住她。 这样说着,如意还一边示意旁边的顺意,让她赶紧封住在场的人的嘴,千万不能让人把荑夫人如此的作态说出去。 顺意也机灵,她赶紧笑着把剩下的人“请”出去,这下子,室内就只有荑夫人跟如意两人。 “生辰礼生辰礼,他都被宫里的狐狸精迷住了,眼里哪里还有本宫!”荑夫人狠狠抓住如意的手,如意疼得手都抽搐了一下。 但她还是忍疼扶着荑夫人坐下,“不管国公大人身边有多少人,但燕国公夫人只有一个,能光明正大站在国公大人身边的女人也只有您,夫人宽心,那些女人永远也比不得您。” “对,我才是燕国公夫人,我才是燕国公夫人……”荑夫人把如意的手抓得愈发的紧,她不断地说话自我安慰,过了良久才长吸一口气。 “王姬不是刚请人来问本宫的生辰宴要如何办吗,本宫要宴请各国来客,昭告天下。”荑夫人眼中闪过精明的光,“本宫就不信,在天下人面前逼她,她一个小姑娘还能反抗不成!” ————— 荑夫人的生辰宴就这样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中进行。 荑夫人本是燕国夫人,但她的生辰宴却在楚国大办。现在周王室与燕国开战,楚国与燕国这般亲密,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不管怎样,荑夫人的生辰宴还是有条不紊地布置了起来,并且各国的来客还不少。大家都在观望楚国的态度。 “楚国这次可要栽了,让谁上位不好,竟让一个女子上位……” “也不知道公子信到底是怎样的天人之姿……” “但要是有楚国支持,燕国未必没有与周王室一战的能力,若是燕国胜了,自然少不得楚国的好处……” 宴会还未开始,加上主人还未到,宾客开始议论纷纷。与其说大家在好奇荑夫人的生辰,不如说是在翘首以盼楚国对燕国及周王室的态度,这可是涉及到自家站队的大事! 终于,荑夫人到了,还是楚国王姬陪同到的! 全天下人都知道,楚国公身体抱恙不理政事已久,现在在楚国代理朝政的正是楚国王姬,也就是说,如今可是楚国的最高统治者陪着燕国公的夫人出来的! “……各位远道而来,实乃楚国的荣幸,正巧今日是燕国公夫人之生辰,便邀请众人一齐庆祝……各位可尽情享受美酒佳肴,不必拘束过多。”九瑄坐在上首,首先举起了酒樽讲话,下面的朝众跟宾客也纷纷站起来举杯。 “楚国王姬蕙质兰心,一番安排十分妥当,本宫不胜感激,也希望各位宾客可尽情享乐,以见证楚国与燕国的交好之情。”在正式的场合,荑夫人还是会说话的。说完,她率先敬了坐在上首的楚国王姬一杯酒。 九瑄看了荑夫人一眼,倒也没有对她说的话提出异议,底下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都纷纷说起“那是那是”“自然自然”等附和的话。 宴会的丝竹声响起,舞姬们穿着各色舞衣,也极尽妍态地入场。楚国公之前本就喜爱奢靡,楚国的宴会在各国中也是出名的。很快,宾客们就被精湛的表演以及精致的菜肴给吸引住注意力了。 荑夫人亦是,她原本想着找个合适时机提出楚燕两国联姻,或者至少楚燕两国联盟也好,但表演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 每当荑夫人想要开口大声说话的时候,总会被突然变得激烈的丝竹声掩盖,又或者是旁边的侍女给添杯加酒。 向楚国“要求”联姻联盟的任务,燕国公可不只给了荑夫人,见荑夫人在宴会上没什么动作,从燕国跟来的那批大臣也急了,他们对了对眼色,便让身边的侍女上前催促荑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楚国这边的酒特别好,荑夫人有些贪杯竟然添了几分醉意。 她心里对燕国公以及燕国公给的任务本就心生怨意,这下看到一个小小的臣子,一个小小的侍女竟敢开口催促自己,便直接耍小性子不开口了。 若是臣子亲自上前催促就太显眼,他们心里急,便是又派了更多的侍女上前去催促荑夫人。 而就在大家纷纷沉醉在丝竹歌酒之中时,一个侍女却突然拔出了头上的一个长簪子,她一个快步上前,竟直接劫持了荑夫人! 第32章 凶手 “啊” “刺客!” “保护燕国公夫人!” 眼见那‘侍女’把簪子抵在荑夫人的脖子上, 宴会立马就乱了起来。荑夫人身边的侍女跟其他大臣侍卫想要去营救荑夫人,却被那侍女给呵斥了。 “不要再上前,要是再上前, 我手中的簪子就不客气了!”劫持荑夫人的黄衣侍女用手紧紧攒住簪子。 簪子锐利的簪尖更深地抵住荑夫人的脖子并刺破了皮肤,荑夫人脖子上鲜红的血液从簪身滑落, 把荑夫人今日的盛装染红了。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都给本宫退下!”自从当上燕国公夫人便一直处于养尊处优的境地,荑夫人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 她顿时仪态全无地大喊大叫,她想要逃走, 却被侍女一只手狠狠地抓住。 在场的人投鼠忌器, 只能退下, 把荑夫人跟那侍女围成一个圈。直到现在,大家才有时间去看这个胆子比天还大, 竟敢在宴会上公然劫持贵族的侍女。 这个侍女看上去已经不年轻, 她身上穿着和殿里其他侍女一样的服饰,虽然脸上为了遮掩施了粉黛, 但仍能看出过去生活留给她的沧桑和苦难。 “你是何人!为何要劫持燕国公夫人!”九瑄从高高的台阶上下来, 对着嫌犯大声呵斥。当然, 她的身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侍卫,来保证她的安全。 “呸!什么燕国公夫人,她一个□□也配?”谁知那持刀侍女听了,反应更大了, 手中的匕首更加深入地抵在荑夫人细细的脖子上。 “怎么,时过境迁,当年还是我去青楼把你捞出来的, 过了十几年,当年的怡红小姐如今还真真是风光啊。”那侍女讥讽道。 虽然燕国公对外说, 荑夫人是燕国公原配夫人的妹妹,在第一位燕国公夫人意外逝世后,燕国公不忍原配夫人的妹妹无人照顾,便把荑夫人娶了做继室。 但世界上哪里有不透风的窗户,各国贵族高层都知道,荑夫人根本就与燕国公的原配夫人没有血缘关系,或者讲,荑夫人的父亲其实只是燕国公原配夫人的父亲,黎大人的一个手下而已。 荑夫人的父亲贪财,在被查出贪了赈灾的银子后,就被吓得上吊自杀。当然,即便罪魁祸首死了,他的家人也不能被豁免,家中的男丁被流放,女丁被投入青楼,而荑夫人正是其中之一。 当时黎夫人正在生产顾不得其他,但当黎夫人身体有所好转后,便派人把青楼里的女眷赎了出来,毕竟她认为女眷并不知情,罪不至此。 但荑夫人确实曾经在青楼待过,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却被这个侍女大声喊了出来。 “你是,你是琉璃!”本以为荑夫人听到侍女的话会火冒三丈,谁知她却变得十分惊恐,就像看到鬼一般。 “你不是死了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可能,你已经死了!”荑夫人惊慌之中,竟然都顾不得脖子上的匕首。 “是啊,当年的琉璃确实已经随夫人被你烧死了,如今的琉璃,正是归来报仇的恶鬼!”琉璃恶狠狠地说。 什么!燕国公的原配夫人原来是被荑夫人害死的?场上的人都被惊住了,立马议论纷纷。 “是本宫对不住你,你要什么本宫都给你,荣华富贵,你要什么都可以!”荑夫人被琉璃吓坏了,在死亡面前,那点面子算什么。 “当年你派人火烧夫人住的地方,还命人抢走了夫人所生的孩子。”琉璃恶狠狠地说,“我这十几年苦寻那孩子不得,如今我时命无多,你要是再不告诉我藏那孩子的地方,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荑夫人吓得身体都在发抖,不住地求饶。 “是吗,你什么都不知道?”琉璃把匕首往上移,接着,她就用匕首在荑夫人仍旧保养得很好的脸上,划下了一条血痕。 “啊!”察觉到自己被毁容,荑夫人当即就尖叫起来。“我是派人放火烧了黎白住的地方,但那些人是燕国公给的,是他想要杀了黎白,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把那孩子接出去!” 燕国公的原配竟然是燕国公烧死的?!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燕国公竟狠心至此!这可是天大的丑闻啊。 “不可能,夫人是燕国公的夫人,燕国公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琉璃大声道,“如果不是燕国公派人劫持了公子,公子怎么在火烧起来之前就不见了!” “那是因为黎家的权势太大了,他不能让黎白再当燕国公夫人!”荑夫人本就怨恨燕国公对她的冷待,竟一股脑说出来了。 确实,黎家当时是燕国的第一世家,燕国公夫人是黎家的嫡女,更是生下了下一任的继承者,势力不可谓不大,燕国公都要让黎家三分。 当然,在燕国公夫人跟太子“死后”,黎家也沉寂下来。 “好,既然你不肯说……”琉璃说着便举起了匕首,看上去似乎想要把匕首插入荑夫人的心脏。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二者的背后跳出三四个人,直接就把那个叫琉璃的侍女给控制住了。 当然,在那三四个人把琉璃扑倒在地的时候,荑夫人也不能幸免地被甩在了地上,但好歹,她终于脱困了! “夫人您没事吧……” “夫人,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跟燕国公真的杀害了第一任燕国公夫人……” “夫人,刚刚……” 在劫持人的侍女被抓获后,在场的人像是看热闹一样围住了荑夫人,不断地问着问题。 “滚,本宫要回去,本宫要休息!”荑夫人尖叫着驱赶围过来的人,在楚国侍卫的维护下,她才终于能突破众人的围堵离开。 出了这样的事,哪里还有人有心思看歌舞,各国派来的大臣也急着把最新的消息传回国,这宴会便不了了之了。 而在晚上,在楚国的后殿之中,却有三个人正细细地说着话,一个是九瑄,一个是南信,而另一个,却是本该被投入大狱的侍女琉璃! 第33章 事成 经历了刺杀事件后, 几乎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了,除了个别宫殿还留有余灯外,整个楚国的宫殿都处于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王姬寝宫的偏殿还点着灯, 当然,在楚国宫殿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王姬大人当然要考虑怎么惩处刺客,以儆效尤了。 时下最兴的刑法就是车裂, 又或者凌迟,在抓到刺客后, 大家都不再关心这个刺客了, 因为她的下场一定很惨。 可与其他人想像的不同的是, 原本应当被锁上脚拷手拷扔入大牢中的那个侍女刺客,此时受到的待遇却宛如上宾, 她面前的茶, 都是最上等的炒茶。 “芸姨辛苦了,本该过着平静的日子, 却愿为我冒这么大的险。”南信站了起来, 向琉璃鞠了一躬。 琉璃是她还在服侍黎夫人时的名字, 后来为了隐姓埋名,她改了名字叫芸娘。 “公子言重了,这些都是芸娘该做的。”芸娘赶紧站了起来,因为身体有伤, 她还踉跄了一下,南信与九瑄赶紧扶住她。 她激动地看着南信,“只要公子能为娘娘报仇, 只要公子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就算让芸娘去死, 芸娘也甘之如饴!” “芸姨不要这么说,如果没有您,我早就没命了,又怎么能平安活到现在,您就是我的亲人,往后您一定要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南信赶紧扶着芸娘的手道。 原来芸娘之前在宴会上说的话并不全是真的!当年燕国公根本就没有事先把南信接出来,他根本就不想要这个留着黎家血液的孩子! 当时芸娘这么说,其实是为了诈荑夫人,想要弄清那场火,那个阴谋,燕国公到底有没有参与。没成想,燕国公竟然真的这么狠。 当年是黎夫人察觉到火势,拼命让芸娘带着南信逃了出去,但因为察觉到危机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没法做出更多的布置。 因为现场没有发现孩子的尸体,虽然燕国公对外宣称夫人跟孩子都已被火烧死,但他心里也清楚,孩子逃出去了,所以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派人找南信的踪迹。 芸娘把孩子养到十三四岁后,因为差点被燕国公的人发现,所以迫于无奈之下,只能跟孩子分开。后来在九瑄的帮助下,芸娘终于被找了回来。 “谢谢王姬大人的帮助,王姬大人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说着,芸娘就要给九瑄跪下。 芸娘是在帮南信,也是在帮楚国,九瑄当然不想受这个大礼。 她把芸娘扶起来,“放心,好戏还在后头。”她笑着跟芸娘说,“本宫已经找了一个死刑犯替你,后面你看戏就好。” 第二天,那个刺客就被处死了(另一个死刑犯,这是楚国的地盘),而燕国的又一使者,也过来了。 这次过来的是燕国的王左大夫,燕国对这件事不可谓不重视。 “王姬大人,那个刺客所讲的完全是无稽之谈,她就是嫉妒燕国公夫人,所以才胡言乱讲。”王左大夫对着九瑄,一脸义愤填膺地说。 “世人都爱惜性命,更何况是十几年的寻找,”九瑄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笑了,“成王败寇,本宫对燕国公的家事并不在乎,大家只是好奇,燕国的公子信,是真的死了吗?” 刺杀事件就像一块大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给燕国国内造成了大动荡,黎家跟其他世家在如今的燕国公争上位时没少出力,却被卸磨杀驴落得个如此惨烈的下场。 那个刺客所说的话一经传到燕国,几乎所有的世家都联合起来。烂船也有三分钉,更何况这些年黎家一直默默蛰伏,这件事一爆出,如果燕国公没法妥善安排,黎家也就离反不远了。 世家是燕国最重要的势力之一,此时又面临着周王室的围剿,燕国公也并不得民心,做的事也有失人德,在这外忧内患之下,也不知道燕国公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