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唯一的我》


 第一章（上）就算你有十个博士学位，我都是

    「如果这个特长，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拥有，那我不就是最特别的人了？」

    不知多少次有这样想过，如果世界上只有我会弹结他，那我不是会成为史上最伟大的音乐家？那时候一定会到处演出，非常有名。又如果我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对小孩不会发怒的人，那我一定会是教小学生最理想的人选。

    可是，这些从来都是不切实际的妄想，日子每天都是平凡地过，那有可能会发生？可是，这个天马行空的设想，没想到竟然真的发生了。

    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个晚上。不知为何，全世界有99.9%的人，碰巧地都被这场雨给淋到了。然后他们的身体发生了一些改变，人们称为「天色」。具体来说，就是得到一个神奇的特点，是无法改变，且独有的。像有些人变成了「世界唯一不会感到闷的人」，有些人变成了「世界唯一不会计算错误的人」，各种荒谬的设定一下子在身上出现。在那天起，整个世界都改变了，起初人们为突如其来的变化都很惊慌，但没多久就接受了，而且开始有运用「天色」去工作。大约一年后，「天色」已经成为了社会去判断人价值的一个基础，所有企业公司用它成为一个重要的准则，是否聘用员工，取决于「天色」是否出色，是否有利于公司。

    「天色」，转眼间变成了世界不可缺少的一部份。

    至于我，「我终于可以成为世界的唯一了！」虽然很想这样说。正当那天晚上下雨时，很奇怪的是我刚巧提早回家，然后倒头大睡了，没有半点被雨给淋到。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全家唯有我自己没有得到这份礼物，全世界的人把我的愿望给偷了。最无奈的是，就连那天起生出来的婴儿都拥有「天色」。会不会是，我是世界唯一没有「天色」的人呢？很快地，几天后的新闻打破了这个疑虑，原来世界还是有0.1%的人口没有得到「天色」，他们都是刚刚好没有淋到雨的人。从此，我的生活都改变了。因为我没有「天色」，我考不上第一志愿的中学，我失去了参加校际比赛的机会，甚至我连班会旅行的投票权都没有。就这样，我平凡的生活变成了艰难的人生。因为我们没有「天色」，所以世界称呼我们为「无色人」，也有人形容我们是与幸运擦身而过的人。

    但是，就算生活变得如此荒唐，我也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梦想。我很想成为一个广告设计师，用千奇百变的点子呈现东西最好的一面。我知道我必须要付上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但总有一天，我会告诉全世界的人，就算是「无色人」，我也可以做出一个让所有人讚叹不绝的广告！

    但前题，必须要过了面试这一关，才可以进入公司。所以我现在穿着笔挺挺的西装，已经检查了无数次的文件，看着镜子中精神饱满的样貌，露出一个无敌的一号微笑，无问题！一定能成功的！系上我的幸运领带，出发去我梦寐以求的广告公司面试。

    ＊＊＊

    「你会如何处理工作上的压力？要从工作中抽离，然后找兴趣舒压，但最重要的是要解决到手头上的工作??你期望的薪酬待遇是多少？永远不要提出要求，让对方决定自己的薪酬??」

    即使在家中已经把这些预习题看得滚瓜烂熟，到达现场见到所有人都在埋头温习，也是会情不自禁地跟着干同样的事，这就是所谓的羊群心理吧。「你每天早上起身的动力是甚么？矣??动力??应该是为公司作贡献吧，还是应该说要为自己的梦想前进？」我偷偷望了望旁边，是一个绑马尾的女生，应该和我一样是刚毕业的人吧。这里很多面试生和我一样，脸上不会看得出心里的慌张，但这个年轻女生就把所有的紧张写在了脸上。在这一刻，我立刻觉得我少了一个敌人。镇定就是面试的第一大原则，谁先表现出不知所措，谁就先跟公司的入场券saybye-bye。

    「第34组。」

    心里轻轻一沉，突如其来的叫号让我微微感受到压迫感。面试的第二大原则就是不可以分心，否则就无法应对没料到的突发情况。

    「请你们把所有的随身物品跟身。」

    不过，说起来。这个穿白色西装的女祕书，貌似是个对工作很有热诚的人，工作了整个早上都依然保持微笑和温柔的语调，我想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欸？

    我悄悄瞥了瞥她，没想到她正盯着我看，还流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

    我立刻转移视线，装作是不经意看到。甚么一回事，怎么她也在看着我？我脸上有甚么吗？还是说我头发翘起了??都没有异样啊。不会是，她被我的气质迷倒了？我小心翼翼地望向她，我们的视线又再接触。不过，这次大概是她知道被我发现了，所以换了是她收回视线，在文件上做了记号，然后带领大家走进房间。

    不对不对，她刚刚是不是看了看我的资料？那就是说，又是因为那个原因吧??

    有种莫名奇怪的失落感，不过像她这样的行径，我早就见惯不怪??糟透了，我怎么一直在想有的没的！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专心一致，专心。我的梦想，就看这一次了。

    进入到房间，一排面试官迎面而坐。果然是大牌公司，阵仗特别大，一间只有中学课室一半大小的会议室，却足足有7个高层进行新生面试。（因为他们在桌上很大方地放着他们的名衔。）神情淡漠，双手合上，眼神不断在我险上扫射，最可怕的是所有人摆的姿势都是一样的。坐最中间的女人率先开了口：「大家好，欢迎参加创想广告公司的入职面试。」

    抓紧了拳头，努力控制险上表情，挤出我的一号笑容。

    要开始了！

 第一章（下）就算你有十个博士学位，我都是

    「??我很希望能够尽一分力，让客户的產品完美呈现出来。」马尾女的声音略显得太小声了，说话时还按着不断发抖的手，完全感受不到她的自信，也就是连第三守则都做不到。我想，如果我是面试官，现在应该在想待会要食甚么午饭吧。

    「好的，感谢你。还有事情要补充吗？」正在说话的是欧娜，创想广告公司企划部总部长，在她手下创立的经典广告多不胜数，打造了无数个知名广告巨星。而且拥有高品位的时尚风格，多次製造了热门的时尚指标，不时受邀参加外国的时着名时装节，被媒体誉为最时尚的广告界女王。可以说，在业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她。

    「我??没有了??」

    「可以大声一点吗？」欧娜凝视着她，不耐烦地问道。马尾女立刻受到惊吓，急忙加大了声量回答，然后把「我完蛋了。」写在脸上。我实在藏不住心中的喜悦，低下头偷偷窃笑着，希望不要让她看到。

    「下一位男生，请你作自我介绍。」

    「是，我的名字是阿村，今年22岁，刚刚从真映大学的广告传理系毕业。从小到大，我的理想就是加入创想广告公司，成为一个广告设计师。我非常喜爱这间公司所製造的各个广告，确实好像你们公司的名字一样，别具创意??」

    「行了行了。」

    女王没有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的介绍。如果是在其他场合，我想我会毫不保留地展示错愕的表情，当然我没有这样做，却是她旁边的面试官对于她的举动感到了惊讶。

    「场面话就不用说了，整个早上都在听这些废话??想做一个广告人，最重要的是有创意。要是这样，请你用一个最像创想广告公司的方法介绍自己。」

    最像创想广告公司的方法，偏偏轮到我的时候，给我出难题！不行！冷静下来，不要慌张，最像创想广告公司的方法，最像创想广告公司的方法??快想出来！

    现场因为我的沉默而一片寂静，欧娜看到我没有回答，果断举笔打算在文件上作记号。我知道当笔尖和白纸碰到的那刻，代表的是我会失去这个机会。我咬紧了牙，决定要全力一博。

    死就死吧！

    「liketomorrow！」

    在笔尖触碰到纸的一刻，欧娜听到我开了口，放下了笔。

    「明天，我们知道要做甚么事，但是却不知道会发生的事。就好像我一样，你可能知道我的能力和来歷，但是却不会知道我的潜力，不会知道我的进步空间有多少。所以??」

    空气就像被凝固一样，在场的人都不自觉一同屏了气，在等待我把话说完。

    「??所以，我认为自己一定会是广告界的明天。」

    我说完了约三秒，空气还是被凝固得牢牢的，没有人敢反应。

    「嗯。」直至欧娜张口说出这句话，接着其他面试官开始热烈地窃窃私语，旁边的面试生则以极其佩服的目光看我。

    嗯？这是算甚么回应。是称讚还是敷衍我？不过，以其他人的反应来看，应该算过关了吧。我暗暗呼了一口气，心情觉得踏实许多。

    「最后一部分，请大家说明一下自己的天色。」

    不够0.1秒的差距，我把那口气吞回去。

    「在十几年前的一场大雨，赋予我们每个人拥有一种能力，涉及技能和性格的再构造，人们称它为「天色」，意思是来自天空的特色。这种无法改变而且独有的能力，正正是广告业评核大家的最重要准则。」说话的是刚刚那位白衣女祕书。突然欧娜拿起了桌上的水杯，没有犹疑把水泼向她，让所有考生们吓了一跳。

    「以这个秘书为例，世界唯一不会发怒的人。可以任你指派多辛苦的工作，多无理的要求，不会有怨言，不会有情绪，可以说是办公室中的最佳人选。」

    女祕书满脸都是水，而且浑身都湿了，弄湿的痕跡在浅色衣服上显得特别明显。我把目光移上她的脸，咦？

    「只要你的能力优秀，我就会给你工作。」

    女祕书掏出了一张纸巾，简略地擦了擦。再抬头面对大家，保持了微笑。

    「轮流说。」

    我看着这个情况，不由自主地收起了笑容。

    「我是世界唯一不会睡午觉的人，我保证我上班不会偷懒。」

    低下了头，开始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是世界唯一不能说脏话的人，我可以有礼待客，帮助公司争取生意。」

    不能说脏话，这也算是吗？

    「我是世界唯一一人知道所有牌子名字的发音，所以我不会弄错客户资料。」

    连马尾女都说了，快到我了??

    「阿村。」

    到了！

    我缓缓抬起头，却不发一言，不知如何开口。

    「阿村先生？」

    我挣扎了许久，看来必定要说了。

    「我是无色人。」

    好不容易才打开口，却用比马尾女还小声的声音回答。因为现场安静得很，所以这句就显得特别清晰，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倒抽一口气。欧娜惋惜地叹了口气，然后冷酷地站起身，向所有人作出解释。

    「这样说好了，创想广告公司的企划部一直以来创造出不同别树一帜的广告，有很多品牌因为我们成名，製造出很大收益和名利，才让创想广告公司得到现在的地位。而这些成就全部都是因为我们拥有的独特性，我们运用自己无法取替的天色工作，才可以製造出具独特性的广告。」她拿起印章，轻轻盖在我的履歷表上，然后递给我。「??所以，我是不会容许有无色人出现在广告行业的。」

    「请等一下??」

    「无法改变的事情就不要勉强，就算你有十个博士学位，我都是不会聘用你，何况你没有？回去好好计划一下自己的明日吧。这样，多谢各位的来临本公司。」

    我环视着四周，寻求有人能帮我说话。面试官互相议论纷纷，女祕书同情地望着我，马尾女笑着对我挥手，看来她见到我笑她了，就是没有一人为我挽留。我被迫接过自己被盖上「淘汰」字样的履歷表，留下的只有我独自一人想挽留的心。

    就是这样，我活了22年的目标，随着闭上的门，因为我的身分而消失殆尽了。

 第二章 就算要出轨，能否不要在我脸前亲吻？

    走出了公司的自动门，回头看一看这个变成幻想的大厦，在外墙上悬掛了一张大海报。

    「创想力量，只要努力，就可以把你的產品变成唯一。」

    我看似很平静地凝视着，可是心中的热火却在不断翻腾，一触即发。

    「呀！呀！！！」

    我突然竭力怒吼一下，把一旁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然后我持续咆哮着，一直拚命往创想的反方向走，空旷的街道上回响着我的声音。一直跑，一直跑，直至我跑不动为止。这时候，手电响了。

    「喂？阿村，恭喜你入职！广告界以后靠你了。」

    「??阿棠，我被人淘汰了。」

    「淘汰？哈哈??别开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

    「不是吧？连你这么优秀都不请！为什么？理由是甚么？」

    我实在忍不住了，对着电话大吼。

    「我不知道！！！」

    对方一片死寂，看来他感觉到我的忿怒了吧。

    「??你在生气吗？」

    「这还用问？！我不管了，今天晚上出来跟我去喝一波！」

    我想我刚刚差一点就看到了上帝的曙光，这时候的阿棠真要命。就在等他回覆我的时间，我了无心情地环视四周。全黑的西装和公事包，蓝白色的水手校服，粉红色的全身短裙和白恤衫，啡色oversize大衣配深蓝色短裤。等一下，那条粉红色的全身短裙？

    「阿村，今晚可以出来，是不是老地方等？」

    不对，我没有认错！花了半个月的薪水，就是那条粉红裙！

    「阿村？你想食甚么??」

    「食屎！」

    「屎？甚么??」

    我没有空去管电话中那个人，拔腿就跑。如果那个裙的主人是我认识的那个，那白恤衫不就是？

    「小美。」我在她背后试着叫停她，心中祈求转过来的脸庞是陌生的。

    她把身转过来，高调的尖头高跟鞋，纤瘦的大白腿，把捲发放在同一边肩膊上，是她没错。而她的一隻手不是挽在我身上，而是在旁边那个穿白恤衫的男子上。

    「他是谁？你们怎么在挽手？」

    「oh，阿村。忘记和你介绍，他是我偷情对象。」

    「whatthefun？让我搞清楚，你穿着我送给你的衣服，介绍自己的出轨对象给我认识？！」

    「对啊。」（她用极度不以为然的语气说出这个可怕的事情。）

    为什么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来？那一刻我大脑其实真的动不了。就是可以正常运作，都不见得可以解答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为什么??」

    「你要问原因对吗？就係我嫌弃你是无色人，不想自己的男朋友这么弱，不想每次都被人笑我跟死废物在一起，所以我就跟阿一一起??但是偷情确实是不对。既然如此，那我就现在就和你分手，拜拜。」

    她没有带着半点犹疑转身，拉着旁边的手，打算过马路离开。我这才反应过来了，一手抓住了她另一隻手，不让他们难开。理智好像已经突破了临界线，有点控制不了自己。

    「你放手啦，阿一比你好太多了。而且你知道我的天色是甚么不是吗？世界上唯一绝对不会吃回头草的人。我现在已经跟你说了分手，所以你就变了那棵草。」

    我猜自己被她迫到已经疯了，开始疯狂地流着泪，情况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你在说甚么！我不会放手的！」

    「你给我放手！你就算再如何努力，有些事情就是改变不了！」

    我们就在街道上当眾拉扯着，身边愈来愈多路人围观，场面已经不知如何结束。就在这时，一股力量把小美拉走。转眼间，她已经落在那个男人的怀抱里，双唇也被他霸道地佔有。

    周围的人起哄着，纷纷攘攘地拿出手机拍摄，渐渐形成一个人圈。环顾四周，我赶紧把手放开，挤出了圈外。呆望眼前的画面，我的女朋友正在和他人亲热，周围的人都在祝福他们。

    就算要出轨，能否不要在我脸前亲吻？

    歇斯底里地嚎叫一声，我再次用崩溃的姿态暴走，离开这个荒唐的电视剧情节。

 第三章 敬我可以早日穿上西装！

    「和食居酒屋」

    还有甚么比一口气乾掉一杯啤酒更爽的事吗？

    砰！（是我的额头狠狠撞向檯面。）

    「欸！你无事吗？」

    「无事？我无事！只是一天内变成了双失青年而已。啊，不是，是三失青年，别忘了我是个不折不扣，名副其实的无，色，人。」

    「别这么悲观嘛，凡事不是绝对啊。女朋友可以再找，创想今年不行就下一年再试，可能哪一天就可以呢。」

    「『就算你有十个博士学位，我都是不会聘用你，何况你没有？回去好好计划一下自己的明日吧。』知道这代表甚么吗？小棠棠。」

    喝得茫然的我模仿着欧娜的口吻，突然抓住了阿棠的手。虽然他戴着墨镜，还是明显看到他被我吓一大跳。

    「就是老娘跟你说，你滚回家睡觉吧！」

    我乾脆站了起来，一手抱住阿棠的脸。

    「我跟你说，如果让我在街上见到那个创想的浓妆婆娘，我会把十日份的鼻屎塞在她的老脸上！然后把她的脸封住，不让她把鼻屎拿下来！！！」

    再次按捺不住，把前面的脸幻想是那个婆娘，起劲搓揉着。在可怜的悲鸣下，我把他脸上的墨镜弄跌了，想不到一个客人迎面而来，把阿棠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

    「你不就是阿棠？」

    阿棠瞪大眼望了望，僵硬地挤出一句：「我是??」顿时整间居酒屋传出一阵欢呼，然后大家都拿起手机拍摄。（为何在一天内可以发生两次这样的场面。）

    糟糕了。

    阿棠连忙和大家打招呼，握手，自拍照，亲民的跟甚么一样。无错，他是一个知名的明星，而且他不是普通的有名，而是全世界都认识的明星。像这样被认出来的情况其实不时会发生一次，但是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唯有等待他好好招呼完才可以离开。（这样说会不会把他说得太像牛郎？）

    看来这间餐厅不能再来了。真可惜，我还挺喜欢他一杯啤酒的份量呢。

    「各位，拜託你们一件事情！请大家不要今晚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好吗？你们想拍照和签名都没有问题，但是我想跟我的朋友食饭，所以拜託了！」

    正常来说，就算他说完这个请求，也不见得人们会照他所说。试过很多次被认出后，聚集了一群妹子在外面堵住他。但是，庆幸这间居酒屋没甚么年轻人，比较热情的都是ol，但比起那些穿校服的学生，算是冷静很多，没多久都回去吃自己的了。

    就在我不为意的时候，一个身影打开了门，没当心把地上的太阳眼镜踢到我脚下。我连忙弯身拾起，没想到另一隻手早我一步把它拿起了。欸？这身白色西装。

    「你？！」

    抬起头的我们互相拍住对方，异口同声发出惊叹。这身白色西装的主人正是早上第一个让我紧张的人，那个负责叫号又被水淋的女祕书。

    「你怎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咦？你的朋友吗？要不要一起坐？」

    立刻没有留情地狠狠攻击阿棠的胸膛，加送一个凌厉迫的眼光。太白目了吧！但是他还未来得及喊痛，女祕书已经把手伸了过来。

    「你是『全世界都认识的模特儿』阿棠吗？我叫若叶，很久不见了。我可以啊，反而我自己一个。」

    这是开始了花痴模式吗？我可不能让她坐过来，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尷尬到极点。

    「是！谢谢你！但我们还有事情要??」我一下子把他们的手分开，用我最擅长的一号笑容，打算把好她打发离开。

    「这边坐吧。」他们丝毫没有管我说甚么。

    「若叶，你要食甚么？我请客。」

    「真的吗？那我不客气了。你们喝酒吗？」

    「当然，我们就是来这里喝酒的。」

    「我也是欸！老闆，梅酒一枝！」

    「好的！」

    「喂！」

    「干嘛了？快点坐下。」看着这个状况，大事已定，只好无奈接受。相比起不会发怒的人，她更像是不害怕不要脸的人。

    「对了，你刚才说我们很久不见，我们是甚么时候见过？」他们开始聊起来，不情愿坐下后，喝酒不出一点声，以表示我的抗议。

    「我们在工作场合见过面。」

    「是吗？你在哪里工作？」阿棠拿起了酒来喝。

    「创想广告。」

    「噗！」阿棠把喝下的酒全喷出来，彻底被自己呛到。然后畏惧地把头慢慢转向我，而我早已准备好二号笑容等待他。（应该是杀人前给他的最后笑容，让他死得安寧一点。）

    「你上次帮我们公司拍的洗头水广告还有香水广告，结果都反应好好，在这里代表公司感谢你。」

    阿棠卡卡地又把头转回去，说话语调都不一样：「哪里是，互相帮助而已。」

    女祕书目光向我瞥了一眼，然后问道：「对了，他是你的朋友吗？」

    「我跟阿村是大学同学。」阿棠突然想起了甚么，然后露出认真的表情来：「若叶小姐，你可以再给阿村一次机会去应徵吗？」

    「阿棠！」

    「阿村是一个很勤力的人，他知道自己是无色人，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努力。而且我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他为了得到这份工作，付出了很多事。所以请你多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实现他的梦想，拜託你了！」他站了起来，真诚地向她弯身请求。

    「阿棠??」真想不到这个时候的他突然会这么认真。

    女祕书为难地看着我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很抱歉，我不能够帮到这个忙。从来都没有无色人成功应徵到广告业的工作，更何况是现时的最大广告公司创想，简直不可能。」

    虽然这个事实我是早就知道，但是不否应刚才是抱有一丝希望去期待她的回应。现在再一次听到这番说话，还是觉得失落。

    「其实我想你应该是很清楚这个事情，无论如何努力，无色人是不会有机会的，为何你还要去试？」她突然间问我这个问题，让我一时之间也回答不上来。

    对了，为何我还要去试呢？我究竟为了甚么而去生活？

    我沉默了，想了很久。

    我想，还是那个吧。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找一下有没有新的广告。打开电视不是为了看剧集，而是想要看广告时间。整个房间都是经典的广告口号。不管我走到哪边，不管我在做甚么事情，都会突然想到一些idea。唯有是设计广告，我才觉得自己被人欣赏，自己终于可以做最特别的那个。原因只有一个，我真的很喜欢广告。」

    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就突然笑了。最奇怪的是，望向他们两个，他们也笑了，而且是属于那种爸爸笑容（欣慰地看住儿子领奖的那种。）

    「如果是这样，就别放弃。」

    欸？我露出一副「想不到你会这样说的样子」望向她。

    「对啊，明明我的阿村是不会认输的，管他是甚么你都会说『老子才不怕欸』。」

    我看着他们两个，拚命把感激的心情隐藏，举起了只馀下一点点酒的杯。

    「嗯！死就死吧，最多给人呛多几次而已。」

    他们不约而同被我惹得大笑起来。

    「敬我可以早日穿上西装！」

    「敬你可以早日穿上西装！」

    在这个晚上，三个杯子互相碰撞，友谊和理想随着酒精一同灌进身体内。

 第四章 我之前不会开罐头，也是在谷歌找到方

    接着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为了我的广告梦而奋斗，去到大大小小的广告公司应徵。可是，无论是我穿得多瀟洒（我第一次梳油头），还是准备多少资料（我准备了三个像小说厚度的履歷表），所有公司都只是感谢我的出席，一知道面前的人是不折不扣的无色人，只有婉拒的选择。就这样，经过一个星期的折磨，我再度陷入了苦境。

    砰！（又是我的额头撞向檯面的声音。）

    「你以为你的头是铁做的吗？」阿棠一手喝酒，一手像逗宠物一样拍着我的背。虽然很不像，但是他是在安慰我。

    「你们看到没有？我甚么方法都用了，甚么公司我也去了。结果不又是一样吗？」

    看着我这个被摧残不堪的样子，他们两个无奈地对望着。确实如果我是他们，我也不会知道如何办才好。

    「各位，上菜了！」

    这个精神饱满的声音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晚上的晚餐，我保证是史上最特别的一餐。首先是世界唯一隻会自己洗澡的和牛，而製成的香烧牛柳粒；然后是世界唯一一隻会做掌上压的山鸡，用他生的蛋而製成的玉子烧；最后的压轴就是世界唯一一条放屁不会被人发觉的煎秋刀鱼。」居酒屋老闆兴奋地逐一向我们介绍，然后把每碟「世界唯一」的食物经我眼前放到桌上。若叶应该察觉到我快要爆炸的臭脸，又阻止不了老闆热情的招待，只能在座位上不知所措地不安着。

    「而以上这么多的美食，是由世界唯一不会被刀切到手指的我??」他拿出一把菜刀，把一条青瓜压在墙上，一阵快刀乱砍。青瓜被摧残不成形，酱上的斩痕也多了，只是他的手原好无伤。「??为你们烹调的。」

    以墙上的痕跡来看，这应该是他经常表演的拿手好戏。正当我想着应该结束时，没想到阿棠又发功了。

    「老闆，你好厉害！我想只有你可以做！??做到??」话还未说完，若叶赶忙在桌下用力地捏他大腿，阿棠的声音就像过山车一样突然升起又降下

    比正常人少根筋的他，不对，是少八根筋的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对的话。其实又不能说是错的，但是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讲！给！我！听！吧！

    「ofcourse！如果是由其他不适合的人来做，我想他做一天都不行。最后我会跟他就说『还是有天分的我来做吧！』。哈哈??请慢用。」

    待他彻底消失在我们眼前时，他们谁也不敢动，陷入死寂中。然后我终于受不了，打破了沉默：「我受够甚么世界唯一啊啊啊！！！」

    「唉，说真的，如果你是有天色，无论是多无用，我是可以帮你靠关係进去创想的。但最大的问题就是欧娜，她是一定不会接受一个无色人员工的。」

    「那如果阿村得到了天色不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

    「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忍不住把心中说话说了出来。

    「除了那一次下雨，还有那一天之后出生的人，就从来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得到天色。」

    「那我们就去找方法，等我谷歌一下。」

    「那有可能在网上找到啊？」

    「甚么不可能，我之前不会开罐头，也是在谷歌找到方法的。」

    先生你多大，不会开罐头??

    懒得管他，先吃再算。会自己洗澡的牛，有多了不起？最后不就是给我食掉吗。

    「阿村，你不吃香菜的吗？」我低头一看，原来烧牛柳上的香菜被我习惯性地拨开了。

    「若叶你不知道吗？香菜是四叶草的一种，如果你吃了会为自己带来不幸的。」阿棠不加思地抢答问题，转眼换来一阵来自我们的訕笑声。

    「哈哈??有甚么好笑的？」（不知道你又跟着笑？）

    「你真的是好pure！」

    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气急败坏下，把我（笑到不可自拔中）的衣领抓住。

    「你是不是又骗我？」

    「有次食饭，你说要去食甚么香菜火锅，我一听到就想要吐。但你说一定要去，我就讲了一个很可爱的小谎话，没想到你信到现在??哈哈哈」

    「你说甚么？我之前还跟其他明星的饭局中讲过，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们在笑甚么??」

    「笑你白痴吧！」

    「你太过分了！！！」

    他已经彻底崩溃，拚命前后摇晃着笑得失控的我。没想到堂堂世界知名的大明星，竟然会栽在我手上。

    「阿棠，你真的没有折穿过吗？」若叶有点不可置信问道。

    「完全没有！我跟你说，他真的超喜欢说谎，每次都假装到很真。你骗过你妈以为你是gay，还要刻意趁我喝醉时，拍我们的床照给你妈看。还有说甚么喝红酒会红呢??」

    够了，要是你再讲下去，我真的会因大笑而暴毙。反倒是若叶，本来跟我一起在笑，却突然盯住我看。

    「干什么？」

    「我找到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说话让我们回復冷静，平时总比人迟钝的阿棠也意会到，两个人就一起死死盯住我。

    该不会是要我??

    「你们在开玩笑吧？」

 第五章 让广告界第一恶女见识你的能力吧，全

    和煦的早晨，人来人往的公司大门，引人瞩目的句子坦荡荡地掛在大厦上。

    「创想力量，只要努力，就可以把你的產品变成唯一。」

    我从未想过以这个方法进入创想，这时的我完全对于未来的模样一片空白，到底我用这个方法可以走太远？会不会明天我就会离开？我在这个公司将会发生什么事？虽然抱有这些担心对于新入职的员工很理所当然，但是对于我来说却别具双重的忧虑和压力。

    「死就死吧！」

    我故装镇定地打开大门。浅蓝色天花板，一整排的落地玻璃，人很多却仍然显得的十分空旷的空间，这里就是创想的地下大堂。上一次来的时候太过紧张，离岛的时候太过悲愤，两次都没有好好欣赏到。莫名地有一股兴奋的愉悦感產生了，把负面的想法有一点打退了。

    好好干吧！

    这里的接待处设在大门的正前方，旁边有几张接客用的红沙发，看起来真的很高级。（我进去后看每一件物品都是同一个感觉。）

    「人事部在三楼，你的左手边的有电梯。」是典形美女大姐姐接待员，长得还不错，不过不是我的菜。如果要归类的话，我喜欢温文端庄型的女生。

    「请问，广告企划部在几楼？」

    「在十二楼，请问你是访客吗？」

    「对，我是来见工的。」

    「你是阿村先生？麻烦你身份证，帮你做一张临时出入证。」

    「是的。」

    刚才她是对我拋媚眼吗？我会不会答得太没有礼貌？如果是广告，应该接着下来的剧情就是我们会在一起吧，最近的口香糖广告就是走这个桥段。欸？这一张是甚么。在我的钱包中，藏了一张皱皱的纸。打开一看，是上星期在创想面试的履歷表，只不过上面被我写满了一些可爱的说话而已：「死婆娘！」「妆那么浓小心烂面。」「祝你永远单身，广告界第一恶女。」「来自地狱的恶魔。」

    那天晚上回家后，全靠用这个洩愤才可以安然睡着。虽然是有一点幼稚，但确实比起塞在心里好得多。

    「有劳了，麻烦在这里填一些个人资料。」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把它放在写着「碎纸文件」的纸箱中。

    哗！这也太详尽了吧？英文住宅地址，公开试成绩，家庭成员的所属公司??为什么我要连自己三围也要告诉你？确定每个访客都要填这些资料，才可以上去吗？

    当我独自挣扎时，另一个文员走了过来。

    「欸！你又把箱子搞乱了，这个是送件箱，不要放在碎纸箱中」

    「oh！谢谢！」

    「每次都走狗屎运，总有一天会出事的，给我小心点。上去了。」

    等一下！箱子，甚么箱子？

    果然，那个员工拿走了那个纸箱，一下子可以看到我的履歷表大方地放在最上。就像它兴奋地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快点看我！」

    完蛋了！

    「等一下！」我奋力一叫，却没能成功把他叫停。

    「那个，他拿走的纸箱是要到哪里？」

    「箱子？企划部啊。」

    「甚么！？」

    「等一下！要先把资料填好。」

    呀??开甚么玩笑！哪有时间填这么长的文件??欸？

    「小姐，这份是医疗保险的申请表欸。」

    「欸！对欸！我又搞错了，哈哈。」

    「??」

    「请等我一下！」不料，我还是迟了一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了。

    sheet！

    我赶紧抬头察看，电梯停在了3楼，离12楼还有一段距离。想都没想，打开了后楼梯的门。

    6楼，全力按下了按钮，奇蹟的是门竟然打开了，就是那个员工拿着的纸箱。太好了，我正打算踏步进入电梯，旁边却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

    「早晨。」

    我缓缓转头看过去，是欧娜。

    「早??晨。」真的想不到比这个情况更差的情况！

    「我很期待你发现的天色，值得我去花时间去见你多次。」

    「是，我会努力的。」

    「希望你是发现，不是发明。」

    听到这句，我立刻心虚了起来，我根本不敢正眼看过她一眼。但比起这个，更当务之急的我前面的纸箱。

    欧娜正气凛然地走进电梯，踏着清脆的高跟鞋声，电梯中的其他人都不禁避而远之。我小心翼翼地跟着踏入电梯，还未全身进去，就响起了超重警号。

    「opps！看来你要迟几分鐘见我。不过如果晚过9点，我会算你迟到处理。」

    就这样，电梯门就被关上了，那个纸箱在狭缝中消失了。

    「这一次耶穌也救不了我。」

    ＊＊＊

    12楼，我又再一次没空去欣赏周围的环境，只着急打开写着企划部的门口，随便找了个人问话：「文件??地下的箱??送了上来了吗？」

    「送件箱？刚刚进了欧娜办公室。」

    我绝望地望向她指着的方向，出现的却是若叶向我走过来。

    「你搞甚么！干嘛满头大汗？」

    我接着递过来的纸巾，呆滞地整理好衣裳。心中混乱不已，不知如何跟若叶解释。

    「若叶，我想告诉你??」还未说完，欧娜就从里头叫了我进去。

    「有甚么待会再说，要记住，千万不可以拒绝她任何的要求，加油。」她把我推了进去，但恐怕我要让她失望了。如果这一次我因此被淘汰，我真的愧对帮我这么多的若叶。

    「早晨，部长。」她没有回应我，也没有望向我，只是起劲地写文件。我找紧机会拚命寻找履歷表，却没有任何发现。

    「是甚么？」

    「甚??么？」

    「天色。」

    发问时不可以完整一点吗？但这个时刻终于到了，我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用上我最大的勇气说了出来。

    「我的天色是『全世界都会相信的人』。」

    听到这句后，她终于有了反应，甚至走了出来打量我，一步一步靠近我，然后给我一个撇笑：「你可以证明到吗？」

    「是的，听好了??我今天早餐食了两个菠萝包。」我忍不住闭起了眼，她有可能相信吗？早说了这个主意一定不可行了吧！果然，我再打开眼时，只看到她充满疑惑地看着我。

    「还有吗？」

    「我今天出门口多用了两分鐘，而且比平时更用力眨眼??」

    这就是我们一起想出来的方法：为自己创作一个天色。这样，我就和一般的人没有分别。而那个天色就是若叶从香菜谎言中得到的主意。

    「也就是说，意思是你说的话无论真还是假，别人都会相信对吧？」我点了点头。

    「然后只有你自己才可以证明自己。」我再点了点头。

    这下应该不行了吧？

    这时候，门打开了。一个穿花衬衫的光头男走了进来，把一个文件夹打开交给了欧娜。尖头皮鞋，玫瑰味香味，超紧身的西裤，我赌上我整副身家，他一定有一个很man的男朋友。

    「欧娜，theone服装的珍妮和团队已经到，她们想提早一点开会。」

    「没有问题，现在召唤所有人去会议室。还有，让阿村一起进来。」

    甚么？

    「他？theone是第一次和我们合作的重要客人，要慎重处理才可以！万一他干了甚么事，然后让他们觉得我们不专业，我们就可能没有了一个机会。」

    「我说让他去就去。」

    「但是??我明白了。」

    光头男苦恼地走了出去，馀下仓皇的我呆看着欧娜。

    「如果你可以顺利完成这个生意，我就让你加入创想。」她从座位的某一处

    拿走了一张东西，递向了我。

    「如果做不好，你知道下场的。就让广告界第一恶女见识你的能力吧，『全世界都会相信的人』。」

    我接过了我的履歷表，上面毫不害羞地写着我的怨恨。这个人，果然是一个可怕的恶魔。

 第六章 我觉得自己和你一样，都是为了喜欢的

    「2018theone夏季服装广告策划会议」

    这一类会议是在广告设计的前期工作，用作让製作团队知道厂商的要求，要突出的重点，甚至有一些厂商会直接提供口号。接着，是由广告公司根据这些要求设计广告，去製作企划案给厂商决定。但是比较特别的是，这一次theone想要收集整个团队的意见，包括创想的企划部和theone的宣传部。所以，特别召开了这个会议，让更多人一起讨论首支合作的广告。

    虽然说是可以自由表达意见，但是我哪敢轻举妄动。进了来应该有十五分鐘，一来就要听很多陌生的术语，已经让我有点吃不消了。然后，大家所给的意见都很有建设性和具原因的，白板上写着甚么画面的色调和品牌的形象风格。只是特别有一个theone那么的女生说的话没有被正视而已，甚至她准备的计划书都没有被翻开过。但我确实没空想别人的事。新人的首要要求是要主动出击，但这个氛围随便说话也会显得不体面，这真的是一条很难捉摸的界线。

    「阿村，你有甚么意见吗？」欧娜一个突击成功，令有点走神的我立即紧绷起来。

    「我觉得??蛮不错。」

    话刚落地，我就感受到一股冷空气从脚底直涌上来。所有人都看着我，好像被一条无形的麻绳綑绑，使劲把我勒致窒息。欧娜没有回应我，应该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我，会议室转眼之间又回復讨论中。

    ＊＊＊

    「我觉得蛮不错？你竟然说觉得不错，我真是服了你。」

    「烦死了！你怎么又在这里，你不是大明星吗，怎么都不用工作？」

    「欸，我是刚从才从电视台下班的，就赶来接你第一天下班。」

    「你知道吗？当时脑袋空空，在无预警底下就脱口而出了。」

    真是的！才第一天上班就语出惊人，我想能够待在创想的机会由10个百分比变成了3个百分比了吧。怎么每次离开这间公司都是带着不寻常的心情离开，就不能有一次是可以轻松地回家，然后对天大叫：「我很幸福！」吗？

    啪啪嗒嗒??

    一大堆文件夹散落在地上，一个娇小的女生狼狈地跪地赶忙收拾。定睛一看，是刚刚会议上的那个theone女生。

    「我们来帮你吧。」

    「不好意思，谢谢你们！」

    我们合力把散落一地的文件都收拾时，我却看到的一个非常吸引我眼球的封面。

    「2018theone夏季服装广告提案」

    我好奇地打开了翻阅，厚厚的一本，上面满是笔记和萤光笔画的重点，资料和构想图都准备得很充足，而且很多想法都是挺创新的。说实话，这个提案可以直接变成一个正式的电视广告。

    「你是岛小姐吗？这份提案很不错的，『衣服让你成为最独特的一个』，这个主意很有意思。」

    「真的欸，应该会让人印象深刻的，你很努力去完成这份计划书吧？」

    「是的。但是，努力又怎样，还结果还不是这样。现在这份提案也没有用了，反正主题已经定了，而且我的提案一个都不没有帮助。」她神情无奈，对着她的议案回答我们。

    在空气中也能闻到她气馁的味道。在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画面，就像是一个星期前的自己一样。拚命努力过后却没有得到对等的回报，所感受到的那种灰心意冷，我是和她感同身受的。

    「不好意思，要你们莫名其妙听我说一些奇怪的话??」她回过神来，偷偷擦去快要夺眶而出的泪光，接听了电话。

    「喂？是这样吗？我明白了，我现在立即去。」她掛掉后看了看手机，然后开始着急起来。

    「怎么了？」

    「是这样的，刚刚保姆打过来说今天突然有事过来，但我忘记了今天小孩要上兴趣课，现在已经是快6点了，要赶快去接他。」

    「你有小孩了？你看起来很年轻啊！」

    人家说了赶时间，还在这个时间说这个！

    「先别管这个，还有多少时间？」

    「离6点正下课还有13分鐘了！我要先走了??」

    还未把话说完，她打算调头就走。

    「等一下，坐我的车去吧！我（大明星）的（保姆）车是永远不会休息的。」

    他把墨镜脱下，岛小姐这才知道他的身分。终于，你发挥用处了，大明星万岁。

    ＊＊＊

    「老师，不好意思我来了。」

    「妈妈，你终于赶来了。」

    「妈妈！」

    小孩一看到妈妈，就抱了上去。

    「小花很乖，都没有哭，非常坚强对不对？」

    「嗯！因为小花知道妈妈工作忙碌，所以要照顾好自己。」热流涌上，小花的一番说话就把岛小姐惹哭了，忍不住蹲下紧紧抱住女儿，口中不断唸着：「对不起??」，似乎把压在心中许久的压力一次爆发了出来。

    我们在旁边看着这个画面，不敢想像这个小孩有多懂事，也不知道这个妈妈忍耐了多久。

    ＊＊＊

    把小花送进门口后，岛小姐转身向我们深深表达道谢：「今天感谢你们了，幸好有你们两个帮忙。」

    「别这样说，我们又作没什么事。」

    「我还在你们面前失控，真的太失礼了，只是最近工作上的事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看着她带着疲惫的身体，却仍然对住我们坚强地笑着。这一刻，我实在按捺不住心中要挣脱的想法。

    「岛小姐，我相信只要不断坚持，总有一天会得到成果的。虽然我没甚么资格由我来说这番话，因为我还没经歷过甚么值得让我放弃的事，应该说比起你的处境，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我觉得自己和你一样，都是为了喜欢的事情努力的人。我还不想放弃，所以请你也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有人看到你的努力。」

    岛小姐一边听着我的真情告白，一边思忖着甚么，最后带着微笑开口。

    「阿村，你有读心术吗？怎会看穿了我，明明我们第一天见面??不过，谢谢你，令我想起了刚刚入行的时候，都是像你一样满腔热忱。但是，坚持是有期限的，当现实不容许时，就应该放弃。现在我给自己的时间够了，应该要做一个决定了。」说完便转身入屋，关上了门。

    那天晚上，她没有跟我们说做了甚么决定。但是，我想自己可以猜到。在路上，我一直想着她的话。坚持是有期限的吗？所谓的期限应该是心目中的目标吧，如果没办法在期限前达成，那就应该向现实妥协，就放下一切努力过的事吗？而所谓的现实又是甚么？是自己的能力？因为发现自己能力不足，发现自己与工作不合适，就要另寻工作。如果是这样的话，身为无色人的我，根本连开始都不容许。还是自己的处境？刚毕业的我年纪很轻，有充足的时间让我到不同的公司试业，然后双亲仍有能力工作，所以在各方面都容许我为梦想坚持。但对岛小姐而言，她已婚育有一女，工作需要的时间加上家庭的事务让她疲倦不堪。而且对小花来说，她的童年只有一个，如果岛小姐忙于工作，她就会错失和女儿一起成长的时光。如果这样分析的话，她确实应该辞职，放弃梦想，然后好好陪女儿。但是，决定是否坚持下去真的是要这样分析吗？

    那说到底，坚持的理由究竟是甚么？

 第七章 给我放心，我是世界唯一不会食言的人

    到了居酒屋后，我还是不断地徘徊着这个问题。既然自己想也没有结果，听一下观眾的意见好了。

    「我问你们，你们坚持的理由是甚么？」

    「为什么突然问这一题？」

    「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吧？」

    然后我们将岛小姐的事全部告诉了若叶，（其实不应该把她的私事告诉别人。）这样一说，原来若叶在会议上也有注意到她。

    「所以说，你觉得她会放弃吗？似乎她已经有了决定。」

    「我猜她不会，好不容易加入了品牌公司，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虽然成家立室了，但她还是因为喜欢的时装而工作，这份决心是不会轻易拿下的。」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放弃。」若叶放下了酒杯，坚定地反驳。

    「就像你刚刚问我们坚持的理由是甚么，我相信说出了这番话的她，一定自己也想了很久才会说出这一番话的。既然她都有决定，就说明对她来说有更重要的理由让她选择放弃吧。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很佩服她，因为决定放弃比起选择坚持到底是更困难。」

    这是我头一次听到若叶说出这种认真的话，我想这个问题她也有想过吧，应该说每个人都会想过吧。无论是工作上，还是考高考的时候，甚至乐器上的训练，在一个特别走不下去的死胡同中，都会想过放弃，想过继续。那我现在的情况，是应该要想一下，然后作决定吗？

    你们觉得我是否应该要放弃吗？差一点就把这个问题衝口而出，却又有股阻力让我把字吞下去。

    甚么吗！跟岛小姐说多这么漂亮，到现在竟然彻底受到了影响。

    ＊＊＊

    原来，企划部的门口长这样的。不知过了多少天，现在才有机会仔细观看一番，就像上一次在地下大堂一样。我想今天应该可以轻松地来，轻松地离开了吧？元气十足地打开门口，看见的不是预想中大家欢迎我回来的画面，而是同事们手忙脚乱干活，中间围成一个人圈，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甚么，整个企划部像赶着逃亡一样混乱。达夫看见了我，怒气冲冲地喊：「阿村！」

    我把刚才说要轻松地离开的话收回。

    「阿村，是你负责联络theone拍摄日的时间安排吗？不用回答了，我知道是你。我就说新人一定会把事情搞砸吧，我早说过了，但没想到你会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你说现在要怎么办？」这个娓娓道来，说话没有顿点的人名叫达夫，他是这里的副部长，也就是上一次穿花衬衫的光头男。他的天色是「世界唯一不会穿同样衣服的人」，听说他一直是想去做高跟鞋设计师的，但因为父母的反对下被迫只能从事较正常的广告业。（今天他穿的是鲜黄短裤和粉红恤衫。）

    说实在话，看他手舞足蹈地生气，絮絮叨叨地用轻柔的声线责骂着，其实不太令我感到畏惧，我现在有点慌张的原因，是因为我在意我做错的事情。

    「对不起，到底发生甚么事了？」

    「你把拍摄日期搞错了，现在theone的人已经在下面了，你说要怎么办！」

    「不是吧？」我慌乱地赶紧打开了电脑，查看邮件记录，果然我弄错了时间变成了今天。

    怎么可能！

    「达夫，我们已经联络了所有的摄影师和灯光师，他们全部今天早上都有工作，而且棚内所有器材都借了出去，换言之，今天的摄影棚是空的。」

    「达夫，我已经用尽所有方法去拖延时间，但她们已经去到了摄影棚了！」

    「达夫，现在怎么办??」

    「够了，你们给我闭嘴！」达夫一下子让全部人不敢说话。要说是发火，不如说是小孩的耍赖。就在这个寧静之际，那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又响了。

    「让阿村使用他的天色不就可以了吗？」欧娜从办公室自若地走出来，若无其事地走去了茶水间。

    给我来这一招？！

    全部人立即被唤醒了记忆般，像看到了救赎一样看着我。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方法。（如果我真的拥有这个天色的话。）可是，现场应该只有我和若叶的心情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更仓皇失措?。（只是我们不能表现出来。）

    ＊＊＊

    通往死亡的电梯门打开了，theone的人正和我们可怜的同事对峙着。除了岛小姐外，这一帮好像刚被男友激怒的女人，已经像猎人般等着我们。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开口的是珍妮，是这一次project的总负责人。根据以往开会的经验，她不是一个天使型的人，如果要说，她应该是和欧娜属于同一类型。（就是会被下属在背后说坏话的强硬派。）

    「约我们9点开拍，但是现在整个摄影棚没有人影，没有任何器材，重点是我们的场景都没有看见，是甚么意思？耍我们吗？」

    「绝对不是，这说来话长，所以??由我们这位负责的同事给你解释。」达夫偷用我的一号微笑应对她，然后把我推了出去。

    等一下，我还没有想到要怎么解决呢！我不是你的杀父仇人，别这样看着我。

    我赶紧回头，用气声问达夫：「??我应该怎样做?」

    「??说谎骗她。」

    「??怎么骗？」

    「??自己想吧！」

    没有得到指引，我只能再次正面面对珍妮。既然去到这个地步，唯有放手一搏。

    死就死吧！

    「那个??非常抱歉，我们今天的camman刚刚收到了离婚的消息，所以没有办法上班。」

    「离婚？」珍妮很怀疑地问道。不单是她，全部听到的人都目瞪口呆了。

    「是的，我猜他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还有我们的灯光师，意外被蜜蜂拮到了，而且是跟拳头一样大的黑蜂，现在还在急诊室。」

    「跟拳头一样大的黑蜂？哪里可以看到的？」

    「就是去森林拍外景的时候。最不幸的是，场景的负责人，他本来开车把我们的道具运送过来，却意外把假牙掉出窗外，现在还在公路寻找中。」

    「甚么？」

    「我们发生了很多突如其来的意外，能否给多两个小时让我们去作准备，两个小时后我们一定可以立刻进行拍摄，麻烦你!！」

    达夫走到了若叶旁边，轻轻地用耳语跟她说：「如果他骗得过去，我一个星期不穿有花纹的衣服。」若叶哪有心情和他开玩笑，却想不到办法，只能无奈地看着。

    全部人都在等待珍妮的答覆，瀰漫着一个紧张到不行的氛围。其实不要说是其他人，就连我自己都相信不能自已，这些情急之下的谎言，哪有可能解决问题？她思考了许久，然后终于开口了。

    「我曾经，也被黑蜂拮到过，所以我知道那种痛楚。我也完全明白离婚的难处，我也是过来人，只是我不太理解假牙的事情。两个小时，如果那时候还是开始不了，那我们就结束吧。」

    不是吧？这样也可以？

    「骗人的吧？这样也相信了？」若叶看了看达夫，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确实是在骗人。」

    正当所有创想的职员都在偷偷庆祝时，一个穿制服的警卫从电梯走了出来，手中挥着一张出闸纸，大叫：「达夫，你们策划部今天早上的摄影器材出闸纸，还未有未签呀。」

    眾人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发现大事不妙。珍妮的面色大变：「原来你们今天要拍摄吗？」

    「我??可以解释的！」

    她猛然把一个文件夹拍在我胸口上，冷冰地说：「gameover！」

    我拿起一看，是是次广告的计划书。我知道代表甚么意思。随即，珍妮便带着所有人要离开，若叶和达夫见状立刻上前挽留。可是无论花了多少舌力，珍妮前进的脚步也是毫不动摇。我佇立在原地，身体不听脑袋使唤，被牢牢钉在地上。。

    如果就这样结束一切，你愿意吗？

    我才不要！

    「现在可以立刻开始拍摄！」

    原本在我背后扰攘着的人群，一剎那被我这番说话镇惊了，不约而同地转身看我。

    「请问你们怎样可以在这个情况下，拍摄到一个专业的广告海报？」

    「只要给我一个小时，我就可以把拍好的素材你们。」我表现出异常的冷静，以一双无比坚定的眼神回答她。

    「好，看在我们第一次合作的份上，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一个小时后，只要任何一个人能够给我让我满意的照片，我就继续和他合作。」珍妮把要拍摄的衣服交给了我，我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奇蹟。

    「怀疑我吗？给我放心，我是世界唯一不会食言的人。」

    我人生第一次感到，原来天色在这个世界中是这么美好的。我决意接过theone的衣服，奋身迎接这个一决生死的关卡。

 第八章 我们看着这个焕然一新的岛小姐，不，

    去到地下，刚才的志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剎那换来的是不断放大的茫然感。

    我是不是疯了？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些疯话。

    「好了，好了。你说我们要怎么样才好？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连佈景都做不完，怎可以拍到几张海报照？你倒是说一说话，你想怎么样！」尾随我一同下来的除了达夫外，还有的是若叶和岛小姐。她们努力抑制住达夫的嘮叨，让苦恼的我可以有冷静的空间。但是，就算我怎样想，就是想不出一朵花来，没有任何一个方法是可行的。

    「你现在就不出声，刚才不是说得很板上钉钉的吗？当然，当然，你不要用负责任，负责的是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甚么『全世界都相信的人』，相信个屁??」若叶用力捏他的上手臂，可是表情却没有露出一点怒气，让他痛得哀哀叫。（上次阿棠说大腿发紫了半天）暂时得到了寧静，却无助我大脑运行。

    「对不起??我」「待会你们跟珍妮说是我跟你们联络时出错，导致你们今天无法拍摄吧。」岛小姐打断了我的道歉，决断地向我提出了方法。

    「怎样可以？这是我自己的过失，怎样可以让岛小姐代我承担？」

    「无问题的！反正我已经决定这是我最后一份在theone的工作，接着我就会辞职。」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现在她可是要把这个最后的工作弥补我的错误，一定不是原来的计划吧。

    「当时刚入职的时候，每天出门都满心期待的，可以用工作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真的是最幸福的生活。想用自己的能力让更多人看到自己喜欢的衣服，想更多人看知道最新的时尚潮流，我希望让每个女生照镜时，会因为眼前的自己是漂亮而笑着，所以我就加入了宣传部。但渐渐发现自己原来不配上这份工作，没有一个人需要我的能力。那就是说我的目标根本达成不了，直至现在也是。我试过坚持下去，但结果就是你们在开会时看到的情况。既然如此，我的期限到期了，就让我回去做一个好妈妈吧??但是你不同，我可以感受到你的火热才刚刚开始燃点，这是很难得而且很宝贵的事情。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在工作中做一件有用的事情吧。」

    说这段走心的告白时，她一度眼泛泪光，满足地笑着，最后向我深深地鞠躬拜託。这就是她的决定，她选择用自己最后一份工作来换取我第一份工作。但真的是她所想要的吗？我仔细把她的每个字句都重覆思考着，我突然找到了自己的答案。这一个不是为了阻止她这个决定的反驳，不是要说一些说教的大道理，而是一个我自私的答案。

    「岛小姐，就算你目标的限期到了，但你的梦想没有消失。如果你这样离开，难道不是对一直坚持到现在的那个岛小姐很对不起吗？就算是决意离开，也不可以放弃自己的梦想，既然你记得这是你喜欢的事情，那就把最后一件工作也要尽自己的全力去做！」

    我的情绪愈来愈浓烈，最后几个字甚至是用喊的。岛小姐眼目停在我手上握着的衣服，我能猜到一个跑马灯在她脑中奔驰着，回想过去一直以来为每份工作熬夜打拼的样子。最后她会心一笑，拿出了平板电脑，展示了一整页的方案。

    「这是我曾经想过然后没有被人看过的方案，你们看看有没有一些现在适合。」

    我们看着这个焕然一新的岛小姐，不，应该是本来热爱自己工作的岛小姐。风突然变得清爽起来，好像忘掉了我们正身处在窘境中，身体变得轻松许多。就算是我的最后一份工作，就算是我再也不能参与广告设计，我也要努力完成，要享受正在实行自己梦想的时间。

    「等一下，这一份??」达夫不知甚么时候拿着了一份文件，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一个熟悉的标题「2018theone夏季服装广告提案」，是岛小姐的计划书。

    「这个，好像可以实行。」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有意义的说话。我立即想起了提案中的内容，确是可以在这个空无一物的情况下实行的。

    「主题上是成立的，但是拍摄的方法和场地怎么办？」若叶也附和了，同时提出了一个实质的问题。

    然后我们四人再次陷入寧静中，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鐘，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快想出办法，快想出办法！人家说当遇到困难时，就从最基本的道理解决，想想在大学的教学吧！第一堂老师在黑板上写的是「广告就是生活」，广告就是生活？

    我周围环视，第一眼就看到前面那两个女学生拿着冰淇淋自拍着。我赶紧指住她们：「我找到方法了。」

    他们抬头一看，脑海中不知运算了多少程式，异口同声：「好像可以。」

    「我上去找可以帮忙的人下来！」

    「我去找一些适合的地方！」

    「那我去找一下模特儿吧。」

    「等一下，我有一个更适合的人选，我来负责吧！我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需要达夫你帮忙。」时间还有42分鐘，我们在这个微小的18分鐘產生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把眼前的困难完成。

    我拨通了电话：「喂！立刻过来，我们的梦想需要你！」

 第九章 真是现实！要不是我，你们还可以见到

    时针快要迫近约定的时间，可是摄影棚的门口却没有一丝动静。珍妮终于按捺不住，见时间已到，打算带领她的团队离开了。

    「我们到了！」我们的来临解救了同事的躁动，我的「团队」成员一个个出现在眾人的眼前，主要的成员分别是达夫，若叶，岛小姐。一个神秘的身影从后面走到眾人的最前方，身穿着theone拍摄的衣服。他把墨镜脱下，露出巨星应有的帅脸，散发着名模特儿应有的气质，这就是「全世界都认识的模特儿」本来的威力。

    「你好，珍妮小姐，我是阿棠。」

    「你??好。」还未接受到眼前的衝击，珍妮愕然地打招呼。要不是对于自己职业的专业度，所有的员工应该会恨不得马上请求合照吧。

    我走了上去，把平板电脑递了给她。擦过屏幕，一张张照片显示了出来。所有的照片都是自拍照，但是却没有穿上了theone的服装，而是在一旁摄镜的阿棠穿上了。而且，每张照片中的衣服配搭都显得非常和谐，色系和款式都让人眼目一新。全因我们的临时造型师，是世界唯一不会穿同样衣服的男人担当。因为要每天要配搭的不同衣服，可以说他是世界上拥有最丰富经验的造型师。

    这时候，岛小姐走向了她的工作团队，对她们开始解说。

    「theone品牌的特色就是独特性，设计让人过目不忘。我们採用了『衣服让你成为最独特的一个』的主题，而且找来「全世界都认识的模特儿」穿上衣服。就算不是自拍的主角，因为阿棠的名气和独特设计的衣服，也可以一眼看见他身上别树一帜的theone服装。」

    她说话流畅，语速停顿得宜，加上她解说时流露的自信，清楚让theone的员工们理解她的概念。无错，这就是她本来的实力，完美向大家展现自己的天色，「全世界唯一不会口吃的人」。终于，她得到机会使用这个技能。

    随着她的解说，theone的员工围着照片讨论起来，在照片上指指划划。这时，她们渐渐凝聚了一股不安感，形成了一个魔爪向我伸出，试图把我吞没。我惴惴不安地回头，才发现大家没有一点慌张，眼神一致地坚定不移，彷彿告诉我「相信自己」。

    终于，她们有了结果。珍妮严肃地把平板电脑退回给我，冷冷地说：「不行。」

    失望，沮丧，万念俱灰?，不知道要怎样形容现在的心情。就这样就结束了呢！真是短暂呢，这段时间我总共做过多少事情？本来想说我至少参与过一支广告拍摄，可是我连海报都还未做好就要离开了。如果刚刚脸皮厚一点答应岛小姐的话，会不会就可以留下来呢？算了，反正刚刚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至少我为梦想努力过吧？而且刚才的一小时，应该是我人生最奋力完成的一件事情。

    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笑了，不是有任何目的的号码笑容，而是一种满足的愉悦。这一趟，是很值得了吧？

    「只有第一张不行。」珍妮突然把字蹦出，把我握着的企划书接过。身后的人再顾不上甚么场合，欢呼声爆发了出来。

    我看似感动得不知如何反应，确是在心中不断翻腾着一句说话：妈的！你说不能一次过把话说完吗？

    阿棠的拥抱把我从无谓的怒气中唤醒，看到大家的笑容，那份应有的感动才一涌而上，我们成功了！

    珍妮走向我说道：「你果然是把你的承诺做到了，而且你竟然可以把他也找来，不简单。」

    「多谢你！」

    「你的天色是甚么？」

    我犹豫了一会，才回答她：「我吗？??我是『全世界都相信的人』。」

    「哈哈哈??确实你让我相信了你，我会记得你的。」她动身准备离开，岛小姐的背影也跟随着其中。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再把她叫停了，因为我一定要把这事完成。

    「甚么了？」

    「你说过『只要任何一个人能够给我让我满意的照片，我就继续和他合作。』，对吧？」

    「无错，我会和你公司继续合作的。」

    「而且你是不会食言的，对吧？」

    「是的。」

    「那请你和这次的企划提案人也继续合作。」

    她怀疑地看了看手上的企划书，在右下方写着「提案者：岛」，然后镇惊地回望岛小姐，不敢相信她是原创人。theone所有的员工都流露出同一个反应，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让岛小姐措手不及。

    「我明白了。」珍妮戴上墨镜，把手上的企划书再次交了出去，而这一次态度和目的跟上一次不一样，而且接手的人也不一样。然后，她们真的离开了。

    电梯门一关上，整个棚中的工作人员更放纵地庆祝起来，围绕着我一同分享这份战胜困难的满意和兴奋。然后下一秒，所有人立刻跟阿棠合照，把主角冷落在一旁。

    真是现实！要不是我，你们还可以见到他？

    达夫走到一个角落，看到了欧娜在这边看着大家。

    「你觉得他怎样？」

    「大胆，顽强，不可思议。」

    「是吗？」

    「你真的相信他的天色吗？」

    「这重要吗？」

    达夫望向欧娜，发现她意味深长地微笑着。

    「等一下，你不会对他有兴趣吧？」

    「如果我说有，你有跟我抢吗？」

    没有等达夫的回答，她便转身离去。

    若叶看到被眾人冷落在一旁的我，哭笑不得地走了过来：「大家都发挥了自已的能力去解问题，你也一样。」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无错。只差你没有发挥天色而已。」

    「要是要我使用我的天色，那可能事情已经严重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我们对看了一会，同时大笑起来。

    ＊＊＊

    后来，我们顺利和theone完成了第一个广告project，观眾的回响都表示很喜欢这支广告的创意，当然还是有一大部分的人只在意阿棠的帅度。（还好这次他是无酬演出。）欧娜也让我留下来开始实习期。最令人庆幸的是，岛小姐终于得到同事正视，在这次project中提出了很多意见，才让这次广告这么成功。但是，她最后还是离开了theone，开了一间小服装店。这样她就可以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又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实现自己的梦想，听说她每天都使用了自已的口才，向客人推销时尚的服饰。而珍妮也实现了她的承诺，向她的服装店提供theone的衣服，让她可以直销theone品牌的服装，这就是她和岛小姐合作的方式。也就是说，我们都没有放弃，只是用不同的方式去坚持下去。也许将来会有天坚持的期限再出现了，但是只要一天梦想还在，记得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会想放弃了。

    就这样，我怀着假的身分来到了创想，使用了我的「天色」去解决第一份工作。只是我还未知道，在创想中还有多少可怕事情，在等待着我把它一一解决。

 第十章 两位来自外太空的完美男神，可以难我

    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可以像电视上的明星一样，到处都有人认识我，这样我就不会感到寂寞了。然后在那天晚上，上帝真的听到我的祷告，一场大雨就像洗礼一样，把力量倾注在我体内。然后，我的生活彻底改变了，我就成为一个无人不识的人，就算是生平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他都叫得出我的名字。

    好处当然也随着跟来，每天听到的早安比头发还要多，经常可以不用排队，甚至不时有免费的午餐吃。但最重要是，因为这样我得到了很多朋友，性格也变得开朗起来，不再需要躲在角落害怕说话。

    很快地我在学校成为了最有名的学生，然后转眼间发现我住的地方，整个国家，整个世界都知识我。凭着这个过人的优势，加上我长得不错（凭良心判断），我成为了一个着名的模特儿，所有的人给了我一个称号，「全世界都认识的模特儿」。

    ＊＊＊

    如果我是阿棠，你说有多好呢！

    早晨的新闻节目，第一则新闻不是甚么骇人的杀人事件，更不是大选的选情，而是这个全球性的人物授任为国家文化交流大使。这是现场直播的典礼，也就是说阿棠这个时间已经在工作了，真是辛苦呢！不过，要是我是他的话，我一定会享受着这种忙碌，毕竟我人生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眾星拱月的爱戴。

    可是，我是很喜欢做阿棠身边的男人。（兄弟的那种喜欢）虽然他神经细胞有点异常，脑海中没有所谓的看场合说话的概念。但是他所享受的天皇待遇，我经常都可以参一脚。是有时候我会跟着一同被媒体拍照，被登在娱乐杂志上，可是也没有因此被人认出。最庆幸的是，他是一个真诚待人的好兄弟，对朋友特别关心。

    只是每次站在旁边等他热情地和少女们合照，对路人有求必应，我多希望看着的那人是自己。

    「??我会努力做好文化交流大使的职责，多谢。」

    阿棠的致词结束，台下一片掌声，授任仪式也接近尾声。这也代表说??我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

    回到了创想，十二楼的广告企划部门口，我忍不住要大力吸了一口气，这是广告人每天在呼吸的空气。今天开始，就是我实习期的第一天，我一定要做到上次做不到的诺言，笑着收工回家！

    我满心期待地打开大门，一组组的办公室座位，白板上写满idea，到处都能看见设计图和各式各样的產品，这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景像。

    「你在淫笑甚么？」达夫不知甚么时候出现在我旁边，把我从自己的外太空中拉回来。

    「达夫早晨！」明明我是精神饱满地打问安，可是他没有回应我，还嫌弃地下打量着我。

    「ohmygod！你这是穿甚么东西？你怎么有脸出门口？」

    我看了看自己，不就是正常的恤衫西裤，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我们公司是允许穿smartcasual的服装上班的，以不暴露为原则，基本上是没有严格的规定。如果要说，我前面这位穿紫色松身裙裤的达夫生先更加令人费解吧？

    「算了。今天开始是你的实习期开始。我告诉你，世界上是没有这么多的狗屎运，下一次就不会有只靠你的死点子和你的明模好朋友就搞定的事，听到没有？」我频频点头示意明瞭，「??可以在这里待到最后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也就是说是你的天色帮助你留下来。」

    「知道！」他才提醒了我，我是靠着我的「天色」进入公司的。想起上一次用我的假天色去骗theone，差一点就被她拆穿了。平时叫我说谎骗阿棠是游刃有馀，但要我当眾编一些不存在的事，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好奇那些政治人物是怎样可以做到的。）看来，我还是要谨慎一点行事，尽量避免使用天色。要是被发现，我想欧娜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一个长着角，露出尖牙的欧娜，出现在我的幻想中，如果这是广告的话，一定会是一个保险广告。（小心身边有恶魔危害你的安全）

    「全部人过来。」恶魔从我的幻想中跳了出来，召唤大家集合，看来是要向一眾奴僕宣布甚么指令了。

    「向大家介绍一下新人??」原来是要介绍我。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来说，第一印象基本确定了一个人70%的认知，也就是说第一次的介绍自己不容有失。（虽然我在企业部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

    「??他的创意力和解难能力都很优秀，而且他拥有的天色非常适合做广告设计??」我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偷偷预备待说要说甚么，目的只有一个！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

    「新人，俊一。」

    「甚么？！」

    一个熟悉的脸孔从欧娜办公室出来，当然我和他只见过一次脸，称不上甚么熟悉。但是，这个骯脏到不行的人，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随着同事们的热烈掌声，他从容地走了出来，无死角的样貌，那副半框的眼镜，马夹下一身健硕的身材，好像下班后唯一的消耗就是去健身房。无论是人格上，还是造型上，都是我讨厌的类型。

    我张眼一看，才发现同事们正死盯着他看。就算是他是被介绍的主角，这种程度的关注度也太可怕了吧，就连达夫也一样。说起来，上一次在大马路那里也一样，周围的路人总往他瞥。这时候，旁边的女同事们已经透过伟大的谷歌搜寻，竟然出现了搜寻结果的版面。我凑过去一看，他的母亲是那个名时装设计师??而且他的天色是??不是吧？

    「大家好，我是俊一。我是『唯一会引起全世界关注的人』，就是说谁只要见到我，都会首先注意我，好荣幸可以加入创想。」

    「太犯规了吧??」像这种近乎完美的天色，家财万贯的小公子，一副得意的帅脸，只能用天菜是形容。这番第一见面的台词，成功引起了观眾的譁然，算是非常成功。整个企划部唯有我对他流露出不一样的态度，一成畏惧，二成羡慕，还有七成的憎恨。

    「另外一个新人是阿村。」

    我沉溺在胡思乱想中，被达夫一下子推了出去，这才回神过来。

    「大家好，我是阿村，我很高兴可以加入创想。」

    「还有你的天色啊??」

    「??我的天色是『全世界都会相信的人』。」

    刚才所准备好的台词，没有一句说出口，看来我永远属于那种情急之下就把事情弄糟的人。不知道是我已经出现了一个星期，还是上一个介绍的人太精彩，大家的反应没有刚才的大，气氛有点降温。可是，我现在根本对这个事情不放在眼内。他露出了奸角专属的笑容，一步一步地走到我身边，用只有我们听到的声线对我开了口。

    「甚么时候发现自己得到天色的？」

    「在你抢走我的女朋友之后。」标准的二号笑容，笑里藏刀的那种，而且时很大很大的刀！

    「你要感谢我吗？」

    「你也快要谢谢我，因为我会帮你找到一个新的天色，全世界都想打死的人。」

    「就看一下你说的话究竟可不可信，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他伸手打算和我握手，要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我真的不会理会他，也不屑跟他说多多指教。但这一握代表的是，我正式向你宣战！

    「多多照顾新人，特别是阿村，解散，你们两个十分鐘进来开会。」

    待所有人都走光后，若叶好奇地走近我：「你们认识的吗？刚刚你们在说甚么？」

    「我刚刚跟他说，可以当眾跟别人的女朋友亲嘴，这样不要脸的行径，想不注意他也不行！」说完我便一肚子火的回去工作，馀下恍然大悟，惊讶万分的若叶。

    这时候，手机收到了一个讯息，是阿棠发传送过来的：「小村村，刚刚官员请了我吃一顿帝王级的早餐，有你最爱吃的龙虾喔，发给你羡慕一下。」

    不管是那个不要脸的第三者，还是这位少八根筋的超级名模，两位来自外太空的完美男神，可以难我远一点吗！

 第十一章 甚么东西？这是我年度听过最没有良

    「2018茶庄乌龙茶电视广告策划会议」

    满盘打算在会议上跟俊一一决高下，只要我用自己实力证明到自己，就可以给这个不要脸的傢伙一个彻底的復仇。只要我积极参与讨论，受到眾人的认同和称讚，就可以给他难看。可是，剧情竟然没有照理想中的剧本发展，而且是严重地倾斜到他的方向。只是我提出了一个意见，就被他反驳一次。没有新鲜感，不符合厂商的要求，没有年轻的感觉??甚么可以想得出来的理由都被他说过一遍了，害我整个会议一直吃闷亏。

    「暂时决定用俊一的主意，散会。」

    「感谢，我会继续努力。」

    他向我使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我当然需要礼貌上回他一个超级无敌大白眼。

    必须承认，第一场对决，我输得很难看。

    ＊＊＊

    「和食居酒屋」

    一下碰撞桌面的声音，可是这一次不只是我的额头，而是我的酒杯和我的愤怒。一口气把整杯啤酒灌进嘴里，使身体服用兴奋剂一样，跟得上我心中澎湃的情绪。

    「你以为自己的头是铁做的吗？」

    「一看就知道那个小少爷是针对我的吧，说一句就挡我一句，是想怎样啦！」

    「又会这样巧呢??」

    「若叶，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命运註定要我遇上这个不要脸的人。」

    「那你打算怎样？」

    「还用说，跟他死过！！！」我一隻手拿起了一枝筷子，就像拿着鼓棒一样，幻想自己是热血的摇滚鼓手，歇斯底里地在空中乱挥。阿棠试图制止我的演出，他的身体立马成为了我的爵士鼓。（其实我还有一点清醒，这算是为今天早上短讯的事报復。）

    就在我们闹哄哄之际，餐厅中的电视播放了一则令人在意的娱乐新闻。

    「早前，知名模特儿阿棠参加一个综艺节目的录影，却在节目开录前的几分鐘临时离场，导致录影被迫暂停。现场工作人员声称阿棠没有留下任何解释，而且也没有通知现场就离开，是极度不负责任的行为。来听一下受访的工作人员的说法。」

    这一天，不会是??我偷看了阿棠的表情，果然平时的傻气和笑脸都消失了。像这些新闻其实发生过几次了，以前就有关于感情纠纷的事件，让阿棠被指控是第三者，让他那时受到世界各地的网民攻击，幸好后来才被证实他才是被劈腿的人。正是因为他的天色让他成为世界知名，但也代表他需要受到全球的媒体监控，那种心理承受力是要被任何一个人都要坚韧。

    「当时阿棠是没有向我们进行解释，没有进行任何道歉，而且对我们态度非常差。就算我们的《猜猜眾百乐》是小节目，但也需要尊重我们不是吗？难道，是有名的明星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电视被老闆关掉了，看他一脸气冲冲的脸，是不忍心让我们再听到这些说话吧。从刚刚开始，阿棠就没有出过半点声音。人们常就：「如果要当一个名人，就应该要习惯接受会有新闻事件。」我觉得这个说法真是胡扯，哪有人愿意被人批评的，就算是明星也是会有感觉的吧。而阿棠在处理这些事情上确实未够成熟，以前甚至在记者会上闹过脾气。但这种事情，哪有可能习惯得了？

    「阿棠，那天是我叫你帮忙拍theone海报的那天吗？」

    他点了点头。

    「你真的没有向他们解释就离开了吗？」若叶小心翼翼地询问他

    「怎么可能，明明我有亲自向工作人员下跪道歉，然后他们说没有问题我才离开的。」

    对啊，他的有善和礼貌都是本性，不是为了在镜头前建立什么形象。像这样纯真的人，怎可能是会对工作人员态度差。（可下跪道歉也太夸张了吧？）但现在，我知道了他是为了赶来帮我，心中一股罪恶感慢慢膨胀，从骨头的空隙间渗透出来。

    「阿村，对不起。我让你扯上这样的新闻。」

    「对不起！」

    若叶听到了我的道歉后，立刻意识到事情是因我们而起，赶紧和我一起低头道歉。他惊看我们愧疚的脸，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不用道歉啦！」这时，他的电话响起了。见他好像没有在意，我舒了口气。我找不对时机，在他正要开口接电话之前对他说了一句。

    「兄弟，我明白你的。」

    他接通了电话，却没有说话，就连坐在对面的我也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他好像突然被唤醒了某个人格，沉甸甸地拋下一句。

    「你怎会明白，你又没有红过。」

    他带着莫名的怒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居酒屋。若叶一脸尷尬看着，我则是一脸错愕，浑然不知说错了甚么话。

    甚么东西？这是我年度听过最没有良心的第一句话。

 第十二章 当眾被唾骂，是一种很差的感觉。

    「儿童之家公益活动记者联访」

    为了霸佔一个最佳的位置，各式各样的咪高峰毫不留情地碰撞着，目标是一个最接近我嘴巴的地方。我前方的机器比人类还要多，所有的人和物都把我挤迫住，没有一点让我放松的空间。这种场面真的见惯不怪，让我不自在的是，这些拿着咪高峰的人，今天都是来者不善，很难应付。

    「联访开始。」话未说完，记者立刻七嘴八舌，一窝蜂抢先向我发问，场面混乱到不行。当然，像这种首次现身回应事件的场合，哪个媒体不渴望抢先得到第一手报导，我也清楚知道他们关心的不是我参加公益活动的感受。我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提醒自己要冷静回答问题。

    「早前《猜猜眾百乐》认为你是不负责任，请问你如何回应对你的指控？」

    「那一天，我确实是临时有急事离开了录影现场，所以我愿意接受这个指控。」

    「当天是为什么突然要离开的？」

    「我是为了去帮忙，我的好朋友突然有急事，至于是我的朋友的私事，这里不方便透露。」

    「你有像《猜猜眾百乐》所说的『不解释，不通知』，让工作人员不知情，令节目无法进行吗？」

    「这个我不太想回应，我想停止所有延伸报导。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相信大家有眼睛可以看见的。」

    「那你是默认吗？你怎么看他所说的明星可以为所欲为？你觉得有损你的形象吗？」

    听到了这一条问题，让我有点释出怒意，语气加强了。我直盯着那位提问的记者回答他。

    「为所欲为？每一天都受到眾人的关注，每一天都有可能被拍，做甚么事都可能会被批评。我可以跟大家说，一个公眾人物是绝对和『为所欲为』拉不上关係。」

    ＊＊＊

    手机的新闻视频结束，正好三分鐘，泡麵可以吃了。

    「杖着高名气耍大牌，阿棠被控诉对工作人员不屑无礼。」

    这个标题也说得太难听了吧！很多人只会见到标题，而忽略内容，导致接收不完全的消息。这不是引人误解吗？

    但是，好像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的阿棠了，板着脸地回应记者问题。昨天晚上他突然离开后，我们已经大半天没有说过话了。到现在，我还是想不出来他在气甚么。难道是他气我叫他兄弟？他不会想当我姊妹吧？如果不是，他突然间为什么好像打开了某个开关，然后说出了那一句说话。

    我没有红过，怎会明白他的感受，是说我理解不了他的感受吧。想真一点，如果我感到烦躁的时候，一个轻松自在的人跟我说明白我的心情，任谁都会更加烦躁的吧？明明不是了解别人的处境和心情，只一味为了安慰别人而说出的话，是为别人带来更大的困扰吧？我现实中真的不是名人，没有上过新闻，没有成为别人的间聊话题。真正带来的压力，根本就没有亲身体验过。如果要用这个准则来说，我是不应该说我明白他的感受的。

    但是，在世界上是存在一个行为叫同理心，设身其想，感受别人的感受。我在旁边一直看见他经歷过的事情，在他烦恼时陪他喝醉，跟着他一起躲避媒体。多多少少，我也一起走过他的人生。所以，他的感受，我是明白的，说出这一句话也是合理的。这样说不是为我自己辩护，而是我真的发自内心的想法。只是，单单说一句明白，我也不能为他改变甚么。

    这一点，往往是我作为朋友无奈。

    「你有在吃麵乾的习惯吗？」这一把轻浮的声音，没有别人，正是那个不要脸的小少爷。我低头一看，泡麵都糊掉了，我想事情的时间谋杀了我的午餐。

    「在为明天的外景担心吗？别害怕，我会照顾好你的。」说完便离开了茶水间，我看着这个匪夷所思的背影，心中感叹不已。

    这个人的自说自话能力真的不是一般的程度，病情非常危重。

    ＊＊＊

    「山谷香檳广告拍摄现场」

    「阿村！拿那个applebox过来。」

    「是！」

    「摄影师可以了吗？，可以的话就准备开始。」

    「快好！阿村！在那块沙滩垫上面做记号！」

    「是！」

    这个就是拍摄影场，虽说比起电视剧和电影拍摄的片场，这边还是规模较小，而且气氛也没有过分紧绷。但是，有一个原则是一样的，就是做事情要快！而且不容许出错。因为拍摄期间的每分每秒，都是金钱的花费。今天的职责，应该是所有人的助手。灯光，摄影和道具，我都要随时待命。而俊一，今天工作的定位应该是话在导演旁边学习的新人，感觉我还未开始就已经处于劣势。

    而片场的用具，很多时候都是凌乱不堪，应该说很多东西都放在一起。随手拿起了一支麦克笔，跑去拍摄要用的沙滩垫上做走位记号。没想到，可怕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

    平滑的沙地上有一本不知哪里来的杂志，直接把我绊倒了。更不幸的是，一位裸着上身的男人被我用麦克笔在胸膛上画了一个大交叉，（我也不清楚是甚么情况下可以画到交叉）而更加严重的是那人是正在排戏的广告男主角。

    这次真的躲到天堂也躲不过了，死定了！

    「ohmygod!whatareyoudoingman!」这位外国的男模特真的非常生气，甚至气到讲英语快到差点听不明白。

    我惊惶失措地不断向他道歉，一边拿湿纸巾帮他擦，却无法擦掉痕跡。我这才发现我拿的是一支不脱色麦克笔，失魂落魄的我看着眼前无法盖掉的笔痕。这是一场沙滩上的场景，男模特当然是必须展示身材。除了引咎辞职这一个方法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甚么挽救的方法。

    「mr.alan?what`sgoingon?」听到了骚动声，身为导演的达夫立刻过来了解情况。可是在看见他身上的大交叉后，他怎样也理解不了我是如何做得到。

    「thisguyiscrazy!heusesthemarkerdrawonmybody!sucharubbishcrew.」说完便愤而离去，这就是难得见到的明星翻脸的场面。与阿棠不同的是，他是比较合情合理地离去。

    他的工作人员跟着走，经理人临走还留下一句：「你们太过分了！我会保留一切追究你们的权利。」没有把半点留恋和空间给我们，他们的背影便消失了。

    虽然现场大部分都是具经验的工作人员，都所有人还是被这种荒唐的场景吓呆了，只有俊一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挽留无效的达夫白白看着他们上车离开，气得把剧本摔到地上，用他自以为很兇狠的语气和音量对我怒斥：「阿村！」

    我赶紧向他鞠躬大声道歉：「实在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废物！废物废物废物！我早就说了你是一个无用的大废物，这么小的事情也做不好！你到底有甚么是会的？」

    「真的很对不起！」一股热气充斥着我的脸颊，我能感觉到耳朵是红通通的。我人生才第一次体会到，当眾被唾骂，是一种很差的感觉。

    「话说过来，你不是说甚么别人都会相信你的吗？刚刚怎么不用？你用天色就可以轻松解决问题啦！不会是，你根本没有天色吧？」

    我哑口无言，在心中，无数个害怕的字句一一闪过。

    这样下去，我的秘密会被拆穿。

 第十三章 你很香。

    最坏的结果，身分暴露，失去工作，名声尽毁，以后休想在广告界工作。好不容易才进入创想，我可不想就这样失去我的梦想，得做点事情挽救。一个脸庞立刻出现在脑海中，是我最习惯找他帮忙的那个人。可是，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可以再增加他的困扰，而且也不可以习惯依赖他。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自己的困难。

    「快说啊！你要怎样负责公司的损失？」达夫火力完全没有退减，应该是连他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只能向我发洩。

    没办法了，看来只有只有我的「天色」了。

    「好了好了，达夫，你骂他也解决不了问题的。」这把像若叶般温柔的声音是来自女演员雪纪。她是演艺圈一线女演员，「世界唯一适合各种发型的人」，虽然经常被批评为花瓶演员，但是可爱少女的形象还是深受欢迎。而且她的天色增加她角色扮演的多元性和可塑性，无论是马尾学生，还是爆炸头的驻唱歌手，观眾喜欢总是她的形象。最近较多涉猎广告和杂志的拍摄，而这次的广告是她的自家品牌山谷香檳，用自己成为品牌的活招牌。

    救星出现！起码暂停了攻势，也不用使用天色。

    「雪纪小姐，很抱歉令拍摄受阻，我会尽快安排新的男模特儿来的。」

    「不用，在你团队中找就可以。」她把双眼当成扫瞄器，环视在场的所有人。果然，他目光很快地停留在那个人身上，用掌控命运的手指，把一个神圣的机会指住了一个幸运的人。

    「这个男生很上镜啊，叫他试一试。」

    一个特写镜头，那个人满险惊喜。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会引人眼目的俊一。

    「怎么行呢？」

    「而且请他可以自由演出，不一定要跟着台本。我想看一下现在广告人的即时创作能力，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是??」

    「不用但是了。我今天是厂商，由的做最后决定。」

    「??我明白了，俊一去准备一下。」达夫最后不得不屈服在她的淫威底下，无奈地跟着雪纪的意思去做。虽然说这是很任性的做法，但至少暂时拯救了我，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拍摄再次开始，这一次担当男主角的是换上了沙滩装的俊一。他所拥有的男偶像身材，结实的腹肌在沙滩衬衫底下若隐若现的。我感觉到旁边女性的眼光和步调都不一样，故意在正面看到他的位置减慢速度，让品嚐的时间增长。如果我的心情没有受到影响，我想我看到他一副自信满满的脸，我的眼光也会不同。（当然不会是和那些花痴一样）

    「3，2，1，action！」

    拍摄正式开始，广告本来的设计是雪纪躺在沙滩垫上欣赏美醉人的景色，这时男主角拿住一杯香檳走过，把雪纪深深吸引着。然后二人因此邂逅，突出香檳的吸引力。按着剧本的开首，雪纪已经休间地躺在沙滩垫上，然后俊一拿着香檳走到她前面。在这个时候，雪纪要求的即时创作出现了。俊一像走秀般徐徐走来，对着雪纪拋眉弄眼，如果在生物学来说是属于一种求偶的行为。

    「先生，你拿着的是？」

    俊一夸张地闻了闻香檳，忽然用单手解开衣裳，把腹肌彻底露出，引来一阵无声的尖叫声。（她们用肢体语言表达了一种骇人的慾望）最后优雅地把香檳递给雪纪。

    「mountainchampagne，法国酿造的气泡酒。小姐，要品嚐一下吗？」

    「cut！」

    拍摄一暂停，达夫立刻上前询问雪纪的感觉。当然，那个不要脸的少爷保持住洋洋自得的模样，自觉自己表演精彩绝伦。

    「雪纪，你认为如何？」

    「是不是很完美？我展现到香檳的魅力所在吧。」自信的俊一抢先回答，没想到雪纪没有表现出太满意的眼神。

    「过得去，但如果我是观眾，我会不太记得那杯香檳，只记得他的身材。」这个回答让俊一有点错愕，以为自己表现不差，却没有获得雪纪的喜爱。

    「除了你们，还有人要挑战一下吗？」

    「我可以试一试吗？」

    是谁？是谁还有勇气在眾目睽睽之下再去挑战？这把熟悉的声音，几乎每天都可以听到，我才意识到这是我的声音，理性还未反应过来，嘴巴已经抢先一步开口。（我承认是夸张了，只想表达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干出这事来。）

    究竟我是哪里来的勇气？

    「你？我没有叫你立刻回家算给你面子，你还敢说话？」

    雪纪看了看自告奋勇的我，想都没想，立刻答应了：「可以，全部人准备一下。」

    「知道！」竟然这样得到了一次挽救机会，虽然真的很不要脸，但只要表现良好，也许就可以将功补过。我重新燃起干劲，放下拍摄用的反光板，立刻去更换衣服。（我走的时候完全不敢望向达夫，要不然我的皮肤应该会成为他明天的外套。）

    ＊＊＊

    导演一声令下，拍摄再度进行。只要走过去，然后对她说这一杯是mountainchampagne就可以了。站了出去的时候，紧张感才突然產生，甚至连走路都是颤抖的。看到工作人员的示意，我尝试催眠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踏步走向雪纪。

    既然事情已经去到这个地步，唯有放手一搏。

    「死就死吧！」

    在其他人眼中，我走的每一步都像一个机器人，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状态。我好不容易走到了雪纪前方，生硬地举起了酒杯。

    「先生，你拿着的是？」

    我假装现在才发现她的存在，生硬地把头转向她，又生硬地背出台词：「moun??tainchampagne??法国酿??酿造的气泡酒。」

    俊一冷笑一声，应该表达了很多在场的心情。虽然我很努力演出，但我凭坚不可摧的良心说一句，这个场景真的很尷尬。霍然，我前面传来一阵大笑声。

    「你也太蠢了吧！哈哈！哈哈哈！」这个女明星不顾形象，对我捧腹大笑?。我搞不清楚情况，这是在剧情中的安排吗？还是真的忍不住取笑我？不管了，先把它做完。

    「小姐，要品嚐一下??吗！」我打算递给她时，居然发生了今天第二个致命的意外。我向前跌了一跤，整个人扑倒在雪纪身上，还把香檳都倒到她全身都是，甚至她的头发都被的淋湿了，整个造型毁于一旦。

    同时间，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气。正当工作人员着急地打算衝出来的时候，达夫却意外的冷静，伸手示意制止了大家。

    意识渐渐回来，迷糊糊地张开眼，才发现我压在雪纪上面，而且她满身是香檳。我立刻感受到事态我严重性，惊慌失措地离远她的身体。这时，我却闻到一阵香气飘逸过来。

    「你很香。」

    我下意识地对着雪纪说出口，听到后她先是有点呆滞，再是对我嫣然一笑，一言不发就亲了凑近我，亲了我一口。

    又一次，感觉到空气被抽进大眾人的身体中，但明显听得出这次的氛围是具有分别的。要说俊一镇惊的程度，可以说是把那口气吸到脚趾头的尽头。

    这一吻，可以说是把我仅存的清醒全部夺去，搞不清楚到底甚么状况。

    「cut！goodtake！」终于，达夫的叫停拯救（破坏）了我（的好事）。雪纪缓缓移开了双唇，满意地面向我对达夫说：「达夫，就决定用他。」

    仍然惊魂未定，可是这一句说话足以让我回神了十次。

    难道我成功了？

 第十四章 像你这样的人，怎可能明白我这些平

    刚刚的演出在萤幕上回放着，原来雪纪被我用香檳淋湿后，清新的造型破坏了，湿透的发型却製造了另一种美艷的女人味，反而更切合香檳成熟的感觉。

    「我认为阿村成功地表现得出產品的卖点，呈现了山谷香檳本来的魅力。让產品成为特出的主角，就是我认为最完美的广告。」

    「多谢雪纪小姐！」

    「你有一股很吸引人的傻气，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好的人材。」

    「是。」

    「alan的事交给我，他不会找你麻烦你的。」

    「是！」

    「雪纪，你说你相信他吗？」达夫对「相信」这个字眼显得很在意，不禁再次确定听到的。

    「当然，从他刚刚自愿接受这个演出位置，我就相信他会是一个可以製造奇蹟的人。」她搭着我的肩膀，这个举动，好像刻意向达夫表达对我的信任。见达夫无话可说，代替他向工作人员指示开始拍摄其他镜头。

    「我之前还在怀疑阿村是无色人，看来现在想不承认也不行。」刚刚使唤我的摄影师笑嘻嘻地跟旁边的俊一笑言，然后把反光板递给他。

    「干嘛给我？」

    「现在他去当男主角，那就要有人代替他做本来的工作。而你又吸引了我的目光，而且你无事做，当然非你莫属。」

    俊一嫌弃地接过来，在反光板上模糊地映照出他憎恶的脸色。想不到自己的天色不能取得雪纪的心，反而害自己增添了工作。

    又一次，我发挥自己天色的能力，让其他人在别的定义上「相信」了我。

    ＊＊＊

    「和食居酒屋」

    每次来到这个地方，总是跟他们两个诉苦。但今天不一样，我终于可以向他们报上喜讯。沿着这街道走下去，走到第二个巷子，拐弯便到居酒屋。当我走到一半时，我忽然见到阿棠从第一条巷子里走出来。像这种情况，在街上见到认识的人时，我通常是不会主动上前问好的。多数会装着没看见，等别人先开口。但如果平日在街上遇到了阿棠，我是会毫不犹豫地衝前绕着他的肩膀。可是，应该基于上一次的误会，导致我不禁放慢了脚步，不敢上前。要是我们沿途一直保持沉默，那真的会很尷尬。

    我在想甚么？那可是我由小认识的单纯棠欸，有事就讲开不就好了吗。

    转眼之间，我打破了自已的犹豫，加快脚步，打算现在就和他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伤害他。就在我快要追上他时，一个女生从巷子里走到他身边，两个人交谈起来。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女生是刚和我对戏的雪纪。他们原来互相认识吗？虽然所有人都认识阿棠，只是没想到他们有来往。

    我连忙找了个位置掩护，从远处观察着他们。然而他们只是谈了几句，雪纪便上车离开，看他们脸上一本正经的，在讨论的事也应该是蛮重要的。看来他们刚刚是在一起，现在只是送她离开。怎会这么巧见到她呢？又这么巧她和阿棠认识呢？仔细一想，为什么现在明星都这么容易能见到呢？

    我故意在便利店待了一会，才走进居酒屋。阿棠已经坐下了，而且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感觉，实在看不出甚么异样。说实话，这样反而更加可疑。要是平日的他，一定会带着不同的情绪，跟我细说来的路上所发生的事。

    「你来了？恭喜你，我已经从同事口中听说了，你打败了俊一，拿下了山谷香檳的广告。」

    「谢谢你，若叶。」我选择了坐在阿棠的对面，听到若叶的话后，我更加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不发一言的阿棠很有问题。为了解除我的疑虑，我决定要再试探一下。

    「是了，我有一个消息想和你们说。就是似乎雪纪真的很讚赏我，所以她推荐我参与那个真人秀节目，《蒙面计划》。」

    「《蒙面计划》？就是那个让选手隐藏身分，蒙面变声，而且整个比赛不会透露选手资料，包括天色和背景。声称首相也有可能是选手的节目？」

    「无错，这一季的《蒙面计划》的主题是广告。要是胜出了，可以以任何一种形式参与一支电视广告。」

    「这不就是一好机会吗？而且他们不会评审你的天色，这不是很适合你吗？」

    坐在旁边的阿棠，彷彿处于另一个世界，没有对我参赛的事作出任何回反应。而且，他今天没有点酒喝，一直心事重重地喝着同一杯热茶。

    「所以你打算参加吗？」

    「嗯，毕竟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透过本来的自己参与广告设计。」

    「那个??」阿棠放下了杯子，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也打算参加这个节目。」

    甚么？同时地，我和若叶都不敢置信。这和我心中预期的答案完全不一样。本来在路上看到了他们两个，我猜想的是他们是祕密交往，或者是我能够被选用成为山谷香檳的主角，是他在背后搞鬼。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我听到的是没有料到的答案。

    「也就是说，你要当我的对手？」

    「是的。」

    这个时候，现在才察觉异样的若叶，早已被我们用一道无形的墙壁隔开了。我第一次见识阿棠这个模样，没有流露傻气和夸张的反应，甚至我怀疑眼前的不是他。气氛已升到一个高温点，我也渐渐释放我的情绪。

    「你为什么要参加？」

    「我有一些原因。」

    「是甚么？」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我们不管若叶在旁的劝阻，语气愈来愈重，语速就像按下油门一样，互不相让。空气好像正被我们污染，污气逐渐扩散。这一刻，我也决定不再保留，要把我对他的怀疑全部提出。

    「刚才，你是拜託雪纪取消我的名额吗？」

    听到后，他错愕了，这是被我说中了的表情。要参加节目，必须要有明星製作人提供的名额，而且每一个明星製作人只有一个名额。所以，如果我失去了雪纪的提名，我就无法参加比赛。这个怀疑，是在他表明要参加节目后產生的，是一个最坏的的可能性，也是一个最差劲的想法。

    他低头不语，好像把我的质疑证实一样。由我们身上排放的污气，已经弥漫至整间店舖，甚至能用肉眼看得见空气里都是黑色素。

    「你上次说我没有红过，不会明白你。那你有明白过我吗？可能对于你来说这个只是一个节目，只是多一份工作。但对我而言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可能我会让人看见我的能力，也有可能我可以得到更多人的认可。这种事情，我的人生中根本就少之又少。哪里像你，突然就得到一个可以征服世界的天色，受尽所有人的羡慕，甚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所有的事。像你这样的人，怎可能明白我这些平凡人的感受！」

    笼罩住居酒屋的污气好像一剎那凝聚在一起，凝固后跌在地上粉碎了。

    「你说得没有错，只是也有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惆悵地说完，他便离开了。

    我坐在原地喘着气，久久未能平静下来，犹如刚跑完百米赛跑。若叶害怕得快哭出来，却只能白白看着阿棠离开。这样下去，若果我们坚持参加比赛，这段友谊一定会破碎。

 第十五章 必定直话直说的人当记者，杀伤力果

    我喘着气，终于完成了第五个圈。

    我最不喜欢的课，就是体育课了。我总是不能理解同龄的人为何对这门课有极大的兴趣。运动不就是流汗和疲累吗？绕着篮球场跑完五圈，这才是暖身运动而已。一想到体育课结束后，整个课室都是臭汗味，就受不了。

    还上气不接下气时，老师就把我们集合在一起：「今天我们需要做羽毛球训练，二人一组，分组完成后就可以到器材室友拿器材，拍手后解散。」一阵齐整的拍手节奏后，所有同学兴奋地找自己的小伙伴。（这是小学体育老师惯用的指示方式）去到了学期中段，每个人都几乎有了好朋友，所以小组伙伴也是固定的。很快地，已经没有人在篮球场上，唯独是那个刚刚转校的男生，闷闷不乐地站在一旁，因为他没有认识的朋友。

    「阿村，和我们两个一组吧，轮流打。」

    「不用了，我找到人了。」

    我婉拒了好友的邀集，走向了那个站在一旁的男生。他看到我走过去，脸上增添了一丝期待。

    「和我一组吧，阿棠。」

    他终于露出了笑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篮球场的空中，满满都是在飞跃的羽毛球。我们兴奋地对打着球，透过球拍把球连接起来，好像诉说着我们的关係一样。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体育课的乐趣所在。

    就这样，我成为了阿棠来到学校后的第一个朋友。

    ＊＊＊

    我们走出了餐厅，若叶叮嚀我回家后要给她发一个短讯，好让她安心。（男女角色好像反转了，应该是女生向男生发短讯吧？）和她告别后，我自己一个人走回家。原本在这条路上，平时都是阿棠陪我回家的，但今天却是独自一人。我打开了门锁，没有打开灯，没有更换衣服，直接躺在床上。

    我说得太过分了。

    一时之间所说出的气话，真的是我内心的想法吗？如果他没有告诉我要参加节目，我会有这些想法吗？应该说，我甚么时候对他有这些偏见的？

    我一次又一次质疑自己，会不会是我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减少自己的罪恶感？

    对于比赛的事情，其实我没有自己口中说的那么在乎。我只是把它当作一个学习的机会，在对错的争论时，人就会把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无限放大。

    但是说到底，他这个决定也太过分。就算是我的怀疑未能证实到，但我确定他是知道我要参赛的。身为我的好兄弟，却要参赛成为我的竞争对手，令我可以胜出的机会减少，这就是令我最气愤的事。

    00:01a.m.，床头的电子时鐘显示过了一分鐘。

    其实我很清楚，不管我怎样控诉阿棠，也无法把那番说话变得情有可原。虽然我还是不理解阿棠现在的想法，但是自己的情绪怎可以成为伤害别人的藉口呢！

    看着空荡偌大的天花板，光从窗外洒进来，在我身上映射出浅蓝色的光影。

    事实上，我是在妒忌他吧？

    从小到大，站在他旁边，和他做朋友，我总是被比不上他。比方说恋爱经验，他好像永远不怕会单身，而且从来都是女生倒追他。而我就只有那一段被劈腿的惨痛经验。和他在一起是好处很多，但最痛苦的是我会拿自己跟他比较。事业他比我出色，财富他比我富有，甚么都是。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像他的小助理，永远都是配角，永远都是较差的那个。

    「自已如果可以成为他就好了。」

    我总是在幻想，自己能够成为他，渴望可以像他一样出色。这个没出色而幼稚的念头，才是我对阿棠真正的想法。

    然而不知不觉地，困意已经侵蚀了视线，同时把意识也偷偷带走了。

    ＊＊＊

    「t－factor潮牌服装店」

    今天的工作，是为新广告的角色定装。所谓的定装，就是根据剧情和画面需要，为角色提供合适的衣服，然后把照片给厂商和广告製造团队商议，以最后确定适合主题构想的服装。而t－factor潮牌是创想长期合作的服装店，顺带一说，t－factor潮牌不只经营服装售卖，而且还是一个时装杂志品牌。

    虽然心情不佳，但工作却意外地顺利，比预期时间早了半个小时便完成拍摄。我把东西都收拾乾净后，便准备离开了。忽然，休息室外面传来了动静。

    「阿棠先生，麻烦你坐在这个位置上。」

    我瞪大双眼，阿棠在外面？！我明明差一点就可以离开了，看来我错过了最佳离开的时间。

    「无问题，你们大概会有多少条问题？」

    「大约有十几条??会太多吗？需要减少一点吗？」

    「不用不用，别误会，我只是想问问已而。」

    槽了，是访问，而且有十多条题目。为什么会选在这个地方！换言之，要不就出去后四目相对，但是可以立刻离开；要不就躲在这里，等整个访问结束后就可以安心离开。经过一轮内心的挣扎后，我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你好，我是『世界唯一必定会直话直说的人』，世界娱乐的森田，今天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世界娱乐的森田，这间报刊是民间所称的八卦集团，每一篇报导都是挖别人的黑材料，没有一个祕密的恋情可以瞒过他们。而这个森田，四十多岁的大叔，靠着他的天色成为一个有名的记者。而所谓的「直话直说」，就是因为他问话犀利，直击艺人的痛处，从不顾虑受访者的感受。儘管人们都批评他的犀利风格，可是受人的好奇心驱使，他的访问得到的关注程度可不是普通的高。（毕竟人无法抗拒窥探别人的隐私）看来他们是看上了阿棠最近的事件，找紧了机会製造一篇能够让世界关注的报导。

    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阿棠会接受他的访问。我记得他跟我抱怨过，曾经接受过的森田访问，结果完全被他愚弄于舌剑下，导致报导的内容损害形象。就是他那时候跟我哭诉着他的事跡，我才了解到这个人是演艺圈内都避而远之的人物。

    「首先，想请你回应近日在《猜猜眾百乐》所发生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耍大牌吗？」

    这是哪门的访问，假设了对方做了那个行径，不假思索地质问对方。正常对这件事情的题问，应该会先问对方是否事情的真偽，怎会像他直接问对方理由。必定直话直说的人当记者，杀伤力果然惊人。

    「我想借这一次报导澄清，我并没有耍大牌。上一次我在联访选择不作回应，是因为我想停止延伸报导，我不想我的回应影响到他们节目的声誉。」

    隔着一道不透明的墙，虽然可以清晰听得见他们的对话，却无法看到他们的表情。只从声音中的音量和情感判断，他还是很冷静地应对着，应该是预想到森田会提出这一条问题。

    「你这样说，是指控《猜猜眾百乐》詆毁你吗？而你想停止延伸报导的真正理由，你知道愈多的报导產生，就会让他们的关注程度增加，所以你不甘让《猜猜眾百乐》从中获益，是这样吗？」

    「甚??甚么？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受到影响。」

    才第二题，他就招架不住了。像这些时候，经理人不是要出来制止吗？不过从开始访问到现在都没有听到经理人的声音，该不会是他自己一人来的吧？要是这样，阿棠的处境很危险。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描绘成一个心机重的邪恶明星。

    「既然你不承认这一点，那你承认自己是一个心机极重，没有道义的人吗？」

    「心机极重??我怎可能是??」

    「如果你要否应，请问你如何解释这一张你和雪纪幽会的照片？你是知道她是有马的前女友，所以刻意接近她向有马报復吗？」

    虽然我不是受访人，但是这一条问题也让我大为镇惊。他口中所说的有马，就是之前阿棠所捲入的感情风波的男主角。最初是有马向传媒控诉发现阿棠成为了感情中的第三者，令阿棠受尽全世界的指责，对他的名声和事业造成极大的伤害。后来发现真相是阿棠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阿棠的工作才回復正常。我想他口中的那张照片，应该就是我和阿棠吵架的那一天，我看到的画面吧。只是万万没想到，原来雪纪和有马曾经有过一段情。

    门外没有传来阿棠回答的声音，我想，他是彻底陷入危机了。

 第十六章 处境不相同，就不能当朋友吗？

    「我说的是事实，而你当晚和雪纪在街道上高调约会，是刻意让我们拍照的吧？你是想籍这个机会公开二人的关係，这样你就可以用同样的行径向有马復仇。」森田见阿棠没有回应，再乘势追击，「这就是你，全世界认识的模特儿，所有人都渴望成为你。但真正的你，却是如此黑暗。」

    这个森田没有留一丝空隙给阿棠作回应，与其说是访问，更像他发表他个人的阴谋论说。我彻底感受到他的犀利之处，能够这样把所有的事情打造成一个可怕的目的，而且逻辑性上说是完全合理，确实非常不简单。

    就算他的推理犹如侦探小说一样精密，我很清楚知道他说的不可能是事实，我所认识的阿棠是不会有这般的智商，可以做出如此复杂的计划。比起智商，我更相信的是阿棠拥有一颗单纯的心，善良的他不可能会想怎样去復仇，只会想办法让人免受伤害。

    相比起他的名气和事业，我更加羡慕他善良的性格，总让人觉得很窝心。假如他失去了现在的天色，我想单单以他温柔的性格，也可以认识很多朋友。

    随着寧静的时间愈来愈长，我变得愈担心外面的情况。正义感驀然间与我的神经线连接，驱使我衝破了恐惧的魔障。我要做点甚么拯救阿棠，就算我们在比赛上会成为对手，也许他会成为我达成梦想的敌人，我们还是好朋友。

    「你继续沉默的话，也就是说??」

    「不是这样。」

    就在我扭转门把的一刻，阿棠打断了森田的说话。我及时找紧门把，留在原地不动声色，差点就暴露位置。

    「你是说哪一件事情？」

    「不是每一个人都渴望成为我。」

    「欸？」

    我内心一阵讶异，没有想到听到的是这个答案。听森田的反应，我想他也是和我一样。

    「愈看似完美的人，只是他懂得把黑暗藏得愈隐密。当我拿掉天色，拿掉一切的名气时，我和你一样，是一个有缺陷的人类。人们认识的是萤幕上的我，一个拥有很好包装的我。但拆掉包装后，也许我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么黑暗，可是才是最完整的我。如果人们认识那样的我，可能就不会接受这样的名人，更加不可能想要成为我。」

    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

    「身为一个名人，需要为他所做的事情负责，这点我认同。但我想告诉你，我是有感觉的人，也是一个有本来性格的人，而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情感所致。所以，在判断我行为的对与错时，请不要把我的情感和性格夺去。」

    阿棠刚说完，森田又开口作出回应，把心中的质疑坦荡荡地说出口。

    「可惜，你是名人的事情已经改变不了。所有人对你的眼光只有错与对，不会考量你的情感。所以，你是永远不可能证明你所说的。」

    「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向世界展示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

    偷听着二人的对话，自己同时在脑袋中进行反思。此刻，我对棠的感觉再次改变了，而且这个改变是犹如一座山丘般巨大的。

    「对不起，我失部一下。」

    听到脚步声彻底离开，我赶紧回神过来，找紧机会，打开门衝走了。

    ＊＊＊

    下课的鐘声终于响起，我偷偷从背包拿出一盒光碟。因为明天是週末的关係，今天晚上就可以疯狂地玩新买的游戏了。我走到阿棠旁边，想邀请他一起作伴，却见到他一人留在座位愁眉苦脸的。

    「对不起，今天晚上有点事不能去。」他有点沮丧地婉拒了我的邀请。

    「真的假的？我还跟妈妈说好你今天会来我家，你去要哪里吗？」

    「对不起，因为今天我要跟爸爸去奶奶的丧礼。」

    我心中一惊，好像意外触碰到一个封闭的领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好像发现了我心中的慌恐，赶紧缓和了气氛。

    「对不起，对你说了这个与你无关的事情。」

    「阿棠，你没事吗？」

    他努力地收起苦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嗯，我很好。」

    看到这个坚强的阿棠，我毅然下定决心，把那盒新买的游戏递给了他。这个举动让阿棠吃惊地看着我。

    「这个你先收起来，当你心情好一点的时候，我们再一起玩。虽然我没有见过我的奶奶，所以不太知道家人离开的感受，但我知道一定不会好受。所以，如果你觉得难过，我就陪你一起难过，怎可能自己一个人开心地玩？」

    他还未反应过来，我就跑到了课室门口，对他大喊：「阿棠加油！」然后我就衝走了。我记得他有笑着跟我说了声谢谢，而且是从课室的窗，朝地下的我大喊的。

    ＊＊＊

    「阿村！阿村！」

    若叶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接着便是看见一个反侧了的办公室。我睡眼惺忪的撑起身来，发现整间办公室的灯都关了，只剩下门口的射灯开着，这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

    刚刚是梦吗？怎会在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你怎会睡在这里？你今天不是不用回公司的吗？」

    「我回来处理一下事情而且，应该不小心睡着了。」

    我打算收拾一下就离开，刚才的梦却一直在我的思绪中环绕，製造了一种莫名的忐忑不安的感觉。

    「若叶，你觉得我跟阿棠可以成为朋友吗？」

    她看着我，任谁看到她也会感受到她的为难。她没有回答，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吧。

    「我和他的世界根本是两码子的事，他每天都活在灯光下，受尽万人的景仰；而我却连每天可以留在公司中工作都有困难。他所生活的圈子，我根本无法理解，我也不知道他的感受，我想他跟我做朋友绝对是一件难为的事吧！我还幻想我拥有一个明星级的好朋友，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想吧，他可能从来没有把我当过他的朋友！」

    我一边说话，一边回忆到很多片段，情绪渐渐侵佔我的理智，把心中话全部出。我的泪水也衝破了眼眶的围栏，放声痛哭起来。

    本来还在惊慌失措的若叶，突然冷静起来，认真地向我发出了一个反问。

    「处境不相同，就不能当朋友吗？」

    这句说话直击我内心深处，就像打了一支情绪的镇定剂，在我的脑袋注入了一个新的思考空间。

    「就算我们经歷的事情不一样，生活的难处不一样，我们能成为朋友是因为我们中间的感情。这份感情所產生出来的彼此关心，互相分担喜与乐，才是让我们走在一起的原因。就算是不明白对方的感受，难道就不能在乎对方，关心对方吗？」

    若叶就像梦中的我一样，说完一番说话后便走向门口，没有给我再说话的机会。她走到门口，转身对我笑着说

    「我想阿棠和你一样，都有无法向对方啟齿的难处吧！」

    说完，她便离开了。我再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雪纪给我的节目邀请函，独个儿在一片漆黑的企业部中，思考着若叶说的话。

    我，到底该怎样办才好？

 第十七章（上） 那种噁心的拥抱，我才不要！

    经过了整晚无数次的挣扎后，我还是来到了电视台的大门。我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抬头看着《蒙面计划》的大海报，邀请函都快被我揉烂了。我这个颓废的模样，如果这是广告情节，应该是债务缠身，需要向借贷公司借钱的主角吧。

    虽然这是一个不需露脸的真人秀节目，但是节目组还是要求替参赛者梳化，换上提供的衣服。那是一套全黑的t-shirt和全黑的长裤，而且是每一个参赛者一式一样的，目的是让全部参赛者在极度保密下进行比赛，不让人从服装上认出我们。看着镜子里一身黑色的自己，如果让达夫穿上了，他一定会对着节目总导演咒骂10个小时以上。套上了这个卡通面具，这个造型就像搞笑相声中的人物。可是，这个造型却没法驱散心中阴霾。我还未知道阿棠最后是否决定参赛。如果是，他现在在就在隔壁的化妆室。待会在比赛中，该对他说甚么，他又会对我说甚么呢。

    「阿村，准备好没有？」

    雪纪推开了化妆室的大门，走过来问我。庆幸的是我戴上了面具，不然苦恼的样子就被她看见了。我向她做了个「可以」的手势，但看到她，就想起了她和阿棠见面的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她。

    「雪纪小姐，阿棠来了吗？」（我总不能直接问她，阿棠是否想的退赛吗，我又不是全世界唯一必定直话直说的人。）

    她对我这个问题没有错愕感，看似料到我会问她这一题，她盯住我盘算着甚么，心中的懊恼好像写在了脸上。最终，她还是决定了开口。

    「阿村，我实在无法再隐瞒你??」

    她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我，一个我期待已久想知道的真相。

    ＊＊＊

    「欢迎大家来到《蒙面计划》！」随着观眾一片掌声下，节目正式开始。在舞台的五个方向，分别有一个明星製作人坐着，而在明星製作人后方有一个大型的佈景。我现在就是身处在其中一个佈景中，绿色的小房间中几乎是空无一物，绿佈景的设计用作加上后期特别效果。四周的墙壁是不透明的，唯一与外界接触的方法是透过前方三部电视机，从直播画面接收外界的情况。

    「马上和大家讲解游戏规则，游戏会分成三个回合，每个回合会测试选手们的不同能力，每回合会淘汰两个选手，留到最后的选手就可以完成他的梦想计划。而今天的梦想计划就是广告，胜出者可以获得一次参与广告製作的机会，不论是设计，拍摄，出演还是剪接，只要胜利，就可以获得机会！」

    我可以分别从不同的电视机中看到不同的画面，其中一部播放着其他房间的情况，第二部就是大舞台的画面，最后一部就是根据导播放出的画面，也就是观眾看到的画面。

    「特别和大家一提！参赛者的身分是神祕的，只有明星製作人知道是谁。很有可能，戴着面具的人是你熟悉的人。」

    听着主持人的解说，我望向其他选手的画面，不自觉地猜测着他的位置。

    「马上进入第一回合，即时创作。现在各位可以见到舞台中央摆放了五种不同类型的商品，请大家因应提供的厂商要求，和明星製作人即场设计以及亲自演绎你的广告。」

    对于我来说，像这种即时创作的能力，在我入职以来已经经歷过好几次。而且，因为拥有我的「天色」，这种随机应变说谎的场景，我可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可是，对于阿棠来说，他能够应对吗？

    经过抽籤结果，我是最后一个进行表演的，也就是我可以观看到其他四个选手表演。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虽然选手们穿着同样的衣服，戴着面具，声音经过特别处理。但是，就在他表演时，我认出了他。当看着他整个演出结束后，我微微一笑，终于明白了他这一趟的真正目的。

    「最后一个是雪纪带来的参赛者，他的题目是实际傢俬的多用途木製餐檯，掌声鼓励。」

    我随着灯光效果，从房间走舞台中央。看到人海般的观眾看着自己，甚至连走路都是颤抖的。我努力镇定地走，强制地使用一号笑容，原来这就是受人注目的感觉。我站好后，不自觉地看了看阿棠所在的房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事情既然去到这个地步，只好放手一搏。

    「死就死吧！」

    我的表演开始，一声震撼的打雷声，接着便是一段哀怨的小提琴音效，雪纪随着这种悲伤的气氛底下坐在木製餐檯前，把头狠狠地撞上了檯面。同样坐在了餐檯旁边的我，用一个很受不了的话气对她说：「你以为你的头是铁做的吗？」我一边用手摸头安慰她，一边喝着酒。

    这个熟悉的场景，正是我们在居酒屋经常发生的画面。

    某个房间的蒙面选手，看着舞台上的我，一段段回忆在脑海中荡漾不停，心好像被纠缠在一起，很多情绪在混合着。受到情绪波动的人不只会他，坐在观眾席的若叶，也流露出与其他观眾不一样的心情。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孤单，我一个人的时候有多无助？」雪纪难过地问我，然后看到了我一眼，就晦气地抱怨说：「算了，你又不是我，怎会明白？」

    我拿起了酒杯，凑近了雪纪，二人一同坐在了餐檯的一边。然后我把自己的酒瓶递给她，她一脸茫然地缓缓望着我。

    「我是不明白，但我会陪着你伤心。」

    她微微一笑，拿起了酒杯，一口气喝掉。最后，我们一起用头撞檯面。灯光也随之渐暗，一句说话作为表演的收尾。

    「实际傢俬多用途木製餐檯，陪你渡过每个时刻。」

    掌声徐徐响起，我的表演结束。看着观眾们的赏面，，有些甚至站了起来为我欢呼。虽然是很有成就感，但这段表演的目标观眾，其实只有一人，而他和我正身处在同一同舞台上。

 第十七章（下） 那种噁心的拥抱，我才不要！

    ＊＊＊

    看来，我怎样都比不上他。

    他的表演结束后，本来一直绷紧中的肌肉，如释重负般放松了下来。我想，我的目标也完成了。

    谢谢你，你让我找到了答案，兄弟。

    比赛结束了，结果我们二人都落选了。然而，当选手落败时，需要向所有人揭开面具。刚才观眾看到我的真面目时，当然是一片譁然，无法相信是我本人－

    「《蒙面计划》选手揭面环节」

    包括了主持人和其他明星製作人在内，在场所有人都吵吵嚷嚷地讨论着，惊声不断。我对这个场面很满意，说明了达到了我心中的效果。我毅然拿起了咪高峰，走到舞台中央，向所有人坦白藏在心里的想法。

    「各位好，我是选手阿棠。不知道你现在看到我有甚么感受？这个感受和还未揭面的时的我有没有分别？一直以来，我都渴望一件事情，就是可以当一个平凡的人。没有了天色，没有了名气，没有了『阿棠』这个品牌，这样，你们就可以看到原来的我。」

    我微作停顿，看了看已经脱下面具的阿村。

    「我有一个朋友，虽然他没有很好的天份，但他是一个特别努力的人，做每件事情都拚了命去完成。在其他人看来，他是一个自不量力的人。但在我看来，我特别渴望成为他。这是因为他的平凡，反而可以看到他努力的样子，别人就可以看到他努力的成果。」

    然后我换了个坚定的语气，转身向所有人说。

    「但是，我现在明白了。就算一天我可以变成其他人，如果我不接受自己，那我变成谁都没有用。最近的日子，我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对我的身分有点抗拒。因为我的天色，我每天生活在没有自由的世界。因为我的天色，我没有权利成为一个平凡人。因为我的天色，大家对我加倍苛刻。也因为我的天色，我靠努力而得来的成果，别人只会认为是靠我的身分而得来，而把一切都抹杀掉。」

    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水，不全住地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说话变得哽咽起来。

    「但是，我的朋友让我相信了一样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去接受自己是怎样的人，努力去应对每一件事情。我无法改变自己是世人皆知的人，但我可以做的是喜欢自己，喜欢一个讨厌过自己的自己。」

    我把话说完后，听到了观眾的欢呼声之外，还看见很多为我流泪的观眾。说实话，我没有用钱收卖他们的。我绽放了久违的欢笑，看了看阿村的方向，却发现他再次戴上了面具。

    你这个傢伙，也太爱面子了吧？

    ＊＊＊

    「阿棠！」我终于在电视台门口找到了他，他带着一抹微笑，转向身过来。

    「hello！」他若无其事地对我挥着手，好像那个原本无忧无虑，欢乐满面的阿棠，已经穿越某个虫洞，回到了我面前。

    你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是怎么样回事！

    我气鼓鼓地怒衝过去，看着我浑身杀气地逐步靠近，花容失色的他胡乱大叫，尝试逃走。只可惜，他从来没能从我手上逃走。

    「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打算装着无事发生过吗？」

    「等一下！痛痛??痛你先听我说！」

    「你说！我给你说！」

    「我要对你说对不起！」在我们的混乱打斗中（应该是单方面受我的惩罚），他喊出了这一句。

    「抱歉我对你说了些过分的说话，我一时忘记了你是一直支持着我的人，我不应该对你说你不明白我的。应该说，谢谢你在我生命中很多时候陪伴着我，才可以有今天的我??一直以来，我都相信你是我的好朋友！」

    他深深向我鞠躬表达歉意，却没想到下一秒我也向他做同样的事情。

    「我也要向你说对不起，我怀疑你要我退赛，甚至我也是你口中所说，把你努力抹杀的人。所以，我要为了不明白你的感受而道歉！」

    我们两个在街道上，保持了这个动作足有十秒，直到其中一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样我们算打平了吗？」

    「嗯，那我们来个拥抱吧！」

    「为什么？！那种噁心的拥抱，我才不要！」

    「就一次，抱一次吧！」他开始和我撒娇，这是一个大男人所为吗？最后，我还是屈服了。

    我又再一次，让人在某种意义上相信了我。但这一次，我也相信了他，相信我们可以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真麻烦??」就在我们相拥的一刻，无数个闪灯闪烁着，一群拿着相机的记者跑了出来，彻底把我们围了起来。

    「阿棠，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这是你在节目上说的朋友吗？」

    「你们打算到哪个国家合法结婚吗？」

    请问现在后悔成为明星的朋友还来得及吗？

 第十八章 哈哈哈，阿村先生，你的天色失效了

    「乾杯！」

    一如既往的在同一个地方，做同一件事。怎么感觉除了在居酒屋相聚外，就没有别的场所，这样每天喝下去，会不会很快就患上肝癌？可是在工作以后，没有大喝一杯，总感觉缺乏了甚么。加上，我们已经对这间居酒屋產生了情感，下班后来这里大笑大喝，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个重要片段。

    「阿棠，这对你来说是加分还是减分呢？」

    「我哪知道！早知道就不要跪了。」

    我们在讨论的是上一次《猜猜眾百乐》的新闻事件，本来阿棠一直都是被控诉的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事态出现大反转，有人公开了当天的真实片段，证实了阿棠有清楚地解释要离开，低微地向工作人员下跪，而且工作人员当时跟阿棠声称没有问题，那一集录影另有艺人顶替，答应了阿棠的请求。这段也同时证实了森田的怀疑，电视台是利用阿棠抄作，增加节目的关注度。虽然阿棠没有亲自拆穿电视台，但人算不如天算，终于透过这一段偷拍，还了阿棠一个公道。那间电视台不但声誉倒地，还引起阿棠在全世界的后援会发起抵制运动，令他们彻底失去海外市场。（身为国家文化交流大使的阿棠，这算是违反职业道德了吧？）儘管阿棠终于解决了这件事，却引来了另一个让民眾议论的话题，正是我们正在审议的悬案：到底下跪认错是为阿棠增添男子气概，还是让自己尊严受损害。

    「阿棠，我觉得你在我心中是加分的，我觉得愿意花上自己膝盖承认自己错误的男人，是一定加分的。」原本在旁边一边笑看着我们的若叶，也忍不住加入了战局。

    「真的吗？若叶，我也是这样觉得。」

    「竟然站在了同一边！我告诉你，就算你得到全世界女人的讚赏，我代表所有男人跟你说一句：没有了尊严，我是不会看起你的！」

    这时，老闆也走了过来参一脚，用心良苦地对我们就：「无错！男人膝下有黄金，不能轻易向别人下跪的！」

    这下好了，二比二，双方的势力就得到平衡。老闆，如果你没有在我面试失败时，和我炫耀甚么自己不会被刀砍到，我会更敬佩你的。

    想不到的是，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从吧台走了过来，冷酷地开口说道：「别相信他，他几乎每两天就跟妈妈下跪。」

    老闆的脸色立刻通红起来，我们不约而同捧腹大笑，被这对父女逗得乐不可支。就在笑声环绕着小餐馆时，一个电话响起了聆声。若叶翻出手电，看到来电显示后，眼神突然变得闪避，好像不想让我们知道是谁打来。她很快接通电话后，听着对方说了几句后，就掛线了。

    「抱歉，我要先走了。」她有点为难对我们说道，她的语速加快了，看得出她真的赶着离开。

    「这么晚了，还有事情吗？」

    「对，公司突然有点事要我处理。」她已经收拾好，转身走向门口。在她快要离开时，我对她说了一句：「若叶，你要加油！」

    她向我回眸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那个笑容，只有她可以绽放出，只要存在一点怒气，感觉都装不出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追她？」阿棠毫无预报下问我。

    我的神经立刻出现了短路，刚刚喝下去的酒把我彻底呛到，差点死于窒息而亡。

    「甚??么??我又没有喜欢若叶！」

    我这番说话却引得他仰天大笑，然后笑着对我说：「哈哈哈，阿村先生，你的天色失效了。」

    我害羞地低下头，再一次投入酒精世界，没有能力控制狂笑中的阿棠。

    这种感觉，该不会是真的吧？

    ＊＊＊

    回到创想已经两个小时，却无法专注起来。我尝试把自己全神贯注在打文件上，可是一直频频想到昨天在居酒屋的片段。那种内心燥热的感觉，好像用火烙在身上一样，挥之不去。当我回神查看萤幕时，文字就夹杂了一些奇怪的文字，比如说甚么「牛肉麵很便宜」，「隔壁的妈妈很辣」之类的。

    真是的！在胡想些甚么，我才没有对她动心！

    烦躁感让我集中不了精神，本来打算去喝一杯咖啡提神，岂料在路上和若叶对眼了。瞬时我感受到一股燥热笼罩着我的双颊，全身神经变得异常敏感。脑袋好像对眼部发出了一个危险信号，看到在她头上标籤着一句警号：「不要靠近她！」

    不行了，这个感觉完全无法抗拒。

    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阿村？」她发现了我，一步步接近我，甚至凑了过来。太近了！这个距离太近了！说实话，我认为我现在的反应，说是见到了鬼怪还比较合理。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让她察觉到我有异样。我强制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然后装得若无其事的模样。

    「甚么了？」

    「我??我想说，昨天很抱歉，提早离开了。」她看我状态好像恢復了，就把原来的话说出。

    「不要紧，工作都做好了吗？」

    「全做好了，所以今天可以轻松一点。」

    她向我露出了微笑，那种甜度和我早餐的蜜瓜包不相伯仲。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傻笑着，我也觉得我噁心。就在这时，我却突然察觉到一件事情。

    「若叶，你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呢。」我诧异地打量着她（我只有在看衣服），这一件黄色毛质外套和白色长裙，确是昨天在居酒屋看到的同一套衣装。见她一脸有口难言的模样，让我作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该不会，你昨天没有回家吧？」

    「我被你说中了」，她脸上就是这样写着。我的心境，顿时產生了一个「晴天霹靂」和「伤心慾絶」的融合体，在心脏里投下一个十级的大地震。

    一个女人没有回家的原因大部分只有一个，就是在男人的家睡了。想不到我才刚对你动情，你就要这样拒绝我，太残忍了！既然如此，我知道要怎样做了，我会对你死心的！虽然我们恋人未满，但我会把你当成一美好的回忆的！

    「你们很间吗？」

    恶魔出现，不带声色，把我们都吓坏了。我竟然没有听到她死亡的高跟鞋警号，突然就出现在眼前。才发现，原来我们一直站在欧娜的办公室门口。

    她使了个杀人的眼神，命令我滚去工作。我当然意会到她的意思，立刻服从女王。

    「我有事找你，若叶。云石巧克力的广告project，由你担当总负责人。」

    「我？」

    从若叶惊讶地指着自己，这是一个没有预想过的决定。身为一个祕书，竟然要亲手负责一个完整的广告计划？

    用背影偷听到的我，还未知道这个决定不至严重影响了若叶，还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第十九章 怎可能有独居女生的家，像这里一样

    「2018云石巧克力广告策划会议」

    这次的广告计划包括了拍摄短片广告及海报宣传两方面。影像广告将会同时于电视商业时段和网上社交媒体发放，而且宣传广告板亦会向地下铁公司和多间大型商场购入，务求达到广泛宣传的效果，算是一宗很重要的生意。而这个重要的责任，竟然交由第一次当总负责人的若叶。

    还好，这一次厂商不是性格强悍的类型，在双方相处合作时也非常和谐。对世界唯一不会发怒的若叶来说，她的天色反而派不上用场。但是，从刚刚开始就出现了一个大问题，一件若叶不擅处理的事情。

    「在拍摄广告时，现场能否提供山谷香檳给女演员？她习惯在工作休息时段要喝一杯的。」

    「这个没有问题，我们可以帮你准备。」

    「还有的是，拍摄的背影可以採用真实的云石印花背景吗？我们认为这比较有真实感。」

    「这??我们尽力会去准备好的。」

    「真的吗？既然如此，这次的云石巧克力概念是大自然，能麻烦在所有演员的服装上加上一些大自然元素吗，像是叶子拼凑出来的裙子，这样会更贴近概念吧？」

    「这个??我会想一想办法的??但是无有问必题的。」

    她不懂拒绝别人。

    「等一下，这些要求本来没有说好的吧？」看着这个老头子得寸进尺，要求愈说愈多，但是若叶却都乖巧地一一答应，令同事们实在忍不住要插口介入。

    「对不起！好像要求得太多了。」这个老先生意识到自己忘形了，急忙向大家道歉。他看起来至少有60岁以上，这个云石巧克力品牌是由他一手创立的，这一次是他的品牌首次推出广告。他亲自负责这次的构思，说明对他来说是相当的重视。

    「因为这是我亲手创造的品牌，对我来说等于是我的亲儿子。难得有一个机会决定自己儿子的样子，所以就特别着紧，想把心目中的预期都达到，真是贪心。」他带着一把沙哑的嗓音，对我们笑说着他的内心说话。年纪大了，好像真的不太看重人和人之间的说话艺术，一下子就把内心说话说出。

    坐在长桌角落的我，听着这位前辈的小小梦想，不禁动起了怜悯之心。想要创造一个自己的世界，就不正是和我的梦想不谋而合吗？就在这时，若叶对大家说出了她的决定。

    「无问题的，我承诺会达到社长你提出的要求，我保证可以完成你心中的期望的样子！」

    她坚决对他作出了保证，意味着她答应了所有的要求。老先生喜滋滋地握手道谢若叶，对于厂商来说当然高兴不已，可是能这样笑着的可能只有他一人。我环视着会议室的面孔，没一不向若叶投射厌恶的的眼神，怨气都快要涌出这间房间。而若叶却毫不知道，她为了满足一个人的需求，得罪了全部的人。

    ＊＊＊

    自从会议室出来后，整个创想部就弥漫着一阵不对劲的感觉，就像乌云蔽日，阴阴森森的。我没有被它所感染到，但让我担心的是若叶，她好像还未察觉到这个怪异的气氛。

    她拿着刚刚在会议上的笔记，一边仔细阅读着，一边走到俊一的旁边。

    「俊一，你可以负责衣服的部分吗？就是刚刚社长所说的大自然元素的服饰，他向我们提供了一些设计图，你可以参巧一下，麻烦你了。」

    他没有理会若叶，继续干自己的事。

    「俊一？」以为他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若叶不厌其烦地再问了一次。岂料俊一站了起来，冷冰冰地拒绝了她：「我不要。」

    这个答案让她感到错愕，而且把其他目光都聚焦在这处。不理解的若叶露出了微笑，温柔地再问道。

    「是不是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没关係，我交给别的同事做吧。」

    「我没有很多工作要做，但为什么我们要帮你做额外的工作？」他反驳了若叶，也没有让给她下台的机会，这是一个打算撕破脸的节奏。「就是因为你当了一个烂好人，随便答应厂商要求，就要让我们增加额外的工作量。为了你一个人的诺言，要我们增加重担，这太不公平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彷彿好像在背后应援着俊一。看着周围不善意的眼神，若叶才意识到同事们对自己的不满。但是，她已经答应了社长，要不就道歉反口，要不就想办法完成它。

    「对不起！」

    「没关係，不用向我道歉。但我是不会帮你做额外的工作的，既然是你答应别人，那就由你自已想办法解决。反正你不是习惯了吗，不发一句怨言，一个人扛上所有的事情。」

    若叶虽然不会生气，却还是会受伤害的。这番说话，实在听不下去了。

    「俊一，你是不是太过分??」

    「阿村，没关係的，我会自己负责所有社长提出的额外要求，请你负责原来的工作就可以了。」

    还未把话完整说完，若叶就打断了我。这番说话就像向企业部所有同事宣布一样，也就是说若叶决定要自己担起所有责任。然后她默默回到了自己座位，开始了工作。

    「你有空多管间事吗？管好自己吧。」他一脸不屑地对我说道。

    你这个自恋的肌肉白痴，我总有一天会把图钉放在你椅子上的！

    ＊＊＊

    看来这一次，真的要花上一个星期的晚上了。仔细一算，额外答应社长足有7个项目，也就是说我需要完成本来的工作之外，还要处理7件事情。有时候，我不禁怀疑自己，这样的性格能够支撑多久。不会抱怨，不会向下属发怒，最后问题仍然存在，就唯有一个人解决。

    我把厚重的文件搬回家中，拒绝了今天居酒屋的邀约。回到家中，打开冰箱拿出了咖啡，打开电脑的开关，开始彻夜的搏斗。

    看着自己有点落魄的样子，不禁有点后悔。可是，听到了社长的这个愿望，我实在没有理由拒绝他。那份心情，我最清楚不过了。

    叮噹－

    我被门铃声惊醒过来，赶忙查看时鐘，11时正，我竟然睡了一个小时！但是，这么晚了，是谁来了？我从猫眼往外一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他们打开了门。

    「surprise！」阿村和阿棠出现在眼前，提着两大袋零食，兴奋地跟走了进来。

    「你们怎会??」

    「哗！怎可能有独居女生的家，像这里一样整齐的？」

    「怎会不可能？这里可是若叶的家欸。」

    我还未搞清状况，他们就开始观赏着我的家，然后自动在檯旁坐下了。阿村拿起了我的文件，笑着对我说：「我们是来帮你的。」

    他们开始介入我的工作，更随意吃起零食来，完全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我看着他们，会心一笑，便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第二十章 像你这样不敢为自己着想的人，天生

    「若叶，厂商真的会接受这一件衣服吗？」阿棠多次向我们提出质疑。我们三人正合力製作一条树叶裙，逐片树叶缝纫上裙身。我们必须使用仿造叶，因为真实的叶子是会枯萎的，但这种仿造叶的质料就像皱纸一般，特别难固定上去。

    其实我也很怀疑这个决定，但却不想增加若叶的烦脑，所以就没有作声。这条裙子美感上是成立的，但手做的东西总是有一股劳作功课的味道，难免怀疑它能石出现在大萤幕上面。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话说回来，那个男员工真的很可恶，竟然要你一个人完成，还当眾对你说了些难听的说话。」

    「他也只不过是说出同事们的心声而已，而且是我自己说要一个人做的。」

    「这样说是没有错，但要你独自完成全部额外的工作，也太可怜了吧？」

    阿棠听过事情后，深深为若叶抱不平。但温柔的若叶始终没有抱怨别人，甚至为俊一说话。就算她的天色促成了她软弱的一面，令她容易受到不公的事，可是却给予她一个美丽可贵的性格。在无奈之下，我们又继续了劳作功课。既然气氛变得凝重了一点，不如趁这个时机直接问她吧。

    「其实，你为什么要答应社长的要求？只是因为不想拒绝厂商吗？」

    她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会，接着又继续动手，缓缓开口。

    「可能，我很佩服他的想法吧。不知有多少人，都是受到其他人的影响，而决定自己的想法。在这个年头，能够拥有自己想法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所以，像社长这种想实现自己想法，做出自己决定的產品形象，我不管怎样也很想替他完成。」

    她说着说着，不自禁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种得到幸福的笑容。在这个时候，我不明白为何她会这样笑着。只是出于一份本能，想再看到她露出笑容，想分担她的重担，想让这个女生的愿望达成。就在我快被粉红色的思想冲昏头脑时，我立即制停了自已。

    搞甚么，人家已经说不定有男朋友了！在胡想甚么！

    我这时才记起，我现在身处在若叶的家。要是同居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证据，就可以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男朋友。

    我偷偷用双眼调查整间房间，检视每一个角落，任何的蛛丝马跡也不容放过。结果，我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有两个：鞋横放着一对男性尖头皮鞋，以及衣柜旁边放置的一箱衣服，上面搭着一件绿色的网球衣，绝对是属于男人的衣服。

    「若叶，为什么那里有一大箱衣服？是衣橱不够放吗？」我双目发亮，这是我第一次感到阿棠在对的时机说了对的话，真是天助我也。我一边满怀希望地等着若叶的回答，却又一边装着不在乎地听着。

    「那是别人的衣服，现在暂时寄放在这里。」她不在意地轻轻回答着，但这个答案却重重的打击我，因为对我来说是存在别的意思。她有一个同居男性，而且把衣服留在这里，说明他们的关係已经不一般了。也就是代表，我还未告白，就已经失恋了。

    我失去支撑身体的力量，用我一惯的动作，头倒在了檯面。他们以为我是累了，所以伏下来休息。但真相，却是我一向表达灰心丧气的方法。我现在可以确定，我没有希望了。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一起渡过了一个晚上，而且一起睡在同一张檯上。但我们却不知道，在我们睡着的时候，一部手机在黑暗中繁频频发亮，不断地振动着。

    ＊＊＊

    我们起来的时候，发现只馀下我和阿棠，不见若叶的踪影。翻开电话一看，若叶留了一个短讯给我们，她先回了公司处理事情，叫我们可以吃完早餐再回去。我朝茶几一看，摆放着她为我们准备好的早餐，还用保温罩套着。这样贴心的举动，让昨天的伤感和疲倦骤然消失。就算不可以成为情人，拥有这样的朋友，不是也很好吗？

    我们离开若叶家后，阿棠就被经理人抓走，我便回创想上班。打算回去以后，好好和若叶道谢一下。但回到公司后，却没有看到她的踪影，座位上也是空的。

    不知隔了多久，我终于见到了若叶，但情况好像不太对径。她眼眶通红，脸色沉鬱，这是哭过的痕跡。而她走出来的地方，是欧娜的办公室。不难猜到，她刚刚在里面发生甚么事。

    她低着头回到座位，仓卒地擦掉脸上的痕跡，然后又开始工作起来。刚刚一直都没有听到欧娜责骂人的声音，是说了甚么令若叶哭泣的？这样说来，虽然欧娜让眾人畏惧，却没有亲眼看过她兇巴巴地痛骂下属，应该说她是属于冷冰类型。比起高温易燃的火，冷酷无情的冰更让人不寒而慄。

    这个时候，不适合过去说话吧。

    我担忧地看着她，她明显在强忍着情绪，勉强地坚持着工作。我多么渴望自己变成了一个女生，这样我就可以打破性别的限制，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但是男生也有男生的安慰方法，不管是倒一杯水，或者是给她一张纸巾也好，我总要做点甚么吧。正当我动身时，俊一先一步走到若叶，他没有向若叶递纸巾，而是给她完成好的设计图。

    「这是云石巧克力的海报设计图。」

    「谢谢。」

    若叶接了过来，在这个状态下仍然对俊一露出了微笑。不过，若叶很快就发现了设计图出现了问题。

    「这个设计图，是不是漏了一些事情？我们会採用云石背景，而且服装上会是大自然风格??」

    「这是本来的版本，我依据了原本的版本做了设计图。」

    面对俊一理直气壮的回答，若叶有点诧异，不理解他的意思。

    「但是现在的版本已经改动了，所以设计图也需要更改的。」

    「我只会为原本说好了的版本订立设计图，我才不会因为你的缘故去改动我的设计图。」

    很明显，俊一是来找找渣的。明明知道现在概念改变，设计图也必须跟着变动。就算交出了原本的设计图，也不会起任何作用。他的目的，就是再次在眾人面前，再一次让她难看。

    不能发怒的若叶，面对这样的情况，就只能哑忍和害怕。我看着她无助的眼神，实在没有理由不出手阻止他。正想上前，却突然被一个身影挡在前面，那个身影的正体就是欧娜。

    「没有你的事，在旁边看着就好。」

    「但是??」

    「这是她的责任，她要自己处理。」

    她坚决不让我出手帮助，就是说若叶的唯一援手也失去了。我急躁地看着他们对峙着，心中忧心如焚。

    「但是，俊一，设计图的工作是你的责任，而根据客人的最终要求去完成是必须的。就算是额外的要求，但因为设计图是你的工作部分，你应该要交出一份可以用得上的设计图，才算是完全职责。」

    若叶尝试用说道理的方法，想让他明白这是不合理的行为。可是，俊一却一点都没有被打动，反而掀起了他的怒气，把所有设计图丢到地上。这个举动不但吓坏了若叶，更吓坏了在场看着的同事。

    「你要我更改设计图？难道你不知我母亲是谁吗？我坦白跟你说，我是靠关係进入创想的，我不但可以自由进来，我也可以决定谁离开。谁要是挡在我前面的，就算是欧娜，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要是觉得设计图不行的话，就自己再做一份。」

    这一番狠话，把所有人听得心惊胆战的，除了欧娜一人。就算俊一提到她的名字，她也保持面目无情地看着。而这时的若叶，终于在恐惧前失守，开始崩溃哭着，哽咽地向俊一宣布投降。

    「对??不起，我会自己解决的。」

    俊一看到自己目的达成，撇嘴一笑，对若叶留下最后一句致命的伤害。

    「像你这样不敢为自己着想的人，天生就是註定会被人欺负。」

 第二十一章 这一个任怨任劳的若叶，她真的喜

    第二十一章这一个任怨任劳的若叶，她真的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整个空间的气氛都非常可怕，其他人看到俊一变本加厉的行径，开始不再向他投向支持的目光。说到这样的程度，实在太过分了。严格来说，这已经算是职场霸凌。但是，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出声，深怕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够了！」我朝向俊一怒号一声，怎能够再白白看下去。一个女生在眾人面前哭泣，也就是她最脆弱的一面已经暴露了，怎能让他继续肆无忌惮地伤害一个女生。我当然也有考量到被辞职的问题，但如果俊一要这样做，我早就要离开了。

    「我有说错吗？如果她拒绝了社长的其他要求，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我做了自己应有的部分，难道我有做错吗？」

    「没有完成顾客的要求，就是你的不对！」

    这把娇滴滴的男声，只属于一个人。达夫打开了大门，他穿着一身全白的衣服，可是鞋子却是粉红色的球鞋。他走到了俊一前面，对他狠狠地说：「广告是服务业，服务业的第一大原则是以客人为优先。不管怎样，任何客人提出的事情，我们一定是尽力为他完成。你这份没有用处的设计图，只为了敷衍客人而做的工作，简直不配广告人的身分。」

    这是第一个人当面反驳俊一，没有理会他的反应，达夫赶紧抱着大哭的若叶，带她离开了。这一轮攻势，好像起了一点作用，有点中伤了他。被当眾称为不配广告人的身分，尊严上一定受到了伤害，这算是自作自受的结果。

    「戏结束了，还不回去工作？」欧娜冷冷地向所有人说道，这里立刻变回平日的创想部，然后她就走回去办公室。

    「等一下！」

    在关门的前一刻，我叫停了她。换作是平日，我根本不可能这样主动对欧娜说话。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去到这样的地步，有件事情我一定要问清楚她。

    「甚么事？」

    「你为什么要让若叶负责这一次的工作？你的目的是怎么？」

    她再次露出绽放出恶魔的笑容，露出了尖锐的尖锐的獠牙，长生了巨大的红角，对我笑道：「要是受不了，是可以放弃的。」她默默递了一张白纸给我：「每个人都有辞职的权利。」

    她关上了门，我低头看着白纸，那张由内心黑暗的欧娜交给我的白纸。我知道，这个女人背后一定藏着阴谋的。这时，我默默在心内许下誓言，我一定要拯救若叶。

    ＊＊＊

    「所以说，问题是在于她没有拒绝厂商的额外要求，也就说是女人太爱面子的关係。」

    「你们男人才莫名其妙，执着在一些小眼睛的地方，让事情搞得复杂。不是你们男人的错是甚么？」

    这个互相批斗的场面，我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每次回老家食饭，都是看见他们吵来吵去的。我也搞不清楚这算是打情骂俏，还是前世冤人。

    「哥，别管他们，快点食多一点。」老弟把菜到我的碗中，别以为他是贴心，因为他塞给我的，都是他不爱吃的芽菜和洋葱。难得多一个人回来和他分担蔬菜类食物，他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现在念高中，以前都和他共用一间房间，睡同一张床。当时我决定要搬出去住，他应该是最支持的一人，因为他就可以独佔我的房间。现在家里只馀下了老弟和父母一起住，但是这种闹哄哄的感觉从未改变过。本来是在关心我工作的情况，一下子就变了男女的批斗竞技场，根本无助我解决事情。

    因为太晚的关係，我决定留在老家待一个晚上，也就是久违的和老弟共眠。躺上了床后，却无法安然入睡。就算闭上眼睛，若叶的事情一直缠绕着我的思绪。再次打开电话查看，若叶还是没有回讯息。

    「老弟，在你眼内，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快要睡着的老弟，突然被我问道。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你别管，回答说是了。」

    你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对天躺着，思考着给我答案。不一会儿，他就开口说道：「在我的印象里，你就是一个很用功的人。和我不同，因为你的广告梦非常清晰，就算你以前没有天色，你也向这个目标全力以赴。每次我躺在这里打游戏，你就在旁边的书桌上温习，所以老妈就比较疼爱你啊。」

    我微微一笑，然后叫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你是一个想很多的人，自己的内心戏很多，经常幻想别人对你有意思，还有别人另有目的，但永远都是你自己想多了。你记得吗？小时候旁边那个大姐姐送我们每人一本笔记本，然后你第二天自己跑去跟她告白，哈哈??」

    「你怎么记得这种事！」

    「怎可以忘记这么精彩的事，结果你被当成小朋友被送了回来，然后你跟我说你失恋了，哈哈??」

    自己叫他说关于我的事情，没想到竟然变成了单方面取笑大会，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不过，他所说关于我的事情，确实都是我的特点，这些事情除了我这样认为外，我也从别的人的口中说过。

    「这样说来，还有一件事情，你是一个非常坚持己见，很任性的人。」

    「欸？我哪是啊！」

    「真的。小时候的你不太说话，其他大人看到你，都觉得你是一个斯文的男生。其实你明明就很活泼，只是对着长辈会害羞。但是妈妈就让你学钢琴，就营造一个斯文的你。最后，你为了表达自己的真实固性，就放弃了学钢琴，跑去学羽毛球。明明你就不爱运动，但为了证明自己，就一无反顾地报名，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很留心地听他就这一番说话，因为我从没有听过别人这样说过。我是一个这样反叛的人吗？会不会这是小时候的反叛期？还是说现在的我也是这样的人？

    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想自己和别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答案。比方说我认为自己是用功的人，可是在别人的眼中，可能觉得我的用功是白废心机，而觉得我是一个不设实际的人也说不定。也就是说，我自己眼中的自己，有机会跟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不一样的。那问题就是，我想成为哪一个自己更多呢？

    对若叶来说，她有想过这个问题吗？因为拥有不会发怒的天色，所以人们就会联想她可以承受更大压力，不会介意任何事情。自然地，人们都会给她一个温柔大方的形象。但这一个别人眼中的若叶，真的是她愿意成为的自己吗？看到今天崩溃大哭的她，我不禁对她產生了这个怀疑。这一个任怨任劳的若叶，她真的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不知不觉间，老弟睡了。既然睡不了，不如到客厅待一会。一开灯，却发现灯泡坏了。反正明天也是要买，不如现在就下去便利店，顺便散一散心。却没有想到，从便利店出来，就遇见了若叶。

 第二十二章 你不是和他说过，你要完成他的梦

    她提着一大袋东西，袋子外面写着洗衣店，应该是洗好的衣服。同时，她手臂套上了几袋从其他商店买回来的东西，看上去颇有重量的。在绵绵细雨下，一个女生提着这么多的东西，没有多馀的手撑伞，画面显得有点狼狈。

    看到我后，她有点诧异。我也是，因为我记得她的家不是在附近。

    「这么晚了，你还未回家吗？」

    「我去拿衣服，不然明天要穿同一件衣服了，那达夫就会骂我一个小时了。」

    终于她露出了笑容，让我安心许多。可以和我说笑，就是说情况好转一点了吧。

    「看到你没有事，我说放心了。」

    「嗯，我没事了，抱歉要你担心。」

    话一说完，我想不到要对她说什么，我们两个人四目相交。当两个人没有话说时，气氛突然变得尷尬起来。

    「要我帮你拿回家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她急着拒绝我，忽然让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行为就好像想要对她示好一样。我马上对这番说话而后悔，如果令她误会自己别有居心，就糗大了。

    「那我就先回家了，明天见。」

    「明天见。」

    我两个向对面前进，擦过对方，很快地变成互相背对着。便利店的自动门开了，发出了一声「叮噹」的铃声。这个声音，就好像一个提醒器，唤醒了内心的声音。

    「若叶。」我把她叫停了，她缓缓地回头。

    「如果??如果你想要去改变，我不会感到奇怪的，不，我可能会觉得奇怪??我的意思是，就算你变得不再温柔，甚至会跟我大讲别人坏话，我觉得那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如果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若叶，而那个是真实的若叶的话，我想要认识她。」

    她愣在原地，愕然地凝视着我。说实话，这是一番没有礼貌的言论，单单从字面上理解，意思是我叫她不要装模作样。如果要说得更直白，就是批评她是一个双面人。这个时候，如果要制止这个尷尬的气氛，我应该要马上离开。没想到，她给了我一个回应。

    「我明白了。」

    一时之间，我想不到再说些甚么，只想着要赶快溜走。我向她道别后，立即装着赶不时间的步调，转身急步离开了

    心跳得很快又很频密，整个脑袋都是混乱的，脚步变得愈来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家门口了。

    我真是一个笨蛋！她会不会误解我的意思？会不会就这样讨厌我呢？

    我在漆黑的走廊中不断地自责。虽然我把心中的说话让她知道了，然而却无法从她的回答中得知她的真实想法。

    ＊＊＊

    霍然响起了交响乐团的歌曲，把我从梦中唤醒，同时也把老弟吵醒了。我赶快把它接通了，免得被狠狠地踢下床。我还未说话，电话那头就紧张地率先对我传来一个毁灭性的消息。

    「阿村！地下铁公司取消了和云石巧克力的合作！所有站内广告板都一概不能刊登我们的海报！」

    ＊＊＊

    我仓促回到公司，大家也是乱成一团，进入战斗状态。我立刻去了解情况，在不清楚的原因底下，地下铁公司临时取消了和我们的合作，就算要作出赔偿，也要撤销和云石巧克力的合约。由于地下铁站内的广告板佔总销售量的五成，也就是说这次计划的一半金额。失去了这个主要的宣传途径，等于说整个预期的宣传会大有所失。根据以前的实例，这一类的案件小至取消是次合作，最严重的情况，就是要在法庭上处理。

    由于事发突然，整个企划部都陷入一片混乱。虽说是一流的广告公司，但遇上这一类的事态，都不能够轻易面对。这时候，一切的决定取决于总负责人。可是，若叶没有在人群中，而是独自一人坐在电脑前面。

    我走到她旁边，只见她眼中充满恐惧，一手抱着头，一手使用滑鼠在电脑中不断找寻拥有广告板的公司，瀏览器上的分页小得就像直尺上的刻度。桌上满满都是乱七八糟的资料，彷彿在描述她的心境一样。这时，她察觉到我话在旁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向我发出无助的眼神。

    「阿村，怎么办好？」

    我徬徨地凝视着她，就算我很想立刻告诉她答案，可是我却没法想到可行的方法。

    这时，欧娜走了出来，向大家宣布：「由于情况有点复杂，在理论上，是我们公司破坏合约内容。经过沟通后，云石巧克力决定取消这次的计划，而且也会要求我们作出赔偿。」

    同事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都不禁慨然叹息，这个星期所做的事情变成了一张张废纸，没有任何意义。不单是若叶捱更抵夜的加班工作，甚至连与俊一之间的衝突，也变得毫没意义。相对感到失落，我感到不甘心和茫然。这种事情，突然发生，就把你努力很久的东西全部拿走，太不公平了吧？

    「无论如何，我们公司需要给对方一个交代。所以我会要求是次项目的总负责人，向公司提供辞职信。」

    甚么？！关她屁事？

    在场的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叹，然后纷争注目定睛在若叶身上。起初她是满脸愕然的，但是没有像上次激动地大哭起来。

    「我明白了。」

    她异常冷静地缓缓拿起笔，找了一张白纸，开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全部人的双眼都注视着她，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是神情却是那么的平静。突然间，那股力量又一次佔据全身，控制脑部，操控身体。总是在这些时间，我内心另一个我又出现了。

    我一手按着她写到一半的辞职信，吓得她缩了一下。我凑到她前面，严肃地向她就说。

    「你不是和他说过，你要完成他的梦想吗？怎可以现在放弃。」

    她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我，眼睛这时才懂得流了出来。我转身对着欧娜，正气凛然地开腔说道：「如果我可以找到同一数量的广告板，若叶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请辞了？」

    「同一数量？你知道是有多少块吗？」

    「我知道。」

    我坚定不移地回答着她，我知道这时候一定要坚决面对，才有改变的机会。

    「你想到办法吗？」

    「是的。」

    再一次，就情况紧急下，我使用了自已的天色。我们双目对峙着，哪怕一不小心瞥了别处，都会被她识破我的谎言。面不改容的她，定睛看着我，思考了一会后，给了我答案。

    「如果你做到，而对方决定不追究我们，那当然没有人需要负责。」

    听到后，我们都不禁喜形于色，至少我们得到了一个机会。

    「但是，必需在今天六点临时董事会前全部找到，否则你们做甚么也没有用。」

    六点，我们总共有十个小时。

    「就看看你的能奈，毕竟你拥有强大的天色，能让人别人相信你。我想只要使用，就可以解决吧。」

    如果我真的有这个天色，确实很快就可以解决。问题是，我是个骗子，我只是一个无色人。

    「还不赶快去英雄救美？全世界都会相信的人。」

 第二十三章 只要我们不放弃，未来就有机会改

    又来了，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决定。一股盲目的衝动，就给自己惹麻烦了。一个车站内的广告板至少有三块同属一个广告，人流多的车站更不用说了。第一，所谓找到同一数量的广告板，指的是金额上找到与地下铁公司相等的金额，才能防止创想损失。第二，就算我们找到了不同的广告板供应商，其达到的效果也远远不及车站的宣传性，厂商也未必认可这个合作。

    我们二人走到了公司地下，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知下一步该怎样走。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我的第一份工作。和当时一样，在上面言之凿凿地担上责任，下来就露出这副德性。

    「若叶小姐？」

    抬头一看，是云石巧克力的社长。他带着忧愁无奈的脸走向创想，应该是来商讨合作上的问题吧。

    「社长。」

    他停在若叶的正前方，深深地向她鞠躬道歉。

    「真的非常对不起，事情变成这样，害你惹上麻烦。」

    「别这样说，这也不是社长的责任。」

    他抬起了头，看着创想公司外墙的广告板，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人生有很多事情都是预料不到，说来就来，没有人可以阻挡他。当时，我和我太太两个人成立了公司。在我们努力打拚下，一步一步地，云石巧克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可是，当我们回头看时，却发现我们被夺去了宝贵的青春时光。我们才决定要共同组织家庭，很幸运地有了一个小孩。我以为下半身都可以安稳地和家人渡过时，这时太太带同了儿子去了很远的地方，是一个我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他停了一下，然后对着我们叙述他的回忆。

    「我原本可以为我的新家庭决定装潢，为儿子决定他的名字，为我们的未来定立方向。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所以，我把我的事业当成我的第二个儿子，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把它成为心目中的模样。但看来，上天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他绽放着微笑，那是一个我毕生看过最慈祥和温暖的笑容。

    「若叶小姐，很感谢你那么用心为我付出，这一份心意我收下了。只可惜，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和你合作了。」

    「还有机会的！」我忍不住自己，对他衝口而出，他满是疑惑地望向我。然后我望向若叶，寻求她的和应。这个眼神，让一直犹豫不决的她，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无错，还有机会的。」她走到了社长前面，说道：「虽然说社长你失去的事情很多，但只有一个决定权是没有方法拿去的，那就是自己的未来。那个决定权永远在你的手上，能否有更好的未来，是由人类自己掌握的。所以，我们不会放弃的。」

    社长用他满是斑纹的双手，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块巧克力。看着这一块使用一辈子而换来的巧克力，心中满满都是和太太的回忆，然后他把手掌一收，对我们笑着说道。

    「我相信你们。」

    听到他重穫希望，我们又跟着笑了出来。但我的笑容不只为了社长，而且若叶也再次振作起来。这化表我们的补救计划完成了第一步，而第二步就是去寻找广告板了，但也是最困难的一步。可是，我们彷彿无视了这个困难，一股强烈的信念推动着我们去完成它。

    蓄势待发的她，转身向我发出一个充满力量的讯息：「我们去吧，阿村。」

    ＊＊＊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若叶？」

    「事到如今，唯有这样做了。」

    我们真的是硬着头皮，走进了一间杂货小店。简单的装潢，有点陈旧的层架，是一间看上去已经有一段歷史的店。就算我们在这里摆放宣传海报，估计也没有人理会。但是，我们不能放过任何机会，既然不能找到同等规模的大公司，只能把金额逐少逐少地累积。（说不定会有大集团的总裁，在这里开了一间小店，然后看到我们的努力，就收购我们这次的计划。）

    店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老婆婆在收银机前面睡着了。让人不禁怀疑，假如有小偷进来偷钱，她会不会也浑然不知道。我走到她面，思量着怎样说服她，虽然时间已经不允许，但我还是开始紧张起来。这时候，老婆婆突然醒来了。

    「欢迎光临，你们慢慢看，这里有很多价值千金的宝物的。」

    「婆婆，我们是创想广告企业部的员工。」

    「真的吗？你们好。」

    我一直来回磨蹭着，迟迟不表明目的。原因是我在想，到底要用甚么方法说服她，是用我一贯的手段，说一点可爱的谎话欺哄她；还是，用我的真心，拜託对方呢。照理说，我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应该说这种情况说谎的作用不太大，而且被拆穿的机会也很大。但是，大家因为我的天色，认定了说谎是我解决问题的方法。（虽然过去几次使用天色的经验也很惊险）不知不觉间，我好像开始习惯了这样的自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个真实的自己，我知道他只会这样做。

    「婆婆，我们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就这样，我们花了整个早上，不论是小店，还是大商场，逐街逐店，只要是有机会刊贴海报的，我们都去尝试过。当然，被拒绝的次数佔据大部分。儘管我们用尽全力，却还是只达总目标的一成。

    走到一半，若叶突然放慢了脚步，和我製造了一点距离。我知道她不是感到累了，而是对我们做的事情產生怀疑。

    「阿村，我是不是很傻，总是为了别人着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否做到。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完成目标额的。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想放弃。只要我们不放弃，未来就有机会改变的。」

    没有想到，她向我坦白的事，是鼓励我的说话。这时候，我看到了远方的人群，不自觉地会心微笑，向背对他们的若叶说道。

    「你说得没有错，你看，能改写的机会也大了。」

    她疑惑地回头一看，是由达夫领军的救援大队，逐步走向我们。他们都有一个共同身分－创想广告企业部的员工，也是曾经对若叶感到不满的人。

    发自内心的笑容，毫不害羞地，一字一划写在了若叶的脸上。

 第二十四章 这就是所谓的重色轻友吧？

    这个阵仗，简直就像是国家首相的到来。整个队伍气势如虹，威风凛凛地走到若叶面前。（当然，不会见到那个不要脸的贱男。）

    「你们怎会来??」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满足别人的喜乐。全心完成客人的要求，看到他们满意的表情，那就是广告设计最满足的事情。因为你的缘故，大家也记起了那份工作的初心，所以整个企业部都来回应你的心意。」

    达夫一边说着，若叶一边看着他们每个的脸，满是感动。

    「好了，时间已经不多了，赶快找客。不论是大小商户，任何只要有可能的地方，都不要放过。创想，go！」

    眾人同声吶喊，各自四散，犹如变成了营业部，拿着合同，用自己一双脚和一把口，去找寻客户，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们这般同心一致。

    「我们也去吧，不可以输给大家！」

    若叶回头看我，热泪盈眶地回答：「嗯！」

    ＊＊＊

    5:15p.m.

    在路中心，都是疲倦不已的创想员工，这条路能拜访的商店都已经留下创想的足跡了。用尽所有人的唇舌之力，加上部分同事在公司打电话给不同的公司，成功的合同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可是距离目标额还差四成。还有45分鐘就开始董事会了，这样下去，就会赶不上这个计划的消失。同事们开始气馁起来，就连我也开始对于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动摇信心了。

    现在，可能只有奇蹟能拯救我们了。

    「阿村，你们还在工作吗？」

    这一把老婆婆的声音，是来自早上那个杂货店老闆。我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这里。

    「来来来，进来坐吧，我请你们喝饮料。」

    「不用了，婆婆，我们还未完成工作，不能留下来。」

    虽然我们婉拒了她的好意，但她还是絮絮叨叨的，想热情地招待我们。

    「真的吗？你们还未达到目标吗？还差多少呢？」

    「婆婆，我们还差很多，也有可能完成不了，那时候你也不用张贴海报了。」

    无奈地看着店前的公车车站，羡慕那块足有两个人大小的广告板，内心多么渴望那里的广告板变成了云石巧克力。

    「无问题，就这样说定吧。」

    疑惑地回头一看，那个婆婆正视着我，笑瞇瞇地对我说道。我还是反应不过来时，她就拿走了我手上的合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拿去吧，这是你想要的，没想到真的会有总裁在开杂货店吧？」

    我隐约地领会到一点她的意思，赶紧接过合同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实在太荒谬了！！！

    「你是一个善良的年轻人，所以我愿意相信你。」

    「你是公车公司的总裁？！」

    随着眾人一声惊叹下，我们竟然可以在限时下完成了目标额，而且是超额地完成。我们没有人知道那个老婆婆怎样知道我的想法，大概是天色的能力吧。而我也不确定她是否知道我打算骗她的事。若真如此，会否这是她愿意收购的真正原因呢？不管如何，虽然我们奇蹟地完成了，但是一切的决定还是视乎董事们的决定。现在，我们都在创想的企业部中等待消息。

    终于，欧娜出现了，也就是结果要公佈了。这一刻，气氛都是凝固的，就连正常的呼吸声也显得聒噪，所有人都屏息等待欧娜公佈结果。

    「我们协调成功，计划继续进行。」

    欢呼一下子爆发出来，所有人相拥庆祝，欣喜若狂。包括若叶在内，她兴高采烈地和同事们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我们成功了！

    ＊＊＊

    「和食居酒屋」

    「为了创想乾杯！」

    同一个开场白，同一个地方，但今天晚上出现了改变。皆因一起喝酒的不至是我们三个人，而是整个企业部。小小的酒屋，挤满了人，也挤满了无数的愉悦。唯一与我们心情不同的，应该只有老闆和他的女儿，像这种公司部门的招待，都会让他们忙不过来。所有员工都聚在一起，喜乐地一同庆祝努力换来的成果。

    喝得畅快之际，我已经感到稍微醉意，便乾脆站了起来，以为自己是部门部长，向在场的员工严正开腔。

    「感谢各位，没有你们我帮忙，我们是不会顺利渡过这次的困难的，所以我敬你们一杯！」

    话一说完，门就打开了，脱下墨镜的阿棠亲切地向大家示好：「hello！」

    立刻传来一声尖叫声，这个举动立刻换来所有在场女性的狂欢，一窝蜂地涌上阿棠，把他紧紧围绕，彷彿已经忘掉了一整天的疲劳。而我又再一次被大家冷落一旁，甚至连馀下的男同事也没有理会我。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我只好再次凄惨地坐下，这副可怜的模样，把旁边的达夫和若叶逗得捧腹大笑。在这个混乱的时候，若叶的电话响了，我又一次看见她闪避大家的目光，偷偷接通了。看着她满脸纳闷地说了两句，然后便失落地掛掉电话，拿起了手袋。

    「各位抱歉，我要先走了。」

    眾人大为惊叹，纷纷想挽留她，毕竟这次的庆祝会是为她而发，主角却是第一个人离开，这实在太可惜了。但是，她却说有一定要现在处理的急事，坚持要离开。眾人见状，也不强人所难，让她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承认是很想衝上去关心她的。但是我很害怕，这会超越朋友之间的界线，让她怀疑我不怀好意。毕竟，她是有同居男朋友的人。

    「你与其这样色瞇瞇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赶快跟她告白？」

    我害羞地回头，看着达夫若无其事地吃着小菜。

    「我哪里有！」

    「我就算不是杂货店店的老婆婆，也能看穿你的心。而且，我很早就察觉到呢。」

    我惊慌失措地再次坐下了，绕着他的肩膊，在小心翼翼地悄悄问他：「若叶不是有同居男友吗？我上次见到有一大箱男人衣服??不会是你的衣服吧？！」一边看着达夫的脸，我才察觉到，能拥有如此一大箱衣服的人，该不会是眼前的人吧！他快要笑掉大牙，毫无疑问，他是在取笑我的无知。原来我一直假想的男朋友，是若叶的姊妹淘达夫姐姐。

    真的没有被这更愚蠢的事了，想不到我这几天一直困扰的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

    「既然知道真相，还不说点现在去追她？你再不追她，说不定我真的会出手。」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条钥匙，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属于若叶的钥匙，然后塞到我手上：「拿着，现在还给他吧。」

    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手上的钥匙，等于给了一个决定权给我。这一道门，要不要打开，就看我的决定了。

    我毅然打起了包包，急忙地起来：「我只是要去还钥匙而已，要不然她就回不了家。」

    因为我这个薄弱的谎言，达夫向我展示了我认知中的三号笑容，这是一个知道所有事情的笑容，也是令人最讨厌的笑容。

    「我当然相信你，加油。」

    就这样，我不顾任人宰割的阿棠，义无反顾去追上我喜欢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重色轻友吧？

 第二十五章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不由得你去作

    我从居酒屋出来以后，就找不到若叶的踪影，也联络不上她。与其这样漫无目的地找她，不如直接在她家门口等她好了。当我快走到她家时，偶尔地遇上了她，她从洗衣店出来，和上次晚上见到的她一样，提着一大袋洗好的衣服。

    奇怪的是，她上次刻意到我老家附近也是拿衣服，但这次却是从她家附近的洗衣店出来，为什么她要去两间不同的洗衣店呢？还是说，她上一次根本不是为了拿衣服而去到那里，是另有目的？

    我愈想愈奇怪，驱使了好奇心的作祟。我决定偷偷跟着她，一看究竟是甚么一回事。我尾随她的脚步走了几个街口，不知不觉地进入了高级住宅区，也就是老家的靠近地区。终于，她到达了目的地，走到了一间房屋的门口，接了一下门铃。门被主人打开了，露出了她的样子。那个主人，就是欧娜。

    我躲在了一个角落，看到了欧娜，不禁让我凝目屏息，大为镇惊。

    「晚餐呢？」

    若叶急忙把刚买好的外卖递给她，没想到欧娜打开一看后，就把盒子重新关上，原封不动地退还给若叶。

    「去买新的。」

    若叶错愕地接过来，辛辛苦苦买回来的晚餐，却受到这样的对待。儘管满肚子是委屈，可是却不能够表现出来。

    「还有带妮妮去美容院洗澡。」

    「现在吗？但是所有的美容院都已经关门了。」

    「还用说吗？自己想办法吧。」

    欧娜接过衣服，把狗塞在她怀中，就关上门了。若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做了一个类似擦掉眼泪的动作，便打算转身离开。没想到的是，我霍然出现在她眼前。

    「阿村？」

    我们四目相交，她一脸愕然。正面才看到，她眼眶都湿透了。就在这时，大门再次打开了。

    「若叶，再买一支唇膏??」

    欧娜发现了我，不禁停止了说话。就这样，气氛瞬间冷结了起来，只听到妮妮的狗吠声。这个情节，就好像撞到情人出轨一样，场面非常凝重。

    这时，一股力量突然从我头上出现，製造了一个无形的控制器，我彷彿变成了一隻木偶，整个身体被操纵着前进。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唯有放手一搏。

    死就死吧。

    我一言不发，一手从若叶手上夺过妮妮，然后跟欧娜一样，粗暴地塞回她怀里：「若叶是你的祕书，不是下人。」

    看得出来，她一开始是被我这个举动吓到，可是很快地便重新变回一隻邪恶的恶魔，不屑地对我们冷笑。

    「有甚么关係？反而她不可以发怒。」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不由得你去作主，能决定的只有她自己一人。」

    我没有等待她的回覆，我一手拉着若叶的手，转身就走。我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一直走，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只知道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带她离开身处的窘境。

    ＊＊＊

    从欧娜家出来后，我的目光没有离开过他的背影。我们一路走着，我就一直感受着他手中的温度，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我没有把他叫停，是因为脑袋一片空白，根本反应不过来。直至我们走上一条行人天桥，他才放开了我的手，却没有转身过来看我。

    「你一直都在帮她做这些事情？」

    我不敢回答，但是这种情况，不说话即是代表承认。其实我知道他也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以后，别再干这些事情。」

    「你知道你可能会因为这样，而失去你的工作吗？明明你这么辛苦才得到。」

    他终于转身过来，认真地对我说：「我决定了，如果我不是用真正的自己工作，那我寧可不要这个梦想。」

    照理说，第一次听到这个答案的我应该是觉得很意外。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没有一点违和感。应该说，我隐约感到他有一天会这样说。

    「当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答应社长，现在我终于知道原因了。对你来说，一直都活在别人的期望下，因为你的天色给人的形象，就给了你温柔大方的标籤。而渐渐地，你就变成了别人期望的样子，失去自己本来的模样。所以，当你听到社长想要打造一个自己决定的广告时，你决定一定要为他完成梦想，犹如是为自已而做一样。」

    这个理解，意外地非常正确，被他彻底地看穿了我的内心。

    「我和他说过，能够决定未来的人只有自己，但是我却没有勇气这样做。我害怕如果不是这样温柔待人时，他们会开始讨厌我；我害怕如果我拒绝了人的请求时，我就会失去工作。不知不觉地，我才发现真正的自己根本不重要。只要成为别人眼中最理想的人，就可以生活得很好。」

    「错了，如果不喜爱自己，那是生存，不是生活。」他靠近了我，坚定地向我反驳：「不管是哪一个你，就算是别人理想的若叶，只要你自己喜欢，那就是最好的你。能够喜欢你自己，享受你的一切，那才算是最好的生活。我们的模样，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而我，呆在了原地，一直反覆思考着他的说话。

    「不要把为难自己的生活，变得理所当然！就算不是这样过，你也可以有好的生活的！」他一边背着走，一边对我大叫喊。又一次，我看着他的背影，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不自觉地，我露出了一抹微笑。抬头仰天，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这一个晚上，这个天空显得特别的美丽。

    原来，世界是这么大。

    ＊＊＊

    「创想企划部」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门牌了吧。我是抱着这个心情回来的。这样帅气地拯救若叶，却得罪上司。毫无疑问，我必须要负上责任。打开了门，走到我的座位，等待着欧娜的审判。

    「这份时间表我大概做好了，细节部分就麻烦你帮我做好。」

    「对不起，请你彻底完成才给我。」

    我探头一看，这是属于若叶和俊一的对话，但是局势好像跟以往的不一样。面对着若叶第一次拒绝自己，让他感到惊愕。

    「你说甚么？」

    「我是说，请你彻底完成后才给我，因为这是你的职责。」

    俊一气势大败，见她如此坚定，无奈之下只好带着未完成的时间表，回到座位上。在眾目睽睽下，若叶展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态度，在所有人心中投下了一枚震撼的炸弹。

    我看着眼前的画面，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这样，就值得了吧。

    这时，欧娜喊了我进去，我淡然地走向她的办公室。快要进去的时候，若叶站了起来，担忧地看着我。我给了她一个「没有关係」的表情，然后就打开了门。独自接受恶魔的制裁。

    「欧娜，我已经准备好离开了。」

    她瞥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说：「是吗？那赶快收拾好。」

    决定已定，我看没有改变的机会，唯有转身就撤。没想到的是，紧接着我听到的是一个天荒夜谈的消息。

    「因为我要你成为这里的首席创意总监。」

    「欸？！！！」

 第二十六章 老子我的第二春要来了！

    某一间酒吧中，一个心情很差的男人，坐在了吧台旁边。带着一股烦躁感，独个儿在喝着酒。不一会儿，一个黑着脸的女人走进了酒吧，不悦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当上了创意总监？」

    「虽然很不想承应，但是这是事实。」

    「怎么可能！这么平凡的他竟然可以被选上??」

    我眼前的女人名叫直美，是我现在的女朋友。而事实上，我知道她爱的只是我的身分地位，她所追求的只是一个完美情人。我很清楚，如果她遇上一个比我出色的人，她就会像丢垃圾一样拋弃我。她当初选择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比她前男友杰出。可是现在，她的前男友当上了创意总监，瑶身一变，竟然成为了我的上司。

    「你不是说你很优秀吗？还有你妈不是很有地位吗？那就给我去拿下他的位置！我可是为了和你在一起而拋弃他的。要不然，我们就别再见面！」

    她气冲冲地离开了。我知道她说的不是气话，她是当真的。

    「可恶！」我把一整杯啤酒都喝掉，苦闷的感觉却不能够被打消。

    ＊＊＊

    「创想企业部」

    「总监，请你过目一下这一份storyboard。」

    「总监，请问接下来g.p.s.的厂商的广告拍摄会用哪一个拍摄棚？」

    「总监，请问我现在可以放饭吗？」

    「给我全部闭嘴！对不起??请先让我冷静5分鐘！」

    我犹如置身于大战炮火的围剿下，他们好像祈望我同一时间把所有问题都解决，原来这就是上司的感觉。我像一个小孩般向他们发洩后，便独自一人走到了茶水间，尝试用一杯冰水冷静自己。

    这个以往只能敬仰的位置，现在竟然成为我的位置。有谁能够猜到一个入职不够三个月的新人，突然就跳升到一个办公室次高的位置。关于那个女人的计谋，我实在没有方法可以参透。

    当天－

    听到了创意总监的消息，我当然不能置信，以为是恶魔对我开玩笑。先让我有了希望的喜悦，等我被喜乐冲昏头脑时，再真的辞退我。让我经歷假希望后的重大打击。

    「那达夫呢？」

    「因为公司会开创子公司做服装设计，达夫会被分配过去，所以他的位置会出缺。」

    「那应该是由更有经验的人做吧，我在这里还不够三个月，这个位置怎可能由我来做！」

    欧娜从座位上起来，逐步迫近我，我不禁害怕地不断向后退，直至贴上了墙壁。她猛然用手臂靠在墙上，脸不停地向我靠近。对，我正在被她壁咚。最后，她凑到我的耳边轻说：「像这种天上掉下来的礼物，是不可能再有的。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知道你的位置吗？」

    我吓得一动不动，彷彿只要把头轻轻一转，就会不小心亲了上去。我用了一把极度懦弱的声音，心惊胆颤地说：「但是，我真的不??」

    「我让你留下来，是因为我欣赏你的能力，觉得你是有潜力的。你可以留到今天，就证明我是对的。」

    她终于把手放开，后退了几步，但可怕的程度完全没有退减下来。

    「如果你是真的对你梦想有承担的，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要不要，你自己决定吧??」

    我紧张到吞了一下口水，完全不敢和她回嘴。

    「但如果你要，还是有条件的。」

    她开始奸笑着，每一下笑容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总感觉到，她的计划成功了－

    「阿村！」

    若叶的声音把我一下子拉回茶水间，这段回忆，实在太可怕了。无错，我最后所作的决定就是这样：继续隐瞒自己的身分，当上了梦想中最高的位置。但是，这个位置所带来的压力和工作量，我却没办法一时之间适应得到。

    「创意总监怎会像你这样，露出窝囊的模样？」

    我看着她，嘴巴蠢蠢欲动，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

    「不是很好吗？创意总监可以得到更多机会做设计，不是你的梦想吗？」

    「嗯??只是我觉得太突然了，很不真实，好像不是靠自己得来的。」

    若叶向我微微一笑，绕到我前面说：「如果是这样，那就努力向世界证明自己，让他们认同你的价值就好了。」

    「我??知道了。」这一份温柔，这一份温暖的笑容，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这和以前她的理所当然的笑容很不一样，与其说多了一份喜悦，不如说可以感受到她发自内心地鼓励着我。我看着这个眼前一亮的若叶，突然间又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想着想着，突然发觉现在这个气氛，是个不错的时机。

    「??对了，星期天你有空吗？有朋友送我两张水族馆的门票，你想要去吗？」

    我是笨蛋吗？哪有人会像我这样开门见山的？糟了，她好像有点错愕。虽然说已经牵过她的玉手，但是突然间这样问会不会太唐突？

    「那个那个??如果你不想去就别我，我只是随便问问而且??」

    「我想去。」

    「你你??你想去吗？那??那不如两点在地??」

    「两点在地铁站等，好的。」

    「好??好的。」

    我把所有的勇气用在开腔邀约她，接着便立刻语无伦次，说话都说不清。反而是她，大方地接受我的邀请。

    也就是说，她答应了和我约会。

    「总监，有些事情想更改，要你处理一下。」欧娜进来打断了我们，我便赶回去工作。这一刻，我彷彿忘记了我的梦想，忘记了我的烦恼，单纯是为了星期天的来临而期待。

    老子我的第二春要来了！

 第二十七章 恋爱有甚么好？你辛辛苦苦地赚钱

    星期天

    这一天，我实在期待已久。人们一般界定对方是情人的方法，可能是牵手，又有可能是在别人面前称对方为男女朋友。但实际来说，每一个人都不一样。所以我其实还未确定，答应和我约会的若叶，是否也是承应了我们的关係。不管如何，好好享受和她珍惜的时间，说不定时机就会到了。

    我刻意提早了半个小时先回公司，准备好明天会见客人的资料。想说把公事处理好，等一会就可以玩得尽兴一点。当我回到公司后，却发现一间办公室的灯开了。奇怪的是今天明明是假日，为什么有人会在这里？仔细一看，那是欧娜的房间。我正打算进行打招呼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一把不属于欧娜的声音，是一把沉实的男人声。我停下了脚步，从百叶窗的空隙中偷看进去。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脸孔，那是创想广告的总社长，也就是我的大老闆。

    「社长，你打算怎么做？」

    「欧娜，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们已经大不如前，属于创想的黄金时期已经过去了。」

    「也就是说，我们的营业额已经惨不忍睹，公司面临倒闭吗？」

    甚么？！创想要倒闭？

    「唉，如果情况没有改变，这是避免不到的事情。所以如果你想到任何办法，请你告诉我。」

    「我知道了。」

    听得出来他们要离开，我赶紧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我好像听到了很骇人的消息，创想原来正陷入危机，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个事情。应该说我们不是保持着有稳定的生意往来，怎会突然就陷入危机呢？

    我躲在了自已座位下面，用椅子档着自己。他们的脚步声愈来愈远，直至听到了电梯的关门声，我才可以安心。当我打算起来时，欧娜的脸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sheet！」我吓得大骂脏话，整个人弹起来，把头狠狠撞向檯底。

    「你在这里干什么？」

    「疼疼疼??我只是回来拿文件而已。」

    我接着隐隐作痛的头顶，狼狈地爬了起来。

    「你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吧？那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糟。」见她已经知道，我也不能否应了。虽然情况到了这个地步，欧娜还是没有露出一点担忧的神情，不禁令人怀疑她的天色是否「世界唯一没有情绪的人」。

    「对创想来说，现在属于紧急时期。如果我们再想不出办法，公司会倒闭的，大家梦想的舞台也会消失。」

    「怎会这样的??」

    「所以，请你努力做好这个位置，用生命去为公司拚命。」

    我有点感到愕然，因为这是我听到她除了吩咐以外，第一次向我拜託。

    「我现在要去跟日前乌冬的王经理食饭，你和我去吧。」

    「现在？今天我有约了。」

    「把它推掉，我会跟王先生说你会出席。如果把他照顾得开心，他接下来就可能会跟我们合作。」

    「请等一下！」

    「对我们来说，现在每一个生意都可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身为创意总监的你，是没有理由拒绝。」

    她完全没有给我回嘴的机会。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

    「喂？」

    「阿村，你在哪里了？我快要到车站了。」

    「那个??我??」

    「我告诉你，我特意穿了一双雨鞋出来，因为我怕里面的海豚会把水浅出来，我看网上的影片都是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傻，哈哈??」

    一直听着她期待的语气，我就愈觉得对不起她。因为实际上，我的心被现在的状况动摇了，久久没法决定下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工作与恋爱的选择。欧娜见我不知如何开口，便把我的手机抢了过来。

    「若叶吗？」

    「欧??欧娜？」

    「今天阿村要跟我去应酬，没有空跟你约会。」

    「甚么？」

    「我希望你明白，他现在身分已经不一样，再不会有空做无聊的事。」

    说完，她便不负责任地把电话还给我。我赶紧接过来，跟若叶解释。

    「若叶，你别误会！」

    「不要紧，公事要紧。你先把事情处理吧，我们可以下次再约。」

    她竟然没有表现出失望，用快得不正常的速度，很精神地和我说没关係。

    「真的没关係吗？你都快到车站了。」

    「真的没关係！赶快去工作，加油！」

    「对不起??」

    她掛掉了电话，对我来说，我真的分辨不了这个时候女生的真实心情。我愁眉苦脸地凝视着掛已掉了的电话，质疑自己是否做了一个对的决定。

    「恋爱有甚么好的？你辛辛苦苦地赚钱，却要用钱在另一个人身上，而且不一定会有回报，这不是很浪费吗？」

    「怎会是浪费呢??」

    「记得你答应我的条件吗？这个就是条件了。有得必有失，要渡过这个难关，你必须要放弃其他的事情。像谈恋爱这种花时间的事，是必须需要放下的。」

    面对着她的说话，我实在哑口无言。因为，她说得有道理。要解救创想的危机，我必须付上了我的所有时间。也就是说为了梦想，为了大家的工作，我必须放弃我暂时嚮往的爱情。

    没有想到，以为正要得到时，命运就拿走了她。

    在车站的某一个角落，若叶掛掉电话后，奋力地奔跑离开。没有一个路人知道她为什么在大晴天下穿着雨鞋，在路上一边跑着，一边哭泣着。

 第二十八章 这个场面，不就是两隻恶魔的正面

    「创想企业部」

    回到了公司，所有人一如既往地工作，洋溢着轻松愉快的工作气氛。只有我一人，从回到公司的那一刻起，就拚命干活，与整间办公室格格不入。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现状，只有我能感受到那份压迫感。听着他们谈笑风生，看着他们自若的神情，都不禁让我萌生起烦躁的怒火。可是，我却不能让大家知道现在的危机。一来是因为是属于公司机密，二来是我害怕把实情告诉大家，反而造成大家的不安。无奈底下，我只能独自承受这种痛苦。

    「总监，企业部的人刚刚通知我们，再生牌洗衣机的新一季广告，决定不和我们合作。」

    「甚么？」

    俊一走了过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后，我显得异常地惊讶，迫不及待查看他手上的报告。

    「为什么？」

    「他们没有告诉我们原因欸，可能是另外的广告公司製造质素更好吧。」

    本来还可以勉强压制着怒气的我，一听到他嬉皮笑脸地回答我，就算知道他是无心的开玩笑，我也按耐不住心中要爆发的怒火。大力地用手拍台，愤怒地对他斥责。

    「你觉得很好笑吗？没有了一件生意你觉得很好笑吗？」

    「干什么这样激动？这种事情以往不是常发生吗？再找别的客户不就好了。」

    「我管他以往是怎样！总之现在我不能容许任何一个厂商再取消和我们的合作！不用甚么方法，给我想方法找他回来！」

    同事可不是第一次见到我这样大的反应，可却是第一次见到我这样吩咐他人，也是第一次让他们彻底地感受到总监的权威。他们无一不惊愕地偷看着我，一个突然变得陌生的阿村。

    「一个半个有甚么重要，老子我才不会特意去求他回来。」

    他坚持依然要跟我作对，死不妥协。我正打算教训他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突然出现在眾人眼前。

    「你说这话不丢脸吗？」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华丽，带着紫色头发的女人。她提着一个满是亮片的手提袋，穿着非常高的高跟鞋。脸上的皮肤颇光滑的，不见甚么皱纹，但是可以从样貌上看出她是有年纪的人。这身打扮，这个年纪，有种对俊一这样责备的人，该不会是他的??

    「妈妈？」

    「欸？！！！妈妈？」在场的人异口同声地发生一声惊叹，皆因这个少爷的母亲，正是那个有名的明星时装设计师，怎会突然出现在创想的办公室？

    她优雅地踏着那双金色高跟鞋，头一直保持微微抬高的状态，走到我的前面。上下打量我一番后，就缓缓开口：「你就是阿村？」

    「是。」

    「百闻不如一见，原来你就是全世界都相信的人，收工后可以借一步说两句话吗？」

    「和我？当然可以。」

    我乖巧地答应了她，但其实脑袋还是一片空白的。

    「妈妈，我也要去！」

    「闭嘴！少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给我好好地留在这里工作！」

    俊一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狠狠地被母亲责骂。同一时间，我们也知道了他所拥有可以辞退我们的权力，只是虚张声势，事实上他在妈妈眼中只是一个会惹麻烦的大孩子。

    就这样，儿子气急败坏地坐下了。而我则在默默思考着，待会儿要如何应对他的母亲。

    ＊＊＊

    她找了一个公司不起眼的角落，意思说接下来要说的是不可告人的事情。明明她就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却也知道我已经来了，就像在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一样。

    「你已经知道了吧？创想的情况。」

    她怎会知道我们公司祕密的？难道是俊一告诉她的吗？这不太可能，要是他知道了，铁定会咬着不放的。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我没有回答她，默默不出声。先静观其变，再决定应对她的策略吧。

    「你是在想为何我会知道这件事吧？放心，我那个笨蛋儿子不知道这件事。」

    「请问俊一母亲你想向我说甚么？」

    听到我这样开门见山，她终于转身面对着我。

    「好，我就直话直说好了，我是想邀请你担任绿洲广告的创意总监。」

    「你想挖我角？！」

    她看到感到惊讶的我，露出了淡淡的奸笑。在我的印象中，只有欧娜可以露出同样的笑容。她绕到我的背后，就像偶像剧的走位一样，製造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给我。

    「以我所得回来的消息，如果你们的业绩依然如此，你们的社长会决定结束创想公司的营业，那时候你们所有人就会失去一切。而我，非常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才如给你一个机会??」

    「谢谢你的关心，英子。」

    还未等我来得及镇惊下去，欧娜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这个场面，不就是两隻恶魔的正面交锋吗？她们和自露出自己锋利的尾巴，杀气腾腾地对阵着，彷彿随时触发一场大激战。

    「好久不见了，欧娜。怎样这么久不见，还是留着这把长黑发，你不厌倦吗？」

    「我不像你一样，都多少岁了，还染这种少女的发色，想装年轻吗？」

    我说两位，你们怎么会像小学生一样，讽刺对方的头发呢？

    「请你不要在我们公司挖角，这样我会很困扰。」

    「你应该感到困扰的，应该是你自己的处境吧。就算是你，随时都会变成无业游民。」

    「这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回去好好管好你家的大少爷吧。」

    这一个攻击，竟然成功击退了俊一母亲。看她一脸不忿的样子，就知道儿子是她的弱点。这一点，欧娜应该非常清楚。俊一母亲转身打算离开，临走时对我留下了最后一句说话：「到了创想的週年晚宴时，就会有结果。阿村，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待她离开了，欧娜也转身要走了。我急忙向她说：「我不会背叛创想的，我一定会守护创到最后一刻的！」

    「那就用行动证明给我看。」

    俐落地说完，她也走了，留下一个思绪混乱的我。

    接着我去了居酒屋跟他们聚餐，若叶没有表现有任何的异样。我中途多次挣扎，想要告诉若叶那一天的真相，但在很多顾虑底下，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那一天，我们两个人都心事重重地和阿棠共聚了一个晚上，却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在这里把酒当歌。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工作态度大变，对很多事都变得严格，希望在短时间内快速增长营业量。我感觉到同事们开始在畏惧我，包括了若叶在内。但是我的心一点也不在乎，我只在乎创想能够存活下去。

    很快地，到了週年晚宴那一天。

    ＊＊＊

    在那间酒吧，那个男人再一次意志消沉地喝着酒。这时他收到一个短讯，这个短讯只有两个字，发出讯息的人正是上次那个向他发怒的女生。他气得不得了，把手机丢到空中。就在它快要跌到地上时，幸好被敏捷的水吧一手接住了。

    「先生，甚么事看不开？」

    「关你屁事，明明甚么都比不上我，明明连废物都不如，却每天都在我前面装出努力的样子。以为你可以超越我吗？你一辈子都是个没有价值的垃圾！」

    「不要这样说，你看看台上那个人。在没有天色的时候，他都是每天浑浑噩噩的生活。然后他靠自已每天的努力，现在，不是在舞台上发光发亮吗？」

    男人醉醺醺地回头望向舞台，发现水吧口中所说的那人是一个魔术师，而且观赏的观眾人数不少。

    「他有甚么特别？」

    水吧微微一笑，在他耳边告诉了他想要的答案，让男人震惊不已。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復仇的方法。

    「我有一个舞台非常适合他，一个更大，更精彩的舞台。」

    他注视着魔术师，心中盘算着甚么，兴奋地奸笑起来。

 第二十九章 为了梦想，你已经出卖了自己。

    「创想15週年晚宴」

    这一年的週年晚宴，选用的场地是一间高级酒店。这里的宴会场总共有两层，地下那一层是摆放食物的宴会厅，在中段的部分有一条豪华的长楼梯连接着二楼，就像中世纪风格的建筑物。二楼则是围绕着整个宴会厅，让客人们可以靠在栏桿上观赏到楼下，还有部分的房间。特别为了庆祝週年纪念，大会更准备了一连串的节目表现，让客人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舞台就搭建在楼梯旁边。

    现场洋溢着欢愉的气氛，个个都穿上了正装，品嚐着各种佳餚，围在一起谈笑风生。像这种要交际的场合，对于我这种有职位的人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从进来以后，我就被达夫拉着去跟各种不同公司的高层打招呼。虽然我极力反抗，但他却坚持我要认识更多的人，说这样对我以后的发展会更顺畅。我说不过他，只能整晚把一号招牌笑容掛着。但其实我没有心情做这些事情，一直记掛着公司的命运，待会儿可能就会向我们公佈，到底创想是去是留。

    当我感到我已经跟在场所有人都说过话时，欧娜派人叫了我去二楼房间，算是暂时拯救了我。我走上那条长楼梯，走到她的房间前面。敲了几次门，却没有人回应。我尝试轻轻扳开门把，竟然真的没有上锁。我顺势打开了门，发现入面的灯是亮着的。

    「欧娜？」

    还是没有人回答。我迟疑地走了进去，看到的竟然是欧娜躺在地上，拿着一整瓶红酒，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你干什么喝成这个样子？！」

    我赶紧去扶她起来，岂料一个重心不稳，我们一起倒在了床上。她突然又有了力量站起来，在我面前脱掉外套，然后逐步迫近我。

    等等！这是甚么情况。

    我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急忙往后退，可是她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跡像。

    「等一下！欧娜你喝多了！」

    「我清醒得很。」

    「怎么可能！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那是汽水。」

    放屁！最水是喝汽水喝到这样！

    「等一下！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我有就可以了。」

    她渐渐地已经再次爬上了床，而我已经碰到床头。她用双手挡住我的两旁，再度被她壁咚着，我已经无路可走了。要是继续下去，一定会发生不可设想的后果的！就在我们的脸相隔不够一个拳头之际，我使出了我的必杀技。

    「其实我是喜欢男生的！」

    她停了下来，一脸呆滞，这一招果然奏效了。我松了口气，内心默默在窃喜，看来这个谎话还是我最成功的天色欸！（好像是唯一一个谎话成功过，也好像只有把我老妈骗倒过。）可是，我有点高兴得太早，因为她下一秒的反应，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忽然间嚎啕大笑着，而且笑到弯腰捧腹，感觉她快要投入上帝的怀抱中。我不知所措地愣住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我所认识的欧娜。在我的印象中，她从来没有像这样放声大笑过。

    「你??你说你是喜欢男生??啊哈哈??这样你也可以说出口，鬼才信你！」

    「这是??这是真的，我一直都喜欢着阿棠！」

    「哈哈??白痴，我早知道你是无色人了??不对??应该说我从来没有相信过。」

    在我人生中，我从来没有试过把眼睛瞪得像现在的大，这个答案带来的震撼性实在太大了，甚至可以堪称和老妈见到蟑螂的反应一样震撼。

    原来，我早就被她识破了。

    「怎么可能！那你为什么还找我做创意总监？」

    「我让你成为创意总监，甚至最开始让你成为创想的员工，原因只有一个，我要证明无色人，只是一件无用的垃圾！」

    她徐徐地下了床，绕起双腿坐在沙发，把她手上那瓶「汽水」倒到杯中，重新拾回一个女王的形象。

    「我妈在我小时候跟别的男人离开了，所以我是和爸爸一起成长的。他在电视台的工作是我们唯一的收入来源，虽然穷，但日子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只要可以和爸爸一起过简单的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了。很幸运地，因为爸爸出色的创意力，加上他每天努力勤奋地工作，他很快地升识成为了一个节目编审，因此我们的收入也多了。眼看事情好像愈来愈好转时，却在那个时候突然下了那场大雨。」

    「让我们拥有天色的那一场雨??」说到这里，忽然之间让我產生一种预感，好像隐约可见到故事主角的命运。

    「那场雨改变了人类的命运，让很多人免费得到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才华，转眼间改变了整个世界。假如是人人都拥有天色，也许我们的生活就不会改变，但偏偏就不是。」

    「难道你的父亲是??」

    「无错，他是无色人。」

    虽然是从我口中所出，但我还是感到震惊。坚决要员工拥有卓越天色的欧娜，她的父亲竟然是一个无色人。她微作停顿，喝了一口红酒后，又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我们的生活就改变了。他原本的才华一下子被其他人的天色淹没了，因为没有天色，他突然变界定成一无是处。没有人再欣赏他，没有人再重视他。很快地就被电视台革职了，我们被认识的人歧视和欺负，甚至找不到工作，就是因为那场可笑的大雨。从那一天起，我发誓我不要好像我爸一样没有用。上帝可能知道了我的命运，给了我一个最理想的天色，『世界唯一不会哭的人』。只要成为一个女强人，成为大家心中的恶魔，就没有人可以像他们对待父亲一样欺负我。」

    她重新站了起来，正面对着我说：「我爱我的父亲，也很憎恨他。要是他得到天色，我们就不会被人看不起。所以，我一直都非常讨厌无色人，『只要拥有天色才可以活下去』，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直至我遇到了你，让我再次看到了父亲的影子，才让我动了这样的念头。算是向他报復，也算是给他一个机会。而事实再次证明了，无色人只不过是一无是处的垃圾，哈哈哈??」

    她开始可怕地奸笑着，从镜子中看到的她就像是一个发疯的女人。我佇立在地上，看着她狂笑不止的模样。心中那股莫名的衝动又徐徐而起，字句在骨缝之间不断穿插着，最终还是衝破了双唇的锁链。

    「不是一无是处的。」

    「嗯？」

    「我们不是一无是处的垃圾！」

    她暂停了奸笑，默默地听我说话。

    「就算我们是无色人，我们都有自己的长处，有自己的性格，我们也拥有自己的梦想想要去完成的！就算没有天色，我们都拥有价值的！」

    我把整句说话一气呵成下说完。本来以为这股力量能像以往一样，再一次发挥神奇的作用。没想到的是，欧娜竟然冷笑了一下，让寒气开始注入这间房间。

    「你没有资格说这一番说话。」

    看到她毫不犹豫地反驳我，让我不禁发起索索抖颤。周围彷彿被冰冻起来，温度愈来愈冷，一层厚雪正在墙壁表面上蔓延。本来离开了床的我们，又一次向它步步迫近。

    「你现在拥有的地位，不是因为你是『全世界都相信的人』而得来吗？」

    「我??」

    「你假扮自己拥有天色，利用天色去令人相信你的工作能力，让自己进入创想，不是吗？」

    「但是??」

    「如果你相信无色人可以有作为，你就不会这么混进来。」

    「不是这样的！」

    「为了梦想，你已经出卖了自己，你没有资格为无色人发声。」

    随着她冷冷地说出这一句，我的心彻底被冷结了。脑袋没法思考，身体没法运动，血液也没法流动。我没有办法反驳她，因为她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原来我为了达到目的，已经出卖了自已。

    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若叶呆看着我们「缠绵」在床上，衣衫不整的模样。神情一变，急忙离开了。

    「若叶！」我从混乱的思绪中回神过来，赶紧追了出去。

 第三十章 你，根本不配在创想工作。

    「若叶，你听的解释！」

    愈这样说，她就愈跑得快。我奋力一拉，成功抓住了她的手腕，令她大叫一声，引起了周围的人注意。她一边失控痛哭着，一边想甩掉我的手。

    「放开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不起，我撞破了你们??」

    「不是啦！我跟她没有那种关係的。」

    「你知道你骗不了我的，干嘛还跟我说谎。」

    就在我们纠缠之际，突然间全场的灯光熄灭了，眾人一阵慌乱。然后聚光灯打在了舞台上，把一个人照得非常清楚，就是俊一。

    「大家好，我是创想企划部的俊一。今天晚上，为了庆祝创想十五週年，我特别准备了一个表演，有请魔术师艾力！」

    随着掌声响起，舞台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人。

    「大家好，我是魔术师艾力。今天，今晚我想邀请一个特别的嘉宾和我一起表演。」

    当我以为这又是俊一想出风头的技俩时，我四周却突然亮了起来，让我一时间无法睁开眼睛。地上出现了一个光圈，我正在被另一盏聚光灯照射着。

    「创想广告的创意总监，阿村先生。」

    甚么？！

    一片掌声雷动，整个现场都注视着我。我睁眼看着若叶消失在黑暗中，当我想追赶她时，被灯光和目光困住，没法轻易离开。完全无计可施，这样的情况只能够顺应他的意思。我无奈地带着微笑走到台上，打算赶快完全任务后，就可以找若叶解释清楚。

    「欢迎你，阿村先生。容我再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世界唯一不会秃头的男人』艾力，希望你不要羡慕我。」

    他逗得台下哄堂大笑，我礼貌地也跟着笑了笑，但内心压根儿笑不出来。

    「接下来的魔术要你先帮忙一下，请你想像一张扑克牌，然后在手机上画出来。记住，不要让我看到。」

    我照着他的指示做，在手机的应用程式上画了一张红心6出来，显示给观眾看，过程中艾力背对观眾，没有偷看过。

    「接下来我要公佈这个魔术的玩法。这个名为『欺诈游戏』的魔术，玩法很简单，通常魔术师会告诉你牌的真面目，但这一次由你告诉我那一张是甚么牌。你可以任意对我说谎，如果能骗到我两次就会胜利。相反，不够两次，你就会输。」

    台下立刻起哄起来，而且还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我暗叫不妙，马上转头就走。岂料被俊一伸手挡着，没有让我离开的意思。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中了俊一设的陷阱。

    「去哪里？」我被他推回舞台中央，不知所措的我只好继续和他完成表演，但我知道这是俊一想要拆穿我的方法。要是我骗不过这个魔术师的话，等于说我的天色会被当眾拆穿，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根本没有拥有天色。而且，那个魔术师一定是有甚么方法知道我手机上的牌。也就是说，无论怎样做，我都一定不可以安然无恙。

    「开始前，我要跟大家说，其实我只会这个表演，与其说是一个魔术，这更像一个心理表演。」

    心理表演，意思就是他不是透过一些小手段，而是根据我的一些行为表现和猜测对方想法，而去作出判断。换言之，这是一场心理战。我默默地盘算着自己的胜算，虽然是一场胜算极低的游戏，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唯有放手一搏了。

    死就死吧！

    「我们开始吧，请你告诉我顏色是甚么？」

    「黑色。」

    「你在说谎。」

    我惊震地看着他，为什么他会知道的？我明明已经不假思索地就说出来。台下的反应比我更大，议论声四处传起，所有人都因为他没有相信我的话而惊讶。

    「还有一次机会了，接下来是一张数字牌还是图案牌？」

    我紧张地看着我的手机，然后在茫茫的脑海中，產生了无数个泡泡漂浮在水面上，里面装着不同的可能性。我不断寻找着一个正确的答案，到底要欺骗他还是先说实话。

    「??是一张数字牌，」

    「无错。」

    我默默松了口气，虽然平安过关，但其实我的胜算也少了。经过两轮回答后，我没有成功过一次，而且已经被发现说谎一次。随着牌的资讯愈来愈少，代表我的机会愈来愈少。我也不可能刻意不说谎，这样反而让人更怀疑我。怎么办才好呢？

    「请问它的花色是甚么？」

    我凝视着手机，紧咬着牙，双腿开始在发抖。

    「是方块。」

    我尝试把我的紧张掩饰，用平静的语气回答他。全场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艾力的答案。

    拜託了！不要猜到，拜託了！

    他微微一笑，缓缓开口：「gameover。」

    马上到处惊呼连连，现场气氛开始升温，所有人都为我输掉游戏而感到非常震惊。就在这时，俊一拿起了咪高峰，指着我说。

    「各位，这个就是阿村的真面目，他一直在骗我们。我可以如此肯定地就说，因为艾力的天色就是??」

    「我真正的天色是『世界唯一必定能拆穿谎言的人』。」

    看来，我被摆了一道了。也就是说，我一开始就註定会失败的。

    「他说自己的天色是让人相信自己，但其实他是一个无色人！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现场的热度升到最高点，哄动声不断，就像身处在十个闹市里一样。我在台上不知所措，我慌乱地向大家不停道歉。闪光灯突然在四处乱闪，过多的强灯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渐渐双眼开始模糊，感觉世界天旋地转，浑身无力。

    「你，根本不配在创想工作。」俊一对着我冷冷说道，就像对我开了一枪而且是直击心脏。就在我快要昏过去时，一把声音突然间响起了。

    「到此为止！」

    宴会厅的灯光亮了，我抬头一望，欧娜整理好仪容，摆出女王的架势，出现在二楼楼梯的尽头。踏着黑色高跟鞋，一步一步地从楼梯走下来。旁边的人都畏惧地退开，让她很快穿越人群走到舞台上。此时的我，眼神好像已经抽空，灵魂已经飘走，就像一个行尸走肉的活死人。

    她把咪高峰抢了过来，用她一贯的语调向大家发言：「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顺便宣布一下。创想广告因为财政问题，将会倒闭。」

    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的惊呼声，不过我想这是今晚最震撼的一个消息吧。在15週年的晚宴上，突如其来地宣布公司要倒闭，实在太荒唐了。在台下的社长也非常惊讶，没有想过欧娜突然就公开宣布公司要倒闭。

    「如无意外，创想广告会被绿洲广告收购，同时解决所有财政问题，但也代表创想广告不会再存在，这里所有人都很快会失去工作。我说得没有错吧，英子小姐？」

    我往下一看，发现俊一的母亲一直在观眾的第一排。但是，她没有露出上一次自若的神色，面容夹杂住一点怒气。我想欧娜这个举动，是超乎她的预算。

    「所以，我要以企划部部长的身分社长和英子小姐提出一个要求。我要和绿洲广告举办一场广告比赛。如果我赢出，我要求所有创想的员工会被绿洲广告聘用，而且不能在不合理的情况下被解僱。」

    现场第n次传来议论声（接下来会用n反应代替观眾始终如一的惊呼声），可是过了不久后又变成鸦雀无声，因为全部人都在拭目以待俊一母亲的回覆。

    「那如果你输掉的话，你要怎样？」

    「我就退出广告圈。」

    俊一母亲冷冷一笑，非常乾脆地答应了：「无问题，但是我也有条件，代表创想参赛的总负责人要由阿村担任。」

    又一次发生n反应，我再度成为眾目睽睽的瞩目点。我惊看着她，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傻瓜战队拯救牛奶村庄

    欧娜回头看了看我后，没带一点犹豫地回答说：「可以。既然这样，也让我决定绿洲广告的总负责人，我要求你们家的公子代表你们参加。反正他一定会成为你们的员工的，对吧，俊一的母亲？」

    这下真的让俊一母亲神色大变，气势有点减弱，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儿子的信心甚少。经过一番思考后，她还是答应了欧娜的要求。

    「比赛用任何一个產品为题，时间是一个星期后发表。作品在网上进行全民公投，谁获得更多票数就胜出。就让我看看，无色人，和拥有可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人，到底谁能够创作出更出色的广告？」

    ＊＊＊

    过了三天后，新闻还在播放创想广告公司的片段，甚至有好几间电视台製造了特辑节目，全程记录这场比赛。可是，这几天来只能看到俊一团队的筹备画面。这是因为阿村他失踪了，没有一个人联络得上他。虽然他有发了一个短讯告诉我他要空间安静一下，但除此之外就没有留下任何消息。确实，当眾被人揭发自己的祕密，而且现在还让这么多人知道，怎会有勇气见人？当然，媒体也找上了我，问了很多对他不利的问题。我没有像上次一样冷漠地回应，反而是很尽力地一一为他解释，包括为何他要假扮一个能力者，他善良的内心??我就像说的本小说一样，把阿村的故事全部告诉他们。我不知道这是否一件正确的事，但我知道如果让人认识到阿村的全部，也许可以改变人们对他的印象。

    这是第三天，离比赛发表日只有四天。如果阿村再不准备，那时候就会太迟了。我用尽了人力物力去寻找他，可是他家空无一人，电话打不通，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最离奇的是，我也联络不上若叶。我甚至想过，他们不会是去了私奔吧？

    但是，当我在房间翻查以前的物品时，突然让我有了头绪。我立刻赶到那个以前非常熟悉的地方，而现在我正在站在它的门口前。

    「真映大学」

    从小学开始，我就和他是同学，一直到念大学，我也是和他念同一间学校。其实是因为我没有甚么目标，没有特别想念的学科，只想要和阿村一起念书，所以我就跟着他的步伐，一起念了真映大学的广告传理系。这间学校不是他的第一志愿，但是他却很喜欢这里，原因是因为能够参与这里的广告学会。只要能够参与学会的活动，他就会充满精神，异常的兴奋。他曾经说过，可以一辈子在那里活着，那是最幸福的事。所以，我突然想起了，也许他会在这个地方。

    我走到了广告学会的门口前，因为假日的关係，所有这里空无一人，房间里面也关着灯。我迟疑地握着门把，慢慢地把门打开。里面亮着一盏外面看不到的小灯，一个人影正坐在了桌子上，盯着墙壁看。

    我把灯打开，光线一下子就充满了房间，把那个人的背影照得一览无遗。我慢慢地走到他的旁边。

    「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以前你感到迷惘时，就会到这里取灵感。」

    他苦笑了一下，忧伤地说道：「这次不一样，我没有打算来取灵感的。」

    他站了起来，走到墙边的尽头。这里的四面墙都贴满了以往学生的作品，整个房间都是学生们所作的设计图和海报。因为我们刚毕业的关係，所以还可以看到不少我们製作的作品。对于我们来说，这里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他一步步地环绕，一边观赏着，一边开口说：「俊一说得没有错，我根本就不配在创想工作。我以为只要我拥有天色，我就可以和别人一模一样，我就可以成为一个正常人。我成为全世界都会相信的人，让其他人相信我自己。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最不相信我的人是我自己！」

    他声线渐渐哽咽起来，终于他也哭了。

    「我身为无色人，根本不应该有梦想！我早就应该要放弃追梦，因为??因为我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垃圾！」

    他歇斯底里地对着墙壁大喊，然后哭倒在地上。他把所有情感的压抑，全部发泄了出来。

    是时候了。

    我不发一言地跪在他旁边，从口袋中掏出一卷海报，递给了他。他疑惑地看着海报，然后把它翻开一看，这是一份广告海报，上面写着「傻瓜战队拯救牛奶村庄」。看到海报后，他诧异地对我说。

    「你竟然还留住了？」

    我微微一笑，索性坐在他的旁边，跟他回忆起往事。

    「那时候，我们经常一块做project，偏偏每次都遇到很多麻烦的事情。那一次我们去参加比赛，然后我们想了这个主题，『傻瓜战队拯救牛奶村庄』。我到现在还觉得是一个很白痴的主意。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就要借一个农场作拍摄，你还记得发生甚么事吗？」

    「当然记得，那个农场的主人怎么办也不答应借给我们。然后我为了请求他，每天早上四点拉你起来，六点去到那里帮他餵牛除草。」

    「我还记那头世界唯一会做瑜珈的牛，牠叫甚么来的??」

    「叫宝贝！」

    「对！他每天都叫牠宝贝！」

    我们沉醉在回忆中，那份过去的喜悦渐渐地让阿村露出了笑容。

    「我们忍受着那里的牛屎味，足足去了一个星期，他才愿意让我们使用。重点是我们拍摄时，你弄坏了他的围篱，终于要我们再去一个星期才原谅我们。」

    我们同时笑了出来，笑声在房间中环绕着，这段回忆真是太有趣了。直至笑声都消失了，他又回復原状，默默地看着那张海报。

    「阿村，我觉得那时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虽然总是会惹出很多麻烦，但每一次都会不怕困难地完成它。每一次真诚地对待每一个事，每一个人。对于梦想，从不会放弃。这些东西，才是你真正的天色。」

    我把每一字，每一句，都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出。这是我对他的真实感觉，也是作为朋友最应该做的事情。虽然我不能够完全体会你的感受，但鼓励和陪伴永远是最好的安慰，这也是你教会我的事。

    他依然在凝视着那张海报，那一张我们穿着战队戏服的海报。一股魔力开始从四方八面聚集起来，慢慢注入他的身体了。他手一握，身体充满了力量，终于再次变身成为了傻瓜战士。

    他带着那个熟悉的坚定眼神，站了起来，对我说道。

    「兄弟，谢谢你。我现在要去做回自己了。」

    看着他急着离开的背影，我就知道我的任务成功了。这一个，就是真实的阿村。

 第三十二章 真的很爽！原来做自己是这么爽的

    已经是半夜一点了，到处人影稀疏。从桥上俯视下去，行驶的车辆也很少。在漆黑的夜里，只有我一个人站在桥上。因为，我正在这里等一个人。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应约，只是盼望着她会出现。突然间，天空下起雨来。没有带伞的我只能淋着雨，在天桥上蹲着，不停地在心中唸着。

    她一定会出现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阵阵雨点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在天桥的另一个尽头，一个担着雨伞的身影，慢慢地走了上天桥。终于，她来了。她一步步地走到我面前，提高了雨伞，露出她愁苦的脸孔。

    「你找我甚么事？」

    淋着雨的我，浑身湿透。我毅然垂下双手，深深地向她鞠躬道歉。

    「我要对你说，对不起。」

    「你是为了甚么事对我说对不起？」

    在雨中，我们不自觉地把声量提高了。雨开始下得愈来愈大，每一滴雨都像一支锋利的针，打在我的皮肤上，好像在催促着我把内心深处的感觉，全部说出来。我站了起来，直视着她的双眼，大声地向她吶喊。

    「我一直在逃避，无论是自己，还是对你的感觉，我都没有勇气去面对。我一直没有向你直接表达我自己的真实感受，导致我们的关係变成这样。所以，我想现在就跟你说，其实我真的很在乎你的感受！因为你是我重视的人！不知道从甚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你了！」

    说完的那一刻，我立刻感觉到种释怀的感受。在我们之间相隔着的距离，虽然有无数滴雨点，但是我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脸。我知道在她脸颊上的不是雨水，而是泪水。

    突然，她丢开了她的雨伞，向我衝了过来，狠狠地打了我一拳，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在乎我？你这样叫在乎我？！你这个不要脸的花心男！」

    她像发了狂段不停地殴打着我，而脸上和语气所流露出的情绪，是一个我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情感。

    「若叶？」

    「那你为什么要去跟欧娜约会，然后放弃和我去水族馆！」

    「那一次是??」

    「你还跟她在週年晚宴去开房间，你们两个就那么飢渴吗？」

    「我们两个真的甚么都没有做过！」

    「啊！！！你这个骗子！」

    她把我的身体当成沙包，怒气冲冲地不断对我发生怒吼。雨水完全不能消灭她的怒火，反而在一瞬间被蒸发掉了。我根本不能抵抗，只能抱着头挨着打。

    「等一下！若叶，你在发怒吗？」在雨势和拳击的夹攻下，我在空隙中对她大喊。

    「呼！真的很爽！原来做自己是这么爽的事！」她终于停止了攻击我，然后对天大口地舒了一口气，原后突然口吻变得爽朗，平时的温文内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么意思？为什么你可以发怒的？」

    「对不起，我也骗了你，我其实和你是一样的人。」

    「你是无色人？！」虽然是由我嘴里说出来，但我却丝毫不敢相信这个事情，实在太荒谬了！

    「我这样做也是受生活所迫的，要找到工作，最好的方法就是成为别人眼睛最理想的性格。谁不想拥有一个不会发怒的祕书？所以，我就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等一下，这实在太震撼了，我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

    「我也要向你道歉。」她突然间又一脸认真地对我说。

    「你干嘛要对我道歉？」

    「我变成了不会发怒的人时，才发现那种生活已经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样。有情绪却不能表达，被迫接受着不合理的要求。但是，以前的我觉得只要能生活下去，这些事情都可以忍耐。直到我遇见了你，才真的让我明白了，我也可以用本来的自己活着。看到你终于坦诚面对自己，我也决定了要做回自己。所以我要向你道歉，如果不是我叫你偽装拥有天色，你就不会变成这样的地步。」

    我看着眼前这个终于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若叶，不禁微微一笑，双手抓住她肩膊，深情地对她说。

    「若叶，是因为你才让我可以进入创想。没有你的话，我根本不能达成梦想的。但是，现在全部创想员工的命运在我手上，所以我们不可以放弃。」

    「但是，现在怎么办？我们只馀下四天的时间了，进度完成是零，怎样才可以胜过俊一？」

    「这一次，我们要用自己去应战，而且要为所有无色人而战。」

    「你打算怎样做？」

    「我要大家的帮忙。」

    雨不知不觉间停了，虽然多年前的那一场大雨没有淋到我们，但这一晚的雨可是彻彻底底淋湿了我们。它给我们的不是天色，而是洗涤了我们，给予我们一颗决心，一颗变回自已的心。

 第三十三章 我还是更喜欢做本来的自己。

    「创想广告公司的企划部，广告比赛发佈会」

    平时最多只有二十人的企划部，这一天竟然塞满了百多个人在这里。所有人都想见证这一场世纪大对决，毕竟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战斗。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一场对决能否成事，鑑于这一个星期以来，没有任何关于创想团队备战的消息流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快要到发佈会开始的时间，但是还是不见创想团队的身影。

    「时间够了吧，反正他都不会出现，浪费了我的广告。」

    在场的人开始焦躁起来，就连欧娜也在搓手顿脚，看得出她也有点着急起来。

    就在分针和「12」重叠前一刻，电梯发出「叮噹」一声，门被打开了。阿村带着他的团队出现在大家面前。

    「你看，他不是来了吗？」欧娜马上收回紧张的样子，对俊一露出专属她的恶魔奸笑。俊一瞪着眼看着阿村逐步走过来，不可置信眼前的那个人，就是被自己击败的无色人阿村。

    「hello。」

    「你竟然有种来送死？」

    「谁会死还不知道，回头草2号。」

    看着俊一气到要死的模样，阿村向他绽放了微笑。那个笑容的编号，是2号的笑里藏刀。他把光盘递给欧娜，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交接了手中的参赛广告。

    「创想广告和绿洲广告的广告比赛发佈会现在开始。在这个星期里，两个团队分别製造了一支广告片段，比赛结果将会由网上投票產生。假若创想胜出，全体员工就会得到聘用的保证；假如绿洲胜出，不单创想的全体员工失业，而且我本人会退出广告圈。现在，首先为大家播放绿洲广告的作品，天空主题乐园的广告。」

    灯光渐暗，人声渐少。呼呼，呼呼，所有人的呼吸声不自觉地同步了。全黑的萤幕慢慢发亮，一阵华丽的视觉特效作为开场，紧接着便蹦出四个穿着啦啦队服装的女生，在主题乐园中劲歌热舞，气氛相当热闹。当那四个女生出现时，现场一片惊叹，因为她们是现在当红的女子偶像团体fourhearts。

    阿村听到大家的反应，开始紧张起来，就连心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天空主题乐园，一家大细都适合的天堂。」绿洲广告以一个大型嘉年华会巡礼作为结束，场面非常热闹繽纷，画面非常丰富。一结束，就连创想的员工也忍不住拍手讚赏。能够找到主题乐园和fourhearts製造广告，而且还动用了这么多表演人员。在製作规模上，是一个高成本的惊人表现，可以看得出来绿洲广告对这一次比赛的重视，要把创想广告置于死地。

    「接下来，就是创想广告的参赛作品，明趣蛋糕的广告。」

    身体内的仓皇感，已经渗透了出来，令阿村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就在这时，若叶主动牵着他的手，阿棠则搭着他的膊头。他们这个小小的举动，竟然让阿村立刻心安下来。三人彷彿变成了一体，互相支持着，互相分享着那份焦虑，共同去应付这次挑战。

    阿村憋住了呼吸，在心中对自己说：我准备好了！

    影片开始播放，但又像没有开始般。这是因为画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音乐和人出现。隔了几秒，突然在影片中传来阿村的声音。

    「白色，是最原始的顏色。」

    接着，画面就像下雨的地面一样，產生阵阵涟漪。

    「有一天，我们变得五顏六色。」

    然后镜头一转，跑出很多穿着七彩繽纷衣服的人，他们满脸笑容地在城市中走动。

    「但是，有一些人却没有改变。他没有被人留意到，渐渐被淹没在人海中。」

    在人群中出现了一个全身穿着白色的人，他拚命想和别人说话，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他尝试在自己身上增添色彩，但很快便脱色了。当他快要放弃时，他遇上了一个女生。」

    白衣男在身上涂上顏色，但在一瞬间就变回纯白色的上衣。就在白衣男沮丧地蹲在角落时，一隻手递向他。他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生。他擦去眼泪，把手一伸，就在二人互相碰到的那一刻，女生脱去了红色外套，露出了底下的白色上衣。

    「他才知道，其实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他们站了起来，走到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被他们接触的人，都跟着脱去顏色外套。一转眼，城市变成一片白色人海。最后画面给了白衣男一个特写镜头，他吃了一口蛋糕，也像大家一样露出同样的笑容。

    「只是我们都忘记了，其实我们一直拥有原来的面貌。你还记得你本来的味道吗？明趣，原味海绵蛋糕。」

    影片就这样结束，办公室就像跌入了黑洞一样，弥漫着空虚而迂阔的感觉，与刚刚那种心情兴奋的感觉截然不同。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阿村自己的故事。阿村走到台前，对着所有人，拿起了咪高峰。

    死就死吧。

    「首先，我要向所有人道歉，因为我骗了你们这么久。我以前一直很不喜欢自己，为了得到梦想的工作，我不惜成为一个骗子，出卖了真实的自己。渐渐地，我发现自己不再认识我是谁。为何留在创想？为了甚么人而活？我完全搞不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不信任无色人的我可以达成梦想，也不知道到底自己在坚持些甚么。」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阿村的告解。说到这里时，阿村看了看他的团队。阿棠、达夫、岛小姐、珍妮、雪纪、居酒屋老闆和女儿、阿村的家人，还有若叶。原来所有他所认识的人都前来助他一臂之力，一起完成那支广告。不约而同地，他们对阿村投了一个支持的眼神，彷彿在无形间在背后支撑着他，让阿村充满力量说下去。

    「但是，这段时间里，我遇见了很多人，是他们提醒了我原本的样貌是怎么，是他们让我看见做一个本来的自己有多美好。如果没有你们，不会有今天的我。无色人也许没有大家的独特之处，但是每一个人其实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都拥有一个共同的天色，那就是『世界唯一的我』。既然如此，我还是更喜欢做本来的自己。」

    阿村带着微笑说完，那个笑容，没有任何编号，因为那是发自真心的笑容。办公室一片鸦雀无声，空气被凝固得牢牢的。突然，传来一把轻柔的声音。

    「说得好！」

    一瞬间，这里便掌声如雷，眾人拍案叫绝，远超越刚刚俊一所得到的反应。阿村高兴地回头看着眾人，他们成功了。

    就这样，比赛结束了。

 第三十四章（终章）我是阿村，是一个无色人

    过了两个星期后，比赛结果公佈了。虽然双方的票数相当接近，但绿洲广告还是略胜一筹，以不够100票胜出了这场比赛。但是当消息一公佈，立刻有人匿名向媒体举报，绿洲广告在背后购买投票率，因而取消了资格，导致创想自动胜出。对于这个结果，有很多阴谋论学说的理解。关于购买投票率的真兇，除了绿洲广告外，有人说是fourhearts的经理公司，有人说是天空主题乐园。甚至有人说整场比赛是两间公司在背后合作，目的是引起人们的关注。

    更不可思议的是，关于收购和财务问题一事。由于我所製作以无色人为题的广告片段影响甚远，加上有人把我在比赛中的说话上传到网路上，导致短短几天就流传到整个世界的网路，让很多人对无色人有新的一番见解。因为这样，竟然瞬间令创想生意不断，解决了财务问题。就这样，创想生存了下来，所有员工保住了他们喜爱的工作。

    至于欧娜，因为比赛算是取消了，所以她不用离开，继续成为了企划部的恶魔女部长。其实我曾经有想过，会否这一切都是她的计谋？会不会故意让我知道创想的财务问题，会不会故意在週年晚宴中对我说了那一番话，让我使用无色人的主题出赛？她会不会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总感觉到，所有事情都在她掌握之中。果然，她真的是一隻可怕的恶魔。

    不管如何，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结局。我拿着我的纸箱，里面装着我办公室的个人物品，在欧娜檯上放下了我的辞职信，走到门口，看着那个写着「企划部」的门牌，感慨万分。

    「终于，有一天可以轻松地来，笑着离开。」

    ＊＊＊

    若叶走进了欧娜的办公室，坚定地放下自己的辞职信。

    「我要像他一样，决定自己的人生。」

    说完，她便果断地转身就走。

    「对不起！」

    若叶以为自己听错，慢慢地回头看着她。

    「你说甚么？」

    「我说对不起。」

    欧娜恭敬地向她鞠躬低头道歉，以一个谦卑的姿态对若叶说。

    「一直以来，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这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无色人。但是，阿村真的让我对你们改观了。所以，为了让我赎罪，请你给我多一次机会。」

    欧娜把辞职信再次递给若叶。若叶听到了这个诚心的道歉，泪水忍不住夺出了眼眶，这是她从没有想过的道歉。她会心一笑，满心欢喜地说：「是！」然后她把辞职信再次收回。

    「以后请多多指教。」

    「是，多多指教。」

    「那我回去工作了。」

    「对了，你知道阿村去了哪里吗？其实，他可以回来工作的。」

    若叶微微一笑，缓缓地说：「他去了当真正的自己。」

    ＊＊＊

    又到了新一年的公司聘请季节，各间公司都在进行入职面试。一个穿着笔挺挺西装的男生坐在了面试官的前面。

    「请你介绍一下自己。」

    「我是阿村，是一个无色人，梦想是做广告设计。」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