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你的幸运》 楔子 「是你让我发现，彩虹的美丽。是你让我发现，原来爱就在身边。」 当录音室里的女歌手唱完歌曲的最后一句歌词，将尾音完美地收起，等待监听耳机中的伴奏完全结束，她望向一旁大片的透明窗，录音师薛凯、作词者陈庭和作曲者的夏梦然对她点点头表示可以后，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录了好几遍，总算唱出录音师和她这个专辑的作词、作曲者都满意的作品。 「辛苦了，许晴。」坐在录音室外的薛凯对她微微笑。 「谢谢薛哥、陈老师和夏老师和大家。」许晴向录音室外的每一个人都深深一鞠躬，作词者陈庭和其他陪她到现在的工作人员和经纪人也跟她说辛苦了，只有夏梦然点点头，没有热情回覆她的感谢。 许晴出录音室，收拾东西后跟其他人道再见后，只留下了薛凯、陈庭和夏梦然。 「夏老师，那么后製和混音就交给你了。」薛凯将方才的录音装进随身碟后交给她。 「好。」她简短回答，将随身碟收进自己的包包后，跟他还有陈庭说了再见后，离开了录音室。 当她出了这个录音室后，还有别间的录音室正在录音，她不是录音录到最晚的那一个人。 离开了公司，她抬头望向天上的星空，纵使有光害，但她还是看见高高掛在天上的几颗星星，告诉她现在有多晚了。 她打开手机，上头写着凌晨十二点半，确实不早了，但这是她最近最早下班的一天了。 她的工作上班时间不固定、工时不固定、薪水不稳定，许多人问她为什么要做这份工作？ 她想都没想便说：「因为我喜欢。」 这个答案已经深深刻在她的骨子里了，让她能毫不犹豫地回答。 即便这个答案，曾经让她感到绝望、痛苦，但她还是无法轻易割捨这份喜欢。 第一章 初遇 1 夏梦然和成宇光在电视台的会议室里，将他们所製作的电视剧《为你而染上的鲜血》的片头、片尾、插曲和配乐在会议室里一一播放。 音乐播放完后，导演、编剧、总监製、製作人等剧组主要负责人员讨论后，由总监製对他们两个说：「我觉得可以，这版就当作最终的版本了。谢谢你们，夏老师和成老师，接下来的剪辑製作就交给我们，开播记者会那天会播放片花，也欢迎你们来看看最终的成品。」 成宇光用专业的公关笑容对总监製说：「谢谢导演、编剧、总监製、製作人和每一个人，能和大家一起工作，完成这部作品真的很开心，也谢谢你们邀请我们到开播记者会，不过我跟夏老师的行程繁忙，所以可能无法到场，但播出当天我们一定会在电视机面前支持的。」 一旁的夏梦然点点头，有成宇光在，她就不需要多说话了。 总监製自然也知道这两位製作人忙得很，也笑笑地说：「好，再麻烦你们到时跟亲朋好友宣传，帮我们衝一下收视率了。」 「当然当然。」成宇光的笑容还是维持一样的弧度。 「那么，尾款的部分我们大约会在两星期后匯入户头，再麻烦你们确认一下了。」 「好。」他点点头，结束了话题，夏梦然起身，他们对在场的所有剧组製作人员微微鞠躬道谢后，离开了会议室。 出了会议室后，成宇光的笑容才慢慢褪去，双手揉了揉笑到僵的脸颊，一旁的夏梦然庆幸自己不用一直笑着跟别人对谈。 「也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他看了看手錶后说，「学妹，要一起去吃饭吗？」 「好啊。」好不容易结束一个案子，她终于可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休息了。 「一样那家？」 她点点头，搭上他的车，一起往餐厅的方向驶去。 跟着成宇光一起到他们常去的义大利餐厅，他们点完餐后，喝着饮料间聊。 「最近还好吗？」他问。 她耸耸肩，「不就那样吗？日夜颠倒、工时不固定，每天都用肝来工作，总有一天我会爆肝死的。」 「辛苦了。今天我请客，等一下你想吃甜点的话，尽量点没关係。」 「不要，会胖。」 看着眼前的成宇光，有时夏梦然想，风水真是轮流转，高中的时候明明就是她比较风光的，过了十年后，却是变成他风光了。 说不羡慕是骗人的，如果能朝九晚五下班，谁会想要不稳定的工作，而且当你创作完一首曲子时，只会出现在专辑或单曲最后的工作人员中的其中一行，或者是youtube影片下的资讯栏，古典音乐和流行音乐很不同的是，前者总是会有人注意谁是作曲家，后者则是相反，没多少人会去注意那些完成一首歌背后的创作者、工作人员。 不过她也就只是偶尔羡慕而已，也没有想回古典音乐的想法，就算现在要回去也来不及了，也没她的位子了，如果回去的话，还会被圈内一堆笑、嘲讽、不看好。 夏梦然不喜欢待在古典音乐圈的原因就是这样，许多人想法都很保守、古板，甚至有停在上个世纪的感觉，这个圈子并不友善，她当初离开这个圈子，跳到流行音乐圈时，就被她父母赶出家门。 高二的时候她就离开家，跟大学的哥哥一起住，后来她考上了跟哥哥一样的大学后，边接家教来支付他们共同的房租、学费和生活费，在毕业以后前往美国继续就读流行音乐，这几年才回台湾。 「不好意思，为你们送上奶油培根义大利麵和青酱燻鸡义大利麵。」服务人员打断她的思绪，在上餐后，他们吃着麵，边聊生活中的琐事和彼此工作的近况。 吃完后，她看向餐厅的时鐘，已经九点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别的案子要做，先回家了。」 「好。」他点点头，「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她摆摆手，「我们两个的家方向不一样，就不麻烦了。」 「好，那回家小心。」 「嗯，拜。」她挥挥手跟他说再见。 在结束《为你而染上的鲜血》的音乐工作后没多久，夏梦然又接到了工作，这次一如往常是成宇光邀请她的。 这次的工作她大约看了一下，是一个综艺节目《宇宙对决》里面的一个安价游戏，由来宾一起创作一个故事、决定人物们之间的走向，最后由专业编剧修改，尽量保持原貌后，实际演出成十集的迷你剧集，而她这次的工作就是为了这个迷你剧集《反派女主角》做主题曲、片尾曲和插曲，配乐则是由成宇光来製作。 男主角是由bf的齐珩饰演，女主角则是由最近刚出道的演员林若雪饰演。 她对于成宇光选的工作没什么问题，也都很放心，但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个综艺节目里的安价游戏未免太乱来，万一最后来宾想不到结局的话该怎么办？最后想到是一个烂尾的话该怎么办？ 不过她的担心是多馀的。她看了下最近这个节目完成的《再相爱一次》的迷你剧集，觉得还算不错，编剧修改后的成品让观眾满意，同时又不离原本来宾们的想法差太远，她突然很佩服起编剧这个行业，要是她的话，肯定没办法做得这么好。 这次的歌曲是由当红人气男团bf所演唱，她看了几集《宇宙对决》了解一下其中一个主持人、bf的队长季辰，也去听了一下他们的歌，了解他们的风格。 夏梦然在流行音乐圈里自然知道bf这个团体，不过之前只稍微听了一下他们的歌，觉得还不错外，就没仔细听下去了，这一次她有好好认真研究过他们的曲子，读了《反派女主角》的剧本后，做了demo。 而今天，是她要和剧组人员、《宇宙对决》的製作方，还有bf的成员们一起开会的日子。 纵使她有知道bf这个团，但她从来没跟他们工作过，他们大概也不会知道她是谁。她只希望他们不会太难搞就好。 第一章 初遇 2 坐在星展娱乐会议室里的季辰，和其他团员们等着剧组的製作人员们来。 他正在看《反派女主角》剧组所有的製作人员，他看了看音乐製作的部分，他知道成宇光是谁，却不知道夏梦然是谁，为什么这个感觉不怎么有名的人可以帮他们做片头、片尾和插曲？ 要知道，他们可是现在的人气男团，为他们作曲的都是得过许多奖的作曲者，怎么会轮到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女生？ 「这个夏梦然是谁啊？听都没听过。」他自言自语着。 一旁在滑手机的齐珩听了他的话之后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你不知道夏梦然？」 「……我应该知道她吗？」他有些纳闷地问。 齐珩叹了一口大气，「她可是星雨高中音乐班毕业，大学以榜首的成绩同时录取了北晴艺大的音乐系和流音系，毕业后到伯克利音乐院，一回来便马上得了流音金奖的最佳新人作曲奖，她的爸妈和哥哥在古典音乐圈都是非常有名的演奏家和教授，她算是有实力、同时背景也很厉害的作曲者了。」 「伯克利？那不是培养许多葛莱美奖，又很难毕业的学校吗？」季辰夸张地微微张大了嘴巴，「可是那么厉害，也得过流音金奖，为什么我从来没在报章杂志和媒体上看过她的消息呢？」 还有，为什么她其他家人都待在古典音乐界，只有她一个人在流行音乐界呢？季辰没问出口，因为他知道问了，齐珩也不知道答案。 齐珩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就是生活过得太好、无忧无虑才不懂演艺圈的险恶。」 他看季辰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笨蛋一样，他不满地回：「要不然你说啊！」 齐珩耐着性子说：「找不到她的消息还有什么原因？不就是被有心人士压住消息，不让她有版面、有新闻吗？她大概是得罪过什么人，要不然就是个怪人，不想露面吧。」 「消息被压下来吗……」季辰喃喃自语，重复他的话，在这圈子久了，儘管没被遭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对待，但他还是有听说过一些演艺圈的黑暗面。 不过夏梦然的消息也被压得太夸张了吧？竟然连他也不知道有关她的任何消息，还有她的长相。 虽然不能说自己完全没碰过，可他庆幸自己一路走来的星路都还算顺遂。 此时，会议室门打开的声音中断了他的思绪，他看着《宇宙对决》、《反派女主角》的製作组一群人和林若雪以及她的经纪人走进来，也看到了成宇光，他猜想，走在他后面的大概就是刚才跟齐珩聊到的夏梦然吧。 他看着夏梦然缓缓走到他对面的位子，跟其他人微微鞠躬后坐下。 她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在衣襬处有个小蝴蝶结，走在正式和休间之间，穿着一条牛仔裤，把她好看的腿部线条都展现出来，绑了个马尾，画了淡妆，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 季辰看过了许多漂亮、长得出色的女艺人，夏梦然虽然没有到绝美的程度，但也不是路人脸，加上对她充满好奇的态度，他双眼紧盯着她不放。 下一秒，夏梦然的目光突然对上他的，他来不及闪避，就对上了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然后看着他的表情一脸不满、嫌弃的样子，像是在说：你在看什么看？ ……搞什么啊？怎么态度那么差，看一下都不行吗？季辰在心里偷偷抱怨。 季辰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接着专心听着《反派女主角》的总监製的话，接着总监製请成宇光播放他做的配乐demo给在场的人听。 季辰听了成宇光所做的配乐后，刚才不满的心情总算稍微平静下来了，虽然跟成宇光只有几次合作机会，但他时常能在许多电视剧或电影听到他的作品，他的音乐给人一种舒服、安定的感觉，有时他工作不顺时，听了他所创作的音乐后，就像是被安慰一般，让他所有的难过、愤怒都一併平息了。 而成宇光除了音乐，他给人的感受也是这样。就像一股温润的微风，轻轻吹拂时，令人感到舒心。 虽然只是demo，还没有进录音室请专业乐手来录音，但完成度已经相当高，是一个很棒的作品了。 而在成宇光播放完他的demo后，换夏梦然播放她的demo〈从今往后的幸福〉。 当demo的音乐一出来，季辰整个感到不可思议，夏梦然明明给人一种难相处、难搞又很冷漠的感觉，可做出来的音乐却是这么温暖且给人力量。 不是说什么人做出什么音乐吗？但为什么夏梦然做出跟她性格截然不同的音乐啊？还是人的个性可以跟音乐区分开吗？季辰不知道，他觉得夏梦然这个人真是太神秘了。 demo中有她乾净、清亮的歌声，她的气息很稳，大部分不是专业的歌手或是经过训练的人，就算声音好听、有资质，可还是能听到一些气音、漂浮不定的声音，可是她的声音像是有经过训练一样，稳定，换气时都有考虑过上下句会不会顺的问题，虽然不是一听就能让人为之一亮的歌声，但她的歌声是非常耐听、久而不腻的。 季辰对于眼前这个应该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女生感到惊艷，她年轻、会创作、会唱歌，明明应该是颗明光鋥亮的星星，甚至是可以进入演艺圈当创作歌手，怎么就只甘愿当个消息总是被压下来的作曲者呢？ 她的demo播放结束后，总监製和製作人向她提出几个问题，以及可以修改的地方，她都回答得有条有素，他也跟她讨论一下歌词该怎么分配给自己还有其他的团员，她也能准确说出每个团员和他自己声音的特性，分配了给予每一个人的歌词。 讨论差不多后，会议解散，夏梦然和成宇光回去修改demo，她预估自己再修改个两三次就可以定案，进录音室录音乐的伴奏和人声的录音。 出了会议室后，夏梦然跟成宇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方才的工作内容。 「你觉得我在一开始那边要让弦乐出来吗？」 「我觉得可以让大提琴先拉长音垫底，之后再让弦乐慢慢地进来。」 「好。」接着，他朝她露出一个曖昧的笑容，「那你今天见到了目前当红的人气男团，有觉得小鹿乱撞吗？」 「我觉得……」夏梦然习惯将工作对谈的内容开头说「我觉得」，然后晚了半拍才发觉自己差点掉进坑里，白了他一眼，「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人类、男性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她又没在追星，有什么好小鹿乱撞的？ 成宇光一脸大失所望的表情，「夏梦然，你也太没少女心了吧？别的女生可是朝思暮想着哪天能亲眼见到偶像，甚至近距离接触，结果你见到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真是抱歉，我就是没少女心又无聊的人。」 她这一生没有特别喜欢某个艺人、某个作家、某个漫画家、某个动画、某个卡通、某个游戏，她从小时候最初的记忆就是接触音乐，学习音乐，没什么时间可以有别的休间娱乐和爱好，她可以说是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音乐了。 然而付出就会有所回报吗？答案是否定的，纵使她在大学之前是个被许多人看好的新星音乐家，可她后来选择了流行音乐，让许多人失望，不再觉得她是个闪耀的星星，古典音乐也没有她的位子了。 「好吧。」他耸耸肩，知道她就是个这样，努力创作，为音乐付出的人，有时连他也很佩服她的职人精神。 「那你觉得他们每个人的个性如何？」他还是不放弃地想看看她有没有对谁有特别的感觉。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会议，「每个人都满乖、挺认真的，会去好好听我创作的理念，也会主动跟我讨论该怎么詮释歌曲，齐珩满有个人主见的，提出很多自己的想法，但也不是一昧要求要听他的，会去听取对方的意见后，在自己和对方之间取得平衡，另外……」她犹豫该不该说，最后小声的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音量说：「我觉得季辰看起来有点傻，虽然在节目上看到他真的满傻的，但我以为那是人设，没想到今天见到本人后他是真的傻，今天见到他们时每个人都素顏，其他人素顏也还是能感觉到他们就是偶像，有着偶像光环，但季辰素顏、没有弄发型时，真的很像路人。」 听了她的话，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是第一个说他长得像路人的人了，网路上许多人都说他是团体里面长得最普通的人了，不过你如果去看看他上其他综艺节目或是看他们演唱会的幕后花絮，就能知道为什么他的粉丝喜欢他，以及为什么他能当上bf的队长了。」 「你难道就不能直接告诉我？还要我去找他上的其他节目和演唱会的幕后花絮来看？」她除了音乐之外，其他的事都嫌麻烦。 「当然不行，你必须要亲自去看，才能感受到他的魅力、他的好。」 她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学长，你是不是bf的粉丝？」 他又被她的话逗笑了，「不是，我只是某次刚好看到他们演唱会的花絮，觉得季辰是一个很认真，也很谦虚的偶像，单纯很敬佩他而已。」他朝她眨眨眼，「说不定你去了解他们后，也会变成他们的粉丝喔。」 「才不会。」工作都没时间了，她才没时间去追星、喜欢偶像。 第二章 与他的初识 1 那天《反派女主角》的会议过后没几天，剧组的总监製打电话给夏梦然，希望能把片尾曲〈从今往后的幸福〉从男生单人改成男女主角合唱的版本，于是她在接完电话后，马上将歌曲的编曲重新编排，也将需要给女生唱的部分调整了音高。 其实这跟原本说好的不一样，原本只说要给饰演男主角的齐珩一人演唱，中间对方突然改变心意，要让饰演女主角的林若雪一起演唱。 外人看起来可能只是把女生需要唱、合唱的部分调整音高，可对她来说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为了考虑到整首歌的和谐，她必须很多地方都要重做，虽然也不是要全部重做，可是非常麻烦。 她在心里抱怨了一下之后还是卯起来把歌改成男女合唱的版本，然后找成宇光到她家录demo，一人演唱时她还可以自己录，不过合唱终究跟独唱是不一样的感觉，于是她找了他来录音，而他也马上答应，还要她请他吃饭。 请他吃一餐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她知道他很忙，却还是义气相挺，二话不说来帮她的忙，让她很是感动。 而今天跟《反派女主角》剧组主要製作人员、《宇宙对决》的製作人员、bf成员们和林若雪一起开会，播放了她修改后的demo，总监製和製作人都喜欢她改的合唱版本，也提出了需要再修改的一些小地方，她在心里祈祷小改就好，之后不要再来大改了。 结束会议，离开会议室后，他们依旧聊着刚才开会时製作人对他们提出修改的地方，聊到差不多时，成宇光突然一阵严肃地对她说：「学妹，这个案子结束后，我可能不会再接那么多流行音乐的案子了。」 「……为什么？」她问，对于毫无预告的消息感到有些错愕。 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因为黎心洁要回来了。」 她一听到这个名字，马上了然于心，同时也很惊讶，「学姐要回来了？」她跟古典音乐圈脱节太久，都没注意其他人的消息，自然也不会关注黎心洁，毕竟自己跟她认识、相处的时间不多，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 她对夏梦然来说，就只是一个跟成宇光同班、钢琴弹得很好、萧邦国际钢琴大赛初选通过的学姐，跟她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对于她的了解仅止于外在。 但对成宇光就不一样了，她是他喜欢十年的对象、他的初恋对象、那个来不及告白就离开他的遗憾初恋。 不过她跟成宇光的认识，也可以说是从黎心洁开始。 她高一上学期的时候，只有跟成宇光因为同主修稍微认识，不过彼此的老师不同，所以就算聊天也不会聊得特别深入，两人之间关係就只是点头之交而已，而她也只是在路上看到黎心洁会彼此友善地打招呼关係，她跟两人都不算熟悉。 真正让她跟成宇光有交集，是在高一下，他高二下的时候。 她还记得黎心洁在刚通过萧邦国际钢琴大赛初选后没多久，就出了个严重的车祸，让她有后遗症，左手没办法像以往一样灵活。 这对一个演奏家、音乐家、音乐圈的明日新星来说无疑是个大伤，那对她来说，从那一刻起她的音乐生命就此结束和死去，纵使夏梦然不是演奏组的，但听到她的消息，她也不禁惋惜，一个前途美好的音乐家从今以后将不再被人期待，最后只能黯然离开音乐圈。 她也清楚记得，黎心洁一声不响地休学，跑到美国留学，把成宇光和她的好友韩依依留在台湾，他哭得心碎的样子，她是碰巧看到的，但为了给他留点面子，她马上离开了，她没跟任何人说，也不知道是谁传了三个年级的音乐班，没人去探究，毕竟音乐圈很小，什么事都传得很快，之后连其他校的音乐班学生也知道，最后传遍了整个音乐圈。 传言是这么说的：天才少女钢琴家黎心洁，因为车祸而不能再弹琴，逃到国外去了。 最后黎心洁留给音乐圈的印象就是一位不再能弹琴的音乐家，跟她之前的风光相比，让人感到不胜唏嘘。 夏梦然也只是对于音乐圈少了一位优秀的钢琴家感到可惜，并没有过多的想法，也没有特别表示什么，毕竟她跟黎心洁不熟，讲再多就显得矫情了。 而在她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每个人都要回归自己的生活时，成宇光到她班上，把她叫到理论教室，跟她一对一谈话。 她有一阵子没好好注意成宇光，应该说她跟他本来就是平行线，不会有交集，所以自然不会关注他。 这时她才好好看着他，她有点认不出他来，他忽然像变个人似的，拿下了他那很丑又土的黑眶眼镜，戴起隐形眼镜；他开始改变了他的穿搭，把制服改成不符合校规、贴合自己身形的版型；他把头发剪短，修剪后的瀏海让她能看见他原本隐藏在头发和眼镜下的桃花眼。 短时间忽然这么大的改变，要不是他身上的制服上绣着他的名字，她或许不会知道是他吧。 「学长，有什么事吗？」她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没说话，一脸犹豫的表情，大概过了三分鐘后，他双手合十，头低了下来，用恳求地语气对她说：「请你教我作曲的方法，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那么厉害？」 她先是蛤了一声，觉得莫名其妙，他有那么多人可以问，他可以问他的老师，可以问他同老师的学生，但为什么偏偏要找她这个不同老师，平常也跟他没什么交集的自己？ 「为什么找我？」她问了他。 「因为你一直都是作曲组的第一名啊，不问你要问谁？」他理所当然地说。 是的，她是以榜首的成绩进来的，进来之后的每次考试都是作曲组的第一名，没有想要让出第一名的宝座的意思。 她觉得他说的理由满有理的，但是…… 「不要。」她为什么一定要帮他啊？虽然她并不认为教了他之后对方会超过自己，但他们两个的老师终究是不同人，而且他应该知道，两位老师在作曲圈的明争暗斗，她帮了他之后，搞不好她的老师还会生气，怎么想都不划算。 她没那么善良，会想要帮助程度比她还要差的人。 「为什么？」他问，脸上明显写着错愕两字，让她不禁想笑，他以为以学长的身份拜託她，她就不会拒绝吗？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吧？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她语气有点差的对他说。 「而且，你也知道我们两个的老师彼此不合吧？虽然我对你并没有敌意，老师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是他们的事，但如果我帮了你之后被我老师发现，你有想过会怎样吗？」说穿了，她就是不想节外生枝，惹事生非，她只想好好过日子而已。 「你说的我都了解，但是……」他垂下眼，落寞无助的样子，很像被人丢弃的小狗，夏梦然觉得此时的他就像是被黎心洁丢弃的小狗一样可怜。 看着他的样子，她有一瞬间不小心软下了心，但马上消失，毕竟她的同情心可没氾滥，也不是圣母。 「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帮我。」 看着他不断拉下脸来拜託她的样子，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问他有必要吗？ 「不要。」她再次狠下心来拒绝他，说完，她离开了理论教室。 第二章 与他的初识 2 她以为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但她完全错了。 隔天开始，成宇光每天下课都缠着她，拜託她教他，甚至还帮她买早餐和午餐献殷勤，死皮赖脸地巴着她不放，后来还有人传他们两个在一起。 夏梦然是最先投降的那一方，因为她没办法忍受自己被传跟成宇光交往的谣言。 她觉得为什么她要被传跟成宇光在一起啊？凭她的条件，可以找到比他更好的对象，为什么她一定要被传她跟他在一起啊？真是荒唐。 她解释过很多次，她跟他没有在一起，但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她最后也懒得解释了。 她决定要自己破除谣言，所以答应成宇光要教他，而且跟他约定帮助他成绩进步后，他就不能再烦她。 于是，她每个星期牺牲假日的时间，来到他家给他特训。 学校里人太多了，隔墙有耳，被谁出卖都不知道；也不能在她家，她的父母都是音乐圈的教授，跟她的老师也很熟，万一哪天不小心跟老师说溜嘴就不好了。 所以只能选在他家了，她感到很无奈，还要自己搭车到他家，教他也没钱，他也顶多请她吃午餐和晚餐而已。 到他家的第一天时，她叫成宇光把他最近在练的钢琴曲，还有最近写的曲子、乐理三小科的成绩单给她看。 她认真地听完他的钢琴，看了他写的曲子，还有成绩单后，一脸严肃地说：「学长，你这样的成绩要拉上来，有点难。」 他自己也知道，点了点头。 「作曲跟其他乐器不同的是，你必须在许多能力上都有一定的程度，才不会限制你的想像，你的钢琴太差了，现在开始每天要练两个小时，这次期末成绩要到中上；听写从现在开始练习，高三开学的分组考试要到a组；视唱跟听写有一定的关係，所以一起练习；乐理的话就刷题本，有不懂就来问我。」夏梦然帮他制定了可以说是严苛的目标，「怎么样，做得到吗？」 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可以。」 「好。」她在钢琴前坐下拿起他最近写的谱，「首先，我觉得你的谱太挤了，乐曲一刚开头就一大堆音符，让人会听得心很累，要有点空白，给人想像的空间。」说完，她将他写的曲子弹出来，不过并不是照他写的弹，而是保留了原本的音符和音高，只改变了节奏和拍子。 她弹了四小节后，对他说：「你看，这样就听起来舒服多了吧？」 他点点头，对她崇拜地说：「听起来差很多。」 「另外，你需要的是想像力，不要被小节线给制约了，试着将音用连结线连到下一个小节，左右手可以不用一直弹奏，偶尔可以让其中一手休息，在考试的时候视谱弹奏也会比较轻松，考试时老师们会看你的谱，也会看你弹得如何，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写得好、弹得好，才会希望你能多练琴。」她用他的曲子开头几个音，即兴演奏了一段给他听。 他看着她弹琴，跟他讲解她的创作技巧时，觉得她果然天生就是音乐家的料，她身上的光芒，是藏不住的。 虽然他不断拜託她教自己很厚脸皮，可是能让她教他，他觉得一切值得。 「大概就是这样，以后我每个星期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吸收，下星期再让我验收成果，可以吗？」 「嗯，可以。」他点头如捣蒜。 后来的日子，他照着夏梦然的话，每个星期都进步一点，到了高三期初考时，他跟夏梦然并列作曲组第一名，让许多人掉了大牙。 而因为当初跟她的保密协议，无论是谁问他怎么短时间内进步那么多，他都含糊带过，他们两个之间的在一起的谣言也在这段时间逐渐淡去，没什么人在讨论，让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她跟成宇光也从一般的学长学妹的关係，变成了朋友关係。 这是她当初从未想过的事，她觉得他这个人很单纯、没什么心机，跟他聊天时总是没有负担，虽然他们两个走得近的消息传入她的老师耳里，老师多次告诫她别跟他走得太近，但她仅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二章 与他的初识 3 期初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中午，她恭喜他，替他感到高兴，对他说：「其实你有潜力，只要用对方法，就会事半功倍了。」 他有着她没有的优点，他心思细腻，会注意许多细微末节的事；他比她还要敏感，所以一点小事就可以让他的心情大起大落，他的心思细腻和敏感都让他在创作方面有着她没有的丰富情感。 听到她的话时，他上扬的嘴角明显僵了一下。 她马上看出不对劲，「怎么了？」 「……没什么。」他苦笑着，「只是突然想到，心洁以前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抱歉。」她无意在他伤口上洒盐。 「没关係，你又不知道。」他努力扯扯嘴角，想让自己开心点，别再想着过去的事，可徒劳无功，笑比没笑难看。 她叹了口气，「不想笑就别勉强自己笑吧，多难看？」 「也是。」他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渐渐垂了下来。 「话说，学长，你大学想考哪啊？」她转了个话题，再过几个月就是大学术科联考了，而她自己也在为了不到一年后的大考做准备。 「当然是北晴艺大啊，你应该也是吧？」 「嗯。」她点点头，虽然她的第一志愿也是北晴，不过她不考音乐系，而是考流音系，她上高中时发现自己比起古典，更喜欢流行音乐，所以想要去读流音系。 她还没有跟她父母还有哥哥说，打算考上了再说，先斩后奏。 「那你为什么会坚持要北晴？南阳不也是第一志愿吗？」她问，北晴和南阳都是音乐系的第一志愿，不过前者为艺术大学，后者为师范大学。 「因为心洁说她想去北晴啊，她还在学校的时候，我听着她说，却不敢想自己能进北晴，反而是她离开后，我才决定奋发向上，想考进北晴，替她看一看那里的风景。」他笑着说，嘴角有着不言而喻的苦涩。 「那你加油吧。」她淡淡地说。 「会的，你也要努力进北晴，继续当我的小学妹啊。」 「真是不想再当你学妹了。」她假装嫌弃地说。 「喂！」他不满地乱叫。 她看着他生气的样子，轻轻笑了。 后来，他们都正取了北晴艺大，不过他是音乐系，而她是流音系，让许多人都非常吃惊。 而她继续当他的学妹，直至今日，十年了。 「嗯，她下个月要回来。」他打断了她的回忆思绪，「想邀她来我的音乐会当导聆，你要来吗？」 「有免费的票我就去。」基本上，只要他给她贵宾票，她有空的话都会去。 「都已经是大作曲家了，还跟我要免费的贵宾票。」他假装不满地抱怨。 「你也可以不给，我也没有一定要去。」 「好啦好啦，我有准备你的票啦。」他嘴巴嚷嚷着，边从西装口袋内拿出了一张票给她，「记得要来喔。」 「会啦，哪一次没到、没送你花过的？」她翻了翻白眼，而且她送的花都是一束好几千，让他很有面子的花。 「谢啦，那我先走了，回家小心。」 「嗯，再见。」 在成宇光走了几步后，夏梦然叫住他：「学长！」 「嗯？」他回头，等她说话。 她抓着衣襬，眼神飘移，有些彆扭、不自在地说：「这几年来谢谢你，在我后来被许多人冷嘲热讽、疏离、鄙视、羞辱的时候，你一直相信我，不曾因为我被排挤而远离我，在我回国后也让我跟你一起工作，在业界逐渐扩展人脉和有了一席之地，儘管我可能还是被打压着，但如果没有你，我肯定连流音界都待不下去了。」她鲜少对人说出内心话，但她觉得她必须要说，对这个这些年来不断给他惹麻烦的学长道谢。 「祝你能追到学姐。」她前面那么多的铺陈，只是为了讲这句话，她不是个坦率的人，所以没办法直接地说出她想说的话。 他愣了一下，下一秒笑了，「帮助你不是应该的吗？要不是你当年帮我，我不会有今天的？。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竭尽所能帮你的。」 有彼此的这句义气话语，这几年来的友情是真的值得了。 夏梦然最近接了一部剧《为你谱写最后的乐章》的主题曲製作。 她看了下剧本，是一部女主角弹奏男主角未写完的乐谱，穿越到三年前的故事，改变男主角的命运，同时协助他写完乐曲最后一个乐章的故事。 剧情的穿越情节，还有时间线都不会太复杂难懂，她稍微看一下剧本后，就决定整部剧的主题要着重在「时间」上。 她看着剧组传来的信件，男主角是季辰，女主角是最近很红的新人演员关颖。 她对关颖的了解没有很深，只记得她是以清新形象出道，很有观眾缘，甚至还被封为宅男女神。 她觉得关颖清纯、可爱的样子很适合演女主角，至于季辰……他看起来傻傻的样子，真的有办法演好沉稳、背后有故事，一直沉浸在悲伤里的男主角吗？ 算了，这又不关她的事，她只要做好音乐就好了。 第二章 与他的初识 4 夏梦然今天跟《最后乐章》的剧组一起开会。 她先到了会议室，过没多久季辰便进来，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嗨，夏老师。」 「嗨。」她不冷不热地回应。 「好巧，这次又一起合作了。」 「嗯。」音乐圈那么小，常常碰到也不是什么怪事，对她来说，这不是巧。 「今天成老师也会来吗？」 「不会。」这次工作是剧组直接寄信给她的，不是像之前成宇光主动找她一起合作的，所以负责配乐的人当然不是他。 「那是谁？」 「程胜皝。」她丢了一个名字给他，也没多加介绍，不管他知不知道程胜皝是谁。 「喔。」他觉得夏梦然真难聊，他明明那么努力想找话题跟她聊的，但她却每次都句点自己。 他手撑着头，一边翻着《最后乐章》的剧本，一边偷看着夏梦然。 她今天的打扮跟上次没差多少，俐落的马尾，画着淡妆的清秀脸庞，修饰腿部线条的牛仔裤和白色衬衫，领口有一个白色蝴蝶结。 她低头用平板瀏览今天开会要用的资料，也打开档案，听了下《反派女主角》片尾曲最后的版本，确认得差不多后，bf的其他成员和剧组人员也陆续走进来。 走在前头的是齐珩，接下来是连熙宇、夏允希、孙子扬。 连熙宇一看到季辰，马上在他身边坐下，趴在桌上对他哀怨地说：「刚才的外景真是折腾死人了，我们四个都快不成人形了，为什么你可以逃过一劫？」 「我哪有逃过一劫？我刚才也在隔壁棚录整人节目，也没好到哪去啊。」最近为了宣传他即将上映的电影《好久好久以后》，所以他难得没和其他四人一起录综艺节目，而是自己一个人跑了宣传行程。 「别听他乱讲，根本也没多累，是他太废。」齐珩白了连熙宇一眼，他除了在电视里是戏精，结束工作后也是戏精。 「是啊，你们两个都没什么动，都是我跟夏允希在破节目里的游戏任务的。」孙子扬也来插一脚。 夏允希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回应，当作是默认了。 「好了好了，今天我们都很辛苦，等下我请客，我们一起去喝酒！」季辰举起手，让他们别再吵了。 其他四人一听到请客，还真的都安静了下来，眼睛发亮地盯着他。 「听到没，季辰要请客，让我们谢谢队长！」连熙宇情绪高昂地说。 「谢谢队长，不过请不要只请我们喝台啤。」齐珩先感谢后吐槽。 「谢谢队长，不过我希望能到酒吧，还有下酒菜不要再泡泡麵给我们吃了。」夏允希说。 「谢谢队长，我希望店可以由我来选，你的品味太差了。」孙子扬说。 「……喂，这是你们感谢队长的态度吗？」季辰不满地说，为什么他明明要请客，结果全部的人都吐槽他。 「还不是因为你每次说要请客，结果只是带我们到你家喝台啤吃泡麵而已。」过往的回忆浮现，齐珩真的是不想再回想了。 「难道那不叫请吗？那些也是我花钱请你们的耶！」季辰不服气地说。 孙子扬嗤笑，「从没看过一个当红偶像请的东西那么寒酸的。」 连熙宇赶紧出来缓和气氛，「好啦好啦，队长要请也是他的一份心意啊，别再损他了。」 说完，总监製、导演和关颖走了进来，他们才放过季辰，回到各自的位子上，准备开会。 夏梦然看着他们五个打闹的画面，心想，原来他们的感情挺不错的，而且季辰竟然是被全部人欺负的那个？ 不过她好像也不怎么意外，因为他一脸看起来就憨傻、好欺负的样子。 所有人都到齐后，他们坐回位子，安静了下来，导演、编剧和总监製稍微讲一下开场白后，就让夏梦然开始报告。 就在她把随身碟插入电脑时，门打开了，那人快步走到她身旁的位子站订后，微微低头，带着歉意地说：「抱歉，我迟到了。」 「没关係，我们才刚开始而已。」导演客气地说，「跟各位介绍一下，这是负责配乐製作的程胜皝老师。」 所有的人都一一对程胜皝打招呼，唯独夏梦然对他点点头。 他走到她身旁的位子坐下后，她开始讲解她对这部剧的主题曲规划。 「片头曲由bf来演唱，我希望能在片头让观眾们感到有活力、阳光、希望的样子，所以会创作得活泼一些；片尾曲的话希望能跟片头曲带来反差，由季辰一个人独唱，唱出一个人在同一个时空里孤单、寂寞的感觉，同时为了表达『时间』这个主题，我会在伴奏的部分用弦乐的顿弓来呈现时鐘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歌曲最后的部分把这个滴滴答答的声音倒转过来，让听的人觉得熟悉又陌生，就像女主角回到自己的时空后见到男主角的感受一样。」她尽量用比较简显易懂地方式说明。 「这是我做的demo〈时间暂停的恋爱〉，请大家听一下。」她按下播放键，从会议室音响中先传出的是一段活泼、有活力的前奏，接着夏梦然清脆的歌声进来，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亮，她跟着伴奏唱出动人、充满希望的歌声，跟她在场冷漠、淡定的样子大相径庭，如果她没说这是她唱的话，大概在场的人都会以为这是另一个人所唱的吧。 坐在她身旁的程胜皝不意外，他跟夏梦然大学同班四年，早已熟悉她的人、她的创作风格和她的歌声。 而第二次的季辰比在场的人都还要意外，他曾经想过夏梦然唱歌的样子，她应该会唱些哀伤、沉闷的慢歌，却从来都没想过她能唱轻快的歌曲，而从demo带中，他似乎能想像，她是笑着唱这首歌的。 他想，既然能这样笑着唱歌，那为什么总是要在人前摆一张臭脸呢？ 他静静地听完她做的demo的片头、片尾和插曲后，轻轻给她鼓掌，「我很喜欢，夏老师真的很厉害。」 而跟他在团中关係特别好的连熙宇也跟着鼓掌，「夏老师会创作、会唱歌，真的太厉害了！」 而其他三人也给她掌声，剧组的导演等人对她满意一笑，接着总监製和编剧跟夏梦然讨论可以再修改、增加和删减的东西，她用手机纪录着，讨论结束后，接着换程胜皝准备播放他的demo。 「我希望这部剧能让人感受到刻苦铭心、无法改变命运的感觉，所以试着做出情绪非常饱满、惆悵的情绪，请大家听听看。」 程胜皝的配乐demo一播放出来，季辰就很明显地感受出他跟成宇光截然不同的创作风格了，成宇光的音乐是安静地存在在剧中，不张扬、不狂妄，刚刚好的存在，没有抢任何人的风头，但却能感受到音乐的存在。 而程胜皝的音乐则是非常张扬，无拘无束、肆意张扬，非常想要吸引其他人的目光，存在感强烈，没有不好，只是不是他喜欢的风格。 但导演、编剧和其他人似乎都满喜欢他的音乐的，也提出了希望修改和删减的地方，既然大部分的人觉得没问题，那就这样吧，一部剧或一部电影都是要靠许多人来完成的，他相信夏梦然和程胜皝的专业，还有导演和其他人的，大家都是为了想把这部剧做好的，没有人会想搞砸，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他的心里就舒坦多了。 导演问了他和其他团员有没有什么问题，他们皆摇摇头，导演宣布今天的会议告一段落之后，就各自解散了。 夏梦然将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去时，程胜皝开口叫住了她：「夏梦然，见到好久不见的老同学，就没想打招呼一下吗？」 「喔，好久不见。」她意思意思地向他打了招呼。 「不问我怎么会接这部剧的配乐吗？」他似笑非笑地说。 「音乐圈那么小，在哪里遇到都不意外吧。」她耸耸肩，淡淡地说。 「也是。」在她准备迈出步伐时，他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要不要一起吃饭？一起聊聊关于剧的东西。」他嘴角漫开笑，知道只要讲到工作的事，她就一定会答应。 她想了下后说：「好啊。」 一旁的季辰有些意外，没想到她除了成宇光之外，也有其他的朋友。 「季辰，走了，等会你不是还要去录影吗？不走就来不及了。」齐珩催促着他。 「来了。」他跟着其他团员们离去，在离开会议室前，他回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第三章 黯然的星星 1 在《最后乐章》中，男女主角第一次相遇是在溜冰场，中间约会的地方也是，夏梦然为了找创作灵感，于是来到了台北小巨蛋的溜冰场。 虽然她只是想在场外看，完全没有想下场溜的意思，但为了不要让工作人员当成怪人，她还是简单借了冰鞋、安全帽，还有买了手套。 一进场她就感觉到气温瞬间下降了好几度，后悔自己怎么没带一件小外套，只穿了白色短袖t-shirt和一件牛仔裤。 她拿着有些重量的冰鞋到座位区，放下冰鞋后观察场内溜冰的人。 场内上有许多不同年纪的人在溜着，最小大概幼稚园，最大可能年纪跟她差不多，或比她再大一些。 她看着场上的人迈出步伐，流畅地往前滑，也看到有几对小情侣，男生带着女生慢慢溜，心想这真是适合约会的景点啊。 除了场内，场外的座位区也有不少情侣在亲热，她整个人有些厌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亲自来这种地方看别人放闪？在家里看着别人的滑冰影片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亲自到现场？ 「不好意思，请问旁边有人吗？」 夏梦然原本想回那个人「有那么多空位，干嘛选我旁边？」时，抬头一看，对方戴着帽子、口罩，仅露出的那双大眼微微瞠大。 「夏老师？」季辰拿了双冰鞋，没等她回覆，就在她身旁坐下了。 「干嘛？是看到鬼喔？」她一听他的声音就认出他了。她不懂，为什么他的眼睛要张这么大，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她，他都会很惊讶。 「夏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 「我来场勘啊，毕竟《最后乐章》开拍第一天就会来这里了，不来好好勘景怎么行？」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自然是猜到他来到这里的理由，可没想到他们刚好同一天来、而且都是为了同样的理由。 他看起来有些傻、有些天兵的样子，她还以为他不会做场勘这种细腻的工作，而他的到来让她对他稍稍有些改观。 她看着他脱下运动鞋，穿起冰鞋，心中的疑问不小心说出口：「你会溜冰啊？」 「会啊。」他朝她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因为我们跨年时公司都会一起表演，有时候会穿直排轮表演，有时会在冰上演唱，所以会溜，但不会高难度的花式动作。」 她点点头，接着他问：「夏老师，你不溜吗？」 「……我不会溜，跟你一样只是来场勘、寻找创作灵感而已，不打算溜。」她老实说出自己不会溜冰，她的运动神经不好，也不怕别人知道。 她对运动一窍不通，她不会游泳、打篮球、羽球、桌球、网球、躲避球，能想到的运动她全都不行，唯一会的只有跑步，不过也跑得不快，她高中的体育从高一被当到高三，也幸好她的其他学科成绩不错，所以体育被当不影响她的毕业。 有人笑说，她的运动细胞全都给了音乐，她也没反驳什么，如果能增加她的音乐创作能力，她不介意自己的运动为零。 季辰怪叫了一声，「来溜冰场不溜冰，那来干嘛啊？」 「就说了，我只是来场勘、寻找灵感而已。」 「寻找创作灵感的话应该亲自下场会更有感吧？」 「才不会，我在场外也可……喂，你在干嘛？」她大叫一声，他在她不注意时，脱下了她的帆布鞋，套上冰鞋。 「帮你穿上冰鞋啊，都花钱来到这边了，至少也要体验一下溜冰的感觉吧？」他理所当然地说。 「季辰，别闹了，我根本不会溜冰，平衡感也很差。」 「嘘。」他轻声说，「你想让我被发现，然后我们两个都走不开身，今天白忙一场，然后明天上各大社群平台吗？」 「……」她不说话，虽然她不是艺人，但下意识有想保护艺人的心情，因为她珍惜着唱她所写的歌曲的歌手们。 见她不说话，默许他的行为，他的眼睛因为笑意而弯成月牙，「我会带着你的，别担心。」 她觉得眼前的人脸皮真厚。 她看着他帮她绑好鞋带，自己先站起来后，将手伸向她，「慢慢站起来吧。」 她点点头，握上他的手，靠着他的支持慢慢站起，平衡感不佳的她站起时身体左右摇晃，很怕一个不小心就往旁边跌去。 「慢慢来，试着把重心放在前面，有点像穿高跟鞋的样子。」 她点头照做，身体有比较平衡了些。 「那我们接着往场内移动喔，一边握着我的手，一边握着楼梯旁的扶手。 在下楼梯时，有个小孩不小心撞到了她，让她松开握着扶手的右手，失去了平衡，要往一旁跌去。 季辰眼明手快的抱住了她，阻止了惨剧，她在季辰怀里，闻到了清新的绿茶香气，愣了一下，有一瞬间失了神，但随即回到平常的样子，用手轻轻推着他平时训练有素的腹肌，「谢谢。」 他马上放开了她，带着歉意说：「刚刚如果有让你感到不舒服的地方，跟你道歉。」 「不会。」 他点点头，继续带着她往场内移动。 好不容易到达场边，季辰先踏进场内，再换夏梦然，她一踏上冰就觉得是恶梦一场，她在平地勉强可以站稳，但站在冰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的双脚跟脑完全不受控，不断想往前或往后跌，但这时季辰又会很适时地扶着她，不让她跌倒。 他让她扶着场边的墙，一手牵着她慢慢滑行。 看着他轻松地带领她滑行的样子，不禁心里浮现一个念头，他就是想看她出糗吧。 不过她马上就将这个念头挥去，因为她从他的任何言行举止看得出来，他不是这种人。 她逐渐习惯了在冰上保持平衡后，他让她不要扶着场边的墙，放开手，让她牵着他的手溜着。 「一脚向前溜，再换另一隻脚，身体跟重心放低。」 她照着他的话试了好几次，但没什么效果，她还是害怕在冰上滑行。 她一点都没感受到溜冰的乐趣。同时也很懊恼为什么他教她那么久，她还是不会？明明在音乐的学习上，她几乎是一点就通的。 她叹了口气，一脸沮丧的样子被他收进眼底，他安慰着她，「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不要勉强自己一定要学会，我觉得享受这个过程，也是很不错的。」 她看他一眼，没说什么，但她的眼神像是在说，她不相信他的话。 而他也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感到不快，眼睛笑得弯弯对她说：「我带你滑吧。」 他真的是带着她滑的，她只有意思意思滑个几下，其他都是他牵着她，轻松自在地滑着。 在他牵着她滑的时候，她能真正好好感受冰场上的温度，在冰上滑行时的风带来的快感和凉感，她一边让他带着自己滑行，边回想着剧本里男女主角相遇的剧情，让她脑中有了一段旋律。 溜了大概三十分鐘后，他们在场边休息，其实要休息的只有她，季辰完全看不出有一丝疲态，是她看起来快累倒了，她太久没好好运动，一运动就是她不擅长、第一次尝试的运动，运动过度的痠痛让她双脚感到不适。 「夏老师，你还好吗？」他问。 「……非常不好，脚很酸很痛。」她生无可恋地说。 「抱歉，是不是太勉强你了？」他有些愧疚地说。 看到他可怜兮兮、感到愧疚的样子，她也不好再继续责怪他，「不是你的错，是我太久没运动，一下运动太久所以才这样。」 「那我们回到座位区，换下鞋后就出去了，好吗？」 她点点头，「我可以先走，但你可以继续留在这边继续溜，不要因为我影响到你。」 「没事啦，反正我晚点也要回公司讨论演唱会的事。」 她看着他，只说了句：「艺人真忙。」 「夏老师也很忙吧？上个星期我去录音室录音，录完后看到隔壁录音室有你，你工作到很晚。」 她回想一下她上星期跟哪几个歌手一起录音后说：「很忙，但感觉你们比较忙，毕竟是现在当红的国民天团。」 「或许是吧，我已经快想不起来我上次休假是什么时候了。」他叹了口气，这时候的她才从他的双眼里看见疲态。 但他又马上打起精神，对她说：「我们走吧。」 「嗯。」 在她踏出步伐时，有个小孩从她身边快速溜过，给她大力地撞了一下，她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倒，季辰挡在她面前，想稳住她，却也因为难以保持平衡而要往后倒。 夏梦然下意识地让自己往后倒，而她的脑完全跟不上她现在的动作，下一秒，她就整个人倒在地上，而倒在她身上重量不轻的季辰，让她觉得整个人都快散了。 ……未免也太痛了吧？她在心里咒骂着刚才撞她的死小孩，同时也后悔着刚才干嘛要逞英雄。 「夏老师，你没事吧？」季辰赶紧从她身上起来，扶着她慢慢坐起，查看她身上的伤，她的手臂和手肘都被冰给擦伤，破皮流了血。 「为什么要救我啊？你看你，两隻手都受伤了，还能动吗？」 她动了动她的双手还有手腕，都没事，不过她全身真的都快散了。 「你刚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些不开心地问，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生气的样子，她还以为他是没脾气、只会一直傻笑的人。 但就算没脾气的人，也是有脾气的，她现在见识到了。 她尽量用平稳、不心虚的口气说：「因为你是艺人，怎么能轻易受伤？万一受了伤，录节目、拍戏怎么办？化妆也不一定能遮住，遮不住的话你拍戏要怎么连戏？」 「那你呢？你就不重要吗？你不是作曲者、音乐家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不能再创作或演奏的话，要怎么办？」他有些激动地说，一想到她的父母和哥哥都是演奏家，他就不敢想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不能再演奏的话，该怎么办？ 她看着他眸里慌张的神情，愣了一下。 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这些年没有人会关心她的喜怒哀乐，是不是能够弹琴、创作，他是时隔多年以后，跟她认识不久，却比任何人还要关心她的人。 她的眼眶有些酸涩，但哭不出来。 第三章 黯然的星星 2 「夏老师？」他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以为她吓傻了。 她赶紧回应他：「我没事，谢谢你。」 他的双眼又因笑而弯成月牙，「夏老师，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嘴角上扬的弧度，没意识到自己笑了，而且是在这个认识不久的人面前。 但她又马上收起笑容了，淡淡地说：「走吧，我们去场外，不要挡到别人的路了。」 「好。」他笑得月牙的双眼恢復成原来的样子，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像是在控诉她的冷漠。 他扶着她起来，走到座位区脱下鞋子后，去贩卖机买了两瓶热拿铁给她，「这里温度很低，喝一点热的暖暖身子。」 「谢谢。」她接过咖啡后，就打开铁铝罐，开始喝了起来。 两人在这段时间都没说话，直到他喝完了手中的咖啡后，对她说：「夏老师，我等会还有综艺的录影，先走了，回家小心。」 「好，再见。」她朝他点点头。 后来她也喝完了咖啡，将铁铝罐丢进垃圾桶后，拿起包包，冰鞋和安全帽走到柜檯去归还。 搭捷运回家后，全身痠痛让她没什么劲可以工作，于是她决定打开youtube听听最近的新歌、热门歌曲，分析其他人的创作，从别人身上学到她可能不知道的东西。 当她跟着热门排行榜点开了关颖最近演的一部电视剧所演唱的片头曲时，僵了一下，似是意外又不意外，整首歌的节奏、和声、拍子，她既熟悉又陌生，她像是早就预料到，所以不怎么惊讶，自己前几个月为许晴所写的歌，几个月后，有人创作出跟这首一样的节奏、和声、拍子、乐器配置一样的曲子，不过是把调从d大调移到了a大调，就变成了另一首歌。 不，那根本不叫创作，虽然她知道那根本不算创作，但在许多人眼里，那样的歌仍然是创作。 她往下滑到资讯栏，看到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她是在演艺圈里闪耀的星星，而她是在音乐圈里见不得光，总是被人用厚重黑布掩盖光芒，黯然的星星，她永远只能在她背后，当她的影子。 季辰跟其他团员们一起在星展娱乐的会议室，跟演唱会的导演、製作人和工作人员们一起讨论三个月后的五週年演唱会。 舞台设计的设计师给他们看了舞台设计图，图中分了五个区域，写上了编号，之后他们讨论走位和演唱的歌曲时，皆会以编号来说明。 而季辰也参与讨论舞台设计跟主视觉，他提议五週年的演唱会开头可以放一部预录好的影片，以他们一开始出道「男朋友」的形象，到后来成长、换了身份，成了歌迷心中的「老公」，但却始终保持初心，爱着歌迷的心依旧不变，同时感谢粉丝这五年来的陪伴。 其他团员没什么意见，支持季辰的想法。 团员们对于演唱会的舞台和主视觉都不会有太多的想法，季辰几乎是整个人下去做，而齐珩会适时给他建议，其他人则是叫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连熙宇曾问季辰，为什么要这么亲力亲为？交给专业的来做肯定也能做得很好，且不会让自己那么累，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也不一定会有人知道。 他说：「我想认真回应、感谢每一个喜欢我们的歌迷，想让他们每次都看到不一样的演出，每一次都感到惊喜，每一次都能看见我们的蜕变和成长，每一次的表演都能成为某个人心中的力量。」 他知道偶像可以带给人多大的力量和勇气，因为他也曾被前辈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样子打动，于是自己投了履歷到星展，成为了练习生，最后出道。 而连熙宇和其他团员就是喜欢他这样的真诚，所以无论他想在演唱会或是其他表演上做什么样的表演，他们都会全力支持，努力达成季辰和他们自己想让歌迷看见的样子。 在讨论完舞台设计和主视觉后，他们讨论演唱会所有要演出的歌曲，以及各自solo曲的出场和换场顺序后，时间也不早了，导演和製作人说明天再继续讨论后，宣布解散。 第三章 黯然的星星 3 季辰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也凌晨十二点多了。 他打开ig，用自己官方帐号看了下其他艺人的贴文和限时动态，点了几个爱心，回了几个在圈内比较好的朋友讯息后，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夏梦然。 不知道她有没有在用ig或是其他社群软体？ 他一开始在搜寻栏打上她的全名，没找到，后来打了她的名字，也没找到，最后灵机一动，先找了成宇光的ig。 成宇光的ig贴文丰富，看起来是很努力生活、纪录生活的人，他点进限时动态，有一则就是他跟夏梦然的合照，他们两个在录音室，她一脸百无聊赖、很勉强拍照的样子，上头写着：「跟学妹又完成一部电视剧的音乐製作啦！期待播出！」最后还标了夏梦然的帐号，季辰觉得他真是聪明，知道要靠成宇光找她准没错。 他点进去夏梦然的帐号，是公开的，名字的地方写了个「梦」字，难怪他刚刚打全名和名字两字都找不到她，帐号则是用英文写了「mon」再加上她的生日，是个许多人都会使用的组合，他算了一下，发现她比自己还要大一岁。 他点进她的限时动态，她转发了成宇光标记她的限时，但上面没写任何文字。 他看了她了贴文，很少自己的照片，如果有的话都是侧面，没有正面照，大部分都在发她的工作日常，还有间暇时会看的书、电视剧和音乐。 他点进去一篇放着《为你而染上的鲜血》剧照的贴文，以为是要宣传电视剧，没想到里面洋洋洒洒地写了她为这部剧写的歌曲的创作理念、乐器配置等，还有藏的一些小彩蛋，字数多到差点要爆ig一篇贴文的字数了，他还以为他在看论文。 剧照后面是几部她讲解的影片，画面是编曲软体的画面，她边播放midi音轨，边讲解她的创作手法，听着她认真的语气，他不禁笑了出来，她就是这样一本正经，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别的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生可能都会在ig上发着自己美美的照片，内文短短几句，但她的页面却是鲜少自己的脸，发着跟自己工作相关的内容，不认真的人看了应该会以为这个帐号的拥有着是男生吧。 他不知不觉把这一篇贴文的文字和影片看完，以前他不懂编曲，就算自己用吉他自弹自唱，为专辑写了首歌，也就给编曲者直接编曲后听成果，不懂编曲的技巧和手法，需要注意的东西，看完她的影片后，他觉得他学到了很多，而且她讲解的内容都很浅显易懂，让他之后也想研究看看自己团的歌的编曲了。 他回到帐号首页，看到她在简介栏放了一个youtube频道的网址，点了进去之后是她自己的频道，里头都是她所做的电视剧或电影主题曲的钢琴版，他点进《为你而染上的鲜血》的片尾曲，点阅数只有一千人左右，也没多少留言，影片里她坐在平台钢琴前认真地演奏着，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但他看着她在琴键上飞舞的手指，还有认真的神情，被她吸引着，移不开目光。 「你在看什么？」 齐珩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出现，让他吓到不小心按下频道的订阅键。 「夏老师的cover影片？重新编曲后的钢琴版本也挺不错的，听起来很舒服。」他评论着她的影片。 季辰在脑内思考着该怎么回答，接着用自然地语气回答：「对啊，夏老师的音乐真的都很好听。」说完，他的手指在空中停了一下，最后还是按了下订阅键上的小铃鐺，将小铃鐺打开，这样以后他都不会错过她的更新了。 眼尖的齐珩没错过他快速的小小举动，用有些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该不会喜欢上夏老师了吧？」 「才没有。」他马上否认，「只是单纯欣赏她的音乐，不行吗？」 「欣赏可以，喜欢不行。」 「为什么？」 齐珩用手巴了一下他的头，「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她在音乐界的消息都被压下来，无法上任何媒体版面吗？代表她一定有发生过什么事，她的背景一定不单纯，你少跟她有过多的接触，不然害团体受影响，公司一定会找你算帐的。」 「你又不懂事情的全貌，怎么能这样断定她的人格？」他不满地说。 「你笨啊？在演艺圈过得太顺遂了是不是？她的消息被人压下来，对方的背景一定不简单，你少淌浑水，也别想帮人出头，只能跟她保持现在工作的关係就好，听懂了没？」齐珩快被他气死，明明在演艺圈混了那么久，却还是不懂这圈子的黑暗还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总是相信人性本善，不懂得保护自己。 「好啦，知道了。」季辰垂着头，丧气地说。 「没事的话赶快回去休息。」齐珩催促着他，有时候他觉得眼前的人真没一个队长该有的样子。 「好啦。」 他看着齐珩离开会议室后，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他说的话，不过即使如此，这段时间跟夏梦然相处的时间告诉他，她并不是个坏人。 他还是愿意相信着在这圈子里，还是有善良的人的。 但他也懂自己的身份，所以离开她ig的页面，收起手机回家去。 第三章 黯然的星星 4 「最后一个回合，百发百中神射手！」 季辰对着一号机露出笑容说出节目最后一个游戏环节，接着由旁白说出游戏规则，确认来宾们都听懂后，便让来宾先攻。 「只有游戏的总分赢过主持人队，才能够得到宣传电视剧以及主题曲的机会，祝福来宾们好运。」旁白说明完后，问现场的来宾，「采薇有信心吗？」 周采薇对着三号机扬起自信的笑，「当然有，毕竟我也不是第一次上《宇宙对决》了，许多游戏都玩得很熟练了，相信也有一定的优势。」 旁白笑了笑，「那么，我们准备开始吧，请『藏着秘密的爱』组各就各位。」 周采薇和其他演员们站到游戏区，拿起飞镖，等待着游戏开始的倒数。 数到一时，面前出现一排又一排的气球，她拿起桌上的飞镖，准确地往不断移动的气球射去。 其他跟她同组的队员也不断地拿起飞镖朝气球射去，准确度却不如她来得高，只能勉强射中几个。 游戏时间到时，旁白告诉在场的人，「藏着秘密的爱」组拿到了一百五十分，并播放了刚才周采薇连续射中好几个气球的精彩片段。 在场的来宾、季辰和其他主持人，以及现场的观眾都对她的表现感到嘖嘖称奇。 「近乎满分的分数，真的是太精彩了！那请问主持人队的队长季辰，有信心吗？」旁白笑着问。 「当然有，想要在节目上宣传，得先过我这一关。」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他的嘴角弧度却是僵硬的，他知道，要赢过周采薇那一队，确实不是容易的事，但他身为队长，不能说出洩气的话。 「那么请主持人队各就各位，期待你们的表现囉。」 季辰和其他主持人站到各自的位子上，拿起飞镖，等待游戏开始的倒数。 数到一时，气球沿着轨道出现，季辰拼命地拿着飞镖射向气球，却连一个也没射中，他身旁的黄天曜只比他好一点，但也没射中多少，而站在中间位置的尹玥沉稳地将飞镖射向气球，帮队里得了不少分。 时间结束时，他们射了最后一个飞镖后停下手，等着工作人员的计分。 「主持人队的得分是九十分。」旁白报告分数后，季辰和其他人叹了口气，即使尹玥帮队上拿了许多分，但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 「主持人队的总分是五百六十分，『藏着秘密的爱』队的总分是八百二十分，今天获胜的队伍是『藏着秘密的爱』队！」 季辰和其他四人也很有风度的笑着拍手，恭喜他们获得胜利。 「恭喜『藏着秘密的爱』队获胜，那么请派一位代表来宣传作品吧！」季辰对着来宾们说。 周采薇和饰演男主角的叶维恩往前一步，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宣传板，对着一号机说：「由我和维恩一起主演的『藏着秘密的爱』即将在下星期晚上十点播出，这是一部恋爱悬疑剧，有恋爱、有推理，非常精彩！同时我也演唱了主题曲〈爱里的秘密〉，也请大家多多支持！」 她一边说，一旁的监视萤幕也放着电视剧的预告，在她跟叶维恩讲完宣传词后，季辰开口进行收尾，「这次采薇跟维恩在这部剧挑战了跟以往很不一样的角色，真的非常精彩，喜欢采薇和维恩的各位观眾，下星期晚上十点，千万不要错过首播！」 「谢谢大家收看今天的《宇宙对决》，我们下个星期见！」季辰和黄天曜、尹玥、官诚以及柳易洋走到来宾们面前，伸出手跟他们握手，最后每个人对着镜头挥手和笑，跟观眾说再见。 等着导演喊卡后，他们停下动作，对彼此说辛苦了。 季辰走到周采薇身边，假装抱怨地说：「唉，你也未免太厉害了吧？每次上节目我们这组都会输到脱裤子，你要我们的顏面往哪摆啊？」 周采薇忍不住失笑，「那你们怎么不检讨、加强自己玩游戏的功力啊？你们可是主持人，玩的次数比我还多，结果也没比较厉害，这样不对吧？」 「……」季辰看着她，吐不出任何一句反驳她的话，毕竟她讲的是事实。 「好啦，不闹你了，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你们。」周采薇看到他憋屈、讲不出话的样子，觉得闹够了。 季辰这时才稍微释怀了些，「祝新戏收视长红啊。」 「谢谢，也祝你们五週年演唱会顺利。」说完，她看到经纪人朝她挥手，她跟季辰道了再见后，离开了摄影棚。 今天是去录《反派女主角》主题曲的第一天。 夏梦然提早五分鐘进录音室，她打开门，发现bf的五人、录音师、作词者和製作人已经在里面了，她轻声跟大家道早安，而所有人也都回了她早安。 她拿着咖啡，坐了下来，打开平板开着等会要录音的歌的歌词，上面她有特别标註哪些句子要特别注意、哪些句子的情绪转折等等该注意的笔记。 季辰凑到她身旁，「夏老师，你好认真啊。」 她吓了一跳，转头看他，又是平常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态度，「工作认真是应该的吧。」 「那夏老师，等会录音你会紧张吗？」他没话找话聊，跟她瞎聊。 她有些无言地看着他，又不是她要录音，她紧张什么？ 最后她只冷冷地回他一句：「……你没唱好，走音、破音、唱错歌词，我才会血压飆高。」 季辰尷尬地呵呵笑了一下，差点忘记他来找她攀谈的目的，「夏老师，三个月后我们五週年的演唱会，你要来吗？」 「你们的票应该很难抢吧？我应该抢不到。」而且她为什么要去？ 他眨眨眼，「我给你贵宾票啊。」 「……」她会被他们的粉丝给杀了吧。 「我为什么要去？」她问。 「因为我很希望你能来啊！多一个人见证我们出道了五週年，我觉得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他笑得憨傻，没有任何一丝杂质，夏梦然总会想，他为什么没有被演艺圈这个大染缸给染黑呢？ 想要她去？为什么非她不可？ 于是她就随意说了一句：「要是等下录音你唱的部分一次ok，我就收下你的贵宾票。」 「真的吗？」他双眼发亮。 「真的。」她点点头，她才不相信他做得到，所以才开出了这个条件。 而十分鐘后的夏梦然后悔她十分鐘前做的承诺。 她没想过季辰还真的一次ok，他的音准、歌声、情绪起伏、转音等都做得十分完美，让她挑不出毛病，她的嘴巴微张，下巴看起来都快掉下来了。 「他也未免太稳了吧？」她跟录音师聊，而对方自然也知道她在说季辰。 「对啊，他是天才型歌手，加上在家里又会练习许多次，所以来录音室几乎一次就过。」对方是跟bf合作过不少次的录音师，很熟悉他们每个人的声音和特色，「虽然季辰在跳舞或身高这些方面不如其他团员，不过他的歌声真的是整个团体中最优秀、有辨识度、穿透力强、能感染人心的人，所以他上节目的时候，主持人都会请他清唱一段。」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刚刚答应她可以答应得那么爽快。 「是啊，」对方笑着，「而且他的声音真的很稳，其他团员唱现场偶尔可能都会走音一下，但他完全没走音过，他的音感很好，虽然没有受过正规的音乐训练，但音乐好像本来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连学都不用学。」 她点点头。她在音乐圈里也是看过这么天赋异稟的人，不过真的少之又少，季辰真的是演艺圈里很难得，且又努力的艺人。 他把其他人丢着不管，拿下监听耳机朝她跑来，一脸得意地说：「夏老师，我就跟你说我可以一次就ok了吧，那你一定要来我们的演唱会喔，我之后拿贵宾票给你。」 「好啦好啦。」一言既出，駟马难追，当初说过的话怎么可能轻易吞回去，她也只好去了。 第四章 他的应援色 1 很快地，来到了bf演唱会的首日。 夏梦然拿着季辰给她的贵宾票，走了贵宾通道，没跟一般粉丝慢慢排队等进场。 在进入演唱会的场地前，工作人员给了她手灯，指示她该怎么做。 「等一下进入会场后，先打开手灯的电源，放到座位旁的感应区感应，这样当团员们演唱solo曲时，手灯会透过现场的电脑操作，转变成团员们各自的应援色，其他时间都可以自由转换想应援的团员们的应援色。」 她点点头，这其实是她第一次听演唱会，对手上的手灯有那么多功能感到新奇。 「夏老师，那您要团员们的应援扇吗？如果都想拿的话也没问题喔！」工作人员热情地说。 但她看到扇子上都印着每个团员的大脸就马上说不要了，拿一个这么大，印着他们脸的扇子搭捷运回家，她没有那个耻力。 她在开放一般粉丝进场前的十分鐘先到进场，按照票上的划位，找到位子后坐下。 没多久后一般的粉丝就陆续进场，前两排皆是贵宾席，第三排后才是一般席。 她看着来这里的粉丝，每个人拿着不同的应援物和大扇，有的人还自作手牌，写了自己本命的名字，她看了看，觉得他们还真是受欢迎啊。 过没多久，一个身材高挑，戴着帽子把脸遮得严实的女生坐到她旁边，跟她打招呼：「夏老师，你也来听演唱会的吗？」 她向林若雪点点头，「有免费公关票就来了，不来白不来。」她没向她说她跟季辰打赌打输的事，「那你呢？怎么会来？」 她有些犹豫的样子，过了几秒后才说：「跟齐珩拍的《反派女主角》快开拍了，公司叫我来让记者写写新闻，同时了解一下bf他们的歌曲和曲风，这样被访问的时候比较好回答，也培养一下之后拍摄的默契。」 她点点头，这种炒新闻的事她也听多了，见怪不怪。 她其实没想管林若雪的，但看她还是演艺圈的新人，还是劝戒她了一句：「以后像今天这种话别随便对人说，很容易引起误会和被做文章的。」 儘管她不是艺人，还是大概知道演艺圈那些骯脏事。 听完，她乖巧地说了知道了，还说了一句：「夏老师，你人不如外表冷漠嘛，还愿意关心我这种新人。」 她微微愣住，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她，但后来却背叛了她。 最后，她只淡淡说了句：「这没什么。」 后来她们没再对话，过了约二十分鐘后全场的灯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粉丝们的手灯的灯是唯一光源。 舞台上的大萤幕开始播放已经预录好的影片，一开始是季辰，再来是齐珩，最后是其他三位成员轮流出现，以女友视角拍摄，一开始是与粉丝的第一次相识、出道的场景，影片里都把这几年的专辑和单曲放在角落当小彩蛋，最后出现了五週年的纪念专辑。 五人轮流对粉丝说话，季辰用宠溺的眼神对着镜头说：「嗨，亲爱的女朋友，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摸了摸摄影机的顶端，像是在摸女生的头，「今天是我们交往的五週年喔。」 夏梦然听到整个人都起鸡皮疙瘩了，一旁的林若雪也是。 「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谢谢你发现了我，发现了我的光芒，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为你闪耀。」 不知道是不是夏梦然的错觉，她好像看见在影片中的他看起来有一丝哀伤，这是他的演戏吗？还是他的真情流露？她不知道。 换齐珩开始说话，他跟季辰走不一样的风格，走开朗帅气的路线。 「嗨，亲爱的女朋友，认识五年了，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歪着头，有些傻的笑了，「但如果真要说一句来表达的话，那就是，我爱你，谢谢你爱了我五年。」 他最后的笑容太迷人，周围一堆粉丝尖叫，让夏梦然的耳朵快聋了。 「呀——齐珩！」 「齐珩我爱你！」 她也听到有些人在偷偷哭泣，不禁心想，有那么夸张吗？ 接下来是连熙宇，他是走成熟稳重的风格，跟她私底下看到的孩子气样子有些不同，她想，或许成熟稳重是他的人设吧。 再来是夏允希，走的是痞痞的风格，最后的孙子扬则是阳光、孩子气的样子，每一个人出场都会有粉丝尖叫，她心想，他们的人设做得真好，每个人的人设都不一样，而且很有辨识度和记忆点，每个女生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类型，她不禁讚叹，星展娱乐真的很会包装艺人、打造人设，难怪是业界的龙头。 里面有她喜欢的类型吗？答案是没有，她看他们在影片里讲那些话时，只觉得实在是太油腻了。 影片结束后，全场再次黑暗。 过了几秒，一道乾净且温暖的声音，在没有任何伴奏的状况下进行清唱。 「从第一眼看见你，你就住在我心里。日月情长，一往情深，一天比一天还喜欢你。」 眾人皆屏气凝神听他的歌声，灯光开啟，照在他的身上，手上的手灯变成他的应援色紫色，在场的粉丝大叫他的名字。 「季辰——」 就连夏梦然也不禁被他的歌声所吸引，他的歌声是乾净、温暖，而且还有一点甜的感觉。 她曾经看到网路上有人评论季辰的歌声是「星星糖小王子」，她不知道星星糖是什么，只大概知道是一种糖，她想为什么会形容一个男生的歌声就像糖一样甜呢？今天才知道，听了他的歌声，会有种幸福的感觉，就像吃到糖一样。 接着，其他人的歌声接续演唱不同的歌词，最后一起合唱，为这场演唱会进行了开场。 唱到间奏时，团员们站在舞台的各个角落，跟粉丝们打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季辰好像对上她的目光，热情地对她笑、跟她打招呼。 但她觉得应该不太可能，她戴了个帽子几乎盖住自己的一大半脸，而且台下那么暗，他应该不可能看到。 第四章 他的应援色 2 演唱完出道曲后，团员们走到可移动式的舞台，由工作人员推动到观眾席的各个走道，他们边唱边向粉丝们挥手，虽然其他粉丝很买单，但她觉得很像选举候选人在造势。 唱到中场时，团员们拿着麦克风跟粉丝们间聊，顺便休息补充水分。 一直当主持在讲话的连熙宇突然说：「今天我们不是有个特别嘉宾来到现场吗？」 「谁？我怎么不知道？」季辰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连熙宇一脸曖昧地看着齐珩，「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齐珩很顺地接话，扬起公关式的灿烂笑容，「下星期要开播的电视剧《再一次心动》是一部有悬疑、有爱情的作品，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片尾曲也是我们唱的，到时候单曲开卖再请大家多多支持。」 「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连熙宇引导着他。 「应该没有了吧？」齐珩满脸问号地看着他。 「欢迎特别嘉宾啊。」他将身子面向观眾席，顿了几秒卖关子后才说：「让我们欢迎饰演《为你染上的鲜血》的女主角——林若雪！」 夏梦然看了看身旁的林若雪，她整个人明显在状况外，看来这段不是set好的，只有台上的几位成员和工作人员知道。 林若雪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就被工作人员引导到舞台旁的阶梯，上了舞台。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但在连熙宇和其他成员与她对谈了几分鐘后，她才逐渐放松，紧张感逐渐消散。 「不知道若雪有没有比较熟悉我们的哪首歌呢？」连熙宇问。 「有，〈你是我想拥有的未来〉。」虽然她只是来炒炒新闻的，不过她有被经纪人告知要做点准备，避免媒体採访时一问三不知，于是她就把他们的出道曲、经典歌曲都听了几遍。 「那有荣幸邀请你跟我们一起合唱吗？」连熙宇笑着问她，那个笑容让在场的粉丝们暴动尖叫。 她点点头，「可以。」 「如果不记得歌词也没关係，可以看那边的萤幕，上面有歌词，是给粉丝们看，好让她们跟我们一起唱。」他指了指远方的萤幕。 「那我也可以看萤幕上的歌词吗？」季辰打趣地说。 「你的话当然可以啊。」连熙宇给他一个温柔的笑，就像是弟弟宠哥哥一样。 夏梦然听到后方的粉丝们开始暴动。 「天啊，兄弟组真的好有爱啊！」 「他们两个我真的是嗑爆！」 她曾经有在留言区看到类似cp粉的留言，还有特地查过哪个cp是哪些人，例如兄弟组就是季辰和连熙宇，长末组顾名思义就是年纪最大和最小的，也就是季辰和孙子扬，模特组则是因为身高和身材等各方面都很符合模特儿的性质，所以称之模特组，齐珩和夏允希就是模特组。 当然还有别的cp组合，不过她只记了这三个。 后来齐珩打断他们两个的打闹后，所有人都安静，等待音乐开始播放。 音乐从场内的音响内缓缓响起，前奏演奏完后，齐珩先唱了第一句。 「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你，该要有多少的运气？」 林若雪接着唱：「两个人互相喜欢，该有多么幸运？」 「好幸运，能遇见你。」齐珩接着唱，季辰帮忙和声，他的声音在独唱时非常有穿透力、辨识度高，但在帮人和声时却把自己的独特性隐藏了起来，好好做好配角的角色，不抢风头。 从主歌进入了副歌，由全团五人加上林若雪一起合唱，现场的粉丝听得如痴如醉，轻轻挥着手灯，有些人也跟着唱了起来。 这是夏梦然第一次参加现场的演唱会，她深刻了解他们有多么大的影响力，也可以了解，身边的女生们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五个闪闪发亮的男生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也跟着挥着手灯。 她看着舞台上开心地笑着、唱着歌的季辰，虽然离他很近，但同时也觉得离他很远。 这是什么感觉呢？她不知道，只是感叹艺人跟一般人的差距吧，她想。 「你是我想拥有的未来，只有你，只能是你。」齐珩牵着林若雪的手，深情款款地对她唱出了最后一句，让现场的粉丝们大叫。 唱完后，跟其他团员们聊几句后，林若雪就下台，回到了夏梦然身旁的位子。 「接下来的歌，是会收录在下一张新专辑里的歌，同时也是我主演的电视剧《为你谱写最后的乐章》的主题曲，今天抢先演唱给大家听，希望大家会喜欢这首曲子。」季辰说。 现场有些粉丝将手灯转为季辰的应援色，喊了他的名字。 「这部电视剧对我来说很特别、很重要，也希望播出大家能够多多支持。另外，我想要谢谢这首歌的作曲者——夏梦然老师，这是我们第一次跟她合作，她真的是一个非常严谨、认真的人，分析我们五个人声音的特色，分配适合我们的歌词，在音乐上也充满了『时间』、『倒转』、『回到过去』的元素，请大家在聆听时多注意这些小彩蛋，那么接下来请听〈时间暂停的恋爱〉。」 现场一片寂静。过了几秒，出现了时鐘滴滴答答的声音，舞台上的大萤幕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时鐘，时针与分针不断逆时针倒转的样子，接着出现了《乐章》的片花，关颖饰演的女主角在影片中弹着她捡到、没完成的乐谱，弹完后回到了三年前，见到了由季辰饰演的男主角。 季辰开始唱出了第一句歌词：「未完的乐谱，停滞不前的时间，被逗留在时光里的我，该如何才能继续前进？」 「被困在时光的牢笼里，要如何才能推进时间？」齐珩唱。 接着，连熙宇唱：「直到你的出现，续写了乐谱，推进了时间。」 音乐里有许多的空白，还有很难对齐、但却要平均演奏的节奏，就是为了要呈现时间停滞又拉扯的感觉，他们唱出了时间停滞、又被拉扯的感觉，完美地跟她的音乐结合在一起。 没有太华丽编制，以他们的声音为主，是她的目的，她不希望他们的歌声被华丽的伴奏而抢了风头。 当初在录音室录这首歌的时候，其他四人都因为节奏而吃尽了苦头，纵使他们在私下练了许多次，可实际在录音室录音的时候还是没办法抓到拍子，录了好几个小时才成功，只有季辰在第一次录音就抓准了那复杂的节奏，并教其他人该如何抓到节奏的感觉，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她觉得，他果然天生就是歌手的料。 她明明在录音室听到他们录音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在舞台上的演唱，竟然会让她的心头感到热热的。 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上次因为创作而感到开心、热泪盈眶时，是什么时候？ 台上的五人让她想起了创作的初心，想起了十年前，她也曾有梦想，她不想只做一个作曲者，更想成为在台上唱歌的创作型歌手。 她的泪终于从眼眶中流出，她快速地抹去，却无法停止地越哭越兇，像是想把这几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成宇光曾问她，真的甘于只当作曲者，不在台上唱歌吗？她想都没想，点点头说，现在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不能再贪心了。 她哥哥也曾问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吗？她模拟两可地回答，不喜欢，也不讨厌。 她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不敢正视自己的想法，只能一直无视自己真正的心情。 但她此时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内心真正的感受，她这几年过得不好，梦想被打碎，创作没感到快乐，一天一天，自己的感觉也被麻木了。 在她身旁的林若雪还以为她是因为感动而哭，拍了拍她的背，问她还好吗，再递给她面纸，让她拭泪。 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变回那个看起来冷漠、淡定的夏梦然。 而不知不觉，演唱会来到了尾声，台上的团员们唱着抒情歌曲，台下的粉丝们也听得如痴如醉，轻轻摇晃手灯，此时手灯的顏色并没有受场内舞台的控制，可以自由切换想应援的团员的应援色。 而除了场内控制的时间外，夏梦然手灯的顏色一直都是季辰的应援色——紫色。 这个小细节当然也被身旁的林若雪注意到了，她用有点打趣的语气问夏梦然：「夏老师，你是不是最喜欢季辰啊？不然怎么手灯都是他的应援色？」 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灯，还真的是紫色。 「才没有，只是懒得切换顏色而已。」她按了下手灯上的按钮，顏色立刻转为黄色。 看到黄色时，她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应援色，后来看了看后头有人用黄色为底色做了连熙宇的应援手牌，才知道这是他的应援色。 她对他没什么感觉，对他也不讨厌，就一直维持黄色，直到演唱会结束。 第四章 他的应援色 3 今天夏梦然和成宇光一起到电视台开会，《反派女主角》已经拍摄完毕，先初剪搭配他们两个的音乐，看看搭在一起有没有违和，或是需要做调整的地方。 开会看初剪的片段的过程还算顺利，在第一集的最后搭配她的主题曲片段时也觉得跟剧很合，成宇光的配乐也没什么问题，大致上整部剧的音乐就定案，除非剧组製作人希望成宇光修改或增加新的配乐，才需要再开会，不然下次再跟剧组开会应该就是开播前与所有人一起看最终版本了。 他们离开会议室后，聊着剧的剧情、彼此最近的近况时，看到不远处的林若雪、季辰和bf的其他团员。 季辰很热络地跟林若雪聊天，她跟成宇光离他们越来越近，正当她想着要不要跟他们打招呼，还是装作不认识时，下一秒的景象让她睁大眼睛。 她看着季辰伸出手，对林若雪充满友善的态度，而当她握住季辰的手时，他被擦身而过的工作人员撞到，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倒，熊抱了林若雪。 「……」夏梦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唱跳歌手竟然平衡感这么差的吗？ 而当季辰猛跟林若雪道歉时，看到了她身后的夏梦然和成宇光，前者一脸用复杂的神情看他，后者给他一个尷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夏梦然原本还在思考要不要跟他打招呼，但看来是没必要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认识一个笨蛋艺人。 「学长，走吧。」她叫了身旁的成宇光，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而后方的季辰小跑朝他们跑去，边跑边叫她：「夏老师！夏老师！你听我说！」 而夏梦然装没听到，此时的她暂时忘记自己姓夏。 当他们走到电梯前时，他站在他们面前，调整自己的呼吸后说：「夏老师，你别误会，我跟林若雪没什么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刚刚她看自己的眼神超不屑，就跟看垃圾没两样啊！ 夏梦然觉得莫名其妙，「你不用特别来跟我解释，我们的关係也没有好到要跟对方报备跟异性友人关係的程度吧？」而且，他不知道，他这样反而越描越黑吗？ 「因、因为你刚刚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渣男、垃圾、乱吃女生豆腐男生的样子啊！」他控诉她刚才的眼神，觉得委屈，他可不想被她误会成一个到处吃后辈豆腐的人啊！ 夏梦然不想再与他争论他的为人，只好说：「好，我相信你，你的队友们都在等你吧？快回去。」 听到满意的回应，他才开心地说：「那我回去了，夏老师，下次见！」 等他离去后，身旁的成宇光忍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刚刚看你好像在哄小孩。」 「别说了，刚才的几分鐘让我觉得好累。」她摆摆手说。 「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跟他好像有种cp感？」 她白了他一眼，「少女漫画看太多？」 「我是认真的，你身边也好多年没对象了，难道没想找人陪吗？」 「没有，谈恋爱太麻烦了，伤神又伤心。」她一口拒绝他。 「梦然，你该试着学会去相信人，不是每个人都是坏人的。」他叫了她的名字，让两人不要那么有距离感。 「我相信你啊，又不是不相信任何人。」她想也不想便说。 「我知道，但你要试着去相信其他人，好吗？」他是真的很担心这个小学妹，虽然对人保持一定的警戒是必要的，但如果过度警戒、不相信他人的话，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她叹了口气后说：「再说吧。」她明显不想聊这个话题，而他也不自讨没趣，结束了话题。 第四章 他的应援色 4 夏梦然今天跟程胜皝一起到电视台跟《最后乐章》的剧组和bf成员一起开会，她跟他用上次剧组给他们第一集的初剪片段一起讨论、做出了钢琴草稿，后续的完稿就交给他，今天给剧组的所有人一起观看，是否有需要修改，或是增加的地方。 「我觉得这里男主角出现的音乐可能不太适合用管乐，因为男主角的个性比较忧鬱，可能弦乐会比较适合。」编剧对程胜皝说。 她看了下坐在身旁的程胜皝，他点头说会再修改后，她也拿出笔记本，默默把需要修改的内容记下，毕竟她是整部剧的音乐製作，他需要修改的地方，她也有责任监督他修改完成。 季辰举起手，导演点头后，他开始发言：「女主角的个性很活泼、也很单纯，跟男主角的性格差很大，希望女主角的代表曲可以跟男主角的对比再大一点，让人容易记得、印象深刻，一听到就能知道是女主角出现的感觉。」 程胜皝点点头，夏梦然跟他也在笔记本上写下季辰的建议。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季辰可以这么精准地说出希望修改的方向，音乐这行分许多领域，隔行如隔山，懂流行音乐不代表懂戏剧配乐，所以她对于他可以听出戏剧配乐中的细小差异、怎样修改可以让剧有更好的呈现感到讶异。 这要对剧中人物有一定的了解，同时也要听够多戏剧配乐才会有如此详细地描述。 一般人看剧大部分只看剧中演员的表现，还有听剧的主题曲，鲜少会仔细听能够衬托气氛、让角色们情绪更加高昂的配乐，但事实上，除了演员们的演技、好的剧本，配乐是整部剧的其中一个重要的灵魂，少了配乐，演员们的演技再好，都会觉得差了点什么，而配乐就是他们的调味料。 后续其他人的建议，他们都一一记下后，今天的会就到此结束。 在剧组的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小声对程胜皝说：「记得把今天会议说的重点都修改好啊。」 说完，她就打算要走，却被他抓住了手，「不行啦，我一个人没办法把刚才的会议内容都修改好，你来帮我啦。」 她冷眼看着他，「自己的工作自己做。」 他继续耍赖，「你也知道我比较不擅长做这些纯管弦乐的配乐，我的配器比较不好，没有像你从小就是音乐班的来得敏锐。」 她揉揉太阳穴，觉得头痛，「那你也至少改个七成，剩下的我再帮你。」 她忽然有点想念跟成宇光一起工作的日子了，他负责的配乐他都会自己写好、修改好，一人做完所有的工作，完全不需要她操心和帮忙，而她跟程胜皝一起工作，就势必会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但工作哪能挑？她也只好认了。 「你最好了，下次请你吃饭！」他又想张手抱她，被她躲过了。 她对他说：「改好后过几天寄给我，拜。」说完转身离去。 夏梦然从厕所出来，在洗手台洗手时，她从镜子中看到了认识的人。 她愣怔怔地看着镜中的人，任凭水流下，也没有关水。 「夏梦然，是不会叫人了吗？」 「……学姊。」她关上水龙头，跟她打招呼。 吴雅綺有些不屑地看着她，「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啊？」 「还可以。」她在心里吐槽，到底是哪里看起来还不错的？ 「在古典界混不下去，在流行音乐也要靠成宇光才能够有工作，你真可怜。」 而夏梦然嘴动得比脑还快，下意识地说出：「你才可怜。」说完，她没有觉得惨了，或是后悔的念头，她心里觉得爽快极了。 「你说什么？」眼前的人因为她的一句话，妆容精緻的脸瞬间变得扭曲。 她冷笑，「不是吗？喜欢学长那么多年，他连看你一眼、考虑你的想法都没有，反而你一直到处跟人詆毁心洁学姊或是我，不可怜吗？你做再多，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吴雅綺就是那种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人，她也不允许有人靠成宇光太近，所以一直不断出言詆毁她和黎心洁。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她的小动作，只是懒得吵，过了几年再遇到她，没想到一点长进都没有，让她好不意外。 「夏梦然，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竟然敢对我这么说话，信不信我让你混不下去？」 她伸手想给她一个巴掌，她抓住她的手，没让她得逞。 「要来就来吧。倒是你，不怕我去学长面前说你对我说的话吗？」她的处境不会再糟了，所以她一点都不怕，她也不相信吴雅綺除了古典圈之外，还能管到流行圈。 「你！」她瞪大双眼，恶狠狠地看她。 「我跟学长之间的关係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还不如省下嚼我舌根的时间，想想怎样才能让他更注意你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厕所，独留吴雅綺一个人在厕所像个泼妇对她咆哮。 第五章 曾经相信的信仰 1 三个月后，《反派女主角》拍摄完成，在两个星期后的星期日晚上十点开播，今天是开播记者会，导演、林若雪、齐珩、bf的成员和成宇光跟夏梦然皆被邀请到记者会，不过只有夏梦然没到场，在家看直播记者会。 她知道自己不适合上任何媒体版面、也必须要保持低调，所以任何的採访或是记者会，她都不会去，也不允许任何媒体转载她youtube影片跟ig贴文。 她看着直播中的导演、演员群，还有成宇光，他旁边有一个很大的空位，只有椅子但没有名牌，有些突兀，但只有她知道，那是他留给自己的位子，就算她不能来，他还是替她留了个位子，儘管她的名字不能出现在任何媒体版上，只能出现在片尾的製作人员上，但他还是希望能给她一个位子，不希望她的努力製作的音乐不被人记得。 她在内心默默感谢成宇光始终记得她，看完直播后，关上网页继续工作。 过几个星期，夏梦然跟程胜皝一起到电视台开会，交出修改后的配乐。 这次修改后的成品让导演和其他剧组人员都满意许多，只有最后一点细节要修改，这部分交给程胜皝自己修改就好，不需要她帮忙。 会议散会后她伸懒腰，忽然有点不捨自己跟这部剧的工作关係差不多就到这里，顶多只剩最后一次开会，就正式结束跟这部剧的合作关係了。 虽然她也可以到拍摄现场探班，但她通常不会去，只会在电视上看开播后成品。 她起身准备要离开会议室时，导演叫住了她。 「夏老师，方便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她点头，「导演，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因为《最后乐章》里有需要演奏钢琴的戏份，季辰跟关颖都没有学习过钢琴的经验，钢琴这东西又不是短时间能学好的，一定要找替身来负责拍摄弹琴的部分，我看你跟关颖的身形满像的，想问问你可不可以来负责拍摄剧中四手联弹的其中一位？」 她转了转眼珠，想了一下，四手联弹的曲子是改编自剧中的配乐，她也熟悉，要帮忙应该不难，但她不喜欢公开演出。 看她犹豫的样子，导演继续说服她，比了一个数字，「夏老师，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愿意，价钱好商量。」他知道夏梦然是音乐班出身，父母和哥哥也是古典圈的大咖，自然不能亏待她。 看到那个数字，夏梦然整个心动，毕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就连她也不意外。 「那另外一位找谁？」她问。 「找程老师，前几天在电视台遇到他，问了他马上答应了。」 「……导演，程老师跟季辰的身高差很多吧？」只有身材是差不多的。她看着导演，已经知道为什么要找他们当替身了。 导演尷尬地嘿嘿笑，「因为如果找剧的音乐製作人和作曲者一起演出，肯定会製造话题的，所以就找你们了。」 她叹一口气，早在导演问她时，她就应该知道他是为了炒话题所以找她的，不然演奏优秀的钢琴家那么多，为什么要找她跟程胜皝？ 「夏老师，可以拜託你吗？」导演双眼真诚地看着她，眼里写着希望她能答应的神情。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很久没练琴了，也不是主修钢琴，可能没办法像专业钢琴家一样优秀，但我也会尽我所有努力练习，如果您能接受的话……」 「可以可以，当然没问题！」导演开心地握住她的双手，「那就拜託你们了，拍摄时间大概在一个半月后，到时候再传给你们拍摄地点。 「好。」一个半月对她来说够了，而且四手联弹的谱也是她改编的，她对乐谱也有一定的熟悉度。 现在的问题就是跟程胜皝的练习和合奏了，她从来没跟程胜皝练习、合奏过，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他好好合作，不过现在只希望他能练好他的部分，她就心怀感激了。 她离开会议室后，走廊对面一位艺人朝她的方向走来，她原本想转身离开，假装不认识她，但偏偏跟对方的眼神跟她对上，想跑也跑不了。 她暗自心想这个电视台是不是有什么诅咒，不然为什么她都会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夏梦然，好久不见了啊。」她的笑容完美到无懈可击，让她找不到任何一丝虚假的破绽。 「嗯。」对方扯得出笑容，但她可笑不出来。 「怎么会来电视台？上节目？」 「工作。」 对方露出忽然想起的表情，「对对对，我记得你的工作都是成宇光帮你找的，你怎么可能上节目？你又不可能成为艺人。」说完，她哈哈大笑，好像自己讲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他好歹也是你学长，讲话尊重点吧。」 她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我叫成宇光全名，他敢对我怎样吗？我现在在演艺圈或是音乐圈的地位岂是他这个小小大学教授能撼动的？」 夏梦然原本想说恶有恶报，但要说出口时便又吞了回去，这么多年了，该得到报应的人还活得好好的，甚至越活越好、越光鲜亮丽，这句话就显得好笑讽刺了。 见她无话可说，她抓起她的下巴，对她落下狠话：「夏梦然，你别再想着能出道当创作歌手或是知名的音乐製作人了，只要我还在演艺圈的一天，你就不可能出头，知道吗？」 她抓着对方的手，想要让她的手从自己的下巴拿开，下一秒，对方身后的人呼唤，让她松开了手。 「采薇，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还要赶下一个通告啊！」 周采薇放开抓住夏梦然下巴的手，转身朝经纪人甜甜一笑，「没什么，遇到老朋友而已。」 梁姐也懒得看夏梦然，催促着她快走。 周采薇在离去前，转头给她一个胜利的笑容，像是要告诉她：赢家永远是她，她不可能会有赢的一天的。 夏梦然摸了摸下巴，拿出随身镜查看，她的下巴被周采薇的指甲抓出了几条红痕。 她也懒得用粉饼来遮盖了，就这样带着伤回家。 第五章 曾经相信的信仰 2 夏梦然坐在电脑前，不断删去、增加她写的东西。 回到家已经六个小时了，坐在电脑前一直不断写着新曲子，却一点进度都没有，好不容易写出几小节的东西，过了几分鐘又觉得跟垃圾没什么两样，就这样删删减减，到了凌晨十二点还停留在上次写的地方。 她负气地捶了桌子一下，下一秒又因为太痛而摸着自己发红的手。 这阵子怎么那么不顺？先是遇到吴雅綺，今天又遇到周采薇，两个人都对她恶意满满，为什么不假装不认识她就好，还要对她冷嘲热讽？她不是已经活得够低调了吗？为什么她们还是不满意？ 此时，肚子的咕嚕声暂时把她从负面思想带回现实，她没吃晚餐，现在也饿了。 现在大概也没有餐厅还营业着吧，看来只能去吃便利商店了。 再买点啤酒好了，反正今天是写不出来了，就让自己放一天假，明天睡醒后再继续努力吧。 她走到玄关穿鞋时，听到一阵雷声，接着下起了滂薄大雨。 她翻了个白眼，怎么老天也要跟她作对？她出个门买个东西也要给她下雨，她现在出门就算撑伞也一定会被淋湿。 但她也不想吃家里的泡麵，也只好出门觅食了。 夏梦然从超商买了微波食品、几瓶她喜欢的啤酒后离开了超商。 在她打开伞，准备回家时，有个穿着全身黑，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躲到了超商的屋簷下。 「真是的，未免也太衰了吧，偏偏在我没带伞的日子下雨。」男子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女子，确认一下后，向她打招呼：「夏老师？」 夏梦然转头看他，就算戴着口罩，她还是能看见他笑弯的眉眼。 她点头跟他打招呼，看了看他狼狈的模样，忍不住问：「你怎么在这里，还淋了一身雨？」 「喔，刚刚在附近拍戏，时间也不早了就叫助理先回家，早点休息，我自己到附近拦计程车回家就好，想不到这附近这么偏僻，连一辆计程车都没有，还没拦到车就下了这场雨，淋得自己成了落汤鸡。」 她心想，他还真跟自己一样不走运啊，不过换个角度想，他或许是个雨男，她的心情就没那么差了。 「这附近晚上没什么店营业，自然也就没什么车，也很难拦到车了，你只能走出巷子后，再走一段路到大马路，才能拦得到车。」 「谢谢，那我等雨小点再走出去拦车吧。」他说。 「嗯，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回家小心。」 夏梦然离开超商后停下脚步，站在路中，看着雨不断地打在透明伞面上的样子，最后转身往回走。 当季辰搓揉双臂取暖时，有一双几分鐘前看过的鞋子映入眼帘。 他抬头一看，惊讶地说：「夏老师，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盯着他几秒，犹豫不决的样子，最后还是说出口：「你这样下去会感冒的，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来我家把身体弄乾后再回去？」 说完她就后悔了，自己讲出的话根本像对他意图不轨啊，就跟「要不要来我家看netflix一样」。 于是她又补充一句，却显得欲盖弥彰：「我是《最后乐章》的音乐製作人，要是你感冒，拖累剧组的拍摄进度的话，我也会受影响的。」 说完，她看着一语不发的季辰，有些不耐地说：「到底要不要来？」 「要！」拍戏已经够累了，还被淋得一身湿，他现在恨不得能找个地方好好弄乾自己跟休息。 「谢谢你，夏老师。」儘管看不见他的表情，她依然能感受到他的笑顏。 她还以为他会拒绝她的，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她这个认识不久的人。 「不怕我把你卖了吗？」她问。 他哈哈大笑，「你如果要找人卖，也会找我们团里最帅的齐珩或是其他人，怎样都不会是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对自己的否定？ 「快走吧。」她打开伞，将伞放到两人中间。 「好。」他向她伸出手，「我来拿伞吧？」 她将伞递给了他，两人漫步走回家。 第五章 曾经相信的信仰 3 夏梦然到家后，先到客厅把手上的东西放着，再去房间拿几件乾净的衣服和毛巾给他，「这衣服给你换，浴室在那里，湿掉的衣服放浴室的篮子，等等我再帮你拿去烘乾，洗手台上的卸妆油也可以用。」 「谢谢。」他摊开折好的衣服，看了看大小，「夏老师，你怎么会有男生的衣服，这是男朋友的吗？」万一她有男朋友，他还进到她家，就不好了。 她白了他一眼，「我没有男朋友，这是我哥的，他偶尔会借住我家。」 他点点头表示了解，「谢谢，你也赶快去吃东西吧，不然都要冷掉了。」 「嗯。」经他提醒，她才想起来她还没吃东西。 季辰进浴室洗澡后，她把刚刚买的微波食品跟啤酒拿到电脑桌前，边看youtube边吃。 吃完后，她又听了几首目前热门排行的歌曲后，关上网页，想再继续写曲，看吃饱后满足了生理需求后，会不会比较容易写得出来。 她戴上监听耳机，播放着前几天写的主歌，在midi键盘上试着弹出间奏的音乐后，来回播放聆听，觉得可以后，再回头修改拍子的音值，再加上其他的乐器、效果器、合成器等等，让间奏能跟前面的主歌相契合。 季辰洗完澡后，边用毛巾擦发边走出浴室，看见正坐在电脑桌前工作的夏梦然，唤了她一声：「夏老师。」 她戴着耳罩式的监听耳机，没能听到他的轻声呼唤。 于是他走到她身旁，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才把监听耳机拿下，「洗好了？」 「嗯，谢谢你借我浴室。」 「不会。」她摆摆手。 正当她要把耳机戴回去继续工作时，他看到她萤幕上的工作页面，好奇地说：「哇，原来我们听到的歌都是这样做出来的，虽然在录音室的时候会看到自己歌的音轨，但看到夏老师你在创作时还是觉得很酷。」他看着音乐软体上至少六十几个音轨，佩服地说。 「这是要写给谁的歌？」他问。 「你们的后辈黄天曜，他最近接了一部医疗剧，剧组找我写给他唱的主题曲。」说完，咬了下舌头，因为在家太放松，所以不小心说出还没公开的消息，很是懊恼。 「……呃，消息还没公开，你也别说，好吗？」她放软语气对他说。 「当然，我在演艺圈混了这么久，这点规则是懂的。」他笑着说，「那歌名叫什么？」 「〈明天的奇蹟〉。」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看了下剧本，是由黄天曜和其他演员一起演急诊医师，一开始他们笨手笨脚的，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让几条人命逝去而感到懊悔，可是他们也把这份懊悔当作努力向上的动力，他们希望，能让那些病患看到明天的太阳，而我认为在剧里活着、被拯救就是一种奇蹟，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感觉是一部很温暖的剧。」 「是一部很温暖的剧。」她点点头，看完剧本的确是一部温暖的剧。 「那配乐做出来了吗？」 「没有，剧组想要开拍、初剪之后，再请作曲者用初剪的影片来写配乐，现在只有我在写的主题曲而已。」 「了解。」他点点头，第一次了解戏剧音乐的创作流程，觉得很新奇。 「那我能听听看吗？」他指了指电脑萤幕。 「嗯。」她起身把位子让给他坐，递给他她的白色监听耳机。 「白色的真好看。」他戴上前说，一般录音室的监听耳机都是黑色的，很少看到白色的。 「但也很容易脏。」 「你保养得满好的，这副耳机用了几年了？」 「快十年了。」 「哇，那不是从高中就开始用了吗？」他看着有使用痕跡的耳机，但还是保养得很好，一点也没有用快十年的感觉。 「嗯。」他废话太多，她乾脆直接帮他戴上。 而他也因为这举动，距离近到他看见她下巴的浅浅伤痕。 他抓住她要帮他戴耳机的手，「夏老师，你的下巴怎么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才意会到他在说什么，「没事，被朋友的猫抓伤了而已。」 听了她的话他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要小心一点耶，女生脸上有伤不好。」 她愣了一下，除了成宇光和她哥，好久没有人关心她了。 「嗯。」她帮他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后，前奏从耳机倾泻而出。 他认真地听着音乐，边看着萤幕上的音轨，想要看出各个乐器出现的先后顺序。 接着到了主歌，是夏梦然的歌声，跟上次听到乾净、清澈的歌声不一样，这次的声音温暖、有磁性，让人想不断听下去。 听完主歌后是间奏，间奏后就是她的歌声和一些主歌出现过零散的乐器，看来还没编好。 「很好听，我很喜欢！」他拿下耳机后说，他是真的很喜欢这首歌，要是这首歌能给他唱就好了。 「谢谢。」她接过耳机，放在一旁的耳机架上。 第五章 曾经相信的信仰 4 季辰看着她，忍不住问出了他第一次见到她就想问的问题：「夏老师，你唱歌那么好听，每个转音跟呼吸都非常自然流畅，情绪的转折也处理得刚好，为什么不当创作歌手？」 她的身子僵了一下，心里的委屈和怒气瞬间汹涌而上，但不想迁怒于他，于是镇定地转移话题：「那你呢？为什么要当艺人？为什么要当歌手和演员？」 似乎是问到了他不想被问的问题，他脸上的笑容僵硬，神情转为黯淡。 双方都问了彼此不想回答的问题，刚好扯平。 当她想开口跟他说，不想回答的话就不用回答时，他先开口了。 「我啊，从十二岁就进入星展当练习生了，在出道前一直在帮前辈伴舞，不断练习跳舞跟唱歌，却总是没得到总经理的青睞，后来十五岁时想着，就在年底前退出星展，好好读书，未来当个普通人，好好生活就好，别再痴心妄想着出道了。 「就在圣诞节那天，在我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在下个星期提出退出公司的申请时，我遇到了一个女生，她穿着高中制服，戴了个红色围巾，看到我在捷运站因为不捨、不甘地哭，跑来安慰我，给了我面纸，还把她的耳机塞进我的耳朵里，播放音乐给我听，跟我说，这是她创作、她唱的歌，她未来想当创作歌手，站在台上把她的歌唱给每一个人听。」 他陶醉在回忆里，而她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冷。 「她鼓励我继续坚持下去，而我也坚持下去，到了十八岁时还是有些徬徨不安，自己真的会有出道的一天吗？看着身旁的前辈、后辈，比我早进来晚进来的都出道了，只有我还没出道，我该不会要一直当练习生了吧？ 「有一天，齐珩找了我和连熙宇、夏允希、孙子扬，提议要不要一起在练习生中组团，多人一起行动、演出、帮前辈伴舞，比较会引人注意，也可以让其他单推的粉丝变成全团推，有益无害。后来我们一起成立了bf，声势果然有比以前还高，也得到许多目光。 「到我二十岁时，齐珩拉了我和其他三人，一起到总经理面前说要出道，我原本还以为会像之前一样失败，或是只有他们四人一起出道，不会有我，没想到过不久就收到了出道的消息，对我来说简直是奇蹟，我一直都记得出道该有多么不容易，有些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出道，但我出道了，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也不负那个女生对我的期待，我现在也在找她，想着哪天说不定可以在同一个舞台表演，或是演同一部剧。」 「她写的歌我到现在还会唱呢。」他唱着那首歌，歌词、音准一个也没错，十分精准，让她的脸色又更糟了。 「她是不是用奶茶色的手机壳，还用了sony的蓝色有线耳机？」她问他。 「对啊！」说完，他有些疑惑地看她，「咦，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 「季辰，她不会出道了，她这一辈子都没办法成为创作歌手了。」 他的双眼瞠大，满脸写着错愕、不敢相信。 「季辰，」她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要让他听清，「夏梦然永远不会出道，成为创作歌手，你刚刚讲的梦想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他的世界瞬间天崩地裂，一直以来让他撑到现在的信仰全都破灭了。 「来，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转圈。」 在练舞室内，bf的成员们听着舞蹈老师的指令，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动作，确认自己的动作与其他团员的动作是和谐、一致的。 「季辰，你慢了。」舞蹈老师叫了他。 而他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动作。 「季辰、季辰！」 叫了第三次，他才看向老师。 「这星期都第几次了？你要让其他人陪你练多久？如果自己跟不上其他人的话，就要私底下花时间多练啊！不要让我来的时候还要陪你们练行不行啊？下个月就要新歌发表、表演了，现在进度这样，到时候开天窗的是你们，可不是我。」 「对不起。」他低下头向老师和其他团员们道歉。 老师摆摆手，一脸不耐，「今天先练到这边，下次如果再这样的话，后果自负。」 「谢谢老师。」季辰与其他成员们向老师道谢，等到老师离去后才敢放松。 「季辰，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就连个别练习时也练不好。」连熙宇担心地问他，他知道季辰只要表现不好，就代表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直让自己的身心维持在稳定的状态，就是希望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了练习和表演，他很久没看过季辰在练习时表现不佳了，可见这次一定是非常严重的事。 「没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出他上星期跟夏梦然不欢而散的事。 「我们是同期、认识最久、又在同一个团体，就算你信不过别人，也该信我吧？」连熙宇是真的很想帮他解决他的心结，虽然他们同期，不过他小季辰两岁，他总是把他当自己的弟弟在照顾，如果他犯了什么错，他一定会出来帮他背锅。 「真的没事，只是这次舞步太难了，所以才跳不好，我这几天会再多练的。」他摇摇头，摆明不想说。 「该不会是为了夏梦然吧？」在一旁喝水的齐珩冷不防地说。 被说中心事，他的身体一瞬间僵硬，神情也透露出答案。 齐珩看了他的反应，叹了口气，「就跟你说别跟夏梦然扯上任何关係，你看，现在你整个心思都在她身上，什么事也做不好，下个月的新歌发表我看是真的要开天窗了。」 「季辰，你什么时候跟夏老师的关係变这么好了？」夏允希好奇地问，他从来没看过季辰这么在乎一个女生到任何事都做不好。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夏老师了吧？」孙子扬问。 「我才没有喜欢她。」他否认。 「没有最好。虽然公司没有禁爱令，但你看公司的艺人承认恋情的，掉了多少粉？有些比较偏激的粉丝甚至会攻击他们的伴侣，做这一行的，就要有觉悟，要是公开恋情或是喜欢上一个人的话，会对公司和团体造成多大的影响。」齐珩斜睨他，看不惯他现在的样子。 「……我只是想帮她。」 「帮她？你连自己都顾不好了，还想帮别人啊？都几岁了，别那么天真行不行？」他对他嘲讽一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齐珩，讲话别那么刻薄。」连熙宇出面替季辰缓颊。 「刻薄？我讲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他反问，手指着季辰，「他身为队长，又是团体中年纪最大的，难道不该做好榜样，带领我们吗？一点队长的样子都没有。」 「你别太过分了！」连熙宇抓着他的领子，夏允希和孙子扬看事态不对，赶紧上前将两人分开。 「你们都别吵了，都是我不对。」他低下头，跟四个人道歉，「让私事影响到工作，真的很不敬业，我会尽快调整我的状态，不会再拖累团体的。」 「季辰……」连熙宇看到他这么自责、沮丧的样子，感到心疼。 「两天后的练习，希望你调整好状态，别再让我看到今天的样子。」齐珩落下狠话后，拿起随身物品离开了练舞室。 「没事的，我陪你一起练习。」连熙宇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别把齐珩的话放在心上，不然你的状态会更糟。」夏允希淡淡地说，「换个角度想，他虽然讲话真的不好听，可是他是真的很在乎团体，他跟我们一样，都很珍惜得来不易的出道机会，还有现在的成绩。」 「嗯，我知道。」他扯了一个笑容，他跟齐珩认识多年，也知道他是有野心的人，想要不断往上爬，所以看他状况不好，难免会不悦、着急。 他是真的该好好打起精神来，不要让他的队友和粉丝们失望了。 「我向你们保证，两天后我一定会练好，新歌发表不会开天窗的。」他跟在场的三人保证。 第六章 复杂的心绪 1 「梦然、梦然、夏梦然！」 被成宇光有些大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这里的和弦错了。」他将滑鼠移动到前面的小节，按下播放键后让她听。 她听了他播放的地方，真的和弦错了，听起来很不和谐，「抱歉。」 「你怎么了？这不是你会犯的错误啊。」他怕她以为自己在兇她，再补了一句，「我没生气，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认识夏梦然十年，也大概知道她会因为什么事而心情不好。 「……」她看着成宇光，嘴巴开开合合，欲言又止的样子。 「遇到周采薇了？」他直接问她。 「上星期是有遇到她，但她不是让我心情不好的主因。」 「要不然是什么？」他问，这几年除了周采薇，没有事能让她心情差到无法好好工作。 她看着他，最后叹了口气，说出她上星期跟季辰不欢而散的事。 成宇光听完，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你应该去跟他道歉。」 「为什么我要跟他道歉？」她觉得莫名其妙。 「你讲话太伤人了。」 「我讲的是事实，是他自己要把我带入自己的美好想像的，我没符合他的期望，他就一脸天崩地裂的表情，为什么是我错？不符合他的期望是我的错吗？没能成为创作歌手是我的错吗？」她不懂，为什么他不站在自己这边，他不是最了解她发生过的事吗？为什么不能感同身受？ 「同一件事有很多方式可以说，但你偏偏选了最伤人的那种。」他直接点出她的问题，「还有，如果你觉得你没错的话，那你怎么会一脸愧疚，甚至连工作都做不好，犯了平常都不会犯的错？」 「……」被他说中，她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去跟他道歉，好好讲清楚吧，只要好好说，相信他会懂的。」 「万一他不能理解呢？」她问。 「但你至少讲清楚了，要不要接受是他的事，你讲清楚了，心中的石头才会放下，才有办法好好做事，不是吗？」他露出一抹笑，「而且，我觉得他能理解的。」 「你又知道了？」难道他会通灵？ 「因为，他看起来很在乎你。」 她一脸「你有病吧？」的表情，「才见过几次面就喜欢，那我是不是喜欢很多人了？」 「如果他对你没好感，为什么去你家躲雨？如果他不在乎你，为什么听到你说你不会成为创作歌手时，那么失望？」他问她。 她今天竟然没办法回答成宇光那么多问题，哑口无言。 他看着平常伶牙俐齿的学妹，今天却被无法反驳他的任何一句话的样子，不禁失笑，「不过，没想到你们十年前就见过面了，你们还真有缘。」 「别再把我跟他凑成一对了。」她翻着白眼说。 「他甚至把你当目标、出道的动力，还希望有天能跟你一起同台唱歌或是演戏呢。」他没有停下，继续说：「不过，你为他们团写歌，也算是一种合作吧，儘管合作的方式不是季辰想的那样。」 她耸耸肩，「他那天的反应可不是那么认为的。」 那天季辰的表情，她现在还清楚地记在脑海。 他问她，为什么不能出道了？甚至用「永远」这两个字，没有任何一丝可能，直接残忍地扼杀她十年前信誓旦旦的梦想。 她当然没跟他说原因，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她只说，人都是会变的，以前想出道，但不代表现在想，现在的她只想在幕后写曲而已。 她的话一半真、一半假，直到五年前她都还认真思考有没有出道的可能性，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时间久了，曾经的梦想和热情都会淡去，她对现在的工作没有任何不满意，也觉得不用一直跟人接触、社交挺不错的。 在她斩钉截铁地把他的美好想像都打破后，他一脸受伤、快哭的样子，拿起他的东西后落荒而逃，离开她家。 现在想想，她的确是说得太过火了。 不过，她也是个受伤的人啊。 但受伤不代表可以成为伤害他人的理由，她是真的知道自己讲话太伤人了。 他的衣服还留在她家，忘了带走。 她想着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他，跟他道歉、还他衣服呢？ 第六章 复杂的心绪 2 成宇光在电视台开完会后，在走廊上遇见了刚结束《宇宙对决》录影的季辰和星展娱乐的其他艺人。 在他看见成宇光后，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不自在，明明是他跟夏梦然有疙瘩，但看到成宇光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说不上来的尷尬感。 他原本想跟对方点点头后快速离去，却被叫住：「季辰，方便聊一下吗？」 季辰停下了脚步，看着成宇光认真地神情，不好拒绝，只好点头答应。 他们到了一间无人的会议室后，成宇光废话也没多说，直接切入主题，「我听梦然说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了。」 他有些懊恼地看着成宇光，他连自己的队友，包含跟他感情最好的连熙宇都没说，为什么她就告诉了成宇光？这不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吗？为什么要让第三人来搅和？ 他没回话，想知道成宇光想说什么。 成宇光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歉啊，我这个学妹她本性不坏，就只是像个刺蝟一样，遇到难受的事就竖起刺来保护自己、却让别人受伤，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希望你不要跟她计较。」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涌上一股不悦的情绪，闷闷地说：「如果她觉得对不起我，为什么不直接来跟我道歉，反而让你替她道歉？」 「我有跟她说过了，她应该之后会来跟你道歉，今天先跟你说，希望你给她一个台阶下，她很好强、爱面子，还请你多包容她一些。」 他平常对成宇光是保持尊敬、喜欢他曲子的态度，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站在自己面前，替夏梦然讲了这些话，他越听越不开心。 「……成老师，你为什么要来替她讲这些话、替她道歉？」他问，「难道……你喜欢她吗？」 听了他的话，成宇光不禁大笑，笑到季辰觉得有点被冒犯的程度。 笑够了之后，他止住笑意跟他说抱歉，「我没喜欢她，我有喜欢的人了，她也知道是谁。」 他忽然有些松口气，「那……她喜欢你吗？」 「不喜欢。我们只是朋友，学长和学妹的关係。」他笑着看他，「现在换我问了，那你喜欢她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时，他忽然脑中一片空白，无法组织任何词句。 下一秒，他的脑海都是夏梦然的身影。 「我也不知道自己对她到底算不算喜欢。」他老实说，「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就莫名有种熟悉感，知道她是十年前鼓励我的人时，我很激动；听到她说她不会出道时，我也很替她难过。」 成宇光心想，为了一个人开心又难过，就是喜欢了吧。 「成老师，可以告诉我她不能出道成为创作歌手的理由吗？」他问他。 成宇光带着歉意摇摇头，「抱歉，那是她的事，除非她想让你知道，不然我不会说。如果你用特殊管道知道她的事，希望你不要当着她的面问她，她会很难过。」 「我知道了。」季辰点点头。 「以后也请你多关照她了，她没什么朋友，以前也发生一些事，所以她的个性和脾气有点古怪、难搞，不过她真的不是坏人，伤害人也不是她的本意。」 季辰心想，有人会说自己的朋友、学妹脾气古怪又难搞吗？ 他点点头，经过今天的对话后，他似乎又更了解夏梦然一点了。 成宇光从会议室离开后，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键后，没多久电梯门打开，他看到里面的人有些惊讶，随即收起表情。 周采薇从电梯走出来，他没打算跟她打招呼，当他准备走进电梯时，她开口：「学长，好久不见了。」 他客套地回：「好久不见，最近看你过的不错啊。」 她扬起笑，笑得毫无破绽，「还好，出了几首单曲，接了几部戏而已。」 她转身要离去时，成宇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周采薇，你那些重组肉的东西，根本不算音乐。」 她回头，脸上的笑容僵硬，「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冷声说，「这几年踩着夏梦然往上爬，还不够吗？上次还对她动手。」 她嗤笑，「那是她太不识相，我才教训她的。」 「她哪里不识相了？」他问，「如果她不识相，就不会安静、低调那么多年了。」 「那是因为她斗不过我，只好安静闭嘴了。」她扬起得意的笑，「我说她不识相，是因为上次她替你说话，明明自己都管不好还想管别人的事，我只好叫她闭嘴了。」 他叹一口气，她就是这样，自己被人欺负不要紧，但看到自己重要的人被欺负、讲话，就不会闷不吭声。 「成宇光，劝你也识相一点，不然你大学教授的位子也会不保。」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沉着一张脸的他。 第六章 复杂的心绪 3 「喂，程胜皝，你的手不要一直碰到我的手。」 「靠，这你自己编的谱还怪我啊？写成这样最好手不会碰到。」他指着谱上，两人手一定会碰到、重叠的地方。 「……」夏梦然没想到，自己编的谱会自己弹，这大概是现世报吧。 当初导演请她编四手联弹的谱，她以为会请钢琴家来拍摄男女主角弹四手联弹的画面，便尽可能编得让两人的手不时的触碰、跨音域的部分，让画面看起来有些曖昧唯美。 没想到现在是自己弹，她真想掐死几个月前编谱的自己，为什么要写这么多两人会互相触碰的小节。 但是四手联弹的乐趣，跟一般独奏不同的是，要两人在同一架钢琴一起合作演奏一首曲子，如果没有任何触碰、跨音域的部分，就没有任何趣味和挑战性了，甚至分两台钢琴也可以。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认命地跟他练四手联弹。 不得不说，虽然她觉得程胜皝的古典弹得不怎样，可是弹流行却弹得不错，把她编的谱的每个细节都弹了出来。 由他负责踩踏板，他的右脚碰到了她的左脚，平常几乎没跟男生有近距离接触的她，感到一丝尷尬，但努力告诉自己这是工作、这是练习，碰到是不可避免的。 她认真地看着谱弹奏，就怕不小心弹错，要让他跟自己再重来一遍，反观他的坐姿轻松多了，弹起琴来听起来也比她放松许多。 「夏梦然，我们两个人情绪不对，合起来会很怪。」他说。 「要不然该怎么办？」她问，她当然听得出来问题在哪，但重点是她跟他也没有熟到可以跟他轻松自在练习的程度。 「这是爱情剧，对不对？」 她点头。 「演奏就跟演戏一样，假如一个人平常很内向，但如果他要弹一首滂薄的大曲子，他还能这么内向吗？所以演员们演戏，我们演奏曲子当然也要演戏，要演得像男女主角真的在弹奏时，有些曖昧、小鹿乱撞的样子，懂吗？」 她是认同他说的话的，不过觉得由他讲出这些话有点违和。 「好，那你想要怎么做？」她问。 「很简单。」他的身子朝她靠近，两人的距离本来就很近了，被他再缩短了距离，他揽住她的肩头，让她的脸朝自己靠近。 在他与她的唇只剩一公分的距离时，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 「你做什么？」她推开他，恢復安全距离。 「让你了解曖昧、小鹿乱撞的感觉是什么啊，你不是没什么恋爱经验吗？不实战一样你怎么会懂？」 「你的方法还真烂。」她吐槽他。 「难道你刚刚没有紧张、心动的感觉吗？」 「完全没有。」她立刻否认，但其实她刚刚的确是有点紧张的，不过绝对没有心动的感觉。 他夸张地叹了一口大气，「夏梦然，你这个人真的很难搞。」 「我知道。」她很有自知之明。 「看来就只能真的『练习』了。」他原本想自然地培养两人之间有些曖昧的气氛，但她完全不买单。 他拿起剧本翻了翻，找出男女主角在弹奏四手联弹时的互动，两人视线对上互看、手不小心触碰到，女生缩回去的动作……他把细节都看了一遍后，开始拿起铅笔，在谱上圈圈写写。 写完后，他指着在谱上写的地方，「既然你没办法自然演出男女主角曖昧的样子，那就只能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了，在我圈起来的地方，就要做那个动作，我们现在重复练习这几个小节，最后再从头到尾全部练一次。」 「好。」她点头。 他跟她先从开头几小节开始练，到了要互相对看的时候，他出声提示，两人互相对看，他给了她一个好看的笑容，但她双眼死鱼，努力不翻他白眼。 「你真的不会演戏。」 「我又不是专业演员。再说，我也不想对你笑，能边弹边照你的指示做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好好，你最棒了。」他也懒得继续跟她争辩，继续练下一段。 后来，她真的都有照他在谱上写的笔记边弹边动作，如果不看两人的脸的话，是完全感受不到两人的温差，会觉得是一对正在曖昧的男女吧。 最后终于练完，她伸了懒腰，很久没这么认真练琴了，觉得今天的练琴量已足够。 「看你累得跟什么一样，我才累好吗？」他吐槽她。 「跟无脑人练琴很累。」 「喂，你说什么啊？谁无脑了？」他不满地说。 「谁恼羞成怒就谁无脑。」她说。 她没有管程胜皝怎么对她嚷嚷，背起包包离开他的工作室。 第六章 复杂的心绪 4 到了拍摄四手联弹画面的那一天。 夏梦然把季辰的衣服洗好、摺好后放进纸袋，想等今天拍摄结束后再还给她。 她搭车来到拍摄的校园后，跟剧组人员打招呼后，到空教室换上制服后，给化妆师化妆、弄发型。 妆发完成后，她想先去摸琴，熟悉一下琴的感觉，顺便在开拍前暖下手。 她走到了开拍的教室外，里面有导演还有工作人员们讨论待会拍摄的画面，还看见了坐在钢琴前面的季辰。 看到他弹琴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学不久，是为了拍戏而学，还抱佛脚的样子。 她看着他这么努力，但弹出来的东西跟国小生没两样的样子，想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不是都有她跟程胜皝会帮他演了吗？ 她走到钢琴旁，在努力记琴键位子的季辰抬起头来，看见她，对她灿烂一笑，「嗨，夏老师。」 他的表情像是他们从来没发生争吵、疙瘩一样自然，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老师，你穿高中制服就像高中生一样呢，说不定等等拍摄完在校园走几圈，也没人发现你是社会人士。」他看着她穿制服，画了比平常还要淡的妆容，就跟十年前遇到她那时一样，时间好像回到了那时候，他与她初遇的样子。 她对他的称讚一点也不领情，「我都毕业八年了，穿制服只会被人说装年轻而已。」 「哪会，你看起来还是很年轻啊！」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喔。」 被她句点，他有些无言，心想成宇光上次说她古怪又难搞，果然是真的。 话题告一段落，季辰看着谱，再看看琴键，将手放在正确的琴键上后，开始弹奏。 这么近距离听他弹琴，夏梦然觉得真是惨不忍睹。 她有些看不下去，出声说：「弹琴手要弯曲，手指要站立，像握着一颗球一样，不是张开摊平的样子，这样音色不会好听，姿势也不对。」她伸手轻轻抓起他的手，把他的手调整成正确的姿势，放在琴键上，「弹。」 他点点头，被她碰到的手指微微发烫。 他弹了几句后，果然跟他一开始的音色有了差别。 她又抓住他的手腕，「手腕不要一直上下动，这样弹琴会花更多力气，事倍功半，而且也不会好看。」 她继续抓着他的手腕，他愣愣地看她，她问：「怎么了？弹啊。」 「喔。」他以为她会放开他的手腕，再让他弹，没想到她是要握着自己的手腕叫他弹。 在他弹的时候，她用不大不小的力气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上下摆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感到紧张，明明跟其他女演员有过更多亲密的接触，她只是握住他的手腕，就让他脑袋一片空白。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弹完开头的四小节，她放开他的手腕，对他说：「记住刚才的感觉，虽然有替身，不过还是尽可能让拍摄的画面好看一点吧。」 「好，谢谢你。」他点头，手放在琴键上，想着她刚才教他的姿势。 过没多久关颖来了，她退到导演旁边，让他们两个彩排。 季辰跟关颖手放在琴键上，弹了几个音，上半身跟脸部表情演得像是两个会钢琴、程度很好的学生，明明手根本没什么动，但却可以演得惟妙惟肖，让夏梦然不禁佩服，果然是演员。 两人视线对看、手不时触碰到对方的手，女生的害羞、小鹿乱撞的表情，在导演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下，他们都顺利地达成指令，彩排了几次后就正式开拍。 程胜皝到了夏梦然身旁，她皱眉头低声说：「你差点迟到。」 「但又还没迟到。」他笑笑地说。 她懒得理他，怕两人的对话会影响到拍摄，就闭上嘴，直到轮到他们拍摄时才开口。 导演跟他们讲会拍哪些分镜，一开始是三百六十度的镜头，钢琴外会有一圈轨道，摄影机随着轨道移动拍摄，再来是手部特写的镜头，最后是由上而下拍的镜头。 两人点点头，夏梦然调整两人的钢琴椅后坐下。 他们稍微弹了一下，习惯这架钢琴的手感后开始彩排。 彩排他们都没有用尽全力去弹，把所有的体力都留给正式拍摄，先照导演刚才说的镜头全部都跑一次后，确定没问题后才正式开始拍摄。 正式拍摄时，全场人皆屏气凝神地看着他们两个的演奏，跟彩排时不同，他们认真、用尽全力地弹奏，两人的手时不时触碰到对方，手跨到对方的区域，让整首曲子的难度增加。 两人也像是对话一样，有时候是夏梦然弹奏主旋律，程胜皝弹低音的和声；有时候是他弹旋律跟和声，她帮他弹伴奏；有时他们两个合在一起，两人一起合奏，让整个拍摄无论是在视觉或是听觉上都是一大享受。 弹了五、六次后终于拍摄完成，夏梦然觉得自己的手快废了，她不是专业钢琴演奏者，体力上还是会跟专业的有差。 「卡，大家休息一下，等会再继续拍下场戏。」导演宣布休息，她松了口气，她看着关颖和季辰分别到各自的休息室，心想只有这个时候能把衣服还给他了吧。 她快速走回自己的休息室，拿起自己的包包和衣服到了季辰的休息室外。 虽然说是休息室，但也只是一般教室，不过门和所有的窗户都拉上窗帘或是贴上不透光的纸，尽可能给演员们隐私。 她敲了敲门，里面的人马上回：「请进。」 在滑手机的季辰抬头，从镜中看到了她，有些惊讶地起身，「夏老师，你怎么来了？」 她将手上的纸袋递到他面前，「上次你留在我家的衣服，我洗乾净了。」 「谢谢。」他接下衣服，忽然想起：「你哥的衣服也还在我家，下次找机会还你。」 她摆摆手说：「不用还也没关係，反正也不是多贵、多重要的衣服。」 「不行，一定要还的，下次再找时间还你。」他坚持。 「好。」她知道她这样推託下去会花太多时间，所以接受。 结束了衣服的对话后，两人陷入沉默，彼此互相对看。 季辰显然已经无话可说，但夏梦然一副有话还想说的样子，最后是他主动问：「夏老师，你还有话对我说吗？」 「嗯。」她点头，抓了下制服裙摆，在心里天人交战一下后，才开口：「上次对你说了过分的话，那天心情不好，所以不小心迁怒了你，对不起。」 他没想到她真的来跟他道歉了，刚才在片场她的反应就像是没事一般，让他以为她已经忘了这件事，没放在心上了。 他也记得成宇光对他说，要给她台阶下，马上说：「没关係，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好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在她想准备离开时，他问她：「夏老师，能跟我说你不能出道的原因吗？」 她坚定地摇摇头，「抱歉，没办法。」她还没有跟他熟到可以说这些事的程度。 「是吗……」他也不意外她的回答，但还是想问问看。 「嗯，那我先走了。」虽然看他有些失落的样子，让她有一瞬间真的想告诉他，但理性告诉她这件事不能再有更多人知道了。 「等等。」他叫住她。 「怎么了？」她问。 「夏老师，你今天弹琴很帅气、很好听，你一直在我眼里都是很帅气的存在。」 「呃，谢谢。」她很久没听到有人说她帅气、弹琴好听了，莫名有些不自在。 「还有，我想对十年前还有十年后的你说，谢谢你当初的话，让我坚持到了出道的那一刻，我想告诉你，当年的那个小男生，如今出道了，还成为了队长，虽然可能不是团里最帅气的那一个，不过他一直把那个人的话放在心上，希望能再见到她一面，跟她说谢谢。」他朝她露出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谢谢你，夏老师。」 面对他单纯、直率、真诚的道谢和笑脸，她的目光忽然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第七章 练团初体验 1 两个星期后，黄天曜主演的医疗剧《急救现场》公布消息和开镜记者会。 季辰在一个没通告的日子，跟剧组打过招呼后，带着饮料和甜点来现场探班。 「季辰哥，人来就好，怎么还买了这些？」 「来探班怎么可以不带点东西来？下次如果我拍戏或是录节目，也要买东西来给我探班啊。」季辰给了他一杯无糖绿茶。 「那有什么问题。」黄天曜接过绿茶，拿起吸管在封膜戳了个洞，开始喝了起来。 「嗨，季辰，好久不见。」周采薇穿着戏服来跟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他笑着跟她打招呼，他跟周采薇交情普通，只有她的戏剧、单曲或专辑需要宣传时，会上《宇宙对决》，他们私下没任何交情，也没有任何合作的戏剧或歌曲。 「最近《最后乐章》的新闻还真多，人人都说你跟关颖是萤幕情侣，甚至把你封为校园男神呢。」 「过奖了，我们家天曜比我帅多了，再麻烦你多多关照了。」他拍了拍黄天曜的肩，他赶紧点点头，说：「请采薇姐多照顾了。」 「照顾不敢当，你们家旗下艺人个个都会演戏、唱歌、跳舞，到底有什么是你们不行的？」她打趣地说。 「不行谈恋爱吧？」季辰以幽默回应。事实上，他并没有什么都行，他只有唱歌比别人多了一点天分而已。 他的话让周采薇和黄天曜哈哈大笑，周采薇回：「无论是哪个公司的艺人，都不太能谈恋爱吧？」 「是啊。」他喝了口绿茶，早在出道时，他就做好不谈恋爱的觉悟了，就算谈恋爱了，那个人也要能接受他的职业，甚至要接受不能公开恋情。 对话告一段落，助理来提醒他们该拍摄了，他们放下饮料，回片场拍摄。 季辰看他们拍完一场戏后，跟他们打完招呼离开。 「卡。」导演笑着对两位主演说：「杀青！」 「谢谢大家，这阵子辛苦了。」季辰跟关颖鞠躬向导演以及现场的工作人员们道谢，工作人员送给他跟关颖一束花。 他完成了他第一部的穿越剧，心里很是感动，记得当初刚拿到剧本时，觉得有够烧脑，看了很多次剧本还是不太懂逻辑，很怕拍不好，但有导演、编剧在一旁的指导，让他慢慢进入了萧楠这个角色，了解他被困在时间内的无助、无奈和绝望。 还有支撑他下去的动力——夏梦然为这部剧、为bf写的主题曲〈时间暂停的恋爱〉，她都这么努力为剧、为团体写歌，那他就不能辜负她的心意和努力，除了把戏演好，也要把她写的歌唱好，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现在他开始期待剧的播出了。 「剧杀青了，但之后还要跑宣传行程，加油啊。」导演拍拍他的肩膀。 「谢谢导演，这阵子谢谢您的指教，学了非常多。」他再次对导演深深一鞠躬。 「我也很开心能跟你合作。」导演由衷地说，「说实在的，你不是我见过演技最好、最有天份的演员，可是你是最努力的，以后继续加油啊！」 「好，谢谢导演，希望有机会能再跟您合作。」 季辰跟工作人员一一道谢这几个月的照顾，收完东西准备离开时，关颖进了他的休息室。 「怎么了吗？」他问。 「那个……可以跟你要line或电话吗？」她用比平常还要高的音调，有些撒娇地说。 关颖长得清纯，又是目前的宅男女神，声音也甜美，再用高一点的声音讲话，大概男生都会受不了，乖乖把id或手机号码交出来吧。 但季辰笑着拒绝，「我们不是有互追ig了吗？」他觉得两个人在ig互动、偶尔聊聊天，回贴文和限时动态，不用到加line或电话。 几乎没被拒绝的关颖有些错愕，露出有些失望、挫败的表情。 他不太擅长应付女生难过的情绪，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你不好，只是我跟任何女艺人都不会加line，只会加ig而已，并没有只有不加你而已，别想太多。」 他跟每位女艺人保持距离，就是不希望发展成更进一步的关係，所以让每个人跟他的关係，都止于好感、顶多互追ig的关係，不会加私人的通讯软体，让她们不会对自己有更多的期待。 「好吧。」她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以她的条件可以找到比他还要好的人。 「抱歉。」他带着歉意说。 她看着他一直用对她感到抱歉的样子感到好笑，「季辰，你真的是个烂好人耶，总是在乎别人的情绪比自己还要多，你真的太善良了。」 他苦笑，「常常有人这么说。」 他忽然想到夏梦然，她其实也是在乎别人情绪比自己还要多的人，只是她很少在外人面前直接表现出来，而他则是直接表现出来。 他跟她，看似完全没有任何共同的地方，却又有那么点相像。 第七章 练团初体验 2 bf在下半年要在中南部办巡回演唱会。 跟北部的演唱会不同，因为中南部有比较好的场地，所以他们打算曲目跟其他视觉设计不要跟北部的演唱会相同，让无论是北部或是中南部的粉丝都能看到不同风格的演唱会，同时宣传季辰的《最后乐章》和齐珩的《反派女主角》，以及重新将〈时间暂停的恋爱〉重新编曲，再做一波宣传，希望能将单曲的销量再推得高一些。 他们找夏梦然重新编曲，她也马上答应了。 她跟bf的成员还有演唱会的製作团队等人一起讨论新编曲的风格，打算从原本有些悬疑的风格，编成抒情、浪漫的版本。 在编曲完后，她也参与他们的练习和彩排，讨论舞台和音响的呈现效果。 夏梦然听了几次，觉得没问题后，想将这份工作告一段落时，演唱会出现状况了。 演唱会固定合作的键盘手因为出了车祸，短时间内无法配合练习和演出。 季辰着急地向她求助，她问：「难道没有别人可以了吗？」 拜託，键盘手那么多，她就不相信只有她可以。 「其他的老师不是要演出前辈，就是后辈的演唱会，那时候是演唱会的旺季，几乎所有的老师行程都满档，所以才想问问你行不行。」 「……季辰，我不是专业表演者，我只是在幕后写曲的人。」她提醒他她的「正职」，他似乎忘了她的工作是什么。 「我知道你是作曲者，可是那天拍戏的时候，你弹琴的样子真的很帅气、闪闪发亮，你根本就是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的人啊！你才不『只是』在幕后写曲的人，你是适合站在舞台上的人。」 夏梦然一点也没被他的好听话给迷倒，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喔。」 「我是真心的！拜託你来帮帮我们吧，你应该了解一个乐团少了键盘手会差多少吧？」 她看着他像小狗狗一样无助的表情，沉思了一下，最后叹口气说：「有薪水吗？」 「有有有，当然有！」看到一丝曙光的季辰双眼发亮，拿起手机给她看他们键盘手的演出和练习费用，「我们练习的费用一小时是这样，演出会双倍。」 夏梦然看了那数字，真的是专业乐手的费用，很有诚意。 「费用可以，但我没有实际跟艺人合作演出的经验，我会尽全力，但有不好的地方也请你们多多包涵了。」她先跟他打个预防针，不想让他有太多的期望，以免会变成失望。 「你的话一定可以的！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一起加油！」他握住她的双手，激昂地说。 但她也没有被他的热情给感染，淡淡地说好，接着把手给抽出来。 她拿起手机，回信给一些想委託她创作的唱片公司或剧组，跟他们道歉，婉拒他们的邀约。 在她回信的同时，季辰开口问：「夏老师，你是不是没有耳塞式的监听耳机啊？」 「没有。」她一直都是用耳罩式的，觉得没必要订做耳塞式，而且她也不喜欢订做时将黏土灌进耳朵的感觉。 「那……用我的吧，虽然跟你的耳道可能没有很合，但订做一副也满贵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就用我的吧，当然这是备用的，我还没有用过。」 她接过他的备用监听耳机看了看，外壳是他的代表色紫色，右下角还刻着他名字的英文缩写。 她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这种怪异感是什么。 「谢了。」她将监听耳机塞进她的耳朵，虽然跟她的耳道有点不合，但还是能塞进她的耳朵。 确认两耳都能塞进耳朵后，她将监听耳机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包包内收好，离开前对他说：「练习和演出的行程表之后再传给我。」 「好。期待跟你的合作。」季辰笑着说。 虽然可能无法跟她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唱歌，或是演同一场戏，但这样以键盘手的身份与他们演出，也算是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一起演出吧。 夏梦然在准备南下演唱会练习、彩排的行李时，收到了讯息。 「今天录完音后我会去你家。」她的哥哥夏子宸传来了讯息。 「好。」她简短了回了单字后，就继续整理行李。 过没多久门口就响起了开锁的声音，夏子宸背着小提琴和背包进屋。 「我回来了。」 「别把这真的当你家啊。」她日常吐槽他，边继续收拾行李。 「你要出远门？」他有些讶异，她是一个很宅，几乎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人，没想到她竟然会出远门。 「对，我大概会两个月不在家，如果你想来借住也不用问我，直接开门进来就好。」 「去工作？」他看着她把八十八键的midi键盘装进收纳袋。 「嗯。」她想着空档时间，还可以做一下其他交件没那么赶的曲子。 「作曲不是可以在家做吗？为什么要出远门？」他问，平常看她几乎都在家创作，跟合作公司联络都用信件或是电话，只有偶尔接电视剧主题曲时，製作方会想要当面讨论，她才会去电视台开会。 「就是??在中南部的工作，必须下去一趟。」她有些含糊地说。 「是吗？那出门小心点，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再跟我说。」他不疑有他，「我去洗澡。」 「嗯，谢了。」 夏子宸到客房去拿了他的衣服，没多久走出来问：「我那件有很多数字的上衣跟卡其色短裤呢？」 「??」怎么好死不死，他今天就想穿那件上衣跟裤子？ 她也就从实招来，「前阵子朋友来借住，就拿了你的衣服借他穿，下次我再拿回来给你，抱歉。」 夏子宸哦了一声，但下一秒觉得不对，反问她：「你根本没什么朋友会来借住你家吧？而且就算你朋友来借住你家，也会穿你的衣服，而不是我的。所以，有男生来你家？」说完，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夏梦然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的脑子什么时候不转得快，偏偏这时候转得特别快。 第七章 练团初体验 3 最后，她只好从实招来，「他是最近跟我合作主题曲的艺人，那天下雨，我在我家附近超商遇到他，看他淋成落汤鸡，怕他感冒影响曲子的录音，就带他来我家洗澡，弄乾身体了。」 「所以，他弄乾身体后，还在你家过夜。」 「也没有……吹完头发后他就走了。」她没说她跟季辰争执的事，怕事情越弄越复杂。 「他叫什么名字？」 「季辰。」她说出他的名字，并小心翼翼地观察夏子宸的脸色。 他在脑中搜寻一下这个名字后说：「那个男团bf的队长季辰？最近唱你写的〈时间暂停的恋爱〉的季辰？」 「嗯。」她点点头，不愧是妹控夏子宸，总是记得她帮哪些艺人写了歌、帮哪部电视剧写主题曲。 「你们有在交往吗？」 「当然没有，他就只是跟我合作的艺人而已。」她立刻否认。 他的神情复杂，她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半晌后，他开口：「如果可以的话，别跟他走太近，别忘了你被谁伤害过，我不想再看见你受伤了。」他意有所指地说，想到过往那些令她痛苦不堪的回忆、还有她难过哭泣的样子，让他的心忽地感到鋭疼。 她点点头，乖顺地说：「我知道。」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不想看她受伤，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好了啦，快去洗澡，你明天不是还有课吗？」她催促他，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啦好啦。」说完，他走到客房拿别件衣裤和毛巾后，走进浴室洗澡。 他去洗澡后，她继续收拾行李，他洗完后，她也收得差不多了。 「你家有没有东西可以吃啊？」他从浴室出来后问。 「有洋芋片、微波食品和泡麵，冰箱也有啤酒。」 他很熟门熟路地从冰箱拿了两瓶啤酒，从零食柜拿出洋芋片，打开包装后倒进盘子里，走出厨房，坐上沙发，拿起遥控器打开youtube的app，想来看一些废片。 夏梦然也在沙发上坐下，开了一瓶啤酒，当夏子宸将首页的影片往下转时，她忽然叫道：「等等等等，往上转、往上转。」 但夏子宸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往下转。 她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便趁他不注意将遥控器抢了过来，转到首页的最上方。 一看到最上方、刚上没多久的影片，她转头看向夏子宸，他对她笑笑，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好笑，希望她不会生气。 「我不是说了不要再拍我写的歌的cover了吗？你这样爸妈会生气。」她质问他。 是的，夏子宸除了是知名小提琴演奏家、北晴艺大的助理教授，私下还开了一个youtube频道，偶尔拍些音乐影片，有些是古典乐，有些是流行音乐，他重新编曲后自己拉琴拍cover影片。 原本只是当兴趣在拍，谁知道有一次上传了《为你而染上的鲜血》的主题曲cover影片，在短短几天点阅破了五十万点阅，上了热门榜，还被记者起底上了新闻，他就莫名奇妙成了一砲而红的youtuber了。 不过他更新也满随心所欲，毕竟他也不靠这个吃饭，只上传他喜欢、最近练的古典乐，也大多只cover夏梦然写的歌，希望能帮自家妹妹的原创音乐多衝点流量。 但夏家父母知道他演奏夏梦然写的歌时十分生气，认为他一个小提琴演奏家、大学教授，不该演奏流行乐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夏子宸其实也很两难，虽然他的确帮夏梦然衝了流量和销量，但却让父母更加不谅解她。 他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即便有时会在父母面前讲她的好话，但还是得到了反效果。 所以他觉得，无论怎样都无法让她得到父母的谅解和理解，那至少让他支持妹妹的创作吧。 「就算他们会生气，也就气一下而已，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他拍拍她的头，安抚她担心自己的心情。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使讲了很多次他都不会听进去，但她还是要说：「哥，我已经被赶出家门，爸妈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但你不一样，你是被爸妈看好、前途似锦的音乐家，你不应该一直帮我、拍cover影片替我宣传，挑战爸妈的极限，就算他们很疼你，但他们的脾气也是有底线的。」 「就跟你说不用担心我，怎么讲都讲不听，就算我被赶出家门，你也会收留我，不是吗？」他揉了揉的皱起的眉心，「女生不要一直常皱眉，不好看。」 她松了眉头，知道他讲不听，也不继续说了。 「好了，别再烦恼了，要不要听听你帅气的哥哥拉〈时间暂停的恋爱〉啊？」他戳了戳她的脸颊。 她斜睨他，把他的手拿开，说了句「自恋」后，将遥控器转到他的影片按下去，静静听他演奏自己写的歌。 夏子宸静静望着她看影片的侧脸，他希望能一直一直保护她，不要让她再受伤害。 「我最喜欢你写的歌了。」他用很轻很轻的音量说。 「嗯。」她没有听漏他微小的话语。 在影片快结束时，她也对他说：「我也最喜欢你拉的琴了。」 第七章 练团初体验 4 隔天，夏梦然搭着高铁南下台中，先把行李放在星展替她订饭店后，带着她的平板和蓝芽翻页器到练团室。 她在正式开始练习前先把季辰给她的演唱会歌单的歌都听过一遍，也有在家用keyboard把谱练了好几遍，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乐团还有歌手合作，不免有些紧张。 今天的练习只有单纯的跟乐手练习演唱，没有伴舞；下次跟伴舞的舞者和后辈练习才会借练舞室，但用伴奏带练习，最后才会一起在演唱会场地彩排。 她进到练团室时，bf的团员和其他乐手已经在里面了，他们正在休息聊天着。 季辰一看到她，便马上起身朝她走去，「嗨，夏老师。」 「嗨。」她向他点点头。 「我带你介绍这次表演的乐手。」他带着她走进练团室，跟她一一介绍，「这是鼓手阿ben，这是贝斯手小海，还有吉他手深深。」 「大家好，我是夏梦然，这段时间请大家多多指教了。」她跟在场的乐手微微鞠躬。 乐团的乐手也跟她打招呼，叫她别那么拘谨。 她一开始还怕乐团的人会排外、不好相处，看到他们友善的态度松了一口气。 大概最难搞的人就是自己吧。 「管弦乐团会在下午来，需要管弦乐团的曲目下午先排练，我们先练不需要管弦乐团的。」他说。 「好。」他有传给她练习的曲顺了，只是再提醒她一次。 「休息一下，我们十分鐘后开始练。」他笑着说，拍拍她的肩，要她放松一点。 「嗯。」他走回队友身边继续间聊，而她找了一个角落，放下包包，拿出平板边听歌边再一次读谱，虽然以前在高中不是没跟人合奏过，可是一次跟那么多了一起练习，难免紧张。 十分鐘很快就过去了，她拿起监听耳机、平板和翻页器来到keyboard前。 将平板跟翻页器放好后，她转身戴上季辰的监听耳机，用头发尽可能遮住显眼的紫色外壳，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们就先从第一首出道曲〈初恋的悸动〉开始。」季辰对在场的人说。 团员和乐手们点点头，阿ben先用鼓棒敲了四下给拍子，接着打了两个小节预备拍后开始演奏。 夏梦然听见耳机里传来悠扬的鼓声，接着是合成器的声音，她抓好拍子，在正拍进来。 而后贝斯和吉他的声音陆续进来，演奏完有些可爱、心动的前奏后，接着季辰的歌声进来，所有乐器的声音小了些，旋律和节奏也变得简单些，为了不抢演唱者的风采，但也不会微弱到让人忽视的程度。 歌手的歌声和乐团的伴奏维持着刚好的平衡。 其他团员的歌声陆续进来，最后一起合唱，这首歌在他们充满温暖、心动的歌声中结束。 这是一首会让人想起初恋的歌，如果刚好喜欢的人是初恋，应该会很有感触，甚至会有想立刻跟喜欢的人告白的衝动。 这是夏梦然对这首歌的印象和想法，虽然她这辈子还没有遇到会让她有想告白衝动的人，不过不得说这首歌无论是作词、作曲、编曲和演唱者的歌声都非常有渲染力，以这首大部分人的青春回忆为主题的出道曲，让人容易朗朗上口，算非常厉害且成功的。 有了好的出道曲、好的底，接下来不要犯什么大错，好好做，要有好发展不难。 大家走完一遍后，讨论哪些可以再多练几次、再更好的地方，都是乐团的三人跟bf成员们在互相讨论，夏梦然没有主动提任何想法，只配合他们，有要再练几次的地方，就多练几次；有需要修改演奏的方式，那就修改。 她只是个临时来帮忙的菜鸟，没有与这么多人合奏的经验，所以她也不妄然给建议，就怕他们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 「前奏因为大家都是依序进来的，没什么问题，但是到间奏时，鼓和keyboard就有点对不起来。」季辰点出问题，摸着下巴有些苦恼。 夏梦然知道自己的节奏是稳的，所以不是她的问题，是鼓手阿ben拍子有些乱掉，虽然后面有找回拍子，但乱掉的地方还是很明显。 「夏老师，你有什么想法吗？」季辰忽然问她。 突然被点名，她有些惊讶，每个人都在看她，等她的答案，让她觉得有些压力。 「呃……阿ben的拍子在间奏时有点不稳，如果不稳的话，可以听贝斯的节奏，贝斯的节奏每一拍都有，所以可以听贝斯的节奏，就比较不会不稳。」她说出她的看法，「我跟小海从间奏前两小节开始弹，阿ben试着抓好小海的贝斯拍子，一起试试看？」 「好。」小海跟阿ben点头说好。 夏梦然跟小海看着彼此，她轻轻一个点头，两个人的键盘和贝斯音一起下，阿ben专注听贝斯的节拍，再两个小节后进来。 第一次有成功了一半，后来他们练几次，这段间奏就练成了。 「我们从头开始再练一次吧。」她说。 季辰说好，他们再从头到尾再练个两次，确认整首歌都没问题后，才进行下一首的练习。 练团完，也晚上十点了。 虽然中间有吃午餐跟晚餐，但她还是觉得很饿又很累，觉得这个月的练琴量已足够。 练团真的是很花体力和精力的事，练团结束后她完全不想讲话，只想买个宵夜回去看youtube后洗洗睡，迎接明天的练团。 「夏老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宵夜？我请客。」季辰问，bf的所有人跟乐团的三人都会去，如果她不去的话显得很没向心力的。 她其实去的意愿不高，但想想这两个月要跟这群人相处、合作，还是去跟他们社交、培养一下感情好了。 而且季辰请客，不吃白不吃。 于是她答应了，背起包包跟上他们。 他们来到练团室附近的日式居酒屋。 一进店里便看到高朋满座、人声鼎沸的样子，店员用日文说了「いらしゃいませ（欢迎光临）」，季辰上前问有没有九个人的位子，店员说有，带他们来到店里角落的两个大桌。 虽然他们五个人脸部都包得紧紧，但还是怕他们被认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骚动，所以夏梦然跟其他乐团的三人很自然地让他们坐在里面，他们坐在外面。 五个人入座后，乐团三人坐了对面三个位子，她看了看仅剩的一个位子，最后在季辰身旁坐下。 「别客气，尽量点啊。」季辰拿起桌上的菜单，递给了其他人。 「小海、深深、夏老师，今天有你们一起来真是太好了，不然季辰平常宵夜都只请我们吃泡麵和零食呢！连要喝啤酒都不行呢！」连熙宇公然亏了季辰。 「喂！别在大家面前讲出来啊！」季辰手在连熙宇面前挥了挥，想阻止他继续说出自己的小气事蹟。 夏梦然斜睨他一眼，「没想到你这么小气啊。」她有点无法想像一个当红艺人平常这么小气。 「我哪有，我今天不就请大家到外面吃了吗？」他立刻反驳不实言论。 「快点餐，吃完喝完后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练习不是吗？」齐珩出声打断他们的斗嘴。 他们停止了打闹，乖乖看菜单。 没多久，他们点的菜和酒上桌，他们开始开吃，一边吃一边间话家常。 夏梦然只想吃饱喝饱，完全没想参与任何话题。 话题不知怎的突然绕到她身上，让她不得不开口。 「夏老师，今天练习时，谢谢你告诉了我们许多团练的练习方法，有时候自己在练习的时候可以，但大家在一起合奏的时候却不行，你的方法真的很有效率耶，不然以往我们练不好的话就会不断硬练、狂练到行为止，如果找到正确的方法，就会事半功倍呢！」小海大大称讚她。 「这没什么。」她喝了口啤酒，淡淡地说。 「我就说你可以的吧。」季辰对她说。 她没有回他，她不太习惯许多人称讚她、认可她，即便高中时她能完全不害臊的回应这些称讚，觉得这是她理所当然得到的称讚、认为自己值得，但时光磨淡了她的高傲，让她没了以往的光彩。 小海见她不冷不热的样子，也没生气，打从她第一眼见到夏梦然时，就感觉得出来她是个很慢熟、有社交困难的人。 不过，却不是个坏人。 她继续跟夏梦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而她也会回答小海的问题，只要不要问到太隐私的问题，她都会回答，不过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的。 季辰看她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生聊起来，很替她开心，偶尔会在两人对话时，讲些自己生活中类似的经验或趣事，惹得小海哈哈大笑，虽然夏梦然没有笑出声来，但嘴角微微上扬，要非常仔细才能发现她的淡淡笑容。 季辰很开心自己能再看见她的笑容，就像十年前她鼓励自己的笑容一样，温暖且纯粹。 第八章 曾经的嚮往 1 今天就是演唱会首日了。 工作人员们上上下下、忙进忙出检查所有的舞台、灯光和音响的各个细节，为了呈现最好的效果，给观眾们最棒的回忆。 bf一行人一大早就到演唱会现场彩排走位，夏梦然从后台走上楼梯到舞台的三楼，站在keyboard前，由于舞台有些高度，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工作人员帮她绑上了安全索。 她的面前一片黑，眼前是舞台萤幕的背面，上半场她跟其他乐手和乐团的人都不会出现，皆在这两千多吋的大萤幕后演奏，到了演奏下半场后半的歌曲时，这个大萤幕才会打开到两侧，让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观眾面前。 这场演唱会的规模比她上次看的那场规模还大，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演唱会上用了两千多吋的大萤幕，想想那萤幕投射他们的身影、还有两侧打开让所有乐手出现时，该有多滂薄。 由于大萤幕背后的后台光源不足，所以每个人的谱架前都有一个夹灯。 她戴上监听耳机，等待彩排开始的指示。 她从耳机里听到了季辰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帮我看一下我站在这里可以吗？好，齐珩你再站过去一点。」 「好，那我们从后台开始出场，然后先走一次〈初恋的悸动〉。」季辰传来了指示。 她伸展了下手脚，将谱翻到第一首后，准备开始。 「等一下我们会先放演唱会前导片，放完后季辰你们再从舞台下升起到舞台地面上，接着季辰清唱第一句后，乐手们再开始演奏。」演唱会的导演说。 她听到季辰和其他人说了好，接着就没听到声音了。 导演从三开始倒数，数完一后，她就看到前方的大萤幕亮了起来，也听到了前导片的声音。 前导片不外乎就是她上次去演唱会时听到的那些肉麻到不行的甜言蜜语，现在她更近距离的听到这些，隔着萤幕都觉得尷尬。 她很好奇，难道那些粉丝听到这些话不会起鸡皮疙瘩吗？ 前导片结束后，她就将手放在琴键上准备，季辰和其他人从舞台下方升起，过几秒后唱了第一句，她跟小海以及其他的乐手在第一句结束后准时演奏出了伴奏。 大约演奏到主歌后的间奏后换了下一首，将所有的歌和安可曲都走过一遍后也十一点多了，导演用对讲机告诉大家休息，下午两点再最后的总彩。 夏梦然跟小海他们一起到了休息室吃便当，吃完后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小海他们的交谈声越来越小声，到最后像是背景音乐一样，越来越远，逐渐飘渺。 她缓缓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过没多久季辰和连熙宇提着一袋手摇要请他们喝，他问夏梦然呢？小海指了指一旁角落的沙发，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他们将音量放低。 他们点点头，连熙宇将手摇轻放在桌子上，季辰走到沙发边，看着她疲惫的睡容，小声说：「她看起来很累。」 「毕竟她从来没有演唱会的练习和表演经验，也没有特别训练体力，累是当然的吧。」深深淡淡地说。 「虽然她的体力跟我们没办法比，不过她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表演者。」小海说，转头看向季辰，「吶，季辰，有没有考虑把她招揽进团队，成为专业的演奏者？」 「她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表演者。」他轻笑，「不过，我想她应该有比演奏更想做的事。」 他知道，她喜欢创作，也想要把自己写的歌唱给人听。 虽然他不知道她现在还想不想唱她创作的歌给人听，不过他可以很肯定的是，她是真的喜欢创作，这几年来无论发生什么，让她不能出道，但她对创作的热忱依然不减，这是他从她写的歌里感受出来的。 「好啦，不打扰你们休息了，等会的总彩加油啊。」他拍拍阿ben的肩膀，看向一旁的夏梦然，走到沙发边，把身上的运动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在离开前也把休息室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夏梦然在一个小时后醒来。 醒来时，她伸懒腰，觉得精神充沛，身上的外套滑落到她的脚上，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宽大的男版运动外套，看了看一旁的乐手们，问：「这是谁的外套？」 「季辰的，他刚刚怕你冷，就把外套盖在你身上了。」小海说。 「季辰真好，还把外套借给你盖，我第一次看他对女生那么好。」阿ben打趣地说。 「哪有，季辰对谁都嘛很好，有一次练团完天气变冷，他也借我外套啊。」深深反驳。 听到他不只对她一个人好，她就放心了。她怕万一他只对自己特别的话，别人会说话，引起不必要的谣言。 ……奇怪，她为什么要在意他会不会有负面谣言啊？ 她摇摇头，接着起身，将外套折好后，打开门，往bf的休息室走去。 走到bf的休息室前，她敲了下门，听到连熙宇说：「请进。」后，她开门进去，他们已换上厚重的演出服，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到季辰。 连熙宇看到她手上拿着的外套，马上明白她是来还外套的。 「夏老师，季辰在换衣服，我帮你还给他吧。」他说。 「好。」 正当她想把外套给连熙宇时，季辰正从更衣室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她，「夏老师？」 她转头看向他，看着他换上演出服，总算有身为艺人的光芒。 华丽的深蓝色燕尾服外套，上面还有亮片，随着他们的动作而反射，内里是白色衬衫跟深蓝跟白色的格子背心，下身是白色长裤跟黑镶有亮片的黑色及膝长靴。 他还抓了下头发，虽然现在脸上还没上妆，可是已经散发出艺人的气势和自信。 她有一瞬间，竟然没办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平常看他穿着便服、素顏习惯了，没想过他穿起正式的表演服装时，可以这么耀眼夺目。 在季辰叫了她第二次时，她回神，故作冷静地把外套递给了他，「谢谢你的外套。」 「不会。」他接下外套，「有睡好吗？」 「嗯。」她点点头。 「那我们待会总彩见，你再去休息一下吧。」 「好。」在离开前，她好奇问了个问题：「为什么你们现在就要穿演出服了？」 连熙宇帮她解答：「因为我们会一次穿好几套表演，唱完一首就会从外面开始脱，脱的顺序挺复杂的，如果没有照顺序脱、或是多脱的话就会出糗，所以会在总彩的时候走一下脱衣的顺序。」 他走到夏梦然身旁，手附在她耳旁，用假装说悄悄话的音量，实则是大家能听到的音量说：「有一次季辰脱错顺序，竟然把他身上最后一件裤子给脱了，所有观眾都看到他的内裤，他羞到不管还在表演，直接衝到后台去穿备用的裤子后，才继续跟我们一起表演。」 说完，连熙宇自己笑了，夏允希跟孙子样也不顾形象的大笑，只有齐珩没笑。 「你干嘛讲出来啊？难道你自己没有脱错顺序的时候吗？」季辰又羞又气，想找个洞跳进去。 下一秒，他看到夏梦然低头摀嘴，虽然没看到她被遮住的下半脸，不过看她的反应是在憋笑没错了。 接着，她再也憋不住，直接在五人面前笑了出来。 他跟连熙宇有些愣住，他们没想过平常这么高冷、常句点人的夏梦然，竟然也会这样大笑。 季辰不是没看过她笑的样子，她的笑都是很浅很淡的，几乎让人看不出来她在笑，他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放松的笑。 算了，能让她笑，他的糗事被连熙宇说出来，他也不计较了。 他以为她只会笑一下的，没想到她笑了很久，笑到他觉得有些失礼的地步了。 他忽然想起上次成宇光大笑的样子，突然觉得眼前的夏梦然跟他笑得失礼的样子有几分相像。 ……真是两个笑人都笑得很失礼的师兄和师妹啊，不愧认识多年。 「别笑了。」他有些无奈地制止她。 听了他的话，她才逐渐收起自己的笑，恢復成平常的样子。 当她又恢復成平常高冷的样子时，他又不禁感叹，她怎么能转换情绪那么快？ 「我先回去了，待会总彩见。」 「嗯，待会见。」 第八章 曾经的嚮往 2 等她关上门，确定走远后，季辰勾起连熙宇的脖子算帐。 「谁准你说出我的糗事的？我可从来没说过你的糗事，兄弟这样当的啊？」 「可是，你不觉得我说出你的糗事后，让你跟夏老师的关係更进一步了吗？」他笑嘻嘻地说。 季辰有些愣住，「什么意思？」 连熙宇白了他一眼，「只要没瞎都看得出来你对她有好感。」 「我哪有啊？我跟她也不过就是朋友，难道你没朋友吗？」他反驳，觉得自己对夏梦然的感情不是喜欢，而是感谢，感谢她在十年前的一番话，让他努力撑到出道那天，他对她好，只是想回报她而已。 同时，也想跟她做朋友，有时看她独自一人，没什么朋友的样子，孤单的背影让他觉得有些凄凉。 「碰——」齐珩用力地将手上的水瓶放在桌上，巨大的声响让在场的人都看向他。 「我不是叫你别跟夏梦然有太多的接触？」他冷声说，「要是你因为跟她走得太近而影响团体和公司，我可是不会与你一起道歉，帮你一起善后的。」 「齐珩，你最近到底哪一条筋不对？一直摆脸色。」连熙宇看到他那自以为是的表情，也不开心起来。 季辰望着他，几秒后才把他内心的猜测说出：「齐珩，你是不是知道夏老师的事，所以才一直叫我不要跟她走太近？」 齐珩斜睨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季辰走到他面前有些激动地问：「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网路上几乎没有多少关于她的资料？还有她为什么不能出道成为创作歌手？」他也不管齐珩到底知道多少，就只是把自己的问题全部都倒出来。 齐珩叹了口气，知道不得到答案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拿起手机，打开瀏览器，打了几个关键字后，点开第一篇新闻给季辰看。 「新闻可信度有多少我不知道，你在这圈子混了那么久，应该也懂不是每篇新闻都是真的。但我可以告诉你，因为这件事，夏梦然彻底被封杀，而且是来头不小的大咖封杀她，让她在网路上几乎没有任何资料，就算有，也会马上下架。」 季辰拿起齐珩的手机，看着斗大的新闻标题，有些不敢相信，他的手几乎是抖着看完整篇新闻的。 新闻标题大大写着：作曲界最闪亮的新星竟爆出抄袭？！ 知名音乐圈夫妻，小提琴家夏光羋，以及钢琴家陈希琪，两人的孩子也富有极高的音乐天赋，哥哥夏子宸跟随父亲的脚步习琴，得到许多国际大奖，而妹妹夏梦然学习作曲，年仅十六岁便获得了萧邦创作大赛首奖，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得奖者，也是作曲界最闪亮的新星。 夏梦然除了古典音乐外，也有流行音乐的创作，却被爆出创作的歌曲竟然抄袭最近出道的新人周采薇。 根据两人的音挡，比对后发现有多处相似的地方以及和弦，周采薇含泪哭诉自己竟然被自己同校的好友、同学抄袭，感到非常心寒。 而对此，夏梦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不过个人脸书被许多网友灌爆留言及私讯，以及靠北星雨的粉丝专页也全是叫夏梦然滚出星雨的贴文。 曾经的闪亮新星，如今却让人感到不胜唏嘘。 季辰的脸色变得难看，点进新闻的音档影片，可以确定两个音档真的相似的地方太多，只要有耳朵的人，无论有没有学过音乐，都能听得出来有一方抄袭。 他也没想过，夏梦然和周采薇竟然同校，还是同学。 他忽然想起曾经看过周采薇的一篇专访，她说她是星雨音乐班毕业的，这一切才都串连起来。 「我不相信夏梦然会抄袭。」这是季辰看完新闻后的结论。 「我没说抄袭是真的，我只是告诉你，她曾经有发生过这场抄袭疑云。」齐珩平静地说，没有被他的情绪所影响。 「无风不起浪，会有新闻一定是一方有问题，你想相信谁我管不着，但是我要告诉你，真的别跟她有太多牵扯，不然『那位』会盯上我们的。」他拍了拍季辰的肩，「总彩快开始了，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吧，现在演唱会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知道。」他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被私人情绪影响工作，他拍了拍脸，深呼吸调整情绪后，跟着团员们一起走到舞台后台。 走到舞台后台时，季辰看到了夏梦然上楼梯的背影，神色复杂。 他没有跟她打招呼，走到舞台下方的升降梯，准备总彩。 他戴上监听耳机，站在升降梯上，听着导演和工作人员的指示，在前导片放完后，升降梯从舞台下升到舞台上，在舞台灯全部打开后，他拿起麦克风开始演唱。 第八章 曾经的嚮往 3 离演唱会正式开演只剩一个小时。 夏梦然换上表演服后，坐在化妆镜前滑手机，回私人和工作讯息。 夏子宸和成宇光都有传讯息跟她说加油，她简短地回了句谢谢。 他们搞得好像表演主角是她，让她感到有些无言。 她不会紧张，除了她不是主角外，过往音乐班的考试和表演让她有足够的上台经验，让她不会怯场。 她回完讯息后，关上手机，到沙发坐下，听着小海他们的对话，试着让自己融入这个团体里面。 她听到小海在聊这次舞台的特别设计，她好奇地问：「这场会有多少观眾？」 「一万一千人左右吧。」小海回，「听说开卖当天一分鐘就卖完了，黄牛还把票炒到八万、十万的都有。」 「一分鐘也太夸张了吧？」她瞬间得知许多不可思议的资讯，虽然她知道bf很红，但没想到比她自己想像的还要受欢迎许多。 「他们可是星展目前最重视的团体，一分鐘刚好而已啦。」小海摆摆手，「话说，刚刚我跑去后台，看季辰在测试表演用的led灯管，真的超酷的！他们全身绑了led灯管跟感压装置，跟现场所有的灯光结合，他们要动灯才会亮，而且每个人身上都绑着他们的代表色，让观眾看顏色就知道谁现在在动。」 「这样要一直不停地动才能维持现场的灯光，很累吧？」深深说。 「所以他们表演完〈future〉这首时都会汗流浹背，一唱完就会马上把装置脱掉。」小海说，「就季辰鬼点子最多，每次都提出一些很新奇的点子。」 「当歌手真不容易啊。」夏梦然喃喃说。 「每个工作都有各自辛苦的地方囉。」小海耸耸肩，「不过他们的工作压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听到小海的话时，她想起了曾经那么想要出道的自己，如果当初的自己听到了这份工作的辛苦时，还会坚定地说自己想要出道吗？ 下一秒，休息室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工作人员提醒他们该到后台准备了。 夏梦然和其他人拿起谱，往后台的方向走去。 爬楼梯到舞台大萤幕后方的keyboard前，她戴上监听耳机，伸展一下手脚，在琴键上不出声地再稍微摸一下音，等到导演宣布准备开演时，她才停下。 另一边在后台的bf五人围成一个圈，每个人将自己的一隻手往前伸，彼此交叠。 由身为队长的季辰向大家信心喊话：「不要紧张，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要给粉丝们一个美好的回忆！」 齐珩不冷不热地说：「一起加油。」 连熙宇则是跟季辰一样兴奋、期待地说：「我们一定可以的！加油！」 夏允希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队长还有其他团员们说：「努力把巡回演完，我们再好好喝一杯、好好休息吧！」 孙子扬笑得和煦，他最喜欢演出前彼此互相加油打气的时候，「今天谁要是忘词的话，之后宵夜请客啊！」 「会忘词的大概是季辰吧。」夏允希吐槽着。 「才不是，季辰是会不小心脱裤子！」连熙宇替季辰反驳。 「??真是谢谢你们喔。还没开演就先诅咒我会忘词或是脱裤子。」季辰满脸黑线。 「别在那边斗嘴了，都快开演了。」齐珩有些严肃地说。 「好啦。」季辰和其他两人恢復正经的样子，「数到三一起喊，一、二、三。」 「加油，加油、加油！」他们五人在数到三时一起齐声大喊，鼓舞着彼此。 「走吧。」季辰拿起麦克风，戴上监听耳机，走到舞台下方的升降梯。 他听着舞台上正在播放的前导片，可以听见一些粉丝小小声的讚叹，他甚至能想像他们满足、期待的表情。 等到前导片播放完后，他听着耳机里导演的指令，手抓着麦克风，练习、演唱过多次的歌，歌词早已烙印在他脑海中，甚至成为他的一部分。 他不会失误、不会忘词。 「准备，三、二、一！」 数到一时，工作人员操作升降梯，让他们五人从舞台下升到舞台上。 升到舞台上，站稳后，他看着台下的观眾们，拿起麦克风，开始演唱〈初恋的悸动〉。 「从第一眼看见你，你就住在我心里。日月情长，一往情深，一天比一天还喜欢你。」 他清唱完第一句后，在大萤幕后方的乐团们开始轻轻演奏，现场的灯光也逐渐亮了起来，他可以看清楚舞台下观眾们拿着的应援板、手灯的顏色，看到右前方他的应援色比较多，他朝那处微笑眨眼，给那区的粉丝们饭撒。 右前方摇滚区的粉丝们激动地小声尖叫，觉得买摇滚区真的值得了。 演唱会正式开始了。 他跟其他四人一一陆续跟观眾们打招呼，并且跟观眾们约定，今天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才能回家。 跟观眾们打完招呼后，他们开始唱起了主歌。 第八章 曾经的嚮往 4 时间很快地来到下半场后段。 一直在大萤幕后方演奏的夏梦然并不觉得特别累，不过听到萤幕前季辰和其他四人到处唱跳、跑跳的声音，隔着萤幕也替他们感到累。 到下半场后段了，她应该要感到轻松的，但想到等等会拉开大萤幕，所有的乐手都会现身，她想到她要看到一万一千多位观眾，竟然难得紧张起来。 过往她在人前演奏少至十人，最多一百人，从来没在那么多人面前演奏过，之前被大萤幕遮挡着所以没什么感觉，但大萤幕打开后呢？她会不会紧张到无法弹琴？她不知道。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面对就是了。 台上的季辰还有其他团员们正在唱着主歌，等到间奏后的副歌就会打开大萤幕了，她儘量保持心情平稳，不让紧张感影响她的演奏。 他们唱完了主歌，她演奏着间奏，听到有些粉丝在哼哼唱唱间奏的旋律。 间奏只剩四小节了，她专注在最后的间奏上。 弹完间奏的最后一个音时，下一秒，她眼前的大萤幕往两侧打开，她看到一楼、二楼坐满观眾，他们手上拿着手灯和应援板，每一个光亮都像是一个小星星，照亮了台下，成为了一片温暖的宇宙。 原来她见到这一万一千多名观眾不是紧张，是感动。 虽然她不是主角，只是在大萤幕后面演奏三分之二时间的人，可是当她看到台下这群观眾们时，终于了解为什么小海喜欢跟乐团的朋友们到处表演，为什么办演唱会是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但季辰总是乐此不疲。 因为她，还有他们，都喜欢看观眾们开心的样子、难过感动的哭泣，无论是笑或是哭，这是他们最能直接见到观眾，跟他们有所接触、互动的时候。 得到了观眾们的掌声和支持，是让他们能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她看着舞台上季辰的背影，他站在c位，穿着一身白的燕尾服，卖力地在唱歌。 他卖力地唱，她也卖力地弹，希望能让观眾带着笑脸，开心地回家。 原来舞台有这么大的魅力啊，这是夏梦然以前不知道，迟了好多年才知道的事。 《急救现场》在杀青后一个月的週日晚上九点开播。 季辰打开电视，拿着啤酒和小菜打算边吃边看。 九点一到，电视剧开播，黄天曜饰演的急诊医师——戚凯翔便出现在路边替人急救，错过了医院报到的时间，被骂个臭头。 季辰不禁笑了出来，在现实中，他常常也是踩红线迟到的人，这个角色跟他本人有几分相像。 接着，周采薇饰演跟戚凯翔同期的方璃也现身，她是比戚凯翔还要聪明、成绩好的人，所以常常看不惯戚凯翔笨手笨脚的样子。 其他三位演员也陆续出场，五个急诊医师聚在一起，有时发生趣事、有时发生难过的事，偶尔遇到挫折，灰心丧志的时候，但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想要救人的念头，当中也有逝去的生命，这不是一部英雄主义、开外掛的剧，而是五个急诊医师有笑有泪的日常，既温馨又感人。 第一集就在笑与感动结束，到了片尾，黄天曜用温暖的嗓音唱着夏梦然为他写的歌，季辰很陶醉地听着。 但当他看到片尾曲下方作曲者的名字时，整个笑意都没了。 上头写着：〈明天的奇蹟〉演唱：黄天曜词/曲：周采薇编曲：周采薇 为什么作词、作曲和编曲写着周采薇的名字呢？如果是词的话他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作曲和编曲是周采薇呢？他不是在夏梦然家听到了她创作这首歌的样子，还看到了音轨，明明是她写的歌啊，为什么最后是放上周采薇的名字呢？ 不不不，说不定是打错了。季辰安慰自己，可是下一秒又觉得不可能，这种东西怎么会打错呢？ 他关上电视，拿出手机搜寻《急救现场》，马上出现了几条新闻： 「人气男团summer的黄天曜，与当红创作歌手周采薇，一起携手演出温馨动人医疗剧！」 「男团summer的黄天曜与创作歌手周采薇，一起合作富有温暖与期待的主题曲〈明天的奇蹟〉。」 「创作歌手周采薇，与summer黄天曜首次挑战医疗剧，并创作主题曲〈明天的奇蹟〉。」 季辰把每一条新闻点开来看，内容除了是剧情介绍，但让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翻了所有的新闻，都没有夏梦然的名字？无论大大小小的地方找过了，就是没有她的名字。 他想起了齐珩给他看的新闻，许多复杂情绪在心中不断搅动着，让他感到痛苦。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又该相信谁？ 他要相信那篇新闻里含泪哭诉的周采薇，还是十年前鼓励他努力下去的夏梦然？ 第八章 曾经的嚮往 5 隔天，季辰录完《宇宙对决》后，刚好碰到来接summer另一位团员——尹玥的经纪人陈哥。 他趁尹玥在收拾自己东西时，上前跟陈哥搭话。 「陈哥，好久不见了。」 「啊，这不是季辰吗？好久不见了。」陈哥热情地握住他的手，「我们家尹玥还有天曜真的受你照顾了，他们还有许多要学的，再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这是当然的，陈哥。」季辰笑得亲切和煦，「我刚出道的时候陈哥也照顾我不少，summer的每个人就像我的弟弟一样，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他们。」 「那就好，之后也麻烦你多多照顾了。」说完，陈哥看到尹玥整理东西整理得差不多，正要准备离开时，季辰开口留住了他：「陈哥，我有些事想问您，不知道可不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 陈哥有些困惑，但还是点头说好，跟他到空的会议室。 到了会议室，季辰单刀直入地问：「陈哥，〈明天的奇蹟〉真的是周采薇写的吗？」 一听到敏感问题，陈哥的脸上马上变成了严肃的神情，「怎么会问这个？」 「我跟夏梦然有些熟识，之前还没公开《急救现场》的新闻和资讯时，就在她家听到了〈明天的奇蹟〉的档案和音轨，为什么明明是她写的歌，最后在片尾名单却是掛周采薇的名字？」 陈哥有些懊恼地看着天花板，再叹口气，来回思索一阵后，才喃喃地说：「你怎么会跟夏梦然扯上关係？」 又来了，就跟齐珩叫他不要跟夏梦然有过度牵扯的样子一样，为什么他们都要叫他别跟夏梦然扯上关係？ 他平静地说：「自然而然认识的。她上次帮我演的电视剧《最后乐章》写了主题曲〈时间暂停的恋爱〉。」 陈哥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他也听过那首歌，「夏梦然的确满会写的。」 「陈哥，请您回答我的问题。」季辰被他这样想呼咙的态度感到有些不悦。 陈哥叹了口气：「季辰，你为什么执意要知道这些？在这个圈子混久了，你应该知道，有些事知道太多，对自己并不好。」他像个长辈一样劝着他。 「陈哥，假如说天曜、尹玥或是summer任何一个人创作了一首歌，结果最后被冠上别人的名字，你不会生气吗？」 他想要知道真相，即便那真相有多么令人感到灰暗。 陈哥闭上了眼，再度张开眼时，对眼前人的执着感到有些无奈。 「〈明天的奇蹟〉的词、曲和编曲都是夏梦然没错，不过她跟周采薇达成了某个协议，让周采薇掛上了名字。」陈哥淡淡地说出季辰一直想要知道的事实。 「??为什么？」得知真相的季辰只能愣愣地说出这三个字。 「季辰，你在演艺圈混久了，哪些事没看过？为了让戏有更多的新闻和讨论度，让周采薇掛名成为天曜的歌的创作者，是必要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周采薇不是创作歌手吗？她自己可以创作啊，为什么要由夏梦然创作，最后再掛上周采薇的名字？」他说出他疑惑的地方。 陈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季辰，你真的太傻了，她如果真的会创作的话当然给她创作啊，但重点是她根本不会创作，只好让别人帮她写歌，最后再掛上自己的名字。」 「所以??周采薇根本不会写歌？」季辰声音有些抖地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更正，她不是不会创作，是写的太烂，根本无法出单曲或是专辑。」陈哥补充说。 季辰垂下了眼，一时无法消化那么多资讯。 陈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周采薇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你也别太在意，这种事以后还是会发生的。」说完，他离开了会议室，独留季辰一人慢慢消化那些令人感到绝望的真相。 回家后，季辰打电话给黄天曜间聊，假装不经意地问对方知不知道〈明天的奇蹟〉真正的创作人是谁，黄天曜不明所以地回答：「不是周采薇吗？」 原来连黄天曜本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季辰的心更沉了一些，有好多疑问他想问夏梦然，可是又想起成宇光说的话，怕她受伤，只好一个人将这些事全放在心里。 第九章 喜欢的心情 1 bf即将迎来出道五週年，最近为了五週年纪念专辑如火如荼地准备着。 五週年纪念专辑除了会放出道曲、粉丝投票们的经典曲目，还有五人各自尝试写词或写曲的歌，创作的过程也会收录成dvd当作限定盘的特典。 除了收录经典曲目和出道曲外的一大亮点，会将这些曲目重新编曲，由管弦乐团录音，可见这次星展娱乐对于这次的专辑的重视。 这阵子bf的五人时常跟编曲者，以及乐团指挥不断来回讨论，今天终于进录音室，跟管弦乐团一起录音。 五人皆是第一次跟管弦乐团合作录音，都绷紧神经，深怕出差错。 进了录音室，乐手们戴上监听耳机，调整乐器前的麦克风，有些在调音，有些在与同乐器同声部的伙伴们讨论谱。 五人跟在场的乐手们以及指挥、编曲者有礼地鞠躬，说了请多指教。 乐手们跟五人点点头，随即又忙于讨论乐谱以及调音，指挥跟编曲者跟五人握手，请他们休息一下，十分鐘后开始录音。 季辰在录音室的角落，看着歌词，虽然都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歌，不过他还是谨慎以对，避免出什么状况。 乐团的小提琴首席从位子上起身，走到角落季辰的面前，对他说：「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季辰吗？」 季辰看向对方，记得刚才他坐的位子是首席的位子，马上站直身子对他说：「是，请多指教。」 他朝季辰一笑，对他伸出手，「我叫夏子宸，是夏梦然的哥哥。」 「夏、夏老师的哥哥？您、您好。」忽然见到夏梦然的哥哥，他整个不知所措。 仔细看，他的眉眼跟夏梦然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之前听齐珩说夏子宸事知名小提琴家、北晴艺大的兼任教授，现在见到本人，果然有大师的风范，气宇不凡。 他赶紧回握夏子宸的手，没想到当他的手握上夏子宸时，对方突然出力紧握住他的手，一点一滴地增加力道，让他有些错愕，甚至有疼痛的感觉。 夏子宸皮笑肉不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要跟哪个女生玩不关我的事，但别去招惹我妹，知道吗？」 季辰茫然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下一秒，指挥叫大家集合准备录下一首歌，夏子宸恢復平常毫无破绽的笑容，很客套地对他说：「出道五年就有这样的成绩不容易啊，待会一起加油吧！」说完，他放开握住季辰的手，拍了拍他的肩。 「好、好的。」季辰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没想到夏梦然的哥哥竟然那么可怕，想到接下来要跟夏子宸一起合作录音的日子，他可以想像一定不会好过的。 夏子宸回到自己的位子后，跟双簧管再调音一次，调完音之后再跟乐团的所有人一起调音。 调完音后，夏子宸跟指挥握手，指挥朝他们五人点点头，他们戴上监听耳机，准备开始录音。 指挥双手举起，在场的所有人皆专注着凝视，等待指令。 下一秒，指挥给了一个小节的预备拍，结束后，乐团开始演奏前奏。 看着眼前的乐团，听着监听耳机里的演奏，季辰觉得真是视觉和听觉的一大享受，眼前的乐团庞大且各个都是知名演奏家，而他在耳机里清楚地听到每一个声部、每一个细节。 他没想过自己团体的歌可以重新编曲后，再由专业的乐团来录音，他到底何德何能？ 听着自己的歌让管弦乐团演奏出来，就像史诗般的音乐一样，让他心中有用言语无法形容的感动。 前奏演奏完，他轻轻唱出主歌的歌词，乐团轻声替他演奏着。 「从第一眼看见你，你就住在我心里。日月情长，一往情深，一天比一天还喜欢你。」 他温柔且深情款款地唱着〈初恋的悸动〉，他身旁的连熙宇觉得他唱的比平常还要温暖，但不知道原因。 或许是管弦乐的音色更加温暖柔和的关係吧，所以连他唱起歌来也多了分柔和。 其他四人也被他的歌声所感染，歌声也比平常多了些柔软。 一曲唱毕，录音师和製作人都很满意，只有一些细微的地方需要修改、再多录几个版本外，大致上算顺利。 在录到〈时间暂停的恋爱〉时，是仅次于〈初恋的悸动〉他最喜欢的一首。 比起第一首〈初恋〉的小清新、活泼、有些胆怯的感觉，这一首被改编成很活泼、生动、带有希望的感觉，跟原本夏梦然创作的绝望、苦涩、难过的心情大相径庭，重新编曲后给了这首歌一个新的生命，也让有观看《最后乐章》的观眾们有个不同结局的想像。 这首录完后，製作人宣布今天先到这边，其他首明后天再继续，毕竟这个纪念专辑收录的歌很多，他们录音也不是一次就可以，所以会分好几天录音。 听到收工后，他们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下来，跟在场的所有人说辛苦了。 季辰出录音室收拾东西后喝水，收完琴的夏子宸热络地跟他道再见，他也扬起笑与对方挥手道别。 「你认识那个小提琴手？」连熙宇凑到他身旁问。 「他是夏老师的哥哥，夏子宸。」他简短介绍。 连熙宇张大嘴，夸张地说：「哇，他跟夏老师个性差好多，他看起来挺阳光亲切的，夏老师看起来高冷、也看起来不太擅长社交，不说还真看不出来他们是兄妹。」 季辰在心里偷偷吐槽：他根本一点也不阳光亲切，他超腹黑的。 「他感觉跟夏梦然的感情不错？不然怎么会跟你搭话？」齐珩难得参与话题。 「感觉满好的，是很疼妹妹的哥哥。」虽然夏子宸刚刚对他落下狠话，但他可以感觉得出来，他很疼爱夏梦然。 「如果他跟夏梦然感情不错，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没看他出来为自己的妹妹说话？」齐珩问。 「……」他顿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而他的问题也让他有了相同的疑问，当时夏梦然发生了抄袭疑云，如果夏子宸这么疼爱妹妹，应该会不顾一切地挺身而出为她讲话，但是为什么连为她讲话的一条留言、一个新闻都没有？ 「或许他们的感情也只是表面装出来的吧。」齐珩耸耸肩，「接近你、跟你搭话也只是想确认你会不会对他们家做出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别老是觉得人性本恶。」季辰皱眉说。 「你才别老是觉得人性本善。」齐珩冷眼对他说。 季辰叹了口气，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他不喜欢跟齐珩的对话总是充满着尖锐，他从来对他没恶意，只不过对方对人有强烈的警戒心，就像一隻刺蝟一样，一直竖着尖刺，不让人看到他尖刺下的那一面。 正当他准备离去时，齐珩用毫无温度的声音对他说：「季辰，你曾感受过最幽深、最低谷的绝望吗？」 季辰回头看他，没有回应。 「当你体会过，你就会觉得人性本来就是恶。」 第九章 喜欢的心情 2 回到家，季辰马上摊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 后来，生理需求还是迫使他起来，到厨房煮了碗麵吃。 他把麵端到电脑前，打开youtube，打算边吃边看一些综艺节目。 正当他打算点进平常有订阅的频道今天更新的影片时，旁边出现了周采薇最近新歌的mv。 他有些纳闷，他平常也没有用自己的私人帐号看过周采薇频道的任何一隻影片，怎么演算法把她的影片推到他的首页？ 或许是因为这隻mv最近点阅数很多？他看了看点阅数和上片日期，才短短不到十天就已经有三百多万点阅了，这成绩可不是普通的好。 他好奇地点进那隻mv，耐着性子听完。 他听到一分鐘时就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听完时觉得整首歌有种怪异但又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他仔细反覆听了五遍，把这首歌的每个细节都仔细听，接着再点进她的频道，看了她写这首歌的幕后花絮和访谈。 看完幕后花絮和访谈后他整个人都黑掉，也没有食慾吃麵了。 影片里，周采薇说她创作这首〈只想与你一起〉仅花了十分鐘便完成。 底下留言无不捧她，他看了几条，分别写：「我家薇薇不愧是创作才女！真的好厉害好好听啊！」、「女神不愧是我女神，好听到让我一直循环播放！」、「长得漂亮又会创作，到底有什么是我家女神不会的？」 这些人不是不懂音乐、不懂创作，就是在造神，创作一首好听的歌怎么可能仅花短短十分鐘就能完成，就连夏梦然这种音乐底子深厚的人，都不可能在十分鐘内创作一首完整、好听、能让人朗朗上口及不断单曲循环的歌了。 他看过夏梦然创作，他自己也有尝试创作，知道创作没那么简单，甚至写一首歌是要花多少心思、多少努力和时间才能完成的事，怎么可以被这些人说得这么轻轻松松、信手捻来？ 他再回去听〈只想与你一起〉，听到第十遍时，总算察觉他的怪异感从何而来。 他先把歌从头播放，播到一分鐘时，再开啟分页，找了第一首歌来回听比对。 他不厌其烦地重复了这个步骤，整首曲子有四分鐘左右，他就来回找了四首曲子，他整个人愣在电脑前，觉得不可思议。 〈只想与你一起〉整首歌都是分别直接将别的曲子直接擷取使用，只不过转了调，整首皆是四首不同的歌转调后组成，没有一处地方有修改过，只有转调，整首歌串在一起，氛围相似、和弦一样、节奏一样、使用的效果器一样。 到底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季辰冷笑，只有调性不一样，原曲f大调，她转成了e大调，只往下小二度的移调，连音都懒得改，到底是有多懒？ 这只是其中一首歌而已，一首从降a大调移到a大调，其他两首歌皆上下移不超过三度。 她到底把写歌、创作当成什么了？把别人的和弦、音符全部当成自己的歌，移调就算是「创作」了吗？ 别人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歌，直接被她拿来当副歌，这么明目张胆的抄袭，真当大家都没耳朵了吗？ 这人到底这样做多久了？ 而且最不能让他忍受的是，其中一首竟然是他自己团的歌〈初恋的悸动〉。 难道她看到他时都不会感到心虚或是愧疚吗？ 他往下滑影片的留言，大部分都是讚美，但也有几条与他发现这首歌不寻常地方的人。 「这首歌副歌满像bf的出道曲〈初恋的悸动〉的。」 「开头不是许晴前阵子的新歌吗？超明显，怎么都没人发现？」 「怎么感觉跟summer的某首曲子有点像？」 「跟金曲歌王张杰的〈thislove〉也有极高相似，这首歌是不是名曲大集合啊？嘻嘻。」 「路人路过，有去听上面几位网友说的歌，能把好几首歌转调来转调去，融合得无违和也是很厉害啦，呵呵。」 这些留言并不多，因为都被周采薇的粉丝给洗下去，而这些留言底下也被她的粉丝砲火猛烈地攻击，影片下方的留言栏掀起了一阵笔战，她本人也完全没有任何澄清、说明的意思。 他上网找周采薇这首新歌的新闻，发现无不是对她夸捧，创作才女的新歌马上登上了观看热门，突破三百万的点阅。 他真是受够这些吹捧、造神的新闻和留言了，纵使他看过许多演艺圈见不得人的破事，但还是觉得很生气。 他忽然想到，难道夏梦然这十年来一直在忍受这些事吗？ 他想到她，心中涌上了心疼和酸楚，让他的胸口生疼。 是因为周采薇，你才不能出道的吗？ 他很想当面问夏梦然，但又怕让她二次伤害。 他抱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阻止周采薇这样的恶意行为？ 第九章 喜欢的心情 3 一个星期后，bf五週年纪念专辑的团体录音皆录音完毕，只剩下个人单曲的录製和编曲。 五人单曲的进度都不一样，公司也给他们可以跟喜欢的作曲者编曲的机会，让他们可以各自跟喜欢的人合作。 季辰会弹吉他，他写完词，配上和弦后哼哼唱唱后，在纸上记下、用手机录音完后，打算找夏梦然替他编曲。 他用ig传讯息给她，没多久就收到回应，两人加了line方便联络跟传档案，约好隔天在星展的录音室讨论编曲的事。 隔天，他录完《宇宙对决》后，到了星展的大楼。 打开录音室的门，他就看到夏梦然坐在椅子上滑手机。 「夏老师。」他朝她打招呼。 她朝他挥手，比了对面的椅子，让他坐下。 「抱歉，我刚录完影后马上赶过来，但还是迟到一点，你有没有等很久？」他问。 「还好，我也才刚到。」她喝了口桌上的咖啡，「你说要找我编曲的歌，我听了下音档觉得可以，但你录音的音质没很好，可以现在唱一次给我听吗？」 「啊？现在吗？」他没唱过很多次，现在突然叫他唱，也不知道能不能唱好。 「对啊，不然等下个月喔？」她一脸「你问什么蠢问题的脸」说。 「可是……我怕我拍子不稳或是唱错歌词耶。」 「谁没唱错、拍子不稳过，唱就对了。」她起身，拿出角落一把吉他递给他，「现在用吉他弹唱吧。」 他一脸犹豫不决地样子，她假装不耐说：「要不要拿过去？是还要我帮你调音吗？」 他赶紧接过吉他，「不用不用！」然后开始调音。 调完音后，他还是给她打预防针：「我还没练得很熟喔。」 「没关係，快唱。」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动，一个男生怎么做事这么拖拖拉拉、扭扭捏捏的？ 「好啦。」他刷了一下和弦后开始唱。 夏梦然专注听他弹唱，他的吉他技法纯熟，歌声也非常有个人特色，在比较尷尬、难唱的转声区也唱得很自然，虽然有时因为紧张而抢拍，不过又会马上找回拍子，无论在吉他或是唱歌，他的技巧都非常的优秀。 他朝她笑着，温柔地唱着自己创作的有些不成熟的作品，而她认真听着他唱每一句歌词，刷着每一个和弦。 唱完后，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她点点头说：「可以，虽然只有吉他和弦，不过是一个完整的作品，挺不容易的。」 「谢谢。」难得被她称讚，他有些害羞。 「我们来讨论编曲风格吧，你想要、喜欢什么风格？」她问。 「嗯……」他在脑中思考一会，「温暖、给人希望，让听的人觉得幸福的感觉。」 「喔。」她点点头，「你写这首歌有什么理由或动机吗？」 他朝她一笑，那笑容有着跟以往不同的感觉，她在他的笑容里看到苦涩，就像是无糖黑咖啡一样，她难得看到他这样的笑。 「我曾感受到无助，也在演艺圈看过不少不堪的事，看过一个人在这圈子里默默受苦、无法为自己发声，但我却无能为力。就是这份无能为力的无奈，让我想写这一首曲子，我想要让那个人知道，世界并不全是那样令人失望，还是存在着希望和幸福的。」 「你的朋友？」她问。 「算吧。」虽然她也不知道他讲的是自己，但他不知道在她眼里，他到底算不算朋友，还是只是个合作过的艺人而已？ 他小心翼翼，不敢逾越。怕把自己想得太重要，结果在她心里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在乎她的想法感受，甚至心疼她曾经发生过的事，还为她写了一首歌。 「喔。」她也没想探问别人隐私的意思，她站起身，指着录音室里头的隔间，「拿着吉他再去唱一次录音吧，这样我回去比较好编曲。」 「好。」他拿起吉他走进录音间，她拿了椅子给他坐，帮他调整好麦克风、防喷罩后，关上门，站在录音设备前，按下麦克风的按钮，对里头的他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等会我倒数到一后就开始。」 「好。」 「三、二、一。」说完，她按下录音键，季辰也开始刷起和弦、唱起歌。 她戴上监听耳机，听着他唱歌时的起伏，盯着电脑萤幕上的录音音轨。 等到他唱完，吉他的馀音完全散去后，他看向夏梦然，她给了比了个ok的手势，「可以，辛苦了。」 「谢谢。」他走出录音间，把吉他摆回原位，她拿出包包里的随身碟，插入电脑后将档案存进去。 「大概多久能听到成品？」他有些兴奋地问。 「一个月左右，中间会先编出几个版本，挑一个你最喜欢的，再以那个版本继续编成完整的曲子。」她说，「你再请经纪人传合约给我。」 「没问题！」他笑得和煦，就像春日里的暖阳。 但她没有被他的温暖所感染，跟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地说：「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我送你出去吧？」他热情地说。 「不用，我自己走就好。」 「让我送你嘛，你也对星展的大楼不熟啊，怕你迷路。」他没有听她的话，像个小狗狗一样跟在她的身旁。 她也懒得再说什么，知道他一定不会听她的话，便由着他跟在自己的身边了。 第九章 喜欢的心情 4 一路上，他嘰嘰喳喳地跟她介绍公司每个地方，儘管她没有很想知道。 当电梯门打开时，一位送货人员推着比他还要高上许多的推车，准备出电梯。 货太多太高，导致送货人员以为前方没人，也没多加留心，推出来后，因为平衡不稳导致最上层的箱子有些摇摇欲坠。 在送货人员出了电梯后，最上层的箱子左右摇晃，接着像骨牌一样，一个一个从上方掉下。 夏梦然反应不过来，季辰慌张地对她说了句「小心」后，有些粗鲁地把她拉到墙边。 她的双眼本来就大，经过惊吓后又瞠了更大了，彷彿像看到鬼一样。 但让她惊讶的不是掉落的箱子，而是她的唇跟季辰的贴在一起。 他刚刚拉她时，没注意力道，想在她面前煞车却来不及，两人的唇便贴在一起了。 其实照理来说他不会吻上她的唇的，但她今天穿了比较高的短靴，让她的高度跟他差不多，才有这个意外中的意外之吻。 纵使见过许多世面，但夏梦然对于眼前的状况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的脸离她太近了，她可以看见他长如羽扇的长睫，脂粉未施下保养得宜的白皙肌肤，天生的浓眉，有双眼皮的双眼。 近看他的话，他其实也没长得那么路人。 而他近看她画着的淡妆的脸，可以感受到她的天生丽质，无需用过多的脂粉，就能让她在人群中出眾。 他看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漆黑的像片宇宙，里头缀满点点星子，睫毛刷上睫毛膏后捲翘，用橘色眼影简单画了大地色眼妆，再画上眼线，让她的双眼看起来更加动人。 他的呼吸有些混乱，她的双眼让他移不开目光，太好看了，彷彿会把人的魂勾走一般。 而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唇贴在他唇上，是非常柔软且温暖的。 他的心跳加速，内心的小鹿乱撞，他明明跟许多女演员有拍过吻戏，都没什么特别感觉，为什么碰上夏梦然就会让他泛起许多以前不曾有的异样情绪？ 当他想釐清为什么时，突然被路过的连熙宇的一声大喊给硬生生地截断思绪。 「我靠，季辰你还说你没喜欢夏老师，没喜欢人家还吻对方干嘛？」 季辰马上与她分开，先喝斥连熙宇：「别乱讲，这是意外。」后再带着抱歉的语气对她说：「夏老师，抱歉，刚刚都是意外，你别太在意。」 「没事，我知道。」她一如往常清冷地说，他也看不出她的情绪。 旁边的送货大哥也急忙跑来道歉，要是不小心让艺人受伤，他大概也不用工作了。 「我先走了。」她对他和连熙宇点点头，按下按键后，搭电梯下楼。 在电梯完全关上门前，她都维持一样的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在意。 但只有她知道，她被头发遮盖住的耳根微微泛红、变烫。 电梯门关上后，她摸上自己的唇，好像刚才他贴在上头的温度还存在一样。 方才的从容、若无其事的面具马上卸下，一脸懊恼，像情竇初开的少女。 那是她的初吻啊。 夏梦然没什么恋爱经验，上一次与人交往已经是高中时了，那时候只有跟对方牵牵手，还没能与对方有更近一步的接吻或其他亲密接触，对方就以她不在乎他、都只专注在写曲练琴为由，跟她提了分手。 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她在学校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人也不忘传了句损她的话，说：「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有天份，原来也只是抄袭别人的作品而已嘛。」 她气笑了，这人真的有了解过她吗？有看着她从零到完成一首曲的过程吗？如果没有的话，凭什么含血喷人，说她才是抄袭的那一方。 回归现实，她二十六岁了，对这种事应该不用太大惊小怪，不过就是一个吻，唇贴唇罢了，可是她现在内心有许多情绪汹涌着，心跳声也十分清晰地在她胸口以不寻常的频率跳动、响着，聒噪喧腾，吵得不行。 但意外的是，她竟然对这个吻不感到讨厌、排斥。 只有尷尬。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会跟季辰不断频繁联络见面，她只想原地找个洞鑽进去。 而另一头的季辰则还处在混乱的思绪中。 连熙宇一直在一旁吵杂地说：「你看吧你就是喜欢夏老师」、「别嘴硬了快承认自己喜欢她吧」、「男人喜欢就是要衝啊」。 过了许久，他终于理清思绪，有些不可置信地对着连熙宇说：「宇……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连熙宇看着他不知所措，就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少年一样，觉得好笑，带着如春风般温暖的嗓音说：「你终于发现自己喜欢上她啦。」 第十章 将幸运都给她 1 两个星期后，夏梦然传给季辰自己编的三个版本，问他喜欢哪一个。 每一个版本都有她的歌声，他喜欢她每一个版本中不同情绪、不同唱法、不同温度的歌声。 虽然他都很喜欢，但没办法三个版本都出，最终只能选择一个版本。 他问夏梦然最喜欢哪一个版本，她说要由他自己决定，最后实在凹不过他，只好说她自己最喜欢第三个版本。 他说，那就第三个版本。 夏梦然觉得他真是没主见的人，连要选择哪个版本放进专辑都要问她，不过既然他决定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在互相讨论编曲时，季辰不断想邀她出来吃饭，或是喝下午茶，来感谢她愿意接他的编曲。 她一直说不用，她不喜欢跟人吃饭，也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跑，但他一直不断地邀约，她也勉强答应了。 她觉得季辰最近有点烦，不知道是本来就那么烦，还是最近才变这么烦的。 哪个好像都没差，都一样烦。 他约她到一间网路上好评许多的咖啡店，还先订了位，如果没订位的话现场可能要等两小时以上。 夏梦然准时赴约，看到季辰戴着黑帽子、口罩，穿着简单的白上衣跟夹克，下身穿着黑色的牛仔裤跟最近某个运动潮牌的艺术系列限量球鞋。 「季……」她想想不对，随即把他的名那个字吞了回去，走到他面前说：「我来了。」 他的眼角弯弯，即便戴着口罩，仍能感受到他的笑意，「嗨，夏老师，我们快进去吧。」 她点点头，与他一起进入店里。 他报上了他的姓氏和电话后，两人顺利入座。 坐下后，她小声问：「明知道自己到人多的地方，被认出来的机率会很高，怎么还订这种人很多的店？」 「就算是艺人也是要生活的啊，难道艺人就不能到人气高的店用餐吗？」他摘下口罩，「况且，我有不会被人认出的自信，我的路人脸可不是假的。」 「……这是该值得骄傲的事吗？」艺人一般都会希望自己长得出眾、有特色、能在人群中一眼被认出吧。 「还没出道、出道的前几年的确满在意的。」他诚实地说，「但后来我发现，即便我在艺人里长得算普通的，还是有人喜欢我，说喜欢我唱歌、跳舞、演戏的样子，我最后终于懂了，有人是会不在意你的外表，打从心里真正喜欢你的。所以后来我对自己的长相也没那么自卑了，如果自卑了，肯定很对不起喜欢我的粉丝们吧。」 阳光透过窗櫺撒在他的右脸，把他的半边黑发点点泼洒成温暖的金黄色，他笑起来的弧度跟窗外的太阳一样和煦。 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前的他就像一幅画一样，让她有些移不开目光。 之前明明还觉得他长得确实挺路人的，怎么现在却不觉得，她觉得他是有艺人的光芒在的，他不像自己说得那么糟糕，甚至在人群里，她认为他的粉丝是能一眼就能认出他的。 「看菜单吧。」她将其中一份菜单推向他。 点完餐后大约二十分鐘，他们两个的餐都上了，两人开始细细品嚐餐点。 这时，隔壁桌来了两位新的客人，原本夏梦然不怎么在意的，但后来两人的对话让她不得不在意，甚至竖耳聆听。 「你又在看你偶像的影片啦？」 「对啊，他前一阵子拍的电视剧下个月终于要播出了，看到片花好期待啊！而且主题曲也是他们团唱的，之后单曲出了我要买a、b盘还有限量盘！」 夏梦然在心里讚叹一声，是狂粉啊。 「而且你看！这次他演忧鬱的钢琴王子好帅啊！看片花里他弹琴的样子，我真的好想嫁给他！」 女孩搜寻电视剧的释出的片花给朋友看，微微放出声音，夏梦然听着那琴声有些耳熟，想了想才发现是自己弹过、编曲过的曲子。 「你家季辰跟关颖两人真相配，不知道两人是不是真的在一起？」女孩的朋友说。 原先在专注吃餐点的季辰敏锐地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看一下对方，又随即低下头吃着餐，同时听着两人的对话。 「如果他们在一起了，我大概会……很难过吧。」女孩看着手机上的自家偶像，她知道，她是不可能跟季辰在一起的，可是想着他哪天跟别人在一起的场景，她就伤心欲绝。 因为，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啊。 「奈奈，你还记得我高中时因为被我爸家暴，那阵子每天晚上都哭着睡觉，到后来甚至失眠，还有想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吗？」话锋一转，女孩对好友说出沉重的话题，让夏梦然不想再听下去探人隐私，可无奈他们的桌子距离对方有点近，不想听还是听得到。 奈奈点点头，听她继续说。 「有一天，我因为演算法，听了bf的〈最好的你〉哭了，我曾经以为是我这个人太糟糕、不值得活在这世界上、我的出生就是一场错误，所以才会受到这些对待，可是这首歌唱着『你是最好的』、『你值得被温柔以待』、『无论怎样的你都是最好的你』，我才知道，没有人天生应该受到那些对待。我是从这首歌入坑的，后来一天我都听着这首歌睡觉，我开始能睡着、不再失眠了。 「在不知道听了几百遍后，我开始注意到季辰，原本我没有特别喜欢谁，算喜欢全团吧，但他的歌声好温暖、好有穿透力，那个歌声就像直接把歌词的力量直接唱到我内心深处，慢慢地抚平了我内心的伤。」 女孩讲着讲着就哭了，但讲到季辰时，又笑了，「我开始喜欢上季辰，关注他的任何消息、看他主持的综艺、他的访谈、他演的戏、参加每一场演唱会、买每一个单曲和专辑、有他封面的杂志、有他代言的化妆品，我从没想过我会追星，这么喜欢一个人，如果他哪天跟谁在一起了，我或许会难过一阵子，但难过完以后，我还是会祝他幸福的！」他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她只希望他能开心、快乐。 「能有你这样的粉丝，我想他一定会很幸福的。」奈奈温柔地朝友人笑着。 夏梦然也轻轻地勾起嘴角，被对方的情绪所感染。 「那首歌是为了受到暴力的受害者而写的，这几年校园霸凌、家庭暴力等等的事件频传，有的人对人產生极高的不信任、不安全感，造成心里有着无法復原的伤痕，也有人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时候就是希望不要再有人受伤害，想要告诉大家，每个人都值得温柔以待，所以才写这首歌的歌词的。」 她看着坐着对面的男人向隔壁桌的女孩讲解歌词的由来，女孩有些疑惑地看着坐在她隔壁，戴帽子遮掩大半面目的男人。 接着，她看着男人将帽子微微拿起，让对方看到他的面容。 「谢谢你喜欢我们的歌，这是我的荣幸。」 女孩的脸上瞬间闪过许多表情，错愕、惊喜、不解、不敢置信，她的嘴夸张地张得老大，瞠大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季……季季季季——」 「嘘。」他将食指放在唇上，露出勾人的笑容，「你别张扬，我才能跟你合照啊。」 得知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季辰，女孩激动得掉泪，斗大的泪珠啪噠啪噠地从眼眶中落下。 夏梦然有些吓到，见到偶像是会让人激动到喜极而泣的事吗？ 当她想递给女孩卫生纸时，季辰拿起卫生纸，有些无奈地笑着替她擦眼泪，「怎么哭了？长这么漂亮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女孩怕店内其他客人真的会误会他欺负自己，赶紧吸吸鼻子，接下卫生纸将眼泪擦乾，「因、因为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总是温柔地照顾后辈，不藏私地教人、分享歌唱技巧，你的歌声真的是天籟！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了！虽然很多人说你长得不出眾，但我觉得你私下跟在舞台上都一样帅！是那些人不懂得欣赏你！」她批哩啪啦地一口气将对他所有的喜欢都说出来。 「谢谢你的喜欢，我很开心。」平常都是在网路上看到粉丝对他的喜欢，很少人当面对他说，让他格外感到开心。 「可以跟你合照、握手、签名吗？我、我有带〈时间暂停的恋爱〉的单曲！」她赶紧翻出包包里的单曲给他看。 「当然可以，刚刚都答应你要合照了。」他笑着接过单曲，从夹克口袋里拿出自备的麦克笔替她签名。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我叫林昀希。」她用手机打出她的名字给他看。 「好。」他在单曲上写着她的名字，还写着「谢谢你的喜欢和支持：）」最后签上了他的名字后还给了她。 林昀希拿到有署名的单曲又快哭了，季辰叫她别哭，不然等会合照会不好看，她才将眼泪缩了回去。 她将手机递给奈奈，夏梦然起身站在奈奈背后，替他们抵挡一些目光，避免让他被认出来。 合照完后，林昀希有些害羞地问季辰能抱抱吗？他很大方地说当然可以。 他抱了她，轻声对她说：「这几年辛苦了，能让我们的歌陪伴你，真是太好了。」 他的话又惹林昀希哭了，她把他的夹克整个都弄脏了，他也笑着说别在意。 「照片发到ig后别忘了标註我啊。」他说。 「当然！」这时她才终于注意到夏梦然的存在，有些疑惑地问：「请问这位是？」 夏梦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她跟季辰的关係，看了眼季辰，要他回答。 他直接表明她的身份：「她是夏老师，〈时间暂停的恋爱〉就是她写的，后来我们在音乐上也有多次合作，也就渐渐成为朋友了。」他朝她眨眨眼，「今天是私人行程，所以发合照时请不要说我跟朋友一起来吃饭，我不想造成她的困扰。」 铁粉林昀希马上点头答应，「我不会说的！别担心！」 第十章 将幸运都给她 2 后来他跟林昀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bf、聊季辰演过的戏剧作品，也聊店内的餐点，她说她跟奈奈偶尔会来这间店消费，推荐他不少店内的餐点。 之后她跟奈奈离开了，季辰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坐在对面许久，都不发一语的夏梦然道歉：「抱歉，明明今天是我约你出来吃饭，结果好像都把你晾在一边。」 「没关係。」她能静静吃饭也挺开心的。 「话说，」她喝了一口焦糖玛奇朵后说，「你对粉丝都这么好啊？」 「呃，」他搔搔头，有些尷尬，「也不是，就遇到有缘的粉丝就会给比较多饭撒，平常应该不会跟粉丝认亲的，但看她过得挺辛苦的，就想给她点饭撒，给她一点力量。」他突然想到，再补充一句：「啊，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别误会。」 「是要误会什么？」 「误会我很花心、爱吃女生豆腐什么的。」想到上次他不小心抱了林若雪，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渣男一样，他不想被喜欢的女生误会啊。 她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要那么在意我的看法？」 「因为我……」他把最后几个字吞了回去，懊恼地咬了下唇，又看了下天花板，一脸无语问苍天的样子。 「因为什么？」 「……没事，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的为人而已。」 说完，他低头吃着可丽露，他也不期望会得到她什么回应。 半晌，她的嗓音悠悠地传进他的耳里：「都认识你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为人？」 他抬起头，双眼亮灿灿地看着他，他的双眸明亮得像是缀满了星子。 「真的吗？那在你眼里，我是怎么样的人？」 突然要她说，她还真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 「很珍惜粉丝、也会把社会议题加入歌词中，发人省思、可能不是团体里最优秀的，但却是最努力的。」她将这阵子对他的观察一一说出。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帅气的一个人啊？」 「我有说你帅气吗？别这么厚脸皮擅自加了『帅气』两字好吗？」她翻了个白眼。 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她看着他无忧无虑地笑，忽然想起十年前的圣诞夜，他颓丧、在寒冬里哭的样子，跟眼前的他大相径庭。 她不懂，有必要笑得开心吗？ 「对了，连熙宇的单曲弄得怎样了？」他笑完后问。 「还可以，就指导他一些写词的技巧，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最后再帮他改。」 在开始帮季辰编曲的几天后，他帮连熙宇问夏梦然能不能也帮他一起编曲，她刚好最近也没什么特别赶的案子，便答应接下了。 由于连熙宇写词、写曲、编曲和演奏乐器的经验都没有，后面三个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学会的东西，所以她跟他讨论过，与他一起写词，在他写词的过程中给他方向还有技巧，作曲和编曲就交给她。 「夏老师，你好厉害，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季辰觉得眼前这人真是无所不能，截至目前为止他没有看过有什么东西是她不会的。 「有啊，社交。」她没有半点迟疑地说，又将话题转回单曲上，「不过写词也不算我擅长的东西，写词比我厉害的人多的是，但五週年纪念专辑也快要发行了，这时候再多找人来写词怕太麻烦，所以我跟连熙宇讨论过后，就决定我跟他一起写词了。」 他可以懂她的顾虑，而且她这阵子跟bf有多次合作，已经大概了解每个人的个性和脾气，在合作上也会比较顺利些。 「我们两人的单曲再麻烦你了，我这几天也会在家多练几次，在正式录音时减少重录的机率。」 「嗯。」她本来就不太担心他，相信她编曲完，正式录音也会顺利的，所以她现在比较多的心力放在连熙宇身上。 「对了，等下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他问。 她一脸「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看电影」的脸，虽然没说出口，但看她的样子，他也能猜到七、八分。 「我难得休假，身边的人都有工作，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吃饭，吃完饭后就回家太可惜了吧？就当是陪一个难得休假的人吃个饭、看场电影吧。」他用比平常还要高一点的声音，楚楚可怜地对她说，她有些分不清，他现在的样子是真的，还是演的。 她认真地盯着他水汪汪的大眼许久，久到他本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泛红了。 被其他女艺人一直看不会害羞，但被她盯着看，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吸进那双清澈、明亮、漆黑的眼瞳里了。 他撇开头，打算不再这么死缠烂打，等等就直接回家时，她倏地开口：「那要去看哪部电影？」她很久没到电影院看电影了，几乎都在家用串流追剧、看电影，不知道现在有什么电影是好看的。 原本失望，垂着眼的他瞬间双眼又变得亮灿灿的，让她暗自佩服，他果然是演员啊。 他赶紧拿出手机搜寻场次，将萤幕朝向她，问：「我主演的电影？」 她大翻了一个白眼，「你人就在我面前，还去看你的电影，不觉得很怪吗？」 他再问，「要不然齐珩主演的《再一次心动》？」 「我也不想看好吗？」她否决他的提议，这阵子跟他们密切合作，「而且……我觉得他没很喜欢我，他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要去看他演的电影？」 她不想挑拨离间他们团员之间的感情，所以都没对任何人说，齐珩每次看她的神情都是很不友善的。 怕他误会，所以她再补充一句：「这只是我的感觉，不代表他本人是这样想的。」 他点点头，表示懂她的意思，「他……比较慢熟，所以跟新的作曲者合作时，都会带点警戒心，你不要太介意，他不是只对你这样。」他也不好讲出齐珩对她态度不善的真正原因，只好说他的个性怕生了。 「原来是这样。」虽然她也没特别在意齐珩对他的态度，不过她也没办法太喜欢他这个人，有时候不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看不顺眼就可以不喜欢了，她想他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吧。 「那我们到底要看什么电影？」她问。 他赶紧再找一部上映中的电影给她看，「那这部？」 「就这部吧。」她说，起身跟他一起走到影城去买电影票。 第十章 将幸运都给她 3 最后他们选了一个由小说改编成的古典音乐为主题的电影，小说夏梦然前几年看过了，没想到后来会改编成电影，还刚好在这时候上映。 看电影时夏梦然专心在五位主角演员弹奏的钢琴上，她看着五位主角们参加世界级的钢琴大赛，仔细听每位演员弹奏同一首曲子时的细腻差别和个人演奏特色，看得津津有味。 她觉得这个电影改编得真不错，把当时小说里五个人的特质和魅力都完全呈现出来，她知道五位演员应该是仅会一点钢琴，都有请专业演奏家弹出五位主角不同的呈现、演奏方式，就像她去演奏《最后乐章》一样。 她专心地看着正播放的电影，可季辰却觉得无聊，他虽然能听得出来五位主角的演奏方式的个别不同，可是电影从头到尾都是弹琴、弹琴、弹琴，他看得有些没耐性，侧头看夏梦然专注盯着电影萤幕的侧顏，即便现在灯光昏暗，他依然能看清楚她清澈的双眸。 他没看电影，只看她，而她浑然没发觉身旁的人一直盯着自己看。 在电影结束后，他才将头转过去，而她看了片尾的版权表，想看看为电影演奏的钢琴家们是谁时，下一秒她愣了许久。 ——其中一位演奏的钢琴家正是自己的母亲。 他叫了她几声，问她要不要走，叫到第五次她才回神。 「怎么了？」他问。 「……我看到我妈的名字。」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看到其中一个演奏的钢琴家的名字——陈希琪。 「你不知道她有为这部电影弹奏钢琴吗？」他问。 「她没说，我们很久没联络了。」她用极轻的音量，喃喃自语说：「她不要我了，她跟我爸都不要我了。」 她的双眼从清澈变得混浊和茫然，里头有他不了解的悲伤。 她倏地起身，离开影厅。 他追了上去，抓了她的手问：「为什么？」他不理解，为什么有父母不要自己的小孩。 她调整呼吸，半晌后以平静的语气说：「因为我是让他们丢脸的孩子，他们说我败坏门风。」 季辰抓着她的手僵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最后，他看见前方有个抽奖活动，拉着她去，转换心情。 只要有电影院的票根就可以参加抽奖，最大奖为一台平板。 夏梦然兴致缺缺地给工作人员票根，参加抽奖。 她抽中安慰奖，拿到一隻原子笔，她的心情更差了，虽然知道自己本来运气就不好，从来就没中过奖，连发票也没中过，但她看到那隻笔真的当场想扔进垃圾桶。 季辰看她心情差得彷彿想杀人的样子，乾笑了两声，将票根给工作人员后，手放进摸彩箱里，拿出一个红球。 「先生，恭喜您抽中了二奖的智慧手錶。」工作人员笑得灿烂地恭喜他，他整个人愣住，随便抽竟然抽中了一个价值近万的智慧手錶？ 他收下了工作人员给他的智慧手錶，看着一旁还闷闷不乐的夏梦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呃，夏老师，你别在意，抽奖这个人很看运气的，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抽中东西的。」他开口试着安慰她。 「我从来没中过任何东西，就连发票也没有中过。」早就知道不会中奖，为什么还要听他的话来参加抽奖呢？让她的心情更差了，「季辰，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幸运的人，任何方面都是。」 她错失了进演艺圈的机会，她的父母从来没认可她，甚至她自己写的歌也不能是她的。 她就是个从来都没被上天垂怜，不幸运的人。 她已经不再期待能有任何幸运的事发生在她身上了。 此时，她的左手腕感到一阵冰凉，她低头一看，季辰拆开智慧手錶的盒子，将錶戴在她手上。 「过去的你不幸运没关係，那我就把我所有的幸运都给你，你以后就会是个幸运满满的人了！」 他替她调整錶带后，满意地笑了笑，「这錶面对我来说太小了，戴在你手上刚刚好。」 她吶吶地看着手上的手錶后，问他：「要是我戴上之后，还是不幸运呢？」 「不会的，我说谁会幸运，就一定会幸运的。我可以预见，未来的你一定会充满着幸运。」他颇有自信地说。 有股暖流缓缓地流进了她长期冰凉的心，一点一滴地从她从未癒合过的伤口流进，将它填满，然后，她的伤口似乎正在结痂。 这是什么感觉呢？她看了他许久，不知道答案。 来到单曲正式录製当天。 季辰很快地就录完音，没花多少时间在重录、唱错词、唱不清楚词上。 「混音跟后製我下星期会弄好，辛苦了。」夏梦然用麦克风对录音间的季辰说。 「谢谢。」他拿下监听耳机，出录音间，戴上监听耳机，听一次刚刚录完的单曲母带。 听完后他很满意地拿下耳机对她说：「我很喜欢，这次能跟你合作，夏老师。」 「嗯，不会。」她简短地说，两人之间从上星期看电影结束后，就瀰漫着一股曖昧不明的氛围，让她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能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他说话。 她将随身碟插进电脑，存取刚才录完的档案，存完后拔随身碟时，他开口问：「夏老师，以后还有机会跟你合作，请你帮我写词、写曲、编曲吗？我希望能从头到尾都能由你製作。」 「有机会的话吧，如果真的要请我写歌的话，之后再请你们经纪人跟我联络。」 她要将随身碟放进包包时，他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停下动作，「如果我找你的话，你都会答应吗？」 「看我的档期吧，如果无法配合的话也没办法啊。」那股异样感又来了，为什么她觉得最近的他很缠人、很囉唆呢？ 「夏老师，我很喜欢你写的歌。」他认真地望着她，这是他有史以来，最认真看着她的时刻。 「我知道。」她常常听他说有多喜欢自己写的曲，她当然知道。 「如果可以，我想要成为能让你幸运的人。」 这跟他喜欢她写的歌有什么关係？ 「是你的歌，让我感受到了温暖和幸福，你说你不是幸运的人，所以我想让你变得幸运。」 他握住她的双手，「夏老师，我想要永远演唱你写的歌。」 那一瞬间，她内心长年的冬天终于等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乾涸的泥地又有了清泉从地底涌出，所有的生命皆迎来了日暖花繁的春天。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内心如此温暖且有生命力。 「夏老师，我喜欢你。」 他的话让她想要相信，他是她能握住的幸运。 第十一章 她握不住的幸运 1 那天怎么结束的，夏梦然有些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跟季辰说，给她一点时间，之后再回覆他。 从小到大她不乏告白对象，就连高中的男友也是对方主动向自己告白的，她能清楚地分辨自己喜不喜欢对方，能明确地拒绝、或是接受对方的告白，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季辰跟她告白时，她犹豫了。 说不喜欢吗？好像也不是，他有让她欣赏的地方，例如她喜欢他那双看着自己总是会发亮的双眼、喜欢听他说自己写的歌好听、喜欢他的单纯和执着，为了她十年前的一句话，努力出道，成为团体的center和队长。 说喜欢吗？也不完全是，她喜欢他跟自己完全截然不同的个性和脾气，在这段时间里，他对她来说一直是个还不错、温柔的朋友，在他告白之前，她从未想过两人之间会有其他可能性，也没想过成为恋人的样子。 她对他的感情没办法直接说喜欢或不喜欢，所以才没办法让她当场回覆他。 有这样犹豫、不果决的心情，所以是喜欢吗？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交往的经验实在是太少了，高中时期年少的喜欢，现在对她来说根本不值得参考。 她就这样独自烦恼了好几天，甚至有点影响工作，这几天写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能听。 于是她约了她的恋爱前辈——成宇光出来。 消失好一段时间的成宇光，走进咖啡厅里看起来神采飞扬，看来没有联络的这段日子，他过得挺好的。 「怎么会想约我出来？难得看你约我出来。」他在对面的位子坐下后说。 「这阵子没联络，想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她将菜单推向他。 「想跟朋友见面就说，这样拐弯抹角很不可爱。」他看着菜单笑了，还哼起歌来，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看菜单还能哼歌，你有病吧？」她看着他的样子，怪噁心的，「还有，我可不可爱不关你的事。」 「好好好，不关我的事。」即使被她呛也还是不减他的大好心情，他叫了服务生点餐：「我要一杯热的焦糖海盐欧蕾，还要一份柠檬磅蛋糕。」 点完餐后，他问夏梦然到底找他有什么事，她没事不会找他出来的，小事她都会传讯息、打电话，重要的事她才会约出来。 见她要讲不讲，嘴巴张张合合的样子，他也没催她，等到他的焦糖海盐欧雷来时，她才开口问他。 「我问你，你当初是怎么发现你喜欢心洁学姊的？」 成宇光刚喝进去的欧蕾喷了出来，弄脏了桌子，还被呛到。 「……你很脏。」她拿卫生纸把桌子擦乾净。 「不是，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你不是对恋爱没兴趣吗？怎么突然对这话题感兴趣了？」说完的同时，他灵光一闪，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难道，你喜欢上季辰了？」他还很贴心的把季辰两字放轻音量，只让他们两人听到，接着用手揩着不存在的眼泪，感动地说：「我家学妹时隔多年后终于又想谈恋爱了，学长好感动啊。」 「谁说我喜欢他？你哪一隻耳朵听到我喜欢他了？」她轻轻皱起眉，双眉间有着不易察觉的摺痕。 她是来确认他到底喜不喜欢季辰的，怎么他讲得好像她是喜欢他的？ 「要不然你找我出来是为什么？」他反问。 她看着成宇光，想着眼前的人到底可不可靠。最后，她伸手叫成宇光身子往她这靠近，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他跟我告白了。」 他张大嘴，惊讶地说不出话，夸张的神情简直可以去演《半泽直树》了。 「那你怎么回答？」 「没回答，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看着他，有些难以啟齿地说：「所以才找你出来，想问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你也知道，我高中谈的那段恋爱基本上根本不算恋爱，他甚至是个烂人。」 他面有难色，「你问我什么都可以，但为什么偏偏是感情的问题？我才不想将我最私密，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告诉你。」 「难道你要看我一个人烦恼吗？」 「不断烦恼就会有答案了吧？」他不以为然地说。 「就是烦恼很久，没答案所以才来问你啊！」 他叹了一口气。最终，成宇光还是不忍小学妹一直在苦恼，有些彆扭、不情愿地开口：「一开始我只觉得她是漂亮、琴弹得好的女生。她坐在我旁边，那时候没人想找我讲话，只有她会跟我说话、对我好、在我哭的时候安慰我、教我弹琴练琴的技巧，就开始越来越在意她，后来发现自己喜欢她，是高中时有太多男生接近她而感到不开心，一直想着这心情是什么，后来发现是吃醋，也思考为什么会吃醋，才确定自己喜欢她。」 「所以，只要思考自己对那个人会不会有吃醋、嫉妒的感觉，就是喜欢？」她问。 「大概吧，每个人都不太一样，你自己好好想想，季辰跟其他女艺人或粉丝有比较亲近的互动或身体接触时，你会不会吃醋？」 她很认真回想之前季辰不小心抱住林若雪，还有上次他给粉丝抱抱的样子，最后说：「没有。」 她知道抱住林若雪是不小心的，她知道给粉丝抱抱是想要给她力量，并没有其他意思。 所以她不喜欢他？ 「那他有做过什么举动、或说什么话，让你感到心动、心跳加速、小鹿乱撞的感觉吗？」 当他说完时，她低头看见了手上的智慧手錶，想起了那天在影厅外，他对她说，他把所有的幸运都给她时的画面。 他不小心吻上她的唇时，她紧张、耳朵红透、不知所措，心跳声一直在她脑海中吵闹、聒噪喧腾的样子。 还有他说他想永远演唱她写的歌时，那份认真、那份深情的样子。 她确实心动了。 她老实地说：「有。」 她确实喜欢他。 「我喜欢他。」 他微微一笑，「你知道答案了，就去回覆他吧。」 第十一章 她握不住的幸运 2 但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确认了自己喜欢季辰这件事，可她还有很多顾虑的事，导致她没办法在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立刻回覆他。 她在想，要不要告诉他她跟周采薇的事？他会相信她吗？会接纳她的过去吗？ 还有，如果他们交往了，势必不能公开，不被周采薇发现倒还好，但如果被她知道她跟季辰交往了呢？她会有什么动作？会再对她做什么事吗？儘管她可能不会对季辰做什么，但她的事一定也会影响到他。 最后她下了个结论：她不能跟他在一起。 只要跟她在一起，她就一定会影响到他，还有整个团体。 她一个人已经造成成宇光、夏子宸很多困扰了，她不能再让季辰，还有bf带来更多的麻烦。 虽然很痛苦，不过幸好她对他的感情还没很深，还来得及收回。 儘管会很难受，但也没办法。 她不想再带给身边的人不幸了。 于是，她这阵子都没跟季辰联络，刚好他也正在进行《最后乐章》以及五週年纪念专辑的宣传活动，忙到没什么时间与她联络，两人也就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今天，bf的youtube频道上传了季辰收录在五週年纪念专辑的创作单曲〈幸运的愿望〉的mv，马上就衝上音乐类排行榜第一名。 这是一部以男友视角拍摄的mv，季辰对着镜头摸头、伸出手、开心地笑着，还有睡觉的样子，呈现了与男友交往时的模样，整个让粉丝吃满糖，得到满满的福利。 夏梦然看着电脑萤幕中他笑得灿烂的模样，不禁伸手摸了萤幕。 这不是自己的选择吗？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 她的眼眶酸涩、泛红，忽然有些想哭。 喜欢上艺人真的是最笨的事。她比谁都知道，可她从没想过，最后自己竟然会喜欢上艺人。 她现在只不过是将他们的关係退回原位，却让她觉得她的心像是被人用千万根针刺一样痛。 影片结束，她关上网页。 不要再看了。只要不再看有关他的任何东西，她有天就一定能把喜欢他的这份心情给淡忘，回到单纯艺人和作曲者的关係。 bf的五週年纪念专辑一发行，马上成为当週的销售排行榜第一名。 季辰开心地传讯息告诉夏梦然这个好消息，却只得到她冷淡的回应。 文字本身就是没有感情的，而夏梦然本身就是少话、高冷的样子，所以他也不在意，经常传讯息给她，分享今天的工作、最近的宣传活动等，儘管都得到她简短的回应，可他还是很开心每天分享生活给她。 虽然尚未得到她的回覆，但他有耐心慢慢等。 在〈幸运的愿望〉上传到各个串流平台后，马上就衝上了当月播放排行榜第一名，五週年纪念专辑中的歌曲和其他成员的创作歌曲也在排行榜前十名中。 在这首歌公开后的两个月，周采薇发表了新的单曲〈幸福的选择〉。 季辰点进去听，毫不意外地，她完整地抄袭了他的歌、夏梦然的编曲。 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佩服她的不要脸和明目张胆。 整首歌的和声一样、风格也类似，就只有歌词不一样而已。 不过还是能听出差别的，周采薇或是她请的编曲者的编曲手法显然差了夏梦然一截，夏梦然在低音部分用了不少的合成器创造了一些特别的音响效果，虽然单听有点不符合歌曲的风格，但跟其他的乐器全部放在一起时却又不违和；周采薇少了她低音的许多细节，听起来阳春许多，也比较不让人印象深刻。 简单来说，周采薇的新单曲就是个盗版的劣质品。 他无法忍受夏梦然的作品被这样对待。只要是认真、付出心力的作品，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他将这首歌传给他们的经纪人凌樺，告诉他这首歌跟他自己的歌有许多相似之处，接下来就看公司要怎么处理了。 过几天，凌樺找来了bf五人一起来讨论抄袭事件。 五人的脸色都很差、表情很凝重，季辰率先开口：「能处理吗？」 凌樺一脸无奈，「抄袭抄到我们头上，能不处理吗？而且竟然也抄了summer的歌，显然是不把星展放在眼里。但是……」 「但现在的问题是，周采薇背后的那位作曲家真的太大咖了，就算星展在娱乐圈是数一数二的公司，但面对『那位』还是会多少有点顾忌的。」齐珩帮凌樺讲出他的顾虑。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连熙宇问。 「只能再多搜集点证据了，这件事必须谨慎而行，不然一不小心对方就会反咬我们好几口。」凌樺揉了揉太阳穴，「这事交给我还有公司处理，你们千万别轻举妄动，知道吗？」 「知道了。」五人点头说。 凌樺挥了挥手，「该去工作的去工作吧。」 全部人起身，当季辰也走向门口时，凌樺叫住他：「季辰，你留下。」 季辰转身，走到凌樺面前，等到走在最后的齐珩关上门后，他才说：「关于《最后乐章》的宣传，关颖还是新人，需要多点声量和流量，所以你明天晚上去跟她吃个饭，给记者拍拍照、写点新闻。」 季辰有些不解地问：「关颖在新人中算声量、粉丝多的吧？没必要再让我们两个多写一点这种曖昧的新闻吧？」 凌樺责怪地说：「还不是要怪你？在镜头前跟关颖都保持礼貌的距离，根本不够吵话题啊，生疏到好像你们根本没合作拍过戏一样。你是怎么了？明明开拍前没这样的啊。」 他总不能说：因为我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跟其他女艺人有比较亲密互动的样子吧？ 而且凌樺也是业界资深的经纪人，他大概对夏梦然跟周采薇的事有些底，要是他知道他喜欢她、还跟她告白了，他肯定不会支持，还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我就怕她假戏真做，真喜欢上我了啊。」他随意敷衍道。 凌樺翻了个白眼，「你别太自恋了。总之，新闻、火花不够，你明天晚上去给我跟关颖吃饭，写个新闻。」 「不要。」 「叫你去你就去！」 「不要。」 凌樺有些恼了，他很少看到季辰这么唱反调的样子，但还是耐着性子问：「要不然你要怎样才会去？」 季辰露出得逞的笑，凌樺看见他的笑，就觉得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就是啊……」 第十一章 她握不住的幸运 3 季辰在隔天晚上七点到了一间法式餐厅。 今天他的穿着不像平常一样随性、戴着口罩和帽子遮掩，他穿了白色上衣，外面穿着深蓝色西装外套，下身穿着黑色牛仔裤跟皮鞋，正式中带点悠间。 他很快地就看到穿着洋装，特别打扮过的关颖，努力撑起笑跟打招呼，想尽快把饭吃完，完成他的任务。 「抱歉，等很久了吗？」关颖问。 「没有，我才刚到。」这是实话，他没等太久，她也没迟到。 「我们进去吧。」 他们走进餐厅，报上预约的电话和姓名，服务生带领他们入座。 入座后，他跟关颖边看菜单边间聊，过程中一直保持笑容，就怕记者拍到他没笑时的样子，隔天新闻写他们不合。 他笑得脸颊都酸了，还是努力保持着笑容。 后来餐上了，他拿起刀叉专心地吃着眼前的价格不斐的餐点，嘴角总算能稍微松一些。 「恭喜你们最近的五週年纪念专辑上销售排行榜第一名啊。」她举着酒杯说。 「谢谢。」他碰了碰她的杯子后，喝了一口，「如果没有粉丝的支持，也不可能有这张专辑啊。」 「像你这样不忘初衷、不忘本的人真的不多了，很多人一得到声望和地位，就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而不是因为他有许多人的支持所以才有今天的成绩。」 「或许吧。」他苦笑着，虽然他正在跟关颖吃饭，但想的却是夏梦然。 在他还没跟她重逢时，出道前他总是把她当年的话记在心上，出道后无论自己爬到多高，也还是记得她的话，不让自己忘记能出道，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换了个话题：「你们五週年纪念专辑里的新单曲我都有听，我特别喜欢你的〈幸运的愿望〉，还有连熙宇的〈雏菊〉，那首歌是以什么为契机创作的？」 「就如同歌名一样，希望听的人能得到幸运。」他露出今晚最温柔的笑容，「还有，我想给我的粉丝们幸运。无论过去或是现在正遭遇着怎样的难过，都要相信，人不会一直都不幸的，所有的不幸都会负负得正，变成满满的幸运。」 「我听完这首歌，那个月的发票就中了一千呢。」关颖笑着说。 「真的？能带给你幸运，真是太好了。」 他们有说有笑地吃完了这一餐，原本只是当工作、任务的季辰，后来也与她相谈甚欢。 离开餐厅后，他们待在餐厅外停留一下，让记者拍照。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跟关颖道了再见，正准备转身时，她叫住了他。 「我的头发勾到了肩膀上的钮扣，可以帮我解开吗？」 她侧着头，钮扣在那个位子的确满难解开的，于是他就好心地弯下身帮她解开。 「好了。」他帮她把扣子和头发解开后，对她说，「那我先走了，拜拜。」 「嗯，再见。」她举起手对他挥了挥。 离开餐厅，他走到大街上招了计程车回家。 他捏了捏眉心，虽然他不讨厌关颖，但他真的不喜欢炒新闻，希望下次凌樺别再叫他跟别的女艺人炒新闻了。 隔天早上，季辰是被连熙宇的电话给吵醒的。 「喂？一大早打来干嘛？我今天没工作，就不能让我多休息一下吗？」他的声音有些慵懒，嗓子也还没开，比平常低沉了些。 「不好了，你快看今天的新闻！」连熙宇在电话那头急促地说。 「新闻？怎么了吗？」他的脑袋还没开机，目前还卡卡的。 「你不是喜欢夏老师吗？怎么新闻会把你跟关颖写成那样？」 他瞬间清醒，赶紧把瀏览器打开，一进到首页，便看到今天的新闻头版是自己。 照片上是他弯下身帮关颖解开钮扣上的头发的照片，但他的身体挡住了他手的动作，所以被记者写成他跟关颖在餐厅外接吻。 〈假戏真做？《最后乐章》萤幕情侣在法式餐厅外拥吻。〉 〈萤幕情侣弄假成真？男团bf队长季辰与宅男女神关颖在餐厅外热吻。〉 他看到新闻整个人都绿了，只是帮关颖解开钮扣上的头发，竟然被人写成他们在接吻。 「喂？喂？你还在吗？」电话另一头的连熙宇喊着。 「还在。我跟关颖没有接吻，我那时候只是帮她解开缠在钮扣上的头发，谁知道被写成这样？」他无奈地说。 「赶快请凌哥和关颖的经纪公司发一篇声明稿吧，虽然可能没多少人会信，但多少还是有点帮助。」 「也只能这样了，我先打电话给凌哥，晚点聊。」 他掛断电话后，打电话给凌樺，解释昨晚的来龙去脉。 之后又收到关颖的讯息跟他道歉，他说没关係，事情发展成这样也不是她愿意的。 他传讯息给夏梦然解释，但她不读不回，应该是昨晚写曲写到太晚，所以现在还在睡吧。 希望她不要误会才好。 下午，夏梦然跟成宇光约在咖啡厅见面，说是有部戏剧的主题曲想请她写，让她出来看剧本。 她到咖啡厅时，叫了他，他神色慌张地把杂志压在平板下，随即恢復平时的样子，「你来了啊。」 「干嘛看到我这么慌慌张张的，难道刚刚在看清凉写真集？」她打趣地问。 「正常人是不会在公共场合看写真集的好吗？」他翻了个白眼。 她收起笑意，恢復回公事公办的态度，「好啦，给我看剧本吧。」 他将剧本拿给她看，她看了看，是部轻松好笑的都会爱情的故事，主演是summer的尹玥。 「我没问题。那你再请剧组联络我，谈其他细节吧。」 「好。」 聊完正事后，他点了甜点，她点了早午餐，她昨晚写歌写到很晚，今天睡到中午，起床后马上来见他，她到现在都还没吃。 点完餐后，成宇光去厕所，她好奇地走到对面位子上，拿起他压在平板下的杂志。 看到封面耸动的标题，她整个人愣住了，盯着上头的文字和照片许久。 封面标题是：「《最后乐章》萤幕情侣假戏真做，相约私下聚餐，在餐厅外接吻？」 杂志上清楚印着两人在餐厅内相视而笑、相谈甚欢的模样，最大的照片是季辰侧着头，吻关颖的样子。 成宇光从厕所出来，看到她拿起那本杂志，观察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学妹，杂志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事情究竟是怎样，你最好亲自去问季辰，别相信杂志上的照片和片面之词。」 她用力地抓着杂志，把杂志的封面都给抓皱了。 她用颤抖地声音，说着违心的话：「我不在意。反正，我本来就不能跟他在一起……」 说完，她紧握着杂志的手忽地松开，双眼视线模糊，全身像是失了重力一般往前倒。 成宇光眼明手快地向前接住了她，避免她头着地。 「夏梦然？夏梦然？夏梦然！」 他慌张地叫唤她，却得不到她的回应。 第十一章 她握不住的幸运 4 夏梦然做了个梦。 为什么知道这是梦？因为这是她的回忆，她曾经发生过的事。 高中的时候，她不善社交，所以开学一阵子也没有交到任何一个朋友，就连班上同学的名字也只记了一半。 「嗨，你是夏梦然吗？我是周采薇，请多指教。」她灿烂得笑着，朝夏梦然伸手。 她看了看那隻友谊的手，没有伸出手回握，淡淡地回：「嗯，请多指教。」 她觉得这个人有点特别，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却没有把她的「梦」字给念错。 从她有记忆起，她就常常一直被人念错名字，甚至把她的梦打错，让她感到困扰，也有想过是不是把梦改成现在大家都在用的「梦」字，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的爸爸很喜欢这个梦字，她也喜欢看他写自己的名字、叫自己的名字。 「你的『梦』字好特别喔，一开始我在想是不是念『ㄇㄥˋ』，因为跟『梦』满像的，后来去查了一下真的是这样念，觉得好酷！」 「这是异体字。」她说。 「你爸妈给你取了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呢，那你有兄弟姐妹吗？有的话，他们的名字是不是也有异体字？」 「我有一个哥哥，他的名字很普通，叫夏子宸。」 「夏子宸……」她低喃他的名字，忽然想到：「不是高三学长吗？」 「嗯。」她想在学校低调，所以都没主动说她的哥哥是谁、父母是谁。 「哇，我没想到竟然会跟子宸学长的妹妹同班。」她用双手遮住了惊讶的表情，「超多人喜欢子宸学长的！他真的好帅！琴又拉得好！」 「……那你也喜欢他吗？」她怕眼前的人也要叫要她拿情书给夏子宸，有些无奈地说。 周采薇摆摆手，「喜欢是喜欢，但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就只是对偶像的崇拜、喜欢而已。」 听到她没喜欢夏子宸，她就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喜欢有些女生因为她是夏子宸的妹妹也靠近她，让她有时喘不过气。 「你主修是作曲对吧？我也是，我们一起加油吧。」 夏梦然依旧不领情对方的善意，冷声说：「凭各自本事吧，到期末考你还会对我这么友善吗？」 不管是哪个乐器，只要到了期初考或是期末考都会互相廝杀，考场没友情，她不想跟人当了朋友，之后对方成绩比她低，还要安慰他。 以前她曾经跟一个女生是朋友，结果她的成绩比对方高，她后来哭着跟自己说：「要不是你的成绩那么好，我妈妈也不会骂我，说我就是不够努力，所以才会都赢不了你。」 笑死人了，她在努力，难道她就没有吗？ 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她因为父母的优异基因，比别人多了些天赋，赢在起跑点，但她也很努力，只不过那些人都只看到想看的，不愿看看她私底下认真的样子。 每一个人都很努力，凭什么就只有你该被看见？ 夏梦然真想对她这么说，但怕说了对方又会哭出来，说她欺负她，所以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跟那个女生疏远。 交朋友可以，但她完全不想跟同个乐器的人交朋友。 周采薇的笑容僵住了，不过依旧撑着笑说：「干嘛像刺蝟一样竖着刺对人啊？都高中了，我才不会因为分数比你低就不跟你做朋友、讨厌你什么的，你也试着对人收起刺、敞开心房吧，嗯？」 「你知道你很烦吗？」她朝周采薇摆了个不耐烦的脸色，离开座位。 而周采薇并没有因此放弃，她每天把早餐、午餐放到夏梦然的桌子上，跟她一起用餐，她赶也赶不走，就任着她每天跟自己一起用餐了。 周采薇是个爱笑、人缘好的人，她常与夏梦然在一起，所以她的身边开始多了些人，跟她一起吃饭、读书、练琴。 等到回过神来，夏梦然才发现她被周采薇牵着鼻子走了很远。 她习惯了周采薇的存在，也习惯身边多了其他人跟她一起做许多事。 这就好像原本黑白的世界，染上了色彩一样，她就像第一次看到顏色的人一样，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她好像，也没那么排斥跟别人相处。 于是，她有了朋友，分组报告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组员、体育课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人一起打羽球了。 她逐渐敞开心房，收起了她的刺。 她几乎每天都跟周采薇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练琴，还会一起写曲子。 有一天，夏梦然向她坦承，她有在写流行歌。 她在钢琴前，边弹边唱自己写的歌给周采薇听。 她听完给她满满的称讚：「夏梦然，你真的太厉害了，怎么可以古典和流行都这么会写啊？」 「还好啦。」她耳根有些红的说。 「你有想过当创作歌手吗？」她问。 夏梦然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有想过，虽然我爸妈肯定会反对的，但我真的没有那么喜欢古典音乐，所以之后有机会的话会投唱片公司吧。」 周采薇握住她的手，给她鼓励，「你一定可以的。」 「谢谢。」她嘴角轻轻微扬。 「对了，你这首歌有和弦谱吗？我有空也想弹弹，可以吗？」 「可以啊，我写给你。」她拿出一张空白的五线谱，写和弦和歌词给她。 「对了，给你听看看这首歌的编曲。」给她和弦谱后，她拿出手机，传给她自己在电脑上的编曲。 「好啊。」周采薇打开手机，拿出耳机听她编的曲，听完后也讚不绝口。 「你如果以后当了创作歌手，发了专辑，一定要帮我签名！」 她勾起唇说：「好啊。」 只是，她没想过，曾经这么支持她的人，最后却是推她进万劫不覆的深渊的人。 第十二章 守护不了的东西 1 那时候的他戴着笨重的黑框眼镜、瀏海遮住了眼睛，给人一种阴暗、没精神的感觉，让人不想接近。 她从来没有跟他对话过，只看过他几次，看到他突然跑到自己班上，找她到空教室，还以为他要跟自己告白。 没想到只是想请她传授她作曲的秘诀给他，希望她能指导他，告诉他自己还有哪些不足的地方，要怎么做才能突破现在的框架等等。 她一开始当然没答应，他就每天死缠烂打地到她班上找她，后来她被传出跟他在交往的传言，她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被传出这种荒谬的传言，于是答应他教他，条件是他不能再这么频繁地找她。 后来，她跟成宇光成了朋友，他也常常跑来跟她，还有周采薇一起吃午餐，三人成为了一个外人看不懂的小圈圈。 过没多久，班上的一位男同学——黄书瑋跟她告白了。 她是透过周采薇才跟他熟识的，两人座位相近，偶尔会一起讨论功课、一起吃饭，有满多共通的话题，她也不讨厌他，对他也算有好感，就答应了他的告白。 有一天，她跟成宇光在聊大学的志愿时，她跟他说她想当创作歌手，还是会依照父母的期望读音乐系，同时进行流行音乐的创作。 他支持地说：「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把两边都顾好的。」 「谢谢。」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晚上，她回到家，吃完饭后滑着手机，看着周采薇的脸书发了一篇文。 文章大意是在写说她投唱片公司成功，要成为公司旗下培育的创作歌手了。 夏梦然有些茫然，从来没听过她也有在写流行歌，怎么就这么突然就投唱片公司了？ 文章最下面有她投稿的歌的连结，还附上了一张她开心的照片。 夏梦然点进去，一听到前奏整个人都绿了。 那不是她写的歌吗？周采薇拿这首歌去投稿？ 她从头到尾好好地听了一次，就跟她写的歌一模一样，一点修改都没有，只有歌声是她自己的。 她被气到笑，觉得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她传讯息给周采薇，要她给自己一个解释，但她都不读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无论她怎么尝试想要联络她，都得不到回应。 隔天一早，夏梦然到教室时，看到周采薇在位子上，有许多人围绕着她，恭喜她即将出道。 她的脸色冷冽，走到她位子前，把书包甩在地上，语气低沉地问：「那首歌怎么回事？那是我写的吧？你怎么可以擅自拿去投稿？」 周采薇站起身来，没被她的冰冷给吓到，一脸不屑地说：「你写的，那你有什么证据？」 「电脑里的档案都有写製作日期，还有我写这首歌的笔记和创作理念，我敢拿出来，你敢吗？」她将手机上档案製作日期的截图，还有笔记等图放到她眼前。 其他同学没出声，想等知道事情的真相再选边站。 周采薇笑了，好像她讲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她也拿出手机，给她看档案製作日期的截图，「我的製作日期的确比你早，你比我晚了三个月，照理来说，应该是你抄我的吧？我没说出来，倒是你自己说出来了，夏梦然，你真是给你面子你还不要。」 夏梦然愣怔怔地看着那张截图。 为什么……她会比自己早了三个月製作那首歌，就算真的相似之处很多，但也不至于从头到尾每个和声、使用的乐器都一样吧？ 她忽然感到不知所措，到底什么才是真的，连她自己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最后，她只问了一句：「你敢打开电脑，把档案给大家看吗？打开档案的话，就知道到底谁抄谁、谁拿走谁的东西了。」 「我为什么要把档案打开给你看？你以为你是谁啊？」周采薇翻了个白眼。 她不懂，她之前不是跟自己很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还是因为听了自己的东西，所以起心动念，想把她的东西偷走？ 她恼羞成怒，直接对她开骂：「你这个偷别人东西的小偷！你怎么那么没品！」 周采薇也不爽了，回骂：「你才偷我东西吧？打人喊救人啊？」 她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偷？我成绩那么好还要偷你东西？你要不要看看你的成绩，你的程度最好能做出那首歌来！」 平常看不惯夏梦然高傲态度的同学说：「夏梦然，不要开口就说周采薇偷你东西，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啊！」 「我敢拿出证据，她敢吗？」她手指着躲在人群后的周采薇。 「她拿出证据了，你到底还想怎样？」 「我要的是电脑的档案！不是可能修过图的截图！」 她一不小心气急败坏所说的话，让其他人抓着攻击不放。 「你凭什么说人家修过图啊？说不定你也修过图啊？」 「难道成绩不如你就做不出好的流行歌吗？你太自以为是了吧？」 「对啊，以为你爸妈是教授，大家就不敢对你怎样，你就可以污衊人吗？」 她多讲一句，就错一句，被人扭曲她的话后反过来攻击她。 她不懂，她平常从来没有在人面前表现出高傲的样子，也从来没有瞧不起任何人，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讲话攻击她的人，平常不是还会来问她问题，偶尔一起嘻笑打闹的吗？为什么现在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然后，她终于懂了，自嘲地笑了笑。 这些人从来都不是她的朋友，他们都是因为周采薇所以才跟自己互动的。 就连周采薇也不曾把她当朋友。 「我就是瞎了眼，才会以为你们是有脑、会分辨是非的人。」 说完，她拿起地上的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 离开教室后，她跑到体育馆的顶楼。 等到离开那群人的视线后，她才敢抱着头偷偷流泪，替自己感到委屈。 为什么没有人想听她讲话呢？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站在周采薇那边，没有人相信她才是歌曲的原创者？为什么要不断地讲话攻击她呢？ 而她，甚至没办法替自己的作品辩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成为别人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是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写出来的第一首歌啊，为什么就这样被别人偷走了呢？ 为什么要偷她的东西？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第十二章 守护不了的东西 2 她哭着哭着，就这样睡着了。 当她醒来，看到成宇光坐在自己身旁吃着便当。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我们班同学在音乐馆顶楼抽菸，看到你在顶楼，就跟我说了，我也有大概听说你发生什么事，就来找你了。」他将一个麵包递给她，「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她将麵包抢过来，出气似地将麵包用力拆开，「很生气、很委屈，但什么都不能做。」 「有跟你的老师说了吗？」 「说了也没用吧。你不也知道我的老师和她的老师两人是死对头，而且我的老师辈分又比她老师小，就算她愿意帮我出头好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我老师说不定也不会想要淌这个浑水。」 「那到底该怎么办？」他虽然也想帮她，但也不知道怎么帮，只好陪在她身边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也很乱。」她皱着眉头吃着麵包，讲着讲着又想哭了。 她不知道之后该怎么面对班上的同学、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的老师、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的父母和哥哥。 「学长，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不相信的话怎么还会跑来这里，还给你麵包吃？」 「那为什么，班上没有一个同学相信我？以我的实力，哪需要抄别人的东西啊……」她越说越小声、越感到委屈。 「有些人可能本来就不把你当朋友、本来就讨厌你，所以一看到有机会能攻击你就会抓着你的痛处不放。」他眺望远方普通班的大楼说，「即便他们心里知道你是绝对有能力的，可是还是嫉妒你拥有的天份和实力，只能说人性真可怕啊。」他感叹地摇了摇头。 「那你有嫉妒过我吗？」她抱着头，闷声说。 「如果说没有你会相信吗？」他嘴角轻扬，「正确来说，我是『羡慕』，不是嫉妒，因为嫉妒是丑陋、厌恶对方的，但我对你只有羡慕和崇拜，羡慕你天生就有音乐家的气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你是天生就会发光的人，而我喜欢、羡慕那道光，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所以我没有嫉妒过你。」 她望着他的侧脸，思考他的话。 如果他真的跟班上的那群人一样，他大可不必跑来体育馆顶楼陪她吃饭、安慰她、帮她着急想办法。 「我相信你。」半晌后，她开口认真地说。 他扯了一个无奈的笑，「我猜现在的事只是一个开端，之后一定会有更多的事，我可能帮不上忙，但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谢谢你，学长。」 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让她知道她不是孤单一人。 事情果然如成宇光所说，没那么轻易就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周采薇在校园里带风向，不让夏梦然有为自己辩驳的机会。 后来她顺利出道，在唱片公司的包装和宣传下，成为了迅速窜红的艺人，歌曲mv上传后没多久就破百万订阅，新闻和杂志纷纷争相报导，让她不管在学校和演艺圈都备受瞩目。 夏梦然看到自己完全没有替自己辩驳、揭开周采薇真面目的机会，想着就这么算了，她是斗不过她的，就这样让她安安静静地过完她的高中生活就好了。 想不到周采薇依然没有想放过她的意思，她找了记者写了篇新闻，标题马上就引发讨论。 〈作曲界最闪亮的新星竟爆出抄袭？！〉 报导里提到了她的父母、哥哥还有她，把她的家人都拖下水，最后还写着周采薇含泪控诉她被自己抄袭。 她不懂，为什么她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了，但周采薇还是不想放过她？ 学校的靠北板马上就出现一堆关于她的文章，要她赶快离开星雨，如果没有创作能力就赶快滚出音乐圈。 她的脸书以及所有的社群软体都被灌爆了留言及讯息，让她不得不关闭自己的社交软体。 回家后，她的父母脸色很差地坐在客厅。 「这是怎么回事？」夏光羋将报纸甩在她面前。 「你竟然瞒着我做这些不三不四的音乐？而且这篇报导怎么回事？为什么周采薇说你抄袭她？」 「我有一次给她听我写的那首歌，她就拿去投唱片公司，后来我去找她理论，她就说我抄袭她了。」她冷静地道出事情原委。 听了她的话，夏光羋没同情她，反而否定她，「夏梦然，我努力培养你，不是让你去写那些不入流的音乐的。我不管真相到底如何，你给我去跟周采薇还有严老师道歉。」 「为什么？明明做错事的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跟她还有严老师道歉？」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爸爸不分青红皂白，要她去道歉。 「因为我跟你妈和严老师之后有演出的合作，我们不能跟严老师打坏关係，你自己也知道严老师是什么人物吧？他得过金曲奖，在古典圈也有崇高的地位，你敢得罪他吗？」 她依旧不让步，「我没有想得罪严老师，也没有想跟他和周采薇道歉，不行吗？」 夏光羋被她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过没多久，他的神色变得冷漠，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你写那些流行歌，难道没对不起我跟你妈吗？」 她觉得不可置信，为什么创作不符合父母想要她创作的东西，就是对不起他们呢？ 「爸，你说得这些『不入流』的歌，我都是做完该做的事之后才写的，我并没有因此荒废学校的课业，我觉得我并没有对不起谁。」 夏光羋额头青筋一跳，对于自己女儿多次的顶嘴赶到不满，他拿起电视机旁的鸡毛撢子往她的大腿用力挥下。 「我什么时候养了一直顶嘴的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敢顶嘴，不听我的话，还敢写那些不入流的音乐啊？」 他用力一挥，逼得夏梦然下跪，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爸，我没有不听你们的话，我只是不想为自己没做过的事道歉。」 「你还说没有？你知道我跟你妈之后跟严老师的合作有多重要吗？为什么叫你跟周采薇和严老师低个头都不愿意？你有在乎我们吗？你只想到自己！」 夏光羋讲一句打一下，痛得她倒在地上，眼泪从眼眶滑落，看着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的陈希琪，没有想要帮她缓和、讲话的意思。 为什么他们寧愿自己小孩受委屈，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利益受损？ 不知道打到多少下，就在她快昏过去时，夏子宸回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但他马上衝到她面前，阻止夏光羋继续鞭打她。 「爸，住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一定要打梦然吗？」 「夏子宸，让开！我平常就是太宠她了，才会让她现在跟我顶嘴，还不听我的话！」 「我不让！」夏子宸用整个身子护着她，「把她打成这样也够了吧？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让开，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今天不好好教训她，我就不是她爸！」 「如果你要打就打我！」他依然不让开，「最好把我手打到废了，再也不能拉琴了！」 夏子宸知道拿音乐家最宝贵的手来威胁夏光羋最有用了。 夏光羋气得把鸡毛撢子丢在地上，朝夏子宸的脸摑了一个耳光，痛得他有些晕眩。 「连你也要顶嘴、不听我的话了就是了？」 说完，他离开客厅走到书房，用力地甩门，夏子宸赶紧抱起几乎昏过去的夏梦然准备离开。 离开前，陈希琪不带感情地说：「劝劝你妹妹吧，脾气这么硬，如果她乖乖听话，你爸也不会打她了。」 夏子宸冷冷地看着怀胎十月，生下他们的母亲，「妈，爸不懂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样？梦然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啊！她被打成这样你难道不会心痛吗？」 说完，他走到门口后回头说：「这几天我会让梦然会住我那边，不用担心。」 说完，他抱着夏梦然离开家，随即去了医院检查，幸好只是皮肉伤，也不会留下疤，他就放心了。 第十二章 守护不了的东西 3 回到他在外面的租屋处，夏梦然眼神空洞，里面没有任何光亮，就像死了一般。 他默默地陪伴她、照顾她，不问她心里的想法，就怕造成她二次伤害。 晚上睡觉时，她睡床、他打地舖。 就在他以为她睡着时，她忽然开口：「哥，我觉得我好没用。」 「怎么会？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你是令我最骄傲的妹妹。」 「如果我真的是有用的人的话，那为什么??」她看着天花板，这阵子的委屈突然都涌上了心头，眼泪不受控地流了出来，她用手去擦反而越掉越兇，「为什么我连我的作品都保护不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难过地向他倾倒她所有的无助，他从地舖起身，在微弱的灯光中抱住了她，替她擦眼泪。 「你绝对不是没用的，只是我们的力量不够，没办法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看着她这样，也让他的心像被万根针刺一样，「对不起，哥不好，没有来得及保护你。」 她在他的怀里不断摇头，带着哭腔说：「你怎么没有保护我？要不是你即时挡在爸面前，我早就被打死了。」 「我如果再早一点回到家，你说不定也不会被打了。」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话，对于自己无法在第一时间回家保护她感到愧疚。 她抱着他，不断摇头，整张脸埋在他的怀里，把他的衣服都哭到脏了。 后来她哭到累了，他把她放回床上，替她盖被子，自己把衣服换了后才睡去。 隔天，她醒来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她睡过头、没请假，也快中午了。 她出了房间，看见夏子宸坐在客厅，吃着午餐。 「醒了？」他一发现她起床，让她坐下，帮她把早餐微波，再从冰块装点冰到冰袋，给她冰敷。 「我帮你请好假了，这几天你就在我家好好休息，如果……之后不想回家也没关係，在我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嗯？」他宠溺地揉了她的发。 「谢谢你，哥。」想到昨晚情绪失控，对他大哭又大闹，现在心情平復些后，对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你哥，照顾你是应该的。」听到微波炉「叮——」的声音，他起身将她的早餐拿出来，放到她面前，「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无论吃不吃得下多少都吃一点。」 「嗯。」虽然吃不下，但她还是勉强吃了几口，不想让他担心。 休息几天后，她整理好心情到学校，已经比较不会被班上的同学和学校的同学、靠北板上的言论所受到影响。 她还是没去向周采薇和严老师道歉，夏子宸在双亲前帮她说话、缓颊，最后是由两人出面，在周采薇和严老师面前低头，说自己教养无方，事情才告一段落。 她也不想再惹什么风波，就这样住在夏子宸家准备学测和术科大考，直到考试结束。 成绩出来后，她以榜首的成绩录取了北晴艺大和南阳教大。 之后，她拿着成绩单跟夏子宸一起回家收拾自己的行李。 收拾完行李后，她走到夏光羋和陈希琪面前，把成绩单放到两人面前。 「爸、妈，我考上北晴和南阳了。」她平静地说。 两人看了她的成绩，夏光羋满意地笑了，「乖乖考术科，考上北晴和南阳不就好了吗？等你进北晴后，我再请你的教授特别照顾你。」 「不，爸，我没有要读音乐系。」她再把一张成绩单放在桌上，「我要读北晴的流音系。」 她在学测和术科大考结束后，去考了北晴的音乐系独招，也考了流音系。 在她准备考试的这段期间，她终于知道，她是真的没那么喜欢古典音乐，同时也终于认清，父母只把她跟夏子宸当作棋子，不把她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虽然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出道当创作歌手，但她还是想要创作，写流行音乐。 「你到底要不听话到什么程度？叛逆也要有个底线吧！」夏光羋用力拍桌，怒不可遏。 「我没有叛逆，这是我思考许久后所得到的答案。」她向父母九十度鞠躬，「爸、妈，谢谢这十几年来你们的栽培，我知道你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谅解我的决定，但如果没有你们的栽培，我不可能会有今天的成绩，无论你们是不是能理解、我们前阵子闹得有多不愉快，我还是想跟你们道谢。」 夏光羋气到脸色涨红，对她大吼：「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她知道果然会这样，所以也不意外、不难过。 她抬起头后，再微微鞠躬，对两人说：「保重。」 她跟夏子宸头也不回地离开家。 上大学后，她跟夏子宸一起住，也有接了几个家教学生，赚取自己的生活费、学费，还有帮忙负担他的房租。 她省吃俭用，在学校维持成绩，申请奖学金，让她的负担没那么大。 毕业后，她成功申请上伯克利音乐院，赴美国学习后，毕业后再回来台湾工作。 回台后，她原以为她的人生不会再起更多的风浪，但没想到却遇到了说着要把所有的幸运都给她的男人，让她多年平静无波的心湖再起阵阵涟漪。 她是想握住他，不再让这份幸运从她手中溜走，却发现，原来他不是她能握住的幸运…… 第十二章 守护不了的东西 4 夏梦然睁开眼，看着她不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子。 她的左手有异物感，抬起后发现是点滴。 她看了坐在病床边，看着手机的女人，对方抬头，发现她醒了，立刻起身查看她：「你醒了。」 她望着对方一阵子，从她脸的轮廓，在记忆中寻找模糊的身影，最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心洁……学姊？」 黎心洁点点头，「嗯，好久不见。」 她没想过上次在成宇光的音乐会见倒她后，再一次见面竟然是在医院，还让她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她问。 「你不记得了吗？你跟成宇光在咖啡店里，然后你看了杂志，太激动昏倒了。」她说的时候断断续续、有些犹豫，怕刺激到她，「医师说你这阵子睡眠不足、饮食不正常、作息不正常，所以才会晕倒。子宸学长毕竟是男生，照顾你也不太方便，就请我来照顾你了。」 她点点头，有些不自在地说：「学姊，谢谢你，我们明明没什么交情，还让你特别来照顾我，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高中的时候子宸学长也很照顾我，你需要帮忙照顾时，我能帮上忙很开心。」她笑得温柔，「身体还好吗？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摇摇头，「没有，觉得自己睡了很久，精神充足。我睡了几天了？」 「快两天了。」黎心洁说。 「我的手机呢？可以拿给我吗？」她问。 「呃……」黎心洁有些尷尬地说：「子宸学长说不能让你看手机，所以收走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她叹了口气，他肯定不想让她看到关于季辰的新闻。 「那我看电视总可以了吧？」 「学长也不让你看电视，把遥控器交给护理站了。」 「……」夏梦然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她不能用手机、也不能看电视，只好跟黎心洁大眼瞪小眼，空气中流着微妙的尷尬感。 是直到夏子宸和成宇光来到病房，才破解了尷尬。 「我能出院了吗？」她问。 「不行，医师说你还要再观察几天才能出院，这几天你给我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夏子宸难得强硬地说。 「可是你不给我看手机、看电视，我很无聊。」她瞪着他抱怨。 「那你可以看书。」他把手上的纸袋放到一旁的桌上，拿出几本给她，「什么类型都有，需要什么再说。」 「那我肚子饿了，我想吃乾麵还有热的红茶拿铁，微糖。」她一脸不开心地使唤他。 「好好好，这就去买。」妹控夏子宸交代一下成宇光和黎心洁后，就出门帮她买东西了。 确定他走远后，成宇光关上了门，和黎心洁在一旁坐了下来。 「季辰有来偷偷看过你。」他边观察她的反应边说。 「……他来干嘛？」她负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他，她才会昏倒的？ 「当然是担心你才会来看你，不然他为什么要冒着可能被认出来的风险，跑到医院？」 「他都跟关颖拍出那样的照片了，还担心我？」她嘴角勾起讽刺的笑，竖起她的刺，句句伤人。 「你该听听他本人怎么说，而不是只看到照片就下定论，你也在这圈子几年了，难道不知道记者可能会炒作、发假新闻吗？」 「我不在意，为什么要问他？」 「你明明就很在意。」他戳破她的偽装。 她没敢对上他的双眼，怕一对上了，她就不能理直气壮地讲这些违心的话。 他叹了口气，知道她脾气硬，一时之间也听不进他的话，最后只说一句劝她：「两个人互相喜欢是很不容易的，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的赌气，而错失了自己喜欢的人。」 一旁的黎心洁偷偷瞄了下他，看着他脸上要笑不笑的难看神情，心头感到有些难受。 她没有回应他。就算季辰跟关颖真的没有什么，可是她也不能跟他在一起，那真相对她来说还重要吗？ 第十三章 预见你的幸运 1 一事接着一事，季辰和关颖的緋闻被传开，在各大八卦版面上都有不小的篇幅，接着又传出令人心烦的事。 有名网友指出周采薇的〈幸福的选择〉与季辰的单曲〈幸运的愿望〉有多处相似的地方，带起风向。 文章下面的留言有拥护周采薇的，也有拥护季辰的，双方粉丝争吵不断。 这件事对正在发售中的五週年纪念专辑，还有季辰主演的《最后乐章》有了大大的影响，有人说要抵制季辰的戏剧、bf的音乐作品，让他们的youtube和各个社群帐号瞬间掉了不少粉。 凌樺忙得不可开交，找季辰和其他四位团员一起开会，釐清事情的始末经过后，与公关拟了一份声明稿，声明季辰绝对没有抄袭，如果还有网友再擅自揣测、造谣，星展会走法律途径处理。 闹出了抄袭风波，但宣传活动还是没停止，季辰和其他团员们一起在练舞室练新曲的舞蹈，就算每个人烦心，在练舞时都尽量把自己的情绪摆一边，心无旁騖地专心练舞。 练到一半时，门突然打开，有位不速之客闯了进来，直直往季辰的方向走，当他还纳闷着这人怎么会来这边找他，下一秒他的腹部被用力揍了一拳，他完全没心理准备，直接跌在地上。 「季辰！」连熙宇赶紧蹲下身来查看他的状况，接着转头怒瞪那人，「喂，你怎么乱打人啊？」 夏子宸没理连熙宇，直接对季辰大吼：「我不是叫你别招惹我妹？你为什么还要去接近她、还让她哭了？」 季辰听了他的话之后，马上知道他为何而来，赶紧解释：子宸哥，事情不是你和夏老师想的那样，那是角度问题，我跟关颖没有接吻，我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我不想管你跟别的女生怎样，但我都叫你不要接近我妹了，你为什么还接近她？你们这些王八蛋艺人就只会欺骗别人的感情，没一个好东西！」他想到周采薇就不爽，在他眼里艺人都一个样。 夏子宸上前想再给他一拳，被齐珩拦住。 「喂，你不要听不到你想要的答案就打人，他是艺人，不能受伤，受伤了你负责吗？」 「我就是还顾及他是艺人，才没打他的脸的。」他瞪向齐珩，再瞪向季辰，用手指着他，对他落下狠话：「从今以后，你别再靠近我妹一步！我妹不是能让你玩的女生！她这辈子已经过得很苦了，所以我不许有人再欺负她！」 说完后没多久，保全就来到练舞室，把夏子宸架走。 齐珩和夏允希、孙子扬蹲下身来关心他的伤势。 「没事，不过他力气还真大，我还以为小提琴家都很柔弱呢。」季辰开开玩笑，想让队友们放心。 连熙宇叹了口气：「你今天先别练了，在旁边休息吧。」 「不行，我不能休息，周采薇跟我的新闻已经让团体受到许多影响了，如果没练好的话，签唱会那天说不定又会被当作话题炒作。」 「周采薇的事，虽然有发声明稿了，但还是不够力，你打算怎么办？」齐珩问。 「我打算把这件事，还有我跟关颖的事，开一个记者会。」他有些愧疚地说，「不好意思，拖累了你们。」 连熙宇摇头，有些气他总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这明明不是你的错，干嘛道歉？」 「要开记者会，你有想好要拿出什么证据反击他们吗？如果一弄不好，我们的处境会比现在还要糟。」齐珩说。 季辰点点头，肯定地说：「我准备好了，我们再跟凌哥好好讨论一下，就来开记者会吧。」 其他四人不知道他到底准备了什么反击的证据，但如今大家都在同一艘船上，也只能相信他了。 他握紧拳，想着方才夏子宸说的话。 夏梦然哭了吗？因为他和关颖的那则报导。 他没有想过，自己会是让她哭的那个人。想到这，他的心就好像是被人硬生生拽出来一样，撕心裂肺地痛令他喘不过气，溃不成军。 夏梦然百无聊赖地翻着夏子宸给她带来的书。 她已经看完一本了，待在医院只能看书、吃饭真的好不无聊，悠间到让她有种自己已经在过退休生活的错觉。 夏子宸敲门，她说了句请进后，他打开门进来，把刚刚买来的蛋糕放在桌上。 他从一旁拉来了桌子，将蛋糕放在桌上，问她：「还在生气？都气几天了？」 「气一天了。」她看也不看他。 「那要怎样你才会消气？」他无奈地问。 「给我手机，或者让我看电视。」她手心朝上，朝他伸去。 「只有这件事不行。」他轻轻皱起眉，「你为什么那么想看新闻？难道你还在意季辰？」 「我才没有在意他，我只是想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有什么社会新闻，也关心国家，不行吗？」 「你明明就想看他的新闻，别再那边找藉口了，那个烂男人不值得你花那么多力气关注。」想到季辰，他就有气。 「我才没有，你很无聊。」 「好啦。」他将叉子放到她手里，摸了摸她的头，「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先吃蛋糕吧，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蛋糕店的蛋糕。」 虽然还是很气他，但也不能跟蛋糕过不去，她拿起叉子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入口即化地在她嘴里化开。 好甜，好好吃。 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蛋糕甜腻地让她想哭。 夏子宸见她落泪，心疼地拿起卫生纸替她擦泪，「怎么哭了？难不成是因为我不让你看手机、看电视吗？但你也要知道我是为了你好啊……看了也只会让你伤心而已。」他自顾自地说，她却哭得更兇了。 「哥，我只是想看看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事而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哭了，大概是甜点让她松懈了心房，让她这几天竖起的刺和偽装都卸了下来，「我知道我不能跟他在一起，跟我在一起他跟整个团体会被周采薇和严老师盯上，我一个人不幸就好了，我不能再让他不幸了。」 夏子宸上前抱住她，有些生气地说：「你才不会让他不幸，他如果不幸的话是他的问题，你才没有不幸，不准说自己不幸，说自己不幸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幸的。」 她没有把他的妹控发言听进去，抽噎地说：「我为什么要喜欢他？要是没有喜欢上他就好了……」 第十三章 预见你的幸运 2 抄袭话题还没过去。 过了几天，又有位网友指出周采薇的前阵子的新歌〈只想与你一起〉，跟bf的〈初恋的悸动〉、summer的歌，以及其他歌手的歌曲有着大量的相似处。 正在准备记者会的季辰看到这则贴文后觉得更欣慰了点，终于有更多的人能发现周采薇的歌不是抄袭、就是从别人的歌截取一段，移调后拿来当自己作品。 连熙宇看着他忙碌的样子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有，当天只要坐在我旁边支持我就好了。」季辰看着电脑上的萤幕，没看向他。 连熙宇第一次看到他为了工作以外的事这么认真，忍不住问：「你真的那么喜欢夏老师？喜欢到要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他终于将视线从萤幕上移开，思考了一会后说：「我很喜欢她。开记者会除了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还有为了其他认真创作的歌手、作曲人，他们认真写出来的歌不该被人就这样抄袭，这是他们花了许多心力才完成的歌，怎么能这样被人践踏？ 「而且，我之前听陈哥说，夏老师好像有跟周采薇达成某个协议，所以黄天曜演唱的〈明天的奇蹟〉，才会把作曲、编曲人都掛上她的名字。我想，夏老师应该这几年都被她威胁着吧，我想帮她脱离这长期的痛苦，希望她能解脱，不要再被周采薇给束缚住了。」 「你真的很喜欢她，也同时尊敬、珍惜着所有的音乐人。」他的这些行为，着实让他感动，不枉他总是追随他这么多年，他很开心自己有这样的大哥、队长。 「这不是当然的吗？我们也是音乐人啊，有些人自己的作品被抄袭，但因为抄袭的那方势力太大，只敢闷不吭声。如今我们有比较多的声量可以让许多人正视这件事，我觉得就要好好善用，让大家知道，抄袭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的眼神坚定，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两天后，季辰与bf的团员，还有凌樺一起开记者会。 全部人皆穿上西装，带着严肃的神情等待记者会开始的时间。 同一时间，夏梦然准备出院，今天夏子宸下午有课，所以让成宇光和黎心洁来接她出院。 夏梦然刚收好东西，成宇光连门都没敲，风风火火地进来。 「你是不怕我正好在换衣服吗？有什么事那么急？急到忘记敲门？」她有些无奈地问。 「快看新闻！快看新闻！」他拿出从护理站拿回来的遥控器递给她，黎心洁走在他后面，因为他的莽撞而感到尷尬。 她接下遥控器，多日没看电视、没看手机、没有接触任何新闻报导，她顿时犹豫了，真的要看吗？ 成宇光嘖了一声，又把遥控器抢走，「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胆小了？连面对萤幕上的他都不敢。」 「我哪有？」她瞪了他一眼，只见他打开电视，转到新闻台。 电视上头的大标题写着：「bf季辰率领团员，说明抄袭疑云。」 她双眼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什么时候又有抄袭疑云了？」她指着电视问成宇光。 「你住院这几天的新闻。」他耸耸肩。 她把目光转回到电视上，看着在萤幕上的季辰。 季辰看所有记者们都以就定位，跟凌樺眼神示意后，拿起麦克风说：「各位媒体记者朋友们好，我是bf的季辰，谢谢大家今天的到来，那么废话不多说，我就进入正题。 「首先，我在此要严正声明，bf以及星展娱乐旗下的团体、艺人的歌曲皆未涉及抄袭，我们将这几日有争议的歌曲整理出来，与周采薇小姐的歌曲做比对，并请各方专业音乐人士和法律人士来鑑定，接下来会放上相关证据。」 季辰操作电脑，打开youtube，开了两个页面，一个是周采薇的〈只想与你一起〉，一个打开了bf的〈初恋的悸动〉、summer的〈夏日恋爱〉、许晴的〈原来爱就在身边〉、张杰的〈thislove〉。 夏梦然从电视上看到他投影出来的画面，当他开好页面后说：「那么，我们来逐一比对，首先请大家先听周采薇小姐的〈只想与你一起〉。」 他按下播放键后，开始播放周采薇的歌。 播放大约一分鐘后，他说：「再来，我们听一下bf的〈初恋的悸动〉。」 当他播放〈初恋的悸动〉的副歌时，底下有些记者开始互相小声讨论，在医院的夏梦然也有些惊讶，她并没有听过周采薇的这首歌，没想到她新歌竟然抄袭bf的出道曲。 季辰就这样重复动作，把其他三首歌跟周采薇的互相播放做比对，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她的歌和其他四首歌的相似处极多。 「我们先以几个方向来进行讨论，分别是调性、和弦进行、编曲风格。这四首歌刚好都是f大调，但周采薇小姐往下移了小二度，是e大调。」 他看见有些记者露出疑惑的表情，出声继续解释：「和弦进行的部分，我有整理出来，请大家看向投影幕。」他打开一张图，左边是周采薇的和弦，右边是四首歌的。 「从这个图可以看出，周采薇小姐虽然移调了，但和弦进行的部分跟四首歌都是一样的，或许有人会说流行音乐不都是那几个和弦进行？那接下来请看下一张图。」 他将画面切到下一张图，上面分别是周采薇歌曲所用到的乐器、合成器和音型等，和四首歌做了比对图。 「四首歌的风格皆是慢歌，周采薇小姐的也是慢歌，周小姐的编曲所用的乐器跟四首歌有将近八成的相同，而且在旋律、音型上有许多相似处，但四首歌都是在周小姐发行单曲前便已发行，我们在这边想请问周小姐，到底谁抄袭谁？」 现场一片譁然，许多记者拼命在电脑上、手机或是笔记本上纪录季辰刚才所说的话。 「再来，我想要说明〈幸运的愿望〉和〈幸福的选择〉这两首的相似处，以及各自的创作、发表时间。〈幸运的愿望〉是由我写词、写和弦作曲后，由夏梦然来负责编曲，在上个月的月初上传mv，在这个月中，周采薇小姐上传〈幸福的选择〉的歌词版mv，我可以给大家看我当时创作这首歌的手稿，以及demo给大家听，档案上面都有写製作日期，里面也有写当时写这首歌的概念、心境等，这里我就不先下定论到底谁抄袭谁，就请周采薇小姐也拿出当时创作的档案的製作日期、创作概念和手稿等来对质。」 他放下麦克风，换凌樺拿起麦克风发言：「以上，关于bf的〈初恋的悸动〉以及summer的〈夏日恋爱〉的说明，星展娱乐会对周采薇小姐採取法律途径，我们珍惜所有作曲者、歌手所创作的作品，对于抄袭的行为决不宽贷，不只是我们公司团体的歌，任何一个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作品都不该遭到这样的对待，也请大家注重着作权。」 看着电视的夏梦然，没想过星展竟然会对周采薇提告。 接着，凌樺开放让媒体提问。 「请问季辰跟关颖目前是恋人关係吗？」 季辰拿起麦克风，冷着脸回：「我们是好友。请问有关于刚才记者会的内容，谢谢。」 「这时候开记者会，是为了《最后乐章》的播出炒作吗？」 季辰看着那位记者，虽然有点被气到，但还是维持着脾气说：「虽然《最后乐章》跟抄袭的事相近，可是是因为有网友在近日于匿名论坛提出疑问、相似的地方，我们才决定开记者会声明、澄清我们的立场，这跟电视剧的播出一点关係都没有，请就事论事，针对今天的记者会提问。」他真是受不了这些记者，都说要问跟记者会有关的内容了，结果还是扯一堆别的事。 「除了对周采薇採取法律途径，还有什么话想对她说的吗？」 「如同刚才记者会提到我们对〈只想与你一起〉和〈幸福的选择〉的质疑，希望周小姐能够回覆我们的疑问。」季辰依旧不说太多，避免多说多错。 其他记者们看着季辰不愿再说更多，也不想自讨没趣，凌樺看看手錶，时间差不多了，便宣布记者会到此结束。 他们起身直接从一旁的门离开进休息室，一旁的保全们将记者拦住，不让他们有机会靠近他们。 一进休息室，季辰终于松了口气，解开白衬衫上头的两颗扣子。 「刚才表现还可以吧，凌哥？」他虽然平常在舞台上表演惯了，但他还是第一次开这么严肃的记者会，整个人紧张到不行。 「以你平常的表现来说，还可以吧。」平常季辰常常少根筋、不小心惹事，今天他能好好开完一场记者会、口齿逻辑清晰地说明，对凌樺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称讚了。 季辰向凌樺和团体其他四人九十度鞠躬，「谢谢你们陪我开记者会、这么挺我，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是不可能开得了这场记者会的，谢谢你们。」 连熙宇第一个跳出来说：「你这是为了所有的作曲人的权益发声啊，当然要挺你的，不是吗？」 凌樺淡淡地说：「不开记者会、採取法律途径的话，难道要让周采薇踩到我们头上吗？」 齐珩冷着脸对他说：「最好可以把止损点设在这边，如果开了记者会后还是没止血，我不会放过你。」 「知道了。」季辰对他微微一笑，虽然齐珩讲得话总是不好听又刺耳，但他知道他们都是在乎团体，所以才总是讲话都带着刺，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吧。 「哥，我们是同个团体吧？不挺你挺谁，我们都在同一艘船，不是吗？」孙子扬耸耸肩，理所当然地说，他是被动的人，如果没有季辰带着他们开记者会，他可能只会生气一时，不会想要对周采薇採取法律途径或开记者会吧。 「别再这么客气了，都认识几年了，这样太客套、生疏了吧？」夏允希感到有些好笑地说，他是真的觉得季辰没必要总是对他们这么客气，好歹他们是从练习生时期就认识的好伙伴、好队友，好兄弟，不是吗？ 「谢谢你们。」季辰笑着说，觉得有这样的队友、经纪人真好。 第十三章 预见你的幸运 3 记者会播出后，周采薇在各大社群软体发文反驳季辰在记者会上的澄清，没想到越描越黑，被几位网友发现她的档案製作日期截图有改过图的痕跡，也有人将季辰的〈幸运的愿望〉和周采薇的〈幸福的选择〉两首歌放进软体里比对，一起播放，发现完全重叠吻合，甚至两首歌互相轮流播放都可以无违和的程度。 至于抄袭四首歌的〈只想与你一起〉也被网友拿出来比对，被网友怒骂移调往下小二度真的太偷懒、吃相太难看。 也有音乐人跳出来指出周采薇和季辰的歌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星展娱乐採取法律途径，对周采薇提出告诉后，一审时她对法官声称自己的创作更早，提出了许多跟季辰的歌曲相异处，法官採信她的说法，判她无罪。 二审时，检方委託了陈姓音乐人与北晴艺大的叶姓教授进行鑑定，结果〈幸运的愿望〉以及〈幸福的选择〉两首歌相似度高达九成以上，周采薇辩称，如有相似、雷同之处，纯属创作巧合。 最后，周采薇被判刑六个月，得易科罚金两十万元，全案仍可上诉。 虽然她的行为被判刑、遭到大眾舆论，但季辰还是觉得无法抚平他的怒火和夏梦然这些年来所受的伤害，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事件告一段落后，凌樺拿出要给夏梦然签的合约给他，「你要自己拿合约给她吗？」 「不了，她应该不想看到我吧。」他扯了个笑，纵使他跟夏子宸说他跟关颖什么都没有，也在记者会上讲得清楚明白，但他怕她还是不相信她，怕自己站在她面前，只会让她生气难过。 凌樺挑了挑眉，「你帮她争取这份合约，不自己去邀功？说认真的，要不是看在你还有bf是全公司最赚钱的团体，以及夏梦然的确也很有实力的份上，老闆才不会理你的要求。」 他原本不想帮季辰的，但他这么多年来除了出道外从没主动求过任何一件事，看到他这么诚恳地拜託他，他也只好帮了。 「为善不欲人知，不是吗？」季辰眨眨眼，乱用着俗语，「拜託你了啊，凌哥。」 凌樺无奈点点头，把合约放进公事包里，离开休息室。 凌樺约了夏梦然出来，给她合约。 她看着合约愣怔许久，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这辈子对出道根本不抱任何的希望了，但没想到凌樺会突然递给她合约，还是艺人的。 「合约的内容、年限等详细内容都写在上面了，如果看完没问题的话就签名吧。」 他看着她不发一语，又开口说：「我听季辰说你从以前就很想出道了，这不是个好机会吗？你怎么看起来有点犹豫的样子？」 「就……来得太突然，所以不敢置信吧。」她的目光对向他，「我这辈子根本都不期待出道了，现在突然来了个合约在我面前，任谁都会觉得在做梦吧？」 「的确像在做梦，因为正常来说星展旗下的艺人都是要多年培训才能出道，不像有些公司会在路上挖角，或是办歌唱比赛等让艺人出道。」 他看着她又盯着合约看，最后才不管季辰说什么「为善不欲人知」论，直接对她说：「这是季辰帮你要来的，一般来说这种要求公司不会答应的，但你的创作以及歌唱能力真的无庸置疑，外貌也出眾，是好好打磨后就能发光、璀璨的鑽石，公司也觉得机不可失，所以破例让你直接签艺人约。不过就算签约了，也要上公司安排的课程，弥补之前的不足的地方，懂吗？」 她的表情微微惊讶，「什么？」季辰帮她求来一份艺人约？ 「你没听错，他帮你求了艺人约，并且答应继续跟公司续约，老闆觉得这是个双赢的交易，就答应他了。」 他再用手指点点合约，「这是个很难得、得来不易的机会，相信你一定知道的吧。」 她沉思了一会后说：「我可以改合约内容吗？」 换凌樺愣住了，帮她求到了艺人约，她竟然还想改合约内容，难不成是想把合约条件再往上修吗？ 「你说说看。」他冷静地说。 她说出希望改成的合约内容后，他嘴巴微张，不敢置信地说：「你确定要这样？不后悔？」 「嗯，不后悔。」她眼神坚定地说。 「改成这样没问题，如果你要的话。」他以为她会把合约内容调得更好，没想到却是往下调，这也让他松了口气，毕竟记者会开完，公司内一些练习生或是艺人对于给她的待遇和合约感到不满，自己那么努力待在圈子可能都没办法出道，结果现在却突然来了个不知道名字的人要进公司，任谁都不会开心的吧。 合约改成这样也容易多了，那些练习生小朋友也不会有意见了。 「麻烦改成这样吧，拜託你了。」她低头跟他道谢，抬起头后说：「另外，我想要一段假期，三个月后再进公司可以吗？」 「这没问题，那合约改好后我再拿给你签。」他爽快地答应她。 「好，谢谢。」 凌樺送完合约后回公司，季辰一看到他便拉着他问：「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她说她想调合约内容。」凌樺把她希望调整的内容告诉他。 季辰听完后，脸上表情多变，一下疑惑、不解，一下不可置信的样子，根本可以去演川剧变脸了。 「她怎么会想把合约改成这样呢？」这是他好不容易帮她争取到的艺人约啊，不过他对她的选择予以尊重。 「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有她本人知道。不过我有把你帮她求合约的事告诉她了。」他拍了拍他的头，脸上露出恶作剧的笑。 「喂！凌哥，我不是说不要跟她说的吗？」他不满地说。 凌樺吐了吐舌头，「什么为善不欲人知，真的有够虚偽。我告诉你，要是不让她知道的话，她永远不会知道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你连要开记者会、告周采薇不都是为了她吗？如果我是你，做了那么多对方都不知道，我一定会气到吐血身亡。」 「又不是每个人做事都希望得到回报。」他噘起嘴，像个任性的小孩说。 「但我希望她知道。」凌樺收起戏謔的表情，神色转为严肃，「你为了她做了那么多，让她在黑暗里被一盏明灯照亮，我不想让她以为这盏灯是凭空出现的，而是有个人走进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为她点亮了灯。」 他早就知道，他喜欢夏梦然了，只是一直没说破。没有一个男人会对一个没感觉的女人做那么多事的，又不是神仙。 「凌哥……」难得听自家经纪人讲出这么感人的话，令他眼眶有些酸涩。 「别哭。眼睛哭肿了怎么工作？」他伸出手挡在他面前，出声阻止他哭。 「谢谢你。」他朝他一笑，要哭要笑的表情真的很丑，可是很真诚。 第十三章 预见你的幸运 4 夏梦然休息三个月后，开工第一天准时到星展大楼开会。 在假期结束的前一个星期，凌樺跟她见面，给了她接下来第一份工作的合约，她也让他听听她在休息这段期间做的音乐，他听完真觉得这个人真的不简单，有实力也有富有创造力，他觉得她把合约内容调整成创作约真是太可惜了。 「你这样也没休息到吧？你连休息时间也在创作啊。」 她嘴角微微勾起，「我休息三个月本来就是为了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啊。」 他忽然对她感到有些好奇了，问她：「能问问你改创作约，而且不再从事歌曲创作，改配乐创作的原因吗？」 她语带歉意地说：「抱歉，现在还没办法，之后吧。」 她到公司开会后，跟剧组还有公司的人讨论得顺利愉快，之前她当整齣剧、整部电影的音乐总监、製作人，什么都要管，现在换人当音乐製作，她在别人下面创作配乐，也轻松许多。 开完会，离开会议室后，她在走廊上遇到季辰还有bf其他四人。 他们大概快半年没见了，儘管她还是能从电视、网路、报章杂志上看到他，但还是觉得他们许久没见，有种说不上来的尷尬感。 「夏老师，好久不见了。」季辰率先开口跟她打招呼。 「好久不见。」她嘴角浅浅上扬，同时也跟其他团员打招呼。 他没想到她对自己竟是这么友善的态度，让他有些矇了。 当她准备走到电梯口时，他叫住了她，「夏老师，可以聊一下吗？」 她回头，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点点头答应了。 他们到一间空的会议室里，他先开口：「我跟关颖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真的是八卦杂志乱写、加油添醋的。」 「我知道。」她平静地说：「一开始我很生气、很难过，但冷静听周遭的人的话后，就可以看清事情真的只是媒体乱写而已。」她回想起来也觉得好笑，自己明明在这圈子工作，但在第一时候却没有办法分辨、冷静思考，连她也觉得自己很蠢。 见她不在意了，他松了口气，开始与她间聊。 「第一天进公司工作，还习惯吗？星展的福利和制度都挺不错的，在这里可以稳定接到工作，不用像之前一样自由接案，收入不稳定。」 「还可以，凌哥也对我不错，只是第一次在公司工作，跟人团体合作，有点不习惯。」 「久了就会习惯的。」他鼓励地说。 「嗯。」 他看着她，有许多话想对他她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扯着无关紧要的话。 半晌，他终于开口问了他一直很在意的问题：「夏老师，你为什么不签艺人约？要改成创作约？还有，为什么不写歌了？」 当他听到凌樺对他说她不会再写歌了，他感到失落和惋惜，这辈子大概再也没机会能唱她写的歌了。 他忽然好羡慕黄天曜啊，他能演唱她的写词、写曲的歌，而她还没为自己写一首独唱曲，她就说不写了。 他努力不让她发现他忧鬱的情绪，不想让她以为他在情绪勒索她、给她压力。 她望着他嗒然若丧的表情，像是被遗弃的小狗一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没有不写啊，还是有在写的。」 她的话让他抬起头，眸光里闪着一丝期待和疑惑。 她从包包里拿出mp4，把缠在上面的耳机解开后递给他。 他愣愣地接过mp4，戴上耳机后，她按下播放键，一段歌曲的前奏和眼前人的歌声从耳机中缓缓流出。 他边听边瞠大眼睛，惊喜又惊讶地望着她，这是他从没听过的歌，难道是她在休息的这段时间写的？ 播完这一首后，她又再播放了第二首、第三首，全部播放完后才让他开口问问题。 「什么意思？」他问。 她看着他呆愣的表情，饶富兴味地反问他：「不是有人说，想要永远演唱我写的歌吗？」 他想起了那天对她的告白，了解她的意思后，露出大大的灿烂笑容，像个得到糖就等于得到全世界的孩子一样。 所有的黑暗都已褪去，迎来的是明光鋥亮的光明世界。 「从今以后，我只为你写歌，所以我写了你就要唱喔。」 原来，这就是她不再写歌，只写配乐的原因，因为她只为他写歌，只要他唱她写的歌。 「你写的，我一定唱！」他曾经想过跟那位鼓励他的少女一起同台演唱，虽然十年后人算不如天算，发生了许多事，不过能以另外一种形式合作，他也觉得很开心。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抱住她，低头深情地望着她，声音带着全糖的甜度问她：「夏老师，有句话你是不是忘了说？」 「什么？」她问。 「说喜欢我啊。」 「刚刚说『只为你写歌』那句不算？」那句话等同于告白了不是吗？ 「不算，要说出来那四个字才算。」他像个吵着要糖的孩子一样，任性地说。 她移开目光，低下了头，季辰明白了她现在的情绪，低下头在她耳边，用比平常低沉且带有磁性的声音说：「难不成……你害羞了？」 他的声音就像羽毛一样扫过她的耳朵，令她发痒，身体缩了一下，口是心非地说：「哪有，谁害羞了？」 「你明明就害羞了。」他继续在她耳边说。 「才没有！」她对上他的目光，他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没有，那就说给我听啊。」 她被他激到了，双手捧着他的脸说：「我喜欢你。」 下一秒，他低下头快速地将唇贴在她的唇上，快到她反应不过来，甚至慢了三拍才知道发生什么事。 双唇分开后，她继续说她方才没说完就被唇封住的话：「季辰，谢谢你，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我就说，未来的你一定会很幸运的吧！」 虽然这份幸运迟了十年才送达，但等待的十年对她来说一点也不浪费。 何其有幸，能遇到你。 「谢谢你，成为了我生命中最幸运的那颗星星。」 〈全文完〉 网路版后记 很开心又写完一个故事，我一直很想写演艺圈题材，这次终于写了，而且写得非常顺，这大概是我继《灰姑娘》后，第二个写这么顺，几乎没卡稿的故事了。 严格来说这不算全演艺圈，算是半音乐圈、半演艺圈的故事。 季辰的原型来自于我喜欢的艺人，在喜欢的艺人的加持下，真的有如神助，写得过程真的非常的开心，每次写到他时我都是笑的。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自真实事件，那时候觉得加害者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受害者没有得到正义，心里觉得太不平衡，所以想写一个被害者得到救赎，从今往后都能幸福的故事。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夏梦然没有得到完全的正义，这满无奈的，因为现实中没有绝对的善与恶，我不想让故事变得太虚幻，所以还是这么写了。 可是，我给她一个会给她满满幸运和幸福的男主角，不是吗？ 光是这样她就比现实中的人还要幸运太多了，纵使她前半段的人生都不怎么幸福，但现在开始，她会一直一直幸福下去的。 「幸运」是这个故事的主题，也是我想给自己的祝福。 回想自己从小到大，自己都不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所以想写一个幸运的故事，男主角带着阳光和温暖，以及满满的幸运走到女主角面前，对她说：「我把我的幸运给你，从今以后，你就会是很幸运的人了！」 希望看完这个故事的读者能感到幸福，如果有感受到温暖和幸福的话，我也会很幸福的。 我对这个故事的期望是，虽然前面很苦，但看完的人心里会觉得暖暖的、幸运且幸福的。 当初去跟茵莱登曼特委託这个封面时，特别讲出了这点，而她也把我想像中幸运、幸福的样子都呈现了出来，当我看到时偷偷落泪了，收到她的封面就好像从她那边得到了祝福。 跟其他故事相比，我觉得这个故事简单许多，一个整天笑着的大狗狗男主角，跟一个偽高冷，但其实心很软的女主角，可能不是一个能让人印象深刻的故事，但对我来说，是一个甜甜暖暖，想到时会笑的故事。 虽然写这个故事时大部分是开心的，但在写这个故事时，我的偶像在原本的公司，而在写这篇后记时，他已经离开了原本的公司，在新的公司准备开始新活动了。 看了真的满感慨的，喜欢他五年，原本以为团体也都会一直在一起，但没想到现在各自走属于自己的路了。 这几年追星的路上也成长满多的，现在我不会那么难过了，只希望他们可以开心、快乐地活着，就够了。 这个故事也想献给他，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这么可爱的故事了。 希望大家也能喜欢这个故事。 那么，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以沫 2023.11.17 番外 日常小段子 01. 夏梦然今天在滑脸书时，滑到一篇电影杂志的粉丝专页，贴文预告下一期的封面是季辰，并贴上了封面照。 照片上是他穿着一件白色上衣，看着镜头露出撩人、放电的表情，手穿进衣服里抓着脖子，不经意地露出结实的腹肌。 她拿着手机，再看看正坐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笑哈哈的季辰，无法将眼前人跟照片上的人连结在一起。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头问：「怎么了？」 她将手机画面对着他，认真地问：「这腹肌该不会是修出来的吧？」 「喂，你讲话也未免太没礼貌了吧？」原本看综艺看得开心的季辰，听到她的话觉得被冒犯了，他起身走向她，「我好歹也是个艺人，维持身材是最基本的吧，我才没必要修出腹肌，我都是自己练出来的。」 他将她的手拉起，放在他的腹肌上，露出邪恶的笑容，「你不也看过很多次了吗？」说完，他将上衣撩起，让她的手在没有衣物隔绝的状态下摸着自己的腹肌，低头对她说：「为什么看过这么多次了还不相信？看来只能让你多摸、多看几次了。」 夏梦然红着耳根，假装镇定地抽出手，推着他的脸让他跟自己保持距离，「闭嘴，你什么时候这么厚脸皮的？」 「我只对你厚脸皮啊。」他轻轻拨开她的手，在她唇上留下一吻。 02. 夏梦然因为工作的关係，必须听大量、不同的音乐。 季辰对此习以为常，也会跟她一起听各式各样的音乐。 他原本以为她对自己团的歌没兴趣。直到有一天，他拿她的手机，连接家中的音响，挑选播放的歌单时，往下滑到最底，有一个未命名的歌单，歌单上也没有显示专辑或单曲封面，神秘的很。 他出于好奇心点进去看，没想到都是他的solo曲，有他认识她后她写给他的，也有在他们重逢前的歌曲。 他没想到她会把他所有的solo曲弄成了一个歌单。 当夏梦然从浴室出来，问他怎么还没放歌时，他咳了声，喝了下水润嗓，接着清唱着自己的solo曲，一首接一首。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但没打断他，让他唱个尽兴。 等他唱完后，她问：「那么喜欢唱，下次一起去ktv，让你唱个够？」 他发现她完全没感受到他对她唱歌时的深情，难过地拿起她的手机，给她看那个神秘歌单，委屈巴巴地说：「我是为你唱的啊！你不必特地创一个歌单，我本人在这里，就可以唱给你听了啊！」 「……」她没说话，默默抢回自己的手机，撇过头说：「平常不知道听几次，听到都腻了，谁想在家的时候还要听你唱歌啊？」 「真的吗？」他将脸凑到她眼前，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如果听腻的话，为什么还要创一个歌单？不就是想要在工作后，或是我不在时自己听的吗？」 「吵死了，谁知道什么你的专属solo歌单啊？它自己出现在我的音乐软体的。」她用手推开他的脸，保持距离，她怕她的心跳跳得太快，被他发现。 他轻轻抓住被她推开的手，然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爱我就说，不用害羞。」 「谁爱你、谁害羞了？」夏梦然依旧打死不承认。 「好好好，是我爱你，是我害羞了。」而季辰一如既往地坦率，直白地向她告白。 见她不说话，他知道她是真的害羞了，也觉得闹得够了。 最后他说：「以后我每天都唱solo曲给你听，好不好？」 「……好。」 星星糖小王子亲自唱给她听，哪有不好的道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