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抱歉 《反骨》抱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出场人物表 [猛男篇] 腾文俊(男),曾从事职业:民工、推销员、门僮、保安、警校学生、警察(卧底)、打手、娱乐场经理、保镖、逃犯、黑帮大哥、体育老师、港商。火相星座,杀破狼格局。战斗指数:五星。 施少强(男),历任a、e两市警察头目,屡破大案,人称枪神。腾文俊上司。水相星座。战斗指数:四星半;政治指数:四星半。 路勇刚(男),腾文俊师兄,民间大户之后,驻守**三年,上尉军衔,后因犯事被通辑,亡命天涯。水相星座。战斗指数:五星。 蒙军(男),天翱集团总裁,加拿大国籍,身家百亿,世界反犯罪组织重点关照人物,和多宗跨国大案有关联。杀破狼格局。政治指数:五星。 肖万全(男),肖氏影业集团总裁,黑社会组织天星社社长。政治指数:四星半。 张海澄(男),f大学生→a市警察。战斗指数:四星半。 [红粉篇] 周易(女),腾文俊女友。可爱指数:五星;美丽指数:四星半。 方艺珍(女),当红艺人。可爱指数:四星半;美丽指数:五星。 白绫(女),高官之女。可爱指数:四星半;美丽指数:四星半。 安幼青(女),当红艺人。可爱指数:三星;美丽指数:五星。 江宜欣(女),富家女。可爱指数:三星;美丽指数:四星半。 齐思蓓(贝儿)(女),a市警察。美丽指数:五星。 林漾(女),a市记者。可爱指数:三星半;美丽指数:三星半。 蒙嘉颖(女),蒙军养女。可爱指数:三星半;美丽指数:四星。 张吟(女),e市大学生。可爱指数:四星;美丽指数:四星。 张若萱(女),e市秀场领舞,张吟姐姐,美丽指数:四星半。 冯妤静(女),蒙军妻子。美丽指数:四星半。 徐优妮(女),腾文俊同事。可爱指数:四星;美丽指数:四星。 路思怡(女),路勇刚妹。可爱指数:四星半;美丽指数:三星半。 项岚(女),e市女警。可爱指数:三星;美丽指数:四星。 舒悦(女),中学英文老师。可爱指数:三星;美丽指数:四星。 纪雅白(女),a市f大学生。可爱指数:四星;美丽指数:四星。 黎芷沅(女),越南山区老师。 项玲(女),e市大学生。 林若亦(女),国内著名影星。美丽指数:五星。 韩晓蔚(女),e市记者。 叶灵(女),国内艺人。 徐小慧(女),t市名成中学教师。 [友情篇] 马列(男),腾文俊友。保安。 孙志伟(男),腾文俊友。出租车司机。 秦治国(赢政),(男)腾文俊友,a市警察。 冯宇(小四),(男)腾文俊友,a市警察。 梁家伟(大胖),(男)腾文俊友,a市警察。 [警察篇] 韩刚(男),a市警校校长 许云龙(男),a市警校搏击教师。 马思远(男),a市警校行政处副处长。 张保坤(男),a市警察。 王金水(男),a市警察。 田警官(男),a市警察。 李栩冰(女),a市警察。 付祥林(男),a市警察。 赵有志(男),a市警察。 马小宝(男),e市东城区刑警队长。战斗指数:三星半。 王宝(男),e市警察。 小伟(男),e市警察,马小宝同事。 陈少骏(男),t市警察。 王成亮(男),t市警察。 张警长(男),t市警察。 [黑帮篇] 钱凯(男),a市君凯实业老总。 傅琛(男),钱凯手下。 阿彪(男),钱凯手下。 周文军(男),钱凯手下。 段剑锋(男),钱凯手下。 齐金水(男),钱凯手下。 洪老三(男),钱凯手下。 蒙天勇(男),蒙军侄子。战斗指数:三星。 麦克(男),蒙军手下。战斗指数:四星半。 吴晓军(男),蒙军手下。战斗指数:四星。 曾永平(男),蒙军手下。 管夫子(男),蒙军手下。 马彬(男),蒙军手下。 曹永红(男),蒙军手下。 管雪康(男),蒙军手下。 肖进(男),肖万全大儿子。 肖坚(男),肖万全二儿子。政治指数:四星。 肖雪(女),肖万全三(女)儿。 肖世杰(男),肖万全侄子。 秦正阳(男),肖世杰手下。 于浩东(男),肖世杰手下。 小k(男),肖世杰手下。 张跃飞(男),肖世杰手下。 b仔(男),肖世杰手下。 江少英(女人英)(男),肖世杰手下。 小罗(男),肖世杰手下。 阿粉(男),肖世杰手下。 阿城(男),肖世杰手下,后背叛肖世杰。 伍卫国(男),肖进手下。 甜菜(男),肖进手下。 阿正(男),肖进保镖。 阿奇(男),肖进保镖。 杜敏(男),肖坚手下。 方正国(男),肖坚保镖。 卢斌(男),暗花刺头组织杀手。 东城小马(男),e市混混。 波哥(男),e市混混。 西城老刀(男),e市混混。 吴勇(男),缅甸毒枭。 乃巴颂(男),泰国毒枭。 徐哥(男),肖万全保镖。 玻璃(男),e市混混。 坤刚(男),泰国黑社会分子。 曾图南(男),泰国黑道人物,已退隐。 黄杨子(黑子),台湾和兴社成员。 阿冲(男),台湾和兴社成员。 德哥(男),台湾和兴社成员。 阿盛(男),台湾和兴社成员。 吕中天(男),台湾泗水帮老大。政治指数:四星。 吕家灿(男),吕中天小儿子。 阿熊(男),泗水帮成员。 衰仔(男),泗水帮成员。 洪森(男),台湾越海帮老大。政治指数:四星。 崔永三(男),洪森手下,韩国尚青帮成员,后背叛洪森。 金社长(男),韩国尚青帮老大。 阿祖(男),洪森手下。 阿猛(男),洪森手下。 宏超(男),洪森手下。 成哥(男),洪森手下。 老鼠(男),洪森手下。 胡战宇(男),t市格斗教练,吕中天手下,战斗指数:四星半。 吴社长(男),t市和兴社社长。 许志恒(男),和兴社成员,职业赌博师。战斗指数:四星半。 贝雷帽(男),大圈仔。(手下兄弟称谓分别是老二至老八) 白世伍(男),天星社元老。 张子范(男),天星社元老。 魏刚(男),天星社成员。 阿威(男),和兴社成员。 阿戴(男),和兴社成员。 韩朝阳(男),天星社上任社长。 韩进东(男),韩朝阳子。 [校园篇] 吕存孝(男),吕中天孙子。 关海波(太子)(男),名成中学学生。 郭正文(男),名成中学学生。 酷龙(男),名成中学学生。 小龟(男),名成中学学生。 李诗洁(女),名成中学学生。 陈若敏(女),名成中学学生。 阿清(女),名成中学学生。 [职场篇] 罗伟成(男),a市市委副书记。 陈临峰(男),电脑工程师。 宁永阁(男),世界华人十大富豪之一。宁氏财团总裁。 宁国威(男),宁永阁子。 阿莉(女),宁国威妻。 宁世群(男),宁国威子。 宁世丰(男),宁国威二子。 vicky(女),宁永阁三女。 ivy(女),宁记阁四女。 [路人篇] 王部长(男),嘉怡大厦保安部部长。 胖警察(男),a市警察。 李春春(女),职业包租婆。 岑薇(女),白绫同学。 方怡宁(女),马列同事。 jojo(女),徐优妮友。 黄德(男),a市保安公司经理。 江仲昌(男),嘉怡集团总裁。 老余(男),a市余家餐馆老板。 施医生(女),a市医生,施少强妹。 胡炅(男),波利集团董事,方艺珍超级粉丝。 张志诚(男),张海澄父亲。 二愣哥(男),李春春老公。 弘光法师(男),华云寺主持。 钟进(男),海归医生。 谷田伸司(男),a市青田道馆教练。 尚智大师(男),a市东涯寺主持。 张成亮(男),d市富豪。 丽姐(女),e市包租婆。 邱绍官(男),e市天影制作公司经理。 陈佩玲(女),e市艺人。 何志伦(男),e市男模。 吉永彬(男),天影公司替身演员。 刘川(男),天影公司替身演员。 李永华(男),天影公司替身演员。 王福(男),天影公司替身演员。 罗奥(男),e市导演。 成哥(男),e市导演。 悭妹(女),周易朋友。 章伟(男),周易朋友。 杨霞(女),周易朋友。 李乐(女),周易朋友。 阿珠(女),周易朋友。 张静舒(女),周易朋友。 杜明泽(男),e市明泽电影公司老板。 杜婧蕊(女),杜明泽之(女)。 尚云(男),杜明泽保镖。 老赵(男),e市记者。 小林(男),e市记者。 小虫(男),e市学生混混。 凯文(男),美国建筑师,肖雪男友。 李雅萌(女),台湾乡村教师。 舒容(女),舒悦堂妹。 曲哲(男),台湾长康医院院长。 婷婷(女),台湾护士。 吕家豪(男),吕中天儿子。 阿西(男),t市调酒师。 何忠(男),t市神父。洪森友。 区瑞薇(女),t市记者。 张芷云(女),周易朋友。其子为腾文俊干儿子。 ----------------- 没有收录完全,随时修正中 开新书了。。。 《反骨》开新书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 开始 春天的早晨,九点的阳光扎晃着我眼,天蓝如洗,春风涤荡。从我租住的蜗居到公司的直达120路车,便是我一天的风景所在。因为中途很长一段,都是从本市一所重点高校f大的女生宿舍ab两区的中间道路横穿而过。 从车窗望出去,长长的街边,萧萧的梧桐叶下,走过的大多是这学校赶去上早课的年轻女孩。我贪婪的双眼里,享受着那些年轻的活力与诱惑。 春风犹有刺骨,但时尚且不畏寒的女生已经开始暴露出美好的身姿。 抬望眼,女生寝楼的窗口飘扬着无数的各类晾晒衣着,大部分是各色不同形式的内衣。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风景。 时代真的改变了,念书时的我们,女生们仍然羞涩着隐藏自己的美好。那时候的我,远不像现在一样看着无数缭乱的内衣仍一无所动。仨俩走过的情侣拥抱拉扯着走过。 年轻,真好。 车停在某站的时候。嘿,我看见了马列,这死家伙的那辆老爷摩托又出故障了。看嘴形,就知道这野蛮人正在骂娘了。这时候马列也瞅见了车窗内的我,笑着向我挥了挥手,道:“早!文俊!” 对了,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腾文俊,腾飞的腾,而非滕王阁的滕,这个姓不多见吧!偶也明白父母给我起名文俊的原因,自然是希望我长大后儒雅帅气。只可惜基因却辜负了父母的期许,与我姓的独特相比,我的相貌却是大众化的,人海中一淹就没的那种,即不斯文也不英俊。百分百的糙哥一个。 车继续上路,马列的身影越来越小。说起马列,我心头总是有份温暖。打小铁份的哥们,二十来年的交情,就我现在这份工作,还是马列替我搞定的。 我在下岗后的第二个月重新找到了事做,马列说他们公司要请一保安,见我闲的发困,就把我推荐给了他们老总。这是他的原话。 虽然我在答应马列的时候带着些不屑的神情,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欠了这小子的,因为后来我才知道做一个正式的保安其实和做股票经纪一样,也是要有资历和证书的。完全是因为马列的关系,我才得以混进了这行。 感激之余,不由有些羡慕,心想马列这小子半年不见,怎么就和老总攀上关系了。靠,事后想起我真***单纯。 于是我第一天就犯了错误,错误地把保安部的王部长叫做了王总,这笑柄在一年多后还有人提起,使我总想当时我的神态一定奴婢的要命。虽然至今我对他这王部长的称呼犹带着鄙夷,但不可否认,这家伙一身的富态实属罕有,就连穿着那暗青色的紧身保安制服也不能掩饰住他那股不同于一般保安的潇洒神情。 可惜和我一样,虽然贵为部长,仍是一介保安,这也使我经常在寂寞的夜里失笑不已。 实际上,我在嘉怡大厦做了半年多后也没见过真正的总裁。这家公司出乎我意料的大,用比较贴切的话讲,这幢本市最大的商厦仅是嘉怡集团物流部的一部分而以。我后来在商场一楼千百寸的广告显示屏上见到了嘉怡集团的广告,它们的业绩遍布东南亚和祖国大江南北。涉及的经营范畴五花八门。从奔4电脑到夜用卫生巾无一不足。那段广告片的中间我见到了真正的老总,艳阳天中、青山碧水里他一脸慈祥挥舞着球杆,镜头以很长的特写描绘出一个成功者所独有的自信与骄傲。球吱溜溜滚进坑里的时候,他笑的像个孩童。 这种广告片通常要把老总的一家子也拍摄进去,以体现出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莫大幸福与支持。我就在那广告片中第一次见到了江宜欣,她幸福地依偎在江总的身畔,露出些只能用清纯来形容的笑脸,这让我和一同当值的马列都涌上些相同的感慨。许多民工与富家小姐间的爱情童话在我们心中同时泛起。当然最终我们互相以不屑的对视来结束这一qing动的泛滥,那句蛤蟆想吃谁来着的话写尽了我们的火辣辣的眼眶。 那天我们约了护肤专柜的c和d玩到很晚,事后马列说c的那儿其实很让人迷恋,一激动就变了尺码,根本不是看上去的c云云,他说的很露骨,让保安部的一干男儿心里热的荒。全都目光淫淫地瞅着c的胸前看,我暗里呸了一声想马列这家伙真他妈不是人,难为c还在巴巴等着嫁他生子。 我后来对d解释道,那天我喝醉了,后来一直在网上打游戏,绝对没碰你,只是后来太困了,不小心睡在了你旁边,d笑了,说我如果有了孩子绝对不象你。这话让我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我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二 孙子 我是在嘉怡混到第二个年头的时候对人生失去了希望的,那年头发生的事严重曲解了我对人生光明的理解,成就了我多年来因一次高考失败、两次失业、无数次失恋后本已有所倾向的人生挫折感。 公交车上的那俩小流氓为我着想,他们瘦弱的身躯成了我发泄一切社会不满的场所。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下,我一次次挥舞起拳头打的淋漓尽致。最后连那受害的女青年也开始为他们说情。颤抖着说算了。 然而对我来说,好不容易逮住一次合理发泄的机会怎么能就此算呢?于是车子停在派出所的时候,警察上来第一个抓住的是我。 那值班的胖民警在得知了我的身份后明显露出了敌意,我知道他的意思。那段时间,某大商场几个男保安公然对一名有偷盗嫌疑的女青年进行搜身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甚至引发了一场有关职业道德的社会大讨论。这事同样牵连了许多公安战线的同志。许多人对我们这种腰间别着对讲机,手上拿着根棍子走来走去的冒牌公安非常看不顺眼。 他的一句话说的很刺耳也让我怒火直冒,他说你这样也配穿制服! “我犯什么错来着了?你凭什么锁我?” “犯什么错?你打人你知不知道?”胖民警一脸的冷笑。“现在正在验伤,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老实呆着吧!” “你他妈有没搞清楚谁在犯罪”我心里一急就骂道。 “哎呀,你还挺横的,就你这样还能助人为乐,只怕是你自己对那女人有企图吧?”胖民警嘿嘿冷笑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笑,只能摇头:“你诬陷的水平可够高的。” “诬陷!人人都说看见你打人了,你说你是看见有人污辱女青年又谁看见来着?” “问她本人不就知道了。” 胖民警不耐烦地道:“我们问过了,你说的那女人一下车就离开了,要你真帮了她,她会就这么走啦。” “她真走了?”我忽然有些恐慌,救人反被人害的事充斥了每天的新闻。想不到今天会轮到我。“妈的那什么女人,早知道我理这事干嘛,活该她被污辱。” “哼,在我这还第一次见这么横的,就你这话就该进去坐几年。”另一瘦民警脸上充满了看热闹的兴奋。 “我已经通知了你们领导过来了。”胖民警拿了饭盒去打饭的时候扔下一句话。 王部长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派出所呆了近五小时,我想那俩小流氓肯定已经早已没事般离开了,说不定又重新挤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把黑手伸进其它漂亮女青年的裙里,这些女青年八成话都不敢吭一声说不定心里都是热呼的。这样想时我觉得那民警说的也对,我他妈和那俩小流氓是一个德性。甚至比他们傻的多。 我和王部长的关系一直都还算不错,虽然说不上哥们至少也还经常在一起喝酒涮羊肉,当然王部长从来没出过钱我们也不能和它计较,保安部管理混乱谁值夜班就王部长一人说了算,就这点特权有时愣让人瞅着眼热。 “你们做领导的要严格管理自己的手下,做警察都要遵纪守法。一个保安又能有什么特权。这次好在那俩小流氓只是点皮外伤,而且也交待了,否则这事能说清。”胖民警教训道。 “你说的对,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王部长领我出来的时候一脸的堆笑且话说的像极了日韩偶像剧中的中年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喜欢看他这样堆笑起来时脸上那抖动的两坨腮帮子肉。一个人能长成这种福相,真是前生修来的福分吧。 “也说不上麻烦,都是份内事,不过你们这位小腾自己也要检讨一下,做好事是对的,社会上是需要这种路见不平拨刀相助该出手时就出手的人。但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这和犯罪分子有什么区别。”胖民警不依不饶,继续教训道。 “你说的对,这事我们商场会认真处理。” “那也不用,这位小腾只是做法不太对,出发点是不错的,甚至值得表扬,现在的年轻人肯管闲事的不多了。啧啧,还别说,你的手下那手劲还真大。”胖民警接过王部长发的烟点燃了说。口气也和缓了不少。 我暗呸了一声想这是什么鸟人,一支烟就变了性,早知道我发行了,我兜里可还装着朋友送来的云南印象。 胖民警显然不能看出我正在骂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刚才对你的教育要记住,教训是深刻的,但不是说帮人有错,关键要用对方法,下次再遇见这种情况要学会处理。” 我哼了一声:“还能有下次。你看我真像个傻子?” 胖民警从头到脚扫了我一遍;“年轻人别这么冲,有你吃亏的。冲动是魔鬼,这话永远是真理的。” 若干年后,我常常回忆起他这句话,惊为天人! 我冷笑了,说:“你说的对,我再有下次,我是你孙子!” 我本以为一件英雄无比的事迹就这样闹剧般收场了,用马列的话说,我被扣去三个月的奖金起码出了口气,区区几百元如果能狠狠揍人一顿也是不错的何况还让一无名女青年知道这世上还是有英雄救美的故事存在。 我说我压根儿没看清那女的长什么样,模糊中也就是那两胸脯一屁股扎得人眼疼。王部长说这不人家胖警察叔叔说什么来着,你这小子没安什么好心了,我说这对我现在是想操那娘们。连起码的良知都没有。王部长说我保你出来你拿什么谢我。我说你肯帮我求情我还真得好生谢谢你。 涮羊肉的时候马列和几朋友来了。都笑得个个像滩上晒干了的王八,见面就大呼了三声英雄。马列更地立马弯下腰去,装出一付极度崇拜的神情,捧起我的右手,直赞道:“看见没,看见没,这就是偶们大院打小就传说的黄金右手,就凭文二爷这双手,别说打几个小流氓,就是打泰森也没问题。” 靠,我说扯蛋吧,这次教训深刻,现在总算知道了英雄难当,果然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连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都知道了。马列正色说哪呀!所谓英雄自古多磨难,这不哥几个都来捧个英雄的酒场来了。我无话可说,两人头买个英雄做做。用王部长的话——值。 王部长酒醉的时候,马列说这***把你坑了你知道不。我说怎么了,马列瞄了瞄王部长,道:“最近出了几台事,咱们做保安的最近名声臭了,社会上盯得紧,新来的总经理要整顿咱们保安部,王部长已经把你当作了部里的丑恶典型上报。” 我看了看一脸红腮的王部长,道:“说不会吧,就这样他还能去给我说好话?”马列笑了,说道:“这还不懂,这***白吃惯了当然送你走之前要切你一刀何况又显得他够义气。”我嘴里呕着酒气道:“靠,王部长虽然长相窝囊点,倒还还真没看出他这种人。”马列笑了,道:“所以说你傻,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我说马列还是你够义气。马列打着酒呕,挥挥手说一世人两兄弟有你就有我,然后叹了口气叹道只不过少了个顶夜班的想着怪可惜。 我说要换总经理了我怎么没听说,马列笑了,道:“你不知道的还在后面,是那小美人来了知道不,可惜你怕见不到了。” 我晕了一下,问道:“谁来着?”马列啐了口酒,嘿嘿笑道:“还胡有谁,不就是江总那宝贵女儿,听说要到我们这商城来轮岗。” “去死,这关你什么事?” 马列哈哈道:“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山鸡变凤凰的机会来了。”我冷笑,道:“这事儿轮我文二爷也不可能轮到你,一世人两兄弟听哥说一句,c罩杯对你不错,你就别再花心罗卜了。” 马列一脸的幸福毫没在意,道:“我马列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满足的吗?一辈子不在几个美女怀中死上几次那不白活了。”我说就你这样也行,马列拍了拍胸脯说有什么不行,我现在就去上她给你看。我说那我怎么办,我难道不上了。马列打了自己脸一掌企图清醒一点,说还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进了趟班房连胆儿也练大了,那好办,好兄弟讲义气大家一起上。 我把马列扶回家的时候,是c给开的门,薄薄的吊带裙下,c那双碗大的**好象又up了一个尺码,我暗想,马列这双贼手,强! 三 人品 林漾盯住我的时候我正在陪一个和母亲走散的小孩,我说妈妈去给你买东西吃你知道不? 然而我的亲和力真是有限的,小孩根本就无视于我,只是哭着喊妈妈,我说你别哭叔叔给你买雪糕好了,一会带你到广播室叫人发广播帮你找妈妈,小孩哭的更厉害了,我说你别哭了要不别人以为我欺负你,小孩越发放肆地哭起来。 我感到烦了,对着小孩道:“你哭哭哭有什么屁用,你妈不要你了我疼你还不行!”小孩怕了转身就跑扑到林漾的修长大腿上。我说你怎么做人母亲的丢下孩子害我找半天。林漾脸红了说你这人怎么凶巴巴的吓了孩子,我说我自己孩子也这么疼,不象你扔下孩子不管现在说风凉话。林漾脸更红了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说我有什么不对了你倒说说看,林漾说那就对了。我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林漾笑了笑刚要回答。 这时那林漾怀中的那孩子忽然叫起了妈妈,接着一个中年妇女就慌张跑了过来,一把接过了那孩子,两母子都哭起来惹得走过的顾客驻足观看。我有些尴尬地看了林漾一眼。林漾转过头去对那中年妇女说孩子挺好的没事。那中年妇女一边哭一边问道:“宝宝你跑那去了,我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真是吓死妈妈了。” 那孩子指着我说是这位叔叔领着我去吃雪糕,那妇女一听就急了说你们做保安的怎么不说一声就领走别人小孩。我说你不会是在说我要拐走你孩子吧。中年妇女也许刚才早已急得忘了分寸想找个发泄的地方,就说:“你们这种人什么做不出来……” 我一听就火了,就说我这种人怎么了,替你带孩子还受你消遣。那妇女急道:“你这什么态度。带走别人孩子也不道歉一声。”我说小孩子的话你也没听明白就嚷什么嚷。那妇女盯了我一眼工作牌,说我要去投诉你。我摇了摇头骂了句日,道:“你他妈爱找谁找谁吧!” 那妇女也生气了,道:“哎呀,你还骂人,你以为我不敢去啊,5231,我记死你了。” 我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且指指点点的,便退了一步,道:“算我错好不,我心情不好,你可别惹我。看好你小孩吧。”那妇女见人多了,倒冷笑起来,说大家都看见了,这个保安错了还这么牛逼。我摇了摇头说我他妈今年真撞牛逼了,尽被女人黑。 那妇女说你还骂人,我说我骂谁关你什么鸟事。我他妈还想打人呢?那妇女一听急了,连说你敢打你敢打,你打来试试。说着挺起干瘪的胸部向我示威。 围观的人挤满了二楼的电器专柜,几个年轻人煽动着我的情绪,他们大声叫着打啊打啊,我回头对他们说你们给我闭嘴,几个年轻人笑了说这个保安还真她妈横。 这时保安部的王部长闻讯而来了,他老远就大声对我说腾文俊你干什么。我冷哼了一声,道:“没干什么,我能干什么。”王部长说你是什么鸟我不知道,你搞的事够多了还横什么横,还不赶紧向人家顾客道歉。 我哼了一声,冷笑道:“我又没错,道什么歉。” “你应该道歉。”说话的却是忽然出现在人群中的一个年轻女子,盯了她一眼,感觉有几分熟悉,好像在那见过一般,却一时想不起来。这女子穿着一身淡黄的套装,打扮得很很体面,一看就是个很有品味的白领丽人。 “对不起。我们的职员处事不当,害你耽误采购了。”那女子朝那妇女低身敬了一礼,接着道:“这事我们公司会妥善处理的。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复,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那妇女本正在火头上,却遇见这么个软处理的态度,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部长指着那年轻女子对那妇女道:“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江总经理,她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我吃了一惊,才想起马列和我说过的话。怪不得那么眼熟,原来经常在一楼大厅的公司广告电视屏上见过的。前些天她来的时候,曾经召集所有人开过职工大会,只是正好遇上我值夜班,所以没有见到。 江宜欣淡淡笑了笑,对那妇女道:“实在对不起,是我们服务不周,我们会对他的服务态度进行处理的。”那妇女冷笑道:“我儿子要是真丢了你们能陪得起吗?” 江宜欣淡淡道:“我代表公司对你表示万分的歉意,你看这样办好吗?我们一块到办公室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决定,正好我们嘉怡百货要进行一次庆祝十周年的大促销,为了表示对你的歉意,呆会我让人陪你到销售部领取一张积分金卡可好。” 那妇女显得心动了,朝着我冷哼了一声,道:“算了,看在你们这位经理的面上,不和你计较。”我心下冷笑,正想说怎么不敢对质啊,但马上看见江宜欣正看着我,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感觉,硬生生把话忍了回去。只觉得在这漂亮女子面前,这样说出显得忒没风度了点。 “这样最好不过了。”江宜欣转头对王部长说道:“王部长,麻烦你领这位女士去销售部领张优惠金卡。”那妇女瞪了我一眼,脸上故作出姑且饶你一次的冷笑,但马上就显出一溜难以压抑的笑容。 “没事了,请大家继续随意采购。”王部长边对周围人说,边领着那妇女朝电梯去了。“唷,真没劲,没热闹看了。”几个围观的小青年吹了几声口哨,四散开去。 “腾文俊是吧?你跟我到17楼办公室来一下。”江宜欣冷冷看了我一眼,径自朝电梯走去。电梯里,江宜欣面无表情,只脖颈间散发出一丝沁人的淡香,这让我有些茫然,当然这不能怪我,从小到大,我只要一看见漂亮女人就是这德性,心思不知跑那去了。 “我看过你的档案了,记录并不好。”江宜欣看着我,俏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去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你和林正和、肖练两人在值夜班的时候喝醉了酒,还打碎了电器专柜的两块橱窗玻璃。我没说错吧?”江宜欣盯着我道。 “谁说的,那是肖练做的事,是人都知道我一喝醉就人事不醒的,那能打碎什么玻璃。” “那就是有上班喝酒了。”江宜欣冷冷一笑。 “上夜班谁不喝点的,大冷天的,不喝点怎么过,那段时间中央空调老有问题,晚上简直能冷死人,这事随便那个人都能证明。”我辩解着。 江宜欣冷笑。又翻开一页档案,缓缓道:“今年一月四号,你没有请假就私自离岗一个星期之久。这条总该没错了吧?” 我耸耸肩,道:“我当然请了,我以前的女朋友哪些天被男朋友甩了,哭的死去活来的,我总得花点时间陪陪她吧。我真的请了假的。对,就是向王部长请的。” “哦,是吗?你挺伟大的嘛?”江宜欣微微一笑。显得俏丽无比,她抬头的瞬间,我清晰地看见这妖娆脖颈间优美的曲线和淡黄套装下盈盈一握的胸形。 我心下一荡,心下暗骂自己的不知所谓。 “不过很可惜,这一次的记录就是王部长报上来的。” 我一听就火了,张嘴骂道:“这***我什么时候惹过他了,这样来害我。” “请不要说粗口,只要你在公司一天,就得注意公司及自己的形象。”江宜欣淡淡道:“上个月二十七号你在公交车上打人这应该没错吧。” “你想听我的解释吗?”我忽然听出了她的几分弦外之音,心下也不由有些恼火。 “那倒不用,这上面写得很明白。”江宜欣顿了顿,又接着道:“何况刚才的事我看得也很清楚。” “清楚!”我哼了一声。心下竟有些气苦。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就没看出是那死女人黑我?” “我可以不介意你的修养,但请你注意一下你对面的是个女性。”江宜欣冷冷道。“既便你有理,但你也应该知道,顾客永远是对的。只要你在公司一天,就应该记住这一点。” “是吗?那我不干了行不,操,我今年是撞什么邪了,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教训我。”我火气也被激上来了。脱口骂道。刚进门时那种心神荡漾早化作心头火去。 江宜欣盯了我一眼,冷冷说道:“这样最好,我今天叫你进来,本就是要通知你,你被辞退了,公司不需要你这种只会制造麻烦并且人品有问题的职工,经过讨论,决定不再和你续今年的合同,我今早上已经叫财务部结算了你到下月底的工资。你去向王部长交接一下手续就可以走了。” 我点了点头,又些自笑的道:“嘿,人品问题,都早就准备好了,妈的,这死工作我还不想干呢。” 江宜欣无所谓地一笑,道:“你想说什么都行,不过,请你先出去。顺便把门关上,ok?” 我摇了摇头,转身走向门口,心中一阵无名火,不禁又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地对着江宜欣的俏脸说道:“我是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本事,所以只配给人玩弄,不过我告诉你,我知道我没做错,我问心无愧的。”江宜欣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冷冷微笑了一下。 靠,真他妈晦气,亏老子还一直把你当成个美人儿看,下手比老子还毒,翻旧帐,出阴招。我猛的一拉门,咣当一声把门咣当一声地关上。不用想也知道,江宜欣肯定气坏了。 “不是吧,什么表情,咱们文二爷遇什么大事了,很难得嘛,这么哭丧着脸。”马列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我哈哈一声,道:“你看我像有事吗?” 抖了抖肩,把他的手甩掉,对他,用不着这么客气。 四 记者 二楼的露天茶座,两瓶啤酒下肚。微凉的秋风迎送。 “杀鸡给猴看,杀鸡给猴看。”马列评论着我的遭遇,一边喝酒一边道:“就你这德性和地位,居然劳动咱们江总裁的宝贝女儿亲自送你上路,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这大嘴巴继续吹嚷道:“你看着吧,以我嘉怡资深员工的职场经历,可以肯定,从你开始,必将有一系列人事和政策的大动作,这次大小姐亲自来搞物流,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次轮岗。” “哟,照你这么说,我这还真是祖坟建的高了。”我揶揄道:“你这包打听的角色倒是二十年不变。不看你这乌龟壳,别人只听你口气,还以为你是财务总监之流。” 马列哈了一声说道:“这个自然,想我也是嘉怡的一线帅哥,虽然地位相对卑微,不过公司上上下下,皆布满我那班美女天地线。会计部那方美人,嗯,去年公司圣诞嘉年华会对我唱《我只在乎你》,唱得超赞的那个,记得吧?她早上月就透露给我说咱们这嘉怡百货去年销售成绩不佳,马上就会有大的动作。” 我呸了一声,笑道:“我说马列你也忒自恋了吧。那方怡宁出了名的水性杨花,传说和公司所有中高层年轻人士都有过一腿,还会只在乎你?”马列哈哈一笑,道:“你这就不懂了,这样的女人才最真实。”又说道:“那方美人和江家大小姐可是旧时同学,现在的闺中蜜友,要不要我帮你去找她联系一下,向那大小姐求下情。”我冷笑:“你认识我二十多年,何曾见过我向女人求情过。” 马列一脸同情地道:“世道紧张,必要时还是需要低声下气的,不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哥们几个都会帮你留心着,再帮你另介绍一适合工作,不过混那还不是一样混,你这脾气不改一改,还真呆那都呆不长久的。” 我说这还像个哥们,不然我天天上你那窝蹭饭去。 马列道:“得,求你了,你再上我那去蹭,c肯定要发牢骚了。” 看了看表,马列说义气归义气,我可得先走了,这种非常时期,上班时间陪你喝酒,被上面看到,我马上得步你的后尘跟上走人。我说这个自然,去继续革命吧你。 春风拂面,阳光宜人,站在嘉怡百货商城外人潮如织的公车站前,我却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拾眼望去,一个面带微笑的靓丽女子站在我面前。直板柔顺的长发,卡蓝色的裙装。 “你好,打扰了,我是都市周末报新闻版的记者,我叫林漾。”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林漾。我一眼就认出了她,一个小时前被我错认为是那孩子母亲的年轻女子。林漾脸上的笑容依然和方才一样的亲切柔和,然而我的命运,却在这一小时时发生了变更。 “记者?”我睁大了眼睛,一脸的茫然,不是真的撞邪了吧,在我朴素的人生哲学里,警察、记者、教导主任、美女上司都是些不可接触动物,现在居然一一被我撞上。可真得为自己的命运悲哀。 “你找错人了吧,我好象不应该是被采访的对象。” 林漾又笑了,这女子一笑起来,眼角就吹起一丝细细的皱纹,我猜她的年纪,应该是二十五、六。 “这是我的记者证和名片。”林漾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又把证件打开,那相片上的她还是那种已沦为电影版的90年代初学生齐肩短发,一脸的纯真。林漾见我盯着她的相片看,倒有些羞涩,解释道:“这是大学念书时拍的相片,有些年代了。”我干咳了一声,赶紧把视线移开,瞎扯道:“嗯,我只是看着熟悉,有点以前见过的感觉。” 说那话时,我确实觉得有似曾相识,当然,我以为是错觉,对漂亮的女人我一向似曾相识。 “你确定你是找我?”我倒不是置疑林漾的身份,而是从没想像过会有记者采访自己的一天,在我纯朴的记忆里,甚至连女生站在我面前表白这样的青春记忆也未曾有过。 见我疑惑的样子,林漾又笑了,现出那眼角的细细皱纹和唇角浅浅的酒窝。道:“两件事,一是是想采访一下你,二是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今天真是撞鬼了。我心里嘀咕了一下,道:“对不起,你说对不起?”我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漾,确认自己真的不曾有恩于她,倒是反过来想想,自己方才硬把那孩子说成是她的倒显得过于唐突了。 林漾轻轻嗯了一声,道:“准确地说,应该是替人向你说声对不起。”见我一脸茫然,又说道:“还记得上个月你在120路公交车上的事吗?” 我眼一下直火冒,脱口而出:“那没良心的女人是你?” 林漾见我反应这么大,嘻嘻笑了,说当然不是我,我都说了是替别人向你说声对不起的。我说她自己为什么不来,林漾叹了口气,道:”她是我们报社的同事,也是我的好姐妹,那天发生那种事,心下慌的紧,下车后就吓得跑回家了,后来才想起应该去解释一下,不然恐怕会给你添麻烦。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又不好意思亲自来道歉。就托我来向你说声对不起。” 我哼了一声,大声道:“哈,对不起,是,就我活该做傻逼青年,要是我坐牢了这对不起有用吗?” 林漾抿了抿嘴唇,嘻嘻一笑,道:“你火气还真大,其实她是真心想道歉的,你应该理解一下,一个女孩忽然遇到这样的骚扰,作出逃避的行为是是很正常的。” 风吹起,卷起行道路边的梧桐落叶,忽然间我感到有些萧索,想起自己方才因为这件事间接丢了工作,顿时有种郁闷无比的感觉,只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叹了口气,我说:“算了,这样的道歉,有与没有也无区别,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漾见我忽然情绪直转,倒有些讶然,望着我盯了半晌,又道:“其实我这次来找你,除了替她道歉之外,真的是想采访一下你的,我们报社最近准确组一期有关见义勇为的新闻调查版块,我想问一下有关你对见义勇为的看法。” 顿了顿,这女子又说道:“本来我应该提前跟你预约一下的,不过我和她去过派出所,那里只登记了你的手机号和公司地址,可惜电话好象欠费停机了,一直没有联系上你,只好这么唐突的上你们公司来找你。” 我冷笑了一下,说道:“你倒挺会赶时间的,如果再晚来一小时,我就离开这了。”林漾有些讶异,问道:“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不想干了。 林漾哦了一声,看了看表,道:“现在都快五点半了,不如一起吃个晚饭吧。笑了笑,林漾又说,这餐我请。” 我摇了摇头,说不必了,我习惯了一个人吃盒饭。林漾调皮的淡笑道:“那你能接受我的采访吗?” 我得承认自己是一个很不懂拒绝女人的男人,何况林漾长的还是挺亲切柔和的那种时尚女性,这种女人向来就对男人有非常大的吸引力,不过可惜,我知道自己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差。于是我还是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觉得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微微一笑,我作了个鬼脸,道:“我接受采访是要收费的。” 没等林漾回答,我挥了挥手,跳上了120路公车。 五 春姐 沿着一路低矮的各式小店,车行渐远。虽然仅是三环地,但已经到了城郊的结合处。与这个城市的其它周边相比,这里幸而还算宁静与清爽,这得归功于附近社区几个退休老同志的不懈努力。这里据说是前清几个大户的乡间别院所在,近百年的传统文化氛围,使这里的每家每户都喜欢用攀爬类植物来装饰庭院,使得这倒也清雅别致。 往120终点站向北前行五十余米,挺立着一株醒目且隽永的木棉树,树后是一幢二屋楼的红砖房,绿荫丛中,可以隐见那楼顶上,有用铁皮打就的一间阁楼。不得不说这世道邪恶,就这十多平方的破屋塔房,一月还要我五百大洋的租金。这世道,真他妈黑! 邪门呀,今天真是霉得出离了,才轻轻推开铁闸门,恐怖的伊万就出现了。 刺鼻的浓香水桶的腰,高盘的头发耸动的胸,不用看脸也知道,房东李春春李大姐。就这说话喜欢用胸脯挨着人的姿势,换这天下也没几个婆娘做得到。 “唉哟哟,我说文二爷,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吧。”李春春啧啧一笑,那颤抖的胸脯擦拭着我,咱消受不起,赶紧闪开两步。 赶紧应道:“唉哟,我说是谁,原来是大姐来看兄弟来了,咋不早说呢,早说我拎两斤卤猪耳朵扛件啤酒来招待大姐,大姐最好吃这猪耳朵,这习惯兄弟我一直放在心里,没错吧。你看兄弟我对大姐多在心。” “大姐你先屋里坐,兄弟我这就给你买肉打酒去。”唷,再不走会出人命的。 刚要闪人,李春春一双肥腻的大手已经按在我肩膀上,哼哼道:“小兔崽子,别跟老娘拉腔,老娘就不信,有我李春春逮不到的人!” “哟,大姐咋说这不张边的事,要找兄弟我,直接说一声就行了,兄弟就算赴刀山下火海扛大茶壶也绝对不咒个眉头!大姐有什么难处要兄弟帮尽管开口,做兄弟的,一定立马给大姐办去。我办事,你放心,大姐有吩咐尽管说,我口稳着呢,看大姐这模样,不会是姐夫偷人吧?” 李春春嘿嘿道:“小王八蛋你扯什么呢,他有这胆子我把他卵蛋给阉了?” “哟,不是吧,姐夫真的在外面包了二奶?是那个妖精这么大胆敢沾我姐夫?大姐你告诉我,兄弟我替你摆平这道,泼她琉酸还是划花她脸,就由姐作主!” 李春春嘿嘿一笑,道:“就凭你二愣哥那德性,还敢去外面搞女人,他真有这刚猛,老娘倒让着他了,也不看看他那身子骨,软得跟水蛇似的。” 扯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能让李春春提收租的事。 赶紧说道:“我说这也不能怪二愣哥,谁让春姐这身段这么惹火,啧啧,简直是让兄弟也把持不住,真是羡慕死二愣哥了。” 李春春眼睛忽然一亮,嘻嘻一笑,眉梢带春,口中犹嘿嘿淫笑道:“我说大兄弟,还真没看出你也是个货!”说着一脸的猪腮发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简直就要流出水来。边说边右手一掀,食指一翘,直在我胸上一戳,叹道:“想不到大兄弟不但人长的帅,胸肌还这么发达,好有弹性哦。” 我靠,发sao就算了,还哦一声,学妹妹发嗲,真是听得我寒毛都竖起来了。生平最怕就是这种老婆娘扑蝴蝶,装嫩了。用不着这么**裸的淫荡吧,还真是施点牛粪就开花了。老子自问没帅到让你流水的境界,果然是天生淫妇,难怪二愣哥五十未到,已病入膏肓,精尽待亡。 换了别人这么恶心我,我早一巴掌扇过去了,奈何现在英雄陌路,欠租不是三两月了,这年头,包租婆是绝对不能招惹的,要知道,虽然只是个屋塔房,但在这昂贵城市的三环内,五百一月的房租,在这昂贵的城市简直就是传说。吃人的嘴短呀! 脸上赶紧堆笑道:“春姐说笑了,我这身子骨,那能跟二愣哥比,二愣哥可是我们这地头上有名的肌肉男唉。” 李春春叹了口气说:“还别说,你家二愣哥年轻时身体壮着呢,当过兵,打过越战,壮得跟头牛似的,结婚那几年,天天晚上都要那个…”。说着脸上一红,扑哧笑着说道:“小免崽子,尽跟我胡扯,我怎么跟你扯这个。” 我道:“唉哟,这又不是啥丑事,春春姐咋脸红了,还真不不出二愣哥有这本事,难怪春姐小着二愣哥这么多也硬要嫁他,难怪人家说老夫少妻不是老头强,就是女人精,果然有些道理。” 李春春又是扑哧一笑,颤微微的胸脯又挨近了我几分,蹭得我那个难受,右手拍了我一下肩膀:“看你人长得浓眉大眼,忠厚老实,要不是你姐我眼光毒,那些小女生怎么看得出你实际上是个下流胚。” “大姐你这是寒蹭我呀,我这基本上也就是一处男,不信大姐尽可以验明正身。”我满脸的堆笑。 李春春嘿嘿笑道:“去,说点别的啥我或许还能相信,就你这德性还处男呢,拉倒吧你。废了不知多少小姑娘了,老实交待,是不是没弄干净,搞出事来了。” 说什么呢,听不明白。 李春春嘿嘿一笑,说算道:“别给老娘装糊涂,是不是又想跑路,我刚才一早说了,没有我李春春逮不到的人,我看你这次怎么跑!” 完了,说了这么多还是白说,这次要失守了,看来这李春春今天是硬要收租了,赶紧惨然大叫一声:“春姐你就再让我拖几天,我最近真是手头紧呀,这不,我今天又失业了,天哪,给我条活路吧!” 李春春盯着我,摇了摇头,忽然哈的一笑说道:“我有说过是来催租的吗?” 哇,不是吧,这次莫非改催命了? “去去去,我说大兄弟,难得有个女人对你这么好,不要再瞎混下去了。男人嘛,该尽的责任还是要尽的。”李春春居然语重心长地对我教导道。 “大姐你说什么呢,别怪我愚鲁,不过你说什么,兄弟我可真不明白,最近女鬼上身,只有女人对不起我欺负我的,还轮到我对不起谁?” 李春春一脸不屑,寒声道:“大兄弟,你来这西街口也差不多两年了,姐一直看着你够亲,不过这事我可帮理不帮亲,咱们女人最怕遇人不淑,人家一个小娃儿,样子身材长得水灵灵的,我看着就喜欢,你可不能对不起她。” 唉哟,简直就是晕死我,我这几天到底招谁惹谁了我! “还不赶紧上去,人家找你多少次了,今天我做主,让她留下等你,你这小免崽子,当这旅馆似的,真要逮你还真得蹲点了。”李春春嘿嘿笑道。 说啥呢,刚才一色情狂,现在正义凛然。不过既然是不催租,我还不赶紧闪就真跟咱二愣哥一德性了。赶紧陪笑说道:“春春姐你教训的是,我打从这以后呀。绝对不辜负女孩子。不伤她,对,不伤她们的心!” 三纵四纵,朝楼梯跳去,只听得李春春在身后叫道:“轻点,踩坏了楼梯我让你赔! 五 女孩 老式的旧楼必然有老旧的楼道,脚踩在木板楼上,吱吱地响,甚至有些摇晃,感觉随时要散架一般。不止楼道,整座楼都是倾于坍塌的,台风来袭的日子,我总感动周身的摇晃。我总想,这座楼该有五十年或者更长的历史了吧。 我的屋塔房,就用铁皮搭建在这危楼之顶,岁月的侵蚀,让白铁皮上的锈色和这红砖楼已经浑然一体,两者完全就是整一个配套的建筑。来过这的朋友都受不了风吹来,铁皮之间嘶嘶的磨擦声。总劝我搬了吧。但凡朋友这样说起,我总笑笑,不在此处居住,不知此的乐趣。大抵我有自虐的倾向,喜欢这种夏暖冬凉。何况,夏天的傍晚,闲躺在阁楼上,拎瓶啤酒,坐望夕阳或飘渺的星空,有种摇摇欲坠的氛围,我喜欢。 “李春春,我说过多少次不要随便打开我的门!” 我口中怒吼着,妈的,老子才欠了你几月房租,不至于要拿我东西抵债吧。难怪刚才绝口不提收房租的事,原来早已经伸出黑手了,唉,这次损失大了,我房间里也不知道有东西她能看上眼的,ps2?电脑?冰箱?我的av精品收藏?那个心痛呀,不管什么好东东,落入李春春这淫妇手中,只能是肉包打狗有去无回了。 晕,不是我眼花吧,但见原本凌乱无比的阁楼内,居然整理的洁净有序,地上简直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原本堆满方便面和发泡饭盒的破桌上已经铺上了洁净的蓝白碎花桌布。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清秀挺拔的水竹,那花瓶瞅着熟悉,不就是我一向引以为豪,一次可以装上千烟蒂的大号玻璃瓶吗! 使劲眨晃了下眼,我终于确定这就是我的屋塔房。唯一不同的仅是,我根本想不到这种破屋子也可以这么干净清爽的。虽然瞅着一点不习惯。再使劲睁闭了下眼睛,终于确定我看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靠,才夕阳时分,就见鬼了。 “呀,哥,你回来了!”只听见一阵慵懒却带着喜悦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谁?我心头忽然一阵毛骨悚然。这声音听着居然有三分熟悉。莫不成是? “嘻嘻!”身后一阵银玲声响,我只感觉到眼睛一黑,双眼已经被一双扑着香气的温柔小手给捂住。一个女孩子娇笑道:“猜猜我是谁,猜对了有奖。” 切,还跟老子来这套,我要认不出你,你还想捂我眼睛,早已经给一下摔飞到墙面上做挂历了。我挣扎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思怡,你要来也打个电话吧,这屋子是你拾掇的吧,看样子来了不是一时半会了。” 思怡哼地把手松开,气嘟嘟地说道:“没劲,你好歹随口猜上这么两个三个吧。” 我转过向身去,只觉一阵暗香迎面袭来,一个扎着柔细马尾,刘海轻垂,肌肤粉白,面上带着嗔怒的美丽女孩嘟着小嘴气咩地看着我,然而一双眸子里,却有掩不住的欣喜。 思怡哼哼地盯着我的脸,我唉了一声,使劲摇了摇头,道:“我说你怎么狗改不了吃屎。说你多少次了,不要这样水汪汪地盯着男人看。二十岁的姑娘了,矜持一点,ok?跟没见过男人似的,我脸上有花吗?还是我长得像梁朝伟、金城武,知不知道你这样盯着人看很不礼貌的。” 思怡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随即哼的一声,移开一双轻瞳,哼哼道:“更正,我今年才十八,上个月的生日。还说呢,你做哥哥的居然也不送份礼物来。再说了,我这就德性,我就喜欢盯着你看,谁让你生得俊。”呵呵,说着思怡自己又自笑起来。 介绍一下,我面前的这女孩,叫路思怡,是我家乡一铁哥们暨老同学路勇刚的妹子,因为她哥的关系,跟我也是打小的相识,从小就叫我哥的。还真别说,几年不见,居然就出落成这水样了,女大十八变,还真不是盖的。路家在我们家乡可是第一大户,路老爹干矿二十年,米米可不是一般的多。当然,那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唉,疯丫头,我说你还没回我话呢,要来也该先打个电话吧。”我盯着思怡道。 思怡哼地撅起嘴,道:“还说呢,我说哥你怎么混的,房租欠了三月就算了,电话都欠费停机了。”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啥记性,这次糗大了,自己都忘了这事,还不刚才那,叫什么来着,对,那姓林的美女记者不是还刚说过我手机欠费了吗? 不由哼哼道:“去,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你当我开银行的呀,我也就一做保安的,收入狂低你又不是不知道,两个月收入只怕还买不得你一个肩包。” 路思怡嘻嘻一笑,向我一侧肩,扬了扬右肩上的漂亮挎包,说道:“那有这么夸张,香奈儿的牌子,没这么贵的,不过这是我爸上个月专程去日本帮我选购的,礼轻情意重了。” 我笑了笑,道:“唉哟,没想到你家老头子年纪一大把,头发都没几根了。居然还学人玩时尚的,算他眼光好,这包挺适合你的”。路思怡小嘴一翘,道:“我爸对我倒是没话说的,我要什么他就给买什么,我准备等过段时间适应了大学生活就去考驾照,让他给我买辆车爽爽。” 我狂摇头,嘘了一声,说道:“女不教,父之过,看你那得意样,一点不知道你老爸赚钱的辛苦。” 思怡哈的一声笑道:“嘻嘻,谁让他就我一个宝贝女儿,再说了,我爸这么多钱,我不帮他花点简直就是罪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那脾气,别说继承家业了,打死不要家里一分钱。放这么大家业不管,跑去**当兵,我爸为这事,头发都气白了。” “勇刚有自己的梦想,他现在的性格也不适合做生意,这事急不得的,再说,怕什么,你家不还有你吗?”我瞅了思怡一眼,说道:“还真看不出来,你这小太妹居然还会收拾打扫,不错不错,看你这么有出息,你老哥我真是老怀安慰。” 思怡脸上一红,舔了舔嘴皮,哈哈一笑,道:“我那有这本事呀。一直联系不上你,人家在这么远,都来过几次,却次次都落空。今天想呀,怎么说也要找你一次,这不一太早就来了,可是又来晚了,幸好那房东阿姨人不错,被我磨不过,最终开门让进来。” 说着哈哈一笑道:“后来我就打电话叫了个钟头工来收拾的。我只是负责装饰了一下,看,这水竹可是我亲自在花店里买的哦。” 李春春,你这是犯罪知不知道!***,老子下次可得换锁了,这次放我老妹来就算了,下次放条狗入室老子不是死定了。 忽然想起一事,我瞪了思怡一眼,说:“老实交待,你跟那房东说什么了。她居然会放你进来。”思怡红晕上脸,嘻嘻一笑,低下头去说:“你惨了,有个女人说有了你的孩子你却不想负责。哈哈,看你这负心汉以后在这片上还怎么抬头。” 我长呼一了口头,真给她气晕了。“我说老妹,你有没有搞错,这么离谱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是女孩子知道不,怎么能说话跟放屁似的,这些谎怎么能说呢。要让你老爸你哥知道了。我能说得清吗?再说了,就你这小屁孩,自己才多大一丁点,还就想有我骨肉了,切!” 思怡脸上忽然一阵惨白,双眼一红,哼哼道:“不理你了,都说人家不是小女孩了,帮你做这么多事,你连杯水也不让我喝,甚至都不请我坐下,就知道批评我,一点风度也没有!” “靠,还风度呢,是谁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不请自来,还编个这么离谱的谎话。我说过要你收拾屋子了吗?我就喜欢乱,咋啦?还跟我发脾气了,老子今天火本来就大,你识相的可别再惹我!”不知怎地,我也忽然就是一阵火起,今天真他妈不顺,感觉是个女人就可以教训我一样,现在好,连个小屁孩都来瞎掺呼了。 思怡没料到我竟然是这么大反应,声音如此之大,终于脸上驾不住了,晶莹的眼睛忽然哇地夺眶而出,道:“我真是被鬼蒙了头了,居然老大早就坐两小时的车来听你骂,我这就走,再不理你了。”说着转身就走。 心里忽然有点儿歉疚,我一把拉过她的手,说道:“好啦,这不是小孩是什么,三句话不到就由笑转哭,只听说过尿失禁的,这泪失禁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思怡泪光未停,口中恨恨道:“你才失禁呢!”说着自己扑哧一下忍禁不住笑将出来,笑脸上带着泪光,夕阳柔柔照在她少女雪样的肌肤上,神情古怪且可爱,我竟一下看呆了。 七 旧事 夕阳,晚霞,流彩。 泛黄的阳光从远方高楼的隙缝间传来,整个视野如镀金一般辉煌。 思怡张开小口,轻啐了口啤酒,微笑着道:“哥,你这可真不错,夕阳好美,要不我也搬来这和你住吧。” 我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小屁孩脑里装啥呢!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思怡小嘴撅起来,怒望了我一眼,道:“我再郑重声明一次,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法律上我也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拜托你别再老当我小孩好吗?” “我说姐姐,知道你成人了,来来,我们干杯,庆祝一下你成年好不!”我笑着朝她举了举啤酒罐。 “这当然!”思怡忽然站了起来,和我轻轻用易拉罐一碰,转身对着天空大声喊道:“我长大了!我长大了!我长大了!” 我摸出只烟叼上,正准备点上,思怡嘻的一笑,抓过我的火机,道:“我也要吸烟。” “不是吧,我说姐姐,许你喝酒的事被你哥你爸知道我已经准备挨揍了,还让你抽烟,你还让不让我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下手有多毒,这再当了几年兵,还不一招把我给打死?” “去,唬谁呢,我们那一片长大的谁不知道你打架超狠的!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除了天知地知,还有谁知道?好不好嘛,文俊哥哥,就抽一支。”路思怡拽住我的右手,撒娇道。 “好啦好啦,怕了你,老子吃人的嘴短,看在你借我钱帮我交房租的份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丢了支烟给她,提醒道:“小心点吸,别呛到!” 咳咳!说了白说,只见思怡一口烟下肺,已经是呛得不行。一边咳一边说道:“你瞎说什么呢!这钱是我的,我爱帮你交就帮你交,你可别说什么借不借的。” 我摇头道:“去,跟你说不清,我又不是吃软饭的,江湖救急就算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花女人钱。这么说吧,这钱就算你先借我垫交的,我一有了就马上还给你。” 思怡嘻的一笑,露出灿烂的笑颜,道:“哟,装什么大男人,你以为随便那个男人都能吃我软饭呀。你别说,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帮别人交房租和收拾房子呢。” “这多不好意思呢,就这么zhan有了你的第一次。”话刚出口就后悔了,靠,我今天是怎么了,这种话跟谁说这话都没关系,怎么能跟她说呢。 思怡脸上也唰地一下绯红了。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我有些尴尬,赶紧咳咳数声掩饰过去。望着天空不停地吸烟,淡淡的烟雾在阁楼的天空飘淡,和熙的霞光中,思怡身上的淡香飘来,我有些迷醉。 “我说文俊哥,你的工作好玩不?”思怡打破了两人间短暂的沉默。 我皱了皱眉,还别说,这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不过用好玩来形容怕是不妥,想了想,我转头一笑,说道:“看过那种讲旧上海的电影吗?那些租界里总有些大胡子的印度保安,一天到晚傻不拉机的,我的工作,就和他们一模一样。” 思怡哈哈一笑,说道:“等过几天我约同学一起来逛嘉怡百货,让我好好看看你装制服的样子,哈哈,一定丑死了。” “唉,你注定是没那个机会了,我已经辞职了。”我淡淡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干得好好的怎么不干了?”思怡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我脸道。 “喂,我说,你怎么老这样盯着人看,让人很不自然唉。”我半转过身去,躺倒在长椅上,呼出了口大气,微微自语道:“保安,很有前途的职业吗?一个人怎么可能做一辈子保安的!” 思怡点了点头,说:“那倒也是,一天到晚穿着身难看的制服四处走走,到处瞅瞅,这种工作肯定很无聊了,换我肯定一个星期都呆不住。” 我轻轻一笑,说道:“其实说实话,也不是不想做这份工啦,像我这种普通高中学历的人,也没什么特长,对工作怎么可能有什么大要求的,工作于我,只是谋生的手段罢了。其实做保安挺适合我的,不过我得罪了上层,没办法,被开除了,嘿嘿!” 思怡脸色一暗,轻声说道:“对不起啦,文俊哥。”随即开颜一笑,望着有些晕黄的天空笑道:“其实是你们公司老板眼睛瞎了,不知道文俊哥的好,哥你重新做一份职业,做出成绩来气气他们”。 我哈哈一笑,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好福气呀,年轻貌美,就算打断腿闲着花钱几辈子也花不完。这时代,要找份好工作还是挺难的,何况我这种要学历没学历,要文凭没文凭,什么本事也没有的。唉,要是长得好看点,不如去做牛郎了。” 这本是我随口打趣的话,想逗思怡一笑,谁说我话才出口,思怡眼睛一下红了,伸出手推了我一把,大声道:“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你在我心里面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了。” 唷,不是吧,我又不是骂你,损下自己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我奇怪地望向思怡,但见思怡那双清澈无底的眸子里已是微微有些泪光涌现。我皱眉道:“我说姐姐,你别这么又哭又笑的好不,我那又得罪你了。” 思怡用手臂擦拭了下泪水,哽咽着说:我就是不许你这么糟蹋自己!” 不是这么容易就哭吧,简直叫人崩溃,我只好陪笑着道:“好好好,你说得对,像我这种玉树临风赛潘安,一朵梨花压海棠,气宇轩昂,相貌堂堂的杰出青年是不该这么贬自己,其实我这也是好心,我不过就是给其它男同胞留点面子吗?我要把全世界的帅与酷都霸占了,叫他们怎么活,我也会良心不安呀我。” “去去去,还真是浇点大粪就开花了。”思怡又是带泪一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喃喃道:“文俊哥,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的一件事?” “七年前呀,这么远,什么事?”我皱了皱眉头,问道。 思怡抬头望了望我,脸上忽现出一丝红晕,然后低下头去,轻声道:“这件事藏在我心里有七年了,我说出来你可不许笑我。” “我有说过有笑你吗?说啦!” “嗯,好啦,告诉你,让你自豪一下。”路思怡望向我,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我奇怪道:“自豪?不是吧,又关我什么事了?” “当然关你的事了,你知道,那时候我还在念小学的,本来每天爸爸都会叫他的司机陈叔开车送我去学校。可是那年呀,有这么一段时间,爸爸出门了大半年,陈叔的父亲病故了他赶回老家奔丧,我就只好自己去上学。” “不是吧,你就要跟我说这个?这有什么呀,你那会也不小了吧,自己上个学很了不起呀。”我哈哈一笑,说道。 思怡哼地一摇头,说:“我才开始说你就笑我,不说了不说了。” 赶紧安慰:“乖孩子,好啦,我不笑我不笑,你接着说。” 思怡神情一黯,回忆似乎不怎么快乐的样子。接着说道:“哥,不知道你还记得不,那时候我们文澜街有一群很坏的恶小子?” 我半闭上想,想了想道:“好象是有这么一群家伙,当时自称什么来着,对,鹰刀帮,我好象还和他们动过手的。” “对,就是他们这群坏蛋,其中有几个真的太坏了,连小女生都不放过,每次我和同学去上学,只要路过他们的地盘,他们就来勒索我,调戏我,而且威胁我要是告诉爸爸就划花我的脸。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好绝望,我都被吓得不敢去上学了。” “有这事吗?怎么没听你哥说过?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有些纳闷。 思怡摇了摇头,嘻嘻笑着说:“你当然不记得了,你不知道你那时候很跩的,那会理会一个小女生的。” 我呼出口气,真是无话可说。只得道:“后来呢?故事就完啦?” 思怡轻声一笑,说:“你别插嘴啦,其实这事我就没敢告诉我哥,他那会正要准备高考,你知道他那脾气,会跟人拼命的。” “那倒是,勇刚要是知道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那德性,百分百要动刀的,他那脾气,还去当兵,拉倒吧,不跟领导干翻才怪。” “谁说的,我哥可是超级优秀的,前几天来电话,部队要推荐他去读军校了。”思怡高兴地说道。 “哟哟,就那小子还能上军校,怎么,真想当一辈子兵了,不是打算着以后混个士官做职业军人,再接着保家卫国?收复台海?累积军功升上少将中将什么的吧。” “你怎么做人朋友的,这们损我哥?”思怡颇为不高兴。 “好好,不说你哥,接着说你刚才的事,这事后来怎么了,我们路家大小姐,就这么甘心被人欺负呀,这可不是你的脾气吧。” 思怡哈地一笑:说:“我那时候还小嘛,胆子当然也小,不过嘛,幸好那时候我遇见了一个大英雄。” 我哈哈大笑:说:“大英雄?你不是要说我吧?” 思怡脸上红晕又现,偷偷望了我一眼,轻声说:“你终于想起来啦?都说让你自豪一下了,那个大英雄就是你啦。” 我笑道:“你刚才一说鹰刀帮我就有点儿印象了,我和他们打过一架的,不过我手都被打骨折了,肋骨也断了两根,躺在床上两月呀,连高考也没赶上。简直是奇耻大辱呀。不过那几小女孩中有你?这倒真没印象。” “当然有我啦,不然我会记这么久吗?那时候我跟几个女同学一块去少年宫学琴,又被那群坏蛋拦住,幸好你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对付他们这么多人,当时见你被打得全身是血,我们都吓坏了。不过,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英雄救美哦。”思怡轻笑道。 没等我说话,思怡忽然怔怔地望着我,如雪的脸颊上泛起奇怪的异彩,似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毅然说道:“文俊哥,你知道吗?从那时起,我就跟自己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跟你说!” “说什么?”我活动着身子,心不在焉地道。 思怡嘻嘻一笑,缓缓道:“我一直想跟你说!我……喜欢你!” 咳咳,我一阵猛咳。 八 难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马列和孙志伟都是一阵狂笑,笑得无耻且猥琐,惹得四座的客人纷纷侧目。 “阿妹,再开瓶冰啤,不行了不行了,我受不了。”马列身子笑得身子歪斜,倒朝后靠椅,用手指着我,跟孙志伟对笑着道:“志伟,看见没,什么叫时代出英雄,也就咱们文二少这号奸人用得出英雄救美这种滥招来把妹妹,唉哟哟,笑死我了。” 孙志伟做作神情凝重状,淡然道:“唉呀,不妥不妥,看样子我得打个电话跟勇刚说说,咱们这帮弟兄从此以后关系乱了,从今起,他可就算文俊的大舅子了,哈哈。”两人笑做一团。 “日哦,你俩还有人性没有,要不是因为思怡是勇刚妹子,老子那会瞎了双眼来找你们商量”!我叹气。 马列哈哈一笑,说:“说起来也有好几年没见思怡那丫头了,赶紧给哥们说说,出落得怎么样了?” 孙志伟也点了点头,拍拍我肩膀,笑着说:“你就认命吧,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路勇刚那家伙不太可靠,现在多了你一个内应,将来勇刚家老头子分家产,你得手后再转点给哥哥几个,大家都沾沾大舅爷的光,哈哈。” 两坨屎,别扯远了,被勇刚听见生撕了你俩的皮。我笑着骂了几句,沉声道:“哥们今天找你们,可不是只想提思怡的事,那丫头精似鬼,也就逗我玩,别说是勇刚妹子,就算换了其它小女孩也轮不到我来喜欢,倒是有件事要跟哥几个商量一下。” 两人见我沉重,也不开玩笑了。马列倒了酒,三人干了一杯,我重述了一下昨天思怡跟我说的几句话:“是这样的,昨天我跟思怡说起我被开除的事。” 马列扮出一付安慰状,拍拍我道:“性质上也不是开除这么难听,基本上这事的定性就算是你自已辞职。”孙志伟一付不同意的神情,插嘴说道:“我听说的版本怎么不是这么回事呢。我听哥几个说,是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追求你们那江总那宝贵女儿,欲行不轨,哥几个可是都在监视器里看见你在电梯里就猴急了,动手动脚的,这不,得罪了美人不说,还把工作也搞砸了。” “这不扯蛋呢,谁再***这样瞎说我可跟他真急了,真服了你几个家伙了,就她江宜欣那飞机场的身材,值得我二爷动手,我说哥几个可别再跟我添乱,打今天起,这谣言就止于乱者吧,我这几年已经算是衰神上身了,这名声可要再跟着臭下去我可真没救了。 马列哈哈一笑,道:“不胡扯了,说吧,昨天思怡那丫头怎么说了,非你不嫁?无君不欢?” 我呸了他一口,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瞎扯,其实是这么回事,我昨天跟她说了我失业的事,她说她也许能帮我,她说她爸爸有个老战友是咱们这城市的一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跟他爸的关系就跟咱们一样铁,而且这人还止是他爹朋友这么简单,还是她干爸爸,不过我觉得有点……” “靠,有这好事还犹疑啥呀?早说呀,咱们哥几个高考失败后集体来省城要饭时,路勇刚居然也没提一声,***,没良心!”马列立马做出气忿忿不平的姿态。 孙志伟也点了点头,盘算着说道:“路勇刚妹妹的干爸爸也就是路勇刚的干爸爸,咱们是他兄弟,自然也是咱们的干爸爸,兄弟们说对不?” 去死,有你这么算的吗?我和马列都伸出手鄙视他! 孙志伟不屑地一笑,道:“我这不是替兄弟出主意吗?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给文俊找份工作,咱们哥几个都混得寒蹭,自己顾自己还不及,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思怡这干爹真能文俊帮忙找份工作自然是好事,把关系拉近咱们求人时不会这么难看嘛。” 马列点了点头,说:“按咱们中国人的政治排行,这人位置在市里不低的,常委里估计也就排市委书记和市长的后面,给文俊找份工作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依你们意思,我还真得去找组织上谈谈心,我老觉得这好象欠思怡人情,有点不大好?” “去,你秀逗啦?你以为你博士后毕业呀,就你那水平,不想去工地,不想去餐馆还能干啥?至多也就是搞推销摆摆地摊什么的。凭勇刚和我们的关系,啥人情呀,用屁股想也知道。何况党替咱们这些上进青年解决一下吃饭问题也是应该滴。” “对,不找他找谁!”志伟亦赞同道。说着忽然拿起酒杯,说了一句:“得,哥几个,来干了这杯我可得先撤了。” 马列脸上立马变色,说:“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还他妈兄弟呢。几个月见你一次,待不到一小时就走,都说好这顿我做东你急什么急,给我留下,一会去涮火锅。” 孙志伟摇了摇头,说道:“我说阿列,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哥几个感情可昭日月!不过一事归一事,你们赚不到钱大不了自己挨饿,我这还有老婆孩子等米下锅呢,你们是不知道现在跑的有多难,一天两百块的份钱一个子不能少不说,那油价还噌噌地往上涨,我一天上路十多个钟,从没整点吃过一餐饭,累得够呛不说,还得指望车子别出什么毛病,要是不小心再划伤点什么,得,不倒贴就算好了。” 马列不屑地切了一声:“说得这困难,至于吗,出问题有保险公司撑着,怕什么?” 志伟一脸忧郁,无奈道:“保险公司?拉倒吧,连打带罚也差不多了,还不如自己扛着划算,你们还单身,不明白我现在有多苦,我现在为了孩子的奶粉钱,混得跟杨白劳似的,我说一事你们可别笑俺,我排队等活的时候可都从来不舍得把车开过去,就靠自己一双胳膊推,这么大热天,乘客一下车,我立马关空调。这么寒蹭为什么,不就为省几个油钱,每天二百块钱的份钱真他妈压人呀,还有向朋友借的两万块风险抵押金,唉,还不知道要还到何年何月。” 马列还要说话,我挥手止住,道:“让志伟去吧,咱们一起长大这帮兄弟,没几个读书争气的,现在混得也都不如意,都各自体谅一下吧。” 马列叹口气,道:“那是,想当年一块踢球的十多条汉子,考上大学的三分之一,当兵的一两个。走得走,散的散,除了勇刚家是家财万贯没什么好说的,剩下的就咱们几个来省城打工的,现在混得也忒差,吃饭交租都成问题,真他妈丢人呀。”说着站起身来,转向志伟道:“去吧,下周六我生日,跟弟妹说一声,带着孩子一起来,咱们再好好聚一聚。” 志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和马列碰了碰杯,一口干下了,转对我说道:“我说文俊,今天这事,我看行,思怡是咱们妹子,你也别见外,她帮你是应该的,你和她约好时间再打电话给我,我开车接你去市委大院。” 腥热的天空,秋风迎面而来,却没有送爽的意思,看着志伟开着那辆老旧的富康缓缓离开,我和马列都是一阵郁闷。不就是混个日子,咋也这么难呢。 九 谋私 市委大院远没有我想像中的严密,值勤的两个武警虽然气宇轩昂,英武不凡,但无疑警觉性甚差,蜡像似的站立在大门两侧,对我的进入几乎就没正视一眼。或者只因为这本就只是个树威的摆设而已,又或者是因为我的长相和衣着实在是太普通了吧,混迹于来上班和公干的人群中根本没人会注意。 沿着青石大道一路走过,放眼两旁都是修葺整齐的草坪,边缘散开着不知名花儿的碎花,间中是一个可容纳百把辆车的停车场。四周皆是浓密的松柏。 刚走入大院没几步,我正打量着这不熟悉的地方,手机响了,思怡打来的。 “哥,是我思怡,你到市委没有?” “刚刚进门,怎么,还有什么要交待吗?” 思怡道:“没有了啦,我就怕你迟到,本来我应该陪着你亲自上我干爹家的,可是我这几天要考级,一点时间没有,好可怜哦。” 我微微一笑,道:“没事,我朋友开车送我来的,不可能迟到的,求人办事怎么能迟到,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思怡在电话那边也是呵呵一笑,说道:“你别紧张哦,一切我都已经提前跟干爹通过电话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什么事这么严重呀?”我倒有些好奇。 “嘻嘻,我跟干爹说,你是我男朋友!”思怡在那边大声笑起来。”靠,死丫头!”我咒骂道。思怡轻笑道:“你不要气嘛,我这不是都为你好吗?你想想,我男朋友的事,也就是他干女婿的事,他能不上心吗?你也没什么损失嘛?何况做我男朋友很丢你脸呀。” “唉,算了,不说这个,事先声明一下,只是挂个名哦,下午就作废。” “知道啦,我还能逼你娶我不成,再说了,你想娶,我还不愿嫁呢!嘻嘻,不说了啦,你赶紧去吧,他工作可忙了,没多少时间见你,你尽量表现啦!”思怡笑道。 挂断了电话,莫名的压力油然而生,找份工作嘛,不至于还非是你男朋友才行吧,有点奉子成婚的无奈感,真想转身就走,又觉得答应了别人的事,这样一走了之不太男人,犹疑了一下,终于走入建筑宏伟,姿态古厚的市委大楼内。 “你找谁?”我站在综合科门口四处窥探。屋内左手夹烟,右手持报的中年人发问道。 “哦,同志,你看我有事要找下罗书记。” “哦,对不起,罗副书记调研去了。”看报纸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报纸,伸出右手中指,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靠,不是吧,不在?我心里一阵咒骂,对着中年眼镜男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中年眼镜男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说道:“这个可不好说了,你是来反映问题的吧,那得先去信访办登记。”说着又低下头去,接着看报。 妈的什么态度,我就一年轻人,好手好脚的,看着像来上访闹事的不成。 深吸口气,我道:“也不是了,我找罗书记有点事,已经跟他事先打过招呼了,说今天早上九点半叫我准时到这。” 中年眼镜男呼地抬起头来,报纸一下,上下扫了我几眼,说了声:“你在这呆一下。”说完起身走了出去。我耳力甚好,隐约听见他在敲击旁边一扇紧闭的门,向里面问询道:“罗副书记,有个年轻人来见你,说和你事先约过的。” 过得片刻,中年眼镜男回来,脸上大是和缓,说道:“不好意思呀,走走,我带你去罗副书记的办公室,他等你半天了。” 死去,刚才还说调研去,回头就变成等我半天了。 中年眼镜男有些脸热,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最近上访的群众和来拉生意的闲杂人比较多,不是急事的话,我们一般都替领导挡一挡,你知道,罗副书记分管政法,事情真是很忙的。” 我心里一边骂一边点头附合道:“我明白,我明白,这个什么事情都要讲究分工,身为领导,要得就是决策大事,而不是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忙得过来吗。” 中年眼镜男点了点头,说:“对对,就是这个道理,理解就好。”说着压低声音,轻声说道:“昨天罗副书记接他干女儿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旁边,他随便跟我提了几句,你就是他干女儿的男朋友呀。” 唷,死老头子,这又干你**事?当然我还是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中年眼镜男望了望我,嘿嘿干笑几声,形容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对着我点头道:“不错不错,有前途,有前途!” 恶不恶心你,真他妈想一拳击碎你那金丝眼镜,打得你满地找牙。 和雄壮古朴,内部装饰豪华的市委大楼不同,罗副书记的房间意外地简朴,甚至比不上我见到过的各种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办公室。和我当年在过的一国企里老总的奢华办公室更是没得比。 简洁干净的办公室被简单地分为两隔,当首一间是个小小的会客厅,除去两张老旧的沙发和一个小茶几,触目而及的是占据了近大半墙壁,充斥各类书籍的书柜,另一面墙上挂着几副字画。其中有一副题着四个大字:“执政为民!”浓墨重笔,颇为夺人眼线。 “哦呵呵,你就是小腾吧?”一个带着淡淡川音的中年人从里间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对我说:“来来,坐坐!”又转过头去对带我前来的那中年眼镜男说道:“秦副主任,麻烦你跟行政科打个电话,叫他们送桶水来,我这都倒不出两杯,招呼不了客人了。” 那秦副主任点了点头,答应了后退出门去。趁这功夫,我偷偷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罗副书记。只见此人四十多岁年纪,骨架高大,但形容清瘦,一件米黄色夹克穿在身上也显得有些中空,全然没有我印象中那些领导人的臃肿身材。一双眼炯然有神,然而其中隐有血丝,眼袋有些浮肿,似乎没休息好一般。 罗副书记似乎查觉了我窥探他的目光,嘿嘿一笑,张开双手在脸上上下来回擦拭了几下,又揉搓了下双耳,对我说道:“昨天市里出了点事,我们连夜开会,有些疲态,不好意思呀!”说着指着沙发对我说:“坐坐,我们坐下谈。” 沙发是那种旧式的布艺沙发,毫无柔软可言。罗副书记用不经意间的余光扫视着我,在这种老江湖的毒辣的眼光扫描下,我这种冒牌干女婿更是如坐针毡。 “你路叔叔还好吧?” 半天才反映过来他问的是路勇刚他爸,赶紧回到:“路叔叔身体还不错,还是和以前一样壮得像条牛似的。”其实我都三四年没见过他老人家了,咱就瞎吹吧。 “嗯,老路是和我一起出死入死,打过越战的,他能在商场上有这么了不起的成绩,就是因为他是个天生的军人,性格不屈不挠,敢拼敢搏。” 赶紧符合道:“罗叔叔你们这一辈人都是吃过苦的,为国家做过贡献,真让我们敬仰。” “你的事,我听小怡说了,本来我的意思是叫她亲自带你来我家走走,她干妈也有很久没见她了,很想她的,不过她说要我先帮她解决了你的事她才愿见我。呵呵,这丫头,从小就古灵精怪的,这么不声不息就交了个男朋友,我看老路还不知道这事吧。” 我尴尬以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幸好罗副书记也只是一言带过,接着说道:“你这事本来也不需我直接出面,不过小怡说无论如何要我见见你,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俘掠了这小丫头芳心。”说着目光如电,忽然直视向我。 这种时候无论如何是不能低头的,我知道,成败在此一举,赶紧迎目而对。 老罗(不叫他罗副书记了,别扭死了)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我问过你的情况了,当年你成绩优异,却为了救小怡而受伤,最终没能参加高考,这种行径在现在的年轻人中已经很少见了,只凭这点我就很佩服你。” 唷,路思怡你也吹得过份了,虽然因你受伤是事实,不过就我那水平,就是参加高考也是淘汰的料。好感叹现在的大学扩招呀!是个人就能考上。 老罗眼光忽然如炽焰般扫视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不过,有句话我心里是不说不爽,虽然我很赞赏你的英雄行径,但我心里并不赞成你们谈恋爱。我是她干爹,有些虽然不该说,以我的性格,总觉得不说出来反倒对你们不好,小怡才刚刚读大学,学业很重要,人也很单纯。” 靠,你这样说我不是更不爽,最近真是见鬼了,找份工作还感觉我拐了人家闺女似的。赶紧抬头道:“罗叔叔……” 老罗轻轻嗯了声,转了话头,接着说道:“你先听我说完,我军人出身,性格很直,这话是重了点,不过我尊重年轻人的选择,我只不过说句实在话,现在社会讲究学历文凭,你只是高中学历,我虽然有心,也不可能替你安排什么太好的工作,小怡现在还年轻,只追求爱情的美好,等她长大一点,我担心你们将来的相处会有问题啊。”说着看着我道:“你说说,你当时为什么就不接着读书了。” 我脸上有些躁热,心里骂了一句,老家伙,看不起我直说,至于这以羞辱我吗?早知道不来这受罪了,简直是受辱,还给你刨根问祖的。深吸口气,含糊道:“主要是我家境也不怎么样,不想再拖累父母,所以后来也没有再复读。” 望了老罗一眼,我毅然道:“我知道你怎么看我的。其实我也不想麻烦罗书记你,你日理万机,就我这种小事那还能麻烦你呢!对不起,打扰了。”说着我猛然站起身来。 “说什么呢,你以为我看不起你的学历吗?错了错了,我只是从长者的位置,担心小怡以后和你的相处罢了,其实我个人真的很欣赏你。年轻人有你这份孝心很不容易。再说你都上我这衙门来了,怎么说这么轻易就放弃!” 老罗声音忽然大了几度。竟然站起身来道:“我祖辈都是农民,我自己也是军人出身,打过战,下过厂,在企业呆过,学历也不高的。我一直以为,读死书是没用的,男儿志在千里,需要的只是机会!” 唷,忽然之间对老罗很有好感,根本没想到他完全没有轻视我之心。 老罗忽然走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我肩,奇怪地笑了:“我向来很讲原则,这还是第一次准备利用手中的权力替家人办点事,所以我很慎重,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小伙子,我只有一个儿子,还在美国定居,所以我对小怡这个干女儿非常疼爱,现代年轻人的爱情经常经不起考验,希望你能善待她,思怡这丫头内心非常纯良,我绝对不能容忍有人伤害她。” 不是吧,说得好象帮我安排工作就是要我好好做她男朋友一样。内心实在挣扎呀。咬了咬牙,心想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正想脱口而出其实我不是思怡的男朋友。老罗已经接着说道:“现在公务员学历都要求很高,而且逢入必考,这事查得很严格,我也不能例外。” 说到这里,老罗顿了顿,有些狡诈地阴阴一笑,说:“不过这事我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再难也得办,我自己呢是分管政法的,所以我打算推荐你去警校短期培训一下,然后再想办法调到局里,以后参加统一的考试后再正式调入,我知道你以前做过保安,做警察应该会适合你的。” 做警察? 脑子里忽然想起前不久在派出所见到的那胖民警。不会吧,我难道也要跟他一样?真他妈人生无常! 十 白绫 黄昏,华灯初上,长长的建设路上,是梧桐叶斑驳的落影。路上依然是车来车往,只是耳畔少了些午间嘲杂无序的轰鸣,晚归的几辆自行车从我身边如流水过,一间夜店放着张楚的老歌,让我忽然有些怅然。 似乎很多城市都有这么一条建设路,家乡也有。那里,曾经流淌过我的童年和少年,每天下午,我和队友都会从学校推着车,踢着球,大模大样地叼着烟,像些痞子一般穿过那条同样长长的建设路,去城郊一处免费的泥地球场踢球。无惧于风雨,经年不改,那时候的快乐如此纯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些往事。 慢慢地在行道树下缓步而行,不经意抬起头,我忽然笑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我每天120路车必经的那条大道。f大女生宿舍区的十余幢寝楼在大道两侧遥遥相向,星星点点的灯光从寝室中柔和地映射而出,那些个花花绿绿的晾晒衣服在窗口一如往常地迎风飘扬。原来我已经走到了校园区,难怪感觉有点儿喧嚣了。 小贩、推车,各种热冷食店,音像店、服装店、美发厅,三三两两欢笑的女生,贴身的情侣,这些我无数次从车窗外见到的风景一一在我身边闪过。来春姐那租房有很久一段时间了,自己似乎从没认真地从这条路步行过一次,心里忽然有点儿惊惧,原来自己早上从市委出来,已经独自一人走了一整天了,简直完全穿越了整个市区。唷!我今天原来是这么无聊的。失业的日子还真难过,流浪在这孤独的城市,没了灵魂。 意识到自己走了近一天,脚忽然有点儿酸疼了,粗算一下,应该都走了几十里路了吧。很久没这样高质量的运动。休息会还是坚持走回家,心中打算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休息会再走,虽然离住地不远了,但回去还不是只能无聊的上网打游戏,没点新鲜的。 四处扫视了一下,只见十余米外,有一家不太大的酒吧,大抵是地处学生区的缘故,灯光略显得明亮了些。生意显然不是很好,除了三四个服务生,顾客就只得两三个人。这样的环境正适合我,我自己一个人时,是从来不愿光顾旺店的。 “来瓶生力。”我在柜台前高凳上座下,对服务员说。墙上挂着的电视正放着部韩剧,闲得无聊的几个服务生盯着韩剧里的光鲜人物哈哈笑个不停。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搭理我,幸好我对这样的服务态度是没什么反感的,我喜欢这种和熙且缓慢的节奏,况且,我现在除了时间,什么也没有。 凉凉的空调浸淫着我全身,一个清秀而腼腆的姑娘把冰啤端上来给我,一口冰啤下肚,全身为之一爽。我闭起眼,长吸了口气,享受着这片刻的清凉与腿部肌肉的松驰。 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女子的尖锐且冷淡的声音:“我说你烦不烦,别再跟着我了。”我张眼望去,只见一个长发挽成数十个根小辫,前面刘海飘飘的靓丽女子气冲冲地走入店来,这女子莫约二十来岁年纪,除了头型稍有些怪异,穿着倒简单,上身是一件粉蓝的吊带小衫,下面是一条碎花短裙,露出一双莹白修长的大腿。 美女哦,应该是f大的女生吧,我跟自己说。应该说这个女子身材相貌是贴近于我喜欢的那类,纯净中带着些莫名的邪。 那女的似乎非常气恼,摇摇晃晃,脸色有些阴郁地走入店内。咣当一下坐在我旁边不玩处,因为柜台扭角的关系,我正好能仔细地看清她,只听这女子对着服务生大声道:“来杯君度,不要加冰!”一阵暗香从她身上袭来,不过我对香水并没什么认识,只觉得非常的晦涩悦鼻,让我联想起童年时在草地中遇过的某种野花。 她刚坐下,一个稍有些谢顶,穿着件米色西服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已经追了进来,这男子衬衫烫贴,打扮非常得体,人也长得很精神,看得出肌肉很结实。 这中年男子走到那美女身侧,右手很自然地扶住了美女裸露的右边香肩。柔声道:“我说白绫,你发什么脾气嘛?这事算我不对,ok?” 那名被白绫的女子右肩一耸,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道:“放开你的手。” 那中年男子有些郁闷的样子,尴尬地放下手,坐在了白绫旁边的空座上。侧着身对白绫说道:“你生什么气嘛,这事我早跟你说过了,我没骗你,那女的真的只是我一职员,我和她没别的。” 白绫不屑地哈了一声,冷冷道:“我说钱凯,真不出你还挺招人喜欢嘛,那丫头看着也才十七八岁,就能做你堂堂君凯实业老总的秘书,你就吹吧。” 君凯实业?好大的公司唉! 那被叫做钱凯的中年男子嘿嘿一笑,手又伸了过去,轻轻摸了摸白绫放在柜案上的左手,做出一付关切的样子,轻声说道:“我向**保证我真没骗你,那女的真的只是我职员,这事我要骗你,让老天罚我阳萎。” 靠,老不羞的,当这是你床上呀,我差点被这话给惹得狂喷出来。 无料那女的更绝,切的笑了一声,扭头上下打量了那钱凯一眼,不屑地说道:“就你这熊样,还阳萎呢,你有雄起过吗?” 哈,听完这话,我完全忍禁不住了,刚喝入嘴中的一口酒扑地喷了出来。那酒保也是一脸的异样神色,又奈于站在那男女两人的对面,不能放肆地笑,只能脸上忍不住地抽搐强忍。那钱凯脸上恶光一闪,朝我狠狠盯了一眼,我和那酒保笑着对视一眼,互相轻轻摇了摇头,装作没看见。白痴也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和闹别扭的理由。 唉,美女总是让人失望的,无非也就是一有钱男人的情妇,于是刚才对她的一丝绮念一下烟消云散。 钱凯收回恶视我的目光,又继续对着那女子低声道:“我说凌凌,走,咱们回家再说,别让人看笑话。” 白绫甩开他手,寒声道:“你爱回不回,关我什么事!我现在倒是跟你说清楚,我白绫喜欢谁,不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跟那个女的一点关系没有,她是你职员也好,老婆也好,是你情人也罢,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犯不着生气。” 哼了一声,不屑地摇摇头,接着说道:“你真以为我就为那女人跟你生气,靠,至于吗?我只是烦你了,不想再跟你继续下去,就这么简单,懂不!” 这话显然惹怒了这中年男子,只见钱凯脸上抽搐了一下,眼神中如刀光一闪,脸上神色一变,恶声说道:“我没耐心再跟你扯,我倒是最后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白绫嘿的一笑,扬手喝进半杯酒,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寝室就在后面,不用你送,我自己能回走”。说着转身望了望门外,道:“到是你几个手下跟了你一天了,你还不让人回去,你做人老板也该讲点人道吧?” 钱凯缓缓站起身来,忽然悠悠说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确信你要说不字了吗?” 白绫脸上泛起不可思议的神情,哈地笑了一声,道:“我说你这人真没劲,需要我再说一次吗?ok!我再郑重地告诉你。钱凯,我们结束了,我不喜欢你了,gameover!” 钱凯嘴角一拧,忽然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改刚才低声下气陪不是的样子,脸上阴霾地一笑,对着白绫点了点头,冷冷道:“很好,很好,你性格我很喜欢,很多年没人敢在我面前说个不字了,verygood,我真得很欣赏你!” 话音一落,我只见钱凯右手一动,心中暗想这女人要糟,果不其然,只见钱凯右手一拽过放在白绫面前的那杯君度,手掌一翻,那剩下的半杯酒完完全全泼在了白绫粉嫩白腻的娇好面庞上。那酒珠尚未滴落,钱凯右手已经是酒杯朝外一甩,一巴掌扇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白绫脸上已经是泛起一个暗青色的掌影。那酒杯碰的一声清响,在地上碎裂开来。 这下变故忽生,酒吧内众人都是吓得一愣,那几个原来在隅角闲谈的女生都是吓得尖叫。门口一下涌入两条身着黑色西服的彪形大汉来,对着钱凯道:“钱总,你没事吧。” 钱凯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了双手,就似完全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微笑着:“没事。” 那白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杯酒泼面,随即又狠狠挨了一巴掌,被一下打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钱凯,好,你打我,你还是不是人!”四处一望,伸手一把抓过我面前的那瓶生力,嘶叫了一声,狠命那钱凯砸去。 日,那是我的酒唉。 钱凯显然不是普通人,身子一侧,轻轻就避过白绫挥舞过来的酒瓶,一把抓过白绫的左肩,左手用劲,像捏小鸡似的卡住了白绫的脖颈,脸上嘿嘿一笑,说道:“看不出你除了床上够辣,打架也这么带劲。”白绫右手悬在半空,动弹不得,更不可能再用酒瓶砸钱凯。只是脸上被气得通红。拼命挣扎不已。 钱凯摇了摇头,手忽然一松,借着白绫挣扎的气度,向后一推,白绫脚下一滑,一个没坐稳,一下摔倒在我的身上。要不是我下盘还算够稳,肯定要被她给带着摔倒。白绫贴倒在我的身上,那种阴郁的暗香又扑入我鼻,我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查觉到白绫那柔软而坚挺的**正磨蹭着我的胸。 说实在的,我并不想管这事,因为在我看来,这白绫也只是犯贱罢了,不过不知为何,我对这钱凯更没有好感,或者只因为我始终认为,男人对女人动武是件丢脸的事吧。又或者是白绫脸上望向我时,眼眸里闪现的一丝求援的神色和嘴角那丝鲜血让我有些莫名的心疼吧。 于是我轻轻把白绫推放回座上,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钱凯说道:“过份了哦!” 钱凯没料到陌生的我居然会对他说这话,倒是有些意外,上下盯了我几眼,道:“年轻人,这不关你的事,别来废话”。旁边一个穿黑衣的大汉也用恶毒的眼光盯了我一眼,说道:“找打不是,给我滚远点。” 钱凯的话倒也罢了,这身着黑西服大汉的话却惹火了我,我性格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于是我哈地一笑,对着那大汉挑衅道:“说我吗?你来试试?” 那大汉凶光一露,望了钱凯一眼,钱凯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他对我动手。那大汉呼地走了过来,这小小的酒吧内一时剑拨弩张,那些女生和胆小的服务生都是高声尖叫,纷纷缩向门外逃去。那酒保一脸惊惧,寒声道:“你们,你们别打呀!” 我冷眼望着那黑衣大汉,一动不动,黑衣大汉终于忍不住,呼地跃步向前,手掌一捏成锤,向我狠命击来。 低能!我心里鄙笑了一下。右手一甩,抓过身前的高凳朝黑衣大汉疾甩了过去,那大汉闪避不及,被高凳狠命地击在小腹部,啊的一声惨叫。我已经顺势而上,一拳击在了他的面门上,大汉被我凶狠的一拳百分百击中。又是一声惨叫。啊的击出两丈开外,捂着面门惨哼不已。面门上鲜血四溢,形状恐怖。 我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是不是狠了点,因为我已经听见牙齿的碎裂声。 另一个黑衣大汉见我一招出手就把他的同伴伤成这样,内心有些恐慌,啊的一声,从旁边的酒柜里上抓过一酒瓶,呼地向我挥砸过来。 看你们长得还算有点份量,原来只是体型吓唬人的,一看那走步就知道这两人根本没练过搏击,怎么跟我这省少年散打冠军较量。 一直忘记介绍一下我的一点还值得一提的历史了,因为父辈世交的关系,我曾经在市少体校练过很多年的散打,教我的那顾师父是个泰国归国华侨,对泰拳很有研究,所以他教我的散打更凶狠,更有攻击性。不过由于我初中参加了一个社团,打伤了人以后,我爸就再不让我再在这方面继续下去,要不也许我现在的职业会是一个散打运动员,难说还能为国争光什么的也说不定。这方面的故事,我将在外篇中详讲,这里就不多说了。 只见那酒瓶迎风向我击来,我头一偏,身子已经贴近了这黑衣大汉,肩膀发寸劲,连贯击打在这黑衣大汉的胸部。 1hit,2hit,3hit! 那黑衣大汉禁不住我的肩顶,只觉胸部巨痛,脸上疼痛的就似要变形。我心想让他们有点小小教训就算了,遂停住了攻势。轻轻撤身退后,望着钱凯,低声道:“还要继续吗?” 钱凯见我只是数招之间,就把他的两个手下击溃,那还敢再说什么,咬了咬牙,仔细看了我一眼,就似要把我记入脑髓一般,然后不发一言,怒视了白绫一眼,转身走出门外。那两个黑衣大汉负痛低头跟着离开。 白绫一脸惊喜地望着我,忽然转头大声对那吓傻了的酒保叫道:“来两份礼炮,我要请恩人喝一杯。”我呼了口气,这女的还真能喝。唉,算起来,这该是我第三次所谓的英雄救美了吧。 白绫一双黑白相间,充满灵动的双眼望着我,嘻的一笑,问道:“你做什么的,打架这么厉害的。” 我刚想随口说保安,话到嘴边,忽然迟疑了,然后微微一笑,道:“我是警察!” 十一 教官 阳光从天窗倾泄而入,唤醒了宿醉的我。迷迷糊糊地抓过床头的手机看时间,唷,有条陌生人的短信:“嗨,警察叔叔^^,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否,前几天一直忙于考试,都没时间正式感谢你,今天晚上,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吧,如果愿意的话请回话,那天匆匆心记的号码,也不知道发对没有,不过我想以我的记忆力,应该不会错的吧。” 头有点疼,一切都是晕晕的。谁呀,哦,看内容应该是那个酒吧遇见的那女孩,身材很惹火,淡蓝色的围脖吊带小衫,眼线描得很美,笑起来有些邪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唉,忘记了,想不到居然还记得我。 哟,不是吧,我什么时候这么招美女惦记了。我有告诉过她我手机号吗?唉,昨天马列过生日,一堆哥们都喝高了!现在头脑还是迷糊呀。 想了想,今晚大抵是没什么事的,去就去吧,反正也不该我买单吧,我猥琐地想。 唉呀,不是吧,真是头晕了,明明是按回复的,怎么按成删除了,真是够衰的,算啦,反正这种有毒的美女,我这种小人物还是离远点好。 洗了把冷水脸,头脑清醒了些,从水池擦拭着脸回过,眼神忽然触到麻将桌上那瓶思怡买来的水竹。心头忽然一惊,靠,忘记大事了,今天应该是周一吧,思怡那干爹约好了今天让我去警校找那韩校长,昨天思怡还打电话反复提醒过了,怎么玩了一宿就全给忘了。昨天真是喝高了,喝了至少一打小白,一人平均一斤多,也幸亏我这酒量还马虎,换马列那几家伙,别说醒,能不去打点滴就算超人了。 看看时间,还好,现在赶着去的话,应该能按时赶到。 然而人算毕竟不如天算,才过了两个路口,就开始塞车了。胖的哥伸头出窗看看了,叹了口气:“咋搞的,这交通是越来越差,居然这时段就开始塞车了,看这情形,没半把个钟头是动不了。”说着从衣袋里翻出包烟,拿了一只递给我:“兄弟,来一只不,我看你也是有什么急事吧。” 这不废话,老子眼睛里都还泛着红丝,发着青光,没急事还不躺在床上好好睡个回笼觉,出什么门呀。一看就是一习惯唠嗑的的哥,不过这种人我喜欢,一直觉得,废话多的人透着真诚,良心坏不到那去。 也没跟他客气,接过了烟,掏出火机替他点着了。伸头出车窗看了看,长长一条北京路,果然堵得跟抗战逃荒似的密不透风。更有许多身着灰黑警服的警察在四处巡逻,甚至有拖着粗狂警犬的。 不是吧,现在疏导交通还需要出动警犬了? 胖的哥笑了,抚着方向盘,说道:“兄弟,昨天晚上天马路那事你没听说?” “天马路?什么事啊?昨晚和几朋友一起喝了一宿的酒,我们在的酒吧好象离天马路不是太远吧,没感觉到有什么大动静。”我奇道。 胖的哥嘿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可跟你说,昨晚在天马路北豪娱乐城那出大事了,黑社会大火拼!听说死了十多个人,双方火力惊人,连冲锋枪都动上了。” 不是吧,这么牛? 胖的哥见我不信的神情,赶紧道:“兄弟你别不信,真的不骗你,我早上接早班的时候听很多跑的的师傅说了,不过上头封锁了消息,报纸电视上是暂时不会说的。” “这个自然,如果一次性死这么多人,官方肯定不会立刻报道的。” 胖的哥指着前面那一群群警察,吐出口烟圈,说道:“不出这么大事,这么一大早这些猫那会这么勤快的。你别不信,跑我晚班车的那小伙昨晚上就在天马路一带亲眼见到这帮人火拼,拿着枪在路上追杀。”说着双手比划,仿似自己身临其境似的。 看着那些警察严肃的表情,我知道胖的哥说的倒也不假,昨晚肯定是出过一场大事。因为我忽然想起,昨晚我们喝的正高的时候,听见隔街处一阵乱响,马列还在笑是不是我们过迷糊了,都到有人放鞭炮才想起快过年了。 自然不是放鞭炮的,现在知道了,居然是有人拿着乱枪扫射。 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呀,有这么大火力?我问道。 胖的哥伸出头又看了看前方路况,回头道:“谁知道,现在龙蛇混杂,人人都想有钱,出来混的人多了,像我们这种赚辛苦钱的没几个了,倒是吸毒的,买淫的,抢银行的天天有,警察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屎的,根本管不了。” 呃……算了,不跟你争,老子现在还不是警察,吃屎还轮不到我。 胖的哥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我说:“不过我听人说,这事跟蒙军的公司有关。” 蒙军?蒙军是谁? 胖的哥哈的笑了,拍了拍我左手,也没解释,只摇头道:“蒙军你也不知道,不会吧。唉,终于动了!”说着发动起车,轻轻跟上了缓慢移动的车流。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蒙军的名字。尽管那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要和此人如此紧密地相联。 警校座落在城南的一座山丘上,附近有个公园很有名,曾经有很多抗战英烈长埋于此,大抵因为这的缘故,整座山丘被政府仔细地绿化过,数十年来,繁茂的密林把这山丘装点的如个绿岛一般。一座座教学楼掩隐于青山翠柏之间。点缀着这浓郁的山丘。 其实a市的这所警校我听闻已久,虽然是市属,最高学历也仅是大专,但最近几年非常热门。毕竟这年头,好的工作难找,出来就吃皇粮的职位并不多了,许多苦读多年书的学生大本毕业后也要挤破头似的考公务员,相比之下,虽然是一所普通警校,但毕业后就轻松的多了,公务员考试也意外的简单。 警校拜烈士所赐,建在此青山之地,方踏进校区,已经感觉到空气清新,和方才城市中那浑浓刺鼻的大气、尾气污染完全是两重境界。我深深呼吸了几口在这城市中难得的新鲜空气,快步向行政办公楼走去。 越过一块球场,正有一队警校学生在操场上围座成一团,中间有两个学员正在进行一对一的拆招,学习着擒拿术,一招一式严丝不苟。对于格斗,我向来是有兴趣的,于是便停缓下脚步,慢慢用余光扫视着这群练习的学生。 旁边站立着的是一个三十余岁的教官,长得黝黑英武,至少一米八的标准健硕身材,双目炯然有神,口中不停地对着学警吼着,众人薄薄的寸头在毒辣的晨光下被汗水映得油亮,显然已经操练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教官没有穿制服,只穿了件背心,露出整个上身强健的肌肉群,只看他胳膊上的肌肉纹理,我已经可以肯定这人的散打搏击术绝对是一流的,这种肌肉的纹理,不是那种在健身房日夜对着机械就能磨练出来的死硬肌肉,而是要经过长时间的抗击打训练。这种肌肉群也许看上去并不很明显,但瞬间的暴发力却是惊人的。 换句话说,和我的一样。穿上普通的衣服,你绝对看不出是个懂搏击的人。 我顺着操场边沿慢步走着,刚走到中线附近的时候,那中间一对一进行拆招的两个年轻学警已经进入白热化的交战程度。 一个稍矮的年轻学警右手一拳向较高的学警左胸击去。那高学警身子一侧,右手一把抓住那较矮学警的右手,轻轻一带,脚下使了一个袢腿,那矮学警身子一个踉跄,控制不住,身子朝前扑出,那身材高的学警趁势左手一推,一个肘捶击下,那矮学警一声低闷的惨叫扑地向水泥地上倒去。 为了控制住自己的跌势,那矮学警悬空的左手努力地伸出去,想支撑住自己倒地的身子。 “小心!”我和那教官都是忽然忍不住地不约而同脱口而出。 然而已经晚了,那矮学警左臂显然支持不住这一捶和这一跌之力,左掌不规则的落地使他的左臂隐隐的传来喀嚓一声,显然肘光节已经脱臼。一时一阵巨疼,摔倒在地上,捂着受伤的左手惨叫起来。 围坐成一团的众学警纷纷一阵惊呼,纷纷站起来围了上去。 那教官目光如电,向我疾扫了过来,和我目光相接,我赶紧向他点了点头,这教官盯了我近五秒,方对着我点了点头,似是露出些赞许的目光。转过头去,大声呼道:“赶紧送他去医务室,小心他的左臂。” 我自然知道他这一点头的含意,因为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出,这人落地的姿势和左掌不规则的按地手法,会使他的左肘关节禁受不住冲击而受伤。 我又望了望那教官一眼,转过身去,加快步伐,朝行政办公楼走去。拐角的瞬间,我的左眼余光看到,那个教官盯着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请问韩校长在吗?”我轻轻敲了敲校长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浓厚的湖南腔男声。 轻轻推开门进入校长室,迎则看见豪华的老板桌上对面,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警察,面色僵硬,显然是很严峻的那种,从一柄银色橄榄枝和一柄四角星花来看,警衔并不低。 办公室并不大,墙上一边挂着一幅地图,一幅是本市的市图,一幅应该是这警校的。案桌上摆放着一枚小国旗和一台液晶电脑。我正在四处打量,这一脸严肃的老警察已经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说:“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颇有吞吞吐吐地张口说道:“这个,我是罗副书记……” 韩校长那原本僵硬的面孔忽然放松了,哈哈站起来,朝我伸出右手,一边笑道:“你就是小腾呀,罗书记上个星期就打过电话来说过你的事了,我就一直盼着,怎么还不来,我们这年度的警校生还有三个月就要毕业了,你再不来,我程序上不好操作呀。” 赶紧握住同志的手,心里一下暖和了,靠,这走后门还真是有效。 在韩校长的带领下,我和他一起去校务处办一些程序上的事。韩校长一边走颇有些兴奋地说:“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档案上比较难处理,虽然有些困难,但罗书记交待一定要妥善安排,他是我的老上级,不管是以前在部队还是现在在市里,他一直直管我,他交待的事我肯定做好。” 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手续上的事,我会亲自帮你办好的,你一会跟着教务处小马去领取服装和基本生活用品,回头叫他开车去再把你的一些行李一块搬来。” 说着韩校长皱了皱眉头,上下望了我一眼,忽然笑了,道:“你样子还真特别,我本来想你的年纪在学生中会不会显得有点儿异类,现在看来,感觉说你十**也行,说你二十五也行。” 明褒暗贬,不如直接说我孩子脸得了。 韩校长笑罢,从兜里摸出包中华来,发了只给我,我赶紧接过来,掏出火机帮他点着了。 一阵烟雾撩过案桌,韩校长笑着说,这地方我说了算,学藉上的事我帮你处理,年龄我可以帮你压低点,不过年纪什么的也不是大问题,将来进市局什么的到时再说了。说着压低了声音,说道:“以后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因为家庭原因休学了一年,现在复学继续念书的好了。”然后嘿嘿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人注意啦,反正你在学校最多呆两个月。只不过保险一点,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我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只呆两个月?” 韩校长弹了弹灰,说这一级的学生马上就要安排实习了,要不是有个活动耽搁,实习早该开始了。你们的实习和其它学校不一样,是由校方组织的,到时我直接和罗副书记联系,让你去市局去吧。 一双眼睛上下扫视了我一番,笑了笑,说道:“对了,晚上你还得做件事,把这头发给我剪短了,不然可不像我的学生。” 不是吧,意思是就这么简单,我已经念到了警校最后一年? 十二 Sorry 从没有想到,我也会有重返校园的一天。 望着眼前这些全身活力四射的十**岁的年轻人,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儿苍老了,也许是内心的颓废吧。又或者是因为,比起同龄人,我这几年经历的事儿太多了点。 忽然有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觉得有人在身后注视着我,我警觉地快速回过头去,果然我身后七八米处,一个高大威猛的教官正面带些微笑的看着我,正是方才我在操场上看见的那个搏击教官。 “你是本校的学生吗?”只听他忽然微笑着问我道。声音浑厚且沉实。 我都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只能回了个微笑。算是有点儿稍稍点头的意思。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我,说:“你警觉性很高,很适合做警察,我刚刚才注视你不到三秒,你居然就发觉了。” 我报之一笑,说道:“这里谁都是警察的。” 教官轻轻摇了摇头,微笑了一下说:“那也未必,有些职业是讲天份的,尤其你想把一份职业做的完美的时候。”说着头轻轻抬起来,眼望有些灰色的天空,叹了口气,轻轻道:“不论是做警察,还是做贼!” 我笑了笑,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教官走了过来,说你是那级什么专业的?我居然从来没见过你。我耸了耸肩,道:“学校这么大,学生这么多,没见过也很正常吧”。教官轻轻摇了摇头,道:“那不可能,这学校只要我教过的学生,绝对能记住的。” 拉倒吧你,我看这警校至少也有几千号学生,你都能记住?你以为你拿破伦呀,记忆这么超群! 这教官见我目光中露出些怀疑,不由笑了笑,拍了拍我肩膀,道:“好的警察是应该过目不忘的,如果我没有看错,你的搏击格斗水平应该很不错,我居然没注意过你,下个月的学校年度自由搏击赛你报名参加了没有?” 不能再装下去了,我只好嘿嘿一笑,说:“不好意思,其实我是因为家里有事,休学了一年,现在刚刚回来。” 教官哦了一声,说,难怪,我说你这种这么突出的学生,我怎么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呢,原来如此。我也是去年才从市局调过来当老师的。”他说起老师,我才忽然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身分是学生,赶紧立直身体,笑了笑,道:“老师,还不知道你贵姓呢?” 这教官笑了笑,挥了挥手,道:“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姓许,许云龙。”我赶紧尊敬地叫了一声:“许老师好,我姓腾,腾文俊。” 许云龙笑了笑,挥手止住,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年纪没长你们很多,况且马上毕业以后都是些同事,我还是习惯我的学生叫我云龙哥的,其实我倒现在也还没适应自己的老师身分,可能是做警察做久了,总觉得别扭。”说着忽然脸色有些惨然,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望了许云龙有些蚴黑的精干面孔,心想这么和气的老师倒也难得,和他刚才有操场上训斥学生的严格模样完全是两回事。点了点头,我嗯了一声,笑道:“那我就真叫你云龙哥了哦!” 许云龙哈哈一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上课时肯定不行,还是得叫许老师,不然被上面听到了可不太妥当。”我应了声那个自然。 这时候身后有一声车喇叭响起,我们转头一看,却是一辆黑色普通桑塔那顺着小道开过来。车窗摇下了,伸出一个三十余岁年纪,身着米身茄克的中年人来,对着我说:“你是小腾吧?” 我点了点头,还没说话间,已经听见许云龙伸手向那中年人打了个招呼,说道:“唉哟马副处长,这是要去那呀”。那被称做马副处长的人脸上堆笑,说有点事,和小腾出去一会。许云龙脸上浮现一丝奇色,开玩笑的拍了拍我肩膀,笑着道:“哟,还看不出你是个大人物哦,居然劳动我们马副处长给你当车夫。” 我被这话说的有些尴尬,正不知如何应对,幸好那马副处长笑笑,说哪呢。我给你当过的车夫还少了。咱姓马,天生就是做车夫的料。 许云龙哈哈笑道:“那不耽搁你们,赶紧去吧,回来我给你电话,咱哥俩好久没去涮羊肉了,这周末,我请你,哥几个好好喝一台。”马处长笑着应了说道:“没问题,回头电话联系。” 车在路上,两侧的行道树呼呼闪过视线,马副处长一边开车,一边道:“你的事我可都听校长说了,年轻人,抓住机会,前途不可限量呀。”我脸上一紧,心想怎么一会功夫这韩校长就都给说出去了。 马副处长哈哈一笑,道:“担心呀?没事没事,我和老韩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我说你也别叫我什么处不处长的,咱们搞行政的,也不算老师,你叫我老马就行。”说着吁了口气,道:“也没几年功夫,就从小马混成老马了。唉,这日子真是过的贼快,学校工作就是这样,年年都见到年轻人进进出出的,就越发感觉自己老的快。” 这时正赶上一红灯,马副处长停下车速,长呼了口气,说道:“对了小腾呀,你跟云龙认识呀?”我说没没,也就是刚刚等处长你的时候碰的巧,大家随便聊了几句。马副处长哈哈一笑,道:“云龙这家伙,人特随和,跟谁都能立马聊上,这本事俺可比不了。”我赶紧道:“哪里,马处长你人也挺随和的。” 马副处长摇了摇头,哈哈一笑,又再次说道:“叫老马得了,也就一个屁大个学校教务处,别人听了还以为处级干部。”这时绿灯亮了,老马一边启动一边说道:“云龙这家伙,丢来学校还真可惜了。” 我点了点头,说实话,这是我一直很奇怪的,像许云龙这种正当壮年,而且显然精通搏击术的警察,不放在警队第一线而来做老师确实是不太适合。 对于我的疑问,老马叹了口气,道:“这也是命中注定的事,许云龙原来是市局刑警队的一员猛将,全市公安系统的散打冠军,很是破过几件大案子,人人都说下一任的刑警队长应该是他了,接着在局里干下去绝对有前途,可惜去年参加一次网上追逃的协查时,腿上狠狠挨了一刀,住了差不多半年的医院,腿是勉强保住了。不过再也不能快跑了,你说这么一猛男,抓贼也抓不了,心里不知道多别扭,组织上也是替他考虑,才把它调到学校来。” 我叹了口气,说原来这样呀!心想难怪和我聊天的时候他神色似乎有些惨淡。 这时候老马把车靠了靠边,伸手了路边巡逻的几个警察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显然是些相识的人。 那几个警察见到老马,都是脸上一笑,说哟呀老马,你倒是好,咱哥们忙的要死,你倒出来兜风。老马赶紧伸手入包,掏出烟来准备发。为首一个白面警察摇了摇手,说道:“免了,今天是大情况,哥几个可不敢再和你老唠嗑,被上头看见可是要挨批的。” 老马哟了一声,说道:“看不起我是不?再大的阵仗抽只烟的功夫还能耽搁。那白面警察呼了口气,说道:“今天什么情况你也该知道,听说蒙军有两个手下被人搞掉,害得弟兄们忙呼了一天了,妈的,a市要是没有蒙军存在,真的会平安很多!” 老马点了点头,道:“算了,做警察就是这样,是人是神是鬼,只要上面说一声,都得做牛做马。”白面警察无奈地叹口气,道:“所以说咱们是些国家机器了,还是你们好,在学校里教书育人,又省事又崇高。” 老马笑了,说拉倒吧你,谁看谁好,不信你问问许云龙去。众警察摇摇头,道:“说那是,叫许云龙教书育人,可比坐牢还惨!”老马笑道:“可不就是这理吗!好了,你们在忙,我就不说了,改天有空大家聚一聚。” 我很想问问老马蒙军是什么人,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这么八卦干嘛。 一路无话,车子直接开到铁皮门口,老马看了看天色,说:“你这住的也忒远了点,本来还想回趁机回次家的,看来算了,装了你东西咱们直接回校吧。” 我望了望天色,正是日上中天,阳光明媚之时,暗想也不是太晚吧,摆明了提醒我,这点见机都没有就枉为人了。赶紧笑着说道:“我行李也不多,要不这样吧,我快快收拾一下,然后麻烦你先把我行李放后箱,你有事你忙去,明儿我自己去学校报到,再来找你拿行李好了。” 老马要的就是我这句话,还装出勉强同意的神色,道:“这样呀!也好吧,那我也就随便回家一下。”接着叹气道:“我那闰女最近成绩下降的严重,我得赶紧替他找个补课老师,一直抽不出时间,难得今天出来,赶紧去忙一下这事。” 解释啥呀!赶紧走吧你。随手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丢在老马车上,对他道:“对对!天大的事也比不过家事,这小孩子的教育可耽搁不得!”老马一踩油门,挥挥手说那是,随口丢下句话:“你的寝室我安排在3幢411,到时你直接去好了,我把行李给你直接放在里面。” 嘿,411,死翘翘。 心里忽然空荡荡的,不知什么滋味。正在郁闷间,电话响了,思怡的。 “我说亲爱的,到学校了吗?今天早上太忙都没给你电话叫你起床,不怪我吧。”思怡嘻笑着说。 靠,这小丫头片子越来越得寸进尺。打了个哈欠,我懒洋洋地说道:“又干嘛呀,我的大小姐!” “哥你客气点行不,人家这么关心你,你好歹温柔点行不!”思怡哼了一声。 我只得道:“是是,如你所愿,我现在重返校园!” 思怡嘻嘻一笑,说道:“要不这个周末我来你们学校看你好了,让你们同学羡慕一下你有这么漂亮的女友。” 咳咳,再跟你这丫头疯下去老子迟早要被勇刚给剁了。借口一声我有急事赶紧挂了,只听见思怡气急地在那边喊道:“过份,不理你了!” 做点什么好呢?对,得和马列他们说一声。 “干嘛呀,我说老大,我现在可在值班,不像你这么清闲的。”马列在电话里嘿笑着。“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跟你说一声我明天起就要去警校学习了。”我摸出只烟来上。 “哟,还真牛了,这年纪还伪装学生,你行不行呀。”马列在那边哈哈大笑。 “这不心里没谱吗!我说你看我还像不像个学生?” “嗯,我想想呀,还成吧,刮刮脸就行,现在的学生都老相。你算年轻的!”得,有你这句话,老子心得就踏实了。回头我在学校里安顿了再联系你。说着我准备挂电话。 急什么急呀,正有事准备跟你说呢,要不你现在来嘉怡一下。 “靠,死去,打死老子也不会再进那门。”我现在是一听嘉怡就来气。 马列哈哈一笑,说道:“哟,我们文二爷什么时候这么有气质了。”我哼了一声,说拉倒吧你,我像这么没骨气的人吗? 马列又笑道,“你就瞎扯吧,我这真是有事才叫你来的。”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呸了一声。 马列嘿了一声,淫荡的笑了,说道:“我说你小子泡妞的本事还挺强哦,老实交待,电梯里杂搞的,让美女如此惦记你”。 “去死吧你,瞎说什么呢,有什么话赶紧说,别浪费我电话费”。马列笑道:“怕什么,天大的电话费有思怡那丫头替你撑着,我说就你那德性,人不人鬼不鬼的还居然招女人喜欢,老子这么斯文儒雅居然没人理,真他妈邪门,美女都瞎了眼了。” “扯远了吧你小子,看你那德性,聊得这么起劲还值班呢?给那婆娘看见有得你受的!”我警告他道。 “这不就是这婆娘交待的事吗!”马列咂了咂嘴,啧啧道:“你那江美女惦记你,叫我转告你,来财务这结算一下。” 江宜欣?心头忽然浮现那张俏脸,唉,就这女人,改变了老子的人生! “我说你到底来不来呀,要不是要你的签字,我一早帮你领了、我说哥们,这点钱是不多,不过跟什么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何况这本就是你应得的,所谓没功劳也有苦劳。” 呼了口长气,也是,老子没道理跟钱过不去的。当下我道:“那好,你等我,我马上来领了,你晚上没班吧,一起去哈皮一下。” 马列笑着应了,说这才对,那就说定了,你来就去财务部自己结算一下。回头联系我。记得拿到钱再来,有钱才是哥们!没钱老子第一个和你绝交! 死去,我骂着挂掉电话。心里暗笑,马列那模样,整一坨屎!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温馨,再不顺畅的人生,有友情,便足够了。 嘉怡大厦,一如往昔的繁华,人流如织,往来如潮。印证着这城市的欣欣气象。深呼吸了几口,我终于重新走入嘉怡。迎面就看见熟悉的导购小姐,暗骂自己心里莫名的尴尬,挥手向他们打了打招呼。 z第一个看见了我,嘿嘿笑道:“哟,帅哥,今儿什么风,来给媳妇买胸罩呀,这我得跟你说,那从二号电梯上去,三楼左转内衣专柜。”说着对我盈盈一笑。当然在我看来完全是淫淫一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笑骂着说:“去死,老子来拿安葬费。” 说笑着我向员工电梯走去,心头忽然有些模糊,人事财务部在几楼呢?才几天功夫,就好象全忘记了一般。七楼?十楼?自己似乎对不愉快的事物有消除记忆的功能,真他妈爽。 电梯门开了,我走了进去,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今天一直在奔波,还真有点儿疲倦唉。到底是几楼呢,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下,这时候一阵脚步快响,身边一阵香风袭过,显然电梯门关之前,冲进了一个女子。 先到七楼再说吧,还真有点儿模糊了,我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双眼模糊地伸出食指朝七字按去。然而我的手指,忽然触到一股温柔,她的手已经先一步按到了七字上。 时间好象有些凝固,我一下从疲惫中清醒了过来,侧身一看,一张俏丽无限的可爱脸庞正望向我。 人生真是有些巧合的。这忽然出现的女子竟然就是江宜欣! 她的长发,精心的剪裁,如瀑而下。精心修剪的眉形,弯如新月,没有一丝瑕疵。那挺直娇俏的鼻梁,使她的轮廓呈现一种立体的美感。 不可否认,这女子全身都充满了魅与美。像极了一个很有名的日剧艺人伊东美咲。当然,年纪要轻着这么几岁。 我的手指刚触到她,她似触电似的一下移开,脸上一红,低声对我说了声:“sorry!”我心里一笑,好象这话该是我说的才对吧。话音未落,她已经看清了我的面容,轻轻地惊呼了一声:“是你?” 我老套地耸了耸肩,嗯哼了一声,淡淡一笑道:”怎么?这么见不得我呀!没事,我可不是故意跟你站一块的。” 电梯是高速的,七楼转眼即到,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开了。我吐了口气,淡淡瞅了江宜欣一眼,连再见也懒得说了,对于这个女人,我心底总有些莫名的抵触情绪,今生大概不会再见了吧,我这样想着,走出了电梯。 “sorry!”身后忽然传来淡淡的一句道歉声音。 又是对不起?见鬼了吧!我心忽然跳了一下,缓慢转过身去,只见江宜欣俏立在电梯里,神态间似有些儿愧疚,怔怔地望着我。 我不是听错了吧,我笑了笑。 “前几天我看了报纸,上面说了你在公车上的事,我也仔细问了那天值班的其它同事,我承认是我误解了你!”江宜欣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忽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心里忽然不知道是滋味,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改变了我的人生。我心里忽然堵的慌,急忙转过身去,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红了。长这么大,被人误解过无数次,似乎,这是第一次听到对不起这个词。 我抿了抿嘴唇,没有回头,只是边走边抬起右手向后挥了挥,轻轻说道:“没什么,你没做错。” 叮的一声,电梯门关了,我知道,江宜欣站在电梯里,没有出来。 十三 校园 黄昏,霓虹灯下,我和马列站在长长的过街天桥上。身下的滚滚车流如水一泄而过,带起一条明亮的灯流,有些儿像在电视里经常见到的镜头。 喀嚓一声,马列打开了一罐啤酒,递给了我,笑了笑,道:“我说你可出名了,前几天的都市时报看了没有。保安义助弱女,反被公司辞退。嘿嘿,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哥几个可都知道是你哦。” 我抬起来猛灌了自己一口酒,吐了口酒气,心里有些空荡荡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马列肩膀,哈哈一笑,道:“这不挺好,二爷我这辈子第一次上新闻版,起码不是犯了事被点名。” 马列也嘿的一笑,说道“还记得吗?念书时打架被抓到派出所,赵老师怎么说咱们的。嘿!说咱们将来也就是一块废铁,对社会一点贡献也没有。哈,我可还记得她那时的表情,感觉看着咱们,就像看准了将来我们一准要上刑场似的,即痛心又恨铁不钢。” 我微微一笑,道:“其实赵莹对咱们哥几个挺好的,咱们逃课踢球,她从来没真的生过气,也没请过家长,我现在想起她,还很感激的。” 马列嗯了一声,望着远远街面破烂的广告牌,轻轻啐了口酒,似乎思绪回来了悠远的从前,眼神都凝固了一般,道:“像那种一腔热血,尽心为学生着想的的老师怕是没有了,我最记得她说的一句话了,就算我们是块废铁,也要把我们炼成钢。” 我呸了一声,说你怕是惦记她长的漂亮吧。我可还记得当时上她的课起哄最得劲的就是你马列了! 马列脸上似乎有一丝尴尬,转过头去说瞎扯,我马列像师生恋的人吗?然后又老脸厚皮地道:“像你这种晚发育的懂个球,你那会懂赵莹的魅力。”说着竟然半闭着眼抿着嘴,一脸怀春地感叹道:“唉,这么多女老师里面,让如此青春的我,知道什么是爱的就是她了。哦,我的女神!” 唷,老子鸡皮疙瘩都被你寒起了,不由笑道:“就你这样还爱呢?性冲动吧你!就你这德性还想学人玩师生恋,赵莹会看上你?我可还记得那时她的男朋友天天都来接他下班,每次你看见就摩拳擦掌像看见情敌一样,哈哈,那时候可乐坏哥几个了。赵莹那朋友见到我们这群学生只会傻笑,一点不知道已经招惹了咱们马太岁!” 马列叹息了一声,说道:“青春呀青春,一去不返!” 恶心吧你就,我摇摇头,笑着说幸好咱可还是读书人,比不得你年老色衰了。 马列转头来,捏起拳头轻击了我肩膀一下,笑道:“明天就去警校,有没有点儿恐惧感?”我心里咯噔一下,还别说,忽然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真有点儿失措的感觉。 “对了,有件重要事都忘记跟你说了,有没有在学校看见漂亮美媚哦,我觉得现在的警花质素还是相当不错的。这几天我就经常故意去拈呼一交警美媚。”马列忽然异常兴奋。 警花?靠,老子现在最没兴趣的就是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我说兄弟一场,有好介绍别忘了介绍给我。” “你就慢慢等着吧,等到我想做老鸨那一天!”我哈哈大笑,笑起传出好远。一辆载满人的公交车从桥下过,我觉得脚下的路桥也在颤抖。 夜忽然就黑了,有星无月。马列的背影在街的尽头越来越小,慢慢消失在黑暗中。火车站的大笨钟传来了报时声。十二点了,我心头忽然一阵寂寞,又消逝了一天,而新的一天,就这样来了。 我并不是有事就睡不着的那种人,然而今天,我起得却意外的早。 转了三道车,感觉有三十余站的样子,折腾半天才到了警校。因为是昨天来过的缘故,所以我几乎没走错路就到了3幢男生寝楼。楼并不大,看外形是公寓结构。 411的寝室是开着门的,我才到门口已经听到了熟悉的电脑游戏星际争霸的声音。这让我心里忽然一热,想不到现在的学生还有玩这个老游戏的。一眼望去,我昨天托老马帮我送来的那堆简单的行李正放在这小小客厅的一个角落。 我轻轻敲了敲门,那正在专注于打游戏的黑瘦小伙停下了左手的狂摆,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你找谁?” 我笑了笑,指了指屋角那堆行李,说:“我是……” 那黑瘦小伙哦地点了点头,脸上也是一笑,说:“哦,你就是今天来报到的哥们呀。等我一下呀,我打完这局再跟你说。”说着大声喊道:“小四,有新丁到,还不赶紧脱了衣服来迎客!” 旁边的寝室里有人长长打了声哈欠,说谁呀,什么新丁。说话中,走出一个唇角留有一点儿须根的年轻人来,还居然真的光着上身,只穿着条内裤就出来了。一身的细皮嫩肉,宛若女身。 这被叫做小四的年轻人看了看我,似乎一下想起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脸,说道:“哦,知道了知道了,你是那个,叫什么来着。” 那打游戏的黑瘦小伙忽然接嘴说道:“我说小四,你该吃补药了,看你那记性,昨天老马不是说过了吗?武腾兰!” 靠,不就带个腾字,老子还没来就被你们起这么av的外号了。 小四嘿了一声,说道:“嗯哼,看我这记快,昨天晚上老马是来说过。居然被我给一时搞忘记了。”说着上下望向我,忽然哈哈一笑,道:“走,兰兰,跟我睡一屋去。” 崩溃!武腾兰也就算了,居然还兰兰,听得老子毛孔都差点竖起来。 小四人挺热情,主动替我介绍了一下。原来这正在打游戏的黑瘦小伙叫秦治国,外号赢政。小四叫冯宇,还有一个据说是叫大胖的梁家伟的上课去了。 我说你们怎么不上课去,小四笑了,说道:“都快毕业了那还有什么课可上,专业课都上完了,反正都和教官混成铁哥们了,也不用去训练了。混一混写写论文就算over了,咱们也不像其它毕业生还要愁工作,这不除了天天睡懒觉打游戏还能做什么。说着一脸愁容,说咱们这届的听说都要下乡镇,这次完蛋了,去了乡镇派出所不知道那年才能回城里来。” 这时候赢政的主基地被三家一阵狂扑,最后的孵化池也被打暴,惨被弹出游戏。一脸衰容地说咒骂道:“妈的浩方上这些傻逼,他们有难我拼死去救,我被攻打他们却见死不救。” 我叹了口气,说:“和菜鸟做盟友就是这样了,我一般开局都要先观察一下盟友的动静,看看盟友是不是菜鸟,如果是,也加强一下自己的防守好了,毕竟再强的暴兵和微操也很难挡住三四家的共同攻击的”。说着我又叹了口气,说:“你要是只会自己猛攻,最后壮烈牺牲,八成还被这些大菜骂菜逼的。” 赢政点了点头,说可不就是这样吗?我都打了半天了,回头一看他们还在架炮台准备慢慢出航母,老子肺都给气炸了。 我笑道:“可不就是,所以我很少在浩方上玩,除非想虐鸟。”赢政道:“那你在哪儿玩?”我道:“一般在pgt吧。”赢政皱眉道:“没听说过。”我赶紧闪开,暗想你这水平也就只能在浩方上被人蹂躏了。 有小四帮忙,很快我就铺好了行李,这是一间四人的公寓,屋子很小,但架构不错,起码比我那阁楼铁皮屋强太多了。由于是警校的关系,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公家提供的,甚至光着身子来也没问题。除了我之外,这仨都是a市本地人,一有空就回家的那种,所以没什么零碎的东西,有些难得的整洁。 这时候赢政又新开了一局,对我说要不要来打一局。我反正也闲着没事,就答应了,自然是轻松取胜。赢政很惊讶地看着我,说你的手好快哦,apm多少?我想了想,说不太稳定,网速正常下,1v1的话250到300左右,群殴的话不用怎么思考,会低一些。赢政一脸赞叹,说咱可终于遇见高人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师父了! 唷,寒毛竖起!听你外号叫赢政,还想你是个牛人,原来也这么肉麻。 去食堂打饭的时候,赢政说你还没饭卡吧,用我的先刷吧。我说这怎么好意思,赢政哈哈笑了,说道:“自家兄弟还这么客气,只要你肯教我打,别说一顿饭,毕业前的饭我全包了。” 小四插嘴,说道:“你就别跟赢政客气啦,这家伙什么都管不了,就是能管饭,他老爹都不知道开了多少家酒楼了。”说着转向赢政,笑着道:“我说赢政,你老爹什么时候来咱们城南这边开分店呀,我可先说好,将来我不想做警察了,你怎么也得安排我间分店经理做做。” 赢政讪笑了一下,说道:“行,你去找我爹拜拜,他肯认你做干儿子,别说酒楼,家产也给你继承。” 小四作势给了他一脚,转头问我道:“对了,我说兰兰,我听老马说你休学了一年,你什么专业的呀?” 抓狂,这么重要的问怎么就忘记问下韩校长了,我连你们开有什么专业都不知道。只得含糊说道:“和你们一样了啦。” 小四唉了一声,叹气说道:“不是吧,你怎么也这么惨。居然也学治安,我都快念完了才醒悟,早知道当初选刑侦或者刑技好了,感觉咱们学治安的将来完全是混饭吃的,没点儿警察样。” 赢政耸耸肩,说道:“想这么远干嘛,你真以为学什么就能干什么呀,咱们都还得参加公务员考试才能分配呢?我听前几界毕业的师兄说,学刑侦的去派出所,学治安的变交警的多的去了。再说了,要说威风,还是学特警好,你看看我们学校那些学特警的,那一个个的牛逼样!” 说着手一指,指着不远处五六个高大威猛的青年说道:“看见没,这些特警班的,才来的新生也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走路都不看人了。” 我一眼望去,这几个青年身高都在一米八五左右,全部留着寸头,穿着绿色背心,显得体格雄健,肌肉竖实,上身还凝着刚刚训练完毕尚未拭干的汗水,露出些狂傲的野性,完全是些漫画中的肌肉男。果然如赢政所说,这几个人眼神都带着傲气,就像人人都是他们猎物一般。 小四有些羡慕,道:“可惜咱们那时候没开这个专业,要不我当初也肯定选择特警,这才够男人。” 赢政哈哈一笑,说拉倒吧你,就你那晒了三年都比女人还嫩的脸蛋,还特警呢,去做护肤品的代言人吧。 正说笑间,旁边有人忽然跟我打招呼道:“小腾,你们去吃饭呀?”我心里一阵奇怪,这地方居然有人认识我?不过感觉声音有些熟悉,回过头去,原来是许云龙。拎着个饭盒走了过来。赶紧含笑点头,说了声许老师好。 赢政和小四哈哈一笑,对我说你想惹云龙哥生气呀,居然叫他许老师!许云龙抬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说道:“我听其它老师说了,你们这级的再没几天就要去实习,我说你几个,在学校也没几天可呆了,还老逃课了,欠揍是不?” 赢政赶紧说那里那里,你说兄弟们什么时候逃过你的课!这不就是那些很无聊的非专业课偶尔迟到几节罢了。 许云龙摇摇头,说就你们这纪律还当警察,一天到晚只知道瞎混。小四赶紧表态,说咱们政治立场坚定着呢,该学的学,该玩的玩! 许云龙甩了甩饭盒里的积水,说我现在也是脾气好了,当老师修身养性,犯不着跟你几个跳蚤生气,要是以前在警队,就你们这样,不被我k死才怪! 赢政赶紧转移话题,堆笑着道:“我说云龙哥,今儿怎么不在教师食堂吃啦,居然跑这来。”许云龙叹气道:“那都是些老爷们老娘们买菜回家的地方,我一年轻单身男人,还是和你们混一处得了。” 小四望了前面那几肌肉男一眼,问许云龙道:“我说龙哥,前面那几新生是不是你教呀!我看这体型,怕是特招的吧,普通学校出来的怕是没这么强壮的恐怖,用兴奋剂喂大的吧。” 许云龙上下瞅瞅小四,笑道:“你这嘴还真毒!是呀,这些学生是特招的,我教他们自由搏击。”说到这里,许云龙望向我,说道:“小腾,昨天我跟你说过的那事你考虑过没有?” 我有些讶异,望向许云龙,说什么事啊? 许云龙皱了皱眉,说道:“你居然给忘记了,我说下个月学校的自由搏击自赛,你有没有兴趣报名?” “哇,自由搏击赛?”小四和赢政都是惊奇地望向我。 低调!一定要低调,老罗和韩校都交待过,我来这里是纯粹为了混毕业的,事关舞弊,这种事可大可小,千万不要引起人的注意,免得节外生枝,于是我只得含糊说道:“许老师,其实我不懂散打的,我都瘦成这样,念警校也差点体检不合格,那还能参加比赛,也就是小时候喜欢看点功夫片羡慕一下强人罢了。” 这样呀!许云龙上下看了我一眼,眼睛中露出些精亮。我不由庆幸运,幸好我今天穿着件宽松的衬衣,掩饰了我那精练的体型,否则一定逃不过这老江湖的眼睛。赶紧把拿着饭盒的手垂下来,我这双手可是插过多年铁砂的,内行人一看纹理就知道。 这时候旁边有其它人跟许云龙打招呼,许云龙应了一声,对我们说我和朋友先过去了,你们几个小子可别再逃课了,知道不!赢政和小四自然满口答应。 许云龙走后,小四拍了拍我肩膀,说道:“哟,还看不出来你居然挺会打的!劳动我们学校第一寂寞残疾高手来请你参赛。” 我赶紧说瞎扯,我也就是打星际还行,什么自由搏击我可不懂,我跟你们一样,也就是在学校学点普通的擒拿术以后能应付下小毛贼就行了。赢政笑着说就是,可不能什么了好事都让你占全了。 一路无话,入夜。下午时分,老马打电话给我,果然如我所料,告诉我已经安排我和小四他们同一班学习,治安专业。明天就可以一起上学了。哈!还真是高效率。 和其它学校相比,由于有严格的作息时间,警校的夜晚是安宁的。小四早已经入睡,只有赢政好象还在床上和女友或者什么人断续地用手机短信热聊着。传来偶尔的短信铃音,我有些烦燥,披起单衣,走到阳台上,看着寂静深遂的黑夜。忽然有点儿无法形容的寂寞感。人生怎么会这么难料呢?我只是简单的一个人,这种太起伏的人生,我有些吃重! 耳畔,大胖的酣声呼呼响过。 十四 警花 似乎我应该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思怡,感谢老罗。 就在我最穷困潦倒的时候,给了我这样的机遇。而且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甚至未来是什么样子都可以预计得到。就正如老罗安排的那样,混入警校,然后等待毕业,参加公务员考试,分配,调入市局,一切“顺理成章”地最终成为警察。 然而我的内心,似乎总有些不安的感觉。我曾经是一个习武的人,教我搏击的那位泰国归侨同时也是个修道之人,注重内心的调节。在他的严厉督导之下,我的少年,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和普通少年人不同,每天都要静坐默思。这种默思的直接好处,就是让我有一种异于常人的第六感。 当然,这也许只是某种天赋。 很多次,每次危机发生之前,我都有些莫名的不安情绪,尽管我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实上在我的记忆当中,我曾经是个极不安份的少年,参与过的打架斗殴简直举不胜举,或者为所谓的义气,或者仅为朋友的一句话就去了。但这么多次搏斗,我却很少有受伤,全因这种很难用语言表述的第六感。 当别人的西瓜刀从身后砍向我时,当一块板砖砸过来时,我心头总会有这种强烈的不安感,然后提前做出反应。这极大程度的让我可以在搏斗中得以安全。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为了救思怡和鹰刀帮那群混混打架时,左手骨折了不说,还差不多断了两条肋骨,这么几年下来,感觉也没有完全痊愈,冬凉的时候胸口附近总有隐隐的作痛。 毕竟我不是李小龙,也不是李连杰,一个打十多个总是要吃亏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莫名的不安感忽然又涌上心头。我不知道,在这校园,亦或者在别处,将会发生什么。 在这初夏,天却忽然意外的凉了。风很大,我头皮有些发麻,忽然醒悟,原来是自己理了个寸头的关系。照照镜子,感觉头型很失败,当初以为警校都是要理平头的,呆了几天,才知道自己错的深了。出于利益的关系,这间警校已经不是非常正规了,学校里多的是穿着休闲,非公安专业的学生。况且就算是公安专业,也只是对新生要求严格一点,对于老生来说,除了专业技能课,大部份学生都不愿意穿着难看的制服的。更别提这寸头。 我真***傻了,会听韩校长这废话,剪了这么一个近于光头的发型,风吹来,头凉凉的挺不习惯。 “大胖呢?又去苦读啦?”小四到处张望。 补充一句,大胖也是我寝室的一哥们,人如其名,体格雄壮。怕有九十公斤的个头,套上件白t裇的话跟北极熊没什么区别。大胖人很和蔼可亲,但过于好学上进了些,和小四他们完全是两类人,整天只知道上课下课,没事就去图书馆看书,天黑黑才知道回来。我来这么久就没见过几眼。只知道他为自a市附近的乡镇,高中时成绩非常之好,完全是一流重点大学生的材料,但因为家境不是太好又想着能经常回家帮忙做事,所以才选择念这所普通警校。对这样的人,我心里总是佩服的。这样的人,无论到了什么地方都不会放弃自己的信念,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像我,完全没有方向。 世界上总有这么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会让你感动。 这时赢政边提着裤子边哼着小曲地从卫生间出来,说大胖不在教室图书馆还能去别处?这家伙不念清华真是国家的巨大损失啊。 小四随手抓了团纸朝赢政还没拉起的裤裢扔过去了。说赢政你不洗澡就算了,撒尿也偶尔冲冲厕所行不,我求你了!很臭呀! 赢政才不管小四,往小四身边一坐,哟哟乱摸了两把,说道:“哟,臭到我家冯程程冯美女了,真是罪过呀!” 小四推开了赢政说我靠你这大玻璃,老子怕你了。赢政说没办法,咱又不是大胖看书都能看饱,我就只喜欢跟你乱,谁让你长得细皮嫩肉的,哈哈! 小四打了个呼,道:“大胖现在越来越勤奋了,今天居然去这么早。赢政点了点头说早个屁呀,都快上到早晨第三节课了。” 说到这里赢政唉哟叫了一声,大声道:“不好,忘记大事了。”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看日程表,又唉哟叫了一声说完了,今儿真是周四了呀!难怪大胖去这么早,这话一出,小四也不管厕所的臭味了,也立马反应道:“大胖也忒不义气,居然也没提醒咱们一声”。赢政哼哼道:“别看着大胖贼老实,这家伙阴着呢,知道少一个对手自己就多一分胜算。” “你们说什么呢?”我边刷牙边问。 嘿嘿!赢政淫淫一笑,说道:“兰兰,今天有节课咱们可千万不能逃!” 怎么了,今天没许云龙的课呀,我看了看贴在墙上的的课程表,只见上面写着,周四:治安管理学、保卫学、安全防范技术应用、危险物品管理、出入境管理。都是些很普通的课程设置,并没有许云龙的教的自卫擒敌。 小四走上前去,伸出手忽然把课程表撕了下来,笑着说:“大哥,你可是去年的课程,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儿似曾相识,别说你,连我们都学完了。”今年的课程表咱就没记,一直是想上啥上啥,不过我跟你说,这周四早上第三节这堂照相录相技术选修课,咱可一定得上。” 照相录相技术?靠,这也用得着学?我有些纳闷。 无聊是不?赢政嘿嘿一笑,说,都知道无聊,现在都用dc、dv了,又不是要做摄影大师,谁喜欢上这种无聊课,可没办法,咱们家贝儿喜欢。 “什么贝儿?”我一下没听懂。 别听他瞎说,那是赢政给她乱起的外号啦!小四笑着解释:“其实是刑技专业的一女生,齐思蓓。不知道你休学一年,还有印象没有。” 我那知道什么齐思蓓,只得含糊说好象是有这么一人吧。幸好小四已经接着吹嘘道:“这可是咱们学校的超级美女啊,以后的无敌警花,据说老爹就是市局刚刚退休的上任局长。”说着叹了口气,道:“咱们学治安的,跟她们刑技的就这一节公共选修课重合,一周就一次,还得看她赏脸来不来。” 齐思蓓?我心里忽然飘过路思怡的身影,现在的女孩子,似乎很多用这个思字。或者是这个名字让我想起思怡的缘故,我心里对他们口中的这女孩有了几份莫名的亲切。 赢政从充电器上拿起手机,快速地收拾着书包,又看了看窗台上的钟,道:“你们不去我可去了,一周不见,我可想死偶家贝儿了。” 我皱了皱眉,公共选修课,摄像摄影,还别说,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正想说你们去吧,我不如上网打打游戏。这时小四拍了拍我肩膀,说道:“走吧,去见识见识,这妞超靓的。咱们在学校呆不了几天了,见一次少一次了。” 靠,说的这悲凉,跟要死似的。我长呼了一口气,应道:“那走吧!”暗想反正我这伪学生,还真没好好上几节课。一个多星期下来,连专业课都只上了三四节,更别提上这些公共选修课了。同班的同学除了住隔壁寝室的认识了四五个外,好多连照面都没打过。 赢政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头发,又打上了嗜哩水,用手指拨弄着,回过头说道:“兄弟们给个评价,我这照型酷不酷,老子今天无论如何要跟贝儿重新搭上线才行,即使要不到她的手机号也一定要搞到她的qq号!” 小四唷地叹了口气,说你少发sao了,这话你一星期说一次,都说了几十次了烦不烦。说着也对着镜子自照起来,抖了抖头发,笑着说:“我觉得吧,还是我最配贝儿。” 我忽然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居然如此吸引他们。 阶梯教室里,坐着的大部份是男生。由于也开设非公安专业的缘故,警校并不缺女生,但果然如赢政所说,有贝儿在的教室,永远是男生多过女生的。 这时候授课的一中年男老师正在准备着笔记本和投影仪的设置。教室里显得有些嘈乱。 赢政如条饿狼一样四处张望,最终无力地垂坐下来,叹息道:“完了,我家贝儿又没有来。”小四啃着冷面包,道:“路上我不早说了,八成是不会来的,这丫头前几月是三分钟热度想起来上几天,这种无聊课程她那会有兴趣持续的。”赢政靠了一声,说早不见你说,早知道老子好好多睡一会了,来这又看不见她,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算啦,赶紧溜吧,呆会不太好溜。 小四说来都来了,就听一会吧,我吃面包吃噎到了,现在肚子疼,不想走路。赢政骂道你简直胡扯。说归说,赢政还是坐了下来,只是把衣领拉高了,遮住了mp3的耳机连线。我和小四对视一笑,毕竟现在一个人回寝室也是件很无聊的事。 只有我是无所谓的,能不能见到这女孩,又或者上不上课对我并无什么不同。这几天我很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局外人的概念。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学生,而且已经离开学校太久了,这里的一切一切,虽然简单和熟悉,但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喜欢。 这时候那有些谢顶的中年男教师已经开始说大家安静了,我们讲课。教室里慢慢的安静下来,那老师一边演示一边开始讲起来,别说我根本就没课本,就算有也懒得听。这种完全是实践出真知的课程要用语言表述出来实在太乏味了。我心里不由同情赢政和小四,这果然是没有美女就无法听下去的一门课程。 十点的阳光从窗外斜射而入,照在那已经有些老掉牙的投影仪的反射屏上,呛得屏幕一片雪白,坐的远一点的根本就无法再看得清在演示些什么,何况谢顶男的舌头也宛如阳萎了一般,萎靡不振,众男均是晕晕欲睡。 这时候教室门忽然吱的一声,被推开了,众男的目光齐唰唰地望向教室门,视线所望处,只见走进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来。 赢政眼睛哇的一亮,低呼一声,贝儿来了!我亦有些好奇,转过头去,但见走进的那两个人中,女的一个显然是赢政和小四口中的贝儿,齐思蓓。 伟人马列说过,看女人一定要先从打扮看起,因为不会打扮,甚至连衣服也不会搭配的女人显然是木头,再美丽也是枉然;至于下一步是看腿或胸则不重要,男人在这方面各有所好;下面该是看发型、从发型就可以看清一个女人的基本性格。最好都满意了再看面孔吧,直接看脸是最愚蠢的,太容易失望。 我靠!忽然发现,马列居然影响了我的审美观。 我慢慢看过去,由于是公共课的缘故,并没有要求穿制服。故而这女子穿了一件静白色的无袖衬衣,配了条深灰的时装裤,简单的黑白搭配就很清晰地勾勒出她修长秀直的美好身形。至于胸前,则有些儿遗憾,风平浪静,没点儿波涛起伏,但给人一种很脱俗的清新感,我总以为身材和性格也是有着联系的,身材不太张扬的女性总是内敛且感性的。她双手抱着书,两条藕臂雪白晶莹。 至于脸,则是纯净的,如一面湖水,明晰的双目,细弯如月的眉,轻轻俏跳的瑶鼻,眉宇间总有些儿懒洋洋的感觉,似乎刚刚从阳光下沐浴归来。她扫视着阶梯教室,和同伴在门口就近找了位置坐下,和我们差不多就在一个阶梯的高度上,所以她弯腰的瞬间,我很清楚地看见,那干净的素发扫过了她雪白的肩。 赢政眼睛都看直了,半晌才扭过头来,恨恨地问小四:“她旁边那家伙是谁,不知死活的家伙,长成这种鬼样也居然敢跟我家贝儿坐在一起。” 我瞟了一眼,只见那男的长身玉立,面容清秀,比赢政可帅的多了,甚至不是一般的帅,完全是明星级的,而且很强壮的样子。当然,是个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男人,我也懒得细看,只是心底不由有些失笑。很明显赢政是一点机会也没有,这帅哥摆明了是那贝儿的男朋友,两人的神态很亲昵,时不时的轻轻低下头去交谈几句。那男的更是时不时把手轻揽过,抱住齐思蓓那柔弱的腰,只把赢政看的咬牙切齿,妒火中烧。低声哼道:“我靠,居然在教室里当着老子的面就这样,看我不宰了他!” 小四瞅了一眼,脸上有些惊异,摇头说道:“算了吧,你怎么跟他比,你知道他是谁吗?赢政哼哼道:“管他是谁,就是天王老子又怎么样,以为我怕他呀。” 小四转头双瞅一了眼,低声说道:“那家伙好象叫张海澄吧,高中时是我们学校的,现在在f大念书。” 赢政不屑地道:“f大怎么了,很**呀!” 小四耸耸肩,道:“f大当然没什么了不起,不过这家伙真的很跩的,会读书不说,还是个牛人,高中时跟家人从北方搬迁过来,才到我们学校就轻松破了学校的好几项体育纪录,而且据说是个武术世家,从小练武,打架就没输过。听说现在改练柔道还是空手道什么的去了,据说经常被选为代表,和日本、韩国的一些高校选手对抗,从无败绩。” 赢政说你还知道的真清楚。没这么牛吧。 小四哼哼道:”可不就是。不过我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可不是因为他跟我以前是高中同学,而是前儿我在学校bbs里看见新闻了,说我们学校这次年底的自由搏击赛,要请几个本市高校的高手来观摩。也就是互相切磋什么的。这张海澄可就是f大的代表选手。我那天在网页上看到是老同学,就仔细看了看资料。真的,不骗你,这家伙你惹不起的。唉,下个月初的比赛,也不知怎么今天就来了,还居然泡上了贝儿。”说着也是一脸的悻悻样。 赢政哼哼道:“那又怎么样,当我怕呀。” 小四唷的叹口气,一脸同情地拍拍赢政,说老子白跟你说了。爱找死就去,到时吃亏可别说我事先没打招呼。 我听了小四的介绍,不由转过身去,准备重新打量这个叫张海澄的男生,转身的瞬间,我忽然看见阳光的角度,刚刚从窗外映入,照射在齐思蓓的身侧,把她全身都映入一种玄幻般的柔和蕴彩中,刚刚那张并不算太吸引我的脸庞忽然呈现出一种女神样的光华。 我心中一动,不是这样美吧。难怪赢政他们会迷成这样。就在这时,我有些过大的转头动作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的视线忽然和我对视了一下,我心里忽然有些异样的情绪,抿抿嘴,我对着她微笑了一下。她似乎对一个陌生人的点头有点奇怪,但也很礼貌的朝我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去,也没再和张海澄说话,只是自己打开了书本。 张海澄显然注视到了我们这一次瞬间的眼神沟通,侧过头去在齐思蓓耳畔小声问了什么,显然是问她是不是认识我,因为我看见齐思蓓抬起头来望着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轻轻说了什么。张海澄在得到答复后,忽然用一种很特别的奇怪眼神地望向我,一动不动,我忽然心底一凉。这一次,我很清晰地看清了,张海澄那眼角的红丝,这是一种zhan有欲特别强的恐怖眼神。拥有这种眼神的人,同样,也是非常恐怖的! 很莫名的,我心里忽然有些儿替齐思蓓惋惜。 十五 加油 拥挤的食堂。比菜场还喧嚣。 不知道为什么,吃食堂的学生总像饿了三五载似的,每一餐都是挤的如此疯狂,好象晚一点就吃不上饭似的。当然最后总是伴随着大量的浪费。 大胖果然干什么都积极,我们才刚刚打好饭,已经看见他在远角占好了座位挥手招呼我们过去。小四瞅了赢政饭盒一眼,说道:“哟,看不出你还是真伤心,就吃二两饭了,学怨妇玩瘦身呀。”然后拍了拍我,说看看人家兰兰,餐餐半斤饭还长得如花似玉的,身材如此有弹性。我笑着靠了一声,说死人妖,离老子远点。 众人一阵饕餮。唯有赢政一言不发,果然心情极度低落。大胖好心,对赢政说道:“今天是咋啦?平时你话最多,今天怎么像失了魂似的,失恋呀!”小四嘿了一声,讥笑道:“说可不是吗?你今天上课没看见呀,贝儿给别人把上了。再说了,他有恋过吗?”然后嘴上轻轻哼哼:最苦莫过单相思。 赢政忽然发火了,骂小四道:“你再废话,我用饭盒砸你!”小四唷了一声,说政哥,咱也是为你着想,人家现在名花有主,拜托你也清醒一点。以前叫你追你老说推三托四的,现在后悔了吧。赢政咬牙道:“把你嘴闭上,没人当你哑巴。” 气氛不太对劲,我和大胖赶紧劝他们一人少说一句。小四哼哼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他好。看吧,人家都这样卿卿你我的了,身为男人要现实点,要懂得放弃,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 顺着小四眼神的方向,我们转头望去,只见另一角落里,齐思蓓和张海澄两人视旁人如无物,正在甜甜蜜蜜地互相喂饭调笑着。美女心情愉悦的时候真是如春风解冻,很让人赏心悦目呀。连我这种对漂亮女人有了心理抵触的也心下一荡,被齐思蓓的明眸皓齿给电了一下。 大胖一阵叹息:“唉呀,想不到贝儿终于也恋爱了。”小四望了大胖嘴边还粘着的饭粒,笑着说道:“哟,咱们411怎么啦?原来你老也喜欢这妞呀。”大胖呸了一声,说道:“你们一天到晚在我嘴边漏她,我再不关心也不得不记住了。” 我边吃边看了看赢政,只见赢政一脸阴霾,盯着齐思蓓看了半晌,脸上的忌妒神情终于慢慢缓和了下来,最后长呼了一口气,说道:“算了,咱一大男人,还失不起恋吗,吃饭。”说着低头一阵猛扒饭。小四谔了一下,说你倒想通的快。赢政嘴里噻着饭,支支呜呜地道:“其实我也就是有点儿妒忌那小子,老子这么多年也做不到的事他做到了,我服!再说了,今早上我看了半天,贝儿和他在一起是真开心,我从来没见她这么开心过,我认了。”大胖拍了拍赢政,说道:“哥们,不错呀,才一会功夫,境界升了。 我微微一笑,说将来美女有的是,男人怕的是没钱,还怕没女人。小四说兰兰说的对,赢政道:“大家吃饭,管她娘的,从今后411再不许提这个女人,等老子缓过劲再说。”众人自然一阵笑。我心底亦有些感触,忽然觉得赢政这人也很洒脱。心里忽然有点儿欣慰,认识了这么几个可爱的朋友。 然而我也知道,有很多东西是无论多少金钱也买不到的,比如这份青春的感动和记忆。那怕只是淡淡的一场,单相思! 由于我坐的位置正对着齐思蓓他们,所以我抬头的瞬间,忽然看见张海澄朝我们这瞟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些示威的感觉。我轻笑了一下,拍了拍赢政,说我跟你打赌,这两人好不过这个冬天。赢政说为什么,我嘿地笑了,第六感! 日子就这么轻易的滑过。对于我,甚至根本不用在意学习,于是校园的生活总是很惬意很舒服的。马列和思怡都有打过电话来,马列自然是嘿嘿乱说几句,思怡则是大呼学习太紧,连看我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我当然巴之不得她不要来,说实在的,我现在有点儿怕见到她。 在我的指导下,赢政的星际水平突飞猛进,上浩方菜人一般是没什么问题了。年轻就是好,什么都忘记的快。才几天功夫,这家伙好象就已经泡到了另一校的一漂亮女孩,整天晚上电话粥煲个不停。烦得小四用纸团扔他都快撕完了一本马经。 转眼,一月有余,我偶尔也有和小四大胖他们去上几节课。本来想上许云龙的课可能会比较麻烦,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在他这种老手面前,如何掩藏我懂格斗技之事,上次只是随便说了一声,就被他怀疑,如果上课肯定非暴露不过,非要被他逼着参加比赛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幸好小四说许云龙最近烦着和各学校交流比赛的事,宣布这学期的课暂停,而专注于培训他挑着出来的几位参赛选手,毕竟我校是专业警校,搏击是强项,这又是第一次以东道主的身分邀请外校选手交流,如果和其它普通高校比赛也输了,面子上会很过不去,在bbs上知道,学校方面的原则是必胜,所以许云龙的压力也很大。估计对他来说,这也是做老师以来第一次有这种紧张感觉,偶尔在食堂见过他几次,每次都是很匆忙的样子。 下了几天的绵雨终于停了,阳光刺射着大地,地面蒸发着腾腾的热气。望着足球场,大胖终于舒了口气,说:“这么毒的阳光,看样子下午场地能干了,我还以为这次又得在泥地里打滚了。” 小四说道:“听说你们下午和f大的球队有场球是不?”大胖点点头,道:“可不是吗!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比赛,就一场比赛普通的友谊赛,是为我们学校的搏击邀请赛做铺垫,好象也是f大体育节的活动一部分。” 小四说那你这么紧张干嘛。大胖轻叹口气,说道:“没什么意外的话,这该是我学生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了,能不珍惜吗?”小四轻轻点了点头,道:“那是,我现在在学校,感觉什么都是最后一次似的,看见漂亮的女生,总会想这是不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们呢?” 这时候赢政踢着个破球从球场那边颠着球走过来了,走到我们身边,把球踩到脚下,喘息地说这球场可真他妈破。大胖说还算好了,下午能干就行,赢政叹气道:“干了又如何,还不是块菜地,无所谓了,反正都踢了这么几年了。” 大胖用脚踏了踏破烂的草皮,说道:“这那一样呢,平常就哥几个踢着玩玩,下午这可是正式比赛。听说f大还是有几名猛男的,上次的a市高校校际联赛好象就是他们的冠军吧。” 小四嗯哼点了点头,笑道:“何止上次,上上次也是他们啦!和咱们的散打射击一样,足球蓝球田径什么的可都是f大的传统强项。国内高校中实力也是稳居前三的。”说着嘿嘿一笑,道:“下午肯定有许多f大的女生来助威,他们的女生漂亮可是出了名的,这次咱们可养眼了。” 赢政说养眼个鸟,你不上场当然爽了,我和大胖可是校队的。到时在美女面前输了不是更丢人。小四歪着眼睛,上下扫了赢政一眼,笑道:“拉倒吧你,就你这板凳队员还轮得到你上场,不过这也是你的福气,下午百分百是场屠宰,与其在场上丢人,不如乖乖在场下看热闹。”说着作出一付同情的样子望着大胖,以一付台湾摇头叹息道:“大胖葛格,你好可怜哦,准备好了吗?下午要被对方穿几次小裆?” 大胖生气了,上前掐小四的脖子,说道:“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死家伙,知不知道什么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这很可能是咱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场正式比赛。其它人我不管,反正我会尽力的。” 小四挣脱大胖的双手箍扎,哼哼笑了,说:“很多事不是努力就行的。人家实力摆在那,又不是跟你比体重,这可是讲究速度和技巧配合的事,你以为你一人就管用呀。”说着用手拍了拍大胖的胖腰,说:“我倒觉得你这体重,不去玩铅球什么的真可惜了”。只惹得大胖一脸涨红,伸出双手又是掐小四脖子,两人追闹着跑开了。 我对赢政说,看不出来呀,平时也不见你运动,居然还是校队的。赢政有些脸红,嘿嘿说道:“我这不是体力脑力两不误吗?其实我也就是一替补,下午轮不到我上场的。” 说着似乎想起什么,长长叹息了一声,说我这人就这样,永远都是做替补的料。说着低下头去,说道:“有件事我说出来你可别笑,其实我和贝儿高中就是一校的同学,那时候就很喜欢她了,就为她我才考来这垃圾学校的,不过这么多年了,不管我怎么做,怎么改,怎么迎合她,她都不喜欢我,这几年甚至连话也懒得和我说了,唉!”说着大大叹了口气。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难怪那天赢政反应这么大,毕竟,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忽然成为别人的女友,谁都会心里不爽的。只能轻轻拍了拍他,劝慰道:“人生总是有些遗憾的,不要去想未来会是什么样,做好自己就行了。” 赢政轻轻点了点头,望着远处的群山,悠悠说道:“我本想在这毕业之前,鼓足勇气再追求她一次的,然而……嘿!不说了,怪老子懦弱,说起来真他妈糗!” 这时候有个身着运动外套,领队模样的人走过来,问道“大胖呢?”赢政赶紧对那人说道:“张指导,有什么事吗?”原来这人是赢政他们的教练。 张指导抓了抓脸,说事情有变故,本来下午要在这踢的球看来要换场地。赢政说怎么了?张指导指着面前这菜地为难道:“你看看这球场,都破成什么样了,我跟学校说过多少次要保养一下,偏说没钱,现在好了,这走路都走不稳,还怎么踢球。还打邀请赛,也不嫌寒蹭。” 说的也是,警校的这块足球场确实过于破损了些,除了两边周围还有些稀疏的野草,中间和两块禁区内完全就是坑坑凹凹的的泥地。 张指导摇了摇头,道:“f大最近要庆祝建校八十周年,本来大家联系好了在这打场友谊赛,不过这场球真的太差了,对方提出改到他们学校去踢,现在校长他们也同意了,叫我来通知大家去坐车呢。” 这时候小四和大胖已经跑回来了,小四哈哈笑道:“这次你们惨了,到别人地头上,被f大的女生一起哄,不是更压力倍增,只怕连球都拿不稳了。”大胖紧紧抱住小四,说你这臭嘴,看我不收拾你,小四赶紧求饶。 赢政哼哼说道:“去就去,谁怕谁呢。”然后对我说,兄弟你也一块去吧,跟咱们助助威。 f大,嗯,也好吧,忽然想起我也很久没回那铁皮屋了,也该趁机回去收拾一下再拿点换洗衣服了。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说实话,在a市这么几年,我虽然就住在f大的附近,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要从f大的女生寝楼中穿过,但却从来没有进去过一次。和我上月前路过这学校有点儿变化,到处是飘扬的彩旗和悬空的气球,似乎有什么重大活动一般,哦,对了,早上听他们说过,好象是庆祝f大成立八十周年。 毕竟是全国一流大学,又是优势项目,f大的足球场确实比警校那块菜地好上不止百倍,完全是标准足球场地,看台可以容纳万人以上。据小四说每年的全国大学生足球联赛这里承担着分会场职能。难怪看着有点像a级联赛场地的感觉。 f大的学生果然热情,还没有开赛,就已经坐了个小满。乌压压的一片,喧嚣至极,小四唉哟了一声,一脸同情地对着大胖和赢政说道:“兄弟,你们可真得加点油呀,输也别输得太难看,老实说,连我都有压力了。” 但别说赢政了,就连大胖看到这阵势,先前的豪气干云也消于无形了,毕竟天时地利人和,还有最重要的“水平!”已方什么也没有。小四看看两人的脸色,摇了摇头,低声对我道:“完了,呆会不止是屠宰,只怕是血洗。” 这时候赢政忽然神色一变,呆呆地望着前方,似乎忽然看见什么不愉快的东西。我们随着他视线看去,只见对方的队员席那儿,居然坐着我们很熟悉的两个人:张海澄和齐思蓓。张海澄身着足球短衫,露出一身彪悍有力的肌肉群。正在一边做着热身,一边和齐思蓓谈着着。 齐思蓓伴着情郎,穿着更是迷人,粉色的吊带和低腰的牛仔裤,展现出她无比美好的身形,一头飘逸的长发轻轻垂下,迎风而荡。时不时的对张海澄报之以微笑。那灿烂的笑容在人群中显得份外耀眼。 赢政什么感受就不提了,连小四牙齿也咬铁了,哼哼骂道:“商女不知亡国恨。”大胖问什么意思?小四说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我估计她八成就是专门来看你们怎么输给她老公的。大胖看了看贝儿说怕也不至于,人家也就是来看看男朋友比赛罢了。小四哼哼道,别给自己开脱了,你以为呆会他还会帮你们助威不成!大胖望了赢政一眼,做了个眼神叫小四闭嘴,果然赢政脸色都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过于刺眼。 这时候站在我们旁边的张指导手机响事,他接通电话说了声你好,听着听着就变色了,说道:“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们一阵纳闷。 只见张指导脸都气白了,在电话里骂道:“都叫你们一起坐大巴来,偏说什么先回家自己打车来,现在好了吧,自己想办法,就是跑也给我跑来,希望可以赶上下半场。” 大胖问道:“张导,发生什么事发这么大火。” 张指导面色沉重,摇了摇头,骂道:“还不是张永宁、王海彬他们几个小免崽子,说顺路回下家再来,现在好了吧,大塞车,我看比赛前他们是赶不上了。” 小四唉哟一声,叹道:“这次死硬了,尚未交战,先折数将,他们可都是绝对主力呀!” 大胖脸色一变,晕道:“那怎么办,我们这,一二三……加上替补,还好还好,刚刚十一个队员了。”赢政不由急了,说:“意思是我也得上场了”?大胖说这不废话,你不上难道叫小四这瘦猴上! 张指导脸都急白了,骂道:“这时候还分什么替补不替补,就是只鸭子也得给我上架,这事你们可先别说,韩校长,徐副校长他们都在,我可不想挨批。” 这时候比赛监督已经走过了,问张指导可不可以按时开赛,张指导长呼了口气,说:“开吧!” 双方掷币挑场!一声哨响,球赛开始了。 小四大呼一声:兄弟!加油! 十六 七号 其实小四还说软了,这不是屠宰或者血洗,完全就是一场玩弄!一次强者对弱者的无情羞辱。当张海澄很潇洒地晃过三名防守队员,再戏耍猴子般地穿了门将的小裆,场上比分已经是触目惊心的五比零。 然而这时候开赛仅半小时。 所有警校的球员脸上都是阴郁和惨白的。甚至我心中也充满了愤怒,不知为何,才一个月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很强的代入感,感觉这个学校的荣辱和我休戚相关。或者是因为认识了小四、大胖、赢政这么些非常要好的朋友缘故。 看球的f大学生都发生刺耳的轰笑,同情心盛一点的甚至已经开始倒戈支持起我们来。我转过头去,瞟了一眼对方运动员席旁的贝儿,只见她的笑容也有些僵硬,显然见到自己的同学被近乎于蹂躏的践踏。心理也有些失衡,甚至在张海澄进球后向她挥手,她回报的笑容也远没了方才的开心。 小四恨恨道:“看见那娘们没有,还笑得跟个歪梨似的,妈的有了男人忘了娘。”说着握紧拳头,站起身来,大声道:“你们给我好歹进一个球呀!” 然而谁不想进球,可就是没这个能力,甚至被对方压到了对方半场,f大的门员甚至头都已经扭了过去,和后面的女生瞎聊起来,显然是在说怎么会碰到这么菜的队。连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这时大胖拿到了球,见对方几乎所有队员都压过了半场,后方完全空虚,而赢政正站在中线附近,于是一个长传交给了赢政这边前方的空档,大声吼道:“不会越位,快接!”赢政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做板凳,还是太久没运动的缘故,现在已经跑到了体力极限,拼是拼了,没有效果,这时候见忽然出现了空档,只要追上球就可以形成单刀,于是开始发狂的向前冲去。 这可是开赛以来警队的第一个极佳机会,看台上都看得有些无聊的观众都暴发出一片叫声。在赢政的发力狂奔下,在球就要出边线的时候,堪堪接到了球,对方所有的球员都远远落在了身后,这完全是千载难逢的一对一机会。 赢政带起球,向对方球门冲去。正在和女生闲聊的对方门将忽然惊醒过来,一下弃门而出,直接冲向赢政,准备挡截住他的单刀球。 然而赢政没有这么菜的,只到对方门将弯腰直冲出来,脚下晃了个假动作。一下把对方门将给甩引了开去。过了门员,直接面对对方空门。 我和小四还有几个一起前来助威的同学都暴发出欢呼声,这肯定是个必进之球,那怕输,也不能输成零蛋。 欢呼之间,赢政已经平推右脚,准备稳稳当当的把皮球送入对方空门,这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然而对方已经被晃过的门将恼羞成怒,绝不容许这第一次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弱队居然就过了自己。于是在那瞬息之间伸出了袢腿。 高速运动中的赢政唉的一声,右脚支撑脚一下踩空,一下踉跄向前摔了出去。叭的一声,狠狠地正面摔在地上,皮球歪歪斜斜地停在身前。虽然比我们那块菜地强很多,毕竟是是学生球场,质量始终没好到那去,这一摔,把赢政的脸也给摔破了。渗出丝丝血水。 一声哨响,裁判员跑了过来,给对方门将一个红牌。却因为是在禁区外发生,只给了警队一个直接任意球。 赢政缓缓爬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被罚下的门将一眼,就准备去捡起球摆起来发任意球,然后他脚才一迈出,忽然神色一变,似乎脚出了什么问题,又缓缓坐了下去。裁判员挥了挥手,招呼志愿学生进来把他架了出去。 “张导,我,我好象扭到脚踝了。”赢政脸上一阵抽痛,捂着脚喘息道。 张指导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已经尽力了,先休息吧。”赢政边喘气,边关切地问道:“那怎么办,他们还没有赶过来,我们而在一个替补队员也没有,要不张指导你上吧。” 张指导叹了口气,道:“胡说什么呢。尽瞎扯。” 赢政望了下场中,见对方也正因为门将被罚下,正在换人。就抬头对着张指导说,要不咱们跟裁判说一声,先暂停比赛吧,海彬他们应该差不多可以赶过来了。 张指导望了望他,显然心中也正在考虑这个难题,计无所出,只得咬牙道:“就是十打十一也要坚持完比赛。那能出这种馊主意,何况咱们现在是十打十,也不算亏。我去说叫他们比赛继续。” 小四忽然插嘴道,那能这么便宜了他们,我去问问我们来助威的哥们谁可以先顶上去。说着首先转头向我,说:“要不兰兰你下场,我见你每个周末都看球,应该也是喜欢踢球的吧?” “这个……”老实说我不止喜欢看球,球踢的也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我除了习武,简直就是踢球长大的。但我实在有点儿为难。我真的只想很低调的渡过这几个月,最好除了本寝室的同学就没其它人注意到。 “还愣上什么,会踢就上呀!”见我犹疑的样子,一向斯文的小四也冲我吼道。 我一咬牙,很多年前在球场上叱诧风云的那种感觉又跳上心头。 “好!我上!” 说上就上,小四拉着我匆忙跑向后面休息室,换上球员球裤。我奇怪地望了小四一眼:“你怎么还准备了球衣?”小四嘿嘿说道:“当我这后勤部长白当的呀。”说着悠然一笑,说:“这世上既然有人踢球,有人看球,当然得有人做除了看球踢球外的许多事。” 其实生活的许多面,何尝不是如此。我忽然想起几年前还在富豪宾馆做门僮的时候,那些来此入住的许多大明星身后默默无闻,被使来唤去的助理们。 我抓过小四递过来的衣服,对着他微微一笑,说:“七号!我喜欢。” 有小四的催促,我换衣的动作很快,除了新鞋有些不太合脚外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不适。然而运动惯了的我深知这种匆匆上场是不妥的,特别容易造成伤害。于是在出场的时间我拼命的活动着四肢和脚踝。 小四嘿了一声,说平时还觉得你有些瘦,真看不出你肌肉还挺强健的,说着啧啧赞叹了下。只差没用手来摸了。 张指导望了我一眼,沉声说道:“你赶紧准备活动一下,我只能给你最多五分钟的准备活动时间。”我知道张指导是保护我,心中感动了一下,点了点头。 然而在这五分钟里,我队的球门又告失守,进球的又是张海澄,上半场没结束,他已经上演帽子戏法了。我不得不承认张海澄长的真的非常帅,非常阳光。尤其是他进球后亲吻中指那枚戒指的劳尔式庆祝姿势非常酷,惹得她的一众女生拥趸疯了似的叫。可以看出,在f大,张海澄是非常惹火的一个男生。 他也确实值得这些女生喜欢。 然而张海澄倒也老实,只把笑容留给齐思蓓,齐思蓓痴痴望着他,显然心底虽然觉得他对自己的师兄弟残酷了些,但毕竟女人嘛,更多的爱永远在男友身上。只把小四看得那个火起,只恨已方球队太不争气。我们的身后看台已经有人在狂喊,十比零!十比零!二位数!二位数!更让小四听得恨不得用棉絮塞住耳朵。 局面越来越失控,几乎f大球队的每一次断球都能形成进攻,每一次进攻都能形成射门,要不是我方门员的超强发挥再加上门柱的帮忙,只怕上半场就要打成十比零了。场上的所有我方队员都是没了灵魂一般,恨不得比赛赶紧结束,然而,就离中场休息,都还有十分钟。 去吧,张指导终于向裁判作手势要求让我上场。就在踏入场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听见半躺在靠椅上的赢政忽然对着我凄厉的叫道:“兰兰,好好踢,我死也不要在她面前输这么惨!” 去死哦,说一百次不要叫我这外号了,老子不喜欢武腾兰! 我点了点头,转身对他笑了笑,然后深深做了个深呼吸,给自己做了点精神上的明启。在得到裁判指示后,我进了场。忽然隐隐好象听见有个女人在大声叫警察叔叔。我转头望了望四周的看台,黑压压的人群,那里分辨得出是不是叫我,我长呼一口气,大声对着那些垂头丧气的队友高喊了一句,不要放弃,还有时间! 然而只有大胖对我点了点头,其它队友都已经输得差不多麻木了。何况他们根本不认识我,只是在大巴上见过我几面罢了。没奇怪我居然会上场就算好了。 这时候我们刚传到中场的球又被对方断了,对方又大举推上,三传两带又直奔我方的禁区而去。我们的后防队员都几乎忘记了防守,甚至没有一点堵断的意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我算是见识到了。一时嘘声响起,原本还有点人站在同情的立场支持下我们,现在见我队如此放弃消极,都是跟着嘘声大作! 妈的,再这么下去,真是没脸了。我对着他们大叫一声:“干嘛愣着,你们还是不是警察,怎么能输成一点脾气也没有!” 负责防守中路的大胖见到对方轻易就过了自己的右边后位,赶紧上去补位,几乎没有人能相信他能补到,但大胖仍没有放弃,就在对方准备下底传中的时候,一个漂亮的飞铲,把球踢出了边界。 小四忽然搀扶着赢政就站在场边,这时不由都是大叫一声,两人一起拍手,对着大胖叫道:“干得好!大胖!” 然而大胖自己一身偌大的体重也顺着这一飞铲滑出了场地,砰的一声撞在场边的标语牌上,摔了个灰头灰脸。半天才爬起来,鼻子都给撞出血来。 小四吓了一跳,放开赢政,冲了上去,叫道大胖你没事吧,大胖嗯地握起了右手拳头,对自己挥动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道:“没事,我们加油!不要放弃!” 或者是受大胖这一下鼓动,那些原本麻木的球员忽然似乎都忽然醒来,放开了手脚和对方拼抢,我们的队员只是技战术不如对手,但如果拼身体拼体力的话绝对不弱于人!然而对方毕竟是有实力有经验的球队,见我们开始拼命起来,一点也不急,也不跟你争,就慢慢的倒起脚来,寻找我们的破绽,准备一击必中,以时间消磨我们这刚刚激发的斗志。 足球的规律摆在那里,虽然学生比赛和职业球队不同,起伏很大,但六个球的差距只要拖到下半场,差不多就回天无力了。 然而,我相信,这绝对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写到这里,我想起我曾经的那些队友,曾经在昆工那块菜地中的比赛,青春一去十年,我已三十。) 只会倒脚的球队是没有前途的! 果然对方出现了失误,被我们的队友断到了球。传给了我方的后卫。 传过来,这时候需要的是口头的指挥,我大叫一声,边举手视位边朝前插了上去。那后卫稍一犹疑,仍是一大脚长传向我这方踢了过来,脚法并不好,传的有些偏。但已经足够了,以我的速度正好能追上。 这是我上场后的第一脚触球。前方只有对方的两名防守队员。我脚下加速,心中同时想起,已经很多年没有碰到球了。心中稍一犹疑间,对方两名防守队员已经包夹了过来,其中一个正是张海澄。我已经不过能越过对方的防守。 传球!我右腿向外一拨,轻轻传给我身后右侧的一名队友,然后身子继续向前冲,从两人的夹缝中越了过去。 这上队友并不是太菜的,一下心领神会,就在我穿越对方两名队友的瞬间,一脚直传,向我身前传了出去。 经典的二过二配合,没有越位! 我如一条出笼的饿虎,冲出了两人防守圈,正好接到了队友的喂的非常舒服的直传。张海澄脸色一变,大叫一声“去死!”转身向我追来。 前面一马平川!离对方禁区十多米根本无人防守。 我需要的,只是速度!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张海澄的速度,没带球冲出数步,我已经感觉到他已经要追到我身侧,只要他愿意犯规,他可以随时放倒我。然而我已经冲到了禁区边缘,张海澄显然怕放倒了我被判处极刑,不敢再以身试法,只得向中路移去,试图在前方阻截我,而任由我继续下底。他显然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选手,知道我们这方没有人能继续跟上中路,我要是不能传中,根本不会有做为。 就在对方禁区左侧,我控住了球,然而我方的队友这时候才刚刚越过中线不久,我确实无法传中,只有靠自己了,我带球而上,直向张海澄扑去。张海澄冷笑,低着身准备阻截我。 我小瞧了他,他却也小瞧了我,虽然只一度在中学的校队中呆过,但我那高中校际联赛的最佳射手可不是白当的。虽然很久没有碰球,但刚刚那一个突破,已经让我忽然进入了当年的氛围中。 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踢球到夜黑。无数次重复着过人的动作。我绝对相信,在对足球的虔诚上,曾经少年的我们,绝对强过国家队那些垃圾! 我右脚做了个虚带,在球上空盘旋一下,身子向左压低重心,引诱他向我左方转移,果然是老手,并不吃我这一套,身子并不随我的移动而改变重心。 但这里已经是禁区内,我不怕你敢冲上来和我硬撞。我继续运球向他接近。张海澄缓缓后撒。 再一次做假动作。仍然是把引诱的重心放在左边,然而这一次我根本不是假动作。 我就没打算过你。 在我重心作势向左移的时候,我右腿已经把球向右拨动,然后直接起脚!用脚内侧打弧线球。 球划出一道小小的曲线,堪堪越过张海澄的身侧,极速向球门远端飞去。张海澄身后的对方门将毕竟不是专业门将,只想封住小角度,和张海澄的位置显得太过于重合。他根本没猜出我的意图。何况这一脚如此刁钻。直奔远门柱而去! 进吧!在这一瞬间,我闭上了眼睛! “好样的!七号!”我忽然听见我的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不用说,球进了。就连看台下也暴发出了一阵掌声,虽然是对方的主场,也不希望比赛呈一边倒的,毕竟球赛如果是这样子的,就和看大学生打小学生一样乏味和让人侧隐。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众人的欢呼,我忽然有种特别激动的情绪,感觉自己经过这么多年的沉默、颓废和恶运的积伏,忽然有了点儿蜕变的感觉。 然而什么时候我真正能破茧而出?我不知道。 十七 老婆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们迟到的几个主力起来了,于是下半场的比赛没有太大的悬殊,当然比赛的结果,我们还是输了,输的很惨,终场的哨声响起时,比分定格为九比三。这是个让人泄气的比分。 每个队员的脸上都是阴霾。其实比赛的结果并不重要,尽管我自己以前参加过的比赛中,也曾发生过上半场零比五,下半场大翻盘的比赛。但那毕竟发生在实力相近,只是发挥水平起伏较大的业余比赛中。像这种实力明显有差异的比赛中,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忽然很怀念,那些散落在各地,不知所踪的少年球友。 输的这么惨,谁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大家沉默着各自收拾着行李,大胖更是呆坐在草地上,半天也没有起来,我知道他的心情,学生年代的最后一场比赛是这样的结果,换谁也不会开心的。赢政似乎脚伤得有点重,在做了简单的包扎后,一瘸一拐的站起身来,由小四搀扶着向大巴走去。 这时候贝儿慢慢走了过来。盯着赢政,俏生生的脸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半晌才说道:“你脚要不要紧?”赢政脸一下红了,赶紧低下头去,说没关系,过几天就没事了! 小四哼了一声,对着贝儿说道:“你走开啦,这下你得意啦!” 贝儿被呛一句,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些尴尬的木立了一会,点了点头,说那我走了。脚下却没有移动的意思。 我笑了笑,对着贝儿说道:“他没事的,只是脚扭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我们会照顾他的,你放心。”贝儿抬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走向了张海澄那边,张海澄小声的和她说了几句,轻轻扶着她肩走开了。 小四哼哼道:“假惺惺的,我现在好讨厌这婆娘哦!” 赢政红着的脸半晌才平复下来,长吐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做梦吧,她居然跟我说话!”小四唷的摇了摇头,叹道:“见过没骨气的,没见过你这么下贱的。人家跟你说句话看你就飘上天了。不过还真奇怪,这丫头今天居然会主动和你说话。真是搞不懂!” 看着贝儿的背影,想起赢政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有些明白他们两人间的事,毕竟对一个喜欢自己这么多年的人,无论再不喜欢,也该有点儿心存感激才对的。 走啦!小四拍了拍还沉浸在喜悦中的赢政,又大声对草地沉默的大胖叫道:“我说大胖,你抽筋呀,还走不走,车要开了!”大胖应了声,缓缓爬起来。 我忽然想起一事,便对他们说道:“要不你们先回学校吧,我很久没回家了,得去收拾点换洗衣服!” 这样呀,赢政和小四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可不管你了哦,明儿见。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回头我洗好运动服还你。小四嘿嘿一笑,道:“你丫就穿着吧,这是赢政家老爹赞助我们的。学生会里还堆着好几十套呢,反正要毕业了,留一件当纪念!” 告别了他们,我拎着包独自从f大的校园中穿行而过,我印象中前面应该有一道后门可以直达我春姐他们那。唉,得赶紧回家冲个冷水澡,一声的泥不说,汗水现在开始发粘了,和球衣相磨擦,让人有点儿难受。 没走出多远,我忽然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踪着我,我警觉地回过头去,转头的瞬间,我看见背后数米处,俏生生地站着一个休闲打扮的少女含笑看着我。长发垂肩,淡黄色的裇衫,破牛仔裤,很宽大的一双运动鞋。看上去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那见过。 终于想起来了,那天在这附近一家酒吧里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还把我扯了进去的那个女子。叫什么来着,对,白绫! 我哈地一笑,说道:“哟,白绫,什么时候把头发拉直了,感觉一下变纯情了!” 白绫哼哼地蹩了下嘴,道:“没劲,人家还想吓一你下的,才走近你就被你发觉了,我说你警觉性这么高干嘛呀!当真是天生做猫的料。” 我抓了抓腮,笑道:“这能怪我吗?谁你狐狸味这么重。” 白绫嘻嘻笑了,说道:“警察叔叔,你好跩哦,我跟你发短信你居然连回也不回!” 我想起她短信被我误删除的事,便微笑道:“发短信有什么意思,我这不是指望着和你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重逢吗?” “你少贫了!”白绫小嘴一噘。朝我走过来,忽然嘿的一笑,伸出手勾挽住我,笑着说道:“好不容易才逮到你,走啦,男朋友!” “不要吧,我会害羞的。”我笑着抖了抖手,准备甩脱白绫,无料白绫不但挽得更紧,另一只手也抓了过来,身子更是一个劲贴了过来,以一种撒娇的声调说道:“人家这不是想你嘛!” 白绫紧紧的依偎着我,我闻见一阵淡淡的发香从她身上传来,沁人心脾,让我心头轻轻一荡,不可否认,这女子身上有种莫名的邪味吸引我。 幸好我还没有完全秀逗,也不是赢政那咱种毛头小伙。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说美女,我不太习惯被女人勾手唉,这么喜欢我,换我抱你得了。 白绫嘻嘻一笑,说道:“好呀!”说着放松了箍紧我右臂的双手。我甩了甩被她扯得有些酸的右手,说看不出你手劲还真大。白绫笑着说道:“这次不能再让你跑了嘛。” 我把外套披上,轻轻抬高右臂,对白绫说来!白绫脸上泛起甜美的笑容,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其它男生别说敢和我这样亲热了,就是和我说话也经常脸红。”说着身子轻轻靠入我的臂弯。我轻轻揽住她右肩,无奈地道:“这下该满意了吧。” 白绫小嘴嘟起来,笑了笑,说道:“将就啦,如果你再高五厘米就更完美了。”说着左手穿过我的外套,紧紧抱住了我的腰。完全是一对亲密情人的样。我望了望身旁的白绫,笑道:“还好吧,你刚到我耳朵,正是标准的情侣身高黄金比例。” 这时候学校球队的大巴开了过来,车窗旁边的赢政和小四眼睛都望直了,赢政哇了一声,大声道:“不是吧,我是不是眼睛花?”说话间车从我和白绫身边一闪而过。小四伸出头回望了半天,大声叫道:“回来跟我们老实交待!”声音飘荡的空气中,车影渐渐远去。 “你也给我老实交待!”白绫哼哼着道。 “交待什么?”我装糊涂。 “去,还会骗人呢!说什么自己是警察。原来和我一样,就一学生。” 我笑道:“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是学生了,我脸上缝着学生证吗?再说了,我现在不是警察,未必将来不是警察。” “去!”白绫脸上狡诘地一笑。说道:“反正我不管,你骗我,就得负责!” 我失笑道:“喂,不是吧,我都满足你的淫威了,你要抱就抱,还能欠你什么呀?” 白绫嘻嘻一笑,滑晰的脸上荡过一片晕彩,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抱也给你抱了,你就得负责,今天你就是我的人!” 我长呼一口气,笑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谁先抱谁的哦。赶紧给我说,是不是要我帮着假装男朋友,摆脱那个男生的纠缠。” 白绫微睨我一眼,笑道:“你倒蛮聪明的嘛。不过我白绫是随便那个男生能缠上的吗?”我点点头,道:“也是,想追你还真得不是普通人才行。” 白绫叹了口气,道:“我老实跟你说吧,钱凯最近烦死我了。我今天说什么也跟他了解这事不可。不然我日子可没法过了。这事你最清楚,所以这一看见你,就来抓你来了,我不管,你得替我作主,我这清白之躯都让你抱了,你要负责!” 我沉吟了一下,道:“钱凯?哦哦,想起来了,上次在酒吧和叫手下和我动手那凯子,好象显得有些来头。” 白绫脸上一紧,哼哼道:“可不就是他吗?最近烦死我了,一天一把花不说,我只要离开学校,去那他的那几保镖也跟着,整天电话不断,烦得我什么也做不了,正打算换手机号呢。” 我哈哈一笑,说有花收,有人保护不是挺好,惹人羡慕呀! 白绫叹气,道:“可惜他老人家遇人不淑呀,我最恨谁干涉我了。以前还有点儿喜欢他,现在他越烦我我越讨厌!”说着声音一变,恨恨道:“尤其是他那天居然敢打我。我白绫长这么大,只有我打人,还从没人敢打我的!” 我心里想起那晚的情形。失笑道:“说活该你欠揍。那样的男人你也跟!” 白绫生气了,用手狠狠在我腰际掐了一下。 “唷,好痛!”这女子手劲还真不小,居然让我也有点儿痛感了。 白绫见我吃痛的表情,心下也舒服了,哼哼说道:“看你还敢不敢再说我不是!”说着脸上忽然悠然一怔,缓缓望着远方自语:“你说人长大是不是都会变呢?”不等我回答,又接着说道:“其实钱凯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他和我一个院子里长大,从小疼我关心我,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我也很喜欢他,甚至父母都当他是未来女婿看待。但长大后,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赚的钱越来越多,我却感觉他和我的距离越来越远!” 望着忽然寂寞的白绫,我心中忽然生出些怜悯。望了望她,我问道:“怎么,需要我来帮你解决一下这问题?”白绫嘿嘿笑道:“本来也没指望你啦,你就知道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不过今儿在看台上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嘿嘿,这就是所谓缘份了,你不帮我谁帮我呀!” 这时候几个f大的女生走了过来,看见我和白绫,眼睛都亮了,都说:“哟凌子,什么时候又换男友了。”白绫一把把我拽得更紧,紧紧靠着我,示威似的笑道:“你们可别乱说,我可就他一个亲爱的!” 这下我是彻底无语! 一个高个女生打下打量了我几眼,嘻嘻一笑,说道:“你好,我叫岑薇,凌子的干姐妹哦!你可得好好孝敬我们一下。不然你们的亲事我们这帮姐妹可不认可的哦。”旁边的其它女生都嘻嘻笑起,说是呀是呀!赶紧请我们喝杯冰饮先。 白绫笑了,说道:“我老公可老实了,你们可别欺负他!”然后轻轻用手肘轻击了我一下,撒娇说:“好老公,我也渴了哦。”几个女生一起轰笑。 实在话,虽然我很明白现在的女生都太活泼外向,但我还是有点儿崩溃。像白绫这样的女人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岑薇嘻嘻一笑,道:“你不回答可就是默认了哦!”然后大声道:“你们还不谢谢哥哥!” 遇见这么一群疯女人,我无奈摇头,算啦!偶尔做次冤大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果然是一群疯狂的女人,已经有人大叫道:“我要吃和路雪!我要吃黑牛!”我长吐一口气,看来老子在她们的心中真的已经幻化成一个伟大的凯子形象了。我心中诅咒着,身子已经被白绫拉着向校门口的冷饮店走去。 众女那会和我客气,各自点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享受着空调,在我耳边像苍蝇一样八卦着。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要了瓶冰啤。顺手摸了摸腰包。嘿!这下好了。出来踢球,忘记了带了。只好倖倖然坐下,用手背敲了敲白绫:“老婆,你把我钱包拿那去了?” 白绫嘻嘻一笑,道:“有你这样当人家老公的吗?怎么,没带钱呀!” 幸好我历经多年磨练,脸皮比普通男人要厚的多,叹气道:“你看我这打扮,那能像装钱的。再说了,我这人老实,钱包一向老婆管的。”白绫瞅了我一眼,挺了挺胸,娇笑说:“得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着叹了口气,说道:“好啦,这次我请得了,唉,想不到我白绫如此命薄,遇见的男人,有钱的不喜欢,喜欢的又没钱。” 懒得理你,不知所谓的女人! 这时门口一阵轰鸣,停下了几辆巨型摩托。从摩托车上跳下几个穿着黑皮皮衣的青年。白绫见状,噗地吐了口气,脸色一阴,叹道:“又来了,有玩没玩呀,烦死了!” 这几个黑衣青年走进冰饮店,四处一扫,直接向我们走来!当先一个头发梳得很有型的青年恭敬地向白绫弯了弯腰,说道:“凌姐,钱总说今天晚上,务必请你过去一下。” 白绫猛然站起身来,脸色一变,骂道:“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病呀,怎么跟阴魂一样老缠着我不放,姓钱的怎么自己不来?”旁边的那几女生都吓了一跳,问道:“凌子,怎么了?” 白绫碍于众姐妹在旁边,强忍了下怒火。沉声道:“跟姓钱的说,我烦死他了,叫他不要再来烦我!” 那黑衣青年讪笑着陪礼:“钱总今天有一个重要接待,实在抽不开身,吩咐我们无论如何要把凌姐给带去。” 白绫呼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电话,按了几个号码。电话接通了,只听白绫说道:“我说钱凯,你烦不烦,赶紧说,又什么事要我爹帮了?”等了一会,白绫又骂道:“我最烦你这态度了,婆婆妈妈的。”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白绫最后呼了口气,狠狠说了句:“好啦!我会跟我爸说的,你叫你手下别再烦我了,滚!”说着啪的一声,把手机狠狠砸在桌上。 岑薇关切地低声问道:“绫子,没什么事吧。”白绫呼了口气,喘了喘气,平息了一会,说道:“没事!咱们走吧,我不想再见这几个人。” 说着拉着我的手站起来,说老公我们走!然后转过身去,对着那几个黑衣青年说道:“你们再敢跟来,我叫姓钱的开除你们!”几个黑衣青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但听见白绫叫我老公,不由都一脸奇怪地看着我,很有些义愤填膺的感觉。 我有点儿郁闷,感觉到自己正被牵进什么事里了,然而不等我去想,白绫已经拉着我的手,走出了冰饮店。 十八 情事 江水无意,只顾东流! 夕阳如血,把这脉脉青山和浮流的江面映泛出神奇的帝王之色。白绫站在江边,扶着铁链,静静注视着江水。看着那帆帆不知来去的孤舟。江风掠过,白绫长发飘荡,在夕阳中宛如一尊玉塑的美神。 我则躺在草地上,轻轻的吐着烟。看着天空偶过的飞鸟,听着耳畔传来的微风与汽笛声。 我许了个愿!白绫忽然转过头了,对我微笑着说,这一笑,竟让我看得有些儿痴了。或者是下午一直以情人身份相处的缘故,竟让我对她也有了些异样的情怀。 “许什么愿呢?”我坐直身子,笑着问道。 “嗯,我跟自己说……,嘻,不告诉你。”白绫脸忽然有些儿少见的羞涩,忽然停住了欲说的话,重新转身面对江面一艘出海的轮船,轻声自语:“我把我的心愿系在桅杆上,让它带我出海,到它周游完世界回来的那一天,我的梦想就会实现!” “拜托,姐姐!那是艘渡轮!不在江北就在江南,还周游世界呢!” 白绫哼了一声,说道:“跟你这种俗人真没法沟通!你就不会感性一点呀!” 我悠悠然吐了个烟圈,笑道:“性感我就有,感性就免了吧!”说着我指指自己的脸,对白绫道:“看见没,梁朝伟的眼神、周润发的笑容、黎明的深情、张国荣的气质、陈道明的儒雅。” 白绫呸了一声,脸上忍俊不住笑了,说道:“是是是,你迷死我了,老公公!嘿,我忽然发觉你这人也挺有意思的,真有点想你做我男朋友了呢!” 我说千万别,我是无根的浪子,不适合恋爱。 白绫笑了,说道:“这是句什么台词,好熟悉的感觉,什么电影的?” “有吗?”我又吐了个烟圈,笑道:“我说老婆,咱们该回家了吧。”白绫眼睛溜溜一转,笑了,居然道:“好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怕你不成!” 刚推开铁皮门,李春春抱着她那虎头虎脑的小侄子就出现了。 “哟!大兄弟!这段日子去那啦,也不跟姐姐说一声,害得我那个担心,只差一点就要报公安局了。”转头看见白绫,大声叫起来:“唉哟哟,这是谁家的女娃呀,生得这般俊。” 没想到这时候白绫居然有些腼腆了,拉了拉我衣角,轻声问她是? “哦,我跟你介绍,这是春春姐,偶最亲最爱的房东大姐!”拍春姐的马屁向来是我的爱好。 李春春嘿嘿一笑,差点脸都咪成一条线。用拳头轻轻捶了我一下,说:“就你嘴甜,我说大兄弟,这是你……” “哦,这是我老婆!”我嘿嘿一笑。对彼此之间的这个昵称我可是没任何意见的。 “说什么呢!”白绫用手狠狠掐了一我腰一下。 “哟,大兄弟,这可不够情份,结婚了也不跟姐姐我说一声。”李春春一脸惊奇,上下打量着白绫,半晌才点了点头,说:“要得,这女娃我喜欢。” 靠,怎么搞的,忽然觉得有点邪门,我忽然发现白绫居然脸红了!丫居然也会脸红,简直是匪夷所思的超级新闻。 “春姐,不说了我哦,我们上去了,你看我一身脏,得赶紧冲个澡!” “好好,大兄弟,你们上去吧。不怕,晚上你们使劲折腾,我最近睡得特沉,惊不醒我!”李春春淫笑着,在这方面,春春姐的觉悟真不是一般的高。 呼!赶紧闪人,再跟这东女人扯下去绝对没完,八成又给她想起房租的事。 方打开阁楼的门,就看见思怡送的那盆水竹已经快干死了。一股热浪夺面而出。我转头对着白绫笑笑,说:“完了,夏天一来,我这又是天天免费桑拿了。” 白绫似乎对单身男人的这种租屋很感兴趣,四处不停地看。然后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忽然笑了,说:“我小时候一直幻想住在这种阁楼里,想不到是这种感觉,真的有点热哦。” 我摇摇头,说:“冬冷夏热,还行,你先呆着。要看电视或者上网,或者打电视游戏自己搞定。对了,厕所下二楼。”白绫抬起头说你要干嘛去呀! 我从门背后扯下毛巾来。对她扬了扬,淫笑说:“冷水澡啦,要不要来鸳鸯yu。”白绫四处一望,惊奇地说:“你在那洗呀,我好象没看见浴室!” 我指了指门外,说了声天台! 呼,天气似乎真的太热了,一天的晴天,冷水管里流出的水居然都是热的。 “我的天,你就这样洗?”白绫忽然惊叫了一声!倒把我吓了一跳。“干嘛这么大反应呀,我说看男人洗澡很有趣呀,赶紧给我回屋去呆着。” 白绫哈哈笑了起来,道:“你也太暴露了吧,就这么随便用两块破塑料布左右一遮,头也露着,旁边高楼里的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呀!” 我一边冲一边悠然说道:“我既然已经主动遮了,就不算暴露,如果有人偷窥,那只能证明他不道德!再说了,咱一大男人还怕人看。” 白绫笑了,道:“你赢了!我服你!怎么不找个条件好一点的房子。” 我笑了,道:“这不是等你买好了我来吃软饭吗?谁不想住风景豪宅呀,不过得看看口袋里有多少钱对不。不过这也不错呀,宽敞又明亮,空气清新,还可以看落日。” 白绫呸了一声,说你就想得美吧。到冬天冷死你!我说能有多冷,咱们农村人还能怕冷,从小赤脚上学,光腚耕田的,早习惯了。 白绫自然也分不清我说的是真是假,哼哼地说了一声信你才有病。 我有心逗她一下,忽然刷地把一边的塑料布拉开了一半,说道:“老婆,来,一起洗!” 白绫吓了一跳,笑骂了声去死,懒得理你,自回屋去了。 我赤着上身走回到屋时,白绫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拨弄着吉它。我说天黑了要不老婆我们睡吧。说着弯下腰去作势就要抱她。 白绫吓的一下丢开吉它,跳起来说你去死!还不赶紧穿起外衣来,真以为性感就不会感冒呀!我哈哈大笑,道:“咱们绫绫今天是怎么了,好象一下变成个小姑娘似的。” 白绫嚯地立直身子,盯着我看着,忽然笑了,说:“你真想知道?” 我一边转身撕方便面盒的盖,一边说是有点儿奇怪呀,从我第一天见到你,就真的没把你当成好女孩。白绫脸上一恶,随手抓起一张碟片就向我扔来。 唉呀,不要呀,我的吉泽明步!我伸手一把抓住,呼地摇了摇头,说看吧,就你这凶样还能指望我把你当纯真少女呀。 白绫嘻地一笑,说道:“我也不是经常这么凶的,我要是真心喜欢了一个人,对他比对谁都温柔。”说着对着我娇媚地一笑。露出雪白如玉的贝齿。那微微翘起的俏鼻旁边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妖俏无比。 我靠,不得不承认这妖女真是有点魔力。 白绫望着我手中的碟片,嘻嘻笑道:“好可怜哦,看a片解决的男人,要不要我帮帮你?”我心中一荡,说好呀!白绫呸了一声,扮了个鬼脸道:“下流胚,拉倒吧你,第二次见面就想和我上chuang。还真当我这么好骗呀!” 我扑了过去,一下把白绫压到了身上,说道:“这可怪不得我,谁让你是我老婆。” “不要这么急好不!”白绫红唇似火,一双绮丽的眼睛直视着我,口中喘息着欲推开我。然而我的欲火已经被点燃了,只感觉到白绫柔软坚挺的胸如此真切地磨擦着我,那管得了这么多,张口就吻下去,阻住了白凌欲开口拒绝的小嘴。 我不算小人,可绝对也不是君子,更不是圣贤。你如此的挑逗我,我要是连点正常反应也没有,不如做太监得了。 白凌挣扎了一会,忽然不动了,微笑地望着我,任由我在她身上施为。我的嘴离开她的唇,移动她雪白的脖颈上亲吻,白凌嘴得以自由,嘻嘻笑道:“这么猴急,减分了哦!” 我轻轻在她耳垂轻咬了一下,白凌忽然呻吟了一下,说不要,好痒。 我放开她,轻轻以正面对着她,笑着说:“我考试从来没拿过满分的,无所谓减分啦。”然后又张开口去含吮她的耳垂。白凌显然很受不得这里的刺激,一张俏脸都潮红了。眼睛变得迷离,几似汪出水来。 我的右手往下探去,就欲伸入了她的裇衫,白凌象征性地阻挡了几下,便放弃了,任由我的手伸了进去,触到她蕾丝边的胸衣。 手指轻轻拨开她的胸衣,轻轻把手指放了进去,只觉得触手处温暖无比。柔软得让我一阵无法形容的冲动,只见下体一阵坚挺。 由于我只穿着一条宽松的短裤,下身的变化很快就让白凌查觉了。白凌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屁股,说你好色哦!我亲吻了一下她的脸,说我今天要是不色,天王老子也会罚我的! 白凌喘息着,忽然轻声道:“你要记得射在外面!”这话一下激起一场风暴,我用双手尽情地享受着她的身体。 我的嘴吻上她的嘴,我的舌头轻轻地抵开了她紧闭的唇,白凌也轻轻闭上了眼睛。舌如丁香,主动和我交缠在一起,我感觉到她的体温越来越高。**在我的手中就似要暴发一样火烫。我把白绫的裇衫和乳罩都推到了她的脖颈,露出她无限美好的浑圆**。只见白绫胸前的晕红突起已经非常明显。正等待着我的品尝。 当我以为有些事不可避免要发生时。白凌的手机响了! 十九 左右 mp3的电话铃声响起,是电视剧中寻秦记中的那一段很特别的女声插曲。 “不愿意,失去你,当拥有你的时候我却不懂珍惜,不要走,我会给你幸福,没有你,我的日子怎么过!” 白绫挣扎着离开我的身子,脸上带着痴,说我接电话。 我用手捂住她的嘴,按住她不让她坐起来,道:“不要理它!” 白绫身子都似酥了,推开我的心,懒洋洋地轻笑道:“不要了啦!”说着脚尖伸起,把放在床角的挎包轻轻挑了过来,甜笑着对我道:“就一会了啦,急什么,都落入你魔掌了,我跑不了的。” 面对如此让人迷醉的笑容和软语,我那还能说个不字。当下低下头去,轻轻吸吮白绫那粉红色的*。白绫一阵呻吟,说了声你坏死啦!闭上眼睛,手下却按通了电话贴在耳朵上听着。 我沉醉于触手的温柔和嘴边的**中,浑没注意白绫的脸色忽然变了。 “怎么了,他伤的重不重?”白绫忽然身体一阵发凉,根本不理我在她胸前的缠mian,忽然坐了起来,倒把我弄得向后一仰,有些儿发晕。 “好,平安医院吗?好,我马上赶来!”白绫挂掉了电话,轻轻推开了我,说了声对不起,我有急事!说着一边离开床,一边整理衣服,拨了拨零乱的头发,显得匆忙无比。 “怎么了?”我望着白绫问。 白绫随手拿过挎包,急步向门走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说:“钱凯受伤了,我得去看他。” 靠,刚才的那份冲动被她的一句话给搞得飞到云外。长呼了一口气,我刚准备说话,白绫已经打开门走出了门外。门外传来她极速下楼梯的声音。 我怔然木立了几秒,忽然想起一事,抓过衣服边披边追了出去,大声叫道:“白绫你等等,这里太偏了,这时候打车很困难的,我送你。” 我冲到二楼,敲响了春姐的门,道:“春姐,借二愣哥的摩托车给用一下。” 李春春打着哈欠打开了门,一脸纳闷地问道:“我说大兄弟,你们搞什么呀,怎么这时候还要出去。” 我说回头再跟你解释,先把车钥匙借来急用。 李春春哦了一声,见我神情很着急,也没有过多盘问,直接进屋拿了钥匙出来。我一把抓过钥匙,转身冲下楼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竟然有一丝妒忌。 我发动摩托推着了出铁门的时候,远远看见白绫正在焦急地边走边回看有没有出租车过。我骑着车冲了上去,停在她的身边,摘下头盔给她,说:“我送你!” 白绫脸上浮现出感激,低声说:“谢谢你。”接过头盔跨上车后座,紧紧抱住了我。又说了声对不起!我发动了摩托,疾冲了出去。 夜风如水,白绫紧紧贴着我,然而我却感觉到她的身体冰凉,我叹了一口气,忽然心下也是一凉,心头有些儿郁闷,才短短半天的相处,我怎么会这么关心起一个别人的女人呢! 一路疾驶,我和白绫都没有说话,二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了平安医院,白绫摘下头盔,对我点了点头,再见也没说一声就向急救室跑去。 我站在急诊室的门口,心里正犹疑着要不要跟进去。 不会吧,这么大阵仗,正在我犹疑间,我忽然看见很多黑色的奔驰、奥迪还有许多辆摩托车轰鸣着向医院源源不断地开来,从车上跳下许多身着西服或者黑色皮衣的男子。人人面色焦急,从我身边说着话或者打着电话快速走过。 隐隐听见的都是诸如“钱总受伤了,现在在平安医院,赶紧过来!”又或者是“知道谁做的吗?看我不宰了他!”之类的狠话。 这种情形,我只在香港黑帮片中见过,没想到竟然发生在我的眼前。我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发动摩托离开,忽然听见有人说道:“钱总要是知道嫂子有了外遇,不是更难过!”我心里一怔,他们口中的嫂子,不正是白绫吗? 另一人惊奇地问:“谁这么大胆子,敢动钱总的女人。” 另一人回答说:“今天下午我亲眼看见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家伙,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居然当着我们的面和凌姐搂搂抱抱。”我一看说话的这人果然就是下午在茶餐厅见到的几个黑衣青年,不由心中一紧。幸而我戴着头盔,况且医院里本就是公众之地,倒没有人注意到我。 这时一个头发梳得油亮,穿着米色西服的中年男人从急诊室走了过来,当头骂道:“你们吵什么吵,还觉得事不够多是不是?” 那几个方才聊天的几个黑衣青年赶紧低下头,说:“对不起,傅哥。” 这被称为傅哥的男人点了点头,沉声说:“我听见刚才你们说凌姐什么事是不?” 那几个青年吓了一跳,慌道:“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说。” 傅哥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眼睛一瞪,说当我聋子是不? 刚才挑起话头的那青年吓了一跳,只得低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次。傅哥听罢,眼睛里凶光一闪,冷冷道:“那家伙是干什么的,你们给我翻遍城市也要找出来。”那几个青年赶紧点头应了,其中一个忽然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家伙就是上个月在酒吧打伤我和三狗的那人。” 我心中一凛,微微抬头看去,只见说此话的那人依稀有些印象,果然就是上个月前,我初见白绫和钱凯的那天晚上,被我打倒的那几个保镖中的一个。难怪今天下午觉得有点儿熟悉。 傅哥点了点头,说绫姐现在在里面,你们进去了不要乱说话!知道不!几个家伙赶紧点头称是,看得出来这个所谓傅哥在他们的组织里地位不低。 我呼了口气,心下想倒小看这钱凯了,原来这家伙还真是势力挺大的。虽然说到打架我并不惧怕任何人,但正所谓猛虎不敌群狼。要是现在给他们发现了,一涌而上,我可讨不了好去。 算了,看样子白绫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了,再说看她刚才那着急的样子,显然钱凯在她的心里重要的多。想到这里,心里居然有点儿酸溜溜的不是嗞味。靠,我不是有病吧,怎么可能喜欢上她这种女人,还想什么,今天一别也许此生不再相见,走人! 这样想着,心里倒踏实了。跳上摩托,猛踩引擎,这种是非之地,我还是少呆为好。 双手正要发动摩托,忽然听见一个正在接电话的黑衣青年向那傅哥冲了过来,说:“知道是谁搞的鬼了,是阿勇那小子!” 傅哥脸色一变,恨恨道:“果然是他,妈的!真以为有他有蒙军照着,我们就怕了他吗!” 蒙军?这是我这段日子来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那些青年纷纷向傅哥问道:“傅哥,我们该怎么办?”傅哥沉吟片刻,向来报话的黑衣青年问道:“知道他在那吗?” 那青年点头道:“知道,他现在江北路上,而且身边还没有人保护!” 傅哥脸色一振,右手向下猛切了一下!挥了挥手,叫住那向个青年,说:“这样好的机会不能放过!”我心里一凛,知道这手势的意思。唷,这事好象大了!似乎有不妥,我要不要去报警。心中想到报警这个词,心头忽然一怔,我自己不就是预备警察?这事要不要管? 脑海中交战了一下,我还是放弃了,一看这钱凯就不是什么好人,看这些人的打扮行事,八成跟黑社会有关,和他们做对的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我犯不着管这些无聊的事。 何况因为白绫的事,我已经和他们结下了梁子,再傻下去只怕把我小命也送了。心头这样一想,我已经发动了摩托,一溜烟冲了出去。只听见后面一阵轰鸣,那些黑衣青年已经纷纷跳上摩托,跟在我后面冲出了医院,显然是要去抓他们刚刚说的那倒霉鬼。 然而开了一段路,正驶到北江路和建设路的分界处,我心头越发觉得不妥,这好象有点违背我做人的原则。看这几人气势凶凶的模样,只怕要出人命,算了,我犯不着惹事,不过最好还是通知110一声。 我把车停了下来,准备打电话,谁知伸手一摸裤包,才发觉自己出来的急,只穿了一条宽松短裤,别说手机了,四处一望,连公用电话亭了没有一个,想报警也不成。 正当我停下车时,那钱凯的几个手下所乘的四五张摩托已经先后超越了我,呼啸着向北江路延长线冲去。两人一骑,显得气势汹汹。 要不要追上去看个究竟,或者帮他们要对付的那个人?向左走?向右走?我心里反复交战。 还是算了吧,我长呼了一口气!虽然我很讨厌钱凯,对和他做对的事非常乐意,但这事跟我一点关系确实也没有!扭转车头,发动了摩托,向建设路自己回家的方向驶去。摩托车开动的瞬间,我的眼角忽然看见街边电器行的一个大屏背投彩电上面正放着无间道的电影。 陈永仁正对刘建明说:“对不起!我是警察!”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忽然莫名的一热,倒也不全是为了自己未来的警察身份,而是忽然想到了既然钱凯他们已经铁了心的要对付我,我还用跟他们讲客气!想到这里,手急速地向右一扭,摩托车转了九十度,急速向北江路延长线冲了出去。 那时的我,永远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个转弯,对我的一生,将会有怎样的影响。人生的很多变故,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二十 阿勇 繁华的江北路,入夜后更显得灯火阑珊。这是a市夜生活最集中最丰富多彩的地方,到处灯红酒绿,莺歌燕舞。无数的酒吧、ktv、迪厅、影院、茶室卡座星罗密布。沿着江面一路展开,这是a市情侣又或者单身人士最喜欢留连的地方之一,夜夜上映着段段寂寞与欢歌。 一众黑衣青年嚣张地冲进了这闹市中,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惊得旁边的行人纷纷闪避。 我远远地跟着他们,眼见他们在前方数十米处停了下来。黑衣青年们跳下了车,看见门口停着的一张奔驰600,指着车牌号说他就在这。说着十余人一齐走入了鑫煌夜总会,只留一个人守着摩托和望风。门口的小姐们见到来客人了,纷纷作出媚态,一点不知道这里将立马充斥血腥与罪恶。 我四处一望,也没有见到有巡警在附近,心下不由有些焦急,自己这样赤身空拳,冒冒然跟着闯入会不会不太妥。然而情势已经不容我再多想。我跟了上去,一个身着旗袍的漂亮少女笑着迎了上来,说先生里边请!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快去报警!这里会有事!”那小姐脸色变了一下,说什么事呀先生。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说你快去!那小姐唉哟一声,说我们这里有保安的。 靠,整一白痴。我懒得再理她,走入了鑫煌夜总会。 这是一幢高达五屋,有无数包间的的大型夜总会,我才一走入大厅就有些晕眩,只见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至少坐着五六十坐台小姐,莺莺燕燕吩杂吵闹。 一个嬷嬷模样的人走了上来,对我笑道:“先生几个人呀?”我沉声说,刚才进来的那几个人呢?那嬷嬷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说他朋友好象去皇马座了。 我说在几楼,那嬷嬷拍了拍自己的脸,沉思了一下,道:“好象在四楼吧。”我不再理会他,一看电梯门刚刚关上,便冲上了楼梯。到我冲到三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出了电梯的几个黑衣青年正刚刚转弯向四楼一侧走去。手已经纷纷入怀,显然人人衣襟中都装着凶器。看这几人的架势,显然就是要立刻动武的模样。 这家夜总会的包房是以著名球会的名字命名的。一眼看上去,什么曼联座、巴赛罗那座、米兰座。倒,居然还有实德座。想来根据球队实力的不同有也有不同的包房价差吧。 这时候守在四楼的服务小姐们似已经发觉不妥,脸都白了,惊叫起来!那几家伙唰地抽出刀来,说谁再叫砍死谁,几个小姐身子都吓得粟粟发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刚要跟上去,忽然看见走在最后一个黑衣青年好象要转头,我赶紧把身子往墙角一别。四处一望。这种娱乐地方,居然没有一个保安在。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时候那几个家伙已经快走到了这边走道的尽头,四处寻找着皇马座的标志。只听一个家伙忽然揪住一个刚刚从一间包间里走出的服务小姐骂道:“妈的皇马座那在里?”那小姐端着空盘,忽然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给抓住了衣领,脸都一下白了,颤抖着说,在,在二楼。几个黑衣青年骂了几句,说那老太婆唬咱们。 我一听到这话,脚下已经发力。向二楼疾冲下去。这几个人如果坐电梯的话肯定要有一分钟左右才能下来,我必须得在这个时间差内通知那家伙。 我三纵两纵跳下楼梯,惊得旁边路过的几个嘻嘻哈哈的小姐吓得闪在一边。我伸手抓过一个女人的衣领,恶声问道:“快说,皇马座在二楼的左边还是右边,那女的给吓到了,慌张地道:“左边,不不,右边。” 希望你不要说错!这事关人命,我心头这样想道。 我看见皇马座的门牌铭标时,电梯门还没有打开。我心中稍定,肩膀一撞房门,冲进了皇马座包间内。顺手关上房门。 只见晕暗的灯光里,三个年轻人正各自抱着女人在猥亵着。“你干什么?”一个居中的年轻人伸出放在女人衣襟中玩弄的手,推开身边的女人,抬起头冷望向我。只看架势,显然是这几个人中的为首之人。 我伸手摇了摇,作了个打住的姿势。沉声说想逃命的话不要乱。那几个年轻人愣住了,不明白我的意思。倒是几个小姐吓得尖叫了起来。 我关上房门,冲过去,把一个空闲的沙发推了过来拦住房门。转过头去,望着那年轻人道:“马上有人要来砍你,不想死的话叫她们闭嘴。” 那年轻人一下站了起来,关掉电视的音乐,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显然没有恐惧的样子,只是脸上泛起丝奇怪的神色,淡淡说道:“钱凯的人?” 我点了点头,道:“他们已经快到二楼了,不想死的话赶紧跳窗逃跑吧。”旁边另两个年轻人脸色一下变了,也是各自推开身边的妇人,站了起来对着那居中的年轻人道:“阿勇,怎么办?” 被叫做阿勇的年轻人倒并不很慌张,一看就知道也是个不可小看的人物,只抬头仔细看了我一眼,淡淡说了声谢谢!说着手一挥,几个人冲到了窗子边。那几个小姐吓坏了,个个娇躯颤抖。脸色在暗中也可以明显得看见变得苍白。 阿勇一把掀开窗帘,脸色不由一变,只见那窗子竟然被防盗笼给严严实实的封住。三个人一下傻了,阿勇低骂了一声:“妈的,老子早说不要来这种不熟悉的地方。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这时候虽然这些包间隔音甚好,但已经隐隐然听见了门外传来女人的惊叫声,显然是那些黑衣青年已经亮出了手出的刀,吓到了楼梯口的服务小姐。那两个年轻人显然没有阿勇的冷静,不由慌道:“怎么办勇哥!” 阿勇嚯地脱掉了西装外套,露出一身彪健的体型,随手拿起桌上的两个酒瓶,用外套紧紧兜住,冷笑道:“还能怎么办,拼了!” 我心中一凛,这家伙比我想像中还冷静的多。用衣服兜住酒瓶,就算打碎了仍然是件利物。一看就是在江湖中混老的人物。 阿勇望了我一眼,忽然道:“外面有多少人,带什么武器?” 我赞赏地望了他一眼,冷笑了一下,说道:“十一个人!刀没看见,不过可以藏在西服里,应该是西瓜刀。” 阿勇点了点头,转头对那几个小姐道:“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赶紧躲去隔壁的情人舞池里不要乱动。”然后又对另外那两个年轻人道:“你们俩是读书人,不会打架,也进去躲着吧。他们来找的是我,有我在外面挡着,他们不会找里面的。” 那两个年轻人脸都吓白了,说阿勇,我,我们…… 阿勇朝前面一人一脚踹了过去,说不想死就赶紧躲!两个年轻人脸上露出感激与惊惧,赶紧向隔间的小舞池冲去,那几个小姐惊叫着赶紧跟着冲了上去。这时候门一震,显然已经有人在推门。要是没有我刚才用沙发拦住,已经被夺门而入了。 阿勇一脚朝沙发踩了上去,转头问我道:“你可以一个打几个!” 我吐了一口气,笑了笑,说三四个吧! 阿勇脸上泛起一丝笑容,赞道:“好样的!那我们拼!” 砰的一声巨响,显然有人在伸脚踢门。这些黑衣人显然已经探听清楚,知道阿勇他们人单势弱,根本就没打算混进来再砍杀,直接用暴力解决,所谓快刀斩乱麻正是如此。 门一阵巨响,因为是娱乐场所的缘故,装修的并不严实,已经摇摇欲倒。 我虽然是练搏击的,习惯了空手格斗,但以赤手空拳对付十多个手拿利刀的彪悍青年毕竟不是太妥当的。当下一转身,正准备寻找适合的格拦之物。 无料这时在外面重撞之下,那单薄的木门已经抵受不住,咣的一声被撞了开裂了,阿勇既然已经准备好了格斗,也懒得再抵住沙发,身子跟着缩向后面。只见推开的房门一阵影动。几个黑衣青年挥舞着长刀冲了进来!果然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是致人于死地的打法。更有人叫嚣道:“蒙天勇,你跑不了了!” 阿勇冷笑,冷声对我道:“这里是治安问题高发区,支撑五分钟警察就会赶到!”说着右手拎起桌上的空酒瓶,朝迎面冲进来的狠命抛了出去,咣的一声,玻璃四溅,正好迎面击在第一个冲进来的黑衣青年面门上,那家伙一声惨叫,捂着额头蹲了下去,显然被伤的不轻。 但那一堆人仗着人多,并没有被这一酒瓶给惊退,瞬时间又冲进了三四个黑衣青年,挥舞着刀向我们砍来。 刀光如雪寒!让人望而心惧! 阿勇果然也是格斗高手,身子一侧,让过凌空劈来的一刀,然后借势身子向前疾闪,猛然一下靠近那人的身。就在侧身的瞬间右手肘向那人小腹痛击过去。 那人吃痛之下,惨呼一声,闪了开去。阿勇得了便宜,右手接着一扬,手中衣服包着的酒瓶已经甩了出去,又痛击在那人的下巴之下,那人脸嘴立马就被击出血来。动作干净有效,完全是军人一般。 另有两个人则是双双联手,两刀向我砍来。我手上没有可以格挡的东西,只得退后一步,等他们这招击空,正准备举手砍出第二刀的瞬间,我右脚已经迎空一个转身侧踢,正好击在其中一人的手背上,那人手痛之下,刀差点拿捏不住。身子跟着侧飞出去,倒把另一个给撞了开去。 然而对方这时候已经又冲进了六七个人。团团围住了我们。这间皇马包房实在太大,足足有近百平方米宽敞,要不是当中那台大型液晶电视、一组沙发和电脑点歌器及低音音箱占用了一块空间,别说十多人,就再再多二十人进来打也没什么问题。 旋转的奇幻舞灯射出星星点点的鬼异灯光,我和阿勇和这十多人撕杀着。虽然我说的一个打三四并不是吹的,阿勇也不弱,甚至比我想像还要强悍很多,但我们毕竟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这里也不是有着各种规则限制的擂台,再说对方手里都是些一碰就出血的锋利西瓜刀。渐渐地我们都落了下风,被渐渐逼向了角落。 在对方疯砍之下,我和阿勇都很清楚,如果退到角落,只会是两只待宰的羔羊。啊的一声惨呼,阿勇胳膊上已经被对方砍到了一刀,手上吃痛,手中的西服也松手掉去,赤手空拳,更是没法就会对方的猛攻,几个闪避之间,脚上又挨了一刀,一声惨叫,摔倒在地,情势非常危急。 这时我也没好到那去,脚上似乎也被刀尖给刮到,虽然只是小伤,不过也隐隐做痛,眼见阿勇跌倒,如不救他只怕别人几刀砍下就是小命不保。 眼见一青年又是一刀向阿勇砍下,我顺手捡起一个无线麦克风,向那人猛地投掷过去,那人眼角见到影动,只得闪身让过,我又抄起一个酒瓶,挥舞而出,击退了另一个靠近的黑衣青年。 这黑衣青年一脸狰狞,眼见我们只剩下一人有战斗力,哼哼冷笑,跟着右手又是一刀改向我心脏刺来。我心里暗骂一声:妈的,居然玩这么狠!如果被刺中了还不得立刻毙命。 我本来还打得不怎么激情,心中只存着拖到警察来处理的希望,这时见对方根本就是存心致我死地,不由心中一阵火起。 一个闪身,我顺手抓过旁边的窗帘布。双手一拉,化布为绳,随即用手一弹,向他手锋来处挡去,这家伙刀锋很利,嘶的一声布裂,窗帘已经被他一削为二,窗帘布悠然飘向半空。 我趁他力道稍减,一拳击出,正好击中他的小腹,这一拳之力,已经是我最大的力量,只见他一声痛楚的嘶叫,胸间受力的肋骨全断,闷哼一声。向后飞将出去数米,我心里隐隐想,不死你下半生怕也残了。 几个黑衣人见同伴被我一招击飞,都是怒吼一声,六七柄刀向我乱砍过来。我如果退开,等待阿勇的就是皮开肉溅。 这时候我的心忽然宁静了,仿似又回到了少年时那不知道动刀的凶险,只知道为义气而活的年代。我并不是想帮阿勇,但这世上总有些跟你本来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完全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忽然就会变得同仇敌忾。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救一个陌生人,就要做到底! 心中一定,我的能量忽然如潮水一般涌现了上来。这几刀在我的眼里,忽然变得无足轻重,一切的一切,又仿似回到了少年时,一头白发的顾师父总是这样教诲我:“感觉到别人的快,不如感觉他的慢!你比他快,那他就很慢!当你身陷重围的时候,搏比闪更重要!” 呼的一声,我右手手腕一翻,化掌为拳头,不惧于刺向我身前的利刀。一个左勾拳,一拳击在其中一人刚刚落在我胸前的刀背上。当的一声轻吟,那人手上虎口吃痛,手中刀拿捏不住,顺着我这一拳之势荡开而去。我已经顺势一下近了他的身,以他的身子挡住了其它几人的刀势,左膝一抵,正好击在他的下阴上。 这人脸被都一下痛白了,我感觉到他的面孔都已经痛苦的扭曲。然而我的手已经扭上了他的胳膊,向外一别,喀嚓一声,扭断了他的肘关节,再把他向外一推。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有如行去流水。只听这人惨呼一声,身子软绵绵的摔飞了出去。 这几个黑衣青年见我数招之间就已经重创他们的两个同伴,不由都是有些惧怕。团团围住了我,不敢上前,只见森寒的刀光,在旋转的镭射灯下莹莹生光。 “小子,不关你的事,你赶紧走开,不然连你一也块砍死!”有一个黑衣青年忽然说道。 我冷冷一笑,知道我已经占了上风。和你做对的人如果忽然肯和你谈条件,那就证明他们没有必胜你的把握。 我正要说话,忽然听见门外有一个人叫道:“耗子,快走,有110来了。”显然是他们望风的同伴发觉有人报警了。 那几个黑衣青年脸色一变,说道:“有条子!”当中一个似乎有点身分的黑衣青年盯着我,忽然眼睛一亮,说:“又是你!”正是上个月被我收拾过一顿的那家伙。他狠狠盯了我一眼,冷笑说,这次算蒙天勇狗幸运好!说着举起右手食指,指了指我:“我记住你了!”说着转头一挥说我们走! 其它人早有点儿怕了,当下赶紧拉起受伤的同伴快速离去。 皇马包厅里,一边狼籍。阿勇两个躲在隔间里的两个朋友听见没有动静了,颤抖着走了出来。阿勇挣扎着爬起来,扫视了一下四周,很冷静地从翻倒的沙发下拿起掉在地下的皮包,对我说我们走吧,警察来了我们都很麻烦的!我点了点头。 所有的小姐都一脸惊惧地望着我们,确实,阿勇现在看起来像个血人。就在我们刚刚离开鑫煌夜总会的时候,七八个110巡警冲了进去,警车仍在一边呼啸! 阿勇的大奔沿着江岸开出了数百米。他这才停下车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他一个朋友说你们打车离开吧,我今天不想去见老头子。如果有警察来查的话,你们别乱说话。 那两个朋友犹似惊魂未定。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怎么办?”阿勇摇了摇头说我自己回去,那两朋友叹了口气,下了车。阿勇一脚踩上油门,伸头对那正要走开的两朋友道:“这两天公司的事你们帮我处理一下,老头子问起来说我去香港办事。”两人点头应了。招手打车离开。 我望了望一身血污的阿勇,道:“你要不要紧?怕是得赶紧去医院。”阿勇微微一笑,从裤包里摸出一包被压得发皱的香烟来,摸出一只递给我,道:“其实是小伤,没流血了就没事的。”说着望向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轻轻嗯了一声,哈地笑了,说可能我讨厌钱凯吧! 阿勇打着点烟器,替我点着了烟,点了点头,忽然一笑,道:“我也讨厌。”说着推开了车门,走到江岸边,望着江面发呆。 烟蒂的光亮在黑夜中隐隐若现,阿勇的脸在黑暗中显得非常冷俊。那被砍破的衣襟随着江风飘荡,他整个人宛如一条暗夜中孤独且寂寞的独狼。 二十一 黑马 鱼肚白的天空中飘着点状的白云。朝阳的霞晖笼郁着a市。放眼望去,长街如江车如流水,潮水般的车流首尾相连,缓慢流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从寝室的阳台望下去,a市充满活力的一天又开始了。 小四一溜风爬起来,提着裤子冲向卫生间。嘴里咕嘟着憋死我了!转头看见我,脸上一惊,贼笑道:“唷,什么时候来的?” 我没回答,只是指了指桌上,道:“豆浆油条,替你们买好了,老子今天心情好,做次佣兵,下次可别再说我不够交情!” 小四嘿嘿嘻一笑,上前摸了我脸一下,说果然还是兰兰体贴。然后问道:“我说你怎么搞的,好象很疲倦的样子,熬夜啦?” 这时赢政也起来了,趁小四没注意,一瘸一瘸地冲过去霸占了卫生间,一边冲一边伸头出来淫淫笑着说:“这还用说,我昨天在车上怎么跟你说的,一看那女的就知道是欲求不满的,晚上还不折磨小兰个够!” 小四捂着裤裆抖着双腿对赢政说你他妈快点行不!说着一脸羡慕地看着我,上下扫了一眼,说:“可以呀兰兰,昨儿那妞长的可真够正点的。只是看看我都差点湿了。看不出你小子人长的够猥琐,居然还有这道行。”说着点了点头,故作呻吟地叫道:“哦!哦!我要!” “就你?下辈子吧。去死吧你!”赢政走出卫生间,踢了小四一脚,说解完记得冲水!小四那个恨,嘴上咧咧地骂着不冲水的是你!然而已经憋的很辛苦了,只好暂时忍辱,冲了进去。 赢政手也不洗,抓起根油条就大嚼,然后哼哼说:“我说小兰,你也忒不够义气,有这路子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替咱们拉拉线,搞搞联谊什么的。”说着也是一阵呻吟,哦!重点大学的漂亮美眉,够知性!够情趣!完美身材加智慧头脑,想着就爽啊!” 一群色狼!chun梦还没醒呀!懒得理你们。我走向电脑桌,说道:“你吃东西,我用下你的电脑上网看看新闻。”赢政眼神忒好,这时候忽然唉哟一声,说你衣兜里装着啥?怎么亮晶晶的?我自己也忘记了,说没什么吧,随手一掏,从衣兜里摸出一张金色的名片来。 赢政哇了一声,一把夺了过来,轻轻一弹,赞道:“哇噻,什么人这么拽,名片都搞得这么夸张,这好象是镀金的唉。说着慢慢念道:“天翱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蒙天勇。” “哇,天翱集团?”赢政眼睛一亮。又重复了一遍。 “有什么问题?”我问道,老实说这集团的名字我听过,但并不熟悉,除了知道是a市一家很大的公司外就不知道其它内情了,毕竟这跟我以前的工作一点关系也没有。再说昨天阿勇拿这张名片给我的时候我也就随手一塞兜里,要不是现在赢政看见,我早忘记了。 眼前忽然浮现昨天晚上阿勇临走时的事!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淡然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也不想欠你的情,这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你有需要随时找我。我一定会尽力做到。” 我点了点头,对赢政淡淡道:“没什么,一普通朋友而已。” 赢政又哇了一声,说你朋友是天翱的副总?靠!那你还来混警察干嘛,赶紧去投靠他吧,你知不知道天翱集团一年差不多一百个亿的产值啊! “这么厉害?”我问道。心想还真看不出来阿勇整一个混黑社会似的人物居然是这么大公司的副总,也是,想想阿勇那张奔驰600,确实是有钱人。 赢政点点头,说真的啦,这公司真的狂有钱的,他们有一下属分司的老总关系和我爸不错,所以固定在我爸的酒楼里搞接待,一年的接待费用都差不多一百万的。 这时候一声水响,小四带着一脸排泄后的快感出来了,一边抖着刚洗过的手,一边倒了杯豆浆灌下,缓缓道:“这些八卦得问我这个包打听了!”说着嘿嘿一笑,道:“天翱集团是原来是家军工小企业,多年来一直经营不善负债累累。被迫进行改制,后来由蒙军私人出资收购转为民营企业。这蒙军很牛逼呀,才十年不到的时候,就把一家频临倒闭的小厂发展成现在一家大规模的超大集团!很多行业都有涉及,什么电器、地产、矿山,物流航运。涉及的行业海的去了,都是些赚钱的行当。” 蒙军?怎么又听到这人的名字?脑海中一番寻觅,想起曾经在一马副处长的车上听路过的几个警察讲起过,好象对他很讨厌的样子。似乎说蒙军的企业有问题似的。不过也是,现在的有钱人,谁能没点儿问题。 我耸耸肩,说也就是一普通朋友。没什么来往那种,偶然遇见了人家随便发张名片。 赢政和小四倒也没在意,小四拍了拍我,道:“哥们,从今后我可得对你另眼相看了,混得不错哟。其实钱这东西人生中有无是天定的,反正我的人生观里,就是有十亿,我还是过我现在的生活,相反我更羡慕的你女朋友漂亮,唉呀我这处男人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这时候我的电话忽然响了,短信息的铃音,我抬手一看,有点熟悉的陌生号码:“昨晚有急事,没能陪你,改天再联系,绫!”不用说,是白绫的。 赢政见我表情有点奇怪,笑道:“怎么,女朋友呀,赶紧叫她拉几个姐妹来呀!咱们好好去吃一顿,只要够靓,我请多几餐也没问题!” 我摇了摇头,说骚扰短信。忽然有种疲倦无比的感觉,我是怎么了,怎么现在还有点想着别人的女人呢?呼,我长呼一口气,手指一按,确认删除。这城市近千万人,再也见不到了吧,不过我似乎有点儿心痛。难道就这么淡淡一夜,我已经喜欢上她了吗? 时间就这么无声的滑过。几天,就这么的过去了。而白绫,再也没有短信或者电话来,或者在她心里,我也只是个过客吧。学校体育文化节来的时候,我已想,我已经忘记了她。 a市警校一年一度的传统大戏:自由搏击大赛即将开幕!今年的比赛,和往年稍有不同,不止是邀请了一些外面高校的选手进行交流,而且从学校bbs上得知,市警校虽然规模较小,设施也不怎么强,但建校时间很久,从这里出过的警界大人物并不算少。其中就有被称为学生戏称为超级警察的施少强。 “这施少强是什么来头呀?居然也敢称为超级警察,比成龙还拽不成?”赢政指着电脑屏幕上学校的网页问。 “哇靠,不会吧!你怎么混的警校,居然连省厅刑警总队的施总队长也不知道?”小四一脸鄙视。 “去,我当什么人,不就是个屁大个领导。”赢政不屑地关掉网页,说我姓秦的从来就对这些政客不感兴趣。 小四摇摇头,不屑地瞅了他一眼,道:“我可真替你悲哀,你居然说施少强是政客。我告诉你,这家伙牛着呢!在国际警界也鼎鼎大名的哦,他亲手破过的大案子不知有多少。完全是累功才升到现在的位置的。是我说也算他不会做官了,要不然升做总警监也够资格。据说他以前为了破贩毒案,做了差不多四年的卧底。最后一次性成功瓦解了一个庞大的贩毒组织。缴获海洛因数吨!你知道换成金钱是个什么概念吗?” “哇!”大胖一脸惊奇:“他做过卧底呀?这经历一定传奇呀!” “传奇?拉倒吧你!卧底这玩意,人不人鬼不鬼的!说着轻松,让你做你愿意做?看无间道看傻了你!”赢政拍了拍大胖。 小四点了点鼠标,放起了无间道的主题曲mp3。嘿嘿笑道:“你说咱们学校要是开个卧底专业该多好,不知道会不会有学生来报名?” “你就瞎扯吧你,卧底还搞得这么大张其事,真是不知死活了!”赢政倒在床上,看着美女海报,说反正以我们的这身手和这革命素质,一辈子轮不到做卧底的。不如我们猜猜这界搏击大赛的冠军是谁!说着望向小四,问道:“小四,你这百晓生资料最全了,说来听听,这界都有什么大热门,闲着也是闲着,下点小注娱乐一下?” 小四嘿嘿一笑,道:“你算问对人了!这次比赛据我研究,可千万不能有惯性思维。千万不要以为肯定是老生的天下,虽然我们级的马耀扬,张保坤水平都不错,毕竟今年都闲废了。倒是二年级的龙游海、萧挺我觉得有胜出的可能。一年级新招来的几个特招生更是了得,其中一个叫司马刚什么的家伙据说从小练硬气功出身,一身横练那可了不得,完全是武侠中的野蛮人物。” 赢政一阵叹息,说学校现在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尽招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的人。大胖说人家可是学特警的,又不是搞刑侦,这可是体力活,身体不硬朗怎么行。 小四挥挥手,一脸叹息地望着赢政,冷笑道:“我还没说完呢!”赢政靠了一声,说你说就说吧,这么奇怪的看着我干嘛。小四道:“那我说了哦,到时你可别生气!”赢政说你有话赶紧说,别吞吞吐吐像月经流不干净似的。 小四嘿了一声,一脸同情地道:“我是怕打击你!其实根据我研究,这界的最大黑马不是我们学校的?而是你那大情敌张海澄!” 赢政脸色立马变了,却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寒声道:“就凭他?叫他去死!敢来我们学校砸场子,真以为自己萧峰还是张无忌呀!” 小四摇摇头道:“所以说叫你不要带有色眼镜看人嘛,别看人家念重点就以为是一只会死念书的,这家伙和我是老同学,我对他还是相当了解的,上次我不是跟你提过了吗?而且昨天你们踢球的时候我和他们学校的人聊天,问了下他的情况,他这几年改练柔道和空手道,去年还代表f大和日本高校生进行交流比赛,一举夺得冠军。据说还上了日本的许多周刊封面,经常有日本美媚来这看他的。” 大胖哇了一声,唷道:“这么拽?”说着叹了口气,说其实昨天比赛我虽然不服气,还对他还是很服的,毕竟他一个人就进了我们五个球!速度真的很快!追都追不上。 赢政哼哼,嘴上却不肯示弱!冷笑道:“有什么呀,很拽呀。那只是些普通高校的比赛罢了,那能和我们学校的这些高手相提并论。老子是伤到脚了,要不然我第一个报名,上去搞翻他!” 小四呸了一声,说煮熟的鸭子还嘴硬,就你这样还狂呢!来呀,我们先过几招!说着上前敲了敲赢政的头。赢政脸都急红了,奈何脚伤着跳不起来,只好抓起枕头扔了过去。 二十二 情义 彩旗迎风飞舞,装点着青山掩映中的a市警校。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就要召开了。宿舍里都有些伤感的气氛,谁都知道,过完这个最后的校园节庆,我们级的同学就要分派去各地派出所和相关部门实习了。在校园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了。 毕业生?呵,我忽然有些特别的情绪,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竟然已经对这学校有了几丝眷恋。 或者是最后节庆的缘故,懒惰如赢政、小四,居然也报名了若干运动项目。当然结局不出所料,两人在第一轮就纷纷淘汰。两个家伙跑完短跑后,集中在一起喝着水。小四扬天长叹:“天哪!我好命运好坎坷,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连一次决赛都没有进过。” 赢政倒无所谓,嘿嘿说:“我要不是脚伤了,这百米金牌铁定是我的!”此话一出,自然招到众人唾弃。小四叹气:“咱们411,真的好没名气哦,我说兰兰,我见你跑的挺快的啊,为什么不参赛!”我说像我这种真正的世外高手,是不会轻易参加华山论剑的。赢政呸了一声,说早知道我们也学学大胖,直接报名参加一万米长跑,起码算是自动入围决赛。 这时候一万米的决赛开始了,这是项艰苦项目,没多少人敢于轻易尝试,只见大胖在起跑线摩拳擦掌,好象信心百倍的样子。小四充满敬佩地看着大胖,说你们猜大胖会在第几圈趴下。赢政说大胖也就是装逼高手。我估计十圈不到就要气绝身亡。 果然不出赢政所料,大胖九十多公斤的体重,撑到七八圈的时候已经脸色发白发青。看样子真有随时倒地身亡的可能。 小四跑了上去,带着大胖跑了一圈,气喘吁吁地回来,说不成了,我跑一圈就没力了。哇哦!大胖还有十多圈,真要跑完不会真死人吧。 我摇了摇头,道:“应该没事,大胖现在只是第一次体力极限,他并不是真的胖子,只是身子结实,以他的体力,只要挺过了这次体力极限,再跑十来圈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小四怀疑地看着我,说你懂不懂呀?我哈地一笑,说我要不是这几年闲懒了,把身体给养废,别说一万米,跑个马拉松跟跑三千米似的轻松。以前我差不多两天跑一个马拉松的,对长跑的事还能不知道?小四盯着我,上下扫了几眼,说你就吹吧!只会动嘴的死家伙。 确实不出我所料,大胖慢是慢点,却又挺了五六圈。 这时赢政唉呀一声,说完了,大胖被个婆娘给套圈了,真丢人。小四呸了一声,说大胖容易吗你还说风凉话。赢政说虽然重在掺呼,可也不能输给女人是不?这时大胖刚刚从我们身边跑过。我们几个都大喊起来,齐声道:“大胖加油!”不过大胖已经完全是在拼命,估计连脑袋也跑糊涂了,连手也不招一下。 这时候我看见大胖脸色有些发青。眼光都已经呆滞起来,脚步越来越沉,已经有点儿错乱的感觉。完了,我说了一声。显然我还是高估大胖的实力了。 就在我说完了这话不久,只见大胖身子摇摇晃晃,忽然倒了下去。 大胖,赢政和小四都是脸色一变,疾跑过去。搀扶起大胖,然而大胖身子过于沉重,两人居然没扶起来。小四向我招了招手说兰兰来帮忙。我们仨把大胖拖到草地上,看着大胖发青的脸庞。小四简直是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说大胖大胖你没事吧。 这时候医务室的校医跑了过来,给大胖进行了简单的医疗处理。对我们道:“不用担心,他只是有些虚脱,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赢政道:“得!呆会我们去好好吃一顿,帮大胖恢复下体力。”大胖半晌才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就是跑的急了些,等我休息一下接着跑完。 赢政说你疯啦?想死是不是!小四亦道:“算啦,你真当这是奥运会呀,还有直播不成?算啦。你已经很努力了。我们都很佩服你!”然而大胖喝了口水,深深吸了口气,居然站了起来说我还要接着跑完。 赢政急了,拉住大胖道:“我说大哥,算我求你了,你别这么犟好不?大胖摇了摇头,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每年都报名这个项目,一次也没完成过,这是最后一次,我说什么也要坚持完。” 我的心忽然一阵猛跳,从大胖那已经略带些呆滞但充满坚毅的眼光中,我忽然觉得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这种感觉,我已经好久不曾有过。 小四也激动了,看着大胖蹒跚的身影,换过身来对我和赢政说,我们陪大胖跑完!赢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疯就疯吧!”小四望向我,说兰兰你呢?我什么也没说,上前拍了拍他们,已经率先朝跑道上跑去。 这时候其它参赛选手,除了中途弃权的,基本都已经冲到了终点。整个空荡的跑道中,只有我们四个人还在孤单的跑着。 “你们还跑什么呀,比赛都结束了!”旁边有人叫道。 大胖连摇头的体力也没有了,只知道没命地往前跑。小四回过头去,边跑边说就是跑到天黑我们也要跑完他! 有些好事的已经在嘲笑道:“这么卖力干嘛。等着拿纪念品呀!”赢政火了,嘟了几句,正想破口大骂,大胖拉了拉他,说别管他们,跑我们的。咱们哥几个这么几年,还从没一起跑过这么久路呢! 小四笑了,喘着气说他们永远不会懂得什么叫坚持,什么叫情义! 四条寂寞的身影,在空荡且孤单的跑道中踯躅而行。 一圈、两圈、三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人向我们开始鼓掌,这种特别的情绪感染了所在在场的人,没走开的同学和老师都停下了脚步,朝我们拍起巴掌来。“好样的,哥们,坚持就是胜利!” 大胖已经几次摔倒,又几次爬起,膝盖上都是血。甚至说不上是跑,完全是用意志坚持着走完全程。 旁边传来一阵阵尖叫声:“挺住!还有三圈!”就连裁判员都已经在激动地叫唤。这种感动,我相信,很多人很多年都没有过。我脑海中一片模糊,只觉得眼泪抵不住的落下,这种让人战栗的青春激动,我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这时候几乎所有听说的同学都已经围到了跑道边,大家有节奏地拍着巴掌。随着掌声的节奏,大胖已经差不多要闭上的眼中似乎又光彩重生。拖着那条摔破了膝盖的伤脚向前一步一步地艰苦行进。 每个人都被大胖的执着所感动着。大胖的每一步艰苦行进,都拷问着我们被这功利与物欲的世界所磨折消逝的那份纯真与坚持。小四和赢政眼睛都红了,大声地叫着大胖加油!大胖加油!更有女生在旁边狂叫着我喜欢你们! 再难走的路,只要一直朝前走,总有到达终点的一天。当大胖沉重的身躯一头砸倒在终点线上时,我们也无力地各自坐了下来,并不是累,而是一种心灵的解脱。 望着三个人脸上那种坚毅与自信,我忽然想,他们将来,一定会是最好的警察! 我呢? 心底忽然有种热血在涌动,那已经被颓废的生活所麻木的心灵,似乎有些儿复苏了。 [这章其实和故事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不过忽然想起我以前的几个旧时同学,和类似的一个片段,写下来惦记一下罢了。青春一去十年,再没有烛光下的那群少年,再没有寝室中那悠扬的吉它声,再没有那些共同说起的女生,大家各忙各的,联系越来越少,然而总在不经意的时候,忽然就会想起这些段尘封的往事,嗨,大家都好吗?] 二十三 超警 “就是这里啦!今儿要吃顿好的!”赢政大咧咧地指着前面一家韩国料理的招牌说。 “没搞错,韩国菜有什么好吃的。我说赢政,你他妈也忒省了吧,走这么半天,就请咱们吃罗卜丝泡菜呀。”小四一进菜馆里,听见阿啦阿啦的韩国传统音乐,意见就大了。 赢政一脸无辜地道:“我说哥几个,总不成又去我家的酒楼吃吧,这么几年下来还没吃腻呀?” 大胖早饿坏了,挥挥手道:“吃什么都行啦,都说韩国烤肉不错,我可还没尝过呢?赢政一脸尴尬:“这家餐馆好象也不是专门买韩国烤肉的,也就是一些普通的韩国家常菜,我也只是听电视上美食节目推荐过,又想离学校不远,就选择来这家了,哥几个要真不满意,咱们不换一家。” 小四唷了一声,说还走呀,我今天可累的慌了,再走我得趴下了,算啦,反正是你做东,你说吃啥我们就吃啥好了。赢政小声地道:”这不流行哈韩吗?我这也是为大家着想。你以为我容易呀,来这吃顿饭还要预定的。” 四人在榻榻米上就座,小四一脸埋怨,说怎么坐怎么不舒服。这时几个穿着宽大韩服的妹妹走了上来。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韩国话,小四挥挥手道:“得,还阿尼阿撒优呢,我们听不懂。说普通话吧,我知道你们是中国人。” 那几个小妹脸唰地红了。小声地道:“这是老板交待的,招待客人一定要让人家感觉到韩国风味,不过我们的老板和厨师真的是来自韩国。”赢政说行了,上菜最重要,有什么好介绍一并给我上上来,听说这里的骨头汤不错,先上来再说,小妹们一脸脸红,应着声退了下去。 小四倒了杯冰水,哼哼道:“韩国人就是病,说好听就是节俭,说难听就是小气,你看看,饮料也没有,就给杯冰水。”赢政笑道:“你就不懂了吧。现在就流行这个。今天大家都累坏了,呆会喝点小酒好了。”小四刚要张嘴拒绝。赢政马上说你要再说不会喝就不够兄弟了,我说你都一大男人了,叫你喝点酒比个娘们还罗嗦。 小四一脸为难,低下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真不能喝的。我喝一点点都会上脸。”大胖说喝一点吧,真醉了我抗你回去。赢政亦道:“话我可摆在这了,今天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难得大家今天这么高兴。说真的,这还是我来警校后最激动的一天,你没有见到多少妹妹都在对我们叫,拿冠军的那有我们这待遇。”说着一脸幸福,说:“你们看见没,今天贝儿也在对着我们喊加油,听得我骨头都差点酥了!” 小四奇道:“有吗?我怎么没看见?”赢政说当然有,我一早就看见了,说着脸色唰地阴下来,叹息着道:“不过就是和那傻逼在一起。那家伙好象今天就来提前训练似的。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小四唉哟一声,道:“你还管的多了,人家爱住那住哪,关你什么事!”赢政一脸沮丧,道:“我这不是担心贝儿晚上那个吗?” 大胖拍了拍他肩,道:“兄弟,想开点,这感情的事是命中注定的。”我说嘿大胖,感觉你今天有点神一样的感觉。大胖脸红了,说那呢。 赢政拍了拍手,叫过一个伪韩妹,道:“给我们上酒,你们这有什么好酒,全介绍来听听,今天哥几个无醉不归。”小妹赶紧说今天刚刚空运到了全罗道的梨姜酒,各位要不要来点。赢政说对对,我看的那节目上就说这酒不错,只不过我刚才一时没想起名字来。 小妹笑着摆上了精美酒具,替我们斟上了酒。这时候菜肴开始陆续送将上来,四人开始开怀大饮,有着今天下午的激动心情,又有美酒相伴,更有伪韩国妹子的笑容。话一时多了起来。不知灌了多少下去。 酒之一物,不喝是罪过,喝多了就是难过。不多久,韩国清酒的后劲开始慢慢发作。别说小四已经醉的疯话连篇,就连酒量确实不错的我和大胖,都已经开始有些飘飘然。 这时候小解后的小四歪歪扯扯地走了进来,嘿嘿笑说道:“你说我刚才遇见谁了。”大胖夹了菜,说谁呢?小四嘿了一声,道:“我看见许云龙他们也正在隔壁**着。本来我想把他拉过来喝几杯的,不过伸头一看校长、副校长,指导员什么的都在,赶紧溜了。嘿,别以为不穿制服我就认不出来。平时看着一个个道貌岸然,喝了几杯还不是一个劲的发sao,拿着小妹说笑。我看他们好象在陪着一个大人物,一个劲地叫小妹斟酒给那家伙。” 赢政吐了口酒气,一脸的通红,打着酒嗝着都是男人,谁不喜欢漂亮女人呀。走吧走吧,我喝不动了,再不走我真要睡这了。 大胖和我也喝的有些飘了,我知道自己也正外于临界期,再喝下去肯定也要翻。便说走走。众人正要起身,小四又弯下腰去,捂着裤裆急道:“不行,又来了。我都说我不能喝,我只要喝一点点酒就老尿急,再等我一下先。” 赢政挥挥手说去吧去吧我们等你,不然你前列腺出毛病将来怪我。小四急得懒得回骂,跑着出去了。赢政嘿嘿笑道:“我敢打赌,这小子三十岁前铁定得前列腺炎,你看他一天不知道要上多少次厕所!” “小子,看你妈看,眼睛给我放直点!”忽然走廊上传来一句喝骂声。 “我没看,我真没看。”说话的却是小四。一嘴的醉意,显然不知道已经惹怒了人。“你还他妈装蒜,还看,找死呀你!”一个很横的声音又喝骂道。 怎么啦?赢政酒被惊醒了一点点,对我和大胖说。 “出去看看。”大胖站了起来,冲了出去。我和赢政赶紧跟了上去。 啪的一声巨响,就在我们刚刚冲出去的时候,只见小四唉呀一声惨呼,已经被人一脚给踹飞出去,嘭的一声正好摔在我们的面前。捂着肚子,脸上一阵痉挛。显然被人给狠狠踢到小腹。 大胖弯下腰去,说道:“小四你不要紧吧?” 小四嘴角渗出丝腥红的鲜血,显然受了内伤。挣扎着指着那几人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路过这就被他们打了。” 只见长廊前方,站着七个穿着盅惑的青年,还有几个妙龄少女,显然也是刚刚结束酒局,正准备离开的模样。 那几个盅惑仔都很年轻。为首的是一个留着长发,穿着鲜艳衬衫,披着件皮外套,身着青暗的牛仔裤。一脸桀骜不驯,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这人狠狠盯了我们一眼,点了点头,道:“怎么,不服气呀!”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刚才骂小四的家伙,多半也是他动的手。 赢政第一个忍不住了,嚯地站了出来,指着那家伙说:“你干什么,我朋友惹你啦,你干嘛打人!” 那长发盅惑仔中嘿嘿冷笑,望了赢政一眼,道:“小子,够拽的哦,居然敢指着我说话。别说他盯了我的女人,就算没盯,我鬼哥想打谁还不是照打。论到你来讲理。”说着手向后一招。只见那自称鬼哥的盅惑仔后面立刻跳出两个青年来,一人出拳,一人使脚,向赢政一下打了。说打就打,果然不跟你客气。 以赢政的身手,平时要避开这一串攻击倒不是什么难事。奈何今天陪着大胖跑了几圈,把脚上的旧伤给引的有些复发,何况现在又喝高了反应迟钝,竟然没能避开,被对方一串攻击给正中面门,也是一声惨呼向后摔来,要不是有大胖抱住,肯定要摔个半死。 那鬼哥摇了摇头,一脸冷笑。寒声说道:“靠,就这还来我鬼哥面前装逼!找死呀!”说着一手指向大胖,说死胖子,不想陪葬的话赶紧给我乖乖跪着,不然连你也照扁。 大胖脸上变色,把赢政放开,双手紧紧捏成拳,就要忍不住冲过去。我赶紧拉住他,给他一个眼神,因为我已经看见这时候许云龙他们听得动静,纷纷站出来观看。马上就要毕业了,在学校领导的面前,还是忍一忍的好。自己也赶紧低下头去,搞不好韩校长还记得我的样子。他毕竟帮了我这么大忙,如果见到我们和对方斗殴,比较难堪。 大胖注意到我的眼神,转头看去,见是韩校长和许云龙他们,一下吓得赶紧低下头去,虽然这种事错不在已,但真要打起来,如果把事搞大了,搞不好被处分,这对既将毕业的大胖来说可是严重无比的事,要知道他家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他辛苦学习这么几年,已经是摆明的优秀毕业生,如果这时候晚节不保,可是件不得了的事。 赢政并没有看见韩校长他们,犹狠狠骂道:“大胖,你还愣什么,给我狠狠的揍他们!”这话立刻惹起那伙人的火气,那鬼哥哼骂道:“小杂种,今天不废了你我看你真他妈嘴硬!”说着双手一甩,把外套向后一抛,手中一扬,居然是把弹簧短刀。只见他手指一拨,银亮的刀身已经弹出,迎面就是一刀向大胖刺了过来。 这种在公众场所既非寻仇,仅为口舌之争就说动刀就动刀的举止,正是现在这些少不更事,看盅惑仔电影看傻了的年轻小强的疯狂行径。然而这一刀如此锋利,如果大胖被刺中,非受重伤不可。 只听那些妙龄少女都是一声惊呼,那小鬼的弹簧刀已经明晃晃地向着大胖的肚子刺来。大胖显然也没想到对方会忽然动刀,在这狭窄的长廊中左右不便移动躲闪,不由有些失措。 “小心!”我大叫一声,一把拽过大胖左臂。狠狠地向后侧一拉,只听嘶的一声。还是没有完全避开,大胖的裇衫已经被刺破,小腹渗出血迹。可见这一刀有多狠。 太过份了,赢政大叫一声,抓起旁边的一个花盆砸了过去,那小鬼一开闪开,显得动作灵活,倒也不是无能之辈。花盆砸到墙上,砰的一声摔成碎片,泥土四溅。 “找死!”那小鬼望着赢政,一脸狞笑,手中带血的刀尖一扬,又是一刀向赢政刺过去。 妈的,忍不住了。我一把甩开大胖,飞起一脚,正好踢在那小鬼的右手关节处,他吃痛不处,手一松,弹簧刀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掉在餐馆人造水车的水溏中。 那家伙当着这么多伙伴和女人的面,被我一脚给刀踢飞,脸上挂不住了。啊的大叫一声,手一挥,大呼一声给我一起打死他!只见那狭窄的长廊里,他身手朝我冲过了三四个人,而且个个亮出了弹簧刀。 刀尖如雪,如果被刺中,身上立刻多几个窟窿。 只听许云龙在那边大喊一声住手,那几人被他的声音一怔,稍稍迟疑了一瞬间,又是毫不理会,发了疯似的向我冲来。 然而对我,这几个家伙这一秒的迟疑,已经足够了。对付这种非职业选手,只知道凭个勇字乱杀一气的家伙。对我这种从小练武,实战经验又再丰富不过的人来说,完全就是菜就一个字! 那天和阿勇并肩对抗钱凯手下一战,已经把我这几年颓废生活给蒙蔽了的潜能和野性给忽然一下子重新激发了出来。尽管我知道韩校长他们就在旁边看着,但如果不好好收拾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完全有悖于我的人生原则,何况他们实在出手太狠了,只因为小四看了他们马子一眼,就连连出手伤人,甚至动刀刺伤大胖。 这一次,拼着在许云龙面前露出我会搏击的原型,我也要狠狠揍这几个家伙一顿。 只看他们的走步姿势,我已经轻轻向后一退,站到了他们这一刺力道用尽的最关键位置。果然他们一刀刺过来,堪堪刺在在了我胸前一尺之处,落了个空。 这还用跟你们客气。我身子一侧,右手一伸,一把捏住了右边一个家伙的拿刀的手,狠命向上一扭,只听喀嚓一声,已经把他的腕关节给搞折。那人脸上一阵痉挛,嘴都痛的变形。 趁这功夫,我已经右肩一推,以他为载体,把这三人给推击开去,这三个家伙都是脚下踉跄,摔到了墙上。我左手已经捏紧,勾拳击出,只听一阵骨裂声响,中间不知道是那个不幸的家伙面门已经狠狠挨了我一拳。 心中一阵舒坦,相信他的牙齿要全部重镶了。 那些个少女全部呀的齐声惊呼起来,仿似见到了恶魔一样,只因为我在五秒不到的时候内,已经把这三人全部搞得人形,尤其是吃了我一勾拳那家伙,一嘴的血,连脸都看不清了。 那号称鬼哥的家伙两手空空,一脸惊惧地望着我,脚已经有些发抖。 我冷笑着看了看他,不屑地道:“来呀,你不是要整死我吗,看谁整死谁。”小鬼被我的气势所压,连连退后数步,然后啊的一声,伸长右拳向我击来。 “不知死活的白痴!”我心中暗念一声,脚下轻轻一个滑步,让开他冲过来的身子。重心一压低,脚下跟着使出一个袢腿。那家伙收执不住,啊的一声摔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小四的旁边。小四这还用跟他客气,坐在地上就朝他面门给狠命一拳。 唔,想不到小四也这么残忍。只听小四啊的一声,揉着出拳击打对方的右手手缓缓爬了起来。道:“想不到这家伙鼻子够硬的,居然把我手给打疼了。”显然小四这一拳非同小可,足把这小鬼的鼻子都给打扁了,鲜血狂冒。大胖刺的不深,现在捂着伤口,狠命一脚踩朝那小鬼了上去。 唷,被这么九十公斤的大象踩上一脚,想着都麻,不敢看了。 那些没上前动武的家伙和少女知道怕了,啊的一声,就想逃跑。无料刚刚转身,已经看见路口那一条大汉冷笑着望着他们,竟然是许云龙不知道什么时候绕了过去,拦在了他们身后。 许云龙微笑着看着这群人,悠悠道:“不好意思,我是警察,一个都不许走!” 那群家伙中有人只想逃跑,啊的一声,就妄图冲过去。我摇了摇头,如果这都被你给逃走,许云龙就白在警界被称为a市警界第一高手了。果然,只听啊的一声惨呼,那妄图逃跑的家伙也不知道被许云龙怎么搞的,忽然软绵绵的睡了下去。其它人那想又遇到一个猛男,只吓得脸都白了,缩成一团。 这时候忽然韩校长他们朝我们走了过来。我心里一紧,完了,刚才出手太狠,会不会收不了场。只见韩校长他们一行看了看地下躺着的那几个家伙。嘴上都有些神色不对。尤其是韩校长一眼认出了我,惊道:“小腾,是你?” 另一个身着浅灰色西服,身材中等,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忽然仔细朝我扫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居然一凛,居然被他给望得低下头去。这看上去这么普通的一个中年人居然有如此气势,是什么人?眼神好厉害。 只听这中年人向韩校长问道:“你认识他们?”韩校长恭敬地说:“他们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哇,看韩校长这恭敬的架势,这家伙看来地位不低。只见这中年人嘿嘿一笑,道:“你的学生出手可挺重呀!”韩校长一脸陪笑,低头道:“施总队批评的是,这事我一定会从严格处理的。” 小四唰地站了起来,向这两个人敬了个礼,说道:“校长,这事是我惹出来的,要罚的话罚我好了,跟他们没关系。”韩校长一脸难看,瞅了小四一眼,说怎么处罚是学校的事,你出什么头,还嫌闹的不够凶呀! 那被施总队的人朝韩校长轻轻摇摇手止住,说我可没打算批评他们,刚才他们也没做错,虽然出手是狠了点,不过对方动手在先,而且是几个人一起动刀,我们都看在眼里,并没有防卫过当嘛,这些小毛贼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不然只会为害社会。你打电话叫110来处理一下。你的同学表现不错,我很喜欢。 韩校长赶紧点了点头,道:“施总队你说的不错,我马上去办。” 我和赢政、大胖、小四都是心里一松,跟着一阵好笑,心想果然官大一级压死人。看平时韩校长在学校里什么都一个人说了算,现在却点头哈腰的。 韩校长看了看大胖,问道:“你要不要紧?”大胖摇摇头,说没事,血止了,一会上点药就行。韩校长点了点头,道:“那呆会包扎一下,一起去附近派出所做个笔录。” 出门的时候,那施总队长拍了拍我,以一种奇怪的神色看着我道:“小伙子,打架很厉害呀。不错不错。叫什么名字,是警校的学生吗?”我点了点头,道:“我叫腾文俊,治安专业学生!” 施总队笑了笑,说:“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呀。”然后拍了拍我,低身进了车厢。 望着他的车尾,小四忽然哦了一声,沉声道:“这传说中的超级警察,原来是这么个模样!”我们都是心下一凛,传说中的超级警察施少强,就是他? 我心中忽然又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总感觉施少强的影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不知道,他和我的未来,有什么关联! 二十四 赛前 天亮了,万物生灵在阳光的洗沐之下显得生机盎然,然而无尽的车鸣和人流把这南方都市的浮躁和喧嚣渲染的更加显明。就在这蓝天白云下,a市警校每年度最隆重的赛事—自由搏击大赛已经在体育馆里进行中。 警校的领导显然是开明的,深知学校组织这样的比赛并不是为了让学生作秀,也不是仅仅为了参加比赛的,学习格斗的目地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将来能够制服凶恶的歹徒,所以一切的一切都仅为了实用。 正因为如此,a市警校的自由搏击比赛和国家推崇的散打和武术套路完全不同,已经和国际率先接轨。当然这种方式得到了学生的欢迎,和其它身体竞技的比赛完全不同,自由搏击更显得有人气的多,这种格斗规则限制非常少,攻击方式更多,更有观赏性的比赛显然更加迎合所有人的观赏口味。 在安全的前提下,一切都和真实格斗完全类似,在这里,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展示你的格斗技术。当然,只要你喜欢,不管是传统的武术,还是摔跤;又或者是跆拳道、空气道、柔道甚至拳击,只要是徒手的格斗都可以在此一展拳脚。 出于安全保护方面的考虑,a市警校也做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对选手的装备,头套、拳套、护裆等规格及材质更作了严格的规定,对一些攻击部位也作出了相应的限制。 这样一项限制如此少的格斗比赛,在普通人的眼里应该是很残酷的一件事,但很奇怪的一件事是,在a市警校历年的比赛中,受伤的人居然很少很少,更没有严重的伤害出现,这固然和学校方面严格的前期准备和裁判的及时终止比赛有关系,但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一直是学校内的选手互相交流,大家都是师兄弟甚至好朋友的关系,所以下手总是手下留情。 然而这一次,却是首次和外校的学生展开交流比赛,碰上陌生人情况会不会有改变呢?很多人拭目以待。 体育馆外。 他死定了!赢政哼哼地看着抽签后的最终赛程表。他口中如此诅咒的他,自然不会是其它人,而只可能是张海澄。 小四虽然不以为然,但一看见张海澄所在的上半区里居然一开始就要碰上了本校的两个优秀选手:号称警校双龙的龙游海和皇少杰,还有我们级的张保坤。不由也是一愣,说这签怎么抽的,太黑暗了吧,这么多高级选手两轮之内就要过招,不是让这界比赛的决赛提前上演。 大胖也摇了摇头,说下半区的家伙这次算是爽歪歪了,除了二年级的马耀扬比较熟悉外,还知道那两个特招生司马刚和李成海,其它人则听都没听说过。 小四唷地望了他一眼,以一种饱含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说你当然没听说过了,那边好几个人都是外面高校的,这次学校为了照顾名额,只派出了六名本校选手。其它十二名都是外面高校的,不过还好,两边半区都各有三名我们学校的选手,没有意外的话,决赛里肯定有我们学校的人在。说到底,小四虽然看好张海澄,但毕竟在警校呆了三年,也希望看到自己学校的人能获得最终胜利。 “走啦走啦,看比赛去,我倒要看看,你这么看好的张海澄到底有多拽。”赢政哼哼道:“说的这么**,还念什么书,不去参加世界大赛也该去打黑市拳大把赚钱吧。”赢政对着小四示威道。 小四正要嘲讽赢政,忽地不说话了。赢政哈哈一笑,道:“怎么,你看了看分组名单,也知道你心目中的英雄没路了吧。” 小四歪了歪了嘴,嘿嘿一笑,道:“他也就是我一普通同学,关系太一般了。他输赢倒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你受的打击就大了。”说着望向赢政身后。 “去,我还能怕他了!”赢政说着顺着小四的视线方向转过头去。脸一下绿了。察觉到他神色不对劲,我和大胖一看,只见体育馆另一侧,张海澄和贝儿正在相拥着,张海澄穿着淡黄色的背心,露出一块块棱角分明的坚实肌肉,低垂的发际轻落在他的眉角,把他整个轮廓称映的英俊非凡。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个人中龙凤。 大胖摇了摇头,伸手拥住了赢政肩膀,道:“走啦,还看什么。”小四叹声气,也是伸手拍拍赢政以示安慰,然后说了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便死拉着赢政向体育馆里走去。我瞟了张海澄一眼,只见贝儿正在给也轻轻按摩肩部的肌肉,嘴里似乎说着什么鼓励或是担心的话。 嘿,这小子还挺幸福,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忽然莫名的却浮起了白绫那开心时的灿烂笑容,不由心中像有根针轻轻刺痛了一下。 比赛已经在准备开始的过程中,十六名选手经由抽签,分成上下两个半区各自捉对厮杀。上半区除了有我们刚才说过的张海澄外,龙游海、皇少杰都是经常见的同学,张保坤更是和小四他们混的特铁的哥们。所以我们观看的重心自然是在上半区。 虽然是学生间交流为主,略带些业余性质的比赛,但对警校学生而言,这可是疯狂的一天,在a市警校的传统里,这不但是一项传统赛事,更已经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氛围。从选手的出场方式到竞技的规则、比赛的胜负裁判,都已经相当完备。尤其是这次的比赛涉及学校的名声,因此警校的学生几乎倾巢而出,全部暴挤在体育馆里,没有领到票的更是一脸遗憾,埋怨学校分配不公。 小四嘿嘿笑了,看着体育馆外那一大堆没有票的同学,对我们道:“看见了没,我就说这次的比赛热门吧,幸好我先下手为强,才听说这次要凭票入场,就赶紧委托我在学生会的哥们帮我搞到几张,要不然你看看,就凭班级分的那几小张,那轮得到咱们全寝室的哥们一快来看。” 大胖啧了啧嘴,道:“看来这年头,暴力狂还真多呀!”看了看四周,又道:“想不到其它学生的助威团来了这么多唉。难怪会本校学生的票都不够了。”小四赞成道:“可不就是,这些都是来瞎看热闹的,咱们学校多少懂行的也没机会来,凭什么东道主还这么少的票,这安排太不公了。” 赢政犹未从贝儿的打击中醒过来,只是一个劲地冷冷道:“来多少有什么用,这是讲实力的,来了还不是一个个打回去。” 说着对着小四哼哼,那姓张的有多拽我不知道,不过这次可不是比柔道、空气道、跆拳道什么的,这可是自由搏击,讲究的是综合实力。 嘈杂的体育馆终于慢慢的静了下来,大家已经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款款走入场中,只听旁边有痴汉们一下尖声叫起来:“哇噻,这女的那个学校的,这么正点!” 小四也嘿地一拍我大腿,说:“嘿,兰兰,你看那主持是不是你马子?”我惊了一下,仔细看去,果然只见那身着一身宝石蓝薄皱长裙,长发如瀑,在镁光下显得无比娇俏的女主持不正是白绫。只见她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那薄薄的长裙更把她的优美曲线给称映的无比美好,令人遐想。 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儿重见到她。 二十五 大赛 我的心一下有如平静的湖镜中落入了一粒小石,激起一串串涟漪。她和那男主持说些什么都听不太明白了。我确实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儿,也许只是因为这是一个几个学校共同参与的活动吧。所以白绫充当了主持人之一的角色。 她也确实有这方面的一流条件! 隐隐约约中,只听见她和那男大概是在介绍些这项赛事的历史,自由搏击的实用性和观赏性,这界比赛又正好逢f大建校八十周年,为a市各高校文化交流活动的重要一项活动内容什么的。 赢政、小四他们都是一脸羡慕地看了我一眼。小四更是啧啧赞道:“我说兰兰,想不到你老婆打扮一下这么靓。你看看,多少色鬼那个流口水。” 对此我只能尴尬地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那男主持已经开始介绍重要来宾,那些被介绍到的重要来宾们一个个站起来点头致意。忽然我们都心中一动,只见那天所见的那个老警察施少强缓缓站了起来,对着会场点了点头。 虽然我们之间距离遥远,但以我的目力,却清晰地看清了他的样子。那略有些苍伤的脸庞,黑白丛生的短发。和蔼可亲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不过的中年人。四周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显然要不是因为他的官职,这根本是个没人注意的普通人。 然而我却忽然想起初见他的那一晚,我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他那眸子里的凌厉眼神。我心里非常清楚,拥有那种眼神的人有如凤毛麟角,那种眼神有着强大的震摄力,会让你忽略掉他身边的许多人物,这种人只要暴发起来,是绝对强势的厉害人物。 然而在这时,我怎么会想起这些不相干的事,我有些纳闷。我怎么感觉自己一看见他,就浑身有些不对劲的感觉。 就在我有些茫然的时候,体育馆内忽然灯光一下全灭。除了本校学生知道这是警校每届比赛前的预示,其它初临本校的外校男女学生都是一阵喧哗。就在这喧哗中,只见投影灯光忽然照向选手入场,激列的鼓点响起,只见**古铜色上身,身着黄色短裤,身披黑红披风的我校选手张保坤已经入场。 男主持人介绍了张保坤,张保坤轻盈一跳,翻过擂台的护栏。高举双手向四周观众致意。警校的学生们都是一阵阵欢呼。 只见女主持白绫微微一笑,甜美地说道:“下面有请f大超一流帅哥,曾经夺得东北亚高校搏击大赛冠军的张海澄入场。” 这下更是不得了,那些f大张海澄的拥趸们一下吹叫起来。可见张海澄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项比赛,但这个东北亚高校冠军的头衔已经让他拥有了无比的人气。 只见灯光一照,张海澄已经微笑着步入场内。他并没有像张保坤那样嚣张,只是淡淡的向四周观众致意。脸上保持着平和的笑容。但那帅气的面庞,矫健的身姿,已经让他的众多粉丝一阵阵尖叫。 只凭这份冷静,我也知道这家伙绝对不可小视。 赢政大叫一声道:“保坤,给我狠狠揍他。”然而赢政的声音完全掩没在众人的欢呼中,根本没人听得见,只把赢政给气的为之一阵牙痒。 比赛即将开始。场中的气氛立刻显得狂躁无比。 两边的教练分别向两人交待了比赛战略。裁判向两人再次交待了规则和禁止攻击部位后,一声哨鸣,两人双拳一碰,比赛已经正式开始。 小四嘿嘿叫嚷道:“保坤是上界亚军,也是热门人选,想不到才第一场比赛就遇上张海澄,果然是龙争虎斗,让人期待呀!”赢政哼哼道:“姓张的死去,第一轮就收拾了他。” 只见场中两人互相游走,并不轻易接触,张海澄更是不主动进攻,保是眼神保持低下,仔细观察着张保坤的脚步。 观众见两人并不开打,不由都是一阵阵喧叫,更有人大声道:“上呀,上呀,停着干嘛。” 张保坤显然作为本校选手,压力更大。这时听得众人一嚷,心下有些忍耐不住,终于率先发难,开始试探性的进攻。身子压向前,双手不停空击,口中嚯嚯作响。张海澄并不还击,只是调整步伐,一边退后一边移步。 “他怕了,打他呀!保坤!”下面有本校的学生大声叫嚷道。 张保坤显然也觉得张海澄有些惧怕于他,终于决定出招了,身子一侧,一脚撩向张海澄,无料张海澄只是轻轻一个收步,很轻松就避让开这一踢。 张保坤也不是省油的灯,又是一串连踢而出。显然准备一开场就展开搏杀。 赢政见张保坤如此攻势凌厉,不由大声叫好,嘿嘿笑道:“我就说这家伙银枪腊样头,只会闪来闪去,像什么汉子。” 我心底却轻叹了口气,这种遭遇战,双方以前都没交手过,最忌讳一上来就暴露自己的实力,这种连踢脚法重要的是能一击必中,否则就容易给对方可趁之机。只凭这一点,就知道张海澄根本不是浪得虚名。 果然,只见张海澄趁保坤一串连招都击空时,忽然双后一格,已经近了保坤的身,忽然伸手一搭保坤的左手,身子向左一倒,竟然是一个过肩摔。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张保坤已经被这柔道一击,摔出好远。 一招,只是一招,张海澄第一次出手,就把上界亚军张保坤给摔得这么难看。旁边的观众都是一阵惊叫。张保坤脸上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所幸这一摔并无大碍,张保坤一跃而去,倒也博得稀拉的掌声。 只见张海澄的脸上,丝毫无欣喜之色,只是冷静的可怕。 两人冷冷相对,张海澄仍一如方才,只是低垂着头,看着张保坤的脚步移动方向。他那古铜色的完美身材,在光线的映照下栩栩生辉,那秀发轻轻抖动,惹得一众女生疯狂尖叫。 张保坤显然受挫后心有不甘,又再次发难。一脚飞起,击向张海澄。张海澄一如方才的战略,脚步急退。然后又是咻的近身。伸出双手要重展摔技。张保坤这一次显然已经知道对方的柔道技术,不敢大意,双手率先抱住张海澄,两人紧贴着互相搏力。裁判轻轻一鸣哨,分开了两人。 只听裁判哨声一响,忽然张海澄已经发难,双拳连击而出,张保坤一闪,然而张海澄这一串手上连击却是虚招,脚下的攻击才是真,只等张保坤身子闪朝后,张海澄忽然一个转身。 回旋踢! 呼的一声,只见张海澄身子一个三百六十度巨旋,右脚已经击向张保坤面门。张保坤脸上一变,只得格手相挡。 然而这一回旋踢后面接着的才是杀招,只见张海澄不等右脚击空,已经身子一沉,又是紧接着一个扫腿。 这一下击得实了,只听张保坤被这一扫腿给击中,啪的一声击声而倒。摔了个大踉跄。张海澄的拥趸们又是一阵欢呼。警校的学员们都是一阵沉默,显然大家都终于发觉,张海澄不管是技战术和心理,都远超于张保坤。 张保坤这一下摔得有些惨,正好面门倒在地上,嘴角都渗出血来。裁判赶紧终止了比赛,询问是否要坚持继续比赛。 张保坤那受得了这等侮辱,就要挣扎着站起,无料他的教练许云龙忽然挥了挥白毛巾,竟然表示认输。 四周传来一阵唬声,显然都是不满许云龙的这一决定。就连张保坤也是一脸怔然,表示自己还可以再战。然而许云龙面上无色,只是轻轻拍了拍他,嘴上说了什么。 赢政骂道:“搞什么嘛,才摔了这么两下就认输!” 大胖摇了摇头,说许指导也是为了保护保坤,再打下去,非受伤不可。这家伙确实太厉害了,只是轻轻的出了两次手,就把保坤给打得这么惨。 我晃晃摇了摇头,道:“如果我是许云龙,也会认输的,保坤和他不是同一档次的选手,何况这只是学生间的交流比赛,再强比下去,只会让许云龙更难办。” 第一场比赛不到一个回合,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了,众人都有些觉得不爽。我拍了拍赢政,说,不要急,还有很多轮呢!赢政盯着高举双手的张海澄,呼地长呼一口气,说便宜了这小子。 这时候我忽然看见主席台那的白绫似乎在顺着各面的看台寻找什么,我心中一怔,难道她在寻找我?心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是滋味,赶紧借口有点尿急,说我去厕所。站了起来,向场外走去。 说实在的,我真不想再和这女人有什么纠缠,再被她看见,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解完手后,我正准备走回来,忽然看见走廊的尽头有几个人在抽着烟闲谈,居然是那施少强和我们的韩校长。两人显然是找比赛的空隙出来抽烟解乏。我赶紧身子一侧,没让他们看见。 只见施少强缓缓说道:“老韩呀,我看这次比赛你们有危险罗,那个外校选手很厉害的。” 韩校长摇了摇头,道:”比赛还没完,这可不好说,我们还有几个厉害的还没出场哟!” 施少强点了点头,说那倒是,那天在餐馆遇见那姓腾的小伙子很不错,我早上去找相关的同事,看过他的资料了,非常优秀,很想要这个人,这种可造之材,放去基层可是纯属浪费了。 这一下,旁边偷听的我脸色一变。暗想他说的那人莫非是我?不过听着也不像是,我有什么好优秀的。 二十六 好事 比赛还在继续,四周传来观众一声声欢叫,为场中选手的搏击表现叫好。然而我视若无睹,心里一直充斥着方才施少强的话语。按理说被堂堂省厅的副厅长兼刑警总队的总队长看中,对我的前途来说应该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怎么我却莫名的有些担忧呢? 我在担忧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赢政似乎注意到我的神色不对,轻轻拍了拍我,说你怎么了?我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可能昨晚上没睡好,有点儿疲倦吧。” 赢政无奈地望了望场中,见只张海澄这时候已经从休息室里出来,在场边和一群他的同学说笑着,脸上泛着得意的笑容,似乎在说着警校的选手不堪一击什么的。不由心中也老大不是滋味,特别是见贝儿一脸痴笑地望着他,心中更不是味道。 “不如走吧,我也看的挺没劲。” 小四唉哟一声,转过身来,说道:“怎么,你们居然要走?”赢政说老子本来存心来看他被揍的,现在变成他得意洋洋的,你以为看着很爽呀!不如去浩方虐鸟。 小四叹道:“说的也是,不过好不容易才搞到的票,就这么不看了不是更不爽。”赢政说那你看吧,如果下一轮有什么变化再打电话叫我,我先回宿舍躺着。 说着拍了拍我,说哥们你走不走。我本来倒也没想走的,不过既然赢政叫到,那也无妨,反正对我来说,这种比赛也确实没多少吸引力。尤其我也想躲开白绫,万一被她看见,总感觉不太对劲似的。便点了点头。 大胖见我们起身,唷了一声,说哥几个今天是怎么了,喝多了不是,怎么老去厕所。赢政嘿嘿轻踢了他一脚,说走啦,不想看见那家伙的盛气凌人的样子。 大胖顺着他的眼光看了张海澄一眼,摇了摇头,道:“急什么,淘汰赛制,变化多着呢!这才第一轮你就受不了了?”赢政叹了口气,说保坤什么实力我们最清楚,下面的还用说? 大胖郁闷道“你们都走了,那我自己呆着干嘛!”赢政说这不还有小四吗?小四一脸郁闷地望着我们,终于道:“走吧走吧,要走就一齐走,反正也只是预赛,晚上的决赛再来看也不迟。我昨天也喝高了,现在头还晕着呢,是得回去睡会。” 四人缓缓走出场来,却一个也没回寝室的意思,只是顺着林荫道闲逛,小四伸展活动着双手,说哥几个今天情绪有点不对劲哦!说着望向赢政,道:“怎么,被张海澄那一脚给踢的没劲啦?” 赢政不屑地嘴上哼哼,道:“就凭他?不错,是比我想像中的强,不过还论不到气我的程度,只是见不得他那猖狂的样子。”大胖点了点头,道:“这家伙在场中够冷静,不过一赢了就得意洋洋的,是让人看着很不爽。” 正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小四唉哟一声,对我说肯定是你老婆打来的!我心里咯的一下,莫非真是白绫打来的,掏出电话一看,却是不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居然是韩校长。我挥了挥手示意哥几个小声,小四嘻嘻笑着说怎么,还不让我们听是不。 我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问道:“韩校长,找我什么事,你不是在体育馆里吗?”其实我心里已经有点底了,我知道肯定是施少强刚才说的的那事。 果然韩校长在电话里一脸为难,道:“比赛那是你们学生的爱好,我们只是出席一下就退席了,晚上决赛再去,倒是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一声。” 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什么事呀,韩校长。” 韩校长似乎有点迟疑,顿了片刻方说道:“你身边有其它同学吧,说话不方便,这样吧,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重要事跟你说!” 我心里一紧。点了点头,说好,我立刻来。 小四他们也听出不是白绫打来的电话了,问道:“怎么,校长找你?”我点了点头。 小四哟的一声,上下看着我,说哇噻兰兰,你什么人呀,居然校长亲自点名要见你!我讪笑了下,说没什么吧,可能是些普通事。赢政不相信地盯着我,说我一直觉得你有些不像普通学生。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校长派在我们学生中的卧底。 我呸了一声,说就你这德性还用得着派卧底监视呀。 大胖说哟呀不好,莫非是要说我们酒后打架的事?完了完了。我就想这事没这么好混过去。 我笑道:“不要瞎担心啦,好了,不扯了,我去去就知道什么事了。”大胖一脸愁容,说你说话小心哦,可不要再得罪了校方。我点了点头,说莫非真是为这事找我?但听韩校长语气似乎又不像。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校长办公室。只见一如上次我见,豪华的老板桌,桌上一面小小的国旗。什么都没有改变,变得只是我。从一个失业青年变成了一个伪学生。 韩校长和上次一样,丢了只烟给我,笑着说道:“罗副书记打过两次电话给我,问我你的学习情况,看来他还真关心你这个未来女婿呀。”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干笑了笑。说校长你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韩校长长吐了一口烟,对着烟灰缸轻弹着烟说道:“是这样的,这次省厅刑警总队的施总队长正好回学校参观。那天晚上你和几个小混混打架的事,我和施总队正巧都看见了,施总队长很欣赏你的身手,跟我说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这样能打的学生了。”说着悠然望了我一眼,说我还真看走了眼,你居然身手这么厉害。 我赶紧低下头,道:“小时候练过一阵子而已,主要是那几个小流氓欺人太甚,我出手才会这么狠,让校长难办了,这事我们可以写检讨。” 韩校长笑了笑,摇头说道:“我可不是要怪你这事,小流氓嘛,打就打了,咱们做警察的,本来就是要对付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何况我们看的明白,是他们动的手,这事你做的没什么不对。” 我松了口气,说那是什么事要校长你亲自找我呢? 韩校长看了看我,道:“你是罗副书记亲自荐来的人,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亲自不亲自的。”说着迟疑道:“只是现在有这样一件事,施总队长这次来,除了回母校看看外,另外还有一个任务,似乎要亲自挑选几个精兵强将到省厅去。” 说着抬起头,盯着我上下看了半天,方缓缓说:“他第一个点的名,就是你!” 果然是这事,我心一下静了,望向韩校长,点头说:“哦!” 韩校长似乎有些奇怪于我的反应。半晌才点了点头,道:“本来这是件大好事,也是你的一个好机会,一个普通警校的毕业生能直接到省厅去工作,是非常难得的机遇,我相信罗副书记也会非常高兴的,这比他原来的安排和打算更是要好的多,只是……” 我抬起头,迎上韩校长的目光,道:“校长你有什么就说吧!是不是觉得我不适合。” 韩校长一脸为难,道:“你是罗副书记亲自荐来的人,怎么会不适合呢,只是施总队长这人,脾气很怪,他是个做大事破大案的人。他要的人非得是绝对能当大任的人。” 靠,那还绕什么弯,说来说去不就是说我不够资格,以后要是惹了乱子或者做不了事你会被施总队长批评对吧! 我是什么水平自己还能不知道,于是我赶紧说道:“我知道韩校长你的难处了,你是怕我承担不起将来工作的责任对吧,没事,你直接帮我推了就好。你也清楚,我来学校也没几天,别说马上去省厅工作,就是去派出所我也得加强学习才够资格的,去省厅这种好事,我很清楚,我实力还远远不够。” 韩校长一脸为难,道:“本来我也是这个想法,虽然去省厅是个难得的机遇,但你还是留在市里的好,以后不管去市局还是怎么的,有罗副书记帮你安排也容易的多,只是现在……” 说着咬了咬牙,终于说道:“只是你的档案我帮你改过了,当时也只是为了你将来好安排工作,所以改的有些过分,没想到会忽然冒出这样一件事来,真让人很难办唉。” 我啊的一声,说:“都改成什么样了?” 韩校长一脸尴尬,说:“是改的有点过分,所有科目都是优秀,甚至射击都是职业水平!”说着望了望我,摇头笑着说:“格斗你算强了,不过我想你还没碰过枪吧。” 这还用说,电击棍就拿的多了,枪我怎么可能碰过,这下真要命了,难怪韩校长这么为难,照他说的,施总队长要的都是绝对的强人,可就我这种连枪都没碰过的家伙,将来去了露馅怎么办,更别说其它警察专业的事我完全一项也不懂,这事要是捅出去,不是直接影响到韩校长甚至罗副书记。 韩校长叹了口气,说:“这下你知道我的难处了吧,你是他亲自点的名。他是上级,我要说不给人是说不过去的,但是……唉,谁知道会出来这样的事,他居然也没跟我说一声,就直接去调你的资料看了。” 我的头也一下大了,看着明明是件好事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二十七 诬杀 头都绿了!事情的变化之快,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 就在我和韩校长都尴尬以对,不知道选择什么才是好时,韩校长的电话响了,居然是施总队长叫他安排我单独去学校旁边的宾馆去见一见他,说要跟我谈谈话。 韩校长脸也变色了,接完电话,皱眉道:“施少强这人办事好利索,幸好我提前叫你来跟你说了这事,要不然咱们连勾通一下的机会也没有。” 我道:”韩校长,那我必须现在就去吗?” 韩校长无奈道:“这还用说,警队讲究的就是纪律,何况他官大两级!” 我点了点头,说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韩校长一脸无奈,道:“这事还真难办,尤其是这事还牵扯到罗副书记,施少强这人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否则就不会立了这么多功劳也只熬到副厅了,这事的过程和内因要是被他知道了,可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 我点了点头,缓缓道:“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韩校长脸上一惊,奇道:“你准备怎么做?” 我咬了咬牙,道:“这本来就是件好事,如果拒绝了倒可能会出问题,如果到时连累到罗书记和韩校长你可万万不行,但我只要答应下来就一切都好办,校长你担心的只是我的学习程度,不过校长放心,我自问我的的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只要给我一段时间的学习,我应该能适应施总队的要求!” 韩校长盯着我,似乎在看我的信心程度,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叹气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这对你也是一个好机遇,如果放弃了以后也难有这样的机会。其实学习成绩上的东西在实践中用到的并不多,警队里更注重的是实践中累积的经验。” 说着长呼了一口气,又道:“幸好我安排你在治安专业,这个专业跟施大队长分管的刑侦工作并不太相同,如果有什么差错,将来也好解释一些。” 我点了点头,道:“校长放心,我会尽力做好的,绝对不让校长失望,更不会连累到你们。” 韩校长从桌那边走过来,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伙子,你要是能过了这一关,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嘿嘿一笑,他续说:“从我们警校一毕业就到省厅的,你是第一人,人生真的很不可揣测啊!”言下之意自然是我这门外汉居然能也两个月时间不到就可以从一个失业青年混到省厅。其中自然也有一些他的功劳,想来真是很微妙的一种意境。 我立直身子,敬了个礼,对着韩校长大声说道:“谢谢校长栽培,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妈的,这话说的怎么像战争片中的某些镜头。 韩校长点点头,撕下一页台历,写下了施总队长所在的房间号和电话。递给了我了,拍了拍我肩膀道:“那就这样,去吧!注意说话,希望他只是问问你一些普通问题,不会考的太细,否则我的乌纱帽也要丢了。” 我点了点头,说我会注意的。韩校长轻轻伸手拍了拍我,似有些好笑好道:“罗副书记要是知道这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郁闷哟。” 郁闷的是我!那时候的我,全然不知道,命运跟你开的玩笑,才刚刚开始! 锦华宾馆,一座普通的三星级宾馆,就位于a市警校的山脚。如果和整个山包合起来看,锦华宾馆的主体,正好像一座巨大坟墓的墓碑。 这样的一座坟墓,我居然一头钻了进去! 电梯门打开,整个七楼上静悄悄的,淡色的灯光中,红红的地毯显得有些血腥,说实在的我很不喜欢宾馆设计成这样,感觉很让人不安。 数着门牌走过去,走了几步,施少强所在的710房间已经映入我的眼帘。房间门口请勿打扰的示意灯亮着。没搞错吧,请勿打扰?那我这么冒冒然敲门会不会不妥。 迟疑了片刻,我还是决定敲门,毕竟是施少强叫我来的。 就在我刚要敲门的瞬间,我忽然听见屋内似乎隐然传来男女争吵的声音。 走错了吗?我掏出韩校长给我的地址,确实是写着锦华宾馆710房间。再看看房门,确实没错。 怎么会有男人和女人争吵的声音?算了,大概是韩校长写错地址了,我还是打电话重新确认一下的比较好。我掏出电话,回拨方才韩校长打给我的那个电话,然而电话提示已经关机了。 靠,搞什么呀,我摇了摇头,暗想这下只得离开。 忽然710的房间门被呯的一声砸开了,冲出一个长发零乱,穿着浅色吊带裙的一个妖艳女子,脸上充满着毒辣的神色,回头对着屋中人骂道:“姓施的,你做得出就别怕丑,我马晓燕吃定你了!”说着甩头就要走。 施少强忽然也跟着从屋里冲了出来,拉住了那女人,道:“你是不是还要纠缠不清。”转头忽然看见我,脸上一变色。拉住那女人说:“你先回去,有人来找我,回头我再跟你联系。” 那女的猛然转过身来,上下盯了我一眼,说道:“靓仔,你小心跟人,上了贼船你回不了头!” 我心下讶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见那女人边说边用手拨弄了下凌乱的头发,对施少强说了声你狠!就欲转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施少强忽然双眼射出一阵阴乌的寒光。对着那女人叫道。我心下忽然一阵激跳,我看见施少强眼底的那股狞烈的眼神。 只见施少强手下发力,把那女的深拽了进屋,一边关门,一边对我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我心里郁闷死了,摆明了这姓施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居然搭上这种一看就不三不四的女人,肯定是玩女人玩出事来了。 叹了声气,暗想这世上道貌岸然的家伙果然多的去了。什么超级警察,还省副厅呢,原来也是一登途浪子。 只听得屋内似乎又再次争吵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来,只是这酒店隔音太好,只能隐隐然听见,却听不真切在吵些什么。 我站在门外,心中无聊至极,暗想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正在我正等的闷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低闷的惨叫。显然是那个女人的声音。然后争吵不断的声音忽然一下静了下来,在这幽静的七楼里,甚至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感觉屋内似乎出了什么不测之事。 离开?敲门?我内心一阵交战! 门忽然开了,只见打开门的却是施少强,他一脸的苍白。无力地斜靠着房门,冷冷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阵巨跳,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施少强望了我片刻,似乎等喘息静了,才忽然对我说道:“你进来吧!” 我有些茫然,那女的不是还在里面吗?为什么叫我进去。然后施少强的话似乎有着莫大的魔力,或者是他身份的缘故,我终于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入屋中。施少强侧开身子,让我先进走道。然后我只听施少强啪的一声,已经把门反锁上了。 我心中一阵纳闷,正要回头,忽然视线触到晕暗的房间中场景,心都差点巨跳出来。 只见这个豪华的单人套间内,方才那咒骂施少强的女人,已经像一摊软泥一样趴在地毯上。鲜血从她的头发中丝丝渗冒出来。 我吓得疾转过身来,只见施少强冷冷地看着我,说:“你都看见了吧。” 我长呼了一口冷气,道:“发生了什么事?” 施少强冷冰冰地,轻笑了一下,仰头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冷静地望着我,说:“那女的死了!” 死了?我的天,我转头看那地上的女子,只见鲜血已经渗出好大一摊。那女的面色惨白,显然真如施少强所说,已经死了。 我心下狂跳,望向施少强!感觉到自己处境极大的不妙! “你,你杀了她?”我喃喃道。 施少强脸上浮起一片奇怪的神色,忽然冷冷笑道:“谁说的!” “那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了她?”我望着施少强,感觉这人像个传说中的魔王。 施少强望着我,忽然嘿嘿一笑,悠悠说道:“很明显,她是你杀的!” 二十八 大梦 我仿似听见血在滴的声音,如果有人仔细看我的脖颈,应该可以看见我的动脉在快速的充血。在这静静的房间内。一切显得如此诡异。 冷静!这时候需要的是冷静。绝对不能让施少强看出我心中的战栗。尽管我的背脊都是一股透心的冰凉。这半年来,我已经受过很多次冤曲,但唯有这一次,是我所根本无法想像与接受的。 施少强冷笑,忽然悠然说道:“你说如果你和一个坐台小姐同时死在宾馆内,别人会怎么想像?” 我强抑心中的愤慨,亦冷笑道:“想不会你会嫁祸于我,真以为这世上没有天理了吗?” 施少强轻轻摇头,缓缓道:“怪只怪你正好撞上门来。”说着轻轻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具女尸。微微狞笑,道:“我也不想的,只怪她纠缠的太狠了。”说着转向我,冷冷说道:“而你,就是我的替死鬼!” “想的美!”我怒吼道。 话音一落,我已经右拳挥出。 然后施少强手腕一抖,一只黑色的手枪一下举了起来,甚至连消音器也早已经提前装上,显然施少强在叫我进来之时,已经想好了对付我。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施少强阴声道:“小伙子,别冲动。” 我挥出的右手无力地击了个空,悻悻然垂了下去。 施少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说道:“你没有任何机会改变这个事实!” 我轻吐了一口气,稳住狂乱的心绪,轻望着施少强,说道:“你以为你就可以这么轻易地嫁祸给我吗?” 施少强脸上泛起奇怪的神色。说:“为什么不可以,我是警察!”然后忽然冷笑,说:“所有的记录都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根本没有这这间宾馆登记过,以我的身手,来到这里和离开这里,绝对没有人会注意到。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我一直住在警校的招待所里,而且绝对有人证明这个时候我正在招待所里休息。” 说着又微微冷笑,望着我道:“你是不是希望韩校长会替你证明?” 这话直接击中了我的要害。这正是我方才所想的,只要韩校长证明我是按照他的指示去宾馆的,那我就算不能证明人是施少强杀的,也至少能有保存自己的希望! 施少强并不理会我的反应,冷冷自言,道:“不好意思,韩校长的前程还在我的掌控之中,你说如果我打个电话给他,他会做什么选择!” 我的心一下猛跳起来,想起韩校长仅为了罗副书记一句话,就立马替我做伪学籍。这要是施少强要他说一句一概不知,以他的为人应该是很轻易的一件事。 一种被人冤曲而根本无处诉说的苦楚让我有种想发泄一通的狂暴。 施少强脸上忽然杀气涌现,用枪冷冷指着我,说:“何况,你根本没有机会为自己做辩解,手枪已经装好了消音器,我只用轻轻一扣板机,然后收拾好所有我留下的痕迹,这件事就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 说着手一挺,似乎就要下手。 濒临之际,我的灵台忽然冷静下来。 我冷笑着望着施少强,道:“你真以为会没人怀疑到你吗?” 施少强居然也不急于开枪,哼哼冷笑道:“会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冷笑道:“我进宾馆的时候,还询问过总台你是不是在710房间,并且和总台的小姐说笑了一会,你知道她们怎么回答的吗?” 这话自然是我瞎编的,我要的只是尽量的拖延时间。 然而施少强却忽然怔了一下,望着我点了点头,道:“好,我听你说,她们说什么了?” 该说什么好呢?我的脑筋一片混乱,忽然看见门锁,一下联想到钥匙,心中已经有了应辞。 我冷笑道:“你上来的太匆忙了,把你的警车都直接停在了宾馆门外,总台的小姐们还在叫我上来叫你提醒你下来重新去泊车位呢!” 我确实在酒店门口看到了一辆挂着警车牌照的丰田轿车,然而是不是施少强的,我一点也估不到,然而这一次,我只有搏了。 施少强脸色忽然一变。我知道,我这一注已经押对了。 我再冷笑,说:“况且,我所有的同学都听到了韩校长叫我来这里,你说会不会所有人都和韩校长一样,会听你的指示呢,而且所有同学都看到你离场,你不能保证你没有作案时间!” 这自然也是我的威胁之词,小四他们都只听到校长叫我去办公室,并不知道校长叫我来这宾馆,何况体育馆里人这么多,根本没人注意到施少强是否离开。 施少强脸色忽然有些暗淡,似乎在揣测我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我再进逼,冷冷望着他道:“还有一件事,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听到这间房间内有男女吵闹的声音,那时候我并确定是你在里面,所以我还问路过的服务员里面是怎么回事。” 说着我嘿嘿一笑,说:“你知道那服务员怎么说的吗?” 施少强脸上一个明显的抽动。显然急于想知道那服务员说了什么。盯着我寒声道:“他说了什么?” 见到施少强这个表情,我心下倒不急了,冷冷地望着他,心中急速地推算着所有的可能性,施少强方才还在会场,这么快就到了宾馆,显然是这女的先到这里,再打电话约他在此谈判,既然那女的先来,我就可以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于是我毫无表情地道:“服务员说,这女的一早就在这里大吵大闹,说非得让你见识一下她的厉害。” 施少强忽然脸上一松,嘿地笑了,道:“小伙子,你编故事的本事做挺强的嘛!” 我心下一寒,难道我猜错了吗?这女的并没有在他之前先到? 然而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要的只是拖延时间想办法对付施少强,现在见他神色一松,已经是我最好的机会。 这是我唯一的一个出手机会!一击不中,我就等死了。 就在我在刚才说话拖延的时候,手已经慢慢的搭在了桌边靠近杯子的位置,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我猛然抓起一个玻璃杯,手腕一抖,急速向施少强持枪的右手甩去。 施少强没料到我会忽然发难,手腕已经被击中,枪口微微一颤。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等玻璃杯一出手,我已经顺势一个倒地,一脚向施少强双脚扫去。 这一脚正好把施少强给袢飞了出去,只听施少强脚下吃痛,身子越过我向前扑出,我右肘一举,狠命地击在他的小腹之下。啊的一声惨叫,很明显,这一下足够他受的。 “我看你怎么嫁祸给我!”我狂叫一声,翻身飞扑而上,右膝又是顺势一抵,正中他的臀部。施少强一阵强痛,脸上变色。我已经两手一拧,把他持枪的右手给绑拧住,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时别断他的右手! “诬我?吃屎去吧!”我一声怒吼,手上用劲,就要把他的手给扳折而断。 “不要!”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叫声。只见床角那边,那个方才一动不动的女尸忽然站了起来,脸上还渗着鲜血。显然诡异无比。 只见施少强缓缓转过身来,方才狰狞的双眼忽然显得慈祥无比,对着我欣然一笑,道:“小伙子,表现不错,你过关了!” 我忽然一下明白过来,原来这竟然只是一场测试。 那绷紧的神经一下松懈下来,我忽然感觉自己的整个背脊都已经被汗水凝透,一切的一切,宛若大梦一场。 二十九 传说 施少强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捂着被我手肘击痛的小腹,脸上犹自流着冷汗。 “青年人,身手很不错嘛,这么三招就差点要了我的老命。”他竟似带着些喜色道。 我有些大悲大喜的情绪冲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有点儿腼腆地看了看他,道:“你没什么事吧?” 施少强嘿嘿自笑了一下,道:“很久没运动了,比不得当年了,还好还好,老骨头还没断。” 我心下不由也有些佩服,换了别人,刚才我那一肘,肯定要断两三根肋骨才对。 这时候那伪装为坐台女的女子从卫生间出来了,已经洗静了脸上和发上的假冒血迹,对着我们甜甜一笑,道:“老爷子,我要是再叫晚一点,你右手可就不保了!” 施少强微微一笑,再无方才那凶悍的面容,长呼了一口气,指着那女子对我介绍道:“这是省厅宣传处的小李,这次随我出来采访的。” 那女子嘻嘻一笑,嫣然道:“怎么样,我刚才的表演还精彩吧。”说着对我点了点头,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叫李翊冰。” 我赶紧跟她握手道:“你好,我是警校学生腾文俊。”这时候我才好好注意到李翊冰的样子,完全没有方才扮做坐台妹时的凶煞样,一张粉白红嫩的俏脸,看着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一双眸子灵动至极,完全是一个俏佳人的模样。 施少强对着李翊冰笑笑,赞叹道:“影后水准呀,换了是我也要吓一大跳。”说着指了指床,对我说坐、坐,坐下聊。 李翊冰给我端来了水,上下打量着我,然后对着施少强嘿嘿一笑,道:“老爷子,你今年招的人很强悍哦!” 施少强点了点头,略带赞赏地看了看我,道:“你来的时候,我们都看了你的资料,小李说那可能有这么优秀的青年警察,一定要考考你为难你一下,所以我们就赶紧编了这样一个测试,看看你的反应。” 我吐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有些尴尬地道:“这戏也拍的太真了吧。我真是一点没想到这会是个测试。” 施少强点了点头,道:“这个测试虽然是临时安排的,不过也很合我的意。我确实想试一试你的。”说着对李翊冰打了个眼神,示意她离开。 李翊冰撅了撅嘴,笑道:“知道老爷子你又要撵人了啦!”然后嘻嘻一笑,道:“那我不打扰你们,我下楼找小林他们打双扣去。”说着抓起床上的衣服和包。拉开门出去了。 施少强看了看没关严的门,摇了摇头,道:“这小妮子,做事就是粗心。”边站起关门边转身对我道:“其实今天这个测试,主要是看你的临场反应。对你的反应,我很满意!” 我被他夸奖,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施少强看了看我,摸出烟来,问我道:“会抽吗!” 我点了点头,施少强亦点了点头,道:“那很好,不会抽还麻烦!”我心里有些奇怪,不会抽烟有什么麻烦的。 施少强发了只烟给我,zippo一弹,替我打着了火,我赶紧凑嘴点着了。青烟团团升起,在这寂静的房间内丝丝翻腾。 施少强吐了口气,似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如实回答道:“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哥一个姐!”心中越发奇怪,这么刨根问祖干嘛呀。 施少强点了点头,缓缓道:“有哥有姐,那很好!”我心中暗自摇头,说我你不是看了我资料了吗?其它做假,这个应该是照实写的吧。 施少强忽然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房间一下明亮起来。面对着窗外,施少强又沉吟片刻,没有回头地说道:“这次叫你来,只有一个目的,看你是不是我所需要的人。” 说着转过头来,眼光如电,直望着我。他的笑脸上泛起一股神秘的异样神情。轻轻吸了口烟,施少强道:“刚才的测试,我本来就是希望你做够尽量做到拖延的,所以安排了几个漏洞给你,你知道是那些漏洞吗?” 我脑子里快速转动,笑了笑,道:“刚才小李的警服也放在床上。”其实这是我刚刚看见小李拿衣服时才注意到的,刚才还在心里骂自己有够笨,居然没注意到。 施少强点了点头,说:“还有呢?” 我心里靠了一声,说老子真这么机灵,就不会着了你的道了。赶紧用余光四扫,看见地下的花瓶碎片,终于又想起一样,心中更骂自己笨,赶紧装作早就知道一样说道:“我是先听花瓶碎裂,然后隔了数秒,才听到惨叫的声音,这明显不合逻辑,如果是能一下致人死命的打击,应该是一下就打击致死,而不会拖这么久。而且,我相信,以堂堂刑警队长的身手,如果存心要杀死一个女人,应该不需要用到花瓶。”当然,这也是我现在才想起来的。 施少强点了点头,赞赏地看了我一下,呵呵笑道:“既然你已经觉得有不对,为什么还配合的这么认真,还下手这么狠,差点要了我的命哦。” 我知道这已经到了问题的关键,赶紧沉住气,回答道:“所有事情都可能有意外,虽然我心底也知道这可能只是场测试,但你的枪指着我,我不可能以自己的主观判断来决定事情的走势,必须得随机应变!” 心中暗自脸红,我会不会吹的太过了点。 “不错,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施少强脸上泛起笑容。对着我点了点头,正色道:“你表现的很不错,尤其是你在拖延我的时候,要不是你最后说那女的已经先在外面大吵大闹,连我自己都很脸红,怎么会露出这么多破绽。” 我更脸红,赶紧老实交待说这些都是我瞎编的,我的目的其实就想尽量拖延时间准备出手还击。 施少强轻轻点头耹首。嘴中吐出口青烟,道:“在生死关头,能临危不乱,不但能查觉到我们故意设下的漏洞,而且制造出许多我们自己也没发觉的漏洞加以利用,这才是真的了不起,年轻人,你是我这十年来见过最有天份做这一行的人!” 不是吧,做警察需要这些吗? 施少强上下打量着我,一边点头一边赞道:“不错,真的不错,你的反应一流,智商又高,而且专业学习成绩又好,是个难得的人才,最重要的,你的样子很普通!” 我倒!不是吧,夸着夸着夸出这么一句话来。老子虽然自问不是帅哥,起码很有女人缘的。 施少强嘿嘿一笑,拍了拍我,嘿嘿道:“做这一行,样子很重要,你的样子虽然普通,但很亲和,不会让人轻易讨厌,而且容易化妆。” 唷,我心中更是奇怪,不由看了看施少强,说道:“施总队,你今天找我,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施少强笑了笑,从案头上拿起张纸,伸手入怀,掏出只炭芯墨水笔来,龙飞凤舞划下两个字。 我凑上头一趎,心中一惊,差点没惊得魂飞魄散,我绝对没有想到,等待我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传说中的职业。 只见那张白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 卧底! 三十 冲动 尹吾有首叫《我不相信》的歌,我很喜欢。里面是这样唱的:“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雷没有回声,我不相信梦是假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然而,我只有相信。相信这样一个事实。 我也相信,我疯了,我居然真的答应了他。 天果然不是蓝的,红红的夕阳,烧红着天边,整个世界都似血染的潮红。高楼、远山、长街、行人,都红的幸福。这喧嚣的城市,像只就要蛰息的怪兽,粗喘着气,压迫着我。 赢政躺在床上,望着我说:“哥们,咋啦?失恋呀?都站阳台一个小时了哦!” 我听在耳朵里,然而却回话的情绪也没有。脑中只想着施少强的话。 “这是项非常艰巨、非常危险的工作,我不要求你马上答应,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下个星期前你随时可以打我的电话,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道:“为什么要选择我?” 施少强笑了,说:“没有一定选择你,你只是一个后备人选而已!” 那时候的我,永远不懂这个后备的意思。 “不需要等到下周,你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吧。”我直接道。 施少强眼光扫过我的全身,脸上泛起神秘的微笑,道:“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有这样的传奇经历的,你准备好了吗?” “你相信我?”我看着施少强,眼睛都没眨一下。 施少强眉宇间闪现一份自信傲然的冷笑,悠然道:“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和我是同一类人,只有不会迷失自己的人,才适合做这份工作,只有最出色的警察,才有资格去做卧底!” 说着施少强的脸上暴现出一份摄人心魄,以不容人怀疑的口吻说道:“大富大贵也好,穷困潦倒也好,怎么过都是一辈子。但长长的一生中,如果一直平淡无奇,不是太寂寞了吗!” 我心中忽然一阵热血涌动,想起自己惨淡的这几年经历。猛然直视施少强的眼睛,毅然道:“好,我做!”话到嘴边,我忽然有点儿后悔,我会不会太冲动了点。 施少强视线和我接触,似乎在探视我的信心,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声:“很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知道我什么从学校里就直接选择你吗?” 我摇了摇头,确实,我还连一个严格意义上的警察也不是。 “听说过蒙军吗?”施少强并不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从包里翻出一叠文件,从中拿出一张相片递了给我。我接过来一看,只见相片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标准半身相。清瘦的脸庞,略有些灰白和脱落的头发,一双深邃的双眼,额头上几道皱纹,略为鹰钩的鼻梁。脸修得很干净。穿着简单的休闲西装外套,看得出来是一个很有内涵和气质的中年男人。 这就是蒙军?我心头微微一怔,想起了阿勇,心中暗想,蒙军和阿勇又是什么关系。 施少强望着我手中的相片,嘴唇轻轻抿了一下,说:“这就是天翱集团的总裁蒙军,非常了不得的人物。现在已经取得加拿大国籍,是非常著名的企业家。” 说着叹了口气:“当然,他也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有不确实的证据表明,他跟很多大型跨国犯罪有关,国际刑警组织多次照会中国警方,要严密监控他,只他太狡猾了,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最确实的证据,甚至可以说,一点证据也没有。” 我看着相片上这人,心中隐隐然有些莫名的压力。我将要面对的,是如此可怖的一个人物吗? 施少强把相片从我手中拿了过去,轻轻弹了弹,说道:“他所有的资料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不过应该说都没有什么价值。”说着望了望我,脸上嘿地一笑,说:“也许有价值的资料,都等待着你去获得。” “当然,也许他真的是无罪的!”施少强冷笑。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我所以选择你,三个原因:一、你的特殊性;二、你的自我保护意识;三、你的天份。” 看我似有些茫然,施少强又慢慢解释道:“其实在你之前,我们已经直接或间接调查了蒙军许久,甚至已经安排过两次卧底行动,选择了国内最优秀的警察进入天翱集团,但很长时间都进入不到他的核心内部,最终无功而返。蒙军这人最要命的一点,就是和许多沿海民营企业一样,在最核心的部门,绝对只要直系亲属担任要职。这虽然有违现代管理制度,但并不影响他的公司操作,而且他的几个直系亲属也非常了得,都是管理上的奇材。” 我心中又想起阿勇,暗想阿勇这人也很历害的,他和蒙军同姓,那么应该也是蒙军的至亲吧。 施少强继续解释道:“蒙军对公司员工的准入和提升考核相当严格,但他的下属企业相当多,如果只是要进入他的公司倒不是难事,难的是要进入他的核心生活圈子并获得他的信任。他在国内,除了正式社交,私下里只和少数人交往,他身边的随侍和保镖,都得由他家族中的人担任。” “那我不是一样没法接近他!”我有些发怵。 施少强点了点头,道:“这是肯定的,非常难!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 我有些迷惑地望了施少强一眼,道:“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施少强微微一笑,脸上泛起奇怪的神色,又上下扫了一一眼,道:“但我一直以为,没有不可以攻克的堡垒。这就是我选择你的最重要原因。你没有警察履历,蒙军虽然有通天的本事,但如果调查你,应该也调查不到。” 说到这里,施少强忽然轻轻一停顿,说道:“而且我知道,你甚至不是正式的警校生!” 我心底忽然一阵通凉!怔怔地望向施少强。 施少强冷笑看着我,道:“其实我这次来警校,纯粹只是为了回母校看看,根本没打算选人,更不是要挑选卧底!但那天在韩国菜馆,见到你的身手,我很感兴趣,就真的打算把你直接调到我手下去。就索要了你的资料,嘿嘿,要不是我眼力好,看出这些档案都有问题,还真被你几个给瞒过去了!” 我心里咣当一下,暗想施少强完全是在下套,而我就随着袋口一头往里钻。 施少强嘿嘿冷笑,说道:“这下我还真感兴趣了,叫人把你所有真实资料都给翻了出来。嘿,省少年武术冠军,高中毕业,做过矿山工人、推销员、摆过地摊、做过两年保安,最后居然混进了警校,履历还真丰富,不错不错。想不到我一向以为耿直的老罗和老韩居然也会做这种假公济私的事。” 我脸上变色,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既然你全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说什么让我去做卧底?” 施少强颇有些阴险地一笑,道:“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我只要装做不知道,你依然还是个优秀的警校毕业生。” 说着轻轻一顿,笑道:“你的条件真的很有意思,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在社会上闲混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会成为警方的卧底,这只是我心头忽然冒出来的一个构想,细细想想,真的好有趣。”说着施少强哈哈干笑起来。 我一咬牙,站起说道:“我可不想成为你游戏的棋子,这事我不做了!”心中暗骂自己,明知对方在下套,自己还一劲地往里钻,尤其还表现的自己多有智慧,唉,真是悔不当初。 施少强轻轻瞟了我一眼,很阴险地道:“你希望看到我把这件事给捅出去吗?年轻人,莫冲动!你的决定会伤害很多一心为你好的人。” 我的眼中忽然闪过罗副书记对我的殷切目光,也想起韩校长那和蔼可亲的笑容。确实,我是欠他们的情。不能因为这事情而连累到他们的前程。不由无力地垂坐下来。 施少强见我脸上神色,知道话已经生效,轻声道:“我做过四年的卧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职业的残酷和有趣性,正因为如此,我看着你的资料,才会忽然有这样的构思,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一定能成功,你和我一样,是天生就该做大事的人!” 我似乎感觉到他嘴中的嘲讽,不由冷望了他一眼,笑道:“你就放心让我这样不合格的人去实施你那伟大且危险的计划?” 施少强轻轻摇了摇头,道:“话不是这样说,你的人生合不合格不是我说了算,你会不会是一个好警察我也还不能证明,但你是不是一个合格的警校毕业生,我想我还是有发言权的。况且,你还没做,怎么知道你不适合呢?” 我没有说话。现在的我,头一直是发蒙的。这事发生的实在太离奇了。 施少强直视着我,继续说道:“不错,这或者真是份高危的职业,不过危险其实就等同于机遇和挑战。决定了再告诉我答案,我绝对不是逼你,你有权选择你所要走的路!” 他淡淡一笑,脸上充满平和地缓缓说道:“有挑战的人生才有光彩,你若过不了刚才那道关,这些话我是根本不会对你说的!” 脑中的交战忽然一下平静了,我的脑海中忽然闪现了许多许多的往事,如电影胶片般流趟而过。是啊,自己的人生似乎是太平淡了。 终于,我望着施少强,轻轻点了点头。 施少强眼中闪过一丝光茫,似乎我的点头早已经在他的意料当中,只见他布满鱼尾纹的眼角忽然一皱,道:“你要知道一点,一旦开始,就回不了头了!” “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吧!”我说。”这么急?不需要再考虑?”施少强一笑。我点点头,也嘿地一笑,说:“你说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一首歌:《冲动的惩罚》,心中隐隐对自己骂了声: 靠! 一 上路 因为生活中这一疯狂的变故,有些事我都忘记了交待。校际搏击大赛的冠军最终归属不出小四的意料,被邀请参赛的f大人气选手张海澄给夺得,这让a市警校尤其是许云龙很没有面子。当然,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在发生了这一桩事之后,我对计划中要叙述的这一篇幅进行了调整。只是埋下一点点伏笔而已。 因为,我的学校岁月,已经宣告结束,一个全然未知的人生,在等待着我。一个星期后,赢政、大胖和小四都被分到了不同的基层派出所学习。 而我…… 自然是从那里来,回那里去。 在施少强的亲自安排下,我同样莫名地离开了校园,理由是我家乡遭到洪涝灾害,家中房子也倒塌了,我得赶紧返回故乡修缮。夏天就这么无声地到了,这几天确实雨水很急,这个理由甚至赢政和小四都没有怀疑到。还很羡慕地说我连实习都不用,实在太爽了。 我苦笑,没有谁比我更羡慕他们。 我实在太普通了,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同样,我离开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无声无息,当我回望a市警校在夜色中的点点灯光。我心中忽然有些难言的凄凉。 我今后的人生,是否也是这样的无助? 从省城a市到我家乡,并不算太远,半天的车程,然而仔细想想,也差不多有两年没有回过家了,父母年岁已经很大,游子如我,和当初离家一样,什么也没有。就一个简单的行李包。 父母见到我回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喜,只是赶紧替我收拾好我的房间,晚餐时加了几个我当年爱吃的菜。父母这一辈的小城人,永远是那样的朴实和厚道。我说着些这些年在a市的趣闻,父母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笑一下,然后拼命往我碗中夹菜。问我的工作情况,问我的感情生活。 我没有回答,父母已经知道答案了。父亲倒了杯酒给我,说喝喝,啥也别想,回来就好。儿子看着很好,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倒在床上,我哭了。为自己的不争气,为父母的宽容,为这些年的坎坷。 “好好的陪你父母一段时间吧!”施少强送我上车的时候说。我知道他的意思,也许这次以后,我再没有和父母欢聚的机会。 两个星期以后,我终于接到了施少强的电话。我知道,行动终于开始了。 回到a市,天空有雨。路桥下,我上了施少强的车。 “从今天起,你要忘记你曾经在警校的一切回忆,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个高度机密。除了我以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甚至就连厅长也只知道有你这个人的存在。你唯一的任务,就是进入蒙军的内部,并且尽一切努力,获得他的信任,尽可能的获取有用的情报和资料。” 施少强把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手机递给我,说道:“为了尽可能的保护你的安全,这个手机经过特别改装,可以自动清除掉你所发给我的信息和电话纪录,移动那边也不会有记录,你不用担心忘记了删除。” 我接过手机,笑了笑,说这里面不会有窃听器什么的吧。 施少强也笑了,道:“还不到需要那一步的时候,现在就装窃听器,只会给你制造麻烦。” 我说话费方面有没有优惠?施少强嘿嘿冷笑,道:“这个自然,这部分我会替你报销的,只要你不要用的太过份就好。省厅对这个行动并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只拨给了一丁点专款。还不够塞牙缝。” 我笑道:“那你不是很惨?”施少强耸耸肩,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事情是我想出来的,自掏腰包也得干。”说着望着我,点了点头,道:“你这小子,给我好好干!我这么堂堂一官员,来亲自做这么秘密的事,全中国怕也只有我会这么傻了。” 这时候的我,已经和施少强很熟络了,对他的性格也有了充分的了解,这人虽然上了年纪,也担任了不小的官职,但仍然充满了孩子般幻想和斗志。我总想,他当年的故事,一定也很精彩吧。 我该怎么入手?总不能叫我直接去参加天翱集团的招聘吧。我摆弄着他的车载音响。 “你别乱动!高级货的。”施少强拍了拍我,冷笑了一下,道:“这几天发生了几件事,第一件就是国际刑警组织照会我们,他们好不容易安排进天翱集团的一个卧底失踪了,叫我们一同协查。” “唷,还有其它的卧底?”我一愣,奇道。 施少强点了点头,道:“天翱集团只是他在国内的部分,蒙军这几年发展很快,资产逐步外移,在日本、韩国、香港、新马一带都有很大的产业。他崛起的实在太快了,肯定有黑幕支持和洗钱运作。国际反犯罪组织早已经严密注视着他,这次国际刑警安排进他内部的卧底据说还是个学过mba,懂得商业运作,身份相当隐密的技术型警察,好容易混到了中高层管理人员,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我吐了口烟,说道:“mba呀,夸不夸张了点。” 施少强摇了摇头,叹道:“一点不夸张,蒙军现在的公司,除了核心是家族权力外,其它部分完全已经国际化运作,而且他已经感觉到国内的压力,正在逐步向外转移资产,所以国际刑警这样的安排非常好,在他广揽经营人才之际,只有精通管理的人,才容易进入他的公司内部。” 我伸伸舌。说道:“要是讲经营管理,我是百分百外行了。” 施少强嘿地一笑,道:“他们走他们的路子,我们走我们的。况且他们的行动已经宣布失败,由此可见,蒙军这人有多难以对付,而且这人打过越战,心狠手辣,相信那个mba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我倒抽了口冷气,赶紧调大空调温度。 施少强笑了下,道:“很冷呀,我说这些也是给你提个醒,蒙军这人很难对付。” 我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心寒,你说了半天,硬没说最重要的一点,你到底要我如何入手。” 施少强一踩油门,把车驶上了高速公路,说道:“你急什么,自然有安排。” 车在路上,雨刷均速地来回移动,洗涮着车窗。施少强缓缓说道:“根据线报,蒙军有一个最宠爱的情人,最近频繁受到骚扰,我想,这也许就是你的一个机会!” 我道:“机会?你莫非想叫我去做她的保镖?” “果然聪明,我也才是刚刚设想到,你就明白了,果然是最佳拍档。”施少强微笑。 呼!我长呼一口气,皱眉道:”这怕很难吧,这种事一般要有熟人介绍才对,何况你说过了,蒙军对身边保安和随侍都要求是家族中人的。” 施少强点点头,道“话是如此说,不过机会是创造出来的,蒙军这人很难对付,但并代表他身边的人都好同样难对付,他有一个侄子,叫蒙天勇的。” 听到这个名字,我呼地抖了一下。阿勇?和我猜的不错,果然是蒙军的至亲。 施少强似乎察觉到我的动静,侧头望了我一眼,奇道:“怎么了?”我赶紧摇摇头,说没什么,你接着说。 施少强续道:“这蒙天勇有勇无谋,所以一直不为蒙军所喜,只给了他一个副总经理的虚职。实际上只是分给了他几家夜总会之类的简单娱乐场所管理。也许是管理娱乐场所的关系,人又蛮撞,所以这蒙天勇经常和其它黑帮组织干起来,最近很是吃了点亏,正因为他好勇斗狠,才不招蒙军喜欢,因为蒙军绝对不想他影响到自己的企业形象。” 我点了点头,一下想起来初遇阿勇时,他显然正是和钱凯那一边的有冲突,说不定还是因为他下令砍的钱凯才招致对方报复。心下犹疑要不要把我和阿勇的这层关系告诉施少强。心动之下,还是强忍住了。说实在的,我内心对要从事的工作还是有点儿惧怕,能拖一点是一点。 施少强一边开车,一边继续道:“所以这蒙天勇最近正在招募能打的人,这也是我急着叫你回来的原因。” “可是你既然说他们叔侄俩不合,接近蒙天勇不等于更不可能接近蒙军了吗?”我问道。说实话,只是接近蒙天勇的话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至少我还揣着他的名片,还有他那一句有需要尽管来找的诺言。 确实是这样。施少强点了点头,道:“我所以叫你争取靠近蒙天勇,其实是为了有要机会接触到另一个人,也就是刚才我说的蒙军最宠的情人冯妤静。” “冯妤静!”我念着这个女人的名字。问道:“这冯妤静怡既然是蒙军的情人,我就算得到蒙天勇信任,也难以接近她呀。” 施少强嘿嘿一笑,说道:“那倒未必,根据线报,蒙军和蒙天勇虽然是叔侄俩,但却同时喜欢这个女人,所以……”说着施少强的脸上浮现出一脸奸笑。 我摇头,纳闷道:“靠!好他妈复杂。” “有钱人的生活是比较糜烂点啦!”施少强微笑。 我哈哈一笑,说道:“你这么多线报,到底安插了多少人进去?” 施少强也哈哈笑了,说道:“你以为你成龙还是李连杰呀,我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吗?只不过各有各的工作职责罢了,而你,则是我最大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我心中有点儿不爽,被人说成是棋子,无论如何是不舒服的。 施少强忽然望了望我,说道:“准备好了吗?”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报以微笑,作了个ok的手势,笑道:“yessir!” 二 圈子 当车从四环线返回主要城区时,雨已经渐渐小了。 在一个公园附近,施少强忽然一脚刹车,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去,从后座上抓过一堆报纸来递了给我,道:“接着。” 我奇道:“什么东西?” 施少强抖了抖手中的报纸,笑道:“任务!” 我心猛震一下,心想不会吧,这就开始了。接过了施少强手中那一大把报纸。暗想这是什么任务?怎么递一大堆报纸给我。 施少强的打开身侧车窗,问了我一声吃过早点没?我摇了摇头。施少强对着窗外马路边一茶餐厅的服务生唤道:“送两杯咖啡再加一笼蒸包过来。”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这里的蒸包我最爱吃,吃了精神特在,打架特来劲。” 我心下一动,赶紧翻开他递给我的报纸,向广告版翻去。开始逐条研究。 施少强回过头来,看见我在看广告版,不由脸上微笑,说道:“聪明,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伸手一指我正翻看的广告版右下角,用右指划了个圈,说:“在这!” 我仔细一看,只见在施少强所指的位置,登着一小则不太引人注意的广告。上面写着:“因业务发展需要,高薪诚聘保安数名,条件:三十岁以下、身强体健,懂擒拿格斗的退伍军人优先,有意请致电xxxxxxxx找杨先生。” 这时候施少强要的早点送过来了。施少强付了钱,递了一杯咖啡给我,就着那堆报纸把一大堆蒸包放下,说吃! 施少强一边轻啜热气腾腾的咖啡,一边放响cd音乐,竟是一首《男儿当自强》。 只听鼓声震耳、琴声激越,林子祥嘶哑的声线把歌词铨释的正好到味,让人不禁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施少强一笑,说道:“这歌用来配你今天的气氛正好!” 片刻后,施少强手朝前指,道:“看见前面一百米处那幢蓝白色九层建筑了吗?”我点了点头。施少强轻吸了口烟,说那是君凯实业。我心扑地悸了一下,感觉这名字很熟悉似的。 施少强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弹动。缓缓说道:“广告上招人的,就是这家公司!”这时候我已经想起来了,脱口而出:“钱凯?” 施少强脸上一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我点了点头,心下想何止知道,老子跟他不知道有多少过节。 施少强倒不知道这些细节,以为我只是听过这个人的名字,缓缓说道:“不错,就是钱凯的公司,钱凯这人是个很招人烦的家伙,要不是他父辈和省里的关系很密切,警方早恨不得给他送牢里了。” 我点了点头,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要我想办法接近蒙天勇吗?怎么又会扯到钱凯的公司。” 施少强点点头,说道:“问的好!这就是我替你安排的节奏问题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在a市黑道上,敢和蒙天勇叫板的人是谁?” 靠,别说我早知道,你都说这么半天我再不明白不真成傻子了,只好点了点头,道:“自然是钱凯。” 施少强轻轻点头,道:“看不出你这方面的消息还灵通的。不错,就是钱凯,钱凯的经济实力虽然远不能和蒙军比,但却和蒙天勇自己拥有的势力差不多,而且都是主营娱乐场所方面,所以竞争很激烈。可以说,两人简直是天生棋逢对手的仇敌。” 顿了一下,施少强续道:“就在上个月,据说钱凯还被蒙天勇偷了一机,在自己的地盘被对方砍伤,而钱凯也施以报复,伤到了蒙天勇,两人的仇隙越结越深。” 我心中一跳,暗想这事自己完全也算有份参与,这事要不要让施少强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想让施少强知道自己太多的**,尤其是白绫的事。我心中已经在一直努力忘却,实在不想再从心里重新翻找出来。 施少强见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用报纸敲了敲我,说道:“你要认真听,这关系到你的每一步安危。”我忙点了点头。说我一直在听,你接着说。 施少强点点头,说道:“正因为两边最近斗的很厉害,所以双方都在频繁招强人。本来我也想安排你趁机接近蒙天勇的,但他们现在找的人都是自己的家乡人,你不会说他们家乡话,很难有机会进入。所以我忽然有这样一个构想,你先接近钱凯。最后打出名头,引起蒙天勇的注意,再转投蒙天勇。” 这,这个圈子兜的太大了吧。我实在有些佩服施少强的奇思构想。 “兜的圈子越大,你越安全!”施少强脸上泛起自信的神情,缓缓说道:“何况,既然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速度的快慢与否,还不是由我来决定。更重要的,只是想你多一点儿锻炼的机会,更加的让你的身份不让人怀疑。”说着悠然一笑,道:“我当年卧底的时候,为了接近真正的目标,在其它人手下差不多晃了两年!” “可是……”我一下欲脱口而出我和钱凯也是死敌,不如我直接接近蒙天勇更容易的多时。施少强的电话响了。 施少强接通电话,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们先谈着,我马上过来!” 我想说出的话被他这个突来的电话一打茬,就没法再说下去。 施少强放下电话,说道:“我有个会要开!马上得过去。你现在就去君凯大厦三楼找那个杨先生吧,电话方面我昨天就和对方联系过了,你直接过去就行。” 我脸上有点变色,心想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匆忙了。何况我和钱凯间有很大矛盾,照理说他们应该肯定记得我的样子。 施少强见我脸上的犹疑,不由冷笑,说道:“怎么,怕啦?怕就赶紧说,我还有换人的余地,别他妈婆婆妈妈的以后才说怕,影响我计划!” 明知是激将,我也不容你这样侮辱,这话立刻激起我的斗志,我摇了摇头,暗想我和钱凯间的事也不屑跟你提了。走一步是一步了! “我就这去!”我朗声回答,推开了车门。 “别急,顺手帮我把这垃圾扔了。”施少强笑了笑,把刚才包着早餐的那些塑料袋、纸杯和报纸递给了我。 我心里靠了一声!只见施少强已经驾车离去。 君凯大厦,下面三层是大型的夜总会,装饰的很豪华,不知道内情,根本不知道这里面都是些黑道人物。站在楼下,我深深呼吸了几口,心中盘算着如果对方认出了我,该如何应付方好。 算了,还是老计划,走一步是一步。如果实在不行,我再直接找阿勇好了。 心中一定,我终于向君凯大厦内走去。心中隐隐有丝无法形容的激动。我知道,我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生。 从现在起,正式开始了! 三 答卷 每天你都有机会和很多人擦身而过,而你或者对他们一无所知,不过也许有一天他会变成你的朋友或是知己[重庆森林、金城武]。 就在我缓缓走进君凯大厦的时候,林漾就从我的身边擦肩而过。她看上去有些儿疲惫,和几个月前相比,头发略长了,但发梢有些开杈,皮肤也有点儿干涩,但尽管这样,也没有掩去她身上那份很特别的诱人感觉。当然,或者是我一直很欣赏知性女子的缘故吧。 如果我的人生是部电影或者电视,我会选择刘若英又或者徐静蕾扮演她吧,我想。 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却已经完全忘记我了。甚至视线方一触及就转至他处。施少强说的很对,我确实是容易让人遗忘的那种人。 “请问经理办公室是在七楼吗?”她走到总台前问。 “你有预约吗?”总台小姐很有礼貌地回答。 “有的,我早上给过他电话,约好了十点半采访他。”林漾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记者证给那总台小姐看。 我心下忽然有些儿莫名的温暖,想起曾经她也是这样拿记者证给我看,上面那齐肩短发的清秀学生相片,在我的脑海中仍是如此的清晰。 “这样呀,那我给徐秘书打个电话。”总台小姐拨通了电话,道:“优妮,有个叫林漾的记者来采访钱总,你看是不是请她上来。” 片刻后,总台小姐脸上堆起淡淡的笑容,对着林漾点头说:“你上去吧,徐秘书会在七楼等你的。”林漾说了声谢谢,向电梯走去,她脚步很快,一会就超越了我。我心下有些犹疑,想着要不要和她打个招呼。 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心里想着算了吧,像她这样匆忙的人,每天见着不同的人,早忘记了我吧。 她就站在我身畔,一起等候着电梯,我闻见她的发香,沁人地飘传了过来。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开了,从中走出四个身穿黑衣的青年。 几乎是同时,我和那四个黑衣青年都是脸上一怔。当然,我的震惊要少的多,毕竟我已经想过会撞上他们。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遇见而已。 当先一个右手上仍挽用纱布缠着的黑衣青年瞟了我一脸,忽然脸上一惊,大声道:“是你?” 我嘿地一笑,淡淡然道:“好呀!又见面了!” 那黑衣青年正是在我救阿勇那晚上,在鑫煌夜总会里,被我给扭断肘关节的一个家伙。想不到事隔一个月,居然仍然没有痊愈,可见那天我下手是如何之残忍。 那黑衣青年脸上猛地一呆,不自禁地退朝电梯门,然后再大声呼道:“围住他,他是阿勇的人!” 其它三个或许和我打过,或者只是初遇的钱凯手下都惊了一下,一下围住了我。 林漾被人情形吓了一跳,没敢再朝电梯里走,吓得闪朝另一侧墙靠着。 情势一下如剑拨弩张。如不是现在是早上时分,君凯大厦内人来人往,只怕他们早就拨出刀来了。 那包缠着手的黑衣青年脸上泛起凶悍的面光,狠声对我说道:“你他妈还胆子真大,我们没找你,你居然还自己上门来了!” 我收劲摄脚,调整好自己的重心,脑海中忽然一片空明。心上已经决定改变计划,与其去找他们负责招人的那个杨先生,不如直接去找钱凯,钱凯如果是能容人的,就该好好招揽和利用我,而不是叫人对付我。如果钱凯心眼这么小,那我也不用按照施少强的打算试图走这条路了,直接找阿勇走。 于是我冷笑,说道:“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来找你们钱总有事商量。” 那青年不怒反笑,脸上肌肉一阵变形,狞笑道:“去死吧,这次再让你跑了,老子跟你姓。” 简直就是大口马牙,懒得理你,你不动刀的话,看你怎么拦我。我缓步向前走过,那几人显然知道我的厉害,只得团团围住我,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却不敢贸然上前。 我忽然听见喀嚓一声,只见林漾不知道何时,居然已经摸出了数码相机,对着我们拍照。这女人的新闻意识之强,确实让人佩服。 “死婆娘,你想死是不是,居然敢拍咱们。”那群人中有人发觉了,其中一个转过身去,对着林漾怒吼,跟着冲了上去,就要去抢林漾手中的相机。 林漾见那人来抢,不由吓了一下,赶紧双手死抱住相机,大声说道:“我是记者,你敢抢我的相机。” “靠,妓女我玩的多了,记者我还是第一次玩。”那青年脸上淫笑,伸手就去拉开林漾抱着相片的手。林漾显然没估到对方胆子是如此大,公然调戏她,而且抢她的相机,不由吓得脸上失色。 别说这群人本来就是要针对我,而且林漾对我有过帮助,就算是普通女子被辱,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冷笑道:“这样对一个女人,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那去抢林漾相机的黑衣青年一怔,转过身来看着我,我朝他挑衅地动了动头,示意他不服向我来。我已经和对方交手过不止一次,对对方是什么水平心里很清楚,别说当首一个手还伤着,其它三个我完全可以无视。 去抢林漾相机的黑衣青年是第一次遇见我,虽然看同伴的眼色知道我不是泛泛之辈,但毕竟没有接触过,此刻看我孤单一人,而且又是在他们的地头上,不由脸上一狞,冷笑一声:“找死!”,拳头一伸,居然一拳就向我击了过来。 “对不起了,我来这里,就是要表现的!”我心中默念。 “而你!就是我的第一份答卷!” 就在那人的拳头刚要接近我身子时,我一个侧步,已经轻松闪过。对这种超低档次的对手,我如果不能在一招内击倒,那也不用再把这故事写下去了! 闪身!侧步!我的双手已经顺势抓过了他这击过我的右臂。我双手发力,把他朝我身上硬拽过来。 等待他的,是我已经举起的右膝。 啊哟一声,他的嘴一下像被灌了屎一样大力张开。发出一声痛不欲生的惨叫。不等他这一声惨叫完,我已经右手一拳朝他的面门打去。 啪的一声,这一拳实实的打在他的嘴上,只见他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我的拳头都有点儿发痛,显然正好击在他的牙床之下。虽然我已经收了几成力,但还是崩裂了他的牙齿。 这家伙被我一拳给击飞了出去,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另外三个人见我一招就解决了他,而且都吃过我的亏,那还敢再动弹。那些大厅里的人都被这一下变故给吓了一跳,那几个总台小姐更是啊的尖叫起来。 我轻轻甩了甩手,拉了拉衣襟。脸上冷笑,说道:“还要试吗?” 没有人敢应答。那余下的三个黑衣青年只敢充满怒火地看着我,却不敢再轻易上前一步。 气氛一下冷静且怪异。 这时只听叮的一声,另一道电梯门忽然开了,钱凯和几个青年从中冲了出来。显然是接到总台的报告,率人冲下来看个究竟。 钱凯显然一眼就认出了我,又看见地上趴着的一脸惨相的手下,不由脸上泛起一股狠毒无比的神情。冷冷说道:“又是你?”他的伤势似乎好了,看不出那有伤。 我忽然想起白绫。从a市警校的体育馆最后一次见到她,不知现在一切可好。 我点了点头,微微低下头,冷笑:“我也没想到招人的是你的公司!” 钱凯神色一变,上下打量着我,半晌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估计是在盘算我这话的真假性。 终于,钱凯朝我点了点头,说:“你是来应聘的?”我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没想到招人的是你罢了。” 钱凯轻轻嗯了一声,脸上泛起出干挤的微笑,道:“现在呢?”我望了望他的几个手下,再看了看那被我打趴在地的人,缓缓点了点头,道:“一样吧。” 钱凯阴阴地一笑,说了声:“好胆识,我欣赏。”然后脸上忽然变了另一种面容,对着吓缩在角落的林漾走去,说道:“你是林记者吧,我等你半天了,还想你是不是有事来不成了呢,走走,我们去喝茶慢慢聊。” 林漾有些茫然,显然不太明白究意是怎么回事,点了点头,回道:“我是。” 钱凯一脸喜悦,手一挥,向林漾引路道:“走走,我们换个地方,这里太乱了。”林漾哦了一声,抱着相机跟了上去,然后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有些奇怪,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可不想再被她想起来!赶紧侧过身去。 这时候钱凯走过了我的身边,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我。脸上微笑,轻声道:“现在我有事,下午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说着手上指引着路,引领着林漾向前去,脸上哈哈笑着,好象这里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我心下一悸,这钱凯,比我一贯的想像要沉稳和老练的多。 然而我的心下也忽然松了口气,施少强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我算是完成了。 四 意外 林漾在跟着钱凯走出君凯大厦的瞬间,忽然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我,眼睛似乎一亮,显然是已经想起了我。我赶紧低下头去,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有点儿怕被人注意到,真他妈郁闷,难倒这么快我就已经进入到卧底这个角色了吗? 雨后的江北路,阳光明媚,大街上的积水被毒辣的夏日阳光所照晒,散发着淡淡的水蒸汽。好久没和兄弟们联系,今天特地约好了在这喝下午茶。 “卧底?”马列嘿嘿一笑,说文二爷,怎么想到说这话题? 我心下一紧,想起施少强的千咛万嘱,绝对不能和任何人提起自己的真实身份,赶紧淡然一笑,说道:“这不前几天回了趟家吗。闲得没事,天天呆屋里看碟,看了许多老片,什么无间道,变脸之类,所以忽然想起说这个。” 孙志伟抓了抓腮,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这年头,谁敢跟政府做对,还用着卧底吗?照我说,还是地下党这名字**。深入龙潭,乔装打扮,智取威虎山! 马列笑了,道:“去死吧,看你那文盲样,都瞎扯那去了。要我说,这卧底还是得数韦小宝玩的爽。左右逢源,发大财讨美女。其次得算周星星,把学生妹泡漂亮教师,最傻就是陈永仁了,三年又三年,没出息不说,最后还呯的一声,挨了枪子。” 马列发这个砰音的时候,右手举起,食中二指并捏,对着我的脑袋做了个开枪的动作。我居然身上一寒,头随着马列的动作颤抖了一下。 难道这就是我的未来? “哟,配合的这么好呀!”马列笑了。说道:“我说你那书念的怎么样了?会分配到那儿去?可别说发配到边远乡镇的派出所哦。” 我叹了口气,说:“我今天找你们,就是来说这事的,老子的警察梦算是废了!” “怎么啦?”马列和孙志伟都是一惊,追问道。 “妈的,别提了,不知道谁拱出的,把我这事给买了,上面的纪检部门专门来学校调查这事。”我瞎扯道。反正也死无对证。马列和志伟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去研究这事的真假。 “不会吧,这不是惨了,会不会连累到思怡的干爹呀?” 我故意叹气,道:“这不就是担心这个吗?要不我回家躲着干嘛。只希望我不接着呆警校,这事能风平浪静下来,不要连累到别人。” 孙志伟点点头,道:“”对,人家肯这么帮你已经很难为了,再因为你的事名声受损,咱心里可过意不去。”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继续胡扯道:“还好,思怡家干爹官也不小,这事只要我离开学校,上面也不会接着追究,就算我在学校渡了几月假吧,对了,从今天起,这事大家就别再提起了,就当完全没发生过,否则传了出去对不起思怡家干爹,人家没帮到我是天意,咱可不能坑人家。” 马列和孙志伟都点了点头,说放心,我们是什么人。 我心下一宽,我的朋友里,知道我来警校的事,应该就我们三人,只要他们以后不说,这事就算跟本没发生过了。 马列忽然道:“那思怡怎么说,还有你准备怎么办?” 心下忽然一阵歉疚,我确实有好久没有联系思怡了。叹了口气,我摸出钱凯的名片,说道:“我已经重新找了份保安的工作,准备去君凯实业做事。” “君凯实业?很不错嘛,那公司听说挺大的。情湾那一带的娱乐场所,好多都是这公司开的。”马列嘿嘿笑着,说:“我就说过,以你这水平,除了身子骨硬点什么也做不了,还是跟我一样,做保安来的好,起码打架不吃亏。” 说曹操,曹操到,正在我们聊天的时间,思怡的电话来了! “我说哥,我这段时间被学校选去了参加全国大学生艺术汇演,好久都没给你打电话来了,今天刚刚回来就想起你了,赶紧来问问你情况,你在学校怎么样?是不是实习了?没生病吧?” 费不费力了点,一口气问这么多。唷对了,老子刚刚跟马列他们胡扯说这事黄了,可不能让他们听出破绽。赶紧站起身来,离开茶座。 马列靠了一声,道:“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让哥几个听的。”懒得理你们,我边听边走开了。 “对不起,妹妹,我没在警校了。”我小声说道。 “怎么了?”思怡一惊,大声叫道。差点没把我的耳膜给震伤。赶紧用事先想好的措词解释:“也没怎么了,我觉得还是不太适合警察这份职业,而且我朋友帮我介绍了别的工作,所以就放弃了。” 可以想见思怡在那边的表情。“我说哥,你怎么这样,亏人家还这么关心你的事,前几天我干爹还专门打电话给我问你的情况,你叫我怎么跟他说。” 我长呼一口气,心中暗想,我都落到这步了,也算拜你所赐了,还叫我如何说。 思怡见我不正面回答,恨恨地说道:“气死我了,再也不管你了,饿死你!” 我一脸苦笑,不知道如何回答方好,只好安慰道:“好啦,这次是我不好,辜负你的苦心,你好好跟罗叔叔解释一下,我真怕面对他。” 思怡火是显然不能马上平息了,哼哼地丢下一句:“你真没脑子,不说了,气死我了。”说着啪的挂上了电话。我吐了口气,心下想,不理我最好,现在我巴不得全世界都忘了我。 马列说二爷,怎么啦?脸色这么不对劲,我挥挥手说别理我,烦着呢! 钱凯的办公室。超过一百平方的单间,由红黑二色装饰而成,显得大度且气派,只是气氛有些让人压抑。 一张巨大无比的豪华老板桌摆放在无遮挡的明晃立窗前,大小完全可以用来打乒乓球。夸张点说,蒙上毛呢的话打斯诺克也可以。 钱凯对着我点了点头,指着前面的椅子说:“坐!”然后又拨了电话叫外面送咖啡进来。 一个身材窈窕,明艳动人的秘书把咖啡送了进来,对着我浅浅一笑,摆放我的面前。咖啡的香味立刻飘散开来。 钱凯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喝咖啡的样子,仿似看得很有趣的。直等我喝的差不多了,才用手指轻轻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沉吟片刻后方微笑地说道:“我一直觉得我们俩挺有缘的。” 对这个说法我确实无异议,我亦微笑,淡淡说道:“好象是这样。” 钱凯点了点头,说道:“你直接说吧,怎么会想到来这我工作?” 我轻轻啜了口咖啡,双手抱着纸杯,沉思了一下,回道:“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失业了,忙着到处应聘,看见招人的广告就来试试了,只是没想到是你而已。” 钱凯微笑,说:“怎么不到阿勇那做事呢,他怎么容忍你这样身手的人落在我手里。” 这正是我一直觉得说不过去的地方,无论从何角度想,我也没理由不投靠阿勇而却来找自己有过节的人谋事做的道理。我总不可能说是因为施少强的命令吧。幸好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许久,当下我轻吐口气,说道:““第一,就如我刚才所说,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公司;第二,我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从小到大,都喜欢抱打不平而已。” 这话连我自己都没法说服,但钱凯却偏偏点了头,说:“我相信你!上次你救了阿勇,我许多手下都四处寻找你欲报仇,但最终却发觉他根本没有你这样一个手下。” 我心下不由庆幸,暗想八成钱凯那些手下吃了亏觉得没面子所以没交待清楚当时的细节,否则只凭他们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阿勇的包间里这点我就很难解释清楚。 钱凯点点头,说道:“所谓不打不相识,虽然你两次和我作对,但我真的挺欣赏你的身手,而且我正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看了钱凯一眼,说道:“我得罪过你,你真的不介意?” 钱凯哈地一笑,说道:“大丈夫立身于世,那能如此不容人,何况我是生意人,在我眼里,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心里暗想:你怕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吧! “那你不介意我伤过你手下?”我继续问。钱凯嘿嘿一笑,道:“我既然肯叫你来,这就不是问题。”我亦一笑,道:“你的意思是决定请我了?” 钱凯轻轻点头,说这当然,如果不是我何必叫你来找我。说着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来,从桌面上往我推了过来。说道:“你的合同我都早已经准备好了。你看看有没什么异议。” 我伸手一按,接过了划过来的那纸合同,说道:“我只是来应聘个保安,还要钱总你亲自过手,说实在的,我有点儿意外。” 钱凯微笑,悠然道:“谁说是保安来着” 我低头一看合同,不由抽了口冷气,只见上面写着:职位:情湾望月城总经理。 望月城,我是听说过的,是a市一家很大的豪华娱乐场馆,马列说过几次要去的了,却总觉得消费肯定太贵,所以一直没去过。 这确实有点太出乎我的意外。或者是我的表情有点奇怪,钱凯悠然笑,说道:“怎么,没信心?” 我只得实话实说,道:“对,我确实只想应聘个保安,谋生而已,真的没想到你会把这个职位让我来做,我从来没有什么经营管理经验的。” 钱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那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虽然我确实是在招人,不过如果只是想找能打的人,你并不是我唯一的选择,这世上只会打架斗狠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出几百块愿意为你卖命的人到处都是,没什么了不起。” 我有些奇怪,道:“那你怎么会让我做这个职位呢?” 钱凯脸上泛起奇怪的微笑,说道:“你真想知道?”我点了点头。确实,我实在想不出钱凯为什么肯让一个什么文凭也没有,也无任何职场管理经验的人去负责他这么大一家娱乐场。这实在太出乎我的意外了,甚至就是告诉施少强,只怕他也会大吃一惊。 钱凯忽然站起身来,面对着长长的落地窗,悠悠说道:“其实,我只是想,能让白绫心仪的男人,总该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我心中忽地一凉。 五 交底 事情的演变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浑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看着钱凯那不屑的目光,我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说实在的,我打第一天在酒吧遇见他,心里就一直讨厌钱凯这家伙。也不纯粹因为白绫的缘故,而是觉得这人看着就是冷血且残傲的一族。 钱凯冷望着我,说道:“怎么?不敢接受?” 我心中动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不是因为我真的惧怕担任这个管理职位,而是觉得这个局面完全打乱了施少强早上的计划安排。如果我如钱凯所决定的,去担任他的娱乐场经理,那我就没有机会去依施少强所想的那样,成为钱凯的一名职业打手,并在和阿勇的冲突中引起对方的注意,最终被蒙军那方视为人才而加以招揽。 说实在的,我总觉得施少强这样绕山绕水的安排有些多余甚至有些不妥,虽然这样确实能对我身份隐秘性的掩饰大大加强,但未必能保证我的安全,甚至还会使我在两边的争斗中受伤害的危险加大,如果到时对方根本就无心招揽我,那我又怎么办?就算退一万步讲,假定我能从钱凯这边顺利转投过去,但如果蒙军真是如此疑心大的人物,我无疑也会使对方心有怀疑。就算不疑心到我是警方卧底,也会怀疑到我是钱凯的卧底。 老天,不想还好,现在真是越想越复杂。而且现在火烧眉毛的是钱凯正在等待我的决定。我根本没有时间征询施少强。如果我说不,那施少强早上的全部安排就要重新来过。我需不需要现在拒绝他,然后再把我和阿勇的关系告诉施少强,采取直接去投靠阿勇的策略呢?如果我答应了他,那我不是偏离了上级的计划,而且说不定还要面对白绫,到时我又如何选择? 无数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该如何办方好。 钱凯见我点头,脸上嘿地一笑,说道:“那真是叫人失望,我本以为,白绫这么看得起你,那你也该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既然你决定来我这找事做,只让你做一个保安岂不是轻视了你,也让白绫有话可说。” 我收拾了一下纷乱的心情,装出很从容的样子,淡淡说道:“其实我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只不过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我认识她,多少也是因为你吧。” 钱凯冷笑,说是吗?怎么我听到很多手下说,她居然当你是男朋友! 我摇摇头,说道:“那我可不知道,那天我不过无意中遇见她,她就突然把我硬当做她的男朋友,我至今也还很纳闷的。” 看着钱凯的眼光中动了一下,我知道这话他并不怀疑,于是我再反客为主地说道:“那只是我第二次见到她。第一次,嘿,你也在场的,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钱凯望着我,似乎想起那天我在酒吧打伤他手下的事,心中有些肯定,僵硬的脸庞终于缓缓冰释下来,微笑着说:“关于这点,我相信你!白绫做事实在太任性。所以我相信她绝对是拿你来当挡箭牌的,她就是喜欢这样来气我,这样的事她做过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想起那晚在阁楼的一幕,我心中忽然有些苦涩。竟然有些自己也难名的妒忌感。 钱凯缓缓点头,说道:“正因为我相信你和她没什么,所以才决定用你。否则,你真以为我这么没脾气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钱总你能明白最好,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没念过很多书,真的不懂如何做管理,所以这份合同我不能签也不敢签。”说着我把合同向钱凯一推,在这一瞬间,我忽然决定了拒绝他,与其以后经常面对他和白绫,不如赶紧离开,反正我还有和阿勇关系非浅这一张王牌,施少强应该也会高兴才对。 钱凯接过我轻推过去的合同,手指在那纸合同上轻轻敲了敲,说道:“不说她,我也挺欣赏你的,你不但能打,就在说自己不行的时候,也有份难得的自信和从容。人最重要的就是量力而为,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也懂得自己的弱点,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不得不承认,钱凯的这句话使他在我心中的一贯印象忽然有所改变,或者人人都喜欢听奉承的话吧。而且这话是发自于钱凯这样的绝对强势者口中。 于是我点了点头,嘿地自笑道:“能打也只是体力活,所以我只期望能找到一份保安之类的工作就心满意足了。” 钱凯忽然脸上泛起很奇怪的神色,似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我心中一怔,有点不明白钱凯所指,只能依他表面的意思回答说道:“君凯实业,好象是很大的公司吧,听说有好几家大型娱乐场所和外贸公司。” 钱凯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我的事业大多集中在娱乐业,省内排名最大的十家大型娱乐场所,姓钱的就有三家。” 我点点头,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钱凯有些自傲地微笑,缓缓道:“从事我这行的,赚钱确实很轻松,省内的有钱人谁都知道,只要夜总会门头上标有君凯的头衔,就代表着豪华的装饰,漂亮的小姐,一流的服务。” 你就吹吧,到底要说什么?我又不是有钱人,也从不找小姐,唯一光顾过你的生意,也只是在你开的桌球城。 钱凯又轻轻敲了敲那纸合同,说道:“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做的并不是正行,所谓十门九偏,我的产业,大部份都是偏门。” 靠,说的这么直截了当,我忽然隐隐感觉到他是在表述什么。 果然钱凯继续说道:“做这行的,赚钱来得太容易,所以麻烦也很多,政府管的很严,同行也眼红,在a市,至少有两家帮派也想沾口腥,甚至想吞了我,所以你真以为我把望月城交给你管理,是件很舒服的事吗?” 我一下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钱凯嘿地一笑,说道:“情湾是a市的高档奢侈消费区,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醉生梦死,一掷千金,这样的黄金地盘自然招很多人垂涎。三个月前,天翱集团的蒙天勇以凤凰台酒店为倚托,一投几千万,开附近开了几家超一流水准的大型娱乐夜总会,商业竞争,这本来也没什么,不过阿勇做的太过分了,不但从韩国进口了很多高质素的美女来抢我生意,而且提供低价k粉,赠送高价抽奖,完全破坏了这行的规矩。” 听到蒙天勇的名字,我心中忽然一怔,莫非钱凯想我去管理望月城,就是要我和阿勇竞争? 于是我扮出一付不解的面容道:“钱总你怎么会告诉我这些事呢?” 钱凯冷笑,说:“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谁都知道,我现在已经和阿勇完全对立了,政府的限制,我自己可以搞定,但江湖的纷争,我得承认我有点斗不过阿勇这头不讲道理的野狼。” 想起施少强跟我说的钱凯的父辈和省领导很有关系,再想想阿勇那骁勇好斗的样子,我知道他说的这话并不为过。 钱凯骂了句妈的!脸色一暗,有些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阿勇以为他有蒙军给他撑腰,现在拽成什么似的,前段时间他几个手下被人在北豪给莫名其妙地做了,他居然以为是我搞的鬼,更是发了疯的和我作对,前段时间居然想叫人砍死我,妈的,老子虽然也是捞偏门的,但怎么也不至于疯到去杀人的吧对不对。” 我看到钱凯有些气苦的神情,心下知道他这话倒也不假,因为阿勇被钱凯报复那天的时候我也在场。而且我也知道钱凯的情报掌握的并不好,并不知道阿勇和蒙军的关系一点不好。而且很明显,钱凯在这事上确实相当恼怒又无计可施,所以说起这事才会忽然动起粗口,一扫方才那沉着冷静的样子。 我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或者我那天帮他,是不太对,不过我的为人,向来看不惯别人几个打一个。” 钱凯嘴尖泛起点笑容,说道:“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信任你的为人。”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所以我才会想到让你去望月城管理,因为那里现在差不多每天都有人来闹事,别说生意了,我他妈想着都会崩溃。” 不用说,肯定是阿勇在那天被砍杀后继续搞事。不但要继续收拾钱凯,而且要让钱凯生意都没得做,想想阿勇的为人,果然够狠! 钱凯呼了一口气,似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憋在心底的情绪有所发泄,终于缓下心情来,望着我,忽然微笑说:“在我这做保安,其实要的就是打手!” 我点点头,说我现在知道了,不过没什么意外,工作于我,只是谋生的手段。 钱凯嘿地一笑,说:“你很能打,而且很冷静,与其在我手下做一名没有什么前途的职业打手,为何不尝试下这份有挑战性的工作,我并不要你赚钱,我要的,只是你把每一个来闹事的人都给我打趴下!” 我心中忽然一热!既然这样也可以和阿勇公然做对,这不正和施少强的计划完全吻合,而且远比只从事一个小小的打手要进展顺利的多! 我笑道:“真就这么简单?” 钱凯见我似乎有点动意,脸上泛起笑容,微微点头道:“可不就是就这么简单,我出高薪,你替我收拾来闹事的人,只要不打死人,警方由我来抗!”说着望了望我的右手,说道:“能帮我砍人的人很多,不过都是些只会玩命的家伙,一时三刻,要找一下适合的高手,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我想,你应该是很适合的。” 我刚才拒绝的念头忽然不冀而飞,这机会来得实在太好了!这一瞬间,我完全忘记了白绫的存在,别人的女人我还想什么,对我来说,忽然有种按照计划,越来越向卧底身份进入的震撼。原来我的内心,一直和少时一样,盼望着一种不安份的生活。 “ok!”我回答道。 钱凯点了点头,似乎早就认准了我会答应,当下笑着按了电话,说道:“再送一份咖啡进来!” 六 望月 和北京的三里屯、香港的兰桂坊一样。每个城市都有些酒吧云集,市也不例外,江北路和情湾就是这儿夜生活最缤纷灿烂之处。江北路临江而筑,风景甚好,消费相对低廉,是工薪族和小资的最爱。而情湾则流光溢彩,以大型的娱乐设施、奢华的装饰和糜乱的风格成为有钱人的天堂。 入夜,江水顺情湾而过,明月在天,扑洒着银晖,天地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调。一幢很很显著的一家大型娱乐城就立在江岸边上,银灰色的色调风格,楼顶却嵌着传统的琉璃瓦。中西合璧的设计很是夺目。 推窗而望,明月照江东!这里就是望月城。 楼主体高四层,另有一些附属小楼,一楼是个超大型的迪厅,二楼三楼是些包房和休闲娱乐设施。如果放在平时,这里永远充斥着dj的嘶喊,纷乱的舞步,慢摇的身势、香水与酒甚至*的迷乱之味。 然而现在,这里却如此静谧。除了听到江水拍岸的声音远远传来,一切都如空谷般宁静。 这里已经整整停业七天了,难怪钱凯的脸上如此的焦虑不安。 “看见了吧?”钱凯推开车门,走下车来,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月光如水,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很奇怪,整个情湾,就望月城这一片是完全漆黑的,除了天上明月。 内部改造,暂停营业的公告牌就摆放在门侧。这时值守的管理人员已经接到电话通知,一个身着淡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从后门拿着手电筒冲了出来,一脸惭愧地对着钱凯说了一句:“钱总……” 钱凯挥挥手,止住了这人的解释。说道:“这不关你事,我都知道。” 这时据说是钱凯的小舅,也是钱凯绝对心腹的傅琛低着头,一脸阴霾地走了过来,对着钱凯沉声说道:“检查过了,有人做了手脚,电源被人切断了,我已经通知供电部门来赶紧恢复。” 钱凯缓缓摇了摇头,右手拳头越捏越紧,眸子在黑暗中放射出森寒的目光,冷声对着傅琛说道:“没事,反正也停业着,我到要看看,他蒙天勇还能出什么招!”说着转头对方才拿手电筒的中年男子指着我说:“阿彪,我给你介绍,这是腾文俊先生,从今天起,他将是我望月城的新经理。” 那阿彪脸上一怔,显然有些意外,赶紧轻微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低下头去,低声对钱凯说:“钱总,这里风大,要不我们进去说话,我已经叫人去拿应急灯启动后备电源了。” 这话刚说完,只听当一声响,望月城一楼迪厅忽然恢复了些光明,显然后备电源已经启动。 钱凯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等供电恢复了,你陪腾先生四处走走,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他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了。” 我心中一动,钱凯居然这么信任我? 阿彪赶紧点了点头,说钱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配合腾先生。 这时钱凯点了点头,忽然转身对傅琛说:“那人给我翻出来了吗?”傅琛点了点头,说暂时还没抓到他,应该还没跑出a市,不知道会不会是阿勇把他给藏起来了。 钱凯轻轻哼了一声,说是人就有得露面的一天。傅琛点点头,道:“不错。阿勇能保他一天,不可能保他一辈子。” 钱凯忽然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他既然能出卖我,自然也能出卖阿勇,阿勇是聪明人,虽然现在摆明了和我做对,但也绝对不会为了这种背信弃义,一文不值的反骨仔跟我拼命,既然知道他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只怕踢的比我还快。” 我心中澎的一跳,暗想莫非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幸而钱凯的眼光只是迅速地从我脸上一扫而过。看来他们说的只是一个出卖了钱凯转投阿勇的人。我心中暗想这也是我计划中要走的路,莫非钱凯这话似乎在暗示什么。 傅琛点点头,道:“不错,现在黑白两道都知道我们在找他,要是阿勇也不保他,我看他怎么活下去。”钱凯冷笑道:“人为财死,敢卷走我几百万,真以为这么好拿吗?”说着脸上杀气顿现,让人望而心寒。 我很想问问他们究竟是在说谁,但想想迟早会知道,就忍住了。 钱凯走近我,轻轻拍了拍我的右臂,嘿地冷笑一声,低声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重新开业,还是那句话,赚不赚钱不要紧,谁他妈再来捣乱,你给我打断他的腿!” 我点了点头,淡淡说了句:“钱总你放心!” 钱凯点了点头,说道:“你住的地方阿彪会帮你安排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什么找我可以打电话给傅琛。”说着又轻轻拍了拍我肩,低身钻入车上。 汽车的发动声响起,月光里,钱凯的车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我忽然有些儿怅然,从现在起,我将要面对很多很多。 阿彪对我这个新贵显然不甚了解,凑上前来拍着马屁打听:“不知道腾先生以前是在那做事呢?” 我一笑,说道:“嘉怡百货!” 阿彪脸上一惊,显然以为我是嘉怡公司过来的管理高层。忙不迭地引领着我四处查看,一边说道:“难怪钱总如此赏识腾先生,嘉怡是间大公司,能把腾先生这样的人才招过来管理望月城,一定能使这的生意更加红火,更胜往昔。” 我淡淡嗯了一声,随口说了句那里那里。心想也不必跟你解释了,否则你会晕死。真把我底细刨给你听,只怕你根本不会再尊重我了,我做起事来岂不是难度加大,难得现在有点权力,怕是要好好利用利用。 望月城果然是间大型休闲娱乐城。迪厅、卡拉、酒吧、桑拿,电玩,甚至spa水疗等一应俱全,也不知温泉水从那引来的。暗格间还开有豪华赌桌和各色牌机,当然这是为熟客和豪客预备的,一般人是无法享受了。 在快速的维修下,没过多久电力就完全恢复了,阿彪引领着我四处介绍,自豪地向我介绍着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从上个月开始,差不多一两天就有人来这闹事,吓走了我们许多熟客不说,还破坏了一些设施。” 我点了点头,指着一块被砸坏尚未更新的装饰玻璃问道:“这就是他们砸坏的吗?” 阿彪回道:“可不就是吗?这些人总是借酒生事,而且随身带着家伙,如果你出面阻止,马上就动手,我们的保安差点被打得半身不遂,我们报警后,110也来过几次,但他们来的快,走的也快,似乎并不想惊动警方,每次只是闹完事就快速溜走,但不到三天,必定会重新来故技重使。” “你们没提前做什么准备?”我奇道。 阿彪叹道:“也不是了,我们都按照钱总吩咐,召集了不少弟兄,好几次想围这些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凡是我们人召集的多那一次,他们不来,反而经常是巡警来这转悠。但只要我们部署的人一散开又或者人比较少,他们铁定就会出现,就好象算准了一样。妈的!害老子们瞎折腾了十多天,一无所获。妈的,早知道是周文军这反骨仔通风报信!老子第一个宰了他。” 看样子他口中的周文军应该是一反骨仔。也就正是我现在的角色。我四处望了望,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周文军又是什么人?”阿彪一惊,望着我说:“腾先生不知道吗?” 我嗯了一声,说我刚刚来,还没听钱总说过。心中却知道一定是刚才钱凯他们说的又通风报信,又卷走钱凯几百万的人。 阿彪倒了杯水给我,恨恨说道:“就是这望月城的上届经理了,亏钱总这么信任他,交这么大一场所给他管理,他居然吃里扒外,不但通风报信给蒙天勇,还卷走了公司几百万。” 我心中一怔,暗想果然是这么回事,难怪这里会多出一个职位空缺。看来钱凯叫我来这,也非他所言这般看重我,这种来擦屁股的事,如果是知道内情的君凯实业老臣子,肯定没人愿意来的 又想起钱凯眼中那杀意,我心中忽然一凉,自己的将来会不会比周文军还惨得多。 七 人心 夜凉如水,黑暗的天空中有些稀疏的星,被大气污染的这城市夜空,再也没有家乡那繁星四布的漂亮景致。人立在江边,听着江涛拍岸的一阵阵哗拉声。内心有种特别的宁静。 确定了左右无人,我拨通了施少强的电话,这该是我第一次的情况汇报。施少强的声音意外的清醒,显然根本还未入睡,甚至听见我的声音都有些激动。 “怎么样,你身边没人吧!” “嗯!”我又四处望了望,确定了确实没有人。 施少强道:“以后和我联系,一定要注意安全,没有必要,我们还是少联系的好。不过现在只是开始,还不用这么谨慎。你说吧。” 当下把今天发生的事仔细地向施少强讲述了一遍。当然,除了林漾,那跟他无关也无须提起。 “望月城经理?”施少强显然也被这消息惊了一下。半晌才有些喜悦地说:“小子,你进展速度不错哦!” 迟疑了一下,施少强带着点疑惑探问:“不过,以钱凯的性格,怎么会让你这么一个看上去一无足是的家伙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真的是很耐人寻味的一件奇怪事唉!” 我有些冲动,很想把自己和钱凯的关系解释给施少强说,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这件事很复杂,而且牵扯到白绫和阿勇,而且究竟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我自己也有点犯晕。只得装作也很疑惑的感觉,缓缓说道:“也许真如钱凯说的,因为周文军的事,他需要找一个能对付蒙天勇捣乱的强力人物。” “强力人物?别把自己想太高,抓你来擦屁股吧!”施少强在电话彼端哈地一笑,然后说道:“钱凯眼光确实也不错,居然也能看出你不是一个池中物。” 我为自己刚才的这话有些脸红,说实在的,我除了觉得自己拳头还算硬以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长处。不过或者真如施少强所说,身为一个警察,要在观察力、反应力、判断力、还击力四个方面都比较突出。我或者是综合得分比较高吧。 我只得讪笑一下,幸好是隔着电话,施少强也看不出我脸上的神情。 “不过……”施少强也露出丝忧虑。“这个开局很好,甚至好的让人有点意外,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原定计划就得调整一下,望月城遭到骚扰的事警方早已经备案,但整个警界对钱凯和蒙天勇都有看法,相当反感,所以大家一直认为他们两虎相争黑吃黑是活该。” “你说我该如何做,是不是按照钱凯的意见,如果对方再来骚扰,我就狠下手收拾。” 施少强在电话那边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我还是很纳闷钱凯为什么让你来担任望月城经理,如果蒙天勇要继续骚扰望月城,你虽然能打,但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敌暗我明,你肯定还是难以对付的。”施少强毕竟是施少强,虽然根本不知道我和钱凯的关系,但还是马上看出不对。 我点了点头,轻轻说了是。 其实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钱凯并没有表明如何给予我帮助。如果望月城重新开张却又不增加人手的话,对方如果忽然冲出几十个,我别说对付了,跑还来不及。在这一点上,他对我的信心甚至远远超出了我对自己的信任。 施少强又沉吟了一下,忽然笑了,说道:“如果我是钱凯,在和别人的争斗中元气大伤,还被自己人摆了一道,正求贤若渴又怕再招错了人之际。如果有一个自己比较欣赏但来历不明而且实力还需要进一步检验一下的人忽然出现,我是不是也该如钱凯一样给他一个难度比较大的事去做再决定录用与否呢?” 我的眼睛一亮,说道:“必定是如此,钱凯虽然想用我,但根本没说要抽调人手给我加强保卫,肯定也是想从中看一看我的真本事。” 施少强点了点头,显然也满意自己的这番判断,嘿地一笑说:“应该就是如此,望月城既然已经停业,随便那个去担任经理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能让蒙世勇吃亏。” 我嗯了一声,暗想这话极有道理。说道:“想必就是如此,钱凯两次说过,赚不赚钱不要紧,重要的是让我好好收拾来骚扰的人。” 施少强叹息了一声,忽然说道:“钱凯这人比我们想像中的也厉害的多,他虽然捞偏门,但并不是江湖上的小混混,骨子里始终是个生意人。所以我敢肯定,在被周文军摆了他一道后,望月城又和凤凰台的竞争中处于下风,而且屡屡招到骚扰的时候,他已经准备放弃望月城了,但你忽然出现,让他想好好的利用你一下,也试试你的实力,如果你能替他对付蒙天勇的骚扰,他肯定要换别人的来代替你的职位。” 在施少强的逐步分析中,我心中一惊,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心中不由紧了一下。自己最终还是低估了钱凯,不错,从头到脚,钱凯根本没有相信过我,完全只是当我是一个送上门的牺牲品,我真他妈有点傻,只从当时在酒吧里他那如此仇恨的神情,我就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忽然不说话,显然施少强也明白了我想到了什么,在电话那边缓缓说道:“不错,我们都低估了钱凯,他让你担任望月城经理,只可能有两个目的,一是如果你真的强,就能替他收拾对方,如果你不行,那也无所谓,牺牲你好了,反正总比牺牲他自己人好。” 我心中咻地一凉。不错,钱凯都已经说过了,只要随便出点钱,肯替他卖命的人多的是,何况我这种自动上门,他可以连这点钱也省了,到时不管我是伤是死,他也可以把责任继续推到蒙天勇身上去。不论如何都只有他占便宜的。更大的可能是他完全是想报复我在酒吧里得罪过他。或者,还有白凌亲近我的关系。 我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人心是如此黑暗。呆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有你这个推论,我再回头细想他说话的种种态度。确实,他是一直在下套等我自己来钻。” 施少强嘿地一笑,说:“是有可能,不过这样说来,他好象特别恨你,怎么,你得罪过他?” 我心中又是一紧,暗想施少强号称超级警察,果然极不简单,三言两语就把我想不明白的事盘清不说,还一下推论出我和钱凯有过梁子。赶紧呼地一笑,道:“那倒没有,只是确实我们都低估了钱凯,不是你说起,我还真以为他相信了我,以后做事我还真得小心从事了。” 施少强轻轻嗯了一句,加重语气说道:“从现在起,你所接触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简单人,绝对不要随便相信人,当然,除了我之外,你卧底的事整个警方就我和厅长知道,至于你的确切身份,则只有我一个人掌握。所以我再郑重交待,你的卧底身份,无论是你的亲人朋友还是多么知心的人,都绝对不可以有半点泄露,很可能一个无心的失误就会让你生命出现危险!” 我手握着电话,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会走下去。何况……”我嘿地一笑,说:“这种刺激的生活,我挺喜欢的。” 施少强冷笑,说:“才刚刚开始,路还远着呢,你能在两年之内接近蒙军我就知足了。” 两年?好远的路! 施少强笑了,淡淡道:“对于卧底来说,两年也不算久吧,当然也许在这两年中,你也不能接近蒙军,甚至他已经露出其它破绽而被我们抓到,但只要你做一天,就要做到最好。” “那我该如何去做才好?钱凯已经摆明了不会给我帮助,如果对方再来骚扰,我以一已之力,又该如何去做?”我问道。 施少强电话里忽然一笑:“担心什么呢,别忘记了,你身后还有我,还有警队,多的不敢说,a市上千数的警察我还是使得动的,只要是能对你有帮助,我会尽量配合你的!”我心中一阵激动,说:“施总队,我……” “不用叫得这么客气,叫我强哥好了!”施少强显然提高了语调,道:“既然钱凯想证实下你的实力,就让他好好的见识一次吧,不止钱凯,你要让蒙天勇,蒙军都知道你的存在!” 轻轻停了一下,施少强忽然说道:“孩子,有一点你绝对不要忘记,虽然你没有穿过一天正式警装,但永远要记得自己是个警察!” 为施少强这句孩子,我心中忽然一阵热血涌动。或者我的人生,就已经因为这一句话而完全改变。 八 情挑 有了施少强的承诺和帮助,一切都变得非常容易,我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在行动。于是热情高涨起来。在和我阿彪到处检查以后,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整座娱乐城的监控设施非常薄弱,很多诸如水电关键部位都没有安装摄像头。于是我向钱凯提出,应该加强监控设施,把旧有的设备重新进行改换。 钱凯对我的提议倒没什么意见,对经费的要求很爽快的答应了。因为这本就是一个合理的要求。没有更严密的监控措施,我根本没可能对对方的破坏和骚扰有反应能力。无论施少强判断的他要放弃望月城是不是真的。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这儿能替他赚钱的。 “你的计划我仔细看过了,确实可行,多装几个摄像头也花不了多少钱,不过你能肯定这些摄像头不被别人破坏?”钱凯问道。 “这个自然,你知道,我以前在嘉怡做过许久的保安,认识这方面的许多行家。有他们负责布线,再重新进行巧妙装饰,对方很难有机会下手。只要我们把监控搞好,以后无论是他们背地里破坏或者借酒闹事,我们都能做出及时反应,再不济也能把资料提供给警方,抓人的事让他们去做。”我回答道 钱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赞赏之意,轻轻拍了拍我,说:“我不敢说你一定是最好的经理,但绝对可以肯定你是最好的保镖,只看你的计划书,每个环节都非常完美,就连我这个外行也能看出完全是专业水平。” 我心下暗笑,想如果由警界专业人士策划的保全方案你也看不上,那整个a市警察都是吃干饭的了,当然想归想,脸上故作出经不住夸奖的样子,频频点头,说这也是托朋友的忙。 钱凯望着我那份一点漏洞也找不出的计划书,似乎觉得也轻看了我,不由抬起眼仔细打量了我一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最终钱凯微微一笑,说:“以你的能力,只让你管理娱乐城似乎都有点屈材了,如果这次能把这事摆平,我会把你调到身边来。” 我心中叹了一下,暗想施少强果然没有估计错你。不由心下冷笑,暗想我要不是和施少强好好分析过你,只凭你这番话,老子难免又要感动。心下不由越发暗骂自己愚蠢,虽然一向以为自己还算聪明,但在这些老狐狸的面前,还是太天真了。 钱凯叫了那个妖娆的秘书进来,说道:“你带腾先生去财务那,按照他的计划书预支一批资金。”显然是完全同意了这样的安排,毕竟于他来说,针对我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只要能对付阿勇,又或者让望月城正常营业才是重中之重。 那徐秘书领着我向另一楼的财务部慢慢走去,从身后望去,只见她身材线条完美,整洁的套装中散发着无比性感的魅力。这是种天生就让男人情难自禁的成熟女人。 只看她丰翘的臀部随着每一步行进的轻轻扭动,就知道这是个内心世界非常成熟的女人,她的每个姿势显然都经过长期修炼。足以吸引每一个他身边男人的炽热目光。 就在我内心飘飘地看着她的美妙身势时起落时,她忽然落慢了脚步,转过身来似等待我一般轻瞟了我一眼,笑道:“腾先生真是个人才,这么快就担任了要职,我在君凯实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第一天找工作就担任如此要职的呢!” 我讪笑道:“那也是钱先生赏识,不知小姐贵姓?” 那女子脸上淡淡一笑,以一种夺人心魄的神情轻轻说道:“我叫徐优妮,腾先生不介意的话,不如找时间一起吃个晚饭!”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暗想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难怪能成为钱凯的秘书。不得不承认我真的不懂得如何拒绝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邀请。只好随口回道可以呀! 徐优妮脸上潋艳一笑,眸子里放射着奇异的光彩,轻轻笑道:“腾先生好爽快,我就欣赏腾先生这种性格。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晚上好了,不知道腾先生可有空吗?” 我心中一紧,心想这女人果然不好应付,但心中确实有点敌不过她充满等待目光的诱惑,只得点了点头,道:“行,反正都要吃饭的!”徐优妮嘴角泛出欣喜的微笑,说我就喜欢腾先生这样爽快的男人。 我赶紧说那里,我性格向来简单老实,再说要拒绝美女的邀请无论如何都是罪过的。 徐优妮嘻的一笑,说道:“难怪钱总会如此赏识你,腾先生人不但长得帅,而且很风趣哦!” 我心中一荡,脸上微微一红,暗想难道真是人要衣装,我只不过今天难得的换了件西服,就被美女夸帅了。 徐优妮见我脸红,更是轻轻贴近了我,轻笑地媚笑着道:“我听公司很多人说过,腾先生非常能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见识一下?”说着眼光顺着我的脸一直滑到我的身下。说道:“腾先生今天换上西服,身材好性感好有型哦!”态度之暧mei,眼光角度之特别,傻瓜也听得出来不是在讲我能打,而是联想到某方面一样。让我心中不禁有些莫名的冲动和想像。 想起这是在公司里,人来人往,于是我收摄有些飘荡开的内心,笑了笑,道:“我们先做事吧,晚点再联系。”徐优妮的唇角轻轻一弯,笑着说:“那晚点我给你电话再联系哦!” 我点了点头。徐优妮一边转身一边轻轻低下头去,露出嫩白的脖颈和坚挺的胸型,似乎有些害羞地说道:“好期待!” 我的心一阵狂跳,晕死,这女人太懂得挑逗男人了。 在财务那手续完后,我把支票交给在开车等候在外面的阿彪,说道:“钱先生已经同意了我的计划,明天我会联系一些专业人士来进行监控布线。” 阿彪一边开车一边点头道:“这都是腾先生计划准备的好,我也算做过这么些年的保全工作了,但一看腾先生的那份计划书就知道自己差的很远,毕竟是大公司出来的呀,以后一定还要多多向你学习。” 我脸上一阵躁红,暗想这次劳动施少强叫警界牛人帮我做这份保全计划书会不会完成的太好了一点,以我的水平,按理说多少该有点儿纰漏的。这么锋芒毕露不知道会不会不妥。心中暗暗想定,以后再遇到同类事,处理上要更理智一点。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赶紧说那里那里,咱们互相学习。心中亦一叹,暗想这样一来,以后都没机会跟他说我是保安出身了。 交待了阿彪赶紧去联系商家进货和去公安局找人备案,赶紧找了个无人处,向施少强拨了电话,讲了一下今天的事,施少强非常高兴,说他既然同意,那明天设备一到我就安排人来帮你安装。 我想了想,说不妥,没有必要还是不要老劳动警方的人,虽然未必会有什么,但警觉高点总是好的。 施少强嘿地一笑,说道:“担心什么,我要找也是找保安公司,不过你说的也对,如果有其它选择,我还是少参与的好。毕竟现在已经正式进入了。你能随时保持警备心,我很高兴。” 我心中忽然一紧,暗想今天徐优妮在午间如此刺裸裸的挑逗,会不会也有其它含意在内。虽然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忽然在君凯实业上位的缘故,但毕竟才刚刚开始,什么基础也没有,何况以徐优妮的身份,也不至于马上就跟我亲近。要说相貌,以徐优妮的的模样,什么帅哥找不到,我自问还没有这种吸引力。 这样一想,心中不由一寒。暗想莫非这会是个圈套? 施少强见我忽然不说话,不由问道有什么吗?我道:“没有,不过忽然想起晚上公司有个应酬自己得参加。” 施少强笑了,道:“说这么快就有公司的应酬,看来你混的不错。也好!只要你能赚钱,我就不用再补贴你了。”说着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档案很难处理啊,什么时候你还真得找个时候来警局一下,有些档案得你自己填,我想代办,但管人事的那些人怎么说都说不通,怕我虚构个卧底警察出来中饱思囊。妈的,我老施是这种人吗?这点小钱还能看上。我要喜欢钱,当年做卧底时早发得不能再发了。” 我哈哈一笑,道:“到时再说吧,你上次给我的钱我还没用完了,现在钱凯也预支了两月工资给我。” 施少强嘿嘿一笑,说道:“拿了多少黑钱赶紧老实交待!”我说瞎扯啦这那黑钱,血汗钱!施少强说那倒是,真是黑钱你也尽管拿,别被我抓到就好。 我不由失笑,心想施少强人上了年纪又有点身分,但人却真的好处,除了开始阴了我一下,逼我去实施他这个莫名其妙的构想外,其它对我算挺照顾的。 也许是命运的联系吧,在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真正地知道和正视你的存在,每想到这,你总会感觉到特别的温馨。 挂别了施少强,一个人站在江畔,等待着夜幕开始低垂,心中有份意外的宁静。这时手机忽然响了,徐优妮甜美的声音传了过来。 “腾先生,你现在有空了吗?我可一直期待着一会的晚餐哦!” 徐优妮那媚美慵懒的样子忽然涌上心头,方才那份轻松与宁静感一下没有了,我该如何面对这个女人? 九 匪类 徐优妮俏生生地站在约定的地点,正拿着化妆小镜子照着。短短的白色摆裙把她那近乎完美的优美长腿暴露无疑,和上班时不同,现在的她,打扮的有些儿娇俏可爱。那顶粉红色的毛线帽让此刻的她有些不同于午间的青春活泼。 这显然是一个精灵似的女子,只是简单的衣着改变,就让你一下极大地改变了对她的印象。那种下午性感逼人的成熟气息已全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一望就心生亲切的柔和与温馨。 我猜错了吗?现在看来,她脸上纯洁的像个天使。一点儿邪念也没有。难道一切都是我内心不安份的企望?她就根本没有对我有过特别的表示,而纯粹是同事间加强联系的方式? 徐优妮收镜的瞬间,已经看见了我,脸上泛起笑容,说道:“你迟到了哦!” 我指了指她头顶,徐优妮抬起头,只见我们约定的那建筑上面挂着一面壁钟,时间刚刚到晚上7:00。不由嘻的一笑,说你倒好,挺会踩点的嘛。 我说我们早到了,只是想还早一些,就在报亭那买了包烟又看了会报。徐优妮疑惑地说你们?我轻轻一笑,朝她身侧丢了个眼神。 徐优妮疾转过身去,只见马列已经嘿地朝她摇了摇手,说道:“怎么,不欢迎我呀?” 我朝着徐优妮和马列道:“我给你们介绍,这是徐优妮!”然后手指马列,说这是我朋友马列,刚好上门来找我吃饭,我只好把他给一并带来了。 徐优妮显然有点意外,但只是眉宇间轻轻略过一丝不满,就笑着说对马列说那里那里,都是朋友啦,三个人吃不是更热闹。 要不是我眼神不错,根本就不会注视到徐优妮眉宇间划过的这丝不快。 “要不我也叫一个朋友来吧!”徐优妮忽然微笑着说。 马列唷了一声,说最好是个美女哦!要不我这么来做你们电灯泡,孤单寂寞不说,心里委曲死了。我暗暗捶了马列一下,这鸟人,你就算是被我硬拉来的,也不要拆我的台吧。 徐优妮点点头,说道:“当然美,绝对配得上你这大帅哥!”马列色心大动,嘿嘿干笑说那就不客气了。 徐优妮笑了,打电话约了她说的那朋友,然后转问我道:“决定去那吃没有?”我摇摇头,微微一笑,说道:“美女面前,我们可不一定要有主见的,你决定我们买单好了。” 徐优妮抿起小嘴,点着头思索了一下,说:“真的让我做主呀!嗯,那我想想,对,这附近有一家叫味源的餐馆氛围不错,而且菜做的很精细。”说着引领着我们前行。马列轻轻拉了拉我,说不是吧,看着很纯洁很正点,没你说的这么难缠吧。 我摇摇头,暗想也许自己也有点太多疑了。总不能因为钱凯,就把他身边所有的人都看低吧。然而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这女子身上总让我感觉到有些怪怪的感觉。 这种奇怪的第六感,我从来没有失误过! 马列看着徐优妮曼妙的背景,轻轻拍了拍我,小声说道:“想不到你小子也有转运的一天,找了份好工作不说,而且身边出现这么大一美女。” 我无奈一笑,道:“拉倒吧,叫你来是搞气氛的,这女人你要喜欢尽管拿去,我绝对不吃醋。” 马列说得,就凭你这句话我马列非追上这妞不可,我摇摇头说死去吧你,就凭你这熊样还想泡白领丽人。老老实实对c吧,别再花心萝卜了。马列笑了,说我还是对她那朋友比较有兴趣一点,未知的总是精彩的。 在徐优妮的带领下,我们俩穿街绕巷,终于到了徐优妮口中所言的这间餐馆。这时徐优妮那朋友已经在餐馆门口等候着。确实长得清秀可人。马列赶紧推推我,说幸亏我够朋友,要不不是错过一段大好姻缘。我吐了口气,暗想你小子狠!有杀错没放过。 徐优妮把我们介绍给了她朋友,却是一个叫jojo的女孩。马列早在远处就惊为天人,那还不把握机会,赶紧祭出久未使用的泡妞**,简直把十二成的功力都发挥了出来,摆了个pose,眼睛做铜铃状,以一种不可置信的呆滞目光看着jojo和徐优妮,不停地摇头。 jojo被他装模作样的神情搞得笑了,嘿地推了推他,笑着说怎么啦,这样盯着人看,很不礼貌哦! 马列继续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作喃喃自语的样子,自言道:“不可能,不可能,我马列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事没遇过,怎么可能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两个美女,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眼花!一定是我眼花!” 其认真的样子逗得两女失笑不已。我摇了摇头,唉,服了你小子了,什么都懒,就是泡妞积极。早知道是这后果就不硬拉你出来了。只看徐优妮现在微笑的样子,显然没我原先想像的那么复杂,我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其实在接到徐优妮的电话后,我心中有些犹疑要不要来,很想找个借口推了,说实在的,我现在有点怕见到这种非常有诱惑力的女子。再想想现在的身分,总想应该更冷静一点,但已经答应过的事临时改变态度拒绝似乎不太好,于是就把马列给硬拉了来。不过现在变成两男两女的情形也不错,起码自己的心态可以轻松点。 马列虽然嘴上笑闹着,心里可清楚,借了个上卫生间的机会对我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吹过头了,我看这徐美人对你也没什么特别意思吧,再说了,男未娶女未嫁,有上为什么不上,你怕什么,看你那德性,被江宜欣给搞得连色胆也丢了!”说着手也不冲洗,拍了拍我的脸,呸了一怕,骂说:“无胆匪类!老子鄙视你!” 我一脸尴尬,只能忍受他的批评。心里不由一阵痛骂,暗想现在这身份是惨,被朋友骂胆小也不能解释,我这不就是担心这是钱凯下的一个套吗!打死我也不相信徐优妮是没有目的。老子现在是关键时刻,一个把持不住,出了什么事不被施少强给批死。 马列眼睛一瞪,说道:“说啊,你怕什么,居然和漂亮女人吃个饭也不敢?”我说得,哥们阳萎,行了吧!马列瞟了一眼我还没拉好的裤链,嘿地笑了,说:“警校呆傻了吧?” 死去,这家伙捂不住的嘴,都说过不再提警校的事了。马列嘿地一笑,说:“呆过就呆过,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什么丢人事。” 心中一紧,暗想这喇叭嘴可不要把这事给捅出去,赶紧正色说道:“都说过几次了,这事以后千万别再提了,被人知道不好!” 马列嘿嘿一笑,拍了拍我说走啦,美女们还等着呢。 差点被马列给郁闷死。心下暗暗发誓,从今天起,再有这种场合,绝对不带马列这大嘴巴出来。 徐优妮显然对这间餐馆非常熟悉,点了几样可口小菜,味道果然非常棒,吃得马列大呼过瘾。 马列别的不行,海侃自有一套,边吃边狂吹嘘我们少年和别人打架时的勇事,情绪之热烈,节奏之拿捏到位,只听得两个美女一愣一愣的,吹得我屡次打岔:“唉唉,太假了吧。甩甩板砖还就真当自己是萧峰杨过了。” 徐优妮显然是听得非常有兴趣,微笑着说连你朋友也这样说,看来你真的好能打哦,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见识一次。我赶紧说那里,我跟马列比一个地一个天,我也就是点花拳秀腿,像马列那种才是真正的绝顶高手。 马列说谦虚了吧,要见识还不容易,呆会去唱个k,喝点酒,走路姿势拽一点,说不定就会有不知死活的人撞上来。 我只有心中暗叹一个服字!几句话就安排好了饭后事。 马列!你强! 十 送死 这餐饭吃到很晚。酒酣人未醉,马列喝了几杯小酒,兴致愈发浓了,大嚷着要不换个地方再喝,要不唱k。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以我的意思,赶紧结束,回家大睡一场最好。说实在的,这几天我一直都没睡好,困得要死,但看马列样子今天晚上不陪他疯够是不可能的,只好揉了揉有些困意的双眼,征询两位女子,问她们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打算。 徐优妮微笑着说随便,jojo好象经不得酒似的,被马列央着灌了几杯,脸红红的。这时候也来劲了,大嚷着要唱要唱,一边唱一边再喝。我心下暗叹一口气,心想你jojo看着单纯,没想到也是疯女人一个。今晚看来真逃不过去了。 这时四人走到街面上,一阵夜风吹至,走在我和徐优妮前面的马列赶紧作怜香惜玉状,解下外套替jojo披上,右手顺势就搂住了jojo,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轻轻耳语,也不知说了什么,逗得jojo嘻笑不已,一点没抗拒马列那双贼手。 徐优妮看见这情形,忽然转过身来,对着我嘻嘻一笑,道:“我也冷哦。”或者是喝过酒的缘故,她原本嫩白的粉腮在夜灯下呈现出一种让人迷醉的酒红色。看得我心下一荡。 郁闷!下午**裸的勾引我已经抵受不住,现在又变成一付小女子惹人怜爱的神情,不管是何等风情,都是如此迷人。再这样行进下去,我今天肯定要失控。 心下轻叹一口气,只好伸手去准备解下外套也替她披上,无料徐优妮忽然一下捉住我的双手,脸上似嗔似笑地瞅了我一眼,道:“人家说了都才有动作,我才不稀罕呢!” 被她娇小柔嫩的双手抓住,我竟然有些战栗的感觉,只觉得她握住我的双手在夜风里如此温暖,闻到她身上的暗香浅浅袭来,我不由一阵热血上涌,手下轻轻用力,摆脱了她的挣扎,顺手一圈,已经紧紧搂住了她柔若无骨的腰肢。 徐优妮用手肘轻轻击了我一下,嘴角嗔笑道:“干什么啊!” 我叹口气,说道:“谁让你生的这么漂亮,我情难自禁,不行呀。”这一瞬间,我忽然又恢复了从前那无羁浪子的性格。徐优妮轻轻挣扎着,浅笑道:“想得倒美,一餐饭就想占人便宜呀。” 我一下恢复了以前的脾性,紧紧箍住她挣扎的身子,凑过脸去,贴着她耳朵轻语道:““谁说我要占你便宜,我不过给你机会让你占我便宜罢了。” 徐优妮又轻轻用手肘轻击了我一下,笑着说道:“去死啦!”体香从她白嫩的脖颈中散发而出,我有点晕晕欲醉,什么矜持,什么身份,什么圈套,统统全丢在天外,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徐优妮也摆明不是天使,再这样装模作样扮圣人,可完全不是我的风格。 两男两女,轻拥着在大街上倘佯。 马列忽然转过头来,对着我们嘿嘿一笑,说:“我说哥们,去那唱k,是不是去你现在那个,叫什么来着,对对,望月城。” jojo显然是夜生活丰富之人,傻西西地笑了,轻轻捏了一下马列的脸颊,说:“你傻哦,老土,现在谁还去望月城,再说都关门了不是?” 马列一怔,望着我疑惑地说是吗?他只听我说起过在望月城任职,而我并没有跟他提过望月城最近被连续骚扰被迫关闭一事。 我吐了吐舌头,说确实是这样,正在装修,重开至少得下周了。马列哦了一声,对jojo说那你说去那,我看你玩得比谁都精。你说了算吧! jojo显然是醉了,笑声也大了很多,哈哈笑道:“我说了算呀,那去凤凰台,那里新开了几间非常不错的k房,音响可好了,要去的话我现在打电话问问还有没有空房!” 凤凰台?我心中一震,一下从有些迷醉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阿勇的凤凰台? 会不会不太妥? 徐优妮忽然贴近我,轻轻说道:“挺好呀,我也想知道一下,凤凰台怎么把我们的望月城给比下去的!” 这里只有和我徐优妮知道望月城和凤凰台之争的,而且徐优妮是钱凯的秘书,她既然说话,感觉就是钱凯的意思一样,我心下暗暗一惊,暗想这莫非也是钱凯的主意? 当下我点了点头,确实,我虽然在a市这么久,还从来有在晚上来过凤凰台这带。没别的原因,收入问题,何况我对唱歌跳舞喝酒什么的并不是兴趣很大,现在既然入了这行,见识一下别人的的经营手段也是好的。 jojo见大家都没有意见,拿出电话来联系了一下,嘿地笑了,说订好啦,刚刚好,还有一间中包留着。 情湾恰如一个三角州,充斥着各色娱乐场所,一角是我们的望月城,现在星光暗淡,另一角侧是灯火辉煌,如日中天的凤凰台! 凤凰台其实是a市的一间五星级宾馆,不过以这间宾馆为依托,在蒙天勇近段时间的精心打造下,这周围已经形成一个非常宏观的娱乐产业群。所以当地人习惯把这一片地方都叫做凤凰台。当然,如钱凯所介绍的一般,这一片地头大部分都是天翱集团,甚至可以直接说是蒙天勇的产业。 和望月城现在的情况完全相反,才到凤凰台的周边,已经感觉到歌舞昇平的气象,一家家的k房、酒吧、慢摇吧沿着上河路延升而开,香樟树下,暴露的少女和刺青的男儿三五成群,七彩斑斓的霓虹灯招牌在夜色下散发着绯糜的气息,各色名车停满了每一个可泊车的地方,这是一个属于黑夜的区域。虽然几近晚上十点,然后这里的热情才刚刚燃起,音乐在耳边纷呈而至,让人顿生眼花缭乱之感。 徐优妮叹了口气,对着我说道:“你的对手很强大哦!”我有些无奈地轻摇了摇头,暗想换我如果喜欢来这些地方,也绝对只会选择凤凰台。毕竟不论是建筑还是设施又或者娱乐项目的本身,新兴的凤凰台都比望月城更强势,更吸引有钱人或者时尚的年轻人。 在玩这方面,永远只有喜新厌旧。 按照现在的情势,即便望月城能重开,也不可能再恢复以前的光辉。只看凤凰台周边的这种趋势,就知道钱凯已经明显敌不过阿勇了。谁都知道,现代有钱人玩的就是要一条龙,要的就是产业集中,望月城的周边虽然也有许多相关的娱乐产业,但毕竟建成已久,经营户主也没有太强烈的更新意识,已经开始呈现出颓态。以前名声在时,还有一些熟悉的客人会来,现在被阿勇这么一番连续骚扰,更是步履维艰,大家花钱来享受,谁也不想玩的时候玩出命来。 马列唉哟一声,赞叹道:“半年没来这,怎么变成这样了。”说着望向我,说看来你现在那位置也不是什么好差事,怕是很难跟这抢生意。 听见马列这无心之语,看着凤凰台周边这种欢歌景象,我心中忽然一惧,看来施少强在电话里分析的确实不错,钱凯是要放弃望月城了。 先前我还想这只是施少强的一个推论而已,现在亲眼见到此刻凤凰台如此兴盛的样子,心里一下清楚了,钱凯果然只是把我当作一个送上门的替死鬼,想想我这种门外汉也看得出来现在两地的现状根本没法对比,何况钱凯这种生意人,与其再花大力投资改造,不如把地产改作它用。难怪说什么赚不赚钱不要紧,只要能帮他对付来骚扰的人。显然钱凯是气不过阿勇对他穷追猛打,想借我的手报复一下对方。 心下一明白,不由抽了口冷气。还没有利用到钱凯,已经被他所利用,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徐优妮似乎见我神态有异,推了推我说怎么了?我笑了笑,说没什么。 十一 干杯 “给你卖力唱二十首真心真意,米高峰都因我动容,无人及我,你怎么竟然说,k歌之王是我……” 当马列终于以一特专业的姿势拿着话筒扮歌星飙歌时,我已经有些醉意了,他这种深情演绎我已经见识过不下百次,早已经听得耳茧都快破。 迷糊中似乎听到身旁有电话铃音响起,好象是从jojo的挎包中传出来的。轻轻推了推她,指了指包,说道:“你电话响!” jojo长吐了口酒气,傻乎乎地笑着说道:“谢谢!”然后拿出电话喂了几声,对着马列唤道你轻点行不,我什么都听不到。然而马列仍然自我陶醉中。jojo哼地朝马列做了个鬼脸,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我听不清,我到外面接!边说边打开包房门走了出去。 徐优妮扑哧一声笑了,贴靠着我,说道:“你朋友好有趣啊,这么投入!”我点点头,说就是,没星探发掘他简直就是娱乐圈的损失呀。 徐优妮用迷离的眼光扫了我一眼,道:“那要是我没有发掘你,会不会是我的损失呢?”我伸过手去,在她的腰间轻轻一揽,笑道:“会不会是你的损失我不知道,但我如果今天晚上放过你,我肯定是大大遗憾的!” 徐优妮轻轻呸了一声,说死相,看你白天道貌岸然的,其实还不就是色中饿鬼,这么不老实。我心中一荡,凑嘴过去,在她粉红的脸颊上轻轻一吻,徐优妮啊的一声尖叫,用手肘狠狠击了我一下,说你胆子大了!还有人在。 我一下把她柔弱的腰搂紧,嘿嘿一笑,道:“他是k歌之王,我是k女之王,各忙各的,谁管谁呀,你没见他这么沉醉,那会注意咱们。”这一瞬间,我竟然有些疯狂的想亵du她的意念,或者在我的心中,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她是一个可以轻易采摘的女子吧。 徐优妮显然是久经风月的,方才那一声尖叫只不过没想到我忽然亲吻而发罢了,现在马上恢复了平静,也不推开我,只是轻轻倦缩在我怀中,对着我嘻嘻一笑,轻轻说道:“这么猴急,会减分的哦!” 我心中忽然呯地一怔,这句话是如此的熟悉,我似乎在那听过呢? 徐优妮见我忽然没了笑容,倒是有点意外,奇怪地问:“你怎么了?”我一下收回失散的魂灵,做回我的色狼样,凑近她如秀珠一般的耳垂,哼哼淫笑道:“我在想怎么把你弄到床上去!” 徐优妮虽然大胆,也不由被我如此**的一句话搞得脸上一红,呸了一声,作势推开我,说滚远点。嘴上虽如此说,手也只是轻轻一挣,那逃离得了我的双手,我心中一热,嘴唇轻轻贴上她粉白的脖颈,藏在她右腋下的手也无声无息向她胸前滑去。 徐优妮脸上红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当着马列的面也会如此大胆,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脸上便浮起一丝冰冷的神色,肩膀用力,挣脱我箍紧的手臂,忽然似换了一个人似的,有些冰冷地说:“你看错人了哦!” 然而我的yu望让我忽略了她的拒绝神情,正准备把她抱得更紧。门忽然开了,jojo有些歪斜地摇摇晃晃走了进来。看见我们抱的如此之紧,不由对着我们哈哈一笑,说:“我说靓妹帅哥,别这么痴缠好不好,要疯回家去疯!” 说着右手一拉门,说道:“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两个姐妹,刚巧接电话的时候在外面遇上。”门一开,随着jojo,走进两个打扮靓丽的女子来。 我见有其它陌生人来,也不好意思再死缠着徐优妮了,轻轻推放开她,抬起头来往徐优妮的那两个朋友看去。 晕眩!没这么巧吧。 只见最前面一个女子身材修长,休闲的卡蓝布牛仔裤配着是可爱的米色毛衣,一头柔顺的长发轻轻挽成个结,娇俏的容颜是如此的熟悉。 差点郁闷死。这忽然出现的女子竟然是江宜欣。 其实这仅是我第三次遇见这女人,但她在我生命中的铭刻下的命运之痕却是如此的深刻,我只是随便一眼,就在这有些灰暗的灯光中毫无疑问地认出了她,尽管现在的她,完全是另一种风格的打扮。 我曾经以为和这人再不会有半点联系,没想到这么快又会重新遇上。 江宜欣显然也是一怔,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会遇见我。两人对视之下,都有些尴尬。徐优妮显然是敏感的,立刻查觉到我和她之间眼神的不对劲,轻轻在我们两人的面上扫视了一下,对我说道:“怎么,你也认识?” 这一瞬间,我已经放下了刚才的惊讶,点了点头,脸上推起了笑容,说道:“当然,朋友嘛。”说着望了望江宜欣,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江宜欣脸上的那点奇怪神色也是一闪而过,一脸的笑容,居然也朝我笑了笑,说这么巧呀!我也回报一个欣然的微笑,又点了点头。 只有我们彼此知道,这微笑真他妈假。 马列也未看的真切,只觉进来的是美女,赶紧丢下话筒,唷了一声,说道:“今天什么星座呀,这么多美女出现!”待走近了,忽然啊了一声,叫了声:“江总!” 江宜欣显然对马列并不熟悉,只是觉得眼熟。怔了一下,似乎才想起马列好象是自己公司的职员,也笑着点了点头,淡淡道:“你也在呀!” 倒是江宜欣旁边的另一个女子呀的叫了一声,走上前来,对着马列哈哈一笑,说:“好你个马大帅,这次被我逮到了吧,居然背着老婆出来胡混!”却是嘉怡百货财务部的方怡宁,也是所谓江宜欣的闺中蜜友。 马列一脸尴尬,含糊说道:“胡说什么呢,这不就和朋友出来哈皮呢!”倒是jojo一脸疑惑地道:“不会吧,你们居然认识?”马列一直没和jojo说过自己在那家公司上班,现在只得唉了一声,说:“不止认识,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 jojo一笑,说道:“那真的好巧哦,她们都是我高中的同学,来来,既然大家都认识,我也就不介绍了,姐妹们,咱们一块来喝酒!”说着拍了拍江宜欣,道:“你这几年都死那去了,留学去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联系,真不够朋友!” 江宜欣笑了笑,望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徐优妮,对着jojo道:“不了,我们是被其它朋友约来的,他还在其它的房间等我们,你们玩吧,反正我在这还要呆很长一段时间,不如呆会一起宵夜好了。” jojo吐了口酒气,叫了一声:“不嘛,难道这么巧遇上,怎么能不坐一会就走,对不,怡宁!”方怡宁嘻嘻一笑,说jojo看你都醉了,还喝!说着望了望马列,道:“你这小子,一会可记得要送人回家哦!” 马列眉头一皱,自然拍了拍自己胸脯,道:“这还用你说,我马列是这号人吗!” 江宜欣抿笑着朝jojo道:“真的,我们约好了朋友来玩,要是自己却偷跑过来,怎么会好意思!” jojo醉了,那管这些,大声嚷道:“不要嘛,你看我们这边就四个人,房间这么宽,再多来几个人也行,叫你们朋友一起过来唱好了,对不对,怡宁!” 方怡宁瞅了瞅江宜欣,又望了望我,略为尴尬地道:“这不太好吧!”她自然是道我和江宜欣之间的恩怨的。我心中唷的叹了一声,暗道可别,真要把我和江宜欣今晚硬凑挤在一起,实在有点尴尬。虽然现在各走各路,事情也过去许久了,但心里总有点儿别扭。 江宜欣摇了摇头,说道:“jojo,真的不了,我们朋友还在等我,这样不太礼貌。” jojo贝牙一咬,哼哼道:“你是不是存心气我,五六年才见到一次,居然不给我点儿面子。”说着转过头去对着马列说:“你们也是朋友,你帮我拉住她们!” 马列一脸为难,望了望我,嘴上唉唉道:“这这……”我知道马列的意思,他和江宜欣是上下级的关系,本来就不熟,何况因为我的缘故,自然不敢轻易答应。 jojo用脚狠狠踢了马列一下,说这什么,叫你帮着拉人,又不是叫你杀人,你为难什么。我见马列一脸无辜相,终于心下一松,暗想算了,都过去的事了,咱一大男人,跟女子计较什么,便笑了笑,对着江宜欣说道:“我们就四个人,你们要是人不多的话,过来一起玩吧,也热闹一点。” jojo嘻的拍了拍我,说还是文俊好,然后又狠狠瞅了马列一眼,马列一脸无辜,低下头去,显然心里在骂这算什么事!江宜欣显然也没想到我会出口相留,不由有些为难,望了望方怡宁,显然是心中无法定夺。 方怡宁看了看我们,似乎明白我们间的那种感觉,忽然嘿地一笑,说:“算了啦,把他也叫过来吧,都是朋友嘛,难得这么巧遇见,再说人多他也不能烦你,正落你下怀。”江宜欣有些无奈,但既然方怡宁这样说,也只得微微一笑,说那好吧,我去叫他。方怡宁说不用,你先坐吧,我去,我包还放在那边呢,将就去拿。说着不容江宜欣回答,自己走了出去。 jojo拉着江宜欣坐下,不偏不倚,正好坐在我的旁边。彼此都有些苦笑,对视了一下。 这算什么,一笑泯恩仇?老天! 徐优妮忽然轻轻用手肘敲了我一下,脸上带着嘲笑的神情,凑近我耳旁边道:“你们之间,好象有点不对劲哦,老实交待,是不是以前有过什么,我可吃醋了哦。” 这声音不大不小,江宜欣肯定也听到了,我坐在两人中间,只差没晕死过去!然而更晕的还在后面! 只见徐优妮拿了支酒,递给了江宜欣,脸上甜甜一笑,道:“你好漂亮哦!”江宜欣稍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你才真的漂亮!我叫江宜欣,你怎么称呼。” 徐优妮嘻嘻一笑,说我叫徐优妮,和jojo是好姐妹。说着瞟了我一眼,说:“也是文俊的女朋友,你们都认识,那我们以后多联系才对!” 我彻底无语,吐血中……这年代,怎么白绫似的疯女人越来越多了。 江宜欣似有点儿意外,看了我们一眼,笑着点了点头,说那肯定的,我才回来,也没多少朋友,能认识你也挺高兴,大家以后多联系。说着拿起酒,向我虚虚一晃,说来,我敬你们大家一口! 我知道她这一敬的意思,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心中忽然一松,屁大个事,一直堵在心中干嘛呢!咱一大男人,可别被女人说小心眼,心下一释然,也举起酒瓶,点了点头,道:”什么都不要提,干杯!“然后望了徐优妮一眼,轻笑道:”干啦,女朋友!“徐优妮微笑:“可不要后悔哦,男朋友!” 马列拿着支酒凑了上来,对着我们诡异地一笑,笑道:“就是嘛,什么都不要提!干杯朋友!” 砰的一声,酒瓶发出清脆的碰响声。 随着这一声碰响,门开了,jojo拉着个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一头直发,挑染着几丝黄发,很野性的样子。就在他额前的长发一扬之际,我脸上忽然一变色,很有种不可思议感觉,这世界有时候小的实在是太可爱了。 昏暗暧mei的低柔灯光里,那人眼神却是凌厉如冰。 阿勇! 十二 错位 阿勇显然是不太高兴被硬拉来此,所以脸色有些发僵,随意地扫视了一下包房内,眼光忽然触碰到我,一下怔住了,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重新遇见我。 方怡宁并没有注意到我和阿勇的眼神,拉着阿勇说道:“来,我们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的朋友。”然后又对着大家说道:“他是蒙天勇,也是这里的大老板哦。我叫他来可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嘿嘿,这餐吃定他了!” 阿勇望着我,冰冷的眼神忽然冰融了,嘿地笑了笑,说:“怎么是你?”这话一出,不止正在介绍的方怡宁,就连江宜欣都是一呆,望着我说道:“你们认识?” 阿勇脸上一笑,向我走了过来,伸出右手,微笑道:“兄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我也笑了笑,站起来伸出右手跟他一握,两只有力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阿勇望着我,打量了半天,忽然脸上一笑,松开了手,道:“早知道是你在这,我就不在外面和怡宁磨蹭半天了。” 方怡宁哟了一声,望着我说:“哇,不会吧,你们居然认识,阿勇他还一直不想进来呢!”看她惊讶的眼神,一定是实在想不通我这种身分的人怎么居然会和蒙天勇认识的。 阿勇一笑,道:“是朋友的!”我心中忽然一暖,朋友!没想到看上去这么冷酷的阿勇也会这样说。 这时候我的眼角余光忽然看见坐在我旁边的徐优妮似乎很意外地看着我们,眼神中似乎在思索什么,我心中不由一怔。同时庆幸幸亏钱凯早知道我和阿勇相识的事,就算徐优妮把今天的事告诉钱凯,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我和阿勇并不是太熟悉。心中赶紧警告自己,在徐优妮面前,千万不要和阿勇太过表现亲近。 原本该由江宜欣和方怡宁替我们介绍的,一下变成我替阿勇介绍他们了,当然,说到徐优妮的时候,我也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名字。毕竟阿勇摆明了和钱凯对着干,如果让阿勇知道徐优妮在钱凯的公司做事,总是有点不太妥。 然而徐优妮表现的远比我想像中热情,似乎非常高兴认识阿勇这样的阔公子哥,不迭地和阿勇聊着天。我心下暗暗叹息一声,对徐优妮方才激起的一点点感觉飘到天外。 心中亦暗自打算,如果阿勇问起我在那做事,我该如何回答。上一次相助他后,大家告别的匆忙,并没有好好的交谈过,那想到只是数月时光,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完全不同了。甚至就连我,也如此奇怪地站在和阿勇完全对立的立场。 在施少强那个很奇怪的计划中,为了所谓保证我的绝对安全出发,我还要设法从钱凯这边转投到天翱蒙氏那边去,对这样的安排,我心中一直隐隐觉得似乎有不妥之处,然而究竟那有问题,却又说不上来。 然而只是现在的局面,我已经完全头大了。试问一个曾经和阿勇浴血对抗钱凯的人,分分钟就成为钱凯的手下,如果让阿勇知道了,会怎么想?甚至说不定从明天开始,我就要替钱凯收拾阿勇派去骚扰望月城的人,这样一来,阿勇迟早会知道我就是望月城的经理。 一切的一切,我本来都想慢慢来做的,然而我绝对没有料到,这么快我就重新遇见阿勇,并且当着大家的面,成了他口中所谓的好朋友。事情的变化真是出乎我所有的计划。只怕现在我要跟施少强解释也要半天才能说明白。 江宜欣似乎对我和阿勇的相识更是感觉意外,低下头去和方怡宁小声嘀咕了几句,两人不时抬起头来打量我几眼。无论如何,对她俩来说,我和阿勇居然是朋友,显然是绝对出乎意料的。 几杯酒后,气氛有些微妙,大家都没什么找到什么共同的话题,毕竟所有人并不都是相识的,甚至就连阿勇所谓的朋友如我,和他其实也可算是个百分百的陌生人,除了偶尔就歌碟里的内容聊着些歌星影星的八卦,众人慢慢分成了私聊。 一时乏味。 徐优妮似乎有些不太喜欢江宜欣和方怡宁她们,尤其知道我们还彼此相识以后,脸有些冰,并没怎么理会江宜欣她们,只是不停地在电脑上找歌,时不时的和jojo、马列低声说笑着什么。我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凑了上去,低声在她耳边说怎么不理人了。 徐优妮竟似有些吃醋般嘿地一笑,说道:“陪你的朋友去,不用管我。”我心中一热,正想把她搂过来在身边,转头方想起现在屋里人已经很多了,这种举止不太妥当,忙回头看看了其它人,正好看见江宜欣正以一种有点奇怪的神色和我的视线相触。赶紧吓得回过头来。对这女子,我心中总有些疙瘩存在。 徐优妮也看见了,轻轻瞟了江宜欣一眼,对着我冷冷一笑,轻声道“怎么,你的老情人?长得还挺不错哦!”我吐了吐舌头,轻笑说你可别冤死我。徐优妮轻轻呸了一声,说看你们那暧mei样,我打她进来就知道你们有问题了。 我心中暗想算你眼光毒,可惜真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徐优妮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起身拎了酒向阿勇走去,果然是美女秘书,习惯了和上层人物打交道,这时也不知道凑耳和阿勇说了什么,不多时,两人已经嘻嘻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些萧然,在这喧闹的包房内,马列和jojo飙歌飙的欢,江宜欣和方怡宁说着自己的事,就连徐优妮在知道阿勇的身份后,也好象一下就把热情转移了过去,就只我一个人莫名的空虚。 阿勇和徐优妮说笑了一会,叫侍者送了果盘进来,对大家说:“难得大家光临我这里,,大家尽管开怀畅饮,有什么需要吩咐我!” jojo醉得伤了,嘿嘿笑了,说道:“那不如开瓶好点的红酒来呀!” 阿勇哈地一声,说没问题,说我去拿我收藏的一瓶好酒来让大家品尝一下。正欲站起身来。那方才没关闭紧的包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阿勇眉头皱了皱,叫过门外的一女服务生来,问道:“怎么回事,吵得这么厉害,你去看看怎么了!”不多时,那女服务生跑了回来,脸上有些惨白,说隔壁有间房好象有人在捣乱,砸坏了东西。 阿勇脸上一阴,哼地一笑,道:“来我这捣乱,很佩服哦!”说着嚯然站起身来,对大家说你们先唱着,我去看一下。 我亦是心中有些纳闷,暗想居然有人敢在阿勇的场子里闹场,不知道是何等人物,便对他说:“要帮忙吗?” 阿勇望了望我,脸上泛起微笑,轻轻耸了耸肩,说:“这里是我的地头,如果还要你出面,那我真的不用混了,估计也就是些喝醉了酒的小屁孩吧!” jojo虽然醉了,但一听见有热闹看,麦克一扔,拉起身边的江宜欣和方怡宁,就要跟着来看,阿勇伸手一拦她,说没什么好看的啦,我去制止一下就行。jojo不理,说我偏要看,我最喜欢看人打架了。 我瞟了马列一眼,马列无奈地摇头,显然也没想到jojo是个暴力女。 忽然又是一声呯的巨响,显然是酒瓶砸碎的声音。跟着有人在脱口大骂:“把你们的老板叫出来,妈的这什么服务!” 阿勇双眼闪过一丝寒芒,随即微微冷笑,向传来叫骂的那间包房走去。jojo非常兴奋,大叫着有热闹看啦,便拉着我们跟着冲去。方怡宁和江宜欣被她拉着,脸上均显出丝恐惧感,显然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事非常害怕。但被jojo拉着,也只得跟了出来,马列呼了一口气,对我说都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这时候已经有阿勇的手下闻得有人砸场,已经冲上楼来,正要冲进那包房,迎面看见阿勇,忙不迭地站住,低声说:“蒙总……我们马上处理,要不要赶紧通知阿水他们。” 阿勇右手一场,轻轻止住他们欲说的话,说道:“我有朋友在,先看看情况,暂时不要惊动警察,我来处理。”那几个手下连忙站住,显然对阿勇非常恭敬。 附近的各间包房显然也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些胆大的都关了音乐,挤出门来观看,一时间走廊上挤满了人。只听见那间屋内继续发出呯呯的打砸声,那间包房内有人叫嚣着妈的什么臭服务。 这时一个女服务生头发凌乱,衣裳不整地冲出那间包房门,脸上带着惊惧的眼泪,一头扎进旁边一个女服务生的怀中,哭泣道:“他们,他们……”说着哽咽不止,显然被屋内的人给欺负了。 阿勇冷冷扫了她一眼,道:“怎么回事?” 那带泪的女服务生脸上充满惊惧,哭诉道:“我刚才送酒给他们,他们硬拉我陪着,我说我不是小姐,他们不管,还……”说着眼泪又下来了,只看她衣裳不整的样,显然是受到了身体上的侮辱。 阿勇脸上杀意一现,立刻恢复平静如水的模样,走上前去,轻轻站在那包间门外,对着里面人说:“适可而止吧,趁我今天我心情好,赶紧给我滚!” “你算老几?叫蒙天勇来!”屋中轰地冲出了四五个黑衣年轻人。对着阿勇叫嚣道。 阿勇冷笑,沉声道:“我不就站在你们面前吗!” 那几个冲出来的黑衣年轻人一愣,显然没想到真的遇到了阿勇。然而心中最吃惊的人却是我。 我已经一眼看见,那当先冲出来的那脸上留着毛胡子的黑衣青年,正是钱凯的一个手下,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叫段剑锋什么的。曾经在电梯门口遇见过的,后来来君凯总部让钱凯批钱时,阿彪还帮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钱凯的人怎么闹到这里来了?我头一下大了,该怎么应付这样的局面,至少我现在,应该算是钱凯的人!心中一紧,赶紧把身子移到了众人的最后,毕竟在这种场合下遇见钱凯的手下感觉很是不对劲,尤其一看就明白他们是故意来砸场的样子。 看样子是以牙还牙,用同样的招数来对付阿勇的场子。我转头瞟了一眼站在门内的徐优妮,给了她个眼色。示意询问她这是否是钱凯的主意,徐优妮显然明白我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段剑锋等人,凑近我轻声说不要管他们,这些人最野蛮了。在公司里最不受欢迎。 我心下一松,说实话,虽然现在和他们是一条壕里的人,但我真不想因为这事出面和阿勇做对,毕竟今天这么多朋友在场。稍有不慎后果很难处理。 心中忽然有点发虚,我还没有正式开始帮助钱凯对付阿勇,倒先出了这档子事,妈的,如果反过我倒在阿勇的地方对付钱凯的人,这又算什么! 这种强烈的反差感真让人晕眩!第一次感觉自己在这种错位中越来失去了原则。 十三 遇旧 那叫段剑锋的家伙眼角一抬,扫视了面前的阿勇一眼,脸上不由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真会遇到他,但仍强装镇静,哼道:“嘿,想不到蒙老板也会来自己的地方消遣!” 阿勇冷冷道:“那依你说,我该去那消遣,我也很想去望月城呀,可惜听说已经关门了!” 这话一出,我心中一跳。暗想该怎么面对这局面。阿勇居然一眼就看出这些人是钱凯的手下。 段剑锋并未注意到我,脸上暴怒,哼哼道:“兄弟们这是给蒙老板捧场来了,怎么招呼的如此之差,要个酒水拖拖拉拉半天也上不了不说,连个小姐也居然来老子们面前装逼。” 阿勇冷笑,望了那战栗下止的女服务生一眼,淡淡道:“她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说几句就是了,大家都是些爷们,何必跟一女孩子过不去,不怕丢了你们钱总的面子!” 段剑锋回头望了望其它几个黑衣青年,嘿嘿笑着说:“兄弟们,听见没有,有人发火了,砸咱们的场子就行,兄弟们玩玩他的女人他就装怜惜,难怪身边这么多美女,咱不分兄弟们几个玩玩呀!”说着脸光淫邪地望着离他最近的jojo美胸贪婪地看着。 我心中一叹,心想这几个家伙也太不知死活了,在人家的地头上居然也敢这么挑衅。这话一出,阿勇要是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怎么在江宜欣她们面前立足。 果然阿勇眼中寒芒一闪,显然是心中已经腾起怒火,我站在他背后,只见他右手忽然攥紧。如果不是有江宜欣她们这些人在旁边,以阿勇的性格,不立马动手,打断对方的双腿才怪了。 阿勇终于忍住没动火,倒是阿勇的几个手下火了,一个壮实的阿勇手下嚯地冲了上去,怒视着段剑锋,冷声道:“你小子说话小心点,别他妈以为这是你能来闹的地方!” 段剑锋显然是来闹事的这几个人中比较有威望的一个,脸上也沉得住气,冷冷道:“怎么着,仗着人多是不,就你们能来挠我们的场,我们就不能来?何况咱们是给蒙老板捧场来的,他都没说话,你算老几?” 阿勇那手下脸上一恶,忽地出手,一下抓住了段剑锋的衣领,狞牙道:“就凭你,还用得着勇哥招呼你?” 段剑锋神色一变,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下手如此之快,这一下被对方抓住了衣领,不由有几份尴尬,冷笑着道:“蒙老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阿勇显然心中已有计划,不想惊扰到江宜欣等朋友,手一挥,对那抓住对方衣领的手下说道:“小志,放开他!”说着转过头来对着我们笑了笑,道:“没事,咱们进去接着唱歌!” 说着手下用力,把紧贴在他身边的jojo给首先推了回去。jojo一脸迷醉,奇怪地说:“怎么,不打了?” 阿勇给了我一个眼色,我心上明白,同时也怕那段剑锋认出我来,赶紧转过身去,低声推了江宜欣的腰一下,说进去吧,没什么好看的。 江宜欣似乎没想到我会触她的腰,脸上竟然有些奇怪的神情泛起,对着我浅浅一笑,拉着方怡宁走回我们那间包房内。方怡宁早怕得不得了,赶紧一拉她的手,走了进去。 一直站在门口观望的徐优妮轻轻拉了拉我的手,低声道:“你别跟着乱,小段他们不好惹的!”我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眼色,示意她我知道,叫她赶紧回避。徐优妮自然知道我的意思,赶紧低下头走了进去。我心下庆幸,暗想幸好这走廊里灯光有些昏暗,段剑锋他们又专注于阿勇,没有注意到,否则真是很难设想。 然而段剑锋他们还以为阿勇怕了他们,哈哈大笑道:“去,我当什么龙潭虎穴,也不知道阿彪他们怎么混的,居然会被人砸场子,真他妈犯贱,就不会学咱们反砸过来!” 我心下一怔,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钱凯的手下也并非是团结相处的,现在来闹场的段剑锋等人,显然和守望月城的阿彪等不是一伙,而且今天的事也绝对不是钱凯所指使的。只是这几个家伙自的个人行为,以为可以来这闹一场回去笑话那些丢脸的同伴。 段剑锋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更是狂妄,见阿勇主动回避他们,不由嘿嘿嘲笑,说:“我总听人说什么凤凰台一凤一凰,凤倚天姿,凰推阿勇,说得这么拽,还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不过如此,哈哈!”其它几个人也是跟着附合叫嚣。 我轻轻摇了摇头,暗想得了便宜就赶紧撤了吧,再这么搞下去,圣贤也出火的。 正要走进房门的阿勇忽然止住了脚步,慢慢地转过头去,望着段剑锋嘿地一笑,道:“如果你们真是存心来玩的,很好,今天我心情好,尽管喝,算我的帐!”段剑锋一怔,不知道阿勇要打什么主意。 阿勇在他们身上扫视了一眼,脸上闪过不屑的神情,冷笑着道:“回去跟钱凯说一声,我的人在北豪发生的事,我知道不关他事,我不想再和他做这些无谓的争斗。还有,你们望月城被骚扰的事我也听说了,虽然不是我的主意,但毕竟是我手下去做的,我已经吩咐过他们停止了,当然,钱凯如果有什么不满意尽管来找我,我很乐意奉陪。至于你们,哼……”显然没当这些小角色是一回事。 我心中唷了一声,莫非望月城被骚扰,确实不是阿勇的主意而只是他手下人的自发行为吗?想来也确实可能,就像今天来闹事的段剑锋等人一样,谁都知道阿勇和钱凯正是对立的时候,两人的手下众多,谁都想出位,所以看来都是未经许可就互相来闹事,以搏阿勇和钱凯的欢心。但是阿勇居然说不想和钱凯再做无谓的争斗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以阿勇这种好勇斗狠的性格居然会说这种话实在有点难以想像。难道真只为今天有其它朋友在场而故意说的? 段剑锋被他如此轻视,嘿地轻摇头,轻蔑地一笑,道:“说得好动听,砸了我们的场子这么随便就说算了!”其它几个也跟着轰笑。阿勇忽然眼光暴闪,嘿嘿阴笑,说:“砸了就砸了,怎么着,不爽吗?” 段剑锋显然也是个好斗的角色,见阿勇这样说,不由嘴角一狞,冷笑道:“既然是你开了金口,那我们天天来这耍!” 阿勇终于忍不住了,呼地长呼了一口气,冷冷地对着段剑锋说:“我的忍耐很有限度,你不要再呛我!”段剑锋显然真以为阿勇怕了他,哈哈大笑,说:“就呛你怎么着?” 我心中一叹息,看来今天事真没法如此了结了,自己最终要被逼上前台。 阿勇显然终于是怒火难抑,呯地一声,把包间门关上。拳头已经攥紧,一字一句地对着段剑锋说道:“我只说一次,你听好!如果你他妈在十秒钟内不给我消失,我就打断你的腿,还有,你告诉钱凯,他场子我砸了就砸了,他不爽我可以随时再接着砸!” 这话才一出,阿勇的几个手下已经身子一挺,立在了他两侧。而且楼台传来一串脚步声响,不知从何处已经钻出了十多个阿勇的手下,堵住了楼道。 我心中长叹一声,心知这场决斗始终是不可避免了。 段剑锋被阿勇的气势给一压,又见对方忽然涌出这么多人来,显然也有点内心发毛。但话已经被说的太满,一时下不了台,只得咬牙道:“怎么,仗着人多呀?”阿勇冷笑着摇了摇头,说:“不错,就是人多,怎么着,五……四”已经开始倒数,显然并不是说笑,只要十秒一到,就要动手。 段剑锋脸色一白,似乎没料到阿勇不知何时已经招来了这么多手下,又被对方气势所压,不由退了一步。 三!阿勇冷笑。 “好,算你狠!”段剑锋好似终抵不住阿勇的气势,脸上露出些胆怯的神情,慢慢退后了一步。我呼地松了口气,揪了半天的心也忽然一放,说实在的,我真不想这么快就和阿勇作对。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段剑锋。这人敢带着三四人就冲来捣乱,早就做好了打杀的心理准备。只见他作势退后一步装出妥协状,但右手忽然一缩,藏在袖中的短刀已经滑至手中。我正站在阿勇的身后侧,段剑锋的右手才一抖,我已经觉查到不妙,不由脱口而出:“小心!” 晕暗的灯光下,寒光暴闪,段剑锋已经一刀向阿勇疾刺过来。 阿勇虽然自大,但并不是废材,只见段剑锋一刀刺来,身子猛的一闪。堪好避过这一刀,脸上已经变色。飞起一脚,作势就要猛踢过去。然而段剑锋手一翻,并不闪躲这一踢。第二刀已经横划了过来。这人动作矫健,下手非常之狠。 阿勇脸上变色,然而身子重心已经倾斜,眼见段剑锋横手一刀划来,脸上不由大惊,脚下不由加力,踢向段剑锋的一脚已经立马改变方向,在墙壁上一个反弹,身子一个绕空,竟然在空中回旋了一圈。 那一刀唰地一声,撕破了阿勇中空的裤角。 也是阿勇骁勇,竟然在这有些狭窄的过道里施展出如此惊眩的空中回旋武姿,换了普通人或者一般的习武者,如果准备不足,早就皮开肉溅。 然而说来慢,动时快,阿勇才刚刚站定,然而段剑锋的第三刀已经迎空而至! 由于过道实在是有点狭窄,别说阿勇的那些手下都站在另外两端,就算站在旁边也救驾不及,阿勇没想到对方是如此搏命的姿势,然而已经紧贴住墙壁,退无可退。面上不由一阵惊惧。 “去死!”段剑锋大呼一声,身子前冲,刀尖寒芒直吐,已然如冷风而至。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眼见阿勇有难,忽然下意识地觉得非得救他不可。就在这瞬息之间,我右手猛一用劲,一把拉住阿勇的左臂,硬生生把阿勇朝我这边拽了过来。 叮的一声金鸣,段剑锋那夺命一刀一下刺空,一下深深刺入墙体中,墙灰直溅。段剑锋脸色一变,欲拨出刀来,但那刀刺得太深,竟然没能一下拨出。 阿勇的手下并非无能之辈,眼见这机会,那还不一拥而上,一时间这狭窄的过道中宛若群狼相嘶,十多个阿勇的手下和段剑锋几人狠命干起来。吓得远远站着的那些服务小姐一阵阵惊呼,四散逃开。各间包房内的人都早知道外面出了事,但谁也不敢打开门看上一看。 始终是人多力量大,而且阿勇的手下个个均是骁勇之辈,不多时已经把负隅顽抗的段剑锋四人给生扑在地,手脚都被人反扣住。 阿勇退开数步,脸上犹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呆滞,看着自己人踩住了段剑锋后,才呼地吐了一口气,面上回复了冷冷的神色,看了被四五只脚硬踩在地上的段剑锋一眼,哼地摇了摇头,寒声说道:“刚才说的,你还记得吗?” 段剑锋挣扎着抬起头,一脸恶毒地冷冷看了阿勇一眼,不屑地喘息冷笑:“现在落在你手里,你爱怎么说怎么说了!” 阿勇嘴角轻轻一挑,眼神间飘过一丝诡异的邪恶神情。缓缓走到反趴在地上的段剑锋身边,淡淡道:“很好,有骨气,我喜欢!”然后对着那几个狠压着段剑锋的手下说道:“把他给我翻过来!” 那几个手下似乎知道阿勇要干什么,各自用力一拧,把段剑锋整个人给翻了过来。段剑锋面朝阿勇,嘿地冷笑,说:“你想干什么!”阿勇面上带着邪恶的微笑,冷声道:“我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忽然查觉到阿勇要干什么,不由惊呼一声:“不要!” 然而一切已经迟了。 只见喀嚓一声,阿勇尖硬无比的皮靴已经狠狠一脚踩在了段剑锋的右膝盖上。 啊!一声凄惨无比的惨叫声在走道中传开。段剑锋已经在地上剧烈地抽搐。阿勇没事人一般轻轻抬高右脚,拿出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亮洁的鞋面。转过身向我微笑:“走,咱们接着k歌。” 我的心中一阵寒战。 这时时候楼道一阵脚步声响,冲上来几个戴着巡警来,显然是接到相关人报警后赶来的。然而阿勇的那些手下根本就没在意,没事人一般放开了被狠压在地的四人,全部站在了阿勇的身后。 我心上叹了口气,暗想看来今天想不烦都不行了,正在犹疑要不要避回包房内去让阿勇自己去面对警察,谁知道阿勇已经面带微笑,对着当先冲来的一名警察挥手道:“我说水哥,你好大的架子哦,来得这么晚。” 那被称为水哥的警察扫视了被打翻在地的四人,根本无视呻吟中的段剑锋,只是一脸堆笑,对着阿勇嘿嘿笑道:“你自己能搞定,还用得着我们出手。”其它几名警察居然也是一脸笑意,一一跟阿勇打招呼,更有人对着阿勇说道:“勇哥生意不错哦,难怪有人捣乱。”倒似和阿勇熟络无比。 我心下一阵恐惧油然而生,只看他们和阿勇称兄道弟的样子,阿勇的能力似乎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然而最让我吃惊的却是,我眼角忽然注意到楼道口有一个警察并未跟上来,一脸不已为然的样子。 抬起眼仔细一看,我一下僵住了,那最远处一脸傲然的警察。 竟然是赢政。 十四 再见 和几月前相比,赢政显得有些清瘦了。看着他一身笔挺淡灰的警装,我忽然有些黯然神伤的感觉。原本这个时候,我也该是这样的打扮吧。 阿勇脸上带着阴鹜的笑,对那被他称为水哥的当首警察说道:“这几个家伙就交给你处置了,我今天还有几个别的朋友在,改天一定好好招待哥几个。” 那水哥嘿嘿一笑,说:“咱俩什么关系,还用客气。再说了,我现在还在当班,等我们松下来,一定来唠叨你。”说着转头对其它几个警察说道:“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呀!”那几个民警都是轰然应好。上前扭过了段剑锋几人。 阿勇点了点头,笑着说一定一定,警民一家亲嘛。 那水哥忽然转过身去,对着站在楼道口赢政的赢政叫:“小秦,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个大人物。” 赢政嘴角皱了一下,有些不太乐意的样子,但迫于无奈,只好慢悠悠走了过来,眼光忽然和我一直注视他的目光相触了,不由一下睁大了眼,显然是忽然在此地见到我,觉得太过意外。毕竟他和段剑锋等人完全不同,对我再熟悉不过,虽然我站在暗处,但只是一眼,就已经看清楚我的样子。我只好抿起微笑,轻轻朝他点了个头,又用眼神示意他一会再说。 被叫做水哥的警察拍了拍赢政的肩膀,对着阿勇介绍道:“这是新来我们派出所实习的小秦,秦治国。”然后指着阿勇,嗬嗬笑道:“这是勇哥,这附近的大地主哦,你应该听说过吧。” 赢政不轻意地用眼角轻轻瞟了我一眼,然后对阿勇点了点头,说:“你好,我叫秦治国,刚到凤凰台派出所实习的。” 阿勇一付很欣赏的目光,认真地看着赢政,点了点头,主动伸出手说:“我姓蒙,叫我阿勇就行,以后还要兄弟多多关照。”我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只看阿勇现在那平和的样子,根本让人想不到他片刻之前踩断了一个再无抵抗之力之人的脚。 熟料赢政根本不卖阿勇的账,并不伸出手来,只淡淡说道:“我怎么当得起你如此大佬的兄弟。” 这话一出,不止那被称为水哥的警察及阿勇的那些手下一下脸上变色,就连阿勇的脸色都有些僵。但只是瞬息之间,阿勇上下扫视了赢政一眼,嘿地一笑,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似的,那伸在半空的手顺势伸了过去,轻轻拍了拍赢政,笑着点了点头,道:“都在这做事,以后有机会大家警民合作,共建和谐。” 赢政也没点头,眼光带着不置可否的不屑神色,径直半转过了身去,就似再和阿勇多说一句话也不愿意似的。 那水哥似乎觉得场面有些僵,嘿嘿打冷场,发笑道:“小秦父亲就是秦皇贡饮服集团的老板哦,应该跟勇哥也很熟悉吧。”阿勇脸带微笑,看了看不屑理他的赢政,点了点头道:“果然将门出虎子,英雄出少年,不错不错!” 这次赢政连理也懒得理了,客气话也没回一声。阿勇显然没想到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竟然这么看不起自己,面上不由有些尴尬,但毕竟也是混久了的人物,一下就压过心中那丝不快,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用很奇怪的眼光盯了赢政一下,似要把这个人的样子给完全记在心里一般。 水哥见赢政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不由用眼角狠狠扫了赢政一眼,狠狠推搡了一下身边被其它警察给扭住的一人,口中对着另几个警察道:“走啦,把他们扭到所里去收拾!”然后又向阿勇告辞。阿勇点了点头,随口叫了一个女服务生过来,要求跟着他们前去做笔录。 看着几个人扭着段剑锋等人慢慢走向楼道口,赢政忽然转过身来朝我这往了一眼,我本想给他个眼色,但忽然觉得不妥,便低下头去,装作没看见。阿勇等他们押着人走开,拍了拍手,说没事啦,大家各回岗位继续做事,嘴上轻轻哼笑,说:“钱凯那老东西,要不是老爷子给他干爹面子叫我放他一马,就凭他也想跟我斗!” 我心中一怔,他口中的老爷子会是谁,难道是蒙军?这么说来,阿勇刚才说的并不打算继续骚扰望月城,其实并不是阿勇想主动停止,而是蒙军在背后叫停。 阿勇显然根本想不到我现在是已经是钱凯那边的人,又在自己的地盘上,所以说话很放肆。嘿嘿继续笑道:“方才那小警察挺硬哦,有趣,有趣,很久没看过这么不知趣的年轻人了。”旁边那些阿勇的手下嘿嘿笑道:“看他能硬几天,在咱们的地头上,这派出所也就是个摆设,勇哥要叫他们往东,他们那敢往西。” 阿勇脸上抽动几下,显然也有些得意志满的感觉,冷笑着说道:“有这么几条公家养的狗替我看门,随便打赏几个小钱也没什么不好吧。”众人又是一阵轰笑。纷纷说阿勇的好话,更有人叫嚣道:“只等勇哥再搞定那美妞,我看老爷子也不敢再小看勇哥了。” 阿勇眼光暴闪,忽然狠狠地望向发出此话的那手下,沉声道:“你再废话,我就把你给剁了。”那人浑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脚上,吓了一跳,赶紧禁声。 阿勇拉了拉衣襟,用手整理了下发型,转过身去拍了拍我肩,似乎在沉吟什么,片刻后终微微一笑,说:“你又救了我一次,谢谢!” 我淡淡应了声不用,脑海中却想起方才他那一脚踩下去时的狰狞面目,还有赢政望着他的不屑神情。心中暗想,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相救于他,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阿勇拍了拍我,说走,咱们进去再说,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们。 我想起赢政,忙找了个借口,说你先进去,我得去外面跟女友打个电话,阿勇哈哈一笑,说你小子也不老实啊,背着老婆出来偷腥!我讪笑了笑。阿勇点了点头说打完再来,我们等你。 我冲下楼的时候,那几个警察正在推掇着那几人上警车,赢政似乎早猜到我会跟来,一直站在最后面,一看见我下来,脸上露出了丝会心的微笑。转头对那水哥说你们先走,我去买包烟自己赶来。那水哥似乎也正烦着他,挥军手说去去,别来晚了,这星期你值班知道不。 红蓝相间的警灯长鸣着穿过闹市而去。我望了赢政一眼,脸上嘿地一笑。 赢政叹了口气,说:“好久没联系了呢,一直没听说你的消息,电话也打不通,还以为你失踪了,我说兰兰你分那个局去了?” 我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太异常的模样,苦笑了一下,说:“其实我没做警察了!” 赢政啊了一声,摸了摸我的头,说没发热吧,不是家乡发了一场大水就把你也给淹出病了吧? 我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可不就是,家里这次遇水灾,房子都被冲没了,为了重新建房子,借了很多债要还,如果还做警察,靠那点工资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这是我和施少强早商量过的谎话,就是为了对付万一遇上以前警校的同学时措辞之用。 赢政摇了摇头,忽然说:“难怪你来投靠蒙天勇了,也是,以前在学校时你就和他认识的。”自然是想起以前在警校时看见蒙天勇留给我的那名片一事。 我本想说其实完全不是这样,我现在是给钱凯打工,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毕竟像今天这样遇见赢政的事可能性并不高,以后再遇,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随他怎么想好了。 赢政摸出只烟递给我,道:“你电话改成多少了,以后有空联系!” 我摇了摇头,道:“最近没用电话了,等我重新换了号会给你电话。”说这话时,我把手伸在裤包里,轻轻按住了关机按钮,否则这时候如果有电话打来这谎就撒大了。 赢政点了点头,很郁闷地看了看灰暗的星空,似乎在沉吟什么,终于忍不住拍了拍我肩,说:“我现在在凤凰台这实习,也算对蒙天勇这个人有点了解了。这家伙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要赚钱,跟他混一久没什么,但我当你是兄弟,有些话就说实吧,不要混得太深,对你没好处。” 我点了点头,谁好谁坏,又有谁比我更明白呢,可惜…… 赢政又恢复了以前那付笑脸,嘿嘿一笑,道:“我还在值班,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和张水旺他们相处的太差,不能在工作上被他们挑到刺。” “张水旺?刚才那警察?” 赢政点点头,脸上飘过丝恨意,无奈道:“可不就是,一群警队的垃圾,迟早要出事,我现在只想赶紧结束实习期,调到其它地方去,再跟他们在一起,连我也黑了。搞不好还要被连累。” 我知道赢政意思,点了点头,说那赶紧去吧。赢政微笑着看了我一眼,说再见!记得手机换号后第一时间给我电话。 我点了点头,道:“这还用说!”然而当赢政那穿着警服的背影,那有些瘦弱的身形在长街的尽头慢慢消失时,我心头忽然有些怪怪的感觉。这个年轻人,似乎和在学校里时已经完全不同了。或者我们每个人都在不停地变化着吧,每天,每月,都会在不经意中改变着自己。 我的眼角却忽然湿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只因为这样一个普通的诺言,于我来说,却再也无法实现。未来,再也不会有联系了吧。 再见,同学!再见,朋友! 十五 漏洞 “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 马列版[世界末日]的歌声犹然充斥在耳,夜已宁静。徐优妮离开我怀抱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挽留,原本的冲动yu望被段剑锋这几人的出现搞得兴致全无,思绪全然一片混乱。 淡香犹在鼻触前飘荡,载着徐优妮和jojo的的士已经在我眼底慢慢消失,我有些无奈的微笑。马列拍了拍我,说:“我说二爷,又怎么啦?佳人也不送一送,有点没品哦!” 我嘿嘿一笑,道:“你不是一样,你那jojo呢?玩得这么痴缠,居然也舍得丢下?” 马列吐了烟,微笑:“都几十年的哥们了,还能不了解我,我姓马,可不是种马的马,什么叫马列,马克思的马,列宁同志的列。我马列的原则可向来是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对我来说,欲无止境,保有底线的yu望就是幸福的,漂亮女人于我也就是云烟,既然不让我送,那不最好,要不一送二来的搞出感情可不太好,这女人呀,少了是旱,多了是涝!” 我拍了拍他,鄙视道:“哟,几天没见,境界又升了!” 马列挥挥手,说:“得,就此打住,今天也没算白来,托你的福,让美女上司记住我了,以后咱再努力,争取把老王给踢走,顶他的位,替兄弟复仇!”我笑着点了点头,说怎么?王部长现在还给你脸嘴看啊? 马列有些无奈,叹道:“他那德性你还能不明白,欺善怕恶就是他的长项了。对了,你和江美人怎么回事,这么容易就一笑泯恩仇?” 我摸出支烟来叼上,悠然道:“人生总有意外,生活还得继续!” 马列嘴角一皱,嘿地笑了:“说啥呢,不懂!” 我笑了笑,伸手过去,从马列包里掏出zippo,呛的一声打着了,微笑着道:“好家伙,限量版哦,看来这久小日子过的滋润!” 马列一把抢过来,很宝贝地摸着火机说:“你怎么还那德性,一百年不带火的。”然后很自豪地嘿嘿干笑:“c送偶的生日礼物,酷吧!” “去,看你那臭美样。我说你和c也差不多磨蹭了三四年了,也该想想结婚的事了吧?”说这话时,我心中想:“兄弟,人生有得普通就普通的过吧,千万不要像我!” 马列抬头,带醉的双眼望向中天,抓了抓头发。悠悠说道:“怎么说呢,总觉得人生不该这么平淡无奇、循规蹈矩吧。” “怎么,还指望着山鸡变凤凰?嫁入豪门?”我挪喻道。马列哈哈一笑,道:“扯啥呢,那种女人那是我追得来的吗?下辈子吧!”我亦一笑,说:“我可还记得某人对美女上司贼心未死哦!” 马列耸耸肩,道:“扑街啦!你没听方怡宁说呀,最近阿勇好象在追江宜欣。刚才我们进去后,你们在外面是不是动手了,我听见外面吵的要死,那jojo老嚷着要出来看,我想以你们的脾气,肯定动手了,就死拉住了啦,看来那阿勇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这不废话,做这行的谁温柔了,不过你猜错了一样,我可没动手。心下同时一怔,想起段剑锋他们闹事后阿勇的手下对阿勇说的一句话,什么如果到时搞定那美妞,蒙军会更看得起他云云,原来竟然指得竟然是阿勇追江宜欣一事。 想想也对,嘉怡集团这么大的一家公司,总实力并不亚于蒙军的天熬集团,况且江宜欣听说还是董事长的手心至爱,独生爱女,如果阿勇娶到她,相当于立刻身价百倍,地位立刻超然,无论蒙军再讨厌他,只怕也要正视。但我总感觉阿勇似乎对江宜欣没什么兴趣的样,只看他们两人聊天的神情就看得出来。感觉甚至比普通朋友还淡。完全在应付一般。 马列见我神情似乎有异,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唉,算了,这些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管这么多干嘛。我笑了笑,说道:“没什么,这又不关咱们的事,人家门当户对,爱嫁嫁,不嫁拉倒!” 马列点头道:“可不就是,不过我倒觉得江宜欣根本不喜欢阿勇的啦,你看她一整晚甚至宁愿和我合唱,也没怎么理阿勇,完全是应酬的感觉!”我嘿地一笑,没想到这小子的感觉居然也跟我一样。不由笑道:“你又知道?” 马列嘿嘿一笑,道:“别的不敢说,女人心我还是抓得住的!” “无所谓啦,什么富豪之女,什么美女上司,根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我现在一点兴趣也没有。”说着我把只吸了几口的半截烟蒂扑的一声弹向半空,划出一道暗亮的光线轨迹,准确无误地落入路边的垃圾箱内。马列摇头,鄙视地说:“雕虫小技,又来卖弄!” 一天就这么滑过,当午夜电台dj那柔美的声音从案头那用了近十年的破收音机中轻轻柔柔地传来。我有些发困的清醒,这是一种非常难熬的感觉,精神极度疲乏,但却睡意全无。我躺在阿彪为我在望月城项楼安置的一间临时客房内,夜不能寐。 一轮弯月斜照入窗,把没开灯的房间衬得有些灵异斑白。梳理着一整晚的复杂思绪,我有点发晕。其实终场分手时,我已经挽留她了,但徐优妮只是轻笑了笑,推开我的手,自己叫了车和jojo上去就说的再见。这女子显然并不是我原先想的是那种任君采摘的女子,而且整晚上的言语表现也不像似钱凯叫来试探我的。因为她和我聊的话题,从来没有任何的逾越,甚至连我的从前也没打听过一句,永远是一付很用心倾听并任你发挥的感觉。 我回忆了今天的每一个细节,结论就是徐优妮只是一个普通的白领丽人,骨媚风情但绝对保有底线那种。 唉,比起这个,我要担心的事更多,也不知道段剑锋注意到我没有,虽然他一出现,我就赶紧把身子隐于众人身后,相信以我和段剑锋的熟络程度他应该没注意到我,但救阿勇时我冲上前了点,不知道他留心到没有,如果被他看见我在场,就算钱凯可以理解我去凤凰台的原因,但如果我相助阿勇的事再被他知道,解释起来总有是点麻烦。 我是不是太紧张了?除了施少强,根本没有人知道我是个警察!似乎我现在该有的心态是要完全忘记自己卧底的身份。 “我不是警察,我只是钱凯的手下!”心中这样默念着,我沉沉睡去。 远航货船的汽笛声把我从梦中惊醒,天际的朝霞把鱼肚白的天空衬映的有些异样的美。我起身冲了个冷水澡,只有冷水的刺激才能唤醒我还有些疲乏的肌体。 正站在窗台擦拭着头发时,阿彪的电话来了。“腾先生,施工队伍来了!”我愣了一下,方想起今天保安公司要来安装布线,加强各方面的监控。 我问道:“手续都办好了吗?” 阿彪嘿的一笑,说我办事,你放心,公安那边我也有熟人,再说咱们又不是要买枪买弹,只是安装监控设施,报批手续是比较简单的。我嗯了一声说我马上下来。心中嘿地一笑,想到就算你搞不定,我跟施少强说一声这手续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正在卸货的黄德一眼就看见了我,唉哟叫了一声,道:“我说文俊,混得不错哦,一段日子没见,居然当经理了!”黄德是我在嘉怡的时候就认识的,保安公司的一名销售负责人,吃过几次饭,算是旧识,这次进货的事,就是我叫阿彪联系他的。 我笑了笑,道:“这不瞎混饭。”黄德一边招呼工人卸货,一边笑说着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一乐,说这也得你们货优价低才行呀,我也这是替别人打工,要出什么质量问题我可担当不起。 黄德赶紧掏出烟发给我和阿彪,道:“兄弟做事什么时候马虎过?这次你们要的货可是极品,比你在嘉怡时安装的那些还清晰的多,现在很多沿海城市警方都用来街头监控。”说着淫笑:“可别说,操作简单,画面清晰,用来看美女那是没得说!包证你连乳沟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笑了一声,道:“咱可不是用来看那玩意的,关键是不要动不动就损坏就行。” 黄德嘿地望了望四周,嘿嘿一笑,说是个人都有偷窥欲,我的货,你放一百个心,等装好后在操作台上是想看那看哪,全电脑自动监视,十六画面压缩和记录备份都可以自动完成,高速切换镜头,调档案更是轻松。 阿彪在旁边听得点头,恨恨道:“这下我看阿勇他们那些烂人还敢再来作怪。” 我看了看这满满当当的几大厢器材,不由轻轻摇了摇头,想起昨天阿勇的话,如果一切属实他不再来捣乱的话,那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这时候阿彪的电话响了,阿彪接通了电话,脸上露出尊敬的声音,点头说:“琛哥,货到了……对,对,是保安公司的,腾先生已经在验货了……好好,我会转告诉他。” 收线后,阿彪走向我,叹了口气,说:“刚才琛哥打电话来,说这些新的监控摄像头要暂停安装!”我有些惊讶,问道:“为什么?”阿彪望着那些正搬运货物的工人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说:“琛哥说了,这是钱总的意思!” “为什么?什么理由?”这下我是真的郁闷了。 阿彪似乎也有些不满意钱凯忽然的改变决定,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说道:“琛哥说,昨天晚上,蒙天勇放出话来,要继续砸咱们的场子,钱总的意思,望月城是和阿勇最冲突的地方,如果蒙天勇真是存心要来砸场,这些监控设施现在装了也是白装!” 我心下一寒,钱凯果然铁了心要放弃望月城了。然而我也知道,钱凯的这话并不假,因为昨天晚上,本已经决定放弃和钱凯对拼的阿勇却被段剑锋等人的行径给激怒,从而放出话来要继续砸钱凯的场子,这一切我都在场看得清清楚楚。 钱凯显然是自知实力和阿勇还有一定的差距,虽然恨不得一刀做了阿勇,但毕竟不是冲动之辈,既然在上一次如此大好机会下没有干掉阿勇,现在面对阿勇疯狂的反扑,最好的应对措施莫过于减少损失。 果然阿彪接着说道:“琛哥叫我通知腾先生,这批监控器材先存起来,准备用在江北路我们新建的娱乐场所中去!”我心中暗骂了一声。对阿彪道:“钱总没说我们该怎么办吗,这里还准不准备重开了?”阿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要不腾先生你自己打电话给钱总问一下。 我有些郁闷地拿出电话,准备拨出钱凯的电话。然而电话方拿在手,电话已响,虽然没有跳出相应的姓名,但我已经一眼认出,这有些熟悉的陌生号码,是白绫的。 我心中一阵猛跳。连我自己都有些怔然,面对白绫的来电,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反应。镇定了一下,任铃声响了一阵,连阿彪都有些疑惑地望来,我才猛地按下了接听的按键。 空气,有些凝固的感觉。白绫在那电话彼端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是文俊吗?”我轻轻嗯了一声,说:“对,是我,白绫吗?” 白绫在那边,似乎有些情绪失控,怔了半晌方说道:“我听钱凯说,你已经到望月城做事了。”我装出一付无所谓的样子,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哈哈笑道:“是呀,这不毕业了吗?总得找工作谋生的是不!” 说这话时,我心中忽然一阵猛然惊惧,想起自己竟然忘记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白绫是知道我念过警校的,而且我还半开玩笑地跟她说过我是警察的事。虽然以白绫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喜欢多嘴,但如果无意中泄露出去,这对我的工作完全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一瞬间,我连手也开始颤抖。我竟然会忘记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这对于我的未来,简直是一个无法弥补的大漏洞。 白绫似乎也感觉到我心情的变化,问道:“你还好吗?”这时阿彪查询的眼光朝我转来,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赶紧转过身去,低声说道:“挺好的,就是没什么事可做!”白绫疑惑地道:“望月城这么大,怎么会没事可做呢?” 我心中反复交战,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到让白绫根本不会再想起我以前的学警身分一事,不由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有什么事可做呀,这不都停业了!” 白绫似乎也知道一点望月城现状的事,不由嗯了一声,说这倒是,我知道你们那最近出事了,钱凯最近被人摆了一道。自己受伤不说,还被自己人出卖,事业也受到打击。我看他最近情绪也很低落。 听见白绫如此说钱凯,我居然有些不是滋味,不由冷笑道:“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只是一个打工仔,有得做就做,没得做就六根清净。” 白绫在电话那边忽然一笑,道:“怎么,你吃醋?”我走到江边,也笑了笑,说是呀,我是吃醋,很吃醋。白绫娇笑,说去死啦!你都肯为我吃醋,那我可以为你死。 我忽然顿住,自笑道:“是呀,我怎么可能为你吃醋。”这一瞬间,白绫那纯美邪真的模样又涌上心头来。我真的一点没吃醋吗? “你在江边?”白绫似乎听见从电话中传过去的江涛拍岸声。“嗯!”我缓缓说道:“说吧,究竟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你真要知道?”白绫似乎沉默了一下,显然真不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我嗯了一声,强笑道:“你就说吧,拖拖拉拉的,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哦!”白绫在电话里忽然笑了,说没事,就是忽然有点想你了,打个电话问问你现在怎么样而已。 “嘿,我还能不好吗?活得这滋润,可能就是生活太平淡了,没事可做,才有点无聊吧。”我违心地装坦然道。 “那需不需要我给你一点刺激?”白绫忽然嘻嘻一笑。 “什么刺激?”我有些纳闷。 “你是男人,还能猜不到?”白绫娇笑,笑声绚烂且迷人。相信如果我能看到她现时的表情,一定会有抵受不住的冲动。 “今天晚上,我会在你的阁楼上等你!”这是白绫在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嘟嘟的断线声响起,我有些莫名的发呆,一时浑忘了该给钱凯打电话询问的事。 十六 快感 很多时候你不得不承认理想和现实毕竟是有差异的。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似乎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理想与现实的夹缝中常常忘记了外面还有:大千世界。 东胜门的大牌档是a市最有名的廉价饮食区近百家各色风味的大排档沿着东胜南路一字排开远远就能闻见那股由各种炒菜的香辣味混杂而成的奇怪味道。每天都有无数的饕餮之徒在此大快朵颐。花个几十上百块就能吃个不亦乐乎。 夜未央夕阳犹未西下然而来东胜南路晚餐的各色人等挤得满满当当耳畔传来熙来攘往的喧嚣声。 余家家常菜的招牌下钱凯向我和阿彪招了招手说坐! 他和傅琛两人占了一张宽大的圆桌在这拥挤的大排档中显得非常特别。 自然没人敢来凑座的只看看四周方桌里散座的二十多号彪悍的黑衣青年那些个凶恶的神情谁都知道这空桌上的人大有来头那敢来惹事。 我有些意外一是没想到钱凯今天召集大家吃的晚餐是在大排档;二是没想到他居然招呼我和他同桌;三是没想到同来的居然有这么多人。 钱凯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见我们坐下头向正忙着掌勺的老余望了一下说道:“可以上菜了!” 老余点了点头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抹打开啤酒桶的水龙头满满当当地倒了几大杯啤酒送了上来说道:“凯哥你们先喝菜马上就来!”这时候我忽然注意到老余走路一瘸一拐的。 钱凯脸上泛起一丝难得的和蔼微笑说道:“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生意还不错吧。”老余点了点头笑着说还行小康水平吃喝不愁。钱凯脸朝我看了一下对着老余道:“给你介绍一下公司新招进来的小腾腾文俊功夫不错比你当年还能打!” 老余看了看我嘿地把一大扎生啤放在我面前点了点头赞道:“不错不错年轻人跟着凯哥好好干一定有前途!”我脸上微红接过啤酒问道:“余老板和钱总……” 钱凯点了点头手朝空位指了下向老余道:“今天就这几个兄弟你也不用忙乎啦你侄子也快出师了叫他掌勺吧你来和我一块喝几杯!” 老余双手又在油腻的围裙上搓了搓说这不太好吧我大侄子动作慢。傅琛嘿地一笑说凯哥叫你坐你就坐婆婆妈妈的干嘛炒了几年菜怎么变得这罗嗦。老余见傅琛这样说脸上的肌肉生硬地扯动了几下干笑两声在我旁边找了张空椅坐下。 钱凯点了点头对着四周那些黑衣手下说道:“菜上来就开始吃吧都给我吃饱喝足了吃完我们做事!”我有些奇怪不知道钱凯叫我和阿彪来有什么大事要做。 想起早上傅琛电话通知的事我犹疑了一下终于问道:“钱总那批监控器材真的不需要安装了吗?”钱凯冷笑说暂时没有这个必要等过了今天再说。如果今天也收拾不了那条疯狗再装什么也是白装。 我自然知道他指的疯狗是谁忍不住问道:“呆会有什么事要做吗?”钱凯点了点头脸上忽然浮现出奇怪的神色脸望向老余说道:“老余原来也是我手下三年前就是被这条疯狗给咬伤的一辈子都不能再站直!” 我心中一惊原来钱凯和阿勇的过节由来竟然这么久远难怪这两人之间恨不得互相杀了对方为快。 傅琛轻叹口气看了我一眼脸上泛起一丝恨色接过话来冷声道:“阿勇那条疯狗以前是老余昨天又把段剑峰的脚给废了明天还不知道轮到谁我们今天再他妈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怎么在a市混下去妈的他蒙天勇真以为就他一个人混黑的欺咱们是孬种哎呀!” 我心下一怔终于知道他们一会要做的事是什么事了。显然阿勇最近的行动终于使钱凯怒不可抑要出手还击了。 老余似乎也猜出了众人在说些什么不由摇了摇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阿彪显然也是跟钱凯日久的人知道这事的由来不由骂老余道:“你傻不了是要不是凯哥照应你你这几年来还真以为可以这么舒舒服服地开你的家常菜。” 钱凯手一抬止住了阿彪夹了一筷开胃的咸菜冷冷道:“这么多年了老余你也习惯了我知道你只想过你的小日子可是我还有这么多兄弟如果都欺到这份上我还不还手别说惹人笑话就这条东胜南路全部摊子都用来安排兄弟后事只怕也安置不了吧?” 老余张口道:“凯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钱凯道:“我们一起长大的我跟你说过我以后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我要再不还这辈子我也还不上了!”说着嘿地对傅琛一笑道:“这几年做正行做久了胆子还真是越做越小了。” 傅琛哈地一笑说那有的事你们说对不对!那些黑衣青年都是对的大叫一声。更有人叫嚷道:“凯哥你今天不用出手我们要是不能替你搞定都他妈不用再a市混下去了!” 这时候各色热腾腾的菜肴开始6续送将上来钱凯的众多手下开始喧嚣吃喝起来。傅琛举起杯子对着大家喊道:“都给我喝出点胆色来呆会做事不要拖泥带水的!” 众人又是轰然叫好显得热血飞腾。 钱凯边吃边对我说道:“文俊打从你来的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呆会咱们要做的事你该知道是什么如果要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我心中微微呆了一下暗想虽然这和我当初的计划有所不同但仍然没有偏离大的方向和施少强的计划几乎是吻合的。只是没想到昨晚我还有阿勇在一起喝酒今天则是完全不同的目的。 不过很奇怪自从昨天晚上见到阿勇一脚把段剑峰的腿给废了以后我忽然对阿勇没那种莫名的内疚感觉了。反正都是黑吃黑我要的只是按照施少强的意思在两边的争斗中引起蒙军的注意一会的行动无疑就是计划中的第一步只是没想到不是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出击而且来得这么快而已。 酒过三巡傅琛对众人说出了计划目标就是阿勇上周才新开的一个商务会所。冷冷笑道:“一会给我狠狠的砸阿勇太**了居然敢在离咱们地盘这么近的地方开会所真当我们君凯都是饭桶呀。” 有胆小的小声问道:“条子来了怎么办?” 傅琛冷冷一笑道:“只有他阿勇有关系吗?只要我们战决条子还没来那就是一堆废墟了。希望他狗运好今天不要出现在会所里否则……!言下之意自然是一块收拾了。” 钱凯对着众人敬了一杯又对我说道:“今天不论如何阿勇那条疯狗肯定会疯狂报复所以情湾一带的营业我想暂时停止。” 我点了点头明白他早上通知封装修和监控设施暂停的原因原来是担心遭到钱凯的报复。心中暗想也是以钱凯生意人的性格虽然现在做出如此强烈的报复反应仍然想把损失减少到最低。 众人心中有事都没有吃喝的太过。傅琛见众人吃的差不多站起身来朝一众年轻人说道:“呆会都知道怎么办了吧?” 众人轰然应允。更有人叫道一定不负钱总所托。 钱凯点了点头说:“都给我办利索点今天约大家来这吃大排档完成的好下餐我请大家吃鲍鱼。”众黑衣人都是一阵轰笑。叫嚣着一定把那砸的稀巴烂。 钱凯看着群情激昂欣慰地一笑说蒙天勇做得这么过份相信蒙军也不敢替他出头只管给我往死里砸。 十余张巨型摩托出轰然巨响排成一字型沿着高路前行气势汹汹引得旁人纷纷侧目。钱凯和傅琛乘坐在一辆并不怎么起眼的奥迪车中尾随在队伍的最后。显然钱凯这次真是动了肝水要亲眼见证对阿勇的报复。 阿彪一边载着我风驰电擎一边笑着大声说道:“腾先生喜欢什么武器。”风声掠过我的耳畔我有种飘飘的感觉。凑近阿彪的脑门回道:“都凑合吧你呢?” 阿彪哈哈一笑说道:“我机车后备箱内有双截棍平常我一般有空时就舞几下我崇拜李小龙不过今天为了打架看来得用棒球棍了!”我笑了笑说不会吧这玩意你也随身带着。 阿彪嘿地一笑道:“腾先生你刚来有些事还不清楚凡是我们君凯要动大手脚钱先生都会习惯叫我们先到东胜南路老余那吃餐饭提醒一下大家如果出事了下场就和老余一样。所以今天你才打电话给钱总说要到那吃饭我就知道晚上要干什么了!” 我哦了一声心想难怪好像人人都早做好心理准备一样。 阿彪回头望了钱凯的奥迪车一眼说道:“我们行动钱总从来都不跟着大家来的这次亲自跟着来看来真是要大干一场了我估计他的车箱内塞满了棒球棍和西瓜刀哈哈我也有一两年没有动过手了呆会不知道会不会砸得手酸!” 我亦回头望了望只见钱凯正伸出入窗轻轻地把烟头弹向半空。 时间拿捏得正好我们冲到帝豪商务会的附近时天刚刚黑下来约莫夜九点的时光。众人在旁边一条侧巷中集中傅琛拨出了电话摇了摇头对着钱凯道:“小鸟说了阿勇这疯狗今天并没有到这来!”听口气他话中的这叫小鸟的是他们在这会所的线人。 钱凯冷笑:“算他歹运!” 傅琛望了钱凯一眼问道:“凯哥动手吗?”钱凯望了望大家点了点头。傅琛猛地拉开车箱后盖说兄弟们自己选择武器。 果然依阿彪所说钱凯的车箱后盖中放满了二三十件凶器。大部分人都是选择了棒球棍纷纷挥舞比划着显得气势汹汹。 钱凯望了望我忽然一笑说:“你要什么。”我拿起根棒球棍挥了几天觉得还是不怎么称手不由摇了摇头道:“好象不怎么称手。”钱凯点了点头说那你就什么都不用好了我知道你习惯徒手的反正打砸的事交给他们如果有人反抗就由你来收拾好了。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样也好老实说这种打砸的行为我从没有经历过实在不知道爽是不爽。 钱凯摸出只烟深深吸了几口猛然拈灭了烟头一抛恨恨地道:“千万别给我客气给好狠狠砸如果有人反抗除了头其它地方给我狠狠好知道不!”众人轰然应允。 钱凯见众人都拿到了兵器示意傅琛关上后盖脸上狞笑道:“我在和记海鲜楼摆好夜宵在我最好的夜总会准备好了女人等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某个年轻人叫道:“钱总你就放心好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如果负了彩也要留两个漂亮女人给我呀!”钱凯傲然一笑:“别说3p只要你有功天天让你玩4p5p都没关系!” 此话一出众青年自然又是一阵欢呼。 马达轰然响起傅琛载着钱凯把车开到了另一条路旁正是可以随时开走又可以看见帝豪商务会所的地方停留。 阿彪显然在这里面资历甚老钱凯和傅琛一走众青年都唯他为大吩吩道:“彪哥这就上吧我都快等不及了!”阿彪显然没有他们冲动说再等等等钱总的电话。 众人戴起头盔纷纷跳上机车只等钱凯电话偶有几个路人路过见到这阵势无不是吓得赶紧有跑多远就跑多远。 只见远处那灯火辉煌的帝豪商务会所门口忽然出来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人向着钱凯那边挥了挥手然后跳上了一张的士疾驰离开。阿彪点了点头说:小鸟走开了里面再没自己人可以动手了!”果然他话音方落电话已响阿彪接了电话点头道:“是我们马上动手。”自然是车内的钱凯已经下达了命令。 轰鸣声响小巷内马达轰鸣十余张摩托如暴龙出山一般鱼贯而出向前面的商务会所冲击而去。才是几秒钟的时间众黑衣青年包括我在内已经先后冲到了帝豪商务会所门口。 那迎宾的漂亮小姐忽然见到二十余个身穿黑色皮茄克手执棒球棍头載头盔的青年气势汹汹地杀到不由都是大惊失色尖声惊叫。 我夹在中间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没有也穿着黑衣来在这一干人中实在显得有点异类。 走在最前面的钱凯几个手下青年已经双手一拨把那几个迎宾小姐给推倒在一边叫嚷着都他妈给我滚开谁拦打死谁。 只听砰地一声脆响有人已经动手前面几个已经大棍一挥把会所入口处的一个巨型鱼缸给大棍打破。只见水如泄洪汹涌而出几条巨大的银龙在地上翻跳不已。 有人骂道:“洪老三你他妈会不会砸把这搞得到处是水!” 那被唤做洪老三的人哈哈地凶恶一笑说:“遇佛杀佛遇鬼杀鬼!”说着又是一棍把一面玻璃挡墙给击得粉碎。直把正在会所大厅内闲谈的几个人给吓得啊啊大叫腿都软了。那些小姐更是不知所措只得一个个吓得失声尖叫吓得缩成一团。 二十多人的公然打砸这可是我第一头经历只见会所内呯呯不停暴响玻璃器皿是先遭殃的其次就是电视之类的电器只见那大屏幕的等离子电视被一棒砸的清烟直冒我都忽然涌上一丝想乱砸一通的冲动。原来破坏也是人类的一种与身俱来的**。 望着那群缩在服务台里吓得颤抖不已的女孩我浮现心底的居然是一种狂暴的冲动。手掌一翻我已经把桌上的液晶电脑屏给啪地掀翻在她们面前心底居然是一种舒坦的感觉。连我自己都害怕自己这种感觉。 这时候会所里音乐居然是放着我的至爱音乐“枪炮玫瑰”的dontcry这慢摇且颓废的音乐严重地刺激了我那内心深藏的犯罪**。 啊的大嘶一声!我已经双手一抱把一个人高的花瓶给倒抱着手下劲向着远处人工雕成的室内山水鱼池的面墙上给抛将出去。 只听呯地一声清脆的巨响花瓶的碎屑尘飞那池清水宛若爆炸一般掀起巨浪伴着女声的尖叫一种无可言喻的快感涌上心头真他妈爽! givesigh givegoodbye don‘tbad i‘11had babytonight don‘ttonight 十七 三英 出手疾如烈风,热血并暴力存在,这是个无羁的世界,毁坏永远比创造容易的多。 每个人都似疯了,不容许见到一件完美的事物存在。 灯火在摇弋,身影在晃动,撕心裂肺的惨叫与疯狂的狞笑并存,有种粉碎与亵du的美感。 一切都是发泄,连我都濒于疯狂的临界,这一瞬间,鹰刀帮那击向我的十数只棍棒、女人们离我远去时不屑的眼神、公车上那模糊的女子身影,胖警察那凶恶的狞笑、王部长那一脸的横肉,江宜欣那鄙视的神情……一切的一切是如此清晰,竟如电影胶片般影像过我的脑海。 那些价值不菲的巨大银龙一条条在地上垂死挣扎,一切翻腾似热海。 一阵猛砸。让人不可抑制的释放快感。 只是一分钟,这方才还装饰豪华,格调明快的会所大厅竟然已如地狱般颓乱。 “给我住手!” 在刺耳的喧乱声中忽然传来一声清咤。声音清脆入耳,打砸声渐渐息落,每个人都抬起头来,顺着声音看过去,想看看这居然有胆喝停的人是谁。 只见旋转楼梯的半空拐角,凌然站立着一女三男,那喝停的声音清晰明快,显然是这女子发出的。 这女子约莫二十三四的年纪,穿着高贵的淡黑色露背晚礼服,胸前是低胸打扮,令人遐想的雪白乳沟显露,天鹅绒质感的长裙衬出其完美的身形,头上盘着美丽的发髻,配着简单却恰到好处的发饰,那雪颈上轻轻披着一条薄纱披肩,流苏如瀑而泄,一眼望去,一种让人凌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感觉夺目而来。 手执棒球棍的众人都是一怔,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美貌女子居然敢叫他们住手。那些方才躲缩在角落中的服务生见到这女子出现,都是脸上一喜,仿似见到救星的感觉。 洪老三被这女子的如画容貌和端庄气度给压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头盔里露出淫邪的眼光,对着这女子嘿嘿道:“小妞,胆子不小,居然敢来管老子们的事,是不是看得兴奋了,想爷爷干你呀?” 那女子眉头一皱,原本温宛如水的眼睛中暴现出一丝寒茫,瞅了洪老三一眼,冷声道:“找死!”说着头轻轻一点,朝身后那三个身着浅色西服,侍从打扮的人示意了一下。 “是!大小姐!”那三个人居然是三位一体,同时发出和谐统一的回答。 只听风声一响,那三个身着浅色西服的男人简直是心灵相通,话音同时落下,身子已经同时暴起,双手一按旋转楼梯的扶手,竟然凌空跃下,其中一个甚至在数米高的空中来了一个侧空翻。 我心中猛然一惊,两个理由,只看这三个那洒脱一致的动作,就知道是高手中的高手。另外,我听见这几个人叫这女子为大小姐,我忽然醒悟,看来这女子应该是蒙军的至亲,不是女儿就是侄女之类的后辈。看年纪应该和阿勇是一辈的。 洪老三显然也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不由呆了一下,但始终想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不由怒吼一声,手中棒球棍已经凌空挥出,意要把这还在半空中的右边一人给击到。 无料那人虽然身在半空,见到洪老三一棍击到,竟然右腿一弹,也不知如何闪避的,已然避开了这一棍。 洪老三这一棍击空,也不禁心下怔然,第二棍挟风跟到。但那人那容他猖狂,身子已经稳稳当当着地,身形随着落势放低,已经一腿扫出。 咣当一声,洪老三一声惨叫,已经被这人一脚扫腿给掀翻在地。身子仰天吃了个踉跄,屁股上扎到了些玻璃的碎屑,不由啊的又是一声撕心的惨叫。 跟我一同前来的二十余名黑衣青年见洪老三一招不到已经被击到,不由都是一声怒吼,乱棍向那三名身着浅色西服的男人打去。 乱棍之下,棒影如风,如果被击到,不死也被落个残废。 但那三人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虽然是空手,但三人动作矫健,步伐沉稳,只众人疯也似的乱棍击到,根本不慌不乱,三人并靠在一起齐向后退,等这一番乱棍落空,忽然似心意相通一般冲入我们当中,这一下近身,棒球棍立刻失去了作用,只见这三人手肘弹腿并用,只听惨叫声不止,凡是与他们靠边的钱凯打手皆被手腿格档之下负痛而开。 站在稍远处的我不由心中一惧,这三人任其中一人,恐怕也与我不相上下。如此三名强手竟然只是一名女子的保镖,这女人显然地位尊崇。不知是何许人也! 二十多条汉子,在这三人面前,竟然如菜瓜一般。只见这三人身手如鬼魅一般,简直全身皆是威利的武器,或掌、或肘、或膝、或脚,甚至头颅。只听一阵阵惨叫响起,众人手中的棒球棍不但不能起到阻挡的作用,相反这么多人堆在一起,连原本该有的作用也失却了,一点都施展不开。 只见那其中一名浅色猛男忽然一张臂,一下拽住某一名钱凯手下的右臂,一个右肘击去,一下就把他的棒球棍给抢了过去。这浅色猛男单手执棍,呼呼舞了个棍花,忽然一个冷笑,已经一棍击在面前一人的头盔之上,如果不是有头盔保护,这一棍之力只怕把脑浆都给击碎而出了。 如开山劈水,三个人只是片刻间就把身在附近的人给摔打开去。钱凯的一众手下都被这几人给惊骇了。 动刀!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众人才纷纷醒悟过来似的,纷纷丢掉手中的棍棒,伸手入怀,只见哧哧声向,众人竟然都携有曲折可缩的软刀。这种刀我曾经在夜总会第一次救阿勇的时候见他们使用过,当时黑暗之中,只觉得是普通的西瓜刀,混没想到竟然可以曲缩到这么小,要不是现时见到,我根本看不出他们身上都带有这种利器。 一时间整个会所大厅内刀光森寒,那些见已方人渐占上风,本已恐惧渐轻的服务生忽然见到这么多人动刀,不由皆是一阵惊呼。 那三人居然齐齐地嘿嘿冷笑,其中一长得较英俊的冷面人不屑地摇了摇头,道:“三年来,你们是第一个敢在我吴晓军面前动刀的人。”人字的话音尚未落尽,吴哓军已经出手,只见他身子似猛虎跃岗一纵而起,双手呼呼挥动,口中一阵暴喝,已然跃至半空,然而双手的动作却只是虚招,真正的招式纳是那侧身的一个空踢。 啊的一声,那面前那人手上刀都没来得及劈出,已经被一脚给击中头盔,唔的一声摔出老远。阿彪早已经不是职业打手了,并没有和那些黑衣青年一样皮夹克内揣有软刀,这时对自己人渐落下方,不由一声怒吼,手中一棍向刚刚一腿击飞自己人的吴晓军砸去。 吴晓军面门冷笑:“好个不怕死的,我欣赏!” 话音未落,一拳已经击棍击出。拳犹在空,已然变掌,竟然一把抓住阿彪的势大力沉的一棍。而且顺势一扭,已经借力打力,拖住阿彪抓紧球棍的双手移向自己。 这一下变故连我都是一惊,这人的指力如此刚猛,绝对不弱于我这插过七八年铁砂的十指。 “小心,快撒手!”我大叫一声。 然而一切已晚,迎接阿彪的是吴晓军那刚猛无涛的右膝。 只听阿彪一声惨叫,身子软绵绵地塌了下去,显然受了重伤。 吴晓军冷望了我一眼,脸上寒笑道:“又一个不怕死的。”话声中脚步迅速移动,已然向我发动进攻。 我全身骨节一阵暴响,力贯全身,这人显然和我这段时间以来遇到的任何一个格斗士完全不同,实力绝对不弱于我,只要我一分心,就是和阿彪一样的下场。 吴晓军的拳头已经如风而至,向我迎面击来。 太小看我了!当我和他们一样吗?我心中冷笑,步伐不乱,身子连退三步。吴晓军显然刚才打得太顺了,以为我和这些人一样是面瓜,见我撤步,大叫一声往那跑,已然身子跃起,竟然想给我一个飞腿。 你错的深了!竟然用出这么华而不实的招数来对付我。 我心中冷笑,忽然沉身一闪,只等他在空中重心一过,已然一个劈腿,双手搭上了他的腰际。然后身子顺势后倒。 空中一个抱摔!这一招,玩过街霸的少年人都知道,那梳着莫西干头的美国大兵的至爱杀招! 吴晓军显然没想到我竟然会来这么一招,脸上已经变色,然而身处半空,重心已失,一下再无反抗之力,已经被我凌空一摔落,砰地一声击落在地。 趁你病,要你命!我深知刚才这一摔,完全是占了敌人太大意的缘故,这样的机会失却了就再难寻,那容你翻身再战!我已经在自己亦落地之时,调整好重心,一个扫腿击向他的脖颈。 吴晓军完全被刚才这一个空中抱摔给击晕失措,根本没有防备,况且他根本也防备不了。 一声闷哼,这一腿之力完全扫在了他全身很软弱的一个部位。吴晓军已然被我给一脚扫出三四丈远。半天爬不起来,也是他亦是格斗高手,换了普通人,被我在这里如此狠命踢上一脚,只怕下半生都得躺在床上任人服侍了。 这一下变故顿生,不止被这三人打得落花流水的钱凯一众手下个个都是一阵为之兴奋,就连另外两个身着浅色西服的打手和那旋转楼梯上的美女都是大吃一惊。他们自然知道吴晓军是何等身价的打手,然而竟然被我一招给打伤,所惊更是非同小可。 “好身手!”另外两人脸上露出冷笑,浑没有惧意,江湖群殴,谁会跟你讲单挑,何况他们现在完全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两人心到意到,已经意识到我是这一群人中最具破杀力的人。一齐向我攻来,务必要在短时之内,把我击倒在地。 擒贼先擒王,这是千古颠扑不破的真理! 我虽不是王,但在这格斗场上,绝对可以领袖钱凯这一方的个中翘楚。 两人和刚才被我踢伤的吴晓军显然是同门浸淫多年,招式中露出共同的狠稳刚猛,四拳呼呼如风,已然向我发动猛攻。 这下我马上吃紧了,这两人的招式是可完全不是花拳秀腿,拳拳刚劲有力,腿腿凌厉带风。我只得勉力抵挡,见招拆招,如此两个单打独斗也不见得会弱于我的人合力攻我,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得边挡边退,每次对掌,我都感到双手被对方击打得酸痛无比。 心中一阵懊恼,毕竟自己放弃了这么多年的搏击训练,这几年又过于沉于烟酒电玩,体力大不如前。 两人和我隔拆数十招,对我的底细已经全然了解,不由脸上狞笑,拳风渐紧,务要致我于死地。 胸上忽然一阵巨痛,已经被对方给撩中一脚,要不是脚步收的快,只这一脚我已经要被踢倒在地。 两人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轮攻而至!而我们这边,虽然倚仗着人多,但刚才几个回合之下,已然被打翻了好几个,其它没受伤的,迫于这两人的凶狠,根本不敢近身来。再这样下去,不被打死也要累死。 我胸口一阵紧闷,被踢中一脚的地方疼痛无比,体内气血一阵翻疼。不由大叫一声:“一齐上!” 我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虽然这样以多打少在我以前看来完全是不耻之事,但现在根本别无它法。 “去死!”对方中一人见多邀约一众挥刀人共同吹杀,不由脸上一阵杀气,在我抚住胸口紧喘之际,已经一脚漂亮的侧踢。 我虽然看在眼里,然而体力毕竟到了极限,竟然没有办法移开。 只觉得脑门一阵闷痛,耳际如刮过一阵冰冷的寒风,这一脚,实实在在地踢在我的头盔上,叭的一声,我头上的头盔已经被对方给击飞出去,露出我的本来面目。 体内一阵撕心的疼痛,一口鲜血涌将上来,我知道,我已经受了极大的内伤。 “砍他们!”我方中有人大呼一声,乱刀涌上。 这两人迫于刀光,只得退后几步,不敢再冲上前补我几脚。 我一口鲜血吐将出来。脑门稍清醒了些,知道我们这次虽然打砸成功,然而根本敌不过这两人了。只得大喊一声:“撤!” 这时候,那两人已经又打倒了我方几人,这一下我方已经是一片溃败。 兵败如山倒,再打下去只会是全军覆没。 这时候,我们这边已经隐以我为尊,见我说撤,那还敢再呆下去,不由各自拉起身边被打倒的同僚,纷纷往门外逃去。 “想跑?”那两人狞笑,疾追而至! 我挥力一推,把门前一扇巨大的雕木屏风给推向两人,意要阻住两人追势。 “不要追了!” 发话的却是那一直站在旋转楼梯中处观望的丽人。那两人一愣,说声了:“大小姐?”那丽人冷笑,说道:“他们跑不了的,警察来了,抓人的事让他们去做。” 我心中一愣,已经听见耳畔响起警笛的刺耳鸣声。再没空听这丽人说话,脚下赶紧一阵撤退,再不跑自己被警察抓到,那可是糗大了。 妈的!我刚刚撤到大街上,已经看见四五张警车疾向我们冲来。街角处钱凯的座车早已经闪的不知去向,显然已经知道我们出事。 十余名警察跳下车,疾向我们冲来。 机车一阵轰鸣,不管跑得动的,跑不动的,谁都没空再想其它,抓住空车跳上就逃。没有跳上车的都是慌不择路,那里好跑往那里跑,一时间整条大街上气氛渐紧,机车的发动轰鸣与警笛声交汇。 我撤得稍为慢了一点,再没有摩托机车可乘着跑,眼有见一众真正的同僚已经向我猛扑而来,我只得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街道对方冲去。 天无绝人之路,对面正停着一辆看热闹的的士。我一马掀开车门,跳了上去,大叫一声:“给我让开!” 那司机一愣,浑没想到自己只是看看热闹竟然惹上事,我已经一手拧了过去,抓住了那司机的后领,大叫一声再不开我杀了你! 那司机显然是吓住了,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好好! 油门一踩,车在夜风中疾驰而去。从几辆警车的旁边一闪而过。我的心一阵狂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如此惧怕警察。 车开出几百米后,我才回头望了一望,再没有警察追来,心下不由一松,滑落在后座上。心中一阵茫然。 十八 烦事 迷离且深蓝的静夜里,夜星隐隐生辉,仿似珠宝展示大厅内绒缎上摆放的粒粒钻石,晶莹且透亮。 似乎有许久,没有这样的看过星空了。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从屋塔房的天台上一越而过,消失在另一个世界。 白绫啊的叫了一声,说道:“好漂亮”! 我转过头去,微笑着看了看她。 白绫披着我的外套,趴在我身边,双手形成一个y字,捧着自己那张可爱的纯美容貌。 一如夜色中的天使! 如果时光可以存档,这一幕该是永恒的吧。 什么时候来的呢?我轻轻瞟了白绫一眼。白绫微笑道:“来了许久了呢?还想着你会不会来呢。” 我笑了笑,说道:“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要走?” 白绫轻哼一声,说当然!难道留下来替你打扫屋子呀! 我笑了,说道:“你就舍得?” 白绫恶恶地瞅了我一眼,嗔笑道:“看你那死样,整天色迷迷的。” 她身上的淡香传来,我有些迷醉,浑忘了一切,伸过手去,轻轻搭上了她柔弱的右肩。 白绫没有丝毫的拒绝,只是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轻声道:“如果世界永远这么静谧,该有多好!” 我点了点头,有些叹息,是呀!刚才搏命的打斗,竟然像上个世纪前那般遥远。 白绫摸出包纸巾,轻轻抽出一张雪白的纸,伸过手来,在我嘴边轻轻擦拭了几下,有些嗔怪地问道:“去那打架了,嘴角都破了!” 我有些惊讶白绫的温柔。朝她眼睛眨了眨,说怎么?忽然这么温柔。 白绫浅笑,轻轻摸了摸我的发,说道:“我有你心里,是这样的凶恶吗?”她纤细的手划过我的脸际,我竟然有丝莫名的冰凉且温存感。 白绫轻轻把那张带着我血迹的纸巾放入包中,对着夜空自语:“或者,偶尔我也会想着好好的对待一个人吧。” “说吧,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白绫侧过身来,初雪般的容颜离我不过手掌的间距,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每次呼吸。她每次释放的温柔气息轻轻扑在我的面上,一丝异样的感觉电击了我的全身。我一把抱紧了她,双唇相触,是如此的温柔烫贴。我心中轻轻叹息了一下,我知道,自己确实是喜欢了她。因她的每一次出现,都让我有种无法解释的亲近感。 白绫的脸红烧起来,唇齿留香,但仍轻轻地推开了我,望着我笑了笑。 “你冲动了!” 我点了点头,手一紧,又欲把她再度揽入怀中。 然而白绫还是推开了我,忽然奇怪地一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来找你是什么事,你该就会冷静的吧。” 我哈地一笑,说你今天还想逃出我的魔掌吗?这一秒间,我甚至已经忘却了钱凯的存在。 白绫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你确信?” 我点了点头,心中忽然燃起一片欲火。白绫的每个浅笑嫣然,都是如此的让我倾倒。我得承认,在感情方面,自己真是太不够坚强,何况,我心里隐隐有一丝算计,我只有征服她,才能确保她不会把我学警出身的这一秘密给暴露出去,尽管她根本没想过这么多。甚至早已记忘记了这事。 白绫再次轻轻摇头,脸上泛起一丝奇异的光彩,望向我,眸子如星,缓缓说道:“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你知道……,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不过我不想要,想你陪我去一趟医院而已。” 我的心一下如坠冰窖,早上初听到白绫说会在阁楼等候我时产生的那丝绮念消散于云天之外。 不是真的吧? 白绫眼光中闪过一丝狡狤,笑了笑,说:“怎么,有些失望?” 我吐了吐舌头,说:“是有些失望呢!”只看白绫的神情,我以为她玩笑了。 白绫把脸转了过去,望着天边,有些儿寂寞的神情,悠悠说道:“可惜,也只有让你失望了呢!” 我怔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说:“你不是开玩笑吧?” 白绫看也不看我,只淡淡道:“我有这个必要吗?” 我的心下忽然有丝凉了,问道:“他知道吗?”我们都很清楚,这个“他”,自然是钱凯。 男人!白绫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永远总是后知后觉的吧。” “怎么说他也有责任的吧。”我心头涌起丝不快。竟然有种隐然上当的感觉。 白绫转头扫了我一眼,嘻地笑了,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不同的,原来也一样。” 我奇道:“什么一样?” 白绫没有解释,只是嘿嘿笑了笑,说道:“怎么说呢。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去医院,但又不想让身边的姐妹知道,所以才忽然想到了你,就这么简单!” 有些晕眩,我也嘿地笑了,说那行,不过我想知道一件事,这么多男人中,你为什么偏偏找我? 白绫一双狡狤的双眼闪烁看着我,脸上泛起可爱的神情。忽然伸过右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脸,道:“谁让你给我的感觉,又亲近,又遥远呢!又或者,我觉得你能替我保密吧。” 指尖划过我的脸庞,纤细而柔软。 “你胡子该刮了,好刺手!”白绫转过手,轻轻用手背贴着我的脸说道。 我怔了一下,道:“真的不想让他知道?我觉得这不太好吧?” 白绫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毅然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如果孩子是你的该有多好,或者我就会决定要了,我只想孩子的爸爸,是个普通人,有温暖的家和温馨的天伦之乐。”然后扑哧一笑,道:“再说我还在念书,怎么可能要,这是想也不用想的事,被我爸知道,我死定了!” 我长呼了一口气,有些头大的感觉。怎么这种事也攘到我身上来了。郁闷! 摸了摸包,才发觉包里的香烟在方才的格斗中已经被完全压碎。更他妈郁闷! 白绫似乎知道我的心,拉着我进屋,翻起丢在床上的挎包道:“我包里还有包女士烟,可以忍受的话来一根。” 我摇了摇头,说道:“烟不抽烟我就无所谓,不过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医院?还有,去那家医院,这些我可一窍不通哦!” 白绫张开双臂,径直朝后倒在床上,无所谓地笑了,说道:“大医院就算了,我妈是市卫生局的,当年也是医生出身,和很多医院中的人熟得不能再熟,我可不能去那些地方,找家环境好点的私人医院吧。反正我也只是妊娠早期,用不着手术,吃点药就搞定的。” 妊娠…… 我有此犯晕,浑没想到现在的我居然跟这个词发生联系。 想什么?样子这么奇怪?白绫躺在床上,笑了。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心头忽然释然了,笑着说:“你知不知道,你给我的打击大了,把我满腔欲火全给从头到脚悉数扑灭。” 白绫一双大大的眼睛明亮如星,忽然伸出手,拉向床边的我,轻轻地甩着我的手道:“你也挺可爱呢?也许有一天,我忘记他的时候,会真的爱上你。” 我轻叹了口气,道:“没有那天了吧,他可是我老板,这犯禁的。”然而我心底,其实却对白绫这话为之砰然一动,再说我从没有真当钱凯是老板过,完全是瞎扯来着。 白绫嘻地一笑,道:“我一直在想,你居然肯跟钱凯做事,好象那不对劲似的。” 我心中一紧,那容她再想下去,手上一用力,轻轻就抱住了她,说道:“好困,睡吧!” 白绫闭上眼,轻轻用鼻息嗯了一声,把头朝向了我胸前,说:“嗯,怀孕后我真的很贪睡。”“妈的,这算什么事!”我心里咒骂着,终于一阵困意也袭上脑门。 就这么抱着白绫乖乖睡去,一夜无话。 朝阳方初上,傅琛的电话就打来了,白绫雪白的藕臂轻轻抚在我的胸前,电话扰到了她,她迷糊着要和我去争抢电话。 我吓了一跳,被傅琛知道她和我过夜可是大大不妥,赶紧一把拽过手机,掀开被子,霍然坐起来。 被子一掀之下,白绫那雪白粉红的身躯被冷风侵到,不由啊了一声,倦缩成一团。我怔了一下,不由有丝佩服自己的意志,抱着这么一个绝色,居然一晚都没有任何反应。心中不由也叹了一声,看来真被白绫说中了,我果然芥蒂她有钱凯孩子的事。 傅琛似乎在电话里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嘿嘿笑了笑,问道:“昨晚听说你受伤了,晚上还这么拼命,年轻人,要节制点呀!” 我是哪个冤,只得道:“琛哥,什么事?”傅琛是君凯实业的重要人物,小弟都喊他傅爷,中层人物则都喊他琛哥。 傅琛问道:“你那边方便吗?” 我看了看仍在熟睡中的白绫,点了点头,说方便。 傅琛叹了口气,说道:“昨晚的行动,我和凯哥都知道结果了,有四五个小弟被警察逮到,我和凯哥为了保他们,忙了一整晚。” 我试探性地问道:“没什么麻烦吧,这些小弟会不会乱说话?” 傅琛冷笑,道:“能有什么麻烦,只要不是被阿勇的人逮到就行,被警方抓到,只是花点时间和钱的事,凯哥认识的警察多的去了,打声招呼就行,再说了,那些小弟谁敢乱说话,那不是不想活了。” 我装作高兴的口气应了声是,说那就好。心中却摇了摇头。心想也对,阿勇能搞定凤凰台派出所的王金水,钱凯何尝不能搞定其它人。心中暗暗骂了声这世道!真他妈黑! 傅琛续道:“昨天我们知道你逃走了,也就没联系你,现在凯哥叫我知大家一声,这几天大家都避一下风头,说不定阿勇会报复。” 我点了点头,对着电话里道谢了一声,问道:“昨天忽然冲出来三个家伙,坏了我们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人,身手非常了得。” 傅琛嗯了一声,说道:“我听阿彪说过了,凯哥昨晚就找人调查过了,那三个家伙是蒙嘉颖的保镖,也说是蒙军的红人。 我心头一下泛过那旋转楼梯上那丽人的美好身影,心道,原来那女人叫蒙嘉颖。问道:“这蒙嘉颖是什么来头?” 倒是傅琛一呆,一下笑了,说道:“你不知道?哦,蒙军的独生女,听说一直在国外定居,这次不知道怎么正好凑巧回来,居然还出现在这会所里,倒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 我哦了一声,心中点了点头,暗想果然是如此,难怪和蒙天勇轮廓上很想像,毕竟是血缘之亲。不过和我曾经在相片上见过的蒙军倒不太像。 好了,我得去通知其它人,听人说你昨天打架的时候把头盔给搞掉了,我想你不是躲几天的为好,不要贸然行动,最好不要露面,阿勇这家伙疯着呢,咱们砸了他的会所,他肯定满世界的找人报复,嘿嘿,咱们这次也算是小小的挫了他一下,看他还敢小视咱们不!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样最好,白绫这疯女人还要我陪她去医院流产,我正愁没时间,现在正好。 转过头来,忽然吓了一跳,只见白绫手杵着腮帮,睡在床上笑着望向我,一丝阳光从窗缝漏过来,正好照在她雪白的胸前,睡衣衣领低垂,露出深深的乳沟,春guang尽泄。 我赶紧转过身去,道:“我也服你了,来我这居然还准备好了睡衣什么的。” 何止呢,白绫打着哈欠坐起来,说道:“睡衣、毛巾、牙刷、梳子、拖鞋,护垫我可都给带来了,这不得住院几天嘛。” 我怔了一下,说:“要住院,不是说随便吃点药就搞定吗?” 白绫扑哧笑了,说起码要先打一两天消炎针才安全吧! 我叹息,说道:“咱可不知道,没你有经验”。 白绫作了个鬼脸,说:“我也是听姐妹们说的啦,现在那个后悔呀,zuo爱这码事,我以后再也不干了。” 我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摇头,只得装作没听见,拎起条毛巾说洗脸! 这时候白绫的手机又响了,仍然是那首特别动听的电视剧《寻秦记》插曲铃音:“不愿意,失去你,当拥有你的时候我却不懂珍惜,不要走,我会给你幸福,没有你,我的日子怎么过!” 白绫拿起一看,眼色忽然变了。呆了一下,才缓缓翻开盖。 “是我……有什么事吗?我说钱凯,你别烦我了好不好,我们真的结束了……我在那?我能在那?我在医院!满意了吧!……我有事,我能有什么事,你自己做的好事怎么还来问我!” 啪的一声,白绫恶狠狠地把手机给关掉,一把仍在床头,想了想,又拿过来,按下了关机的按键。嘴上不停地嚷道:“烦死了,烦死了,你们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我摇了摇头,心中又骂了自己一声,这么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无聊事,怎么居然会乱到我头上。 烦! 十九 初遇 浓郁的绿荫,精心剪裁的绿地,几幢蓝瓦白墙的三层建筑临湖而筑,湖风吹来,一丝微涩的感觉。这里是静安医院,a市最大的一家私人医院。 医院是全宾馆式服务,装修风格呈柔和的米黄调,装饰简约但应有尽有,特别是住院部全部开着大大的落地窗,阳台上置放着大大的摇椅,躺在上面,沐浴着悠悠的午后阳光,宛如休闲一般,不是偶尔看见漂亮的护士进进出出,你根本想象不到这会是一家医院。 换上米蓝线条病人服的白绫捧着本《读者》,静静地睡在摇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脸上泛着惬意的舒畅感。湖风吹来,撩乱了她的长发,配着罗马柱的阳台装饰,洁白的窗纱,每个角度都是可入照的怡人美景。 唯有我是尴尬且无趣的,这一切于我,完全是无辜的存在,连我自己也有点觉茫然,怎么会真的陪着她来这儿。这时一个捧着药瓶针皿的小护士轻步走了进来,对着我笑了笑,说道:“先生,可以让你太太进来了,我帮她打针。”我也懒得解释,点了点头,向犹在阳台上闭目养神的白绫招了招手,大声道:“打针了,还不赶紧进来。” 白绫脸上泛起一丝不悦,皱眉道:“我就躺在这打不行呀?” 郁闷,老子上辈子欠你的!我只好向小护士点点头,说算了,我还是亲自去拉她过来。小护士笑着应了声好,然后望了望阳台上的白绫,笑着说道:“你太太真漂亮,我要是你,真舍不得她不要这孩子,医生给她做过全身检测了,一切都很正常,打两天针就可以吃药了。” 我长呼了一口气,望了望百页窗外的白绫,强挤出丝笑容,点头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啦”。小护士笑了笑,竟似安慰状地说:“或者你太太还年轻,还不想这么早有孩子吧。”然后抬起头了,瞟了我一眼,说:“这几天你要好好照顾你太太,尤其是不要让她着凉了,这两天打针消炎加强抵抗力的的期间,你给她买点清淡的饮食,药流后再慢慢进补。” 靠,我心中暗骂了一句,怎么这么没完没了,你那只眼睛看准我是她老公了。 心中叹了一口气,我走向阳台,轻轻敲了敲白绫的肩,无奈道:“我说喂!打针了,这里风大,感冒了可不太好哦。” 白绫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说:“我最近真是贪睡,老就想呆着不动。” 小护士一边在架上挂起药水瓶,一边笑了笑,说:“这很正常的,妊娠初期的许多人都是这反应,等药流后就一切会恢复正常的。” 白绫睁开眼,迷糊地说道:“这儿真舒服,一躺着就不想进来了呢。” 我无奈地摇摇头,正要拉她起来,视线转处,忽然看见楼下医院侧栅门一开,开进五辆豪华轿车来,居中那一辆,竟然是非常昂贵的银灰色宾利雅致房车。不是吧,a市居然有这么豪华的车?这车我在汽车杂志上见过图片,是限量产售的,价愈千万,全国也没有几辆。 白绫见我眼神有异,也坐直身子,凑眼望下去,眼睛也是一亮,轻轻喃道:“蒙军怎么也会上这儿来了?” 蒙军? 我啊的一声,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什么蒙军,天翱集团的蒙军?” 白绫有点奇怪地望了望我,似奇怪我怎么这么大反应,笑了笑说:“你表情很奇怪哦,怎么了,那不是蒙军是谁,a市除了他,谁开得起这种车。” 我的心中似一下僵了,我根本没有想到,我竟会在这儿遇到蒙军。这个我未来的生命中,也许将成为最大敌手的人。这时这几辆豪华轿车停在了草坪上,前后四张车跳下八个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墨镜的年轻人来,一下车后就迅速地各自站好位置,四处观察。只看他们耳边的耳塞,一看就完全是职业保镖的打扮,这种阵势,我只在电影里面见过。 片刻后,一个年轻人走上前去,拉开了那辆豪华宾利雅致房车的后车门。我的心竟然一下怦然跳动起来,我终于要见到蒙军了。尽管只是远远的一瞥,但我竟然有种无法言喻的紧张心情。 终于,一个身着藏青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缓步走下车来,和我曾经在施少强给我的资料上看过的一样,头发有点微微的谢顶和灰白,但身形并没有寻常富豪的那种臃肿,显得干练且清瘦,让他看上去的年龄比他的实际年纪显得还年轻一些。略有些鹰勾的鼻子,使得他有种很难形容的硬朗感。一双眸子出奇地明亮,虽然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足有近三十米远,但也能感觉到他眼神中的清亮。 蒙军拉了拉衣襟,头向四周缓缓望了一望,目光移到楼上,正好和我的视线一个碰撞,我的心中猛地一收,竟然有种想闪避的感觉。但蒙军的眼神只是在我脸上略一停留,已经扫了过去,径直走到另一边的车门旁边,亲自拉开了车门,伸进手去,牵着一个女子走出了车门。 一眼看去,这女人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一身洁白的长裙,全身散发着一种贵族般的神秘气息,这女子长身修立,轻牵着蒙军的手,对着蒙军微微一笑。和我虽然相距甚远,但她的笑容泛起,就连我也有种被绝烈的艳光给映射到的感觉,只觉这女子是如此的美丽,脸部的轮廓是如此的清晰,仿似传说中的希腊女神。 白绫趴在阳台边上,轻轻叹息了一声,竟然有些妒忌般说:“冯姐姐永远是这么的漂亮,三十多岁的女人保养的如此之好,真让人不可思议”。 三十多岁?我心下也一惊,随口道:“冯妤静有三十多岁了吗?”就在这女子出场的时候,我已经在猜测这人是谁,只听白绫说道冯姐姐,当然想起这应该是施少强所介绍过的那个情妇冯妤静。 白绫一下抬起眼来,似有些奇怪地问道:“你知道她?” 我心底暗骂了一声自己嘴巴好大,只好点了点头,瞎扯道:“嗯,我在一些八卦杂志上看过她的相片。”心中暗暗祈祷这个谎话能过关,自己是学警身分为白绫所知这一大大漏洞还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弥补,再让白绫生疑可不是太妥的事。 白绫嗯了一声,笑了笑,点头说道:“那是,她以前可是红极一时的名模,不过这几年退居幕后,想不到你居然还能认出她,看你人好象挺老实,原来也挺关心这些娱乐八卦嘛,嘿嘿。” 我心中暗想一声万幸,心中想自己也该找时间跟施少强要一些蒙军周围人的资料看看了,一直只想着暂时走钱凯这条路,都没好好的了解一下真正敌手的情况,相信这些资料施少强那要多少有多少吧。不然像那天一样,在会所忽然遇到蒙军的女儿蒙嘉颖,自己居然不知道,这也太不像话了。当下也笑了笑,说道:“我老不老实,别人不清楚,你还能不知道?” 白绫微笑,说那是,你人看着老实,实际那个色哦,连我也差点也被你给骗了。 我嘿地一笑,道:“我有色过你吗?什么都好像是你一直在主动哦,我这可是真的老实厚道!” 白绫呸了一声,笑着说:“去!你就瞎扯吧你,给点阳光还真灿烂了,老实厚道,还真当一回事了,要不是看在你于我有些微恩情,我那会理你。” 我耸耸肩,说我还不老实厚道呀,你男人该做的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我都居然来做了。 白绫脸上微微一变,叹息道:“要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来,我还真没这勇气,谁让你说过要做我老公,我不拉你拉谁!” 靠!我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拜托姐姐,这老公的帽子可不是我自己想戴的,再说了,这好象还是顶绿帽子唉。”说这话时,我看见蒙军和冯妤静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缓缓走入了静安医院另一幢楼里,不知道是去看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白绫哼了一声,道:“我可没用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来,来的时候装伟大,现在却废话连篇,走走走,我自己的事自己来处理,早知道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根本信不过。” 我无奈地摇摇头,拍拍白绫柔肩,说走啦,赶紧去屋里打针去,别让人家护士等着。 白绫嘴角轻轻一翘,笑道:“怎么,想起我是病人啦,这和对嘛,温柔点我才喜欢。” 我晕!无奈地道:“是是是!我上辈子欠你的,我犯贱!戴绿帽还戴得这高兴,行了吧,赶紧啦,进屋去!” 白绫嘻嘻一笑,缓缓站起身来,对着我一个甜美的笑容,忽然低声说道:“你怎么我为什么要找你做这么尴尬的事吗?因为,从我第一次在酒吧遇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脸上好象装出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对谁都再热心不过。” 我抖了个寒战,笑道:“拜托,别把我说的这么伟大,换了谁遇见那种场景,也会出手相助的吧。” 白绫叹了口气,说:“这世界,那有这么美好呢,这是个功利的世界,能像你一样路见不平就出手的人真的快绝种了。”说着一双剪水双瞳仔细地看着我,淡淡笑道:“何况,你和我遇见了其它男人有一点大大的不同。” 我有些奇怪,嘿地笑了,问道:“有什么不同,我这么普通一个人,那有什么特别了?” 白绫微然轻笑,说:“我这辈子,不知道遇见过多少所谓优秀的男人,大部分都对我奴言卑膝,言听计从,让人看着就烦;有的则只是贪图我的美貌,想得到我的身子,又或者只是想通过我认识我爸,得到好处;唯一从小就喜欢的钱凯,又从来都只把我当作一个台阶,我真不敢想像,要是有一天我爸爸不在了,他还会在乎我吗?”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嘿地一笑,说:“我连你爸是谁都不知道,看样子是很大的官吧,哈,对吧?” 白绫哼地做了个鬼脸,懒洋洋地睡在病床上,一边伸出手给小护士扎针,等护士帮她绑好针,打开吊瓶走出门后,才微笑着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信任你呀,嘻嘻,你这家伙急色起来好象恨不得分分钟就和我上chuang,但得不到也无所谓的样子,一样的很关心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感觉,男人千万不能不色,但一定要色得恰到好处女人才喜欢的啦!” 咳咳,无语。 白绫哟了一声,嘿地笑了,道:“哈,还真害羞了,幸好我知道你可不是小男生,否则还真怜惜了。”我带点苦笑地替她盖好被子,说道:“少说几句啦,赶紧闭眼休息吧,我会在旁边看护你的,换药瓶时我会叫护士”。 白绫微笑,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去,嘴里呢喃着:“有你在,我会很放心的睡的。” 我看着白绫闭上双眼,心头有些犯晕的感觉,这算那门子事呀,或者自己真是太不懂拒绝女人吧,又或者,就算说不上太深的喜欢,心里已经真的把她当做朋友了吧。 点滴吊的很慢,到我听见白绫轻轻的鼻息渐渐均匀,显然已经沉沉睡去时,颇觉有些无聊的感觉,想打开电视又怕吵到她休息,一时无聊之下,烟瘾忽然上来了,摸了摸包,烟是还有几支,但火机却没有。果然又如马列所说,天生的丑毛病,要不就有火没烟,要不就有烟没火。看了看白绫睡得尚沉,换药也还有一会,就决定出去买个火机。 把白绫的手机钱包等贵重东西拿起来,轻轻关上门,慢步向楼下走去,方走到一楼大厅处,眼光忽然一怔。只见偌大的住院部一楼大厅内,蒙军的几个保镖获然在列。 只见冯妤静轻轻挽着蒙军的左臂,缓缓从我旁边走过,我心中微一思吟,顺手从报刊架上拿起份医药类报纸,扮作边走边阅读的样子,慢慢步行在他们。只听蒙军旁边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一边陪着蒙军一块走,一边缓缓道:“你的血脂有点偏高,应该及早治疗才是,不过我不太建议你进行滤血,这个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我建议你还是丢下工作,好好休息,调养治疗一段时间。” 蒙军缓缓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个建议有所考虑。冯妤静望着他,笑了笑,说道:“你是该好好休息一久了,等国内的事忙完了,我陪你去欧洲好好的呆一段时间,现在就听陈医生的话,先暂时在这修养几天吧,我看这环境也确实不错,反正你的私人医生也休假,与其在家里治疗,不如来这系统的治疗。” 那陈医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里顶楼设有vip病房,设施方面应该能让蒙先生满意,你长期劳累,身体还有一些隐患,我的建议还是先在我们医院系统治疗几天,也方便我们给你做一个全身检测。” 蒙军冷冷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望了冯妤静一眼,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冯妤静点了点头,欣喜地说道:“让你看个病你当坐牢似的,这次说什么你也得给我好好治疗,不能再没玩没了的工作了。” 蒙军眼角的皱纹轻轻一翘,笑道:“这次就依你吧,反正嘉颖回来,我就算不治病,也没法去处理公事。”冯妤静皱了皱眉,似有些嗔怪地说:“你倒会节省时间。”蒙军嘿嘿轻笑,这一瞬间,他给我的感觉完全是个慈祥的中年人,根本看不出如施少强所说,是此等厉害人物。 几人正走到大厅中央,我正犹疑要不要就此离开,亦或者多做停留再观察一下蒙军这个人,忽然看见玻璃大门外的草坪停车场上,一辆熟悉的奔驰车门正刚刚推开。 我心中猛然一惊,这辆车我再熟悉不过,一看外型和车牌,正是钱凯的专用车。 靠,钱凯怎么也来了? 二十 头骨 静安医院是省内有名的私人医院,这几年客源不断,盈利颇丰。和普通的公立医院相比,不止胜在环境氛围及服务上,仅从最基本的医疗技术这个元素来看,也完全不弱于许多知名医院。尤其是这几年来,静安医院从外地高薪聘请了许多知名医生,又新购置来许多先进的医疗仪器,故而收费高昂也算物有所值,a市的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到此地治疗。 钱凯是因为生病的理由才来到这的吗?我要不要见他? 心中略为犹疑了一下,还是准备赶紧避开钱凯,白绫就在这医院里,虽然我尚不能确定钱凯的到来和白绫有无关系,但再被钱凯知道我和白绫在一起总是不妥的,虽然我和白绫什么也没做过,但只要一想想白绫现在正躺在楼上的病床上准备拿掉这钱凯的骨肉的现实,我也得赶紧避开钱凯。 这样的念头一起,我已经脚下加速,从蒙军的身后走到了前面去,就在我刚要越过蒙军身侧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轻轻转头轻瞟了一眼他,不料他的眼神也忽然改变方向,淡淡扫视了我一眼,和我的视线正好相触,眼光如利箭般锐利,迫人而来,就似可以在随便一眼之中,就视穿你的内心。我赶紧侧过头去,心中暗想,这家伙的警觉性不是一般的高。 然而我的心中,却有些忐忑,因为我从蒙军的眼光中,好似看见了一种奇怪的神情,甚至我在越过了他以后,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注视着我。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我的错觉。 寻了张大厅内的偏角立柱后摆放的座椅坐下,这儿已近接近墙角,只要我以看报纸做为遮挡,基本可以保证不被出入的人注意到。蒙军和冯妤静正好站在我所坐的那立柱后面,和那个老医生寒喧着,显然和这老医生是认识许久,所以话题并不止于医疗方面。 其实更深的心里,我迫切想知道的倒不是钱凯为什么上这儿来的理由,而是想知道钱凯和蒙军碰撞后会发生什么。一定很有趣吧,我心下笑了笑,抖开报纸,大模大样地坐在立柱后,把耳朵竖了起来准备偷听。对面远墙有面很大的镜子,可以借此观察到他们。 忽然想起不管如何,自己似乎都应该跟白绫打个电话说一声钱凯到楼下了,要不如果出了什么事,这疯女人以后八成要说是我通知钱凯的。想到此,手一伸裤包,心头不由苦笑,白绫的电话不正在我怀里揣着吗?刚才想没人照顾她,医院也不是什么太安全的地方,怕不慎有小偷光顾,被我给手机连钱包都给拿下来了。 正犹疑要不要赶紧上楼去通知她,但念头方起,就知道肯定是来不及了,因为我视线的余光,已经看见钱凯和他的三个手下步入了大厅。显然钱凯来的匆匆,否则以他最近的危急状况,绝对不会只带这么少人。 显然,蒙军已经一眼就看见了钱凯,只听他忽然停下了和那陈医生的寒喧,缓步向刚刚进入大厅的钱凯走去,笑道:“好难得,什么风把钱总给刮来了?” 钱凯显然没有想到会在静安医院遇见蒙军,不由愣了一下,从远处的镜面中也可以感觉到他似乎在苦笑,缓步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朝蒙军握去,就如同老朋友一般点了点头,微笑道:“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蒙总,真是幸会,怎么,蒙总身体有恙?”说着又转头向冯妤静点头赞道:“一段时间没见,静姐依然如此风彩夺人。”冯妤静含笑不语,只是轻轻朝钱凯点了点头。 蒙军微一点头,叹道:“人到一定岁数,不服老不行呀!”说着亦伸出右手和蒙军相握。两双铁腕般的手握在一起,好似故交一般,只有两人彼此心中清楚,这其中那等微妙的关系。 钱凯哈地一笑,手不放开,只叹笑道:“蒙总最喜欢开玩笑了,这双手如此有力,捏得我都要酸了,身体如此硬朗,怎么会有什么事呢?” 蒙军冷笑,缓缓放开右手,轻轻上下瞅了钱凯一眼,说道:“确实老了,想当年你还是毛头孩子,现在都是大公司的总裁了,这世界,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钱凯微笑着摇头:“怎么会,蒙总犹未言退,何时才轮到后生小辈如我。”这两人的说话听着好象完全是普通的寒喧,其实却各自有深意在内,只是淡淡数语,一种新锐与旧强的争斗气氛就能明显的感觉到。 蒙军轻轻拍了拍钱凯肩头,笑道:“你白叔叔一切还好吧,我也有许久一段时间没去拜会他了。” 白叔叔?这人又是谁,难道是白绫的父亲?如果是的话,既然蒙军和钱凯都如此看重此人,那岂不是一个非常强的人物,我心中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个人物,决定等这几人离开了,马上联系施少强,汇报一下最近的事,随便打听这几个人的底细。 钱凯点了点头,说:“白叔叔身体还好,我最近也没怎么见到他。听白绫说,这段时间很忙,正带领全省的许多外向型企业去美国集体招商。” 这话一出,我心中呼地惊了一下,果然证实了我一直以来的猜想,白绫的父亲居然是个高官,而且官职绝对不低的样子。更让我奇怪的是,蒙军居然也和白绫的父亲好象很熟络的样子。白绫的父亲,又会是个什么人呢?我心中忽然泛起罗副书记的样子,这是在我的记忆中,最曾接近过的官员。当然,施少强是个例外,我心中可一直没把他是什么官的。 蒙军微微点头,嘿嘿一笑,说道:“家培兄这次可不够义气呀,组织全省的企业去招商,怎么也没通知我们一声,至少天翱集团也属于是他管辖的吧。” 钱凯讪笑,说道:“蒙总又说笑了,天翱集团这么大公司,名声这么大,那还需要找市场的,要说也该是我们这些小企业才需要吧。” 这时候冯妤静忽然插嘴笑道:“白绫那小妞子呢?我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说起来还怪想她的。” 钱凯脸上似乎变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平静,点头笑道:“她挺好的,不过就是忙于学习,我也经常见不到她,听说正准备去法国留学呢。” 冯妤静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说道:“她想留学这事我倒听她以说说过,这丫头,最近也不来找找我玩儿,我闷死了。” 蒙军微笑着揽了揽冯妤静的肩膀,笑道:“怎么,原来你和我在一起是如此闷的吗?”冯妤静脸上泛起甜美的笑容,微笑道:“说那去了,这种姐妹情谊,你们大男人那会懂得。”蒙军朝钱凯苦笑,说道:“看见没,我要说没时间陪她吧,她要怪我,我这天天陪着她吧,她就开始烦了。”冯妤静似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笑道:“别瞎说!” 我心中嘀咕了一下,暗想原来白绫和冯妤静是如此熟悉的闺中蜜友,难怪刚才白绫在阳台上看见冯妤静,有种下意识的躲避。这点我倒要好好的加以利用才是。 钱凯嘿嘿干笑,说道:“蒙总和静姐真是神仙眷侣,每次看见都让我羡慕不已。” 冯妤静笑了笑,对着钱凯说道:“看你说的,要我说呀,你和白绫才是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门当户对的,男的英俊能干,女的温柔美丽,多让人羡慕。” 钱凯自然嘿嘿干笑,就连我心中也大不是味道,心中暗下决心,这次事一了,绝不再和白绫这疯丫头有什么纠缠。就她还温柔。 忽然蒙军对钱凯笑道:“这里是医院,我这年迈人来这检查下身体,你一年轻人,怎么也跑这来了?” 钱凯显然没想到蒙军会如此一问,不由沉吟了一下方道:“老是忙也不是回事,最近感觉有些疲惫,所以来这检查下身体,算是例行检查吧,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遇到蒙总。” 蒙军点了点头,眼神忽转柔和,道:“你呆会还在吧?” 钱凯似有点奇怪地望了蒙军一眼,不知道蒙军这话的意思。 蒙军道:“医生叫我在这静休一段时间,我最近正好刚刚有一点点空闲,也有这个打算,你如果一会有空的话,我跟医生去做个全身检查后联系你,我们谈点事。” 冯妤静果然是知趣之人,只听到这话,便自个儿招呼着方才那老医生向前走去,显然是知道两人间的下面的话题自己不方便听到。 我却竖直了耳朵,生怕听漏了什么。 蒙军等冯妤静和那老医生离开一段距离,才缓缓道:“这次我回来,听说了你和勇仔的事,不过这里不方便谈,而且陈医生还等着我,如果你有意的话,一会我给你电话,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下。” 勇仔?蒙天勇? 钱凯似乎一下明白了蒙军要说什么,点了点头,道:“那好,蒙总有话,钱凯怎么敢不听,那我一会等你电话”。 我心中叹了口气,既然是电话约定,我显然是不能听到什么有用消息了,不过想来也无非是调停两人争斗之类,因为那次在ktv里,我已经从阿勇的口气中听到他似乎有意停止与钱凯两人间争斗的事,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的话他得听,那无疑就是蒙军的话。 这话说完,蒙军向钱凯点了点头,转身朝冯妤静走去,他身边的几个保镖马上趋步跟上,完全寸步不离的样子,以这架势,任何人想暗算他,都是一件极难的事。 我听到蒙军的脚步声向我旁边走来,赶紧低下头去。然而我虽然心不在焉地看着报纸,却有种强烈的感觉,感觉蒙军在走过我的时候,又朝我看了一眼,我心中虽然强忍yu望,仍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朝他瞟了一眼。 很奇怪的,这一次,我忽然发觉他的眼光,并不是看我,居然是望向我的头后部。 等他走开,我有些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颅,和从小到大每一次触摸一样,我手的接触处,强烈感觉到后频有一块轻微的突起。这时我从小到大一直最郁闷的一件事。 医学上说,这一块突起的骨头,叫反骨! 而相命的说,有反骨的人,最喜欢出卖朋友,天生烂命! 二十一 暴露 我望着蒙军和冯妤静消失在楼道的尽头,忽然听到蒙军旁边有人冷笑道:“他蒙军真以为自己什么人,一切都由他说了算,居然叫凯哥你在这等着接他电话,哼!”听口音有点熟悉,应该是傅琛的语气。 钱凯冷笑:“这话你说错了,蒙军这个人很了不起,我一向很敬重,这世上有些人你是绝对惹不起的,蒙军就是这种人,他不但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完全是可以指手遮天的角色,阿勇和他比,草根都不如。” 傅琛马屁拍到马腿上,只好悻悻一笑,低声道:“所有医院兄弟们都查过了,要是这家医院也不在,还真想不出绫姐还会在那家医院。” 钱凯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她绝对不会去公立医院的,更不会去那些小诊所,你去查一下,我就不信她还能跑出a市。” 傅琛轻询道:“绫姐这人心思向来奇怪,为什么会忽然跑来医院呢?” 钱凯显然是怒视了他一下,道:“你这么多嘴干嘛,赶紧去查一下她在不在这家医院,不只是用她的名字登记的,凡是昨天或者今天入院的所在年轻女性都给我调查清楚。” 傅琛不敢再问下去,显然不知道这平素看着自己一直很和气的主子为什么忽然这么容易就发怒了。只有我心下明白,显然钱凯在和白绫通电话以后,已经隐隐然知道白绫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这么心急火燎地如此翻找a市的所有医院,就为了阻止白绫拿掉他的孩子。 正和白绫说的一样,钱凯永远都当他是一个获得权力的工具,如果白绫有了他的孩子,自然可以更进一层,完全可以以此为要胁直接向白绫的父亲谈条件。我现在已经隐然知道,钱凯的起家和白绫父亲的关系紧密。而白绫的父亲显然并不欣赏钱凯的为人,所以钱凯非常希望能最终成为他的女婿,到时强强联手,自然为所欲为。 我心底不由暗骂了一声白绫的犯贱,钱凯显然是因为青梅竹马的关系,太熟悉她的所有弱点了,更知道白绫心底对他的依恋太深,所以才可以又依靠白绫往上爬,又可以随便侮辱于她,就如同初见他们时钱凯给白绫的一巴掌。换了任何另一个人,只怕都不可能做到这点。两人间这种又爱又恨的纠缠显然是非常人能理解的。 心中想到这点,我不由暗暗呸了自己一声,同时暗暗发誓,再不在其中掺合,虽然我不得不承认,心底对白绫这迷乱的女人,总有几份特别的感觉。这种又邪又真的女性,身上总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让人难以抗拒。 傅琛被钱凯批了几句,不敢再多话,赶紧跑到医院大厅缴费处查询没有没一个叫白绫的女子。我心中暗暗一惊,心想这次坏了,虽然我知道白绫登记的是一个叫林雪的假名,但看钱凯那不找到白绫誓不罢休的样子,找到白绫只是时间问题。而我根本不敢现出身来,只得躲在这柱后,还得暗暗祈求他们不要走到这边来。也不要朝远方的镜子张望。同时心下庆幸我这边是个死角,不是硬要朝ct检测室这边走的话,一般人不会朝这边走过来。 果然那护士小姐一边翻记录一边回答应道:“不好意思,先生,你要找的白绫小姐并没有在这登记过。” 傅琛显然是非常不满意这样的答复,立马问道:“那你给我查一下,从昨天到现在为止,有任何年轻女性入院登记的,都给我找出来。” 那护士小姐抓了抓腮,浅笑道:“对不起,我们医院有规矩,不能这样查询的。你们如果是患者的家属或者朋友,可以直接电话联系她们。” 傅琛是黑暗出身,那会吃这一套,哼哼一笑,脸上露出邪恶的神情,冷笑道:“真的吗?”手一招,几个钱凯的手下马上拥到前台来。 那护士小姐见这几个人如此凶神恶煞,心下不由一慌,手赶紧唰唰敲打着键盘,慌然道:“你,你们要查那个年龄段的呢?” 钱凯冷冷一笑,走了过去,挥了挥手示意傅琛和那几个手下走开,脸上柔和地对地护士小姐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我们真的有要紧事要找一下这个女子,她相貌很漂亮,年龄19岁,不过我想她如果在这登记过,一般会说自己是二十以上,你可以查查这个二十至三十这个年龄段的入院女性。 我心中暗暗一叹,显然钱凯太熟悉白绫了,不止一早猜准了白凌只会到这种上档次的私立医院来,而且正如他所说,我陪白绫一来这医院的时候,她就说自己二十四岁,我还笑了说怎么,怕别人知道你真实年纪会笑你呀。 人最怕的就是这种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的,那个护士小姐见钱凯穿着潇洒,人又彬彬有礼,只得赶紧低下头去,快速地敲打着键盘,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有些惧怕地回答道:“从昨天到今天,来这登记入院治疗的年轻女性有四人,不知道你们找是不是她们中的一人。” 分别是什么看什么病的?钱凯问道。 那护士小姐查询了一下,诺诺地回答道:“一个摔断了腿,在骨科治疗;一个是不慎吃了野生菌子中毒,医生安排去高压氧舱治疗,还没定住在那个部。” 钱凯摇了摇头,说这俩个都不是,肯定是其它人,另两个呢?我说的是长得很漂亮的。 那护士小姐似乎有点明白钱凯的意思,说道:“另外两个都是来做药流的,长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早上不是我的班!” 钱凯点了点头,说道:“麻烦请你把这两个人的房间号帮我查一下好吗?”那小护士心中犹疑,毕竟这里是私人医院,和公立医院的服务风格完全不同,为了照顾个人的**,何况看钱凯等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知道有点不妥。 钱凯嘿地了一笑,说没事,我是她家人,我只是去看看是不是,绝对不会影响你们医院的。然后温柔的口气忽然转变了,怒视了傅琛和那几个手下一眼,怒道:“笑什么,很好笑吗?”显然是傅琛和那几个手下听见那护士小姐说起药流,都明白了钱凯为什么这么着急着在这和阿勇争斗的危急关头,却忽然命所有兄弟全城医院寻找白绫的缘故,这时一旦明白了,自然有些忍禁不住。在他们的心目中,阿勇是个疯人,钱凯既然已经砸了对方的场子,对方肯定要大加报复,在这种危急时刻,估计也只有儿子的命比这还重要了。 傅琛等见钱凯发火,赶紧一声息了下去,只敢唯喏以对。 护士小姐见钱凯只是瞬间就完全变了两付脸孔,再看这些个桀骜不驯的家伙在他面前服服贴贴的样子,就知道钱凯这人绝对惹不起,只好轻声道:“她们都在妇产科病房入住,一个在307,一个在415。” 从镜子的倒影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钱凯一脸得意的神情,望着护士吓得有些俏白的脸问道:“在那幢楼呢?”护士低下头去,怯声道:“就在这幢。”我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次白绫显然没法躲了。也许道义上我该通知她一声的,但很明显,这次我想帮也帮不上。我很想一走了之,奈何白绫的钱包和手机都还被我给揣着,这样一走更没品。 钱凯得到确实的答案以后,朝众人挥手示意,一齐向电梯走去,我听到他们脚步声远,轻轻从柱后探出头去,望着钱凯等人的背景,心中一阵犹豫,知道他们肯定要先去三楼查看,而我知道白绫却是住在四楼的那个,只要我愿意,以我上楼的速度,绝对比他们坐电梯更快,应该可以事先通知到白绫,然而白绫现在正在闭着眼输液,就算通知到也是白忙活,更把自己的行踪给败露了。 这稍一犹豫间,叮的一声电铃响,钱凯他们已经悉数进入了电梯。我叹了口气,心想这种麻烦事也不是我能处理的,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瞎掺合,何必管她,再说这也是钱凯的骨血,他也有权和白绫共同处置面对的。算了,还是在这静静看事情怎么发展好了,等他们走了再决定怎么办好。 心中计定,倒也不慌了,正想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张目寻找间,忽然电话响了,不熟悉的座机号码。 “谁呀?”我问道。 电话中哼地一声,有些熟悉,竟像是白绫的声音。 “白绫,醒啦?” “废话,不是我是谁,我说你跑那去了,还把我的手机给拿走了。” “那你现在用什么电话打给我?”我有点犯晕。 “你个大眼的,没见墙上挂着固定电话吗?” “哦,我以为和其它医院的电话一样是ip卡电话呢,想不到可以往外打。” 白绫嘻地一笑,说:“住院费这么费可不是白给的,你当人家连这点市话费也想省呀?”我哦了一声,道:“还有这好处呀,早知道刚才我没事时跟朋友好好煲电话粥了。” 白绫嗯了一声,说就是,可别便宜了他们,收得这贼贵,比五星级酒店一点不低,真不明白怎么有人肯上这来。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说怎么你不是人哪。 白绫哼地打断了我的话,说道:“我说你到底跑那去了,一点不负责任,还把我的手机都给拎走了,害得找半天。” 我悠悠叹了口气,说道:“我说姐姐,别怪我没提醒你,钱凯现在已经在你房门口了。” “去,别瞎说,吓我呀,我吓大的!”白绫笑道。 我有些无奈地叹气,说道:“你爱信不信,到时别怪我没通知你。” “去死!”白绫哼笑着骂道:“赶紧帮我买瓶水上来,我才发觉你连我钱包也给揣走了,你个小偷!” 我冷冷一笑,悠然道:“一会你就知道我说的真不真了!”一边说,我一边掏出白绫的钱包把玩,是卡通造型的,上面还贴着她和几个同学的大头贴,有一个我还见过来着,叫什么名字,唉,给忘记了。 “说的跟真的似的,真以为我不敢见他呀,我只是烦死他了,钱凯他要敢来,看我不阉了他。”白绫仍然以为我在开玩笑,言语中透着轻松地笑闹着。 “你想阉了谁?”电话中忽然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钱凯的声音阴阴地从电话中传来,我长呼了一口气,没想到钱凯这么快就已经找到了白绫。 “你叫他来的是不?”白绫对着电话中的我大吼一声,差点没把我耳膜给震破。我正要解释可不是我通知钱凯的来的。却听到白绫狠狠地骂道:“腾文俊,你太没信用了!”我心下一阵狂晕,你怎么把我名字给直接喊出来了,这下子我想避开这件事也不可能了,钱凯面前我怎么说才好。 然而更意外的事却接踵而来,只听白绫恨恨地道:“亏你还做过警察,连最基本的诚信也没有!” 话音一落,白绫扑地一声摔掉了手中的电话。只听电话中传来闷闷的几声撞击音,显然是那听筒摇晃着在墙上来回地摇动。然而再震憾的摇晃,也不及我的内心,一种近于毁灭性的事实打击被白绫脱口说了出来。 我脑上有种发黑的感觉。一切还没有开始,甚至还没有接近蒙军,我的身份就已经暴露了。 二十二 灭口 这一瞬间,简直比一个世纪还悠长。我拿着手机,听着白绫和钱凯在病房内的争吵,心中却宛若神游天外,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该怎么办才好?要不要通知施少强? 正在我失魂间,忽然听到电话中白绫冷冷地对着钱凯骂道:“你滚,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钱凯的声音:“绫绫,咱们别闹了,这事我有责任,可是孩子是没错的。你放心,我绝对负责。” 白绫冷笑:“笑话,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我可没要你来负责,我难道不能自己负责吗?” 钱凯可不是吃素的主,嘿嘿冷笑:“我既然来了,你以为还能由得了你吗?” 白绫更不吃这一套,寒声道:“孩子是我的,我爱怎么处理关你什么事,别以为钱凯你想什么我不知道,别以为有了孩子我就能任意听你摆布,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玩完了,懂不,钱总!”。 钱凯阴霾地一笑,哼哼道:“我说白绫,别给脸不要脸,我的忍耐很有限度,这事我要不知道,这孩子你做掉也就做掉了,可是我既然已经知道了,而且来到这儿,这事可由不得你一个人任性妄为!” 白绫显然有些气急,大声嚷道:“孩子在我身上,由不得我能由谁,我爱怎么着怎么着,就凭你钱凯还能管我。” 钱凯冷笑的声音:“我不能管你,你父母总可以吧,我马上打电话给你父亲母亲,这事我有责任,我会负责到底,我马上安排人准备定婚仪式,相信他们也没话可说。” 我心中暗叹了一声,一切果然已经在钱凯计划之中,以白绫父母的职务,当然不同寻常人家,这种事绝对不愿意张扬出去,就算心中再恨钱凯,也只能依钱凯的意思做。 白绫不屑地一笑:“钱凯,我从小和你一块长大,心中一直以为你对我还有一份爱意,然而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真以为有了孩子,我就可以任意听你摆布?我告诉你,你再逼我,我连着孩子一块跳下楼去,死给你看,看你能怎么着。” 啪的一声,显然是钱凯暴怒之下,给了白绫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显然打得非常狠,以至于传到电话中,都是如此干脆清亮。我听着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心下打了个寒战,暗想钱凯真是白绫的天生克星。 钱凯一掌过后,冷笑声起:“清醒点没有?我说大小姐,我跟你说过,我的忍耐很有限度,understand?” 白绫显然被一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蒙了,半晌才声嘶裂肺地叫道:“好,你钱凯做得出来,也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我跳给你看!” 我心中惊了一下,我自然知道白绫是什么性格,这种大小姐的脾气我见识的多了,说得出做得到。心下叹了口气。我一把掐断了电话,向楼道疾冲了过去。如果白绫出了什么事,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我已经几个纵越,冲到了四楼,只见白绫的房门口附近,围站着一群护士,显然是听到里面有嘈杂的吵闹声,想进去劝阻,却被钱凯的几个手下给挡在了楼道附近不让过去。 傅琛见我忽然冲了过来,脸上一惊,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我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道:“让开!” 傅琛见我气势如此刚烈,那敢再拦我,只好任我冲入病房内。 咣当一声,我一把推开了房门,心中忽地松了口气,只见白绫站在阳台上,正被钱凯死死的拉住,正在拼命挣扎中,一边嚷道:“你滚开,我烦死你了!” 钱凯听见门响,回过头来,见到是我,不由脸色一变,抬起右手,以食指向我点了点,冷笑道:“很好!你居然还敢上来!” 人命关天,我那还管得了什么身份暴露不暴露的事,一下冲了过去,对着白绫道:“白绫,你没事吧?” 白绫慢慢停止了挣扎,有些茫然地转过身来看着我。喃喃道:“你回来了,我的水呢?”只见白绫雪白的脸上,有一个乌青的手掌印,可见钱凯刚才那一掌打得有多狠。 我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自己怎么搅到这种无聊的局面中来了呢?而且还把自己的身分给暴露了,施少强要知道了我是因为这种事的缘故,不批死我才怪。 这时我见到白绫的右手渗出了鲜血,显然是刚才情绪失控之下,丝毫不顾疼痛,挣脱了注射器的捆缚,以致以针头挑破了肌肤所致。 我冷冷看了钱凯一眼,呼了口气,平静地道:“先把她扶过来再说吧。”这一瞬间,我心中决定了一件事,什么卧底不卧底,我也不可能再做下去了,自己虽然极不情愿,但既然已经搅了这趟浑水,也只有继续到底,先把白绫的事给解决再说。 施少强做什么也好,钱凯以后怎么对付我也好,都是次要的,既然是我把白绫给送到这来的,就得保证她完好无损地回去。这和我心底一直以来对白绫那种难以名状的喜欢之情并不相干,而是我的人生原则问题。 钱凯冷冷扫视了我一眼,冷笑道:“关你什么事,你给我滚开同,这是我的女人,我爱怎么着怎么着,我想上就上,想打就打,你算什么,凭什么来跟我争?” 我心中一叹,也有些郁闷地想,是呀,这关我什么事,我犯得着来凑合。 然而刚刚有些平静下来的白绫却忽然死命地一挣扎,一把甩脱了钱凯的双手,对着钱凯怒吼一声:“要滚的是你,你让开!” 白绫原本清丽的脸上这时露出一种让人望而生怖的脸色,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一字一句地对着钱凯道:“钱凯,我跟你说,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根本不是我从小认识那个人了,你变了!我死也不会为你生孩子的!” 说完白绫忽然一下站了起来,向门外冲了出去,我和钱凯都是一呆,谁都没有阻止,白绫越过我身旁的时候,我本可以随时拦住他的,但刚才钱凯的一句话让我也有些茫然。是呀,我凭什么管别人的家事,我自己还顾不来呢。 白绫夺门而出,钱凯忽然也跟着冲了出去,并朝着我大叫一声:“去追她,别让她去做傻事!” 我一下明白了钱凯的意思,并不是只有阳台这才能自杀的! 傅琛他们很奇怪地望着连贯冲出房门的我们,奇道:“钱总,怎么了?” 钱凯头也不回地道:“谁也不要跟着来!”他自然不想这样的事让更多的人知道。何况这些个手下。当然不包括我,就算钱凯不说,我也会去阻止的。 我和钱凯追着白绫,只见白绫根本没有回头,转向楼顶的天台冲了过去。 静安医院是家特别的医院,一切以人为本,当然这个人指的是来这入住的富人。它的天台也和其它医院的顶楼完全不一样,布置的是如此漂亮,无数鲜花点缀着,还摆放着几架秋千和烧烤架,空旷处还有一个羽毛球场,站在天台上,可以一眼望见远方的湖光山色。 只有入住vip病房的人才有资格享受这漂亮的天台的,顶楼的每间vip病房都可以直接步入这漂亮的天台享受阳光与美景。 我们追着白绫冲上天台的时候,蒙军不知何时也已经站到了天台上,正和冯妤静轻轻相拥着,望着远处静谧的湖面轻笑着。几个保镖站在他的病房直通天台的门口,显然正如医生所说,他已经决定入住医院,先来这病房看看条件吧。 冯妤静听见动静,回头有些奇怪地看了冲上来的白绫一眼,惊叫道:“绫绫,你怎么也在这,我们刚才还说起你来呢?”那几上保镖本要来上拦住我们的,却被蒙军轻轻挥手止住了。 白绫根本没有回头,只是一个劲地向另一侧低矮的围栏冲过去,毕竟是天台,和白绫病房的阳台不同,这天台上的围栏什么的只是象征性的设置,不足一米高,只要存心,轻轻一跃就可以跳将出去。 蒙军大叫一声:“不要跑,那边危险!”冯妤静显然也感觉出了什么,大叫道:“不要呀,白凌,别做傻事!” 白绫冲到围栏边,忽然站住了,望着远方怔然不语,长发在风中飘荡,宛若天仙。 钱凯见白绫停住,脸上不由冷笑了一下,缓缓向白绫身后走去。 白绫头也不回,只淡淡道:“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说着脚步又向外走了几步,几乎站在了那低矮围栏的面前,只要她真想,重心一倒就可以一飞而下。 钱凯虽然丝毫不相信白绫真的会跳下去,倒也不敢再行相逼,不由停下了脚步,对着白绫的背影道:“绫绫,你这是何苦呢?” 我见白绫暂时没有一跃而下的势头,心下松了口气,不由四处一望,看了看四周的地势。只见这天台虽然宽阔,但靠向医院大院的一侧因为有个羽毛球场的缘故,已经用半高的铁丝网封住,另一侧则是蒙军他们站的这儿,直接临湖而望,一边则是电梯的顶楼突出部分,我要阻止白绫,必须借助这电梯的顶楼突出部分的遮挡,想办法绕到她的身侧。 心下有了主意,我轻轻凑前,对着钱凯低声道:“你吸引她的注意力,我绕去那边阻止她。” 钱凯知道我的身手,点了点头,对着白绫道:“绫绫,你千万别做傻事,有什么我们再慢慢商量好不好。” 白绫不语,仍是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 我轻轻地退后几步,向蒙军和冯妤静站的地方绕去。蒙军很奇怪地望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我站在低低的围栏前,四处观察了一下,心中已经有了把握,一下纵身一跃,向楼下跳了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在顶楼用来装饰建筑的突出边缘上。 冯妤静浑没想到我突然做出这样高危的动作,不由一下吓得用手蒙住了嘴,轻轻的啊了一声。张大了眼睛看着我,这一瞬间,在她的眼里,我的处境比白绫更危险。 这里仅有三十厘米不到的宽处供我落脚,我屏住呼吸,身子紧贴着光滑的墙壁慢慢向电梯房那边绕去,只要钱凯能够把白绫给引得转过身来,我就能从白绫的脚下跳上去,阻止住她自杀。 冯妤静紧张的一边看我如蛇一般贴行于墙壁上,一边看着站在那边边缘上的白绫,紧张的连大气也不敢喘。湖风轻轻拂到我整个身上,我有种欲欲坠空的感觉,配合现在的情形,我感觉到一切都荒谬的如此不真实。我浑没有想过,我会在蒙军的眼皮底上行这种举止。 以我的身手,很容易就绕到了边缘,但我不敢再转到另一边去,我怕被白绫的眼神余光看到。 我轻轻抬起头来,对着蒙军做了个手势,朝白绫那一边指了指,又指了指我要绕去的方向,示意他如果白绫转身就通知我,冯妤静自然是不明白的,急的不停拉扯蒙军,蒙军望着我,点了点头,轻轻一拽,把冯妤静给拉过身去,显然明白我的意思,不想冯妤静太过于强烈的反应惊动到白绫。 这时只听到钱凯对着白绫道:“不管怎么说,你先过来吧,这里太危险。” 白绫冷笑:“危险?跟你在一起才危险吧,这么多年来,我也算爱过你,也为你做了这么多事,咱们也该两清了。” 钱凯显然也知道了我已经到了拐角的地方,不由大叫一声:“算我求你了好不!孩子是我们俩的,有什么我们一起好好商量行不!” “孩子?嘿,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你的?”白绫忽然讥笑。 钱凯暴怒,吼道:“不是我的是谁的,腾文俊的吗?”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心想这算那门子事,这时我看见蒙军伸出手来,向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可以过去,显然白绫已经转过身对着钱凯了。 我紧贴着光滑的墙壁,快速挪了过去。几步间已经移到了白绫的脚下。 只听钱凯怒声道:“你快说,到底是谁的!看我不把他给宰了!” 白绫嘿嘿冷笑,说道:“我真的好傻,先前还以为你对我还有一点点爱意,以为不管如何,你至少还算关心我照顾我,原来你关心的只是谁给了你绿帽子戴,钱凯呀钱凯,原来你的面子比我的性命更宝贵。” 钱凯狰狞怒道:“他是谁,你给我说出来!” 白绫不屑地一笑:“这关你什么事,你算我什么人!” 钱凯终于怒了,大声道:“好,白绫,算你有种,你再不说,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只听白绫啊的一声惊叫,想来是钱凯已经朝他冲了过来。 我心中暗叹一声,看这架势再不上去只怕钱凯先把白绫给推下楼去了。我深一吸气,运劲双指,一个纵越,越了上来。我刚一伸头的瞬间,只见钱凯已经张开双手,正向白绫疾冲过来,白绫显然也被钱凯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给惊吓到了,不由向着围栏靠后一倒。 不要!我大叫一声,伸出右手死命挡住白绫,而钱凯的双手,已经掐上了白绫柔细的脖颈。 不要呀!远处传来冯妤静惊叫的声音。 “我掐死你!”钱凯怒吼。强烈的力量向我压来,两人的体重简直是完全承载在我的右臂之上。 “你放开她,我支持不住了!”我的脚下已经有些开始打滑,扣住石缝的左手感觉到非常的吃力。只好用头顶住白绫摇摇欲坠向后倾倒的身子,一边用右手去扳开钱凯掐白绫的双手。 望着钱凯那凶神恶煞的狰狞模样,我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闪过一个可怕到极点的念头。这个念头起得让我也如此惊惧。 “你让开,你个死警……” 随着他这句话,我的右手忽然用力向后一拉,这一瞬间暴发的腕力不知有多巨大,只见钱凯的身子竟然越过了我和白绫的头顶,一头向着天际飞了出去。 二十三 结案 「总有些人会让你永远的铭记,总有些事会改变你的人生。」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是在恍惚中度过,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爬上天台,如何在全医院的惊乱中等待警察的来临。毕竟钱凯在a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他的坠楼身亡立刻成了当天的头条。 一大堆记者蜂拥而至,均被警察隔离在外,各色相机的闪光灯在我的眼里闪烁不停,各种形状的摄像机对准了这一幕。我忽然有种很想笑的奇怪心态,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经上过报纸,那次是因为我在公交车上狠揍了流氓。而这一次…… 进行了初步的现场勘查后,钱凯的尸体被送走了,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好象于我一点不相干一样。只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疲惫。 白绫始终一言不发,甚至丝毫不理会警察的盘问。那个负责询问白绫的小警察有些烦了,狠狠地瞪着白绫。最终发恶道:“你现在不说不要紧,好好想想,呆会回警局再说!” 这时另一个警察走了过来,在那小警察耳边耳语了几句,那小警察显然有些惊讶,张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白绫。有丝不可思议的样子。 一张豪华奥迪直接开了进来,那些在门口守备的警察显然得到了指示,一点没有阻止这张进来的车,车上跳下一个中年司机,撑开了伞,挡住了门栅外记者的拍照,又掏出一付墨镜给白绫戴上。对着白绫道:“阿绫,我们走吧,你父亲在家等你。” 白绫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任由那司机替她戴上墨镜。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运送钱凯尸体的车辆远去的地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那司机又说了一声:“走吧,阿绫。”然后轻轻把白绫推入了车内。 奥迪车出门的时候,闪光灯唰唰响亮,只听有个警察嚷道:“拍什么,有什么好拍的,有什么要采访的等案子定性了回头大家去局里。” 刚刚接受完简单询问的蒙军和冯妤静也正款款步入了那辆宾利,一个警察对他敬了个礼,说道:“蒙先生,回头麻烦你再来局里一趟做个目证笔录。” 蒙军微微一笑,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自然,身为公民,我最喜欢和警方合作了,何况我们是证人,一定会配合警方的。” 蒙军钻进车门的时候,忽然回过头来,带着一种很特别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轻轻笑了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笑。 就在这辆宾利发动后,几乎所有的警察都对着他的车冷笑,更有人道:“妈的,这次太便宜蒙军了,听到消息说钱凯死了蒙军也在现场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两边械斗,大家都来得这么兴奋,却原来只是钱凯这乌龟为情杀人反不慎摔死,真他妈搞笑。”另一个警察嘿嘿笑道:“真要对付钱凯,怎么会轮到蒙军自己动手呢!” 蒙军的宾利车和他的保镖车队开出医院门口的时候引起了记者的轰动,有不知道的赶紧问道:“谁在里面呀,开这么跩的车队?”有知道的立刻讥笑:“蒙军的车你也不知道,我劝你还是别做记者,改行当学者得了。”另一人问:“为什么?”马上有人嘲笑:“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呀!”于是所有人都是一阵兴奋,纷纷嚷道涉及到这种大人物的案子,肯定有价值。又有人问起刚才先走的那漂亮女人是谁,众人纷纷揣测,猜蒙军女儿的也有,猜蒙军情人的也有。 一站在我旁边的小警察听见众人闲语,嘿嘿轻声冷笑,说:“这群傻瓜,瞎猜什么呢,怎么不来问问我,这可是白副省长的千金。”立刻有旁边年长的警察止住他说:“你犯傻呀,这种事怎么能随便传的,小心挨上面批。” 我心中哦了一下,终于明白了白绫的真实身份,她老爹居然是副省长。我想起白绫的众多不知所谓,心中不由暗暗靠了一声,怎么高官的女儿都有点儿疯颠颠的,比如白怡,比如那身为市委副书记干女儿的思怡,自己一介草民,居然还认识这么多上层关系,说起来真够牛逼的。然而自己都能杀人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这时候那没有从白绫口中挖出只言片语的小警察朝我走了过来,冷笑道:“你叫腾文俊吧?”我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这是你们第三次问我名字了,什么记性,真羞与你们为伍。 小警察装模做样地掏出笔录,对着我说道:“刚才那现场的目示证人蒙先生和冯女士虽然表示,已经看见遇害人钱凯是在和伤者白绫的争执中不慎自己坠落楼顶,但在他们没有进行正式笔录前,请你随我们先到警局做一下详细的记录和调查。” 我冷笑着点了点头,心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然而心头忽然觉得很侥幸,蒙军和白绫居然谁都没有注意到其实钱凯所以跌下楼下,完全是我忽然发力所致。就连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如何冒出这么个可怕的念头并且付诸于动作。 我居然杀了钱凯?这事儿我直到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会有事吗?我不知道。 就在我正要低头钻入警车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我:“腾文俊!” 我有些茫然地随着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只见在门外一大堆围观的记者和市民中,有一个女子使劲地向我招手。这女子面容娇好,职业丽人的打扮。却是我再熟悉不过,前后有两次接触过的女记者林漾。 我心中有点眩晕,为什么每一次的人生起落,都有这个女人在第一时间见证。终于,我强挤出一丝有些苦涩的笑容,向她挥了挥手,钻进了警车。只听林漾叫道:“回头我联系你!” 我轻轻吐了口气,暗想,找我干什么,还不是为你的新闻。 这不是我第一次进警局的门,但感觉就恍若隔世一般,曾经我以为我的将来也会在这种地方度过,但人生…… 警局里,我等待了半天才有人来接待(亦或审讯)我,来的人是一个青年刑警,听别人叫他为小田,我姑且叫他田警官吧。 田警官人还挺和气,摸出烟对我说:“抽烟不?” 我点了点头,接过了他发过来的烟,笑着望了望他,说不好意思,没火! 田警官嘿嘿一笑,抛过火机来,炭芯笔在手中轻轻一转,说道:“你把事情从头到尾描述一下吧,尽可能的详细一些,每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我深吸了一口烟,缓缓把整个事情从前至后讲述了一次,当然,在商务会馆中的打砸和我最终的下手就免了。 田警官一边记录一边问道:“你和伤者白绫是什么关系?” 我犹豫了一会,说道:“算是朋友吧。” 田警官有些暧mei地望了我一眼,笑道:“就这么简单?” 我点了点头,反问:“她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我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田警官嘴轻轻嘟了一下,阴阴一笑:“她是什么人和我问你和她之间关系没什么联系,请你据实回答就好。” ok,我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 “这么普通的朋友关系,她怎么会叫你陪同她去流产呢?”田警官似乎已经通过医院得知了白绫是去做药流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说道:“这我怎么知道,我自己也很纳闷,或者她男性朋友很少吧,不过具体的你得问她才行!” “你是在死者钱凯的手下工作吗?” 嗯,算是吧!负责帮他管理望月城,不过时间并不长,也就是这两个月内的事,而且因为望月城装修的缘故,可以说什么也没做过。 田警官抬起头来,仔细看了我一眼,说:“你和死者钱凯之间,有没有什么过节?” 我心下有些虚,仍强装冷静,摇了摇头,说道:“我在他的公司工作,怎么会和上级发生矛盾!” 田警官冷笑着望着我,说道:“请你不要说谎,你的每一字一句,都会被记录下来,据我们所知,钱凯的下属傅琛和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都说过你曾经和钱凯有过私人上的过节,而且和伤者白绫有关。” 难怪拖了这么久才来审我,原来刚才都是讯问傅琛他们去了。我呼了口长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太大过节了,只是还没来公司之前,一次巧合下在一家小酒吧和他发生过争执。”当下我把在酒吧初遇白绫和钱凯的事重新描述了一下,心中暗想就算我不说,傅琛他们也会说,不如全盘托出好了。 田警官一边记者,嘿地一笑,说:“看不出你还挺能打的呀?难怪钱凯虽然吃了你的亏,也居然会招你进他公司。” 我尴尬地点点头,说那里,也就是仗着年轻点。 田警官冷笑:“都是明白人,就别逗了,钱凯做什么事的,我们都明白。他看中你,还不是因为看中你这点。我说的对吧?” 我无言以对。这时旁边另一个小警察亦冷笑,说:“正所谓坏人总有天罚,这种人死了活该!他死了我们都会轻松点,这不前天商务会馆那打砸的事情……” 我心中一惧,田警官已经给了那小警察一个眼神,止住了他的话,淡淡道:“也没什么轻松的,这地盘重新划界,总要重新混乱一久的。” 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田警官接起电话来应道:“是,局长!什么?结案?” 电话里不知道在说什么,田警官似乎有点为难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 放下了电话,田警官似乎有点郁闷的样子,望了望屋里的众人,郁郁一笑,说得!上面说了,这事先放着。 屋里的其它警察都奇怪地道:“不会吧,什么都不用调查啦?” 田警官无奈地耸耸肩,说可不就是,上面的意思。然后望向我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如果没有就在这记录上签下名就可以先走了,不过在调查期间,请你保持手机开通,并请不要离开a市,我们会根据调查的进程随时联系你的。” 我接过他递来的笔,正一边看记录内容准备要签字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有阵喧哗,只见门被推开了,冲进来一名女警,对着田警官道:“我说小田,你们怎么回事,我这检测报告都还没做出来,怎么就听说你们就要结案了?” 我觉得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不由稍稍抬了下头。 晕!只见冲进来的这女警明眸晧齿,和曾经在校园中那温柔斯文的模样相比,穿上警服的她现在更平添了些英气。正是曾经让赢政为之倾倒的贝儿—校花齐思蓓。诚如小四所说,贝儿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根本用不着去基层见习什么,直接就进了市局。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赶紧把头低下来,虽然和贝儿没什么深交,只在一节公共课和球场见过几面,虽然我相信以我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模样她应该早忘记了,但万一被认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田警官咧开嘴,望着贝儿无奈地笑了笑,说:“我说美女,这又不关咱们的事,咱们都是些小人物,上面叫怎么做就怎么做,何况我看这案子也没什么好审的,要说也只能说钱凯该死。” 另一个小警察也应了声道:“就是,本来就是件再清晰不过的案件,何况牵扯到高层,我看别说局长了,只怕再审下去,只怕市长也要叫停。” 齐思蓓呼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呀!不管啦,我也不管了。”说着就要夺门而出,转身的瞬间,我感觉到她的余光扫视了我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幸好在她的记忆里,我确实只是似曾相识吧,到她出门后,我如卸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几个年轻警察相互打趣道:“美女有空来坐坐呀!”然后互相笑虐:“我怎么越看她越觉得漂亮了,真受不了。”有又人说:“那你还不赶紧去追?”那人苦笑:“追什么哦,听说她早有男友了,而且帅得不得了。”众人自然大叹可惜。 我把签好的记录推给田警官,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田警官点了点头,说行。然而无奈地一笑,说:“其实也无所谓了,这案子就算这么定性了!” 我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一下有些奇怪的安静,这就算完了?钱凯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我的手里?我不得不承认虽然叫我打人我向来心都不会抖一下,但和这相比,杀人这么大的事毕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就在我走出市局的时候,天有些灰灰的,心头一阵阴郁,一种很杂乱的心态,我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以后的路该怎么走?钱凯的那些手下会怎么对我?我潜意识里明白,傅琛他们肯定会怀疑我的。就算警方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点不无辜! 裤包里一阵震动,有电话来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会是谁呢?我心头忽然闪过林漾的身影,会是她吗? 接通了电话,我说道:“你好,谁呀?” 电话里寂静了数秒,施少强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我已经知道钱凯的事了,你还在市局里吧,我在市局旁边的七仙茶庄的天台上等你,你一会直接过来!不要让人注意到。” 我心中忽然跳了一下,说实在的,我现在有点怕见到他,我怕他的双眼,会看穿我的一切! 因为我的秘密,已经越来越多! 二十四 小强 周星星的一部旧片里似乎有这么一个片段,满怀希望的他站在所谓的丽晶大酒店的门口…… 我不得不承认我现在就是星星那时的心态,很垮! 几经寻找,才发现这所谓的七仙茶庄,竟然挤落在一条市局旁边破损的巷子里,二十余平方米的小厅里,摆放着四张麻将桌,十余个老家伙正在皱着眉头,颤抖着双手堆砌着麻将。四周散发出一股霉味,不知开了多少年月。 “胡了胡了!终于开胡了!混一色,对对糊!”当我使劲挺起身子,勉强从一老妪身边挤过去的时候,老太婆一脸兴奋地推dao手中的牌。 咱们的运气都不错!我心里这样想着,在那晕晕欲睡的服务员指引下,登上一条松散的木梯,爬上了天台。 穿着便装的施少强很悠闲地在天台一把破阳伞下轻啜着十元一壶的垃圾发黄绿茶。见我来了,脸上泛起一丝笑容。指着他前方的空座说:“坐!” 我心头忽然有种很温暖的感觉,施少强并没有任何脸色摆给我看,这让我一直有点忐忑的内心一下平静了不少。 施少强抬起茶壶,替我倒了杯茶,笑道:“没什么人注意你吧!” 我点了点头,肯定地说:“绝对没有人注意!”这点上我有绝对的自信。 施少强笑了笑,说:“不好意思,第一次请你喝茶居然是在这种地方!” 我亦笑了,说没关系,安全第一,何况这是在市局附近,认识你的人太多。 施少强轻轻摇头,笑着说:“那倒不是,主要原因是我老妈打电话给我,说她在这打麻将输光钱了,叫我送钱过来,也知道你在市局里,所以顺道在这里见你了,这可里可是个老年活动中心哦!” 我刚喝进半口的茶着点忍不住喷出来,赶紧咳咳两声装作掩饰。 施少强一脸眉头直皱,说:“可不就是,打个一块两块的老人麻将的也会输出几百块,我服她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施少强缓缓道:“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我知道他要问什么,就把一早上发生的事给说了出来,当然,完全是复述我在警局里的话,至于是我下手把钱凯给拉下去这一环节,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施少强盯着我的双眼,似乎在揣测我话语的真实度。在听完我的复述后,冷冷一笑,看着我道:“还有呢?” 我有点被他那锐利的双眼给看得发毛,强作镇静,呼了口气说:“就这些了,纯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自己跌下楼顶的。” “不止吧?”施少强冷笑续道:“白绫呢?我居然不知道你和她是这么熟悉的!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摇了摇头,说:“我和白绫也就是一普通朋友,还是通过钱凯认识的。”心想这话本来也不算撒谎,何况现在钱凯已经死了,所谓死无对证,既然我当时没有告诉过你,现在也大可不必再说。 施少强嘿地一笑,说:“就没点别的?就这么普通?正常思维下,她会让这么普通的你陪同着去医院流产?” 我心中暗想我也才在警察局做完笔录,你居然就全都知道了,不由叹了口气,说:“没办法,我也不想的,我现在也搞不太清她为什么要我做陪。” 施少强点点头,忽然暧mei地一笑,说:“或者她喜欢你吧。” 我心头轻轻地微颤了一下,想起白绫被他父亲的下属或者家人什么的在医院带走的时候,忽忽望向我的那眼。赶紧回道:“怎么可能,我算什么,她怎么会喜欢我!” 施少强点了点头,啜了口茶,道:“钱凯究竟怎么死的,并不重要,这事既然牵扯到白绫,也没法再细究下去,何况有蒙军和他的手下做证,我本来还想其中或者会有其它隐情,不过既然你也在场,应该确实只是一件意外,嘿,想不到钱凯会死得这样没劲。” 我心中呼地长长一松,施少强果然还是相信我,他感兴趣的始终只是蒙军,或者要不是我在场,他还会追究这件事下去的,在他的心中,八成还以为这事原先是跟蒙军有关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只是件意外,我们本来是想救白绫的,没想到事情会忽然演变到他忽然暴怒到要杀死白绫!” 说这话时,我心中忽然有一点点内疚,因为没人比我更清楚,以钱凯的性格,纵然在暴怒之下,也不会真的杀死白绫的,白绫于他再重要不过,何况在蒙军的眼皮底下。只不过他太过于把白绫看成自己的私有物品了,所以暴怒之下需要一种**上的发泄罢了,在钱凯的心里,至多想稍为吓唬一下白绫罢了。 我可以这样肯定,因为我知道,在扳开他掐住白绫脖颈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松劲,然而他没想到的只是,我会忽然发力把他向外拉出而已。 施少强轻轻哦了一声,说道:“其实钱凯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我可不觉得遗憾,只是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得重新改变一下了。” 我点了点头,说:“嗯,我想还是直接接近蒙军为好。”说实在的,我有点烦施少强这种绕山绕水的安排,要不是钱凯这次死了,我真不知道在这还要呆多久。 施少强忽然冷笑:“你是不是觉得钱凯死了对你是一个解脱?” 我心中惊了一下,暗想施少强眼光确实太毒,居然一眼看穿我的内心,当下我缓缓点头,说道:“或者是吧,说实在的,我觉得这样离我们原先的计划有点远。” 施少强轻轻摇头,说:“一点不远,知道我为什么要安排你先投靠钱凯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想起好象这不就是你忽然的一个构想吗?什么在两边的争斗中引起注意再转投过去之类的。 施少强摸出烟丢了支给我,微微一笑:“我所以叫你先到钱凯的手下做事,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只是想你多点历练罢了,虽然你不是真实意义上的警校学生,社会经验并不缺乏,但要做卧底,心理承受力还是需要加强的。”说着悠悠道:“对于一个卧底来说,身手敏捷其实是其次的,耐心和心理的承受力才最重要,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可以十步杀一人的特种兵,而是能承受寂寞,内心有坚持的真男人!” 我轻笑,说:“那你我得我合适吗?” 施少强微微点头,口中轻轻一吐,青烟飘上半空,笑道:“还行!嘿,听人说你很武勇哦,一招就把吴晓军给搞翻了。可真了不得,这吴晓军据说可是他们专门从美国请来的高手,在旧金山也很有名的。” 吴晓军?我呆了一会才想起是在会馆里蒙军女儿那三个保镖之一。当下嘿地一笑,说:“你事这居然也知道?”同时暗想这事连施少强都知道,蒙军没理由不知道的,看来蒙军和阿勇确实真的相处有问题,否则蒙军那天在医院不会如此和颜悦色的和钱凯握手。 施少强一笑,说:“这当然,钱凯手下一直有警方的线人的!只不过他们狗咬狗,如果不是对方报警,谁会管他们。” 我忽然想起一事,赶紧道:“我也有事要问你,你得给我一点儿有关蒙军家人的资料,那天在会馆我遇到一女子,要不是后来了解,根本不知道是蒙军的女儿。” 施少强点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我只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接近到蒙军的家人罢了,那女的叫蒙嘉颖,是蒙军的养女,长期在香港居住,做得是正行,资料不多!” 我有些奇怪,问道:“蒙军没亲人吗?” 当然有,他有个独子在加拿大留学,不过好象醉心于科研,和蒙军的生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这些详细资料,回头我发邮件给你,你记得记熟后删除,就算在电脑里也不要备份! “这个自然。”我点头道。 “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说呢,也好也不好。”施少强叹言。“怎么说?什么意思?”我问道! 施少强站起身来,缓缓看着豪华高楼背后的堆堆垃圾,悠然道:“好的是你也算遇上蒙军了,而且也许给他留下了一丝印象,这对于你以后接近他打下了基础;当然坏处也有,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这种意外,我的计划肯定要提前了。说说,你也见到蒙军了,这人给你什么感觉?” 我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人目光很特别,好象随便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内心似的,在他面前你总感觉到自己是弱势一方”。我顿了顿,续道:“而且感觉他为人很谦和,如果不是你事先说过他的事,我第一眼的感觉他只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甚至近于儒商那一种。”确实,在我的视线中,凡是蒙军出场的片段,都是彬彬有理的模样。 施少强冷笑道:“这世上有两种人最不可信,一就是圣人!二就是大奸之人。圣人以自己强烈的主观思想影响别人的判断,而大奸之人则是以强烈的外观形象影响别人。” 我哈哈一笑,说:“那你岂不是又大圣又大奸,一边用你的思想盅惑我,一边扮出亲民的形象来欺骗我,你看我这么一大好青年,现在都成什么样了。”说这话时,我心中暗叹一了一下,再这么走下去,自己的手上,会不会越来越沾满血腥。杀了钱凯,我内心并没有太多的觉得内疚,但未来呢? 施少强嘿地转过身来,笑着说:“只要你能成功,我指点给你的可是条正道!三年的卧底,比做三十年的警察可刺激多了,到时功成名就不说,老了也可以炫耀给儿孙听,要多爽有多爽。” 我冷笑:“我说老大,也得等我有命活到三年再说吧!” 施少强点了点头,忽然话音转柔,轻声道:“蒙军和钱凯完全不同,未来的日子,自已照顾好自己,从现在开始,你唯一的任务,已经不再是磨练了,而是真正的接近蒙军,给我扳倒他!”说着惨然一笑,道:“前几天广东那边来电,国际刑警组织那个mba卧底的尸体已经找到了,要不是dna鉴定,根本看不出原来的相貌,相信死前受了很大的折磨。” 看着施少强那为死去的同僚激动的模样,我却有些麻木。我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忘记了自己也是个警察。又或者,我确实连一天警察,也没有当过。 施少强忽然道:“冯妤静我想你应该见到了!” 我点点头,说:“对,确实很漂亮,难怪你说连阿勇都喜欢她!” 施少强轻轻嗯了一声,说道:“这女人以前是国内的名模,还参演过电影,在跟蒙军以前曾经是一个国内有名的黑社会大佬肖万全的情人。” 肖万全?我呆了一下,说道:“这人我知道,经常在娱乐八卦杂志上见到这人的名字,据说是国内的影视大鳄,想不到竟然也是黑社会。” 施少强一笑,道:“被称为大鳄的,能清白到那去,这人控有很多家影视传媒,可以说掌握着国内演艺界的走向,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好色,很多大家看起来清纯可爱的女艺人,都是他一手捧红的。嘿嘿,自然都是他尝过鲜的了。” “肖万全跟蒙军又是什么关系?” “两人虽然都有黑道资本,不过因为事业并没有相冲,何竞地域不同,本来并不搭界,但正因为冯妤静后来莫名其妙的跟了蒙军,所以这两人的关系才变得很特别。”施少强一笑,道:“换了别人,要是撬了他肖万全的墙角,自然是死得难看,但蒙军是什么人,他肖万全虽然牛,但也惹不起,不过这人心胸甚窄,绝对容不得跟过自己的女人又跟别的男人好上,既然不敢惹蒙军,却出重金要买冯妤静的命,这一消息传出,搞得沸沸扬扬,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蒙军惹不起,但也断续有人为了赏金而去尝试。” 我心中哦了一声,一下明白了施少强的意思,不由笑道:“难怪你以前说过冯妤静经常受到骚扰,要我去做冯妤静的保镖。” “不错,这是迅速接近蒙军最好的方法。其实这次蒙军的干女儿蒙嘉颖回来,主要目的就是给他干爹物色了几个非常不错的保镖。” 吴晓军他们?我忽然想起在商务会馆遇见的那三个身手敏捷,整齐划一到恐怖的保镖三人组。 施少强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三人,蒙嘉颖专程从美国带回来的人,据说蒙军的意思本来要找外国保镖,但因为冯妤静不是太喜欢外国人,又不太相信国内的人,怕是肖万全的卧底,所以才特地要蒙嘉颖在华埠找到这几个高手来。”说着笑望于我,说道:“不过这外来和尚,毕竟还是不成呀,连我们市级警校学生的一招都抵挡不过。” 我脸上尴尬地一笑,谁也没我清楚,这几人是如何的厉害。 施少强脸上露出些欣慰之意,笑道:“这也从一个反面证实了我当初选择你,至少在格斗方面你是合格的,不过只是会格斗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要做一个合格的保镖,枪械的精确认知和肯为主子卖命的心是绝对不能少的。” 枪械?我的心头忽然猛然跳了一下。 不错!就是枪械,虽然是在国内,但如果要成为冯妤静的保镖,不懂枪械绝对是万万不行的!他有足够的能力提供各种枪械给你。 “再强悍的格斗家,也绝对敌不过一颗小小的子弹!”施少强冷望着我,缓缓说道:“蒙军和钱凯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绝对不是钱凯这种小打小闹的家伙,他组织里的火力,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敢和他叫板的人,同样,也一定至少有能和其相抗衡的实力!” “可是我对枪一无所知呀!你知道我并没有警校内学习过这些。”在我的记忆里,高中唯一一次军训,我甚至连步枪也没碰过就结束了。 施少强哈哈一笑,说道:“有我呢!怕什么,知道我年轻时最大的荣誉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心下暗道你以前什么荣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也喜欢别人拍你马屁! 施少强傲然一笑,说道:“很多年前,全国警察系统所有小口径枪械的冠军,都是我的!”说着手中烟蒂轻轻一弹。 只见一道光影从他的手上飞射而出,不偏不倚地落在十余米外墙角的一个空痰盂内。端得是精准无比。 我哈地一笑,也是手轻轻一弹,把自己手中刚准备捏灭的烟蒂向着天台围栏上一个空置着的易拉罐空壳弹去,只听当地一声闷响,易拉罐被我烟头给一击即中,咣当落到了楼下。 施少强脸色一变,望着我,目光渐渐由惊奇变为笑意,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指力和准头,那就容易多了,有我指导,保证你枪法不说入神,起码也是一流。” 约定了一些联系上的事项后,我们走下天台,从那些正在推长城中的退休老头老太们中间挤过。 那我上来时方糊大牌的老妪互相抓住施少强的手,嘿嘿笑道:“小强,这一百块钱你拿去,我都给赢回来了!” 我心头一阵好笑,什么不好叫,叫小强。那我算什么来着,小小强? 二十五 寂寞 离开施少强,我整理了一下繁杂无绪的心态,暗想再回望月城怕是有点不妥。便给阿彪打了个电话,阿彪那天受伤很重,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显然已经通过其它途径知道了钱凯的不幸,不由叹息了几声,说道:“腾先生,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叹道:“谁知道,不过这么大一公司,负责人虽然不在了,但也不会说倒就倒,等有主事的人来理顺以后再说吧!”阿彪在电话嗯了一声,说道:“那是,忽然发生这种意外,肯定要乱一久的,人事上肯定也要有大的变化,等其它股东决定以后再说吧,我也还伤着,这几天也是只能苦闷在家了,你要是无聊上我这来耍,提前说一声,我叫我媳妇准备好酒和下酒菜,咱俩叨几口,那天的事,我还真得谢谢你。”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一定,等我把些杂事处理完了一定来。电话挂断,我心头微微涌起一些暖意,暗想阿彪这人其实也算个不错的朋友。 阳光灿烂,热得我背上开始有些浸汗,这注定了又是一个咬人的夏天。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看着喧嚣往来的人群,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从市委办公楼出来的那个寂寞的日子,就和今天一样,空虚得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一切,恍若隔世。 钻进便利店,享受着冰凉的空调,要了罐冰镇可乐,拿了包烟,站在收银台面前正准备付钱。忽然一只手率先拿着二十元的零钞递了过去,一个恬静悦耳的女声忽然笑着道:“终于逮到机会请你了!” 我有些怔然,侧头一看,只见身边一个微笑的女子冲我扮了个鬼脸。 “怎么是你?”我笑了笑,望着林漾。 怎么不能是我。林漾一边拿回补零,一边拉开饮料拉环,把可乐和香烟塞入我手中,笑着说:“本算着时间,你应该也完事了,就想着来警局找你,嘿,正巧看见你一个人在大街上发愣呢!” 一口冰饮进肚,沁入心脾的透凉。我和林漾慢慢走在林荫道下,斑驳的树影映射在身上,有种迷彩的感觉。“说吧,找我什么事?”我侧过头去,看了林漾一眼。林漾微微一笑,眼角又皱起一丝我很熟悉的淡淡尾纹,一双黑白通透的眼睛,让她的样子充满了知性的美。她整个身子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 “你以为我是要采访你吗?”林漾调皮地一笑,笑道:“错了,我只是一直想感谢你那天在君凯实业里救我的事罢了!” 我哦了一声,说不是吧,今天咱们林大记者怎么这么不敬业了,居然连这种大新闻也不用关注了,倒关注起俺们民工来。 林漾嘻嘻一笑,道:“一事两将就不好吗?一罐可乐能套出点内幕消息不是更好。” “拉倒吧你,一罐可乐就想收买我!”我哈地一笑,神情却莫名的有丝怅然。 “真的不好意思,上次居然没认出你来。我后来越想越不对,总觉得在那见过你,赶紧回家找记录,等想起是你时越想越内疚。” 我嘿了一声,说:“内疚什么呀,你又没欠我什么,倒是我应该感谢你的,我这辈子难得上次报纸,这还是托你的福!” 林漾可不客气,笑道:“这么要感谢我,那请我吃饭吧!”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你可真够毒的!对穷人也穷追猛打!得,哥今天也烦着呢,有个美女相陪也是件幸事! 林漾笑了,说你穷你还真贫了。 东胜门的大排档一如昔日的热闹,黄昏的弱弱阳光绯红了林漾原本雪白的脸。看得出,她有丝儿不胜酒力,才一瓶啤酒,脖颈就有些潮红了。 “来,咱们再干!”林漾抓起酒杯,直斟满了,迎向我道。 我摇了摇头,说:“算了啦,你酒量好象不太好,再喝就喝醉了。” “你不要乱说!”林漾嘻嘻一笑,抬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两眼有些茫然地蹙眉道:“你知不知道,我也好烦唉,这么大年纪了,整天东奔西跑的,好累!” 我心中暗叹了一声,看着这平素冲劲十足,对工作如此认真的女子,原来心头也跟我一样郁闷的要死。不由点了点头,道:“谁不是一样呢?太多人的人生都是这样的吧,为了生存,亦或者生活而努力奔波。” “你喜欢你的职业吗?”林漾掏出化妆盒,一边补装一边抿着嘴道。 我茫然地低下头去,这话问到了我的心坎上,林漾看着无语的我,嘻地一笑,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工作呢?在钱凯的公司做事?” 我摸了摸耳朵,夹了口已有点微凉的青菜进口,半晌才道:“前久是,不过从今天开始,算是失业了吧。”然后嘿嘿一笑,道:“我上一次失业的时候,可也是遇到你哦。” 林漾一笑,说:“你的意思是我带给你霉运是不!” 我懒洋洋地一笑,说:“我可没这意思,难说你代表的是我新生也未必!” “新生?怎么解释?” “新的开始吧,就好比这餐饭一样,就短短的一生来说,可以说吃一餐就少一餐了,但也可以说,只要我还活着,明天一定能继续吃到!”我笑着瞎掰。 林漾微笑:“瞎扯什么呢,说得这悲凉,你这么健康,再活七八十年也没问题的!”我忽然发觉,林漾笑起来的时候,有些意外的美,那绯红的腮帮,让她有一种迷人的醉。 我轻轻摇了摇头,淡然一笑:“我只是看着健康罢了,其实我身上患有绝症的,谁也医不好的绝症,我不知道,那天我就会倒在街头。” 林漾一惊,瞪大了双眼看着我,然而扑哧一笑,说你别逗了,就你还得绝症呢? 我望着她美丽的眼睛,微笑着道:“每个人都有绝症的,谁也不知道,人生会发生什么,就比如钱凯,昨天此时的他,怎么会知道他的今天是这样子的呢?” 林漾有些黯然,嘟起嘴呸呸了两声,说道:“我可不许你这么说,好压抑。对我来说呀,再辛苦的每天,只要努力,都是值得的!人活在世上一天,就有希望。” 希望?我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心头忽然飘起一个大大的泡沫,一声枪响,泡沫在眼中消失怠尽。 林漾见我的表情有些奇怪,替我倒满了酒,道:“在想些什么呢?我总觉得你这个人有点特别,特别是这两次见面,给人一种很无奈的感觉。” 无奈吗?我做了个无奈气苦的神情,笑道:“是不是这样!” 林漾被我的表情逗得一笑,娇笑道:“算你狠啦,走啦,喝完你这杯赶紧给我结帐走人,我晚上还要写稿呢!” “就这么丢下我不管?”我笑着打趣,似乎在林漾的笑容里,我这天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可以稍为的平静下来,到她说要离开,我竟然有些舍不得,我想不敢想像一个人的时候我得如何渡过。 林漾起身收拾着衣物挎包,笑着说那怎么办?我有点无赖地笑了,说:“要不我陪你去写稿吧!” 林漾嘻地一笑,说行,只要你不怕我妈,你想上我那睡都行! 没劲!我懒洋洋地准备去买单,林漾笑着止住,说:“刚才我去洗手间的时候顺道付了啦,本来想请你吃顿好,可惜有人没心,拉我到大排档,嘿,也好,替我省了不少!” 夏天的夜空被繁华的灯火给晃得有些意外的空明。很久没有和女子这样步行过了,夜风轻拂,林漾身上的浅香轻轻袭来,有种贴心的暖。两人走了一段长长的路,没怎么说话。林漾微有些醉意,走在我前面,右手甩着包,经常做出些青蛙蹦跳的姿势,让她成熟且娇好的面容下面,透露出一些小女儿独有的可爱。 我想,如果不是她有点醉了,我是不能发觉这种美好的吧。 林漾的背影让我心中忽然有种很温柔的情绪升起,想起小时候那些可爱的女生。时光仿似在一这刻凝固了,我竟然有种想拥抱她的感觉。 就在我思绪紊乱的这时,林漾忽然停步转身,长长的裙摆在我眼前一个优美的旋转再停留下来。“我到了!”,林漾指着旁边一幢漂亮的公寓说:“这是我们报社的宿舍,我在三楼那间。” 我含笑点了点头,说进去吧!也不早了,早点工作完赶紧休息。 林漾点点头,向我招了招手,掏出钥匙打开了公寓门,回望了我一眼,嘻嘻一笑,用日语说了声“加呢!” 门咣的一声紧闭上了。世界一下仿似又回到了最初境界,空虚与寂寞暗涌上来。我该何去何从呢?望月城是不能回去了吧,再回偶的屋塔房?打车也要一个小时吧。何况我已经跟春姐说过我最近这段时间不会回去了。 一个人静静坐在林漾公寓门口的草坪上,摸出根烟,烟上似乎仍留有林漾的余香。烟在漆黑的夜里随着我的呼吸而或明或暗,我有种莫名的倦意。白绫离去时那绝望的一眼,钱凯从我头上飞过时那嘶心裂肺的惨叫,一一浮现眼前,夜风吹来,我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抱紧成一团,只觉得我是如此孤独与无助。 我的眼角竟然落出了一丝无法自控的眼泪。「天黑黑,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马列那嘶哑的歌声在心头浮起。 烟蒂无力地自动熄灭,我手一松,任由它落在倦缩的脚边。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我心头模糊地犹疑着在这里露宿会不会不太好时,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嚯然转过身去,不由一怔,只见林漾不知何时,却已经站在我的身后。 “这你样会着凉的!”林漾看着我。眼神如星般明亮。 我低下头去,装作不经意地顺势用衣袖擦掉眼角的泪痕。强作笑颜道:“怎么了,你怎么又出来了?” 林漾看着我,伸出右手,说:“你怎么不回家,我在楼道里一直看着你。” 我本想打个哈哈说马上就走,然而我的神色却是如此黯然,我缓缓站起身来,终于忍不住说:“我那有家呢!” 林漾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怜惜的柔情,一下抓过了我的手,她的手是如此的温柔与温暖。望着她那充满怜惜的眼神和柔弱的身子,我心头忽然伸起一股强烈得根本无法控制的yu望。 我一下把她拉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我的怀里,林漾轻轻啊了一声,挣扎了一下,最终任由我把她抱得越来越紧。 林漾似乎闭上了眼睛,我感到她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月在中天,映得她洁白的脖颈如此白晰,一股女人的体香轻轻幽幽地飘传上来。我有些情难自禁的yu望汹涌而出。 我几乎是以一种饿狼般的态势把林漾的头给托举了起来,深深吻了下去,她的唇有些干涸,她方才闭起的眼神轻轻张开了,痴痴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闭了下去,享受着我的热吻。 我要你!我在林漾的耳畔轻轻道。 林漾在我暴风般的狂吻之下早已经有些迷茫,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如火焰般高高涨起yu望让我甚至忘却了我是如何把她抱入屋的,林漾的小屋整洁而温馨,只看鞋柜和衣架,就知道只是她一个人独处。 当我把林漾丢在那柔软的床上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心思,我一定要zhan有她! 林漾的俏脸是如此的绯红,她那经过楼道时稍为平静的心被我在她身上的一阵抚mo给搞得又重新迷乱起来。 我像个初经人事的男孩一样在她的身上疯狂的挖掘,我需要的是yu望的发泄。林漾轻轻地喘息着,口中轻轻吟吟,控制着自己内心嘶喊的yu望,这女子即便在最狂热的时候也是如此的含蓄。 月光倾情,从没有掩实的纱窗中透进来,照在她那莹白颤抖的**上,我如烈焰一般滚烫的下身,享受着这女子双腿的紧夹和温暖的潮湿之地。抽动的快感麻醉了我那寂寞的心怀。 床边粉红低亮的壁灯映照下,对面的墙壁上映出两个放肆交合的身影。 一梦初醒,当施少强的电话打来时,林漾正痴痴倦缩在我怀里,那羞涩的神情和白晰的乳沟让我又是一阵莫名的冲动。 “你身边没其它人吧?”施少强似乎觉察到什么。 我笑了笑,轻轻揉捏着林漾盈盈一握的右乳,说:“没有!” 施少强说道:“我九点正在中华广场那等你早餐,你马上赶过来,根据线报,有可能在最近这两天有人就要来暗算冯妤静,这是你表现的大好机会。” 我的心一下强烈地抽动了一下,想不到这么快,我的表现机会就来了。 二十六 枪击 晨光穿透白色的纱帘,照在林漾的小屋中。我穿起衣服,轻轻打量着这女子的闺室,单身公寓的缘故,并不大,一间卫生间,一个卧底和一个小客厅罢了,浅黄色的木地板配着些简约的家私,再配上可爱的墙纸,干净且雅致。卧室内有一个相对较大的书柜,置放着许多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去瞻仰的巨著和各色书籍。 林漾的衣服,一堆堆四散在卧底内的各个角落,化妆台前的各种化妆品零乱地摆放着,只有这两点上,我才能感觉到她作为上班族的匆忙。 林漾看了我一眼,忽然低声说道:“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怔了一下,不明白她要说什么。有些奇怪地望了望她,说道:“怎么了?” 林漾抿了抿嘴唇,拉了下被角,低下头说道:“我要穿衣服!你先回避一下。” 我心下笑了笑,有点奇怪她的这一变化,暗想你还怕被我看?但见她的神色似乎很正式,便点了点头,走到卫生间里,冷水沾湿到我的脸,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不可思议的茫然,不可置信于这一夜的疯狂, 在客厅等了半天,林漾才从卫生间里洗漱整理出来,她的样子很干净,脸上没有笑容。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倒了杯清水给我,说:“我一会要去上班?你呆会是不是有事要做?” 我听到她话语中那隐约的逐客之意,不由自笑了一下,点头道:“对,我一会有事,要接着出去。” 林漾轻轻嗯了一声,说好,那一块吃早餐吧! 我心下冷笑,摇了摇头说不了,我有朋友约,现在就得急着去! 林漾点了点头,拎起包说那好,我也要急着去上班,今天还有个采访任务的。 下楼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昨夜的一切,变得好象只是个梦境。林漾忽然淡淡的浅笑了一下,指着分岔路说道:“我们报社走这边,你呢?”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也笑了笑,指着另一方向说:“我走这边!” 林漾低下头,沉吟了一下,才毅然抬起头道:“那我们不同路。那好,我们就在这分手吧,昨晚……昨晚的事,你不要放在心里。” 我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一下有点不是滋味,强作笑颜道:“嗯,我知道,照顾好自己。”说着轻轻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转身的瞬间,我有些赌气的感觉。林漾说得对,我们是不同路的两个人! 走了数米,我转过身去,只见林漾的背影慢慢在路的尽头消失,而她,始终没有再转过头来。 中华广场位于a市的市中心,也是a市最大的购物商场,商场前有一个巨大的广场,连着几条主干道。我来的时候,商场还没有正式开门营业,许多员工正在忙着打扫和搬运。施少强的车,就停在广场左前一侧。 钻入车中,施少强把一包煎包和一杯热饮递给了我,笑着道:“趁热吃,我刚在路上买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道:“又请我吃这个?” 施少强嗯哼一声,道:“怎么,还看不起我?能吃到我老施早餐的人,世上没几个。” 我一边咀嚼一边观察了下四周,说道:“到底怎么说,电话里没听太明白,冯妤静今天要到这来吗?” 施少强摇了摇头,道:“这个倒不太肯定,不过有线报说,广东那边有个杀手组织已经派人进入了a市,很可能要在这几天动手,虽然蒙军没几个人敢惹,但肖万全既然已经和他叫板,又出了这么高的赏金,来的人绝对不会是宵小之辈。” 我打开车载cd音乐,长呼了一口气,有点疲惫的感觉。眼前,又浮现出林漾转身而去的背影。音乐非常动听养耳,是一首我非常喜欢的「carryontilltomorro」。让我忍不住想闭上眼,睡上一个回笼觉。 施少强冷望了我一眼,道:“怎么,昨晚那鬼混了,看你精神似乎不太好。” 我笑着轻轻摇头,说没呢,就是没怎么睡好。 这时施少强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一会,轻轻说了声好,你继续观察,下面的行动由我安排。 我说怎么了?施少强一笑,戴起墨镜,说根据我安排在蒙军手下的线人说,冯妤静今天确实要来中华广场购物,下个星期六是蒙军的五十一岁生日,她准备亲自给蒙军购置生日礼物。 这么早?我看了看车内液晶屏上的时间,才九点十五分。而据我所知,中华广场却是九点三十才正式营业。 还早着呢!施少强懒洋洋地扭动了一下脖颈。手指有节奏地在方向盘上敲动着,缓缓道:“早上人少才安全嘛,何况线报刚才说了,早上蒙军要去华云寺上香,他向来信佛,不管身在何处,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到当地最大的寺庙进香的。” “信佛?”我冷笑道:“怎么黑社会老大都好象有信仰的!” “亏心事做多了,有点信仰才能睡得安稳吧!”施少强笑了笑,说:“我本以为冯妤静早上就会来的,所以这么早就出来了,不过现在看来至少也是中午的事,那我可得先去局里开下会,安全厅有几个同僚早上要来谈点事情,本来我已经推了,既然要拖,那我先去一会,等中午我再过来。” 不是吧,叫我一个人在这一直傻呆着? 谁让你在这傻呆着了,人人都忙着工作,就你一大目标呆着不动,惹人怀疑呀!想办法在旁边找个地打发时间吧! 好没人性!我心里暗骂了一声,看着施少强的车在广场上慢慢开走。 幸好毕竟是个大型商业区,虽然天色还早,但附近并不缺玩的,找了家网吧盘桓了一会。上bn打了几局魔兽,游戏的时光总是轻易流逝的,然而心中却一直隐隐然的烦躁着,似乎有什么不测的事会发生一般。 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就连网吧也开始坐满了年青人。看看窗外,不知何时,广场上已经不再是我初来时那空荡荡的模样。喧嚣往来的人群往来于广场四周。 砰砰! 忽然我耳畔传来清脆的两声枪响!我的第一错觉是网吧里cs的枪声,然而才是一秒时间,我已经知道不对劲了。这间网吧是限制使用音箱的,玩cs的年青人都戴着耳机,没理由会发生这样的枪声,何况这枪声声音是如此真实。 只听枪声一过,网吧门外忽然一阵人声杂乱。有女人的尖叫和不知所措的惊叫声传来。 出事了!只听有人忽然叫道。 我心中一惊,莫非冯妤静已经来到这,而且那些杀手已经动手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一下跃起身来,机卡也没有抽,如风一样冲出了网吧。这间网吧就在中华广场旁边一幢商业楼的二楼上,一出门就可以看见整个广场的全貌。只见整个广场忽然乱做一团。人们疯狂地四散开去,无数人嘶了声的尖叫。根本一下看不清是何处发生了枪击事件。 网吧里胆子大点的年轻人都跟着冲出来观看,发出惊叹的声音。任谁也想不到,会在这闹市街头就发生这种枪击案。 终于在四处鸟兽散开的人群散开后,我看见了中枪者。只见广场停车场的东角,离我大概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在一辆玛莎拉蒂高级房车的旁边,躺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旁边三个年轻人正围着这名中枪倒地的青年,一脸急切地边打电话边怒视着四周。商场的保安已经听到枪响,正向他们冲去。显然是要了解情况。 虽然是个很难得一见的闹市枪击案件,但我心中却呼地松了口气,既然中枪的是个男人,应该不是冯妤静,可能只是这么碰巧遇上了江湖仇杀吧。 然而我刚刚舒缓的心随着那车附近几个年轻人的动作却再度狂跳起来。只见他们把这倒在血泊中的男子给扶起来时,阳光正照在他苍白的脸上。这面孔我再熟悉不过。 阿勇! 这一惊讶比我刚才听见枪声还让我动容。阿勇怎么会到了这里,对方明明是要对付冯妤静,怎么中枪的人却是阿勇? 我来不及再考虑这些种种,一个纵越从二楼的楼道翻跳了下去,只惊的原本站在我旁边看热闹的那些网吧青年都是啊的一声惊呼。 就在我向阿勇他们冲去的时候,只见附近已经有得到消息的巡警正从路的那头冲了过来,我心中略为犹疑了一下要不要离开,但另一种本能却促使我没有停下脚步,在我的心里,通过几次接触,已经隐隐把阿勇当作了朋友。 我大叫一声:“阿勇,你怎么啦?”我这样叫有我的目的,一是我确实比较关心他的生死,二是不想阿勇旁边的那三个青年误以为我亦是刺杀他们的对手。 只见刚才这两枪枪响,一枪击在车门的弦窗上,一个大大的弹痕夺目惊心。另一枪则是击在阿勇的腹部,此刻鲜血直流。浸红了他的衣裤。 我忐忑的心忽然松了一下,这应该不是致命一枪。 阿勇果然还活着,只是脸色苍白,双手捂着腹部,脸部强烈地抽搐着。看见我来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惨淡的笑意,不停地喘气道:“文俊……是你呀……你怎么在这?” 我点了点头,也没回答,只大叫道:“快拿急救包!” 那几个青年显然不知道我是谁,但见阿勇认识我,不由慌做一团,乱问道:“那有急救包?” 忽然车门推开了,一个女子的手哆嗦着伸了出来,递过了一条长长的纱巾。说道:“先用这个帮他包扎!” 我一愣,这声音我非常熟悉,昨天才听到过,居然就是冯妤静。 我是知道冯妤静要到这里来的,但我断然没想到,阿勇也会跟着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已经无暇去想这些,赶紧接过白纱巾,拉开阿勇的风衣,准备替他包扎伤口。 然而阿勇一边呼气,一边摇头道:“我……我……没事,他们在那边,你帮我去抓……抓他们!”说着勉力抬起右手,指着旁边一幢高楼楼顶。 顺着阿勇的手指看去,只见七八十米开外,有一幢气宇豪华的办公楼,是一家大型的外资保险公司总部。楼层大概在二十余层左右。 阿勇挣扎道:“我看见……看见他在上面……用狙击枪!去抓……抓他们,不要让他们……他们伤害小静……快,快去……别让他们跑了。”说完这话,阿勇已经失血过多,一下晕厥了过去。 我一下明白了阿勇的意思,因为我已经从施少强口中听过蒙军、他和冯妤静的事,这三人之间显然有种很难解释的纠缠感情,所以冯妤静才会借着来替蒙军购物之名来和阿勇会面,要不冯妤静也不会只带这么三个人就敢来到这种繁华闹市区,她亦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她和阿勇会面的事,这陪同她一块来的三个青年绝对是她自己的心腹。然而没想到的却是,那些原本要刺杀冯妤静的杀手,却不知何故失手打伤了前来偷偷约会的阿勇。 我心中明白应该马上通知施少强,但形势已经迫在弦上,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如阿勇所言,抓住枪击他的人。 当下我把纱巾一把递在旁边一陌生青年的手中,大叫道:“先替他包扎,赶紧通知120,我去收拾他!” 那几个青年愣了一下,被我气势所动,不由自主地应了声好。 我回望了那幢保险公司大楼,深吸了一口气,冲了过去。只听见车内冯妤静叫了一声:“小心点!” 这时候已经有两个离得最近的巡警冲了上来。 我竟然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师兄!快,杀人的在对面楼上!”我可不是孤胆英雄,对方有枪,而且不知道有几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我一个人杀上去我自己说真的也有点心虚。 两个巡警惊了一下,听我叫他们师兄,以为我是便衣警察,不由应了声好。然后对着对讲机喊道:“凶手在中华广场保险大楼内,我们现在就去,申请支援,请封锁附近街道。”一边说一边跟着我冲了过来。 我不再理会他们,疯狂地向那幢楼冲去,以时间来估计,如果对方是在楼顶下的手,这时候应该还没这么快逃跑。 听见两个巡警跟着我跑来的脚步声,一股热血忽然涌上我的心头。我从离开警校后,再也没有想过,我竟然也有和警队师兄一起行动的时候。 二十七 掌控 保险大楼的一楼大厅门口挤满了众多看热闹的人,都是听说广场出事跑出来看来的。这世上,多的是不怕死的烈士。 时间宝贵,我大喊一声:“都让开!” 看见我身边有两名警察跟着,人民群众自发地让开了一条路。 我身后一名警察看见这么多人挤站在这里,不由大叫道:“大家快离开这里,这里危险!”这一声仿似一个定时炸弹被启动了一下,原以为站在这楼内看热闹很安全的人们忽然一下吓得都四散而逃。乱做一团。才几秒钟的功夫,就全部涌出了大厅,大厅内显得空荡荡的。 我和两个巡警冲进大厅,在心里估计了一下时间,如果真如阿勇所说,对方既然是使用的狙击枪,那从情理上讲是要先收拾一下枪械再撤退的,以这大楼的高度测算应该还在电梯或者楼道之内,怕的就是对方躲在这大楼某间房子之内,我就很难在主力警察到来之前抓到它们。 一眼望去,只见大厅内两部电梯,一部前面挂着安全检查、暂停运行的牌子。另一部则正刚刚才由顶楼向下运行。我心下稍定,知道对方还没跑的话,最快也只能在这一趟中电梯中出现。 这时一个看上去很慌张的女子刚准备从大厅门跑出去,被我给一把抓住。战战兢兢地道:“你们抓我干什么?” 我看着电梯提示灯的闪动,问道:“你不要慌,我只是想问你这大楼内共有多少电梯,是不是就这两部,还有,安全通道的出口在那儿?” 这女人点了点头,见我脸上并没有恶意,才稍松了口所了,指着一楼左侧说:“安全通道的楼道就在那边,电梯就这两部了!” 我把手一松,说了声谢谢。那女的一脸惊惧,抓起包就赶紧跑了出去。我点头示意那两个巡警,对着他们说道:“我们封锁住电梯和安全通道,从上面下来的人一个也别让跑了!” 那两个年轻巡警一脸紧张,看他们的年纪也和我差不多,显然也是刚毕业不久,生平第一次经历这种和持枪歹徒对碰的场面,赶紧各自点了点头,各自持枪在手。 我有点羡慕地看了一眼他们手中的92式9mm警佩枪,暗想你们还好,我这可是赤身空拳。一个年轻巡警看了我一眼,奇道:“师兄,你没佩枪吗?”我心中暗骂了一句我又不是你们,嘴上却道:“我是临时路过!”他们既然以为我也是警察,那就由他们猜吧。反正这也不算是错。 那年轻巡警有点赞叹地看了我一眼,小声道:“那师兄你小心了!”我点了点头,说你们也是,对方有枪,千万小心。 七、六、五…… 随着电梯楼层指示灯的数字下降,两个巡警靠在墙角和柱后守住射击点,我看见他们的额头已经渗出紧张的汗水。 我则是一边看着楼层数字的跳动,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安全通道。 三、二、一。 只听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缓缓打开了,我们的心随着电梯门的打开,都是强烈地狂跳起来。 只见从电梯内走出了五个穿着光鲜的二男三女,好象彼此还很熟悉的样子,各自说笑着缓缓步出电梯。 两个巡警大叫一声,道:“谁也不许动!” 啊的一声尖叫,那几个男女显然没想到才出电梯,就有警察用枪指着他们,吓得一个个面无人色。齐颤抖道:“怎么了?怎么回事?” 我心中呼地操了一声,只看这几个西装革履的打扮,显然是在这大楼内上班的工作人员,而且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似的。自然不似我要找的人。 正在茫然间,我忽然隐然听到大厅左侧安全通道那边隐隐传来一声惨叫声。声音沉闷,显然是好几楼上面的事情。 我一下朝安全通道口冲了过去,口中叫道:“你们守好,一个人也不要放走!” 当我随着楼梯冲到二楼的时候,差点和一个从三楼道上狂跑下来的中年女子撞了个满怀。那女子一脸惊惧,啊地失声尖叫,倒差点把我吓了一跳。 我一把扶住她,问道:“怎么回事!快说!” 那女子面皮都似要惊落下来,慌张道:“上面有人杀人了!” 我一把拽紧了她,说道:“在几楼?” 那女子一边喘气,一边紧张地道:“三楼,不,四楼……。” “凶手有几人?”我问道。那女子慌成一团,颤抖地回答:“就……就一人,我在四楼厕所内打扫,听见枪声,结果就从门缝中看见他……看见他杀了人后,向四楼……向四楼的侧门走去了。” 侧门?我心下大惊,忽然想起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瞬间回忆起自己在向这幢大楼冲来的时候,印象中好象有一条细细的楼间通道连接着这幢大楼和中华广场商厦的附属主体建筑。当时跑得太快,要不是现在这女人说,我根本就没想起来这几幢大型建筑间可能是互通的。 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声,一把又把这女的拉到头前,大声道:“那通道是不是通往其它楼?那人走了有多久?穿什么衣服?” 那女的没想到我如此凶恶,一口气问出这么多问题,本已经吓得胆战的心更是魂飞魄散,呆了一会才颤抖道:“是是!不过那门是锁着的……他,他走了一分钟左右。穿着件白色的风衣,我,我没看见他的样子。” 我一把推开她,说了声不好意思,你快报警!一纵向楼上冲了上去。 这安全通道显然平时很少有人走和打扫,静悄悄的有些尘灰。当我冲到四楼楼口时,心下不由一凛,只见幽暗的楼道口那,躺着一个中年男子的尸体,脖颈动脉处一道血痕。绝对的杀手所为,一刀毙命。鲜红的鲜血正缓缓地从动脉处流出,在他头部靠地的位置积起了好大一滩。 我的心里一阵作呕。心上念头疾闪,判断了一下凶手的去向,显然刚才那杀手在楼顶刺杀冯妤静未遂后,匆匆忙从安全通道的楼梯逃跑,准备从四楼转向通向另一侧的中华广场,但行到这里时,也许被人不慎看见他未完全收好的武器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于是一刀杀了这不幸的过路人。只是没想到被在对面厕所里打扫卫生的中年女子给看见,这女子当时一下吓瘫了,等那男的走远了才发了疯的跑下来报警。 我按着那清洁女工的指示,向楼道最深处冲去,只见拐角处,视线忽然一阵明亮,那道原本该阻住两幢建筑间天桥的门微微开着,对方显然早已经做好准备,事先配好了钥匙。 这是一条细长的天桥,由玻璃罩遮盖而成。张约三十余米,看地势只需要通过这条天桥通道,就可以直接走到中华广场的四楼去。 对方既然已经走了近一分钟,而且肯定已经走到热闹的中华广场中,我要不要追下去?还有追下去价值吗? 正在犹疑的瞬间,电话响了!施少强打来的。显是已经接到了情况汇报。 “你在现场吗?”施少强直接问道。 “在,正在追凶手!”我一边快速朝前走一边回答道。 “好,用最简单的语言描述你现在的处境!”施少强听到我回答,知道我没事,赶紧追问情况进展。 “凶手一人,已经跑到了中华广场里,时间差为一分钟,穿白色风衣。我要不要继续追击。” 施少强怒道:“废话!追到死也要给我逮住他!他目标这么大,周围的街道马上就封锁了,他跑不了的。” 就在我边打电话边朝前跑到商场四楼的时候,我的心忽然一阵狂跳,只见呈中空状的中华商场内,一个穿白色风衣的青年人正低头头,刚刚迈下自动电梯,正准备朝门外走去。而且走的不慌不忙。显然根本没想到有人会在后面追踪着他。 只凭直觉,我已经肯定这人就是那个狙击手。因为他的右手中提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盒内显然就是他的狙击枪。 “我看见他了!他刚要出中华广场的西门。”我对着电话里狂叫道。 “好样的!给我追他,他跑不了的,外面是有个停车场,他肯定要驾车离开。”施少强听到消息,不由一由兴奋。大叫道:“我已经快赶到了,你给我截住他,所有兄弟都在支持你!” 好,我一阵热血上涌,电话也不关,直接朝裤包里一丢,向前狂冲出去! 这一会儿,我只恨中华广场内没有什么一柱擎天的滑杆,要不我绝对可以学[警察故事]中的成龙一纵而下。幸好商场内由于刚才外面出事,很多人吓得离开了,并不算拥挤,以我的身手,只是几个纵越,已经从自动电梯上冲了下去,旁边的人见到我这种疯狂的模楼,吓得慌也似地闪开。 就在我追出大门后,只见广场西侧的停车场上,数百辆各色车子,根本无从分辩那一辆才是那凶手的,这里和刚才的枪击现场已经沿着巨大的中华广场绕了大大的一圈,要不是我阴差阳错知道了他下手的位置,根本不可能追到这里来的。 我摸出电话,对着里面叫道:“失去了目标,停车场上车太多了,不确定他是否离开。” 施少强显然是一边开着车,一边始终听着电话,马上回答道:“没事,他就是孙悟空也绝对跑不了。” 我看了下巨大的停车场上,已经有几张车在缓缓发动准备离开,不由急道:“你们封锁了道路没有?他如果开车走了我可没法追上。” 电话里的施少强忽然嘿地冷笑,说:“封锁干什么?” 我奇道:“什么意思?” 施少强嘿地一笑,“这么轻松就抓住,你还怎么立功!” 不是吧!这种时候还跟我开玩笑,赶紧说道:“你就让我一人去抓他呀?” 施少强微微一笑,说:“你刚才才说他白色风衣,我已经通知监控的同事们从商场的摄像头中找到他了,这里是公众场所,又是交通干道,我们的监控摄像头不知有多少。” 我一下明白了施少强的意思,他显然已经知道对方上了哪一张车。 这时候忽然听见有人仿似在旁边笑了一下,我疾一回头,心中一阵猛晕,只见离我不过十余米处,施少强的头从一辆普桑出租车中半伸了出来,笑着对我招了招手。笑道:“上来呀,还愣着干嘛!” 我靠!太不像话了,居然这么逗我。 我钻进施少强开着的的士,正准备说话。施少强已经启动了车,望着前方点了点头,说:“看见没有,就是那张灰色现代车,我盯他半天了,他居然一直不走,要不是我通知那边的兄弟撤开,他还真谨慎” “这车你那搞来的?来了多会了你?”我问道。 施少强脚踩油门,追着那现代车而去,笑道:“你管这么多干嘛,警察征用下出租车,很正常嘛。这可不都是为你服务,嘿嘿,你以为我来的很晚呀,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差不多到了,还真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快,情报掌握的这么准。刚才我听调查的弟兄说了,对方在冯妤静刚刚出车门的时候就射击,只是没想到忽然冲出个蒙天勇飞身堵枪眼,这小子看不出来还真痴情哦。” 我轻轻叹了一声,终于明白对方怎么会误射中阿勇了,显是阿勇在迎接冯妤静的时候忽然看见对方高楼上的动静,一下疾扑过去,对方匆忙下手一下打中了他。”他眼神居然也这么好,这么远的距离居然给他发觉了。”我赞叹道。 “也不是他眼神好吧,怪那杀手本事差点,第一枪没打准,打在了车门上。”施少强一边解释情况一边掏出电话,呼叫道:““刘队,通知所有兄弟都给我注意,请严格在附近路段布控,现在我正在跟踪那辆现代灰色轿车,对方已经进入天府路,这是闹市区,对方手上有武器,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挡住路就行,逼他转向进入高速路。到人少的地方我们再收拾他。” 一切就在施少强的算计之中,只见杀手所开的车果然远远见到警车,一下猛然转向,绕上了高架桥,转朝通往城外的高速路而去。 “ok,你可以打电话给阿勇他们了!让冯妤静见证一下你勇猛抓刺客的英姿!” 我应了一声,掏出电话刚要拨打,忽然一下愣住了,施少强怎么知道我有阿勇的电话号码?他应该不知道我认识阿勇才对呀! 施少强瞅了我一眼,冷笑一笑,摇了摇头道:“你呀,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一早说过了,钱凯手下也有我的线人,你救阿勇的事我一早听说了,又怎么不知道你认识阿勇的事!” 我心中一阵冷汗冒起,施少强这人根本不简单,心里明白,居然也不说出来。赶紧解释道:“这是我还在警校时的事,只是一个意外事件,不过我确实和他没什么特殊关系!” “这我知道,你要和他非常熟悉,我又怎么还会让你继续下去呢!”施少强看着远处几辆车前那杀手所驾驶的现代车。忽然微微一笑,道:“也许你真是天生就该做这事的。” 你说对不?施少强伸手入怀,摸出墨镜戴上,转过头来对我笑了笑。 我有些通凉的感觉,这种一切都被别人掌握的感觉,真不是滋味! 二十八 借机 高速路上,灰色现代车开得中规中矩,甚至很少做出超车的意图。 我有些奇怪,说道:“这家伙车开这么慢,难道不想跑路了。” 施少强摇头,说:“错了,只从他开车这一细节上,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心理素质极佳的杀手,虽然志在逃遁,但不慌不忙,绝对不想因为可能潜在的那怕一点意外而影响到自己。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还没有意识到我们在追踪他罢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问道。 施少强拿起电话,呼叫道:“刘队,请联系交管部门,一定要封住潭口收费站。”说完对着我嘿嘿一笑,说道:“这里已经是郊外了,我们可以逼他弃车逃跑慢慢收拾了!人少才方便我们行动。” 就不要其它兄弟帮忙?你不怕有意外? 施少强一笑,说抓是一定要抓的,不过至少让你先表现一下吧。你赶紧打电话吧。 我点了点头,打通了阿勇的电话,电话响了十余秒,有人接了,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想来是方才那几个青年之一。阿勇既然已经受伤,接电话的当然只能是他旁边的人。 “叫静姐听一下电话。”我说道。既然是做戏,当然是做全套,一定要让冯妤静记住我。 “你是?”冯妤静确实就在旁边,接过电话道。 “我是阿勇的朋友,刚才广场上我们见过的,我现在出租车上,已经追上那个家伙了!” 冯妤静啊了一声,说道:“真的吗?对了,你叫腾文俊?”我有些奇怪,问道:“你知道我名字?” 冯妤静道:“电话上有显示名字的。” 我心中一松,问道:“阿勇没什么事吧?送到医院没有?”冯妤静显得很急切,说道:“已经在第一人民医院急救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说:“那就好,不要担心,阿勇不会有事的,我已经通知了警察,一定会抓住他!”冯妤静说了声谢谢,又道:“你也小心点,那人有枪,实在太危险了,你也不要冲动,让警察去抓他好了!” 我笑了笑,说了声没事,你照顾好阿勇,我抓到他后就会赶来医院。 电话收线。施少强狡狤地一笑,说:“看不出冯妤静还挺关心你的嘛。”我说了声去,别瞎扯,不过你眼朵还真毒,这也能听到。施少强一边紧盯着前方的车,一边笑道:“这是好事嘛,冯妤静怎么说也是一代佳人,别人想盼还盼不来呢!” 我正要说话,施少强忽然说道:“差不多了,潭口收费站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做好准备。那里已经被封住,不过最近旁边正在施工,一边的防护栏开了一段口,通往最近的一个工地,他见势不对,肯定要朝那里跑,我们就在那里收拾他!” 我轻轻摇了摇头,笑了一下,由衷地说了一声:“你他妈好阴险哦!” 施少强冷笑着侧头瞟了我一眼,说是吗?这本来就是我的份内事,何况你能不能亲手抓住他还是未知事,当然,如果他能逃出你我的手也不代表他运气好,那工地后方圆一公里范围内,有一百多个弟兄还在等着他入瓮。只不过,那就不是你的功劳了,嘿! 这下我心中真是靠了一下了,不得不佩服施少强的头脑。果然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只是刚才我从中华广场给他报告的这么一会功夫,他居然就把一切都给安排算计好了。 一切就如施少强所猜测的,只见很远很远,潭口收费站那边显然已经被封住了,排起了长长的车龙。那杀手原来一直开的稳稳当当的车忽然猛加加速,一个急拐,冲下了护栏,沿着一条土路开了过去。这人的应变能力不可谓不强,但可惜一切早已经在施少强的算计之中。 施少强也是猛打方向盘,脚下加速,一下超过了两张车,紧紧跟上了那张妄图逃跑的现代车。说罢还轻轻拍了拍方向盘,笑道:“这张普桑破是破点,性能还挺不错,回头还得谢谢那师父。” 这是一段临时修来运送砖石水泥的土路,两边都是广袤的田地。那杀手所驾的车忽然加速狂奔,车后闪起一团巨大的灰尘。 “他发觉我们在追踪他了!”施少强显然是驾车好手,手下疾速换档,紧咬前车不放。 正和施少强所说的一样,前面没路了,只是一个庞大的工厂雏形架构,那人驶到工厂前,猛然一脚刹车,忽然打开车门跳了下来,拎着他那装狙击枪的箱子就没命地向那还没完全建好的厂区中冲去。施少强也是一脚刹车,推了我一把,说:“下车,小心一点,我掩护你,他如果掏枪我就先射击!” 许多坐在树荫下吃午饭的建筑民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这两张车的到来,都是张大双眼看着我们。 那杀手转头看了我和施少强一眼,眼中暴现出一丝狰狞。转身一下消失在工厂之中。 就在我刚刚冲进厂区工地,只听有人狂叫一声:“去死!”只见呼的一声风声响起,那杀手低声拾起一根一米长的钢筋向我一下猛掷过来。 “小心!”施少强在后大叫。 小case!我见势不对,已经猛然一闪,一下避开这夺命一掷,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那钢筋一下击在砖墙上,火花直冒,手劲非常大。 我脚下几个移步,向他冲了过去,只要让我近身,你就绝对跑不了!那杀手见这一掷未中,慌然转身欲跑路。“还想跑?”我心下冷笑,二打一也让你跑了,那我和施少强都可以去乌江自刎了。 一脚飞起,啪的一脚正中他的后背,那杀手脚下一个踉跄。向前冲出几步,一下跌倒在地。“还想跑!”我大叫一声,冲了上去,抬起右脚就欲猛然向他的后背踩去。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他,只见他在地上一个侧身翻滚,一下闪过我这一脚,双腿一弹,已然立起,左手中那箱子已经顺势向我荡打而来。 我双手一格,勉强格开这一荡之势,手上隐隐生疼,这箱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如此坚固。“去死!”只听这杀手忽然大叫一声,右手一拳朝我挥来。我脚下一挪,身子向后一倾,堪堪避过这一拳,就在这瞬间,我眼前忽然一阵白光闪过,心中暗知不妙,赶紧勉强再向后急闪。然而终究还是迟了一点,我胸口忽然一阵疼痛入骨,竟然已经被他顺着这一拳之势忽然从衣袖中伸出的匕首给划中了一刀。 杀手脸上呼地冷笑,退后数步,左手箱子一丢,右手血亮的匕首在握,狞笑道:“死警察,居然乘出租车来追我,来呀!” 鲜血一下映红了我的胸膛,这一刀划得很深,几乎伤到了我的肋骨。要不是我刚才猛力一退,只怕已经肠穿肚烂。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趁着失血不多,还有力一拼之时好好收拾他一顿。劲刚运全身,忽然听身后施少强冷笑。嚯然走了上来,手中枪已经指着那杀手,冷笑道:“很跩吗?还以为你会动枪,原来只会玩匕首,落伍了吧!来呀,试试看,谁比谁快!”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施少强动枪,然而和在宾馆中第一次见他用枪时完全不同,现在他枪在手,脸上却冷酷至极,简直是根本不和你讲什么理由,枪就直接指到了那杀手的眉心之上,这种霸王般的气势,就连站在身边的我都有点心惧。暗想这怕才是真正的施少强。当初他要是直接以这种气势在宾馆中考查我,只怕我根本就虚了,更别说应对什么的。 那杀手虽然凶悍,但被施少强枪指在眉心之上,又见到他那强硬无比的悍焰,不由得气势也弱了几分,只是冷笑道:“有种单挑呀,拿着枪算什么好汉!” 这要是换了我,也许还真就和他单挑了。然而施少强根本不吃这一套。澎的一声,施少强已经一拳狠击在了他的面上,这一拳是如此之狠,直接一下把这人击倒在地,嘴角都渗出血来。 施少强手一抖,枪又再度指对着摔倒在地上的杀手,冷笑道:“你是贼,我用枪指你是天经地义,在我手里,你一点不要指望会有什么翻身的机会,我用得着跟你单挑?你他妈再动,我一枪毙了你!”说这话时,施少强的眼神冷的可以杀人,话说的斩钉截铁,根本没什么余地。在这一瞬间,我才忽然想起小四说的话,施少强绝对不是一种普通的官员,更不是一个只会靠头脑吃饭的家伙,他能卧底这么多年,绝对有他不同寻常的地方。 我心中忽然有点醒悟,施少强这是在隐隐提示我,千万不要永远只会倚仗自己的身手,跟悍匪永远不要讲什么条件,更别逞英雄。就如同他上次说的:“再强的格斗家,也敌不过一颗小小的子弹!” 那杀手气势完全被施少强所压过,强装冷笑:“ok,你狠!”说着右手轻轻一抛,把右手的匕首向外面一抛。 然而施少强却没有轻易放过他,忽然猛然一脚,狠狠踩在了那人的右膝之上,喀嚓一声,那杀手杀猪似的一阵惨叫,捂着双腿狠命地疼痛哆嗦。这下连我都有点觉得残忍,对方既然已经投降,何必再下这么重的脚。 然而我忽然发觉我错了,原来那人的皮靴尖上,忽然伸出了一根锋利无比的刀片。要不是施少强一脚踩断了他的腿,这人一定会找机会下杀手的。这刀片如此锋利,只要在脖颈处被他撩上一脚,必定无命。 施少强冷笑,说:“就凭你还想暗算我?还嫩点吧!”说着转头望了一眼我的伤口,说你没事吧! 我点了点头,说:“还成!没什么大碍!” 施少强笑道:“幸好这是个雏儿,怕袖中刀伤到自己,没敢淬毒,要不你就可以做烈士了!” 我心中一震,深深感觉到自己和施少强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从他那淡然且坚毅的脸上,我心头忽然浮起一种强烈的震憾,这人当年的卧底生涯,绝对是一段艰苦的历程。 大批警察赶到后,施少强把墨镜给我戴上,载着我离开了那破工厂,微笑地道:“想不想见报呀?” 见报,什么意思? “靠!这还用我解释?”施少强一笑,说道:“如果需要我给你吹嘘一下的话,我会在报纸上说一下你协助警方抓到凶手的故事呀!我找小李给加点情节花絮什么的上去,再拨高一点你的英姿。” 我捂着刚包扎好的伤口,说不要吧,这不是让我难看吗?再说这样搞蒙军会不会怀疑我和警队的关系。 施少强哈哈一笑,说你还当真了!这种事不可能见报的啦,倒是如果有可能,我年底申请个警民合作奖颁发给你好了。 我抓了抓脑袋,叹道:“我现在可是你施大导演手下的龙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施少强忽然阴险地一笑,望了我一眼,说:“一会你给我去医院治疗,我会要求医院帮你安排在阿勇的病房附近,你有机会的话,顺路告诉她们一下,我只要蒙军和冯妤静知道是你追上凶手,并在和凶手的殊死搏斗中受伤到地,最后艰苦支撑到警察赶到就好。” 我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皱了皱眉头说:“不要吧,我这伤并是太重,现在已经止血了,这医院还是不要住了吧!”说老实话,我现在有点特怕进医院,钱凯的阴影至今还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什么叫将计就计,这么大好接近冯妤静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把握。”施少强狠狠批评我道,说着瞅了我伤口一眼,说道:“怎么,你伤的很轻吗?我看看!” 说着一脚刹车,停在了路旁边,我正要问要干什么,施少强忽然右手向外一挥,狠狠地揍在了我的伤口之上。 我啊的一声惨叫,根本没想到他会忽然下这样一个杀手。鲜血立刻从刚刚止住的伤口中渗出来。 施少强油门一踩,脸上带着微笑:“我看你伤得挺重嘛,再不送医院,怕会死哦!”说着轻轻一按播放键。跟着adams哼唱起hereiam 我差点吐血!只恨不得一拳打掉他的牙! 二十九 入院 「我已经人在北京,正在去机场的路上,然后直飞法国留学。签证前段时间就办好了,现在才告诉你,不好意思。很高兴认识你,祝你永远幸福,白绫临行留字」 流火的天,我却忽然有些凉凉的感觉,我想,这该是白绫给我的最后一条信息吧,未来日子,我还能再见到她吗?再也不会了吧…… a市第一人民医院,一看见建筑上那个巨大无比的十字型我就有点晕眩了,最近来医院真是有点过于频繁了,而且这一次居然还搞到要住院。真是件很让人郁闷的事。车到医院,我几乎是被人强行抬上的担架,在施少强的亲自授意之下,我几乎就成为了一名见义勇为的英雄,在与持枪歹徒奋勇搏斗的过程中受伤,腹部被歹徒连刺数刀,情况非常危急。 “没事,这医院的院长是我初中的同学,而且你的主治医生就是我亲妹妹,我说什么伤,你就是什么伤!”施少强在我下车时嘿嘿冷笑。拍了拍我说:“为了配合蒙天勇的伤势,只好委曲你一段时间了,就权当放假吧,尽量找机会接近冯妤静甚至蒙军,一定要赢得对方的信任。出院后我训练你枪法!” 我哼了一声:“我说老大,这些怕是以后再谈,咱们先说点实际的,住院费你可得帮我搞定,我直接说好了,我已经身无分文了。” 施少强眉头一皱,摸了摸头,有些尴尬地笑道:“医药费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从市今年的见义勇为基金里提前帮你申请一部分报销,不够的由我来想办法搞定。” 只看他为难的脸色,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这就意味着得自掏腰包了,也许真如他所说,经费太少了,还不够塞牙缝。想想也是,这事一直都是单线操作,很多事在财务方面都比较难以处理。 “算了,咱们都是穷人,还是打打蒙家的主意吧,你好歹也是因为他们受伤的,这可算是公伤。” 唷,不鄙视你都不行了。 在施少强的安排下,医院方面甚至把我直接送进了阿勇的病房和阿勇同住,这并不是私人医院,双人房是非常正常的。自然,这一切都是在施少强的安排之下秘密进行。 最重要的,警方和医院都以我情况危急不能打扰为由,拒绝了所有记者的采访。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对我来说,扮什么都好,装病人确实为难了些。以我的身体素质,如果不是后来施少强补了我一拳,我挨的那刀虽然深,但毕竟没伤及内脏,只要止住了血,简单缝针再随便上点药差不多可以算没事了。但挨了施少强这一拳之后,还真有些痛不堪言,血流不止,差不多缝了几十针才搞定。 当然最痛苦的莫过于施医生的友情提示:你就是忍,也给我至少在床上呆够半月!施医生并不知道我的确切身份,但我看她偶尔对着我神秘微笑的样子,总怀疑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阿勇受得是重伤,我手术完被推入病房休息的时候,比我早开始手术的他仍在手术的过程当中。病房内静悄悄的,估计他的许多手下和亲戚都在手术室内等候吧。 虽然医院位于市中心,但这间双人病房楼层较高,在医院住院部的二十五楼处,故而噪音和干扰并不算大,也显得相对清静,一眼望去,装修简洁,打扫的很干净。两张病床分列窗口左右,阳光从纱窗射入,映在米黄色的墙体上,让整间房间呈现出一种柔和的感觉。 伤口处的麻醉渐渐散去,疼痛开始一阵阵地发作,我正有些迷糊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似有女孩说话的声音,微微张开眼,只见门被推开了,一阵光影幻动,有人叫道:“2507,就是这间房了,我们先把东西放进来吧!” 话说声中,进来了三个漂亮可爱的年轻女子,似乎都是阿勇手下的工作人员或者朋友什么的,把一套套全新的脸盆、毛巾等洗漱用具仔细地摆放在床前的柜里,甚至还摆上了一个样式非常酷的咖啡壶。 我忽然有些苦笑,只见不一会的功夫,阿勇的那张病床前早已经放满了所有该有的日用品,更插好了很多非常漂亮的鲜切花。这样一比较,显得我这边空荡荡的,除了把医院公有的水壶外,我甚至连个水杯都没有。 心中那个恨!施少强,你也太抠门了,连把牙刷都不给我不给我就让我来住院。心中一阵抓狂,打定主意,施少强这一拳之仇,非报不可! 朋友,自然是不能再通知的,原来代替施少强送我进医院治疗的那几个警察也早已经不知跑那去了,虽然我知道施少强的意思就是要我能在没人打扰的基础上和蒙家的人加强沟通,但还真没想到这家伙连起码的日用品也没给我准备准备。这几女孩子没来拾掇还好,现在一比较,自己整一个病倒异乡的可怜民工。 换马列在这,肯定要大呼一声:“凄凉呀!” 看着自己这身病人服,是怎么看也看不顺眼。烟瘾大发,装出一付很虚弱的样子,哆嗦着勉强去够挂在旁边的衣服,想掏出包烟解解困。 一个正插完鲜花,欣赏着那还需要摆弄的女子忽然看见我这动作,很好心地说了一声你小心点,你要找什么让我帮你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麻烦你帮我拿包烟和火机出来!” 那女子一愣,道:“这是病房呀!” 我见并没有护士在,笑了笑道:“没事,我不是得肺癌。” 那女子摇了摇头,道:“不行呀,你还是不要抽了。”另一个女子也凑嘴道:“就是,这还有其它人要来住,你别只顾自己好不好。” 心头那个郁闷,我招谁惹谁了,居然连抽烟也没自由了。 正在烦躁间,忽然听见脚步声响,又有两个女的进来。我心猛跳了一下,这两女的我都认识,一个是冯妤静,另一个却是那天在商务会馆那所见到的蒙军养女蒙嘉颖。 蒙嘉颖好象在安慰着冯妤静,只听她说道:“静姐,你不用担心,哥哥会没事的,今天的事你一定吓坏了,不过不用担心,警方刚才说已经抓到那人了。” 冯妤静脸色惨淡,低头轻声道:“都是我连累了他,对了,你爸怎么说,是不是特别生气?” 蒙嘉颖轻轻摇了摇头,说:“爸爸也没说什么,你知道他的,生不生气我们都看不出来,他只是叫我催促你回去,这几天让我来看护哥哥吧,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冯妤静叹了声气,说道:“你爸肯定非常生气了,我都不敢见他。” 蒙嘉颖安慰道:“没事的,天底下所有人里,爸爸唯一能听得进话的就是你,他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静姐你先回去吧,我叫我的人送你走,他们都是专业保镖,比警察还可靠的多,绝对安全的!” 冯妤静轻轻点了点说,道:“既然你爸爸非要我回去,我也只有先走了,那麻烦你在这里等着,阿勇做完手术,你第一个就要通知我。”说着望了一下这病房,摇头道:“这里怎么能住人呢?就不能再换更好的房间了吗?” 蒙嘉颖轻叹道:“这里是公立医院,有几个单间据说住着退休的省市领导,所以没有更好的了,况且警方说这是枪击重案,一切得由警方为主,只能在这里治疗,方便他们保卫和查案,不止房间了,连我刚才提出换更好的医院也被拒绝了。” 我心下冷笑,暗想虽然你蒙家够牛,但如果这也能让你说换就换,那施少强可以去吃屎了,试想阿勇要换了医院那我怎么办,难道还能跟着换不成!倒是冯妤静要急着回去,这个倒出乎我的意料。他这一走,可是完全打断了我和施少强原定下的接近他的目的。 当下我赶紧作出一付疼痛难忍的模样,捂着伤口惨呼了一声。 果然这下引起了她两人的注意,我心中暗暗祈祷蒙嘉颖千万莫记起我的样子来,毕竟我在商务会馆打砸那天被他的三个美国请来的保镖把头盔给打掉了,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也不知道她还有印象没有。 冯妤静听见我的呼痛声,不由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我赶紧抓住机会说道:“阿勇没什么事吧?” 冯妤静愣了一下,惊道:“啊,是你……” 我点了点了头,道:“那凶手我抓住了,现在已经交给了警方。” 冯妤静一脸感激,轻声道:“你好英勇,谢谢你,我早上看见你就想起你来了,我们在静安医院见过的。对吗?” 我点了点头,说:“对,那天我本想救白绫的,没想到钱凯会发生那样的事……” 冯妤静轻轻叹息,说:“这是天命,没办法的,我早上在华云寺还特地替他烧了柱香。对了,白绫昨天给我电话了,说马上就要去法国,你和她也是朋友吧。” 我想起白绫的那临别短信,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感触,不由轻轻嗯了一声,道:“希望她在远方,一切无恙吧。” 冯妤静指着我向蒙嘉颖介绍道:“嘉颖,我跟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刚才那几个警察说的见义勇为,奋不顾身勇抓歹徒的那位朋友,叫……,呵,不好意思,是叫腾文俊吗?我记得在阿勇的电话上看过的,一时记不太清了。” 我点了点头,笑道:“你记性真好。” 蒙嘉颖的俏脸微笑着望向我,轻轻点了点头,说:“谢谢你,腾先生,我刚才在手术室外,已经听静姐说起过你了,说你是我哥的朋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见。”说着轻轻皱了皱嘴,说道:“我们……我们好象在那见过?对吗?” 我赶紧摇了摇头,说:“没有吧,你这么漂亮,我要是见过肯定不会忘记了,唉哟!”我赶紧装作疼痛难忍转移她的注意力,可不能再让蒙嘉颖想起见我也曾经在会馆那动过手,虽然钱凯已死,我可以随便瞎编个借口也能隐瞒过去,但现在我要无限亲近蒙家,这种事还是能免则免。 蒙嘉颖微笑了一下说你没事吧,实在太谢谢你了。我强笑了下,说道:“没事,我就是想抽支烟,要不你找杯水给我喝一口也行,我这连个杯也没有。” 冯妤静和蒙嘉颖对视一笑,蒙嘉颖转过头去,对着那几个先进来的年轻女子道:“你们赶紧去买些最好的日用品来,怎么能让我们的恩人连口水也喝不上,这样传出去不被人骂死。” 那女孩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冯妤静又道:“你去财务那把腾先生的帐务也给转到我们这边来。” 我心里轻轻靠了一声,暗想老施你果然算得精,知道蒙家肯定会帮我出医药费的。当然谦虚一下是不可避免的,赶紧说道:“不用了吧,这是小伤,我会自己付的。” 冯妤静轻笑,说:“腾先生是为我们受得伤,我们感谢还来不及,怎么还能让你自己掏钱治疗呢,再说你这可不是小伤,我听那几个警察说,你中了好几刀,连肠子都差点被拉出来了。” 我靠,那个傻逼这样造的谣。 幸好冯妤静接着道:“当时我担心死了,心想如果连累你伤成这样可让我们如何是好,幸好现在见到你状态还好,心下才稍宽了一点。” 我赶紧一笑,说道:“也就是挨了几刀,没事的,恢复一久就行了,我身体骨还是挺硬的。” 冯妤静点了点头,说:“看得出来,挨了这么多刀还能谈笑风生的,这么硬朗的身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难怪以前阿勇老夸你!” 我一惊,说道:“阿勇跟你说过我?” 冯妤静点了点头,微笑道:“说过的,他说过你以前就救过他的,只不过那时还不熟,后来又见过几次,我听在心里,一直没对上号,现在才知道居然是你。”说着轻笑道:“你可真是他命中的恩人,每次他有事你都第一个赶着来救。” 蒙嘉颖一笑,说那我不是也得好好感谢他。 冯妤静嗯了一声,说:“那肯定的,我们一定得好好想个法子,报答一下腾先生。” 我心里嘿嘿一笑,暗想这还不简单,赶紧让我去你们那做事吧。嘴上却作出一付严肃的神情,摇头道:“不需要的,我当阿勇是朋友,也就当你们是自家人,这只不过是点儿小事,那说得上报答呢!” 冯妤静轻轻一笑,对着蒙嘉颖说:“像腾先生这样讲义气的人,这世上越来越少了。” 我很想脱口而出那不如我出院后你帮我找份工作吧,话至嘴边,我又忍住了,有些事不需要自己提,水到渠成最好,否则就太着痕迹了。 三十 保镖 这是我生命中极度无聊的三天,阿勇一直留在icu室里面留观,整间病房就我一个人在呆着,而且一处都不能去。除了偶尔护士过来帮我掉瓶,我甚至连人也很少见到。蒙嘉颖她们也好象从世上蒸发了,又或者因为阿勇还没转到普通病房的缘故,她们都守护在下面吧。 马列和几个老朋友也有打过电话来,都被我以工作正忙给推托了,虽然我心里,实际上很想念他们。但我只有忍耐着,如果让他们来探望我终是不妥的。施少强则一直没有联系我,但我知道,他一定通过各种途径,随时掌握着医院的情况。 除了电视,我没有任何的娱乐方式,我这几天唯一能掌握的,也就是手中的遥控器罢了。终于在一场无聊的超女pk快要结束时,当我感觉自己开始有点淡淡的凉粉情怀时,阿勇终于被推送回来了,病房内一下热闹起来。竟让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了这种宁静状态的我有些烦躁。 阿勇看出我的意思,笑了笑,让他那些漂亮的手下全都走了出去,对我笑着道:“听说你很惨哦,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我本来早就想上来了,可惜医生不让,一定要让我在icu里不分白天黑夜地煎熬着。” 我点了点头,头朝电视点了一下,道:“还凑合,没事追追星。”阿勇看了电视一眼,嘿地一笑,道:“居然喜欢这个,你身体没事吧。” 我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说:“没有化脓,也没有引起发热,正常恢复中。你呢?枪伤怎么样,还挺得住吧。” 阿勇的脸色还有些惨白,轻轻嗯了一声,道:“还行,咱狗运气好,没伤到重要位置,就是失血有点多,估计要痊愈至少得两个月吧!” 我叹了口气,微微一笑,说:“确实运气不错,我当时看见你倒在地上,全身血淋淋的,还以为你挂了!” 阿勇轻笑一声,道:“你可别咒我,说起来我倒是奇怪你怎么这么巧,居然会在那里。我感觉我每次有事你都奇迹般出现的。” 我无奈地笑笑,道:“有什么办法,有缘呗,再说我这不是失业了吗?刚好在那附近的网吧里瞎混,就这么巧遇见你出事,说真的,你怎么会得罪这人?” 阿勇叹口气,道:“我当你是兄弟,也不用瞒你,他要对付的原本不是我,是那天在车上的另一女人,不过我正好在,挡了一枪罢了。” 我心下一笑,心想这事我还能不明白,不过你既然不细说,那我也就装作不知道,便开玩笑地说道:“原来是英雄救美呀!” 阿勇脸上显出些无奈地神情,轻轻摇头,道:“说哪去了,她是我叔叔的女人,唉,不说了,说起来烦,你呢?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来我这做事!我很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心下一喜,暗想你和冯妤静什么关系我还能不知道,但你们怎么乱可不关我的事,你现在说的才是重点,当下淡然道:“也好吧,不过你知道我是个粗人,都不知道能做什么。” 阿勇一笑,道:“绝对有你适合的啦,我那这么多职位,可以任你随便挑一个的!” 这种机会绝对不能放过,我一下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念书不多,文职是做不来的,不过我以前做过保安,你那需不需要保镖什么的,这个我想我适合。” 阿勇愣了一下,奇道:“保镖?” 我心里呸了一下自己,暗想这么直接会不会太突兀了点。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只得点头道:“对,保镖。刚才我看电视,讲武侠的,里面有个镖局,所以一时就想起这个。”我瞎扯道。 阿勇皱了皱眉,道:“前几天的事是意外,a市敢跟我叫板的没几人,我身边兄弟很多了,我是年轻人,也不习惯有一大堆人跟着,再说让你跟着我会不会太屈材了。” 我心下一黯,心想倒也是,钱凯都挂了,这a市黑道感觉完全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只好装出一付失望的神色,道:“这样呀!那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才好了。” 阿勇一笑,道:“我底下很多娱乐场所的,你随便挑一家管理好了,这该没什么难度吧,做着吃吃喝喝就成。”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暗想这不是又回到老路上,赶紧轻轻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我不太喜欢了,又没挑战性,呆长了也无聊。何况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完全是因为你的关系才上的位,估计也不能服众。” 阿勇哈哈一笑,说:“没人敢这么说的,不过你真这么喜欢做保镖,这样吧,我推荐你去保护一个人。” 我心中一阵激动,知道绕来绕去,终于绕到主线上了,仍装糊涂道:“保护谁呀?” 阿勇笑道:“可不是我,我这么大一年轻男人,可不习惯别人保护,如果你不介意,我推荐你去做小静……做我婶婶的保镖吧!” 我强抑住心头的喜悦,没想到计划进行的这么顺利,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淡然道:“那天车里那女的?” 阿勇点了点头,说:“对,她最近得罪了些人,经常有人骚扰,那天的事你也见到了。”我点了点头,轻笑一下,说:“对!那家伙好象是个职业杀手,看来你婶婶得罪的人不是小人物。” 阿勇轻轻叹气,说:“可不就是,所以说很危险的啦。我想还是算了吧,再连累你出事,我可过意不去!” “不会呀,越危险的事才越刺激!”眼见大好机会在手,可不能再让煮熟的鸭子也飞了。我笑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生活了,太平淡的日子我早过腻了!” 阿勇有些怔然地望了我一眼,嘿地一笑,说:“你还真是个牛人!没见过你这么不怕死的。” 这时候门推开了,蒙嘉颖轻轻探头进来看了一下。笑着说:“哥哥,我还以为你还在icu呢,害我等半天,探视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转上来了。” 阿勇扮了个鬼脸,对着蒙嘉颖一笑,说:“进来吧,我上来很久了,你这没良心的,哥哥住院,你居然偷跑出去玩!”只听言语,就知道这两人兄妹感情极好。 蒙嘉颖进来坐在阿勇床边,替他拉了下被角,有些撒娇地笑道:“才没有呢!人家只是呆得闷,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就悄悄跑出去溜了一圈,你是不知道,这医院管得可严了,你在icu里,一天只能探望十分钟。”这时候的蒙嘉颖,完全和我在商务会馆里初见她时那种冷酷的神色完全不同,充满了一种小女儿的憨态与纯真。 阿勇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柔声道:“等我出院后,好好陪你玩几天。” 蒙嘉颖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可等不了这么久了,过几天得回香港工作了,我是因为新公司装修,才趁机回来看看你和爸爸的。” 我心下偷笑了一下,当初还以为这阿勇和蒙嘉颖是因为有血缘的关系,才给我如此熟悉的感觉,现在知道蒙嘉颖只是蒙军的养女,才明白自己当初的推测完全只是错觉。 阿勇轻轻一笑,说:“开新公司了呀,你可真了不得,再过几年,就完全是个大设计师了。可不像我们这些没出息的,永远只会做点不动脑的工作。” 蒙嘉颖嘻嘻一笑,道:“就这还算没脑子,那我就算超级笨蛋了,对了,爸爸来看过你没有?” 阿勇脸上一沉,冷声道:“好好的提他干什么,他爱来不来,关我什么事。” 蒙嘉颖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你们毕竟也是叔侄俩,不要再这样闹别扭下去了,我夹在中间很为难的……”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这房内并不只是他们两个,赶紧闭口,回头望了我一眼。 阿勇一笑,对着我向蒙嘉颖介绍道:“来,我跟你介绍我的朋友。”蒙嘉颖轻轻一笑,说:“早认识啦,静妤姐介绍过的,腾先生对不?” 阿勇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认识,我也就不多说了,文俊是我的好朋友,好几次帮助过我,这次又为我们负重伤,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了。” 我赶紧干咳了一声,道“怎么这么说,路见不平都得拨刀相助,何况我们是朋友。”阿勇对着我一笑,道:“你就别谦虚了,这是我妹子,可不是外人。” 蒙嘉颖忽然很奇怪地望着我,娇声笑道:“就是,我哥的朋友可也算是我哥哦。以后还请文俊哥好好照顾妹妹我,从今天起,我就当你是我哥哥了,我以后万一有什么事,你可得第一个出现哦。” 我尴尬以对,讪笑道:“总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绝对不皱眉头!”阿勇对着蒙嘉颖笑道:“文俊是老实人,你可别逗他,说真的,回头你帮我跟叔叔说一声,我想让文俊去做静妤姐的保镖。” “又是保镖?”蒙嘉颖奇怪地回头瞅了我一眼,笑道:“爸爸叫我专门去美国帮静姐带回了三个优秀保镖了,你现在又让文俊哥去呀?” 阿勇冷声道:“你找来的那些家伙,我可信不过,文俊的身手我可是知道的,你也看见了,这次的杀手就是他给亲自抓到的,要是没他,那些警察那这么顺利抓到他!”这话让我心中一阵汗颜。 蒙嘉颖似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爸爸非常欣赏吴晓军他们,哦,也就是这次我专门请来的这三个人,这事可得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吧。这三个人可是他专门在美国亲自雇佣的。我只是帮他们履行了一些手续罢了。” 我心下冷笑,赶紧装出一付无所谓的神情,以退为进地对阿勇道:“阿勇,算了,既然你叔叔更欣赏其它人,我重新找其它事做吧。不要和你叔叔过不去。” 阿勇始终是个激不得的性格,我不提蒙军还好,现在一听脸那不放得下去,哼地说道:“什么算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说什么也给你办到!” 蒙嘉颖有些无辜地劝慰道:“我会跟爸爸说的,你别急嘛!要不我现在就跟静妤姐打电话好了,静妤姐很欣赏文俊哥的,她只要愿意,爸爸那边绝对没问题的。何况这都是为静妤姐好。我也很信赖文俊哥的身手呢!” 我忽然发觉蒙嘉颖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朝我笑了一下,那笑容很奇怪似的。 蒙嘉颖拿出电话,走出门外打了半晌,回来后对着我笑了笑,说:“爸爸和静妤姐都答应这事了。”阿勇冷声道:“靠!这算什么事,还得征求他!”蒙嘉颖轻轻推了推他,说哥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心下一松,这计划总算正常实现,这意味着只要我出院了,就可以正式成为冯妤静的保镖,这可是件好事,等没人的时候得通知一下施少强,让他也高兴高兴。但我心中仍有点忐忑,为什么蒙嘉颖的笑容总是这么奇怪。 阿勇毕竟是重伤,陪着我们闲聊了一会,精神有点不济,沉沉睡去。我也有点犯困,也闭上眼准备迷糊一下,忽然却觉得伤口似乎有人触碰,不由唷地一下睁开眼睛,让我奇怪的是,却是蒙嘉颖一脸冷笑,并起四指朝我点了点,示意我跟她出去。 我心下暗叫不妙,但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只得向他示意我伤口还疼,不能下床。然而蒙嘉颖却根本不管,头轻轻一点又朝我示意了一下,径直走出病房门外,我呼地长叹一口气,只得离开我这本早就呆不下去却又不得不呆的地方。 做出一付疼痛难忍的样子,我捂着伤口掂着脚缓缓跟着她走出门外,关门的瞬间,阿勇睡得很沉。 蒙嘉颖领着我在楼道上走出好长一段距离,才忽然停下脚步,冷笑道:“说吧,给我个你为什么要做保镖的理由?” 我心下猛然一怔,这一瞬间的蒙嘉颖,已经完全再不似方才阿勇面前那可爱女生的模样,简直是一付审讯的神情。这是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露馅了吗?我心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了许多镜头,一下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出错了,便以不经意地样子奇怪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问我?” 蒙嘉颖冷笑,说道:“你自己应该明白,像你这样的危险人物,我可不放心你跟着静姐!” 我赶紧作出一付无辜的神情,装糊涂道:“我只是最近失业,想找份工作罢了,如果你不愿意,直接说明白吧,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蒙嘉颖脸上淡淡一笑,说:“我只是想你告诉我,为什么又是我哥的朋友,却又去打砸我哥的会馆呢?” 我心下冷笑,早知道你这女人不好惹,三天前在医院你一见到我,肯定就已经认出我来了,却一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幸好我在方才已经想好了措词。 赶紧以一付恍然大悟的神色道:“哦,你就是那天在里面的那个女的呀,真的对不起,这事是因为我失业很久了,为了混饭吃,做了一段时间的打手,朋友叫我帮忙砸场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是阿勇开的场,要不怎么可能还去砸呢?后来我知道以后,一直闷在心里,都不好意思和阿勇说。” 蒙嘉颖冷冷看着我,似在判断我这番话的真实信。我又赶紧低头一叹,以一种颇有些悲凉的口气道:“我没什么学历,除了身子硬点没什么技能,一直都找不到正式的工作,为了生存,没办法,所以阿勇刚才才介绍我去做保镖,因为我以前做过保安。砸会馆这事我知道很对不起阿勇,你放心,我会自己跟他解释的,不会为难你们。” 说着我轻叹一声,以一种黯然无比的神态轻轻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缓步向病房走去。心里面暗暗祈祷蒙嘉颖至少还有一点同情心,那我就有机会。 果然我才走出数步,蒙嘉颖忽然拉了我一下,忽然嘻地一笑,叫住我说:“我相信你啦,逗你玩的,其实你既然救过我哥,又帮我们抓到杀手,我怎么能不信任你呢,不过我那天见你在会馆里砸东西,心里有点疙瘩就是了,以为你是其它人派来接近我姐姐的,现在你一说,我明白了。” 我心中暗暗一惊,心道我确实是其它人派来故意接近你们的,但我的目标可不是冯妤静,而是蒙军! 蒙嘉颖轻笑了一下,道:“其实你真适合做保镖的,我见过你打架了,很厉害的,我爸叫我带回来的那三人,好象都打不过你似的。” 听到蒙嘉颖轻松的口气,我刚才一直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转过身来,望着她道:“只要你相信我就好,像我这种没什么别的技能的人,除了打架,真的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蒙嘉颖望着我那忧伤的模样,忽然柔声道:“会打架也是很强的技能嘛,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保护好静妤姐,这段时间以来,她实在太辛苦了,老担惊受怕。” 我毅然道:“你放心,如果我保护她,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蒙嘉颖嘻地一笑,悠悠道:“我信任你是一回事,不过我爸好象不这么看,刚才我打电话跟他说这事,他说没问题,但有个条件。” 蒙军?我心中一怔,茫然道:“什么条件?” 蒙嘉颖道:“我爸说,只要你能打赢他叫我请回来的那三个人,就出高薪聘请你!待遇一定让你满意!” 靠,我有这能耐吗?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但我同时也知道,经过这么多波折,我确实已经按照原定计划,一步步向成为蒙军情人的保镖这个目标无限接近。 一 触枪 在医院呆了差不多十天后,我出院了,阿勇伤得比较重,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出院。蒙嘉颖给了我她的电话,约好了过几天带我去找冯妤静。我没把要比试的事告诉阿勇,否则以他的性格肯定又要发火。 这点上,我可不想为难他,只要比赛公平,一对一的话,我还是自信有机会战胜那三个家伙的。 施少强亲自来接的我。他的车停在离医院很远的一条小巷里,手指习惯性地轻弹着方向盘,悠闲地听着有理知花的icry。摘下墨镜后,我看见他双眼布满了红丝,显然又熬了一夜。 岁月不饶人啊!施少强活动着颈部。揉了揉双眼,道:“最近这一个月,连续发生了几起坐台小姐的连环抢劫碎尸案,在社会上引起了大波澜不说,还惊动了省政府,给我们下了死命令,限期破案,加上前段时间的一些积案,我都快被折磨死了。” “这么凶残呀!有点头绪没?” 施少强长吁了一口气,叹道:“现在犯罪者都很狡猾了,做案手法凶残不说,反侦察的能力也很强,慢慢来吧,没这么容易的。” 我冷笑一下,说:“那你还有空来接我?” 施少强微一笑,说:“我大小也是个领导,交待部署好也就行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还让不让我活!再说我也熬了几天了,还真有点挺不住了。” “现在我们去那?我看你这么累,不如回家睡一会吧。” 施少强耸了耸肩,打了个哈欠,道:“我也想好好睡一觉呀,不过不行,事情还多着呢!现在我带你去个地方,顺便听听你在医院中的情况。” 我丝毫没想到,施少强带我去的地方竟然是还挺高档的桑拿水疗室。 “我说老大,我伤口还没痊愈呢,怎么能洗桑拿的!”我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微疼的腹部,虽然已经开始结痂,但肯定不能用水冲洗的。 “这么不中用,你怎么对付那三个家伙。”施少强在车上已经听了我的汇报,知道蒙军要我和那三个人比试的事。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冷笑道:“这还不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当初补上一拳,我现在早没事了。”施少强脸上泛起笑意,说:“小肚鸡肠,跟个娘们似的,那要不要打我一拳才爽呀!”我嘿地一笑,说:“有机会一定不放过。” 自己的身体自己掌握,随便蒸了一下赶紧沐浴,降低了水温,任冰凉的清水冲刷在我肌体之上,在医院里堆积的数天郁气为之一扫而空。 “看你都好象不怎么动的,居然肌肉还挺结实的,有什么秘诀没有?”施少强摸着自己渐渐隆起的油肚,有些郁闷地问道。 “都知道是秘诀了还问?”我打趣道。心想自己这一天五百个伏卧撑的习惯可不是一般人能坚持的。 施少强懒洋洋地躺在休闲椅上,拍着自己肚皮轻轻一笑:“不说拉倒,呆会去靶场,别说我藏私就行!” “啊,要去靶场?”我心中一惊。 “这当然,要不然我拉你来冲澡干嘛!这可是技术活,要沐浴更衣才对得起枪神的。”施少强微微一笑,转身把钥匙丢给了我,说了声:“接着,这次可别说我不够义气,老子连内裤都帮你搞定了。” 我这才想起施少强进桑拿室时拿了一大口袋东西存起来了,原来竟是买给我的全新一套衣服。还别说,心中还真有点感动。老施人看着粗,偶尔几个小动作还是挺暖人的。 车驶出了城很远,上了一条山路,正在我晕晕欲睡时,施少强忽然一脚刹车,打开车门,指着一个段围墙道:“就是这了。”我惊了一下,看着四周的位置道:“这好象是部队靶场吧!”施少强点点头,说:“警局的地下靶场管制太烦,就算能带你进去,也不够你打呀,这里管事的都和我很熟,保证弹药充足让你打到手疼!嘿,这里连ak47也有的。” 听得我一阵心热。 迎接我们的是几个年轻战士,一个中尉军衔的年轻人走过来了,尊敬地向施少强敬了礼,道:“施总队好,张政委今天去师部开会,特地交待我们要好好招呼你。” 施少强大咧咧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们时间有限,不去野外靶场了,你安排一下,我们去室内靶场抓紧时间练习一下,”那中尉笑了笑,说:“早听说施总队长是一代枪王,威名远场,我们一直想见识一下呀,这下终于有机会了。” 施少强一笑,说:“我也很久没动枪了,手肯定生了。”说笑间这中尉已经引导着我们向室内靶场走去。 这是一间巨大的室内靶场,足有五十余米长的空旷距离,不止手枪,就是机枪也有得一打了。靶场早已经在施少强电话联系后,准备好了各种枪械。只看着枪架上那各种我根本分不清种类和名字,色泽鲜亮的各种大小枪械,但我已经一阵阵热血上涌。 施少强戴起护耳,随手抓起一把手枪,朝着前方靶标啪啪一轮点射,只见远方的靶标正中间,一下布满了密集且均匀的弹孔。这几下点射动作干净利落,让人心折。 “84式7.62mm微型手枪,中国制,反恐专用,适合近距离打击,射击精度高,但杀伤力较弱。”施少强缓缓放下枪,对我说道:“你来试试。”说着把枪一下抛给了我。我赶紧接住了,本能地想像这枪应该是把重枪,所以这一接时手上也憋足了劲,但枪落在手,才发觉这枪奇轻无比。 旁边一个士兵立刻把一盒子弹递给了我。我有些尴尬地皱了皱眉,幸好上子弹这种事看电视看多了,难度不大,很笨拙地装好子弹,眯起左边眼睛,瞄准了远方靶心,学着施少强的姿势一扣扳机。 砰地一声轻响,我手心轻震了一下,赶紧凝目看这枪的效果。竟然正中十环靶心。 “还行!”施少强微笑。转身又拿起另一把手心,枪在他的手中,宛若有灵性一般,竟然当着我们耍了一个电影中转枪的花招。 砰砰砰!又是三声枪响,全部命中靶心。施少强把枪递给我,如数家珍地微笑道:“*式7.62mm警用手枪,中国骄傲,服务四十年,杀敌无数,无明显弱点,最大射距可达800米”。 我放下那把84式手枪,接过了施少强递给我的*式手枪,心中隐隐有种莫名的感动,身为一个警察,却第一次才触到我们的警用手枪。比我想像还要轻一些。 砰砰!我对着靶心又是一轮点射。这次的效果却一点不理想,这手枪的后座力有些大,感觉自己有点难以控制。 施少强走到我身后,右手托住我握枪的手,道:“手一定要稳,三点一线,精神要集中,这事没有什么太大的诀窍,要得只是苦练和一点点天赋。”然而轻轻地拍了拍我肩膀,微笑道:“天赋你可是不缺的,就当你弹烟头吧,嘿。” 我点了点头,又是数枪打出,果然这次要精准了许多。但和施少强的成绩是一点都不能比拟的。 施少强点了点头,道:“我今天的目的可不是想让你一天就成为枪神的,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我只是需要你熟悉枪的感觉。要接近蒙军,枪法不好是不行的,太好也会让他起疑。你好好练习吧,这种事一通百通,对你将来会有帮助。”然而忽然一笑,低声说道:“据我所知,蒙军有自己的私人地下靶场,如果你能顺利成为冯妤静的保镖,你有大把时间练习的。以你的资质,绝对行的。” 我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迅速回到少年时学武时的心境,灵台一片空明,砰砰两枪打出。全部正中靶心。 施少强看着我,满意地轻轻一笑。对我轻声道:“以你刚才出枪的姿势,任谁也不会相信你才第一次摸枪的。”然后指着枪架上所有枪道:“你慢慢练习,不打完不许走。” 我靠,不是吧!放眼望去,这里不同的大小枪械就差不多有二十种,弹药更是有数箱之巨。 在车离开靶场的时候,我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不碰cs这个游戏。 施少强一边开车,一边微笑道:“怎么,是不是手酸的厉害。” 我活动着自己近乎麻木的右臂,反问道:“你自己想吧,我能不酸吗?我感觉自己伤口都好象震破了。”施少强点点头,似有点儿赞叹地道:“其实你比我想像中还有厉害许多了,国家没招你去射击队,真是可惜。” 我笑了笑,道:“你不也是,我以前还觉得你有点大言不惭,现在才知道你果然是一代枪神。” 施少强笑笑,说道:“射击是一项可以终老的事业,我呀,准备退休以后,到西部去做个猎手。对了,你如果能帮我把蒙军板倒,我会把我的珍宝送给你。” “珍宝?什么珍宝?” 施少强阴阴地一笑,说:“我有一把通过特殊途径得到的沙漠之鹰,很*的一把枪哦。” 我哈地一笑:“沙漠之鹰?你居然有私枪呀!” “可不许跟人乱说。”施少强冷笑一声,说:“我本就是合法持枪的,那枪不过是我的私人珍藏罢了。只要你有本事,我一定送给你。” 我轻叹一口气,说:“我以前总想着这辈子不可能碰到枪这玩意的,唉,世事无常呀。” 施少强悠悠道:“虽然现在警察的枪支管制也非常严,但枪永远是警察的第二生命,是武器也是盾牌。最好的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这是千古颠扑不破的真理。你也许一生都不碰到他,但应该掌握他的用法,就跟我们喝酒一样,你可以不爱酒,但一定要有酒量,否则真遇上拼酒的场合,会死的难看。” 我笑着应了声是,我改天一定找你大醉一场! 施少强笑着把车停在我那屋塔房的附近,说:“行,等你扳倒蒙军的那一天,我陪你好好痛快喝一场。” 我心中忽然有点莫名的凄凉,这一醉,谁也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 看着施少强的车渐行渐远,我心中一阵空荡荡的。 二 山庄 从碧秀山那微隆的山峦东望而去,但见一脉江水绵延东流,奔流到远,在云海雾缭间与广袤的平原汇于一线。蒙军的大型豪宅群,就建构在碧秀山上。 蒙嘉颖开着辆敞蓬跑车来亲自接的我,这让我也有些莫名的虚荣满足。名车美女,本就是大部分男人的终极目标。春姐看着我被蒙嘉颖请上车时那目瞪口呆的神情犹未在心中散去,我已经置身于半山之中。阳光初升,由蒙军私人出资修建的碧秀山公路两侧散发着馥郁的清新气息,清风袭面,让人顿脱都市烦躁之感。阳光从两旁的高树密林间不时地泄闪而过,万物有些斑驳的美。 蒙嘉颖重新烫了一下发际,有些蓬松的飘逸。加上戴着漂亮的墨镜,穿着简单而极富美感的露肩装,风拂起她的长发,露出她雪白的脖颈和肩头,骨感圆幼的让人怦然心动,她身上的淡淡的香水味随风而来,我有些飘飘欲醉的感觉。 蒙嘉颖侧头轻轻看了我一眼,见我陶醉的样子,不由嘻地轻声一笑,递了瓶水给我,道:“你身体真的没事了吗?”我接过她的水,说了声谢谢,然后轻笑道:“你看我还像有事的吗?” 蒙嘉颖把墨镜往上一举,当做发带遮挡住头发的飘散,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空气,道:“你是我哥的朋友,我也说过我当你是哥啦,当然希望你能赢。不过那三人是我爸亲自看中,特地让我去请回来的,他们的身手很厉害的,嘻,你们也交过手,你自己应该最清楚的了。” 一对一的话,还凑合吧,你爸爸有没说怎么比试? 蒙嘉颖一笑,道:“这我可不知道,到了再由我爸做主吧,反正总不会让你以一敌三就是了!反正我看好你哦,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我点了点头,道:“那就得你先透露点内部消息了,他们是什么来头?” 蒙嘉颖沉吟了一下,说道:“都是在旧金山华埠里的一些武馆长大的了,后来又上了专业的保镖课程,是我爸在那边的熟人推荐的,真有多厉害我也看不出来,反正我是外行的。不过你得小心一点,我会跟我爸说好的,大家点到为止。” 我微微一笑,道:“就是,切磋一下而已。” 蒙军的居所,比我想像的还要夸张,仅是沿着公路而筑的围墙就差不多有几百米,可以想见里面的宽广。车到大门口,只见上面有天翱山庄四个字,我心里笑了一下,想起以前看武侠里的故事,那上面的世谓世家大族,居住之地常常就在这种山水之间,而且名字也通常也是某某山庄的。 大门自动打开了,显然在监控里早已经有人看见是蒙嘉颖的车。蒙嘉颖车到大门口,忽然停下来,侧头朝我笑了笑,道:“委屈你先下车,从那边的过道中进去。” 我有些奇怪地问道:“干什么呢?” 蒙嘉颖嘻地皱皱嘴,道:“那边那道门有扫描仪器的,除了自家人和我爸亲自己迎接的客人以外,所有人都必须从那边那道侧门进去的。” 我长吐一口气,道:“没这么夸张吧,比银行还防卫深严。” 蒙嘉颖轻轻一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啦,我也很反感的,不过这是非常时期,谨慎点总是好的,再说这也算是改进了,以前是由专人直接贴身扫描检查的,更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我无奈地摇摇头,轻轻翻身跃下车,从侧门中走了进去,那保全扫描仪器不知道安装在哪,忽然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里面一个身着黑着西服的青年很尊敬地低首示意道:“先生,你可以进去了。”我这才知道已经扫描完毕。 蒙军的豪宅不是一般的豪华,只从大门到主楼,就将近有两百余米的距离,铺着仔细剪裁过的细草坪。间中栽着各色奇花异草。先我一步出门的蒙嘉颖招呼我跳上车,说道:“还有一段距离呢,先上车吧。” 我跳上车,呼地摇了摇头,说:“你家可也大得太夸张了点吧!” 蒙嘉颖嘻嘻轻笑,说:“还好吧,这里毕竟是国内,还算可以接受的,我爸在加拿大那边的庄园和牧场才叫大,简直望不到边。” 我心下有点微惧,虽然我早已经不断在了解他,甚至在家中的这几天,我已经把施少强通过电子邮件发过来的所有蒙军相关资料都给背的烂熟,但现在才知道,蒙军的真实雄厚实力,恐怕比我最大的想像还要大得多。越接近这些真正的上层人物,才发觉自己是何等的渺小。 “有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蒙军这人做事绝对是有很深的针对性和目的性的,他考察一个人究竟适不适合担任保镖,一定不会只是看中一个人的身手,你一定要随机应变。”这是施少强在我来时,在电话里对我的最后一句忠告。 车在一幢三层楼高的漂亮建筑前停下,建筑方格很特别,以我的欣赏水平自然分辨不出是何等流派,但给人一种中西结合的很完美的感觉。楼下是一个大大的花园,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的中央直立着一个人像神女白玉石雕,长有双翅,雕功出众,女神像上的衣饰脉络清晰逼真,美轮美奂,一看就是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这个建筑我已经很熟悉了,是天翱集团的标示图案,不过一个是平面,一个是立体的区别罢了。 蒙军和冯妤静就坐在花园中间的一张有顶盖的休闲椅上悠闲地一边轻聊,一边享受着阳光,旁边站着一个漂亮的侍女,抬着一盘新鲜的水果。另有几句保镖模样的年轻人,分立在花园的几个角落,保持着和蒙冯二人二十余米的距离。 “爸爸,我把腾先生给带来了!”蒙嘉颖带着笑容,朝蒙军走过去,又很有礼貌地对着冯妤静点了点头,说了声:“妤静姐好。”听见蒙嘉颖这样叫她,我不由一笑,心想情理上至少也该叫阿姨才对,但估计是因为冯妤静实在太年轻了,要蒙嘉颖这样称呼实在是不妥吧。 蒙军牵着冯妤静缓缓立起身来,笑着轻揽了一下她,对着我点了点头,伸出手朝我微笑道:“欢迎你来做客!” 望着蒙军伸出的右手,我居然有点不知所措的一下呆了一下,赶紧点了点头,伸出手和他一握,只觉得这双手略显得粗糙,简直和我有的一比,但很坚实有力。手掌浑厚雄实,显得很有霸气。 “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很有缘啊!” 倒是蒙嘉颖有些奇怪地问道:“啊,爸爸,你们认识的?” 蒙军微微一笑,道:“认识倒不认识,不过曾经见过就是了。”然后指着空座对我道:“坐吧,吃点水果,刚送来的,很新鲜。” 我赶紧讪笑一下,说:“蒙先生,你坐你坐,我们是后辈,站着没关系的。”蒙军轻轻点了点头,拉着冯妤静缓缓坐下,脸上带笑,轻轻望了望我,说:“小颖跟我说过,你想来我这做事,对吧!” 我心中稍稍沉了下气,心中想过施少强的事前叮嘱:“如果蒙军问你什么,除了你曾经在警校呆过这点和我们俩的这个秘密以外,其它所有的一切你都千万不要隐瞒于他。”赶紧点头道:“对,我已经失业很久了,真的很希望能找到一份工作。” 蒙军轻轻一笑,眼光如电地扫视了我一下,道:“听说你和阿勇关系很好,为什么不去他那工作?” 我淡淡地道:“就因为我当阿勇是朋友,所以才不方便去他那工作了,我性格很直,如果说话有不对的地方,还请蒙先生原谅!” 蒙军哦了一声,笑了笑,道:“没关系,有什么直接说好了,是朋友挺好呀,何况只是工作,应该跟认不认识没关系的。” 我摇了摇头,道:“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才不想改变这个关系了,要是在他那做事,总是有种上下级的关系,感觉很不恰当似的,何况如果事情做的好也就算了,如果事情做不好,他也不方便说我,我……总之是这个意思了,我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清楚。” 蒙军哈哈一笑,对着冯妤静笑道:“看见没有,现在的年轻人,挺有性格的。” 只看蒙军爽朗的笑容,纵然我对他底细如此了解,也不由得感觉到如沐春风一般,这人一点架子没有,那种很亲和的态度就宛如一个对后辈很亲近的叔伯前辈。 我只得装出略带尴尬的笑容,轻声道:“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个人没什么长处,做不了什么大事,阿勇也叫我去管理他下面的酒吧什么的,但我想我肯定做不来,我这辈子,做得最久的就是保安了。” 蒙军点了点头,望了我一眼,轻轻笑道:“他如果真让你做个普通的保安,那可就真不够朋友了,你的事,小颖跟我说过了,听说你身手不错,但如果真想到我这来做事,我可是很挑剔的哦。”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蒙总对手下的要求很高,但我相信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只是希望能找到一份能发挥自己长处,又不白领薪水的职业罢了,我也不愿意别人说我是因为人际上的关系才得到的这份职业。” 蒙军轻轻一笑,说:“很好,我蒙军手下员工近万,但能用得到我亲自考察的,一年不会超过十个,年轻人,你虽然没什么文凭,但够自信,我欣赏!这份工作的危险性,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叹一声,还没开始就挨了一刀,我能不清楚吗? 蒙军缓缓站起身来,声音忽转严峻,说道:“相信我说让你们比试一下的事你应该知道了。”我点了点头,蒙军续道:“我是个商人,你如果真有心来我这做事,我们就是东家和职员的关系,我付薪,你出力,条件待遇可以谈,但我蒙军绝对不会认人唯亲,能者为之是我的处事原则。” 我点点头,沉声道:“我明白,如果我不够资格担任这个职务,我绝对不会有怨言的。” 蒙军轻轻一笑,说:“很好,够爽快。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拖泥带水的性格。我可以直接跟你说,冯妤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我绝对不允许她有任何不测发生,既然我要替她挑选保镖,要的就不仅仅是有勇无谋之人。” 这话一出,冯妤静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红意,显然有些嗔怪蒙军当着我们的面直接这样一诉衷情。只有我没敢点头,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蒙军脸上泛起笑意,忽然说道:“本来我已经专门替她找了几个专业的保镖,这几人我是专门考察过的,对他们的能力我有充分的信任,既然你也想试一试,那我就有资格考察你一下!” 我嗯了一声,点头道:“我明白,我一定尽力而为!” 蒙军摇头,冷笑道:“不是尽力而为,是要全心尽力,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我那天在医院里见过你,就根本不会让你来这里接受挑战!你那天为了救白绫,很是有胆识,不惧个人安危,敢冒险救人,虽然后来结局有点出人意料,但给我的印象很深。” 我一愣,浑没想到医院之事,他居然还记得如此清清楚楚。只得赶紧沉声道:“那天也是逼不得已,会发生那种事,我也很内疚。”心里忽然闪过钱凯坠下楼顶那一幕,心中很不是滋味。 蒙军轻轻点头,忽然抬起双手,拍了几下。只见那房子内立刻走出三人来,我心猛然一跳,正是那天在帝豪商务会馆中那三个厉害无比的保镖。其中有一个叫吴晓军的,还被我狠狠挫了一下。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吴晓军抬头一见居然是我,不由脸上泛起一丝血红之色,但只是转眼就强压下去,低下了头,静静站在蒙军前,说道:“老爷,有什么吩咐?”只听他们叫蒙军为老爷,就知道这三人完全跟其它蒙军手下不同,有种高级奴才的威风。 蒙军手掌指向我,微笑道:“这位是腾文俊先生,也是格斗高手,我希望你们能比试一下!” 吴晓军脸上一阵兴奋,显然心里显然盼望这一刻已经很久,不由脸上微一冷笑,对我说道:“幸会幸会。”就伸手向我握来。 谁都知道这一握就已经是比试的开始,我那还敢怠慢,劲运手中,缓缓伸过手去。 一股凶悍无比的气量从吴晓军的手中传来,我们两人虽然都扮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只有彼此知道这一握简直就是狮虎搏杀。如果静下心听,可以感觉到我们俩人右手骨节暴响的声音。要不是我少年时插过多年的铁砂,换成普通人,这一握就足以把我的手骨给捏碎。 就连站在旁边的蒙嘉颖也是脸上变色,浑没想到我们才一开始就这样拼得不可开交。 蒙军冷笑着看了我们两人这一握,头轻轻一点,示意我们分开。都是武道中人,自然知道这得同时松力方行,我朝吴晓军轻轻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两人心中同时数了三声,一齐松力,缓缓放开。一股流汗从我的背脊缓缓趟下,我很清楚,那天我能一招胜他,实在是占了他太猖狂把我们看得太轻的便宜,换作认真打,我根本没有把握取胜。 当然,我相信他也没有。 蒙军等我们两人分开,才缓缓道:“大家都是自家人,比试的理由我相信你们都知道,点到为止,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人受伤。” 我们都点了点头,蒙军微微一笑,对着我道:“他们三人的工作性质都是保镖,而且身手我早已经见识过了,所以我的目的只有考察你,规则由我定,条件你可以讲,做不到的你可以提出来,可以重新换。明白?” 我点了点头,心里猛然冒起一股久违的豪气,少年时在格斗场等待对决的那种忐忑与兴奋的心情忽然又重新燃起。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自己居然也还有再上赛场的机会。我亦明白蒙军的心态,对这种有钱人来说,看人搏杀绝对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但我已经考虑不了这么多了,我要的就只有以胜利来证明自己的一条路! 蒙军冷冷一笑,对我道:“比赛分三局,身为一个保镖,出色的身手是不可少的,第一局当然是格斗,有没有意见?” 我呼地长呼一口气,沉声道:“没有!” 蒙军点了点头,轻轻笑道:“很好,你在他们中任挑一人吧!” 抬眼望去,只见这三人都脸上寒青,充满了不屑的目光。 三 决斗 天翱山庄位于碧秀山的中部,视野开阔,极目望去,天海一色尽揽眼底,地势背北望南,风水极佳。山风拂面而过,捎来些远方海域的淡淡咸味,让人有种麻痹酥软的感觉。 三个猛男都是冷望着我,面上微露着悍恶的青色凶光,风掠过他们额前的短发,一种刚劲无比的气势由然而生。 挑谁好呢?我心中沉吟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那天三人同时从旋转楼梯下跳下的情形,我和他们是有过交手的,知道这三人的格斗技应该都是在伯仲之间,没有太大的优劣区别。但即使如此,因为我要的不是强者的挑战,而是绝对的的胜利,当然要相对最软的柿子捏。 “很难考虑吗?”蒙军微微一笑,对着我道。 “让我来吧!”一个皮肤略为蚴黑,显得在三人中稍为年长的家伙脱口而出头。说话声中,这人凌然站了出来。只看这如岳渊般的雷霆气势,我已经后悔自己没有及时指向吴晓军了,毕竟我曾经一招战胜过吴晓军,站在心理上的优势,何况这二次交手,对方是首发出战,又怀着复仇的心态,这必然会对他的心理产生微妙的影响。 然而一切已晚,对方既然已经率先自动迎战,我势不能再行拒绝。否则绝对会被蒙军所低看。这人正在当时一脚撂腿把我头盔给击飞之人,甚至可以说是击败我的最大对手。 蒙军点了点头,微笑道:“麦克的腿上功夫一流,我也很想再度见识一次。”说着指着这人向我介绍道:“这位是麦世超先生,不过我们都习惯称呼他为麦克。”显是这人的英文名。 我微微向麦克低首致意,麦克显然比吴晓军沉稳,也微微臻首回礼,并以中国武术的传统抱拳示好,果然是武馆出家的行家。我有很多年没有比试了,压根就没想起这一套礼节。 蒙军道:“这里不太方便比试,大家去后院吧,那里空旷些。”我心中轻笑一下,暗想你这还不算空旷,那世上也没几处空旷了。不过这里是花园,确实不太适合比试。 天翱山庄的后院位于这幢三层建筑于后山之间,由各色漂亮的攀爬植物围成,面积不是一般的,靠山一面是一个室内网球场,旁边是他的私家车库,远方是一个大大的空地,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附近四处则是柔软的青草地,一个漂亮的游泳池居于中间。在青绿的草坪上显得如此湛蓝。蓝天白云倒映其中,令人恨不得纵身一跃而入,好好畅游一番。 唉,这种山明水秀之地,打打太极拳什么的最是合适不过,我却要和人搏斗,郁闷。 麦克率先走到草地上,很有礼貌地对我一弯腰,手心向上轻轻一示意,说了声:“请!” 脚踏在柔软的青草地上,感觉很奇妙,宛若少年时初次踏上标准足球场时的兴奋。我解开西装外套,随手扔在地上。施少强买给我的雪白衬衫大中适中,穿着进行格斗,很有种潇洒凌厉的味道。 吴晓军和另外一个保镖站在蒙军旁边,脸上都露出不屑的神情。冯妤静轻倚着蒙军,但我却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种貌合神离。蒙嘉颖坐在遮阳伞下,捧着杯果汁,笑盈盈地看着我。不可否认这女子相当具有魅力,但她和我之间的距离实在太遥远了,我根本不会有什么臆想和绮念。 天地间一片静寂,只有山风偶尔的呼咧之声,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头脑一下进入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默默地跟自己说:“这一战,我只许胜。”我并不知道蒙军会出那三个测试,但就我个人的能力而言,最有把握的便是格斗,如果连这关也过不了,那后两项就更没有胜算了。 劲力贯注全身,我隐然感觉到自己的骨节正在段段缩动,气息如绵,瞬息间已经布注整个周身。自从成为卧底以后,使命的责任感促使我开始逐步恢复了以前的健身习惯,一有空就锻炼自己。可以说,经过这几月的恢复,和自己以前体能的巅峰时代相比,已经恢复到差不多百分之八十左右的水准。而且伤势也已经完全愈合,可以说,这已经是我这几年来的最强状态。 “你们仅记,点到为止,裁判在我,要听我的命令!” 蒙军手才一挥,呼地一声风嘶之声,麦克已经率先出招,一拳击至。拳风如野火逐原,刚猛无比。这人穿的是紧身暗色西服,招数间更显大家风范。只是一招试招出手,已然让人望而生畏。这那里是点到为止,如果不是同一档次的,只怕一招就是伤筋断骨。 我轻退一步,身子一侧,右手一格,肢体相交,都是互相心中暗赞一声。砰砰两声,转眼间我和迈克已经交手数招。双方都是以快打快,谁也不肯在蒙军面前示弱。 数招间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双方一下处于均势之中,都是举手做格挡之势,互相缓步移走,寻找破绽。阳光照在我们的脸上,可以看见只是数招之间,两人的额头上都已经是渗出了汗水,显得清亮透洁,杀气弥漫。 我冷冷盯着麦克的双脚,蒙军刚才的一句话从侧面提醒了我。这个迈克的长项应该是在于脚上功夫。果然麦克手中呼呼虚晃几招,脚下忽然发力,一个闪腿击向于我。这早已经在我的观察之中,我身子猛然一低,右膝暴然出力,以狂涛掀浪之势直抵过去。我是练泰拳出身的,膝部与肘部的攻击才是我的最强,在以往的格斗中,我从不轻易使用,因为很多年前,我就是用膝攻重伤了别家少年,自此深以为戒,但现在面对丝毫不弱于我的对手,我如果再藏私,就是自找灭亡。 啪的一声巨响,麦克的扫腿已经和我的右膝相碰,换是普通人,只怕已经腿骨都折断了,但对麦克这种经常从事抗击打训练的人来说,这只是普通一抵。转眼麦克已经手猛然朝我面上一拳,失我不得不快速后撤,想近他身用肘部攻击的想法也告失败。 啊的一声怒吼,麦克见我退后,忽然发力,身子忽然低弯,一个凌空侧踢向我击来,狠狠地撂在了我的腰部,这是我的软肋所在,几年来我经常长时间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电脑玩游戏,虽然运动还算经常保持,但腰部的力量却已经明显减弱。这一腿竟然没有闪开。 啊的一声,我身上一阵巨疼。这一击一下逼出了我的血性,我亦狂吼一声,拼着这一腿之疼,一下借势猛冲上去,双手抓住了麦克的双肩,一个过肩摔。一下把他扛出数米,啪地摔倒在地。麦克的两个兄弟都是脸色一变,蒙嘉颖也是啊的一声,看着我们龙争虎斗,连饮料也忘记了喝。 在外人看来,这几轮拼斗,恐怕还是我还占点优势,毕竟对方被我摔倒在地,然而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这一摔于他是屁事没有,我的腰际却一阵阵疼痛难忍。 果然麦克一个鱼跃,身子已经挺立,全身抖动了一下,冷视着我,脚一下闪,身子猛然前倾,又是一拳猛然击到。动作干净利落,全然没有受到刚才那一下摔倒的干扰。而且显然已经找到了我的软肋所在,一轮腿攻如瀑而至,全部瞄着我的腰部而来。这人的腿上功夫确实是超一流的,刚猛汹涌。终于我招架不住,又挨了一脚,正好击在我前些日子受伤的侧部,我虽然勉力挡开,但已经知道那伤口创处已经开裂。一丝鲜血从中渗出,映红了我的白色衬衫。 蒙嘉颖和冯妤静都是脸上一惊,以为我受到了重伤。只有蒙军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我们,根本没有叫停的意思。 我脸上一寒,暗道一声:“拼了!”再这样只挨打不还手下去,后果堪忧。这家伙的腿上功夫太强,控制范围太广,如果我再这样耗下去,近不了他的身的话,根本无法取胜。心念一动之下,浑然不顾腰际的疼痛,以饿虎搏杀之势一跃而出,右拳逞暴风之势一击而出。一下冲到了他的面前。 麦克狞笑,双手迎上,和我扭打在一起,身手显得灵活无比。两人呈互抱之势,这正适合我施展最擅长的膝肘攻击,但迈克并不着慌,见我膝打有力,出了一奇招,一下手上发劲,连着我一块摔倒在地,两人躺在地上一阵乱脚交错,倒似些野蛮孩子一般疯打。谁也不允许对方站起来似的。转眼间我们都是身上各中数脚,草地中的泥泞带起,两人便似两条疯狗一般。各死抱住对方不放。 蒙军忽然嘿地冷笑,说:“都起来吧,再这么打下去都没个完了!” 我和麦克都是有些悻悻然地放开互相缠缚的双手。互相怒目而对,彼此都不服气对方。立直身躯,准备只等蒙军一声令下,再行相搏。无料蒙军忽然悠然一笑,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比试而已,怎么打得跟孩子似的。说过的点到为止。算了,这局就当打和吧!” 望着彼此身上那斑斑污点和血痕,两人心中虽然不服,但也无可奈何,我自知和麦克实力确实在伯仲之间,真要分出个胜负不是一时三刻间能决出的,况且就算真决出胜负,只怕也不是点到为止这四个字可以说明的,非得斗个你死我活不可才会罢休不可。虽然心中知道这局算平手对自己一点好处没有,但蒙军既然已经开口,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蒙军忽然转过头来,对着我道:“碰过枪吗?”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才点完头就有点后悔了,虽然我也算临阵磨枪过,但能不能不亮也光可是一点谱也没有。赶紧道:“我以前做保安的时候,有过射击训练的。”这话倒是不假,虽然保安是没有持枪资格的,但市里的保安公司和人武部每年都有组织这方面的训练,只不过我每次都借故溜走回家睡大觉罢了,那时候那想得到自己真有靠这吃饭的一天。 蒙军微一点头,说道:“国内的情况不同,枪控很严格,但我和她是经常出国的,在国外的话,如果是我的保镖,一定要懂射击的,我想你也应该清楚这点。” 我点了点头,暗想幸好施少强多少传授了一点技巧给我,要不然这一项我根本比都不用比了。当然施少强也说过,如果蒙军提出要看你的射击,你只需要尽力而为,输了才是正常的,赢了恐怕还不妥当,会让他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所以我才随便教你一点,让他看到你的潜力罢了。 现在果然有射击这一项的比试。我不由心里轻叹一口气,心想我们的计划中,这一项是可以放弃的,但第一局已经打成了平手,射击再输了,岂非一点机会也没有。何况第三局要比试什么蒙军根本没说,以一个保镖的技能来说,除了格斗射击,剩下的难道会是游泳,驾驶之类。那些我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蒙军显然是事先就做好了准备,轻轻招了招手,立刻有手下从屋中拿过两支双管猎枪来,蒙军微笑道:“很简单的测试,我们就当作体育比赛吧,这一局你们玩一下飞碟射击吧,你们尽管放心打,这里可是申请过的专业训练场地。”这让我又是一阵狂晕,我虽然大前天很是猛练了一阵,自我感觉也还良好,但仅限于手枪,根本没想到蒙军拿出来的道具居然是两支普通的猎枪,而且居然玩起飞碟来,这玩意我只有电视上见过,怎么分输赢都有点不太清楚。 蒙军笑了笑,对我道:“你随便挑一个人和你比试吧!” 我心下无奈地笑了笑,暗想这次找谁都是一样了,我肯定是输!就随手一指吴晓军,心想上次一招胜了你,这次让你讨回场子,咱们俩也算是扯平了。 吴晓军见我挑他,脸上哼地冷笑,接过了猎枪。 蒙军指着前方的开阔地道,去那边比试,那可是个专业赛场。我这才知道这开阔是用来干嘛的,走近一看,果然抛靶机什么的一些设施很齐全。显然蒙军业余非常喜欢玩这个。 蒙军望了我一眼,笑道:“飞碟射击的规则知道吗?”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电视上有看过比赛,但具体规则不太清楚。” 蒙军轻轻点了点头,道:“第一次就让你玩这个,是有些为难你,但身为一个保镖,这是必不可少的技能,当然,我不会很严格的要求你,只要我觉得你合格,你以后有得是时间练习。”然而自己先拿起猎枪,招手一弹,早有准备好的手下立刻启动设备,只见不远处的靶壕内忽然呼地一声弹出了一高一低两个飞碟,蒙军脸上毫无表情,忽然猛然举枪,虚空一瞄。 砰砰!只听两声枪响,两个飞碟应声而落,散发出漂亮的彩焰。枪法非常的精准。 蒙军放下枪,脸上泛起点笑容,对我说道:“就这么简单。” 我心中也不由得赞叹,暗想自己怎么可能击中,我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就常常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能击得这么准的。感觉自己眼睛都有点追不上,更别说射中了。 蒙军见我张大了嘴惊叹的模样,悠然一笑,道:“这是散弹,不要想的太复杂,只要你经过射击训练,也可以击中的。”我心中哦了一声,暗想原来是如此。 蒙军等待我和吴晓军都持好枪后,道:“不是正式比赛,也不用太讲究标准,大家简单点好了,各打十次,计二十枪。” 吴晓军望了望我,做了个手势,说请!我赶紧摇摇头,很有诚意地说道:“你先吧!”其实心里只是希望能近距离地观察一下他的出枪手势,再依样画葫芦地进行射击。吴晓军显然对射击很有心得,脸上泛起必胜的微笑。 只见蒙军点了点头,他的手下已经启动靶壕内的抛靶机,呼啸声中,飞碟已经弹出,吴晓军很干净利落地迅速举枪射击。 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响,居然一个不漏地把飞碟击倒。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我仔细地盯着吴晓军的每一个运枪、瞄准、击发的系列完美动作,恨不得把全部的脑细胞都运动起来,在这短时间内学到这一项射击的精髓。 砰砰!只见吴晓军弹无虚发,每一枪响必中一碟。我的心都凉了,简直有想直接放弃的念头。 二十个飞碟,吴晓军居然是一十九中。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正准备直接向蒙军说这局认输,这确实没得比。我自问再天才也不可能全中。简直是射击队的人也不敢下这个海口,施少强能不能,我就不敢保证了。 我话方要说出口,蒙军已经道:“你既然是第一次玩,我不会难为你,你只需要中二十枪里中十碟,就算你胜!” 我刚要放弃的话一下压了下去,对方已经开出这么低的条件,我就算输也不能不应战了。至少还有得一搏,就算这局明摆着输了,我还有一局争取扳回取得平手的机会。现在也不能考虑结果了,只有静心一剥。 枪在手,我感觉到手心一阵猛汗。 飞碟呼地弹了出来,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我虽然心下已经有准备,但还是手没有跟上意识,等待举枪准备射击,那两个飞碟已经远远地落向了远方。我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脸上都有点泛红。只觉得吴晓军不屑地冷笑着我。而蒙军则是没有表情。 一只没有作声的蒙嘉颖忽然大叫一声:“加油!你可以射到的!”这一声加油,把我一下从尴尬中拉了回来,不错!我还有机会! 冷静!一定要冷静! 四 神迹 山风吹来,迎送着野花的轻香。我深深吸了口气,凝神等待着飞碟的出现。 抛靶机一声轻响,飞碟从靶壕内迅速弹出,从我眼前呼啸而过,我猛地举枪,砰砰两声响过,双管猎枪口冒出淡淡青烟,然而这两枪又均告落空了。飞碟从流星疾速而过,消失在七八十米开外。 砰砰、砰砰!又是四枪过去,连续四枪都是如此,每一次我感觉自己的出枪和瞄准都无懈可击,然而就是差了这么一点。我究竟错在什么地方呢?难道移动靶和固定靶的区别真这么大? 装弹的瞬间,我轻瞟了一下吴晓军,只见他悠然自得地从茶座上端起瓶纯净水,不屑地冷笑于我,然后举起水喝起来。蒙嘉颖则是略显得有些失望,对我强笑了一下,我毕竟是她带来的,如果真是一枪不中,她面上也有些挂不住。蒙军微笑着不语,只是轻轻揽住了冯妤静的纤腰,见我望过来,轻轻朝我点了点头,算是鼓励了我一下。 我心中迅速思考着自己的问题症结所在。以我的出枪速度,应该是没问题的,主要就是节奏跟不上,准头也差很多。这时候我见吴晓军坐在遮阳伞下,从怀中掏出一只烟点上,我脑海忽然一下明亮了起来,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错上这么一点点了。施少强曾经说过,我是射击的天才,只凭我弹烟蒂的那种劲道和准头就可以证明。但他却不知道,每次我弹烟蒂,都是很无心的,根本没有想过要击中,但手和心竟间却似有灵犀一般,只要看到目标,很自然地随手一弹,就基本都可以随意击中。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手感与灵感的叠加,也许得益于少年时长时间的静座瞑想训练和格斗练习,但说实在的,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效果会这么好,偶尔我想专门想要秀给其它人看时,却又很难击中。就好象少年时看天龙八部,段誉那招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一样。 我的问题,就大概在于我太求于一击必中了,有失原本那种自然天生的好手感。我脑海中闪过电视中看这种比赛的镜头,射击手都感觉只是初初的一瞄,然后不等飞碟飞远,就果断射击,心想到此,我一下知道自己的最大问题所在了,我瞄准的时间还是过长,太执着反倒有违自然的本意。 心中忽然一下泛起了光明的感觉。顺其自然,我击不中是非常正常的,何况我在这些人面前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无足轻重,我完全不必要背上难堪的包袱。 抛靶机又是一声轻响,一只飞碟从我眼前迅速闪过,我枪随意地虚虚一瞄。 一声枪响,一片红黄色的彩粉在我眼前轻轻地飘落,时间如凝固一般,竟是如此美丽,我甚至忘记了接着去打第二个飞碟。心中忽然有些隐隐的震撼,我知道自己,已经忽然体会到了所谓的枪道。 我的手都似有些颤抖,这种顿悟的感觉非常爽。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忽然想起少年时,第一次莫名其妙学会颠球时、第一次一掌削断石砖时的那种快感。我从没有想到,这种量变到质变的奇迹在我身上,会发生的如此之快。 “好呀!”蒙嘉颖嘻地一笑,对着我拍手鼓励道,我忽然有些感激,浑没想到她会真心的支持我。脸上有些微红地对她笑了笑,她甜甜地给了我一个笑容,说道:“加油呀,还有12枪,你可还要最少击中9个才行。” 呼!两个高速旋转的飞碟从靶壕中不同角度地飞了出来,一高一低地从我眼前飞过。我心到意到,手持双管猎枪,追逐着这两个飞碟,就在这不足0.5秒的反应瞬间。砰砰!两响过后,两个飞碟都散发出漂亮的彩雾,竟然是如此的简单。甚至我可以感觉到这不是靠散弹的击飞而碰到的,就算是单发子弹,我也有很大的把握击中。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自信过。 砰砰!又是两响,天地间仿似一下都寂静了,连我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又是全中。我的忽然发力显然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外。蒙嘉颖哇地一下叫起来。吴晓军的脸则一下变了,水杯都放了下来,很奇怪地看着我。就连蒙军也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脸上变得忽然有些严峻。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已经无暇去注意他们,脑海中一片寂静,等待着飞碟靶的出现。这时的我,感觉就像枪神上身一样。天地万物都似被我忽略,只有等待猎物出现的一抹杀机。 蒙军忽然站起身来,朝控制抛靶机的人挥了挥手,示意暂停发射,然后微笑着对我道:“行了,这场不用比了。”我心下一阵奇怪,有点不乱所措,问道:“这……” 蒙军脸上泛起很奇怪的微笑,指着吴晓军道:“就在你刚才挑选吴晓军和你进行这场比试时,我已经以为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吴晓军曾经获得过全美射击俱乐部联盟赛的季军,所以刚才你挑选他比试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替你难过。”语气一停,蒙军轻笑道:“不过现在看来,我太轻视你了,你的潜能实在让我都有点觉得恐怖。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一项技能。” 我心中一惊,暗想自己锋茫太露会不会反倒有点不妥。赶紧道:“我以前只射过固定靶,移动靶倒是真的没有射过。”心中也忍不住有点委屈,自己本来就是要来表现的,现在倒好,还怕表现的太抢眼了,让对方怀疑。 蒙军轻轻一笑,道:“我知道,刚才我见你在看吴晓军射击的时候,眼睛都一动不动地跟着学习,甚至手指和身形都有节奏地跟着他在比划,我已经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了。只是没想到,你从模仿到实战,竟然只花了这么短的时候,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别说蒙军了,连我自己都是还在手心出汗,这种不可思议的神迹出现在我身上,我现在还感觉到后怕。只得喃喃道:“多谢蒙总夸奖,只不过我才射中了五个……” 蒙军微一笑,道:“我既然叫停,你自然是过关了,这本来就不是要争什么名次,只是我想见识下你是否有潜力罢了,说实话,这一局,只要你能射中一个,我都可以让你pass的。虽然我需要的人是要能立刻就上手的,但你毕竟不是职业射击手,只要你有足够的潜质,我就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你成长。” 这下倒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望着蒙军那张亲和的笑脸,我心中竟然隐隐有些遇到伯乐的感觉,这感觉生得让我有些恐惧。我不知道这感觉的由来,是因为他是一个大人物给予我夸奖的缘故,还是他本身就真的给了我这种特殊的感觉。尽管我知道,这是一个绝对不可亲近之人,而且是我最大的敌手。 “你的目标只有一个,无限接近他,给我扳倒他!”施少强的声音在我耳畔重重地响起。 我深呼了口气,沉声说道:“谢谢蒙总赏识,不知道第三场还要比试什么!” 蒙军忽然脸上一笑,眼角泛出可亲的皱纹。望了蒙嘉颖一眼,笑道:“第三场……以后再说吧!再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只要你射中一个,你就pass了,何况一连五个,再说了,要是我不认可你,你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我惊了一下,不由啊了一声,心想这就算通过了? 蒙军见我惊奇的模样,微笑地轻揽过蒙嘉颖的腰,笑道:“我这乖女儿没有告诉过你吗?她那天打电话给我,我早就已经同意了,两个原因:一、我早就知道你的事,你救过阿勇,阿勇这小子很不争气,好勇斗狠,很让我头疼,但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侄子,你救了他,就等于救了我,我怎么能不报答;二、你替我抓到了那杀手,而且为此受了伤,我蒙军向来有恩必报,怎么还可能刁难对我们有恩的人。只是小颖这丫头硬说要逗逗你,我才搏她一乐罢了。真的还要向你说声对不起才是。” 我有些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见蒙嘉颖嘻地一笑,朝我扮了个鬼脸,道:“我这也是一报还一报呀,谁让你当着我的面砸我家东西。” 蒙军一怔,问道:“砸什么东西?” 蒙嘉颖嘻嘻一笑,道:“不告诉你,我说爸,我都说我介绍的这人还可以啦!” 蒙军很温柔地轻轻一笑,对着蒙嘉颖说道:“死丫头,以后再不许出这种馊主意了,对人家多不礼貌。” 蒙嘉颖轻轻一笑,对我道:“你生气了吗?没有吧!” 我头脑中仍然有些晕,根本没想到原来蒙军早已经同意让我担任这份工作。只得讪笑道:“那会呢,我那有这么小气的,何况我来找工作的,考察是必不可少的。蒙总肯赏识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蒙军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是个企业家,要得必须是能干之人,绝对不会任人唯亲,要不是你确实够资格,我也不会因为家人的关系让你进来的。”说着望了我一眼,谈谈道:“你的资料,我都看过了,嘿,小伙子,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做过的事还挺多嘛。你以前呆过的嘉怡集团老总江仲昌也是我的好友,看来老江生意虽然做得大,眼光还不够好呀,居然没留住你这样的人才。” 江仲昌我是知道的,就是嘉怡集团的董事长,见蒙军说起他,我一下想起了江宜欣,不由有些怅然的感觉,谁知道当日江宜欣的出现,会这么无常地改变了我的命运。随即又想起果然如施少强所言,蒙军果然是神通广大,在不经意间就调查了我的资料,如果真是妄图派一个警察身分的人进来卧底,真是难度巨大,更别提可以接近于他了。不由也有些佩服施少强的奇思妙想。也只有我这种经历背景,才能让老奸巨滑如他,也根本想像不到我竟然会是一个卧底。 蒙军招呼我坐下,又叫下人抬了水果上来,望着天边的浮云一会,悠然道:“一会我叫人带你去办些相关的人事手续,从现在起,你的工作职责很明确,就是保护好她。” 我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也有些激动。自己竟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不由毅然道:“蒙总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保护好冯太太的安危。” 冯妤静脸上泛起一丝红云,带着些嗔怪的神情望了蒙军一眼,对我说道:“你还是叫我静妤姐吧,我没长你几岁的。” 蒙军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你难道还不愿意做我蒙军的夫人吗?”冯妤静脸上一红,轻轻用肘推了蒙军一下,嗔道:“嘉颖在这,你瞎说什么!” 蒙嘉颖轻轻一笑,说道:“你们说什么,我没听见。”显然和冯妤静关系甚好,又只是养女身分,一点不介意蒙军娶冯妤静一事。蒙军点了点头,笑道:“女儿都没有意见,还有谁敢说话,就这么定了吧,下个月初,我天熬集团成立十周年的庆祝酒会上,我就宣布我们订亲的喜讯,等我们去欧洲休养一段时间,把身体恢复一下,回来就结婚,你说好不好。” 冯妤静俏脸红云更盛,阳光下显得娇羞无比,轻轻嗔道:“你呀!这么大一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说话口无遮拦。”蒙嘉颖也嘻嘻笑道:“就是就是,爸爸呀,这些话你得悄悄跟妤静姐说才对。”然后又向冯妤静取笑道:“你说对吗?妤静姐,不!我该叫妈妈才是!”更把冯妤静羞得头也低了下去。我和在旁边的迈克、吴晓军等人赶紧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把头移往别处。 蒙军豪笑一声,道:“我蒙军向来行得正,坐得直,只要问心无愧,有什么不敢对人言的,何况我的心意,你又何尝不知!咱们也算经历了这么多年了,如果我再这样拖下去,如何对天下人交待。” 望着蒙军那豪气干云,当众示爱的洒脱神情,我也不由有些心折,暗想蒙军确实有他的魅力所在,难怪能够在商场和黑道都叱诧风云。看见冯妤静那张绝美的脸庞,我忽然心上闪过阿勇的脸,如果阿勇知道了这个消息,又会是什么反应。 唉,那管得了这么多呢!我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只见一只漂亮的飞鸟忽然从山庄外面的树林经靶场孤独地飞过,宛若是我! 五 夜话 碧秀山的夜,是如此的静谧,闭上眼,任夜风吹过,耳畔有虫子的轻鸣。抬眼处,天上星辰无数,远比都市里明晰可见。淡白的银河越空而过,迷迷茫茫的,置身其间,只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这是我来到天翱山庄的第七天,我已经渐渐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那种接近蒙军的欣喜和新鲜感早已经消无踪影。甚至从那天以后,我就根本没有见过蒙军,听人说,他去了外地公干,至少也得明后天才能回来。甚至就连麦克他们也跟着一起去了。 我的职责是保护冯妤静,所以我也只能守护在此,哪也不能去,除非冯妤静说要出门。但很奇怪的,我来了一周,这女子竟然连山庄的大门也没有出过。我想,一定是上一次阿勇的受伤,让她有些顾虑。我绝对不相信蒙军会不介意这个的,这种事,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介意吧。 仰卧在楼下的草地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夜光,心里有种惬意的舒爽感。从小到大,我一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静看星空,想像着那些未知的世界。宇宙之大,只是想一想就会让人心生敬畏。 “这么晚不睡,在想些什么呢?”蒙嘉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后,对着我笑问道。我没有回头,撑着松软的草地支起身来,笑了笑,道:“没想什么,只是觉得每次看银河,都有点很神圣的感觉。” 蒙嘉颖轻轻走到我身边来,刚要坐下,我已经伸手止住,笑道:“有点儿露水,别坐,会把你的裙子给弄脏的。”蒙嘉颖嘻地一笑,说道:“那你还坐?”我拍拍自己的裤子,微笑道:“不值钱的,脏就脏吧,洗洗就行了。你的可不一样,肯定非常贵,还是不要弄脏的好。” 蒙嘉颖望着我,轻轻笑了笑,道:“那来这么多顾虑哦,不过被你一说,我都不好意思坐下了。”说着半蹲下身子,拈起根野草,一丝丝用手剥落着。草香味混杂着她的体香,幽幽地飘传而来。这一瞬间,我竟然想起林漾,也是在这月色下,同样撩人的淡淡轻香。 我脱掉西服外套,铺在草地上,手轻轻一摊,指着衣服道:“这就行了,不会弄湿你的裙子。” 蒙嘉颖脸上露出些异样的微笑,犹疑了一下,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收拢了双腿间轻荡的裙裾,轻轻地侧着身坐在我的外套上。小腿裸处,露出一段白晰的肌肤,星月的交辉下呈现出一种特别的朦胧美感。 “你怎么也不睡呢?”我又重新倒下了身子,感到青草上微湿的露水,穿透我单薄的衬衫,冰凉地扎着我的背部肌肤。 蒙嘉颖右手支在膝上,支撑着自己的柔软的香腮,蹙眉道:“过几天就要走了,有点舍不得呢!”我转侧过身,奇道:“走,回香港吗?” 蒙嘉颖轻轻点了点头,说:“是要先回香港处理些新公司的杂事,不过主要是顺便收拾下东西了,再过半月,我就要去意大利多莫斯设计学院进修一年,最快回来,相信也是明年的事了。”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本来这次我从美国回来,都不管新公司的事,直飞国内,就是想着能多陪爸爸几天,没想到他公事实在太多,在家都呆不了几天。唉!”说着又轻轻吁了口气。 我嘿地一笑,道:“那也没什么呀,学习毕竟是重要的,我听他们说过,你是个设计师,对吧?”蒙嘉颖轻轻点头,笑道:“算是吧!不过我很懒,大部分事情都交给公司其它设计师做。” 我道:“那也很了不起呢?不像我们什么本事也没有,见识也少,嘿,别说意大利,我连北京都没去过,更别说出国了。” 蒙嘉颖抿了抿嘴,轻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的,只不过不一定能有机遇罢了。再说了,以前没出去过不代表未来没机会呀!妤静姐非常喜欢旅行,我爸爸也没时间老陪着她,所以她以前常常自己出去旅行,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估计她要出国旅行的话,我爸肯定要让你陪着他去。”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我可不懂外语,真是要出国,你爸也肯定只会让那麦克他们跟着去吧。他们可是在美国长大的,英文是不用说了。” 蒙嘉颖咬着根草根,微笑道:“不会可以学呀,再说这世上又不是只有英语系国家,如果非得懂外语才能出国,那估计世界都不用发展了。你呀,得自信一点知道不,其实你挺优秀的。真的!” 我的心不由触动了一下,浑没想到蒙嘉颖居然会说我优秀。这种被人赞扬的感觉真有许久没有过了,或者她说对,我有时候是常常看轻了自己,太多的现实让我不得不越来越妄自菲薄。 我呼了口气,望着天上的繁星,道:“或者你说得对吧,我只是个普通人,对人生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只想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不过,这似乎也是件很难的事。嘿,下辈子吧。” 蒙嘉颖似乎有点奇怪地望了我一眼,嘻地笑了:“也不能这么说,人生在世,简单固然好,但如果太甘于平庸,会失去很多乐趣的。对我来说,再简单的生活,也要努力去面对的。毕竟,我们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轮回上,能掌握的,只有这么一段短短人生。何况,人是可以改变的,十多年前,又有谁可以想到我爸能做到这么大的生意。” 我转过头去,只见蒙嘉颖一双明亮的眸子,晶莹通秀。星光下,她那秀美的轮廓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剪影,她的神情,是如此的坚定。这一瞬间,我对她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这女人曾经给我过几种不同的感觉。有富家女的姿态,有可爱女孩的娇羞。然而在这不经意间,我感觉自己看到了她的内心,那是一种充满智慧与自信的感觉。 我试探地问道:“蒙总的生意真的很大,开始的时候一定也很艰苦吧。” 蒙嘉颖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拢了下裙裾,缓缓站起身来,轻笑道:“不早了,去睡吧,明天可还有得你忙的。” 我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能有什么忙的,我都快歇出病来了。” 蒙嘉颖道:“你明天可闲不了拉,我爸大概就要回来了,大后天就是天翱集团的十周年庆,这次的庆祝酒会就在山庄里召开,省里和a市的很多大人物不用说,还有很多我爸的许多老朋友要从外地和国外赶来,有些重要客宾是要入住我们这的,所以安保和接待方面是最重要的环节,你身为保镖,当然有得忙啦。” 我哦了一声,问道:“那我怎么看大家都很平静似的,这么大排场的酒会,应该要有很多准备才是。” 蒙嘉颖嘻嘻一笑,道:“这还要你说,各有各分工,你看不到罢了,总公司几个月前就专门成立了筹备组了,从许多分公司都抽调了人,这事是今年天翱的头等大事的,不过先期准备都做得差不多了,这次抽调的人都很能干的,我想这一定会是一次盛会。” “既然许多大人物要来,肯定有政要了,那警方肯定也要出面派人来协助的,不知道会来些什么人,施少强会不会也来呢?”我心中暗想道。 看着蒙嘉颖离去的背影,我有些怔然,从前的我,那会曾想过和这样出色的女子一起在静夜里聊天呢。人生,真是件很玄妙的一件事。 果然如蒙嘉颖所说,山庄第二天就非常繁忙了,各种精美酒食材料都一一送来。每辆进出的车都被仔细检查过。蒙军则还没有赶回来,所以主事的人就成了蒙嘉颖和冯妤静。集团的周年庆筹备组也全部入住了山庄,果然是很有准备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甚至请来了几个据说国内非常有中的大厨,提前就开始准备一些制作耗时甚长的食物。 和我的想像所吻合,才一起床,蒙嘉颖已经告诉我将有一些警察和卫生防疫部门的人员要先期进来进行了保卫和食品检查,不用说,一定有政要来参会。 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我已经弄清楚了许多有关于山庄的细节。天翱山庄占地范围非常广,虽然蒙军许久才有空来这呆一久,但这儿毕竟是他的众多房产中最重要和最正式的一处,所以各种设施齐全,仅各种厨师、花匠、保洁、保安、司机等相关人员就有五六十人,完全不亚于一个大型酒店或者大型休闲山庄。这就要求有一非常有经验的人负责整个山庄的管理。 管夫子显然就是适合这样职位的人,他就是这里的大管家。 此刻陪同我一起站在大门口等候这些警察的这五旬老头就是管夫子。非常凑巧,他也真的姓管,不过夫子云云,自然是他的外号。这外号来缘于他任何时候写字,都只用毛笔的的原因。平时我们都称他管大叔。 管夫子年纪虽然仅比蒙军大上数岁,但据说算是蒙军家族中的支系叔伯辈,故而蒙军对他非常信任,庄中所有的大小事宜都交付给他处置。这人的处事非常严肃。所幸我算是冯妤静的贴身保镖,比其它服务人员要高上一级,所以才不用被他呼来喝去。但偶尔也难以避免,就如现在。 虽然我的职责是冯妤静的贴身保镖,但也算是山庄中的人,所以冯妤静一早就交待我,今几天开始事情会非常繁杂,所有庄内的人都要行动起来。我也不例外,显然在冯妤静的眼里,山庄内是非常安全的。 既然冯妤静发话叫我也不用老陪守着她,我也只得按照她的吩咐听从管夫子的安排。所以当管夫子叫我陪同几个警察一起到处巡检时,让我很有些无奈,我实在不想在这种场合遇见这些所谓的同门兄弟。只有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像上次一样碰到赢政他们。 幸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两辆警车开进来后,跳下车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这让奉命迎接的我不由松了一口大气。管夫子迎了上去,把我介绍给了这几个警察,叮嘱我领着他们巡视整个山庄,看看那里还有安全漏洞。 这对于来巡查的几个警察来说,完全是优差的,可以摆脱日常繁杂的警务工作,来到这山明水秀之地四处走走,吃住几天总是件好事。只从他们根本无心巡查,四处闲聊的样子来看,就知道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没什么可做。 几个警察看上去都非常悠闲的样子,在我的带路下,沿着青草间的条石小径沿着山庄绕行。一个皮肤白净的青年警察道:“我说哥几个,看见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了吧,蒙军可真会享受,这种神仙般的日子真是让人羡慕呀。我看他这山庄没个几千万的造价根本抗不下来。” 另一个身材雄魁的高个警察嘿嘿冷笑,道:“有钱也得有命享受,现在搞出这么多的事,谁知道那天就挂了。我说中华广场那案子最后怎么个说法?”我心里一下冷笑,暗想怎么说到这事了。 旁边一个看上去比较严肃的警察瞟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不要当着我的面说这些。 那白净警察却毫不在意,嘻嘻笑道:“还能怎么说,人都死了,尽量低调处理呗。” 我心里忽然咯蹬了一下,怎么,那杀手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应该不是在我住医院的期间,要不施少强接我出院那天应该会告诉我的才对。难道只是这几天内发生的事,施少强不想直接打电话给我以免节外生枝? 我怕他们因为我在旁边的缘故,不在接着说这件事,赶紧掏出电话来,装作接电话的样子,走到了一边,口中喂喂道:“对,对我领几个警察大哥们四处走走,一下就来,餐厅我们会去布置的,好好,你说……”口中瞎掰着,耳机却竖起来,仔细听这几个警察的聊天。 果然他们见我走到旁边接电话,打扮又普通,根本没当一回事。另一个警察插口道:“就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生猛的,真的是职业杀手呀,说自杀就自杀。” 那高个警察显然和他们不是同一处来的,这事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由惊道:“进了门也给他自杀,那上面不是要大发雷霆!” 白净警察冷笑:“可不就是,听说小野他们负责审讯这事几个相关人员都被狠批了,现在是写检查了,说不定还有处分。” 高个警察哇了一声,嘿嘿笑道:“幸好我换来支队这边呀,要不然我不也要挨处分。” 白净警察点头道:“谁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呀,有那家伙嘴很硬呀,才进去一天,听说什么也没审出来那家伙就自杀了。好象根本就没检查出来,他嘴里有毒药的,一咬就死那种,跟武侠中写得似的。真他妈牛逼。” 我心中唷了一下,心中忽然也松了口气,毕竟这人是我和施少强亲自抓到的,活着总是会有点风险。但如果依他们所说,既然是进去一天就自杀了,为什么施少强根本没告诉我呢?我的心中忽然生起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这感觉来得如此荒谬,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当然嘴上我仍然装作回答电话的模样,寒糊道:“好好,你放心,我带他们看完就来帮你收拾。” 几个警察仍然在边走边闲聊,有一个警察说道:“死了也好,这事明摆着针对谁大家还能不清楚,大家都省点心,你看看这地方就知道了,谁能牛得过他,开个酒会也这么拉风,害我们来这替他看门。”自然是在说蒙军。 高个警察嘿地一笑,道:“有什么办法,白副省长要来,我们可是国家机器,不干这还能干嘛,我们也算好了,起码这风水不错,就当来这休养两天,那些交警不更惨,在山区开道设卡吹冷风。” 白副省长?我心头一下晃过白绫的身影,在异国的她,一切可好。 那严肃警察挥了挥手,望了我一眼,说:“我说你们别这么多废话好不好,赶紧四处看看,出了什么事可是我们几个受罪,赶紧先巡一圈再说。”这警察看肩上的星花显然在这几人中身分较高,几个人见他这样说,赶紧一声息了。 那高个警察走到我身边,道:“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安保设施?” 我指了指远处,说道:“你们跟我到控制室吧,山庄里每个角落都有摄像监控的,保证没有盲点。” 几个警察哟了一声,那个白净警察冷笑:“这还真牛,倒要见识见识。” 监控室位于主楼的一楼内,有二十多个显示器,操作台上有方便的摇杆和按键,可以任意切换摄像头的方向和镜头远近。那几个掌管操纵的工作人员看见是我带着警察进来,也不敢阻止,只得任由他们摆弄。 高个警察显然对这方面比较精通,随手在电脑上切换了几下,控着操纵杆移动着,赞叹道:“真是好货色呀,光这设备就价值不菲了。” 忽然那镜头切换到大院中,高个警察唷了一声,一推滑杆,把镜头移近了,笑道:“这妞长得还真不赖。” 我心中一下怔然了,只见那显示屏上,蒙嘉颖正拨弄着被风吹乱的长发,阳光下,清丽的仿似可以入画。 六 助理 蒙军终于在周年庆前一天赶回来了,随他一同回来的有他带去的全部随行手下及吴晓军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看得出他们是熬了许久的旅程。我心中轻叹了一下,我现在只算是稍稍接近了蒙军,但要真正的成为他的心腹,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最令人郁闷的是,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用施少强的话来说,就是耐心等待机会的到来。 我现在的身份,毕竟只是他情人的一名保镖。 十周年庆是天翱集团的一件重要大事,几乎所有天翱的主要高层都已经先期到达了山庄。停车场上布满了各色不同款式的高档车辆。让人眼花缭乱。看得出天翱集团的这些中高层都待遇非常高。 晚间的酒会差不多已经准备完毕。蒙军显然是精力旺盛的工作狂人型,虽然有些疲态,但也只是简单的休整了一会,马上就通知各分公司的高层在山庄里召开了会议,听取各方面对近期集团各项工作特别是筹备工作的汇报。这样规格的内部高层会议,连冯妤静也不可能参加的,我更是没有资格参会,我的主要职责,仍然是陪同市里派来的那几名警察,协同做好各方面的安全保卫工作。 从众人的闲聊中得知,天翱集团以这次十周年庆为契机,大势进行宣传广告攻势,不但在各分公司举行了一系列的庆祝活动,而且几乎买断了很多家大型媒体的广告幅面。随意打开一张报纸,都可以看见天翱十周年的整幅企业形象广告;打开电视,几乎国内和港台的主要电视台黄金时段广告都有天翱的身影,可以想见天翱集团为这此活动造了多大的势,买了多大的单。 差不多到下午的时候,几乎所有邀请的嘉宾都已经陆续来到山庄,a市或者邻近城市的客人基本都是自驾而来,而那些和天翱有商业往来的国内知名大企业的高层领导,则是由天翱派专人用豪华包车去机场亲自迎接而来。 安保工作略有些混乱,都是些重要人物,不可能进行详细检查的。甚至就连进门时接受扫描检查的例行安检也取消了。经受过几次惊吓的冯妤静显然有些担心,干脆由蒙嘉颖陪着躲在屋中不出来了,只是叮嘱我我和山庄中的所有保镖们一定要暗中注意观察。 这是我来天翱山庄以后最热闹的一天,原本寂静空灵的山庄中一下云集了数百人,很有点喧嚣热闹的节庆气氛。各色装饰彩灯一一就位,只等夜色降临,整个山庄将是灯火辉煌。 白副省长据说要晚餐时才会赶到,而一切工作基本已经就绪。我陪着几个警察在大厅内喝茶闲聊时,这时候我和那几个警察已经颇为熟络,只见那个叫付祥林的白净警察忽然指着大厅入口处哇了一声,道:“蒙军好大的排场,你们看谁来了?” 我们顺着付祥林的目光望去,只见大厅门口处正款款走进来一个艳光四射的女子。她戴着顶方形绒帽,单薄的长裙上披着件外衣,肌肤白晰通透,正边走边摘下墨镜,对着后面的人道:“这儿风大,还真有点冷哦!” 只见她墨镜摘下后,露出一张夺人魂魄的潋艳容颜。我旁边的几个小警察都是哇的低叫了一声,道:“林若亦居然也来了。”这让我心头也为之一震,虽然我不追星,不过这人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可是国内演艺界的超级大牌,最近更有红透全球之势,连夺两大世界影展影后殊荣。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见一个真正的超级明星,心头不由也出生些很奇怪的感觉,只感得和在电影上不同,林若亦虽然艳光四射,但其五官你实在说出来那儿生得好,只是搭配在一起,就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视觉感。 “哇,蒙军可真了不得,这么大牌的人也能请得动!”我身边的一个警察轻声道。 付祥林显然是八卦一族,摇头道:“有钱什么人请不到,何况林若亦本来就是蒙军集团下一个服装品牌的代言人。这种活动肯定要参加啦,合同里肯定都写着呢!” 那个叫陈勇的高个警察道:“你还真八卦,你又知道了?” 付祥林嘻嘻一笑,说:“电视上不天天广告着吗?这还用说,别说林若亦了,刚才我还看见方艺珍了。” 陈勇寒道:“这方艺珍又是什么人?” 付祥林无奈地耸耸肩,道:“我说勇哥,你真的落伍啦,方艺珍可是现在年轻人最追捧的一个台湾女歌手,红得不得了,去年来我们这签售的时候,中华广场都差点挤暴。她也是蒙军一个企业产品的代言人的。去,跟你说你也不懂,土冒!” 看见陈勇那义愤填膺的样子,我不由暗暗笑了笑,心道方艺珍居然也来了,看来蒙军请的人真不少呀。马列可是方艺珍的超级粉丝,我要不要呆会找她签个名让马列流下鼻血。 这时候帮林若亦提行李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助理已经推着行李跟了进来。蒙军这时刚好开完了会,听到消息,亲自跑过来迎接。很热情地和林若亦握手,笑道:“不好意思,刚才召集一些下属开个短会,都没能亲自到门口迎接,还望林小姐海涵啊!” 林若亦微微一笑,道:“蒙先生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忽然蒙军朝离得最近的我点头示意了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赶紧站起来,走上前去,接过她那两个助理手中的行李,笑道:“你们先休息,让我来帮你们。”那男助理神色似乎变了一下,好象有些顾虑地望望了林若亦一眼。林若亦道:“把行李交给他吧,在蒙总的地盘上,绝对安全的。” 蒙军一笑,开玩笑道:“我还真想扣下你几件衣服去市场上拍个好价的。听说你现在随便一套戏服在网上都可以拍到数十万哦。” 林若亦娇笑一声,说道:“八卦可信不得的,有这么好卖的话,那我以后所以戏装道具都让你全包吧,就怕你还看不上这点小钱。” 蒙军朗朗一笑,道:“这可说定了哦,我是商人嘛,你说我多俗都好,没道理有正当钱不赚的。对了,张导怎么没来?” 林若亦嫣然一笑,露出洁白如玉的贝齿,更添风采。轻声道:“今天你才是主角,我不过幸逢其会罢了。张导正在海外参加一个电影节的评审,实在抽不开身,要我向你说一声祝贺。” 我接过那俩助理手中的行李,心中不由暗暗靠了一下,都装了什么了,这么沉,明星出门也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吧。不过想想也是,估计只是衣服和化妆材料都要很多很多,不是一般的旅行人能比拟的。 那男助理见似乎我惦量行李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手伸了过来,几乎是强行地把刚刚移交给我的行李给拽了过去。然而赶紧低下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这动作好象有点大得过分,我有些纳闷地放松了手,把行李还给了他。 林若亦转过头去,对我道:“那就让他们拿吧,反正他们也要上去。”说着对那两个助理道:“小周小李,你们先把行李拎上去,我和蒙先生聊几句就上来。” 那男助理赶紧点了点头,把行李推过去,跟着服务小姐向楼上去了。 蒙军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似根本不在意的,仍然微笑着和林若亦寒喧着。等那两个助理离开,才笑道:“你的助理倒挺负责的。看样子你一定常丢东西。” 林若亦微笑道:“是哦,我记性不好,差不多每到一个地方,住完酒店都会收落东西的。小李倒跟我很久了,小周是前久别人才介绍来的,工作也挺热情,唉,现在找个容易使唤,又懂规矩的助理都很难了。” 蒙军轻轻一笑,若无其事地对林若亦道:“那一定是你太在小姐脾气了,普通人受不了。” 林若亦嘻嘻笑道:“我还娇呀,在你们面前我或者还有点形象,在导演面前简单就不是人了,夏天穿袍,冬天淋雨的。”蒙军点了点,说那是,做艺人是比较辛苦的,不过你也算熬出头了。 不等林若亦回答,蒙军又道:“若亦,你们刚下飞机,一定很累了,不如先去房间休息梳洗一下,呆会我们再好好聊吧。”林若亦点了点头,说:“蒙先生今天一定很忙,不用招呼我们,晚上的酒会上我们再好好聊过。” 蒙军轻笑一声,转头叫过一名服务生,叫她引领林若亦她们去客房休息,一边做出导引她走的手势,笑道:“就是就是,你可还欠我好几只舞哦!” 林若亦微笑,说:“那也得等妤静答应才成。”说话间点点挥了挥手,翩然而去。那两个助理赶紧推着行李跟上。 蒙军等待他们走后,忽然向我招了招手,向一楼的一间客房走去。显然是要单独和我说些什么。这还是蒙军第一次主动约我密谈,我不由有些奈闷,暗想他会说些什么呢? “把房门关上!”,蒙军站立在窗前,背对着我道。我点了点头,关上了门,心里不由有些奇怪,在这宾客云集的时候,蒙军究竟要跟我说些什么呢? 蒙军转过身来,冷笑了一下,脸上泛起一股很特别的神情。忽然说道:“肖万全你知道吧?”我一下怔住了,怎么蒙军会跟我提起肖万全呢?施少强曾经跟我提起过这个人的,而且我也知道这人是蒙军的死对头。但为什么此时此地,蒙军会忽然和我说起这人呢?我只得装出沉思状,猛然道:“哦,那个,是不是经常出钱拍电影和电视的那个人,好象很有名的,我经常在杂志上看到。” 蒙军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人,最近因为某些事和我结了很深的怨!下了很大的杀心,要对付冯小姐”我知道蒙军还有话要说,就静静地听着。 果然蒙军冷笑道:“上次那个杀手的事,就是他搞出来的!”这我当然知道,但也赶紧作出一付吃惊的神情,道:“是他吗?难怪会有这样的实力请到这样的杀手!” 蒙军脸上露出晦涩的微笑,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才林若亦旁边那个周姓助理有可能就是肖万全的人。” 这话一出,我倒真的大大吃了一惊。 蒙军似乎沉吟了一下,道:“刚才你接过行李的时候,是不是沉得有些沉?”我点了点头,心中亦佩服蒙军眼光的明睿,只是淡淡的一眼,就从我的神色间判断出了我是因为行李过重而迟疑了一下。 蒙军长呼了口气,说道:“希望我判断是错误的吧,今天是天翱的喜庆之日,我真不希望看到有什么混乱的场面发生。” 我奇道:“林若亦知不知道这件事?” 蒙军冷笑,道:“她就一个戏子,怎么可能会知道的这些的,肖万全这人,我再明白不过了,得罪了他,就永远死缠着不放,上几次事我还没空跟他算,现在居然敢在我这种重要时刻来搅局,真当我蒙军没脾气吗?” 我怔了一下,方道:“蒙总,你的意思是那些行李之中有武器?” 蒙军点点头,道:“希望我猜错,不过我绝对不容许有任何意外发生。肖万全如果真派人在这个时候来,借林若亦的手是最容易不过,怎么说,林若亦当年也是她一手捧红的。” 我心中忽然悠悠一叹,想起施少强曾经说过的许多知名女艺人均被肖万全尝过鲜之类的话,想起林若亦方才给我的良好感觉,居然有些微微失望。一时才明白,何以蒙军刚才会忽然探听林若亦身边助理的事,原来是这原因。不由道:“是我们的错,今天人太多了,而且都是客人,我们实在很难对每个人进行仔细检查。” 蒙军摇摇头,道:“我没怪你们,彻底放行是我指示的,虽然是非常时期,但人是我请来的,我自然不能落人话柄。只是今天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些客人要来,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出事。”忽然声音一沉,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进来吗?” 我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方好,只得道:“蒙总请指示。” 蒙军缓缓沉吟道:“如果那人真是肖万全派来的,应该还不至于敢对付我,但一定是想找机会对付冯妤静。我的几个保镖都跟了我很久,如果对方是肖万全的人,应该对我的老手下都很熟悉,只有你是新来的,他应该不知道底细,所以我想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处理!” 我心中猛然一震,没想到会因为这种突发的意外,而获得表现的机会,而且让蒙军对着我这样一个新人也说出了一些**,显然是在情况急切之下加强了对我的信任。我赶紧点了点头,道:“蒙总请放心,我会马上找机会查实,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蒙军轻轻一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只是怀疑而已,就算真的是,他也不会在现在动手的,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冯小姐,免得惊吓到他!” 我点了点头。蒙军又道:“晚上白副省长可能要来,警方跟我打过招呼了,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而且也进驻了好多警察,所以这件事我绝对不希望惊动警方,你一定要做得非常隐蔽。” 我脸上冷笑道:“蒙总放心,不管这人是不是来捣乱的,我都不会让他有机会出席今天的晚会。” 蒙军看着我,似略带点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只希望我一切都猜错,又或者,对方就只来了这么一个人而已。” 我心中也是一怔,是呀,肖万全如果真的存心在天翱的这种重要场合来捣乱,应该不会只派一个人的。看来今天晚上的酒会,似乎不会是这么愉悦。 七 匕首 天翱山庄的规模非常之大,不仅占地面积广阔,而且各类设施也是一流的,除了主楼以外,旁边几幢附属建筑也各有特色,几幢楼之间是互通的。宾客一般都安排在侧楼的客房之内。内部装修也是超豪华的,丝毫不逊于市中心那些五星级酒店。 林若亦她们就住在二号楼的三层客房内,管夫子替她们安排了一个大大的豪华双人套间供她和那个女助理住宿,旁边一间则是一个相对较小的单间,自然是那个姓周的男助理独自居住。 监控室内,我和麦克两人冷冷地看着那个男助理很费力地把行李箱拎进了屋。出于保护**的关系,屋内并没有安装摄像头。所以我们的监控也只能到此为止,蒙军并不想在这方面被人垢病,况且这些客房本来就很少有人住的。 “你怎么看?”麦克问我道。蒙军虽然交待我处理这件事,但今天是非常时期,一点疏漏都不许发生,所以考虑了一下以后,又特地交待麦克一起来配合我。我知道蒙军的意思,第一对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另外因为麦克也是生面孔,对方应该也不熟悉才对。 至于吴晓军和另一个叫赵长阳的美国华人保镖,则和其它蒙军的所有手下一起留在外面大厅及外场的人群中四处巡查。麦克这人其实并不难相处,在他的眼里,丝毫看不出那种曾经我们作对过就必须有排斥的眼神。以他的话来说,进了一道门,就是兄弟。所以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又或者,是因为我们两次交手的过程中那种油然而生的男人间的惺惺相惜吧。 我摇了摇头,手指在操作台上有节奏地轻轻地敲动着,似乎自己也被施少强给影响了,一思考就想敲手指。“这人确实有点可疑,但我看他这么费力拎行李的样子,似乎不像是经常锻炼的。” 麦克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赞同道:“我看也不像,不过老爷既然说可疑,就一定有问题,我从没见他判断有错过。”只听麦克不可置疑的口吻,就知道他对蒙军的信心是非凡的。我有些纳闷,抬头道:“你也没跟蒙总很久吧,怎么这么肯定?”按蒙嘉颖的说法,他们也是不久前才从美国挑选来的。按理说应该不会比我早很久才对。 熟料麦克嘿地冷笑一声,道:“老爷三年前来美国选秀,看中了我们三个,又专门送我们去全美精英保镖公会训练了整整三年,直到前几月才委托大小姐带我们回来,你说这算久还是不久?” 我差点没倒抽了一口冷气,以麦克的意思,他们差不多是真的被蒙军给养兵千日了,要不是冯妤静出事,只怕现在还根本没有机会跟着蒙军工作。以这样判断,蒙军这人其实是相当注意人才的储备,绝对不是施少强先前给我的情报上说的那样,说蒙军用人只重视血亲而拒绝外人。准确来说,蒙军不是不愿意用外来的强人,而是一定要用自己考查过无数次,绝对忠心的强人。 想到这,我心里不由稍稍有点凉,以蒙军这种用人观念上的小心谨慎,我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达到成为他的心腹这一目标。 麦克在电脑中敲了几下,把刚才林若亦那男助理走进楼道的那一段录影给回放了一下,操纵杆一拉,镜头放大了数倍,只见那周姓男助理拎着沉重的行李,脸上已经汗如雨下。腿脚都有些颤抖。这种极度疲累的感觉,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任谁在这种无人注意的时候,都不可能还能装得这么像。天翱山庄的监控设施是绝对一流的,视频清晰无比。 麦克再度轻轻摇头,似乎也有点怀疑自己对蒙军判断对方有问题的信心,轻声道:“这人应该不像个杀手才对,你看他的手,完全没力道的。”我点头道:“对,不过蒙总既然交待我们要特别留心这人,就一定要盯死的。” 麦克轻道:“这人应该不是个高手,我们要治服他完全没问题,而且也不会惊动楼下的警察和他隔壁的两个女的,就怕呆会那两个女的找他一起下去,这就比较麻烦。”我表示同意,道:“你说的对,蒙总的意思,就是不要惊动任何人,包括带他进来的这个女明星!这就有点麻烦,她很可能随便找这人的。我们恐怕得等这两个女的先下楼以后才能动手查证。” 麦克微微一笑,道:“嘿,原来是你们的女明星,难怪这么漂亮!”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麦克毕竟是来自美国,对这边的明星还是缺乏了解,所以以林若亦如此红的发紫也根本不知道。这三个家伙的国语都太标准和地道了,老让我忘记了他们是来自美国。 麦克道:“无论如何,先收拾这家伙再说!” 我点了点头,在耳朵内塞起微型的无线耳机,又在衣服内领上夹好了微型麦克风,调试了一下频道后,和麦克两人迅速从监控室向林若亦她们所在的那幢楼走去。蒙军的财力实在很雄厚,不仅监控措施到位,而且所有保镖都装备齐全,跟我在嘉怡时的保安配置完全是天壤之别。就在蒙军他们外出的这段日子,我在他的命令下,很仔细地研究了这些设备,以我曾经的基础,掌握起来并不困难,毕竟我也做过差不多两年的保安,对于这类器材接触得还是挺多,只是器材的质量和精度上有很大的区别而已。 正当我和迈克一边装备,一边考虑如何等待时机动手又或者设法支开林若亦和那个女助理时,我的视线忽然无心地瞟了一眼其它屏幕。脑海中闪过一丝镜头,不由唷了一声,指着屏幕道:“槽糕,我们犯错了!” 只见另一台监视器上,楼下的草坪上,一个身着米色西服的英俊青年男子正手举着一杯酒,很悠闲地坐在草地上,和旁边一个漂亮的女孩聊着天。这个非常平常的举动,却让我有些莫名的觉得异样感觉。 麦尔皱了皱眉头,道:“有什么不对劲?” 我脑海中迅速搜索些刚才在大厅中的每个记忆细节,一下闪过一幕,猛然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快,快查找十五分钟前,主楼大厅内的所有角度的摄像资料!”就在这一瞬间,我知道我为什么会看见这个草地上聊天的青年会让我忽然感到不对劲了。倒不是因为这两个人有什么不妥,而是因为看见他,忽然让我联想起有些东西刚才我们遗漏掉了。 这草地上的一男一女是一对情侣,男的是非常有名的一个it公司的ceo,也是蒙嘉颖的美国大学同学。海归后才几年时间就创下了好大一家it公司,非常有为的年轻才俊。我刚才在脑海中猛然想起的这一幕就是蒙嘉颖在迎接他们的时候说的几句笑话,我那时候正站在旁边,所以听在了耳里。 那时候蒙嘉颖笑着对这个男的说道:“你呀,叫你来我这住两天,你倒好,还真存心吃我来了,居然两手空空的就来,连换洗衣服也不戴两件。”那男的则笑道:“你这什么没有,我需要拿这么多东西来吗?” 这本是非常正常的两句话,却因为我忽然又看见这个男的在监视屏幕上出现而再度想起。我一直是一个很喜欢思维跳跃的人,这脑海上浮现出的这一句本没什么联系的话,却让我忽然想起行李这个概念,随即想到这个姓周的可疑男助理手中的行李上来。我一直隐隐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终于一下串想了起来,知道了是什么地方被我们给遗漏了。 从这边仍在反复回放着那个男助理拎行李进屋的镜头中,我可以肯定地想起,那个周姓男助理手中拎着的行李和我在大厅中拎过的那几箱行李相比,已经少了一部分。 这说来复杂,其实在我脑海中只是电光火石的一个连锁响应。麦克那会猜想得到。但见我反应这么大,又听我表情这么夸张,也知道有不对,赶紧在控制台上反复操做,调取十五分钟前的大厅内影像存档。 天翱山庄这套监控系统最大的优点不仅在于影像清晰方面,更在于可以定点时段即时保存,反复调取。麦克只是几个操作,已经把刚才大厅内的影像存档给调取了出来。 我冷笑了一下,指着两台显示器对比道:“看见了吧?这个明星们进来的时候,两个助理手中都拎着行李,小件的两件由女助理拎,而这个男的共拎着一个大箱和一个小箱。”我手一指另一台显示器,又道:“而在他进房间的时候,女助理的没有变动过,但男的……” 麦克脸上也是神色一凛,道:“那件小的行李不见了!” 麦克果然是一流保镖,反应比我还快,马上道:“我们查查他这段时间去了那里。”这段时间,正是蒙军觉得这人可疑,叫我去屋内交待谈话的时间。 其实根本不用细查,只切换了几个不同角度摄像头所拍摄到的内容,我们已经马上从屏幕上看见,这个男助理在随着林若亦她们转到侧楼一楼一道客房门口的瞬间,已经放下手中小件行李在门口,然后故作停留地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又拎起大件行李继续前行,就在他刚离开后秒,他所站着打电话的那道门已经开了,有人一把就把行李给拽了进去。 我和麦克对里面有什么人再清楚不过,那一排房间内,住的都是前天刚从外地请来燃放烟花和布置彩灯的队伍,曾经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在他们入庄前所带的每样物品都仔细过。然而没想到的真正的杀手亦躲藏在其中,而且竟然早已经在我们的检查下大摇大摆地先期入住了下来,只等待另外的人找机会把武器运送来就行动。 我和麦克对望一眼,迈克寒了一口气道:“这家伙原来只是个替人送武器的,难怪不像个杀手。我就说老爷绝对不会有错的,他只需要随便看人一眼,就能看穿对方。” 我心下亦是一寒,倒不为真的证实了有人要在今天动手,而是为蒙军那锐利的目光,只是淡淡一眼,就真的看出了这个助理有问题。难怪麦克对他崇敬有加。我呢?我能在这么狠毒的眼光下撑到几时? 麦克拿起电话,马上把刚才我们获知的情况向在外面陪客人寒喧着的蒙军作了通报,在得到指示后,一脸冷色地对我道:“老爷说你做得好,叫我们马上采取行动,确保在晚上酒会开始前收拾掉这人,连那个送货的都不要放过。” 我点了点头,说:“那屋里只有一个人,现在他有了武器,我们不能大意!如果一下打不晕他还真麻烦!” 麦克以一种很奇怪的神色望了我一眼,才是第一次才认识我似的,嘿地一笑,悠悠道:“你没杀过人吗?” 我心中猛地一怔,道:“杀人?” 麦克轻轻一笑,点头道:“对方是个杀手,绝对不会比你弱小,要叫对方一点声音都不再发出,只有一个办法。”寒光一闪,迈克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就如同少年时看《第一滴血》史泰龙用过的那把,一边是锋刃,一边是锯齿,让人望之胆寒。 麦克冷声道:“让他根本连哼的机会都没有!” 雪亮的刀光映上我的脸,我的心猛紧地一收,我根本没想过,蒙军的意思,竟然是叫我们杀了对方。而看麦克的意思,竟然是叫我去动手。 我的面色,一下僵住了! 八 疯狗 我冷笑。以冷笑来掩饰我的慌张。 一滴冷汗顺着我的脊梁往下滑落,我的整个身子都有种近乎麻痹的缩紧。我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完全是脸部肌肉的抽动。 我几乎是以一种刻意的闪身来躲避自己内心的不知所措。这一秒间,我的脑海失去了所有决断能力,茫然成一片空白。 然而选择,摆在我的面前。 如果我拒绝,麦克自然会顶替我上,但也许我的所有努力将付之东流。这一秒间,如果施少强在我面前,我绝对会狂吼一声,我不干了! 这一瞬间,我恨透了我当初的选择,我怎么会疯到答应他的话来做这***卧底。 我可以一拳击断对方的肋骨,也可以一下扭断对方的关节。甚至一把就把钱凯给拉下了楼顶。但我知道,这一次是不同的。如果我点头,我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然而,我还能回头吗? 麦克根本没在意我的反应。或者在他看来,这实在是太随便不过的一件事。只见他唰地一声,手一弯,把放在控制台上的那种军刀推向了我,微微一笑道:“咱们也算交过两次手,但却是第一次合作,我很欣赏你的格斗技,这把是mdk“疯狗”军刀,而且是定制的改进锯齿型,是我的私人珍藏,我把它送你,当份见面礼,相信以后还有许多合作的。 刀身平滑明亮,如一弘碧水,有一种无可挑剔的质朴感,无论从刀形到力度感,都给人一种完美坚韧的感觉。我浑没有想到,麦克竟然把这种珍贵无比的私藏就这么送给我。不由有些吃惊的神色。 麦克脸上泛起一丝微笑,道:“老人家说的,宝刀赠英雄。这把刀很不错的,你收下吧,绝对用得着的。”说着手一抖,不知他是藏在那里,竟然已经把皮制刀鞘又推给了我。 我很想拒绝他,但话到嘴边,却又收回去了,只见这刀的血槽中隐有一丝暗红色,不知沾过多少鲜血,好象带有传说中的魔性一般,让我根本无法抗拒。 麦克手一伸,已经刀递向了我,我像一下失去了控制似的,竟然毫不犹豫地接过了这柄军刀。 刀在手,一丝寒光从刃首至没柄一泄而倾,放幻出一种让人迷醉与热血的芳华。 我点了点头,道:“谢谢!我会很珍惜这把刀的。” 麦克嘿地一笑,道:“干活吧,我帮你在这随时监控着他,别让他跑了,趁他还在屋内收拾他,外面人很多了,如果让他混入人群里就不好处理了。” 听见麦克这话,我心又是咻地一紧。麦克说的不错,这家伙现在已经可以百分百肯定是武器在手,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破坏力的武器,如果被他伤害到其它无辜人群,可也是我的责任。一切好象已经让我无从选择。 在监控显示器中,我们已经看见那些和杀手一道来的礼花炮手都已经出门,开始向放烟花的场地那边搬运着炮具和一烟烟的烟花弹。 和普通的烟火燃放不同,大型烟花有严格的操作规则和审批,更不是随便那个人就能放的,有得甚至要动用专用的迫击炮射击,每个炮手间的通讯联系也很重要,因此这是一项很专业的工作。天翱为了庆祝集团十周年庆,专门从外地请了燃放大型烟花的专业队伍。因为是特殊时期,检查的很严格,每一箱烟花弹和每个人的行李都没放过,所以我很清楚地记得这间只有一个人入住,当时还以为是刚好对方人数是是单数的缘故,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早就在杀手的控制之中,为了就是不让其它真正的烟火炮手不知道他的底细。 已经不用再怀疑什么,这人绝对是个杀手,因为唯独他的房间一起没有打开过,这人显然是要等待入夜后众人都沉浸于快乐中后再行动。 我心中呼地长叹了一下,心想下面这么多警察,我却连让他们知道的能力也没有。人生怎么变得如此可笑的。在这种宾客云集的欢乐场合,我却要去做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如果不是迈克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和这把刀在手所给予我的一丝勇气感,我真怀疑自己根本不会迈出监控室的大门。 监控室位于主楼的一侧一楼。出来就直接是天翱山庄宽阔的绿地。正好面对着那条由平滑青石条铺而成的山庄主干车道。我走出来的时候,蒙军正在满脸笑容地迎接着从一辆黑色卡迪拉克上下来的几个人。因为这张房车色泽很漂亮的缘故,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就这一眼望去,我心中忽然一怔,只见已近夕阳的晕黄光线中,后车门开处,走出来的竟然是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美丽脸庞。这女子盘着精力编制的发髻,穿着一袭垂地的紫色晚礼裙,披着件毛裘,颈间还轻扎着一条丝巾,看上去端庄且美丽。 江宜欣怎么也来了?我心中一阵犯晕,随即想起蒙军曾经说过和嘉怡集团的老总江仲昌是旧识,而且关系相当好。由此推断,这正和蒙军握手寒喧的人必定就是我曾经在嘉怡呆过两年之久,但却始终没有谋面过的嘉怡老总江仲昌了。和我曾经在商场大厅电视大墙上见过的那个精神矍烁的老者相比,现实中的江仲昌已经略有了几分老态。如不是此时此景见到,从各人的关系中我可猜知他的身份,我在其它场合见到,必定根本认不出来。 一眼望去,只见江仲昌两鬓已经花白,脸上有些老人斑。看岁数应该是六十开外,但眼神却很明睿,一看就是一位智慧达观的长者,很有一种学者气质,让人很难把他和“国内巨富”这一个称呼连在一直。他的身上,并看不见一种所谓大富大贵者常有的雍荣华贵。 俗话说创业难,守业更难。江家数世经商,虽百年来历经朝代更迭,战事动荡,但每一代都辈生经营奇才,而且生意越做越大,是国内有名的商业望族。到了江仲昌这一代,更是风生水起,不但在*中奇迹般地保全了商业命脉,而且借着国家经济的改革复苏和振兴。把嘉怡集团推到了全国大企业的前列,不但为国家创造了大量工作机会和税收,而且热心公益,赢得了非常良好的口碑。 a市人常说,如果蒙军是“创业天才”,那江仲昌就必然是“守业之神。”这两人的握手,如果被新闻记者拍到,必定是一张珍贵无比的影像,a市能够诞生两个超级富豪,本来就是一件近于奇迹的事,仅管这两人现在的主要事业重心都已经远离了a市。只不过蒙军的发家实在太快,远没有能够被社会承认罢了。这点上他又远远比不上江仲昌了。 但我几乎可以肯定地知道,蒙军现在的实力,应该已经不是江仲昌这种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人所能比拟的了。在施少强给我传来的那些电子邮件资料中,我对蒙军的产业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这人确实暴发的过于恐怖。 不知为什么,看见江宜欣,我忽然想起阿勇来。在和阿勇共同一间病房的数天之中,阿勇在极度无聊之下,跟我聊了许多私事,据他说说,他对江宜欣就根本没有兴趣,只不过是蒙军的意思罢了,这让一向把江宜欣当作朋友的他来说,是非常烦恼的一件事。我现在自然明白了他的想法,一个喜欢上自己婶婶的男人,总是痛苦的。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也想明白了一件事,蒙军希望阿勇能和江宜欣结合,恐怕不仅仅是希望能通过两家联烟,实现强强联手,更大的用意,恐怕还在于想借用江家在国内的影响力,使自己有某种程度的保障吧。 麦克的声音从我的无线耳机里传出! “怎么了?”显然是有监控室中见我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耸了耸肩,微微笑了笑,低头对着衣领上的无线麦克风轻声道:“看见一个老朋友。”认识江宜欣这件事,我是无须回避的,而且从在酒吧那晚以后,我对她已经不再有芥蒂,这女子其实远比我以往的想像要可亲的多,继承了江家的家风,没有富家女常有的那种娇气,显得意外的纯朴。 当然,她和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一点关系也不会有的吧。只是每次看见她,都会想起我变成现在这样几乎是拜她所赐,就有些难免的嘘噱罢了。 麦克显然并不认识江家的人,嘿地笑道:“是说你前面那辆黑色车旁边的那位美女吗?” 我没有回答,表示默认,麦克叹息道:“你小子眼光不错,这妞很正点哦,我正把镜头放大了欣赏。可惜晚上我们得在四周保护,不然真想请她共跳一舞。” 我轻轻一笑,暗想在此时此景,实在不适合和江宜欣有什么交流,趁她还没有注视到我,赶紧离开为好。越过草坪上那三五成群的人,向林若亦她们所在的那楼走去。 距离越近,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渐渐加速。 这一楼是那些燃放烟花的队伍所住的地方,和隔壁那些尊贵客人所在的楼层不同,这里入住的人并不多,整个环境和大厅内和外面花园草坪上相比,也要相对寂静的多,何况其它放烟花的人都已经去了远处的燃放场。烟花的燃放在西面开阔地上,烟花弹打出去,就是碧秀山临江的一面,不用担心引起山林火灾。 在我来的路上,我和麦克已经用耳语轻轻约好了行动的步骤和保护注意事项,毕竟这里和主楼那边是一个整体,这边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随时会惊动所有客人。而且也会惊动先期入住的几个警察。 先收拾杀手,再收拾林若亦那个男助理,是既定的原则。 “很好,白副省长的车已经进门了,所有人都去那边接他了,现在你的旁边没有其它人,不要给他任何机会,一引他开门,找机会就结果他!”麦克通过耳机向我指挥道。 那杀手所在的房间就在一楼处,仅和院中隔着一道小小的白色木雕护栏。 特特!两声轻响, 我深深吸了口气,敲响了这道房门。 虽然一路上我都脑海不停交战,甚至想过放弃,但我最终还是认为自己下手比较适合,毕竟是蒙军先找的我,而且我也信誓旦旦地答应了。要取得蒙军的信任,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毕竟如果有我出手,我还有一个双赢的可能,既不动动刀杀他,也不用惊动警察。只要我能一下就把他击倒,我就可以找我从不对没有还手之力的人下手这种借口。 说实在的,真要叫我动刀,实在太为难我了。我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钱凯的事发生时,我亦情况危急,有跌下楼的可能。但这一次却是这种**裸的杀戮,我自问我多少还算个正常人,绝对没有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 “谁?”门内隐隐传来一阵物品拖动的声音。显然里面的这杀手忽然查觉有动静。赶紧忙着收拾东西。 我把全身都放到一个冷静的氛围内。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卢师傅,你们那些师傅叫我来通知你马上去,说一会就要装弹了!”通过查记录,我们知道这人登记的名字叫卢斌,当然,现在可以肯定绝对是个假名字。 卢斌忽然做出一付很虚弱的神情,隔着门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忽然拉肚子,真的没力去了,现在还躺在床上,怎么还叫。” 我冷笑,暗想你原来找的借口竟然是拉肚子这种小孩子逃学最常用的借口。只得道:“很严重吗?要不要我叫医务室的张大夫来帮你看一下。” 卢斌继续扮出难受的样子,缓缓道:“不用了,我自己有药,我已经吃过了,休息一下就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我心中暗暗操了一声,心道如果不能骗你开门,还不能收拾你,拖久了只怕你起疑心就不妥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脑上迅速转念,忽然看见旁边走廊上有一个前面那批人走开时腾空的一箱烟花弹的空箱。脑中已经计策,瞎扯道:“卢师傅,还是请你开一下门,你们那些师傅拿落了一箱烟花弹没有运过去,放在这可能不太安全,请你先放到你屋里去。” 卢斌果然上当,装作一付很虚弱的样子,扭开了门,慢慢走出来朝我道:“好吧好吧,先放我这,等他们回来,我再交还给他们,就少放一发吧。这些家伙做事真不可靠,丢上拉四的。” 我低下头去,装出一付很费力的样子,把那空箱子抱了起来,道:“你生病,赶紧去躺着,我自己搬起来吧。” 卢斌显然不想让我进屋,但自己既然已经做出这种拉得没力的样,也不能再主动请缨搬这空箱,只得点点头,转过身去,缓缓向屋中回走道:“那你搬吧”。 麦克在监控中轻声笑道:“你跟他怎么说的,这家伙很听话哦!啊,他回头了,旁边没有人,这是好机会,快下手!” 我自然知道这是个绝对的好机会,望着他的背,我亦有种很强的冲动,只要我上前一勒他脖子,手中刀过,就可以一下结果掉他。甚至用手直接刺入背心这种卑鄙手段都行,电视上见得多了。确实,如果用手的话,我实在没有把握一下搞定他。 我心中暗暗骂了麦克一句,暗想这种时候你还居然敢开玩笑。然而麦克的这一句无心的笑话却让我一下醒悟过来,这走廊附近虽然没有其它人在。但我的一举一动全部在麦克的监控之下,我如果在这动手,所有的一切都会被记录在监控室的海量硬盘里,并刻录成盘。这绝对是一样不妥的事。 就算真的为蒙军杀人,就算这人本就该杀,我也不能做这种把自己的所有行为记录在案的蠢事!只要入了屋再动手,迈克就监控不到我了,屋里是没装监控的,这点我倒清楚。 人已进屋,我问道:“放在那好呢!” 卢斌随手朝墙角一指,说道:“放那吧。” 我点了点头,回过头去,就准备故意那把箱空箱子放下,心中暗念着,只要你一转头朝床走去,我就下手。用我最大的勾拳力量,击中你的太阳穴。绝对要你一下致晕。 然而我刚弯腰准备放下这个空箱,忽然只感觉一阵风声扑到,我心头猛然一悸,情知不妙。 果然脖子一阵巨疼,差点没当场晕眩过去。竟然是卢斌率先发难,用右手勒住了我的脖颈。 这家伙果然是杀人好手,只是用手勒,也手劲大到不可想像,我脖子便似要给他勒碎一般,疼痛至极。也是我身体强硬,换成普通人,只怕颈骨都给一下就扭断了。 我左右手拼命挣扎,只觉得全身都仿似失去了控制,脑海中一片模糊,眼门发黑。只觉全身血液都在倒流。一种强烈无比的窒息感向我压来! 只听卢斌一阵狞笑:“本想呆会下手,现在就有人来找死,老子当热身好了!” 我全身一阵痉挛,感觉自己的魂魄就似要离体而去! 不能,我绝对不能死得这么窝囊,一种求生的本能让我双手在空中乱抓。脑海中一下想起腰间麦克送我的那把疯狗战刀来。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双手向后一格,右手顺势抽刀就是向后一刺! 这一刀已经刺在卢斌的右肋之中。深入末柄!鲜血一下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 鲜艳夺目。 卢斌绝对没有想到会被挨了这么一下,一下吃痛跌开! “去死!”我大叫一声,看见那片鲜血,一种莫名的杀戮血性一下冲上了我的脑海! 就在这一声嘶叫中,我已经一跃而上,一下把卢斌按在地上,手顺势从卢斌那右肘处拨出刀来,又是狠命地一插! 啊,卢斌脸上强烈地一个抽搐!眼睛瞪着巨大,黑白中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一刀,狠狠地插入了他的心脏! 我一下无力地垂坐在地,看着触目惊心的鲜血,从他的胸前缓缓淌出。 九 晚会 “文俊,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麦克的声音在我耳边不停地呼叫,但我却木然地垂坐在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卢斌。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快回答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麦克不停地叫道。“喂,文俊,你还在吗?” “在!”我有力无气地回答了一声。 “哦,mygod,我刚才好像听见他要干了你,吓了我一跳,以为你先挂了呢?你衣领内的微型麦克风好象位置不太好,我都听不太清你们说什么。”麦克笑着说。 我冷冷地嗯了一声,脑中一片茫然。感觉全身都失去了动力。我的手下,居然已经有了两条人命,一种巨大的恐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该怎么办才好? 麦克沉静了片刻,忽然问道:“你第一次杀人?”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轻轻点了点头,反问道:“你说呢?” 麦克嘿地一笑,道:“我知道你的感受,谁都有过第一次,你只要想着你杀的是一个该杀之人就好,起来吧,尸体我叫人来收拾。你干得很好!” 我呆坐了半晌才缓缓挣扎着站起。只见卢斌那死不瞑目的双眼仍一直呆滞地朝天花板上看着,那齐胸而入的“疯狗”战刀是如此触目惊心地插在他的胸口,屋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让我几欲做呕。 屋内忽然一下暗了下来,原来窗外,太阳已悄然西下,正是由明至暗的变换时刻。 轰地几声巨响,窗外忽然射进灿烂的万道霞光,只听见人潮一阵喧嚣。烟花表演已经开始了。 望向窗外的天空,散满了朵朵精美绝伦的美丽烟花。或红、或蓝、或七彩缤纷,团团呼啸着掠空而起,在半空中爆炸散开,美丽的让人如此迷醉。 唰地一声,刀从他的胸前拨了出来,鲜血一下狂射而出,溅红了床尾雪白的床单,映红了他的整个胸膛,迅速在他的身下积了大大的一滩鲜血。不知为什么,我心头忽然出现了四个字:“暴力美学。” 站在洗手间的梳装镜前,水流清洗着刀刃和我的双手,一把清水掬上手,我猛然泼在脸上,繁杂的脑海一下冷静下来。水珠顺着我额前的短发滴滴往下垂落,我看见镜中的我,似乎有了某些不同。我缓缓地闭上双眼,感觉到自己的眼角竟然沁出了一滴眼泪。我知道,这是一滴告别从前的眼泪。 我已经没法再回头了,从这一分钟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这就是我的命运。 从屋中出来的时候,微蓝的天空,一团淡蓝的烟花正四散开来,美得让人如此心悸。夜风凉凉地吹在我微湿的面上,我忽然一下振作了起来。我知道,从这一刻时,我已经改变了。 酒会已经正始开始,从大厅一直延升到后门游泳池畔,蒙军在众人的目光中盛装出现在中间,很有礼貌地向大家介绍了今天到来的各位嘉宾。又请白副省长为今天的晚宴致辞祝酒。我和麦克等山庄内的各保镖散在人群的四周,时刻注意着任何可疑的人物。 麦克走近了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说什么话。我知道他的意思,在是劝慰我,我朝他笑着点了点头。这回笑倒让麦克有些茫然,显然我现在的表情是他所没有料想到的。甚至连我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我怎么能忽然就觉得一切都是如此无所谓了。 “听说来了些大牌明星,山庄外面来了很多非常讨厌的狗仔,我们没有让他们进来,只希望今天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否则这些记者可有得写了。”管夫子走近了我们,对我们道:“你们都给我盯紧点,有什么不对,立刻下手,千万不要拖到事搞大。白副省长和市里来的几位领导晚上都有会要开,只会在酒会上呆不太的时间,只要这些政客一走,我们就算安全渡过了大半。” 我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些人一走,警察肯定也会跟着走。于是我和麦克都点了点头,眼光如狼狗般犀利地扫望着场中各个角度。 香槟从场中搭成数十层金字塔型高的酒台上慢慢溢下,酒香四处飘散而开。 装着一套黑色西服的白副省长在蒙军的邀请下欣然举杯走到场中,朗声道:“今天是天翱集团十周年的大喜之日,我谨代表省委、省政府,代表a市市委、市政府对天翱集团表示热烈的祝贺。天翱集团作为a市优秀民营企业的代表,在过去十年间,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成为中国百强企业……”自然是些陈词烂调的官方发言。 这类话,我是根本无屑于听的。看着白副省长激昂的发言,看着他那富态且臃肿的身形,我冷笑了一下,脑海中忽然涌上了白绫那冷俏的模样。这父女俩,完全没有任何相貌中的关联。 白绫白绫,法国的天空下,现在的你在干什么呢?凯旋门、埃菲尔铁塔、凡尔塞宫、塞纳河,我脑中闪过无数关于法国的片段。心中有些黯然。 “我提议,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今天的相聚,为明天天翱事业的腾飞,干杯!” 干!众人大呼一声,随着白副省长一声干杯。整个山庄中忽然亮起,事先设计好的各色彩灯一下同时点亮了,七彩明亮的灯光是如此流光溢彩,把整座山庄装扮得金碧辉煌。充满了喜庆色彩。烟花仍在继续,把整座碧秀山装点的宛若人间鲜境。 祝酒完毕,蒙军微笑着邀请大家共进晚餐。大厅已经摆好各种餐具,精美的各色菜肴被一样样抬了上来,虽然是自助性质,但都是大厨精制而成,色香味俱全。不过我们自然是无法享受的。 晚餐是最好的沟通时光,这里来的许多人都地位非常,有商业巨商,有政要,也有演艺界明星,每个人都抓紧时光,把这当作人际联络的最好时段。一时间,不管是大厅还是院落里,各种寒喧的声音此起伏。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上层人物的聚会,和我在电视上见到的类似场面并无二致,只看那绚丽柔和的灯光和华彩的装扮,都给人一种很高贵的感觉。 林若亦、方艺珍和江宜欣,自然是其中的焦点人物,所有的男性,都争着去这三人认识,毕竟前两个是大牌明星,后一个则是富豪之女。 我换上了管夫子拿给我的一套洁净合体的深灰西服,静静地站在宴会厅靠门的的一个角落,扫视着大厅内和后院草坪上的所有动静。并通过通讯设备和其它人随时保持着联系。我的眼光,总有意无意地落在江宜欣的身上。只见她微笑着应对每一个来搭讪的男性,不是认识或者不认识的,都很熟练地应付着。 我正在犹疑要不要也找机会去和她见个面时,那个叫付祥林的白静警察朝我打了个招呼,走过来道:“你们还不去吃呀!” 我看见他的那身警察制服,不由头心微微颤抖了一下,稳定了一下情绪,道:“你们不也一样!”付祥林哈哈一笑,道:“咱们的工作性质都差不多,得等领导们就餐结束后才轮到我们,大概只有呆会下山找夜宵摊了。” 这时候管夫子走了过来,对付祥林道:“付警官,你们也去吃吧,我们在那边的偏厅专门为你们准备了一桌工作人员席,白副省长好象要马上走,你们现在不吃点可得熬到下山了。” 付祥林显然也是有点饿了,朝站在另一角落的几个警察挥了挥手,转头对我道:“那咱们先去对付着吃点吧,这两天多谢你们照顾啦,有机会下山,随时来找我叙下。”我强笑着点了点头,心头忽然很不是滋味,自己如果也是警察,为什么就不能和你们一样普普通通呢? 晚餐过后,白副省长显然是还有重要事或者别的应酬,来去匆忙,也不参加后面的舞会了。看着他的车队在警车的保护下下车而去,我的心里忽然感觉落了一块大石似的。发生了刚才那事以后,我感觉自己有点怕看见穿警察制服的人。 我们跟随着蒙军亲自把白副省长送到大门口。正要往回转时,忽然一张奔驰车朝大门开了过来。停在了大门口,门开了,跳下几个人来。 “蒙总,你怎么会在这,不是专门在等我吧!”刚刚跳下车的一个中年人朝蒙军叫道。 我们循着这声音望了过去,蒙军脸上一喜,道:“我说张董,你怎么居然现在才来。可真不够意思。” 那被蒙军叫做张董的中年人哈哈一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本来早就要来了,不过我儿子今天有比赛,我顺路去接赛场接他,又等他洗完澡磨蹭了好一会,所以来迟到了,可不要见怪呀。” 蒙军朗声一笑,道:“张董事长肯赏光,蒙军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这晚宴刚结束,你看刚才白副省长他们也才先走,等我叫厨师重新替你们安排一下。” 张董摇手道:“不需要不需要,我就是想反正晚餐也错过了,所以我们干脆在外面自己吃过了。”说着向旁边那一男一女两年轻人道:“小澄,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你蒙叔叔。” 我的眼光扫那车旁的一男一女瞟了一眼,脸一下青了。 这个帅气的年轻人,竟然是张海澄。不用说,旁边一个女的,自然是贝儿。 靠,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们! 十 粉丝 这一瞬间,我有些几近崩溃的感觉,避我已经避不过了,唯一期望的就是张海澄早已忘记掉我,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个蒙军的普通手下,只要不老出现在他面前,他应该联想不起来的。那天在警局见到贝儿的时候我已经逃过一次,希望这一次也能挺过。 幸好蒙军的个人形象实在是很夺人目光,张海澄的目光完全集中在蒙军身上,还没有时间四处张望,已经被蒙军一把揽住,轻轻拍了拍张海澄的肩膀,哈哈笑道:“年轻人,我听你爸爸说过很多次你了,你可是你张家的骄傲啊!听说你不但学习成绩很好,而且是个运动健将呀,有空我真想见识见识!”说着望着张董一笑,道:“你儿子长得像你,可比你以前帅呀!” 张海澄被蒙军一夸,不由腼腆一笑,低下了头说:“蒙叔叔你才了不起,我爸说你是世界上最会做生意的男人,以后我还要跟你多学习才是。” 蒙军朗朗一笑,道:“虎父无犬子,你爸也是商场上的蛟龙啊!对了,这位漂亮的小姐怎么称呼呀?”说着一指贝儿。 趁大家的目光一下集中在贝儿的身上,我轻轻低下头去,掏出墨镜戴上。身边的麦克有些纳闷地看了我一眼,轻道:“这么晚还戴墨镜,扮酷呀?”我有苦难言,只得无奈瞎扯道:“你没看我气色很不好吗?”麦克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到是,谁第一次做这事都心虚,那间房间我已经上锁了,后面的事我叫人处理,你不用担心,等今天这事过了,你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倒有些感激麦克的热情,轻声道:“那些放烟火的人回来会不会找这个卢斌?”迈克冷笑一声,轻声道:“你以为还会真有人管他的死活吗?有些人,在这世界本就是多余的,你不用担心,我来解决。”我点了点头,心下一松。这里是蒙军的地盘,要处理一具尸体自然是轻松不过。何况麦克说的对,这个杀手自然也是混进烟花队的,而且表现一定相当低调以避免引人注目,这种人要是消失了,任谁也不会注意的。 “那个助理呢?”我问道。 麦克一笑,道:“那家伙现在被晓军他们盯着呢,他只是个被收卖的小角色,做不出什么事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回头等他们走了再收拾他!”我心中一寒,我自然知道这个收拾的意思。 就在我和麦克就方才的事窃窃私语的时候,张董已经微微一笑,手一指,替贝儿介绍蒙军道:“思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天翱集团的总裁蒙军,你叫他蒙叔叔就行了。”然而对着蒙军笑道:“这是小澄的女朋友齐思蓓,对了,她爸就是以前的市局齐局长。” 蒙军哈地一笑,手一拍自己的脑门,笑道:“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都是熟人,老齐以前可是公安战线上有名的帅哥,果然闺女也这么漂亮出众,我说张董呀,我可羡慕死你了。” 蒙军主动朝贝儿伸出手,道:“你爸身体还好吧,听说他改做市级调研员,儿女又长大,可以享清福了。” 贝儿似乎有点不太高兴的样,轻轻一握,手便从蒙军手里缩了回去,轻轻叫了声:“蒙总好!我爸身体挺好的。”说完便退后一步,倚靠在张海澄的身旁。蒙军微微一笑,道:“叫什么蒙总,见外了,你该跟着小澄一起叫我蒙叔叔才对的嘛!”贝儿却也没叫,只是低下了头,似乎有点羞涩。 只有我忽然明白了贝儿,毕竟她现在已经在市局上班,蒙军的传言大抵也听过不少,抵触情绪多少还是会有一些的。 “走走,舞会就要开始了,大家先上车吧,地方大了也有不好的,只这路也够走一段的。”蒙军招呼着张家的人重新上车,我和麦克立在一边。忽然我看见贝儿钻入车中的时候,忽然迟疑了一下,轩头瞟了我一眼,好像想起点什么似的。 张海澄拍了拍贝儿,说怎么啦?贝儿轻轻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道:“没什么,走吧,你怎么不说有舞会,我这打扮可不行的。”张海澄顺着贝儿的眼光朝我扫了一眼,我的心咻地一紧,暗暗祈祷墨镜的遮盖能让我掩饰过去。张海澄显然是觉得我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又想不起在那见过似的,眉际间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 贝儿推拉了他一把,娇声笑道:“快上车啦,我可先声明,呆会我可不跳舞,你这人,事先也不说清楚。存心害我丢人是不!”张海澄一笑,目光从我身上掠过,把注意力转到贝儿身上,笑道:“好好,大不了我陪着你,不找其它美女。”贝儿娇嗔地轻捶了他一下,把他推进后车门,说道:“走啦,婆婆妈妈的!”张海澄被她推进车的时候,贝儿忽然又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竟然泛起一丝奇怪的微笑。 张家的车沿着大道向前开去,蒙军也随着这张车跟着去主楼。 我长呼了一口气,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山道上,心中有些茫然。我知道,贝儿已经想起我来了。或者在警局里就已经认出了吧。我的心一阵失措,张海澄也许未必记得起我,但因为赢政的缘故,贝儿和我多少还有过几次接触,不可能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的,尤其是刚才这两眼,如果不是想起点什么,绝对不会笑得这么奇怪。 但我心里忽然有点隐隐的欣慰,如果贝儿已经认出了我,那刚才她在张海澄朝我望来的时候,忽然催促张海澄上车并才插开话题,倒好象在想帮助我掩饰什么似的。如果她真的是帮我,那是不是代表她知道或者猜出什么了呢? 麦克轻轻敲了我的胳膊一下,道:“想什么呢?怎么?那女的你又认识?”我嘿地一笑,道:“怎么可能,看她漂亮,多望了几眼罢了!”麦克脸上闪过一丝淫邪的目光,笑道:“你小子看着老实,原来也挺好这个吧,嘿,我才来这不久,地头不熟,你什么时候带我去a市最迷人的地方走走,我也快憋不住了!” 我点了点头,也故意淫笑道:“行,只要你有时间。”伪装淫笑的同时,我心中连忙警告自己,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镇定,就连麦克都能看出我刚才有点心事,如果是蒙军这种老奸巨滑的人看到,我可吃不了兜着走。说实话,自从这个那个男助理出现以后,我都有点畏惧蒙军的眼神之毒了,只从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判断出对方有问题,更从几句话就套出对方的身份,如果我的某些地方让他怀疑,真不敢想像会是什么下场。 音乐响起,在灯光的装饰下,游泳池中的音乐喷泉随着音乐的节奏变幻着不同的形状和色彩,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有些人已经开始在灯光下翩翩起舞。我和麦克站在场外,冷眼看着众人,只见冯妤静这时已经被蒙军给牵着手走出来,我们自然更是不敢马虎,现在人多眼杂,如果有人趁乱对付冯妤静是最好的机会。 虽然那叫卢斌的杀手已经给我解决了,但谁也不敢保证还有没有其它人。白副省长和少数几个政要虽然已经离开,但这里的许多人仍然都是重要人物,出了什么事,谁也担代不起。 一曲舞曲过罢,这时候有人要求方艺珍上台表演,方艺珍笑着推辞了几句,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终于点头答应了,这可是超级歌手,平时开演唱会都是一票难求的,现在居然可以如此近距离地听她聆唱,众人自然兴趣大增。就连我都是精神一振,说实话,我还从没真正地听过当红歌手的现场献艺呢。 方艺珍一身藕色晚礼服,一看就是名家之作,把她的美好身形给一展无遗。众人屏息着等待,方艺珍接过无线麦克风,很优雅地朝大家款款低首敬了个礼,开始清唱一首我从来没听过的新歌,果然宛若天籁之音,纯净无比,几句过罢,她忽然缓缓走向水边的钢琴台,把麦克风放置在钢琴上,纤手奏响了钢琴,自弹自唱起来,更是把她的这曲吟唱配合的让人无比沉醉。 我曾经在她的mv上看见过类似的镜头,现在亲眼见到,才感觉到这女子果然是才华横溢,不仅有偶像歌手的脸蛋,更有实力派的声线,甚至钢琴和吉它演奏技巧也是超一流的,难怪能如在一年之间,红得如此彻底,听马列说过,方艺珍有许多超级粉丝,到处追随着她,不管在台湾或者国内,甚至东南亚或者日本韩国。 自然她的广告也是天价,蒙军的旗下公司能请到她代言,可以想见付出不菲,自然回报也高。 我心中随着她略显戚伤的声线心情也慢慢起伏。暗想一会有机会也许真得找也签个名才是。不然马列要是知道我有这机会却不把握,怕不把我宰了。 眼光扫处,只见周围的男人都是如痴如醉,狠狠盯着方艺珍。女的除了林若亦和江宜欣等少数人外,则都多少露出点妒忌神情,毕竟能来这里的都是些非富则贵的女子,并不都是方艺珍的粉丝,见到方艺珍把他们男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自然心中不太舒服。 看着众人如痴如醉、色相与授的神情,我心中忽然有种不测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是如此强烈,我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可能要有事发生。 这种感觉一起,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我的目光,已经看见一名挤站在方艺珍身后约十米处的男子正缓缓把手伸入了怀中,好象要掏出什么似的。 我猛然一惊,只觉得这男子的目光狠狠地望着方艺珍,眼神非常的可怕。 那是一种zhan有欲非常强烈的眼神。 十一 惊变 这一瞬间,我知道我们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什么叫防不胜防,有些事情的发生,你是根本防不住的。对于来宾的名单,我们曾经仔细研究过。陌生人已经相当少,稍有嫌疑的都早已经排除在外。但没想到,才发生了卢斌的事,我们的眼皮底下,又将有事要发生,而这一次,对方针对的居然是方艺珍,这确实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只见那个青年男子忽然衣服一掀,那霍然露出的,竟然是一把银亮的短匕首。旁边已经有人看见了他这一可怕的动作,全都啊的一声尖叫,吓得闪了开去。 这男子一脸狞容,一下向着正在醉心于弹奏钢琴的方艺珍冲了过去。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掩口大惊,根本没有一个人想到阻止他一下。我距离的过远,前面还有人阻挡着我的,根本来不及去抢救。 钢琴声哑然而止,方艺珍从众人的惊叫声中感觉到了什么不测,转头一看,只见这男子手持一柄银晃亮闪的匕首向自己冲了过来,不由脸一下吓得发白,猛地下意识站将起来,把琴凳也摔倒在一旁。 刀光如雪,胆小的几名女子都已经吓得闭上了双眼,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浪漫欢乐的场合,就将目睹一场血案的发生。就连蒙军都是大吃一惊,毕竟方艺珍是无比尊贵的宾客,红透东南亚的当红歌手,如果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刺身亡,可是有得麻烦的。这可比之冯妤静出事还问题大。 然而意外的事却发生了,只见这男子迅猛无比地冲到方艺珍面前一米处,根本没人可阻止,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等待血光一闪时,这男子却忽然啪地一声双膝跪了下去。脸上充满了敬畏的神情,那刀尖一转,竟然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这个转变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任谁也不可能想像到,这男子竟然只是为了在方艺珍面前自刎。就连方艺珍自己都被吓得茫然不知所措。木立在钢琴前,连逃跑也忘记了。 这男子跪在方艺珍面前,一脸痴呆地望着方艺珍,眼睛里流露出无比敬畏的神情,低声道:“vivian,我,我…”话音都显得颤抖,别说刺杀了,连话也说不清楚。 众人都惊呆了,浑不知道这个男子究竟要干什么。就在这几秒间,站在方艺珍不远处的几个蒙军手下已经一下拥了过来,就要把这男子给强扭起来。 “谁也不许过来!”这男子忽然大叫一声,刀尖一下对准自己的心脏位置,刀尖锐非常,一下就扎了进去,虽然不深,但已经鲜血开始渗出,把他那洁白的衬衫给染成了一块耀眼的血红色。 “谁再过来,我就自杀!”这男子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手一动,刀又刺深了一截,显然求死之心不可置疑。 “不要!”居然是方艺珍忽然尖叫了一声,把就要冲过来的那几个蒙军手下都惊怔了一下,停下了脚步,不知如何处理方好,只好向蒙军望去。 蒙军冷眼看了一下场中情景,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示意那几个准确一冲而上的手下退开几步,冷声道:“你要干嘛!” 那男子根本理都不理蒙军,只是一脸痴呆地望着方艺珍,又喃喃道:“vivian,我,我……我真的好爱你,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方艺珍毕竟不是普通女子,只是一瞬间已经平复了方才的惊恐,深深吸了口气,对着那个男的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先把刀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的耳机中忽然传来吴晓军的声音,显然已经查到了这男子的资料,只听吴晓军道:“这家伙叫胡炅,是波利集团的董事,方艺珍的超级歌迷,也是方艺珍网上歌友会的最大赞助商。” 我心中暗暗操了一声,原来这家伙并不是要刺杀方艺珍,而是对方艺珍痴恋成狂。有些心理变态那种。只看他衣冠楚楚的样子,根本想不到竟然会是一个对明星如此疯狂追求之人。心下也跟着一松,如果他是方艺珍的歌迷,应该不会伤害到她才对。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列侬挂在自己的歌迷手上的事,我们还是听说过的。 胡炅轻轻抬起头来,望着方艺珍,眼光中流露出近乎膜拜的神情,根本没考虑到自己身上正在流血不止,喘息着道:“vivian,你,你好美!我爱你!” 蒙军见他似乎痴呆的样子,不由朝那几个正在等待的手下一点头,那几个手下心领神会,忽然一下猛冲了过去,就欲把他给一下按倒在地,但这人虽然看着痴呆,眼光却灵,一下狂吼道:“叫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自杀!”双手一握匕首柄,对准了自己的胸膛,果然不是开玩笑。 方艺珍赶紧大叫一声:“不要!大家不要动!”刚准备再度冲上的那几名手下只得悻悻然站住,再不敢上前一步。 方艺珍吸了口气,叹息道:“你怎么追到这里来了,你究竟要我怎么办才好。”显然这胡炅的疯狂举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所以方艺珍是认识这他的,艺人对自己的歌迷如此疯狂也是无般无奈的事。在她看来,自然是不能任由自己的歌迷在自己面前自刎的,这对于一个娱乐圈的公众人物完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刀身在灯光下明晃闪亮,胡炅双眼痴呆地望着方艺珍,嘿地冷冷自笑一声,眼光似无限凄凉,喃喃自语道:“你一定以为我是疯了,没错,我是疯了,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我的公司已经快破产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能给我安慰的只有你,vivian,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先把刀放下,有什么我们静下来说,你,你是不是要签名,好,我签给你!”方艺珍叫道。 胡炅冷笑:“签名,我要的只是签名吗?你的签名相片,我一共有一千三百张,vivian,我要的是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要死在你的面前,让你永远的记住我!”胡炅的脸上,一边说,竟然已经泣落了眼泪。 “原来是个疯子!”旁边忽然有人窃窃私语。众人眼上都充满不屑的眼光。人群中更有女声嘿嘿讥笑道:“看着也是个正常人,居然为个歌女要生要死,真是丢脸。”想来是些方才妒忌方艺珍夺走他们男人眼光的富婆所言。 胡炅听见这些讥笑,忽然眼光一寒,嚯然站起身来,转过身去,脸上露出狰狞的凶光,怒吼道:“是谁,***给我出来!”那些富婆一下吓得不敢再说话。 然而胡炅却忽然一下朝那女人最多的那个方向冲了过去,动作之快,根本让人始料未及,就连一直埋伏在他身后的那几个蒙军手下也没料到他会忽然动身。那些女子都是啊的一声惨叫,吓得不知逃往何处方好。 随着几声尖叫,胡炅居然已经刀身一寒,已经架在了一个女子的脖颈上。这女子脸都一下惊白了,浑然不知如何是好。 这下连我都是大吃一惊,被胡炅这一刀架在脖颈上的女子,竟然是江宜欣。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胡炅脸上泛出暴怒的凶光,刀子死死地抵住了江宜欣的细嫩的脖颈。刀尖已经刺破了她的肌肤,渗出了几丝血珠。 这下变故突生,蒙军都气的脸色发白,显然他心里是无比后悔,刚才就该命人一下把这胡炅给拿下。就是逼他自杀,也比现在刀架在江宜欣的身上好的多。江仲昌更是嘴巴都吓得合不起来,恨恨地望着蒙军,期望他能赶紧想出办法解救自己的女儿。 鲜血顺着刀刃往下丝丝渗下,江宜欣脸都惊得惨白,吃痛之下,只得惊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 我站在外场,心下也有些着急,但很奇怪,我看见江宜欣这种惊恐万分的神色,心头竟然有些莫名的快感,这种感觉让我也有些惊惧,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内心,竟然也是充满罪恶的。或者把刀架在江宜欣的脖颈上,这种可怕的念头我有过也未尝可知。 但不管我内心是如何想,站在任何立场,我也不可能不救江宜欣的。毕竟怎么说,我跟她也算有些特别的感觉存在。何况我现在的身分是蒙军的旗下保镖。 “不要!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要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谈,千万别伤害我的女儿!”江仲昌大叫道。 “爸爸,救救我!”江宜欣一脸无辜恐惧的神情,脸都吓得青白,望着江仲昌求援道。 “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真的不关她的事,你的公司,我可以帮助你,你要多少钱尽管说!” 众人都是一惊,须知江仲昌纵横商场多年,向来一言九鼎,虽然是情势所逼,但肯说出这样的话,绝对不会只是大嘴胡言。 蒙军忽然沉声道:“不错,我蒙军可以为担保,你先放下刀,有什么事我们慢慢商量,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也是我蒙军的宾客,你放心,你的公司如何有事,我和江总都不会坐视不理!更绝对不会报警!” 众人都是一惊,没想到在场经济实力最雄厚的两个人都居然开口应诺。有这样的优惠条件,就是顽石只怕也得点头。 无料胡炅嘿地冷笑,望着蒙军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如果不是vivian来,我怎么会有空来理你!钱算什么,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早豁出去了。”说着刀尖一抵江宜欣脖颈,嘿嘿狞笑道:“你以为你生的漂亮,就可以随便侮辱我是不是!” 江宜欣吃痛之下,脸色惨白无比,只知道唯喏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真的!” 情势已经相当危急,看胡炅这疯狗发狂的模样,已经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我心中深呼一口气,手已经伸向腰间,摸上了手枪的枪柄。这只枪是我在杀了卢斌之后,在他的房间内给找到的,在他的房间内,除了这把我还叫不出名字的手枪,还有另外一把还没装配好的狙击枪我已经交给迈克去处理了。 这把手枪的事,我还谁也没有告诉过,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起了贪念。当时只觉得有一把枪在手,也许未来什么时候用得到也未知,毕竟从蒙军交待我杀掉卢斌那一刻开始,我已经肯定地知道,蒙军是真正的虎狼之人,在他的身边,我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 我的身子也缓缓地向人群深处走去,慢慢靠近了胡炅。 只要他能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他的刀尖能离开江宜欣的脖颈那怕五公分,我就要一枪毙了这条疯狗。就算让蒙军对我偷拿这把枪的事起疑心,我也在所不顾了。 不管怎么说,江宜欣我不能不救。 然而我的眼光,忽然一下停住了,只见张海澄不知何时,也忽然出现在了对面的人群最前方,好象也要有什么动作似的。 这局面叫我一下怔住了,我如果一枪击出去,就算能救了江宜欣,但后果非常严重,警察那边要烦很久不说,这么出风头,张海澄就算记忆再模糊,也肯定会认出我来的。这对我来说,更是一个可怕无比的结局。 我该怎么办才好? 十二 影帝 “死女人!怕了吧?啊!”胡炅一脸邪容,一手抓扯着江宜欣的柔顺长发,一手用刀狠命抵住她那白嫩的脖颈肌肤。江宜欣一脸惊恐,楚楚可怜。 所有围观的人都是屏住了呼吸,只见胡炅脸上的邪恶神情越来越可怕,呈现一种让人望而心惧的铁青色。 然而我根本没再注意场内的变化,我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海澄的身上,只见他忽然面上泛起奇怪的微笑,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这一个动作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谁也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帅气男子要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给我滚开!”胡炅注意到了张海澄走上前来,眼光一恶,凶猛无比地怒盯着张海澄。 张海澄冷笑一声,双手一张,道:“我什么也不看,只是想请你放开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连蒙军和江仲昌都无法摆平的事,这个看上去帅气的如同漫画中的青年男子能有什么作为。 胡炅嘿嘿冷笑,手朝江宜欣的下颔一举,狞笑着对张海澄道:“你给我滚开!你再上前一步,我马上要你失望!”江宜欣牙齿都吓得打起战来,一张俏脸雪白无比,可见有多惊惧。就连蒙军和江仲昌都是异口同声地道:“不要,快退下!”谁都知道,这胡炅已经疯狂了,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然而张海澄根本无视蒙江两人的命令,脚步根本没有退却的意思,只是忽然很深情地望了江宜欣一眼,这让一直注意着他的我也有点奇怪,张海澄到底要干什么呢?怎么会以这种目光看江宜欣呢?以我对他的了解,我当然知道他是要寻找机会下手,而且也绝对有这个实力,只是他到底要如何做,我暂时一点没法猜到。 张海澄眼光好象根本没有看胡炅,只是一脸深情地望着江宜欣,忽然以一种非常哀怨的腔调低声道:“这位大哥,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惨事,可是,她是无辜的!请你放了他!” 胡炅哈哈狂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罗嗦!你是她什么人,给我滚开!” 张海澄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她什么人,我只是她的男朋友而已!”这话一出,别说是我,所有人都有一声惊呼,我看见人群后贝儿的脸一下青了。张海澄的这句话实在是太刺激了。 胡炅嘿地冷笑,道:“男朋友,是男朋友又怎么样?***给我滚开!”说着伸手一拽江宜欣的长发,江宜欣啊的一声惨嘶,显然痛疼无比,双眼噙出滚滚热泪。 张海澄轻轻地低下脸去,身子都有点轻轻的发抖,好像是以一种强隐着心中的悲痛心情缓缓道:“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而这样做,但我只想问你,如果是你的挚爱之人,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你能走开吗?”这话一出,就连我都不得不佩服张海澄了,这完全是影帝级的表演。只看他那气氛的瞬间掌控,就连我这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的人来说,也有点疑惑江宜欣是不是她的旧时女友什么的。更不用说其它对这二人一点了解没有的宾客了。 胡炅显然并不吃这一套,目中凶光一寒,望着江宜欣冷笑道:“看不出你这多嘴的婆娘还有人喜欢呀,好,我成全你们,让你先上天堂等你的男朋友!”说着手一举,又刺深了几分,血顺着刀刃如注流下,看得众人都是一惊。就连我都是手上一紧,几乎就有拨枪就射的冲动。 张海澄脸上现出一种悲愤无比的神情,大叫一声道:“不要!”胡炅手上稍稍一松,冷笑着对张海澄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反正我今天豁出去了,死也拉个垫背的。” 张海澄脸上又泛起一丝奇怪无比的微笑,忽然悠然道:“你以为你杀了她,我能独活吗?” 胡炅哈哈冷笑道:“你爱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张海澄轻轻垂低头去,似轻轻叹了一声,慢慢抬起头来,如痴似泣地望了江宜欣一眼,轻轻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会永远陪你在一起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柔深情,只看他那眼望着心爱之人被别人要胁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表情,就边我旁边的几个富婆都已经在替他落泪。 张海澄头抬起,眼角竟然真似有泪痕,面上充满了一种欲哭无泪的悲伤与愤怒表情,忽然对着胡炅道:“很好,你真的杀了她,我也不愿意独活了,你这么喜欢找垫背的,我们一起来陪你好了!”这话一出,张海澄已经身形一动,竟然是朝仍吓得木立在钢琴边的方艺珍冲了过去。众人啊的一声,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却一下明白了,他刚才这番做作表演,全然只为了现在的动作做铺垫。 张海澄的目的,只是要让胡炅相信,他也已经为爱而疯狂了,准备两败俱伤,如果胡炅敢杀了江宜欣的话,他也一定会杀了方艺珍。 果然我心念方一动,张海澄已经一跃而上,手也顺势一抓,从旁边的露天餐桌上拿过了一柄餐刀,一下同样地抵在了方艺珍的脖颈上,狠狠地望着胡炅。 我心中暗暗一惧,我还是低估了张海澄的智慧和胆量,在这危急时刻,即使一般人想得出依靠要胁方艺珍来达到目的的方法,但恐怕也只是想想而已,这毕竟是一个超级明星,谁也不敢拿她作为赌注不说,换了其它人一上来就贸贸然就以方艺珍为要胁,只怕胡炅根本不会理会。也只有张海澄这种以感情戏作来铺垫,让所有人都相信他实在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拼个两败俱伤。 我心中有些暗暗钦佩张海澄的胆识之时,也心下一惧,这家伙的手上功力远比我想像中可怕,只看他用刀抵住方艺珍这一下,就知道力道拿捏的绝对恰到好处。虽然刀尖也是深深陷入了方艺珍的脖颈,但绝对不在要害位置,更没有一丝鲜血渗出。只是在不懂人体结构的人看来,他也已经发了疯真要杀了方艺珍一般。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根本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到这个地步,就连方艺珍都是脸色寒白,啊地失声尖叫,吓得魂飞魄散。 蒙军更是呼地长吸了一口气,显然他也以为张海澄真是江宜欣的男友了。甚至只看贝儿那脸都气得发白的模样,就知道她也无法确定张海澄是不是真的在演戏,可见刚才张海澄的那番表演又多精彩。 张海澄的父亲更是膛目结舌,张大了嘴巴看着自己的儿子,此刻见张海澄忽然冲上去用刀抵住方艺珍,不由脸都吓青了,大叫道:“不要呀,海澄!” 然而张海澄果然赌对了,方艺珍确实是胡炅的唯一软肋。胡炅一看见张海澄也玩命似的扑杀方艺珍,脸上一下出现了自他入场根本没有过的惶急神情,看着方艺珍那充满恐惧的样子,狠狠地对着张海澄道:“小兔崽子,你想怎么样,vivian,你不要怕!” 张海澄手上一用劲,忽然一下把方艺珍扭在面前,用方艺珍的脸遮住了胡炅的视线,轻声对方艺珍说了句什么话。这个角度我正看得清楚,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要方艺珍做好配合,演好这出戏。 方艺珍是超级天后,自非普通人,只是愣了一下已经明白张海澄的意思,不由脸上一下变得更是夸张,尖声惨叫道:“好痛呀!你放了我吧!不关我的事!” 我心中嘿地冷笑,瞟了四处一眼,忽然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林若亦嘴角泛起一丝浅笑,显然也是个极端聪明之人,已经从张海澄刚才对方艺珍轻轻说话的这个嘴形中,已经猜出了是什么意思。林若亦可是影后级人物,看嘴型对她来说只是小伎俩罢了,也许她的心里还在想,如果换了是我,也许表演得更精彩也未可知。 但方艺珍的表演功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只见那种吃痛求饶的可怜神情,配上她那付天使般的面孔。真是我见犹怜,更不用说对她无比痴狂与敬畏的胡炅。 “小杂种,你给我放开他!不许伤害vivian!” 张海澄只见胡炅的表情,已经知道自己占了上风,做戏当然做全套,那里会理会胡炅的威胁,冷笑道:“一命赔一命,我也值了!”然后一脸凄凉地望着江宜欣,轻轻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但我一定会陪你一起走!”然后脸色一变,望着胡炅,脸上泛起一种同归于尽的愤慨神情,大声道:“你杀了我的女人,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方艺珍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对着胡炅凄声道:“你放了她吧,我求你了!” 张海澄怒叫一声,对着方艺珍道:“去死!”话音一落,持刀的手已经离开方艺珍脖颈,就似要猛然一刺。 胡炅脸色一变,一下松开了抵在江宜欣脖颈上的刀,大叫道:“不要呀!” 然而张海澄高高举起的那把刀却根本不是刺向方艺珍,只见张海澄持刀的手势忽然一变,竟然一下向胡炅飞击过去。 就在胡炅手离开江宜欣脖颈几寸这么瞬息之间。 餐刀疾如电射,啊的一声惨叫,已经一下准确地击在了胡炅那持刀的右手腕上。不是一般的准头。 胡炅手一松,手中匕首已经落地。 蒙军的那些手下可不都是吃素的,早都在等待这个机会,只见胡炅手才一松,已经一拥而上,一下把胡炅给按在地下,仍惨叫不已。 十三 星泪 这显然是一个令蒙军沮丧的结局,精心准备了很久的周年庆重头戏居然演变成这个模样。如果说还有一点能令他感到欣慰的,那莫过于白副省长和一些重要政客已经事先离开,否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唯一的胜利者好象只有张海澄一人。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对张海澄刚才的表现大加夸奖,更有些富婆纷纷拥上前来,要跟他合影留念,毕竟张海澄实在是有够帅。对这些富婆的要求,张海澄也没拒绝,但对任何提问都只是报以微笑,谦虚地不说任何话,只有其父得意洋洋,深为自己儿子智勇双全,大出风头而高兴。 然而蒙军毕竟不是普通人,只是一会功夫就恢复了常态,笑逐颜开地调整着场内众人因刚才的事而搞得几近崩溃的气氛。当然,这是徒劳的,所有人都纷纷告辞,谁都不想在这是非之地再呆下去,何况,谁都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后,蒙军还有许多事得去亲自处理。再呆下去,只会给他制造麻烦。 一个设想中应该很盛大的晚宴,被这种奇怪的事一搅局,就在这种惨淡的气氛中匆匆结束了。江宜欣被紧急包扎后,由江仲昌亲自护送着去了医院,很奇怪的是,张海澄居然也主动要求跟着去,江仲昌非常的感谢他,只看这老者的表情,要不是心中挂念着江宜欣的伤势,早就和张海澄好好的拥抱以示感谢了。 看着张江两家人的车急速开走以后,我绷紧了半天的心弦终于一下松了下来。然而当贝儿忽然奇怪地转身从后车窗向我的方向望了一眼后,我的心中忽然又是猛地一抽,一种不安的情绪又开始弥漫了我的心头,我总觉得,贝儿似乎猜到了什么。 蒙军冷冷地看着两家人的车驾出大门,忽然嘿地一个冷笑,对旁边的几个手下道:“好精彩的表演,连我的都骗过了,嘿嘿,后生可畏呀!”说着转身对旁边一个叫曾永平的手下道:“张志诚的这个儿子很特别,我很欣赏,你去调查一下他的资料给我。”那曾永平是蒙军的绝对心腹,我虽然还没有过太多的接触,但从施少强给我的资料和别人的口中已经知道,这曾永平虽然年纪才三十出头,却是从一开始就跟着蒙军出来打江山的元老级人物。 曾永平随时一脸冷酷的神情,几乎就从没见他笑过,这样的人物最是厉害,让人根本捉摸不到他的内心,此刻听见蒙军的指示,点头应了声:“是,我明天就去调查。” 蒙军转头望向我,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一笑道:“今天的事,你做得很好,没有让我失望。” 我心下一悸,自然知道蒙军说的是我杀了卢斌的事,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低头道:“多谢蒙总赏识。”我虽然低着头,也感觉到蒙军在仔细看着我,似乎在沉吟着什么。 这时管夫子过来道:“老爷,方艺珍小姐说她不准备在这里住了,想回酒店休息。” 蒙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冷笑道:“离开这里也好,免得那些八卦记者得到消息,围着这儿转,没事也给搞出事来。”说话间方艺珍和三个助理已经向我们走来,显然去意已决。 蒙军一点抱歉的神情,对方艺珍连说几次不好意思。 方艺珍一脸倦容,缓缓摇头苦笑,道:“其实是我该说对不起的才是,因为我的事,连累你的酒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内疚。” 蒙军温柔地一笑,道:“这只是一个意外,怎么会关方小姐的事,不如再在这多住几晚再走吧,林若亦小姐也准备明天再走的。”听到这里,我心中忽然一动,不知麦克会怎么对付林若亦那个男助理? 方艺珍惨然一笑,道:“发生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还为难蒙先生你,再说我还有个通告,明天得赶机回台湾录音的。” 蒙军自然又装作故意挽留一番方勉强答应,并请方艺珍有空再来山庄。方艺珍苦笑着答应了,只看她神色,任谁都知道,她这辈子怕也不会再踏上碧秀山一步。 蒙军点点头,说那我准备车子给你们下山。方艺珍回报微笑,道:“那真是麻烦你了。对了,胡炅毕竟是我的歌迷,如果可以的话,还请蒙先生不要太为难他。” 蒙军轻叹一声,道:“我也不想把事情搞大的,但现在的情况是他已经伤害到江小姐,除非江家不追究这件事,否则我们只有把他交给警方处理了,还得希望江小姐身体没什么大碍,否则叫我以后怎么面对江家人。” 方艺珍自然又是道歉不止,倒仿似是她伤害了江宜欣一般。然后道:“我明天下午的飞机,早上我会去医院看望江小姐,希望她一切能平安。能让我心里稍安。” 我忽然对方艺珍有些特别的好感,这女子一脸的恬静斯文,待人处事彬彬有礼,根本没有其它大牌的那种傲然感,只从她对一个对自己变态的歌迷也不记恨和对蒙军濒濒道歉这几点上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非常有素质的女性。 蒙军似乎一下想起什么,忽然对方艺珍道:“本来我今天应该送方小姐你们亲自回酒店的和送机的,但今天出了这么多事,我这有些事一定得亲自处理,实在走不开,这样吧,我叫小腾替我把你们送回酒店吧。” 我去送?我心里晕了一下,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来。 蒙军拍了拍我,道:“你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要让记者骚扰到方小姐她们!如果时间来不及,今天晚上也不用回来了,明天去酒店接她们去医院,并亲自送她们上飞机。” 由管夫子电话联系后,已经在凤凰台酒店帮方艺珍订好了套房。我的任务,就是开车送她们前去住宿,并防止歌迷和记者的骚扰。 蒙军的车,自然每一款都是高级货,孙志伟那辆老富康咱可开得多了,大奔可还是头一次。搓了搓手才启动了车,很有种初ye的兴奋感。车才出大门,脚下已经不受控制的加快了速度,在黑夜的山道中有种隐然追风的感觉。方艺珍就坐在我的身旁,我可以闻见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轻香。 居然能和一个红极一时的天后级人物同车而行,命运真有点不可思议。说给马列听,只怕连口水也掉下来了。 “不好意思,先生,能不能请你放慢一点儿速度。”后座上方艺珍的一个女助理提醒我道。这句让我一下从疾速飞驰中回过神来,赶紧减下速来。慢悠悠地在黑夜的山道上缓缓而行。 “不用,你想开多快就开多快吧!”从上车后一直沉默着的方艺珍竟忽然开口道。 我怔了一下,虽有点不明她所指,但也乐意地点了点头,脚下加速,重新疾驰起来,说句实话,要不是顾忌到车上是载着方艺珍她们,我早就想试一下传说中的飘移了,今天的我,实在想好好的发泄一下。 碧秀山的黑夜是如此的让人迷醉,月朗星稀。树林深黑,如一团团蛰伏的黑影。心中忽然涌起看《头文字d》漫画时的那种热血感,只恨没有人来跟我比试一番。 毕竟是山道,几个急弯高速掠过,方艺珍的三个助理都是一阵惊呼,这里地势很陡峭,他们上山来的时候早已经见过。我倒不是存心卖弄,而是对自己的驾驰技能一点也不怀疑,以前还在嘉怡的时候,孙志伟没成家之前,我们常常几个人出来飙车的。只恨自己根本买不起车罢了。 我听见她们的惊吓声,只好有些无奈地减低了车速。然而方艺珍忽然冷冷道:“开这么慢干嘛,再快点!”那几个助理一惊,一个女助理道:“vivian,还是叫他开慢点吧,现在是山路,又是晚上,很容易出事的。”我有些茫然地望了方艺珍一眼,不知道该快还是该慢才好。 无料方艺珍面无表情地道:“你们怕,你们下来走路好了!”那几个助理惶然道:“vivian,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方艺珍冷笑一声,完全不再是在山庄里那付温柔斯文的表情,哼道:“后面有车来了,你们去坐后面的车吧!” 靠,那来的这怪脾气,不是也跟我一样想发泄吧。我暗暗皱了皱眉,道:“真停车?” 方艺珍轻轻嗯了一声,说道:“你先停下来,让他们去换坐后面的车。”我无奈地把车停在路旁边。那几个助理惶道:“vivian,你不要这样好不?” 方艺珍头也不回地道:“你们先下车,赶紧去招后面的那车,不然错过了你们就走着下山吧!”我心中一阵狂晕,暗想先前还认为你脾气温柔,没大牌脾气,现在才知道你比谁都恐怖。做你的下属可真是惨,居然在这种黑漆妈乌的山上被你给赶下车。唷,想着都寒。 这三个助理无奈地打开车门,道:“vivian,你可得去酒店呀,我们一下就赶来!” “开车!”方艺珍根本无视这几个可怜虫的话,忽然命令我道。 我呼了口大气,暗想你够跩,我可惹不起你,再被给赶下车我可真完了。赶紧一脚油门,车如离弦之前,向前猛然冲了出去。 “ok,你现在可以想开多快开多快了!”方艺珍冷冷笑道。 车上一下就只剩下我和她,我自已感觉到气氛都有点奇怪,赶紧轻轻嗯了一声,高速前行。 “再快点!”方艺珍不停地催促道。 哦,我应了一声!但方艺珍好象还不满意似的,忽然大声道:“你再开快点好不好!” 靠,我心中暗暗骂了一声,你不是也疯了吧,都一百多的时速了,还叫我快,这儿毕竟是多弯的下山道,再快下去,我自己也没把握了。心中暗下主意,还是以我为主的好,老子可不陪你疯。 寂静的黑夜里,香车!美女!一切的一切,本该都是浪漫无比的,我却丝毫感觉不到这种浪漫的所在,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驾驶上。只怕一个不小心,就坠落万丈深渊。 卢斌的血迹仍断续地出现在我脑海中,张海澄的那一刀更是触动着我脑海中的神经线,身边是个美丽的超级明星,车以高速在山道上疾驰。这真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我的心头忽然有些亢奋,自己的人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然而一个急弯处,我的视线随着重心的偏向无心地瞟了方艺珍一眼,不由一怔。 不知何时,只见方艺珍的脸上,竟然布满了泪痕。 十四 曲线 车在黑夜的山道中飞驰,车灯光从对面危崖的巨石上反射回来,映在方艺珍那纯净无比的俏脸上,我看见她眼角渗出的晶莹泪珠,正顺着脸颊轻轻滑落。 我有多久没见过女子哭了呢?缓缓放低了车速,我摸了摸身上,手帕自然是没有的,纸巾倒有。还是杀了卢斌后,从他房中顺手拿的。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伸手抖开两张递了方艺珍,脸却仍专注地望着前方。 我的余光里,感觉到方艺珍微微一怔,接过了纸巾,望了我一眼道:“谢谢!”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手握持着方向盘,继续专注地开着车。心里嘿地暗笑了一下。或者,所有的公众人物,都是有心理疾病的吧。 方艺珍擦拭了一下眼睛,按下电钮,轻轻放下车窗,夜风呼地疾吹进车来,一下吹乱了她的长发,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 “对不起!”方艺珍似乎感觉到我这一缩。就要伸手去关上车窗。我一下莫名地伸过手去阻止她,指尖一下碰到她的手,有种纤滑无比的感觉,赶紧一下停住了。笑了笑道:“没事,你开着吧,吹着风很舒服的。不过我看你穿的有点少,怕你感冒了?” 方艺珍轻轻叹息了一声,道:“真感冒倒也好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久,太累了!” 我脸望着前方,轻笑道:“做艺人肯定是辛苦了,不过总有回报的。”方艺珍似乎觉得和我这样一个身分的陌生人谈这些有点不妥,只是轻轻一笑,也没回答。她不说话,我自然更不会说,毕竟不论身分或者心情,我亦也没有什么太想聊天的yu望。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下很乏味,我随手按下车载cd的音乐,却是一首邓丽君的老歌《漫步人生路》。 在你身边路虽远未疲倦,伴你漫行,一段接一段…… 方艺珍唷地轻轻一笑,望了我一眼,道:“你也喜欢这首歌呀,我好喜欢这首歌的,一直想翻唱呢!” 我无奈地笑笑,心想这又不是我的车,我怎么知道会是这首歌,不过也算我喜欢的老歌吧,但点了点头。说道:“经典的歌,是无谓年代的。”方艺珍轻轻嗯了一声,轻轻跟着音乐唱合:“毋用计较,快欣赏身边美丽每一天,还愿确信,美景良辰在脚边……” 歌声清越动人,比之邓丽君的原唱又多出一份不同的清新与时尚诠释。也是我并对明星并不感冒,换了马列能听到方艺珍的这么近距离的原唱,怕已经吐血了。 还要吗?我把还剩下的纸巾又递给她。 方艺珍微微摇头,道:“真是不好意思。” 我望着车道前方,道:“无所谓,是人就有感情,想哭就哭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伤心,但你放心,我可不会报料给记者的。” 这话让方艺珍嘻地轻声一笑,然而欢乐的表情只是一瞬而逝,轻轻叹了口气,忽然似自语道:“今天来闹事的人,原本是我的一个歌迷,在我刚出道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一直通过所有途径支持和鼓励我,但今天却……,我一想起来就很内疚。” 我自然早已明白所有前因后果,但到现在才明白方艺珍竟然是为这伤感。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正在想该说什么话时。方艺珍已经嘿地一笑,说:“现在没事啦!谢谢你。” 我转过头去,望了一眼她,只见以窗外的星空为底,她的侧身剪影竟然是如此的美丽。心中忽然微有一丝莫名的荡漾。轻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的,如果人生的好坏是条曲线,那你的人生曲线便是远远向上扬起的,而大部分的人都是一成不变甚至向下飘去,又怎么会和你相逢呢。所以你也无须替他难过。他曾经在你的曲线起点处和你相交过,对他而言,一定已经满足了。” 方艺珍似乎有点奇怪看上去如何普通的我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不由瞟了我一眼,轻轻一笑,道:“其实也不是了,只是忽然觉得有点累,莫名就掉眼泪了。” 我呼地吐出口长气,心下同时想到,我的是人生曲线,又是向那儿飘呢?一时有点郁闷的感觉,随手掏出了烟,望了她一眼,道:“不介意我吸烟吧?” 方艺珍和我似乎有点儿熟络了,轻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介意,我自己还想吸呢” 我掏出烟,弹出一支递到她的面前,笑道:“我这烟不知道你能抽惯不!” 方艺珍显然刚才是玩笑之辞,浑没想到我居然当真发烟给她,不由一咋舌,怔了一下才接了过去。我倒没想这么多,我从来不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在我看来,抽烟这种事跟性别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就行。 方艺珍显然是鼓着很大的勇气才吸了一口,就没再吸下去,只是看着烟缓缓地自燃着,轻轻笑道:“从我决定做歌手那天开始,就已经戒烟了,想不到今天又吸上了。” 我嘿地一笑,道:“那是说我荣幸啦,居然能让你破戒。唉哟不好意思,我忘记你是靠嗓子吃饭的了。” 方艺珍微微颦笑,道:“没关系,反正也没其它人在场,何况我哭都让你看见了,再让你看见吸烟也没什么了。”说着又深深吸了一口烟。风吹来,她吐出的烟气和着她身上沁人的轻香扑到我的鼻底,让我有些异样的感觉。 再远的路程也有尽头,转过一个大弯,眼前忽然一阵明亮,a市的夜光已经映入眼帘。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方艺珍似乎有些儿疲倦,朦朦闭上了双眼,听着邓丽君的歌曲,嘴微微动着,似在心里轻轻唱和。 不多时,车已经开到了凤凰台酒店旁边的停车场。还在山庄里时,当方艺珍决定回酒店住的时候,管夫子早已经替方艺珍她们在酒店订好了房间。凤凰台酒店是蒙军的旗下产业,自然非常好安排。 我正在考虑车的停放地,忽然怔了一下,只见酒店门口非常喧嚣,竟然有几百名少男少女或站或坐,更有不少人拿着方艺珍巨幅相片在大声叫着vivian和方艺珍的名字。 我倒呼一口冷气,望了方艺珍一眼,笑道:“你的歌迷好夸张啊,这么晚还在这儿等待。” 方艺珍也吓得一下赶紧关上车窗,对着我苦笑道:“不知道谁又把我的行藏给泄露了。”我看着这些男孩女孩,摇头道:“大概是我们刚从天翱山庄出来的时候吧,那时候我见有些记者在外面,可能看见了你吧。”方艺珍俏舌一伸,笑道:“这次麻烦了。” 我想起蒙军绝对不许人骚扰到方艺珍的交待,四处望了望,道:“看来得先绕出去,从侧门那偷偷进去了。要不我先进去,找几个保安来支开这些学生,保护你入住。” 方艺珍笑着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我们从侧门进吧。” 我刚要点头倒车,忽然听到有人忽然大叫道:“vivian来了!珍珍来了!”竟然是有人不知从那个角度发现了我们,或者他们一直注意着每张进来的车吧。这话一出,一下惊动了那数百个苦苦守候在酒店大厅外的年轻男女。一下哄地一声,齐刷刷地站起来,向我们这边狂冲过来。 我不是追星一族,这种阵势可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哇了一声。 “赶紧开车,让他们围住可麻烦了。”方艺珍忽然催促我道。 vivian,vivian!我们爱你!那些男女一阵疯狂地叫嚷,向着我们这张车冲了过来。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再不跑真被围住了。 赶紧一个拐弯,一溜烟向来路上冲了过去。跑的快的几个年轻男孩已经跑到了车旁。伸出双手就要阻挡。 小屁孩!这也被你挡住我就不用混了!我一踩油门,加速冲了开去。方艺珍大叫一声:“危险!”那些准备拦车的男孩见我根本不减速,不由吓的一怔,没敢再伸手阻拦,只能任我们疾驰而开。 “vivian,你不要走!”后视镜里,那些追的慢的女孩竟然抱着方艺珍的画像痛苦地跪地痛哭起来。 我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心想这次也算长见识了。望了方艺珍一眼,暗想你确实美,但也不至于迷的那些小屁孩这么夸张吧。 方艺珍叹了口气,道:“不知道谁把我的行踪给泄露的,这次可麻烦大了。” 我掏出电话道:“要不我叫人帮你重新安排间酒店吧。”方艺珍微微摇头,道:“本来也没什么的,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今天心情真不太好,实在不想再应付他们。”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不去休息吧!” 方艺珍灵动的双眼闪了几下,忽地一笑道:“我有点儿饿了,要不你陪我去找点东西吃吧。” 不是吧!我瞅了她一眼,笑道:“你刚才没吃东西呀?” 方艺珍无奈地吐舌一笑,笑颜如花,道:“没办法呀,老被人拉着说话,又被拉去表演。后来又出了这事,还真一点没吃的。”说着神色又暗淡下来。 我哦了一声,道:“那也是,我也还没吃呢!” 方艺珍微笑,道:“那不正好,一块去吃点什么吧。” “哇,你不怕被人认出来呀,到时可连跑处都没有了。”我笑道。 “打扮下不就行了。”方艺珍忽然拿过我放在车案上的墨镜,戴起来笑道:“晚上戴这个,会不会夸张了点!” 我一下忍禁不住笑了起来,道:“不是夸张,是吓人了!”方艺珍扮了个鬼脸,笑道:“我没这么丑吧。”说着脱下眼镜,转过身去,从后座上把她助理们下车时没带出的小袋拿了过来。翻出一副黑框眼镜来,又找出一项可爱的圆帽戴上,笑着对我道:“现在呢?” 我的心微微一动,只见这副黑框眼镜和帽子一戴上,她整个人完全仿似变了一个模样,有几分娇艳,又有些俏皮。我嘿地一笑,道:“好傻哦!” “去死啦,敢说我傻!”方艺珍拿起小包,笑着一下向我打过来,倒似情侣在撒娇一般。害得我大叫一声:“不要呀,车开翻了!”方艺珍嘻嘻笑道:“怕什么,有我陪着你呢!”我的心一下有些心动,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极有魅力的女子,任何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吸引力。 “去那吃?”我恢复了心中的悸动,警告自己这是绝对不能动情之人。 方艺珍笑道:“由你做主好了,反正我一分钱没带的。” 我无奈地点头,道:“由我呀,那除了大排档没有别的选择,唉,现在什么年代呀,超级明星还要偶们打工仔请客。” 方艺珍嘻嘻一笑,道:“大排档蛮好呀,我不管去那儿都喜欢吃大排档的,只有这种地方才能吃到地道的当地风味的。”说着看了我一眼,道:“你这人倒挺有意思的。” 我皱眉,道:“不是吧,我敢对你有意思吗!” 方艺珍笑道:“算你啦,看你人老实,嘴上还不饶人的。”我笑笑,不语。 东胜门,最热闹的时分,我把车停在附近,和方艺珍缓缓走下车来,夜风如水,吹得刚刚习惯了车内空调的她打了一个喷嚏。 我摇摇头,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递给了她,说道:“披上吧,晚上还是有点凉的。”方艺珍看了我一眼,说了声谢谢,接过衣服轻轻披上了。 喧嚣的夜市,泛黄的灯光,两个寂寞的身影。很有种特别的意境。 “愿将欢笑声,盖掩苦痛那一面,悲也好,喜也好,每天找到新发现……”不知何时,方艺珍又轻轻吟唱起这首《漫步人生路》。望着她在我身边一脸陶醉的神情,我有些想伸手拥住她纤腰的冲动。 嘿,想什么呢?叹了口气,我正准备问她要吃淡一点还是辣一点的风味时,忽然感觉到眼皮一跳,随即就听见身后有人对我冷笑道:“腾文俊,好久不见了哦!” 这声音如此熟悉,难道是?我猛然转过身去,却见不远处,四五个黑衣人正冷冷望着我。 十五 唇香 转头的瞬间,我已经后悔带着方艺珍来东胜门这吃饭了。虽然钱凯已经挂了,但这毕竟是他的势头地盘,遇见傅琛他们是一点不奇怪的。 傅琛冷冷地看着我,嘿地冷笑一声,阴沉着脸道:“听说你跑到阿勇那边做事了?” 方艺珍在旁边,我不想和他们过多的纠缠,微微点头道:“算是吧!”虽然实际上我并不是帮阿勇做事,但毕竟都是蒙氏一族,我说是也并不为过。 傅琛旁边的几个年轻人脸色一变,一个叫齐金水的后生仔猛然道:“你这个反骨仔,凯哥尸骨未寒,你居然就投靠了阿勇!” 我冷笑,道:“金水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总得生存吧。” 齐金水哈哈一笑,道:“还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凯哥虽然过去了,但我们君凯实业又不是倒了,你什么话也不说一声就投靠了阿勇,妈的没义气的家伙。亏凯哥在世时还如此看重你!” 阿彪和我相处的不错,赶紧打圆场道:“大家都少说几句,都是来吃饭的,吵什么吵,让外人看见笑话咱们。” 方艺珍见气氛不对,望了我们一眼,对着我轻声道:“没什么事吧?” 我冷冷一笑,道:“没事,你的口味习惯甜还是辣?”钱凯的这些手下我都大部分认识,好几个还曾经交过手,有多少水平我心里非常清楚,要不是方艺珍在场,我那会顾忌他们。 傅琛比较沉稳,亦知道我的厉害,所以只是冷笑着不语,远没有这些小弟冲动。此刻见我并不想争辩的样子,还以为我怕了,不由阴*:“大家出来混,也算是一个社团的,凯哥不在了,你要换地方没人拦你,但你怎么能去阿勇那做事,这种事传出去,叫我们怎么见人!” 其实我心中对这事亦有些愧疚,虽然钱凯是我做掉的,但对他这些手下,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成见,何况和阿彪等几个还相外的挺不错。以我的性格,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绝对不会投靠他们的对头的。但我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已经没路可退了,只能在心里对他们说一句对不起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冷笑道:“那你要叫我怎么办?我只不过想混口饭死,既然几位大哥不高兴,那大家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吧。” 齐金水忽然狞笑,狂道:“各走各路?说得倒容易,凯哥走后,阿勇的手下天天找咱们的麻烦,你是他的人了,妈的我们还能井水不犯河水?”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我这也是冤了,我现在跟得是蒙军,又不是阿勇,何况阿勇现在还在医院里,他的手下我又不认识,你们两边争斗,关我什么事。只不过这事我自己都犯晕,别说还跟你们解释了。 齐金水嘿嘿冷笑,道:“没话说了吧!”说着狠狠望向我,感觉就似要随时跳上来收拾我一般。那股跃跃似试的凶恶神情,吓得我身边的方艺珍有些害怕,身子缩向了我的后面。 我自然明白齐金水如此一再挑衅的原因,钱凯一死,君凯的社团群龙无首,又被阿勇的势力给一再打压,这种形势对于想上位的年轻人来说,正是树威出头的大好机会,齐金水虽然听说过我的身手,但毕竟没有和我直接交手过,而且现在仗着人多气壮,自然想趁机灭了我以树立自己在社团中的威信。 我现在可没功夫和他们纠缠,何况如果争斗起来,不小心伤到方艺珍,我可没法交待。只得强压下心头的闷气,望着傅琛道:“琛哥,你说句公道话,我虽然离开了君凯,可是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弟兄们的事?” 傅琛迟疑了一下,微微冷笑道:“那倒没有!” 我点了点头,冷道:“当初凯哥赏识我,叫我担任望月城的经理,要我把望月城重新开起来,可是不久就发生了这种不幸之事,我自问没有对公司出过什么力,也没脸继续在这做下去。那我重新找工作,谋生需要,何错之有?” 傅琛还没说话,齐金水已经傲然一笑,道:“何错之有?一日在社团,终生在社团!你以为你什么人呀,居然想置身事外?”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心想要不是方艺珍在旁边,你这么咄咄逼人,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我性格可是向来吃软不吃硬的。 强忍火气,我道:“那你说吧,要叫我怎么办你才满足?” 齐金水冷笑,道:“我他妈就看不惯你,怎么着?”方艺珍见我们好象言语越来越不和的样子,有些惧怕,轻轻拉了拉我,轻声说道:“别理他们,我们走!” 齐金水望向方艺珍,嘿嘿淫笑道:“四眼妹,你他妈白多长两只眼睛了,跟男人也得看清楚,千万别跟这种朝三暮四的反骨仔!小心以后大了肚子还被他甩!” 方艺珍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把话头转到自己身上,脸都急白了,猛一拉我衣襟,道:“走,别理这些无赖!” 我叹了口气,暗想此时此地,再闹下去对自己一点好处没有,便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准备再跟他们罗嗦了,转过头去,连再见也不想说了,就准备走开。 无料齐金水狞笑道:“妈的,这么容易就想走?真当老子们不存在呀!”说着竟然一下站了过来,挥手就朝我后背一拳击来。 我心中暗叹一声,我可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种好脾气。我今天还郁闷着正想找人发泄呢!你还来真的了。 风声一下逼近我的后背,我右脚一个划圈,猛地一个侧身,闪过这背后一拳,右手已经猛然搭下他击出的右臂。身子已经一下近了他的身,用力一扯,右肩已经一下击在他的胸上。寸劲一发,一下把他击出半米远。要不是我实在不想和他们发生争斗,早一拳把他满嘴牙齿给打掉了。 傅琛他们都是一惊。他们是知道我的厉害的,见我忽然发劲,以为我要动手,倒都吓得退后了一步。赶紧扶住差点就要摔倒的齐金水。 齐金水被我一招就给击退,脸上那里挂得下去。一下抖开另几个人搀扶着他的手,伸手入衣内,竟然一下拨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来。 旁边摊上正在吃饭的那些普通市民见忽然有人动刀,都是啊的一声惊叫出来。方艺珍更是吓得脸一下白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估计心里对跟着我来这种大排档吃饭后悔死了。 好家伙,居然闹市街头就动刀了。 我不屑地冷笑一声,对着齐金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太过份了吧!” 齐金水还以为我怕了,脸现狰容,狂叫道:“给你个疤痕留个记念!”说着手一挥,一刀向我疾砍而来,我还没什么反应,方艺珍已经是啊的一声惨叫,倒似这刀是吹向她一般。估计对这天后级的明星来说,今天的事都晦气透了,到处都是刀光剑影的。 只是瞬间,刀光已经猛烈向来劈来,真给劈中了,只怕不是留个疤痕这么简单。我身子猛地一闪。齐金水又是唰唰两刀砍削而至,虽然是没有章法的乱砍,但胜在刀锋锐利,中者必伤,倒也有几分威力。 我怕他的刀误伤到旁边的方艺珍,大叫一声:“珍珍你退后。”边说身子是一个闪避。方艺珍虽然惧乱,逃跑还是懂的。一下朝后连退几步,看着我在刀光中闪避,惊叫道:“你小心点!” 我心中晕了一下,自己怎么叫她珍珍这么亲昵的称呼来着。刀光如疾风扫至,已经不容我思考再多,我在闪避中看清齐金水的刀势,一下撩起一腿,一脚击在他持刀的手腕上。齐金水啊的一声,手腕一松,拿捏不住,那刀竟然一下飞出掌控,向旁边的一个大排档门前方桌上直飞而去,要不是那些吃饭的人见我们打架,早吓得跑到远处站着观看,这一刀只怕要误伤到人。 齐金水刀不在手,在我眼里就跟烂泥一般了。我一脚击飞他手中刀,身子作势一个旋转,又是一个连续的侧身踢,这一脚凶狠无比地击在他的肩膀上,势大力沉,直接就把齐金水一脚给踢了个踉跄。身子平衡没掌握住,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我收住身形,傲然立在街道当中,冷笑着对他们道:“还有谁不服吗?” 说完这话,我心中忽然一怔,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会变得好象越来越霸气一般。这种心态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倒把我们给围成了一个圈子。不得不佩服,这个年代,死也要看热闹的人真他妈多。 傅琛等都是一惊,见我一脸的冷笑,竟然没人敢再去扶起他来。齐金水脸上失色,显然心中才明白我的可怕,恨恨地望了我几眼,缓缓爬起身来,嘴上犹不肯饶人,怒道:“算你狠,今天暂且饶过你,咱们走!”倒似他是领袖一般。 这时候忽然远处已经听见110的警车鸣叫,显然已经有人报警,这里是闹市区,警车两分钟钟内就会铁定赶到。傅琛他们听见警车鸣叫,朝我点了点头,说道:“你狠!”说着转身就走。其它人知道已经有警车赶来,早想跑路了。听见傅琛发话,还不赶紧跟着走,连头也没敢再回,一下就消失在人堆当中,只有阿彪忽然转过身来,朝我挥了挥手。我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心中忽然有点儿温暖,想起他当时叫我去家中喝酒的事,心中竟然有几份感动。 但我心中亦叹了口气,从今天起,我算是彻底和钱凯的这些旧时手下结下梁子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钱凯本就是我干掉的,他们就算拼了命的找我报仇,也不是错,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 方艺珍很奇怪地望着我,忽然一笑,道:“你还蛮能打的嘛,刚才吓死我了!” 我轻轻摇头,微微一笑。暗想这种场面就叫怕?那我要是告诉你今天我才杀了一个人,你怕是更晕菜了。 旁边的所有人都看着我们,我对着方艺珍道了一声:“不好意思,这是我私人的一点恩怨,不知有没有影响到你吃饭的心情?” 方艺珍颦颦一笑,娇声道:“还好啦,我肚子可真饿了哦!不过他们还会不会再来,我有点担心。” 我刚要回答说怎么可能还敢来。围观的人群已经是一阵喧嚷,让开了一条路,却是几个110的巡警冲了过来。其中一个高个的警察对我嚷道:“是不是你打架?” 我无奈地苦笑,道:“警官,我是被人打!打人的已经跑了。” 那巡警见我一点没受伤,有些怀疑地道:“你被打了吗?那被打了,我看看!” 我摇了摇头,说:“没,幸亏你们来的快,要不然我可真受伤了。”这时已经有另一个警察在旁边询问,一边遣散围观的双份,一边把那把被我击飞的刀给捡了过来,说道:“这把刀是你的吗?” 我摇了摇头,道:“是他们的。我怎么可能用刀!” 那巡警冷冷地看着我,道:“那麻烦你跟我们去附近的派出所做个笔录。”我无奈地望了方艺珍一眼,暗想这不又得耽搁很久。但这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正要答应,心中忽然一下想起一件事:我偷偷从卢斌房中拿的那把枪还装在裤包里呢?这虽然是把体积不大的手枪,本来一直别在我的腰间,在刚才我脱掉外套给方艺珍披上的时候我迅速放入了裤包内。虽然应该没人注意到,但要是不小心被警察看到,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心念一起,我不由慌了一下,暗想跟去派出所可不太妥当。心中暗暗念动,忽然看见方艺珍等待的目光,心中已经有主意。 赶紧凑身上去,贴在那高个警察的耳旁,轻轻说道:“这位是方艺珍小姐,她一会还有要事,能不能不通融一下,让我们先走?” 那高个警察怔了一下,看着方艺珍,忽然啊了一声,道:“真的呀!” 我点了点头,陪笑道:“可不就是,还能有假。” 高个警察仔细盯着方艺珍,只要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自然很轻易就辨认出来了,不由啊了一声,道:“还真是呢!”我心中呼地松了口气,暗想幸亏方艺珍名气够大,要是你和我在山庄里遇见的那个叫陈勇的老实警察一样,根本对明星没兴趣,恐怕今天真得跟你们去派出所了。 高个警察一脸兴奋,显然没想到可以这么近地看到这种超级歌手,满脸惊讶地看着方艺珍。我赶紧道:“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先走吧,明天有机会的话我叫方小姐来看望你们。”这自然是满脸瞎扯,那高个警察猛然点头,道:“那好那好,你们先走,这里我们来处理。” 我一拉方艺珍,低声道:“先走吧。”刚才一直没感觉,现在忽然觉得裤包内的那把手枪非常沉重。再不走可是越心慌。心下寻思,这枪放在身上可不太妥当,得找个什么安全地方放置起来才好。 方艺珍有些茫然地被我一拉,赶紧跟着我走,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我嘴上打哈哈,道:“你被他们认出来了,不想惹麻烦就赶紧走吧。”方艺珍哇地一声低呼,道:“难怪我见你们窃窃私语的,我还想我今天的打扮很好呢,居然又被认出来了,真失败。” 我心下嘿地一笑,说道:“不好意思,看来得重新找个地方吃吧。” 方艺珍耸耸肩,无奈地道:“也不是你的错,无所谓啦,再说今天可真有趣,什么事都碰上了呢?” 车重新上路,我一下松了一大口气,方艺珍肚子忽然咕地笑了一声,不由脸上一红,咋咋舌道:“不好意思。”我淡淡道:“怎么,真饿啦?” 方艺珍轻轻嗯了一声,笑道:“是很饿了呢!不过今天的事还真有意思,都是我这辈子没遇到过的呢!” 我摸出烟叼上,说道:“那好,从这刻时,我们在公路边第一家遇到的夜宵摊停下,不管什么,先填饱肚子再说。”方艺珍微微一笑,道:“才发觉你也是挺特别的人呢!” “seven-eleven。”方艺珍忽然一笑,指着前方道旁的一间便利店道。顺着方艺珍的眼光望去,7-11红白绿相间的商标正在街边闪耀。 这是间小店,品种却多,方艺珍哈地一笑,站在柜台前拿起刚煮好的大串鱼丸就是一阵猛吃,对着我笑道:“好好吃哦!”我嘿地一笑,道:“你那吃相有没夸张了点!” 方艺珍笑道:“不管啦,很久没在这种店里大吃一顿了呢,好有念书时候的感觉呢!”说着又是伸手去沸腾的煮锅里去,却被蒸气一薰,眼镜被水汽薰到,一下模糊了,下意识地摘下眼镜来。 那柜台里的收银员忽然眼晴都睁大了,啊的一声叫道:“哇,方艺珍?” 这声音一下惊到了旁边正在买小食品的几个年轻女孩,都一下转过头来。齐齐望向一脸尴尬的方艺珍。都是脸上一惊,大叫道:“真的是哦!”一下围了过来。 靠,我心中暗骂了一声,出名真是麻烦。还能想什么,赶紧一下冲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连帐也没付了,一下向门外冲去。那些收银员目瞪口呆,根本没有反应。 车开出好远,我才呼地长吐一口气,道:“做你们这一行,可还真累呀!”方艺珍嚼着鱼丸,嘻嘻笑道:“好象某人还没付钱哦!”我打开啤酒罐,笑道:“这次可没品了,你偷人家的鱼丸,我偷了一罐啤酒。”方要抬头欲饮,已经被方艺珍一把夺了过去,大大喝了一口,笑道:“我先来销赃。唉,早知道要偷,你不如多偷一罐好了。” 我一笑,正要说话。方艺珍的手机忽然响了,方艺珍一边喝一边凑耳一接,说了声好,我就回来。然后关上电话,呼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助理已经到酒店了,见不到我,正在着急呢!” 我道:“怎么?要回去啦?” 方艺珍点了点头,道:“那些歌迷已经散开了,总要回的啦,算啦,本来还打算吃点风味的,看来只有回酒店叫他们送餐来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道:“那好,我送你回去。”心中忽然有点儿失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路并不远,一下就到了,果然如方艺珍电话里所言,那些歌迷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她那几个助理正在酒店的侧门处等着。见到我们车开来了,不由都是脸上一喜,走了上来。 方艺珍好象不胜酒气,一罐啤酒下去,脸上已经泛起一片绯红。就要下车时,忽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光似有些迷离。我朝她笑了笑,正要张口说再见,忽然她的脸一下贴了过来,在我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笑道:“今晚蛮开心的,谢谢你!”说着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我呆了半晌,望着她蹦蹦跳跳朝助理们冲去的背景,我才嘿地自笑着摇了摇头。 “这疯女人!” 拉低后视镜,看见被她吻过的脸颊处,两片漂亮的唇红。一股异样的带酒香味弥漫在车内,散之不去。 十六 真言 回到屋塔房的时候,李春春正抱着那大胖小子在屋外木棉树下把尿。我故意逗她,把车轻轻地朝她挪去,李春春吓了一跳,唉呀呀一下抱着胖墩跳起来,一脸凶悍地对着我脱口大骂:“开大奔了不起呀,撞到老娘我,我可跟你没完。”我停下车,打开车灯,对着李春春一笑。李春春啊的一声,脸上肌肉像一下僵硬了,嘴都合不拢来,半天才想起放下胖墩,敲了敲自己脸,唉哟道:“我说文二爷,你这是咋回事?中彩票还是抢银行成功了?几天没见,就开大奔了?” 我熄了火,跳下车,松着肩膀道:“说什么呢,你看我像是开大奔的人吗?老板的啦。” 夜风吹到身上,忽然觉得有点凉,不由怔了一下,自己的外套竟然被方艺珍给穿走了。真是有够晕的,被人一吻就神魂颠倒的。幸好明天要去接她,只能明天再说了。 李春春凑上前来,摸着车嘿道:“我就说,看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那发得了大财,唉哟,这车可真不错,我这辈子还没坐过呢?要不带我兜兜风?” 我气结,无奈地笑道:“饶了我吧春春姐,我可都饿了一天了,还有吃的没,施舍点来吧!”李春春不屑地一笑:“去,开大奔讨饭的人,你是第一个了,厨房里还有点冷饭,凑合着自己吃点去。” 我哈哈一笑,道:“还是春春姐够情义,二愣哥呢?睡了没?叫他出来杀两盘象棋呀!”李春春哼地皱眉道:“就他那萎样,一早睡了啦。我说大兄弟,那天那靓妹仔呢?咋没带来给姐看看?” 我愣了一下,笑道:“那个靓妹仔呀?”李春春嘿嘿一笑,道:“看不出你长得老实,泡妞倒不含糊,带的妞一个比一个水灵,一个比一个有钱。我说开跑车的那个啦?”我哦了一声,心头浮现出蒙嘉颖的倩影,笑道:“别瞎说,那是老板女儿,是我这号人能泡得吗?” 李春春唷了一声,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道:“要不要大姐我给你支个招呀!” 啥招呀?我笑问道。 李春春淫淫一笑,道:“这还用说,喝酒灌醉她,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还由得她不从,想当年,我这一清纯玉女,如花美貌,也是遇到这招才shi身的。” 靠,就知道你要说这馊招。我哈哈一笑,大叫一声:“我得把你这风liu艳史告诉我二愣哥去。”说着一溜烟冲进铁门。只听李春春犹在后面大叫:“别跑呀,我说大兄弟,你不是说不回来住了吗?你得东西赶紧给我收完呀,我可要转租啦!” 理你就真傻了,跟你纠缠下去肯定没完了。现在最重要的可是填饱肚子。在厨房里一阵乱翻,果然还有些冷饭,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开水一泡,找了点咸菜就大口吞食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李春春抱着胖墩走进来,哼哼骂道:“小兔崽子,上辈子没吃过饭呀,自己也不会热一下,想得胃病呀!”我嘿嘿一笑,道:“要不春春姐你给我煎个荷包蛋,可怜可怜我。”李春春冷笑,道:“想得美,先把房租交了再说。”嘴上骂着,已经就势放下胖墩,打开冰箱拿出俩蛋来,打着了炉火,卷上了围裙。 心头一阵温暖,李春春虽然嘴上不积德,人也糙点,十足的傻大姐类型,但却是个地道的好人,这几年在a市,真是多得她照顾了。心中隐隐想,什么时候有发家的一天,绝对要好好的回报她。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那么一天。别说发家致富了,能活到那天都不清楚。 很久没有在自己的小屋好好的睡一觉了。夜风吹来,铁皮屋吱吱的磨擦声竟是如此的动听。静静地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事,一种莫名的郁闷油然而生。 皎洁的月光从天窗铺洒进来,照得屋内呈现一种奇怪的惨白色。抬起自己的双手,沐浴在月光的银辉中,再无平日的强硬粗糙之棱角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朦胧的莹白色,如坚硬的玉石一般。不由不得轻轻一叹,自己虽然脾气暴点,也不算是个坏人吧,怎么就沾上这么些血腥了呢。 思绪如潮,根本睡不着,从枕头下翻出那把手枪来,对着空中虚虚瞄准了几下。心中嘿地自笑了一下,这是否算是战利品。枪再放在身上,似乎是不太安全的,得寻个安全的地方放置,四处望了望,都不是太安全。目光落在电脑上,不由眼睛一亮,立马行动,把机箱面板给卸下来,用胶纸把枪贴在面板上,再重新安上。只要没人想到拆开机箱,应该是没人能知道这里面竟然藏着一把手枪的。 至于为什么要把枪藏在这里,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某一天也许有用。 拍了拍手上的尘灰,忽然想起很久没联系施少强了,也该和他联系一下,汇报最近的工作情况。赶紧翻身立起,摸出了电话。 现在已经近一点了,施少强居然还是没睡。我笑了:“我说老大,你不用睡觉的呀,怎么随时这么清醒的,我还在犹疑现在该不该联系你呢!” 施少强在电话里嘿地冷笑,道:“小兔崽子,这么久没音没影的,怎么说,今天听说天翱山庄里出了事?” 我哈哈一笑,道:“难怪没睡,原来等着我来说详情呀!” 施少强道:“赶紧直说,别扯开话题。”语气严厉,不容我再玩笑,赶紧一五一十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当然,卢斌的事自然是忽略不提了。 施少强听我说完,以一种很疑惑的口吻道:“除了这些,就没别的?” 我怔了一下,道:“什么别的?” 施少强轻轻嗯了一声,似在自语道:“难道情报有误?”我正要问什么情报有误,施少强已经加强语气对我道:“你今天不联系我,我也会想办法和你联系的,今天下午有线报说,可能有人要继续袭击冯妤静,你得提高警惕,不要做了枪下亡魂!如果你能立功,一定能更得到蒙军的重视的。”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暗想你情报工作倒做得好,可惜说得晚了点,那家伙已经被我给ko了。当下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笑道:“我说老大,这可是开不得玩笑的,你以后有什么情报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呀,要不然我什么时候成了烈士你可是罪人。” 施少强冷笑:“瞎扯什么呢,你现在的职责就是保镖,真成了烈士说明你火候不到,活该你死。” 我靠了一声,道:“不是这么冷血吧,我好歹是你的得意门生!” 施少强嘿地一笑,道:“什么时候学得这油嘴滑舌了,还别说,除了枪法外,我有几项本事你还真得好好学学。” “什么本事?”我奇道。 施少强傲然一笑,道:“听好了,四字真言!” 我哈哈一笑,道:“这卖关子,赶紧说啦!” 施少强微笑道:“其它也没什么,卧薪尝胆四个字罢了。做卧底的,一定要能忍,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蒙军一月看不上你没关系,一年看不上你也没关系,一定不能操之过急,绝对不要急于表现而露出破绽。” 我轻轻嗯了一声,暗想今天杀了卢斌确实有点过了,确实如施少强所言,这种太急于表现,也许更会引起蒙军和其它人的不安。 施少强缓缓续道:“机会是等出来的,我可以为你创造机会,但如果太巧合了,绝对会引人注意,最好是顺其自然,慢慢积功。你要记住,你可不是古惑仔搏出位,在目前,你只要尽好你一个保镖的职责就好,其它的都不要考虑!” “那如果我有好的建议,可不可以向蒙军提!”我问道。 施少强沉吟了一下,道:“你自己把握,蒙军虽然疑心病重,但绝对不是不能容人之人,否则他不会发家这么快。但你要记清楚自己的位置,你现在的位置是以勇字拼来的,他看中你的也只是这点,如果要能更接近他,积功是第一位,但让他对你的智慧逐渐欣赏更重要,毕竟对他来说,身边勇者并不缺少,只有真正智勇双全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总之就是要低调一点,绝对不要急于求成。” 当听到施少强说蒙军疑心病重时,我心头忽然有丝强烈的不安浮起,如果蒙军是这样的人,那何以这么快就要我做出杀人投名的举止呢?毕竟我才是一个仅仅投靠他不过半月的陌生人,这么快就让我认识到他凶残的面目,似乎那儿有点不妥。这猛然浮起的念头让我心中一颤,但我心中的疑惑却无法对施少强说起。杀人不是件小事,我实在不知道告诉施少强会有什么后果。 到底有什么地方错了呢?希望一切都是我的多疑。心中忽然一阵迷茫,自己离原来的轨道,是越来越远了,或者,这就是做卧底的命运,常常不能由自己掌控。 和施少强约定了一些事项后,我挂断电话,一个人坐在寂静的小屋中,望着窗外的明月,有些莫名的怅然。以后也会这样吧。剩下的,只有孤单;最忠实的伴侣,只有香烟。 “我已经不能回头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走下去,走到找到答案为止。”我心中忽然一阵怅然。 思绪一片纷乱,差不多到三点才茫然睡去,一觉醒来,已近十时。猛然想起要去接方艺珍她们去医院的事,一下惊起,快速梳洗一下,冲下楼去。 李春春又正抱着胖墩在树下把尿,我狠狠捏了小胖墩的胖脸一把。这胖墩长得实在是粉可爱,让人一看就想下手。小胖墩被我捏疼了,哇地一声嚎起来,李春春大怒,骂道:“你个没人性的家伙,小孩你也欺负。” 我哈哈一笑,又拍了拍小胖墩的头,说道:“春姐你起得倒早,我走啦,你帮我看好房子,绝对不许转租给别人。”李春春大骂道:“该天杀的,又想欠租,惹老娘火了,把你东西都给砸掉。” 唷,春春发火,非同小可,这疯女人没什么做不出来的。赶紧乖乖掏出钱来搞定。钱一到手,李春春立马就和蔼了,嗔笑道:“就是嘛,二爷都开大奔了,还能付不起这点小钱,你放一百个心,谁想进你屋,老娘阉了他!” 赶紧跑路,信你的承诺了,我的枪可还在屋里,真不能随便给人进的。 车开到酒店,头又晕了,那些疯狂的歌迷又在楼下等待着。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确实,在不追星的人来看,这总是有些不可理喻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将进去,昨天方艺珍已经告诉过我房间号。按向21楼的电梯,透明外套的电梯缓缓升起,a市的平常的一天慢慢呈现在眼前。心中竟然有几分莫名的紧张,想起她昨晚临别的一吻。是如此的真切,甚至现在想起,脸颊上还有温柔的触感。 轻轻敲了几下门,方艺珍在里面道:“谁呀?” 我,腾文俊!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心中同时自笑,我这是干嘛,方艺珍就根本不知道我叫腾文俊,赶紧又补道:“昨天送你下山的那个!” 门打开了,方艺珍笑道:“还解释啥,以为我不知道你叫腾文俊呀!”说着向我搭手一亮,一张卡片映入眼帘,竟然是我的身份证。不用说,自是从我的外套里给翻出来的。 然而更让我意外的却是,方艺珍竟然只穿着件浴袍,头发湿漉漉的,感觉刚刚洗完澡似的。一张丝毫没有着妆的天使面孔,一览无遗地暴露在我的面前。洁白的袍子完全没法遮盖她的美丽身子,只是把她成熟美好的身形更衬托的无比性感,柔和的曲线突起让人血脉偾张,那嫩白如雪的脖颈间肌肤还沾着发间的落水,全身散发着如兰的气息。 一种让人窒息的美! 我赶紧说了声不好意思,一下转过身去。 十七 谎言 方艺珍似乎意识到我对她现时的打扮很敏感,不由嘻地笑了一声,道:“不好意思的是我啦,刚好冲完凉你就来了。我还没换衣服呢!” 我背对着她,说道:“你换吧,我在门外等。” 方艺珍应了一声,说道:“那也不用,我去睡房换,麻烦你在这等一下了。”说着转身朝睡房走去。我听见她的脚步声转入睡房,听见她关门的声音,才呼地松了一口气,缓缓转过头来。正想关上房门,又觉有些不妥,虽然我心中并没有什么欲念,但毕竟孤男寡女的,同处一房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也就任由房门半掩着。 这是一间豪华套房。装饰奢华,大大的落地窗,把a市的风光尽览眼底。更可以清晰地看到一脉江水缓缓从眼前流过。极目望去,让人心旷神怡。 我在客厅中呆了约盏茶时光,正等的有些无聊时,方艺珍才从睡房中走了出来,已经换了一套清新可爱的绿白裙装,一眼望去,或者是方艺珍相貌实在太纯美的缘故,竟给我一种cosy装扮的奇妙感。 方艺珍见我的眼光似乎有些奇怪,脸上微微一红,道:“怎么,很难看吗?那我重新换过。”我赶紧摇头,道:“很漂亮的,真的。”心下同时暗想,女人换衣服可真麻烦,再等你重新换一次不把我郁闷死,再说你为了就重新换衣服,那算什么回事。 方艺珍以落地窗的丝微反影为镜,站在窗前拉了拉衣服,回过头来,轻声笑道:“管它的,将就吧,我这次带来的衣服也不多。不过就是咱们要去医院,这样打扮会不会不太庄重?”我听到她似乎是在征询我的意见,赶紧上下看了她一眼,笑着道:“还好了,清新淡雅,很适合的。” 方艺珍点头道:“那就好!我实在配不出更正式的打扮了,这次来只是呆两天,带的衣服很少,早知道找商家赞助一下了。”我暗暗叹气,做明星果然好,穿衣服都有商家赞助。嘴上道:“那吃完早餐就去吧”谁料方艺珍笑道:“我早上一起床就喝过牛奶吃过苹果了,身材重要,可不能再吃了。” 我无奈地瞟了她几眼,笑道:“原来你身材这么好是这样保持出来了。那好,我去叫你那几个助理。” 方艺珍嘻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理她们,去医院这么多人去不妥的,我已经跟她们交待过了,叫她们退完房收拾完东西就直接去机场。一会我们去完医院就直接去机场吧。”说完又转身步入睡房,拿着我昨天给她披上的那件外套了来,递给我道:“昨天喝多了一点,真没记性。居然把你衣服人穿走了。” 我接过衣服,笑了笑,道:“没事的,反正今天我要来的,就怕你把我身份证给带回台湾,那我就真郁闷了。”心中也一松,看来你昨天确实是喝多了,才会在我嘴上一吻吧。 方艺珍嫣然一笑,道:“谁稀罕你的身份证,是个女的还可以用来冒充一下。”说着把我的钱包递了过来,轻笑道:“不好意思哦,我这人手特碎,刚才起来闲得无聊,翻看了你的东西,你可数仔细了,别少了现金卡什么的以后来追究我。” 我随手接过,笑了笑,说那自然,不找你找谁!心中却暗想,今天以后,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见了。 两人正要出门,我忽然想起一事,赶紧道:“下面你很多歌迷哦,你准备怎么出门?”方艺珍噗地轻叹一口气,道:“还能如何,从后门逃跑呗。” 完全像做贼一样,在酒店服务员的协助下,两个人偷偷摸摸地从酒店一楼餐厅厨房的食品通道中偷偷溜出了酒店。上了车后,看着那些举着相片苦苦守候的歌迷,我道:“看来你的歌迷又得白等一天了。”方艺珍略有些歉意地轻声道:“这次来是有安排的,又出了这种事,真没办法应付他们了。争取过只有下次争取来开个歌友会补偿下他们。”说话间又掏出一付彩框墨镜戴上,侧头对我扮了个鬼脸,道:“看看,还能不能认出我。”我耸耸肩,道:“还好了,你眼镜倒多,看来做明星的,易容术可是必修的。” 方艺珍蹙眉道:“总得跟衣着协调点才对嘛。没办法的啦,幸好工作太忙,也很少有时候独自出门的。” 毕竟是高峰时段,堵车有点严重,并不太远的路也开了半个小时才到,和阿勇受伤时一样,为了方便警方,也同样是在第一人民医院的治疗。我们停下车,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捧漂亮的鲜花。站在医院的大门口,看着那住院大楼那巨大的十字,我长呼一口气,自己最近跟医院实在是太他妈有缘了。 大医院总是繁忙的,等候电梯的人很多,方艺珍虽然已经特意打扮过,遮盖了天使一般的面容,但曼妙的身姿还是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幸好这里大部分人是中年一族,要是多几个她的歌迷,只怕早给认出来了。对于想尽量低调的她来说,这不由略有些尴尬。 电梯刚到九楼,我和方艺珍随着同楼的几个人刚刚走出电梯,已经见大大的走廊平台里,一男一女正在争吵着。我心中暗骂了一声,没这么巧吧,这夺面而来的两个人竟然是张海澄和贝儿两人。我深吸了一口气,暗想再躲也没用,反正估计他们也认出我来了,心中暗暗盘算着什么谎言能够天衣无缝。 两人一看脸色就在互相闹别扭那种,根本无视于来往的人群。尤其是贝儿脸都急得红了,显然两人已经争吵了半天。贝儿冷望着张海澄道:“我说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自己走啦。”张海澄一脸委屈,陪笑着道:“思思,我真的没这意思啦!”贝儿冷笑道:“没这意思,昨晚陪了一晚了,今天这么早又来,还真当自己是女婿呀,这么尽心尽力。” 张海澄正欲待解释,忽然觉得电梯中出来人了,再吵下去似乎有点不妥,忙一拉贝儿,轻声道:“有事回家再说,别再这丢人,我去打声招呼就来陪你,行了吧。” 贝儿冷冷笑道:“你也知道丢人呀!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你那本事攀高枝!”这话让张海澄为之气急,脸上也有些无奈地道:“你讲不讲理的。”贝儿不屑地哼道:“你见过讲理的女人吗?” 张海澄正要说话,忽然一眼看见出电梯中出来的我们,不由唷了一声,显然无论方艺珍再怎么打扮,也被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脸上一下变成一副意想不到的喜悦感,大声道:“方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方艺珍浅浅一笑,道:“你不也在这,我来看看江小姐!”说着向他一扬手中的一捧百合花,示意是来看病人的。 张海澄爽朗地一笑,道:“我比你来的早一点,不过现在里面她家的人太多,我出来透透气,病房里太闷了。” 方艺珍微笑道:“昨天的事,还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真不知会发生什么?这次来的太匆忙了,下次来,我一定请你吃饭,专门答谢。” 张海澄笑笑,以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道:“那里呢!小事而已,你昨天不是已经谢过了。不过这个约定我可记住了哦!大明星有约,这可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方艺珍点点头,娇笑道:“说那里去了,一言为定,你一会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吧!” 我微微斜眼望去,只见旁边的贝儿,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方艺珍似乎也注意到贝儿脸色不太好,赶紧道:“这是你女朋友呀,长得真好漂亮!” 张海澄似乎犹疑了一下,含糊道:“朋友啦!走吧,我带你去,她们家要求换了一间病房,我来带路吧,免得你还要问护士。” 贝儿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恨恨地瞪了张海澄一眼。眼光也可以杀人的话,这就是杀人的目光了。我心中叹了一下,暗想自己虽然和贝儿只是聊聊数面,但平素见她一向温柔斯文,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深了,女人如果吃起醋来,可不是一般的可怕。何况见自己的男友在别的漂亮女人面前不承认自己是女友,更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了。 方艺珍显然是明白人,不想再多呆下去,赶紧道:“那我们走吧,麻烦你了!” 张海澄望了贝儿一眼,轻声道:“一起走吧!”贝儿冷冷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去掺什么乱?”张海澄脸色一变,但马上又和颜悦色地道:“那好,病房空气也不好,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带方小姐去一下就来。”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足以跟着去的,便道:“方小姐,我在这等你。”方艺珍点点头,说道:“那好,麻烦你等我一下,她们家人在,我也不会呆很久的。” 张海澄望了我一眼,眼光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似乎在沉吟什么。只是一瞬间,已经笑着手一摊,道:“那我们走,走这边!” 一下走廊平台里就只剩下我和贝儿两人。这正是我要的机会,我一直怀疑贝儿似乎猜到了什么。当然这可能只是我的怀疑,不得不承认,从答应施少强成为卧底的那天起,我的疑心病已经越来越重,无论看哪个人都感觉不对劲。真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憋出心理疾病孤儿。看过的许多关于卧底的影视剧中,卧底通常都要看心理医生的,以前以为这只不过是无稽之谈,现在才知道真的很有必要,当秘密越来越多,却什么事都无法对人倾诉的时候,确实是一件让人很郁闷的。 我活动了一下稍有点僵的面孔,微笑着对贝儿道:“你好,还记得我吗?”这句台词已经在我脑海中盘恒过多次,与其被怀疑,不如主动出手。 贝儿果然是记得我的,虽然脸色因刚才的事非常难看,但也回应了一下苦笑,向我点了点头,道:“你是秦治国的同学?”我心中大为失望,贝儿果然是记得我的。这可是生平第一次被美女惦记还不满。幸好我早无数次想过应对的话语,赶紧摇摇头,笑道:“只是朋友了!” 贝儿唷了一声,道:“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吗?” 我摇摇头,道:“不是了,我高中毕业以后就没念书了,不过有时候没事做,会跑去你们学校找他玩一下。”说着哈哈一笑,道:“我没念过大学,所以陪他去过几次教室,也算是弥补一下自己没念过大学的遗憾啦,对了,那次你们球队去踢球,有些队员来迟到了,我还去做了外援的。”这是我记忆中唯一几次见到贝儿的的地方,赶紧一次性全部补出来。 贝儿哦了一声,笑道:“难怪哦,我说他就经常见,你怎么就见过你几次,原来是这样!”我心中为之一松,暗想幸亏自己在呆了很短一段时间,如果真呆长了这谎就没法过关了。但心中亦有隐忧,毕竟赢政和贝儿现在都是在警察系统里,如果有一天遇到了会不会说起我来。那这谎可就要被直接戳穿了,当然这个可能性非常小,因为以赢政和贝儿间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这辈子大概是没什么机会再成为朋友了。 不过难得有这样和贝儿独处的机会,当然要争取能弥补的都弥补。我的内心深处,其实更希望通过贝儿,能向张海澄传达某些信息,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见到张海澄影帝般的表演后,我有些感觉特不对劲,特别是听到蒙军叫曾永平调查他的资料后,我更隐隐觉得这人以后可能会有更多的接触,由贝儿无心地把我的一些事透露给他无疑最好不过。 当下试探地问道:“那天我在警局里见到你,你已经毕业啦?”贝儿显得有些心不大焉,沉思了一下才道:“警局里?哦对,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了,你哪天怎么也在警局呢,要不是你今天说,我当时还以为你也分到局里了。” 这一下我简直后悔死了,早知道你根本没惦记这事,我提了干嘛,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只得皱眉老实道:“那天是钱凯的事了,我那个时候在他手下做事,他死了,你们警方有些事要调查一下的。” 既然她本就记忆模糊,赶紧一笔带过,微笑道:“秦治国呢,你最近有没有见到他?” 贝儿见我提起赢政,有些尴尬地一笑,道:“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的,很久没见他了呢,只知道他们和许多师兄都被分到基层派出所去了。对了,你是他朋友,应该知道他的去向的,他现在在那个派出所呢,有机会大家一起出来吃过饭吧。” 简直是想给自己一个嘴巴。本还想着证实一下她和赢政之间的冰冷关系的,却不料招来这句话。只得装作犹疑了一下,道:“知道倒知道,不过……,你知道,你和她……,他可能不愿意再和你……” 贝儿无奈地一笑,道:“我明白,算了,本来想大家都成年了,有些事该放开了,不过如果他还那样想,那就算了。” 我暗呼了一口气,心下暗想:赢政,哥们对不起你了,在背后阴了你一把,不过人家也名花有主了,你这辈子大概也没机会了,不如牺牲一下,成全我的谎言,一辈子再也不和贝儿来往吧。 心中同时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坦然一点,老怀疑别人对自己如何如何,只会让自己欲盖弥彰,毕竟这世上的普通人,根本不会想到卧底这个词。自己又何必这么瞎紧张呢!再这么谎话无限地编下去,迟早有堆积到无法弥补的一天。 十八 玩笑 我和贝儿始终是不太相熟的,除去了赢政,似乎就已经找不到别的话题。换了平时,也许我会从侧面打听下张海澄的事,但看今天的情形,谁都知道不宜再提到这人了。 贝儿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现在在蒙军那儿做事呀?昨天见到你在那。”我点了点头,说讨生活嘛,在那做司机。贝儿叹了口气,道:“可以的话,重新找份工吧!”我自然知道贝儿是知道了某些不利于蒙军的传闻,好心劝我重新去其它地方找工作。却装作糊涂地道:“这也挺好的呀,待遇还不错。”贝儿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只是微微一笑。 两人一时无话,静静地坐在朝墙的休息椅子上等待。这里也是吸烟区,我等的无聊,手下意识地掏出烟,抬头瞅了她一眼,刚准备征询下她的意见,她已经微笑道:“你抽吧,我身边都是一群烟鬼,我早已经习惯受二手烟的危害了。” 她这样一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然而烟瘾的诱惑对我而言,比面子更重要,一只烟在缭绕的烟雾中缓缓化去。 等待是最无聊的一件事,我很想趁机上楼去看看阿勇痊愈了没有,又怕方艺珍随时会出来,毕竟我今天的工作是陪同她,一直到送她到机场为止。站在朋友的立场,我亦很想去病房内看一下江宜欣的伤势如何,但一想到张海澄也在里面,就打了退堂鼓。何况已经知道里面有很多她的家人在,就我来说,最怕的就是这种繁乱的场所。 我偷偷侧眼望去,只见坐在对面的贝儿心情似乎心事重重,非常不悦的样子,一个人低着头,静静摆弄着衣角,很有点儿楚楚可怜的感觉。那张漂亮清纯的脸,似乎一点儿没有改变过,但我知道,时光如梭,不管于谁而言,我们都已经改变了许多许多。 到我第三只烟都差不多吸到近烟蒂的时候,方艺珍才和张海澄缓缓聊着天从病房过道向我们走过来。我赶紧站起身来,贝儿只淡淡扫了张海澄一眼,又低下了头。 方艺珍对我点了点头,道:“不好意思,耽搁了一下,害你等久了。”我摇摇头,笑道:“看病人那有一来就走的。”方艺珍嗯了一声,道:“那我们走吧。” 贝儿显然是在闹情绪,张海澄温柔地哄了几句都使性子不起来,这让方艺珍有些尴尬,这摆明是情侣间的矛盾,外人是插不上嘴的。张海澄很尴尬地对着我们一笑,道:“方小姐,你们先走吧,本想请你们吃中饭的,看来得下次了。” 方艺珍很理解地笑了一笑,道:“那好,我下次再来a市,一定约你一起吃饭。” 张海澄微笑道:“一言为定,你可不能偷偷来偷偷走哦,我可经常看六点档的娱乐新闻的。” 方艺珍嗯了一声,说道:“一言为定,我下午就回台湾了,下次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过相信不会太久的,等我新碟上市,会来大陆这边巡回签售的,肯定要到a市来。”说着又向张海澄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我微微向他点了点头,又向贝儿说了声再见,有空联系。贝儿强笑着向我点了点头,说再见。 我心中嘿地一笑,这句有空联系是我特意加上的。从第一次见到张海澄开始,我就觉得这人的zhan有欲非常强烈,这种男人,甚至容不得别的男人和自己的女人打声招呼,我可以肯定一件事,张海澄见我到我向贝儿打招呼,一定会在事后向贝儿询问有关我的事。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贝儿既然已经肯定地认为我不过是赢政的朋友,自然在回答张海澄的询问时,会很随口地回答,张海澄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到这一层的。 聪明人如果要克意求证一件事,往往只会去套最没心机的人,从那里得到的答案他们一定以为是正确的,只要贝儿能在张海澄问我有关情况的时候,很不在乎地回答一句,他不过是赢政的一朋友。我就算安全了。下次如果还有机会见到张海澄,我甚至会主动向他打招呼,赞扬下他在球场上的表现,说早知道他们踢的这么差,自己也不做外援,结果输这么惨,真是丢份什么的。 车缓缓开出了医院,在熙攘的车流中缓慢而行。正午的阳光是如此明晃刺眼,从高楼大厦的那些玻璃外层四处反射而来,即使戴着墨镜,也有些晃眼的感觉,也只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才明白什么叫光污染。 车在路上,我问道:“江宜欣情况怎么样,应该没什么事吧?”方艺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幸好没伤到动脉,只算是皮肉之伤了,不过恐怕以后会留下一点点伤痕。”说着又自怨道:“这次的事,真的让我过意不去。看着她缠满纱布的可怜样子,我真的好内疚。” 我淡然一笑,道:“这是意外,跟你没关系的,遇上这么大的事只是留下一点点伤痕,已经是很幸运了。他们不会怪你的。” 方艺珍嗯了一声,道:“但愿如此,如果这次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劝慰道:“其实换个角度想,也没什么的,太顺畅的人生,未必是幸福的,人这一辈子,好事坏事都遇上一点点,才是完整的吧。” 方艺珍有些奇怪地望了我一眼,一下笑了,道:“你的思想还挺奇怪的,那有人希望自己遇上坏事的!” 我微然一笑,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命运是很玄妙的,你永远不敢肯定明天会发生什么,或者好,或者坏,或者平平淡淡,但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发生了就须承受,而且要微笑着面对。” 方艺珍挺有兴趣地看着我在方向盘上有节奏轻轻敲动的手指。说道:“要微笑面对,只怕好难哦,换了是我,开心就笑,难过就哭。” 我哈哈一笑,道:“你是女孩子嘛。”方艺珍俏鼻子一皱,笑道:“哭又不是女孩的专利,只不过不想自己太辛苦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很难受的。我呀,遇到不快乐的事就是两种解决方式,要不就自己偷偷大哭一场,要不就找朋友好好倾诉。” 我一笑,道:“那我不是很惨,只有哭这一条路了。” 方艺珍嘻嘻一笑,道:“你很多事不能对人说吗?” 我一怔,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吧,每个人都有些秘密不能对人言的。” 方艺珍扮了个鬼脸,道:“连我也不能说呀?” “都说是秘密了,还说!”我轻轻一笑,手上方向盘一打,切入了另一条车道。心中忽然有点儿郁闷。微微叹了口气,悠悠道:“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人生,很精彩。”方艺珍似乎一下不明白我怎么忽然说这个,有些奇怪地望了我一眼,笑道:“小气鬼,不说算,以为我稀罕!哼,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我哈哈一笑,道:“那你说说看吧,我有什么秘密你能猜到。” 方艺珍哼地嘟了嘟嘴,瞅了我一眼,道:“要我猜呀!你一定是个警察,卧底在蒙老板的身边,他呢,就一定是个大坏蛋。” 这话一出,我刚叼在嘴上烟都一下掉了下来,手慌脚乱忙着拍打烟灰。手一抖,脚一松,吱的一声轮胎磨擦声,我差点把车都开了撞到前面的车上。 方艺珍吓得啊的一声大叫,道:“你干嘛,抗议也不用这样吧。开个玩笑嘛,紧张成这样。”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她纯真无邪的样子,都不敢断定她是否是开玩笑,只得强笑道:“对对,我就是卧底,也不用卧在蒙老板的身边吧。好歹换一个黑社会大佬吧。” 方艺珍哼哼道:“他当然坏,我这么多正事要做,还被逼来应酬他的活动,还惹出这么多事来,今年的合同结束后,我可跟公司说,打死也不跟他续约广告了。” 我悬在半空的心一下掉了下来,心中暗骂一声,你什么不好说说这个。不过自己也觉得刚才这反应太大了。以后可得加强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万一某一天有人真忽然对着自己说出这话,自己一定要有坚强的心理承受力才行。换了是蒙军对我说这话,只怕我一个眼神稍为不对都被他看出来了。 终于断定这不过是方艺珍的一句玩笑话后,我笑道:“你的想像力倒挺丰富的。” 方艺珍咋舌一笑,道:“也不是了,我过段时间有部电影,刚接到剧本,讲一个卧底警察的,我要演他的女友,最近在猛背台词。所以老会联想到这方面的事了。” 我的心才一下稳下来,道:“我听过你的歌,还真没看过你演电影的。如果公演,我一定去看!” 方艺珍点了点头,道:“是呀,唱歌我还算拿行,上综艺节目也是常事,不过拍电影我也还没试过的,算是处女作了,所以也有点儿紧张呢!这头要开不好,以后可就不能再尝试了。” 我笑道:“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难说可以拿影后的。” 方艺珍娇笑道:“可不敢想这种处女作就拿影后的好事,再说这是男性电影了,我戏份不多的,公司也是想我涉足影坛,才接了这部戏给我过渡一下,先试试手。” 我由衷地赞扬道:“一定行的。”方艺珍笑着说了声谢谢,道:“用心去演了,我可不想被人骂演技差的,现在有空就揣摩剧本,可惜身边别说卧底警察了,连个警察朋友都没有,不然还真想去体验一下生活。” 我心中微微一叹,道:“导演会告诉你应该如何塑造角色的,不过,你记得,做卧底警察的女友,绝对是不会开心的就是了。” 方艺珍点了点头,道:“那肯定是了,嫁谁也不能嫁那种人,知道还好,只是提心吊胆,要是不知道的话,看着自己所爱的人慢慢变坏,真是想想也恐惧的大件事。” 我的心忽然一下沉了下去。你说的对,我们这种人,是不配有爱情的。 方艺珍好象注意到我的脸色有些暗,奇道:“你没什么事吧!”我赶紧深吸一口气,笑道:“没事,就是昨天没睡好,有点精神不振。” 方艺珍哈哈一笑,用蜡笔小新的语调呼呼道:“打起精神来,打起精神来。”神态让人莞尔。 a市机场,等候上机检查的方艺珍和她的助理们向我挥了挥手,她们要先去香港再转机,看着她墨镜下的美丽容颜,我忽然有种不知所然的失落。 “这次没吃到你请的特色小吃,以后有机会来台湾,我请你吃!”这是方艺珍上机前的最后一句话。 台湾?浅浅的海峡一道,再见却不知道是多遥远的一件事。不过我有强烈的预感,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 绝对不是! 十九 杀戮 野果熟了,山脚的农田里呈现出灿烂的稻黄。秋风送爽,碧秀山通透着一片浓浓的秋意。 蒙嘉颖离开山庄的时候,我并不知情,甚至很多天后,我才在几个佣人的闲言碎语中得知她早已经离开,至于回了香港还是去了曾经她所说的意大利留学,就不得而知了。 那个夜晚星空下的只言碎语,遥远的好象从没发生过一般。 我确切地知道,于她们而言,我连过客都不是的。然而当看着这些三三俩俩的绮丽女子,一个个从眼前消失,多少会有点儿怅然若失的感觉。 方艺珍说的不错,爱情于我只是个奢侈的念头。甚至终有一天,我会连友情也没有的吧。秋天来临的时候,我已经在蒙军的手下呆了许久。每天的工作职责就是陪着冯妤静去偶尔的购物和会友,而且为了安全起见,每次都是她忽然决定,来去匆匆,所以我也处于赋闲的境界。闲时就和其他人练习下搏击和射击之类。对我而言,就当是件藉以谋生的工作好了。甚至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我感觉自己的体能已经恢复到了一个均衡的状态。 施少强说得对,我需要的只是等待,也说不上无趣,只要有耐心,机会一定会来临的。 似乎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了。 农历九月初一,宜祭祀,祈福,求嗣。 华云寺的山道上出现了一列七张豪华轿车排列成的车队。蒙军惯例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进香的。据说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很多年,风雨不改。冯妤静自从上次遇刺后,本已经很少出门。然而今天是特殊的,蒙军竟然主动要求她一同去进香。 这让我们都有些奇怪,直到蒙军兴奋地宣布了此行的目的。我们才知道冯妤静竟然怀孕了。无论那个时代,总有人把生子的事看成天赐。尤其对中年又得子的蒙军来说。今天的他们,就是要去华云寺还愿。 华云寺是a市附近数百里内最大的寺庙,坐落于华云山麓,历史久远,据说建于唐时,几经战风摧残而香火延绵不绝,属于净土宗的大寺,其中有一间观音阁,数百年来遂了无数求子之人的心愿,更是盛名远播。 据说冯妤静就是上一次去求子后得以有身孕的,这让一向信佛的蒙军更是觉得菩萨显灵。喜悦之下,不但向华云寺捐了价值不菲的香油,更捐了一个巨大的观音金身给华云寺,今天就是重新镀了金身的菩萨上座开光仪式。 这里本是众人参拜之地,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更因为华云山风景卓绝,流云飞瀑,林海听涛。对不礼佛的人来说,也是风光无限的极佳旅游之地。 人多的地方自然是最危险的,尤其对冯妤静来说。所以我们每个保镖都高度警惕,随时注意一切动静。这样喧乱的场合,要不是遇上还愿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蒙军是绝对不会允许冯妤静跟来的。 一入寺庙我就犯晕了,放眼望去,简直是人山人海。尤其在举行开光仪式的观音阁附近附近差不多集中了近千人。虽然我们也差不多来了二十余人,但和这近千名善男信女相比,还是显得力单势薄了些。 我们几乎是以身子为墙,保护着蒙军和冯妤静两人进入大殿,这里面倒只有参加仪式的寺内法师,这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要是在外面停留太久,真不敢想像如果发生什么事该如何应对。 香烟撩绕,禅钟轻鸣,在一片宝相庄严之中,法会开始了,主礼的华云寺弘光大师缓缓宣布了一些主要来宾名单后,新自引领全寺高职法师颂佛号、礼佛三拜。 红幕轻垂,观世音菩萨现出灿烂金身,一眼望去,只见菩萨丹眼轻合,拈指间神形谨守,莲花如意巧夺天工,显然蒙军为重塑菩萨金身花了重价,请来的能工巧匠是超级水准。配上经乐禅钟,让一众善男信女纷纷叫赞不已。弘光法师更是亲自斟茶给蒙军,以敬谢之。 饶是冷静如蒙军,亦有些得意面色,亲自和冯妤静两人最先跪拜还愿。所有人都被我们隔绝在外,以防有人接近他们。 一叩首!再叩首! 就在蒙军和冯妤静两人正欲双双低头,行三叩首的时候,忽然听见观音阁外面一阵鞭炮声响,轰轰数声,竟然是电光炮之类。那些拥挤在外面的善男信女和前来寺中游玩之人都是吓了一跳,纷纷逃避。显然是不知何时,有人向人群中抛洒了数串鞭炮。 这里本就拥挤,忽然出现如此混乱之变,始料未及,尖叫声、埋怨声、叫嚣声和鞭炮的暴响声一下扰乱了寺中秩序,吓得众人惊叫奔跑。把原本庄严的寺庙气氛给一下破灭殆尽。更有人在惊吓逃跑中被不惧摔倒,自然一下发生践踏事故,惨嘶声让人闻之心惧。 大部分人都是人云亦云的,所以才会有体育场上的人浪。何况慌乱之下,更是没多少人能冷静面对,寺庙的出口小,里面人却多,一下呈一种沸腾之势,经常都听见中东朝觐踩踏事故,就是出现在这种瓶颈之地。 蒙军脸色一阴,伸手一拉冯妤静,一下把她给拉在身后。同时猛然转过身来,沉声道:“大家小心!” 然而已经迟了,就在这混乱声中,站在大殿门外的一个蒙军手下忽然啊的一声,连声音都没有叫出一声,已经一下歪斜倒地。额头上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竟然是被一枪毙命。 “马彬!”旁边的一个兄弟一下冲过去扶起他来,眼睛都差点激奋出血来。 “不要,快撤退!”吴晓军大叫一声。然而话音方落,那个刚冲过去扶起马彬尸体的曹永红已经又是啊的一声,又被一枪给击中额头。只把那些和尚都吓得啊啊大叫,纷纷跳起来向菩萨后座逃去。 这突起之变显然惊到了任何人,尽管我们早有准备,但还是失算了,我们确实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敢在这庄严的公众地方大开杀戮。而且还事先用鞭炮挠乱了场中众人,在这纷乱的情势下,根本没有人能注意到枪响。 事发突然,根本注意不到对方是那从那里开的枪,这寺庙近百间此起彼伏、高低不同的亭台楼阁,对方显然是躲藏在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庙阁中向我们进行射击,而且还不清楚来了多少人。以这两枪命中两人额头的枪法,对方一定是狙击高手。 但只看对方这两枪,任谁都知道,对方要对付的人绝对不是冯妤静,而很可能还包括蒙军,甚至我们每个人。然而,我心中却忽然一阵兴奋,我知道,我苦等的机会,来临了。 “快关门!”蒙军大叫一声。不用他说,我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门给关心。 一个飞身,我已经翻滚着朝观音阁大殿一扇大门低处滚去。 啪的一声,我的身边地上火星了溅,对方果然狠毒,竟然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我才是身影一动,已经又是一枪击到,要不是我是滚地而去,定然已经身上中弹。 我心中暗操了一声,手中疾推,一下把这扇大门给推合起来。迈克也不示弱,也是学着我,一个低身翻跃,冲了过去,把另一扇大门给关闭。一下光线大减,唯有灯火熊熊,观音宝像笑看着这血案的发生。 砰砰砰!几声枪响,对方竟然又是一轮扫射,一下击穿了这厚实的大门,几络光线疾射而来,门上已经是几个细洞。 “快撤到佛像后!”蒙军大叫一声,拉起冯妤静,低身冲向观音宝像后,然而啊的一声惨叫,冯妤静腿上已经中弹。然而谁也顾不及这么多了,众人一阵纷乱,和那些吓得脸色发抖的和尚一起向观音宝像后撤退。 “操***!跟他们拼了。”吴晓军大叫一声,一下拨出枪来。众人一下醒过来,纷纷拨出插在腰间或者肋下的手枪。 枪我也有,这次来还神,蒙军亦知道可能会有危险性,早就吩咐我们都配上枪。自从我为他杀了卢斌后,他好象也有点把我视为他自己人了,竟然也叫迈克配了一只枪给我。 当然大家来的时候,谁也没有真的想到居然会有用的机会。 冯妤静脸上疼痛难忍,脚上小腿中枪,鲜血淋漓。嘶叫道:“军哥,我怕,救我!”蒙军脸上阴霾,怒道:“别叫,忍住,你会没事的!” 啪啪啪,对方又是一轮扫射,根本不知道是何门外射来。我们虽然都是枪在手,但根本没人敢冲出去看个究竟。只见外面的那些善男信女和游客惊乱不已,更有人已经觉察到寺中发生了血案,更是惊乱纷纷。 从窗格中望出去,只见上天也仿似有灵来唱合一般,乌云一下压顶而至,太阳深藏云间,天空仿似流血一般。 “阿弥陀佛!”弘光法师紧紧靠着墙,脸色惨白,颤抖地拨弄着念珠,显然这位得道高僧这生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混乱不堪之境,以他的修为也有点力所不及了。 与弘光法师相比,蒙军则显得冷静的多,迅速脱下外衣,唰地一声撕下了衬衫的两条衣袖,把冯妤静中枪的右腿给包扎起来。只看他如此迅速的反应和包扎的手法,就知道这显然是久经沙场熏陶的,至少也学过战地救护。 谁都知道,这里处于深山之中,要守到警察赶到,不是一时三刻能做到的,就算山下的警务亭的几个闲职警察赶到,也绝对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们甚至没有我们的火力。我们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根本冲不出这殿内,也不知道对方躲在何处,有多少人多少条枪在等待着我们开门。甚至没人敢去那些窗格旁边探望一下,对方一轮扫射,必然穿透进来。 然而守下去更是不妥,冯妤静的腿上中伤,必须立刻施行手术才行,否则这条腿有可能就废了,而且虽然经简单包扎,鲜血止流,但如此渗透下去,对一个孕妇来说,很可能造成一尸两命的悲惨结局。 蒙军脸上一无表情,只是双眉紧锁,显然在思索如何对衡之策,忽然对我们道:“你们有谁带着烟雾弹。” 众人一愣,均暗想谁这种场合会带着这玩意。然而迈克居然道:“我有,我身上有一颗。”这让所有人都是一阵兴奋,暗想迈克果然是职业保镖出身,居然随身携带着这种东西。 蒙军轻轻摇头,道:“一颗是不够的。”我们都已经猜到了蒙军的意思,不由也是一叹。 我眼光忽然触到那巨大的香炉,不由心念一动,道:“加上这些香也许就够了!”蒙军嗯地点了点头,大声道:“大家把所有香都找来!” 寺庙里最不缺的就是焚香了,尤其今天是开光仪式,殿中备有好大几捆。蒙军的一众手下包括我在内,既然都已经听蒙军提到烟雾弹,自然都已经知道他的意思,当下纷纷掏出火机点那些香,然而这些焚香甚是难点着,要点燃这几千只香达到能和烟雾弹等同的效果,不知要烧到猴年马月。 马上有人扯下幡旗点燃了,再去狂烧香,那些和尚都是脸色巨变,对我们当着观音面做这等“恶行”大是惊怒,但看我们手枪在手,而且谁都明白情势紧急,也只得事急从权了。 一下殿内乌烟障气,烟火四撩,几千只香同时点燃了可不是一般的可怕,一下殿内完全迷入一片迷烟之中。根本分不清人形 弘光法师摇头道:“罪过,罪过!”蒙军对着弘光法师歉意地道了一声:“得罪!”,然后对我们大声道:“打开大门,大家小心,把所有香都丢到门外去,等烟执旺了再由世超扔烟雾弹,大家一定要抓住机会突围。” 这里除了那些胆战惊心,缩在墙角的和尚外,都不是些普通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做。门是我和迈克关上的,当然也由我们来开,两个人疾速伏地滚过去,一下把大门重新拉开了。几乎就在同时,枪声已在身边响起,对方显然早就等待着我们。要不是我们动作够快,定然命丧当场。而且在这一瞬间,我们已经分辩出了对方是在五十米开外的一个阁楼上向我们开的枪。 门一开,简直就是用手捧着那些点燃或者未点燃的焚香往外纷纷乱扔。屋外开阔,当然没有屋内那浓烟滚滚的效果,但也不可小视,一时间整个殿外乱成一团,烟火飞舞。夹杂着那些香客的狂乱,这佛门清净之地,一下宛若人间地狱。弘光法师脸无人色,大呼罪孽! 蒙军见外面烟雾撩绕,大喝一声:“各就各位,做好准备!”陪着蒙军来的人,都是些身经百战之人,自然知道要该如何做,就在迈克呯地一声,扔出了那唯一一颗烟雾弹的时候,各人都已经把衬衣撕破成块状,用净瓶水沾湿后捂住了口鼻,同时乱枪向那阁楼方向射去。 我们的目标自然不是想击中他们,那也不是可能的事,只是想暂时压制住对方的轮射罢了。 轰地一声,烟雾弹闪出浓浓烟雾。加上先期我们扔出的那无数只焚香,一下一片烟海,更让殿外已经没头苍蝇般逃串的那些香客惊叫不已。不知有多少体弱之人摔倒在地,任人践踏,情势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对方被我们一轮射击,一下压制住攻势,就在这数秒之间,蒙军已经大叫一声:“快走,分头掩护撤退。” 我是冯妤静的贴身保镖,保护她自然是我最大的职责,我低下声去,一下背负起她来。蒙军道:“一定要小心!” 我点点头,大叫一声:“蒙总放心,我必不负你所托。”趁着对方被我们压制和浓烟滚滚,一个低身,冲出了殿外。 这种枪林弹雨的大场面,我从没有想像过会发生在我身上。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已经亢备到了极点。甚至感觉不到冯妤静的重量。 这种感觉,真***爽! 二十 神医 残阳如血,照着狂乱的人群。乌鸦扑翅于枯树,一种特别的萧杀感。殿中怒目的金刚罗汉,冷看着砧板上的鱼肉众生。这是一出血腥的大戏,让人望而生惧。 我背负着冯妤静,快速窜逃在纷乱的人群中。烟火掩盖了我的行踪,人群替我遮拦了对方的瞄准。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我们是分不同的方向逃窜的,但目的都是为了活出生天。 混杂于惊乱的人群中,我有种置身于乱世逃难的罹难感,幸好我们来的时候,早已经仔细研究过华云寺的地形,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只想着从狭窄的山门中冲出去。还在殿中的时候,我们已经电话通知还在外面候车的兄弟把车全部停在靠近洗剑池的华云寺侧门去。只要我们能冲到那里去,就算相对安全了。 在殿中我们处于一个对方的射程瞄准之内,但只要冲出了殿门,混杂于众生之中,在这样混乱不堪的情况下,如果谁还都被人给射中,那就只能怨自己命歹了。 冯妤静毕竟是个娇弱女流,禁不住疼痛,此刻伏靠在我的后背上,散发垂过我的耳际,吃痛的呻吟声在我耳边不断响起。她散发上的洗发水味道混着华云寺中的熏香和鞭炮的火yao味一同扑入我的鼻端,让人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看着喧嚣的人群在身边狂呼着奔跑和跌倒,有种电影场景般的血腥动感。不知道是那个虔诚的信徒还在敲打着木鱼,悠扬却单调的木鱼声隐隐传来,不知为什么,我耳畔竟然想起一首周杰伦的「以父之名」。 曾经纯真的画面残忍的温柔出现脆弱时间到我们一起来祷告! 因为我背着冯妤静,虽然四处一片混乱,我也知道自己目标实在太大了,只能半低着身子小跑,这样的姿势实在费力不过,但一想到我身上不止是一个受伤女子,而是两条鲜活的生命,这样的念头一起,我有些沉重的步伐立刻大步迈出。 砰地一声脆响,我身边一个年迈的老年人竟然一下趴了下来,后背上一个巨大的血洞,显然对方在向我射击的时候误中了旁边的人。 **!对方竟然已经盯住我了。我发了狂似地向前冲,心中默默地对着这个无辜的老者致歉。然而人实在太拥挤了,不论我怎么冲,要冲到距离侧门最近的一条走廊还是有数十米的距离。 要逾越这数十米的距离,对我而言,简直是比马拉松还困难。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要想强冲过去并不困难,但无奈我的背上还负着人,而且只能低身弯腰前行,这极大地影响了我的速度。 砰!又是一声刺耳的枪响!我的身边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又有一人被枪击中。这些疯子,竟然根本不怕误伤他人,尽朝着我射击。这被枪击中的无辜旅人一下扑倒在地,手在半空中抓了我一下,差点把我带了个踉跄,要不是我下盘还算稳,只怕一头跌倒在地,那就根本不用指望再站起来了。 “文俊,小心!”有人忽然朝我大叫一声,却是最先一个冲到走廊那的麦克。 我大叫一声:“快还击!”这自然不用我说,麦克早就倚着木柱,向阁楼那边射击。这更惊得旁边的人纷纷失声惨叫,有人更是吓得抱头缩倒在地。一下又被后面拥上的人给踩翻在地,情形惨不忍睹。偌大佛门净土,直如人间地狱。冯妤静已经被吓坏了,失声尖叫,差点没把我耳膜给震破。 呜呜!忽然听见了警车刺耳的长鸣声从远处传来。听声音不止一两辆之数。我们都是一怔,警察竟然来的这么快。 “快,大家快撤!”冲到旁边的兄弟们叫道。不用说谁都知道,我们虽然是被迫还手,但双方都已经动枪了,已经可以等同于械斗,而且已经伤极无辜,更引起了大骚乱,这件事绝对是可以震动所有人的大事,不知道明天的新闻会报道成什么样子。如果我们逃不掉,被抓到几个,可算是惹大麻烦了。 蒙军尽管钱能通天,但我知道他这一次可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要不是自己也置身其中,而且还得把冯妤静给送走医治,真想留下来看看他怎么应付这局面。 枪声一下静了,显然对方也听到了警车的鸣叫,也准备跑路。不论对谁而言,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要想跑都是很容易的。 对方一下停止射击,我终于松了口气,猫着腰钻到了侧门附近。这里已经由先期冲到几个兄弟给掌握。除了我们以为,任何企图从这边跟着跑的人都被他们大脚踢开,气势凶悍无比,大家都被这莫名的袭击给打得有火没处泄,还挂了两兄弟,自然把火头发泄在这些无辜的香客上。 按照预先安排,这时候分散冲出门的几个弟兄也向我们所在的侧门附近集中过来。侧门口已经停好了七辆车,都是处于启动状态,只等众人一上车就开走。 我把冯妤静扶上车,蒙军一脸阴霾,冷声道:“快清点人数。”曾永平点头应了一下,这种事一向是他负责的。几秒间他已经清点完毕,道:“除了死了两兄弟,其它人都全了。” 这时,那些警车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正门外。这些兄弟个个向车冲去,就准备上车跑路。蒙军忽然大吼道:“跑什么!都给我站住。”所有人都怔了一下,齐望向他。 蒙军沉脸道:“管夫子,马彬和曹永红的枪你拿了没有。”管夫子点了点头,指了指腰间,道:“拿了。”这马彬和曹永红就是刚才在大殿中被击毙的那两名蒙名手下。 蒙军点了点头,道:“那好,全丢了,给我擦干净了全部丢到井里去。”众人一下明白他的意思,纷纷解下枪。用衣服擦拭指纹后连着子弹丢进了附近的那口古井里,我愣了一下,心中亦佩服蒙军的决断,这么多把枪说丢就丢,一点都不含糊。赶紧也学着大家,把枪扔进古井里,水波四溅,一下埋葬了二十来把枪。当然,我心中亦冷笑了一下,暗想回头得把这消息告诉施少强,这里这么多人,不见得蒙军就能猜到是我告的密。但见蒙军这么谨慎,就连把枪丢进井里时都不忘记擦拭指纹,只怕说了也是白说。 蒙军见大家把枪都丢到了井里后,走到那一脸惨白的冯妤静身边,道:“小静,你忍一下,马上就送你去医治。”冯妤静点了点头,道:“没事的,我能忍得住!” 蒙军轻轻点头,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柔声道:“我还要留下来应付那些条子,暂时还不能来陪你。”说着转过头去,对着管夫子和我道:“如果路上没有条子阻挡,你们两人先送她去北阳镇那儿医治。”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蒙军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去市医院,而要去北阳镇。但听得他叫管夫子陪同我去,自然也不敢再多话,赶紧跳上车去。” 冯妤静挣扎着爬到车窗前,道:“军哥,你小心!” 蒙军充满爱意地一笑,道:“没事,我还要去交待那些和尚别乱说话的。” 我一下明白了蒙军所以不走的意思,谁都知道这件事是因他而起,警察自然很容易就查到。但以他的口气,好象非常自信有办法叫那些和尚做证似的,只要能证明他是被对方忽然攻击,完全是无辜的受害者,警察也拿他没办法的。 我心中暗叹了一下,心想蒙军这人果然非常决断,只是数秒间已经想好了所有对策。难怪要大家都把枪给抛了,这件事已经涉及巨大,如果被查到两边已经发生枪战,就算蒙军再天大的本事只怕也很难脱了干系,只是罪名轻重的问题。但他只不过轻轻一下丢枪,然后搞定和尚,老老实实地回到庙中等待警方到来,还大可以埋怨警方保护市民不力。 以他那自信的脸色,自然非常有把握让那些和尚做睁眼瞎子。 时间紧急,除了我开车送冯妤静和管夫子走后,所有人都随蒙军重新向寺中走去。 车开到半山腰处,管夫子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这条后山路没有警察阻路,我们也不用丢这么多枪了。”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早知道没人查的话可以把枪全部丢在我这部车上带走,但我心中亦冷笑了一下,暗想难怪你只配做管家了,这么不舍得小节,那做得了大事。心中竟然有点隐隐佩服蒙军,这家伙实在太冷静了。要抓住他的任何不利把柄还真是一件非常难的事。 在管夫子的指引下,我们开上了一条非常难走的临时便道,一路上颠簸不停,我很奇怪地问道:“管爷,我们怎么不送妤静姐去市中心的医院。却要走这么难路的路去北阳镇。” 管夫子嘿地一笑,道:“你傻啦,去医院干嘛,这是枪伤,阿勇的事还在那烦着呢!老爷可不想再出事。何况去市医院还要很久,从这儿的便道下去便是北阳镇,很快的。老爷心疼夫人,想她赶紧得到治疗嘛。” 我望了一眼后视镜中一脸惨白,呻吟不断的冯妤静,担心道:“那儿医院的医疗条件怎么样?能不能治疗妤静姐的伤。” 管夫子冷笑道:“谁说是去医院了,老爷在那有名医朋友开的私人诊所,比a市那些庸医好太多了,你看看勇少爷,一个小小的枪伤居然住了这么久还没好。要不是那些条子碍手,早来老爷朋友那医治,早就痊愈了。” 我咋舌道:“那算小伤?”暗想阿勇被人射中腹部,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可是非常重的伤,但你居然说是小伤,不知道你口中的那名医有多厉害了。 就在我们刚刚越过一条乡间公路时,看见有数十张警车正向华云山上开去,可见这事态有多严重。心中叹了一口气,要能停留在当场,见识一下蒙军对付警察的本事就好了。 在管夫子的引路下,我们顺着一条碎石路开到了一个水塘边的一排木房前,这里翠竹成行,风景优美,如果不是管夫子事先说起,我只以为是个农家乐之类的小型渡假区。 在车上时,管夫子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对方,我们才一下车,马上就有两个年轻女子架着担架迎过来。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年人缓缓站在旁边,我一眼看去,只见这老年人头发花白,显得很有智慧的模样。暗想这恐怕就是管夫子口中的“钟神医”钟进医生了。虽然我对神医云云保留很大的看法。这是个科学昌明的时代,所谓的神医我怎么听都感觉是个骗人的江湖术士。 钟进朝管夫子点了点头,并没有急着叫那两个护士模样的女孩把冯妤静急着架进去,只是伸手轻轻在担架上的冯妤静脉上搭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道:“还行,失血不多,不过要立刻手术。”说着朝那两女孩道:“抬到里屋里,准备一下手术工具。” 我随着他们走到屋边,见两女孩掀起帘子,把冯妤静给架了进去。就在这功夫,我已经看清了里面的结构,一张小小的床,旁边都是些药罐之类的东西。房顶上居然是盏无影灯,如果换了平时,我绝对要对这里的医疗条件大加鄙夷的,这完全就是一个不合格的乡间小诊所。但我更知道,蒙军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女人生命开玩笑的,何况这女人还有了他的骨肉。他既然让冯妤静来这里治疗,绝对就是对钟进的医术有百分百的信心。 钟进笑着对我们道:“你们先进旁边那间房里休息一下吧,或者去鱼塘里钓鱼。我做完手术,来陪你们吃饭。”只听口音,这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似的。说完走入里间去。 管夫子拍了拍我,笑道:“夫人送到这里来就是安全了,你今天立了大功呀!” 我可不便露出喜悦之情,担心道:“这里的医疗条件似乎不是太好。” 管夫子嘿地一笑,道:“都说是钟神医了,你还担心啥,真要改善他的医疗条件,你以为我们拿不出这钱吗?要什么最新的医疗设备也可以给买来,钟神医有把握的,他治好的枪伤、刀伤不知道有多少例了。嘿,你别以为他是个民间医生,他在美国做了很多年的外科医生的,非常有名。而且是大学教授,落叶归根,前年才回国的,改行研究中西医结合。” 我点了点头,暗想原来如此,难怪蒙军如此放心。想想也是,真要改善这的医疗条件,不用说蒙军可以相助,只怕钟进自己的财力也能开一家大型外科医院了。 我闲得无聊,和管夫子两人坐在鱼塘边钓起鱼来,吹风过,竹叶发出稀疏的响声,池水清清,让人心旷神怡,一下从华云寺那种惨绝人寰的境界来到这儿山明水秀的地方悠然自得地钓起鱼来,还真让人有点不可思议的反差感。 手上一坠,好象正有鱼上钩的时候,忽见远处的路上忽然开过来一辆黑色卡迪拉克,在这种地方忽然出现这种名车,实在有点引人注目。 我心中猛地一怔,我的记忆力并不差,尤其对数字也算敏感,只看这车牌号和车型,我已经断定这车我见过的,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该是…… 二十一 约战 “有鱼了,有鱼了,快起杆!”管夫子朝着我大嚷道。 被他一嚷,本还想等待几秒的的也只得手顺势一拉。沉坠的手感忽然一松,呼地一声,空空的渔线蛇形般曲抛向半空,已经宣布脱钩。 管夫子大叹:“可惜,居然没钓到。”我嘿嘿一笑,说了声没关系。我本来就心思全不在钓鱼上,只是望着那张卡迪拉克。管夫子顺着我眼光瞟去,脸上亦浮起一片疑云,说道:“似乎是江家的车哦,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我点点头,道:“肯定是的,司机旁边那个人好象就是江总了。” 车向我们径直开来,直接停在了钟进的几幢平房围成的小院里。门开了,车上下来的除了江总外,竟然还有江宜欣和我未曾见过的美艳中年女子,轮廓间似乎和江宜欣有些相似,看来应该是她的母亲。 腥热的天,江宜欣打扮却有点奇怪,用丝巾围住了脖颈,显然是想遮盖住在天翱山庄中受的伤。 管夫子是认识江总的,赶紧鱼具一放,站起身来迎将上去,推笑道:“江总怎么会来到这儿呢?”江仲昌缓缓点了点头,叹道:“还真巧的,你们在这,蒙总不会也在这吧?”管夫子摇摇头说那倒没有,就我们陪夫人在这看病。 江仲昌脸上一奇,问道:“妤静怎么了?”管夫子脸上微怔了一下,一脸平淡地道:“没什么,上山进香时被扭了一下,现在叫钟医生帮治疗呢?”江仲昌轻轻哦一声,道:“刚才我们在路上见到很多警车向华云山上赶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管夫子自然是不肯说实话的,笑道:“好象有点小的骚乱吧!”赶紧插开话题,道:“不知江总你怎么也来这儿?” 江仲昌点点头,亦没再追问,只望了一眼江宜欣,轻道:“我陪女儿来这治疗的,听你们蒙总说钟医生治疗外伤很有一套,我可不想我女儿留下什么伤疤的。所以就带来这试试。”管夫子点了点头,道:“钟医生医术很高明的,绝对会帮江小姐治好。这次的事,我们真的很对不起江小姐。” 江仲昌亦是豁达之人,挥挥手道:“你们蒙总上门亲自道过歉了,我们也明白,这只是意外,这事就不用再提了,只要小女的伤口能完全愈合,那就无妨。倒是妤静伤势怎么样?不要紧吧。我们去看看吧!” 管夫子脸上一变,道:“没事,没事,不用劳烦江总,只是小伤的,一下就好。还请江总你们稍息片刻,等钟医生帮夫人治疗好,就帮江小姐医治。” 江仲昌见多识广,只看管夫子脸色,已经知道绝对不是小伤,但对方既然不愿意让人探视,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勉强。便轻轻点了点头,回头对夫人和女儿道:“钟医生现在有点事,我们在这等一下吧。”说着拿起鱼杆,穿起鱼饵,笑道:“好久没有享受钓鱼的乐趣了,想不到这儿还有这等逍遥的所在。” 呼地一声,鱼钩抛出很远,一看手势,就是钓鱼的好手。 江宜欣陪着母亲,缓缓向我们走来,轻轻坐在江仲昌旁边。我对着她笑着打了个招呼。江宜欣含笑点头,但神情间却似乎不太开心,显然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所受惊吓就算了,还留下了伤痕,这对一向对容貌很自信的她来说可是绝对的伤害。 我站起身来,去主屋里替众人冲斟了凉茶,揣过来递给他们。走到江宜欣身边时,我轻轻问道:“不要担心,钟医生医术很高明的,绝对会还你雪样肌肤。” 江宜欣眉宇间轻轻一展,嘴角泛起些笑容,道:“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文绉绉的了。” 江仲昌听见这话,才注意到我的存在,看了我一眼,奇怪地道:“怎么,你们认识吗?”江宜欣点点头,颇有些歉意地道:“何止认识,爸你还记得吗?我跟你提过的,我来分管物流后,第一件做错的事。” 江仲昌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地指着我道:“你就是那个被宜欣给误开除的,叫什么来着,唉,看我这记性,一下给忘记了。” 我笑了笑,道:“叫我小腾就好。没事的,这都是过去式了。其实江小姐也没做错的,是我本身就有错的。” 江仲昌轻叹口气,道:“这事的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真是我们对不起你呀!做了伤害员工的事。这小丫头,要不是我看了报纸上说你的事,还真想瞒着不告诉我了。” 看着江仲昌这身为大型集团的老总居然还亲自过问过我这一个小小保安的事,我心中泛起一些暖意,但更强烈的却是一种物似人非,时过境迁的无奈感。微笑着道:“真的不关江小姐事的。实话说,当时是有点怨气的,不过现在回头看,自己也有许多错的。这事一点不算冤。”这确实是我的真心话。自己当时的待人处事方法确实有不当之处。 江仲昌轻轻拍了拍我,道:“年轻人,你能谅解就好,咱有君子坦荡荡,有话直说。我江家经商百余年,能从祖辈的一间小店做到今天的些许成绩,凝聚了几代数万员工的心血,善待员工一向是江家祖训,这事确实是我女儿做得不对,没有调查清楚就妄下结论。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没有,江总你再这样说,我还真过意不去了。”被江仲昌这样地位的人给这么一说,就算有天大冤气也早抚平了,何况这事我早就淡忘了,要不是因为这事导致我的命运产生巨变,我怕都早忘记了。 倒是管夫子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文俊你以前在嘉怡做过事?”我点了点头,道:“前两年我一直在那儿做事的。”心中大呼可惜,要是蒙军现在在这就好了。听见江仲昌这番话,任他再多疑,也不可能对我有猜疑了。不过管夫子也算他的心腹,能让他听到也算不错。 江仲昌叹道:“你的事我问过宜欣后,本想叫她重新把你请回来的,可是她说什么不好意思,又说你已经在其它地方找到事做了,我们也不方便再勉强。”说着转头对江宜欣道:“你应该好好跟人道个歉呀!不然人家说我江仲昌护短,做事不公道。” 江宜欣瞪了我一眼,笑道:“再说对不起就是第三次了哦。”我赶紧说千万别,再说我都得折寿了。为我这一小事让你老费心了,我现在在天翱做事,也挺好的。 江仲昌点点头,微笑道:“让蒙总知道这事,一定要说我眼光不好了,放任你这样的人才走开!”我有些尴尬地一笑,道:“江总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也就是一打工仔,在那做事都是一样的。我们这种人是上不得台面的。” 江仲昌轻轻摇头,道:“莫欺少年穷,莫轻人永远!真正有出息的年轻人,只有不放弃自己的梦想,在哪儿也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绝对有出头的一天的。”我心中一怔,暗想你似乎在隐喻什么。 浮漂忽然巨跳,江仲昌手一扯,已经起杆,水花溅间,一条鲜红活艳的鲤鱼已经在半空中跳动。夕阳下金鳞闪亮。江仲昌哈哈大笑,道:“这么快就上钩了,鱼塘还是没挑战性呀。” 江宜欣嘻嘻笑道:“我也要钓,我也要钓!”江仲昌和夫人都是莞尔一笑。见江宜欣这些天来难得的好心情,忙把钓具递给了她。 江宜欣兴致勃勃地上饵抛杆,然而半天却毫无所获,而江仲昌和管夫子却连连得手。半个小时过去,竟然就我和她一条也没有钩到。气得江宜欣猛怪是江仲昌影响了她。拉起我道:“走,咱们换地方,我就不信我们一条也钩不上来。” 我无奈地朝江仲昌和管夫子他们笑笑,随着她拎起小凳,换向另一个地方。 夕阳无限,穿过竹林的稀疏落影,柔柔地照在江宜欣那美丽的容颜上,风轻扬,飘动了她的裙裾。淡香传来,一种惬意无比的境界。我嘿地自笑了一下,自己竟然也会有和江宜欣并肩垂钓的一天,真是世事无常。 半年时光,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改变。而从前,再也回不去了。 我看了江宜欣的脖颈,问道:“伤势不要紧了吧?”江宜欣点点头,道:“基本算好了,不过留下了一点疤痕。爸爸说蒙军推荐了叫我来这里找钟医生,说他绝对能把这疤痕去掉的。” 我点了点头,安慰道:“肯定没问题的,有钟医生在,肯定妙手回春。” 江宜欣嗯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挂在胸前的电话响了。铃声非常的悦耳动听。但她只是拿起来一看,脸上变了一下色,却没有接,任由电话响着。 然而那打电话的人似乎很坚持,一次打完,又继续打来第二次。江宜欣脸上泛起怒气,干脆一下掐断了,直接关机。 我奇道:“怎么了?没什么事吧。”江宜欣摇了摇头,道:“倒没什么事,就是烦!一天打无数次,我真是受不了。” 我哦了一声,道:“骚扰电话呀,那可以禁接的。” 江宜欣叹了口气,用鱼杆的尖尖扑打着水面,无奈地道:“那也不太好了,是个于我有恩的人!” 不知为什么,我心头竟然冒起一个人的名字,不由笑了笑,道:“我知道是谁了,最近一定追你追的很猛。”江宜欣笑道:“胡说,你怎么可能知道?你是不是要猜阿勇呀,那我告诉你,不是!” 我冷笑,道:“我有说要是阿勇吗?猜是张海澄不可以呀。” 江宜欣大吃一惊,奇道:“你怎么知道除他?” 我见她这表情,再联想起先前见到贝儿的情形,早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不由微笑了一下,逗趣道:“有人追也挺好呀,张海澄也挺帅的,家世也不错,还救过你,英雄配美人,不是挺适合吗?” 江宜欣俏舌一咋,看着微波荡漾的水面,轻叹道:“有些事,条件再好也是没有用的,我只怕他再这样下去,我对他的好感都要消失殆尽了。” 我皱眉道:“怎么啦?他做什么事惹我们江大小姐不爽了。” 江宜欣无奈地一笑,道:“可能是我太传统,很不习惯被有女友的人追吧。总觉得这样伤害了别人。” 我心头浮起了贝儿那凄苦的脸,冷笑道:“你以为他们还能在一起吗?”江宜欣轻叹气,道:“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喜新厌旧的。” “听你的口气,如果他没有女友,你还是愿意接受的吧。”我笑了笑,道:“如果是真的喜欢呢,就勇敢接受好了,爱情没有公式对错的,也总要有人开心有人失落。虽然我个人对张海澄的人品保留意见,不过我以为他还是有胆识的。” 江宜欣瞟了我一眼,笑道:“看不出你的爱情观还挺豁达嘛。”我叹气:“我以为我想呀,我们这种是没人要的,除了能装大度,什么也做不了的。” 江宜欣轻轻一笑,媚视我道:“你还没人要,我看你挺有女人缘的啦。” 我哈哈一笑,道:“就我这样还女人缘呀,我们国家男多女少,总要有人终身光棍的,这种重任也就是我们这种人来承担了。” 江宜欣不屑地切了一声,娇笑道:“我在医院可还听方艺珍说起你哦,超级明星都注意的男人,就别装无辜了吧。” 我奇道:“她怎么说我了?没听她说这事嘛。” 江宜欣道:“说起你和跟她在大排档前遇到的事了,说你特能打,打起来动作可漂亮了。后来说起名字,我才知道是你。”我哈哈一笑,道:“还有这好事呀,想到不我还能招明星惦记。” 江宜欣笑道:“可不就是,千万别妄自菲薄呀!对了,那天张海澄也在的,他说他也习武的,想约你什么时候较量一下呢。你们以前还一起踢过球对吧。” 我心头微微怔了一下,张海澄不会只是说说而已的。 我点点头,道:“行呀,什么时候大家切磋一下也挺好。”说这话时,我心头忽然有种很想收拾他一次的感觉。似乎自己是应该对自己更多一点信心才行,何况张海澄这家伙感觉越来越讨厌了。虽然我口中说着叫江宜欣接受他也无妨,但我更看不起这种喜新厌旧,自以为是的帅男人,但更重要的理由,是为了赢政! 如果张海澄是真心喜欢贝儿,我无话可说,但居然是这样的男人,我真的替赢政不值。 江宜欣见我欣然接受,倒吃了一惊,道:“你们真想较量呀?听说他很厉害的。拿过很多冠军。我在他家看过他的比赛录影,真的很厉害的。” 我冷笑,道:“就当帮你考验情郎的实力吧。何况,你以为我真会输?”说这话时,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久违的豪情和霸气,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越来越有种收不住的感觉。 江宜欣似乎第一次认识我一般,盯了我很久,忽然一笑,道:“那好,如果他下次再打电话来,我就约他和你比试!说实话,我也想看看,他是不是真那么能打呢?” 我微笑:“一言为定!” 二十二 寒心 钟进确实不愧神医之名,尤其是外科技术相当高明,就在这看似简陋的手术室里,不多时已经做完了冯妤静的手术。我和管夫子进去,把冯妤静抱入另一间病房休息,只见她的脸色有些惨白,似乎失血较多,管夫子一脸担心,问道:“钟医生,夫人不会有什么事吧。”钟进冷笑,道:“有事我承担!” 管夫子有些尴尬,低声道:“我是说夫人这次受伤,腹内的胎儿会不会有影响。” 钟进轻轻摇头,冷道:“你们信不过我,还上我这来干什么?” 管夫子似乎知道这钟进脾气不太好,赶紧道:“信,信,钟医生的医术我们怎么会信不过。” 钟进点点头,把一小玻璃瓶递给了我们,说道:“这颗弹头你们交给蒙军。”一眼望去,只见瓶中一颗带血的弹头,银亮无比。管夫子摇了摇头,道:“加利尔狙击步枪,对方下手好狠。”我心头微惊了一下,暗想这平素看上去只会埋头做服务工作的管夫子对枪械居然也这么有认识,只看弹头就一眼推知到枪型。看来蒙军的手下确实藏龙卧虎,我有很多东西要学的。 钟进自然是不管这些的,微笑道:“运气不错,没伤到大碍,时间抢救的也算及时。不过我这里不适合休养,而且是枪伤,警察随时可能查到这里来,你们赶紧送她离开这,找个适合的地方休息。除了换药什么也不要动,一个月内,千万不要下床,更不要运动,否则这条腿以后就算瘸了。”说着又开了张方子给管夫子,说道:“这张中医方子你们让妤静每天煎药定服,可以恢复的快一些,也将就补一下气血,养养胎。” 冯妤静这时也终于从局部麻醉中悠悠清醒过来,疼痛难忍地对着钟进道:“谢谢钟医生救命之恩。” 钟进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跟了蒙军,受伤这种事是难免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管夫子神色一变,若非对方于已方有恩,又是连蒙军也不敢轻易得罪之人,只凭这话管夫子放在平日只怕已经是一拳击上。 钟进看在眼里,却毫不理会,只对冯妤静续道:“我建议你这次枪伤好后,找个安全点的环境休养调整一段时间,你现在有了胎儿,千万不能再受到惊吓,更别提再受到类似的**伤害,再发生这样的事,我恐怕会……”自然是胎儿根本保不住之意。 冯妤静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赶紧点头,面上露出惨淡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的惊吓,还是脚上的疼痛难忍,亦或者因为钟进刚才的那句话。 钟进道:“好了,你们先把妤静给送走吧,小心一点,千万不要碰到她脚上的夹板。我叫我的护士拿着药跟你们一块去,随时换药。”说着又望了我一眼,道:“我还有病人要诊治,如果伤势有什么变化,就给我电话。” 我们把冯妤静给抱出门,送扶上车的时候,江仲昌和江夫人已经进去和钟进打招呼,只留着江宜欣站在门外。看到我们,江宜欣很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道:“妤静姐,你没什么大碍吧?”冯妤静强忍着疼痛笑了笑,道:“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我望了江宜欣一眼,微笑了笑,道:“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好了,你赶紧去让钟医生看看吧,他的医术真的很高明。” 江宜欣点点头,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颈部伤口处,轻道:“嗯,我这就去。”然后对着我笑了笑,挥挥手道:“刚才约定的事,我可记在心头了哦!”我点点头,道:“嗯,一言为定,等夫人身体好了,我随时可以应约的。”管夫子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什么约定?”我正要回答,江宜欣已经嘻嘻一笑,道:“这是秘密!”管夫子摇摇头,笑道:“真是年轻人!” 夕阳无限,竹林随风而荡,碧波在夕阳下泛出诱人的金黄,天地间呈现出一幕怡人的风景。为了让冯妤静不受到震动,我们的车开得很慢,虽然有钟进派出的一个护士李小姐在车后排照顾着她,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直到入夜时分,才到了天翱山庄,早有山庄的人准备好了迎接,小心地把冯妤静给送回山庄中休息。我们都相当谨慎,加强了防卫,经过了今天的事,谁也不敢保证,在天翱山庄里就是绝对安全的。 这一夜,蒙军和同去的许多保镖一直没有回来。出这么大一件事,又挂了两个人,只是警察那里,就差不多要处理和笔录半天的。但是打开电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新闻上一点没报道。看来警方对这件事进行了严格封锁。 等冯妤静休息了,我才稍稍松了口气。正在这时,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短信,内容是:“很久没联系了最近好吗?”我晕了一下,忽然想起施少强说的话,我如果发短信给你,为了安全起见,会用别人的号码,而且中间不会断句。心下不由笑了一下,暗想今天出了这事,老施肯定急坏了。 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我摸出电话回了过去。 电话音一响,却是个女音接的电话,我纳闷了一下,接道:“请问是谁?”对方沉默了片刻,然后一笑,却换成了施少强的声音。显然是施少强在确认了是我打过来的电话后,方接过了电话。 我嘿嘿一笑,道:“这么小心呀!” 施少强呼地一笑,道:“你现在的环境比较危险了,起码得确知是你打过来的电话才能说吧,这还不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万一是别人拿了你的电话回过来,会惹人怀疑的。你现在说话安全吗?” 我笑了笑,道:“没问题的。对了,如果不是我打过来的会如何?”施少强冷笑,道:“当然就当是发错短信号码,由我的女同事说声对不起了!”我哈哈一笑,道:“我说老大,你就别整盅我了,听见是个女人的声音,还让我兴奋了一下。” 施少强道:“这是李栩冰的手机号了,还记得吗?她你以前见过的。”我笑道:“当然记得,漂亮女尸嘛!”施少强赞了一下,说你记性还真不赖,这么久的名字你居然还记得。 我微笑道:“当然记得了,美女嘛。”施少强轻蔑道:“看你这得性,我今天找你,你该知道是什么事吧?” 我轻轻嗯了一声,道:“当然知道,华云寺的事嘛。” 施少强兴奋地道:“赶紧把内幕报上来,今天这事可真折磨人呀,省厅、市局都忙乱了。” 我点点头,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简略讲了一下,蒙军弃枪在井、冯妤静中枪受伤的事也一一说了。 施少强沉吟了一会,缓缓道:“蒙军这次虽然栽了个大跟头,不过这次他是被袭击,就算找回那些枪械,也证明不了什么,何况只是这么个罪名也没什么意思。算他老谋深算,咱们外甥打灯笼,照舅吧。你现在上升势头不错,继续观察,注意自己的安全,有什么风吹草动找机会汇报我。” “真的这就么放过他?”我心中觉得有点儿不甘,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点证据,却没派上用场。 施少强冷笑:“世界上警察这么多,案子有大有小,抓小偷流氓,捉赌抓嫖,有的是人去做。咱们是做大事的,就要破大案子,要不就不破,要破就要破大的!不能一把收拾了的,不如放任着;不充足的证据,不如不要!” 见施少强说的如此斩钉截铁,我也无话可说,只得道:“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冯妤静应该会离开a市,去外面避下风头,我看看有没有机会跟着去!” 施少强赞同地道:“这是肯定的,对方吊线吊得这么准备,肯定有内应,蒙军估计会严查内部,你小心应付,可别成了别人的替罪羊。”我心中暗怔了一下,暗想这话有理,从今天的事来看,蒙军的手下绝对有内奸,如果查起来,我的嫌疑倒可能是最大的,毕竟我跟他的时间最短。 施少强显是知道我的心事,安慰道:“你今天表现不错,应该不会怀疑到你头上的,这次的事,我本来还想着透露点内幕给你,让你找个机会再立上一功,让蒙军欣赏的。” “怎么?你知道今天的事是谁做的?”我一下兴奋起来。 施少强冷笑道:“你真当我是吃干饭的呀,这次的事本就是肖万全一手策划的,在几次失败后,倒激起他的火性了,从这次的事情看,他的目标已经从冯妤静转移到蒙军身上来了,这两条饿狼互拼,真不知还会出多少血案。” 我笑道:“你的意思,似乎是掌握了对方这次来袭击的人的相关情况?” 施少强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也没想到对方出手这么快而已,而且没想到会把事情闹这么大。”我心中冷冷一笑,暗想你老施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呀,既然已经早有了线报,居然也没提前安排,算定了让对方火拼,你好落便宜。当下道:“既然这样,你把对方的线索告诉我一些吧,我透露给蒙军。最好是准确地告诉我,他们住在何处。” 施少强显然是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行,以你现在的实力,没道理能得到内幕情况的,最多我另想个另外的巧妙方法,既让你能把对方的线索提供给蒙军,又不让蒙军对你的能力起疑。”我心中暗暗一赞,老施果然是老谋深算,一点也不急于求成的。 施少强悠悠一笑,道:“何况,这次对方出手这么狠,不但杀了蒙军的手下,而且差点废了他的骨肉,蒙军绝对不会这么善罢干休的,等应付警方的事一了,他肯定就要有大动作。”说着阴阴地一笑,道:“要不是这次的事闹得实在太大,上面命令下得死,我们不抓人不行,我还真想由蒙军替我们出手,我好逮他的漏洞呢!至于这次,只好由我们亲自由手了。你立功的事不急的,所谓欲速而不达,出头太快,对一个卧底来说并不是好事。” 我轻轻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事,道:“我说老大,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最后给我提前打打预防针,我可不想我的小命跟着蒙军一起葬送掉!”施少强嘿地一笑,道:“怎么,怕拉?”我冷笑,道:“命早就送给你了,就是不想死得太冤罢了!” 施少强点点头,阴笑道:“这不就行了,既然做了这行,每天都有可能会面对这种事的,如果命歹,我再提醒都没用。”说着声调一提,道:“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不止蒙军,还有他的手下,他的对手,甚至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可能是条择人而噬的饿狼。你不要让我失望。”我笑笑,想这还需要你提醒吗?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对施少强我忽然有些心寒,居然知道对方将有行动也不提醒我一下。在他的理念里,也许破案比生命更来得重要吧。 施少强见我忽然不语,显然是猜到了我的些许心思,腔调转柔,缓缓道:“你是不是怪我没提醒你?”我没回答,自然是有些默认了。施少强呼了口气道:“别想太多了,你要知道,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给我好好的走到底,我要不是相信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是绝对不会选择你的!这样说吧,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能走这么远的,但看着你一步步走下去,离我的想像越来越近,这种感觉真很特别,说句真心话,从你的身上,我感觉可以找到自己当年的影子,甚至可以说,你现在承载着我的梦想,我想,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在乎你的安危。”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施少强如此煽情地和我说话,以他的位置和性格,这该是非常难得的了,我心头不由一暖,正要说话,忽然见远处管夫子走了过来,赶紧神色不变,变了个语调,微笑道:“我说美女,我可想死你了。”施少强听我口气,已经知道是什么回事,轻声道:“有人来了吗?”我没回答,只是继续笑虐道“好啦,乖宝,等我有假期,我会去看你的啦,我也憋了很久了!” 施少强靠了一声,道:“拜托你找个好的腔调行不,我听得寒毛都竖起了。” 管夫子走近我,嘿地对我淫笑了一下,道:“小伙子,悠着点,女人这玩意少沾点,伤身的。”我笑着朝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对着电话道:“好了,不说了,有人有意见了,来,亲一个!”管夫子唷了一声,笑着朝我摇了摇头,从我身边一晃而过。施少强又在电话里靠了一声,道:“不说了,下次聊,你自己注意安全,我这也还有其它事的,对了,这个电话你不要再打了,李栩冰不知道这事的,你要联系我,还是在安全的地方打我的电话!”我嘴巴凑在手机上啧啧亲了几声,心里暗想,自己的表演才能也越来越出彩了。 施少强显然再受不了我这亲热劲,笑着说道:“不错不错,等这事了结了,我看我得把你推荐给导演,你很有表演的天分呀。难说以后可以成影帝的。”说着一下掐了电话。 我的心忽然飘了一下,由施少强的影帝这句话一下想起张海澄,不知道江宜欣会不会真把今天的约定当真。张海澄如果知道我应战,又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我真要和张海澄干上一架,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嘿,想着就兴奋! 二十三 气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了天翱山庄。空气是纯净的,秋叶上犹带着晶莹的露水,早起的鸟儿用歌声迎接着这新的一天。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如此的纯美。唯独我有些疲倦,为了守卫冯妤静,我和值班守夜的几个人都熬了一夜。蒙军和大部分同事都还没有回来,这山庄中人手显得有些不够。 就在我们进早餐的时候,几声喇叭响起,只看屏幕,已经知道是蒙军的车队回来了。我们赶紧迎了上去。车门推开,蒙军阴沉着脸缓缓步下车来,只看他那有些红丝的双眼,就知道为昨天的事,他也没睡过什么好觉。虽然他是受害者,但对于a市的警方来说,能折磨蒙军的机会并不多,这种大好时机当然不能错过。 蒙军朝我们点了点头,问道:“妤静身体没什么事吧?”管夫子赶紧答道:“老爷,夫人一切安康,现在已经送回山庄了,钟医生叫了他的护士随行着来给夫人换药。”蒙军点点头表示了赞赏,说了声辛苦你们了。管夫子赶紧道:“老爷要不要先行沐浴,我马上叫人准备温泉水。”蒙军摇了摇头,道:“这个不急,我先去看看妤静。”说着缓缓向主楼走去。谁都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后,冯妤静极需要蒙军的安慰,所以谁也没敢跟着前去。 待蒙军走开,那些一直沉声的蒙军手下都是破口大骂,把昨夜笔录他们的警察祖宗三代都操了个遍。想来只是笔录,就被折磨了无数次。麦克朝我笑了笑,道:“你运气不错,我们可惨了,一个个被审来审去的,倒像人是我们杀的一样!”我劝慰道:“这次受袭,我们没受到太大的损失已经是大幸,再说我也没好到那去,你们都不在,我们这人手太少,我一夜都没合一下眼睛。”麦克只看我憔悴的样子,自然知道我所言非虚。拍了拍我肩膀,道:“一会去休息下吧,我昨晚笔录结束的早,靠在椅子上小睡了一下,就由我来当班吧。” 我赶紧道:“没事,我向来熬夜成习惯了,倒是你们赶紧去休息一下。”吴晓军冷冷一笑,对麦克道:“谁也别想休息,老爷说了,一会儿要召集人开会的。”我心中暗暗寒了一下,自然知道蒙军是要针对昨天的事进行研究和部署,而且很有可能要提到内奸的事,虽然在这事肯定跟我无关,但我毕竟也是一完全不打折扣的内奸,心中有鬼,总有些不太自在。 就如吴晓军所说,蒙军在见过冯妤静身体无碍后,在监控室里召集了相关人员开会。一眼望去,参会的都是昨天随他去华云山的那些人。第一次参加他的内部会议,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大门关上了,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异样。蒙军很奇怪地抽起烟来,一言无语地坐在首位,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蒙军抽烟。显然昨天的事让这一向沉稳的人也有丝因恼怒而失衡。 我们自然不敢插嘴,静静等待蒙军说话。 蒙军沉吟了片刻,终于把烟蒂狠狠地在烟灰缸里戳了几下灭了,抬头望着天花板,缓缓道:“都说一说,对昨天的事,有什么看法?” 吴晓军率先发言,道:“就算翻遍a市,也要把那几个死家伙给找出来!” 蒙军轻轻摇头,道:“这不是主要的,我现在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吴晓军被他一言顶回,其它人更是谁也不敢发言,都不清楚蒙军到底要问什么。大家沉默了半晌,管夫子毕竟跟蒙军日久,见到冷场,赶紧率先轻声道:“老爷你就直说吧,我们大家猜来猜去,都猜不到点子上。” 蒙军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换了个口气,对管夫子道:“曹永红和马彬是我们给从老家带出来的,他们的后事你要处理妥当,一定要厚葬,千万不要让家乡人在我身后指指戳戳。”管夫子赶紧点头应是。 蒙军凌厉的双眼在场内扫了一下,缓缓道:“我蒙军做事向来公道,赏罚分明,大家跟我都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都知道我的脾气。背叛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都是一紧,暗暗嘘声。心下都知道是蒙军要问的是怎么一回事了。我虽然早得施少强提醒,心理有所准备,但见蒙军会议一开,就直奔此主题,仍然不由轻叹了口气。这家伙做事真的很干脆,一点不拖泥带水。 曾永平是蒙军的绝对心腹,此刻不由一变色,寒道:“蒙总,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是有内奸作祟?”这话一出,大家都是脸上变色。 蒙军冷笑,道:“你们说呢?” 管夫子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这次华云寺的事,事发如此突然,我们出门后老爷才宣布了要去华云寺,之前根本没宣布过这消息,这么快就有人吊上线,肯定有鬼!” 众人一阵默然,既然蒙军的意思是要找出奸细,那现在谁都不敢再表现了,搞不好引火烧身。我的心也是一阵忐忑。这里就数我跟蒙军的时日最短,要说嫌疑我是最大的。果然管夫子话音方落,已经有人不怀好意地朝我望来。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幸好蒙军忽然发话了:“大家不要互相猜疑,我相信在座的都是忠心耿耿的!我既然能把你们都叫来,就证明我相信你们。” 众人一下舒心了不少。曾永平道:“那蒙总你的意思是……” 蒙军手放在桌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动,这个动作让我不由得想起施少强来。忽然觉得施蒙两人间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共同感。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蒙军思考了片刻,缓缓道:“昨天的事,相信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对方是务必要制我们于死地,下手毫不留情。昨天一起进寺的人每个人都处在生命危险当中。如果你们中有谁想背叛我,我不相信还有胆子跟着进去。” 曾永平点了点头,道:“蒙总,你的意思是这人并没有入寺?” 蒙军微一点头,冷笑道:“我虽然替观音菩萨重塑了金身,但从来没有说过开光这天会去,要不是忽然得知妤静有了身孕,我亦不会忽然决定去还神。而且我还是车子上路方宣布的去向,对方这么快就知道。嘿,如果没有内奸,怎么可能?” 众人附合着道:“不错,一定有内鬼!”更有人叫嚣着要把这人给翻出来喂狗。 蒙军手轻轻一扬,止住了众人的喧嚣,望着管夫子沉声道:“昨天没有跟进寺里的人都有哪些?” 管夫子低头想了想,说道:“昨天我们去了七辆车,开这七辆天的,除了我、永平和文俊外,其它四辆车的司机都留在车上。分别是杨起仁、赵宝、张有义和我侄子管雪康。”这话一出,我们众人才发觉,这几个人都没有被通知来开会。显然蒙军早就认为是这几人有问题了。 蒙军微微点头,忽然很奇怪地一笑,道:“有没有人说过主动留下之类的话”? 管夫子轻轻摇了摇头,道:“好象没有!” 无料此话方出,曾永平忽然冷笑,以一种很讥讽的语调道:“没有吗?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似乎有某人才一停下车,就说自己尿急,跑到树林里去撒尿的!”这话一出,众人都是色变,因为我们都想起昨天这一幕,那才一停车,就快速跑去树林深处解决的人,正是管雪康。 管夫子脸色大变,怒对曾永平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永康怎么可能会是内鬼!” 曾永平不屑地一笑,悠然道:“我有说他是内鬼了吗?” 管夫子大怒,道:“你还说不是,你摆明了就想说我侄子是,所以连开会都会有通知他来!”我心中轻轻冷笑了一下,只看这两人各自神色,就知道原来平时人们说的曾永平和管夫子一向不和,果然是有根据的。在这点上,也许我可以利用一下也未知。 曾永平冷冷一笑,道:“这是蒙总的意思!” 管夫子神色一变,一下霍然站起,对着蒙军急道:“老爷,雪康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曾永平轻轻摇头,似乎自语道:“那倒未必!”管夫子脸色一凶,要不是碍于在蒙军跟前,只怕这把年纪,也要跳将上去了。 蒙军脸色一僵,冷看了曾永平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多话。然后手轻轻一挥,叫管夫子不要着急,坐下再说。管夫子狠狠瞪了曾永平一眼,悻悻然地坐下身来。显然两人都对蒙军尊敬无比,虽然气急,也只敢静等蒙军说话。 蒙军望了有些气难平的管夫子一眼,安抚道:“不叫他们来开会,是我的意思。” 管夫子脸色一红,道:“老爷,真不关雪康的事!”蒙军放在桌面上的右手轻轻一摇,止住管夫子的话,沉声道:“先听我说!”管夫子见蒙军脸色严峻,虽然资格老,也不敢再行插话。只得低下头去,强忍怒气。 蒙军忽然又点着了一只烟,却只轻轻吸了一口,就夹在手指间仍青烟直飘,然后缓缓道:“要找出谁是内奸,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不过最近连着出了这么多事,警方盯得我很紧,我不想再节外生枝。”说着语调一抬,悠悠道:“所以这次的事,我暂时不想再追究了!” 众人都是啊了一声,谁也没料到蒙军竟然说出不再追究的话来。曾永平更是急道:“蒙总,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过这反骨仔!”言语间竟然毫不客气,仍是继续直指管夫子的侄子管雪康。 蒙军眼光一闪,示意曾永平不要再说话,望向大家,傲然冷笑道:“天翱现在已经上了正轨,有很多事不方便做,他肖万全就以为我真怕了他了!嘿,不过他既然已经铁了心的和我做对,我如果不好好招呼他,怎么对得起他给我妻儿侄子的两枪。” 众人都不敢接话,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蒙军轻轻吸了口烟,缓缓道:“让肖万全派来的这几个杀手老这么在我们眼底晃来晃去,确实很让人不舒服。不过昨天的事闹这么大,相信警方的压力更大,一定会替我们找到他们的落脚处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用自己出手。以免被警方抓住空子。” 蒙军毕竟是蒙军,非常沉稳,虽然昨天被对方涮了一道,仍然没有气急败坏。而且他判断的很准,就如施少强所说,警方现在压力非常大,上级下达的是对这几个杀手是非抓到不可的死命令。否则施少强早就设法让我去立功了。 麦克道:“我们难道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吗?” 蒙军嘿地一笑,道:“我们是纳税人,有警方替我们做,何乐而不为。”说着声音一抬,冷冷道:“这次内奸的事,我只说是暂时不追究,可没说不处理!否则兄弟们会说我处事不公道的。” 众人知道他要说到正点上了,都是赶紧屏下息来,静听他言。 蒙军忽然望了管夫子一眼,然后转过头来朝我们微笑道:“最近我们公司和一家大型国有石油企业有点合作,准备在大海的石油钻井平台上搞些技改,我需要有几个人去那代替公司照料一下!我看这件事,就由管雪康去办好了。”我们都是哦了一声,暗想这不是摆明了让管雪康去海上关禁闭吗? 管夫子啊的一声,一下望向蒙军,急切地道:“老爷,千万别呀!雪康是年轻人,怎么能受得了那折磨。” 无料蒙军忽然冷笑,根本不理会他,只望向曾永平道:“明天就让他出发,告诉他三年之内,如果敢私自离开平台一步,我就送他去海里喂鱼!”曾永平点头道:“是!” 管夫子凄然大叫一声:“老爷,不要呀,我就这么一个侄子!这事不会是他做的!” 蒙军冷笑,忽然手往桌下一升,已经拿出一叠早放在那的相片,唰地一下洒向天花板,相片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一眼看去,每张相片上,竟然都是管雪康和一陌生女人在桑拿室中交谈**的情景。 我们心中一下恍然大悟,原来蒙军竟然早已经掌握了相关证据,而且想必曾永平也知道,甚至说不定就是他亲自拿来的证据,所以才会如此气焰汹汹。 管夫子睁大了眼睛,喃道:“这,这……” 蒙军冷冷一笑,望着管夫子道:“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很正常,可你知道相片上那女人是谁吗?不知道吧?那我告诉你,和你好侄子在一起的女人就是肖万全的秘书白菲儿。” 管夫子啊了一声,惊道:“不会的,不会的,雪康不会做这的事!” 蒙军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侄儿,可你也太纵容他了,一个男人,好色也就算了,可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叫你盯好他,不要让他去赌博,欠下这么几百万的债,你还能得了多少?嘿,现在居然想用我蒙某人全家的命来替他还,你说,我只叫他去海上钓鱼,算不算对得起他了!”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屋中人人耳朵一阵轰鸣,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蒙军如此暴怒。显然这次他是动了真气。 管夫子自然知道蒙军所言是真,不由无力地垂下头去。 蒙军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管夫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道:“按族序,你是我的长辈,也就是说我和雪康是一辈人。不过在公司,我就是长,他就是幼。他既然做了对不起兄弟的事,就该受到处罚,我只让他去海上呆着,算是轻罚他了。两个理由:一、现在警方盯我们太紧,我不想再接着出命案;二、因为你!你是从小看我长大的人,又随我拼杀这么多年,没有你,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我不可能断了你管家的血脉。” 说到这,蒙军似乎有些动情地轻叹了口气,自笑道:“我这样做,希望你不会怪我!” 不止管夫子,众人都是一阵沉默,管雪康为色为钱,出卖了蒙军,为这事,不但死了两个兄弟,而且连累到已有身孕的冯妤静受伤。而蒙军只是罚他去海上关禁闭,这无论如何都可以说是宽宏大量了。如果管夫子还有意见,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就这气度,就连我都有点儿敬佩他了。 我长呼了一口气,正暗暗想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蒙军的为人时,裤包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在这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望向了我,我有些尴尬地伸下手去接听电话,心中暗暗祈祷不要是施少强打来的。 当我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出来名字,不由愣了一下,居然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二十四 豪赌 电话自然是江宜欣打来的。很兴奋的口气:“文俊吗?张海澄又打电话来了,他说他非常盼望和你较量一下哦!”在这寂静的监控室内,虽然是手机,但江宜欣的声音却也有些意外的大。感觉所有人都能听见我们的对话。我略有些尴尬地点头嗯了一下,低声道:“我现在在开会,要不我一会联系你好不?” 江宜欣嘻嘻一笑,道:“人我可替你约了,你可别临场退缩哦!”我嘿地一笑,道:“我有说过我不敢应战吗?不过我这几天怕没时间,回头联系你好了。”江宜欣显然是在电话那头不屑地唷了一声,道:“你可不是怕了吧,这不让我多没面子。” 我心中暗暗骂了一声,暗想这女人可真够疯的,一点没有初见时的矜持,倒像很希望男人为他搏斗似的。赶紧道:“等我开完会再给你电话吧,现在真的有事。”江宜欣笑道:“知道你忙啦,好吧,不打扰你,等你回话哦。” 电话挂断,我呼了口长气,转头望向大家。麦克坐在我旁边,自然听清了我们的对话,嘿嘿笑道:“怎么,哥们,要和张海澄干一架?”这话一出,其它没听真的兄弟都是哈哈一笑,齐道:“还有这码事呀!” 我皱了皱眉头,点点头,一脸无奈地道:“本来是想约他较量一下的,不过现在出了这些事,过段时间再说吧。公司的事为重。” 蒙军忽然奇怪地一笑,望着我道:“张海澄?你和他有过节吗?”我心下一怔,只得寒糊应道:“也说不上过节吧,不过也算认识。” 蒙军点点头,忽然狡狤地一笑,道:“很好呀,那就好好干一场吧!我给你时间。” 我愣了一下,浑没想到蒙军竟然会鼓励我出战。就连平素和我关系说不上太好的吴晓军竟然也插口道:“怕他干嘛,好好收拾他一顿。”其它人更是叫嚣道:“就是,不要丢咱们天翱的脸。”麦克更是嘿嘿冷笑道:“我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难得他竟然主动出战,你替咱们好好收拾他一下。” 我有些茫然地笑道:“怎么倒像你们和他有过节一样?” 麦克耸耸肩,道:“你忘啦?那天公司周年酒会,被这小子出尽了风头,我们都是天翱的人,却靠一个外人来出头,大家都感到没颜面呢!”我一下明白了,显然这些保镖都还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 蒙军听我们说完,悠然笑道:“张海澄这小子很有意思,我很欣赏,既然有这种趣事,就让文俊和他斗一场吧。我看大家都这么兴致勃勃,那这样吧,我联系一下张董,每人出一万,咱们就让文俊和海澄小小的比试一下。”这话一出,室中众人都是轰然应好。 我根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电话,竟然引发这样一场赌注。不由愣了一下,道:“蒙总,这样好吗?” 蒙军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动,忽然微笑道:“我虽然很欣赏张海澄,但我也看不惯张董那嚣张的气焰呢,最近他每次打电话给我,都要夸他儿子如何了不起,倒显得我天翱无人了。那小小的k上一场,也是件好事。”这话一出,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这不是摆明了要我只许赢不许输吗?而且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如果这一战我输了,只怕永远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众人听蒙军也如此鼓励,不由都哈哈一笑,嚷道一定要给张海澄点颜色看看。只有我心中微微凉了一下,这里没人比我更清楚张海澄的实力,尽管我心里根本不毛他,但要说到必胜的把握,却是根本没底的。 一直没说话的曾永平忽然冷笑道:“张海澄的资料我查过了,很强的,空手道五段黑带,柔道四段。以他的年纪,能同时在这两个项目上拿到如此高段,不是说着玩的。而且我认为他的真正实力并不止于这个段数。” 曾永平曾经在蒙军的指示下调查过张海澄,他说的话自然是有权威的。这话一出,屋中众人一下冷了下来。仅这两个段级,就已经足够开武馆了,更别说还不止这个实力。我虽然在入门时和麦克他们比试过,但也只能是伯仲之间。所以我的实力大家都清楚。因为谁都知道,众人中公认格斗最强的麦克,也不过空手道四段而已。 麦克忽然冷冷一笑,道:“我私人押五千块,赌文俊胜,有没有人跟我赌?”这话一出,居然没人敢应声。麦克拍拍我肩膀,笑道:“看吧,都支持你呢!”我笑着点了点头,心下自然明白之所以没有人下注,只不过怕当场损我颜面罢了。但对麦克的相助,却也有些感激。 蒙军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今天的会就开到这,管雪康的事就这么决定,我今天把话摆在这,这事以后谁都要当没发生过,我不想有人再提起这事。谁敢因为今天的事对管夫子不敬,就是对我蒙军不敬!”话音截然有力,自然没人敢说个不字。 管夫子一直低着头,此刻方微微抬起头,眼角有些呆滞,对着蒙军道:“老爷,是我对不起你!”蒙军缓缓摇头,微笑道:“年轻人不懂事,跟你没关系的!”说着悠然一叹,道:“今天的事,我处理的已经很不公道,已经很对不起曹永红和马彬,我希望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有,否则不要怪我……”说着轻轻一哼,什么意思大家自然都明白。 蒙军转过头来,眼光在我脸上瞟了一下,轻笑道:“你没问题吧!”我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缓缓点头道:“没问题!”蒙军一笑,道:“那就,这事就这么说定,我回头就联系张董!我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警方的事叫张律师处理,我下星期就准备回美国处理一些公务,我看就定在这星期吧。” 心中忽然一阵火热,这似乎是老天爷安排给我的一个大好机会,把一个原本隐密的私人决斗忽然推向了镁光灯下。甚至可以说,关系到我未来在蒙军心目中的位置。 两天后,蒙军通知我,已经和张海澄父亲约好了,在这个周末晚上,就在张海澄平时练武的青田道场进行这场比试。这家道场我很熟悉,就离f大不远,离我那屋塔房也很近。是一个叫青田昭司的日本空手道教练和几个a市人共同合资开办的,不止有空手道,也设有柔道部和剑道部。请有许多高手押阵,很多崇尚健身的时尚青年都经常在那训练,当然收费也很高。 江宜欣也跟着打电话来给我,嚷道:“你怎么回事,把这事搞这么大,把我爸都惊动了!” 我无奈地笑笑,道:“我也不想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无能为力。”江宜欣显然有点生气,道:“搞成这样,谁都输不起了,我夹在中间很难看的。你知道吗?我听我爸说,张叔叔把赌注升到了一百万!” “一百万?蒙总答应了没有?”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这可不是小数目。这辈子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的,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一场比试竟然值这么多钱。 “这还用说,他这么大一老板,别人肯加注,他能不答应吗?”江宜欣吁气道:“早知道这事会弄这么大,我才不让你们比试呢!张叔叔好象认准了他儿子稳赢似的。” 我轻轻一笑,道:“那你说呢?我会不会输?” 江宜欣嗔道:“还说呢!我现在当然希望你赢了,你不知道,张叔叔来跟我打听你的情况,当我说你是我们公司以前的一个保安的时候,他笑得像个歪梨似的,恶心死了!” 我冷笑,暗想张海澄父亲显然是认定了自己儿子稳赢,想着吃定了蒙军,所以才把赌注加大。但对我而言,这就是压力猛升了。要是输了这一场比试,那真是没脸在天翱呆下去了。也幸亏没把这事告诉施少强,要不然不气死他才怪,这肯定会影响到他的安排。 当下我悠然说道:“既然你希望我赢,那好歹给我点鼓励吧,这么泄气的样子,好象也看准了我非输不可似的。” 江宜欣轻笑。“你想要什么鼓励呢?我可没我人家那么豪气,要不我请你吃顿海鲜大餐好了。” “就吃顿饭,唷,还堂堂总经理呢,这么抠门!好歹我要赢了,你当众亲我一下吧。”我取笑她道。 这本是玩笑话,谁知江宜欣竟然笑道:“可以考虑哦!我就觉得吧,我一直欠着你什么,这感觉特不爽。如果这样就能偿债,那我也不算亏。” 我微笑道:“到时可别反悔!”心底忽然泛起江宜欣那如初雪般纯净的天使面孔上,和她亲吻是什么感觉呢?嘿! 江宜欣娇笑一声:“胜了再说。” 虽然蒙军特批了我为这场决斗调整状态,不用值守夜班,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仍然要在白天守备的,在警方没有抓住那几个逃遁的杀手前,我们谁也不敢大意。 山庄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张奔驰600开了进来,只看车牌,我就知道谁来了。 车停下,阿勇微笑着走了出来,朝我微一点头。 两只手握在一起,忽然对视着一笑。一种很莫名的友情忽然从彼此的眼光中映射出来。阿勇使劲在我肩膀上拍了几下,点头道:“听说你小子要和人掐架,我虽然还没好全,也赶紧溜出来了!” 我嘿嘿一笑,无奈道:“不是吧,这消息,传得可也忒快伤了。” 阿勇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哈哈道:“你小子,可给我放聪明点,我在凤凰台帮你开了盘,在你身上我可下了重注的,你可别把我搞砸了!” 这个……,你这不是在给我压力吗? 阿勇哈哈大笑,道:“你可不被人看好哦,现在是三赔一了,张董约了很多人来下注,搞得场面很大,而且居然还有很多女生来投注,看样子那小子很有女人缘!”说着一收声,道:“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自己心里有谱没有?” 我冷笑,道:“你说呢?” 阿勇阴阴一笑,道:“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相信!”说着又是拍了拍我,道:“好了,你自己尽量做好准备,那小子不是这么容易应付的。我也要去见老爷子了。”说着脸色一暗,显然一说到蒙军就没好气。 我点了点头,道:“你伤还没全好,不要随便出来溜,最近风声比较紧,那几个杀手还没抓到,要是出了事可不太好。” 阿勇点点头,道:“我没事,除了伤口还有点化脓,其它没什么了。这几天的事我都听人说了,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上这来了,现在就是想来看看妤静。” 我当然知道阿勇的心思,不由轻叹口气,道:“阿勇,我当你是朋友,多的就不说了,不过她现在都有身孕了,你也不用想太多。有些事,该忘记就忘记吧。”要不是我和阿勇同过生死,又在医院里并床多天,这话我根本不会说的。而且说实话,我心底确实有点当阿勇是朋友了。 阿勇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黯然的神色,无奈地自笑道:“这次受伤,我也想了很多,唉,算了,就当是个笑话吧,过完这月,我准备去香港去,嘉颖去意大利了,前几天打电话给我,叫我有空帮她了结下她公司一些事情。” 我心头一下浮现出星光下,蒙嘉颖那双迷朦温柔的双眼。不知道再见到她,又是什么时候,又或者,还会有再见的那一天吗? 刚目送着阿勇的背景消失在主楼中,电话忽然响了,竟然是消失很久的思怡打来的。 “文俊哥,你可真狠,换电话号码也不说一声!害我这么久都没找到你!” 我哦了一声,暗想你不是更狠,我换了号码你也居然还能找到。赶紧笑问道:“你怎么找到的新号码?” 思怡嗔怒道:“还说呢,我实在联系不上你,恨得直接又跑到你那小屋去蹲点,要不是春春姐告诉我你的新号码,你还真想玩消失呀!赶紧交待,你现在在哪?” 我无奈地笑笑,避开这话题,道:“我不是说过我找到新工作了吗?我说姐姐,你又有什么心事要找哥哥我商量了?” 思怡毕竟是小女孩,见我语调温柔,也息了火,哼哼道:“我是想问你,我哥找过你没有?” “你哥?你说勇刚?他不是在**当兵吗?怎么会来找我。”我一下惊住了。听思怡如此急切的口气,似乎发生了什么。 二十五 道场 “怎么,勇刚回来啦?”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暖意。这小子,居然不声不响就回来了。 “没没……,没回来!”思怡似乎一下想起什么,含糊道。 我晕了一下,笑道:“搞什么呀?到底怎么回事?没回来你问我干嘛?” 思怡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赶紧道:“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他最近有没有打过电话给你罢了。” 我抓了抓脑门,笑道:“怎么可能,他上一次联系我们还是半年前了,他说他那地方打电话很不方便的。再说了,我现在也换号了,他要找我应该会先找马列他们的。” 思怡哦了一声,道:“这样呀,那好吧,文俊哥你忙,我还有事,咱们回头聊!” 这么快就结束电话,很不像这丫头平时的风格,我有点纳闷,道:“怎么回事,勇刚有什么事吗?” 思怡讪笑道:“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不说了哦,改天我再联系你。”声音一下断了,显得匆忙无比。我皱了皱眉,知道勇刚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思怡不会这么个着急着来问我又匆匆挂线的。 心中犹疑了一下,正盘算着要不要联系一下马列他们,问问是不是路家出了什么事时,麦克向我迎面走来,朝我点了点头,笑道:“这么有空,也不去练习练习,是不是胸有成竹了?” 我笑笑,道:“临阵磨枪可不是我的风格。” 麦克轻轻颔首,玩弄着一把匕首,只见他右手手指轻转,那把匕首宛若有灵性一般在他指间上下旋转飞舞。就跟学生玩转笔一样,煞是好看。 我嘿地一笑,道:“你还有这绝招,很牛哦,有空教教我好了。” 麦克微笑道:“很easy的,这是熟练工,只要多练习就成。”说着把刀凑在我身前,说道:“看好了。”说着放慢手速,把前后绕指技巧示意给我看。说道:“就这么简单!” 来回示意了几次。笑道:“记住了没有?要不要试试?” 我点点头,从统靴里抽出他送我的那把疯狗战刀,试着比划了几下。才绕了一圈,就拿捏不住,一下掉在地上。 麦克哈哈大笑,道:“这把刀太大了,不太适合玩弄技巧吧。而且这么锐利,小心别把自己手指给割了。”我耸耸肩,扮了个鬼脸,笑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咱这是对自己要求高。” 麦克显然是没看过神雕的,那能听懂这话,只是手上重新绕起刀技来,微微笑道:“姓张这小子没这么容易对付的,你可不要大意了。我可看好你的,可别丢兄弟们的脸。”说着手上忽然一转,手中匕首已经疾飞而出,哧的一声,如流星般飞插入五六米外的一棵小树上。精准无比。 我唷了一声,赞道:“你刀法可真不错。” 麦克轻叹口气,道:“很久没玩刀了,要不是酒会哪天见到他玩飞刀,我也没想起重新练习练习。” 我心中一悸,眼前猛然想起酒会那天,张海澄用一把餐刀飞击而出,击中胡炅手腕那一招。麦克的意思,似乎是在提醒我,这家伙的实力比曾永平所说的空手道、柔道段别要强的多。肯定还有许多未知实力隐藏着。这一分钟,我有点遗憾当初在学校,没有多留下来看看张海澄的表演,至少会对他的实力更加了解。 我轻轻点了点头,感谢麦克这一无声的提醒,手上一抖,疯狗战刀破空划出,呛的一声,也是刺入了对面的小树上,紧紧挨着麦克飞射出去的那柄匕首。 麦克脸上惊了一下,喜道:“好小子,没想到你刀法也不错。”我哈哈一笑,道:“弹烟头练出来的。” 麦克不屑地摇摇头,道:“你就别吹了,就你这刀法准头和出手姿势,没练过几年绝对达不到这效果。” 我笑着吐了口气,也没解释。确实,我的飞刀从来没有练过,完全是凭一种率性而为的出手感觉,甚至不用刻意瞄准。这似乎是一种与身俱来的天赋。就和枪法一样,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我感觉自己已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感觉好的时候,甚至有指哪打哪的爽快感。 麦克走过去,拨下树干上的两把刀,把战刀轻抛给了我,接刀在手,如一泓阳光下的碧水,闪亮夺目。 我捧着刀,望了麦克一眼,微笑道:“我会用心去对付他的,不会让兄弟们失望。” 麦克点点头,赞赏地望着我,忽然嘿地一笑,道:“我对你很有信心的。你知道,我是空手道四段,他是五段,但段数很多时间并不能说明问题的,我干掉过的很多对数,按理都应该比我强的多!”说着又哈哈一笑,道:“否则你真以为老爷会肯让你出战?” 麦克的意思,自然是曾经杀过许多级别比他高的人,而却和我打了个平手,所以我的水平他更清楚不过。当然这话也让我有些不寒而栗。他们说起杀人来,轻松的好象家常便饭。而我的手下,也有了两条人命,以后的我,会不会也和麦克他们一样,视杀人如草芥。我一直想问一下他们把卢斌的尸体给埋葬在了何处,但每次想开口,却又强忍住了,知道自己身边的某处,就有着被自己给干掉的阴魂在飘荡,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周六很快就到了,这几天说不上风平浪静,据说a市警方曾经围捕过他们一次,证实共有四个杀手,对方在逃跑过程中还与警方发生了小规模枪战,但结果却让人失笑,除了当场击毙一人外,剩下的三个杀手居然全体逃遁了,这让警方大失颜面,在上级和公众的压力下,疯狂地四处设岗拦截,全城搜索。但这三个杀手仿似忽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一点影踪。这也让我们被迫一直保持一种高度的戒备。谁也不知道这三个人什么时候又会忽然冒出来,甚至还会不会有别的同伴来支援。 以蒙军的话来说,如果他从外地公干回来时,警方也不能抓住这几个人的话,只有我们自己出手了。毕竟暗处总有一把枪盯着,这种感觉绝对的不爽。 青田道场在a市是小有名气的所在。不仅这里开设着空手道,柔道,剑道的日式课程,而且最近还请来了几名韩国教练,教授更适合潮流的跆拳道。所以吸引了大批的受众。另一个吸引人的地方是,青田道场是标准的日式建筑风格,除了武道馆,更筑有小桥流水的庭院,每间房间都有玄关隔板,纸门地板。提供日式风味餐饮,寿司、拉面无一不足。虽然以盈利为主,给人略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但却也很吸引a市的时尚男女。 当然,这里赖以成名的,主要还是它的空手道实力。虽然只是业余教程,但这里的几个教练都是真正的七段师范。当然,这只是听说而已,我没见识过。格斗对我来说,从来都是以我为主的。 空荡的道馆里,日本空手道史上传奇高手船越茂珍的画像就静静地挂在道场一隅。另一面则是大山倍达的黑白相片,在来的时候,我已经听到了麦克的介绍,这里的空手道,是按照极真流派的规则传授的。麦克自己也是练过空手道的,所以虽然来a市不久,对这却比我熟悉的我。 比赛时间定在晚间八点,为了试场和约定规则,我们中午就已经赶到。山庄现在处于多事之秋,所以也就是阿勇和麦克两人陪同我前来。当然还有十多个我叫不出名字的阿勇手下。蒙军自然也是不会出席的,只是交待了麦克随时电话汇报战况,并把录影带带回,毕竟这是一场百万赌注的比赛,对他来说,金额并不算大,但事关面子问题。尤其是在张董很猖狂地把赌注从一万猛提到百万以后,这无疑让蒙军也有种输不起的感觉。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虽然是正午方过,却已经有许多人正在开始练习。赤着双脚走入道馆,一眼望去,居然都大部分人都是身着柔道服袍。我笑了笑,对麦克道:“这里听说最强的是空手道,但感觉练习柔道的比较多。”麦克冷笑,道:“那倒不是,想来是因为这里的课程崇尚摔技,用空手道袍和跆拳道袍不方便抓吧。”我点头赞同,在这方面,麦克比我更专业。 旁边的地板上,放着几本杂志,上面竟然都是张海澄的巨幅海报,更写着诸如“搏击美少年、玉面格斗天王、玉郎战神”之类夸张到极点的文字。显然张海澄在这里实在是人气太旺。用曾永平的话来说,青田所有的教练都敌不过他,他来这只是图个训练环境罢了。 许多人显然已经知道了我们是要和张海澄决斗的事,见我们进来,不由都抬起头来,都是窃窃私语。显然是在猜测我们这边是由谁出战。 忽然听见啊的一声清咤,只见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人正在拆招。只见那女子忽然一个砸啾,凌空的右腿一下如泰山压顶,竟然直接击向对方肩部,但那男的显然是个师范,那会轻易被踢中,身子一侧,一个冲拳,击向那女子腰部,寸劲一发,那女子啊的一声惨叫,已经跌倒在地。男子赶紧上前扶起,示意对不起。 我和麦克都是对视一笑,暗想这女子可也胆大,竟然对着师父使这种华而不实的招数,这招看着漂亮,打实了可以开砖劈石,但在实战中却等于把全身的破绽都给暴露出来了。 那女子拿过同伴丢来的毛巾擦了擦汗,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笑着对那男师范说了几句,同时脸朝我们这边侧过来。刚好和我们对个了照面。 这一看之下,我和那女子都是脸上一惊,这女子竟然是很久没有联系的徐优妮。白色的道袍穿在她柔美的身形上,那原本娇柔无限的性感白领立刻变成了一种英姿飒爽的女中英杰。 麦克唷地轻叹了一声,淫笑着对我道:“美女哦!” 我抬起右手,轻轻向徐优妮挥了挥手,徐优妮也是脸上泛起笑容,朝我轻轻点头示意。麦克猛摇头,不可思议地盯了我一眼,寒道:“哇靠,不是吧,看你长得也不啥样,怎么是美女你都认识?”我只好无奈地道:“就认识这么两三个,每次都这么巧,被你遇见罢了。” 徐优妮跟那男子低声说了几句,显然是在说遇见了朋友,暂停一下的意思。说完后就一脸含笑向我走来。还没走近,一阵沁人的香风已经扑面而来,这熟悉的香味曾经在我的怀中停留过,让人一下有些怅然。 “怎么你也来这?”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们彼此说出了同样的话,不由都是对视一笑。我笑道:“你先说!” 徐优妮娇嗔一声,一下又恢复了当初的那股子风情,轻颦道:“还说呢,有些人也不怎知怎么搞的,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笑道:“没有吧,这不是来找你了吗?哟,看不出来,咱们的美女还是个红带,看来练了很久了吧?” 徐优妮见我没正面回答她的话,不由轻哼了一声,娇道:“人家是来健身的,都学了一年多了。倒是你怎么会才这,我以前从没在这遇过你哦!” 我点点头,把她和麦克互相介绍了一下,笑道:“练这个比跳健美操好多了,对身体的柔韧性很有帮助的。” 徐优妮见我仍是顾左右而言它,不由伸出娇嫩的小蛮手,狠狠在我腰肋间插了一下,笑道:“人家问你什么来着!” 我顾做吃痛,唷地弯了一下腰,四处看了看,嘿地一笑,道:“我来踢馆,可不可以?” 徐优妮脸上一惊,寒道:“怎么,今天要和张海澄决斗的那个人是你?” 我故扮萧洒地耸耸肩,微笑道:“不可以吗?” 徐优妮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扫视了我一下,嘻地笑了,道:“你就吹吧,上次听马列在餐馆说你多能打,我就不信了,就你这样,还能和青田第一高手决斗呀?” 我无言,只得叹气道:“那我挨打总可以吧!” 徐优妮嘻嘻一笑,道:“要不你先挨我打吧!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来我们这踢馆。” 我纳闷了一下,刚想问什么意思,只见徐优妮已经啊的一声,一拳向我击来。拳如疾风,没想到在这美女优雅性感的外表下,竟然也有着非同小可的实力。 二十六 遇强 实在看不出来,徐优妮居然还有这么几手,倒让我一直轻视了。 劲风一起,徐优妮一拳已经击到,只看这出拳的姿势,就知道她的红带不是白拿的。毕竟对于学空手道的业余女子选手来说,要达到红带级别绝非易事。没有几年的苦功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更知道她说的只练了一年多肯定不是真的,一年是达不到红带的。当然她为什么要骗我,我也懒得去想。毕竟她的拳风已经攻到。 我脸上微然一笑,脚下已经疾步一闪,一下退出老远,笑道:“你怎么练的空手道,招呼都不打一声。好没礼貌哦,就不怕被你师父骂。”须知空手道是最讲究礼节的一种搏击术,放在比赛中,差不多每拆一招都要行礼。 徐优妮一拳落空,嘻嘻一笑,道:“就打你怎么着,谁让你这么久都不联系我。”说着大呼一声:“接招!”声音未落,已经是侧身一个踢腿,向我头部疾击而来。 唷,不是说这是极真流呢,怎么如此不客气地直攻头部。“犯规了哦!”我叫了一声。脚下却不敢含糊,赶紧又是轻移一闪。徐优妮这一脚又告落空,然而她的腿法显然不错,居然又是一个连环踢,才收脚又跟着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换左脚继续攻来。 只见香风一起,徐优妮的纤纤玉足已经夺目而至,徐优妮身材一向出头,双腿修长,姿势干净有力,用腿进攻显得非常漂亮华丽。所有她的师兄弟,师姐妹都是轰然叫好。 换了街边的某些小流氓,只怕这几招就够对付了,可惜她的对手是我。对我来说,这一切只是花瓶招式。 一击就碎! 我心中微微一笑,脚下猛退,连闪三招,笑道:“再不停我可还手了哦!” 徐优妮冷笑,见我一味闪避,自己几招都告落空,不由有些气急,嗔道:“小样,你是男人的话别闪!”麦克狂笑,对着我道:“你再闪的话连我也看不起你了!” 无奈呀。我也有点忍不住笑,只好道:“好好,我说姐姐,俺怕你了,这次不闪!” 徐优妮哼地一声,口中清叫一声:“好,你说的!”脚下发劲,几个箭步冲过来,就在离我一米开外,一个撩腿,攻向我的胸部。 我朝麦克诡异一笑,身子一侧,一下又滑开了两步。徐优妮气坏了,道:“你又闪!”就在她气急说话的这当儿,我脚下一个滑步,一下近了她的身,伸手一抓她肩部,竟把她给一下给扛了起来。 过肩摔!我双手一扯她的右手,身子一弯,手上猛然发力,已然把徐优妮给举得飞了起来。这一下变故让徐优妮一惊,啊地叫了起来。 香风沁入我鼻,徐优妮柔软的身子从我肩上一下翻了过来。当然,我只是逗她罢了,还没让她落地,已经是右手跟着一抄,一下把她揽入怀中。心中竟有股邪念生起,要不是这么多人围观着,我早就把她给强压在地了。 徐优妮怔了一下,才一下羞红了脸,娇笑道:“放开我啦,色鬼。”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放在她的胸部下沿,赶紧扮了个鬼脸,把她轻放下来。 徐优妮站直了身体,带着些嗔怪地瞪了我一眼,哼哼道:“骗人,还说不闪的,又乘虚而入。” 我无奈地耸耸肩,笑道:“我说美女,打架还有规矩可讲呀。”徐优妮嘻嘻一笑,道:“算你奸,这次是我不小心,咱们再来。”我赶紧挥挥手,道:“我肯定打不过你,小弟认输,甘拜下风。”对徐优妮,我一向有种戏虐的情怀。 徐优妮哼哼道:“算你狠啦,回头看张海澄怎么收拾你!”说着又是嫣然一笑,道:“你也就是欺负我行!” 我笑笑,道:“这么看准我会输呀?张海澄真这么厉害?” 徐优妮手一指刚才我们看见的那些海报,道:“可不就是这么厉害,格斗天王,不是真有这实力,谁敢这么称自己呀!他可是黑带5段,以他的年纪,这是能达到的最多段位了。不过我们一直以为,要不是年龄卡着,他的段位还不知要达到多高。”说着颇有忧心地看着我,道:“你可别托大哦,输也不要输得太难看,年初两个来踢馆的都被他在三十招内ko的。可不知有多难看。” 我微微一笑,道:“你看我像很猖狂的人吗?”徐优妮道:“那到是,还真看还不出你有两下子。平时装的这么谦虚。” 我无言,只好笑道:“你还不是更蒙人,不是今天见到,我那会猜得出你还有这身手,那天在ktv又扮出一付弱女子的样子。” 徐优妮嘻嘻一笑道:“女人嘛,关键时候总要扮弱者的,不然怎么体现你们男人的伟大。” 说笑了一会。张家的人也到了。张海澄背着个挎包,穿着休闲的运动衫慵懒地走了进来,旁边跟着的是江宜欣。贝儿也跟在身后,但却似乎一脸的漠然,似乎今天的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见了我,都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换个角度思考,可以想见她现在的滋味。 张海澄似乎也在刻意地与贝儿拉开距离,再不似以前那种关怀备至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应付着。每次我眼光望过去,都可以看见贝儿望着江宜欣时那种嫉恨的表情。 这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眼光,女人嫉妒起来,真是盲目的,全然忘记了移情的是自己的男友。而张海澄却好似没感觉似的,仍然时不时和江宜欣说笑着,连我都忍不住佩服张海澄。又或者这对他来说,只是常事吧。说真话,我为贝儿感到悲哀,换了我是她,绝对不会跟着来看自己的男人和别人亲密的。 不知赢政见到张齐二人现在这样子,会是什么感觉。 张海澄只是微微对我点了点头,微笑着示意了一下。江宜欣则走了过来,低声道:“不好意思哦,把事情搞这么大,我都觉得挺丢脸的。” 我微笑道:“没什么的,也就是点到为止,大家相互较量一下罢了。” 江宜欣道:“可是现在把事情搞这么大,我总有些担心。你们俩可千万别互相伤到哦。” 我面上微笑,心中却暗嘿了一声,刚才麦克已经把双手约定的规则告诉了我。张海澄的空手道是极真流,而且他擅长柔道,咱们到了他的地头,自然按极真流的规矩为主比试,除了不能攻击头部,护具是不用的,至于拳套,则采用分指的,虽然对施展手上技巧还是有点削弱,但总胜过戴着拳套。仅从这点上,就可以看见对方也很细心,很多地方都对张海澄有利,比如使用了分指拳套,否则他连手刀都使不出来,更不用说柔道中的摔和抓了,那等于削弱了自身一项技能。 似我这种练专业散打和泰拳出身,却从街头的实战中慢慢成长的格斗者,到了现在,已经连自己都分不清是何等流派了,对对方提出的规则当然是一点意见也没有。 当然,不能说我已经趋于大成,只能说我所学太杂。但杂并非不精,我格斗的启蒙老师顾师父曾经说过:“真正的对手,永远不会和你在赛场上遇见的一样,有着量级和规则的限制。自古以来,所有的格斗技,都是为了征服对手而出现的。派别和分类,只是外在的形式,其内涵永远是统一的,就是胜利。习武的目的,不仅仅是强身健体,更不是持强凌弱,而是探究人体的极限。能遇见强者,绝对是一种幸福,而你的目标,就是打败比你更强的人!” 顾师父是一个绝对的武道追求者,虽然我曾经中断了很久的练习,但他对我的影响,仍然无时无刻不在潜移默化着我,甚至影响了我的性格形成。 遇强逾强,才是真正的王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墙上大山倍达前辈的相片,我却忽然想起了很多年没有联系的顾师父。这些一生为武道而求索的人,虽然名气有别,技能高下有分。但永远是让人值得敬重的。或者,不止于武道,醉心于某种事业而甘愿奉献终生的人,都让人感动。 江宜欣见我忽然似一下出神,轻呼道:“你怎么啦?”我笑笑,从回忆中走回来,点头道:“没事,我们会点到为止的。”当然,我心中仍然有几个字没说出口,这是不可能的吧。只看这规矩的约定,已经很难做到点到为止了。 闲话中,时间流逝。夜晚,就这么的来到了。 青田道场的武道馆中,灯光明亮,和平时并无太大的区别,甚至就连周末晚间来训练的人,都没有刻意停止,正常的营业仍然在继续着。两边都想尽量低调,不想引起太多人尤其是警方的注意。毕竟这场比赛涉及到了百万豪赌,甚至已经由阿勇在他的娱乐场中开了盘口。 只有身处其间,才知道这场比试的重要性。两边跟来的人都换上了各色道袍,扮作来健身的消费者。 但这么大的事,毕竟是纸掩不住火的,不知道是谁泄露的消息,夜色方到的时候,张海澄的许多校园女粉丝都争相挤来。齐齐叫嚷着要进馆观赛。这让青田道场的负责人非常难看。好说歹说也不能把这些女孩推攘出门。声音吵得很大,为了怕外面有人来干涉,引起更不必要的麻烦,张海澄主动来征求我们这边的意见。 事已至此,也由不得我们不答应,只好同意这近百女生全部挤进馆来,这道馆本来并不算小,但一下拥进这么多人,不由得也围了一个大圈,喧杂吵闹之极。原来正常训练的客人也只得停止下练习,一起围坐观看。当然,几乎所有人都是来支持张海澄的,我和阿勇等寥寥数人,一下完全陷进了他的强烈主场氛围之中。每个人看见我,都是一脸不屑的面容。 阿勇拍拍我,笑道:“听见没,对面那几个女生说你十招内必败哦!”麦克更是耸肩道“这算温柔的了,哪边那几个在猜你那儿先出血呢!嘿,现在的女生,怎么这么恐怖的。” 我冷笑,道:“这很好呀,压力全部集中到他那边了!”阿勇点头道:“不错,所以我马上就同意她们进来了,你的承受力我还能不了解!”说着压低声道:“下手不要给我留情,我已经叫人查过他所有的比赛资料和录相了,这人不是一般的强,你如果客气了对你没好处。” 我点头,感谢阿勇的提醒。其实阿勇不说我也知道他的能力的,何况我答应江宜欣时,就已经决定了,要好好收拾一下张海澄。不错,就是为了赢政! 时间到!灯光一下暗了下来,我们都没想到这里的灯光设计竟然非常像个舞台,可以打光圈的。 灯圈亮处,只见张海澄一身开衫白色道袍,缓缓走了出来,那根漂亮的黑带,轻扎在他腰间。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极帅的男人,相貌是偶像明星级别的,身高一米八二左右。清爽且微扬的发际,面上随时保持着的温和笑容。配上这件开衫道袍,更是俊美非凡。一阵喧哗,他的一众女粉丝和青田道场的工作人员和在此训练的所有人都是欢呼起来。 海澄!海澄!我们爱你!一众女生像疯了似的叫起来,居然有人举起了张海澄的巨幅海报和画像,这气势一点不弱于我曾经所见的方艺珍粉丝,可见张海澄在f大是如何人气十足,完全一个超级明星的架势。 张海澄面带微笑,一脸悠然地向这些女生点头和挥手示意,又很有礼貌地向青田道场的教练弯身敬礼。显得非常尊师重教,很有礼仪。然后静静地站在场边一侧,头微微低下,显然是在冥想和调理内息,一看就是个格斗经验非常强的选手,不轻易被其它事所影响到。 灯光又是一闪,轮到我出场了。我换上了阿勇特地为我准备的一套绸布蓝披衫和黄色短裤。只从外观上,这种有点偏传统的的打扮自然讨不到观众的心的,更何况的我样子也根本和张海澄没得比。 我有很多年没有正式上台比试了。更没有经历过这么多女性观众占多的场面。换了其它人,也许心理就处了弱势,但对于我这样一个经历太多挫折,而且已经把生命都置之了度外的人来说,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女生的尖叫就受到影响。 脑海中一片空明,有的只是对面张海澄一人的存在。我缓缓解开披衫,丢给了旁边的阿勇。展露出了自己彪悍的肌肉群,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一头饿虎一般,准备择人而噬。 张海澄微低的头轻轻抬了起来,面上微微一笑,我们目光相遇的瞬间,只见他的眸子如寒星般一闪。 共同向青田道场的谷田伸司教练敬了一礼,今天是他做裁判,这是我们都认可的。然后彼此施了一礼。 谷田伸司检查了一下我们的衣着,示意可以开始比赛,比赛分三回合进行,每回合定在三分钟。 张海澄傲然而立,主动等待我进攻。 最讨厌这种以退为进的了所谓武道礼节了,拖再多还不是要打。我手上劲力一发,率先发难!一拳向张海澄击了过去。 张海澄冷笑,手一个格挡,借力一闪,右拳已经奔雷而至,直向我扑击而来。 二十七 阴招 一个**上身,一个白衣如雪;一个兽性而野蛮,一个宛若浊世公子。这是一场草根与士族的决斗。 这不是一场空手道选手间的对决,两方所学都很杂,为了施展方便。所以很多规则都不用讲究。所以除了尊重对方极真流的训练习惯,不得攻击头部之外,已经近于自由搏击的规则。这样的规则,同样适合于我。 我和张海澄心里都清楚,我们今天的一战,绝对不是如江宜欣所想的那般天真,点到为止是绝对不可能的,双方既然都已经承认了这是一场赌注,唯一的结局,就必定是有一个人要被打得爬不起来。所以虽然我们仅定了三局。但早已经互相有了潜规则的认同:如果三局结束还不分胜负,谁都有资格提出继续较量。 当然,张海澄那一方肯定以为可以在第一局就干掉我的。只看张董坐在场边悠然自得的面色,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儿子是如何地信任。 张海澄一个直拳,五指捏紧并拢,已经如狂风啸沙一般,直向我胸前击来。我猛然一闪,右手一格,右拳已经直勾而出,猛击向他腰胁部。 张海澄脸上阴沉,一下闪侧数步,身子向后一侧,膝盖一弯,小腿一勾,已经是一个迅猛无比的前踢向我击来。势大无比。这家伙的反应速度与力量,不在实战之中,根本看不出来。虽然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仍然知道他的能力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 只这随便一个前踢,就是破金之势。 劲风一扫,我虽然是侧身半步,消掉他的击力,但右臂上仍然挨了一下,一股刺痛感油然而生。 只是挨了这一踢,我已经知道他的实力确实在我之上。 张海澄脸上狞笑,又是一个侧身连踢,猛龙出山似的向我狂风般击来。显然在他的心中,觉得不在十招内干掉我就是丢人的。这一串腿法的应用,不止是让周围的观众赏心悦目,而且极具攻击性。腿法干劲有力,虎虎生风。迫使我不得不勉力一格,脚步疾向后退。这里不是有护栏的擂台,我有得是地方闪躲。 见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步步后退,张海澄的一众粉丝拥趸纷纷暴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攻吧,你接着攻吧。我一边左右格挡,心中暗暗冷笑。说实话,我并不是托大之人,如果严格按照比赛规则进行格斗,我心知自己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但如果对方都已经把规则放低到一个近于自由搏击的地步,我却已经有了充分的信心,不管张海澄如何强大,参加的比赛和档次如何之高,但说到实战经验,他绝对没有我这种既有过专业训练,更是从实战中成长的人高。 换句话说,以他的成长经历,绝对没有经历过被人用刀追砍的经历。这种血和伤痛的有事,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张海澄或者是一个习武的绝世天才人物,但在抗击打和绝境反击的能力上,绝对不如我!我有绝对的把握胜过他。 只看他这一连串暴风般的疾攻,就可以知道他已经胜利太多场次了,已经习惯了在几招内就解决对手。一个太容易就战胜对方的人,对论如何,总会看轻对手的。 我要利用的,就是他的狂妄和极度自信。不管场面再怎么难看,我要的只是最后的胜利,从来不在乎格斗的过程好看与否,甚至不怕出丑,这就是我最大的优点。 我不是帅哥,也不是明星,更不是格斗家。我的生活经历,决定了我从来都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位置。我是没有任何压力的!这就是我最大的筹码。 张海澄的拳脚看似无数次地击打在我的手上,大腿上。我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其实心中却一直在冷笑,只有我们两人明白,他这些看似迅猛的招数,其实都根本没有伤到我,几乎都是擦身而过。虽然我肢体上也很痛疼,但击不到要害部位,这些就完全是些虚招。 不能击倒对手,再漂亮的攻势如潮也是没有用的。只会徒然耗费自己的体力。 张海澄一番狂攻,却只落了个局面暂优,不由脸上有些难看。谷田伸司暂停了比赛,示意我不要一味只知道闪躲。旁边的那些观众更是一阵喧嚣,只差没唾口大骂了。更有女生叫道:“懦夫!只知道闪。” 换了别人,也许被这些女生们一阵讥笑,早就面红耳刺。但我心下却冷笑,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尊心算什么东西。没有胜利的自尊,永远是最苍白的。这个道理,我早就懂了。他们今天的最大错误,就是找了谷田来作裁判,这个习惯了空手道规则的人,在主持这种新规则比赛时,总有点捉襟见肘的感觉。见我一味闪避,叫停也不是,继续也不是。只得任由张海澄继续这种看着漂亮,却没实质性功效的表演。 我余光尽处,一看时间,已经离第一局结束只差二十余秒。 该是我反击的时间了。就在张海澄一个直拳,攻向我时,我却猛然发力,没有再像方才那般闪躲,忽然一下侧身,双手一下搭上了他的这一拳,五指一开滑上了他的右手小臂,已经是借力近身,做出要搭手反摔他的姿势。 以张海澄的柔道技能,这种防摔自然非常容易的。只见他果然一下收腹,下意识地张腿。但我的本意就根本不是要摔他,只是为了近他的身。 呼地一声,我的右脚已经向他的下盘猛扫而去。 张海澄显然在一连串的攻击后,已经习惯性地有了我只会闪避的错误感觉。那想到我会忽然近身攻击。慌忙左腿一挡。我手上继续发力,一串组合拳向他击打过去。这种瞬间发力的还击能力,我还是有的。 这就好比刚才张海澄连续攻打我时的表演,只不过他的持续时间非常长,而我要的只是这十余秒钟,对我来说,只要在这十余秒钟里局面占优,目的就达到了。在观众的眼里,如果我能这么攻击到这局终了,心理上的感觉就是我和他打了个平手一样,这对准备在几招就ko掉我的他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心理挫折。 前踢,侧身踢,勾拳,扫腿!我简直是把能攻的招都在这几招间施展而出了。这一番攻势,让方才浪费了很多体能的他也一下只有了格档之力。倒成了前面进程的翻版,被迫连续后退。那些他的拥趸忽然一下停止了尖叫,场面一下寂静下来。 就在张海澄终于调整了一下,欲等待新把局面搏回来时,一声铃响,谷田示意第一节的时间已经到了。张海澄只得无奈地停止了。只看他那有些愤怒的眼神,就知道他的信心已经有些受挫。 麦克自然是行家,自然能看得出张海澄那些漂亮的攻击并没有怎么伤到我。一边替我擦汗,一边冷笑道:“你这家伙,很他妈阴险哦!” 我指了指身上的处处淤伤,道:“看见没,只是一味闪避也伤成这样,不玩这招,直接硬拼的话,我这局都过不了。” 麦克点头道:“不错,你一直不让他近身,他的手上攻击力就削弱了很多,这家伙确实很强。下一局准备怎么对付他?” 我冷冷一笑,轻声道:“他还没探出我的真正实力。只是见识了我的狡诈!下一局一定会采取保守打法。” 麦克耸肩一笑,*:“不错,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格斗家,不会轻易被你方才的这局表现所影响,调整心态后必然想以冷静的态度来对付你。但聪明绝对要被聪明误,你果然吃定他了,趁他保守,要他命!” 阿勇也一直站在我们旁边,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不由也寒声道:“他的实力还是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原定的战术我看得临时变更了。文俊你虽然抗击打的能力很强,但久拖下去确实不利。一定要找机会出阴招才行。” 彼此都是点点头,阿勇、麦克甚至包括我在内,都是刀光剑影中冲杀出来的人,都是为了取胜不择手段的家伙。在我们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规则可言。胜者为王是唯一所信奉的教条。要不是今天非得搞到擂台上来比试,我有很多恶毒的杀招可以用。撩阴封喉,攻击要害部位虽然在正式的比赛上被人所不齿,但对我们而言,却是家常便饭。 对麦克,吴晓军这些人来说,最有效的杀伤手法才是王道。跟他们练习了这久,我自己也感觉到自己在渐渐受到他们的影响。或者在我心里,一直也有着这些邪恶的灵魂也未知。 第二局开始了!但我心里明白,这就是最终局。如果不能在这局拿下他,我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我继续搏斗下去,毕竟这几年中,我已经荒废了太久的正常练功,虽然在这段时间内已经拼命恢复,但体能肯定是不足以和张海澄这种多年来坚持高强度训练的人所比拟的。 在敬礼后,张海澄微微低下头去,双手做出守势,一点破绽也未暴露,眼光紧紧地盯着我的步伐。这家伙实在太冷静了,只是这片刻时间,就已经稳定了所有情绪,认真地把我当成一个对手来对待。 以他现在的学生履历,这种冷静着实让人可怕,假以时日,这人绝对可以成长为一代绝项高手。 我呼地身子一动,已经击出一拳,你既然不动,还是由我来吧! 二十八 去死 我一声怒吼,分指拳套中的五指张做巨鹰爪势,直攻向张海澄,擒拿术和关节技是我一向的偏爱,以最小的力制造最大的杀伤。何况我的五指已戳过多年铁沙的,虽然停止训练很久,但这么几年下来,仍然连指甲都已经难以生长。 这是一双丑陋粗糙的手,却有着我最厉害的杀着。 张海澄冷笑,手臂轻绕,和我存心斗上了擒拿。几个缠绕,我们之间在互相的手臂上展开了互攻。但这正落入了我的圈套,毕竟我是光着膀子的,而他却穿着道袍。只是磨擦力已经分出了高下。 但他的指力仍然出乎了我的意料,嘶地一下,我的右臂一阵烧灼的刺痛,已经被他给抓出了一条深红的血痕。我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但他的下盘实在太稳,我竟然没办法一下摔到他。 近身!我猛地一冲,一下猛抱住了他,腰间发力,以散打中的摔技企图给他来个抱摔,但张海澄的柔道可不是白学的,双腿忽然落地而起,竟然在空中给我来了一个反抱摔! 啪的一声,我们两个都摔倒在地,而且我比他摔得还惨一些。懂点门道的张海澄拥趸都是轰然叫好。当然他也没好到那去。只看他脖颈间动脉贲张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一摔让一向以姿势优美自居的他有些恼怒。 谷田叫停了比赛,示意我们重新开始。 两人在这互摔之下,都是激发了野性,互相狠狠地狞视着。 我狂呼一声,又是再度猛攻而上,从刚才这一摔之中,我已经感觉到近身的摔抱是他的弱项。我手上虚晃了几招,忽然又是一下冲了上去,手一下又搭上了他的双手,又是故技重始,意图大力把他摔倒在地。 这次他自然早有准备,那会容我这么轻易地摔到,相反却忽然一个转身,竟然用一个桥式,借力把我反摔出去,这是柔道中的摔法,但他也小看了我,我猛地沉声,拼着手上被他双指掐伤,也要把他给拼命带到。 这完全是一种两败俱伤的不要命打法,他如果放手,就要被我疯了似的打法继续压制。,如果不放手,却一定会被我给连带着两人一齐摔到。 在这瞬间,他却忽然放手了。只是手指猛然用力,在我手臂上一下划出了深深的血痕。如果只看这效果,这招又是他胜了,但我心中却冷笑,他更大的弱点又被我所知道了,他不敢搏命。 两人都呼着热气,互相冷眼对视,张海澄双手和我互相对拆着,阻止我的近身。我冷笑,一步步进逼,攻敌之弱是最重要的。 呼呼几声风响,张海澄为了迫使我不近身,又是一轮腿攻,我身子不停地晃闪,寻找适合的切入点。但他的防守实在太好了,在凌厉的脚法下,我根本找不到近身摔抱的机会。 只看他闪动的眼神,就知道他在盘算着如何防止我这种不用命的近身抱摔打法,他是聪明人,知道只要拖下去,胜利的绝对是他。毕竟我有多少实力,在我们这几次近身搏杀这下,以他对武道的认识,绝对了解。 只可惜,聪明人的自信,往往是会变成自大的。只看着他脸上那股子自以为我近不了身从而施展不出摔技来的冷笑,就知道他已经认为自己胜利在望的。 这一次,他错的深了! 我一个佯攻,不停地晃动,时不时地做要踢的动作。我很少使用腿技,张海澄倒也不敢大意,两人试探了一下,我冷冷道:“来呀!你闪什么!”忽然一个横踢,击向他的腰腹部。张海澄冷笑,一下撩起一腿,一个横上踢,迅猛地向我攻来,显然是受不得我这一激,存心和我对上一脚。 两腿相交,啪的一声轻响,我故意做出一付吃痛的神情。然后一扫而去,赶紧退后数步,在退后的瞬间,以一个迅疾的动作轻轻揉了一下双方腿骨的接触部位。这个动作非常小,但我相信张海澄一定看在了眼里。 不是只有你会演戏的。 刚才这一下对脚,我只用了四分力,那面上的吃痛倒是真的,但却没有这么夸张,那一下揉腿骨却是纯属为了麻痹他。我要做到的,就是让他相信我的腿部承受力只有这么一点点。 然后我又是换成手攻,以一轮急速的出拳击向他,双方在拆打中不停地换位。我的额头上冒出了黄豆大的冷汗。背脊上则已经完全湿透。甚至感觉到短裤都已经潮湿。体力的第一次极限已经逼近。 张海澄完全已经摸清了我的手上功夫,再不像方才那一般轻易让我搭肩施展关节技,脸上沉声,手上也开始发力,一下就把我给逼得连连后退。 在他的眼里,只要防住了我的近身,不能展使出摔技,我就根本不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的。尤其是看出我的体力有些透支,更是以为获胜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看着我额头上阵阵冒汗,张海澄的面上泛出冷笑。只要我在这体力到达极限时妄图一拼,他就有绝对的胜机! 我给他的就是这个机会! 我深深喘息,猛然吸了一口气,一声怒吼,以一种最终的搏命之势向他冲杀而去! 张海澄那会容我这么随便就近身,一个迅猛的侧端踢,迎身向我扫来。这是空手道极真流中的优秀腿法。动作刚健有力,力道非常大。 我侧身一闪,双腿一弓,一个箭步闪开了他这一腿,却把自己的右膝完成落入他的攻击范围。 这样好的机会张海澄怎么会放过,只听他怒吼一声,右手猛然发力,疾向我的右膝上狂削而下! 手刀! 手刀是劲力非常大的攻击招式,据传空手道宗师大山倍达可以一手削断牛角。只是在实战中很难获得攻击机会。这一下实打实的手刀攻击,即便是十块砖,也是轻易一削而断,何况是普通人最薄弱的关节部位。 张海澄面上狞笑,显然要一下把我给置于死地! 我如果要闪开,唯一的解招只有一下扑倒滚身在地,这肯定可是极大地挫败我的自信心。 但我等的就一直是这种机会。还在第二局上场时,我故意露出我的腿部力道不够的姿态,就是要引他的手刀攻击。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最强的部位就是双腿。我少年时的泰拳不是白练的。那时候的我,每天都要负重数十公斤,进行深墩弹跳训练。在顾师父的教导下,我几乎每天都从事枯躁的踢树干练习,伸展腿踢抵抗反撞力,加强腿踢威力、速度及腿胫硬度。在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下,我的双腿不是一般的硬的。 然而以我腿的硬度能否对付他的手刀,这绝对是一种搏命似的赌注! 感觉就是一声沉闷的巨响,在他的狞笑中,我一下无力地垂下了右腿。 张海澄脸上现出胜利的笑容,猛然站直身子,右腿高高举起,一个砸啾,一下就要把我给致于死地。所有人都兴奋地啊着大叫起来,谁都能想像到,这后面就是一个血腥和镜头。 然而他错的深了,他犯的居然是跟徐优妮对付男师父时的错误! 把所有的空裆都暴露在我面前。 就在他一脚向我猛击而来的瞬间,一直落倒在地的我,忽然侧身双手支地,一脚飞天而起!一个高踢! 我心中冷笑:我让你狂! 啊的一声惨叫,这一脚正好撩在了他的下阴之上!力巨无比,竟然一下就把他给击飞了出去,啪的一声落在远方地上。脸都痛得差点没变形,捂着下身翻滚不已。张董啊的一下脸上变色,赶紧冲了上去,扶住张海澄,显然这一下的变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江宜欣和贝儿在内的那些女子,都是吓得面无人色,谁都不敢说话,连惊吓的声音都忘记了。 只有我心中呼了口冷气,自己知道方才这一赌不知有多惊险,要是我的腿力较为差点,现在没有人形的,就是我了。 阿勇和麦克都是冷冷对视一笑,站起身来,关掉了摄像机,开始收拾行李。他俩谁都知道这场比赛已经就这么意外地结束。阿勇朝我走来,轻轻拉了拉我手,根本不等谷田那裁判反应,已经把我给拉出了场。微微笑道:“不错,真他妈爽!” 二十九 巨奖 我走进蒙军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看着我和张海澄那场格斗的录影带。面上露着奇怪的微笑。这也是我来天翱山庄这么久,第一次进入他在这的私人办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蒙军并不经常呆在天翱山庄的原因,又或者他的私人生活并不奢侈的缘故,他的办公室远没有我想像中的奢华,除了一面墙上全部是书架,整齐地摆放着许多各方面的书籍以外,和其它的白领办公室并没有特别的不同。要不是有几件瓷器精品点缀,甚至比不及这山庄的许多房间装饰了。 在这一瞬间,我居然忽然想起罗副书记的那间质朴的办公室。 见我进来,蒙军摇控器一按,关掉了电视,回过头来,指着沙发对着我淡淡一笑道:“坐吧!”这时候我注意到他的桌上放着一本《三国演义》。这本书似乎只要是领导人都喜欢看的。在罗副书记的那间办公室里,我曾经也看见过这部书。 我点点头,才刚刚坐下去。蒙军已经把手手轻轻一推,把一张支票从桌面上滑向了我。 我手一按,眼睛已经一下瞪大了,这竟然是一张一百万的现金支票。 “蒙总……这!” 蒙军微微一笑,道:“给你你就拿着,又不是我的钱,这是张董的眼泪,既然是你赢回来的,你就有资格拿着!” 我心中暗呼了一声妈的,自己要是接了这么大笔钱怎么跟施少强交待。但看着蒙军的样子,自己不拿似乎有些反常了。只得抬起头道:“但这也实在太多了一点,我……” 蒙军悠悠一笑,道:“一百万很多吗?这又不是一堆钱,你把它看成一张废纸不就行了。如果你真觉得多了,分点给帮你去吆喝的那帮兄弟们,用别人的钱做善事,天经地义的!” 我呼了口气,知道再推辞下去更不妥当,只好点点头,道:“那谢谢蒙总,我会去安排的。” 蒙军见我收起现金支票,才微微点头一笑,道:“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不过下手可真狠呀,我看他老二差点就废了。”我赶紧低头道:“对不起,给蒙总你添麻烦了。” 蒙军轻轻摇头,笑道:“会有什么麻烦!张董这次想黑整我,一口气抬升到一百万的赌注。你给他点颜色,正合我意!不过好象他伤得确实比较重,我已经拜托钟医生帮他去看一看伤势了”说着抬头,注视了我一会,嘿地轻笑道:“该怎么说才好呢?也不知道是张海澄有点让我失望,还是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你在格斗场上,真好象条狡猾的狐狸。” 我不敢应声,幸好蒙军只是一笑而过,忽然续道:“我下周要走开一段时间,妤静这里你们要多多给我注意一点,千万不能让她出什么事,更不能她让随便出门!”我毅然点头道:“蒙总放心,我和兄弟们一定不负你所托!” 蒙军忽然脸色一沉,手指又在桌面上轻轻敲动道:“不过,如果不解决掉那跑掉的三个家伙,我还真是不放心。”我自然知道他所说的那三个家伙是谁,猜想蒙军这话的意思也许是要我们做些什么。便道:“那我们该如何办才好!” 蒙军似乎也有些心烦,手支撑着桌面,手指轻轻敲了一下脑门,沉吟了一会,脸上浮起一股阴深之气,冷笑道:“不来个一劳永逸的解决,还真不行的。对了,我听说你也有点受伤,我看这样吧,在我还没走这几天,我放你几天假,你休息一下。 我慌忙摇头道:“没事的,这只是皮外伤。” 蒙军一笑,道:“该休息就得休息,你也是员工,没理由天天工作的,我看你也很久没休息了,现在人手还充足,保护妤静方面不会有问题的。”说到这里,蒙军忽然又按了一下摇控器,重新把刚才的录影接着放下去,一边笑道:“何况有钱就要花,不然赚了干什么!去休息吧,我叫世超帮你安排辆车子,好好耍几天。我要走的时候会叫管夫子通知你。” 蒙军话摆到这了,我没理由再拒绝,何况我现在还真是有点儿疲惫。只好点点头,道:“谢谢蒙总体恤,那我就休息两天,如果山庄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嗯,先出门吧,顺便帮我叫永平和世超进来。” 我心知蒙军一定是有什么念头要和曾永平和麦克商量了,这种关键性的话题我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只得赶紧点了点头,快速走出门外。 口袋里忽然多了一百万,这种感觉真让人一下非常茫然。说不上惊喜,反到是一种莫名的重压。车在路上,思考了半天,决定还是得把这事告诉施少强,不然似乎总有不对劲的地方。 发了短信给施少强,约好了在七仙茶庄的天台上会面。绕了好几条路,确定确实没有任何人跟踪以后,我方把车开把七仙茶庄的后巷里。 天台上,施少强已经在喝着杯绿茶等待着我。看见我来了,脸上泛起冷笑,道:“你小子,很**哦,昨晚很爽吧?” 我脸色一变,说道:“你知道了?”施少强皱皱眉,嘿地笑道:“这种事还能瞒得过我。不过这事总得来说对我们有帮助,可以提高你在蒙军心中的位置。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 我自然知道施少强是通过其它眼线得知的这一消息,只得咋舌一笑,道:“收了贼赃,于心不安,赶紧来汇报了。” 施少强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笑道:“蒙军赏了你多少?”我呼了口长气,掏出那张现金支票。手一按,从桌上轻推到施少强手前。 施少强接过一看,脸色也变了,吸了口冷气,嘿地冷笑道:“一百万!蒙军出手可真豪爽。”我点点头,道:“可不就是,所以来找你汇报一下。” 施少强沉吟了一下,道:“你用着吧,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了!”我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就没什么指示?” 施少强哈哈一笑,道:“这是他给你的钱,我还能截留不成,回头他问你钱哪去了,你怎么交待。不过你很有纪律性,我很高兴。”说着悠悠道:“不过这钱不要乱花,回头有什么问题,咱可填不起这窟窿。” 我哦了一声,把支票收起来。道:“这到是,不过他交待过了,这钱要分一些给阿勇的一些手下的。” 施少强点点头,道:“其实今天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想办法联系你了,相信你也知道,这次我们行动,只击毙了一名杀手,还有三名已经潜逃,很有可能还在a市或者附近。我估计他们最近一定还要有行动的。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我点点头,微笑道:“这不挺好,蒙军要是让人做了,可不是正合你意。” 施少强摇摇头,道:“那能这么轻易地让他死,这不是便宜了他,何况他的组织已经非常制度化,就算他死了,不彻底铲除他的犯罪组织,也是没用。甚至如果因为他的死引发一些夺权混乱,只怕更难控制。” 说着冷声道:“要不就不干,要干就要一窝端!” 我自然知道施少强的唯一目标就是要一举把蒙军的整个组织给瓦解,在这个目标没有达成之前,其它都是小事。否则他也不用处心积虑地把我安插进蒙军的组织了。 施少强缓缓端起茶杯,轻轻啜了口绿茶,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脱口而出道:“对了,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路勇刚?” 勇刚?我惊了一下,根本没想到他的名字居然从施少强的口中说出来,从思怡的电话和现在施少强的神情判断,我心知路勇刚一定出了什么事,心念一动,不由缓缓道:“是有个老同学叫路勇刚,不过好多年没见了,他怎么了?” 施少强看我的神色,摇头道:“也没什么事,如果他联系你,你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一定有鬼,我心中暗想。面上却装作糊涂状,套话道:“他怎么了?犯什么事了,劳动你老人家来过问。” 施少强嘿地轻笑着摇了摇头,缓言道:“也没什么大事了,前几天市局那边报来份材料,跟他有点关系,要协查一下,我看见资料上写着跟你是一个高中的,想着也许你们认识,就随口问问。” 我自然知道这事绝对不会如此简单,勇刚一直在**当兵,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要省厅也协查,绝对是件不小的事,否则以施少强的身分,绝对不会去过问这种小事的。赶紧点头道:“也就是个普通同学,很多年没见了,如果他有联系我,我会跟你说的。不过我想可能性很小。” 施少强道:“我想也是,好了,我还有公事得先走,你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你的进展很不错,我很满意。照这个速度,你很有希望打进蒙军的核心圈子。” 我笑笑,对他的这个看法持保留意见,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保镖的工作职责和他的犯罪集团,似乎离得比较远。甚至除了见识到他的凶悍一面外,我还根本没有找到蒙军参与任何大型犯罪的蛛丝马迹。当然,可以肯定的是,蒙军的组织绝对是一个犯罪集团。就我所能看到的,最突出一点就是涉枪。 这样一步步走下去,也许能看到更多黑幕吧。 三十 可怕 给了阿勇一个电话,说了蒙军对这笔奖金的要求。阿勇冷笑,道:“老头子还挺会收买人心的,行!我帮你安排给同去加油的兄弟们。不过我可说是你的心意。”我愕然道:“这不是开玩笑吗,我怎么给得起这么大的心意?” 阿勇轻笑:“这人情你也不做?得,那我做!” “行,分钱这种事我本来就做不来的!你可别笑,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叫我来分,随便就是几十万,我手抖。”我打趣道。 阿勇显然是在电话那边狂笑,道:“这点小钱就手抖,那你这辈子是别想富贵了。”我笑笑,道:“可不就是,我连现金支票该怎么兑现也不懂的!”阿勇哈哈大笑,道:“不可思议,居然还有你这样的笨蛋。那这样吧,我叫你一个老朋友来帮你搞定。天翱山庄附近没有取款机,我看干脆把所有现金都给提出来,让你丢在家里,什么时候想用直接拿得了,估计也没有人敢来抢你的。” “老朋友?谁呀”我一下茫然了,阿勇怎么会认识我的老朋友呢?阿勇神秘一笑,道:“见到你就知道了!她干这行可是轻车熟路的。” 阿勇的公司门口,当徐优妮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还真愣了一下,浑没想到阿勇说的老朋友居然是她。想想也是,阿勇和我共同认识的人并不多,是徐优妮并不意外。 “怎么?这么短时间又重逢,心里很不爽是不?”徐优妮微笑,阳光轻拂在她雪柔般娇嫩的脸颊上,灿烂如斯。 有点意外罢了,没想到你居然会到阿勇的公司去做事而已。昨天见到阿勇,你们居然也没打个招呼,存心忽悠我呀! 徐优妮鼻头轻轻一皱,狡黠地说道:“他是老板,我们是小职员,他不叫我,我可不敢随便凑热闹的。再说没人说我换工作不可以的吧,偶尔换份工作很正常的,人往高处走,我也要吃饭的,对吧,哥哥!” 被她一声娇滴滴的哥哥给差点没惊得毛骨悚然。我微笑,道:“我有说过这不正常吗?似乎在你们白领层里,跳槽越多身价才越高吧!” 徐优妮盯了我上下打量了几眼,忽然嘿地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暧mei。我被她如此笑容看得有点发毛,不由活动了一下四肢,看了下自己身上,问道:“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徐优妮笑笑,道:“要说不对劲呢?没有;要说改变嘛,很多!”说着眼光又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下,嘻地笑了,轻道:“比如说打扮,似乎比以前要得体了许多,真的,这套西服挺配你的!” 我笑笑,道:“就这点呀,还有呢?”徐优妮似乎思考了一下,才犹疑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你整个人的气质都有点改变了,你以前给我的感觉,就是个刚出来工作的年轻人,朝气是有,但沉稳不足。但几个月不见,好象换了个人似的。昨天见到你在场上的表现,你知道给我最大的感觉是什么吗?” 我没回答,只是朝她点了点头,鼓励她说。徐优妮却忽然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不说吧,说了你生气的!” 我笑道:“怎么可能,你看我会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徐优妮嘻地说了声谁知道你的,然后恶恶道:“那我可说了,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哦!”话音一落,她伸出右手,在空中快速划了两字。 我眼神和瞬间记忆很好,虽然她的手势只是一晃而过,但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同时在心里重新按照她刚才的笔划重新回描了一遍,不由心中一怔。这竟是“可怕”两个字。这让我的心也不由得一沉,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让别人用可怕二字来形容的改变呢? 我面色不动,故意皱眉道:“直接说啦,写得跟鬼画符似的,谁看得清!”徐优妮似乎很满意方才这一手,根本没意识到我已经看清,仍笑道:“我可已经说了,没看清那是你的事了。” 我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触,面上却似一点不在意地插开话题,把支票递给了她去处理。徐优妮嘻嘻一笑,捏着支票当作扇子扇风,口中轻笑:“一百万呀,这下我发了!好重一箱钱,你可得陪我去!要不我可提不动。” 我点点头,指了指车门,说道:“我现在送你去银行吧,安全一点,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做。”徐优妮哟了一声,道:“想不到我也有私人保镖的一天。” 车到了银行门外,徐优妮叫我等着,自己向银行走去。提取一百万的现金不是几分钟就能搞定的,过了半晌仍然没有出来。我有点呆得无聊,掏出烟点上,心里莫名的有点戚然,暗讨着自己这几个月来,似乎真是改变了许多。拉低了后视镜,抬起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样子似乎没怎么变,但我知道,不论是心态还是性格,都再不似半年前那个嘉怡里的懒惰保安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生无常吧。我不知道,是性格改变了我的命运?还是命运改变了我的性格? 刚把后视镜推回正常的位置,我感觉自己似乎在镜头的移动中看见了什么,赶紧转过头去细看,果然证明了我那下意识的一瞥不是错觉。只见街的对面,很久没见的路思怡正低着头向我这边走来。虽然她戴着毛线小帽和墨镜,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不止是因为我太熟悉她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丫头有个千年不变的打扮,永远喜欢在挎包上挂个迷小型的芭比娃娃做挂饰。 我刚想打开车门叫她一声,却又忽然停止了,因为我感觉到她似乎非常紧张的模样。不停地边走边回头,这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她的学校离得这很远的。怎么会自己一个人跑到这边来呢? 只见思怡不停转身,走走停停,四处张望了一会。我心中一怔,冒起一个念头,思怡的表现这么反常,一定跟勇刚有关!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联系起来一想,我心头一下闪过这样的念头。好奇心不由大增,就在她走过我车子的时候,我赶紧低下身去,免得被她发觉。这只是个下意识的举动。倒不是为了存心躲避她,而是我觉得如果我现在出现,估计会有什么不妥。 不用怀疑,我已经可以肯定勇刚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否则思怡那天不会打来奇怪的电话,施少强也不会问到他!这样想着,我心中也急切起来,虽然很多年没见,但曾有的友情却是一点没变的。我和他那是发小的哥们,而且不止于少年玩伴这么简单,和马列他们不同,勇刚和我还是师兄弟的关系,都是顾师父的弟子。后来又一起参加社团,这种关系就算再多年不见,也丝毫不会有损友情的。 这时候徐优妮已经提取了一密码箱的现金步出了银行。 “这里面有五十万,你点点,其它五十万我已经按照蒙总的吩咐打到公司那边的帐上去了。”我接过密码箱,掂量了一下,不是一般的沉,不由呼了口气。自己居然也会有五十万现金在手随便挥霍的一天。当然施少强的话自己记的清清楚楚,这钱是绝对不能乱用的。 “怎么,这么信任我,连钱也不点一下?”徐优妮轻笑道。 我有点魂不守舍地点点头,道:“当然信得过。”视线却一直盯着思怡,只见她很紧张地又四处看了看,然后才在银行的atm机前开始排队取款。 “你在看什么?”徐优妮奇怪地道。 我赶紧转过头来,耸耸肩。轻笑道:“没什么,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不好意思,我刚刚接到电话,一会还有事要赶着去办,和你们公司不顺路,不能送你回去了。” 徐优妮自然知道我这话言不由衷,但她是聪明人,也不表露出不悦之色,只淡淡道:“没有关系,我自己打车回去好了。” 我略有些歉意地道:“真的对不起,这样吧,我过几天再专门请你吃饭。” 徐优妮打开车门,笑道:“那有这么多对不起,你有事的嘛,这也是我的工作的,改天见啦。”说着伸手向远方开来的的士一招。 看着徐优妮的倩影钻进的士,我才呼地松了一口气。仔细地盯着那在atm机前的路思怡。跑这么远来这取钱,没有问题才怪呢!我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我今天会见到路勇刚。 这时候思怡已经取完了钱,仍然很紧张地抱着放钱的挎包,开始招手打车,然而连续过来的几张车都是有客的,思怡显得有点匆忙的样子,向马路对面走去。好象是准备在另一边叫车。 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不妙,只见远处一张一直停着的轿车缓缓驶动,绕了个头,向着思怡身后缓缓开去。车中两个男子还用手指了下思怡,要不是站在我的角度,根本注意不到。 我靠!有人跟踪思怡。这是些什么人?他们的目标绝对不是思怡,一定是勇刚。 该怎么办才好?我心中迅速盘算着。 这时候思怡仍然没截到车,娇俏的脸上现出急不可耐的神情。 我油门一踩,方向盘猛然一扭,一下越过了这张跟踪思怡的轿车。车子开到思怡的旁边,我一下伸手打开车门,对着思怡道:“快上来!有人跟踪你!” 思怡一下愣住了,惊道:“文俊哥?怎么是你!” 一 重逢 车疾行在路上,混杂于车流之中。 随着我的每一次加速强行超车,思怡都被摇晃得惊呼起来。“文俊哥,你怎么了,快停车,我还有要事的!” “你给我闭嘴!”我恶声道!眼睛随时注意着那辆紧随着我们的黑色轿车。脚下一踩油门,又迅速超过了前面一张车。 “你别开这么快,会把交警引来的!”思怡惊道。 我冷笑:“你不想勇刚有事的话,就乖乖坐好!别再这么多废话!”这话一出,思怡脸一下白了,抱紧了挎包,很吃惊地看着我。 然而不论我怎么加速超车,这辆黑色轿车都死死地咬住了我。思怡见我不时从后视镜后瞟着,终于意识到什么,不由也回头张望,一下惊道:“有人跟踪我们!” 我冷笑,手一猛打方向盘:说道:“不是我们,是跟踪你!” 思怡啊的一下惊呼,道:“谁,谁在跟踪我!”我转头瞅了她一眼,冷笑道:“这得问你,说吧,勇刚得罪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思怡犹不想说实话,只微有些颤抖地道:“你说我哥吗?他,他好好的呀!还在**那边当兵。” 要不是我在开着车,哪怕她是我的妹妹,我也会劈头给她一巴掌,这种紧急时候还跟我装蒜。一开始我只还只是想勇刚大概有点什么麻烦,现在看见这些人紧咬着我们不放,我已心知勇刚这一次出的事绝对不是小事。而且可以肯定思怡跑这么远来取钱都是为了勇刚,她刚才这么紧张,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人盯上。 我脸一恶,冷冷看了思怡一眼,冷笑道:“是吗?那你慌什么,跑这么远来提款,当我白痴呀!你不想说没关系,我可不想我的好兄弟有什么事。快说,勇刚现在在哪里?” 思怡显然是怕极了我这有些狰狞的面目,想说又不敢说的。我轻笑,道:“你如果信不过我,可以不说,但你如果想我帮助勇刚的话,你自己考虑清楚!后面是些什么人在跟踪你,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对勇刚不利的。” 思怡显然心中也是一番深思,深深吸了口气,似乎鼓足了所有勇气才道:“文俊哥,你真的能帮我哥吗?”我点点头,望了她一眼,柔声说道:“但你至少得告诉我勇刚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后面这些是什么人?” 思怡轻轻嗯了一声,终于下定决心道:“我哥犯了法,后面这张车上的人,我想应该是些警察吧。” 警察?虽然我早已经猜想过了。但这话还是让我郁闷了一下。如果勇刚真是个犯人,我该如何面对他?当然这念头只在我心中一闪就过了,以勇刚的为人,他如果真杀了人,绝对是那人非杀不可!这点上我对他的人品有充分的信心。 “他犯了什么法?现在在哪里?” 思怡轻轻叹了口气,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涉及了命案,而且动用了枪支,部队那边查得很严,我爸爸这些天都气得生病了。” 路老爹这么多钱也搞不定的案子,自然是非同小可了。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连施少强也要过问这件事,普通的命案也就罢了,毕竟勇刚是军人,涉及到军队的事总是比较麻烦的。 当务之急,要不就停下车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他们也不能奈我们何。要不就是甩掉后面这辆车。否则他们通知了其它警察来阻截,再想跑就更不可能了。我该怎么选择呢? “勇刚现在在什么地方?他用什么方法和你联系的。”我问道。仔细一看,后果那张车仍然紧紧地咬着我们,和我们保持着三四张车的距离。 思怡低声道:“他没打我手机,在网上和我邮件联系的,他说他不敢回家乡,叫我帮他筹点钱,今天在城郊的福岗村等我。还叮嘱我不要在学校附近取钱。可惜我两张卡全刷了,也只能提一万块,也不知道够不够。”我点点头,心想勇刚心思果然够慎密,知道这个时候,打亲人手机和寝室电话都是极不安全的。看样子,勇刚是准备拿点钱跑路了。 我心中一下打定了主意,既然勇刚已经到了a市,而且已经引起了警方注意,如果今天我们不能帮到他,那以后的联系估计会更麻烦。心念一动,我已经决定要甩掉这张车。 在这滚滚的车流中,我的心一下异常地冷静下来。看着车窗外的高楼和路边的行人闪向车后,我心中盘算着如何摆脱身后的追踪。 不远处已经是个十字路口,我心中有了主意,我缓缓放低了车速,心中跟着远方的红绿灯时间指示器一起读秒。控制着自己的车速。幸好现在车流不算拥挤,正合我的打算。 时间刚刚好,就在红绿灯交换的一瞬间,我已经冲过了人行道。一下把那张尾随的黑色轿车给卡在了后面。 思怡兴奋地大叫一声:“好耶!” 我冷笑。这时候就喊yeah还为时过早,如果对方是警察,要跟上我们是非常容易的,a市的监控我早就见识过了。何况我知道这条路的红绿灯变换的时间特别短的。果然不过多会,一直回头的思怡忽然叫道:“怎么这么快,他们又跟上来了。” 我猛然加速,连接着超越了几张车,思怡慌道:“慢点慢点,被交警给阻住可麻烦了。”我冷笑道:“没事的!”说着我方向一转,已经绕进了一条小巷。这条小巷并不算宽。就要冲出小巷时,我一甩车头,把车子给一下来了个横放,刚好停在小巷的中间。这个位置摆得很毒,两边留下的距离都很难再通过车子。 “下车!”我把那数码箱一提,打开了车门跳了下去。 思怡惊了一下,跟着下车来,指着车道:“就把车放在这,你不怕警察扣你的车!” 靠,说你是个丫头你还真不含糊,这时候是车重要还是你哥的命重要。何况这是蒙军的车,他有的是关系搞定。至于这张车被拖后,只要报到施少强处,他肯定可以判断出我和路勇刚有联系,但这毕竟也是后话了,已经顾不了这么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联系上勇刚,设法搞清事情的原脉和未来取向。 懒得跟她解释,一把拽过她,向巷口冲去。伸手就向迎面而来的一辆的士招去。 坐上出租车,思怡张嘴就道:“去福……”我一把拖住她,阻止她说话,对着出租车司机道:“去机场!”思怡惊了一下。我已经冷冷寒了她一眼,阻止她再说话。思怡被我凶恶的眼光给一下把想说的话生吞了回去,点点头,有点委屈地缩在了座上,不时地回头看。 从这里去机场,虽然并不太远,但也差不多要半小时的车程。车上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脑海中不断回忆起曾经和勇刚在一起的那些少年往事。越想越对多年未见的他感到思念。 车到机场数百米处,我叫的哥停下车来。才刚刚停车,思怡已经忍不住道:“从这里到福岗村简直是南辕北辙,怎么你要我到这里来,你不是想送我上飞机吧!” 我没直接回答,只是冷笑道:“我不要你上飞机,我要你的手机!”思怡一愣,道:“干嘛?” 我懒得解释,干脆自己动手,一下把挂在她胸前的可爱手机给摘了下来,一下丢到了道路边的花丛中! 啊!那是我新买的手机。思怡惊叫道。就要低声去捡。 我一把拉住她,冷笑道:“你想你老哥有事就赶紧捡回来好了。回头跟你老爹要,买一百个给你当玩具也没问题。”思怡哦了一声,有些奇怪地问道:“这跟我哥有什么关系,还有你为什么拉我来机场,你至少解释一声嘛!” 我呼了口长气,伸手又向不远处开来的一辆的士招去。一边走一边轻声道:“要不是你今天遇上我,勇刚现在已经在牢里蹲着了。你既然已经被他们跟踪,你以为他们找不到你的位置吗?” 哦!思怡兴奋地哦了一声,道:“文俊哥你的意思是让他们监控我的手机位置,以为我哥现在到了机场是不是!” 我微微一笑,轻轻一揽她肩膀,笑道:“你总算变聪明了!走啦,上车!”思怡被我一下揽在怀里,脸唰地一下红起来。嘟着小嘴道:“这次我那些死党找不到我,会发疯的!” 为了安全起见,这次的车我也没有直接到福岗村,而是换了两张车,绕了近一个多小时的路。才到了福岗村附近。下车后,思怡有些异样地看着我,说道:“文俊哥,我以前觉得你是一个特冲动的人,真没想到你原来这么谨慎。换我现在就直接坐车进去了,根本不会步行这一段。” 冲动?呵!我心中冷冷一笑,换了任何人,经历了我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会再随便冲动了吧。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年岁,更多的是让一个人渐渐成熟。 我四处打量着,轻声道:“步行可以更好地观察地势,我有好几年没有来过这了,这时改变还是有点大,不认清路出了什么事可不好办。”在做保镖的一段时间中,我跟着麦克他们也算学了很多。观察力确实比以前更上了一个台阶。加上我原有的那种特殊第六感,很多时候自己都觉得越来越适合保镖这份工作了。 福岗村其实并不是一个村子,只是个地名,因为地处城郊,现在成了很多外来打工者散居的所在,所以环境并不算好,门墙脚处都是垃圾推和污水。街道墙面上都有着脏污的痕迹。风吹过,卷起一地的塑料袋和废纸灰屑。一群蓬头垢面的小孩子打闹着从我们面前跑过,倒吓了思怡一跳。 我转过头去,看着思怡那有些惧怕的样子,笑道:“怎么,我们大小姐好象很不习惯这种地方!”思怡皱着眉头道:“你不觉得这里很脏吗?a市居然有这么脏乱差的所在,真想不到。”我笑笑,道:“那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死角的。这世界永远是不公平的,你以为他们也想住在这种脏乱差的地方吗?” 思怡皱眉道:“至少也该打扫下嘛!”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就别埋怨了,勇刚和你怎么在邮件里说的,到了这怎么联系?” 思怡点了点头,说,我哥说他在福岗村背南胡同二十四号。 我点点头,也没问人,就看着模糊的那些门牌号慢慢找着去,差不多找了近半小时,才找到这所谓的背南胡同二十四号前。 这是一幢三层楼的破旧建筑,一看就知道全部是出租的民居。路过的人都说着不同地方的方言,这里显得龙蛇混杂。思怡唷了一声,道:“怎么这二十四号指的是一幢楼,我哥没说是几楼几号呀!惨了,难道要一户户地敲门问?” 我也有点晕,暗想在楼下大叫他的名字似乎又有点不妥! 这时候我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猛然一下转过头去,只见对面另一幢小楼的二楼,有个穿着件白色背心的年轻人打开了窗子,正对着我微笑着。 这人留着个寸头,眉清目秀,却长了一脸的毛胡子,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刮剃过了。阳光刺在他的面庞上,他的微笑显得是如此地真诚可爱。 我心中一阵无比激动的感觉。心中暗想:“勇刚,好久不见!” 二 前尘 黄昏的阳光,淡淡地拂洒在这些低矮楼房的红瓦屋顶。看着几缕炊烟悠悠飘荡,勇刚的双眼显得有些迷茫。知道我们有话要说,思怡乖巧知趣地借口买点酒菜和日用品离开了,这破旧的二楼空屋中,就剩下我和他二人。 嘿,我叫了一声,丢了支烟给他。勇刚头微一回,伸手一抄轻轻接过,却只放在嘴边轻轻嗅着。“我戒烟三年了,**那地方海拨高,我一抽烟就不舒服。” 那就别抽了!难得既然戒了这么久,就戒到底吧! 勇刚嘿地一笑,把烟往嘴一里叼,颇有些含糊地道:“闻闻烟香,叼到过滤嘴发烂吧!” 我打量了一下这空屋,只见除了墙角一张破损的木床和一把水壶外,别无他物。床上放置着一个旅行包,估计里面就是他的全部身家。 什么时候来的?我问道。我往木床上一靠,懒洋洋地问。 勇刚笑笑,道:“来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敢现身。” 我吐出口青烟,讥讽道:“你小子,倒跟兄弟们玩花招了,租了两屋,却告诉思怡空屋的号。学狡猾了哦!” 勇刚脸上微红,顺着窗前的墙角缓缓坐在地板上,拿下我发的那只烟把玩着,缓缓道:“我的事你该听说了,不这样做行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思怡那丫头有多单纯,警察如果盯上了她,她根本没法甩脱的。” 我心里暗笑一下,心道这到是实话,今天不是遇到我,思怡被别人跟踪到这怕也没知觉。不过以勇刚的这种谨慎,就真是警察跟踪到这,估计他也能跑掉了。只看他选择的这间屋子,就知道他当这几年兵不是白当的,从这里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见整个福岗村的路口。非常适宜观察,甚至可以说,就在我们才进来后,用望远镜看的话,他就可以直接看到。 “知道她笨,那你还找她,不怕连累了这丫头!就这么缺钱呀?”我有些生气。 路勇刚无奈地笑道:“没办法,她一定要见我一面才肯,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不听不行,你真以为我为这点钱呀,不过既然见也要见了,多点傍身也好。” “说吧,你是怎么搞的?”我问道。 勇刚轻叹了口气,脸上不屑地冷笑了一下,眼神中仿似透着些无奈,缓缓地道:“还能怎么着,栽了呗。被人摆了一道。”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轻笑道:“你这乌龟德性一千年不变,说话就不能爽快点,让人听着急!赶紧老实交待,你好好当着兵的,到底犯什么事了?” 勇刚轻叹口气,沉吟了一会,道:“怎么说呢!其实一年多前我就退役了!” “退役?思怡那丫头不是说部队保送你去念军校了吗?”我惊道。这确实是我没想到的。 “那是瞎编骗老爹的啦,不然他一定让我回去继承家业的。你知道的,我最烦做生意了,要不我疯了去当兵干嘛,直接跟他干好了!” 我嘿地一笑,重新打量了一下蹲坐在墙角的路勇刚,哟了一声,笑道:“还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真跟哥几个斗上了,都退役一年也没个音讯。我和马列、志伟哥几个可都还以为你真要做到将军保家卫国攻台打日本才罢休的。” “瞎扯,这轮得到我吗?”勇刚哈哈一笑,跟着道:“思怡怎么去这么久,买灌啤酒也这么慢。” 别扯开话题,赶紧老实交待这一年你没当兵,跑去干嘛了? 勇刚嘿地一笑,道:“非说不可呀!那得从两年前开始讲了,我在藏边当兵的时候,遇上了一个来旅游的台湾女孩,她和几个朋友来**旅游,也不知道怎么跑来没开放的禁区来了,还正好遇上大雪封山,又发生了交通事故后,受了伤还一时出不去,正好我们救了她,嘿,想不到一来二往,我居然和她好上了。” 哟,想不到你丫大山里当兵,还玩起这等浪漫了。我哈哈笑道。 勇刚笑笑,道:“你他妈还要不要我说。”我嘿嘿一笑,道:“行,不打断你!接着讲!” 勇刚轻叹了口气,把玩着手中的香烟,道:“你知道,这种事在部队是不行的,所以道路通车后,她们回台湾了,我们也就断了联系。没想到我快退伍时,确实本来要上军校的,她却又忽然找来了,说是忘不了我。” “应该说是你忘不了她吧!”我笑笑。 这本是打趣的话,谁知勇刚却居然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承认我了根本忘不了她,唉,毕竟是初恋呀!” 后来怎么说? 勇刚似乎一下回到了那段日子的回忆中,脸上也多了些怅然,呆了一晌,忽然问我道:“你说这命运的改变,是老天爷的安排?还是自己作孽?”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显然是这个女人的出现,导致了他今后的一系列变故。微一沉吟,我道:“应该人生无常,但命运在手吧!”说这话时,我想起的却是自己的人生,再离奇的人生变故,又有几人能和我相比呢!但选择成为施少强的棋子,却是我自己的选择。那怕他当初玩了一点点的手段,但如果我坚持拒绝,也不会有今天的。 勇刚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长呼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对,当初选择当兵的是我自己,认识她,喜欢她的也是我自己,不管现在怎么样了,也该不后悔的吧。” 停顿了一会,勇刚接着缓缓道:“为了她,我放弃了念军校,选择了退役后自谋职业,后来在她的要求下,我随她去了云南,以我的名义和她的几个朋友在滇西那儿开了个茶场。那时的我还以为下半辈子会在那儿渡过呢!现在想想,真***天真。” 这次我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样过了一久,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一次无意中的发现,我才知道了他们都是为一个台湾的贩毒集团的组织服务的。目的就是以茶场为入境的第一道中转站,把毒品混在茶叶和其它商品中中转出去。” “我靠!你他妈不是也跟着搞毒品了吧?”我怒道。 勇刚冷笑:“怎么可能,你知道我最讨厌那玩意的。我在知道这回事后,大骂了她一顿,但毕竟感情一场,也不想揭发她,就想一走了之。但这事被她的上层给知道了。就想干掉我灭口。” “后来呢?”我忍不住追问道。 勇刚脸上忽然呈现出痛苦的表情,直呆了半晌,方缓缓地道:“在我被他们追上时,她为了掩护我跑,替我挡了一枪,死在我的面前。我逃路后,发誓要为她报仇,就在他们以为我会吓得逃跑的那天晚上,我连夜返回,一夜之间连着杀了他们七个人!” “七个人?”我呆了一下,无论如何,这个数字也太惊人了。看来虽然当了几年兵,勇刚的性格犹是和从前一样,平时可以极度冷静,但一旦真的发起狂来,却是让人望而心悸。也可以想见,他和他口中的那个台湾女子间的感情是多么的让人不可思议,这种爱恨纠缠的爱恋,最让人不可忘记。 路勇刚脸上又浮现出一脸怅然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道:“事后我才知道其中还有一个是被我误杀的,是他们那天请来吃喝的一当地部队的领导。”说着嘿地自笑一下,道:“我现在不仅是个杀人犯,而且是贩毒大案的嫌疑人,你知道吗?这个茶场是以我的名义开的,所有的进出单据都有我的签名。” 我心中一惊,虽然从他的口中,这些只是淡淡的只言片语,仿似在说一个庸俗的电视情节,但可以想见,这对当事的路勇刚来说,是多么惊心动魄的一个历程。事情搞到这份上,杀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毒品的事更难解释。难怪勇刚只有逃路这一招可走了。 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换了我,也许也会这么做的,只是未必能有他这么冲动罢了。这一瞬间,我甚至为前来这儿时,应该以为什么角色面对勇刚的心态感到后悔。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是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兄弟的! “故事讲完了,是不是很像电视剧。嘿,说说你吧!现在怎么样?”勇刚强挤出些笑容。望着我笑道。 我?我自笑了一下,心想咱哥俩半斤八两,谁也没比谁强多少。我呼了口长气,心想该怎么对勇刚说才好。看了看天色,已经有点儿偏黑了。 勇刚也没急着问我,嘴里轻道:“搞什么鬼,思怡不是迷路了吧,怎么现在还不上来。”说着站起身子往窗外望去,头刚伸起,他的脸色忽然一下惊了,一个闪身,缩向了窗子一侧墙边。好象是看到了什么似的。 怎么了?我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路勇刚右手食指一指嘴唇,示意我不要惊叫,轻声道:“外面来了很多警察!” 警察来了?怎么会这么快?以我今天的谨慎,警方没道理这么快就找到这儿来的才对吧。难道是思怡去买东西的这么一会功夫就被警察给发觉了吗? 我和勇刚轻轻地从窗子一侧望出去,只见背南胡同的入口处,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开来了十多辆警车。数十个核枪实弹的警察已经迅速就位,显然马上就要进行一场大的动作。 勇刚冷笑一声,道:“终于来了呀!”一下向床上那个挎包冲过去,显然里面放有武器什么的。 不要急!我手一挥。我有直觉,这些警察不是针对路勇刚来的。 三 天使 勇刚也冷静下来,因为我们都发觉警察们展开包围的并不是我们这一块,而是瞄准了数十米外的一幢**的二楼建筑。和我们正好隔了一条路的距离。简直可以说我们这儿是最佳观察点。 警车犹在不停地开来,跳下的都是全副武装的警察。显然这一切早已经在预定的安排之中,警方很迅速地拉开了警戒隔离线,分成不同的部位对这个地方进行了围堵。只看那荷枪实弹的排阵,寻常人见到都会惊吓到的。幸好这种地带的治安一向不太好,普通人都回家比较早,加上现在已经是临近入夜,街上的行人并不太多,偶有几个路过的,一下见到这种场景,马上被警察警告离场,都是吓得赶紧往回缩。 萧瑟的暗夜中,一时呈剑拔弩张之势。只要看到这场面,谁都知道警察即将实施一个大的逮捕行动。这种大场面不是一般人能有幸遇到的。让躲在窗前偷看的我也忽然有点儿热血沸腾。 “看来真不是来对付你的。不过出动这么多人,肯定是件大事。”我转头对勇刚道。 勇刚点了点头,轻声道:“对,现在还不是深夜,这么着急就实施抓捕,他们要对付的人肯定是非常狡猾,经常换点的人。”我点点头,赞成勇刚的判断,显然是警察也才刚刚得到情报不久,担心对方又溜掉,所以还在天色微黑,就马上强行采取行动。 我的眼光四处观察,忽然惊了一下,我竟然在比较靠后的警车旁边,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施少强正一脸冷酷地和下属交待着什么。手下不停做着比划,显然是在安排抓捕的计划。 连老施都亲自出手的案件,而且搞这么大阵仗的行动,对方一定不会是宵小之辈。会是什么人呢?我心头忽然有点异样的感觉。难道那逃跑的那几个杀手,竟然也是躲藏在这一带?就在我们斜对面的小楼里? 真很想打电话给他证实一下,想想又有点不妥,毕竟勇刚在身边,而且老施正在做着大事,不方便影响他的。 “你认识他?”勇刚头朝施少强那边一指,忽然问道。 丫的,勇刚实在是太了解我了,居然只从我的眼光和神色里就判断出来了。赶紧摇头:“没有,怎么可能,我见他的警衔很高,有点好奇罢了,在想出动这么多警察他们要对付谁?” 勇刚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以为我和施少强有什么关系。点了点头道:“对方火力应该很狠的才对,也得,难得见这么大场面,我们就当看热闹吧。”我心一松,暗想兄弟归兄弟,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你知道的。 然而只是一秒,勇刚忽然想起一事,道:“思怡怎么现在还不回来,会有危险的。”我亦是脸色一变,看现在的阵势和这些警察人人都身着防弹衣的装备,搞不好会有枪战的,以思怡那小丫头的胆怯性格,如果见到这种事,只怕会吓得哭起来。 “快打她电话!叫她不要接近这里。”勇刚急道。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思怡的电话早被我给扔到花丛中去了。勇刚见我没有打电话的动作,奇道:“怎么了?”我轻叹一口气,把下午我们来时的事情简单地向勇刚交待了一下。勇刚嘿地笑了笑。“我出事后,本来也没打算麻烦兄弟们,刚才见到你和思怡一起来,还以为这小丫头怕了,直接找得你帮忙呢!原来是这么巧。”我拍了拍他,笑道:“兄弟有事,做兄弟的怎么能不在,老天是有眼的!”相视一笑。但随即又都为思怡的安危担心起来。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迅速缴械投降;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迅速缴械投降!”忽然一个车载的高音喇叭声响起,并且反复了几遍。显然是警方已经部署完毕,准备行动。由此也可以判断,他们对付的人绝对是有武器在身的,而且警方并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直接硬冲也许会导致重大伤亡, 听见警方用喇叭劝降匪徒,我和勇刚倒松懈了一口气,匪徒投不投降是另一件事,至少思怡如果听到,应该不会再靠近这附近了吧。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迅速缴械投降!否则我们将采取行动!” “***,去死,还我兄弟的命来!”只听在警方警告后,一句唾骂从警方包围的那幢小楼中大骂而出,在寂静的夜空显得非常刺耳。 这骂声方落,啪啪两声清脆枪响,匪徒竟然已经率先开枪,只见为首的一辆警车玻璃一下被击得粉碎。一个车灯更被击中,显得枪法准头非常好,一看就知道是存心示威。警察们被这一枪所震,纷纷低下头去占位隐蔽好,等待上级的指示。 这时候天色已经迅速黑了下来,我已经很难看得清施少强的眼色,只见他大叫一声大家小心!然后又轻声跟旁边的警察说了什么。 我一听枪声,已经基本可以肯定确实是那天在华云寺中对我们袭击的那几个杀手了,这种狙击枪的沉闷声音,那天我听得实在太多,现在再次听到,脑海中猛然生起寺中的情景,不由为底下的警察兄弟们担心。这几人的枪法非常叼准。而且绝对有红外瞄准仪,只要冒头,很可能会被一击而中。 “里面的人听好,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如果在一分钟内再不出门缴械投降,我们将立即采取行动!”一时间警笛狂鸣,警方开始在做最后的劝降努力。 显然这种劝降对这些亡命的杀手是绝对无效的,这次对方根本不再理会。“砰砰!”又是两枪响起,非常疯狂。 一直在静静观看的路勇刚冷笑道:“里面的家伙很猖狂哦!”我随口答道:“不错,这三个人都是亡命杀手的!” “三个?你怎么知道?”勇刚奇怪地道。 我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只得老实道:“如果猜得不错,他们就是上次对付我老板的那几个杀手。”这事是不需要隐瞒兄弟的,因为这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而且我现在为蒙军做事,勇刚迟早也会知道。 勇刚哦了一声,冷笑地瞅了我几眼,道:“你这小子,改变好象也挺大嘛。看来你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无奈地耸耸肩,道:“这事有机会再跟你交待。” 一分钟的时间非常迅速,只见几个一直待在射击死角候命的特警忽然伸手一扔,已经开始行动,轰的一声轻响,一阵浓密的白雾飘过,已经向小楼的窗子扔进了催泪弹。啪啪,密集的枪火从警方这边向小楼的窗子就是一阵猛射。一下就把那几个杀手给压制了下去。勇刚赶紧伸手把窗户关得紧紧的,这儿离得太近,被呛到可有得受的。 夜空中一下划过无比漂亮的星光。这种真实的火力对决就在我们的眼底发生,一切宛若一场精彩的美式大片。枪声惊吓到了旁边某楼中的婴儿,嘶心的啼哭在夜空缭绕。 “没有一分钟,只有四十秒!这警察好阴的。”勇刚自言道。他对时间的把握向来是最谁的。 你没说错,施少强不阴险,那这世上就没几个阴险的家伙了。我心中冷笑。显然这一切都是施少强所安排好的。从他对我的话已经可以知道,这几个杀手的事对他压力非常大。对方都是悍匪,他早就对劝降杀手不报希望,志在消灭。只见那几个执行突击任务的特警都已经戴着防催泪装置,在背后强大火力的支持下,一下向楼门内冲了进去,而且互相照应,位置都严守射击死角,显得非常专业,让人不可小视。 一切似乎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但对方显然早有准备,根本没有受到催泪弹的任何影响,早就在楼道中进行了防守,啪的一声脆烈枪响,只听一声惨叫,那率先担任突击任务的警察已经中枪。他身后的几个警察都是手持冲锋的,赶紧还手。一轮巨烈无比的枪声在楼道中响起。压制了对方的攻击,两个人把中弹的那名警察给拖了出来。不知道是生是死。 我的眼睛,除了关心枪战,一直没离开过施少强。“这么多人这么强的火力对付三个家伙,如果你也不能拿下,那你就真不要混了!”我心中暗想。虽然我已经完全看不清施少强的脸色,但我知道一定是面无表情的。 “里面的人听着,请不要再负隅顽抗。这是最后的机会,请快速缴械投降!”又有警察开始向里面喊话。 然而警察的火力压制才刚刚停止了几秒,啊的又是一声惨叫,竟然有一个严守在车后面的警察没有完全隐蔽好,被一枪击中腿部,对方果然是狙击枪手,枪法精准非常。 见到连接着被伤两人,警方这边马上还击,枪声以一种高密集的态势阵阵响起,一时间那幢小楼的窗口附近一阵硝烟滚滚。那些强突的二十余名警察又趁机步步逼近,贴着小楼,守住了各个角度。 勇刚轻轻摇了摇头,道:“里面的人死定了!现在就是想投降也没路可走了,一出来就要被打成马蜂窝!” 压制了一轮以后,警察这边停止了射击。对方也没有还击,四野里有股异样的安静。 这时小楼上忽然有人大叫狂叫道:“底下的警察听着,你们给看好了,我们手里有人质,你们再逼进一步,我们就杀掉她!” 明亮的探照灯一下打在小楼的窗户上,只见暗夜中,那幢小楼被射得到处是弹坑的窗口处,思怡那张雪白的俏脸是让人如此惊惧地被人用枪指着头缓缓出现在了窗前。 强烈的灯光下,只见思怡头发蓬乱,一脸的眼泪与口水,眼睛被烟雾辣得通红。眼神中充满无比的恐惧,宛若一个受刑的天使! 我和勇刚都是脸色一寒,异口同声地骂了一声:“日!” 四 英雄 勇刚的手一下狠狠地半推开了窗户,手捏得非常紧,肌肉一下鼓了起来,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现肉,但只是一秒间,却又把窗缓缓拉了回来。 他的眼丝有些发红,闪着一股凌厉的寒光。面上有股非常凶悍的杀气掠过。连站在身边的我都看得心中一悸。我和他是发小的朋友,知道他不是个冲动的人,在朋友圈里,可以说是最和善和经得起玩笑的,一点没有太子爷的骄傲,为人行事都很低调。但我们亦深知,勇刚的骨子里是最刚硬的,不怒则已,一怒惊人。如果他真的动怒,却完全会变成一个可怕的野兽。否则也不会一口气杀了七个人。 几年不见,勇刚虽然沉稳了许多,但那股天生的杀气却丝毫未减。我一把拽住他的他的右手。沉声道:“不要急!” 没事!勇刚盯着远方的那扇小窗,冷冷说道。只是数秒间,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军营的几年艰苦训练,**的皑皑冰雪,已经把他的心志磨练得更像雪山的坚冰一样沉着和冷静。 思怡那张原本娇俏可爱的脸在明亮的灯光下惨白无比。她的身后,是一个一脸狞笑的杀手,此刻正一手揪着她的头发,一手用枪狠狠指着她的太阳穴。 思怡已经惊恐的忘记了哭泣,目光都有些呆滞。我和勇刚都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我见到她如此模样,心中都有股难言的揪心疼痛,更何况身为她亲兄长的勇刚。但侧头望去,勇刚却面无表情,似在思考什么。我们该怎么办? 那持枪顶着思怡太阳穴的杀手狞叫道:“下面的警察,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们的条件只说一次!马上叫你们的人撤退到五十米外!安排一车装满油的民用出租车给我们!十五分钟内你们不能做到,我们马上动手杀人质!”说着一把狠命地把思怡的头发向后一拽,把她的脸更加地暴露在灯光之下,冷声道:“千万别想着和我们讲条件和拖时间,我们不吃这一套!时间一到,就叫她陪我们一起死!” 句句掷地有句,显得强硬无比,落在众人耳里,让每个人都是心中一寒,这三个人绝对是真正的亡命杀手。而且经验丰富,出租车的外观非常雷同,如果真按照他们要求去办,只怕到外面,他们再强行换车,马上就会溜得没影。 施少强和旁边几个副手商量了一下,向前方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在楼底的警察向后撤退。对方人质在手,态度又如此强硬,而且一共有三人,是不能强来的。整个警察队伍都缓缓向后退去。 一直沉声不语的勇刚双眼眉间紧收了一下,缓缓道:“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伤害思怡。”我点点头,但心中却是一阵茫然,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救得了她。 这时候警察有人喊话道:“你们的要求我们会去做,但十五分钟绝对不够安排,请……” 话音未落,那杀手已经是啪的一枪空鸣,马上又顶着思怡的头颅狠声道:“别他妈跟我们来这一套,还有十四分钟,时间一到,你们没安排车辆,我们马上杀人!一点商量都没有。” “这些死警察,赶紧去找车呀!再这样下去,思怡只有死路一条!”勇刚脸上又是杀气一现,嘴上咒骂道。骂归骂,但我们都知道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特别是勇刚根本不能露面。 我无法再忍受什么也不做地目睹着我们的妹子这样被对方挟持下去,正想打个电话给施少强催促他赶紧去安排车,想到车,心中冒出一个念头,一下对着勇刚道:“勇刚,我去找车救思怡,你不能露面,今天的事让我来处理!你相信我。” 说着我一把拽开门,几个翻腾,从楼下冲了下去,幸好这时候警察已经撤退开去,而且所有人的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幢小楼,而且这里的路灯设施并不算好,很多地方很昏暗,贴着墙角一路小跑,倒也没人注意我,我走远了一点,立刻放开大步一阵狂奔,这里虽然改变了许多,但主要的街道我还是熟悉的,毕竟当年我初来a市的时候也曾经在这住过一段时间,何况下午为了寻找勇刚所说的背南胡同二十四号,我们差不多把这一片都走了个遍。 我用出百米的速度一路狂奔,一分钟不到的时候就冲到了小区另一边的开口处,这里是城郊外,人烟已经稀少,路上空荡荡的。偶然冲过的车子都是大型客车。 快来一辆出租车呀!我心中呐喊着。 终于过了两分钟左右,路的尽头冲过一辆打着taxi标志的出租车来。我心中一喜,从没有感觉过出租车是这样亲切的。 隐隐可见车内已经是载着客人了,我也顾不得这许多,我没有时间再去等空车。身子一下疾冲到路中,猛然张开双臂,意图拦截这辆出租车。 夜风凌凌,劲吹在我的脸上,面对着飞速而来的车,我啊的一声大叫,这种截车的感觉真的很奇怪,看着那车猛然向自己冲来,这一瞬间,我竟然不是惧怕,而是一种强烈无比的亢奋。 一直高速行驶的出租车司机猛然见到路前方出现人,不由脸上猛然变色,猛踩刹车。嘶的一阵轮胎贴地的强烈磨擦声。车身一阵猛抖,在我身前七八米处一下停住,我的额头和背部,都一下被冷汗给湿透了。 “你他妈找死呀!”的哥伸出头来,对着我唾口大骂道。 不好意思!我心中默念一声,一下迎着车走上去,那的哥望着我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由怯了,吃惊地道:“你,你要干嘛!” 我根本不理他,一把拽开车门,一下把他给硬拖了出来。这的哥看着狠,却是个孬种,一下抖了,怯声道:“大哥,我,我们不认识,咱有话好好说行不!” “滚一边去!”我手上发力,一把把他摔到路的一边,同时对着车内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轮人喝道:“不想跟着死的赶紧他妈给我滚下车!” 那女的一声尖叫,手哆嗦着拉开车门,跟着那男友一下闪下车来,望着我狰狞的面目颤抖起来。以为遇到了劫匪。就连那男的也是一阵脸上发白。看得出双腿都在颤抖不已,我心中一阵叹息,暗想难怪现在抢劫案这么多,现代人的性格是越来越孬种了。以一敌三,甚至连凶器也没带,只是给个脸色,也居然吓成这样。 我跳上车,一下发动!对着那还一下正发懵的的哥道:“不好意思,我有急用,回头去警察局找你的车!”那的哥傻傻的哦了一声,猛然摇了摇头,狠狠抽了自己一下,显然是觉得一切好象做了个梦似的。 车身一扭,我一下把车开进了福岗村,从进村的正面向着方才那幢小楼冲去。 连我自己也无法断定我要如何去做,我该怎么救思怡,但我知道,我绝对不能容忍什么也不做的看着思怡被欺负,在勇刚不能出头的情况下,我这做兄长的,绝对要负起责任。 车子才行了一段,离小楼还有一百多米,马上已经看到了警戒线和很多警车,几个警察向我呼道:“这里不安全,请赶紧离开。” 我理都不理,径直向里面冲了去,那几个警察一下围了上来,要阻止我的行动。这个举止惊到了正在研究的施少强,就在他向我看来的时候,我打开车内灯,向他挥了挥手。然后马上熄了灯。 施少强眼神甚好,只是几秒的功夫,已经看清了看这出租车的居然是我,不由愣了一下,显然这出乎了他所有意料。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向那几个警察挥手道:“让他过来!” 我把车开到施少强的身边,施少强示意其它警察走开,低身入车窗,低声惊道:“怎么是你?” 我点点头,低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里面的人质是我的干妹子,非常重要的人,我一定要救!老大你让我去吧,我知道他们挟持了人质,要求要出租车。” 施少强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只是几秒间就判断了局势,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出租车,怎么,路勇刚在这附近?”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施少强的反应如此之快,赶紧摇头道:“没有,是我妹妹打电话告诉我的,她说她被挟持了,叫我来救!”情急之下,我随口编了个谎言,但这个谎言漏洞百出,实在太容易揭穿了。施少强只是阴阴一笑,自然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 对他来说,路勇刚可不是要对付的首要目标,面前挟持人质,连伤两名警察的三个杀手才是最重要的。 “快决定!没时间了。”我催促道:“相信我!” 施少强显然心中也在决断不已,冷笑道:“你以为做孤胆英雄很爽吗?这里这么多警察,这事我们会处理的,你别来添乱!”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被你给摆到现在的位置上,这辈子注定我是当定了孤胆英雄了。 我一下转过头去,沉声怒道:“我也是个警察,谁说我没资格!” 施少强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怔了一下,沉吟了几秒,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道:“好,我让你上,但千万要注意安全。这样吧,你可以这样做!”说着在我耳畔轻轻说了几句交待的事项。 我点了点头,对着施少强毅然点了点头,心中深深吸了口气,向前面缓缓开去。 看着远方窗口处思怡那凄惨无比的纯美面孔,我心道:“思怡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的。”我更知道,我的好兄弟勇刚在看着我,为了他,我也要拼了! 五 酒瓶 按照我和施少强商量的结果,为了我的样子不被在场的警察给看清了。施少强手一挥,命令所有警察又向后退了二三十米。在黑暗中,虽然有灯光,但这个距离要让人看清我的样子也很艰难。那些普通的警察都不知道突然出现的我是一名普通的司机还是一名化妆的警察。但既然是施少强同意的,谁也不敢提什么意见。 深秋的a市,夜晚已有几份微凉。夜风如刀,刮骨针刺般从我的脸上拂过。随着车缓缓驶动,我的心也开始一分分凝重起来。侧头瞟了一眼勇刚所在的小楼窗户,窗轻轻地推开了一条隙缝,没有开灯,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暗夜中注视着我。 思怡并不知道是我来了,脸上仍然是绝望的表情。绝望的让人心痛。 “等一下!”施少强忽然叫停了我,从旁边一个警察身边拿过一个喇叭,冲了过来,一把拉开车门,居然跳上车和我并排坐在一起,这个举动不止让我,就连他身的手所有人都是一惊。 “什么意思?”我问道。 施少强面上无色,只是狡黠地一笑,道:“要拍一出好戏,除了导演,也要有主角和配角的。”我不再追问,施少强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那杀手冷冷看着我们的车向楼下开去,忽然大叫道:“你把车开到门口!”我按照他们的要求,把车缓缓停靠在门口。 施少强拿起喇叭,向着楼上道:“按照你们的要求,我们及时提供了出租车,现在车上是名普通司机,我请求你们让他离场,由我代替他替你们开车。” 我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这样故意做作一番,那几名杀手在车到之后,很可能立刻要求我离开,而独自驾驶这出租车逃跑的。这玩的是一种心理战术。就是要我留到场中。 果然那几名杀手冷笑道:“该离开的是你!行,你完成你的任务了,赶紧给我滚开。这司机留下。”我心中暗暗赞叹施少强的智慧,在这瞬息之间,他已经从我的突然出现而改变了所有计划。毕竟对杀手来说,多一个没威胁的人质是再好不过,尤其是他们亦知这一带地形复杂,有一个出租车司机相助,对逃跑会更加有把握。 施少强轻轻一拍我大腿,低声道:“一切看你的了,我会用最优秀的狙击手支援你的。”我感觉他信任的目光,不由点点了头,苦涩地微笑道:“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施少强缓缓拍了拍我手,拉开车门,走了回去。走出一截路,又用喇叭对着杀手们道:“请你们不要伤害他。” 那几个杀手却不慌不忙,见施少强走开了,才冷声对我道:“车上的那人,你下车把后车厢打开。”这并不是一般的匪徒,就在这意图逃命的时刻,仍然不忘记检查后车厢里会否藏匿着对他们不利的人或武器。 我心中暗暗赞了一下这几个家伙的小心谨慎,缓缓打开车门走下。门开打开,我的演戏就开始了,我扮出一付发抖的样子,哆嗦着缓缓向车屁股走去,依言把后车盖打开。无料那几个家伙犹不满足,狞道:“你把外衣脱了,绕一圈!”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但思怡在他们手上,我不得不从,只得解下外套,一边颤抖一边像个白痴一般四处转了一圈。显示自己身上并没有佩带任何武器。幸好我在几分钟以前,刚刚在出租车上见到过那一男一女的哆嗦样,要没这现在的样板,我还真演不出这恐惧的表情。 也许我也有几分演戏的天分的,绕完圈后,一脸惊恐地缓缓抬起头来,这几个杀手虽然在华云寺中和我交过手,但毕竟是远距离的对决,点击又如此混乱,他们理应记不清我才对,何况谁又能想到蒙军的手下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认出。倒是担心思怡会不会反应过大。 啊!思怡忽然看清了楼下的这个司机居然是我,不由惊呼了一声,但她亦是聪明女孩,虽然心惧,但她实在对我太信赖了,马上意识到什么,不由跟着发了一个去音,听上去倒像打了个喷嚏。 我面上扮出呆滞无比,身上战栗颤抖的神情,但我知道思怡一定能读懂的我内心,感觉到我目光中的鼓励。果然这小女孩那原本惧怕的双眼立刻有了神彩。匪徒们就算断定我亦是一个警察,也是不可能猜到我竟然会和思怡相识的。我们之间有配合上的默契,会让我的营救活动多一些把握,换了其它人,思怡根本不知道是不是来救她的。这也是施少强同意我的一个重要原因。更何况这里没有人比施少强更清楚我的能力。 这一番表演,果然让那几个杀手放下心来,一拽思怡头发,已经消失在窗口边,显然是要下楼来。我心中呼地捏了捏双拳。成败的关键就在此一举。我心中亦感谢施少强那几句话,没那几句话,很可能我连接近思怡的机会也没有。 楼道中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那名挟持思怡的匪徒右手用枪狠狠地顶着思怡的太阳穴,左手扣着思怡的脖颈,身子紧贴着思怡,四处张望地缓缓走了出来,同时对他身后的两人道:“可以下来!”然后指向我道:“你去开车!” 另外两名杀手背着行囊,每人手中都持着一把手枪跟着走开来,呈品字形站开,四处观察着四周,显得警惕性非常强。 我眼神用余光观察其它两人的位置,确信他们已经进入了狙击手的射程,赶紧扮出一付极度夸张的恐惧表情,双手发抖地颤声道:“我,我可不可以不开呀!” “去你妈的,你想死就给我赶紧上车!”那用枪顶着思怡的杀手恶声道。 我一下趴地跪了下来,抬头道:“我,我手抖,开,开不了车!”就在我跪下的时候,我的手已经顺势滑到了右腿边,拨出了那把插在裤腿里麦克送我的“疯狗”战刀。并迅速用手中的衣服掩饰住。他们刚才让我脱掉外套后我一直没有穿上,只是拿在右手里,现在正好是方便我藏匿这把刀。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就能必定能干掉他们其中一人。 按照施少强的指示,我首先要干掉的就是这个挟持着思怡的家伙,其它两人,可以由狙击手来搞定。我们都清楚,如果让对方让了车,我很难再找到机会一下干掉三个人的,那怕拼着把车开翻,也不免伤害到思怡。 我心中暗暗祈祷思怡一定不要慌张,一定要想办法让对方手上的手枪,至少有这么几秒钟离开她的头颅。 “妈的,你个孬种,给我站起来!”挟持思怡的杀手喝道,同时对另两名杀手道:你们检查一下车内,有没有什么问题。”这人不是一般的谨慎,对一辆普通的出租车空车也不放过仔细检查。 那两名杀手点了点头,从我身边走过向出租车走去。我忽然意识到最大的机会来了。两个人背对着我,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肯定有把握干掉这挟持着思怡的杀手,我战战兢兢地缓步站了起来。但这人并没有放松警惕性,仍然狠狠地顶着思怡的太阳穴,我一点下手的机会也没有。心中正遗憾要错失这个大好良机。 忽然天空呼地一个黑影划空而过,只听呯的一声脆响,竟然是一个酒瓶不知从何处扔了来。 只听咣当一声,酒瓶落在车的另一侧,暴裂碎开。 一直挟持着思怡的杀手被这酒瓶碎裂声吸引,下意识地把枪往那边一指。 一直等待的我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我右手的衣服一松,手中的“疯狗”战刀已经出手! 一道寒光!这一刀正击在他的脖颈上动脉上。这人啊的一声,脸上惊恐地看着自己脖颈上的利刀。我一下疾冲过去,一把拽过思怡,一个侧扑,抱着她向车后滚去。 那两个正准备弯腰检查车的杀手忽然意识到不对,一下疾转过声来,但等待他们的正是久候已久的警队狙击手的射击。 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声,几乎就在瞬间,两人的额头上都是暴出一个血窟窿。这两人的面上,犹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思怡忽然啊的一声,捂着自己的耳朵叫起来。一手的血,我的身上一阵颤抖,因为我这一刀,是如此地不偏不倚,正好从思怡的耳畔划过,已经把她的耳朵给划掉了一小片。 我拨开思怡的头发,心中一松,微微一笑道:“还行,只会留点儿小疤,头发可以遮住的,不算破相。” 看着那一地的酒瓶碎片,我望向勇刚所在的那扇黑漆漆的窗,窗口是开着的,我心中泛起股温暖。嘿地冷笑了一下。 这家伙,一定很得意自己的这一酒瓶子吧。 六 忽悠 施少强的车里,他递了支烟给我。我笑道:“哟,软盒中华,老大就是老大,抽这么高级的烟。”施少强笑笑。“有钱?我比你差远了,你可是百万富翁了。就我这收入,混到退休能有个二三十万存款我就偷笑了。” 我哈哈一笑,道:“老大你当年不是也做过卧底吗?就没收过什么黑钱?鬼才信呢!”施少强脸上有些尴尬,又好笑又好气地道:“我可不是你,才做几天卧底就成款爷了!” 说到钱,我自然想起还放在路勇刚那的一密码箱钱,赶紧插开话题。“不用去清理残局?” 施少强zippo一弹,打着了火,望着远处明亮晃闪的警车灯。悠悠道:“我大小也是个领导,收尸的事用得到我来做吗?再说了,这可不都是为你着想,这种是非之地,能留下你吗?再呆下去,全警队都知道你是哥们了。” 我摇摇头,道:“应该不会,我有分寸的,要不一完事我就跳上出租车躲着干嘛。” “分寸?你还知道分寸?”看得出,施少强很是生气,冷冷道:“你今天是出风头了,我可招罪,明天汇报,还得想法子找借口把你今天的表现给锁了。要不明天人家问我:‘听说昨天有个警察很拉风,是那位功臣介绍一下呀!’叫我怎么回答。这事要让蒙军知道了,得,你也不用混了,我来替你收尸吧。” 我笑了笑,说道:“这可是你的事了,这也能让蒙军知道,只能说明警队里多的是内奸。我可先说好,我那干妹子你可得招呼好。我可是把她托给你了,她要有什么事我可只盯你一人!” 施少强嘿地冷冷一笑,道:“还真看不出来,才刚刚立了点功劳就装牛逼了,居然指使起我来了!张大眼睛分清楚谁才是上级,ok?”这自然是他的玩笑话,笑了笑,施少强又道:“放心吧,小姑娘没怎么伤到,现在应该已经送到医院了,我们会通知她父母连夜赶来,并且不会让媒体方面打扰到她!学校方面我会去协调处理的,我们会把这事给压下去的。” 说着发动了车,缓缓向前开去,嘴上道:“说吧,要我送你到那儿下!”我摇摇头道:“这到不用了,你还有事,我自己找车回去吧,回头再跟你联系!” 施少强脸上泛起不屑的笑容,头望着前方,忽然神秘地一笑:“两个大男人,居然也没照顾好自己的妹妹,差点搞出事来。很丢人哦!今天我心情不错,你回头跟路勇刚说,这几天内我不会收拾他,叫他自己悠着点,别给我机会逮他!” 我心中寒了一下,心想施少强毕竟不是好欺骗的,尤其是在他得知了思怡的身份后,自然一推便明,路勇刚就在这附近。这种事我们都心知肚明,再装下去也没什么用。只得嘿嘿傻笑,也没正面回答。 施少强车开的很慢,头侧向一旁边,朝窗外天空看着,暗夜中繁星点点,宛若贵妇人淡蓝缎绵上点缀的粒粒碎钻。沉默了片刻,施少强道:“路勇刚的事,我知道的很清楚,他干掉的那几个都是毒枭,另一个误杀的家伙愿意跟他们交往,估计也好不到那去。放在平时,也是条硬汉子。不过咱们职责所在,他杀了这么多人,不抓他是不可能的。他最好不要让我见到,见到我一定第一个逮捕他!”说着对我微微一笑,说:“你哥俩配合还真错,一个飞刀,一个酒瓶。听说他打架跟你有得一比,我有机会我还真想会会他。” 这下我倒真有点郁闷,没想到施少强连这也能想到。判断力不是一般的强。 我刚准备说点什么,施少强忽然又一笑,道:“你总说是我被我忽悠来的,今天我也让你忽悠一次,刚才我说的事,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咱们就这么扯平吧。” 我心中一暖,以施少强的身份,肯如此说话,已经不缔是在变相示意不会把这事捅出去了。以他的角度来说,这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甚至已经可以算是严重渎职。 施少强忽然一踩刹车,把车给停下,对我道:“你就在这下吧,这儿很安全了。你如果打算回去,记得不要让还在现场的兄弟们给看见。” 我心中感谢,缓缓打开车门,点了点头。施少强忽然又向我招了招手,伸手入怀,把还剩大半的那包中华烟丢给了我,轻轻笑道:“今天这附近估计没哪家店敢再开门了,兄弟相会,可别连烟也没得抽!” 我弯腰伸手一抄,把烟给接住,对着他笑了笑,施少强挥挥手,向前驶去,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中,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温暖感觉。也只有施少强才能体会我的感觉。我甚至连马列他们都有很久没有联系了。以后,只怕和兄弟相处的机会会更少了。一个人,如果没有了朋友兄弟,也许真是如同行尸走肉的吧。 这种感觉,我想,只有一样做过卧底的施少强才会懂的。 好几辆警车仍然在检查着现场,尸体已经移走,剩下的都是拍摄现场等清理后续工作,我从另一边的路绕进了小区。心中盘算着如何跟勇刚说这事。毕竟我说过我不认识施少强的,但施少强送我走的时候,一定逃不过他的双眼!这家伙眼神打小就毒。 我走上二楼的时候,路勇刚正坐在楼道口等我,神色很安详,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笑笑,道:“这里警察太多,我怕你给抓了!”勇刚手上居然还在把玩着我下午发给他的那只烟,此刻又放进嘴里,说:“火机拿来!等你半天了,我身上连个火机也没有带的。” 我掏出火机丢给他。勇刚哈哈一笑,道:“改变很大嘛,从来你都是要不没火,要不没烟的。”我点点头,说:“是,是变了很多,岁月无敌呀!” 勇刚点着烟,脸色浮现出点儿黯然,轻轻哼了段曲调,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道:“许巍唱的好,少年时总想着仗剑闯天涯,那时候的我,怎么想得到会有成逃犯的一天呢!哈,现在真是得浪迹天涯了。” 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对。勇刚已经问道:“思怡没什么事吧?” “没事,就是我不小心割到了她耳朵,其它没什么的,不过被吓得不轻,据她说,就在她去商店买东西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匪徒也在那购物,很远就看见警车来了,可能是考虑到跑不掉,所以在离开商店后马上把她给抓了做人质准备。” 勇刚松了口气,拍了拍我,微笑道:“谢谢你!” “去!兄弟这么多年,还说谢字。”我笑道:“到是你,有什么想法没?” 勇刚张大了眼,望着楼道的尽头,自笑道:“还能有什么想法,走一步是一步了,找个什么地方改名换姓,重新来过吧。” 我忽然想起一事,拉着他站起来。“进来,我跟你说一事!”勇刚跟着我进屋,奇道:“什么事?” 我把思怡的包拿给他,道:“里面有一万块,是思怡帮你取的,我这皮箱里还有点!” 勇刚接过我的密码箱,手一沉,脸上惊了一下,道:“多少?”我笑笑:“没打开过,五十万吧!全部身家了,你要是嫌多给我留点!最好二一添作五,钱来得太容易,你不帮花点我心里不安。”勇刚嘴角泛起微笑,道:“你小子,用你钱我倒不手软,不过看来混是不错哦。刚才那一刀很准,几年不见,你真的变了。”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想瞒你,我现在跟一个叫蒙军的大佬混,这人很了不得,关系特硬,你刚才也看见了,有个警察送我走的,那人就和我的大佬关系不错的。” 对不起,勇刚!我答应了施少强,这事无论如何也不对第二个人说的,兄弟如你,也不例外!只能对你瞎掰了。我心中隐隐道。 勇刚上下瞅了瞅我,笑笑:“意思是咱们哥俩都差不多?我犯命案,你混黑道?”我一样笑了笑,说道:“名义上我多少还是个保镖吧!今天出了这事,这里再呆下去估计有点不安全,不如去我那暂住一下。我那也偏僻,而且经常有朋友来蹭住的,房东不会怀疑。” 勇刚点了点头,他显然也考虑到了这点,知道附近出了这事,肯定要加强治安监管的。不管他什么时候走,都得避一下风头定下方向再说。 行李就一个包,一箱钱,轻松搞定。从三环路打车绕了个大圈,重新回到春姐哪儿。春姐一如往日,抱着胖墩在夜色中纳凉。见我来了,不由迎上来惊呼道:“哟,大兄弟,姐可想死你了!” 一见她那硕大的胸脯颤微微地凑过来,我就寒了。 赶紧跳后一步,招呼勇刚下车。勇刚方一走近。春春姐的眼睛都仿似放出万丈光华。“唉哟喂!我说这俏哥还是第一次见哦。啧啧!” 李春春上下看着勇刚那强健的肌肉,粗旷的线条,清秀的脸庞和浓密的虬髯。简直连眼睛都弯出水来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女中色魔的感觉。 勇刚也被看毛了,不由拉了拉我,低声道:“她没什么事吧?”我笑笑,说了声春姐晚安。又狠狠捏了一下胖墩的小脸,在胖墩的哭声中,领着勇刚向楼上走去。 “春姐是个好人,也就是眼光下流点,不过人不错!” 勇刚回过头去,见到李春春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由抖了一下,寒道:“可怕!”赶紧随着我冲上楼去。让我一阵狂笑。 “你这屋还不错,麻雀虽小,还五脏俱全的。” 我笑了笑,刚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掏出来一看,唷,竟然是曾永平的电话。 “文俊,你明天早上赶回来,十点有个会要开!” 我愣了一下,明明说好了放我几天假的,怎么忽然就要我回去?难道天翱出了什么事了吗? 七 晨练 天色方晓,铁皮门吱的一声轻响,已经听到勇刚出门洗漱的声音。晨风从门中轻吹而入,让一脸困倦的我打了个寒战,赶紧拉紧了被角,倦缩成一团,不知是不是习惯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每次回到屋塔房这,总感觉全身心都放松了一般,非常恋床,一睡就不愿起来。眼睛迷糊着四处张望了下,只见另一边的简易弹簧床上,被褥已经叠得整整齐齐,有梭有角,一看就是标准的军人风格。 不多时,勇刚已经拎着毛巾牙刷,左右活动着颈部关节进来了。冷水沾湿了他的前额短发,根根如铁,使他的脸上轮廓显得非常性感。只睡了几个小时,但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疲倦的神情。一看就是一个精力非常旺盛的人。 “还不起床?你今早不是有事吗?”勇刚一边擦脸一边说道。 我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晃了晃脑袋,挣扎着爬起来,抓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无奈地摇摇头。“我说兄弟,没这么夸张吧,才五点多呢!” “五点还早?”勇刚笑笑,说道:“你以前那天不是这个时候就起来训练的。难怪昨晚和你比腕力,这么轻松就赢你,就你现在这懒样,再过几年怕一身功夫都废了!” 我张开双手,活动了下上肢。鼓了一下两臂的肌肉,道:“最近还好了,你早一年回来,只怕都不敢相信我退步的有多快。”勇刚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师父见到你这样,只怕会痛心死了,你别忘了,你可是他的得意真传弟子。老实说,你现在还坚持锻炼不?当年你可是一天五百个俯卧撑,五百下踢树的。” 我一下掀开被子,脚未离床,手置于地板上,单手做了几个俯卧撑,笑道:“早不玩泰拳了,踢树那玩意就省了吧!不过也不这么夸张了,我现在只是体能下降了一些,其它还算保持的不错,最近遇到几个高手,激起我的斗志了!” 路勇刚讥笑道:“就你现在这样还斗志呢!要不要跟我较量几下。” 我收身一跃,跳下床来,用食指指着他的脸庞点了点,笑道:“行,这可是你说的,当了几年兵很**呀,不收拾你你他妈还真以为哥哥怕你了,来来来,老规矩,输了请吃早餐!” 少年时,我们曾经在无数个清晨互相这样对决过。然后打得鼻青脸肿后,又笑闹着骑车去上学。这种少年热血的感觉忽然又一下在彼此的脑海中升起,相视一笑,双眸里都是真挚的友情。 天台上,微凉的晨风轻送,让人为之神清目爽。活动了一下四肢,我们都穿着白色背心,面对着傲然而立。 “上呀,哥哥我不欺负弱小!让你三招。”勇刚手掌向后拨了拨,示意我先动手。我冷笑:“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我这地方还这么猖狂,看来藏区人民没白养活你!” 勇刚哈哈一笑,道:“那好,输了别脸红!”说着戴上拳套,声音一落,已经一个虚拳向我猛击过来。拳如猛虎跃涧,虽是虚招,也势不可挡。 我身形左右闪避,伺机还击,但勇刚防守非常严密,根本不让我有任何机会。 “看腿!”我飞起一腿,迅捷无比地踢向他的右臂,但勇刚只是轻轻一闪就避开我的攻势,跟着就是一个转身侧踢,一下击在我的小腿上,尽管我知他只发了五分力,也不由感到疼痛入骨。***,我心中笑道:这小子,几年没见,腿力居然越来越强了。 挨了这一下,我的斗志一下燃烧起来。双拳密如雨点,猛击向他。拳套互击声中,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这样的对拆,我们不知道历经过多少次。 啪的一声,我们互相近身,双手互搏中,几乎是同时,都是以右膝互相击打彼此的小肚,啊的一声,两人都互相吃痛,捂着肚子徐徐垂坐在地。 “你不是吧,这么阴毒!再下去一点就把我下半辈子给废了。”勇刚手捂小腹惨叫道。 我呼了口气,额头上都疼出汗来,吸气道:“咱们大哥别说二哥,你以为你很温柔呀!” “两个小兔崽子,发疯呀,这么早就砰砰咣咣的,吵老娘睡觉。”楼下的李春春显然是打开了窗户,对着我们破口大骂。我和勇刚相视一笑,赶紧装作没听见,跳将起来,躲进屋内。 “今天算是饶你!要不是春姐叫停,我不打得你喊爷!”勇刚指着我笑道。我哈哈一笑,脱下拳套丢在床上,道:“我承认你确实比以前强了,只看你脸皮厚度就真让我佩服呀!**呀,果然让人高山仰止!” 笑虐了几句,勇刚道:“还别说,这么多年来,咱们俩谁胜率高些?”我换上衣服,回头笑道:“就你这小样,还跟我谈胜率,恬不知耻呀!”勇刚回思了一下,道:“应该是差不多吧,总是你连赢几场,然后又连输几场。” 我一拉门,道:“应该是差不多吧,不过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比我强的,你这么几年一直坚持高强度的训练,不像我整日烟酒不断。”我这话是真心话,因为从小到大,勇刚因为性格相对内敛,所以日常的兄弟格斗并不完全是他真实水平的反映,这点上顾师父早就说过了。以顾师父的话来说:我的天赋比他的高,但坚韧却不如他。只从他一个太子爷却主动要求去**当兵这件事,就知道他的骨子里,有着非同一般的韧性。 也就只有和我、马列等寥寥数人在一起时,勇刚会开一开玩笑,其它任何时候,他都绝对是不苟言笑的。这种沉稳的性格,非常适合武道的提升,更何况,他看似沉稳的性格深处,有着让人胆寒心惧的强烈暴发力。 我买了豆浆油条上来时,勇刚正在上网,查询着地图和列车时刻表。我心中一叹,心知他已经开始思考着昨天所说的,找个地方改名换姓重新来过的事。我把豆浆油条摆放好,对着勇刚叫道:“先别研究了,来吃早点吧!” 勇刚嘴上应了一声,看着地图,抓着脸道:“大城市是不能考虑了,你说我是去草原还是西北小镇比较适合呢?”我心中有点儿如刀割般的心痛,轻轻哦了一声,轻道:“不管怎么说,安全是第一吧!”只叹自己根本就是自身难保,只能看着兄弟如此茫然无助而一点忙也帮不上。 吃罢早餐,我向勇刚交待了一些附近地理情况,以备他在需要时快速逃离,毕竟就算施少强不说,但负责勇刚案子的警察肯定已经猜到了勇刚到了a市,否则他们就不会跟踪思怡了。当然他们要找到这里的可能性非常低,但必要的谨慎总是必须的。 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嘱他有事联系后我便出了门。对于勇刚在我这的安全问题我并不是太担心,倒不是因为施少强的话,而是我对他的观察力和反应能力根本就不怀疑。除非是大规模的围剿,否则这世上能抓住他的人,应该是凤毛麟角。 虽然天色还早,我还是决定先出门再说,毕竟从这到天翱山庄有很大一段距离。车子又肯定被交警给扣了,心中顿时后悔昨天忘了跟施少强提一下,否则通过他的关系把车给拿出来。自己就不用打车上山了,更不用面临着如何跟蒙军解释车子被扣的事。 车慢行在去天翱山庄的山路上,看着初升的阳光透过密林的隙缝斑斑点点,温柔地扑洒在面上,忽然想起芳踪已逝的蒙嘉颖和方艺珍,心中不禁有点儿感叹,曾经和她们,也在这段路上并驾而乘。 的哥是个四十开外的汉子,还没换班就被我给从梦中惊醒的,要不是我是长程客,他也不愿意跑了。现在到了这山明水秀之地,不由精神一振,抓过毛巾擦了擦脸,对我道:“听说昨天福岗村的事了吗?”我心中笑笑,想这消息倒传得快。当然装糊涂推说不知。的哥一边开车,一边口嘴并用,四下比划,倒好象他就在身边亲眼目睹一般,当然情节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可思议的一个版本。 警察们派女警察深入魔窟,故意被擒成为人质,直到最后关头方配合其它警察发难,动用了催泪弹,闪光弹,重型机枪,一举消灭匪徒云云。的哥口才特好,听得我也是一愣一愣的,只一个劲担心他说这么起劲会不会把车给开翻了。当然这样以讹传讹也好,至少这事传到蒙军耳里,估计也只会让他发懵的。 天翱山庄的会议室里,到场的都是蒙军在这的几个重要心腹。这让我也有些奇怪,以我的资格,如果是重要会议,理应是不能参加的才对,显然通过最近的一系列事件,蒙军对我的信任度上升了很多。 蒙军看上去精神不错,头发上还特意打了发腊,披上件厚重的风衣,显得很有点电影中大佬的派头。 只看在场众人的神情,就知道他们也不清楚今天会议的目的。各自只是窃窃私语着,都在谈论着昨天发生在福岗村的枪案。 坐在会议桌远端的蒙军手一挥,示意大家安静,缓缓道:“昨天晚上的事,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具体的过程现在还不确知,但相信那三个曾经刺杀我的杀手都已经被警方全歼了。” 曾永平点点头,道:“我们一早就收到消息了,但警方显然在克意封锁这个消息。我已经派人去仔细了解了。相信下午就能有确切的消息。”我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你的消息也如方才的那个的哥一般,一点不准确,否则对我可是大大不利。 蒙军点头同意曾永平的安排,又道:“我原定下周二的行程要临时改动,可能今天下午就得离开a市,所以临时召开这个会议。永平,你把我的意思说一下吧!” 曾永平微一点头,沉声道:“今天召集大家在这里开会,蒙总的意思是要大家都想一想,对肖万全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势,我们该如何应对?” 吴晓军第一个跳出来,冷声道:“还能如何对付,我一早说过了,他既然跟我们玩阴的,我们还用跟他客气,一枪干掉他!” 蒙军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显然是对这个提法根本不感兴趣。一直很少说话的周成秀亦摇了摇头,道:“这个不太妥,现在警方摆明知道了肖万全和蒙总在较劲,盯得这么紧,恨不得找到我们的漏子,如果我们也派杀手去,成功还算好了,万一失败,会给公司造成很大的麻烦。而且肖万全这次失败,一定怕我们报复,一定会严加防范,不是这么容易下手的。” 吴晓军寒声道:“怕这怕哪的,难道就任由他一天天在暗中盯咱们吗?再说雇杀手的事根本不用我们直接出面,这事蒙总你要放心我,由我去安排!不管成败,绝对不会影响到公司。” 曾永平忽然冷笑,对吴晓军道:“你要雇那里的杀手,暗头刺花的杀手集团?” 吴晓军点点头,道:“不错,只有他们的报价最公平。现在国内有点水平的组织,谁都跟我们或者肖万全多少有点关系的,我们如果要干掉肖万全,他们是绝对不肯出面的。剩下的中间组织,有点实力的并不多,暗头刺花的组织应该是可靠的!” 曾永平和蒙军相视一笑,冷冷道:“连你都知道要找暗头刺花,肖万全不知道吗?这样跟你说吧,根据我们这几天获得的情报,这次来华云寺伏击我们的,就是暗头刺花的人。” 吴晓军和其它不知情的人都是哦地一声,显得恍然大悟的样子,除了我根本不知道暗头刺花是个什么杀手组织。吴晓军脸上微红,嘴上暗暗咒骂,显然是在骂他们所谓暗头刺花那个组织。犹不肯死心,又道:“那可以联系其它的人的,实在不行,我们自己来,我就不信他肖万全真是三头六臂!” 麦克轻轻喝止他,道:“蒙总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找杀手这条路不妥!” 蒙军静静地听着众人说话,此刻点了点头,道:“雇佣杀手在目前来说确实不妥,我实在不想在妤静伤势未好前再出什么波折,最近出这么多事,警方早在一旁偷笑了,而且公司现在越来越向正轨走去,我实在不想搞出这么多事来,要不是肖万全这次实在太过分,我甚至都想忍了。”众人心知蒙军这次是动了真火,一定要收拾掉肖万全才罢休了。但如果不采取暴力手段,如何才能干掉他,却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不由一阵默然。 我心下一动,似乎这是一个我可以表现的机会,沉思了片刻,我问道:“肖万全有什么致命的弱点没有?” 曾永平见道:“肖万全是国内的影视大鳄,但他的底细我们都清楚,是靠毒品起家的,否则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资金,建成如此规模的影视帝国。我怀疑他现在如此大规模地投资影视业,也是为了洗钱的需要。” 我哦了一声,道:“如果能找到他贩毒或者洗钱的证据,把他推给警方去收拾,我们等着在一边看热闹,会不会更有趣呢!”此言一出,大家都是大感兴趣了。连蒙军都是点点头,脸上淡淡笑道:“可以考虑!他这次做这么绝,如果能把他的组织给一窝端,比一枪干掉他更解恨的。要不是我和他的行业不同,代价太大,我早想强行在商场上收拾他了。” 听到蒙军赞同我的意思,我心中暗暗一喜,这显然是一个上位的大好机会,我该怎么把握呢? 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 八 格局 会议在一片沉默中结束了,谁也没有提出更好的意见,我尽管心中有想法,但总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并不恰当。冲动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这么半年来,我弄得最明白的就是这点。半年的另类人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让我的性格改变了许多。 我已经再不是当初的那个莽撞青年。 蒙军宣布散会时,神情非常自然,一点没有因为今天的会议没有商量出结果而有不快,仿似若无其事般示意大家离场,口中淡淡地道:“大家有时间的话都想想,我回来的时候,希望有人能给我个满意的答案。” 只看蒙军那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我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很多,只有沉得住气的人才做得了大事!你就算恨透了一个人,恨不得生食其肉,也要从容面对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心头忽然冒起这句话。 等众人都离场了,我心中暗想要不要找个什么适合的借口去跟蒙军说车子被扣的事,这个谎言可有点不太好编。只怕蒙军一个认真,调查一下,就会坏了我在他心中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好印象。 心头正暗暗沉吟该如何说才好时,蒙军却一个人向我走来。好象有话要说的样子。我心中微微感觉到一点意外,不知道他要对我说什么。只得强顶着头皮迎上前去,似乎主动坦白的比较好。否则被其它人说起来再传到他耳上更不对劲。 “蒙总,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蒙军微微一笑,道:“正好,我也要跟你说件事。”我怔了一下,道:“蒙总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 蒙军点点头,道:“你先说吧!”我深吸口气,道:“昨天你让我开车下山休假,一不小心把车给停在禁停的地方,车子被交警给拖走了。真是实在对不起!”蒙军脸上一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个无妨,小事而已,回头我叫管夫子给去交涉一下。”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暗想幸好蒙军亦是不拘小节之人。赶紧道:“那蒙总你要我做什么事呢?” 蒙军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你一会你跟我去张家一趟!” 张家?那个张家,我心中晕了一下。 蒙军神情似乎有些无奈的感觉,对我道:“上次你和张海澄对决的事,他受了重创,我虽然已经请钟医生给他治疗了,但我听钟进说,你那一脚非常毒,几乎废了他的下半生,他毕竟是独子,为这事,张董简直恨我入骨。我想我们还是有必要去亲自道歉一下。” 我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心中并不怎么乐意,但既然蒙军开口了,自己断然不能拒绝。 蒙军似乎猜到我的心思,看着悠悠的远山,脸上似笑非笑般道:“我知道你心中或许有点不太乐意,既然双方有约在先,格斗于场,必有互伤,何况我看他也没对你手下留情,谁伤了谁都是命中注定,按理说并不用理会他。不过张董毕竟和我怎么说也算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这次他赔钱又赔了儿子,站在我的立场,慰问一下还是应该的。或者我们现在去,他会觉得虚伪,不过张董要怎么想是他的事,咱们君子坦荡荡,做到位不落人话柄就行。”说着脸上一笑。 我明白了蒙军的意思,他只是想做他觉得应该做的事。当下我点了点头,说:“蒙总,我没有不愿意去,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呢。” 蒙军招手示意管夫子帮他备车,对我道:“要去就现在吧,晚了我也没时间,我马上就要外出,回来至少是半月以后了,要是拖到张海澄都治疗得差不多,那也没有去的必要了。” 管夫子在他示意下,赶紧备好了他的专车,有过上一次华云寺伏击的事后,蒙军已经不再随便动用那张耀眼的宾利,而是特地购进了一辆很强悍的奔驰防弹车来。适当的小心谨慎总是必须的,尤其对他这样的大人物来说。 这辆防弹车性能非常强悍,采用全钢装甲制造,车窗玻璃采用了非常高性能的多层聚碳酸酯复合材料,不是一般的牢固,普通口径的枪弹打上去,根本毫发无伤,更采用了防弹轮胎设计,就是被枪打爆了胎也能继续行驶。当然这样的车售价也是高得惊人,要不是蒙军确实意识到有危机,他绝对不会花这冤枉钱。 有了这辆特殊装备的车,蒙军也不像同往日那般需要很多随行跟从,只是带了管夫子,麦克和我三人就出门了。 车行上路,蒙军忽然示意改从另一个方向下山,这不是我们平常走的那条山路。要从这条路到a市,必须绕道从山北走,无形中会多绕出二十多公里的路。我们明白他的意思,虽然那三个杀手已经被歼,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在没有收拾掉肖万全之前。安全是第一位的。 一路无话,车行至中途,蒙军忽然望着路底山坳中道:“这座寺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建起来的?” 管夫子一边开车,一边道:“哦,前面那个寺叫东涯寺,以前就一直有的,年代也很久远了,不过很久没人照料,年久失修,已经快坍塌了,年初从北方过来几个僧人,挂单在此,才重新筹款重建的,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怎么修好,现在也有点模样了。”蒙军点点头,道:“难怪以前路过的时候,觉得这附近似乎是些破旧房子呢!” 一眼望去,正如管夫子所言,新修的几间庙宇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有庭有殿,飞檐凌空,重檐斗拱,青砖墙配上琉璃瓦盖。寺前更是一丛丛翠竹,玲珑别致,颇有些出尘的感觉。 蒙军向来是笃信佛教之人,遇寺则拜是他的习惯。当下示意我们停车下来。说道:“遇山门而不入对不起佛祖,我们去里面走走吧。” 我和麦克都是相视一笑,没想到蒙军有事在身,还这么有雅性,当下四人下车,沿着一条青石小路向山坳间的东涯寺走去。 这是重新修缮的小寺庙,没什么香火,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木工泥匠在寺前做着木活,一看造型就知道是寺里和尚请来雕刻佛像的。 蒙军四处走走,叹道:“看样子我们来早了,佛像都还没有雕刻好!看来要正式落成至少还有几月的光景。”话音刚落,正在监工的一个身着灰色袈裟的和尚转过身来,对我们施了一礼,道:“本寺还在修缮之中,还请各位施主异日再来。” 蒙军点点头,对管夫子道:“回头你送十万块来捐给寺里,这里在天翱后山,我们要略尽绵力的。” 那和尚眼睛都一下亮了,上下打量着蒙军,浑没想到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一个人,居然开口就准备给这小寺十万的香油钱。赶紧低头道:“阿弥陀佛,贫僧圆证谢过施主,如果施主不嫌小寺尚在修缮,装修味道不好的话,还请入寺一憩,正好今天鄙寺尚智主持刚刚外出回来,可以的话,不如请各位施主和彼寺主持一同饮杯清茶。” 蒙军轻轻摇摇,笑道:“这样岂不打扰了各位,我看还是等东涯寺修缮完毕以后我们再来唠扰各位大师吧。” 那在做着木活的一个木匠忽然回过头来,说道:“你们有福了,尚智大师很少见客的,我们村的很多人都盼着尚智大师给算命呢!” 算命?我心中一笑,我自己是从来不信这个的。更何况和尚修得是禅,做做法事也就罢了,用来算命岂非跟火车站或者天桥底下的那些骗钱的无赖神汉有得一比。 无料蒙军却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对着那木匠笑道:“是吗?难道尚智大师算得很准?”那木匠一边雕刻,一边道:“可不就是,否则我怎么可能放下其它活计,跑来东涯寺干木活。这里的报酬很低的。” 蒙军哦了一声。那木匠见蒙军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放下刻刀,指着旁边另一个木匠道:“不信你问小伟,尚智大师去年底帮他算过的,说他今年铁定有姻缘,而且年内必定有孕,当时大家都不信,当时八字还没一撇,现在你看,找到个漂亮老婆不说,现在老婆肚里都有娃了。” 他口中的那个小伟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长得丑陋不堪不说,还瞎了只眼,果然是个难找媳妇的困难户。他旁边有个打下手的年轻女娃,长得倒说不上漂亮,但也算水灵,现在果然挺了个大肚子,帮他拿木料都有些困难。我和麦克都相视一笑,心想以这家伙的情况,能找到这种媳妇,还真是难得。 小伟脸上红了一下,道:“别说他们不信,要不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连我也不信的。” 蒙军哦了一声,回过头来,对我们道:“这么神奇,那我可真要见识一下!”意思自然是答应进寺见一下那个所谓的尚智大师。圆证啊的一声,脸上非常高兴,连忙道:“这边走,这边走,我们主持就在里面。” 我和麦克都是对视摇头,心想这和尚如此热情,无非也就是怕蒙军刚才说的十万块一事只是随口说说,生怕会黄,才赶紧热情招待的,但既然蒙军有意,我们也不能说不字,只好随着圆证,一齐向寺中走去。 大殿才刚刚修好不久,座驾上都还空等着雕像竖上,我们在圆证的指引下,缓步向前,来到了后院的一座小亭处,小亭筑于一条跨寺而过的小溪旁边,小溪清澈见底,小亭与竹林靠水而立,一望上去,很有几分隽永秀色,显然这寺庙此次修缮规划相当到位。不是一般的翻新,很有点古建筑的艺术感染力。 圆证口中的尚智大师就在小亭中,亦穿着件灰色袈裟,此刻正在亭中的石桌之上临贴,旁边是一个三足的饕餮兽面火炉,正煮着茶,茶香扑鼻而来,非常沁人。可惜我对饮茶并无什么研究,亦闻不出是何等茶叶。 圆证走进小亭,凑耳在尚智大师的耳边说了几句,谁都清楚,自然是把蒙军刚才意欲捐款的事说给尚智听。 尚智似乎也是个道行比较高的和尚,听到介绍,也没显露出特别兴奋的样子,只是放下毛笔来,对着我们一行点了点头,招呼我们围桌坐下,吩咐圆证拿过一套精美的紫砂茶具来,替我们四人都斟上了茶。我们看了一下他书法,非常隽秀,显得很有功底。一望而知,这并不是一个普通僧人。 蒙军还有事在身,只是随便轻啜了一口,就直奔主题,微笑道:“我刚才听周围做木活的几个师父说,尚智大师相数精人,可否为我算上一算。” 尚智大师上下仔细看了蒙军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惊异之意,道:“施主宅心仁厚,肯对小寺给予资助,贫僧感激不尽,看施主的面相,天庭饱满,格骨清奇,鼻有飞鹰之相,事业一定飞黄腾达,必是成大业之人” 这种含糊之语,无论那个江湖术士都会说上几句,何况随便就出手十万的人还能差到何处。蒙军不由略有些失望,道:“如果可以,想请大师给指点一二,看看我最近的运程。”我一下明白了蒙军的意思,信佛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蒙军肯定觉得最近不是太顺。故而才会产生算命之意。施少强或者说得对,越是蒙军这样的人物,在指手遮天之时,心灵深处越对这种鬼神之术更为笃信。 尚智大师脸上略现为难,但又不太敢轻易得罪蒙军,怕一个说不好就把这十万块给泡汤了,不由道:“其实我是修禅之人,潜心向佛,看相算命本不是我的功课,不过贫僧年轻时长期云游四海,所学甚杂,对于面相摸骨,紫薇斗数等也略有研究罢了。如果施主当真信得过贫僧,这倒可算上一算,不过千万别太当真就是。” 蒙军微微一笑,道:“紫薇斗数,听说悬得很呢,不算上一算可还真是白来这里一趟了。”说着回过头来,对我们笑道:“要不大家都算一算如何,看看谁的比较准一点,也好让大师替我们都指点下迷津。”我心中嘿地一笑,心想这不是存心出这和尚的丑吧。 尚智脸上微微变色,似乎也有点不悦,道:“这样啊,那请你们把生辰八字给报一下,我帮你们算上一算。” 蒙军点点头,正要张口报自己的生辰八字,忽然似想起点什么,又停住了,只是拿起桌上的狼毫笔,在砚台上轻轻沾了沾墨,转身对我们道:“你们都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写在纸上吧。”我和麦克还有管夫子都晕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要写到纸上,但蒙军既然如此说,也只能依他所言,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上,我很久没用过毛笔了,写起来感觉非常不对劲。只觉自己字迹丑陋无比。而且我写的是阳历,也不知道对是不对。麦克及管夫子也依次接过笔来,一一写上,看麦克用毛笔的那架势,我心中哈地一笑,心想总算找到过比我差的。 三人写毕,蒙军接过来,也未把纸垫在桌上,只是凌空持笔,一圈而就,也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上,方把这张纸递给尚智大师。 尚智忙于斟茶,也未注意那行才是蒙军的,接过纸一看,只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四个生辰八字,上面脸上一惊,赞道:“这一个生辰之人可了不得,是杀破狼的格局,杀为七杀星,破是破军星,狼即贪狼星,有此格之人,将来必成霸业。而且紫薇坐命,非常之难得。如果祖上风水不错的话,将来必是冠绝天下,领袖三军群雄之人。” 蒙军脸色似乎有点僵硬,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方道:“后面的这几个呢?” 尚智轻轻摇头,道:“中间这两位嘛,格局也还可以,不过难以大富大贵!”说着眼睛一亮,道:“哦,这个居然也是杀破狼入命成三方四正格局,四人中居然就有两个人是杀破狼格局,真是非常难得。 蒙军眼光一闪,问道:“是否也如方才大师所言,也是英雄人物?” 尚智点点头,道:“正所谓破军七杀与贪狼,入庙英雄不可当。关羽命逢为上将,庶人富足置田庄。命格中有此局之人,一生悲壮,大起大落。七杀为将星,遇帝为权;破军属水,主奔波;贪狼属水木,化桃花杀。生有此格局,将来必成大事。”说着轻轻一叹,道:“可惜这位命宫坐劫,一生总是坎坷不顺!” 只有蒙军站在他的身旁,我们都还不知道尚智说的是谁和谁。麦克问管夫子道:“怎么跟背诗一样,我中文不是太好,管爷你能听懂吗?” 管夫子道:“我还不知道他说的是谁跟谁呢!” 然而蒙军已经很不客气地一下把那张写有我们四人生辰八字的废纸一下给抽了回来,对我们道:“就这样吧,谢过尚智大师指点,今天我们还有事,异日再来参见大师!” 说着竟然转身就走。一改他方才进来的雅意,竟然有点迫不急待的感觉。 蒙军走过我身旁的时候,忽然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上下瞟了我一眼,脸上微微一笑。这笑容非常奇怪,让我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九 强吻 蒙军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脸上只是有些淡淡的神秘笑意,这笑容是如此古怪,让人无从猜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我心中总有点儿忐忑,似乎方才尚智和尚所言的这个杀破狼的格局让他想到了什么。 而他也一直没有挑明方才尚智对我们四人所说的那几个评语究竟分别应对何人。如果和尚所言不虚,蒙军肯定是具有杀狼格局的其中一人。但另一个又会是谁呢?他走出寺时,曾经很奇怪地望了我一眼。难道另一个人…… 是我? 张海澄家也是a市的大富之家,阿勇在决斗那天跟我略微提过他的家世。其父虽然不能跟蒙军相提并论,但也算是商场上的一条猛龙,垄断了省内建材行业的大部分市场,所产的陶瓷洁具甚至在全国都小有名气。最近更趁楼市红火,在房地产上有所斩获。 和蒙军的偌大一个山庄不能相比,张家虽然富贵,也只是在江北路的别墅区中占了个不错的位置罢了。从这一眼望去,一条大江横跨江面,帆踪叠现,风水也属上佳。更与情湾与隔江相望,想来入夜后定然是江景无限,灿烂繁华尽收眼底。 车到张家的别墅前刚泊下,我心中越来越不是滋味,想到自己一会还要虚伪地向他表达下歉意,就忍不住一阵火起。当然另一方面,我亦知道不这样做也不行,位尊如蒙军,也肯为了利益而移驾屈尊,我算什么! 蒙军似乎感觉到我有点不快,望了我一眼,轻笑道:“怎么?又不用你去端茶倒水,怕什么来着!咱们只是礼节性的慰问一下,不用多会就走。” 管夫子去按响了门铃,几声狗吠声响起,一个女佣人模样的阿婆从庭院内走过来。隔着铁门对我们张望了一下,问道:“你们找谁呀!” 蒙军微愣了一下,问管夫子道:“你没有事先和张家打招呼吗?” 管夫子一脸冤枉的神情,急道:“我一早就跟张家打过电话了!”说着管夫子赶紧向那阿婆介绍蒙军道:“这是天翱集团的蒙董事长,我们来看看你们家少爷。早上已经和张董电话联系过了!” 那阿婆脸上忽然变色道,上下打量了蒙军几眼,冷笑道:“原来打伤我们少爷的就是你们呀。对不起,我们老爷没有交待过今天有客要来拜访的!”管夫子奇道:“那麻烦你现在给通报一声!”无料那阿婆摇摇头道:“我们老爷今天也不在的!也没交待过我允许陌生人进屋。” 蒙军双眼间眉一紧,轻轻冷笑道:“想不到张董气量也忒小了点吧,竟然跟我们来个闭门羹,也罢,反正既然来了,也算尽到心意,这样吧,世超你把花篮放下。”麦克应了一声,把刚订制的花篮从车后箱里抱了下来,对那个阿婆道:“既然你们张董不在,那请你把这个花篮接收一下,他回来的时候烦请告诉他一声我们来过了。” 阿婆不屑地一笑,鄙夷道:“我们家老爷出门时交待过了,千万不要收别人的东西,特别是姓蒙的人家送来的东西!”说着放低气,故意以一种听似小声却又让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自语道:“多大个花篮,当我们稀罕!”麦克和管夫子都是脸色一寒,浑没想到张家一个普通的女佣竟然也敢能以这种语调对蒙军说话。不用想,定然是张董交待过了,要恶意刁难。 蒙军嘴角轻轻一笑,道:“认识张董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他是这种人,嘿,他怎么说没关系,我们把花篮放在门外就走吧!” 麦克哦了一声,把花篮放在大门旁边。那阿婆骂骂咧咧地道:“拿走拿走,当我们这是花店呀!”蒙军脸上微微一冷,也没说话,转身就向车走去,管夫子赶紧跟上去替他开车门。见蒙军要走,我们自然也不再理会这个阿婆,赶紧转身跟上走人,正当我我和麦克打开车门要上车之时,忽然只听身后一辆的士唰的一声停下,从车上跳下一个女子来,我抬眼一看,倒吃了一惊,这从出租车上出来的人竟是贝儿。只见她还没换掉警服,显是刚刚下完早班就急着赶来,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贝儿一眼见到我,脸上也不由一惊,但随即就变成一付淡漠的表情。我自然知道因为张海澄的事,她估计也非常记恨我,但总算也是相识之人,便朝她轻轻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贝儿脸上泛起一丝不悦之色,朝我微微点头算是回礼。倒是刚刚要跨进车的蒙军看见她,一下转过身来,笑着对贝儿道:“哦,你是海澄的女朋友对不?那天只听张董介绍你父亲是齐局长,还真没想到原来你也女承父业,还是个警花呀!”蒙军记性甚好,只是当天在酒会上匆匆一面,听张董介绍过一下,现在虽然贝儿改变了装束,但还是被他一眼给认了出来。 谁知贝儿对蒙军也没有任何好脸色,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甚至没有什么话说。须知警察系统里就没有人对蒙军有好感,更何况因为张海澄的事,贝儿自然也连带着恨上了蒙军。 蒙军连连被张家的佣人和贝儿给了两个钉子,虽然涵养甚好,也不免有些不快,但他毕竟是个有地位的人物,自不会跟这小女生一般见识,脸上的不快一闪即逝,微微笑道:“上次招待不周,还请你原谅,下次有空我请你跟海澄大家一起吃餐饭。今天我们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海澄。” 贝儿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头轻轻一点,以一种很不客气的脸色应付了一下,算是回答。这让蒙军无论涵养再好,也不由得有些鬼火,也不再跟她客气,伸脚跨进了车。 我心下冷笑,暗想女人嫉妒起来还真是有些可怕,看她对蒙军都这样子不客气,何况我这把她情郎给踢成半个太监的人。再跟他寒喧下去只会讨人嘴脸,也懒得再理他,便欲闪身走人。就在我刚转头之时,无料贝儿忽然对我道:“你先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怔了一下,回头瞟了她一眼,看她眼神确实是对我说话,不由奇道:“有什么事吗?” 贝儿点点头,沉声道:“你如果有空的话,请留步!” 我笑笑,道:“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还有工作,要陪蒙总的。”贝儿轻轻哦了一声,脸上有些失望。我心中暗笑,想我又不是有病,谁有空来理你。 没想到蒙军忽然从车中半伸出头来说道:“文俊,齐小姐既然有事要找你商量,那你就陪一下她好了,反正我一会就要去机场,有世超他们跟去就行了。” 我心中暗暗骂了一声贝儿多事,暗想我本来跟你又不是太熟,何况你还穿着一身警装,蒙军见我和你在一起,很难说会如何想,嘴上赶紧道:“蒙总,这样不太好吧。”蒙军挥挥手,道:“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话,玩去吧,我昨天说过放你假的,今天才一早就把你给叫来了,你就休息到后天再回山庄吧。那车子回头我叫管夫子办妥了给你电话去接。” 我心中微有些晕,蒙军怎么会忽然如此客气。但既然他这样说,我也只得轻轻点了点,道:“那蒙总你们走好。”蒙军笑笑,转过头去,示意管夫子开车。麦克也伸出头来,对我招了招手,脸上很猥亵地一笑,道:“文俊,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只要是美女你就认识!” 靠,一看这小子那不怀好意的淫邪脸色,就知道他肯定想歪了,八成以为我和贝儿间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等他们车从拐角消失了,才转过头来,奇道:“你找我干嘛?”贝儿抬头看了一眼我,脸上一恶,忽然右手一挥,一巴掌向我脸上甩来。 我虽然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居然会是要给我耳光,但这也能被她打到,那我也不用混了,我头微一闪,右手猛地一抓,后发而先至,一下捏住了她的右臂,毕竟是学刑技的,念警校好象也混过来的,根本没怎么锻炼过,手臂细若无骨,肌肤纤滑无比。 “你疯了?”我捏着她的手道。 贝儿手使劲一甩,道:“你放开我,你把海澄害成这样,我恨死你了!”我心中暗骂一声不知所谓,有钟进在,你还怕他真成了太监你要守活寡不成,再说了,张海澄会不会娶你我看还是个大问题。缓缓放下她的右手,但我手才一松,贝儿居然又是一掌甩过来。 “靠!”我骂了一句,骂音中又是一把抓过她,贝儿见两次都没有得逞,脸色一变,眼睛一红,居然一下哭了起来。这让我捏着她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似乎安慰也不太妥。只得道:“你干嘛呀!我招你惹你了?” 这时候有其它路人牵拖着狗溜过,现到我们的样子,不由有些奇怪地看过来,贝儿并不是不知廉耻的人,似乎也觉得这样拉扯着在路上哭有些不妥,强抑下泪水,手上用劲,道:“放开我。”我无奈地摇摇头,也觉有些尴尬,只得放松了她手。 这次贝儿没再出手,只是低头轻声道:“进去说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好看!”我心中冷笑,暗想明明是你一个人在搞事,跟我有什么有关系。 那阿婆一直在门里鬼鬼祟祟地偷看,这时见贝儿要她开门,当地一声,很有些不情愿地把门打开了。 贝儿问道:“海澄在家吗?” 那阿婆摇了摇头,道:“老爷夫人和少爷都一早出门了,去钟医生的诊所换药。”说着懒洋洋地问道:“你们要不要进来呀!”只看她看贝儿的面色,就知道贝儿在张家的地位已经非常有问题。连佣人都看得出来张海澄和她已经不和,只是没有公开分手,也不敢随便得罪罢了。我心中微微一叹,本被贝儿点起的火气一下消了,心中暗想算了,贝儿其实也没什么错,现在处境似乎还有点可怜。 贝儿点点头,道:“那我们进去等等他吧!” 我摇了摇头,道:“算了,我不进了,我进去算什么一回事!何况人家根本不欢迎我的。”说着我心中冷笑,我看你也快在这呆不下去了吧。 贝儿低头轻声道:“我有事要跟你说,进去吧,刚才是我一时冲动,不好意思。”只看她微微露出的雪白脖颈和干净的发丝,不知为什么,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神态,我心头却忽然冒起很久以前,在警校阶梯教室初见她的那一幕。那时候清纯美丽如斯的一个女孩,半年时光不到,却被爱情给折磨得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真不知道他喜欢张海澄什么。 呼,我吐了一口气,女人真是不可思议。或者是我根本就不懂得女人吧,这辈子于我,最欠缺的就是情爱了。未来,或者更不可能吧。 贝儿似乎注意到我的神情,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我笑了笑,道:“没什么,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那咱么进去吧,说完我再走。”贝儿轻轻嗯了一声。 张家的庭院在这附近一这的别墅区中应该算很大的了,绿草荫荫,还有一个中型的私人游泳池。贝儿似乎也觉得主人不在,带我入屋有点不妥,便也只在庭院中一架秋千上坐下来,默然不语,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一般。 秋千架上,她的瘦弱身子轻轻飘荡。我终于有点不耐,问道:“说吧,你要跟我说什么事,这里是他家,我不想呆太久的!” 贝儿抬头,欲言又止,嘴皮抿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我点点头,道:“可你也得跟我说是什么一回事吧!” 贝儿又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哀怨,对着我道:“我想你跟她说一声,不要再见海澄!” 她?那个她?我怔了一下,马上意识过来,问道:“江宜欣?” 贝儿望着我,轻轻嗯了一声,眼睛一下红了,以一种近似哭腔的声线道:“我真的不能失去海澄!我求求你跟她说一声,叫她离开海澄吧!” 靠,这关我什么事。我无奈地叹口气,道:“这好象不是我能做主的吧,这话你得跟她说。怎么算到我头上了!”说着我冷冷一笑,道:“再说这也不关江宜欣的事吧,是张海澄自己……”贝儿忽然一下大声地哭了起来,我心头侧隐了一下,没再把这挖苦的事给说下来。 贝儿似乎是郁积了许多,这时终于忍不住狂哭起来,直把我看得一阵无奈,心想老子今天是见鬼了,怎么来杂在你们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世界中。 正想找个什么借口赶紧开溜。贝儿忽然一下抓住了我的衣角,泣道:“我没有他,真的不能活的!”我无奈道:“就算我想帮你,可也说不上话吧。这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怎么轮到我来说话!” 贝儿听出我话音似乎有点软了,不由一下停止了泣,道:“你一定行的,我看你们的关系很好的。”我嘿地心下笑笑,暗想自己和江宜欣实在说不上太熟吧。除了她对改变我的人生有些至关重要的影响,我和她之间最多也就算是个普通朋友。 “她一会就来要这!”贝儿忽然道。 我一惊,道:“怎么,江宜欣要来这儿?” 贝儿点点头,道:“嗯,我约她今天到这来的,我本想我们三人间好好的谈一次,但海澄一直不同意,今天我实在没法忍下去了,打电话给江宜欣叫她过来做个了结!” 我长呼一口气,道:“那你们好好说就行了,这关我什么事?”贝儿点点头,道:“我知道这其实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想你帮我劝劝她,我真的不能没有海澄,失去他我会死的!”说着眼圈又是一红,竟然又开始掉眼泪。 操,这算那门子事。我心中暗暗骂道,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见不得女人掉泪,尤其是看见她那身警服,总让我联想起赢政那孤独的身影。赢政也不希望贝儿不快乐的吧。我心头叹了一声,道:“算了,我试试,不过我先声明,我什么把握也没有的。” 贝儿听到我肯帮助,脸上一下泛出喜色,那长长的睫毛下,有着晶莹的泪珠。 这时候门铃忽然响起,只见大门的铁栅档外,江宜欣已经开着车到了,正按着门铃。那阿婆从门中出来。正准备去开门,贝儿已经道:“我去开吧!”说着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我摇了摇头,无奈地跟着贝儿出门。 江宜欣见到贝儿的身后竟然有我,不由眼睛都一下睁大了,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奇怪地望着我。 门一开,江宜欣没和贝儿打招呼,就直接问我道:“你怎么会在这?” 我嘿地一笑,道:“我自己也晕了!”江宜欣奇道:“什么意思?”我摇摇头,道:“受人所托,要跟你说一件事!” 贝儿没想到我这么直接就要说,不由脸一红,低下头去,倒像背地里做了坏事的小孩一般。 江宜欣是聪明人,只看我们的神色,已经猜到了什么,微微冷笑道:“说吧,我中午只有一会的空闲,一会还有事要去处理的!” 我头望向天,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说的是……” 这时候我忽然看见拐角处开过来一张车,这张车我在酒会上曾经见过,是张家的车,现在开车的正是张董,旁边一人就是张海澄。 江宜欣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我听着呢!” 我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脸上一下泛起淫邪的微笑,忽然一下拥住了江宜欣,头猛地伸过去,在她唇上狠命地一吻! 不止江宜欣,就连贝儿都一下呆了!江宜欣简直是一下给我吻懵了,竟然没有抗拒。唇香在鼻,我感觉到她无比温柔的身体和淡淡的体香。 我的眼神却是看着张海澄的,车子开近了,我看见他的脸简直是寒得可怕,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相信,就是这种眼光了。 我心中冷冷一笑。忽然感觉到自己真的越来越可怕。 十 错杀 江宜欣简直是一下呆了,眼睛茫然地望着我。她和我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我可以感觉到她心脏跳动的是如此激烈。她诱人的胸脯紧紧地挨着我,但我却没有一丝**,有的只是一种莫名的邪恶快感。 我的视线从张海澄的车那边缓缓转过来。嘴轻轻地离开她的嘴唇,手却没有放松她的腰,只是淡淡笑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履行约定!你可别说你忘记了。”江宜欣似还没有从我的强吻中反应过来,眼睛一片茫然。 张海澄未等车停稳,一下扯开车门,跃下车来,向来疾冲过来。狠命一拉我左臂,怒道:“你干什么?”我冷视了他一眼,手从江宜欣的腰际放开,笑笑。“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说话!” 张海澄手往上一举,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恶声道:“你说什么!你给我放开她!”我两手一松,手缓缓从江宜欣的腰上离开,转过身对着张海澄道:“该放手的是你吧。”这话是一语双关,既是指要他从我的衣领上放手,又是指叫他放弃江宜欣。 张海澄脸上一寒,大骂一声:“**的!”话音中右手捏紧成拳,一下向我脑上挥来。我衣领被他抓着,感觉到他的手中动作,要闪避已是不及。电光火石之际,我脑门猛然向前一撞,一下狠狠用额头击在他的脑门之上。他挥来的右拳一下擦着我的后脑擦过,简直是痛入脑髓。呯地一声巨响,他也没好到那去,被我如此近距离的猛然一个头锤,只一下就把他给撞的眩晕。身子都摇晃了两下。抓着我的手也为之一松。 两人一个捂着前额,一个摸着后脑,都是吃痛不已。 “你们不要打了!”几乎是同时,江宜欣和贝儿都是异口同声地道。贝儿更是一下冲上来,死命拉住张海澄欲待再度挥出的右手。 双眼怒目寒视,如两颗带火流星猛然相撞。双方的拳头都捏得紧紧的。张董也一下停住车,冲了下来,大声对我喝斥道:“你想干什么!” 我揉了揉被张海澄拳风给擦拭到的后脑头皮,冷望了张董一眼,道:“似乎是你儿子先动手吧!”张董本就是护短之人,一早就恨我入骨,狞道:“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明明是你这个流氓先侮辱宜欣,又用头撞我儿子,我告诉你,今天的事你别想就这么了了,告到高院我也要你坐牢。” 低能,真以为你有钱很狂呀,我不屑地冷笑一下,对着张董道:“ok,随你!”然后我头一转,对着江宜欣笑笑,道:“你呢?是不是也要告我非礼?” 江宜欣脸上一寒,也没说话,只是忽然转过身去,从包里翻找出车钥匙,一按遥控,高跟鞋轻响,向自己的车走去。方要进车时,又回了一下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想表达什么,说不上生气,有一种我也说不出的感觉。看了我一眼,江宜欣头一低,已经拉开车门欲钻进去。 张海澄大叫一声:“宜欣你别走!”一下冲了过去,一把拉住她,低声说着什么。只见贝儿脸上一下呆了,有些嫉恨地看着张海澄和江宜欣两人。 我心中微叹,望了贝儿一眼,暗想:“得,我也算尽到责任了,没功夫再跟你们瞎扯。老子再夹在你们中间乱,可真是有病了。”转过身来,决定马上离开这种爱恨交织的是非之中。 然而张海澄忽然一下转过头来,拖着江宜欣的手没放,冷笑着对我道:“腾文俊,有种你再和我比试一场!” 比试?方走出两步的我一下停住了。想了想,我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他们,轻轻举起右手向后挥了挥。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张海澄恶狠狠地朝我的背影大声道:“今天晚上九点,我在这附近花海公园的篮球场上等你,你是个男人就给我来!” 我听在心里,也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缓缓向前走去。看见前面正好有一张出租车经过,我手一挥,跳上车。心中暗想,自家兄弟还有事在身,我那有功夫来理你! 打了个电话给勇刚,勇刚也很老实,一个人留在家中。见我回来,和我击了个掌,笑道:“这么快就搞定?我还在想你今天会不会回来呢!” 我把顺路在超市买的一堆垃圾食品丢在桌上。开了灌啤酒递给他。勇刚嘿地一笑,指着桌上道:“吃这些?不是吧,你好歹也是习过武的,该吃什么保持体能与肌肉力量不知道吗?”我笑笑:“不吃这些吃什么,要不要熬牛肉汤给你,将就点吧,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不能随便出门的,否则我早拉你去餐馆了。” 勇刚叹口气,撕开一碗方便面,道:“我宁愿吃泡面。你呀,也别一天到晚就吃这种东西,对健康不利的。” 接过啤酒,我们轻轻一碰,说了声干! “文俊,我准备今晚就走了!”勇刚一饮而尽,手指在铝灌上轻轻敲着。缓缓道。 我心中一下收紧了,拍了拍他肩膀。“准备去那?决定了没有?” 勇刚又开了一灌啤酒,身子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轻轻喝了口酒,双眼无神地道:“不知道呢,走着看吧,也许去新疆,看看有没有机会从那边出境。”说着脸上强笑了笑,道:“听说前苏联在那边几个国家的少女都特别风情,身材又倍棒。这一辈子还没碰过洋妞,去见识下去。” 我点点头,尽管心中很想挽留他,但我也知道要勇刚在a市呆下去总是不安全的。“决定就走吧,兄弟一场,别的忙是帮不上了,身上需要带点什么,我现在去准备。” 勇刚摇了摇头,道:“有钱就行了,别的什么都没关系,越简单越好。你该清楚我的个性。” “想怎么走?火车还是汽车?我帮你去准备票!”我道。 勇刚摇摇头,道:“先倒几趟汽车吧。绕到省外再考虑火车。”“对,安全第一!”我赞同道。勇刚把啤酒放在床头,从床下抽出皮箱来,道:“钱我用不了这么多,拿十万就够了。现金多了也不好拿的。” “那怎么行,要不你用我的卡,我们钱打到卡上去。你也方便一点。” 勇刚笑着摇了摇头,道:“卡是实名的,很容易就查到取款地址的,别人真要存心抓我,一样会调查到你头上来的,还是算了吧,别拖累了你。十万块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就算没遇到你,那怕思怡也不能够取到钱,我也一样可以走到天涯的。” 我知道勇刚这么说不是吹嘘,他一定有他的办法。而且五十万的现金带在身上是比较夸张了一点。便点头同意他的意见。 勇刚一边用热水泡面,一边笑道:“也好,走之前还能和兄弟相逢一次。足矣!” 我心头有点微微的感伤,但也不想在此刻表露出来,此时此刻,无论如何是不能影响他的心情的,何况对我和勇刚而言,这种用时间和血泪积累的友谊早已经铁得不需要用任何语言和行为来包装。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勇刚看上去倒精神不错,大口大口地吃着泡面,过了片刻,很饱地大呼了一口气,以一种很温柔的笑容看着我。道:“等我找到机会,在海外能安定下来,你有机会的时候一齐约着阿列和志伟他们几兄弟出国来看我吧!” 我点点头,心中却有些凄凉,心中暗想:“这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有机会实现。” “还别说,当我决定晚上就离开时,还很冲动地想约阿列和志伟出来,几个哥们一起喝一顿,后来一想你昨天说过的志伟有孩子,阿列也准备结婚了,就又放弃了,毕竟我现在犯的事不是一般大,影响到他们可不好!等过了几年,风平浪静了,你倒可以和他们说一下,免得哥几个说我不义气。” 我笑笑,道:“没事,有我陪着你呢,他们不会有话说的!” “对了,你今天就一天没事啦?你要有事不用陪着我的。”勇刚道。 我站起身来,推开门,任微热的风扑在身上,笑道:“也没什么事,本来有人约我干上一架,不过今天你要走,不能再生别的事了!” “打架?怎么说”勇刚一笑,问道。 我笑笑,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做,便把这事的前后起因给勇刚大致说了一下,当然许多事关卧底的细节就闪过了,警校的事也没提,甚至赢政也只是略提了一下,用一个比较好的朋友身分替代。 “哈!你小子早上原来是跟人打架去了。”我点点头,笑道:“可不就是,脑后还被打了一下,现在都还在疼。” 勇刚把方便面碗一推,站起来走到我身后看了看,沉声道:“难怪你说你最近遇到几个高手,被激出了斗志,这家伙手力很大哦,你知道为什么疼吗?头皮都破了。”我伸入出发,果然沾到些血粒,结晶后沾在了发上,一摸之下,非常之疼,不由也是骇然,想不到只是被张海澄轻轻用拳风擦到,已经把头皮都击破,如果那一下要不是我给了他一个头锤,被他一拳打实了,只怕当场就给打晕掉。 “他约你晚上八点?”勇刚似乎一下很有兴趣的样子。我点点头,道:“管他几点,你晚上不是要走吗,我怎么可能还去乱事。” “话也不是这么说,人家既然已经当场挑下话来,你就得面对的。你要是担心我的事,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们打完了再走,反正我早就准备好了坐夜车。早点晚点没区别。”勇刚说着,脸上一笑,悠悠道:“何况,最重要一点,依你的说法,他的真实实力应该在你之上,我倒也很想见识一下,能强得过我们文二爷的人,是什么样子!” “算了吧!你都要走了,还想惹事呀!”我摇手道。 勇刚笑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孬种!要不要我替你出战呀!” “唉,我说勇刚,哥哥是为你才不想应战的,你以为我真怕了他呀!我可以跟你说,我踩过他一次,就可以踩他一辈子!” 勇刚哈哈一笑,上下扫了我一眼,道:“行,那就让我见识一次,要不我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回来,你这牛皮可有得吹了!” 我心中一动,是呀,和勇刚相处的时光越来越短暂,什么都也许会是最后一次了。 “行!满足你,免得你到了异国他乡都要说我孬种!”我手指着勇刚,笑了笑。 时光在闲谈中流逝,当我接到管夫子的电话时已经快到晚餐时光,管夫子还算积极,才在机场送走蒙军,就按照蒙军的吩咐找了熟人把我被拖走的车给开了回来。 我去向管夫子接了车回来。有车在手,一切都就方便了。断定了确实没有人跟踪,才重新绕回屋塔房那。叫了他一块上车。如果不是勇刚拒绝,我很想拉着他去医院看下思怡,毕竟勇刚父母也赶来了。勇刚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我来a市前,已经偷偷回过一次家了,也算见到父母了,这次既然思怡没事,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反正我爸的资产,吃几世也吃不完,我也不用担心他们。” 两人找了个偏僻饭馆小吃了一顿,虽然按照我的意思,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我去买点快餐之类回车上吃,但勇刚执意不肯,一定要和我喝上一杯。 “我早就豁出去了,反正都走到这地步了,大不了一死,无所谓的!如果走的时候都不能和兄弟喝上一杯,岂不是一生遗憾!” 我心中一热,举起酒杯。没说的,干!大不了一醉方休,不止勇刚,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明天会是什么样呢! 勇刚从小就酒量不行,几杯烈酒下肚,脸上已经一片潮红,酒气微薰,眼丝都红了,嘴里喃喃地嘀咕着什么。看得我忽然有种欲落泪的感觉。 车向张海澄所说的花海公园开去的时候,勇刚已经完全醉了,我也不想吵醒他。开着车慢行。花海公园是个免费的全开放公园,正好占了一个小小的山头,旁边就是张家所在的江畔别墅区。我把车开到他所说的篮球场时,已过了九点,公园里已经一片静谧,除了几盏路灯,几乎看不见行人。 嘶哭的声音从昏暗的球场传来。 “海澄,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你别再烦我好不好!我们都还年轻,都有选择爱的权力!你为什么非得一天到晚缠着我不放呢!”我刚刚下车,走进球场,已经看见张海澄正在对着贝儿骂道。 暗夜中贝儿的眼光,宛若蓝钻般晶莹。 张海澄身子微倚着篮球架,看见我来了,不再理会蹲缩在球架下的贝儿,人是冷冷地看着我道:“你迟到了哦!” 我不屑地一笑,道:“我有答应过你准时来吗?怎么,我是不是来得不巧,要不,你们继续!反正我本来就不想打的。” 张海澄被我一呛,脸上一下闪过仇恨的目光,恨恨看了贝儿一眼。身子一挺,冷笑着对我道:“很好,我喜欢你这种说法方式!”说着头左右一摆,活动着颈部的关节,双手十指交叉,不停拧动,指骨结间发出嚓嚓的声响。 方才被酒精给烧热的头脑一下冷静下来,今天看样子张海澄是铁了心的要复仇。勇刚已经醉了,这里除了贝儿,再没有别的观众,更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赛场。今天的这里,和那天的比赛完全是本质的不同,这完全就是他的复仇之战。没有规则,没有保护。换言之,想怎么打都可以! 我看了贝儿一眼,对着张海澄示意。“不需要她回避?” 张海澄面上微寒,冷笑道:“我跟她没关系,你喜欢拿走好了!”这话说的是如此的残酷,连我都替贝儿心凉,只见贝儿的俏脸一下在夜色中变得惨白无比,哭泣的双眼一下呆滞了,嘴喃喃的轻动着,不知想表达什么。 我冷笑,盯着他道:“男欢女爱,离离合合本是常事,你喜不喜欢她没关系,不过总算相识一场,这么当面损她,不太好吧!”贝儿一下掩面狂哭起来。 “你去死!”张海澄这时候再无当日在青田道场中的那种谦谦君子样,势若疯虎地率先出招,右拳一抡,一下向我猛击而来。 你这疯狗!我心中暗骂一声!一下双手猛伸,猛然抓住他击来的右拳,一个抡腿,膝盖已经借势向他迎胸击去。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天这场比试,比之青田那场还凶狠百分,张海澄一是为报当日一脚撩阴之仇,二是因为早上我强吻了江宜欣,对他这种心胸狭窄,一心想追江宜欣的人来说,这不缔是当面给了他一耳光。 张海澄眼光暴怒,闪身避开我的这一膝盖攻击,右脚顺势飞起,直攻向我腋下。我只得赶紧一松手。张海澄已经连腿而至。招招势猛无比,全部瞄准我的要害击来。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功夫真的非常不错。这下发了疯的搏起命来,还真有点锐不可挡。这本就不是一场有规则的格斗,只看他的攻击,完全就是想致我于死地。更不是他所谓极真流的规则,差不多所有的腿攻都瞄着我的头部和下阴而来。 我因为刚刚喝过烈酒,动作稍有点迟钝,不多时,身上已经挨了几脚,虽然我还算避得快,没有被正面攻击到,但也感觉到周身疼痛。喝酒可以起到麻醉的作用,这样我也感觉到周身疼痛,可见受伤不轻。 贝儿嘶声痛哭,劝阻我们道:“你们别打了好不好!” 张海澄见自己占了优势,一心要致我于死地,那容贝儿来喊停,对贝儿怒骂道:“你给我滚开!” 我心中微叹,一个人的本性如果暴露出来,那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黑影一闪,只在我被贝儿话音影响,稍稍思考瞬间,张海澄速度非常快的前踢已经迎面而至,只是零点几秒的时间,我的胸已经被狠狠地踢到一下。这下腿击势大力沉,我重心一时不稳,一下摔倒在地。 去死!张海澄凌空跃起,右膝一顶,右手一挥,一拳一膝猛然向我凌空砸来。真被他这一下打实了,那我不死也半残废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我拼命一滚,他这致命一击一下落空。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我睡在地上,一脚向他踢去,趁他抬脚闪避的时机,我一个滚身,猛然冲了上去,一下抱住了他的双腿,手上发力一扯,一下把他给摔倒在地, 两人几乎如市井无赖般互相在地下拧扯,双腿双手根本乱无目的地拼命击向对方面部,胸部和裆部。两人几乎是互相抱着在地上翻滚。 就在这扯打当中,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腹部几阵锥心的疼痛。只觉头脑都为之一黑。 妈的,中招了! 我双腿一阵狂踢,把张海澄给踢开,伸手一抹,竟然一手的血,低头一看自己的腹部,竟然有血泊泊渗出,抬头处,只见张海澄的左手中指戒指已经伸出一根银亮的指尖针。这是一种屈指就可以伸出的尖针,他显然早已经存心致我于死地,手上都备好了暗器。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血如注从我腹部不停流出。夜色中仿似一股细细的黑色液体。 张海澄虽然有杀我之心,但当他看见我全身是血的恐怖模样,不由也一下呆住了,毕竟他还只是个学生。用武器杀人,于他绝对是第一次。 我的脑门一阵发黑,腹中有一种做呕的感觉,闻到自己双手间的血腥味,我那股深藏在心中的暴力与罪恶感一下全部暴发了出来! 我杀了你!暴喝声中,我已经弯腰从长靴中抽出了刀来,那把疯狗战刀虽然已经落入了警方的手里,但我已经重新换了一把插上,从思怡的那件事以后,我深深感到身上没有防身武器,对于将我是件很危险的事。 刀光如雪,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夺命的寒光。“你去死吧!”我持刀猛然向还躺在地上被惊呆了的张海澄刺去。 “不要呀!”就在我刀刚刚要刺向张海澄时,贝儿竟然一下冲了上来。 哧的一声,我的整个刀柄,一下深深刺入了贝儿的腹部。我已经被杀气和疼痛麻木了神经,这一刀竟然没能及时止住。 星光下她的娇颜抽搐了一下,眼睛一下呆呆了望着我,鲜血一下映红了她洁白的衣裙。灿烂如花。 一股明亮的灯光忽然闪起,照在我和她的身影上,远方刚刚驶来的一辆跑车中,江宜欣一脸恐惧的神情,捂着嘴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 十一 拥别 看着贝儿那双不可置信的双眼,我闭上眼,头脑里一片空白,心一下沉了下去。唯一的念头就是:杀错人了!这一瞬间,竟似比几个世纪还要慢长。 车灯晃着我的眼,江宜欣的惊叫声划破了天际。把我从这种冰封般的凝固状态中给一下震醒。 “文俊,快跑!”背后一声大叫,却是勇刚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他也从晕睡中醒了过来。或者是我和张海澄打斗的声音惊醒了他吧。 我手一下放松了刀柄,双手中的鲜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贝儿的。贝儿一声惨叫,身子一歪,斜倒下去。 酒精带来的麻痹感,和张海澄对打时引发的血性亢奋,全在这一刀后不翼而飞。脑子在短时的空白后,一下清醒过来。我不能不跑的,如果警察来了,对勇刚可是致命的打击。 这个念头一起,我转过身去,摇摇晃晃地就向车跑去,血从我的腹腔中滴滴流出,在球场中形成了一条血线。 张海澄也是一下从惊惧中醒过来,大叫一声:“你别跑!”就想来追我。但江宜欣嘶声叫道:“不要追了!先救她去医院!” 我跑到车旁边的时候,已经感觉到全身都几乎已经乏力了,脑中由于失血,感觉到一阵阵的黑影在眼前显现。 勇刚一下拉开了车门,把我硬拽着拖上了车后座,然后跳下车,换到驾驶座上,马达一声轰鸣,已经开着车向远方冲去。 “快,我的包里有止血绷带,你自己快翻出来裹上!”勇刚大叫一声道。 “不用,我撑得住,你先倒车回去,把绷带给她。”我喘着粗气道。 “妈的,装什么英雄,我才睡着这么一小下就出这种事!”勇刚转过身来,把自己的包从后座上拉过来,一边单手开着车,一边拉开拉链,手在里面摸索翻找着。 “快倒车回去!”我叫道。 “你嚷什么,我不是在倒车吗?”勇刚伸头出车窗,快速地看着后路疾倒着车。不多时已经把车倒回了篮球场,这时江宜欣和张海澄正在奋力抱着贝儿向江宜欣的车那边走。 “接着,这是止血绷带,替她裹上!”勇刚把手中的包一推,已经拿出了一裹绷带,向着他们远远地抛了过去。才刚刚抛出,勇刚已经油门一踩,重新加速前冲,嘴中道:“绷带只有一卷,你要做英雄我成全你,你自己赶紧想办法止血吧,不然首先没命的是你!” 这个自然不用他说,我已经脱下外套,把衫衣给唰地一声撕裂了。紧紧地缠绕在腹部被刺伤的地方。勇刚回过头来,道:“撑得住吗?不行我们去医院。” 我摇摇头,喘了口气道:“不用,不是要害部位,就是刚才打斗中使着力,所以失血比较快,现在好一些了。” 勇刚亦是经验丰富之人,也清楚的体质,自然知道我并不是装强势,点点头道:“什么也别说了,不去医院,也得赶紧找个小诊所看一下,你不要裹的太紧,要不勒伤到腹内组织可就麻烦了。” 我喃喃道:“我刚才真是疯了!如果她有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勇刚安慰我道:“只是腹部中刀,如果抢救及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而且他们有车,应该能抢救过来。就是你比较麻烦了,至少也是持刀伤人的重罪。” 我头一阵晕眩,不由茫然地吐了口气,心中一阵郁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叫你来,根本不会出这种事的!”勇刚低声道。 我虚弱地一笑,道:“命中注定的事,怎么闪也闪不过的。今天早上还有人跟我们算命,我想那和尚说的命官坐劫的人,应该就是我吧!” 勇刚笑笑,道:“我何尝不是,算了,你别说话了,我马上找间诊所。” 差不多走了十来分钟,勇刚忽然兴奋地叫道:“路边有诊所的了。”说着一踩刹车,把车停在路旁边,跳下车来搀扶着我向诊所去。 我抬头一看,靠,居然是间性病诊所!这里已经邻近了a市的红灯区。性病诊所和成人用品商店非常多。 那一看就是退休后来捞外快的老中医一看见我这全身是血的样子,不由一下呆住了,里面不知道是来看病还是来购药的两个坐台妹也一下吓得站起来。赶紧让在一边。 昏暗的灯光照在她们暴露的躯体上,说不上漂亮,但胜在年轻,化妆之下,也还算有几分妖娆。 老中医摇头道:“你这伤很重,得上正规医院,我这不能治的。” 勇刚脸上一恶,狞道:“别他妈废话,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说着从包里砸出一叠钱来,啪的一声摔在桌上,冷声道:“现在治了吧。” 老中医见到这么厚一叠钱,舌头都睁大了,那还有说不治的道理,只是嘴上仍装模作样地道:“我只能帮你们清洗下伤口,上点止血药先应急外理一下,要做手术一定要去正规医院,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可负不了责。” 那两个坐台妹一脸恐惧地贴着墙想往外溜,我头微微一偏。勇刚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一下伸手挡住,冷冷道:“想晚上还有钱赚的话,就乖乖的呆在这!” 那两个坐台妹见勇刚脸色冷青,身上还冒着酒气,一看就是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由吓得动都不敢动。紧紧地靠墙而站。勇刚走到门前,看了看外面没什么异样,方把卷帘门给关上了。 这老中医虽然看着相貌猥琐,但毕竟医龄也长,手脚倒很麻利,不一会已经帮我换了药。又替我把了把脉,叹道:“你失血比较多,要手术缝合的。我这也没什么特效药,只能用白药简单对付一下,帮你止住血,我看还是赶紧去大医院的比较好,彻底检查一下又没有伤到内脏。” 我摇了摇头,暗想去医院的话,就等着坐牢吧,何况还有勇刚在身边,他要有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老中医道:“既然这样,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我点点头,道:“没事,我要是死了,绝对不关你的事!” 勇刚打开门,搀扶着我缓缓走出诊所,临出门时,对着老中医和那两个少女狠狠道:“你们一个小时以后才许出门,如果报警的话,我一定剁了你们。”老中医兴奋地忙着数钱,倒还没什么。只那两名坐台妹脸都吓青了,颤抖不已。 唰的一声,勇刚已经把卷帘门给拉低关上。 车穿行在车流中,两人一下静了下来。 “对不起!”我轻声道。 勇刚耸耸肩,轻轻叹了口气道:“说什么呢!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吧。没我出现,也不是我让你去和他争斗,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说着忽然停下车来,对我道:“你等一下!”我一愣,不知道他要去干嘛。只见勇刚跳下车,冲进一个正准备打佯的男装店里,随手就拿,价钱更是没回,直接就买了一堆衣裤过来。只把那老板给一阵生气,只后悔开始没多喊高点价。 “少爷就是少爷,你再这么阔气,十万还不够你打打水漂。”我讥笑道。 勇刚把衣服扔到后座上,道:“钱花了,可以再赚;人死了,美金也只是冥币了!你赶紧换上,别说你连撕标签的力也没。” 伤口在一阵阵地抽痛,我虽然强忍着,但确实感到浑身乏力,真如勇刚所说,连撕标签的力气也没有了。到我换上衣服,汗水已经湿透了我的全身。 勇刚从后视镜中看着我,担心地道:“这样下去怕不行的,我看你真有点虚脱了!” 我摇摇头,强笑道:“你还怕我肠子也破了不成,幸好他的指针不长,不然我可真废了。” 勇刚沉思了一下,道:“准备怎么办?你现在自首还来得及!你虽然是误伤她,但看动机,怎么说也是故意伤人罪了,可以最高叛到十年,但她要是没事的话,我叫我爸给你请个好的律师,再和法官打好交道,不用几年就可以出来的。” 自首?我冷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我都走到这步了,手上的血腥还怕少了?现在说自首。简直是瞎扯了。 勇刚和我相交多年,只看我神色已经知道我的想法,点点头道:“那好,我们哥俩一起跑路!不过你就回不了头了。” 心中一阵茫然,自己这半年来可是什么都经历透了,就我这样,还能回头?“先回我哪吧,我还有点东西要拿。”我想起枪还在春姐那儿,对勇刚道。 勇刚脚下一踩,高速驾驶中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重要东西的话,还是不要回去了。晚了说不定警方就要设卡了,不就是几十万!我们哥俩在一起,还怕找不到钱用?” “不是钱的问题!” 勇刚见我如此坚持,轻轻嗯了一声!说道:“那好,你来指路,找最近的路回去,我对a市不太熟悉,走错路可就耽误时间了!” 没事,我住的那里有路直出a市的。我回答道。 冲到春姐家的时候,勇刚道:“你受了伤,要拿什么我帮你拿吧!” 我摇摇头,道:“还是我自己拿吧,没事,我撑得住。”说完我跳下车向楼中走去,春姐正在院中支了个大盆,替胖墩洗澡。见到我这急样,不由笑道:“哟,穿这么光鲜,又发啦,唉哟,大兄弟,你气色好象不太好!”我没空理她,缓步走上楼,一下把电脑机箱给翻了出来。既然要跑路,这把枪是不可能不带的。 枪在手,弹夹是满满的七发。把枪放入西装内包,刚刚适合,并不算太重。 回头看了一眼住了整整两年的这间铁皮小屋,心中忽然一阵寂寥的感伤,今天一走,再也不回来了吧! 别了!一咬牙,我从床下提出那箱钱。慢慢走下来。只是来回两趟不高的楼层,却几乎让我差点力脱,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又在渗血。 “啊哟,我说大兄弟,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这么白!”春姐把胖墩丢在水盆里,在衣襟上擦拭着手向我走来。 心中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一下想起初搬来这时,和春姐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一下抱住了她,轻声说了句:“再见!” 春姐被我忽然一下给抱住,虽然一向老脸厚皮,但也不由得脸一下唰地红了,惊道:“我说大兄弟,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笑笑,轻轻放开手,对着春姐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你这两年来的照顾!替我跟二愣哥说一声!我走了!” 李春春听我的口气似乎有点不对,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不由眼圈一下红了,惊道:“我说大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姐,你出什么事了吗?”李春春是个感性的人,虽然看着势利,其实善良无比。这也是我能在这一住两年的唯一原因,和她在一起,总能够感到亲人般的温暖。 我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习惯性地在胖墩脸上捏了一把,胖墩竟然没有哭,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倒是李春春感觉到什么,一下哭了起来。我咬了咬牙,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熟悉的院落,向李春春挥了挥手。夺门而出。在出门的瞬间,我甚至感到自己的眼角,也似乎酸了一酸。 别了,我的蜗居!别了,春姐! 在胖墩的哭嚎中,我听到李春春那低沉的泣声。 十二 翻脸 这里已近城郊。从这里出城,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是入夜,出城的车辆并不多,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警方设卡。这让我们彼此都微微松了口气。但我知道这对于我们的逃亡生涯来说,只是个开端。以后会遇上些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 夜风从车窗外疾吹而来,吹乱了我们的发。“你撑住,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起码要到第三个县城才能找私人医院帮你彻底检查的。” “没事,我没问题的!”我深深吸了口气。尽力使自己放松。 勇刚点亮了车内灯,从自己的包内翻出地图和火车时刻表来,一边开车一边看查看着。道:“如果对方现在报警,协查通报应该马上就传到附近的县市。去b市是条顺途,而且只需要两小时的路程,但那里肯定查得比较严,我想我们还是一会转道去h县好了,如果我们运气够好,在四个小时内能到达h县还平安无事的话,可以马上赶明天一早的长途夜班车从北方出省。等到了c省我们就算相对安全了,到时我找朋友帮你搞个假身份证。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我点点头,现在我完全是听天由命的感觉。很想依勇刚所言,闭上眼好好睡一觉,但**上的疼痛如刀刮骨一般,阻止着我的睡意。勇刚也没好到哪去,他是不胜酒力的,我们的朋友圈里公认的半斤必倒。这时完全是凭着意志力在开车。以我们现在的样子,如果被警察挡住,恐怕很难有逃跑的可能。 “这车怎么办?”我问道。 勇刚思考了一下,道:“这样吧,改变一下计划,我们直接开车到b市,到了b市的火车站,把车停在那附近,让警察以为我们是从b市的火车站坐火车跑的,然后我们再搭出租车往回走,绕回h县再搭明天的早班车。” 我轻轻嗯了一声,同意了勇刚的意见。勇刚忽然想起点什么,问道:“你的手机卡是实名办理的吗?如果是的话赶紧把卡丢了,不要让人跟踪到。虽然这种小案子警方一般很少动用技术手段侦察,不过也难说的。” 我哦了一声,掏出电话来正要关机,然而电话方掏出来,手机忽然响了!我心中猛然震了一下,知道我电话号码的人并不多,这时候能给我打电话的人,莫非是? 没有猜错,手机屏幕上跳出的人名就是施少强。 “莫西干河”的电话铃音不断地悠悠响起。我迟疑着,不知道接是不接的方好。勇刚问道:“怎么,是不认识的号吗?不认识的就不要接了。” 施少强显然是知道了这件事,着急着要知道情况,甚至连用短信联系的方式也放弃了,马上就直接打电话来问。我心中一阵郁闷,任务没有完成,自己还惹上了这么大一件事。 我咬了咬牙!一下把电话给掐断了。但施少强马上又再次接着打来。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心中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有内疚,更多的是茫然。 电话铃声持续地响想着,勇刚有些奇怪地回头望了我一眼,我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通了,施少强却没有我想像中的暴跳入雷,相反却沉默了好一会,方沉声道:“你的事,我刚才已经知道了!” 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施少强显然也是在电话那头长长呼了口气,方道:“齐思蓓现在还在晕迷之中,你祈祷她没有生命危险吧!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张开了嘴,但却没有回答。 “妈的,你有脑子没有!”施少强终于忍不住骂道。声音非常大,连正在开车的勇刚也听到了。微侧过头来,道:“怎么了?” 我轻轻摇摇头,对着电话道:“你想骂就骂吧,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后悔也来不及了!” 施少强强抑住怒火,叹道:“你要我怎么说才好!去自首吧,我帮你说情,法院我认识不少人,只要她没事的话,判不了多重的。” 说情?我冷笑一声,道:“对不起,辜负了你的希望,我已经没法回头了。何况,你也说了,要在她没事的情况下。” 施少强一怒,骂道:“你是存心和我作对是不是!你再这样执迷不悟,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我闭上眼,大大地喘息了一下,缓缓道:“从我答应你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没法回头了!何况,你以为,我的手上,就真的只有齐思蓓肚子上的这一刀了吗?” 勇刚似乎猜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施少强在电话里一下怔住了,半晌没有说话,他自然明白我这话的意思,我的这个回答出乎了他所有意料。 沉默了一会,施少强道:“你以为你们俩可以跑了得多远。”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是和勇刚在一起。 “实话对你说吧,齐思蓓其实已经醒了,她已经说过不想追究你,但你是刑事犯罪,国家还是会提起公诉的,如果你自首,法院会考虑受害人的态度,加上我在暗中替你斡旋,你会判得非常轻。你现在回头,真的还来得及!如果你还这个态度,我以后想帮你都帮不上了。” 我笑笑,道:“到这时候,你还想来忽悠我呀,你刚才直接说她没事不是更好?” 施少强以为我心动了,不由笑道:“看你小子要怎么跟我耍花枪呀!我已经想过了,这事是比较意外,但从另一方面,也许也能对我们的计划也有帮助,你如果能入狱一段时间,蒙军肯定不会再对你有丝毫怀疑。” 我心中一阵巨寒,我根本没有想到,施少强到了现在,想得居然还是他的计划!而且居然想利用我入狱来作文章。 我没有回答,施少强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赶紧道:“你在哪,你要是不想亲自去警局,我来带你去吧!” 我深深呼了口气,缓缓道:“在你心中,我是否只是一枚棋子?” 施少强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不由顿了一下,方怒道:“你想到哪去了,我要是不关心你,跟你说这么多干嘛!行,你就当我刚才的话全是废话。你以后自生自灭吧!” “这么不冷静,似乎不是你的风格哦。”我看了看正在开车的勇刚,对着施少强悠悠道。 施少强轻轻哼了一声,道:“好,你说,你想怎么办?大不了一个故意伤人罪罢了,用得着浪迹天涯?”然后他压低了声音,轻轻道:“就算你不想再做警察,难道还想做一辈子逃犯不成?你最后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自己选择。” 警察?我心中冷冷一笑。从今天开始,我还会与这个职业有关联吗? “我还有选择吗?”我不屑地一笑。要不是勇刚在旁边,我很想大声地说一句:“我杀了这么多人,还能做警察吗!” “有!你一定有!只要你肯听我的,就把这次的事当成一个教训,肯去监狱呆一段时间,我可以用我的名誉担保,你将来不但还是个警察,甚至可以把我们共同的梦想一直做到完成!”我自然明白他说的所谓共同梦想是指掀翻蒙军一事。不由轻轻摇了摇头,轻轻叹息道:“你还是想我去监狱!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做不到!” 这是我第一次拒绝施少强的主意。施少强显然没想到我的态度竟然是如此强硬,不由有些恼怒,冷冷道:“你可以不做警察,你可以不做卧底,你要选择放弃,好,我都没意见。但你如果要做一个逃犯,我一定亲手抓到你!对,还有你的好兄弟!” “ok,没问题,只要你有本事!”我心中被刚才他极力荐我去监狱然后搏取蒙军信任的怪异想法给一下郁闷到了,尤其还听到他提起勇刚,心中亦升起一股强烈的叛逆感来。 施少强果然也暴怒了,冷冷道:“年轻人,想不到经历了这么多事,你居然还改不了你那冲动的性格。很好,我欣赏你的胆识,你是我一手提拔培养出来的,我一直当你是我自己的弟子看待,我真没有想到,蒙军还有逍遥自在,我却有了和你翻脸的一天!” 我心中亦有点莫名的失落,腹中一阵阵的抽痛传来。这种痛疼的感觉让我无法冷静下来。我沉声道:“你看错了我一点,你要找的人,不该是我这样一个容易冲动的人,这个职业,是这样的我无法胜任的!” 施少强显然非常失望。我甚至可以想见他面上的极度失望神情,毕竟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半年,而且一直非常顺畅。就在他预感到我也许可以成功地接近蒙军时,我却忽然放弃。这种感觉,不止对他是一种打击,甚至连我都感觉到人生无常。 “我再问一次,你是不是真想这么决定!你可知道,你只要说个是字,你要背叛的不仅仅是对我的承诺,而是背叛你自己未来的绵绣人生。你好好想想,你未来的路会如何黑暗?你想过没有!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施少强简直是用一种声嘶力竭的语气在我耳畔轰叫着。 我嘿地自笑了一下,看着窗外的繁星,轻轻道:“这世上,还有黑白之分吗?” 嘟的一声,我已经拨断了电话。 勇刚是聪明绝顶之人,只从我们的电话交谈中,已经猜到了什么,从后视镜中看了看我,忽然莫名地一笑,道:“福岗村哪个警察?” 我点点头,微笑道:“想知道什么,随便问吧!” 勇刚从镜中对着我笑笑,道:“应该是件很有趣的事,不过我什么也不想知道,你要告诉我的那天,一定会告诉我的。现在嘛,我只要知道你是我兄弟就好,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支持你到底!” 我呼出口长气,笑道:“现在?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跑路吧!”勇刚哈哈一笑,道:“那是!” “这下你爽啦,要去闹市隐居也好,要去塞外放牛羊也得,甚至到俄罗斯搞洋妞,哥哥都陪着你了。”说笑了一句,我沉声道:“不能大意的,刚才给我电话的这个人,很厉害的,他如果铁了心要对付我们,我们真要小心应付才是。” 勇刚一笑,嘴上轻轻嘿了一下,道:“我们文二爷,居然也开始学谨慎了,不容易呀!还记得不,小学时谁惹了你,那怕是个彪形大汉,你丫的也是根本不经头脑,提着板砖就上。” 我抓了抓头,脸微红道:“难为你还记得!” 勇刚点点头,道:“怎么可能不记得,看你今天那一刀就知道了,你还是那股子臭脾气,一急就来火。不过说真的,我还是喜欢冲动点的你,咱们是年轻人,如果连热血都没有了,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说着又轻轻嘿了一下,道:“不过怎么说呢,我们都得改变的吧,不然真没法适合这个社会了。也许再多几年,你也会变得跟我一样沉默寡言的吧。” 我笑笑,道:“两个不爱说话的人碰在一起,那多没意思。不过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活得压抑了,很多时候都觉得人生很没乐趣似的。不过现在好了,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感。很奇怪哦。” 勇刚似乎真明白了什么。忽然悠悠道:“不觉得遗憾吗?付出这么多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我一下怔住了,勇刚这话一下说到了我的心坎上,在拒绝了施少强以后,我虽有一种莫名的轻松,但心中更多的,却是一种不甘心。 电话忽然又响了。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暗想:“你还真是不死心呀!”正想直接关掉电话,但手指按向关机键的瞬间,我一下停住了。屏幕上跳出的名字,竟然不是施少强。 而是蒙军! 十三 兄弟 蒙军?蒙军现在怎么会找我? 我迟疑了数秒,还是接通了电话。不论如何,我还开着他的车,怎么说也应该有声交待的。 和施少强不同。电话一通,蒙军就笑了。笑声很爽朗。“居然还开着手机,不怕被警察盯紧?年轻人,听说你很**,男女通杀哦!”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男女通杀是指张海澄和贝儿。不由有些无奈地道:“对不起蒙总,这事的发生我也觉得很意外。” “慢长的人生之中,如果没有几件意外之事,不是太过无趣了吗?”蒙军道。然后冷语转冷,略带点不客气地道:“只不过,伤人而已,根本算不上天大的事,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这种事跟吃个青菜豆腐一般寻常,何必搞到要跑路呢?何况,男儿敢做敢当,这样一跑了之,似乎有点不太妥吧。” 我轻叹一口气,道:“我有苦衷的。”跟蒙军说勇刚的事毕竟还不是太妥。只得道:“我现在准备跑路了,还开着你的车,希望你不要介意。” 蒙军笑笑,也没追问我这么匆忙逃跑的原因。道:“人各有志,你既然想跑,一定有你的理由。车本来就是给你的,你想开到天边都没关系!你也帮过我很多忙,还救过妤静和勇仔,一辆车算什么。只恨我不在a市,不能给予你更大的帮助。” 联想起施少强的态度,蒙军的这几句话竟一下给了我种温暖的感觉。我谢道:“车我以后会设法送回来的,现在就算暂时借用一下吧!” 蒙军道:“我今天才到沿海分公司这边,还有一些公事要处理,不能立刻赶回来,刚才管夫子打电话来说,警察已经派人到山庄找你,我一接到他的电话,就赶紧联系你了。你直接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会给你提供一切方便。” 我心头一动,以蒙军的能力,如果开下了这个口,别说只是帮助我们逃亡,就是帮我们立刻偷渡到国外去也没什么难度。但我转念想到勇刚,不由微摇了摇头,就算蒙军肯帮我,但勇刚也是大罪之人,蒙军没帮助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的。 心念至此,我道:“多谢蒙总你的好意了!可这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事,已经给公司造成了很大麻烦。如果再要你帮忙,实在是太过分了。而且……” 蒙军见我似乎有话要说,不由道:“而且什么,咱们也算相交一场,有什么直说好了。不用吞吞吐吐的。” 我吸了口气,暗想勇刚的事施少强也早知道了,现在跟他公开绝裂,也不再是什么秘密,再给蒙军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便道:“我这次走,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还有我一个兄弟,他也犯了事,不走不成!” 勇刚听到我说他,回头瞅了我一眼,道:“你说的那大佬?”我点点头。勇刚转过身去没再说话,他知道我的性格,我如果肯对别人提起他的秘密,那人确实也是可信之人。而蒙军,确实也给我这种感觉,想不到在这种时候,值得信赖的人竟然是他而非施少强。 蒙军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事,沉默了一下,忽然笑道:“难怪你这么匆忙要逃跑,我就说,这似乎不是你的性格。对了,你兄弟身手怎么样?” 我有些奇怪蒙军怎么会忽然问起勇刚的身手来,回答道:“绝对比我强!” 蒙军显然有点惊讶,但他亦知我此时此刻,是不会说大话的。赞赏地道:“如果比你还强,岂非是个一流人才!” 嗯!我应了一声,关于这点,我并没有任何夸张之处,我深知如果真的搏命厮杀起来,我绝对不是勇刚的对手。 蒙军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忽然笑了一下,追问道:“如果真的比你还强,那就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了。” “有趣?”我有些不解。不明白蒙军此话是何意思。 蒙军轻轻嗯了一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后天会去c省,如果你愿意,可以去哪,哪里有我不少的朋友在,对你们应该很有帮助,何况我很想我们一起吃个饭,有件事想和你们研究一下。你替我跟你兄弟说一声,我很想见他一面。” 什么事不能现在说呢?何况蒙军不是不知道我们正在逃亡,很不方便和他见面的。我心中尽管很是困惑,但蒙军既然不说,自己也不方便追问。只得点头道:“到时看吧,还不知道下一步要去那呢!” 蒙军道:“相信我的话,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可以保证我的电话不会有人监听的!我知道你们现在比较麻烦,不过我想凭你们俩的能力和本事,应该不是问题的。好,不多说了,现在不是和你们聊天的时候,有机会的话再详谈。”说着道了声祝你们好运,就挂断了电话。 勇刚一边一开车,一边笑了笑,道:“你大佬似乎对你很不错。”我笑了笑,心想如果某天真是反过来蒙军帮助我,那可真是一个笑话了。 “他叫我们去c省,说哪儿有人可以帮助我们!” 勇刚一笑,道:“你的意见呢?” 我摇了摇头,道:“从这去c省,除非是乘坐飞机,否则要横穿两省,我们两天内没可能赶到的。而且他也没说要在那停留多久,万一我们赶到他又走了岂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勇刚赞同道:“不错,而且和我们的原定目标有点南辕北辙了。”我知道勇刚的意思,虽然我们现在并没有太具体的目标,但c省在南方近海,相对更发达一些,被抓到的危险也更大。 路临近了一个分叉口,勇刚放缓了车速,道:“从这右拐,可以回家,想没想过回家看二老一面!”我摇了摇头,脑海中闪过双亲苍老的容颜。“还去干嘛呢!肯定守着一大堆警察了。自投罗网呀。再说,就算平安无事,见上一面,不是徒增伤感,唉!” 勇刚点点头,道:“我也是,很想去医院看思怡和父母一面的,但想想,除了让他们更添难过,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呢!”说着速度一提,车如离弦之箭,一下从分叉口直冲了过去。我们都没有说话,谁都知道从这刻时,离家乡,只会越来越远。 疼痛又开始在全身蔓延。我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我不想勇刚太过担心,只有咬牙忍住。但勇刚已经从后视镜中注意到我的动静,充满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嘶的一声,竟一下把车停在了道旁暂停线区。 我奇道:“怎么了?” 勇刚转过头来,深深吸了口气,道:“文俊,刚才你的电话其实我都听到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你知道我耳力不错,也算听了个大概。说实在话,我觉得那个警察说得不错,你这不算什么大案,犯不着为了这么点事跟我逃亡,我是绝对的死罪,而你,还有很好的前途,只为这点案底就毁了一生实在不值。” “怎么,你也想我去自首?” 勇刚轻轻点了点头,道:“如果你误刺杀的那个女子不想追究你,再有人帮你说情,我再叫我爸帮你请个好律师的话,应该判不了多久的,你在接电话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我不应该这么自私的,要你陪着我一块潜逃,这会害了你的大好前程的!” 我摇了摇头,从裤包里掏出压得扁扁的香烟,点上深吸了一口,脸上泛起无奈的苦笑,道:“就我这样,还能有大好前程?” 勇刚道:“我想,你的身上,肯定发生了很奇怪的事,但不论如何,就这么轻言放弃是不对的,何况,那个女孩是无辜的,你伤了她,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承当的,你忘记了师父怎么教导我们的了吗?” 我笑笑,道:“只会说我,那你呢?” 勇刚长呼了一口气,自笑道:“我?对,我也是个逃避罪责的人,可是,怎么说呢,我可没想逃一辈子的,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还年轻,这么早就告别世界,有点不值,也许等什么时候我跑得倦了,不用等警察抓,难说我自己也随时了结了的。也可以早一点去见菲儿。” 菲儿自然是他曾经说起过的那女孩,勇刚喝醉的时候,反反复复念叨过这个名字的。看着勇刚那伤感的样子,我心中忽然沉了一下。想不到坚强如他,竟然也有自尽的念头。 勇刚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的眼睛道:“回去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从你要我把止血绷带丢给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应该跟我逃跑的。你是什么性格我还能不知道,只是这种负罪感就会折磨你一生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怕警察赶到,会连累了我所以才跟着我一起跑,但你要明白,我们是不同的命运,不用走同一条无归路的。” 我摇摇头,眼中忽然一下湿了,疾道:“行了,勇刚,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就是要自首,也要等把你送到安全地段再说,你知不知道,当我看着你这个样子,当我听见你喝醉了说起以前我们的事时,而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的时候,我的心有多难受。你知不知道,当我一刀刺进她身上的时,我心头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我告诉你,是天意!是老天让我陪着兄弟你一起走。别说只是误伤了一个她,就算杀了千百个她,又能如何?这世上还有谁能比我自己的兄弟重要!别人说我畏罪也好,说我懦弱也罢,算得了什么,能多陪你一天,多条畏罪潜逃的罪名多判上几年有什么关系。” 勇刚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咱们是兄弟,我谢谢你的情义,但你也要成全我,你要答应我,我等我出了国,你回去自首,我会自己走我的路,是潜逃一辈子,还是找个地方终老,亦或者自行了断,你都千万别干涉我!” 我笑笑,道:“能不能逃过明天都不知道,还想这么遥远,嘿!你真当我还会陪着你自尽不成?” 勇刚也笑了,一双明亮的眸子在暗夜中凝视着我。伸过手来轻拍了我一下,笑道:“好兄弟!我们走吧!” 我点点头,拿起电话,按响了江宜欣的号码。 江宜欣一下接通了电话,大声呼道:“你在哪儿?” 我深吸了口气,道:“等贝儿好一点了,你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告诉她,我做的事一定会承担,但不是这个时候,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她!再见!” 江宜欣急道:“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你的伤不要紧吧。” 听到这种时候,江宜欣竟然还关心我的身体,我心中忽然有点儿感动,怔了几秒,我道:“对不起,昨天吻了你!不过,我确实是故意的。”嘟的一声,我已经掐断了电话。脑海中一下浮起了她的倩影,仿佛又闻到了她的唇香。心头一阵怅然。 我打开电话后盖,把手机卡给脱了下来,手指一弹,一下消失在夜风之中。看着电话本上一排排熟悉的人名依序掠过,我轻叹了口气,从现在起,没有人再能联系上我了。似乎就这么简单,我就消失在了人海中。 唯一幸运的,身边还有个兄弟陪伴着。我呼了口长气,对着勇刚道:“走吧!” 车如疾风,在夜道中奔驰。 路旁的道标指示,前方五百米将是一个收费站,我们的心都一下提了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有警察在这儿挡截。只要我们能冲过这里,就算离开a市的地界了。 勇刚掏出零钱来,笑道:“没问题的,如果有挡截,前面应该已经堵起很多车了。”我虽然心知是如此,但担心还是有的。 “从这一刻起,我们算是开始逃亡了,想不想告别一下?”我对勇刚道。 勇刚奇道:“告别?什么意思?” 我笑笑不语,这时候勇刚已经把车开进暂停收费区,收费的是一个年轻女孩,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机械性地收费。 截停杆一举,勇刚正要加速,我已经对着那收费女孩轻轻嘿了一声,问道:“你们的监控器在哪?” 那女孩奇怪地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对她笑了笑,抬起来来,对着房顶上一个摄像头轻轻挥了手,笑道:“再见!” 勇刚哈地一笑,道:“你这小子,胆大包天哦,这么挑衅警方,真不知死活。”我心下嘿了一声,道:“没点难度的人生,不是太无趣了吗?” 勇刚点点头,道:“你说的对!”说着脚下一踩,车子已经加速,离弦般向路的远方冲去,a市已经在我们的身后,等待我们的,是未知的人生。 十四 跳楼 车在路上,四野偶有村庄和工厂的零星灯光在黑暗中或明或暗。远离了城市的大气污染,似乎繁星也份外明亮起来。 勇刚打开车载音乐,选了一首非常低沉柔和的foreveratyourfeet,音乐的弦律在雨声中行进,流水涾涾声响,让人晕晕欲睡。 我回头看去,a市的繁华在夜色中慢慢消失,只在天际泛红了一片天空。我轻轻道:“看样子我们运气不错,警察还没有部署到这儿。”a市是省内的交通中心,四通八达,出市的路非常多。 勇刚点点头,道:“以a市的警力,要这么快封锁所有路口并非易事的,更何况你只是普通的伤人案,警方没有必要大动干戈的,该他们管的事多的去了。”我轻轻摇头,微微笑道:“伤了别人或者是如此,但你如果知道我刺伤的那女孩老爸是公安局的上任局长,就不会这么想了,何况某人说……”我心中想起施少强,心中有点黯然,闭起眼没再说话,静静享受着音乐的疗伤功效。 “嘿,你闯的祸也挺不小嘛!胆子还真大,就这样还敢挑衅警方。够牛!”勇刚讥笑道。 “也不是存心挑衅了,警方要从收费站的录相中找出我们的资料,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等他们证实了我们确实是通过这条路去b市,估计我们都早赶到了b市了。何况我们的计划是要从b市绕回h县,让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b市,故意下个套没什么不好。” 听着音乐,我心头忽然有点儿疲倦。勇刚见我闭上了眼,轻笑道:“你够狡猾,不过我看你也累了,路程还远,你先睡一下好了,从现在开始,我要疯狂驾驶了,如果估计不错的话,我们应该有两个小时的安全时间。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到达b市。” 我闭着双眼点点头,道:“你喝了酒,如果撑不住换我,就我这伤势开车还抵得住的。”勇刚应了一声,笑道:“我像是硬撑的吗?你好好的睡你的吧!” 音乐声中,往事模糊地袭上心头。头开始晕沉,隐隐有点发烧的感觉。半梦半醒间,终于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车身一晃,一下把我惊醒过来,只见勇刚已经把车停在一个大型的加油站。勇刚叫人给加满油,然后打开车门,对我说道:“我去买点吃的和水,顺便给你带包烟。你不要下车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向油站的超市走去,忽然只觉自己有点尿急,虽然一醒来就疼痛难忍,但不解决一下也是不行的,只得跳下车朝卫生间走去,卫生间在超市的旁边一点,我走过超市的时候,习惯性地朝里面望了一眼,却见勇刚并不是在买食品,而是用里面的固话在打电话。 这时候还打给谁呢?我怔了一下,然而尿意憋得我懒得去思考,赶紧冲进了卫生间。到我出来的时候,勇刚已经在货架上开始选购食品了,完全是没怎么挑选,随手乱拿。 我笑了笑,觉得夜风有些寒,赶紧走回车上去。睡了一会,似乎有点儿精神了。 不多时,勇刚已经抱着一大堆食品跑回车上来,正好油也加好了。车才一启动,我一边拆开他买来的那些方便食品,一边随口问道:“你刚才打电话给谁呀?” 勇刚怔了一下,道:“你看见了?”我点点头,道:“去卫生间时看见的。”勇刚哦了一声,道:“打个给以前信得过的一个战友,有点事得安排一下,这儿是加油站,我想还是遵守一点规则,不要用手机打的比较好。你饿了吧,赶紧吃,可惜时间太紧,只得随便买点应付一下。” 我轻轻点了点头,脑海中却有点似乎那儿不妥的感觉。但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车子重新上路,勇刚看了我一眼,道:“你腹部受伤,能不能吃这些玩意的?”我大大啃了一块面包,又灌了口水,道:“我又不是肠子破了,应该问题不大的。再说了,就算真有问题,我也不愿意饿死。”毕竟今天晚上我们都只顾着喝酒,根本就没吃到什么饭菜。过了这么几个小时,还真有点儿饿了。 车继续上路,在夜色中飚行。全身开始乏力,摸了摸额头,似乎越来越烫,也许真是发热了。这种受伤后的发烧是非常严重的症状。但我已经不可能顾得了这么多了,更不能被勇刚查觉到我的状况,否则以他的个性,绝对要带我去医院的。 一路上都没有特殊的状态,三个小时后,我们顺利地开到了b市,b市虽然是地级市。但显然在繁华程度上和a市没法相提并论,深夜的街头,甚至连人烟都看不到。 勇刚似乎对b市很熟悉,没花多少时间就绕到了火车站附近,火车站的巨大标志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你来过这?” 勇刚点点头,道:“对,我爸以前经常在全省各地跑生意,遇上我放假,有时候有会带我来出来到处走走,所以我对附近这几座城市都很熟悉。想不到这么几年了,感觉没多少变化。” 我看着前方的火车站,道:“不知道今晚上有没有适合的车,如果今晚上我们从这就走,会不会更安全。” 勇刚摇了摇头,道:“现在不可能还在售票的,而且我们去买票,目标太大了,要赶火车的话也只能明天去找小一些的代售点。何况这毕竟是个大站,在这上火车的话不太妥当。”我点点头,赞同他的意见,同时想起自己身上的那把枪,虽然火车的安检比较轻松,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在一些小站上车比较安全。 勇刚把车停在一个巷口内,对我道:“下车吧,我们步行去前方找间比较差的旅店休息一下。等天色早一点再换出租车。现在要找肯跑长途的出租车比较困难的。而且我看你好象有点生病了,还是休息一下再说。” 我愣了一下,道:“怎么不把车直接开过去。” 勇刚笑了笑,道:“你的车很靓的,把这么好的车停在破旅馆前,似乎有点太引人注目了吧。何况就是被警方注意到我们的车,我们也有点时间逃跑的。” “你倒是很谨慎。”我赞到。 勇刚微微点头,道:“不谨慎一点,我根本就没法逃到这来了。”夜色下他的脸庞显得无比坚毅与自信。时间的积累让他越来越成熟。虽然和我在一起时,他也有会喝醉的激情一面,但可以想见,只他一个人的时候,是多么小心谨慎的。 午夜的街头,勇刚拎着包,搀扶着我慢行在陌生的都市中。 通常火车站附近都是破旧与混乱的代名词。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家名为吉祥旅店的破损旅馆,用民房改建的,挤在几间低级的卡拉ok中。一扇破烂的玻璃门上写着六十元标间,包热水早餐。 柜台是空的,管理员睡在隔壁小屋里,我们轻轻敲了下窗,那被我们从梦中叫醒的管理员显得有些郁闷,打着哈欠,一脸睡意。 “还有窗子临街的房间吗?”勇刚问道。 有!二楼全空着,你要几间都没问题。不过先说明,现在太晚,没有热水了。 我们都是冷笑了一下,要了一间所谓的标间。管理员巴不得赶紧躺下去。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下名字,随手登记了一下,连身份证也不用看,收钱后就把钥匙丢给我们。 我们要的房间在二楼,打开门一看,一股霉味扑鼻而来,甚至床铺上的铺垫也没有换过,有着比较明显的污渍。不过我们是不在乎这些的,勇刚打开窗,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对我道:“不错,从这儿可以直接看到附近的路口。” 长呼一口气,我们和衣倒下。一阵阵的疲倦袭来,伤口阵阵地抽痛着,全身都在发烫。看来很久不生病,这猛然一下,竟然把我折磨得不轻。 “睡吧,明天还要跑,不休息一下撑不住的,明早我就去买药,你先忍一下。” 整个半夜,我简直是在半梦半醒的梦魇中渡过,只觉全身忽冷忽热,身上一阵阵地汗流。把衣服和被单都湿透了。朦胧中只觉得勇刚隔不了多久,似乎就会起来不停地起来去窗前观察,然后又把他的被子给我并成两层盖上。我本想拒绝,但浑身酸痛,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来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凌晨两点,睡不了多久,天色已晓。我猛然一下醒过来时,勇刚不在屋中,虽然是在逃亡过程中,但他的习惯也很好,被单仍然叠得很整齐。只在床头留着张字条:我去买药,你等我! 我心中微叹一下,看来自己昨夜真是病得不轻,连他出门都没感觉。这对警觉性高的我来说,睡这么死可是不常有的事。但所幸身上被捂了半夜,似乎停止了发热。好了一点儿。没有睡时那么强烈的沉重感。 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看,不由吓了一跳,一夜而已,镜中的我简直成了另一付模样,脸色惨白,眼睛还冒着红丝。嘴角干裂,一根根坚硬的须根从皮肤中透出,显得憔悴无比。 随便洗漱了一下罢,用衣襟随便擦拭了一下,擦脸的瞬间,忽觉得嘴唇一阵生痛,显然是昨夜发热,把嘴皮也给烧裂了。不由感到一阵口渴,转头看了看,才想起昨夜临时下车时,把水给忘记在了车箱内。心想一会勇刚买药回来,总不能用生水服药吧。拎起热水瓶晃了晃,空荡荡的,只得打开门,想叫服务员重新送一瓶来。 刚行至楼口,忽然听见楼下总台前有人道:“我们调查一下,你们昨夜可有人来这登记过住宿。”我心头猛然一跳,轻轻低下头去,顺着楼道的转折处往一楼总台前看去,一下看见了警服的半只衣袖。 心中猛然一跳,心中暗暗靠了一声,暗想警方的动作果然很快。赶紧轻轻向回快速走去。要从正门逃跑显然是来不及了,非被撞个正着不可。推开房门,我把床头柜上的勇刚留下的纸条一下拿掉。再用最快速的动作把床上的被单一扯。放在了浴室内的衣物支架上。免得被他们上来检查时摸到余温。 把勇刚的旅行包一拎,我心中脑海一下飞速运转,该往那里跑方才妥当。所幸昨夜我们上来时已经观察过地形,知道楼道的尽头是间公共卫生间,唯有那里的窗子是没有被封死的。 我长吸一口气,已经准备如果实在不行,就从那儿跳楼。但又不敢动作过大,引起楼下人的注意,只得拎着勇刚的包蹑脚向楼道口的公共卫生间小跑去。就在我刚刚进入卫生间时,我已经看见两个警察在管理员的带领下走上楼来。 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以为我们跑远了。 竖起耳机贴着卫生间的门听着远方我们那间房间的动静,果然只听到那管理员骂道:“妈的,怎么走了也不来退一下钥匙!” 一个警察似乎对另一个警察道:“我们四处看看!”脚步声向我这边缓缓传来。我心中一紧,看来不跳楼不行了,往窗下一看,不由呼了口冷气,下面是一个院落的实地,一点借力的地方都没有。这种高度对于平常的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但现在我负伤在身,只是随便动弹一下都吃痛不已,更别提做这么大的动作。 我一下把卫生间的房门反锁上。暗忖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硬拼是绝对没有机会的。唯一之看来只有拼着伤势加大的危险跳下。更重要的是勇刚还在外面替我买药,我得赶紧通知他,不然他冒冒失回来。可谓自投罗网。 心念一动,我已经把勇刚的包贴着墙轻轻丢下。然后身子抓住窗子一纵而上,只是这么一个动作,牵扯到我受伤的腹部,也差点没痛得叫出来。 咬了咬牙,我用手抓住窗边缘,尽量减少坠落的高度。 手一松,我已经顺着墙面坠落而下。饶是我已经做好了保护动作,但由于不敢发力,怕发出太大的响声惊动到警察。也只得以手抵着墙滑下。啪的一声,腹部一阵巨痛,脸都差点痛得变形。低头一开,伤口又再度开裂,血丝一下浸了出来。 但现在不可能再顾及这些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逃跑,再通知勇刚。 拎起包一阵狂冲。这儿是个四合院似的民居。我不辨方向,慌然想见路就跑。但猛然发觉这里是完全是个封闭的,我如果想从这儿出去,非得经过别人的居所。 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一下朝一间虚开着门的房间冲了进去。 啊的一声!只见一个穿着吊带小衫的年轻女子手拿着牙刷和口缸,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一下冲了过去,手一下箍住了她的脖颈,低声道:“别叫,我不是劫匪,也不会伤害你。” 那女子显然一下被吓呆了,正要嘶声惨叫,我已经一把封住了她的嘴。沉声道:“你想死就尽管叫!”唔的一声,那女子的声音一下被压了回去。 我四处一打量,这显然是个单身女子租住的房间,不过二十平方米左右的单间,各色胸罩内衣散落在床头,化妆台前混乱不堪,还放着避孕套,一看就知道是名在附近卡拉ok中坐台的女子。 我低声道:“把你的电话拿来借用一下!” 那女子以为我是要抢她的手机,脸上一阵惶然,但不敢拒绝我,只得勉强地用手一指床头柜。我不敢放开她,怕她又再度叫起,只得继续捂着她嘴,拉扯着她过去。拿起电话就拨勇刚的号码。心中非常急躁,只希望勇刚还没有回来。 电话响了,勇刚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我的心不由为之一松。急道:“是我文俊,你现在在哪里?” 勇刚道:“我知道出事了,你什么都别说,赶紧过来,我已经打好了出租车,在旅馆门左一百米处的大龙酒店门口等你。” 我心中一下放下心来,电话一关,换了拎包的手横箍着她,右手从衣服中掏出一叠钱,也不管够是不够。对那女子道:“你的手机我现在有用,这钱你收下,我现在放手,你如果敢叫一声,我立刻杀了你!” 那女子慌然点头,身上颤抖不已。 我把钱往桌上一放,轻轻放开她,这女子脸都吓白了,口缸一下摔落在地上。我眼睛一瞪,她立刻吓得转过身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对不起,是我打扰了!”我深呼一口气,这才仔细打量了这女子一眼,年纪很小,最多不过二十岁的样子。此刻吓得不轻,只敢低着头,全身栗栗发抖。根本不敢看我一眼。 “谢谢!”我朝她点了点头,捂着伤口,拿着她的手机就朝房门外走。 “你在流血!”这女子一直低着头,此刻见我出门,忍不住低着头脱口道。 我笑笑,“没事!弄脏了你,不好意思。”头轻轻朝她点了点,示意谢谢她的提醒。只有内心真正善良的人,才会在被别人威胁时还提醒对方的伤势。 我把衣服扣好,不让人注意到我腹部在渗血。但如果人有心看的话,还是能从我的裤角上看到血迹的。我伸手拦了一张出租车。“去大龙酒店!” 那的哥惊了一下,道:“大龙酒店?” 我点点头,轻声道:“别以为我是外地人,我知道大龙酒店离这只有几百米的。你敢的话,试试拉着我绕远看看!” 那的哥吓了一下,连计时器也懒得打,赶紧开车。 从这儿到吉祥旅馆正门那条街,只隔了一排民居,半分钟不到,我已经看见了勇刚说的大龙酒店,只见前面停着几张出租车。勇刚正在其中一张中伸头张望。 我叫那的哥把车开过去,那的哥看着我下车,又跟着上了另一张出租车,不由一脸的不可思议,显然他这辈子,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乘客。 “开车!”勇刚一等待我上车,马上对的哥道。我刚要说话。勇刚已经示意我不要说话,显然是怕我们的话被的哥听到。 车一开动,我心头微微松了一下。勇刚拍了拍我,笑道:“没事就好,接着!”说着把一塑料袋的药和绷带什么的递给我。 靠,我脸上虚弱地一笑,道:“你当我是木乃伊呀,用得了这么多。”勇刚哈哈一笑,道:“让你一次用个够,这辈子别再沾这玩意!” 初冬微凉的晨风中,我们向h县赶回去。兜这么一个圈子,我想施少强要想跟踪到我,还是有点难度的吧。 十五 噩耗 就在我们刚刚从大龙酒店出发,几辆警车已经呼啸着向火车站方向冲去。载着我们的那的哥道:“咋回事呢?这么大清早就来抓人了。”勇刚道:“火车站嘛,蛇虫混杂,治安好得到哪去。”的哥点点头道:“说得也是,这附近经常有人打群架的。前久还发生过大规模的械斗。我看昨天晚上肯定这一带又有人打架闹事了。”我和勇刚对视着笑笑,心想你老这次可猜错了,这些警察八成是来对付我和勇刚的。 勇刚掀开我衣服看了看伤势,摇了摇头,低声道:“今早上我见你烧得厉害,一早就赶紧去给你买药,这些消炎药你赶紧吃了。”说着递过一瓶水来。我就着水吞下药片,皱皱眉,道:“没事,捂了一夜,好很多了,就是伤口被震了一下。” 那的哥从后视镜中看见我身上的血迹,啊的惊了一下,奇道:“我说哥们,你不要紧吧,怕得赶紧上医院!”我强笑一下,道:“没事,昨天喝醉了,跟人干了一架,被人用酒瓶给扎伤了!皮外伤而已,没事的。我们有要紧事要去h县,你先尽量开快点就行了。” 的哥咋舌道:“真不要紧吗?”我和勇刚相视一笑,心想这的哥倒也有趣,有钱赚还话这么多。不过这样善良且废话多的人我一向比较喜欢。 的哥虽然心中怀疑,但听到我们是会和人干架的主,也不敢再多事,说了声ok,已经方向一打,转向了出城的环城高速。 一路疾行,不多时已经出了b市,我和勇刚都松了一口头。行到中途,一直看着前面的勇刚忽然手一扯我右手,我一下缩下身去,耳中听见隔着隔离礅的另一条行车道上有警车的声音呼啸而过。 过了一会,我微微抬起头往回望,只见有四五张警车已经呼啸着绝尘而去,我的心微微有些凉意,没意外的话,这些警察应该是为了我和勇刚而赶去b市的。 的哥显然半天没说话,嘴憋的慌,这时忍不住道:“今天是怎么了,到处是警察。”勇刚笑笑:“你们开出租的人都不清楚,我们怎么会知道。”的哥点点头道:“依我说,应该是有大领导要来视察。”我和勇刚都一同点点头,齐道:“一定是了!” 的哥忽然道:“应该是了,我听人说,h县今天要搞一个大型的旅游文化节,要来一些省里的重要领导,搞不好更高层的领导也会来,本来我还想顺路去那看看老丈人的,现在想想,我一送你们到那只怕就得赶紧赶回来,不然遇上交通管制,可能连城都出不了。” 的哥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却让我和勇刚都惊了一下,如果的哥说得对,那h县现在的警力只怕是平常的十倍。我们却这么冒冒然地闯进去,感觉像送死一般。 对望一眼,我俩都是无奈地一笑,不过幸好刚才看见施少强的车已经开往b市,所以我也不是太担心,毕竟只要他不在,一般人我倒还没放在眼里。 h县隶属a市,a市作为省会城市,辖有七区九县,h县则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县,虽然幅员甚小,但历史上却赫赫有名,是兵家必争之地,历史悠久,自古有文化名邦的美誉。尤其h县境内的丹霞山是我们国家的道教名山,千年来香火不断,近年来,h县借着祖宗留下的遗产,大作旅游搭台,经贸唱戏的文章,每四年举行一次文化旅游节,在海内外也小有名气。 这本一点不关我们的事,但当我们赶到h县城入口的收费站时,心就凉了。只见进出h县的车都排成了一条长长的车龙。出入必检,虽然只是例行公事,随便检查一下就挥挥手通过,但一大堆的警察站在那里,却让心中有鬼的我和勇刚都是心中一惧。 看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文献名邦、丹霞之旅”之类的巨大彩幅,我恨不得竖起中指。朝勇刚点了点头,示意一下这样接受检查只怕不妥。我还就算了,勇刚肯定是上了网上追逃的,如果h县的警察有一个无意中认出可不是什么好事。 勇刚自然知道我意思,朝车门点了点头,示意我们应该下车。我亦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朝勇刚道:“对了,小马好象调到运政所来了,好象就在儿这上班吧。要不要顺路去看看他!” 勇刚自然配合道:“对,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他的宿舍就住在收费站旁边的,要是我们来h县都不看他一下,只怕他知道了要骂人的,这样吧,咱们在这下吧,去看他一眼。” 的哥哦了一声,道:“你们要在这下车呀!”我们点点头,嘴上犹瞎编着:“我说师傅,我们要顺路去看个朋友,谢谢你了,你车开得不错,下次我们还搭你的车!”勇刚早已经付过钱了,的哥见可以省一段路,自然乐意,笑着说:“得,下次见。”说着递过一张名片,说道:“我可是可以跑长途的,你们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勇刚拎着包,走下车来,低声道:“从这到h县,还有几公里的,你步行能不能挺住。”我把衣服收紧,不让其它车上的人注意到我身上的血迹,低声道:“没问题。” 我们刚绕到收费站的后面,不由都对视苦笑了一下,这是一片广袤的农田。要从这里面走到县城中,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得事。“先找个地方帮你换一下纱布吧!”勇刚道。 现在已经是秋收后了,农田大部分已经收割完毕,我们走到一片甘蔗地里,脱下上衣,重新把伤口上的绷带给拆下换上。勇刚替我重新涂上了药膏,又用纱布紧紧缠上,轻叹道:“只能将就一点了,不过胜在你身子结实,换了其它人,说不定早倒了。” 我冷笑道:“只能说张海澄还算谨慎,也怕要了我的命,要不然他直接用刀,我早就见阎王了。” 勇刚已经知道了我和他之间的事,点头道:“你要真有事,我可不会放过他的,不过那小子还嫩了点,不敢下杀手,只是想小小的收拾你一下,否则他只需要手往上一点,刺上你的心肺脾脏,你不死也得掉半条命。只是刺到肚子倒不怕,不过你今天又震裂了伤口,恢复得会比较慢一点。”我点头,道:“烧退了就算不错了。**上的伤需要时间来恢复的。” 勇刚道:“那小子这次估计也吓坏了,我们要是不跑,真告上法庭,他也是条故意伤人的罪。”我笑笑,心想如果我不跑,真到了法庭,只怕以他的家世和学校中的如此良好表现,不知道有多少人替他求情,何况他只需要把戒指一扔,根本没人能找到他伤人的证据。法律不外乎人情,这道理我早就懂了。 换药完毕,我们缓缓在田间步行。出来的匆忙,连早餐也没吃到,现在太阳高照,热得我直冒虚汗。头脑中感觉到一阵晕眩。勇刚担心地看着我,拍拍我道:“想不到我们文二爷也居然有走路都颤抖的一天。这样下去不妥呀。”说着弯下腰去,道:“我背你吧!” 我苦笑道:“得了吧,我还不至于到路都走不动的地步,再说了真趴在你背上,压到伤口更不舒服的。” “那我抱你?”勇刚笑道。我摇摇头,说了声日!你好好拿着那几十万就行了。勇刚打开包,看了看包内那一箱子钱,叹息道:“钱多没处花,也是累赘呀!” 正嗟叹间,忽然一个农村小伙骑着辆自行车自远方的田道间向我们这个方向穿行而来。勇刚脸上一喜,朝我笑道:“花钱的机会来了!”说着冲了上去,张开双伸止意这小伙停车。这田间道甚窄,小伙子忽见有人堵路,不由慌了一下,一个踉跄刹车不住,车头一歪,勇刚赶紧发力一拖,免得他连人带车冲进田里。 “妈的,你们想干什么!”小伙子火气很盛,跳下车来张嘴就骂。勇刚摊开双手示意我们并没有恶意,微笑道:“我们只是想要你的车罢了。” 那小伙子以为我们是劫匪,不由惊了一下,护住自行车,大声朝我们嚷道:“想得美,青天白日的,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我随便叫一声,可以叫一村人来!”勇刚嘴角泛起笑容,赶紧摇手止住他,真给他喊一村人来,可有得我们麻烦的。道:“你误会啦,我们只是想买你的车!” 小伙子见我们确实不像有恶意的样子,试探地问道:“你们不会自己去买呀,干嘛要我的车?”勇刚笑笑,道:“喜欢而已,你开个价吧。” 这只是辆普通的老式单车,那小伙子显然没想到这样的车也有人要,不由奇怪地看着我们,嘴上道:“真要买呀,除非你们肯给四……五百!” “好,就五百!”勇刚伸手入怀,掏出一叠钱来,数了五张给他。那小伙子那想到我们是真的要买,眼睛都直了。不由后悔道:“不行,五百太少了!” 勇刚冷笑道:“年轻人,说话要算数!这种车上了旧货市场,二十都没人要,你已经很赚了。”说着把钱往他衬衣兜里一塞,朝我挥手道:“我们走!” 我笑笑,对那犹一脸茫然的小伙子道:“不好意思呀,麻烦你自己走一走了。”小伙子哦了一身,抓了抓脑门,赶紧从包里掏出钱来,还对着太阳看了看真伪,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在他数钱时,我和勇刚已经跳上了车,由勇刚带着我顺着田埂缓缓向前骑去,为了怕颠到我,他骑得并不快。 田埂边是条水沟,阳光晒在我们身上,风轻轻吹着,蝴蝶、蜻蜓不时地从我们身边掠过。农村的特殊气息一展无遗。勇刚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道:“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常常也这样,骑着单车去家乡附近的农村玩。” 我点点头,轻叹道:“怎么可能忘记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勇刚哈哈一笑,道:“我可还记得,你那时候胆子可大了,不会游泳就敢下河里摸鱼,差点被淹死。要不是遇上师父正好在附近钓鱼,赶紧过来相救,这世上可没你这号逃犯了。”我哈哈一笑,道:“我就无所谓了,少了你这头号通缉犯就真的可惜了!”一瞬间,那种纯真的少年情怀都浮上我们的心头。 闲谈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已经进入了县城。不由都咋了咋舌,虽然h县的文化旅游节下午才正式开幕,而且现在不过是中午时分,但街上已经一片热闹气氛,附近许多村镇的居民也赶了过来,到处宛若过年一般,张灯结彩、人山人海。毕竟在a市的所有辖县中,h县经济是最发达的。一看就知,县领导非常重视这种人造节庆,只想气氛越热闹越好。 有了今早的教训,我们都知道再住旅馆不是太妥当的事。何况h县的接待能力有限,沿街走过,几乎所有的宾馆门前都有客满的提示牌。想住也没得住。勇刚嘿地笑道:“看不出来的人还挺多的呢!”确实如他所说,只听口音,许多人都不是本地人,更有许多来自国外的游客。毕竟丹霞山是国内有名的道教名山,而且h县的文化旅游节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届,十二年的推广,也有了一定的名气。 我们跟着人流,慢慢推着车慢行着,这个时代,只要有钱,食宿永远会是个问题的。不多时,我们已经在一条小巷的路口看见了提供食宿的小广告牌。显然里面有空屋的居民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小赚一笔。 我们把单车丢在巷口,步行进入巷内,不多时已经找到了这家打广告的民居,是间比较大的院落,看样子生活在这小县城中还算比较殷实。老板娘当然知道现在住宿紧张,开价也不菲,但对我们来说,价钱是不用考虑的,入住是第一要素。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我们一口气订了三天。尽管早就打定了主意,晚上或者明早就要开溜。 由于是私人民居,老板娘见我们价钱上一点不计较,不由一脸堆笑,人也热情起来,马上张罗家人收拾好房子。进去一看,倒也整洁大方。 勇刚对我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外面转一圈,看看车站的情况,决定一下明天是坐火车还是汽车走比较好。”我点点头,嘱咐他小心一点。 屋子很空,除了两张床铺,只有一台房屋主人淘汰下来的十八寸老旧电视机。聊胜于无,随便选了个台,躺着床上悠悠地看着。不知有多久没有这么静下心来看下电视了。看着电视画面,心却一片繁杂,完全静不下来。对未来,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到吃中饭的时候,勇刚才回来。还买一一大袋东西。关上门后,他把新买的手机丢给我,说道:“换这个用吧,你早上跟那女孩强买的那个没法充电的。”说着又翻出一堆衣服,笑道:“我们现在算是旅行者,要穿点旅行者的打扮才不显眼。何况你那身衣服一身是血。要不是我挡着你,只怕老板娘都一早看出来了。” 好家伙,才这么一会功夫,大遮阳帽,墨镜、旅行包、旅游鞋什么的都已经全搞定。换上这身行头,连我们对面相视,也有点一下认不出来了。不由对视一笑。 两人换衣服时,勇刚道:“我买了两个时段的汽车票和火车票。你来决定坐火车还是汽车吧。都有利有弊,汽车的话,警察随时可以挡车检查。火车的话上面有乘警。” 我想了一下,道:“这样的话,似乎坐火车更安全一些。就是怕过不了安检。”勇刚嘿嘿一笑,道:“你小子,还居然藏有枪支。老实交待,从那搞来的?”他在甘蔗地帮我换药的时候,已经看见了我贴身放在外套里包的手枪。 我笑道:“你这别管!论枪法我可不是你的对手。”勇刚也没追问,点头道:“我也觉得火车的话比较安全一点,安检你不用担心,对付火车的安检太容易不过,何况这是个县城小站,都是过路车,没问题的。”我嗯了一声,在这方面,勇刚比我内行的多。 我们把原来的行李重新调整了一下,除了那箱钱外,能带在身上的重要物品都不放在包内,毕竟我们都清楚,如果有突发事件,很多东西根本没法携带的。 中饭我们是跟着这家人一起吃的。由于我们一直是用普通话和他们交谈,所以这家人都以为我们是外地来的游客。老板娘很热情,拼命地向我们介绍h县的传说和趣事,更是大力推荐我们一会一定要去参加庙会。 我和勇刚都有些无奈,暗想这时候能不见人是最好的,但既然已经装成了外地游客,本就是来参加这种盛会的,现在终日呆着不外出似乎也不是太妥。 出得门来,置身于人山人海中,倒也没什么不安的感觉。毕竟h县县城太少,而来的人实在太多。像我们这种打扮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我们时刻注意观察,一远远见到有警察打扮的人,就赶紧避开。 看人潮的走向,绝对是向开幕式的主会场走去的,那种多事之秋戒备森严的地方自然不是我们愿意去的。于是赶紧背道而驰,只能找个茶室什么的磨蹭一段时间。 我们的目光共同停留在一间叫“来仪茶室”上,这茶室是仿古建筑,但造型很清雅,行到二楼上,找了处可眼观六路的角度坐下,叫了壶龙井慢慢品着,居然还很正宗。 正喝着,忽然听到从楼梯一声响动,显然有几个人上来,只见有个年轻男人道:“我说美女,你累不累,这么积极干嘛,我再不歇一下可连腰骨都要断了。四点才开幕,你就让我先喝杯茶喘会吧。”另一个女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刚刚调来电视台,这可是第一次主持节目,搞砸了是我挨骂!” 我的心猛地一下提了起来,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林漾走了过来,就坐在我旁边的桌子,刚好背对着我。勇刚见我脸色一变,轻道:“熟人?”我点点头。勇刚轻轻嗯了一下,没再说话,怕让人注意到。 只听林漾说道:“好啦,依你了,反正设备和机位也准备好了,不过怎么说也要提前一小时去的。” “安啦,我们喝茶,你专心背你的采访词吧!这可是现场直播,你出糗我可帮不了。”另几个年轻男子笑道。 “去死,好的不说,我真出错了,你以为你几个好得到哪去,我一定把你们上班时间喝茶的事给捅出来!” “下午茶,能不喝吗?再说了,这种人造节庆活动我最烦了,真不明白为现在的领导为什么就喜欢玩这套。” “给自己添政绩呗,还可以美名其曰:与民同乐!”另一人回道。“唉,就是,不过采访这种节目还真没劲,我都想调去新闻部了,起码还有点新鲜事追踪一下。” “我说老陈,你是新闻部的,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闻比较有趣呀?”一个年轻人问道。“特别有趣的就没有了,不过对了小伟,早上我听到一件事,你一定惋惜死了,昨晚你们去采访时被拒绝的那个女孩今天早上死了!” “那个女孩?”问这话的却是林漾。 “还能是谁,公安局以前那个齐局长的闺女。真可惜了,我见过相片的,还真是个超级美女的。据说是市局的局花唉。”那个老陈叹息道。 贝儿死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我一下懵了,捏杯的手都不由抖了一下。甚至就连勇刚都是脸上一下变色。 “说来这事还真奇怪,不是说要生命没危险吗?怎么又死了!” “谁知道,毕竟是公安局的人,消息早封锁了。老陈叹道:“还真是可惜呀,好好一朵花儿,我们都还没来得及采摘就仙去了。” 林漾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道德,人家都过世了,你还说这话损人。” 另一个年轻人见林漾生气,赶紧打圆场,道:“就是,老陈这没人性的,惹我们漾漾生气了。不知道是那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连公安局的警花也敢下手,真是不知吃活呀!” “就是就是,我看不知道有多少这女孩的亲卫队要想干掉这凶手的!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人?” “一看就是不知死活的家伙,我听我一警察朋友说,已经逃跑了,市局已经下达死命令,一定要抓住他!老齐是市局的老领导,虽然退下来了,但现在局里很多人都是他提起来的,这点人情还是要讲的。而且死得是他们的同僚,还是最美的警花。” 勇刚看着我,脸上一种无比歉意的神情,轻轻地伸过手来,拍了拍我。贝儿真的死了。我的心忽然一下有些空荡荡的,从这分钟起,我知道自己,一点儿退路也不会有了。 十六 击头 初冬了,但阳光仍然温暖着,楼下人头攒动,人人的脸上都透着愉悦,一切和熙且安宁。无论如何,于h县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个节日。唯一压抑的人,似乎只有我。 这是一种极度尴尬的场合,我一句话不能说,甚至不敢动弹一下,尽管我想林漾并不清楚这事情的原因后果,更不会知道他们口中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就是我。但我还是不愿意让林漾知道到我的存在。这女子向来有足够敏锐的第六感,否则也不会从事这媒体的工作了。 不管如何,在这种地方暴露自己的身份,都绝对是一种愚蠢的选择。 这一瞬间,林漾和我贴得是如此接近,我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这体香曾经是多么让我熟悉的啊。只是脑海轻闪,她那洁白的身子,颤抖的**,甚至那嘴边的浅浅呻吟都是如此清晰地浮现出来。一切宛若昨夜,然而时间早已经改变了一切,没有什么再是相同的,现在的她和我,完全是陌生人了。 我很想再听点有关于贝儿的事,但他们的话题已经变了,聊到了官场上去。毕竟这只是件普通的不再能普通的凶杀案,做为谈资是说不了许多的,何况警方既然封锁了消息,他们知道的也有限。 勇刚望向楼梯口,朝我点头示意了一下,征询我的意见要不要赶紧走开。我点点头,再在这呆下去似乎不太妥当。毕竟我和林漾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只要她无意中回头,很难说不认出我来。 勇刚见我同意,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以比较夸张的动作来吸引林漾的目光,趁这功夫,我赶紧站起身来,疾速向楼下走去。这个楼道是中间有转折的,在转身的瞬间,我忍不住朝林漾看了一眼。很久没见,她似乎没什么改变,只是重新做了个发型,发际微微烫卷过,有简单的挑染,看上去有一种妩媚且成熟的风韵。 似乎是不经意的,林漾忽然转头朝楼道瞟了一眼,我赶紧低下头去,尽管我知道自己戴着遮阳帽,她应该分不清是我,但只是视线的一瞬相交,我觉得自己的心还是怦然猛跳了一下。看见一个曾经和自己如此亲密的女人却不能相认,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勇刚见我下楼,也赶紧跟了下去,付过帐后,我们沿着茶室的墙角重新缓缓走入人流中。“这女人不错,很有味道!”勇刚评论道。 我淡淡一笑,道:“再有味道,跟我也没关系的。”勇刚笑笑,一脸奸相地嘿嘿笑道:“怕没这么简单吧!”我叹了口气,抬头回望了一眼茶楼,不由怔了一下,只见林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窗台前,怔怔地注视着我,脸上带着很奇怪的神情。这女子实在太敏感,只是刚才的匆匆一瞥,她就已经认出我来了。我一下低下头去,就像做了亏心事一般。匆匆向前走去,勇刚似乎意识到什么。轻轻摇了摇头,跟上我的脚步。 “再这么走下去,可就到会场了哦。”勇刚见我有些魂不守舍,好意地提醒道。“我知道的,怎么,你真当我失魂了呀!”我笑笑,指着前方的一条路道:“县我以前来过的。这县城很小,也就这么几条路的。” 何止h县很小,世界也只是一个村落而已,如果你生命中注定了无法避开某些人,不管你如何努力,你就永远也避不了。 原本晴朗的天,忽然就黑了,只是不一会的功夫,黑云压顶而至,整个天空一下阴霾无比,温柔的风也一下凌厉起来,刮在脸上,竟然让人有嗖嗖的寒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快下雨了!”勇刚抬头看着天色道。天色越来越黑,下午三时的天,竟然已经像开始入夜一般。黑云压得人缓不过气来。街上许多行人已经开始加快速度向回走。谁都清楚,天公不做美,今天的开幕式,算是砸了。谁也没想到,在这初冬的天气,竟然还会忽然变天。估计当地的气象站也失算了。 勇刚脸色然后一变,拉扯了我一下,低声道:“有人在跟踪我们!”不用他说,我也注意到了,我们才从茶楼一出来,就一直有人缓缓地混在人群中跟着我们。只不过那时候街上人太多,还不怎么明显,现在天色忽然一变,让跟踪我们的人立刻显露无遗。当大部分人在快速往回走时,这几个人的速度却仍然没有丝毫更改,我们快则他们快,我们慢则他们慢。 我走过一张泊在路旁的轿车时,装做系鞋带低下身去,就在弯腰的瞬间,已经把车子的后视侧镜向外狠拨了一下,调整好了位置,从中打量了一下跟踪我们的人。“右边共有三个人。”我道。 “左边还有两个。”勇刚轻轻摘下墨镜,装作把玩,实际上是借助镜面的反射判定后面跟踪我们的人数。 “是警察吗?”勇刚低声道。 我冷笑道:“试试就知道!”说着我头朝前面一指。前面左转一条路是通往旅游节主会场的临时安全通道。现在已经被戒严线封住了。由几个戴着工作证的交警守着。这种小县城的大型活动,因为场地受限,一般都会在会场周围特殊路段进行封锁。以保证大人物的出入。 “这里暂时不能通过。你们往别处走吧。”一交警见我们要跨进警戒线,对我们挥手道。 “我们的旅馆在里面,要下雨了,不能不让我们回去吧!”我对交警道。那交警看我们一身旅游者的打扮,倒也相信,挥了挥手道:“不是参加开幕式的,不要随便走动!”我们应了一声,赶紧向里面走去。 才走近三十余米,我们已经肯定了那几个跟踪者确实是警察,因为他们也很容易就跟着我们进入了这条暂时封闭的道路,对他们来说,只是晃一下工作证的事。 我们急速改变方向,从其中一条小巷走了进去,这是座古城,到处是这种密密麻麻的小巷。尽管我不知道警察怎么会这么快就盯上了我们,但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逃跑是唯一的选择。 小巷间不过两米宽,上方还被屋檐所挡,仅露出狭窄的一线天,阴霾的天空中,忽然一道明亮的裂纹闪电划过。轰!一声巨响,雷震四野。雷声一过,雨就稀稀疏疏地落下来了。这种初冬天难得的雷雨,不用多会就会变大。 “快跑!”我们都是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拎着行李就是一阵狂跑。那一直跟踪我们的五个警察,见我们忽然开始跑动,不由也是狂追而来,脚步声,雨声充斥着整条小巷。 雨开始渐渐大了起来,击打在古城的条形石砖道上,溅起点点水花。雨模糊了我们的双眼。打湿了我们的头发。我知道以自己的伤势,在这种雨中被浸泡一场,搞不好会导致生命危险,但现在的我绝对没有别的选择。贝儿已经死了,我如果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前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再跑我们就开枪了!”追赶我们的警察已经开始叫喊。 我和勇刚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发狂似的向着巷口急冲。 “停下!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别想跑了!”我们刚冲到巷口,眼前忽然出现了两个持枪的警察。显然他们在接到跟踪我们的通知后,已经迅速就位,意图拦截我们。 勇刚脸色一寒,右手就势从身边一家人沿街摆摊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的摊架上抓起一块压板的石头,朝着他们猛掷过去。石块呼的了一声,势大力沉疾飞而出,当然,这并不是为了掷到他们,而是让他们一下被迫闪避。 就在这两个警察脸色一变,下意识地躲闪的瞬间,勇刚已经几个箭步冲了上去,右手一记勾拳,然后身子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空中旋转。一脚凌空扫腿,竟然在瞬间之间,虽然手持重包在手,但已经把这个两个持枪在手的年轻警察给一拳一脚撂倒在地。 这是从他当兵以后,我第一次见他真正出手,和少年时相比,他的攻击力完全上升到了一个骇人的程度,刚勇无铸。一道霹雳闪过,勇刚全身浴雨,面色雪白,如战神一般。 “快跑!”勇刚大叫一声,已经率先冲过了这条封锁。我虽然有伤在身,格斗已是弱项,但跑的力还是有的。几个跨步,我随手把一个墙角的货摊给掀倒,以减缓后面追兵的速度,跟着勇刚冲出了巷口。 雨越下越大,如泼水一般瓢泼在我们的身上。我们慌不择路,县虽然经济实力不弱,但毕竟是古城,旧城区面积大小,不多会我们已经冲过了几条街道。临近了城区边缘,再往外跑过一条环城老路,就是无尽的农田。 所有在路旁避雨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或者林漾也在其中吧。我身上被雨水淋透,短暂的冰凉过后,全身开始散热。 身子一跃,啪啪两声,我们已经从环城老路上跳了下去,落到湿滑的田埂泥地上。雨如此大,四野一片迷矇。让人根本看不清前面数十米的状况。我和勇刚就如两条绝望的野狼,奔跑在无垠的旷野中。 开路的勇刚视力甚好,忽然对我大声道:“前面也有警察,快朝左边跑!”抬眼望去,只见迷茫的雨雾中,果然如勇刚所言,有十多个黑影在向我们逼近,合围而来。 妈的!施少强!算你狠!我心中咒骂。跟着勇刚向左边狂冲而出。 啪的一声清脆枪响,这里已经是旷野,警察没有了误伤人的顾虑,已经开始鸣枪示警。“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投降!” 我们心下一喜,你们不叫唤还好,现在只从声音已经估算出追击我们的警察离我们的距离至少还有七八十米。前面就是一个果树林,只要冲到里面,对方就算开枪,也很难击中我们。也幸亏这场雨下得如此及时,否则我们很难把他们甩开这么远的距离。 这是片果林,虽然现在已经是秋后,树枝上早已经光秃秃的,但胜在占地甚广,尤其在雨雾中,除非他们带有警犬。否则要想追踪上我们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茫茫果林中,我跟着勇刚一路狂奔,他是天生的军人,对方向有极其敏锐的嗅觉。差不多在果林中一口气跑了七八分钟,前面陡然开阔,显然已经冲到了果林的另一边缘。越过一条宽阔的水沟,就可以看见铁路线。回头往后望,再二十多名追踪我们的警察已经被远远甩在了身后。毕竟对追捕的人来说,一进入果林,就要慢慢搜索,自然速度大减,更何况下着这么大的雨。这让我们都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一阵狂奔,让我们都有些乏力,雨水滑着脖颈流进全身,早忘记了腹上的疼痛。两人双手支在膝盖上,都是一阵猛喘。 喘息了片刻,我们准备趟过面前这条水沟,勇刚率先冲进河沟里试探了一下,道:“不深,可以趟过。”他才在水沟里走得数米,我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叫一声,“还想跑!”话音方落,竟然已经有一个不知何时埋伏在此的警察从旁边的树后冲了出来。一下扑在我身上,来势凶狠无比,竟然一下把我给掀翻在地。 这一下袭击来得如此突然。我正弯着腰喘息,一下反应不急,被狠狠地压趴在地上。这个警察非常擅长擒拿术,一下按住了我的手臂,往后一别,已经把我的右手肘给锁上。随即把我的右手手指向外一撇,这一下用劲非常狠,差点把我手指给扭断,十指连心,我忍不住吃痛,惨惨呻吟了一声。勇刚听见动静,急转过头来,不由脸上一急,就欲回冲过来。 “来呀!你再靠近一步,我立马毙了他!”这警察右膝狠狠地压着我,扣着我的右手,左手一下拨出枪来,顶在我的太阳穴上。狠狠地对着勇刚道! 勇刚站在水里,见对方用枪指着我脑,不敢再动一步。 “我看你们跑!我赵有志的手下,还没有跑过一个犯人!”这叫赵有志的警察冷笑着,手上扣住我的四指使劲向外翻,口里狞笑着对我道:“跑呀,怎么不跑了?”我手指关节一阵痛入骨髓的撕心疼痛。冷汗都一下冒出来,和着雨水一同滑落。 “我看你跑!”赵有志持枪的左手往我的头往泥浆里一阵猛压。泥水塞进我的鼻和嘴,一阵强烈的窒息。他的膝盖正好顶在我受伤的腹部后腰处,血水混着我身下的雨水直渗出来,染红了我的身下。勇刚一脸凄然,却只能看着我而无能为力。赵有志对勇刚冷笑道:“你有胆子就给我跑,别说我在你背上给你一枪对你不人道!” 勇刚冷冷道:“你狠!” “你给我站起来!”赵有志反扣着我的手指,把我的头给硬提起来!枪把一转,一下猛击在我头上。 我的头一阵巨烈的疼痛,眼前金星之冒,一阵晕眩,血一下和着雨水顺着我的额头流下,闻到自己的血腥味,竟然这么浓烈。 “你***,竟然敢杀警察!我看你活腻了!”赵有志又是一枪把打下,我的头骨一阵吃痛,心底的火气一下冒了出来,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狂笑道:“打呀!再打呀!有种你打死我!” 赵有志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打是不!你***,竟然杀了思蓓!”说着手上用劲,把我的手指向后一翻,狞笑道:“把头举起来!”说着把枪朝腰间一收,就想用拳头狠狠地击打我的头部。我手指一阵强烈地比的吃痛,只得缓缓地举起头来。 “你看我敢不敢打!”赵有志右手捏紧拳,猛然一拳向我脑部击打过来。拳风轰然击来。真被这一拳给打实了,我下半辈子很可能成白痴了。就在他一拳击来的时候,我拼着手指上的巨痛。身子猛然向前一弯,左手手肘一下猛击过去,即躲过这一拳,又一下击在他的腰胁部。 赵有志那想到得我在这种时候还反击能力!一下被我给狠狠地击了一肘。啊的一声惨叫,腰都被击得弯了下去。控制我手指关节的手不由松了开去。 血随着我的脑门不停地留下,我喘着气,大喝道:“你打呀!看谁打谁!”说着我右拳狠狠挥出,一下猛击在他的下巴右侧,要不是我现在受伤实在过度,只这一拳,换了颠峰时期已经可以让他留个终生白痴的记念。但这一个冲拳也不是他所能抵挡的。 啪的一声,赵有志被我一拳给撂飞出去。厚厚实实地砸在地上。 你去死吧!我心中被他两记枪把给击出的血性一下全暴发了出来,这种杀气不是一般的盛!我一下从衣中掏出枪来!冲了上去,一下顶在他的脑门上!狞嚣道:“你不是很**吗?妈的,你给我举起头来!”说着我左手狠狠地捏紧在他在面前晃了一下。做势要给他狠命一击! “不要!不要呀!”这喝止的声音,除了勇刚,竟然还有一个颤抖的男声。这声音我无比的熟悉。这一瞬间,半年前的往事一切涌上心头,那个喜欢讽刺的弱弱男音。 我猛然抬起头来。雨水瓢泼而下,洗净了我脸上的泥浆。只见树丛中,小四缓缓地走了出来。眼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怔怔的看着我。 哧!一道闪电破空划到,映得大地一片惨白。小四的手在颤抖,他的手上,是黑洞洞的枪口。 直对着我! 十七 东流 我顶住赵有志脑袋的枪一下转了过来,对准了一脸不可思议的小四。 小四?小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秒间的变故让我一下呆住了。赵有志见到有支援到,脸上正一喜,我举起的左手已经猛一使力,一拳击下,嘭的一声,赵有志一下软瘫着扑倒在了泥浆里,这拳的力道刚刚够他晕过去。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和小四认识,这会连累到小四的。 不要!小四一下大叫起来。以为赵有志被我给干掉了。我长呼了口气,手中枪对着小四道:“他只是晕过去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很奇怪的,就在我一拳击倒赵有志时,勇刚的脸上也抽搐了一下,好像非常紧张。见我这么说,也才面上一松。 小四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怔怔地看着我,连握枪的手也在颤抖,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我喘息着道:“这也是我想问的。你怎么会在这!”小四看着我,轻道:“我本来就是分配到h县县局的,不在这出现,还能在哪儿出现。”说着声音一下大起来,道:“刚才全县警力大调集,说是要抓杀害贝儿的嫌疑人,我和老赵奉命来这一片伏击,可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们要抓的人竟是你!”说着枪口一动,疾指向我,嘴里一字一句地缓缓道:“你告诉我呀!为什么!” 我看着小四痛苦的神情,心中一悲,持枪的手缓缓放下,低声道:“你问我,我又问谁去?”小四脸上激愤,枪又是一指,怒道:“你告诉我,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赢政!” 勇刚从我们的对话中,听出我们是相识之人,不由冷冷道:“你想怎么样?”小四枪朝勇刚一指,张口怒道:“我是警察,你们是贼,你说我要怎么样!举起手来,给我蹲下!” 我心中忽然有点莫名的欣慰,那个最喜欢和人抬扛与擅长背后损人的弱男小四,终于也成长了。这时候果林的远处已经听见警犬的吠声,我和勇刚都是脸色一变,看来对方真的出动了警犬,只要再在这呆两分钟,方才追击我们的主力警察马上就会赶到。我的脑海中一片交战,我该怎么办呢? “ok!你抓我吧,贝儿的死,不关他的事,你让他走!”我张开双手,对小四沉声道,心中已定,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对小四下手的,那就只有束手就搏,但前提一定是勇刚可以跑掉。 勇刚脸色一变,看了小四一眼。小四眼光从勇刚身上滑过,冷声道:“一个都不许走!”我一下冲了过去,张开双手,用身子阻住了小四的射程,沉声道:“勇刚你快走!”小四见我用身子堵住他,脸上一阵抽搐,道:“兰兰,你不要逼我,我真会开枪的!” 雨水疾打,我的衣服上一片血污狼籍,我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你开枪吧,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上,不是坏事!”这一秒间,我心中忽然生起了放弃的念头。只觉得自己浑身疲惫。 小四眼睛一下红了,手也在颤抖着。这时勇刚手拎着包,从水中淌回来,一步一步地向小四逼近,脸上微微一笑,对我道:“要我一个人走,怎么可能呢!” 小四双手紧紧握住枪,大声道:“你别再过来,我警告你,你再靠近我马上开枪!”勇刚冷笑:“你想开就开吧。他是你兄弟,我不是,你要抓也应该先抓我!”身子一把掀开我,直向小四走去。 小四没想到勇刚竟然根本不惧自己的手中枪,而且越逼越近,不由脸色一变,双手一挺,狠狠地指着勇刚!恶声道:“你不怕死就试试看!” 勇刚脸上不屑地一笑,道:“我的兄弟不怕死,我怎么可能怕!”说着身子又向前走前一步。只见小四嘴角一咬,就要开枪。我大叫一声道:“勇刚不要!”再这么逼小四,小四真会开枪的。 然而勇刚在离小四几米距离时,忽然停下了。 这时天空又是一道闪电破天而过,宛若龙形,随即一声轰然雷响!震得我们都是心中一跳。就在这一瞬间,勇刚手上的包忽然滑落。就在这包刚落至他齐腰高时,勇刚已经右脚猛然一踢,竟把这包一下给踢飞而出,直击小四持枪之手。 啪的一声清脆的枪响,包一撞在小四手中,小四手下意识地拨动了扳机,这一枪一下打在包上。勇刚那会给小四开第二枪的机会,一个飞扑冲了上去,一拳击在小四脸上。 血从小四口中狂喷而出,只是一拳,勇刚已经简单干脆地把小四给击倒在地。枪亦给击飞在一旁。 勇刚拎起包来,拉着我转身就走,嘴中叫道:“你如果想射,你就捡起枪来朝我们开枪好了!” 我目瞪口呆,身子随着勇刚的拉扯向水沟中淌去。 砰砰砰!就在我们刚刚淌过水沟时,枪声响起,我转头一看小四,只见他无力地垂倒在雨地中,双眼充满红丝地看着我!右手拿着枪,正朝天鸣射。 “走啊!”勇刚一把拉过回望的我,向前方的铁轨冲去。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给你和赢政一个交待!”我大叫一声。跟着勇刚狂冲而出。 我们沿着铁轨一路狂奔!小四不忍心朝我们开枪,但其它追击我们的警察可不会放过我们。这是一场速度与耐力的较量。血还在流,我的脑门已经有点迷糊,但我知道,只要我一个撑不住的倒下,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轰轰轰轰!只听铁轨和大地都是一阵震动,已经有一列火车从后面向我们疾冲而来。这列火车的阻碍,又让我们和追击警察的距离拉开了半分钟,对我们来说,这半分钟的时间珍贵无比。 拼命奔跑了大概六七分钟,前方已经是一条开阔的大江。江边芦苇丛生。勇刚拉着我沿着江岸狂跑。已经看见一丛芦苇边停着一条有间小船舱的小渔船。一个老渔夫正倦缩着身子,躲在蓬下烤着火。见到我们冲了过来,不由愣了一下。 勇刚一下跳了上去,大叫一声道:“快撑船!” 那老渔夫吓了一跳,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亦跟着跳上船去,枪口一指,沉声道:“快撑船!” 老渔夫见我手上居然有枪,脸都吓白了,身子一阵发抖,根本动弹不了。那还有撑船的力。勇刚也懒得再叫他,把我往船中一拖,道:“你先休息,我来撑船!”说着解开缆绳,竹蒿一撑,虽然技巧不足,胜在力大,只是几个撑摆,已经把船开出了芦苇丛。 雨不见停,浪涛滚滚。勇刚站在船头,拼命地撑着船。老渔夫见我们似乎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从身上拿过一件蓑衣来,向我指了指。又赶紧低下头去。 我笑了笑,道:“对不起,大爷,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好了。”说着我把蓑衣递给勇刚,对他道:“用桨吧,要不你站着目标实在太大了,会被人在岸边看见的。” 勇刚换上蓑衣,改成用双桨,一边划一边苦笑道:“幸好小时候还算在公园里玩过几天划船,不然还真弄不来。” 江水湍急,不多时我们已经驶出好远,心下都是一松,暂时算是安全了。勇刚任由船自己顺江飘着。进来替我换药。 雨实在太大了,包里的衣服都湿透了,我把外衣脱下拧干放在火炉旁边烤着,但看样子一时三刻是不可能干的。看着自己的到处溃血的伤口,不由苦笑了一下。幸好那些绷带和伤药是由塑料袋密封的,倒还没被浸泡坏掉。 到把受伤的头部严严密密地裹上后,我和勇刚都已经累得有点脱力,我是因为伤,他是因为划船。 “大爷,有什么吃的吗?给我们找点!”勇刚对那老渔夫道。老渔夫见我们不像刚才那般凶恶,确实不像有恶意的样子,虽然不敢回话,也替我们找了点烤鱼咸菜和冷饭出来。 我和勇刚早就饿了,再不客气,当下一阵饕餮,填饱肚子后,感觉全身都为之一振。能刚看了看我的伤势,道:“你头现在受着伤,目标太明显了,我看暂时不能上岸。我想还是顺着江再走一段好了。” 老渔夫见我们没有上岸的打算,嘴哆嗦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吞吞吐吐地道:“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呀”!勇刚笑道:“大爷,不好意思,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程了,我想你也该知道,我们是流犯,遇上我们是你的不幸,不过只要你不想着逃跑,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老渔夫频频点头,道:“不跑不跑,就是我得跟家里人说一下,不然他们担心我。”勇刚望向我,征询我的意见,我点点头,道:“让他说一下也好,不然警察知道我们肯定是挟持了大爷,搞不好会在下游拦截我们。”勇刚同意我的意见,掏出手机,问了他的号码,帮他拨了家里的电话。说道:“你小心说话,就说去朋友家好了。”老渔夫虽然害怕,但还算镇定,哆嗦着给家人交待了几句,倒也不像是被人逼迫的感觉。 勇刚轻轻拍了下老渔夫,微笑道:“大爷,今天的事,我们是逼不得已,只有委屈你陪我们走一段路了。”老渔夫虽然看上去很是气愤,但也只得无奈受之。 雨渐渐小了,小船在江中顺流而下,飘了数个小时,天黑的时候,勇刚看见远处有一个码头,轻声对我道:“在这下吧,要不这大爷要自己划回去太困难了。”我点点头。 勇刚走进舱内,打开包,取出用油纸包着的钱来,油灯下,那老渔夫一下见到这么多钱,眼睛都瞪直了。勇刚拿了其中一叠,递给那老渔夫,笑道:“大爷,这钱你拿着!”老渔夫根本没想到挟持自己的两个匪徒居然给自己这么多钱,眼睛都瞪得圆圆的,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慌摇手头:“不行不行,这怎么行呢!” 勇刚笑笑,把钱硬塞进他怀里,笑道:“不管如何,今天没有你,我们也许根本走不脱,这钱不是我们抢来的,你放心拿着好了。”我亦道:“不错,我们一会就要下了,用你的船走了这么几个小时,现在浪又大,你一个人自己不可能划回去的,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只有麻烦你自己把船拴在这,你上岸找张车自己搭回去了。” 老渔夫犹要拒绝,勇刚一下摆出一付狰狞的样子,恶声道:“你再不拿,我就把你绑着从这船上给扔下去。”老渔夫吓了一跳,颤抖着接过钱。显然他活这么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劫匪。 我们见他收下钱,都是对视一笑,勇刚把船靠了岸,拴好了船,三人上了岸。这里是一个小集镇,农家人休息得好,又刚下过雨,街上没多少行人。勇刚对老渔夫道:“看样子这里现在很难找到车,你先住在这找家旅馆住一晚吧。你如果报警,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老渔夫这时候已经知道我们确实不会伤害他,赶紧道不会不会。走了几步,又回头道:“那你们呢?”勇刚道:“我们肯定也要走的,一找到车,我们就走!”老渔夫点点头,走了几步,又转身对我们点了点头,加快步伐离开。 看着他踯躅的步伐,我和勇刚都是相视一笑。我道:“大少爷就是大少爷,张手就给一万。”勇刚笑道:“一万买两条命,超值呀!走吧,看样子还真得找张车才行。” 我摇头道:“现在坐车不妥。谁也不敢保证这大爷不会报警的。我看我们还是继续坐船。如果他报警,警察也只会以为我们从这上岸。”勇刚上下瞅了我一眼,狡黠地一笑,道:“你也越来越谨慎了!”我道:“也不是了,我现在伤成这样,少见人的比较好。” 我们悄悄跟在老渔夫后面,看着他确实找了间招待所进去,才转身重新向码头找去,找了艘停泊在江边的铁皮船,看这船动力不错。那船主是个年轻人,听说我们要租船,一脸的不乐意,不停地摇头。但在银弹攻势下,分分钟投降,立刻开船沿江而下。 这时候已经相对算是脱离了险境,用钱搞定更安全得多。 事实证明,我们的这一选择是正确的,沿江而下,一路平安,到了第三日太阳初升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c省。这虽然和我们原来的预计去的方向是背道而驰的,但能脱离险境,也就无所谓了。 勇刚站立在船头,任风吹乱了他的衣襟。朝阳如血,映红了整个大地。 “你的大佬,是不是也在c省?”勇刚忽然回过头来对我道。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勇刚怎么会忽然提到蒙军。 十八 砸车 江水拍打在船舷上,浪击声隐隐传来,江风涤荡在脸上,有些冰扎般的微凉。让人忽然惊觉时光如梭,一年就这么过去,转眼已是入冬时节了。 看着滚滚东逝的江水。我有些诧异勇刚的话。“怎么,你想见见他?”勇刚脸上微微泛起点笑意,点头道:“没有,我只是想,既然我们无意中来到了c省,见一见他也不是什么坏事,我感觉你说的这位大佬能力很强,应该能帮助我们的。何况你不是说,他想见我一面,我有点好奇罢了。” 这样啊!我点点头,道:“现在警察追得我们这么紧,如果叫蒙军帮忙,应该会容易脱身一点,就是我不太想去麻烦他罢了。”这样说时,我心中一叹,自己原本处心积虑要对付的人,现在反而要去依靠他的话,似乎总有点说不过去的感觉。勇刚见我不太情愿的样子,点点头,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在意!” 我无奈地耸耸肩,笑道:“也不是了,只是现在想联系他也联系不上了,原来那个手机虽然卡扔了,但毕竟还有号码存着,后来我从b市的旅店逃跑的时候,想着需要跟你联系,又跟人强买了一个,但你昨天又给我买了个新的,我可用不了这么多,所以昨天收拾的时候顺手丢在床上,也忘记了拿。算是便宜老板娘啦,咱们住半天收了三天钱不说,还得到两手机。” 是这个吗?勇刚轻笑着从怀里掏出一部手机来,正是施少强当初赠送给我,据说可以自动删除已拨号码和短信的那一部。 “你小子,什么时候拿的?”我接过这部旧机摆弄着笑道,很多往事一下闪上心头,当初认识施少强时的片段一下闪过脑海,很有些莫名的感慨。 勇刚道:“我见你随手丢在床头,想你也许还有需要,出门时就随手收拾在包里了,不管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有些号码也不能丢的,至少马列和志伟他们的号要在吧。”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反正现在也没事,把号码倒一下吧。勇刚嗯了一声,笑道:“兄弟俩,有什么可谢的,这么矫情干嘛。”我看着旧机上的号码,道:“那好吧,等我伤势好一点,如果蒙军还有d市的话,我设法联系一下他。” 谈笑间,船又开出了数个小时,c省的省会d市已经远远在望,这是一座人口近千万的超大城市,规模宏大,还曾经是旧朝古都,迭经千年战火而余脉不息,繁华至今。阳光照在d市的大地上,车子如游龙般从眼前的跨江大桥上依序开过。高楼掩映间是熙来攘往的人群。 几声汽笛声响,船已经快到码头。勇刚吩咐那开船的年轻人靠岸,自己先上岸帮我采购一些必用品,毕竟我腹部的伤势好掩盖,但头部的伤势却不是这么容易伪装的。勇刚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已经帮我选购了衣服和帽子回来。他和我的身材比例近乎相同,所以选择衣服相当容易。这次他选择的都是很普通的衣着,尽量不引人注目为宜。 结束长时间的航程,双脚踏上实地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d市我和勇刚都未曾来过的。有钱在身,行事方便了许多,找了家私人诊所,我重新包扎了下头部和腹部的伤口,头上的瘀血已经积成了块,要不是勇刚专门替我买了帽子,戴着上头套的感觉一定非常怪异。 “我看我们得找个地方,让你静静休养几天!”勇刚看着刚从街边买的d市地图道。我点点头,这次确实元气大伤,能熬到现在,可以说是运气非常不错了。 包扎完毕,我们看着地图,换乘着不同的出租车,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大致了解了一下d市的主要街道,最后按照当地都市报纸上的出租广告,在d市新城区西侧的一个居民小区中租了个二楼小套房住下。旅馆现在无论如何是不能住的,警察调查,永远会直接从旅馆调查起。这一切都是由勇刚去出面办理的,他不但有假身份证,而且看上去很正常。换了我这样子,非惹人怀疑不可。 我们租住的房间并不大,两室一厅加一个小卫生间,也就七十平方左右,但设施还算不错,供电、供水、电话、网线都齐备,更有简单家具。完全可以直接入住,这也是我们选择这的主要目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这附近最近的派出所也离得比较远。而且周围路口比较多。万不得已,逃跑也相对容易一些。 勇刚倒在床上,呼了口大气,笑道:“幸好只预付了三个月的租金,不然咱们只住上几天,又亏大了。”我也笑道:“一周左右总是要呆的,这段时间我就好好的憋着吧,哪也不去,只等伤势好了再说。” 倒在床上,只觉一阵放松,两人都是疲惫不堪,不多时已经沉沉睡去。 这样过了几天,我们都尽量低调行事,除了黄昏时由勇刚去外面买点食品饮水外,基本都是在屋中看电视和杂志渡过。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还真有点不适应的感觉。幸好我的身子底子确实比较好,静养之下,大约一周之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久呆在d市自然是不妥当的,警察迟早会追踪到这儿来。有了动身的念头,我们便开始计划着离开。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两人都谨慎了许多。除了机场没法考虑以外,决定先到d市的各出入口调查一下情况。 我们化了妆,打着绕着d市的各个出入站口四处探查,然而情况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不论是火车站、码头还是各大省内公共汽车站,都有许多巡警在走动,看上去倒也没什么与众不同,但对已经有点惊弓之鸟的我们来说,要想现在走确实是不太妥当的。当于决定再等几天等风平浪静了再说。 回来的时候,两人都比较郁闷,谁都清楚,警方肯定已经通过某些线索,知道我们来到了d市,否则不会查得这么严。 已是黄昏,勇刚看着窗外,微叹道:“再在d市呆下去,警察迟早会调查到这儿来的,不过看这情况,要想短时间内离开d市不太容易。” 我叹了口气,终于咬了咬牙,道:“实在不行,看来我真得联系一下蒙军了。”蒙军混黑这么多年却稳如泰山,要想帮人逃跑,自然有他自己的一套独特办法。这对于势单力薄的我们来说,是不能比拟的。 勇刚摇头道:“算了,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出卖我们!还是谨慎一点的比较好。”我笑道:“那倒不会,他这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像你我这种小人物,还论不到他来出卖,何况他还欠我的人情,否则那天就不会打电话给我说要帮助我们了。” 勇刚犹疑了一下,道:“如果你有把握,不妨试一下,反正他还在不在d市我们都不知道的。”我深吸了口气,终于拨响了蒙军的号码。心中只觉得荒唐之极,自己竟然真有求蒙军的一天。 蒙军的电话是通的,但却一直没人接听,响了近半钟,我无奈地一笑,暗想他不接也好,否则要我主动求他,感觉很奇怪似的。勇刚见我挂掉电话,问道:“怎么,没人接?”我无奈地点点头。勇刚哦了一声,脸上倒似有点失望似的。 我朝床上一躺,抓过被子盖着,笑道:“靠自己吧,实在不行,我们还是想办法坐船走,到海边换海轮北上。”勇刚低头不语,似在思索什么。 过了几分钟,我丢在床头的电话忽然想了,勇刚竟然很急切地拿起来一看,奇道:“麦克?” 我接过电话,一看号码,果然是麦克打过来的。 “请问刚才是谁打电话给蒙总?”我低声回道:“是麦克吗?”麦克和我非常熟,一下就听出了我的声音,奇道:“文俊?”我嗯了一声,问道:“蒙总在吗?”麦克点头道:“在的,不过他今天连续有两场重要应酬,似乎有点醉了,所以没接你电话,叫我回下电话看看如果不是重要事就拒绝!” 我哦了一声,道:“如果蒙总有事,那就算了,我明天再联系他!”麦克道:“你现在在哪?”我道:“我现在在d市。”麦克笑道:“这么巧,我们今天刚好到,对了,蒙总明天下午可能就要离开这,你如果有急事最好就今天说,不然就很难联系上他了。”说着麦克压低声音道:“我们都听说你的事了,放心,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蒙总绝对会帮你的!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我心中一阵暖意,麦克和我是打出来的那种惺惺相惜,有着一种很特殊的友情。关于这点,我一直无法否认。 声音再次从电话中传出来时,已经是蒙军的声音。一种很欣慰的口气。“很好,我就想你会找我!” 我轻叹口气,道:“蒙总,我知道你现在有应酬,我会不会打扰你!” 蒙军一笑,道:“怎么会,自家兄弟,怎么说得上打扰二字,我们现在在东皇私人会所,你现在过来吧,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叫麦克来接你!有什么事我们再详谈好了。” 我道:“不用,我们会自己来的!”蒙军应道:“嗯,注意一点,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你现在已经上了警方的网上重点追逃了,是重点通辑对象,d市也是重点查找的目标城市。” 我自然知道警方正在严密搜索我,道:“我会小心的。”蒙军道:“很好,我到时会叫麦克在外面引领你的!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兄弟,有空的话,也可以一起叫来。”说着把详细地址告诉了我。我记下了地址,道:“没意外的话,一个小时后到。”寒喧了几句后,我挂掉了电话。 勇刚从我们的对话中已经猜出了大概的意思,问道:“他怎么说?”我把蒙军的意思大致跟他说了一下。问道:“你要不要去?”勇刚道:“当然去,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的,我感觉现在警察想抓你的心比我还狠得多。何况你说的蒙军既然有心见我,相信不会对我们不利。” 我点头同意勇刚的话。准备了一下,我们在夜色下出了门。 蒙军所说的东皇私人会所看样子比较秘密,要不是他后来又补充了详细地址,出租车司机就根本不知道。我们一切谨慎从事,行到中途就准备换车。正准备叫第二辆车的时候,勇刚似忽然想起什么,道:“我去那边的公用电话亭打个电话!” “什么事,怎么不用手机打?”我奇道。 勇刚道:“我想起有个关系非常不错的老战友复员后到了这,听说混得还不错,我想去跟他联系一下,如果你说的蒙总不能帮助到我们,我们也好有条退路,不过过了这两年,我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变,所以用公用电话先打一下。”说着自个向电话亭快速走去。 我隐隐然觉得勇刚那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勇刚的这个电话打了差不多足有五分钟。回来后一脸的沮丧,骂道:“妈的,这家伙除了一个尽的劝我去自首,其它什么也不提。我看还是算了,求人不如求已,如果蒙军不能帮助到我们,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我就不信区区d市就能困住我们。” 我道:“不论如何,先去找下他看看情形再说吧!反正我们都走到这步了,如果歹命,也没什么好讲。认了!” 东皇私人会所位于d市市区一个占地颇广的人工湖畔,看得出来市政府在这下了很大功夫来建设,四周的绿化程度非常高,在灯光和音乐的映称下,显得美轮美奂。周围都是高档住宅区,出入的车子都是些名车,一看就是d市的富人区。 我们正准备找附近的保安问道的时候,电话响了。却是麦克打来的,问我们到了没有!我们和麦克约好了见面的地点,沿着湖畔慢走着碰头。 灯光下,麦克站在约定的一个造型很奇怪的雕塑下向我微笑着。两手相握,我不禁有种隔世为人的感觉,才是几天没见,我的一切,都变了! 麦克向勇刚打了个招呼,笑道:“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路勇刚吧!? 不止勇刚,就连我都为之大吃一惊,我似乎都没和蒙军提过路勇刚的名字,麦克又怎么会知道呢? 麦克微笑着道:“一夜之间,只凭一把刀就挑掉台湾泗水帮在滇经营几年的整个基地,这件事早传遍全江湖了。这么高手的人,我们要还不知道,可真别混了。” 勇刚皱了皱眉,轻道:“看样子我名声真很臭了!” 麦克笑着摇了摇头,道:“泗水帮名声才臭吧,这几年他们上升势头太猛,不讲原则,抢了很多帮派的生意,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他们入骨,你也许不知道,你现在已经算是江湖上的一流红人了,只不过如果不是我们调查了一下你的底,还真不知道你和文俊是兄弟的!” 我心中一下明白了,为什么蒙军会对勇刚很感兴趣的样子,显然对求才若渴的他来说,勇刚绝对是值得招纳之人。以他的实力来说,调查一下勇刚的过去自然是轻而易已的事。 勇刚被麦克一夸,倒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文俊和我提过你,说你很能打,是旧金山唐人街的格斗王。” 麦克扮了个鬼脸,叹息道:“我和文俊也就是伯仲之间,如果文俊说得没错,你稳赢他的话,那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勇刚笑道:“那有这么夸张,什么时候切磋下好了。”麦克笑笑,道:“ok,一言为定,不过你要让几招才行!” 三人说笑间,已经走到了蒙军所在的东皇私人会所。这是一幢三层楼的欧式建筑,门口泊着四五张豪华轿车。麦克道:“今天来的人比较多,里面停不下了,我们也来晚了,只好放在外面。”说着走上去前按响了门铃。对着门前的电视监控挥了挥手。 门开了,里面是个大的院子,中间有个泳池,旁边是个车库。泳池的周围草坪上摆放着些酒水,许多达官贵妇模样的人正在各自悠闲地聊着,显然正在开一个露天派对。麦克道:“这儿是d市首富张成亮的私人会所,能来这的人,都是d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笑道:“我就说呢!要是蒙总的,怎么才这么点保镖。”麦克道:“张成亮是实业家,不像我们老板有这么多仇家的。用不着防这么紧。不过这次出来,蒙总也才带着我一人的。” 我惊道:“不怕肖万全下黑手?”麦克道:“这是蒙总的意思,他说这次出来纯是做生意,对方都是正宗商人,我们要是带得人太多了恐怕不妥。所以我们线路一直很隐蔽。相信肖万全没这么能天的能耐。何况经过上次的事,警方盯得很紧,相信他也暂时不敢有什么动作。” 一眼向人群望去,只见灯光下,蒙军正手拿一杯酒,坐在几张围成一团的休闲椅中,和几个人闲聊着,见麦克领着我来,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们稍等。他在谈生意,我们自然不能打搅。由麦克叫人帮我们在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 有侍应送上酒水来,我和勇刚都是对视一笑,心想这种时候,居然还有机会来这种高档地方喝酒。 伤势未愈,我也不敢造次喝酒,只要了杯冰水慢慢啜饮着。 过了片刻,蒙军站了起来,和那几个旁边的商人分别握手,示意要先走一步。然后向我和勇刚挥了挥手,意思是马上过来招呼我们。 勇刚笑道:“你老板看样子确实是做大事的人,很有气度。换了别的人,有重要约会在,那会在乎你我这种小角色。” 我点点头,对勇刚的这一判断表示赞同,确实在我认识蒙军这么久以来,从来没见过他有傲慢待人的时候,不论对生意伙伴,达官贵人,又或者手下兄弟,甚至家中仆佣,都是非常彬彬有礼。 正当蒙军微笑着向我们走来时,忽然听见院子外传来砰的一声玻璃碎裂声,然后是汽车防盗警鸣声不断地响起。 院中的人都是惊了一下,齐齐向大门口望去。 这里是张成亮的地盘,听见警报,他的几个保镖自然已经率先冲了出去看个究竟。砰!又是一声,这次我们听得明白,显然是外面的车被人砸了。麦克脸上一色,亦站起来,恶道:“妈的,什么人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砸我们的车。”我和勇刚都一下站起来,道:“要不要我陪你去。”麦克道:“不用,我去处理吧,你在这看着蒙总!” 蒙军缓步走了过来,脸色一点没变,对着我们道:“你们坐,有他去处理,没事的!”我赶紧向蒙军介绍了勇刚,蒙军很感兴趣的样子,一脸微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勇刚,赞道:“听说你和文俊是师兄弟,到底谁是兄?谁是弟呀?”只一句话,就一下拉紧了我们的距离。 勇刚向他点头问好,轻笑道:“岁数是我大几天,不过文俊始终不承认我是兄,我也没辄。” 蒙军微微一笑,道:“谁是兄谁是弟不重要,是兄弟就好,兄弟兄弟,是连在一起的!”说着一指认领座位,道:“我们坐下说。”我们点点头,正要跟着坐下,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嚣声。 隐隐听到这男人在骂道:“老子看不顺眼!砸了就砸了,怎么着!看不惯呀,看不惯老子连你一块砸!” 骂声一起,在院中的这些商人贵妇都吓了一跳。这时一个原本和蒙军坐在一起喝酒的一个胖中年人走到场中,对大家道:“是有几个小流氓喝醉了闹事,打扰了各位的雅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马上就叫通知警察来处理!” 这话一出,我和勇刚都是脸色一变。蒙军一下站起来,对那胖中年人道:“张董,不要急,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十九 放血 这里是张成亮的地头,蒙军却主动请缨,这个举止让张成亮也为之愣了一下,抓了抓脸,似觉让蒙军出头有些不妥。正要说话,蒙军那肯给他反对的机会,朝我们道:“一起去看看!”就已经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张成亮一脸奇怪地看着我们,不明白蒙军为何忽然如此积极。只有我们心下明白,如果依张成亮所言,通知警察来处理,对我和勇刚可是比较大的麻烦事。 方出得门来,不止我们,连蒙军都愣了一下,只见二十多米外停靠着的两辆车已经被砸得玻璃破碎。砸车的人倒只有两个醉汉,他们身后却站着起码二三十个小弟。一看打扮,就知道都是些当地的蛊惑仔,大部分都身着奇装异服,染发穿耳,挂着项链;夸张的几个还镶了鼻环,裸露的手臂上有着漂亮的刺青。张扬的无以复加。其中有大部分人都身着披风,只看他们腰肋间微鼓,就知道藏有刀具。 被砸的共有两辆车,只看蒙军脸色微怒,就知道其中至少有一辆是他的车。我心中冷笑,暗想这群家伙不知道从那钻出来的,居然敢连蒙军的车也敢砸,如果蒙军真要对付他们,他们一定会后悔这生做人的。 那当首砸车的是两个老大模样的人,喝得微醉,脸上通红。嘴里大大咧咧地骂着:“妈的!谁***车,长没长眼睛呀,竟然挡了我们的路。” 麦克冷笑,朝两人招了招手,道:“胆子很大哦,居然敢砸我们的车!”其中一个醉汉狞笑道:“砸了又如何!不服呀!”旁边一堆小弟哈哈大笑,道:“就他妈砸,怎么着!”气焰嚣张至极。 麦克微笑,道:“服!你们这么多人,我怎么敢不服!”那醉汉嘿嘿一笑,狂笑道:“还算你知趣!”然后麦克就在他洋洋得意间,已经猛然一拳出手,拳如闪电直击向这醉汉的面门。麦克可不是玩套路练把式的普通习武者,强身健体从来不是他的目标,他的格斗技能,完全针对一招致敌,根本不会和你讲什么江湖规矩,可以说是绝对的阴险流格斗家。 嘭的一声,这醉汉已然脸上中招,整个身子都被击飞出去。一下扑倒在地上。脸都被这一拳打得变形,牙齿都被打得脱落,张嘴处一大口血和着几颗门牙一齐吐出。看得人都是心中一惧,可见麦克这一拳之力有多大。如果是击在太阳穴上,只怕当场毙命也难说。 另一个砸车的青年见麦克只一招就干倒他们一个人,脸上一怒,骂道:“妈的!找死呀你!”说着手一挥,大叫道:“放他的血!”那些群情激愤的一众小弟一下都抽出刀来。竟然都是血亮的缅刀。这种缅刀刀身极薄,砍在人身非重要地方十来刀也很难致命,最适合打群架的时候用。 麦克见对方一下拨出这么多刀来,以他的格斗职场经历,心下倒不惧,但也不得不回避,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乱刀之下,以徒手之势也很难取胜。就算干掉几人,自己也非受伤不可。 那被麦克一拳击倒在地的人显然是其中的头脑,此时已经被身边的几个小弟给扶起来,右手一抹嘴,一手的鲜血,不由一阵恼怒,声音嘶哑地狂喊道:“妈的,给我砍他!” 那些小弟见麦克向后撤,那有不追的道理,几个箭步,已经向麦克和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二三十把明晃晃的缅刀,在灯光下寒森挥舞的向麦克砍来。这让蒙军都不禁色变。那些张成亮的保镖更是吓了一跳,那还顾得了什么,一拍屁股吓得冲进大门内,见到这种阵势,只想跑得越快越好。只是几秒间,门外竟然已经只剩下对方和我们四人。 去***!站在我身边的勇刚忽然冷笑道。竟然迎着刀光冲了上去。勇刚一动,我怎么有不动的道理,正要跟着冲上去。蒙军却忽然拉住了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轻声道:“你不忙出来,看看再说。” 这显然是一群嚣张惯了的地头蛇,从来只有他们追砍别人的份,现在竟居然见有人敢单身一人赤手空拳向他们猛冲而来,倒一下反应不及,脸上都是一愣。 勇刚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往回跑的麦克,身子已经以麦克为支撑,身子借势绕着麦克凌空飞起,竟然在空中来了一个轮踢。这完全是一种功夫片中才看得到的镜头。 勇刚穿得是特制的皮靴,使力之下,根本无惧于这些缅刀。只听啪啪啪三声,竟然直接就踢飞了最先朝麦克追砍过来的三人手上刀具。动作潇洒无比。 我脸上一笑,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声好!这家伙,那天在天台和我较量时果然隐藏了实力,他这几年兵显然不是白当的,以他的深厚底子,又在高原上经受着严格的训练,早已经把自己的格斗术给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只看他这一轮脚踢,狠、稳、准三要素一个不缺。 话说间勇刚已经又是一脚侧踢,把最靠近自己的一个年轻人给一脚撂翻在地。这一脚更是势大力沉,直接击在这人的脖颈上。竟然把这家伙给当场掀翻。 只是数秒之间,勇刚已经收拾掉四人。那些人虽然凶悍,也不禁都是大吃一惊,不敢再上前一步。只是团团围住了勇刚和麦克。 勇刚头微微不屑地一点,沉声道:“上呀,不是要放我们的血吗?”这种挑衅让这些蛊惑仔都挂不受面子,其中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大喝一声,手上一甩,五六把刀一下齐齐向勇刚砍来。 刀快!勇刚更快,就在这些刀就堪堪要砍至他身上时,勇刚已经猛然一侧,一下避过刀锋,竟然直接近身,一个袢腿向最近一人脚上扫去,跟着一下抓过他的左臂,右手就是一拳,狠狠地击向了他的小肚上。 啊的一声惨叫,这人整张脸都是强烈抽搐一下。捂着小肚软瘫瘫地垂倒下去。就在这人刚吃痛的时候,勇刚已经跟着一个侧身,又是一拳击在了另一个人的脸上,跟着双手高低一卡,喀嚓一声,已经已经把第二人持刀的手臂关节给硬生生擗断。跟着一下夺过他手中刀来。 有刀在手,勇刚更如天人一般,唰唰几刀挥出,全部对准身边人的持刀的手给砍去。啊啊,只听几声惨叫。简直就是中者必伤。要不是勇刚并没有存心要干掉他们,只怕这几刀出去,地上不知道要多几条残缺手臂。 这些蛊惑仔何曾见过这种恐怖的终极杀手,只是数招就干掉这么多人,不由得都吓得面无人色,一下全部后退。脸上带着无比惊惧的面容,在十余米外持刀相向,再也不敢上前一步。胆小的几个已经面色都吓得惨白,拿刀的手都开始颤抖。 我的眼角余光里,只见蒙军脸上带着欣然微笑,头微微点着。见我似乎在注意他,蒙军不由轻笑道:“你没说错,你兄弟真的好强!”说着头一点,道:“怎么,你也想上?”我点点头,须知我被勇刚刚才的表演,早激得全身热血。何况自己憋了近一个星期,一直没有活动一下,早就浑身难受了。 蒙军摇摇头,道:“他和麦克足够对付了。你伤还没好,再休息一段时间吧,我还有一件重要事想你帮我去做呢!”说着脸上悠悠地神秘一笑。 我怔了一下,不明白蒙军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蒙军见勇刚占了上风,朝麦克道:“世超,你也别闲着呀,你也上吧,一分钟内搞定他们!不要致命,要不警察来了,可不好收场。” 麦克刚才被勇刚出了风头,脸上早就挂不住了,这下得令,不由点头道:“好,我们一起收拾他们!”勇刚脚尖一挑,已经把一把刚才击落的缅刀给挑了起来。麦克一手抄过,冷笑道:“很久没玩刀了,今天也练习一下!”说着脚步疾动,已经是身动刀动,一刀向最近的一个蛊惑仔冲去。 当当当!只听刀锋相击之音迭荡而起。只见刀光闪过,必然是一声惨叫之间。在勇刚威风压制之下,那些古惑仔早已经魂飞魄散,何况又多了麦克这样一个勇者。麦克刚才说练习一下这话可是谦虚了,他可是玩刀的大行家,只怕死在他刀下的人都不知有多少。如果放开了打,我也许和他的功夫在伯仲之间,谁干掉谁都有可能,但倘若只论刀法,就绝对不如他了。 勇刚也不肯善罢干休,跟着提刀又上。完全是两个下界的杀神,手起刀落,虽然如蒙军所说,只是小小的惩罚他们一下,所以刀锋都只朝这些古惑仔的手臂和后背砍去。但只是数秒之间,已经杀得对方三十来人,竟然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 初冬的夜风从湖面上微微飘过,东皇私人会所的前面小径上,一片血污狼籍。落叶纷飞,充满了森杀萧瑟的寒意。 “去死吧!看谁放谁的血!”麦克的中文可不如吴晓军他们,一直不太好,但这几个字骂出来,倒字正腔圆,很有股凌人的杀气。 啊的又是一声惨叫,当的一声,又是一个蛊惑仔中刀,手上见血,刀也掉落在地。勇刚和麦克简直是杀疯了。连站在旁边观看的我见到这架势,也不由打了个寒战。 “跑呀!”终于有人被吓破胆了。手中刀一丢,吓得回身就跑。有人率先示弱,其它人那有不跟上的道理,都是纷纷逃离这两个杀神。那些被杀翻在地的人也跟着勉强爬起,那顾得浑身是血,只想早一点离开这种地狱般的杀戮战场。 勇刚见这些人杀跑了,也没追赶,手在半空舞了个花,把刀一抛,丢进了湖中。麦克倒又追上去,虚吓了逃在最后的几个人,才冷笑着收住了势。亦学着勇刚把刀扔进湖里。对蒙军道:“蒙总,要不要抓他们几个人回来,要他们赔偿。” 蒙军看着两辆被砸的车和一地的血污,不禁摇了摇头,苦笑道:“最近真是麻烦事很多,看样子张总有得一场收拾了。” 麦克笑道:“没事,我们都下手很干净,绝对不会出人命,相信这些飞仔他们不敢报警的,只能吃哑巴亏。”蒙军微笑道:“三十来个打两个还这么丢人,也不算哑巴亏了,摆明了技不如人,他们真敢报警,那也不用混了。” 麦克道:“要不要我叫管夫子去查一下这些人的老大,看看谁这么有胆!居然敢砸我们的车。” 蒙军点点头,沉声道:“也好,查到后警告他们一声,叫他们赔偿损失就算了,我可懒得跟保险公司打交道。如果因为刚才这件事警方找我,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麦克领命,立刻掏出电话。我心中暗暗掏头,心想这些蛊惑仔最好就是随便混混的,要不然这次可是连累惨了他们老大。惹什么人不好,惹蒙军,真是吃饱了撑得,这样想时,自己亦自笑,自己何尝不是在做这样的事。 蒙军拍了拍勇刚肩膀,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很久没见过身手像你这么好的人了。今天见识到你的表现,心情不错,不想跟这些小孩子过不去。希望他们知趣点。”勇刚倒也坦然受之。只是谦虚地耸了耸肩。 蒙军对麦克道:“我跟张成亮去商量一下,要一辆车先送你们走,这里不宜久留,警察可能随时会来,你们先回避一下,刚才都忘记提醒一下你们,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现,虽然这里面绝对没有警察,这些人不可能认识你们,但还是小心一点的比较好。”我们点点头,心想确实有点大意了。 蒙军道:“出了这事,我得跟张有亮交待一下,你们先去我住的酒店等我一下,回头我有点事跟你们商量!” 在蒙军的安排下,没多时张有亮已经安排了一辆车给我们,先期送我和勇刚来到了蒙军下榻的酒店。离得并不很远,看得出蒙军并不张扬奢华,虽然外出公干,也仅选择了附近一家四星级酒店。 麦克替我和勇刚在蒙军的套房旁边开了间标间,然后又开车回去接蒙军。我和勇刚在房间内无聊等着。不知道蒙军要和我们说什么事,尤其是他说的有什么重要事要让我去办。 我和勇刚现在是负罪之身,逃跑还来不及,蒙军又会有什么事要我们办呢? 二十 拒绝 “有烟吗?”勇刚忽然问我道。 “烟?”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掏出烟丢给了他。问道:“你不是不抽烟的吗?怎么会忽然想抽了?”勇刚笑笑不语,从床头柜上拿起包装漂亮的火柴,唰地一声点燃了。明晃的火苗闪起,房间里一下弥漫着特别的火yao轻香。“没什么,忽然想抽而已,等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青烟从他的鼻孔缓缓吐了,勇刚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打开窗帘,望着夜色中的d市,一片灯光璀殩。如万星明照,世间银河。从窗玻璃的反光中,我似乎看见勇刚面上有些奇怪的微笑,似乎很兴奋的感觉。 我很少见到勇刚如此兴奋的。这让我不禁有些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来得是如此奇怪。联想起勇刚最近的有些举止。我脑海中忽然冒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我心中马上自靠了一声,吐了吐舌,又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 勇刚转过头的时候,面上已经如方才宁静,也没有再吸烟,只是把烟头夹在手指中,躺在床上看它自燃着。青烟腾腾垂直升起,勇刚用手指去不停地弹动这丝烟柱,任青烟在指间缭绕,有如儿童的游戏。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门被敲响了。“谁!”我和勇刚沉声问道。麦克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蒙总来了!”我和勇刚赶紧站起身来去开门。 蒙军脸上有点歉意,道:“不好意思,来晚了。场面比较混乱,我跟张总解释了半天。” 我和勇刚赶紧说没什么,反正我们确实也没什么事的。 蒙军支开了麦克,只留下我们两个。沉吟了一下方道:“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说说吧,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和勇刚对望了一下,都有些苦笑。我道:“如果知道要怎么办,就不会还呆在这了。暂时的打算是设法到北方边境去避下风头。” “去北方?”蒙军一笑,道:“马上就入冬了,去北方会不会辛苦了一点!”我无奈地笑道:“恐怕现在我们不能考虑这么多了!” 蒙军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勇刚,道:“文俊跟我这么久,性格我了解,你是他兄弟,相信也应该和文俊一样,都是爽快人,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我叫你们过来,只有一件事要说!” 说着霍然站起身来,微笑道:“直说吧,像你们这样的人才,如果放任你们离开,我将来一定会很后悔的。” 我愣了一下,暗想我现在的样子,还能不离开吗?倒是勇刚面上并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好象早猜到蒙军会如此说一般。 蒙军望了我一眼,叹息道:“你现在被警方盯得太紧,想短时间内安定下来是不可能的了,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可以让你回来跟我,但勇刚不同,只要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帮你!” 勇刚还没什么表示,我却怔了一下。同样是负罪之身,而且勇刚犯得是大罪,蒙军怎么能帮得了他呢? 蒙军看出我们的疑虑,道:“勇刚诛杀泗水帮的事,现在道上传得沸沸扬扬,谁都知道是他干的,不过由于他做得很干脆,根本就没留下什么证据和线索,但如果没有证据,警方也只能把他做为嫌疑人罢了,万一被勇刚真被警方抓住,我相信我们有很大的把握打赢官司。”说着蒙军看了勇刚一眼,微笑道:“当然这是下下策,毕竟风险很大。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我们制造一个勇刚已经出境的假像。让警方把这列为一个死案不了了之。” 勇刚眉间一皱,道:“这恐怕不太容易!” 蒙军冷笑,充满自信地道:“以我的能力,这并不是件难办的事。只是这样一来,你仍然不能公开露面,所以这是中策!” 我不由奇道:“那上策是什么?” 蒙军看了勇刚一眼,脸上泛起奇怪的微笑,忽然悠悠道:“人死了能不能复生?”我一下明白了蒙军的意思,兴奋地道:“自然不能!” 蒙军看见我的眼神,点头道:“不错,所以只要警方被逼着证实勇刚已经死了,那假如有一天勇刚就算大摇大摆地重新出现,也只能说是长得相像而已。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很多很多,何况这世上还有一种技术叫整容!” 勇刚自然明白蒙军在说什么,不由道:“要让警方以为我死了,恐怕难度实在太大!” 蒙军挥挥手,道:“你和文俊是兄弟,我也不用瞒你,我虽然是生意人,但也是黑道起家的!只不过这些年虽然很少涉猎这些事罢了,这种事说着复杂,不过存心要做的话,也没有想像中的困难,只要有钱就行。” “那该怎么做呢?是不是要给勇刚重新安排一个新的身份”我好奇地问道。 蒙军道:“问得好!要想帮勇刚安排个替死鬼只是件非常简单的事。关键就在这个新身份上,我直接说吧,只要你们愿意,我随时可以安排勇刚出国,在一些小国家,只要你肯出钱,要制造一个拥有从出生到成长所有履历证明的人,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到那时,真正的勇刚既然已经证明死亡,现在这一个,最多算是一个归国华侨罢了!” 看着蒙军脸上狡黠的笑容,我心中叹了一下,这说着简单,要做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复杂,但既然蒙军这么自信,自然所言非虚,以他的能力,也应该是绝对可以做到的。 勇刚看着蒙军,终于点了点头,道:“谢谢蒙总关心,可是我自问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你肯花这么大的力气帮我,我实在受之有愧!” 蒙军轻轻摇摇头,忽然笑道:“谁说你没有帮助过我,你可知道,台湾泗水帮的老大吕中天,就是我最讨厌的人之一,和我的生意上有很大的冲突,要不是我现在的企业做大,很多事不方便出手,我早就想收拾他了,你这次狠狠地挫了他的锐气,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我所以有今天的地位,不是因为我强,而是道上的兄弟们都给我面子,谁都知道我蒙军是有恩必报之人,你虽然是无心中帮助到我,但站在我的立场,在你有难之时,就一定要拔刀相助,何况你是文俊的兄弟,文俊帮我过很多忙,他的兄弟,我又怎么能不相助!” 蒙军言罢,一脸诚挚地看着勇刚道:“最重要的,我刚才也说过,像你这样的人才,我如果错失了,一定是件遗憾终身的事!不知道文俊是否跟你提过我的事,我现在正处于多事之秋,非常希望有像你这种有能力的人帮我做事。咱们开门见山,实话实说,你如果跟我做事,未必会是一个好的选择,甚至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你只想终老山林,要想过逍遥日子,不想再卷进这些是非之中,我绝对不会怪你,同样会帮助你们离开。但你若肯和我一同闯天下,我蒙军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不止勇刚,就连我都是心中赞叹,暗想蒙军能做到如今这种地步,确实有不同寻常的地方,以他如今的地位,能对勇刚这样一个陌生人如此这番剖心置腹的说话,一点不隐晦自己的过往,甚至不计回报提出相帮,这种胸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勇刚显然心有所动,看了我一眼,眼神似在征询我的意见。能帮助到勇刚本就是我的最大心愿,现在听蒙军如此说,当然替他高兴,赶紧道:“蒙总说得不错,如果能推dao一切重新来过,你又何必去浪迹天涯!这样也还有机会见思怡和父母。” 勇刚缓缓点了点头,望向蒙军道:“那文俊又怎么办?” 蒙军轻叹了口气,道:“文俊的事就比较麻烦一点,他在a市认识的人太多了,而且是a市警察的头号敌人。要继续留在我身边显然是不妥的,用我刚才说的方法也不行的,毕竟你以前没呆过a市,只要相貌上随便改变一下,应该没多少人注意的。但文俊除非很大程度的整容,不然没可能不被警察发觉的。甚至即便如此,我看也很难过关。” 我心中一叹,心知蒙军此语非虚,仅从所犯罪行来看,勇刚无疑要比我重得多,但我心里很清楚,在a市警察的心目中,要抓我之心远比勇刚要来得重。 勇刚毅然道:“如果文俊不能留下,我怎么可能一个人留下呢!” 蒙军轻笑,道:“年轻人,义气不是坏事,但你们现在这种局面,不是单纯讲义气的时候,换一个角度讲,你们两个人都同样被通辑,如果一同出逃,相当于被人发觉的机会就多了一倍,而且一个人被逮到,连累到另一个人的机会也非常大。我觉得你们两个在一起,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和勇刚都是一阵默然,因为蒙军说的确实是实话,在b市旅馆中的经历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如果哪天我们其中一个被警察追踪到,要抓住另一个则就容易的多。虽然我们很不想承认这点,但两个人一起逃亡绝对是互相牵累,这是残酷的事实。 我拍了拍勇刚,笑道:“思怡还在a市,你做兄长的,真能丢下她不管吗?我你不用担心的,别以为我没了你不行哦。” 蒙军沉声道:“做大事的人,哪能婆婆妈妈,勇刚你放心好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算你不愿意跟我做事,我一样会相助到底的,不管是你,亦或是文俊。文俊的事,我一定会替他安排的。我蒙军如果连自己手下兄弟也不能照顾好,还凭什么立足江湖呢!” 勇刚见蒙军这种承诺,不由激动道:“好,既然蒙总你如此看得起我,我路勇刚一定誓死追随!” 蒙军见勇刚应承,不由大喜,霍然起身,向勇刚伸出右手道:“好,爽快,我等得就是你这句话,男儿有才,便是天命所归,如不能做一番大事业,天理不容!” 两手相握,两人的眸子间都闪出刺热的火光。看着他们,我心中忽然有种荒谬绝伦的感觉,自己原本处心积虑地要对付蒙军,而现在不但要他所助,而且还看着自己的兄弟也走上了这条黑路。人生真是无常得紧。只说做生意,勇刚未必能帮助到蒙军什么,蒙军也没这种需要,但如果蒙军招揽了勇刚,对他的黑道之路无疑是如虎添翼。 勇刚是什么能力,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蒙军道:“可惜现在是在外公干,不然我定当拿出我窖藏的美酒和你们共享!”勇刚笑道:“这样的机会将来一定会有的!”蒙军叹息道:“话虽如此,不知是何时了,我马上会帮你们安排,先制造勇刚已死的假像。再把勇刚安排出境,帮他在外面搞一个全新的身份。”说着望向我,道:“至于文俊,恐怕得暂时得避一下风头了。反正a市是不可能再呆下去的。” 勇刚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蒙军笑道:“我在东南亚有很多产业,只要文俊想,我随时可以把他给安排到那些地方的。”勇刚一下松了口气,道:“假如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看见勇刚不用再奔波,我心下忽然很欣慰,但却猛然生出一种万赖俱静的感觉,只觉得一下心灰意冷,什么也不想做。这时三人计划已定,蒙军站起身来,就欲离开,我和勇刚送着他回对面的套房,站在楼道中,我对勇刚道:“勇刚,我有点事想跟蒙总单独说一下,你先回去休息吧!” 勇刚点点头,跟蒙总说了声晚安后走回屋里。 蒙军一笑,道:“其实我也有话想跟你说的,不过勇刚在,我觉得不太方便开口,现在既然你也有话说,那最好不过。”我奇道:“蒙总你有什么要说的呢?” 蒙军缓缓向楼道口的窗户走去,道:“来这边说!”我们两人走到窗前,蒙军看着窗外的夜色,似思考了了半天,方道:“我想你去帮我对付一个人!” “肖万全?”我一下脱口而出! 蒙军显然没想到我回答的这么快,倒有些意外地看着我,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你去对付他!”我道:“只是忽然就想到了。”蒙军点点头,道:“哪天你在会上提到这事,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一直在考虑,只是一直想不到什么好的人选。本来你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但今天你联系我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你。细想之下,觉得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第一,你在我手下的日子不长,肖万全的人应该查不到你的底细;第二,你刚出了事,本来就要跑路,而肖万全在的地方离a市很远,只要你换了身份,不止肖万全固然难以想到我会派人去他那卧底,警方也难以找到;第三,你的能力我很信赖!” 天!我的心里只觉得世事离奇不过如此,卧底的我,居然被安排到另一处去卧底。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虽然在开会哪天,我就很冲动地想到了这个念头,但总觉得不太妥当,特别是后来自己出事后,更是再没想过这事,想不到蒙军居然会主动提起,真是不由人感叹命运多舛,难道我真是天生的反骨命?如果施少强现在知道这事,恐怕也要叹一声了。 蒙军仔细看了我一眼,道:“只是这事说来简单,过程一定艰苦无比,周期很长不说,还随时会有危险,你要同时应对黑白两道的压力,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所以我先征求你的意见!你如果不愿意,我绝对不会介意,这只也不过是我忽然想到的一个滑稽构想罢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心中莫名的叹了一下。 蒙军道:“你可以不用直接答应,考虑一下,真要实施的话还有许多细节要研究的。对了,你说你想找我说事,说吧,你想说什么?” 我摸出只烟叼上,趴在窗台上,看着繁华的夜色,想了一下,终于毅然转过身来,对着蒙军道:“蒙总,我知道你很看得起我,我很感激,我也很想帮你做这件事,但我现在真的很累,那死在我手上的女人,也算是我的朋友,我这几天一直很内疚,我想,以这现在的心态,什么都做不了的!嘿,对不起,我这样说好象有点太矫情了。” 这一瞬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对着蒙军说出这种话。这话我甚至对勇刚也没有说过。蒙军默默地听着,拍了拍我肩,道:“没事,我理解,我一直以为,大丈夫顶天立地,不管做那行,黑也罢,白也罢,如果太冷血,未必就是件好事。嘿,我看我今天也是喝高了点,有点儿兴奋,不过能和你们年轻人这样推心置腹的聊下天,感觉也很不错。你能把心中的想法直接跟我说,我很欣慰!” 我抬头看了一眼蒙军,只觉他那一向阴沉的脸,意外的有些慈祥。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这个词也可以用在他身上。或者人都有两面性吧,大佬也不例外。 “对不起,蒙总,我现在暂时不能答应你,但我会去肖万全所在的城市的,等我心静一些了,我会跟你联系!希望我这样回答你不要介意。” 蒙军微笑,拍了拍我肩膀,道:“不早了,去休息吧!这事以后再谈,明天我就安排你们离开d市,你们兄弟俩暂时得分开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我点点头,和蒙军一起缓缓向房间走回去。就在准备敲门的时候,蒙军忽然又回过头来,道:“我相信不久就能等到你的消息的。” 我怔了一下,不明白蒙军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蒙军笑了笑,道:“你和我是同一类人,杀破狼的天命格局,又怎会甘于一生平庸呢!”说着他扭开门走了进去,我却一下木立在了门前。 二十一 合租 天亮了,推窗远望处满天的朝霞,天际的红云,灿烂如霜叶。 这一夜,我彻夜未眠,脑海中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疲惫的紧。有种很想放弃一切重新来过的心情,而且随着一夜未眠,这种感觉愈发的强烈。 “真想一个人走?”勇刚看着我。 我点点头,道:“嗯,想了一整夜,总感觉太疲倦了,想自己一个人静静思考下未来,说逃避也罢,说旅行也好,或者一个人走走,会惬意一点吧!” “真不要我陪你?” 我摇摇头,脸上嘿地一笑,道:“别搞得跟娘们似的。咱们是兄弟,二十年前是,二十年后也是,不会因时间或地域的距离而改变的,你当初去**,我不拦你。现在我想一个人走,你也不要废话!” 勇刚轻轻嗯了一声,微笑道:“我有说过要拦你吗?男儿志在四方,只有要梦想,你的人生你作主。” “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的!到是你小子给我加油了,我可不想黑发人送黑发人。”我笑道。 勇刚哈哈一笑,道:“有你这么说的吗?”笑罢,勇刚的神色一下安静下来,轻轻道:“无论如何,自己小心。记得你刚才说过的话,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 我的眼眶忽然有些酸,这么久以来,我的心已经慢慢变得冷血,但在勇刚面前,我们都和当年的热血兄弟一样,一点没有改变过。我不想让勇刚看见我快夺眶的泪水,转过身去看着窗外,强笑道:“你自已照顾好自己再说吧,你未必比我好到哪里!我虽然也赞成你留下,但我可没说过蒙军是个好人。” 勇刚冷笑道:“我明白,做大佬的,能纯洁到那去!” 我的视线追逐着一只从窗外湖面上高速掠过的飞鸟,笑道:“他找你帮他,应该不会是要你去滥杀无辜的,他差不多已经是快洗白的正规生意人,打打杀杀的事未必会再愿意做,最多忍无可忍时才会还击的吧。我看他肯花这么大力气招揽你,更需要你的身手来保护他吧。像他这种项级的商人,自然需要最优秀的保镖。” 勇刚躺倒在床上,悠悠叹了口气,道:“蒙军当然不是什么好人,你比我更清楚得多,不过对你我来说,这一切早已经不重要了。我们都无法再回头了,一放弃就是死路一条。不过你放心,我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你比谁都明白我,该知道超出我道德底限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我一笑:“我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别忘记了师父当年怎么说我俩的,说你心比我净,骨子比我正。我人看着老实,却透着邪味!哈哈,现在我才知道师父一点没说错。”勇刚叹了口气,笑道:“这倒是实话,我这次见你,才知道你已经在混黑社会,我可一点没有感觉到意外,你小子从小就不是太老实。” 我呼了口长气,叹道:“像我们这种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吧,只不过人生无常,有些事不能是被自己掌控罢了。师父他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的两个关门弟子这么不争气,一定头发都气白了的!” 勇刚点点头,叹道:“我本善良,奈何做贼。我昨天也想了一夜,算是想通了。既然已经回不了头,那就无须再回,保持住自己的道德底线,其它的就随波逐流,走到那算哪吧!” 我心中一怔,勇刚的这句话,就是让我思考了大半年的问题。只不过,我现在真的想逃脱这种状态罢了。只是能不能做到,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言谈间,麦克来叫我们了,说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车子,早上就离开。我们乘着车回到出租屋,把必要的行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跟着麦克到了一个市区边缘的停车场,这里蒙军专门替勇刚准备好的出逃的车。从这时起,我和勇刚就要分手了。 蒙军替他安排的线路和我们原定的计划差不多,也是通过北方出境,并在路上留下踪迹,并设法制造他已经死亡的假像,最后在东欧再转道南美小国搞新的身份。这一切说来复杂,但以蒙军的能力而言,并不是太难的事。只不过兜了很大的一个圈罢了。 “为了保证你安全出d市,我们只能安排了这辆大型集装箱车,先委屈你一下,不过里面的通风设施不错的,就是热点,等到了安全地段,我们会安排人来接应换车的。”麦克对勇刚道。 勇刚转头看了我一眼,道了声再见!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情谊在心,有些话彼此心照的,根本无须多说。 勇刚朝我挥了挥手,一下跃上车去。咣当一声,麦克已经推关上门。要走就走快,绝对不拖拉,这是蒙军的处事原则。 看着载着勇刚的集装箱车缓缓开出,我心中忽然有点怅然若失,和勇刚的这次重逢不过短短数日,但感觉却像过了经年一般。 勇刚走了一会,蒙军的车亦跟着来了。下车后,蒙军对我道:“去处理点事,耽搁了一下。一会我要回a市,绕过来看你们一下。你放心吧,最多短短几月,勇刚就应该能回来的。我回头就安排人帮勇刚制作一个全新的身份,他甚至连南美也不用去的,在东欧等消息就行。” 我说了声谢谢。蒙军微微一笑,道:“昨晚的事,考虑过了没?” 我低下头,沉吟了几秒,还是毅然抬头道:“对不起……” 我话尚未说完,蒙军已抬手止住我,笑道:“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清楚你现在的心情,何况肖万全是个大人物,要对付他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我有的是足够的耐心。沉不住气,能成什么气候。” 蒙军拍拍我肩膀,道:“走吧,既然决定要走,就尽快。我也随时被警察盯着的,不便久留。你到了那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随时跟我联系,虽然不是我的地头,不能这么事事如意,不过要钱要物都不是问题。”说着从包里拿出张卡来,道:“你张卡你拿着,尽管刷!” 我愣了一下,心中还真有些感激,赶紧推辞道:“真的不用了,蒙总你帮我们这么多,我已经很感谢了,怎么能再用你的钱。” 蒙军笑道:“真的不用?会很辛苦哦!”我耸耸肩,笑道:“我是一大男人,还怕饿着不成!何况你上次给我的钱我还没怎么动过的。”事实上那笔钱我已经全部交给了勇刚,叫他到了安全的地方,分别寄给父母、马列和志伟他们。也随便露一下自己的踪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彻底的放弃,想一切重新来过,再用蒙军的钱,感觉总不是很对劲。 蒙军赞道:“好,我就欣赏你这点,不过有需要时尽管开口,你要知道,我蒙军绝对不是随便施舍的人,这是你应得的。我向来只尊重有能力的人,何况你确实帮过我,回报是应该的。” 我点点头,道:“真的不用了,我要是连自己都无法养活,又怎么值得蒙总你赏识呢!” 蒙军见我执意不收,也不再坚持,道:“那好,我现在就送你走,直接说吧,我会把你安排到肖万全所在的城市,你先在那边安定下来,熟悉一下环境,就如同你昨天说的,如果有一天你忽然想再帮我,就给我电话,我会等你的消息,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待太久!” 我心下微叹,暗想以我现在这种状态,只怕要很久才能振作吧。 蒙军手一展,微笑道:“去吧,就当放个大假,调整一下。我很自信你不久就会给我惊喜的。知道我为什么很重视你吗?不是因为你打架够狠,又救了阿勇,而是我从第一天见到你,就觉得你不是个寻常人,对眼光我向来很自负的,我是个很信直觉的人,直觉告诉我,你将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我轻轻摇摇头,暗想自己何德何能,当得起蒙军这句话。 蒙军爽朗地一笑,道:“我有空闲的时候,很喜欢去古玩市场淘宝,以后有机会让你看看我亲手淘的古玩。看你见识一下我的眼光。” 正在我们聊天时,蒙军挥了挥手,示意麦克过来,问道:“车来了没有?”麦克点头道:“刚打了电话,应该马上到了。”话说间,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开进了停车场。麦克道:“就是这辆了!” 我嘿地一下笑了,没想到蒙军替我准备的竟是这样一辆车。只见车头一个大大的红十字,车身上还标有d市xx医院的文字标识。真搞不懂蒙军何以能够调到这样一辆车帮我逃跑。 蒙军道:“这辆车你们可以放开速度跑,绝对没人拦你的!”麦克也道:“开车的是我们自己人,你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在车上帮你准备了一套医生服装,所以车才来晚了一点。” 我以感激的眼色看了蒙军一眼,看来他确实没有食言,已经是相当尽心地帮助我们逃跑了。蒙军拍拍我,道:“去吧!现在天色还早一点,出城路不算堵,早点离开这里,更安全一些。我接着也要回a市,咱们路不相同,只能送到这了。” 嗯!这一瞬间,我真的有点为蒙军感动了。“谢了蒙总!”我深吸一口气,跳上了这辆特地为我准备的救护车。车启动了,我从窗外看去,蒙军正在对我微笑着轻轻挥手。 车子一下融入了滚滚的车流之中,开车的司机是个留着一嘴小胡子的年轻人。转头望了我一眼,笑了笑。伸出入不,递给我一副黑色平光眼镜,道:“你坐到后排去,椅子上有白大褂,打扮成个医生,一定不会有人注意到。对了,你叫我小刘就行。” 我依言爬到后座,戴上眼镜换上衣服。小刘用后视镜中瞟了我一眼,嘿嘿一笑,道:“不错,跟刚才完全不是一个人了!”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道:“确实不错!”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穿到这种职业装的一天。不过更离奇的事自己也遇到了,这算什么。 “那好,我们走,城外还有重病的病人需要我们赶紧去拉,可能是难产的产妇,也可能是被蛇咬的旅者。”小刘一本正经地说着,倒像真有其事一般。嘟达嘟达的声音响起,小刘已经打开了警灯和报警器,很嚣张地在闹市中呼啸而过,直向城外冲去。 一路上,自然没有任何人阻挡,我和小刘轮着驾驶,不分昼夜地连开了两天,当第三天的晨辉洒在我脸上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e市。这是沿海的一座大城市,在国内不论经济实力和人口数都排在前例,以其时尚浪漫享誉国内,在世界亦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小刘和我一路上慢慢聊天,也隐然有了些友情。这时终于送我到站,陪我吃完早餐后,说道:“好了,我的任务算是严满完成了,你看看需要我送你到哪?” 我摇摇头,道:“我就在这下吧,一路上谢谢你了!”小刘跳上车时,道:“那好,我们就在这分手吧。”说着似忽然想起什么,赶紧伸手入怀,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我,道:“差点忘记了拿这个给你了,来的时候我们叫人连夜赶的伪证,做得匆忙了一些,不过做工还不错,也许对你有帮助,回头你自己再找人多做点其它的。” 谢谢了!我真诚地道。小刘挥挥手,笑道:“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为蒙总做事的,自家兄弟!以后回d市,记得来找我!” 挥手中,小刘的救护车呼啸而去,而我,已经一个人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和每天无数涌入这座大都市来淘金和寻找梦想的那些外来打工者没有任何区别,身上只有简单的行李,不多的钱。所不同的是,我是一个杀人在逃的逃犯。 漫步在e市的街头,看着尘嚣而上的栋栋入天高楼和巨幅的广告喷绘画,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行人,我心中却忽然有种莫名的轻松,我不知道,这种自我放逐,对自己是好是坏! 该找个落脚地吧,我这样想着,伸手摸出钱包,不自禁笑了,里面不过有寥寥两千余块而已,一切和我初到a市时别无二致,时光仿似轮回,我又回到了背着行囊流浪的数年前,然而那时,我身边还有马列他们这群铁友,现在却只有孤身一个人。 买了份地图和当天的日报,打开广告版满世界寻找着适宜的出租房间信息,也懒得坐车,就一个人慢慢地在大街上倘佯着,用脚丈量着e市的土地。 青云路二百四十号,就是这吧? 眼睛望处,街背面的一个院子中,是一幢有些残破的老楼,青砖石建筑,只从外观上就知道年代久远,背光墙面的砖石隙缝间都长出了野草。一路走来,附近都在拆迁,这怕是这儿为数不多的旧数了。 我再次从已经很模糊的门牌上确定了这就是我要找的房子,拎起包向二楼走去。脚踩在陈旧的木地板上,有种中空的感觉。 走上楼道,左右看了下,环境还不错,只有一面有房间,另一面由木围栏围着。算是公众阳台,晾晒衣服应该也很方便。“有人在吗?”我叫道。 “你是不是来看房子的呀!”旁边一间屋的串珠帘一响,脚步声响起,一个中年女人揣着个碗一边吃一边走出来。我心中不由猛然一笑,这女人除了胸脯小一点,像极了李春春,一样喜欢穿鲜艳的花衬衣,一样喜欢把头发烫卷成无数小髻,宛若民国时期的时尚女性。 我点点头,道:“对,你是丽姐吧,早上我跟你打过电话了,你还记得不,我现在过来看一下房子!” 哦,你是早上打电话给我的小胡吧,丽姐笑道。 第一次有人叫我小胡,还真不习惯,小刘早上递给我的那个身份证上,是一个叫胡丙龙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编得这名字,听上去好别扭,感觉是根据“胡乱弄”的意思起的。 “对,我就是小胡,你叫我阿龙就行!”我心中不停地提醒自己,以后我就是这个人了,一定要对别人叫小胡或者阿龙的时候有反应才行。 自己看吧,那间!门没锁的。 丽姐说着带我走到另一间房门口,我推开门扫了一眼,只见是个一室一厅一卫的小套间,也就不过三十平方米左右,不由惊道:“就这么大点也要一千?” 丽姐不屑地道:“你也不看看我这地段,房子是小了点,不过这可离闹市区不远,我曾小丽敢拍着胸脯跟你保证,你要能在这附近租到比我这便宜的房子,我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晕死,真当我傻子呀。正在寻思应该还个什么价位比较适合。忽然一声娇嫩的女声从楼角传来:“丽姐在吗?” 顺着声音的来源往木楼梯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扶着扶手,蹦蹦跳跳地冲了上来。 这女孩披着一头非常柔顺的长发,长得非常清丽,穿着件粉蓝色的短袖衫,一条白色的低腰裤,短袖衫没有扣最底下的两颗钮扣,露出一点点粉白的肌肤和肚脐。 丽姐笑着应道:“在在,你就是早上打电话说要来看房子的周小姐吧!” 我愣了一下,道:“你有几间房要出租?”丽姐道:“就这间呀!我那来这么多空房!” 我心中暗靠了一声,道:“一间房你怎么租给两个人呀! 丽姐道嘿地一笑,道:“唉哟,大兄弟,真不好意思,你看吧,早上我本来和你说好的,不过后来又有人打电话来说也要租这房子!也是现在来看。”只看她说话的口气,真和李春春别无二致。 “你不是答应的我吗?怎么又让别人来看!”我道。 丽姐笑道:“哟,大兄弟,看你这话怎么说的,咱们又没签合同,也没收到你的钱,怎么就不能让别人来看了,再说租金咱们也还没谈妥呢!”说着头朝正低头往屋里看的周小姐点了一下,意思是你要是出价低了,我可就租给她了。 死去,租这么一个破屋还找个托来做戏,真当我第一天出来混呀!我张口道:“我出六百一个月,我就能出这个价了,成不成你看着办吧!” 无料那周小姐也转过头来,惊道:“这房子这么小,怎么值一千二呀!”?我差点一下笑出声来,没想到这周小姐倒不是个托儿,只是这丽姐心黑,见有人争租,报给她的价更高得离谱。 丽姐脸色一变,怒道:“这房子怎么小了,别说住一人,就塞五六口也够住了!也不看看我这是什么地段,还嫌贵,六百,门都没有!最低就是一千了,低了没商量,要租得人排着队呢!” 我冷笑一下,没再说话,拎起包往下走去。别说这价位我现在承受不起,而且也犯不着跟女孩争。只听那个周小姐叫道:“这也太贵了吧,电话里你不是这么说的吧,我要知道是这么大一点房子,还真就不来了!” 我心下笑笑,走下楼去,一时也不知道要去那,掏出支烟蹲在街角中像盲流一般晒着太阳。只见旁边路口处停着一辆三轮车上,堆满了各种大小不同的纸箱和简单家具。压得轮胎都快暴了。 抽了快半支烟时,身边香风飘动,只见方才哪也去租房的周小姐气匆匆地走了出来,对蹬三轮的瘦男人说道:“师父,麻烦你再累一会,我再重新找个屋!” 那三轮师傅脸上变色,道:“我说姑娘,你这是折磨人呀,从早到晚,都换了多少地方了,你是不知道你让拉的东西有多重呀,不行不行,你再换我可不包车了,得加价!” 周小姐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信誉,说好包拉车包抬家具一口价到底的!” 三轮师傅脸色难看地摇摇头,道:“信誉?我要知道这五十块要干这么久,早不干了,你看看你,从早到晚,都跑了多少地方了,我说姑娘,你别挑了,这附近没什么便宜房子,差不多就行了,要不就去城郊农民房找去!” 周小姐脸色都气白了,忽然眼睛扫到我这,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下走过来,对着我道:“不好意思,请问你也是要租房子的吗?” 我怔了一下,点头道:“算是吧!” 周小姐道:“算是?”我笑笑,道:“租不到也没关系,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周小姐似乎在思考什么,想了一会,才咬牙道:“你要愿意,我们俩先合租,我已经讲到八百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一人出四百,等我再找到适合的房子,马上搬开!” 和你合租?我心下一下笑出来。 二十二 Hey Joey 丽姐看着我们两人再度回来,脸上冷笑道:“算你们识趣,这附近那有比我这还便宜的房子。可别说我坐地起价,就九百块,低了没商量。” 周小姐一听就急了,嚷道:“刚才不是说好的八百吗?怎么才一转身,就成九百了。”丽姐不屑地抖抖肩,道:“抢着租的人多着去了,要不要随你们,要的话没二价,首付至少付三个月租金。” 周小姐简直脸都急红了,正要还价,楼下那三轮师傅已经叫道:“喂,我说你们谈好没有,行不行了呀,你再不说话,我把东西给扔这了哦!” 周小姐俏脸气得发红,骂道:“急什么!”说着转过身来,对丽姐道:“好,今天算我晦气,九百就九百。”伸手从挎包内拿出钱来,说:“写合同吧!” 丽姐嘿嘿一笑,入屋拿纸笔。周小姐回过头来,道:“还呆什么,赶紧拿钱呀!一人四百五。” 我笑笑,道:“你五我四!” 周小姐简直要抓狂了!一张俏生生的脸都气得由红转白,道:“好,你也来跟我坐地起价是不!”我若无其事地抓抓脸,道:“随便你,我身上就二千块,还得留八百过日子呢!” “好好!很好!那卧室归我,你得睡客厅!”周小姐哼哼道。我笑道:“这个没问题。我就没想过要和你争!” 丽姐签合同的时候,才知道我们是合租,不由咋了咋舌,望着我们,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别说她,就连我也是一头晕,这种和美女合租的传说,居然轮到我身上。 “愣着干什么,来帮忙抬一下我的东西呀。”才下得楼来,周小姐在三轮车旁边对我喊道。我心下一笑,暗想我又不是上辈子欠你的,活该你使唤呀,换一年前我绝对会帮你,现在?以我这心态,哪还会见着个美女就心怦怦跳,懒得理你,我可得找饭吃去。 周小姐见我根本没理会她,气得叉着腰咒道:“男人,都他妈一个德性!”我当作没听见,丢了把钥匙给她,说着声“接着!一人一匙!”伸着懒腰出走大院。 随便在街头找家小食肆蹭了个半饱。看着天色已晚,找工作的事看来得明天了。四处闲逛了下,找了家电子游戏厅用一个游戏币打发了两钟头,忽然觉得不太对劲,猛回过头来,才发觉旁边已经围了一群小孩子,个个赞叹道:“哇哦,好厉害,通关了!”心中暗暗靠了一声,自己打个电子游戏也这么惹人注目,这么多小屁孩书也不念来游戏厅热闹,遇上警察来查可不是什么好事,赶紧拍脚闪人。 到小超市扛了件啤酒缓缓走回来,刚打开门,就郁闷了,只见一大堆大小不等的箱子杂乱无章地推放在小小的客厅中。 我没好气地几脚把拦道的箱子给踢开,听见动静,周小姐扎着头发从里屋出来了。脸上敷着面膜,只穿了件薄薄的吊带小衫,头发上还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刚凉过凉。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道德,别人的东西你怎么乱踢!”我无奈地摇头,叹道:“我说小姐,是你东西先乱摆的吧!” “唉,别叫我小姐,我听不惯,叫我周易吧!” “周易?那个易?”我奇道。周易冷笑,道:“就知道你没文化,周易也不知道!易经的易,容易的易啦!” 我笑笑,想这名字倒也特别,很中性的。周易盘好头发,道:“笑什么,很好笑吗?”说着一伸手,道:“把你身份证拿来!” “干嘛?”我奇道。 周易道:“你先拿来呀!这么莫名其妙地和你合租,怎么能不知道你的底细,你是个杀人犯怎么办!”我面上一笑,心想你够强!这也能猜到,不过这合租可是你提的,怎么又说莫名其妙怪到我头上来了。女人!一看就是个疯丫头。 “胡丙龙,你乡下来的呀!这名字起得怎么这么怪!”周易看着我的身份证,对比着我看道:“相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呀,怎么跟你不太像!”我心下一笑,暗想拜托,名字是假的,相片可是真的,这可是麦克他们连夜从a市叫人把我相片从网上发过来重新翻版的,只不过制作的很精细,寻常人根本看不出真假罢了。 我一把抢过身份证来,道:“当然是乡下了,你没见地址上面写着胡家营大窄河村委会吗?” 周易用审犯人似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眼光有些不屑,顿了下才道:“还真是乡下人,先声明哦,我今天是迫不得已又看你长得老实才愿意合租的,你可别想打什么鬼主意!”我笑笑,暗想就我还打你的主意,没搞错。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我告诉你,丽姐她们就在隔壁,你敢有什么不轨,我大叫一声,你可跑不了。” 我简直无言,道:“不至于吧!” 周易哼哼道:“什么叫不至于,这年头人心最不可靠,明早我得把你身份证复印一下拿给丽姐,我要有什么事,你绝对跑不了。” 老子不陪你疯。我懒得再跟她言语,拿了一瓶啤酒出来,用火机轻轻一顶,打开了盖,自顾喝起来。周易惊了一下,道:“你力气好大哦!”我哼哼道:“乡下人嘛,除了蛮力还能有什么,要喝不,喝我帮你开一瓶!看在你多出一百的份上,我请你。” 见我又提起这事,周易没好气地怒看我一眼,道:“谁喝这种大瓶装的,看着野蛮!”好心当作驴肝肺,我被撞了个钉子,不愿再搭理她,自顾儿在墙角一张空椅上坐下。 “喂,我说,我跟你合租可只是暂时的,咱们得约法三章!”我简直是要晕了,笑道:“说来听听!” “一、在我找到新住处搬出去前,水电费一人一半!月底结帐。”我点头,这个合理。 “二、你不许进里屋一步!”我点头,这个也还可以理解。 “三、我冲凉的候你得出门回避!” 我无奈地笑道:“这个怕没必要吧,又不是卫生间没锁的。”周易道:“谁说没必要。没见那卫生间门上有通气孔呀!”我摇摇头,吐了口气,我道:“行。全依你,你别洗太久就好!” 周易道:“还有……”我简直要崩溃,道:“不是三章吗?怎么还有!”周易道:“当然有啦,不事先说好怎么行!”我无奈道:“行,你一次全说完吧,别吞吞吐吐的,想起一点说一点。” 周易点了点头,道:“你上厕所要冲洗;不许光着身子在我面前出现;不许我睡觉时还吵闹!” “行行!都依你,就这些了吧,没有散会!”我道。 周易哼道:“还有,不许带外人回来,要不然我东西丢了可找你。尤其是不许带女人回来!”说着一笑,道:“算了,这条不提,看你样也不像能带女人回来的。”我轻叹口气,暗想幸好你是个娘们,换了别人这么罗嗦,我早一拳击你脸上来了。 “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了,其它的以后再说!” 我点点头,道:“很好,那该我说了吧!”周易奇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冷冷一笑,道:“只能你要求呀!”周易变色,道:“行,你说!” 我道:“一、你的东西麻烦你自己收好丢你屋去,放在这拦了我的道别怪我扔出窗外!”周易脸一下气白了,寒道:“还有呢?” 我冷笑道:“二、麻烦你在我面前出现时穿多一点!我是个单身正常男人,不要给我冲动的机会!”周易被我呛得死,哼道:“你……” “三、我很大度的,我不介意你带别人回来,也可以坐在客厅里,只要不翻动我的东西就成。还有,如果你带男人回来,请不要在我面前亲热。就算在你屋里做,也请尽量低调一点,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 “你去死吧!”周易被我几句话就给刺到了,蛮腰一扭,转身就朝里屋走里,当的一声,门被关的闷响。 我笑笑,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喜欢戏虐女孩的年代。看了看杂乱的屋,我轻叹口气,一口灌尽啤酒,把她的东西给一一挪开。不管嘴上怎么说,男人没理由跟一个小女生计较的,下午是有那收了钱的三轮师傅在,我懒得帮,现在只得她一个女人,这种体力活确实难办的。 周易听到动静,打来门道:“你又干什么了,这么吵!”我笑道:“行,我不搬,你来吧!” 周易看见我是在搬这些厢子,终于没再说话,忍了下才道:“谢谢啦!”我见她客气了,也不再和她计较,道:“来收拾吧,我看你东西很多,要摆在什么地方我帮你吧。” 周易见我一下和善进来,倒也颇感意外,道:“也就几件衣服,没什么了。我自己来收拾就好。” 靠,这叫才几件衣服,全部整理出来差不多一百来套,堆得跟小山似的。更有大量的化妆品,书籍、cd、笔记本、微波炉、甚至连充气沙发和吊床也有带着。 我随手拿起一盒化妆品,笑道:“都用sk-ii的人还计较这么几百块钱的房租?有没夸张点。” 周易显然真以为我是从乡下来的,奇道:“你还知道sk-ii?”我笑笑,道:“怎么会不知道,老娘们糊脸用的,不太适合你吧。” 周易气道:“你去死了!”又气得一把抓过。朝卧室中走去。我哈哈大笑,觉得在自己的逃亡的生活中能遇到这样的女人,也挺闹的。 不多时客厅已经收顺了,床是没有的,看样子只能在椅子上凑合一宿明天再去淘张旧床了。幸好周易的带来的空纸箱比较多,随便找了两个支在脚上,也勉强能睡。 夜一下寂静下来,屋里连电视也没有,感觉一下无所事事。暂时就算安定下来吧,心里琢磨着明天该找份什么工作,这可是个大难题。就八百块傍身了,而且还有些生活必须品得买,剩下的坚持不了几天的。 正迷糊间,吱的一声响,灯光一闪,周易已经推开门探住头来,此刻她已经摘下了面膜,露出张清纯的俏脸,对着我道:“喂!” 我打了个吹欠,道:“又什么事呀!我也不叫喂,叫我阿龙得了。” 周易道:“去,阿龙,叫你阿丙还差不多,瞎子阿丙,睡这么早干嘛!我说你会不会接线呀!” 我在木椅上和衣而眠了一下,感觉到脖颈有些酸,不由揉着自己的脖子道:“接什么线呀!” “我的cd音响啦,你懂不懂的,懂的话帮我来搞一下!” 我笑道:“接线倒没什么难度,不过我答应了某人,这辈子不踏进里屋一步,想帮也帮不上,要不你给全部抬出来我再帮你?” 周易哼哼道:“你去死吧!小气鬼!我自己来。”咣的一声把门给关上。过了半晌,我听见她啊的叫一声,显然是根本搞不定在气急败坏中。不由心下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她门前,轻轻敲了敲,道:“开门啦!还真生气?” 周易一下拉开门,护着门道:“干嘛!”我懒得跟她罗嗦,用手一推门,道:“让开啦,不懂就别硬撑,我来吧!”周易气道:“不用,我才不求你。我让你进你就可以进,不让你进你就绝对不能进!” 我笑笑,根本无视她的说话,道:“求人还这么不客气,让开啦!”说着手一推她肩,手指触在她嫩滑的肩头,有些异样的感觉。周易没想到我这么霸道,没处发火,只得站在一边咬牙切齿的。 她的迷你音响就丢在床头,看着一床的衣服和公仔玩偶,我皱了皱眉,低下头去帮她接线。一分钟后就搞定了,随手从一堆散落在地的cd里拿了一张,轻轻一按按键。音乐缓缓响起,居然是我很喜欢的一首heyjude,我跟着音乐轻晃着身体唱合,道:“燕姿的歌真的就是好听呀!不过我更喜欢beatles的原版了。怎么,你的英文名叫jude?” 周易似没想到我居然还似乎很懂的,呆了一下才道:“胡说!叫joey,你问这干嘛?” 我笑笑,向门外走去,看了一眼她,道:“没什么,大家同一个屋檐下,问个好没什么吧,嘿!joey,就不说声谢谢?” 周易没好气地道:“谢啦!” 我哈哈一笑,道:“谢就不必了,拜托把你的内衣收拾好,女孩家怎么把这些东西乱扔,看着好让人兴奋呀!”说完我赶紧一拉门闪出,不让她有抓狂的机会。只听周易在里面啊的一声嘶声大叫,用口头禅骂道:“你去死吧!” 音乐隐隐传来,夜色澜静如水。 二十三 替身 客厅是向东开窗的。清晨的阳光,刺破了天际淡云的封锁,从云隙间一泄而出,拂照在我的面上。这让我有些儿郁闷。虽然肌骨不谓不硬,但这样靠着张椅子就和衣而眠总是件难熬的事,翻来覆去差不多折腾了大半夜,才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天却亮了。 事实上我也不可能再睡下去了,因为一身扎着条头巾,一身运动短衫打扮的周易已经打开了房门,开始在窗外的走廊上蹦蹦跳跳。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活力四射的女子。 我伸着懒腰,活动着睡姿不正确引发的腰背,只觉困顿无比。打了个哈欠,我对窗外的周易道:“我说你有没有搞错呀,才几点就起来折腾!” 周易推开窗,伸进俏脸来,骂道:“谁像你,睡得像头死猪一样!”显然还在生我的气。 毒!我嘿嘿一笑,挣扎着站起身来,应付着刷牙洗脸,抹着毛巾走到她身边,上上瞅了瞅,笑道:“哟,怎么这么勤奋?要参加奥运呀!” 周易别过头去,冷声道:“拜托看看都几点了!”我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笑道:“我又没工作,起这么早干嘛!你呢,几点去上班?” 周易瞟了我一眼,道:“等着通告呢!”说着停下了运动,道:“没工作还不去找,想饿死呀!”我笑笑,道:“找肯定是要找的,你什么工作呀,要等着通知?” 周易嘴一撇,道:“通告啦!不是通知。”我摇摇头道:“不明白,有什么区别?”周易皱眉道:“我做平面模特的,有工作的话经理会通知我的啦!” “难怪这么悠闲。”我笑道:“看不出来嘛,就你这样还是一艺术工作者!”周易双眉一锁,怒道:“你嘴怎么这么贫!” “俺本来就是贫农出身,不贫合适吗?再说贫总比毒好吧,我可不像某人,动不动就让我去死,” 周易哼道:“你去死吧!”我哈哈一笑,道:“你就不能换个别的口头禅,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你真以为这就能把我咒死呀!我告诉你,要咒人呢,还是请我帮你扎小人比较适合。” 周易莞尔一笑,道:“哟,就你还会扎小人?”我活动着着两手的关节,道:“还看不起人哦,告诉你,我可是俺们村出了名的神汉!别说扎小人这种粗活,算命,超度亡灵,鬼上身,施符水,批流年看风水我什么不会。你要惹了我,小心我招小鬼晚上来压你!” 看我说得这么溜,周易脸色一变,怔了一下才笑道:“鬼才信你!”我耸耸肩,道:“不信走着瞧,中邪的又不是我。”说着我戴上帽子和眼镜,施施然走开,再不理她,对我来说,吃早点才是王道。 e市毕竟是国内顶尖的大城市,就业机会也多,到处都在招人,只要不挑不拣,不讲学历的岗位也挺多,但仔细一看,适合我的并没有多少,最容易找到工作的服务行业第一个就被否决了,推销也不用去想,不小心撞到客户是警察可不是什么好事,我现在是不可能选择这种抛头露面,要面对太多客人的工作岗位的了,虽然此地离a市已经很远,但自己毕竟是个逃犯,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天知道某天街角会不会贴上我的通缉令。 每在路上遇见穿警服的警察路过,总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有低头回避的感觉。然而这半年的卧底生涯,已经把我给磨炼得差不多了,在这人海之中,我知道自己只要保持正常,没人会注意到。 一天就这么滑过,四处溜达了一天,愣没找到一个适合的。幸好我也不急,对我来说,现在也没什么负担,要养活自己并不是件太大的难事。实在不行,以我这身材混工地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这个念头一出,细想还觉得真不错,也不用应对太多陌生人。 去超市买了最简单的生活必须品,又去旧货市场淘了张可收缩的单人床。慢悠悠地扛着回来时,已是黄昏初上,e市的街头呈现出一片绚烂的灯海暮色,很多街道的行道树都用灯光装饰过,很有点火树银花的感觉,非常漂亮。 “看你那色样,看美女都看得流口水了吧!”我疾转过头来,见周易正拎着几袋新购的时装朝我走来。 我一笑,故作姿态地赞叹道:“哇,有老婆的感觉真好,居然在路口等相公回家!真温暖,感动啊!” 周易一下就把衣服袋向我兜头砸过来,恨道:“你去死!” 我一下闪过,笑道:“回家啦,咱们夫妻间的矛盾回家再说嘛!”说着我转身就跑,现在扛着这床,笨重无比,再不跑可来不及了。周易脸恨得铁青,此刻咬牙切齿地朝我追打着来,看上去可爱无比。 “看你人长得老实,嘴可真不是一般的臭!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死也不会跟你住在一起!”周易一边恨恨地搅着方便面,一边怒对着我道。 我笑道:“怎么,现在知错了?爱错人了吧,知道同居不好了吧,一见杨过误终身了吧!” 周易被我搞得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恨恨地瞪了我一眼,道:“真没见过你这种没羞的,就你这丑样还杨过呢,你再开我玩笑,看我不用面汤泼你!”我赶紧挥手道:“别别,你姑姑奶天大地大,我可惹不起!” 一日的接触,我已经清楚了周易的性格,她绝对是个经得起玩笑的女子,而且性格很**坚强,这样的女子,总是惹人喜欢的。甚至我心里也有点感激上天,在我最茫然的时刻,身边会出现这样一个女子做伴。而且,长得还很不赖。 周易不知道从那儿搞来了一台电视,此刻抱着方便面桶,倦缩在她的充气沙发里,一边吃一边不停地调台。凡是娱乐节目都会留连一下,然后猛挑别人的毛病。不是这个长得巨难看,就是那个猛走调,要不就是谁谁谁演技特差云云。 我忍不住笑道:“当然啦,怎么能跟我们未来的实力派歌手、超级影视红星兼广告天后周易小姐比拟呢!在周易小姐的面前,这些所谓的明星也就是一坨屎。”周易飘飘然道:“你虽然说话臭点,不过形容的还比较贴切!”我哈哈道:“当然没人敢跟你比啦,因为你素两坨!”周易啊的大叫一声,大叫一声:“你去死啦!”就欲作势把面桶向我倾倒而来,吓得我纵身一跃,一下跃出窗外。 笑闹了一会,周易道:“不许跑,来帮助贴墙!” “贴墙?贴什么墙?”我奇道。 周易哼哼道:“你以为这屋就你一个人住呀!墙上这么脏,我可看不惯。要不是我一找到适合的地方就要搬,我早找人来重新粉刷了。” 那怎么贴?用报纸不成? 周易一指一个大纸箱,道:“都在里面啦!胶水图钉我都给买好了,你帮忙贴整齐就行。” 我一打开箱子,不由嘿地笑了,只见里面一卷卷的,都是印有周易的各种广告宣传画。有大有小,身着各种不同的靓丽青春服饰,扮出各种可爱或纯净的样子。更有许多是整页剪下来的杂志封面,精美无比。 “看你混得很不错呀,应该赚了不少钱了吧,怎么跑到这种鬼地方来租住?”我奇道。 周易拿起一张自己的广告相片欣赏着,听到我这样问,不由拳头一下捏得紧紧的,恨恨道:“还说呢!说起来我就恨,我辛辛苦苦赚的钱,全部都被那小贱人给骗光了!”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周易小嘴一嘟,咬牙切齿地道:“妈的,小贱人,一天到晚就会充好人装姐妹,抢我男朋友,骗光我钱!想起来真想杀了她,哼,别让我再见到她,见到她我撕了她的皮!” 我点头道:“哦,这样呀,我明白了!” 周易哼地笑道:“你这就明白啦?”我点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是不是一个你原本认为很信赖的朋友,背地里勾了你的男友不说,两个人还合起来谋你,八成还找个什么家人生病急需要钱这类的弱智理由借光你的钱,最后两人给你来个人间蒸发?” 周易脸色一黯,显然我说的既不中亦不远也。我笑笑,道:“没什么啦,往好的地方想了,那样的男人和女人,如果在你生命中再一直存在下去,不是件更糟糕的事。早一天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未尝不是件好事,何况你还年轻,有得是机会东山再起,你条件这么好,要赚钱还不容易,随便就可以傍个大款,过上锦衣玉食的二奶生活,真让人羡慕呀。” 周易听我一开始说得在理,还点了点头,听到后面不由勃然大怒,一下用手中抱着把玩的小熊维尼公仔朝我狠砸过来。我伸手一把抓住,悠然道:“千万不要浪费了你天生二奶完美身材的大好资质呀!”周易一下火了,啊的尖叫一声,狠狠地道:“滚!” 我笑着闪开,脚置于床上,以手支地,开始每天睡前的五百个伏地挺身。 这个动作吸引了周易的目光,周易不屑地道:“去,能做几个呀,还摆这么正规。”我笑道:“能做几个做几个啦,锻炼而已,又不能当饭吃!” 周易道:“你要能做一百个标准的,我明天请你一天的饭!” 我摇头道:“太不划算了吧,这么费力才吃一天饭!真当我傻子呀,会做这傻事。”周易道:“那你说说,要什么条件?” 我故作沉思状,犹疑道:“起码也要亲亲抱抱才有动力啦!” 周易道:“去你的,还想得美了,想亲我呀,除非一口气做三百个啦,哈哈!” 我轻叹口气,沉下身去,摇头笑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呀,总不信邪。三百个就亲一下,一千下不是得上chuang了。”说着我开始认真运动起来。周易冷笑着看着我,不屑地笑道:“知道你力气大,但我打死也不相信你能做一千个啦!真能做到,想上chuang不是没可能哦。” 我冷笑一下,没再理她,开始自己的定时运动。 随着我的起起落落,周易的眼光慢慢变得有点惊奇,我的速度很快,但姿势非常严谨。基本上一秒一下。这种最基本的训练是我十多年来一直保持的,只不过我做伏卧掌的目的只在于保持手臂肌肉的强度和韧性,到位就好,所以一直没追求过极限,但我知道若是存心做,别说五百,也许两三千都没问题的。 我心中默默数着,持续了七八分钟,我呼了口气,只用指头做支撑又做了数十下,然后轻轻收脚跳起来,坐在床上收息了片刻,笑着对周易道:“多少啦?” 周易哼哼道:“才二百多吧,怎么,撑不住啦?” 我笑笑,道:“我自己做了几下还能不清楚!算啦,嘿,算了,还真以为我很想亲你呀。”说着我跳下床来,打开瓶啤酒喝起来。 周易哼了一声,道:“乡下人,土包子,会做几个伏卧撑了不起呀!” “是是,我就是有几两蛮力,不像有些人,会赚大钱倒贴小白脸!”我哈哈笑将起来。周易见我又提起这事,脸上变色,抓过一卷她的广告画砸过来,我一把接过,道:“贴墙去啦!还砸!”周易做了个鬼脸,笑着跟上。 两人慢慢地在她的卧室中贴着,贴好后,放远一眼,倒也有点别致。我笑道:“会不会自恋了一点?”周易笑道:“姑奶奶漂亮,不自恋行吗?” 我笑笑,道:“行,平头正脸的,也就适合拍个平面了,上电视怕就不成了!”周易狠狠掐了我一下,道:“你去死吧!” “喂,我说,你以前做什么的,怎么来e市?” 我大咧咧地往她床上一倒,笑道:“我呀,你不是说过了吗?杀人犯嘛,来这当然是为了跑路嘛!” 周易呼地吐口气,一把抓过我的手,拖着道:“死没正经的,你给我起来!别沾污我的床!”我慢悠悠地站起来,叹道:“娘子拉我起来干嘛,要替相公宽衣吗?” 周易脸色一变,一脚踢过来,还真有些生疼,我笑着走了出去,道:“好凶悍的女人!”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很久没有和一个女子**了,我不知道,这是种意外的心情,还是我的新生。 周易刷牙的时候,含糊地对我道:“话说你出门溜了一天,找到工作没有?” 我叹息道:“那有这么简单,我们乡下人,老实得紧,又没什么学历,也不懂电脑外语什么的,工作不是这么容易找的!” 周易耸肩道:“就你这样还老实,和你呆了一天,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简直彻底颠覆了我对广大农村厚道人一向抱有的良好印象了!” 我笑笑,道:“要不你给介绍一份?” 周易皱眉道:“我最近都闲得慌,那有什么好介绍哦。”说着似想起什么似的,道:“最多介绍你去做群众演员啦,可惜那也不是常有的活。” 我心里笑笑,想道:“还群众演员呢!我已经跑都不来及了,还上电视。真当自己有九条命呀!” 周易见我面上带笑,还以为我愿意,道:“那行,这附近有个影视城,最近在那拍的几部戏剧组的人我都有认识的,你要愿意,我带你去混个盒饭,不过先声明,你可不许跟人是说跟我合租哦,我可丢不起这人!” 靠,跟我合租很丢脸吗? 周易又一叹,望着我身材道:“说起拍戏,我倒觉得有份工作也许适合你,收入不错,也比较稳当的。” 不是叫我当明星吧?我笑道。 “你去死啦!就你这样还想当明星。不过我估计你也做不来的,那份职业不是有蛮力就行的。” 我奇道:“什么工作呀,说来听听!” 周易道:“不行不行,细想还是不行,你体力到是不错,可惜不会打,胆子也不知道够不够大,要不然可以去当替身或者做特技表演的!” 替身?我猛然一笑,这个职业似乎是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是呀!替身演员!我也算认识不少影视圈的人,要你会打,这点忙还是能帮的,不过算了,让你去也是害你!以后缺胳膊少腿的又来埋怨我!” 我微微一笑,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去送死?” 周易嘿嘿一笑,道:“怎么,还心动了是不?真想试试身手?” 我轻轻点头,忽然觉得,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这个职业简直完全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替身而已,又不用在镜头上出现,施少强怎么可能想像到得,以后在电视中晃过的某人,居然是我呢! 哈哈,我忽然忍不住自笑起来。 二十四 事故 天略有些阴霾,一夜的北风,温度似乎已经降了许多,让穿着略显单薄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周易上下瞅着我,像看见怪物的眼光。道:“你夸不夸张了点,天气这么冷就穿一件衬衫,真当自己猛男呀!” 我很无辜地低下头叹气,话说我现在想得就是尽量低调,还能不知道自己在冷天的这单薄打扮太过引人注目的。只是无奈身上确实没带什么厚实的衣服罢了。“要不等我一下,我去现买一件!”我对正在扬手拦车的周易道。 “算啦算啦!好像是拍清朝还是民国的戏,反正也要换长衫的,少穿点也行。”周易叮咛道:“记得到了片场,千万千万不许说你是和我合租的知道不!我钱被骗的事更是不许跟人提起,我昨天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跟你说这些!” 我点点头,正容道:“我很像背后戳人脊梁骨的吗?我告诉你,我在大窄河村为什么这么有威望,不仅是因为我长得够帅,更因为我忠厚老实,从不说人是非。要不是灌辣椒水上老虎凳什么的,一般人别想从我嘴里挖出你周天后的半点绯闻的!” 周易气晕了,道:“得得,像你废话这么多的人我还真头一次遇到,你少说几句吧,如果有人问你和我什么关系,你说是我……是我乡下的表弟好了。” 我忍不住一笑,摇头道:“依我看你也算长得比较成熟了,咋还这么想充大呢,还就想当我表姐了,行,满足你的*。”周易怒道:“滚!” 打笑间,终于截到停了一辆车。周易手一指我,催促道:“付车费的坐朝前。”我那会理他,打开后车门就钻进去,嘴上笑道:“表姐就是体贴我,居然打车送我去工作!爱死了。” 啊!周易大叫一声,简直要抓狂了,倒把那的哥吓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周易虽然生气,但还是向前门走去。我笑笑,拉开后车门道:“坐后面来啦,还真想请表弟不成?”周易莞尔一笑,弯身钻进车来。挤坐在我身边,淡淡的发香沁鼻而来。 车在路上,的哥问道:“要去哪?”周易掏出小镜子,边照镜边回答道:“新天下影视城!”我道:“这好象是国内比较大的影视城呀,原来在e市的!” 周易点点头,道:“是啊,是很大,很多有名的电视剧都是在这拍的,也算是e市的一个著名旅游景点了,皇城建筑和民初建筑都有,最近听说还筑了条欧洲风情街,不知道漂不漂亮。” 我奇道:“怎么,你很久没去了呀?” 周易撇了下嘴,道:“拜托,我的主要工作是平面模特好吧!拍戏又不是我的职业,只是这行比较杂,拍电视或者拍广告的都经常是同一个圈子的人,呆久了,认识些朋友罢了!” 我点头道:“难怪我说我以前怎么从没在电视上见过你似的,原来你不拍电视的!”周易哼哼道:“谁说的,我什么不做,只有能赚钱,拍平面也好,走t台也好,拍最垃圾的mv也好,我都做的,你真以为我很有钱呀!我跟你说,我刚来e市的时候可惨了,没活的时候,我二三十块一天的群众演员也去做的!” “二三十块?”我惊道:“不是这么低吧!就这活你昨天还想介绍我做?” 周易哼哼道:“群众演员也就是这待遇的,三十块也说得高了,影视城旁边有个村子,那里住的人全部是群众演员,听说一天收入也就二十块吧!” 我叹道:“真听你话去干群众演员的话,除了交房租就不用吃饭了,饿死我得了!” 周易唷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出来漂的,住单间不说,还啤酒一件件的扛,什么都是现买,小日子可滋润了,人家可都是几十人挤一屋的!你以为像你呀!” 我笑道:“二十块一天的活,咱就不跟他们争了吧!”周易笑道:“就这样还不知有多少人争着抢着做,这年头,想做明星的人可多得去了,谁不想露一小脸增加个出镜机会,你别说,还真有从群众演员混出名堂成腕的。” 我笑道:“你在说你吧,我看你现在混得也不错了!”确实昨天帮周易贴墙以后,我已经早知道这女子在娱乐界特别是广告圈混的一点不差的,她上的许多杂志封面都非常有名,是我没看过但也绝对听说过的哪种。 周易笑笑,道:“还成吧,我这人人缘好,朋友多。所以现在没以前那么艰难了!”说着脸色一变,哼道:“要不是这俩死贱人,我年底都该有车有房了。”我道:“怎以这么惨?损失很大的数目吗?” 周易脸色气得铁青,道:“我现在连以前的大房子都租不起了,被逼到和你合租的这程度,穷成这个鬼样,你说我惨不惨!” 我无奈道:“得得,说这么惨至于吗?你现在也上道了,不要多久就能重新挣回来的,再说不就是争个车钱?多大几文钱,兄弟我虽然穷,但有志气,这钱我给!我给行了吧!”周易笑道:“哟,还真乖,姐姐没白疼你!”我笑道:“你肯帮我忙,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别说车钱了,我真要能赚到钱,没说的,这个月一半收入全归你!” 周易嘻嘻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真不真呀!”我笑道:“当然真,俺娘说了,我这人手松,大手大脚的存不住钱,以后赚钱了,一定要先交一办给媳妇存着,以后好养娃。” “你去死啦!”周易狠狠在我大腿上掐了一下。我唉哟一声,笑道:“我就说了,我给自己相命,就觉得今年有桃花劫,原来是找到你这种悍妇做老婆。”周易又是狠狠掐了一下,道:“你再贫,看我不一脚给你踹下车去!”我赶紧求饶,道:“咱们回家再闹,别让人家师傅看笑话。” 无料那的哥更闹,从后视镜中瞟了一下我们,嘿嘿笑道:“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我和我那口子就常这样!”只把周易给气脸通红,大嚷道:“胡说什么!”吓得我和的哥都是一声息了,玩笑是要适可而止的。 新天下影视城就建在海边,离e市并不是很远,尽管如何,我付车钱的时候也非常心疼,才两天功夫,包里就同剩几个角子了,如果今天的面试不顺,看来真得去工地找活了。 新天下影视城确实规模宏大,分为几大块,有古装影视城和现代影视城,我们首先步入的是古装影视城,只见这里倚山而建,巨型广场、大形宫殿、城墙角楼、古代街道、民间客栈无一不足,甚至在海边还建有一个水寨和古港口,虽然已入冬,但仍是青山迢迢,烟波浩荡,气势非凡。很多游人都在拍照留念。 “这么阴的天,你怎么还老戴着墨镜和帽子?”周易见我一下车就遮盖起自己来,不由奇道。我无奈笑笑:“早跟你说过我是逃犯了,当然见不得光,再说了,就算不当逃犯,俺这种大牌明星,出门能不打扮打扮,被粉丝围住不是连累了你吗?” 周易扮个鬼脸,嫣然一笑道:“服你了,自我陶醉的本领天下第一!” 当我们跟着游客步行到一个宫殿前时,只见前面围了好大一群观众,显然是有剧组在那里拍戏。周易道:“你等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小官他们在这里,他跟我打电话说是今天在这里拍戏,要我带你来看一看。”说着朝里面挤了进去。 过了一下,周易从人圈里挤了出来,喜道:“还真是他在,他可是国内有名的武指,功夫一流的。有他在,只要你不是太差,应该没问题的!” 我叹道:“我没这么差吧!” 周易道:“谁知道你的,我说你真不后悔?以后受伤可别来怪我哦!” 我道:“伤手伤脚也是以后的事,我要再不找工作,可把胃先伤了。”周易道:“那倒也是,反正人家能不能看上你还不知道呢,就是看上了,也要签合约,进行专业训练的!” 这时候只听人圈里有人大叫一声cut!,然后有一个浑厚的男声通过喇叭喊道:“先拍到这里,大家先休息!吃完饭休息半小时接着拍!” 围观的观众慢慢的散开了,只见几位主演的助理纷纷拥上来,拉着他们上了不同的专车,剩下的一些二三线演员和群众演员则纷纷去拿盒饭。散坐在墙角吃将起来。让人不得不感慨大牌和龙套的区别。 “小官,这边!”周易一拉我手,向一个戴着顶太阳帽,一身彪悍的中年人走去。我暗笑着摇了摇头,看这家伙的年纪,差不多做得周易的爹了,居然被她叫做小官。看那家伙还挺高兴的样子,一看就是自命风liu,死都不服老的臭德性。 “小官,你就是昨晚我打电话跟你说起的阿龙,胡丙龙。”周易拽着我的手推我向前,对那小光道。然后又向我介绍道:“表弟,这是国内最有名的大导演兼超级武指邱绍官。你可以叫邱导,也可以叫光哥,就是不许像我一样叫小官!” 邱绍官哦了一声,道:“不敢不敢,咱们都是混饭吃,”然后看着我道:“是你表弟呀!”周易道:“怎么,不像呀?”邱绍官摇摇头,道:“像是像,不过更像你表哥了。”周易哈哈一笑,道:“是呀是呀,全家都说他显老,二十岁看着就有三十岁了。大概是在乡下呆傻了,风吹日晒的搞的。”我听得那个恨,放在背后的手朝手一伸,在周易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周易不敢叫疼,只敢用高跟鞋尖朝我小腿踢了一下。 这几个动作自然没逃过邱绍官的眼,他犹疑了一下,道,“周易,其实你今天叫你表弟来。老实说我很为难。” 周易奇道:“怎么了?” 邱绍官道:“直接说吧,做我们这行的,不是闹着玩的,身手不行我绝对不要,随时可能有危险,这不是唬你的。我不想你表弟受伤了。” 周易无奈道:“我早说过了,不过他执意要来试试了!我被逼无奈,只好带他来了。我说你就不能安排点轻松的事给他做呀!” 邱绍官笑道:“做特技能有轻松的活吗?不是打架就是跳楼,要不就是飞车撞人,完全是走钢丝的活计!而且报酬也不算太高。” 周易转头对我道:“听见了没!早跟你说过你不成的!还坚持,我看你乖乖去找其它事吧。” 我微微一笑,对邱绍官道:“官哥,我不是冲动了,成不成,你可以试试我,如果我达不到你的要求,我绝对没话可说的!” 邱绍官似有些意外,上下瞅了我一眼,道:“年轻人,够自信!行,我给你这个机会,回头下午的戏拍完了,我试你几招,看看你是不是够资格!” 这时候周易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接通了电话,笑容满面,连声道:“行行,没问题,我马上赶来!” 挂断了电话,周易笑道:“我又有钱赚了,刚才公司打电话来,有家化妆品公司要我去拍广告,哈哈。” 邱绍官笑道:“恭喜恭喜,回头是不是请客呀!”周易道:“没问题,只要小官你开口,我就是在天涯海角也赶着回来做东!赚一万请九千都没话说。”邱绍官哈哈大笑,道:“你呀,就是这大咧咧的性格,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哦。”周易笑道:“那会哦,我周易的性格,向来是朋友第一,爱情第二!绝对没商量。再说了,想做我老公的人都排到海边去了。我嫁不出去最好,让他们等死!”邱绍官不由哈哈大笑。道:“你呀!” 我一下有点明白为什么周易能够结交到这些看似比他年长很多的著名人物,她虽然生的娇俏可爱,但性格却大方豪爽。这种性格的漂亮女性,是最讨人喜欢的。也难怪她会被人骗钱,只因她的豪爽性格非常容易被人利用。 周易拍拍我道:“好啦,我有事,得先走一步,你乖乖在这呆着吧,等他们拍完戏,你才能去打扰小官,知道不!” 我愕然,只得无奈点头,暗想你还真是打蛇随棍上,真充起大姐头来了。 周易又对邱绍官道:“我可把我表弟交给你了,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唯你是问!”只把邱绍官逗得又是一阵大笑,道:“赶紧去吧,罗里罗嗦的!”周易娇笑道:“那我可先走了,晚上回来跟我汇报情况,你要是落选了,你就回家挑大粪吧!” 娇笑声中,周易已经快步离开。 邱绍官拍拍我肩,道:“我们下午的戏可能要拍很久,你要是无聊,先去别处走走,回头再来联系我。” 我笑道:“没事的,我在这看你们拍戏好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拍戏呢!”邱绍官道:“也好,那我先不招呼你了,我先去吃个盒饭,你吃了没?”我道:“你忙你的吧,我吃过了的!”邱绍官道:“那好!”说着向餐车走去。 我见时间还早,一时也不知道做什么好,慢慢在影视城中走了一圈,这影视城确实是出奇的大,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充之中,尽管已经是旅游淡季,仍然游人如织,但对喜欢大山大水的我来说吸引力并不大,甚至不理解国人为何对这种人造景观一直保持高昂的热情。 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等我重新绕回来的时候,剧组已经又被观众厚厚的围了一圈,一些助导在不停地拿着喇叭让观众尽可能的走开一点给摄像机位更好的摄像空间。 我叹了口气,暗想要等到他们拍完戏岂非得等很久,但既然已经答应了人,也只能老实等待。 这时候旁边有几个来旅游的年轻女孩从我身边快速走过,其中有人说道:“快挤进去,听说下一组戏安幼青有出场哦!”其它几个女孩都是啊的一声尖叫,齐道:“啊,真的呀?”更有人叹:“唉呀,我忘记带相机了,你们记得帮我多拍几张哦!” 安幼青?这似乎是个很熟悉的名字。一向八卦的马列似乎曾经提过,她是歌坛选秀活动获奖出身,后来出了张唱片后就连续参与拍摄了几部非常叫好又叫座的电视剧,还出演了大导的电影,算是红极一时。不过新片居然是来拍古装武打,倒也让人有点惊讶。可见现在古装风有多盛。 反正也无聊,听说有美女可看,我也就跟着那几个女孩朝人圈里挤起,自有她们替我开道,那些大老爷们都不太好意思跟女孩子挤,纷纷让开,跟着他们,我也一下就挤到了最前面。 只见不远处的场中,做导演的并不是邱绍官,而是一个大胡子的家伙。手里指指点点,对摄像和场记说什么。邱绍官则在旁边指指点点,指着一个巨大的吊臂比划着,看来今天的这场戏是场有特技动作参与的。 这时我旁边的几个女孩一声尖叫:“安幼青来了!”只见在几个助理的簇拥下,一身侠女打扮的安幼青正从化妆车上走下来。确实非常漂亮迷人,在一身古装打扮下,更显得身材窈窕有致。我身边的几个女孩齐叫道:“安幼青!安幼青!”安幼青笑着朝这些女孩点了点头,又低头和助理说起话来。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一幕,我竟然一下想起那个远离了我的台湾超级歌手方艺珍。很久没有时间看娱乐新闻,不知道她是否一切安好。 心中不由笑了笑,也许自己有时间该去买张她的音乐cd或者有她消息的杂志看一看了。 这时候站在我们旁边的大胡子导演朝安幼青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显然在剧组里,导演是有无上权威的,对安幼青这种大牌也是随便喝呼,一点不用客气。 安幼青走了过来,这让那些女孩不由得又是一阵兴奋,失声尖叫。搞得连站在她们身边的我都有些脸红,感觉自己也成了这种追星一族。 大胡子导演对安幼青道:“幼青,你腰好点没有?还可以拍吗?”听口气似乎安幼青受了点伤,难怪方才我和周易初来时没有见到她在场。不知道是上午没戏还是她腰伤的原因。 安幼青道:“也没什么了,就是吊威亚呆得难受死了,生疼!” 大胡子导演道:“能不能坚持呀,这场戏没特写过不去的,不能找人替代呀!” 安幼青毅然点头道:“没事,牛导,我能坚持的!”牛导道:“那好,做好准备!”说着挥了挥手,道:“各就各位,第二十五场马上开始!” 我还是第一次看人现场拍戏,看着他们繁乱的感觉,也不由得有些感叹,暗想在明星风光的背后,也有许多罪受的。 牛导跟摄像交流一下,又到邹绍官旁边讲了几句,只见邹绍官比划着跟安幼青交待了几句,看他的手势,下面的这个拍摄场景,应该是身为侠女的安幼青要从高楼上持剑凌空飞下,然后击倒下面几个官兵打扮的群众演员。 只见邱绍官反复对几个扮官兵的群众演员讲着戏,甚至亲身示法如何跌倒在地。又跟安幼青不停地讲动作要领。 一番折腾后。终于进入实拍阶段,只见安幼青被吊到威亚上,由调臂缓缓伸起到高楼上,安幼青显然也拍摄了不少类似场景了,倒也没什么害怕的表情。 场记报场景后,只听一声“action!”一身侠女打扮的安幼青在威亚的调动下飞身而下,几脚踢翻了那几个官兵,看着倒也干净利落。 无料在看摄像的牛导挥了挥手,大呼了一声:“ng!”脸上发恶道:“搞什么呀,你眼睛在中间闭起来着干嘛!”众人一阵叹气,知道又要重拍了。安幼青更是吐了口气,扮了个鬼脸。显得很可爱的样子。对众人说了声不好意思。 一番重新准备后,调臂重新伸起,牛导大声道:“注意好脸上的表情,一定要冷!表达出刚才我给你讲的那种表情来!”安幼青点了点头。 action,场记一按标牌!只见控制威亚的工作人员开始释放威亚。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呛的一声,威亚竟然断裂了!啊的一声尖叫,只见刚刚离开空中的安幼青一下摔了下去,没有持剑的那只手勉强的地够了屋檐一下,还是一下支撑不住,就要坠落下来。 威亚事故的发生机率比飞机失事还低得多,但竟然被我第一场看人拍戏就遇上了。 就在安幼青一下尖叫,手支撑不住坠落下来之时,我已经一个飞身冲了出去,说到反应,这里没有人可能比我更快。我经历的事情已经实在非比寻常,甚至已经到了每一秒都强迫自己注意风吹草动的地步。我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有了强迫症。只要有什么异动就会触发全身的神经。 我站的相对较远,但由于我的位置非常靠前,前面没有人阻挡。就在我听见呛的一声断裂之音时,已经意识到了不秒。这时候的我,已经顾不了许多了,救人是第一位的。 几个箭步,我已经一纵飞了出去,不快不慢,正好齐腰抱住了安幼青,要不是她的手在飞檐上勉强够了一够,有了这几一两秒的停顿时间,以我和她的距离是根本来不及相救的。但是她的坠势实在太猛了,我虽然抱住了她,也只能抱着她朝前面一个飞扑,在护垫上一个疾滚! 这只是两三秒间的事,当我抱紧了她在护垫上连滚出七八米远时,我的全身都感觉到直冒冷汗。 但我也没好到那去,由于她手上还持着一把剑,就在我抱住她的时候,她的手搁在了我的背后,于是这柄剑也刚好落在了我的背上,在我和她一连串的翻滚之下,这虽然是把假剑,但也硬生生地把我的背上单薄的衣服给撕破了,甚至已经伤到了我的肌体,我感觉到一阵摧心的疼痛。 安幼青显然吓得不听,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其它人已经一脸惊惶地围了过来。更有无数群众挤过来看热闹。 我心中暗叫一声糟!如果我现在这个样子被其它人拍摄到,一定会上报纸、电视娱乐版的头条,只怕全国的人都能看见了,甚至东南亚的电视节目都怕会出现。虽然我戴着墨镜和帽子,但很难担保如果a市的警察看见,不认出我来。 这个念头一起,我简直比出事的安幼青还心冷。 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无论如何现在要赶紧把自己遮盖起来。心念一动,我已经一下把帽子给压低,对周围的那些工作人员沉声道:“不要让人拍到她,快把她送上车!” 那些工作人员比我还急,自然知道现在不能让拍到了,赶紧围着我抱成团,我在众人的包围保护下,赶紧低着头快速把她给抱上了车。 当车门关上的瞬间,我不由得大大地松了口气,心里只祈祷千万莫有人能拍到我,特别是那些追星的小女孩们。 安幼青柔弱的胸口不停地伏动,轻喘着气,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很奇怪地看着我,忽然一笑,张口道:“谢谢你!” 二十五 传闻 当那个被称为牛导的大胡子导演和安幼青的助理都钻进了车内,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她。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我得赶紧离开此地。成了新闻人物的感觉可相当不妥。 “幼青?你没事吧?”牛导大声对我怀中的安幼青急道。 安幼青呼了口气,轻道:“还行,就是腰好象扭到了。”说着挣扎着要站起来,但随即唉哟一声,粉白的脸庞上一下显得痛楚无比,左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注意到她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左手手腕,安幼青被我手指一触到,啊的一声轻呼,显然非常疼痛。我轻轻拨开她的手腕,只见关节处有些微微的肿胀。我道:“你忍着疼,我帮你看看!” 大抵是我救了她的缘故吧,她对我很是信任,轻轻点了点头,咬着牙任我帮她检查。我皱了皱眉头。牛导道:“怎么了?没什么大碍吧?” 我检查了一下,道:“没事,只是脱臼了,可能是我抱着她摔倒翻滚的时候压到的。”安幼青听见我这样说,不由啊的轻呼一声,道:“会不会断呀?” 我笑笑,道:“脱臼不是什么大问题的,只要不是习惯性脱臼就好。重新接一下恢复几天就没事的。” 牛导呼地长叹一口气,道:“谢天谢地,幼青果然福大命大。刚才差点吓死我了。”那几个助理也是捂着胸口大叹庆幸。安幼青脸上有些惨白,显然已经从初受伤的麻痹期中过渡到疼痛阶段。 牛导见我能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下救到人,以为我无所不能,赶紧对我道:“你会不会接骨呀?” 我无奈地摇摇头,道:“脱臼我倒可以帮忙,不过我怀疑她有骨折。最好赶紧送医院检查一下,详细拍片检查一下。”其实对我这种从小学习擒拿的人来说,脱臼接骨是非常基本的技能,甚至我现在就可以帮她搞定。但我现在唯一的心愿是赶紧离开这种是非之地,自然不能再表现,早一点借着这张车送她到医院,我也有机会早一步离开。 牛导自然知道不能耽搁,赶紧催司机向最近的大医院开去。 车行路上,安幼青仍然一直紧靠在我怀里,我虽觉不妥,但看她根本没有离开我怀抱的意思,其它人更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似乎人人觉得她抱着我是最稳妥之事。然而我现在想得只有快速离开,而且在众目睽睽下,这种美女在怀完全是一种极大的负担,很想把她放下来,但考虑到她脱臼,怕触到她的手,也只能继续享受这种温香软玉抱满怀却只能尴尬以对的痛苦。只盼医院早一刻到。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安幼青见众人默然不语,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问我道。 我习惯性地回道:“我姓腾!”话音才落,恨不打打自己一嘴巴,赶紧继道:“叫我阿龙就行!”话已经说出口,也不能再改口说其实自己姓胡了。 安幼青点点头,轻轻念道:“腾龙,腾龙!”我心中一笑,也懒得解释,暗想随便你怎么叫了,反正我一到医院就要溜走的。 安幼青忽然唷了一下,低头忽然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只见上面有些血痕。安幼青不由一阵紧张,张目看自己身上,欲检查自己那处受伤了。 我笑笑,道:“不要看了,你手上的血是我的,我背后被擦伤了一点点。” 安幼青唉呀一声,道:“哪儿受伤了,严重不严重?”我道:“没事,小小的擦伤而已。”安幼青没有受伤的右手往我后背一摸,惊道:“这还叫没受伤,衣服都破了。”我摇头道:“确实没事,只是点皮外伤,一会简单包扎一下就行了,不过衣服倒是真的破了。” 安幼青转头对一个女助理道:“燕儿,把我那件风衣拿过来,先给腾先生披上。”那叫燕儿的助理赶紧从车角挂着的一件衣服拿过过。这是一件白色的风衣,只看料子和做工就知道是很贵的。我接在手中,但却没有披上,自己背上的血虽然已经缓缓干了,但如果弄脏安幼青的衣服也不是我愿意的。 一直紧张中的牛导也才忽然意识到应该谢谢我,赶紧道:“刚才真是多亏你了!你身手真好。”我轻轻摇头道:“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事。”牛导望着安幼青道:“还很疼吗?”安幼青道:“是很疼!”牛导道:“忍一忍,一会就到怀安医院了。” 不多时,怀安医院已经到了,在车上时,几个助理已经先期打过电话给怀安医院,安幼青可是非常有名的明星,医院自然不敢怠慢,早已经吩咐好护士准备好担架在医院门口等候。我转头从车窗外望出去,不由心中暗暗骂了一声,只见那些无处不在的狗仔队早已经吩吩在医院门口等候着。摄像机、相机、配有各种标志的话筒无一不足,不得不让人赞叹他们的敬业,居然比我们来的还快,这肯定还只是开始,过会不知道还有多少娱记会赶来。 这样抱着她下车无疑是宣判我的死刑了。我这时也顾不得风度了,把安幼青往牛导怀里一塞,道:“不好意思,我想起有个重要电话要打,要不牛导你先抱她下车吧。”牛导已经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虽然略有尴尬,也只得点头受之,伸手做势要接抱过安幼青。 安幼青挣扎着站起来,道:“不用,我还能自己走的!”竟不要牛导抱她,只是望了我一眼,道:“你身上好象也受伤了,一起去看看吧!” 我何尝不知道自己后背受伤了,现在还阵阵抽疼着。但无奈此时此刻,是绝对不能下车的,只得赶紧掏出电话做打电话状,嘴上道:“你们先去,我打完这个电话就来。”牛导也顾不得管我了,赶紧搀扶着安幼青走下车。 “来了来了!”有人率先发现了下车的安幼青,一下一大堆狗仔围了上来。有问寒问暖的,有问事故起因的。那些助理配合着几个保安把众人推开,让出一条道来。扶着安幼青躺上了担架。趁着众人的视线都看着安幼青,我轻轻溜下车。把安幼青的那件风衣往身上一披,一转身消失在了人海中。 这虽然是件女式风衣,穿上身上有点不伦不类,但总比让人注意到我背后的伤势好。也幸好这件风衣比较宽大,而且风衣是比较中型的一类衣服,也还不是太显眼。 走在大街上,北风袭来,打得行道梧桐树的落叶不停地打转,一种萧涩的感觉油然而生,偶有冷风灌入风衣内,拍打着伤口,一种锥心的痛。我心中暗暗咒骂,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撞什么邪了,全身是伤,腹部、头部,现在居然轮到背部了。 一个人黯然在e市闹市街头走了一段,暗想今天出了这件事,也不能再去找邱绍官了,白白又耽误了一天。跳上公车,绕了三五道才回到了家。 刚上二楼,丽姐就哇地叫道:“哟,大兄弟,很酷嘛,穿风衣戴墨镜的,就是这帽子不太配你。”我笑笑,赶紧随手打个招呼,溜进屋里,现在可得治伤,没空理你。 有过上次的经历,伤药我是随身携带的,烧了热水简单的擦拭了一下全身。开始费力地给自己受伤的背部上药。由于无法看到伤口,擦药成了件比较困难的事,只能随手乱抹了。正在痛苦间,门忽然开了。不用说,周易回来了! “哇!”周易大叫一声,道:“你干嘛,说过不许脱guang了在我眼前出现!” 我无奈道:“我说大姐,没看见我被人砍呀!” 周易怔了一下,才看清我背上的大道血痕,不由惊道:“你怎么了?小官不是这么狠,用剑砍你吧?” 我可懒得跟她讲下午发生的事,随口乱吹道:“也不是了,回家的路上,遇上抢劫的,抢光了我的钱不说,还砍了我一刀!” 以周易的眼神,自然看不出这根本不是刀砍伤的,只把她惊得一愣一愣的,捂嘴道:“太可怕了,青天白日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来e市这么久,还没遇到过呢!” 我笑笑,道:“你这么漂亮,人家要劫也只会劫你的色啦,那会舍得砍你,像我们这种无色可劫的,自然只能刀来背挡,逆来顺受!” 周易猛摇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么玩笑。”说着手一伸,道:“拿药来,我帮你上吧。” 我嘻嘻一笑,道:“哟,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有爱心。” 周易冷冷道:“我要没爱心今天还有空陪你走这么远呀,别罗嗦,再这么多废话可别说我不管你死活。”我赶紧把药瓶塞进她手。嘴上笑道:“知道你是天使了,要不再发点善心,给点饭钱来,你看我多惨,被人砍不说,还被抢空了。” 周易还真信了,道:“没见过你这样的,被人砍成这样还笑得出来!”说着打开止血药,在我背上伤口轻轻擦拭起来。 她温柔的手指触在我的伤口边缘上,轻轻的擦拭间,让我战栗的疼痛中另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刀伤药的味道和着她的发香轻轻飘来,非常馥郁轻香。周易离我是如此之近,擦药的瞬间,她的发际总是不经意地从我**的肌肤上掠过,让我的心中一阵异样的颤抖。 我的手轻轻抖了一下,竟然有想拥抱她的冲动,但我随即强忍住了,无论如何,此时此地,这个动作都是不适宜的。 周易倒没什么不同的感觉,抹了片刻,道:“行了!”然后立直身子,到像观赏自己的手工杰作一般围着我四处走了一圈,忽然唷道:“哇,你怎么搞的,怎么全身是伤。” 不止周易,这是也我也很郁闷的一件事,我经常从小习武,小的伤痕不少,但大的伤确实没受过几次。但最近确实感觉天天在受伤似的,虽然都是皮肉之伤,但都伤得算是很重了。 “唉呀!你头上也有个疤呀,难怪你天天要戴着帽子。”周易显然从我的帽子边缘看见伤疤,一下把我帽子给掀了起来。 啧啧!周易摇摇头,不可思议地道:“你还真不是盖的,我看你这些伤都还没好全吧,怎么今天又给人砍伤了,喂,我说,你要不要去医院。” 我轻轻摇头,逗她道:“我们农民那去得起医院的,又没医保,何况现在又身无分文。” 周易道:“去,说得这凄惨干嘛,算了算了,一会我煮面,你愿意的话我帮你煮一碗吧。喂,我说你怎么这么多伤,我都怀疑是别人抢你还是你去抢别人被人打呀!” 我无奈地一叹,道:“你以为我想呀!砍你一刀试试!” 周易笑道:“去你的!对了,我中午走后,小官怎么说的,有没说不要你?” 我活动了一下双臂,叹道:“就我这样还能有人要呀!算了啦,老老实实去当乞丐了!”周易奇道:“不会吧,他居然不要你?”我嘿嘿一笑,道:“不说这事了,麻烦帮我拿下衣服。”赶紧转移话题,今天已经犯了一次傻,没理由再在这件事上继续下去了。 周易哼哼道:“有你这么懒的吗?还指使起我来了!” 我扮苦道:“我受伤,真没力了!”周易不屑地道:“我看你比谁都精神,还真看不出来,身材还挺不错,得,你要是愿意,实在没活路的话,我介绍你去牛郎店吧。”说着把我脱放在床上的衣服递了给我。忽然惊了一下,抖着风衣道:“我没看错吧?elenamiro?喂,我说你怎么会有这么贵的风衣,还是女装?” 然后周易呼地退后几步,惊道:“你,你真是去抢劫啦?” 靠,扯到那去了,我心下一笑,暗想其实今天的事也瞒不过周易的,反正邱绍官迟早会跟她说,也不想再逗她了,随手道:“我要抢也不会抢安幼青的吧,我可还没这么大胆子。” “安幼青?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风衣是安幼青送你的吧!”周易哈哈大笑。 我正色道:“有什么问题,她暗恋我这么久,就不能送点什么定情物给我?” 周易哈哈大笑,道:“你去死吧!”说着把风衣扔给我,从桌上拿起电视摇控器,打开了电视。 现在正是晚饭时候,正是很多台都在放娱乐八卦新闻的黄金时段。周易随手打开了一个娱乐频道。只见上面的一个记者正站在一家医院前报导。我心中怔了一下,这里正是我下午到过的怀安医院。 只听那个记者现场报导道:“下午在新天下影视城《情剑山河》片场遇到威亚断裂事故而受伤的明星安幼青,目前已经送往我身后的这家医院治疗,据医生透露,安幼青的伤势并不很重,相信很快就能出院。据先期到达医院的其它同行表述,这次安幼青遇上的事故比一个月前她出的交通意外还要惊险,多亏有一个陌生人及时出来营救,才没有发生生命危险,究竟是什么人救了她,为什么威亚会出事故,我们目前正在等待牛建林导演发布相关信息。” 周易哇地道:“怎么安幼青又出事了?” 画面一转,那记者用画外音道:“牛建林导演和著名的武术指导邱绍官现在已经出来了,我们听听他们对这件事的解释!” 只见一头大胡子的牛导出现在电视画面上,对着一大堆麦克风道:“安幼青的伤势不太重,不过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我们会先拍其它部分的戏,相信不会影响整部戏的制作进度。谢谢各位。” 周易不屑地道:“老家伙好狡猾,人家又不是问这事。” 果然有记者问道:“能不能解释一下安幼青为什么一个月内连续发生两次事故的原因?”牛导道:“这个我们暂时无可奉告,我们正在进行内部调查,目前初步判断应该是威亚本身的质量原因。” 周易冷笑,一下关掉电视,道:“老家伙死去,居然不敢说真话!” 我奇道:“什么意思我?”周易道:“这可是安幼青一个月内两次出事了,上次是她的车失控,这次是威亚,你信不信像她这样红的人会这么晦气,看来传闻真不是假的呀!” 我奇道:“什么传闻?” 周易道:“圈内人都知道这事,说她得罪了肖世杰,肖世杰放下话来要收拾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太可怕了!” 周易说的这个肖世杰是什么人,我的脑海中一下浮起肖万全来,这个肖世杰会不会跟肖万全有关呢? 正想询问,周易忽然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风衣,轻声的道:“那个救人的,莫非……” 我苦笑,只能微微点头,笑道:“还不去煮面,来慰劳下英雄!” 无料周易忽然变色,脸一下白了,道:“真是你?” 我道:“怎么,有什么不对,我就不能当回英雄?” 周易嘴唇轻轻一搐,轻声道:“你死定了!” 二十六 大话 “吃面吃面!我什么都不知道。”周易躲闪着我,一直叹气。抓了抓耳,又道:“我看我得提前实施搬离的计划了,再跟你住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微笑:“不至于吧!你说的那个肖世杰就真这么夸张?”周易轻叹口气,道:“出来混,总有得罪人的时候,可是也得看看得罪什么人了。安幼青够红了吧,拥趸布天下,又如何?肖世杰还不是说整就整,你看看,一下把他刹车给整坏,现在又搞出这种事故来。你说这种人是你能惹得起的吗?” 我接过方便面桶来,对着热气轻轻吹了下,轻轻搅拌着面汤,笑道:“惹不起也惹了,还能如何?再说了,你说的这些也许根本就是意外呢?娱乐圈怎么可能有这么些可怕的事。” 周易摇头道:“你太天真了,你根本不知道娱乐圈有多黑。我这可是为你好,趁他们还不知道是你救的安幼青,赶紧跑吧,要不真来不及了。” 黑?能黑到哪去?我心下冷冷一笑,故意把面条吃得哗啦啦响,啧啧赞味,笑道:“所有财产全交了房租,你让我跑去哪呀。再说我可舍不得你。” “你去死吧!真以为我开玩笑似的,我可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死怎么死好了!”周易见我浑没当一回事,倒急了。 我笑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吧!”周易狠狠地掐了我一下,哼哼道:“好,我等着看你怎么横尸街头!”我冷笑,道:“希望他们不要让我失望。” “你够跩!”周易看着我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垂死人一般。 这时周易丢在卧室床上的电话响了。周易跑进去接电话,只听她啊的惊叫道:“不要吧,我看还是算了……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然后只听她开始说地址,竟然是说我们这里的,不知道在和谁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周易甩着手机的吊带,气嘟嘟地从卧室中走了出来,对我道:“这会你高兴啦,大明星要来看你了。” 我怔了一下,道:“安幼青?” 周易哼道:“不是她还能是你,你还认识其它明星不成。” 我心下笑笑,暗想我要是说方艺珍亲过我,你怕又是一句你去死吧脱口而出了。“怎么,她就出院了?手没事啦?” 周易哼哼道:“我怎么知道,估计伤得确实不重吧,又或者思念你心切呀!” 这次是我笑道:“你去死吧!” 周易忍不住笑道:“我就真不明白了,就你这样子,除了壮实点,那点可以吸引她了?她愣要叫邹绍官把你的地址给找我问出来,说一会要来看你了。” 我无奈地道:“人家是来报下救命之恩的,不允许呀?” “死小官!一点仁义不讲,你救的是安幼青,关我什么事,他要硬把我扯进来。” 我笑笑,道:“拜托,人家是来看我好吧。你如果不愿意,大可以退避三舍,出去溜溜,回头我送走人家,再打电话给你。” 周易哼道:“死去,谁说我不能在场,好歹我是你表姐!我可不能看着安幼青欺骗你幼小的心灵。”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看着无聊的电视,两人闲话着过了两三个小时,穿着可爱的睡衣,贴着面膜的周易伸了个懒腰,用手遮着张大的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闭上双眼,一脸倦意地道:“不行了不行了,上当了,看来他们今天不是不会了,我可不熬等着了,我明天还要拍广告,得保养好皮肤,不能不睡了。” 我道:“行,你先睡吧,我可没什么事做,可以晚睡的。” 周易恨道:“就知道你被那死妖精迷住了。”我无辜道:“拜托,我可没这么早睡的习惯,这关她什么事,她爱来不爱我可一点不在意。”周易哼道:“谁知道你的,不管了。我可得先睡了。”说着周易打着哈欠站起来,摇晃着身子向卫生间走去。然而这时,我们忽然听见楼下院子中有车开来的声音。周易伸头去窗前朝楼下看了看,嘟着嘴道:“这下你乐了,死妖精来了。” 我笑道:“她怎么惹你了,这么深仇大恨的样?” 周易道:“没我漂亮比我红,我就看不惯!尤其给人见到我现在的寒酸样,啊!受不了。”我唔地摇了摇头,笑道:“没见过比你这么能挑刺的。”周易说归说,还是对着楼下叫道:“小官,在这了啦!”然后一脸恨意地去把门拉开。 过得一会,安幼青在邹绍官的陪同下款款走入屋来。她已经换成了套装打扮。外面套着一件漂亮的风衣,遮住了她被包扎过的右手。脸上简单地化了一点妆,看样子虽然人在住院,但对自己的打扮一点仍非常重视。 见到我,她的脸上泛起笑意,第一句话就道:“你骗我,还跟我说你姓腾,要不是绍官告诉我你其实姓胡,我还真被你骗了。” 我轻笑一下,暗想我其实可是对你说的真话。只得讪笑一下,和周易赶紧让开椅子,招呼他和邹绍官坐下,自己与周易则并肩坐在床上。 安幼青道:“你怎么会想起说自己姓腾呢?”我皱皱眉,笑道:“你老在喊疼嘛,所以我就随口说姓腾了。”安幼青嫣然一笑,道:“你好幽默哦!” 周易干咳了一声,站在我身后狠狠掐了我一把,道:“我给你们倒茶!”说着施施然走开,我心中暗笑一声,想周易今天似乎有点反常。 邱绍官道:“其实我们今天来,是因为幼青问起你的伤势,我们才知道你根本没来住院,她当时就急了,可牛导他们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儿该如何去找,正好我去医院看他,就把你的底给泄漏了。” 我抓抓后脑勺,略有些尴尬地道:“我见医院人太多,来了这么多记者,怕别人来采访我,就赶紧溜了。” 邱绍官哈哈一笑,道:“做好事不留名,果然是英雄本色!” 安幼青望着我,轻声道:“你的伤怎么样?我在医院里,听说你没有来治伤,担心死了,想你是为我而受的伤,如果有什么事,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我摇摇头,道:“没事的,只是皮外伤,擦点药就行了,我们是粗人,这点伤就上医院,那整天睡医院得了。”安幼青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还是彻底检查一下比较好。” 说着看着我的眼睛,轻声道:“今天我来,一看是来看看你伤势重不重,二是专程来谢谢你的。”说着朝邹绍官点头示意了一下。 邹绍官赶紧把手下提着的时装袋放下来,递给我道:“这是幼青刚才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一点小小礼物,还请收下。”我正要推辞,刚刚用纸杯端着茶出来的周易已经放下茶水,一把抓过那时装袋,惊道:“哇,伯爵莱利的男装,这还叫小礼物呀!” 安幼青一脸歉意地道:“下午你救我的时候,把衣服给撕破了,我就想着应该赔你件衣服,但现在比较晚了,很多大的商场都打佯了,我也没什么太好的选择,正好想起我爸预定的这套衣服今天刚送到家,我想你体形和他差不多,就先斩后奏,回家先拿过来给你看看适不适合,希望你不要介意,确实是没有穿过的。” 我还没有说话,周易已经轻轻把这袋衣服在我身前晃了晃,笑道:“知不知道这衣服有多贵?”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暗想我怎么知道这些。什么伯爵莱利,听都没听说过。不过听安幼青的口气,肯定是件很贵的衣服了。 安幼青仍一脸歉意,续道:“我也知道,只是赔你件衣服并不足于代表我对你的谢意,而且这件衣服未必适合你穿,请你先试一试,如果不妥,你把尺寸告诉我或者我明天带你去专柜,叫人再重新订制。” 我轻笑道:“你太客气了,这只是件小事的,如果事事都要讲求回报,那只是说明我救人的动机就不纯净了。而且这礼物太贵重了。我真的受不起。” 安幼青沉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下午要没有你救我,我那还有命在,而且你为救我还受伤了,别说只是一件衣服,就是再多的钱也无法弥补我对你的歉意。” 我苦笑了一下,只好点点头笑道:“那好,我接受你的礼物,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觉得对我有歉意!” 安幼青见我答应,眼睛一亮,轻声笑道:“行,你肯收下,说什么都依你。” 邱绍官亦点了点头,道:“你身手好强!我虽然一向很自负,但下午那一秒钟也吓住了,要不是你忽然出现,我们特技组的招牌砸了事小,害到幼青有不测可真是罪过了。”说着居然向我低头深深地鞠了个躬。 我赶紧扶起他,道:“官哥,你这是那里话!我只是凑巧离得比较近罢了。” 邱绍官轻轻摇头,道:“我从没有见过像你反应这么快的人!我今天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表达感激之情,你如果不嫌我们庙小,我很想请你来剧组做事。”言下之意,自然是答应了我下午的要求,而且是亲自上门招纳我。 捧着杯热茶的周易开玩笑地道:“小官,你现在知道我表弟功夫好了吧,下午还不想要呢!”邱绍官一脸尴尬,苦笑道:“下午我也没说过没要吧!” 周易哼哼道:“你们呀,好好检查一下你们的威亚了,再出这种事呀可不行,今天是小安,明天要是轮到我表弟,我怎么跟我小姨交待!”我心中唷地暗笑一声,心想周易还说得煞有其事似的,居然就给我安了个娘,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小姨。 邹绍官轻叹口气,道:“这个你放心好了,今天的事绝对只是意外,以后我们会注意的。” 周易冷笑,道:“跟我还打这官腔!谁不知道今天的事跟肖世杰有关呀!” 此话一出,邱绍官和安幼青都是脸上一变,尤其是安幼青,更是脸上现出凄苦之色。一望便知,周易刚才跟我提到的传闻一点不假,这事他们都心知肚明,绝对跟周易口中的肖世杰有关。 小屋中一时沉寂下来,我赶紧打圆场,招呼他们两人道:“喝水喝水!”然后瞪了一眼周易,示意她这种事别人既然不说,就无须再提了。 安幼青隐忍了一下,终于脸上现出寒色,道:“不错,这种事可以瞒记者,甚至可以骗自己,但怎么能瞒住所有人呢!”显然是承认周易刚才所说的话了。邱绍官见安幼青居然这也这么说,不由脸色一变,道:“怎么,幼青你也怀疑真是他做的!” 安幼青脸色一寒,道:“肖世杰是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他不敢明着对付我,自然只有阴着来,我上次刹车失控,一看就是有人破坏过。他还装得假惺惺的来看我。我一看见他的样子就想吐,没见过比他还毒的男人。” 邱绍官道:“你的意思是,今天威亚出事故,也是他搞的鬼?”安幼青还没说话,周易已经忍不住插口道:“小官,我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么明摆着的事怎么可能不是他搞的鬼。”邱绍官犹道:“不会吧,威亚一直是我的兄弟们操纵控制和保管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岂非是说我的兄弟有在其中捣鬼?” 周易哼哼道:“那还用说!”邱绍官道:“不可能的,我的兄弟不会是这样的人!”周易笑道:“看你,这么激动干嘛,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难说得很呢!我劝你赶紧查一下你的那些兄弟,看看有谁被肖世杰收买了,早一天抓到内奸,免得以后再出这种事!” 邱绍官怒道:“妈的,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事,是杀人的大罪呀!”周易道:“那还用说!要不以后连累了你老人家可不好,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别临到退休了还落了个窝藏下属,知情不报的罪,这可素同谋呀。”邱绍官显然是行武出身,人相对粗点,没理解到周易这话是玩笑,只怒道:“谁敢这么大胆子,我一定把他们抓出来!” 安幼青深吸了口气,道:“肖世杰太过份了!我想报警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崩溃的!”周易和邱绍官也道:“对!报警,看他还敢不敢玩花招!” 我心中一寒,如果安幼青真的报警,警察自然会查今天的事故原因,这一查之下,很可能会连带着调查到我,至少也会来问我有没有见到有人捣鬼,否则何以我能这么快速地做出反应救到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当下我急道:“不妥!不要报警!” 三人都是一惊,齐道:“为什么?” 我心中一下闪过无数借口,边找借口边缓缓道:“肖世杰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付你,相信他的关系网一定很强,如果报警的话,你说你们真的能抓到他的把柄吗?” 安幼青急道:“不管了,总不能任由他这么下黑手!” 我轻轻摇头,道:“这不妥的,你要是报警,逼急了他,他就算暂时放过你,但如果警察这次治不了他的罪,只怕更会惹火了他,到时风声过了,他再对付你,你想你还能永远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在我的一番威胁之辞下,安幼青脸色都急白了,道:“那我该怎么办!难道任由他这样逍遥法外?” 我心中轻轻一叹,知道这次自己已经无法再置之度外,只得一咬牙,毅然道:“你要是相信我,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我来帮你摆平!”尽管我心中根本没底,但事情到了这份上,我只能空口打哈哈,把事情先承诺下来,让他们不报警先。 “你?”周易哈哈一笑,指着我道:“你就别瞎扯了吧!你算老几呀?居然想跟他斗,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我淡淡道:“当然知道,肖世杰嘛,你们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 周易冷笑道:“不错,可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我冷道:“说来听听!” 周易道:“肖世杰是世杰影视公司的老板。” 我笑笑,道:“这又如何?” 周易呼了口气,道:“你还真不知道江湖险恶!好,那我再告诉你,肖世杰的伯父就是人称国内影视大鳄的肖万全。” 我心中一叹,暗想自己猜的不错,肖世杰果然跟肖万全是一路人。但事已到此,我也无法退缩了,只得微微一笑,道:“肖万全,很了不起吗?” 周易和邱绍官、安幼青都是相视对望苦笑了一下。周易摇了摇头,道:“该怎么说你呢?你什么都不懂的!你知不知道肖万全又是什么人,他可是黑社会头子呀!是你这种乡下土包子惹得起的人吗?” 我悠然一笑,轻啜了一口茶,淡淡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肖万全,男,五十四岁,二十岁时因抢劫判入狱七年,在牢中认识了当时的天星社龙头老大韩朝阳,结拜为兄弟。出狱后依靠韩朝阳的帮助,开始行走黑道。无所不做之极,数年时间把天星社打造成沿海最有实力的黑帮。后来韩朝阳猝死,相信也是他做的手脚,肖万全就接掌天星社的龙头位置,在实力大增之后,慢慢开始为自己洗底,并借国内经济转型,投身股市获得巨利,八年前开始投资影视业,现在已经创建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影视帝国。” 我一口气说完,又轻轻喝了口茶,道:“我说的没错吧?” 三人面面相觑,一下呆住了。居然是周易,更是张大了嘴,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我心下一笑,暗想我还能不知道。 轻轻一笑,我道:“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我这样说,只是想你们放心,肖世杰的事,我来搞定好了,我保证他不敢再动幼青一个手指头。”说这话时,我心中无奈地一叹,自己说这么句大话,让蒙军和施少强听到,只怕都会笑坏了。何况今时今日的我。 三人瞪瞪地看着我。周易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半天才猛摇了摇头,不可思议地道:“你要怎么做?” 我笑笑,道:“没什么,明天先去官哥那里找份工作再说!由我来查查谁是内奸吧!” 二十七 色狼 路边最近的茶餐厅,我和周易选了间最朝里的位置坐下。对面墙上的电视正播放着早间新闻,来来往往的学生和上班族鱼贯而来,从餐厅门口摆放的早餐供应点那买着早餐打包而去,叫卖声喧嚣无比。对很多人而言,这是一个普通的清晨。 “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易嘴上叼着吸管,深深吸了口豆奶,然后眼睛睁得大大的,上下看着我,就如同打量一个外星来客一般。 我轻叹口气,道:“我说姑奶奶,你从昨晚问到现在了,还嫌不烦呀!你不烦我可烦了。” 周易一下把我桌前碟中的蛋糕和牛奶给抽了过去,冷冷哼道:“不说别想吃,要吃自己叫去。” 我眼睛朝上翻了翻,扮个了鬼脸,悠然弹指道:“服务员,来笼小笼包!”然后对着气嘟嘟的周易笑道:“这年代,求人不如求已,这道理我打小就懂了。” 周易气得嘴都憋成一条缝,歪着嘴,显得左边脸颊上的小酒窝非常的清晰可见。恨恨道:“你是不是还不想说!” 我叹道:“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呀!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神汉了吗?天下事捏指一算就明了,要不要我算一算你的三围呀!” “你去死吧!”周易抠下一块面包,啪地朝我面上砸来。我张嘴一接,用嘴一下叼住,边咀嚼边笑道:“哟,还真生气了,身材这么好,还怕我说呀!” 周易怒道:“你再废话!我用牛奶烫你!”我赶紧一缩头,道:“别别!我已经够丑了,你再毁我容还要不要我出嫁了。我告诉你,你要真敢烫我,我这辈子可缠死你,非你不嫁!” 周易忍不住一笑,道:“死样!快说,不说我真生气了。” 我无奈地叹道:“好好,我说,我说行了吧!”周易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就是贱骨头,不打还浑身痒痒了。赶紧老实交待,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跟周易打趣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她嗔怒起来的神情不是一般的可爱,让人赏心悦目。我看着她的美目,忽然轻叹口气,压低声音道:“那我可说了哦,你可得保证不对第二个人说起!” 周易见我忽然很严肃的样子,不由点头道:“好好,你说,我保证!” 我用手半遮着口,轻轻道:“这可是你逼我说的,你一定要保证不对第二个人说起哦!”周易道:“你就直说吧,我保证不说!”我沉声道:“事实是这样的,我是警……”说到这里,我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有纪律,不能说的。” 周易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警什么?”我摇头道:“真不能说,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我不想连累你。” 周易轻轻哇了一声,道:“你的意思,你是警察?”我沉默不语,表示默认。这种时候,周易爱怎么猜就怎么猜了,我稍加鼓励就行了。反正我心中想说的其实是:我是警察们通缉的罪犯。 周易上下看了一眼我,一脸不相信的神情,道:“你真是?”我轻轻叹气,道:“唉,被你猜对了,其实,我就是国际刑警组织反黑组的成员!我这次来e市,就是受委托,专门调查肖万全的黑社会组织而来。”心中哈哈大笑,暗想咱就瞎掰吧。 周易唷道:“真不真呀!就你这样还反黑组。”我点点头,道:“这是个机密,你要保证绝对不泄漏,否则你我的性命都会有危险。我打算卧底到肖万全的组织里去,对他进行一举剿灭,但这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才冒着违反组织纪律,把这件机密告诉你。” 周易奇道:“你要我怎么帮你?”我正色道:“从今天起,你一定要保证我的饮食供应和零用钱,夜宵也要准备好,只有在你的支持和后勤保障服务下,我才能振作精神,惩恶锄奸,扬善弃恶,让我们携起手来,警民合作,共创和谐社会,美好未来。” 周易越听越不对劲,怔了一下才明白我在逗她,不由怒道:“你去死吧,居然敢戏弄本公主。”我一脸无辜,心想其实我也没怎么说谎话。只不过现在由警察变成了个逃犯而已,但逃犯的事我一早就跟你说了,只是你一样不信而已。缓缓站起身上,从周易身前抄过那杯被她夺去的牛奶来灌了一大口,悠悠叹道:“信不信由你了,我可要去上班了,你怎么样,不是要去拍广告吗?怎么还不去?” 走出门口的时候,我笑着对店员道:“小笼包的钱也算她身上!”然后飘飘然负手而行。只把提着挎包追出来的周易气得朝我啊的大叫,倒把身边走过的行人吓了一跳,不明白这个漂亮的女孩怎么会这付模样。 “好你个胡丙龙,居然敢捉弄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周易狠狠地跟了上来,对我怒道。 我笑笑,道:“你想怎么收拾我,说来听听!” 周易阴阴地一笑,道:“会有机会的,走啦,公车来了!上车。”说着抓着我的手就朝公车站跑去,我奇道:“你跟我同路吗?我可是要去官哥那儿。”却只也得任由她牵着向公车跑去。 这是早班高峰时段的车,车上非常拥挤。周易抓着吊环,半倚在我身前,感觉到她的胸微微拭着我,让我有些心头荡漾。 周易转过头了,看着我的脸,阴险地轻声道:“是不是很舒服呀!”我飘飘然地点了点头,正想说是。无料周易忽然一下脸上变色,尖叫一声,道:“你干什么!怎么乱摸我!” 哗的一声唏嘘,所有身边人的目光一下齐唰唰地向来望来,饶是我戴着墨镜,也不由脸上一红。心中暗骂一声。靠,居然出这招整我。只见周易一怕尖叫之下,色上变得惨白,一下朝一个强壮的男人靠去,寻求那人的帮助。这女子果然是有些表演天份的,这下表情的变换,还真像一个被公车色狼欺负的女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鄙夷和不屑朝我望来。周易趁众人望向我时,眼光中闪过一丝奸计得惩的笑,朝我偷偷扮了个鬼脸。 我呼了一口气,暗想你这招够毒。幸好现在这年代,爱管闲事的人并不多,倒也没有人敢上前管事。而且我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倒也坦然受之。 周易显然并不满足我被众人轻视,一下扮出可怜样,抓住那强壮男人的双手,颤抖地道:“他好坏,救救我!” 我简直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的好,周易你也太夸张了点吧。看着周易那一脸扮可怜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周易一下抓紧了那男人,带着害怕的神情道:“他,他还笑!好可怕!” 那男人被周易这样一个漂亮女孩抓住了双手拼命求助地甩来甩去,再不想出头也不行了。只得硬充英雄,挺身而出。怒对我道:“你这个色狼!笑什么笑!” 哇,英雄出来了。我心下一笑,面上冷冷哼了一声。 “你这个流氓,做坏事还敢跩!”壮男怒声斥道。我冷笑:“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摸她了?”壮男被我墨镜下的双眼一瞪,心下有些虚。不由怔了一下,道:“人家小姑娘都说了,还能有假。”我被周易给惹火了,存心唬唬周易,不由脸上一寒,冷冷道:“摸了又怎么着,不服气呀!” 那壮男看着我强硬的目光,倒一下吓到了,身子也不由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去。我一抖衣服,眼睛从周围的人脸上扫了一圈,几乎每个被我眼光扫到的人都是和那壮男一样,头赶紧低下去,根本不敢和我目光相碰。我心中一叹,暗想现在什么世道。还真没几个敢见义勇为的人了。周易见到众人这付表情,不由也是一脸失望,虽然我们都知道这只是我俩之间的一个恶意的玩笑,但见到众人居然都是这种胆怯样,她也不由大感失望。 终于,我的目光望到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身上,那年轻人似乎怯弱了一下,但随即一下猛抬起头来,恶狠狠地望着我,冷冷道:“你想怎么样!你以为人人都怕你呀!” 我心中一笑,心中竟然有些欣慰,也有些心酸,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让我一下想起当年的我,想起很久以前在车上被我狠揍的那俩小流氓。哪时的车上,整车人也和现在一样,根本没人敢对黑恶势力说个no!那怕只是个小流氓或者小偷。 除了面前这个瘦弱的年轻人,这世上,总还是有这么一些你可以说傻,但绝对热血的人存在的,只不过越来越少罢了。正义在这个物欲与自我的年代,已经越来越不值价了。 这个看上去很瘦弱斯文的年轻人,显然也是在心中挣扎了半天,才咬着牙站出来,勇敢面对我这个所谓的流氓对全车人的挑衅的。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对面前这个带着框架眼镜,一脸瘦弱的年轻人很敬重,有心要考验他一下,不由脸上一寒,一下从腰间抽出刀来。 寒光一闪,正好映在这年轻人的脸上。啊的几声尖叫,所有旁边的人都吓得低下头去,甚至被周易拉着的那个壮男都吓得再不顾残存的尊严,一下甩开周易退向后面。原本拥挤的车上倒一下让开了偌大一块空间。连周易也是脸上变色,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假戏真做,居然拨出刀来。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原本我应该是见人就躲,再不生事的。或者我的内心,也想借机发泄一下吧,很想鄙视一下这些懦弱的人们。如果这世上人人热血,如果当年那辆公车上有人肯跟我一起出头收拾那两小流氓,也许我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年轻人被我刀光一刺,眼神只是微微的颤了一下,但竟然没有退却,相反眼光中却闪出嫉恶如仇的冷冷寒光,望着我怒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笑笑,赞叹道:“很好!”这年轻人愣了一下,不知道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毕竟没有我当初对付小流氓的身手,要上来抓我是不敢的。只能狠狠地望着我,猛然道:“司机,麻烦你把车开到派出所去!”然后身子一挺,竟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体挡住了我,不让我靠近司机,司机这时候也知道车上出了事,不由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去还是不去。 我心中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这下连周易也变了下色,我们都知道这个玩笑看来开大了。她担心的是真到了派出所,自己把开玩笑的事说出来肯定要被警察骂,我更不用说了,面对警察,对我来说,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换了我真是一个在车上污辱妇女又蛮横的流氓,自然会强行威胁司机停车,但我现在可做不到这点,难道真能用刀伤人不成。 我轻轻把刀收回去,望着那年轻人笑了笑,很由衷地道:“你很棒!”然后我四周一看,身子一下疾闪到朝近后车门的附近,望了一眼窗外环境,一下推开玻璃窗。 周易一下呆了,道:“你要干什么!”我笑笑不语,一把推开了坐在窗前的一男人,看准外面的地势,双手一抓窗框,已经一纵跃了下去。周易啊的一声大叫:“不要呀!” 啪的一声,我已经摔在了地上,公车的速度并不快,我一倒地就是几个疾滚减轻缓冲,倒也没受到任何伤,这种摔爬滚打的训练我做过很多次的。只是被自己刀具压到的腰间和背上的伤口又是隐隐作痛。 旁边的路人看见我忽然从车上跳下来,不由得都是一惊。全部朝我看过来,我可没功夫再继续呆下去,招来了警察可不是什么好事,赶紧一溜小跑。冲到前面一个街心花园中,见没人注意才停下来喘息。 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周易打来的。心中微有些怒恨,很想不接她的电话,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儿?我现在已经下车了,找不到你。” 我叹道:“姑奶奶,拜托这样的玩笑以后别开了,会死人的!”然后说了街心花园的大致地址,趴倒在木条椅上,只觉背部一阵巨痛,可能伤口又崩裂了。 过了十多分钟,周易才小跑着来到,一边弯腰喘息,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还真说跳就跳了。” 我狠狠望了她一眼,道:“你还有脸说,这可全是拜你所赐!”周易犹如做错事的孩子,低头道:“对不起了,人家只是气你吃早餐时候的事,想报复你一下,头一热,就这样做了。” 我摸出被压得扁扁的烟,抽出一只揉圆了,叼上嘴上点头,轻叹道:“拜托你有点头脑好不好,有些玩笑不能开的。”周易低着头,嘴里嘟嘟道:“谁让你还这么配合,居然还拿出刀来了。搞得我根本下不了台。”我寒声道:“你以为我不配合你就可以下台吗?还装委屈了。” 周易低声道:“可你也不要跳车嘛,这多危险!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得内疚死。” 我长呼口气,道:“就你还懂内疚呢,你也知道我危险了啊。唉,算了算了,再跟你在一起,连我也疯了。”说着我站起来,向前走去,决定不再理会这女子。 才走出一步,周易一下伸手拉住我的衣角,轻声道:“对不起了嘛,以后我不会了。人家也是关心你嘛,想起你还受着伤,不知道跳下去会不会出事,急着就叫停了车,一口气没停的就追过来。”说着弯下腰去,咳了两声,装出一付柔弱可怜的喘息样子。 看着她确实跑得红扑扑的小脸,我不由无奈地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狠狠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笑道:“你还装!小丫头片子,你下次再这样,我可真如你所愿,对你下流了哦!” 周易见我不再生气,不由嘻嘻一笑,道:“你这个色狼,你现在不是对我下流了吗?”看见她雪红清纯的脸,我忽然有一丝莫名的邪念,一下伸过手去,揽住了她的腰。 周易脸一下唰地红了,但竟然没有闪避,只是勉强扭了扭,嗔道:“你放开我啦,下流胚!”我的色心一起,那还会放开她,愈发箍得她紧紧的,笑道:“你不是早知道我是色狼了吗?” 周易挣扎着,带着些嗔怪的神情狠狠看了我一眼,气道:“你去死啦!”说着伸出手去,在我背上狠狠一掐。正好捏在我伤口上,我不由啊的一下吃痛,赶紧放开她,唷道:“你想要我的命呀!” 周易慌道:“掐到你的伤口了吗?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 我喘了口气,道:“拜托,不要这么粗暴了好不好,我跳车的时候好象把伤口又给崩裂了。”周易一脸担心,委曲地道:“对不起啦,重不重,走,我们去医院,最多人家出医药费好了。” 我笑笑,道:“行啦,知道你不故意的了,我们乡下人,命贱,死不了的!” 周易嘻嘻一笑,道:“你个土包子,还有谁比你贱的,你看看你,伯爵莱利的衣服才穿几个小时就烂成这样,你那心上人安幼青见到,怕会气死!” 我哈哈一笑,一把又揽住了她腰,拉着她向前走去,嘴里笑道:“走啦!这么多废话,安幼青关我什么事,有我同居女友重要吗?” 周易脸一下又红了,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这次竟然没有再拒绝,只是脸红红的,小鸟依人般贴在我怀里,任由我轻轻揽着她前行。 阳光轻轻晒在我们的身上,周易的左手,不知何时,也绕过了我的腰际,轻轻地缠绕着我。一种很温情的感觉忽然弥漫了我心深处,让我有种破茧而出的兴奋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那种曾经的少年阳光激情,又回来了。 正当我有些迷醉的时候,忽然听见周易啊的一声尖叫,指着前方大声道:“小贱人,你别跑,我抓到你了!” 二十八 一拳 街心花园的另一隅处,有相拥而行的一男一女惊诧地回过头来。看见周易激动且气愤的神情,都是神情一变,嘴都不约而同一下张大了,脸上都颤抖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会在此是此地被周易抓到。 只听周易大叫一声小贱人,我自然已经知道面前这两人是谁了。不用说,自然是骗光了周易钱财的那所谓好姐妹和前男友,这样想时,我心中不由隐隐一笑,自己似乎真有点以周易现男友自居了。 这一男一女都穿着光鲜,如果不是我以先入为主的观念,也会觉得这是一双璧人的。女的长身玉立,肌肤晶莹剔透,打扮得恰到好处,很有明星气质,相貌不比周易差多少,身材甚至更优上几分;男的眉清目秀,高鼻深目,身材魁梧,额头前的发际轻轻地烫染过,确实和周易曾经告诉过我的一样,这是个一等一的男模。 那女的手上,甚至还牵着一条巨大的纯种金毛。一看就是悠闲地正和爱郎享受幸福时光,浑没想到会遇见周易。一下不知道如何反应的好,只得脸上抽动了一下,强颜欢笑地对着周易道:“小易,是你呀!好久不见。” 周易眼睛一下瞪得浑圆,一下甩开我手,冲了上去,狠狠望着那女子冷笑道:“嘿,陈佩玲,你真让你失望,我原以为你可以躲我一辈子的。” 被唤做陈佩玲的女子面上一红,但只是瞬间,已经恢复平静,再没有刚才忽遇周易时的那种慌张失措,微笑道:“说什么呢!小易,我怎么会躲你一辈子呢?咱们是好姐妹的嘛,我还琢磨着应该去看看你的新房子呢!听说你换屋了是不?怎么也不通知咱们这些姐妹一声。” 我心中微叹一下,只看陈佩玲这样若无其事的做秀功夫,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非常世故的女子。看似聪慧,实则冲动鲁莽的周易那会是她的对手。 不说房子还好,一听陈佩玲提起。周易简直气得牙痒痒的。冷冷地望着陈佩玲道:“小贱人,你还有脸跟我提房子!快说,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陈佩玲嘿地一抖双肩,脸上现出一付不可思议的神情,对着周易笑道:“哟,小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说这话,我什么时候欠过你的钱了?”说着转过头去,对着那帅哥笑道:“志伦,你说可不可笑,我陈佩玲还需要借别人的钱?”那男的似乎有点惧怕周易的目光,只是讪笑一下,道:“谁不知道你干爹是王董,怎么可能欠别人的债。”陈佩玲哼哼转过头来,对着周易道:“可不就是嘛,谁不知道我干爹一年都要捐给慈善机构几百万,我还用得着借你的钱?” 周易简直气懵了,牙齿都咬得吱吱响,小嘴呼呼地吐着长气,脸上泛起寒光,对着陈佩玲冷然道:“你个死贱人,就你这点底子还好意思拿出来漏,寒不寒蹭你,谁不知道你干爹失势了,听说最近正被资产冻结接受审查呢!”说着歪头一瞥陈佩玲,轻蔑地哼笑道:“再说了,就你和你所谓干爹那档下流事,谁不知道,只有何志伦这个傻瓜才当你是宝!” 这话一出,饶是陈佩玲够辣,也不由小脸气得通红,一下提高腔调,狠狠地望着周易道:“你瞎说什么?”周易冷笑,哼哼道:“谁犯贱呢,我就说谁!”说着望向何志伦,上下扫了一眼,不屑地道:“我说何志伦,当初看你长得平头正脸,人模狗样的,还以为你将来会是个人物,还真没想到,你会为了这骚狐狸,一起来骗我!” 何志伦毕竟是周易的前男友,又不及陈佩玲老练,这时显得有点心虚,尴尬地望了周易一眼,轻道:“周易,别这么过分哦!” “过分?你跟我提过分?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酒吧里伴舞呢!吃我的,穿我的,可你居然还伙同这小贱人一起来骗我!”周易怒骂道。 何志伦还没说话,陈佩玲已经冷笑道:“我说周易,这么激动干嘛,自己的男人看不住,还能怨谁?要怨,就怨自己当初犯贱吧。”显然陈佩玲虽然厚颜,但在周易小贱人长,小贱人短的喝骂下,也不由动了怒。 何志伦见两人越说越紧张,也怕两人扯大了闹出什么事来。赶紧一挽陈佩玲的手,道:“走,别跟她计较了!” 周易可不是吃素的,大叫道:“想跑,没这么容易,还我的钱来!” 陈佩玲转过身来,不屑地一笑,道:“好,你说我欠你的钱,行,把借据拿来。要不我告你诽谤!” 周易脸上一下变色,似乎没想到陈佩玲会来这一套。我心中无奈地一叹,暗想周易你可真不是一般鲁莽,这么多钱居然连个借条也不留下,难怪人家吃定了你。 陈佩玲见周易神色,知道这一下已经奏效,不由柳眉一掀,轻轻冷笑道:“不懂法呢,我不怪你,我可不会跟你一般见识,咱们是好姐妹,你要真是缺钱呢,我给你几百应应急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来这横呢!” 周易简直气晕了,俏脸气得雪白,张大了嘴不停喘气。半晌才狠狠道:“陈佩玲,行!你够跩,你可别后悔。我要你为今天的说话负责!” 陈佩玲不屑地轻轻摇头,微微笑道:“我和志伦要去看新买的房子,可没空陪你,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可先走了哦!”说着就欲和何志伦转身走去。 “你给我站着!”周易大叫一声,一下冲了上去。 陈佩玲冷笑着转过身来,道:“还想干什么,自取其辱吗?” 周易啊的一声尖叫,沉声怒道:“自取其辱的是你!你去死吧!”说着右手一扬,一巴掌向陈佩玲脸上疾扫而去。 陈佩玲显然没想到周易会忽然向自己暴打而来,一下忘了躲避,身子吓得抖了一下,眼见周易这一巴掌就要狠狠地掴在她的脸上。然而她身边的何志伦忽然唰地一下出手,竟然堪堪在这巴掌就要挨上陈佩玲时,左手一把捏住了周易娇细的的手腕。没想到这何志伦的反应竟然也甚是快。 “你放开我!”周易怒对着何志伦道。 何志伦轻轻摇摇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以为你这种暴力很好吗?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周易怒道:“你放不放开我!讨厌?你居然说讨厌我?你吃我的,穿我的……” 何志伦一下止住周易的话,冷冷道:“得,别说了,我知道你又要说哪一套!我早听腻了,周易,我知道,我们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更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动不动就以为别人是你的附庸的性格。对,我当初是吃你的,用你的,不过这都是你自愿的,我求过你了吗?拜托你清醒一点,ok?” 何志伦说完,忽然抬起头来,视线穿过周易的头侧,看了看在几丈外冷观这一切的我一眼,不屑地冷笑道:“周易,我虽然很讨厌你,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能干,以你的本事,要赚钱很容易的,你又何必自暴自弃,找这样的人来打发时间呢?你要愿意,我身边有一大票帅哥,你要有需要我随时可以介绍给你。”说着笑望了陈佩玲一眼,伸出右手轻轻拥住陈佩玲的纤腰,笑道:“当然,我是不行了。” 何陈二人相视一笑。显然都是看准了周易法律上没有了借据,想打人出气也打不了,存心嘲笑她。 周易血冲上脸,脸颊上一片红潮,闭上了双眼,长长呼了一口气,隐忍了一下,方睁眼道道:“好,我承认是我傻,我居然当初会喜欢上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 陈佩玲笑笑,道:“能面对现实是好事呀,我可一直当你是好姐妹的,志伦,放开她,谅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别让人家说我们以大欺小。何况我们就要结婚了,犯不着为了她影响我们的心情。” 周易脸色一变,望着何志伦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站在她们身后听她们吵架的我一直沉默不语。本来想这是周易自己的事,又是姐妹又是前男友的,我完全没有必要掺合进去。何况事情的起因也许也未必完全如周易所说。但现在听得陈佩玲和何志伦两人说话来越来越猖狂,而且把矛头也指向了我,我心中也有点鬼火。换了以前的我,早一拳头击上去了,但现在我并没有很着恼的心情。动不动就抡起拳头解决一切的年代,已经慢慢远去了。 当然,适当的教训他们一下是应该的,如果真有必要的话。 何志伦把手一甩,一下把周易给推开,俊俏的脸上阴阴地一笑。“我们下个月会结婚,当然,没办法请到你了,我真得好怕你来闹事哦。” 周易似乎一下苏醒了过来,脸上的红潮渐渐地褪去,自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地道:“何志伦,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我周易还不会这么贱,我倒要睁大眼睛看着,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能幸福到几时?” 说着对着陈佩玲冷笑讥笑道:“陈佩玲,我告诉你,他可以为你背叛我,就一定可以为其它女人背叛你,记住我今天的话,到时别后悔。”陈佩玲神色一变,正要说话。周易已经冷笑着对何志伦道:“这么淫荡的女人你也要,何志伦,你真有勇气。” 这几句话说得非常毒,何陈二人都是一下气得脸色发白。陈佩玲一下怒不可抑,一巴掌向周易甩过来。啪的一声脆响,这一巴掌打得严严实实,周易雪白的脸上立刻通红的五个指印。 周易打人未着,竟然被陈佩玲反击一掌,不由怒道:“死贱人,竟敢打我!”一下冲了上去,劈头盖脸地就向陈佩玲脸上抓扯而去。何志伦自然不会容她伤到陈佩玲,一下掐住了周易的脖颈,以他高大威猛的身材,这一下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任周易如何疯狂地拳打脚踢,肯定近不得他们两人身子。 陈佩玲见周易根本近不得自己身,不由狞笑一下,道:“还发疯了是不是,不打你你还真当我是病猫!”说着居然又是一巴掌向周易打去。啪的又是一声脆响。周易吃痛一声惨叫,双手拼命挣扎,偏偏被何志伦抓紧了脖颈,根本动弹不得。 我轻叹一下,暗想自己不上前不行了,只得沉声道:“别太过分哦,你们的事谁对谁错另论,不过两个人一起对付她,下手这么狠,不太妥吧。” 何志伦对周易还有几分内疚,对我这个看上去衣服破烂,样子普通的人可完全不放在眼里,一下狠狠推开周易,身形傲然一立,冷对我道:“你是谁,论到你来说话?”陈佩玲更是不屑地看着我道:“我说周易,拜托你找也找个好一点的男人,受点挫折就这么自暴自弃,可会让姐姐我心疼的。” 轰! 我已经出手!一拳,只是一拳,已经把何志伦给击出了两丈远,何志伦摇晃了两下,终于一下仰天摔倒了下去。 我心中冷笑,看着何志伦也算是个一米八五以上的强健男人,竟然只被我三分力就给击倒。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陈佩玲简直根本没有见到我的出手,转头一望,何志伦已经嘴角流血,摔倒在了她身手,不由脸上一阵惊惶,啊的一声捂嘴嘶声尖叫起来。就连周易都是脸上一呆,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轻轻一挽也吓呆在当场的周易,柔声道:“走啦,和这种人折腾下去,有什么意思。” 周易哦了一声,被我一下拉着走开,身后只传来那只纯种金毛的呼呼喘气声。 二十九 残爱 天色渐渐低沉下来,霭云如铅层般积厚,遮住了阳光的灿烂光华。随着云彩的流动,太阳光线从云的边际放射而出,把天空镀得一缕缕淡黄。这是一个让人有些压抑的多云天。 周易偎在我的身侧,眼神犹豫了许久,似有许多话要跟我说,却不知从何问起。她不问,我自然也不说。一路上两人便似各存心事,只是偶尔的相视一笑。 看周易走得有些累了,我拉着她在街角一处露天茶座坐下。 一眼望去,只见长街的尽头,两侧的梧桐树渐行萧瑟,冬风席卷着枯卷的落叶在干净的人行道上溜溜的转动,旁边唱片店传来何洁「你一定要幸福」的清澈女音。周易嘴角轻轻抿动,淡淡地跟着唱和,一切仿如昨天,不知为何,我竟然想起早已芳踪已逝的白绫。 “你在想什么?”周易抬头的瞬间,看到我有些忧郁的神情,终忍不住问道。 我笑笑不语,只是张开右手五指,梳理了一下被风吹得有点凌乱的头发,不知不觉间,似乎头发已经快齐肩了,也许该找个时间去整理一下,或者加上点烫染,极大的改变一下形象的比较好。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个人。”我缓缓答道。 周易很敏感地问道:“女人?”我不语,代表默认。 周易双眼竟似泛出一些近于嫉妒的眼神,追问道:“你的女友?是不是很漂亮?” 我耸耸肩,摸出只烟点上,烟草的香味轻轻地从我的鼻端趟过。“嗯,很漂亮,还很坚强的。我认识她的时候,似乎和你一样,她也被自己最信任最喜欢的人打了一巴掌。”看了周易一眼,我又轻笑道:“不过不是我的女友了。” 周易头一歪,有点不悦地恨然道:“你就别装了,看你那感伤的样子,谁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一定不简单。”我笑笑:“我那有感伤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今天的事,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再想起她了。”这是实话,对于白绫,我已经开始忘却了,时光流逝,再深的感情也有经不起风吹雨打的一天。何况,我和白绫,只是段雾水般的情缘而已,一切淡如眼前这杯清茶。 我右手轻轻拨动,任香烟在我的指间有节奏地轻轻绕动,周易看得有些入迷,问道:“现在呢,没有联系了?”我点点头,道:“去外国了,这辈子大抵不会再见了吧。” 周易轻轻呸了一声,道:“看你那样,还说不感伤呢!老实交待,是不是特喜欢她?”我轻轻摇头,悠然道:“如果我说不,你一定又要说我装。不过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何况,也没有谁是真正属于我的吧。你别笑,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友的。”这样说时,我的脑海中闪过那些一一从我身边划过的各色清丽容颜。 周易眸子轻闪,似乎忍了一下,终笑道:“这么可怜呀?要不要我委屈自己一下,做你几天的女友?” 阳光穿过树的隙影,柔柔地洒在周易娇美无双的绝艳脸上,让她这一笑,有些夺人魂魄的魅力。我的心神微微荡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从来不委屈别人的,感情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事,又有什么意义呢?”顿了一下,我续道:“何况,我看你心里,仍放不下何志伦的吧。” 周易怔了一下,没有说话,方恨恨道:“叫他去死,我怎么可能还惦记他?”我看着她的双眼,轻轻道:“你能欺骗你自己,却欺骗不了你的眼睛的。如果有真感情,怎么这么容易就说过便过的。” 周易长呼了一口气,脸上有丝凄凉,低声道:“我是不是很傻,会喜欢过他那样的男人?我的初恋,竟然是这样的人,自己想想都可笑。”自是默认了。 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都会遇见不同的人或事,如果早知对错,或者会避免许多伤痛,但真是这样的话,人生岂非太平淡了。没有爱错过的人,做错过的事,又怎么能知道什么才是应该珍惜的。” 周易双手端起绿茶杯,轻轻摇晃着,看着清绿的茶叶在水中摇弋,轻轻品了一口,忽然笑道:“你说的很对。也许,我该换个方式认识你吧,你和我初见时的感觉一点不同,身上似乎有很多与众不同的经历。” 我无奈地缓缓摇头。人生若是算及离奇,又有几人能及得上我呢?吸了一口烟,我问道:“如果可以选择,你宁愿过安逸平淡的生活还是经历一生起伏迭荡的岁月?” 周易奇道:“怎么这么问?谁不想过安逸的生活呀?难道你不想?”我淡淡一笑,道:“非不想,是不能也!所以,你肯定不适合我的啦。”周易哼哼道:“去死吧,说得这么正义凛然的,你以为你人生很精彩呀!说得好像我要投怀入抱似的。” 我把烟头轻轻一弹,一道光影掠过,不偏不倚地落入了远方街边的垃圾箱内。周易哇了一声,正要说话,我已经双手捂住了她抱着茶杯的两手。一种很温暖的温度从她娇嫩的双手传来。周易轻轻挣扎了一下,嗔道:“放开啦,讨厌!” 我那会放开她,淫笑道:“你既然不愿意,那换我来投怀入抱好了。”周易的脸一下红了,道:“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我哈哈一笑,放开她双手,伸了个懒腰。笑道:“摸摸手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很干净的,你不用担心会生癣!” 周易啊的一声喝叫,怒嗔道:“不要讲了,恶心死了。”我笑笑,站起身来,对着服务员说了一声结账,然后飘然而去。周易恨恨地在后面道:“死不要脸的,又要我付账。”我那会管她如何生气,悠然前行。 周易付完账,追了上来,道:“你又要去哪儿了?不是要去找小官吗,怎么走这边?”我无奈地摸了一下隐痛的后背,抖了抖跳车时撕破的衣襟,道:“我现在这样子能去见工吗?好歹回家换件衫吧。倒是你不是要去拍广告,怎么还跟着我来?” 周易哼哼地道:“不去了不去了,被你这一搅局,害得人家没心情了,再说也是下午的事,我现在去也是试妆和试镜,早点晚点都没关系的。我打个电话交待一下就行的。” 我狡黠地一笑,停下身来,轻轻揽住了她,道:“那行,咱们两口子先回家休息一下吧。”周易笑着故做挣扎了一下,最后仍乖乖地停留在我的臂弯里,陪着我缓缓前行。 心中泛起一种平安喜乐的感觉。虽然我知道自己对周易并没有那种很热烈的情感,但有她在身边,却好像可以帮助自己疗伤一般。 走近道的话,我们也没离开出租屋多远。缓行了半个小时左右,两人已经回到屋中。不知为什么,周易的脸上似一直有红潮未褪的感觉。偶尔相碰的视线中,竟有些儿特殊的害羞感觉,总在我注视她时,刻意回避我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的心态也很奇怪,明明没有什么邪念,却总想着挑逗和轻薄她。周易感觉到我的目光似乎如火,自己也有点坐立不安,道:“你不是要换衫吗?怎么老拿着我看,我脸上有花呀?” 我嘻嘻一笑,道:“不是你脸上有,是我心中有花才对。”周易说了声去!娇声笑道:“死样!爱换不换由你,我去倒水。”说这话时,她脸上一阵绯红,在她弯身倒水的时候,我看见她身上的裇衫向前一滑,露出了白皙的腰肢,这让我忽然有点异样的冲动。一下忍不住站起身来,也是弯腰抱住了她。 “啊!你要干什么?”周易显然没想到忽然会抱住她,不由惊吓了一下,纸杯一下从手上掉落下来,水花溅地。 我自己都不记得究竟有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今天和周易的几次相拥而行,让我沉寂已久的yu望忽然如火般倾泄而出。 周易是敏感的,一下感觉到我身上的温度和身体的变化。嘴上无力地轻道:“不要这样!”她的叫声自然是徒劳的。我的左手揽紧了她的小腹,右手已经顺着她裇衫的开口轻轻滑了进去,指间轻轻地从她滚烫纤细的腰间肌肤上掠过,一种异样的情愫从指尖触电般传到我的脑际。 “你去死啦,冷到人家了,不要啦!”周易用手去推搡我抚mo在她腰间的手,却被我一下反捉而住,交给左手按在她的小腹上,不让她再动弹。右手轻轻顺着腰向她的小腹滑去,如抚温雪而行,触感温柔。 周易虽有心挣扎,却如何敌得过我的力道,只能把身子弯得低低的,企图让我的手离开她的腰间,但这更惹起了我的欲火,只感觉到她竖挺的翘臀紧紧地挨着我的下身磨擦,一种坚硬的穿透感让我不自禁地也轻轻呻吟了一下。 周易显然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姿势更不妥当,不由耳根都红透了,重新立直身体,转头轻声道:“不要啦,好痒。”我轻轻一笑,化指尖的抚mo为掌心,轻轻地在她腰间游走,掌心触处,只觉得一阵滚烫。 “你坏,你说过你不强迫人的,你骗人!”周易轻声道。 她的发丝轻轻从我的鼻端撩过,一阵淡香隐隐传来,我那里还会忍禁得住。一下抱紧了她,嘴唇一下含啜住了她的耳垂,周易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身子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我可不是初哥,周易的反应是什么,我知道的清清楚楚,不由含糊地戏虐道:“我有强迫你吗?”周易微微扭闪了下身子,嗔道:“这还不叫强迫呀!”我手上轻轻用力,一下把她强转过身来,双目温情地看着她那美丽的容颜。 周易抬起头来,哼道:“又想干嘛!”我轻笑道:“不想干嘛,想要你!”这话说完,我已经一下亲了下去。周易嘴边啊的一声,已经被我一下吻住了双唇。四唇相接,一股烫贴的激情一下从彼此的嘴畔拂过。周易的嘴唇,犹如清新柔美的两片花瓣。 周易双颊晕红,一双大大的眼眸怔怔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但嘴却被我给堵得严严实实,轻轻挣扎了一下却摆脱我不得,只好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在我的一番强吻之下,周易终于无力地闭上了双眼。一个女人肯在接吻时闭起双眼,那就代表她愿意了。我的双手轻轻抚弄着她的后背,轻轻地吻着她。当我的舌头轻轻地撬开她的双唇,周易的嘴角发出了轻轻的呻吟声,舌尖竟然主动地和我交缠起来。 我并不是没有经验的猴急男子,但太长时间的禁欲也让我有点无法抑制的冲动,手在她光滑的背脊上轻轻拂过,轻轻一拨,已经把她的胸罩扣带给解脱了。这个动作非常轻,甚至连有些晕眩的周易也没有发觉,到我的手移向她的小腹,轻轻贴着她的身子向上滑去时,她才感觉到我的手已经侵袭了她柔弱竖挺的右乳。 啊的一声娇吟,我的手已经一下把周易的完美**给占领,一种无法形容的丰满柔软感觉一下冲蚀了我的头脑,我已经全然不顾其它,一下把她的衣服给整个儿向上推拨到她的脖颈处。眼前露出两点让人迷醉的晕红突起。 随着我的每一次低头吸吮,我能感觉到周易的急促的呼吸,她的胸部不停地胀动起伏,迎合着我嘴唇对她**的亲吻含吮。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快要爆炸了,如果不能一泄而出,我会死的! 不知何时,我已经把周易给抱进了她的小屋,轻轻地扔在了床上,随着我的每一次或温柔或强烈的进入,周易的脸上都是一阵娇艳的潮红。当她的身子在我的冲击下轻轻地承欢时,我看见她痛并欢乐着的表情。小小的屋内,泛浪形骸的呻吟声不停地传出……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从放纵后的无比困顿中醒来时,微弱的阳光从窗棂的隙缝间刺入,周易的脸上红潮犹未褪尽,此刻的她,倦缩着身子,犹如只雪白的羔羊一样乖巧地伏在我的臂弯里。微微张开了眼睛,她脸上又绯红了一下,紧紧地抱紧了我。把头埋入我的胸前。 散乱的被褥旁边,是一地散落的名种公仔玩偶。望着她伏在我胸前的柔顺长发,我却有些莫名的茫然,我绝没有想到,做模特这行已久,言行如此无羁,甚至还有前男友的周易竟然还是一个处子,这种初承雨露的娇羞神态,是绝对做作不出来的,这点上我有绝对的自信。何况,那刚刚擦拭过的纸巾还在我的手心捏着,上面还带着淡淡的血迹。 然而我的内心,却丝毫没有侵占征服了一个处女的所谓自豪感,更多的则是内疚。我知道我不爱她的,至少在目前。更多的,这是一种本能的发泄。所以我选择了周易,因为我一直以为,她会是个随便的女子。否则不会轻易地跟陌生人合租,更不会对着何志伦说什么你穿我的,吃我的之类的话。 女人对第一个zhan有自己贞操的男子,总是很难忘记的。而此刻的我,却不可能让任何女子依恋上我的,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又如何照顾身边的女子呢? 我无奈地看着手中揉成一团的带血污纸,轻轻扔在地上,从床头散乱的衣服中摸出烟来点上,这个过大的动作让还在迷醉中的周易也清醒过来。缓缓翻转过身去,抓过被单裹住洁白的身子,轻轻坐起身来。看了看我,她浅浅一笑,伸手从我嘴边把我刚刚点上的烟给拿了过去,自己吸了两口,又递还给我。 我深深吐了口烟,右手一伸,轻轻把她重新揽在怀里,怔了一下,方柔声道:“不多睡会吗?”周易轻轻摇了摇头,甜甜地笑道:“你说我能睡着吗?”我问道:“怎么了?”周易带着些嗔怒朝我扮了个鬼脸,恨恨咒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来问我。”我笑道:“到底怎么了嘛!”周易娇羞上脸,轻轻低下头去,轻声道:“你弄痛人家了!”说着狠狠在我的大腿根部狠狠掐了一下,含恨道:“你去死啦,大色狼!” 我笑了笑,道:“是是,我是色狼,也不知道刚才是那个缠得我这么紧。”周易脸上带娇地瞪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忽然似想起什么,伸手抚了我的背部一下,道:“你的伤不要紧吧,自己有伤还这么下流,也不心疼自己的身子。”我摇摇头,笑道:“没事,我是铁打的!”周易甜笑着爱抚着我,忽然轻声道:“阿龙,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做面给你吃!” 这娇蛮的女子,在激情过后,竟一下变得如此温婉可人。一下似把全身心都放在我身上似的。我轻抚着她光滑的背脊,指尖在她的乳边轻轻爱抚着,仰头长叹了一声,道:“知道我现在最想说的是什么吗?” 周易见我似乎声音比较沉重,不由奇怪地瞅了我一眼,问道“想说什么呢?” 我又深深吸了一口烟,方缓缓说道:“对不起!” 周易嘻的一声轻笑,道:“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说这个,没什么对不起的了,我是自愿的。” 我惨然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可是,我不想骗你……”看着她如水般潋滟的双眸,我一字一句地缓缓道:“我不爱你的!” 周易的神情一下凝住了,一种滞然的惨白从她的面上升起,我感觉到她轻抚我背部的手,忽然滑落了下去。 一阵北风吹过,我似听见落叶触地的声音。 三十 悲喜 周易的表情僵硬着,什么也没说。呆了一下,才缓缓转过身去,慢慢立起身来。白色的被单轻轻从她身上滑落,在地上围成一圈。她背部的肌肤如凝脂一样纯白,看得人无端的心疼。冷风从天窗漏处轻轻涌入,吹在她**的身上,使她的皮肤上激起点点的细小颗粒突起,长发如流苏般轻落到腰,周易站在我面前,就如玉塑的美神。 她就这样裸立着,没有任何的动作。“穿起衣服吧,不要着凉了。”我轻道。说着我从床头把睡衣递到了她手边。周易没有回头,只是默然地接过睡衣,轻轻披上。仍然面对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转过身来,淡淡道:“有烟吗?”我点点头,把烟递给了她。又把火机打着了,欲帮她点燃。周易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呆滞,只是接过了我的火机,自己点着了吸上。 青烟在小屋中缓缓流动,周易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望着窗外的凋落的那株水杉,一动不动。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风吹过,树枝轻晃,细碎的落叶被风卷起,如冬夜的冷雨般散落。我的心忽然也些有悲凉,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的伤害了这个女子。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的呢?那个曾经会为了不相干的人或事而仗义任侠的我,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在不经意地改变。所谓温情,似乎已经慢慢远离我的躯壳。 周易沉默了片刻,忽然望着窗轻轻道:“我想你告诉我一件事。” “你说。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实说。”我点头道。 周易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眼神中一片孤寂。“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在现在对我说这话?” 我有些茫然地轻叹一声,道:“我很想再说声对不起。但我知道,有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改变的。你是一个好女孩,我不想骗你,我是一个不适合恋爱的人。甚至可以这样说,我不能接受有人对我太好。”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做!”周易的声音,忽然拨高了一个声调,显得尖锐而凄烈。 我的头脑一片空洞。是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曾经无数次跟自己说过,我已经是游走于世间的灵魂,不能有任何感情的羁袢的。如果说只是泄欲,似乎也不是这么简单,否则我完全可以去找个小姐之类的解决。或者我的内心,一样盼望着有温情的片刻吧。但是,我知道我不可以的,所谓的爱与不爱,对我永远只是一个笑谈。从我答应施少强的那天起,我已经再没有了爱的权力。现在,就更无须提及了。 抬头的瞬间,我忽然看见一滴清泪从周易的眼角缓缓的流出。她的脸在抽搐着,尽力抑制着不让泪流下,但眼泪,仍然不自控地从她的脸上轻轻滑落,晶莹剔透。眼泪,原来也是这么美的。 我的心忽然有些崩溃。我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女子哭泣,但我知道,这一生,只有两个女子是真正为我而哭过的,一个思怡,一个面前的她!思怡于我,只是永远的一个小妹妹,我除了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不会再有任何的感触。而周易……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我,内心竟然也有些沉甸甸的感觉,内心如扎针一般疼。 难道只是短短的几天相处时光,一次无心的冲动,我的内心深处,竟也如此深刻地铬上了她的印痕了吗? “为什么不回答我?”周易见我没有回答,淡淡地问道。 我长长地呼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抓过衣服穿上,低声道:“或者,是因为我不快乐!” 周易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冷冷道:“你不快乐,所以找我?当我是什么,小姐吗?妓女吗?”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摇了摇头,轻轻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但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如果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我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周易眼中盈泪,摇头自笑着,似乎觉得滑稽无比,缓缓地转过头去,喃喃道:“有区别吗?第一次或者对我很重要,但我在乎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你刚才的那句话。” 我的心中,越来越有种被灼烧的感觉,压抑的快喘不过气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周易的背后,木立了一会,轻轻张开双手拥住了她。周易只是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挣扎,任由我抱着,这一瞬间,我忽然有些冲动,很想把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跟她说过清清楚楚。但话到嘴边,我还是停住了。只是轻轻地抱着她,不停地吻着她的长发。 周易忽然低声道:“其实我也挺傻,竟然真的有点喜欢上了你。真是件很莫名的事,我喜欢你什么呢?我甚至连你究竟是什么人都不清楚。胡丙龙,胡丙龙,这名字真的好难听。” “你想听一个故事吗?”我抱着周易,轻声道。 周易没有问答,也没有摇头。我长长呼了口气,缓缓讲道:“以前有个很普通的年轻人,除了打架闹事惹麻烦,什么也不会,到了最后,连吃饭都吃问题。这时候有人跟他说,来吧,来跟我做事,你去收拾一个人,我就给你饭吃。然后这个年轻人就答应了。可惜他很笨,不但没收拾掉对方,还误杀了一个对他也很友善的朋友,只能逃跑出来,四处流浪!” 周易微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冷笑道:“那他可以去坐牢的,怎么能逃跑!一个人如果做错了事,那怕就是误杀,也该负起责任来的。否则,他算什么男人。” 我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痛,望着窗外,有些惨淡地自笑了一下,道:“他也这样想过的,他虽然很不争气,没念过什么书,但从小就敢做敢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还是分得很清楚。” 周易不屑地冷笑:“敢做敢当,负罪潜逃也算是敢做敢当的话,难怪这世上的好男人都死光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向前,从窗前接过一片随风而来的落叶,用两指捏得粉碎,然后轻轻一撒,道:“他不能不逃的,因为他不想连累他的兄弟,更重要的,因为他的事还没有做完,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他或者不懂,可是他知道一样,如果承诺了别人一件事,除非自己死了,否则就一定要完成的!” 周易冷冷一笑,不屑地道:“男人,永远就只会找各种不同的借口,为自己来辩解!这种人活在世上只会连累人,伤害人,叫他去死吧。” 我惨然地缓缓道:“或者是吧,他确实不是个男人,他不但误杀了一个朋友,甚至为了自己一瞬间的冲动,又伤害了一个对自己非常好,非常好的女孩。当那个女孩对他说‘我替你煮碗面好吗?’的时候,你知道他的心有多痛吗?因为他根本没法承当这份爱,他连自己的明天在哪都不知道,一个连自己的父母兄弟都不敢见的人,又怎么能妄想拥有一个女孩对自己的好。” 不知何时,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竟然已经在是哽咽,一丝泪水竟然无声地从嘴边滑落。是咸的,长久以来的孤独与茫然,寂寞与压抑,完全在一瞬间释放了出来。 不知何时,屋外某家的音响又传来那首「你一定要幸福」。清澈纯净的女声在缓缓的吟唱。 「还说过一些撕心裂肺的情话,赌一把幸福的筹码……」我的眼睛抑制不住地流下,这种气氛让我有种行将倾塌的崩溃感。 “对不起,忘了我吧!照顾好自己,你一定要幸福!”我深深吻了下周易的脖颈,手从她的腰间徐徐放下。毅然转过身去,向卧室门外走去,随手提起了随身那套简单的行李,把那只藏在床前用胶纸捆扎着的枪放入腰间,缓缓向门外走去。 出门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忍不住朝屋内看了一眼,我看见周易在轻轻地啜泣,白色浅花纹的睡袍一泄落地,她如一个落入凡间的天使。 楼道是老式木结构的,踩在上面,踢踏的响。到下楼,这只是段很短的距离,我却感觉走了几个世纪这么漫长。 变天了,天空是压抑且灰暗的,睡了一觉,让人有些猜不明现在已经是何时,看天色也许快近黄昏了吧。乌云比早上更加的低沉,已经完全遮盖了阳光,北风已经变得额外刺骨,冬天,终于真切地来到了e市。或者,初雪就要来了。一阵北风掠过,水杉落叶从天而降,沾满了我的全身,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我知道,我更冷的是心。 周易,也许还在窗前看着我,但我已经没有再回头看她的勇气,那怕一眼! 一个人提着简单的行囊,走在这都市的黄昏,背影应该是很惨淡的吧。我忍不住自笑了一下,竟然有点浮萍的凄凉感。 邱绍官哪里,是不能再去了,再摸摸身上,就几十块钱的零钞,这附近似乎也没见什么便宜的旅店,估计只能睡天桥了。想这么多干嘛,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深深吸了口气,向前毅然而行。 “来两个葱花大饼!”我走到一个路边摊前,对着摆摊的大娘道。 正要张口大嚼,身边忽然伸过一只纤细的手来,拿着一瓶纯净水朝我晃了晃,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传来:“这么吃,想噎死呀!” 我怔了一下,猛然转过身去,只见周易裹着件厚厚的淡青色羽绒服,戴着顶毛线小帽,正一脸气嘟嘟地望着我,显得可爱无比。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美女呀!” 我的心一下从极度的冰凉中沸腾起来,心中那种突如其来的喜悦简直无法形容,这一瞬间,我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子,对我有多重要! 我几乎是有点忘形地把大饼和行李一扔,一下把周易给拥抱起来。周易啊的尖叫一声:“下流胚,你干嘛呀!” 我笑了笑,道:“该是我来问你,你怎么会跟上来的。” 周易哼了一声,冷冷地扫了我一眼,脸终于有点忍不住一下转红了,轻声道:“放开我啦,这有人看着呢!羞不羞!” 我轻轻摇了摇头,眼睛柔情无限地看着她,轻声道:“我不放了,一路上我跟自己说,我如果还能有机会再遇到你,就绝对不再会错过你!” 周易挣扎着,终无力地垂落在我怀中,嗔道:“你这家伙,身份证还在我这呢,想当盲流呀!”我笑笑,道:“你还没还我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不会是你故意扣着我的吧!” 周易在我腰肋间狠狠掐了一下,气骂道:“你去死吧,良心给狗吃了!早知道我一把火给烧了!”我笑笑,道:“你舍得吗?”周易恨恨地道:“拿火机来……”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公园的长树下,传来几对不畏寒的年轻恋人喃喃情语。 周易偎在我的胸前,抚着我的脸,轻轻道:“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也不想知道你要到哪去,我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事一定非做不可,但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后悔的!” 我的心中有点怅然,道:“不后悔,真的不后悔吗?” 周易嘻嘻一笑,道:“你还记得吗?你问过我,喜欢平淡富足的生活还是一生奔波。”我点了点头。周易抿了抿嘴唇,道:“我还很年轻,一生坎坷奔波就算了吧,不过趁年轻的时候多体验一下异样的生活,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说着一下从我腿上坐起来,恶声道“我可先说好了,你从这一刻起,不许再伤害我,不许再说不爱我,不许再看别的女人一眼。”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自己才刚刚说了一声喜欢她,就换来这种凶恶的态度对待! 周易又狠狠在我腿上掐了一把,怒道:“就知道你又骗我,信不信我去警察局告发你!” 我吸了口冷气,无奈道:“我说姐姐,我可什么话也没说吧。”说着我哼哼道:“再说了,前两条还凑合,不许看别的女人一眼,这也太难了吧。我又不是瞎子!” 周易怒道:“说不许就不许!” 我嘿嘿一笑,道:“这么凶干嘛!我大不了当着你不看,背着你嘛……” “你敢!”周易大叫一声,忽然一下用枪对着我的脸,嘻嘻笑道:“你要是敢对不起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惊了一下,在方才的耳鬓厮磨下,自己刚才不是一般的迷醉,什么时候被周易把枪摸了去,竟然没有一点知觉。这女人身上,确实有种特别的魔力,一嗔一笑,一怒一伤,都是如此的让我痴迷和感动。 我想,这次我真的爱上了一个人! [第四卷终,敬请期待第五卷之大鳄] 一 黑客 邱绍官的天影特技组只是听名称的话让人容易误会成依附于某个影视公司旗下的小组团队。其实完全不然绍官特技组向来以完全独立的身份和各种影视公司开展合作。随着国内影视娱乐业的进一步升温近年来更是获得飞展在国内影视业打下很大的名声拥有众多国内顶尖的武术指导、动作武师和特技表演人员。 天影特技组的总部就设在e市新天下影视城的附近不远的望海山畔望海山严格来说并不能算座大山实为e市沿海边一处巨大的丘陵突起。不过近年来e市市政府大力展以天下影视城为主导的影视旅游产业把这一片丘陵也纳入规划范围在精心打造下望海山绿化搞得非常之好。依托地势望海山还建有一个标准高尔夫球场在化学药品的维持之下此地虽已入冬但仍显得山青水秀放眼处郁郁葱葱绿草荫荫。 在萧瑟的北风中乍一见到如此秀青的景色让人一阵心旷神怡不禁想起在碧秀山天翱山庄的日子。踏在裁剪平整的柔软绿地上心中一阵惬意。当然我知道我现在心情极好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周易的缘故。 这已经是我在天影特技组工作的第三天。因为新来的缘故也只是做些打下手熟悉器材的简单活计。邱绍官和我都达成了共识如果真有内奸要想挖出来绝对不是件易事尤其对我这样一个忽然加入的新人来说先熟悉环境是最重要的。所以一切只能在暗中观察实不宜太早下手以免打草惊蛇。 从邱官的办公室窗口望下去正好可以看见下面高尔夫球场的一隅。显然e市的富人很多虽然已近天寒来此打球的人并不少。 邱绍官的目光追逐着一个从远方天际划过白色高球表情显得很凝重双手扶着窗台沉声道:“今天早上我托朋友做的鉴定结果已经下来了威亚确实被人做了手脚。而且做得很巧妙。你说得对这绝对不是件意外可以百分百肯定是有人专门用来对付幼青的。” 我点点道:“根据我这几天的暗中观察暂时还没有看出谁有嫌疑。” 邱绍官叹了一口气道:“天影是我一手创建的除了新成立的数码制作组几乎大部分所有的兄弟都是打一开始就和我一起闯天下的。天影能有今天的规模全赖所有兄弟跟着我一块出生入死用血汗打拼我把他们每个人都当成自己最亲最亲的人真的不敢想像究竟会是谁背叛我。” 我默然只是微点了点头。我知道邱绍官的感受这次幸亏安幼青没事否则这件事的影响对天影完全是灭顶之灾。这种被自己兄弟出卖的感觉一定非常不好受。 邱绍官转过身来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肩诚挚地道:“上次的事真的谢谢你了做我们这行的凭的是实力说话信誉更是非常重要。那天要不是有你忽然出现如果幼青出事说不定警方也会介入调查如果被公众和其他影视公司知道是我们自己人搞鬼到时声名扫地很可能我和其他兄弟们二十年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的。” 我道:“官哥我是这样想的。依你的说法几乎所有你的兄弟在上次拍戏时都有机会接触到威亚所以采取排除法并不是件太妥当的事。” 邱绍官轻嗯了一声道:“确实是这样外人或者看着神秘但具体的操作和吊钢丝对我们这些搞过多年的特技人员来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就如家常便饭一般。所以在这方面我对兄弟的分工并不明确谁有空就上当初这样决定只是想我的兄弟们每个人都能成为多面手没想到却隐下祸要。导致今天这种事生。” 我笑笑道:“笼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不须自责既然安幼青没事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解决你放心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会帮你把内鬼给找出来。”这样说是地我心中不由自叹了一下自己当初岂非也是一个极大的内鬼。 “你有什么好的提议?”邱绍官道。 我犹疑了一下缓缓道:“或者我们该先想一下你的手下兄弟中最容易被人利用的是哪一些?” 邱绍官道:“你来了这么几天也应该熟悉了一些情况。除去做电脑动画处能接触到威亚的大概有三十来个兄弟。这其中分为两个年龄层。第一层的十来个都差不多是和我一起闯天下的元老级现在都已经混出了名号。当然年纪大了大动作替身这些一般不会上了现在都已经升格为武术和技术指导;第二层次的是六七年前我从全国各地招聘的年轻高手也跟了我很多年现在的动作戏都是他们上不管是跳楼、飞车还是各种高危动作基本都是由这一层年轻人承担。”说着哈哈一笑道:“当然还有更小一辈的就是你!” 我微笑道:“嗯我这几天逢人就叫师哥!所有兄弟都对我挺好的。” 邱绍官点点头笑道:“年轻人谦虚是好事却也不要太低调了你身手很好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不过你要明白一点做我们这一行的没有整个团队的协调一致别说想制作出精彩绝伦的电影场面只怕连自身的安全都难得到保证。” 我点了点头邱绍官脸色忽然微微阴沉下去轻叹道:“做我们特技这一行的说得刺激点过的完全就是刀头上舔血用生命赚钱的生涯不是血性汉子肯定没法做大家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但所有兄弟都向来亲密无间。所以这次生这种事我才非常痛心。” 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这位已经有些年迈的武师确实非常难受。只看满墙的各种相片和奖杯就知道这是一个他引以为豪的团队何况天影是他一手建立的对于他这样一个武师来说荣誉只怕比生命更重要如今却生这种事而且不是技术上的失误这么简单自然让他难过。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才好只得赶紧转移话题回来刚才的问题上道:“有没有人特别好赌的?” 邱绍官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无奈地摇头道:“应该说所有兄弟包括我在内都好赌!我们这一行虽然远没有那些个明星拿钱多但总是玩命的活计待遇较普通的影视人员也还算优厚这群家伙也没什么文化正经事也做不了什么年轻人手中有点闲钱空闲时间没事做也就经常打打麻将什么的。” 我无奈地一笑要想从这儿抓线索似乎也不是件容易事。 邱绍官想了想道:“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小赌怡情玩得特别大的也没有几个个。”说着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个相框指着里面放着的一张集体相片道:“经常喜欢玩点刺激点的是这几个。”他的手指指处是几个蹲在最前面张开双臂交错而扶肩膀的年轻男子。然后笑道:“不过绝对不是他们安幼青出事那天他们随其他剧组到外面拍戏不在e市。” 我顺着相片上的人头一个个地缓缓看过去除去一些去了外地拍戏的人以后其他的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而且大部分我这几天都已经见过甚至差不多名字都认全了。 我的目光忽然一下盯在了后排左侧一个看上去很帅气头染成金穿着件海军蓝白线条裇衫的年轻人身上。不知为什么只是相片我就觉得这个年轻人似乎有点不对劲而且我来这里三天了居然没有见过他。 “这人很年轻呀他是?”我指着这黄毛仔问道。 邱绍官哈哈一笑道:“你不会是怀疑他吧?不可能不可能他是今年几个月前我们专门请来搞电脑特效的技术人员上次拍戏杀青那天他正好来跟导演讲创意所以也一起拍照了。” 我哦了一声暗想难怪我这几天没见过这人。邱绍官的天影数码特技制作公司在旁边另一幢建筑里是一个由邱绍官起和几个投资人共同创建的新公司和天影虽然叫同一个名字办公地点亦靠近在一起但却是完全独立的公司我还一直没去过的。从这点上也可以看出邱绍官是个有眼光的人他知道再强的动作特技迟早要被电脑所替代所以现在已经开始渐渐转行大量招揽一流的电脑制作人才成立了数码特技制作公司专门开展电影特效后期制作。当然电脑特技也主要是为它的动作表演服务的毕竟这是邱绍官的赖以成名的招牌。 邱绍官道:“这家伙叫陈临峰人不错的非常聪明就是不太合群是个电脑天才据说念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是国内著名的黑客黑了很多大网站这事带惊动了政府差点搞到坐牢最后连大学也没念上。”说着悠然一笑道:“不过这种事我们也不懂的这方面我可是个大老粗只觉得他们在电脑上动动手指做出来的效果经常比我们玩了命的拼还强得多。唉我们老了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真不知道以后特技表演这一行会不会被电脑特技挤掉。” 我哈哈一笑玩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已经是老板了而我们什么资本也没有做体力也好做脑力也罢再天才的技术人员在完成资本积累前也不过是劳力者罢了永远受制于你这样的劳心者了。” 邱绍官无奈地一笑道:“你说得到轻松谁成功之前没有付出过的我的每一分钱可都是用血汗拼来的。”说着随手一卷衣袖只见仅是手部上就伤痕累累。他这话自然非虚。 我用敬佩的目光看着眼前邱绍官他虽然已经有些年迈但看得出仍很精神特别是眼神里那种永不服输的精神。这样的人我是打心里佩服的。 “可以帮我联系一下他吗?我的意思是我该在什么地方遇见他比较适合?我来这三天了似乎连吃饭时也没见过他。” 邱绍有点纳闷地看了我一眼道:“你还怀疑他?不会的术业有专攻他电脑技术虽强可是对我们这些拼体力的活从来不感兴趣的?更不可能接触到威亚。他这家伙连游泳、跳舞什么的也不会。而且性格非常孤僻整天就知道对着电脑来了这都两三个月了感觉他几乎没交到什么朋友。整天独来独往的。” 我笑笑道:“没什么只是我对他的黑客经历比较好奇想认识一下罢了。” 邱绍官点头道:“这样呀我和他也只是主雇关系没什么深交。电脑特技组的成员平时和动作组倒也在一起吃饭不过最近在赶一个工作时间非常紧所以都是派人送饭上去了。不过今天应该完了。我想中午的时候你应该能遇见他吧。” 如果邱绍官说的是事实陈临峰确实应该没有什么嫌疑但很奇怪的我总觉得对这人非常好奇的感觉。似乎他能帮助到我一样这样感觉来得非常突兀让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阴霾了几天的天空终于有些放晴的迹象但仍是多云的天气白云流动促使阳光时断时续地照射着大地。光影引的变化使得整个望海山麓有种神秘的气氛。 邱绍官的天影特技组由于实力强在国内显得鹤立鸡群甚至同时会有不同的电影或电视剧组邀请他们拍摄。所以留在总部的人工作亦非常繁忙都已经到了下午二点才开始吃中饭。正因为吃饭时间不定时的缘故天影甚至办有自己的食堂。 我的性格向来就是最容易交朋友那种。尤其是和一些年纪相仿同样血气方刚的青年。和刚认识不久的哥们吃完饭看看开工时间还没到就坐在餐厅里闲谈着。忽然看见门外走进几个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女只看肤色和装扮就知道他们是数码特技制作公司那一边的员工。毕竟那边是纯粹的白领职业都是专门玩电脑的玩得就是创意所以无论型和衣服的色彩搭配都显得非常另类时尚。 和我正瞎侃的几个家伙见这群时尚青年进来不由都脸色一变皱了皱眉。我奇道:“怎么都不说话了?” 我右手边一个叫吉永彬的年轻人低声冷冷道:“没什么看不惯!”另一个叫李永华的嘿地冷笑一声道:“不是看不惯简直就是讨厌!” 我看了那进来的几个时尚男女一眼觉得虽然打扮新潮点也不至于用到讨厌这个字眼来形容不由奇道:“怎么回事是数码公司那边的吗?怎么大家跟他们不合吗?” 吉永彬不屑地一笑道:“那些家伙据说个个是一流高校毕业还有几个据说是海龟妈的都当自己多了不起似的眼高于顶怎么会看得起我们这些人。”李永华更是咬牙道:“上次拍那部《特警雄风》兄弟们拼死拼活小伟还为此断了肋骨他几个倒好不知道跟导演说了什么最后剪辑的时候给一剪刀喀嚓了代之以他们做的电脑特技片段。我靠咱们做替身的本来就见不得人上不得镜也就算了最后连个背影也没留下真他妈为小伟不值。” 另一个叫刘川的青年也点点头道:“可不就是小伟这次伤得可不轻。我看下个月都未必能起床。”说着捏紧拳头道:“我他妈就是搞不懂了老子们拼死拼活上刀山下火海、跳楼跳车的赚得竟然没这家伙高。” 吉永彬轻轻摇头叹道:“怨就怨自己没文化吧只配赚点血汗钱。人家玩的可是高科技你懂吗?”刘川冷笑道:“叫他们来跳楼试试也不要高余小涵她丫的敢跳个二楼我他妈天天给她钻裤裆。”李永华望了那进的几个男女中一个比较漂亮的秀色女子一眼淫笑道:“你当然盼着天天钻余小涵的裤裆。”此话一出众人都是望着那秀色女子一阵淫笑显然这女子就是他们话中的余小涵。 我们说笑的声音有点大余小涵他们似乎感觉到我们这边在笑话他们几个男的都是立刻射来毒辣的目光显然是余小涵亲卫队美女无论如何总是受欢迎的。刘川看见他们望来冷笑道:“看什么看?”吉永彬伸手拍了拍他道:“算了不要理他们老大交待过了不许和他们生事的。”刘川这才悻悻然回过头来。 他们嘴中的老大自然是邱绍官。可以想见这两派的年轻人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 正在方才进来的这群男女围着负责炒菜的师傅叫嚷着点菜时门外孤独地走来了一个捧着塑料饭盒的黄毛年轻人。正是我早上在邱绍官办公室相片上看见的陈临峰。这人看上去比相片上还清秀一些。皮肤相当白皙有着一张漫画少年般的脸庞但身子显得很瘦弱如果稍为化妆一下简直比很多女孩都漂亮。 和对前面的人态度完全不同看上去很粗鲁的刘川倒主动抬起手来和陈临峰打招呼道:“喂临峰你怎么今天会想起来打饭了?”陈临峰朝刘川腼腆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直个儿向前走去。李永华哈哈一笑道:“哟你家小峰峰今天不理你了。”刘川转过头来狞眼对着李永华恶道:“日你再把老子和他扯在一起小心我阉了你。” 众人一阵轰然大笑我探道:“他不是数码公司那边的吗?怎么似乎和你们关系不错。” 刘川摇摇头道:“是数码公司的不过临峰和他们那群家伙不是一伙的他好象连高中也没毕业哈还没我学历高!” 去!吉李两人一起鄙视他。吉永彬道:“有没有搞错就你还能跟他比。他的电脑技术我听其他人说简直是级天才。”李永华亦道:“人可是个级黑客我看你这笨样连黑客是什么都不知道?”刘川不屑地道:“黑客我还能不知道黑客帝国我还是看过的不过就是没看懂罢了。” 不知为什么我总对陈临峰有些莫名的好奇问道:“他既然是个黑客怎么来到这里工作呢?”吉永彬道:“鬼才知道听着他虽然没念过大学但很多公司争着要也不知道咱们老大怎么这么有本事居然能挖来这来。” 李永华淫笑着对刘川道:“这还用说自然是小临峰和咱们川大有一腿要不然怎么这么多人他就只跟川大一个人打招呼。” 刘川用三分力对着李永华的胳膊轻揍了一拳恶道:“你他妈这张烂嘴老子不过看他不像数码公司那群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一个臭德性所以才打个招呼了。” 吉永彬轻轻摇头道:“我看悬别说陈临峰还真像一个同性恋。你们想想他这么帅的男人你有没有见过他跟女孩在一起。其他人围那个余小涵像一群蜜蜂围着一滴蜜似的只在陈临峰好象正眼也不看她一眼。” 这时陈临峰简单地打了个炒饭打了碗汤也没有跟他们公司的其他人坐在一起只在远处的窗边静静地找了个空位坐下。看他缓缓吃饭和小口喝汤的样子还真如一个女子一样纤秀。 我心中忽然想起一事试探着问道:“这家伙有没有什么爱好?”吉永彬哈哈一笑道:“怎么阿龙你莫非喜欢这调调?”我无奈地摇头道:“随便问问罢了。”刘川笑道:“他能有什么爱好吗?整天独来独往要不就是对着电脑。” 李永华道:“也未必我上次见过他去道具工厂找杨师爷的说是要给他侄子打辆手工模型车做生日礼物。我看他操练机床器械什么的可熟练了。那车造得不是一般的漂亮比市面上卖的都好。连我都想他替我造一辆。看来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学什么都容易。” 我心中一动朝陈临峰望去只见阳光微弱地照在他的面上他的整个轮廓无比的鲜明。睫毛长长的竟然有种女子一般的美丽。 二 来电 陈临峰似乎知道到我向他走来,忽然淡淡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拿着汤勺的右手中指轻轻一弹,指向他对面的空位,示意我坐下。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再过十分钟我有事要做。”还未等我坐下来,陈临峰已经一边喝着汤,一边淡淡地问道。就似知道我有话要对他说一般。 我怔了一下,微笑着坐正,道:“你好,我叫胡丙龙!刚来这不久。” 陈临峰微微抬起头来,道:“直接说吧,你有什么事找我?”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找你?”我反问道。 陈临峰汤勺在嘴边停住了,缓缓道:“从我进门开始,你就一直在注意我,应该是我问你,你这么注意我有什么用意?”如果不是我就在他面前,我很难把现在说话的他与印象中的他两者联系起来。这个看上去相貌纤秀,漂亮到甚至让人怀疑他的性取向的年轻男子,说话却如此直截了当。 我耸耸肩,微笑道:“你似乎没有和我视线接触过,怎么知道我在注视你?” 陈临峰不屑地冷笑,道:“如果什么事都用眼睛所见作为标准去判定,这个世界岂非太庸俗了。” 我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笑道:“第六感?” 陈临峰点头道:“也许。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我不认识你,不会有耐心等待的。” 我笑笑,道:“也没什么特别事,就是想交个朋友。你知道,我新来的,所以想尽量多认识些朋友。” 陈临峰眼睛轻轻瞟了我一眼,道:“朋友?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刺的人,不由微窘了一下,讪笑道:“我听人说,你以前做过黑客?” 陈临峰轻轻点头,面上没有太多表演,淡淡道:“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好奇而已,我身边没这样的人。”我道。 陈临峰抽出纸巾来,轻轻擦了擦嘴,道:“如果你只是对这个感兴趣,不好意思,我不适合你。我已经不做这种事了。”说着举起左手看了看表,道:“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我点点头,道:“嗯,那不打扰你!” 陈临峰捧着自己的饭盒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这间房十七个人里,你是第一个主动和我说做朋友的人。只是我确实不需要。不好意思!”说完缓步走了出去。 靠,张嘴就是十七个人?那有这么精确的事?我笑了笑,四处望了望,心中默默数了一下,不由心中暗笑,那有十七个人,包括食堂的工作人员在内,明明只有十五。 缓步走了回来,刘川笑道:“怎么样,阿龙,叫你别去吧,那小子刺得很。不过我很欣赏他,他虽然刺,但是是对所有人都刺,真要有什么叫他帮忙的,他只要有时间确实会帮,上次还专门打了十多公里的车去我家,就是为了帮我装个电脑游戏。不像那边那群傻逼,根本看不起人。” 吉永彬摇了摇头,道:“临峰这人确实怪怪的,平时也挺好的,但只要他有事的时候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谁都不理,不过大概太聪明的人都有这脾气吧。” 李永华道:“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聪明,脑袋里就像装着个百科全书,根本问不倒他。随便扫一眼,感觉就能把身边所有人的细节都观察到,非常可怕。” 他这话一出,我的心忽然也怔了一下,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有两个食堂的服务员从卫生间中说笑着走出来。二加十五,不多不少,正好十七个。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周易才一打开门,就飞扑上来,抱住我亲了一下。 我在她粉脸上亲了亲,手在她身上放肆了一下,逗得她脸上红扑扑的,脸上写满春意时,方缓缓放下她,奇道:“你不是说今天有通告,要很晚才回家的吗?怎么比我还早?” 周易娇吟吟地拉着我在充气沙发上坐下,趴在我怀里,倦缩成小猫似的,嘟嘴道:“我想我老公,就不可以早点儿回来呀!”我故做生气状,对着周易瞪眼道:“你老公是谁?赶紧给我老实交待?”周易嘻笑道:“谁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我对着周易哼哼两声,禄山恶爪向周易的胸前袭去,笑道:“说不说,说不说!”周易笑闹着闪躲,却那里跑得开,被我抓个正着,在她**上一阵肆意揉弄,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说。”直把周易羞得把头别过去,娇笑道:“我说,我说,世界上最下流的那个就是了!” 一番抚弄之下,周易春qing荡漾,主动张开双臂,红唇向我印来。唇舌交缠下,周易的双眼都似要汪出水来。发出轻轻的呻吟声。正要不可收拾之际,我放在裤包内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了下。 我笑着推开一点,掏出电话对着周易道:“接了电话再收拾你!”周易笑着跳起来,朝我扮个鬼脸,嘻嘻笑道:“想得美!我热水洗头去!” 电话上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一个我不认识的区号。我犹疑了一下,还是接响了电话。“文俊吗?”电话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勇刚的! “还好吗?”几乎是同时,我们都彼此说出了两样的问候话。不由都是一笑。 “挺好的,我已经暂时安顿下来了。”我走到窗边,伸头出窗,轻声问。 勇刚轻叹了一声,道:“那就好,我已经到北方边境了,这里是最后一个可以驻扎的小镇,今天晚上我们就要连夜过镜,所以打个电话给你,问问你的近况。” 我道:“我没事的,你放心去好了,不用担心我。” 勇刚轻轻嗯了一声,道:“蒙总帮我安排了一个同伴,和你的样子身高很相似,沿途我们还留下了些线索,我想他这样安排,会让警方以为你也到了北方,会使你的处境相对更安全一点。” 我心中轻叹,这个时候,蒙军居然还为我着想。勇刚忽道:“你现在是在e市吧!”我犹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对,不过只是暂时的,可能过段时间就会离开,看情形吧!我想这里我也不宜呆太久。” 勇刚道:“辛苦你了,一切保重。” 这时候周易忽然走了过来,站在我身后滴咕道:“谁呀,我可告诉你,哪也不许去!”我心中无奈地叹了一下,暗想周易耳朵也忒灵了点,我这都是伸头出窗了,还被她给听见。 勇刚从电话中隐约听到周易的声音,问道:“你身边有人?那就这样吧,什么也别说了,等我稳定下来,再跟你联系。” 我嗯了一声,心想勇刚的事无论如何也不宜让周易知道。便轻声道:“那好,为了安全起见,联系不要太多,差不多给我个音讯,不要玩人间蒸发就好。” 挂断了电话,才回过头来,就看见周易双后叉着腰,冷冷地看着我,道:“不知道是哪个漂亮妹妹打电话给你呀,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摇摇头,道:“你当我什么帅哥呀,那来这么多漂亮妹妹!” 周易哼哼道:“死样,才不相信,电话拿来,我检查!”我冤道:“都说没有了,是一哥们,真的!” 周易见我根本没拿电话给她的意思,小嘴一嘟,哼道:“不让看,一定有鬼!”我无奈地摇头叹息,心想这女人可真是搞不懂,才一好上,小心眼就起来了。只得笑叹道:“我说小易,真不是个女人了,就是一哥们,你看我这样子,除了能泡到你,还能碰上别的傻瓜?” 周易一下跳过来,狠狠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哼道:“看你那得意样。我可告诉你,胡丙龙,我周易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敢骗我你试试看!” 我一把把她揽在怀里,轻笑道:“我连自己杀人这么大的事也没瞒你,还能骗你什么?”周易笑道:“这还差不多!”说着一下从我手中抢过我电话,一边翻看,一边生气道:“你还说没有骗我,你都把已接电话给删了!” 我笑笑,道:“这叫锻炼自己的记忆力!” 周易奇怪地问道:“什么意思?” 我从她手上把手机给拿过来,按开电话簿,笑道:“看见了没,一个号码都不存。”周易哇了一声,道:“还真是哦,你居然一个电话也没记!” 我右手食指轻指着头部,道:“再好的储存介质,能有比自己的大脑更好的吗?” 周易伸指上脸颊,刮了刮,笑道:“还真不害躁,真以为自己记心有多好呢!”我悠然道:“所以才需要多锻炼呢!” 这样说时,我心中也对自己道:我确实需要进一步加强自己各方面的综合能力。特别是下午看到陈临峰那种敏锐的观察力后,我知道自己同样还有许多可以提升的空间。在格斗技能上,我已经到达了一定的层次,很难在短期内有质的改变。但在记忆、观察、判断、理解等综合能力上,也许我能比现在做得更好,毕竟这些能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求生手段。 我需要更多方面的改变和提升自己,否则我别说保护周易,连自己生存下去都没资格。从我答应周易成为他男朋友那一刻起,我已经知道自己肩膀上承当的,不再是一无所有的人生。未来会怎么样,我仍然一无所知,甚至周易和我,都没想过能有什么美好未来。但当黑夜来临,她偎在我胸前时,我能真实的感觉到她的体温,这就够了。 有她的存在,这让我不再那么茫然。尽管我仍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未来。 周易用干毛巾揉搓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卧室来,坐到梳妆台前,用风机轻轻抖散长发吹着。一股洗发水的清香传来,我看见她洁白的脖颈上沾着晶莹的水珠。 我有点冲动,伸手从背后轻抱住她,吻着她的脖颈。周易呀地叫了一声,道:“别乱嘛,人家在吹头呢!”我嘿嘿一笑,道:“这么早,连晚饭还没吃,吹了干嘛,让它自然风干嘛!”周易道:“就是因为没吃晚饭才吹头呢,要不我这么早洗头干嘛!” 我奇道:“怎么,你要出去约会吃饭?” 周易看着镜中的我,笑道:“不是我,是我们!我有个姐妹今天生日,约了朋友一起去吃饭,然后去唱歌喝酒。叫我一定带着你去。” 我摇摇头,道:“你自己去吧,我可不想去!”周易转过头来,张大眼道:“为什么?” 我道:“你知道我犯得是什么事吧。不是非常必要,公众场合我还是少去的比较好。何况那些地方通常是治安问题高发区,碰上什么事撞见警察可不太妥。” 周易嘟着小嘴,道:“我知道,可是那有这么巧的事,再说了,我都答应朋友了。” 我轻叹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小易,我想我真的不能答应你,何况我本身也不是太喜欢应酬的。” 周易一脸委屈,啊的大叫一声,把尚未全干的头发揉得乱乱的,气道:“不去不去,人家第一次约你出门你就这样。我的朋友又不是警察,你怕什么。偏我不能。我这么打扮是为了谁,害我这么早就回家来准备打扮。就是想让人羡慕你女朋友漂亮,早知你是这个态度,我这么急干嘛呀!” 我心中一阵气结,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长发,苦笑道:“所以我说,我没有资格让人爱上我的,因为跟我在一起,很多很平常的幸福都没法得到。我只是一个逃犯,爱情对我,真的太奢侈了一点。” 周易眼圈一下红了,转过身来,扑入我怀中,紧紧抱住我道:“我不要你这样说。对不起,是我不好,刚才一下急了,所以才乱发脾气。我这就打电话跟朋友,咱们不去了,就在家我做点小菜给你吃好不?” 我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看着周易可怜的样子,心有点疼,想了想终道:“算了,要去就去吧,下不为例好了!偶尔一次,我想也没什么问题的吧。” 周易摇头道:“不要,你说过的,会有危险!”我笑道:“危险于我,每一分钟都有的,我也不可能不面对人和社会的。只是尽量低调,注意一点就行了。现在警方应该还没有怀疑到e市来,我不用太紧张的。” 周易亲了我一下,道:“没事的,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其它人知道的。你要是被人抓住,那只可能是我出卖你!你可以一刀把我这小叛徒给杀了!” 我笑道:“瞎说什么呢!赶紧吹干头发吧,你要是不收拾打扮漂亮,我可真不和你出门了哦!我胡丙龙可丢不起这人” 周易红晕上脸,开心地笑道:“去,也不看看你有多丑,谁稀罕你去!”话虽如此说,手上却加快了动作,赶紧梳头化妆起来。 她本就是一个漂亮无比的女孩,稍一打扮,更是有如人间绝色。换衣服的瞬间,娇好的身材在我面前展现无遗,看得我一阵色心大动。一下猛扑上去,就把周易给按倒在床上,周易啊的娇吟一声,双手在我胸前做小擂状扑打着,道:“别闹了,要不赶不上和朋友吃饭了。” 我冲动之下,那会管这个,双手一下把周易全身衣着悉数摘除,**于床上,宛若洁白小兔。我在她耳边亲道:“晚点再去好了,我现在就想吃你!” 周易媚眼如丝,嘴中轻轻喘息着,手不知何时已经按下了cd的开关,音乐响起,和着她浅浅的轻吟,屋中一时春guang无限。 一番激情后又磨蹭许久,到我们赶到先期约好的一个叫寂寞黄昏的量贩ktv时,已经差不多是夜晚十点左右。一路上周易的朋友不知电话催过她多少次。 周易挽着我的手,一脸幸福地靠在我肩头,轻声道:“这儿我们经常来的,环境很不错,价钱适中,可以说是e市环境最好又没有色情活动的k歌首选地。”我开玩笑道:“没有坐台小姐呀,拉我来有什么意思!” 周易瞪我一眼,道:“你想死哦!”抓着我推开了门。 迎面处是暗淡的灯光。这是个中包的房间,房间内人到也不多,四女二男而已。此刻也没人唱歌,都在喝酒聊天。点了些休闲的音乐听着,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疯狂。 周易的几个朋友伸手跟我们打招呼。马上有人笑骂道:“周易呀,你搞什么鬼,来这么晚呀!还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一个穿着比较暴露的一个漂亮女孩走到我的身前,笑道:“哟,周易,这就是你新男朋友?”周易和她轻轻一抱,道:“有什么问题?” 这女孩上下看了我一眼,笑道:“你挑中的,我敢说个不字呀!”说着又望着我嘻嘻的笑,不知道笑些什么。郁闷死我。 周易对着那穿着暴露的女孩道“对了阿珠,你男朋友呢?听说帅得吓人哦。怎么没带来?”阿珠伸头朝里一望,道:“喏,上厕所呢,千方百计才把他哄出来,音乐吵一点他就要关门上厕所躲避,搞得大家都没情绪跳舞了,早知道他这么玩不起,我死也不带他出来丢人了。” 周易笑道:“听人说你男朋友是出了名的怪僻,人还没见到就见识了!算了,等一会送走了你男朋友,一会我们换地方蹦迪吧。” 阿珠叹道:“可不就是,不过他不喜欢这些,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喜欢帅哥呢!” 正说话时,里边卫生间的开了,一个染着金发的男子低着头出来,我嘿地一笑,心想这么巧的事也有的。只见这个低头而出的男子,正是日间所见的陈临峰。 正要打招呼,然而陈临峰已经轻轻向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的意思,示意我当作不认识他。 什么意思?我有些儿纳闷。 三 骰盅 今天是一个外号叫悭妹的女子生日。一听名字就知道,这女子是比较会省钱的。悭妹人长得倒普通,但样子还算亲和甜美。他男朋友叫章伟,看上去也很厚道,人长得胖胖的,是一个政府部门的司机。但特别能喝,只是进来一会儿功夫,我已经见他差不多喝了两瓶啤酒下肚。 在周易的介绍下,不多会,我和她的这几个朋友都比较熟悉了。和我原本想象中不同,周易的这些朋友都不是娱乐圈的,全是周易的高中老同学。干得也是普通职业。会计文秘之类。难怪虽然是生日,排场也不大。 这时候章伟又开了两瓶酒,递给我一瓶,道:“来,哥们,初次认识,喝一口。我先干为敬。”说着咕咕咕地就灌了进去,竟然连息也没息一下,一口气就喝到底。我心中一笑,暗想你这种喝法,一晚上不喝个几十瓶怕是收不了。也拎起一瓶,和他的空瓶轻轻一碰,缓缓喝着。 喝酒时,我望了陈临峰一眼,只见他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也没喝酒抽烟什么的,只是带着一脸无聊透顶的神态。阿珠坐在他身旁,脸上有着些不悦,在他身边不断嘀咕着什么。显然是怪他根本不合群,出来玩也扫大家的兴什么的。 见人到齐,气氛开始热闹起来。周易指着正在唱歌的一个年轻女孩笑道:“张静舒可是出了名的霸麦,有她在,别人可别指望能抢到麦。”我笑笑,道:“唱得确实很专业呀,比你强!”周易小嘴一嘟,道:“那是本姑娘不想跟她抢风头。我外号可是小天后的。” 我笑笑,道:“不要只会说,我说小天后,还没听过你唱歌呢,去唱两首来我听听?”周易哼道:“唱就唱,还以为我不敢献丑呀!”说着跑到点歌器那边,开始在电脑上查找自己喜欢的歌。 这时候我旁边座位上,一个叫杨霞的女子对她的男友道:“她们唱歌,我们来玩骰钟好了!”他男朋友无奈道:“你跟我玩这个,不是找输吗?你忘记啦,以前我做过地下赌场的荷官的”杨霞笑道:“那可不一定,只要你不出千!”说着拿过骰钟,一阵猛摇。轻轻打开看了一下,大声道:“四个四!” 他男朋友笑了笑,也拿起另一付骰钟,手唰地一挥,一下把桌上剩下的五粒骰子给抄了起来,姿势显得潇洒劲霸无比,果然是做过职业荷官的。手不停地在空中晃动。啪的一声,骰钟落桌,连看也不看,直接道:“你四很多吗?那我再加几个,六个四!” 杨霞脸上泛起奸计得逞的笑容,娇声笑道:“李乐,你上当了,我骗你的啦,我一个四也没有!”说着打开自己的骰钟,果然一个四也没有。 李乐嘴角微笑,道:“可是我有唉!”杨霞呸了一声,道:“你还能有六个四不成!”李乐笑笑,喝道:“连六个四也摇不出来,我就不用混了。”说着骰钟一掀,果然是一色鲜红,三个四点,三个一点,不多不少,正好可以算六个四。 杨霞啊的一声尖叫,抓住李乐的手臂一阵摇晃,道:“都说叫你不许出千了,你又出!”李乐无奈道:“我这那是出千了,这是技术。” 旁边的阿珠哇了一声,走了过来,敬佩地道:“哇,阿乐,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教教我们呀!我去大杀四方!”阿乐摇摇头,道:“这有什么,雕虫小技了,不说全国,e市懂这个的起码也有几十人。”阿珠道:“不是吧,简直跟赌神似的。” 李乐笑笑,道:“那有这么夸张的,这也不过是技术活罢了,多练就行的,我这算是比较弱的了,最多也就玩一下六骰而已,高手一般都是十多颗骰子,可以摇一柱擎天,双龙抱柱什么的。” 阿珠道:“你真能要几摇几?”李乐摇摇头,道:“那有这么神的,不过骰子不多的话,以前大概还成,现在做正经小生意,很久没做荷官了,应该没这么大把握了。换我师兄来还差不多。”说着手拿着骰钟,手一抄,快疾如电地把桌上的三粒骰子给抄了进去,在空中不停摇晃。 只见他的手在空中不停地快速抖动,七八秒后,啪地一声砸在桌上。呼了口气,道:“我也就是最多三粒骰子的水平。”说着带着点骄傲的神情缓缓揭开骰钟。 哇!只见阿珠和杨霞都是一声尖叫,只见三粒骰子就如传说中的赌片镜头一般,显然层叠而起,一粒压着一粒,最上面是一个鲜红的六点。不说他们,就连我都感到一阵惊讶。想不到自己还真能亲眼见到这种宛若魔术一般的现场表演。 阿珠更是一下凑过嘴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叫道:“亲爱的,你回家教我这个好不好?”李乐微微一笑,打趣道:“就你这天赋,怕要练个五六年才行!”气得阿珠抓过他手来,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下。 这一下房间中的风头全部被这个李乐所夺,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问他奥秒所在。李乐无奈道:“也就是练呀练呀,最后慢慢就成了。”去!众人都鄙视他。 “怎么都不唱歌了,要不我们玩个小游戏,我来做庄,你们押注,谁赢了钱,都要丢一半在桌上,大家一会去宵夜好了。”李乐道。 众人兴致盎然,问道:“怎么玩法呀?”李乐道:“很简单呀古老玩法呀,我用三个骰钟不停绕位,其中一个有骰子,停手后大家押注,十块钱押一次,凑够宵夜钱就结束。” 好呀好呀!众女都是拍手道。只有悭妹道:“不好吧,说好了今晚上我请客的。”周易笑道:“游戏嘛,你以为你不会输呀,再说了,你都叫悭妹了,你要是赢了,就当大家也是帮你省一点呗。”只有杨霞道:“你们别听他的呀,他肯定不会输了。” 李乐无奈一笑,道:“行行,大不了如果我赢了,全部充公好了。”阿珠道:“别说就跟稳赢似的,我眼神可不是一般的好!就不信你换骰钟还能比摇骰钟快。” 一时屋中的众人都围了过来,只有陈临峰似乎一点不关他事似的,静静地坐在一角,摸出只烟点上,也没怎么吸,大部分时间是看着烟在手上自燃着。 周易拉着我挤了过去,凑热闹道:“输了的还要罚酒一杯哦!”然后凑近我耳朵,道:“你可给我好好表现,你是我男朋友,可不能让他把所有风头都给夺了。”我揽紧了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咬耳笑道:“你这家伙,跟朋友在一起还想赢钱不成!”周易道:“不管不管,反正你要输了,下个月所有衣服归你洗!” 张静舒在旁边听得清楚,笑道:“别这么亲密好不好,看得我孤家寡人一个,妒忌死了。”周易笑道:“活该你做男人婆,你就和菲菲两个做一对去吧。”气得张静舒和尹菲都是跳上来掐捏周易,骂她有了男友就这么嚣张。三女扭做一团。看得我心中一笑。暗想周易的这些朋友倒也好相处,也不做作。 这时候好事的阿珠已经帮忙把桌上的垃圾清干净,放上了三副骰钟。真不明白以她的性格,怎么能和陈临峰相处的。 李乐打开所有骰钟示意给大家看,然后在中间一个骰钟城放入一粒骰子,对着大家笑道:“为了公平起见,我一赔二好了。看清楚我就开始了哦。” 阿珠道:“开始吧,这么多废话!” 只见李乐手放在左右两边的骰钟上,开始在桌面上缓缓绕动骰钟,速度非常之慢。一边转一边笑着对杨霞道:“你不要眼睛瞪得这么直好不好?影响**作!”杨霞呸了一声,正要骂他,李乐已经加快手上动作,不停地绕动,只见三个一模一样的黑色骰钟在他的手下游飞。不停地变换位置。 片刻后,李乐一下停住了骰钟,道:“行,可以押注了。” 众人迟疑了一下,章伟很自信地掏出十元,放在中间那个骰钟前,道:“我先押。”其它众女都笑道:“有人押我们就不押了。看看形势,下局再说。”只把章伟气道:“你们!”悭妹道:“好好,我们今天做东,陪你押十块,输了我可就不玩了。”说着也掏出十元跟着男友押在中间那个骰钟前。 李乐叹了口气,道:“没人再押了吗?那我开了。”然后缓缓打开骰钟,叹道:“恭喜你!”只见那粒骰子,果然如章伟所押,正好在中间的骰钟里。 yeah!悭妹嘻嘻一笑,对着章伟道:“还是你眼神好。”李乐很爽快地拿出钱包,笑道:“哟,这么一下,四十块就没了,我零钱不够,咱们先用扑克牌当筹码吧,回头一起结算。”说着跟服务员要了两副扑克,一人发了十张做底。 筹码看上去永远是不值钱的,于是众人的气氛一下热烈起来。第二局就开始纷纷下注。周易推了推我,道:“你也押!”我笑叹道:“那有这么逼赌的。” 第二局开始。李乐的手一如方才一样从慢到快。看得人眼花缭乱。章伟虽然喝了很多酒,人却很精,眼睛通亮跟着李乐的骰钟直转。到骰钟一停,又是率先下注。仍然是押在中间的骰钟上。悭妹自然跟着男友下注。阿珠、张静舒、尹菲,甚至连杨霞犹疑了一下,也都不约而同全部押在中间 周易拍了拍我,道:“押哪?”我笑了笑,道:“不要盲从的比较好吧!”周易哼道:“偏不,我跟姐妹们走!”说着也押在了中间,我笑笑,道:“那来输点!”说着随手押在了左边。 李乐笑道:“还是兄弟仗义!”说着惨然道:“你们是不是想害死我呀!尤其是我老婆,你不需要这么毒吧。惨了惨了,这么多人押中。”说着缓缓掀中间的骰钟。 哇的一声,只见悭妹都忍不住在章伟喝得通红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果然又被他押中。周易朝我笑道:“这下知道了吧,活该你输!” 杨霞气道:“还说你荷官呢,看看你,一下输了这么多。”李乐道:“咱们夫妻,你就不要让我赔了吧!”杨霞道:“不行,亲兄弟,明算账!” 李乐哼哼道:“好好,你们激起我的杀机了,这次要你们全军覆没!”说着手猛然一挥,已经开始不停地变换绕动。但动作却似乎比方才还慢了许多。 阿珠笑道:“鬼才信你,输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做庄!”李乐微笑道:“试试看!”说着手猛然停下,道:“这次还敢不敢押中?” 章伟笑道:“兄弟,你这可是送钱给我们呀!我都不好意思押了。”说着又把一张筹码仍然押向中间。众女哈哈一笑,也跟着押上。杨霞心疼地道:“你怎么这么慢,这次连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算了,这次我不押了,免得你到时不给。” 周易对我笑道:“这次肯定是中间,我也看清了,你还不押?”我摇摇头,正要说话。一直静静坐在远方的陈临峰忽然说道:“阿珠,你要想赢钱,押左边吧!”阿珠呸道:“去死啦,叫你来玩你一个人坐得远远的,现在来废话。” 我笑笑不语,如陈临峰所说,丢了张筹码到最左边。阿珠笑道:“你还听他的呀!”我没说话,对着李乐道:“开吧”! 李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恭喜你!”只见李乐手依次掀开,那粒骰子乖乖地放在最左边的骰钟下。就我一个押中,这一局自然是李乐赢得多。 阿珠转过头去,对着陈临峰道:“哟,看不出你还挺能瞎蒙的,过来一起玩吧。”陈临峰摇摇头,道:“你们玩吧,我看看这几首mv。”阿珠似乎习惯了他的不合群,也不再叫他。 果然从这一局开始,风云突变,不论李乐移动得是快是慢,只要人押得多的,绝对就开不出来。不一会的功夫,就把众女输得直尖叫。除了我顾着喝酒,没怎么下注以外,他们一个个咬紧牙,把眼睛都瞪圆了的盯着他的双手下换动的骰钟。果然赌是天生的,女人的赌性丝毫不弱于男性,那怕只是小小玩一玩。 不知为什么,我一直觉得陈临峰这人挺神秘的,所以基本上没看骰钟,经常在观察他,只见他虽然在看着墙上挂着的大屏等离子电视,但只要李乐动手前,他就会转过视线,盯着李乐的手势看。他虽然坐得比较远,但从他的角度,却也可以看见李乐的手势。见我注视他,他微微笑了笑,向我点了点头。 我朝他做了眼神,然后对李乐笑道:“我们还没吃晚饭呢,多输点吧,一次押个够好了,早一点输够宵夜钱,赶紧去吃饭。”阿珠对周易讥笑道:“哟,怎么来这么晚,居然连饭也没吃,两人都躲在家干什么了?”周易红晕上脸,嗔道:“要你管!” 李乐道:“行,那就最后一把,反正我赢的钱也差不多够请大家大吃一顿宵夜了。这次我大放水回报社会,一赔三了。要想一次搏回来的就押吧。”说着手猛然晃动。骰钟随着他的手不停地在桌面游走。一看就知道是一流荷官。 我根本没看他的动作,只是看着陈临峰,到李乐手一停,只见陈临峰对我微笑一下,举起左手的酒瓶,轻轻喝了一口。 我笑着把剩下的七八张扑克牌朝左边骰钟旁一扔。其它人现在手中都几乎没有筹码了,周易道:“太邪门了,哪边押得多哪边不出,不行,我要押另两边。”说着在右中两边把自己最后的两张扑克牌丢下。我笑笑,道:“那恭喜你,你又输了!”周易道:“去,你又知道!我就不信我三分之二斗不过你三分之一。” 李乐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笑意,看了我一眼,道:“这么有把握?”我点点头,道:“开了就知道!”我绝对不是对自己有把握,而是对陈临峰有。 李乐这次连骰钟也没开,只张开双手。笑道:“你赢了!”周易道:“打开呀!”说着自己一个个掀起来。果然,那粒骰子静静地呆在最左边的骰钟里。直把周易气得抓起骰子就往我扔,倒像是我赢了她的钱似的。 “唉!还真是左边唉,早知道我不说一赔三了,全部被你赢回去了!”李乐唉叹一声。我笑道:“我来请宵夜好了!” 在众人的叫嚷下,我们向离ktv不远处,靠近海边一条热闹的夜市海鲜街走去。虽然天气有点冷了,时间也晚,但这条街素以美食闻名,来止本地人,更是来e市旅游的外地人旅游推荐必来之处。所以虽近晚上凌晨,仍热闹非凡。远远就能闻见香味,闻得一直饿着的我和周易都是口水直流。 众人散乱成团追闹走着,我走近陈临峰,轻声道:“眼神很好哦!”陈临峰轻笑一下,道:“我不否认我确实能看清他的动作。不过,其实最后一把,你押哪个都无所谓,只要你全押,赢的一定是你!” “为什么?” 陈临峰转头看了看远处的李乐,不屑地一笑,道:“你最后一把大赢,所有人都觉得你赢得最多,而就忽略了他,其实他才是赢家的。” 我笑道:“这只是朋友间的游戏而已,没必要吧!”陈临峰点点头,道:“对,这只是小赌怡情,他绝对不会是为了这点利益,但他在赌场做太久了,身上一定有赌徒的习惯。”说着悠然一笑,自言道:“真正的好赌徒,永远都懂得及时收手和放水的。只有这样,才能赢得更多。我猜,他呆会会和你抢着出宵夜钱的。” 看着陈临峰的微笑,我心中越来越觉得这人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气质,对人事的判断不是一般的了得。 果然,宵夜钱虽然花销不菲,却是李乐抢着出的,甚至除去他赢的,还倒贴了几十块。搞得倒像是我独赢一般。我无奈地一笑,对着周易道:“哟,不是我过生日吧,怎么还收到红包了。” 周易笑着挽紧了我,道:“我不管,回家分成!”惹得大家一阵轰然大笑,对周易道:“不能这么便宜了你老公,一定要把这些钱花光,一会去蹦迪再喝酒啦。再说蛋糕还没吃,蜡烛还没吹呢!” 我无奈地摇头,心想都几点了,这些女人倒一个比一个疯了。看来不玩到两三点别想着收场。 众人转场到了一个大型的迪厅,这儿是e市比较繁华的地段,虽然已经是深入,但到处流光溢彩,火树银花,一群群不夜族走来走去。让我不禁想起a市的凤凰台和情湾来。 这家迪厅名字很**,叫夜来疯。才靠近一点,就听见热烈的节拍。镁光灯不停地闪动,领舞台上一阵阵焰火扑闪,在dj的呐喊下,数百男女在里面不知疲倦地扭动着身子,狂甩着头发。 我最烦这种吵闹的地方了。喜欢的人可以一下热血沸腾,我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阿珠她们好象一下如鱼得水,纷纷冲进了舞池,周易见我似乎不太有劲的样子,道:“怎么了?累啦?”我笑笑,道:“你们玩吧,我和哥几个喝点酒!” 周易道:“你不玩,我也不去了,陪你吧!反正我刚吃太饱,也不想这么快动。” 我抓过她的手来,道:“小傻瓜,想玩就去玩吧,不用管我的!”周易乖乖地缩过身子来,道:“你不去,我也不去!就死缠着你。” 我笑了笑,正欲说话,忽然看见周易的目光变了。有些惊惧地望着另一个角落,我张眼望去,只见周易所望的角落里,坐着几个染成金白红几色的年轻人,个个桀骜不驯的样子。中间有一个穿着笔挺西服的金发男子,拥着一个漂亮少女,淫淫地笑着。 我直觉到,周易惧怕的,应该就是这个金发年轻人。 四 绣球 这几个染发青年都衣着光鲜,坐的是整个迪厅最好的位置。后面是卡座包房,前面是一个装饰护栏。桌上堆满了各种不同的酒瓶,洋酒、啤酒都有。看来已经喝了不少时间。旁边的一张空座上放着一大捧玫瑰,足有近百朵,不知要献给谁,但看上去并不像要送给他怀中的女子,因为这女子的目光每次看到这丛玫瑰,眼神都不是太正常。有种隐隐的妒忌之意。 “肖世杰?”我轻轻对周易道。周易缩在我怀中,点了点头。 我心中一笑,暗想既然这么巧,那最好不好,我可以验证一下。我轻轻拍了拍坐在背后的陈临峰,道:“过来这边坐吧。”陈临峰转过头来,道:“什么事!” 我笑笑,拉着他坐到旁边来,道:“没什么,好无聊,说说话。”在这一秒中,我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陈临峰应该不是被肖世杰收买的人,就算退一万步讲,真是他的话,他也不认识肖世杰的,要联系也绝对是通过其它中间人的,因为他现在的位置,正好直接面对着肖世杰那边,而他的眼神一点眼光的变化都没有。迪厅里虽然灯光飘摇,但肖世杰所在的地方却是个例外,始终亮着一盏灯,他没有理由不看到的。 陈临峰有些无奈,淡淡道:“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还会无聊?”我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怎么不去陪阿珠跳舞?”陈临峰摇摇头,道:“我不好这个,再说,我也不会跳舞!” 夜来疯的唱片骑师水准不错,选择的每曲节奏都拿捏得非常到位。或激或缓,低沉且high的磁性声音仿似zuo爱时的段段呻吟,不停刺激着每个来此放松的各色男女。灯光从每个人的脸上如繁花落锦般挥洒而过,在灯光的闪动中,靓丽女子们拼命地展现着自己的美好身姿。裸露的肌肤和着跃动的舞姿,有些堕落的美丽。 也许是音乐的缘故,周易居然有些qing动,手在我身上轻轻摸索着。我赶紧一把抓住,虽然这种举动在迪厅再正常不过,甚至就在我们的眼前不远处,就有一对年轻男女已经在紧拥痴缠着。不过我还没有这么前卫,总感觉被身边的陈临峰看到,多少让人有些尴尬的。 陈临峰似乎也懒得和我再聊天的样子,随便聊了几句就止住了话。打了个吹欠,居然从背包中翻出一个9寸的笔记本电脑来,戴起耳机听着音乐,一个人静静地开始上网。在这么喧哗的地方上网,真难为他了。 我拍了拍周易,轻声道:“困了吗?”周易摇摇头,偷偷望了一眼肖世杰他们,道:“不困的,要不我们走吧,我不想见到这人。”依我的本意,本来是想多观察一下这个人的,但周易既然开口,我自然不能拒绝,便道:“等这一曲完了,她们回来,跟他们打个招呼我们先走吧。”周易点点头。 一曲完毕,这时候场中灯光忽然一暗。全场一下没有一点灯光。宛若停电一般。只有陈临峰的笔记本屏幕微微亮着。场中众人一下狂呼起来。更有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口哨声充斥全场。 “大家不要慌!不要慌,这不是故障。”dj忽然用麦笑道。“各位请静一静,现在容许我隆重介绍一位大家都熟悉的女孩上台!灯光师,给个灯光!” 随着他磁性的声音,忽然一圈蓝光柱从天而降,打向中央领舞台的中间。这圈蓝光所笼罩的,是一个刚刚被人推上台,略有些惊慌的女子。 这女子一身有些透明的白纱裙,蓝色光线映在她的白纱裙上,使她全身散发出一股柔和无比的光晕。性感的身材展现无遗,那纤细的腰肢,一双xiu长均称的长腿,任每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长发如瀑而泄,把她娇美无垠的俏脸给映称的美轮美奂。这女子显然是在刚才灯光熄灭时被人推送上台,脸上带着不解与困惑。 dj抬高声调,大声道:“台下的人给个回答,上面的美女是谁呀!”只见台下近百人忽然异口同声地大声叫道:“张若萱!”连周易都一下来了精神,道:“哇,好美!” 这时候,一个手拿麦克风的dj缓缓走上台前,笑道:“很好,看来大家比我还熟悉她,那我也不用介绍了!不过有些新来的朋友或者还不知道,台上这位美女,这就是我们夜来疯的领舞,夜来疯的台柱,夜来疯的天使,夜来疯的超级美神张若萱小姐。” 随着这个dj声音的一阵阵加大,台下立刻又是一阵喧哗声。dj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止住众人的呼声,等场中众人声音稍为息弱了。方看了看表,笑道:“现在已经这了凌晨,又是新的一天。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我们的天使张若萱小姐已经二十一岁了!让我们一起为她祝贺!” 哇的一声,场中一阵喧闹,夹杂着不少男人的尖锐口哨音。只见台上的dj手一挥,另一道光柱从后台亮起。有两个穿着晚礼服的帅气年轻人推着一辆花车缓缓走出来。车上放着的,是一个高达七层的精美生日蛋糕。 张若萱显然是没有想到迪厅会帮她如此安排,不由一下掩住了小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几乎喜极而泣,更是显得娇美无限。 dj轻轻拍起巴掌,生日快乐的音乐忽然在全场响起。在dj的带动下,全场的人都开始有节奏地拍起掌来。跟着吟唱生日快乐歌,更有人一下点着了火机,一时间全场中带有火机的男女,都掏出点上。场内气氛温馨至极。张若萱终于忍不住,一下喜悦而哭起来。 周易是感性的,最见不得这种煽情事。眼圈一下也跟着红起来,趴在我身上,抓紧我手道:“她好幸福,我也要过这样的生日!”我笑笑,抱紧了她,轻轻在她背上抚mo着。周易伸起手来,遮住了我的眼睛,笑道:“不许你看她,把你魂勾了呢!” 我哈哈一笑,正要说话。dj已经手一抖,从身后掏出一个漂亮的小球状物道:“为了助兴,我提议咱们玩个古老的游戏抛绣球!无论谁如果有幸抢到若萱小姐丢出的绣球,男士可以和若萱共跳一舞,女士所在桌的酒水费可以打五折!” 马上台下一阵喧呼,更有人叫道:“不要五折,要免费!”那dj哈哈一笑,道:“ok,ok!大家这么有兴致,那我们也豁出去了。就如你们所愿,女士抢到,所在桌酒水可以全免!男士抢到,只要不怕女朋友骂,不但可以和若萱共跳一舞,更可以一亲芳泽。” 哇!这一下台下炸了锅的喧哗起来。只把老练如张若萱这等也一下羞红了脸。 我坐得有些久了,此刻不由活动了一下脖颈。周易伸手在我脸上轻轻敲了一下,道:“动什么动,你也想去抢绣球不成!”我一脸冤枉的表情,叹道:“我有这色心也没这胆吧!” dj对着麦呼了几声,示意大家静下,笑道:“大家都想得到若萱的亲吻,这个心情我了解,可是我可不想大家为了抢绣球把厅中弄得乱糟糟的,这样我可无法跟老板交待对不!”众人都是轰然大笑,有好事者叫道:“那要怎么办?” dj笑道:“很简单,就像刚才一样,我们关上灯,让若萱小姐自己选择丢,免得丢到我手里,大家说我作弊,黑漆漆的丢哪儿我可不知道!不关我事哦!”众人轰然叫好! dj把球递给张若萱,双手示意,猛然大叫一声道:“关灯十秒,想当众亲热的男女抓紧时间!” 唰的一声,场中灯光一下全部熄灭。周易一下抱紧了我,小嘴痴缠上来,手一下从我的裤腰中伸了进去。我在迷醉中,似乎听到什么东西嘭的一响。 十、九、八……三、二、一!ok,让我们点亮灯光,看看幸运儿是谁! 灯光一下亮了起来,众人纷纷转头四望。搜索着绣球所在。dj大声道:“幸运儿站出来!没有吗?那大家赶紧看看座位旁边,不要错过和美女亲吻的机会呀。” 周易微红着脸,喘息着从我的脸上离开,忽然眼睛一变,望着陈临峰。我转头一看。靠,只见一直在戴着耳机自顾儿上网的他很茫然地拿着个红色的绣球,问道:“怎么回事,这儿的灯怎么一开一光的?这是什么东西,差点没把我的显示器砸坏。”显然是场中唯一的亮光,促使台上的张若萱向这儿抛出了绣球,丢得还真准。 周易一笑,一下忘形地把陈临峰给推了起来,大声叫道:“幸运儿在这!”灯光一下向我们打来。把我们几个照得雪亮,陈临峰被周易给推出了桌,缓缓摘下耳机,抓了抓头,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的目光忽然看见肖世杰向我们看来,一种很嫉妒的神情,不由轻叹一口气,知道这次,并没有周易说的幸运。 dj笑道:“哇,这么帅,若萱呀,你是不是早就设计好的。我说年轻人,还愣着干什么,你是今天的王子,还不过来。”众人一阵喧哗。让出一条道来,开始拍手催促着一脸茫然的陈临峰上前。 只有站在其中的阿珠脸上一下变色了。任再大度的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当众亲吻一个远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心里都不会舒服的。 陈临峰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喃喃对我们道:“怎么了,是叫我吗?”周易显然也是个生性好闹的人,大声笑道:“不是叫你还能叫谁,快上去亲她呀!”陈临峰一脸茫然地哦了一声,缓缓向前走去。 张若萱到落落大方地走下台来,静静地等待着他,似乎见到是一个超级靓仔,心里也愿意无比。如果我猜得不错,在第一次熄灯时,她就认准陈临峰了。 陈临峰在众人的推攘下,茫然走到台前,奇怪地道:“怎么了?”那dj哈哈一笑,道:“干什么,你居然说干什么!台下的朋友们,告诉他一声,要他干什么!” 台下几乎是一齐有节奏地呐喊了起来:“亲她!亲她……” 陈临峰是聪明绝顶之人,虽然刚才戴着耳机上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从外人现在的说话中,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显然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保况生性腼腆,脸上一下红起来,在射灯下呈现成一种奇怪的颜色。 张若萱似乎很满意自己的选择,看着陈临峰那腼腆如处子,秀气斯文的脸庞,倒一下笑起来,更让陈临峰有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尴尬。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俩身上,除了我!我一直冷冷了盯着肖世杰,只见他一眼妒意地看着陈临峰和张若萱。手中开始轻轻地揉碎着身边空座上那大把玫瑰。不用说,这捧玫瑰原本是要送给张若萱的。 亲她!亲她……全场中在高声叫嚷着。陈临峰摇了摇头,回过头来四处张望,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想寻找阿珠。 无料张若萱见陈临峰要退,意一下主动迎上身去,脸一下贴上了陈临峰,在陈临峰遍寻阿珠不着,刚刚转过头来时,一下两唇相接,亲了个正着。 陈临峰惊了一下,正要闪避,张若萱却一下靠入他怀中,他有些尴尬地被迫礼貌地抱住。这一下效果更是惊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啊的一声叫起来,有兴奋的,有叫嚷的,有嫉妒的。当然也有阿珠一脸吃醋的神情。或者吃醋的也并不止阿珠一人,毕竟陈临峰确实是个帅哥的。 那dj哈哈大笑,开始调侃陈临峰道:“吃醋了,吃醋了。这里是公众场合,麻烦你们二位想有什么亲密行为去私下里商量,让我们继续high起来!”说着音乐又是轰地响起,灯光乱射。对他们来说,这本来就是一场做秀,逗众人一乐罢了。只是在我看来,陈临峰这种艳遇,未必是件什么好事。因为肖世杰手中揉花的动作越来越大了。尤其是张若萱主动*以后,我看见他一把捏碎了起码四五朵玫瑰。 在重新开始晃动的人影中,我见到陈临峰摇了摇头,低声向张若萱打了声招呼,似乎道了个歉,赶紧转过身来,向我们走来。 我低头一拉周易,轻声道:“走吧!”周易奇道:“不打招呼啦?”我摇摇头,心中有种预感,再不走恐怕会出什么事。 然后我预感虽然对了,却没想到发生的这么快!更没想到率先动手的并不是肖世杰他们。 只见陈临峰快要走到我们身边时,忽然从后边被人一拉,已经有几个年轻人跳了出来,围住他,当先一古惑仔道:“新郎倌,刚才亲的爽吧,不要忘了兄弟们哦,我们老大叫你再去喝几杯,免得一会洞房硬不起来!” 我们旁边的李乐一下变色道:“东城帮的!”他是混过几天黑道的,自然认识这些人。 章伟并不知道这些,问他道:“什么东城帮?” 李乐望着被围住的陈临峰,低声道:“坐在后面的是他们的老大,算是帮中的老二,外号波哥,因为他是专开地下波盘的,我以前不懂事,在外面混的时候和他们打过交道。”我转眼看去,只见后面卡座里,坐着一个似乎三十出头,脸上修葺得很干净的青年。头发朝后梳理,要不是面色阴沉惨白,倒也有点老大的派头。 章伟惊道:“他们是黑社会?那怎么办,好象要找临峰的麻烦?你认识他们,去拉他过来呀!”李乐惨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以前也无非就是个小小的荷官,跟飞仔差不多,只是见过他,知道他名字而已,那轮得到和他有交情。” 章伟急道:“那怎么办?”说这话时,只见陈临峰冷冷地扫了这围住他的这数人,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们?” 拦住他的为首青年冷笑道:“怕什么,我们又不会打你,喝杯酒不就认识了。何况,我们老大说了,这也是大家替你祝贺一下。”这时候那个被李乐称做波哥的人朝陈临峰招了招手,道:“小子,过来!” 陈临峰也没慌张,朝波哥走了过去,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还有事。没什么我就先走了。” 波哥哈哈一笑,道:“我们这是诚心祝贺你呀,我朝思莫暮想的美人居然对你投怀入抱,你总得有点表现给大家看看吧。”说着手一弹,已经有他旁边的兄弟开了瓶酒递上。 波哥手一指酒,笑道:“喝了它!” 陈临峰冷眼扫了扫旁边几个,道:“是不是我喝了就行?”波哥什么也没回答,只是冷笑道:“喝了它!” 陈临峰点点头,道:“那好,谢谢!”说着抓起酒瓶,仰起头来,竟然一口没息,一下倒灌了进去。坐在旁边十余米开外的我也不由得心中一动,没想到陈临峰竟然也是这种豪爽之人,完全不像他那斯文秀气的模样,更跟我原来的想象完全不同。 波哥等他把酒瓶放下,哈哈一下,拍手道:“不错,很好,我欣赏你!再来!”说着手一弹。他身边的兄弟一下抓起座上酒箱中的酒瓶,一下开了七八瓶摆了下来。 “喝了它!”波哥冷笑着对陈临峰道。 周易一下抓紧了我的手,显然在为陈临峰担心。 陈临峰冷声道:“对不起,我喝不了这么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时候阿珠看见情况不对,冲了过来,抓住陈临峰的手,对着那几个青年道:“怎么了?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波哥笑道:“哟,帅哥,你有女人了还来跟我们这些寡男抢风头。”说着上下瞅了阿珠一眼,道:“我说美女,怎么不盯着你男人点。小心被人给撬了墙角哦!” 阿珠被急到了,怒道:“你们说什么!别过份了!”然后一拉陈临峰,道:“临峰,我们走!” 几个波哥的手下立刻拦住了他们,更有一人冷笑道:“你小子,胆子倒大,居然敢去亲老大看上的马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陈临峰还没怎么样,倒是阿珠转头对波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波哥冷笑,道:“没什么,恭喜你男人而已。”说着对陈临峰道:“你要不就喝光桌上的酒,要不就爬着回去!” 阿珠怒道:“太欺负人了,临峰我们走,别理他们!” 啪的一声!阿珠的头一下歪了过去,脸上一个鲜红的掌印,竟然被一个年轻人给击了一掌! 旁边正在跳舞的那些人感觉到这儿出事了,都不由一下停了下来,把这围成了一个圈子。 “你们为什么打人!”最先做出反应的竟然是周易,只见她一下从我怀中跳了出去,对着掌击阿珠的人怒斥道。我心中一叹,知道周易这一出手,自己不可能再沉默下去了。 “哟,这妞长得还不赖哦,我说美女,咱们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吧?”有一个戴着耳环,穿着皮衣的小子嬉皮笑脸地凑近周易,一脸淫笑地盯着周易看。 “你给我滚开!”周易可不是好相与的性格,脸色一变,对着那个小子怒道。 这小子哈哈一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辣妹子!”说着竟然伸手朝周易脸上摸去。 去你妈的!我拳头一紧,正想出手收拾一下这不知死活的家伙。 然而周易已经一下挥起右手,把这小子伸过来的手给击开。怒道:“你放尊重点,别动手动脚的!” 这小子双手一张,哈哈大笑,道:“还跟爷们闹上了,我说美女,这十来年,除了我老大,敢甩开我东城小马哥的你是第一人!”说着盯着周易的胸淫笑道:“身材还真不错,老大,今晚这妞我要定了!”那波哥哈哈笑道:“你小子,倒会挑!” “东城小马,你去死吧,去你妈的!”周易骂道,一巴掌向他脸上打去。然而这家伙动作倒不忙,一下抓住了周易的手,嘴里啧啧道:“哟哟,好白嫩的小手!” 我长呼了一口气,一下站起身来,冷冷道:“放开她!”这小子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我。 周易把手抽狠狠了回来,跑回我身后,脸上急得红扑扑的。我轻轻凑近周易的耳朵,低声道:“一会你带着阿珠和临峰他们马上走!我来收拾这。”周易脸色一变,正要说话。那小子已经狞笑道:“你他妈是什么人?吃屎吃撑了吗?敢跟爷爷我叫板?” 我心中不屑,只是冷冷道:“东城小马哥,名字很*哦!” 这家伙哈哈一笑,道:“算你有点眼光,我说不关你的事你他妈赶紧给我滚,惹火了我我让你身上多几个洞!” 你他妈惹火的是我! 我冷笑:“我会让你样子也更*!”话音未全落,我已经猛然出手。一记勾拳如暴龙扑兽,天马流星一般疾飞而出! 你已经激起我的怒火,这一拳是我的十成力!!! 啊的一声惨叫!随着我的这一拳之势,这所谓东城小马哥已经被我一拳给撂飞出去。连他旁边的几个人都没有拦住他这一摔之势,摔出了差不多五六米,才被围观的人脚给勉强拦住。嘴上一下喷出一口血。不掉十颗牙的话,我可以改姓了。 敢动我的女人,我会让你后悔做人的。 我手朝周易一挥,沉声道:“你们快走!”说完我已经顺手抄起一个酒瓶,趁这群家伙一下愣住的功夫,已经一下朝最近的一个波哥手下当头击下! 啪的一声脆响,随着酒瓶的碎裂,那人哼都没有哼一下就被我给击晕倒地。 先下手为强,这是千古颠扑不破的道理。对方人虽然不多,但也有七八个人,我要不想和他们纠缠到警察来,那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们快走!”我大叫一声,左手发劲,拉过一张椅子来,一下向另一个甩去! 啊的一声惨叫,又是一个家伙中了我这一椅。眼角一下被打破,一下溅出鲜血来。 只是三五秒间,我已经干掉了对方三人,旁边围观的人都是啊的尖声惊叫,场中一下乱成一团。周易自然明白我催她走的原因,一下冲过去,拉住阿珠,对着还有点发呆的陈临峰大叫一声:“快跑!” 坐在远处的波哥这才反应过来,怒声大叫:“妈的,给我砍他!” 他身边的几个护卫一下站起身来。衣服一抖,已经是持刀在手,都是青一色的西瓜刀。明晃晃的,在镁灯下发出森寒刺眼的光茫。 场中所有人见到这里马上就将有一场械斗,不由都是没头苍蝇般尖叫乱跑。场面混乱不堪。音乐声、口哨声、女人的尖叫声、酒瓶被推落在地的碎裂声,响彻全场。 五 拔枪 刀如雪,疾如风。向我乱砍而至! 啊!旁边几个女子简直吓瘫了,捂着嘴尖声嘶叫。场中众人吓得纷纷逃窜,这迪厅有两三个安全通道。不一会偌大的场中就空空如也。 方才的那些小弟虽然年轻气盛,实则完全不堪一击,真正有几分份量和实力的,就是现在持刀向我砍来的这几个波哥的贴身护卫。只看波哥那悠闲品酒的样子,就知道他对自己的这几个手下身手非常自信。 如换了平时,这五个持刀向我砍来的家伙我也丝毫不惧,但毕竟最近连续受伤,元气大伤,身手较之颠峰时稍逊一筹。当然,就我现在的能力,收拾这几个家伙一点困难也没有。 啪的一声,我抄起一把高椅,一下挡开疾砍向我的几刀。当当当!西瓜刀刀锋锋利,可惜毕竟是用来切水果的,淬火明显不够。砍在钢椅上,就如同鸡蛋碰石头,登时砍得星火四溅,刀刃碰撞处都是缺口,那里砍得断下来。 我奋力一推,一下把椅子连同他们架在上面的刀推了开去,右手唰地一砸,我手中的那半截酒瓶已经如刀而出,直飞击向当中一名面目可憎的男子。 啊的一声惨叫,那家伙被半截碎酒瓶一下击中面门,脸上鲜血淋漓。显然是毁容了。 我很少下这样的杀手,但现在心中只想着速战速决,现在肯定已经有人报警,虽然我还不知道e市警方的出警速度,但按常理,至多三至五分钟就应该有110赶到的。毕竟这里是涉及酒精的娱乐场所,这种打架斗殴的事件发生机率并不会低。我可不想被几只枪指着后脑。像我这种在逃犯,一进了局子,基本就算完了。我现在就想尽力拖上这么一分钟左右。让周易她们能够顺利跑到路上。 就在这人被我飞瓶击中的时候,我已经腰一弯,抄起另一张椅子,啊的一声,我举着椅子向其它几人冲了上去。那几个家伙愣了一下,手起刀落,向着我砍下来。当当当!几声响过,任他们刀再猛,在这卡座里的狭窄之地,除了能砍到椅子,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我故技重使,又是以椅子为盾牌,拦住他们砍势,抽手抓起旁边桌子上的空酒瓶,跟着两下飞砸而出。跟麦克学了这么久的飞刀,虽然刀不在手,但只要有准度,用酒瓶也是一样的。咣当两声,又是两声暴裂的脆响。两只酒瓶,一前一后,又击中两个家伙的脑门。两人怔了一下,啪地捂头倒地。 波哥见我飞瓶伤人,只在瞬间就已经连伤他数名手下,也坐不住了,一掀桌子,一下站起来。右手一提酒瓶,啪的一声,在桌上敲碎,只留着带刺的余柄,狠看着我。 我冷看着他,狞笑道:“想死的他妈上来试试!” 波哥显然被我气势所震,身边又被人护驾,虽然心下恨我入骨,也不敢再行上前一步。 我冷笑一下,伸手对着波哥一指,道:“识想的退远点!”说着我转身向后退去,意图从大门跑出。这时候我听见周易尖叫道:“阿龙,救我!” 我一怔,急转过身去,一下惊住了,只见大门处,周易和陈临峰都被人向后狠狠抓扯着头发,反擒住双手。陈临峰还没什么,只是不停地喘着气。而周易却充满惊惧地望着我。灯光映在她雪白的脸上。让我的心也跟着一寒。不由怔在当场。 我一眼认出,那狠狠拽住周易头发的,却不是波哥的手下,而是方才在肖世杰旁边的一个人。不用说,他们是被肖世杰派人跟着抓来的。 说来不来,只见肖世杰忽然从卡座上站了起来,缓缓走了过来。抖了抖笔挺的西服,用手朝后梳理了下头发,然后双手交叉,对着波哥笑笑,道:“阿波是吧?听说你的老大是老毕,他跟我也算有些交情,咱们都在东城混,虽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我今天给老毕个面子,帮你对付下他,可别说我不够交情!” 波哥嘿嘿冷笑,道:“好,难怪人家说你精似鬼,好!我今天就承你的情,等我收拾了他,我回头摆酒款待你!” 肖世杰脸上现出冷色,转头看着一脸惊惧的周易,不屑地道:“我送这么一个美女给你,很心疼的哦。吃餐饭就能解决,我岂不是太亏了!” 波哥怒道:“那你要如何?” 肖世杰微微一笑,道:“我有个弟兄,好象在你那赌球输了,欠了也不知道多少,似乎也不多,十万还是八万吧,听说你最近在追砍他,他虽然不争气,毕竟是我的小弟,所以我看……” 波哥点了点头,道:“好,你狠!行,我就答应你。那笔账我看你的面子,从今天起一笔勾消。” 肖世杰一挥手,他的手下已经把周易和陈临峰一推,推给了波哥的手下,那几家伙刚才是被我一轮进攻打退的,现在赶紧一下抓过周易和陈临峰,刀一下驾在了他们的脖颈上。 周易脸色都惊得雪白,怔怔地望着我,双眼充满求救的眼神。嘶声道:“阿龙,救我……” **的!我冷冷望了一眼肖世杰。心中暗骂道。 肖世杰挥挥手,不屑地冷看我一眼,又对波哥道:“我这人一向求财,犯法事我可是不会做的。不过我好人做到底,警察里有我兄弟,我让他们兜一圈再来这,你有五分钟的时候对付他,我想,应该足够了吧!” 肖世杰边说边向门外笑着走去,走过陈临峰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陈临峰的脸,嘿地笑道:“现在我就要跟陈若萱开生日派对去了,你小子可真行,我还没碰到的女人你也敢沾!”他的其它兄弟都是哈哈一笑。跟着他走开。 我紧紧捏紧了双拳,就在他们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差点想出手擒住肖世杰,但我还是一下忍住了,现在周易是在波哥的手下,现在对付肖世杰是不明智的。 肖世杰转头望了望我,道:“身手不错,可惜没什么头脑。好好想办法救你的女人和兄弟吧!”说着哈哈一笑,傲然而出。对着自己的手下道:“真可惜了,我最喜欢看困兽斗了,只是今天要忙着约会,没时间呀!可惜!可惜。” 这原本也是一张帅气的脸,但他笑起来的时候,脸色实在阴狞可憎,我双手的骨节吱吱的响。心中暗道:妈的肖世杰你真是个变态,我总算知道你怎么会舍得对安幼青这种美女下手了,更明白为什么周易一见到你就惧怕。你完全就是一条乱咬人的疯狗。 波哥狞笑道:“没事,肖少爷你忙你的,你要喜欢,回头我收拾够了,把这小白脸给你送来!” 这一分钟间,我已经判明了几件事。黑社会在e市的势力不是一般的大,简直到了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而且和一些堕落警察还有勾结。难怪当初蒙军势力如此之大,但始终无法涉足肖万全的势力范围。而且肖万全为了一已之恨,可以派人去数次杀他。可见一山还有一山高,只从肖世杰的性格,就可以知道肖万全也是条杀人不眨眼的疯狗。 我冷冷看着肖世杰从我身边走过。脑海中疾闪各种救人的方法,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他们伤害到周易的,那怕拼了我这条命! 波哥嘿嘿冷笑,有些圆胖的脸上凶悍地变色。对着我冷笑道:“很久没见过你这么横的人了,我好怕怕哦!”我沉默不语,冷冷道:“你想怎么样?” 波哥缓缓走到被抓住的周易身边,手指一举,轻轻抬起周易的脖子。淫笑道:“这妞是你马子呀!长得不错哦!” 我拳头一紧,身子微微一颤。波哥霍然转过身来,嘿道:“干什么,你女人在我手里,我手指一动,她就没命了!” 我沉声道:“这里是公众场合,你想怎么样?” 波哥哈哈一笑,恶声道:“这里是我罩的地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想你女人脖子上多条疤就给我趴下!可惜呀可惜,你很强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就喜欢看强人被我踩到软处!” 我轻轻摇头。冷看着他!心中盘算着如何办才好。 这时候波哥的几个被我打倒的手下挣扎着爬起来。那个所谓的东城小马哥一脸的血污,呸地一声,朝地下吐出了一大口血,牙齿果然已经掉得差不多了,脸都差点被我打得变形,根本合不起嘴来。 东城小马哥狠狠地转过头来,一脸狠不得把我剁肉酱的愤怒之色。狠狠对着波哥道:“老大,这女人留给我,我要当着他的面奸了她!” 波哥冷笑,道:“这里可不妥,晚上回去我让你爽个够!”周易的脸色一下变了,但寒亮的刀刃紧紧地陷入她的皮肤中,她也不能动弹一下。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临峰忽然道:“放开她,你们要对付的是我,跟她没关系,你们放开他,我来喝酒。” 波哥轻轻摇头,对着陈临峰道:“不好意思,敬酒不喝你喝罚酒,现在要你喝也是喝尿了!”陈临峰脸色一青,心知这些家伙确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不由身子扭了一下,但只是这么挣了一下挣,脖子上已经立刻留出血痕来。 波哥对东城小马道:“你没事吧?”东城小马狞笑道:“我他妈就想干了这娘们!” 波哥笑笑,道:“行,你们先把她带到车上去。”东城小马一阵淫笑,向周易道:“小妞,等你跟我爽了以后,我保你忘记你男人!”周易呸的一声,一口口水结结实实地吐在他的脸上。 东城小马伸手一抹脸,只见一脸的口水和着嘴里犹自在流趟的鲜血,不由怒不可抑,眼中暴出凶光,一下抓住周易胸前的衣襟,怒道:“我他妈不干你不姓马!” 我冷笑:“你有种动动她试试!” 东城小马转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对着其它人笑道:“哈哈,你们听见没有,这么可笑的事也有!居然这时候还敢威胁我们?” “我为什么不敢!” 唰的一声!我已经从肋下拨出枪来,直接指向波哥的头颅。 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啊的一声,都吓得一下愣住了。包括周易和陈临峰在内,周易虽然知道我是有枪的,但绝对也没有想到我现在竟然带在身上。而且还真的出手了。 东城小马显然不相信我的枪是真的,冷笑道:“兄弟,别以为拿把手模就来吓唬我,老子可是吓大的!” 我冷冷道:“真不真你可以试试!”说着我手一挺,一下走上前去,狠狠顶住了波哥的太阳穴,狠狠道:“你要不要也试一试?”波哥可没小马冲动,那敢轻易用自己的生命做赌。一下吓得脸都白了。 东城小马冷道:“老大,怕他一把假枪做什么!” 砰的一声!我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已经扬手朝后一枪,把挂在屋角的摄像探头给击得粉碎。然后几乎是一秒间又重新抵上了波哥的头颅。狠狠道:“你他妈还想试试吗?” 所有人都被我这一枪都给惊了一跳。波哥的脸一下更是唰地一下变得青白,额头上露出汗珠。 我冷道:“我只说三声,你不叫人放开她我就挂了你!”说着我毫不犹疑,念道:“三、二……”说着我枪猛然一顶!波哥啊的大叫一声:“快放开她们!” 东城小马早被我脸上的杀气给惊抖了,一下退朝后,他那些兄弟也吓得一下丢下驾在陈临峰和周易脖上的刀。跟着东城小马往后门跑去。 我自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左手一拳挥出,一下把波哥给击晕在地。 周易啊的一下,颤抖着跑了过来,扑入我怀中,我轻轻揽在手,把枪放入腰下。对陈临峰道:“我们快走!”陈临峰脸上虽变色,但也是一条汉子,并没有太大慌张,只是点了点头。 我道:“你先带她走,在门外叫辆车绕到后门等我!”陈临峰愣了一下,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仍是点了点头。我把周易向他一推,柔声道:“乖乖去叫车等我,我两分钟就来!” 这时候场中的音乐已经停了,我耳力甚好,已经隐约听见警笛的鸣叫声向这边传来,不管如何有黑幕,但警察接到报案,还是要出警的。 周易虽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她已经非常信任我了,知道也不是问的时候,当下道:“你小心点,我们在后门等你!” 我点点头,向后台快速冲去。 打架动刀还没什么,但我刚才的那一枪已经吓到了那些躲在后台的音响和灯光师,那个dj更是吓得一脸惨白,见我冲进来,赶紧趴在地下,浑身颤抖不已,以为我要对他们不利。 我冷笑道:“识相的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如果我有什么麻烦,我会让你们后悔做人!”那个dj颤抖着道:“没,没,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不再理他,推开控制室的门,心下也舒了口气,这里虽然也有安保监控设备,但却是毕竟是个娱乐场所,安装的是老旧的录相带监控器。我把录相带给退出来。再次冷冷对那几个吓得趴在地上的人恶道:“小心说话!” 我并不怕他们见到我开枪,这里灯光昏暗,他们见得并不会太清楚,但如果我开枪的镜头被录相带摄下,落入警方手里,后果就很麻烦了。 dj慌道:“不会,不会,我们绝对不对乱说!”我那里会再理他们,揣着录相带,就冲向后门,这时候我听见已经有警察冲进了大厅,前后不过十来秒的距离。 这时候周易和陈临峰已经叫了车,正向后门口疾开过来,坐在后排伸头往外望的周易见我按时冲了出来,不由一脸的喜悦。我跳上车,不由呼了口大气,道:“开车!” 周易正要说话,我一下制止了她,指了指开车的师傅。周易明白过来,一下噤声,只是扑入我怀中,身上犹颤抖不已。这时候阿珠她们的电话打来了,我们也松了口气,只要大家都没事就好。 到开出了数里,到了靠近一个公园的分叉路口,我示意司机停下。等司机走了,我才松了口气,掏出录相带,轻轻抛进路边的河里。 微微的冷光下,水花在暗夜中溅起。 一直忍得无比辛苦的周易不由一下扑入我怀里,问道:“你后来去干嘛了,我以为你是要去杀人,吓死我了。”我轻轻拍了拍她,柔声安慰道:“怎么可能,没事的!”周易抬头看了我一眼,竟哭了起来,倒似我受伤似的,搞得哭笑不得。周易看我笑,不由嗔道:“笑什么,刚才吓死我了,人家担心你嘛。” 我放开周易,走到陈临峰面前,对他道:“没事吧?我看你好象根本不害怕的样子。” 陈临峰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有什么好怕的。”说着一双充满智慧的双眼看了看我,道:“你叫我们走,就是为了去拿录相带?” 我点点头! 陈临峰微笑一下,道:“很谨慎哦,这么怕被人看到,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我心头一跳,这家伙的判断力不是一般的惊人。 陈临峰没等我回答,已经笑着续道:“你放心,别说你救了我,就是我跟你毫不相干,我也不会管你的事,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有枪,我都不会跟其它人说任何事!我绝对没什么所谓的正义感,我只关心自己的事业。” 我也笑道:“希望是如此!” 陈临峰点点头,道:“那明天见了,我还要去找阿珠,悭妹他们我会送回家了,你跟周易先回去吧。”说着似乎想起什么事,又道:“对了,你这几天在路上小心点,别被这些人撞见。”我嘿地一笑,道:“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吧!” 陈临峰笑笑,没再说话,只是挥手向另一张驰来这的空出租车招了招手,在上车的时候,忽然回过头来,道:“谢谢!” 望着陈临峰所坐的车渐渐在长街的尽头消失,周易抬起头来,紧紧抱住了我,在我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一脸深情地望着我道:“阿龙,我爱你!” 夜风吹过,一晚上的惊心动魄,远得已经好象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六 撞车 才是几日间的光景,窗外那株原本繁密无比的水杉树叶已经落得精光,枯焦的树枝呈现着冬日的萧条与衰败。然而每天的太阳,还是新的。朝霞的红光已经映红了天际,隐隐又听见了车水马龙的喧嚣声。城市的每个早晨,都是尘嚣与雷同的。 我睁开眼的时候。周易正趴在我身旁边,支着腮帮,睁大眼睛看着我。我伸过手轻轻掐了一下她脸蛋。笑问:“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呀!”周易嘟嘟嘴,笑道:“虽然没有花,但你帅嘛,我当然喜欢看,而且越看越喜欢!” 我哈哈一笑,道:“就我这样还叫帅,拜托,别这样安慰我!我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周易笑道:“我说你帅,又没说你是美男,这可是两个概念。”说着伸手在我脸颊上轻轻抚摸,道:“你的脸很削瘦,鼻梁也挺高,还是挺有型的。再说了,再花样的美男我也见得多了,好得到那去。在女人的眼里,男人帅是帅在气质和能力,你以为我喜欢绣花枕头呀!”说着纤指轻轻滑到我胸前,食中二指作行走状,缓缓在我**的胸肌上走动,嘻嘻笑道:“最重要的,我老公身材真的不错!打起架来那架势好让人心动哦。” 我一下翻过身去,把她压在身下,吻着她道:“看你这色迷迷的样子!小心我收拾你。”周易一声娇呼,嘤咛道:“就是要你收拾我!”那神态说不出的娇憨可爱,我忍禁不住,手从她的睡衣中伸了进去,蹂躏着她的**,眼见一场风雨不可避免,然而周易却笑着溜了起来,抓过衣服道:“大懒虫,起床啦!一天到晚就想着做坏事。今天我有早场,不能迟到的。” 我无奈地呼了口气,只得深吸一口气,坐将起来。揉了揉犹有些红的双眼,叹道:“昨晚睡太晚了,都没睡够!”周易梳理着头发。有些担心地道:“昨天事情闹这么大,真会没事吗?”我笑笑:“当警察都是傻瓜呀!事情肯定会有!昨天我都开枪了,肯定要追查的,不过e市这么大,警察要想找到我们头上,应该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当然,夜来疯那鬼地方附近,肯定不能再去了。” 周易摇头道:“我不是担心警察,我是担心哪个什么波哥,他们知道你的样子,也知道你有枪,你这次惹了他们,如果被他们撞见,可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他们还会把昨天后来的事告诉肖世杰。肖家的势力在e市太大了,我真怕被他或者他的手下撞见。” 我点点头,安慰道:“e市很大,上千万的人口,我没这么容易被他们撞见的。我到是担心你,你本来就是平面媒体的模特,经常上镜的,昨天那些人如果有看这些杂志的话,只要留点神,很可能就会认出是你!” 周易笑笑,道:“只要阿龙你没事就好,我可不怕黑社会!再说我已经准备做完这个月就不做这行了。”我奇道:“为什么?做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做?” 周易道:“模特本来就是吃青春饭的职业,再红的模特也有走下t台的一天,我虽然还年轻,但我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平面模特,身高摆在哪,而且样子太甜了。在模特圈再发展也有限,不如趁年轻多学点东西,转到幕后工作。” 我道:“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的?”周易抿然一笑,一脸温柔的道:“从我决定跟你的哪天起!”望着我的双眼,周易喃喃道:“我现在有了你,可不想再像以前一样飘摇了,你就放心自己的老婆天天抛头露面呀!”说着爬上床来抱住我。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柔情地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随你到任何地方,我们隐姓埋名,做点小生意,生个可爱的孩子。” 我一下呆住了,这种温馨的家庭感觉,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周易在我身边的喃喃诉说,我根本想不到这种幸福感,会离得我这么近。看着周易对我的信赖日深,我的内心,却涌起强烈的不安。像我这样不知道明天的人,也配有漂亮的妻和可爱的孩子吗?这究竟只是周易的一时冲动,还是她的真心想法? 这一瞬间,我竟然有种残酷的念头,我当初就该彻底拒绝周易。这样把无辜的她拉进我这分不清黑白的人生中,似乎是件罪恶无比的事。她显然太低估了如果选择和我在一起,将要面对的人生残酷性。 周易轻轻在我耳边呢喃道:“阿龙,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怔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道:“都喜欢的。只是现在想这个还早了点!”周易没有注意到我神情的变化,喜滋滋地沉醉在自己构想的幸福中,道:“也是,等我们存够了钱再说,现在养小孩子可费钱了。我说阿珠说,一罐进口奶粉也要好几百呢!”我的心有些撕裂的痛,只能强颜欢笑。拍了拍她肩膀,道:“赶紧去洗脸吧,你化妆也还要很久的,别迟到了。”周易嗯了一声,笑道:“不会的,今天的报酬不错,我会努力的,多赚点钱,我们以后会方便点。” 天影特技组的草坪上,许多兄弟已经在活动着。跟着林导编排着一组新的动作,只看垫子的厚度,就知道这场戏难度很大。 我对刘川道:“官哥呢?怎么没见他?”刘川抓抓头道:“昨晚和几个兄弟连夜赶去外景地了,说是有场戏要补拍。”我哦了一声,本想找他研究下内奸的事,看来今天是不可能了。刘川道:“今天是成哥负责,你要有什么事找他好了!” 这时候林伟成招手叫我们过去。大家围成一圈听他说戏。成哥拿着个小本,对大家道:“下午有场重头戏,难度很大,邱导不在,我先负责一下。”说着蹲下身子,指着地上的几个车模比划道:“下午这场撞车戏,讲的是一个警察趴在歹徒的车顶上,歹徒为了甩掉他,连续和三张车擦身强烈相撞,并且要在撞第三张车的一瞬间,一下抓不住,飞弹出去。” 吉永彬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分开几次拍剪辑一下就搞定了。最多是最后一个动作危险一点点。” 成哥摇摇头,道:“你这么跩你上呀!还没听我说完呢!这场戏是个大制作,是个新锐导演执导的。这家伙就是拍动作戏出身的,要求非常严格,要追求最真实的现场感,所以拍摄这场戏时决定使用长镜头,也就是必须一次拍完。” 吉永彬咋舌道:“意思是要在没特别保护的情况下连续和三张车相撞,最后还要弹飞出去?妈的这不等于杀人吗?”成哥笑叹道:“这还不算,要求行驰时速不能低于60公里!”吉永彬呸了一声,道:“叫他去死!当咱们不死金刚呀,要求这么变态。”李永华也凑嘴道:“这活我们可接不了,靠电脑吧!反正现在流行这个!” 成哥冷声道:“接,怎么不接,不接你们吃什么?事前所有论证,包括车型,车速,撞力什么的,我和工作人员都仔细测试过了,没问题的,就等现场表演了。”说着望向大家,缓缓道:“问题是,谁上?” 在站的七八个兄弟一下都沉寂了,没有人回答。这里人人都是摸爬滚打,出生入死过的,什么有难度什么没难度都很清楚,很多看着很夸张的镜头做起来未必很难,类似于这种只是简单的撞车其实却凶险不过。因为在高速运动中有很多特殊情况可能出现,比如撞车的部位、撞车的车道,驾驶者的技术等等,尤其是要求一次完成!最后还要飞弹出去,这才是关键中关键,因为如果是实拍,保护一定非常少,谁知道落地不好的话会发生什么。万一弹的力道稍走了点,一个不慎,被车惨压成两断也是大有可能的。 成哥看了看大家有些凝重的表情,摇头叹道:“看来没人愿意了,那我也只能跟导演再重新研究过,确实我个人也觉得太凶险了点。” “报酬多少?”一个叫王福的兄弟问道? 成哥看了看他,道:“还不错吧,一万二,不过应该还可以再争取点!怎么,你要上?”王福点点头,道:“最近手风不顺,赌球输了很多,想拼一拼!” 成哥摇摇头,道:“你绝对不能上,你上次落下的肩伤还没痊愈呢!怎么能要你上。”刘川也道:“我说阿福,你可别充大头,这可是全程实拍,你一个抓不住,第一次就给抖下来了。”成哥点头道:“就是这样,而且你的身材和主演走得太多了。戴上发套也一点不像,不行不行!”王福只能苦笑一下。退了回去。 我犹疑了一下,走上前道:“如果价钱能提高到一万五的话,我来吧!”众人都是惊了一下,齐望向我。就连我都有点惊异于自己的决定。两个原因:一是因为这本就是我自己选择的职业,我可不想混着拿底薪吃饭;二是因为早晨周易的那一番话,如果我真想有点未来的打算,不挣点钱是不行的。何况昨天晚上的事以后,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在e市呆太久。只是我一个人,倒也无所谓,但现在有了周易,很多事都要重新考虑的。 成哥看了我一眼,摇头道:“不行,不行,你没有经验,不能让你上!就是有保险,出事了我们可也担不起责任。”我笑笑,对着成哥道:“没事的,只要你让我上,我保证一定完成顺利。”成哥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你要拼,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今天这场戏难度太多,你不能上。”刘川拍了拍我,道:“兄弟,别这么拼命,你还年轻,要记得来日方长呀!” 我有些沮丧,无奈地点点头,对成哥道:“成哥你再考虑一下吧,你也知道,我刚来e市,现在手头确实比较紧!”成哥看了看我,道:“你身材脸型倒和主演差不多,化妆后穿帮的可能性很低。换成其它场景都可以,但这次要求实在太高了点。你知道,虽然你是邱导亲自挑来的,但我从来没有看你表演过,这……”我明白他的意思,对我的身手还有怀疑。便道:“不如你先试一试我好了!如果你认为合格再说。” 成哥看我很坚持和自信的样子,终于点了点头,道:“那我跟邱导打个电话,他同意的话,我们先试试飞车。”说着掏出电话打了过去,片刻后挂断了电话,笑道:“邱导说可以让你试试!”说着拍了拍我,赞道:“加油!” 这里都是实干中人,不一会儿就准备完毕,测试很简单,我模仿电影镜头要求,趴在车项上,扣紧两边弦窗,然后车子在运动中撞向旁边的橡胶轮胎墙。当然我身上是有严密的保护的,而且戴有厚实的头盔。这比实拍的难度要低很多。 车是由吉永彬开的,别看他年纪大不了我几岁,但他的车技是特技组公认的最佳,据说曾经表演过无数次飞车横跨断桥和江河的惊险镜头。有他给我保驾,我的安全系数上升不少。 我呼了口气,趴上了车顶,双手紧紧抓住两边车弦窗。心中也不由紧张起来,这虽然只是个测试,但危险一样很大。尤其对第一次从事特技人的我来说。 吉永彬伸出头来,对我笑了笑,道:“别慌,两边都有垫子呢,摔不死你!”我笑道:“开你的车吧,这么多废话!” 成哥点了点头,对我道:“准备好了没,你一定要保持平衡,我不要求你落地,但你不要被撞了飞出去就ok!” 我沉声道:“没事,开始吧!” 吉永彬把车从场外开了过来,开始逐渐缓缓加速。我双手紧紧地抓死,双脚尽量分开,额头上露出汗珠。心也开始狂跳起来。 小心了!所有人都大声呼喊起来。 离事先堆好的橡胶轮胎墙越来越近,我猛一吸气,大声的嘶叫了一声! 吉永彬猛然一打方向盘,咣当一声,我只觉得自己虎口强烈一紧,手肘关节一阵撕裂的疼痛,身子重心一下猛甩出去!要不是我的脚尖拼死抵住了后窗边,只是这一撞,我已经飞将了出去。 巴掌声哗哗响起!吉永彬缓缓减速,停下车来,我犹趴在车顶上,心中还狂跳不止。 没什么事吧?几个兄弟冲过来。我抖了抖手,强笑道:“还行!”成哥也走了过来,道:“还行!这个速度我觉得已经足够了,再在后期声效和电脑处理上加强点,应该足够震撼了。”然后望向我道:“实拍中可是连撞三次,还要摔下来。虽然在连撞三次后,车速并不快,不过撞击力可是相当惊人的。你真的没问题?” 我考虑了一下,道:“应该可以,我再改变一下体位,应该能控制住重心的。”成哥点了点头,道:“那好,如果你真没问题,就这样决定,我们下午就拍摄。保险的事我会替叫人替你去办理,不过你得知道,我们这行风险实在太大,保额并不高!”我笑了笑,道:“这个无所谓的,只要受益人写周易就成!” 人生总有许多第一次。不过我还真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参演电影的一天。 电影是在新天下影视城的一处现代街景上拍摄的,看来已经拍了很多天,前面不知道是场什么戏,动用了很多群众演员。 拍这电影的果然是个新锐导演,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名字有点怪异,叫罗奥。 罗导上下看着我,道:“我知道这场戏很危险,制片人已经同意你们加价的要求。但我也有我的要求,这场戏要一次过!我可不想再撞坏几张车或者影响我的拍摄进度。”只听说话,就知道这人是很冷酷的。关心的只有他的电影,而非我们的生死。 罗导续道:“虽然你是邱导和成导都认同的,但听说你还是个新人,动作导演他们本来不太放心。不过我自己也是个新导演,所以相信我们都能完成好。关键是你有没有信心?” 我深深叹了口气,毅然点头,道:“没问题的!” 一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机位的设置,车辆的距离,行人的路线设计,车辆的安全测试,都已经基本准备完毕。一切只等待导演说一声ok!就可以给我化妆和穿上内部护具开始拍摄。 一个姓韩的动作导演正在和我交待着动作的细节和要领。这时候忽然两辆豪华轿车缓缓从另一条道上开了进来。一辆萨博,一辆劳斯莱斯。都是名贵车系。韩导挠了挠脑门,奇怪地自言道:“肖大鳄怎么也来片场了?” 我的心强烈地剧震了一下,难道车下坐着的,竟然就是肖万全? 七 警装 这两辆豪华轿车就在离我们不远处停下。从那辆萨博中率先走出的四人一看就知道是保镖。都身着统一的黑色套装西服,戴着墨镜,但显然年纪都不大,长得都很精干,形象非常酷。这四人一下车后就分四角站好位置,保护着后一张车。只看他们对车的卡位和保护,就知道这是经验非常丰富的保镖,不用说身手一定更机敏出众。 只从保镖数量上来看,肖万全甚至没有蒙军嚣张。只是前面有张开道车罢了。但这里是他的地头,而且在都市当中。他这样出行也算相当小心谨慎了。只看他为保镖配备的座车也这么高档,就可以判断出肖万全一定是个极度爱面子的人物。 劳斯莱斯上率先下来的是一名男司机。他走到后左车门处,很恭敬地拉开车门。只见肖万全那略有些脱发的头颅缓缓从车门中钻了出来。他的样子我在资料上已经看过无数次,自然能一眼认出。虽然早猜到是他,但当见到他走出车门,心中还是忍不住暗道一声:果然是他! 肖万全拉了拉衣领,抖了抖身上的毛呢风衣。四处望了望,和我的视线正好对视而过。在这一秒间,我已经看清了他的面容,和资料中所见略有不同,看上去气色不错。脸上修得很干净,光滑的仿似脱壳的鸡蛋。一双低凹的眼睛很有神彩,但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逼迫感,一看就知道是个大人物。只论相貌的话比实际年龄还略低一些。体形非常巨大,足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体重应该在一百公斤左右,实足配得上大鳄这个称呼。 肖万全缓缓绕到另一边的车门口,很有礼貌地弯下腰去,轻轻拉开车门。脸色也和善起来,似对着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只见肖万全伸出手去,另一只手遮着车梁,轻轻牵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只看他的绅士举止,我自然知道和他同车而来的应该是个女子,但我还真没有猜到,这被他牵着手走出车门的女子,竟然是安幼青! 安幼青虽然披着风衣,戴着墨镜,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不仅因为她是个非常醒目的超靓女子,而且在我怀中呆了许久,我对她的脸部细节,还记忆犹新着。 妈的,怎么回事?我心中一阵纳闷,赶紧低下头去。心中闪过无数念头。肖世杰既然铁了心的对付安幼青,怎么安幼青又和肖万全走到一起呢?这是一个偶然,还是安幼青本来就是肖万全的人?这三人间的关系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当初贸然承诺介入其中,现在想起,似乎有点儿过于愚蠢了。 看那天安幼青来家中时的表现,似乎又非常憎恨肖家的人。希望她陪着肖万全只是礼貌上的应酬吧。毕竟肖万全控制着很多电影公司。安幼青心里再气,也惹不起的。很想问一下身边的韩导这两人间的关系,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这种娱乐圈的八卦,回头问周易应该更清楚的多。 这时候罗奥已经迎了上去,对着肖万全点了点头,以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道:“什么风把肖老板吹来了!”肖万全嘿嘿一笑,伸出手和罗奥握了一下。罗奥只是和他轻轻一握,已经迅速抽回手来,主动和安幼青握了一下,对着安幼青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呀,居然劳驾你们二位来探我的班!” 安幼青微微一笑,道:“你这得问肖董了,我也是被他抓来的。”肖万全爽朗地哈哈一笑,道:“幼青你可别坑我,我哪当得起这罪责。被你的影迷用鸡蛋砸也砸死了。”罗奥转过身,叫工作人员准备茶水,指着远处的遮阳伞道:“到那边坐!”肖万全道:“不用不用,我可不想影响你大导演拍戏,我就是刚好有空,来看看影片的进度罢了。国内好几家发行公司要问我们能否赶上春节贺岁档期。所以我来看一下。” 在罗奥的坚持邀请下,两人仍被罗奥亲送遮阳伞下。我不由松了口气,肖万全倒没什么,我可不想被安幼青看见。认知道她现在打得什么主意。 当下我旁敲侧击,对着韩导道:“刚才那女的好象就是哪个叫什么青的大明星嘛!”韩导笑笑,道:“是呀,安幼青嘛!”我道:“怎么?她是这部戏的女主角?” 韩导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她和罗导关系不错,可能会有几个客串的镜头吧!”我哦了一声,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道:“那男的又是谁?看上去像个大老板的。”韩导笑笑,道:“这人你都不认识,怎么混的!这可是人称大鳄的肖氏集团董事长肖万全。我们现在在拍的这部戏就是他出资的。虽然人很讨厌,不过影视圈内还真谁也得罪他不起。” 我讪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刚从乡下出来!什么都不知道,还真不认识这些人的。”韩导道:“好好加油干!难说你以后也是一代明星。你虽然只是个替身演员,不过影视这行当可不好说,有机遇有人捧的话一下就红了。安幼青三年前还不是只算个北飘族,跑跑龙套什么的,一不留神被肖万全给看中了,你看看现在红成什么样子!” 我哦了一声,心中暗暗靠了一声,心道原来安幼青也是靠肖万全才出得名,亏我还这么傻想着帮她。韩导看着在遮阳伞下聊天的他们,轻轻叹了口气,自语道:“不理解,不理解。安幼青出名后,似乎有意和肖万全划清界限,已经连续拒绝了几部肖氏出资的电影,现在怎么又走到一起了?” 被韩导这么无心的一句话,一瞬间我有点猜到了安幼青的心思。想来肖万全在圈内的口碑实在太差,安幼青虽然是靠他帮助出名的,但在成名后却想着脱离他的控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得罪了肖世杰,连续被暗算两次后,可能实在惧怕了,只得又重新依附肖万全。回头还真得问问周易,安幼青是因为什么得罪肖世杰的。这久发生的事太多,自已实在颓废了点,回到家就想着床第之欢,然后倒头大睡,还真没好好研究一下。 这时候罗奥告辞了肖安二人,疾向我们走来。对着韩导低声道:“准备的如何了?没问题我们就开始吧,否则他们一来这,那些狗仔肯定又要闻风而动,一个个来挖绯闻了,我可不想因为他们影响我们的拍摄进度。” 韩导望了在遮阳伞下喝水的肖安二人,道:“不要招呼他们?”罗奥耸耸肩,冷笑道:“我们是打工仔,他一个大老板怎么轮到我来招呼,我已经打电话给制片人了,他马上就赶来。我们忙我的吧。今天不拍完这个镜头可不成。” 在化妆师给我化妆时,我悄悄望了一眼远处的安幼青,心中一下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这真是一个非常会演戏的女人,她和肖万全的每一次眼神接触,都是笑意盈盈的,但只要肖万全望向别处,她的目光立刻变得不屑。 等我化妆完毕,心中也不由松了口大气,我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安幼青,即使周易只怕也难一眼认出来。 成哥亲手替我把所有的护具给一一配上,虽然略显臃肿了一点,依罗奥的意思还要再减少,但这已经是特技组的低限了,成哥可不想我的生命有任何危险。当服装师把我要穿的衣服送来时,我一下怔住了。 这竟然是一套标准的警官制服!缀钉着三枚漂亮的四角星花。代表着这是一个一级警司。我缓缓把警服披在身上,在扣衣的瞬间,我心中忽然有种战栗。眼角竟然有点湿了,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苍伤感。自己也终于有穿上一套正式警服的一天,然而这却只是一场戏! 我的人生,是否也是一场戏呢? 成哥有些奇怪地看着我,道:“怎么了?是不是没把握?”我赶紧收回神来,笑道:“没有,我是觉得这警服穿上去还挺合身的。” 成哥走远两步,看着我对韩导道:“年轻人身材就是好,完全是衣架子,你看看穿上警服多威风,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警察!”韩导看着我笑了笑,道:“确实够味,比主演还像真的警察!”这两句无心的赞誉之辞让我一下低下头去,深深叹了口气,除了自己,谁也不会知道这话所带给我的那种苦涩感受。 罗奥走了过来,看着我的打扮,也赞道:“不错不错,不止背影很神似,而且很有型。”这时候那个真正的主演在车顶上的一些细节镜头已经拍摄完成。只等我这个替身去替他的英雄形象打拼了。 全场准备完毕,开始清场,准备拍摄这场撞车戏。身为动作导演的韩导走了过来,再次叮嘱我和开车的吉永彬一些注意事项。场记和工作人员不停地游走于各个位置,再次确认各点的准备。 ok!ok!各个拍摄点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长长的摄影架高高架起。摄像师开始调整镜头。 我趴在车顶,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进入拍摄状态。头微微朝后看了看,只见肖万全和安幼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导演旁边,似乎对这场动作戏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在我回头的瞬间,正和两人的视线打了个对碰。安幼青脸色一变。我心中一叹,自己还是高估了化妆师的能力。安幼青的眼神明显地告诉我,她已经认出我来了。我赶紧转过头去,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罗奥拿着喇叭,四处安排着。一眼望去,只见一条笔直的街道,对头过路车的位置都已经就位,我们要撞击的那三辆车都醒目地停靠在路旁边。只等待导演的发号施令就立刻启动。成哥拍了拍我,道:“一定要抓紧,落地时要记得翻滚!”我点了点头。静静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 action! 只见所有车都开始慢慢加速。尽管离撞车点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我感觉到自己已经全身处于一种强烈的亢奋之中。 身下的车体嘶的一抖。吉永彬对我道:“小心抓好,我要甩尾了!”我双手猛然发力,死死扣住了车弦窗。只见吉永彬驾驶的这辆奥迪车开始沿着街道做蛇形游动。我感觉到自己的重心随着车身不停地晃动。 这一切,只是开始!吉永彬大叫一声,道:“我要撞了,你小心!”我深深吸了口气,道:“好!” 咣!我只觉全身一阵巨震!手一阵强烈的颤抖。身子的下半重心几欲随着这一撞击飘将起来。要不是我扣得非常紧,这一下撞击就已经把我给撞飞出去。 就在我刚刚收回重心,拼命贴抵住车顶时,第二次撞击已经来了! 咣当一声脆响,奥迪车的车头已经狠狠地砸在了第二辆车的前部,手一紧,我的下半身完全飘了起来。虎口处一阵巨痛,我知道已经开裂了。当我的身子重新落在车顶上,只感觉到胸口被砸得一阵生疼。这真他妈不是人干的活! 吉永彬对着第三车加速冲了过去,大声道:“自己小心,这次要摔出去了!” 不愧是飞车高手,对时间和距离的拿捏刚刚好,两次撞击好,刚刚到了我们事先定好的第三次撞击点,这里已经经过反复论证,并铺了大量的防护垫。 我大叫一声:“来吧!” 轰的一声!第三次撞击已经瞬间发生。这次的撞击本就是要让我摔出去,所以吉永彬的车头打得非常狠,直接一下就把对方的车头给撞凹了,火花四溅。 对方嘶的一下刹车,车轮在地上强烈地磨擦着。我脑海中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下意识地一松,已经一下向对方的车项上甩飞了出去。 脑海中一片混乱,那里还想得起什么自救,只是这零点几秒的时间,我已经从对方的车顶上翻滚了出去。 只觉一阵巨大无比的离心力向自己压迫而来。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自己跟本已经无法控制。只能下意识地双手紧护住头。 啪的一声,我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骨骼仿似碎裂开来。已经摔落在地。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跳车,但以前的从来都是自己主动跳车的,可以从容选择落地点和落地姿势。但这次却是被甩飞出去的,根本无法调整自己的重心。那里还能做到像成哥所说的翻滚,本来就已经滚得像铁环一般。 不知道滚了多远,我只觉心口一阵巨痛,脑海中一下黑了,头一阵强烈的晕眩,朦胧中只觉得很多人向我跑来。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八 表弟 车还没有到医院,我微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见送我来的有成哥和吉永彬他们几个兄弟。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其实我根本没有晕迷,只是全身被摔得非常疼痛,气血一时有点不顺而已。但我仍然闭着眼,扮成晕迷的样子。不为别的,不想去面对安幼青和肖万全罢了。否则这场戏一拍完,很可能被他们叫过去庆贺说话什么的。以肖万全和安幼青所在的位置,不可能不被引见的。而我已经和韩导说过我不认识安幼青,万一到时安幼青主动和我打招呼,当场穿帮,似乎也不是件太好的事。 更重要的,在我没有搞清楚安幼青和肖万全的关系时,我觉得有必要暂时回避一下。何况当初自己答应了要帮她搞定这件事,还没有一点头绪,就已经看见她和肖万全重新走到了一起,直觉告诉我,通过安幼青来走近肖万全,并不是一件好的选择,特别是在我刚刚和肖世杰有了磨擦的这种时候。 我倒也不担心肖万全亲自过来看我,一个普通的替身演员受点伤,并不是件太大的事。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导演都未必会来看望的,更不要说肖万全这样的大人物。 只听成哥对吉永彬埋怨道:“你撞击的力度是不是太重了。他怎么会晕过去的呢?”吉永彬一脸无辜。望着我道:“我可是按照事先的设计去开车的,可能是阿龙落地时撞到头了吧。”成哥叹道:“希望不要出事的好!”说着轻轻搭了下我的脉,道:“还好脉相很正常。”我暗暗一笑,想不到原来成哥还懂一点中医的。 车到了医院,我被迅速送进了急救病房,一个女医生翻开我的眼皮看了看眼底,道:“很正常呀!先送去拍ct,看看检查结果再说吧。”我可不想好好的被送去检查,赶紧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道:“我这是在哪?”女医生愣了一下,道:“你醒啦?有没有觉得那儿不妥?” 我轻轻摇头,道:“还好吧,就是周身酸疼!” 女医生点了点头,道:“那也先彻底检查一下再说。怀疑你有点轻度脑震荡!” 我赶紧道:“不用不用,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确实就是有点轻底脑震荡。”女医生见我如此肯定,不由奇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得先检查一下,我们才能知道你有没有脑组织充血、水肿或者点状出血。” 我缓缓坐起来,笑道:“不用的,我从小就是这样,一摔到就会短暂晕迷,很多次了的。”女医生关心地道:“那更要彻底检查一下了,说不定是你的脑部有什么隐患!”我见女医生执意要给我检查,不由叹道:“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实话说吧,我只是想趁机偷懒休息几天罢了。” 女医生哦了一声,也嫣然一笑,道:“恐怕这才是实话吧。其实你不用装的,你现在的样子怎么说也得休息几天才成。我看你身上有很多擦伤的。” 我松了口气,道:“谢谢,可不要对我老板说哦!”女医生点了点头,微笑道:“这当然,你本来就有伤,也不算说慌吧!听他们说你是个替身演员,可也不要太拼命了。”我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女医生虽然年纪不大,但却给一处很慈祥的感觉。 我被推出急救病房的时候,成哥他们围上来喜道:“阿龙你醒啦?没什么大碍吧。” 我扮出一付很虚弱的样子微点了点头。刘川对女医生道:“医生,他没有什么事吧?” 女医生道:“还好,就是有点轻度脑震荡,要留院观察几天,你们帮他去办理一下入院手续吧。”成哥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不然邱导回来,我真不知道如何交待。” 女医生等他们走开去帮我办入院手续,对我微笑了一下,道:“这下你满意了,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我无奈地点点头,暗想这次自己可是装晕装到住院了。老实说我对医院相当反感,今年在医院呆的日子不是一般的长。要不是这淡青色的墙围和穿粉红色制服的护士小姐实在养眼,只怕让我多呆一刻我都不愿意。 大抵特技组的兄弟很容易受伤的缘故,都对医院相当熟悉,不一会儿就办理完手续,顺利帮我安排入住。 成哥坐在我旁边,安慰我道:“没事的,轻度脑震荡只是小问题,我们兄弟谁都挨过,静养两天就行了。你今天虽然受了点伤,不过表演相当精彩,一次就过了,罗导也很满意。”我点点头,道:“那就好,再让我摔一次,我恐怕没这个胆了。”成哥哈哈一笑,道:“胆这玩意,只有越摔越大的!我刚做替身的时候,第一次跳二楼都脚软,现在跳三楼都跟跳水一样轻松。”惹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我对大家道:“你们还有事,不要照顾我的,我自己静养一两天就应该没事了的。”刘川嘿地一笑,道:“你还真以为我们有功夫陪着你呀,你最好赶紧好起来,你既然是存心赚钱,就赶紧给我好起来。现在住院费很费的,我怕你住久了承受不起,不用几天,就等于把你今天拼命赚的血汗钱全给医院打工了。” 成哥和几个兄弟见我比较稳定,手头也确实还有别的事,就都一一告辞。叮嘱我好好休息,说晚上或者明早再来看我。我点点,心中还真有点感激,毕竟我和他们只是认识几天的同事。 病房中一下寂静了下来,只有偶尔其它床的病人难受呻吟的声音。心头犹疑要不要打电话给周易,叫她帮我拿点日用洗漱品来。但想到她现在应该还在上班,如果知道我入院,一定急疯了。肯定会立刻请假冲来。我可不想影响到她,决定等晚一点再给她电话。 这么久以来,难得有这么一个人安静的时候,回想着前尘往事,心头有点乱麻麻的。看现在的情形,再在e市久呆应该是件相当不妥的事。施少强不是一般人,迟早有一天,他的嗅觉会探到这里来。而且自己又得罪了当地的黑社会,换我一个人,再狠的角色也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自己早把生死置之身外了,根本不会怕了谁。但现在身边有了周易,一切又都不同了,首先要考虑的还有她的安危。她虽然说了愿意跟着我远走天涯,但站在我的角度,又怎么愿意所爱的人跟着自己过这种有今日无明天的日子呢。 思想至此,心头一片纷乱,一点头绪也没有。自己如果被抓到,或者什么时候挂了,周易又怎么办?心头忽然冒起类似影视中的庸俗情节,找个移情别恋之类的理由跟她分手,但这个念头才一起,心中就痛的要命。在这惨淡的人生中,周易是唯一最理解我,最不计较我过往的女子,自己又怎么忍心伤害这样一个如此爱自己的人。 深深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一个人发呆着,正在一片茫然之际。忽然听见有人笑道:“在想什么呢?气色似乎不太好哦?” 我一怔,偏过头去,只见安幼青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微笑着望着我。她虽然戴着墨镜,戴着帽子,还换上了高领外套,显然花了很多功夫化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甚至不用听她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我奇道。 安幼青笑着走了进来,把一捧漂亮的鲜花放在我旁边的桌上,道:“唉哎,你怎么住的院,你的兄弟们怎么搞的,连个水杯也没有给你准备。”我道:“没事的,我从小到大都肠胃特好,对着水龙头一灌就成。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安幼青轻轻挪开被角,坐了下来,看着我奇怪地笑了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来呀!不欢迎吗?” 我轻轻摇头,道:“没有呀,你能来我很高兴,只是我觉得你应该比较忙才对!”安幼青娇媚地轻笑道:“确实比较忙,不过再忙也应该有看朋友的时间吧。何况是看自己的救命恩人,上次你为我受伤,我一直心中有歉意。这次如果亲眼见到你受伤也不来,可就是没人性了。”说着嘻嘻一笑,道:“人家为了来看你,可是推掉了好多邀请,自己一个人悄悄来的哦。谁知道你这么不领情。” 我看她只是坐了一点点位置,便缩了缩脚,道:“坐进来点,摔到了我可扶不到你。”安幼青道:“你身手这么好,我相信你我是摔到了你也能救到的。”我哈哈一笑,道:“我身手可太一般了,要是好就不会现在呆在这个地方了。” 安幼青轻轻摇头,道:“你很勇敢!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你从车上摔下来时,我冷汗都吓出来了。都是我不好,要不是那天因为救我,你也不会想到来这做替身。我真担心你出事,可一时又不方便跟着来看你,后来打电话知道你没事,而且是一个人在医院,我才赶紧过来的。” 我冷笑:“不用陪大鳄?” 安幼青脸色微变,低头道:“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我点点头,道:“我确实搞不明白,你怎么跟他走到一起!” 安幼青轻轻叹气,道:“娱乐圈的事,很多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说着望了望病房屋中的其它人,见到都是些蒙头大睡或者年老体衰的人,甚至无人注意到她进来。才放心地道:“你们或者以为我们做的明星很风光,但又有多少人能见到我们无奈的一面呢。我是他们出钱捧红的,要想封杀我,对他们来说,也是件相当容易的事。” 我道:“你现在这么红,肖万全还能左右你?”安幼青苦笑道:“何止肖万全,即便一个肖世杰,也足够我受了。” 我望着她那美丽的脸庞,轻轻摇了摇头,道:“你究竟为什么事得罪了肖世杰呢?可不可以告诉我。否则我很难帮到你。” 安幼青脸上一下变色,怔了一下,方道:“对不起,关于这件事,我真的不想说。” 安幼青自笑了一下,道:“我其实也没有想过你帮助我的。比你更……”话说到一半又停下了,意思很明显,她已经找过许多所谓的能人来调解了,但也没有成功,更何况我这样一个连身份底细她也不明白的人。安幼青只看我脸色,已经知道我听出了她的弦外之是,赶紧抱着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我冷笑道:“所以你又找肖万全来做靠山,希望由他出面,来帮你摆平这件事?” 安幼青脸上变色,忍了半晌,才叹道:“你很聪明,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不瞒你,确实是这样!像我这样的人,虽然在外人眼中看来风光无限,但有很多无奈你们不了解的。何况你也说过,我要是报警的话,也许警方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到最后受罪的依然是我。” 我呼了口气,暗想你这是说还是我的缘故了,只得柔声道:“我不是想责怪你,可是你也清楚,肖万全不但是肖世杰的伯父,而且只怕比肖世杰还狠毒百倍,你这不是饮鸠止渴吗?” 安幼青无奈地摇摇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世上比我更清楚肖万全为人的不多了。但他起码可以保证我的安全,而且也可以让我继续风光下去。” 我心中冷笑,略有些轻屑地道:“做明星真的这么好吗?” 安幼青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才毅然抬头反问道:“当你付出很多很多才得到了今天的所有,你会愿意一瞬间全部失去吗?” 看着她那有些惨淡的面容,我不忍心再责怪她,道:“对不起,你是好心来看我的,我没有感谢你,到让你不开心了。” 安幼青微笑着摇摇头,道:“该说谢谢的是我,没有你,我现在说不定已经命殒黄泉了,其它人对我说这话,我或者会生气,但只有你,我只有心存感激,因为我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我真的很羡慕周易,她真的很幸福,能找到你这样的爱人。” 我惊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她的事?” 安幼青轻轻摘下墨镜,嫣然一笑,眉宇间露出迷人风情,让人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人间尤物。她看着我的双眼半晌,直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才笑道:“我才不相信你是她的表弟呢!这几天我有个广告是由她所在的公司接拍的,我见过她几次,只看她现在春风满面的样子,一天天欢快的像只小鸟的样子,傻子都知道这丫头坠入爱河了。” 我无奈地摇头苦笑,暗想周易原来是这么忘形的。只得道:“她坠入爱河也可能是因为其它人呀,你就这么肯定是我?” 安幼青狡黠地一笑,道:“女人在这方面是有第六感的。何况她有空就拉着我说你的事,你说一个女人会这么关心自己的表弟吗?再说我可没觉得你比她小的,哈哈!” 我一脸尴尬,只得默认了。安幼青道:“周易是个好女孩,我虽然跟她不是很熟,但也知道她的一些事的,她是那种永远积极面对生活,敢爱敢恨,但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认死一个理的女孩,你不要辜负了她。”我无奈地点点头,暗想自己难道脸上写着字,才在脑中闪过一丝和她分手的点点念头,你就来这样说我。 安幼青道:“我是说真的,周易很可怜的,我听她们公司的人说过,她以前的男朋友伙同她最信任的姐妹一起来骗她,害得她差点跳楼自杀,要不是被其它同事硬拉下来,现在已经……你真的不要辜负了这样一个好女孩,重新找到依靠的女孩是最脆弱的。” 我一下怔然了,我真的能不辜负周易吗? 安幼青见我忽然若有所思,奇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我轻轻轻摇了摇头,忽然心底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道:“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安幼青点头道:“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人财物都不在话下!” 我朝她神秘地一笑,道:“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安幼青道:“你快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我嘿嘿一笑,道:“你母亲有兄弟姐妹吗?” 安幼青啊的一声,奇怪地道:“有的呀,怎么了?” 我笑笑,道:“那就好,很简单,我既然做不了周易的表弟,那可以做你的表弟!” 安幼青啊了一声,奇怪道:“什么意思?” 我微笑道:“我需要你帮我重新找份工作,把我介绍给肖万全。” 安幼青一惊,道:“你要我帮你介绍到肖万全的手下去做事?为什么?” 我笑笑,道:“如果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得罪了肖世杰,也许我也会告诉你为什么!” 安幼青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下,毅然道:“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但你既然开口了,我一定会去办的!” 我点点头,道:“谢谢!”安幼青看着我的脸,忍不住笑道:“你这人真得很神秘,好象总会做些出人意料的事,真想知道你究竟是想些什么要去肖万全的手下做事的。” 我转头望向窗外,心中轻叹了一下。在刚才这一瞬间,我已经下了一个很大的人生决定。我一定要打入肖万全的内部,把他给彻底掀翻。四个理由:一,报答施少强,毕竟我曾经是个警察,虽然不能如他所愿对抗蒙军了,但如果能搞倒肖万全,也不枉我曾经的警察身份;二、报答蒙军对我的帮助,他一直希望我能替他搞定肖万全的;三、为了曾经对安幼青的承诺;四、为了我自己,周易是我的女人,我永远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肖世杰派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他既然惹了我,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安幼青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问道:“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转过头来,朝她笑笑,悠然道:“周易说现在奶粉很贵,我在想如果去肖万全的手下做事,薪水会不会高一点!” 九 离别 周易盯着我,嘟着个嘴儿,现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一脸又爱又恨的表情。 “我说老婆,干嘛这样看我,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表情很可怕唉!”我笑着对周易道。“我没事的,不用担心。”周易哼地一声,转过头去,道:“你才知道我会担心的呀!做这么危险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说着眼圈儿一下红了。 我递了张纸巾给她,柔声笑道:“哟,怎么就红眼了,好丢人哦!”周易接过纸巾轻轻拭了拭眼角,然后揉捏成一团,一下使劲砸到我面上,气道:“摔死你活该!为这么点钱去拼命,你疯了呀!” 我没有回避,任纸团砸在脸上,然后唉哟一声。道:“好疼!”周易哼哼地道:“砸死你活该。”我轻轻从背后揽抱住她,爱抚着安慰道:“我真的没事的。”周易气嘟嘟地转过身来,看着我的面容道:“以后没我的批准,不许再私自接这样的危险活计了。” 我吻了下她的长发,轻笑道:“行行!老婆大人的话我能不在心?好,我答应你,从明天开始,我就重新找份工作好了。” 周易奇道:“你想换工作?你知不知道你有很多职业不能做的。”我耸耸肩,道:“要为未来着想,总得找份正当职业吧。我虽然不会赚钱,但你也不希望你老公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吧。”周易微笑,道:“还有脸说呢!你有给过家用吗?对了,你要换工作,跟小官说过了吗?” 我摇摇头,道:“他最近外出拍戏去了。等他回来再说吧,反正也还没签合同什么的,换就换吧。”周易点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就算签约了,只要我跟他说,他也只有听的。可是你想找什么工作呢?” 我没有回答,悠悠笑道:“你先告诉我一件事再说。”周易奇道:“什么事?”我道:“我想知道,安幼青到底因为什么事惹了肖世杰。我知道你最近眼她接触很多的。” 周易脸色一变,很敏感地吃醋道:“她来看过你?”我点头默认。周易哼了一声,道:“那死妖精,一天贴着你干嘛!”我嘿嘿一笑,抱紧她道:“说哪去了,碰巧遇上罢了,我跟她又没什么交情的。何况我算什么人,她还会来贴我。”周易哼哼道:“这可难说得紧。你可别妄自菲薄,我周易看上的男人,还能差了!” 我哈哈一笑,道:“这可不好说,好比你以前的……”一下觉得不对,赶紧收住了嘴。然而敏感的周易已经听出了我的意思,一下气得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我只得赶紧一阵安慰,等周易气稍歇了,才柔声道:“你知道的话就透露一点内情吧,我有需要的,你记得不,我是不是答应了她们要替他们对付肖世杰吗?” 周易哼哼道:“那是以前,现在我可不许你去为这些不相干的事去拼命。”我轻轻摇头,道:“也不是不相干了,你忘记他怎么对你的吗?我绝对不容许再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 周易轻叹,道:“等我这个月底拿到钱,我们就换个地方远走高飞吧。或者回我家乡去。真的,阿龙。这些人你惹不起的。”我冷笑,道:“人惹犯我,我必犯人,况且有些事要用脑的,你真以为我只会打打杀杀的吗?别人可以小看我,你不可以的。” 周易怔了半晌,终道:“你真的要去对付肖世杰?你说的换工作,莫非是要到肖万全的手下做事?”我点了点头。周易实在是个无比聪明的女子,我只随便一说,她已经猜到了我的用意。 周易一脸担忧的神情,轻轻抚了下我的脸,道:“阿龙,虽然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真实身份,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个普通人的,你绝对不是个简单的逃犯。所以我一直强迫自己不去追问这些事。我知道你愿意告诉我一切的那天你一定会告诉我。你放心,我虽然爱你,但绝对不会像其它女人一样婆婆妈妈,再不愿意,我也绝对不会阻挡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的。” 我心中一阵温暖,笑笑:“这么伟大?” 周易嫣然一笑,道:“我是很想和你过点悠静的二人世界,有空时牵着手买买菜,看看日落黄昏,云起云落,生个漂亮的小孩子,过一起洗衫做饭的小日子。但我更知道。是龙就该龙腾四海,是虎就该称霸山林。有本事的男人,不应该被女人或者家庭所束缚,本就该去闯这精彩世界的,只是如果你有一天累了倦了,记得你身后还有我在等你就好。你就按照你的目标,放心去做吧。你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无论外面人怎么看你,我都会好好的爱着你的。” 我的心一下有股莫名的热血,从来没有想到,看上去外表如此纤秀的周易,内心却是这么有着让人感动的情怀。让我真的有一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觉。 周易在我怀中倦缩着,轻抚着我的胸,微笑道:“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我道:“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周易点点头,道:“你记得你现在的承诺就好!不管你要做什么,你也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我轻轻吻了她一下,笑着伸出小指:“我答应你!”周易灿烂一笑,笑意如春风解冻,也伸出小指,和我轻轻一勾,道:“反悔的人是小狗!”我把她再度拥入怀中,道:“相信我!” 这一瞬间,我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强大自信。未来再迷惘,我也不再惧怕!只因有她!这个我一生中第一次如此深爱上的女子。 余下的几天,我们简直是疯了似的不停**,不分白天黑夜,激情燃烧着彼此。周易在呻吟着呐喊:“你如果一年后还不来看我,我就让你戴绿帽!” 三天后。周易已经踏上了北去的火车。这是个说到做到的女子,绝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存在而羁袢了自己所爱人的行动。迅速收拾了行李,甚至没有告别任何一个朋友,就离开了这坐她为之奋斗了三年的都市。看着火车消失在站台。我的心头一阵怅然若失。但同时,一股雄心斗志又在我心中升起。从现在起,我不怕再被任何人威胁。 十 留宿 周易走后的当天黄昏,我按照事先的电话联系在一个高档餐厅和安幼青见了面。这家餐厅虽仅位于e市电视塔的中部,但因为这个电视塔非常高的缘故,位置也不算低。从落地窗往外看去,e市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夜。这里是有e市的市中心,灯火灿烂,如夜色中点点闪缀的明星。远处的湖畔似乎在搞一个比较大的娱乐盛会,四散着漂亮的烟火。 喝着杯水等了约莫半个小时,一身晚礼服打扮,外面披着件外套的安幼青才微笑着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很有礼貌地站起来替她拉开位子,又帮她脱下外套递给侍应生挂好。 安幼青笑道:“好有绅士风度哦。”我笑道:“应该的嘛!不过我可不是个绅士。”安幼青上下打量了下,道:“挺不错呀,第一次看见你装西服,很帅气的。”这话让我有些汗颜。因为她送给我的名贵西服早被我给损坏了。这套还是新买的。虽然也不算便宜,但肯定跟她当初送的没法比了。 要了个晚餐,安幼青歉意地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怕哪些记者跟来,绕了个大圈。”我笑着说没事,我知道你忙的。 安幼青看着窗外,指着湖边那处灯火阑珊的会场道:“今天有个年度电台金曲奖颁奖,我也是嘉宾,所以来晚了一点,直到那些歌手开始表演了。我才能悄悄先溜走。”我道:“这不是麻烦你了,早知道你今晚有事,我该改天再约你的。”安幼青笑道:“说真的,我还天天都有事的,真要找个彻底没事的日子再见面的话可不知何年月了,再说这种商业娱乐颁奖每年年底或年初都要有许多次,而且都很雷同,是我非常讨厌的了。” 寒喧了几句,安幼青终转移话题到重点道:“你的事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答应了。”我虽明知道安幼青一定能做到,但得到她的这个确认,心头还是有点儿兴奋。正要谢她,安幼青已经犹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我听说周易回家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用早准备好的说辞道:“她家里出了一点点事,需要回家打理一下,你知道,她毕竟是独女的。”安幼青哦了一声,猜道:“那是家人生病了吧。”我没有回答,让安幼青以为我是默认,自己可不能没事咒周易父母家人,这可是未来的岳父岳母。在我的心中,已经完全把周易当成妻子来看待了。 安幼青和我吃了一会,又缓缓道:“这个颁奖是电台和肖万全的旗下公司共同筹办的,过一会有个酒会在塔下的另一间餐厅举行。所以我才约你到这里来。因为他说好了会亲自送我回家,我想这样也可以顺路帮你引见一下。” 当下我们商量了一下细节。对方可不是个普通人物,而是一头非常狡猾的狐狸,如果两人的口径出现偏差,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切商量完毕,安幼青道:“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想到他手下做事的?”我微微一笑,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过你如果真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安幼青轻轻摇了摇头,道:“如果是秘密,我就不问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的,只是希望你一切小心,肖万全可不是什么好人。”我点点头,道:“我会注意的,你放心,我要做的事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安幼青轻轻嗯了一声,道:“从你救我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很信任你,我相信你不会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的。有你在,我也会觉得安全一些。” 其实在这几天里,周易已经告诉过我关于安幼青的事,虽然她所知也不甚详,只是通过一些圈内人的八卦新闻,但应该也十不离九。 安幼青据说曾经是艺术学院出身,但毕业后在演艺圈发展成绩一直不理想,一直都是接些小角色,直到遇见了肖世杰。肖世杰一见之下,惊为天人,花了很多钱把她给捧成了大牌明星。但在安幼青似乎并不买他的账,借他帮助出名后却想摆脱肖世杰这个阴影的笼罩,转而签约了另一家公司,而这家公司却是肖万全二儿子肖坚的。而肖坚和肖世杰虽然是堂兄弟,却是公认的不和。这自然让花了重金却成了替他人做嫁衣的肖世杰非常恼怒。所以才对安幼青下了毒手。 周易的这番话,让我对安幼青也开始抱有高度的警惕,毕竟能游走于肖氏一门三个男人间的女人,于情于理,都很难让人完全相信。但为了进入肖万全的圈子,我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何况对安幼青而言,我不但是救命恩人,也是一颗自动送上门的棋子。在肖氏这种虎穴之中,她绝对也希望身边能多一个自己人的。 边吃边闲聊了约莫一个小时,安幼青终于接到了肖万全的电话。告诉她酒会已经车在电视塔下等待。安幼青对我笑笑,道:“戏要开演了哦,你可别演砸了!这可是不能重拍的。”我笑道:“绝对一次过!你放心好了!” 这餐说好的是安幼青请客,所以我也没跟她抢,安幼青叫过服务生示意结账,忽然惊道:“唉呀,我来的匆忙,把皮包放车上了。”我笑道:“没事,我来付好了。”无料那服务生恭敬地向安幼青鞠躬,然后指着远处一张餐桌上的一个年轻帅哥道:“不好意思,小姐,那边的先生已经吩咐我们,你的账由他统一来结了。” 安幼青奇怪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那男子的身上,不由脸上微微变色。这男的位置和我们相隔的比较远,中间还隔着一个面花墙,以我们吃饭的位置根本注意不到。看安幼青的脸色,这人应该是她认识的。 其实不止他认识,我才顺着服务生所指方向看过去,也早在心中苦笑了,这主动替安幼青买单的家伙,正是肖万全的二儿子肖坚。肖坚的资料我早已经倒背如流。只是比起在当初资料相片上的所见,肖坚真人看上去更年轻秀气一些,戴着付眼镜,很斯文的模样,资料上说他是耶鲁的毕业生,去年才刚刚海归,帮助肖万全打理庞大的影视帝国的。 肖坚见安幼青向自己走来,赶紧起身迎接,向我们走来。只见安幼青怔了一下,等肖坚走近,才冷冷道:“肖坚,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跟踪我吧?”如果周易没说错,安幼青现在就是签约肖坚的公司,肖坚应该是她的老板,然后她却直呼其名,而且问话很不客气的样子,显然两人间的关系比较暧昧。 肖坚等安幼青一连串的追问问完,才微笑道:“我见幼青你刚才走得这么匆忙,都忘记了拿自己的皮包。所以专程帮你送过来。” 安幼青略松了口气,道:“你既然来了,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呢?”肖坚笑笑,望着我道:“我见你和朋友吃饭,还聊得这么开心,我不想打扰你们的。”说着看着我道:“这位,是你的男朋友?”话语中竟然有点妒忌之意。但和肖世杰完全不同,肖坚的脸色非常平和,虽然酸酸的,但并不让人讨厌。 安幼青忽然神秘地望着肖坚微微一笑,道:“怎么,吃醋啦?”肖坚脸上现出一丝尴尬,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 安幼青哈哈一笑,指着肖坚对我道:“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飞艺影业的老板肖坚。可以说是国内最年轻的电影公司老总。”然后又向肖坚道:“这是我表哥胡丙龙,刚刚来e市不久,我做妹妹的,当然要为他洗洗尘的。” 这表哥的称谓,是我和安幼青勾通后重新调整的。我现在的身份,是安幼青一个住在东北一个小县城表姨妈的儿子。虽然肖万全只要细心查一下,应该能查出这个人并不是我,但我赌的就是他根本不会去查。毕竟他应该绝对想不到安幼青介绍来的普通远房亲戚,竟然是个志在对付他的人。 肖坚原有些紧张的脸一下松了下去。喃喃道:“哦,这样呀!”口气中竟然有些喜意。安幼青嘻嘻一笑,道:“这当然,我要考虑男朋友,第一个也只会考虑你啦!” 肖坚脸一下红了,竟然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呆了半晌才喜道:“真的吗?你真会考虑我?”只从这几个小小的神色变化中,我已经猜测到了一些事,看来这肖坚虽然是一年轻才俊,却书卷气太重,做生意做学问也许是一把好手,但在感情上却完全是个初哥,完全没有乃父之风,难怪能被安幼青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也和施少强当初提供给我的资料完全印证,肖坚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肖万全似乎从来不让其接触自己的黑暗面。 安幼青道:“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明天我再联系你吧。” 肖坚急道:“你们还要去哪?我开车来的,我送你们吧!”安幼青微笑道:“不用了,你安心吃你的饭吧。”说着主动贴过脸去,在肖坚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柔声道:“我们真有事,得先走了,你记得要慢慢吃哦,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嘛,不许再像今天一样追来了,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累到我也会很不安的。” 肖坚被安幼青一吻,身子上都忍不住一抖,脸上完全荡漾起无比喜悦的神情,急道:“好好,我会慢慢吃的,明天我再联系你!”这神情完全是一个刚刚谈恋爱的年轻人。 直把我们送到电梯口,肖坚才万分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电梯门一关,安幼青已经冷冷一笑,自言道:“这世上怎么有区别这么大的父子呢?真是搞不懂,一个残暴阴险,一个纯洁善良,唉!”我笑笑,道:“看来他真是很喜欢你。”安幼青冷冷一笑,道:“可是我不喜欢他!不过有这样的人做老板,也挺好的。至少我不担心他放心去让我挑选自己喜欢的剧本。甚至拍戏晚了,他会亲自送夜宵来。” 电梯在高速而下,e市的夜空是如此美丽,天窗是深蓝的,都市夜景的光线慢反射向天空,两者浑然一体,让天地间有一种深邃到难以形容的壮丽之美。安幼青宛若小孩子一样扑在玻璃中,轻声喃道:“哇,好美哦!”她美丽的轮廓从电梯的玻璃上倒映过来,黑暗的光影里,她的双眼却出奇的明亮,若有一种非常迷人的气质。让人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度美丽的女子。 肖万全的车子就直接停靠在电视塔下。见到我们,肖万全已经亲自下车迎接了过来。安幼青丝毫不顾忌会不会有狗仔跟踪,主动投怀入抱,在肖万全的脸上也是轻轻一吻。娇声道:“对不起了,让你久等了。” 我心中一阵无奈的苦笑,这女人实在太会做戏了。甚至我就是见到了她不同场景的表演,也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一下纯真如天使,一下完全以美色诱人。 肖万全哈哈一笑,拥着她道:“我也是刚刚来,走走,我们上车再说,被记者拍到可不太好。”一靠近他,就知道他有些儿喝高了,一身的酒气。 然而肖万全尽管有些醉意,人却不晕,指着远处一辆车道:“肖坚那小子也在上面?”安幼青道:“我有东西拉了,他帮我送过来,现在我叫他在上面乖乖吃饭了。”肖万全哦了一声,有些奇怪的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心中一动,这个情节,像极了当初蒙军和阿勇。两父子都喜欢同一个女人。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蒙军是真的喜欢冯妤静,肖万全则只是把安幼青当成一个玩物罢了。而且阿勇和肖坚也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人,或者我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利用的。心中想到这个念头,不由无奈地一笑,自己好似也越来越阴险了。这种玩心计的事,换成以前自己是绝对不愿意考虑的。 人,真的在每天都改变着,只不过我不知道,是性格改变了我的命运,还是命运改变了我的性格。 上车后,我坐在司机的旁边,安幼青则和肖万全一起坐在后排。车刚到路上不久,只听到安幼青轻声娇笑道:“不要这样!我表哥在。”不用说,肖万全已经在毛手毛脚了。我冷冷一笑,难怪肖万全名声这么臭。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也敢这么放肆,这点上他绝对没有蒙军的自律性强,可见蒙军说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好渔色,这话一点不假。 车行不久,到了安幼青的家,这是一个高尚住宅小区。保安看见是安幼青,笑着打了声招呼就赶紧放行。 三人下得车来。肖万全既没有提我工作的事,也没有离去的意思,一张肥脸淫荡地望着安幼青,道:“就不请我进家坐坐?”安幼青嫣然一笑,展现出迷人的风情,道:“你今天喝多了一些,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吧。” 肖万全嘿嘿淫笑,道:“就是醉了,才想上你这来的嘛!”安幼青看了我一下,娇笑道:“不要这样啦,我表哥在的。”肖万全瞟了我一眼,道:“怎么,你表哥住在你这?我上次来似乎没看见的嘛。” 安幼青道:“你呀,对我的事一点没放在心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表哥他刚刚来e市,人生地不熟的,不住我这住哪儿!”肖万全眉头轻皱,道:“你上次不是说是表弟吗?怎么又变表哥了。”我神色一变,这老家伙看上去糊涂,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清楚。幸好安幼青也不是一般女人,妖娇笑道:“他确实是我表哥嘛,只不过人家小时候不愿意承认家里没有比我小的,就一直叫他表弟了嘛。” 肖万全哈哈一笑,道:“意思是现在觉得自己大了,反倒要赶紧装嫩了,又叫回表哥来了是不?”安幼青嘻嘻一笑,道:“知道还问!不管啦,你答应过帮我表哥找份好的工作的。这事你要不先说好,我以后也不许你再上门。” 肖万全嘿了一声,道:“这种小事,还用问吗?现在是私人时间,我懒得说这些,叫他明天早上来公司找我吧。” 安幼青这才喜笑颜开,又扑入肖万全怀里,在他厚实的嘴上亲了一下,道:“就知道你对我最好。这样我跟我表姨也可以交待了。” 两人又在楼下纠缠了一下,安幼青才扮出依依不舍的神情,道:“好啦,你真该回去了,你那住的远,还要很久的。” 推了半天,肖万全才被迫上车去。安幼青等着他的走开出一段,才冷冷笑道:“死色狼!”我耸耸肩,没有说什么,心中暗想,你也没好到那去了。还不就是互相利用。 我刚要告辞,安幼青已经笑道:“上楼吧!”我心中一怔,道:“不用了吧,做戏还当真呀!”安幼青轻轻摇头,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过我这是为你好,搞不好肖万全还会回来的,他以前也经常半夜还上我这来的。” 我心中一叹,暗想周易才走,我却进了别的女人的门,她要是知道,不吐血才怪。但想想安幼青说的也许也对,便答应了。毕竟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节。 安幼青的家大概两百平方左右,装修得非常漂亮。很有个人品味。安幼青看着我似乎有点尴尬的样子,娇笑道:“你可以睡客房的,不要紧张,我不会诱惑你。你还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话让我有些晕,这女人实在太老练了。难怪肖坚会被她迷得神晕颠倒。 等安幼青去冲凉时,我一个人走到她宽敞的露台上,开始静下心想明天的对策。这几天都陪着周易,这些事还真没有细想的。 终于,我忍不住打了电话给蒙军。毕竟要对付肖万全,我不能一点依赖没有的。而蒙军就是我最好的帮助。 蒙军的电话果然是永远开着的,这个时候的他也绝对不会休息。只是一听声音,他就知道是我了。 “我决定了,我会对付肖万全!”我开门见山地道。 蒙军笑道:“我就知道你终有一天会打电话来给我的,甚至比我预计的还要快。” “为什么?”我问道。 蒙军道:“你和我一样,骨子里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我怔然,也许蒙军说的对,又或者,我和他真是同一个格局的吧。 “把你的计划说给我听!”蒙军要求道。 我深深吸了口气,把最近发生的事简单地告诉了蒙军,当然没有提周易。对于周易,我已经决定深埋心底。我绝对不想有任何人再去伤害他。 蒙军听完我的说话,沉吟道:“安幼青的表哥?这个不妥,肖万全只要随便一查,就可以知道你这冒牌货的。” 我无奈道:“一时之下也没什么好办法,假如只是个普通同学什么的话,也许肖万全会懒得帮这个忙的。” 蒙军嘿嘿冷笑,道:“无所谓了,既然都到了这份上,这件事我来摆平吧。虽然也许他根本不会去查你的底,但我会让他想查也查不到的。”我心中一凉,不知道蒙军会怎么去做,如果危害到安幼青的家人,这也是我完全不愿意看到的。 正要问他要怎么去做时,安幼青倚在露台的窗口,只用条浴巾围着腰,露出雪白如莹玉的肌肤,展现着无以伦比的美好身材,屋内灯光的照映下,她整个人如天使一般美丽。只听安幼青对我轻笑道:“阿龙,外面很凉,进来再说吧。” 蒙军听见她的声音,嘿嘿一笑,道:“你这小子,越混越出色了吧,居然被明星留宿了。看样子一会有场恶战要打,还不赶紧去加油。不过你妤静姐可也是安幼青的影迷哦,你以后可别把她的内幕给说了,免得伤她的心。”蒙军很少跟我开这样的玩笑,这让我更感到无奈,如果蒙军都这样认为,真被周易知道,我可是死定了。 十一 君子 安幼青以一个并不张扬但诱惑无比的姿势倚在明净的玻璃门上,头发还湿着,只用条干毛巾轻轻盘着,水珠在她的发梢隐现,晶莹无比。她轻轻伸展着一双修长且光滑,让男人可望而窒息的裸露美腿。右边的可爱纤足轻轻甩着,脚下是一双干草编制的漂亮拖鞋。这个女人实在太懂得如何挑逗男人了。我得承认自己内心也有点荡漾。 灯光的称映下,她刚刚出浴的雪样肌肤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嫩红色。浴巾轻裹着她的美好身形,轻晃身子的瞬间,她浴巾下盈动的**有种夺人心魄的鬼魅之力。浴后的清香轻轻飘来,让人为之神迷色醉。 “进来吧,阿龙!”安幼青向我微笑了一下。我轻轻嗯了一声,挂掉电话,再删去已拨记录。缓缓向她走去。 安幼青等我走近,忽然摘下头下的毛巾,湿漉的长发一下如流云般一泄而下,更添美感。她轻轻用毛巾拭了拭,叹道:“你会不会修吹风机,我的风机坏了。早知道不洗头了,现在头发湿着,觉也不能睡。” 我道:“得先看看了,我是懂一点点电器修理,不过没有工具,没有把握修好的。”说着我走近屋里,只见桌子上正放着一个吹风机,我拿来看了看,插上墙上的插座试了试了,不由奇道:“好好的呀!”安幼青啊了一声,道:“我刚才在浴室里试怎么没风?”我笑道:“应该不是风机的问题,也许是你里面的插座坏了。”安幼青点了点头,道:“那可能是了。”我道:“我帮你去看一下吧,插座的话应该很容易修的。” 安幼青的浴室挺大,而且装修的非常漂亮,可以说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精致的了。不过设计的有点问题,电源插座位置很低,我低下头去,插上试了试,风机没动,果然是没电的。安幼青道:“打开修要用螺丝刀吗?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呢?”我笑笑,道:“不用!”说着我掏出马列当年送我的一把瑞士军刀,找个把大小适合的,轻轻一抵就扭开了。检查了一下,我道:“只是松了,一下就搞好。”安幼青弯下腰来看,道:“你小心呀,不要触电?”我笑道:“不会的。”安幼青赞道:“哇,你好厉害。” 我朝她笑道:“这有什么呀!”眼睛望她看时,心中不由一动,只见安幼青弯腰低头的位置正面对着我,让她的乳沟尽现在我眼前不过十多公分处。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浑圆的**是如此撩人地逼近了我。 我这一停顿,不由让她忽然意识到我望着她胸部的目光,脸上似也微红了一下,赶紧站起身来。两人间一下尴尬无比,时间似静止了一般。我干咳了一下,赶紧收回目光,快速帮她修好。道:“你该重新接个插座面板,这个内置的位置太低了,你不方便用的了。”说着我把风机递给她,道:“行了,你可以吹干了。” 安幼青轻轻道:“谢谢!”接过风机,对着镜子中的我笑道:“我很笨的,完全是个电器盲,家里要是有个男人像你就好了。”这话有很大的语商,她自己说完脸也唰地一下红了,羞涩地低下头去,道:“你别介意,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面容害羞无比。让人有些心痒难搔的感觉。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吹干头发吧,我去外面坐。”说着我转过身,欲向浴室门外走去。就在我刚刚转身的时候,安幼青道:“我还是去外面吧,你说的对,线太短了点,要低头腰吹,不舒服的。”说着弯腰低下身去欲去拔出插头。不在她弯腰的瞬间,忽然啊的一声尖叫,我一侧头,已经从镜子中看见她似乎脚下一滑,向地下倒去。我猛然一转身,一个马步下压,一下把她给齐腰揽住。 安幼青面上露出惊吓的表情,道:“地下有点滑,我……”我笑笑,柔声道:“没事的,我不是抱住你了吗?”安幼青低下头去,脸上一片羞红,以一种近似蚊音的声音道:“这是你第二次抱了我哦。” 她温软的身子贴在我的怀里,我能感到她滚烫的**轻轻地触碰着我的手臂。浴巾很轻薄,我甚至能看到她胸前的突起。这是一个绝色佳人,要说我丝毫不动心可完全是虚言了,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生理上有些变化。安幼青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流露出羞涩的神色,竟然闭上了双眼。 我的脑海一下有些忍禁不住的冲动,她的双唇如花,是如此的鲜艳,等待着我的品尝。 我有些迷醉,不由轻轻低下头去,就在两唇欲接的时候,露台没关紧的门吱的一声,一阵凉凉的夜风涌入房间,一下把我拉回了现实。 靠,我这是在搞什么。安幼青这一摔摆明了是在故意而为之。因为她肯定地知道我能回救到她的,何况以她如此老练的女子,怎么可能有如此清纯羞涩的表情。这个念头一起,我一下想起周易。虽然我绝对不是个痴情的男子,而且事实证明安幼青也不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尤物,但在周易才离开的第一夜就背叛她,也不是我的性格。 我深深吸了口气,心中一下恢复了理智。轻轻把她扶起来,道:“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习惯了晚睡,等一下再冲凉吧。”说完我毅然走出了浴室,再没有回头。我的余光从镜中看到,安幼青一下怔住了,什么话也没有说,眼神中竟似有些失望的眼神。 当我在和衣倒在客房的床上后,心中不由有些郁闷。这一夜是无比荒唐的。我居然在周易才走的第一个夜里,就已经寄宿在别人的家里,而且还差一点就越了轨。安幼青为什么要诱惑我呢?绝对不是因为报恩,更不是对我心动,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她觉得我也许有利用价值。我会对她有什么利用价值呢?她既然已经猜到了我要进入肖万全的内部,是为了要对付肖万全亦或肖世杰,这本是对她亦有好处的事,难道她还不放心?还想用**来捆绑我? 如果她是这样想,可是错的深了,我绝对不是肖万全那种恨不得占有天下美女的色中饿魔,更不是肖坚这种当她如天使一样甘愿被她所玩弄的类型。想到这,我忽然心头生起一种很邪恶的念头,我既然已经铁了心的要对付肖万全,安幼青就一定是要我争取的对象。因为她是我现在最大的漏洞所在。 我可以通过其它手段来弥补波哥可能把我有枪的事告诉肖世杰这一漏洞。有蒙军的帮助,我也不怕肖万全去查我的底,但这一切要想天衣无缝,都必须要建立在安幼青肯继续配合我,共同瞒着肖万全的基础上。我虽然可以肯定她是讨厌肖万全的,但这女人实在太会演戏了,谁知道如果有危险时,她会不会把我给卖了! 这样一想,我心头忽然有点凉意。安幼青显然不是一个足以让人信任的人。只看她对着肖万全和肖坚的不同表现,就足以证明这是一个非常会凭自身姿色游走于男人间的女人。肖世杰要对付她,也许不止是经济上的原因,更多的则是嫉妒,无论那个男人,忽然发觉自己的女人竟然同时打比自己更有权势的伯父和堂兄弟的主意,都会疯狂的。毕竟在肖氏家族中,肖世杰只是个弱势者,肖万全还掌着大权不说,还有肖万全的亲生儿女排在他的前面。 睡在床上,我迅速地思考着这许多事,脑海中开始慢慢把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给联系了起来。起伏不断的离奇生活,让平庸的我开始慢慢变成一头准备择人而噬的饿狼,只凭热血与冲动、拳头和硬骨来行事已经不是现在的我所只会选择的方法。 邪恶的念头在我心头越来越炽热起来,我如果要想让安幼青可以永远保持住我和她之间的秘密,只有两个方法。不是找机会灭了她,就是彻底的征服她。灭了她,是现在的我不可能做出来的,而且也不需要。那么剩下的方法…… 站在安幼青的门口,当我的手忽然轻轻一扭门锁,竟然是没有从内锁住的。然而我的手却停住了,忍不住自笑了一下,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凭**就能捆住的。我这样做只是徒劳而已,长呼了一口气,我心底有些郁闷,刚才的邪念是怎么来的。居然来的这么强烈,难道我骨子里真是天生邪恶的? 夜是寂黑的,除了一间卫生间亮着一盏暗灯,四壁都是一片宁静。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掏出只香烟轻轻点燃了,看着烟在黑暗中一明一暗。安幼青的事可以暂时先放在一旁,但明天该以如何的姿态面对肖万全却是一个重中之重。 正在思考中,安幼青的卧室门忽然打开了,我没有转头,余光已经看到一身白色睡裙的安幼青缓缓站在了她的卧室门口。黑暗中,夜风从窗外涌来,她的裙裾轻轻飘动,整个人宛若暗夜中的天使。 “进来吧,外面很凉,会感冒的!”安幼青对我道。 很意外的,她现在的声音和刚才一点不同,完全没有那种纯心诱惑我的感觉。只是一种静静的关怀。 我看了看她,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可以的,我不可以的。” 安幼青看着我半晌,轻轻道:“还在想着周易?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很冷静了,不会再诱惑你。在你刚才推开我的那一秒间,我跟自己说,你是我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君子。我一定会帮助你完成你想做的任何事。” 我怔了一下,道:“为什么这么说?” 安幼青转身入室,抱了条毛毯走了出来,轻轻盖在我身上,自己裹上了一角,答非所问地道:“我不喜欢空调,我喜欢任何时候都开关窗。所以冬天屋里会很冷。” 我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望着她纯美的脸。 安幼青轻轻叹息了一声,自语道:“关上了窗,可以挡住冷风,但却拦不住那些坏男人接近我。在别人的眼里,我或者是个风光无限的女人,但你应该再清楚不过,我不过只别人的玩物而已。根本左右不了自己的人生,所能做到的,不过是靠自己的美丽来游走于他们间罢了。” 我冷笑,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生活,你怨不了别人!” 安幼青轻轻摇头,很无奈的笑道:“你以为我真愿意的吗?你以为我真的愿意陪着这种又老又色的男人?” “为什么?有什么隐情?” 安幼青怔了一会,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缓缓道:“知道我为什么要靠肖万全来压制肖世杰吗?”我点点头,道:“我听人说过一点点,说是你想逃离肖世杰的控制,去了肖坚的公司。而肖世杰和肖坚是向来不和的。” 安幼青冷冷道:“你消息不错,可是我要离开肖世杰,却是因为另一个理由。那人太变态了,他偷偷拍了我的大量裸照,威逼我去应付他所需要争取的一些政客和富商,你说这样的生活,是我所愿意的吗?” 我心中一下明白了,何以肖世杰如此想致安幼青于死地,因为安幼青离开他,就等于断了他一条巨大的财路。 安幼青轻叹了口气,道:“肖世杰出钱把我捧红成一个明星,要的就是使我的身价更高,让其它人更迷恋我,然后可以从我身上获得巨利,他是个有野心的人,绝对不甘心只做肖氏家族中的一个小角色。” 我道:“于是你选择了肖坚,不止因为肖坚不但是真的喜欢你,而且因为肖坚很可能是肖万全的继承人,他不敢得罪?” 安幼青点点头,道:“肖坚回国后,我确实想这样,以为转投了肖坚的公司,肖世杰就不敢再对付我了。可是肖坚实在太文弱了,根本没法跟肖世杰这种黑社会斗的,也就是说,我的选择还是错误,他根本保护不了我。” 我点点头,道:“于是你最终选择了肖万全!” 安幼青无奈地一笑,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肖世杰是个疯子,我才一投到肖坚公司,他就想杀我。见两次都没有得逞,就扬言要把我的祼照散发在网上。除了肖万全可以压得住他,我还能怎么办。在他身边,我还不是一样要应付其它色魔,只应付肖万全一个人,已经算是好的了。何况他至少还可以保证我继续拍电影,这是我一生的梦想,我真的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这一分钟的安幼青,脸色苍白,只是谈谈的诉说着好象一件别人的事情,显然这事于她,已经完全近似于麻木了。我知道这一次,她不是演戏,因为她本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的。一个明星的背后,竟然有如此不能为人所知的隐情,难怪当初我问她时,她根本不想说。这种秘密若传出去,会是轰动性的,完全可以把她为之努力的事业给全盘击毁。 我道:“既然这是你的秘密,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呢?”安幼青忽然伸出手,在毛毯下握紧了我,轻轻道:“因为,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君子。从你第一天救我开始,又主动说帮我,我已经慢慢有点相信,你会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人。但我还是不敢相信,所以刚才我存心挑逗你。想看看你是不是和别的男人一样,也只是垂涎我的美色。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确实是值得我相信的人。” 我忽然有点凉意。不说自己在浴室确实有点冲动,甚至只是刚才,自己甚至动了用身体来征服她的邪恶之心。要不是最后关头的放弃,安幼青永远不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我。更不会当自己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这女子的际遇,注定了她根本不会随便相信一个男人。要不是自己救过她,可能她根本不会把我当成赌注。甚至恐怕早就把我的事说过肖万全听了。 我把手反腾出来,轻轻包住她一双纤秀的小手,柔声道:“没事的,青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当自己做了一个恶梦好了。” 安幼青轻轻嗯了一声,把身子倚靠向我肩头,道:“那天我说羡慕周易,是真心的。为什么她就可以找到这样好的男人,而我却遇不上。” 我的心头忽然有些茫然,真没有想到,她甚至比周易还可怜的多。安幼青主动伸过手来,轻轻揽住了我的腰,喃喃道:“这么几年以来,我从来没有睡安稳过一次。我想今天,我会睡得好安稳。” 我轻轻嗯了一声,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收拾他们的!”安幼青手指在我腹部轻轻了触碰着,缓缓道:“我相信你,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愿意的,我唯一的要求,你帮我杀了肖世杰!”我脑海中闪过肖世杰那狰狞的面容,不由冷冷一笑,道:“他死定了!”前有他抓周易,后有安幼青,这已经是我干掉他的最好理由。当然,这只是个附属品,我的最终目标还是收拾掉肖万全。 我最大的顾虑就是安幼青是否值得相信,然而从现在起,我知道已经完全不用再考虑这件事。从明天开始,我的唯一目标,就是找机会铲除肖万全。尽管我不知道,要实现这个目的,还需要多远,但我至少已经得到了蒙军和安幼青的全力支持,这对我一定会有极大的帮助。 心中一下放松了,玩笑的念头随之亦起来,我轻轻抱住安幼青,柔声道:“这里很冷,进去睡吧。”安幼青轻轻摇头,道:“不要,我要你抱着我我才睡得安稳。” 我笑笑,伸手一勾她腿弯,已经把她抱了起来,道:“要我抱着睡,也不要在这睡吧。”当我把安幼青轻轻抱进了屋,打开灯的一瞬间,我忽然看见她的脸上,竟然有着小女儿的娇羞,这种神色,是和刚才在浴室伪装出来的那种清纯羞涩完全不同的,任何一个影后都表演不出来,这是一种全身心的喜悦。 睡在床上,自己也感到人生真是很无常,只是一天的变化,已经好象过了经年。安幼青如一只乖巧的小猫般倦缩在我的怀里,紧紧的贴着我,让我有些儿异样的感觉。下体一下硬了起来。 安幼青感觉到我的变化。嘻地笑了,伸下手去,轻轻触碰了下,一下缩回手,笑道:“下流胚!”我深吸了口气,笑道:“你想我死呀,我好歹也是个男人的。”安幼青在我脸上轻轻吻了一下,道:“我不是好女人的,只有周易配得上你这样的男子。不过……” 我奇道:“不过什么?” 安幼青嘻嘻一笑,道:“只要你想要,我绝对不会拒绝的。” 我一下拥紧了她,道:“就这样吧,这样就挺好,我虽然不是君子,但可不想做色狼。”安幼青轻轻嗯了一声,道:“阿龙,如果没有周易,你会爱我吗?”我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安幼青微笑道:“真好!你没有说不爱!” 我笑笑,道:“这样就算好吗?”安幼青笑道:“嗯,其实我也还不爱你的,不过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让我感觉到温暖和安全的男人,这种感觉,真得好好,好温暖。我好希望,自己真的有一天,能爱上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 我的心头,忽然有一份莫名的温柔,终于忍禁不住,翻过身去,把她压在身下,轻轻吻着她。安幼青给予全部的回报,全身紧紧地抱紧了我,滚烫的舌尖温暖了彼此寂寞的心。这一夜,我们静静地相拥而眠,没有发生任何事。 十二 投名 老居粤酒楼,有好些年的历史了。位于e市越来越小,被无数高楼大厦所日渐蚕食分割的老城中。是e市最大,环境最佳,生意也最好的粤式早茶餐厅。据说是早年几个广东客来搞的,本只为在e市做生意的广东人服务,无料慢慢的到做出了名气。生意越来越红火。 因为旁边是一个公园的缘故,很多早锻炼的老年人都习惯了在这吃早点。看着穿着白衬衫的服务员推着点心车游走叫卖于各餐桌之间,上百味的各色蒸煮煎烫炒任你点尝。让对饮食很少挑剔的我也不由味口大开。不止退休赋闲的老人喜欢来这,一些做生意的人也喜欢来这聊天沟通,全职太太喜欢这等人凑麻局。甚至休假的年轻人也喜欢来这早餐。所以这的生意非常不错,不但经常要搭台,还要排队等叫号的。 当然,那是对普通市民而言,肖万全可不必,一间名为龙凤阁的包间,十年来一直属于他私人享用。 建筑是古式的,由于有了一些年代,还真有点古香古色的感觉。纯木架构,雕花彩柱,镂空屋梁,四周挂着很多退休溜鸟者的鸟笼,很多没有蒙上布罩,各色鸟儿在里面不停地鸣叫欢唱着。使得这儿更增添一种特殊的热闹氛围。 精心打扮过的安幼青领着我向里面走去。对我道:“肖万全是广东人,只要在e市,每天都会来这儿喝早茶,这习惯风雨不改。”我笑笑,心想我看过的香港黑社会题材电影,黑社会大佬似乎都有这个习惯的。 当然对黑社会大佬来说,一个固定的生活习惯并不是件好事,容易被意图袭击他的人所利用,就如同肖万全当初派人对付蒙军,就是看准了他喜欢拜佛的习惯。 肖万全自然是知道这点的,所以龙凤阁的包间防卫很森严,只是门外,起码就有八个保镖守护着,里面自然也有。来这儿喝早茶的人似乎都知道他是不能招惹的,所以龙凤阁的附近,连一张桌也没置放。 那几个守护在外的保镖已经事先得到通知,知道安幼青要带我来,所以见到她,都是笑着点了点了头,尊敬地道:“安小姐早!”我轻声笑道:“你的打扮还是很失败呀,人人都能一眼就认出你来。”安幼青无奈道:“聊胜于无吧,这里大都是些老头子,没什么追星族。我也不担心引起骚乱的。” 肖万全一个人坐在一张大桌子前,四个保镖守站在他后面。桌上摆放了近十来种各色茶点。一眼望去,凤爪、牛丸、猪肚、猪手、排骨、虾饺、烧麦、叉烧包、及弟粥、云吞面、三丝炒粉无一不足。让人真很佩服他的味口。难怪吃得这么胖。就他那肚子,我很怀疑他站起来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小弟弟。 肖万全看见安幼青进来,拿过纸巾,擦了擦吃得油腻的嘴,指着旁边的空座道:“幼青,坐!”然后又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几个保镖走开。那几名保镖看了看陌生的我,稍犹疑了一下,向门外走去。 安幼青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轻轻坐在肖万全旁边。肖万全很放肆地一下把手摸上了她的大腿。安幼青故意娇嗔了一下,娇声道:“不要了啦,我表哥在。”肖万全瞟了我一眼,稍稍干笑了下,很无所谓地道:“一家人嘛!”手仍没放开,可见他有多肆无忌惮。 安幼青也没有拒绝,只是娇笑道:“我表哥的事,你怎么决定的,给他安排什么工作。” 肖万全嘴角皱了皱,笑道:“几天没见,你也不说点别的,就知道表哥表哥的。也不见你这么惦记我。” 安幼青娇声道:“我表姨小时候领过我的嘛,我当她是自己的娘一样亲,她托我的事,我能不在心吗?我可先说好了,你可不能随便打发哦,起码也要找份好点的工作。”肖万全嘿嘿一笑,道:“安排个工作还不简单。关键还要看他能不能做。”说着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道:“你叫胡什么龙对吧。”我点点头,道:“胡丙龙!”肖万全又夹了个锅贴,边嚼边含糊道:“坐下,坐下再说。” 我依言在他们对面坐下。肖万全道:“要吃什么随便叫。我喜欢豪爽的人。”说着伸手一弹指,马上有保镖进来道:“肖总,有什么吩咐?”肖万全道:“叫服务员进来,再给他们上两套碗碟。” 不多进,推着小车的服务员已经进来了。我也没客气,随便拿了几笼长力气的面点。肖万全哈哈一笑,道:“果然是北方人呀,只吃得惯面食。”这话听到我耳里,我心中一动,心想自己口音本就不是北方口音,如果在这方面出纰漏,可不是什么好事。赶紧道:“其实我已经出来很多年了,在饮食方面也没什么挑剔的,什么都能吃。不过我觉得吃面食能管饱一点。” 肖万全哈哈一笑,道:“管饱,到了我这儿,还能饿着你吗?”说着拍了拍安幼青,道:“你家乡闹饥荒呀!”安幼青嗔道:“没有了啦,表哥从小就体力好能干活,每餐都要吃很多的。”我心中一叹,心想你这样说,岂非要我以后拼命装能吃? 肖万全点点头,道:“小伙子身材是很不错,做农活一定是把好手了。”安幼青嘴一动,似要说话。我已经抢先一步道:“也不是了,主要是以前喜欢打架。经常练一下!”安幼青可不知道我的一些秘密,要是随口说我确实是个种田的庄稼汉,那我很可能受不到重用的。自己最大的长项就是格斗,一定要利用的。而且从今天起,我一定有机会撞上肖世杰,万一波哥把我有枪的事透露给肖世杰。那自然肖万全也会知道。与其到时应对起来困难,不如趁早留好伏笔。 安幼青愣了一下,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说。肖万全却怔了一下,脸上的肥肉抽动着笑道:“你很能打吗?”我微微点头,道:“还凑合吧,我没怎么念过书,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就是身子骨硬点,后来我妈见我老闯祸,才让我来e市找妹妹,重新找份正经工作的。” 肖万全眼睛中闪了一下,点了点头,盯着我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只是瞬息之间,他又哈哈一笑,指着餐桌上的各色笼碟道:“先吃先吃,吃完再说!”我心中微微一寒,肖万全虽然只是瞬间的神色变化,但他思考的时候,脸上一下没有了方才那种一个老色鬼的下流感觉。给代之于一种非常精明锐利的感觉。这是典型的扮猪吃老虎的类型。我心中警告自己,对面这个一身肥膘的家伙,骨子里完全是个大奸之徒,自己绝对不能走错一步。否则不但是我万劫不复,还会连累到幼青甚至周易的。 吃完早茶,肖万全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对安幼青道:“我已经跟世杰交待过了,你就安心拍你的戏吧,替我跟导演说一声,对现在的进度我很不满意!你们要加快了,赶不上春节档期,可别怪我发飚!”安幼青和我自然明白他说的事是什么。安幼青一下松了口气,脸上也现出喜色,毕竟这是关系到她生命安危的事。不由凑嘴过去,当着我的面在肖万全脸上亲了一下,道:“还是你对我最好!” 肖万全手在她腿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喝了口茶,淫笑道:“你这么乖,我怎么会对你不好呢!”接着脸色一变,沉声道:“世杰这次做得有点过分,我已经好好的教训过他了,不过他彼此是我侄子,而且很多事,我还需要他去做的。所以我希望什么时候约你们出来调解一下。” 安幼青脸色一变,以一付凄然无比的可怜神情道:“我,我不要见他!”肖万全轻轻拍了拍他,柔声安慰道:“你们都是为我工作的,我也不想你们之间一直有矛盾。你放心,我会吩咐他不许再骚扰你。”安幼青惨然道:“可是你经常出差,要是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好怕的。”肖万全冷冷一笑,道:“我说过的话,谁敢不从了,世杰他有几个胆子,敢逆我的话!” 这时候安幼青的电话响了,她从包里翻出来,看了一下,道:“是我助理打来的,可能一会要去片场了。”肖万全点点头,道:“去吧,好好拍,如果让我满意了,我会安排你成为这界影后。”安幼青脸色一下喜悦起来,娇声道:“就知道你对我好!” 肖万全等安幼青站起来,在她臀上拍了一记,道:“你先去吧,我让人送你去片场。”安幼青望了我一眼,道:“可是我表哥……”肖万全嘿地一笑,道:“我自然会安排。” 安幼青自然也不敢拂逆他的话,虽然很想知道他如何安排我,但也只得缓缓走开,走到我身边时,对我道:“表哥,你一定要听肖老板的话,跟着他干,一定有前途的。”我点点头,道:“我会的,我晚上再给你电话吧!” 等安幼青走开,肖万全方才那种淫荡的神色忽然一下全褪去了。对着我悠然道:“说吧,你想来我这找事做?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我心中一紧,现在的回答可说是成败的关键。当下犹疑了一下,道:“想找份适合自己能力,待遇也不错的。” 肖万全轻轻摇头,道:“要找适合自己能力的,也得证明你有什么能力才行吧。我的公司很多,要找个空闲职位给你并不难,不过我并不是收垃圾的,如果我把我当垃圾看待,我想你也不会乐意的。对吧!”说着冷冷一笑,道:“虽然我答应了你表妹,但老实说我很为难,安排你好的工作,我怕你做不了,其它下属也会在背后议论。如果安排你看门传文件之类的下等工作,我怕你又不接受。” 这自然是我不能接受的,如果只是为了谋生,我根本不用来这儿,我哦了一声,脸上扮出失望的神色,强道:“我会努力学习的。” “努力?”肖万全冷冷一笑,道:“谁都知道,我肖万全要的人都是立刻能为我创造利润的。英文你懂吗?管理你懂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扮出一付愁容道:“我以前是个小混混,这些怎么可能懂的。”心中暗暗寻思,一定要把他引到想利用我的身手上去。最好是能成为他的保镖这类。 果然肖万全寻思了一下,道:“你说你很打?ok,我给你个机会。我有个侄子很需要能打的人。我可以介绍你到他那里去做!” 这话一出,我心中不由一震,肖万全果然够狠,居然想把我推给肖世杰。但我也不能拒绝,只得点点头,道:“具体是做些什么事呢?”肖万全道:“你到了他哪,他自然会跟你安排的,这样直说吧,或者你也听你表妹说过一些,我侄子现在和你表妹有些矛盾,我最近正在调解他们,现在我把你介绍到他那儿去,也是为了他们俩好。可以代表你表妹愿意和解的诚意。”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别说我和肖世杰本来就有矛盾,只看你这安排,就知道你根本没把安幼青当成一回事,还居然找出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我自然不能拒绝,现在的我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的。当下我点了点头,道:“谢谢肖总。” 肖万全冷冷一笑,道:“你没有意见的话就这样安排吧。一会我派人送你过去,我会提前跟他打电话联系的。”我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思考一会见了肖世杰如何办才好。肖万全道:“我还有事,就这样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告诉你表妹,由她转告诉我好了。” 肖万全专门指定他的一个保镖开车送着我去世杰影视公司,一路上那个保镖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不停地侧过头来看我。我无奈地笑笑,道:“怎么了?”这个保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我故作什么都不知地问:“不知道是家什么公司呀?”保镖慢悠悠地道:“世杰影视公司。”我道:“哇,拍电影的呀,那我能做什么。”保镖嘿地摇摇头,终于忍不住叹道:“我奉劝你一句,如果真想找份正当工作呢,重新考虑吧。”我心下笑笑,暗想这保镖还算比较厚道,知道肖世杰做的事都见不得人。 其实通过我向安幼青的了解,我早已经知道了肖世杰公司的情况。这虽然名义上是一家影视公司,其实影视制作只是他的一个伪装而已,更多的赚钱门道则是集中了一大批打手,在肖万全的指使下威胁其它公司的制作人及影视明星。专门替肖万全的其它电影公司服务。抢夺有潜力的新人和剧本,控制片酬和院线,争抢电影档期,威胁明星接一些不想接的电影等等。而且肖世杰并不满足为肖万全服务,近年更开始自己经营地下钱庄和赌场。圈中人虽然都知道他的黑幕,但迫于他的淫威,也不敢不从。 我故做毫不知情的样子奇道:“什么意思!”这保镖轻轻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也许你很适合做这行也未必!”我心下微微一笑,心想以后我真的出手对付肖万全,或者会放过你。 肖世杰已经提前接到了肖万全的电话,接到总台转告我来的消息,直接让我上去见他。 办公室在九楼,并不太高,我也懒得搭乘电梯,顺着楼梯缓缓向上走去,也顺便观察一下各处的环境。这是一幢处于闹市区的大型商业建筑,世杰影视却只租用其中一层。跟普通的贸易公司没什么区别,可见他们根本没打算认真拍戏。我估计他的道具室只怕堆放的都是砍人的利器。 世杰影视四个金漆艺术体大字刻在墙上,前台的秘书小姐看了我一眼,道:“你是胡先生吧?”我点点头。那小姐按了电话,道:“肖经理,胡先生来了。”电话中传来肖世杰那低沉而阴霾的声音:“让他进来。” 我对秘书小姐笑了笑,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肖世杰懒洋洋地坐在真皮转椅上,听见门响,从电脑哪头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他的脸色一下变了,不用说,这家伙记性很好,虽然那天只是在昏暗的迪厅中几个照面,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是你?”肖世杰嘿地一笑。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我也扮出吃惊的神色,睁大眼睛道:“怎么是你?”肖世杰冷冷一笑,道:“很好,很好,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没有说话。肖世杰手轻轻一推,身子随着转椅转了一圈,悠然道:“真是件有趣的事,安幼青是你表妹?”我点点头,道:“有什么不对吗?” 肖世杰阴阴地道:”我只是奇怪,安幼青可是个抢手货,追她的老板多的去了,如果要替你找份工作,似乎也不是很难,怎么会想到把你介绍到我这来!” 我没有说话。肖世杰已经耸耸肩头,悠然道:“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如果早知道是我,就不会上这来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可是我已经来了。”肖世杰脸上抽动了一下,微笑道:“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我轻轻摇了摇头,道:“是肖总要我来这的。” 肖世杰哈哈一笑,道:“所以我才觉得很有趣,世人都知道我和你表妹不和的,他居然让你来替我做事,是不是很夸张。” 我沉声道:“那好,如果你不高兴的话,那我走!” 肖世杰哈哈一笑,道:“急什么呢?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以前为了些公司的事,是和你表妹有些儿小矛盾,不过现在已经冰释前嫌,完全没事了。本来呢,换了其它人我或者还会避下嫌,不过现在既然知道来的是你,我还是挺希望你留下的。” 我心中暗暗一笑,心道我就知道你会让我留下。果然肖世杰道:“那天的事,其实只是个小误会。我和阿波关系不错,以为你和他有什么不和,所以帮了他个小忙。不小心抓了你的朋友。”说着双手一摊,笑道:“早知道你是幼青的表哥,我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你说对不对!” 我淡淡一笑,道:“我不是为这件事来的。我是肖总介绍来这工作的,你直接说,要我就留下,不要我我就走人。” 肖世杰爽朗地了一笑,道:“果然是做大事的人,爽快,难怪阿波会被你收拾得这么惨。”我冷冷一笑,道:“那是他该死,我下一次见到他,一样会收拾他。”肖世杰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奇道:“为什么?” 肖世杰双手交叉上举,轻轻伸了个懒腰,悠然道:“前天晚上,东西两城区的黑社会火拼,他很不幸,被人给砍了二三十刀,据说医院也没到送到就挂了。” 这消息倒真的让我心底为之一震,没想到波哥居然死了。如果这消息属实的话,很可能肖世杰还不知道当天我动枪的事,当然我一点不能相信了这家伙。 我面上丝毫没有变色,只是轻轻哦了一声。这倒让肖世杰有些奇怪,问道:“你已经知道啦?”我摇摇头,道:“没,刚听你说才知道。”肖世杰道:“可你好象一点奇怪的表情也没有。”我微微一笑,道:“我自己也是混这个出身的,这种事见得多了,还能有反应?”任谁经历了我这离奇的事,早已经把心智练得像钢铁一样,不管内心再如何悸动,也不会在面上现出一点动容。 肖世杰哦了一声,似乎换了另一个角度来看我,道:“你以前也是混黑的?”我微微点头,算是默认。肖世杰很感兴趣地笑了笑,道:“难怪你身手这么好。不错不错!” 我反问道:“什么意思?” 肖世杰站起身来,忽然伸出右手,向我道:“没什么,欢迎你来我这工作!”我犹疑了一下,还是伸过了手,和他一握,冷冷道:“希望你说这话,是真心的!”来的路上,我心中已经定好了基调,要想在这留下来,应该表现的强硬一些。毕竟我这样的身手一定是肖世杰所需要的。但如果我随便就答应,倒会让他怀疑了。 肖世杰点点头,微笑道:“我不会跟钱过不去的,你是属于能帮我赚到钱的人,我没理由不要的。而且我确实也想和你表妹讲和,让你在我这做事,代表我的诚意,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 我道:“你怎么知道我能帮你赚钱?我没什么文凭的。” 肖世杰哈哈一笑,道:“爽快!你既然也是混黑出身的,那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直说吧,我欣赏你的身手,我想你也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需要你这样的人帮我忙。” 我冷笑,道:“帮你砍人?” 肖世杰见我说得这么直接,一双邪恶的眼睛寒光一现,道:“应该说是对付一切不利于我们的人。当然,砍人就不一定了,我个人很不喜欢暴力的。” 我冷笑一下,道:“就这么信任我?”肖世杰悠然一笑,忽然伸出一拉抽屉,拿出一张相片丢给我,冷笑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投名状的。” 我心中一凛,肖世杰的意思很明黑,叫我帮他收拾这相片上的人。我慢慢接过相片,心中暗暗期望这是一个能让我下得了手的家伙。 十三 断腿 天是阴沉的,四周有淡淡的雾。从海平面望过去,不但看不到日出,天海间甚至没有了那怕一线之隔的分别。风很大,冷得让我的毛孔强烈收缩着。海水拍岸,海鸟低飞,一个人站在铁链隔挡的堤岸上,望着无尽的海面,那种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感油然而生。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一个人置身于天地间,宛若出尘。海水扑岸而来,击打起的水珠溅湿了我的脸,我伸出手抹了一下,嘴边感到一阵咸腥。看了看表,我望着远方的隐约的黑影,心下冷笑了一下:“杜明泽今天迟到了五分钟。” 这已经是我连续第三天早晨来到了海边。视线随着长长的堤岸尽头望去,三个人影并肩朝我这边跑来。 一身阿迪运动短衫打扮的杜婧蕊跑在最前面,扎着个马尾,看上去显得非常清新健康。一边跑一边回头对后面的人笑道:“daddy,你现在可跑不赢我了哦!” 就在杜婧蕊跑过我身边时,我懒洋洋地张开双手,转过身去,活动了一下躯干。单手支在拴铁链的铁柱墩上,开始做单手伏卧撑。 杜婧蕊似有些好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大声对后面缓缓跑来的杜明泽道:“daddy,你今天要是输了,晚上可要帮沈姨做饭哦!”说着一溜小跑,继续向前跑去。 杜明泽和旁边一个三十多年的健壮男人对视笑了笑,向着她追了过来。跑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慢悠悠地半转身朝他瞟了一眼。只见杜明泽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但没有太过于气喘,脚步一样稳当有力。看得出肌肉仍然很结实,全身保养的很好。对于已逾五十的他来说,比起其它同龄人,已经健康很多。 从我面前跑过去的这三人,就是明泽映像的老板杜明泽和她的小女儿杜婧蕊,旁边那个健壮男人则是他们的私人教练兼保镖尚云。明泽映像是香港的一家大电影制作公司,拍过很多风格独特,叫好叫座的电影。杜明泽则就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然而随着近年盗版猖獗,其它娱乐吸引等因素,港产片电影市场逐渐萎宿,电影票房一路下滑,明泽映像自然也不例外,为了摆脱这一颓势。杜明泽开始把工作重心转到内地,甚至在e市买下了私人别墅,有了举家北迁的打算。 肖世杰丢给我看的那张相片上的人,自然就是杜明泽。 “帮我搞定他,至少让他坐三个月轮椅!”肖世杰看着我,冷冷笑道。 从接到这任务的时候起,肖世杰已经提供了很多有关于杜明泽的资料给我。只是没有透露他们之间矛盾的细节罢了。我当然信不过肖世杰给的资料,已经打过电话给蒙军,蒙军的回答很有趣。他说:“不用犹疑,老杜本来就是黑道出身的,做过的坏事不比肖世杰少到哪去。他这人虽然是久经商场,但还是改不了黑道上混出来的霸王脾气,软硬不吃,到了内地也不愿意妥协,难怪会和肖氏闹矛盾。” 蒙军的话,我懒得去求证真假与否,于我而言,只是想寻找个下手的理由罢了。对方如果是不清白的,那我至少可以心头稍安宁一点。 据安幼青的说法,肖万全这只地头蛇和老杜这条过江龙曾经为了一个非常有名的男明星的归属权发生了合同纠纷,而且在法律上还落了下风,所以在几次谈判均告崩盘后,终于决定用暴力对付他,遂指使肖世杰强行用武力解决,但杜明泽显然也不是吃软饭的,手下能人甚多,不但没有被肖世杰吓到,而且还反过来伤了肖世杰的不少人。让肖万全和肖世杰恨得牙痒却无计可施。而且作为一个北上的商人,老杜不止在娱乐界,而且还投资了许多不同的行业。和e市政府合作甚为良好,所以肖万全也不敢真正动杀机。 正在这无奈时候,肖世杰见到我自动上门,当然马上把这烫山芋扔了给我。对他来说,这本就是一件划算不过的事,我成功失败与否,他都没有一点损失。甚至不用支付一分钱。 不过我已经无法顾及这些了,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出位!要想达到接近肖万全的目标,有些事是非做不可的。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甚至连退出都不行。对付一个曾经涉黑的人,总比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无辜人要让我容易接受一些。当然,不是硬骨头,市敢和他叫板的人本也不多的。 看着杜婧蕊那可爱的笑靥,我心中微微叹了一下。不好意思,我要你伤心!杜婧蕊是老杜的三女儿,已经和一个香港富豪的公子订亲。未来女婿据说家资数十亿,如果老杜得此强援,自然如虎添翼。 我等他们跑朝前去,也跟着缓步慢跑,和他们始终保持着二三十米的距离。这几天里,我通过不同的途径仔细观察了杜明泽,他身边的人果然不算少。每天出进都有一大帮随众,平日里很难有接近的机会。如果是暗杀,或者还不是非常困难,但如果只是想打断他一条腿什么的,让他受点教训的话,难度会非常大,因为我非得近距离接触他不可,很可能自己也没有逃走的机会。 幸好通过调查,我了解到他的一个健身习惯。每天日出时,都会和女儿及健身教练一起在海边跑步。他的别墅就建在海边,离我现在站的这里不过数公里远。只有在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一众保镖才不会跟在身边。毕竟让一大堆人跟着跑步,并不是件愉快的事。 每天坚持同一件事是个好习惯,但如果这个人有凶恶对手的话,就未必是件好事了。 我缓缓跑在他们身后,心中盘算着要如何行动。那个叫尚云的健身教练兼保镖显然是不容易对付的。只看他一个人就保护着两人出来,实力显然不俗。据这几天一直陪着我出来四处侦察的肖世杰手下小弟小k说,尚云不但是个健身教练,而且格斗造诣非常深,是截拳道的高手。是跟着老杜从香港过来的。做健身教练前曾经担任过很多电影公司的武术指导。其师和李小龙渊源颇深,在李小龙过世后继续推广截拳道,传到尚云这一代,虽跟李小龙功夫不能相提并论,但也算是有真材实话的新生代一流武指。 照小k的说法,他们当时六七个人对付尚云,没有伤到对方分毫,反而全部被打得头破血流。惧怕之余,肖世杰的一众手下私下里给尚云起了个外号:“尚格云顿!”可以想见尚云的威摄力。 这样的猛男,我自然不会跟他硬拼。非到万不得已,也没有这样的必要。我缓缓跑在他们身后,心中暗想着自己是采取偷袭还是另行等待机会下手。虽然老杜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已经年过五旬,对他下手,我心里还是有点疙瘩。这并不是我一向的行事风格。 就废你一条腿,当作是为你以前的罪恶赎罪吧。我看着杜明泽的身影,邪恶地想道。 这一带的海边都是富人区,很多是高级私人别墅和一些休闲渡假的旅馆。所以来往的闲人很少,而且在这冬日的早晨,如杜明泽这样喜欢晨运的富人并不多。然而天已经越来越亮,我知道自己如果再不下手,别说他们很可能结束晨运返程,其它行人也会陆续增多。 这时候他们已经跑到前面一个灯塔附近。这里离他们的出发点已经很远,根据我的观察,每天他们都是跑以这里为止的,到了杜明泽的体力限就停止,毕竟杜明泽已经是个年过五旬的人。 杜明泽显然已经有点疲累,在灯塔下停住了脚,双手支着腰,半低着身子不停地开始喘息。只听见杜婧蕊大声笑道:“daddy,你今天不行了哦!”杜明泽站直身子,挥了挥手,道:“我休息一下,你们先跑!我马上来追你们。” 我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的机会要来了。然而尚云却道:“那就大家一起休息下吧。”我心中一凉,暗想你如果也留下,我也许只能出偷袭下乘伎俩了。果然老杜点了点头,道:“我没怎么休息好,看来今天是输给你了。好吧,大家都休息一下。”他们之也有一段距离,海浪声也大,所以彼此间的说话声音都很大,我虽然落在后面,也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杜婧蕊却笑着道:“我可还没出汗呢,我再跑一下,跑到前面的白墙建筑那边再绕回来。”这时候我虽然跑得慢,但还是也跑到了灯塔附近。不由心中冷笑,已经有了对策。从跟着三个人跑,变成了只跟着杜婧蕊一个人缓缓向前跑去。 我可不想让尚云看出我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不但早换上了一套标准的奈克晨练服,可惜是冒牌货。而且还在脖子上挂上了一条毛巾。看上去很像一个附近的富家子弟。这样的打扮是根据我这几天细心观察后装扮的,在早晨八点以后,经常会有这样的年轻富商出来晨跑。当然,现在离八点,还早得很,但应该已经足以不引人生疑了。现在是冬天的海边,我戴着帽子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至于我挂白毛巾的原因,而是因为在这样薄雾的清晨,众人的视线都不是太好,醒目的白毛巾可以让人忽略掉注视我的面目。 杜婧蕊活动着身子,继续向前跑去。我不紧不慢去越过了灯塔,跟上了她的脚步。心中忽然有种无奈的苦笑,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对付过女人,不知道一会会是什么感觉。 随着自己离杜婧蕊越来越近,心中越发觉得人生无常。换成以前,自己是绝对不屑于这样对付人的。更不会以武力对付一个女人。但现在已经越来越有身不由已的感觉。我可不想自己因为今天的事招惹到警察。要不就不做,决定了就一定要成功。 杜婧蕊刚才提到的白墙建筑是一幢古楼,不知那朝那代就建在此地的,现在已经改建成一个海滨浴场的更衣室。刚好建在海岸线突出的一只小角上,海边小径延伸至此,下面就是沙滩浴场,据说夏天人满为患,在这冬天自然孤零零的没什么人愿意来。 杜婧蕊一点没有感觉到我在背后冷冷注视她的目光。继续向前跑去,我装做系鞋带的样子,趁低头的瞬间,回头望了一下,只见尚云果然是职业保镖,虽然仍没有意识到我的危险,但还是以一种职业警惕四处看着,尤其是不时地看着已经跑远的杜婧蕊。 我冷冷一笑,绕着这幢白墙建筑,从另一头跑了过去。这地方我已经来过好几次,自然知道这海边小径是围着这白墙建筑绕一圈的。 果然,我才跑了过去。已经看见杜婧蕊朝我跑了过来。海风吹得她的脸有些潮红,这虽然说不上一个太漂亮的女子,但也有中上之姿,常年的锻炼更使她优美的身材得以显现。她只穿了件薄薄的运动裇衫,可以清晰地看见她运动文胸的痕迹。胸部显得非常有饱满有弹性,腰肢纤细,腹部一丝赘肉也没有。一双半裸的腿更是漂亮无比。全身充满一种青春无敌的气息。 我在离她还有几米时,已经把帽沿一压,朝她嘿了一声。 杜婧蕊有些奇怪地减了下速,奇怪地朝我看来。她自然是不可能看清我真实面目的,我有足够的自信虽然跟他们跑了许久,但他们都不可能看清我的样子。 杜婧蕊还以为遇见了熟人,脸上一笑,还想弯下身来看我的脸。我冷笑,已经猛然出手! 对不起!我只是想用你来当诱饵! 我一个疾转身,已经绕过了她的背后,就在瞬息之间,已经把右手手肘卡住了她的脖颈!如果我手上有刀又或者我存心至她于死地,这一下她已经见了上帝,但我当然不会杀了她,只是一下让她窒息晕撅过去。 如果现在是肖世杰在场,说不定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绑架了她,但对于我来说,搞晕她只是为了完全任务而已。 杜婧蕊根本没想到这么一个陌生人会忽然对她下手,我探了下她的鼻息,冷冷笑了一下,缓缓把她放在附近的台阶上,绕着她刚才绕过来的路快速地跑了回去。还离灯塔有一段距离,我已经大叫道:“喂,来个人帮忙,你们的朋友摔倒了。” 杜明泽和尚云一听,不由一下慌了,就向我这边跑来。杜明泽更是急道:“我女儿要不要紧?”我微低着头,道:“你们小心点,那边不怎么搞的,地上被人泼了很多油,非常湿滑。” 尚云一听,忙道:“我去扶小姐!”我心下冷笑,道:“我来扶老伯吧,不然那边很容易滑倒的。” 两人心急之下,那里想得到这是我随口撒的谎言,尚云还道了声谢谢,道:“那我先去,你们慢点来!”我点点头,还对尚云道:“你小心一点。”说着我一把扶住杜明泽,道:“老伯你年纪大,走慢点儿,那边非常滑的。一不小心就会摔到,我都差点摔伤了。” 两人根本没想到这忽然出现的热心人有诈。尚云一溜小跑,直接向白墙建筑跑去,还时不时的看一下地上。只不过在这还有雾的早上,小径上被海水击得有点湿,情急之下,那分得清是水是油。可能心中对我不感激不尽。 其实杜明泽虽然有点气喘,但根本不需要我搀扶的,但在我一番好心的提醒的说辞下,那还料到有诈,又在我名是搀扶,实是按压的陪同下,跟尚云的距离越来越远。 等到尚云的身子刚刚消失在那道白墙后,我心中冷冷一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阴险的。 杜明泽忽然见我停下了脚步,奇道:“怎么了?” 我把帽沿一压,冷冷道:“不好意思,要得罪你一下了,你该知道我是谁派来对付你的。” 杜明泽自然是聪明人,一下恍然大悟。张嘴就要大喊。我那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一下右手一掐,卡住了他的喉咙。尚云在看见杜婧蕊晕倒后,总有几分钟的拖延的,这已经足够我来对付杜明泽然后从容离开了。 唔唔!杜明泽拼命挣扎着,想脱离我的控制。 我轻轻地摇摇头,道:“肖少爷你也敢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好话我只说一遍,如果你还想在袁臣杰的事上纠缠着不放,下次就不是一条腿这么简单。”袁臣杰就是两边为之争夺的那个潜力新人,最近非常红火,迷倒了内地及港台万千少女。 杜明泽自然知道我要干什么。脸一下白了。 我可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深深吸了口气!狠命一脚向他的右膝关节狠踹过去! 只听喀嚓一声!杜明泽虽然被我卡住了喉咙,仍然是一声发闷的凄厉惨叫发出。 我缓缓松开手,看着捂着膝关节惨叫不已的他,轻轻摇了摇头,冷笑道:“不好意思伤了你!因为你是我的通行证!” 十四 落雪 肖世杰的办公室中。 他看着我,脸上带着些似笑非笑的表情,手托在腮帮上,食指轻轻地敲着,半天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差不多沉默了三分钟。门外终于传来敲门声。 “进来!”肖世杰道。门开了,他的手下心腹秦正阳轻轻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对着他道:“杰哥,已经确认了,杜明泽已经重伤住院,我已经通过特殊渠道问过医生,证实他的右腿严重受损,膝盖粉碎性骨裂,刚刚手术完毕,可以肯定三个月内别想康复,而且下半生估计要靠着钢针维持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good,verygood!”肖世杰哈哈一笑,看了我一眼,道:“你这次做得非常之好。我倒要看看老杜还凭什么跟我斗!一条过江龙,居然也敢惹我这地头蛇!真是不知死活,自讨苦吃。”我微微点头,心中轻叹了一下,如果秦正阳所说确实,那自己下手还是狠了点。毕竟对方已经有一定年纪,恢复要比年轻人缓慢许多。不过对我来说,既然已经下了黑手,这些已经是不用再考虑的问题。 这时候门又响起敲门声。这次进来的是肖世杰的另一个手下杨猛,他手里拿着今天的报纸,指着其中一版递给了肖世杰。道:“报纸上已经有相关的新闻了。”肖世杰手一抖,迅速看了个遍,忽然脸色一变道:“妈的,这叫署名晓蔚的记者不想混了是不是?” 秦正阳道:“杰哥,怎么了?” 肖世杰把手下的报纸往桌子上一摊,秦正阳接过一看,沉声道:“这记者胆子很大哦,居然说这件事应该跟某杰影视公司有关!什么某杰,这不是直接针对我们公司吗?”杨猛沉声道:“我看***是想找死,杰哥,要不要我去警告或者威胁下这个记者。” 肖世杰轻轻挥挥手,道:“不用,现在是非常时期,警察现在对杜明泽遇袭案比较重视,何况警方比谁都清楚,这事是我们做的。只是没有证据罢了。风头之上,我们犯不着跟警察斗。等这事息了,我们再找机会收拾他。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记者骨头能有多硬。” 只看他们如此嚣张的气焰,我心下一叹,替这个叫晓蔚的记者有些担忧。 秦正阳悠然一笑,道:“e市东城区的警察,谁不是杰哥你的兄弟,怕什么!”肖世杰自傲地一笑,道:“还是低调一点的好,舆论界有些人是很嚣张的,警方压力大了,也会要我交人的,我可不想兄弟们难做。”我心中微微一寒,难怪肖世杰野心越来越大,只看他现在黑白两道通杀的架势,我隐然感到,迟早有一天,他会公然对抗肖万全的。而且这一天,应该不会很遥远。我该怎么利用这微妙的形势才好呢? 正在这时候,肖世杰的桌上电话响了,是内线打来的。肖世杰轻轻一按,传来他那女秘书温柔中带点发嗲的声音:“肖经理,有几个警官到了楼下,说要来见你!我要不要说你不在?” 肖世杰还没什么,我却脸色微微变了下,皱了皱嘴角。杨猛正站在我的身侧,视线正好看见我的神情变化,笑道:“没事,警察都是我们的兄弟,不过来例行公事罢了。”我略有些尴尬地笑笑。心下道我可不担心今早的事,只是怕那几个警察认出我罢了。虽然没有满大街的贴上通辑令,但在警察内网上,肯定已经遍布了我的资料。没准被谁认出来也不定。 肖世杰手指在桌上轻敲了几下,回道:“不用,你让他们上来吧。”说着按断电话,对着我们嘿嘿冷笑,道:“咱们是良好市民,怎么可以不配合警方协查的。”秦正阳和杨猛都是对视一笑。丝毫无畏惧之意。 我正在心中担忧,寻思是否该找个什么借口回避一下。肖世杰已经对我道:“阿龙,你还是先回避一下!虽然不会有什么事,不过你是当事者,能避还是避一下。”这话正说到了我的心坎上。还不赶紧闪就是有病了,赶紧点了点头。 刚向三人点了点头示意准备离开,方向门口走出几步,肖世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道:“一会我有点事要跟大家商量一下,阿龙你先别走远。”我哦了一声,道:“那我在外面等吧。” 肖世杰指着旁边关着的一扇门道:“不用,花不了几分钟,你到我里间去等着就行,等我们和警察喝盅茶送走他们你再出来。”我点点,向他所指的房间里面走去。 门并没有锁,一扭就开。里面显然是肖世杰的休息室。非常宽敞,完全星级宾馆的设置,不但有床和沙发,而且阳台那边落地窗边,还有个巨大的泡泡浴缸。看来这家伙也很懂得享受,不用说,肯定是经常在这里玩女人的。 我本想把门随手锁上,但看见这房间如此奢华,也就停止了这念头。毕竟这是别人的私人之地,完全禁闭在其中,感觉总有点不妥,况且我还想听到肖世杰和这几个警察的对话的。于是我便让门半掩着。如果不是存心推开往里走,没人能知道我在里面。 墙上有面巨大的玻璃,可以由内看见外间,但从外间看,却只是个普通的镜面罢了。我心下一笑,暗想也不错,还可以看见这些警察的模样。 我可不想去躺在他和别人**过的床上,但房间中并没椅子,无聊地站了一会,我轻轻跳在镜子前的桌子上坐下。掏出烟来抽等着。视线忽然感觉到什么异样,不由低头一看,只见我身下桌子的抽屉是微开着的。低头仔细一看,不由得惊了一下,只见这抽屉里竟然是满满当当的一柜钱。一叠叠整齐地推放着。如果底下全部是,看体积至少是一百万左右。 我刚动念要把抽屉拉开一看仔细,手还没动,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肖世杰随便就把一百万巨钞放在柜里,连锁也没锁就让我进入,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很可能是测试我的可信度。这样一想,我心中冷冷一笑,金钱于其它贪婪之徒,或者会起邪念,但于我而言诱惑力实在太浅了。这世上对我而言,有很多东西都比金钱要重要的多。 这时候通过这面镜子,已经可以看见外面的房间门被人推开了,由秘书陪同着进来了四个警察,三男一女。 只听见肖世杰爽朗地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绕过他那张豪华的办公室,伸出右手向领头的那个警察走过去,大声道:“呀,我说是谁来了,原来是王宝大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显得熟络无比。 那被他称做王宝大哥的人也是脸上一笑,伸出手和他握了一握,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呀!” 握手完毕,肖世杰招呼这四个警察坐下,笑道:“王副队又来寒蹭我了,什么三宝殿,寒舍而已,我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有事没事都随时上来坐坐吧。说说,要咖啡还是茶。我让人准备。”然后指着王宝身后那女警道:“王副队还不介绍下,这位美女警花是谁呀?” 王宝也不客气,道:“来杯茶吧。”说着一指身旁边三个警察笑道:“小张小罗你都见过了,这是我们队新调来的小项,项岚。” 肖世杰望着项岚,叹道:“唉呀,这就是传说中的西城区警界之花项岚小姐呀,我可是闻名已久了。王副队呀,我可真服了你了,居然能把项小姐挖过来。难怪你们个个精神百倍,原来是有项小姐这样的美女在身边,真让我羡慕呀。”说着伸手向项岚伸去,笑道:“初次见面,项小姐不来当明星真是可惜了。” 由于视线的关系,我这时候才看清了项岚的样子,确实长得相当不错,很有种独特的明星气质,内敛且文秀,给人一种很纯净的感觉。但我的心中却喟然轻叹了一下,这女子的轮廓有点像死在我手上的贝儿。而且同样是警花级的人物。我的心里泛起贝儿的样子,一时有点不是滋味。 只见肖世杰的手伸向项岚,然而项岚却面上冰冷,根本没有和他相握的打算,只是淡淡地道:“王副队,我们不是来喝茶的,说说今天的事吧。” 肖世杰手伸在半空,僵了一下,面色似乎变了一变,但他毕竟是个人物,这种不悦马上消失,马上转换话题笑道:“话可以慢慢坐下说,有什么是警方需要我帮助的,我绝对不皱眉头,我说王副队你可真会挑日子呀。这茶还是我昨天刚托人从外国空运到的,贝诺亚,专贡英国王室专用的。” 王宝似乎也有点不满项岚的态度,微瞅了项岚一眼,见她脸上冷冷地看着自己,也只能无奈道:“肖老板,算了,我们直接说我们的来意吧。今天早上,在海滨浴场发生了一起故意伤人案。受害者是明泽映像的董事长杜明泽。市委、政府对这件事非常重视,责令我们开展调查。” 肖世杰扮出一付同情之色,叹道:“我已经听人说起这件事了,真是不幸呀。杜老板没什么事吧。” 王宝道:“腿断了。”肖世杰道:“那真是不幸,不过王副队怎么找我这来了,不是怀疑小弟吧?” 王宝笑笑,道:“没有没有,只是调查一下,因为据当事人诉说,袭击者在遇袭时对他警告,要他放弃对明星袁臣杰的争夺。而且提到了你的名字,所以他认为是你在幕后指使。” 肖世杰脸上扮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道:“唉哟,冤枉,天大的冤枉。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于我,王副队你们可要替兄弟我主持公道。我和杜明泽在这件事上有些争执的事整个圈子都知道,可是人在生意场上,那有不得罪人的时候,如果就因为这个原因就说是我们做的,那这个社会可就完全混乱了。” 王宝一笑,道:“我们也就是奉命来例行调查一下,现在还是调查阶段,在找到袭击者之前,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况且我和肖老板相识已久,知道你的为人。不过你也要体谅我们一下。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肖世杰点点头,道:“这个自然,只要王副队需要,随时吩咐一声,我在可以直接找我,不在可以找我的律师谈。都没问题,我们是奉公守法的公民,一向最肯配合警方了。” 王宝点点头,微笑道:“嗯,这样最好不过。好了,我们还要去医院调查取证,等明天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再给你电话。”说着脸上望着肖世杰阴阴一笑。 寒喧了几句,这简单的调查就告结束,连问问肖世杰案发时间之类的话也没问,果然是例行公事。其它两个警察似乎司空见惯,一点不感觉到意外,只是项岚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他们几人一眼,转身就走。 王宝等三个小警察走出门去。对他们道:“你们等我一下。”说着把门一关,轻笑道:“世杰呀,你可别再难为兄弟我了,老杜过来投资,现在是政府的红人,你现在做出这件事,上头逼破案逼得很紧,叫我们很是难办呀。”只听他称呼上的变化,就知道这两人之间肮脏勾当已久。已经到了兄弟称呼的地步。 肖世杰冷冷一笑,道:“他自找的。不过麻烦王大哥了。”王宝道:“你们做得很干净,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我会帮你们安排的,不过你知道,总要有些关系要打点一下的。” 肖世杰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轻轻朝秦正阳一点头,秦正阳拉开抽屉,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王宝。不用说,自然是至少一万元。我微微摇了摇头,暗想警队有这种害群之马,居然敢在调查时就公然索贿,难怪肖世杰可以这么猖狂。 王宝毫不客气地接过这鼓鼓的一信封钱,轻轻拔开信封口,手指在一叠钱的边口上刷地轻弹了一下,满意地拉开公事包,装了进去,满脸堆笑地道:“我兄弟们还在外面等着。话就不多说了,有什么情况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肖世杰点点头,忽然提醒道:“那个项岚似乎很硬气,不要在她身上出漏子。”王宝冷冷一笑,道:“年轻人,还不懂事的。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等王宝走出门外,我打开门走了出去。杨猛对我道:“我说没事吧,不用担心。” 只见秦正阳狠狠地道:“妈的,王宝这家伙现在越来越贪心了。真他妈想做了他。” 肖世杰悠然地一笑,道:“王宝还有利用价值,而且他年纪不大,职位上还有上升空间,以后对我们还会有帮助了,先让他得意下吧。”说着拿出烟叼上,悠悠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若太贪心,又没有利用价值,就只好等死了。” 肖世杰慢慢抽着烟,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了窗,一股冷风立刻灌入屋中,让众人都不由打了个寒战。 看着阴霾如积铅的天气,肖世杰自言道:“似乎要下雪了。明天的晚会,可要多穿点。”说着关上窗转过身来,对我们道:“肖总刚才来电话,说明天要开圣诞party,有很多明星名流要来,总公司人手不够,所以要我们这边帮忙,你们替我传下去,除了值班的,其它兄弟都给我盛装出席,充当晚会的保镖,都他妈给我懂点礼仪,不懂的赶紧叫安娜教一教,别丢了我的脸。我可不想让肖家的那些人看笑话。”安娜是他的一个秘书。 我们都点头答应。我心中忽然有种宛若隔世的感觉,就要到圣诞了吗?去年的圣诞,我还和马列他们一起喝到滥醉,情形历历在目,然而一年之后,我却一个人逃在异乡,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我等秦杨二人离开后,想了想,终于转过身来看着肖世杰。肖世杰道:“还有什么事吗?”我点点头,道:“刚才我进你房间,看见你的抽屉没有关紧,里面似乎有笔巨款,我想提醒杰哥一声。这幢楼还有其它公司,人比较杂,锁在银行或者保险柜更安全一些。” 肖世杰似有点意外,看着我半晌,也没回答这件事,只是脸上泛起和熙的笑容,以一种真诚无比的态度道:“你今天做得很好,我很满意。上次在迪厅的事,实在对不起,咱们就当是个误会,一笔消过,ok?”我点点头,心中冷笑,暗想我会信你说得话才怪了,你只不过觉得我确实有利用价值罢了,你这幅做戏的嘴脸换成一年前的我或者会相信,现在,嘿!。 肖世杰拍拍我肩膀,道:“以后我们精诚合作,共创事业,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亏了你!”说着掏出钥匙,打开身后的保险柜,拿出厚厚一叠钱和一个大信封袋递给我。道:“这点钱算是今天你的报酬。这个信封袋你替我交给幼青,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我和你表妹之前是有点小过节,不过从今天起就算一笔勾消了。” 给我钱我倒不意外,但给我这个信封袋我却怔了一下,道:“这是什么?”肖世杰嘿地一笑,道:“你交给她就是了,不过不要打开。”信封是用封条封住的。我点了点头,道:“绝对不会的,杰哥你交待的事,我一定转交和转告到。不过这钱……” 肖世杰微笑道:“给你你就拿着吧,替我做事,自然要有回报的。咱们出来混,不就是图钱。你不是嫌少吧?”我耸耸肩,笑道:“怎么会,谢谢杰哥了。”说着我接过钱装进衣内夹层。肖世杰哈哈一笑,拍着我道:“这才是男儿本色,是自己努力得来的,就要毫不犹疑拿下。阿龙,我很看好你。你放心,只要你肯好好跟着我干,有我一天,我可以向你保证,金钱美女,要多少有多少。” 我心中冷笑,嘴上自然满嘴应承。 告别了肖世杰,我缓缓走着回去,只见天色已晚,街头都开始亮灯了。虽然明晚才是平安夜,但沿街的店面都布置的相当有圣诞气氛。一棵棵圣诞树上已经挂满了礼物和彩灯,一路火树银花,已经提前有了节日的氛围,让人感叹这年头外国节日比传统节日要热闹的多。 这几天本来我已经回到了出租屋住,没再和安幼青住在一起,虽然我对她没什么感情,但从那夜以后,感觉自己如果再见到她和肖万全在一起,心中总是有点不对劲的地方。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要说妒忌绝对不是,但总就是不太舒服就是了。 但现在有东西要交给她,我也只得再去她家,打了个电话,她正在开车回来的路上。 我换了几趟公车,绕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她家,她已经提前到了。见到我来,一脸的欣喜,居然门也没关,一下就主动扑入我怀中。这倒让我意外无比。 “哼!这么几天也不来看我!” 我笑笑,道:“先进去再说吧。让人看到不好。”安幼青嘻嘻笑道:“我才不管呢!你不知道,我在其它人面前感觉永远是戴着面具过日子,只有在你面前,才觉得自己是真实的。你要亲亲我,我才肯进屋。” 我只得无奈地在她嘴上轻轻一吻,然后手上微微用力,把她轻轻抱进了屋。 安幼青笑道:“我接到你电话,好开心,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一会我们两人做饭吃吧,我有很久没有自己做过饭了。一会做出来的不好吃,你可不许说不好哦。”接着又说道:“你这家伙,一消失就是三天,今天才舍得来。我还以为不到明年看不见你了。” 我微微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说着我把肖世杰叫我转交的信封交给她。道:“肖世杰叫我交给你的。” 安幼青脸上奇了一下,一下撕开信封,唰的一声,一堆相片散落了出来。不止她,连我都是大惊了一下,只见那些相片上,都是安幼青在沐浴的**相片,一张张清晰无比,让人看之耳热。我赶紧弯下身去,替她收拾起来。 安幼青脸上变色,眼角一下红了。我一边拾相片一边道:“我现在跟他做事,他叫我把这东西转交给你,并叫我转告一声对不起。” 安幼青浛着泪冷笑道:“他这条疯狗也会说对不起,只不过肖万全叫他交出来,他做做样子罢了。” 我点头道:“这是肯定的,否则他就应该交出底片了。”安幼青一脸惨淡地道:“交出底片又有什么用,他肯定有很多留底了,何况除了相片,还有录相带的。我已经不奢望他能全部交出来,只要他不公布了去就好。” 我不知该如何劝慰才好,拾起相片递给她道:“无论如何,你先收起来吧,要销毁还是留着当证据以后指证你自己决定。” 就在我递相片给她的时候,忽然注意到相片上一个细节,这个浴缸的位置和我下午呆过的肖世杰办公室里间非常相似,不由奇道:“这是在肖世杰的办公室吗?” 安幼青轻轻嗯了一声,有点意外的望了我一眼,道:“我很久以前,第一次去他办公室的时候,那天工作到很晚,他借口太晚,叫我在那休息,自己回避离开,我那时候还以为他是个君子,没想到他其实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已经在暗中拍下我的裸照。用来逼我就范。”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梨花带雨,让人心疼不已。 我轻轻拥住了她,安慰道:“没事的,我一定会帮你把他干掉,把所有的底片和录影都找回来。” 安幼青在我的怀中轻轻抽泣了一下,道:“你去过那里?”我点点头,把今天下午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说完我冷笑了一下,道:“看来肖世杰故意把钱漏出来,不光是想测试我这么简单,而且是像对付你一样,如果我动手拿钱,他就可以录下影来,以后有需要时可以用来对付我。” 安幼青点头道:“一定是如此了,这种伎俩一定是这个变态非常喜欢的。我估计他的房间里一定有很多摄像头,他应该不止这样对付过我,肯定有很多人也被他这样逼迫过。” 我不想她再不开心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微笑道:“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某人不是说要做饭给我吃吗?” 安幼青白了我一眼,带泪的脸一下笑了,笑靥甜美无比,让我有些一下看呆了。她嗔道:“是一起做啦,你以为我是周易呀,这么容易听你话”!我哈哈一笑,道:“周易可是喂我饭的,你要想比还是有点难度了。”安幼青呸了一声,笑道:“你以为你皇帝呀,我们用得着像佣人似的来照顾你。” “哇,下雪了!”安幼青忽然看见窗外飘起了雪花,一下拉着我冲向了露台,只见漫天的雪花,果然纷纷飘坠而下,今年的第一场雪,不期而遇。 “这会是个白色圣诞呢!”安幼青一脸兴奋地伸出手,迎接着纷落的雪花。雪很大,不一会的功夫,就白了大地,雪花落在她的发梢,安幼青宛若雪中的天使。我站立在雪中,看着兴奋跳跃的她,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感伤,这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雪,是上天为了涤荡我那渐渐肮脏的灵魂而落的吗? 十五 冲突 雪下了一整晚,天地间一片纯白,让这浮躁的都市有些难得的纯净。平安夜,就这么的来到了。 街边的行人,大都裹上了厚重的冬装,匆匆而行。只有时尚且不畏寒的年轻男女,揉着雪团追闹着从我身边跑过。节日,总是让人愉悦的。很多女孩都捧着包装精美的圣诞礼物,就连小孩子,也不忘抱上一个彩纸包装的苹果。 夜店灯火阑珊,街头火树银花。灯箱广告的霓虹照耀着这座都市,雪人被打扮成了圣诞老人的模样,店员都戴着小红帽,一切的一切,都是平安喜乐的。 肖万全所召开的圣诞party,选在e市会展中心的时辰广场举行。这是一间非常大型且装饰豪华的展馆,现在已经被精心装饰过。专业的设计,灯光的营造,让时辰广场呈现出一种富贵但并不落俗的整体氛围。要不是中央舞台铺上了红地毯。你也许会以为到了某一时装品牌的豪华发布会。一颗巨大的圣诞树不知从那移植而来,安置在会场中,已经被装扮得漂亮非凡。确实很有圣诞气氛。 按肖世杰的说法,今晚的圣诞晚会与其说是娱乐界的一场盛事,不如说是肖氏企业的年会。有很多社会各界名流和明星要来。毕竟肖氏控制着国内许多影视企业,旗下更有众多一线明星。随便拉出一个人都是相当有影响力的。所以安保方面肖万全要求务必要做到严密,他可不想砸了自己名字中万全这一招牌。这种大型的娱乐界盛会,换在其它地方召开,一般都要有警方参与保卫协助的,但肖万全因为出身的缘故,向来对警察比较反感,所以断然拒绝了这一提议,决定由自己的人担任保卫。 这也是我们今天会站在此的理由。当然,我们只是因为肖万全那边人手不够,才临时从肖世杰这边抽调的,所以是没有资格进入内场中的。肖万全比谁都明白,肖世杰的手下大多是些流氓胚子,去明星云集的内场内是不适合的,搞不好会惹出什么乱子也不定。 我们这批肖世杰的手下都被分配在了外围不同地点。我和小k还有张跃飞更惨,唯一的工作职责,就是在地下三层停车场配合会展中心的保安一起引导来宾泊车。会展中心今天似乎还有别的大型活动,停车场占用情况比较严重。 小k狠狠地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死命地踩了几脚,骂道:“***,还通知老子不穿西服不系领带不许来。害得我临时跟大舅子借了套不合身的西服来。穿得像个傻瓜一样,却让我们来泊车,早知道是干这种下贱活,老子不如跟哥们去找靓妹甩乐子。” 张跃飞道:“你就少说几句吧,谁不有气,我他妈听见这消息还兴奋了一下,以为可以和女明星一起喝酒跳舞。居然是来这帮人看车。妈的,这么大一停车场,谁没长眼睛不会自己停呀,还要咱们来侍候。” 我道:“算啦,老大的老大吩咐的事,能不做吗?何况我们这算是好的了。最起码不用在外面吹冷风。”小k又摸出烟叼上,道:“也只能这样了。还能如何,守车库的都是混得差的,老子宁愿去外面吹冷风,起码可以看看美女。” 张跃飞望着墙上那个大大的“3p”字样,叹道:“妈的,别人是玩3p,咱们是守3p,来这层泊车的,都是些小角色,大牌明星都是直接停在上面,守了快一小时,上面都早开场了,咱们别说大牌明星,连个靓妹也没看见。” 小k哈哈一笑,道:“你再努力点,转到万全老大那边,就可以经常接触到大牌女明星了。” 诚如张跃飞所言,我们守了半天,车倒是来了不少,但很少有明星的车愿意下来。虽然今天车位比较拥挤,但大部分来宾都还是直接停在会展中心的地面停车场。很少有人愿意绕来下面的。 当然,对我而言,本就是越少接触人越好。 这时候秦正阳从电梯出来了。对我们道:“没什么问题吧?”小k道:“问题大大的有,连杯热茶也没有。”秦正阳骂道:“妈的,现在正做事呢!你当叫你来逛窑子呀?”秦正阳是肖世杰的头号得力干将。小k可不敢惹。只得唯喏道:“好好,当我什么都没说!” 张跃飞望着秦正阳道:“阳哥,你跑到这来,坚哥有什么要交待的吗?”秦正阳道:“嗯,叫你们上去帮推车呢!今天的雪太大了,有几个客人的车打滑,不小心开到会展中心旁边的道沟里去了,一时出不来。” “我靠,就知道好事论不到咱们,怎么不叫上面的兄弟去,何况这事得叫交警吧。”小k低声骂道。秦正阳听得明白,骂道:“你他妈别叽叽歪歪的,叫你去你就去!上面的兄弟还有其它事。” 张跃飞道:“那这不用管啦?杰哥吩咐我们守在这的。” 秦正阳脸色一恶,道:“就是杰哥叫我来催你们的,妈的,还会展中心呢,才地下三层就信号这么差,打你们电话也打不通,害老子电话也打不了,还得亲自下来。” 张跃飞一脸委屈,嘀咕道:“是是,听你的,别人来了我们可就不管了。”秦正阳呼了口气,指着我道:“那就阿龙留下吧。你们俩跟我来。”张跃飞和小k都是啊的一声,一脸为什么他可以留下,我们却要去推车的不解表情,但看秦正阳发火,也不敢得罪,只好耸耸肩,跟着他上去。 我心下笑了笑,暗道不说话原来也有好处的。自己今天才换了身新西服,要跟他们去推车,铁定又弄脏了。 一个人在寂静的地下停车场中,很是无聊。站得久了,混身有些冻得发僵,看看左右无人,便站在中间的过车道中施展了一下腿脚,来了几个侧身踢和回旋踢,自我感觉身体在经历逃跑时的重创之后,已经又重新恢复到了颠峰状态。甚至可以说是成长至今最生猛的时候,毕竟现在的生存状态要求我时刻提醒自己加强体能及格斗的训练。 正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忽然听见轮胎磨擦地面的声间,从上层的车道下绕下来了一辆宝马车。我吸了口气,左右一看,靠,原本那守停车场的管理人员见今天有我们来替他值守,居然不知道溜那去偷懒了。没办法,只有我来自己引领车辆停放了。 我向来车迎了上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着我的手势前进。由于今天这里不止我们这一个活动的缘故,这里已经停了很多车了,虽然很多车是到其它展馆参加活动的,但不引领的话确实停放起来比较麻烦。 那开车的是个比较帅气的年轻人,后座似乎还有两个女的。这年轻男子伸出头对我皱眉道:“够不够进呀,我看位置不够。”我心里骂了一声,这么宽的位还说不够,就你这这驾驶水平,还开个球的好车。是我的话一把方向盘就可以到位了。 无料这男人确实够笨,在我的几次示意下,仍然不敢进,我急了,催道:“没事没事,足够的,你看着我的手势慢慢来。”这年轻人看出我不屑的目光,也有些急了,一慌之下,没有拿捏住,咣的一声,居然擦到了旁边的一张别克上。当下就撞扁了别克车的车尾。啊的一声,他车内载着的女子都是尖声叫起来。 “我靠!”我心里咒骂了一声。无奈地望着他摇了摇头。 这年轻人一下急了,打开车门跳下车来,对着我嚷道:“你怎么指挥的,居然还说够?” 我根本没想到他居然会首先来反咬一口,不由一脸好笑地道:“是你自己的技术不好吧!怎么来怪我?”这年轻人显然是个纨绔子弟,那会跟我讲理,嚷道:“不是你说够,我怎么会倒进来的。”我摇摇头,叹道:“喂,我说你讲点理好不?” 这时候宝马车的后车门也打开了,跳下两个年轻女子来。我心想,这下麻烦了,再来几个不懂理的女人一起跟着他嚷,我可有得受的。 然而当我抬起头瞟向那两女子的瞬间,我一下呆住了。这其中一个女子,竟然是很久没见的方艺珍!虽然她已经重新换了发型,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几乎在同时,方艺珍的双眼也怔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有点迷茫地问道:“你,你是……”显然她也认出了我,只是一下想不起我名字罢了,毕竟我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短暂得不能再短暂的记忆。对她这样一个每天都要应对太多陌生人的公众人物来说,要想记住每个相识的人名,是件很难的事。 我心中一乱了套。因为这时候,我已经听见电梯门的铃声响了,小k和张跃飞骂着秦正阳的声音从电梯中走过来。 我可不想让她脱口而出腾文俊这三个字,又或者说出在e市见过我之类的话。这要是落在小k和张跃飞耳中,难保不落到肖世杰甚至肖万全耳中去,这可对我极大不利。所以我马上大声道:“哟,方小姐,是你呀,还记得我不,我是胡丙龙!以前我在酒店见过你。” 方艺珍一下也懵了,见我说得如此肯定,不由也下意识地点头回道:“是呀,好久没见了,你怎么会来这的!”我可不想再跟她继续这话题,赶紧插开话道:“方小姐,这,这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的车弄坏了。不过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呀”说着我蹲下身去,盯着两车相撞的部位看。 方艺珍也没再追问,也站在我身侧,收拢了裙裾弯下腰看,她淡淡的体香幽幽传来。让我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短暂时光,脑海中一下泛起她那淡淡的一吻。半年不到的时光,一切已如隔世一般。 方艺珍看了看,转过身对那年轻帅哥皱眉道:“算了,阿伟,我们先上去吧,你把对方的车号记一下,回头联系上车主,叫张经理他们处理一下。出点钱调解下,不要麻烦交警了。” 那个被她称做阿伟的男子怒瞪了我一眼,恨恨地掏出本子记车号。小k走近一看,大笑道:“哇,怎么搞得,留这么宽的位也能撞到,还居然没有撞了发了报警声,真是强人!”张跃飞也嘲笑道:“宝马就是宝马,果然横冲直撞。”更让那阿伟目光中闪过一丝狞恶之气。 两人说笑着瞟了一方艺珍一眼,不由一下怔住了,小k脸色一变,只差没涨红脸,慌道:“我没看错吧,这是方艺珍小姐吧!”方艺珍抿然一笑,朝他们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对她助理道:“我们先上去吧,迟到很久了。” 走了两步,方艺珍忽然回过头来,对我微笑了一下,道:“你叫胡丙龙,这次我记住了!”我心中虽有点乱,也赶紧勉强笑了笑。 看着他们三人走入电梯,小k方回过神来,哇道:“我的天,这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张跃飞转过头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你小子,居然认识这种大明星?”小k也道:“就是,赶紧跟老子们老实交待,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可不想跟他们在这上面纠缠,插开话道:“方小姐怎么不在上面下车,却要跟着车绕到停车场来?”小k道:“这还用说,你在下面不知道天外事,上面又下雪了,方小姐穿着这么漂亮的鞋子,当然不想沾湿了,从这的电梯进去不是更好。”说着又开始骂秦正阳,害他们去推车,结果全身给弄脏云云。 这时候停车场的那个管理人员拎着个盒饭回来了,对着我们道:“哥几个辛苦了,还没吃饭呀?”小k脸色一变,对着他道:“你他妈倒舒服,自己的事不来做,倒交给我们去弄,还来这消遣大爷,想挨揍是不是?”只吓得那管理人员一下变色,赶紧溜回小亭内。 “走啦,杰哥叫我们搞定就先上去吃盒饭。”张跃飞拍了拍我。骂道:“人家吃圣诞大餐,咱们吃盒饭,简直没把我们当人看!” 我笑了笑,跟着他们向电梯走去,一路上小k又问我怎么认识方艺珍的事,我随便编了个以前在某酒店打工的时候帮她提过行李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心中有点乱乱的感觉,真没想到方艺珍居然会来到e市。也许确实如她以前说的,现在经常在内地表演。在这种名星云集的场合出现也不算是件没什么意外的事。 我们这批肖世杰手下的人,待遇显然和肖万全的其它部门手下有些区别,全被集中在了会展中心一个小小的偏厅中吃盒饭,大部分人都在雪中招呼了半天,一个个灰头灰脸的,一肚子怨气。只看这,就知道肖世杰显然在肖氏家族中位置比较低的。 小k吃了几口,骂道:“这他妈是人吃的吗?人家吃山珍海味,老子们吃这垃圾,你看看,这油都快结冻了。”这时候旁边一黑衣青年冷笑道:“有得吃就得了,你们嚷什么,有本事跟肖世杰嚷去!” 小k脸色一变,骂道:“**,你他妈是谁?竟然敢跟爷爷我这么说话?”盒饭一往桌边一堆,就要跳起来。却被身旁的张跃飞一拉,低声道:“别冲动,这是大少那边的人。”小k骂道:“大少怎么了?我就不能替他管教他手下呀?”他们口中的大少,是肖万全的大儿子肖进,和肖坚不同,肖进完全是个纨绔子弟。喜欢吃喝玩乐嫖女人那种,由于不甚上进,不被肖万全所喜,但他毕竟是大少,倒没人敢得罪。 那黑衣青年冷冷一笑,阴**:“就你他妈也配,给大少提鞋也不够资格!” 小k一听就火了,一下甩开张跃飞,桌子一掀就冲了过来。旁边的兄弟都一下放下了饭盒,看着他们。只见小k一下冲了过去,一拳就朝黑衣青年面门上击去。小k这些人平常都是嚣张惯了的,那里容得下有人说自己。 那黑衣青年显然也是一混混,还是有几下身手的,一下迅速闪开,趁小k收不住势,右手猛击,立马还了一拳,正好击在小k脸颊上,只能小k啊的一声惨呼,直被击出了两米,脚上站不稳,惨被摔在地上,嘴角都渗出血来。看来这拳挨得挺猛。 众人都是惊了一下,这里大都是肖世杰的手下,虽说是小k首先出手,但却是对方挑衅在先,居然当着这么多肖世杰的手下兄弟一拳就击伤小k,这等于一拳就击在众人脸上。 “小伍,你他妈找死呀!”已经有人对着这黑衣青年骂道。显然认识他的人还不少。 小伍看了倒在地上的小k,轻轻甩了甩手,一脸不在乎地道:“这么白痴就不要出来混了!肖世杰会要你这样的人做手下,难怪一世翻不了身。” 众人一下色变,虽然肖世杰和肖进、肖坚两兄弟都不和是公开的事实。肖坚是生意人,自然不想插进这种事当中来。剩下的就只有肖世杰和肖进两人一直小磨擦不断。但有肖万全在其中坐阵,两人间却也算相对保持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但此刻听得肖进的手下小伍出言不逊,被冷落了半天的肖世杰手下那还忍得住火。当下就有四五人冲了上来,一下把小伍围了个团。 小伍见对方人多,心下也有些虚,但仍强道:“想干嘛,这可是他先动手的。” 张跃飞和小k关系不错,当下扶起小k,转过头来对小伍道:“伍卫国,你他妈今天不说清楚,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伍见群情激昂,有些怕了,推了身边的人一下,道:“让开,老子还要进去招呼人,可不跟你们罗嗦。” 被他推的那人是何勇,外号何大壮,身形魁梧,平时也是一惹不起的主,现在居然被小伍一推,立马怒了。一拳就向小伍击去!正击在小伍的肩上,小伍一个踉跄,差点没被击倒。众人见何大壮率先动手,再还有收得住的,一下围了过去,拳头和脚如雨痛击而去。 这小伍虽然够跩,毕竟单身一人,怎么敌得过肖世杰的这些手下,何况这些家伙平常都是欺行霸市的恶棍,打人只是家常便饭的。下手非常狠,一下就把小伍给干倒在地,拳脚一阵猛踢,只把他打得抱头打滚。 这时候秦正阳过来了,大喝一声道:“你们干什么?”众人还是有些惧怕秦正阳的,收住了拳脚,冷笑道:“打这个没礼数的畜生。”秦正阳走到趴在地上惨叫不已的小伍身旁边,用脚轻轻踢了几脚,哼哼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别让人笑话了。”说着竟然又是一脚。把小伍给踢出了圈。 小伍挣扎着爬起来,向大厅那边冲过去,转过身恶道:“你们给我等着!”众人见秦正阳似乎也鼓励他们动武,不由哈哈大笑。秦正阳等小伍跑开,冷笑道:“肖进***越来越跩了,要不是杰哥叫我们不要动,老子也早看不下了。踢死他活该!” 张跃飞道:“我们这么打他,会不会有麻烦?”秦正阳耸耸肩,狞笑道:“还能有什么麻烦,肖进那废物,不就仗着他是太子爷跩得不行,否则凭他也想跟杰哥斗!只要杰哥说一声,迟早收拾了他。”众人都是哈哈大笑。转口问秦正阳是不是时辰广场内现在美女如云。秦正阳叹气道:“再美关我们什么事,杰哥不上位一天,我们还得忍气吞声。” 我心下冷笑,看来肖世杰果然已经快憋不住了。肖家迟早要狠狠的内乱上一场。肖万全虽然最中意肖坚为继承人,但他毕竟是读书人,只喜欢做生意,性格又偏懦弱,不管是肖进亦或肖世杰,都是他将来所无法应付的。我该怎么利用这种微妙的局面上位呢? 正在思考间,忽然门唰地一声被推开了。只见满脸是血的伍卫国领着二十多个黑衣青年冲了出来,指着我们这边道:“就是他们!”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心中一阵好笑,想不到肖万全花了这么多心思和金钱搞得圣诞party,就要被自己的手下给搞砸了。 一场群殴看来在所难免! 十六 骚乱 秦正阳看着一脸激愤的伍卫国,不屑地摇摇头,道:“**,你他妈有种没有种,拉这么一群废物来,想干嘛?”众人见秦正阳开口,一下聚集在他身后,形成两边对峙的局面。对方人数虽略占上风,但肖世杰这边来得人也不算少。这个偏厅中一下呈剑拔弩张之势,只要有人稍为煽风点火,马上就能挑起一场严重事端。 为方为首的是一个外号“甜菜”的精干男人,但人可长得一点不甜,鹰勾鼻,高眉深目间给人一种很阴沉的感觉,似乎是个西北民族或者混血儿之类。 甜菜一双阴霾的炯目如电般上下扫射了一下我们这边,对秦正阳冷笑道:“正阳,小伍只是出了一拳,你们这么伤他,会不会过分了一点?” 秦正阳懒洋洋地不屑一笑:“太猖狂的人,应该有准备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小k更是用纸巾擦拭了下嘴角的血痕,恶道:“打了就打了,怎么着,不服气呀?” 甜菜瞪了小k一眼,狞道:“你他妈找死呀,这轮不到你说话!”小k也不是好惹的,身子一下冲到前排,骂道:“怕你呀!”秦正阳用手挡了下他,道:“退一边去。”小k倖倖然退后了几步,冷冷地朝对方望着。 小伍骂了句:“妈的,怕了呀!有种再来呀!”这话立刻又惹得我们这边一下个个红了眼,重新站朝前来。秦正阳挥了挥手,止住了大家。看了一眼甜菜,道:“今天几个老大都在,我不想惹事,如果你以为这是我们怕的话,那随便,约个什么时候大家较量一下好了。” 甜菜显然也知道今天在此斗殴是绝对不妥的,点了点头,用右手食指朝秦正阳和小k点了点,冷笑道:“好,这是你说的!咱们山不转水转,走着瞧。”说着转过身去,对自己带来的兄弟道:“咱们走。” 小伍一心要人替他报仇,这下急道:“怎么能这么怕了,妈的,老子是被白挨打的吗?”小k道“打你就打了,怎么着,不服来单挑呀!”我心下一笑,心想小k这家伙到会挑时候,见小伍几乎都被打成半伤残了,赶紧来捡现成便宜。小伍眼中露出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小k,如果眼光也可杀人,他早把小k碎尸万段了。 小k哈哈狂笑,道:“刚才不是很**吗?现在怎么没吭声了,妈的,是男人的话来单挑!” “**你妈!”小伍眉宇间一拧,被小k激不过,一下冲了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抄了根装修用的木料,手一挥,向小k头上猛砸过来。 小k刚才一个大意,被伍卫国给击了一拳,早就存心报这一拳之仇,现在见对方主动出手,正合心意。小伍刚才被众人一阵狂踢猛打,早已经全身是伤,不去医院已经算是硬汉了,居然还敢率先动手,连我都不禁佩服他的勇气。 小k见对方一棍砸来,手一抄,一个饭盒砸了过去,啪的一声,饭盒和木棍在空中相击,残羹冷饭全部泼落出来。把站得近的兄弟们溅了一身。 这一下相击,宛若一个**引线被点燃。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嚣张惯了的,那里会理会什么江湖格斗只许单挑的老旧规则。见有人动手,早已经手痒难耐。不知道是谁率先跟着又是一个饭盒朝对方砸了过去。这一下更激起对方的怒火。 去你妈的!几句脏话响起,双方原本泾渭分明的界限一下混乱了。已经有十余人冲上前去,一下扭打在一起,这个局面,即使是秦正阳和甜菜,都已经不能控制。秦正阳本还想大喝一声劝止的,却不知被谁给击了一拳,一下也火了,抓过对方的衣领,就是一膝还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下响彻厅中。小小的偏厅中立刻乱成一团。三十余号骁勇的男人打斗起来,场面可不是一般的可怕。幸好今天除了肖万全在内场的几个私人保镖有武器外。无论是肖进还是肖世杰的手下,都是临时来客串保卫的,所以个个都难得的衣冠楚楚,而且身上没有带重型利刃,否则现在肯定早已经拔刀相向了。 饶是如此,场面也越来越混乱不堪,拳头已经不足以解决问题,人人都是抓起能抓的所有东西拼命打砸。花盆、花瓶、水杯……几乎所有能抓的一切,幸好这间偏厅刚刚清理完要做别的展厅用,显得空荡荡的。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供当武器的,否则只怕已经有人重伤倒地了。 群殴!我心底冷冷一笑,这可是我的少年至爱!虽然明知打起来很可能会引到警察来,对我现在相当不妥,但耳畔听着嘶叫与拳脚声,心中那种少年时的热血一下又点燃了。有种莫名的冲动感,这种感觉,我差不多已经有六七年没有经历过了,在跟师父学习格斗以后,在他的严格要求下,我已经很少有机会参与这样的c型群殴。少年时曾经在我们这矿山上进过夺矿的几个黑帮大型械斗,五百人对五百人的对决,那种大型斗殴是被我们称为a级群殴的,场面火暴无比。甚至可以打到敌我不分的混乱境界。 对方毕竟多着我们十来人,这时候对方已经有人冲到了我面前,这人力道甚大,挥着一个椅子就向我迎头猛砸而来。 “不知死活!”我身子微微一侧,一下闪过他这死命一砸,右手已经一个勾拳,直击向他的面门,这家伙个子虽大,身形倒还灵活,竟然闪过了我这一拳,然而对我这种专业格斗者来说,他实在不堪一击,就在拳扫空的瞬间,我已经一个疾转身,原地三百六十度旋转,以急速无比的一脚撩脚撂向了他的面门,啪的一声脆响,这家伙诺大的身型,居然被我给扫出了三四米。 这种只凭拳脚的群殴实在是有趣,感觉身边所有人都成了任我练习拳脚的沙包,我两手呼呼猛击,抓过衣领就是当胸一拳,要不是就是一个侧踢,甚至还玩上了背摔,如果有摄像机在对着我追踪拍摄的话,简直会让人以为是在拍摄一部英雄主义的功夫电影。 对这些孔武有力,平时只会依仗着西瓜刀来欺行霸市的人来说,我和他们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没有武器在他们手中,简直就是菜就一个字。我几乎只是使用了三四层的力道,就在数十秒间打翻了四五个人。旁边的人还在捉对厮杀,我的旁边四五米处,就已经只有打爬在地上惨哼不已的几个对方壮男。 “啊!”就在我打得非常顺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惨叫,回过头去,我们都是脸色一变以,只见张跃飞和一个我还叫不上名的肖世杰手下不知何时,都已经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惨哼不已,腹部都流着鲜血,滚的地面上一地的血痕。 我们都是一惊,难道对方动刀了?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惊得都是一停。放眼扫去,只见对方一个黑衣人手中,已经脱掉了衣服裹在手中,拿着一块巨长的玻璃。玻璃上鲜血淋漓,竟然是不知何时,已经被他砸掉了窗玻璃,找了一块当作利器。在这近身混战中,忽然手持杀人利器,自然是一刀一个。 秦正阳拳头一紧,大吼一声:“**!”已经一下抽出了腰间的皮带,向那手持玻璃的家伙一皮带疾甩过去。众人只是惊了这么几秒,一下就都醒了过来,啊的又是疯涌而上,立刻又是一片混乱不堪的厮杀。 这第二度格斗,完全不似刚才那种只以拳脚相向了,有血的刺激下,两边带有匕首的人都是一下想起了用利刃来解决。纷纷亮出了匕首,啊啊两声惨叫,又是两个人中刀倒地。没带有匕首的都在刚才那家伙的提醒下,几脚把玻璃门给踹的粉碎,随手拿起玻璃就是向最近身的对方刺去。也不管玻璃是否会先划伤自己。 这种群殴就怕是有人被刺伤,一刺伤后绝对就会升级成屠杀的。在鲜血的刺激下,每个人都会呈现出一种疯狂的斗殴天性。何况这些本就是些混黑道的。骨子里都带着桀骜不驯的野性。 我心中微寒了一下,暗想这样下去可不妙,如果有人报警,这里毕竟是e市的会展中心,附近就有派出所的,不用几分钟就会有警察干来。正在考虑自己是否要先行闪人时,我们这边已经被对方又干倒了两人,对方毕竟人多,在这干掉一个少一个的场合中,人多就是优势。更何况我在对方出刀后,已经停止了格斗,退在了后面。 “快跑!”我们这边不知是谁首先怯弱了,忽然推开后门就向里狂冲而去,这间偏厅的正门已经被对方所守着,唯一的出口就是靠近我们的一道后门。 在这种群殴中,气势非常重要,如果一方忽然出现心理崩溃,很容易就呈一面倒的态势。这一下肖世杰这边的人都互相望了望,只是迟疑了数秒,已经不约而同的向后门狂跑而去。就连挑起事端的小k都慌不择路,显然他知道自己再不跑的话只怕连命都要送掉。跑得如此慌,甚至连倒在血泊中的张跃飞都已经不顾, “想跑!没这么容易!”对方狂吼着向我们冲了过来。 秦正阳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由也慌了一下,毕竟肖世杰亦或肖万全都还在时辰广场内开着party,自己却在这边内斗,而且伤了这么多人,完全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他也没法考虑这些了。对方已经如疯狗一般持着匕首或者尖锐的玻璃向他杀了过来。 “我替你挡住!你快跑!”我大叫一声,一下脱下衣服,向当先冲过来的一个黑衣人疾甩过去,只叹此地无水,无法束湿成棍,否则这一下就可以让他脸上掉一层皮。但这一分钟,我已经决定下毒手了。虽说耽搁分把钟会增加的我危险,但对我来说,这是取得秦正阳好感的大好机会。毕竟秦正阳在肖世杰的组织中算是元老级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二哥。替他挡几下,未必就会赢得这些利益为先的人信任,但起码可以多点好感。虽然不知道这样做会对我将来有什么好处,但抓住任何一个可以抓的机会是我现在应该做的事。 秦正阳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居然也没有立刻就跑,转过身来一脚踢向一个手持匕首的,他能做到今天的位置,绝对不是靠溜须拍马得来的,手上还是有几两功夫的。只是一人前踢,就把对方的匕首给踢飞,跟着一拳猛然跟上,痛击在对方脸上。 我衣服猛然一掀,一下击在最近一人的手腕上,遮住了他的手上匕首。一个扫腿把他撩倒在地。然后衣服箍住他的双手,左右一扭,已经夺过了他的匕首。这是绝对专业的空手入白刃,前后不到三秒的时间。甚至已经在夺刀的瞬间又把又冲上来的另一人给一脚踢飞。动作一气喝成,有如行云流水一般。动作干净到位,把秦正阳也看得为之愣了一下。 “快走!”我朝他大叫一声,一个凌空扫腿,把企图冲上来的人给吓得稍缩了一下。秦正阳自然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就在我逼开对方的时候,已经向后门冲去。我等他退进门后,手上匕首一扬,有如玩杂甩一般,把匕首在手中翻转了一下,傲然道:“不想死的就跟上来!” 当然这话只能是吓唬他们一下了。对现在这群穷凶极恶,杀得性起的人来说,别说我,就算肖进来只怕也挡不住他们的。我把门一关,也跟着冲了进去。 从后门出过去,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不知通往何处,甬道呈三角型的设置,由玻璃架构而成,光影的变化下,看上去有一种光怪陆离的感觉,于美感来说倒挺不错,但对行走而言则是相当不方便了,让人很怀疑建筑师的水平,为了所谓的艺术美感,连基本的通行功能都减弱了。在这样狭长的甬道中,很难走快,毕竟玻璃虽然是钢化的,绝对安全,但总给人一种很不稳当的感觉。 我和秦正阳只一会就追上了我们这边逃跑队伍的尾巴,这条甬道实在太狭了,根本不能容人快跑,跑在最后的小k一边跑一边骂道:“妈的,谁设计的通道。前面的快走,他们快追来了。”确实,我们都已经听到咣当一声,肖进手下已经踢开了门,向我们冲了过来。 “快踢开门!”只见前面有人叫道。显然前面有门阻住了去路,而且是锁上的。我忽然听到隐约有音乐声传来,不由怔了一下,问秦正阳道:“里面……” 秦正阳也一下反应过来,不由骂了声操!我们都一下醒悟过来,这条甬道居然是通向正在召开圣诞派对的时辰广场的。难怪我们打这么久都没有人来制止,隔着这么长的距离,肖万全他们又正在歌舞昇平中,那里会注意到他的这些手下正在自相残杀。而这个会展中心是我们这些人都不可能曾经来过的,根本不清楚居然是这样的建筑结构。 “砍死他们!”正在我们一下怔住了的时候,我们后面追兵已到。肖进手下显然和肖世杰的手下积怨太深,双方都杀疯了。根本不放过我们,已经跟着追了过来。 “快撞门!”我们这边有人狂喊道。咣咣几声,前面开道的兄弟已经在猛烈撞门,后面的全部转过身去,又向我们冲来的肖进手下又干了去来。在这甬道中挤成一团,匕首落处,血花一晃,不知道又是谁中了一刀。 咣当一声巨响,前面的人已经一脚把锁紧的门给踹开了。众人情急之下,那还顾得了这许多,都是蜂涌而出。 哇的一声,随着这道门的打开,不止我们,所有在时辰广场内的人都是大吃了一惊。中央舞台上正在表演的那些明星嘉宾忽然见到冲进了这么几个一脸是血的人,都吓得呆立在场。一个个茫然以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台下是很多桌子,最前排的正是一脸春风得意的肖万全。肖进和肖坚则坐在他的旁边。肖世杰身份较低,一时也看不见被安排坐在何处去了。看见我们冲进来,肖万全和肖坚都愣了一下。 肖万全的几个保镖可不是吃素的,虽然情况发生的非常突然,但也一下反应过来,马上从四角冲了过来。但显然已经不可能制止的了,只见还不知情的肖进手下已经冲了进来,先冲过来的那家伙大概打晕了头,基本也场内的形势也没看一下,一下就抓起一个巨大的花瓶向我们远远砸过来。 轰!随着这花瓶落地,整个会场一下乱套了,这些明星嘉宾,社会名流都哇哇大叫。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一时间,会场种尖叫声四声。这时候肖进和肖万全都已经看清了就是自己的手下在群殴,但整个派对已经一下混乱不堪,本来就放着很大的音乐,现在更是根本没人听得见他们叫停的声音。 在狂乱的叫嚣声中,有人已经开始离座寻找出去的路,一下纷乱四起,所有在场的人如同应验了马太效应一般,纷纷跟着四处逃窜。更有人在逃跑中不慎摔倒,惨被后面的人踩着过去。更是叫惨声不断。肖万全和肖坚脸都急得铁青,却毫无办法。任谁也没有想到,只是忽然冲起来厮打的一群人,会引得整个时辰广场乱成一团。轰的一声,居然是一个巨大花柱被人撞倒,这更让不明情况的众人吓得魂飞魄散,以为遇到了恐怖袭击。 这里面太多人是女性,尖叫声不断,一下整个广场内乱成一团。很多人纷纷向门跑去,但非常不巧的是,门口处显然不久前刚刚搞个某个展览之类,被人为地用胶合板隔成了许多曲折的单间,严重影响了人的进出。更让想逃窜的人叫苦不迭。 我的眼光四处追逐,在纷乱的数百人中,忽然停住了,我看见了方艺珍被人撞倒了在地上。茫然失措,几次想站起来却又被人给挤倒。一张可爱的小脸简直是欲哭无泪。 我心念一动,一下在众人的骚乱中冲了过去。什么也没说,一下推开了正在从她身边强挤而过的人,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向着靠墙的位置冲了进了。这时候很多人向我背后挤了过来,差点没把我给推倒在地。 我抱着方艺珍混在四处逃跑的人群中,方艺珍这时候已经认出了我,似乎也冲了口气指着旁边一个花柱后道:“后面有电梯!” 我一下明白过来,显然这电梯就是刚才方艺珍他们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那里。众人这时候只想着夺门而已,那想得到这里还有电梯可以离开的。倒也没有人来跟我抢。 我按开电梯,抱着她冲了进去。关上了门,呼地松了口气。其实我刚才忽然想到抱着方艺珍跑,并不只是为了救她,还有想自己跑路的,毕竟这里肯定马上就有警察赶紧来,到时被封锁在内可大大的不妙,绝对要被送进局里去的。 方艺珍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搞得晕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到底发生怎么了?刚才吓死我了!”我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她,赶紧把她放开,微微笑了笑,道:“没事的,现在安全了。” 方艺珍忽然抿然一笑,道:“为什么我每次遇到你,都会是很混乱的局面呢?” 这笑容是如此甜美,让我都不由一下看呆了。心中也真是纳闷,好象真是这样,两次都是明星和名流云集的晚会,偏偏到最后都是搞成一片乱麻的。 我笑了笑,道:“也许,因为我是撒旦吧!” 十七 夺机 空荡的停车场中,一如方才的安静,和上面的骚乱局面相比,这里宛若另一个世界。那守停车场的保安显然非常偷懒,居然又不知溜哪去了。 “你没车钥匙呀,那好吧,我们走上去,你的助理还在等你的,他们见不到你,会着急的。”我对方艺珍道。对我来说,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谁知道一会会发生什么。这次事搞这么大,伤了这么多人,肯定会有很大的麻烦。 方艺珍嘴角轻轻一皱,道:“才不想理他们!烦死了。尤其是那个阿伟,一天到晚没事就来缠着我,我去哪他追到哪。烦死他了。” “阿伟?开车那个?不是你助理吗?” 方艺珍小嘴一嘟,道:“那有呀,他可是泛亚航运集团的大少爷。”我嘿嘿一笑,脑海中泛起那个非常不讲理的年轻人形象,当时见方艺珍叫他记车号什么的,还以为这人只是个她的普通助理,没想到竟然是个巨型公司的大少。 “我看他人挺帅呀,还很听你话,怎么又惹我们方小姐不开心了?”我打趣道。 方艺珍轻轻叹道:“不是每个人你都要喜欢的,阿伟是我前年到英国念短大时的校友,前几个月才重新联系上的,当时想着是老同学,就一起吃了几餐饭,没想到他就开始……”说到这里,方艺珍一下收住了嘴,显然是意识到把自己的**跟我这样身份的人说并不是件什么好事。 我笑笑,也没再追问,只是微笑了下,自言道:“我是不是该找个娱记出来喝杯茶,透露一下有关于某明星的绯闻呢?” “去死啦!”方艺珍娇笑一声,右手向我轻轻拍来,我一个下意识的躲避轻松避开。方艺珍却啊的一声,手一下扶在旁边的一张车上,道:“唉呀,我的脚好象崴到了。” “不会吧,这么一下就能崴伤脚?” 方艺珍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吁了一口气,道:“可能是刚才在会场中被人撞倒的时候就崴到的,我那时候就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现在才一动,就发觉痛得难受。”想想也是这个可能,她摔倒后是我抱她起来的。就没走过路。 我低下身去,也没跟她客气,一把捉住她的可爱幼圆的右脚踝,问道:“是这只吗?”方艺珍啊的娇吟一声:“好痛!”我仔细一看,果然有点儿局部的微微隆起。确实是真的崴到了。 “打电话给你的助理或者那个阿伟吧,叫他们赶紧下来开车门给你送你上医院。”本来想送她一起上去,自己赶紧跑路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看来自己只有再等待一下了。 方艺珍小舌头一伸,小手朝宝马车内一指,笑道:“我电话放在车里了!” 我无奈地苦笑,道:“电话号码也不记得了吗?”方艺珍道:“怎么可能记得的,我对数字最不敏感了。”我缓缓站起身来,道:“算了,反正这信号也不好,有电话估计也要上一层去打。在这乖乖等你的助理下来好了。”说着我四处一望,却没有她让适合休息的地方,许多车上都还有积雪,连靠一下也不行的。 方艺珍用手扶着我,以单腿**勉强支撑着,小脸痛得通红,一脸可怜地道:“怎么会这么疼的。” 我看她单腿撑了一下,不停地开始跳动,似乎脚有点酸的样子,不由微笑道:“不介意的话,我来抱你吧!”说着我也不等她同意不同意,弯身下去,轻轻就把她勾抱起来。和刚才我救她时完全不同,这时候就我们两人在场,方艺珍的脸竟然唰地一下就红了。低下了头,竟然没敢看我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略带玩笑地对她道:“哟,不是吧,还会不好意思。放心,我不是色狼。”方艺珍一脸娇羞,轻轻道:“不是了啦,被人家拍到,会好糗的。” 我哈哈一笑道:“我是无所谓,你可上明天的娱乐头条了。那些无良的八卦记者肯定要大书特书,要不就写超级小天后方艺珍落入**之手,要不就写女明星停车场私会情郎。” 方艺珍啊的一声尖叫,嗔道:“你再乱说!”我悠悠一笑:“行行,不开你玩笑了。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我没有邪念的。别人或者都当你是个女明星,但对我来说,你只是个受伤的普通女孩子罢了。我们等一下吧,他们找不到你,应该会下来找你的。” 无料我们等了三四分钟,倒是有见人下来开车,方艺珍的助理和那个叫阿伟的富家子弟却一直没有下来。我正准备向方艺珍提议要不我抱她上去时。这时候脚步声响起,有人影从行车道上下来,方艺珍显然怕现在的状态被别人看到,忙扯了一下我的手臂。我自然明白,一下抱紧了她,疾闪到了柱子后。 只听两个人说着话快速向我们这边走来,其中一人道:“你有没有搞错呀,这个节骨眼上会没电,你怎么当记者的?”另一个人委屈道:“我有什么办法,这两天这么多新闻,你是不知道我那头有多变态,一天要我跑多少个点。”首先说话那人道:“别说了,我车内应该还有备用电池的,都是索尼的产品系列,应该能和你的摄像机相配的。我说小林,今天我可是够兄弟了,浪费自己的抢新闻时间来救你急,晚上的圣诞大餐你结账时可自觉点。”小林道:“我说老赵,这个还用说吗?咱们什么关系,别怕,一会我介绍两靓妹陪你渡平安夜。” 我心头微微一寒,靠,该来的不来,居然来两个记者。 方艺珍显然也知道这两人是最讨厌的娱记了,不由轻轻哇了一声,赶紧把头进深埋进我怀里。我并住手指,轻轻拍了拍她,轻声道:“没关系,他们认不出你的。” 但显然我的判断错了,我忽然听见身边一声轻响,对方已经摇控打开了车门。没想到这两人的车竟然停在我们躲闪的立柱旁边。我要再行闪避已经来不及了,抱着方艺珍和两人正好撞个正着。两人果然是记者,其中一人还扛着专业的摄像机。 那被叫做老赵的记者抬头瞟了我一眼,倒没注意我怀中的方艺珍。但跟在后面的小林却眼睛一亮,盯着方艺珍的长发看着。我心里暗暗靠了一声。方艺珍新染的这淡红色头发实在太过显眼了,要不然我刚才也不会在这么混乱的场面中一眼看见她。这小林显然是个精似鬼的家伙,只凭头发就猜到了这会是方艺珍。 老赵伸手从车内拿出备用电池,递给小林道:“你看看合不合适,不行我可也不管了,我要连这新闻也没抢到,不被炒鱿鱼才怪。”这话一出,似乎也觉得小林的眼光似乎有点不对。也再度朝我们看来。 “方艺珍?”小林有些激动地一抓老赵的手,指着我们道:“你看,那人是不是方艺珍?” **!我心中呼地长叹了一口气,这些无聊的家伙,看见方艺珍在我怀里,简直是看见个宝一样。 “是是!一定是她!这双鞋子就是她上次开歌友会时穿过的,我记得。”老赵一脸激动地叫道。也不知该说你是敬业还是变态,人家穿什么鞋子你也记得清清楚楚。 “快走,不要离他们!”方艺珍显然也急了,催促我道。 “快拍!你还带有dc的。”老赵一下对小林道,小林那还用得他提醒,早已经冲了过来,拿起挂有胸前的dc就是一阵猛拍。甚至直接凑近问道:“方艺珍小姐,请问你和这位男子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方艺珍缩了一下头,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对两人道:“你们无不无聊。”她这一抬头,那小林那还会放过机会,闪光灯快速闪起,把微有点阴暗的地下停车场照得白晃晃的。老赵也不甘落后,早已经从小林身上夺过摄像机,以堪比快枪手换枪弹的速度卸换下电池,甚至话筒都已经直接伸到了离我们不过一米的距离。 “方小姐,请给个正面回答,你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方艺珍已经脚疼的难受了,又被这两个记者纠缠,气不打一块出,大声道:“我说你们别拍了,烦不烦呀?”换了其它时候,像方艺珍这样的艺人,一定有很职业的回答,但人疼痛的时候心总是很烦的,更何况现在被我抱在怀里。有种 数码相机的闪光灯频频亮起,我估计别说方艺珍了,只怕连我的毛孔都被拍得一清二楚了。左右一看,整个地下停车场就我们四人,我冷笑了下,缓缓放下方艺珍来。方艺珍见我眼神似乎很奇怪,不由道:“不要理他们,我们走!” 走?我要真这么走了,自己也完了。你至多上上娱乐头条,在网站上被人狂点击一番,以后找个什么理由搪塞一下就可以过去,反正艺人没有绯闻也要创造绯闻的,何况你确实是脚扭伤了。可对于我来说,现在上镜,就等死吧。 我眼角轻轻闪动,观察了一下停车场内摄像机的位置,只见我们左右两角均有云台摄像机的探头,妈的,讨厌的保全系统。在这里下手显然是不妥的。便忽然微笑道:“我们先上去吧,我们会接受你们的采访的。 这话一出,不止是两人惊了一下,就连方艺珍都睁大了双眼,不明白我这是什么意思。说着我抱着方艺珍向过道走去。两人赶紧向我追来。 才一走到车道的转弯处,四处一看,已经知道这是摄像机的摄像死角,毕竟我曾经在嘉怡做了这么久的保安,对安保系统算是非常了解的。我停了下来。轻轻对方艺珍道:“你扶着墙,小心脚。”方艺珍似乎猜到了什么,赶紧道:“你要干什么?”我没有回答方艺珍,只是冷冷地对着小林和老赵道:“好话我只说一句,我数三声,你们不敢卡交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老赵哈的一笑,和小林对望一眼,似乎觉得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 “一!”我眼光一陈冰寒。狠狠望向两人,老赵被我毒辣的眼光吓得怔了一下。但还是继续把摄像机对准了我。 “二!”我毫不犹疑。再度望向两人。 小林似乎有点心虚了,手垂了下去,没再再拍。但对于这些顽固的记者来说,那里会肯真依我所说乖乖的把储存卡交出来。老赵更是无所畏惧,居然一边录相一边道:“我们现在受到这个男人的威胁!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记者正在调查。” 靠,我连三字都懒得再说了,已经一手抓了过去。一把抓住老赵的摄像机。 “你想干嘛!”老赵一边往后退,一边不停地用摄像机继续拍摄,真让人不得不敬佩他的专业精神。 这虽然是专业摄像机,但毕竟是娱记四处携带的数码产品,体积比之普通的要小许多。我很轻易的地就一下硬抢了过来。 老赵急道:“你还我机器!”就向我伸手抓来。我随手一把机器抛给了方艺珍,道:“接着,卸下卡来!”方艺珍哦了一声,接过了这部摄像机,一时反应不过来。显然对她来说,这种暴力行为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老赵已经扑向了我,我心下暗道一声sorry!已经一个半转身抽腿,啪的一声击在他的腰上,一下活生生地把他直给击飞出了近两米,一下摔倒在地下。这一脚虽然只是我三分力,但即使是小k那么也未必承受得起,更何况老赵这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路人甲。 这一脚之势疾如狂风,方艺珍和小林简单是看都没看清,已经见老赵扑飞出去,摔倒在地惨呼不已。小林面都吓白了。手一下抖个不停。我右手朝他举起,对着他手下的dc轻轻招了招手。头微微一点,示意他乖乖交过来。 小林全身颤抖,捧着部dc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懒得再跟他罗嗦,再拖下去有人来了可不妥。 澎的一声响,拳如奔雷,我一拳就击在了他的下颚之下。小林啊的一声惨叫,被我一拳给击倒在了墙上。身子如棉般软瘫倒地。我冷冷一笑,走了上去,扯过他的这部dc来,卸下了储存卡,正要丢还给他,又觉得还是不保险,搞不好他是拍在内置储存体上的。自己现在可没功夫研究如何删除。 刚脆连dc也抢了。我把dc挂在身上,对着软瘫在地的两人冷冷道:“我知道你们是那里的记者,现在给我听好我说的每一个字!如果我看到有关于今天的任何一点新闻。不管是谁泄漏的,你们两个也都死定了!” 两人那里会想到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人,早吓得脸都白了,一边喘气,一边拼命点头不已。我走过身去,从老赵身上翻出了车钥匙。重新走回刚才那里,跳上了老赵的车。发动了油门,向三人这开了过来。 拉开车门,我向方艺珍招了招手,示意她上来,然后对两人道:“不好意思,借你们的车用一下,一会我会把车停在前方安阳大厦的门口,车钥匙会吩咐前台小姐保管,你们自己过来取车和摄像机。记得我过的话,有人问你们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知道好了。”两人面面相觑,愣了一下,那敢说个不字。毕竟他们也不敢想像方艺珍会是个劫车大盗的。 等方艺珍抱着那部摄像机,颠着脚跳上了车坐下,我对她笑了笑。方艺珍睁大了双眼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不明白我究竟要干什么,我笑笑不语,对着睡在墙角的两人道:“我再提醒你们一次,如果我看到有关于刚才事的任何一点新闻,你们死定了!”在两人吓得点头间,我已经向着上面开了过去。 在第二层的时候,我一打猛方向盘,转了进去,幸好自从做这行后,我对可能监视到我的监控器恨之入骨。来的时候已经注意过监控室的位置。 我把车停在在监控室旁边,只见三层那保安正在和二层的保安正一边看电视一边就着剧情笑哈哈地瞎聊着天,显然根本没注意到刚才在三层发生的情况,甚至不知道刚才会展中心里发生了骚乱。望着这两个曾经的同行,我不由轻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这样得过且过,根本不曾认真工作。 我侧过头去,对着方艺珍柔声道:“你留在车上。”方艺珍赶紧连连点头。只是茫然以对,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跳下车,走进房间,对着管理三层的那个保安道:“原来你在这呀!”这家伙脸红了下,赶紧解释道:“我见你们今天有人负责,就上来抽只闷烟。”我道:“下面有张车撞到人了,你们还不赶紧去看看。” 两人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来,朝摄像屏幕看过去,道:“在那儿?”我道:“唉呀,好象是道口那里,我就说你们怎么不来,可能是这个地方看不见。 两人忙点头道:“对对,那里是个死角的。难怪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我心下冷笑,暗想就你们这种工作态度,我刚才就真是在摄像头下收拾林赵两人你们也看不见。赶紧道:“你们赶紧去看吧,我帮你们看着这里。” 那二层的保安见三层的保安认识我,完全不虞有诈,连钥匙也没拿就冲了下去。临走还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才等他们一走开,已经开始删硬盘存储上的当天录像资料,心中叹了一下,幸好他们没设什么密码,否则我只有赌警方不会来这寻找今天骚乱事件的资料了。方艺珍显然已经猜到了我在做什么。不由朝我吐了吐舌头,显然觉得我做事情也太认真细心的可怕了。 资料一清除完毕,我已经重新跳上车,开着冲上了地面,以这两个保安的工作态度,显然是根本不会注意到刚才的摄像资料已经被删除了,只会以为是被我开了个玩笑而已。只见很多人正在会展中心的外面围观着。记者云集,更有三四辆警车已经到了现场。一辆救护车正呼啸着开来。 “快停车,阿伟他们在那边!”方艺珍忽然看见围观的人群中,阿伟和她的女助理正在东张西望。显然是正在找寻方艺珍。我笑了笑,根本没有停车的打算,好不容易跑出来,我可不想再把自己一头扎进警察堆里去。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能停车!回头麻烦你自己打车回酒店好了。再说你也不想被记者围着你烦吧。” 方艺珍哦了一声,很奇怪的看着我,想了想才道:“我怕他们找不到我,会以为我出什么事吓到的。”我笑笑,道:“这个简单。”说着我掏出电话,打给了正站在女助理旁边不远处正东张西望的小k,叫他帮助转告一声这个女助理方艺珍已经先回酒店了。 小k连声喂喂喂,大声问我现在在哪儿?我笑道:“这个你就不需要管了。”小k靠了一声,道:“妈的,警察现在正在烦我们呢!你小子却先跑了,真没义气!”我哈哈道:“烦的是老大们,你有什么好烦的。这事他们能处理的。”在这方面,我确实不用顾虑的,以肖万全的力量,要想摆平这些警察并不是难事,何况这事本就是他的内部斗争,他绝对不希望有什么问题出现的。 车在路上,方艺珍忽然笑了,道:“上次是我甩下助理,这次却是你逼我甩下助理,真有趣哦,为什么每次遇到你,都会发生些特别有趣的事。”我耸耸肩,道:“这么血腥的事,也很有趣吗?” 方艺珍扮了个鬼脸,道:“感觉好刺激,我现在在想,你究竟是什么人。有种我说不出的感觉。”我嘿嘿一笑,道:“你的生活已经够精彩了,还想多刺激。”方艺珍轻叹一口气,道:“不是录音拍戏拍写真,就是排练跳舞开演唱会,成天到处飞,累得不行,那有什么好精彩的。我恨不得找个时间好好的放个一两年的大假。”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永远都是这样的,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既然你选择了当明星,就要付出比别人多的汗水。” 方艺珍一双可爱的眼睛看着我,闪动着漂亮的睫毛。道:“那你呢?是否满意现在的生活。” “我?”我怔了一下,我这样的人生,是精彩的吗?谁知道! 十八 Merry Christmas 十八merrychristmas 由于没有车的缘故,虽然来了很久,但我对e市的地形其实还是有点儿模糊的,只不过强迫自己看着地图,把主要的标志性建筑和重要城市通道干道熟记在心而已。当然地图和实际上的区别还是挺大的,何况下雪天,视线不是很明,所以虽然会展中心和安阳大厦间的距离并不遥远,我也绕了个大圈才找到。 车停下,我转头看了一眼方艺珍,道:“就在这下车吧。”方艺珍有点晕眩的感觉,奇道:“在这下车?”我点点头,道:“还真抢别人的车不成。我先把车停在这还人家,你住在那家酒店,我打车送你过去,要不直接去医院也行。” 方艺珍犹疑了一下,忽然嘻嘻一笑,道:“我有一件事没跟你说,我可是刚下飞机就直接来这的。是阿伟专程到机场来接我的。除了我助理掌握着行程,我根本不知道会下榻那家酒店。下雪天,飞机晚点,所以我今天时间实在太紧了,连化妆也是在机场搞定的,所以才会来迟到了。” 我叹道:“不是吧,那我刚才打电话通知你助理的时候你又不说。”方艺珍吐了吐舌头,笑道:“让他们急一下也好。反正我还要在e市停留两天,总能联系上他们的。” “没见过你这样当明星的。做你助理可真是倒霉透了。”我无奈道。方艺珍哼了一声,道:“还说我,我可是你强拉上车的。莫名其妙就跟你来到这。”我笑笑,道:“我可没想拐骗你的,我也没这本事,只不过你内心也不想理那叫阿伟的家伙吧。”方艺珍点点头,笑道:“这倒是实话。” 我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暗了,然而这城市却灯火通明。雪虽然已经小了许多,但仍然在片片落着。灯光映在积雪上,四野一片青白。街道远方的霓虹灯忽明忽暗的闪着。让人有种如坠仙境迷雾中的感觉。 方艺珍打开车窗,冷风袭入,她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道:“哇,好冷!” 我赶紧关上车窗,道:“别着凉了!你怎么搞得,大雪天也穿成这样。”她穿的实在是太少了。只穿了件薄薄的晚礼服。肩头上披着条披巾。这样的打扮,走到路上,怕是会冻死的。 方艺珍道:“我哪知道e市会下雪的,从机场到阿伟接我上车,再到停车场,然后又到会展中心,一路上都有暖气的。我也没感觉到冷。”说着又轻轻打开一点点车窗,有些欣喜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平安夜遇到下雪呢,白色圣诞,原来真是这么美丽的。台湾可就永远没有这样的圣诞节了。我好几次圣诞都是在欧洲渡过的,可就是没遇上一次下雪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遇上了。” 我把外衣脱下,递给她道:“披上吧,别着凉了。”方艺珍也没拒绝,轻轻披在身上,道:“你让我穿,你不怕冷呀。”我笑笑,道:“没事,我是男人嘛,经得住的。再说是我不好意思,把你的平安夜给破坏了。再让你冷感冒,这罪孽可重了。”说着我随手打开电台,换了几个频道,按到一个频道时,方艺珍忽然叫道:“不要换,这是我的歌!”果然音乐中,传来方艺珍略带磁性的歌声: 「……如果这爱伤你太多,就请你离开我 只要你快乐,愿所有悲伤堆积于我……」 随着电台的音乐,方艺珍双手交叉着放置嘴前,以一种极可爱的神情轻轻唱和。一曲终了,她对我笑道:“很好听吧!我的新专辑《满愿石》中的歌曲。”我点点道:“非常好听,我真是很幸运,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二次我亲耳听到你的私人演唱了。” 方艺珍点点头,忽然望了我一眼,道:“我也很奇怪,居然还能再次遇见你,往年的圣诞节,我都是放大假去国外旅行的,今年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阿伟来和他一起过圣诞。没想到现在却是和你呆在一起,嘻!”我奇道:“我还以为你是商业行为呢非来不可的。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又愿意陪他过圣诞?” 方艺珍轻叹口气,道:“其实今天来参加这个晚会,只是恰逢其会,顺路应付一下而已,首先是想来见他的。自从上次发生胡炅的事后,我想了很多,其实我应该善待对自己好的人的,就算不喜欢,也该心存感激才是。阿伟是有点烦,不过大抵太子爷都是这脾气,他其实人不错的,而且和我家是世交,我父母都很喜欢他。老在我面前提他,我这也算给彼此一个机会吧,再合不来我也就没辙了。” 我微微一笑,道:“你倒很随和。”方艺珍嘻嘻一笑,道:“那有哦,圈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最霸道了,没见我对助理一点不友好吗?”说着望了我一眼,微笑道:“不过真很奇怪,为什么每一次我最软弱的时候,都会遇见你。而且总会愿意在你面前说这些无论如此不可能跟父母甚至朋友说的心里话。” 我道:“也许只因为我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吧。” 方艺珍轻轻摇了摇头,道:“那也不是,你身上有种很神秘的气质,一种让人说不上来,却会觉得很欣赏的闪光点。”我哈哈一笑,道:“不是真的吧?”方艺珍轻轻嗯了一声,道:“真的,从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就给我这种感觉了,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根本没把我当成一个明星看,而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很平等相处的朋友。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却又很霸道。” 我笑笑,道:“明星也只是一种职业吧,相对光彩一点而已。再说了,我有对你霸道过吗?”方艺珍抓着我给她披在身上的外套袖子,轻轻向我打来,笑道:“还说没有!谁抓我的脚的,谁把我带到这儿来的。”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笑望着她道:“有人不是更霸道,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强吻我!”方艺珍脸一下红了。这一瞬间,我们两人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中。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试图打破两人间的尴尬,道:“你不是要和阿伟过平安夜吗?那我还是送你回去找他好了,不然他们找不到你,会真的担心的。” 方艺珍轻轻摇头,忽然笑道:“从你刚才不许让我下车开始,我已经放弃了,算是他跟我真没缘份吧,再说我现在脚崴到了,我可不想这个样子跟他去烛光晚餐什么的,被人看见,丢脸死了。” 我这才重新意识到她的脚伤,赶紧道:“现在还很疼吗?我送你去医院吧。”方艺珍道:“还好了,没刚才这么疼了,就是好象有点肿。”我柔声道:“不介意的话,你把鞋脱了,我帮你简单的处理一下。然后再送你去医院,不要耽搁久了,可能会很痛的。” 方艺珍脸似乎又红了一下,道:“你懂不懂呀,忽然间这么讲礼貌了。还是不要了,我没有洗澡。”我无奈的摇摇头,根本不跟她客气,弯下腰去,伸手就抓过她的右脚来,方艺珍啊的一声尖叫,用袖子向我再度击来。笑道:“下流!” 我心里闪现了一点邪念,嘿嘿一笑,抓住她的足开玩笑道:“据说古代呢,女孩子的脚是男人根本不能碰的,无论被谁碰了,可就非君不嫁的。”方艺珍嗔道:“你知道还说。”我悠然笑道:“没事,你要真因为这个原因嫁不出去,我还是会负责的。”方艺珍轻轻踢了我一下,道:“去死啦!” 我听见这句话,心头一下浮起周易的影子。现在的她,应该已经在北方的家乡安定下来了吧。这几天偶尔也有打电话给她,但她总是很匆忙的样子。除了老是叮嘱我注意安全外,很少提及自己的事。周易实在太倔强了,决定了离开,就不愿再因为她的存在而影响到我。她的天空,是否也一样有雪呢? joey,merrychristmas!我在心里念道。 方艺珍见我忽然神色有点黯然,奇道:“怎么啦?” 我轻轻摇头,道:“没什么。”旋又恢复了方才的浪子模样,抓住了她的小腿,道:“哇哦,好诱人的丝袜。”其实诱人的不仅是丝袜,而是方艺珍那优美无限的腿形。那是一种让人血脉贲张的曲线。 我深吸了口气,忍住这瞬间的冲动。打开我这边车窗,伸手从窗玻璃的边际剥落了几片冰棱。然后赶紧闭上窗。拿出手帕来把冰棱包上。 方艺珍道:“你在干什么?”我把包着冰棱的手帕递给了她,道:“你自己冰敷一下伤口吧,你穿着连裤袜,我不方便帮你敷的,不过记得不要揉。扭伤切忌热敷和按摩的。” 方艺珍怔了一下,道:“那你呢?”我道:“我下车去回避一下,你敷好了叫我。”说着我打开车门就准备下车。 方艺珍一下拉住了我,道:“不要,外面太冷了,你衣服还被我穿着。”我无奈地一笑,道:“冰敷可以止痛的,不过我总不方便看着你脱袜子敷脚吧。”方艺珍嘻地一笑,道:“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绅士。你先关上门。我有办法的。” 只见方艺珍脱下鞋,然后从头上拔下一根漂亮的发簪,轻轻刺入丝袜,手下一用力,唰地一下就把自己的右踝部的丝袜给撕破了。只见破裂声中,她那莹玉般的小腿肚立呈眼前,露出了完美无缺的一只足踝。 朝我伸了伸舌头,方艺珍把包着冰棱的手帕轻轻地按压在扭伤的踝部,啊的一声轻吟,也不知道是冷还是痛,亦或一种另类的快感。 “是不是感觉舒服点?”我问道。 方艺珍点点头,道:“好很多了,谢谢你!” 我的目光落在她车灯下可爱的脚踝上,有些微微的异样感觉。心中赶紧警告自己这是一个你永远也不可能去想像的女人,在这样的日子,自己的心里应该只有周易一个女人的。 掏出手机,向周易发了一条圣诞快乐的短信,心中有一丝莫名的怅然。掏出烟点着了。默默地抽着,没有说话。方艺珍很敏感,问道:“是发给女朋友吧?”我点点头。方艺珍轻轻耸了耸肩,道:“你女朋友不在身边?”我点点头,道:“嗯,很远很远,远的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 “为什么不在一起呢,相爱的人,是应该在一起的!” 我无奈地一笑,道:“人生岂能尽如人意。” 方艺珍看着我有点惨淡的神情,道:“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来到了e市?还有,我始终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只做人的保镖的。你还记得吗?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感觉你真是有很多秘密似的。” “不是吧,这么久的事,你居然还记得?那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 “你呀!”方艺珍轻摇着脑袋,左右看了我一下,笑道:“我始终还是觉得你更应该做个警察。而且,我刚才虽然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但我现在可以肯定,你上次可不是姓胡的。” 我心中微微怔了一下,强笑道:“那你说我应该姓什么?”方艺珍扮了个鬼脸,道:“忘了,反正不姓胡就是,你到底在搞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我转过身去,望着方艺珍的俏脸,定定的看了差不多有三十秒,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希望你能替我保守!” 方艺珍见我忽然很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也有些紧张,道:“你快说,我发誓绝对保守秘密!” 我看着方艺珍闪亮的双眸,轻轻一笑,道:“其实,你上次就猜对了,我是一个警察!而且……其实我还是一个卧底!” “真的?”方艺珍小嘴一翘,笑道:“拉倒吧你,还卧底呢!肯定是看过八卦杂志知道我喜欢无间道电影的。” 我的心忽然有些茫然的感觉,这么久了,自己终于对一个人说出这个憋得很辛苦的身份。方艺珍相不相信,于我是不重要的。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道:“走吧!我知道有一家酒店应该是他们帮你安排的。”说着我跳下车,把已经清除了记忆体的数码相机和摄像机丢在车后座,走到方艺珍这边,替她打开车门。伸手道:“来吧,我抱你,不然把你鞋子给弄脏了。” 方艺珍犹疑了一下,终笑着向我张开双手。 冷风带着细碎的飘雪,扑打在我们的身上,方艺珍打了个寒战,经不住寒冷,在我怀中缩成一团。 我伸手叫了几张出租车,都是客满,在这平安的雪夜,要想叫到一张车还真是件难事。我对方艺珍道:“我先抱你回车吧。叫到车再来抱你。” 方艺珍虽然小脸冻的通红,但却轻摇了摇头,道:“不,我陪你一起!” “为什么?这么冷,会冻坏的!” 方艺珍打着哆嗦,脸上却泛起微笑,道:“你不觉得,从今天起,我们再见不知又要何年了吗?” 我一下怔住了,也许方艺珍的这句话并没有任何暗示的成份,但在这一片祥和的雪夜,这样的一句话,却让我忽然有种很触动的感觉。每个与我曾经相识或相知的女子,永远都是惊鸿一瞥,就如此的擦肩而过,再见不知何时。 不管是思怡、宜欣、白绫、林漾、嘉颖、周易,还是眼前的方艺珍。 都市的霓光下,碎雪落在我们的发梢,使方艺珍柔顺的淡红色头发呈现出一种淡银的光泽,在我的外套遮盖下,她紧紧地抱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街灯把我们相互偎依的身影映照在雪地上,我想,这该是可以入画的一幕吧。 出租车到了天秀大酒店,这是肖万全的产业。我没判断错,肖万全确实是准备把这批艺人安排在这家酒店的,因为透过窗子,我已经看见阿伟和方艺珍的那个女助理已经一脸急躁的在大堂中焦急等待。显然他们发觉方艺珍的手机根本没带,又没到酒店时,心里已经急成一片了。 我叫司机把出租车直接开上了酒店大堂的门口,酒店的暖气和门僮一起朝我们迎了上来。我并没有下车,只是望着方艺珍,心中忽然有点很莫名的眷念。方艺珍也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看着我。 “我们是朋友,对吗?”过了几秒,方艺珍忽然道。 我点点头,道:“永远都是!” 方艺珍通红娇俏的脸上闪出一丝微笑,沾在她发上的冰屑开始融化,湿了她的头发,使她有一种冻人的美丽。对我道:“答应我,下一次我们再见,不要太远。” 我有些讶异地望了她一眼,方艺珍轻轻道了声:“再见,我相信你说的话!希望你能成功!merrychristmas!”说着她伸过嘴来,在我唇上轻轻一吻。 这是冰冷的唇,却如电击般触动了我的全身,到她在门僮的搀扶下走进大堂后,我还有些莫名的震憾。直到司机催促,我才缓缓回过神来。 出租车重新上路,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小k打来的。 “阿龙吗?你在哪呀!赶紧回来。” 我道:“有什么事吗?我跑出来了!要我回那儿?” 小k以非常焦急的口吻道:“老大发火了,要我们所有人今天全部到会所集中,说要处置今天的事。你快来,不然可惨了。” 我冷笑,发生这样的事,肖万全能不发火吗? “师父,麻烦你转到龙海路,开快一点,我要去万全会所!” 车如疾风而过,在雪夜中奔驰,这一年的平安夜,我想我会永远记得! 十九 会议 车停在了万全会所的门口,停车场已经被厚厚的白雪所覆盖,大门口被踩得有些泥泞,显然已经有很多兄弟先进去了。 我对的哥说了声你忙,跳下了车。迎面一阵冷风吹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脚踏在松软的积雪上,喀嚓作响。我感觉到自己那双劣质皮鞋有些进水。脚尖感到刺骨的冰冷。 小k倒挺义气,接了我电话后,果然一直在门口等我,抱紧了双手蔌蔌发抖着。见我来了,远远就已经开始大声骂道:“我靠,你怎么现在才来。想冷死我呀!”我笑道:“不是吧,你还真等在这。”小k道:“你以为我愿意呀,杰哥叫我在这等你们的!” 我拍了拍他,道:“不好意思。”小k笑笑,道:“说说而已,自家兄弟嘛,用得着这客气。走吧,马上要开会了。今天这情况很严重,迟到会死人的。” “很严重?”我问道。 小k点了点头,道:“还能不严重,老实说,我站在这里也不全是为了等你,我实在是怕进去呀!”我奇道:“为什么?”小k揉了揉被小伍打得青肿得面颊,道:“还能为什么,这事也算是我惹出来的吧,搞这么大,不知道一会老大会怎么收拾我。”我安慰道:“没事的,这事大家都有份参与,不止你一人的。”说着拍了拍他肩膀,就欲拉着他一块进去! 这时候我们身旁开来了一辆面包车,车门一开,几个黑衣大汉就跳了下来。一下团团围住了我和小k。当先一个狠恨恨地对着小k冷笑道:“我服你了,小k你他妈还敢在这出现!” 小k那会怕他们威胁,左右瞪了那些家伙一眼,对当首的一个人道:“想怎么样?不服呀!车峰你他妈给我滚一边去!”那几人脸上一恶,一下围紧过来,我的拳头一下攥紧,只要他们敢出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正要剑拔弩张之际,一辆大奔开了过来。换了件皮大衣的肖世杰和开车的秦少阳跳下了车来,肖世杰大声骂道:“你们在这干什么?都他妈给我滚进来!” 车峰虽然是肖进的人,但也不敢直接和肖世杰公然做对了。只得举起右手,手指头朝小k点了点,狞道:“你死定了!”说着手朝身后的几个人一挥,道:“咱们进去!回头收拾他!”进门的瞬间,人人都朝肖世杰略带鄙夷地刺了一眼。 小k朝他们举起中指,骂了一声“我干!唬我呀,老子吓大的。”我略松了口气,道:“我们进去吧。”说着我们朝肖世杰恭敬地叫了声杰哥好。肖世杰挥挥手,道:“先进去再说。”然后又对小k道:“人都来齐了吧!” 小k点点头,道:“除了送跃飞他们去医院的几个兄弟,以及被警察当场抓住扣押起来的几个人外,其它在家的都差不多来齐了。”肖世杰点点头,低声道:“一会谁也不许冲动,都他妈给我知趣点,一切有我担着。” 万全会所名为万全,自然是肖氏的重要房产。虽然没处在市中心,不过也是高价地段,在这种地方建一个大型的私人会所,造价可想而知,由此也可窥见肖万全的财力。一楼是个装修精美的大厅,一色镂空的暗红色红木家私,凸现出一种富丽堂皇的富豪的格局。 大厅中差不多站了六七十人,围着大厅中间一张长约十五米的巨型会议桌分成左右两边而立,看见肖世杰进来,右边的那群人纷纷低头道:“杰哥!”一眼看去,都是肖世杰的人。站在左边的则都是肖进的手下。两边恶狠狠地隔桌对视。宛若谈判一般。 坐在会议桌右边的肖进正懒洋洋地斜靠在背椅上,手里转着根粗大的雪茄,双眼微睨,斜瞟了肖进一眼,冷冷笑道:“世杰你可越来越有品味了,这件皮衣很适合你哦,在哪买的,叫你嫂子帮我也去采购一件。” 这是我一次近距离的观察肖进,和资料上的相片相比,肖进更清瘦一些。眼睛似乎泛着红丝,一付没怎么睡好的样子。但双眼仍然很精亮。一种很阴毒的感觉,让你看着就不怎么爽。 肖世杰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只是在左边顶头处找了张位置坐下,道:“大伯呢?还没到吗?”肖进耸耸肩,手指朝楼上轻指,道:“慢慢等着吧,老头子好象还在和老二说话呢。我可不敢去打扰。要不你去试试叫他出来?” 肖世杰拢了拢头发,悠然道:“我算老几,轮到我去。你是长子,未来的领头人,要去也该你去吧。”说着嘿嘿冷笑,道:“不积极主动一点,以后接不了班,可不要怪我事先没提醒。” 肖进阴霾的双眼中一丝狞光闪现,但只是瞬间,脸颊轻轻抽动了一下便又变成一付无所谓的样子。吸了口雪茄,哈哈道:“我家的事呢,外人是不需要多嘴的!轮八辈子也轮不到他来说话。”肖世杰眸子中闪过一抹杀机,**:“我是无所谓啦,就等着看好戏行了。说实话,我挺喜欢老二的!”他说的这老二,自然是最被肖万全所喜的肖坚。 两人话里有话,都自都刺了对方一下,只看得我心中一阵冷笑。这两人间的斗争,看来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不过看来还是肖进更郁闷一些。毕竟他是长子,于情于理都该轮到他的,所以肖世杰的每一句话,都可以直接让他郁闷无比。只看他掐雪茄的力道,就知道这人有些沉不住气,一看就是个好勇斗狠,有勇无谋之人。难怪会不被肖万全所欣赏。毕竟肖氏现在已经做大,需要的不止是拼杀江湖的人,而是有管理全盘,有大局观领导才能的后辈。 楼梯一阵轻响,众人抬起头来,只见旋转楼梯上,肖万全和肖坚两人缓缓走了下来。和那天喝早茶时所见完全不同,现在的肖万全,双眉紧锁,眼中闪着一种狰狞的寒光。 缓缓扫了所有人一眼,肖万全在两人中间的龙头位置坐下,又对肖坚道:“你也坐。”肖坚在肖进身旁坐下,对肖进很谦和地道:“大哥好!”肖进理都不理,转过头去,当作没听见的样子。让肖坚略有些尴尬。这兄弟二人间看来确实不是一般的不和睦。 肖万全沉默了片刻,终于发话道:“谁来告诉我,今天到底是什么回事?”腔调并不高,但声声有力,振聋发聩。这一瞬间,他一下不再似我初前所见时那种淫色丑恶模样,而成了一个真正的大佬级人物。 大厅中一下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主动回答。 “都哑巴啦?”肖万全在自己儿子和侄子脸上扫了一圈。阴**。 肖进抖了抖肩膀,望着肖世杰悠然道:“很简单,有人到处放狗乱咬人。我手下兄弟看不惯,帮他管教一下。”肖世杰冷笑,手一摊,道:“大家看到的似乎不是这样吧,我的兄弟现在还有五六人躺在医院里,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我们可是空手,有人却人人带着刀,稍为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教训用得到动刀吗?” 肖进神色一变,一下伸手指着肖进道:“你他妈装什么蒜!”说着手一挥,道:“小伍,出来说说到底是什么回事!” 头上还缠着纱布的小伍从他身后站了出来,眼光恶毒地看了小k和秦正阳一眼,然后对肖万全道:“肖总,就是那小子先动手的,然后他们又一起打我,我兄弟知道后看不惯才还手的。” 小k还没怎么,秦正阳已经一下冲到桌前,指着小伍道:“你他妈说话小心点!”肖进的手下身子都是一动,朝前走了一步。恶狠狠地盯着秦正阳。大厅中一下充满了火药味。 肖进一拍桌子,指着秦正阳道:“放肆,你算老几,轮得到你来说话。”肖世杰手轻轻挥了挥,示意秦少阳归列,秦正阳倖倖然地盯了肖进一眼,退了回去。 肖进冷笑,对着肖万全道:“爹,你都看见了?有人很**哦,连让人说话都不许!那好,就什么都不用说啦。”肖世杰刺道:“不想说就闷着,没人当你哑巴!”只把肖进气得一下脸都变色。 “都给我住嘴!”肖万全眼光在秦正阳和小k身上瞅了一眼,沉声道:“今天的晚会,名为圣诞晚会,其实是我肖氏的年会,来了这么多嘉宾,这下可好,你们表现不错,出了这么一台精彩绝伦的节目,很不错,我真是太欣赏你们俩了!” 两人一下息了下去,心知肖万全确实动怒了。在这个时候,无论谁再说话,都只会让他更看轻了自己。 肖万全食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分另指了两人几下,道:“很好,天下人都知道我肖家居然出了你两个混蛋,砸自家的招牌。当着我的面自相残杀,嘿!真是太精彩了。你们还要不要我活?” 一直没说话的肖坚轻声道:“算了,爸,别生气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吧!”肖进冷冷一笑,哼哼对肖坚道:“这下你得意啦?”明显的在讽刺肖坚又有机会搏得肖万全欣赏。 肖万全一怒,对着肖进道:“你还有脸说,你有你弟弟长进,今天就不会有这种丢脸事!”肖进冷冷一笑,转过去头吸自己的雪茄。 肖坚似乎也不太介意,只是微耸了耸肩,对肖万全道:“爸,我觉得我们应该在还没有见报之前赶紧把这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我刚才已经派人打电话给许多当时到场的媒体了,警告他们不许发有关今天的任何新闻。警方那方面我会去斡旋,这次幸好受伤的都是我们自己人,只要不出人命,我有把握让警方不再追究这件事。” 肖万全似乎非常偏爱肖坚,对着肖进和肖世杰道:“你们两个就会给我惹麻烦,看看人家怎么做事的。还亏你们是哥哥!”肖坚望了两人一眼,道:“爸,你别生气了,哥哥他们只是没有管教好手下。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了。” 肖进和肖世杰都是一阵冷笑,肖进更是对着肖坚道:“你会处理,行!这事就交给你了,那叫我们来开会干嘛!”肖坚道:“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只是今天出了这件事,你们出面不太妥当。”肖进盯着肖坚的面,阴笑了一下,道:“嗯,行,什么都你说了算,反正老爸从小到大,永远当你是宝,不论我做什么都看不顺眼的!” “肖进!你给我滚出去!”肖万全见肖进这样讥讽兄弟,不由勃然大怒。指着肖进怒骂道。 肖进一摊双手,一脸不在乎地狞然笑道:“行,我就知道你又要我滚,这又不是第一次了!”说着竟果真一下站了起来,向自己的手下挥手道:“我们走!让人家逞能去!”说着雪茄朝肖坚身上一扔,转身向门外走去,那些手下一脸茫然,各自望了望,犹疑了一下。肖进头也不回,道:“都他妈给我愣着干嘛,是不是想留下跟那贱人?”那些手下只好人人向肖万全敬礼,赶紧跟上肖进退了出去。 我心中一叹,知道以肖进这种冲动的性格,除非行险着,否则这辈子也不可能接肖万全的班了。朝肖世杰望去,只见他脸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显然他也在这样想。剩下一个肖坚,做生意大抵是没问题的,但要跟肖世杰斗,只怕还嫩了点。 肖万全看着肖进拂袖而出,不由气得呼呼喘气。肖坚站起身来,站到他身后,替他捶了下背。轻声道:“爸,你血压高,别生气了,保重身体。”肖万全道:“我能不生气吗?人说龙生龙,凤生凤,我怎么会有他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儿子。” 肖坚微笑道:“大哥也不是有意要气你的,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一定会把这件事的影响减到最轻,幸好混乱中受伤的那几个来宾伤得不重,我已经安排他们住进最好的医院了,等一会我亲自去探视解释一下,人家应该会理解的。” 肖万全长叹了一口气,道:“幸亏家中还有你懂事。”肖坚柔声道:“爸你就放心吧,你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的,等新年过了,我送你去美国休息一段时间吧。我回来一段时间了,公司的事都基本已经掌握了,你可以放手让我去做的!大哥做事太冲动,不太适合做管理的。” 这话一出,只见一直沉默不语的肖世杰忽然抬起头来,盯了肖坚一眼。连我也是心下一动,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说话得体的肖坚,似乎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人物。 肖万全长叹一声,道:“也罢,我也该去看看小雪了。不知道她念书念得如何了。”肖坚道:“妹妹很听话,明年就毕业了,不过你最好去劝劝她,否则她真可能不回国了。”他们说的这人,是肖万全的三女儿肖雪,还在美国念书的。 肖万全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对肖世杰道:“世杰,今天的事,你也要吸取教训,我知道你和你堂哥从小就不和,但我真不希望你和你堂哥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你爸临终时托付我好好照顾你,我不希望百年之后,他在下面怪我没教好你!” 肖世杰点点头,道:“行,没问题,只要他不动我的人,我也不会和他作对!”肖万全盯着肖世杰看了几秒,终叹道:“这样最好!今天的事就算了,让阿坚替你们去处理,你不要再插手。” 肖世杰悠然道:“你说什么是什么好了,反正我我是个粗人,除了做坏事,别的什么也干不了。”说着抬起头来,对着肖坚道:“你说对不,留学生!” 肖坚面色微微一变,瞬间又恢复一付温柔的面也,轻声道:“哪里!我才回来不久,还有很多要跟堂哥你学的。” 我心中忽然有点替肖万全感觉到悲凉,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在亲情方面却是最脆弱的。所有儿子都是勾心斗角。 肖万全道:“阿坚,这事就由你去善后吧。你先出去做事吧。我还有话要和世杰谈。”说着对肖世杰道:“世杰你跟我上来,我有事要交待你!”肖坚哦了一声,似乎很奇怪肖万全有什么事要避开自己而且堂兄说。 看着肖万全向楼上走去,肖世杰脸上忽然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表情。对我们道:“大家都先回去吧。明天都到公司。” 肖万全有什么事要对肖世杰说呢?为什么肖世杰的表情似乎很兴奋的样子? 站在我身边的小k猛地长松了口气,轻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今天要被老大打死,没想到什么事也没有。” “我都说不用紧张了!”我笑着拍了拍他,道:“走吧!”说着我转身看了一眼肖世杰,只见他连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我拉着小k走出了门,向他探听道:“怎么我感觉杰哥很高兴的样子?”小k嘿嘿一笑,道:“他当然高兴了,这还是老大第一次单独留下他。不用说,肯定老大现在对肖进太失望了,有些事想交给杰哥去做了。” 我的心猛然一动。看肖世杰的表情,就知道小k猜得不错,不过会是什么事呢?以蒙军的说法,肖万全一直是在利用拍电影等为自己的贩毒所得洗钱。这种秘密的事,当然只会是肖万全,肖进等寥寥数人能知道的。肖进现在越不越不为肖万全所喜,那肖万全如果想寻找自己的江湖继承人,唯一的选择只可能是肖世杰了。毕竟看样子,他也不想让肖坚进入这个圈子的。 我问道:“什么事呀?”小k哈哈道:“老大们的事,我怎么知道,你问这个干嘛?”我哦了一声,道:“随口问问,你说的对,如果杰哥上位,我们也好混一点!”小k道:“那个当然了,杰哥现在就是缺钱,要是有钱,就他肖进还想跟我们斗?门都没有。” 这一瞬间,我有强烈的冲动要找个什么借口留下来,去探听两人的说话,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说太危险,现在也还不是时候的。现在的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尽一切的努力,来博取肖世杰和肖万全的信任。 这时候走在前面接电话的肖坚忽然挂断电话,对我们道:“有件事麻烦你们去做一下!” 我怔了一下,肖坚怎么会想起吩咐我们去做事呢? 二十 任务 我和小k都略带点疑惑地看着肖坚,我们可不是他的人,他怎么会想到叫我们去做事。 肖坚的本意,似乎是想随便找个人帮他做点事,但当我转头的瞬间,他也不由怔了一下,有点奇怪地道:“你是安幼青……” 我向他微微低头问好,笑道:“我是他表哥,上次我们见过的。”肖坚哦了一声,有些恍然大悟似的表情,道:“想起来了,电视塔上的餐厅里,我们见过一面的。”小k唷了一声,轻轻用胳膊推搡了我一下,轻道:“你认识坚少呀?”我没有回答小k,只对肖坚道:“坚少有什么要吩咐我们做的?” 肖坚稍犹疑了一下,奇道:“你原来在杰哥手下做事呀!”我点点头,道:“嗯,才来不久,是幼青介绍我来的。”肖坚轻轻点了点头,嘴中自言道:“是这样呀!那算了,这事你就别参与了,我重新找人吧。” 我一下反应过来,肖坚要我们做的事,想来不是什么太正大光明的事,所以他才会想到要肖世杰的手下替他做。但他既然看见是我,当然不想我去做,毕竟他也怕被安幼青知道后会怪罪于他。虽然不知道他要我去干什么,但对于我来说,这似乎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从刚才会议上的表现来看,肖坚这人似乎也有点城府的,而且肖万全非常欣赏他,很有可能以后会接掌肖氏,在他们家族内部争权没有结果之前,我为他做点事应该是有用的。 当下我道:“坚少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我们好了,我们一定能完成的。” 肖坚左右看了看,只见肖世杰的其它人都已经吩吩上车了,一时不容易安排到其它人,只得犹疑了一下,果然道:“这样呀……唉,还是算了,被幼青知道他会不高兴的。我还是等世杰下来再跟他联系好了。”我赶紧道:“没事的,坚少有什么事直说好了,我来公司,本就是为公司做事的,这跟幼青没关系。我也不会让她知道。” 小k虽然只是个古惑仔,也还算是个聪明人,通过今天的会议,也隐约感觉到肖坚以后很可能会上位,自然不想错失这次跟肖坚攀上关系的大好机会,否则肖世杰很可能会安排给其它人去做。当下道:“坚少你有什么事直接安排我们好了,阿龙很能干的,上次老杜的事就是他搞定的。” “老杜?杜明泽?”肖坚惊了一下,问道。 小k这才意识到跟肖坚说这个可能有点不妥当,让肖世杰知道未必是件好事,但冲动之下已经脱口而出,再收回已经不可能,只能点头道:“是呀!要不是没有阿龙,我们现在还没法收拾他的。” 肖坚自然早已经听说过杜明泽遇袭的事,不由轻轻哦了一声,以一种重新认识的目光打量着我,缓缓点头道:“这事是你做的呀!不错,非常干净利索,难怪袁臣杰的官司这么快就有眉目了。”我略带点尴尬地点点头。 肖坚赞赏地望着我,道:“那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也放心把这件事安排给你们去做。不过你要保证不能让幼青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我微微一笑,道:“表妹知道也没关系的,我以前在家乡就是干这些事的,她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肖坚轻笑,道:“是吗?那最好不过,不过能不让她知道尽量不要让她知道的好,我的意思,我想你该明白!” 我自然明白,肖坚这人果然不是太简单的,虽然他从小读书长大,毕竟是出身肖氏黑门,从小久经黑道熏陶,耳濡目染之下,行事手段也不会拘于一格,深知许多事最有效的处理方法绝非通过法律。但又想在安幼青的面前保持自己一贯纯洁的面貌,不想安幼青知道自己也跟肖世杰等人所做所为其实并无区别。 我自然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将此事泄漏给安幼青知道。 肖坚放下心来,对我们二人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好了,有件事麻烦你们去办一下。会展中心的事发生以后,很多到场的媒体我都打了招呼,许多跟我们家关系不错,生意上也有来往,已经保证不会发相关新闻了。电视台那边我也能过相关渠道沟通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e市时报娱乐天下杂志却一向和我们不和,已经是很多次直接发了对公司不利的新闻,我已经查过了,这次活动虽然我们没有邀请他们,但他们也有派记者到场,我虽然已经派人跟他们打了招呼,但我估计还是不太保险,所以需要你们再逼一下,不要把今天的事被他们给捅出去。” 嘿,原来是要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我和小k对视一笑,暗想难怪你要找我们,原来是这种你甚至不愿意让自己手下去做的下三烂事。可见肖世杰在肖坚心中,完全就是一个只会蛮干傻干的黑社会胚子形象。 我们点点头,赶紧应承下来。这事本就关系到肖世杰,即便肖坚直接跟肖世杰说,也由不得他不做的。 肖坚转过身去,把他的一名随从叫了过来,向我们介绍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件事的具体细节就由杜敏杜经理向你们交待吧,总之你们记得,娱乐天下是报纸周刊,后天就会出稿付印,你们一定要在后天前摆平这件事,而且要做得干净利落,绝对不能出乱子。这事要做得好,我和世杰都会重重有赏。”小k一脸欣喜,暗想威胁这种事对自己来说也就是小菜一碟。那还不满口答应。 肖坚走后,小k兴奋地向我轻声道:“哇噻,看来我们要发达了,想不到坚少也这么看得起我们。”我冷冷一笑,道:“别想这么好,没这么容易的。”小k奇道:“为什么?”我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先听听杜经理怎么说吧!” 说实在的,我心中微微有点隐忧,没道理这么重要的事,肖坚会随便交给我们这种小弟去做的,就算不跟直接肖世杰说,至少也要让秦正阳这样的中层管理人员来安排的。他这是什么用意呢?想来应该只有两个可能,如果这事完成了,那对大家都有利。如果没搞定,他就可以在肖万全面前摆一道,说是肖世杰的手下办事不力,把责任全归到肖世杰的头上去。这对他来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我们坐上了杜敏的车,一路上,杜敏把娱乐天下周刊的相关情况跟我们介绍了我们。同时反复叮嘱我们办事一定要干净利落,绝对不能让杂志把这事给印发了去。小k拍着胸脯保证道:“杜经理你放心好了,他们如果有这个胆子,我一把火烧了他们杂志社!”杜敏道:“扯什么呢,用点脑子好不好?现在正在火头上,你少给公司惹事。” 小k被杜敏顶了一句,不由有些尴尬,道:“文也不能,武也不行,难道让我们请他们出来喝茶谈判呀?”杜敏冷笑,道:“你们这小混混,一天到晚就只会打砸抢,用点脑子行不行。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次他们来的记者叫蓝晓蔚,现在大概还在家赶稿呢?要对付,对付她一个人好了,坚少不想这事影响扩大。”我心头微一怔,韩晓蔚这个名字似乎在那听过,对了,在肖世杰的办公室中,秦正阳送进来的那张报纸上,关于我袭击杜明泽的事,也是个叫晓蔚的记者报道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 小k啊道:“不会吧,听名字是个娘们,这事我可下不了手,我从来不对付娘们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小k虽然是个混混,不过从来不打女人的!”杜敏冷声道:“你们用什么方法不要紧,我要的只是结果。而且坚少的意思,不能用太暴力的方法,否则搞砸了后果很严重。”小k无奈道:“不打吓她,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大字不识几个,难道还跟她这种记者去说大道理呀?” 杜敏瞪了小k一眼,道:“靠,白耽搁我时间,我重新找人做好了!” 我脑海中考虑了一下,道:“那倒不要紧,既然小k你不愿意,那这件事交给我自己来办好了。我自己能对付的。”小k为难道:“不是我不想,这是我的原则,咱们出来混的,也得有底限原则对不对。”我笑笑,道:“我明白,我自己来吧,成了,这事算是我们俩一起做的,不成,责任我一个扛好了。”说着我对杜敏道:“那个记者住在什么地方?” 杜敏抬眼仔细打量了我一下,轻轻一抖肩,道:“这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只通过其它途径搞到了她的手机号。” 小k啊道:“不是吧,她在哪你也不知道,那还叫我们怎么做?”杜敏笑笑:“那是你们的事,总之明天之内搞定,不然大家都麻烦!如果你们做不了,现在赶紧说。”小k哼哼,道我们还能有什么搞不定的。 杜敏把我们送到公司附近,我和小k下了车。小k皱着眉头道:“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连对方也不知道在哪,我就不这么积极了。”我笑道:“这个倒简单,你回家吧,这事交给我自己来搞。”小k说那怎么行!我道:“无所谓的,既然你下不了手,总得有人来做事吧。” 小k略有点奇怪的望了我一眼,哼哼道:“ok,这事算我欠你的,以后你要有什么事要做,我一定帮你!”我拍着他肩膀道:“赶紧去玩你的吧,我知道你约好几个妹妹渡圣诞的,我孤家寡人一个,不如去做事好了。” 小k上下扫了我几眼,忽然笑了,道:“看不出你这人还挺讲义气的。得!从今天起我当你是好兄弟,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一声,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 看着小k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忽然有点怅然。自己越来越习惯这种独自一人的行事风格。 我伸手入包,拿出杜敏拿给我们那张韩晓蔚的名片,心里慢慢思考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既不能太暴力,又要有效果,这确实还是比较难办的。 找了个电话亭,我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我可不想自己的电话被对方知道惹出麻烦。 “喂,请问谁找我!”电话的彼端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请问是韩记者吗?”我道。 韩晓蔚道:“不错,请问你是……” 我道:“是这样的,韩记者,我有点关于今天的新闻要报料给你。” 韩晓蔚奇道:“什么新闻呢?”我道:“是关于今天下午在会展中心发生的斗殴事件,我有点内幕要报给你!” 韩晓蔚一听之下,显然很兴奋,连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连声道:“那好,我正在写今天的新闻稿呢,你要是有线索,我们当面详谈好吗?”我笑道:“好的,不过既然你现在在忙,而且现在也太晚了,要不我们改天吧。” 韩晓蔚果然是很急切得到内幕新闻,忙笑道:“怎么会没有空呢!而且今天是平安夜,那里说得上我了,再说我现在写的事就是关于今天的,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呢?” 我胡扯道:“这事有很大的内幕,我想当面再祥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正义感的记者。所以跟报社要了你的手机号。其它记者我可信不过。” 韩晓蔚道:“谢谢你的信任,这个你放心,如果资料有价值,我除了付给信息费用外,绝对保护你的**,你要是经常看我写的新闻,就该知道我向来不怕黑恶势力的。”我心中冷笑,暗想可惜你遇到的偏偏是黑恶势力。我试探着问道:“那篇关于杜明泽遇袭的新闻是不是你报导的?”韩晓蔚道:“是我写的,我一向署名晓蔚的。” 果然是你!我头心微微冷笑。那我对付你,也是一举两得的事了,不但可以完成肖坚交办的任务,而且肖世杰也会满意的。 只是,苦了你! 在挂掉电话后,我打了个电话给陈临峰。这家伙果然很牛,大平安夜的,居然也没有陪阿珠,还是一个人在家搞程序,看见是我的来电,不由奇道:“什么事,不是叫我出去玩吧!” 我笑笑,道:“我知道你不好这个的,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麻烦你一件事。” 陈临峰道:“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你知道我不喜欢客气的。” 我笑道:“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人!够直爽。” 二十一 诬陷 按照我和韩晓蔚在电话里约好的地点,我提前到了一家开在天桥下的咖啡屋见面了,这地方是我事先仔细考虑过的,以前曾经和周易来过。所以我对附近的地形比较了解,最近的派出所也在数公里外。万一我被逼要使用暴力或者有什么意外,也可以从容离开。 这时候已经近夜里两点,换了平时,早就人烟稀少,但今天是平安夜,尽管如此时分,街上仍然是人来人往,年轻人们相拥而过,热闹非凡。街灯明亮,映在白雪上,亮如白昼。 这家咖啡屋名为恋旧,内部装饰一如其名,很有一种怀旧的风格。几对恋人正在喁喁细语。门口堆了个巨大的雪人,戴着小红帽,看上去挺可爱的样子。已经是入夜了,室外严寒刺骨,屋内却温柔如春,散发着咖啡的轻香。柜台里老板正在慢慢研磨着咖啡豆。 我要了一杯香浓的咖啡慢慢品着,耳畔音乐在慢慢流淌,是一首很好听的「longlongaytogo」,等了约莫二十来分钟,一个戴着白色的毛线帽,穿着件厚厚淡绿色羽绒服的女子走了进来。看她张望的眼神,我知道是韩晓蔚到了。 我抬起手来向她轻挥了一下,示意她过来坐。韩晓蔚笑了笑,向我走了过来。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很和熙的笑容,非常甜美,是让人一见就很产生亲切感那种笑容。 “你就是……”她道。 我笑笑,道:“你是韩记者吧,我姓刘,叫我小刘就行了。你喝点什么?”说着我向服务生招了招手。 韩晓蔚笑道:“我已经跟自己说要戒喝咖啡的了,不过今天既然来到了咖啡屋,总是受不住引诱呀,那就喝一杯吧。”说着要了一杯葛兰特咖啡。我笑道:“还好了,我别说什么葛兰特,连什么是卡布奇诺都搞不清。就知道个雀巢,还是经常看见广告。”韩晓蔚嫣然一笑,道:“我也没什么品味,喝咖啡不是加糖就是加奶的,人说真正喜欢喝咖啡的人,都要自己磨煮的,看来我们都是懒人。” 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挺吸引人的气质。很让人容易产生信任感,只是几句话就让人如沐春风。 两人品着咖啡,韩晓蔚终于忍不住谈到正题,从包里拿出录音笔和随身记录本来,道:“你说吧,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的,都可以跟我放心谈。咱们就像聊天一样就好。”我装出一付稍为犹疑的面孔。道:“还是由你来问好了,我从没和记者说过话,不知道怎么接受采访才好。” 韩晓蔚道:“没关系的,你当我是一个好朋友就行了。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问你答也行。”我点点头,道:“你问吧,我有什么知道的都会说的。 韩晓蔚笑道:“那好,我这就问吧,你不要紧张,这不是电视台采访,也不是做现场录音,就当我们是好朋友一样就好,你要知道,我这人很好交朋友的。”说着轻轻按了下录音笔,开始记录。 “你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我故作怔了一下,道:“这样好吗?我可不想我的名字见报。” 韩晓蔚眯着眼一笑,道:“那个不会的,绝对不会提到你的名字,而且我也不是不信任你,不过按照我们的惯例,为了信息来源比较可靠,需要掌握一点知情人的资料了。你放心,我绝对会替你保密的。” 我心中冷笑,暗道这世上如此多的假新闻烂八卦,又有几个记者会有真正的职业操守,会真正去会去了解事实真想,只要标题够噱头就行。 我伸出入包,掏出一张名片来。名片制作非常精美。上面写着:“明泽映像电影制作公司市场企划部副部长刘强。” 我把名片递给韩晓蔚,道:“这是我的名片,后面有我的手机号码。你以后随时可以和我联系的。” 韩晓蔚接过来,轻轻翻转了一下名片,道:“果然是搞电影制作的,名片都设计得这么精美。” 我心下冷笑,暗想陈临峰的作品,还能差到那里。这张名片是我在和杜敏、小k分手手,打电话叫陈临峰赶着帮我设计制作的。以陈临峰的电脑设计水平,要做一张精美名片完全是小菜一碟。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叫他上网查询了一下明泽映像的有关事项,这个市场企划部是确实存在的。否则如果韩晓蔚比较了解明泽映像,很可能会穿帮的。当然,手机号可就是一个子虚乌有的号码了。 韩晓蔚见我有名片,完全再没怀疑之心。笑道:“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你放心,我以职业操守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把你的真实信息公布出去。”我心中冷笑。暗想你是信任我,可是我可就对不起你了。 “那我开始问了,你既然是明泽映像的人,怎么会了解今天的事呢?今天的晚会是肖万全开的,怎么又会跟明泽映像扯上关系。” 我扮出一付义愤填膺的样子,道:“老实说,我今天会来跟你说这些事,是因为我不打算再在明泽做下去了,我现在对明泽太失望了。” 韩晓蔚奇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轻轻啜了口咖啡,扮出一付欲言又止的神情。韩晓蔚道:“你别担心,我会用心记录的,该写的我会写,不该写的我经得你同意,绝对不会写,甚至如果你需要,我完稿后可以交给你审核。” 我点点头,道:“那就好,那我就直接说吧。其实今天在会展中心发生的斗殴事件,实际上是杜明泽派人来捣乱的。他的目的就是砸了肖万全的场子。” 韩晓蔚哦了一声,幸运地叹道:“原来内情是这样呀,幸好有你报料,否则我就误听人言了,我还听人说这件事是肖万全的手下互相不服对方,引发斗殴所致。” 我装出一付你上当了的神情,道:“这个消息本就是我们传出去的,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外人相信这件事跟杜明泽一点关系也没有。” 韩晓蔚奇道:“真的吗?可是我刚才打电话给派出所我认识的警察,他也是这样说的呀,说这次打架斗殴被抓到派出所的人都是肖进和肖世杰的手下呀。而且伤者也是肖世杰的手下居多。” 我心下暗暗冷笑,没想到你关系网还这么强,肖坚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警方那边绝对不会泄漏消息,你居然还是能探听得到。 幸好我早有准备,耸耸肩道:“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为什么吧?” 韩晓蔚奇道:“为什么,难道是杜明泽怕警察追究到他身上,所以买通了肖进手下的人。” 我心下哈哈一笑,暗道你倒好,还自己猜测起来了。点点头道:“你猜的也**不离十了,其实今天的事,挑起事端的都是杜明泽安排进肖氏的卧底了。相信你也知道肖进和肖世杰向来不和,所以杜明泽一早就想在这上面作文章,很久以前,就派了人进去做卧底。” “卧底?”韩晓蔚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可置信地望着我道:“杜明泽为什么要派人到肖氏做卧底呢?” 我笑笑,微微叹道:“你也知道,肖万全是国内的影视大鳄,杜明泽是过江猛龙,为了争夺市场,两人间当然要有一场龙争虎斗的。他们前久为了争电影明星袁臣杰的事,闹得很不愉快。而且两人间本就因为事业竞争有过很多磨擦,彼此间互相恨之如骨,所以早就互相搞了很多小动作。其实杜明泽之所以被人打断腿,也是被肖万全派人打伤腿所致。” 韩晓蔚点头道:“这事我知道,我上次还写过一篇相关文章的,看来你说的确实是真的。”我心下暗暗叹气,暗想你要是知道打断杜明泽的腿,现在又在诬陷他的人就是我,不知道会做何想法,会气成什么模样。 我轻叹一口气,道:“我就是看见你上次写的那篇文章,知道你是个勇于揭发真想,也于和黑恶势力斗争,有良知的记者,才会在离职之间,把这些内幕告诉你的。” 韩晓蔚奇道:“你是因为看不惯杜明泽的这些所做所为,才选择离开明泽映像的吗?” 我轻轻摇摇头,叹道:“他们两人间的争斗,是市场行为所致,我们是拿薪水吃饭的员工,这些事本来也跟我没关系的。我其实最看不惯的是……”说着我隐忍了一下,又继续扮出一付到底该不该说的犹疑模样。 韩晓蔚被我的样子惹得心急,道:“没事,你说吧!” 我咬了咬牙,终于扮出一付豁出去的表情,道:“杜明泽的电影公司,除了拍正规电影以外,其实还拍了很多a片销往海外大肆谋利!” 韩晓蔚啊的一声尖叫,把旁边正静静聊天的那些情侣都惊得朝我们望过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韩晓蔚急问道,显然她觉得这个内幕更是暴得刺激无比。 我轻叹一口气,轻道:“其实我们虽然名为市场企划部,实际上就是替杜明泽物色各种漂亮的女孩参与拍摄a片了,你知道,东南亚最大的a片产地在日本,其次是韩国、台湾,泰国等国家和地区。但他们已经拍得太多太滥,所以市场吸引力已经越来越少,对好色者而言,国内女孩更有吸引力的。”心中越说越自己也觉得好笑。这个屎盆子扣得可够大的,不知道杜明泽知道,会不会气晕了。 “这已经严重触犯了法律,你有什么证据吗?”在这点上,韩晓蔚倒一点不糊涂。 我轻轻摇头,道:“证据当然有,不过我已经想过了,我是不可能去法庭做证的,也只能向你报一报料了。”说着我伸手入怀,掏出mp4,道:“要不我放一段给你看吧!”说着我轻轻按开了开关,只见mp4的液晶屏中,出现了明泽映像的片头,然后我直接跳过,只见液晶屏上忽然闪现了男女**的镜头。 韩晓蔚脸一下红了,道:“不看了不看了,好恶心!”我心中好笑,暗想这不过是明泽映像香港公司拍摄的一段三级片片段而已。是我刚刚在陈临峰那里,临时下载的。我赌的就是以你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看过这类型的三级片。更不可能分得清三级片和a片的区别。 我轻叹一口气,道:“就是这样了,所以我感觉自己也是罪孽深重,再在这儿做下去,我可能会崩溃的。”韩晓蔚脸上的红潮犹未褪去,半天才道:“杜泽明胆子真大,竟然敢直接把公司名字也打上去。”我笑笑,道:“这些片子是发向海外市场的,所以他也无所谓了。” 韩晓蔚道:“真是太谢谢你提供给我这些资料了。你不介意把这个视频资料拿给我吗?” 我笑道:“怎么,你也喜欢看这些?” 韩晓蔚脸一下又红了,道:“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看这些,不过有证据的话,我写出来,他们反驳不了的。” 我点点头,道:“这个视频效果太差,如果你需要,我回头可以提供给你光碟资料,不过我先声明,我不希望你把这些资料交给警方。” 韩晓蔚奇道:“为什么?”我轻叹道:“怎么说他对我也算有知遇之恩,我把内幕情况提供给你,只是希望他声败名裂,不再做这缺德事罢了。但我还不想他做牢的,何况他一个老人,现在又伤了腿,我不想做得太绝。这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这样说时,我心中自叹了一下,现在最缺德的人,恐怕是我吧。 韩晓蔚犹疑了一下,终于点头道:“放心,我只会在报纸上半点名的批漏出来,只是如果警方引起注意,我恐怕也就不能控制了。”我轻轻嗯了一声,道:“相信这事见报以后,他也不敢再做下去了,否则在国内,他肯定没有立足之地的。” 站起身来,我向韩晓蔚道:“我马上就准备离开e市了,希望能尽早看见你把内幕给披露出来,也不枉我的苦心。那些光碟资料,我会在离开e市之前寄给你。” 韩晓蔚道:“放心,我今天晚上就会去赶稿,明天就可以付印,这绝对是轰动性的新闻。”说着神色都有些激动起来。道:“你告诉我这么一些事,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我微微一笑,道:“真要感谢的话,请我喝咖啡吧!” 韩晓蔚嘻嘻一笑,道:“没问题!再多请几餐都可以。” 雪花,不知何时又开始飘洒而起, 看着韩晓蔚开心地钻进出租车样子,我心中忽然有些不忍,自己用这样可耻的手段来欺骗一个原本很正义的女孩,是不是太过了呢? 对不起!我没有选择。如果让肖坚或者肖世杰派其它人来对付你,很可能会用暴力手段的,这样的话,你会伤得更重。 走到街边绿色的邮筒前,我从怀中抽出一个信封,地址是写给韩晓蔚的,里面是一张一万元现金支票,十天有效期。这钱是肖世杰在我打断杜明泽腿后给我的报酬。 对着信封,我心中念了声:晓蔚,对不起,你很可能因为今天的假新闻发出后被迫辞职。我没有什么可以帮助的,这算是一点点补偿吧,对你的物质上的补偿,对我而言,则是良心的补偿,如果这也可以补偿的话。 抬头看天,雪花漫天而下,美丽无比,轻轻落在的我的眉梢和脸颊,是一阵冰凉的触觉,我笑了笑,手轻轻一扬,把信封推送入了邮筒。 二十二 赠车 唰!随着肖世杰伸手一拉窗帘,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呈现在我们面前。阳光扑洒而入,屋内为之一亮。放眼望去,窗外一片白色的世界,银装素裹,有一种异常纯净的美。虽然雪已经停了两天,但屋顶的积雪仍然是没有被践踏与破坏过的。窗前的冰棱开始滴水,雪开始化了。 屋内就三人,肖世杰、肖坚和我。 两人的手上都拿着一份娱乐天下的周刊。一边看一边不停摇头,就连平素不苟言笑的肖坚都有些忍禁不住的笑意。 肖世杰笑着把周刊丢在桌上,对我笑道:“你他妈也太损了,老杜拍av,亏你想得出来,这屎盆子扣得可真大。” 我也自笑了一下,道:“对不起,不知道这样的处理方法对公司会不会有影响。”看他们俩的神情,我知道这注我押对了。 肖世杰懒洋洋地倒在椅靠上,瞅了肖坚一眼,道:“这你得问坚少了,他现在负责公司的具体管理。” 肖坚道:“怎么说才好呢?阿龙的方法虽然和我的初衷有点背离,不过我觉得这方法更巧妙,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们要把大前天发生的这事给完全给捂下去实际上是不可能的,毕竟很多来宾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交际范围都很广阔,而且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事情的传播速度远远超出你我所能想象。我当时一直很担心这个问题,现在可好,什么都解决了,黑窝由老杜来背。” 肖世杰哈哈大笑,道:“阿龙你这招可真是太损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想出来了,完全是一石三鸟之计。既让所有嘉宾把怒火都发泄到老杜身上,把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又不怕这事情走漏风声;最妙的是又把一个大大的屎盆子扣在老杜身上,那家伙以前拍过不少三级片,也是罪有应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 说着又兴奋地道:“对,还有一个作用,这事让老杜发飚了,已经正式决定起诉娱乐天下周刊,那个叫晓蔚的记者这次可吃不了兜着走。这死女人,几次和我们作对,我早看她不爽了,这次我看她这次还能猖狂到那去!而且不用我们出手,就由av老杜代劳了,哈哈,简直是一石四鸟呀!好个借刀杀人,果然妙计,妙计!” 我面上陪笑,心中却有些默然,这次其实最受害的就是韩晓蔚了,很可能因为这件事,根本没法再在记者这个圈子里待下去,我的一计,已经可以说毁了这个女记者的职业梦想。不过没办法,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在我努力的大方向中,总有些无辜人是要跟着陪葬的。 肖坚点点头,道:“确实是妙计,而且这么快的时间就见报,我想在发生这事的时候,老杜应该还在医院里还在狂笑的,不过可惜,他才笑了一天,就可以吐血了。” 肖坚说完,看了看我,赞赏地道:“杰哥,你很有福气哦,得到这一智勇双全的悍将。我听爸爸说,这次老杜断腿,也是由阿龙出手的,做得如此干净利落,警方调查了这么些天,根本毫无头绪。” 肖世杰微微点头,道:“不错,阿龙确实够勇够狠,而且很有计谋,才来公司不久,就为公司连立了两大功劳。”说着望向我,很奇怪地一笑,道:“幸好当初老爸是把你安排给我,没有安排给大哥!嘿,我都不知道该赏你些什么才好。” 我心中微一凉,自己是不是太过锋茫毕露了,当下赶紧低头道:“我从小就是混混,做什么事都是义字为先,杰哥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当竭力相报。杰哥你上次给我的报酬已经很多了,我不能再要求什么。何况这本就是我们做小弟的份内之事。” 肖世杰和肖坚对视一笑。肖世杰道:“你这话说得我好象黑社会大哥一样。”肖坚也莞尔道:“难道不是吗?你从小就喊打喊杀的。我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听妹妹说你和哥的事,唉,我都不知道如何说你们才好。” 肖世杰冷笑道:“小雪这丫头,还会在背后数落我们。不过没办法了,我和进少都不是念书的料,没你们这本事,像我和他这种人,也只能继续在江湖上混饭吃了。” 肖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和大哥相处……”说到家事,不由停了一下,看了我这个外人一眼。肖世杰微笑道:“没什么,有话直说好了,我和你哥不和,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阿龙也是自己人。没关系的。” 我赶紧道:“要不我先出去吧。”肖坚笑笑,道:“那也不用,我们也没说什么事。”看了看我,忽然笑道:“我知道该赏什么给阿龙了。”肖世杰道:“赏什么?”肖坚悠然道:“我刚才来这的时候,正好看见阿龙打车过来。你要不介意的话,我想把我出国前那辆雪铁龙让给他来开。做事情没辆车可不行。” 肖世杰嘿地一笑,道:“当年可是你的爱车,你舍得呀!”肖坚道:“这次我回来,老爸已经给我安排了辆新车,以其在车库内闲置着,不如给兄弟们用好了。”肖世杰点点头,道:“你没问题,我当然不会说个不字!”说着转头对我道:“阿龙,还不谢过坚少!” 我心头微惊,这奖赏也太大了吧,赶紧道:“我不过做了一些份内小事,怎么能要坚少的车呢!”肖坚笑笑,道:“一辆车算什么。你要介意的话,就当我借给你开行了!这总没问题吧。”肖世杰哈哈一笑,道:“坚少难得这么大方,你就接下吧。不过你可别把他的车给撞坏了,回头他找我再要回去,我可交不出来。”两人对视一笑,我也只好点头应承,再谢坚少如此巨赠,谁都明白,名为是借,实际上就是完全送给我开了。 不得不说,这两人确实相当会笼络人心。当然对我来说,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有辆车也要方便许多。 这时候门被轻轻敲响,进来的是秦正阳。秦正阳拍了拍我肩膀,道:“干得不错呀!兄弟!”说着向肖世杰汇报道:“刚才我们派在老杜身边的人已经传来消息,老杜这次火大了。已经准备正式提起诉讼,告杂志社诽谤。”我心下微动,想不到杜明泽的身边竟然确实有肖氏的卧底。自己当初瞎掰,竟然还蒙对了。 肖世杰哈哈道:“这下有好戏看了。不过这记者文字功底确实不错,让人人都知道写得就是明泽映像,却又在关键词汇上含糊其辞,真要告到法院,恐怕也不是这么容易打得下来。我看庭外调解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不管怎么说,也让他大大的栽一个跟头,真是爽呀!” 肖世杰说完,霍然站起,对着秦正阳道:“马上就是新年了,我心情不错,晚上你负责召集所有兄弟,一起到夜来疯放纵一下顺便庆祝新年。把我那瓶八二年的petrus带上,让你们尝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好酒。” 肖坚轻轻哇了一声,笑道:“杰哥看来你小日子过得不赖哦!”肖世杰道:“坚少你要有空也一起来吧,咱们哥俩也很多年没有好好聚一下了。你回来后天天忙着公司的事,小心把身体给搞跨了,赚钱再重要,适当的休息还是很有必要的。” 肖坚轻叹口气,道:“当初爸送我出国学习,就是想我以后回来帮他打理生意,再累也得撑着了,等我上了轨道,适应了这边的节奏,才可能有点个人时间了。” 肖世杰耸耸肩道:“那只好下次啦,难得大家今天兴致都不错,你却扫兴。”肖坚无奈道:“我也不想的。何况你知道,要是大哥知道我跟你一起喝酒,肯定不悦的!” 肖世杰脸色微变,道:“他是他,你是你,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打小就和你和得来的。”肖坚道:“那是,杰哥你从小就很照顾我了,以前在学校我被人欺负,还是你替我摆平的。” 我心下微笑,看来肖万全家的事还真是微妙。谁都对庞大的家产有野心,但从现在看来,肖世杰和肖坚似乎在有意走近。肖坚要想上位,自然要消除肖进这一障碍,以他现在的资历,虽然为肖万全所喜,奈何离家多年,在e市还没有自己的事业根基,要想赶走肖进绝非易事。自然要倚仗肖世杰。而肖世杰却也是一头饿狼。现在虽然表现出一付局外人的架势,早晚也要吃定肖家。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人一文一武,如果联盟起来,要想把肖进赶出局,似乎是早晚的事。 果然我没有猜错,肖世杰道:“直说吧,你到底能不能来!”肖坚欣然一笑,道:“我可没说不去哦!杰哥你发话,我能不来吗?不过我得处理完公司的一些文件才能来了,可能会来得比较晚。不过我哥那边,你确实要帮我保守下秘密。” 肖世杰道:“这才是兄弟嘛!放心,那地方是我的地盘,他的人不会去那边的。再说大家也不过喝喝酒看看表演轻松一下,他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我还能怕了他不成?” 肖坚道:“那行,我晚上会晚点到,你们先玩着,不过我先声明,那瓶petrus我不来你可不许开了独饮!”两人哈哈大笑,看着还真是兄弟情深,一团和气的样子。 肖坚离开时,把车库钥匙丢给了秦正阳,吩咐他开车送我去拿车。一路上,秦正阳脸色都很好,似乎有什么喜事似的。 我道:“怎么啦,正阳,看来气色不错!”秦正阳哈哈一笑,道:“咱哥俩福气都不错,今天我老婆跟我说怀孕了。”我笑道:“哟,那真得恭喜下了!”秦正阳笑道:“你也不赖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兄弟爬得这么快的,不止杰哥,连坚少都这么赏识你。看来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我赶紧道:“也就是倚仗着点小运气而已,还有很多东西要跟你们学的。”秦正阳悠然道:“你就甭客气了,换了别人,也许我会嫉妒,不过那天在会展中心一战,我就知道你是个够义气的兄弟,你能出头,我绝对支持的!晚上我们好好喝一杯,为你庆祝一下。” 我只好扮出一付无可奈何的神情,道:“你就别来寒蹭兄弟我了。我这算什么,你都马上就要当爸爸了。这才是真正值得庆祝的事。我看阿嫂将来一准生个大胖小子。”秦正阳摇摇头,道:“我可希望她能替我生个女儿!”我奇道:“为什么,你喜欢女孩子?”秦正阳无奈道:“生男生女本来无所谓的,不过女孩子要相对乖一些。你要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有今日无明天的,生个男孩子肯定没时间管教,以后要是也走上我们这条道,那可就真是造孽了!” 看着他略有些惨淡的神色,我不由心中也有点微凉,如秦正阳也这样感叹,那我又该如何。在曾经的朋友中,我早已经是个失踪人口。生儿育女,更是想都不能去想的事。 深吸了口气,我道:“正阳,你跟杰哥多少年了?”秦正阳回忆了一下,道:“五六年吧,以前跟过其它几个老大。嘿,在江湖上也差不多混了十三四年了。我十五岁出来混,晃眼就是这么多年,真是时光如电呀!” “有没有想过退休?” 秦正阳无奈地摇摇头,道:“退休?怎么退?你以为我们是警察呀!像我们这种人,一辈子都是黑道命,爬得越高,积怨越深,你要不做了,想砍你的人不知有多少!” 说着头朝窗外街边几个头发金黄,衣服鲜奇的一群年轻人点了一下,叹道:“每次看见这些家伙,就感觉看到自己的过去,现在的年轻人,都让《古惑仔》害的,以为混黑道有多风光,其实只有我们才知道,真能混出名头的又有几人?还不就是些低级打工仔。早明白这些就好了,现在可是悔之已晚,只有继续撑下去了,到撑不住的那天再说。” 我一下沉默下来,警察有警察的苦累,古惑仔也有自己的血泪。然而他们毕竟都是幸福的,至少曾经风光,最不济也可以叫屈的。然而只有我这样的边缘人,什么都要一个人承受,打落牙齿和血吞。在人生的轨迹上,我已经渐行渐远,甚至远远背离了卧底这份职业,我现在算是什么人,为了什么而存在。嘿,连自己也想不明白。 夜晚很快的来临了,我开着肖坚赠送的这辆雪铁龙,穿梭在都市中。有车,意味着我已经在e市扎下了根,而且离自己梦想也更近了一步。按照现在的趋势,如果再有些积功,也许不用很久,就能真正赢得肖家的信任。 夜来疯的灯光标识出现在了眼里,远远就能听到喧嚣的音乐声。很快,就是年终了。 自己曾经说过再不来这的,没想到没几天就食言了。不过,和上次相比,所有的一切一切,又都发生了巨大的逆转,曾经的敌人肖世杰,现在已经成了我的上司。而且越来越信任我。当然,他越信任我,离我对付他,就越来越近。换句歹毒点的话来说,他只会死得更难看! 脑中忽然闪现出刀架在周易脖颈上时,她那惨白却倔强的娇容。夜来疯仍然和那日一般热闹,而佳人芳踪却已逝。让人感叹。 今时不同往日,我也不怕夜来疯的人认出我来,就算再遇上东城小马那群人,我也可以坦然面对了。肖世杰说的对,e市敢和他叫板的本就没多少人。 才刚下车,就看见身边走过几个穿着暴露的女郎,着实吓了我一跳,在这样化雪的冬日,居然能有这么不畏寒的年轻人,只能叹国家甚幸了。看来夜来疯里的温度真是非常高。 忽然听到有人叫道:“龙哥!”声音听着倒熟悉,回过头去,不由愣了一下,居然是小k这家伙。几天没见,这家伙居然把一蓬头发染成了纯白。看着有种怪怪的感觉。 小k一手搂着一个妞,说不上很靓,但身材都相当不错。小k向两个女孩示意:“傻干着干嘛,还不叫龙哥!”两个女孩都是脸带甜笑,齐对我道:“龙哥好!” 我无奈地摇头,对小k道:“怎么叫我龙哥了,听得我那个别扭。” 小k嘿嘿一笑,道:“这不明摆着吗?现在谁不知道你红了,我现在那个悔,那天怎么就没跟你一起去。以后还多照顾兄弟我呀!”我轻轻靠了一声,道:“瞎扯什么呢,杰哥他们呢,到了没有?” 小k左右一看,耸耸肩道:“谁知道,我一下午都在这附近打桌球,下午接到电话,吃完饭就直接过来了。我们去进等吧,说不到兄弟们早到了。” 我点点头!跟着小k一起进了夜来疯。只见里面和那日一样,仍旧在歌舞昇平中。灯光迷醉。无数男女正在狂热地热舞着。 小k大刺刺地向肖世杰那日坐的包厢那边走去,对我道:“这里是杰哥的地头,这家包厢,除了我们的人,没人敢来坐!” 左右一望,小k道:“靠,这些家伙,怎么搞的,居然一个也没有来!” 我也愣了一下,看现在时间都差不多夜里十点了,居然除了我和小k,一个都没有来。小k叫过服务生,问道:“杰哥他们来过没有?”那服务生摇了摇头,道:“没见过呀!杰哥今天要过来吗?那我跟老板去说一声,要不要先给你们上酒水。”小k笑骂道:“这不废话,不喝酒谁爱来你这!” 我们喝着酒,等了十来分钟,我心中预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对小k道:“我是不是记错了,是今天吗?” 小k伸手在两个女孩身上乱捏了一把,回过头来,道:“这还能有错,正阳哥下午通知的。不信你打个电话给他。” 我点点头,伸手拿出电话,不由怔了一下,电话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电关机了。难怪一下午都没有电话打来。 “我手机没电了,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是什么情况!” 小k嘿了一声,伸手从裤包里拿出电话,不由唷了一声,道:“哇,不是吧,这么多未接来电!靠,惨了,顾着玩3p,都没听到他们的电话。”那两女孩唷地朝他撒娇,骂小k说话下流。 我皱了皱眉头,心头忽然浮现出一种很强烈的不测感。放眼望去,我忽然感觉到四面的很多黑暗的座位中,竟似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 小k回了电话过去,骂道:“我说阿柏,怎么回事,你怎么还不过来!”然而他的眼神一下怔住了,惊道:“什么?你说什么?正阳哥死了?怎么回事?你他妈说清楚一点。” 只是这一瞬间,我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就在我电话停电的那个时段,秦正阳肯定已经遭遇到什么不测,但他们却无法联系到我。而小k也因为忙着玩女人,根本没有听到电话通知。但秦正阳怎么会死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心头忽然有点悲凉,想到自己早上还曾经和他一起聊过天,想不到才过了几个小时,他就已经出事。 小k拿着电话的手似乎也有点儿颤抖,颤声道:“是真的呀!对对,龙哥在我旁边,他手机没电了。好好,我们马上就过来。” 我道:“怎么回事?” 小k挂断电话,疾声道:“杰哥叫我们赶紧回去,说正阳哥出事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点了点头,正要说那我们走,然后我忽然看见坐在小k身边的一个女人眼睛忽然一下瞪圆了。 我一下转过身去,只见二十来个面色狰狞的壮汉,已经忽然一下向我们这儿围了过来。小k也一下意识到出事了,面色变得有些发青! 我心中冷笑,看来这夜来疯真是来不得的,来一次就发疯一次,看这次的危险,比上次还严重的多! 二十三 血战 我眼睛疾扫一周,心中快速默数对方人数。 靠!十八,十九!而且隐约可见,远台的桌子还有十多人正也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只看这些人的眼神,不用说,也是一路人的。 心中一沉,心知这一关是自己出道以来最凶险的一次。直可比当年救思怡时的场景,甚至更有过之,毕竟那时候对付的都是些毛头小子,而眼前的却个个是彪形大汉。况且人数上还多的多。 小k一下站了起来,口中轻骂了声妈的!他的两个女人脸都一下就吓白了。小k朝她俩一挥手,道:“你们闪一边去。”两女的那还用他提醒,早吓得抖着跑开,连包也没顾得及拿。 狂嚣的音乐中,旁边似乎有人已经注意到这个杀气腾腾的局面,一个个吓得赶紧闪开,倒一下挪开了好大的位置。 小k看了我一眼,有些怯弱地道:“跑吧!”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道:“来不及了!”只见近二十个壮汉已经迅速围了上来,完全封堵着了我们的出口位置。 当先有一个穿着皮衣的恶男忽然怒吼一声:“砍他!”话音一落,已经是明刀在手! 妈的!今天实在大意了,枪、刀什么的都没戴着身上,只想着和一群兄弟出来,还会怕了谁,没想到竟然落了单。 唰唰两道刀光迎面向我砍来,对方的目标,竟然是直接对准了我。完全要致我于死地!这究竟是些什么人呢?凶险无比的情势完全容不得我再思考,唯一的念头就是拼了! 雪亮的刀锋已经向我身上疾砍而致。我拳头一紧,向后疾闪一步,随手抓起酒瓶向对方猛砸而去。 咣当一声碎裂音。对方竟然也是一使刀的好手,一刀就把我飞来的酒瓶给击得粉碎。“砍死他!”只听这群人叫嚣着向我和小k乱刀砍至。 整个迪厅内一下混乱不堪,女人的尖叫声、桌子的推攘声、酒瓶的坠地声响彻全场。音乐响起,竟然是一首bonjovi的经典it`smylife。热血的音乐一下燃烧了我的心。 去死吧!我心中怒吼。抓起高背椅向冲到我面前的一个持刀男子砸去,用椅子架住他的这一势大力沉的砍击,脚下一个扫腿,已经把他一个踉跄袢倒在地。 绝对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对我现在来说,干掉一个少一个。手一翻,我整张椅子已经向他头上猛砸下去,啊的一声惨叫,这家伙整张脸都被我给击得变形。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两柄刀已经向我手臂猛削而至,我猛然急退,其中一把刀的刀尖已经唰地一声,撕裂了我的右臂外套,甚至感到皮肤都有刺灼的划伤感,要不是退得非常快,这一刀已经把我整只右手给卸掉了。 **!我心中火起。然而对方七八把乱刀已经如影而至。我甚至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只能一昧退让。 啊!旁边的小k胸上已经上了一刀!鲜血四溅。 “快跑!”我一掀桌子,简直是使尽了全身力道,往堵住门口的那几条壮汉怒砸而去,在他们闪躲的瞬间,我一把拉过小k,就欲拉着他往门外逃去。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回望处,小k另外一只手已经被对方一刀砍掉。我一把甩开小k,不用说,他已经跑不掉了。我可不想跟着他一起陪葬。 唰唰!对方完全不是想伤人,而是想把我们剁成肉酱,只听小k闷呼一声,这次连哼都没哼出来,已经又中了十来刀。每一次对方拔刀的瞬间,小k的鲜血都和肉四溅。不知会死得有多难看。 我已经不可能再回救他了,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杀出生天! 我一声怒吼,向最近的一个家伙冲了过去,就在近身的瞬间,我腿下一个滑步,闪过了他劈头向我砍来的一刀,一拳击在他的腰肋空当之下! 这一拳是我最大的力量,即便是头牛,也得断骨不可! 嘭,一声闷击,我已经一拳击断了他的肋骨,手上一抓他持刀的手,向后狠命一别。只听喀嚓一声,他的肱骨和肩胛骨交合处已经被我给大力噼断。然后我顺手向前一推。 啊!这家伙惨叫声中,已经替我挨了同伴未及收回的两刀。就在他们被这一惊变吓得愣住了瞬间,我已经一把夺过了这替死鬼的手中刀。 刀在手中,只是稍为惦量,已经知道这是绝对的杀人利器,看光泽和硬度就知道绝非一般的西瓜刀,而是用机器用裁纸刀改造而成的。别说砍人,就是砍铁也足够了。 去死吧!我夺刀在手,心中勇气一下猛升。向那两个还一下误伤同伴,心中还发着懵的刀手挥刀砍去。这两家伙见我不逃反上,不由都是一愣。欲再度拔刀而上。 迟了! 唰地一道刀光掠过,我已经一刀斜砍在当首一人的手背上。这刀不是一般的锋利,简直是所谓砍瓜切菜,这家伙的一只手腕竟然如砧板上的白菜一般,一刀两断。只见他的脸上一下不可思议的神情,整个脸部变成一种强烈收缩的抽搐。望之可怖之极。 另一个脸上变色,手都不由抖了一下。就在他这一抖之间,我已经一个原地侧踢,一脚撩在他的下阴之上。他惨呼一下,身子下意识地一弯,去捂自己的下身。我已经手起刀落!一刀劈在了他的锁骨之上。 喀嚓一声,这家伙半边身子都摊了下去,也是在我砍掉对方手腕后,心中稍有点残念,这一刀稍松了点力,否则这一刀已经可以把他整个手臂都给卸掉了。当然这半生,他也是个残废了。 一脚把他踢飞,我一个翻身,已经跃过了护栏意欲逃跑。虽然只是瞬息之间,我已经干掉三个,但对方人实在太多了,而且个个手持利刃,只凭一已之勇是绝对干不过对方的。 就在我越过护栏之时,呛呛几声脆响,已经有不怕死的家伙乱刀砍在护栏之下,只要我稍为慢上一点,就得挨上数刀。 这时候全场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当中,很多人向门这边冲来。我眼神左右转动,知道自己要想成功跑掉,必须冲过面前的这几人挡阻,混入逃跑的人流之中。否则等到所有人都逃跑掉,我很难摆脱被乱刀砍死的局面,即便能侥幸撑到警察赶到,对自己来说更是另一个复杂难缠的局面。 心中计定,这也才是电光火石间的事。当下如野虎越涧一般,身子才一跃过护栏,已经凌空一刀向意图阻门的两个人挥刀砍去。 “拦住他,不要让他逃了!”身后有人叫道。 迎面冲来的两人提刀向我削砍而致。我心中冷笑,人未到,脚下已是一脚把一张椅子踢飞过去,这椅子甚是厚实,抵得我脚上一陈生疼!但对方当先一个在冲势之下,忽见椅到,一下避闪不开,脚上被飞椅砸了一下。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就在这一秒之间,我已经向右边一人冲了过去。 呛!两刀相击,一声金鸣,火星四溅。我手都是为之一振,这家伙的臂力远超出了我的想像。两人抖腕间,又是再度刀锋相击,呛呛呛!三声脆响,这家伙刀法相当精湛,攻守非常有尺度,我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能把他击倒。 这时候被我椅子给击倒的家伙已经站了起来,而我身后一阵暴响,已经有追兵也跟着跃了过来。 就在要被前后夹击的情况下,我手上发力,一阵怒吼!啊的一声,以一种搏命之势向那家伙砍去。这家伙脸上一狞,也是持向猛迎过来。 刀犹在空,我却是一虚招,身子缩身斜滑,竟然以一个非常难看的姿势向下滚去,一下堪堪避过了这一招,让他的这一刀反倒迎上了我身后的追砍。这前后两边都是势大力沉的砍击,然而他们根本没料到我会忽然消失在他们的刀前。 只是这零点几秒的差距,已经决定了我和他的生死,我已经一刀割在他的大腿上。他的身子只是这么一僵,竟然来不及躲避,被自己人给乱刀砍在身上。 然而我的背部还是一阵入骨的生疼,原先被我给用椅子击倒的那家伙砍出的这一刀我还是没能完全避开。虽然我已经尽力缩身,他这一刀,还是结实地从我背上削划而过。 现在的我,已经来不及考虑这些,我几乎是以狼狈不堪的滚势,连连在地下几个翻滚,才勉强避开了这一轮砍杀。滚到一张椅子旁边,我抓起椅子就向他们狠甩出去。挣扎着爬起来,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正在不停地流血。一种让人无法抑制的疼痛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杀戮可以激发出一个人的勇气和血性,但疼痛和失血却只会自己让自己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这不是意志所能控制的。我心中非常明白,自己再不逃走,就得跟小k一样,被乱刀砍杀在此。 然而他们的第二轮冲杀已经又再行逼近! 又是两人向我猛砍而致。叮叮叮!火星溅闪中,我已经和他们连错三刀!唰的一声,就在我完美的一刀砍翻一人后,自己大腿上又中了另一人的一刀。我一个站不稳,差点就扑倒在了。这家伙狞笑着又向我冲来。当刀一刀凌空而击下,我勉力伸手一挡。 咣一声响,两刀相架,这家伙好大的力,我在腿受伤下,支撑已经严重不足,只见他狰狞的面孔朝我咆哮着逼来,手上劲力加大,硕大的头颅完全逼近了我! 去死吧!我双手握刀,步步后退间,头向前猛力一砸!澎!这家伙被我脑门一撞,一下吃痛,手下稍松劲,我那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一声怒吼!一下推开了他,手上一横。刀光一闪。这家伙啊一声惨叫,歪卸着倒了下去。 在我干掉数人以后,原先一直坐在身后的数人也坐不住了,一个个挥刀而出,完全封死了我的所有出路!在一番翻滚之后,我已经离大门越来越远,已经不太可能从那边冲杀而出。 二十多双饿狼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右手刀轻轻斜挥落,冷冷看着他们。顺着墙角慢慢走着。我倒要看看,谁是第一个来受死的。他们如果乱刀而下,我必死无疑,但总要有几个是陪葬的! 终于有一个冲动的家伙率先忍不住了,啊的一声冲了过来!只看他出刀的姿势,就知道这是一个雏儿,这世上总是有些人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 找死!我身子一闪,寒光闪处,已经一刀刺入了他的小腹!轻轻一推,我抽出刀来,把那人向前一推,对着他们吼道:“来呀!想死的上来试试!” 没有人应声!所有人见我一招就又干掉一个,都不敢再轻易上前试。但他们也不急,见已经困住了我,况且我又受了伤,只是跟着我缓缓移动。 我被砍到的这两刀伤得并不轻,背上和大腿上如灼烧般抽痛,我能感觉到血在顺着我的脊梁和大腿缓缓滴下,星星点点淌了一地。头脑中开始有点发黑的感觉。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我忽然生出些绝望的感觉。 手在强烈的疼痛下,开始有点不能抑制的抽动,我强抑着自己的手抖,不想让这群饿狼看见我握刀的手在开始颤抖。 但抖动的频率却越发快了。 “砍死他!”忽然有人举刀大喊!无疑他已经看出我快撑不住了。众人在一声催促下,纷纷乱刀砍下,我用尽全身残余的力量,一圈轮扫,把手中刀舞成一个花圈。口中嘶喊着,宛若一只被猎人逼入绝境的老虎。妄图做最好的垂死挣扎。刀光中血花四溅,我已经分不清这是我的血还是对方的血。只见全身都是不尽的刀伤。四周扑满了倒地的尸体。 他们的双眼都带着颤抖,谁也没有想到会被我干掉这么多人。 然而我已经知道我已经是油灯将尽。这一轮拼杀,已经用尽我全身残余的力量,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抵挡住对方的新一轮砍杀了。 难道我真的要毙命于此?我拼命喘着粗气,倚靠着墙。在这濒绝之境,我混沌的脑海中忽然异常的空灵,许多往事在这一瞬间忽然在心头如电影般闪过。父母哥姐的容貌、勇刚和马列他们的笑容、施少强和蒙军冷笑的面容……许许多我从身边走过的青春女子。 当然,还有周易那天使般美丽的面容和白净纯洁的身躯。 joey!你在她乡,还好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的很想她,新年快到了,你还好吗? 耳畔闪过一段音乐,很悠扬且伤感。不知从何而来,宛若来自天国,又或者是我心头的臆想吧。似乎是黄sir从楼下坠落的那首凄美的背影音乐。无间道之再见警察。 我长喘着气,手中刀一松,徐徐落下。双眼从围着我的这群饿狼脸上扫过,每个被我扫视到的人都不由颤抖了一下。 我伸手入怀,掏出只烟叼在嘴上,入怀处满手是血,就连烟都被浸透了,根本不可能再点燃。看来这最后的心愿,我也无法实现了。 来吧!我等着你们,我冷笑着,看着所有人,看着谁是我最后的陪葬品。 “上呀!没胆啦?” 所有人都是脸上一变,却没有人敢应一声。 我不屑地惨然一笑,缓缓摇头道:“这么没种,怎么出来混!” “你死定了!”有人狞道。我呼呼地喘着气。咳咳,差点咳得连腰都伸不直,看来自己的肺也受伤了。要不是以刀支地,我早已经倒了下去。 脑海因失血越来越黑沉,眼睛也越来越模糊,似乎听到远处传来警笛的鸣叫。这对我,无疑催命的。 那些家伙听见警笛声响,都是脸上变色,马上有人道:“不要考虑,快上去砍了他,赶紧跑!”唰的一声,十多柄刀光刺入我眼。我深深吸了口气,望着那旋转的巨大射灯发呆,这一秒间,我已经放弃了抵抗。 再多杀一个人又能如何,我心中自笑一下,手中刀落在地上。就在刀落地的那一秒间。喀一声响,整间夜来疯的所有灯光都一下熄了。音乐也一下停了下来,整间巨大的迪厅,竟然一下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怎么回事?”有人叫骂道。 “小心,不要误伤到自己人!” 就在我一边茫然之际,一只手忽然拉了我一下,有一个清晰柔细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道:“跟我来!”也是我已经弃刀受死,否则只这一拉,我已经砍断了她的手! 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又为什么会来救我?我那濒死的心忽然一下振奋了起来。 二十四 新年 我似乎闻到一股特别的清香悠悠传来,我迷糊地张开双眼,只觉浑身一阵刺痛。痛得让我几乎无法思考。 模糊的视线中,天花板是白的,窗帘也是白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纯白的一片。这是什么地方。天堂吗? 一阵抽痛让我颤抖了一下,告诉我还活着。我的脸海中慢慢闪过一些画面,自己在黑暗中被一只小手牵引着离开了迪厅,似乎是被人推上了一辆车,然后就彻底的晕迷了过去。甚至连牵我手的是什么人都没有看清。 我勉强转了转头,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洁白的床上。白色窗微开着,白色纱帘在凉风中轻轻飘动。一个穿着一夜白衣的长发女子正坐在窗前,手拿只铅笔伏案写着什么。她的柔顺长发如瀑而下,我能看见她可爱的耳垂和雪白的脸颊。 我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一阵干裂,忍不住轻道:“水,有水吗?” 她的手一下停住了,纤手中的铅笔轻轻一转,放在了桌上,转过头来,喜道:“你醒啦?” 这是一张美丽的脸庞,宛若天使,不过十**岁的样子,一屋的白色,让她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纯真。有点似曾相识,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我勉强笑了笑,道:“有水吗?这是什么地方?”周身的疼痛,让我就是笑一下,也感觉牵动了全身神经。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也是如此的嘶哑。 女孩一脸的笑意,很开心的站起来,去屋角饮水机倒了一杯水过来。揣到我面前,对我道:“还烫着,你忍一下,我给你吹一下!”说着她轻轻张开小口,对着水杯轻轻的吹气,淡淡的水汽拂过她的脸庞,有一种惊艳的美。 “你别动,等我扶你起来。”她放下水杯,轻轻扶住我肩头,重新塞了个枕头进我的后背,动作相当的细心温柔。然而我还是啊的叫了一声,只是稍为动一下,便感觉自己好象又中了一刀似的刺疼。 “对不起,是不是触到伤口了?”女孩慌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没关系的!谢谢你!”这时我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原来这屋中的沁人淡香,竟来自于她的身上。非常的清新淡雅,宛若深山中的幽幽空兰。 女孩对我淡淡的一笑,笑意如春水。她的脸上竟似没有一丝瑕疵,甚至眉毛也是没有修过的,天生的柳月型。若非我已经恢复了神智,否则真会以为自己遇见了仙子。 “你总算醒了,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我轻轻摇头。女孩嘻嘻一笑,抬起小手落着玉指道:“一、二、三,到今天,可是三天了哦!” 这时候盖着我的薄被轻轻滑落,我忽然查觉到自己的身子被纱布缠裹的紧紧的,除了她身上的清香,还闻见一股药味从被中扑鼻而出。三天,我竟然沉睡了三天! 女孩轻轻扶着我肩头,把水杯凑近我嘴边,道:“你慢点喝,小心,可能还烫的。”我很想说我自己来吧,但手才欲动,女孩已经道:“不要动,你还受着伤的。” 温水缓缓进肚,我感觉自己的元气竟有些奇迹般的恢复。便连精神也似好了许多。 “这是什么地方?谁帮我上的药?” 女孩温柔一笑,道:“这是我家呀!除了我,还能有谁帮你上药?”说着自己也莞尔一笑,道:“其实骗你的啦,我可没这本事,是我叔叔帮你医治的,他可是很有名的外科医生!” “那你叔叔呢,他在那?是你们救了我吗?”我缓缓问道。忽然觉得一阵气闷,才说完就咳嗽起来。这一咳之下,全身更是如散了架一般。女孩柔声道:“你伤很重,不要说太多话了,你要想弄明白,听我说就行!” 我轻轻嗯了一声,道:“谢谢你!” 女孩摇了摇头,道:“你不用谢我,其实是我姐姐救你的,你要谢也该谢她。当然还有我叔叔。我只是帮了个小忙罢了。”我微微怔了一下,道:“你姐姐?” 女孩点了点头,轻轻嗯道:“对,我姐姐张若萱。对了,我叫张吟。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我姐姐好象也不知道你叫什么的。” 张若萱?我脑海中一下泛起那个舞台上的绝色女子。嘿,想不到会是她救了我! “我姓胡,胡丙龙,叫我阿龙就行了!” “胡丙龙,胡丙龙。”张吟反复念叨着我的名字,笑道:“你名字挺奇怪的。”说着唉呀一声,道:“我自己怎么又问你这么多问题,都说不让你说话的。”说着咋舌一笑,神态可爱无比。 我缓缓道:“没事的,我身体还行,恢复很快的,再说你不是说了,我都睡了三天了,也该说说话了吧。”这次我说得很慢,避免让自己受伤的肺叶再度引发咳嗽。 张吟歪着小脑袋仔细看了看我,道:“你真是很厉害哦,知道吗?叔叔说你身上一共有二十七处刀伤!他说换了别人,死十次也足够了,而你居然还能撑过来,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我淡淡笑了一下,暗想难怪自己周身都给捂得像个棕子似的,原来竟然挨了这么多刀,当时都杀麻木了。除了痛和亢奋,根本分不清自己中了多少刀。 张吟接着道:“我们拉你上车的时候,你全身都像个血人,真的好吓人的。” 我微笑道:“谢谢你们。”张吟笑道:“我只是负责把总闸给关了,其它也没做什么,你不用老谢我。要谢一会等我叔叔和姐姐回来,你谢他们好了,尤其是叔叔,是他帮你输血和做手术的。累了一整天。” 我心中感激,道:“不论如何,我都要谢你们的。没有你们,我现在已经被人剁成肉酱了。还有,我怎么不在医院,却在你家里呢?” 张吟道:“你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吧。叔叔说你体质大异于常人,恢复一定很快的。其实这里也可以算是医院了啦,这是我叔叔的私人诊所。” “那不是很麻烦你们,如果我死在这,你们会很麻烦的。” 张吟道:“呸呸呸,那有这样说自己的,医生的天职就是医治病人。别说你是我姐姐救回来的人,即便是条受伤的流浪狗,到了我叔叔这里,我叔叔也会用心医治的。” 我勉强一笑,道:“你是在说我是流浪狗吧!” 张吟道:“才没有呢!是你自己说的!”说着抿然一笑。笑态可掬地道:“好了,我帮你去做点吃的,叔叔说你醒了就可以吃点流食了。” 我看着张吟走了出去,全身又开始疼痛起来。过不得多时,竟又昏昏然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已是天黑。 张吟已经不在身边,换成了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样子很清奇。在中午张吟坐的那张桌上用笔记本电脑写着什么。 我道:“你是张医生吧?” 张医生转过头来,笑道:“小伙子,你醒啦?我还听张吟说你下午就醒过一会了,没想到这么快又睡着了,害她白替你做饭了。” 我歉意地道:“对不起,莫名其妙就又睡过去了。” 张医生笑着摇摇头,道:“你受这么多伤,多睡眠有好处的,再说有点嗜睡反应是正常的。”说着伸手在我额头上探了探,道:“你体质可不是一般的好呀,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伤者,居然受这么多伤都没发烧,也没有什么并发症!像你这样的人,如果生活有规律,恐怕活一百岁也嫌少了。” 我惨然一笑,暗想自己每天都在走钢丝一样,别说一百岁,一百天了没敢多想。 “你是张若萱的叔叔吧,她们呢?” 张医生看了看表,道:“还早吧,这两丫头不知道去那疯了,何况还有一会,就是新年了,她们肯定要夜里很晚才回来的!听说海湾那边有新年焰火,从我这勉强也能看到,到时我打开窗让你看吧。” 新年?意思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三十一日的夜晚了! 时光悠悠,青春渐老。一年就已经这样过去。我终于也要捱过这一年了。 这时候张医生叫一个小护士上来,帮我喂了些稀粥。好几天没有进食,只觉腹中中空,但却也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一小碗就再吃不进去,张医生也不催我,只吩咐我好好休息,打开窗帘,关上门走了出去。 屋里就点着一盏调到最暗阶的台灯。有些昏暗,但我已经再无睡意。看着天花板发呆着,心头浮想起这一年的往事,于其它人,这只是普通的一年,但对我来说,这过去的一年,实在经历了太多太多。多的让人想起来竟然有点恐惧的感觉。 去年的今天,自己还和马列一同值着夜班,还记得我们站在嘉怡大厦的天台上,对着天地大呼:我是世界之王!然而一年以后,什么都已经改变了。 微黑的房间忽然一阵光亮,我怔了一下,侧头朝窗外看去,只见焰火在遥远的天际团团升起,闪化成星星点点的七彩,美丽无匹。 新年,就这么的来了。我所有的朋友,你们好吗? joey,亲爱的,新年快乐!这时候的你,和我一样的在想着彼此吗? 怔望着窗外变幻多彩的烟火,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自己连打个电话给周易的能力也没有。 暗夜中数着秒,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 “你轻点,他肯定睡着了,别吵醒他!”张吟似乎在对某人道。 张若萱一张美轮美奂的俏脸笑盈盈地出现在我床前。看她蹑步而行的姿势,我心中也有一份感动。“嗨!”我笑着对她打了声招呼。张若萱惊呼一声:““哟,你真醒了,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再睡,就是猪了!” 张吟把台灯调亮,把椅子抬过来。对张若萱道:“姐姐你坐吧!” 张若萱笑道:“什么时候装这么老实,长这么大,你还是第一次抬椅子给我做吧!算了啦,我可受不起,我坐床角得了。”说着挪了挪被角,轻轻坐在床上,看着我道:“你好些了吗?” 我还没说话,张吟已经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笑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刚才问过叔叔了,叔叔说阿龙一切恢复正常,再有一两个月就能下地了。”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要我在这床上呆一两个月,怕会憋出病来。” “谢谢你们!”我对张若萱和张吟道。 张若萱右眼一眨,扮了个鬼脸道:“有什么好谢的,应该的嘛!” 我奇道:“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要救我?” 张若萱头轻轻抬起来!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勇敢的男人吧!”说着对我一笑,道:“你还记得不,其实我们以前见过的,上一次你也在迪厅里打架,我一直在后台偷看的。” 张吟一下笑了起来,道:“阿龙哥,我姐自从那天回来,不知道跟我说过多少次,她遇见了一个盖世英雄!”张若萱狠狠回望了张吟一眼,嗔道:“你再乱说,小心下个月我不给你零花钱!”张吟咋舌道:“不说不说,反正某人春心萌动就是了。”张若萱伸手打了张吟一下,道:“你还说!”看两女的娇样,我心中微微一荡,这两姊妹花显然感情极好。 我嘿地一笑,道:“我哪是什么盖世英雄,也就一个小混混罢了。” 张若萱忽道:“你是的!当然,主要是因为我恨透了波哥!他太下流可恶了,曾经在我的酒里下药。我恨不得杀了他,你那天打得他一点脾气也没有,我现在想起来都感觉痛快无比。” 我心中一怔,自己当初因陈临峰的事出头,竟然误打误撞,换来人救了我一命!这似乎是冥冥中的天数。而曾经猖狂无比的波哥却早已经魂归天国。 “你现在才下班吗?”我问道。 张若萱摇摇头,道:“好几天没上了,出了这么大件事,迪厅也被封了,我们是去和朋友到海边看烟花了。” 我轻叹了一口气,道:“是我连累你了,害你连工作丢了!” 张若萱笑笑,道:“说什么呢,是我自己不想做了,只是老板对我不错,我一直没有恰当的离开借口,现在好了,我也可以就此换份工了,反正领舞我也干腻了,每天醉生梦死的,也不是长久之计!真要继续在这些地方混的话,要我的地方多得去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笑道:“那我得跟你们老板说声对不起了!” 张若萱长呼一口气,道:“这事可闹得不是一般大!知道吗?一共死了六个,重伤十一个!现在估计全城的警察都快抓狂了。” 我心中一阵怔然,想不到自己的手上竟然有这么多条人命! 张吟道:“你不用担心,我们既然把你救出来,就绝对不会把你交出去的!”张若萱也道:“你是被别人围攻的,我们都看在眼里!这事除了我们姐妹和叔叔外,没有其它人知道的。你就放心休养好了。” 张吟更道:“哇,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刺激的场面呀,比电影电视还火暴多了,当时差点吓死我了。不过现在看见你这么个虚弱的样子,根本和那时候的你联想不在一起。你知道吗?哪天你的样子好可怕!我都不敢看你的眼睛。但又觉得你全身都有一种很英雄的气概。杀得那些人连走近你的勇气都没有。” 我轻轻嘿了一声,无奈叹道:“我连对方是些什么人都不知道!你知道是谁要杀我吗?” 张若萱皱皱眉,笑道:“我连你叫胡丙龙,也还是刚刚才听妹妹说的!我还想问你他们为什么这么多人来对付你呢!” 我无奈道:“我连他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张若萱道:“说来这事还真奇怪,我从侧面探过我认识的警察。听他说警方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这次受伤和死亡的人中,有很多是e市不同黑帮的。东西城区的人都有。不知道怎么会走到一起来,而且受伤被抓的人都交待说只说是奉命砍人!我看他们连你是谁,为什么要砍也都不清楚。” 张吟道:“我倒听我同学说过,这次是黑社会大火拼。有很多社团参与,把e市所有的黑帮都卷进去了,现在这事闹得满城风雨。” 张若萱皱眉道:“你这小丫头,好好的书不念,关心这些事干嘛!” 张吟道:“你以为我想呀。你不知道,我们学校有几个太子爷,坏死了,在学校里称王称霸的,好象是有黑社会撑头的,所以才这么嚣张,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上的大学,把好好一个学校搅得乌烟障气的。” 张若萱道:“他们没有来难为你吧?” 张吟道:“怎么没有,你妹妹我好歹也是一青春玉女靓丽校花,这些家伙一天天烦得我,像苍蝇似的!我一见就恶心。不过这次我就偷笑了,明明是以众欺寡,却被寡所欺,听说被阿龙哥干掉的人中,还有他们的老大,我看这些小瘪三这次脸可丢大了!看他们以后在学校还怎么跩。” 我心中怔了一下,如果张吟的话属实,那在我晕迷的这几天中,e市应该是掀起了一股江湖仇杀的风暴。不用说,这导火索肯定跟肖世杰或者肖万全有关。因为对方那天这么多人集中在夜来疯,绝对不是想来对付我的,他们的目标只可能是肖世杰。但因为肖世杰忽然因为秦正阳出事,而放弃了来这,所以只好把矛头对准了落单的小k和我。 如果张吟说和张若萱说的是真的,那天晚上砍杀我的近三十人,就是来自不同的帮派,是什么人有力量集中这么多不同的帮派共同集中对付肖世杰呢? 以肖世杰在e市日渐扩大的势力。能和他抗衡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少数和他实力相当的人,也不都不也轻易得罪他。毕竟他身后还有肖万全这张王牌。纵有人惹得起肖世杰和肖进,但要想嚼动肖万全,那都是无异鸡蛋碰石头。以肖世杰和财力和霸主地位,不是蒙军这等人物,是不可能有人敢和其较劲的。 想到肖进,我心中猛然一颤,难道这次对付肖世杰的人,会是肖进?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肖进现在被肖万全所冷看,直接打入禁宫。而且最为肖万全看中的肖坚亦已经回国。已经成了肖进和肖世杰的眼中钉,但肖坚直接威胁到的却是肖进的太子地位。对肖世杰这个外族暂时影响不大。 但至少在我看来,肖坚和肖世杰正在悄悄的走近。肖坚做为一个刚刚归国的书生,要想和其兄争夺肖门大权,必然要依借于肖世杰越来越做大的黑道实力。毕竟那天会议以后,从肖世杰喜悦的神色看,就连肖万全,也开始有点把权力下放给他了。 连我都能查觉到这点,肖进更没有理由感觉不到的。但有肖万全在位一天,他自然不敢公然对付其弟,唯一能做的自然只有把怒火泄到一直和他做对的肖世杰身上,而且可以据此从侧面打压肖坚的势头。 如果我是肖进,要对付肖世杰,也不会自己动手的,必然要通过其它人来替自己出手,以肖进的财力和地位,要说动其它帮派一起联手对付肖世杰,应该也不是件很难的事。况且,以肖世杰的嚣张,没有很多人会喜欢他的。除掉他,对大家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以我在肖世杰身边呆得这段日子,我已经掌握了不少内情,肖世杰的地盘基本都在富得流油的地段。对于e市的黑帮来说,谁都想分一杯羹的。 念头在我心中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我甚至已经可以肯定这个论断是绝对正确的,只恨自己卧伤在床,否则这将是我一个大展鸿图的机会。 这时的我,倒希望肖世杰能活得久一点。否则等我伤好时,他如果也挂了,那我做为他的手下,就很难再有机会赢得重夺大权的肖进的信任。 现在的我,只有全力支持肖世杰上位,我替他挨的这二十七刀,不能是白挨的! “你在想什么?”张若萱看我眼神似乎有点奇怪,不由问道。 我笑笑,道:“我在想,等我好了,帮你妹妹收拾下那些不知所谓的太子爷!让他们不再敢来烦张吟!” 张吟一喜,道:“真的吗?不许反悔哦!” 我笑笑,对她们两姊妹道:“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我反悔,会天打五雷轰的!” 二十五 龙哥 日子在指尖流淌,随着我身上一层层纱布的揭开,每天换药次数的越来越少,我离痊愈已经为时不远。在张医生的悉心医治下,自己的身体机能在加速的恢复之中。 这是一段极难熬的日子,虽然张家的两姊妹只要有空,都会来陪我一下,但毕竟一个要念书,一个也重新找到了工作,其实每天来的时候并不多。更多的时候,屋子时都是我一个人。要不是张吟把自己的便携式dvd从学校拿回给我用,我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打发这两个月的时光。 张医生宛若看着一件自己的心血作品那般,以一种很欣慰的目光看着我道:“这么重的伤,两个月能恢复到这样,真是件奇迹。你的身体机能实在是太强悍了。一个两月前差不多全身缝了近千针的人,居然现在又活生生的站了起来,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我要说给其它医生听,绝对没人肯信。” 在他的首肯下,我缓缓解开衣服,进行了两个月来第一次淋浴。看着自己全身各疤痕处新嫩的肌肉纹理。我忽然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你知道身上的硬痂是什么时候掉的吗?我告诉你,是在不经意间。 站在水台前,看着镜中憔悴的面容,自己不由笑了笑。手轻落处,剃刀从脸上须泡处平刮而下,一阵薄荷的清凉传到我的鼻中。便连剃须,也是久违的了。 “怎么不全剃光,下颔和人中处还留一圈胡子干嘛?”不知何时,张吟悄悄走到我身后,看着镜中的我笑道。 我用毛巾拭净了脸上的须泡。冲洗着剃刀道:“偶尔改变一下形象也不错吧!”张吟以一双美丽灵动的大眼看着镜中的我,点了点头,道:“嗯,还是挺有男人味的!”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上身还没有穿衣服,赶紧道:“不好意思。”张吟微微一笑,道:“哈,你还会害羞呀!你躺在床上这么久,身上那处是我没有见过的!” 我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赶紧一边收拾剃刀一边转移话题道:“你今天怎么下课下这么早。” 张吟眼睛眯笑着,有些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下我。道:“大哥,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我可是上星期就放假了!” 我哦了一声,道:“这么快就放假了呀!”张吟道:“当然啦,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呀。不过下个月就是校庆,基本上所有住在本地的学生这个假期都被抽到参加各种准备活动,郁闷死我,本来计划好出门走走的,看来要等暑假了。” 我笑笑,说道:“你这么漂亮,文娱表演没抽到你,那才是怪事了。”张吟嘟了嘟小嘴,无奈道:“总之是很烦的了。那些男生笨死了,排个舞几天也排不清爽。”看着我的背影,她的脸上又泛起偷笑的笑容。 我被张吟看得有些心里发毛,不由道:“有什么好笑的,没去过游泳池呀!到处都是没穿上衣的男人。”张吟嘻嘻一笑,道:“见你躺着的时候倒没怎么觉得,现在见你站起来,才发觉你身材很不错哦!” 晕死我,现在的女生,也不知道头脑中在想些什么,真不是一般的可怕。只得无奈道:“好什么呀,一身的伤疤。”确实,一眼望着,自己身上简直没一处不是或长或短的疤痕。 张吟道:“有伤疤才好呢!男人太白净,一点味道也没有。”我摇摇头,道:“小丫头,想什么呢!”张吟娇笑道:“我终于明白姐姐为什么欣赏你了。” 我奇道:“为什么?” 张吟倚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我的背影轻笑道:“姐姐最喜欢野性的男人,她要是见到你现在的模样,怕会流口水哦!”我本想板起脸训她几句,但话到嘴边,一种久违的不安份情怀竟又随之荡起。 竟然向她取笑道:“要不要手帕?”张吟奇道:“要手帕干嘛?”我嘿嘿一笑,道:“我怕你也流口水呀!” 张吟脸一下有些微红,切了一声,笑道:“怎么,伤好了?嘴也开始贫起来是不?早知道让人家砍死你!”我笑道:“还凑合,后悔了不是?把我这色狼从火坑中救出来。” 张吟把衣服扔到我身上,笑道:“良心被狗吃了!接好啦,给你买的。”我伸手接住,轻轻一抖,是一件崭新的白色衬衫,披上一看,大小非常合适。不由哇了一声,道:“这可真感动死了,白吃白住,还有新衣服穿。” 张吟哼了一声,板起脸道:“想得美,账都给你记着呢!别想赖帐!你就是做奴隶也得还清这医药费。”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道:“想不到二十块钱的假冒梦特娇,穿到你身上还挺适合的。”我悠然道:“人帅嘛,穿什么都适合。”张吟呸了一声,笑道:“没见过你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 我笑笑,就要去扣上衣扣。张吟啊的一声止住,道:“不要扣,这样穿牛仔裤和不系扣衬衫的感觉挺好。”说着拿出手机来朝我比划了一下,喀嚓一声拍了下来,赞道:“很像男模哦,非常有型!回头我发给姐妹们看看,说是我老公。让她们吃醋。” 我直皱眉头,道:“你不是想说我帅吧,这就不要打击我了,我自己长什么样还不知道。”张吟嫣然一笑,道:“不会呀,你确实很帅的。就合我的口味!男子只有张脸有什么用,猛男才讨我们喜欢啦!打个比方,我宁愿喜欢小眼睛的王喜也不会喜欢谢霆锋的啦。” 靠,现在的女生真让人郁闷。样子打扮一个个纯洁像天使,行事可真是越来越疯疯颠颠。真不知道是社会变了,还是我落伍了。要不是我在病床上和她姐妹俩的二月相处,对她们已经非常熟悉。恐怕还真会一时都受不了的。这是两个非常开朗的女子,经常彼此间开些无伤大雅甚至稍有过火的玩笑。 “你伤完全好了没有?”张吟看着对镜梳头的我问道。 我活动了一下四肢,道:“很久没活动,自己也不太清楚了,不过你叔叔说,普通人似我这样的伤,要想恢复到当初的状态,至少要一两年。” 张吟啊了一声,道:“不会吧,那你要帮我收拾那几个小瘪三,不是得一年以后?” 我笑笑,道:“我可没说我是普通人!” 张吟呸了一声,笑道:“真不要脸!”我双手交错,掌心上翻,举过头顶活动了几下,道:“确实恢复的不错嘛!” 张吟道:“那是你有福气,叔叔说你这次非常运气,全身虽然到处是伤,但没有一处是绝对的要害,大部分都是皮肉之伤,除了失血厉害,甚至没怎么伤到肌键神经这些。只要保持物理练习,不会有大的影响的。” 我点了点头,道:“真的很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再有福气,也是白搭的。”心中却知道自己知所以在这种血战中还能守护住各种重要部位,绝对不是运气这么简单,而是多年来的苦练发挥了成效,在那乱战之中,看似乱砍乱杀,实际上一直是护住了重要部位。更以气势压倒了对方,让他们下手时心有胆惧,怕和我同归于尽,所以不敢发出全力。否则以这些刀之锋利,自己就算能勉强活下去,现在也是一废物了。 张吟笑道:“真要谢我的话,今天陪我出次门吧,我想你也憋得烦了吧!” 陪你出门?我怔了一下。道:“不太妥吧!我这样子能出门吗?” “有什么不妥的,你真以为这件衬衫是假冒的呀!”张吟气道。“人家是看今天是你的生日,才买件礼物给你的!早知道你这么不领情,理都不理你。” 我的生日?我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张吟一定是看了我的身份证,以为上面那个日期是我生日的。 虽然这日子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我还是心中感动了一下,柔声道:“我不是说这个了啦,我是说我没有经过张医生的同意,怕不能出门的。你能记得我的生日,我真的很感激的,谢谢你!” 张吟笑道:“我才没这么容易生气呢!我叔叔肯定同意的了。你是不是怕上街,被警察抓到呢?你放心,这段时间,还算风平浪静了。再说你是纯属自卫,真被警察抓住了,我们也可以帮你做证的。” 我摇摇头,暗想自己手上这么多条人命,即便是自卫,又能如何。更何况我的情况比你所能想象的要差得多。 “走吧!”我道。 张吟哇了一声,笑道:“叫你走你还真就这样走呀!你真是在屋中呆晕了,不知道外面有多冷的。就穿一件衬衫怎么行。”说着从桌下拿出了一个包,递给我道:“接着,里面有衣服和裤子,是姐姐给你买的,她今天要出差,叫我转交给你,对你说声生日快乐!” 我接过张若萱替我买的整一套由内至外的衣服,心中一下有些怔然,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在这最落泊的时节,得到这俩姐妹和叔叔的无私帮助。心中燃起一种近于亲情的感觉,这种感觉,这么多年来,我只有春姐身上有过。 张若萱确实是个很有口味的女子,替我买的毛衣外套都相当合身,而且搭配很有型。对着镜子,自己感觉到都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走下楼下,我深深吸了口气,只觉这原本平凡不过的世界,竟然有如此美好的感觉。一样的人来人往,一样的高楼大厦,但看在眼里,却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心态。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珍惜感。 “接着!”张吟忽然伸手朝我轻轻甩了甩,她的手上,竟然是一串钥匙。很久不拿这玩意,都差点忘记了。我刚接过钥匙,不由惊了一下,只见楼旁边,正停着肖坚赠送给我的那现雪佛兰。 “这车……”我心下一阵疑惑。就算是张吟亦或张若萱替我开回来,也没理由知道这辆车是我那天开着去迪厅的呀,这事我可从来没提过。 “有人帮你开回来的啦!”张吟笑笑,道:“你这车还挺漂亮的。” 谁?我疑问道。 张吟吐吐舌头,道:“我可不知道,你问我姐吧!你出事那几天,她接了个电话,就拿了你的钥匙帮你开回来的。” 谁的电话呢?怎么会知道这车是我的。我心中浮起一片疑云。张吟已经催促道:“走啦,想这么多干嘛,明天她回来你自己问她不就行了。” “想去那玩?”车在路上,我问张吟道。张吟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去游乐场吧,我好久没去了呢!” 不是吧!我差点晕了,游乐场? 张吟见我这么无奈的样子,不由一笑,道:“你和你女朋友以前经常去什么地方呀?没关系呀,你可以当我是你女朋友的。” 我心头一下浮起周易的影子,叹道:“女朋友呀,还不就是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 张吟皱了皱眉头,道:“多没意思,好吧,那就去看电影,反正我也很久没看过电影了。”我笑道:“真去看?”张吟道:“也好吧,看看最近有什么贺岁大片。反正我主学的是新闻,选修的是戏剧,多看看电影没错就是了。” 我笑道:“那好,你指路,我不太熟悉这边的路!” 来到永威电影城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自己差不多有十年没有进过一次电影院了。张吟确实还是个孩子,买了一大堆暴玉花抱着。对我道:“我要看迪斯尼的新动画片!” 我是无所谓的,正要买票,忽然看见巨幅海报中方艺珍的巨幅头像!不由一下呆住了,只见电影海报上写着:“超级小天后方艺珍影坛处女作《边缘》”。脑海中一下浮起,初遇方艺珍的时候,她曾经说过准备要参以拍摄一部讲述卧底的电影,没想到过了半年,竟然真的拍完了。 张吟见我神色似乎有点奇怪,不由笑道:“怎么,你喜欢方艺珍呀?我有同学看过了,听说这是讲卧底警察故事的,挺感人!反正我也挺喜欢听她的歌。我们看这部行了。”我轻轻哦了一声,心头一片迷惘。 漆黑的电影院中,我看着方艺珍巨大的人像,心中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故事是很老套的那种,但非常煽情,男女主演都很表演到位,方艺珍给人的感觉一点不像处女作,表演非常真挚。我甚至感觉到张吟在不停地拭泪。当卧底的男主角到死也没能证明自己是个警察,相反死在警察的乱枪之下,唯一知道内情的女记者方艺珍却要强忍泪水,噙着泪报道这是一件黑社会大仇杀时,张吟一下紧紧地抓住了我胳膊大哭起来。 泪水浸湿了我的肩头,我轻轻揽紧了张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从电影院出来,她的眼还浮肿着,带着点羞道:“早知道这么赚人眼泪,我就不看了,大过年的,害我哭成这样。” 我笑笑,道:“挺好呀,如果人还能为电影感动,证明他的心还是年轻的。”张吟抬头看看我,道:“我看你就没哭呀!你意思是你心老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了看阴霾的天际,悠悠道:“你又为什么哭呢?”张吟道:“男主角死得好惨哦,连唯一理解他的女友,也无法替他证明身份!”我嘿了一声,道:“我要有一天死了,方艺珍会替我证明的!”张吟惊道:“你说什么?” 我摇摇头,笑道:“我说什么了吗?”张吟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长呼了一口气,道:“我们走吧,还要去哪儿玩?”张吟气道:“我明明听到你说方艺珍什么的。最讨厌这样了,话说半截!”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叫道:“张吟!” 我们转过身去,只见几个打扮光鲜另类的年轻男女朝我们走了过来。张吟脸色一下变了,恨道:“怎么会遇到这些讨厌家伙。” 其中一个穿着件黑色风衣的年轻人淫笑道:“我说张吟,怎么一见我们脸色就变!咱们好歹是同学吧。”我一下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张吟曾经说过的很讨厌的那些校园古惑仔。 张吟啐了一口,道:“小虫!干什么?” 这外号小虫的家伙嘿嘿笑道:“打了多少次电话你也不接,想不到咱们还是这么有缘,放假了也还能遇见,我说张吟,情人节你准备怎么过,我可是一直等着你哦!要不咱们一块兜风去。”说着一指街边一辆敞蓬跑车。得意洋洋地道:“我老爸给我新买的,要不要试试!” 张吟脸色一恶,道:“谁跟你有缘。靠!有跑车稀罕呀!”说着一拉我衣袖,道:“我们走!” “哟,这谁呀!居然敢泡我老婆!”小虫朝着我哼哼道。张吟骂道:“你放尊重点,谁是你老婆!” 小虫哈哈一笑,道:“全e大谁不知道你是我小虫的女人,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其它几个男生也跟着吆喝起来。对我们耀武扬威的。 另几个女的感觉上似乎也是张吟的同学,怕惹出麻烦,怕上前劝和道:“算了,小虫,人家张吟是靓女,你搞不定的。”这话无疑火中加油,小虫一下骂道:“我小虫还有请不动的女人?张吟,你说,你跟不跟我们走。” 张吟忽然奇怪的一笑,悠然道:“你想把我,也先得问问我老公吧!”说着故意挨在我身上,朝那小虫伸了下舌头。我心中不由一笑,看来张吟今天是存心把我拉下水了。 我不屑地一笑,手伸过去,轻轻揽了一下张吟,朝他们冷笑道:“就你们这素质,念大学真委屈你们了。”小虫朝我冷眼一闪,恶道:“你他妈是谁?关你什么事!” 我冷笑道:“就凭你们,做混混也没资格!” “我干!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句试试。”这几个太子党果然是嚣张惯了的。竟然一下围了上来。我也不知道该好笑还是好气,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仔。都已经混到大学了,居然还这么不懂事。 张吟轻轻用肘击了我一下,轻声娇笑道:“你伤还没好,能不能搞定呀!” 我无奈地道:“你不用这么黑吧,这不是存心逼我出手吗?” 小虫见我们低声嘻笑着,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那容得在兄弟面前这么难堪。伸手道:“我今天不收拾你,我他妈不叫小虫!”身子一挺,就欲向我冲来。 “你们干什么?”忽然他们身后有人喝止道。我转头一看,不由惊了一下,这来人竟然是肖世杰的手下于浩东。平常也经常有见,不过交流并不太多。 那个叫小虫的家伙一看见于浩东,不由惊了一下,低头道:“东哥!”看神态竟然是他的小弟一般。 “浩东,你怎么会在这?”我问道。 于浩东一笑,指着电影院的招牌道:“这家电影城本来就是公司的,我刚来办点事,竟然看见你了。”我怔了一下,看于浩东的神色,竟似不觉得我忽然消失了两月很奇怪似的。 于浩东转过身去,朝小虫喝道:“你们几个家伙傻眼了吗?连龙哥你们也得得罪!” 小虫睁大了眼睛望着我,喃喃道:“龙哥,那个龙哥?”于浩东恶道:“废话,还能有那个龙哥。”旁边一个人扯了扯小虫,向于浩东轻声问道:“不会是那个在夜来疯……” 于浩东微一点头,脸上随即一恶,朝他们道:“想死呀,杰哥交待说过谁再提这事就要谁的命!你们忘啦?” 小虫和他身边的几个人一下脸色全变了,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便似看见了活阎王一样,呆了半晌才赶紧低头道:“龙哥好!” 我晕了一下,我躺在床上养伤的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又变成龙哥去了?看小虫他们如此敬畏的神情,似乎很多人都早就知道了那一晚上发生的血案是我做的。 心中不由一叹,连小虫这些学生都知道,那这事迟早要传到警方耳里。 二十六 上位 于浩东朝那几个小子挥了挥手,道:“嘴给我封死点,如果我听到点什么不该听的话,小心你们的脑袋。”小虫他们以一种无比惧怕的眼神望了我一眼,怕不迭地点头。 “滚!”于浩东骂道。小虫他们早已经在冒冷汗了。听见这话,如蒙恩赐,赶紧吓得转身就走。那几个女生还傻乎乎地问道:“怎么啦,怎么忽然间就走了。”小虫脸色一变,寒道:“叫你们走就走,这么罗嗦干嘛。” 于浩东等他们离开,方朝我笑着点了点头,道:“恢复的不错哦!”我点点头,道:“还行。这些是你的小弟呀!”于浩东点点头,道:“一群太子党,父母都是高官富商,手里有几个臭钱的。招了做小弟,顺便也为兄弟谋点福利。” 我哈哈一笑,道:“你倒是会打算盘。” 于浩东阴阴地一笑,低声道:“招这样的小弟,比绑票他们父母还来钱快。”说着上下看了我一眼,道:“恢复的好快,我们原本打算再过两三月再来看你的。没想到你就壮得跟头牛似的了。” 我奇了一下,道:“再来,你们来过吗?” 于浩东哈哈一笑,道:“当然,你受伤那天,我们料理完正阳的后事,所有兄弟就都去看过你了,不过你那时已经昏迷着不醒人事的了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你那天伤得实在太重,我们也不可能把你送去正规医院,所以杰哥吩咐凡是o型血的兄弟都去张子范的门诊帮你输血的。嘿,你身上也许也有我的血液呢!” 我一下怔住了,原来救我的不仅仅是张家两姐妹,竟还有一大班兄弟。 于浩东见我的表情,不由奇怪道:“怎么,若萱没跟你说吗?”我转头望向张吟,道:“是这样吗?”张吟笑道:“我还以为姐姐跟你说过了呢!是呀,哪天晚上来了一大堆人,我一个也不认识,都争着要帮你献血,护士只是验血和准备都忙得快晕过去了。” “你们怎么又会知道我在张子范的门诊那儿?”我问道 于浩东嘿地笑道:“那天你不是关机了吗?我们联系不上你。后来杰哥想起来若萱也在迪厅,就打电话给她,问她你在不在哪,一听才知道你和小k已经出事了,但我们已经来不及赶来,杰哥就叫若萱想办法帮你救出来。” 我心中一下明白了。难怪他刚才的表情一点不觉得忽然见到我很奇怪,原来所有兄弟都早知道我在疗伤中。心中忽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己的命得救,竟然还有肖世杰的一份功劳在内。而自己处心积虑要对付的却是他。这真是个有趣的讽刺。 心中忽然有点凉意,心中那个一直以来的疑惑忽然解开了,张若萱为什么要救我?面对这么凶残的杀戮局面,换了任何一个女子,按照常理,都不会仅因为欣赏我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就能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事的。更何况张若萱和我不过匆匆见过一面,连我是好是坏都不知道。不过这么久以来,为什么她也不肯说出实情呢。这倒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不过车肯定也是肖世杰叫张若萱或者其它兄弟帮我开回来的。这倒不须再疑。 告别了于浩东,我在回程的路上一言不发。即便我知道肖世杰叫张若萱救我,只是因为我够武勇,对他来说有极大的利用价值,但不能不承认,这次我欠了他很大的人情。 张吟很奇怪的看着我,道:“你有什么心事?” 我笑笑,道:“对了,你不是说一会要去学校彩排吗?我现在送你去吧!免得你一会又要兜个来回。” 张吟点了点头,道:“那你呢?要去哪?”我没有回答,只是柔声道:“谢谢你的礼物!真的!”张吟脸上泛起可爱的笑容,道:“你喜欢就好。其实应该说谢谢的是我,那些家伙以后再不敢来骚扰我了。好吧,你去做事吧,男人有男人的事情的。我在前面路口下车,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临下车时,张吟忽然转过身来,朝我伸了伸舌头,道:“生日快乐!”然后朝我挥挥手。望着张吟可爱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我嘴边轻轻一笑。眼中犹自有她围巾飘动的身影在晃动不已。 电梯才到世杰影视公司所在的这一楼,我不由怔了一下,几乎所有路过的肖世杰手下,都是一脸敬畏地看着我,人人向我争着打招呼道:“龙哥你好啦?”看得出,经过这一件事,我的地位真得是大大不同了,当然,这可能是肖世杰的授意。 站在肖世杰的门口,可爱的女秘书朝我笑了笑,道:“比以前有型多了嘛!”我嘿嘿道:“是吗?”女秘书轻轻嗯了一声,以一种欣赏的目光道:“衣服很有品味,非常适合你,而且……你蓄须挺好看的!”说着按响了电话,道:“肖经理,胡先生在外面,你要见他吗?”肖世杰哈地一笑,大声道:“让他进来!” 我才一走进肖世杰的房间,他已经站在门口迎接我,张开双手朝我爽朗一笑,道:“欢迎回来。我们的英雄!” 我愣了一下,和他轻轻拥抱了一下。肖世杰放开手,对我说道:“坐!” 上下看了我半天,肖世杰忽然一笑,道:“你这家伙,什么材料做的,这么多刀砍不死你,休息这么些天,居然比以前更精神了!我刚才接到浩东的电话,说你伤好了,还以为他开玩笑呢,没想到你真是恢复得这么快。” 我以一种感激的目光朝他点点头,道:“这都亏杰哥你,要不是你叫若萱救我,又叫兄弟们帮我输血,我现在早没命了!” 肖世杰道:“说什么呢!那些家伙原本是来对付我的,不过变成你代我受过了,害你挨了这么多刀,内疚的应该是我!”说着笑道:“不过还好,回报也不错,你现在可也算是江湖上第一红人了。夜来疯一战,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神话。我只是听若萱跟我提起,都听得后怕,真不知当时你是怎么拼的。” 我轻轻摇头,叹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看今天那些浩东新收的小弟都知道这事,只怕警察随时就会来请我喝茶了。” 肖世杰挥手笑道:“你个你不用担心,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好了,对内人人都知道这是你龙哥的英雄壮举,对外我们的口吻是一致的。这一切都是小k一个人做的!反正他也死了,一切死无对证!就让他做一次悲情英雄吧。我已经吩咐过当时在场的所有迪厅工作人员都做过证明了,也就是说,在警方那边,你是一个纯属不存在的人。警方现在已经定性为集团仇杀。虽然影响是大了点,不过没事,这事我能压下去。” 我怔道:“这次来袭击我的那些人,他们难道也不会说吗?” 肖世杰悠然一笑,道:“三十多人砍一人,还死伤损失这么重,这么丢脸的事,如果还举报到警方那边,那他们真不用再e市混下去了。”说着冷冷道:“何况,出了这么大一件事,警方面子上也很难看的。能低调处理的话,对谁都有好处!”看他如此自信的样子,我心中不由轻叹一下,肖氏在e市的势力实在是够大。简直到了可以黑手遮天的地步。 肖世杰对我笑笑,道:“有些事是天意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如果当时只有你一个人在场,我要想保你,换了平时,怎么说也得像警方交几个人替罪的,不过现在好了,小k一个人就搞定了。这家伙是个孤儿,跟我之前混过很多社团,仇家也不少,这样死法正符合他的风格,而且警方那边也说得过去。咱们可连安家费也省了。” 我面上装作点头赞同,心下却叹了一声,肖世杰果然太冷血了,典型的利益至上者。要不是我表现实在太抢眼,他根本不可能为我做这些事的。 “袭击我的是些什么人?”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肖世杰微微点头,道:“问得好!”说着反问道:“知道这么些天我为什么都没有再来看你吗?”我摇摇头。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 肖世杰眼中闪过一丝仇恨的寒茫,沉声道:“在你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我花了很多时间做了一件事,就是要查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根据我的调查,这次来袭击你的人,一共涉及到四个不同帮派的人。这四个帮派,本来都是跟我井水不犯河水的,居然会一起集中行动,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说着轻轻一叹,道:“而且正阳也是他们干掉的。” 我心头浮现出秦正阳的身影,忽然有一丝怅然,毕竟还在那天,她还跟我说起,她妻子有孕了。 肖世杰续道:“根据我查探的结果,他们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我的全部人马一网打尽。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被他们捅了七刀的正阳居然没有立刻死去,还打来电话提醒我注意,否则我现在只怕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冷笑道:“那也未必,如果那天我们一大群兄弟在场,谁知道身首异处的是谁。” 肖世杰摇摇头,道:“你以为他们就出去了区区三十人来对付我们吗?只不过秦正阳认出了他们的人,临死前告诉了我。我虽然联系不到你,但却立刻打电话警告他们的老大,如果再跟我做对,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他们临时退出了三个社团罢了。” 我道:“你的意思,那天对付我的,只是一个社团而已?” 肖世杰微微点头,笑道:“不错,那天晚上对付你的就只有西城老刀的人,否则如果四个社团都在,就算随便一个社团来几十人,加起来也起码一两百人,你龙哥再生猛,只怕也要被砍成肉酱的。”我心中不由呼了口冷气。 “西城老刀!”我念叨着这个名字,知道这是西城区一个很凶悍的帮派,霸占着西城区所有的大排档和环线外所有黑车的控制权。 “不错,西城老刀。妈的!这家伙早想把触角伸到东城来,不过我没想到他胆子真这么大,居然在我警告他以后,还不撤人。这次他公然对付我,我和他之间已经没任何商量的余地,迟早要剁了他。” 我沉吟了片刻,道:“这么多社团,忽然集中在一起对付我们,谁会是背后的主使?” 肖世杰眼睛一亮,看了我一眼,竟然笑了,道:“你真很聪明,那你猜一猜,会是谁呢?这个人你也该认识的。” 我的心中猛然一收,心知这次我已经猜对了。缓缓道:“我只希望,不是进少!” 肖世杰长呼了一口气,道:“可惜,偏偏是他!”望了我一眼,悠悠一笑,道:“只可惜他千算万算,算漏了几点。他没想到秦正阳竟然中了七刀,还没有立刻死去。更没有想到,他能出得起钱请动这些帮派替他出手。我又何尝出不起钱,而且未必会比他出得更少!他这一次干不掉我,这辈子也再休想了。就在你疗伤的这段日子里,我已经和e市所有的帮派都谈判好了。” 我心中一下明白了,难怪在发生这么大事后,这两月能保持风平浪静,一方面肯定是警方保持了高压态势,另一方面自然是由肖世杰花了大钱,和各方进行了沟通。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如果这事真是肖进做的,他现在是什么态度?” 肖世杰缓缓摇头,嘿嘿冷笑道:“他当然抵死也不认,不过老头子比谁都清楚,已经在家族会议上,狠狠批了他一顿,他暂时不敢有什么小动作了。不过我比谁都清楚他,他这一次整不死我,一定还要寻找机会的。” 说着脸上神情一振,道:“阿龙,你这次干得非常不错。虽然付出了血的代价,但却狠狠地削了他的猖狂势头。而且因为这件事,老头子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以后很多事都会依靠我。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用心跟我干。将来香车美女,要多少有多少!我已经通知所有兄弟,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副手。以后我们兄弟齐心,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我点点头,沉声道:“杰哥放心,他们干不掉你我,迟早要他们一一还来!” 肖世杰哈哈一笑,道:“这真叫天赐于我,老头子现在开始让我替代肖进的位置,我又得到阿龙你这一员猛将,我到要看看,e市的天下,谁敢还与我争锋。” 我手心忽然也有点渗汗,自己替他挨了二十七刀,也算值了,毕竟赢得了他的信任。当下我道:“坚少那边怎么说?我觉得在目前他应该是我们要争取的人。我感觉杰哥你要真正上位,他是不能不争取的人。”这一分钟,我知道自己要再想完全替代秦正阳的地位,不但要在勇字上做文章,头脑方面也要让肖世杰欣赏的。何况这事肖世杰早有打算,我说出来,也不怕他觉得我表现的太露骨。 果然肖世杰赞赏地看了我一眼,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换了正阳,就不会把形势看得这么清。你说说看,你对肖坚这人是怎么看的?” 我沉吟了片刻,终于缓缓道:“不能小看!但有弱点。” 肖世杰点点头,道:“你说得对,肖坚也是个想做大事的人,不过他根基未稳,现在还不成气候,不过他有老头子支持,暂时跟他搞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事。”说着对着我笑了笑,道:“我说阿龙,你真他妈是个人才,老头子当初没把你安给肖进,真是我的福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类似的话。 我正色道:“杰哥你待我恩重,要是没有你让弟兄们帮我输血,我现在只怕早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了。我胡丙龙向来是个重情之人,你对我好,我一定会誓死效忠于你!” 肖世杰霍然站起,大赞一声,道:“好,就凭你阿龙这句话,从今天起,有我就有你!这e市的天下,迟早是你我两兄弟的!” 说着转过身去,从酒柜里拿出那瓶petrus,一边开瓶一边道:“上次没有喝到,这次就你我二人享用!” 一阵扑鼻的酒香迎面而来。“干!”肖世杰朝我举杯道。显得豪情万丈,要不是我对他实在太了解,说不定真会感动的。当的一声,两杯相碰,碰杯声中,我心中不禁冷笑了一声。他日我背叛你时,不知你会做何想法。 “通知所有兄弟,晚上聚餐,另外,你通知装修公司,帮胡副经理准备他的新办公室!”肖世杰叫进漂亮女秘书来吩咐道。 我怔了一下,正所谓丕极泰来,自己离目标的达成,又近了一步。女秘书媚眼朝我打了一下,款款走了出去。 肖世杰哈哈一笑,淫笑道:“这妞床上功夫很不赖的,要的话说一声,尽管拿去用,一定服饰得你不想下床!” 二十七 死命 风拂面而过,闭上眼,感觉到耳边有嘶嘶破空的声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风的流动。站在天台上,整个e市的繁华一览无遗。幢幢高楼如剑刃般直破云宵。站在天台的边缘,极目四望,有一种晕眩的美。 在我养伤的这段时间内,肖世杰有了大的发展动作,已经把这幢大型商业楼的顶端两层都给买了下来。加上原有的九楼,办公空间大大改善。我明白他的意图,他忽然高调而行的原因只有一个,要为将来扩充人手,大展拳脚做准备,他已经再不甘心只做肖氏家族中的一个形同虚设的打手附庸。 我的伤愈,正好赶上了这次公司拓展。所以我的新办公室也设在了最高层。等待装修完毕,将和其它办公室一起整体搬迁上新的楼层。我和肖世杰的办公室是相邻的,推开门,就可以自由来到这个宽大的天台。 房间还没有装修好,几个工人正在用滚轮涂着乳胶漆。我四处看了看,觉得装修味道不是很让人舒服,便走到天台上来。 这儿风水不错,可以看见整个都市,甚至可以欣赏到海景,远处的高楼间,有一只都市中很难见到的秃鹫在展翅高飞。望着它那翻腾滑行的矫健身影,心头忽然浮起一部很喜欢的电影《暗战》中的背景音乐。那是首我不知名的音乐,现在却意外清晰地在耳畔想起。看着霞光从高楼间穿越而过,我忽然间雄心万丈。 “在想些什么?”肖世杰不知何时也推开门来到了天台。站在我身后道。 我望着苍茫天地,长长吐了口气,道:“思考下人生!” 哈!肖世杰递了支烟给我,笑道:“人生?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谁又能证明自己的人生!”说着翻过护栏,小心地走到边缘来。道:“你胆子可真大,半只脚都悬空了,我可没你这么生猛。” 我望了一下自已的身下,确实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不由笑道:“恐惧只是心理的影响,如果脚下只是一级二十厘米高的小小的台阶,即便叫你闭上眼身子朝前三十度倾,任何人都不会有问题的。其实只要克服障碍,即便是两百米,也是一样的。” 肖世杰轻轻嗯了一声,又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还是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还是没你这么大的胆子。唉,人和人毕竟是不同的,看你站得这么逍遥,我却感到再走前一步就心里都不安稳了。” 我笑笑,道:“其实我也一样,比如你忽然叫我做你的副手,感觉还不是一样,总觉得这身份离我太遥远,很不踏实了。我就一小混混,忽然间有自己的办公室,还真不习惯。” 肖世杰看着我,轻轻摇摇头,轻笑道:“这是件好事呀,一间办公室算什么。只要有梦想,一切都会成为现实!阿龙,你是我少数看得起的人之一,只要我们一起打拼,什么都会有的。” 我点点头,道:“可惜我对这影视这一行实在了解太少了。真有点担心我会负杰哥你的厚望。” 肖世杰嘿地一笑,道:“这一行其实也很简单的。不过你要明白,要想赚钱,做这行还是太慢了。而且我想你帮助我的,并不是这件事。要找个好的管理人员,我有更多的选择。” 我心中一动,道:“那什么赚钱快?你的意思是……” 肖世杰神秘地一笑,道:“以后你会知道的。下个星期天,老头子要过五十五岁的生日,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会在庆祝会上宣布退休。” 我惊了一下,道:“五十五岁就退休?会不会早了点。” 肖世杰阴阴地一笑,道:“这么大一个基业,他当然舍不得放弃,不过天下迟早是年轻人的。他也不能老抓着不放,怎么说也得给年轻人点锤炼的机会。”说着深深吸了口烟,悠然道:“何况,有这么多钱,还不赶紧去及时行乐,岂不是浪费!好不容易熬到可以享清福的年纪,要出点什么事,不是亏大了。” “杰哥,你的意思,肖总会在下个星期指定他的继承人?”肖世杰点点头,道:“有个秘密告诉你,老头子刚查出已经得了癌症,所以会在下星期宣布他的继承人后,就飞赴美国接受治疗。病情发现的很及时,有很大的可能会治愈的。” 我一下明白了肖世杰的意思,肖万全并非是想主动放权,实际是迫不得已,毕竟他的病情使他不得不赶紧提前作出提前退休的决定。 “那我们该怎么做?”我问道。 肖世杰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我阴阴一笑,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我怔了一下,道:“不管杰哥你如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到底!” 肖世杰拍拍我肩膀,哈哈一笑,道:“阿龙,我知道你很忠心,不过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沉吟了半天,才毅然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支持二少爷!” “为什么这么说?”肖世杰似乎想证明什么,继续询问道。我犹疑了一下,暗想肖世杰这是在暗示什么了。要得到他的完全信任,自已应该和他站在同一线路上。 终笑道:“杰哥你绝对不是池中物。不管想自己终有一天出头,还是做无冕之王,现在选择坚少,其实都是最好的选择!” 肖世杰赞赏地点点头,道:“good,英雄所见,不错,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支持阿坚,绝对不给肖进任何机会。” 我道:“可是依我所见,肖总似乎不太喜欢进少,按理来说下星期他指定继承人,只会选择坚少的吧。” 肖世杰摇摇头,道:“老头子这人,不太好说的。肖进毕竟是他的长子,而且为他打天下立了很多汗马功劳,手下也有一批能人。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如果他没有查出患病,也许再过一两年,他肯定会选择阿坚,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必须快速做出选择,以阿坚现在的本事,还不足于和肖进抗衡的。他如果不想家里二子相残,很可能会做出让肖进继承的选择。” 我点点头,暗想肖世杰这话也并非全无道理,肖坚毕竟才刚刚回国,还没有立稳脚根,如果肖万全现在就选择肖坚,很可能激起肖进一派的不满,很难说会发生些什么事。但如果他选择了肖进,也许对公司的长期发展并非什么好事,但毕竟可以暂时稳住这个家。无论从何角度来说,肖坚也不会疯到和肖进去死拼这个程度的。 “肖总如果选择了肖进,对杰哥你可不是什么好事。” 肖世杰冷冷一笑,道:“这就是我现在担心的。听说前天肖进还请了个气功大师来给老爷子看病博取他的欢心,嘿,虽然是做秀了点,不过听说老头子还挺高兴的,这老家伙,现在有了病,完全一下似变了个人,怕死得很。” “那坚少有什么动作没?在这节骨眼上,如果不争取一下,很可能会前功尽弃的!”我问道。 肖世杰耸耸肩,无奈道:“那傻瓜平时精明,这次可犯傻了,当面诋毁那个气功师,说他是江湖骗子,根本信不得,却不知道老头子这些年相当迷信,那里会听得进去,越这样说只会招致不满。这还不算,他还坚持要老头子出国治疗,可叹他虽然身为儿子,居然不知道老头子的忌讳,老头子有恐高症,是从来不坐飞机的。要他去美国治疗,除非坐船,否则完全是要他的命。” 我哦了一声,暗想没想到世事果然常常出人意料,没想到才几天的时间,肖家会发生这样的逆转变故,看肖世杰急切的脸色就知道,肖进已经又重新夺回其父的欢心。 “这么说来,肖总确实很可能会选择进少了。” 肖世杰轻叹一声,道:“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我也希望这一次我判断错误,否则我们会处在很被动的地位。谁都知道我和肖进一向不合,他如果掌握了大权,虽然我未必会怕了他,不过确实是大大的不利。这次他已经公然对付我,如果再实权在手,恐怕连老头子都压不下他。到时我们会很难办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才好?怎么才能支持坚少?” 肖世杰脸上杀气一现,阴**:“希望我担心的事并不会发生,否则,我只能出下下策了!” 我心中一惊,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干掉肖进。而且看他的意思,这事要我去做!否则他也不会跟我主动说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内情。 肖世杰自然明白我已经猜出他的内心,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这事不急,还可以等等看看。不过我们总要做好准备的。你要知道,那怕就是老头子最终选择了肖坚,肯定也会激怒肖进,这条疯狗到时一定会乱咬人的。他能叫人砍你二十七刀,同样也能砍所有人!包括你我。” 我心中一叹,知道肖世杰这话倒不虚假,以肖进的为人,如果真被肖万全抛到一边,绝对会发狂的,到时他第一个要对付的,绝对不是肖坚,而是肖世杰!毕竟肖世杰才是他的真正眼中钉。 一切似乎已经没有了选择。 肖世杰忽然朝前迈出了一步,也学着我的样子,稳稳当当站在了天台的边缘上,忽然笑道:“真的行哦,我也不怕了。” 我笑了笑,心中却在想,如果我轻轻推你一把,这个世界,会清净很多吧。 只见他张开双手,以一种怀抱天地的姿态沉默了半天,忽然转身对我道:“明天你跟我去海边走走。” 我有些奇怪,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既然不说,我也不会问的,他要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这道理我早就懂了。 “通知浩东,叫他也跟着去。对了,叫他准备好够用几天的食品、饮用水和帐篷,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可能不太好找地方食宿的。”他吩咐道 我不由奇道:“很远吗?” 肖世杰嗯了一声,道:“两三天的时间吧,我已经跟若萱打过电话了,你不用再回诊所,我重新给你找了个好点的地方住,一会我叫人把东西搬过去。” 我朝他点了点头,道:“谢谢杰哥!” 肖世杰哈哈一笑,道:“有什么好谢的。你为我做这么多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我早上看工作进程表,看见你表妹前几天从外地拍摄外景回来了,你有空的话去看看她,她对我有点成见,所以你受伤的事我一直瞒着她,否则她以为是我害得你受伤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安幼青,这才想起似乎很久没见到她了。赶紧笑道:“没事的,小女孩家总是有点怪脾气的。我什么时候好好找她谈谈。”肖世杰道:“不用不用,小过节,工作上的事,早过去了。你用心做你的事吧,不用在她面前提我。否则她又要以为是我又在背后损她了。” 我点点头。道:“那是,她从就就这脾气,爱钻牛角尖。”心中冷笑:你现在要争取我,当然不希望我知道你当初是如何卑鄙地对待安幼青的,可惜我不但早就知道了,而且早已经答应了她,一定要干掉你这个人渣!现在的我,一直在慢慢等待机会。 门打开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穿着件单薄的睡衣,头发还没吹干的安幼青。 “阿龙你来啦!”安幼青见到我,脸上一下出现惊喜的样子。 我笑着点了点头,道:“怎么,不欢迎我呀?” “说什么呢!进来吧。”安幼青拉着我的手进屋,笑道:“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呢,我出门拍戏两个月,都不知道打过你多少次电话了,居然都打不通,担心死我了,也不知道是你换号了,还是怎么回事。” 说着有些欣喜地看着我的脸,道:“居然养了圈小胡子,人好象一下成熟了许多!”说着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胡髯,道:“不止成熟,而且打扮也很有型了呢!老实交待,我在不身边盯着,是不是有了艳遇。小心我告诉周易,让她收拾你。” 我无奈道:“怎么可能,我躺了这么久,有艳遇也没艳福了。”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止住话。 安幼青一惊,道:“什么躺着,你怎么了?”这女子是敏感的,此刻正牵着我的手,忽然就发觉到我的手背上有一道伤痕,不由一把抓过我的胳膊,急道:“你怎么了?” 我赶紧道:“没什么了,受了点小伤!” 安幼青那还会相信我这句鬼话,一下不由分说,道:“那儿受伤了,我看看!”我正要说没事,她竟然一把掀起我的衣服,然后啊的一声惊叫,只见我的整个身上,都是无数的刀疤。 安幼青的眼睛一下红了,急道:“你怎么了?怎么会多了这么多伤?是不是肖世杰害你的?我找他算账去!” 我摇摇头,柔声道:“没事的,已经过去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也不关他的事了。”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我确实是受他所累才挨了这么多刀,不过这事我可真没放在他的账上。 安幼青纤秀的手指轻轻从我身上一道道疤痕上拭过,眼角噙出泪花,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吃这么多苦,我要不让你对付他,你也不会这样。让周易知道,会杀了我的。” 我笑了笑,轻轻抱住了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柔声道:“真没事的,你没看我现在很强健呀!”说着我轻轻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道:“看见没,一样很有力的!” 安幼青带泪的脸上一下转红了,等我放定了她,才呸了我一声,道:“一天到晚就嘻皮笑脸的,不知道人家是真的担心你吗?快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她牵到沙发上坐下,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当然那一战的危险就轻描淡写地掠过了。免得惊吓到她。 饶是如此,安幼青仍吓得后怕不已,手从我的衣服中伸了进去,轻轻爱抚着我的伤痕,柔柔道:“还疼吗?”她的手指掠过我的肌肤,让我有一丝麻痒的快感,鼻端嗅到她的淡然体香,心头不由一飘,那种长久蛰息后的冲动感油然而生。 安幼青显然是感觉到我的的呼吸有些急促,抬头轻瞪了我一眼,笑道:“坏家伙,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干咳了一声,道:“没什么。”安幼青把头埋入我的怀里,以细若蚊呐的声音道:“你如果想要,我随时可以答应你的,不过你身体才刚刚好,最好不要了。” 我长吐了口气,终于忍下了心头的欲火,道:“我还没这么不经诱惑了,再说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的,我可不希望你以报恩的心态和我亲近。” 安幼青嘻嘻一笑,道:“你又何尝喜欢过我了!你心里就一个周易,我最清楚不过了。” 我低下身去,在那脸上轻轻吻了一下,道:“保有这种暧昧就好,男女之间,也并非只能有爱欲存在的。”安幼青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我半天,忽然笑道:“你变了很多,和我第一次见你到现在,你真的变了很多,越来越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了。也许有一天,我真能喜欢上你的哦!” 我轻轻一笑,道:“会吗?” 安幼青嫣然一笑,道:“抱紧我!”我怔了一下,还是紧紧抱住了她。柔声道:“怎么了?” “答应我,一切要万事小心,我可以不报仇,但我真的不希望你有事的。” 我心中有丝感动,在这灰色的人生中,自己倘若算有点亮点的话,便是这些可爱的红颜知已。 安幼青抬起头来,在我嘴上轻轻一吻,忽然笑道:“我刚刚跟自己发了一个誓。如果有一天,你真能实现你的目标,我一定会用最漂亮的打扮,最热烈的反应,和你好好的欢爱一场!一定会的!” 我一下怔住了,真是件很搞笑的事,我什么时候成了这种香馍馍了。 二十八 僵局 越野车在海岸线上疾驰,这已经是我们出来的第六天,这六天里,我们去了邻近另一个省的s市,而且几乎走遍了该省数百公里的海岸线。每到一处,肖世杰都拿出地图不停地仔细研究地形,拍摄各种道路交通标识,然后不停地在地图上画圈标识。最后细心地存入电脑。 他一直没说此行的目的,但我知道,我离目标已经又近了一步。几乎可以肯定,我们来过的这些地点,都是他将来可能选择进出海的停靠点。其目的不是走私,就是贩毒。如果我猜的不错,肖万全在那天开会以后,已经把这些事逐步交办给了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行事风格,肖世杰选择的交易方式也许就是通过用快艇向公海转移的方法。这种方法虽然古老,却一直是最有效的,在运输和销赃上具有无可比拟的优越性。 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凭自己的记心,一点一点地记录下来。对他特别留意的地方,我也用心记忆,只叹我们来的都是些人烟罕至的渔村和海湾,感觉上许多地方都是雷同的。如果不在地图上标识,只凭记忆,很难记下所有的地点,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以后会选择那里。 看着他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击着,我有些无奈。别说我们这几天一直朝夕相处,晚上也住在同一间大型帐篷内,我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即便我有机会,也无法打开他的电脑,那是一台必须用指纹识别才能开机,而且设置有密码的电脑。我虽然对电脑还不至于到盲的程度,但要做到破解密码,这可不是我能做到的。 车是于浩东开的,在绕过了一个小山头后,原本已经打算回程的肖世杰忽然示意大家步行再到附近看看。我们爬上这个小山头,面对着苍茫的大海,肖世杰拭了拭脸上的汗。忽然笑道:“这位置不错,离公路不远不近。附近的这个小渔村的小码头非常不错。” 于浩东点了点头,道:“是不错,不过这样的地点,我们至少找到了几十处了。”肖世杰嘿嘿阴笑,道:“越多越好,不过看来,只是建几个临时货舱,也是一笔不小的投资呀。” 我心中一动,知道终于找到套话的机会了,不由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问道:“杰哥你要建货舱吗?怎么建在这么些偏僻的地方?感觉没什么效益呀?而且交通运输也不太方便。” 肖世杰和于浩东不由对视一笑,肖世杰拍了拍我肩膀,道:“虽然你才跟我不久,不过这次我能叫你出来,就当你是自己人了。有些事我也不想瞒你,我想你也能猜到,我并不是做正当生意的人。” 我怔了一下,浑没想到肖世杰竟然主动跟我交底。 “我直接说吧,希望你不要生气。你受伤的这几天,我们派你去查了你的底。” 我心中一惊,虽然这是预想中的事,但没想到肖世杰还真的去查了。看肖世杰的面色,似乎并没有查出什么不妥。心中一动,不由装出一付稍有点义愤填膺的神情,道:“杰哥你是不是不信任我呢?” 肖世杰微微一笑,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不过这是老头子的意思,这次他把事情交给我来办,要我找几个得力可靠的人相助,我第一个就推荐了你,不过他说你是新来的,虽然立了很大的功,但按照程序,不论如何还是要考察证明一下的。” 我哦了一声,心中暗暗升起一丝得意。看来蒙军做的果然不错,肖世杰一定是什么也没有查到了。 肖世杰很欣赏地对我道:“你家乡很漂亮,难怪能养育出幼青这样的大美女。听说你们是中学是同一级的?” 我心中冷笑,到了这时候还来眶我,幸好蒙军早就提前把一切预定的设计背景都跟我详细说过,而且我也和安幼青仔细对过细节,否则如果顺着他的口气随口答个是字,只怕他立马就会杀了我。 赶紧道:“不是呀,我虽然比她大一点,但一直比她低一级的,因为我小学开始出来混,成绩太差,被迫留级了。而且初二我就退学了,所以文化水平真是很差,大字不识几个。” 肖世杰哈哈一笑,道:“难怪我任命你为副经理,你会说心中不踏实。”我点了点头,道:“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料,我这人除了砍砍杀杀这种刀头活还将就,要我坐办公室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的。” 肖世杰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就欣赏你这种勇气!我仔细调查了你的资料,而且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所以我很放心把这事告诉你。你确实是天生就适合混黑道的人。十三岁就出来混,真不是盖的。嘿,你小子的,要不是我去查你的底,还真不知道你居然是贩毒失败才跑路的。” 我故意一震,道:“杰哥,我不是故意要瞒你,不过我那只是小打小闹,在迪厅里卖点摇头丸,不过我得罪了当地的条子,他们故意联手整我,连活路也不给我一条,我只好逃跑了。”这个背景是蒙军替我选择的,就是要让肖氏一族更加容易让我接近毒品这一行当。毕竟一个有过贩毒背景的混混,无论大小,无论事隔多久,总能让他们更加信任。 肖世杰微笑道:“咱们江湖儿女,本来就是出来混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实话告诉你,我也是做这行的!我这几天带你出来,也是在为这事做些准备。” 我啊了一声,颇有些吃惊地道:“杰哥你也是做这行的,我一直以为你是做正当生意的呢!” 肖世杰冷冷一笑,道:“正当生意当然也要做,而且做正当生意呢也能赚到钱,不过要想赚取到高额利润,可以说很难很难。那有捞偏门来得快。” 说着沉吟了一下,又道:“本来这件事我也不愿意让你参与的,我怕幼青知道我让你走这条路会不高兴,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了。你既然以前也干过,而且这么能干,不让你参与,会是我的一大损失的。当然,你如果不愿意再做这行,我也不会难为你的。做与不做,你可以自己选择!” 我低头沉吟了一下,毅然抬头道:“承蒙杰哥你这么看得起我,我怎么会不答应呢,何况我现在身上这么多命案,没有杰哥你,我只有死路一条,不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舍命去做的!”说这话时,我心中一叹,暗想自己如果没有当初这一信念的支撑,也许真会随波逐流走到这一步的。 肖世杰看着我的脸半晌,终于舒眉一笑,道:“说得好!那我们以后兄弟同心!有我就有你。只要我们好好干,别说几千万,即便几十亿,甚至单位是美元,将来也易如反掌!” 一群海鸟从面前飞过,海风轻荡,天海一色壮丽无比。我心中猛然一松,自己这一次是完全赢得了他的信任。甚至可以说是走到了成功的边缘! 在回来的路上,肖世杰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果然和我猜想的差不多。是为了贩毒做准备,依他所说,警察最近查得很严,已经掐断了陆上的许多条线。要想大规模的运毒,必须依赖海岸线了。 如果e市是肖氏的大本营,那s市则就是他的疯狂敛财点。而且s市也只是一个中转站罢了,从云南、新疆等边境地段进入的毒品,除了极少一部分留在国内,其余都要由s市转口香港,最终抵达美国。这期间的利润是呈几何数倍增的。而且绝对不是几十公斤这么简单。 当然他观察了这么多停靠点,最终选择何处,那是他不会说的,用他的话来说,这些不过是万不得已时的选择罢了。何况这种事只会临时单线联系的。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泄露。在这方面,肖世杰自然有他的谨慎,何况他也刚刚从肖万全手中接过这事,知道大意不得,这不但关系到极大的利益,而且会直接影响到他在肖家的地位。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肖世杰选择叫我帮手也是万不得已的,毕竟他也刚刚接手这项生意,正想做出点成绩给肖万全看看时,偏偏自己最重要的助手秦正阳又被干掉。所以才被迫重新找一些能干之人,可以说我才区区几个月就进入他的核心骨干圈,具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两天后,我们回到了e市,后天就是肖万全的生日。这时候天色已经昏暗,e市的灯火开始灿烂起来。出门一久,我们三人都有些疲累。车子方进入e市,于浩东已经长呼一口气,道:“不行了,我可得好好的去泡个澡休息一天。” 肖世杰道:“我叫你准备的金牛搞定了没?”于浩东道:“早已经叫人准备好了,分量很足,十足真金打造,杰哥这次可是花了血本了。” 肖世杰冷笑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这次我们踩点的事办得让老头子高兴,真把面粉的事由我给来经手,别说一头金牛,金恐龙我也给也赚出来!” 我怔了一下,道:“怎么,肖总还没有把这事交给杰哥你来负责吗?” 肖世杰轻叹一声,道:“那有这么容易的,要不是老头子查出患了癌症,家里又出事,他又不想让肖坚知道这些事,而且我这几年来又替他做了不少事。只怕再过五六年也未必会轮到我,尽管如此,他也只是口头上答应让我试一试罢了。这次我带你们去踩点,就是他的吩咐的。” 于浩东愤然道:“杰哥为老爷做了这么多事,他居然还是不怎么相信你,我真替杰哥你不值!” 肖世杰冷冷一笑,道:“这事我倒想得开,毕竟我不是他的血亲,而且这是他的命脉事业,他慎重一些也是应该的。何况做这种事,一点玩笑开不得。其实我倒不是担心老头子,我更怕他的那些合作伙伴不同意。”说着他的脸色暗淡了下来,说道:“刚才老头子给了我电话,说要我带我去认识一些人。我想顺路也带你们俩去见识一下。” “去见什么人?”于浩东替我问出了我想问的话。 “当然是他的那些合作伙伴,毕竟和他打了十几二十年的交道,也有几分交情,听说他要退休,有几个伙伴专程派人赶来替他庆寿,顺便谈一下以后的合作。当然那些家伙不可能在寿宴上出现,所以只能提前一天见面了。” “这样呀,那我们俩跟着去妥不妥当?”我试探性地问道。 肖世杰微微点了点头,道:“我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如果老头子真的准备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们以后就是我的得力干将,自然也要参与其中,认识下他们也不是件坏事。” 这时候肖世杰的电话响了,来了短信息,只见他掏出手机看了看,不由笑道:“那几个家伙手脚真快,居然就来了。幸好我们回来的及时,否则这次可要错过了。”说着对于浩东道:“转去南江路。老头子已经出门了,我们可别迟到。” 车子刚刚绕到南江路,于浩东眼神不错,道:“老爷的车在前面。要不要跟上他。”一眼望去,只见前方约五十米远处,果然是肖万全的座驾。肖世杰摇了摇头,道:“不用,你保持这个车距就行。” 两辆车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疾驰着,到了南江路的尽头,只见肖万全的车向左侧开去,于浩东正准备跟上,肖世杰已经道:“我们转右!” 于浩东奇道:“不跟车了吗?”肖世杰狡猾地一笑:“老头子又不在那张车上,我们跟了干嘛!再说你没看见前面那辆车很有问题?” 我和于浩东都奇道:“怎么回事?”肖世杰指着刚刚跟着肖万全的车转左的一辆轿车道:“看见没有,确实有人盯梢,我们今天要见的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怎么能不小心一点。出了什么事谁也负担不起。” 于浩东点点头,道:“那我们要开去哪儿?”肖世杰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先在城里兜圈吧,他们那边确认安全了,会通知我们的。”于浩东摇摇头,道:“这么谨慎干嘛,又不是做交易。”肖世杰道:“警察可不会这么看!虽然老头子从来不自己出面,但警察可一向知道他有涉及的,只是抓不到证据罢了。” 我们的车缓缓在城里兜转着,差不多又绕了半个小时,肖世杰的手机短信又响了,这次却是通知他打开电脑。传了一份电子邮件过来。里面写有新的地址。 我坐在后排,悄悄偷看了一下他的屏幕,只见电子邮件上写此行的地址:江岸北区天竺园243号。但肖世杰却抬头对于浩东道:“再转一个圈,确认没人跟踪,从阳光巷转过南码头去。” 我怔了一下,心中也不由佩服这些家伙的小心,电话不用很容易理解,但甚至就连邮件上的地址也故意写错就可不是一般的谨慎了。要不是我现在偷看一眼,只怕将来要找机会对付他时,也会搞错的。江岸北区对着南码头,不知道243号又是对应着几号。 车缓缓到了南码头,肖世杰确认了没人跟踪,才对于浩东道:“去132号。”我心中冷冷一笑,暗想原来这么简单,所有位数都减一就行。不过却不知道这个规则是临时定的还是一直约定俗成。 南码头132号是一幢带有院子的小别墅。看他的建筑构造,通过后院很可能就能直接上船。而且周围就有好多条公路相连,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确实很容易逃跑。 云台监控头移向了我们,肖世杰伸出头示意了一下,铁门打开了。一个装着西装的青年走过来迎接我们,这人我曾经在老居粤酒楼见过,是肖万全的一个贴身保镖,看来他们已经先期到了。 我们随着这个保镖走进了别墅大厅,四处一扫,除了肖万全和他的七个保镖外,还有六个陌生面孔。肖万全正坐在沙发上和其中两人攀谈着,看样子,和他交谈的这两个人应该就是这几个陌生人的头。这几个陌生人一看其蚴黑的面孔就知道不是本地人。极有可能是东南亚一带的,但他们的中文都很流利,如果不仔细听,很难从语言上判断出来。 看见肖万全,肖世杰恭敬地道:“大伯,原来你来得比我还早。”肖万全哈哈一笑,道:“我也是刚比你早到一会,有警察跟着,我绕路过来的。”说着指着肖世杰对那两人道:“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亲侄子世杰,大家都认识一下。”说着又指着那两个人道:“世杰,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下。”指着一位装深灰色西装,四十出头的人道:“这是吴勇,”又指着一相貌干瘦,但双眼很有神的人道:“这是乃巴颂,他们两人我以前都跟你提过的。” 肖世杰朝两人双手合什,敬礼道:“勇先生,巴颂先生,久仰久仰。”一听肖世杰这样叫他们,我已经知道这个黑瘦的家伙并不是中国人,吴和乃字不过是缅甸和泰国语中的尊称罢了。我在嘉怡时,因为嘉怡有几个柜台出租给了缅甸人和泰国人经营玉器,所以我们偶尔也和这些地方的商人打交道,对这些礼俗我还是懂一点的。 几人寒喧了一下,坐了下来。 肖万全道:“我今天很高兴,没想到老朋友这么赏面子,居然不辞辛苦,千里赶来替我庆生。” 吴勇哈哈一笑,道:“肖老板客气,我们一向合作愉快,听说你准备退休,当然要赶来了。”说着轻轻一挥手,朝手下示意,站在后面的一个他的手下已经捧着一个精美的巨大礼盒送上前来。 吴勇接过礼盒,放在茶几上,打开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只见礼盒中竟然是一尊玉佛。雕功出众,玉质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名贵之物。 肖万全哈哈大笑,道:“大家都这么熟了,何必这么破费呢!”吴勇微微一笑,道:“应该的,我们交来这么多年,小小一尊玉佛算得了什么。”肖万全点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着指着肖世杰道:“今天我叫世杰来,就是想两位以后看在我的薄面上,还给年轻人多点帮助。” 吴勇和乃巴颂仔细打量了一下肖世杰。吴勇道:“你的意思,是退休以后,生意交给世杰来处理?为什么不是大公子呢?” 肖万全挥了挥手,道:“唉,别提那混球,他做事冲动,让他做这行,我自己都信不过。”乃巴颂道:“咱们做生意,求得是一个稳字,肖老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世杰才和我们初次相见,你就让他全盘代理这生意,会不会不太妥?” 肖世杰脸上微微变色,听这两人的口气,竟然是不太相信他。 肖万全道:“世界是年轻人的,总要有接手的一天,我也不能霸着不放,不给年轻人多点机会尝试怎么行。” 吴勇道:“肖老板,你的家事我们不管,不过我们也知道,你的大公子和这位肖世杰先生一向有磨擦。波猜旺的意思,希望你能处理好这件事,否则我们做起生意来也不太稳当。”说着嘿嘿一笑,道:“肖老板你也该清楚,如果你这边形势不稳,我们很难再出货的。” 肖万全冷冷一笑,道:“我的家事,也不用劳烦猜旺将军来管吧。你们直接说吧,猜旺将军想怎么办?” 乃巴颂点点头,道:“波猜旺这次叫我们来,就是想确认一下,你究竟选择谁做你的继承人。确定下来了,也方便我们继续合作。” 肖万全脸色一寒,嘿嘿冷笑道:“将军未免也太管闲事了,我选择谁做继承人,和我们做生意并没有冲突吧。我有两个儿子,但都不适合做这行,这没什么错吧。世杰虽然只是我侄子,但我非常信任他。他的能力你们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 吴勇望着肖世杰,微微冷笑道:“谁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听说你大儿了和世杰斗得很厉害,在局势不明朗前,你说我们能放心吗?” 肖世杰一直阴着脸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心中显然非常不满。这两个缅泰人,显然是认准了他斗不过肖进,所以不放心和他进行生意来往。但肖万全一觉得肖进行事太冲动,二又不想让肖坚介入毒品行当。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局面一时很尴尬。肖万全沉吟了一下,终道:“两位不妨多呆一天,让我再考虑考虑,明天我会宣布我的继承人。过了明天咱们再商量这件事。” 吴勇和乃巴颂对望一眼,缓缓点了点头,道:“那好,肖老板,就依你所说,不过波猜旺的意思,如果你执意要选择世杰做这件事,头三次合作我们要提高两成出价!等我们证明了世杰的能力再说。” 肖万全一下火了,霍然站起,道:“将军这是开什么玩笑,看不起我老肖吗?我推荐的人还能有错。” 吴勇耸肩一笑,悠然道:“我们不过奉命行事,何况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我们可不希望你家里的乱子影响到大家。” 肖万全长长吐了一口气,显然也被气晕了,要不是他忽然查出有病,根本不会急于在这混乱时候决定继承人的。不由狠狠道:“我自己家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轮不到他猜旺来干涉。凭什么加价两成?”激怒之下,连波字的尊称和将军的称谓也不提了。 乃巴颂无奈地道:“肖老板,我们这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也知道,最近中缅泰几国打击得很重,陆上的几条线都被掐断了。我们也很困难,别说和你的年轻后辈,即便是和你继续做生意,我们也要提价的。” 肖万全冷冷道:“陆线被掐那是你们的事。我家的事是我的事,怎么能混在一起。你们告诉猜旺,除了我,没人吞得下他这么大的货,讲面子也好,讲交情也好,讲生意也好,两成这个要求没得谈。” 两人见肖万全发火,不由对视摇头,道:“那我们先通知将军,然后等你这边决定了最终继承人再来谈好了。” 谈判就此不欢而散,出门上车后,肖世杰拳头拽紧,狠狠道:“妈的,居然认为我斗不过肖进,真他妈想宰了他俩个杂种!”说着眼中杀机一闪。 我心中一惊,知道这次,恐怕他真的要对付肖进了。 二十九 赌局 529 肖万全的生日宴会没有我想像中的奢华,因为涉及更权的事,所以没有对外公开,甚至可以说很低调。来的人除了他的一些至交好友外,基本都是家族各系的亲朋下属。准确的说,这更像一个家族聚会。宴会在肖万全旗下的酒楼举行。也就是方艺珍曾经下榻过的那个酒店中。 虽然每个人都只带来了少数有一定身份的手下,但这毕竟是个庞大的家族,仅年轻一辈就有十数人之多。所以偌大一个厅中还是挤得满满当当。看得出,每个人的气色都不好,大厅中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毕竟从今天开始,肖家就面临着改朝换代。 肖万全患病的事早已经不是秘密,所以人人都知道不会存在垂帘听政的事,无论谁上位,都将立刻成为肖家的主事人。就连一向沉稳的肖世杰,都有些坐不住似的,不停地示意佣人倒酒。 麻将桌上传来哗拉的洗牌声。一脸阴霾的肖进心不在焉地站在几个姨太身边看着牌指点头。偶尔朝我们这边瞅几眼。肖世杰看在眼里,冷冷一笑,转头对我们道:“吃饭还早一点,兄弟们无聊的话也凑桌打牌吧。” “好呀好呀!扎金花还是搓麻呀。”正所谓无赌不欢,已经有几个家伙马上开始约人而战。更有人叫嚷道:“当然是扎金花!人越多越热闹,十元的底,一千封顶,要来的赶紧来了。” 肖世杰看了我一眼,道:“阿龙,你也去吧,老头子正和几个大哥在说话,不知道要说到几时的。”我摇摇头,道:“我不太好赌的,再说我今天没带多少现金。”肖世杰笑笑,道:“去玩吧,没事,输多少算我的。再说大家小小玩玩而已,十元的底,还能输到哪去。” 我笑道:“那行,我去随便玩几把。输过一千就收手。”肖世杰哈哈一笑,道:“你这是损我开给你的薪水少是不?”我笑了笑,正要说话。这时候肖进的两个手下走了过来,对肖世杰道:“杰哥这么有雅兴,不如大家一起玩几把呀!” 肖世杰嘴角微微一皱,冷道:“进少的意思?” 一个肖进的手下哼哼道:“杰哥你日进斗金,还怕玩不起吗?” 肖世杰嘿嘿一笑,望了远处的肖进一眼,耸耸肩道:“行,没问题。既然进少这么好心情想输点给兄弟,那我就陪他玩几把。”旁边的众人一下都是色变,知道这堂兄弟两人已经开始斗上了。 这一消息立刻传遍了大厅每个角落,除了那些打牌的姨太,几乎其它兄弟都一下围了过来,大部分都站在肖进这边人的后面,只看各人的站位,就知道在肖氏家族中,肖进和肖世杰这一辈的人也分成了不少派。虽然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前,大部分人都还处在观望之中,但无疑更多人已经看好了肖进,毕竟选谁也不能选到肖世杰的。 肖世杰朝静静坐在一角的肖坚招了招手,道:“阿坚你也一起来玩呀,难得大家这么有空聚在一起。”肖坚笑了笑,道:“我可不会玩这些,看你们玩吧。”肖世杰道:“很简单的,规则一讲就明,绝对没有你喜欢的桥牌这些难的。” 肖进没想到肖世杰居然也要把肖坚拉起来,不由脸色微微变了下,招招手道:“阿坚坐吧,没记错的话,从你去美国开始,咱们兄弟俩,也有五六年没在一起打过牌了吧。” 肖坚轻轻一笑,道:“那是大哥你日理万机,工作太忙了,我每年都有回来的,不过你都没时间见我这个弟弟罢了。”这两人马上就面临着人生重大改变,很可能从今天起,就是成王败寇的局面。不由说话都开始互相刺起来。 这三人一落座,原本叫嚷的几个年轻人都息了声,缓缓站起来,不敢再参赌。肖进四处一望,骂道:“怎么都退出去了,都给我坐下呀。” 众人互相对望,颇有些尴尬,觉得参与到这三个最具实力的肖家年轻一辈人中,总不是件什么好事。 肖世杰轻轻摇头一笑,朝我挥挥手,示意我坐下,道:“阿龙,你也一起来玩几把。”我看了肖进和肖坚一眼,肖进阴阴地盯着我。眼光中泛起一种很毒辣的神色,一望而知,他仍然对我破坏了他全盘计划一事耿耿于怀,虽然西城老刀并不是他的手下,但毕竟是他安排来砍我们的,却被我连伤数人,自然心中极度不爽。 肖坚倒很友好地一笑,向我问道:“幼青还好吗?我前几天老打她电话,她都关着机。”我点点头,道:“表妹前几天是出去拍戏了,大概换卡了,我也联系不上她,不过应该要回来了吧。”肖坚脸上一喜,道:“那好,明天我再约她。” 肖进不屑地一笑,冷冷道:“阿坚,听说你最近很痴迷一个戏子哦,小心这事被老头子知道了会很不爽。”众人都是神色一变,这话摆明就是警告肖坚,安幼青是肖万全的女人,他身为儿子,最好不要去沾惹。肖坚自然比谁都明白不过。斯文沉静的脸上也不由微微一变,狠狠瞪了肖进一眼。 肖进朝身后的手下示意了一下,道:“太保,既然阿杰都出人,你也来一起玩。”这外号太保的人是他的得力干将,见他发话,朝众人点了点头,缓缓落座。肖进目光如电,四下一扫,道:“还有没有人玩,没人就发牌。”其它人见到这种杀气腾腾的架势,那还敢参与。 肖进拆出一副新牌,把牌推给肖坚,道:“你来发牌,去掉大小王,每人三张,我讲规则给你听。”说着向肖坚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规则。肖坚是聪明人,自然一听就明。 肖世杰忽然笑了笑,道:“我们几兄弟难得在一起玩一次,十元是不是少了点。”肖进微微冷笑,道:“正有此意,那就一百元的底,上不封顶好了。”肖世杰道:“没问题,反正也是替老爷子祝寿,赢得彩头就当酒水钱好了。”说着望向肖坚,笑道:“有没有意见?”肖坚笑笑,道:“无所谓,反正我也还不太懂,陪大家玩好了。不过我没有这么多现金。” 肖进道:“这没问题,大家兄弟,谁也不会欠谁的,楼下就有银行的。”肖坚点了点头,叫过自己的手下来,去下面提款。 我心中轻叹,一百的底,上不封顶可不是小赌怡情这么简单了。自己身上两千多块的现金,只怕看牌就得扔,否则只怕连跟都跟不了几把。 肖进自然是不看牌的,随手抽了一叠钱丢上桌,道:“五百!”肖世杰看了看牌,也是微微一笑,跟着把牌扔了。肖坚道:“阿杰,第一把就扔牌,这不是你的风格吧。”肖世杰冷笑道:“牌不好呢,就别逞强!”一听就知道话里有刺。 我轻轻拿起牌一看,不由轻皱了下眉头,杂花6,7,9。摇了摇头,我把牌一扔。太保看了看牌,面无表情地笑笑,丢了一千上桌。肖坚看了看牌,道:“我可不可以跟?”肖进笑道:“随你了,不过跟也要跟一千。”肖坚啊了一声,道:“要跟这么多呀!那算了,不跟了。” 肖进冷笑,道:“我还没看牌呢,怎么就退这么多家了,阿坚你要有把握完全可以跟的。”肖坚道:“可是我的牌不大呀。”犹疑了一下,还是道:“那算了,跟你就跟你。凑凑热闹嘛。”说着掏出钱夹,数了十张丢上桌。 太保见肖坚跟,想了想,又丢了一千上桌。肖进微微一笑,拿起牌来看了看,摇了摇头,朝太保道:“你小子,第一把就逼我看牌是不?”然后恨恨道:“难得拿这么一付好牌,居然第一把就看牌了。”说着朝桌上又扔出一叠钱,道:“跟,大你一千!” 这家伙显然是早就存着心来的,居然带了这么多现金。 太保摇了摇头,笑道:“进少你这是难为我呀,算了算了,我一对k也让了。”肖进笑笑不语,太保和他是一家,的这点小钱本就是相当于他出的,他也没看在眼里。肖坚哦了一声,道:“就只有我们两了呀,那我是不是可以开你了。”肖进点点头,道:“随你了。”肖坚转身望了望身后,道:“我手下还没有取钱来,算了,那就开吧。” 肖进道:“无所谓呀,先欠着就行,你愿意可以升注的,不开牌直接扔也可以。”肖坚啊了一声,道:“这也可以呀!”肖进冷冷道:“自家兄弟,还能信不过。”只听口气,似乎就是他稳赢的。 肖坚咬了咬牙,道:“那好,我再坚持下,反正我也不太懂的,那就跟吧。到我手下取钱来,我看看能输出多少。”然后忽然冷笑,道:“我可以加注吧?”肖坚点点头,道:“没问题。”肖坚道:“那好,我多跟你一万!” 肖进脸色微变,这一秒间,他也看不出肖坚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了。不由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牌。沉吟了一下,方道:“好,第一把,别玩这么大,我来开你!”说着手一抛,亮出了手中的牌,道:“一对q!”肖坚啊了一声,亮牌道:“我也是一对q,是个平手呀?” 我和肖世杰都是一阵好笑,原来两人除一对q以外,居然都是单张4,可是相同牌下开牌者输,肖进居然第一把就吃了这么个哑巴亏。 第一把结束,第一次玩金花的肖坚很轻松就赢了。 余下的几把,我都是看牌就扔,最大一次才是一对小3,根本没有资格说话的。饶是如此,不多时我的钱包也空了。他们四人则是呈一边倒的趋势,第一次玩牌的肖坚简直是神了,把把都大出对方这么一点。肖世杰倒没什么,肖进和太保都是一脸阴色,须知只是这么一会功夫,他们就输了近二十万。肖进或者无所谓,太保已经撑不住了。 “对不起,杰哥,我的钱不够了。”太保道。 肖进正输得脸红,二十来万对他而言并不多,但每次都是这么点差距,他是对方肖坚就是大对,他是顺肖坚就是大顺,他是k头金花肖坚就是a字金花。真让他输得无比郁闷。尤其今天是和他肖坚公认争权的日子,还没先开战就输成这样,那里会舒服,不由怒骂道:“你***,没钱滚一边去,别拦着我的风水。要不是第一把你一对k也扔了,老子会这么不顺吗?” 众人都是暗暗摇了摇头,太保是他的人,而且也是他叫上座的,居然输急了这样骂,如此不得人心,难怪以他太子爷之尊,却在家族斗争中渐渐失势。 太保脸上现出气岔之色,恨恨而起,走到后面去。肖进切了切牌,道:“再来!” 我对肖世杰道:“杰哥,我钱也不够了,你们玩吧。”肖世杰悠悠一笑,道:“没关系,还有我呢!”说着掏出卡来,对于浩东道:“去提十万来给阿龙。”说着冷眼瞟了肖进一眼,悠然道:“人呢,要有点肚量。阿龙是我叫上桌的,我可不会像某些人那样赶自己兄弟下桌,嘿!”肖进冷冷看了肖世杰一眼,简直恨不得用眼光杀他了。 众人都是一神色一变。我虽知肖世杰不过抓住机会糗肖进一下,也不由得微叹一下,肖进和肖世杰一比,实在是太不会做人了。 众人喝着茶,慢慢等待于浩东去提钱,肖世杰掏出电话,开始玩起了游戏。过了一会,我装在裤包中的手机忽然一响,我掏出一看,不由怔了一下,居然是肖世杰不知何时发出的短信,上面写着:我看牌一跟,你就暗到底! 牌局重新开始,一连几把,我和肖世杰都差不多是一看牌就扔。肖进虽然也赢了几把,不过每次都只是抢了个底,比起输去的,简直是九牛一毛。肖坚虽不如方才旺。但也算打了个平手。 肖进冷冷看了肖世杰一眼,冷声道:“玩不起呢就不要玩,每把都看牌就扔,这他妈还怎么玩?”肖世杰悠然一笑,道:“我可不是冤大头,有钱也不是这么烧法,这样乱花钱,谁放心把这么大一个家交给你来管。” 肖进举起右手手指,狠狠地朝肖世杰指了一下道:“你他妈说话给我注意点。”肖世杰的手下一下围了过来,肖进的手下自然也不甘示弱,双方一下围在桌子旁边。立呈剑拔弩张,星火即燃之势。 肖世杰也没生气,朝手下挥挥手道:“都朝后退,进少输了这么多,火气大点也是应该的。”说着对肖进笑笑,道:“还玩不玩,你要没钱了,那无所谓,大家都去喝茶等大伯好了。” 肖进脸都气僵了,青色上脸,抓过酒瓶来大灌一口,恶声道:“我会没钱,开玩笑,我怕你输不起!”肖世杰扬天哈哈一笑,道:“我当然不能跟你进少爷比钱,不过几百万我还没放在眼里!” 肖进脸上阴沉,冷声道:“好,你说的,最低注五千!敢不敢玩!”肖世杰不屑地道:“行,进少你都开出条件了,我能不答应?”说着看向肖坚,道:“坚少你没问题吧?”肖坚笑笑,道:“我也赢了几十万了,大不了陪你们几把,还你们好了。” 我忽然发觉两人的眼神很奇怪地对视了一下。心中一下明白了,这完全就是两人事先约好的,挖个坑要把肖进给埋了。 牌是由肖坚洗的,交给两人示意切牌。肖世杰笑道:“我怎么会信不过坚少。”肖进也恶狠狠道:“好,我也不切!” 肖坚牌也没看,随手丢了五万。冷冷对肖世杰道:“轮到我首发了吧,我开始就扔五万,你要是扔牌,输底也输死你!” 我正要拿起牌看,忽然看见肖世杰已经看牌了,并且对肖进道:“跟,拿到这么手好牌,不跟岂不是对不起你!”心中一下想起他的短信,不由心中暗笑,知道时机已经到了,便随手理了二万五丢了进去。 这下倒是肖进愣了一下,浑想不到我这个每手牌都看看就丢的打工仔居然也敢暗牌,而且随手就是二万五。不由眼光一下暴闪,道:“年轻人,别拿你老大的钱不当数。”我笑笑,道:“没有呀,你说的对,每把都看牌就扔,输底也输死了,不如不看牌搏一次!”肖坚笑笑,道:“杰哥你的手下好有胆魄,那我不暗牌也说不过去了。”说着也是随手扔了二万五出来。肖进脸色一变,手指关节都喀嚓一声。 两人明牌,两人暗牌,居然一连三轮都是如此。 “妈的!”肖进不多时就扔了几十万进去。见我和肖坚仍然没有看牌的打算,自己也开不了牌。终于狠狠道:“滚一边去,搅屎棍!”说着朝手下道:“提钱来!”说着朝我狠狠一望,道:“我他妈跟你们一百万,叫你别说暗牌,连明牌豹子也跟不起。” 肖世杰笑笑,道:“玩出这损招了,很没品哦,有钱很**呀!和我一个手下呕气,也不怕闪了牙齿!”说着朝于浩东道:“你提了多少钱给阿龙来。”于浩东笑笑,道:“不多,两百万!”说着又把保险箱一开,递给了我。 众人一下神色大变,终于知道肖世杰早就存心要肖进的难看了。肖世杰冷冷一笑,道:“一百万而已,两百万还够再暗四把的。”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肖进今天输得难看了。 牌局继续,等我再两百万丢出去时,肖进和肖世杰已经都扔了五百万左右。肖坚则笑着退出了比赛。一张巨大的桌子上,堆积如山的金钱。这可不是筹码,而是一张张真金白银。只看都让人眼寒。我浑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有参与这种一掷千金的豪赌的一天。 屋中寂静无声,连打麻将的那些姨太都不再敢出声。所有人都静静观看着我们三人。 肖进的额头上已经现出了汗水。手关节喀嚓响着,我知道,他杀我们的心都已经有了。 我在推出这两百万后,在肖世杰的眼神授意下,终于看了看牌,不由心中一阵狂笑,2,6,8的杂花小牌,这把我拿到现在最小的一把牌,居然也值两百万。当然,我知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就看肖世杰了。 “开牌吧!”肖世杰朝肖进悠然道。现在的底注已经到了一百万,要开的话还要再加倍。 “我***偏不开,跟你拼了,再砸五百万!”肖进虽然叫人取了几次款,也早没现金了。叫过经理来,唰唰开出现金支票,丢在桌上。 肖世杰耸耸肩,道:“都要吃饭了,何必拼这么狠呢!好,你不开,我开好了。你什么牌?” 肖进喘着粗气,忽然哈哈一笑,道:“你他妈去死!”说着牌朝桌上一扔,居然是a、k、q的顺金。 众人都是神色大变,浑没想到看势已经快发疯的肖进居然拿着这么一手好牌。 肖世杰忽然朝他一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你不知道阿坚在美国是开职业赌场的吗?别说三条三,即便三条a也不是什么难事。” 肖进脸上一恶,怒道:“你说什么?” 肖世杰已经把手一挥,把牌摊在桌上,清清楚楚:三个3的豹子! “妈的,你们居然敢作弊!”肖进简直是暴怒了,一掀桌子,屋内一时一声狂响,无尽的金钱一下倾卸而下。屋中乱成一团。 “肖进,放肆!你给我住手!”忽然门口出现了肖万全的身影,只见他跟着几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我不由暗暗摇了摇头,知道肖世杰和肖坚确实是联手逼怒他失态,以肖进在宴会上的这种表现,所有的努力算是白费了。肖万全惹肯选他,才是奇了。 三十 龙头 肖世杰见到肖万全来,赶紧起身鞠礼道:“大伯千万别动怒,我们不过和大哥开个玩笑呢!”肖万全脸上浮起一层阴云,看着一地纷飞散乱的纸纱摇头冷笑道:“玩这么大,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肖世杰和肖坚相视一笑,道:“今天是大伯的寿辰,世杰岂敢造次,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次大伯要去美国定居一久,我们几兄弟商量了一下,都想出点力,准备凑钱给大伯在美国好好的建一个漂亮的别墅,咱们名为赌,实际都是有进无出的。不过变个方式,以娱大家增添气氛罢了。”说着转头朝肖进悠悠笑道:“大哥你说是不是呢?” 肖进没想到肖世杰居然会这么说,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但知道肖万全正在气头之上,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深深吸了口气,强笑道:“阿爸,我们就是这个意思。我是长子,这次你要出门,我知道美国那地方开销很大,所以于情于理我当然都要多出点了。但兄弟们都不同意,所以不如以小赌的方式多奉献一点。”肖进也不是傻瓜,虽然心中恼火,恨不得干掉肖世杰,但亦知道在这种特殊日子,为这点钱惹火了肖万全可不是什么好事。 肖万全那会不知道肖进是被黑整了,但一来是自己的生日,家族中人云集,自也不便真的发火;二来肖世杰这番话也算一个好的台阶,遂轻轻叹气,道:“即便你们是一片好心,可也别闹得这样,还把台给掀了,这不是让长辈们笑话,说我肖万全教子无方吗?” 肖坚笑笑,道:“爸,我们不过和哥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你知道的,我有很久没玩牌了,刚才一时手痒,小小弄了一手,倒惹火了大哥,是我的不对。”说着向肖进道:“哥,对不起了,我也是想让大家轻松一下。没想到你会反应这么大。” 肖进脸都有些铁青了,双拳一捏,强笑道:“没事没事,咱们两兄弟,还能当真了,不过没想到你在美国这么几年,倒学了一手好赌技,什么时候教教哥哥我吧。”说着对肖万全道:“爸,刚才的事是我没做好,你知道我的脾气,有时候太过急躁了,刚才一时失态,惊到爸爸和几位叔伯,还请海涵。” 肖万全朝手下挥挥手,示意他们把桌子给摆好,把散乱的现金给重新整理起来送入保险柜。对肖进叹道:“你从小就这毛病,我早习惯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太不关心你弟弟的事了,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吗?阿坚在美国一边读书,一边和人合搞了个赌场。我还问过你这有没有前途,你当时心不在焉的,现在好,出丑了不是!” 肖进一脸尴尬,讪笑道:“是是是,爸你教训的是。阿坚只是合伙人,牌技也这么高明,他手下的荷官还能差到哪去,开赌场一定有赚!赶明儿我可跟得阿坚好好学学这手。”说着朝肖坚狠狠一看,哼道:“弟弟你会教我的吧?”肖坚微笑道:“雕虫小技,大哥如果真想学,我一定不会藏私,就不知道大哥有没有这个天份了。”这两人说话也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肖万全看在眼里,不由轻轻一叹。显然对他们二人都极度不满意。 这时候被肖进掀翻的桌子已经收拾好了。肖万全叫过几个年轻后辈来,见过和他同来的几个长辈叔伯。这些人不是肖万全的表堂兄弟,就是和他一起创建天星社的旧僚。只看一个个凌厉的眼神,就知道不是可以轻看之辈。 这些人和肖进、肖坚、肖世杰等后辈无不相熟。随便寒喧了几句,看神色也没真生气的。毕竟这些人都是从杀手流氓打拼出来的,对肖进当场掀桌子的粗鲁举止也不会真个在意了。这本就是他们的一贯作风,肖进能学成这样暴戾,其实也得拜这些前辈的熏陶。在从小的耳濡目染下,他能学斯文才是怪事了。 这时候差不多已近晚间七时,由于肖万全和几个天星社的老辈密谈,开席时分一再拖延。此刻众人见肖万全到了,便纷纷把自己的贺礼奉上,这里来的人大多都是有钱人,贺礼中金器、玉器、字画、丝绸等贵重品无一不足。就连我也和肖世杰的几个手下凑钱,由一个比较懂行的兄弟去古玩市场买了幅一万多块的字画送上,据说还是名家作品,当然是不是赝品我们谁也不清楚了。 一时间,祝肖万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客套话响彻全场。看得出来,由于患病的缘故,他确实比几月前消瘦了许多。但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仍然红光着。 看众人都等得有点饿晕了,肖万全赶紧吩咐酒店上酒菜。众人按资排辈,按照辈份身份三五结伙而坐。就连肖世杰也不能在主桌就座,我们更不可能了,远远地坐在挨近房门的远桌。但比起往日守在门口做保镖的始终要好上一些。看了看正站在门口认真守卫的那些个保镖,我忽然想起在蒙军手下的日子,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在肖万全感激来宾,提议大家共同干杯之后,不多时杯盏之声纷纷响起。众人纷纷吃将起来。 和其它正式社交场合不同,这是肖万全内部餐会,许多天星社的新老成员都在其中,许多人都是初次相见,看打扮和举止就知道没几个高素质的,更甭提社交礼仪。酒一下肚,很多人的声音就开始大了起来。一时间内整个大厅内纷纷攘攘。幸而我正在伤势的恢复期中,不能太沾荤腥,亦不能过度饮酒,兄弟们知道我的事,也不强行向我压酒,所以在很多人都醉眼迷离,粗话满天以后,我却还始终清醒着。 然而吃饭不喝酒始终是无味的,不管再高档的酒席,吃上几口也终让人胃口全无。这些家伙大都是江湖中人,遇上这种龙头过生日有人买单的场合,那还不放开了的海喝。说实话,肖万全今天也确实够阔气的,茅台、五粮液、水井坊什么的名贵中国酒随便点。 酒局开了一个多小时后,已经有很多人喝得满脸通红,东倒西歪,舌头大得话都说不清了。 我如同一个局外人似的冷眼朝主桌那方睨去,只见肖万全由于患病的缘故,似乎也是滴酒未沾,肖进、肖坚和肖世杰各存心事,也都是浅尝即止,只看脸色就知道他们都没什么醉意。都在等着肖万全宣布最后的决定,谁都知道,饭局后肖万全将在密室中宣布由谁接掌天星社的新龙头。 果然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肖万全朝主桌一众中年人示意了下,众人一起离桌,向电梯门走去。肖世杰朝我走了过来,对我道:“我现在和老头子们去顶楼会议室开会。你叫兄弟们等着,都喝醉了,你看着点他们,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如果肖进的手下来挑衅,能忍就忍一下,等看看最终结果再说。”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万一老头子还是选择肖进,我们该怎么办?”肖世杰看了看肖进一眼,冷笑道:“他有这个机会吗?这位子很烫手,像他那种粗人,真让给他坐,他也坐不来的!”说完眼中射出阴毒的杀气。我心中一叹,看来如果肖万全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他人还未到美国,可能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毕竟他这次决定了要乘船前往,这么长的时间,发生什么事都可能。 天星社的全体高层和那些老大的贴身保镖悉数朝楼上去了以后,我看着整个大厅中的形势,心想肖世杰也颇为多虑了。毕竟两边人虽然互相看不惯,但在这种场合,倒也还算冷静,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磨擦,酒桌的设置也被隔成了两边,泾渭分明,中间是其它老大的手下,加上还有许多女眷。何况来的都是各派中稍具实力的中层,少了许多冲动的小弟,虽然酒高了点,看形势也没可能打闹起来。 我既然不喝酒,饭饱后也没什么事可做,看着整个厅中的杯盏狼籍,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兴萧索。不由掏出只烟,缓缓向安全通道走去。伸了伸懒腰,倚在楼道的扶梯上独自一个人吞云吐雾着。 抽了几口,刚放烟蒂丢掉,正准备走回大厅,忽然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只听一个带着点怪异腔调的男声道:“我说小雪,再等一下吧,这么多部电梯,马上就会有的了,为什么偏偏要爬楼梯呢?” 那个被叫做小雪的女子笑道:“吃完晚饭后半小时,本来就应该运动一下的,你这么懒动,才九层楼都要坐电梯,再过几年非发福不可。反正都迟到了,走走楼梯又如何?” 话音声中,一个披着头波浪发的女子已经出现在这层楼梯的尽头。大概二十二三的样子,身材娇小玲珑,样子倒仅是中上之姿,不过有种青春灵动的感觉。眼睛非常明亮,让人看着很舒服。 这女子显然没想到在这楼道中居然有人,不由愣了一下,问道:“先生,请问九楼的餐厅是不是从这转?” 我轻轻嗯了一声,指着左边的门道:“从这往里走。”那女子笑了笑,说道:“谢谢。”说着转头道:“凯文,这不就到了,都说很快的啦,两分钟的楼梯而已。” 那个被她唤做凯文的男的这时候也绕了过楼梯,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件深色的西服,人倒挺有型,不过发型和样子都很拘谨,只看样子,就可以猜到是个知识份子。 这凯文显然身体有点虚,才爬了九楼,居然爬得有点气喘。扶着扶手吁道:“你爸这酒店怎么设计的,居然餐厅也安排在九楼,看来以后我帮他设计好了。” 我怔了一下,心中暗暗靠了一声,这女的难道是肖万全的女儿?不是说在美国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雪嘻嘻一笑,道:“你没见今天有人在这办结婚酒席呀,二楼的餐厅也被人占了。不过还真别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九楼还设个大餐厅的酒店,看来这一定是我那傻瓜大哥出的主意。不过没办法,等我爸下次再盖酒店,我一定让他请你这个大建筑师来搞设计。” 凯文直摇头,呼气道:“设计真的很有问题,太不人性化了,安全通道居然设计的这么狭窄,而且整幢楼整体虽然豪华,但很匠气,古板死了,你看这楼梯就知道这完全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理念。” 小雪哈哈笑道:“我就奇怪了,凯文你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古板死的家伙,怎么设计出来的建筑这么有灵性。” 凯文笑道:“好歹我也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再古板也有限的吧。” 我看了看小雪,心中不由轻叹,看来这女子确实是肖万全在美国念书的那女儿了。因为不止从他们继续的这几句谈话中可以推断出,即便从相貌上这小雪也和肖进、肖坚有几分神似。况且我曾经听说过肖万全的女儿就叫肖雪的。和蒙军给我的资料上的相片相比,肖雪的样子变化很大,不是有这些联想,换了其它时间,我肯定认不出来。 肖雪拉了凯文一把,笑道:“老兄,你加把油吧,你这个样子过得我爸那一关。我爸的传统思想里,可是认为男人没力气就等于不可靠的。” 我心中暗笑,看来这四十多岁的凯文居然是肖雪的男朋友,而且看样子肖万全并不知道,不知道等一会三人相见,肖万全会是什么表情。毕竟看上去肖万全除了胖的多,只看样子真没大这凯文几岁。不过对我而言,这两人到挺相配的,还算男才女貌吧。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过了我身边,肖雪朝我轻轻微微着表示感谢。牵着凯文的手向餐厅中走去。张头望了一下,啊的一声道:“我爸呢?”凯文笑道:“你不是问我吧,这我可不知道了。我连你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肖雪道:“不是了,看来我们真来迟了,他们都走了。” 凯文探头看了看,点头道:“哇,都喝成这样了,看来我们真来迟到了。” 肖雪哼哼道:“都怪你啦,我都说不用买什么礼物了,你偏要去买。结果选来选去,一样都不中意。” 我心下一笑,看了看凯文手中提着的袋子,不知道最后他们选择了什么作为肖万全的生日礼物。 凯文无奈提甩了一下手中的大袋子,道:“你又不说是爸爸的生日,到了这才跟我说,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嘛。” 肖雪嘴一歪,哼道:“我可还没嫁给你,你别就当他是你爸哦。凯文无奈道:“行行,你说了算,现在怎么办?你爸也不在了,我们直接去家里吧。” 我一直站在他们身后,此时忍不住插嘴道:“对不起,请问是肖雪小姐吗?” 肖雪回过头来,奇道:“你认识我?”我笑了笑,道:“原来真的是大小姐,肖总他们还没走的,不过上楼去了。” 肖雪听我叫她大小姐,不由道:“你是我爸的手下?” 我点点头,道:“算是吧,不过我是跟杰哥的。”肖雪上下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问道:“我爸他们去那儿了?”我指了指另一侧门外的电梯,道:“他们上楼去了,你们要去吗?我带你们去好了。” 肖雪一下笑了,道:“好呀!那谢谢你了,我也给他个惊喜好了。”说着一拉凯文,道:“走吧。我们跟他走。”然后又对我道:“你怎么称呼?” “叫我阿龙好了。”我向电梯门走去,心想看这凯文的衰样,如果走楼梯的话,再爬十楼估计非得全身淌汗不可。 电梯门开了,站在电梯里,我朝肖雪看了看,道:“你们刚从美国回来吗?”肖雪嗯了一声,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奇怪这么一个普通的手下怎么会有兴趣探听这种事。 电梯是高速的,一会就到了顶楼。才一开门,我就看见那些个大佬的保镖一个个正严装以备,站立在会议室的门外。这是一场涉及天星社未来的会议,谁都不敢造次。肖万全选择在自己的生日后迅速召开这样的会议,除了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也有自身的考虑,毕竟在警方很清楚他不是什么正当商人,盯他很紧,他选择借自己的生日宴会召开帮派内部大型会议,可以避开警方的耳目与盯梢。 或者是肖雪出国太久,又或者这几个保镖都太年轻的缘故,显然也不认识肖雪,见我们向会议室走去,不由一阵紧张,道:“对不起,请离开这里。” 肖雪望了我一眼,道:“我爸真在里面?”我点点头。肖雪哼了一声,径直向门口走去,对着欲挡她的两个保镖身后的一人道:“徐哥,连我也不认识啦?” 那个徐哥我之前见过,是肖万全的贴身保镖,此刻听见肖雪的话,不由眨了眨眼睛,啊地一下色变道:“唉呀,大小姐,是你呀,这里灯光不太亮,我都没认出你来。你怎么会来这的。”肖雪笑笑,道:“五六年没见了吧,你居然一点改变也没有。” 徐哥道:“老爷在里面开会,要不小姐你稍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肖雪笑笑,道:“不用,这些叔伯我那个不认识呀!我就直接进去好了,吓他一跳,给他个惊喜。” 徐哥似乎觉得有所不妥,不由踌躇道:“这样不太好吧,要不我还是先通报一声好了。”这时候我们隐然听到里面发出争吵声,肖雪奇怪地问道:“里面怎么了?”徐哥尴尬地道:“没什么吧。”肖雪不再理会他,一拉凯文的手,径直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徐哥啊的一声,又不敢阻挡,只得任由肖雪推开门进去。 门才一开,我已经看见里面肖进正站起身来,指着肖坚在大嚷道:“阿爸,我可以不做龙头!但如果阿坚做,我就是不服!而且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他没有这个资格,e市所有帮派都不会服他。” 我心中冷笑,暗道果然不出所料,看样子里面正在出乱子呢。 里面众人显然见门一下推开,不由都停下争吵,一齐向门口望来。 会议室并不大,我虽然只是站在他们的身后,对里面的情形也一望即知,围着一张长长的椭圆会议桌,围坐的十多个天星社要人按身份和地位依次序而就坐。肖世杰坐在最末,最远处一个正是气得脸色发白的肖万全。 只看他的脸色,就可以猜到,刚才会议一定发生了极大的争吵,不由说,自然是肖万全决定要肖坚继承他的位子,肖进有些发狂了。 肖万全见到肖雪,不由脸上惊了一下,一下站起身来,道:“阿雪,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回来的吗?”肖进和肖坚也神色一变,道:“妹妹……” 肖雪小嘴一嘟,也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气道:“怎么我每次见你们,你们都吵个不停。” 肖进冷冷看了肖坚一眼,道:“你来得正好,妹妹你来说句公道话,我难道就真这么不招人喜欢吗?所有人都看我不顺眼。”肖坚微微一笑,道:“是我不好,让大哥生气了。”这人果然没肖进这么沉不住气。 肖万全忽然冷道:“都别吵了,小雪你先出去一下,我们解决完这事再来说家事。” 肖雪脸一下红了,道:“我就不是家里人了吗?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面说的。” 靠近门口的肖世杰站了起来,朝肖雪温柔地道:“堂妹,大伯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们真有点事要商量一下,你先回避一下,一会杰哥带你去吃烧烤好吗?” 肖世杰这番话不谓不情理,但肖雪可不理这一套,急道:“我不管你们在吵什么,总之我就不喜欢看见你们互相抵毁!十多年了,你们怎么就根本不像一家人似的,只要集在一起,就是吵个没完,妈妈要是还在世,知道你们这样,会很伤心的。” 肖进和肖坚见肖雪提起过世的母亲,不由都有点神色黯然,低下头没再说话。 肖万全走了过来,拍了拍肖雪的肩膀,柔声道:“阿雪,你先出去,我们一会都来陪你好了。” 肖雪眼圈一下红了,一抖身子,甩开肖万全的手,道:“我偏不!我又是不知道你们要争什么,不就是个龙头位置吗?都是一家人,值得争成这样吗?” 肖进忽然抬起头来,怒看了肖万全和肖坚一眼,道:“妹妹说得没错,不就是个龙头,我也可以不争,不过我就是不服阿坚做!就算我不说话,我想我的手下和全社的兄弟也不会服。” 肖坚哼哼一笑,道:“你这么冲动鲁莽,要换你来做,不服的人只怕更多!”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肖坚也一改往日的低调作风,和肖进针锋相对。 肖万全大怒道:“都给我闭口!”说着嘴上一下喘起粗气,竟然低下身子不停地干咳起来。 肖雪一下冲了过去,抱住肖万全道:“爸,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先歇歇气。”转头对凯文道:“你快去倒杯水来。”凯文哦了一声,赶紧向饮水机跑去。 肖万全深深长叹了一声,轻轻抚了一下肖雪波浪般的长发,忽然眼中显出柔情,道:“都是爸不好,害你担心了。”肖雪哭道:“爸,你别急,你身体不好,不能生气的。” 肖万全长息了一口气,忽然嘿地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身道:“今天的会议暂时到这里结束吧。” 一众天星社的高层都啊了一声,有人问道:“那什么时候再开。” 肖万全缓缓摇了摇头,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似的,和我初见他时那种喜好渔色的奸雄模样再无一分神似,疾病已经在数月中彻底让他改变了许多。这时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人。我心中暗暗一叹,他这个样子,如果蒙军见到,恐怕也懒得再对付了。 肖万全望着自己的三个儿女,惨然自笑了一下,道:“还开什么,这么互相不服,选择谁都只会自相残杀。” 肖进显然情知自己早已无望夺龙头宝座,不由道:“还是由阿爸你继续这个位置好了,大家说是不是。”众人纷纷四望,暗想看来真只有这样子。 无料肖万全道:“我不行的,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体有问题,我要离开国内至少一年时间,这段时间不能没人管。位置一定要有人来坐。”眼光忽然暴闪,望向肖雪,忽然笑道:“在我去美国治疗的这段时间,我想让阿雪来坐龙头的位置,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见?” 哇的一声,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是一惊! 一 春雪 妈的!肖世杰一拳猛击在门上。这一拳如此刚猛,震得空旷的过道中发出低沉的回声。 嘭的一声,我们把门一关,肖世杰才长呼了一口气,仰倒在沙发上。半晌后才冷笑道:“想不到老头子居然玩阴的,使出这么一招奇兵。哼,由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来做管事,也不想想,这么黑白两道通杀大的一个公司,,她扛得下来吗?” “你的意思,肖雪这次来,是有目的性的?甚至早就和老头子商量好了?”我现在的情势已经完全站在了肖世杰这一边,很自然的也学着肖世杰的话把肖万全称作了老头子。 肖世杰冷笑道:“这还用说吗?一哭一唱的,真当我们都白痴吗?妈的,这丫头可真够狠,才上任一天,居然就叫我交账本。好象我暗中吃了她肖家多少钱似的。” 我道:“我有点不太明白,老头子的偏门生意,甚至都不愿意让肖坚知道,却居然会让肖雪来做龙头,不知道是打什么主意。这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凭什么来掌管天星社?又有什么让人服众的地方。” 肖世杰眼光微闪,轻轻摇头道:“老头子自然只是不想他两个儿子争斗,才使出这权宜之招,不过我看他这次也失算了。你别小看了肖雪这丫头,她可不是什么好货,外表看着倒单纯,其实一点不简单。从小到大就霸道嚣张得紧,行事毒辣,嘿,我现在还记得她小时候养的宠物都是用来虐待的。如今想起她当年虐猫虐狗的血腥事我还会发恶梦。这女人看着纯洁,其实天生就是个狠角。行事之狠绝丝毫不弱于暴男,完全继承了老头子的血腥血统。试想她要不是这种人,老头子怎么会选择她。只不过这次两人居然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谋。连我都一直以为她在国外,忽略了她。这丫头可不是一般人,” 我怔了一下,如果肖世杰所说是实,那我可也真看走眼了。肖雪看上去确实完全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年轻女子。而且她出现的时机,应该也只是一个巧合。按我所见,应该不似肖世杰说的如此夸张。 “她再狠也有限吧?毕竟她长期在国外,又是女性,比肖坚的根基还弱。而且老头子一走,她失去了倚靠,要想服众,只怕很难。况且我觉得老头子这个决定也未必是件坏事,总比肖进做龙头好的多,也许对我们还算有利的。” 肖世杰点点头,道:“这话是没错,不过还是不能小看了这丫头,你没见老头子才一提名她,就有这么多叔伯长辈都公开支持,可见这群老家伙早在暗上商量过了。而且她虽然只是暂时接掌,但我们要想从中获得利益,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只怕……” “她的头脑如何?我的意思是她除了狠以外,够不够狡不狡猾?”我问道。 肖世杰轻叹道:“这丫头当然聪明,她能念上美国名牌大学,可不是靠老头子的钱,是自己考上的。甚至我一直觉得在学习的天份上,她比肖坚还聪明的多。” 说着犹疑了一下,缓缓道:“不是我对她有成见,而是这丫头实在太有一套的。我说件事给你听听你就明白她有多阴毒了。几年前,老头子很迷恋一个叫姓冯的国内名模,甚至一改他干完就扔的习惯,准备真把这姓冯的名模给纳了。这事被肖雪这丫头给知道后,为了阻止老头子给她找后妈,马上飞回国内。要老头子暂停这门婚事,但老头子已经被姓冯的迷晕了,那里会答应,而且警告她不许对姓冯的这个模特下黑手。” 我脑海中忽然冒起了一个很久没想起的名字,道:“冯妤静?”肖世杰点了点头,奇道:“你知道?”我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我在一些娱乐杂志上看过的。”这点上我倒不怕肖世杰会有什么怀疑。毕竟这事是曾经见过报的,冯妤静也算是当年国内一流的名模。 肖世杰哦了一声,道:“确实,当年也算一件很八卦的新闻了。” “后来怎么样了?”我问道。 肖世杰阴阴一笑,道:“还能怎么样,肖雪在止婚未遂后马上略施小计,就把这姓冯的名模给送去了另一个黑道大佬蒙军的身边。搞得现在老头子还以为是蒙军夺已所爱。导致两边纷争不断。差点引发了原本井水不沾河水的两大黑道势力大火拼,嘿,就全拜这小丫头所赐。” 我哦了一声,暗想原来还有这种过往。不由道:“这么说来,肖雪确实很有手段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在e市从肖氏的口中听到蒙军的名字。 肖世杰冷笑道:“何止有手段,简直阴险狠毒。这事别人不知道,老头子也蒙在鼓里,不过这可瞒不过我。我还记得,那时候蒙军一行来e市,老头子想巴结她一起做军火生意,就热情款待了他们一段时间,没想到在这段时间里,这小丫头居然爱上了蒙军的侄子阿勇,但这阿勇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根本不理会她。反倒也喜欢上了这姓冯的名模。这丫头一怒之下,对了报复阿勇,居然把冯妤静用春药给放倒了,丢进了蒙军的卧室中,使了个一石二鸟之计,不想借此要老头子丢尽脸面,再不敢打续弦的主意。而且要阿勇和老头子甚至他伯父蒙军也从此结下仇怨。” 我心中一震,原来其中竟然有如此隐情。难怪蒙军、阿勇、冯妤静三人间一直隐隐约约有什么不得人知的内情。不由探道:“原来内情是如此呀!不过我看报纸上说,这姓冯的女人最后似乎还是铁了心的跟了蒙军了吧。” 肖世杰点点头,道:“话说起来,这蒙军也算是个人物,那天晚上喝醉了,醒来后才发现冯妤静躺在身边,他倒也敢做敢当!虽然情知这女人是老头子就要过门的女人,肯定是有人施阴谋,但居然也认了,甚至不惜和老头子交恶,领着冯妤静就回家了,嘿嘿,这样的大佬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只把老头子都差点气得吐血。” 我哦了一声,心中终于明白了这几人间的爱恨情仇。当日我在a市受伤住院之时,和同间病房中的阿勇曾经聊了许多,他也曾和我隐隐约约的透露过一些,但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这原来其中种种,居然是由于一个小女子的妒忌心理。而且这件事应该不是肖世杰吹嘘出来的,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这事的详细过程应该是这样。 冯妤静虽然答应了嫁给肖万全,但不用说是肖万全胁迫的成分更重,冯妤静心中定然不会喜欢。这个时候,她忽然遇见了英俊帅气的阿勇,一见倾心之下不由相见恨晚,两人之间说不定还偷偷交往过,但在被肖雪设计的那一夜之后,蒙军对待此事的风度气质定然让冯妤静也大大为之心折,又或者是为了更多机会和阿勇相处等不为人知的内情,所以才毅然选择了跟从了蒙军至今。 我心中一动,不由道:“这件既然老头子也蒙在鼓里,我们何不找个机会把这个内幕说给他知呢?” 肖世杰摇头道:“时过境迁,现在再来说只能是诋毁了,何况这事我所以知道……”说到这似乎觉得有不妥,就没再说下去。 我一下明白了,肖世杰所以对此知道的这么清清楚楚,只怕这事也有份参与,甚至下春药这种下流招数只怕也是他教给肖雪的。这和他一向阴险下乘的为人非常吻和。当然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愿意我知道的。他一直以为我是个血性汉子,自然不想我见到他下流卑鄙的一面。只可惜他这不肯示人的阴暗一面,我早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不细说,我自然也不追问,只道:“不管如何,这始终是她的一个小辫子,不但可以让我们了解也的本性,甚至也许对我们有利用的价值。”肖世杰无奈一笑,道:“就怕这丫头如今翅膀硬了,想抹去这些不光彩之事。”意思说得很明显,肖雪如今得掌大权,也许会因为肖世杰知她的底而出手对付。看方才肖世杰气恼砸门的神情,这担忧应该不假。毕竟冯妤静的背叛一直是肖万全心中一块堵石,否则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个跟蒙军结怨至今。如果让他知道这是肖雪从中作梗,以他的个性,虽然事隔经年,又碍于父女之情,未必会如何训斥肖雪,但也绝对不会再让肖雪暂时继承他的位置。如果这一切均如肖世杰所说,以肖雪的性格,断不会轻易放过肖世杰的。害人者终被人所害,这本就是千古颠扑不破的道理。 “那我们该怎么办?” 肖世杰双手手指轻轻相对敲击,沉声道:“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你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小视的女人,我们应该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应付这件事。不管是进还是退,都要赶在肖进和肖坚的前面。” 事发突然,一直打好主意要和肖坚联手做掉肖进的他,也不得不赶紧改弦易帜,重新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我缓缓抬起头来,直视他的惨白面孔,轻声道:“她和你也算好歹也算是堂兄妹,你们感情如何?”肖世杰似乎怔了一下,奇怪我为何有此一问,马上反应过来,嘿嘿阴笑着反问道:“一个这么多年来都还能让我做恶梦的女人,我能对她有什么好感情?” “那她对你呢?还有她和进少、坚少的关系呢?”我追问道。 肖世杰长呼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道:“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亲兄妹,再坏也坏不到那去!总比我亲吧。这次她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查账,摆明了就是要拿我开刀树威。否则为什么不查肖进的。谁都知道,肖进的黑钱来的比我多得多。”说着眉头一拧,狠狠道:“我这么多年来,也算对得起他肖家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终于等到老头子肯让我参与些赚大钱的买卖,嘿,这下倒好,她肖雪居然来掺合。” “你的意思,肖雪会阻碍这件事?” 肖世杰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件事,这次老头子决定让我接手白粉生意,很多老家伙都不同意,妈的,我就不懂了,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们,这么看不惯我,甚至连甚至连泰国佬涨价的事也算到我头上来。我看这次他们联起手来支持肖雪这丫头,就是想把我给推下马,想重新换肖进来做这事。所以我一直怀疑这事肖进也有份,你没见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做龙头也无所谓。八成是早就和这死丫头提前沟通过了。” 我点头道:“这么说来,确实有可能,甚至我觉得这事不一定是老头子的意思,很可能就是进少见自己可能没机会,但为了阻止坚少上位,才把肖雪这丫头给拉回来出奇兵的。” 肖世杰脸部肌肉一抽,狠狠道:“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这点。现在想起来确实有可能,这丫头和肖进的关系向来是他们三兄妹中最好的。肖进每次去美国,从来不去看肖坚,却每次都要去看肖雪,去年还送了张限量版的跑车给她。那可是天价的。” 在我们两人的揣测下,逐渐把这事的起由给剥了出来,但不管是何种可能,对我们都是极端不利的。这时候的我,也隐然把肖世杰当作了“自己人”,毕竟我的计划要成功,他是一枚重要的棋子。这时候的肖世杰,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了心腹,甚至不惜把很多秘密告诉我,如果我不能好好把握,这半年就白活了。 为了这个目标,我也不能让他失势。 当下我狠狠道:“如果她真的要对付杰哥你,我第一个就不会答应的,她能乖乖听话最好,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说着我右手手掌上举,狠狠做了一个向下切的姿势。 肖世杰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冷冷一笑,拍了拍我肩膀,道:“阿龙你果然够狠,有你在,她若想对付我,一定会很失望的。” 我沉声道:“无毒不丈夫,大丈夫立世,须当不顾小节。”肖世杰哈哈一笑,道:“好,有你这句话,一个黄毛丫头,又能奈我们何,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我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暗想自己越来越改变得冷酷了。曾经施少强跟我说过,做卧底最重要的一个底线原则,就是即使自己犯罪也不能唆使他人犯罪来达到目地。曾几何时,自己连这最基本的原则也开始慢慢丧失了。不知道是刚才肖世杰的一番话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让我对肖雪这女子开始感觉到非常讨厌。还是我骨子里本来就有一种很邪恶的自我。 数天后,不能乘坐飞机的肖万全已经转道香港,搭上了去美国的渡轮。陪同他前去的除了他的贴身保镖和护士外,还有肖坚。不过肖坚是乘飞机先期抵达的,帮肖万全在美国提前办理一些医疗入住的事宜。 肖万全离开e市的哪天,很多人都去送行,看着他向大家挥手致谢的瞬间,我心中忽然一阵冷笑,暗想如果我的计划进行正常,你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不出很久,我一定会把你的整个组织给一手瓦解,到时你只有被全球通辑或者寻求某国政治保护的份。 今年的春天来得很晚,三月末的天仍然是春寒料峭的,居然还下了一场小雪,空气中流淌着湿寒的清新空气。我走下车,搓了搓有些发冻的双手,向e大的校园走去,今天张吟打电话给我,问我没有空看她的表演,我看了看时间表,正好有空闲,便答应了下来。 张吟站在校门等我,小脸有些冻得通红。像个可爱的小苹果。她穿着件可爱的粉色毛衣,绒帽两边挂着两个小毛线球,看上去娇俏可爱。在纯白的世界中宛若出尘的仙子。几乎所有路过她身边的男生都会回头去看她。 看见我,她的脸上泛起笑意,小跑着过来道:“阿龙哥哥,很久不见了哦。”我向她微微点了点头,一段时间没见,似乎彼此间有点儿陌生了。 她张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上下看着我,欣喜地笑道:“看来你完全好了。”我笑笑,道:“怎么会想起让我来看表演?”张吟哼了一声,小嘴一嘟道:“别人想看我还不乐意呢!”我向她身后望望,道:“你姐姐呢?不是说她也要来吗?” 张吟小舌一咋,道:“谁知道她的,我才告诉她你也要来,她就忽然说有事不能来了。你们闹矛盾了吗?我怎么感觉她在回避你似的。” 我怔了一下,奇道:“我伤好后一直没见过你姐姐呀,再说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会有矛盾!”张吟小鼻子一皱,道:“那就奇怪了。管她的,也许她刚刚找到新工作,确实很忙吧。” 我笑笑,道:“一定是这样了!”心中有丝无奈的苦笑,暗想张若萱绝对是有意识地回避我,至于为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她是肖世杰的人这个毋用置疑。什么时候见到她,也许该套一套她,总感觉这女子身上似乎有种不为人知的神秘。 雪后的校园,透露着一种纯白的美丽,这里不是宿舍区,所有雪景破坏的不是很严重,风吹过,植被上的积雪漱漱而落。 张吟很大方地勾住了我的手,我笑道:“不怕你男朋友看见呀?”张吟笑着切了一声,道:“两个答案:一,我可没gf。二,我的gf多得数不清。所以我都不怕他们看见。”我笑道:“被喜欢你的那些男生看见不是打击死他们!”张吟嘻嘻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气死他们,再说你是我大哥哥,我挽着你又什么关系。” 果然是校庆了,楼顶上都有很多特别的装扮和彩旗。此情此景,让我忽然想起在f大的那段日子,那样的一个午后,白绫也是这样挽住了我,大大方方地从校园中穿越。那天的太阳辣很辣。 时光如梭,不止天气变了,所有的一切,都再也回不去。红颜依旧,然而已是新人。 “你的表演什么时候开始?” 张吟看了看表,道:“还有四十分钟在剧场的表演才开始,我一会去换装,现在先把票给你,这可是内部票,不是所有学生都有的哦。”我哈哈一笑,道:“连学生也不够看,你还给我呀?”张吟眨眨大眼睛,笑道:“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看表演。大家扯平了。”我笑笑,道:“我可还欠你们医药费呢。不如找天时间叫张医生出来,我请你们吃大餐。”张吟道:“一言为定!” 表演是在e大的电影院中举行的。张吟叮嘱我一会一个人自己进去,她先期去后台化妆了。我站在电影院前的球场上,无聊地看着四周。只见许多有票的学生已经断续入场,还有许多在前面的广场上打着雪战,喧嚣着,追闹着。站在他们中间,看着一张张年轻飞扬的脸,看着他们口中吐出的热气,我忽然有种苍伤之极的感觉。这种青春的感觉,已经远远离我远去。 这些欢乐的年轻人,并没有小我很多岁,但人人无忧无虑的,谁也不会明白我的心事。校园广播的音乐远远传来,是首韩剧《冬季恋歌》的主题音乐。 我掏出烟,拍了拍裤包,才想起老毛病又犯了,居然又忘记了带火。四处一望,却连一个抽烟的学生也没有见到。正准备放弃时,忽然当的一声从身侧传来,是熟悉的zippo火机的叼开音,我猛然转过身去,只见一只纤秀的手向我迎面而来,拿着一个点燃的火机。火苗在风中轻轻摇弋。 我顺着这只纤秀的手轻轻往上看去,只见一张娇好的容颜出现在我的眼底。 头发是波浪的,很随意的扎成左右两个小马尾,一种很蓬松的美。但我还是猛然惊了一下。这张脸是我非常熟悉的。 我完全没想到,这出现在我面前的女子,竟然就是肖雪。 二 密议 肖雪灵动的双眼轻轻向我眨了一下,面上带着些狡黠的微笑。我愣了一下,轻轻把头升了过去,就着她手上的火吸着了烟。呼吸间,青烟从我的嘴边轻吐而出,拂过了她柔美的面孔。 “你好……哦,不,肖总好。”我得承认,我虽然从肖世杰那儿已经得到了她的许多不是太好的旧闻,但站在她面前,我还是很难把这样一个看上去很知性柔美的女性和一个阴毒的城府女子联系起来。 “肖总?”肖雪自笑了一下,道:“现在是轻松时段,公司以外,我不太习惯你们这样叫我,何况我不过暂代我爸处理一段时间的公司事宜罢了。”肖万全的公司虽然已经很大,但核心却一直是家族式管理,当然这是因为涉及到很多特殊犯罪内幕的原因,所以肖万全说一声,肖雪就已经算是正式上任了。 “哦,这样呀,那我该如何称呼你比较适合?”我略有些尴尬,毕竟这是上班时间,却被上层看到我在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肖雪笑道:“叫我michelle好了。我的英文名。我习惯别人这样叫我的。” “michelle?米雪儿?”我迟疑了一下,问道。 肖雪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上下看着我,似乎很有趣的样子,忽然笑道:“中文是这样翻译的了。很难得哦,你的英文发音很准。看来我还是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你们,我一直以为除了二哥,其它几个哥哥的手下都是些大老粗的。上次我把我这英文名告诉大哥和杰哥,他们根本就记不住的。” 我脸微微红了一下,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英文的,也就是初中水平,不过我很喜欢听英文歌曲,所以一般的单词还记得一些。西城男孩有首seasonsinthesun,里面就有这个名字的。” 肖雪点点头,轻笑道:“我听过的,goodbyemichelle,mylittleone.我也挺喜欢这首歌的。” 这几句关于歌曲的聊天,似乎一下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我终于忍不住问道:“肖总你怎么会来这的?”肖雪嘴角轻笑,道:“还叫我肖总!”我哦了一声,道:“对不起,michelle,我很少叫人英文名,有点不太习惯。” 肖雪笑着反问:“我怎么就不能来这,我可是在这念的附中,甚至在这里念过半年大学才去的美国。我的很多中学同学都在这儿念过书的。” 我哦了一声,道:“那你也是来参加校庆的了?” 肖雪轻轻嗯了一声,道:“对!我最好的朋友在这念研究生的,她们一会有个节目,知道我回国了,硬拉我来看表演的。我们以前都是很喜欢话剧的。”说着悠然一笑,道:“如果我在这一直念下去,也许今天的表演也会有我的份哦。” “那真是太巧了,刚才你忽然出现,真把我惊了一下。”我笑道。 肖雪道:“你呢?为什么在这出现?也是来看表演吗?对了,你是不是叫胡……胡丙龙?不好意思,我刚回来,一下记不住这么多名字。如果记错了你的名字你原谅。” “没错,我就叫胡丙龙,叫我阿龙就行!你说的对,我有朋友在这念书,也是叫我来看她的表演的。”我心中忍不住赞叹了一下,公司上下这么多人,她居然才来不久就记住了,这女子的记心不是一般的好。 “女朋友?”肖雪笑着问。我摇了摇头,道:“普通朋友了。” 肖雪笑了笑,也没再追问,但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忽然望着前面的广场一角道:“几年没来这,变化很大哦,记得以前,这有一棵古树的,我们小时候经常在树下玩。想不到就这么的不在了。唉,如果能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该有多好。” 看着她那略有些伤感的样子,我心中有点纳闷,真很难把这样一个具有怀旧情调的雅人和肖世杰口中形容的她联系在一起。是肖世杰故意诋毁她,还是这来就是一个性格很双重的人呢? 我看了看她身后,奇道:“你就一个人来吗?”肖雪道:“没,和朋友一起来的,不过她已经去后台准备了。” “你男朋友没有一起来?” “你说凯文?对,他去谈他的项目了。他这次是有公事,在国内中标了一个大的设计合同,所以才顺路陪我回国的,否则怎么可能拉得动他一起来。” 我脑海上泛起那个扶着楼梯扶手,不停喘气的中年男人,不由轻笑了一下。 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左右,我正准备提议入场,肖雪已经道:“好冷,陪我去喝杯热饮吧。”我自然不好拒绝,点了点头,陪着她向影院门口的餐厅走去。 要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热奶茶。肖雪用双手捂抱着杯,笑道:“校园中的东西真是便宜哦。”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心中暗想以你现在的身家,只怕什么都是便宜的了。 就着吸管轻轻吸了两口,肖雪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我道:“我看过你的履历,很不可思议哦,你才来几个月,就成了杰哥的副手。” 我怔了一下,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得借喝奶茶,脑中暗自沉吟了数秒,微笑道:“我不过做了些小事,杰哥和肖老板赏识我,给我个机会罢了。” “小事?谦虚了吧。我听说的版本可不一样哦!以一已之力把老杜靠得灰头灰脸,而且以一挡数十,搞得我大哥很难看,相信所谓智勇双全,也就是形容你这样的人吧。” 我干咳了一声,正想自己该找点什么措辞。肖雪已经望着我,脸上带着些奇怪的神情。“其实我对你这个人很有兴趣,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详谈一下,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遇见。” “详谈?谈些什么?”我愣了一下。 肖雪脸上的微笑忽然逝去,转而变成一付很严肃的神情,道:“听好我说的每个字!我虽然才来接掌公司,而且得到了许多前辈的支持,但我也知道公司现在危机四伏,我几个哥哥间是非常不合的,相信这点你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我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肖雪到底要表达些什么,但看她非常严肃慎重的样子,也知道她将要说的话一定非常重要。 “对我而言,即便只是暂时接管,但要把这危机四伏的企业给维系下去,仅有长辈们的支持仍是不够的,我需要一些能干的人来帮我。”肖雪望着我的双眼,缓缓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目标,我希望你告诉我,你想通过公司得到什么?” 我装糊涂,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肖雪冷笑道:“很简单,你一定有你的目的,金钱?美人?权势?亦或其它。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 我抿了下双唇,沉声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问题跟我的追求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肖雪笑笑,道:“你是聪明人,我想我无须说得太深。如果你真要我说破,那好,我想你来帮我,你可以任意开出条件,由我来权衡。” 我虽然猜到她的意思,但没有想到她会说的如此直白,不由微愣了一下,怔了半晌方道:“为什么找到我?” 肖雪面无表情,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道:“在商言商,我的行事风格,向来不喜欢拖拖拉拉,我才来公司,还有很多大量的事情要去处理。直接说吧,我确实很需要像你这种能干的人帮助。其实……其实我现在能和你在一起喝奶茶,并不是巧合,而是我问了张若萱,说起你来,才知道你今天下午会在这的。” “张若萱?”我愣了一下,道:“你的意思,你并不是陪朋友来,只是因为要找我谈话才来的学校?” 肖雪微微一笑,道:“张若萱和我是高中同学的,我们一直是非常好的朋友,其实我也不是存心欺骗你,我的老同学确实约了我的,不过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你也会来,我肯定不会来学校的。我现在事情很多,没有这么多空闲的。” 我哦了一声,心下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笑道:“这么说来,张若萱是你的卧底?”肖雪微微冷笑,道:“说不上卧底,只不过我托她帮忙,帮我盯着肖世杰罢了。他太阴险,我从小就不喜欢他。但我人在美国,所以能做的只能是通过她来了解一些事。”这一刻的她,说话非常有力,再也不叫杰哥,而是直接叫肖世杰的全名。 我盯着她的双眼,道:“我很奇怪一件事,你该知道我是肖世杰的手下,你就不怕我把这事跟他说?” “张若萱是个好女孩,如果你把这事告诉了肖世杰,我想你该知道肖世杰会如何对付她,我想这样的事,你不会做的。” 我微微冷笑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 肖雪的双眼一动不动,沉声道:“直觉告诉我,你不会!” “直觉?做大事怎么能凭直觉的。” 肖雪轻叹了一口气,道:“知道我为什么第一个目标就是肖世杰呢?我想你该知道,我现在做的事,就是在查他的账。” 我点了点头,道:“你刚才说过,你从小就不喜欢他。”肖雪摇了摇头,道:“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理由,那是不够的,他毕竟是我堂哥,我再不喜欢他,也不会想到对付他。” “那是什么原因?”我问道。 肖雪道:“很简单,他太有野心了,不但想吃掉我两个哥哥,而且想吞掉我爸的整个公司,除了我爸能压得下他,我可以非常肯定我两个哥哥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我不在位,自然没法管这些事,但现在既然已经是我的责任,我就一定要处理好。绝对不容许他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 我轻轻摇头,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把你的计划全部告诉我,就真不怕我会把这事告诉他?” 肖雪双眼一亮,不屑地一笑道:“别说我知道你不会,既然他知道又能如何,现在是我说了算!有我在一天,他就别想有什么作为。”这一刻的她,再不似方才在雪中那个无限感慨怀旧的普通女子,而完全成了一个充满凌人气势的女中英杰。 “你这么肯定我不会,我真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做出的判断。”我追问道。肖雪的突然出现,把我的原定计划全打破了,我必须重新做出决断,谁知道这会不会是肖世杰和她约好的一个套。现在的我,永远把谨慎放在第一位。 肖雪忽然长叹了一声,轻轻推开奶茶,缓缓道:“如果还有另外讨厌他的原因,其实也跟你有关吧。” 我怔了一下,奇道:“和我有关?” 肖雪点了点头,道:“我所有这么讨厌肖世杰,因为他从小就是一个变态,尤其是对女人。有件事我一直不想说,但你既然这么追问,我可以告诉你,张若萱所以跟他,完全是在他的下流手段胁迫之下,这件事,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表妹,她应该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我心中嘿地笑了笑,原来这件事肖雪居然也知道,当然我还是装作毫不知情,奇道:”我表妹,你说幼青?她怎么了?这又关她什么事?”肖雪点点头,道:“对,安幼青,肖世杰对你表妹做过什么,你可以去问问她,然后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会相信你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了。当然,除非你不是个男人。那就当我完全看错人了吧。” 我道:“你的意思,他对我表妹做过什么坏事?”肖雪点点头,道:“对,非常下流恶心的事。也许这样被他伤害过的女人还有不少,我也是女人,所以我才更讨厌他。” 我心中的天平倾斜了一下,看肖雪的样子似乎不像在演戏,如果是她和肖世杰联手来设计我的话,似乎用不着把这事也说出来。我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其实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但话到嘴边,我还是忍住了。我现在是在钢丝上行走,一步也错不得。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问道。 肖雪笑笑,道:“我有必要花这么多时间来诋毁一个人吗?何况他还是我的堂兄。” 我点点头,道:“好,就算你说得都是真的,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选择我,我不过一个普通的混混。能帮得上你什么忙?” 肖雪悠然一笑,道:“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混混吗?”我心中猛然一跳,难道肖雪看出了我的什么端倪?幸而她只是一笑而过,已经接着道:“你千万莫看轻了自己,能被我爸和肖世杰赏识,甚至让我大哥都有些惧怕的人,怎么能算是一个普通的混混。要知道我大哥可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那种人,而且好勇斗狠,但我听说,现在听到龙哥的名字,他都很头大的,说你比条饿虎还狠,打起架来简直不是人。”说着看着我嫣然一笑,道:“其实我倒很奇怪一件事,以你这么出色的人,怎么会甘心为肖世杰的手下?” 我吐了一口气,微笑道:“我有你说得这么出色吗?”顿了一下,我再道:“何况你刚才不是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嗯,所以我问你你的目的是什么,金钱?权势?美人?” 我笑而不答,心中暗道:我的目的比你还毒得多,你也许只是想把肖世杰从肖家赶出去,我的目的却不但要干掉他,迟早还要把你一家都给over了。 “为什么不愿意回答?”肖雪似乎看穿我的内心,咄咄逼人地问。 “没有呀,在想该怎么回答你才好?” 肖雪道:“需要多给你点时间来想吗?三天够不够?”我摇摇头,道:“你直说吧,想我帮你做什么?” “怎么,不开条件,就问义务?”肖雪笑意上脸。 我道:“也得看自己能不能做到,惦量一下再说吧。” 肖雪似乎很自信已经说动了我,笑意更盛了,道:“其实我想你做的很简单,我知道肖世杰最近一定会有动作,我只希望你在最关键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其它一切如常。” “什么时候才最关键?” “你很聪明,一定能知道的。” 我沉吟了一下,终于点头道:“这个提议似乎很不错,不过我有什么好处。还有,我怎么才能信得过你。” 肖雪嘿地阴笑一下,道:“我现在是龙头,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你不信我,还能信谁?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没有你也可以对付他的,我找你,只是想多点把握而已。于你一点损失也没有。何况我已经说了,条件任你开,相信只要不是天大的代价,我都可以答应而且做到的。” 她说的不卑不亢,合情合理。看来我真没有理由拒绝。不过我心头忽然闪过非常荒谬的感觉,怎么自己的一生,都是做卧底和内奸的料啊。 我心中迅速决断着,终于猛然抬起头来,毅然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肖雪点点头,道:“你说?” 我缓缓道:“我要接手他的地盘和势力人马!” 这要求似乎也出乎了肖雪的意料,她呆了一下,才道:“说说理由?让我知道我凭什么答应你?” 我微微一笑,道:“很简单,我不想他倒台后我被你大哥乱刀分尸。”说着我面上转冷,缓缓道:“我想你也该清楚这件事的始末,我不想这么无辜,成为你家族权势之争的牺牲品。” 肖雪冷笑,道:“这么大块蛋糕,不怕吃了噎着?野心太大,未必是件好事。” 我亦冷笑:“野心?你来找我,就应该不怕我漫天要价。何况我要的并不多,我要的只是想自保。我帮你对付肖世杰,于你也许只是维护家族利益,但看来看去,对这件事最高兴的人应该只有肖进,我可不想成为他过河后就拆的第一块桥板。” “就这么简单?” 我点点头,道:“不错,就这么简单,你以为我还会有别的理由吗?” 肖雪想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道:“ok,我答应你。”说着脸上浮起笑容,道:“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精明,和你这样的人合作,真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 我悠悠道:“你是龙头,说合作那不是难为小的吗?只要你说一声,别说让我做这样一件事,即便让我去死我也不能拒绝的。” 肖雪轻轻摇头,忽然以一种真诚无比的眼光望着我道:“我才刚刚来。位置还没稳,我确实很需要能干的人帮我,何况,我更希望你把我当成朋友。别忘了,我一向把张吟当成妹妹的,这小丫头很喜欢你。我可做不出让她伤心的事。” “她喜欢我?”我愣了一下。 肖雪嘻嘻一笑,道:“当然,难道你不知道?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最容易被有英雄气质的男人所吸引的。” 我不置可否地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奶茶塑料杯,朝她招了一下。肖雪笑笑,也抬起杯子,朝我手中杯轻轻一碰! 望着肖雪柔美的脸庞,我心中忽然生出丝寒意,这女子确实一点儿不简单。甚至我还一点不清楚肖万全分配了多大的权力给她,会不会让她接触毒品和枪支这些事。按理说要做天星社的龙头,是不可能不接触到这些的。但我实在很难把一个外国一流大学的女学生,和一个掌管黑道大权的大佬联想到一起。 但如果她接手的只是些表面的企业,真正的犯罪主体还是控制在肖万全和那些天星社的各分社老头子身上,哪我如果帮他除掉了肖世杰,其实也等于剥夺了自己找到犯罪证据,把他们一网打尽,绳之以法的机会。 然而,我似乎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一切,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三 偷窥 音乐剧缓缓谢下帷幕,虽然我对这类艺术形式并不感冒,但也能看出这是一出精心编排过的剧目,所有参演的学生都表演得很投入。身边的学生都在热烈地鼓掌和尖叫。打扮成美丽公主的张吟不停地向观众鞠躬致谢。我甚至能远远地看到她双眼有些湿润了。这一刻,她掠俘了所有人的心。 雪白的柔纱蕾丝边公主装把她装扮得如童话中的仙子,很有一种cosy的奇异效果。在众人的喧嚣中,我缓缓走出了剧场。边走边发了一条短信给她:“很精彩的表演,谢谢你的邀请,再见!”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肖雪说张吟喜欢我以后,我忽然觉得和她再见并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因为周易的缘故,也不是我对张吟天使般的面容一点不动心,只是我知道,没结果的爱,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对我而言,这只会是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负累。看着雪白苍茫的天地,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一匹独行在荒地雪野中的狼,有些无端的寂寞。 数天后,出差公干的肖世杰回来了,把我叫去了他的办公室。他的样子很严峻,示意我把门关上。我把这几天工作上的事情向他报告了一下,问道:“杰哥,你这次出门有什么收获没?”肖世杰沉吟了一下,终于有些泄气地道:“这次我到各分社团走了一圈。妈的这群老家伙果然都铁了心的支持肖雪,人人当我不存在似的,一个子儿也不能提供给我。总有一天我要他们知道,现在这样看轻我,会付出什么代价。”说着眼中冒出夺目的凶光。 我没有表情地附合道:“杰哥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们要他们知道今天是错的多么厉害!我们需不需要先拿一个老家伙开刀?” 肖世杰轻轻嗯了一声,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现在还不是时机,现在老头子去了美国,肖雪这丫头又当权,她正在找机会挑我的刺,才来几天就把我的地下财务公司给禁了,真以为我是好对付的,妈的,可惜她有肖进罩着,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不能太过冲动!” 我点点头,问道:“可是如果她继续冻结我们的资产,这群老家伙又不肯提供资金给我们,我们不是只能干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肖世杰右拳一合,指骨关节发出裂响,重重在桌面上一击,寒声道:“这群老家伙,以为用钱就可以卡住我,哼,真当我乞丐呀!我用不着求他们。” “怎么,杰哥你从其它地方找到资金了吗?”我略有些惊讶地问道。 肖世杰摇摇头,道:“我准备和波猜旺的人谈一下,可不可以我们先付三成订金。等我们出货后再还他。” “这不太可能吧?他们会同意吗?”我道。 肖世杰无奈道:“我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我现在手头上确实没这么多现金,所以我打算先答应他们涨价两成的要求。我总不能等到他们等不及了要肖进来和他们做吧。至少现在这条线老头子给我了,要是肖进插进一脚,到时我们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看肖世杰如此急切的样子,我情知他确实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时刻。这种时候,需要的只是一把火。就看我如何帮他给烧上了。 我沉思了一下,抬起头来,道:“如果这样的话,倒不妨试试,不过我们不能只走这样一条路,否则如果他们不同意或者漫天要价,那亏的只是我们。”说这话时,我心中冷笑,我现在只怕你连想贩毒也做不成。那我也没有进入这条道的机会,更甭提从中挖到证据了。所以那怕违背卧底不能诱使人犯罪的原则,我也一定要逼你往死路上走! 何况你本来就是该死的! “依你说,我们该如何做?”肖世杰显然也一直在担心这个。 我阴阴地一笑,道:“杰哥你的公司没钱,肖进那可多着呢!你忘记了,肖坚曾经说过,肖进有一个自己的小金库的。” 肖世杰精神一振,猛然道:“你说得不错,这家伙去年和几个澳门人联合坐庄,开欧洲杯的盘口,大赚了一票。腰包正鼓着呢!”我笑道:“当然了,希腊队可替他们赚了不少。” 肖世杰缓缓点头,也是阴笑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事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只要从他那搞到钱,一可以让我们有充足的本钱和泰国人合作;二可以狠狠的打击他的嚣张气焰。只要我和泰国佬搞好了关系,好好的合作几次,那些老头子还能再给我眼色看?” 我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心中亦冷笑,心想肖世杰这次可是中了我的道了。别说我现在已经和肖雪拉上了线,即便这次整不了你,只凭你想动肖进的主意,也一定是两败俱伤之势。而我则大可凭我是肖雪卧底这一身份置身度外。说不定还能就此提高自己的地位。 在和肖雪接触以后,我已经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策略。我心里深知,要把肖万全整个犯罪组织给一手瓦解,只对付肖世杰是没有用的,看他现在的趋势,完全是自身难保。连出头也难,我更不可能把赌注押在他能有朝一日能重掌大权上,现在的我,只有把他当作一块垫脚石了。先灭了他,再借他的势力做大做强自己,这样我才有更大的机会接触到整个肖万全的组织,掌握更多的犯罪内幕。 既然肖世杰已经无法让我实现这一目的,我只有一脚把他给踢开。我既然能成为肖世杰的红人,就一定有把握成为整个肖家的红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校园中和肖雪接触以后,我心中忽然燃起了无比的自信。 一个星期以后,在我和肖世杰的精心策划之下,我们已经制订出了一个名为“庄家”的计划。这个计划的唯一目的,就是设法把肖进存在他基地内的钱给拿出来。**裸的说,就是抢劫! 根据我们安插在肖进那边线人的情况及我们的测算,肖进这笔靠赌球黑庄所分成到的钱,应该有五千万之巨。这个数字对肖万全的公司来说,并不是太大额度,但对于肖进个人而言,作为现金,这笔钱已经非常巨额了。这是他的私人小金库,有着自己的盘算,所以连肖万全也没告诉,直接就以现金的形式放在他的地下室保险柜中。这笔钱他所以没有洗,一是不想肖万全知道,二是他做得很多偏门生意都需要现金,通过银行转账并不安全。而且他在盘庄上大捞一笔以后,自然不想就此罢手,手头自然需要些活钱以备不时之需。 只可惜,他的这个小金库,早被肖坚给知道了。否则他也不会和肖世杰联手,通过赌博的形式小小摆了肖进一道。 于浩东和我坐在二楼餐厅里,看着马路对面的咖啡屋。肖进的车正停在路旁,他的六个保镖分成二四,两个在咖啡屋内陪同,四个在门看值守及看着车。这家伙似乎嗅到了什么,连续几天都非常谨慎。不管随时随地都有一大堆随从跟着。 于浩东拿出望远镜,以窗帘布掩饰,朝咖啡馆的窗子注视了一下,道:“线报没错,和他约会的确实是叶灵。”说着淫笑道:“这女人胸够大的,妈的,便宜了肖进这***。看看他那双咸猪手,都放到哪去了?早知道有这精彩一幕,就戴着相机来了,还可以去报社小赚一笔。” 我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望远镜,掀开窗帘一角,朝街对面看了看,只见穿过咖啡馆的窗子,可以清晰地看见肖进和一个很漂亮妖娆的年轻女子正在笑着聊天。肖进一向强悍的脸上难得地挤出几丝温情脉脉的笑容。他的右脸上有一道陈年的刀疤。此刻讪笑起来。更添丑陋。 镜头移向叶灵,我把焦距一调,只见这女子一眼的媚相,有种风骚入骨的华丽感觉。镜头朝下,只见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低胸衣,白皙乳沟毕现镜头之中,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我放下望远镜,笑道:“你要有钱了,不要说叶灵,就连林若亦也能上的。”于浩东无奈地叹道:“我们这种打工仔,这种艳福就不去指望了。退休时能找到个贤淑女子当老婆,有钱去海边盖幢小别墅,这辈子就知足了。” 我们正在观察的这个叫叶灵的女子,是一个影坛新人,据说还只是电影学院大二的学生,被一个名导赏识,连着出演了两部电影,虽然每次都是出演配角,但窜红的速度已经算非常快。在影坛已经炙手可热,刚拿下了一个最佳新人大奖。可惜只看现在的情形,现在已经成了肖进的手中猎物。在这方面,只怕除了肖坚和肖雪,他们一家都有这种玩弄明星的喜好。 “肖进很阔气哦,每次约会,都把整间餐厅或者咖啡馆全包下来。”我看着咖啡馆门口提示暂停营业的水牌说道。这已经是四天之内,我们如狗仔一样,连续三次追踪到他们二人偷偷的约会。只是前两次,我们的位置都不好,不能像这次一样如此清晰地看见两人的动作而已。 镜头中,我们甚至能看得肖进的手不时地在叶灵大腿根部抚弄着。他屋内的两个保镖很知趣地转头向外,整间咖啡馆里再没其它人,所以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手也渐渐从叶灵的大腿上移,揉弄起她的胸部来。于浩东低骂了一声,再度放下望远镜,道:“妈的,再看下去老子也要欲火上烧了。” 我阴笑道:“这不正好,连你这都反应,肖进还能好得到哪去?”于浩东嘿嘿一笑,道:“你说得不错。看来这家伙的忍耐力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好。” 果然肖叶二人也禁不住情热如沸,只见肖进低头在叶灵耳边似乎说了什么,二人一齐站起来,齐向门外走去。 先出门的却是肖进,只见他先进了车,过了一会,叶灵才款款走了出来。已经戴上了帽子和墨镜,衣服的上沿也高高遮起。看得出,这两人虽然急着苟合,却还算稳重,毕竟这种事被记者追踪到,可是随时会掀起掀然大波的。 看着叶灵谨慎地四处望了望,钻进了肖进的车。我亦站起身来,对着于浩东道:“开工啦!”于浩东点点头,随着我向楼下走去。 我们的车远远地跟着肖进的两辆豪华轿车缓缓行进着。只见他们的上了城边的高速道,开出了e市市区。不用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肖进在城南海滨的一处私人别墅。 我们把车速放慢,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毕竟我们要做的,本就是件见不得人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一件非男人的事。这种恶毒下流却绝对有效的主意是肖世杰自己出的,这方面,他显然非常有心得。 于浩东一边开车,一边淫笑道:“你说进少今天会在什么地方干这娘们。”我不屑地道:“只要不在厨房就好。听兄弟们说,他们现在除了厨房,其它地方的设备都装好了。” 于浩东哈哈道:“杰哥这次可下了血本了。听说这套设备是专门从美国买回来的,不比市面上的垃圾港版货,不但摄影效果一流,还有很强的录音功能。”我笑而不语,心想这本就是肖世杰让人恶心的一种下流喜好。 一周前,在我们得知肖进开始追这个叫叶灵的明星后,已经拟定下了计划,根据线报得知,肖进每次玩弄这些小明星,都是在自己的海边别墅内。所以我们几天前已经派人偷偷进入这幢平时并无人看守的别墅,在很多隐蔽角落安装上了高性能的隐蔽型发射式摄像头。通过外面的监控设施就可以即时收录到里面的情况。 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威胁叶灵帮我们做事。而且这也是一条一石二鸟之计,即便威胁叶灵失败,也算手中拥有针对肖进的一张王牌。无论如何,肖进都是个爱面子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春宫画面被人记录,一定是很难堪的,不过这当然只是下下策,我们的目的还是打算通过威胁叶灵,达到我们的目的。 这时候已经近了别墅区,车流量已经很少,为了不被他发觉,我们远远地落在了后面。反正对我们而言,该准备的都早已经准备好了。 为了保证接收效果,在接到我们电话后,放着监控设备的面包车已经提前停在肖进别墅的不远处。我们把车停在旁边,跳下车来。一直负责监控的小罗打开遮着黑帘的车窗,伸出头招我们笑了笑。 于浩东问道:“怎么样?没问题吧?”小罗伸手作了个ok的手势,笑道:“效果很好,回头需要的话,我刻成d9的格式,人手一碟,让大家都爽一爽,看肖进还他妈敢跟我们嚣张不!” 我摇了摇头,道:“千万不要,我们的目的只在叶灵,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惊动肖进。”小罗点头道这个自然。 面包车经过改装,里面放着几台笔记本电脑。还有几个附属的接收器外设。现在屏幕上正清晰地展示别墅中的情形。小罗笑道:“不枉兄弟们加了这么多天的夜班,效果不但非常清楚,而且切换非常方便。”说着随手在键盘上按了几个键,已经显示出了九屏镜头,在其中一个内似卧室的房间内,肖进正和叶灵正在激情地拥吻着。 小罗淫笑了一下,鼠标移到这个小屏上,轻轻敲了下回车,只见屏幕迅速转变成全屏,真得是非常清晰,果然是高档偷窥器材。 画面中,只见肖进一双毛手已经从叶灵的衣襟中伸了进去。叶灵伸下手去,轻轻敲了下他的手,似乎不太乐意他这么急进的样。于浩东嘿嘿笑道:“妈的,这妞还他妈装纯呀。”小罗嘿嘿冷笑,道:“别说这只是个**,即便真是个天使,进了肖进这色狼的屋,还能跑得了吗?刚才在这**去卫生时,我已经看见他在酒里下药了。” 果然依小罗所说,肖进似乎说了什么,似乎是提议的样子,已经开始拿起一瓶红酒倒着。于浩东道:“不是说有声音吗?怎么没有?”小罗耸耸肩,笑道:“我没开声音了,怕自己受不了。”于浩东淫笑道:“怕什么,这次你干得这么出色,还怕杰哥不赏你女人发泄。就算杰哥不说话,晚上我作东,咱们兄弟一起去爽下,听说秦永新开了间夜总会,很多小姐素质不错哦。”小罗面上泛起淫恶的笑容,手中鼠标一点,只见音箱中传出两人的碰杯声。声音采样果然也是非常清晰。 只见叶灵依在肖进的怀中,一脸痴迷地娇嚷道:“人家付出这么多,你可不能食言哦!”肖进双手乱摸,嘿嘿淫笑道:“这当然,现在谁不知道我那死鬼老爸已经走了,肖氏就是我说了算。别说让人出演主角。就是保你成为下届影后,都没问题。” 叶灵点点头,娇声道:“我自然知道进哥你神通广大,不过我听说你们公司现在是你妹妹来管辖了哦?”肖进哈哈一笑,道:“你耳目倒灵,不过肖雪是个傻丫头,又她最听我的话,我让她做什么她还不就做什么。” 我轻轻摇了摇头,暗想难怪肖进你这么不成器,肖雪岂是你说得如此简单。以你这么差的识人眼光和低下的智商,也只配当别人的手中工具。 我心头却丝毫没有任何偷窥的**。轻轻拍了拍他们,道:“你们刻录好,加上面部特写。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特殊情况。”说着我也不等他们回答,已经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海风轻轻拂在我的面上,凉凉的。我轻轻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摸出只烟点上,看着无边的海际,心头一阵纳闷。自己怎么沦落到做这么肮脏的事情了呢? 嘿,人生真是很无常的一件事。 四 威胁 黑夜降临了,这是个和风的春夜,星暗月明。我静静站在电影城的片场外。倚着车门,半闭着眼,任春风轻柔地拂拭着脸。一切幽静无比,除了偶尔从片场中传来几声导演用扩音器发出的嘶喊声。 看了看表,居然已经到了凌晨时分,心中苦笑一下,还真拍个没完没了了。低头看看脚下,已经积了七八支烟蒂。不知不觉,自己都等了差不多两个钟头了。 又是一刻钟过去,终于听到导演道:“今天到此为止,大家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十点接着补拍第十五场。”众人应了一声,开始收拾拍摄场地。 过了一会,片场中开始陆续走出人来。大牌一点的演员自然都有助理负责收拾一切,普通演员则简单地收拾一下离开。一时间车声的发动声此起彼伏。不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看得出精神不是很振作,即便是平常看上去漂亮俊俏的那些个美女帅哥演员,面容上也都各自带着憔悴。毕竟今天的拍摄差不多持续了一整天。谁都想赶紧回去冲凉休息。 眼睛一亮,只见刚刚褪去戏服的叶灵和一个导演模样的中年人闲聊着走了出来。那导演道:“不错不错,你今天的表演很出彩。就是台词没用功记呀,害我们ng了好几次。”叶灵嘻嘻笑道:“知道了,赵导,晚上回去我一定会用心看剧本。保证明天不再犯错。” 导演颇有些暧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们都很看好你的,今天下午吃饭的时候,制片人跟我们提了一下,说投资方有意要你出演下一部电影,那可是部大制作。你要能把握住这一次机会,对你的成长绝对有好处。” 叶灵一脸欣喜,惊道:“当真?”赵导嘿嘿道:“成不成还要看你的个人努力了。”叶灵一脸信心地保证道:“我一定会努力的。”赵导点点头,道:“赶紧回去休息吧。记得再熟悉下台词。”我不由在他们身后暗自笑了笑,看来肖进也不是打空头支票了。 这些人三俩打了声招呼道了晚安后,乘着不同车离开。我看着叶灵和她那小助理钻进车后,也捏灭了最后一支烟,启动了车。缓缓跟着她们的车行进着。 二十多分钟后,叶灵的车绕进了一个小区。这是由几幢高层建筑组成的一个封闭式小区。和其它演员不同,她在当地是有房子的,所以并没有入住酒店。 我跟着她们开进了小区。小区的保安似乎正在打瞌睡,甚至都没有拦我一下。我把车停在她们旁边。看着叶灵和自己的助理交待了几句,任由助理把车开走,大概是交待明天什么时候来接她之类的意思。 等那个女助理开着车从我身边走开,我也跳下了车。跟着叶灵向电梯走去。叶灵打着哈欠,等待着电梯门的打开。我站在她的身后,对着她窈窕的背影冷笑了一下。 叶灵似乎预感到什么不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很有礼貌地向她点头一笑。道:“这么晚才回来呀?”叶灵虽然觉得我很陌生,但对我的搭讪仍然报之一笑,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不再理我。我也没说话,只是微笑了下。等电梯门一开,和她一起进了电梯。这里有监控录影,不是向她摊牌的时机。 叶灵按了十七楼的按钮,我则直接按到了顶楼。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只有我和她两人静静相视,电梯一侧银亮的钢面清晰地反射出她不停打吹欠的样子。看得出来,经过一天的拍摄,这女子不是一般的疲倦。 这女子确实很有风韵,虽然在这深夜里,头发略显得有些凌乱,但娇好的轮廓,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和那完美的身材,仍然使得她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让人热血的吸引力。我脑海中浮现出她和肖进在床上激情缠绵的动作,想起那雪白如玉的身子和盈动的美丽**,心中亦微微荡了一下。心下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淫荡也许也是一种实力的。 十七楼很快就到了。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开了。叶灵活动了一下站得有些僵硬的脖颈。打着哈欠走了出去。 就在电梯门刚刚要关闭的时候,我手一伸,拦着了电梯门,也跟着她走了出去。叶灵显然注意到我这个比较异常的动作,回过头来,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朝她微笑。悠然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 在这深夜寂静的楼道中。时光宛若静止一般,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叶灵以一种女性自卫的本能马上收缩紧身子,双手把包抱紧在胸前,略有些紧张地看向我。 我笑笑,道:“没什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罢了。”我确信自己的笑容很温柔,但叶灵还是有些惊恐了。转过身去,就欲向楼道那边走去。 “不要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不过你如果不听我的话,你会后悔的。”我冷冷道。 叶灵毕竟不是普通女人,一下转过身来,再次冷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 我伸出入怀,掏出了几张相片,向她递了过去,不屑地一笑,道:“你不用管我是谁,看了你就会明白。” 叶灵迟疑了一下,终于伸手把相片拿了过去,神色一下变了。那几张相片上,正是他和肖进正在抵死缠绵的镜头。这是小罗精选出来的,正好把两人的正面表露无遗。 叶灵的脸色一下变得无比苍白。拿着相片的手都抖动了一下,可以看出,这几张相片的出现,对她不是一般的打击。 我伸过手去,轻轻把相片从她手中抽了回来,道:“怎么样?可以请我进去喝杯咖啡吗?” 叶灵一脸的茫然,脸色慢慢地由白变青,忽然一下抬起来头,以一种恶毒的神情看向我,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做这样的事?” 我把右手中指置于双唇间,轻轻嘘地一声,示意她不要这么大的反应,柔声道:“这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住,我想吵到别人并不太好吧。” 叶灵粗粗地喘着气,半晌才略为平息下来,沉声道:“你是谁,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道:“我想我们还是进屋谈的比较好吧。”叶灵咬着双唇,狠狠望了我一眼,终于转过头去,从包中掏出了钥匙。 我跟着她步入她的房间,房间装饰的得很漂亮素净,全木地板的铺设,浅绿和米黄色的墙体,使整间房间呈现出一种很温馨的氛围。我啧啧赞叹了两声,道:“房间不错。” 叶灵狠命地把门砸了关上,后靠在房门上,冷冷看着我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满不在乎地躺倒在沙发上,悠然道:“不需要这么害怕。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说着我右手轻轻一展,向沙发指了指,笑道:“过来说吧。” 叶灵显然心中还是翻江倒海的,当当当地走了过来。身子倒在沙发上,脚一踢,把鞋都踢到了远处,双手在布艺沙发的椅靠上狠狠拽了一下,似乎在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毕竟是个艺人,虽然心中暴怒,但不多会已经冷静下来。抬起头来对我沉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笑笑,自己站起身来,朝阳台一边走去,道:“厨房是在这吧?”叶灵没搞明白我的意思,怒道:“你要干什么?”我嘿嘿一笑,道:“怕你想不开,把你刀给扔了。”说着我拉开冰箱,翻了两听啤酒出来。 “接着!”说着我扔了一灌给她。叶灵一把接过,哼哼道:“这么自然!这里是你家还是我家?” 我拉掉拉环,微笑道:“这不是我们研究的重点吧。” 我这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显然一下激怒了叶灵,只见她一下暴怒了,大骂一声:“你他妈去死!”竟然把这灌啤酒向我狠砸了过来。 我右手疾伸,以迅雷之势伸手一抄,一下接了过去,轻轻摆在茶几上,冷笑道:“不喝也别摔吧。”说着我随着抓了个抱枕丢给她,道:“要砸也砸这个吧。” 叶灵双手狠狠捏着抱枕头,倒一下冷静过来。望着我冷然道:“你直说吧,你们偷拍我,到底想做什么?开价吧,要多少钱!” 我轻轻摇摇头,悠然点着了烟,一边喝着冰啤,一边笑道:“钱我也很想要,不过你给得了多少?十万?二十万?” 叶灵脸上一寒,恶道:“别想得太美,我给不了这么多!” 我点点头,道:“要勒索的话,我也找肖进呀,何必找你!” 叶灵道:“你们这么处心积虑,到底要我做什么?”我轻轻喝了个啤酒,笑道:“很简单,想你帮我们做件事而已。事成以后,我保证不会再骚扰你,相片也都会销毁。绝对信心保证。” “我凭什么相信你?”叶灵冷冷地看着我道。 我耸耸肩,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叶灵显然在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道:“你们这么做,还他妈是不是男人!” 我微笑道:“无所谓,随你怎么看了,你当我不存在也行。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报警。” 叶灵脸色一变,狠狠道:“你以为我不敢吗?”我摇摇头,道:“我没说你不敢,也不说不许你报警!不过后果怎么样,你应该知道的很清楚。”说着我拿出相片轻轻一弹,悠然道:“大不了你改行当av女优。我们还可以帮你在网上做免费宣传。人气一定非常不错。” “太过份了!”叶灵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抽动。脚狠狠在茶几上踢了一下。 “冷静一点,我承认我们的手法是很卑劣,不过只要你肯合作,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希望你知道,我们的目标并不是你。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叶灵冷冷道:“不要拐弯抹角的,直说吧,你们要我做什么事。” 我点点头,道:“这才对嘛,大家有话好好说。放心,我们不会让你白做的。只要你好好听我的吩咐,事成以后我们一定会把所有录影资料都交给你亲手销毁。 叶灵沉默了半晌,终于不置可否地道:“你说吧,我得看是什么事,否则我怎么能保证我能做到。” “很简单。对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一件小事了。”说着我伸手把背着的包移到腿上,道:“你只需要把肖进灌醉或者趁他睡着了什么的,替我们把他的公司钥匙给搞到后,交给我们复制。然后再想办法套出他在公司金库内的密码。” 叶灵急道:“钥匙还好办,但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密码的?” 我懒洋洋地一笑,道:“这个就需要你动脑了。随便也印证一下你的魅力。” “我做不到!我不知道你们是想通过我得到什么,可是我知道,即便我做到了,让他知道,他也会杀了我的!”叶灵道。这女子并不是这么没头脑,自然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事,也知道如果帮我们做了,肖进以后一回想,自然知道这事跟叶灵有关。 我轻轻摇头,道:“你还有美好的前途,这么轻言放弃可不应该是你的风格。” 叶灵怒道:“可是这根本是我没办法做得到的事!你让我怎么做。”我笑笑,道:“不要妄之菲薄,试试看再说。其实这事,也没有你想象中这么困难的。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肖进的金库,和他的办公室其实在同一间屋里,你如果不能从他的口中套到密码,那也没关系。”说着我打开挎包,拿出了肖世杰交给我的一个静止摄像仪。对叶灵道:“你把这个放在适合的位置,让我们可以看到他按密码时的手势就行!” 叶灵接过这个非常微小,加上探头也才两只香烟大的仪器,奇道:“这就行了?” 我点点头,道:“别小看了这玩意,价值可不菲,无线即时传播的,你只需要放在比较隐蔽却又能探到他开门时密码的位置就算完成了,是不是很简单。” “如果被肖进发觉,我不是死定了?不行不行!”叶灵急道。 我懒洋洋地一躺,道:“换我的话,这么优惠的条件就赶紧答应了。你这么怕肖进发觉,就不怕明天全世界都是你的粉色影像?”说着我看着叶灵微微一笑,道:“如果你答应了,我私人也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事后我会帮你把这个摄像仪器给拿回来。这样一来,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他怎么会猜得到跟你有关。就算猜到,他也没有证据的,你抵死不知就行了。” 叶灵在我反复的劝说下,眼神开始变得有点犹疑不决。我知道她已经开始心里动摇了。便把她先前砸向我未遂的那灌啤酒打开,递给她道:“你放心好了,我们针对的只是他,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个人很喜欢你的电影,也希望你一帆风顺的!” 叶灵茫然地接过啤酒,态度再不似刚才那么抗拒,沉吟了半晌,终于缓缓道:“我可以试一下,但你们一定要保证事后一定要把所有相片和影像资料都交给我。” 我微微点头,道:“这个当然。”叶灵道:“可是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们不会再勒索我?” 我道:“你可以选择不信的,实在不行,报警好了。”说着我微微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道:“这里是五万块现金。代表我们的诚意。” 叶灵愣了一下,道:“什么意思?”我把五万元推给她,道:“我们很公道,你为我们做事,当然要有报酬的。这是两万元的订金,事成之后,不但归还你所有影像,还有八万打到你的账上。这下你该相信我们的诚意了吧。” 叶灵一下愣住了,显然她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有这样的要胁。但看她望着信封,一下就炽热起来的眼光,我知道肖世杰说对了。用肖世杰的话来说,对付叶灵这样的女人,威胁与利诱都不可缺,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我把啤酒灌举起来,朝她示意了一下。叶灵显然终于意已决,也缓缓拿着啤酒灌,和我轻轻相击了一下。我笑道:“合作愉快!”,叶灵无奈地一笑,自嘲道:“我能愉快吗?” 我笑笑不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纸条,丢在桌上,站起身来道:“上面有联系电话,你做好了事随时通知我们。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希望不要让我们等的太久。我个人很有耐心,可是其它人没有。” 叶灵嘿地苦涩一笑,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走到门口,我转过身来,对着她笑道:“其实你演技真的很不错,要成功的话,不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的。踏实一点,也许更好。” 叶灵一下怔住了,脸上微微变了变色,似乎很不悦我这番说教,又或者是我的话触动了她的内心。 走下楼来,看着深蓝的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自己怎么会跟叶灵说最后那句话呢?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应该就是我吧。 五 小姐 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e市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陷入了沉寂。只有酒吧云集的几条街上仍然很热闹。街边的树上挂着淡蓝的彩灯,看上去如一簇族焰火,在这黑夜显得非常夺目,漂亮无比。 沿街的酒吧音乐声缓缓传来。几个醉场的年轻人在朋友的搀扶下从我身边歪斜着走过。一个长发拉得顺直的女子蹲在街边的下水道入口处不停地呕吐着。因为她蹲着的缘故,短短的衣服向上滑去,灯光下露出莹白的背部肌肤,我甚至能看见她的丁字内裤是黑色的。半露出的臀部上部刺着一朵艳丽的玫瑰。 就在我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她啜泣起来。弯着腰痛哭不止。回头望了望她,我忽然做出了连自己也觉得莫名的举止。居然掏出包纸巾。 我拿着纸巾的手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这女子很讶异地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望向我。街灯映在她脸上,这女子面色娇好,但妆化得有点偏重了。酒吧的灯光里或者会显得很漂亮,但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映射得却是惨白。脖颈上挂着一付小小的精美十字架。 “干什么?”这女子止住了啜泣,冷冷地望向我。 我笑笑,轻声道:“没什么,需要纸巾吗?”说着我手掌一翻,示意她我不过递给她纸巾罢了。说实在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好的雅兴想到帮助个陌生人,尤其是个陌生女人。曾经我就因为对一个公车上的陌生女人的相助而改变了太多太多人生。 在心已经越来越冷血的今天,我想要不是因为和叶灵刚才的相处,我是断然不会有这现在这个行动的。从一个热血的青年,到无耻地用下流的计策伤害一个陌生女人,想不到一年的时光,竟然让我改变了这么多。在拿着纸巾伸向这名哭泣的女子时,我心头甚至冒出“救赎”这个词汇。 女子冷冷地看着我,忽然神色一寒,竟然骂道:“滚你妈的,装什么好人!”一股浓列的酒气混着着呕吐物的奇怪味道向我扑来。 我皱了皱眉头,心头略微飘起点怒火,但随即便无所谓了。跟一个喝醉了酒的女人较劲并不是我的风格。 我微笑了一下,稍稍点了点头,道了声不好意思。转身继续前行。只听厄的一声,随即一阵稀哗声响起,那女子显然又开始一阵狂吐,我心中轻轻唷了一声,掏出那纸巾捂住了自己,很久没看见一个女人如此失态了。让我都是一阵强烈的恶心。 背后传来那女子继续的咳嗽声。转过街角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只见她摔坐在地上,不停地抓扯着头发。 我赶到肖世杰他们所在的夜总会的时候,肖世杰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看见我来,哈哈的笑了几句,道:“怎么这么晚才来。那妞很难搞呀!”我道:“还行,相信她不敢出什么花招的。”小罗亦笑道:“龙哥亲自出马,还有搞不定的妞吗?”说着对我笑道:“去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搞了很久呀?说说,这妞爽不爽?”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笑虐道:“去你妈的,要爽当初怎么又不去,硬把这事推来给我。”小罗唷了一声,嘿嘿道:“妈的,我现在只习惯看着她的av打手枪了,怕真当面见了她,老二都硬不起来。”这话惹得大家一阵狂笑。 肖世杰虽然醉着,头脑还算清楚,挥了挥手道:“都他妈给我悠着点,这事知道的就闷着,传出去可不是开玩笑的!”说着提高腔调道:“知道不!”众人轰然应道。于浩东道:“杰哥你放心,咱们为这事也花了不少心血了,谁不知道轻重。” 肖世杰点点头,道:“知道就好,大家都给我自觉点,我可不想出什么纰漏,谁要出了漏子我就剁了谁!” 小罗道:“我说杰哥,咱们兄弟忙了这么久,拿点什么犒赏犒赏呀?”肖世杰打了个哈欠,左手一推,把一直斜靠在她身上发浪的一靓女推给了小罗,歪嘴咧笑道:“拿去用吧!萧技不错哦!” 小罗大喜,一把抱住那靓女,大声道:“多谢杰哥。”那靓女娇嗲一声道:“杰哥,你就舍得把我送给别人呀。”肖世杰一脚踹过去,道:“叫你去你就去,这么多废话干什么。”靓女被踢得一声吃痛惨叫,哪还敢再多话,只得低头唯诺,赶紧缩入小罗的怀里。 肖世杰显然喝得有些高了,情绪有些激昂,朝身后的一手下道:“大眼,跟老板说,叫他把这附近最好最漂亮的小姐都找过来,喝酒过夜钟全包了,你点下人头,一人两个,老子今天开心,也希望兄弟们让弟兄们爽爽,想燕双飞骑四马什么的自己去开房搞去。” 众小勇都是一阵高兴,齐呼老大万岁!肖世杰嘿嘿淫笑,抓过另一靓妞,当着大家的面就是一阵乱啃。惹得那女子一阵淫声浪语,娇嗲不止。 大眼行动迅速,不多时已经和嬷嬷嘻笑着领着十多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少女过来。对着我们抛着眉眼挤了过来。肖世杰的手下自然不客气,都是左拥右抱。 我可不好这口,心下冷笑了下,正想找个什么借口先走,转身向卫生间走去。无料大眼忽然一把抓住了我,道:“龙哥,不是吧,每次大家在一起玩,你就都不找女人,不会你在夜来疯连卵蛋也被砍掉了吧!”说着哈哈大笑,道:“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众人哈哈大笑道:“想不到龙哥居然喜欢同志。”我无奈地转过身来,敲下一下他的头,佯怒道:“谁他妈造谣,我不过有点困了!不想再喝酒了。”大眼嘿嘿笑道:“放心,找个女人服侍下,松松骨,一准解乏了。” 肖世杰朝我点了点头,悠然道:“阿龙,去,干几个去,别让兄弟们看轻了。”我心中苦笑了一下,暗想自己要和他们这些人打成一片,有些事真是不能免俗了。 嬷嬷朝我上下看了看,笑道:“哟,龙哥是不是要求高呀?来来来,我帮你重新介绍几个不错的,刚来没几天的,一准新鲜,还是百分百的在校大学生哦!”众人一阵轰笑,道:“妈的,大眼你怎么搞的,原来好的都还在后面。” 我心中颇有些无奈,却也推辞不得,只得笑道:“行,拿来瞅两眼,顺眼就留下。”嬷嬷荡笑道:“没质素的我能安排给你,不让杰哥打死!” 谁知嬷嬷一去叫人七八分钟,居然都没有回来,肖世杰的其它手下都早淫不及待了,纷纷拉着女人告辞离开。看样子已经到了散场时。我心中猛然一松,心想这样也好,正合自己心思,虽然我对性向来看得很淡,也不是所谓的正人君子,但对花钱玩女人却是有些许鄙夷的。尽管我对这些女人并无任何轻视之意。 这时候嬷嬷拉着个低垂着头的女子走了过来。对着我直道:“唉哟,龙哥,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妹妹今天过生日,一众姐妹帮她在房间里庆生,所以耽搁了一下。”说着凑近我,低声窃语道:“这可是新来的大学生,还没出过台的。要不是龙哥你,我可舍不得让她出来的。” 我笑道:“无所谓呀,聊聊天就成。”嬷嬷道:“哟,这那成呀!”说着压低声音道:“也就是装纯洁了,这丫头是自己犯贱,跟着同学跑来坐台的,不过脸皮还是薄,死活过不了那一关,要不我帮你找点药,往酒里一放。保她乖乖听话。想怎么弄都行!今天可是她的生日,你软语几句,保证她侍候得你欲仙欲死。” 这时候肖世杰也熬不住了,开始叫于浩东收拾东西。 我看着肖世杰已经准备走开,心下笑笑,只想快速了解这事,嘴上不由对着嬷嬷道:“不用出台的,在这陪我喝杯酒就行了。我可不强迫人的。”嬷嬷笑道:“还真是头一次看见龙哥这样的男人。行,那我让阿玲好好陪你喝几杯!” 无料那女子忽然冷冷一笑,道:“谁说我不出台的!给得起钱就行。” 嬷嬷哈哈一笑,道:“哟,阿玲看来对龙哥动心了。放心,杰哥的二把手,还能出不起钱。” 我微怔了一下,视线无心地朝那嬷嬷带来的年轻女子瞟了一眼,不由心下不由嘿地一笑,想不到这女子竟然是方才我在外面街边看见狂吐的那女子,只是重新梳整下了头发,换了身衣服,又补了补妆,看上去没有方才那么憔悴罢了。尽管灯光昏暗,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她脖颈上的十字架很特别,最下面是个骷髅的装饰,让我记忆犹新。 这时候肖世杰由身边的女人和于浩东搀扶着站了起来,对着我道:“阿龙,你尽管玩,账算在我头上,我可给你先付了,你别丢兄弟们的脸,要是搞不定这妞,回头传了出去,我都替你脸红。”说着瞅了那嬷嬷带的女子一眼,嘻笑道:“样子还不错,尽情享受吧,明天联系。她要是侍候得你不爽,我让兄弟们轮流调整她。”我哈哈一笑,道:“行!” 不知道是肖世杰说了话的缘故,还是出于对刚才她骂我的报复心作祟。我忽然笑了笑,朝嬷嬷点了点头,道:“行,就这么说定。”嬷嬷嘿嘿一笑,道:“龙哥你玩开心哦,不满意我再帮你换。”说着一推那女子,道:“阿玲,好好陪龙哥,这可是杰哥身边的大红人。”这被唤作阿玲的女子朝我翻了翻眼,毫无表情地道:“知道了!” 等嬷嬷摇晃着肥大的屁股走开,阿玲朝我望了一眼,道:“先生是要喝酒唱k还是带我出场呀?”我打了个哈欠,笑道:“真出台?”阿玲斜瞟了我一眼,冷笑道:“靠,你是不是男人呀!这么多废话!” 我有些好笑,道:“行!那跟我回家吧,有点累了!”阿玲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抓起挎包跟着我走出了夜总会。 我发动了车,转头瞟了一眼她,道:“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阿玲面无表情地哼哼道:“烦不烦,我又不是肥婆,吃什么夜宵。减肥不花钱呀!”我笑笑,这女子和初见时一样,说话非常冲。不过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微微打开了车窗,让风清醒了一下自己略为有点发困的头脑。又侧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在漆黑的车内,映着窗外的街头的灯光,少了些脂粉的掩盖,她的轮廓竟然出奇的漂亮。可惜她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一陈浓列的酒味让这丝许美好也消失殆尽。 我怎么会想到带她过来呢?这样想时,自己都有点儿纳闷。 肖世杰替我安排的公寓并不太远,不多时已经到了。阿玲摇扭着腰肢走到我的身边。从她身上传来浓郁的香水味,让人薰薰欲醉。 我打开电视,里面正放着一场西甲联赛。才想起似乎有许久没有看过一场球赛了。不知道是爱好变了,还是自己已经放弃了太多。 开了罐啤酒独自品着。望了略有些拘谨的阿玲,我笑道:“要不要来一罐?”阿玲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奇怪我什么动作也没有。沉寂了一下,才说道:“你不是带我来看球的吧。” 我手朝里间指了一下,道:“卫生间在里面,先去洗澡吧!”阿玲看着连一点激情反应都没有的我,道:“有新毛巾吗?”我道:“用我的吧。”阿玲嗯哼了一声,道:“那算了!” 我笑道:“不是吧,做你们这行的女人,还介意用客人的毛巾?” 阿玲脸色一变,忽然瞪了我一眼,怒道:“别这么多废话,你到底做不做!”我无所谓地耸耸肩,道:“你要不愿意,不做也行!”这下倒是阿玲怔了一下,略有些奇怪地道:“那你带我来你家干嘛!”我笑笑,道:“你不是说了,看球呀!” 阿玲不屑地摇头,道:“神经病!老娘今天可真是晦气,第一次出台,居然遇见个软货。”说着就抓起放在桌上的挎包,站起来欲夺门而行! “要走我不拦你,不过不拿钱了吗?”我望着她的背影道。 阿玲转过身来,很奇怪地望向我,道:“拿什么钱?”我笑道:“总不能让你白出台的吧!”说着我掏出皮夹,随手扯出几张道:“五百够不够!” 阿玲眼睛闪了一下,很奇怪地问道:“不做也有得拿?”我点点头,道:“当然,不然叫你出台来干嘛,不过本来是想你陪我聊聊天的。看来你不太愿意,那就算了。” 本欲想夺门而出的阿玲停下了脚步,缓缓走回沙发,看着我道:“真的只是想聊聊天?”我轻轻嗯了一声,道:“做也不是不行,不过今天心情不是太好。没什么**。” 阿玲轻轻摇摇头,望着我道:“你倒很特别,没见过你这样的客人!怎么?失恋啦?”阿玲道。亦缓缓落坐下来。 我轻轻摇摇头,道:“不是,不过今天做了件很违背原则的事,不太爽了。” 阿玲睁大一双眼看着我,忽然笑了,道:“怎么,扶盲人过马路?帮老太拎包?还是砍人时手软了。”我也嘿地笑了,道:“我在你心中就这么坏?” 阿玲懒洋洋地耸耸肩,道:“肖老板的手下还能有什么好人?”说着冷哼道:“谁不知道东城区没人敢惹你们的。”这下倒是我有些吃惊,道:“说得这么直接,你就不怕我们?” 阿玲悠悠道:“怕什么呀,我们不过是些陪酒女郎。你们都是大哥,至于跟我们过不去?” 我嗯哼一声,道:“说的也是!对了,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阿玲点点头,似乎自嘲地笑道:“是呀!刚好二十岁,所以才想把自己给卖了,嘿,没想到居然还卖不掉!” 我拿起啤酒朝她微抬了抬,道:“生日快乐!”阿玲轻笑道:“谢谢!”我笑道:“不客气,可惜没准备,不然买份礼物送你。” “什么意思,怎么对我这么好?刚才递给我纸巾,现在又跟我说生日快乐!”阿玲忽然有些狡黠地笑道。 我哈哈一笑,道:“原来你是记得的!我以为你醉得只知道骂人了。” 阿玲轻轻点头,道:“当然记得,不然我怎么会选择你,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给卖了!” 我看着她那因呕吐而显得很有些憔悴的面容,微笑道:“你不是说我是坏人吗?那怎么还选择我?” 阿玲嘿道:“来这种地方玩的男人,谁不是一样了,你起码还算有点同情心吧。” 我笑笑,道:“怎么不找个帅哥!” 阿玲呸了一声,哼道:“帅哥!长得好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笑着打趣道:“也不需要这么肯定吧,说得这么咬牙切齿的,被这种男人甩过吧。”阿玲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把她的心理给出卖无遗。 只见我提起这事,她的脸色忽然变了,眼光中都甚至泛出妒恨的强烈光茫。脸色非常狰狞,似乎一口气喘不过来的那种感觉。终于一下抢过我的啤酒,抬起头一饮而尽。 我正有些惊异于她的变化,阿玲已经狠狠地把空罐砸在桌上,竟然一下向我抱揽了过来。我一阵茫然间,她的嘴唇已经狠命地亲上了我。酒味和唇彩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并不好闻。 我微挣开她的唇,问道:“怎么了?”然而她又再度用双手箍紧了我,拼命地吻向我的唇、脸和耳,双手也迅速下滑,向我的裤带落去,竟然一下解开了我的皮带。右手已经直插而入,直接穿越内裤的阻拦,一下紧紧握住了我的男根。 一阵温热的紧握感从她的手心强烈地传递而来。我一下有了强烈的生理冲动。 阿玲嘻嘻一笑,道:“我还真以为你无能的呢!”说着似乎自语一般的喃喃道:“从你开始,我要让他戴无数顶绿帽!” 我心中一下明白了她如此反应强烈的原因。心中微有些涌起的**一下消失殆尽。双手微微用力,轻推开了她,冷冷道:“为个变心的男人这么做,值得吗?” 阿玲一听之下,脸色一变,甚至脂粉都无法遮住她脸上的无比惨白,眼睛忽然一红,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我摸了摸身上,有些无奈地道:“这下连纸巾都没有了。”阿玲没有回答,一下扑到我肩上,不停地哽咽,嘶道:“为什么我对他这么好,他还要背叛我!我要报复他,我一定要让他后悔!”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柔弱肩膀,有些无奈地道:“这叫报复?他如果真变心了,你这种选择,只是伤害自己而已,对他能有什么损失的!”阿玲嘶嚎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让他难过!” 我嘿嘿冷笑道:“意思是他还是在乎你的?” 阿玲缓缓止住哭泣,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连我的生日,他都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陪着那贱人!”说着眼圈又是一红,开了另一瓶酒自喝起来。然后不停地弯下腰又咳起来。 靠,不知道她今天是喝了多少。只喝了几口,她竟然又一下弯着身子向卫生间冲进,不用说,抱着马桶又是狂呕了。 我站起身来,走到卫生间门口,看着对着马桶不停咳嗽的她,心中暗暗摇头,这女人犯贱起来真不是盖的!我可不想搅她的私事,不由沉声道:“现在很晚了,这里很难叫到车,你要走也行,要跟我睡也可以,不过不管怎么说,都先洗个澡吧。” 无论刚才再如何冲动,连着看见两次她做呕的样子,都没法再有感觉的了。何况我本来就无意的。 阿玲似乎也觉得在我面前连着两次失态很有点难堪,换了刚才她的脾气,早就夺门而出,但现在连衣服上都吐得又是一身。根本无法出门的。不由抓过卷纸拭了拭嘴,对我低声道:“不好意思,弄脏了你家。” 我微笑道:“没事,热水是集中供的,一开就有,你洗洗吧。”阿玲点了点头。我又笑道:“得,这下是我介意你用我毛巾了。”阿玲也笑了,道:“死样!”说着一拉门,道:“我洗澡了!” 真是搞怪的一天,听见水声响起,我自笑了一下,重新看起球赛来。正在想西甲的时段正适合我这样的夜猫子时,以后不妨多看看时。忽然听见电话铃声从阿玲的挎包中传来。 “喂,你手机响!”然后她冲凉的水声实在太大,我的声音她根本没听见。我也就再懒得管。任由电话响着。无料这电话竟响个没完没了,一分钟一次的反复打来,如此三次,我被吵得有点烦了,不由翻开了阿玲的包,拿出她小巧的手机来,只见屏幕上写着岚姐两个字,不由摇了摇头,按响了接听键。 “喂,你找阿玲吗?”我问道。 “对呀!你是谁?”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竟然有点儿似曾听过的感觉。 “我是谁你不用管,我说你是她夜总会的姐妹吧,别烦了,她正在洗澡呢!晚点你再打来吧。” 电话那边的女声忽然一下伸高了腔调,怒声道:“你是谁,你想对我妹妹怎么样?” “你妹妹?”我哈哈一笑,道:“不是吧,你做人姐姐,还能不知道她做什么工作的?当然要做她该做的事。”我笑虐道。 电话那边的女子一下急了,道:“你究竟要对我妹妹做什么!你现在在哪?快说!” 这时候浴室的门开了,用一条长长浴巾裹着娇好身躯的阿玲轻轻推开了门,对我道:“不好意思,有宽松点的衣服可以借用下吗?”她洗掉了脸上的浓妆,其实还真是一个挺清秀的女子。长毛巾裹在她身上,**微微隆起,一双修长洁白的小腿。美丽娇好的身材尽展无遗。如果她方才是这个样子,也许我真会控制不住的。 我拿着她的手机朝她晃了晃,道:“来接你电话,不知道你那个姐妹忽然发疯了!” 阿玲愣了一下,走过身来接过电话,轻轻喂了一声,脸色一下变了。急道:“对不起,姐姐,我,我没干什么。”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暗想这还真是她姐姐? 只见阿玲狠狠望了我一眼,似乎很气恼我刚才说的话。对着电话道:“好好,我一会就回去!你别过来了……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说着低声对我道:“我姐问你这是哪儿!”我嘿地一笑,道:“不是真的吧,真是你姐?她不知道你在夜总会当小姐?” 阿玲急道:“你还说!快说地址呀,我这次死定了。” 我笑道:“不是吧,你居然还有怕的人?”说着我把地址告诉了她,心想这样也好,否则真把阿玲留宿下来,难说真会发生什么的。有她姐来把她接走也不错。 阿玲把我的详细地址告诉了电话那边。当挂掉电话后,脸色一下苍白起来,颓然坐在沙发上,急道:“你怎么能接我的电话呢?你知不知道这会害死我的!” “到底怎么回事?真是你姐?” 阿玲惨然点了点头,道:“她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在夜总会做事的。刚刚才审了我朋友,然后就来找我,这次完了,我死定了!”说着啊地大叫一声,慌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你这么怕,还告诉他地址,找死呀!”阿玲急道:“我怎么敢不告诉她,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她了!”说着跳起来,道:“不行,我得赶紧换回原来的衣服,被她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可死定了。” 我摇了摇头,暗想现在的女人可真是不知所谓,为了个背叛自己的男人甚至会疯到想去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报复,却又如此怕被家人知道。 然而阿玲原来的衣服都已经丢进了洗衣机里,不说呕吐的痕迹,都已经被水给浸透了,根本没法再穿。我只得把她领进卧室,翻出件衬衫来,对她道:“先暂时穿这个吧。”阿玲急道:“这怎么行!被我姐看见,会误解的!” 我简直是要笑晕了,道:“不是吧,你都肯出来做,还怕这个?再说穿这个总比你用毛巾裹着强吧。”阿玲只得低下头去。接受我的安排。 我走出卧室,关上了门,心中暗想自己今天算那门子事,居然遇见这种莫名其妙的女人。 这时候门忽然一阵猛烈的敲击声。有个女声叫嚷道:“开门!” 靠,不是吧,来这么快?我晕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来,犹疑了片刻,还是拉开了门。 门一打开,我一下愣住了,这站在门外使劲敲门的竟然是一个穿着一身警察制服的女警。我一眼就望出,这人我曾经见在肖世杰最初的办公室里见过的。跟着一个叫王宝的警察败类来的一漂亮警花。居然是她!我心中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这下可是真的麻烦了。 我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终于想起这女人的名字。没记错的话,叫项岚。 项岚一看见我,一下急道:“我妹妹是不是在这?” 我虽然知道她就是刚才电话中的女人,但还是犹疑了一下,才点头道:“你找谁!” “我找我妹妹项玲!快说,她在不在这!” 咣的一声,卧室门开了,穿着我长长衬衫的项玲俏生生地走了出来,站在客厅中对着项岚凄然道:“姐姐!” 项岚一见项玲的打扮和头发湿着的样子,不用说也猜歪了,不由脸色一变,怒视于我,大声道:“死色狼!”我嘿地一笑,正要解释,然而她忽然掀起一掌向我脸上猛削过来。 我虽然反应非常快,但真没意识到她会忽然动手,头向后一闪之下,脖颈上还是被她的指甲给擦了一下,一下出现一道辛红的血痕,皮肤有种刮伤刺痛的感觉。 妈的!没搞错!我一下也怒了,伸手一抓,一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骂道:“你干嘛打人!” 六 惹祸 就在我一把捏住项岚手腕的时候,忽然一个沉重浑厚的男音在她身后响起:“你想干嘛!”声音很有威摄力,显然是对我而发的。 项岚被我一把捉住了手,面色也不由一变。头稍稍一侧,对着后面的人道:“小马,这事你不用管,我会自己应付的。”我缓缓放开项岚的手,轻声道:“不好意思,我想你们误会了。” “误会?你还说我误会!”项岚提高腔调,对着项玲道:“妹妹,你怎么穿成这样!”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门全打开,道:“进来说吧。” 项岚似乎也觉得自己穿着制服,如此站在楼道中吵闹有些不妥,便微微点了点头,走进厅来。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却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相貌堂堂的年轻警察。 这是我这么久以来,如此近距离地和警察相对,心中忽然有些忐忑,但逃亡的经历让我已经日渐成熟,断不会因这种突然的相遇就吓得面无人色。毕竟我知道,我的样子已经改变了许多,不管是发型还是打扮,尤其是开始蓄须以后的改变更是巨大,让我对着镜子也经常怀疑这还是不是我。当然也许最重要的改变,是气质上的。 “姐姐,你想错了!我什么也没做的。”项玲显然见到项岚,非常害怕,脸上都有些慌张失色的感觉。 项岚俏脸一寒,凌然道:“你给我住口,你在做什么我知道的清清楚楚,这儿轮不到你说话!有什么回家再说,我丢不起这人!” 项玲身子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低下头去,有些委屈地道:“姐姐,我真没做什么!你别想歪……” 项岚吼道:“叫你住口,你是不是真想存心气死我!”声音非常大,连我也给震了下,真想不到看上去如此清纯斯文的她竟然也有如此的语言暴发力。项玲这下再不敢说话了,只得低下头去,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在等待大人的斥责。 小马轻声道:“项岚,你不要生气,你妹妹还年轻,有什么我们慢慢谈。” 这话本说得可谓非常到位,但项岚根本无视,猛然道:“这不关你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用管!你下去把警车开远一点,我不想惊动到其它人!” 小马没料到项岚连自己的话也听不进去,不由有几分尴尬,点了点头,随即又狠狠瞟了我一眼,右手食指朝我点了点,道:“你给我注意一点,你再敢动手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项岚哼道:“你还不走!” 小马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我走了,我在楼下等你,你有什么事直接叫我!”说着又怒视我一眼。项岚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回头,只是道:“对不起,小马,谢谢你送我过来,但我希望你当这件事什么都没有看见。”小马轻轻吸了口气,点点头朝楼下缓缓走去。 不用说,这小马应该是开车送项岚过来的,而且两人的位置应该离我这并不远,否则不可能来这么快,而项岚显然不希望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毕竟这事在她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买淫嫖娼,而且涉案人居然是她妹妹。难怪她会如此动气。 我心中也微微松了一下,看项岚的意思,似乎想私了什么的。这对我也算是件好事吧,虽然我根本什么也没做过。但我真不想把这事影响扩大,这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项岚等小马下楼的脚步走渐渐消失,伸手向后一推。啪的一声巨响,已经把门给关了起来。关门的声音非常响,在寂静的夜里是如此地清晰,震得我身子都有点一颤。 我笑着站起来,正要去打开冰箱给她拿瓶饮料。但项岚已经沉声道:“你老实点,笑什么笑!给我转过身去,对着墙站立。” 我苦笑一下,道:“不需要吧!” 项岚怒道:“什么不需要,给我去靠墙站着。”项玲看着她一脸愤怒的姐姐,轻声道:“姐姐,不关他的事!” 项岚蔑视了我一眼,转头对项玲道:“我没叫你,轮不到你说话!”项玲吓得一缩嘴,再不敢多话,只得一脸歉意地望着我。看来真是万分惧怕她这个做警察的姐姐。 项岚见我还是一脸地诡异笑容,半点没听她话的意思,脸色一寒,怒道:“你是不是想我把你抓到派出所去!” 我冷笑着摇摇头,道:“不至于吧,你凭什么抓我!” “你欺负我妹妹!哼,你还笑!给我站起来。”项岚怒道。 我点点头,道:“行,你这么强烈要求的话,警察阿姨我可得罪不起的。”说着我悠然站起。缓缓向窗子走去,自笑道:“麻烦你带你妹妹赶紧离开,我真没有碰你妹妹,你放一百个心好了。” 项岚喘着粗气,以一种非常毒辣的眼光看着我。眼光非常毒,甚至让我全身有种发悚的凉意,只见项岚对项玲道:“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项玲摇头道:“姐姐,他真没有对我做什么,我没骗你!” “哼,你还说没骗我,要不是我审问你的同学,还真被你蒙在鼓里了,真以为你天天好好的在上学,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项岚双眼都急红了,怒道:“你要打工积累社会经验,我一向很赞同的,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去打这种工,你说,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爸妈,怎么对得起你自己!” 项玲道:“我,我只是一时想不开,但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你想像中的那种事,我只是在里面陪人喝酒!” 项岚怒道:“你还想骗我!陪酒需要脱光了衣服陪吗?需要陪到别人的家里来吗?好,你说是没骗我,那我问你,这人这叫什么名字?”说着一脸杀气地望向我。 项玲一下哑巴了,她确实不知道我的名字。项岚冷哼道:“你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会跟着来人家的,这么晚,你真当我白痴吗?” 终于忍不住低下了头,眼睛一下红了,开始啜泣起来。哭道:“对不起,姐!是我错了。”越哭越伤心,竟然弯下腰去,捂着脸狂哭起来。 项岚急道:“你哭什么,你以为哭几声我就会原谅你了吗?就算我原谅你,你觉得你能原谅自己吗?”说着项岚自己眼睛也红了,泣声道:“妹妹,你告诉我,你什么要这样做!你做什么不好,却要去做妓……!” 我暗暗吐了口气,心想这两姐妹再这样疯下去,自己还真不用解释了。完全就成了一个标准嫖客。 看着项玲那可怜的样子,我心中忽然有些不忍,不由道:“今天是她的生日,你就不能温柔点吗?还是你想逼死她!” 项岚怔了一下,但还是对我恶语道:“我教训我妹妹,关你什么事!你给我老实待着,我告诉你,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我无奈地摇摇头,道:“也许你妹妹是做错过事,但我确实没碰过你妹妹,不过年轻人,谁没有做错过事呢?” “你给我住嘴!”项岚一下怒了,抓起茶几上的啤酒罐就向我猛砸过来。 我还在抚着被她指甲划伤的脖颈吃痛,忽然感觉不妙,赶紧低头一闪,咣的一声,啤酒罐猛击在窗玻璃上。幸而她手劲虽大,但啤酒罐已经是中空了,所以玻璃还算没碎。 “喂,我说。不需要这么暴力吧!我都说我没碰你妹妹了,你不信我也该信她呀!” 项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得心中非常烦躁。怒道:“好,你说你没碰我妹妹,那你说,你把我妹妹带来这想怎么样?” 我哼哼道:“不想干什么,喝酒呗!喏!就你刚才砸我的这啤酒罐。”说着我轻轻摇了摇头,道:“不错,我知道你妹妹在夜总会做事,但这又如何?工作而已。而且她为什么要在里面做事,你身为姐姐的为什么不问清楚,就只知道一个劲的骂!就你这样,怎么配当人姐姐的!”被她连着攻击两次,我也上火了。 项岚没想到这样一个她眼中的嫖客居然会忽然数落起她来,不由朝我冷笑道:“行呀你!居然还来教训我了!” 我亦冷笑:“彼此彼此。你当我是嫖客没关系,但你妹妹确实什么也没做,我不希望你冤枉她。”说着我加重语气,沉声道:“你如果觉得不爽,可以抓我,没证据也行。我不在乎的,嫖娼而已,你们警察除了治安拘留或者罚款,还能如何?当然我想这样唯一的后果不是打击到我,只是毁了你妹妹的前程而已。” 其实我说这话是以退为进的,我怎么可能真跟她到派出所的。这简直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心中不由自笑了一下,自己居然会惹上这种事,真够衰的。 项岚见我如此毫不在乎的神情,不由也愣了一下,显然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根本不觉得羞耻的嫖客。 我见她的眼神有点儿犹疑,知道她已经有点动摇,不由轻声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不过我真的希望你给你妹妹一个一个说话的机会,她做错了事,但所幸并没有错得太深,你如果真的关心妹妹,就该听听她这段时间的事。她现在穿着我的衣服,只是因为她吐脏了,没有换洗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说的都是事实。衣服还在洗衣机里,你可以去看!” 项岚确实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刚才只是一下激怒了,在我侃侃而谈下,这会儿终于平静了些,看着我的面色也和缓了些,一时没有说话,似乎在沉吟我话中的真假。终于,项岚望了项玲一眼,道:“妹妹,他说的话是真的?”项玲轻轻嗯了一声,道:“他真的没有碰过我,他只是想我陪他聊聊天的,不过我喝醉了,把衣服都吐脏了。” 我微微笑了笑,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单独跟你妹妹勾通一下,再来审问我好了,这样你也可以清楚地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既然是警察,也该知道就这么一点时间,我们也不可能提前做什么交流勾通的。这种分开审问,可信度总是高的吧。” 项岚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不必了,我相信你说的!” 我嘿地一笑,道:“怎么,刚才说什么也不信,现在又这么轻易就相信啦!”项岚轻轻点了点头,道:“我刚才冲动了一点。其实我也知道,我妹妹从小到大,从不敢在我面前撒谎的,再说她如果真存心骗我,又何必告诉我你们的地址呢!” 我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心中亦暗暗一笑,难怪项玲如此惧怕于你,你脾气这么火爆,别说是你妹妹,只怕你身边所有人都不敢跟你二气的。不过看来确实也非一个一点理都不讲的人。 项岚仔细打量了我一下,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轻轻一笑,道:“开始审了吗?ok,你是警察,你说了算。我叫胡丙龙!之前并不认识你妹妹的。” “为什么找我妹妹陪你聊天?” 我迟疑了一下,缓缓道:“不知道!心里有点烦吧。” “为什么会烦?”项岚这刻一下又变回了警察的身份,居然开始追问起我来。 我无奈地道:“这个不需要交待吧,谁没有心烦的时候?” 项玲也轻声道:“姐姐,你要骂骂我好了,真的不关他的事,他是个好人的。” 项岚冷笑着睨了我一眼,哼道:“好人?我可以相信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坏事,不过不代表我认为他是个好人!何况你以为我相信你们,就代表我原谅你了吗?” 项玲低下头去,轻轻道:“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项岚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跟就我回家,从今天起,我绝对不许你再去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工作!”项玲点了点头,道:“我再也不会去了!” 项岚朝屋内四处扫了扫,朝我道:“就你一个人住?”我点点头,道:“是呀,有什么不对?”项岚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把你的身份证和电话号码交来,我会随时找你的。” 我心中震了一下,暗想电话倒没什么,身份证可不成。你要是上网一查,发觉查无此人我可不是露馅了。但如果贸然拒绝的话未必会是件好事。 心中如电疾闪,已经有了计策,忙堆笑道:“你要找我很容易的,我是世杰影视公司的副总经理。公司这么大,我跑不了的。”说着我从名片夹中抽出一张名片向她递了过去。道:“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一定服从调查的!”说着我还佯装轻松地笑道:“不过我真不希望你把我看成一个嫖客。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无辜的!” 项岚接过名片,忽然很奇怪地看向我,道:“你是肖世杰的手下?”我心中唉地一叹,自己情急之下,居然忘记了项岚曾经来过肖世杰的公司的,那时候就相当看不起肖世杰和王宝的为人,可见她本就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好警察。而且身为警察,自然听过关于肖氏企业的不好传闻。肖万全家的人,能有什么好名声。更不用说一直充当打手的肖世杰,我说是他的副总,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然而我已经没有退路,只得硬着头皮道:“对,他是我们总经理。我们公司就在北辰路那边,很容易找的,随时欢迎你到我们公司做客。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项岚并没有回答我的询问,只是嘴角轻轻哼了一声,道:“还真是肖世杰!嘿!还以为真是误会了你。”言语一下变得非常不屑,显然肖世杰在她心中,真没什么好印像。然而我只听她的语气,已经非常谢天谢地了。看来项岚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察,要是换了高层一点的,知道肖氏底细的警察,也许就不会把情绪表现得如此明显。而是回去再行调查我的背景了。 项岚看了看仍然低着头一脸可怜样的项玲,不由摇了摇头,道:“跟我回去吧!我们俩姐妹,真该好好勾通一下了,你看看你,都成什么鬼样子了!”项玲点了点头,道:“那等我一下,我把那衣服重新换上!” 项岚急道:“说你糊涂你还真不跟我客气,都湿脏了还怎么穿,就穿这个吧。”说着把警自己的警察外套给解下来披在项玲的身上。贴身的衬衫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展现得非常夺目,不得不承认,这两姐妹花都是非常让人养眼的。比起来,项岚更胜一筹,确实无愧于西城区警界之花的称号。 我赶紧道:“阿玲的衣服等洗好了我会送过来的,你们留下个地址,我明天送上来。” 项岚冷冷道:“不必了,那种衣服,不要也罢!”项玲轻声道:“可是我也要还他衣服的。”项岚狠狠扫了她了眼,道:“你还说,这都是你惹出来的笑话!”可这毕竟是实情,她也只得无奈对项玲道:“行了,这事你别管,明天我会打电话给他的。” 两女走出门外,看着项玲怯生生的样子。我知道她随项岚回家可有得好受了。以我所见,项玲脾气也够大的了,但在项岚面前却连话也不敢多说,可见项岚平素有多吓人。但我更担心的是自己莫名其妙惹上了一个这样的女警。真不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事。 “我送你们下去吧!” 项岚哼道:“不必了!”说着一拉项玲,道:“走吧,我可不想再在这种地方多呆一秒!”当下拉开门走了出去。项玲回过头来,一脸歉意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对不起!”然后赶紧低着头跟着项岚走了出去。 我嘿地自笑了一下。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心中有些茫然,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会惹到这样的莫名事。 电视上比分定格为二比零,巴赛罗那又赢了。我茫然地拿着摇控器反复换着台,心绪如麻。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传来敲门声。 我怔了一下,透过猫眼看了下外面。不是吧!来的居然是那个叫小马的警察。心中一阵纳闷,这家伙不是送两姐妹回家了吗?怎么又绕回来了。 迟疑了一下,我还是打开了一线门。只见门外小马正冷冷地看着我, “还有什么事吗?我们都说清楚了!这只是个误会。” “误会?”小马脸上狞笑了一下,竟然一推门,劲道非常大,差点没让我把头撞在门上。 我惊道:“怎么了?” 小马冷冷一笑,道:“不收拾你一下,你还真以为女人是可以随便玩弄的!” 话音未落,他居然一脚向我踹来!势大力沉,直击我的膝盖要害! 这一下突变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完全没有想到,这去而复返的警察,竟然是要单独对付我的。 当然,这么容易就能踢伤我,那我也不用混了! 我下意识地腿一张,让他这一踹落空。一下闪到厅中空旷处,怒道:“喂,你干什么?” 小马显然没料到我居然能闪开他这一踹,有些意外地看着我,阴声道:“看不出来身手还挺灵活的嘛。居然还敢躲!” 我盯着他的步形,道:“警官,咱们有话好好说,我真没有对她怎么样,不信你问她们去。” 小马冷冷看向我,道:“我当然问了,肖世杰的手下嘛。” 我嗯了一声,道:“是呀,你应该知道我们和你们王副队长关系不错的!”赶紧搬出王宝来,不然这家伙真跟我疯打上,闹大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无料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小马冷声道:“嘿!别以为拿王宝说事我就会放过你,别以为你们有王宝罩着就可以做威做福!我告诉你,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自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以为可以摆弄所有警察的贼。我告诉你,不是所有警察都是王宝那种败类!会吃你们这一套。” 我长长吐了一口气,终于明白这家伙是为什么而来。显然这家伙非常讨厌肖世杰,而且跟王宝应该不是一个分局的。平素已经非常见不惯王宝的德性,现在逮住机会,那还不趁机收拾一下。我刚才这番话,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马忽然冷笑着缓缓伸手一推,已经关上了门。看他的神色,果然是要想借着收拾嫖客这个借口好好收拾我一下了。 我心中暗叹了口气,看这场面很难收拾了,自己这一次,完全是惹祸上身。 七 选择 咣当一声,门关上了。我微微后退了一步。小马朝我不屑地一笑,右手四指一并,居然向我勾了勾手,阴阴地道:“是不是很怕!”我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暗想要不要还击。 小马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真的怕了。忽然狞道:“我他妈就看不惯这你这种人!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你今天撞见我,活该你倒霉!” 我冷笑:“穿着制服就来打人,你不怕我去告你!号码可还挂在你衣服上的。” 小马嘴角闪过丝微笑,道:“威胁我?嘿!只要你有这本事,我随时欢迎,不过,先让我过过手瘾再说吧!”说着忽然一拳向我猛击过来。 我侧身一闪,右手一抬,疾削而下。一下猛削在他向我击来的右手臂下。这一下急如迅雷,要不是我的目的只是想让他不要过份进逼,只用了三分力上,只怕这一下就让他好看。 然而小马显然没我想象中这么差的,见我一下猛削而至,竟然在这瞬间忽然一下弃手。身子一沉,竟然借势左手一搭,以擒拿手反抓向我。 我这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招竟然被他所破,心头也微微一怔,马上以招拆招。双手一旋,两人一下形成互缚之势。互相双手交叉,抓住了彼此的上臂。狠狠对峙而立。 小马对我的这几下应对显然也很意外,哼道:“不错哦,居然看走眼了,还是个行家!”我轻笑道:“你也不赖!” 两人口中似乎只是在闲谈,其实双手都在互相加力,势要把对方给反扭过来。然而小马的力道也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要不是我马步还算扎实,一个大意之下差点就被他给掀倒。 当然,最意外的还是他了。只见他脸上都涨红了,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丝毫奈何我不得,也不由脸色微变。眉下双眼一寒,忽然发难,竟然一下猛然踢起右膝,向我小腹猛抵过来。 可惜他还是轻看了我,在我面前出阴招,他真的还嫩了点。我只见他肩膀一抬,早已经知道他要动膝,这下我可不跟他客气了,再温柔下去我搞不好被他给一下废了。 啪的一声,我后发而先至,两人的膝盖猛然撞击在一起。在关节的硬度上,他是没可能跟我比的。 啊的一声惨叫!小马一下放松了我手,一下弯下腰去,捂着自己的右膝直揉。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一拳就把他给击飞出去。 当然,对我来说,远远没有这个必要! 我吐了口气,揉了揉被他双手给捏得有些生疼的两臂。摇头道:“要想打人呢,先惦量下自己的斤两。” 小马显然不甘心就此受挫,缓缓立起身来,狠狠望向我,冷冷道:“看不出来还真有一套!”我道:“过奖,没你这么本事。可以随便对普通公民施展暴力!” “笑话!你是普通公民的话,肖世杰是可以授勋了!”小马了字方息,已经是一声怒吼,一拳向我面上击来! 我心中一叹,这家伙真是存心要纠缠个没完没了了。面对他这势大力沉的一拳,我只能又是一闪。然而他已经连攻而至,呼呼呼就是三拳挥出,这家伙显然学过拳击,直拳相当迅猛,隐有破空之声。 嘿,好久没有对付过拳击手了!我心中不屑,动作动不敢大意,不停地左右闪避。 小马三拳落空,还以为我怯弱了,双眼掠过凌烈的寒光。竟然忽然一个侧踢向我荡来,我没有和他硬碰,一闪之下,他的这脚又告落空,竟然啪的一声把我音箱上的一个装饰花瓶给击飞而出。直撞在远处门框上。发出清彻的脆裂声。可见这一脚是多么的狠稳。 妈的!我心中一怒。要知我的客厅并不大,除非是想把屋中砸个稀烂,否则根本不适合搏击之用,然而面对铁了心要收拾我的小马,我也不能再跟他客气下去。否则再闪得几下,就算他奈何我不得,我这屋中也要被打成个马蜂窝。 心动间得了便宜的小马又是一脚向我直袭而来。 那铠亮的尖头皮鞋如利刃一般直削我胸前。 再跟你客气,就不是我了!我心中暴怒!一下右拳猛挥而出,以手抵脚,一拳正击在他的小腿之上。在他吃痛的瞬间,我已经还以颜色,原地一个起跳,在这数平方米的空间内来了一个凌空扫腿! 对我这样受过严格训练的搏击手来说,只要我愿意,即便是在一格卫生间的格子里都可以轻易施展出杀着。对两个真正的武者来说,就算贴身扭打,也绝对不是地痞流氓间的那种毫无章法的撕杀搏斗。 空间越小,徒手间的搏斗要求的就必须是更快捷,更有暴发力和杀伤力。 啪了一声,我这一下扫腿已经掠过了他的面门,在他头向后倒闪避的毫秒之间,我身子刚落地,又借势原地一个旋转,又是一脚直踢向他击去。 小马显然也是受过专业搏击课程训练的。在这逆境中也没有慌张,双手一架,竟然一下架住了我的右腿,随即两手用力一拉,竟然想把我扯近身前用重拳击之。 这一下应变如果是对普通人,倒是非常好的反击之术。可惜他遇见的是我!我大吼一声,啊的一下单腿如泰山压顶之下向他疾压而下,那里管他抱与不抱。这一压是如此深重,他这时已经退到了沙发边,再也退无可退,只得拼死抵住。可惜他的马步和腰力远远不够抵抗我这一架之力的。 他的腰向我渐渐弯去,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难看。唯一的方法就是赶紧闪手然后倒在沙发上,可惜他依然迟了。就在他的双手还没有来得及撤手之时,我的右拳已经向他迎面击到。小马的脸一下白了。 嘭!饶是我在最后的瞬间一下收回了九成力,我这一拳还是正正击在了他的左眼圈上。小马的脸一下僵了。这一拳对他心理的打击,比他受得生理伤害要重的多,任谁都知道,如果我愿意,我可以一拳把他脸给击得变形,甚至我如果手上有刀,这一下就可以把他的眼睛和鼻子都给剜下来。 呼!我轻轻吐了口气,拳头一松,化为掌形,轻轻在他脸上拔了一下。腿劲一松,小马身子一瘫。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捂着左眼喘气不止。 我扶正了被他刚才碰歪的高架台灯,摸出烟点上,冷冷地看着他的道:“回去后别急着用热鸡蛋敷淤,可以先用冷敷一下,不然明天会血肿的。” 小马低下头没有说话。但很奇怪,他的神情中并无什么气岔不平的恶毒之色。倒似乎自笑了一下,嘿地摇了摇头,自嘲道:“这就不需要你费心了。” 我笑笑,道:“那也好,这也不是我该管的事。” 小马怔了一下,忽然站了起来,对着我笑了笑,道:“今天我输得很服气。不过我不会罢休的,你告诉肖世杰,下个星期我会来接王宝的位置。你告诉他,有我马小保在一天,他不要想着再像以前那样猖狂!不要给我找到他的纰漏,否则我一定送他去蹲监狱。”这下倒是我有些意外,原来他来找我的麻烦,更重要的原因居然是想通过打压我而达到向肖世杰树威的目的。这样的方式倒真的很让人有些惊讶。 说完马小保向门口走去,在伸手拉门的瞬间,忽然又转过头来,对着我冷冷一笑,道:“对了,还有你!你身手很不错,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跟错了人。” 出乎我的意料,马小保并没有狠命关上门,而是朝我冷笑了一下,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看着他走出了门,我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自己的麻烦事怎么越来越多,直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势。 我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这个叫马小保的年轻警察,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一个路人甲乙丙丁。 随后的一天,在无风无浪中渡过。在叶灵没有联系我们之前,我们什么也做不了。这样的等待,有些人让感觉到煎熬。幸而肖世杰也并不急躁,对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来说,要对付肖进并不是件很急的事。毕竟叶灵仍然在我们掌控之中,相反到是我有点不安,不知道叫项岚的这个女子,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出现。 吃饭的时候,我的精神有些恍惚,心中犹疑着要不要把马小保的事告诉肖世杰。我的这个表情自然逃不过肖世杰这老狐狸的眼睛。拍了拍我的肩膀,肖世杰笑道:“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你好象有什么心事似的。” 我轻轻嗯了一声,探问道:“王宝是不是要走了?” 肖世杰怔了一下,道:“你消息倒灵通,我也是下午才知道这事的。”我点点头道:“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肖世杰道:“你从什么地方得知的?”面对他的询问,我只得无奈地耸耸肩道:“有个叫马小保的警察……”话音未落,肖世杰已经点头道:“怎么,马大炮这家伙对你说什么了?” “马大炮?”我笑道:“这家伙居然有个这样的外号。肖世杰道:“不错,别看他年纪不大,却已经是西城区分局刑警队的副队长,性烈无比,见谁冲谁!他要来接王宝的事我早已经听闻了。只是没想到还真的调过来了。” 我点点头,把昨天晚上的事大致向他说了一下,经过一番考虑,我还是觉得在这事上并不须瞒着肖世杰,我可不想在这方面节外生枝。无论如何,在当前继续保持肖世杰对我的信任是最重要的。 肖世杰在听完我的话后,忽然双眼泛出怪异的神情,淫笑道:“哟,看来那警花还是挺辣嘛,真是有趣,姐姐做警察,妹妹做妓女,哈哈,正合我口味,什么时候一起搞定玩个3p好了,我最喜欢搞这种辣妹子了。” 我怔了一下,道:“杰哥你不是想对付那女人吧!”心中不由后悔不该把昨天的事说这么细。幸好肖世杰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担心,我没这么冲动的!现在马大炮到了我们的地头上,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说也得配合他一下,何况我们现在还在要事要做,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说着站起身来,对着在场的所有兄弟道:“都给我听清楚了,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去夜总会,歌舞厅这些地方留连,还有把赌场也给我停了。” 于浩东道:“不用这么怕他吧!一个区区的小警察,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砸他几个钱,还是乖乖听话。” 肖世杰冷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人人都像王宝这么贪钱好色的。马大炮这人我闻名已久,出了名的刚干不阿,而且老爹还很有些背景,否则这么年轻怎么爬得这么快。他在西城区的时候,曾经连着扫了大老跳的很多档口,以大老跳的脾气,换成其它人早一刀做了。对他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从这点就可以知道这个人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对这样的人,我们还是要认真一点的。” 于浩东点了点头,道:“杰哥说的是。我会传令下去,叫兄弟最近收敛一点的。”肖世杰点点头,低声微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对付肖过,其它都是末节了。” 看着肖世杰如此谨慎的样子,我心头浮现出马小保临走时那正告我的峥峥面容。如果他真的和昨天表现的一样是如此的鲁莽冲动,那我真得替他的命运感到担心。肖世杰远比西城区那些黑社会份子要阴险毒辣的多。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 才一接电话,我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了。还真没想到,项岚居然这么快就重新找上了我。 换上了一身便装的她,款款出现在酒吧街的桥头,夜风轻荡下,她裙据轻扬,长发流苏,抚着桥栏,在微寒的夜里亭亭玉立着。晚霞如此艳丽,把她称映得有一种意外的美丽。让过路的男士都忍不住回头留连不止。 看见我向她走来,她那原本温柔地看着流水的平和面容忽然就沉了下去。冷冷地扫视着我。 “你是你的衣服!还你!”她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了我,冷冷道:“我妹妹的衣服呢!” 我苦笑了下,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没放在车上。” 项岚冷看着我,道:“什么意思,不是还要我再跑一趟吧!” 我抓了抓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问道:“阿玲呢?她怎么不来!” 项岚不屑地扫了我一眼,道:“想干嘛,我警告你,不要打我妹妹的主意。你把衣服还我们,就两清了,以后你休想再纠缠我妹妹。” 我无奈地摇摇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纠缠她了!”说着我哼哼道:“像她那种小女孩,都没发育完全,我用得着纠缠吗?我还不至于饥渴到这程度的吧。” 项岚脸上变色,怒道:“你说什么?” 我笑着摇摇头,道:“你放心,我连你妹妹是什么样子都快忘记了。倒是你替我向她转告一声,好男人嘛,有得是!为了个这样的男人做贱自己,实在是很傻的一件事!” 项岚脸上一青,却没有说话,自然是已经通过昨晚的交流,知道了发生在项玲身上的事。 我指了指桥头的酒吧,笑道:“要不要喝一杯!现在还早,一会我开车去直接拿衣服还你好了。” 项岚冷笑,道:“不必了,跟你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聊的!”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我做了什么灭绝人性的事被你知道了吗?” 项岚冷笑道:“有些事我想就不用挑明了吧。肖世杰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你跟他混,能清白到哪里!” 我轻轻摇头,自笑道:“不要一棍子打死一群人好不!一个好学生也可以去夜总会做小姐,我为什么就不能是好人!” 项岚瞪了我一眼,怒道:“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别再提这事!”说着哼哼道:“你是好人,有你这样去夜总会找小姐的好人?”我道:“行,这样可以断定一个人的人品的话,那当我是流氓好了!”项岚哼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是什么人,自己知道就好!” 我转过头去,抚着古桥的护栏,望着红紫色的天空,天地间仿似一幅精美的水粉画。看着小桥流水,岸边陆续闪亮的彩灯,我没有回头地自语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好人。不过,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嘿……” 项岚似乎有点儿奇怪我的话,问道:“知道什么?”我长长吐了口气,抬头望天,自笑着摇了摇头,道:“如果有哪么一天,也许一切都不重要了吧。”凝望向她,我正色道:“不介意的话,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项岚见我忽然很凝重的样子,不由迟疑了一下,道:“你说吧!” 我点了点头,道:“你为什么选择做警察呢?是为了梦想还仅是当成一份职业?” “什么?”项岚显然没想到我问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问题。怔了一会,才看着我奇怪地道:“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忽然想起罢了!” 项岚轻轻哦了一声,道:“梦想和职业有区别吗?” “不好意思,问了你这么个奇怪的问题。你妹妹的衣服我明天一早会叫快递送到警局的。对不起,打扰你这么久。”我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向她点了点头,就转身缓缓向桥下走去,连再见也这种客气话也懒得再说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头有些寂寞的感觉。 如果时光倒流,能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会继续选择这份职业吗? 八 去从 一周后,不出意料。叶灵终于电话联系了我们,告诉我们已经安置好了无线摄像头。我当初留给她的并不是我的电话,而只是一个刚刚新招收的小弟电话,我们还没有这么大意,毕竟谁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叶灵会不会报警。如果有什么意外,自然可以让这小子去当替死鬼。肖世杰在这方面一向是很谨慎和歹毒的。 叶灵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这女人显然实在太担心自己的这些色情影像外露了,主动得远比我想象中还积极得多。 在收到叶灵的留言后,大家都是精神一振。甚至同时,一直在肖进办公楼附近进行监控的小罗也传来了让人振奋的消息,他已经成功地接收到了由叶灵所安置的隐蔽式无线摄像头传输来的图像信号。叶灵按照要求放置摄像头的时间甚至比我们预计的还要早上许多。而且如小罗所说,位置放置得很不错,拍摄角度相当良好。 更为顺利的利好消息接踵而来,就在当天晚上,小罗的监控器中已经拍到了肖进进入金库时的按键手势动作。换言之,我们现在已经成功地拍到了肖进私人金库的密码。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是无线发射装置,电能终有损耗干净的一天。 “哈哈,这次我要肖进死得好看!”看着小罗传过来的视频,肖世杰的脸上浮现出凌人的凶恶之色。狠狠地拽紧右手挥了一下。 看着一脸兴奋的肖世杰,我心中也有些莫名的激动感。这些事简直完全是我一手炮制出来的,虽然成效如何还暂时看不出来,但可以预计,如果事情顺利完成,将会对肖进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而肖世杰也将在得到这笔钱的帮助后也将开始进行他的庞大赎毒计划。当然,对我而来,他越猖狂,离死也就不远了。 “不知道叶灵什么时候能搞到钥匙!”我打断了他的兴奋。 肖世杰点点头,道:“我有点迫不急待了,如果摄像头被肖进或者他的手下发觉,我们就功亏一篑。我的意思是在近可能快的时间内,我们没有钥匙也得强行进入。你说呢?”这一刻的他,已经是非常的信任我了。甚至经常主动征询我的意见。 我摇了摇头,道:“叶灵现在非常着急,已经连着几次拨打了我留给她的电话。要和我们进行私人接触。要不要先归还她一部分资料。” 肖世杰冷笑道:“她倒想得挺美。事情还没完呢!先等她拿到钥匙再说。再说就是完了又如何,随便复制个副本给她,原始资料我们收起来,难说以后还有用处的。” 我点了点头,道:“我想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先警告她快速想办法搞到钥匙。”心中亦叹了一下。肖世杰呀肖世杰,你真他妈不是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还这样算计。转念再想自己,嘿,也不是什么好人,毕竟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在我的怂恿下进行的。 肖世杰沉吟了一下,道:“也好,这事交给你去办!你先交一部分资料还她,稳下她的情绪,再给我好好地警告她一下,如果再不搞到钥匙,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嘴上答应,亦知道这是肖世杰两次都派我去见叶灵,是因为放心不过别人做这件事,但对我而言,却不是件很开心的事,毕竟老去对付一个弱女子,实在是一件让人很郁闷的事。 在肖世杰的授意下,我联络上了叶灵。约好了在一间星巴克见面。我很郁闷女人的奇怪想法,明明是件不可告人的事,偏偏还要选择这样一个很有些浪漫小资的地点见面交易。 星巴克这种类似的地方,是我一向很不愿意去的,虽然现在自己也是经常穿西装打领带的,但在潜意识里,总还是认为离白领阶层和小资生活太过遥远了。在心理的归属分类中,我永远把自己归在草根一族,更喜欢的还是和朋友兄弟在大排档和廉价餐馆中大块吃肉,大瓶喝酒,说着粗口在夜总会里纵情欢歌。 人并不多,是我喜欢的时刻。空气中弥漫着香浓的咖啡味,一道暗黑色的玻璃墙间隔下,里外两个世界。外面是穿梭而过的繁忙人群,流动的云层和车辆。屋内却似乎是静止的。年轻人倘佯在悠闲的氛围中,轻声细语着。很普通的连锁咖啡屋,到了国内,却忽然提升了很高档次似的。 我叫了杯摩铁,也没喝,只是半闭着双眼,轻轻闻着焦香的味道,懒洋洋地打着瞌睡,偶尔转头看看旁边两个正在网上冲浪的年轻女生。空气中,传来tamasells那首有如天籁般的valderfields。不得不让人赞叹这种氛围的营造,让内心落寞无比的我也会产生慵懒的休憩心绪。 尽管叶灵已经充分打扮过了,低低的帽沿显得很是夸张,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这是个爱极了打扮的女子,哪怕在人生最灰暗的时候仍不愿意去轻易减少一分美丽。 “坐!”我很绅士地帮她轻轻拉了一下椅子。 叶灵左右望了望,轻轻拉低墨镜看了我一眼。眼神是冰冷的,是一种非常厌恶的眼神。对我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受不起!” 我笑笑,道:“喝什么,卡布奇诺?”对我来说,早已经习惯了女人对我讨厌的眼神。 叶灵轻轻摇了摇头,道:“摩卡吧!” 两人品着咖啡,半天没有说话。 叶灵似乎有点受不了彼此间这种郁闷的气氛,终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半闭着眼,指着屋顶,道:“听音乐!” 叶灵脸上闪过一次不悦。冷冷道:“直说吧,你交给我的摄像头我已经安好了,你可以还我东西了吧。”我左右摇晃了下脖颈,长长呼了一口气,微笑着把肖世杰叫我准备的那一份复制件从桌上推了给她,道:“这种地方真让人想打瞌睡,下次见面不要约在这种地方了。” 叶灵刚要伸手去接,我一下又把文件袋给抓了回来,冷笑道:“钥匙呢?” 叶灵恨道:“肖进这几天又跟上了别的女人,我根本没机会接近他。还怎么能拿到钥匙。我也是借着去他办公室找他吵的机会,才安上你给我的摄像头的。” “事情都没完成,就想来拿东西,会不会天真了点?”我冷笑道。 叶灵一下气急道:“我真没办法,他根本不理我,我怎么去偷他的钥匙?我不骗你!” 我望了望她脸,笑道:“这方面我相信你,怎么?被肖进打啦?”看得出来,叶灵的脸上虽然用脂粉仔细遮盖过,但还是隐隐有淤青和血肿。 叶灵低下头去,牙齿磨蹭了几下,恨恨道:“男人都没好货,玩了我就想甩!” 我冷道:“以后看男人呢,看准一点。别以为自己的身体是无敌的。用身体做台阶的女人,都小看了男人的智商。”叶灵脸上变色,捏着咖啡杯的手都是一紧。 “接着,别说我不够仁义!”我笑了笑,把文件袋推给了她, 叶灵猛地把文件袋抽了回去,快速打开看了几眼,惊道:“你不要我偷钥匙了?” 我点点头,道:“我相信你说的话,你既然说偷不到,那就别偷了,免得偷不着还坏了我们的事。当然,除非你还想再次见到我!那就偷吧。” 叶灵狠狠看了我一眼,恨声道:“还能有下次,我这次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说着墨镜下的双眼直直地瞪向我,道:“这是不是全部了?我希望你言而有信!不要再留着备份” 我耸耸肩,道:“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 叶灵一下火了,怒道:“你什么意思?” 我右手抵唇,作了个轻声的手势,悠然道:“你如果想做出点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事,那就没得谈,懂不?我不希望警察找我们去喝茶。” 叶灵脸上怔了一下,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是不是不讲信誉!” 我脸带微笑,缓缓道:“跟一个流氓讲信誉,会不会不理智了点。何况你根本就没有达成我们事先说好的条件。” 叶灵直瞪向我,饶是她的墨镜如此深沉,我也能感觉到她眼中的刺骨寒光,只听她手在桌上重重一锤!狠狠地望向我道:“你***去死!别以为我真是这么好欺负的。”声音虽不大,却已经惊动了旁边哪两个正在网上冲浪的女孩。两人皆转过头来,睁着美丽的大眼睛,以讶异的神情望向我们。 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淡淡地一笑,道:“这么冲动干嘛。总之东西我交还给你了,录相带,相片,影碟一概不缺,我也想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说着我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又转头对着她,带着点歉意地道:“你放心,事情没有你想得这么糟糕的,不远的将来,我会帮你一切摆平!”说着我微微向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星巴克。 叶灵一脸怔然,呆呆地望着我走开,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她永远也不会猜到,我向她的承诺是代表什么。 除了我,没人有知道! 两天以后,我们的计划已经部署完毕。目标只有一个,把肖进的五千万给搞到手。虽然没有搞到大门钥匙,但对于肖世杰这样的黑帮来说,这个并不是难点。金库的密码才是至关重要的。在这上面,我并不想太过为难叶灵。所以我回报肖世杰后,立即向他分析道:“如果强行让叶灵去偷钥匙,搞不好会打草惊蛇,倒坏了大计。”这固然是实际情况,更重要的是我确实不想再胁迫一个女子。这和我的人生原则是相悖的。 我始终想,不论怎么一再丧失自己的原则,也该有几条最基本的底线是不能逾越的吧。 肖进的办公楼位于西城闹市中,是一幢四层楼的暗红色建筑,仅从外表装饰看非常普通,甚至让人觉得与四周的高楼相比有些不太相称,但熟知内情的人就知道这儿可不是普通人所在。这幢名为“明进楼”的建筑就是肖进的老巢。 和他在海边的淫窟相比,这里的戒备要森严的多,不仅是因为这是肖进的老巢,更重要是他的私人金库就设在此地。按照我们的情报可知,肖进靠西城区黑车控制权、大排档控制权和赌球所获得的黑钱现金都是存在此处的。五千万,只是个保守数字罢了。 夜,快要降临了。天边是灿烂的晚霞。 环视扫去,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点激动。毕竟今天晚上是一场大行动。甚至可以说事关肖世杰派系的存亡。每个人都知道,不管今天晚上的事有否完成,都一定会遭至肖进的猛烈报复。 在这几天的等待中,肖世杰已经逐渐调整了自己的战略,他要的不仅是肖进的五千万,甚至要肖进从此一倔不振。因为,经过查账和调查,肖雪已经掌握了肖世杰这几年利用肖氏影视企业的招牌,瞒着肖成全大肆扩张,疯狂获利的许多证据。并且已经通过其它天星社的长老,向肖世杰作出了最后通牒,不但要求他停止一切运营,而且要他离开e市,转而去接任天星社在另一省的一个小小分社。 这个变故连我也是未曾想像的,我虽然早已知悉两人间的过节,但还是低估了肖雪对厌肖世杰的讨厌程度,以致于她不惜在上任伊使,脚跟未稳之时就对肖世杰拼命打压。 肖世杰自然不会甘心被一个刚上任的黄毛丫头这么轻易击倒的。他深知肖雪依靠的不仅是肖万全和天星社长老的支持,更多则是肖进这个大哥。所以这一次,他已经决定跟肖进来一场龙争虎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这五千万,就是引线! 对肖世杰来说,肖万全的忽然患病离开,简直就是天赐良机,这样的机会他都抓不住,就真的不用混了。在账户被冻结时,只要他能抢到这一笔救急现金,就可以获得天星社毒品的运营权,那他在肖氏中的地位就可以马上固若金汤。只要有钱,即便他日肖万全能够回来,这江山都等于易主了。更何况肖雪和肖进。 看着肖世杰眼中那暴闪的凌厉寒光,我心中一淡,在肖雪的主动配合打压和自己的不断诱导之下,肖世杰终于要叛变肖家了。 晚霞渐渐的黑去,一个一个来电都报告已经准备妥当。我站在天台上,看着万云积压下的这座庞大城市,轻轻拨看着手机上一个个出现的姓名。肖雪的私人号码自然没存在手机上,而是记在我的脑海中,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把肖世杰晚上的行动计划提前告诉她。 那样的唯一后果,肖世杰绝对是一败涂地。而我,也将失去把肖世杰推向前台,实现一直以来为之谋划的成功机会。但却可以换来肖世杰的所有地盘。 何去何从,只在我一念之间。 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九 绝裂 肖世杰的办公室中。肖世杰派系的所有中层都在场。除了和我经常联系的于浩东、大眼,还有不是经常见到的b仔、阿粉、女人英等人。 肖世杰双手合什,对着墙上秦正阳的灵位神龛拜了拜。望着秦正阳那张微笑着的黑白相片道:“正阳,你我相交二十载,虽然我们同年,我却一直当你是大哥。我说过,我一定会还你个公道!今天就是做兄弟的替你报仇日子,你在天有灵,还请保佑弟兄们平平安安。西城老刀,我一定会把他砍成肉泥!” 我自然知道肖世杰不过做秀罢了,但看见秦正阳的笑容,心中仍然心有戚戚。几个兄弟都有些眼红。跟着肖世杰向秦正阳的的灵位拜了拜。 “肖进哪边有什么动静没?”肖世杰转过头去,对着于浩东道。于浩东摇了摇头,道:“所有负责监视的兄弟来报都还是正常的。不过他已经去参加老刀的生日宴了。” “老刀呢?” 于浩东道:“老刀在庆和园大摆了一百多桌,刚才接到电话,他们七点就已经开席了。没意外的话,现在应该都喝得有几分醉了!” 肖世杰眸子间寒光一闪,一脸阴霾地道:“很好,再让他最后醉一场。我要他的生日变成忌日。妈的,老子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他居然主动和肖进联合起来整我。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b仔道:“大哥你放心,老刀交给我去收拾,我已经叫天凤死缠住他了,今天晚上他一定会去找小凤过夜,到那里我就一刀了结了他!” b仔口小的天凤,是b仔分管夜总会的头牌,还在当初计划时,肖世杰已经决定了利用天凤色诱老刀,然后在对付肖进时随手做掉他。这些计划是分开同步实施的。杀掉老刀,等于砍掉肖进的左膀右臂。肖世杰也许还不敢公然杀了肖进,但对老刀却不用这么客气。 肖世杰半闭起眼,缓缓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什么,转头对大眼道:“兄弟们的情绪如何?”大眼笑道:“这次我们消息一直封锁得很稳,除了我们几个,所有兄弟都还没得到准确通知。我只是叫大家提前做好准备,养精蓄锐。三天前就封闭待战了。我看他们都快闲出个鸟来了。一会绝对会发了疯的冲杀的。” 肖世杰满意地道:“这次如果事成,绝对不会亏待了大家。”于浩东道:“只要杰哥一句话,兄弟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计划不变,就定在晚上十点统一行事。”肖世杰边说边看了看表,轻声道:“还有两个小时整。现在开始收拾东西,调对时间,半小时后出门。” 我们这几个中层都嗯了一声,大家的脸上都有些莫明的兴奋。对即将到来的这一场血腥风暴都是期待与恐惧并存着。 “大家先去外面等着,阿龙你留下来。”肖世杰交待完事,向我招了招手道。我正在纳闷他有什么话要跟我单独说时,肖世杰已经笑着拉开抽屉,对我道:“接着!”话声中,他从抽屉中拿出个油纸包丢给我。 我一把抄在手里,感觉有点沉甸甸的。只凭手感,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剥开油纸,里面果然是一把暗银色的手枪。一种反常规的流线体的枪身构造,比起其它手枪更彪悍的枪型,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 “0.50ae型沙漠之鹰!”肖世杰一脸骄傲对我道:“手枪中的王者,专门叫烂手强帮你从外面订购的!”我绕指于枪,轻轻在掌心转了几圈,惦量了一下重量。脑海中忽然想起施少强,忘记了什么时候他似乎曾经答应过我,扳倒蒙军以后,会给我一把他的珍藏版沙漠之鹰的。 同样的枪,不同的人。岁月改变的,不仅是当初的承诺。 “很娴熟嘛,以前玩过?”肖世杰看着在我手心翻腾的枪。我点点头:道“以前经常有去过我们那的射击场训练的。” “枪法如何?”肖世杰询问道。 我微笑道:“还凑合,二十米内,打个十环没什么问题!” 肖世杰略带点赞赏地笑道:“你小子,懂得倒挺多的,真他妈是个天生混黑的人才。我刚才还在想这枪会不会进货来得晚了一点,怕你没时间练习。既然你也是高手,那我就省心了。” 我倦倦地一笑,道:“谢谢杰哥,给我这么一把好枪!”肖世杰微笑道:“两兄弟,客气什么。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动到枪,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必要的。” “浩东他们呢?也配枪了吗?”我问道。 肖世杰点点头,道:“他们都有枪的。除了最下面的小弟,我们都是人手一枪!用不用得到暂且不说,不过肖进那边火力也挺猛的,最好还是防备一二,以备不患。反正一场血战是免不了的。” “杰哥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有还手的机会的!” 肖世杰笑着站起身来,拍着我肩膀道:“这么多兄弟里面,我最看好你。你够勇够智。要不是你,我也想不出这种一石二鸟之计,即打击肖进,又灭了老刀。” 我谦虚道:“这全有赖于杰哥你的英明。” 肖世杰笑道:“大家兄弟,跟我还这么客气。这次事成,e市就是我们的天下!走吧,出去再最好安排一下。”肖世杰特地把“我们”两个字加重了音。表示他已经完全把我当成兄弟看待。 我们两人走到会议室中。看着墙上的e市地图,肖世杰用红笔在地图上圈了一下,对着大家道:“我再强调一下,这几天大家也研究了很多了,根据警局的距离,最保守估计,我们有十分钟的时间拿钱,这期间,不管对方反不反抗,都干掉他们!” “如果有巡警路过呢?”外号女人英的江少英问道。 肖世杰脸上露出狞笑,不屑地道:“你说呢?”女人英咋舌道:“最好还是不要,我最怕枪战!” “不用担心,今天是天赐良机,不但老刀开宴,人都聚齐喝醉了供我们屠宰。而且有个大型演唱会在城最东边的江岸广场举行,来了近百号明星,不知道有多少正在值班的警力都部署去了那边,而且隔了一条江,交通不便,给我们的空间很大。剩下的警力我们只要一一分散开,我要肖进这次黑白两道都没法找人来救!” 天色越来越黑,终于到了下手的时候。肖世杰拿出枪,喀嚓一声上了机括。道:“ok,让我们大干一场!” 我们蜂拥而出,分乘十余张车辆分不同的路径向肖进的老巢进发。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马,其它的人手都在接到命令后,已经各自潜入了肖进的势力范围。他们的目的只是要制造混乱,吸引警察和肖进人马的注意,为我们这一批人偷袭制造机会。顺便打击肖进的实力。 调虎离山虽然是很古老的计谋,却一直有它的用武之地。况且,肖进根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盯上了他的钱袋。就算见到多处起火,也不会这么容易想到金库起火的。 先取钱,再对付老刀,对后才是收拾肖进本人,这是已经既定的策略。对肖进来说,钱才是第一位的。 “老刀已经醉了,和天凤一起上了车!只有两个保镖护送他们。”在庆和园负责监视对方行动的兄弟已经打来了电话。 肖世杰哈哈一笑,道:“想不到老刀竟然也这么大意,真是天要他亡!”说着朝b仔示意道:“这次看你的了!给我做干净点。另外,你给我处理好天凤的事。不要走漏了风声。”b仔点头道:“老大放心,我一定会做得妥妥当当的。天凤是我的人,她绝对不会走漏风声的。” 肖世杰**:“如果有什么不对,连她一起干掉!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b仔怔了一下,仍是点头道:“我会处理妥当的,有什么事,我会割了自己的头来谢罪。”说着带着三个兄弟跳上车独自离开,对付一个喝醉了的老刀和区区两个保镖,这点人手足够了。何况他们根本就有天凤家后门的钥匙。可以直接去守株待兔。 肖世杰派系这次完全是倾巢而出,近两百号直系手下及一些支系帮派的小弟加起来,差不多有五百人之多。分成了不同的几个部分共同对肖进势力发动攻击。 看着天边的明月,肖世杰看了看表,毅然道:“传令下去,开始攻击!”于浩东点了点头,手一按,一条短信群发而出! 十余分钟后,收到了第一条回报。徐少华那一组人马已经在大闹西城夜市。 几乎是同时,第一条回报也到了,由野猪率领的那一组人已经烧了肖进开在闹市区的大型酒楼。 数分钟后,连续不断的回报传到。肖进的洗浴中心、桌球厅、地下赌场、大型电玩场、夜总会等一系列地方都已经被攻击。攻击手段都是早就既定的,有纵火,有惹事,有打砸。 “肖进的反应如何?”肖世杰叫于浩东连线在跟车追踪肖进的兄弟。过了一会,于浩东道:“他肯定已经收到告急的电话了,现在已经绕道滨川路,向西城夜市赶去了。” “good!”肖世杰脸上显出得意的神色。冷哼道:“他一会就会后悔这个决定了!”说着手向前一指,对着远处那幢暗红色的四层建筑道:“go!” 十辆车子一下驶动了,根据侦查,现在驻守在肖进老巢的肖进手下不超过十个。而我们有三十多人之多。而且都是绝对的精兵强将。以四敌一,人数上绝对占上风。 嘶的几声,轮胎在地面磨擦的声音响起。车子全部在肖进老巢的附近停下。除了负责监视望风和开车的兄弟,其它人都是蜂涌而下,人人把面罩一拉,只露出一双眼睛。在这黑夜中仿似一个个来自地狱的恶魔。根本无视于路人的惊恐。 咣的一声巨响,我们已经暴力侵入。看上去皮肤白皙如妇女的女人英居然一马当先,率先冲了进去,棒球棍迎空一声,就向那忽然见到这么多人冲了进来而惶然不知所措的肖进一手下脑门上砸了上去。啊的一声惨叫,这人脑门立刻开裂。哼都不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看着这家伙一头的鲜血,我心里忽然感觉到一丝酥麻。 在值守的几个肖进手下听见动静,都从休息的房间中冲了出来。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数十柄黑洞洞的枪口。 “给我都趴在墙上去!”于浩东冷声喝道。 这些都是穷凶极恶之徒,那里会这么听话,就在于浩东说话时,一个站在稍后位置的肖进手下已经抬手就欲向我们开枪射击而来。 然而他才手一扬。啪啪的两声清响,他的眉心和胸口已经开了两个血窟窿。枪法最好的凉仔和阿粉都毫不客气地把他给干掉。 另两个肖进手下脸上变色,手猛然向衣中插去,然而也晚了,啪啪又是两枪,两人连哼都没哼,就又歪斜着倒下地去。全都是眉心中弹。 只是瞬息之间,对方就有三人毙命,其它三个人脸都变得惨白,身子都哆嗦起来。那还敢再动,乖乖的双手举起,趴在墙上。 然而不管他们再有多听话,也只有死路一条!这是肖世杰的既定原则,凡是在这幢楼中的肖进手下,一个活口都不让留!对肖世杰来说,十分钟的时间,一分钟也浪费不得!他绝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这些人的纠缠之下。 只见他头微微一点,已经示意手下下黑手。 啊啊啊!三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三个已经缴械投降的家伙头上都被闷棍击中。暗红色的鲜血滚滚溢出。净白的墙上立刻一片鲜红。大厅中立呈惨绝人寰的地狱。 右手食指一指,肖世杰已经率先向里面冲去。在这方面,肖世杰和其它老大并不相同,身先士卒是他的本色。这家伙虽然阴险下流,但仍算是很有血性的,否则也不会赢得众多兄弟的支持。 二楼楼道上一个背柱后忽然人影一晃! “小心!”于浩东一声惊呼。 然而已经迟了。只听一声枪响,走在肖世杰旁边的阿粉已经啊的一声,肩膀上已经中弹。 众人纷纷闪避。马上开枪还击,然而对方在二楼上的人并不止是一个。而且火力很猛的样子,连续不断的点射。又是一声惨叫。一个肖世杰的手下又中弹倒下。 “妈的!”肖世杰躲避在柱后,朝我点头示意了一下。 我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深呼一口气,持枪在手。猛地探头疾缩,在这零点几秒中,我已经看清二楼上至少有三个人。随着我的伸头,枪声响起,击在我躲避的墙边,火星闪起,碎石激溅。 我眼睛四扫,心中已有计划。抓过靠在卫生间的一根拖把来。指着大厅中的灯向肖世杰作了个手势。肖世杰是聪明人,自然一看就明。 就在我刚刚脱下外衣时,肖世杰的手中枪已经响起,这次他的射击目标是大厅中那盏吊灯。 呯呯!肖世杰的枪法显然比我想象中还好得多。硝烟散处,呛呛两声,火花溅上,吊灯的一边吊栓已经松脱。巨大的吊灯一下倾斜荡开。厅中的光影为之摇晃闪动起来。 呯!又是一枪,这枪却是凉仔补的,这家伙的枪法更是精准无比。一枪就击断了电线。 大厅中一下暗了下来。只有二楼的两盏墙灯还亮着,这一下,等把敌明我暗。 就在大厅的吊灯刚刚熄灭之时,我已经把用拖把顶着的外衣向外抛了出去。这一下立刻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在这种紧张无比的环境中,每个意外都会让人迅速作出反应。 呯呯呯!三人的枪都朝我这空抛而出的外衣击去。 就在这非常短暂的时间差内,我已经飞身而出,而对方这时还没有来得及抽回身去。 我的枪一扬。在蒙军靶场中浸淫多时的功力立刻呈现。呯呯两声,我的手强烈一震。虽然许久没摸枪,甚至这把枪还是第一次使用,但枪声尽处,对方已然中弹。一人啊的一声,身子的一声,已经从大厅的楼道上摔了下来。另一个则是当场软瘫下去。 我已经没法不下杀手了,这种局面已经是不能回头的!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何况,对于杀人,我早已经麻木了。 呯的一声脆响,枪声在我身边闪过,这一枪差点就要了我的命。那最后一个躲在二楼的家伙,显然非常老到,这时已经从瞬间的视觉暂留中恢复过来。向刚刚落地的我击射而来。 我身子一落地,已经非常警觉地连续滚动。呯呯,他的每一枪都在我身后位置击来,只要我慢上那怕零点几秒,就是中枪毙命的下场。 然后他这报复性的射击已经完全暴露了他的身形,何况他背后的墙灯让他无所遁形。啊的一声!不知什么人已经射中了他,只见他一声惨叫,已经越过护栏,一下摔落下来。 我回头一瞟,只见肖世杰轻轻地对着枪吹了口气,这一枪显然是他所发。 “好枪法!”肖世杰朝我赞叹道。然后一挥手,对一直站在门外等候的阿落道:“阿落!快去开门!” 阿落是个刚出监狱的家伙。据说以前曾经是非常有名的开锁匠,偷车从来不超过三十秒。要不是有这张王牌,肖世杰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叶灵。 我们纷纷抢占好位置,持枪守卫。在外面放风的兄弟已经大声道:“杰哥,接到报告,警察已经赶来了。预计还有六分钟就会赶到。” 肖世杰大叫一声:“没事,你们守住。有接近者杀无赦!”然后对正在开锁的阿落道:“没问题吧!” 阿落点点头,手上的工具轻轻转动,笑道:“这难不倒我。” 咣的一声,守着通向肖进办公室的大门已经被他打开了。 随着门一开,众人已经冲了进去,肖世杰冷笑一声,手轻轻一按,已经把肖进办公桌上的一个相框轻轻按倒在桌面上。 我就站在他的身边,看得精清楚楚,只见相片上是张集体照,分别是肖进、肖坚、肖雪和肖世杰四人的童年相。 这兄妹四人,从现在开始,已经完全宣告绝裂。 而我的选择,却才刚刚开始! 十 妈的 肖世杰站在金库大门前,似乎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杰哥?”于浩东问道。 肖世杰脸上忽然泛起点奇怪的神情,然后耸耸肩,笑道:“没什么!”拿出从肖进手下夺来的卡一刷,随着屏幕的点亮,已经伸手在触摸屏上快速地按动了密码。 只有我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发呆的原由,不仅是因为刚才的那张相片,而是因为密码就是肖进、肖坚、肖雪和他这四个堂弟妹的生日后缀组合而成。还在我们前几天窥看到密码时,我就早觉得这密码似乎有点奇怪,在刚才一见到这张相片后,我就恍然大悟。毕竟这几个人的资料我已经烂熟于胸。 只是如果没有那几张相片的提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想起这个组合来罢了 肖世杰自然也能猜到这个数字的意思。即便他冷血如此,也难免心中有点感叹。无论他和肖进关系如何僵,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堂兄弟。现在见到这种数字的组合,心头难免有点不是滋味。 随着金库大门的缓缓打开。众人纷纷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黑色塑料袋。我们的手指上都已经预先涂过胶液,不用担心指纹的问题。更何况谁都知道,肖进绝对不会报警的。 “我靠!”随着柜台上的蒙布的掀开,几乎所有人都是异口同声地骂了一声。只见柜台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捆捆的绿色钞票。比我们想像中还完美。居然大部分都是美元,人民币只是三分之一的样子。看数量,换算成人民币就绝对不止五千万的数,更不用说还有大量的人民币。另一边柜子上则是放着许多玻璃柜,里面装满了多种漂亮至极的金银钻饰。真难以想像仅是区区一个肖进,居然也会敛了这么多财宝。 如果是肖万全的金库,那不知道该是如何的光景。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一下红了,金钱的诱惑不是一般的巨大。何况谁都知道,这里至少有五千万之巨。这数字说来不大,但如果真的变成现金放在眼前,不是一般的刺激。 “快动手,一人抗一袋,先拿美元!”肖世杰手一挥,大声道。然后轻轻拿起一匹高约三十厘米的玉马,冷冷自语道:“妈的,肖进你比老子还贪。老头子丢失的玉马居然是你拿了”。 现金是非常沉重的。即便是美元面额,也有近百斤重,众人纷纷从震撼中醒过来,开始打开袋子,一开始还是一把把的抓,后来干脆用手肘去拨。 “快快!一袋不要放太多。尽管先拿美元。”肖进虽然眼睛中露出狂热的**,但并没有晕了头脑。知道时间有限,再拖下去对自己绝对不利。 这时候于浩东身上的对讲机响了。在外面把风的兄弟传来了惊慌的声音:“大哥,有条子来了!已经可以看见警车绕过街头。” 众人都是一震,没想到警察居然来这么快。 “开枪!挡住他们。”肖世杰大叫道。 我心中不由抖了一下,我比所有警察都再清楚不过,在外面把风的肖世杰手下,手中持的是ak,如果警察强行冲过来,死伤一定惨重无比。这个结果是我无论如何不想见到的。唯一企盼的就是这些接到报警赶来的警察在受到袭击后会立刻停下。 肖世杰的命令刚下,外面已经隐然传来激烈的枪击声。 “快走!不要再拿了!”肖世杰一声怒吼,一手提起一个黑色塑料袋,对着还在发愣的几个手下呼道。 女人英虽然凶悍,骨子里却真是有女人倾向的,平时都是耳环,鼻环穿得一脸都是。此刻见到这么多金银钻装,眼睛早就狂热的发光不止,听到肖世杰的命令,还犹之往袋里大把大把的抓着。 “妈的,没听见我说话吗?”肖世杰一巴掌向女人英扇了过去。吓得女人英啊的一声尖叫。赶紧乖乖停下。 “大家快撤!”众人不敢再停留。都是提起深重的钱袋,向外面疾冲而出。 我在冲出门的时刻,眼睛忽然亮了一下,顺手从柜角一个玻璃箱中轻轻拈起一枚钻石戒指,上面所嵌的钻石并算不大,但造型非常漂亮。 怎么会忽然起了这贼心呢?我亦自笑了一下。这一刻原本该无比紧张的我,脑海中居然浮现出周易娇俏可爱的影子。一幕影像似电影胶片般从眼前划过。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某一一天,夜晚去散步时,路过一家珠宝店,周易笑着对我道:“你不送钻戒,我可不会嫁给你哦!” 她那甜美的声音犹在耳畔,人却已经杳无音信。整整两个月了,她的电话都是处于停机状态,我不知道。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亲爱的,你在他乡,还好吗? 当我们冲到门口的时候,枪声密集而起。当然,完全是ak47的的声音。负责警备的大眼大声道:“杰哥你们快上车,对方只来了两辆警车,根本没火力,已经被我们完全压制!”说着又是一轮扫射。 和我们初进来时已经大相径庭,由于枪战的缘故,整个街区除了枪声,什么声音也没有。乎所有家庭都还在营业的店铺早都吓得关起灯来。整个街区除了昏暗的街灯,一片漆黑。倒像是忽然来到了郊区一般。 蓝白相间的警灯在远处晃亮着。离我们足有七八十米的距离。我心中不由松了一下,肖世杰让大眼开枪压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否则他们再逼近几步,只怕警车都给打成马蜂窝。 和ak47的激烈火力比起来,这两辆匆匆赶到的警车上五六个警察的手枪简直如玩具一般。几乎听不到任何还击的枪声。要不是最前面一张车的挡风玻璃已经被击碎,真要怀疑这几个警察是否带枪而来。和日渐暴力的黑社会团伙比起来,国内普通警察的配备不是一般的差。 “快,压制着他们,快把钱丢上车后箱!”肖世杰说着,已经一下把钱袋扔进了早已经打开的车后箱中。 大眼手中的ak又是一团火星激射。对面的警车玻璃已经被打成稀烂。 咣咣几声,一大钱袋都扔进了车后箱。 “快把受伤的兄弟拖上车!”于浩东嘶叫道。不用他说,早已经有人把方才和肖进手下交火时受伤的兄弟拖了出来,硬驾上了车。其中一个血淌了一地,很可能已经挂了。不管生死与否,是绝对不能留下尸体的。肖进自然能猜到是谁做的,可是却绝对不能落入警方手里。 “还有没有没上车的,没有就开车!”肖世杰大声叫道。 “你们先走,我来垫后!”大眼显然是打疯了,丝毫不想停手,此刻狂叫道,手上又是一阵狂打,真不知道他带来了多少弹夹。 轰,油门声猛然响起,几辆车已经先后开离。我微微叹了口气,也跟着跳上了于浩东开的那辆车。按照计划,我们这辆车是负责运送劫款的两辆车之一,金额如此巨大,肖世杰除了选择了最信任的我和于浩东来驾驶,根本不会做他人想。另一辆则是由肖世杰和粉仔他们自行驾驶。由大眼负责保护我们这两辆车。其它车则是做为掩护的。 只要绕到了后面的街区,就是一个四字路口,马上就可以分散开去,即便警方监控,也不可能起到任何效果,因为我们的计划非常周密,每张车上都安了gps导航系统不说,而且已经在很多路口准备好了接应车辆。换上几次之后,警方很难再追踪得上。何况,除了我们,还有很多地方都在骚乱着。 然而我们才开出数百米,就知道还是低估了警方的力量。因为一眼看去,江岸对面的公路上已经源源不断地有警车开来,市警力虽然已经很多安排到了江岸广场负责保卫演唱会明星和领导的安全。但剩下的也不容小视。也们显然在接到了报警后,已经从各个方向向这边冲来。 警灯闪烁,警笛长鸣,江水扑海而去。这江边的装饰射灯点点射向天空,一道道落蓝的激光光速交错而过,把这城市的上空照映得美丽无比,却也隐然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通过对讲机的专用频道,肖世杰向我们道:“你们沿江岸向前冲,在警方堵住滨川路口前,一定要冲过。”于浩东道:“收到!杰哥你那边怎么样?”肖世杰道:“不用管我,我从左侧走!大家分散,一会在西华寺见。” 西华佛寺位于e市南郊的西华山上,是一座千年名刹,肖世杰在那有一幢私人别墅。按照计划,我们劫到钱后,就要把钱运送到那去藏起来,这件事也只有我们寥寥数人知道。 对那些用血汗来打拼的小弟来说,永远只是大佬的替死鬼。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老大的成功跟他们几乎没有一丝关系。 我们沿着江岸开了大约一公里,于浩东一扭车头,已经转进了一个修理厂里。这里有我们事先安排好的替换车辆。一直在等候的郭永纯远远看见我们,已经招手道:“这边!” 修理车的后门处已经停好了一辆打开后盖的轿车。我们把车停在旁边,跳下车来,以最快的速度转移着钱袋。只十多秒的时间,已经完成了转移,等我们从修理厂的后门开出时。车的颜色也从黑转白。别说警方很难只凭街道上的监控器就跟踪上我们,即便跟踪上了,也只能到这里为止。 从修理厂的后门出来,是一条不太宽敞的路,只要出了这条路,马上就可以直接开上高速路,只要警察没有设卡,不需要多久,我们就可以一马平川,直冲到城南西华山。 然而我们还是严重低估了警方。还没有来得及上高速路,已经被车堵住了,一眼望去,可以远远的就看见前面排起了长长的车龙。这里是交通要道,所以尽管已经是夜晚,过往的车辆仍然很多。 于浩东手在方向盘上狠命一锤,怒声道:“妈的!死条子今天怎么反应这么快!”我心中暗暗一叹,情知我们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我们都受王宝的影响太深了,以为所有警察都是他那类吃干饭的。 “回头吧!”我道。 “不行!太危险了。”于浩东否决道。 我情知于浩东说得是实情,但是再往前冲更不是危险两字能形容的。弃枪接受检查容易。但只要警察打开后车箱,我们就等于前功尽弃了。虽然警方并不知道我们劫款的事情,只是在设卡拦阻枪战的凶手。但无论什么人,车上带着这么多美元现金,都是件值得怀疑的事。 “先把钱放去修理场吧!”我提议道。 于浩东点点头,我们都知道哪里有自己人,要藏匿几大袋现金并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我们刚要调转车头,已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后视镜中,已经有一辆警车停在了修理场的后门。蓝红警车一闪一闪的,不知道只是凑巧过路到此的,还是闻嗅到什么。追踪至此的。当然,不论是那种可能,我们都不可能去冒险。毕竟车上载着一两千万的劫款,这绝对不是能开得起的玩笑。 “妈的!”一向沉稳的于浩东也不由再次骂娘。挤在这条并不宽敞的路上,可以说是欲进不行,欲退不得。我们唯一能期望的事,就是这辆警车不跟上来。最好就是凑巧路过。 然而心烦的事,才是刚刚开始。 只见这辆警车竟然停在了修理场的后门不走。甚至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已经跳下两个警察来。 路口那盏白炽灯的照耀下。随着我的目光扫去,心也跟着一凉,这其中一个跳下车的警察,我再熟悉不过,正是那天来我家和我较量的小马。 “妈的!”这次却是我脱口而出,这个家伙的出现,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不论换何种角度想,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度遇上他。 换了任何一个警察,我们都可以赌一赌运气,但唯有他,是注定要和我过不去的。 更让人晕的是,他和另一个警察已经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眼神直接望向我们这辆车。唯一的解释,就是警察确实已经通过沿街的监控摄像头,跟踪上了我们。而且也猜到了我们可能在修理场里躲藏或者进行什么别的交易。而小马正好在附近巡逻或者做别的什么。所以及时赶到。 小马的右手已经很谨慎地伸手入怀,明显就是掏枪的动作。这家伙跟我简直是天生的仇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该怎么办?头都一下大了起来! 十一 投警 于浩东脸色变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微微颤了一下。 “怎么办?”他低声问我道。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不要慌!”然而自己的心里也是完全没底。看着马小宝和另一个警察一脸谨慎地向我们走来。要说我心里踏实,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于浩东右手缓缓向腰后的枪柄摸去。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轻声道:“不要冲动!” 头脑中忽然有一股热血掠过。我一推车门,道:“我去阻止他们!”于浩东怔了一下,道:“你要怎么阻止?”我摇了摇头,道:“总比坐以待毙的好!”说着我已经把怀中的沙漠之鹰给掏了出来丢给他,压低声音道:“小心藏好。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轻举妄动!你看我眼色行事。我设法支开他们。” 长长吐了口气,我跳下了车。一脸堆笑地向着两个警察迎过去。同时抬起右手轻轻向马小宝挥了一下。 “嗨。马警官!这么巧呀!想不到居然又见面了。”我笑着朝他走去。马小宝旁边的那个警察一脸疑惑地问马小宝道:“怎么,你们认识?” 马小宝脸上微现出尴尬之声,没有回答他,只是把一直放在怀中的手缓缓空着松了出来,也是一脸奇怪的样子,盯着我道:“是你?你在这干什么?” 我哈哈一笑,道:“马警官你能来这,就不允许我们来呀。” 马小宝冷冷一笑,道:“真是有缘哦。不错不错,你又落在我手里了!” 我微笑道:“马警官就会开玩笑,大家这么熟。本就应该多见几面,加深感情的。” 马小宝上下扫了我一眼,沉声道:“是吗?”然后忽然提高声调,朝路边的墙一指,对我厉声道:“别跟我套近乎。我可跟你不熟,你给我老老实实朝墙边趴着去!”我道:“不是吧,我做什么了要我去面壁?” “别他妈给我废话!你给我老实点照做!手举高。”马小宝脸色一变,手猛地再度伸手入怀,从腋下拔出了手枪。霍然指向我面,眼上泛出凶光。 我心中暗暗骂了一声,但他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我也无法抗拒,只得依着他言,转过身去,缓缓走到跳边的墙那里,举起了双手。 “把身份证拿出来!”马小宝厉声道。 我无奈地道:“警官,你叫我举着手的。怎么拿呀?” “你再废话!”马小宝手一举,枪一下抵上了我的后脑。我感觉到一种凉凉的钢铁抵触感。心下不由嘿地自笑了一下,出来混这么久,也终于有被枪抵住头的一天了。 “那我拿啦!”我说着缓缓放下右手,从裤包中拿出钱夹,背着身递给他道:“身份证在钱夹里。” 马小宝伸手一把拽过,似乎抖了一下打开了。大声道:“叫什么名字?”我耸耸肩道:“胡丙龙!” 马小宝又道:“性别?”我心中靠了一声,冷冷哼道:“男吧!” 后脑勺猛然又被枪口顶了一下,只听马小宝恶声道:“哼什么哼,说话给我清爽一点。”我冷笑了一下,大声道:“是,警官。我性别男!” “当我聋子呀!”马小宝狠狠道。我无奈一笑,道:“你怎么会是聋子呢!”马小宝冷冷道:“怎么,很不爽是不?” 我没有说话。 “回答我!”马小宝狞笑道。 “是,警官!我***很爽!”我的心中一股火起,明知这种时候冲动不得,但还是压不下这股气。 马小宝收枪回去,对着我冷笑道:“很**哦,可惜我更爽!”侧眼望去,只见另一个警察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显然没想到马小宝何以这么凶悍地对我。 “说,在这干什么?”马小宝抓着我的衣领把我面部拽回来,一脸寒意地对我道。 我刚要说话,他已经朝另一个警察道:“阿伟,你去那边车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把车上人也给我带下来。”那警察点头道:“是,马副!”就向那车走去。 我心中猛然一惊,看样子我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于浩东在打开手枪保险的声音。 我该怎么办?脑海中一边模糊,在这一瞬间,心中倒一下静下来。 “想知道今天晚上的枪战是怎么回事吗?”我忽然低声对马小宝道。 马小宝一下怔住了。一抓我衣领,压低声音寒道:“你知道什么?”我脸上露出微笑,道:“既然这么感兴趣,为什么不礼貌一点?” 马小宝不怒反笑,朝我点了点头,冷笑道:“果然够胆气,我欣赏!”说着右手一松,悻悻然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想知道的话,跟我上车!” 马小宝脸上划过一丝疑云。道:“为什么,想去哪儿?”我悠然道:“你枪顶着我,还怕我出什么花招!” “这么肯定我会答应你?”马小宝狠狠地望着我的双眼。四眼相对,各自闪出精亮的寒茫。 “你不是想绊倒肖世杰吗?”我微微一笑,道:“行,我就送你这份大礼!” 马小宝眼晴微微地眨了一下,虽然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我知道他已经心动了。果然只是一瞬间的动容,他已经沉声道:“行,我还真想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招!”然后对着我轻笑道:“说你的条件吧!” 我手朝车的方向一指,道:“你兄弟在,不方便说,你找个借口把他支走!” 马小宝转头朝正在向于浩东盘查的那个年轻警察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大声叫道:“阿伟,把他带下车来!” 于浩东伸出头来,看了我一眼,我趁马小宝望向阿伟时,向于浩东点了点头,示意他按照吩咐行事。于浩东自然是聪明人,也不回应。只是按照那警察的要求,慢慢走下车来。我只看他衣服的形状,已经知道他把枪藏在车里了。这让我也为之松了一口气。 马小宝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他一起过去。走到车的旁边。马小宝对名唤阿伟的警察道:“有没什么问题?”阿伟道:“还没检查。我这就检查!” 我心中猛然一抽。但强行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于浩东是混久的了老江湖,自然也不会轻易露出破绽。只是冷冷道:“叫我下车干什么呀?警官,我们还有事要做的。” “叫你下来就下来,这么多废话干嘛!”那个叫小伟的警察对于浩东嚷道。 我凑近马小宝的旁边,轻声道:“叫他带走我兄弟,我们上车说话!” 马小宝似乎很不悦我的安排,朝我冷冷道:“好,我就看这一次你要耍什么花招。”说着对阿伟道:“阿伟,带他去警局喝茶。我一会回来处理。” 于浩东虽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见我肯定的眼神,也不慌张了,还佯嚷道:“为什么,我们做什么了?凭什么让我去警察局。” 阿伟推了他一把,道:“叫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干嘛。” 于浩东身子一挺,怒道:“你推我干嘛!”我赞赏地向他微微一笑,于浩东这下明白了,声音也越发提高了,怒道:“怎么,警察就可以乱抓人呀!说呀,我犯什么事了,是藏毒还是藏枪。来搜呀!搜不到我告你们诽谤。” 阿伟一下扭住了他的胳膊。喝道:“你横什么!就抓你怎么着?你告呀,我倒看你怎么告我。”说着喀嚓一声,已经给于浩东上了手铐。 马小宝朝于浩东冷笑道:“在我面前还这么横。很跩哦!”说着朝阿伟道:“先把他抓回去,我一会回来处理。”阿伟哦了一声。推攘了于浩东一下,道:“你给我老实点,否则别怪我把袭警的罪名安在你头上!”于浩东哼了一声,缓缓向警车走去。一边嘴里嘟嘟嚷嚷着。 这一刻间,除了阿伟。我们三人都是在作戏。 我等阿伟押着于浩东上了警车,朝马小宝道:“上车吧!” 马小宝阴阴地朝我点了点头,道:“走吧!”我道:“你开?”马小宝冷笑道:“怎么,还当我车夫了?”我点点头,心下却暗想,你的座位下有我们的枪支,车箱后有大量劫款,当然还是由你来开比较安全一些。 手伸入裤包中,我已经把手机给关闭了。这时候如果肖世杰打电话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跳上车。跟着临检的车流缓缓向前推进。到了设卡点时,马小宝伸出头去。对着几个警察道:“阿宝,阿泰,我们出去城郊一下!” 那几个设卡临检的警察赶紧道:“怎么,马副,有事呀!”马小宝点点头。手向前一指。也不多说话,已经向前开去。可见他在警队还是挺有威严的。 对我来说,这一关是暂时过了,然而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我一点不知道。 车开上了去城郊的高速公路,我们彼此都没说话,马小宝也没催。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已经到了西华山的山脚,抬头远望。西华佛寺的飞檐长墙已经远远在望,在黑色静谧的夜里静静伫立着。 “去哪?不是想出省吧。”前面已经到了分叉口,一边是上山,一边是直接去通往外省的国道。 我笑道:“去海边吧。”马小宝车头一转,已经绕下了去西华山的路。这是一座濒临大海的山丘。千年以来,古刹的禅声与大海的怒涛总是相合相应。据说运气好的时候,在佛寺中临海东望,还能看见海市蜃楼的奇景。 我们把车开到海边近沙处,开亮了长灯,照着平缓的沙滩。马小宝走下车来,脱掉警帽,看着遥远的大海沉默了半晌。忽然自语道:“很多年没有在夜里来海边走走了。” 今天的风有点大。可以看见海水的扑岸声滚滚而来。他抓起一块石头,狠狠向大海中抛去。然而浪涛声如此巨大,甚至连石块落在水中的声音都不能分辨得清。 马小宝转过头来,对着我笑了笑,道:“人在强大的自然力量面前总是如此渺小的。” 我点了点头,道:“你是想说,我想在你面前甩花招,一点用没有吧?” 马小宝冷道:“挺聪明的嘛!ok,那可以说了吧。不要说你把我叫来这里,就是看海景的。” “至于吗?”我笑了笑,道:“要看海景,换项岚陪我来还差不多!” 马小宝头一下疾转向我,道:“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她跟你说的吗?”我耸耸肩,悠然道:“你们是公务人员,我要打听一个美女的名字,并不是件难事!” “你打听她的名字干什么?” 我从衣服中掏出烟,丢了一只给他,道:“不要紧张,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何况她是兵,我是贼,连不在一起的。” “怎么,你终于承认你是贼了?”马小宝对着我道。 “嗯哼,马警官你的判断永远是对的!你不是一直当我是个嫖客吗?”我挪揄道。 “别他妈跟我绕弯子,嫖客的事,我承认是错怪了你。不过这跟我认为你是贼没有关系。我告诉你,我看你就是不顺。”说着马小宝瞪了我一眼,道:“你最好赶快说,不要以为我真很有耐心。” “这么没耐心,怎么配做警察!”我面色忽然变冷,看着马小宝。 马小宝脸色一变,显然也没有想到我居然敢顶撞他。怒看着我道:“怎么,你以为你打赢过我一次,就可以永远打赢我?” 我摇摇头,自笑道:“打赢你又如何?” 我望着漆黑夜里一望无际的大海,深深吸了口气,我霍然转过身来。直视着马小宝,沉声道:“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马小宝怔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我缓缓坐落在有些潮湿的沙滩上。以一边的衣襟挡风点着了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道:“我在想,你是不是我可以信任的人!”说这话时,我心中确实感叹了一下,这应该是我答应施少强后,一生中的第二场豪赌。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要扳倒肖家,只凭自己一个人的努力是不够的。 要把他们绳之以法,我至少需要一个警界的强援。选择马小宝,只是我在刚那种非常紧张的情况下脑海中一个电光火石般闪出的构想。而现在,我真的已经决定把他付诸现实。 马小宝眼光如电,在我面上扫了一下,凝视着我的双眼,忽然笑了,道:“既然叫我来这,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这人看着冲动粗鲁,实际却精明无比。 我嘴角泛起笑容,道:“也许你说得不错。”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拜托,别跟我打哑迷!” 我深深吸了一口烟,烟在黑暗中闪亮,竟然一口气吸去了半只,让我的肺感觉到非常压抑。烟蒂一弹,我已经站了起来,对着马小宝道:“告诉我,你做警察是为了什么?”这是我第二次对另一个警察问到这话。上一次,是项岚。 马小宝怔了一下,似乎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问。 “打击犯罪?维护治安?为国为民?”我追问道。 马小宝冷笑着摇了摇头,道:“不需要戴着这高的帽子。好,你既然问,我可以回答你。很简单,把像你这样的烂人,社会的渣滓给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这是一句极为歹毒的恶语。任何人听了都会勃然大怒。然而我却笑了,我需要的就是这种真实到近乎残酷的回答。什么尊纪守法,什么侠之大者,统统给我滚一边去,也许适合我的,就是他这种偏执狂。 “你笑什么?”马小宝没料到我居然不怒反笑,不由奇怪道。 我微微一笑,道:“我要说的很简单,我想和你合作。我帮你除掉肖世杰的黑恶势力。你也在你的条件许可内尽量给予我方便。” “凭什么跟我讲条件?一个肖世杰,我要除掉他,用得到你吗?”马小宝冷声道。看着我忽然冷哼了一声,又道:“怎么?怕肖世杰倒台后自己受牵连,想及早找好退路呀!别以为我不知道肖家的事,现在听说肖世杰很失势哦。” “找退路?我需要找这样的退路吗?” 马小宝哈哈一笑,道:“像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反骨仔,我见得多了,胡丙龙,我告诉你,做贼没什么。混黑道一样可以让人尊敬。可做到像你这份的,真是古惑仔中的败类。你他妈就是最烂的那一类人!” 我任他嘲笑着,也不动声色,直等他笑完了才冷冷道:“你怎么看我没关系,你当我是烂仔也好,反骨仔也罢。都没关系,可是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以后来保我,我也不懂什么污点证人这一套。” 顿了一下,我已经冷冷道:“不止肖世杰,肖进我也可以送给你!”说着我阴笑道:“如果你够胃口够好,后台够硬,我甚至可以帮你把肖万全也给吞了,就怕你没这能耐。” 马小宝不屑地道:“说这话的,应该是我吧。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能做到?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很简单,我只是说了告诉你今晚的枪战是谁引发的,你就屁颠屁颠的跟着来了。你好奇心这么强,为什么不求证到底呢!” 马小宝嘴唇微微嘟了一下,居然也没有我原本预想中的暴怒,倒似在沉吟我这番话的意思。 “说吧。如果你能打动我,也许我会考虑的。” “打动你?”我冷冷一笑,道:“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刑警队副职,应该犹疑的是我吧。” “还有呢?”马小宝道。 我长笑一笑,毅然向他道:“跟我来!”说着我向车子走去。 啪的一声,我已经打开了车箱后盖。里面是那堆装着巨额现金的一个个黑色塑料袋。 我抓起一袋,一把向他抛去!大声道:“自己打开看,我告诉你我的计划!” 车灯的照射中,黑色塑料袋在空中抛过,呯地一声,落在沙滩上。 十二 疤痕 我赶到肖世杰在西华山脚的私人别墅时,已经是深夜时分。这里虽然也是位于海湾一侧,但和我方才所处的地方相比,这里没有虽然也可以看见海景,却因依山傍水的地形,在西华山南翼的遮挡下,风已经小了很多。 四周都是广袤的农田,远处e市高新区厂房中透出点点灯光。星星点点的,仿似与夜空的星辰连接在一起,天地浑然一体。原野上刮过的微风是如此轻柔。听着农田里不知名虫子的鸣叫,我有一种从骨子中渗出的疲惫感。 我打开手机,许多未接来电的提示一一跳出。只是肖世杰就连着打了四次。看来联系不上我,他一定心急火燎的。我回拨了电话,才响了一声,他就接起了电话,大声道:“阿龙,你在哪儿?”我道:“我已经到附近了,杰哥你们到了吗?”肖世杰道:“你和浩东都怎么一起关机了?出什么事了吗?”我笑了笑,道:“遇到点小事,等我回来再详说吧。” 把车转进了通往别墅区的小道。这里是e市的高档别墅区,但不到周末或者休闲度假的时间,却很少有人居住在此。虽然每幢房子都精美漂亮。但在这个深夜里,却略有些荒凉,一种了无生气的感觉。 我的车灯才刚刚照到肖世杰的别墅大门栅栏上。早已经等待在此的他已经冲了过来。大声急道:“出什么事了?钱没问题吧!”我心下冷笑,心想你最关心的毕竟不是我们的生死。只怕你刚才还以为我和于浩东一起拿着这笔钱叛逃了吧。 “钱都在的,没事!”我把车直接开进院落中。跳下车来,打开了后车箱盖。肖世杰看见这几袋现金还在。仿似忽然松了一口气,抓起钱袋子惦量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车上少了一个人。不由奇道:“浩东呢?” 我轻叹一口气,道:“被条子抓了。” “怎么回事?”肖世杰大吃一惊,急声问道。 “没什么大事,我们中途被警察挡截临检。凑巧遇到和我有一点过节的一个警察,对了,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上次来我家捣乱的那家伙。”我很侥幸那天没有把这事隐瞒于他,所以现在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拿来当措辞。 “马大炮?”肖世杰惊道。 我点点头,道:“不错,就是他!” 肖世杰靠了一声,双眉一紧,恶声道:“妈的,这家伙看来确实一直在盯咱们。否则没可能这么快跟上的。”我点头道:“不错,我也这么看。而且他直接就想来查我们的车。” 肖世杰虽然情知没事,也不由担心道:“不是吧,这么险?那你们怎么走脱的?”我微微一笑,道:“你猜猜?” 肖世杰见我一脸狡黠的神情,不由笑道:“你小子,居然还跟我耍花枪,快点说!” 我嘿嘿笑道:“很简单,我主动挑衅他!约他再次单挑!” 肖世杰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果然没叫错他的外号,马大炮,天生的牛脾气。是不是这小子受不住刺激,主动应战?” 我嗯了一声,道:“不错,不但主动应战,还帮我们亲自把车开过了临检的阻卡点!不过浩东就被他们带走了。他为了支开其它警察,故意叫人带走的。” 肖世杰有些后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赞道:“还好还好,幸好有你在,要是换了别人,只怕就黄了。你这小子,比我想像中还机灵哦。” 我叹道:“说起来轻松,场面还是挺刺激的。我们都以为可能要弃车而逃了。” “还是你够脑筋,换了我,可能只会铁了心的和这些死条子拼杀了。我刚才联系不上你们,可是后悔死了,心想早知道让你们也跟我一起从另一条路走了,那边还没有设卡的。” “没事的,大家都好好的就行了。” 肖世杰嗯道:“浩东我倒不担心,保出来就是了。警察没什么证据,也难为不了他。对了,后来怎么说?那家伙呢?” 我拍了拍手上的钱袋,笑道:“我人都在这了,还能怎么说。那家伙上次被我揍青了一只眼,这次连另一只眼也给黑了。” “爽!下次再见到他,把他手脚都给打瘸,别以为是个警察就了不起!”肖世杰也是提起一袋钱,狠狠地用右手击了一拳,好似恨不得自己当时在场一般。然后狠狠道:“不能为我所用的人,就是我们的敌人,不用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我既然能够搞定王宝,还能怕他一个小宝?” 我心中微微一凉,自己拖马小宝下水,看来已经对他的生命都构成了威胁。当然,无论有没有我的存在,肖世杰和他,迟早也要干上的,这两人本就是天生的敌人。 肖世杰的别墅在修建的时候,就已经在地下室建了类似于肖世杰金库的一个秘密储藏室。专门放置一些重要的东西。这样的据点他有好几个。只不过都不挂在他的名号下罢了,以免出了什么漏洞被追查到。这次他决定选择这里存放从肖进处劫来的巨额现金,不但是因为这里除了我们寥寥数人,根本没人知道。安全性较高的原因,同时也是因为这里交通方便,需要时可以快速转移。 我们把这些钱放置好。有肖进的教训在前,肖世杰非常谨慎。又重新一个人设定了密码。才缓缓走到大厅来。手中提着一袋他重新整理过的钱。咣的一声他把钱袋丢在桌上,对大眼道:“这里有五十万,你拿去给这次出力的兄弟们。” 大眼点了点头,似乎犹疑了一下,终忍不住道:“杰哥,这,这可能有点不够。我们这次请了很多小弟,而且挂了两个兄弟,尸体还没处理呢。他们的家人也需要点安家费的。”肖世杰双眼一瞪,道:“你他妈秀逗了呀,这么多还能不够!”大眼怔了一下,低头道:“是,我知道怎么处理了!” 肖世杰缓缓坐上,道:“你们别说我小心,这些钱可是关系着我们的命运。下个月要是还不能和泰国人拉上线,我们就等着去j省晒太阳吧。”他说的这j省,是肖雪要他去的天星社最小的一个分社。 “肖进那边现在是什么反应?”肖世杰沉默了一下,向刚才一直在接电话负责联络的阿粉问道。 阿粉回报道:“西城老刀已经被b仔干掉了,而且嫁祸给了肖进。现在条子已经把肖进请进了警局询问。” 肖世杰轻轻抖下了身上的黑衣衣服,一脸阴险地笑道:“嫁祸于他倒是没什么用,不过让他恶心下也是好的。公安局的茶可没这么好喝。我看肖进这次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死了这么多人,又被警察纠着不放,还不能说出金库被盗的事,只怕他连吃我的心都有了。” 女人英尖声道:“他想吃也要有本事吃才行!等警察对这事的调查松下来。就送他上西天。” 肖世杰点点头,双眼微微眯了起来,阴深地道:“只要肖进不敢说实情,条子也没什么理由继续追查下去的,世人都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在西城做威做福这么多年,仇家可不少,想他死的人多的去了。对条子来说,要不是怕社会反应过大,只怕还想他再多死些人,一次被整垮的。” 大眼道:“肖进会不会逼急了把这事给吐出来?如果他说了,我们会很麻烦的。” 肖世杰摇了摇头,道:“肖进是什么人我还能清楚不过,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何况这些钱本就来路不正,他要是想搞公安帮他找回来,也不用再在道上混下去了。这个我倒不担心。” 看着肖世杰一脸冷静的样子,大家经过今晚,稍有些忐忑的心也缓缓平静下来。肖世杰啜了口咖啡,抽着烟道:“我反倒有点担心肖进会怎么报复我们。这次我们拆了他这么多地方。又干掉他这么多人。别人不知道,他绝对会猜到是我们做的!而且这次事情闹这么大,没有不漏风的墙。” 女人英道:“只要他没有证据,我们可以抵死不承认的。”说着一咬牙,尖声道:“就是他报复又如何,老刀已经挂了,老刀那兄弟是个孬种,只要我再去威胁下他,那还不怕的要死,没有西城帮的支持,我们还怕肖进他这病猫不成。” 大眼凑嘴道:“美女,你不要把肖进想得太好对付了。我们这些年虽然一直暗中扩充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要小心应付。”说着叹道:“可惜就是这次警察来的太快,否则我们既然都发彪,刚脆一并把他解决,就没这么多事了!” 肖世杰冷冷一笑,道:“留着他也好,干掉他还麻烦,免得那群老家伙又要跳出来说事。我倒要看看,再过两个月,还有那个老家伙敢跟我指数划脚!不想安享晚年的,我就送他早点去见上帝。” 所有人都是振作道:“不错,肖家从来当杰哥是外人,这次是给他们看我们颜色的时候了!”大眼更是哼哼道:“周天顺、朱宝坤那几个老家伙,我早看他们不顺了。最好别给我机会,否则我第一个出手宰了他们。”众人都是跟着吼道:“不错,让这些老家伙知道我们的厉害!” 看着这种群情激昂的场面,我心中却不禁冷笑。等死吧你们! 马小宝离开我,独自去挡车回城的时候,丢下一句话:“我告诉你,我眼睛上挨你这一拳,不是白挨的,你要是不能帮我把他们给丢进牢里,我一定把你两只眼睛都给打瞎!”嘿,这家伙还真是挺认真的,居然主动让我揍他一拳,以免肖世杰信任不过,派人去调查他有没被我给打伤过。 第二天清早,我们分散时段,绕着不同的路返回了e市。毕竟肖进很可能马上就要对我们展开疯狂的报复。不回去准备是不行的。只要等了结肖进的事,肖世杰也才能放下心来去联系泰国佬。这需要他离开国内一段时间,天知道在这段时间内会发生什么事。 在郊区别墅的这一夜里,我们已经仔细谋划了下一步的进程。而肖进,就是我们下一个目标。对这种早就该死的家伙,我完全不用为他的生命担忧! 车在路上,我一边驾驶,一边看着手机发呆着。肖雪昨天发短信给我,约我和她见面。不用说,显然是要问我何以不守诺言的事。 离e市的主城区越来越近,我却仍然没有打算与她相见否。初升的朝阳温暖着这座生机勃勃的都市,城郊工厂中已经传来轰然的机器轰鸣声。新的一天已经来临。经过一座巨大的立交桥,e市主城区已经在望。绕着盘旋错落的道路。我忽然心有所感。毅然按下了回复的按钮。 紫竹公园是e市一座少有的以自然山丘为基础,经过精心绿化后开放的公园。几乎百分之百的绿化率,使这儿成了这座由钢筋混凝土构建而成的工业城市中一个绿岛。老百姓甚至称紫竹公园为e市的肺。 这也是一座免费的公园,所以每天早上,来这健身的人非常之多。当我把车停在附近,慢步走入公园时,才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和环境脱节了,毕竟我现在身上的打扮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来健身的。甚至连运动鞋也没有穿上一双。 沿着一条水泥铺成的小径,我爬上了紫竹岭,来e市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不知为什么,这条绕山而行的小径,总让我想起警校时的台阶。我不知道,是不是这片绿色的原因。 一身蓝白色运动短装打扮的肖雪就坐在山间的一个小亭里,正用毛巾轻擦着汗水。“背靠背”的标志印在她的短裤上。当然,我得承认我看到这个商标的原因是因为她那双修长美丽的腿让我有些神迷。 “你来晚了十分钟!”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道:“准确说是五分。我不认识路,耽搁了一会!” 肖雪指了指她身边的空位,道:“坐吧!”我笑道:“湿气还很重,你这么坐容易着凉的,起码也垫条毛巾吧。”说着我望了望四周,道:“就你一个人?” 肖雪道:“你说保镖?都在下面呢,我不习惯跑步的时候有人跟着。” 我靠在亭柱上,活动了一下四肢,也不想再客套下去,直接道:“说吧,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肖雪嘴角一撇,泛起一边可爱的酒窝,缓缓道:“明知故问?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 我皱了皱眉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肖雪冷哼一声,道:“昨晚的事,怎么解释!” “昨晚?”我笑了笑,道:“你想听官方解释,还是八卦新闻?” “都行,只要我能接受!”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地道:“这儿的空气真是新鲜呀!为什么有人要说早上的空气其实不新鲜呢?” 肖雪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道:“你喜欢的话,天天可以来这呼吸新鲜空气的,这个功德亭是我爸修建的,我可以跟公园管理处说一声,就是你搬来这住都没问题。” 我点点头,道:“意思是我不说都不行了?”肖雪冷哼道:“我没强迫你回答!但请你记得你的承诺。” “你既然已经知道昨晚是我们做的事,又还何必求证呢?既然是个让自己不愉快的答案,又何必这么苦苦强求呢?” 肖雪脸色一变,道:“你既然知道我不会高兴,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让我阻止呢?” “你阻止得了你堂哥,可你能阻止你大哥吗?”我忽然提高声音,大声道:“迟早要发生的事,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肖雪没想到我居然还来教训她,面上亦是一怒,寒声道:“你记不记得你怎么答应我的,我要的只是你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轻轻一叹,道:“很多事,不管你再努力,始终也只是事与愿违的。” “不要扯这么远,我想听的不是辩白,而是原因!”肖雪缓缓站起来,垂下头发轻轻扎着。 我点点头,道:“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好,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你的原因!”顿了顿,我缓缓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肖雪奇道:“什么话?” 我冷冷一笑,道:“我说过,我不想成为你家族斗争的牺牲品!” “这跟你的承诺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你,赶走肖世杰,我就让你接手他的地盘吗?” “可是如果你没法赶走他呢?又或者你说话不算数呢?” 肖雪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长长喘了口气,才欲言又止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冷冷道:“我知道你是龙头!可是一个还倚仗着别人的龙头,说难听点,其充量也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你……”肖雪脸色一变,怒对我道。 “怎么,被我说中啦?”我悠然道:“这事关我的性命,我不想开玩笑,我没事先告诉你的原因,只是想看看,这一注,我该押谁比较稳当!” “何况……”我一下解开了自己的外衣! “你要干什么!”肖雪惊道。 我刷地一把把衬衫扯开,阳光穿透浓密的树叶,直射在我的胸膛,上面是一道道交错的疤痕!像一道道交错时空的直线! “我挨了你哥这么多刀!不是白挨的,我一定要让他付出点代价!” 肖雪的脸一下怔住了,望着我胸膛上那道道刺红的疤痕,目瞪口呆。 十三 杀令 肖雪看着我胸膛上的那道道触目惊心的杀痕,半天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她的表情是明显震撼的,我身上的伤痕,别说对一个女子,就是对一个男人来说,也是夸张到极致的。从她的眼神中,我知道我这招应该有效果的。嘿,想不到自己也学会搏同情这招了。 我缓缓收拢了衣服。扣着钮扣道:“理由够充分了吧。” 肖雪嘴角轻轻触了下,终于道:“可以接受!”顿了顿,又道:“对不起,我虽然知道你们之前曾经有过矛盾,不过我真不知道居然是这么严重的。现在没事了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还好吧,我幸气不错,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伤好了,疤痕却要背一世的。” “那你到底想怎么做?”肖雪方转柔和的面孔忽然又板起。 “你说呢?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我反问道。 “好,既然你这么坦诚,那我也就直说吧。” “说吧,我知道你很生气。如果需要我做点什么弥补下,我会考虑的。” 肖雪脸上忽然似笑非笑地道:“那好,有空的话,陪我一起吃个早点?”这话让我愣了一下,不由笑道:“不是吧,这就么点要求?”肖雪点点头,道:“还能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责怪又有什么用。尽力挽救吧。”说着把整理好的头发向后一甩,米色的健康肌肤上溢出滴滴的汗水,却有一种热力燃放的性感。 “怎么样,陪我吃个早餐也这么顾虑?”肖雪微笑着望着我道。我轻轻嗯了一下,道:“请恕我直言,我确实并不想让人知道我和你有接触。不论是你的保镖,或者其它人。” “我的保镖你可以放心,都是我的人。可信度方面没有问题。怎么,你担心肖世杰知道?” 我笑着摇摇头,道:“你是龙头,如果要我相陪,他也没话说的。我只是想,如果让肖进知道了,也许未必是件好事。” “怎么这么说?”肖雪陪着我缓缓走出亭子。 “很简单,你大哥现在正在抓狂,如果这时候知道你和我走在一起,说不定会以为你和肖世杰走到一起。对你未必是件好事。” 肖雪嫣然一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嘿,真是太操心了。好吧,既然你连这都不愿意,那我不为难你。”说着走下了一级台阶,移步的瞬间,忽然又转头道:“经过昨天的事,你决定把这一注押哪边了吗?” 我笑道:“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你说呢?”肖雪笑吟吟地望着我。这女子的面色改变从来都只在瞬间。让人根本无从判断她的真实想法。 “真想听真心话?”我直视她的双眼。肖雪微微点了点头,道:“否则我这么早见你做什么?” “那好,我告诉你!我谁都不押。” “什么意思?”肖雪愣了一下,奇怪地望向我。我笑笑,走过她的身边,向前独自行去,头也不回地道:“我等人来押我,就像你当初找我一样!”说完我扭头就走。她永远也想不到,我想的却是:“无论你们怎么押,这一注都不会赢的。因为这一局的庄家,已经换成了警察,而我,就是站在你们身后偷看底牌的奸细!或者说,我就是那张会变化的底牌!” “你给我站住!”肖雪厉声道。 我转过身,朝她笑了笑,道:“既然来了,我可以报个料,让你知道一件事,肖世杰之所以昨天攻击你大哥,为的只是获取他私存起来的五千万的现金。” 肖雪怔了一下,道:“五千万?有这么多?” 我轻轻嗯了一声,道:“五千万只是个保守估计了,而且我们知道,他这些钱根本就没有让你老爸知道。你现在接掌了公司,应该知道公司的账上并没有这一大笔钱吧。” 肖雪望着我,双目中流露出思索的神情,问道:“你想说明什么?”我笑笑,道:“我不过想提醒你,你这个大哥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把这大笔钱截留下来,绝对不是为了养老用的。” “那做什么用?”她追问道。 我冷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好,既然你问我,那我也直说吧。我知道你想维护你的家族。不过你更应该清楚你几个哥哥是什么人。他截留下这笔钱,只是为了对付你二哥和你堂哥两个人的。坚少因为你爸的病去了美国,算是他幸运,暂时逃过一劫。” “为什么这么说得这么肯定?” 我懒洋洋地一笑,道:“很简单,因为他最近花了很多钱,正在频繁地招兵买马。可惜很不巧,联系买枪的那个中间人,跟你堂哥关系不错。所以就把这事给供了出来。”说着我悠然一笑,道:“你说换了你,如果知道有人既将马上动手对付自己,还能不及早反扑吗?” 我双眼直视于她眉心,缓缓道:“也许你只是想把肖世杰赶出e市,但你大哥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想的只是赶紧尽杀绝四个字罢了。这其中,就包括对我。” 双眉一掀,我步步紧逼道:“要不是你爸一直压着不让他们兄弟相残,肖进早就想动手了。现在你爸生病,他还能忍得住?你真以为他是真心站在你这一边?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如果你大哥一切计划得逞。他的目标……” “不要再说了!”肖雪脸色一变,如冰雪样寒,道:“我不想再听这个!” 我轻轻哼了一声,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肖进他如果不是早打好了除掉坚少和阿杰的打算。何必把你拉回来,扶你上位做掩饰呢!他这么做,不过想让你爸以为他甘愿退居二线,可以安心去美国治病罢了。既然自己当不上,他当然也不愿意坚少或者阿杰上的。” 说完这话,我轻轻举起手来,向肖雪挥了挥。道:“再见!”舒展着身子向前走去。当我绕过山道弯角的时候,视线的余光处,看见肖雪仍然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远远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有些颓痹的心灵,似乎又复苏了。 回到公司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在哪儿等候。在确认了没事以后,大家都陆续回来了。我因为在紫竹岭耽搁了一会,差不多是最晚到的一个。 肖世杰出现的时候,居然把于浩东也回来了。看来他是专程去保他出来的。 两人显然已经在路上交流过了。所以于浩东一见到我,就主动上前给了我一个拥抱,轻轻捶了一下,笑道:“你小子,害我蹲了一晚上黑房子。” 我亦笑道:“怎么?他们不是刑讯逼供,对你严刑拷打吧!来,让哥哥我看看,有没有把你那身细皮嫩肉给打肿了。”说着我就作上前撕他衣服的样子。 于浩东笑着推开我,道:“离我远一点,死玻璃,要发骚,找女人英去。他就喜欢你这号肌肉男。” “哟,谁在提我呀!”女人英照着镜子,双手捂耳,扣着耳环走了过来。还别说,虽然五大三粗的,打扮下来,还是有几分媚样。女人英朝我眨了眨眼睛,一下抱过来,道:“龙哥,你不是真喜欢我吧!唉哟,你身上肌肉真的好结实。” 我被他这一抱,全身都是毛骨悚然的,寒毛直坚。赶紧推开他道:“得了,阿英,我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真的怕你!” 众人都是一阵大笑。肖世杰挥了挥手,把手头的晨报一扔,道:“得,别再闹了,闹心事还嫌少吗?不过这次警方倒挺配合,昨天的这些事一点没有见报,封锁的很严。”说着转向我道:“阿龙,刚才我去保浩东出来。见到马大炮了。”我怔了一下,道:“他怎么说?”肖世杰哈哈一笑,道:“你丫可够狠的,我看他现在完全是个熊猫了,还装模作样戴了副墨镜。我就逗他,说宝爷,你这是怎么啦?马大炮只气得脸都青了,让我心里那个爽!” 我心中一阵好笑,暗想以马大炮这脾气,这脸发青应该不是装出来的。他心里现在肯定真是把我恨的牙痒。 肖世杰对我赞道:“还敢跟我们阿龙过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下次找机会废了他!现在还有风口浪尖上,暂时容他猖狂一下。” “算了吧,他好歹是一有星的警察,废了他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肖世杰嘿嘿一笑,道:“以马大炮那种冲动的个性,他要真敢对付我们,要整他简直是易如反掌!何须我们动手,随便支个套让他自己钻,自有大把的人等着收拾他。”我心中一凛,暗想马小宝虽然并不如他们想得这么不堪,但确实冲动了一点。以他的这种性格,肖世杰真要整他,还真是容易不过,自己得找机会暗中提醒他一下。 毕竟我现在和马小宝已经完全缚在了一起,完全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他要是出事,对我的安全也许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对我们已经约定了的计划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而且,在我看来,马小宝虽然也很讨厌,但毕竟算是一个正直的警察。不论站在什么立场,自己都不能坐视不理的。 肖世杰正色了一下,对着大家沉声道:“闲话说完,谈点正事。昨天的事闹得很大,现在警方正在严密侦查。我希望大家都合作一点,低调行事,不要给我搞出事来。”阿粉道:“杰哥你放心,我们做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肖世杰点点头,道:“肖进现在成了替罪羊,正在调查之中,估计没上几天出不来。最近找我们麻烦的可能性不大。但大家也不要大意了,都守好自己的场子。” 肖世杰扳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又沉吟了一会,似乎想说点什么又忍住的感觉。最终挥了挥手,道:“阿龙和浩东你们两个留下,其它人先出去。”我和于浩东对望了一眼,不知道他有什么要交待的。 等其他人出了门,肖世杰亲自走到门前把门反锁上,神情显得很严肃。 “怎么了?杰哥,看你很有心事的样子!”于浩东问道。 肖世杰缓缓落坐,手按着桌上的鼠标没有方向地划动着。显然是在思考中,过了一会,忽然抬起头来,视线从我们两人的脸上拂过,沉声道:“我怀疑我们中有内鬼!” 我的心猛然一缩,但长久的卧底经历早让我根本不可能有一丝脸色变化的反应。反倒做出了一份茫然的神情,以一种只比平常略高的惊讶语气道:“内鬼?”自从很久以前,方艺珍在车上一句让我大惊失色的玩笑话后,我已经随时提醒自己要多做遇到这种突发情况的表情练习。这种表情的瞬间变化自然不能是慌张,但也不能是完全没有一点反应。我想,在这一点的角色拿捏上,即便是奥斯卡影帝也没有我老练。 于浩东也是惊道:“怎么这么说?”和这个无心人相比,我们的表情几乎是一致的。 肖世杰眼睛盯着我们,缓缓收回了视线,忽地一笑,道:“感觉而已!” “杰哥你怀疑我们的人中肖进的卧底吗?按理说不会吧,如果有,我们的事不可能这么顺利的。”于浩东问道。 肖世杰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他,我是怀疑我们其中有条子。” 我和于浩东都不有说话,知道他还有话要话。肖世杰慢慢站起来。沉吟道:“我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昨晚条子没理由来这么快的。时间,地点都是最后一刻才公布的。除了我们领头的几个。其它人根本不知道我们的行动目标和目标。” 于浩东点了点头,道:“有可能,否则我和阿龙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人设卡拦截。从我们打进肖进的老巢到撤退,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的时候,警方那时候已经应该没有足够的警力进行快速设卡的。而且动作不可能这么快的。我们前脚刚走,后面就追上了。” 我亦点头道:“不错,市这么大,出口这么多,一下发生这么多起骚乱。封锁是很正常的。但不应该一下就封锁住了从肖进老巢到西华山的最近出口。看被堵的车龙,应该已经设卡很长至少超过十分钟。而那时候,连警方都还没有来得及赶到。而杰哥你们走的另一条路却没是后来才被阻卡的。” 我说这话,不过是随便敷衍一下,在这种时候,如果不表达下自己的观点附合一下,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我心里却不这么认为。毕竟在我看来,警方如何有肖世杰的底下埋了卧底,即便是知道的较晚,也不可能只派两张警车和这么弱的火力前来。这无疑是来送死的。 然而看着肖世杰很肯定的眼神,我心中亦有点动摇,难道他知道了一些什么了吗? 肖世杰道:“猜测,不等于事实,不过我们一定要提高万分警惕。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有内鬼,一定是外面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只有他们几个中的某人,才知道我们的准确攻击时间和逃跑线路。”我自然知道他如此信任我们的缘故,只因为昨天被警察盯上的,就是我们。如果这样的话,坏事倒变成了好事,让他更加信任于我。 于浩东道:“杰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把这家伙给揪出来!” 肖世杰笑了笑,道:“现在只是猜测而已,不要轻举妄动。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不要太着痕迹了,免得寒了兄弟们的心。我也不相信跟了我这么多年的兄弟会背叛我的。你们只需要替我暗中留意就行了。” 我和于浩东都是赶紧点头答应。我心中则隐隐担忧,看来自己真得亲自问一下马小宝警方有没有派人进来卧底的事。就怕他刚刚来,也还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我很清楚,卧底或者线人,都是单线联系的。如果不是自己负责的,很少有知道的可能。 “好了,浩东你可以先走,我有事要眼阿龙谈谈!”肖世杰朝于浩东示意道。 等于浩东出了门。肖世杰双手交叉搓着。慢慢向天台走去,我快步跟上,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要单独跟我谈。 望着繁华的e市,高处望去,无数的车流人流像甲壳虫和蚂蚁般川行在路上。肖世杰发了一下呆,对我道:“阿龙,有件事想你亲自去办。我本来也考虑过从外面请人,但想来想去,除了你,还真没有人能做得有把握!” 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杰哥你说!只要我能找到的一定去做。” 肖世杰点了点头,道:“我就欣赏你的豪气!好,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一定要做得漂漂亮亮的!”说着脸上杀气一现,狞眉道:“在肖进还没有展开报复之前,他一从警察局出来,你就帮我把他干掉!我绝对不想给他任何的机会!影响我们去泰国谈判的事。” 我心中一怔,肖世杰这么单独叫我,我早猜到不是会是件容易事,但没有想到,他还是真的要对自己的这个堂哥下黑手了!而且是叫我一个人去做! 十四 觅机 杀手?原来自己也有做杀手的潜质的。看着满天的星斗,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应该就是自嘲了吧。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拽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向着前方疾冲而出。 我不知道,命运还会跟我怎样的玩笑。 这一次,我又要孤身上路了。我比谁都清楚,这事非得自己解决不可,否则很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会失去肖世杰的信任。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接近成功的路是如此之窄。 “我该怎么帮你才好?”蓝牙耳机里,蒙军温和的声音缓缓传出。这是这么久以来,我们很少的几次电话联系。我几乎把这段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都讲给他知。甚至包括我和马小宝的合作。在这点上,我并没有任何忌讳。通过警方来打击肖氏,本来就是我们很久以前就预定的计谋。只不过真走到这一步,回头看时,确实真是件自己想来都荒唐到近乎可笑的事。 我轻叹道:“暂时还不需要,如果没有判断错,这该是肖世杰最后一次测试我,他马上就要选择一个能跟他一起去泰国谈判的人。如果这一次我能干掉肖进,不用说,我就是不二之选。甚至以后我可以如愿参与他的每一次行动。你说,这样的机会,我能放弃吗?” 蒙军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显然对你还有一点点不放心,否则他不会让你一个人这样贸然行动的。不过我很奇怪,照你说的这些,他应该已经非常信任你才对。在这种用人之际,你对他的作用非常大,按理他不应该用你的生命危险去证明什么的。除非你最近有什么地方露出一点点破绽让他感到可疑!” 我轻轻嗯了一声,道:“我也一直在疑惑这个问题,他这次居然一个人也没派来帮我。毫无疑问,绝对是一石二鸟,不但想干掉肖进,而且也想考验我。不过我反复回想了自己最近的举动,应该是绝对能让他信任的,没有什么破绽才对。” 蒙军沉吟了一下,道:“如果这样,那只有一种可能。” “怎么说?”我询问道。 蒙军轻轻嗯了一声,道:“如果你自己没有露出破绽,那唯一的解释,不是肖雪那边出问题,就是那个警察走露了风声。” 我脑海中浮起肖雪和马小宝的样子。缓缓道:“应该不是肖雪透露的,我对她还有利用价值的,而且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也没为她做过什么事。她没理由把我丢出去。”蒙军道:“那姓马的警察呢?”我道:“他答应了我不会把这事告诉上级的,不过我想这点很难做到,毕竟以后他要采取行动时。至少要让他的上级知道他所以有可靠情报,是因为有这么一个线人在肖世杰的内部!” 蒙军道:“不错,也有可能就是如此,你既然能提供线报给警方,警察那边又何尝不会有肖世杰的耳线呢!”这话一出,我心中猛然一怔。蒙军说的不错,如果马小宝把有肖家线人这事传出去,就算不说我的姓名,至少也会让肖世杰怀疑的,毕竟我是跟马小宝有过接触的人之一。 “不要担心,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甚至我个人感觉,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破绽,只不过肖世杰非常小心罢了,有时候,人总有会一些特别的感觉。他这样安排,也许凭的只是一种直觉吧。” 这仅是一句宽怀我心的话,但听到嘴里,我忽然心中涌进强烈的不安,但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无论如何,我现在已经没有选择,我能做的,就是干掉肖进!”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我虽然在e市安伏的人不多,但给你安排几个帮手还是没问题的!” 我微微一笑,道:“真的不需要,搞不好弄巧成拙,让肖世杰看穿就不好了。而且时间太紧,要来回联系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蒙军在电话里也是一笑,道:“我知道你习惯了单枪匹马,只是我有点担心你的安危,肖进如果这么容易对付,肖世杰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我正要说话,蒙军已经接着道:“不过,我相信你的实力的,我是看着你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如果说你都不能够做到,那就算我瞎眼了!” 我的心中忽然有几分不是滋味,见证我闯荡的人,居然是蒙军而不是施少强。 “对了文俊,有件事要告诉你,前段时间,勇刚已经回国了。”蒙军道。 我啊了一声,惊喜道:“勇刚一切好好的吧?”蒙军笑道:“非常好,我已经安排他做事了,你说的没错,这家伙确实是个智勇双全的奇材。才来不久,就立了几件大功。要不要我把你现在的电话告诉他?” 我正要回答。这时有电话插进来,我只得匆匆在电话中告别了蒙军,接起了另一个电话。电话是肖世杰打来的。“阿龙,你到哪了?负责监视的弟兄说,肖进下午已经出警局了,他们刚刚吃完晚饭,现在正上车转向天海路。我叫他们跟上吧” 我道:“不用,我现在就在天海路附近,杰哥你就放心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 肖世杰见我答得这么干脆,似乎倒有些内疚似的,忽然道:“有没有把握,没有的话我多派几个兄弟帮你。实在不行,我们还是请职业杀手吧。” 只凭这话,我已经证实了肖世杰先前确实对我有点儿怀疑的,否则不会见我这么毅然的答应后,会有内疚感。我笑道:“你就放心吧,肖进当初这么对我,你肯给我亲自对付他的机会,该说感谢的是我!何况你也说过了,请职业杀手的话,可能时间上会来不及,难说他马上就会对我们展开报复。” “那你小心点!千万不要有事,否则我会一辈子不安的。”只听他的语调,我想应该还是有点感**彩在内的。毕竟肖世杰虽然阴险奸诈,人情淡薄。但看到我这么忠心耿耿的表态,多半还是会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 可惜无论你如何煽情,听到我耳中都是可笑。一个能派人对付自己堂哥的人,自然是能出卖所有人的,这点上,我再清楚不过。 我把车停在天海路的附近巷道口静静等待着,不多时,已经看见肖进的那辆白色宝马很醒目地从我眼前冲了过去。前后各是两辆由他手下驾驶的车子,形成一个很嚣张的车队。在西城区,他一向是一个土皇帝的。 我缓缓发动了车子,远远地跟上了他们。事发突然,我根本没有时间谋划刺杀。只能见机行事了。杀了他,我不会有哪怕任何一分的内疚。这种人渣,留在世上多一天,只会害到更多的人。何况他加诸我身上的这么多刀,要说我根本没有复仇的心,那绝对是瞎话。只不过这种没有精心计划过的刺杀,确实太过了冒险了些。 对现在的我来说,早已经没有了杀人的恐惧和胆怯。也许,这种麻木,才应该是我要恐惧的吧。是从什么时候起,人命在我心中已经贱如草芥了呢? e市实在太大了,虽然前几天才发生了这么多处地方的骚乱,但现在却似完全没有人再想起一般,到处是歌舞昇平。一派繁荣景像。我的车远远地跟在肖进的车队后,只见两旁边的人行道上行人非常多,熙来攘往的。 天海路是e市一条有名的时装街,所有的夜店都是灯光明亮,橱窗里展示着漂亮的各色服饰和男女鞋。穿着漂亮制服的售货小姐在我眼中一一向后迅速闪过。 天气渐渐变暖,时光在指尖流淌而过。不经意间又快到夏天了。看着穿着可爱短裙,背着书包匆匆过往的少女们,让我不由得又想起f大那些可爱女生。自己是什么时候习惯了怀旧呢? 深深吸了口气,我把车停下了。视线狠狠地盯着前面已经下车了的肖进一群近十人。 他们停车的地方,是一个叫天海温泉浴场的地方,谁都知道,这里裸陪沐浴和按摩女郎都非常年轻漂亮。看来被叫去警局喝了几天茶,憋坏了的肖进也想好好地享受一下。 “先生,你前面到的朋友在最里面的浴室。你请跟我来。”服务生小姐领着我向浴室走去。我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我正好看见肖进和两个按摩女郎进了一间包间。而他的几个手下正纷纷脱下衣服准备交给浴场员工去烫洗,正在互相吵吵嚷嚷着,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我心中强烈地冲动了一下,只要我愿意,现在我就能潜进去在大池中等待机会,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瞬间,我还是放弃了在这下手的打算。在这种地方下手,虽然很可能一击得手,但根本没有把握能跑掉。毕竟他的手下太多了。而且我全身都是伤痕,这么冒冒然脱掉衣服走进浴场,任何人看见都会起疑的。 这种冲动的事,不是现在的我会做的。不过既然来了,顺便也放松一下吧。很悠闲地叫服务生带我去另一个单间蒸了下桑拿,冲了个澡,谢绝了特别服务的要求,前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出来了。一个人静静地回到了车上,等待着更好的时机。 手从枪和刀上轻轻拂过,沐浴后的舒倦感油然而生,有些晕晕欲睡。看着远处肖进及手下的一大排车。心中有些郁闷,难道今天不能找到下手的机会?我和肖世杰都明白,错过了今天,就更难对肖进下手了。因为不用说,他这次绝对会调兵遣将报复我们,而且也会防备肖世杰找人暗算他,到时候他身边更是随时一大票人跟着。我更是没有机会接近。 只有今天下手是正常人所想不到。毕竟肖进刚才从警局出来,我们会这么快就下手。他未必会有准备。这也是肖世杰如此迫不急待的一个重要原因。 可是看见这群随时簇拥在他身边的手下,我还是只能静静地等待时机。要是不能一击必中,全身而退。我绝对不会冒险。 差不多又等待了半小时,重新换了套衣服的肖进才在一众手下的簇拥之下走出了浴场。沐浴更衣后,这家伙显得一下精神抖搂。看他们车开的方向,他仍然没有回去的意思,看来憋了这么几天,这家伙仍然没有收敛,在这非常时刻都还想去风流快活。仅从这一点看,他确实斗不过肖世杰的。肖世杰虽然也同样好渔色,但在关键时候却非常沉稳。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他们下一个地点是本市一家非常豪华的夜总会。这儿我曾经陪着肖世杰几人生意伙伴来过,地形还算熟悉。摸了摸放置在身上各个部位的武器。我缓缓走下车来。 肖进留下了五个人在外面守备,这几个人非常尽职,谁也没有和在门口的小姐调笑,谨慎地盯着每一个进去的人。 我可不想让他们注意到我的存在,毕竟单身一个人出入这种场合,绝对会让他们注意到的。我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直等到一批刚刚吃完晚饭来消遣的人吵嚷着从我身边走过。我才戴起付平光眼镜,赶紧快步跟上。 只听他们的谈话,就知道这是一群来**的政府官员。众人都有几分醉意,大大咧咧地嚷着,也没注意到我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在走过肖进这几个守在门口的保镖时,我脸上也堆起了笑容,哈哈自笑着,仿似在跟其中某个人说话一般。 肖进的手下视线从我的面上一扫而过。再没注意到我。倒是走在我旁边的一个人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笑了一下,道:“里边走,里边走!”那家伙显然被搞晕了,居然也堆笑回道:“走走!” 我的眼光在迪厅中四处穿梭,寻找肖进他们的所在。心中只希望肖进也能混在蹦迪的人群之中,那我就可以非常容易地下手。只要能在这喧嚣的舞群中贴近他,轻轻一刀就可以让他见上帝。 然而身体在光影和舞者的扭动中几出几进,寻遍全场,我都没有看见肖进他们,显然是去了包房。我止住了一间间包房去查看的打算,自己一个人在角落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瓶酒象征性地喝着。打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喂,帅哥,怎么一个人这么寂寞,不如请我们喝杯酒呀!”忽然有两个穿着暴露的妖艳女郎走了过来。向我搭讪道。 我瞟了两个女子一眼,冷冷一笑,道:“滚!” 这两个女子脸上变色,呸了一声,骂了声小气。悻悻然地走开。走到一边去,对着一个一头红发,穿着件背心,露出双臂上龙形刺青的年轻人低声说了几句。一望而知,这红发男就是靠女人赚钱的那种龌鹾混混。 红发男瞪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现在戴着付平光镜,又穿着西装,是个可以欺负的斯文之辈。居然大刺刺地向我走来。手指在我面前的桌面上当当敲了两下,对我哼道:“哥们,不是吧。既然出来玩,还这么不解风情?你哪儿混的,居然敢来唬我的妞!” 我不想和这种垃圾纠缠,抬头冷道:“谈女人我没心情。要说那混的,我倒问你们老大是谁,说来听听,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唬!” 红发男哈哈对旁边几个妖艳女郎笑道:“真是可笑,你他妈谁呀!” 我轻轻喝了口酒,放下酒杯,双眼电刺向他,道:“滚!” 这话显然一下激怒了这家伙,只见红发男居然一下抄起了我桌上的酒瓶,猛然向我头上击来。我双脚一蹬,已经连人带椅向后滑走,一下闪过了这一击。然后右脚一踢,已经把桌子向他腹部踢去。 啪的一声,这桌子的一只角正好击在他的下阴部位,红发男啊的一声惨叫,身子一下向我倾倒过来。我已经一拳而出,痛击在他的右颊之下,只是两秒之间,主动攻击的他却已经上下各挨我惨痛一击。 这一拳虽然只是三五分力,却已经足够他受了,扑的一声,他已经摔飞出去,痛摔在地。鼻子淌血不止。所有在旁边的人都是一惊,停下了跳舞,一脸惊吓地缩成一圈围看着。 这一下变故突起。原先在吧柜附近闲侃的三个壮男一下冲了过来。扶起那红发男道:“怎么了?”红发男一手揉脸,一手捂着下身不停地抽搐惨叫道:“给我宰了他。” 我心下冷笑,自己正在郁闷今天没机会下手,你几个倒好,冲上来供我发泄。也好,就当磨刀先!顺便也看看能不能把去了包房内的肖进等人给逼出来。 三个壮男二话没话,啊的一声,就向我冲了上来。我心中有火,那会和他们客气,手一掀,一下已经把桌子掀起来。嘭的一声,桌面正好击在率先冲来的一个家伙身上。就在桌面贴上他的瞬间,我已经一脚发力,一下猛踢了出去! 这一桌一脚之力可谓势大力沉,这家伙连人带桌,一下就被我给踢出老远。围观的众人的都是啊的一声惊呼,远远地撒了开去。 这时候另两个人已经向我疾冲过来。我身子一闪,让过其中一人,就势一下夹住另一人的右手。膝盖一顶。这家伙连一招都没能过去。已经小腹中膝。这一下可以痛得他全身失禁!我手上五爪一分,按住他整个脸面,向后一推,这家伙捂着小肚,躺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只是数秒之间,我已经干掉两人,变成了一对一的局面。那最后剩下的一个混混那会见过这种一招致敌的蛮横打法,不由脸色变得惨白,喉头干咽不止。我向他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这家伙啊的一声大叫,竟然惊得转过头去,向外狂跑而出。 闹出事来,我自然也不能再在此久留。也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赶紧闪人。刚走过过道时,那几个原本站在外面守候的肖进手下听到里面有动静,正进来查看。我低下头去,混在几个见打架吓走的人群中,快速闪过他们。 才走出门,我已经快速走到公用电话亭。拨打了110的号码。接线的是一个女警。“你好,这里是110报警台,有什么情况需要报告或者寻求帮助吗?” “110吗?我有个情况要报案,在天上明星这儿发生了打架斗殴伤人事件。请你们赶紧来处理一下。请你们多带人手,是个叫肖进的黑社会头子率众在这儿聚众斗殴。”接着我随便杜撰了个名字留下。回到车上耐心地等候。 不说这本就是警察的份内事,何况正是多事之秋,这盆脏水倒在肖进身上,绝对马上就有警察会来处理。这里是公众娱乐场乐,离警局非常近。果然当我跳上车子不久,已经看见两辆警车开了过来,出警的速度相当快。 几个警察跳下警车,走进了这家夜总会。我心中冷笑,看肖进你还能不出来。 有警察一到,许多在里面的客人纷纷结账走人,一时间这里乱糟糟的,过了约摸七八分钟,果然见到肖进一行一脸气愤怒地走了出来。对着警察嚷道:“这关我什么事。我们是来正当消费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我的手下都在这里,你说说,谁看见我的人打人了。”我停车的位置正好在离他们不远处,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的话。 那个经理追出来道:“警官,真的不关肖老板的事,是一个已经逃掉的人在里面斗殴。这几个受伤的人都可以证明。” 一个警察道:“可能是我们误会了,不过这几个参与打架的人我们要先带回去。” 肖进狞道:“这些皮条客,你们就是打死也不关我的事,赶紧把他们抓走,别留下来扎我的眼睛!”那几个被警察扭住的皮条客,原本已经被我打得难看,现在更被肖进一顿训斥,头都不敢再抬起来。 “妈的,哪个小杂种造的谣,最好别被我揪出来,否则我一定剥了他的皮。”肖进等两辆警车开走,恨恨地对自己的手下道。 那个经理一脸的歉意,不停地抱歉道:“肖老板别生气,再进去玩。”肖进瞪了他一眼,恶声道:“还玩什么。这还能有心情玩吗?妈的,最近真邪门了!”那经理吓得脸色惨白,不停地抱歉不止。 “进哥,现在怎么办?”肖进旁边一个人道。 “办你妈的办,回家休息!”肖进嚷道。对着一众手下挥了挥手,道:“都回去吧,明天九点来开会!谁也别迟到了。”说着向自己的宝马车走去。他的两个贴身保镖和司机赶紧跟上。 其它一众手下都是面面相觑,无奈地摇了摇头。纷纷驾车离开。我嘴角闪过一丝冷冷的笑意,等待一夜的机会终于来了。发动了车,我缓缓跟上了肖进的宝马车。 对付四个人,比对付十来个人,总是要轻松得多的。 十五 乱刀 我喜欢这种灯火灿烂的夜晚,望一望窗外,看着人们悠闲地在街边纳凉散步或者闲逛着商场。总有一种平安喜乐的感觉。也许我的骨子里,是一直向往这种自由生活的吧。 白色宝马车远远地把我的车甩在了后面,我也无心跟得太紧,没超上去的打算,远远地落在近百米后。只捕捉着一点他们的尾灯。心中不停地盘算着该怎么对付他们。对方一共有四人,不说用,都是有枪在身的。我要干掉他们,莽撞与冲动是绝对不可取。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子弹,这道理我早就懂了。 肖车的车忽然转向东侧,我不由纳闷了一下,难道肖进还不打算回家吗?他们转去的地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江边了。肖进会去江边干什么呢? 我已经跟了他们很长一段距离,再跟着转向这些僻静地方的话,实在是太过显眼了。犹疑了一下,我没有跟着扭车头,而是继续向前,准备从更前面的路口再绕向东。毕竟江边就一边路,我应该不会跟丢了的。 数分钟后,我把车也开到了江道边上。四处一处,一眼就看见了肖进的车停在江边。旁边是几间用塑料布遮挡起来的大棚。远远的就能闻见浓烈的香味传来,一闻就知道是晚上才出来摆的路边大排档。肖进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吃宵夜,这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江水扑打着石岸,早晚的温差在这一刻显露无疑,江面吹过,还是有几许寒意的。我把车停在适当的位置。缓缓向这几间塑料大棚走去。只见每家的装饰都基本一个样,就由一个两眼炉灶和几张简单的木桌组成。塑料布在风中轻轻摇弋,传来唰唰的破空响声。火锅、烧烤和散酒的清香弥散在整条道上。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开。 一路走过来,一共有五家大排档相连着,每两家之间都只是用粗厚的帐篷布稍稍格开,我手放在包中,握着枪柄。径直往前走去,视线观察着其中,肖进一行果然在倒数第二家就座着,和前面走过的几家相比,这家里面除了他们并无其它人,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凶悍的样子给吓走了。他们坐的位子并不靠边,我要掀开塑料门帘走去进,绝对会被他们注意到的。虽然我现在已经变化很大,而且稍微化过妆,但他毕竟是见过我的,这种风险不能冒。 在外面直接射击吧。我心中刚冒起这个念头,又放弃了。因为我看见肖进的司机并没有下车,头搭在车窗上,眼光很警觉地看着我。 我压下这个念头,拉开另一家的帘布,走了进去,靠着那厚厚的帐篷布坐下,我现在离肖进的直线距离,应该不会超过十米。甚至可以非常清晰地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师傅,一个人吗?要吃点什么?”大排档的老板一边掌勺,一边对我道。 我并没有很饥饿的感觉,只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不随便叫点是说不过去的。沉吟了一下,道:“来瓶啤酒,炒盘田螺,再拌盘凉菜来。”老板道:“得,马上就来!”这家生意还不错,不大的空间内挤座了七八个年轻人。不管是发型或者衣着都打扮得很嚣张。我旁边是两个年轻男女。不停地捉着双手打闹着。看打扮和外貌也算一对璧人。 我坐的这里由于有菜架的遮挡,刚好可以避开外面肖进司机的视线。因此我很放心地慢慢吃起夜宵来,一边用牙签剔着田螺肉,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对付他们。 这时候只听到肖进冷酷的声音传来。显然是在发火,只听他怒道:“明天去医院,把那被踢伤的小子给我叫来,好好审一次,问清打伤他们人的样子,妈的,千万别给我知道是谁给老子泼脏水,我撕了他的皮。”看样子,一向暴躁的肖进对刚才的事还耿耿于怀,这对我是一件好事,这种时候的他们是最容易松懈的。 他的一个保镖回道:“老大你放心,明天我们就会处理这事的。”肖进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是对他所在那一家大排档的老板道:“阿正,你生意怎么样?我都很久没空过来了。”被他唤做阿正的人道:“进哥,托你照顾,日子还算可以维持。反正你知道,我腿瘸了,也干不了什么活了。” 肖进道:“话不要这么说,你的腿是为我们断的,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如果我不在,你可以打电话给三保,他会安排的。”阿正叹道:“进哥,我都瘸了这么几年,早已经习惯了,没什么要紧事,不会麻烦大家的。来,大家尝尝我烤的五花肉,看看有没有韩国烧烤城里的问题好。”肖进轻轻笑了笑,道:“你这家伙,倒还挺乐观。有什么难处记得说哦,别让人说我对兄弟们不厚道。对了,你在这开店,没人骚扰你吧?” 从他们的交谈中可以得知,这个阿正以前应该是肖进的手下,不过受伤后退出了社团,以经营这个大排档为生。难怪一向喜欢享受高档的肖进会来此一坐。 阿正道:“偶尔有几个小流氓喝醉了酒会来闹下事了,前久还有几个十多岁的毛孩子想来收保护费。”肖进哦一声,道“谁这么大胆子,你就没提我的名字?”阿正叹道:“我有提呀,不过人家可不买账,现在这些小屁孩可惹不起的,打砸就算了,还随便就动刀的。” 肖进的一个保镖骂道:“妈的,阿正你搞什么搞,被人家欺到头上来还不还手,这不是丢进哥的脸?”阿正唉地长叹一声,道:“我现在腿也断了,拿什么跟人拼,再说了,那些小屁孩子好象是跟b仔混的。我不想给进哥你添麻烦。” “b仔?”肖进骂道:“东城b仔?我干!居然把脚踏进我西城来了。妈的,真当老子是病猫吗?” 我是知道b仔正在很多中学扩招小弟的,但要不是现在听到,还真不知道他居然已经招到西城区这边来。正在想这事时,忽然听见哗的一声响,在旁边笑闹的几个小男生猛然一下推开桌子,齐站起来,一个个脸上散发着稚嫩的恶气。对着肖进那边嚷道:“谁他妈在那边叽叽歪歪的。敢说我们b哥的坏话,想死呀!” 我心中一乐,想不到这些看上去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弟居然也是b仔新招纳的。当然我也知道这种年纪的男儿是最容易被激,最容易被人利用的。都是看古惑仔看傻了的一代,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只想着快意恩仇,杀出威名,根本没有法制观念。最重要的,这种年纪的人做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后果。 招这些小弟去拼杀,是现在道上的一个流行趋势,他们年纪太小,杀伤人没事不说,赔钱还有家长去挨着,而且报酬低到不可思议。经常是喝顿酒飚场歌就可以搞定。 我轻轻地推了推平光眼镜,转过身子,低下头去自喝起酒来。有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替我开刀,我可以省下很多力气。 当先一个黄毛小子一下从我旁边冲了过来,唰地掀开两间大排档中间用来隔挡的帆布。对着肖进那边怒道:“刚才是谁***说b哥!”其实几个后生仔也跟着冲了过去。只有那几个小女孩互相笑望着缩在后面,似乎觉得有场好戏看。 换我是肖进,面对这种情况,真不知道该笑还是什么表情了。 肖进没有说话,只是他的一个保镖站起来,手指指向最当先掀开帆布的一个黄毛古惑仔道:“给老子闭嘴,滚一边去!” 这话一下惹怒了这群毛头小子,一个个嘟起还带着粉刺的脸,指着肖进这个保镖嚷道:“妈的,你找死呀!”我微微抬起眼角,从人缝中见到肖进这个保镖眼中闪过不屑的眼光,冷道:“收保护费的就是你们?很酷嘛!” “超哥,各位大哥,算了,我还要做生意的,给个面子吧!”阿正搓着围裙,一瘸一瘸地从厨灶那边走过来。一脸堆笑地向众人道。只看他一难尴尬的样子,就知道岁月和身体的残疾,早已经把他所有的棱角都给磨圆了。 “死瘸子,滚一边去!”黄毛小子骂道,随手扯下挂在柱上的一卷卫生纸,一下向阿正猛砸过去。阿正居然没敢闪避,硬挨了一下,仍怯弱道:“对不起,对不起!”看见这个情形,我不由得也轻轻叹了口气。有点看不下去的感觉。 肖进脸上冷笑,缓缓站起来,对着阿正道:“你走开,今天不关你的事,我来处理!” 肖进很有些派头,这些毛头小伙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仍然怔了一下,不过只是迟疑了几秒,就狂笑,道:“老家伙,你哪混的?” 肖进冷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忽然阴声道:“阿超、阿奇。帮我打断这群烂人的腿,让他们知道瘸子的滋味!” “去你妈的!”那个领头的黄毛小子脸上一狞,一掀后衣,已经从腰后拨出一把匕首来,一下就向着阿超刺了过去。说动刀就动刀,正是这种年龄段少年古惑仔的标准作风! 然而肖进的保镖可不是吃素的,全力防备之下,那有这么容易被刺入。一闪之下,已经双手一翻,一下就夺过了这黄毛小子手中的匕首。然后双手一扭,已经是喀嚓一声,已经把这个黄毛小子的右手给扭断。这种分筋错骨的擒拿手法,一看就是浸淫多年的,只凭这快速绝伦的手法绝对不在我之下。 我的心中微微惊了一下,自己虽然自认还是冷静,其实还是托大了,要不是有这几个小子以身试招,我贸然而上的话,虽然对方才是四人,我未必能有什么胜算。 啊的一声惨叫,黄毛小子一下被阿超给甩在一边,右手无力地垂着,居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给疼哭了。 其它几个少年古惑仔面面相觑,但还是大叫一声,啊的集体越过阻挡的帆布,抓起手头能拿的任何东西,就向阿超冲了过去。 阿超面上冷笑,也不用夺过来的匕首对付他们,轻轻一抛,一下闪向过空砸过来的一张椅子。然后一招迅猛刚烈的直拳猛然直击而出。要不是这小子身手还算灵活,一下闪开。否则给这一拳击中的话,只怕所有牙齿都要被打掉。 “妈的,砍他!”忽然有个站在最后面的少年叫道。说着已经从他们原先坐的位置上丢过几把用报纸包扎着的长刀来。竟然还是随身带来杀伤性武器的。 少年们持刀在手,胆气一下壮了。唰唰几刀,一下把两个大棚间的粗厚帆布给割成斜条块状落下,看得出这些刀还真的非常锋利。若是砍在身上,绝对可以一刀断手。正准备拌凉菜给我的老板拿着佐料勺,面上发抖,一下吓得缩到那几个女生那一边。根本不敢出言禁止,不停地向我暗示别靠近他们,毕竟刀没长眼,很可能会误杀到的,何况这些小子要是杀急了,说不定连坐在那吃宵夜的我也砍了。 我无所谓地笑笑,只是轻轻移向了后,寻找一个更适合的观赏位置,对我而言,无论谁胜谁负都是值得舒服的。 就在我移动座位间,几个少年已经从一涌而上,纷纷拿着锐利的西瓜刀向阿超砍去。这种不要命的砍法,除非阿超真是超人,否则也只能撤闪。虽然可以肯定他们都有枪在身,但在这种公众地方,贸然动枪还是不太妥当的。如此一来,只是转瞬之间,形势已经大为逆转。被刀逼砍和连退几步,只能抓起椅子勉强横挡了几下,一脚撩开冲上来的一个少年。嘴上道:“进哥,阿正,你们先出去!” 这时候另一个叫阿奇的保镖也已经出手。阿奇一直站在后面,看清了形势才出的手,自然暴勇不已,一下抓过阿正切菜的厚实枮板,轰地一声向一众少年疾砸过来。手劲刚霸无比。一下正击在迎面一个未及避开的少年身上。这家伙啊的一声闷哼,连人带板直飞出去。毕竟根本没受过什么职业训练,一击之下身子完全失去控制,竟然踉跄几下,朝后退了若干步,摔倒在我面前。 有阿奇出手,两个职业保镖对付七个持刀少年,形势一下扯平。瞬时间,两间大棚中传出叮里咣当的砍砸声。其它间大排档也知道出事了,吓得人人逃串,唯恐怖殃及池鱼。根本不敢留下来看热闹。 肖进这时候已经退出了外面,冷冷道:“一个都不要放过,妈的,竟然敢在我的地头上面对老子动刀,给我打断他们的狗腿。” 然而他话声未息,已经从另几间又冲过几个少年,竟然是那几个少年的同盟。 这下变故突起,自以为已经脱离险境,可以从容指挥的肖进一下惊得脸以变白。一个大步就想跑开。大声道:“阿金,把车门打开!”自是呼唤他的司机开车门意图上车逃窜。 迟了!这些在另几间大棚中吃宵夜的少年一个个纷纷拨出了刀,一下封住了他想逃去车的方向。 与此同时,我这边又是咣的一声,又是一个少年被一脚给踢回过来。把我面前的桌子也给撞倒。我轻轻把牙签里的田螺肉剔掉。轻轻一抛,站起身来。 打得这么混乱,该是我下手的机会了。 在大排档老板和一众少女惊奇的目光里,我缓缓走了出去,正面迎向了刚刚向我这边逃来的肖进迎去。呼道:“进少,这边!”肖进慌不择路之下,听见我的呼喊,根本没看清人,只是下意识地向我冲过来。他的后面,是一把把明晃的长刀! 就在他忽然冲跑过来时,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这才发觉这叫他的人竟然是有些陌生却有有些熟悉的我。不由一下反应过来,似乎由我的目光中感觉到什么,嘴巴啊的一下张大,就要叫喊。 然而他已经迟了。就在他变色的瞬间,我衣袖中的刀已经迅猛刺出。直接迎向他的身子。 唰的一声,我手中的刀已经深深陷入了他的腰肋之间。肖进猛然向前一扑,就如同和我相拥一般。 一刀,只是一刀。他的眼睛睁得巨圆,仿似根本不相信自己竟然会中刀一般。 唰唰!刀光又起,他的身子又是一振,这嚣张一世的家伙,背上已经被那些追杀的少年宫砍数刀。每一刀至,都是头为之一抖。 我轻轻一推,已经把刀拨了出来,收回袖中。这一刀速度非常快,连血也没有喷溅。然后用力一推,已经把肖进的尸身朝一众兀自拿着刀乱砍的少年推去。 “进哥!”这时候司机已经的车头已经调了过来,车灯刚好照射在被一众少年疯狂乱砍的肖进尸身上。光影的照射下,一暴血腥的暴力电影正在上演。 这时候杀疯了的少年已经放开肖进,提刀向我冲来。他们根本分不清我是谁,只知道我曾经叫了肖进一声,在这些少年的心头,只有成长中疯狂的热血和冲动基因。 我哪会和他们纠缠,两个侧踢,已经把最先冲至的两个少年给轻易踢倒。然后快速向自己的车冲去。在这黑夜中,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车如疾风离开了这个混乱之境。我与江水一同东向奔流着。 我冷笑着给肖雪发出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肖世杰可能要对肖进不利。然后冷冷地自笑了一下,自己也开始虚伪起来了。 车窗上忽然有些模糊,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下雨了,我停车下,缓缓走下车来,一个人站在寂静的江岸边,张开双手迎向天地,任雨水冲刷过自己。 雨水如冰,从我的面上缓缓淌下。我不知道,我想洗刷的是自己带血的双手,还是一身的罪恶。 闪电映白了天地,然而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永远也洗不掉的了。 十六 电玩 这一天的江湖,是纷乱的。 走进大楼,不论是走道还是电梯内,几乎所有人的话题都是关于肖进的死亡。我一路走来,听到的版本就有五六种之多。群殴版、刺杀版、枪战版、警察黑手版,甚至还有情杀版等等,众说纷芸,让人不得不感叹江湖传言的可信度真是非常之低。毕竟知道这件事始末的也就寥寥数人。 “龙哥,怎么回事,听说肖进死了?”所有人都向我询问道,期望从我的口中刨出点什么有价值的新闻来。我笑着轻轻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也是刚听到消息!” 我说的这话,自然没人相信,肖世杰已经和肖进正式交战,如果肖进之死和肖世杰没什么联系,即便是自己人,也不会信的。更不用说警方与肖进的势力会如何看待。 “管别人怎么猜,人也死了。还能怎么着!”于浩东是知道内幕的,此刻冷笑道:“今天一早上,我的手机都快被打暴了,所有道上的兄弟都来问个没完没了。” 肖世杰脸上泛起得意且冷酷的笑容,道:“群龙无首,就算他们知道是我们做的又如何!放眼e市,现在谁敢跟我们较劲!”说着转过头来,对着我赞道:“阿龙,你这一手太绝了!刚才我收到消息,警方已经把在逃的几个小屁孩从火车站截了下来。这些愣头青已经主动认罪了。这样一来,警方也奈何我们不得,高,实在是高。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对了,b仔你会不会有问题?我昨天听说,这些小屁孩跟你的。会不会因此牵连到你。”我忽然想起一事,不由赶紧问道。 b仔嘴角泛起懒洋洋的笑容,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的老大好象叫玻璃,只是我一个手下刚在学校中招的小弟,孙子辈的。我人都没见过。” 肖世杰点点头,道:“b仔不会有问题的。别说这事他确实没有指使过这些小孩,就真退一万步讲,查到他头上,也有不在场的证据,昨天我们新片首映,他跟我在一起,所有记者都可以明证的。”b仔笑道:“就是,昨天我可还和影星们合影的。” 走到窗边,肖世杰拿起肖进的相片怔了一会,轻轻一弹,道:“真是天意,任谁也想不到,肖进居然是这种死法,而且死得这么窝囊,连枪也没来得及拔。” 于浩东悠悠笑道:“一个人养尊处优惯了,难免怕死的。你看看他这七八年来,什么时候自己亲自冲杀过一次,一天到晚就会嫖女人滥赌,刚出警局就想着花天酒地,这种人不死,还真是天瞎眼了。” 肖世杰点了点头,道:“大家给我统一口径,绝对不要把这事漏了半点,我不是怕人知道是我们干了肖进,但既然现在有人背黑锅,就当这事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吧。免得那些老家伙有话说。” “老头子那边怎么说?会不会回国来?”于浩东问道。 肖世杰冷笑着摇摇头,道:“这老家伙,绝对不敢坐飞机的,等他坐船回国来,只怕肖进的尸体都臭得发烂了。何况我已经打过电话去美国,已经证实了他马上就要做手术,老家伙这么怕死,怎么说也要拖到手术后才能回来的。嘿,等他回来,这天都变了。” 我知道肖世杰这话的意思,他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就是肖雪。一占优势便穷追猛打,绝对不给人任何反扑的机会,这是他的一贯风格,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决定对肖进下黑手了。 “浩东,下周一肖进下葬,你去给大家都订一身好的黑西装,不要给我省钱,多贵的都订,用他的钱给他送葬!也算对得起他了。”肖世杰脸上狰狞着,原本帅气的面孔也变得如此阴霾,让人望而生畏。 安排了一些具体事情,等大家都出门以后,肖世杰单独留下了我,笑道:“阿龙,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这么快把就事情办得这么完美。”我微笑道:“这只能怪他命中该绝。”肖世杰哈哈一笑,丢了一只雪茄给我,道:“古巴来的,尝一只。” 浓烈的雪茄烟味缭绕了整间屋。肖世杰一脸的容光焕发,道:“什么天命所归,我肖世杰有这你种智勇双全的猛将,还愁江山不得!阿龙,我已经安排我和你的旅行护照了,下个星期我们就去泰国。我倒要看看,等我做出几桩大买卖,还能有人敢和我叫板。” 我道:“肖雪那边有什么反应?” 肖世杰嘿嘿冷笑,道:“一个死丫头,现在全无依靠,能成什么大事。发生这么大的事,屁都不敢放一个,嘿,刚才还打电话来叫我马上开会,我倒要看看她敢给我什么脸色。” 我点点头,道:“也不要太大意了,毕竟还有一班老臣子在背后撑着她。” 肖世杰伸手一摇,道:“那些老家伙,从来都是见风使舵的。现在肖进一死,我还真不信谁这么够胆跟我拼。想安度晚年的话就给老子乖乖的。除非老头子回来,否则我现在说一,他们绝对不敢说二。” 看着肖世杰如此猖狂的态势,我心中不知该笑还是替他悲哀。也许,一个人抑制多年的**一旦有机会释放,都是这样可怕的吧。 一夜不停的雨,洗净了e市的大街小巷,人不多的街道面上甚至有种净白的感觉。树叶上的积灰也掉落了,露出一种难得见到的新绿。 我没有开车,一个人慢步在街上。今天是天星社的朝会,肖世杰知道我经过昨晚的事,需要放松一下,没有叫我一同前去。我也没强求跟着去,毕竟现在的我,有点儿惧怕肖雪的眼神。虽然我一直认为肖进是绝对该死的。但若让我看见肖雪,我不知道我会什么表情去面对。毕竟,我昨天才杀了她的亲生大哥,现在就已经逍遥法外。 然而我才走到路口就郁闷了。在整个e市,能让我郁闷的女人并不止肖雪一个。 项岚似乎刚刚从一辆离开的车中走下来,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笑眯眯地对着那辆车挥手告别。这是我认识她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让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方断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阳光轻轻穿透梧桐叶,扑洒在她白晰的容颜上,光影的错落间,有一种动漫少女的美感。这个场景,让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初见暗恋女生时的感觉,有种惊为天人的惊艳。 “怎么笑成这样?要结婚来发贴呀?”我走近她打趣道。她现在并没有穿警服,让我少了很多威胁感。 项岚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不屑的眼光。我心中也松了一下,这种眼光才是我所熟悉的。 我吐了口气,道:“还好,刚才见你笑了,以为我认错人了呢?”项岚冷哼道:“本来心情还不错的,见到你,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不是吧,我就这么惹人讨厌?” 项岚冷冷道:“你不是惹人讨厌,你是相当惹人讨厌!” 我无奈地摇摇头,嘿道:“什么风把项警官给追来了。怎么,今天休息吗?怎么不用穿制服?” 项岚冷漠的眼光扫过我,寒声道:“别跟我嘻皮笑脸的。我是刑警,不穿制服很奇怪吗?这是你家的地盘呀,我爱来就来。关你什么事。”我哈哈一笑,道:“行,怎么不行,便衣警察嘛!我懂,这样才方便警恶锄奸嘛。” 项岚不屑地一笑,讥笑道:“你知道就好。怎么,胡副经理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嘛。是不是你们干掉肖进,除去一块眼中钉,心里踏实多了!” 我懒懒地回应道:“没有证据的事呢,别往我们身上推,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杀人了?” 项岚一脸鄙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有做没做?你自己比谁都清楚。”我迎向她不屑的目光,几乎把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笑道:“这么喜欢套人?那好,我告诉你,肖进死了,我真的很开心!” 项岚微微退后两步,沉声道:“离我远一点!” 我向后一站,摊开双手懒洋洋地一笑,道:“行,知道你纯洁,你不想理我,我还没功夫搭理你呢!” 项岚双眼一瞪,怒视向我,道:“胡丙龙,我告诉你,你别太得意了,你真以为跟着肖世杰混有前途?迟早有一天,你要死得比肖进还难看。”我笑笑,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死得好看难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项岚瞪着我哼哼道:“我本以为你多少还是有点纯良本性的。行,算我瞎眼好了!”说着转身就走。 呼的一声,一辆汽车沿着街边疾驰而过。 “小心!”我猛然伸手一拽,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过来。这一下手劲是如此之大,项岚柔弱的身躯一下扑入我的怀中。这一下的变故让我们两人都有些尴尬,项岚怔了一下,才轻轻地一甩手,挣脱我的怀抱。脸上飞起红云,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抬起手向她轻轻挥了挥,道:“人生有很多意外,即便盖棺定论,也未必能证明一个人的好坏。”项岚眼中闪过疑惑的目光,不知道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轻轻一笑,背身向她轻轻挥了挥手。向前独自走去。 马小宝和我相约的地点,是在市中心一个大型的电玩室里。人越多的地方越安全,这是他的理论,我并不苟同。 我买了一大叠游戏币,跳上一部仿真摩托,开始慢悠悠地玩起游戏来。差不多玩了十多分钟。戴着墨镜的他跳到我旁边另一辆仿真摩托上,伸手从我台前抓过一把游戏币,一边丢一边道:“比试一下?” 我笑道:“行,输了的请吃中饭!”马小宝一边启动游戏,一边笑道:“你说出了这么大件事,我还有时间陪你吃中饭吗?” 我们几乎是并驾齐驱,身子不停地摇摆。彼此不停地交换着领先的车位。“好家伙,驾技不错哦!”马小宝笑着赞道。我哈哈一笑,道:“没时间陪我吃饭,干嘛还这么急把我叫出来!” 马小宝压低身子,音箱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呼啸声。转头朝我瞟了一眼,笑道:“只是想你知道,警方不是白痴,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那群小屁孩是替罪羊。” 我心中稍怔了一下,手才略为一松。马小宝已经趁机抢在了前面,牢牢控制了车位,不让我再有超越的机会,呼的一声,欢呼声响起。他已经率先撞线。 我无奈了看着屏幕,笑道:“你这算不算出阴招?” 马小宝摸出烟,丢了一只给我,掩手点火道:“我是说真的,你们要对付肖进,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我笑道:“你怎么说得这么肯定,你真以为那些小子是我们指使的?” 马小宝摇摇头,冷笑道:“我有说是那群小子下得手吗?我刚才看过笔录了,里面有个身高约一米七八,身体强壮的男人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说着眯笑着望向我,上下扫了一眼,阴**:“法医告诉我,肖进的致命伤应该是当胸的一刀,不过我看来看去,笔录中所有人都是在背后挥刀乱砍吧。嘿嘿!” 我也冷冷一笑,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马小宝点点头,道:“用不着心虚,这种事既然有人当冤大头,我们是不会管的。肖进死了,e市也会太平许多!” “你的意思……”我望向马小宝,欲言又止。 马小宝面上狡黠一笑,道:“你放心,关于那个陌生人那一段笔录,我会帮你们处理掉的。既然这事发生的如此意外,那就继续保持这种意外吧。我只想你知道,警察不是真混饭吃的,只不过很多事懒得较真罢了。既然是合作,你还是老实点的比较好。” 我微微一笑,点头道:“很好,我喜欢你这样的合作伙伴。你要再能赢我一局,我请你吃法国大餐?” 马小宝嘿地一笑,指着屏幕悠然道:“还不服气?那好,再来一局!”说着抓过游戏币边丢边道:“上一局我赢,下一局你车帮我干掉肖进,就算你赢。” 说着一敲开始键,道:“你选地图吧!别说我欺负你!” 我嘴角泛起笑容,大声道:“好!”说着我车头一扭,已经选定了新的赛道:泰国贝拿赛道。 “别忘给我带点土特产回来!”马小宝说完,已经双手一握,绝尘而出! 十七 旅伴 初夏的天,是说变就变的。刚出e市的时候,天空还是放晴的。然而一小时不到的车程,才来到白水山脚,就已经白雾茫茫了。这儿是e市一个大型公墓陵园。占地相当大。一眼远去,层云雾缭间,只见陵园按阴阳八卦方位构建,占地相当广。一排排的陵墓依序而建,占据了整座面山,非常壮观。 车绕至半山处,再不能行,只能拾步缘阶而上,一路走来,但见青翠的松柏间,绞龙碑、星辰碑、龙凤碑等各色精美石碑依序林立。由大理石、汉白玉等材质雕刻而成的护墓神像栩栩如生。坟冢间绿草荫荫。回首望去,但见白水山水库烟波浩荡,陵园背山面水,确是风水绝佳之地。 “杰哥,他们已经下山,我们可以去拜祭了。”女人英接了电话,对肖世杰道。肖世杰轻轻嗯了一声,朝大家摆手示意,向台阶上走去。 向以观察敏锐著称的b仔率先走在最前面,拿着一个高倍望远镜四处张望着。过了一会,向我们道:“应该没事,大家上去吧!”肖世杰朝b仔挥了挥手,道:“阿b,不用看了,真有一只大阻对着我们的脑袋,你以为可以如此轻易地找到他的藏身之地吗?” b仔耸了耸肩,道:“妈的,这儿太多坟头了,要想藏匿真是件容易不过的事。看得我眼睛都发麻。”于浩东向纷站在周围的十来个兄弟道:“大家围拢一点,保护好杰哥!” 肖世杰嘴角闪过不屑的目光,道:“不用这么紧张,他们还没这么大胆子。就肖雪这样一个羽翼未丰的丫头,现在老头子不在,你真以为他们敢公然对付我?”于浩东凑近他道:“还是小心点的好,前几天开会的时候他们气势很嚣张呢!搞不好真会报复。” 肖世杰哼哼道:“报复?就凭他们?我要在这中伏,他们谁也脱不了干系,不用太紧张的!何况谁能料到我会来?”说着甩了甩黑色的风衣,率先向山上走去。在这方面,肖世杰的确一直很有大佬的魄力。 肖进的墓选址在近山顶处一开阔之地。我们来到的时候,肖进早已经下葬多时了,连水泥都已经封盖好。鲜花围蔟着方型的坟冢,墓碑上的相片上,肖进仍然微笑着。 看见肖进的坟墓,每个人心头都有点戚然。说不上兔死狐悲,看着一个大对手倒下,心头总有点不是滋味的。 肖世杰默默地走到墓碑前,把事先准备好的花束放下。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肖进的相片,深黑的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神,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过了半晌,肖世杰双手合什,朝肖进的墓碑微微拜了几拜。 肖世杰和肖进是出了名的死对头。任何人都知道肖进的死一定和肖世杰有关系,所以肖进下葬,肖雪和天星社的那些元老都没有打电话通知他。若不是他叫人订购黑色西服,连我们都想不到他居然会主动提出来拜祭。 我一直以为他要做的只是嚣张地在肖进下葬时前来向众人示威,但事实证明,我的判断还是错了。肖世杰并没有大张其事,只是一直默默地等到肖雪等人下山,才前来祭拜而已。这和他在刚刚得知我干掉肖进后那种情绪沸腾的表现完全大相径庭。或者经过这几天的平静,那种干掉对手的喜悦早已经褪却,油然而生的也许反倒会想起一些曾经的少年往事。换了我,也会是这样的心境吧。毕竟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拥有的回忆绝对不会只有仇恨。 “阿龙,你也来拜一下吧!”肖世杰沉默了一会,转头对我道。我轻轻嗯了一声,弯下腰去把鲜花轻轻放置在墓前。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墓碑相片上肖进的相片,心中有种很难形容的感觉。这时候,我想起的并不止肖进一人,钱凯、天翱山庄中的杀手、绑架思怡的人、夜来疯中那些个一一倒在我面前的青年,每个人的面孔都仿佛梦魇中的恶灵一般忽然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 “安息吧!诸位!”我心中默念道。缓缓双手合什,轻轻拜一拜。肖世杰也掏出一包烟,一只只吸燃了放在墓碑沿台上。然后又是拜了一下,众人也各自低头哀思。风荡空谷,呼啸响过。 “何必这么虚伪呢!”忽然一个声音从远处顺风传来,我们都是心下一凛,转头觅声而望。只见左边的石阶上,肖雪不知何时又已经返回。她一身悠扬轻弋的黑裙打扮,长发盘起,用黑薄纱轻轻拢住,嵌上一朵白花。很有一种飘然出尘的美丽。她的四个保镖站在不远处,充满警惕地望着我们一行人。 肖世杰嘴唇微微突了一下,向肖雪望去,道:“阿雪,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肖雪缓步走上前来,道:“我看见你们的车,知道你已经来了。” 肖世杰点点头,道:“你眼力真好。”肖雪冷笑着摇摇头,道:“眼力,嘿!我要真有眼力,就不会瞎了眼,看不出有人会对自己兄弟也下得了手,我哥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肖世杰轻轻摘下墨镜,露出清秀冷俊的面容,望着肖雪道:“进少的事,我也很难过,你节哀顺变吧!”肖雪双眼一下红了,激愤道:“难过?肖世杰,你也配说难过两个字!你扪心自问,你会难过吗?” 于浩东和b仔一下走上前,怒对肖雪道:“你说话客气点!”肖世杰冷冷一笑,挥手止住两人,眼中又泛起平时那种邪恶的狞光,道:“不要对龙头大姐这么不客气,别人会说我以下犯上的!” 肖雪双脸绯红,怒对肖世杰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不要惺惺作态,肖世杰,你做过什么,自己清楚。” 肖世杰悠然一笑,道:“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在朝会上当着社中所有高层已经如此的损我,现在我都避开你们,好心好意来拜祭堂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肖雪莹亮剔透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杀气,沉声道:“成见?是,我对你就是有成见!你可以让警方认定不关你的事,可是你不能阻止我对你的憎恨!” 肖世杰不屑地一笑,道:“随你,不管你怎么看我,我还是当你好妹妹的。”微微一顿,又道:“你这么去而复返,不是就想说你恨我这么简单的事吧?” 肖雪含恨的目光从我们每个人的面上扫过。和我视线接触的瞬间,我心中忽然有些想下意识的闪避。毕竟,在她和肖世杰两人中,我还是选择了肖世杰。而且是用肖进的生命作的筹码。当我干掉肖进时,发给她的那条短信,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两个用途,一是不让她想到我跟这件事有关,二是万一肖雪联合其它天星社长老反扑时,如果肖进抵挡不住,起码可以让自己多几成保全的胜算。这是一个猥琐的行为,让我现在想起也有些汗颜。 游走于钢丝之上,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摔下去。 “没什么,我回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二哥叫我转告你,做事不要做太绝了!”肖雪面容如冰,冷冷地对着肖世杰道。 肖世杰面色不变,只是微微点头,嘴角抽笑道:“阿坚怎么不自己来跟我说?我还以为出这么大事,他会回来呢,嘿!发生这种事,却没个男人来主持大局,真是辛苦妹妹你了。”肖雪嘴角也是不屑地一笑,道:“肖世杰,我真佩服你,可以装的跟没事儿一样。你***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肖雪暴粗口。看见脏话从这个看上去外表贤淑的女子口中传出,可以想见她心中是多么的愤怒。 肖世杰转过身来,望着墓碑上的肖进相片,微笑道:“进少呀进少,你可真悲哀。就这么的去了,居然老爸不在,兄弟不在,有个妹妹也只知道骂人。还是堂弟我够义气吧。” “肖世杰,你他妈去死吧……”肖雪俏脸一青,怒骂道。 “我什么我?会上我就跟你说了!别他妈再当我不存在,真以为自己是龙头就可以呼风唤雨。谁把你抬上龙头的你自己清楚!”肖世杰听到肖雪放开了骂,也懒得再忍受下去,直接回骂。 我们都没有说话。肖世杰和肖雪在天星社朝会上吵翻的事,我早已经听于浩东他们说过了。据说两人吵到差点掀桌子,而其它天星社长老根本不敢制止,毕竟对这些奸滑老家伙来说,在肖万全没有回来时,没有看清情势就贸然表态支持谁是不可取的。 自从肖进死后,谁都明白,再不能用以往的眼光看肖世杰了。 然而就在肖进忽然破口大骂以后,原来情绪很激动的肖雪却忽然平静了下来,竟然很奇怪地一笑,道:“这是我哥的安身之处,我不想跟你在这吵。不过……”肖雪微低的头缓缓抬了起来,直视肖世杰。不屑地一笑,道:“你别得意的太早,你绝对会付出代价的。” “ok,我等着!”肖世杰厉声道。转头对一众手下道:“咱们走,听见龙头大姐说什么没有,不要打扰进少爷清休!”众人都哦了一声, 我头朝肖世杰,其实眼神却利用墨镜做掩饰,一直在斜视着肖雪,所以我很清楚地看见肖雪的的嘴边似乎闪过一丝诡异的冷笑。但这丝诡异微笑只是一闪而过,马上就变成方才那激愤的神情。 我心头忽然闪过一丝强烈不安的感觉,肖雪怎么会笑得这么奇怪呢?直到车开回e市,这种不安的情绪仍一直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这种成长中每逢危险出现就会给予我提示的神秘第六感。这次又预示着什么呢? e市的启航机场,繁忙无比,候机的人走来走去,或者无聊地看着电视。我和肖世杰夹在一大群去泰国旅行的男女老少中静静等待着。这事是事先就做好准备的,非常隐密。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忽然决定去泰国,对肖世杰来说也是一件逼不得已的事,毕竟如果肖万全忽然赶回来,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变数。对肖世杰来说,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出现的。 在交待于浩东等手下严密注视肖雪那边的动静后,我们已立刻赶去机场。参加由一个旅行社组织的泰国七日游。谁也不会猜到,他和我这两个看似去悠闲渡假的人,竟然是去泰国和缅泰毒枭谈判的。参加旅行社,只不过为了多一层保护色罢了。 “泰国佬刚才打电话给我,说缅甸人已经到曼谷了。”肖世杰对我道。我嗯了一声,问道:“对了,旅游社方面没什么问题吧,我们可是要单独行动的!”肖世杰微微一笑,道:“没事的,旅行社经理是我以前的旧同学,他已经跟全陪导游打过招呼了。到时可以自由行动的。”说着瞟了一眼那正拿着面小旗,不停地跑进跑出的全陪导游,淫笑道:“样子身材还不错,有没有兴趣?” 我哈哈一笑,轻轻敲了他一下,道:“做正事吧,你以为我们是来泡妞的吗?”肖世杰哈哈一笑,道:“你要有兴趣,等回来我帮你搞定。阿龙你跟我这么久,亏欠你太多呀,等这次事情搞成了,我在海边帮你好好盖幢大屋来藏娇。搞几个绝色靓妞给你爽爽。别的我没有,靓妞多的是。现在想当明星的丫头太多了。”说着叹道:“明星上多了,什么时候换几个空姐搞搞。” 我不置可否地一笑,道:“到时再说了,嘿。我感觉我们俩太夸张了一点,你看别人好歹还有几袋行李可以托运,或者拿个摄像机什么的,只有我们俩可是两手空空。”肖世杰道:“有钱有卡就行,其它都无所谓的,还真当我们是去旅游啊。要真带什么,我也只想带枪。” 我瞟了远处的安检,轻轻叹了口气,道:“希望一切平安吧。”肖世杰嗯了一声,道:“泰国那边还有天星社的人,到了那边会给我们枪支护身的,这个不用担心,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可惜事情急了点,否则应该坐船的。” 这时候进候机厅的时间已经到了,导游跑过来点人发放登机牌和证件。肖世杰接过一看,嘿嘿一笑,道:“靠,还他妈豪华游,居然是商务舱。唷,怎么搞的,我们居然不是同一座。”我笑笑,道:“没什么吧!”心中亦暗想,不跟你同座最好。 顺利地过了安检,我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我一直对我们国家的身份证管理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总担心我这伪造的身份证在验证方面会有问题。但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一切都非常顺利。 上机后,我看了一下,果然和肖世杰的座位相差了好几排,连收拾的行李都没有,便随手抓了份杂志慢慢地看着,准备打下瞌睡。这时候旁边一个女声对我道:“先生,能帮下忙吗?我抬不动这包。”那女子非常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打扮得很是时尚。头发挑染成栗色。不过戴着粉红色的装饰眼镜,看不太清楚容貌。 我笑了笑,站起身来,右手轻轻一拎,就把她的包给放进了行李箱。这年轻女子对我道:“谢谢你。你力气好大哦。”我微笑道:“举手之劳了。”女子叹道:“早知道就托运了,又怕把我里面的东西给搞坏。”说着坐了下来。 我这才注意到她就坐在我旁边。不由道:“你坐这呀,我让你坐窗边吧!”年轻女子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用客气,我们应该是一个团的吧!刚才集合的时候我注意过你。” 我微笑道:“不是吧,我一直以为长得我这样的,根本没有女人注意的。” 年轻女子嘻嘻一笑,道:“不是了,两个理由让我注意你了。一是这个团的很几个人都是我的同学,所以我对陌生团友就注意一点;二是因为我觉得你和你的朋友好悠闲哦,什么都不带,要不是我知道你也是旅行团的团友,肯定以为你是去做商务出差的。”我心中嘿地一笑,暗想你倒也没有猜错,我们确实是去商务出差的,不过对象是毒品罢了。 这时候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从过道挤了过来。对着我旁边这个年轻女子道:“纪雅白,你坐这呀?离我们好远。” 这个被唤作纪雅白的年轻女子扮了个鬼脸,道:“是我懒得跟你们坐一起。”这话自然惹得这一男一女抓着她的头就是一阵好打。纪雅白挣扎着笑道:“别闹了,影响其它人。”我心下微微一叹。这种纯真的友情,自己是再也不可能找回来了。 飞机的轰鸣声起。一阵轻微的失重感闪过全身,机体已经离地而起。纪雅白嚼着口香糖,等飞机进入平流层,才呼地吐了口气,道:“不行了,不行了,每次坐飞机起飞时耳朵都胀得不行。”我道:“不是吧,我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纪雅白赞道:“说明你你身体素质了,平衡力相当强了。” 这时候甜美的空姐送来了饮料,我轻轻撸起袖子正准备喝,忽然发觉纪雅白的眼光似乎有点异样。不由笑道:“怎么了?” 纪雅白咋舌笑道:“没什么。”过了一会,终又忍不住道:“你手上好多刀疤哦。对不起,我这样说是不是太不礼貌了。”我微微一笑,道:“没什么的。”纪雅白道:“怎么会这受这么多伤。哦,对不起,我又多嘴了。” 很久没有遇见这种充满好奇心和喜欢和人交流的女孩,我的心中也泛起一阵温情,不由笑道:“我小时候不学好,经常和人打架了,所以……” 纪雅白哦了一声,轻轻摘下粉红色的眼镜,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我道:“你打架一定很厉害吧。”摘下眼镜的她,露出的是一付纯美灵动的面容。 面对这种问题,我只能略为尴尬地回答道:“嗯,还成吧!” 纪雅白嘟着小嘴,好奇地问道:“能不能一个打四五个?”我差点晕了,只能继续无奈道:“嗯,看对方的水平了。差不多吧!”纪雅白哦了一声,道:“哇,那好厉害了,你练什么的,空手道还是跆拳道?” 这个女生实在是太可爱了些,我只得沉吟道:“都懂一点吧。”纪雅白啊的一声,道:“那你肯定是高手了,是不是黑带选手呀?我见你一只手就轻轻把我那重包给拎起来,真是好厉害哦。” 我差点崩溃,现在的女生头脑中都在想些什么呀!只得轻轻摇头,道:“我不是黑带,我主要练的是中国功夫了。”哦!纪雅白似乎一下失去了兴趣,道:“武术呀,我感觉武术不是很厉害。舞得倒看好,不过没什么实用性。” 我心下一笑,暗想自己若是几年前,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真正的武术有多厉害,绝对不是你们平常见到的那种套路对拆这么简单。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在小女生面前逞能较劲不过是浮云罢了,便微微一笑,道:“嗯,也许吧!” 纪雅白却意犹未尽,忽然道:“我们有一个同学很厉害的,柔道,空手道都是黑带,哇,你不知道他打起来多好看。” 我心中忽然一震,猛然转过身去,对着纪雅白道:“你们学校,是f大吗?”纪雅白惊了一下,睁大双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暗暗靠了一声,没想到一年以后,自己竟然又遇到了张海澄的同学。这世界,可真***小! 我正想该如何回答,这时候飞机忽然猛烈地颠簸了一下。啊的一声,机舱内发出惊叫声。 “各位旅客,由于气流的影响,飞机会有正常的颠簸,请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机舱内传来空中小姐柔美的通知声。 哗,背椅支桌上的饮料滑动了一下,又是一阵强烈的颠簸。纪雅白啊的一声惊呼,道:“好可怕!” 我望了她一眼,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然伸过手去,按住她的左手背,柔声道:“没事的!”纪雅白似乎怔了一下,对着我甜甜一笑,道:“谢谢!” 十八 惊变 才出机场大厅,热浪已经袭来。曼谷的天空,没有想象中明晰。一大群所谓的泰国美女上来献花。同团的团友纷纷拿着dc和dv在留影着,对于泰国旅程的第一站,大家都兴致很高,都想留下点记念。纪雅白一个负责拍摄的同学更是在大声地边抬着dv拍摄边配着音,大声嚷着大家的名字,听他的意思,还要刻录成盘的。 通过在飞机上的交流,我已经知道纪雅白这七个要好的男女同学都是趁最后一个学期出来旅游的。她们也才是前几天到的e市,忽然的兴起,就决定一起来泰国旅游。不用说,都是家境非常好的那种。 听着她一口熟悉的a市口音,我好几次想问问她知不知道白绫,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只是心头忽然有一些惆怅,这辈子还能再见到那个倔强且自立的她吗?我不知道。 来接团的泰国当地导游是一个精壮的小伙子。用略有些变调的国语招呼着大家上车。我帮纪雅白拎着行李,一直送到大巴车的车下箱底上。她的一个女同学走到旁边,对纪雅白笑道:“小白,哟,这么快就请到劳力了呀!”纪雅白轻轻捶了她一下,转头对我不好意思地道:“你别听他们胡说,这些家伙就是喜欢开玩笑的。”我微微一笑,道:“没事!我本来就是天生的长工命。” 纪雅白嫣然一笑,忽然拿出dc,对我道:“谢谢你今天的帮助,要不我们合个影吧!”我怔了一下,自己不知多少年没有拍过相了,更不用说现在的情形根本不希望被人拍到相,但看着她热情的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便点了点头,道:“好吧!” 纪雅白叫过一个男生帮拍照。然后很大方地斜靠在我身侧,我居然发觉自已有点儿紧张。迟疑了一下,才伸手轻轻揽住了她的纤腰。那男生笑道:“哟,还蛮配哦!” 纪雅白拿回相机,看着液晶屏上我们相偎的图像,忽然笑了,道:“确实很般配嘛!金童玉女。”我自然知道这是她的玩笑话,但心中却也有些莫名的温馨。正想提醒她不要把这张相片传到网上什么的。这时候一下飞机就一直在打电话的肖世杰走了过来。低声对我道:“已经联系上阿城他们了,马上来接我们。” 我点了点头,问道:“不用跟导游讲了吗?”肖世杰道:“不用,早已经沟通过了。我们先去忙我们的事,如果时间来得及,到时再追上旅行团行踪,玩上几天。看办事的速度定。” 说完肖世杰向那个当地导游走去,道:“我们的事相信何小玉跟你说过了吧!”何小玉即是我们的全陪领队导游。那个泰国男导点点头,道:“刚听她说了,你们真的要自由行动?”肖世杰笑着点点头,从皮夹里拿出厚厚一叠现金,递给他道:“这钱你拿着,是你的小费。只有多的!” 男导游接过厚厚一叠钱,轻轻在手里惦量了一下,脸上一喜。道:“行行,那你们自己活动。有什么事随时跟我或者何小玉联系。我们每换一个地方都会电话通知你们。”肖世杰点点头,笑道:“放心,泰国我来过很多次,很多朋友在,不会走丢的。等我们忙完自己的事,有空的话会来找你们的。” 泰国导游是没有工资的,收入都是从游客手中赚。现在直接收到肖世杰给的服务费,那还会多嘴。脸上堆笑,连声ok不止。肖世杰拍了拍我肩,道:“咱们走吧,打张车过去。” 走了两步,路过正在和同学笑闹的纪雅白时,我忍不住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肩膀。纪雅白转过头来,道:“我们再拍两张,阿龙你先上车嘛!”我淡淡一笑,再有解释,只向她挥了挥手,道了声再见。纪雅白睁大了双眼,奇道:“再见?什么意思?怎么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吗?”我轻轻点了点头,道:“下次吧!” 说完我又向她挥了挥手,道了声再见。转身向肖世杰追去。不知为什么,这一瞬间,我竟然有些伤感。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从她的身上感觉到白绫的影子。还是因为那时的我,意识到了什么。在我生命中的每个女人,长或短的相识,挚爱也好,短暂的旅伴也罢,也许都是这样的匆匆缘悭而过,从此再不得见吧。 我们在机场银行的兑换了一些泰铢,打了辆机场的士,直向市区冲去。据肖世杰说,天星社在这的联系人阿城已经替我们联系好了泰缅两国的几个上家。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阿城的住所。 曼谷是座八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和国内的许多现代化城市相比,除了大型的现代化建筑以外,还有着一幢幢造型独特的泰式建筑,繁华喧闹,由于天气常年湿热的缘故,百花盛开,姹紫嫣红。沿途伸窗而望,给人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不过交通非常拥挤,各种高中级车辆和摩托呼啸而过。我们沿着湄南河岸而行,一种不断地碰上塞车,走走停停。过了许久才来到了阿城所在的三聘街。 三聘街是泰国的唐人街,现在也是游客必到之地。和我少年时在一些港台黑帮片中看到的一样,无论那儿的唐人街,都很雷同,街面长而狭窄,路旁摊位货品,上至金饰,下达厨具,无所不有。无论从来往行人的各地中国口音还是各种贩卖物品,都让人有一种置身于国内大型花鸟市场的感觉。 肖世杰显然是来过这儿很多次的,轻车熟路,带着我在人群中穿梭而行。行至街道中途,绕进了旁边一条小巷。指着巷顶一处二楼的民居道:“阿城他们就在这了。”接到电话以后,早已经一直在窗前守望的一个年轻人伸出头来,对着我们叫道:“杰哥你们到了呀!” 肖世杰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对我道:“总算到了!” 门打开了,出来迎接是两个皮肤蚴黑的年轻人。肖世杰指向一个高个青年向我介绍道:“这是阿城。”又对着另一个刚才在窗子那儿打招呼的年轻人笑道:“这是阿城的表弟,他是泰国人,姓名很长,我也记不住。一般就直接叫他坤刚。”坤是泰语中的敬语,这我是知道的。肖世杰又向他俩介绍了我。阿城向我握了握手,道:“龙哥,久仰大名,你的事迹我听很多过来的兄弟说过了。” 我微微一笑,道:“是杰哥领导有方,让兄弟见笑了。”阿城笑着招呼我们上楼,坤刚则赶紧去给我们拿饮料。 “乃巴颂呢,什么时候来?”肖世杰非常心急,水都没喝一口,才坐定就直接问道。 阿城道:“早上我和他打过电话了,他说正在接待一个贵宾,可能要晚点过来。不过我看不会这么快,不如我们先吃晚饭吧,吃完直接去他的山庄。这家伙刚在曼谷找了个美女,这久都滞留在这。一直没回清迈。”肖世杰面色一下阴淡下来,沉声骂道:“妈的,乃巴颂这是摆明了看不起我。接待贵宾,去***,老子就不是吗?” 阿城呛地一声打开一罐可乐,递给肖世杰,叹道:“没办法,最近缅甸掸邦和佤邦政府迫于国际压力,都主动扫毒,导致出货量锐减,再加上东南亚一带封锁也很严格,所以存货最大的波猜旺现在非常得势,许多有势力的下家都绕过中间人,直接跟他联系要货。” 肖世杰哼哼道:“有钱,还怕没货吗?”阿城摇了摇头,道:“杰哥,现在情况不像以前了。你如果要自己干,只能算是一个新人,我们一会去谈判的时候,还是客气一点的好。”肖世杰双眼冷冷一翻,哼道:“你的意思,是觉得我也做不成大事是不?”阿城吓得赶紧摇头道:“杰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他们一向只卖老爷的账。所以……” 肖世杰现在最恨听到的就是肖万全的名字,不由一挥手,恶道:“什么也别说了,先吃饭!”阿城自然也听闻了肖进的事,一看肖世杰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多嘴了。赶紧闭上了嘴巴。 晚餐是在唐人街一个中餐馆里吃的,不过也是泰国风味,都是些咖哩鸡、椰汁鸡、牛肉沙拉、生猛海鲜和炖菜之类。口味虽然重了点,但对正我的喜好。味,配上有名的泰国香米饭,让我忍不住食欲大开,一口气猛吃了几大碗,看得众人咋舌。就连肖世杰都笑道:“阿龙你今天很生猛呀!是不是憋坏了。等谈完了,我好好安排几个泰国美女侍候你,异域风情,包你爽。” 到吃的差不多,负责电话联系的坤刚低声道:“杰哥,已经联系好了,乃巴颂会在他的公寓等我们。叫我们多兜几个大圈,确定没跟踪再过来。” 肖世杰靠了一声,骂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泰国警察什么水平我还能不清楚。何况就算被盯上又如何,现在只是谈交易的事,又不是真的交易了。”坤刚被训斥了一下,不敢再多话,赶紧低下头去。就在他低头的瞬间,我忽然注意到他的眼神似乎有点儿不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和肖世杰去卫生间的时候,我轻轻用肘碰了肖世杰一下,低声道:“要不要带枪去?”肖世杰奇怪地望了我一眼,道:“怎么你也紧张呀?没事的,生意都还没做。不用这么大经小怪的,再说乃巴颂你也不是没见过,就他那窝囊废咱们还怕他?” 我沉思了一下,道:“我总觉得哪有点儿不对劲。”肖世杰向来对我非常信赖,现在听我说得这么玄乎,不由点了点头,拉上裤链,凝视我道:“说说看,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自己也解释不清。就是一种感觉。”肖世杰点了点头,道:“那好,一会我让阿城准备枪!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跟些这泰国佬打交道,谨慎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然而等肖世杰提出配枪这个要求,阿城却为难了。低声歉意道:“对不起,杰哥。前久出了点事,警方查得紧,那批枪都被临时送走到别的安全地方了。” 肖世杰骂道:“社里一年拨这么多经费给你们不是给你们搞人妖的。连枪也藏不住,你们吃屎呀!”阿城干咽了一下喉咙,道:“对不起,杰哥!” “对你妈的!”肖世杰本就是仇日的,再加上心情不悦的原因,对着坤刚开过来的本田车门狠狠踹了一脚,大声骂道:“你买什么不好,买日本车!”只吓得阿城和坤刚都吓得脸上一抽,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这一次,我一直注视着他俩的眼神,终于知道了有那儿不对了,这两个家伙虽然被肖世杰吓了一跳,扮出一付很可怜的样子,但似乎眼神中有着一种冷笑般的不屑。这种眼神,是在被肖世杰经常训斥的其它弟兄眼中所看不到的。 我没再说话,一种强烈的不安拢罩了我。很想提醒肖世杰最好不要去了,但话到嘴边,我还是强忍住了。毕竟我谋划这么久,本来就是要促成这件事,如今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怎能轻言放弃。何况即便我劝他,肖世杰也不可能会放弃的,现在的他,野心和自信已经极度膨胀。而且我根本说不出阻止他的理由的,这完全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 “杰哥,你们先上车,我刚才喝多了啤酒,得再去一趟卫生间!”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再度走入屋内。这一次,我直接走进了厨房。对我来说,没有枪并不可怕,但刀一定要有。 不知道是不是关税特别低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泰国的街上日本车很多。阿城也是安排了一辆本田车带我们过去。我们在曼谷华彩一般的夜色中四处兜转,终于确定了绝对没有人跟踪以后,由坤刚开车,驰出曼谷的主市区,向北榄一带冲去。 肖世杰显然还在为阿城不能提供枪支的事情愤恨着,骂道:“我靠,乃巴颂不是想来养鳄鱼吧,怎么住在这儿来了?”说着转向我道:“阿龙,你第一次来,我跟你介绍一下,全世界最大的鳄鱼潭就在这儿了。等完成了谈判,你要有兴趣,我找几个靓女陪你玩几天,我直接回去。”我摇摇头,道:“不用,大家一起赶回吧,国内的事情还需要处理的!” 肖世杰赞道:“阿龙你真是太厚道了,很少有兄弟像你这么敬业的,我每次带兄弟过来泰国,就是老实如少阳、浩东他们也一个个玩得乐不思蜀,这次真是亏欠你了。等事情理顺了,我专门组织兄弟集体来芭堤雅爽一次!” 我心中冷笑:“等你有命活到哪天再说吧!”面上却沉如水,谦虚地道:“谢谢杰哥。”从车窗望出去,曼谷的天空有红霞几抹,在天际展成云屑,称上淡蓝的背影和都市的霓光,宛若仙境。 乃巴颂的山庄位于北榄的南端,占地面积并不大,但他毕竟是猜旺将军的红人。身家也非同小可,所以只看造价也不菲。白色的二层建筑,围在密集的棕榈树间。草坪在灯光下闪现着波光,道道百页窗看上去非常雅秀。很有当地的风情。 我们把车开进了山庄。乃巴颂的四个随从迎了上来,替我们专程打开车门。双手合什向我们敬了一下,用国语很有礼貌地道:“坤肖,对不起,请让我们检查一下有没有带武器。”肖世杰耸耸肩,冷冷道:“不用了,我刚从国内来,你以为海关是吃素的呀。”那随从道:“对不起,这是乃巴颂的意思。” 肖世杰无奈地道:“行,检查快点!”那几个随从走上前来,依次轻轻触碰我们的前后胸背。然而刀一直紧贴在我的右手衣袖之中,对于这种藏刀法,我已经练习了很久,看上去非常自然,除非他撕开我的衣袖,否则根本不可能查到的。 “阿杰是自己人,怎么能搜身呢!”只见在厅中乃巴颂穿着宽大的衣服,笑容可掬地走了出来。对着肖世杰道:“不好意思,这几个手下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今天有事耽误了,没能亲自去机场接你,实在是罪过呀!” 肖世杰摇了摇头,略带不满地道:“无所谓啦,搜也搜过了。”乃巴颂轻轻一揽肖世杰,道:“里边坐,我们里面谈。” 我们四人入得屋来,在装饰豪华的大厅中坐下。乃巴颂叫人送上茶点,笑道:“世杰这次来,有何贵干呢?” 肖世杰脸色微变,道:“乃巴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电话中联系过很多次了。你还这样问我,是不是有点不太尊敬!” “你说话客气点!”站在乃巴颂身后的一个强壮年轻人喝道。他的中文虽然不怎么标准,但众人都是一听即明。肖世杰脸色一变,道:“乃巴颂,不是吧,怎么你没说话,你的手下就这样对客人!” “唉,对世杰怎么能这么不客气?”乃巴颂喝停了他的手下,微笑道:“新跟我的,还不太懂规则。”说着点了支烟缓缓吸上,悠然道:“好,那我们开门见山地说!你能吞得下多少货?” 肖世杰沉声道:“只要你有,再多我都吞得下!” 乃巴颂焦黄的脸上轻轻一皱,哈哈笑道:“世杰,几天不见,豪气了许多哦!这么有钱,怎么还来做这风险买卖?买买楼花投下基金不是更好!” 肖世杰冷然一笑,道:“这么说,是我想买,你还不愿意卖了?”乃巴颂嘿嘿一笑,道:“我只是波猜旺的手下,卖与不卖,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有钱大家赚不是很好,你要,我们凭什么不卖呢?” “那既然大家都有诚意,就不要绕来绕去了!你们有什么要求,要什么价格直接报出来吧。” 乃巴颂微微耸肩,笑道:“世杰你稍安勿躁。货,我们有得是!但做生意呢,要有点耐心,何况是这种生意。你多少也得拿出点诚意吧。” 肖世杰双眼一闪,冷笑道:“我亲自到泰国来,相信已经足够证明我的诚意了吧。是不是猜旺将军还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呢?我大伯既然能让我接手,你们还不相信我的实力?” 乃巴颂哈哈一笑,道:“事实似乎不是这样哦,我们可听说天星社现在是肖雪做龙头,又听说她和你不和,已经冻结了你的资金。这话没错吧。” 肖世杰微微点头,道:“这我承认!”乃巴颂冷冷一笑,道:“既然你也承认,那你拿什么跟我们做生意。” 肖世杰不屑地一笑,道:“我既然肯亲自来谈,难道还能空着手来不成。多的不说,几吨货我还是能吞得进去的!资金方面绝对没有问题,只要价钱公道,订金方面我可以比其它从多出五成。” 乃巴颂冷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江湖传言,肖进的那笔钱确实是被你给吞了哦!” 肖世杰双眼一寒,道:“这跟我们要谈的没什么关系吧!”乃巴颂点点头,道:“确实是没关系,不过你好歹要证明一下你确实有这个能力吧。” 肖世杰被对方一呛,终于忍禁不住,寒声道:“或者猜旺将军以前觉得我不如肖进,可是肖进现在也死了,除了我,还有什么人能吞得下这么大的货。” 乃巴颂眼中又是奇怪地一笑,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要市场,就只有你这一个选择?”肖世杰毫不客气地点头道:“你觉得呢?现丰肖进已死,老头子也去了美国,你真以为天星社还是那黄毛丫头说了算?” 乃巴颂哈哈一笑,道:“够豪气,这么说来,肖进是你干掉的?” 肖世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冷一笑,道:“连他这么大一块硬骨头我都能啃下,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和你们谈?”这话已经算是承认肖进是他干掉的了。 “你当然没有资格!”一股略有些苍老,却熟悉无比的语音忽然从我们的身侧传来。 肖世杰和我都是猛然一怔,转头寻声看去。只见随着声音,从里屋中出来的那人我们再熟悉不过。 一段时间不见,他虽然清瘦了许多,再没有以前的这么富态,但眉宇间那股阴毒的气色却丝毫未减。 “大……大伯!”肖世杰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我和他谁也没有想到,这从屋中走来的人,竟然是肖万全。 十九 飞刀 这一秒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为什么总会有些不安的情绪了。我和肖世杰都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一个看上去一身肥肉,全无斗志,似乎只知道嫖欢的淫恶色棍;一个原本应该是躺在美国的私人病房中,奄奄一息等待治疗,对我们完全没有威胁的老家伙;一个在我们想像中,连飞机也不敢坐,早被我们排除在外的人,竟然已经出现了我们的面前。 然而现在一切已经太迟到。看着肖万全那锐利阴霾的目光,我和肖世杰都是脸色巨变。我可以看到,肖世杰握杯的手都强烈地抖动了一下,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恐惧眼神。这一次的错误,对我们两人而言,完全是毁灭性的。这一刻的我,忽然强烈地感觉到一种生死都被别人掌控的无奈。这个错误,是不可原谅的。一个能单枪匹马打下天星社如此庞大黑社会基业,且又创建国内数一数二的影视帝国的能人,竟然被我们如此大意地忽略了。 “世杰,你好,你真的很对得起我!”肖万全缓缓走了过来,一脸冷酷地望向肖世杰。肖世杰的脸上,已经呈现出一种濒临绝望的死灰色,只知道喃喃道:“大……大伯,我……” 肖万全望着肖世杰,自嘲般道:“我从小看你长大,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对待,你说,我有没有亏欠过你?有没有?”说有没有这话时,肖万全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几个音调,让屋中众人都是耳膜为之一震。肖世杰缓缓低下头去,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沉吟什么。 “你爹是个衰仔,死得够早。你妈不负责任,丢下你跟别人跑了。我那时候还在坐牢,这些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我做大伯的有没有对不起你?一出监狱就把你从孤儿院领了回来,供你吃供你穿,养你这么大!嘿,你倒好,翅膀硬了,会做事了!居然干得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一直以为你和小进虽然有矛盾,但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杀了他。他可是你堂兄呀!” 肖世杰忽然惨淡地一笑,道:“现在你说什么都行了。是,是我杀了肖进。又怎么样?我这一手,还不是跟你学的。你要不是杀了你的拜把兄弟韩朝阳,你能坐上天星社龙头的位置?你能有今天?只可惜我命不如你,你杀了兄弟,可以大富大贵。我干掉肖进,却跑不出你的手心。”肖世杰显然是已经知道今天已经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间大屋了,所以心一横,刚脆直接回击。脸上又重新浮现出彪悍的神情。 肖万全脸色一变,眼中泛起强烈的杀手。显然肖世杰的这话直击他的痛处。虽然人人都知道韩朝阳当年的死跟他绝对有关系,但却没有人一个人敢于像肖世杰这样当着他的面直斥其非的。然而对我来说,他们的恩怨已经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我心中比谁都清楚,这么半年来,我卧薪尝胆的所有努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浮云。现在的我,想得只有从这屋中逃出去。 我用余光瞟了一下周围,除了我们已方四人外,对方在屋中的一共有七人。不用说都是有枪在身的。只看肖世杰一出现,除了乃巴颂以外,人人都伸手出怀,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掏枪准备,只要我和肖世杰有什么轻举妄动,脑门上马上就会多几个血窟窿。即便我双手的飞刀能同时干掉两个人,也根本没有可能脱逃出去。面对这绝境,我该怎么做才好呢?我不停地猛吸烟,以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如果我能绑架肖万全或者乃巴颂,也许可以多一点机会,但这个念头才一浮起就马上被我否决了。肖万全虽然情绪有些失控,但仍然小心无比,和乃巴颂一样,和我们隔着远远一大张桌子。我根本没可能冲到这么远去。如果试图控制离我不远的乃巴颂手下,那怕得逞,也显然又不够份量。 肖世杰见肖万全脸上浮起杀气,知道大势已去,自叹着摇了摇头,对着乃巴颂冷笑道:“你下午见的贵宾,就是他吧?”乃巴颂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是生意人,除了赚钱,从来不愿意掺合别人的家事,不过你大伯答应了我们,如果能诱你来,而且证实确实是你干掉的肖进,那他愿意答应我们加价两成的要求。做为回报,我们帮他干掉你。”说着悠悠一叹,道:“年轻人,你太急进了。人一冲动就会犯错误呀!”说着头微微一抬。我的头忽然感觉到一个坚硬的抵触物。不用说,已经被人用枪指住了脑袋。 而用枪抵住我们的,就是一直站在我们身后的阿城和坤刚。 此时此境,肖世杰居然哈哈一笑,道:“阿城,你好!你也真对得起我!你***居然是反骨仔!”用枪抵住他的阿城冷笑道:“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别忘记了,这本来就是你教我的。同样是兄弟,别人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只有我,从来都被你当作工具使。不断地按照你的吩咐,不停地去其它帮派做卧底。其它兄弟跟着你整天在夜总会里把女人时,我***还在片场做场记,帮你监听那些艺人对你的意见,或者破坏钢丝替你下黑手。你凭良心说一声,b仔、女人英他们有我立的功劳多吗?我靠,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这话一出,我心中不由一笑,原来当日在邱绍官的手下搞破坏意图谋杀安幼青的居然是早已经逃到了泰国的阿城。难怪这么久以来,我和警方两边都没有找到这个内鬼。看阿城这么大的怨气,显然这家伙当年也是肖世杰手中的棋子,是个用来调查其它帮派底子的卧底。最后可能被人识破,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就被肖世杰丢来泰国投靠他表弟,又顺便躲避其它帮派的追杀。难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肖世杰的手下有这么一号人。 肖世杰无奈地一笑,道:“行,现在我都落入你们手中了,你们想说什么都行了!”说着惨然地转头看了看同样被人用枪顶着脑袋的我,轻轻叹了一声,歉意地道:“阿龙,还是你对我最忠心,够义气。可惜我们俩命都不好。这次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看来我们只有来生再做兄弟了!” 我心中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肖世杰要是知道,其实一直处心积虑要对付他的是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坦白来说,肖世杰虽然从来都只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强力打手,但毕竟一直对我还不错。而且似乎也正把我慢慢当成了一个可以信赖的兄弟。看着他那一脸自嘲等待受死的惨淡样子,心中居然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一秒间,我忽然对他的憎恨少了许多。 或者,这世间,男人与男人间的交情,并不只有用友谊或者仇恨来形容的吧。 我一定要活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我竟然忽然没有了丝毫恐惧,脑海中却意外地清醒。这一瞬间,我已经想到了最后的搏命方法。我把刚才他们在谈判时,我把一直在把玩着的一次性塑料打火机很不经意地放在了桌子的空层抽屉内,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动你妈的!”坤刚一下狠命用枪顶住了我的头。我嘿嘿一笑,道:“别紧张,你知道,我们没有武器的!我只是想和兄弟拥别罢了。”说这话时,我的手自然垂下,已经把手下的烟头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了一次性打火机上。我这个动作非常小,桌子正刚遮住了前面人的视线,坤刚的注意力则被我的身体所挡。根本没有注意到。 肖世杰笑道:“好兄弟,是我连累了你!芭堤雅,去不了了。”说着伸手和我轻轻一抱。我忽然间有点儿酸酸的感觉,道:“这辈子而已!” 肖世杰眼光转到肖万全身处,道:“下手吧,我杀你的儿子,我干掉我,也算两清了。”肖万全双手拳头捏得暴响,狠狠道:“你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我告诉你,我号称大鳄,不是白叫的!像你这种叛徒,我会把你丢去屋后的鳄鱼潭里喂鳄鱼!我让你老爸也没话说!” 肖世杰脸上一寒,北榄饲养的鳄鱼有多少他比谁都清楚。而且一路上阿城早已经讲过,乃巴颂自己也私人养了几十条猛鳄。看肖万全的神情,这绝对不是威胁之语,肖万全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哈哈!肖世杰终于低下他那高昂的头颅,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我知道,你肯为了报仇改变多年的习惯,这么快做飞机赶到泰国来,这么处心积虑地设个圈让我钻,已经不可能放过我。我不会求你的原谅,不过我毕竟是你侄子,希望你看在我那死鬼老爸的面上,给我一只枪,让我自行了断吧!” 肖万全冷冷一笑,道:“给你只枪自行了断?阿杰,事到如今你还想着反扑。你真是没救了。”肖万全可不是这么容易被人打动的,摆明了一点机会不给肖世杰。肖世杰摇头自笑,道:“好,既然如此,我认栽了。不过做事的是我,我希望你给我兄弟一个全尸!”肖万全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道:“行,我答应你!” 我现在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拖延时间。等待变故的发生。于是我望了肖万全一眼,道:“肖总,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不是软骨子的人,你要杀掉我,我无话可说,只是希望你不要难为幼青。我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希望看到你们露水夫妻的情份上,不要难为她。也不要把我的事告诉她。就当我失踪好了。” 肖万全狞笑道:“安幼青?怎么?你不知道吗?哦对了,那时候你们还在飞机上呢!那我告诉你,几个小时前,你的安幼青表妹从自家的天台上失足摔下来了。你知道楼有多高的,想残废也很困难吧。” 我的心猛然一震!安幼青竟然已经出事了。看肖万全那一脸狰狞的眼神,我心中一阵绞痛,不用说,是肖万全叫人下的手,斩草除根,连跟他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安幼青他居然也不肯放过。自然是想彻底断了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任何线索,不让警方能追查到。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觉得有泪噙出,那个虽然看似大红大紫,其实一生凄苦的红颜,那娇柔的躯体,仿似还在我的怀中温暖着。那唇间的淡然轻香还在我的鼻间荡漾。然而她,竟然已经因为我而死。 我的双拳紧紧地捏起。心中默默地念唠着:“肖万全!我不做掉你,我不是人!”这一瞬间,我求生的意志无比的高涨起来,如果我现在使出飞刀,要杀掉对面的肖万全并不是难事,但我知道一点冲动不得,我现在要做唯一一件事就是求生。只要留得命在,终有一天,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肖万全似乎很喜欢看我这种悲伤欲绝的样子,忽然又狠狠一笑,道:“还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的表妹,不止我喜欢干,现在站在你身边的好兄弟更喜欢。他那套用裸照威胁女明星的方法很有效哦。”我自然知道肖万全这样说的目的,只是让我们在死前也互相憎恨,更何况这事我早已经知道。但我为了拖延时间,还是猛然一回头,怒对肖世杰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肖世杰无奈地惨然一笑,道:“不错,到了现在,我也不须瞒你了,我确实做过对不起你表妹的事。你杀了我吧,死在你手上,总比喂鳄鱼的好。” “那不是便宜你了!”肖万全已经失去了耐心,对着阿城大呼一声,道:“阿城,塞住他嘴巴,绑起来丢去喂鳄鱼,我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肖世杰哈哈一笑,道:“你他妈去死吧!”说完这话,他一下猛然转过身来,一下夺住阿城顶在他头上的枪。朝天一举,意图夺枪。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一直坐着没说话的乃巴颂忽然站起来,手猛然一甩,只见寒光一闪,一把利刃一下从肖世杰的右大动脉割过。这家伙的刀法不是一般的精准,完全可以和麦克相媲美。 鲜血激射而出,肖世杰啊的一声,缓缓转过身来,望着肖万全,哈哈笑了两声,啪地摔倒下去,只剩下阿城高举着枪一脸惊骇。 乃巴颂慢悠悠地笑道:“肖老板,我已经替你干掉了肖世杰,你要喂鳄鱼随你的便,不过提价两成的约定你别忘记了。将军可不喜欢人出耳反尔的。” 肖万全见到肖世杰真的死了,倒一下怔然了,眼神中有些空虚,毕竟这是他从小领大的侄子,真的死在他面前,心中一定有种难言的滋味。不只是他,就连我都有些怔然,一心想对付的人,竟然就这么死在我的面前,所有的计划,看似就要大功告成,却化为流水。 “嘭!”一只巨响忽然响起。我等待多时的时机猛然来到。香烟已经把一次性打火机给点暴了。我已经把反击的机会押在这种念书时我们常常用来惊吓女生的伎俩上。屋内的佛龛焚香掩盖了香烟烧灼机体时发散的焦臭味。 随着这声响起,除了一直在等待机会的我外,所有人都是一震,惊慌了一下,我要的就是这么让人一个错愕的机会。肖世杰的死,更是大大的放松了他们的警惕。 这一电光火石的瞬间,我已经出手。猛然一低头,已经避过了坤刚的枪头所指,跟着就是一肘击去,这一肘正好击在他的小腹上。在他的一声惨叫中,我已经就势一个一个扫腿,一脚把还举着枪发呆的阿城给袢倒。然后一个滚身向门滚去。我绝对不能去打夺枪的主意,那只会让我立刻变成一个马蜂窝。 这一瞬间,我已经把我所有的潜能给暴发了出来。 等我干倒了阿城和坤刚,其它人才反应过来,猛然向怀中掏枪。然而已经在脑海中停地思索过行动计划的我根本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就在我滚地的瞬间,我左右两手已经挥出,落地时已经就势滑入我手心的两把刀已经出手,一左一右疾飞而出。 啊的两声嘶叫,两个守在门口正准备掏枪的泰国佬已经各中一刀。刀才一出手,我已经又是一个疾滚,向大门疾冲而出,一个侧跃,已经一头飞扑而出。 啪啪,枪声响起,枪身已经落在我的身后。这里是虽然是风景区,但毕竟已经是郊区野外,即便是开枪,也没有人注意的。 一出了屋,我已经向前闪挪着疾冲而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周围的地形仔细观察过了。现在是深夜了,只要我能冲出山庄,就有机会逃生。 啪啪,又是两枪从我身边击过,子弹打在围墙上,枪光四溅。眼光所至,守门的一个护卫正双手举枪,向我奔跑而来的我瞄准着。要不是我跑得是之字型而且加上滚跃,早被他一枪给命中。 门被守住了,我已经不可能再想从大门冲出,只得一咬牙,拼着被射死得危险,猛然加速,一个蹬腿,向高墙跃去。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就在我刚刚越过高墙的瞬间,我的小腿肌肉忽然强烈地一阵巨疼,我知道自己已经被弹痕划穿。我的身子一震,无力地滚落而出。 二十 搭车 强烈的疼痛感刺灼着我腿上的神经。中枪的位置并不是要害,但弹痕已经划伤了肌腱,使我的运动能力一下大打折扣。刚才这一蹬踏越墙,已经是我在情急之下的最大潜能体现。换了要是在墙内中的枪,我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再越过的。 然而现在我担心的并不是中枪的事,在落地的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唯一的祈求:这儿千万不要是乃巴颂的鳄鱼潭。我虽然自信足够强悍,甚至由于逃亡和充满危机的生活,促使我从来不敢松懈,一直致力于自身潜能的开发,无论格斗技能或者心理素质都不是以往的我可以比拟的。但再怎么进步,我也还没有狂到自认可以和鳄鱼搏斗的境界。何况自己腿上的伤,不但使自己的行动能力延缓,血腥味更足以使鳄鱼兴奋杀来。 嘭地一声。我已经落在青草地上,热带的草香扑鼻而来,惊起一团蚊虫。张眼远去,暗淡的灯光中,草地的前面是一条小路。我紧绷的心不由猛然一松。无论怎么坎坷,毕竟还没有晦气到那种惨被万鳄噬吞的地步。 围墙内传来我听不懂的一些叫声。乃巴颂的那几个泰国佬手下已经追踪到墙内。不知道是不是说已经击中我的事,其中夹杂着肖万全的吼骂声:“一定不要让他逃了!”我再不敢稍作停留,立刻一个滚地,再不考虑腿上的疼痛,向着小路冲去。对我来说,这一次逃亡要比去年的那一次还凶险万分。我不但孤身一个人,而且是在一个一无所知的国度。而且掌握了一切有利条件的敌人已经近在眼前。 我猛然大吸一口气,抛弃所有杂念,疯狂地向着路的前方跑去。对我来说,越黑暗的地方越安全。现在已经是深夜,我并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的。才跑出近百米,我已经感觉到身后有灯光照到,回头一望,只见路的后方有车灯晃动。对方的车已经追上来了。 我心中暗暗骂了一声,只得拼命向路旁一跃,跳到了田埂上,在星光下隐约可见,这里附近已经是广袤的稻田,一望无际,空旷无边。一点可供遮挡的地方也没有。 然而我已经再没有选择,只能顺着田埂向前疾冲。身畔忽然感觉一阵明亮。他们的车已经追到了路边,已经在用长车灯向我照射。即便有一段距离,然而我已经完全置身于他们的射程之内。幸好这车灯强度并不很高。在车灯移动的瞬间,倒让我对前面的路况有了大致的判断。 啪,啪!两枪从我身边擦过。在我旁边的水稻田中激起水花,这群烂人,在这荒郊野坝,根本不怕会有警察赶到,完全是肆无忌惮地向我开枪射击,存心要致我于死地。 啪啪!又是两枪清脆声响过。这次却不知射到何处去了,要在黑夜的旷野中用手枪击中一个狂奔的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心头冷笑,暗想你们如果不要停留在路边射击,直接追上田埂上的话,也许还有机会击中我,现在这一停留,与我的距离又加大了,我又多了一成逃脱的机会。 头上的星辰是如此的明晰,在黑夜中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我腿上一直在流血。疼痛感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痹感。我比谁都再清楚不过,这已经是我体力不支的表现。再找不到可供遮蔽的地方进行包扎,我终会因流量不止而一头砸倒在地上。 跑步的速度越来越缓慢。就在我心头忽然感觉到渺茫之际,忽然升起一点希望。前方似乎有暗淡的灯光,现出了几幢村舍的轮廓。已经濒于放弃的心忽然又燃起希望。我掏出纸巾,随手揉成一团,塞进裤内,强按在伤口上,一阵刺痛传来,让我有些发晕的头脑一下又清醒起来。感觉到一手的沾腥。 阿拉阿拉的声音从身后远远传来。只听声音,已经可以明显得分辨出,他们已经追踪得越来越近了。我不用猜也能知道他们在喊叫什么,不外乎我已经中枪,一定跑不远之类。唯一幸运的是,车灯被小路边的长草所遮挡住很大一部分,要明显地照到我已经很难,而且这群家伙没有什么准备,没有随身带有手电之类的照明物。在黑夜中,追踪者的速度绝对落于前面没命狂奔的人。所以我尽管速度越来越慢,但彼此间还是保持着一段距离,否则乱枪之下,我绝对活不下去。 身后的追踪声越来越近,前方屋舍已经明显在望,我已经可以看见大型的播种机停在前方。然而我的心却一下凉了。这只不过区区两三幢小房子。后面似乎还是农田。难怪灯光这么暗淡,原来根本不是一个村落,只不过是几幢放置耕作机器的机房。 妈的!老子和你们拼了。冲过农田,去到不知还有多远的村落或者公路,自己的伤势自己清楚,我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不可能再做到。 这里的几间机房绝对是没人值守的。敞开着大门的木屋中停放着一些农用机械。一盏晕黄的孤灯悬吊于顶,就是这盏灯,燃起了我的生命希望。我冲到木屋墙下,不停地喘着粗气。探眼四望,寻找着可以御敌的工具。这里是机房,可供我下手的武器实在太多了。 “来吧!我让你们脑袋开花!”心中拧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暴戾杀气!我一把抓起放在木架上的一把铁扳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已经打好了主意,轻轻一抛,已经丢在了另一边的木屋靠墙处。然后抓过一把螺丝刀,轻轻侧头出墙,朝来路回看了一眼,已经见到三个追击者正在向我逼近。 我冷冷一笑,就在这三个追击者刚刚从田埂跳上实地时,我已经闭上了眼,平抑着自己的呼吸,听着他们的步伐。已经一拉电闸。唰地一声,四野一下陷入黑暗之中。几乎在同时,我已经闪身而出,一个飞跃,向另一侧的一幢木屋跃去,他们没有像我一样提前闭眼,对这瞬间的黑暗适应绝对比不上我。 半空中我手中的螺丝刀已经飞射而出。啊!一声沉闷的惨叫撕破夜空。这把螺丝刀已经一下深深刺入他的心脏。 枪声响起,另外两人一惊之下,开枪茫目地乱射。一个滚地爬起,我已经顺手拾起刚才抛过来的那把铁扳手。紧紧拽在手心,只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也在淌汗不止。 杀气,让我浑然忘却了脚上的伤痛。我知道自己只有半分钟的机会,如果不能干掉这三人,敌人后面的增援只会越来越多。轻轻探头望去,只见这两个家伙被我一下干掉一个人,早已经吓得心惊胆战,互相背靠着持枪而立。缓缓地向我藏身的地方走来。毕竟我落地的声音,他们还是能听出来的。 除了杀人,我再没有别的想法。手在地上轻轻摸了一下,我已经拿起一块小石块。静静听着他们的脚步声。 啪,一声枪响,击在离我不过一米的地上,这两个家伙已经吓怕了,提前就开枪威胁。我虽然震了一下,但仍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呆着,继续保持全身的暴发力。 来了!我等他们脚步声近我只有数米时,左手轻轻一抛,手中的小石块已经划出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远远地落在远处的一台收割机上。 当的一声。随即又是枪声响起,草木皆兵的两人听见动静,那还不开枪射击。我要的就是这么一秒的时间差。身子猛然探出,早已经拿捏在手的铁扳手已经飞掷而出,向右边一人疾如烈风地刺去。随着这狠命一掷,我身子也毫不停留。疾冲而出,向另一人猛扑而去。我再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静心杀第三人,只有拼死一搏。 随着那家伙被当头一掷,一声惨叫中,我已经扑向了另一人。这家伙一下转过身来,手腕一挺,就要向我射击。妈的!我被迫改变方向,一个滑铲倒地,一声枪声,子弹贴着我的头皮飞过。同时间,我已经把他给铲倒在地,然而这一铲之下,正好撞到了我那受伤的腿部。吃痛之下,腿部力量已经严重不足,竟然没有能随即爬起来再度进攻。没能一下挣扎站起,我只能勉强一个转身。向另一边滚去。一把抄起刚被我铁扳手击中那人手中的枪。 手腕一抖,我已经转过身来。已此同时,那家伙也一下转过身来,迎枪而我。 啪!只有一枪枪响。他的脑门上已经多了一个血窟窿。只要我比他慢哪怕零点几秒,也许就是一同归西。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缓缓倒地的样子,我不由得也一下松了口大气,只感觉自己仿佛一下被夺去了灵魂一般。 星光下,我缓缓站起身来,踢了踢被我铁扳手击中的那人,那家伙被铁扳手击中,却还没有死,被我一踢之下,不由蠕动了一下。我提起枪,对着他的脑袋瞄准着,身子慢慢蹲了下去。 他的双眼一下泛起无比恐惧的目光,即便在夜色中,我也能感觉到他的恐惧。我停顿了片刻,杀气终于懈去,只是唰地撕掉了他的衣袖。低声道:“谢谢!要是你摔的距离再远一点,我拿不到你的枪,现在死在你旁边的,就是我了!”说完我冷冷一笑,枪把一转,已经一下把他给击晕。然后拾起两具尸体手中的枪支。卸下弹夹穿进包里,把两把枪远远地往水田一扔,继续向未知的黑暗中继续艰难前进。我虽然无心杀他,也不会犯被他在背后偷袭这种错误的。 一口气干掉三人,后面的追兵再杀到,无论如何也会胆寒的。我既然徒手都能干掉三人。现在又有枪在身。更是如虎添翼。是个聪明人的话都绝对不敢贸然紧追的。我又支撑着跑了一段,感觉到后面应该暂时没有人追来,方半弯着脸歇息了一会,卷起裤腿,拿出一包白药,撒在伤口上,这是我从上次严重受伤后就养成的习惯,随时随地都带着一小包外伤药。 很多习惯,虽然平时未必会有用,甚至会觉得累赘,但关键时候总能起到神效。我撒上药,把刚才从那家伙身上撕下来的衬衣衣袖在自己的伤口上缠了一下。只是这么几个动作,我也觉得头脑中一阵发黑。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但长徒跋涉兼一番搏斗之下,失血是肯定有点过了。白药确实是非常好的外伤药,虽然只是简单的包扎,血似乎也慢慢止了。 我手持着枪,不时回望着,一个人慢慢独行在黑夜中。晚餐时那几大碗饭竟意外地对现在的我给予了极大的体能帮助。至少在这个夜里,我是安全的。因为别说他们,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走到了何处。在这样的黑夜,再陌生的国度,也是雷同的。 掏出手机看了看,凌晨三点。自己竟然已经在黑夜中独行了这么久。想了想,我给于浩东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肖世杰已经被肖万全和乃巴颂杀了,叫他自己小心。安幼青既然已经死了,肖万全绝对会进行报复性的仇杀。其它小弟或者没什么影响,重新换个人跟就是了,但像于浩东这样的,一定会是肖万全务必要斩草除根的。共事一场,虽然说不上什么知交,毕竟也称兄道弟过,但能做到的,也只是提醒一声了。 “计划失败,肖万全已经提前到了泰国。已经干掉了肖世杰,我逃跑了,离曼谷不很远,分不清方向。”这是我发给蒙军的短信。不打电话的原因很简单。一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吵醒他,毕竟他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救得了现在的我。二是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逃出生天,手机电池是不能随便浪费的。 然而很意外,几分钟后,蒙军居然立刻就回短信了,内容居然是:“杀人了吗?”我晕了一下,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也老实回道:“三个!”蒙军再度发回短信:“那就很危险,不要想着坐飞机,争取先回曼谷躲避,我帮你安排船只离开。保持电话畅通,我联系到人随时通知你。”我这才明白他问我杀人否的原因。其实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绝对不会想到买机票回国的。就算不提自己杀掉的这么多人,以乃巴颂和肖万全的为人,八成还要把肖世杰被杀的事栽赃到我的头上。只怕明天,不止泰国的黑道,就连警察都要来通辑我。 湄南河平原真的很宽广。几乎看不到任何起伏的山峦。远远望去,西边的天际夜空有些通明,看来我走的方向没错,那应该是北榄府夜晚的灯光映射的光茫。乃巴颂的山庄离鳄鱼湖风景区虽然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我从手机上调出了泰国地图。判断了一下自己的方向,断近这离我不远应该有一条公路能通向曼谷的。只是黑夜中看不清地形罢了。要回曼谷或者北榄都应该往西走才对。 这样又在黑夜中慢步走了许久,我的眼前终于一亮,看来自己看星识别方位并没有出错,我的眼前已经出现一条公路,远远的还能看见有车经过。这儿毕竟是风景名胜区。虽然已经是深夜,还是有许多车辆通过的。 幸好不是高速公路。我庆幸了一下,缓缓靠近了公路。整理了一下裤腿。不让血迹太明显。在路边一边充满警惕地慢行,一边随时注意来往的车辆。心中暗暗期待能碰上一辆出租车。这儿离乃巴颂的山庄还是太低,一般的轿车我是不敢叫停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乃巴颂的人在里面。换了我是乃巴颂,绝对会开车在这一带巡视的。在进他的山庄时,我已经注意过他的车库,清一色的轿车。所以为了绝对的安全起见,轿车我是不能招停的。何况我也不懂泰语,英文水准也差得可以,要跟不懂中文的泰国人沟通还是很有难度的。 无奈连续通过的几张车都是轿车,而且行驶速度非常快,就是想搭车也搭不上。差不多又等待了十多分钟,才又远远地看见路的尽头来了一辆车,虽然仍然是辆轿车,但看车速开得并不算快,我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再管不了这么多了,要等到白天还回不了曼谷,自己只会更加危险。终于忍不住冲到路前,向着来车使劲挥手。 然而这车却根本没有停的意思,直接冲过。我只得无奈地苦笑,暗想自己刚才还想着不敢搭车,其实在这种深夜里,又有几人能让自己搭车呢?换了是我开车,也不会停的,更何况想搭车的是一个看上去身强力壮的男人。随后的几辆车果然也是如此,都是一疾驰而过。甚至直接加速。真把我当午夜幽灵了。 这样又过了十来分钟,一辆旅游巴士缓缓开来。早已经放弃希望的我很无心地随手摇了摇,巴士依旧呼啸而过。我心中靠了一声,心想现在都差不多要天亮,自己真要邀到车,只怕都走到了。然而奇迹竟然出现了,那车竟然在前方数十米处停了下来。 我摸了摸怀中的枪,向车走去。一个看上去很胖的司机探出头来,对我阿拉阿拉地说了一堆泰国话,我听得一头雾水,只得尝试着用自己憋脚的英文道:“couldyoupleasegivemearideto……”心下痛骂自己英文太差,连曼谷的单词也不会,只得直接念成曼谷的中文发音。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这一次能跑脱了,一定要痛下心学会英文。毕竟自己向来喜欢听英文歌曲,基础并不是太差。 那胖司机身边的一个青年忽然一笑,道:“上车吧,你是华人?”我心下呼地一松,这家伙竟然也会中文,实在太好了,幸亏我来的是华人众多的泰国,要是换了其它国家,我非郁闷死不可。 等我上车后,才发觉车内除了司机和那个说中文的青年以外,还有一个一眼看上去绝对就知道是泰国人的年轻女子。我不想让他们注意到我脚上的血迹,赶紧收住脚,不停地道谢谢。经过和那懂中文的年轻人一番沟通,才知道这是辆赶去机场接人早班飞机的旅游公司巴士。问起我来,我赶紧说成是一个迷路的游人。 心中庆幸不已,毕竟天无绝人之路。朦胧中,竟然沉沉睡去。 二十一 不夜 “嗨,朋友,醒醒了,到曼谷了,我们要去机场,你要去哪儿呢?”会讲国语的年轻人轻轻拍了拍我。我抬起头,朝他微笑了一下。道了声谢谢。其实我早已经醒了,甚至就根本没有入睡过。只不过长期颠簸的岁月让我习惯了利用任何短暂的空闲时间进行假寐和小憩罢了。 “不用了,我就在这下车吧!谢谢你们!”我对司机和那男女青年再次深深感谢后,缓缓走下车来。挥挥手,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眼底,心中忽然感觉有点幸运,自己毕竟还不是太衰。在这种危急时刻总算遇上了贵人。 天还没有完全亮,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找了个僻静处,在夜灯下仔细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伤腿,撕开紧缠的裹布,伤口有些溃烂,但白药的功效不是一般的强,已经完全止血了。 裤角上都是鲜血,而且被子弹擦破,鞋子上更是一脚的泥泞。这样的打扮显然是不适宜的。四处看了一下,天还早一些,等待服装店开门还早,要想换衣衫是暂时不可能了。不得不起贼心了!双手一抓水管,已经很轻松地攀上了小巷里某家人二楼的露台,从人晾晒的衣服中拿了条长度适宜的裤子。摇头自笑,自己居然也有偷别人裤子穿的一天。 曼谷的早晨是无比美丽的。远没有白天的喧闹繁华,都市被刚刚穿破地平线的阳光从宁静中唤醒。朝霞满天,让这天空显得有些异样的绯红。一座座高耸的佛塔与寺院不时地映过眼帘,铁塔凌云,突显出神秘莫测的佛性气息。这是一个满天神佛的慈祥国度。 一个人站在曼谷的陌生街头,沉思了一下,决定还是快速离开这附近。心下非常明白,不用多久,自己搞不好就会受到通辑。万一让我搭车的那几个人把我下车地方行踪给透露了,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身上换带的泰铢不是很多,但打车还是支付得起的,无料那司机却不会中国话,英语也说得非常含糊,口音很重,非常难以勾通。幸好我也没什么确定的地方要去,什么考山路这些繁华地段则就免了。随手乱指,在司机“留赛?东拜?”之类似乎是询问方向的话语中漫无目的地穿梭在曼谷的大街小巷。差不多行了半小时,我才叫停了司机。在一个陌生的小街口停了下来。 找了间小餐馆吃了个早餐,这间餐馆非常小,没多少食物可以选择,无非也就是西点,鸡粥之类。吃饱后,坐在窗边,慢慢品着咖啡,无聊地看着街对面那巨幅泰国国王和王后的挂像。心中一阵郁闷,自己怎么又落到这等田地了。 在蒙军没有联系我之前,感觉连做什么都不知道。和上一次初逃到e市时相比,这一次,自己甚至失去了任何目标。我并不是一个惧怕寂寞的人。但如果一点方向感也没有,却是让人很郁闷的一件事。尤其不知道潜伏的危险什么时候会出现。唯一庆幸的,曼谷是座很大的旅游城市,外来游客太多,即便一眼就看出我是外地人,也没有人以异样的目光注视我的。侥幸的是身上还带有visa卡。有钱在身,要在曼谷呆一段时间并不是太难。 这时候整个城市都功醒了,所有店铺都开了门,重新买了衣服,在一家药店里买了些纱布和酒精,又找了间小型的guesthouse暂时入住,在洗手间清洗后对伤口重新进行了简单包扎。心中终于落下一块大石,我真是非常幸运,这一枪只是被弹痕给划伤了小腿的肌肉,看情况并不是太糟,也没有化脓了。以我的身体素质,不用手术缝合也应该能撑得过去。只是痊愈至少要一两周了。只要给我几天的修养时间,应该能完全恢复的。 这是一间非常小的guesshouse,价钱不菲,却只能提供最基本的短暂休息。设施非常不全,才稍为擦了擦身,热水就停了。不过对我来说,能在这种旅游旺季找到这种完全不用登记的暂时栖身之所,也是件幸事了。毕竟我本就不是来旅游的。而且我的现况也绝对不允许我长期在一个地方呆下去。 短暂的休息后,正捉摸着要不要去探听一下昨晚事件的新发展。蒙军的消息终于来了。他确实非常够义气,通过手机邮件,不但详细提供了联系人的地址电话,甚至把交通指南也一并交待清楚,我所需要的,只是按图索骥,去联系一个叫曾图南的泰籍华人船商。据蒙军说,这人是曾永平的叔叔。 曾图南?我心中一直琢磨着这个人的名字,感觉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想了半天,当在车上看见路边一个军品店的标志时,终猛然一怔,想起是在施少强当年提供给我的资料上见过这人的名字。据说是一个东南亚的军火商。早年曾经在马六甲做过海盗。想不到现在竟然也洗白了底。成为泰国的正当商人了。 看着蒙军提供给我的曾图南地址,我不由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自己最终还是要去芭堤雅的。这儿地处曼谷湾边,是泰国最有名的**区,几乎就是泰国游客的必到之处。所以曾图南居住的地方虽然芭堤雅的中心区还有一段距离,但也非常容易寻找,再加上有蒙军提供的详细地图,我很容易就直接坐上了去芭堤雅的旅游大巴。到了后又转叫了的士,直接把蒙军提供的地址告诉了的士司机,司机一看就明了,简直是直接把我送到了曾图南居所的门口。 走下车来。四处远远望去,可以看见烟波浩荡的大海。曼谷海滨高大苍翠的椰子树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偶有船舶在海中进出。这儿确实是人间仙境,海滩上阳光明媚,蓝天碧水,沙白如银,椰林茅亭,小楼别墅掩映在绿叶红瓦之间,一派东方热带独特风光,令人心旷神怡。想来到了晚间,那种灯红酒绿,**靡靡,更会让人留连往返吧。能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自己的私人别墅,可以想见曾图南身家一定不菲。 曾图南的别墅就位于海边,门前就是干净的沙滩和椰林。四周布满了各种翠绿的热带植物。几个欧美男人和几个身材娇好的比基尼美女正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打着排球,看似悠闲无比。心中只有无奈地叹气,别人都是来这世界旅游胜地渡假和寻欢作乐,我却是来寻找逃亡之路。 轻轻推开半掩着的别墅门,里面是一幢白色的漂亮别墅。屋门前是一个无比清澈的半弯形游泳池,旁边是修葺平整的绿地。“请问曾图南先生是住在这吗?”我对里面一个穿着一件宽大t裇,下穿一条肥大短裤,赤着脚正在草地边上修剪花架的六十出头的老年人问道。只期望他能听懂我的话。老年人回过头来,忽然笑了笑,用标准的国语道:“你找他什么事?” 我向他笑了笑,道:“我有个朋友叫我来找他办点事。”那老年人向我问道:“你朋友姓什么?”我犹疑了一下,还是回道:“姓蒙!”那老年人愕然一笑,上下扫了我一眼,道:“你就是小腾?你好!我就是曾图南。”这下轮到我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被我一直当成一个花匠看待的中年人,竟然就是我要寻找的曾图南。还有他称呼我的这一声小腾让我心里忽然有点怪怪的感觉。自己已经有一年没有听到别人叫我的真名了。 曾图南丢下剪刀,朝我挥了挥手,道:“进来吧!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我随着他走入屋中,空调的凉风袭来,踩在特制的清凉竹板上。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等我们坐定,他挥了挥手,几个他的漂亮女佣快步走上前来,揣上各种泰国水果特产,准备好上等茶水,又替我们擦汗按摩。这确定是一种非常逍遥写意的生活。 曾图南轻轻啜了一口茶,终于缓缓道:“一路上没什么事吧?”我摇了摇头,道:“没事,很顺利的就到了。一路上我换过三次车。而且我很谨慎,应该没人能跟踪上的。” 曾图南爽朗地笑道:“你既然说没有,就肯定没有了。蒙先生说你是一流高手,他说的话,不会有假的。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很少见他赞扬人的。”说着看了我一眼,道:“不过你运气也真不错,你再晚一步过来,很可能会被截留在曼谷各个车站的。根据我的情报,乃巴颂今天一早,已经通知了有关系的曼谷各个黑帮组织,要务必追查到你的线索。你这次惹得事很麻烦呀。肖万全,乃巴颂都是中泰两地很有威望的头子。” 我点了点头,暗想这本就是预料中事。无奈道:“曾先生,我知道这件事比较麻烦,如果确实难以处理,还请给予指示一条明路,其它事我会自己处理的。”曾图南一挥手,道:“说什么话呢!你的事,蒙先生都跟我说过了。我要是有其它想法,还能答应下来。你放心,只要你到了我这,就绝对是安全的。我在泰国很多年了,虽然现在不捞偏门了,不过道上很多人都要卖几分面子给我。其实这事跟乃巴颂本来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能要应付肖万全,他应该不会追得很紧的。” 我心中一动,道:“曾先生你的意思是只能我能离开泰国。乃巴颂那边就不会再纠缠?”曾图南摇头一笑,道:“话是这么进,蒙先生的意思也是让我做中间人。从中进行调解的。不过听说你干掉了他好几个手下,这事不知为何,一早上就传开了。乃巴颂好歹也是有点名望之人。这次被你逃脱,面子大损。所以我也只好放弃这个打算。” 我心中一叹,如果依曾图南所言,他曾经做过调解的努力,那不用说,肖万全自然能猜到我和蒙军的关系。不过自从肖世杰死后,自己也不再有任何从中击败肖家的机会。他知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想到近一年来的辛苦努力一夕之前,全部化成泡影,总有些让人泄气的感觉。也许施少强说得也对,卧底本来就不是一件一两年就能完成的事。而自己不管在蒙氏还是肖氏旗下,都似乎太顺利了。总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控当中,才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而这一次的错误,已经完全让我丢去了所有再继续卧底的可能。 曾图南见我神色有点异样,还以为我对现在的情况担心,不由安抚道:“不用担心。最快就在明晚,我就会安排船只助你离开。等乃巴颂他们追查到你的线索,你早已经离开泰国了。蒙先生和我是老朋友,他难得开一次金口,连这点事我如果都不能替他办到,还怎么跟他交待。唉,也是我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否则放他十个乃巴颂又能如何?” 我心下恍然大悟,难怪我在他的别墅里居然只见到两名保镖。原来他早已经淡出江湖不再问刀口事了。我点点头,向曾图南真心地谢道:“曾先生,第一次见面,就让你为我又重新过问江湖之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是!” 曾图南笑道:“说什么话呢?江湖救急,本就是份内之事,何况蒙先生当年对我有过很多帮助。我现在略尽绵力是应该的。其实蒙先生这次所以叫我出面,只是因为我们许多泰国道上的朋友,和他及肖万全都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他不方便叫其它人出手。否则如何轮得到老朽。” 我心中一下明白。蒙军所以选择已经金盆洗手的曾图南帮我,不止是因为曾永平的关系。更是因为不想让那些和两边都有生意往来的泰国朋友为难。只从这点上,就可以看出蒙军的良苦用心。否则以蒙军在东南亚一代的影响。真要叫人出面摆平这件事,应该不是很难的。 曾图南和我闲聊了一会,叮嘱下人进来,带我去淋浴更衣。对我笑道:“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晚上走是来不及了,先在我这休养一天吧。晚上没事的话我带你去我的场子里放松一下。”我无奈道:“我腿上有伤的。想放松也不成了!”曾图南哈哈一笑,道:“男人来到芭堤雅,怎么能不泡下妞的。腿伤有什么关系,只要老二没问题就ok!”我只得点点头,暗想现在这样子,我能还如何风流。 然而曾图南在审视了我的伤势后,笑着说这不过是小伤。当下拿起电话,请来了他的私人医生帮我小小地缝了几针。又让两个受过专业按摩训练的泰国女郎对我进行了全身按摩。一番修整之下,竟真的让我有些奇迹般的恢复。这下子,我真的推辞不过,晚饭后,只得随着他去芭堤雅的小城中闲逛。对这个退休赋闲在家的老者来说, 夜幕下的芭堤雅,和白天的银色沙滩、阳光海岸的热带风情相比,完全呈现出另一幅格调。数万人的小城内灯红酒绿,夜总会、按摩院、酒吧、歌厅、秀场鳞次栉比。整条大街上充斥着来世世界各地的游客。人流如潮,每天露天酒吧都高朋满座,夜总会及各种表演场所更是挤得水泄不通。灯光四射,这是真正的不夜城。一些秀场的门外,几个皮条客站在那里,拿着美女照片、表演节目单,使劲地大声吆喝着。随时随地都能看见来这旅游的祖国男同胞们那充满饥渴与兴奋的眼神。 昨夜还是刀来枪往,杀气腾腾的生死关头,却转眼间就来到这无比香艳之地,这种改变真的让人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在曾图南一路指点下,我才知道他在此的产业确实非同小可,只是酒店就有两座。夜总会和酒吧更是为数众多。更有许多和别人合伙的的产业。 通过晚饭时的沟通,我对曾图南的性格也有了点儿了解,也许是上了点岁数,性格又比较内敛的原因,身为当地巨富的他从来不花天酒地。只是每天晚上都惯例地去自己的场子简单视察一番罢了。 看着我一脸谨慎,经常四处回望的样子。曾图南笑道:“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也不用老戴着墨镜。你只需要放开心情去玩就ok了。别说他们根本猜不到你会来这儿,就是真知道,也不敢来这闹事的。我虽然金盆洗手了,但这一片都是我们自己兄弟的场子。这儿的几个老大地盘分得很均,乃巴颂的势力还延升不到这来,就是退一万步讲他自己亲来,也不敢在这地方下手的!” 我笑道:“我刚才确实有点儿担心,不过现在曾先生你一说,我要再担心岂不是太没种了。”曾图南哈哈一笑,道:“小腾你说笑了。你还会担心?蒙先生可是对你的胆量和能力赞不绝口呢。他都能如此看重之人。我想就是没我帮助。乃巴颂也不能奈你何的。”我只得尴尬一笑。心想我若真有这么强的本事,又何须浪迹天涯。 当我们视察到一个露天酒吧时,酒吧负责人说要跟曾图南商量点生意上的事。我自然不方便听,便乖巧地退了出来。自己一个人站在露天酒吧的天台上看海。只见放眼处,天地间一片灿烂金色,流光溢彩。海水如蓝,明月把远处的银白沙滩映成一片淡青色。和风吹来,这是一座不夜的小城。一切宛若世外桃源。 这时候忽然不知何处燃放起烟花,如星碎般在天际散开,是如此的美轮美奂,让人直以为置身仙境。 “好美哦!”我听见身后有人赞道。这是一个娇嫩的女声。悦耳无比。然而听在我心中,却让我怔了一下。这可爱的a市口音,我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纪雅白?我霍然转过头去。果然,她和两个女同学正站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张大了口,一脸神醉地望着烟花赞叹着。我心下忍不住一笑。又有些哑然,想不到她们居然也旅行到这儿来了。 二十二 掌温 灿烂的烟花掠过天际,在深蓝的夜幕中团团盛放,簇簇星光或在夜空渐渐消失,或慢慢坠入大海,这种落英缤纷的影像,让每个人都为之心醉神迷。流光的倒影在纪雅白的脸上变换着色彩。我可以清晰地看见这女子跃动的睫毛下那双闪亮的眼。 犹疑了一下,我还是忍住了和她打招呼的想法。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我转过头来,抚着护栏看着远方,心头淡淡想着:这些个可爱的女子,于我而言,只是生命中太多的路人甲乙丙丁吧。 “走啦,小白!”她身边的一个同学唤她。纪雅白似乎有些不太情愿,道:“再看会嘛,他们是去看艳舞,我们跟去干嘛!”那女同学笑道:“导游这么黑,一早就把钱都收了,能不看呀,再说了,你就不好奇呀!” 我听到她们要去看艳舞,不由心下微笑,微睨过眼去,瞟了纪雅白一眼,只见她嘟着小嘴笑道:“好奇什么呀?还能比我跳得好呀!看帅哥还差不多!不去不去,你们要去自己去,我在外面吹吹夜风。”那女同学笑道:“知道你是杆舞高手了。随你了,不过这种地方龙蛇混杂的,你不要跑远了哦,我跟阿洁去见识一下!”纪雅白嘻嘻一笑,推道:“赶紧去啦,这么大人还怕我丢了不成。我就在这看烟花,哪儿也不去的。” 当纪雅白的几个同学离开后,她一个人扶着护栏,看着海面上的烟花。海风拂过,让她额前的刘海随风轻扬,短裙裙裾轻轻摆动间。把她完美的身材曲线勾勒得让人心动无比。 或许是我对她的观察被她所感应到,一朵烟花闪开的瞬间,纪雅白很无心地朝我这瞟了一眼,我心下一怔,赶紧转过头去。然而这个比较大的反应却让她本随意扫过的眼神又重新向我注视过来,脸上一怔,嘴中也跟着轻轻啊了一声。我心头一阵无奈的苦笑,知道被她给认出来了。只戴付墨镜的简单遮盖效果,对才分开一天的人来说,真得没什么效。 “阿……阿龙?”纪雅白一脸惊奇地望向我。我只得嘿嘿轻笑,向她轻轻挥了挥手。 纪雅白走近我,奇道:“真是你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吃晚饭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听她的话语,是以为我们离团自己行动后又回来了。毕竟这是散团,经常只是要好的几个人集中玩耍的。我也懒得解释,只模棱两可地淡淡道:“我刚来这的。” “你们的事做完了呀!对了,你还有一个朋友呢,长得帅帅的哪个?” 我心中一阵苦涩。你怎么可能猜到一夜之间,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只得微叹道:“他……他去了另一个地方了!”纪雅白哦了一声,笑道:“你们还真有趣,出来玩的还忙着做事!”我心中轻叹,暗想我所说的另一个地方,不是天国,就是地狱! “你们怎么会今天就到芭堤雅来?我看行程上不是说要先到大城玩吗?”我向纪雅白问道。纪雅白惊了一下,道:“唷,怎么你重新回团,都跟上我们的步伐了,何导还没跟你们说改变行程的事吗?”她口中的何导是我们从国内跟团来的全陪,那个身材样子都不错的女子。 我微怔了一下,暗想我又没回团,怎么会知道,要是早知道能在这遇上你们。肯定不会来这了。这事发生的实在太巧,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借口解释,便随口道:“哦,还没说呢!怎么了?”纪雅白道:“哦,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我还以为是你联系了在曼谷的何导,才追上我们来芭堤雅的。怎么,她没跟你一起来吗?” 我心一下觉得不对,何导是我们的全陪导游,没理由忽然不跟着团队来的。忙探话道:“哦,她让我先来芭堤雅,说晚点再过来。” 纪雅白哦了一声,道:“真不负责,那有导游把自己团队都给撇下的事!你觉不觉得她今天怪怪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中已经大致猜出了一点,心中一动,忙道:“哦,我只是跟她电话联系的,没见到她,她怎么了?” 纪雅白无奈地摇摇头,道:“谁知道,今天早上我们在曼谷吃完早饭后,居然有泰国警察来,把何导和那个泰国的当地导游都叫到一边去问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好象是件很紧张的事,我见何导和那个泰国男导游当时脸都吓白了。然后拖了半天,把我们都晾在酒店大堂里,就是不说玩的事。最后我们集体抗议了,她才和当地的旅行社商量了一下,居然就临时改变了行程,让我们先来芭堤雅,真是郁闷死了,不管我们怎么问都不说是怎么回事。不过也好,我看这个导游也傻了,居然没带我们去乱购物。” 我心中一下明白了基本的前因后果。不用说,这件事跟我有关。显然肖世杰或者那几个被我杀掉的乃巴颂手下死亡的事已经被警方知道,而且很可能肖万全和乃巴颂已经想办法把这事完全嫁祸在失踪的我身上。警方在找到肖世杰尸体后,证实清楚身份,当然会联系旅游团队的带队人,何导做为全陪导游,听到游客出事,不吓晕已经算好了。而且泰国警方显然也把我当成了嫌疑人,所以才会在曼谷扣留下何导,要她协助警方工作。如果我和她试图联系,那就可以一举把我抓获。 而泰国警方和旅行社都不想因为这件突发事件惊扰到其它游客,所以没有进行任何解释。只是临时换了行程,毕竟大城离曼谷太近,如果身为嫌疑人的我忽然出现,也许会对其它客人造成惊扰。这事情说来复杂,如果不是我身处局中,也绝对猜想不到,难怪纪雅白说起换行程的事还恨恨不止。 我心中苦笑,看来真是黑白两道都在找我了。自己竟然还能这么逍遥自在地在海边看夜景,真是件不可想像的事。也幸亏遇见了纪雅白,否则真还不知道事情惊动了泰国警方。肖万全呀肖万全,你何苦这么毒呢! “你怎么了?”纪雅白见我神色有点不对劲,睁着可爱的双眼望道。 我苦涩一笑,道:“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纪雅白听到我似乎很正式的语气,不由微怔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什么事呀,这种表情?”我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去看着天边的烟花,低声道:“不要跟任何人说见过我的事!” 纪雅白惊道:“为什么?”我摇头笑笑,道:“一时说不清楚,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能让其它人知道我见过你?”纪雅白张大双眼,奇怪地看着我问道。虽然才是简单接触,我我深知这女子一向是就是好奇心非常盛的。 看着她美丽的双眸,我犹疑了一下,终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如果有一天,你听到……你听到某些事,就会明白的。”纪雅白更加糊涂了,道:“还是不明白!” 我笑笑,道:“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我的意思,是好还是坏?” 纪雅白微笑道:“我认识你不到四十八小时,那有资格评判你的好坏,何况这世上那有绝对的好坏之分的?不过你帮助过我,我就有好感,其它人怎么看你,是别人的事。在我眼里,你就比陌生人亲近。就这么简单。” 我亦微笑,道:“行!那我收回刚才的话。”纪雅白道:“收回什么话?”我悠然一笑,道:“收回刚才我让你答应我不跟别人说见过我的话。我忽然想通了,其实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没权利要求别人如何选择的。” 纪雅白的双眼闪出丝奇异的光辉,自笑了一下,道:“你很特别哦!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怪异,我只是感觉你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烟花好灿烂!”我看着天边散落的余辉,怔了一会方淡淡道:“我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而已,只不过……”我苦笑着续道:“我的人生,没有别的选择吧!” 纪雅白看着我,似乎要说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正在这时,我看见曾图南和露天酒吧的经理低头说着话从后堂走了出来。 “我朋友来了,我得走了。再见!”我向纪雅白道。 纪雅白是个聪明女子,从刚才我对她那段语焉不详的口吻中,早已经明白我肯定不是真的来追赶她们这个旅行团的。轻轻嗯了一声,伸出手来道:“后会有期!” 她的手指非常修长,掌心的肌肤非常腻滑,触手的瞬间,我能感觉到一种来自她的温暖掌温。看着她的俏脸,我忽然有些儿抑郁,为什么我始终不能长久地握住一个女子的手呢? 我的人生,似乎永远就是在不断地变迁中。同学、朋友、爱人,旅伴……于我,似乎都注定了要擦肩而过。 曾图南四处张望了一下同,向我招了招手,笑道:“原来你来这边了,我说怎么在酒吧里没见到你呢?”我的眼光从纪雅白身上收回,对曾图南道:“曾先生,下一步你还要巡视那儿呢?你的产业可真多。”曾图南走低我,压低声音道:“本来想让你好好放松一下的,不过刚才我接到电话,说警方已经把你列入通辑目标了。我想还是回避一下的比较好!” 我点了点头,暗想这事我几分钟前就知道了。曾图南见我神情没有丝毫的改变,倒有些奇怪,微笑道:“难怪蒙先生这么看重你,果然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真汉子啊。”我无奈一笑,道:“也不是了,这是预料中事了。”曾图南嗯了一声,道:“本来我想只乃巴颂追查你,问题不是很大,但既然警方已经把你列入通辑目标,再抛头露面是不妥的。先回去吧。我帮你安排走的事。” 跟着曾图南离开后,在绕过露天酒吧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酒吧的天台,只见纪雅白站在二楼的天台上,微笑地望着我。向我轻轻挥了挥手。星光点缀下的淡蓝的夜色中,她长发飘飘,笑容是如此的温暖。我想,这幕影像,我会记得经年吧。 回到曾图南的寓所,曾图南叫人拿出一付地图展开铺在桌上,道:“你先暂时休息,明天我会联系一个负责跑船的朋友帮你搞定这事,他经常赎买一些私货,底下的商船很多。”说着指着地图上一个海岸处道:“没意外的话,明天晚上你就可以从这里离开,直接去越南。到了越南,我会叫哪边的朋友帮你安排迅速返回国内。” 我点了点头,道:“曾先生,真太谢谢你了。”曾图南爽朗一笑,道:“你虽然小我很多,不过我当你是自家兄弟看!不用客气。” 一天都在曾图南的别墅中度过,一切都似乎风平浪静。 第二天的夜晚很快就来临了。我的腿伤经过一天的休整,影响已经不大,在身体的复原度上,我应该是百里挑一的体质。 等待总是慢长的,月上中天时,曾图南联系的人终于打电话来了,叫我们去那个隐蔽码头等待。午夜后将有船来接。我整理了行装,把枪支藏匿好,由曾图南亲车开车送去。这个老者实在是有够热心的。甚至替我准备了一套精细的旅行套装,必要的工具、伤药都是齐备的。 这个隐蔽码头离芭堤雅约二十来公里。位于一个半岛状的小山丘下,从海岸线上根本看不到,如果不是曾图南亲自来送,就是有地图也是很难寻找到的。 在码头等了约莫四十分钟,漆黑的夜海中忽然闪亮起一盏船灯。隐隐传来机船的声音。曾图南拍了拍我肩,道:“来了。”我看着船渐渐靠近,心中却有点茫然。自己回到国内,又要该如何做呢?曾图南道:“等这些事风平浪静了,有机会再回泰国来玩。这次实在是招呼不周。”我除了感激,都有点无言了。只得不停地点头。 船靠近了码头,这是一艘不大的机帆船。远洋航行也许不行,但近海远行是足以支撑的。况且从这到越南并不是很遥远。 船身和码头的缓冲胶轮发出碰撞声,已经完全靠岸。只是暂时的停靠,甚至连缆绳也不用拴了。一个黑影站在船上对我们挥了挥手,说了几句泰国话。曾图南拍了拍我,道:“去吧,不用多久就到了。”我轻轻嗯了一声,回过头了,和曾图南轻轻握手,真心地道了声谢谢,纵身一越,已经上了船。 海风轻送,曾图南的身影在黑道中缓缓消失,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海岸线。 二十三 巨浪 船在黑夜中缓缓而行。我站在船头,看着满天的星斗,银河如玉带般跨过天际,繁星点点,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壮观景象。原来大海中的星夜,竟是如此深邃迷人。风并不大,浪涛与船身相碰撞,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声。船身轻摇,闭上眼,有点儿微微的晕眩。 曾图南联系的那人是这条船的船长,名字中也带个南字。在等船的时候,曾图南跟我说过,他叫尹家南。是泰国黑社会组织尖牙会的骨干成员。 我刚叫他尹先生,他已经笑了,道:“叫我阿南就可以!”昏暗的灯光下,阿南的一口牙齿雪白到发亮。 “滕先生,进舱去吧,曾先生说你受了点伤,还是不要着凉了。” 我点点头,向他表示了一下谢意。随他走入舱内。除了两名在驾驶室内负责掌舵的泰国人以后,舱内还有四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正在打牌。只从外貌就一眼可以看出是典型的东南亚人。身材都不高,皮肤蚴黑。 阿南向我介绍了一下这几个人,其中两个泰国人,一个新加坡人。出乎我的意料,那个看上去最为黑瘦的年轻人居然是个台湾人,这也是舱中的五人中,除了阿南以外,唯一一个可以通过语言和我交流的人。其实三个人似乎都在用泰语交流着。反正是我听不懂的一种语言。 出于安全的考虑,来的时候曾图南已经跟我说过,阿南除了知道我是在泰国犯了点事需要逃跑,是蒙军委托曾图南联系帮助的人外,对我的细节也是不知道的。所以阿南其实对我一无所知,在跟这几人介绍我的时候,也只是用不同的语言,向他们略微提了下我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赌博的关系,这几人间似乎有种很微妙的关系。关系说不上融洽,彼此间的脸色也不太友善。见我进来,人人的眼色都有些奇怪,朝我上下盯着。似乎要把我看穿一般。两个泰国人更是用泰语和阿南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似乎有点不满意的样子。阿南跟他们解释完毕后,轻声对我道:“对不起,其实今天我们的船是凑巧路过这附近的,接到曾先生的电话后我临时改了航向来接你,还没来得及跟他们沟通好。” 我向几个陌生人点了点头,一一打了招呼,又向阿南道:“阿南,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阿南笑道:“说那里话,别说是曾先生的吩咐,蒙军先生我也久久仰大名了。能为他服务,是我的荣幸。” 见我们提到蒙军,那个黑瘦的台湾人一下又抬起头来,再度向我瞟了几眼。他的姓名很怪,叫黄杨子。想来应该取自是父母双方的姓吧。听到我也会讲国语,也很热情地跟我打了声招呼,问我道:“要不要来玩几把?”我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看你们打吧。”黄杨子也没坚持,便又开始重新发牌。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打。阿南则转去了驾驶室。 说实话,我也很久没玩锄大d了,从他们的记账本上,可以看出这四人已经玩了很长时间,而这个叫黄杨子的人一定赢了不少,每局都保持在三十四点的低线。对于锄大d这种游戏来说,能每局都保持这个水准,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大胜了。 从他们的记分上,看得出他们的玩法规则和我以前玩的基本一样,八张两倍,十张三倍,十二张四倍,十三张五倍。看得出来,黄杨子的牌技确实不错,每张牌都顶得恰当好处,经常把其上家那个叫阿金的新加坡人一把好牌逼得没有办法,只得放其走路。但他也很够义气,并不出水,而是继续挑单。以助强家对付另外两家,自己则顺利滑下八线。这种打法显然博得了阿金的好感。只见他伸出大拇指,对着黄杨子赞了一下。 这样相同的牌势竟然连续发生了数把,新加坡人的手风很旺,连续几把都是他收宫,黄杨子跟着小赚。阿金显然很满意黄杨子的配合,在一把明显可以把黄杨子也打个十线的情况下,竟然故意放水,挑了一张单,让黄杨子下了十线。 而那两个泰国人则连续被拴十线。其中一个无奈地冲了一百线,这一局已经宣告结束。两人一边往桌上丢着绿色的美元,一边用泰国话朝阿金嚷着什么。看得出来很气愤的样子。很显然是在骂阿金故意放走黄杨子。对锄大d这种共同结算的游戏来说,任何一个对手少输,都意味着自己要多输的。 阿金正要发牌重新开始一局,那两个泰国人已经摇摇头,一推桌子,站起身来转身出舱,示意不玩了。输家表态,赢家当然也没意见,一时间牌局就散了。阿金向我们笑了笑,从楼梯进了卧舱。 黄杨子把赢到的一大把钱整理了一下,随手塞入衣兜内,又掏出包三五来,发了只烟给我,道:“你跟蒙军先生的?”我也不知道该回答是或者不是,只得含糊道:“蒙先生对我很好。”黄杨子道:“我前年跟我们老大去韩国参加七武社新社长李荣昌上任仪式时,有缘见过蒙先生一次,对他的印象至今很深刻。他可是个传奇人物。” 我点头道:“蒙先生很有魄力的。兄弟们都很拥护他。”末了,我又想起他说老大的事,便随口问道:“这么说,你也应该是社团的了?”黄杨子笑道:“我是台北和兴社的。”我哦了一声,心想这个社团的名字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说久仰的话违心了些。对我而言,只要不是泗水帮就好,那个帮派可是蒙军的大敌,勇刚干掉的人也全都是泗水帮的。 黄杨子也没在意,和我胡侃闲聊了几句,我问道:“刚才那两个泰国人好象很生气,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黄杨子微耸肩膀,轻轻嗯了一声,有些奇怪地道:“当然不是,怎么你不知道吗?”我摇了摇头,道:“和我阿南也才是第一次见。”黄杨子哦了一声,道:“阿咪和阿蔡都是阿南他们尖牙会的,我和尖牙会的人很熟,不过那个叫阿金的新加坡人我也是初次见到,应该不是他们的人,这也是第一次遇上他,不过我倒知道他和阿南一样也是个卖摇头丸的。” “阿南?阿南买摇头丸的?”我有些惊讶地问道。本也没期望得到答案,但黄杨子却笑道:“你不知道?看来你和他真的不熟悉。不错,他就是专门走水路运摇头丸的。道上的兄弟都知道尖牙会现在已经开始涉足这一行。”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上了一条运毒船。这恐怕是蒙军或者曾图南也没有想到的。曾图南只谈谈跟我提到,尹家南所在的尖牙会,是专门负责从一些海轮上卸一些高档走私货的组织,没想到竟然跟毒品有染。看来曾图南退休多年,很多事情都已经不清楚了。 黄杨子见我有些吃惊的样子,拍了拍我肩膀,笑道:“别担心,很安全的。现在这条船上什么也没有。何况已经被我租下来了,我只是运些普通的货物,没携带什么什么违禁品。警方就算查上船,也查不到什么的。” 我笑道:“原来这船是你租的呀!”黄杨子点点头,道:“当然,如果船上真有什么,别说我们不敢转航道载你,就是被我们老大知道,也要我死得难看。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和兴社从来不沾毒品的。只是我们老大跟尖牙会关系不错。有批货要从泰国运去越南,正好我在泰国办事,所以让我顺路租下他们的船跑一趟罢了。” 我点点头,心中却浮起一层疑云,我和黄杨子只是这么萍水相逢,他没有理由跟我说这么多才对。黄杨子见我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忽然笑道:“不用这么紧张,你的事我一早就听阿南说了,是我同意让他靠岸搭你的。不过我一开始只以为你是曾先生的人,却没想到你是蒙军先生的手下。蒙先生跟我们老大关系很好,而且生意上也有往来。所以我才放心跟你说这些。” 我哦了一声,心中不禁感叹,看来蒙军的势力之广,影响之大,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居然能让海峡对岸的黑帮也为之景仰。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海面上风似乎大了些,浪涛拍打着船舷,船身的摇晃也加巨了。黄杨子把烟头弹进海里,似乎闲极无聊,转头对我道:“你犯了什么事要跑路?”我无奈地苦笑,却没有正面回答。黄杨子也不介意,只是同样叹了口气,道:“你不说其实我也明白的,我以前也和你一样。” 我笑道:“不会吧?你也跑过路?” 黄杨子点点头,道:“其实我是香港人,不过在香港犯了点事,所以才逃到台湾的。”我笑道:“你不出还真感觉不出来,你国语很标准呀!”黄杨子哈哈一笑,道:“我到台湾都七年整了,再怎么笨也该学标准了。” 我哦了一声,问道:“七年,没回过香港?”黄杨子点点头,叹道:“唉,其实我也很想回香港看看家人的,可惜……”说着自笑了一下,抬头望着我道:“你呢?还准备回国内?” 我缓缓摇了摇头,谓然一叹:“我也不知道,或者吧,走一步是一步了。” 或者是因为有些相同的经历,我对黄杨子一下平添了几分好感。在这茫茫世界,总有些人和自己有类似的经历,黄杨子能跟我这陌生人说这些话。或者也是因为一种同病相怜的经历吧。 “睡去吧!明天就可以到柬埔寨了!再过两天,就可以到越南。到哪边就安全多了。”黄杨子拍了拍我,似乎也想起一些自己的往事,脸上也浮起一丝惆怅。 余下来两天,我们都是海上渡过。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我和尖牙会的那几个泰国人也没什么交流。在这茫茫的大海中,我处于完全无事可做的境界。手机信号也远没有运营商广告中的这么宽广的覆盖面,经常处于零信号状态。 一个人躺在船顶上,用浴巾遮着面进行着日光浴。心头一片纷乱。回到国内,自己又该如何办才好呢?按照阿南的说法,明天晚上就可以到预定的地点了。在越南,会有蒙军派好的联系人在等待接应我。难道我绕了这么大半年,最终还是要回到蒙军那儿去? a市?我忍不住自笑了一下。我自己再明白不过,回到a市是不可能的了。然而不回a市,我又去哪?长期以来,自己一直处心积虑想搞倒肖氏犯罪集团,算是对施少强甚至蒙军的知遇有一个交待。但谁知道事情难测,所有的努力一夕之间化为泡影,再想接近肖氏,只就目前的处境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心头越想越烦,竟然就躺在船顶朦朦睡去。猛然间只觉一震,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黄昏,周身都被海风吹得酸疼。这时候天气忽然变了,黑云压顶而至。风浪一下大了起来,把整条船给掀得颠簸不止。 我跳去舱去,只见阿南和驾驶船的船员正在不停地掌舵。阿南望了我一眼,道:“该死的金瓯角,就是这么气候无常,说来风暴就来风暴。天气预报太迟了。马上就要有大风浪,我们得赶紧靠岸。”看他们的神情似乎有些慌张,无奈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嗯了一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不停地研究海图。控制航向。 果然是说变就变,才一会的功夫,我已经感觉到从悠静的海面来到了可怕的地狱。天地间一片阴黑,风声呼啸而过。只见风浪越来越大,哗的一声,深黑的乌云中忽然划过几道闪电,白色的裂纹直破天际。雨一下狂泄而下。浪涛翻涌,原本蓝色的海面仿似一下变成了黑色龙潭。视野里除了一**袭至的排山巨浪,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一堵小山似的大浪迎面而至,所有驾驶舱内的船员都是一阵惊呼,用泰语大声叫嚷着什么。哗的一声,船身被高高举起,饶是我早有准备,也一下站不住,身子一下摔倒朝后,赶紧紧紧抓住能抓的地方,骂了句妈的!想不到第一次做海船,居然就遇上风浪。 黄杨子和那个叫阿金的新加坡人也从舱内摇摇晃晃地冲上来,大声道:“没事吧!” 阿南一脸严峻,沉声道:“大家冷静,不要慌!还有一会就可以靠岸了。”然而他话才说完,一堵数米高的巨浪又压顶而至。轰地一声巨响,数吨水一下倾泄进船中,驾驶舱前的玻璃完全被水给淹没。 所有人都是脸色惨白,在这滔天巨浪和狂风暴雨中,这艘小小的机帆船,渺小得近乎可以无视。 随着一道巨大的闪电在天海中劈过。闪得每个人脸上都是雪样的惨白,然而不止脸色,所有人的眼神都是闪现出了绝望的惊恐。只见闪电亮处,深黑的夜海中,一堵比我们船体高出数倍的可怕海浪正在急速冲来。 啊!有人发出了惊呼声,一切宛若世界末日来临! 二十四 长裙 海难!在这一瞬间,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劫难逃。铺天盖地的水幕向我们袭来。在自然界的无上威力面前,你除了被等待被吞噬的命运,绝对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这种只有在电影灾难大片中才能见到的恐怖场景是如此真切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巨大的撞击声响中,船头猛然上掀。就如秋风卷落叶一般,整条船已经一飞而起,一下子整个世界倒倾了过来。大水轰然涌入。一种让人窒息的恐怖。 “完蛋了!”阿南嘶叫着,然而他的声音未尽,已经完全被掩没在狂风暴浪中,在这一刻,人类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轰!海水向我巨砸过来,我脑海中一片模糊。身子跟着飞起,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手心一松,已经一下被甩出数丈。 等待我们的,只有沉船的命运! 我不要葬身海底!这一瞬间,我心头的那强烈的求生意志猛然暴发。一下朝舱内内壁上挂着的那救生圈疾冲了过来。然而就差这么一点点,我已经再也站不稳脚跟。一下又被汹涌而出的巨浪甩出好远。视线中一片黑暗,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光亮。 我就是死,也不要死在海里!我简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嘶喊了一声,然后猛然大吸一口气。随着我的最后一口呼吸,整条船已经完全翻覆过来,被海浪肢解着。我们已经身陷入海,头、手、身子!不停地被愤怒的海水视同玩物一般抛砸舱内。在这一瞬间,我已经完全陷身内海水中,再不能呼吸,甚至已经失去了游泳的能力。能做到的,只是凭着那求生的本能不停地挣扎着。 在几次大的颠簸后,我意志中那股无上的坚韧终于让我没有屈服于自然界的威力面前。我一下从腿上抽出刀来,狠狠地插入任何能插入的地方。死死拽住刀柄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在黑暗包袭的深海中摸索前进。 唯一的念头,我要活下去! 这里绝对没有人比我更坚强更有观察力!尽管根本已经分辩出不方向,但我在几次摇摇欲坠中,还是再度靠近了飘在舱顶上的救生圈。没有这个救生圈,无论我有多强的意志力也是枉然,更别提我的游泳技能和我的格斗技能相比,是相当次的。 一扯之下,我手中刀过,已经把绳索给割断。左手跟着一下伸入救生圈中。轰!又是一个大的颠簸!海浪涛天中,我已经双腿一蹬。凭着感觉向外游去。我要出不了舱,就只能陪着这艘沉船沉入海底了。 就在我要游出船舱时,我的脚上忽然一紧,已经不知道被谁给死死拽住,每个濒临绝境的人,在这一瞬间都已经失去了意志,想着的只是逃生,或者抓住任何能抓的东西。 我使劲蹬了一下,还是没有甩脱这人的抓缠,心头忽然冒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很想用刀一下把这人的手给割断。但在我握力的右手一紧,就要动手的瞬间,还是忍住了。 无论是谁,他们都曾经救过我! “对不起!”我心头默念,又激起全身残余的力量,狠命一脚向后踹去。一下痛击在他的脑上。 “各自逃生吧!这一刻,我们谁也顾不了谁!”我脑海中嘶叫着,随着这狠命一踹。抓我的人手一松,我已经借势一下冲出了舱门。向深无见底的海中游了出去。 只要再晚片刻,我体内的氧气,已经绝对不可能再支撑我了。我拼命地在水中挣扎着。随着救生圈的浮力向上游去。 哗!这一声宛若天籁,我的头已经浮出了水面。然而我才刚刚张开口欲呼吸,一个大浪已经一下击至,把我一下给掀飞而起。整个身子仿似落叶一般,被抛出水面。 暴雨、巨浪、深洋!这是一个恐怖无比的水世界。然而我的心却一下松了半截。因为,我还活着! 很奇怪,这一刻的我,忽然失去了任何的恐惧,除了死死抱住这个救生圈,心中再无别的任何杂念。或者只因为,我的人生就是这样。随波逐流! 在海中不停地翻腾。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这一刻,除了厄难,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在不停地挣扎之下,我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虚脱,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再强的游泳技能,在这一刻也绝对是徒劳的。一口水又呛入了我的口中,整个肺部感觉被刀割一样。我甚至连开口喘息的力气都已经失去。只能任由巨浪把我向前推进。 在这与天海相激战中,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体力已经消失殆尽,脑海中忽然一黑,我已经晕了过去。 悠悠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堆礁石中,海水不停地冲刷着我。甚至天也是微亮了。救生圈梗得我的右肋有些生疼。我才张开口,已经感觉到胸口一阵阻塞。忍不住张开口,把一口含沙的黄水吐了出来。 张开眼,触目处的礁石积水中,有一只可爱的海星在正飘游着,美丽无比。 猛然咳嗽了几声,肺部稍稍好受了些,我挣扎着坐起来,只见自己正处在一个礁石密布的沙滩上。海风吹过我湿辘的身子,我感到有些冰凉。只觉这海风中有些咸腥。 身上到处是刮伤,也许是被海浪冲上礁石和沙滩时刮伤的。一阵阵撕痛感布满全身,然而我的心却大大地庆幸了一下。自己居然活下来了。看着朝阳,我呆滞地抹了一把脸,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原来自由的呼吸,竟然也是这么珍贵的。 一夜的暴风雨,竟然如此神秘地来无影去过踪。看着东方浮云处那暗红的朝阳,海面波光粼粼,直如用黄金镀过一般。天边有海鸟扑翅而过,海风轻送,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丽。让人根本无从想像,曾经就在数小时前,这美丽的海中,竟然发生过一场人间浩劫。 略有些呆滞坐看着朝阳,过了半晌,我腹中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饥饿。这一夜,几乎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体力。深深喘息了一会,我才缓缓站起,腿上的枪伤经过海风的长时间浸泡,已经完全溃烂。甚至麻木到让人感觉不到疼痛。 四处一望,目光所至。这儿显然是个非常荒僻的所在。除了礁石和椰树,根本看不见任何有人烟的感觉。我无奈地自笑了一下。开始四处寻找可供果腹的东西。早晨的海滩上,这样的东西是不缺的,不多时,我居然发觉这一带的沙滩泥沙中居然有牡蛎,生火是暂时不可能了,饥饿之下,也顾不了许多了,随便在沙滩礁石所积的雨水中洗了下,张口就吃,也不知道是饿急了的关系,还是这玩意本来生吃的味道就不错,感觉非常有口感。 想不到自己竟然也做了一次赶小海的人。还能吃到如斯海味。肚子吃饱,精神也随之松驰下来,腿上的疼痛开始慢慢侵袭。看着太阳渐渐抬头,我脱下衣服来拧了拧,又简单的用雨积水轻洗了下四处的伤口。看着一身的伤痕,都不由得想笑,自己身上的伤,也许可以申报吉尼斯纪录了。 船上除我以外,还有七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和我一样幸免以难的。我顺着海滩漫无方向地缓缓行着,一是为了想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生还者,二是研究一下地形,看看有没有人烟。然后走了十多分钟,数百米内连稍大的动物都没看到一只,更别说看到生还者了。 看着天海相连,忍不住长长叹息了一声,自己可真是命运多舛,连老天爷也跟我作对了。海难这种事都能遇上,生命离奇,有至于斯吧? 缓缓又走了半个时辰,忽然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四下仔细一望,不由骂了一句:“**!”没想到我绕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这儿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荒岛。 现代鲁滨逊?脑海中一下晕了。刚才看到的蜿蜒海岸线,竟然是视觉上的误差,这是一个离真正的大陆线并不遥远的一个小岛,离真正的大陆至少还有两三里的样子。 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有救生圈,但这么长的距离,也无论如何是不敢再下水横渡了。更何况才经历了昨夜的一场暴风雨中的劫难,对大海的恐惧感还真没消却。 事已至止,急也没什么用,毕竟再艰难的事我也挺过来了。干脆找了个避风又能晒到太阳的地方,把湿衣往礁石上一晒,一下瘫倒在沙滩上先睡上一觉再说。心头唯一的想法,如果有只烟!该有多好。身体实在太疲乏了,在和熙的朝阳下,一下就沉沉睡去,这一觉还真的舒服,毕竟这儿,绝对不会有危机存在。 等我再度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开始认真思考离岛的事,自己可不是鲁滨逊,再在这种地方呆下去会发疯的。曾图南给我准备的包裹没带,刀和枪又都丢了,要在这地方呆下去难度非常大,何况这个岛实在太小了,完全是一个露出水面的礁石滩。我即便能忍受生食,也根本不会找到水源,等礁石中的雨水积水晒干,自己就真的可以等死了。 正在思考间,我眼睛忽然一亮,只见远处的海面上,竟然出现了一艘渔船的影子。精神大振。连腿上的疼痛也不考虑了,几纵冲到最高的礁石上,向着那艘渔船不停地摇晃着衣服,大声嘶叫着。这儿有渔船经过,说明前方的大陆上肯定有村落的。 按照地理来说,这儿应该已经是越南,自己想再联系上蒙军为我安排的联络人虽然已经完全不可能,但毕竟自己还有机会回去。 然而不论我怎么挥甩衣服,还是用尽了力气大喊,那艘船却越走越远,只得无奈苦笑,看样子只能等待下艘船了,再把嗓子喊破,自己可就真衰上加衰了。 谁知一连两天,这儿竟然再也没有船经过。要不是那场暴雨很大,礁石中缝的积水够多,我连饮水都成问题。每天我都只能坐在沙滩上发呆,饿了就找些滩上的海产生食。这是说来轻松,其实再艰难不过的两天。然而我的心态却是轻松的,经历了太多事的我,心理已经日渐坚强如钢,甚至还有些轻松的感觉。也许长久以来,自己的心实在太累了,盼望的,就是这样一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吧。虽然这所谓的世外桃源,环境太艰苦了些。 渴了喝石缝中的积水,饿了就吃生食,所谓风餐露宿,大抵指的就是如此。 第三天,就在我根本没指望的情况下,居然又有一艘渔船经过了,这一次,他们航行的方向似乎是朝我们这行进的。我再度跳上礁石,不停地大声呼喊,或者这一次,我真的感动了上帝。渔船上有人注意到了我,向我缓缓的开了过来。 看着渔船的接近,我那已濒绝望的心忽然又复活了,甚至都不等他们靠近,已经一纵跃进海内,向他们拼命游去! 等我的手触到船舷的瞬间,看着那几个控头向我奇望的渔民眼光,我的心中,竟然有一种如获新生的喜悦。没有经历过这种境界的人,绝对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心情,根本不能用语言描述出来。 渔民们阿拉阿拉地用我所不知道的语言向我询问着,我连比带划,才让他们明白了我是落难的人。这是一群善良的人,立刻把我迎进舱内,给我递上了一个军用水壶,只看水壶,我就明白我猜得不错,这果然是些越南渔民,因为这种水壶是苏制的。只看成色就知道差不多用了二十多年了。 知道我不是越南人,这群渔民也不再用语言询问我,只是互相沟通了下,然后由一个皮肤糙黑,大嘴张处就是一股异味的渔民向我笑着比划。看他的手势,我明白他是问我从那儿来,我想了想,用手指沾水,在舱内地板上用手画了中国地图的轮廓,然后又在雄鸡的下沿画了一道半弧型,心中只期望这几个渔民不要连地图都看不懂。 幸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越南的教育没有想像中的差,那几个围观的渔民都哦了一声,齐声道:“胡阿!”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越南话胡阿是不是中国的意思。 如此比比划划,他们也没有再打渔,开船回岸。我回头望了一眼那越来越小的岛屿,想起这过去三天在上面的短暂经历,竟然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 这是一个靠近海岸的小小村落,许多带笠帽的妇女都来接打渔回家的亲人,倒渔的时候,见到我都是一脸的愕然,他们的男人赶紧和这些女人不停地解释,看着他们讨论我的眼光,我差点羞愧的低下头去,没想到自己长这么大,居然也有被一大堆人指指点点的时候。 这时候远处一个骑着单车的越南女子远远地向从海岸边的堤岸道上驶来,她头戴笠帽,身上穿着一条有点类似于我们旗袍那种形式的白色长裙,两边开叉开得很高,束腰很紧,很有点袅袅婷婷的感觉。海风吹过,她的裙摆随风飘起,露出同样雪白的长裤,婀娜有如飞仙一般。非常养眼。 这群渔民看见这个女子骑车走过,都是齐声大叫。那个女子回过头来,向他们挥了挥手,一蹬车轮,向我们骑过来,那群救我的渔民迎了上去,指着我和那个女子不停地说着什么。那女子点点头,望着我嫣然一笑。笠帽下的她,说不上漂亮,却有一种很温暖的笑容。 女子跳下车,把车支好,向我缓步走来,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物,只得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无料那女子一笑,居然用中文道:“你是中国人?”声音虽然不是非常标准,但很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我心中一喜,惊道:“你会说中文?”那女子有些腼腆地一笑,道:“我以前去过中国留学,念过师范的。”我哦了一声,笑道:“难怪他们叫你过来和我说话,原来是因为你懂中文。” 这女子非常爱笑,面上泛起温柔的笑容,道:“你很幸运,我们前几天就听说附近海面出事了,但没想到居然你能活下来。” 我点了点头,道:“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女子道:“这是你的福气,佛主保佑你!”说着跟其它人用越南话交谈了一下,又对我道:“你跟我回去吧。我带你去学校找地方住,我们这没有旅店的。等安定下来,我再帮你想办法联系亲人。” 亲人?我无奈地笑了笑,点头道:“那太谢谢你了!对了,你是老师吗?”女子温宛一笑,点了点头,道:“我姓黎,叫黎芷沅,你叫我小黎就行!” 我笑笑,道:“我叫腾文俊。”这一刻,我再无必要隐瞒自己的名字,因为我知道,我是不需要她来帮助联系亲人的。 黎芷沅从包内拿出小本和笔,在上面写了一下,递给我道:“是这样写吗?我口语不错,但有些字记不清。”我笑道:“不是这个滕,是腾!”黎芷沅捂嘴一笑,道:“我真笨。” 看着她那娇羞的样子,我亦笑道:“不是了,你没写错,一般中国人都是那个滕,而我却是另一个了。” 黎芷沅看了看我**的腿上的伤痕,忙指了指车,道:“还有点远,你受伤了,你来坐吧,我推你!”我那会肯,望着她笑笑,道:“我带你还差不多!”说着我跳上车,指了指后座,道:“上来吧,我没事的!” 黎芷沅惊了一下,看我一脸不在意的样子,终于缓缓坐上后座,我轻轻一蹬,单车已经离弦而出。那些一脸善良的渔民,都是捂嘴笑起来,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阳光,海岸,沙滩,单车上的我和她,裙摆随风轻飘。这也许是我生命中,很美好的一幕吧! 二十五 挥别 我载着黎芷沅,慢骑于田埂上,风吹来。有种优哉游哉的轻快感觉。这儿显然只是一个相对偏远的渔村,学校离这个渔村很远,越过一座小山还没看到。但极目所望处已经是一片稻田在望。越南地处热带,天气相对较热,两熟稻的缘故,田中已经一片快收割的繁忙景象。 黎芷沅似乎觉得让一个异乡的陌生男人这样带着自己有点过于唐突,始终面带羞涩,没敢抱扶我的身子,只是一只手紧紧抓着单车载物架的微微突出部分,侧身而坐,双腿轻轻荡着。 温暖的和风拂过脸,空气是这样的清新。我转头向她望了一眼,只见笠帽下的黎芷沅脸上微红,见到我的转身,赶紧羞涩地低下头去。我心中微微一动,似乎又回到少年时,和同学去骑车踏青时的场景。那时候天和现在一样的蓝,那个我暗恋的女生,也是这样羞涩地坐在我的身后。 时光荏苒,这些淡淡的少年情事早已如风逝去。只有这样偶尔的相似场景,才能让自己仿似又回到从前。回头看到黎芷沅面容中的羞涩,我心中一动,居然生出些很久没有过的玩笑心情,故意朝田埂上一块突起的小土包上冲去。 单车一阵颠簸,黎芷沅啊的一声惊呼,下意识了抱住了我的腰。我忍不住哈哈一笑。黎芷沅这才知道是我的捉弄,不由轻轻捶了一下我的背。嗔道:“讨厌啦!”我耸耸肩,心情有些难得的轻松。 赶紧转移话题道:“你也是当地人吗?”黎芷沅笑道:“不是了,我是会安人,很漂亮的小城,和你们的丽江一样漂亮,有空你应该去去的。”我点点头,暗想我可不是来旅游的。便道:“你们穿得裙子这么长,漂亮是漂亮,不过骑车会不会不方便。”黎芷沅道:“习惯了就不会呀,漂亮吧?这是我们的国服,越南语叫奥代,我很喜欢的。”我点点头,心想这种传统裙装确实很漂亮。唉,为什么韩国、日本甚至越南的女子,都还有穿传统服装的习惯,而我们却把这种美好的传承给中断了呢? 当我们走过一个斜坡时,只见一个老人正在辛苦地推着一车货物向一坡上推进。我赶紧停下车去,叫黎芷沅扶着车,自己帮助这个越南老伯推货车上坡。然而货车实在太重,我只得拼命地使劲用脚撑住。黎芷沅急道:“小心你的脚伤!”我笑笑,道:“没事,我是年轻人!”黎芷沅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下羞涩地低下头去。 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视线中已经出现一座清秀的小山,山下是一个非常迷你的小镇。黎芷沅指着小镇靠近半山处一幢应该是当地最好的建筑道:“那儿就是我在的学校!”通过一路的交谈,我对这儿已经非常了解,这是越南最下沿的明海省一个叫蜀港的沿海小镇。因为太小的缘故,地图上甚至都没有标识。 这里的居民世代以捕鱼和种稻为生,黎芷沅是越南政府派遣到当地进行短期援教的教师,类似于我们国家对边远地区的支教。在这种地方,老师的地位都是非常高的,只看一路上很多当地人和她不停打招呼的样子,就知道当地人对她都非常尊敬。看着我这样一个陌生青年人带着他,很多人都现出好奇的神色,甚至有些男青年还露出点嫉妒的目光。 看得出,黎芷沅虽然不是个美女,但仍然很受当地男青年的宠爱。 这是一所小学和初中混合办学的小学校。学生都来自附近的山里和渔村,学生并不多,但当地人对教育还是挺支持。所以不但建筑漂亮,设施也还算齐备。我随着她进了学校。很多学生都奇怪地注视着我,因为我的打扮实在有点儿怪异,一点儿不似新来的老师。 经过校长的同意,黎芷沅带我去了一间空的老师宿舍,暂时安置。这种乡下学校的人都非常厚道。校长听说我是遇难得救的中国人,二话没说,马上送来吃的,还专门拿了自己一套还没穿过的新衣服来给我换上。让人感激不止。 有我刚刚简单的梳理过后,黎芷沅已经来敲门了。 推开门,这女子似乎有点不直视我的目光,低头对着外面道:“校长知道你受伤,让我请来镇上的吴医生帮你看伤。”随着她进来的是一个背着药箱的跌打医生,年纪已经不小,慈眉善目的样子。这吴医生显然不懂中文,也不和我寒喧了,一边放下挎箱,一边拿出药水,伸着我的腿示意我掀开裤腿。 无料我才掀起裤腿,那吴医生检查了下,忽然脸色一变。回过头去,和黎芷沅用越南话交谈了几句。黎芷沅脸上一惊,向我腿上的伤处仔细看来。我一下反应过来,这吴医生虽然只是个乡下医生,但见识绝对不差,肯定是已经看出了我是枪伤,看他的年纪,说不定是越战时的军医。 看着两人怀疑的眼神,我故作不知情地问道:“怎么了?”黎芷沅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吴医生说只是伤口有些溃烂,看你体质这么好,消炎后就能马上复原的。”我自然知道她这是在说谎话。于是哦了一声,低下头去,心中轻叹了一声,看样子这儿也不是久留之地。 送走吴医生,黎芷沅见我神情似乎有些不悦,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精神不太好,不如早点休息吧,我替你买点日用品回来。”我摇摇头,道:“黎小姐,不用了,我已经麻烦你们太多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们才好。”黎芷沅微微一笑,道:“别乱说,你人生地不熟,又不会说越南话,我不帮你谁帮你!再说必要的牙膏牙刷和毛巾这些还是应该要的吧。” 我笑笑,心想这也是实话,自己的钱包虽然没丢,但别说这儿刷不了卡,泡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身上可以算是一分钱没有,不由道:“那我陪你一块去吧,否则我真过意不去。”黎芷沅嗯了一声,道:“这样也好,否则买的不合适也不好的。” 这里离集市并不远,我们也不用再骑车,缓缓而行。刚刚冲过凉,又换上新衬衫的我,一扫方才的颓态。黎芷沅带着我在小小的集市中闲逛着,买了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很多都是些粗制滥造的国内倾销货。这样的东西,占据的不仅仅是我们的乡下。甚至已经越过了国境。 黎芷沅显然是个很细心的女子,甚至背着我,悄悄替我买了换洗的内裤。这个动作自然逃不过我的目光,只见那买杂货的几个妇女对着她嘻嘻说笑了什么,她一下羞红了脸,低下头去辩解了几声。 我自然能猜到这是这些妇女在开她的玩笑,为避免她更尴尬,赶紧转过头去。心中居然有些意外的温存,说实话,我对她一点特别的感觉也没有。但毕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女人专门给自己买这些东西。尤其是一个陌生的异乡女子,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毕竟这世上,我遇见的太多是冷血了。这种无私的帮助和善良的胸怀,我一直以为早已经绝迹。 正当我们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渔民骑着辆摩托朝我们冲了过来,停在我们的身边,对着黎芷沅说了一大堆话。黎芷沅啊一声,转头对我道:“他们在另一边的海滩上又找了一个人,赶来通知我们的,说不定是你们的朋友!”我猛然一怔,没想到事隔三天,竟然还能有其它的生还者被找到。会是谁呢? “你会骑摩托吗?”黎芷沅问我道。我点点头。黎芷沅笑了笑,道:“那边有点远,骑单车太慢了。”她果然人缘甚好,不多时已经跟集市上的人借了辆摩托,由我骑着,跟着那个渔民一路翻过了另一座小山,又开了许久,才来到了海弯另一面的一个小渔村。 那前来通知的渔民一路带着我们直接开进了村子,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又和黎芷沅说了什么。黎芷沅对我道:“就在里面了,还晕迷着,不过人还活着!” 我随着他们走出这户渔家,一眼就看见木床上躺着的人竟然是那个从香港跑路到台湾的黄杨子,只见他皮肤干涸,脸上很多地方都已经蜕皮。原来就已经蚴黑的皮肤经过太阳的暴晒,更是宛若一具干尸。 “是你的朋友吗?”黎芷沅问我道。我犹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黄杨子也算是和我共同经历过劫难的人了。 这家屋的女主人在用湿毛巾帮他擦脸。又用调羹喂他食干熬好的稀粥。男主人则在一边,和黎芷沅边说边兴奋地比划着发现黄杨子的事。黎芷沅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对道:“他真是命大。他们说昨晚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完全脱水了,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救活。后来这个村的人听说我们也救了一个人,就派人赶去通知。” 黄杨子看见我进来,眼睛都睁大了,挣扎着要说话,我赶紧止住他道:“你先休息,有话咱们慢慢再说。”看着黄杨子一脸虚弱不堪的样子,我代他向屋中众人道:“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这些人虽然听不懂我的话,却均纯朴地向我笑着点头。这种笑容是如此的开怀,也许,救人真的是件愉快的事吧。 余下来的几天,我们把黄杨子带回了学校,和我安置在一起,学校再次请来了那个吴医生替他看病,黎芷沅则是每天课后,都会来看一看我们,她是自己做饭的,所以还承担了替我们做饭的事。这让我和黄杨子都是感激不尽。 经过两天的休整,我的伤势基本痊愈了。黄杨子的身体也非常不错,而且伤得并不是太重,只是当时过度虚脱了,在学校里将养了几天,也就恢复了差不多了。 在这两天中,我和黄杨子也开始真正的熟络起来,这种同屋疗伤的经历,总让我不自禁地想起当年在a市,和阿勇一起躺在医院里的往事。他闲得无聊,就整天地胡侃,讲他当年在香港和台湾的一些黑道生涯。这让我对台港两地的黑社会组织也有了一定的认识。他问起我来,我则只是简单地虚构了一些事,很多甚至取材于在钱凯手下时的经历。 那时候的我,完全想不到和黄杨子的再次相逢,竟然会再次改变我的人生。 这一天的黄昏,我和黄杨子在学校的工房里和年迈的校长一起修理那些损坏的旧课桌时,毕竟我和他都觉得白吃白住是妥当的。正在工作间,黄杨子忽然隐忍了一下,欲言又止,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道:“文俊,对不起,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我可能晚上就要走了!” 我怔了一下,道:“怎么?你伤还没好全,要走去哪儿?”黄杨子叹了口气,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昨天晚上我去了一趟城里,打了个电话给组织,他们说我们有艘船会经过附近。会顺路来载我过去。” “怎么,不是说好了你要去河内坐飞机回台湾的吗?”我问道。 黄杨子摇了摇头,道:“我的证件和护照这些都丢了,再办下来要耽误很久。而且这次我把组织上的货给丢了,虽然是海难,但我有责任马上回去交待的。所以我准备先回台湾了。” 我哦了一声,心下有也有戚然,暗想不管怎么说,毕竟也算患难一场,眼见他要离开,还是有点怪怪的感觉。 “你呢?准备怎么办!”黄杨子问道。 我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哈哈一笑,道:“我能怎么办,电话也丢了,联系人也找不到,先把伤养好,再想办法联系蒙先生了。”黄杨子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先休养着,等我回台湾,会帮你联系尖牙会的人或者蒙先生。叫他们派人来接你好了。” 我笑着拍了拍他,道:“不如今天我们多干点体力活,晚上要黎小姐买几瓶酒给我俩,喝个痛快。”黄杨子笑道:“这个就不用麻烦黎小姐了,我中午已经买了几大瓶了,几百美元,居然才换了四瓶散酒,好贵呀!”我笑道:“你这家伙,居然还有钱。”黄杨子哈哈笑道:“你别忘记了,我当初在船上可是赢了厚厚一叠的,钱厚有钱厚的好处,中间那几张居然还没泡烂变形。不过老乡们不认识美元,只肯换四瓶给我。” “才四瓶呀,不知道够不够喝哦。”我笑着打趣道。 黄杨子亦笑道:“不够的话去赊,反正有黎小姐替你还债,我看她的目光看你可不同哦!八成是看上你了,这种小地方的女人,最容易对外来者动情了。”我笑着呸了一声,拿着钉锤作势击打,道:“校长在呢,别乱说!”黄杨子道:“怕什么,他又听不懂!”回望处,老校长在一旁笑咪咪地看着我们,浑然不知我们因何而乐,不禁让我和他又都是相视一笑。 “文俊!”正在我们辛苦劳作中时,门一下推开了。一脸气喘吁吁的黎芷沅冲了进来,抚着木工房的门不停地喘息。我和黄杨子都是一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要知道黎芷沅平时向来端庄淑静,很少见到她这样急切的样子。 “怎么了?”我和黄杨子都同声问道。 黎芷沅喘着粗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匆忙道:“太好了,你们在这,快走!快走!”我和黄杨子都是奇怪地对视一眼,问道:“什么快走,出什么事了?你要我们走去哪?” 黎芷沅急道:“你就不要管了,快,快跟我走!”说着一下冲过来,一把拉过我的手道:“快走,再晚就来不急了!” 我被她拉着走出工房,问道:“你别慌,到底怎么了?” 黎芷沅唉呀一声,终于大声道:“快走啦,你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有人要来抓你!”我晕了一下,道:“抓我?”黎芷沅点点头,道:“都是我不好,我前天去城里,打电话给省里的同学,叫他帮助联系你们国家的大使馆,我……我本以为想给你个惊喜的,谁知道我刚才听我同学说,他们竟然和公安一起要来抓你!” 这话说得不是很详细,但我却心中一下明白了。想必是黎芷沅叫她在省里做官的同学帮忙联系大使馆。这自然要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大使馆听说是海难,自然要汇报回国,国内自然要查实名单,我这个腾文俊的真名可是通辑在案的,一查之下,绝对就露馅了。国内自然要求越南警方一同协捕我这个杀人重犯。而黎芷沅的同学想必还是有些能力之人,在知情后向她透露了口风。 没想到当初一个无心的真名告知,竟然会惹出这等麻烦。初见她时,她就告诉过我会帮我联系亲人,然而我当时获救之下,心中一下太开心了,轻松之下,竟然忽略了这点。 黄杨子跟着出来,听到了我们的对白,他虽然不知道我的具体情况,但是知道我本来就是搭船跑路的,还以为我是因为泰国的事出了问题,不由也是脸色一白,道:“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我愣了一下,跑?往那儿跑! 黎芷沅眼中快急得掉眼泪了,慌道:“文俊,你快走吧。都是我不好!”我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不好,你肯来通知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其实,我真是一个犯人。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通知我呢!” 黎芷沅揉拭了下眼睛,哽咽道:“我同学,我同学叫我盯紧你,不要让你跑了。但我想来想去,始终觉得,你不会是个坏人的!”我恍然一下明白过来,想必是那天在坡上帮那个老伯推车这事影响了她对我的判断,想不到当初这么简单的一个善行,竟然会救了我的命。 “别八婆了!快走啦,再晚就来不及了!”黄杨子推了我一把,大声嚷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对着黎芷沅道:“谢谢你!”黎芷沅把自己的单车一把推过来,道:“你快走。” 走,走去哪儿?天大地大,何处容身!我茫然地接过单车的手柄,心中一阵苦涩。 “等我一下!”黄杨子似乎一下想起什么事,转身冲入我们暂住的屋内,过了一下,拿着一把长柄手电筒冲了出来,一把拉过我的手中单车,跳上去道:“快上来!跟我走!” 我一咬牙,双腿一张,已经跳上了单车后座。忍不住回望了还在怔怔望着我发呆的黎芷沅一眼,心中一股难言的滋味。 一抹夕阳的余辉照在她的脸上,把她脸上映得有些通透的美,学校的景色,还有她的神情,一切宛若十六厘米电影胶片中的那种泛黄的质感。我轻轻向她挥了挥手。黎芷沅望着我,看见我的挥手,双眼忽然通红,泪水一下从她的眼角徐徐落下。 挥手间,黄杨子已经大脚一踩,载着我向前狂冲而出。延着山道向下冲去,转弯的瞬间,我看见黎芷沅冲出了校门,向我们不停地挥手。我忽然有种莫名的悸动。 这个很容易就羞涩,长相普通的异国女子。如果不是在这种小山村,也许根本不会引人注目,然而我想,我会永远记得她的。总有些人,在你的生命中只是匆匆一瞥而过。便如惊鸿一般,再不得见。然而,却很容易就改变了你的一生。 “你要带我去哪儿?” 黄杨子回过头来,脚下不停地飞速踩轮,哈哈笑道:“去台湾!” 二十六 围剿 明月在天,照得整个沙滩如铺上了一层漂亮的银沙,在暗夜中散发着莹白的光茫。今天的海风很温和,海水轻轻地扑打着海滩。海面非常寂静,波澜不惊的海面中晃动着月光的倒影。这是一个无比美丽的夜晚。 我和黄杨子站在他和他们帮会兄弟事先约好的一个小码头上。已经等待了近两个小时。这儿虽然离蜀港小镇已经有三四公里,但我们一点也不敢放松,谁都清楚,越南的公安迟早会搜索到这儿来的。毕竟蜀港三面临水,如果我是警察,也会仔细搜索各个码头的。 黄杨子看上去比我还着急,烟头丢了一地,不停地在码头上来回走动。 “别急,耐心点,既然你们约好了,他们肯定会来的,航行的事,说不准时间的!”倒变成了我来安慰他了。 黄杨子无奈地摇头,道:“是呀,急也急不来的,手机又在海上搞坏了,真想不通古代人怎么生活的,没有办法联系真是一件急人的事!”我望了望四周,叹道:“是呀,现代人真是太依赖电子产品了。”黄杨子嗯了一声,道:“幸好我还记得老大的电话。否则这次真完蛋了。” 我有同感地嗯了一声,暗想关于这点我倒早有准备,在第一次出逃后,自己已经习惯了把所有联系人的电话号码都一直清清楚楚记在脑海中。 就在我们等的心急火燎的时候,忽然见到寂黑的海面上有灯光闪了一下。黄杨子脸上一喜,道:“可能是他们来了?”我问道:“你怎么能确定!”黄杨子扬了扬手中的手电筒,道:“靠这个!不过不急,等他们先发信号。” 果然过了片刻。海中开始断续闪光,不一会儿,已经能看出闪亮是有节奏的,连续快速闪亮熄灭,然后停顿五秒左右,又再次进行三次快速闪亮熄灭。如此连续不断。 黄杨子兴奋道:“是他们了,信号没错!”当下也按亮了手电。也是有节奏地进行答复,只不过是反过来,连闪五次停顿三秒而已。如果交应了数回合。海中船只没再发灯光信号,已经静静地向我们码头方向驶来。黄杨子哈哈一笑,道:“这下有救了。” 刚才情急之下,我还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现在真看到接应的船来了,心下倒一下有些彷徨。去台湾?这是个我从来未曾想过会去的陌生地方。不过事已至此,除此也再无其它方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船渐渐地靠近码头,是一艘比较大的捕鱼机船。电筒光照在船舷上,可以看见成色还很新。船头上站着一个身家伟岸的人影,手中也拿着一个强力手电,远远朝我们照了一下。 黄杨子向船头上的人影挥了挥手,叫道:“阿冲,我在这!”他口中的阿冲,已经在码头等待的时候跟我介绍过,是他们和兴社泰国分社的二当家。 阿冲却没有示意船只靠岸,把船停在二十余米外的海面上,只是用电筒光扫过我,不由大声回道:“黑子,你身边是什么人?”我心中一笑,暗想原来黄杨子的外号是黑子。确实皮肤够黑的。 黄杨子朝我一指,道:“是我一朋友,惹了点麻烦,想跟船回岛内。”阿冲用电筒光再次照向我,大声道:“你说什么呢?老大没有通知过我,就通知我来接你一人!其它人我管不了。” 黄杨子道:“是我朋友,我怎么能丢下他一人,放心啦,他只是搭下船而已,回头我亲自跟老大解释,这事不用你来担。” 无料阿冲根本不吃这一套,冷笑道:“你当得起吗?你自己的事还麻烦着呢!”黄杨子见阿冲根本不讲情面,不由亦怒了,道:“阿冲,你***,多拉一个人有什么关系,会压沉船呀!” 阿冲道:“黑子,组织的规定你又不是不清楚,你怎么能怪我。话我可说清楚,你要走就一个人上船,他我可管不了!”黄杨子咒了句妈的,狠狠向阿冲坚了下中指,看了我一眼,又向阿冲道:“阿冲,你知道我黑子向来讲义气,我***能丢下朋友不管吗?再说他现在有难。是我带他来这的,你却叫我一个人走,我要这样做了,还他妈是不是人!德哥、阿盛,我知道你们也在船上,你们评评,是不是这理!” 黄杨子口中的那德哥和阿盛,是从舱内走出来,站在阿冲旁边的两个人。阿冲听他如此说,似乎犹疑了一下,回过头去和那两个叫德哥、阿胜的人小声商量了一下。黄杨子骂道:“还商量什么!多带一个人会死呀!”说着对我道:“文俊,你不要担心,既然是我答应把你带过来的,就一定陪你一起走,如果他们不让你上船,哥们陪你一起逃!” 然而话音刚落。忽然长长的码头后的黑暗山谷中,忽然闪现了数十灯光,已经有人在用喇叭向我们喊话。虽然根本听不懂是说些什么,但不用说,绝对是越南公安已经杀到了。 “怎么回事!”阿冲大声道。黄杨子大惊道:“快让我们上船,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心中一沉,拍了拍黄杨子的肩膀,道:“好兄弟,你够义气,不过他们抓得是我,跟你没关系,你赶紧走吧。我去自首!”这时候的我,比谁都清楚,我是绝对逃不了了。如果因此连累到黄杨子,那我会更过意不去。 黄杨子见阿冲他们还不靠岸,不由大声骂道:“妈的,阿冲你这烂人!我干你祖宗十八代!”我拍了拍他,道:“我去拦住警察,你快叫他靠近,你走吧!”说着我转过身去,举起双手,大声对着远方那些光束道:“不要开枪,我不会反抗的!” 正当我要迈步从长长的码头上往回走的时候,船上的阿冲忽然大声道:“你们快上!我们马上走!”黄杨子精神一振,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道:“文俊,咱们快走!” 我愣了一下,转过身来,只见阿冲他们已经开始边调船头,边向码头靠近。并且大声道:“快跳上来。不然来不及了!”我和黄杨子都是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朝后撤了几步,我们已经一个箭步,一下飞跃上船。咣当一声落在船头上。阿冲他们根本没停,一下加足马力,开动引擎,向深海上冲去。那些追踪而至的越南公安忽然见我们逃窜,不由大惊,一下从四面潜伏的黑暗中冲拥而出,一时间码头附近灯光乱射。数十名越南公安大声疾呼,手持手电向我们方才所处的码头前沿冲来。 阿冲大声道:“快开!不要让他们追到。”话音方落,枪声已经响起,公安已经在鸣枪示警,更有人大声地用喇叭呼喊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也知道是警告我们不要妄图逃跑之类的话。 渔船的速度虽然不高。但由于中间还有一段长长的码头,等到这些越南公安追到码头时,我们已经开出了近百米的距离。“大家卧倒,小心点儿,他们可能要开枪了。”阿冲很冷静地向大家道。话声未落,码头上已经有人向我们射击。 “冲哥,我们要不要还击!”一个阿冲的手下道,看来他们也携带有武器的。无料阿冲骂道:“你傻了不是!想惹炮击呀!” 一阵乱枪从我们附近扫过。然而效果甚微。我们离码头越来越远,加足马力逃窜,最终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阿冲显然怕被对方的巡逻艇追上,根本不敢稍作停留,保持近十节的最高速度疯狂朝公海方向开进,这是一段无声却充满紧张的航程。这样过了数个小时,确定了再无任何船只在追踪我们,大家都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到了这时,阿冲这才让人点亮灯。开始仔细地打量我。盯了我半天,阿冲没有说话。只把黄杨子拉向另一边的船尾问询。不用说,是询问我的来历。 过了很长时间,阿冲才和黄杨子走了回来。对我道:“你是蒙军先生的手下?”我没有犹疑,点了点头。阿冲道:“本来我们有任务在身,让你上船是不合适的。不过你既然是蒙军先生的手下,也是黑子的朋友,那我们就破例一次。刚才我已经打电话跟我们社长联系过了,他让我先把你拉到台湾,再想办法让你回大陆。” 我轻轻点点了头,心中生起些惨淡的感觉。自己这次可真是跑得太遥远了。我很想跟他借用下电话,趁还有信号,向蒙军汇报一下我的去向。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毕竟阿冲看样子似乎对我有点儿反感。我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到了台湾,再想办法联系蒙军,毕竟我可不想在台湾长期待下去的。 余下来的几天,都在船上渡过。这艘船虽然挂得是渔船的牌号,但显然经过改装,要跑长程也是没问题的。从越南一路往东西航行,他们显然对这一段航道非常熟悉。除了偶尔在一些菲律宾的海岛码头补充些基本食水物资以外,基本都是全日航行,这样过了差不多半个月,依照他们的话说,已经快接近台湾的西南海域。 这一天的下午,我们终于到了台湾岛附近,这时候已经能看到有附近的其它台属渔船经过。想来离陆地已经不远了,然而阿冲一行却不慌不忙,把船在海上停了下来。甚至都没用手机和岸上联系,相反我倒看见一名阿冲的手下在舱内不停地敲打着笔记本电脑。 “黑子,怎么不登岸了?”我对正在我旁边洗脸的黑子说道,在这段航程中,我也习惯了和别人一样称呼他为黑子。黑子略有些谨慎地回头望了望其它人,才轻声道:“可能船上有违禁品吧!”我看了看站在船头,一脸谨慎的阿冲,心知黑子说得不错。因为阿冲已经命令手下开始捕鱼,如果不是为了掩饰什么,绝对没有必要这么做的。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小声地询问道。 黑子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这儿是传统渔业区。警方一般不会检查到这儿来,况且每天进出上千艘渔船,没有绝对的线报,谁也管不到谁的!” 我看着苍茫的大海,长长舒了口气,对黑子道:“这次真是太麻烦你们了。”黑子嘿嘿一笑,道:“都是兄弟,说这些干嘛。等到了岸上,我会想办法帮你和大陆联系上的。”我心中感激,却也没什么话好说,只得拍了拍他肩膀。 这时候一直在舱内通过电脑和岸上联系的四眼刀仔合上了电脑,出舱对阿冲道:“冲哥!联系好了,晚上他们就会来接应。”阿冲仔细观察着来往的其它渔船,点了点头,道:“晚上再说,先别慌!” 我们在公海附近一直呆到了黄昏,渔也捕得差不多了,阿冲这才下令重新启航。向着台湾宝岛前行。到了入夜时分,我的面前终于出现了台湾岛的大陆架,这确实是一个庞大的岛屿,望不到边的海岸线一望无际。如果不看地图,根本看不出这只是大洋中的一个岛屿,也看不出和其它大陆有任何区别。 我们靠近的是一个南部渔港。几百艘渔船停泊在港湾里。镇上灯光星星点点。没有我想象中的繁华。或者到了g市,t市这些大都会,会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吧。 阿冲命令船员慢慢减速,熄灭船上的灯光,无声无息地向旁边一个漆黑无人的小码头驶去。黑子似乎也有点儿纳闷,奇怪地向阿冲道:“阿冲,你们搞什么鬼,怎么这么鬼鬼祟祟的?”阿冲回过头来,冷视了黑子一眼,怒道:“你别这么多废话!这儿是我说了算!”黑子一脸奇怪。摇了摇头,显然也不明白阿冲这是为什么。 只见阿冲亲自拿出强力手电,朝岸上开始有节奏地闪灭着。过了一会,码头旁边也有人以手电光开始闪灭回应,这次的信号却和他们在越南时打得不同。 过了一会,阿冲的电话响了。只见他抖开滑盖,听了一会,冷笑道:“好,我马上把货送上来。你们的钱准备好没有!”似乎得到对方的准确答复,阿冲满意地一笑,关掉电话,朝四眼刀仔打了声招呼,然后朝水面一指。 我和黑子正有点茫然,只见四眼刀仔已经脱去了衣服,扑通一声已经跃入水中,过了一会,又重新冒上头来,手中举着一个黑塑料袋密封的块装事物。 黑子一怔,变色道:“阿冲,你们贩毒?难怪我说你们怎么鬼鬼祟祟地在南部登陆,而不是平常的地方。”这话一出,我也明白了。阿冲他们一定是把毒品放置在焊于船下沿的水箱之内的地方中,到了目的地才去取出毒品。 阿冲冷冷一笑,道:“你他妈别废话!这是上面的意思。”黑子脸色一变,一把拽紧了阿冲的衣领,恶声道:“妈的,你不知道我最恨毒品吗?”阿冲一把推开黑子的手,寒声道:“你有什么意见跟上面提去,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管好你自己吧!”说着食指朝黑子脸上一指,怒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事要泄漏半点,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着朝我狠狠瞟了一眼,意思自然是先叫黑子管好我的嘴巴。 黑子一脸憎恨地盯着四眼刀仔手中的那块用黑塑料袋密封包裹着的块状品,狠狠地道:“你们是不是跟丧尸那些人合作。”阿冲似乎有些无奈,拍了拍黑子的肩膀,道:“黑子,我知道你是前辈,也听说过你最好的兄弟就是在香港贩毒时被打死的。我们都知道你讨厌毒品。可是时代变了,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想,帮会人越来越多,这么多兄弟不但要吃饭,而且要赚钱的!” 黑子一阵沉默,半晌才抬头道:“你们做这个很久了吗?”阿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拍了拍他,道:“社长也不想你为难,所以从来没让你运过,不过你也要反过来替帮会想想,就靠收点保护费,再加上让你偷运点不值钱的玩意,这点芝麻绿豆般的盈利,你让兄弟们怎么活,你难道能看着吕中天欺到我们的头上来!”意思自然是默认了。 我心中一怔,吕中天的名字我是曾经从蒙军和路勇刚那儿听过的,这人是台湾有名的毒枭,势力庞大而且心狠手辣。勇刚当年在云南干掉的那几个人,就全部是吕中天的手下。而且和蒙军相当不合,蒙军当初会如此赏识勇刚,和勇刚帮他干掉吕中天的这么多人也有很大的关系。 听阿冲的说法,似乎是吕中天领导的泗水帮和黑子所在的和兴社最近有争执,而和兴社迫于财力不足,在争斗中渐渐落入下风,为扭回颓势,不得已开始走贩毒赢利路线。 黑子摇了摇头,有些自嘲地道:“我真的老了吗?” 阿冲嘿嘿一笑,道:“黑子,不是我说你,你也该换一换脑筋了。你再这么顽冥不化,不如退休回家奶孩子吧!”这话让一众阿冲的手下都是哄笑。显然这其中还涉及到和兴社新老势力的一些分化。黑子无论怎么说也是和兴的老臣子了。 阿冲再不理黑子,对手下人沉声道:“快上岸交易,拿到钱我们立刻走!” 话说声中,船已经靠港。阿冲手下三名手下拿过那包毒品,放进皮箱内,一脸警惕地向码头上走去。只见黑夜中两辆泊在岸上的车打亮了灯,车门开了,对方已经从车中走出了四五人。想来应该是黑子口中叫丧尸的那批接货人。 阿冲一抖滑盖,已经拨打了对方的手机,冷冷笑道:“丧尸!货我可给你顺利送来了。拿到钱我们就走,下次再合作!”远远地只看见接电话的丧尸向船这边招了招手,示意合作愉快的意思。 只见海滩上双方开始交易,互相打开了保险箱的盖子,各派一人去验货和现金。只见四眼刀仔向我们这边做了个ok的手势。阿冲点点头,道:“好,交易完就上来。” 然而当双手刚刚互相交易完成,箱子才一交到对方的手里,忽然四周的黑暗丛林中,一下灯光四起,竟然还有警灯!不知有多少警察早已经埋伏在此。 **!我旁边所有人都是大声骂道。连我也是心头一惧,怎么这么晦气,离岸到岸都被警察围剿。 二十七 独逃 “你们被包围了,赶快举手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警察已经在下最后的通谍。 黑子狠狠地一拳捶在船舷上,怒对阿冲道:“叫你不要搞这些事,出事是不是!”阿冲那还有心情和他斗嘴,大声道:“把货丢进海里!”丧尸的手下向来是做这行的,那还用得着他来提醒,才一见四处都是警察,已经知道跑不掉了,马上就沿着海滩的浅水向海中狂奔,一边跑一边用刀把装毒品的塑料袋划开,在海中四处撒着。 然而他们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两辆警车呼啸着直冲向海滩,荷枪实弹的警察已经一跃而出。向企图抛撒毒品毁灭证据的那个丧尸手下疾冲过去。一下把他扑倒在浅海中。 呯呯!忽然几声枪响,竟然是旁边一个丧尸手下率先向警察开火。这一枪无异于一个导火索,所有警察都是一下各自卧倒或者躲匿于警车后,向丧尸手下开枪还击。那率先开火的丧尸手下一下被乱枪击中,挣扎了几下,倒于深入海滩上。 四眼刀仔一看情形不秒,就和几个阿冲的手下向码头这边狂冲而来。然而才跑出几米,警方那会客气。呯呯几枪,一下击在他腿上,把他撂翻在地。其它几个小弟吓得面无人色,举着手趴了下去。再不敢动弹一下。 阿冲脸色一变,知道大势已去,证据无法销毁不说,而且发生了枪战,不由大声道:“咱们快逃!”何须他提醒,早已经有人开始转舵。然而警察早已经布置下天罗地网,我们的船才一启动,还没有离开数十米,海中忽然出现了好几艘巡逻艇。艇上已经有人向我们大声警告:“k-8885号渔船,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妄图逃跑,请立即靠岸接受检查。” 阿冲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情知这一次绝对是被一网打尽了。黑子更是一脸无辜样,他根本就不知道这船上载有毒品的。而且被警方人赃俱获,不用说,只看警察这么严密的安排,请君入瓮之态,就知道早已经被人事先点了水,只是不知道出卖的人是和兴的人还是丧尸的人而已。 还在警察才一出现时,我早已经在四处寻找可供脱逃的机会。阿冲他们虽然把我从越南带了出来,但我也没有必要陪他们一起死的。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黑子他进了警察局,也许还有机会请律师辩白,但我一旦进去,可是什么都解释不清的。我涉及的事实在太多太乱了。无论是在国内还是泰国,甚至越南。 趁着岸上还在交火,这个时候我再不想着逃走,就只有等着坐大牢了。 这时候巡逻艇的按照灯已经向我们这艘渔船直射过来,把整艘船附近直映照得有如白昼一般通明。不知道有多少微冲正对着我们,我要是试图跳入水中,只怕连水都还没入,已经被被乱枪当场击毙。然而再拖得越久,我逃生的可能性也就越低。陆上和海岸巡逻艇上的警察,总数绝对近百。我该怎么办好呢? 黑子和我压低身子,缓缓缩回船尾的船舷下。他向我道““文俊,对不起,这次是拖累了你!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惹出这么大事来。” 我轻轻探头向远处的巡逻艇望了一下,轻声道:“黑子,我得先走,我进去了绝对完蛋!”黑子自然是明白我的处境的,否则我也不需要逃亡了。轻轻拍了我肩膀一下,道:“你能逃就逃吧!组织上会替我们打官司,警方一时三刻搞不定我们的。你要是有机会逃出去,到了t市来可以去找我那些兄弟帮助!” 我嗯了一声,再度轻轻探头向远处的巡逻艇望了一眼。只见他们交错着按照灯光,不停地扫射着我们这艘渔船和附近的海域。我心中冷冷一笑,已经有了计划,我唯一的脱船之计就是利用他们灯光交错的死角时下水。然而这个灯光的交错死角实在太短暂了,我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来让自己的下水不让他们注意到。 这时候岸上还在交火着,枪声此起彼伏。丧尸的手下已经完全疯狂了。这样的机会,错过就不再有,我准备妥当,深深吸了口气,就在几艘艇的按照灯光忽然出现一个照射的死角之际,我已经把手中已经从舱中拖出的一张小木椅向船靠近海滩这一面的向光面甩了出去。这儿除了有巡逻艇按照灯的注视,还有岸上警车的灯光散光照射,我如果企图从这一面下水,那完全就是找死。 哗啦一声,椅子已经落入海面中,我抛的这一位置正好是在两艘巡逻艇的中间,这一下惊动马上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按照灯一下迅速移向椅子落水的海域。就在这一秒间,我已经一个箭步移向了另一侧的船舷,一个翻身,从最黑暗的另一侧滚落了下去。 这个时间拿捏得相当好,我的落水和椅子的落水时间非常相近,岸上还有枪声的吸引,除了刚才看着我拖动椅子的黑子和另一个阿冲的手下,根本没有人能听清这两声落水声的区别。我在落水的瞬间,已经吸足了气。向码头缓缓地潜游过去。 以我的游泳技能,我可不敢想像能游出警察的控制区域。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向码头游去,因为刚才我已经看见这个小码头的前端是用木架搭成。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支架。两边是半闭合的,只要到了里面,正好可以供我隐蔽之用。 这里离船的距离才有五十多米远,但对不能露出任何一点头的我来说,完全是一段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距离,我的游泳技能并不高,唯一倚仗的,也就是良好的肺功能罢了。睁开眼,眼中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我方才定下的躲藏目标是在何等地方。正在游得快要憋不住之时,眼前忽然一阵明亮,却是巡逻艇的按照灯光从潜游区域上扫过,正好让我一下分辨清了码头的位置。 当然缓缓钻入那个码头下的木架中,已经完全到了快窒息的境界。但我还是强行压抑住自己,只是缓缓露出口鼻。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过了几秒,我看清这儿确实是个死角,方缓缓把头露出来,通过这些木架的遮掩,重新审视整个局势。 岸上的枪声基本已经停了。不用怀疑警方的实力,丧尸一场不是投降就是丧命。就在我刚刚转头向我跳离的船往去,正好看见刚才看着我拖动椅子的一个阿冲手下正一纵试图跳入水中。显然我的成功逃脱深深刺激了他。 可惜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才在落水的瞬间,探照灯光已经追上了他,甚至把他入水的动作都照得清清楚楚。啪啪啪!一阵枪声扫过,竟然是机枪的声音。一道笔直的水花溅过,他跳下的区域冒起一阵浓浓的鲜血。 妈的!没这么夸张吧。连远远观看的我也是打了一个寒战。赶紧缩回了身子。 “k-8885号,请迅速靠岸接受检查,不要妄想逃跑。”警察的巡逻艇进一步向渔船逼近。只见船头上,阿冲双手高举,缓缓站了起来,显然已经意识到确实无路可逃。终于宣布投降。 渔船向我们边缓缓靠近。我听见码头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灯光闪动。显然荷枪实弹的警察们已经把整个码头团团围住。我不敢大意,深深吸了口气,抱着木柱缓缓下潜,到了比较深的位置,才向更阴暗的码头另一侧游去,这儿灯光实在太强烈了,而且离警方实在太近,我可没胆子再呆下去。最危险的地方,未必就是最安全的。所谓灯台底下最黑暗,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最黑的地方游去。 就在我刚刚游向了码头另一侧,从几艘停泊的渔船中慢慢探头呼吸时,果然见到一些细心的警察用手电在码头附近不停地搜索,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庆幸,自己要是一直呆在那儿,很可能死得难看。当然我知道我现在的地方也不安全,除非我一直能深潜海底,否则这儿终究也是个危险之地。 这儿实在太多警察了,这些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虽然一切已经在他们掌控当中,很难说是否会有人忽然发神经对附近进行强力搜索。尤其我很难保证船上的其它人不供出我来。不过看他们一个个用头抱头,低着腰船的姿势,等到觉查到同船的人少了一人时,我应该已经离得很远了。 念头一起,我已经继续向远处缓缓游去,这儿离码头已经渐远,有许多船只替我挡住远处警察的视线,我潜游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每一次露头,都只是缓缓露出口鼻,断定安全再继续向前方游出。 这样大概向前又游出一百多米,我已经远远地离开了这个小码头的危险区域,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时上岸逃离,或者攀爬上某一艘船。但我对这儿一无所知,这样贸然上岸显然是不妥的。所以我一直呆在水里,长期的颠簸流离,早已经把我的耐心磨得非比寻常。 穿着衣服长时间地泡在水里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虽然是热带海域,但夜晚中呆久了仍然感觉到有点寒冷刺骨,然而比起我经历过的其它痛苦,这点痛楚几乎可以完全忽略。 我静静地等待着,差不多又过了一个小时,警方才开始从这儿相继撤离。这显然是一起精心准备过的缉毒案,我甚至看到许多警方内部警讯栏目或者一些经批准后的媒体进行了现场采访。 等到警察们差不多都从现场撤走后,虽然是午夜,警戒线甚至没有撤去。巡逻艇仍然在附近时不时地穿梭而过。看来确实无人再在这附近仔细搜索,我才费力地攀爬上一艘船缘比较低的无人值守渔船。毫不客气地从别人的舱内找了点干面包和咸鱼干之类的储藏食品大肆嚼之,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热量。再不补充体力可不行的。 休息了半天,我的体力开始慢慢恢复,拧干水的衣裤也勉强可以穿了。我观察了一下地形,开始准备上岸。这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节,如果我不想明天被其它人发觉,就只有赶紧跑路。我趁着夜黑,悄悄上了岸。向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走去。等待我的会有什么新的际遇或者坎坷,我一点也不知道! 台湾于我,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过只要语言没有障碍。对我而言,生存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心头忽然飘过方艺珍的身影,她居然是我在台湾唯一认识的人。转眼,差不多又是半年了。不知道她一切可安好。 我悄悄靠近了这个渔港小镇。刚刚发生过这么大一件事,很多人家都被惊醒了,贸然进入镇中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我只得耐心等候,只有身上的衣服干了,自己才不这么惹人注目。对我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去到tb市,只有在那种人潮如织的大都会当中,自己才能安全地呆下去。 我不停地在渔村中偷摸着前进,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穿越了刚才那个渔村,最终选定了躲藏的地址,溜进了当地的一所小学校。从窗子中翻进了一间一楼的教室。现在离上课的时间还早一点,这儿也暂时不会有人来,我可以算是暂时安定下来,把衣裤全脱下来挂在风口处阴干晾着。心头真的感觉到自己有几分凄凉。 经过这一夜的混乱,这一静下来,不由有点晕晕欲睡。迷迷糊糊中,我趴在课桌上半闭着眼休息着。不知过了多久,我脑海中一振,清醒了过来。天已经有点儿发亮了,我能清晰地听到教室旁边的走廊中,正有脚步声响起。 一惊之下,我匆忙抓过尚未完全干透的衣裤穿起来。心中暗暗骂了一声,这么早,这些孩子不用上课这么积极吧。 正准备从原来来的窗子翻出去,谁知才一探头,居然看见有一辆警车停在校园的铁栏外。妈的!我一下缩回了头,就这么迟疑了数秒,教室门忽然打开了。一个胖胖的女人睡眼腥松地走了进来。这胖女人似乎是个教师的模样,也不知这么早来教室干什么的。只见她打了个哈欠,忽然和我的视线相对!面面相觑之下,她的脸一下呆了! 二十八 刺青 胖女人的嘴才一动,我已经知道她要叫了。无论什么原因,在这大清早的空荡教室中看见一个陌生的骁勇男人,都足以让她惊讶的。我那里会让她叫出来,才见她一诧异间,我已经迅猛无比地冲出,一个旋身,已经一下勒住了她的脖子,右手同时捂住了她的嘴。 胖女人嘴中不停地发出啊啊的挣扎声,居然还有几斤力气。 “不想死的话,给我知趣点!你只要不叫唤,我不会伤害你。”我冷冷道。 胖女人额头上一下吓出冷汗,浑身颤抖,嘴里的热气扑到我的手掌心,让我感觉到手上一阵恶心的滑腻。喘了半天的气,她见我没有什么更恶意的动作,终于偷偷抬头看了我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我把手微微松开了一点。沉声道:“现在我放开你,不过你不要想逃跑或者试图叫人,你没有一点机会的。”说着我松开手,手在最近一张课桌角上猛然一削,手刀落处,那课桌木角应掌而落。胖女人脸色巨变,不停地颤抖点头,轻声道:“我不会叫,你……你想干什么?” 很奇怪,明知道外面就有警车,我却没有一点儿紧张的心情,微微一笑,我道:“没什么,刚才我只是在这休息一下罢了,不过我不希望更多人的知道我在这。”胖女人不停地点头,怯声道:“我不会叫的。”我上下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很好,不介意的话,请我吃个早点吧。”其实我现在并不算很饿,这样说只不过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置她好,对这样一个无辜的路人,如果击晕她,恐怕会对她身体造成损害。权宜之下,心中想不如暂时胁迫她一下,最不济还可以在关键时刻,把她当成寻找逃脱机会的人质。 “啊!”胖女人根本想不到我会提出这种要求,愣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我笑了笑,道:“怎么?不可以吗?”胖女人低下头,一脸想哭不敢哭的神情,隐忍道:“没有!只是我向来不吃早餐的。你,你想吃什么?”我扫了一眼她丰腴的体态,暗想不知道是台湾人不喜欢吃早餐,还是她在减肥的缘故。便笑道:“随便了,能饱肚就行,我身上没带钱,只好提这个要求了。” 胖女人眼上一奇,终于嗯了一声,犹疑了一下,终于问道:“你不是本地人。”我也没反驳,微笑着点了点头,毕竟台湾口音很软,一时三刻间,我是学不会的。胖女人见到我的微笑,也终于确信我没有恶意,低下头去,道:“你要吃什么,我去替你买来好了。我们学校有给学生准备一些早餐的。” 我忍不住自笑了一下,伸头看了看窗子外面的警车,想了想道:“学校有没有后门,你带我从后门出去吧!”胖女人轻轻嗯了一声,指了指学校东侧,道:“那儿有后门的。”我轻轻推了推她,尽量用温和的语调道:“那好,委曲你一下!”说着我手下用力,示意她往外走。 胖女人低着头缓缓向前走引领着,我不敢大意,手始终保持着发力状态,只要她敢叫唤,我可以保证她发不出两个音节,我就可以击晕她。 但胖女人倒也挺配和,一直低着头静静走着。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很多,这也是我第一次真切地看到台湾的陆地天空,只见湛蓝的天空下,校园很漂亮。虽然只是一个小学校园,但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棒球场,绿化度非常高。远远望去,这个小镇的房屋都不高,从校园的围栏往外看,晨运的年轻人,很早就出来工作的人们都悠闲而行,一切都很安静详和,完全是一个标准的悠闲小镇。和国内的的许多小城市并没有什么不同。根本看不出还在几个小时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动用到枪械的辑毒行动。 当然,不用多久,这里肯定会挤满来自外面的各种媒体,因为穿过攀爬着绿色植物的围栏,我已经看见几个拿着拍摄器材的记者正好把车停下,一些正从车箱往外搬东西,一些就直接往那警车去询问新闻。看他们脸上还略有些疲惫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是刚刚接到消息,连夜赶来的。 看见这些刚刚从外地赶来的记者,胖女人似乎一下反应过来昨晚发生的事,虽然是发生在深夜的事,细节还不为附近的市民所知,但枪声却应该是附近的居民都有耳闻的。在这种悠闲的小镇,这种大事件传播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看见胖女人悄悄望向我时,那有些恐惧的眼神,我知道她终于把我和昨夜发生的枪战联系在一起了。 我微微一笑,安抚她道:“别担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跟昨晚的事没关系!”胖女人哦了一声,再度低下头去。我看着她有些散乱的目光,冷冷笑道:“我再重申一次,你别以为我很和气,你如果以为你现在叫一声警察就能听见,那我告诉你,你会死得很难看!”胖女人吓了一下,摇头道:“我,我不会叫的!” 这时候我已经看见了校园的后门。这儿离小镇的主街道比较远。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也能迅速逃离。我观察了下地形,终于决定在一家“来来豆浆”的连锁小店就座。一看店中的地形,我轻轻一推胖女人,把她卡入离门最近的一张桌靠墙的内座,然后再跟着坐进去,阻住她的出路。胖女人也没敢说话。 那老板似乎和胖女人比较熟悉,打了声招呼,笑道:“李老师,很久不来光顾我了呀!这是你朋友呀!”我向老板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暗想自己居然真的威胁了个老师。胖女人无奈地向那老板点了点头。一脸苦笑。幸好那老板忙着做事,也没怎么注意胖女人的神情不对劲。 我们叫了两个早餐,开始缓缓吃起来。胖女人那里吃得下去。轻声哀求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一会还有课的!”我迅速吃完,笑道:“买单啦!”胖女人哦了一声,赶紧掏出钱夹来,把钱放在桌子上。我瞟了一眼她的钱夹,笑道:“哟,现金还不小!都千元大钞嘛。”胖女人脸色一变,怯道:“你想干什么?”我悠然一笑,道:“走啦!” 胖女人被我拉出了店,急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我真的还有课的。”我深深吸了口新鲜的早晨空气,道:“再委曲你一下,陪我去车站!我就会放开你。”现在唯一之计,就是快速离开这里了。再耽搁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胖女人无奈之下,只得带着我向最近的火车站走去。这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车站。简直连人都看不见。我叫她帮我买了一张最近时间出的北去车票,目的地是宜兰,我也不知道这地方具体是在哪,只知道算是台湾的北部了。反正对我来说,现在去哪儿并不重要,只要越快出发越好。月台非常小,非常冷清,和内地那种拥挤的车站月台完全不同。只有几张供旅客等候的长椅。整个月台上就我和她两个人,坐在长椅上,望着前面青秀的山林,有种很玄妙的感觉。 “把你的钱包拿来!”我对着坐在旁边的胖女人威胁道。胖女人全身一抖,道:“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厉声道:“叫你拿来就拿来!废话什么!”胖女人见我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敢再得罪我,万般无奈地把钱夹取了过来。我一把接过,伸手把里面的近万新台币全部占为已有,卡就没动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强盗呀!”我面上一恶,随即笑了笑,一抖手腕,把右手上的那块肖世杰当年赠送给我的劳力士表给脱了下来。递给她道:“我现在急需要钱,这是块正品的劳力士,我也不知道值不值你这几千块钱,不过我想也差不多吧。应该只多不少。”胖女人一惊,那里会见过这样公道的强盗,不由愣了一下,没敢伸手去接。 我见她不敢要,伸手直接塞进她手里,胖女人不敢再拒绝,接过表低着头不再敢说话。我仔细打量了她一下,觉得这女子除了胖了点,五官倒也端正的,年纪也不大,如果减减肥,打扮一下,应该还是中等姿色的。想到这,心中不由自笑,在这种时候,自己居然还有心情打量一个女人的容貌。真是够闲情的。 过了一会,车还是没来,似乎有点儿晚点。胖女人似乎鼓足了勇气,终于怯怯地问道:“这表你还要吗?”我笑道:“这表挺好用,防水的,在海里泡了很多天都没事!你回头直接卖了,应该亏不了多少。”胖女人哦了一声,道:“我先替你保管着好了。”我哈哈一笑,道:“不用了,你卖了就好,这儿我不会再来了!不可能再来赎的,麻烦你帮我处理好了。放心,这是绝对正品的!” 胖女人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去,过了一会,低着头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怔了一下,有点搞不懂她的心情,不由反问道:“你呢?你叫什么?”胖女人把头低得更深,喃喃道:“我叫李雅萌。” 这时候远处车响,一辆过路的火车已经进站了,这是个临时停靠点,停留非常短暂那种。我缓缓站起身来,对李雅萌道:“谢谢你!”李雅萌啊了一声,道:“不,不用谢。”这是两句非常奇怪的对白。我向她伸出手,道:“再见!”李雅萌没敢伸手,只是低头道:“再……再见!” 我见她不握手,也不觉得意外,挥了挥手,眨了眨道:“我姓腾,对了,从现在起,你可以报警了!”说完这句话,我一纵跃上了车。火车缓缓开动。从车窗往外看,这个南部小镇中的女子一脸的怔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对她这样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来说,这会是一个若干年后还可以回忆的往事吧。 对我呢?我不知道这样的记忆,我能维持多久。我精彩的下半生,也许才刚刚开始吧。不知为什么,随着火车的开动,我的脑海中,却想起去年和周易在火车站上话别的情景。时光飞逝,转眼就快一年了,一年再见的承诺就要到期,而我,却已人在天涯!浅浅的一道海峡,离得却是千山万水。还能再见到她吗?我真的不知道。 和内地的绿色火车不同,这儿的火车是黄颜色的,车箱并不宽,但很洁静。车箱内人很少,甚至除了铁轨的磨擦声,听不到太多嘲杂的闲言碎语。座位也和国内的不同,不是两两相对,和大巴的座位是一样的。 窗外是一片怡人的绿色,一派南国的夏日风光,非常漂亮。南部的台湾,很多地方没有想像中的繁华。但一切都很干静朴素,无论是村庄还是小镇,都井然有序。 我的旁边另一侧窗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两两相靠着,低声细说着一些情话。我无事可做,经常瞟他们几眼,那女孩注意到我的观察,有些儿不悦,朝我撇了撇嘴,我略有些尴尬地缩回头,心中感叹了一下,这种平常不过的恋爱感觉,为什么自己却不能有呢。 车开得说不上快,路过一个小站时,我本想为了安全着想,应该立即下车,再换乘别的车子北上,但想起李雅萌,我却忽然笑了,因为我可以肯定她不会报警的。 这样过了好几个小时,听报站说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我下了车,尽管我绝对相信李雅萌不会报警,但站在我的立场,也不敢大意的,下车有一大堆警察在等待着我并不是件很让人愉快的事。 这是一个叫sa的港口小镇,才走出火车站,只看广告宣传,就知道这儿是台湾的一个旅游景点了。到处是渔村观景,冷泉度假的广告。现在有钱在身,我也就就随便逛了逛,顺便找车站换大巴去t市,出来这么久,还真没有好好逛过外面的世界的。穿过一座名为冷泉的小桥。我进了公园,惊喜地发觉这儿居然还有许多冷泉浴池,甚至还有几家是标明免费的。很多当地人和一些旅游者打扮的人都在此冲凉、泡脚。更有不少专用冷泉水洗衣的专业洗衣坊,显得非常特别。 昨晚在海水中泡了许久,身上一直有点发痒,再不清洗下也不是件妥当的事。我买了些简单的换洗裇衫,进了一间免费的公共浴室。这是间装饰非常清新舒服的木顶结构浴室,有种日式的感觉。大抵因为是免费的缘故,所以是个大池。果然是冷泉,泉水清辙透明,一入泉池,全身冷得紧绷,然而不到几分钟,已经感觉通体发热,舒服无比,泡在泉水里闭目养神,简直就是一种极乐享受,让人直有忍不住想呻吟的舒适感。正在享受间。忽然见到几个上半身刺满龙虎刺青,下半身裹着浴巾的粗壮男人走了进来。只看他们走路的姿势和这种彪悍的神情,就知道这几个绝对是非常嚣张的黑道中人。 那些当地人似乎知道这几个人,见他们一来,都赶紧闪开,其它旅游者见到这几个刺青者的气势,知道惹不起,都赶紧吓得朝大池的远处退,让开很大的位置给这几个人用。我虽然不会惧怕他们任何一个人,但此时此地,也不想惹什么麻烦,便也微微朝后面缩了缩。心中忍不住有点想笑,我也算是混了很久的黑道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各地的习惯不同,不管是在蒙军还是肖世杰的手下,我身边的弟兄都很少有这样在身上进行大面积刺青的。最多在手腕、肩膀等局部地方进行小型的纹身。 这一众刺青者进了大池,很放肆很嚣张地大声闲侃着,甚至如同在游泳池或海滨中一般互相打水戏闹。完全无视于这样一个公共休闲场所,应该不要打扰到其它人。许多本存心来此休闲放松的泡澡之人都是皱着眉头表示不满,更有人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一刺青青年道:“sa这地方环境蛮不错呀,又可以泡泉,又可以吃海鲜。看来以后要经常来玩玩!”另一人哈哈一笑,道:“你是舍不得你那女同学吧!”原先说话那个无奈地叹道:“算了啦,虽然是我的同学,不过现在是老大看上的女人,我惹得起吗?远远看看就行了。” 旁边一个黑瘦的青年插嘴道:“阿国阿正,你们俩少废话,被郎哥听到,你们死定了!”那个被称叫阿国的青年不屑地一笑,道:“郎哥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三哥早安排好私人风吕给他了,说不定现在正在和你那女同学……哦,应该说正和大嫂正嘿咻着呢!”这话一出,大家都是哈哈大笑,笑容淫荡无比。更有人小声道大嫂确实够漂亮,身材又出众云云。 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那个叫阿正的女同学跟了他们的老大,几个人在背后谈论这个女人。看那阿正最多二十出头的年纪,他们口中的这女人也很年轻了。 众人正在淫笑间,忽然有人厉声道:“你们干什么!想郎哥阉了你们是不?”随着这话,换衣间忽然走出一个身形近一米九,全身精干,肌肉结实的高大猛男来。这人是张威严的国字脸,棱角分明,眉目间给人一种混血的感觉。他身上同样有刺青,但跟其它人略有不同,几乎是整个上身都完全被刺满龙纹,针法非常高明,鳞刺鲜明,色彩鲜艳。而且刺了不止一条龙。细数之下,竟然是九龙绕身,只观其形,一股杀军之气油然而生,夺面而来! 那群刺青众见到他进来,不由都是吓得赶紧低下头去,怯怯地齐声叫道:“三哥!” 二十九 误会 那几个刺青者看见这个身材强健的三哥进来,脸色一下都变得非常难看。一个个乖乖的缩进水中,再不敢吭声。这号称三哥的壮男眼光狠狠地从他们身上扫过,然后又凶狠地望了大池中所有人一眼。他的目光扫过我时,却忽然停住了,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心中微叹了一下,知道他为什么停住目光了。刚才我下池的时候,原本一直是很小心的,从大池的最远角落进入了池中才脱掉上身的衣服,怕的就是别人注意到我全身的伤痕和精健的肌肉。然而泡在池中,实在是太舒适了。所以我也有些忘形,原来一直保持缩立的身子也慢慢放开,呈现出半飘浮的状态。 这样的姿势,自然让我的半个身子暴露无疑。隔壁热水浴房间的雾气虽然缭绕而出,视线不是太好,但这毕竟是个冷泉。水还是过于清澈了,只要稍加注意,我这身醒目的伤痕还是避免不了他这毒辣的眼光。 这个叫三哥的刺青肌肉男眼光如刀,竟然对着我冷冷笑了笑,这奇怪的笑容自然引起其它刺青众的注意,都顺着三哥的眼光朝我望来。我心中靠了一声,暗想今天真是大意了。早知道就不省这几个小钱,找个小池淋浴得了。看着他们奇怪的眼神,我有些无奈地苦笑,只希望他们望望就好,千万不要来找我麻烦。 然而已经有人朝我冷笑道:“哟,看不出来嘛,这儿居然还有一猛男在。”说着有人向我示威道:“大哥,那条道上混的?” 我苦笑了一下,不想回应他们,径直站起身来,提起放在池边的衣兜就走。心想反正都露形了,也不怕吓到你们。随着我的起身,所有人都是暗暗哇的一声。就连那个三哥都是眼神一变。刚才毕竟是在水中,我身上的伤疤还不是这么显眼,现在我猛然站起。水珠顺着我的胸膛往下去,整个身上的无数道伤痕或长或短,历历在目。 三哥站的地方正好是我通往淋浴室的唯一过道。众目睽睽下,我没再理会他们,径直从他身边绕过。无料他忽然粗臂一展,右手已经挡住了我的去路,冷笑道:“这位兄弟,看来来历不浅哦!哪条道上混的?” 我微微抬头,冷睨了他一眼,沉声道:“这跟你没关系吧!”说着我再不理他,身子微微一侧,已经绕过了他。 “妈的!你小子站住,三哥问你话呢!你跑什么!”却是泡在大池中的一个年轻人大声嚷道。我微微转头瞟了他一眼,寒茫一闪,这年轻人被我冷冷的眼光一刺。不由怔了一下,咽了一下喉咙。这么强壮的一个悍男居然被我一眼就给把风头给压了下去,连我都有点儿替他难过。不过我自已也再清楚不过,如果存心唬人的话,我现在的眼神确实比以前更犀利更有霸气了。 那家伙被我一眼给压得有些胆怯,呆了几秒,才感觉到这样有些丢人,在众兄弟面前完全是出糗。不由双拳一握,一下从水中站起身来,大声对我嚷道:“喂!说你呢!装什么愣!”意图把失去的气势夺回来。 声音大就以为有气势?我心中冷冷一笑。暗骂了声低能!轻轻用毛巾擦了把脸,缓缓停下步伐,很无所谓地转头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说着我毛巾一甩,继续向前走去。 “妈的!你还跟我们跩是不!”这家伙被我连呛两次,颜面上终于过不下去了,一下双手撑着池壁跳上地来,手一伸,就向我肩膀抓过来。 我虽然背向于他,但只看地上的光影变化就知道他要怎么做。就在他的手正好要抓上我肩膀时,我肩头微微一缩,右手疾抓,一下扣住了他右手的手腕。这时我如果真要存心让他难看,只需要一个弯身,借他之力就可以把他过肩摔飞出去。 就在我准备发力的瞬间,我却忽然放弃了,毕竟我初来乍到,惹些无谓的麻烦并不会是件赏心悦事。但我也不会任由这种无知蠢人欺负的,所以我指间一扣,一下掐住了他的食指,十指连心,让他有股锥心的疼痛。 就在他因指间的强烈疼痛而变色间,我已经反手一转,缓缓转过身子来,冷笑着对他道:“有什么贵干?朋友。”这家伙却是个死要面子活着罪的主,眼见被我扣住了食指,却怕挣扎起来惹其它兄弟笑话,竟然拼着冒冷汗也没叫疼。 我见他这股子硬气倒也难得,便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事吗?那我走了!”说着我手一松,他没料到我会忽然放手,身子一下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差点摔进池中。所有站在水池中的刺青众都是脸色一寒。我刚要走,已经有人朝我大声喝嚷道:“小子,给我们站住!” 我心中无奈一笑,暗想自己没事泡个澡,难道也要惹出事来?上一次刺杀肖进的时候,自己在第一次动杀机时就是在一个洗浴中心,当时就暗暗警告自己,公共浴室、游泳池、海滩这些地方自己还是少去为妙,免得惊吓到人。但一个无心,还是暴露了自己。以我这模样,谁都能猜到是个不一般的混混的。 随着他们这声呼喝,已经哗哗水响,同时有几个人从大池中跳将上来。看情势,马上就要把我围住。旁边一些在泡澡的当地人和游客见情势不对,都是吓得脸上失色,缩朝了远角,更有人开始哆嗦着就想起身逃跑。 这群人正要各自占位,把我团团围住,那个叫三哥的领头人物却忽然道:“不要挡他,让他走!”这话一出,不止是我那群刺青众,就连我都微惊了一下,我原本以为干一架是免不了的。望了那三哥一眼,我向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这家伙也很意外地讪笑了笑。朝我点了点了头。他的笑容很奇怪,我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出了这种事,我也不敢大意,用最快的速度简单淋浴了下,擦干了身子,换上了新买的裇衫。等松软的衣服穿上身,心里才松了一下,毕竟真让我赤身**的打架,虽然未必不行,但总感觉总有点儿施展不开似的。现在即便真有人敢于向我挑战,我也绝对不会再客气了。 sa的风景确实不错,从冷泉出来,就是一座盘山而上的大型公园。无所事事的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问了下路人,知道去tb的车随时都有,也就不急了,心想不如先在这儿溜达一下再说,毕竟自己不知有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闲情逸志过了。 缘石阶而上,竟然一口气走到了半山。看着远远的海景,有种神情气爽、心胸为之一开的爽朗感觉。山脚下近海处是一个看上去非常繁忙的港口,无数的大型船舰正在缓缓进出。集装箱码头一字排开,远远堆放出数里之遥。另一侧则可以看见sa这个港镇的大半城市风光。这同样是一座漂亮的小城。我喜欢这样的地方,面积适中,现代化水平高,却没有大城市的喧嚣,更多是一种田园般的宁静。 一个人找了个凉亭入座,靠在石椅上纳凉着,饶有兴趣地看着一群似乎是学校组织来玩的小学生在旁边写生着。正在有些晕晕欲睡,这时忽然有人跑近我,隔着凉亭的护栏,向我打了声招呼。我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很清秀的女子站在亭外对我道:“先生,能不能帮个忙,帮我们拍一张合照?”我愣了一下,才注意到这是刚才上山时在山道上遇见的二女一男三个年轻人。 我自然笑着应道:“行!”随手接过了她递给我的相机。走出了凉亭,对着三人道:“摆好姿势,我拍了哦!”两个女子笑咪咪地站在那年轻男人的两侧,那男子笑着左拢右抱拥住了两人,我喊了声茄子,三人都跟着我大喊了一声茄子,哈哈一笑间,我已经抓拍下了镜头。 我向他们笑了笑,道:“还要不要再来一张!”另一个女子道:“好呀!麻烦你了,先生!”说着三人又准备换个方向拍。我看着镜头提示道:“有点儿逆光,你们稍转左一点。”三个人笑着互相推攘了下,问我道:“现在呢?还逆光不?”我抬起相机,重新透过液晶取景框去看时,忽然看见液晶屏上,这三个年轻人后面的山道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转向另一侧的绝色美女。 这女子并不是走向我们这边的,所以只是匆匆一瞥,已经转过了另一边。但不可否认,以一向见惯了美女的我,对这女子也有些意外惊艳的感觉。这世上,总有些女人给人的感觉是很奇怪的。你说不出她美在何处,但那怕只是淡淡一眼,就会很吸引你的注意。 我迅速地把观察的重点放回这三个年轻人身上,又替他们拍了一张。在她们的感谢声中,把相机还给那刚才和我打招呼寻求帮忙的清秀女孩。忍不住又回头向镜头中猛然出现的那靓丽女子所去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女子并没有走出多远,却去了刚才我休息过的那凉亭,甚至就是坐在我刚刚坐过的那张凉亭内的绕椅上,半侧着身,斜靠木柱,右手支在护栏上,轻轻伫着下巴,以一种非常慵懒婀娜的神情斜望着远方的大海。她的头发是卷烫过的,非常适合她的脸型,五官非常清致,腰肢非常纤细,略为紧身的白色无袖衫下,近于完美的胸形喷涌欲出。确实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有一种淡雅与妖艳结合的极致美感。让我仿似看见一个年轻十岁的冯妤静。这美女一脸的平静,怔怔地看了一会大海,不知道在默想着什么。 其实我的内心对这艳光四射的女子并没有任何的臆想,只是在自己极度无聊的心态下,忽然看见这种很难得一见的的美女,不由得有种以纯欣赏角度多看了几眼的想法罢了,毕竟这样的海光山色与绝色佳人并存的美景并不是多见的。然而我才看了她几秒,这女子似乎注意到我的存在,那慵懒的目光懒洋洋地朝我扫来,我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不管我心里怎么想,这样盯着一个女人看,总不是件礼貌的事。 赶紧闪过头去,正想走开。心头却唉了一声,自己装换洗衣服的包还放在凉亭里的,总不能就这么不要了吧。不由犹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向凉亭走去,心中也有点儿想笑,自己只不过去拿回自己的东西,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以还有点儿紧张,难道真是太久时间没有见过一个如此美女了。其实细看之下,如果只论及相貌,她甚至还不及方艺珍和江宜欣,和那已经远离尘世的安幼青有某种程度上的肖似,只不过她的身材实在太过于完美,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有点想咽口水的感觉罢了。 这样一想,心里就轻松了。径直向凉亭走去,朝她笑了笑,走入了亭中,向着她走去,因为我的包就放在她的座位底下的。那女子一双美目真盯向我,眼中有一丝讥讽的笑意,似乎以为我是那种要来搭讪的无聊男士。她的笑容中有种戏虐的成份在内,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被陌生男人搭讪的感觉。 当然这一次,她猜错了。我想的只有有一件事,拿包就走。 这女子嘴角微微抽笑了一下,似乎准备很惬意地等待我如何说出特别一点的搭讪恭维之语,然而我却只是向她微微点头道:“对不起,小姐,麻烦你让开一下!不好意思,我的包在你的座位下。”这话显然让这女子有些失望,哦了一声,她赶紧轻轻收起双腿,拢住裙摆,轻轻咋了下舌,似乎也对方才自己的某种想法感到好笑。 我微微低下身,从她的座位下把自己的包给拿了出来,向她轻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这女子嫣然一笑,一股沁人的体香悠悠传来。我有点儿尴尬,离这种绝色美女是如此接近,说我一点感觉没有那绝对是假的,这是稍为正常的一点的男人都会有的正常反应。 然而我才抬起头来,忽然听见亭外有人猛然喝道:“小子,你干什么!” 我愣了一下,觅声望去,心中一阵苦笑,不是吧。只见方才我在冷泉池中所见的那帮刺青众正绕过山道,向我这儿怒视而来。只是一秒间的错愕,看众人愤怒的眼神,我已经明白了,这亭中的女子自然是他们方才说起的那个所谓的大嫂。 这群人中,除了有那个刚才让我离开的高大强健的三哥外,居中的是一个四十余岁,两鬓间有些发灰的中年人,这人五短身材,其貌不扬,然而一脸的刚毅神情,眼神非常凌厉,不用说,自然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大哥。 这一堆人,显然是误会了我对他们的大嫂有什么不妥的企图。 三十 出卖 这卷美女扑哧一笑朝那一脸严峻的中年男子轻轻挥了挥手道:“森哥你体力不行了哦晚了我五分钟!”那被称为森哥的老大冷峻的目光触到这女子一下泛出温柔的笑意笑道:“年纪大了爬山还真有点儿累!”看他的额头上确实也有一点儿汗水可见岁月果然不饶人。 森哥的视线从这女子身上移开盯到我身上一下又从温柔似水重新恢复回最初那锐利的眼神。似乎奇怪他女人的身边怎么会出现我这样一个陌生男人。只从他这数秒间的眼神变化就知道这是个厉害人物。那个三哥凑耳过去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显然是说刚才在冷泉遇到我的事。 原先对我叫嚣的几个森哥手下只是看见有男人如此靠近他们大嫂现在更看清是我不则都是一脸色一变厉声:“小子原来又是你!竟然敢骚扰我们大嫂!” 我无奈地摇摇头举起手中的挎包向众人挥了挥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拿我自己的包。”说着我走出凉亭向另一边的山道走下去。然而那几个刺青众在冷泉中早已经看我不顺现在有机会那还不借题挥大声喝道:“***你小子别走当我们不存在是不?” 我停下身缓缓转过身去朝那女子望了一望道:“我没有骚扰你们大嫂不信你们可以问她!”无料那女子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居然冷冷一笑道:“你不想骚扰我那你靠我这么近干嘛?”说着以一种可怜无比的柔弱样子道:“森哥这人好粗鲁哦!” 妈的!我拳口一紧冷冷看了这靓女一眼心下暗道:“死女人看你长得还算顺眼没想到心居然这么歹毒竟然想来黑整我!”当然她的心态我再明白不过一看就是那种闲极无聊想从陌生人身上寻点消遣刺激。把陌生人的痛楚当成自己快乐的行径。女人的心态本来就是难以让人明白的。 这女子似乎觉得我气愤的神态非常有意思一下也从凉亭中跑出来。倚偎到森哥的怀中抓紧了森哥的手煽风点火道:“看见没他的眼神好可怕!”说着竟然向我偷偷扮了个鬼脸一付挑衅的顽皮样子。那些手下都是大怒朝我大声道:“小杂碎你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打大嫂的主意!” 我长长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朝她冷冷望了一眼右手食指朝她指了指不屑地道:“很好!”这女子脸色一变似乎觉得我不但没有屈服反而向她示威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其实人见我竟然敢用手指这女人都是脸上一恶向我一下围了过来。只看他们包围我的角度就知道这群家伙并不只是乌合之众绝对是训练有素的黑帮。 森哥自然不像其他人那般冲动似乎也没有袒护这女人的意思。向围住我的一干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让开一个交谈的角度对我道:“年轻人你从哪儿来的?来这干什么!”我手轻轻下垂扣紧挎包的背带沉声道:“对不起我真的不认识你们。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没有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说着我向阻住下山道的两个森哥手道:“请让开!” “想得倒美!妈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在森哥面前这么牛!”我面前一个年轻人一抖西服一个箭步跨出右手跟着一扬已经朝我挥拳击上! 然而他身子才动我手上的挎包已经猛然挥出挎包带一下缠住了他攻来的右手脚下一个蹒跚轻轻一带已经把他给撂翻在地。动作干净利落。要不是我确实不想惹出太多的事端只需要一拳跟上就可以打到他暴牙。 另一个家伙脸色一变啊的一声!一脚向我飞扫而来。脚法不错倒还有些博命的架势看得出还是受过点专业训练的。如果他的对手是个普通人说不定真被他一脚给踢倒了。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我! 跟我比脚法?我也猛然一脚凌起完全不闪躲后而先至!一个侧踢直接和他对脚腿如刀砍至一脚正踢在他的小腿腓骨上。啪的一声骨骼相击之声。只凭这瞬间的摆脚之力他如何能跟我比牛!只听他啊的一声惨叫一下跪倒在地捂着被我击中的小腿哼呼不已。 旁边的众人见我只是两招就轻松地撂倒两人都是大惊失色。唰的几声衣襟声响居然有人拿出枪来直对着我。更有人直接就用枪顶向我的胸大声对我喝道:“你他妈很狂吗?”我心下一怔这群人竟然不是一般的普通黑社会居然人人有枪在身。幸好旁边原先正在闲玩的游人见这群家伙气势汹汹早已经吓得离开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些人拔枪否则不吓得尖叫不可。 “停!你们干什么把枪收起来!”说话的却是那森哥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上也不是停也不是不由得悻悻然收起枪来。仍然围住我不放。个个面带怒色凶悍地恨望向我。那被我最初给一脚袢倒的家伙挣扎着站起来怒道:“森哥为什么放过他?” 森哥不怒反笑望着他不屑地道:“你觉得还不够丢脸吗?连人一招都走不了!这里是公众地方我是来度假你以为是让你们来撒野的?”那家伙被森哥给一喝斥吓了一跳低下头去不敢再回嘴。 那一直偎于森哥旁边的靓女抓着森哥的手轻轻扯了几下道:“森哥你不是吧怎么不收拾他!”森哥手肘一顶把那女人甩开冷冷道:“一边去!”这女子没想到森哥竟然完全无视她的要求不由一脸气岔恨恨地退朝后面。只用一种非常憎恨的阴毒眼神怒视于我。然后又向那高大威猛的三哥做了个奇怪的眼色。 这一切自然都逃不过我的注意我心中一叹看来自己没来由的又惹了一个女人了。 “年轻人身手不错嘛!”森哥朝我轻轻点头竟似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向我。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也朝他点了点头。对这种很有魄力的大佬我一向比较敬重。 森哥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眼神忽然向我问道:“老吕派你来的!”我怔了一下道:“什么老吕?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森哥哈地爽朗一笑道:“哦那真不好意思是我猜错了!也对如果你是老吕派来的怎么会赤手空拳呢?” 看这森哥似乎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我也不想和他们闹太僵了便也主动下台望了那女子一眼点头道:“对不起我只是一个路人如果刚才无心打扰到你还请原谅!”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莽撞青年如果刚才不是他们逼人太甚我根本不会还击的现在既然这森哥主动叫停我也就退一步。毕竟这些人有枪在身真闹起来我绝对讨不了好去。我身上唯一的武器就是刚才在集市中买的一把餐刀用来我这七八条枪相抗衡无异以卵击石。 森哥点点头笑道:“是我们不好意思你走吧!”我哦了一声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好说话。 这女子似乎觉得这样就结束有些难堪不由又娇滴滴地道:“森哥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怎么还不帮我?你这样怎么做人大哥呀!” 啪的一声脆响!竟然是森哥一巴掌甩在这女子娇嫩无比的脸上。这个变故别说是那女子和一众手下就边我都是怔了一下。这一巴掌绝对打得不轻一下就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个青印。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说话的时候来插嘴!男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事!”森哥一下似完全变另外一个人脸上充满霸气。这女子被他一巴掌打过脸色一下变得僵硬想哭又不敢哭只能捂着脸浑身颤抖神态可怜无比。 我暗呼了口冷气虽然心里觉得这女人活该但看着她的可怜模样也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别说这么漂亮的女子即便一个普通女子换成我也绝对是无法下手的更不要说打的是自己的女人而且是当众为之。但这森哥却似连一点儿怜惜之意也没有一看就绝对的心狠手辣之辈。 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森哥身后那个三哥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神情但这丝愤怒只是一闪而过要不是我观察力足够强根本不会注意到。我心中冷笑看来这三哥和这女人的关系不是这么简单。 生这种事我实在不能再待下去了只得向森哥微点了点头轻轻把挎包往肩上一甩向山道下走去。那些围住我的家伙虽然不甘心但有这女人的前车之鉴在前也不敢再阻挡我只得让开道路任由我向山下走去。森哥看着我的离去忽然似想起什么道:“年轻人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你要去哪呢?”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头我转身道:“去t市吧。”森哥哦了一声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张名片道:“我明天也要回t市这是我的名片你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我迟疑了一下把他的名片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越海股份有限公司。署名是洪森却没有写任何头衔。想来不是董事就是总裁之类。 越海?我心头一下想起在黑子曾经告诉过我的一些台湾帮派的事难道这个叫洪森的人便是台湾七大黑帮之越海帮的头目? 我对洪森说了声谢谢也没有说会与不会把名片放入衣兜内向山下走去洪森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其他人道:“接着爬呀!还愣着干嘛!”这些手下赶紧哦了一声。 我一边走一边无奈地自笑了一下自己真是个惹事的料无论到哪里都总有风波相随。 然而让我意外的事才刚刚开始。就在我刚要向下绕过山道弯口时忽然见迎面的另一侧山道叉路上冲上来一票近三十人的彪形大汉所组成的队伍。人人身着黑色西服这些人从我身边一涌而过向我方才所在的凉亭方向走去显得气势非常凶悍。这些人见到我大声喝道:“没事的人赶紧闪开!” 洪森的人一见到这群冲来的人都是大吃一惊一下挺身而出护住洪森。和他们对峙而立。只见这些人脸上的神色我就知道有热闹看了。只见这半山的平台处一时寂静无比除了这两边加起来近四十余人早没游客再敢停留。 果然只听见这群人中领头的一个一头红的年轻人远远就对洪森道:“森叔怎么来sa也不打声招呼呀。是不是看不起侄儿我呀!让我爸知道我连森步来sa也不招待一下会责怪我的。” 我并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再说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正准备继续下山忽然却听到洪森冷笑道:“哟我说是谁这么大排场原来吕家的公子!怎么sa这么大一个渔港也被泗水帮给吞了吗?” 吕家?泗水帮?我刚欲迈开的脚步一下缩了回去。难道这个红的青年竟然是泗水帮吕中天的儿子? 只听这红青年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我们中天实业刚刚和sa的山水社达成一个合作协议今后sa的生意我们和山水五五开。” 泗水帮和蒙军、勇刚都有关系是我很关心的一个帮派明白这些是泗水帮的人我一下打消了离开的主意转而走进旁边一个密林。这儿杂草丛生正好可以窥见凉亭这边的动静也能很好的隐蔽自己。 洪森冷冷一笑道:“合作?兼并吧!中天兄好魄力这么快就把山水社也收归旗下了看来我洪森以后出门旅游都不能在省内了否则随时都要麻烦泗水帮的人招待可真过意不去。” 红青年嘿嘿一笑道:“森叔说笑了谁不知道你纵横江湖二十余年无人能敌!”洪森淡稀的眉毛一掀阴**:“吕公子你今天率这么多人来不是就想跟我说这番话吧!”“森叔不用这么客气我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叫我阿灿就行了。”红青年也阴笑道。 洪森摇摇头道:“好阿灿!直说吧你带这么多人来想干什么不是也想跟我一起爬山赏海景吧!” 阿灿道:“森叔就是会开玩笑侄儿我可没你老这么好的雅兴再说我也是跟你老人家学习呀出门多带点人摔了也有人抬!”说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蹩脚的笑话也拿出来现不怕闪了舌头!”说话的却是洪森身后的那个三哥。 阿灿一怒寒声道:“崔永三有森叔在还轮不到你来说话!”我心中一笑原来这三哥不是排行老三是名字中带有个三字。 崔永三双眉一拧一下迎面走了出去向阿灿怒道:“真按江湖辈份吕中天也要叫我们森哥阿叔!你他妈算老几来这叽叽歪歪的!”崔永三的个头非常高这一压之下完全高出阿灿近一个头阿灿不由得退了一步嘿嘿冷笑道:“怎么用辈份来压人吗?”他带来的人众手下见崔永三上前也跟着马上上前一步他们的人是洪森手下两倍还多一下把洪森等人团团围在了中间。两边的人互相挨着说不准随时就会争执起来。 “阿三下去!”洪森轻轻推了推崔永三崔永三再度怒视阿灿一眼缓缓走朝手。 洪森看了阿灿所有人一眼脸色丝毫不惧忽然提高声调道:“怎么辈份可以不提人多就能压人吗?”这人不怒则已一怒惊人双眉一下掀起面容非常可怕狰狞。 阿灿等人被他气势一下盖过不自禁地退后了两步方阴笑道:“我们怎么敢压森叔你老人家呢?不过我刚刚才知道森叔你来sa这度假现在sa归我们泗水管我自然想略尽地方之谊。不多带点人马怎么显得出我们隆重其事这要传了出去我们泗水的声誉何在?” 洪森冷冷地摇了摇头道:“老吕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我真替他欣慰!在我面前就不用再绕弯子了直说吧你这么隆重其事想做什么!如果没事趁早给我滚开。” 阿灿右手分叉理了理一头的红傲然道:“既然森叔你要求那我就直说了。很简单我知道这附近的几个集装箱港口都归你越海帮管我们最近有些货想从这上岸我很想和森叔你一起合作。” 洪森冷冷道:“灿少爷你都已经把脚从t市伸到sa了现在还想打我老洪的主意胃口会不会太大了点!” 阿灿哈哈一笑道:“森叔你这是什么话俗话说有钱大家赚嘛。”洪森直视阿灿一又阴霾的眼睛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悠悠道:“我很想知道这是老吕的意思还是你灿少爷的意思。”他把称呼从阿灿变为灿少爷很有种特别的意味。 “你说呢?”阿灿并没有正面回答针锋相对。 洪森嘿嘿阴笑:“山水社想吞掉我的码头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最后是什么下场你也清楚。”阿灿点头道:“我们能这么轻易合并了山水社还真得要感激你老人家没有你大伤了他们的元气我们中天要进入sa还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说着脸色一变冷道:“可是森叔时代变了你不要只会用老眼光看人。不错山水社这么多年是都拿你没辙可我阿灿不同现在sa归我管你说我们泗水会看着这么大一码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扎眼睛吗?” 洪森微微一眯眼睛不屑地冷笑道:“依你的意思如果我说个不字你就要强来了是不?”阿灿头轻轻一低刘海一垂阴笑道:“你守着这么大一码头也不能生蛋何苦呢?我们办事很公道有钱呢大家一起赚。多好!”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洪森眼中忽然一寒直视阿灿道。 唰的一声阿灿竟然已经出枪这家伙拔枪的动作非常快才是一闪间枪口已经指向了洪森的额头。只见他狠狠狞笑道:“洪森我叫你一声叔那是给你面子!你要是知趣呢就接受这个条件咱们共同合作你二我八也不算亏了你以后你还可以安享晚年。否则别怪我吕家灿对你不客气。” 洪森被他指枪在头居然连怯色也没有露出一丝果然是个狠角冷冷道:“阿灿怎么?真以为有枪就有硬道理?”阿灿哈哈一笑道:“洪森我知道你够狠所以我一直很怕你呀!”洪森脸色一沉忽然道:“看来你想对付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很想知道我这次来sa这么隐蔽你怎么会知道的!” 阿灿嘿嘿一笑道:“怎么想死个明白吗?”然而他这话音还没有落洪森已经一下出手右手一下如闪电般伸出也不知道他手上有什么动作只有电光火石间竟然一下伸手指卡住了阿灿手中枪的抽括让他开不了板机。同时左手已经一下掏枪一下抵上了阿灿的胸前。这一下变故突生所有人都是一惊。阿灿的脸都白了。 “松手!”洪森大喝一声右手中一下用劲夺过阿灿手中枪然后单手一下把他的弹夹给卸了下来。动作干净迅连悄悄站在远处观看的我也不由心惧了一下。这看上去连爬山都有些淌汗的中年人竟然有如斯身手难怪能成为一代大佬。果然不是盖的。纵然体力大不如前但暴力绝对是惊人的。只是他这单手夺枪的功夫就算对手换成我如果我事先准备不够只怕也要一下给他夺去。 洪森卸掉了弹夹轻轻把枪一抛悠然道:“年轻人枪不是这么容易玩的没学会玩枪就不要随便拿出来现!”然而阿灿居然一下又恢复了平静哈哈笑道:“好功夫难怪人说你当年号称警队鬼影手果然不是吹嘘出来的!”听阿灿的意思这洪森当年还做过警察的。 洪森左手持枪直抵阿灿胸口冷笑道:“趁我今天心情好收你的人赶紧给我滚!回家跟你老爹说别人怕他泗水帮我洪森可不怕!” 未料阿灿不怒反笑哈哈道:“叫我走?怎么不想知道谁泄漏了你的行踪了吗?” 这话音才落我也不由一惊只见一直站在洪森身后的崔永三竟然已经抽出了枪直接指在了洪森的后脑勺上冷冷地对洪森道:“对不起森哥!”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动了洪森这边的所有人就连方才被阿灿用枪指脑也没变色的洪森也是一下失色怒道:“阿三你***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你要出卖我!” 崔永三脸上闪过一丝歉疚之色但马上枪口一顶沉声道:“森哥我知道你手很快你不要逼我动手你该知道我的手也很快。不好意思我本来就是吕爷的人!” 洪森忽然惨然一笑左手一垂把枪从阿灿的胸口移开自笑道:“嘿原来你们本就不是来和我谈条件的完全是早就想好了对付我!”阿灿哈哈一笑道:“有这么一块风水宝地替你送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个洪森手下啊的一声伸手入怀就要掏枪然而他的手才一伸入怀中阿灿这边的手下几条枪一下就出手对准了他。崔永三微微冷笑道:“小白我当你是兄弟放手吧只要你不动我保证他们不会伤害你!”那个小白的年轻人无言地摇了摇头手从怀中缓缓入了出来那些其他洪森的手下面面相觑连拔枪还击也不敢了。毕竟谁都知道这一下是大势已去。对方人数是己方的两部有余想拼绝对讨不了好去。 阿灿狞笑对那些洪森手下道:“把枪丢了!都给我滚!”这些洪森手下各自看看终于有人忍不住在泗水帮这边枪口的相逼下缓缓掏出了枪抛在地上然后转身就逃。有人开头其他人自然吓得一个个依样丢枪逃路。阿灿哈哈大笑道:“洪森这就是你的兄弟?你真以为你很得人心吗?” 洪森惨然道:“很好很好你们对我都很好!” 阿灿嘿嘿狞笑道:“阿三趁现在没人干掉他!” “不要呀!”这时一直站在远处的那个女子忽然凄烈地喊道。“三哥你答应过我不杀森哥的!”这靓丽女子竟然一下冲了过来。 一 速降 “森哥,不要呀!”舒容一下冲上前去,抓住洪森的手,想把洪森的枪给夺下来。然而洪森猛然斥道:“给我滚开!”舒容双眼一下红了,颤抖着哭诉道:“森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对你!” 洪森冷冷一笑,道:“舒容,用不着猫哭耗子。我死了,你也自由了,和你的情郎双宿双棲,多好!”说着惨然一笑,自嘲道:“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跟我的,嘿!原来是我太天真!我说你怎么会忽然想来这儿爬山,原来如此。”双眉一掀,已经怒声道:“你走开,我不要我的脑浆溅脏你的衣服!” 舒容脸色惨白,抓住洪森的双手亦无力地垂了下来。双腿一软,竟然一下垂坐在草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站在远处杂草中的我,看见此情此境,也不由替洪森有些惋惜,只可惜自己绝对是救不了他的。毕竟对方三十多条枪指着他一个人,我别说赤身空拳,就是有枪在手也根本救不到他的。只能目送洪森缓缓闭上了双眼。也许,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来有机会告诉洪森的朋友,洪森是因何而死吧。 然而正在洪森一闭眼,准备饮枪自尽的这一瞬间,山道上边传来一阵充满稚气的欢笑声,却是刚才我在凉亭中打盹时,在亭外写生的那一群孩子从山顶绕回来了。这些孩子个个打扮得漂亮无比,背着画板。向这边冲了过来。这群孩子人数并不算少,至少有二十来个。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怔,就连洪森都一下张开双眼。 “哇,你们来看,在拍电影哦!”这些五六岁的孩子看见这么大的场面,都是一脸惊奇地叫道。面对这么一群童真无邪的孩子,泗水帮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些无奈,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毕竟当着这么多可爱的孩子,很难有人能做得出暴力血腥之事。 “叔叔,你们的录影机藏在什么地方呢?”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可爱小女孩睁着大眼睛朝一个举枪在手的泗水帮帮众问道。这被问到的家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脸的尴尬,连枪都不敢再举了。 这时那个带队的年轻女教师从后面匆匆赶来,大声呼道:“你们别跑这么快,下坡,小心摔跤哦!” 想不到这种杀气纵横的场面会忽然被一群孩子搅局,连站在远处观看的我也不由暗笑了一下,这下有好戏看了。 崔永三枪指着洪森,看了看旁边围上来的这群小孩子,不由缓缓摇了摇头,似乎一下也茫然了。只得朝阿灿点了点头,意思是询问他该怎么办! 这时候那个年轻女教师冲跑了上来,扶住了几个小孩子,这才顾得抬头一看。她可是成年人,自然能分得清是不是在拍电影的,一怔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啊的尖声惊叫起来。 阿灿那里会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不由勃然大怒,大喝一声道:“都给我滚开!”说着枪向天一指,扳机一扣,啪的一声脆响,竟然一枪朝天鸣去。所有人都是一惊。没想到阿灿竟然疯到敢当着这么一群天真孩子的面开枪。 啊!这些孩子见到老师惊叫,又见到阿灿忽然开枪,那还不吓得一下大叫起来。一下慌得四下就跑,胆小的更是一下吓趴在地。 “洪森,你去死吧!”阿灿见一枪震慑住了这群小孩,枪口一下向洪森指去。他的意思只想速战速决。然而就这他的枪头刚一掉转这一瞬间,一直沉默等死的洪森忽然啊的一声,竟然一个飞身倒地,手中对准自己太阳穴的枪口已经迅速转向,呯呯!在他翻身的瞬间,已经同时开枪,一枪击中了原本一直顶着他脑袋的崔永三,一枪则把离他最近的一个泗水帮手下给击中。 这强悍的大佬,在面对绝境时绝对不怕死,但在有逃生机会时也绝对不愿错过!他选择的无疑是最好的时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时选择反扑。 啪啪!清脆的枪声响起,泗水帮一群人一下反应过来,都是几枪向他击去,然而洪森的动作迅捷无比,一连串的打滚,竟然向不远处的山涯冲去,这一串连射都击在他身后的尘土中,溅激起点点灰尘。可惜洪森离山涯毕竟有一段距离。这几个翻滚还不足以让他就此脱离险境。 “在我面前也想跑!去死吧!”阿灿面露凶光,向众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来。然后手腕一抖,已经一枪射去!阿灿的枪法显然非常好,这一枪正好击在洪森的大腿上。“我看你再跑!”呯!又是一枪。这一枪一下又击在洪森的腰肋上。洪森一下停止了滚动。停在了山涯边上。 这种杀戮场面把原来就吓得魂飞魄散的那些孩子更是惊得失声尖叫,整个半山腰平地上充斥着一种血腥的味道。 “我看你往哪儿跑!”阿灿手中枪又再度徐徐举起,直指洪森的头颅,就要送洪森上西天。洪森不停地在地下抽搐着,双眼暴发出悲愤的眼光。鲜血流了一地。 棋差一步,这一代大佬眼见还是没能摆脱被杀的命运。看着他的眼神,我心中忽然有阵强烈的冲动,手中一紧,那把一直在握的餐刀已经做好了脱手而出的准备。救他?这个念头在我心里一下浮起,然而我马上打消了这一个念头,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我这一刀出手,都不能保证百分百杀伤阿灿,更不用说救他了,只会徒然白白赔上我一条命罢了。 “不要呀!”一直呆坐在地的舒容发出一声凄历无比的惨叫!这柔弱的女子不知从何暴发出惊人的力道,竟然一下冲出数米,紧紧拽抱住阿灿的腿,凄声道:“不要呀!”阿灿脸上浮现出狰狞的面容,怒骂道:“死女人,给我滚开!”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舒容的小腹上,舒容啊的一声惨叫。被这一脚踢滚出去,抱着小腹惨呼不已。 就在阿灿踢出这一脚之际,一直在山涯边抽搐的洪森竟然一个翻身,一枪向阿灿击来。啪!正击中了阿灿的手腕。洪森虽然身中两弹,但他的生命力竟然强悍得如此惊人。才是一枪射出,身子已经就势一个翻滚,居然一下顺着山涯近七十度的斜坡翻了下去。 阿灿手上中弹,捂手着一阵颤抖,一下暴怒道:“给我杀了他!”他的那些手下才如梦如醒齐向山涯冲去。对着山坡上一阵乱枪。然而洪森早已经滚出好远,落势飞快,根本没法瞄准射击。这山坡实在太抖,有几个人试探了几下,还是没敢就此从坡上追下去,已经有人大声道:“快,从山道上下去截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亦有人叫嚣道:“他中了枪,摔不死也跑不了的!” 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般局面。我站的位置离洪森摔下的山坡并不遥远,他的摔下整个场景我看得清清楚楚,刚才的想法忽然间又蠢蠢欲动起来。我需要救他吗?这个问题只在我心头闪了一秒,我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我可以救他的,对洪森这样一个陌生的黑帮大佬,于我并没有什么恩情,但我也有救他的足够理由,而且是非常功利的一种。毕竟他也是泗水帮的仇人,而且救了他,也许对我重返国内会有帮助。最重要的,比起刚才来,我现在要救他的难度并不是很大,就算救不了他,或者他直接摔死了,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这个念头一起,我已经挎起挎包,一纵而下,顺着这七十度的斜坡冲了下去。高山速降,对泗水帮这些人来说是件非常可怕的任务,对我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何况我现在身上所有的伤势都已经痊愈。没有任何疾患可以影响我全身的肌肉和骨骼运动。而且我跳下去的地方,正是他们视线所看不到的地段。 顺着山坡,我几个纵跳,提前几步看清所有的落点,即保持缓冲,又不影响下降的速度。以一种小之字形的回旋,疾冲而下。当我直冲下数十米时,眼角的余光才看见那些从山道处下山追击的家伙刚刚离开半山腰这一块平台位置。 这山坡实在太抖,而且杂草众生,非常平滑,饶是我做好了一切准备,还是几次差点滑倒,到了后面,干脆就是半坐了下来,如同滑草运动一般飞速直下。心中只念叨着,希望洪森不要负我所望,如果他直接就因中枪失血毙命或者碰到什么大石摔死,那算他命歹了。 这山虽然还是有一定的高度,但这段斜坡的海拔落差也不到两百米,只是一分多种,我已经冲到了山脚,直冲出一二十数米,一个侧扑,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我才控制住自己因最后越来越快而导致拿捏不住的身子冲势。回头看看,那些在山道上冲跑的人影离我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以最快速度赶下来至少也还要七八分钟。 四处一看,我开始顺着山脚寻找洪森。刚才我跳下山坡时,初还能一边下降,一边观察他的落势。但倒了最后非常陡的地段,我都没法顾及他滚落的方向了,只能大致判断出方位所在。 延着山脚好生一阵寻找,我终于在一条小水沟边看到了全身衣服被半坡上的荆棘和尖石撕刮得粉碎,一身是血的洪森。他一动不动地躺在沟边,整个面目完全被摔得血肉模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番功夫还是白费了,这家伙最终还是没救了。正当我准备快速离开,免得为具尸体惹上麻烦时,这看上去一动不动,连气息也没有的洪森竟然动了下头颅,缓缓睁开了眼,咳了一声,呻吟道:“救我!” 没这么强吧!连我都惊奇地哇了一声,没想到洪森中了两枪,从近百米的坡上滚下,摔成这样居然还能活着。这家伙的生命力真是非一般的惊人。 我弯下腰去,轻轻把他揽起来,才一触碰到他的身子,他血肉模糊的脸上就是一阵强烈的抽搐,可以想见,他的肋骨断了不少根!然而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救人要紧,这本来就是我速降下山的打算。 我勾住他的双腿,只见他中枪的位置上鲜血仍淌流个不停。然而我已经没有帮他现场止血的时间,只能用手掌狠狠按住,管他疼痛与否,抱起他就向公路上冲去,这儿毕竟是个公园,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泗水帮的人那怕追上了,也未必再敢下手。 抱着他一阵狂冲,这家伙的身子好沉,我抱着他顺着公路跑了数十米,已经感觉到体力有点不支,速度也开始缓下来,再这么跑下去,迟早要被泗水帮的人给追上。正在寻思该朝那儿跑时,眼睛一亮,已经看见迎面来了一辆轿车。 现在那管得了妥与不妥,直接毫不闪避,抱着洪森就直接站在路中间挡车。那车那里会想到忽然有人正正地站在道中挡车,不由惊得一脚刹车,嘶地一声,堪堪停在我前方五六米处。驾车的一个男青年伸出头来,对着我大声骂道:“找死呀!”然而他一下看清我抱着的居然是个血肉模糊的人,不由吓得一下收回了要骂的话! 我一下抱着洪森冲向车门,大声道:“快开门,救人呀!”那男青年愣了一下,赶紧哦道:“好好!他怎么了?”一个年轻女子也跳下车来,帮忙把后车门打开了,我非常粗鲁地把洪森往里一丢,这动作还真吓到了那一男一女。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我都不像是一个救人的。然而并非是我不愿意小心轻放,只是如果再迟疑片刻,被泗水帮的人给追上,说不定还会赔上这一男一女两人的生命,当然,他们永远猜不到这些的。 我跳上车,大声道:“快送他去医院!”那男的被吓到了,哦了一声,赶紧重新发动汽车。一边开一边道:“去,去那家医院呀!”还是那年轻女子镇静,转身看了后排座位上的我们一眼,对那男的道:“去我在的医院吧!”我瞟了那女子一眼,心想洪森你命可真好,先遇到了我,后又遇到一个不知道是医生还是护士的人。也难怪这女子看上去非常镇静,这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我们,快速地拿过一条长长的丝巾递给我道:“他还在流血,你帮他包扎一下!” 我接过丝巾,无奈道:“想救他的话,麻烦你们再开快点,他不但是摔伤,还中枪了!”这两人都是一惊,那女子啊一声,再度朝洪森的伤势看去,而且一边掏出手机来。我心中靠了一声,暗想你不是这么着急就要报警吧!这样的话我也只得把他丢给你们,自己赶紧闪人了。幸好那女子显然只是打个医院,叫他们提前做好急救准备。这让我略松了口气,虽然我肯定是要走的,但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救他,至少也得送到医院再说。 洪森伤得毕竟不止是摔断几条肋骨、腿骨这么简单,中了枪总是要惊动警察的。 这女子在的这家医院并不远,男子加快速度,不到十分钟,已经开到了一家名为长康的医院,看上去还挺有点规模,算是一家中型医院。医院这地方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但没想到才一到台湾,居然还是摆脱不了和医院打交道的命运。 有那女子的提前通知,早已经有人在医院内等待了,我们的车才一到,已经有几个护士来协肋我抱洪森下车。而且急救的小车也准备在旁。一番振动之下,本已经晕晕欲死的洪森又再度中晕迷中睁开眼来,望了我一眼,嘴角竟似抽笑了一下。我向他点点头,道:“没事的,你到医院了!挺住!”洪森呻吟道:“嗯!”眼上泛过一丝感激的神色。 看着那几个护士把洪森推进急救室,那男的才跳下车来,一脸惊异地向我问道:“他是怎么了?怎么摔成这样,还中了枪?”我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那女的向我走来,道:“我这是医院的妇科医生,请问你是伤者的家属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个路人。对了,伤者叫做洪森,应该是tb市的人,你们最好赶紧联系他的家属,我不认识他,也付不起医药费的!”这样说时,我心头快速地搜索着刚才有半山处听到的有关洪森的一些资料,暗想还有什么可以提供给他们的。 无料我才说出洪森两字,这一男一女都是脸上一惊,对望着张开嘴合不拢似的。那男的惊道:“洪森?你不会说是越海的董事长洪森吧?”那女的点了点头,哇道:“好象真的是呀!我刚才就看着有点熟悉,只是他脸上太多血了,没敢相信真的是他!” 看他们如此诧异的神色,似乎这家叫越南的公司似乎非常有规模似的。我点了点头,掏出洪森给我的那张名片,点头道:“对,就是叫越海股份有限公司!” 两人哇的一声。我奇道:“怎么了?”那女的一脸苦笑,道:“我们医院,刚刚被他给收购!”我哈地一笑,居然这么巧,居然把洪森给送到了自己的医院,这家伙可真不是一般的命大。当然对我也是件好事,既然是到了他自己的地盘,那我也暂时不用再担心医院会报警的事了。 二 守夜 要不是曲哲亲自去帮我到另一间房倒水时,我无意中看见他桌子上正掀开的职员档案,我想我是绝对猜不出他竟然已经六十岁了。只从外表上看,曲院长看上去更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头发还很乌黑,皮肤保养的也很红润,鬓角修剪得非常干净,下颔也剃得光滑。很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和风度,一眼就让人感觉到是业界的资深人士。 我接过曲哲递来的水杯,感激道:“曲院长,真是麻烦你了。”曲哲招呼我坐下,从容地道:“年轻人,该说谢谢的是我,刚才我去急救室看过了,手术都基本完成了,已经可以转到康复治疗室。你送来的还算及时,否则洪董事长就算命能保住,可能也得截肢!” 我皱了皱眉,道:“这么严重啊!那现在好些了吗?”曲哲缓缓摇摇头,叹道:“弹头已经都取出来了,除了枪伤失血外,还断了几根肋骨,所幸董事长身体非常硬朗,内脏没有受到太大损伤,当然暂时来说,还不能说完全脱离危险,不过以我的经验判断,生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康复后,可能得坐很长时间的轮椅了!”我自然明白他这很长时间的意思,以曲院长这句话来推测,洪森的下半辈子,很可能将坐在轮椅渡过了。 曲哲看了我一眼,犹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听你口音,你从大陆过来的?”我想这也瞒不过这种老江湖,微微点了点头。曲哲神秘地一笑,道:“偷渡?”我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了一下。心想你这也能猜到,那我说与不说,分别都不大。 曲哲嗯了一声,道:“明白了,你不用担心,如果警察查到这,警察方面我会处理的。如果警察查到这,我会说是我们医院的胡阿梅医生和他男朋友路过公园山脚时凑合救到的。”我笑道:“这样方便吗?”曲哲点点头,道:“暂时也只有这样了。何况这是董事长刚才交待的!他要求我严格保密他入院这件事。所以相信警察没这么快找上门的。” 我惊道:“他就醒啦?”曲哲微笑道:“是呀,对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来说,生命力这么旺盛,真是件很惊人的事!”我心下暗暗赞叹,亦明白何以曲哲会猜到偷渡这个概念,也许是因为洪森早已经猜到我的某些身份。毕竟一个正常的大陆游客,身上总不会有我这么多的疤痕的。 “他有五十多岁了?”我叹了一下,暗道我还以为你保养的够好了,没想到洪森居然也五十多了,给我的感觉也就四十出头。看来台湾这地方的水土还真是极为养人的。曲哲见我的表情有点奇怪,不由道:“有什么不对吗?”我笑笑,道:“没什么。”曲哲道:“那好,等你喝完这杯水,休息一会,我带你去见董事长吧!他有话要跟你说。” 这又让我为之惊讶了一下,没想到洪森才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竟然就可以见客了。曲哲笑笑,道:“他没伤到肺叶,脑部也是受了点轻微振荡,相信摔下来的时候有好好的护住头,说话和简单沟通影响不大的。”我点点头,暗想他能成为一代大佬,绝对是拼杀出来的。大浪淘沙,能在残酷的斗争中存活下来的人物对于自身安全的防护自然有一套。这样的人在韧性上绝对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生命力非常顽强,在这点上我非常清楚,因为我自己就是这类人。 洪森的病房安排在这家医院的三楼上,是个大大的套间,只看客厅中精心选配过的家具和各类摆设,就知道这儿是专供vip客人治疗休养用的高级病房。长康医院的环境不错,前面是草坪,后面是树林,清新且安静,而且阳光很充足。 除了豪华的客厅,里面是一间经过无菌处理的特护病房,有专门的几个护士在里面看护,我也是换上了一次性的专用探视衣服和鞋子才被允许进入。一眼看去,被纱布紧缠着的洪森躺在病房上,一大堆仪器监视着他的全身各种生理状况。由于全身多处受伤,他的整个面部除了双眼和耳鼻口,几乎全被纱布所遮盖,尽管如此,他的眼神还是透着精亮,见到我进来,他的双眼闪过一丝笑意。曲院长和几个护士却退了出去,似乎是洪森特意要求的。 一次性的塑料探视服有些笨重,口罩更有一股怪怪的消毒味。我向他挥了挥手,道:“洪先生,你好些了没?”洪森缓缓道:“哪有这么快的!”他的声音非常小,看得出很虚弱。要不是我耳力不错,几乎都很难听清。 “谢谢你!”洪森头不能侧,只能勉强移动面部,对着我感激道。我摇摇头,道:“你少说话了,好好休息吧!这儿很安全的。”无料洪森微微一叹,以一种极缓慢的语速表达道:“安全是肯定说不上了,我得罪了另一个黑帮。”我点头道:“我知道,泗水帮嘛!”洪森眼睛一眨,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笑笑,道:“其实我那时候一直在旁边的。”洪森更是惊讶,半天才哦了一声,显然是在奇怪我既然当时在场,何以这么快就能救到他。 “洪先生,不好意思,当时对方人太多了,我没能及时救你!”我略带点歉意地道。洪森虚弱地道:“没关系,没有你,我也不可能逃过这一劫。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挥了挥手,道:“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江湖救急,有什么好客气的。你才刚刚做完手术,不要说太多话了。” 洪森却没有停止说话,继续慢慢道:“我叫你来,除了想当面谢谢你,还想告诉你,你救了我,其实等于替自己惹了一个非常大的麻烦,这些都是些不能得罪的人!我想你快点离开这。你救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不想因为我而连累到你。” “连累?”我笑了笑,道:“我要是怕麻烦,还跳下山救你干嘛!” 洪森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你身手很好。不过他们都是黑社会,你惹不起的。”我摇了摇头,道:“黑社会,你不也是!”洪森微微眨了眨眼睛,道:“你说的不错!其实我也是黑道中人。”我笑道:“所以,你也不用跟我客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洪森缓道:“年轻人,你真很特别,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叫你来,本来只是想当面谢谢你的,因为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撑下去。不过,现在我想你帮我做件事。”我道:“你有什么吩咐的,尽管说好了,不过我其实也才是刚刚来这,很多事都不懂的,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洪森道:“我想你帮我去联系我的几个手下,叫他们迅速赶来。”我奇道:“为什么不叫曲院长直接通知他们?” 洪森眼中闪过一丝惨淡与自嘲,道:“既然你当时也在场,你该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点点头,道:“我都看见了!”洪森自嘲道:“那你就该清楚,在此时此刻,我除了能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没想到这个时候,洪森居然如此相信我这个陌生人,我不由也有几分意外,奇道:“曲院长他们人也挺好呀!应该不会背叛你才对。”洪森摇头道:“曲院长是我的老朋友,他我是信得过的,不过他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我不想这些事牵连到他,他也不会愿意我的手下带着武器出现在这儿的。要不是我认识他很多年,以他的性格,早已经报警了。” 我点点头,暗想曲哲不会报警一事我倒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愿意报警呢?这样很危险的。我想泗水帮的人会发了疯的找你。”我问道。 洪森眼神中有些无奈,道:“人在江湖,自然得按江湖规矩办事。我如果叫警察来守我,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下去。何况我不想我的家丑外扬。”我心下明白,这凶悍的大佬,不愿意报警的原因,恐怕更多是出于一种面子使然,不想被外人知道他是被自己的兄弟给谋害。 看着这个众叛亲离,躺在病床,全身被缠成个木乃伊似的黑帮老大,我也有些儿替他难过。知道他也是万般无奈才想到要我去联系,因为现在在sa这里,他连一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果然洪森已经续道:“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连打个电话都不行,身边也没有更可信任的人,所以我才想到麻烦你。” 我沉吟了一下,道:“放心,我会帮你联系的。不过他们信得过吗?”洪森叹道:“如果连他们都背叛我,我就真无话可说了!这次我带来sa的人,大部分都是阿三这个烂人选择的,还留在tb的那些兄弟,我想还是应该信得过才对。”我冷冷一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既然能把你救出来,自然就会保护你的安全,就算你的手下都背叛了你,至少在你可以转移之前,我也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 洪森吁了口气,道:“人情冷暖,想不到我洪森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居然会跌得这么惨。”说着眼中暴闪出愤怒的眼光,道:“他们最好别给我翻身的机会,否则我会这些反骨仔死得好难看!”我心中忽然一惧,自己长期以来的角色,何尝不是洪森口中的反骨仔。 一口气说了很多,洪森已经非常虚弱,在说了一些细节后,我离开了他的特护病房。 正所谓一败之下,草木皆兵,现在的洪森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在tb市的手下究竟有多少手下背叛了他,多少人可以信任。他所提供给我的几个强力人选,也是考虑了很久以后才决定联系的,虽然如果判断有误,这几个人中有背叛他的话,联系他们等于直接暴露了躲藏的地址。但这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毕竟虽然医院会尽量隐瞒洪森在此医治的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的sa,已经完全被泗水帮的人所控制,要查到洪森在此也是迟早的事。何况长康医院绝对是阿灿他们查找的重点甚至首选。 以阿灿现在的势头,那里会容忍洪森有逃命的机会,自然是要一杀到底,趁你病,要你命。 洪森是典型的大佬,自己是不拿手机的,所幸还记得亲信的电话,按照洪森提供的电话号码,我用曲院长借给的一部手机,联系了他最信任的一个外号阿祖的亲信。 “阿祖吗?”电话响了半天才通了,电话中喧嚣无比,一听就知道是在个夜总会之类的娱乐场中。“谁呀!”一个狂躁无比的声音嚷道。 “我是谁你不用管,我只是替他传话,你现在赶紧带人赶到sa来。” “你他妈什么人呀!”阿祖显然酒兴正浓。 “你们老大受伤了,情况很危险,你要不想他有事,就别废话,赶紧赶来。” 阿祖的声音一下安静了,惊道:“你说什么?森哥有事?”我嗯了一声,从他的语气中我可以判断出,他完全不知道洪森已经出事,换言之,他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也决定了把这儿地址告诉他。如果时间还充裕,也许我会考虑先告诉他一家虚假的医院,然而在虚假的医院附近观察,证明阿祖确实不会出卖洪森,再告诉真实位置的。但从现在的情况看,已经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供我们去判断。只有赌一下了。 我向病床上的洪森点了点头,道:“应该可以信任!”说着我把电话放在洪森的脑侧,让他们通话。两人通话完毕,洪森已经累得连话都不说出来了。喘息了半天,才对着我苦笑了笑,道:“他们四个小时后会赶到。希望在这四个小时里,阿灿他们没这么快找到这吧。” 我点点头,心中却知道这四小时绝对不是这么容易挺过的。缓缓走出病房,关上门,站在长廊上,看着夜幕下的医院,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儿很可能马上就会上演一些非常血腥的事吧。 摸出自己挎包内的那把餐刀,不由有点想笑的感觉。如果阿灿他们找到这儿来,自己难道要用这把餐刀对付那几十把枪?当然我也知道这只是说笑了,这毕竟是个法制的社会,阿灿他们还没有胆大妄为到这个程度,但要不惊动警方和医院,又要保证洪森的安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也不敢大意,老老实实地守在客厅中。这儿是通往特护病房的必经之道。只要坚持到阿祖他们赶来,就算相对安全了。 神经一直崩得非常紧,这儿的护士也非常讲规矩,每次进出都会先敲门再扭开锁,每一次敲门都让都让我全身为之一紧。却又无法阻止她们的进出。 我并不是没有过做保镖的经验,但却是第一次面临这样没有任何强力武器,而且只能一个人守护着,却要面对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的情形。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长康医院显得非常寂静,护士进出特护病房换药或查看的频繁也越来越低,洪森的病情已经渐渐稳定,余下的就是慢慢的调养了。一切显得都是如此正常。然而我的心却有点不安宁的感觉。这家医院的晚间病人似乎并不多,尤其是这一层楼,推开门,向外探头看了看,就连三楼的护士站都似乎已经没人了。淡雅的米黄色走廊内,到了夜间,只在楼道两角开着灯,灯光不是太明亮。感觉有些儿阴暗,这种氛围并不是很让人舒服。 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如果阿祖他们来的快,最多还有半小时就可以赶来了吧。我四处望了望,正要重新关上门。忽然听到远处的楼梯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和护士们的高跟鞋声完全不同。我的心一下警觉起来。 只听脚步声,来的人竟然不止一个,我心中冷冷一笑,该来的,还是迟早要来的。阿灿他们不敢公然对付,但派几个杀手来试探,却是绝对免不了的。 我细细数着脚步声,已经辩清了一个有三个人前来。对付一个全身摔得骨折的老人,派三个人来,对他们来说,已经够重视了。只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没有人会想到,除了躺在床上的洪森,还有我在等待着他们,尽管,我的手中只有一把餐刀! 三 祭刀 除了步步向洪森病房逼近的轻微脚步声,整间医院完全处于一片寂静之中,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渗汗,心跳在不断加速,医院实在太寂静了,仿似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该怎么办?我心中虽无计划,但已经条件反射地一下轻身闪入洪森的特护病房内,不由分说,轻轻一推处于有晕迷中的洪森。洪森一下惊醒过来。我朝他嘘地一声,轻声道:“有人来了!”洪森是老江湖,那能不懂的我的意思,眼神中一丝慌张也没有。只轻道:“你要怎么办!”我已经没时间答复他了,也不管他疼痛与否,迅速地把他身上一些诊疗接线给扯了下来,一把把他给抱走,冲出了阳台,放在了阳台上,道:“你先在这忍着!”洪森点点头,双眼中露出感激的目光。对我道:“这儿是医院,能不伤人,尽量不要。” 冲回屋内,我把沙发上的三个抱枕朝病床上的被褥里一塞。伪装成人形状,然后走了出来,把通往洪森特护病房的门给关上,并顺手关掉了两间房的灯。这一连串动作前后不过二十秒左右的时间。双眼使劲在黑暗中眨动,事先熟悉了一下黑暗的环境。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中的各种摆设。寻找一切可供利用的物事。 深深呼了口气,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紧紧靠近房门,从位于病房房门上的一小扇观察窗向外偷偷探视,由于我所在的病房内于楼道的最里间,所以我的窥视位置尽管位于门后,也视线甚远,可以直接看到楼道的尽头。 只见远方紧急出口的楼梯处,已经出现了三个男人的身影,一个身着医院保卫的服饰,两个穿着白大褂。从外表看,和医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看他们不时东张西望的样子,就知道这三个人绝对是阿灿派来的杀手。 他们的步伐并不快,越靠近我这边,走得越慢,而且脚步声几乎细微到查觉不到的地步。显得非常的小心谨慎。不用说,这三人和我一样无疑也正处于紧张之中。在确定了左右无人后,只见为首一个保卫打扮的男子向我这边的房门轻轻一指,其它两个医生打扮的人点了点头,已经拔枪在手,一边装消声器一边不停地四处张望。 看他们的手势的意思和站位,这三个人应该是一个守住楼道。一个下手,一个协助。下手的无疑就是这两个持枪在手的家伙。看着他们离房间门的距离不过十米,我轻轻向后退去,轻轻闪到了阳台上,客厅的阳台和特护病房的阳台是共通的。我用中指置于唇鼻之间,向阳台地上的洪森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借着远处灯光,向他作了个ok的手势。夜太黑,他脸上又蒙着纱,我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但我相信他一定也在说ok! 在某种程度上,我和这家伙有点相似,或者,我们的神经都是同样无比坚韧的。 来吧!我心中冷冷一笑,重新把别在腰间的餐刀给抽了出来。这把餐刀制作工艺还不错,钢火坚硬,刀刃锋利,整个刀身在漆黑的夜里闪发出一种银亮如镜的光华,这也是我在闲逛集市时会忽然动念买下的原因,那时候倒还真没有想到用此来自卫的,更别说想用来对付杀手了。只不过自从那把麦克送的疯狗战刀丢失以后,闲下来时总有点手痒的感觉。 或者是受麦克的影响吧,我现在对刀非常有情感,喜欢刀甚至多于枪。或者麦克说的对,不论刀枪,或者虽然某种凶器,只要玩到了某种境界,也是一种艺术的。 对着这柄餐刀,我轻轻吹了口气!嘴中的热气迷蒙了如镜般光华的刀身,我心中忽然想起两个残暴与神圣并存着的字眼: 祭刀! 我双脚脚跟一垫,已经把鞋子脱掉,然后把身子紧紧靠于阳台落地窗的卷帘后,从窗帘布的一丝连合隙缝间向客厅中侧头轻探,只见房门上观察窗那儿光影一阵闪动,杀手们已经到了房门外,敌明我暗,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们正在悄悄探头向里面窥探。然而这一切已经落入了我的眼底,这是一卷非常厚重的落地窗帘,只要不开灯细看,我不用担心他们会发觉我的存在。也不用怕窗外城市的灯光反射暴露出我的身形。 这几个家伙非常谨慎。探视了一下,也不慌着下手,而是静静等待了一下。不知道在外面商量着什么。我全身的肌肉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热血一阵亢奋上涌。除了强烈的心跳,我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流过我脖颈大动脉的抽搐感。 喀嚓一声细响,门锁已经被扭动。我没有反锁上门锁,医院的锁对于这些人来说,要打开完全是小菜一碟,何况,我等得就是他们的进入。看着门锁一点点被扭动。我全身的神经为之一振,刚才的热血感一下迅速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漫长的黑暗岁月,早已经教会了我,在危急关头应该如何实现从亢奋到冷静的转换。 光线从门缝从射入,门已经被他们轻轻推开了,吱的一声,门轴转动声中,一只挂着白大褂的手已经伸了进来。衣服的遮盖下,可见隐然看见带着消声器的长把枪形。看来他们刚才在外面是先把衣服脱下,毕竟白大褂只是进医院的伪装,穿着白大褂对一个杀手来说,行动是不方便的,只从这一细节上,也可以看出这几个人的经验非常丰富。不愿意出任何一个纰漏。 整个门被推开了。第一个杀手的身影已经缓缓走了进来。和我的判断相一致,他们是不会主动开灯的。这本来就是件见不得光的事。这率先进来的家伙站在门口,静静观察了下,似乎也在适应眼睛对黑暗的能见度。然后抬起手,向后轻轻招了招,示意安全。门外的第二个家伙点了点头,紧紧靠在房间门口,竟然没有跟着走入。显然只是卡住位,起照应的作用。 来吧!我心中念叨着。脑海中疾如电闪,该如何对付这三个训练有素,配合相当好的家伙呢?先后的顺序应该怎么做。稍为一个闪失,被干掉的不止是洪森,我也绝对要跟着陪葬! 率先进来的家伙缓缓地把手中的白大褂轻轻放在了靠门处鞋柜上,单身持枪,缓缓朝特护病房的门走来,离我不过两米之遥。我只要愿意,随时可以一个扭脖,一刀把他动脉给割断。以我现在的手法,我可以保证他在哼都哼不出一声的情况下就被干掉。然而我的身形,却要完全落在站在门口照应那人的枪口之下。 这是绝对的下下策。何况洪森表示过最好不要伤人,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所的伤人,只不过是杀人的隐讳之意罢了。这毕竟是家医院,如果在医院中死了人,无论如何都是很麻烦的。最好的,莫过于他想从共通的阳台上进入特护病房,那我就可以守株待兔,在阳台上一个个收拾他们。 只可惜这几个杀手似乎并不知道从阳台上也可以进入特护病房的,还在我闪念之间,这家伙已经把右手手中枪一抵门缝,左手已经搭上了特护病房的门锁。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注意到他的身高甚至和发型都和我有几分相像,于是我忽然有了决断,一下缩回身子,向特护病房那边退了过去。我已经先期脱掉了鞋,以我的能力,绝对不会发出任何的声响。 喀嚓一声,他已经扭开了门锁。而几乎同时,我也进入了特护病房,只不过他在里面,而我在病房里特有的屏风后罢了。 扑扑!两声破棉的低沉枪声。果然是经过消音处理的。声音非常微弱。手枪的消音器都利用通过降低火药燃气冲出枪口时的速度和流量来降低最大峰值来起来消音的作用,所以使用了消音器的武器威力也会减少,只适合近距离射击,我不用看,也能猜到这家伙绝对是站在洪森的床前,对着床的隆起部份射击的。 扑扑!又是两枪,这家伙还怕洪森没死绝,又再补了两枪。我从暗处轻轻向他一望,只见他似乎奇怪洪森连丝微的惨呼声也没有发出,一下掀起了被褥,想检查一下。就在他一掀被褥的这一瞬间,我已经从屏风后猛然闪出,这一次,我不准备用刀,我要的只是一下把他致晕。 这家伙的警觉性也非常高,一下意识到不对,已经欲要转身,然后他再快,也没有我快,我左手腕一箍,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右手同时已经疾削而下,掌缘直击他的后脑。这是人身上非常薄弱的一个地方,受到攻击,轻则致晕,重则致死。这其间力道和部位的丝微差别非常之大,这种徒手杀人术和普通的散打格斗完全不同,不是军队步侦或者职业格斗家,一般的搏击手根本无法也不会去学习掌握。我要不是当年跟麦克他们一同研习过,绝对不敢轻易使用。 当然,对我来说,就是这一掌就把他打死了,那也只能怪他命薄。 人类的双手是天赐地造之神物,可以说集中了万物之精华,一双经过锻炼的双手是无敌的。职业玩家的apm可以达到五百加,峰值近千。而格斗家的经过锻炼的手,杀伤力完全弱于刀剑,甚至在灵活性方面更胜一筹,现代武学中,空手道的手刀,跆拳道的贯手都是霸道非常的杀着。中国传统武林的各门各派,更是有无数关于使用手部攻击的招式。 我的徒手攻击虽然更注重擒拿关节技,但从小的铁砂锤炼,我的手部力量也是刚不可催的。在我一掌之下,这可怜的家伙身子一振,连哼都没哼一声,已经一下就晕了过来。 他的身子在的我扶持之下瘫倒下去。我把他抱起,轻轻放在洪森的床上。把原本那些抱枕拿出,塞入了床下。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站在特护病房的门口,半探头轻轻伸出手,向外面站在门口的那家伙轻轻招了招手。在黑暗中,以和我负责刺杀那家伙如此想像的体形,他能分得清才怪。何况他绝对想不到,在这一瞬间,居然已经换了人。 他家伙似乎有些诧异我为什么会招手叫他,呆了一下,我见他不动,又向他再度招了招手,这家伙终于上当了,又一直都是以手势联系的,以为有什么问题,便直接向特护病房的门口走来。我心中冷冷一笑,你这么大意,难怪只能做配合,这一个,显然要好对付的多! 我见他走过来,迅速缩回屋内,重新抽出了刀,这家伙显然没有一点警惕,完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甚至头才一伸,就已经轻声道:“干掉了……”他的话音还未落,我已经一下从身后暗处疾扑而来,故计重使,同样左手一箍,已经狠狠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右手的餐刀已经抵上了他的脖颈血管。 “不想死的话,别动!”我凑近他的耳畔,轻声道。 这家伙哪里会想到会有如此惊变,吓得混身一颤。我右手用力,刀尖一抵,压低声音冷冷道:“把枪扔到床上,你敢反抗,我绝对做了你!” 那家伙显然乱了方寸,愣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手一抛,已经把枪依言扔在了床上。我又耳语道:“放轻松,用平常的语调叫外面的人进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明白?” 这家伙鼻息加快,身子颤抖,又再度点了点头。我左手略为松了松,刀尖仍然狠狠地抵住了他脖颈。轻道:“记住,用平常的语调!” 这家伙见大势已去,别无它法,只得乖乖听话,呼了呼气,稍稍平息了一下,才轻声叫道:“阿熊,你进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医院实在很寂静,站在楼道中把风的那个阿熊已经听见,回道:“怎么了?搞定了吗?” 这家伙无奈地道:“你进来嘛!”他这句话才说完,我左手已经猛然发力,一下按住了他的动脉,只是数秒的时间,血流被外力的强力掐断下,只见他头一歪,已经一下晕了过去。我自己也摇了摇头,没想到麦克他们当初教授过我的这些实用杀人技能竟然如此管用。只是瞬间,已经让两个杀手晕眩过去。 当然,这一切技能,都是建立在偷袭的基础上的。一切都以简洁实用为主。 我静静地站在特护病房的门口,这一次,我已经完全放松,对方只剩下一个人,无论我采取什么方法对付,都已经极为容易。 然而当他的脚步刚刚靠近房门,忽然听见远处的楼道转处的电梯那传来叮的一声,这刚要迈进房间的家伙一下缩回了腿,低声道:“快走,有人来了!”这他话音刚落,电梯门外那儿一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已经有人道:“阿祖,森哥是在这层吗?” 我心中一笑,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阿祖他们。 对方唯一的幸存者自然也听得真真切切,一下大惊失色,啊地大叫道:“大傻,阿虎,快走!有人来了。”我嘿嘿阴笑,道:“没机会了,他们都挂了!” 啊,这家伙大惊失色,但惊慌之下,动作倒挺溜,居然一下就转身冲出门。想跑?我一冲而出。向他追去!同时大声道:“阿祖,截住他!” 只见这家伙迎着阿祖他们这一堆人冲了过来,手中持枪大叫:“不想死的闪开!”同时啪啪两枪,向屋顶射去,试图警告挡路的众人,这家伙的枪是没安消音器的,枪声在深夜的楼道中显得非常清脆。阿祖他们一怔,下意识地侧身一闪,这家伙已经一上箭步从中穿了过去。 让你跑了,那我也不用混了!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种很想在这一众洪森的手下表演一番的**,我不知道,这是种想立威的心态,还是什么别的想法!反正潜意识里,总感觉这样做,对我在台湾的这段日子,会有帮助的。 这样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手中的餐刀已经持手在握,同样对着刚刚才一下电梯,就被这家伙突如其来的莫名两枪给惊的刚刚回过魂来的阿祖他们大声喊道:“闪开!” 阿祖这群人才一怔间,我的手中餐刀已经如闪电一般疾甩而出。 走廊的柔和灯光下,餐刀在阿祖他们的人缝中飞穿而过,一下准确无误地刺入正在狂奔中的阿熊左腿跟踺之上。 阿熊啊的一声惨呼,踉跄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疼痛,一下咣当扑倒在地。手中的枪亦脱手而出,摔出好远。 这时候的阿祖他们才回过神来,纷纷拨出了枪对着我大喝道:“你是什么人?”我耸了耸肩,向他们挥了挥手,潇洒一笑:“你们早来一点,我就不用这么费力了!” 众皆愕然。 四 恐惧 第二天一早,阿祖就特地安排了一辆救护车,把洪森秘密转移回了t市。对医院方面来说是极为不赞同他现在就转院的,虽然从sa到t市一路都是高速,颠簸并不厉害,但对刚刚做完手术,急需要调养的洪森来说,还是相当折腾的。但越海帮这边也很清楚,再在sa这个地方呆下去更是不妥,多呆一天,不知道还要有多少潜伏的危机会出现。 这次匆忙的转院回t市,也是洪森自己的意思。自然,他也带上了我。在阿祖用他们自己的方法处置了这三个杀手后,和洪森进行了一次短暂的秘密会谈。我不知道洪森是如何介绍我的,但看得出,经过这次会谈后,阿祖及其它洪森的手下对我都非常敬重。毕竟这一次,我完全是凭一已之力,挡住了泗水帮对洪森的刺杀。 t市确实是座繁华的大都市,占地面积非常大,人潮喧嚣,现代化程度也很高。一路走来,古朴的风景名胜和大型豪华的现代建筑交相辉映,交通非常发达。如果是来旅游,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对t市的城市风光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洪森能帮我重新回到内地。当然,在洪森没有基本康复之前,我所能做的,只有忍耐。 在阿祖的安排下,洪森一到t市,就被直接送到了阳明山下一处秘密私人会所中。阳明山是t市的绿魂所在,拥有众多公园和休闲渡假场所。能在这儿拥有私人会所,可见越海的实力非同小可。 这儿虽然也隶属于t市,但和城市中的喧嚣相比,却如同置换了一个天地,环境相当不错,绿竹丛荫,万花掩映,小溪从会所前汩汩孱孱地汇涓而过。更有远处的火山温泉水直接引入,建筑是完全纯木架构而成,有专人日常打扫的缘故,非常洁净清幽,看得出受到了日式建筑的影响,推窗而望,阳明湖如明镜般一览无遗,澄净的湖水让人心旷神怡,偶有小舟泛湖而过,惊起阵阵涟漪。直有入画的美感,风光可谓迤逦之极。 阿祖显然是一个非常好的副手,安排非常周到,才把洪森刚刚送入这个会所,就把私人医生和护士也由专人开车送到了。更携带来了大量的医疗用品和生活必需品。别说足够洪森在此医治。即便隐居数个月也足足有余。 经此一番劳顿,洪森显然元气大伤,终得舒适,不多时已经沉沉睡去。由医生和护士在旁边专门照顾,十余个阿祖的手下则在附近的别院里严密守卫。 这时候一直负责联系各种事宜的阿祖一脸激愤地回来了。在客房中不停地踱步,脸上仿佛心事重重! “怎么了?”我问道。 阿祖手捏成拳,刚欲在木柱上狠狠一拳击去,忽然又想起洪森还在静养,只是悻悻然放下手来,拳头骨节捏得暴响,半晌才狠狠道:“这次泗水帮对付森哥,看来是有预谋的。刚才我接到线报,就在昨天我们离开t市这一段时间,我们的好多场子都被砸了。” “这儿安全不?”我询问道。 阿祖点了点头,道:“暂时应该是安全的,这儿其实不是帮里的地盘,是森哥好朋友的私人寓所,只要不再有崔永三这种叛徒的存在,他们应该暂时查不到这里。” 我轻轻拍了拍他,道:“放松点,这么艰难都挨过来了,先把森哥治好再说,其它事暂时可以缓一缓!” 阿祖一路上都忙于打电话联系各种事项,和我都没有怎么沟通过,这时候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对着我摇了摇头,轻叹道:“妈的!崔永三这个叛徒,还有舒容这个**,等森哥逃过这次劫难,我他妈一定剁了这对狗男女!” 说着望向我,神色变缓,道:“这次多亏你了!森哥果然够福气,在这种危难时刻居然能有贵人相救。” 我耸耸肩,轻笑道:“说什么呢!我也是凑巧而已!”阿祖赞道:“你就不用谦虚了,阿熊阿虎他们是泗水帮中出了名的狠角,这次居然被你给轻松制服,只怕这事传出去,全t市的道上都会震惊!” 我笑笑,道:“他们只是太大意了。况且我是暗中下手,真要明刀明枪地对着干,没这么容易收拾的!”阿祖亲自斟茶给我,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文兄弟真的帮了我们大忙!现在森哥卧病在床,不方便起身,就由我以茶代酒,代表他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点点头,举杯一饮而尽,温泉水泡煮出的茶叶甘洌清香,让人回味无穷,想起自己这么久以来,也很难得有如此轻松惬意的时刻,我不由也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 “我听森哥说,你是蒙军先生的手下?”这是我在医院时,洪森询问我来历时,我简单叙述过的。毕竟洪森一听口音就知道我是大陆人的,以我如此身手,若要解释成一个普通的旅行或者偷渡者实在难以说得通。不如实情相告。只不过我没有把自己的姓名据实以告诉罢了,而是随便借用了自己姓名中的两个字,改成姓文名俊罢了。这样如果洪森和蒙军有联系,日后只要说起来,蒙军自然一听即知是我。 我点点头,道:“在大陆时,我跟过蒙先生一段时间!”阿祖不由点头赞叹道:“难怪文兄弟身手这么敏捷。蒙先生在道上名气非常大。据说手下能人辈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谦虚地笑了笑,道:“其实我出来做事,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蒙先生了!对了,不用这么客气,直接我文俊好了。”阿祖笑道:“也是,我也感觉自己太文绉绉了些,你也是,直接叫我阿祖就行!”说着忽然啪地击了自己一掌,道:“都怪我,忙着开新夜总会的事,居然没跟着森哥出来。差点惹出大祸!” 我赶紧止住他,道:“其实这样也好,多少还有个照应!” 看着阿祖如此自责的笑容,我心中亦明白了何以这种危难时刻,洪森会急着联系他,这人确实是个信得过,够义气的兄弟。 “你的这些手下可靠吗?”我询问道。 阿祖拍了拍胸脯,道:“我这些兄弟都跟我出生入死很多年,应该是信得过的。也是我大意,一直忽略了崔永三这杂碎,任由他一个人跟着森哥出来,而且都是由他指派的人手。否则那会让他如此轻易得逞。” 我点了点头,明白阿祖所言不虚,只看那些人在冷泉大池中如此嚣张,关键时刻却马上缴械投降的下流行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都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典型的小混混之流。这自然是崔永三特意安排的,否则如果洪森手下都是些这类无胆匪类,那里可能纵横黑道,成为台湾七大黑帮之一。 阿祖忽然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道:“你刀法真不错,什么时候教教我吧!”我我哈哈一笑,道:“刀再厉害,能比得过枪吗?”阿祖嘿嘿一笑道:“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做混混的,也不方便随时带枪的。”我道:“其实我也就玩了一年的刀,很一般的。”阿祖脸上一惊,道:“一年?你天赋也太高了吧。” 我笑笑不语,在武技方面,我得承认自己确实够天赋。要是再用功点,也许还能有更大的发展。阿祖道:“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大陆同胞。将来有机会,一定和你过海去看看。我爷爷也是打战那会从大陆过来的,可惜年纪大了,没法亲自回去祭祖扫墓了。这任务得交给我了。”我点点头,道:“这很容易的。不过……”说着我叹了口气,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在一次海难中,我现在所有的身份证明都丢了。” 阿祖挥挥手,道:“小case!要制个假证还不容易,我回头就帮你搞定这事,我有很多朋友做这行的。别说伪造个身份证明,人民币美元一年都不知道要印多少。”我笑笑,知道他的意思是印伪钞。看来越海帮确实没有我想像中的简单。 忽然想起一事,我道:“方不方便借个电话用用,我想打电话回大陆!”阿祖哈哈一笑,道:“我说什么事呢!”说着掏出电话道:“先拨005!” 走出屋子,看看四处无人,我拨打了电话。周易的电话已经是空号了,我心中有丝无奈,周易,你现在在哪儿呢?一年的约期眼见就要到了,自己别根本不可能去赴约的。 轻轻叹了口气,我再度拨打了电话。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却不是蒙军,而是麦克接的电话。才一听到是我的声音,麦克马上急切问道:“文俊,你小子现在死在在哪儿去了?”我无奈地道:“在台湾,想不到吧!”麦克哈哈一笑,道:“不会吧,居然漂到那岛上去了。我们哥几个听说你的事,都开了盘口下你挂了没有。”我笑着骂了声靠!道:“没这么过分吧!” 麦克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的,可是押你还活着哦!听到你声音,看来今天可以去好好爽一场了。”我和他戏虐了几句,问道:“蒙总在吗?”麦克道:“和你兄弟在比赛飞碟呢!现在就他有资格陪蒙总打枪的。”这时候电话中果然传来几声枪响。显然是在碧秀山的天翱山庄靶场中。 我奇道:“我兄弟?勇刚?”麦克道:“不是他还能是谁,我靠,你两兄弟不是都这么牛吧,打架这么狠就算了,我感觉你射击已经够有天赋了,可是勇刚他枪法也太牛了吧,晓军一开始还不服气,现在根本不敢和他比!” 我心下一笑,暗想自己勇刚是什么人,你是没有跟他真打过,否则就算格斗上自信如你,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的。听麦克的口气,勇刚现在在蒙军的手下还混得很滋润。正准备多探听点勇刚的事,麦克忽然道:“行了,他们比完了,我把电话递给老爷,你自己跟他说吧!” “文俊?你到台湾啦?”蒙军显然是已经接到麦克的报告,开口就直接说道。我嗯了一声,道:“对不起,蒙军,我们途中出了点事,没能和你安排的人联系上!”蒙军嗯道:“没关系,海难的事和你在越南的事我都听说了!平安就好。一直担心你有事的。”我心中微微一惊,蒙军的情报工作也做得太好了。 “我现在和越海帮的人在一起。他们的老大最近出了点事,刚巧我遇上。” 蒙军笑道:“你小子在哪,哪儿就不得安宁的!越海帮?洪森吗?”我应道是。蒙军似乎沉吟了一下,方道:“我和他们没什么来往的,不过也没什么过节,相信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你就暂时先在台湾住几天吧。我想办法找人和你联系。” “勇刚呢,他一切好好的吧!”我问道。 蒙军微笑道:“这小子真是很能干,骄傲如麦克吴晓军他们,也服得不行!我真期盼你能回来呀,到时让你们兄弟双剑合璧,不知道能多漂亮。”我心中一动,随即叹道:“唉,就是回来,我也不可能替蒙总你做事了。”蒙军自然明白我的处境,道:“我知道,不过长久在外面飘着也不是办法,落叶尚且要归根,何况你人生地不熟的。” 我心中有些无言的感激,从出逃以来,自己已经肯定无法再帮他做事,但他却一直无私对我帮助,嘿,自己当初唯一的目标就是扳倒他,现在想起来都感觉恍若隔世。 蒙军似乎是猜到我一些心思,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缓缓道:“等过几年吧,等这事风头过了,我到时也会把事业重心转移到海外,到那时候,你如果愿意,可以再来我身边做事的。” 我嗯了一声,心中却知道这一天只怕是遥遥无期的,心中想起一件一直牵挂的事,便道:“对了蒙总,我有件事想麻烦你。”蒙军道:“你直接说!”我犹疑了一下,才道:“我有个朋友,我答应了这个月底去看她,但是我……”蒙军笑道:“女朋友?”我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蒙军道:“你说吧,怎么联系她,我一定会帮忙的。”我心下微微一松,蒙军若肯帮忙,应该是绝对能找到周易的。当下我把周易当初留过我的家乡地址告诉了他。蒙军道:“有地址就很容易找的,你放心。我蒙军别的不敢说,要找一个人,哪怕他在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找到!” 这点上,蒙军是绝对有自信的。嘿,自己欠蒙军的事看来要越来越多了。人生,怎么会这么变化莫测呢?曾经的敌人,似乎成了朋友;而曾经的上司,现在却在追杀我。 “谢谢蒙总!你的大恩我真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说谢谢的时候,我是真心的。自己确实有欠于他。 蒙军哈哈一笑,道:“有什么好谢的呢!你我现在不是上下层关系了,你不用跟我客气的,我现在当你是朋友!”我心中一震,道:“朋友?”蒙军嗯了一声,道:“不错,不管做那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的!像你这样身手的,如果变成了对手,会让人寝食难安的。相信老肖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郁闷的。” 心中一阵苦笑,蒙军居然当我是朋友。 “对了,跟你说件事,你有一很强的对手现在也做警察了?”蒙军道。 “对手?谁呀!”我有些吃惊道。 蒙军嘿嘿一笑,道:“张志诚的儿子呀,不知道是不是被你给刺激到了,毕业后居然选择了报考做警察!嘿,你知道他对人是怎么说的吗?”蒙军的这话宛若石破天惊,我浑没想到,张海澄居然也做了警察。 这一瞬间,他那俊俏中却带着些阴霾的模样忽然一下泛起在我的心头。这个我已经渐渐淡忘的人忽然一下在我心头复活了。“他怎么说?”我问道。 蒙军笑笑,道:“只是报仇心切吧,他似乎铁了心要把你给抓到!”我心中一怔,却知道蒙军说得并不一定正确,因为,只有我知道,张海澄可没有这么爱贝儿的,更大可能是想报我那一脚之仇。然而他却为此要去做警察,却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呆了一下,我才不屑地道:“他有这本事吗?” 蒙军却道:“张海澄这年轻人还是不能小视的,这家伙几乎具备了一个优秀警察应该具有的所有素质,如果能磨去公子哥身上的傲气,前途还是不可限量的,我看在警界,他爬得要比你那几个同学快的!” 我自然是比谁都清楚张海澄的份量的,正要说话,忽然怔了一下,蒙军说的我的同学,这是什么回事?这一秒中,我感觉到有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沉稳如蒙军,是绝对不会随口乱说话的,那他说的我的同学,又是指谁?蒙军说这话的的意思,又是什么? 我正准备说话,然而蒙军已经笑道:“好了,你先耐心等几天,我会设法找人和你联系的。我现在有事要去处理,回头再联系好了。” 我哦了一声,连再见也忘记了说。手拿着已经断线了电话,木立在庭院中,脑海中一片麻木的感觉。直到阿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文俊,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我才一下醒过来,笑了笑,我删除了已拨电话,递给他道:“谢谢你!浪费了不少电话费!” 阿祖嘿嘿一笑,道:“再这么客气,可不是兄弟了哦!”我嗯了一声,心头却一直眩晕着,也许,从这一刻起,我要重新认识蒙军了。几乎也在同时,我决定了一件事:从这分钟起,我绝对不能再依靠他!否则,迟早有一天,当某些事我不得不去面对时,根本无法下手! 五 入学 日子在无声无息中逝去,除了等待,我什么也不能做。秋蝉的鸣叫中,我有些烦躁。在蒙军说了那句话以后,我的心境一直未曾安宁过。好几次我很想再次打电话给他,问个究竟,但每次念头方起,又强行忍下了。我总有种感觉,蒙军即便知道了我曾经的身份,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只是他为什么要忽然对我说这些呢?以他的城府,是绝对不可能如此失言的。关于这点,我一直想不明白。 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我想短时间内回大陆的梦想,已经宣告破灭了。 我有点后悔把周易的地址告诉蒙军,但却不是太担忧。因为即便往最差的结果想,蒙军也不会对周易怎么样的。别说我现在和蒙军离得千山万水,就是他真的要要胁我什么,以他的实力和性格,也丝毫不用打周易的主意的。何况,长期以来,蒙军根本没要求过我什么。甚至一直是无私的帮助。在这点上,我可以绝对信任他。 洪森养伤的这几天,泗水帮的人再也有出现。这儿确实够隐蔽,而且阿祖在外面放了谣言,说洪森已经转移到了海外进行医治。没有泗水帮人的袭击,每天都平安无事,我们几乎是处于一种以世隔绝的境界中,当然,一切都只是表象,这一段时间里,外面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只看阿祖每次接电话后那愤恨的神情,我就知道,洪森的地盘,又被吞掉一块了。群龙无首,本就是任何组织的大忌。 这本是一件和我毫不相干的事,但我也有些担心,因为我的筹码,也算是押在了洪森身上了。这是一段极为难熬的等待时光,蒙军的只言片语,完全打乱了我的一切计划,迫使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未来的路,我该怎么走呢?自己这一年来,一直处于不停地颠沛流离中,想做的事,没有一件能做到。对付肖家曾经是我一直努力的目标,也正因为这个目标的存在,自己一直非常坚持。只可惜老天不遂人愿,功败于垂成,短时间内,要想实现这个目标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从会所的后门出来不远,就是阳明湖的一隅,站在湖畔,看着阳明湖那澄净的湖水,我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拾起一片小石块,弯身朝湖面平击而去,小石块在湖面中不停地跳闪。直到很远的地方才沉入水中。湖面上泛起一串大小不等的涟漪,沿着一条直线互相碰撞。 啪啪!巴掌声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大家都称呼为婷婷的小护士。不管从年龄还是相貌上看,她都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生,我甚至一直怀疑她只有十七八岁的。 “好厉害哦,足足有七个水花哦!”婷婷张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道。粉色的护士制服穿在她窈窕的身子上,还真有点婷婷玉立的感觉。这是个说不上漂亮的女生,不过青春的气息加上制服的诱惑,还是为她平添了不少分数,也还挺吸引人的眼光。 我向她打了个招呼,笑道:“怎么,你不用看护啦!”婷婷点了点头,道:“刚刚替洪先生换过药了,他说他要休息,让我不用老在他旁边看着。所以我就溜出来,老呆在屋里也蛮闷的嘛!” 我嗯了一声,在一棵树下的条木椅上上坐下,伸了伸懒腰,没再和她说话,一是我心情有点烦闷,二是对着这么一个小女孩子,我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 然而婷婷却好象没感觉到我的动作是不想说话的表示,居然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一脸好奇地道:“我听祖哥和小武说,你是大陆人呀!”我无奈地点点头,暗想你什么表情,一脸奇怪似的。 婷婷哇了一声,道:“那你怎么会跑到这边来,是不是那边的生活不太好。我前几天看了辑节目,讲大陆一些山区里的孩子没书读,哇,好可怜哦!” 我心中靠了一声,不过看她的表情也不是有恶意,只不过很好奇罢了,不由摇头笑道:“任何地方,都有发达与落后了。有空亲自去看看吧。”婷婷嗯了一声,道:“以后再说吧,现在还没这想法,我才刚刚工作,现在在存钱,准备年底和朋友去马尔代夫玩的。” 我有些不耐烦了,暗想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呀!但对方似乎是个一点儿心机也没有的小女孩,自己也没理由不理,只得随口笑道:“看来收入不错嘛,我听人说马尔代夫非常漂亮的。”婷婷笑道:“真的好漂亮哦,我好想在那儿的白沙滩上玩水哦!一定蛮享受。”说着唉了一声,道:“就是不知道年底能不能存够钱,我收入也很一般的,而且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我无奈地笑道:“女孩子嘛,要打扮,开支肯定不小的。”婷婷嘟起小嘴,道:“就是,唉,下星期三vivian还有全省的巡回演唱会,我已经错过几场了,这场可再不能错过了。” 我没在意地哦了一声,道:“看演唱会也很花钱吧。”婷婷道:“到也没多少啦,就是票难买,我这几天又被安在这哪儿也去不了,都不知道我那些死党能不能帮我买到!” 我笑了笑,暗想哪儿的追星族都是这么疯,忽然怔了一下,道:“vivian?谁呀!” 婷婷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惊道:“ygod,方艺珍呀!”我无言地晃了晃脑袋,居然一下自笑起来。婷婷显然是方艺珍的死忠,以为我笑她,一下急了,道:“你笑什么!” 我赶紧摇了摇头,差点没笑疼肚子,强忍道:“没,没什么。”婷婷急了,嚷道:“你不许笑!”我点点头,道:“好好,不就是个方艺珍嘛,这么急干嘛!”婷婷哼地望了我一眼,站起来道:“你笑我都行,不许笑vivian!” 我干咳了几声,柔声道:“行,不笑,其实我也挺喜欢她的,不过很久没见了,不知道她一切好不好。” 婷婷那里会猜到我说什么,一脸兴奋地道:“你肯定是不看新闻的,她最近刚获得一个电影新人奖哦!”说到方艺珍,这女孩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感觉比她自己得了奖还开心似的。我哦了一声,道:“《边缘》那部电影?”婷婷喜道:“那部是去年拍的啦,今年的是《花期》。我就说嘛,你也算年轻人,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她的,不过你也算比我老爸强啦,我爸就是真什么也不知道了,代沟!” 心头浮现出方艺珍那青春妖艳的样子,忽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自己唯一认识的人竟然是一个超级小天后,想来现在离她,最近的距离也不过几十公里远吧。然而相见,却似乎是件非常难的事,自己也没理由去找她的。 婷婷见我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奇道:“你在想些什么?样子怪怪的。”我微微一叹,道:“没什么,知道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婷婷一下懵了,问道:“你说谁呀!”我微微一笑,道:“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说着我朝她点了点头,站起身向回走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护士婷婷。 半个月后,洪森的伤势终于有所好转,断的肋骨和皮外伤都缓缓康复,但双腿却如曲院长所言。果然不能站立起来了,阿灿的一枪,正好严重地伤到了他的腿部神经。谁也没有把这一消息告诉他。但洪森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的情况。这坚强如磐石的大佬,似乎就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只是很平静地叫阿祖帮他安排轮椅。 看着他那面沉如水,却杀机隐现的双眼,我明白,洪森已经在构思着复仇的计划。当然,他要怎么做,是不会和我商量的,毕竟不管我怎么救过他,在这件事上,我也只是一个外人,他也不想把我牵扯进去。虽然他们并不介意我的存在,但每次他们秘商,都主动避开我,这也让我有点无趣。毕竟寄人篱下并不是件很舒服的事。 这场t市就要暴发的江湖大风暴,似乎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为了安全起见,洪森的所有手下都重新换了手机号,这也意味着蒙军和我又再度失去了联系,除非我主动找他。 但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我甚至都不愿意去找和蒙军有联系的和兴社中人。很莫名的,自己居然有种很疲惫的感觉。累得很想放弃一切,静下心来像个顺民一样过点小日子。 “洪先生,我要走了!”就在洪森准备离开阳明山时,我对他道。 洪森似乎并不有意外我的决定,坐在轮椅上和我轻轻握了握手,很平和地道:“文俊,麻烦你这么多天,是我过意不去。我想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但我真的不想你扯进我这事里去。这几天我一直在犹疑如何跟你说,总觉得开不了口,现在你能跟我道别,我也很宽慰。”我笑了笑道:“洪先生你客气了。你帮我的忙够大了。”说着我扬了扬阿祖特地找朋友帮我制作好的一整套身份证明。笑道:“想不到我也成一台湾人了!居然还连驾照也有。” 洪森笑道:“都是中国人,没区别的。再说t市很大,没驾照不方便的!对了,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想现在就回大陆,我会找人帮你先安排去香港。”我缓缓摇了摇头,道:“暂时没这个打算,先在这儿呆一久吧。”其实我只是不想太麻烦洪森了。看着他们每天不停地开会密议。总感觉在他们这种事关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却来处理我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为我这个外人操心,自己总有点不是滋味。 我从小到大的性格,本就不是太喜欢麻烦人的。欠人情是一件非常不爽的事,从蒙军身上我已经深深感觉到了,我自然不想洪森成为第二个蒙军。当然,要想离开台湾,只凭现在的我单身一个是搞不定的,所以我宁愿在台湾多呆一段时间,等洪森他们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再来求他帮忙,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他。更不想再度牵连进他们的帮派斗争中去。救洪森,对我来说,只是存着一已私利。想利用他帮忙回大陆,现在既然已经实现了这个目标,早走晚走一点倒不是太急的。 洪森却没有想到我有这顾虑,点点头道:“那也好,难得来一次台湾,多住段时间也不错。这样吧,我帮你安排辆车和一个住所!你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能帮到的我一定帮。” 我现在可说是身无分文,所以洪森既然开口,所以我也没拒绝,毕竟我不是和当初到e市时一样只想着靠自己的双手打拼,这儿我可是只想短暂地居住一段时间的,自己也算救了洪森一命,虽然不图他报答,吃他几顿倒也没什么关系。便道:“车就暂时不需要了。我只是小住一段时间。如果不麻烦的话,帮我安排一间小房间就可以,小旅馆什么的也没关系。千万不要是大酒店。” 洪森点头道:“你不喜欢酒店吗?也对,体验一下t市人的生活也就蛮好的。这个我会安排的!等我们的事情理顺了,我再来联系你,我让人送你过去。” 耳畔开始嘲杂起来,在阳明山宁静的环境中住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忽然重新回到喧嚣的都市中,还真有点儿不太习惯的感觉。何况,这儿于我,仍然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阿祖派一个叫阿中的手下专门开车送我过来的,看着窗外和其它大都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人潮人海和不明晰的天空,莫名的有些压抑感,或者骨子里的自己,更适应小城的悠闲生活吧。 洪森替我在t市中安排了一套公寓。公寓楼层并不高,洪森知道我只是一个人,也没安排太大的房间给我,一百平方左右,对我来说已经有点过于空旷了。装修虽然简单,但一应俱全,色彩的格调不错,家具电器齐备,看得出应该是精心选择过的。 和初到e市时相比,这次的境况显然要好得多,然而我的心中,却忽然很怀念和周易一起租住的那间朴素的小屋。同样的一个陌生城市,同样孤单的一个人,我不知道,在这儿又会发生些什么。 百无聊奈地看了会电视,看着黄昏渐近,走下楼来,享受着散步的时光,有点忍不住自笑,自己居然能有这么悠闲的时光。洪森确实很够义气,怕我当面不接受,居然叫阿中走的时候留下了银行卡,明显的任我刷了。找了部柜员机看看卡上的金额,我愣了一下,别说住短暂一久,住几年没问题了。 看着街上一家家夜店的美丽橱窗,我缓缓地走着,尽量熟悉着附近的地形。这是我长久以来每到一个陌生地方都会有的习惯。忽然有点郁闷,自己在t市,至少要呆几个星期吧,这么长的时间,难道每天就这样过?这样想着,忽然绕进了一条离捷运站,也就是我们说的地铁站不远的街道,视线所致,不由在心中靠了一声。只见这条名为南洋的街道居然到处是补习班的广告牌,从高考补习到职业补习再到留洋培训无一不足,不长的街面上,几百家是绝对只多不少的。看来这儿绝对是t市的补习一条街。 花花绿绿的灯箱广告繁密而拥挤,照得小街亮如白昼。所有的广告都跟补习有关。我本想快速穿过,眼光忽然停留在一个外语补习中心的灯箱上,自己既然这么有空闲,何不趁这段难得的时光学习进修一下呢?这还是在泰国时自己的就想过的事。 仔细想了想,这个想法还真不错,总比整天在公寓里无聊等待的好,毕竟洪森要夺回他们失去的地盘,不是一两天能搞定的事。 “请问,这儿接受短期补习吗?”我走进这家补习中心,对着总台的小姐道。这时候的我,已经有点习惯了台湾这种柔柔的口音,存心说的话,还真没人能听出太大的区别。 这女子看了看我,道:“当然可以,不过如果短期的话,收费会比按年收费略贵一些。”我笑道:“这个没问题!”救了洪森一命,花他的几千块,我心理还是能接收的。柜台小姐看了看日程,柔声笑道:“非常巧,有个英文提高班昨天才开课,你要有兴趣可以马上跟上!” 我点了点头,虽然没指望过这么快就有什么质的提高,但常听英文歌的缘故,我的基础并不是太差,学一点是一点了。当下我马上交了钱,然而这儿补习收费的高昂还是让我咋舌,一个月就是五千新台币,看来这边的考试压力一点不弱于内地。 效率倒挺高,钱才支付,教材就马上领到了,看着这些繁体本,心中差点狂笑,马列他们要是知道我居然会来补习,只怕要以头呛地耳了。看来人生真是很无常的,自己经过这么多事,居然还会有重新学习的动力。 “这位同学!你是英文提高班a班的吗?”我正站在四楼寻找教室,忽然有个柔和的女声在我背后问道。我霍然转身,只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着素雅套装,约莫二十五六的女子看着我。 我点了点,道:“请问a班的教室是在这楼吗?” 这女子嫣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玉齿,道:“跟我来吧。我就是这班的授课教师!” 六 尼奥 教室并不大,就算全部坐满,大概也只能容纳三十人左右。不过空座也并不多了,我很有礼貌地向这位女老师点了点头,然后主动在窗角找了个空位坐下。 一眼望去,这间教室的生源和设在其它几层楼的联考补习班有明显的不同,在这儿学习的学生年龄跨度更大。有十多岁的孩子,也有如我一般年纪的年轻人,坐在我身边的一个家伙更是四十多岁,连顶都秃光了。 大抵是补习班的缘故,大家都很自觉。没有人喧哗,看见老师进来,都很有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齐声道:“hi,chrissy!”只看他们不加任何尊称,就知道这个老师很平易近人。我正要问人chrissy这个名字的拼写是什么样的,低头开始她的英文名就写在教材首页上,真没看出来这她居然是用自己出的教材。实力非常非凡。 chrissy是位看上去举止非常优雅的老师,黑框眼镜并没有影响她的姿色,相反更增添了几分知性的魅力。身材虽然说不上有何傲然,但也算玲珑有致。尤其是皮肤很细腻光滑,以我的推断,应该只有淡淡的化妆,白晰中带着些天然的淡红。看得出是精心保养按时美容的。当然,我并不很关注她的长相,我来这的唯一目的,只是想真心学点东西罢了。不过我总感觉chrissy的样子我似曾相识,像极了我见过的某人。 chrissy跟我们打了招呼,然后直接用英文和大家开始说起来。我头一下大了,才发觉自己的听力有够差的,虽然她说的并不快,但我也就勉强听出了几个简单一点的英文单词。心中不由一阵郁闷,如果这儿是全英文教学,那自己可能得考虑换成初级班了。毕竟都好些年没接触过这些了,有种很困难的感觉。这和上次入警校的混日子完全不同,这一次,我是发自内心的想学好英文而来的。 幸好我旁边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家伙忽然举手道:“chrissy,麻烦你再复述一次,我没太听明白。”我心下一笑,y微微一笑,道了声ok!然后又放低语速,重复了刚才的一次,那老家伙仍然一脸发懵,摇了摇头,但也不好意思再要求重复。只是咕嘟道:“能不能用中文解释一下!” chrissy看在眼里,笑了笑,用中文道:“这儿是英文提高班,我们主要是要面向实际应用,而不是像其它英文补习班一样是为了应该联考,所以关于语法并不是我想讲的重点,我更希望大家通过在这里的学习,能在语感,简单对话和听力上获得进步。希望大家都能尽量去适应我这样的教学方法。” 众人都点了点头,我旁边那老家伙也道:“我就是想移民后不要什么都不懂,能听懂简单对话,和外国人能进行简单沟通就好。” chrissy点头一笑,道:“嗯,这样的想法是很好的,语言本来就是用来交流的,不是人人都要成为翻译家,和其它科目不同,你能和老外聊天聊得开心,就算彼此间只能猜到八成意思,也比你在英文考试中考到a还强。其实我们大多数人学习外语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实现和别人的沟通。能用一些最简单的词语表明自己的想法,再加上点手势之类的肢体语言,能让人明白你的意思,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前排一个年轻女孩道:“我词汇量很多了,不过和外国人谈还是感觉很困难。” chrissy微笑道:“不止你,很多人都存在这个问题。其实,一般来说,除了专业课程的深造学习需要用到一些很生僻的词汇,大部分的日常交流只需要用很少的词汇量就可以实现。甚至我认为,只要会运用句型,任何一个完成国中和高中教育的学生所掌握的词汇量都可算勉强够用了。所以大家不需要把英文看得很困难。” 笑了笑,chrissy又道:“在简单沟通的基础上,只要有语言环境,肯讲肯听,就绝对会有飞跃性的进步。有时候,学几句俚语,比背几天书更实用。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尽量接受我全英文的讲授,一次听不懂没关系,咱们可以猜!下次再遇到类似的话,也许你就能明白了呢。而且大家要大胆说,语法错,甚至词汇发音不准都没关系,其实外国人和你一样,也会猜着去理解你们所说的话。语言只是一项和骑自行车一样人人都能掌握的技能,而不是艰苦的专业。所以大家一定要有自信,美国人会说一句你好,就可以厚着脸皮说自己懂中文,可为什么我们中国学生学了这么多年,却经常不好意思说自己懂英文呢?” 大家都是哈哈一笑,我也是点了点头,暗想看来今天没来错,chrissy的教学方法看来很适合我,我想学到的本来就不是生硬的死记硬背,这种授课方法对有一定的词汇基础的人是再适合不过。 y虽然年纪不大,却似乎很有教书经验,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用英文加上手势,声情并茂地和大家沟通着。大家的情绪也被她给调动起来,跟着嘻嘻哈哈的尝试着用英文沟通,只是短短的两节课,但确实让我们有种茅塞顿开,受益非浅的感觉。 下课时已经很晚了,但这条补习街上还是灯火通明,几乎每幢楼的教室和楼下的教辅店都还亮着灯,不知道还有多少莘莘学子在苦读着。我们这个班的学生纷纷跟chrissy道别。大部分的人都去赶晚班的捷运,只有我无所事事,缓缓在路上溜答着。 “这位同学,你怎么还不走!” 我才一听声音,就知道是chrissy了,回过头,果然是她在和我打招呼,霓虹灯的映射下,她的黑框眼镜中泛起漂亮的光茫。柔顺的长发也似镀上了一层流光。如果脱掉框架眼镜,这也该是一名姿色不错的美女吧。 “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chrissy对着我笑了笑。我搓了搓手,道:“我住得不太远,半小时的路吧。我姓文,叫我文俊吧。” chrissy嗯了一声,道:“我叫舒悦。”说着随口问道:“你的英文名呢?我正要摇头说自己没英文名,忽然想难道她的意思是指台湾学生都有自己的英文名?不由迟疑道:“我……”说这话时,我眼光瞟见旁边一家小店的内墙上贴着一张黑客帝国的招贴画,不过这儿好象是翻译为骇客帝国的。只见广告画上,李维斯正摆着酷毙了的黑风姿势。不由随口道:“我叫neo!” “neo?”舒悦一怔,咋了咋舌,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道:“n-e-o,尼奥?”我笑着点了点头,舒悦笑道:“哇,这么酷,那不就是骇客帝国中的那个救世主?”我也就是随便看了几集,印象早模糊了,那记得这么多,晕了一下,道:“有这个含义吗?”舒悦道:“嗯,骇客帝国中每一个人的人名和地名都是有特殊意义的,比如母巢中的zion城,其实名字的由来就是耶路撒冷的一座山峰。如果我没记错,neo这个名字应该是theone组合起来的,隐含着独一无二的主角和救世主几种多重意思了。” 我有些赞叹地点了点头,想不到舒悦知识这么广博,自己随便借用的一个名字居然说出这么多的含义来。不由讪笑道:“你真了不起,你不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舒悦笑道:“你也很了不起呀,有这么酷的英文名。”我无奈一笑,暗想名字酷就真酷的话,这世上都没普通人了。 望了她一眼,我问道:“你呢?你怎么也还不回去?”舒悦皱眉道:“我和合租的朋友一起来的,她在另一处的补习班授课,不过看来今天又拖堂了,我得再等她一会了。” 我哦了一声,正准备向她告辞,忽然想起一事,便道:“chrissy,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帮我选购一下英文音像教材吗?我现在除了你编写的这几本教材,其它什么都没有。” 舒悦看了看表,笑道:“当然可以,我这也正无聊呢!”说着朝前面的一家店一指,道:“里面有很多不错的,走吧!我帮你选购一些。” 这是一家规模并不大的书店,基本都是卖教辅的。也有兼卖一些ipod,mp4之类的可以用来辅助学习的数码产品。舒悦进去帮我找书,我站得有些无聊,心想真要学习,也不用洪森省钱了,便一口气买了几个。这时候舒悦拿着几本书和碟片过来了。哇了一声,道:“你还真会选,我本来还想说可能的话,你应该买这些帮助学习的。毕竟语言环境限制,有空的话还是多听听好了。没想到你就真买了。” 我笑道:“我确实想花几个月的时间,把英文给学好。”舒悦道:“有信心就一定行的。只要学习方法得当,半年就可以很有成效了。我前年去日本,只花了三个月强化学习,就可以用日语和当地人沟通了。” 我叹了口气,笑道:“你可是语言天才,我可是比不了的,我只要能做到英文的简单对话,就已经知足了。”舒悦伸起纤指,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框架,笑道:“你准备移民还是留学吗?”我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我只是没事可做罢了!”舒悦怔了一下,道:“你没工作?”我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舒悦有些懵了,望着我笑了笑,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在她听来是莫名其妙的,但对我来说,实情确实是如此,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工作了。 我的人生,早已经彪悍的完全不需要解释,也解释不了。 提着一堆教辅往回走的时候,我们走过了一架自动贩卖机,我望了一眼,觉得果然是有点渴了,不过没零钱,正要做罢,但舒悦却忽然停下了,从包里拿钱出来,对我道:“你要喝什么?”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被女人请过客了,不由有些尴尬,道:“可乐吧!”舒悦一笑,把丢钱进去,取出了两罐可乐,替了一罐给我。 我向她很诚挚地道:“谢谢!”舒悦摇了摇头,道:“客气什么,好了,天色不晚了,你赶紧回家吧!明天见。”我笑着点了点头,拎着一袋教辅,向回走去。这时候只听到舒悦似乎在打电话,用一种娇滴滴的口气急道:“你早说嘛,害我等半天!你这死家伙,叫我一个人怎么敢回家。哪色狼要是出现了我怎么办!” 我回过头来,只见站在原地的舒悦一脸嘟嘴生气的样子,不由道:“又怎么啦?”舒悦无奈地甩着挎包走了过来,道:“那丫头说男朋友来接,要去男友哪儿过夜,叫我一个人先走了。”说着忽然惊道:“唉,你不是要步行回去的吗?怎么走这边了。” 我随口道:“我没坐过这的捷运,反正也无聊,想去感受一下了,看看能不能直接回去,我记得我住的附近也有站口的!”舒悦哦了一声,略有些奇怪了道:“原来你不是本地人呀,难怪我听你说话,有点感觉不同呢!” 我点了点头,道:“我确实不是t市的。走吧,你应该也是要坐捷运回去吧。我刚才听你说不敢回家,那我送你吧!”舒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了一下,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我笑道:“不用客气啦,你今天也帮了我很多忙,还请我喝了饮料,就算我回报了一下。再说,那有让女人一个人回家的道理。不知道就算了,知道的话,我的原则是肯定要送的。” 舒悦似乎犹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见我面色不似有什么不轨,才终于点头道:“那好吧!谢谢你,其实我所以等朋友,也是想这样安全一点的,我们在的那地方治安不是太好,最近正考虑换呢!” 我笑道:“怎么,有色狼吗?我觉得t市还是很太平的呀!”舒悦叹气道:“也没看上去这么平安了。就我现在在的地方,以前还挺好的,不过我这段时间,老感觉有人盯梢,所以你刚才说送我,我心里还是挺感激的。”我笑笑,道:“没问题的,我会送你到家,绝对没人敢惹你的!”舒悦展颜一笑,上下看了我一眼,道:“怎么,你很能打呀!”我耸耸肩,笑道:“不会打,也总会挨打吧!” t市的交通系统非常不错,除了捷运四通八达,出租车非常多,更有各种小巴开到个角落。 舒悦的家,离捷运出口还有一大段距离,其中有一段比较长的小巷空荡荡的,虽然四周都是些普通的民居,但灯火并不算通明,如果真有色狼盯梢,对一个单身女人来说,还是挺可怕的一件事了。难怪她一定要等朋友才敢一起回家。 走在寂静的路上,就我们两人的脚步声,舒悦似乎也有点儿羞涩了,没再像刚才一样话多,静静地走在我身前一米处,不停地甩着挎包。毕竟于她而言,我也算是一个陌生人了。可能她心里也在忐忑,怎么就会让一个陌生人相送呢。 行到中途的时候,前方寂静的路上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踢打声,外加有人低声啜泣的的声音,我们都怔了一下,抬眼望去,只见有些薄雾的一个院落脚下,几个黑影正对着一个缩成一团的人不停地踢打。 舒悦怔了一下,似乎有点不敢再向前走。缩回了身子,颤抖道:“好象有人在打架!”我眼力很好,早已经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冷笑道:“不是打架,是打人!五个打一个!都是些小混混”舒悦啊了一声,拉着我的衣袖就要往回走。我奇道:“干什么呀!”舒悦颤声道:“咱们走开一点再打电话报警呀!” 我嘿地一笑,道:“你要打的话在这直接报警好了!”舒悦急道:“不行,会让他们听见的。”我无奈地一笑,道:“你以为现在他们就听不到了呀!” 果然我这话才说完,那群人已经有人朝我们伸手一指,喝道:“不关你们的事,给我滚远点!”说着又是一脚,狠狠地向那被打的人踢了过去。那被踢的家伙啊的又是一声惨叫,一下被踢的趴倒在地。 这声惨叫这下,舒悦也听清了,惊道:“是个孩子!”我点了点头,道:“对,还穿着校服呢!” 舒悦虽然害怕,但似乎很有正义感的样子,犹疑了一下,居然喝道:“你们干什么!别打了!”但却不敢再走近,只是远远地朝那群人叫喊。 我心下忍不住有些佩服,看来舒悦人虽娇弱,但骨子还是挺硬的。我笑笑,低声道:“你胆子还挺大嘛!”舒悦其实已经在发抖了,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老师!”说着就从包里拿出电话,看势就要报警。 我一把拽住了他,笑道:“等警察来了,那家伙不被打成残废,这群家伙也跑得差不多了。”舒悦急道:“那怎么办?” 这时候那边有人嚷道:“死女人,你再不滚开,连一你块打!”舒悦身子一震,被吓了一下,再度想拉我逃开。我笑了笑,道:“我来吧!”舒悦急道:“不要呀,他们人很多,我们还是先跑再报警吧!” 我冷冷一笑,双手十指交错,活动了一下指部关节,双左右扭动了一下脖颈,微笑道:“偶尔也该运动下吧!”说着我向舒悦道:“放心,没事的!”说着我缓缓向前走去,对着前面那几个家伙沉声道:“嘿!该住手了吧!” 舒悦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 少年 “不要,太危险了!”舒悦一把抓住我,意图阻止我向前走去。“还是报警吧!” 不知为什么,我意然生出些玩笑的心态,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笑道:“我可不是想出风头,没没把握的事我不会做的。何况,我向来看不惯别人以强凌弱的。”说着我转过身去,向着那五个黑暗中的家伙缓缓走了过去。 “找死呀!”那五个家伙一下齐身转面对我,我这才看清这几个家伙虽然也穿着校服,但似乎不是一般的学生,身材都很高大威猛。想到应该是学校中篮球队之类的,否则一般的高中学生很难长到这么高大。 我看似悠然地缓缓走上前去,却也不敢大意,边走边活动着自己的腕关节和脚踝关节。我虽然对自己的格斗技充满自信,但向来不会轻看任何一个人的。 “你他妈给我站住!”其中一个看上去头发很长,看样子很嚣张的家伙一扯衬衣上的领带。拉了下来,丢给身后的人接着,也是双手交叉活动着,向我迎了过来,就想教训一下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很听话地站住,冷笑道:“人还是一孩子,这么多人欺负他,会不会过分了点。”那长发少年嘿嘿冷笑,道:“你他妈是谁,轮到你来说话,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叫你和他一样。”说着转过身去,朝那蹲缩在地,抱着头一脸可怜样的被打学生身上又是狠狠一脚踢去。那家伙似乎啊的一声,一下摔倒在地。 我摇了摇头,嘴角一撇,沉声道:“你是想说你吧!” “你他妈找死!”这长发男被我一句话给呛死了,脸上一怒,在阴暗的街冷下闪现出狰狞的寒光,啊的大喊一声,右手一抡,猛然向我冲了过来。 我心中叹了口气,只看你这步伐和动作,完全就是一只用会蛮力的流氓痞子。我动也不动,就似呆在当场准备挨打一样。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冲来。 这长发男大呼声中,已经一拳向我击来。然而就在他的拳头离我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我忽然一个迅捷的原地三百六十度转身。右脚已经一个侧身直踢。 碰的一声,这家伙出拳时整个完全暴露的胸部左肋已经被我迎空扫中,这一脚,我除了自身旋转时绕发的些微力道外,并没有使用很大的力量,但由于他刚好冲到,这一脚成了借力打力。 啊的一声,这家伙一个踉跄,已经一个狗吃屎的动作,一下向右边扑飞出去,一下趴倒在地。我本就是意在威摄,倒也不想上前追击,只是冷笑着耸了耸肩,哼哼道:“这么喜欢踢人,怎么样,被人踢的感觉很舒服吧!” 其它几个人都是一怔,显然想不到只是一下,我就已经一脚踢飞一人。 我轻轻抬起右手来,朝后面的四人招了招手指,冷冷道:“怎么样,我还要不要滚开?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我的声音充满了挑衅性,这并非是我想故意表现,只是本意就想激怒他们。 “小心!”忽然我身后的舒悦朝我大喊了一声。不用她提醒,我只听声音,也知道是刚才被我一脚踢倒在地的那家伙爬起身来,向我的背后进行攻击。 这家伙身高比我还高三四公分,暴怒之下,竟然想倚仗着身高,一下伸手抓向我肩膀,想卡住我脖子。我等他的手刚一搭上我的右肩膀,已经忽然一松肩膀,双手疾如闪电般一下拽过了他的手,身子一弯,已经借着他的力一下背摔。 啊!这家伙庞大的身躯竟然被我这一摔给完全向前直飞出去,前面那几个人虽然一下勉强架住,但还是没有抱住他的这一强大摔势,一下抱紧未及,这家伙一场惨呼,咣当一下沉重地摔倒在地。 我轻轻璞地吐了口气,微笑道:“很好!现在又可以五个一起上了!” 其它几个人脸上都是一惊,都被吓得不敢上前一步,互相左右相望,面面相觑。终于一个看似其中大哥似的壮男终于忍不住,双拳一拽,大吼一声:“干掉他!”竟然一下抱起旁边的一个垃圾桶,就欲向我猛砸过来。 然而他刚刚弯腰,意图抱起这庞大的垃圾铁桶,我早知道知道他的想法,那会给他出手的机会,脚下已经迅速连滑两步,就在他刚刚抱起欲砸的时候,我已经一个飞身而起,顺势一脚击在他左边一个一看就是最迟钝的家伙身上。借这一踢之力,在空中闪过了他这势大力沉的一砸。 咣的一声,铁桶已经落地,在这一声之中,我已经一下从他弯身的背上睡躺而过,右脚高高抡起,又是一脚猛踢在另一人的身上。这只是一两秒间的事,完全是功夫片里的动作表演。我已经把他左右两边的人给各踢一脚。这种刚猛迅捷的动作,也许在舒悦看来,还真有点尼奥的感觉吧。 身子才一落地,我根本没给这家伙任何反扑的机会,又是一个扫堂腿。一下狠狠击在他的左腿之上,这家伙重心正向前倾,那堪这一踢之力。直接一个前扑就飞了出去。 我才刚刚立直身体,已经听见有人狂喊着“***!”却是其它两个家伙啊的一声怒吼。左右两边向我狂冲过来。其中最先一个伸手狠狠抓向我手臂,但是我只是一个翻腕,一下反扣住他的手,左手顺势一推,已经把他反转绕臂扣住。正好抵住另一个人。 只要我愿意,手上一加劲,这家伙立刻就是肘关节折断。但我毕竟不想搞这么大事。只是把他向前一推,砸向那家伙。两个人嘭地一声,相撞在一起。 “倒去吧!”我嘴中一声喊,已经一个飞腿,狠狠击在被我推出的那人后背,这相挤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下难看地抱滚倒地。 只是七八秒间,我已经把五个气势汹汹的家伙给逐一击破。 我虽然不欲下重手,却想迅速震摄住他们。所以这几个家伙每个人试图站起,我都是一脚猛踢而去,再度叫他们老实趴下。 “好!打死他们!”居然是那个刚才一直被人欺负的连头也抬不起来的小子一脸兴奋,拳头拽得紧紧地作振臂状,激动地在为我助威。 我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几个家伙,冷冷道:“还有谁不服,站起来试试!”当然,除非我收腿,否则没有谁能再站得起来。不是说我有多强,只是他们实在够弱。这种只凭身强力壮大,会凭点蛮力就来打架的人,也就只能看着唬人而已,在职业格斗者的眼中,完全不堪一击。 人们经常在电视节目里看见那些职业格斗者的擂台对决,经常只是一味闪来闪去,多半是虚招,半天打不出什么漂亮华丽的招式,其实并不是职业格斗者做不出来这些电影上的漂亮动作,而是对手有高下之分。任何一个真正经过锤炼的职业格斗者,要他数秒钟干掉四五个普通人,是绝对可以轻松做到的事。 五个家伙被我一顿猛踢,只能低着头哼哼叽叽,再也不敢站起来。舒悦那里会想到我这么快就收拾掉一群看势凶悍的家伙,现在见他们再无反扑之力,赶紧跑了上来,扶起那个被打得鼻清脸肿,却一脸兴奋的被欺负学生,关切地道:“你怎么样?没事吧,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然而这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学生却摇了摇头,倒似毫不在意地笑道:“皮外伤,没事的,我回家擦点药就行了。”舒悦果然是个好老师,非常有爱心,赶紧拿出手帕替他轻轻擦拭嘴角的鲜血,怜惜道:“不行,你伤得很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你父母的电话是多少?我通知他们。” 然而这个学生原本一脸兴奋的脸,在听到舒悦说出父母两个字后,脸上一下阴沉下去,低声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管我。”说着站起身来,忽然啊的一声,居然就向被我踢在地上,离他最近的一个家伙的手臂狠狠踩踏下去。 我猛然一怔,一下阻止不及,只能目望着这家伙一声惨呼,喀嚓声中,他的手肘关节已经被这学生踩断。无论从那个角度讲,这一下踩踏都是专业级的。落脚的位置选择的非常好,只需要不大的力道,就可以搞定。 被踩断关节的家伙脸都一下痛白了。捂着伤处在地上惨叫呻吟不止。 舒悦啊的一声,被这家伙撕心裂肺的惨叫给吓得一下捂住了口,显然她根本没想到,这个被我们所救的的孩子,居然也是这么凶暴之徒。 我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看上去还是个孩子的学生,只见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还是很清秀文静那种,无论从眉型,鼻梁,还是眼嘴的搭配来说,如果在平时,想来应该也是一个特别讨女生喜欢的小帅哥。只不过现在眼角和嘴角都被人打破,有暗夜中看上去有几分狰狞。失了几分少年的纯真。 尤其是被欺负得很惨的缘故,脸上有股子戾气。被人打成这样还能一脸无所谓似的。自己一脚踩断了别人的关节,看着别人在地下痛滚,居然连眼神和面容都没变一下。只是这份凶狠和冷静,绝对不是一般的普通少年。 舒悦捂着嘴,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我也不由有点皱眉。对没有还手之力的人下重手,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我也不欣赏这种所为。 这个少年却浑如没事一般,转身向我道:“谢谢你!”我轻轻嗯了一声,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对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家伙道:“你们还不滚?”那几个家伙这才缓缓爬起来,脸上一脸的憎恨。走过去扶住那个被踩断腿的家伙。 忽然其中一个家伙脸上忽然闪过一个阴毒的脸色,手一下伸向西服内,居然一下拔出一把匕首来。向这少年一下刺去。 “小心!”我大叫一声。但这少年显然比我想像中还要反应快速,一下跳闪而开。然而他的身后就是还在发呆的舒悦,舒悦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脸色一变,连闪避的动作都没有,只吓得脸色发白,看着那人的手中匕首向她疾刺而来。 人和人总是不同的,一些人在关键时刻,反应和瞬间暴发力出奇的惊人。而大部分人在危难关头却会吓得失去主张。连最基本的下意识都没有,而舒悦无疑就是这种。 我脚下一晃,已经一纵而上,一下向她猛推而去,唰的一声,匕首已经从舒悦的手臂上滑刺而过。舒悦啊的一声惨叫,衣袖已经被割破,只是不知道伤得轻重罢了。也是我在瞬间的判断没有失误,要是我意图拉拽过她而非一下推开她,这一刀就算不刺入她的胸膛,也要狠狠地刺入肩头。 我的反应,可绝对不是舒悦那一级的,才一推开她,我已经一把抓住这家伙持刀的手腕,这家伙啊的一声怒吼,试图挣扎。可惜面对我的小擒拿术,我那里还会再给他机会。我手下用力,一下绕弯了他的小臂。轻轻一拍,他的匕首已经无力掉地。当的一声,落在路上。 “去死啦!”刚刚一下闪开的那少年不知从何处摸来了一块青砖,居然一下朝被我扭住的这家伙额头上猛砸过去。我赶紧手一缩,这家伙被我一拉,砖块没有砸实,否则这少年砸的部位可是他的后脑,很可能会一下致命的。 但饶是如此,这被我缚住手不能动弹的家伙也是一声闷哼,青砖还是擦过了他的头皮,一下鲜血直流。这少年真是太凶悍了,居然还想下第二次手!手中的青砖又高高扬起。 “不要砸!”我大叫一声,心中真有点后悔救这少年,虽然这五个家伙绝对是活该,但这少年似乎也不是什么好货,性格有点过于残暴了。刚才还被打得痛哭,转眼被人相救,得势之下居然就是这么不饶人。何况这家伙还被我扣着,真被一下给砸死或者砸成重伤,我的麻烦可也不小。 被我一声怒吼之下,这少年一怔,方缓缓垂下双手,长长呼了口气,似乎还有些不乐意的样子。我把这动刀的家伙向其它几人一推,沉声道:“送医院去吧。检查下有没有脑震荡。”那几个家伙惶惶地接过他,赶紧拉着他向后退去。 那少年朝那五人的背景狠狠地竖了下中指,咬牙道:“刚才不是很跩吗?有种再来呀,我等着你们!”说着望向我道:“怎么放走他们?”我朝他怒视一眼,道:“你静下行不?”说完我再顾不得这少年,赶紧扶住舒悦受伤的左臂,道:“没事吧?”舒悦被我一触碰到手,嘴角颤了一下,显然是痛疼难忍。我轻轻拨开她被割破的衣袖,看了一下她的伤口,所幸只是被匕首锋刃给擦破了一点,看样子是不用缝针的。当下柔声道:“没大碍的,不用担心。” 那少年被我骂了一句,自然不敢跟我生气的。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望向舒悦,道:“姐姐你没事吧?”舒悦见我说没事,虽然疼痛,倒也不再过害怕。用手捂住伤口,对那少年道:“你家在哪,父母电话是多少?” 那少年摇了摇头,道:“不用找他们了。”这家伙似乎不太喜欢听人言及自己的父母,舒悦是教师,知道青少年的叛逆思想,自然不会再追问,转声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学校的?我联系你们老师吧,好吗?” 那少年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我叫吕存孝。”说着又向我和舒悦再度轻声说了声对不起。道:“要不是我闪开,姐姐就不会被刺到了。”我无奈地一笑,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们的。这本来就是下意识的。不过现在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要不要我们送你。” 吕存孝再度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我会自己回去的。”正在这时,他书包里的电话响了。只见吕存孝拿出电话,看了一下,没好气地接通了电话,听了几句,大声嚷道:“烦什么,我这就回来!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会坐车回来的。” 挂掉电话,吕存孝向我们点头敬礼,道:“哥哥姐姐,我有事,要先走了,谢谢你们今天的帮助。”舒悦急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个学校念书呢?我得联系你们老师,不然那些不良少年要是继续骚扰你,会很麻烦的。” 无料吕存孝脸上居然闪过丝无屑的冷笑,似自言般道:“就凭他们?我只是需要点伤罢了。”这句话说得很莫名其妙。让我和舒悦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吕存孝向我们挥了挥手,忽然转身小跑而出。 “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什么叫需要点伤。”舒悦睁着大大的双眼,连自己的伤都不顾了。我轻轻嗯了一声,暗想这个叫吕存孝的少年绝对背景很复杂。因为他刚才向我低头致谢的时候,我竟然看见他露出的胸上有着某种纹身花纹。 我随口道:“现在的孩子很奇怪的,也许他只不过想有点伤,就不用上学了吧。”舒悦呸了一声,笑道:“瞎说。”我看了看她,也笑道:“都被刀割到了,还笑得出来。” 舒悦被我一提醒,才放开手,凄声道:“还在出血!”我四处望了望,道:“我先送你回家吧,你家有急救包没?”舒悦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一下低下头去。轻轻道:“谢谢你。”怔了一下,忽然又抬起头来,微笑道:“你会功夫的呀,好厉害!” 我笑笑,道:“会一点点啦,走啦!失血多了,小心成残废。”舒悦被我一吓,脸上为之一白。 八 包扎 舒悦和朋友合租的公寓离刚才的事发地点已经不遥远,从小巷穿出,绕过一个弯就到了。这是一幢十余层的旧式公寓楼,站在楼下,舒悦有些腼腆,捂着手没有说话。 “怎么,不愿意让我上去?”我笑道。 舒悦摇了摇头,道:“不是了,只是今天已经太麻烦你了,而且很晚了,我会耽误你休息的。” “上去吧。你受伤了,一个人不方便包扎的。我看你这附近要去医院也比较麻烦的。”我轻轻推了一下她,然后微微一笑:“放心了,信心保证,我不是色狼的。” 舒悦脸上一红,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扮了个鬼脸,悠然道:“那不就行了。”舒悦红着脸嗯了一声,道:“钥匙在我包里,你帮我开一下门。”我笑着拿过她的包,帮她取出钥匙。 站在上行的电梯里,舒悦一直没有说话。电梯门开了,似乎犹疑了很久,才轻声道:“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我很不喜欢暴力的。我觉得今天的事,还是报警的比较好。”我哦了一声,道:“我明白的,你是老师嘛。” 舒悦点了点头,道:“嗯,不过我不是责怪你,只是我不想隐瞒我的真实想法,你刚才动手,确实很帅。不过我真的觉得不太妥当。” “为什么?”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女人这样说我,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舒悦指了一下最里面的房间,道:“我房间是那间。”然后看了我一眼,方缓缓道:“我总觉得,暴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而且会对孩子的心灵铸成终身难以改变的影响。”我默然不语,静静地听着,知道她一定还有话要说。 果然舒悦又道:“那个叫吕存孝的学生刚才的样子好可怕,我很担心他被人欺凌以后,性格会改变,也会以同样暴力的方法还击这个社会。”我心中叹道:这本就是明摆着的事,何况这个学生,远比你想像的还要凶悍。不由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舒悦轻叹了口气,边等待着我开门,边道:“他不想告诉我们他所在的学校,不过我看他似乎还是个国中生了。我准备等明天去警局找朋友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资料,然后联系一下他的老师,只是希望他刚才告诉我们的名字是真的。” 我打开门,伸手在门侧墙壁上摸到了开光,灯一亮,整间屋一下露出温馨的气氛。大抵是合租的关系,选择的余地比较宽,客厅面积还挺大,装修也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女子居住的地方,墙纸主要由淡蓝和粉红两种颜色搭配而成,家具都很精致。显得清新淡雅。当然,摆放有点稍显杂乱。一看就是典型的单身女子居所。 舒悦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儿很乱,你别介意,要喝水还是饮料?”我笑道:“不用客气,你的医药箱在哪儿?赶紧先包扎吧。虽然只是划伤到一点点,不过不及早止血也不行的。” 舒悦指了指门口的柜子,皱眉道:“应该是放在那儿吧,很久没动了。”我赶紧止住她,道:“我来吧,你坐着就好。”舒悦轻轻嗯了一声,道:“真的谢谢你。”我抱歉道:“谢我干什么,我要是听你的话,直接报警,就不会伤到你了。你刚才说的对,暴力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舒悦赶紧道:“你别介意,我真没怪你的意思,你也说得很对呀,如果是报警的话,那个学生可能都被打伤了。这只是我们人生观的不同,处理事情的方法不一致,但并不代表有对错之分的。” 我把急救包从她所指的柜子中找了出来,柔声道:“可以放开手了,不要老压迫伤口。”舒悦虽然不满我的暴力行径,但对我的能力却是毫不怀疑的,当下把右手掌从左手臂的伤口处移开。脸上浮起一股吃痛的楚楚表情。 我处理起这种外伤来可谓轻车熟路,舒悦的急救箱虽然一看就知道很久没动过,但里面的基本用具倒全。我一下就准备好了所有必须用品,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放轻松,一下就包好了。”说着我坐在她旁边,替她微微卷起了衣袖。重新在灯光下打量了她的伤口,浅浅的一道刀痕,从她雪白如藕的柔弱玉臂上划过。渗着些鲜血,有种奇异的美感。 虽然伤及了真皮层,但伤势并不重,确实不用缝针,不过看样子好了以后难免会留下道疤痕了。我轻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害你以后不太方便穿无袖衫了。”舒悦倒不是很难过,甜甜笑道:“如果这么一道小伤,能救得了一个孩子,便是穿又如何?” 我嗯了一声,道:“给你个建议,等你伤好了,在伤疤的附近小小的纹个漂亮的图案,就可以遮盖了。”舒悦脸上一红,道:“那怎么成,我是老师的,再说纹什么比较好,我也不清楚的。”我笑笑,拿起棉签,沾了点酒精,道:“纹什么是后话,我现在给你消毒,你可忍住了,可能会有点疼的。” 舒悦微微一点头,深深吸了口气。紧紧地吸着嘴,一脸的紧张。我不由摇了摇头,笑道:“也不用这么夸张的表情吧。又不是上刑场。”舒悦脸上飞起红云,嗔道:“你坏!”这还是我认识她一天以来,她的脸上首次出现这种娇羞可爱的小女儿神情,我不由心中一荡,趁着她在假装生气,一下就把棉签顺着伤口的边缘按了下去。 啊的一声娇呼,舒悦全身都颤抖了一下,轻声道:“好痛!”我笑道:“我知道肯定痛的,不过总是能在忍受的范围内的吧。”舒悦嗯了一声,气息缓了下来,道:“我除了小时候摔伤过,这是第一次被刀割到,想起来好可怕,刚才我都吓傻了。”说着脸上浮现出害羞的神情,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胆小了。” 我悠悠道:“你是女孩子嘛,胆小有什么关系。再说你一点不胆小的,甚至应该说很英勇,真的,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女生这么勇敢的,你居然敢叫他们住手,连我都没想像到。” 舒悦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看着我细心地替她消毒。半晌方道:“我是老师的,如果看见学生被欺负都不出头的话,又怎么对得起这份职业呢。唉,希望那孩子没事吧,我看他脸上都被出血了,身上肯定受得伤更多。”说着一脸的担心。确实是非常有爱心的一个老师。 我笑道:“眼角和嘴角呢,是很容易破损的,看着恐怖,其实一般只是小伤的。而且他应该没事的。”舒悦奇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笑笑,道:“忘记啦,我不是说过我不会打架,不过有挨打的经验的。”舒悦呸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不要脸,就你还说不会打架,我看李小龙也没你这么能打的。”舒悦现在就紧紧挨在我的旁边,我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明亮的灯光下,她这种偶尔闪现的娇憨和嗔怪面容是如此的迷人。 寂寞了太久的我,闻着她的气息,看着她娇艳的样子,有种很想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当然,这只是内心的一种冲动而已,做我是做不出来的,别说我和她只是初识,而且是在为她包扎之中。就算这一切障碍都不存在,我也不会做出任何冒犯她的动作的。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一个冲动的少年。也许对着一个无所谓的风尘女子,我可以放纵一下,但对着一个老师,这种操行上的恪守,或者还是必须的吧。 舒悦看着我为她轻轻地消毒伤口和上药,眼上浮现出一丝感激之意。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忍住的样子。我笑道:“怎么啦,有什么要问的。”舒悦咬了咬嘴唇,犹疑了一下,方道:“我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人,打人的时候这么厉害,现在却又如此温柔。” 我心中一动,不好意思地讪笑道:“温柔不好吗?”舒悦侧着着想了想,笑道:“挺好的。我喜欢你现在的温柔多过你刚才打架时的英勇!” 我也不知道出于心态,忽然挑逗道:“意思还是喜欢啦?”舒悦一下脸上烧霞,就欲抽手而退。我见她有些生气的样,怕她不悦,赶紧一下按住她的手,插开话题:“你在学校也是教英文的吗?” 舒悦嗯了一声,道:“你呢,你还没说你做什么的呢,我听你的口音总有点怪怪的,你是南部人?”我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台湾人。”舒悦啊了一声,道:“你是大陆的?”我嗯了一声,道:“本来我也不想说的,不过你既然问,那就直说好了。”确实,在这个热心的老师面前,我不想太怎么编造谎话,而且也没必要,她于我,没有任何的得益冲突。 舒悦抬起头来,仔细看了一下我,道:“这有什么了,又不是不能说的。现在也有很多大陆人来台湾的。学校明年有个去你们那边的交流活动,我也准备去呢!你是来做生意的吧。” 我心下一笑,缓缓道:“也不是了,过路吧!”暗想这也不算谎话,跑路也是过路的一种吧,况且我根本就没什么确定的方向。 “过路?”舒悦睁大双眼,有些不明所以。我笑笑,替她把伤口包起来,道:“可以了,耐心休养几天就会没事的,不过你记得明天去换一换药。我看你皮肤很不错,只要你皮肤愈合能力好,最多一周就ok的。” “你又知道?”舒悦嘻嘻一笑。我耸耸肩,道:“当然,这方面,我比谁都都有经验。”论起受伤的经验来,这世上比得过我的人,本就没有几个。 帮她包扎完毕,一下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两人都顿觉在这房间里,有种孤男寡女的尴尬。我知道再呆下去是不妥的,便站起身来,道:“好了,我也算完成任务了,你早点休息吧,不影响你了。你记得,这几天忍一下,注意饮食,戒一下腥辣的东西,还有冲凉的时候,千万别淋到伤口。” 舒悦点头答应。又道:“要不喝杯水再走。我真不好意思。麻烦你这么久。”我笑道:“不用客气的,只是明天见不到你,我的学习要被拉下了。” “谁说见不到我的,我肯定会来上课的!”舒悦一脸坚定地道:“你都说过了,我的伤是小伤的,我那能因为这点小伤就装病呀。不信明天见!” “真这么坚强呀!”我赞叹了一声,再次四处望了望她的房间,赞道:“你的hi-fi看样子很不错哦!”舒悦点点头,道:“我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享受音乐的。”说着一按摇控,里面传来一首充满苍伤感的男声吟唱。 “forever?”我问道。 “你听过?”舒悦笑着道。我点了点头,道:“我喜欢一切动听的音乐。”说着我慢慢走向门口,有种被音乐感染到情绪的感觉,回过头来,缓缓道:“forever,真的有永远吗?对我来说,所有人都是过客吧。”舒悦听到我忽然暗淡的表情,睁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我走出房门。连再见也忘记了说。 舒悦的hi-fi似乎有一种神奇的穿透力,当我按下电梯按钮,耳畔竟然还仿似绕着stratovarius那充满磁性的声音。 一夜就这么过去。随后的几天,我都是很早就起来跑步锻炼,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系统地恢复过来。我很清楚,这种难得的平安日子,对我是一个非常好的调整时期,不论从身体还是头脑上,自己都要一定要有所收获才对。 学会英文,无疑是一个非常可行的目标。我最初的愿望,只是不想虚渡年华而已。但或者因为遇到了舒悦,在她的鼓励下,我忽然间对英文有了强烈的兴趣,所以我开始制订了一份虽然短暂,但却密集的学习计划。公寓电视中只放英文台,身边随时带着学习英文的数码工具。让自己的耳朵,充斥在一个英文的环境中。看到任何一个常用却想不起单词的事物赶紧去查电脑辞典。甚至强迫自己思考问题也用单词去拼凑。遇到老外,自然更是跳上去练几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嘴皮。 甚至看碟,也只看舒悦推荐的一些有利于学习的纯英文电影。这是舒悦在知道我的具体要求后,为我量身打造的一个三个月至半年速成法。我自然没想过会在台湾呆这么久,但不管去那儿,这样的学习方法,我想我会坚持的。直到我觉得学有小成为止,这种强烈的学习兴趣,我不知道是来自于哪,也许只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生命是如此宝贵,同样的时间,两个人获得的却永远不同。 而生命,我不知道上帝还会赐给我多久。 那时候的我,也还不曾知道这段时间的疯狂学习,对我的将来会意味着什么的。 舒悦也如她所言,果然每天教完学校的功课后,都会准时来到补习街这儿授课。这确实是个倔强且敬业的老师,虽然手受伤着,但每次教课,仍然会尽量活动着自己的手臂。做出声情并茂的动作,害得我经常用眼光提醒她注意自己的伤,但她总是报之已微笑。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教学风格。我也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尽管经过那特殊的一晚,但我们的关系似乎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对她来说,我仍然只是一个比较谈得来的同学罢了。偶尔我们也有晚上上完课后,和她的那个叫阿may的合租朋友一起去吃宵夜,但却不需要再送她回家了,在知道舒悦出事后,阿may大为紧张,叫她男朋友每天晚上都来亲自接送她们俩,并加速了张罗换屋的事。 对两个单身女性来说,只是遇上跟踪的色狼就够头疼了,如果再遇上打架斗殴这种事,可是受不了的。 我的学习也在正常的进展之中,舒悦帮我制定的计划果然很有效,不多的时间内,我感觉自己的英文能力确实上升了很多。甚至偶尔在对话中已经会时不时地习惯性脱口而出几句俚语。我知道,这是就快到达一种突破境界时的表现。这样的感觉,在我的少年时代曾经不止一次的出现过。 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格斗上有天赋的,这还是我一次感觉到自己在学习上也有如此的潜力可挖,或者每个人都是如此吧,只要努力,人的潜能都是非常具有超强的可塑性的。 这是一个礼拜六的下午,我一如往常那般来到了补习街学习。因为是周末的缘故,今天的课都调提前,所以结束的时候,天还没有全黑,只是近了黄昏。从舒悦的手上动作看,他的手似乎已经痊愈了。 到了结束学习的时候,我正低头收拾书本。思考着要不要去哪儿放松一下。忽然感觉有人走近了我,不用抬头,只凭鼻端传来的香味,我已经知道是舒悦。“有空吗?”舒悦问道。 “怎么,要一起吃饭吗?”我抬起头,微笑道。舒悦点了点头,似乎沉吟了一下,忽然道:“你要有空的话,吃完饭,我想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抬起头来,笑了笑。舒悦这么慎重其事,会约我去什么地方呢? 九 家访 这是一家很上去很高档的西餐厅,格调典雅,灯光的布置很有特色,略为昏暗却不失华美。巧妙地点缀着不同的角落,再加上柔和的烛光,让每一桌的客人都会忽略掉其它人的存在。服务生都是很帅气的欧洲男人。四处望一望,来这用餐的似乎都应该是些成功人士,个个雅男淑女,气质高贵。不由庆幸虽然一向以草根自居,但今天意外地也有穿着西服,虽然只是休闲款式,也不至于太唐突了。 虽然很少吃西餐,但基本的礼仪还是懂的,帮舒悦拉了拉椅子让她就座,舒悦朝我微笑。我这才忽然发觉她不知何时,已经取掉了眼镜。敞露出一张纯净白晰的脸庞。由于长期戴框架眼镜的缘故,眼袋有一丝微微的凸起,不过并不妨碍她的美丽,相反更增添了几分娇憨的可爱,倍觉可亲。 “不好意思,现在才约你,本来想提前给你电话的,可是一直没有问你的电话,我查了下你入读时的资料,也没有查到。” 我轻轻摇头,微笑道:“你肯定查不到了,不是我当时没登记,是我没用电话的。”舒悦哦了一声,道:“是了,你说过你是来旅游的了。”我心中无奈一笑,暗想我明明说的是过路,你居然理解为旅游了。 “怎么想起请我吃饭,这地方看上去好贵呀!我还以为是吃点简单宵夜的。”我问道。 舒悦怡然一笑,道:“人生在世,赚钱就是为了花的。偶尔享受一次也不过份的。前几天都是你请我,怎么也该我请你一次了。何况,你上次这么帮我,我还一直没好好的感谢呢。不过我都没问过你喜不喜欢吃法国菜的,这么唐突把你叫来,你别介意。” 我哦了一声,笑道:“我无所谓的,对我来说,只要能补充体力的,什么都喜欢吃。不过我从来没吃过法国菜,也看不懂菜谱,你帮我点吧。对了,有什么礼仪要讲究的,我可不太懂这些,有什么做不到位的,你别见怪。”心中叹了一声,难怪这里的餐刀用具这么多,而且式样精美卓绝,原来是一个法国餐厅。法国菜一向以精美高贵称著于世。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舒悦看我似乎有几分拘谨,不由笑道:“讲究当然有些,不过咱们是年轻人,又不是什么名门贵族,自然就好。我也不喜欢把吃顿饭当成多么严肃的事情的。好吧,既然你没有什么禁忌,那就由我做主了哦。”我自然微笑点头。 当下舒悦用法语和身边一直在等候的那个帅气服务生说了几句。我不由赞叹,舒悦实在是个语言天才。看她流利的交谈,法文水准也是极高的。 这确实是一顿丰富的晚餐,不管是海鲜的开味汤,还是鹅肝酱和法式牛排都非常的可口怡人。更有波尔多的红酒,让向来对饮食不在意的我也不由食欲大开。西餐有一点挺好的,菜是一个个慢慢上,很少会出现浪费的现象。非常适合这种两三人的约会。看着烛光下她的娇颜,我心头居然浮现出罗曼蒂克这个词来。 舒悦吃的非常慢,看着我切割牛排的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笑了笑,低下头去。我怔了一下,微笑道:“对不起,我知道我的手太粗糙了,拿刀叉有点感觉不太好。”舒悦摇摇头,脸上微红,道:“那有,我是觉得你用刀的姿势很优美,你刚才说你才吃过两三次西餐,我怎么感觉你似乎生下来就用刀一样,非常的娴熟。各种刀法的运用简直让人入迷。我从小就在外国长大,但从来没见过用刀用得像你这么好的,切割得非常精细,而且简直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一阵汗颜,心想你要是知道死在我刀下的人不知凡已,就绝对不会用优美这个词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自己的格斗技能和刀法枪法,似乎也正延着一条笔直的直线迅速提升。每一次亡命的经历,都让自己的战斗力有质的飞跃。甚至觉得已经渐渐升华到了带有种某种艺术般的美感。 杀人的艺术?我只能报之以无奈地一笑。 吃完主餐后,舒悦叫了撒上碎榛果的巧克力小点心,和我慢慢喝着咖啡,慢慢品尝着。我看了看天色,才是刚刚入夜,便笑道:“今天还真是挺早的。你说一会去哪好呢?”心想既然你这都这么客气了,索性就再浪漫一点,可惜自己对t市所知甚少,也不知道晚上有何浪漫温馨之处。 然而舒悦却笑了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想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怔了一下,奇道:“唷,我以为你就是叫我来和你吃晚饭的。”舒悦展颜一笑,开玩笑般道:“叫你帮做事,肯定得先贿赂一下嘛。” 我嘿地一笑,道:“原来不是真心实意感谢我呀。”舒悦道:“说笑的,不过确实一会想麻烦你件事,我想你跟我一起去吕存孝家一次。” “吕存孝?”我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似乎是前些天晚上那个被打的学生。不由奇道:“去他家?怎么了,你查到他家住哪儿了吗?” 舒悦点了点头,道:“何止是查到,说起来真是巧得不得了,这个学生星期一居然转学到我们学校来了。”我张大嘴,摇头道:“这也太巧了吧。”舒悦轻轻嗯了一声,道:“其实也不算很巧了,据校长说,这孩子这几年中差不多转了七八所学校了。经常闹事打架,每所学校都在不了几个月,所以很多学校都不愿意要他。不过似乎家里很有地位,而且和我们校长似乎认识,所以最后校长还是决定接收他了。” 我哦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孩子的几个面容。不由缓缓摇了摇头,道:“你的意思,是想去家访吧,我想你不用这么费力。这孩子在你们学校最多呆一两个月的。”舒悦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是老师的,不管对好学生还是坏学生,总有职责和义务的。何况校长还把他指派来我们这个三年级的菁英班,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要是任其放任自流,不但会毁了这个学生,很有可能还会对其它学生造成不良影响。你知道吗?他才来了短短五天,就已经逃课两天,到校的几天都有和其它学生发生磨擦。昨天还动手打人了。” 看着舒悦脸上的愁容,我不由打趣道:“哟,你还是菁英班的班导呀,真是看不出来。我见你还有时间来教补习班,还以为你的工作挺悠闲的。”舒悦瞪了我一眼,道:“你还笑,人家都急死了。我来教补习班可纯是为了赚钱,你真以为我舒服的呀,我是喜欢一到假期就去世界各国旅游,所以要趁着年轻,多努力赚钱的。不过我从来没有影响过我的正式教学哦。我所有的学生都蛮优秀的,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吕存孝把现在这个班搞坏。” 我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想我陪你去做这次家访?”舒悦嗯了一声,道:“我也知道这样的要求有点唐突,所以……,你要是没空可以拒绝的。” 我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儿。不过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我陪着去。”舒悦狡黠一笑,道:“我本想叫他家长亲自来学校一趟的,谁知道他们家的人似乎都从来不在家似的。电话每次都是佣人接的,我跟他谈过几次,也根本没改。所以我才决定去家访了。看看他家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我笑笑,道:“这跟我还是没什么关系嘛。” “谁说没关系!”舒悦朝我嘟了嘟嘴,道:“谁让你那天这么出风头,你知道我说要去他家,问他要地址他怎么说。他说除非是你去,他才肯说。” “我靠,不是吧!” 舒悦无奈地一笑,道:“所以我一直很反感暴力了,你看看吧,你才这么动手一次,对孩子的影响就远远超过了我们这些老师。你都不知道,他和我聊天的时候,话语中有多崇拜你。” “这样呀!”我犹疑了一下,道:“可是我不是老师,这么去会不会有点不妥。而且你也说了,他家长经常不在家,今天去会不会也不在。” “吕存孝答应了我,如果我带你去,他一定叫他父亲待在家的。何况这是周末,应该会在的。你说好不好嘛!”舒悦以一种难得的撒娇面孔软语哀求道。 我自然无法拒绝,只得微笑道:“吃人的嘴软。我能说不字吗?”舒悦嫣然一笑,道:“就知道你不会拒绝的。”我哈哈一笑,忽然意识到在这种地方忘形而笑有点不妥,赶紧压低声音道:“凭什么这么肯定。” “这还用猜吗,你对于你无关的事也肯动手,何况我现在来求你。”舒悦笑着说道。这女子笑起来,很有种特别的感染力。 吃完饭,我们叫了辆车,按照吕存孝提供的地址,向t台的郊外赶去,据舒悦说,这是t市的富人区。看着沿山而建的幢幢漂亮别墅,想来吕存孝家应该也是很有钱的。 这时候舒悦把详细的地址告诉了出租车司机,这司机哦了一声,从后视镜中看了看我们,随口道:“哦,你们去吕家的呀。”舒悦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去吕家?”那司机耸肩一笑,道:“当然知道,你说的地址附近都是吕中天的地盘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的脸色一下变了。我一下转过身去,对舒悦道:“吕存孝父亲是吕中天?”舒悦有点奇怪我的神色变化,摇头道:“不是呀,我记得联系手册上写的是吕家豪的。”说着愣了一下,道:“吕中天,你们说的是不是中天实业的那个董事长。前几天我还在电视上见到他呢,好象要参选议员的。吕存孝是他家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我轻轻摇了摇头,想不到绕来绕去,自己还是和吕家脱不了干系的,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阿灿好象就叫吕家灿的,自然和吕家豪是兄弟了。至于吕存孝,不用说,从年龄看一定是吕中天的孙子辈。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只从吕存孝身上,就可以窥见他爷爷吕中天是什么人了。 唉,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吕家灿不在。虽然我当天没有跟他直接打过照面,但搞不好那个背叛洪森的阿三还会记得我的。不过这既然是吕中天的家宅,就算吕家灿在,阿三那种人也不可能出现出现在主子的家宅中的,所以我心下倒不是太慌。 出租车停在了郊外一处山明水秀之处,和一路所见的其它的私人别墅明显不同,下车处的所见的建筑很具有中式风格。甚至在大门前铺了一段青石阶路,周围更塑有形态各异的石像,很有王者气象。难怪司机会记得这么熟。只从风格上就可推知,吕中天的组织是传统黑帮的。 路边两块奇异的巨石上,分别阴刻有四个字:中天、泗水。我立在巨石旁,看着这几个字不停地望着。舒悦奇道:“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伸手拍了一下其中的一块巨石。自己难道真的避不开这么巨石的阻挡吗?我有种预感,自己还是避免不了要再次走进这局里。如果我注定了闪不开,那泗水帮会不会又是天星社的翻版? “不是现在胆怯了吧。都来到这了,你就走吧!”舒悦催促我道。一边拿出电话拨道:“吕存孝吗?我和文老师来了。你没出去吧。”挂断电话,舒悦叹道:“他就是借口家远,天天迟到。我是来亲自验证一次,看看到底要多久。其它有人接送的话也不可能迟到的。更别说做捷运比这快多了。” 我笑道:“出租车可做不了准的。你怎么不自己开车?”舒悦笑道:“烦嘛!”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告诉他我是文老师?”舒悦狡黠地笑道:“是呀,我说你是其它学校的老师!” 就我这样还能当老师?我直接无言。自己从事过的职业本就不少,这一年多来更是离奇到无以复加,现在居然还要伪装教师,真是没话说了。只得无奈道:“那我教什么科好呢?你可别瞎编,要不绝对穿帮了。” “我说你是教体育的呀,这没什么难度吧。我看你呀,别说只教国中体育,就是教职业运动员也绰绰有余了。”舒悦轻轻拍了一下我,笑道:“走啦,还发什么愣。我的文老师。”我无言地摇头一笑,随着她向大门走去,暗想这体育老师还来搞家访的,我怕是中国第一人吧。 吕存孝知道我来,倒挺欢迎的,乖乖在大门处等候。一起出来迎接的还有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见我们来,那中年人已经一脸堆笑起迎了上来。和舒悦及我热情地握手,一边示意一边紧张地对舒悦道:“里边走,你是舒老师吧。真是对不起,我是存孝的爸爸。前几天我去南部公干,回来才听下人说舒老师有打电话来过。本来我该直接去学校的,不过存孝说你今天要来家访,我才赶紧匆匆从公司赶回来,不周之处,真是抱歉呀!” 舒悦赶紧道:“吕先生,和家长及时进行沟通联系本就是我们老师的职责,你去学校和我来家里都是一样的。”吕家豪狠狠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吕存孝,回过头来道:“舒老师,我有狠狠地教训过这小子了。他是不是又在学校惹事了。” 吕存孝对父亲的冷眼似乎毫不在意,只是走近我,道:“文老师,你在哪个学校教书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我连t市有什么学校都不知道,那儿能瞎扯,只能含糊道:“你问这干嘛!” 吕存孝一脸兴奋地道:“我去过很多学校了,从来没见过你唉,你告诉我你在哪间学校教书呀,我叫我爸帮我转过去。你放心,我绝对会来学校的。” 吕家豪一脸尴尬,向舒悦询道:“这位是?” 舒悦赶紧道:“这是文老师,是其它学校的体育老师,也是我朋友,送我过来的。”吕家豪哦了一声,道:“这样呀,也是,你是女老师,晚上出来还是要有人接送的。刚才存孝乱说话,你们两位别介意。”这话一出,我心中也哦了一声,估计舒悦还真有这个意思在内的。 无料吕存孝嘿嘿一笑,道:“哪有呀,文老师是舒老师的男朋友,天天晚上都送的。”吕家豪道:“你又知道,别骂说!”吕存孝道:“我怎么不知道了,我还没来这学校前就遇见过文老师送舒老师回家的。那时候都很晚了,不是男朋友怎么可能送的。” 对着这一孩子,舒悦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脸上都有点红了。我心中靠了一下,暗想本来就没有的事你红什么脸呀,不是越描越黑了。 这时候吕存孝又对父亲道:“爸,他就是我电话里和你提过的那人了。真的,你是没见过文老师打架,好厉害的,比你那些手下强多了,动作酷死。我看比战哥还要厉害。”吕家豪哦了一声,以一种奇怪的眼神重新打量了我一眼。 小屁孩子,不是吧,没来由的替我吹嘘啥。我心中很有丝无奈。 十 家教 吕家豪招待我们进入堂屋中,和外面的纯中式传统建筑架构迥异,这间面积宽大的堂屋内似乎经过名家设计,即保有了传统风采,又不失现代气派。大部分家俱都是由红木精心手工打造而成,一看就是昂贵无比。正神位墙上立着一个很大的神龛,里面有关二爷的神像。几柱焚香淡淡地吐着青烟,让这堂屋中有种奇异的气氛。 舒悦似乎有点对焚香敏感,赶紧接过下人送上的茶水润了润喉。和缓了一下呼吸,才慢慢道:“吕先生,我今天冒昧前来,是想和你谈一下有关于吕存孝同学在学校的一些表现。” 吕家豪轻轻点了点头,怒看了吕存孝一眼。无奈地叹气道:“舒老师,我知道犬子向来不听话,经常给学校惹麻烦。这是我做家长的没有管教好。你看,我要不要叫他先回避一下,你再细细跟我说。” 舒悦看了吕存孝一眼,缓缓摇头道:“这个不用,这本来就是跟他有关的,他有权在场,如果我说的不对的,或者有别的隐情,孩子的意见我们也应该尊重的。” 吕存孝才懒得听这些,坐到我身边来,轻轻用肘碰了我一下,低声道:“文老师,我叫我爸把我转来你们学校好不好?” “存孝!”吕家豪见老师来有访,这孩子却没事儿一般,不由大怒,朝着吕存孝大喝一声。“你老实点行不行,你爷爷你爸爸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给我们争气一点行不行!” 吕存孝双眼上翻,白了他一眼,不屑地道:“行,怎么不行!你不就是怕我给你丢脸。”说着缩回身子去,懒洋洋地道:“就算我不给你面子,也要给两位老师面子,对不?” 吕家豪脸色一下铁青,右手捏成拳,狠狠地往桌子上捶了一下。狠狠刺了吕存孝一眼,长长地叹息道:“舒老师,你也见到了,我这儿子实在太,太……了。唉,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教他才好,都怪他娘死得早,没有人好好教育他。” 吕存孝忽然面上露出冷笑,居然一下猛然站起身来,道:“妈不是因为你,会死吗?你别以为我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吕家豪双眉一垂,脸上闪过些惨淡的神色。竟然没有反驳。 最尴尬的就是舒悦,她本来是想来家访的,然而话没说到几句,就见到这对父子开始争执。只得赶紧改立场,先劝和再说,朝吕家豪道:“吕先生,不如这样吧,让孩子先回屋去看书,你也冷静一下。” 吕存孝稚嫩的脸上露出些不屑的狠意,悠然道:“知道,刚才还说得这么好听,什么我有权在场,其实还不是想把我支开好告状,放心,我不会偷听的,你有什么想告状的尽管告好了。反正我不在乎。”说着转身向楼上走去。 吕家豪气得不停地直喘粗气,就连舒悦都是一脸尴尬,她是教菁英班的,何曾见过这种顽皮不堪的学生。本是一番好心想和学生、家长一起寻找出问题的根源,却被说成了一个来告状的。这还是吕存孝比较佩服的我在场了,否则只怕说出更难听的话。 “真是不好意思,舒老师,存孝太不懂事了。有什么说错话的地方,不要见怪。”吕家豪赶紧替子道歉。 舒悦摇了摇头,道:“孩子这个年纪,是最容易产生叛逆思想的时期,他刚才的话我不会介意的,只是我们作为家长和老师,应该设法了解孩子的思想。我今天来的目的,只是想了解一下,为什么吕存孝同学会和其它同年龄的孩子不同,特别要……顽劣一些呢?”舒悦毕竟是老师,觉得用暴力这个词还是过分了些。 吕家豪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过一会才道:“这个,可能我也有责任吧。她母亲死得早,我又忙于生意,很没有时间教导他,所以他都是跟社团……哦不,跟一些我公司里的年轻人玩大的,没有正常的童年生活,所以才学成这样吧。” 我心中冷笑,暗想你也不用改口了,吕存孝这么一在黑社会组织里长大的小屁孩,也算是一少东家,能学好那才叫怪事了。 舒悦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吕先生,有件事你知道不知道,吕存孝曾经被几个高年轻的学生欺凌过,而他似乎也把这种仇恨转移到欺负同级或者低年级学生身上去。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如果你们家长不引起注意,以后恐怕会很难收拾。” 无料吕家豪竟然苦笑道:“那是他自愿的吧。否则有谁敢惹他了。”舒悦一惊,道:“什么?他自愿的?”吕家豪一脸无奈,摇头道:“这孩子性格蛮犟的,我这几年,见他也无心上学,眼见都快没学校愿意收他。就想强迫他念完国中,赶紧送他到外国念书,但这孩子打死也不同意我的意见,说如果我再叫转学或者强迫他去外国,他就死给我看。我本来也当小孩子是开玩笑,没料到他竟然真的开始玩自残。经常主动去挑衅一些高年级的学生,然后狠狠打上一架,带着伤洋洋得意地回家。然后就借口有伤在身,不愿意上学了。” 舒悦哦了一声,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笑意,意思很明显,肯定是在笑居然被你给蒙对了。吕存孝真是为了不上学才故意受伤的。我笑了笑,暗想也是,吕中天的孙子辈,就算真有人敢惹,也绝对不是那天那五个家伙可以搞得定的,绝对是不知情人所为,要是那五个小憋三知道他们打得是吕中天的孙子,怕魂都飞了。 吕家豪说完,看了我一眼,道:“前几天这孩子玩的实在太过份了,不知道惹了那些人,好象被打得很伤,要不是遇见文老师你出手相救,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真的要好生谢谢你才的。”我赶紧谦虚道:“这是应该的。” 舒悦道:“既然孩子不愿意转学,何以这次又会愿意转到我们学校呢?”吕家豪道:“这都有赖于你们两位老师了,我强迫他到舒老师你们学校的时候,那孩子本来死活不愿意的,后来一见到班导老师是你,居然就同意留下了。我那时候也纳闷怎么忽然转性了,却原来他是以为文老师也在学校里,所以才同意的。” 舒悦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没来几天,又逃学了,想来是因为在学校没见到文老师。”说着笑着看了我一眼,略带丝讥讽地道:“看来还是你比较有亲和力嘛。”我一脸无奈,暗想这些小男生的心态我又如何不知。越是倔强的男生,越服强悍的老师。温柔这招对这种年龄的男生来说,基本是无用的。 吕家豪也唷道:“对哦,这孩子从小到大,和我打过的电话用指头都数得出来,但那天晚上,他居然和我打电话说起这事,而且显得非常兴奋的样子。我就奇怪了,现在才知道是这个原因。”说着向我们猛然一个低头敬礼,道:“文老师、舒老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教这孩子,我把我这孩子交托给你们了。拜托你们一定要让他争取念完国中呀。” 舒悦赶紧扶起他肩,道:“吕先生,你别这样,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的,否则也没必要来家访了。”吕家豪松了口气,看了看我,道:“文老师你呢?我知道这小子很服你,也许只有你能管得住他了。” 我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又不是老师。这关我什么事,我瞥了舒悦一眼,示意叫他赶紧想办法。无料舒悦竟然道:“这个是肯定的,文老师也很关心学生的。”我赶紧干咳了一声,提醒舒悦我可不是什么老师的,别乱答应。舒悦给了我一个眼色,叫我别多话。我只得无奈地笑笑,自己来拒绝,道:“吕先生,我只是个普通的体育老师,而且不在这所学校,和存孝接触的时间很有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吕家豪道:“这个容易,只要文老师你愿意,我想聘请你为他的家庭教师,这样一来,在学校有舒老师管,在校外有文老师你监督,这孩子就有救了。” 啊?我和舒悦都是异口同声地惊叹。没这么夸张吧,你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馊点子。 “这方法不错!”就在我们惊讶间,楼上忽然传来一个略带些浑浊的声音,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楼梯上一个穿着旧式黑色马褂的老头正缓步而下。他的脸虽然刮得很干净,但岁月的侵蚀已经让他的眼角和额头布满皱纹,两鬓已然斑白。两条浓眉斜飞而出,眉际亦有些发灰,但一股桀骜不驯的英气却历历在目。 只看这气势,不用吕家豪介绍,我也知道这人是谁了。吕家豪赶紧站起来道:“爸,你怎么也出来了。”说着对我们介绍道:“两位老师,这是家父。” 吕中天一边慢步走到楼梯,一边向上面招了招手,道:“存孝,你给我下来!老师来了,躲着干什么?”吕存孝果然是个孩子,虽然说了绝不偷听,其实一直站在楼上的。这时被吕中天一唬,只得依言乖乖出来,只从这点上就可以看出,吕家的无上权威仍然掌握在吕中天手里,就是顽皮如吕存孝,也不敢逆其锋茫。 吕中天领着吕存孝走下来。向我们俩分手合什敬了敬礼,道:“刚才我出来活动,无心听到你们的谈话。存孝这孩子不听话,真是让两位老师费心了。” 舒悦自然赶紧谦辞了一番。吕中天又道:“孩子不听话,我知道我们家长有很大的责任。但我年纪大了,家豪又公务缠身,所以我们都没有很多精力来教存孝,只有寄望于你们老师能多费点心,帮帮我们。我刚才听家豪说,想请文老师当存孝的家庭辅导老师,我觉个这个提议很好。” “可是……”我还没说话,舒悦已经先急了,她是最清楚我的底细了。本来只是想借我这个身份来家访的,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出格的一件事了。而在居然听吕家说想聘请我为家教,当然不能再玩笑下去。 吕中天是老辣之人,只看舒悦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马上阻口对我道:“文老师你的意思呢?”不等我回答,又继续道:“存孝这孩子难得服一个老师,我看这事行,我知道你们老师工作辛苦,也知道存孝这孩子玩劣不堪,要勉强文老师你做他的家庭教师,一定是很为难你,不过我们也是别无他法。”甚至不等我回答,已经向吕存孝道:“存孝,如果让文老师做你的家庭教师,你会不会再不好好学?” 我靠,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逼得这么紧,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吕存孝抬起头来,一脸兴奋地道:“真的?文老师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家庭老师?” 在这一瞬间,我心中竟然有丝冷笑,已经有了个还没有想清细节的计划。脸上自然是露出为难的神色。 舒悦见我为难,这事是她惹出来的,只得硬着头皮道:“两位吕先生,文老师还有其它工作的,只怕没有时间……”吕中天和吕家豪都是一脸失望,齐齐望向我,征询我的意见。我见时机成熟,假装沉吟的样子,终于点头道:“我是老师,教育学生是天职本份,本就不应该分课内课外的,两位既然这么要求,我可以姑且一试!” 这话一出,吕中天和吕家豪都是大喜,只有舒悦啊了一声,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不明白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吕中天轻轻拍了拍手,赞道:“存孝能遇到你们这样的老师,真是他的福份。文老师放心,待遇方面你放心,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吕家虽然条件有限,但毕竟只有存孝这么一个后辈,只要他能用心学习,我就真的老怀安慰了。需要我们创造什么条件我们一定照办。” 我对吕存孝道:“存孝,你如果真的想我平时辅导你,有两点你要先同意。”吕存孝点了点头,道:“老师你说吧!”我缓缓道:“一,你要按时去学校,不要迟到早退,更不要逃学;二、不要再在学校搞事,男人不能被人欺,也不应该欺负人;三、你要好好听舒老师的话,一个肯真心对待自己学生的老师,你是一定要尊重的!我就说这简单的三点要求,没问题吧。” 吕存孝点了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我拍了拍他肩膀,道:“那就这样吧。咱们都是男人,也不用婆婆妈妈的,你既然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 吕中天和吕家豪相互望望,似乎都有点和奇怪,怎么吕存孝就这么容易听我的话。舒悦更是不可理解,低声道:“吕存孝,你明天真的能按时来学校吗?”吕存孝眼睛一翻,道:“刚才不是答应了吗?你以为我说着玩的?”舒悦哦了一声,再度以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就似我给吕存孝下了盅一样。 我心中一笑,其实吕存孝的心态我再明白不过,除了家境优越以外,这是绝对的暴力孩子。这都是拜他从小成长环境的耳濡目染所致。然而吕中天和吕家豪当然不想他再走这条旧路,所以强迫他学习,也许因为教育方法失当又或者如他刚才说的母亲死亡事件的某种阴影所致,这自然惹得他对父亲的逼迫学习极度反感。在这种时候,如果有一个在他心目中所谓英雄感和正义感并存的形象出现,很容易就会让他的信仰得到弥补。 现在的我,对他来说,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人。这点上,即使舒悦是一个优秀的老师,也未必会懂男孩子的心理的。再顽劣的男孩,对真正的强者也总是充满敬畏的,在这种暴力情怀上,我得承认我和他有一点点类似的地方。就好比我当年,可以谁也不怕,但在顾师父的面前,却从来不敢忤逆行事。 从吕宅中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明月在空,把这郊外的原野和山峦照得如镀上一层薄银。 我缓缓走在前,舒悦从后忽然一把拉住我,似乎憋了许久似的追问道:“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答应他们家的要求。”我笑笑,道:“不好吗?”舒悦无奈地道:“你又不是老师,再说了,你没工作的吗?会不会影响你,我真后悔今天把你叫来,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我嘴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头也不回地道:“走啦!美女!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都答应人家了不是。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忙的。我白天也没什么事的,最多晚上不能每天都去上你的课罢了。” 舒悦道:“那个倒不是问题,我可以找其它时间单独帮你补的。” “是吗?”我一下猛然转过身去,正好和她走上来的身子一下撞在一起,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坚挺的胸部一下触碰到我。一种异样的温柔感一下充斥了我的整个身心。 “啊!”舒悦一下推开了我,低下头去,道:“对不起。”月光照着她那羞涩的纯净面孔,我心中忽然有些想捉弄她的玩笑感觉。继续把身子紧紧挨过去,低头道:“不另收费吧!”没等她回答,我已经轻轻伸手一摘,把她的眼镜给摘了下来,柔声道:“干嘛又戴上了,你知道吗?你不戴眼镜,更漂亮的。” “啊!”舒悦显然是没想到一向文质彬彬的我会忽然这样,有些慌张失措的感觉。胸部不停地起伏着,我离她是如此之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喘息的声音。不停地咬着双唇,竟似在等待什么似的。 然而我只是拿过她的眼镜,对着明月看了看,又替她戴回去,然后悠然一笑:“走吧,不然赶不上末班,可惨了!” 舒悦呼地松了口大气,嗔怪地看着我,眼中竟似有些迷离。 十一 激吻 这是我第二次送舒悦回家,同样长长寂静的长巷,市是多雨的,或者我们在吕家的时候这儿飘过一阵过路的小雨,路面显得有些湿滑,身子触碰到路边院落一团团的攀爬植物,叶面上的积水滴答而落,触手处有点湿漉漉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我刚才的侵犯举动,一路上舒悦都没怎么说话。轻轻地甩着她的挎包。走在我身前约一米处,高跟鞋的鞋跟轻轻敲击着路面,发出踢嗒的声响。裙摆的摇弋间,露出一段纤细的小腿。灯光从路的尽头射来,映在她的身上,使她的整个身形有种如跳舞般的眩美。 “对了,从没听你说起你的家人。不在t市吗?”我不想两人间太过冷场,随便找了句话说。 舒悦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我一眼,道:“他们不在台湾的。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去澳州了,我也是在哪边长大的。”我哦了一声,道:“难怪你英文这么好。这么说就你一个人在台湾?”舒悦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又道:“也不是了。也还有几个亲戚在的。不过也不常来往了。” “那你怎么决定一个人回台湾呀?”我问道。舒悦脸上一红,道:“因为……” 我笑道:“因为男朋友吧!”舒悦轻轻地点了点头,嘴里嗯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猜到的?”我笑道:“你这么漂亮,不可能没男友的吧。不过我从没有听你提过他,也没见过你和其它男人在一起,所以有点儿奇怪,就只能是猜一猜了。” 舒悦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刚刚遮过明月的一层薄云,轻叹了口气,道:“他还在军中服役的,还有一年呢!”我心中早知道如舒悦这般出色的女子,本就绝对不会没男友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或者是男人心作祟的缘故,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一丝丝失望。 “你女朋友呢?我也从没有听你说过的。”舒悦问道。我心头闪过周易的身影,缓缓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意思。”舒悦很奇怪我的回答。 我轻轻掏出只烟来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答非所问地自言道:“不知道也好吧,知道也把握不了,不是更难受。” 舒悦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这个问题,只是以一种很温柔的眼光看着我,忽然笑道:“你这个人蛮独特的。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来旅游的,后来见你天天来上课,就知道绝对不是了,那有旅游者像你这样有空的。而且,我刚才真的没有想到你会答应吕存孝的家长。现在还搞不明白呢。”说着直望向我,道:“说真的,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手中翻转着火机。沉吟了几秒,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舒悦一嘟嘴,轻轻哼道:“有这么神秘吗?说话晦晦涩涩的。”我无奈地一笑,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嘛。”确实,关于泗水帮,我真没什么计划,只是心中隐约觉得,如果自己能依靠吕存孝家教这个身份接近泗水帮的话,也许能做出一些什么事来。 这也是我答应吕家的唯一原因,尽管我还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以及该如何去做,甚至为谁而做。所有的一切,我都还没有细想过的。 “我才不信呢,你一定有阴谋!”舒悦道。我笑而不语,看着手中旋转的火机,我忽然想起在泰国的那一幕,不由冷笑了一声,对现在的我,只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我不会就这么放过肖万全的。青烟从我嘴边吐出来。我心中隐然想起一丝联系,泗水帮和天星社都是走毒品线路的,也许我能从中做点什么吧。 “你在想什么?脸上怪怪的。”舒悦问道。我回过神来,笑了笑,瞎掰道:“没什么,在想你男朋友长什么样呢?”舒悦奇道:“你想他干嘛?”我悠然一笑,道:“想什么样的男人,可以掠俘你的心呀!” 舒悦羞涩一笑,道:“其实他长得也不帅的。不过我和他算是青梅竹马,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家哥哥。后来我随父母去了澳州,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了的。不过他前几年大学假期去澳州旅行的时候,我们又很巧地重逢了,就……” “哇,这样呀!”我赞了一声,笑道:“好传奇的恋情。难怪你肯为了他重新回到台湾。静静等他服役。”舒悦没有说话,只是羞涩一笑,自然是被我猜中了。 “有缘分的人呢,是值得好好珍惜的,加油哦!”我长长吐了一口气,决定从这一刻起,把潜意识里有关于舒悦的所有绮念都抛至九霄云外。 “走吧!今天很晚了,再不走快点会影响你睡眠的。”我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肩膀,这一秒间,我心中再无一丝亵渎她的**。舒悦嗯了一声,再没有说话,只是如刚才一样,静静在前带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她居住的公寓楼下,我笑着向她挥了挥手,道:“今天我就不送上楼了,你早点休息吧。”舒悦点了点头,倒似有点不悦一般,顿了一下,忽然道:“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我点点头,道:“当然可以!”舒悦咬了咬下唇,终于道:“你刚才很忽然表现的很豁达,是不是因为我有了男朋友。” 我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只得苦笑道:“这样不好吗?怎么忽然这么问。”舒悦轻轻嗯了一声,道:“你刚才说,叫我珍惜有缘分的人,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缘?” 我缓缓道:“两个人注定了莫名的相识,就是缘吧!”舒悦追问道:“那什么又是分呢?”我道:“应该是除了相识,还可以相守,就是分吧!” 舒悦奇怪地一笑,忽然定定地看着我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和你,至少也是有缘的。你告诉我,这需不需要珍惜呢?”我心中一怔,舒悦这番话,无疑是说明了她还在选择之中,如果我有意,千万不要因为她有男友就选择退出。 我忽然发觉自己对舒悦的了解还是有限的。这个看上去时常羞涩的女子,举止言行都有着中国传统女性的美好,但她毕竟是一个从小在外国长大的现代年轻人,拥有着自己特立**的爱情观念,从一而终的思想是不可能在她身上找到的。 我并不是个笨蛋,自然明白舒悦肯说这番话,已经是在暗示我,只要我愿意,她不会拒绝和我尝试交往的。 对她来说,现代男女间的爱情选择只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然而她却不知道,这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对我而言却是完全不同的。我可以接受短暂的温柔与放纵,却承受不起那怕一秒的真实恋爱。何况,我的传统思维里,还有周易的存在。 所以我只是耸了耸肩,轻轻地看向她纯净的脸庞,缓缓道:“我承认,你很吸引我。但我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 “为什么?”舒悦直望向我,这美丽的女子,在一这瞬间完全没有了以往那些羞涩。“因为你女友?”她忽然笑了。 我摇了摇头,轻轻道:“我不是一个好人。和我太接近,会害到你的。”舒悦道:“为什么这么说?”我笑笑,不答反问道:“你对我一点也不了解,我做什么的?来这干什么?要去哪儿?你全都不知道吧。” 舒悦点了点头,忽然嘴角荡起笑意,轻笑道:“你不是以为我喜欢上你了吧。那我可以告诉你,没有!至少现在没有。”顿了一顿,道:“正因为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才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蛮神秘的气息,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又很霸道,非常吸引人。所以我不想你因为我有男友而……”说着舒悦道:“我想表达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我轻轻嗯了一声,衷心地道:“谢谢你!”舒悦展颜一笑,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贪心。”我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我说过,你很有魅力的。如果我身上不是有这么多事,我也许会认真地追求你一次的。” 舒悦看着我的双眼,很温柔地道:“你知道吗?你看上去很乐观,也经常笑,但我总觉得,你的每个笑容,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就算你开怀的时候,也给我一种很压抑的感觉,似乎总是在掩饰着什么。” 我心中一阵默然,舒悦居然能看出我的内心。确实,自己这一年多来,又何曾有过真正快乐的时候。“我的表演真这么差?”我笑道。 舒悦侧着脑袋,左右看了看我,笑道:“不啊,甚至应该说很成功的,可惜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的。你知道我在大学念什么的吗?我主修的可是心理学。” 我心中暗叹了声:真是天才呀,懂这么多语种,居然还是心理医生。当下道:“这么厉害,那你说我是做什么的?能猜到我就服你。” 舒悦看着我手指中翻飞的火机,似乎很着迷的样子,半晌才抬头道:“我是学心理学,又不是算命看相的。不过如果我来猜就做算了数的话,我宁愿你是对岸那边派来的特工,那就真刺激死了。” 我叹道:“这还刺激呀,如果我真是特工,你很危险哦!”舒悦嗯道:“危险又如何,这世上哪一个女人不想有场电影中惊心动魄的这种相遇。”我一下忍不住笑道:“刚还想夸你学心理的心智成熟,没想到一下变智慧初萌的无知怀春少女了。” 舒悦哼地用挎包甩了我一下,嗔道:“敢这样说我,你去死啦!”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这声去死啦的让我一下想起了周易,又或者是她这种一直隐隐约约的挑逗让我有些经受不住,我一把捉住她拿着挎包的手,轻轻举到她的头上,她的手腕纤若无骨。被我一把抓住,不由的啊了一声,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绯红。我再把她另一个手也抬起,把她紧紧按贴在墙上。 我的脸贴近她,离她的面不过十厘米,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扑到我的脖颈之上。让人有些酥痒。我得承认,舒悦这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女子,骨子里却有一股让人意外的媚。只不过不是所有男人都能让她表现也无从欣赏到这种媚态罢了。 我轻轻把她的眼镜贴着额头向上推去,夹住了她柔顺的长发。舒悦双眼似笑非笑,毫不畏惧地盯着我,眼波中终流过一丝笑意,道:“你想干嘛?” “你说呢?”我感觉到自己的眼中有一丝火辣。 “我会叫的哦!”舒悦咬了咬嘴唇,她咬唇的动作相当性感。让久已经没有释放过**的我有种难以抑制的生理冲动。我用左手的巴掌缚住了她高举的两只纤细手腕,右手以轻撩拨着她柔丝般的发际。悠然笑道:“叫给谁听?” “你说呢?你想我叫给谁听?”舒悦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灯光下晶莹闪亮,嘴角始终流趟着一股淡淡的笑意。话语间也毫不相让,两人间的对话完全变成了**裸的性暗示。 我轻轻用中指抬起她的下颔,双眼一动不动地直视向她,舒悦终于禁不住我眼光的逼近,缓缓闭上了双眼,只有那夺目的红唇微微自然翘起,微微地闭合着。 终于受不住她红唇的诱惑,我把头一侧,唇已经贴了上去。一阵温柔的触感从唇间传来,舒悦轻轻啊了一声,身子本能地向后轻缩,然而我的唇已经如影随形,捕捉住了她。 舒悦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已经仍由我肆意而吻,我轻咬住她的上唇,舌尖在她的口缘边边一抵,已经滑了进去。她的嘴是如此烫贴。只是数秒,这女子已经开始享受我的温存。舌头也回绕了过来,和我交缠在一起。一种腻滑交缠的快感涤荡着彼此。 我狠命地和她双唇缠吻着,手下用力,已经把她一抱而起,盘腿于我的腰部,让她感觉到我早已经坚硬无比的下面。她裙下的双腿肌肤是如此的纤滑,让我即便隔着一衣裤,也有一种舒爽到无法形容的愉悦。舒悦的双手很自然地垂落,也是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脖颈。指尖还轻轻撩摸着我的耳垂。 一阵痴吻后,我把头缓缓向后移开,对着她温柔地微笑道:“喜欢吗?”舒悦没有睁开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我绕头过去,在她的耳垂上轻轻一舔,我能感觉到她浑身为之一紧,有些颤抖地道:“不要!”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了!我那里会理会她的申斥,舌尖轻轻地品尝着她的耳垂。我已经可以感觉到她全身都开始发烫。 “不要,不要在这里!”舒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我挑逗地道:“那要在哪儿?”舒悦睁开眼,朝我轻轻哼了一声,轻道:“坏!”然后重新闭上眼,享受着我在她脸上的舔吻,以一种迷离的腔调蚊呐道:“放我下来,钥匙在我包里!” 我的脑海有些灵与肉的心灵交战,我很明白,再这样继续下去,我知道自己真的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冲动了。然而我确实已经再也无法抗拒舒悦**的强大吸引力,右手已经掀开她的衣襟,从她的背脊中轻轻探了进去,指尖从她纤滑的肌肤上划划拭过,每一寸的移动,我都感觉到她的体温是如此的发烫。 “乱就乱吧!”我猛吸一口气,正准备把舒悦给放下来。忽然感觉到一阵明晃的灯光从远处照向我们,我和舒悦都是怔了一下,转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一辆车已经无声无息地驶近了我们,停在了离我们约二十余米的地方。车灯正直射向我和舒悦。 “放开我!”舒悦一阵紧张,我无奈地把舒悦放了下来,心中暗暗靠了一声,不知是谁这么没情趣,居然来打扰两个痴缠中的男女。 车灯灭了,车门缓缓打开,随着一个身影的走出,那人已经率先叫道:“不好意思呀,姐姐,打扰到你们了。” 我原先还以为是舒悦的那个合租女友,但才一仔细看清楚这人,心头不由呼地长吐一口气,我就说怎么我一直觉得舒悦总给我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叫舒悦姐姐的女子,竟然就是我在sa遇见洪森那天,在亭中还聊过几句,最后在一场激战中背叛了洪森的美女。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叫舒容。 世界有时候总是小的如此可怕! 十二 要挟 “妹妹,你怎么来了?”舒悦虽然有些尴尬,但却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迎了上去。舒容小嘴嘟紧,一脸郁闷地走过来道:“别提了,烦死!来你这躲几天。”忽然她的视线和我相触碰,不由啊的一下,一脸奇怪地道:“你,你……” 我无奈地抬起右手,轻轻向她挥了一下,道:“嗨,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与其让她想起,还不主动承认的比较好。反正她对我也没什么了解。舒悦惊道:“你们认识?”我耸耸肩,微笑道:“一面之缘而已!”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毕竟没有分开太久,为此她还挨了洪森一掌,自然也马上就想起我来了,舒容啊的一声,奇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和我姐姐……”说着脸上浮现出讥笑的神情,轻轻一拉舒悦,微微压低声音,以一种听似窃语,实则人人都能听到的语调对舒悦道:“姐姐,赶紧老实交待,这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刚才我还以为是小叶哥哥,存心开你们玩笑呢。没到居然是姐姐在偷吃。” 舒悦脸上飞红,略有些尴尬地道:“乱说什么。”舒容嘻嘻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得着替男人守寡呀。换我是你,早一大把新男友了。”说着朝我轻轻点了点头,道:“喂,你是我姐的新男朋友吗?” 我还没回答,舒悦已经道:“没这么大大咧咧的,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呀!”说着向我微微打了个眼色,示意我离开。我自然也知道再呆下去是不妥的,便点了点头,道:“你们聊吧,我先走了。”无料舒容忽然道:“别走呀!”舒悦道:“又怎么了?你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这时候远处道路的绕弯处忽然隐然车灯闪动,舒容朝后面的来路望了望,脸上竟似有些恐惧之意,一拉舒悦,慌道:“先别说了,赶紧开门上楼再说!”舒悦哦了一声,赶紧低头从包里掏钥匙。既然舒容来了,我可不想再掺合下去,便再度向两人道:“你们早点休息吧,改天联系!”说着转身欲走。 无料舒容竟然一下拽住了我,道:“先别走,上去再说。”这时候另一条路的尽力有车绕行过来。舒容脸上一下变色,骂道:“追这么紧干嘛!”说着竟然手下用劲,拉着我就往舒悦刚刚打开的楼道总门里窜。嘴中不停地道:“姐,快关门!” 舒悦见她神情如此惶急,自然知道发生了某种不好的事,跟着走进来。奇道:“你又惹什么祸了?怎么慌成这样。”舒容一边拍打着电梯按钮,一边急道:“当然是有事了,没事谁会来你这,你真以为我这点分寸都没有,会没事跑来打扰你和他……那个的!” 舒悦小嘴一嘟,道:“那你也不用把文先生也拉进来吧。”舒容没有回答,见电梯一时没下来,重新蹑步跑到总门那儿从门缝中往外偷偷看了看,再疾步缩回来,朝我们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声道:“别说话,上去再说。” 果然随着她这一个手势,我们已经听到楼外传来汽车停下,几个人从跳下来的脚步声。更有人骂道:“她的车还停在这,她跑不远的!”更有人叫嚣道:“别他妈以为躲起来就没事,贱女人,抓到你一定把你丢海里喂鲨鱼!”声音说得非常大,自然知道舒容绝对跑不了多久,只能是躲在这附近的几幢公寓中,所以加以警告。他们的声音非常大,从声音判断,离我们完全不到十米的距离。很可能就站在我刚才和舒悦缠绵的地方附近。 舒容脸上变色,漂亮的脸上有些发青。身子都有些儿发抖。舒悦压低声间,轻轻安慰她道:“不要慌,他们不知道你在这儿的。”我无奈地叹口气,头朝电梯一指,道:“这还能不知道?”两人正奇怪我何以要这么说,电梯已经到了一楼了,叮的一声,发出电梯到达的示意铃响。现在已经是黑夜,四处非常安静,他们离我们又是安静,又怎么会听不到呢。果然已经有人道:“这边!” 然而舒容早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头就钻了进去。舒悦拉了拉我,也跟着走进电梯。正要向九楼的键位按去,我已经一下阻止住她,改朝十一楼按去。舒悦奇道:“我住在九楼呀。”我道:“安全起见啦,外面那道门很容易就可以打开的,也许我们还没到别人就进来了。你直接停在九楼,不等于直接告诉别人你是住在九楼了。” 舒悦摇摇头,道:“不用这么谨慎吧。那为什么不按八楼或者十楼呢。”我道:“真被追进来的话,有两楼的间距也稍为安全点吧。而且下楼也总比上楼快的。”舒容进了电梯,稍为轻松点了,用肩膀轻轻抵了下舒悦,赞道:“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他走了吧。我告诉你,他打架可厉害了。刚才我想,有他在,我也能稍为放心一点。想不到还这么谨慎,比我想像中还可靠。” 我直接无言,敢情舒容是把我当保镖使了。不过我虽然对舒容没什么好感,但既然是舒悦的妹妹,适当的保护还是会的。何况看情形,自己现在也真走不开了。 这时候电梯到了十一楼,我们快速走出来,又通过安全通道下了二楼。舒悦刚打开门,我已经一下伸手护住墙上的灯开关,阻止住她俩开灯的企图,道:“进来吧,先别忙开灯。”两人哦了一声。跟着我摸黑进来。 我把门关上。侧耳在门口听了听动静,断定了没有人追上来,这才走到窗边,微微拉开窗帘向下望了望,道:“还在下面呢。先忍一下吧,别忙着开灯。”两女急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看着下面三四辆车边一群正四处张望的打手,道:“等其它楼的人先被吵醒吧,不用很久的,这是公寓区,应该马上就会有人报警的。” 舒悦把舒容拉到沙发上,道:“屋里黑着,妹妹你别乱动,小心摔到。”然后轻轻走到我旁边,趴到我身边的窗缘下,也是微微伸头向窗下张望。轻声道:“你到底做哪行的?怎么这么谨慎?”我悠悠一笑,轻声道:“你不是猜过了吗?特工嘛!” 舒悦轻轻哼了一声,道:“瞎扯!当我傻瓜呀。”我回头望了望舒容。问道:“她是你妹妹?不是说你家人都在澳州吗?”舒悦低道:“是我三叔的女儿了,很飞的,从小就不安份,我倒是奇怪,你怎么会认识她的?”我笑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安份的人呀!”舒悦哼的一声,用手肘击了我一下。经过刚才的一番亲热,舒悦对我已经一下亲密了不少。 舒容在沙发上道:“我说你们就别卿卿我我了,放心啦,等这些人走了,你们想怎么做我我保证都不影响!就当我不存在吧。” 舒悦道:“妹妹,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个个看上去这么凶的。你到底惹了什么祸了。” 舒容自行站起来,去厨房冰箱哪儿翻找了罐冰饮料,呼地喝了一口,咂嘴道:“这次我可死得难看了。得罪了洪森。”我心中一怔,一下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洪森在身体逐步康复后,已经正式展开了报复,舒容当初可是背叛他的,现在自然讨不了好去。 不过以我对洪森的了解,他似乎不是一个会对背叛的女人如此介怀的人的。何况我总感觉舒容对洪森还是有些微感情的,否则不会在洪森最危险的时候还出来求情了。甚至可以说,洪森当时能逃脱,和舒容有很深的关系,要不是舒容最后拉了阿灿一下,洪森根本没机会还击并且跳下山涯。这种感觉洪森也应该能感觉得到才对。以洪森对我的回报推论,这应该是一个感恩图报之人。他就算再憎恨舒容,也不至于用到追杀这一招,似乎其中有什么隐情。 “洪森?”舒悦奇道:“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男朋友吗?你说下面这些人是他派来的?你们之间怎么了?”舒容哼了一声,道:“什么男朋友,我可从来没当他是过,就一老凯子。烂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呀!” 舒悦道:“不会吧,你们不是好了很久了,我记得几个月前我们还一起吃过一餐饭的,我觉得他虽然年纪大点,不过还是挺有内涵的呀!” 舒容不屑地道:“做做朋友呢是没关系。不过他毕竟是混黑帮的,我怎么真能跟他长久的处下去,你也不愿意你妹妹掉进火炕的吧!”舒悦啊了一声,惊奇地道:“洪森是混黑帮的?你怎么早不跟我说。你不说我还真不出来。我还觉得这人谈吐蛮不错的。” 舒容冷笑道:“姐姐你是清白人,那会懂这些的。黑帮人难道脸上就刻着个黑字呀!我告诉你,他可是越海帮的龙头老大。” 舒悦慌道:“你的意思是下面这些人是黑帮份子。”舒容嗯哼一声,道:“就是啦,洪森硬要和我结婚,我不想理他了,他就派人来抓我!”我心中呼地冷笑,这女人,说谎跟吃饭一样简单。只是看她一脸纯洁的样子。要真不知道她底细还真会被她给骗了。 舒悦急道:“都什么时代了,还来这套,你不会报警呀!妹妹你别怕,我现在就帮你报警。”说着就真去拿桌上正闪着信号的手机走去。舒容一下率先把手机给抢了过来,道:“姐姐你别傻了。你以为他们是普通的坏学生呀。一个教导主任吓几句就怕了。他们可是真正的黑社会。” 舒悦冷声道:“黑社会,黑社会很了不起吗?妹妹你别害怕,我有几个很好的朋友是警官,我现在就联系他们。”舒容见舒悦当真了,不由赶紧摇头道:“不用了啦,我会自己处理的。你让我在这你躲几天就没事了。” 舒悦无奈道:“那至少和叔叔打个电话吧,不然他们担心。”舒容不屑地道:“他们还会关心我?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麻烦你太久的,最多住一个星期,等风头过来,我会去香港找朋友的。” 舒悦摇了摇头,轻叹道:“你爱住多久呢,姐姐都不会说什么的,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好了。反正阿may也经常不回家,我跟她说一声,你先住她房间吧。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再不要这样瞎混了。”说着一叹,道:“我还真以为你这次认真了呢。结果居然是跟个黑社会头子,还惹出事来。” 这时候楼下已经有人狂叫嚣道:“舒容,你别以为你躲起来我们就会放过你!你小心点!最好别露面,否则你死定了。” 舒悦脸色一变,急道:“太过分了,这样**裸的威胁,不行,这事我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真的不能看着不管,你不让我报警,那等他们走开了,我带你直接去找我朋友。叫他们想个办法。” 舒容脸色忽然暗淡下来,拿起饮料猛喝一口,轻声道:“姐姐,你真的不要管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的。” 舒悦可是正义感非常强的人,那会听得进去,哼哼道:“人人都怕黑社会,还有公理吗?他洪森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惹火了我,我捅到报社去。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舒容一下慌道:“姐姐,不要,其实这事……其实这不关洪森的事。”舒悦唷了一声,道:“到底是什么回事。”舒容躲躲闪闪地道:“你不要问啦!” 我摇了摇头,从窗边转过身来,看着舒容,缓缓道:“你就直接承认吧,下面其实是阿灿的人,对不?” 舒悦啊了一声,窗外别家的灯光隐隐射入,照得她脸上一片雪白,只听她喃喃道:“你怎么会知道?”对她,我可不用太客气,当下冷笑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其实在我观察楼下这些人的时候,早已经纳闷这些人我怎么一个也不认识,毕竟在洪森养伤期间,他许多还可靠的手下都已经来看过他了。然而我看了半天,却一个也不认识,原先还以为这些只是他的一些下线小弟,但仔细观察之下,却被我认出了几个是在山顶那天随阿灿一起来追杀洪森的人。 舒悦茫然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一下洪森,一下又什么阿灿的。”然后又问我道:“neo,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走回来,眼中寒光一闪,望向舒容,沉声道:“这得问你的好妹妹了,我也很想知道,既然你背叛洪森,又怎么会得罪阿灿的。” 舒容低下头去,嘿地自笑一声,道:“想不到你连这也知道的,看来全t市都知道我舒容现在已经是一沾泥,两脚黑,左右不是人了。”舒悦睁大双眼,道:“妹妹,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道:“也不算很复杂吧,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你的好妹妹为了某人背叛了洪森,但又叛的不彻底,结果到最后,两边都不彻底。两边都不讨好。”说着我阴阴一笑,望着舒容道:“我没猜错吧。” 舒容轻轻嗯了一声,道:“真是很聪明,你还知道些什么?”我双手一摊,道:“细节当然得由你来说了,你如果肯说实话,也许我还能帮得了你。否则……”舒悦急道:“否则会怎么样。”我悠然道:“很简单啦,洪森是什么,阿灿又是什么人,她应该知道的得清楚。有个全尸算是万幸了。” 舒悦一下着急了,抓住舒容的肩头道:“妹妹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呀!你不说我怎么能帮你的。” 舒容犹疑了一下,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向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真能帮我?”我缓缓点头,道:“你肯说的话,试试啦!”舒容长长叹了口气,终于道:“是我对不起森哥。”我止住她的话,道:“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说,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阿灿又要来派人追杀你。” 舒容嗯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不过你既然知道我背叛森哥的事,而且是姐姐的朋友,那我也不用再隐瞒了。”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我喜欢三哥,所以在他的指示下,骗了森哥,把他引诱到sa,不过我真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对付森哥的。后来森哥跑后,阿灿和崔永三知道我和森哥相处过很久,就让我说出森哥所有可能躲藏的地点。我害了森哥,本来就一直很后悔,自然不肯再帮他们了。谁知道崔永三竟然就为这个打我。” 真是犯贱!我心头骂了一句,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舒悦隐隐明白了是什么事,不由问道:“你说了没有,她们打伤你了吗?”舒容摇了摇头,道:“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说的。不过前几天,我不小心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查到了森哥躲藏的地方。在他们准备动手前,我就赶着去通知森哥快点转移。我找不到森哥,就找了他一些手下,想让他们通知森哥,可惜我找的这些人,原来早就投靠了阿灿,我这等于是自投罗网。”说着惨然一笑,道:“后面的,你也看到了。嘿,结果阿灿他们这次又没找到森哥,认定了是我告密的。阿灿火了,就派人来追杀我了。” 我心中一叹,如果舒悦此言是真,那看来洪森不但没能翻盘,境界仍然是很危险的。不过对这个女子的话,我总是有几分保留的。最近我都潜心于学习英文,都没看看当地的报纸,否则也许能从一些相关黑帮火拼的报道中看到一些两边形势的。 舒容扬头朝沙发靠椅一靠,叹道:“我现在是完了,两边都当我是不是人。就是天王老子也帮不了我了。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舒悦安慰道:“没事的,姐姐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舒容叹道:“你又要说找警察了,可警察能保我一世吗?”舒悦望向我,道:“neo,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皱了皱眉,如果我开口,洪森这边应该不会再对舒容如何,但阿灿这边的麻烦,别说是我,即便是洪森这样一个黑帮组织也很难对付的。单枪匹马如我,又能有什么好法子。犹疑了一下,我向她们笑了笑,对舒容道:“你先在你姐这儿住下吧,不要太担心,事情总有转机的!” 舒容惨然道:“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早知道我就是说出来也没人能帮我的。”舒悦哼道:“我就不信黑社会能这么猖狂!一定有办法对付的。”舒容摇了摇头,道:“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的,不过姐姐你放心,他们只是恐吓我,还不至于真的杀了我的。真惹火了我,我就把他们贩毒的事告诉警方!我偷听过他们的会谈,知道他们最近要有交易的。” 我心下轻叹口气,你不知道还好,知道这些,阿灿更是非得灭你口不可。然而我的脑海中忽然有个隐隐约约的想法,不由猛然道:“你偷听阿灿他们要交易的事,他们知道了吗?”舒容摇了摇头,道:“应该不知道的。”我点点头,道:“时间地点知道不?”舒容点了点,道:“没听太仔细,不过应该就在下个星期。地点在……你问这干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点头微笑,道:“你告诉我,自然对你有好处的!”说着我沉声道:“再说,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说着我缓缓走到窗边,冷笑道:“我随便喊一声你在这,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两女脸上都是猛然变色。 十三 点醒 当我再度伸头出窗的时候,已经看见有警车向舒悦租住的公寓区这边开来,显然是接到了其它居民的报警。阿灿的这群手下似乎并不惧怕警察的到来,仍在楼下大声地骂咧着,然而随着警车的接近,他们的声音也开始越来越小,张望间也略显出慌张之色。我把窗帘刷地一拉,知道已经再没什么戏可看了,在这种时代,再强横的强盗,也斗不过官兵的。 “没事了,你们可以去休息了。”我把灯一开,对舒家姐妹道。看着缩挤在沙发上的两个女子,我心中忽然有点奇怪的感觉,脑海中竟然一下想起差点都快忘记的另两对姐妹花,这一年来,自己认识的姐妹花还真不算少。除去眼前这两女外,那久已没有音讯的张家和项家姐妹是否一切安好。也许对他们来说,该上学的上学,该工作的工作,每个人都延着自己的人生轨道正常的行进着吧。 只有我,对未来越来越迷惘。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人生,总没有普通人这种幸福平淡的生活。一切于我,渐行渐远。 “真的没事啦?”舒容呼地大松一口气,跑到窗前悄悄拉开窗帘再度证实了一下。“yeah!”地喜叫一声,道:“这下终于可以放心地睡个好觉了。” 我冷笑道:“也就是今晚而已,别开心的太早。看这群人的样子,你最近有得躲了。”舒容脸上一下沉下去,喃喃道:“你当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吗?”舒悦赶紧安慰道:“妹妹你别听他吓你,放心好了,他们不敢乱来的。” 夜深人静。舒家姐妹冲凉后各自入房休息了,我本想告辞的,不过舒悦说太晚了,叫我呆一宿再走,我便也没拒绝,反正对我来说,那儿都只是暂住的,区别不大。而且我明白她们的心思,从她们的眼光中就可知,这晚的事让她俩神经绷太紧了,有我在似乎会安全一点。 我倒在沙发上和衣而眠。心中有些杂乱的思绪,有点儿犹疑不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再搅这趟混水呢?如果真要做,又该从何开始。闭上眼,施少强、蒙军、肖万全……很多很多人的样子在我眼中一一清晰地闪现,又一一变成模糊,仇恨谁?信任谁?似乎都不是这么重要了。未来的事,我该如何去做,我已经失去了方向。 寂静的夜里,传来门锁扭动的声音。我不用睁眼,只凭声音的来源和脚步声,已经知道是舒悦向我走来。她站在我身前,替我轻轻地盖上一张薄被,并且很细心地拉好了被角。我虽然在装睡,但心中仍有些温暖,舒悦替我盖好被子,好象仍没有离开的打算,静静地站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终忍不住微微睁眼,目光正和她凝视我的视线交接在一起。“啊!”舒悦见我忽然睁眼,不由有些羞涩。我轻轻嗯了一声,温柔地看向她。或者是因为楼层高的缘故,窗外的月光很清晰地从飘动的透明装饰窗帘中映进来。整间屋中呈现出一种暗银色的色调,舒悦穿着件白色的薄纱睡裙,窗外的月光衬映下,她那完美的身子若隐若现。让人有点儿怦然心动。 “对不起,扰醒你了!你说你不用被子的,但我还是怕你着凉了。”舒悦顿了一下,又有些羞涩地道:“你好好休息,我进去了。”我再次嗯了一声,手却伸出来,轻轻拉住了她的裙裾。舒悦轻轻挣了一下,终于无奈地坐下,对着我嗔怪道:“你想干嘛!” 我躺在沙发上,朝里轻轻挪了一下,手揽住了她的腰,柔声道:“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想你陪我一下。”舒悦轻声道:“你有心事?”我掀开被子,缓缓坐起来,把沙发旁边的一盏可调台灯点亮了,调到一个非常微弱的光度,微笑道:“你怎么知道?”舒悦一脸柔情地望着我,道:“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见你这么忧郁的神情,你知道吗?你刚才虽然闭着眼,脸上却是写有心事的。” 我缓缓点了点头,自语道:“或者是吧,每个人都有心理脆弱的时候,尤其在这种夜深人静时。”“在想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舒悦关切地问道。经过刚才的事,她似乎已经把我看成了一个非常可以依赖的人。 我拿起水杯,轻轻摇晃着。看着水杯里的漩涡道:“你会不会有这种矛盾的时候,有件事你觉得该去做,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始。而且你明知道做了,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舒悦沉吟了一下,毅然道:“只要是我认为对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就像刚才,我明知道你介意我男友的事,甚至我也我得不妥,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我当时的想法。我知道也许你会看不起我,但这都不要紧,因为,我更不愿意我的人生会留有遗憾!”望着这女子的坚毅面容,我心中忽然有了种决断,不由柔声道:“小傻瓜,我那有看不起你的。谢谢你,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说着我望向她,柔声道:“你困了吧,去睡吧!我没事的。”舒悦咬了咬嘴唇,道:“刚才不是还说要我陪你的吗?你放心,我不累的。”看着我的脸,舒悦忽然微笑道:“你的头发该剪了!”说着抬起手,轻轻替我把垂落的发际整理到耳后。 她的手指触过我的脸庞,我竟然有些悸动。这么温柔的感觉,从周易离开那天开始,我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我伸过手,轻轻把她拥入怀中,舒悦没有丝毫的挣扎,如只乖巧的绵羊一样依偎进我怀里,头轻倚在我的肩上,她的淡淡发香悠悠传来,不浓不淡,有绽放的夜来香。她单薄睡裙下的身子是如此的贴近于我,我能感觉到她的身躯有些发热和微颤。然而我却没有任何的冲动,只是想静静地拥着她。在这一刻,忽然觉得长久以来的所有风浪都似乎平息了,心中泛起的,是一种平安喜乐的感觉。 我闭起眼,享受着这种我几乎已经认为不会再在我生命中出现的幸福感,有点儿迷醉欲睡。不知什么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舒悦把手伸进我的衬衫,手指在我胸上轻轻触摸和轻画着。“怎么这么多疤痕?”舒悦是敏感的,只凭手指触摸到纹路触感已经知道我身上受过伤。我抓住她的手,微笑道:“是不是很丑?” 舒悦轻轻凑过嘴来,在我衬衣的开领处轻轻一吻,道:“才不呢,很性感!”我被她的话撩拨的有些情动,一下抱紧了她,翻过身,把她狠狠压在沙发上。舒悦嘴里啊的一声嘤咛,双眼迷离地望向我。轻声嗔道:“不要,妹妹会听见的。”我笑道:“什么不要,我有说我要干什么了吗?” 舒悦用小拳头轻轻捶了我一下,道:“你坏死了!”看着她撒娇的可爱样子,我的**一下被点燃,但不管再如何冲动,我也知道此时此刻是绝对不适合的。 我低下头去,在她脸上亲吻了下,然后把她抱扶起来,看着她娇羞的容颜,轻声道:“乖乖去睡吧。”舒悦红着脸嗯了一声,道:“你呢?”我伸手掐了一下她的小脸,故作淫笑状道:“等你妹妹走了,我好好侍候你!或者去我那。”舒悦啊的一声跳起来,飞快地跑回屋中,朝我扮了个鬼脸,笑道:“去你的!臭美!”然后说了声晚安,匆匆关上了门。 我自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谁都清楚,彼此间的控制力已经越来越低,发生点什么,只是迟早的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我吩咐好舒容千万别随便离开。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用便签贴纸把自己心中的一丝想法计划和在t市的所有人际一条条写了下来,贴在最显眼的墙上。从中整理思索着自己该从何入手。从昨晚舒悦让我下了决断那一刻起,我已经决定了要重新开始一段征程了。 这一年多来的变故,已经让我连自己是在为什么而努力挣扎都分不清了,善与恶,黑与白,甚至我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和方向,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渐渐迷惘模糊。但从那一刻起,舒悦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无论怎么活,这都是我自己的人生。既然无路可退,我又何须再退。未来会发生些什么我虽然没办法把握,但这么多风浪我也经历过来了,我又何惧再多一些呢!既然上天赐给了我这么一段另类的人生,我就要活得更加精彩。否则,岂不是太愧对老天爷的厚爱了。 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根本不用去考虑。依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我说过一定会扳倒肖万全,就一定能做到的。喀嚓一声,我已经把一枚图钉按到了写有吕中天名字的便签上,心中冷笑:不好意思,要捎带上你! 我打车赶到阳明山的时候,天色还早,阳明湖一如往日那般澄净。每次从喧嚣的都市来到这种山明水秀之地,都让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洪森其实早已经离开了阳明湖畔的寓所,这次是我特地打电话约他来的,一来想享受一下清新的空气,二来这儿确实也够隐密。毕竟对于t市我并不太熟悉,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约会地点。 我们约好了在离他原先隐密治疗的那个寓所几百米外的一个半山凉亭中见面。这儿郁郁葱葱,四周都是密可遮云的热带榕树。但视野很宽阔。山下如果有人来,这儿可以一眼就看见。 洪森比我来得还早很多。我搭乘的黄色出租车才来到山脚,电话就响了。这是我特地为方便联系而重新买的手机。除了舒悦外,洪森算是第二个知道号码的人。 “文兄弟,是你到了吗?”洪森显然是通过望远镜观察到我的到来,直接询问道。 我没再让司机往前开,直接下了车,吩咐司机在此等候一会,然后通过山路的捷径,没几分钟的功夫,已经来到了约好的凉亭。饶是我早知道现在的洪森正处于草木皆兵的时候,但看到他们的架势,也不由怔了一下,只见小小的凉亭附近,差不多安排了近二十人的保护。 坐在轮椅上的洪森笑望着我,伸手朝我一握,微叹道:“不好意思,只能坐着和你握手了。短时间内,我大概站不起来了。”我心下有些戚然,只是一段时间没见,洪森竟似一下老去了数岁,两鬓间的白发更多了。看得出,除去生理病痛的折磨外,这个大佬最近风水绝对不顺。 “没事,森哥,好久没见了,最近怎么样?”我问道。见我左右观察的眼神,洪森笑着摇了摇头,道:“还好吧。我本来想就两三个人来的,不过阿祖他们不同意,说太危险了。让你见笑了。”说着挥了挥手,示意阿祖他们离开。 他的一群手下很见机,知道我和他有话要谈,都纷纷走开数十米,散落在凉亭四周,一脸警惕地保护着。 洪森待他们走开,伸手示意我坐下,望向我,一脸思索的神情,最终缓缓道:“文俊,你是聪明人,应该能猜到我现在的情况。”我轻轻嗯了一声,道:“我今早上上网看了一下最近的相关新闻,知道森哥你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洪森惨然一笑,道:“岂止是不好,简直大大的糟糕,泗水帮这次做得很绝,完全不给我任何的翻身机会,联合了另外几个帮派,一个月间,吃掉了我差不多九成的地盘。在医院刺杀我失败后,最近又出重金从越南雇佣了几个杀手,想致我于死地。要不是我福大命大兼还有一批忠肝义胆的兄弟,我就是有九条命也早死了。” 听洪森的口气,在我离开他们以后,他应该又受到了几次袭击。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道:“其它帮派为什么肯和泗水合作?” 洪森冷冷一笑,自嘲道:“正所谓痛打落水狗,趁你病要你命。这么多年来,谁都知道t市的黄金地段近半被我越海所控制,人人眼红,又奈我不得,现在知道我落难,现在连行动都困难,谁不想趁机分一杯羹!”跟着狠狠道:“何况吕中天早已经放出话来,谁干掉了我,我的地盘就和谁五五分账。有他这句话,谁不心痒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 洪森微微摇头,道:“还能怎么样,走一步是一步了。嘿,我现在就是想认输,吕中天都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说着抬头瞅了我一眼,道:“你在电话里说可以帮我,我很感激,我也知道文俊你身手好,可是在这个时代,身手好又如何。在这个黑金的社会,匹夫之勇早已经无没用武之地。” 言罢惨然一笑,指着自己的脑袋道:“现在靠的都是这个。我要是早点看清崔永三这个反骨仔的真面目,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田地。你知道吗?我本以为可以东山再起的,但没想到,崔永三早就和我很多手下勾通好了。所谓树倒糊狲散,真没想到,很多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也说变就变,可以说,我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周围这些。其它再无人可信。” “这么没自信?”看着洪森惨淡的神情,我有些无言,如果连洪森都没了自信,我又如何能帮他。 “信心和现实常常是背道而驰的。你说,我现在自保都困难,站都站不起来,还能怎么做?”洪森一拳头击出,狠狠捶在轮椅的扶手上。 “我倒有个想法,如果你愿意试一下,我想让你见一个人。”我望着洪森沉声道。洪森神情一变,道:“见谁?”我笑笑,道:“你先答应我别生气!”洪森轻轻嗯了一声,道:“我现在还能生谁的气!” 我伸手入怀,轻轻抽出一张舒容的相片来,这还是我从舒悦家出来的时候,舒悦做早餐给我的时候,我随手从舒悦案台上一本相册里抽的。 “这死贱人!你怎么会有她的相片?”洪森脸色一寒,铁青道。我把相片放回衬衣兜里,缓缓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不肯赌一次。”、 洪森奇道:“赌什么?”我耸耸肩,微笑道:“赌你是否能再信她一次!”洪森沉默不语,半晌方道:“你说吧!你有什么好建议。”我狡黠地微笑道:“很简单,舒容告诉我一个消息,下个星期阿灿他们有一批非常大的货要运到。” “你要我黑吃黑?摆他一道?”洪森不愧是老江湖,立马接口道。我笑着摇摇头,冷声道:“黑吃黑太小儿科了,何况这批货虽然大,就算被你全吞了,也未必撼动泗水。” “那你是什么意思?”洪森追问道。我阴阴一笑,低声道:“这只是个机会而已,我们要做的只是……” 十四 狙击 “不是黑吃黑,难道让我举报?”洪森摇摇头,轻叹道:“我只怕我的举报电话刚刚打到警局,他们的这批货就停在公海了。文俊,我知道你是存心帮我,不过你要明白,这儿的情况和你那边完全不同的,这里是个黑金的社会,每个帮派都和官场上有联系,我现在所以落得这个下场,不只是因为泗水帮处心积虑的对付我,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所支持的‘民代’最近出了贿选的丑闻,导致我们越海在信誉和财务周转上都处于极大困境,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被他钻了漏子。” 我点点头,道:“这些我虽然不是太懂,不过我想说的,我并不是叫你去举报的。我也明白,就算这批货被警方给收缴了,吕中天只需要丢出几个人来替罪,应该奈何不了他的。” 洪森大奇,道:“你明白就好,那你的意思是……” 我看着阳明湖那微澜的湖面,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忽然转话题道:“你知道崔永三为什么要背叛你吗?”洪森虽然不知道我忽然改话题的意思,仍然点了点头,道:“他既然是阿灿的人,背叛我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笑了笑,道:“如果舒容说的没错,其实崔永三并不是泗水的人。”洪森一怔,点头道:“不错,严格来说,他应该是尚青帮的人。” 我点点头,道:“你既然也知道,那说明舒容并没有跟我说谎。他跟我说,崔永三是中韩混血,他没跟你之前,是韩国黑道第一大帮派尚青帮的人。” 洪森虽然知道我还有话要说,也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我是知道的,尚青帮七年前派崔永三来台湾拓展生意,曾经和我有过很好的合作,后来他们不满意一些简单的走私和零星枪械交易,提出想依靠我的航线运毒,但我的生意那时已经上了正轨,不想再牵扯进去,就严辞拒绝了,不过我对崔永三的本事还是挺欣赏的。所以三年前他们老大因意外过世,他夺权失败,被帮中人排挤,被迫逃离韩国过来台湾投靠我,我也就收留了他。没想到这狗娘养的最后居然摆我一道。竟然暗中投靠了吕中天。” “可是有一点你绝对不知道。在台湾的这几年,崔永三其实一直没有放弃过要夺回尚青帮的权力。据舒容说,他当初所以被尚青帮排挤,最重要的原因是尚青帮认为他没有能完成开辟台湾航线的任务,不信任他的能力,所以一直想做出点大事来证明自己。” 洪森哦了一声,似乎有点明白地道:“你的意思,是吕中天答应了他,会帮助他回韩国夺权?”我点了点头,道:“这我不能肯定,我也是听舒容说的。不过听来可能性应该很大。”洪森道:“是有可能,唉,也是我这几年太热衷于走政治线路了,又被暂时的成功蒙蔽了双眼,没有太认真看清他,我早该知道,他是个野心很大的人,现在你一说,我才想起,这几年来,他来台湾以后,曾经很多次提出要求要我帮他,可是我始终没有答应。唉,难怪他会选择了泗水,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现在根本奈何不了他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么说的话,我就能证实舒容给我的消息确实是真的。据她说,崔永三已经和尚青帮重新联系上了,他们准备一起合作,把你给灭掉,你的地盘由泗水来接受,同时泗水把你控制的码头和航运。改造成为运毒到韩日美的一条重要中转线路!” 洪森点点头,道:“我这比谁都清楚!你直接说吧,你忽然提到他,又提到尚青帮。到底想告诉我些什么。”我冷冷一笑,道:“很简单,你可以证明给尚青帮看,跟你合作,比跟泗水要强的多!” 洪森哈哈一笑,自嘲地道:“我来证明?谁不知道我现在势单力薄,四面楚歌。别说尚青帮了,我连小小一个泗水帮都对付不了。” 我神秘地向洪森笑了笑,道:“现在不就是一个机会,这批货是泗水和尚青帮的第一次合作。你说,如果我们把这事给黄了,尚青帮还会不会再继续跟泗水合作呢?又或者,如果尚青帮在怀疑泗水的能力时,你能和他成功的合作。他们会不会掉转枪头来对付吕中天呢?” “你的意思,不但要我抢了那批货,而且要我和尚青帮合作?”我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洪森手指在轮椅上轻轻地敲动着,怀疑地道:“先不说这个,就算我们能黑了他这一批货,又怎么能保证能动摇他们合作的关系,而且,既然是他们第一次合作,一定非常小心,不要说出货量不可能大,就算失败,估计也是在计划范畴内的。很难一次就动摇他们合作的决心。” 我面上泛起冷笑,掏出烟点上,看着青烟的飘荡,缓缓道:“一次不行,那就来两次,两次不行,那就来三次,只是黑吃黑,就算不用和尚青帮合作,就只是黑吃黑,我们也吃死他!” 洪森一怔,奇道:“就算我肯赌,相信舒容这一次的线报,但你能保证她还能提供第二次,第三次?”我不屑地一笑,悠然道:“靠她,自然不行,她现在自身难保呢,正被阿灿他们追杀。” 洪森啊了一声,道:“那你凭什么这么自信?”我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有把握,不过,你得帮我几个忙!” “要我帮什么,你尽管说,我能做到的绝对不含糊!”洪森斩钉截铁地道。我微然一笑,道:“我想你做的很简单,你帮我找性能最好,最精细的窃听仪器,我来负责安装!” “你来安装?”洪森这次真的怔住了,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我。我点点头,心中傲然一笑,要说现在能如此方便地出入吕宅的外人,也许除了我,根本没有别人。任吕中天他们抓破头皮也想不到,他们替孩子很努力才争取到的一个优秀家庭教师,居然会是一个大卧底。 对我来说,卧底早已经是正常得如吃饭睡觉一般,然而这次和以前的是完全不同的,我要达到的目的,绝对不是为所谓正义,也不只想干掉吕中天。我自有我的目的!只是要实现这个目标,也许还很遥远。但对经历过无数挫折的我来说,早已经学会了耐心等候时机的到来。 看着洪森目瞪口呆的神情,我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再没有把握,也还不至于冲动到去送死。对了,有空的话,你顺带帮我搞定一个身份。就用你上次帮我伪造的那个身份,替我再补充一点履历。” 洪森看着我自信的笑容,终于也微笑了,缓缓点了点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大自信,不过我绝对会帮你的。你说,你要什么身份。”我笑笑,道:“很简单,一个普通中学的体育老师就行,教龄不用长,半年足矣!但一定要有充分的人证物证,我要保证吕中天绝对查不出底。” 洪森盘算了一下,道:“这个没问题,我和很多私校的校长关系不错,我会帮你安排的,实在不行,我可以把你安排进我有入股的私校。”我点点头,有洪森这个保证,我就能更加完美无缺地扮演我的教师角色。只要洪森和舒悦不说破,我绝对就是一标准的体育老师。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一个身份呢?这和吕中天有什么关系。” 我皱了皱眉,正犹疑要不要告诉他,这时候忽然山谷中传来呯的一枪响,声音非常沉闷。 洪森脸色一变,道:“什么声音,是不是枪声?”我点点头,道:“狙击枪的。”这种声音非常沉闷,和别的枪声都有所不同。非常容易分辨。洪森疾对站在远处的阿祖道:“阿祖,快去查一下怎么回事!打电话给小伟。” 过了约莫半分钟,阿祖跟着几个洪森手下一脸着急地冲了进来。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略带慌张地道:“森哥,不好!” “怎么了,阿祖?”洪森和我只看阿祖的神情,就知道出大事了。阿祖沉声道:“应该是泗水的杀手又到附近了,我打电话给守分叉路口的小伟和阿猛询问情况,电话通了,但他们一直都没有接。可能出事了。” “会不会没有听到电话响?”洪森询道。这话当然是自欺欺人。我们都明白,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阿祖摇了摇头,道:“其它人还有可能,小伟和阿猛绝对不会的。他们是出了名的机警和尽职,否则我也不会让他守要道了。” 洪森轻轻嗯了一声,毕竟是见惯了风雨的江湖大佬,脸上丝毫不见慌张。安排道:“你派人去再查看一下情况。我们迅速撤离这儿。” 已经有人马上上前帮洪森推轮椅。我心中一阵歉然,要是早知道洪森已经坐了轮椅,我绝对不会约到他到这么高的半山凉亭见面的。要推着轮椅爬这么高,不是一件容易事。而洪森居然也没有埋怨过我的约会地点。更让我歉疚。洪森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对我微笑道:“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文俊你赶快离开。我的赌注不仅是押舒容,而且也押在你身上了。” 我们刚刚把洪森推上一条石径上,阿祖正在说要不放弃轮椅,由他背洪森下山时,只见远方的山道上忽然一阵响动,守前的人已经大声回报道:“小伟回来了!”这话让我们都是一怔。 “小伟,你怎么搞的,怎么不守着要道。阿猛呢?”阿祖朝一个快速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年轻人道。 小伟一边用手擦汗,一边喘气道:“刚才我们觉得远处似乎有动静,我就让阿猛守着,我去查看,结果我没离开多下,忽然觉得不对劲,才一回来,已经看见阿猛被人用刀杀了。我刚想打电话通知你们,已经被人扑倒在地。要不是我反应敏捷,一下滑滚下山坡,现在我也挂掉了。我滑下山的时候,把电话弄掉了,他们还用枪向我射击。幸好我够敏捷,才没有……” “不用说了,阿祖一下打断这谈兴甚好的家伙。沉声对洪森道:“森哥,我来背你,我们赶紧撤。”说着就弯下身子,对其它手上道:“扶森哥上来。”我大呼一声,道:“不要背!对方有狙击枪,背着人目标太大。” 阿祖色变,知道我说的绝对正确。不由急道:“那怎么办!”我四处一望,道:“谁力气大,快抱着森哥低着头走。其它人分散。四处保护,有什么不对就开火还击。” “我来!”一个一看就是身强力壮的家伙一下冲过来。手一抄,已经把洪森给抱在怀里。阿祖大叫一声道:“宏超,森哥交给你了,所有人注意隐蔽,不要太暴露自己。”现在跟随洪森的这些都算得上是精兵强将,那里会不知道。早就三俩散开。 然而阿祖的话音刚落。泗水的杀手在小伟逃跑后,显然知道的存在已经暴露,也奈不住了,忽然呯地一声暗枪击来。扑通一声,离我不过数米外的一个家伙一枪就被击中了额头,连惨叫都没出现。死状非常难看。所有人都是大惊,马上个个卧倒,人人紧张地持枪在手,更有人拿出望远镜不停地朝远处观察。 “他们在对面山上。”不多时已经有人叫嚷,显然是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了对方的存在。然而他才说完,呯的一声,他的望远镜一下被击的粉碎,手骨也被击裂了,不停地在地下扭动挣扎。不用说,对方的瞄准镜的清晰度更高。几个人赶紧一下把他拉到了有草遮蔽的地方,只是这么几秒,子弹又如影随形而至,啊的又是一声惨叫,他的小腿已经被击中,对方枪法非常好,一下就射穿。众人赶紧掏出纱布替他强行止血。 “妈的!”阿祖低卧着头骂道:“我们太大意了,居然只带了手枪。否则我一定把对方给打成马蜂窝。”众皆沉默,谁也没有用手枪还击,所有人都知道,要用手枪打中远山长草中潜伏着的狙击手,无异于大海捞针。只会让对方更认清自己的位置。 “大家别慌,他们的人不多,想办法去到那间公寓内,那儿也有车的!”有冷静的家伙出言提醒道。 这话一下点醒了众人,要想冲到山脚下的停车处,必须经过一个开阔地带。那无异于去送死。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冲到公寓内,毕竟公寓紧贴着山角。而且环境大家都很熟悉。 “宏超,保护好森哥!”阿祖大声提醒道。宏超点了点头,对洪森道:“森哥放心,我一定护送你到山。” “尽量倚靠着大树,用混乱的节奏,一棵树一棵树的冲。”我提醒道。宏超点了点头,抱紧洪森,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向前面一株大树弯身冲去。 呯!子弹和他们擦肩而过。击在道边的巨石上。一时石屑纷飞。宏超动作也非常灵敏,一到目的树下,就是一下趴倒。身子仍稳稳地抱着洪森。 有了我的提醒,宏超每次都是看准一棵可供隐蔽的大树,以不同的节奏奔跑。居然一口气跑出了数十米远。其它没有负担的人都是各自逃跑,谁也不知道那里稍为露头,就会挨上一枪。也幸好这条山道周围野草甚长。可供隐蔽的地方也多,否则早一个个成了别人的枪下亡魂。 然而洪森这边的人还是太多了,在这时候,人多未必有好处,总有比较命衰的。呯!一个比较蛮动的,在连冲了一段之后,大概半天没听到枪响,只想着迅速下山,在冲过一段比较两树间距离比较长的路程时。一下被击中大腿,啊的一声,一下向山下翻滚出去,不知生死。 “妈的!”阿祖见我一直空手而逃,伸手入怀,丢了把枪给我,道:“文俊,你自己小心。”我见他一下朝相反的方向躲闪着冲去,不由奇道:“你要干嘛!”阿祖狠狠道:“我要干掉他们。”我哇了一声,道:“不是吧,你想绕到他们后面去?太远了吧。” 阿祖摇摇头,道:“那边有坐吊桥的。如果那边没人封锁的话,不会很远!” 我心中一动,道:“我去吧。你还要保护森哥呢!”其实我的想法是,我绝对不能让这几个杀手跑掉,虽然我可以肯定他们也是刚刚才跟踪而来不久,否则洪森在亭中时,绝对早被一枪毙命了。但我也无法证实他们是不是在我上山的时候就开始潜伏的,如果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把我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不干掉他们,只会毁了我的计划。 而且我通过观察和枪声的方位,他们最多不会超过三人,很可能只是派来了两个杀手。以我的身手,只要能找出他们隐藏的方位,要干掉两人,应该不是不可能的。 “阿祖,还有望远镜吗?”阿祖设备很全,道:“有的,你要吗?”我沉声道:“不用,我现在去吸引子弹,你注意观察,找出他们的位置。” 阿祖骇了一下,惊道:“太危险了。不要呀。” 我冷冷一笑,道:“放心!”对我而言,生死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每一天都处于悬崖边上,我还会惧怕狙击手?何况我可以肯定一件事,现在我们完全被他们所控制,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换方向的,只要能肯定他们的方位而我不中枪的话,死的就是他们! 洪森说过,这个时代,匹夫之勇是没用的。我不反对这话的真理。但我更相信,我是打不死的!当然,这一切全部建构在我对自己能力的判断上,绝对不是冲动。我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对付吕中天,那就没得商量了。挡我者死! “注意观察,我冲了!”我大喝一声,一个侧滚而出!向着刚才那冲动的家伙被击滚下山的那段最危险的两树间空地冲去。 十五 慕容 我的身子才刚刚滚跃落地,枪声已经在我耳边响起。我甚至能感觉到弹痕划过我耳畔的强烈气流声。啪啪!饶是我在高速翻滚,飞溅的碎石仍然击得我身上一阵生疼。这几个狙击手的枪法比我想像中还要准。如果我是直冲过去,现在已经横尸山岭了。 我一连串倒地的翻滚,已经冲到了另一株大树下,赶紧利用大树隐蔽住自己的身形。尽管只是几秒的动作,但已经觉得到自己脸颊上有些渗汗,倒也说不上后怕,但感觉自己还是太冲动了些。 “小心!”等我立定,其它人才反应过来,齐齐骇然道。我向他们示意自己没事,问阿祖道:“阿祖,观察到没有?”阿祖轻轻把身子缩下去,朝我道:“只看到两处朝你开火,一处在对面半山区间石屋的附近,另一处在石屋左边大约三十米外。我缓缓低下头,从草缝从往那边仔细观察了一下阿祖所说的位置,点了点头,道:“你保护好森哥,我去收拾他们。” 阿祖点了点头,对其它人道:“把受伤的兄弟先包扎一下,大家小心。”洪森此刻正倚在宏超的怀里,对着我大声道:“文俊,你不要冲动!”我轻轻向他笑了笑,道:“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他们要是能干掉我,算我倒霉!”说着我手持阿祖丢给我的枪,检查了一下弹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枪插入后腰。朝树上抱爬了上去。 要想绕到他们的后面,我先得绕过我们被对方死死盯住的这片区域。然而这道小道是依山而建的,仅有面山的一边是开阔的,要想避让开这段区域,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上树,然后随着粗大的枝干爬上小径另一面堵墙的上沿,再从那儿绕到另一边去。 这当然是个非常冒险的行为。虽然这株榕树非常庞大,足有数人抱,躲避在后面很安全,但这但毕竟是在近处看到的,谁知道在近百米外的对方视线中会不会暴露出什么。只要我的身子稍有一寸落入对方清晰的狙击镜中,就等着挨子弹吧。 所以我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刚才那从耳边擦过的子弹让我再不敢托大,我尽力控制自己的身形不面对对方躲藏的位置,终于攀爬上了这棵大榕树。随着他那盘根错节的臂抱枝节,我溜上了小径上方,这儿是完全被榕树茂盛的枝叶所遮蔽,别说对方远在百米之外,即便地上的阿祖他们要想看到我都非常困难。 “文俊你自己小心。”阿祖见我消失在密林里,对我叫唤道。 我再没和他们磨蹭,对我来说,时间就是一切!我一定要在他们换位置前干掉这两人。对我来说,这不但事关我的安危,也算是对洪森的些许报答。毕竟他是我约来这半山坡上的。虽然我事前并不知道他已经坐上了轮椅,但如果因为这导致他有什么不测,我也会有点过意不去。 对狙击手,我可没想过要留情,这是事关所有人生死安危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儿并不属于公园境界,很少有外人来,要警方来制止是完全不现实的事。何况对洪森来说,也根本不想依靠警方。 我一来到这密林深处,辨清方向后,就开始大踏步朝反方向前进。从我们处的位置要绕到对方的身后,即便有吊桥,也差不多有近一公里的山路。幸好我曾经在这住过很长时间,对这附近的地形也算得上非常了解。对我这样一个从小就经常进行登山锻炼的人来说,这种山路并不是太困难。甚至让我想起童年时爬山的感觉。这儿的环境和我的家乡有某种程度上的契合。 约跑了三百米后,我终于看见了阿祖所说的那个吊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断定了应该没有泗水所派杀手的把守。便一股作气,快速冲上了吊桥。这条吊桥应该是很有些年代了。绳索和木板都有些腐朽。不知为何没有重修和加固,或者早已经没人再通过了吧。甚至吊桥的两头都被荒草所覆盖。 立于吊桥的木板之上,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这儿的山势并不高,但吊桥还是有几十米的落差。立在上面,还是觉得非常不踏实。我没有再过多思考,快速通过了吊桥。 才一过了吊桥,我已经能非常远地看见洪森他们所在的位置,在我离开他们的这一段时间,我没有再听到枪响,或者他们都隐蔽的非常好,在等待我的消息吧。如果我现在想离开这是非之地,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但我还是果断地拔出枪来。轻轻地朝杀手所处位置的山后绕去。 对我来说,干掉这几个杀手的更大意义,其实只是想更让洪森信任我的能力。这本就是我的计划,能这么快就出现大好机会。我岂能不好好把握。 现在我离杀手已经很近了,再不能像在吊桥彼端时那种毫无顾虑地狂冲,对一个杀手来说,听觉和判断力都不同凡人的。如果让他们洞察到有危险接近他们,我别说干掉他们,只怕还成了他们的枪下之魂。 我不敢大意,在离他们还有近百米距离时,已经把速度减到非常低。缓缓地向石屋的方向摸去。头脑中也在迅速地思考,自己是直接用枪,还是用刀下手。我从来没有想像过,自己居然也有这种丛林摸哨的时候。这种紧张与刺激,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一个参加过越战的特种兵向我讲诉的故事。 那时候的中国尖刀和越南特工,经常在中越边境互相摸哨。用最少的人力和物力,对彼此的重要据点进行深夜刺杀行动,这种打击,更多是精神方面的。非常巧合,据说,泗水这次所派来的杀手,也是从越南雇佣而来的。 我离那间石屋,已经不过二十米之遥,如果阿祖观察的没错,在这间石屋前的草丛中,就应该埋伏着一名泗水所派来的杀手。而另外一名,则在这间石屋的右边三十米开外。 我犹疑了一下,还是拔出了枪。双手持住,轻轻地蹑步向石屋走去。我现在的步速,已经降低到差不多十来秒才迈出一步。我不可想我才一露头,迎接我的就是一粒子弹。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杀人,也不是第一次和杀手对决,但我的心还是有些格外的紧张,因为我甚至不能断定是不是只有两个人,也不能准确地判定对方潜伏在哪儿。我现在迫切地希望,他们能向洪森方面再行射击一次,我就能非常准确地判断出对方潜伏的位置了。 幸好这儿久无人来,石屋看来也是幢荒废以久的建筑,周围的草树都很茂密,我不停地四处观察,在确定无人后,才弯腰向石屋走去,几十米的距离,我差不多花了十来分钟。 正当我双手持枪,深深地呼吸着,想伸手张望的时候,忽然听到石屋后传来对话声,声音是我所听不懂的,但只听发音,我就已经知道是三个越南杀手在对话了。心中不由暗暗庆幸,这比我们预想的要多一个,而且听他们的声音,三人间互相离的位置并不遥远,显然已经在我绕山的这段时间内移动过,已经逐渐集合,彼此之间最多有七八米的距离,我要是贸然而出,即便能射杀掉一两个,只要一时看不到另外人的存在,马上就要被反手干掉。 自己还是有几分运气的,要不是最后这几分钟自己把步伐慢到不能再慢,先几十秒动手,也许就是完全不同的结局。 听他们的声音好象有点着急,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然而我眼睛一转,已经知道他们为什么着急了。山谷中的公路上,竟然已经远远开来了几辆警车,虽然距离还相当遥远,但闪烁的警灯,在略有些阴暗的山谷中也显得非常明显。 妈的!这次警察的动作倒快,不知是接到什么线报了,居然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正上演着枪战,一下想明白了,这该是载我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跑去报警的。我本想让人留下来载我返程的,但没想到突然生变,枪声一起,那家伙跑得比谁都快。 我心中靠了一声。这三名杀手见警察赶来,肯定要慌着逃路。而且绝对要从这屋后逃,只要他们一过来,马上就会和我撞个正着。这样的想法才在心里一闪,我已经听见脚步声响,已经有人向我这边迅速跑回来。 这几人的动作真是迅捷无比。我神经一绷间,已经有一人从我身边窜了过去。 啊!他才一冲过我身边,余光已经扫到了我的存在,不由一下疾转过头来,已经见到了我黑洞洞的枪口,脸上一下大惊失色。 sorry!你这倒霉鬼,第一个归西。 呯!我的枪声已经响,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我即便是个瞎子,你也不可能闪开了。 啊!那人双眼一翻,额头上已经中弹。摇晃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地垂倒下去。他那里会想到,除了警察已经赶来,屋后还有我在等候在他们。 换了普通人,这一枪射出,总要有几秒钟的错愕,但对身经百战的我来说,这一枪才击掉他,已经一个低身侧滚。 就在我刚刚倒地之时,另一个杀手一下意识到不妙,刚伸出半截的头一下疾缩了回去。砰砰连开数枪,把我刚才站立的石屋边角上的石块击得四处碎飞。这几个家伙手中显然不止拿着狙击枪。手枪也是绝对有配备的,但即便如此,他们的拔枪速度也快得不可思议,我要不是侥幸一枪就干掉一个自动送死的。根本没可能活下去。 “绰切特!”只听其中一个越南杀手一声怒吼,这句话我很熟悉,虽然不知道具体含义,但应该是句越南脏话,我在越南蜀港小镇的那段日子常听一些青年骂过。 就在这一句怒吼声中,枪声啪啪巨响,一个身影忽然一个侧飞,一下当空冲了出来,手中枪一串连发。这个动作让我都不禁怔了一下,这似乎是电影中周润发之流才喜欢使用的。 然而让他失望了,我早已经不站在方才的位置,他的一串子弹,悉数击中了我刚才所在的位置。等他身子跌落时,我的枪声已响。 呯呯呯!我扳机连扣,几声脆响,这家伙一个完美的飞起姿势,却像滩软泥一样啪地一声摔倒在地。这几枪,全都准确无误地击在了他的左胸心脏处。 做杀手还学这么萧洒,何苦呢! 山谷中警笛一下鸣起,显然我们的这几枪已经一下让警察找到了方向。 还有一个家伙,我丝毫不敢松懈,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这最后一名杀手的出现。虽然警察已经知道了我们交战的场所,但对我来说,他们的出现,也是最好的催化剂。至少我也算做过警察的,面对突发的枪战,警察要磨蹭多少时间先警告,再形成合围,我比他更清楚。而他是绝对熬不住的,只要他想逃路,就不得不贸然出击,我就有宰掉他的机会。 然而这家伙比我想像的城府还要深,竟然也是一动不动。要不是我先前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只怕以为已经没人了。 我正双手持枪,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忽然眼前一个细小的黑影闪动,“嘭”的一声,已经有个拳头大小的小桶状物落在我身边五六米处。 “**!不会吧!手雷?”我一下魂飞魄散。一步疾纵而出,飞身向远处的草丛中飞扑而去。“轰”的一声,却不是我想像中那种巨烈的爆炸声。 只见一股电光闪过,无数彩色的浓烟一下冒起。竟然是枚烟雾弹。这让我心头松了一下,这杀手还真手软,真丢个手雷来,我不死也得残废了。 我一下用衫衣内沿捂住耳嘴,几个打滚,向草丛中滚去,每一次转身,都向烟雾中一阵举枪乱射。眼前一片彩雾茫茫。第一次亲身见识到烟雾弹的威力,我也不由骇然了一下,纵是我已经最快速的掩住了口鼻,还是觉得一阵恶心欲翻。呛得不行。别说呼吸了,就是眼睛都是一阵辣疼。妈的,这什么烟雾弹,不但烟是彩色的,居然还有催泪的效果。 啪啪啪!枪声一下密如雨点响起,这下却不是那个杀手所为,而是已经抵达山脚的警察们忽然看见烟雾弹暴炸和我的枪声,下意识地举枪乱射。这些明显的烟雾把我们所处的位置暴露无疑。 迷雾中只见一个黑影迅速地向山林中钻了过去。这家伙显然在扔弹之时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趁机逃路。 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我,而我,我已经是铁了心的要干掉他。 我也一下猛然站起,向着他的身影追了过去。 他的动作非常快。毕竟是在山林中长大的越南人,我竟然一下失去了他的方向。只能听见远处的草木践踏之声。 “去死吧!”我没有再继续追,而是转过身去,抄起了被我干掉的第一个家伙手中提着的那把狙击枪。从他身上翻出了标准狙击弹。然后向着山峰的位置直冲上去。 “你就跑吧!我看你能跑多远!”我一下就冲到了近山头处的开阔地,一脸狰狞地冷笑,半弯下身,举起了这把我叫不出型号的狙击枪。双眼通过狙击瞄准镜,远远地追逐着这家伙的身影。 “嘿!想到到今天我也过一把狙击手的瘾!”虽然这家伙是在密林里的狂奔之中,但我的目光还是一下就追逐到了他。因为他跑的方向竟然是我方才绕道而来的那段吊桥。 狙击镜中的他,这跑边不停地回望,看神情似乎还在为自己的逃脱而得意。只可惜,你速度虽然够快,可惜狙击枪的射程更远!我已经锁定了他的头颅。 心中忽然想起金庸里,慕容世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就在这家伙冲上吊桥正中时,或者他快跑的动作过大,让破损的吊桥有些过度的摇晃,迫使他不得不一下扶住两边的护绳,正好面对于我! 呯!果然是好枪,我甚至连后座力都感觉不到,镜中的他,已经啊的怔了一下,眉心处中弹,一下踉跄,从吊桥一下翻滚了出去。 “gameover!‘我轻轻吐了口气,看着手中的这柄大狙摇了摇头,掀开衬衣衣角,把枪上的指纹拭擦干净,然后向山下一抛。看着枪在山坡上滚落,我心中竟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森哥吗?我搞定了!警察来了,你们自己注意。”我掏出电话,打给洪森。 洪森在电话里急道:“文俊你没事就好,我刚才都担心死了。谢谢你,这次又是靠你。”我笑着说了声我很好。洪森嗯了一声,道:“我这儿没事的,就是有兄弟受伤了,需要急救,不过我会处理下面的事的。你先注意安全,不要让警察跟到。” “那好,我先离开,明天再联系你。”我挂断电话,望着茫茫的山峦,不由长吐了一口气,心下有些苦笑。要步行到能搭车的地方,似乎要比刚才这一段,还艰辛多了。 十六 执教 我不知道洪森是怎么处理后事的,反正他再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那天的事似乎一切已经烟消云淡。甚至在报纸电视上也没有看到相关新闻。瘦死的骆驼总是比马大的,洪森虽然现在处处受挫,但人际关系网还是挺强的。又是警察出身,在警界总会有些朋友的。要把那天受袭的事给掩下去并不件太困难的事。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最气急败坏的就是敌对的泗水帮了,洪森绝对想不到,自己派去的狙击三人组会被干掉,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件很丢脸的事。 现在我的身份已经完全转变,在洪森的安排下,我已经真的成了著名私校名成中学的一名体育教师。用洪森的话来说,我在学校的档案一应俱全,甚至我直接去上课都没关系。他甚至把名成中学很多老师的资料都从网上发给我看,以免万一吕中天的手下不巧正好认识这个学校的人,跟我聊起这些所谓的“同事”时,我尴尬以对不说,还把自己给露馅了。尽管这样的可能性非常低,但为了安全起见,该做的一切准备,还是及早为之的好。 看着这些名成中学的老师资料,我有点特别荒唐的感觉。自己现在正经历的,似乎是一部憋脚偶像剧的某些桥段。然而,只有身处局中的我才明白,这样看上去荒诞不经的情节,我只要走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从我碰巧遇上狙击三人组对洪森的刺杀事件开始,我对泗水帮的凶残已经非常明白了。和这样的人演对手戏,是很刺激也很凶险的一件事。更何况,这出我自导自演的戏,我唯一不能把握的,就是结局。 我在犹疑了许久之后,决定还是把我这个身份转变告诉舒悦,毕竟如果没有她的支持,这绝对是一个一戳即穿的谎言。而且吕存孝就是她的学生,我很怕她会不愿意再陪着我玩这个游戏。那只要她说一句话,我就死得非常难看了。在一天的英文补习后,我叫住了她。 “你说什么?你真是名成中学的老师?”舒悦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笑笑,道:“我要说本来就是,你肯定不信。” “我当然不相信,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怎么真的变成老师了?我那天不过随口编了个谎话,现在我都非常后悔,我本不该对一个学生说谎的。”舒悦一脸奇怪地望着我。 我看着她晶莹透亮的双眼,轻声道:“我在做些什么,你并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当你的这个谎话,本来就是件真事就好了。”舒悦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怎么能随便答应你。我这几天一直很内疚,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会把你其实不是老师的事告诉吕存孝。那天我任由你答应做他的家教,我已经非常后悔了。” “你怎么能确定我不是?”我微微一笑,道:“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证的。” 舒悦一脸茫然,道:“你的意思,是我那天随口编了个谎言,就真的蒙对了?”我嗯哼一声,笑道:“就是这么巧!” “骗鬼呀!那有你这样的老师,一天闲游烂荡的。”舒悦显然生气了。 我皱了皱眉头,道:“事实上我自己也很难相信,不过实情就是如此。你要说破,当然是你的权利。不过……”我冷冷一笑,恐吓道:“你如果想你妹妹有事的话,就尽管说破吧!” 舒悦一惊,道:“文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这怎么会跟我妹妹有关系。你究竟在做些什么事,我怎么一点不理解。你是不是想通过吕存孝,达到什么目的?”舒悦是个聪明女子,虽然根本想像不到是什么事,却也猜了个**不离十。 我沉默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道:“如果我说不,你一定不相信,你应该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一句话,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做,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你的意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你说的事有关?” 我微微点头,柔声道:“如果不是你的鼓励,我甚至都没有勇气再去做,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吕存孝的。我确实只是想行使好做他家庭教师的责任。” 舒悦忽然抬起头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文俊,你不用骗我的,你是不是想对付他们家的某些人。”我的心一紧,这女子聪明的让人很难在她面前掩饰什么。 我一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好。舒悦已经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那天,你和妹妹谈话以后,我已经仔细问过她了。而且我也猜到,这事应该会和吕存孝家的人有关。而且我最近查了一些资料,也知道他的父辈跟黑帮有关系。” 我轻叹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需要再瞒你,不错,我只是想以此接近吕家,做一件很困难的事。所以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可是文俊,你知道不知道,利用一个小孩子去实施你的某种不为人知的计划,是不道德的。我真的不愿意你拿我的学生去做筹码。” 我抬起头,长长呼了口气,摇头道:“我本来也不想的,这是命运,知道不!当你那天硬拉我陪你去他家时,并且给我安了一个这样的教师身份时,我就告诉自己,这是我的命运,我走不开的。” “到底是什么事呢?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的脸上常常有着一些莫名的忧郁?难道,你是警察?”舒悦看着我,一脸柔情地轻声道。 看着舒悦那美丽的容颜,我的防线终于松懈了,无奈地苦笑道:“我说了你也不明白的。我很想回答你是,但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是不是!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曾经是。不过人生有很多意外的事,是我所不能预期的。有些事,既然注定了无法避开,就只有勇敢面对。对不起,我知道这样说只会让你更困惑,但我可以答应你,我不会伤害吕存孝的。” 舒悦轻轻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忽然微笑了,轻声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从来没期望过在身上发生什么与众不同的事,也许你有你的苦衷,我会理解你,但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绝对不要伤害吕存孝。” 我毅然点了点头,心中同时一松。舒悦这话一出,已经算是答应我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这个名成中学的教师身份是怎么来的。但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名成高中和我们学校就隔着两条街,你要是不想吕存孝下课后就去找你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真的去那儿上几天课吧。”说着舒悦脸上闪现出狡黠的笑容,倒似要看我出洋相一般。 “不会吧!真要我去当老师教书?”这下子我是真的郁闷了。 舒悦嫣然一笑,哼哼道:“当然,这样一来,你也是名符其实的体育老师,我也就不算说谎话,自然不再良心不安,也才不会出卖你哦!”说着她的脸上一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悠然道:“我回头就跟吕存孝说,你在隔壁中学上课,让他下课后就去找你!你要是不在,嘿嘿,可就别怪我了。” “你!”我一下一把抱过了她,狠狠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心中也不知该笑还是该怒,这看上去认真无比的女子,也有挺娇憨可爱的一面。 舒悦啊的一声,张口在我手背上轻轻咬了一下,然后柔顺地贴入我怀中,一脸痴痴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事,不过我知道一定是件很危险的事,你自己要小心。”我心中有些感动,心中再明白不过,舒悦对我的关心是真切的。我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向她吻去,舒悦轻轻扭了下身子,道:“不要,这附近有学生呢!被人笑的。”然而双眼却已经闭上了,俏脸也轻轻凑了上来。 …… 名成中学的学生并不多,但很多都是富家子弟。只看下课时很多来接送的名车就可以感觉到他和其它学校的与众不同。依我本来的意思,演戏而已,自己是没必要真的来这上课的。但事情的转变严重出乎了我的意料,当我把自己在名成中学的身份告诉舒悦后,她的话让我郁闷无比。原来她所任教的学校和名成中学只有两街之隔。换言之,吕存孝下课后,很可能随时会来成名中学找我。这迫使我不得不真的去学校任教几天了。至少在这段时间。 虽然我没什么教师资格证书,但黄校长显然已经得到了洪森的授意,别说这小小的证书,即便身份也能搞定。所以,现在的我,完全是一个合格得不能再合格的体育老师。所有的老师,似乎都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暗示,用洪森的话来说,你就放心的教吧,其它老师现在都当你和校董是亲戚,是特地从其它学校拉过来的,巴结你还来不及,绝对不会对你的突然出现产生怀疑。 实情也确实如此。办公室的其它老师都热情地给我打招呼,甚至有人在商量晚上要不要去吃餐饭,随便跟我开个接风的欢迎会。我自然笑着随便找了个借口拒绝了。我对这行完全陌生,言多必失的道理还是懂的。 在注重升学率的任何学校,体育老师都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这一特点在仅有几百学生的名成私立高中更是明显无比。不止安排的课程非常少,学生业余的体育社团也就一个网球社和一个棒球社而已。而且都已经有专门的老师负责,根本不需要我去操心。难怪洪森会特地把我安排在这间学校。这让我在感激洪森的苦心安排之余也不由有点失笑,真让我去教棒球,不演砸才怪了,自己连什么是好球坏球都分球不清。 至于一般的体育训练,对我就再轻松不过了。会不会教暂且不提,以我的身体素质,一般的学校体育项目,我还没有不会的,何况黄校长早已经把教材大纲事先提供了给我。我要还不能胜任,真可以去撞墙了。 成名中学确实是有钱人的学校,学生这么少,设备倒非常全,居然有一个标准的篮球馆,地板非常光滑,组织一场大型比赛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更衣间里,每个学生都有**的衣柜。换完衣后,前来场上集队的这些学生都懒洋洋的,见到我这个所谓的新老师来,完全没有什么新鲜感。稀稀拉拉地结队而立,我现在才的这节课,是高中一年级的班级。男生大部分样子发型都很**,但身材没有特别强健的,一看就是缺乏锻炼。也没什么特别漂亮养眼的女孩。让本就志不在教书的我不禁大失所望。不得不让我感叹,偶像剧里那些个漂亮的青春女孩,毕竟是影视剧呀。 “各位同学,我是刚刚从其它中学调到这的,你们这段时间的体育课就由我来教,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文,你们叫我文老师好了。” 学生们含糊地哦了一声文老师好。似乎都把这一节的体育课当成了放风时间,不停地窃窃私语着,我也懒得细教,随便叫班委组织跑圈。心想这中小学的体育老师怕是世界上最轻松的职业。随便喝呼两声,自己一边打瞌睡就ok了。 看着他们围着操场跑圈。我靠在篮球架上,自己也左右弹腿锻炼了一下,心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在中学校园时青春日子。那时候的我们,体育课是最舒服的。那个非常喜欢踢球的老师,随便组织女生活动一下,就招呼全班的男生开始去球场踢球。不知不觉,一切已是经年。这些个少年时的快乐片段,只能在梦中偶然出现了。 看着这些学生边懒洋洋地跑着,正当我在想着为什么这边把初中叫国中,而高中却是一致的称呼这个问题时。几个男生忽然停下了,朝篮球馆的大门处叫道:“阿孝,你怎么来了?”我转过身一看,不由怔了一下,居然是吕存孝站在门口向我这边挥了挥手。那些男生都是朝他哈哈笑道:“阿教,你小子,怎么又逃学啦?”看样子他们似乎和吕存孝都很熟悉,一看就是一堆太子党。 “你怎么来了?校门不是关着吗?怎么进来的?”我走近吕存孝,对他询道。 吕存孝却不直接回答,只问道:“文老师,你不是说要来做我的家庭老师吗?怎么这么几天也没见。我天天磨舒老师要你的地址和电话,她都不肯给我。要不是我今天威胁她,说要是再不说,我就不来上课了,她才不得已把你的学校地址给我,哈,没想到居然就在我现在的学校隔壁!” 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道:“你不是又逃课了吧。”心中暗笑,舒悦你可真会顺水推舟。而且下手也太黑了,这么快就把我的地址给露了,我要真懒得来上课,肯定会让吕存孝这小子怀疑了。 吕存孝怀疑还不要紧,以老吕那些人的奸诈,只要我稍为露出点破绽,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那有逃课,最后一节老师说自习,我才溜的,我这几天可都有老实上课的,不信你问舒老师。”我嗯了一声,道:“那好,不过我现在要上课,要不你去外面玩一会,你把你电话号码给我,回头我给你电话。” 吕存孝从书包里掏出张纸,快速把电话写给了我,忽然笑道:“先说好哦,我老实上课,你可得什么时候教我点功夫!”我敲了他一下,笑道:“你就闭嘴吧!” 吕存孝耸耸肩,道:“知道了啦!”说着跟那几个刚才跟他打招呼的学生道:“大宝、小毕,我先走啦,你们真好福气,文哥功夫这么硬,有他罩着你们,k头那群家伙要再勒索你们就不用我出手了。” 靠,我一把把他推走,这家伙一出现就替我揽事。吕存孝嘿嘿地笑了笑,向我挥了挥手,自行走开了去,也不知道他是从那儿摸进校园的。 其它几个男生一下哇的一声,围了上来。奇怪地道:“文老师,你怎么会认识阿孝呀?”我皱了皱眉头,道:“该是我问你们才对,他不是小你们一级吗?你们怎么会认识他的。”那个被叫大宝的愣头青道:“我爸和他爸是朋友嘛!再说我国中跟他在过一个学校的,不过他休学了一年。” 另一个叫小毕的这才眼睛一亮,道:“文老师,难怪我说你怎么跟以前的体育老师有点不一样,原来你会功夫的呀!”我摇了摇头,道:“别听他瞎说,都来这凑热闹干嘛,跑步去!我一会教你们上篮。”几个家伙无奈地相互看了看,笑着跑开。 随后的几天,我开始了我在成名高中的短暂教学生活,我应该是一个非常容易适合新环境的人,没几天的功夫,我已经和成名高中的所有老师和大部生学生都熟悉了,甚至某些时候,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完全是一个真的老师。吕存孝的家,我也去过两次,吕家的人见吕存孝这几天都老实上课,对我都非常感激。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体育老师,要我教什么是不现实的,只要我能盯着他看会书已经是莫大的开心了。 星期天!天空飘洒着小雨。 “文俊,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找到了,绝对的高档美国间谍货。而且我在吕家的附近已经租下了别墅,装好了接收装置。”洪森打了电话给我。我嗯了一声,心中不禁有点喜悦。自己离目标的达成又近了一步。现在自己去吕家已经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剩下的,就是寻找适合的机会进行安装了。 “如果舒容说的没错,晚上他们就会交易,计划和所有装备我们都准备好了,只是文俊,上次的事已经太麻烦你了,我想……”我马上接口道:““放心吧,森哥,我马上就赶来。你腿脚不方便,就不要去了。我和阿祖一定会搞定的。”洪森哦了一声,道:“那好吧,一会见,我们再仔细商量。” 我轻轻嗯了一声,捏紧了双拳,心中冷笑:这本就是我一手策划的事,如果都不参与,岂不是太寂寞了。 十七 伪警 洪森在数次受袭后,知道处境不妙,已经从自己的居所迁了出来。住进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点。让我不停地通着电话联系着。也花了差不多近两个小时才找到他的隐居之处。 或者正应验了那句古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洪森现在的住所,正在一个大型广场的旁边高楼公寓中。交通非常方便,观察的视线也很广,如果有什么问题,一会就可以撤退,而且这儿是公众场所,就是被泗水帮查到,也未必敢轻易在这种地方下手。 广场上似乎正在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宣传活动。充斥着各种年纪的人。都身着印有标语的白色裇衫,或呐喊,或静坐,或手持各种宣传标牌振臂高呼着。一群严阵以待的警察聚集在周围,但看上都很轻松,表情也没什么严肃的,似乎早就见惯了这种场景。他们的身边除了很多新闻记者在采访外,很少有人围观留连的,或者这个地方的人民,都早就见习惯了这种无声的反抗了吧。 我微叹一声,真搞不懂这地方的人为什么这么有激情。集会游行示威就有用的话,这个社会早就太平了。推动这社会进步的,永远是暴力,只不过国家暴力与民间暴力的区别罢了。这道理我早懂了! “哟,文老师来了!怎么样,做老师的滋味如何?”前来迎接我的是阿祖,我教师身份这件事,是洪森吩咐他亲自去办的。所以对于细节他知道的比谁都清楚。现在拿出来打趣。我无奈地反问道:“你说呢?”阿祖哈哈一笑,道:“别问我,我没上过几天学的!”说着一边领我进屋,一边压低声音道:“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要森哥说一声,马上就可以准时出发。”说着把我拉到旁边,把他们的安排细节重新跟我讲述了一遍。 “文俊、阿祖,说完就都过来吧!”洪森把众人召集在一起,凝色道:“今天晚上,我们有个大的行动,从这一分钟开始,所有人都给我关闭手机。绝对不许私自外出,一切行动听从阿祖和文俊指挥。我只想说一点,今天的行动对我们非常重要,绝对不要出什么纰漏。今天的行动有可能会死人,有想退出马上答复我!” “没有!”洪森的手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也齐声喊道。除了阿祖,其它人似乎都才知道今天晚上有行动,这时不由惊问道:“森哥,到底什么事?”洪森沉声道:“细节一会到车上再说,现在你们把电池取了说吗?这次我们要扮警察!”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扮警察的事,是我和洪森在商量后得出的统一意见。现在洪森势力大损,如部给取了出来。只看洪森的表情,就知道他对今天的事还是有点紧张。 “车辆,武器,全都安排好了!要做就做次大的。”洪森言罢,狠狠地道:“我要让吕中天知道,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我洪森!”众人虽然早猜到,但此刻听到他证实了是对付吕中天,都露出恍然状。 阿祖沉声道:“森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得妥妥当当的,绝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其它兄弟也是轰然一声,大呼道:“干死他们!” 洪森双手持香,对着众人激道:“各位兄弟,我现在落难,你们不但不嫌弃我,还如此支持,我洪森何德何能,居然有你们这样一批有情有义的热血兄弟,我现在对着关二爷发誓,如果我洪森有重振雄风的一天,绝对不会亏待各位兄弟!”说着把香插进墙上关公的神龛香炉中,做膜拜状。 看着他一脸虔诚的样子,我心中冷冷一笑。对我来说,他们这种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本来和我一点不相干。不过鬼使神差,自己的命运居然和他挂上钩罢了。看在他对我也算仗义的份上,我就豁出这么一次,借他的桥走自己的路。 时正中午,t市的天也是多变的,早上还下了一早的雨,现在却骄阳似火,车内即便开着空调,也有点儿发闷的感觉。我们一行二十来人,已经提前出门,集体乘坐着一辆大巴前去。无论如何,都要赶在泗水帮的前面到达的。 他们交易的地点,是在t市不远处j港的一个偏僻角落。顺着高速公路,不到两小时的车程,在我把舒容窃听到的地点告诉洪森后,他早已经派可靠的人先期去当地驻扎,寻找适当的潜伏地点。甚至车辆武器都已经提前送到了j港的附近。 一路上,洪森把计划告诉了所有的兄弟。他身为大哥,又腿伤在身,今晚的行动绝对是无法亲自参与的。但还是身先士卒,亲自前去j港押阵。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也正因为如此,不论现在处境如何,还是有一班铁杆兄弟支持。 我们到达j港的时候,天气又变了,稀稀漓漓地下起了小雨,j港东、西、南三面环山,北面沿海,是个优良的大型海港,甚至在国际上都有一定的影响力。车才一近海湾,已经可以看见一排排大型的集装箱堆立在港,起重机的臂杆正在紧张的操作之种,远处传来进来航轮的汽笛声。由于地形的影响,这儿温润的温带海洋气候特征非常明显,几乎全年都有雨,难怪又号称雨港。远远看去,jl山遥遥在望,形势鸡笼。市区并不大,也远不及t市发达,但也算一座漂亮繁华的海滨城市。 这儿的沿海一带有几个大小不等的岛屿。其中一个看上去郁郁葱葱,离海岸线不过七八海里的小岛,就是他们此次的交易地址。如果舒容说的不错,泗水帮从泰国那边进的货会直接运送至此。交易完成后由小艇直接送上尚青帮停泊在公海中的船只。 泗水帮不但负责从泰国进货,而且要把货从其它地方运到这个小岛上。只从他担的风险比来看,就可知泗水帮非常急于开拓韩日线路,否则绝对不会做这种有点儿亏本的买卖,这几乎是把所有的风险都给揽了。 从他们的交易地点选择来看,也可以看出泗水帮非常谨慎,海岛四面环海,任何人尤其是警察想接近的话目标都很大。如果不是洪森提前数天就做了安排,先期派人登岛长住的话。如果贸然登岛,绝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很可能被泗水的人给发觉。 我们在接近j港的时候,就已经换成了普通渔民的装扮。洪森派人先期准备的好的几条渔船早已经在一个小码头附近等候着我们。现在的我们,都成了一群渔民。 “一切保重!如果不行就撤,千万不要硬拼!”洪森依次拍了拍我们肩膀叮嘱道。对于经历过无数生死的我来说,这只是件平常事。但看得出,洪森的手下虽然一个个打出ok的手势,但却是有点儿强颜欢笑的。谁都再清楚不过,晚上的行动很可能是一件血战,搞不好就会挂在岛上的。 我们挥别了洪森,慢慢驶近了小岛。根据在岛上留守的人回报,阿灿的手下前几天确实来这实地考察过,这也从一个侧面反应出,舒容的情报是正确的。只是具体的交易时间,我们除了知道是今天的深夜,时段还不清楚罢了。 这个岛上算得上比较大的一个镇,却没有固定居民,但房屋并不少,都是一些渔民的临时住所和一些达贵来海滨渡假的休闲别墅。再加上j港是个大港,附近的海面上各类船只都非常多。所以我们的打扮虽然和百分百的当地渔民还是有些差距,倒也不算太引人注目。 我们分段出发,前后相差约半个小时,分不同的船只上了岛。每只船只上只载不超过五个人,这样的话,即使泗水帮的人看到,也不会起疑心。其实我们如此的小心谨慎大可不必,这附近的小港口里停泊着不少的私人游轮。即便我们大摇大摆开着船前来,也没这么容易被人发觉的。 洪森先期派来的可靠手下名叫洪成,大家都唤成哥,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办事能力相当突出。在成哥的接应下。我们分批上岛,最终集中在了他提前租好的一幢半岛别墅里。 成哥点了点人数,看大家都到齐了,便道:“大家都赶紧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我们换衣服!晚上出发。”有人奇问道:“怎么又换?不穿渔民的衣服了吗?”成哥皱眉道:“森哥没跟你们说吗?这次我们要扮警察!”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扮警察的事,是我和洪森在商量后得出的统一意见。现在洪森势力大损,如果直接用原来的身份和泗水对着干绝对不妥当,而且如果伤及了尚青帮的人,以后要走合作的线路会很麻烦。既然是黑吃黑,就先把赃嫁在警察身上,让泗水先和警察咬几口再说。虽然是不是警察干的,吕中天一查即知,不过只要我们暂时不说,他也只有胡猜了。我对台湾的警察可没什么好感,自己初到此地时,见面礼就是警方的围剿,现在送个包袱嫁祸给他们,对我而言,本就是一件赏心乐事。 阿成说着一掀衣帘,只见衣柜中已经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套套的特警衣服。更有几个大箱,不用说,里面都是绝对的重型武器。就算没有霹雳小组的凶悍,二十多人齐使出来,也绝对是超强的火力。 “哇,好家伙!”连阿祖都赞叹道:“阿成,你这些玩意从哪儿搞来的?看上去好帅。我还以为你只随便搞几件警服的,没想到你连霹雳小组的装备都给搞来了。”说着拿起顶钢盔轻轻敲了敲。笑道:这玩意防不防弹的!” 阿成无奈笑道:“这些货我都是托一个开军品店的朋友帮搞的。这钢盔只是赠品,你当人人都有呀。再说防弹不防弹我就不清楚。你想试的话,晚上挨子弹试试!”阿祖笑着用钢盔敲了阿成一下,道:“我要是晚上over了,你可得帮我照顾我老妹念完大学。” 虽然是说笑,但看得出每个人的气氛都有点儿不对劲。休息了片刻,大家已经开始沉默地换起了衣服。这种台湾特警的衣服虽然是仿真品,但质量绝对一流,非常厚实。众人穿起这些仿真衣,套上战术背心,戴上面罩后,还真有点虎虎生风的凌然感觉。 阿成交待道:“大家晚上尽量小心,你们一定要记住,身上的这些防弹衣是绝对不防弹的。这只是仿真品,千万别当真了!”说着唰地一声,把大木箱子给拉了出来。用铁杆橇开。包括我在内,众人的眼睛都是为之一亮。只见一堆堆干草中,是埕亮的的一把把已经组装后的冲锋枪。 “德国产mp5a5冲锋枪、南非制12p散弹枪,这些可都是货真价识的实在货,绝对标准的警察特种部队配置!”阿祖哇了一声,抄起一把惦量了一下,赞道:“你小子,居然还藏了这么多好货。” 阿成无奈道:“上次生意后的积货,我一直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说着叹了一声,道:“可惜就剩五把了,而且没几发子弹。只够做做样子。其它兄弟,只有委曲继续用手枪了。”阿祖喀嚓一声,已经熟练地打开机括。嚣张地单手举枪道:“没事,今天晚上只是吓唬一下他们,他们如果知趣投降,我们不用发一枪就可以解决!不过阿灿那杂碎最好不要出现,否则我一定做了他!” 众人都是哈哈一笑,却心知这不过是美好的愿望罢了,要他们不还手,简直是天方夜谭。对方的火力只怕比我们还猛。 阿成做事很牢靠,已经提前运来了许多吃的,自然是没有酒的。这是租下来的私人渡假别墅,厨房设备一应俱全,阿祖显然这久以来已经憋得太久,非常兴奋,甚至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吃完饭时,天色已是渐黑。 我们分成三人一队的组合,由阿成带路,趁着黑夜,绕到了山林深处。开始潜伏在密林里。现在最麻烦的事,就是我们不知道泗水帮和尚青帮的交易是在什么时间。至于地点,经过阿成他们对泗水帮前段时间来探路的那些探子的跟踪,已经断定了就在岛后一个小码头处。从我们站的位置,正好可以对这个地方一览无遗。 看了看表,现在不过晚上九点时分,就算对方最早十二点交易,我们也提前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这是一段漫长且无聊的时光,甚至连烟都不能吸。但我们只有忍受,绝对不能发出半点声响。如果泗水的人够谨慎,交易之前,绝对会对附近的地区进行搜查的。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货送到对方的船上?如此经过一座岛屿,岂不是多此一举,还增添风险。”阿祖向我低声询问道。我茫然以对,我又不是他,如何知道他们是打什么主意。 “很简单!他们的货舱就在港口那边。”回答他的却是已经来了几天的阿成。他续道:“道上传了很久了,说泗水帮的毒品货舱设在j港一带。要不是这次来,我还证实不了这个传言。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他们一定把货放在港口的某个集装箱舱内,这儿交通非常方便,而且港口这么大,就是放着你搜,你搜上个把月怕也查不到什么。” 阿祖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他们为了方便转移,把货放在港口,所以这次交易才选择这个离港很近的小岛?准备在这个岛上碰头交易?”阿成嗯了一声,轻道:“虽不中,亦不远也!”看来这阿成相当老成,一点不似阿祖的冲动。难怪洪森会放心把这事交给他而不是阿祖去做。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在很多兄弟都犯困的时候,一直在山顶上观察的小刚跑来回报:“有船来了!”众人都是一阵兴奋。阿祖问道:“确定了没有,会不是碰巧路过的船只!”小刚扬了扬手中的红外望远镜,冷笑道:“绝对确定,他们把灯都熄了,航速非常慢。绝对是泗水的船。” 阿成抬了抬头,示意大家冷净,轻声道:“如果有人接应,就绝对可以肯定了。”话音未落。我们已经看见码头上亮了一下,似乎有人在黑暗中不停地打信号。只看这种诡异,就可以肯定绝对是泗水在这个离岛上守卫的人在接引船只。 过不了多久,已经可以隐隐然看见近海处果然出现了船只在渐渐向码头靠近。几个人影跳上了码头,没没有任何搬东西的迹象。阿祖用红外望远镜观察着,轻声道:“看来他们这次的交易不是什么大货。我怕我们淘不到什么油水。”我心底也没把握,只得道:“先看看再说。” 这时候阿祖忽然一下急道:“我们有红外望远镜,那如果对方也带着,我们不是会被发觉!”阿成冷笑道:“你真当我这么费力找来的军品是次品呀,虽然不防弹,但绝对的防红外迷彩军版料子。”阿祖赞了一声好,然后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我们分布的这么远。他们应该绝对查觉不到的。” 我们的担心绝对不是多余的,因为对方半天没卸货,只是不停地张望,似乎就是在等待肯定了没有警察的埋伏才准备行动。只是他们这个时候绝对猜不到,真正盯着他们的,是我们这群伪警察。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此刻已经到了凌晨时分。一直在观察的阿祖终于冷声道:“嘿,你们也忍不住了吧!”我问道:“他们搬货了吗?”阿祖嗯了一声,道:“好家伙,看来这次他们要交易的东西,不止几公斤毒品这么简单,绝对还有武器,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大几箱!” 我们心头一惧,既然泗水和尚青帮的交易还涉及武器,那他们的火力绝对很猛,一会有得拼了。一时间,众人都是一阵热血上涌! 十八 暗战 夜风渐渐大起来了,呼啸地送卷着浪花袭岸而来。潜伏在密林中,可以感觉到四周开始慢慢变得潮湿。我们的对手一直在静静地等待。同样,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 j港的夜是无比美丽的,从离岛上侧头回望,虽然已经是凌晨时分,灯火却很灿烂,如静止的烟花一般绚烂。一艘艘巨大的客货运轮仍然在频繁地进出港湾。汽笛声或长或短地远远传鸣而来,这是一个不夜的港口。 然而在我们潜伏区下的这个小码头,却完全掩映于黑暗之中,离岛的山峦把j港的灯影给完全遮盖,让人深刻体会到“灯台底下最黑暗”这句古谚的真谛。幸而长时间的处于黑暗之中,我们的双眼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就算不用夜视设备,也勉强能看清下面的动静。 这些家伙的耐心比我们想象的更好。虽然货已经搬上了码头,但船只并没有离开,仍然泊在码头边,只要有风吹草动,绝对闪得比兔子还快。他们在岸上守备的人也非常的谨慎,始终保持着与货物数米的距离。 忽然其中他们中有两个人离开了码头,向我们这边走来。这让我们的心一下绷了起来,幸而这两个人只是持着枪,手拿着强力手电,紧张地对附近地方的一些可能会藏匿人的进行了巡视。要不是我们早料到他们可能会侦察四周,潜伏得非常高,还真会对对方给发觉的。 巡视后,这几个家伙似乎轻松多了。甚至回到码头,悠悠地抽起烟来,香烟在黑暗中忽鸣忽闪,让我们一些有烟瘾的兄弟大为郁闷。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阿祖甩了甩手,把红外望远镜交给旁边的兄弟,小声嚷道:“不行了,不行了。再举下去,一会我怕连板机都扣不动了。” 然而才接过望远镜的兄弟才举起一看,已经兴奋地道:“有动静。”阿祖啊了一声,道:“我没这么惨吧,看了几小时,一换人对方就行动了。”那兄弟回道:“他们中有人好象是在看手机,应该是收到短信。” 阿祖一把把望远镜生拽过来,重新观察,略带点兴奋地道:“看来尚青帮的人要来了。看他们的张望的表情就知道。”过了一会,阿祖右手轻轻在泥地上捶了一下,喜道:“有船来了!”我们都是一阵兴奋,差不多足足等待了近七个小时,才熬到他们快进行交易。 要是我们只是存心想黑吃黑,刚才他们的货才一上岸就出手了,但现在既然我们是警察的身份,当然只有等待对方交易时再行动比较妥当。而且还可以连钱一起抢了。 “通知其它地方的兄弟,启动对讲机,音量调到最低,听我的命令统一行动。”阿祖向旁边的人吩咐道。我们这次来了近二十人,以组约五个人的划分,按照地形分成四个点潜伏,对码头形成了合围之势。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知道马上就是真正的大阵仗了。这绝对是开不得半点玩笑的事。虽然已方人数上应该是占优的,但在这黑夜之中,面对不长眼的子弹,有什么后果可谁也不知道。 一艘小船缓缓地向码头驶进。阿祖轻轻拍了拍我,道:“可以行动了吧!”不知不觉中,我在他们中居然有了很高的威信,就连阿祖都来征询我的意思。我怔了一下,略为沉吟道:“暂时先别,看看情况,不过我们悄悄摸前一点。”阿祖嗯了一声,用对讲机通知其它组朝前谨慎前进。 “阿灿好象不在下面,妈的,这次便宜他了。”阿祖一边观察一边轻声骂道。我轻笑道:“急什么,这只是个开始,还有下一次的。”阿祖嗯了一声,哼哼道:“这次算他歹命,下次我非干掉他不可。” 就在我们说话中,那小船已经渐渐靠岸。所有人都开始轻轻活动起来,缓解因长时间潜伏导致的身体局部麻痹。在潜伏的过程中,我的身体已经不断地调整过,所以现在倒没什么不适感,便抓紧时间检查枪械。由于习武的缘故,我是不喜欢用重型武器的,所以冲锋枪和散弹枪都没有选择,仍然是使用着阿祖在阳明山丢给我的那把柯尔特蟒蛇型左轮。这枪虽然远没有沙鹰的强悍,但胜在灵活又不失稳重。而且很适合我的手型。 “尚青帮靠岸了,大家注意,听我命令。”阿祖一边观察一边下达命令。 只见码头上开始亮起电筒光,指引着这艘没有开灯的船只缓缓向岸靠来。借着电筒光亮,我们也把码头上的形势看得完全。只见那艘前来接货的船只并不大,只是艘简易的小型游轮。此刻已经把引擎关闭,船上的人正向码头上抛丢缆绳。并且两边的人正在彼此挥手示意。 “阿中,我们马上就要行动,你现在可以过来了接应我们了。”阿祖见时间差不多了,拿出我们这群人里唯一一部没有关闭的手机,向位于一直在旁边一个岛屿附近接应船只上等待的阿中打了电话。在得到确认后。阿祖搓了搓手,拔出手枪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怎么逃!” 嘭的一阵沉闷声响远远传来,游轮船体在缆绳的牵引下,和码头边挂着的减震轮胎相撞了。和泗水的船只一样,停靠在了码头另一侧。看来中间的那条长长的码头,就是他们的交易地点。 借着这一声相撞,阿祖已经下令:“所有兄弟包围码头,形成合围之势。”命令一出,我们也迅速离开刚才的潜伏之地,借着黑夜的掩护,向码头中轻轻窜去。我来的时候我们在车上已经反复交待过细节,所以每个人都很谨慎,虽然是二十来人的集体行动,也没有暴出大大的声响。何况现在是在海边,他们身处码头之上,耳畔风浪声也不算小。要想听出我们的脚步声响,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这个小码头附近是一片约四五百平方米的开阔地,我们悄悄地接过了这片开阔地,各自潜伏在早就指定的位置。对方现在可以说完全在我们的射程之下。 只见这时,从泗水帮早就停泊在此的那条船只上又跳下几个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在电筒光的照射下,我和阿祖都不约而同地嘿了一声!这家伙竟然是崔永三。这也解了我们的一个困惑,我们一直认为,即便阿灿不来,崔永三也应该出现的,毕竟他懂中韩语言,而且以前就是尚青帮的人,这次两边合作,他没有理由不出现的。却原来是一直躲在船中。到了最后时刻才出现。只可惜,还是没有看到阿灿甚至吕家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似乎得到了绝对安全的确认,停泊于码头两侧的两只船都不约而同地点亮了船头的灯。照亮了码头。我们的视线也为之一清,阿祖轻轻用肘击了我一下,微笑道:“这些家伙,居然还敢开灯!真是不知死活。”我笑笑不语,暗想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两边都太自信了。以为在这么一个小岛上进行交易,是绝对安全的。 只可惜世间事情永远是相对的,最危险的地方可以最安全,最安全的地方往往也最危险。 只见披着件宽大风衣的崔永三摸了摸头发。带着点笑容和对方伸手一握,用韩语交谈起来,我们虽然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由于海风风向的缘故,虽然浪击声很大,还是隐约可以听见他们的交谈。只是听不明白在说些什么罢了。 夜色中的崔永三,衣袂飘飘,显得非常英俊帅气,典型的混血面孔,双眼非常深邃。很有种明星气质,难怪会让舒容如此迷恋。此刻他的笑容中还带着点儿傲气,似乎是想告诉对方,我崔永三迟早有一天会杀回韩国的。 只可惜,他的梦想,现在完全掌控在我们的手心之中。 韩国尚青帮的船只中也陆续跳下几个人,人人一袭深色西装,非常笔挺。只看打扮和气势,就不是一般的黑帮混混,难怪会有韩国头号黑帮之称。 两边的人并排面对面站于码头之中。在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崔永三向一个手下示意,那手下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把铁撬杆,把早已放到码头上的几个木箱依次撬开。崔永三向对方伸手示意走近,然后自己伸手一抄,一下拿出一把裎亮的微冲来。递给对方。 灯光下,只看枪体的发光就知道是绝对的新枪。那人接过枪,在手里掂量了下。开始仔细检查枪只的枪管,机头,机体等各部位。阿祖玩枪是行家,轻声对我道:“不赖嘛,我还以为玩军火最强的是天道联,想不到泗水的脚步也蛮快的,就开始走私起mp5了。老是老了点,不过价廉物美。和咱们的有得一比。” 这时候那家伙把冲锋枪放回去,又从木箱中拿起一把手枪看了看,然后拧上了消声器,竟然对着海水扑扑射击了两枪。然后很得意地笑了笑,显然是非常满意。 只听见崔永三旁边一个我非常熟悉的人忽然道:“我们天爷说,这几把枪,是他送给尚青帮金帮主的见面礼。希望你们转告金帮主,大家以后有财一起发,合作愉快!”话音才落,我一下反应过来,难怪这么熟悉,这家伙我在吕中天家里见过,好象姓许来着。当时看似乎是个不起眼的幕僚。现在才发觉我低估了他。他能代表吕中天出面,位置也不会太低的。 崔永三替他翻译了这段话,尚青帮那带头的家伙一脸满意的神情,把枪放了回去。向后招了招手。崔永三也回头说了几句,只见双方身后一人都同时把一个皮箱给送了上来。 两人笑着握了握手,然后同时打开了皮箱。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不用说,一边是毒品,一边是金钱。双方负责检查的人都分别走上前去,开始随机点货检验。 数十秒后,两边的人都朝已方主事的人点了点头,示意货真价实。双方都是哈哈一笑。接过皮箱关合上,朝对方笑着送去。话时犹说些一些客套话。 “action!”阿祖见机已到,居然用英文大呼了一声!所有兄弟轰然作响,一下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枪械对上膛对准了码头上的这些人。强力手电也纷纷打开,对准了码头,以防对方一下灭灯逃路。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不要做无谓的抵抗,马上缴械投降!”阿成居然带来了喇叭,此刻大声喊话道,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那码头上的十多个人都是一震,一下转过身来,动作非常敏捷,竟然就在转身的瞬间,已经一下纷纷伏倒,拔枪就朝我们射来。泗水与尚青两边的人都不是盖的,身手非常了得。 啪啪几声枪响!我们的手电一下成了对方的攻击目标。对方的手枪一下全部朝我们手电放置的地方射来。幸而我们早在车上时就交待过细节,手电一点亮,就要滚地让开。以免成为对方黑夜中的靶子。 “**!还击!”阿祖大呼一声,已经下令开火。负责用冲锋枪的那几个兄弟一下猛力开火,枪如毒蛇吐焰般向码头上的人射去。弹壳当当落地。一下把对方的火力给压制了下来。只见扑通几声惨叫,对方已经有人被一轮扫射给击中,跌跌晃晃地落入水中。虽然是黑夜之中,距离也较远,但冲锋枪的威力也不是对方能阻挡的,何况除了码头附近的几间砖房,他们没有其它的掩体。 “想跑!去死吧!”阿祖手一挺,已经是几枪射去。一枪击在抱着一个皮箱,想纵身上船的家伙身上。那家伙一个踉跄,冲出几步,一下摔倒在地,离码头边缘不过数米。却再也无法上去。 有这前车这鉴定在前,另一个抱着箱的家伙也不敢跳回船了,只敢伏在地上。 然而对方的反击才刚刚开始,忽然间两艘船上几乎同时向我们这边开火了,果然双方都是强悍的黑帮,那会这么容易被我们给压制,这时候留守船上的人都开始向我们射击。枪声一下响彻了天地。 我虽然出来混了这么久,乱枪之战也经历过很多次,但唯有这一次,感觉完全不同,身处于激烈的战火之中。耳畔都是呼啸而过的子弹。在这暗夜的码头,双方各守一地,枪来弹往。海风激荡,怒涛拍岸,子弹的流光和枪火,一切宛如一幕绚丽多彩的画面。 啊!一声惨叫在我们不远处响起。我们这边也有人中弹了。“成哥!”有人大声叫道。我一下扭头望去,竟然是阿成已经头歪在一边。那顶军品店赠送的“钢盔”上一个深色的大洞。鲜血流拂过了他的面罩,盖住了他的双眼。头部中弹,不用说,神仙也救不活了。 “**!”阿祖目睹阿成被杀,眼睛一下红了。一个翻身,一下抄起阿成手中那把mp5a5型冲锋枪,从阿成的身上拽下子弹夹,竟然站了起来,迎着对方死冲过去。手中枪如烈焰,啪啪啪啪!一轮强悍的攻击。 “阿祖,别冲动,小心呀!”我大呼道,但我知道这对阿祖是无用的,在刚才的埋伏中,等待的非常无聊之际,他跟我提过他和阿成的是,他和阿成是打小一块打大的伙伴,放我们那算是发小的兄弟。现在看见阿成挂了,以他冲动的个性能不拼命吗?换了是我,如果勇刚或者马列被杀,只怕我也疯了。 啊啊!两军相斗勇者胜,阿祖的孤身冲锋之下,竟然一把轮射,一下干掉了尚青帮一条船只上那个火气最猛的家伙。然而他也没好到那去,啊的一声,已经腿上中弹。一个摔倒在地。但仍然拼死了命地向对方扫射。 没想到对方这么难啃。我咬了咬牙,看准对方的射击的一个空档,一下扑身而出,想把阿祖拉回来,但对方的火力非常猛,一下向我射来,要不是我及时扑倒在地,只把一下变成第二个阿成。 我匍匐前行,靠近了阿祖,只见他腿上鲜血直流,看来受伤不轻。“没事吧!”我叫道。阿祖狞道:“我没事。”说着手一下向腰后摸去,大声道:“去死吧!” 我靠了一声,没想到阿祖居然还带有这玩意。看来越海帮火力比我相像中还要猛的多。台湾枪支泛滥我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越海帮连手雷也有。只见阿祖一个扬臂,呼的一声,竟然是一个手雷向对方扔去。 轰!一道强烈的闪光,轰天巨响中。泗水帮的那条船已经一下被炸中,两个身影一下被炸飞而起,摔飞入海中。 对方那想到这些警察会如此强悍,不由都吓晕了。阿祖的这一手雷果然扔得实在,我们一下占了上风,好几个兄弟都冲了上来。对方已经开始放弃抵抗,纷纷跳海而逃。那抱着毒品箱的尚青帮众正也想跳海逃生。可惜我一直盯得就是他。那里会给也逃路的机会,他才刚刚站起,我已经一枪击去。 三十米内,我的枪法早已经练到指哪打哪!只见他啊的一声,一下摔倒在码头上。其它几个妄想逃路的也被其它兄弟纷纷击倒或击毙。只听见崔永三嘶喊一声:“别打了,我们投降!” 这时候尚青帮那条船已经发动离岸。那些先前跳海的纷纷拼命向船游去,我们也没有去追击,仍由他去,毕竟全歼不是我们的目的,留几个人回去报告被警方围剿,让他们慌乱一下,本就是我们的既定计策。 战火渐渐停息。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场,这一战,我们虽然付出一死几伤的代价,但却换来了他们交易的货物和几乎全歼对方,也算大胜了。当然,这儿是绝对不能再久留的。收拾战场后,阿中和其它兄弟来接应的船只也正好到了,他们离这本就不远,只不过迫于我们正交战,不敢太靠近罢了。 阿中和接应的兄弟开来了好几艘快艇,我们把死去的阿成和其它几个受伤的兄弟送上了船,然后我和受伤的阿祖押送着投降的崔永三上了其中一条船只。他被我们拴住了全身,硬压在快艇里。阿祖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冷笑道:“崔永三,还想回韩国吗?”崔永三一怔,勉强抬起头来,寒声道:“警官,你们说什么!” 阿祖嘿嘿冷笑,一下拉下面罩,冷笑道:“这下明白了吧!”崔永三脸上一僵,一下变得惨白无比。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些黑帮对待叛徒的手段。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下场,也许比那些同样投降的降俘要悲惨万分。 对方除了被击毙和逃路的少数人外,其它人悉数投降。然而他们的完全想不到,投降的命运也是死路一条的。啪啪!几枪响过,这些投降的家伙一个个被击毙在码头上。越海帮可不是什么讲仁义的黑帮,更不会信奉什么降俘不杀的原则。对他们来说,跑掉的就算了,剩下的可绝对不能留下活口。 随着每一声枪响,就有一个降俘被击毙在地。每一枪响过,崔永三的脸上都是一颤,这高傲的家伙,居然已经忍不住地全身颤抖起来。我知道阿祖故意留下他不杀,是要带回去给洪森亲自处置,连我都有点可怜他将要面对的惨境。然而我什么话都不能说,这本就是他们的帮中事。 “你这么喜欢做反骨仔!我就让你尝尝做反骨仔的下场。”阿祖一脸凶悍地哈哈一笑,手中一扬,已经把最后一个降俘给击杀!崔永三终于受不住刺激,一下如一滩软泥般扑倒在快艇中。 几艘快艇在黑暗的大海中疾驶而出。向着远方驶去,看着这苍茫的天海,我心中也忍不住一阵黯然,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大大的反骨仔。也许有一天,自己的下场也会和崔永三一样吧。然而,这条无边无际的路,我只有继续走下去。 我已再无路过退! 十九 武秀 我回到公寓的时候,头皮仿似还是开裂的,肌肤上惊悚而起的疙瘩都还没完全褪却。站在洗漱间里,对着水槽,我一阵阵的痉挛反胃。然而虽然作呕不止,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也许一路上,我已经连胆汁都吐光了吧。 在快艇中时,我有很残酷地想过洪森将会如何对付崔永三,但当崔永三那绝望无助的可怕神情和被生肢时的痛楚如此直接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终发觉,我的想象和承受力还是太弱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一年来,我虽然经历了太多的事,但我的思维方式还是正常且传统的。我所有的恶意揣测在他们严厉的帮规面前,完全就等同于孩童的恶梦一样小儿科。孩子恶梦中的豺狼虎豹,如何能与成人世界的罪恶相比肩。 我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助纣为虐吗?心头闪现出这样的一个词。整件事,似乎一直是我在策划中发展的。这究竟是我的命运,还是他们的?我一直试图告诉自己,没有我的存在,也总有人要死的,然而当这么多人横尸海滩,我已经无力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什么。黑白善恶,对我来说,早已经无关紧要。 看着镜中因熬夜与呕吐而惨白如宿醉的脸,摸着浓密的胡茬须根,我不由得惨然一笑。那达成我目标第一步后换取的点点欣喜早已经不翼而飞,替之而起的,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负罪感。刮胡刀片慢慢地贴着脸上的肌肤滑落着,我闻见剃须泡沫的薄荷清凉。清水洗净处,自己似乎又焕然一新,精神奕奕了。然而,我自己知道,那越积越深的罪恶,那在我面前足可以堆积如山的死尸,早已经深深烙入了我的内心,再也洗不干净。 “文老师,你是不是没睡好?”教国文的陈老师在我面前挥了挥手,善意地询问道。 我点了点头,苦笑道:“是没怎么休息好,昨天和朋友去泡bar了!”陈老师一脸理解的神情,点头道:“年轻人嘛,贪玩一点无所谓,不过也别太经常熬夜了,这是透支,对身体不好的。” 我笑着应了声。这时候旁边正在冲咖啡的数学老师徐小慧把一杯咖啡放到我面前,娇笑道:“什么时候也叫我一块去呀,我最近失恋,很无聊唉!”徐小慧是名成中学出了名的麻辣教师,虽然教的是严谨的数学,但性格非常外向,青春飞扬富有活力,尤其身材非常出众,传言有很多高年级男生向她写过情书。可以说是绝对的男生最爱、女生公敌。 我向徐小慧道了声谢谢,道:“下次吧,有机会一起去。”徐小慧嗯哼一声,轻轻啜了口咖啡,随手翻看着今天刚送来的晨报,唉呀一声道:“怎么还没新闻呢?我听我那当警察的老哥说,昨晚上j港那边发生了非常激烈的枪战。j港的警察都调不过来了,害得我哥睡得好好的也被叫去,听说死了很多人呢!” 陈老师叹了一声,道:“现在的治安是越来越差了,肯定是**了。”当下向徐小慧询问起详情,徐小慧一脸兴奋大书特书,宛若亲见一般。我的耳朵一下侧起来,想听听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只可惜徐小慧其实所知也甚少,只凭其兄口头表述的几句就开始瞎掰。完全靠不着谱,我只能暗叹,你要是知道当事人之一就站在你的面前,只怕会当场晕死。 名成中学每天早上都要由训导主任和体育老师组织学生早操,训导主任到挺负责,每天都身先士卒领着学生操练,我可没这心情,招呼他们排好队列,就站在一边自己锻炼。倒也不是我不想,只是这些柔软体操我自己都不懂的。要我带操,非得出洋相不可。我也懒得去学。毕竟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地方呆过一个学期以上,等到新生学操的时候,我应该早已经离开这个学校了吧。 何况经过一夜亢长的潜伏激战,又被越海帮对待叛徒的酷刑给恶心了一早上,我现在精神正处于极度疲乏的状态。要不是现在非得出席不可,我真想马上找个地方美美的补上一觉。哪怕就是做恶梦也比现在硬撑的好。幸好名成中学的体育课都安排在早上的最末两节和下午,我也还有时间在办公室小憩一会。 在单杆上做了几个引体向上,又左右来了几个习惯性的侧身横踢,本意只是活动一下。但却被那些在一边操场中应付了事的学生给看见了,已经有几个男生在哄叫:“文老师好帅,再来几招呀!”我心下一紧,自己现在可不想引人注目的,赶紧笑着挥了挥手,也不顾训导主任的白脸,自个儿走回办公室去。 然而心头有事,也没早睡的习惯,而且还有其它老师在,伏头大睡也不是太妥,只得强打精神,翻了翻教材大纲。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由郁闷了一下,这个星期的指定课程居然要教游泳的。其它项目都没问题,游泳我可犯难了。自己这一身刀疤要现于学生面前,不吓坏人才怪。 想到一会的游泳课,自己还真有点儿郁闷,看来得找个其它方式搪塞过去了,学生方面倒没问题,不过就怕年级主任有意见。 “文老师?怎么了,我看你表情怪怪的。”大概是年轻老师不多的缘故,多事的徐小慧又主动凑上来讲话。 我抬头看了看她那对谁都媚眼如丝的样子,无奈道:“你现在没课吗?我是有点烦,要教游泳呢?”徐小慧奇怪道:“这有什么烦的,你别说你不会游泳?”我摇了摇头,随口找了个借口道:“前几天把腿扭了,不方便下水了。” 徐小慧哦了一声,看了我一眼,道:“你不说还看不出来你受伤了。怎么扭的腿?”我心中暗暗骂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八婆,这都要追问。只得无奈地继续瞎扯道:“嗯,前几天和朋友去玩户外生存游戏,不小心扭到的。” 徐小慧哇地一叫,道:“你也玩这个呀,我最近也跟几个网路上认识的朋友经常去玩求生的。这个星期我们这个户外讨论区的朋友还准备一起去玩模拟战争呢!他们说新开了一个特别捧的射击场,不但可以玩枪,还可以组队拼杀。我正愁没朋友陪,现在可好,可以拉你一块去了。” 我一下无语,我还嫌生活不够刺激呀,真枪实弹我都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还跟你去玩模拟的。只得道:“看吧,我这不是腿上有伤吗?不知道能不能好了。”徐小慧一撇嘴,道:“唬谁呢!早上我还在窗子外看见你跑进校园的,也不知道动作多敏捷,肯定早好了。你老实说,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去呀!” 看见这么霸道的女人,我只得勉强点了点头,道:“我那有说不想跟你去,不过还早嘛,等周末再说啦。”徐小慧嘻嘻一笑,道:“我这可就当你答应了哦。”说着左右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放心,我可不是对你有意思,要硬拉你去。只不过那些网友都是男女组队去,我不想跟不认识的人一起组队嘛。”说着嫣然一笑,嗲声道:“你知道的嘛,我要是摊到一个还需要我保护的男人,那我不是惨了。” 说这话时,她的胸似乎故意朝我低过来,我能很清晰地看见她那衣领低开处的深深乳沟。我干咳了一声,赶紧缩了缩身子,苦笑道:“你又知道我能保护你了?”徐小慧双眼如放电一般,盯着我的眼睛道:“我徐小慧见过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什么男人够强悍,我看一眼就明了。”说着眼波流转,盯着我的胸,道:“要是连你都保护不了我,那就是说我眼睛瞎了。” 徐小慧也算中上之姿,兴许换了别的男人,见到她这种**裸的挑逗,早就受不了了,但于我来说,她这股媚态实在是够吓人的。老让我联想起春春姐来。别说冲动了,连心跳的感觉都不会有一点。只得长吁了口气,道:“好好,周末联系,周末联系!”徐小慧嘻嘻一笑,道:“那可说定了哦,我周末给你电话,你千万不许有别的约会。”说罢才志得意满地扭身离开,看着她那做作的扭臀,我都不知道该笑还是郁闷的好。 “对了,你不用担心,这所学校要得只是学生平安毕业,没你管你怎么教的!好了,我上课去了,bye!”徐小慧忽然又回过头来,抱着讲义向我轻轻挥了挥手,手指的轻轻摆动间,她已经如蝴蝶般绕出办公室。 她这话给我吃了定心丸,也是,我的课程我做主,管这么多干嘛。看看时间差不多,我也活动了一下身子,向体育馆走去。暗想还是教打排球吧,轻松又实在。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当我提出打排球后,a班的这些学生都似乎兴趣索然似的,根本没听我的讲解,只是一个个凑成一团,不知道在议论什么。我皱了皱眉,虽然我对这个老师的身份一点兴趣也没有,但看到学生根本对我这么无视,也不由得有点来气。今天情绪本就不怎么好,这些学生还来跟我玩这招。 嘘!我用哨子一声长鸣,才把这群不知什么事兴奋成一团的学生给震摄住了,个个不情愿地过来集中。我冷声道:“都怎么啦,一个个激动得跟什么似的,给我报数!”这群学生一个个左右望望,稀稀拉拉地开始报数。我看了看他们,向a班的班长召了召手,道:“郭正文,你们班是怎么回事,还有些同学呢?怎么没来上课?” 郭正文脸上现出尴尬神情,迟疑道:“可能,可能还在换衣服吧!” 我冷笑道:“胡说什么,更衣室的门都是我关的,两边都已经没人在里面了!”郭正文无奈地道:“可能,可能他们去厕所了吧。”这话一出,有几个好事的男生已经笑道:“报告文老师,肯定是哪些女生的大姨妈来了。”这让所有学生无论男女都是轰然大笑。 我朝这几个出言捣乱的痞赖小子怒道:“我说过,女生来月经也要提前请假的。再说了,就算所有不在场的女生都是来月经,你告诉我,是不是张永泉,李文均和徐仲云他们也来月经了?” 这些学生一下又再度轰然大笑起来。我冷冷道:“很好笑吗?这么喜欢笑,接着笑呀!”我也是不上进的学生过来的,那还会怕了这等顽劣学生,只是一个冷冷的目光依次扫去,已经吓得他们再不敢言笑。自己这一年多来,早已经转得很冷血了,真要存心给人眼色看的话,绝对是杀人的目光。别说这些小屁孩,就是成年人估计也很少有人能承受得住。 “我不是不许你们翘课,只不过起码也给我一个理由先!”我盯着他们,寒声道。所有被我冰冷目光给扫到的学生都吓得低下头。唯有那刚才起哄声最大的关海波不屑地耸了耸肩,一付浑没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 这关海波是这学校中有名的捣蛋份子之一,绰号太子。一听这外号就不是什么好货。据其它老师说,其家中非常有钱,父亲是一大企业家,而且还是学校校董,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好坏往往都是走急端的。他自然落了下乘,性格嚣张。经常是想来上课就上课,不想来就不来那种,和吕存孝有得一比。 跟我比牛?我心中冷笑,朝他招了招手,冷冷道:“太子,过来!”关海波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不阴不阳地道:“怎么啦,老师大人。我犯什么错了。”我轻轻一哼,道:“没说你犯错,我刚才还看见张永泉他们刚才还和你在一起的,你告诉他,他们去哪了?” 关海波嘿嘿一笑,悠然道:“他们又不是我老婆,我怎么知道他们去哪了。”其它学生又是都轰笑起来。关海波自以为说了几句贫嘴,我拿他没办法,很得意地朝其它学生点头示意。 “不说是不是?”我也冷笑着看着他道。心里同时道:我今天心情极度不悦,你千万别往我枪口上撞,惹毛了我你可有得受的! 关海波嘿嘿一笑,道:“我说老师,他们不来上课关我什么事,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着上下扫了我一眼,嘿嘿道:“我肯来上你的课,已经算是看得起你了,我告诉你,我太子在这学校从来都是爱来就来,爱走就走的,你一个新来的,还想唬我是不?” 我轻轻吐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心想我真佩服你。这种话也敢对我说,可见你在其它老师面前更是何等猖狂了。 其它几个怕事的同学似乎见我脸色不太好,不由拉了一下关海波,小声劝他少说几句,无料关海波仍大咧咧地道:“你们怕什么呀!他还敢打我不成?” 我笑笑,忽然脸色一变,对他冷冷道:“我也很看得起你,行!你这么有拼劲,先去跑二十圈再说!” 关海波不屑地去了一声,朝我撇脸道:“我说老师,你落伍啦!想体罚我?我告诉你,别说你,就是校长也不敢的!你去问问,谁不知道我爸是什么人。” 妈的,最烦拿家长出来说事的这些愣头青!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还真要给你点教训看看!我微微抬手,向他道:“行,我也不体罚你,我教你。”说着我道:“今天我教大家柔道,关海波同学,我看你身材这么好,应该是经常锻炼的吧,那好,你出来做示范。”说着我悠悠道:“你要是没胆试,就给我闷着!” 所有学生都是呼的一声。想来他们从来没见过居然有老师主动挑衅学生的。没想到关海波的反应却是哈哈一笑,站出来,朝其它学生道:“哟哟,大家可都听到了,这可不是我要求的。”说着望向我,不怀好意地道:“文老师,你要是受伤了,可千万别怪我!” 这时候身为班长的郭正文跑了出来,拉了拉我的衣角,低声道:“文老师,算了,这次是我们不对,那些不在的同学是翘课去提前排队买演唱会的票了,你别生气。”说着压低声道:“太子打架很厉害的,文老师你刚刚来,有些事不知道,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见这郭正文倒挺老实厚道,也就松了气,点头道:“嗯,年轻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你早点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说着我向关海波道:“你归队吧!” 无料关海波嘿嘿冷笑,道:“刚才是谁说我没胆来着?怎么现在又不敢了,不是怕输了丢你老师的面吧?”其它几个好事的学生见势头转移,也开始嚣张起来,叫嚷道:“文老师,你不是真的怕了吧!” 我看着关海波那一脸得意的样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同样带个海字,你以为你是张海澄吗?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奉陪你一次吧,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于是我缓缓道:“那好,我们今天练习一下柔道,相信你们以前的老师也有教过大家一些柔道的基本知识,今天大家都没穿柔道服,我就不讲拿法了,现在我先给大家详细讲一下柔道的摔法,柔道的摔法主要分来手摔、腰摔和足摔法几种,每种的摔法都有不同的针对性……”关海波忽然打断了我的话,阴**:“文老师,你说的这些我们早学过了。我看你还是实际教我们好了!你不是要我做示范吗?我可一直等着呢!” 找死也不用这么急吧!我缓缓转过身来,对着他点了点头,道:“哪好,看来你对柔道很有心得,那我们示范一下,我也看看你们以前学得怎么样!” “试试不就知道了!”关海波脸色一变,狞然道。居然连礼节也不做,忽然啊的一声,就向我一下冲了过来,手中一个盘旋,一下捉住了我的双手。身子跟着一弯,脚步向前一迈,一下抵住我,果然是有几分功力的。非常正宗的柔道功力! 只可惜,你面对的人,远比你所能想像的还要可怕十倍! 让你们的青春日子和我的老师年代都留点记忆吧!就在他手上发力,想倚肩把我摔出的那一瞬间,我腿上一压,一下掐住他腰部发力的位置。然后借力打力,一个急速旋身。啊的一声怒吼,已经一下把他给反摔了出去。 这一摔对我来说,是绝对的表演秀,我要的就是这些学生都给我闭嘴。谁敢再在我面前叽叽歪歪的,太子就是他们的下场!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么烦躁,有种非常想发泄一番的感觉。我曾以为这是因为昨晚一战和看见崔永三惨状后导致的心理失衡。但我现在明白了,这其实不是唯一的原因。更重要的,也许我的内心深处,对长期以来被人所左右的生活已经开始有点腻味了。我想要试着去寻找一条充满霸气和自主的人生路。 既然不能随波逐流苟活于世,便当呼风唤雨指手遮天! 我的人生,是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太久的压抑生活,让我对命运的抗争有种越来越力不从心的感觉,而最大的症结所在,就是我太缺乏应有的独断与霸气了。就让我这条寻找霸气的未知之路,从你这个毛头孩子开始吧,我如果连一群学生都震不下来,还凭什么去和那些凶残到极致的人去搏杀。 轰! 一声巨响,关海波已经被我一摔而出,直飞出五六米,咣当一声,狠狠地砸在木地板上。所有的学生都一下张大的双眼,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仿似集体失声了一般。 二十 索票 整间体育馆仿似一下如深夜般寂静。所有学生都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和关海波。我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关海波悠悠道:“没事吧!” 以我摔的手法,我可以肯定他不会以头着地的,重伤自然不会有,但确实摔得有够惨,只看他摔的姿势,手有可能受伤了。朝他望去,只见他呼呼喘着粗气,狠狠地捶了一下地板,过了半晌才缓缓支起身来。一脸愤怒地望着我。 “不服气再来呀!”我不屑地一笑,朝他轻轻招了招手。关海波倒挺倔强,一咬牙,挣扎着重新站起身来。甩了甩右手腕,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中啊地一声嘶吼,竟然准备再度一拳向我击来! 然而他的右手才向后一回缩,还没有击过来。却猛地一下停住了。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因为一阵风声中,我的右脚已经呼的一挥,直击而起,只是瞬间,我的右脚脚底板已经直直地照在他的面门上,只要我愿意,不收势的话,一脚就可以把他给踢飞。 所有人都是哇的一声,不用说,我这种单腿侧踢的姿势绝对的帅。而且稳得宛若电影中的特技表演。关海波脸上一下白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立在我高扬的右脚前。傻瓜都知道,我真要存心收拾他,他现在已经再度飞出几米远了。 我右脚缓缓一勾,慢慢放下来,冷冷道:“还要不要再试试?”关海波纵再生气,也情知和我的功夫相差太远,只得无奈地木立当场。我向他道:“把手伸过来。”关海波脸上一阵变色,道:“干什么?” 我看着他的手,轻叹道:“手都脱臼了,还想再跟我打,是不是想当杨过?”说着我上前两把,一下扯过他的右手来。摸了一下他的右手腕凸处,果然和我刚才判断的差不多,是脱臼了。只不过他现在还有麻木着,一时还没觉疼罢了。 “忍着点!”我摸索了几下。“你要干嘛?”关海波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脱臼,还想抽手回去,我那给他这个机会同,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手上猛然发力。一拉一卡,在他啊的一声吃痛惨叫中,我已经帮他重新接上了位,就接骨来说,我算得上绝对的行家。毕竟这么多年的分筋错骨擒拿手不是白练的。何况教我的顾师父回国后,一直就是以开小中药店为生。对跌打损伤的医治,是真的够水准。 想了想,我对关海波吩咐道。“一会去找个中医,用跌打草药敷一下!实在不方便的话,西医也将就。还有,这几天右手不要用力。过两天就没事了。”教训归教训,我现在毕竟是个老师,没理由把一个学生致残的。 关海波一脸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腕。情不自禁地哦了一声。被我一摔一接骨之下,这家伙都发愣了。接骨时的喀嚓声,明显地告诉他,他的手确实伤了,关于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望了望其它还张大了嘴合不拢的那些学生,头微一点,道:“都愣着干嘛,跑圈去!”心想也不用再教他们柔道了,估计也没人敢再上前和我一起示范演练。 那些学生都愣了一下,赶紧互相推搡着跑起来,仿似一下见到了人间凶器似的。连和我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赶紧乖乖跑圈。只有关海波愣在一旁。他不管再怎么嚣张,毕竟还是个孩子,刚才的这一幕,对他来说,完全是一场不可思议之事。 我见他受伤,也没再催他去跑步,轻轻拉了下他衣角,把他领到篮球架下,关海波不情愿地跟着我过来,没好气地道:“又要干什么?”我这次也没再故意挑衅他,只是缓缓道:“刚才下手重了点,不好意思。” 关海波瞥了我一眼,低下头哼哼道:“打都打了。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你何必现在来说风凉话!”我笑了笑,道:“别人都叫你太子,多少也该是个人物,不是这么小气吧。男子汉大丈夫,打不过就承认,输就输,有什么了不起的。山高水长,你这么年轻,只要肯下功夫,将来有得是机会赢我。” 关海波愣了一下,没想到我竟然会这样教育他。低下头去,哼哼道:“我承认我输了,这我没话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以你的实力,不可能连一招都过不了我的。只不过你太自信罢了。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低估了你的对手。”关海波抬起头来,眼中闪露出奇怪的眼神,迟疑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往篮球架上一靠,慢慢道:“我差不多和你一样大的时候,被别人打得躺在床上几个月。几乎以为这辈子要在病床上渡过,现在还不是一样重新站起来。你步法挺不错,谁教你的?”关海波道:“一个前辈啦,当完兵回来后在一家道馆里当教练的。”我点了点头,道:“什么时候介绍认识下?” 关海波一怔,道:“你要去踢馆?”我摇头一笑,道:“怎么可能,交个朋友总没错吧。”关海波迟疑了一下,道:“他要是知道你一招就干掉我,绝对会和你干一架的。”说着冷冷一笑,道:“我等着你的好看!”我耸耸肩,道:“无所谓,男人间自有男人间的处理方法。” 说着我摸了摸身上,笑问道:“有烟吗?”关海波怔了一下,滴沽道:“小心我告诉校长去说你在校园抽烟。”我哈哈一笑,道:“有就拿来啦,这么多废话!” 关海波摇了摇头,忽然也笑了,朝后门一指,道:“没见过你这种老师,去哪儿抽啦,被其它同学看见不太妥当的。”我点了点头,转身拍了拍手,对正跑圈的同学道:“大家先自由活动。”然后拍着他肩膀一起向后门走去。 就在关海波从包里拿烟给我的时候,有几个关海波的的哥们见我拉着他外出,以为我又要对付他,都跑过来看什么回事。见到我们俩正躲在后门处吞云吐雾,不由都奇道:“文老师,太子,你们……”关海波瞪了那几个男生一眼,丢烟给他们,道:“看什么看,要烟的过来,不要地去把风,别让女生靠近!” 那几个男生啊的一声,见我们才打完一架,竟然就像哥们似的,都有些不可思议,面面相觑。一个外号小龟的家伙喏喏道:“你们和好啦?”关海波眼睛一怒,道:“和什么好,我们有吵过吗?”小龟吓得一下忍住了话。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关海波丢了支烟给他,骂道:“还愣着干什么,男人有男人的交情,不懂呀!”我笑了笑,关海波这人虽然脾气差,又倚仗父亲耀武扬威的,完全是十足的愣头青,不过刚才认输时倒挺爽快的,这种男孩,其实坏不到哪去,而且最服比自己强的人,这点上和吕存孝是一个性格的。 见我没有刚才这么火大了,几个男生也试探性地拥上来,开始赞叹起我来,连连询问我以前是不是专业学功夫的。我懒得搭理,随口应付了几句。这是今天早上的最后一节课,我也只想应付了事,拖完堂就ok的。 “文老师,要不你有空叫我几招?”小龟估计是经常被人扁的,这时候鼓足了勇气道。我皱了皱眉,笑道:“教你有什么好处!”小龟沉吟道:“要不我负责帮老师你准备中午的便当?”我靠了一声,笑道:“还以为你会说一堂课几千块,居然说给个便当!我就值一个便当呀?” 另几个男生道:“文老师你就不知道了,小龟家的便当,可了不得,很贵的,他爹地开的那家海鲜楼,可有名啦!”我笑着挥了挥手,说道:“得!别跟我添乱!没钱就一边去。”小龟被我拒绝,不由一陈泄气,叹道:“我上个月花了一大笔钱去改装我的重型机车,被我爸给知道后很生气,怕我去跟别人玩飙车,所以这个月不给我钱,我现在真是比谁都穷呀!”我笑道:“那等你有钱的时候再说啦!” 小龟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文老师,要不我把vivian的演唱会门票送你。这够意思了吧!”我笑道:“我又不喜欢听演唱会的。”这时候有男生啊的一声,一把抓过小龟的衣领,大声道:“我靠,难怪你今天居然没翘课去排队,原来小龟你居然已经提前买到票啦?”小龟嘿嘿一笑,洋洋得意地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本来就是vivian的网上歌迷会成员,这可是我网上抽到的,谁像阿美她们,还要去排长队。真丢人。”哇的一声,大家都赞叹他运气极好。 我哦了一声,道:“对了,今天翘课七八同学,真是全部去排队买票?”关海波嗯哼一声,道:“可不就是,我看他们呀,怕排到晚上也买不到。”小龟道:“总是值得的吧,这是vivian今年省内最后一场巡演了,等也值得呀,我要不是网上抽到,也肯定去排队了。” 我暗叹了一声,不管什么地方,这些疯狂的追星族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想到追星这个词,心头忽然一怔,一下猛然问道:“等一下,你们说的vivian,是不是方艺珍?” 小龟奇怪地道:“不是她还能是谁!”然后一下变成煽情的恶心腔调,扭着腰道:“oh,vivian,我的梦中情人哦!”我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竟然忍不住干咳了几声。所有学生都奇怪地望向我,不知道我怎么脸色忽然这么怪异。 “票拿来!就刚才说的,你把演唱会门票给我,我教你几招。”我对小龟道。小龟啊了一声,竟然不舍地道:“文老师,不要吧,我刚才也就是随口说说,这个……” 我浓眉一掀,瞪了小龟一眼,道:“干什么,想反悔呀!是不是想我揍你!”小龟啊哟一声,一下闪到一边,拱手道:“老大,千万别!”说着低头滴沽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不喜欢听演唱会的吗?”我瞪了他一眼,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行呀!”小龟点了点头,叹气道:“行,有什么不行的,反正我还叫阿美她们帮我再买几张票的,大不了我吃亏点,这张送你得了。” 心头忽然闪现出方艺珍那纯美的面容和充满磁性的声音。竟然有点特别的怀念,不经不觉,又是很久不见了。自己现在离她,不过十数公里的距离吧。或者,远远的见她一面,感觉也会挺好的吧。至少在这个世上,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女子。甚至周易,也不曾知道,我,曾经是一个卧底! “再见!我相信你说的话。希望你能成功!merrychirsmas!”她临别一吻时说的那句话,想起来,还是如此的清晰,一切宛若昨天才发生一般。而我的人生,却离自己最初的目标越行越远。远的连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实现,我当初的承诺! 日子在平淡中渡过,这儿的新闻媒体和我们哪边还是大大不同的,我们的离岛上那一战,在第二天的晚报和电视中就开始大幅报道了。当然,警方给出的态度还是模凌两可的,通过对死尸身份的鉴别,这件事的矛头直接指向了泗水帮。吕中天被迫连续接受各路媒体的轰炸,很多人甚至猜测是他们和韩国黑帮进行了火拼,又有人通过零星目击者的证词,推断这是警方霹雳小组的一次意图不明的行动。当然警方对这样的推断给予了果断的否决。 最难看的人绝对是吕中天,在此役中,他不但丧失了很多手下,毒品和金钱都受到巨损,而且还要整天面对媒体的询问和警方的烦琐调查。最窝囊的,他除了一一否认与已无关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甚至都已经分不清是被人黑吃黑还是真被警方给阴了一把。当然,还要向尚青帮方面做出合理的解释。 在这种情况下,我和洪森商议,把安装窃听器的事情暂缓了,因为吕中天虽然猜不到这件事是由舒容给捅出来的,但既然出了这次意外,他一定会疑神疑鬼,绝对会对自己的内部人员的可信度和住宅进行彻底检查的,在确认安全的这段期间,他应该不会有大的动作。我有得是足够的耐心等待。 另一方面,吕中天似乎对后代的期望值非常大,想把吕存孝这一代真正洗白,所以给他请的家庭教师并不止我一个,还有几个专门教他击剑和骑马这些贵族礼仪的老师在定期辅导他。所以我也没必要频繁出入吕宅。让吕家的人觉得需要时再主动请我去,才是最适宜的。 吕存孝这样的孩子,是安分不了几天的,这点我很清楚,换言之,等吕家需要我再去教导他的时候,就是我下手的真正时机了。 周五很快就到了,t市的zs足球场人声鼎沸。离晚间的演唱会开幕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四周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各车轿车。方艺珍的众多粉丝拥趸已经在外面等候进场。拿着不同的招牌和方艺珍的巨幅海报在呐喊着。这阵势一点儿不亚于等待世界巨星的光临。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正式地去看一场演唱会,还真有点儿震撼的感觉。看着zs足球场巨大的外观,我也叹了一下,不真的亲眼看见,我还一直以为台湾这地方没人踢足球的。 我和名成中学的许多学生一起依序进入了会场。只见场地中央已经先期搭建好了巨大的舞台,非常的宏大炫丽,只从舞台的精美就可以想见一会的盛况。 夜色缓缓降临,表演尚没有开始,万余人的萤光棒和各色闪光标牌已经把整个会场装点的灿烂之极。舞台的若干灯已经点亮,超大的屏幕矩阵开始先期放着方艺珍的一些mv片段。几乎每一首无声的曲子,都会引起众多人的和唱。她越来越红了,我只要留心,每天的电视和路边所有的八卦杂志上,都能看见也的身影。 当天边灿烂的晚霞缓缓消逝,数十道绚丽的激光忽然从球场的四周划破夜深,所有的人都是哇地大叫起来!表演即将开始了。 二十一 only one “vivian!vivian……”在少男少女的疯狂呐喊中,所有的灯光都一下熄灭了。除了众人手中摇弋的萤光捧所发出的星光外,整个会场一片漆暗,四周望去,整个会场中星光点点蔟蔟,直让人仿似置身于繁星密布的银河中,如梦似幻。 在短暂的几秒黑暗后,一阵飘渺如天际传来的纯净女声忽然悠悠扬扬地响起。不知那个角落传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些久经锤炼的歌迷非常知道什么时候该呐喊,什么时候该安静,非常会营造气氛。谁都知道,今晚的演出即将开始了,这也是方艺珍今年在台的最后一场巡演。 随着这女声吟唱的结束,几道五光十色的漂亮焰火忽然出现从会场的后面射向天空,就在一片落英缤纷中,忽然舞台的灯光又瞬间点亮了,整个舞台笼罩于一边纯净如海的淡蓝色光茫中。人潮一下涌动起来,已经有人开始失声尖叫,期待着他们的女神出场。 一片由无数道绚丽火花组成的瀑布忽然从舞台的顶上垂直而降,几乎同时,无数道光芒忽然集中在一个焦点上。只见一个纯美如天使一般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随着升降台而出现在舞台的中央。方艺珍一身纯白的落地纱裙,背后还有两个天使小翼。向人们缓缓微笑挥手着,所有的人都疯狂地叫起来。“vivian!vivian,我爱你……” 只有我是面无表情的,站在激动的观众群里,心头忽然有丝不知是苦是甜的微涩,自己和她每一个片段,每一次或长或短的接触都如电影般闪现眼前。碧秀山路上她落寞的眼泪,7-11的煮鱼丸,白色圣诞夜的冰屑,唇边那淡淡的余香。所有的一切,仿似还发生在昨天一般。 她似乎一点没变,仍然是那般的美貌不可方物。舞台上的她,和我熟悉的她有着绝然不同的感觉,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会在我面前掉泪的纤弱女子。花样的容颜、一流的台风、华美的舞姿、天籁的歌声,完全是一个用实力铸就的天后级明星。虽然近在咫尺,我却第一次感觉到她是如此的遥不可及。自己如果当年也是一个普通的追星一族,或者和她,就什么回忆也没有了吧。 这绝对是一场非常成功的演唱会,不论是舞美还是灯光,又或者她的每一次换装。都设计的非常到位。而她的表演更是可以用完美来形容。选唱的每首歌曲,不论是动感的快歌还是抒情的慢歌,都引发众多人声声尖叫。 由于我的票是小龟给我的,所以我站的区域离舞台非常近,这一片区域的歌迷都是比较特殊的,全部是由方艺珍国际歌友声援网站中抽选出来的,所以声势更是浩大。站在其中,我有点尴尬的感觉。毕竟我算不上她的歌迷,而且由于和这些少男少女的身高差距,再加上太过冷静了些的表现,显得有点儿异类了。 一曲钢琴独奏唱罢,被众人的热情给激动的拭泪的方艺珍哽咽地对全场万人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 我看了看表,居然不经不觉,一个小时已经流逝。我看了看身边那些还迷醉其中的歌迷,又看了看舞台上拭泪的她,心中有些莫名的黯然,正想提前离开。这时候方艺珍忽然向我们这边的区域款款走了过来,手持麦克风道:“今天,我特别要感谢我网上歌友会几年来对我一贯的支持,在此,我想邀请几位歌友会的同学一起和我演唱。” 我的身边一下喧嚣起来,所有人都在挥手呐喊。方艺珍走到离我前面不过七八米的地方,向我身边不远处的几个男生和女生遥遥伸出了手,示意他们上台来。我不知道这些抽选出来的学生是否是内定的,但我却忽然发觉有点儿不妙,我可没想被她看见的。不由轻轻向后一缩,然而我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 就在她无意的轻轻一瞥中,方艺珍和我的眼神相碰了。她和我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得我甚至可以看清她的耳环,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曾戴过的一对铂环,在某些方面,人似乎都有对某一物品的长久喜好。 她的眼神从我的脸上迅速扫过,我心中松了口气,这么多人里面,要想看清一个人,毕竟是很难的,何况她永远也不会想和我竟然会身在t市听她的演唱会的。然而只是一个停顿,她的头又迅速地转了回来。 这一次,我知道,她是真的看见了我! 因为她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惊喜感。甚至连嘴也一下张大了。当然,对一个成功的艺人来说,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会从容面对的。只是瞬息之间,她马上就恢复了平静,忽然微笑起来,向刚被她邀请上台的几位歌友会的同学走去。 这时候小龟忽然从身边一下兴奋地抓住了我,对我道:“你看见没有,你看见没有,vivian居然在对我笑呢。”我笑着轻轻拍了拍他。没有说话。只有我知道,她这一次微笑,是只对我一人而发的。心中忽然有种莫名的欣慰。毕竟在这个世上,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过去的女子。而且天后如她,也从未把我给忘却。自己和她居然还能有过这样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事。人生有时候,真是让人不可意料的。 “你怎么也来这了?” 小龟嘿嘿一笑,道:“我用一套珍藏卡片,跟网友又换了一张这区域的票呢!要不是有把握,我那舍得把票给你的!值了值了,vivian居然对我笑,我完了我完了,今天睡不着了。”我无言一笑,小龟这家伙,确实有够执着的。 “你看吧,我想先走了!”我对小龟道。小龟啊的一声,一把拽紧我,道:“搞什么呀!我这票来的可不容易,你怎么能看一半就走,一会一起回去啦!”我摇了摇头,只得叹道:“好吧!” “啊!她又在看我了!”小龟忽然兴奋地笑起来,简直一付要立刻晕厥的样子。我抬起头,果然见方艺珍在吟唱间,却若隐若即地向我这边看来,和我的视线一相触,她的脸上立刻泛起惊喜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也忽然有点儿甜。或者,这是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有的虚荣与自豪吧。 时间流逝,演唱会即将谢幕了。这时候vivian在台上道:“每一次相聚,都有离别的时候,真的感谢大家能光临我的演唱会,在此,我感谢每一个支持我的朋友。真的谢谢你们。最后,我有一首我很喜欢的歌要献给大家。还有,这首歌也送给我一个消失许久的朋友,onlyone!一零一次求婚里的歌,一零一,我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一下怔住了,方艺珍这句话,应该是对我说的,但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你的好,我从前怎么看不到。看不到,还以为爱在天涯海角。回头却在你温柔里找到,渴望被你拥抱,可以爱你多好,不明了,你从来不说你累了。你累了,也预留肩膀让我依靠。你的笑倒映了我的微笑,我会有多重要,因为有你才知道……”方艺珍开始在钢琴边坐下,轻轻弹唱起这首onlyone。 走啦!我扯了一下还恋恋不舍中的小龟。尽管方艺珍早已经消失在后台。这小子还一脸的痴迷着。被我硬拽着才拉出了场。足球场外一片繁乱。这种大型演出后的离场都是无比麻烦的。所有路口都阻满了车。 小龟朝我招了招手,笑道:“这时候轿车是不管用的,给你见识一下我的无敌机车!”说着拉我向摩托车的停放地走去,指着一辆写有一个隼字的银色的豪华摩托道:“看见没,铃木隼,外观超酷,马力十足,够帅吧!”我由衷地赞叹了一声:“确实够酷!”小龟丢了个头盔给我,道:“就为改装这车,我爸没少发我脾气!这车不适合两人坐,文老师你不介意的话,挤挤啦!” 轰!铃木隼如离弦之箭,市的机车多如牛毛,但我还是第一次坐着摩托在这儿的路上飙驶,铃木隼果然够悍,速度超快。没想到小龟样子看着衰,驾驶速度倒挺快,飞驶于车流之种,让我也有点老担心他会一个不小心就把车开出去。 “喂,我说小龟,你开慢点行不!我怎么感觉有点儿飘!”小龟嘿嘿一笑,道:“文老师你放心啦!我驾驶技术绝对一流的。再说我今天兴奋呀!要我开慢点,我发泄不了呀!” “我靠,你不要命,别把我硬拉上行不!”我骂了他几句。小龟这才不情愿地把车速放慢。行了一会,小龟忽然道:“我说文老师,你说vivian最后一首歌是什么意思呀!” 我怔了一下,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小龟道:“这歌是顺子唱的吧,从来没听她唱过。不过真的好好听呢”我也晕了一下,暗想方艺珍最后那一句话明显是对我说的,不过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小龟嘴里也哼起了onlyone的曲调,然后道:“什么一零一次求婚。那电视你看过吗?”我说了声没有,以前看过老日剧,好象不是这歌。小龟哦了一声,道:“我也没看过,看来回去得找来看看了。”说着嘴里哼哼道:“一零一次求婚我就不没看过,不过一零一楼就见得多了!” 我一下意识到什么,朝旁边远处望去,只见一公里外有一幢高耸入云的建筑,这就是有着世界第一高楼之称的t市101楼!我的心忽然强烈地震撼了一下,我明白方艺珍最后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停车吧!我在这下了。”我拍了拍小龟。小龟啊了一声,把车停在路边,对我道:“这么快就下啦。”我摘下头盔递给他,笑道:“我要去见个朋友,谢谢你呀!”小龟挥了挥手,道:“谢什么呀!你记得教我几招就行了。”我点点头,道:“没问题,不过,我可不是谢你这个!”小龟啊了一声,道:“那谢我什么?” 我笑着向前走去,举起手来背对他挥了挥。他永远不会想到,我谢他是因为他让我明白了,怎么去见他的梦中情人。也在这一瞬间,我也有一种强烈想见到她的渴望。 t市101大楼楼高一百零一层。站在t市的任何一个宽广地方都可以看见他的雄姿。我来t市后已经无数次远远见过它的楼影,但只有真的站在它楼下时,才能感觉到这种直插云宵带给人的震撼。大楼建筑如粗竹型,一节一节地往上窜。站在楼下,我忽然有点郁闷,我就算能猜到方艺珍是让我在此等候,又如何知道究竟是在大楼的哪儿。何况自己又没她的电话号码。 对这样一幢高达百余层的巨无霸似的建筑来说,里面的娱乐场所、购物中心和各类公司实在太多了。如果我是方艺珍,会选择那个地方呢?难道真在一百零一层?我苦笑了一下。这时候有几个窈窕淑女从我身边走过。我走上前去,问道:“对不起,请问这幢楼的观景台在几楼?” 其中一个女子笑道:“一楼有导游图的,观景台在八十九楼的!”我道了声谢谢,向大楼走去,心中有点郁闷,没想到方艺珍也跟自己玩起猜迷游戏来了。别说我不知道自己猜对没有,就算是真的猜对,也不知道她能几点来。不过既然都已经来到这了,无论如何,也要上去走走的。 乘坐着超高速的电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已经上到了八十九层的观景台。科技的力量真是无穷的,电梯的速度也可以快到如此地步。门票不菲,三百五十台币,售票的小姐好心地提醒道:“还有十五钟观景台就要关门了,先生你确定还要进去吗?” 我笑了笑,道了声当然。自己来t市这么久,既便不能在此遇见方艺珍,能欣赏一下t市的全景,也是值得的! 高大宽敞的整体落地窗下,景色一下豁然开朗,t市的整个夜景一下如此真切地映入眼帘,所有的建筑都如火柴盒一般大小,有种置身于太空俯视大地的晕弦感。这一刻,我才真的体会到万家灯火这种概念。望着苍茫的天地,无边的夜色。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激情在燃动。我也曾爬过不少高山,但无论那座再度的山峰,都很难有这么极端的强烈落差的。这种视觉上的刺激,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正当我陶醉其中,忽然眼前一黑,已经被人捂住了双眼!以我现在的反应,要不是太过于陶醉于这片天地美景,是绝对不会被人走近而不自觉的。我全身猛地一震,差点就要做出反击的反应,但只是一瞬间,我已经放松了。 因为我的鼻端,已经闻见了那熟悉的沁然香味。不用说,捂住我双眼的人,是她! 二十二 情焰 “你来了?”我轻轻抚住了她遮住我双眼的手,微笑道。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方艺珍轻轻松开双手,徐徐落下,却任由我捉住不放。我没有回头,只是更拉紧了她,把她一双纤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抓住,压在自己的腰上,用她的双手揽紧了自己。 方艺珍没有一点反抗,身子紧紧地贴靠在我后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良久,才忽然笑道:“你遮住我啦!人家都看不见风景了!”我看着夜幕下的苍穹,微笑道:“再美的风景,有你美吗?”方艺珍咭笑道:“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油嘴滑舌了。明明是在看风景,又没看我!” 我缓缓转过身来,轻捧着她的小手,柔情地直视向她道:“哪有呀!这不都看了你一晚上了。”只见和刚才在舞台上的打扮截然不同,现在的她,已经换上一袭淡红色的假发。还戴着可爱的粉框墨镜。我轻轻伸手,把她发梢络朝耳后,笑道:“化妆很失败哦!谁都能一眼认出是你。” 方艺珍小嘴轻轻嘟了一下。道:“还不都是为你,人家赶着过来的嘛,在车上匆忙搞整的。还好你聪明,我还想你可能不会懂呢。”我看了看四周,见旁边已经再无它人,便缓缓接下她的墨镜,只见她的双眼犹闪着惊喜的笑容,眼睑还有些潮红。显然是方才演唱会上的激动哭泣所致。 方艺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别这样看人好不好。”我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怎么来了?”这样的情景似乎有些尴尬,方艺珍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知道吗?刚才我忽然见到你,差点没吓坏,后面的歌都忘词了!快说,你怎么会来这的呢!” 面对她的询问,我有些无言,轻轻把她拥入怀中。方艺珍一点没有拒绝,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轻声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我望向脚下那夜色迷茫的t市。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嗯,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方艺珍似乎感觉到我的口气有点凄凉,没有再追问,倚靠进我怀里。不知为什么,也许是我的心态变了,又或者是他乡遇故知的缘故,我忽然觉得她是如此的亲近。 “夜色好美!”方艺珍看着t市美丽的夜景喃喃道。我用双手围抱着她,忽然有些情不自禁,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脖颈,闻嗅到她身上的淡然幽香。 方艺珍身子微微一颤,道:“不要,我全身都是汗的。我连脸都没洗呢!”我才不管她怎么说,又低下头去,再度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方艺珍嘴里啊的一声嘤咛,轻轻瞪了我一眼,道:“你不但嘴坏,人也坏啦!”我笑道:“你现在才知道吗?”方艺珍伸手在我小腥拧了一下,在我故作的唉哟声中,方艺珍嘻嘻笑道:“我真得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我根本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儿,真的完全没有想到。更没有想到,我现在会和你在一起。” “人生总是无常的吧。”我轻道:“其实我来t市很长一段时间了,但一直觉得不应该来打扰你,甚至我想,你会不会还记得我呢!” 方艺珍一下转过身来,看着我的双眼,忽然扮了个鬼脸,笑道:“傻瓜,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呢?如果我会忘记你,现在又怎么会任你抱着。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我和有你是有缘分的!一定是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忽然很坚毅。淡雪似的肌肤映入我的眼帘,让我有种强吻她的冲动。 这时候方艺珍的电话响了,她从挎包内拿出电话,一看号码,朝我笑道:“我经纪人肯定急死了,刚才我和助理说我有急事,一离开后场,就偷偷自己开车跑来的了。我们公司的人要是知道我现在居然是在这,不晕死才怪!他们一大堆人还等着我去开庆功宴呢。” 说着接通了电话,直接回道:“阿j,我太累了,现在想回家好好休息,你们谁都不要再来烦我。”说完马上把电话关机后丢进包内,然后望着我笑道:“现在没人再来打扰我们了!” “真的不要紧吗?这么多人在等你呢!” 方艺珍嘟起小嘴,用可爱的鼻音轻轻嗯了一下,点点头道:“管他们的,让他们着急好了,反正我每次见你,都注定了要甩开他们的!”说完看着我嫣然一笑,道:“不过这一次,是我主动的!” “为什么想见我?”我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轻轻问道。 方艺珍呡了呡嘴唇,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羞涩,低头道:“我也不知道。”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我只知道我在台上看见你时,真的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心里忽然很温暖,就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来见你!” 看着她那娇憨可爱的美丽面容,我心中忽然有种莫名的感激。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让这样一个天后级的她,为了见我一面,刚刚开完一场超负荷的演唱会,连妆都没谢,水都没喝一口就匆忙赶来。 “累不累?”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充满爱怜地道。 方艺珍轻轻摇了摇头,淡然道:“身体上或者有点,不过心里真的好开心,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真的来看我!真好。” “对不起,先生,小姐,打扰你们一下!我们就要关闭观景台了。”正当我们相拥轻语时,我们的身后传来观景台工作人员的提示。 方艺珍一咋舌,拉扯了一下我的衣角,道:“走啦!被人催了。” 我嗯了一声,轻轻拥着她向观景台外走去。那个前来催我们的服务小姐忽然一下惊讶地张大了眼睛,啊的一声,不可思议地望着方艺珍。我们一下反应过来,竟然忘记了替她把墨镜戴上。 方艺珍一下做贼心虚地把头低下去。我赶紧揽紧她,匆忙向电梯走去。那个服务小姐这才反应过来,对其它工作人员叫道:“vivian?” 方艺珍轻轻用肘击了我一下,低声嗔道:“这次死定了,明天的八卦杂志有得写了!都怪你,把人家的墨镜给摘了。”这时候电梯门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太高层的缘故,这么高一幢楼,电梯里竟然没有其它人在里面。我一把把她拉进电梯,笑道:“现在给你戴上不就行了。”说着我拿起她的墨镜,准备给她戴上。 然而方艺珍小嘴一撅,用手止住我,摇头道:“看见就看见吧,人家爱怎么写,我才不管呢!”我一下怔住了,道:“为什么!”方艺珍看着我,眼中忽然闪过一种炽热无比的情焰。竟然双手一张,一下把我抱住,道:“因为,我想你!” 我啊的一声,道:“别,会有监控的,会被人看……”然而方艺珍根本不介意我说的话。就在高速电梯的飞速下滑中,她的嘴竟然一下朝我吻了过来。温软的双唇立刻融化了我,让我潜伏了许久的炽热情怀一下为之燃放而开。我也猛然抱紧了她,狠狠地回吻过去。 这是她第三次吻我,这一吻和以往的都完全不同,是一种完全没有任何禁忌的付出之吻,甚至她的舌头已经一下主动进入我的嘴里,和我交缠在一起。我的头脑有些晕眩,完全迷醉在她的痴吻之中。全身情热如沸,只觉得就算全天下的人看见也再没关系。我一下把手从她的衣服中伸了进去。摸在了她那光滑得让人触之心跳的肌肤上。 方艺珍嘴里啊的一声,却没有任何的拒绝,甚至轻轻松开了一点身子,任由我的双手更方便地在她的身上游走。嘴和我继续交缠在一起。 在这飞速而下的电梯中,我们都有一种失重的快感。我的右手已经完全再没有任何忌讳,放肆地一下按在了她温软的胸上,她的胸罩是蕾丝边没加底的,我可以百分百的感觉到她滚烫的**是如此的真实与圆润,甚至能触摸到她的**正在我的掌心揉搓中坚硬地突起。 “不要!”方艺珍在我嘴离开她以后,似乎一下从晕眩中清醒过来,一下把我推开,双腮带红地道:“你好坏!不行,这里不行的!” 我喘着粗气,犹如一条发情的狼,自然知道这儿确实是不妥的。不由深深呼吸了几口。再度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道:“我要你!” 方艺珍咬了咬嘴唇,似嗔似怒地望着我,没有说话。只是嘴又凑了过来,在我嘴上快速地一吻后迅速离开,然后用几乎低如蚊呐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羞涩地道:“你叫腾文俊!对吗?” 我点了点头,柔声道:“你终于想起来了?”方艺珍俏脸上又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我道:“其实去年圣诞年,我回来酒店后就想起来,真的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来没有想像过,会过你这样一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发生这么多的事。” 电梯停住了,这实在是一部高速到不能再高速的电梯,由于现在已经很晚,中间竟然也没有人截停,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们已经到了一楼。方艺珍仿似一下回到现实。一把从我左手中拽过墨镜戴上。快速从挎包内拿出一顶小圆帽,把帽沿拉低。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认出她来。在躲避狗仔的化妆技能上,她早已经百炼成钢。 她的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我和她冲进车里,见没有人跟踪,两人这都才呼地松了口大气。车子穿行进热闹的车海之中,两边的夜店霓虹闪亮,夜晚中的t市虽然没有sh和hk的繁华,却另有一种安详的美丽。从车窗中望出去,一零一大楼直冲云宵,刚才电梯中的一幕想起还让人心跳不止。 “要带我去哪儿呢?”我向开车的方艺珍道。 方艺珍笑道:“t市的夜市可是超级有名的哦,我现在肚子好饿,不去吃点儿不行了!”我哈哈一笑,道:“人家为你办的庆功宴你不去,却跟我去吃小吃呀!”方艺珍伸过手来,在我腿上掐了一把,哼哼道:“还不是怪你!”我赶紧提醒她道:“别闹,上心开车啦,我看你驾技好差的哦!”只把她气得又伸手来捶我,道:“我又不是你,又是专职司机,又是卧底神探的!” 我心中忽然有点默然,卧底这两个字,似乎已经渐渐从我生命中消失了。方艺珍似乎见我神色不对,奇道:“文俊,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你上次说的事后来怎么样了?完成了没?” 我缓缓摇了摇头,无奈地望着窗外绚丽的街景,微叹道:“我自己也不知道,生命似乎一直在和我开玩笑。甚至我连我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都说不清的。” 方艺珍侧头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些什么,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蛮坚强的人,我喜欢你的,就是这点。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千万别这么消沉,你还记得我初见你的时候,你怎么安慰我的吗?你告诉我,一切都无所谓的,很多事情,随缘而行就好。”说着忽然一笑,道:“我给你听一首歌!”说着按响音响,竟然放出了那首熟悉的老歌《慢步人生路》。 “我终于翻唱这首歌了哦!”方艺珍一笑,跟着音乐轻轻唱合:“毋用计较,快欣赏身边美丽每一天,还愿确信,美景良辰在脚边。” 我一下怔住了,当初和她在车上听到邓丽君这首歌时的情景一下浮现在眼前。方艺珍任音乐响着,轻轻道:“不管开不开心,我们都要向前走,不是吗?我一直为了自己所喜欢的工作而努力着,你也是,千万别轻言放弃。” 她的声音是如此的让人感动,我长长吐了一口气,笑道:“我没事的,你说的对,毋用计较什么,按照自己认定的方向去走就是了!”方艺珍哇了一声,道:“这么快就振作啦?”我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会努力的!再艰难我也会走下去!” 方艺珍嘻嘻一笑,道:“这才是我欣赏的你嘛!好,你想吃什么,今天我做东,顺便庆祝我巡演成功。我们大吃一顿!”我笑道:“你知道我是无所谓的啦,像某些人一样,在便利店随便偷串鱼丸吃就好满足的!”方艺珍啊的一声尖叫,小嘴一撅,向我张手抓来。被我一把抓住,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你想吃什么,我就陪你吃什么。” t市的夜市是这座都市的一大特色,为旅游者不可不去之处,甚至已经形成了t市独有的夜市文化,我在舒悦补习班里学习里,曾经和她及她的室友阿may经常去附近的夜市吃玩过,但t市的夜市规模实在太大了,仅著名的夜市的就有十余处之多,华西街、饶河街、通化街、景美……各有各的特色,有以名小吃著称的,也有吃喝玩乐并存的,也有新兴一些,以各国各地风味菜肴闻名的。 在方艺珍的力荐之下,我们去了饶河夜市,因为这儿有她最喜欢的蚵仔面。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这儿的老板和她关系非常好,如果遇到狗仔跟踪骚扰,也方便应对一些。 “不是吧!”方艺珍啊的一声,无奈地对我道:“怎么我和你在一起,每次想吃点什么都是这么艰难呀!”一眼看去,她力荐的那家老店居然又满坐了。甚至还有很多人在排队等候。方艺珍是公众人物,自然不便在这么多人的地方久待的。 我们相对一笑,方艺珍道:“算啦,改吃药炖排骨去,那也很值得一尝的!”我点了点头,对于我这样一个对饮食没什么挑剔的人来说,吃什么并不所谓,关键是要看和谁在一起吃。 方艺珍把帽沿拉得很低,带着我向另一处走去。然而我感觉还是有些人注意到她了,因为很多人送来的目光里,似乎都带有点猜测的目光。毕竟这是个让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公众人物。 方艺珍自然也知道这点,赶紧一把拉住我,低声道:“快走,被认出就麻烦了!”幸而我们走得很快,根本不容让人仔细辨认。我亦只得感叹做一个明星,大红大紫的背后,也未必很幸福,即便简单的吃小吃,也这么多麻烦。 一番寻找之后,我们终于在一家生意中等的店中找到了适合的位置,这儿装修得不错,而且有屏风相隔,虽然少了点吃小吃要的人气,但总是要方便许多。 “我推荐的,一定没错!”方艺珍嘻嘻笑道,一边亲自替我斟酒。我点点头,道:“这儿真是好热闹,唉,上次没好好请你吃到小吃,这次居然就轮到你请了。”方艺珍拿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悠然道:“快趁热吃吧,你要请我还怕没机会吗?这次开完演唱会,我要到下个星期才有通告了。可以好好陪你几天!” 我点了点头,道:“真好,下个星期我的课程正好也不紧,可以多陪陪你。”方艺珍奇道:“你的课?”我无奈一笑,道:“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在中学做体育老师。” “啊?不是吧!”方艺珍这下是真的被我给打败了,怔怔地望向我。我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喧哗,随即传出咣当的桌椅打砸声,似乎是隔壁的小店内起了争执。 方艺珍吓得一下朝我靠过来,一脸无奈地轻声道:“不会吧,我怎么每次遇见你,都肯定要遇见点暴力的事!”我无奈一笑,事实确实是如此的! 咣!一声巨响,我们旁边的屏风忽然一下被推倒,随着屏风的倒下,有人跟着一下摔倒在地。 二十三 不眠 随着这屏风的砸倒,附近几桌的人都是吓得惊声尖叫。方艺珍脸上色变,我一下站起身来,把她往我身边一拉。随着屏风摔倒的那人还没有爬起来,已经有人冲了进来,拿着几根棒球棍向这人身上猛击。 啪啪,这冲进来的三个人下手非常狠,招招用力、棍棍见肉,全部朝这人的四肢关节部位猛击而去,一看就是不欲致这人死命,却要把他打成残废。这被人击倒在地的可怜家伙根本没有还击之力,只得拼命用双手护住头,在地上惨呼翻滚不止。 方艺珍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暴力场面,但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啊的一声尖叫,一下缩朝我身后。浑身颤抖不已。这时候这家店的老板闻讯而来,一脸衰相地探头张望,却又不敢出言禁止。 这三个人把地下人一顿好打,看他翻滚到墙角,再无还手之力,这才稍停下攻击,其中一凶悍之人对着浴血在地的那可怜家伙竖指道:“你他妈老实点,再多管闲事,别怪我们下手无情!” 那人头上被击了一棒,一脸的鲜血,看上去可怖无比。此刻竟然挣扎着重新站起,眼中泛起愤怒的寒光,忽然啊的一声,一把捏起身边一个被摔得破碎瓷器的碎片,完全不顾那瓷片的刺手,啊的嘶吼一声,竟然向对方最前面一人冲刺过去。 只可惜,这一切是徒劳的,只见他欲刺的那人眼现狰狞。一下高高扬起棒球棍。以一个全垒打的姿势,呼地疾挥而出。一下狠击在这人的腰肋处。 啊!这一棍简直是要命的,只见这人身形一下停住,脸上现出极度痛楚的抽搐之色。咣当一声,一下摔倒在地。方艺珍啊的一下跟着惨叫一声,一下抓紧了我。宛如这一棍是击在她身一般。 “靠,就你这熊样还想还手,你要找死,我成全你!” 这被一棍击翻在地的家伙不停地喘着粗气,缓缓伸手在用手背拭了拭脸上的鲜血,挣扎了几下,竟似要重新站起。 “骨头很硬嘛!”这持棍之人双眉一拧,脸上闪现出杀气,冷冷笑道。说着再度高高持起棍。对着趴躺在地的这人示意道:“再来呀!我等着你。” “不要呀!”却是我身后的方艺珍眼看这人就要被再一棍击中,根本不敢再看,哆嗦地道。 那持棍之人听见方艺珍说话,倒有点意外,瞟了她一眼,嘿嘿冷笑道:“美女,不关你事,你乖乖闪一边去。”方艺珍被人这一唬,那还敢再说话,只敢紧紧缩在我身后,连看也不敢再看。 “不对,不关她的事。可是,关我的事!”我轻轻张开双手,示意方艺珍走开,对着这人冷笑道。 那几人神色一变,一下朝我疾望而来,不屑地道:“小子,你是不是也想找死?”就连被击倒在地,全身是血的那人也意外地抬起头来,似要看清是谁在这种时候会敢替他出头。 我脸上忽然微笑,对着躺倒在地的那家伙笑道:“黑子,好久不见!”就在刚才他拭去脸上鲜血的那一瞬间,我已经认出躺倒在地的这家伙,这人竟然是从越南把我带到台湾来的,外号黑子的黄杨子。 黑子脸上一怔,自然也是一眼认出了我来。他的反应比初认出他时还大。 “哈,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肯为你出头。黑子,你也混得不错嘛!”最先一个持棍之人一脸讥讽地望向我,冷冷道:“兄弟,那条道上混的,报个名来。”方艺珍也一脸诧异地望向我,小声道:“你认识他?” 我没有回答方艺珍,只是头微微一侧,示意她离开这里。然后对那人沉声道:“我数三声,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哈哈!”这三人见我这样一个和无寸铁的人居然敢如此对他们说话,不由对视大笑起来,仿似听见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三!”我完全无视于他们的狂笑,沉声道。 几个人笑得更是放肆,其中一人阴声道:“我干!该数数的是我们,我来数好了,三声数完你还不滚,我让你跟他一样死得难看!” “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力贯全身,狠狠盯着这两人。我可没时间跟你们纠缠。我现在虽然不太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毕竟现在的职业是个老师,如果警察赶到,涉及到这种打架斗殴事件中,麻烦事肯定不少。 “我替你数好了。一!”一家伙哈哈笑道。 人若太猖狂,绝对没好下场的!就在他一字方落,我已经一跃而去,一脚左旋凌空侧踢,向他脑袋直击而去!这家伙反应倒挺快,竟然一下用肘格挡住。但可惜,他遇见的是我!我这一脚被他挡开,已经立刻变招!一个绕身,已经一掌击在他的手腕处。这家伙吃痛之下,手中的棒球棍一下掌握不住。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其它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大棍向我抡来。在他们的夹缝之中,我不退反进。对付棍捧的最好办法就是贴身!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但手持长兵,如果让人进了身,就等于废物了。 当!两只捧球棍一下落空,空击在一起。我那会等他们变招横扫,早已经一肘向最靠近一家伙腰上击去,随势抄起一人手中的棒球棍,挡住另一人的再度进攻,又是一肘再度痛击而去。 这家伙被我两肘之下,惨叫声起。我膝盖一顶他小腹,手上一卡,已经把他的棒球棍空手夺去。 有棍在手,对我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正所谓快刀斩乱麻,我几捧呼呼挥出,直把他们打得吃痛连连。我虽然不喜欢用兵刃,并不代表我不擅长此道的。何况这三人在我眼里,完全就是最低等级的混混。如果他们手中的棒球棍变成长刀,或许还有点攻击力,现在却只能用不堪一击来形容了。 这几个家伙先后勉强拆挡了几招,再后来完全呈兵败如山倒之势。连招架之功也没有了。 啪啪啪!我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招招见肉。我倒不是想想把他们打成残废,但在情在理,也不会让你们很舒服就是了。所以每次下手,都是狠击打对方的肌肉处。这些地方亦是非常吃痛的部位,几乎我每一棍砸去,都伴随着一声惨叫。皮开肉绽那是绝对的了。没个把月可别想恢复好。 几个家伙已经不堪我的进击,终于吓得想跑,但无奈这里太过狭窄,情急之下,一下撞在一起,又再度倒地。情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滚!我把棒球棍朝他们一扔。不再理这几个挣扎着向外狂跑的烂仔。赶紧弯下身去,扶起黑子道:“你没事吧?”黑子再度拭了拭嘴上的血迹,缓缓摇头道:“还成吧,皮肉伤。”我探过指去,手指顺着他受伤最重的左臂轻轻触摸了下,黑子脸色一下变了,做出强忍住痛的表情。不用说,绝对有骨折了。 我轻叹了口气,道:“我送你去医院吧!不好意思,我一时没认出是你,我如果早出手,你就不会是这样了。”黑子强忍痛楚,脸上露出坚毅的微笑,道:“没事的,能遇到你已经算是我幸运了。你也没事吧。” 我点点头,道:“这些话留后再说,现在我送你去医院。”这时候方艺珍凑近过来。拿出手巾替黑子轻轻拭了拭。黑子笑着摇着头道:“我还行,谢谢你!”忽然眼睛一亮,睁大眼望着方艺珍道:“你是?”自然是因为离得太近的缘故,似乎认出了她来。我点了点头,道:“以后再说!”心想这也无须瞒他。 当下我和方艺珍匆匆结账,把浑身是伤的黑子送了出来。只见店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幸好我们停车的地方不远,众人见有人受伤,我眼色又非常凶悍,也不敢阻挡,纷纷让开路,不一会我们就取到了车。赶紧加快车速,在方艺珍的指路下向最近的医院开去。据她说,她姐夫就在这家医院,处理起来会快捷方便一点。我们走的还算幸运,刚开出拥护的夜市口,已经看见警车接到报警,快速赶来。 直到车上了主干道。方艺珍才把我临时急智抛盖在她头上的一块餐布撤下来,咋舌对我笑道:“谢谢你。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我笑着道:“我见外面围观的人很多,而且有人在用手机拍照,不想给你添麻烦了。”方艺珍嗯了一声,轻道:“好险,这么多人围观,要是被人拍下照来。就算我戴着墨镜,那明天的新闻可有得炒了。”我们都心知,对她这样的公众人物,不管再如何化妆,如果被人直接盯着看,总是很容易就认出来的。她才刚刚开完演唱会,如果就被人拍到和暴力事件有牵连,无论如何不是什么好事。 躺在后座的黑子听到我们的说话,一时猜到了几份。啊了一声,一下兴奋地扶起我们的靠椅道:“你真是?”方艺珍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也不再回避,回头望了他一眼,柔声道:“你别动啦!”黑子一脸兴奋,竟似连全身的伤痛也忘记了。激动地道:“我,我是你的歌迷啊!一会你能不能给我个签名?”我无言地摇了摇头,侧头对方艺珍笑了笑,没想到黑子这样的黑道人物居然也是马列那般的追星狂人。 方艺珍俏舌一咋,轻轻嗯了一声,翻出电话来道:“我给我姐夫电话吧,他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让他帮处理一下。” 一路无话,我虽然有很多话想问黑子,想问他被警方围剿后怎么脱的身,今天被人追打是怎么回事。从他的眼神来看,他自然也很想问我现在的状况,毕竟我们已经很久不见了,这其间一定都发生了很大的变故。但碍于方艺珍在,我们也不便多说。他自己也懂得我的意思。 不多时已经赶到了这家医院,有方艺珍姐夫在,我们一会就把黑子送进了医院入院治疗。到黑子处理完伤势,忙乎了半天,终于入院治疗,一切安静下来时,已经是凌晨二时左右了。 “你真不用照顾他了?”方艺珍对我道。我点点头,笑道:“他又不是小孩子,我已经通知他一些兄弟来守他了。”说着我望了她一眼,道:“不好意思,又把你扯进这种事里面!” 方艺珍微笑道:“说什么呢!看人受伤,怎么说也该救助的,再说他还是你朋友。”我叹道:“其实我也不是这么热心的人,换成是别人的事,我根本不会管,我自己的事情还一塌糊涂呢!” “骗谁呢?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我看你还没认出你朋友时就跃跃欲试了。”方艺珍嘻嘻笑着。我无奈一笑,不得不承认当时我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一来不知道那边是谁是错,也不想惹事上身,所以才强忍住了。后来待认出挨打的人是黑子,那可能再忍将下去。 方艺珍一边开车一边对我道:“帮我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我奇道:“干嘛?” “叫你你拿就拿嘛。乖!” 我有些失笑,看来她对我真是越来越亲近了。男女之间就是如此,从陌生人到彬彬有礼,再到亲密无间,若到了某一方会指使你做事时,关系就非同一般了。直到现在,我还对和她之间的事不可思议着,我从未想过,我和她的关系会快速演变至此,也许男女间的感情,永远都是没有定式的吧。 我才一翻开她的包,手已经触到一个温暖的盒状物品。“什么东西?”我愣了一下。 方艺珍叮嘱道:“你小心打开,里面有汤的。”我这才注意到她包里居然有一个小小的便当盒,小心打开一看,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居然是份药炖排骨。真难以想像在哪如此的混乱情况下,她居然还有闲情打包回家。 “怎么样,这次不怕没得吃了吧!我去结账的时候,人才刚刚送来两盅,我不想浪费了嘛,就赶紧装了出来。不过我便当盒太小,装不了太多。”说着侧头向我笑了笑,嫣然道:“你快吃了,还热着呢!这儿的十全排骨,可是超级有名的哦!你呀,别一天只顾着拼命,偶尔也要起补一下的。” 我心中一阵温暖,真的没想到方艺珍会对我这样温存说话。捧着便当盒,一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这就感动啦?”方艺珍瞟了我一眼,减缓了车速,道:“你现在住在哪,我先关你回家吧!”我捧着便当盒朝她晃了晃,道:“不是要我吃排骨呢,这还没吃呢,就催我了!” 方艺珍惊道:“笨!你不会拿回家吃呀,如果在的远,说不定到家里都吃完了呢!” 我自然知道她这几句话是言不由衷的,便笑道:“我只想和你一块吃嘛!”方艺珍道:“我还是经常有得吃了,你站了一晚上,又跟人打架,肯定饿了,快吃吧!” 我摇了摇,道:“我那有你累的,你又蹦又跳这么久,还被我害得陪到这个时候,我怎么过意得去。你要不吃,我也不吃了。”方艺珍忽然把一打方向盘,把车打进一条岔道,停在一个街心公园的阴暗一角落中。没有开灯,静静地坐在黑暗的车中,忽然轻笑道:“文俊,你打架时好man,现在却像个孩子!” “不好吗?如果可以,谁又愿意长大呢!”我长长叹了口气,打开车窗,摸出烟点上。望着窗外发呆,t市的夜空,能看见的星星也很少了。方艺珍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在想什么呢?”我转过头来,看着黑暗中她玉像般的轮廓道。 方艺珍缓缓摇了摇头,道:“也没想什么,我只感觉上帝好奇怪的,居然会让我认识你。文俊,你知道吗?我从来不曾想过,会和你这样的人那样!”我轻笑道:“那样了?” “哼,你还说!”方艺珍羞涩地娇声道。我一时情动,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道:“过来!”方艺珍没有说话,任由我把她从驾驶座位上拉到我这边来。轻轻倚偎在我怀里,茫然地道:“你真是一个卧底警察吗?”我把烟一灭,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道:“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 “怎么这么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该怎么说才好呢?”我自嘲道:“或者我的人生,本来就是老天一场错误的安排吧!” 方艺珍一下抬起头来,凝望着我道:“不会的,我说过,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你还记得吗?”我一怔,望向她道:“珍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相信我说的话。” 方艺珍轻轻斜靠着我的肩膀,一脸柔情地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我并不是个小女孩了,我见过的人或事太多太多,如果换了别人跟我讲这些,我只会当成无稽之谈,但我却真的宁愿去相信你。也许是因为,你总给我一种很神秘的感觉吧。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能遇到不平凡的男人。就算没有爱与不爱,也希望有一场浪漫的邂逅的。” “我没有骗过你。我曾经是一个卧底,只不过,我走错了路!或者,是我根本不知道我的路在何方。”忽然有些感伤,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我的心忽然有些疲惫了。有种很想停下来歇息的感觉。 “累了就歇歇吧!”方艺珍竟似知道我的想法,用指尖爱抚着我的胸膛,用唇在我的衬衫领口上吻了一下。然后道:“其实我也是这样,一样很累很累的,每天都是无尽的通告。录歌,拍mv,彩排,拍广告,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交公益活动,不停地飞来飞去,去每一个陌生或者熟悉的地方做着同样的事。有时候真的很烦呢!” “可是这本就是你喜欢的呀!”我笑道。 方艺珍嗯了一声,道:“你说的对,这本来就是我选择的人生,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何况,被人追捧的感觉,还是挺惬意的。”说着她嘻嘻轻笑起来。 我抱紧了她,一直以来,她给我的感觉和其它充斥着各种花边新闻的明星不同,我很少听到她的绯闻,甚至我知道,她是一个很有内涵的女子。尤其是非常的真实。 “下辈子我好好投胎,做明星好了!”我笑道。 方艺珍轻轻地呸笑了一声,嘻嘻笑道:“你这样子去做明星,小女生们都吓跑了。”我轻轻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哼哼道:“生得丑也不是我选择的,再说男人丑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没人喜欢。”方艺珍小嘴一嘟,笑道:“不要脸,谁喜欢你了!” 我一把抱紧了她,伸嘴就向她狂吻而去。方艺珍啊的一声尖叫,拼命地娇笑道:“好臭的烟味,不要了啦!”我才不管她的反抗,强行吻了下去,方艺珍终于无力地放弃抵抗,任我轻薄着,双眼充满浓情蜜意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地闭上眼去。 车身随着我的每一次侵入而强烈地摇动着,这是一个荒唐又美丽的不眠之夜! 二十四 战狼 “大懒鬼,起床啦。”唰的一声,方艺珍把窗帘拉开。明媚的阳光让整间屋为之一亮。我迷糊地睁开双眼,双手在面上拭了两把,再揉了揉眼睛,这才稍微清醒了些。好久没这么一睡至天明了。看看天色,差不多已近中午。 方艺珍的住宅选购在t市高尚住宅区的一幢高级豪宅里,由顶楼的两层改造组成。卧底就设在上层。窗风风景非常怡人。抬头望望四周,这是一套以白色色调为主,非常宽敞的豪宅。装修的非常精致,一看就是专业设计师精心设计过的,每件家具的摆设和造型都很有艺术格调。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的柔和。或者是太疲惫的缘故,昨夜随方艺珍到此的时候,都没仔细观察过。 卧室的床非常宽大柔软,对我这样一个习惯了睡硬床的人来说,实在太柔软的过分了些。感觉全身都被包容了一般。我活动了一下脖颈。向穿着一袭黑白色斑点睡裙的方艺珍招了招手,道:“过来抱抱!” “又抱,都抱一晚上了还不够呀!”方艺珍盘着头发,嘴上哼哼着,身子却听话地偎入我怀中。我在她嘴上吻了一下,手上不老实地游动着,轻笑道:“谁让你现在穿得像条斑点狗!” “坏死啦!敢这么说我。”方艺珍粉拳在我胸上捶着。却被我一把抓住,一个翻身,已经把她硬压在身下。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俏生生地望向我,带着点羞涩地嘻嘻笑道:“你又想坏了是不?” 我笑笑,道:“怎么,你以为你可以抗拒我吗?”方艺珍咬了咬嘴唇,哼地瞪了我一眼,转而又嘻笑道:“还来。你以为你真是超人呀!这么多次还不够!乖,赶紧起来了,我放好水了,你洗过澡就可以吃早点。今天让你尝尝珍珍我亲自做的早餐。” 被她这样一说,我也不由心下一笑,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晚是有点儿过于纵欲了。亦知道再在床上缠绵下去,这一天就真不用出门了。于是亲了亲她,猛然站起身来。赤身**地开始在木地板上伸展锻炼。 “还疼吗?”方艺珍忽然对我道。我愣了一下,一边穿衣服一边奇问道:“什么还疼?”方艺珍一脸担心地指了指我身上。我这才明白她指得是我身上的道道刀疤,不由微笑道:“早没事了,我要不好,能和你……” “不许说啦!”方艺珍有些羞涩,抓起个枕头朝我砸过来。嘴里仍担心地道:“看见你身上这么多伤,我真的好担心。”我耸耸肩,道:“贱命一条,无所谓了,有什么好担心的。”说着我看了看窗外,微笑道:“我一直觉得刺眼的阳光最美丽,因为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看到明天的太阳!” 方艺珍一下从床上爬下来,冲上来一把抱紧我,眼圈都红了,颤声道:“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文俊,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人,要面对很多危险的人事,但是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很宝贵的。我不要你自己这么轻贱自己。” 我轻轻拍了拍她,柔声道:“放心,我早已经不是冲动的傻瓜了,该怎么保护自己,我比谁都清楚。只不过……对其它人来说,如果曾经在生死边缘走过一次,一定会很珍惜生命的。可是对我这样永远活在生死边缘的人来说,没有最好,只有最坏!不习惯也得习惯啦!”说着抱紧了她,在她发梢轻轻吻了一下,一脸柔情地道:“放心吧,刀割在身上,疼的是自己,遇到危险,我会尽量冷静的!” 方艺珍轻轻嗯了一声,手指从我胸前一条刀疤上轻抚而过,轻声道:“胡说,我会也疼的,还有你说这的那个女孩子。一定也会。”说着痴看着我,忽然轻笑道:“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你一身的疤痕,一直想叫你想你的故事给我听。一定不是一般的精彩。” 我无言一叹,半晌才道:“我的故事,只有血腥。”方艺珍摇了摇头,道:“一定还有温暖的。我一直在想,你一定是神派来的男人!我本以为我的人生已经够精彩,和你一比,绝对像是小孩子了。”我哈哈一笑,道:“赶紧做早点去啦,刚才不是谁说要做早餐给我吃的吗?”方艺珍替我轻轻扣上衬衣钮扣,笑道:“遵命!”然后赤着双脚冲下楼梯。 看着她美丽的背影,我有些温暖。我从来不曾想到,这样耀眼的一个她,竟然也是一个如此体贴人的女子。 站在宽大的客厅里,我看着窗外,赞叹道:“你这房间挺大的嘛。很贵吧!” 方艺珍耸耸肩,沉吟道:“还好啦,朋友介绍的,一百多坪两千多万,在这个地段还可以了。”我轻轻哇了一声,虽然我知道这边的一坪相当于我们那的三平方多,但价值两千多万新台币,加上装修也绝对价值不菲了。 我不由笑道。“难怪人人争着当明星了,这么年轻就能买这么大房。”方艺珍嗯道:“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浪费了点儿,一年在这住不了几天,大部分时候都在外面跑的。偶尔回来,也经常是回家中的老房子陪父母!对了,改天你要有空,我带你这个未来女婿去见他们两个老人家。” 我怔了一下,不由干咳了几声。 方艺珍哈哈一笑,道:“这次吓到你了吧!开玩笑的啦!你还居然当真了。放心啦,我还年轻的,对我来说,一切以事业为重,恋爱的事离我还远着呢。再说我们做偶像艺人的,那有可能随便恋爱哦,偶尔有预谋地搞点绯闻加点新闻曝光率还可以,不过你放心,即便那样,也绝对不会是和你啦!” 我笑笑,用手指在她放置在窗边的钢琴镜面上轻轻游走,轻轻笑道:“哟,原来我们家的方美人是走偶像路线的呀!” “我有什么办法,不管我自己怎么创作,甚至加编曲也参与了,人家还是把我归到偶像派去。”方艺珍无奈一笑,赤足盘腿坐在琴凳上,以一个极为可爱姿势朝我做了个v字手势,笑道:“我现在开场个人专场,只为你一个人表演,你好好的去品尝我做的早餐!要全部吃光,果汁都不许剩哦。” 动听的弦律响起,我慢慢嚼着她亲手烤做的松软面包,看着长发飘飘,沉醉于音阶的她,心中有种非常平静宜悦的感觉,人生如果永远是这么惬意,该有多好!只是我也知道,这样的幸福日子,在我的人生之中,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电话铃声打破了这段幸福的时光。掏出电话一看,我不由怔了一下,居然是徐小慧打来的。唉,不用说,绝对是当时那个随口应承下来的约会。果然徐小慧道:“文老师,你现在在哪呀,东西准备好没有,我们可就等你一个人了哦!” “你们?还有哪些人呀!” 徐小慧哟道:“你不是贵人多忘事吧,我和我很多朋友呀。难不成就我们两个人呀,那不如去约会得了,还玩什么.!”难得和方艺珍有这么悠闲的相处时刻,我自然是不想去的,颇为无奈地道:“我忘记跟你说了,我没准备的,而且我也没完过这种游戏,怕是保护不了你。” 徐小慧哼哼道:“赛场有租的嘛,再说我很多朋友都是玩这个的,还怕没装备提供给你呀!你直接说你不想去得了。”方艺珍听见我讲电话,停上了弹奏,向我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没关系的。”徐小慧一下嚷道:“怎么,跟女朋友在一起呀!那你叫她一起来呀!反正这又不是打网球,人多也没关系啦。” 她的声音很大,站在我旁边的方艺珍也听到了,不由好奇地道:“你们要去玩什么运动呢?”我无奈回道:“好象是叫我去玩什么射击游戏了!”“啊,玩漆弹呀!好呀好呀!我也去行不行!我在美国玩过一次,好有意思哦!一直想再玩呢。”方艺珍居然一下兴奋起来。 我心中靠了一声,不是吧!这玩意就这么吸引人? “听见没有,你女朋友也要玩,那说好了,你赶紧来,我们十二点在学校门口集合,不许迟到哦!”看方艺珍那热乎劲,自己不带她去似乎不可能了,我只得道:“好吧,那一会见吧!”徐小慧这才开心道:“就是嘛,难得周末,也不用补课,出来轻松一下多好,你就放心地带着你女朋友来啦,我也会带着我男朋友去的,不会让你尴尬的。装备的事我会跟你搞定的,你就放心的来吧!” 我一阵无言,暗想你那天还说没人保护你,现在又穿出一个你男朋友来。真是有够晕人的,再说带其它人无所谓,带着方艺珍去,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你不是怕我给你惹麻烦吧?别担心啦,我虽然是艺人,也应该有自己的业余生活呀!再说大家本来就是去放松,没人会当你是明星的啦。”方艺珍看出我的担心,笑着道。 我嗯了一声,道:“这种游戏我没玩过,不过我想可能会有危险的,你要是受伤怎么办?”方艺珍哈哈一笑,道:“漆弹射击可没什么危险的,只有守规则又做好防护,我觉得比打高尔夫还安全呢。”我哦了一声,只她执意,只好同意了。 我们赶到名成中学的校门口时,徐小慧他们好几张车已经在等待。我们把车开到校门停下,一直在门口等待张望的徐小慧这才反应过来。哇了一声,对我惊道:“我明明见你天天坐捷运上下班的,怎么居然开保时捷了。”我笑道:“我哪买得起这等跑车的。她的啦!”徐小慧侧头一看精心打扮过的方艺珍,不由擦了擦眼睛,一下惊住了,大呼道:“方艺珍?”这时候其它几个徐小慧的朋友也看见了,都是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不论男女都齐齐围上来。 方艺珍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徐小慧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朝我惊道:“你可别说刚才在电话里的女人就是她!”我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我女朋友了。”徐小慧偷偷望了方艺珍一眼,把我拉到一边,轻声道:“你们什么关系?”我瞎掰道:“她是我好朋友的妹妹呀!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这是我和方艺珍一来时就商量好的,毕竟让人议论不是件好事。 转眼看去,只见方艺珍被这些人围在中间乱个没完,不由感叹做明星真是不易。正准备去替她解围,这时候我心忽然猛跳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我逼来。这种感觉来得非常奇怪,我一下猛然转过身去,只见徐小慧的车上正走下一个猛男来,这人的样子非常冷峻,身材高大,穿着美式军队的坎头裇衫和宽大的军裤,就连靴子都是高统军靴。一身的强健肌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 只凭我的感觉,这人就绝对是一流的功夫好手。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胡战宇!”徐小慧向我道。这胡战宇朝我微微一笑,伸出手来,道:“你应该是文俊老师吧,久仰大名!”我心下一笑,暗道又不是拍武侠片,初次见面,用得着用久仰大名来形容吗?也伸手向他一握。 然而我们的手才一相握,我忽然一下感觉到一阵椎心的疼痛向我手掌关节逼来。我不由全身一紧,知道这次遇上麻烦了。不由一下也力贯右手。但我发力还是晚了一步,脸上都痛得差点变白。 抬眼望去,胡战宇脸上还带着微笑,一脸很放松的表情,任何其它人看见,绝对猜不到他在向我示威。只是瞬间,他忽然松劲,放开了手,面上带着点不屑地微笑,道:“我听存孝和海波说,你功夫不错,我也喜欢搏击,大家既然志同道合,不如交个朋友,什么时候我们一下过几招切磋一下。” 我一下反应过来,这徐小慧的男友,竟然就是关海波说的那个退役后在道馆授徒的前辈。只不过没想到他居然和吕存孝也认识。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初次去吕家时,吕存孝忽然一时说漏嘴的那个泗水帮组织中的战哥,莫非就是眼前的这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朝他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些震撼。要知我这双手可是从小就从铁砂中练出来的,完全不亚于任何一件杀人利器,虽然他发力在先,但看他那轻松的表情,就换我们一同发力,我也绝对讨不了好去。如果他的其它部位的暴发力和手劲一样大,这人就真的太强悍了。甚至我隐隐感到,即便是勇刚麦克和他拼,也未必有胜算。 “行呀!”我故意示弱地甩了甩手,道:“你也认识存孝?”胡战宇点了点头,道:“我在的道馆是他爸投资的。”我哦了一声,心下暗道:“你最好别跟泗水扯上什么关系,否则你就是我的敌人!”当然我也知道我的猜测十不离九了,毕竟像他这样的危险人物,如果不能为吕中天所用,吕家是绝对不会让他留在身边的。 “没想到她居然是你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胡战宇望了望方艺珍,向她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有种热血上涌的感觉。我知道,这终于又遇上了一个可以较真的家伙。如果他也是泗水帮的人,那就真有意思了。现在的我,早已经不再惧怕任何风浪,愈强则强才是我需要的。本来我对今天的这种什么生存游戏一点兴趣也没有的,现在却忽然觉得很有意思起来。毕竟,我现在要面对的,早已经不是些只玩玩拳脚功夫的普通格斗者。而是真枪实弹和我生死相拼的人。在真正的厮杀到来之前,能凭一场游戏估计一下他的水准,绝对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看来今天没有白来。 在他们的带领下,我们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来到了t市郊外一个叫血狼野战营的地方。这儿显然是漆弹射击的专用场,整个野战营依山而建。山林、战壕、废弃建筑物、塑料轮胎等全部具备,完全就是fps游戏里的那些设置。再看看他们的标准装备,各种漆弹枪,望远镜,全身的一流军版迷彩服,加上各种诸如护面镜的防护装备。还真有点沙场的感觉,让这些都市白领一看就热血沸腾。 还在车上时,他们已经替我们准备了两套服装和漆弹枪。枪是高度仿真的。不是特别留意,还真看不出区别。 “文俊,他们好多人都拉我去红组,你说我要不要去?”方艺珍笑着对我道。我耸耸肩,悠然道:“你如果想被我第一个打出局,就去呗!”方艺珍朝我呸了一口,道:“打架我承认你厉害,打枪你行不行呀?再说了,我看他们好多都似乎经常玩这个的,肯定很厉害了。” 我笑笑,道:“你想选择那组我无所谓,不过我肯定是选蓝组了。” 方艺珍奇道:“为什么?”我瞅了远处的胡战宇一眼,道:“因为他说要在红组!”方艺珍哦了一声,看了胡战宇一眼,道:“我刚才听小慧说,他男朋友玩这个很厉害的,以前就是军人,枪法一流,外号叫什么战狼,反正听着就是很恐怖的啦!”我点点头,道:“那就更好不过了!” 方艺珍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笑道:“那好,我不跟定你了,不许输哦!”我嘿嘿一笑,道:“游戏而已,一定要分输赢吗?”方艺珍哼哼道:“当然,不认真不如下跳棋得了。还玩什么生存游戏!反正你不许输,要是输了……” “输了又如何?”我微笑道。 方艺珍俏脸一红,左右望了望四周,见没人注意,一下凑过小嘴来,在我嘴上亲了一下,嘻嘻道:“你要输了!今天晚上不许你碰我!” 我哑然! 二十五 爆头 经过迅速的协商,两边最终分成了红蓝两队,由于前来此地玩的并不止我们这一群人,所以经过商量,大家决定一起玩,除掉两名**的裁判外,最后分下组来。两边居然都是十四男六女的大型组合。规则是非常简单的,双方分别有一个主基地,可以选择全歼对方取得胜利,也可以夺旗胜出。被击中的人出局,战至最后一人来决出胜负。如果子弹打完还没有决出胜负且所剩人数相同则为平局。 比赛并没有规定具体的时间,但估计这么多人,想迅速结束一场还是不容易的。裁判在战局中拥有最高权力,可以随时喊停。如果有人面镜起雾看不清战局,也可以随时申请喊停进行清理。 虽然外形是仿真枪,但是毕竟用得是漆弹,所以漆弹枪的构造和普通枪支还是不同的,需要气瓶提供的高压来提供动力。这无疑加重了每个人的负担。毕竟虽然有战斗背心来支撑气瓶,佩戴在身上也是比较重的装备。更何况还有一整套的防护装备,等全部穿戴整齐,已经感觉到全身处于非常闷热的状态,我还好了一点了,方艺珍已经在娇呼不止。 我把无线电耳机和麦克风递给她,笑道:“你应该会用吧?”方艺珍把防护面罩一拉,笑道:“我才不要呢,那还有地方戴这些东西,你用吧,反正我跟着你。那也不跑!”同组的几个男队友见有明星加盟,都是气势高涨,跃跃欲势地道:“vivian,别担心,我们绝对对会保护你的。”方艺珍笑道:“得啦,你们先保护好自己再说。” 这时候胡战宇和红队的几个人走了过来。对我们道:“ok了没有,我们可都准备好了哦!”说着瞟了我一眼,赞道:“你很有型嘛!”我道:“你更帅!”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身材实在够威武,穿上迷彩和野战皮靴,非常得有型。胡战宇不谦虚地道:“帅不帅,用成绩来证明!”我点点头,道:“ok,一会就知道了!” 裁判大声道:“两边都快准备,比赛马上开始。”我们赶紧检查再次装备。因为打得是野战,自然是要测试无线电频道的。十多人集中在一起,由一个叫阿跃的家伙领头,对大家进行战术上的约定,以数人一组,按照战地,支援,狙击等不同组别形式开始部署。为了方便行动,基本都是二人一组的。 我自然是和方艺珍一组的。在这点上,谁也不敢有异议。尽管每个男人都希望和她在一组,但人人一看方艺珍贴紧了我,只得无奈各自挑选组员。在裁判的示意下,我们快速进入了营区,按照阿跃的安排,我和方艺珍是负责驻守左翼。 “哇哦,好刺激哦!”方艺珍和我潜伏在草堆里,对我低声娇笑道。 我的手不老实地在她腰上一揽,方艺珍嘻地闪开,道:“不要了啦,正经点,那有人在打战时**的。”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防护手套,叹道:“唉,戴着这么厚的手套,完全没手感了。”方艺珍笑道:“活该,谁让你色情来着,认真点啦。” “嗯!”我深深吸了口气,开始认真观察附近的地形。只听到远处的裁判大声道:“战争开始!”随着他的话音落毕,信号枪声响起。 我拍了拍方艺珍,低声道:“去占据那边的房子。”方艺珍微抬起头转头道:“哪呀?”我一把拉下来,道:“小心!”果然我话音才落,已经感觉到头皮上有子弹飞过。对方的眼睛还真不是一般的尖。 “哇!我被打中没有?”方艺珍急道。我拍拍她头,笑道:“没有了啦,真打中了,怎么说也会有感觉的啦!” “好可怕,对方肯定是高手!”方艺珍道。 我点点头,轻声道:“跟我来!”拉着她从高地上撤下来,一溜小跑向下方撤去。这儿已经被对方发觉,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呆下去了。这绝对是一个一流的野战营。占地范围非常宽广,不说山林,仅可供隐蔽的废弃建筑就差不多有十幢之多,在这么宽广的地界里战斗,如果被对方发觉了潜伏地点还不转移,对方不用强行进攻,只需要绕着来就能把我们给围着干掉。 如果只有我一人,早就开始寻找到适合的地点进攻了,但带着方艺珍,我也只得减缓速度。慢慢向一幢空楼中靠近。对于保护左翼来说,这幢楼的视野更加宽广。 这时候耳边不停地有枪声响过。不用说,已经有人发生了遭遇战,毕竟除了一部分军事狂热者外,大多数人都是些前来消遣的白领青年,那会讲究什么团体战术,兴奋之下都是拿着枪就狂冲。当然这样狂冲的结果只能是身上挂彩,接受裁判劝退离场休息了。两军相遇勇者胜的教条,仅就一场志在追求胜负的现代战争来说,未必是有用的。 方艺珍急道:“要拉我跑去哪儿呀,人家要去打嘛!”我只得无奈道:“你这叫认真呀!又不是拼刺刀。”方艺珍被我训了一口,只得滴沽道:“好啦,听你的安排!”她话音未落,我已经猛然一把拽过她来,就着她一个侧倒,手中枪已经连发出去! 啪啪声中,山道上已经有两个家伙全身挂彩!这两家伙意图偷袭我们不得,还被我击中,气得双手捶脚,非常懊恼。不过还算讲游戏规则,没有被击中后还还手回击我们。 “这下知道了吧!不保护自己,马上就没得玩了。”我把她拉起来。示意她赶紧向废楼跑去。“知道你厉害啦,俊哥哥!”方艺珍嘻嘻笑道。我干咳一声,不得不承认台湾腔里这种把哥哥叫做葛格的语调实在有够腻人的。尤其是一个美女这样叫你的时候,让人骨头都有点儿酥软。 赶紧一拉她手,示意他快速跟上我的步伐。双眼则不停地四处观察着动静。掩护着她躲进楼内。 这是一幢半成品的废楼,也不知道是存心建成这样,还是本来就是个半拉子的工程,很多墙体的红砖都还留在外面,窗户也没有进行安装。我拉着她,低下头去,缘着一道破楼梯快跑上二楼。 我脱下帽子,刚想把帽子放出窗口一小截引诱子弹向这边射来,但马上笑自己傻,这只是场游戏而已,即便对方只击中帽子,只要染上颜色,我也算输了。何况这些都不过是些普通人,那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的。也就不再准备使用这种诱招,直接轻轻探出头去。 观察了几眼,我对方艺珍道:“给你秀几下最阴险的狙击!”说着我一持枪上膛。以点射的方式啪啪两枪。然后抽回身来,笑道:“干掉两个!”方艺珍啊的一声,道:“我来射!他们肯定猜不以我们在这的。” 我点点头,道:“等我看看局势你再来玩!”然而我才刚刚一探头,啪啪,几粒漆弹已经一下击在窗缘附近。要不是我收缩的快,已经被击上了。“靠!没这么强反应吧。”我笑道。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我告诉你,刚才小慧和我说了,他男朋友那边有几个都是经常玩这个游戏的,身手可不弱。你可别以为他们都是菜鸟。”方艺珍捂嘴笑道。 我无奈道:“没得完了,换地方!”方艺珍哼哼道:“又要跑呀!人家还一枪没打呢!”我笑道:“还怕没得打吗?等我们以多敌少时,你想怎么表演都行。然而这时候楼下忽然一阵猛烈的枪响。似乎又是发生了一场规模很大的短兵相接。 “蓝队蓝队,我们的中间阵地已经快被攻陷!我们守不住了。快来护旗呀!”这时候我的耳机传来阿跃的声音。 “不是吧!这么快就沦陷了。”我只得一拉方艺珍,迅速向楼下冲去。毕竟不管我再干掉几人,只要被对方夺旗,也只能叹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从我们的左翼到充当的主营一个小堡垒,有差不多五十米宽的一个空地,中间除了几个油桶再无其它的保护物,要想直接冲过去救旗,就必须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火力之下。 从一个草堆轻轻探头望去,果然我们十来个守护堡垒的队员已经损失大半,很多已经纷纷离场。一脸遗憾地回到了裁判那边的休息室乘凉去了。 “这下你可以表演了。”我笑着对方艺珍道:“我冲过去吸引火力,对方一冒头你就打吧!”看此形此景,我再不过去,中间确实是守不住了。仅剩下的几个队友龟缩在一堆废旧轮胎后,被对方压制得头都抬不起来。 “不要呀!很危险。”方艺珍急道。我笑笑,道:“还真会死不成,游戏而已嘛。” 方艺珍一笑,道:“哪你自己小心点。”说着趴了下去,从草丛中轻轻张望,一脸严肃的样子,非常得投入。 我点了点头,道:“你守着就可以,一发现对方的动静就狠狠打!”说完我绕回楼去,啪啪啪一轮干净却漫无目的的扫射,把对方的火力吸引到楼前,然后快速离开,重新回到了方艺珍的身边。道:“你好好支援。!我去守旗!” 方艺珍嗯了一声,道:“你放心好了,我枪法很准的。”我笑笑不语,深深吸了口气,一下冲了出去。 啪啪!枪声一连串地在我声边响起,我都分不清是那儿朝我打来的。当然,要想在我的高速移动中打出我可没这么容易的。 一个飞跃,我已经一下滚到了中间那几个油桶后,只听见方艺珍兴奋地大叫道:“我打中了!我打中了!打中两个耶。” 晕倒,也不用兴奋地叫这么大声提醒别人你在哪吧。果然我才刚刚在油桶后躲避好,啪啪,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对方所有的矛头都瞄准了方艺珍所在的位置。 唉呀!只见方艺珍面罩上一片红彩,已经宣告中弹。我只得望着她挥了挥手,表示下同情,毕竟你也算干掉对方了,不算亏得伤。方艺珍气得跺脚直跳,可爱无比。 然而没有她的支援,对方所有的进攻队员都盯住了我,要想冲过这条封锁是绝对困难的,甚至我只要轻轻伸出枪头,马上油桶边就是漆弹乱飞,如果是在实呀中,对方一轮穿桶的冲射,我早就挂了不知多少回合了。 “我过不来了,兄弟们,你们挡住呀!”我在无线电里对还在坚持守旗的几个兄弟呼吁道。“我也帮不了你了,我刚刚也挂了!对方的狙击手太强了,我们十来个兄弟都被暴头呀。”阿跃无奈地在无线电里叹道。 我长呼一口气,看来一切只有靠自己了。不然对方夺旗成功,自己就算没事,也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检查了一下气瓶我漆斗,我猛然一下探出头去,这自然只是吸引他们的子弹的。猛然一缩间,几个子弹已经射在了油桶边缘。就在这一个时间差内,我已经一个侧滚身,回到了靠近油桶的左边,向着对方的阵地一阵猛烈的射击! 对于枪法,我还是自信的,就在这一轮扫射中,我也点暴了对方至少两人的头。一轮扫射才刚刚结束,我已经一掌推出,把一个油桶给扳倒在地。借着这个油桶的滚势,我跟着纵身翻滚而去。对方的子弹倾泄而下,全部当当击在油桶之下。还真有一种致身于枪林弹雨中的感觉。唯一不爽的就是战术背心中的气瓶梗得我好难受。 唉,这么个秀法,会不会太认真了一点。 然而现在的我已经考虑不了这么多了,我自然明白这只是个游戏,但只要你融进去以后,自然而然会全身心地投入,而且我还连想碰面的胡战宇都没看到。这家伙绝对也还存活着。说不定干掉我们这边很多人的狙击手就是他。像他那种军人出身的人,是绝对不会随便冲动厮杀的,选择做狙击手,绝对是一个上上之选。 随着油桶的强力滚动,我已经迅速靠近了主基地。“支持我!”我大喊一声,对着我方残余的几个家伙大声吼道。“好!”居然是个女孩回应道,一个猛然站起来,啪啪啪对着对方的阵地一阵猛烈的扫射,一下压制住了对方。 趁这个机会,我一下猛然加速滚动,闪进了主营前由厚实的橡胶轮胎组成的挡墙后。仔细一看,就只有三名队友还生存着。 “其它人呢!不会就你们这几个了吧。”我问道。 有人一边警惕地持枪守护,一边无奈道:“右翼最先受到攻击,被人全部摸掉。然后中间也失守了。对方有人枪法好厉害,我们几乎是一探头就被爆!唉,这局输定了。” 刚才勇敢地站出来的那女孩一脸好奇地望向我,道:“你做那行的呀,我刚才见你那些动作,简直酷毙了。怎么称呼呀?”我回道:“叫我阿文就行了,我是体育老师。”这女孩道:“是这样呀,难怪你身手真好。叫我lily吧,回头留个电话,改天一起出来吃饭。”果然是些出来放松的白领,虽然在枪林弹雨之下,仍然闲情逸志,忙着交友。 我正要随口答应,已经听到耳机里传来方艺珍气嘟嘟的声音:“喂喂!真当我听不见是不是,趁我不在,居然还有空**了。”我唷了一声,赶紧禁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开的队友频道,要是所有人都听到她这样威胁我,可不是什么好事。心中不由也有几分好笑,虽然我知道她绝对只是开玩笑,但这样偶尔的来个吃醋,还真有点儿撩人。 想到这,我脑海中竟奇异地闪过周易的身影,那也是一个非常喜欢吃醋的女子,只可惜和她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一时间有点心灰意懒的感觉。都懒得再还击了,微微抬起面罩,摸出烟来点上。 “你不玩啦?”lily奇问道。我摇摇头,叹息道:“电影里不是常这样,等待死亡之前,总得抽根烟是不!”确实,只看现在的样子,除了等待对方冲来,我们也没什么反击之力了,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正在步步逼近。 “冲呀!”忽然对方有人憋不住了,大声呼喊起来,自然是点数过我们离场的人以后,已经知道我们只有两三个人在。完全不用再顾虑什么了,直接用人来压制就行。 “要他们好看!”lily忽然啊地一下站起来,对着冲过来的人一阵疯狂的扫射。然而对方的火力实在太密集了,她才刚刚站起,身上一下不知道挨了多少枪。 “唉呀!好疼!”虽然漆弹枪相当安全,但如果射击的距离太近,也会还是打疼的,只听lily一下抚胸嗔骂道:“还打呀!” “你没事吧?”我微微一屈膝,站起来准备拉她下来,然而我的头颅才离开了橡胶轮胎的保护不过五公分,我的额头忽然一震,啪的一声,一股红色的沾液一下盖住了我的面镜,浓稠如血!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缓缓从远方一个高楼的窗台处站了起来,向我挥了挥手。不用说,一看身形就知道是他:号称战狼的胡战宇。 二十六 直觉 随着我的出局,不到一分钟,对方剩下的近十人已经强行冲入了我们的阵地。这一次他们根本用不着夺旗了,一阵枪声大作,蓝队的最后一名队员身上溅满了“鲜血”。这一战,以我们的惨败而结束了。 对方互相击掌欢庆胜利,甚至有开了啤酒开始畅饮。我们这边很多人倒也没有很泄气,只是用湿毛巾擦干漆液后,稍侍休息,就急着要进行下一场的复仇,毕竟这只是一个游戏,对于头一次玩这种游戏的许多人来说,第一局只是体验的,在总结了成败成失后,自然想在第二局中扳回来。 方艺珍拿了块湿纸巾过来,替我擦了擦面罩上的红色漆液,笑孜孜地道:“好可怜哦,我们这么生猛的文老师居然被人爆头了!痛不痛的呀。”我朝后面看了看,低声道:“后面有人正在拍照哦,你不怕这么亲昵被人拍到。” 方艺珍回望了一下,确实有许多人正在一局的休息时分中互相扮照取乐,摆着不同的军人pose,不由微笑道:“没关系了啦,我刚才已经和很多人合影过了。现在他们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我点了点头,确实经常过这一场游戏,许多人还沉浸在欢乐之中,已经没有多少人老揪着方艺珍不放了,甚至刚才还有许多女孩跑过来跟我合影,对我刚才的表现表示欣赏,虽然我是个败者,但表现还算可以吧。 我虽然非常憎恨拍照,但也没办法拒绝,只能一一满足他们的要求,方艺珍等她们走开,笑道:“想不到你被人爆头,还这么受欢迎中呀!”我道:“比起你来差多了,我的大明星。”方艺珍擦了擦汗,笑道:“这当然,我们做艺人的,要是不受欢迎了,就完蛋了。”脸色忽然沉了下去,道:“不好意思,文俊,我本来答应好今天好好陪你的,但我不能再玩下去了啦!” “怎么,累了还是伤到哪了?”我奇道。 方艺珍摇了摇头,道:“不是了,公司刚才来电话,说有些事要我现在回去处理一下。麻烦死了,人家还以为可以放松一下的。”我问道:“没什么紧要事吧,是不是昨天你忽然溜了,让他们紧张了。”方艺珍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下个通告又提前了,过两天就得去参加香港的一个活动。有些事要准备一下。” 我哦了一声,望着她道:“工作上的事,没办法的。有安排就去吧,谁让你是做这行的。只要不是刚才伤到累到就好。不然我会担心的。”方艺珍蛾眉敛黛,无奈地道:“是没办法啦!不过好歹还有两天可以休息下。”然后似乎想起什么,忽然扑哧一笑,望了望四周,悠悠低声道:“谁说我不累的,昨晚不知道是谁折磨我这么多次。”说着故意瞪了我一眼,带笑哼道:“这么不懂怜惜人,真是非洲来的。” 被她这么一句充满**味的挑逗,我不由一阵嗓子干痒,看着她一脸坏坏的可爱神情气愤不已,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旁边,早就想一把揽她进怀,好好收拾她一下了。只得盯着她哼哼道:“你惨了!”方艺珍嘻嘻跳开两步,笑道:“我知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休想得逞。刚才我可说过了,要是输了,某人今天晚上可别想着那个哦!” 我哼哼道:“行,男人大丈夫,说不做就不做。”方艺珍掩嘴道:“你忍得住吗?鬼才相信。”两人正在暧昧地相互笑闹间,我一下停住了,因为我看见胡战宇正向我们这边走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这人,心中就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无形压力会陡然而生。这种感觉,和我在天翱集团十周年庆的晚会上,见到张海澄的精彩表演时那种感觉非常类似。 非常有趣的时,那一次,正好也是我第一次遇到方艺珍的时候。人生真的很意外,那一天的主角,无疑是张海澄的。正如现在的胡战宇。只见他走过来,和所有红队的队员们都一一击掌祝贺。说实在话,对他的表现我心中也很是赞叹,因为我刚才已经从别人的口中所知,这一局,他充当的狙击手,至少干掉了我们十名队员。在这种游戏中,这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不用说,他是今天的王牌玩家。 “嘿!”胡战宇走了过来,很有礼貌地向方艺珍打了个招呼,又向我点头致意。我向他一伸手,道:“祝贺你们!”胡战宇脸上微微一笑,亦伸出手来和我一握。这一次他并没有用力,我们只是心照地轻轻一握便撤手。胡战宇微笑道:“你表现的非常好,以前经常玩这种游戏吧?” 我摇了摇头,道:“第一次。”胡战宇微微一怔,道:“那真是相当不错了,你借着油桶滚闪的那个动作真是非常酷。简直跟电影上的超眩动作没有区别,我几次想出枪都没把握击中。”我无奈道:“你枪法不是更好,我才露了这么一点头,就被你击中了。”胡战宇望了望我,忽然道:“不服气吧?还有机会的,下一局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vivian有事,我得先送她走了,你们玩吧。”胡战宇哦了一声,脸上意似露出点失落。转头对方艺珍道:“方小姐,你真的要走了吗?”方艺珍嗯了一声,道:“没办法,公司急电。”胡战宇只得一摊双手,做出可惜状道:“我还想重新分组时和你配对一次呢,看来只有下次找机会了。”方艺珍笑道:“肯定有机会的,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没办法得走了,你们玩开心哦。” 胡战宇目光凝视在我脸上,缓缓地点头道:“一定会有机会的。好吧,既然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下一次再约时间联系。”说着又伸手向我一握,我点点头,和他再度握了握手,道:“后会有期,玩开心。” 看着他向红队那边走去的背影,我不自禁地摇了摇头。方艺珍有些奇怪地看着我,道:“怎么啦,文俊。你和他是不是以前有过节呀?”我笑道:“没有呀,怎么这么说?”方艺珍嘟起小嘴,道:“我怎么感觉你们俩说话的口气都好象怪怪的,反正那儿有不对劲似的,听着一个比一个的假!” 我不由一笑,道:“怎么会呢?我今天才认识他的。”方艺珍哼了一声,道:“你就尽情的骗我吧。真当我小孩子呀!”我轻轻一拍她肩,笑道:“你就别多心了,赶紧去换衣服吧,我和他真没什么,只不过……”我犹疑了一下,缓缓道:“或者有些人,是生来下就敌对的吧。”不得不承认,女性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准。 方艺珍低头沉思了一下,展颜笑道:“不管了,你们男人的事,我才懒得想呢。我可不行了,得赶紧回家洗白白了,这一身行头又重又厚,热死我了。我刚才被太阳一晒,都差点脱水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补得回来。”我嘻嘻淫笑道:“要不要我帮你洗白白呀,还有义务按摩的。”方艺珍呸了一声,嗔道:“死色狼,又想做坏事。”我哈哈一笑,心中忽然有种很温馨的感觉。也许人的一生,不管再灰再暗,也总有些光明的所在吧,譬如眼前的方艺珍,又或者已经消失在人海中的周易。都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给我得以释怀的欣喜。 男人和女人间真是很奇怪的,突破了某种界限后,彼此的言谈间就会忽然变得完全无拘无束了。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我不知道,甚至我根本不知道我和她的未来是什么。我想,她一定也从没想过吧。 车行在回城的路上。方艺珍一边开车一边道:“阿俊,你真不玩啦?没关系的,你和徐小慧他们继续玩嘛,不用送我的。”我道:“都开出这么远了,没关系了,我和你一块来的,当然走也是一块走了,再说这种游戏,玩一次也就够了。”方艺珍叹道:“我可没还没够呢,下次一次好好找个时间,让你陪我来再尽兴一次,这次就让他们得意一下,以后一定扳回来!” 看着方艺珍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如同弹奏钢琴一般,我有些入迷,听她如此说,不由笑道:““哟,不是吧,胜负心这么强呀!”方艺珍道:“也不是了,不过我做每一次事,都很投入的,而且我平时虽然还是经常锻炼,但都局限于跳舞这些,摸爬滚打的这种事还真是很少有机会经历。就当新的体验了。” 我有些默然,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有人一生平淡永远,有的人却一生跌宕起伏,对很多人来说,战争与死亡,完全就是只能从电影和游戏中去体验的,但对我这样一个永远生活在刀尖浪口的人来说,简单平凡的生活才是最大的梦想吧。 车行到t市密集区后,我没有随方艺珍回家,在通往医院的路口下了车,她既然有事,我也不想打扰她的。而且还要去医院看黑子。方艺珍探出头来,朝我挥了挥手,道:“晚上你要过来的话打我电话。”我点点头,向她挥手告别。方艺珍车行几步,忽然又停下了,一脸关怀地道:“对了,替我向你那个朋友问好!”说着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掏出钥匙递给我,笑道:“算了,我把备放车里的钥匙给你拿着行了,你什么时候想来自己来好了,反正我也经常不在,你有空帮我浇浇花水啦,我家里的勤婶记性最差了,每次来帮我保洁,都经常忘记帮我浇花。” 我愕然一笑,道:“你倒好,开始学会指使我了。”方艺珍嘻嘻一笑,道:“好不好嘛,俊哥哥。人家信任你才叫你帮忙的嘛,你以为我谁都敢给钥匙的。大厦管理员也没有的哦!”我拍拍她伸出的小脑袋,道:“赶紧回家洗白啦,晚上见!”方艺珍见我收下,这才满意地笑道:“不过记得不要被无良的狗仔跟到就好。”我无奈一笑,方艺珍有时候实在够可爱,这都还要提醒,连我都被能娱记给跟到,也白混这么几年了。 黑子养伤的医院在t市也算比较大的一家,有方艺珍姐夫的帮忙,警察并没有查到这儿来。我去到住院部时,住在单间里的黑子正费力地用受伤的手削着苹果。我摇了摇头,道:“我来吧!”说着我夺去了他手中的刀。黑子脸上一红,道:“文俊,你来了,不用吧,我自己能削的!”我笑道:“受伤呢就别逞能。你那些兄弟呢?怎么一个都不在了?” 黑子道:“那些家伙,那有挨得住寂寞的,见我没什么事,就都一个个借故闪了,一会送饭的时候会来吧。”我嗯了一声,别说那些小混混,即便换我,除非得自己生病受伤没办法,否则也绝对呆不住医院的。当下问道:“对了,刘医生今天来过了吗?”我口中的刘医生即是方艺珍的姐夫。 黑子道:“早上来过了,说我伤没什么大碍,休养半个月就差不多了。”我轻轻拍了下他,在床边坐下,道:“没事就好。”黑子接过我削好的苹果,边啃边叹道:“我真是无用,要不是遇见你,只怕给打死了。谢谢你!”我嘿了一声,道:“自家兄弟,谢什么。再这么见外,就不当我是兄弟了哦。” 黑子一笑,道:“行啦!”我看了看他脸色不是太好,便道:“怎么眼圈黑着,没睡好呀。”黑子缓缓坐直了身体,望着我笑道:“当然是啦,你小子,给我老实交待,怎么几月不见,居然混得人模狗样的,害得我一晚上没睡好觉。”我奇道:“怎么啦?伤口疼!”黑子哈哈一笑,道:“那儿呀,我就想不通这事呀,你小子,长得还没我帅。初来乍道的,估计包里也没几个钱,想不到呀想不到,居然还泡上了明星。” 我一下失笑,没想到他是为这失眠,不由道:“什么泡呀,我和他以前就认识的,是好朋友来着。”对于我和方艺珍的事,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论再好的朋友,我也不会说的,这点底线我和她都绝对尊重。 “意思是你来t市以后,就找到了她。”黑子问道:“唉,想不到你还认识这么一明星,难怪没几天就感觉完全不同了,看上去神清气爽的。衣着品味都有点派头了。” 我哈哈一笑,心想这事说来也话长,要一下把最近发生的事给解释清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的。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不需要再多解释了。当下把自己从警察的围剿中逃脱后的一些事给简要向他述说了一下,当然涉及个人**的一些就自动忽略了。甚至关于自己已经接近吕中天和认识洪森的事也一点没有泄露。毕竟在没有肯定安全之时,即便是黑子,有些话也是不能说明的。 黑子听罢叹道:“安顿了就好,明星就是明星,认识的人果然够广,居然能把你安排在学校当老师。不如什么时候找她帮说几句,给我也找份工作吧。”既然他认定了是方艺珍在帮我,我自然也把我能当老师的事安到了方艺珍身上。 “怎么?不想做混混了?”我问道。 黑子叹了口气,道:“你说我这样还能混下去吗?我现在可是四面楚歌。”说着看了看房门关的严实,这才续道:“虽然阿冲他们贩毒的那件事社里最终安排了人顶罪,把我们几个中层给保了下来,可是警察现在盯得我很紧,经常派人盯梢我,搞得我烦死了。” “昨天打你的那几人是警察?”我奇道。黑子摇头道:“怎么会呢,那些人是阿冲的手下!”我一怔,道:“你是说打你的人是你们自己社里的兄弟?”黑子惨然摇头,道:“可不就是。阿冲他们这次贩毒失败,损失了一批兄弟不说,还惹得丧尸那票人三天两头来闹,要求社里给予他们合理赔偿,认为是我们的失误导致交易失败的。要我们给他们被警察干掉的那些人出安家费。” “这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涉毒的。”我问道 黑子也不管这是医院,摸出烟来抽上,叹气道:“毕竟是一个社团的,生是组织的人,死是组织的鬼。这次我回来,社长跟我谈了许多。我知道他们这也是迫不得已的,现在泗水帮和几个帮派联手,专门铲除我们这些小社团,压力之下,社长想走捷径,也是没办法的事呀!” “你的意思,你也默认了?”我追问道。黑子抽着闷烟,无奈摇头道:“我最好的兄弟就是贩毒时被人干掉的,我怎么会默认呢。只不过我根本没办法让社长改变想法罢了。” “那他们怎么会追打你呢?” 黑子忽然笑了,道:“算是跟你有关吧!”我一怔,奇道:“跟我有关?”黑子点点头,道:“阿冲那家伙本就不愿意带你来台湾的,这次事搞砸了。社长追究起来。他就想找替罪羊,结果就拿你出来说事了。” 我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因为这次他们出事,而我跑掉了,所以他把一切过失都就顺栽在你头上?”黑子惨然一笑,道:“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了。他一直认为他们的计划严丝无缝,这次肯定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才被警察围剿的,我他自然不敢说什么,就把一切都栽在你这个被警方团团包围居然逃掉的家伙身上。本来这事社长也知道不关我事,也不怪责了,不过昨天打我的那几个人就是四眼刀仔的手下兄弟,刀仔这次挂了,他们听阿冲这样说,自然就拿我出气,我昨天正好落了单,结果就……后面的你就都看到了。” “我靠!他们太过份了。”我咒骂了一声,没想到因为我的逃跑,竟然连累了黑子。黑子笑笑,道:“没什么了,换了是我,如果大哥被人杀了,也肯定郁闷的,只不过我知道他们这次绝对怪错人了。这事怎么可能跟你有关系呢,只不这些家伙都太年轻,不管我怎么说也听不进去就是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没想到会连累了你。”我有些歉疚地道。 黑子哈哈一笑,道:“别像个娘们似的,咱们出来混的,砍砍杀杀早习惯了,又不是第一次被人砍,何况他们还算够给面子了,只是动用捧球棍,如果是用刀,我现在也不能躺在这跟你说话了。” 我一阵默然,看昨天阿冲那派的手下下手之狠就可以知道,如果我不出现,很可能会把黑子生生打死的。黑子自然猜到我心思,道:“你别内疚了,这事真跟你没关系的。巧合罢了,我要是知道他们船上有毒品,我绝对不会让你上船的。”说着嘿地自笑道:“其实说白了,也许这些家伙是一直看我不顺吧,毕竟我也是个外来人,没来社里几年就爬得比他们高,他们有些人早就想找机会收拾我了。”我怔然,心想黑子这话应该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我知道他是从香港逃过来台湾的。 “算啦,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了,等我好了,什么时候帮我约一下vivian呀,大家一起吃餐饭,我也好亲自向她说声谢谢。” 我点点头,道:“只要她有时间,这个问题不大。”说着我心头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问道:“你们社长这几天可在t市?”黑子怔了一下,道:“在吧,刚才还来过电话,要来医院看一看我的,我估计差不多就要到了吧。怎么忽然说起他?” 我笑笑,道:“我一直想找他谈点儿事,却一直被其它事拖着的!” “找我们社长?你找他干什么?”黑子惊了一下,问道。 我神秘一笑,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二十七 跳板 和黑子闲聊了一会,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随即门被敲响了。黑子只听脚步声,就对我道:“我们社长来了!”然后大声道:“进来吧,社长,我在里面的。” 随着门的打开,一个身着笔挺浅色西服,中等身材,看面容年仅五十来岁,头发却已经悉数变白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跟著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三个他的保镖。这名中年男子扫视了病房内一眼,然后目光疑惑地停在我身上。 “社长,这是我朋友阿俊。”黑子赶紧挺直身杆,率先向他介绍道。然后又对我道:“这是我们和兴社吴社长。”我早在在台湾以前就在船上听黑子讲过吴社长的一些事情,在洪森处又探听到一些和兴的事,对他还算了解。当下向吴社长点头致意。 吴社长和我握了握手打了个招呼,又向身后的几个保镖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和黑子谈。”他是第一次见到我,对我并不了解,只以为我是黑子的普通朋友,所以这话无疑也是在换一种方式提醒我,叫我回避一下。我自然很懂规矩地对他们点了点头,道:“那我也出去吧,你们谈。” 我跟着那几个保镖走出病房来,一眼望去,还是呼地惊了一下,原来随着吴社长前来的,竟然差不多有二十余人,只不过很多都远远坐在走廊中间,没有跟随过来而已,所以我也没能从脚步声听出竟然有这么多随众了。 这些人见我从黑子的房间出来,都以一种讶异的目光看了看我。毕竟这些人和黑子也算共事多年,对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了解的,对忽然出现的陌生人如我,自然会引起注意。我带着善意地看了看他们,略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一眼扫去,这群家伙中并没有阿冲和他的那些手下,显然是吴社长非常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没有带与黑子有不和传闻的任何人前来。 和兴社虽然不是t市非常大的黑道组织,也算是有实力的一股,所以社长正式出行,十多个人的跟班还是少不了了的。现在全部拥挤在医院电梯门的走廊中间。虽然这些大部分是和兴的中层人物,没有几个异类打扮的,但毕竟在道上混久了,气质上和普通人还是有明显区别,这么多壮男同时集中在一起,只看阵势就很吓人。只把那些前来医院看病探友和过路的小护士都吓得赶紧低头而行。 我对他们也没什么兴趣,自己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静静坐下休息。如果我没有判断错,不用多会吴社长就会找我的。 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吴社长已经走了出来。这群人一下都站了起来,问道:“黑哥没什么事吧?”吴社长点点头,道:“问题不大,你们可以去看他了,别一起进去。里面地方小!”众人齐齐点头道:“是,社长。”看态度都很恭敬,显然吴社长在和兴社中相当有威望。 吴社长四处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什么,目光最终落在远处的我身上。阴霾的脸忽然浮起点微笑,径直向我走来。其它人都不由再度奇怪地向我看来,不明白他们的社长何以对我这个陌生人很感兴趣的样子。吴社长手一挥,示意他的一众随行不要跟他过来,显然是有什么话想私下对我谈。 我自然知道是黑子已经把我的一些事和我想见他的相关想法转述给了他,所以他才会朝我走来的。于是我亦站起身来,朝远处的宽阔天台上一指。吴社长笑了笑,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起向天台上走去。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经是在这样的一个医院天台上,和蒙军认识的。冥冥中似乎总有些事情如轮回一般。 “你叫阿俊吧?”吴社长终于停下了脚步,对步趋在后的我道。我嗯了一声。走到护栏边,和他一起看着天台下的医院花园,台湾是四季常青的。虽然临近初冬了,仍红花绿叶不谢。清风徐徐,花园的花香随风沁鼻而来,让人感觉非常惬意。 “你的事,我听黑子说了一些。说吧,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吴社长显然不想和我这样一个年轻人客套,开门见山地发问道。 我略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缓缓道:“吴社长,既然大家都是实在人,那我也不用再客气,直接说吧。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吴社长霍然侧过头来,上下扫视了我一会,目光最终和我的视线相触碰,静静盯着我不语,片刻后,忽然欣然一笑,眼角的皱纹一展,道:“合作什么?” 我亦笑笑,悠然道:“合作自然有很多种,如果可以,我想你可以的话,在适当的时候借我一臂之力!”吴社长微笑道:“既然是合作,那我有什么好处?”我摇摇头,道:“暂时,还看不出任何好处,说不定还会带给你危险!” “哦?”吴社长哈哈一笑,然后忽然一下消声,阴**:“既然这样,那我凭什么要跟你合作呢?试问没好处的事,谁会去做?” 我看着远方缓缓道:“那就要看吴社长你是不是聪明人了。”吴社长嘿地一笑,道:“年轻人,我知道你够胆识,不过我现在肯站在你旁边跟你谈话,可不是仅仅因为欣赏你的缘故,我并不是个好耐心的人。更多的,是因我相信蒙先生的眼光,他看重的人,自然有特别之处。而且你是黑子的朋友,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听听你有什么高论。” 我点头道:“吴社长你肯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表述,我很感激。”说着我稍稍一停,望向他道:“你不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吧?”吴社长轻轻嗯了一声,道:“你说吧,我虽然没有很好的耐心,不过你只要能让我觉得有兴趣,我会听下去。” “ok,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再绕弯子。吴社长,你觉得和兴社现在在t市的地位如何?”吴社长怔了一下,奇道:“你这样问什么意思?会不会不太礼貌了一点。”我笑笑,道:“那这句话当我没问。第二个问题,我听说泗水帮最近扩充得很快,已经吞掉了洪森的很多地盘了,有这回事吧?” 吴社长脸色一变,道:“你直说吧,我不太明白你问的这些究竟跟什么会有关系?”我摇头笑道:“其实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吴社长你即便不愿意回答,心里也很清楚的。”吴社长不屑地道:“他越海帮的事,跟我和兴有什么关系。洪森这人,一向自以为是,与人不和,否则他越海落难,何以不但没人出手相援,更多人却趁机落井下石,就是因为他平时太自大狂妄了。” 我心中一叹,终于明白为何危难时刻,越海帮居然连盟友也没有,想来也许真如吴社长所言,洪森平素为人并不为人所喜,难怪泗水把他列入第一铲除的目标,就因为看准了没有人会帮他。 我叹归叹,面上不露声色,淡淡道:“唇亡齿寒,吴社长也是聪明人,应该清楚这个道理,世人都知道,和兴的地盘和越海的紧紧相依,你说吕中天如果干掉了洪森,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吴社长双眼微微一翻,哼道:“年轻人,你一个大陆人,你来旅行也好,来逃难也罢,甚至洪森是你干爹或者什么关系都好,都跟我没关系,就凭这点就想来做说客?会不会太幼稚了点,你想说动我帮洪森,对我有什么好处?”这家伙毕竟在江湖上混了多年,马上猜到了我和洪森是认识的。看着我,吴社长悠悠道:“我想,这也不会是蒙军先生的意思吧。他虽然是一代大佬,为人景仰,毕竟是外人,怎么可能会来干涉我t市的事。” 我摇摇头,道:“这自然不是蒙先生的意思,而且我想说明一点,洪森都不知道我认识黑子的,也就更不会知道我有机会见到你。我又怎么可能替他来做说客。” 吴社长哦了一声,道:“如果连蒙先生也没开过口,那你凭什么来跟我谈合作?嘿,我还以为是洪森被迫向蒙先生求援,所以找你来说话的。”我冷冷一笑,道:“洪森和蒙军的关系,远不如你,何况远水解不了近渴,他怎么可能会想到去找蒙先生呢。” “既然这样,那我来找我,究竟是为何?”吴社长厉眼一扫,寒光毕现。 我神秘地一笑,道:“很简单,我想你帮我一起干掉泗水帮。” “哈哈!哈哈!”吴社长干笑几声,道:“这真是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干掉吕中天,你以为你是谁?” 我凝视着他的双眼,自信地道:“好不好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难道就没有这个想法?”吴社长一下怔住了,半晌没有说话,似乎要想看出我如此强大的自信来源。 我笑笑,转过头去,扶着护栏道:“你如果不想干掉吕中天,又何必去干毒品买卖呢?不用说,资金和人力都很紧张吧?”我的余光里见到吴社长眼皮跳了一下,不由轻轻一笑道:“被人欺到头上的感觉一定很不爽吧。泗水帮现在称霸一时,吕中天亦如日中天。连洪森都能被他轻易干掉,你想你和兴又能撑得几时?” 不等他回答,我继续道:“别怪我说话难听,现在的大趋势我想你比谁都清楚,不想投降,就要被吕中天所灭。现在很多小帮派都依附了泗水。吴社长你真以为和兴能独身事外?”悠然一笑,我道:“投降当然好,可以退居二线,想来吴社长你的积蓄也足够你安度晚年,过点安稳生活了吧。” 吴社长冷冷道:“我对你的激将并不感兴趣,我只想弄清楚一点,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声调一变,望向他道:“我是因为什么这个并不重要,我只想你从心底给我一个答案,你真甘心臣服于吕中天?如果你的回答是,那一切都当我没说,而且也没有任何谈下去的必要。” 吴社长看着我的脸庞,忽然哈哈一笑,道:“年轻人,很有魄力哦,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一个逃亡到此的大陆人,什么都不是,凭什么敢这么大气的跟我说这些话。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这些,我只需要打个电话给泗水的人,你晚上就可以分成几块丢进海里喂鱼了。” “你会吗?”我看着他笑了笑,淡淡道:“把这么无足轻道的一个我丢进海里喂鱼,和把泗水的地盘给全夺过来,什么样的选择更有诱惑力,我想你该很清楚!” “给我一个解释,你为什么这么自信能干掉泗水帮。”吴社长一扯衣领,看着我狠狠道:“年轻人,你确实够胆识,我欣赏你。” 我心中一振,知道他肯这样问,已经是有了决断了,当下我毅然道:“我不但给你一个解释,我还友情赠送你一个大礼包!”说着我沉声道:“我既然能让泗水在离岛上翻一次船,自然能再让他翻第二次!” “什么,这事跟你有关?”吴社长自然早听说过泗水和韩国人被大挫于离岛上的事,此刻一听,不由大惊。我轻轻点了点头,道:“如果没有一点筹码,我又如何来跟你谈呢?”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场生死赌博,只要和兴无意参以其中,又或者早打定主意依附或者与泗水结盟,把我卖了的话,我别说扳倒吕中天了,直接等着被大卸八块,丢进海里喂鱼了。 吴社长怔了一下,忽然哈地一笑,道:“居然是你做的?嘿,当真英雄出少年!” 我悠悠道:“只凭我一个人,当然做不了,不过和兴如此也肯参与,一定能做得更大!”吴社长笑道:“你的意思,除了你,还有洪森?”这是绝对的老江湖,只听几句,就明白了所有。我也没掩饰,缓缓点了点头,道:“洪森现在是亡命之徒,求得只是复仇,不是金钱,你如果肯和他合作一起干掉泗水,将来分泗水地盘的时候,条件一定非常优惠的。” 吴社长眼睛一亮,对这些只注重实际利益的人来说,我最后这一句话才真正打动了他。 沉吟了半晌,他轻轻拍了拍我肩膀,道:“什么时候,约他出来,我和他好好谈谈。”我点点头,道:“怎么谈是你们的事,我要的只是一个承诺!” 吴社长轻轻嗯了一声,笑道:“还有一个大礼包呢?我很想听听你能送给我什么礼物。”我嘿嘿一笑,道:“爽快!那我也无须多说,我在吕家见过一个人,你一定很有兴趣?” 吴社长笑笑,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我不但感兴趣你见过什么人,我更感兴趣的是,你居然可以在吕家出没。”我摸出支烟点上道:“如果这点都做不到,如何能扳倒泗水呢!”说着我眉头一掀,沉声道:“我在吕家看见阿冲,相信你该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吴社长猛然一怔,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我不敢肯定你们货被警方围剿这件事到底是不是阿冲在其中出卖,但我想提醒你的是,吕中天早就开始设计对付你了,他既然能在洪森手下布了内奸,自然也可以在你和兴手下丢进棋子。” 看见阿冲和吕家的人接触,还是我第二次去吕家的时候见到的,但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也无心管和兴的事,直到再度见到黑子,我这才忽然隐然想到一些,或者我可以以此为突破口,说动和兴的人和我们一起合作,毕竟要对付泗水帮,只凭处于困境中的洪森,还是不现实的,一定要有强援才行。而和兴,无疑就是一个极为有利的帮手。 “年轻人,难怪蒙先生这么看重你,好!既然你送我这么大一礼物,我也给你一个承诺,只要洪森愿意,我们这次就这么说定了!”吴社长掏出笔来,写了他的电话号码给我,道:“叫洪森随时给我电话,地点由你们定!”这话自然是表明绝对不会出卖我们。 我笑笑,向他伸出手。吴社长有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和我伸手紧紧一握,道:“我竟然被你给说动了!不过我有件事一直很想问。”我点头道:“你问吧。” 吴社长看着我,忽然笑道:“我有点儿搞不太懂,这些事似乎跟你无关,你为什么要在其中搞这么多?不会是吕中天和你有杀父之仇吧。” 我哈哈一笑,道:“当然没有,只不过每个人做事都有他有目的,我的目的就是……”看着吴社长的面庞,我缓缓道:“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希望将来我有需要时,你们能帮我一把!” “就这么简单?”我的回答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我笑笑,道:“自然就这么简单!”我的目的,本来就是再简单不过的,我迟早要回去的,我还有许很多承诺过的事没有完成,就让这段蛰伏的岁月,成为我人生的跳板吧!压力越重,我想我能跳的更高! 二十八 霸王 “亲爱的,我要走了!”方艺珍俏生生地站在电梯门口。 我没谢谢,只是向她轻轻挥了挥手。 “就不抱抱我啦?”方艺珍一脸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才从香港回来,本来还想着可以陪陪你的,可接着要去大陆参加一系列活动,一个多月,要熬死我了。” 我无言一笑,展开双臂。方艺珍嗯的嘤咛一身,娇小的身躯扑入我怀中,紧紧地抱住了我,喃喃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呢?总感觉要离开你,有些不舍的感觉。” “小傻瓜,这本就是你的工作的。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我轻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在她额头上温柔一吻。方艺珍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我嘴上扑地一个闪吻,然后迅速离开我,睁眼笑道:“嗯,ok!我已经记下你的味道了。” “要我帮你拿行李吗?”我问道。方艺珍摇了摇头,道:“我连助理和贴身保镖都不让上来,还用得着你帮助呀,没事的,这只是一些贴身事物了,大的他们都先期放上车了。” 我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心中有股难以形容的温情,笑道:“哟,你还有贴身保镖呀?我怎么没见过?”方艺珍娇颜一展,哼哼道:“你喜欢老人有盯着我呀。那行,下次回来我叫他们天天跟着我,你要敢欺负我,马上把你打出去。”我微微一笑道:“有我保护你,还不知足呀!” 方艺珍一脸的笑容,道:“要不是我知道你有事要做,我一定让你做我的贴身保镖!”我哈哈一笑,道:“倒挺会打算的。好了,那我就送到这为止了,去机场的话被人拍到不太好。”方艺珍凝望着我,嗯地点了点头,道:“嗯,bye~!” 没有挥别,只有对视的眼神。电梯门缓缓关闭,她凝望我的双眸最终消失在闭合的电梯门内。我忽然感觉到一阵怅然若失。电梯绳索的滑动声响起,仿似周易北上时那列车碰轨的交错声音。 一个人略带些茫然地回到方艺珍的豪宅中,似个住家男人一般拾掇着屋内,望着洁白的床单,脑海中又浮现出她的雪白娇躯在上面翻滚的情形,耳畔呻吟犹在,伊人已离我而去。心中有种很不对味的感觉。 慢慢走下楼来,一个人走在t市干净的人行街道上。有些儿慢无目的地倘佯着。当一切事都已经理顺,除了等待,我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或者这两天,该应该设法去吕家一次吧,按照时间来推算,吕中天也该有行动了。不能得到准确的情报,要想拔掉这条老虎的门牙,还真不是件易事。 阳光从行道树的隙缝中错落地投射而过,身边是飞驰而过的摩托机车。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每个人都依着自己的人生轨迹而行进着。远处的广场上传来音乐声,一个我不知名的乐队在那里搭台驻唱拉着人气。这是一座动感又不失恬静的都市。 无聊的我顺着人流的攒动,被卷进了台前,台上几个乐手正纵情地演奏着。一个吉它手正表演着精彩的一段solo,节奏感很好,看得出功力不浅,直把台下的少女们惊艳得一阵阵尖叫。 “文老师,你怎么也在这?”身边几个小女生忽然啊的拉住了我,然后互相嘻嘻笑道。我怔了一下,才想起这几个应该都是我的学生,不过都太普通了,尽管没穿校服,打扮得一个个花姿招展的,却仍是连些微漂亮也说不上。 我向这几个我连名字也叫不出来的女生道:“没,我刚好路过,周末嘛,出来散散心。你们怎么也在这?”几个女生皆皱眉道:“我们以为还有其它歌手登台的嘛,就赶来看了,反正也没有事做,结果就只有他们这班男生在唱个没完没了。” 我笑笑,道:“那就回家啦,现在太阳光太毒,小心伤皮肤的。”一个女生道:“可不就是,正打算走呢,谁知道遇见你。”另一个女生忽然嘻笑道:“好容易遇见文老师你,要不你请我们喝点东西嘛。”其它女生一齐轰然叫好。 我愕然,只得无奈道:“行吧,想吃什么?”几个女孩都尖声笑道:“就喜欢文老师你这样的老师了,最爽快了!”当下有人拉着我就往人潮外挤出去,道:“去对面啦!” 这是一家大型商场内设的小吃买场。我们找了张空座坐下,几个女孩可不跟我客气,一下叫了刨冰、奶茶及各种垃圾食品一大堆。我反正也闲得无聊,随便叫了杯饮料,享受着空调的清凉,即便在初冬,t市的下午也是炎热的。我才在外面走了一圈,已经感觉到额头上有点微汗了。 不知哪儿的音乐声悠悠传来,抬头望去,很意外的,电视屏幕上放的竟然是陈凯歌那部老电影《霸王别姬》的一些片段,看来怀旧是人的一种固有情绪吧。我沉浸在张国荣那深情无限的声音里。有些儿沉醉。生命如歌,转眼他都逝世几年了。 几个女生显然是没看过这部老电影的,见我盯着屏幕发呆,不由奇道:“文老师,这是什么电影呀?”我笑笑,道:“霸王别姬,应该是中国影史上至少前三甲的电影,值得一看的。”一女生嘻嘻笑道:“这故事我知道,讲的是项羽兵败,不肯东渡归乡,最终乌江自刎的故事。”我也懒得跟她们解释电影和这故事的关联与区别,应付着点了点头。 “对了,文老师,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喔?”一女生忽然看着我道。我怔了一下,道:“要问什么,问吧。”这女生侧着头,忽然笑道:“文老师你是男人,你来说,你要是项羽,如果面临那个兵败的局面会怎么选择?自杀还是逃跑。” 我无力地一笑,自己的人生,本就是在逃路中渡过的。“换了是我,会选择逃跑吧!”我缓缓道。 “为什么呢?这样会不会太不够man了?”这些女生似乎对这类的测试非常感兴趣,一个个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发问道。语调中甚至带着点失望。 另一女生唉地叹道:“真笨呀!这还用问,当然是文老师这种才对啦。先跑掉再说嘛,还怕不能东山再起?自杀有什么用。”前先那女孩哼道:“这叫男人的骨气,你懂不懂。什么叫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你懂不懂?”那女生回道:“这叫什么骨气呀,是大丈夫的话,还怕一时之挫败?能忍辱负重的才够男人,所以我认为,在毅力方面,项羽远远比不上韩信啦。” 一女孩皱眉道:“项羽好象知道,韩信又是谁?”这话惹得其它几个女孩抓起零食袋就飞击而去,齐声笑道:“笨死啦,你怎么学的历史,受胯下之辱那个人啦!”这女孩犹之辩解道:“啊!你们是在说历史上的人物呀,我以为你们说那个韩国歌手!” “去!”众女狂笑起来,闹成一团。我看着这些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种快乐无忧的学生年代,已经永远地离我而去了。 我笑了笑,道:“其实不到了发生那一刻,没有人能肯定会做出什么选择的。”有女生问道:“那你怎么会这么肯定你会选择逃跑呢?”我惨然一笑,道:“因为我跑过!”这话惹得众女生都是啊的一声惊呼,有人马上笑道:“怎么,文老师,你是不是以前恋爱失败过呀?” 我干咳了一声,摇头道:“也不是了。不过,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人生在世,一时的挫败算得了什么。输一次,输两次,都不会等于输掉未来的。”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缓缓道:“只不过,有些事,那怕失败一次,要想重新来过,付出的努力何止双倍呀!” 一女生睁大双眼,望着我道:“文老师,你是不是以前受过什么大挫呀,怎么我听着你的话感觉酸酸的喔。”我笑笑,道:“有吗?那算是吧。我以前确实输过,输得很惨,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赢回来!用我自己的方式赢回来!大家祝福我吧。” 在众女的嘻笑间,我心头忽然有些火热。这一年来,我始终在失意中一退再退,输得一次比一次惨,任务没有完成不说,甚至已经到了亡命天涯的地步,但正因为我已经到了最低谷,我不再惧怕自己会失去什么。自尊、荣耀,使命……所有的一切,都早已经不再属于我。我要做的,就是通过自己的方式,去找回我自己失落的梦想,仅此而已。 应付完这群女生后,我去了舒悦所在的补习社,继续自己的自己英习。当心中有了目标,似乎一下又动力十足了。对我而言,把所有的时间都用上,不断地充实自己才是王道。仅管我不知道这样的努力对我的未来有什么帮助,但总比颓废地渡过同样的日子要好的多吧。 今天是周末的缘故,舒悦的补习课是安排在白天的,所以结束的也很早。当我在收拾课本的时候,舒悦装作不经意地缓缓走到我旁边,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哼哼道:“你最近经常没来上课哦,老见不到你,很忙吗?” 我总不能说最近忙着陪方艺珍或者跟黑社会的人厮混了,只得点头道:“是有点儿事,不过会恢复正常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来了吗?”舒悦嗯了一声,偷偷看了旁边三两打着招呼离开的同学,低声道:“要一起吃晚饭吗?你最近是不是特别累,我看你都有点儿瘦了。” 看着她关怀的面容,我心中有股歉疚生起,要我承认对她一点没动过心那是假话,但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候,行差一步就会坠入深渊。再和她过多的纠缠对她绝对没有什么好处。特别是因为舒容的关系,使我感觉到如果再和她接近,对她对我都是一种潜在的危险。在对待爱情的某种程度上,舒悦和方艺珍是完全不同的两类女子,对舒悦而言,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完全依赖,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而我显然不是这类人。 所以我微微沉吟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以尽量平静不惹她反感的语调道:“对不起,我答应了吕存孝父亲,今天要去他家监视他看书,我怕迟到了,要不下次再一起吃,好吗?”舒悦显然没想到我会拒绝她,脸上微微一暗,随即笑道:“也是,吕存孝最近又逃课了。”顿了顿,又道:“没关系的。还有机会的嘛!”我心中一沉,知道已经伤害了一名女子。 “那一起走吧,这总没问题了吧!”我点点头,道:“好吧!”和她一起缓缓走下楼来,除了踢嗒的脚步声响,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几日不见,两人间似乎一下有了一种隔阂。 “再见!”舒悦似乎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出了这个词。我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轻轻挥了挥手。舒悦似乎想说什么,忍了忍,最终还是道:“你恋爱了吗?”我怔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这方面,女人永远有天生的直觉,仅管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恋爱了。没等我回答,舒悦似乎已经从我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自笑了一下,再度道:“再见,祝你愉快!”然后快速地转过身去,向前疾行。 黄昏的柔风轻轻掠起她的长发。看着她的背景,我心头有点儿黯然,我的人生决定了。和很多女子,只能是无疾而终。 一小时后,我已经如约到了吕家。这次是吕家豪专门打电话叫我来的,似乎吕存孝这家伙最近又不怎么听话了。当然对我而言,今天就是我等候已久的下手大好机会。 我才一进屋,吕家豪接到手上报告,已经迎了出来,无奈地道:“文老师,又来麻烦你。真是过意不去,你快帮我想个法子吧,我现在头都大了,存孝这孩子实在太调皮了,老实没几天,怎么又逃课了。” 我劝慰道:“吕先生你别急,我们慢慢想办法。唉,我也只是一个体育老师,也不能帮他补习什么。”吕家豪道:“我也不指望他能学得多好了,只要能老实一点,不让学校老打电话教训我或者叫我把他领回家就阿弥陀佛了。” 我点点头,道:“吕先生你别担心,我一会跟他好好谈谈。”吕家豪叹道:“也只能如此了,我的话他是一点也听不进去,幸亏他还比较听文老师你的话,只是每次都让你赶这么远来,我真是过意不去。”说着眼睛一亮,道:“要不文老师,你说我在你家附近帮他找套房子,让他住在那,你有空经常去辅导下他好不好?” “这个……”我心下靠了一声,要是没有这么容易就进出吕宅的机会,对我而言自然是大大不好了。吕家豪自然不知道我打得是这等歪门心思,见我犹疑,不由道:“我也知道这是绝对不妥的,别说孩子一个人在外住他妈咪放不下心,就连我也不踏实的。而且老麻烦文老师你去盯着他,不管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我赶紧点头赞同道:“不错不错,存孝现在还小,你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即便请人帮他做饭洗衫什么的,也很难管教的,要是在外面彻夜不归,你们更不知道了。” 吕家豪唉声道:“真是拿他没办法,我工作又忙,给他急的……看来只能经常麻烦文老师你了,你跟我好好教训他一下,不行的话,出手狠打都可以,我是自己下不了手,否则早揍死他了。” “要揍我,来呀!我怕你呀!”吕存孝的脑袋从二楼伸了出来,向我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脸色一黑,对其父挑衅道。这两父子间的矛盾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吕家豪在我面前,不得不摆出点父亲的威严来,厉声道:“真当我不敢吗?”吕存孝不屑地冷笑道:“打呀!我怕你呀!”我赶紧做和事佬,对吕家豪道:“两父子有什么好争的,我上去劝他一下。” 顺着楼道,我进了吕存孝的房间,这房间我来过很多次了,倒也熟悉,健身器材,电吉它,一流的音响,更有许多游戏光碟凌乱地散在地上。是个十足富家子的房间。电脑开着,看画面似乎是个网游。 “又怎么啦?听舒老师说,你又两天没上学了。”我关上门,打开放在地上的电视,拿起游戏手柄,对吕存孝道。吕存孝往床上一倒,道:“烦呀,文哥你说我是不是真天生不是念书的料,一看书就打瞌睡。”我和这孩子已经很熟悉了,他已经连文老师都懒得叫了。 我笑道:“看书吧,男儿嘛,有承诺就要做到,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哦!”吕存孝费力地爬起来,道:“行啦!答应过你,不会让你难做的。你玩游戏吧,我到书房看书,不懂的问你。不过可说好,回头你教我几招。”我自然笑着点头。 在寂静岭的游戏中泡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已黑,瞟了瞟隔壁书房,吕存孝倒也老实。翘着腿看着书。我感觉到时机已经成熟,站起身来,对吕存孝道:“你看着书,我活动一下,太闷了。”吕存孝嗯了一声,道:“你自己爱逛哪逛哪吧,别去我爷爷卧室就行!” 我道了声当然不会,从他的房间里溜了出来,只见大厅中已经再无旁人。不由伸手入包,捏住了洪森交给我的微型窃听器,考虑着应该放那儿更合适。如果舒容没说错,他们的会谈应该都是在一楼的会议厅进行的。 我缓缓走下楼来,拎着杯水,装作休闲无聊的样子,用余光打量了四周,确定了没有安装监控后,最终慢慢走到会议厅的门口,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一扭手柄。运气不错,门没有用钥匙锁上的。里面没有开灯,有点儿昏暗,是一间不大的会议室。 我啜了口水,掏出了窃听器,正考虑着放在那个地方更隐蔽。忽然听见门口脚步声响,这脚步声来的如此奇怪,先前竟然没让我发觉到,我不由霍然转过身去,只听见有人冷冷道:“什么人?你在这干什么?” 四目相对,我们不由都怔住了。这来的人,竟然是上周对我一枪爆头的胡战宇。 二十九 逆进 居然是他,难怪等他走这么近了,我才感觉到他的脚步声。唯一庆幸的是,我现在的尴尬眼神也不是这么突兀,毕竟他也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这不由得让我们两人都是脸色一变。 “怎么是你?”几乎是同时,我们都冒出了相同的话。长久的卧底生涯,早已经使我明白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应该如何面对,当下坦然一笑,朝他晃了一下纸杯,道:“找点水喝呢!厅里没看到有饮水机。”这是我来时就观察好的细节,有备无患这句古话是永远没错的。 胡战宇哦了一声,道:“叫勤婶就行了嘛。”我笑道:“我想她休息了,不想打扰她的。”胡战宇笑道:“这是她的份内事,应该她做的。”说着大声道:“勤婶,过来帮文老师倒杯水。”只听见勤婶远远地在应了一声。 我笑着对胡战宇谢了一声,心中同时郁闷了一下。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这个时候来坏我的安排。不过自己也算运气不错,要是在安置窃听器的时候被他看见,就真的死得难看了。 “不客气,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嘛。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看来你这个家庭教师还是挺负责的嘛。”胡战宇看着我微笑道。我笑笑,道:“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胡战宇道:“我在的道馆是吕先生投资的嘛,现在是月底,我来跟他谈点道馆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巧会遇见你。” 这时候勤婶过来了。接过了我的杯子,一脸歉意地道:“对不起呀,文老师。我刚才在厨房里帮夫人煲汤,没呆有厅里。我这就帮你去倒水。” 接过勤婶倒来的水,我向胡战宇微微挥手,重新向楼上走去。对着这家伙我总有点感觉不是滋味。这世上有些人的眼睛总是非常毒的。在这种人的面前,只要稍不留神,你再强的伪装,也会被他的双眼给撕得粉碎。 上到楼上,正要转身要绕进吕存孝房间时,我心念一动,掏出方艺珍送我的一个银制烟盒,做出开盒掏烟的动作,实际上只是借烟盒的银亮面打量了一下客厅内。当然这个动作很细微,只是一晃而过,点火的瞬间,我已经看清了客厅的动静,和我的意料相附,胡战宇确实还在一直盯着我。我不知道他是有所怀疑,还是只是一种职业的习惯。 妈的!我心中暗暗骂了一声,知道今天的计划要泡汤了。下次吧,我呼了口气。轻轻扭开了吕存孝的房门。然而不止我这一声门锁响,楼下同样传来了细微的开锁声。尽管声音非常小,但我的耳力可是非常好的。况且又是在静夜里,这点声音可没逃出我的耳朵。 我心下冷冷一笑,不用说,绝对是胡战宇还不放心,去刚才我进过的会议厅重新检查了。这家伙精得跟鬼似的。我心中不停警告自己,一定不要冲动。 “存孝,不早了,我差不多要走了。你自己看书吧。”我向一脸打着瞌睡的吕存孝打了声招呼。吕存孝摘下耳机,看了看钟,哦道:“哇,我今天好勤奋,居然看了一个小时的书。”我走近他身边,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对了,你战哥在下面呢?” 吕存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爷爷说最近事多,让他来帮帮忙。这段时间都住在我家的。”我笑笑,表示知道了,心中却明白胡战宇确实对我有了戒心,否则用不着对我说不过是来汇报道馆的工作这等谎话。 当然吕中天召他回来我倒也不奇怪,毕竟上次在离岛的事发生以后,吕中天除了查内奸,肯定还加强了戒备,所以才把一直放在外面的胡战宇拉了回来,说保镖也好,保卫也罢,这人都是一流之选,换了我是吕中天也不会浪费这样的人才的。 但对我来说,这可不是件什么好事,有这人在,我想要找到适当的机会下手放置窃听器还是件难事的。 “爸,文老师要走了。你派人送送他吧。”吕存孝和我一块走了出来,对着客厅大声嚷道。 “阿孝,别喊了,你小声点,别吵到你爷爷休息。”应声而出的是一个打扮妖娆,体态雅致的成熟女子。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当初要不是吕家豪介绍,我绝对猜不到这就是吕存孝的母亲。也不知道是她保养太好还是生子太早。 “不好意思,吕太太,打扰你们了,今天存孝很听话,看了一晚上,不过现在天色不早,我想先走了,也好让你们休息。”说着我轻轻拍了一下吕存孝,示意他轻声点。这妖娆的吕太浅浅一笑,道:“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们,刚才家豪他接到电话有急事,就赶着出去了。都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我原以为他应该能赶回来的,不过现在都还没影,唉,司机也跟他出去了,真是对不起文老师你。” 我笑道:“没关系的。我现在还能赶上坐捷运的。” “那可不行,让你这么远赶来,我们已经过意不去了,再让你一个人去坐公车怎么行呢,传出去人家会笑话我们的。”吕太皱了皱眉,忽然展颜一笑:“要不这样,文老师你今天就在这睡一宿吧。” “啊!”我怔了一下。心中露出喜色,面上却装作为难,叹道:“这……这不太好吧。”吕太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来了就是客,更何况文老师你不是外人的。要是我让你自己回去,家豪回来一定会责怪我的。” “就是,文老师你一个人自己回去怎么成。留下来啦,明天我让我爸送我们一起去学校,反正你的学校和我离得这么近。”吕存孝嘿嘿道:“反正文老师你说过多少次要教我几招的了,趁现在我还不想睡,就教教我吧。” 我眼角瞟到胡战宇正从客厅一角走了出来,马上继续扮作犹疑状,缓缓道:“我都没带什么换洗衣服,还是不要了吧。” 吕太笑道:“这有什么难解决的,我马上叫云姨帮你准备一套全新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我们这什么都不多,就是这种东西多。我老公很多手下,哦不,很多同事都经常在这寄宿的。”胡战宇亦笑着接口道:“我家的空房间多啦,客房都十来间,文老师你想选那间都成!” 这时候胡战宇走了过来,笑着对我道:“就是,文老师,都这么晚了,就留下来吧,反正你一个单身男人,在哪不都一样。”看他和气的笑容,显然在检查过会议室后,已经对我疑存尽释。 看见他,我心下一叹,自己都差点忘了,存孝说过的,这家伙这几天晚上都在这住的。自己即使留下来,要想在他的监视下把仪器安装好。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在这种关键时刻,冒这样的险实在太不划算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我马上打定了主意放弃今天的行动。当下推道:“还是算了,吕太太,谢谢你的好意,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的,我还是回去好了。”吕太唉哟一声,道:“文老师你这就太客气了。是不是嫌我们招呼不周呀!放心,我这的床都是进口的,绝对不会让你睡不舒服的。” 我略有点为难,正想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忽然裤包里的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号码,竟然是洪森打来的。这不由让我惊了一下,赶紧道:“我接个电话。”说着闪到鹅卵石铺成的院落中,按响了接听的按钮。 “文俊吗?”洪森略带点苍伤的声音响起。我轻轻嗯了一声,以一付喜悦的口气道:“珍珍呀!你到上海啦?”一时也不知道找谁来垫背后,随口把方艺珍的名字给抬了出来。 洪森可是老江湖了,一听就知道我现在的地方不适宜讲话,低声笑道:“怎么,现在在吕家吗?”我嗯了一声,乱讲道:“到了就好,记得给我买份手信。”洪森嘿嘿道:“你既然在他家,那我跟你说吧,泰国那边有线报来,说吕中天最近和泰国人将有一次大手笔交易,但是我的线人能力有限,具体时间还查不到,只有拜托你了。” 我只得道:“没问题,回来我请你吃饭,去士林怎么样?”算是回了他的话,余光朝胡战宇扫去,不由轻轻一叹,看来今天无论如何是得安装好了。否则会影响我们所有即定计划的。 洪森见我回答的如此机警,也不再担心地道:“和兴社的吴永彪社长已经和我达成协议了,所以我希望这次能成功,真的谢谢你。”我哈哈一笑,以一种对方艺珍开玩笑的口吻道:“没什么啦,我们是好朋友嘛!”洪森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子,受不了你,在吕中天的面前也敢这么乱侃,那就说好好,你安装成功,马上给我消息,我的人会随时展开监听的。” 我点头道:“没问题,好啦,我现在在学生家里,不多说了,祝你表演成功,你演出的时候我会给你电话帮你助威的。”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了洪森。 挂掉电话,胡战宇一点没怀疑地叹道:“唉,我真羡慕你,居然可以和这么可爱的女人做朋友。”自是把和我通电话的对像当成了洪森,我耸耸肩,道:“你不也认识她了吗?等她回来,你叫小慧来,我们一起吃餐饭吧。”胡战宇自然笑着答应。 既然情况有变,我现在倒希望吕家能赶紧把我留下了。正担心刚才的态度太坚强他们不会再挽留,忽然大厅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响,竟然是已经穿着睡衣的吕中天出来了。看他的气色似乎不太好,显然这次离岛的事让他很是心烦。毕竟很多事警方的矛头直指向他,只是相关的传讯就够这老家伙烦的了。 “爸,你怎么起来了?”吕太赶紧迎了过去。吕中天缓缓走近我们,抚着吕存孝的肩膀道:“睡不着,起来散散心,年纪大了,容易失眠的。”说着转头对我道:“文老师,如果没什么特别事,就在这住一晚吧,如果你坚持要走,我让战宇开车送你。”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不由缓缓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既然大家这么有诚意,我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而且现在天色已晚,让阿宇送我这样来回一趟也要很久,我也过意不去。吕中天满意地点点头,道:“就是嘛,如果这么晚都还让文老师你一个人回去,我们心里怎么过意得去。让外人知道,会说我吕家待客不周的。再说你为存孝可是费心不少呀!我一直在琢磨着应该怎么好生谢谢你。”我自然赶紧推谢。 片刻后,吕太已经叫云姨帮我在二楼客房内安排了房间。既然已经打定主意留下,时间一下变得很宽松,看胡战宇的样子似乎也还完全不想入睡似的,我也只得靠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非常让我不爽的台湾电视节目。 这时候被催去洗澡的吕存孝溜了下来,对我道:“文老师,现在教我两招,怎么样?”我瞅了坐在旁边的胡战宇一眼,道:“你还用得着我教呀,你战哥就是一等一的高手。”吕存孝唉呀一声,看着胡战宇道:“战哥是厉害,大家都知道,可是他是我爸的手下,我爸不让他教我,要不然我一早去他的道馆学习了。” 我笑笑,道:“就是,再让你学会打人那还了得。这天下不都乱套了。”吕存孝嘴一歪,道:“就知道你们都藏私,谁也不肯教我!”胡战宇道:“阿孝,我说过多少次了,不是我不肯教你,不过老爷和吕总都说过,要你好好念书,而不是学刀枪剑棍的,我也没办法呀!” 吕存孝对我们两人急道:“念书,念书,一听就烦!”忽然眼珠子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鬼主意,嘿嘿笑道:“你们虽然都没教过我一招半式,不过我一直当你们是我师傅的。我现在在想呀,你们谁更厉害一点儿。”我心头靠了一句,这小子,竟然想我们的好看。 当下赶紧道:“这还用说,当然是战哥啦!我上星期才被他给一枪爆头的。”胡战宇耸耸肩道:“客气了,那是你一时大意罢了。”吕存孝哇地一下冲到我旁边道:“不是真的吧?说来听听!”我笑道:“赶紧冲个凉睡去吧,你明天还要念书的。”吕存孝嘿嘿道:“要让我听话也行,你们过几招我看看,不教我,还能不让我偷师呀,我可都听说了,你在体育馆里一个背摔把太子给摔出十米远的事。”说着对着胡战宇笑道:“太子可是你的徒弟哦,他这么丢脸,你为人师的也不出来过几招?” 小兔崽子!我心中暗骂了几声,虽然我并不惧怕胡战宇,但显然现在不是过招的时候。胡战宇笑道:“那只能说文老师战斗力强了,何况那小子这么不听话,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吕存孝哈哈道:“你肯定是怕被文老师也给一招摔出十米吧!” 胡战宇脸色一变,饶是知道这不过是童言无惧,也不由面色为之一阴。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马上笑道:“别瞎扯了,赶紧去睡吧,就算要较量,也不用在今天吧,影响了老爷休息可不好的。” 然而他的话音方落,楼梯上忽然传来哈哈的笑声,竟然是吕中天又再度走了下来。对着我们道:“阿孝是该睡了,不过我还真睡不着,你们如果有心,拆几招也无妨呀!” 不是吧!我怔了一下,没想到吕中天居然会主动要求我们比试,这是出于各种居心!莫非我格斗不错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想把我也招纳进组织不成? 吕中天的这话也大出了胡战宇的意料,赶紧站起来道:“老爷,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吕中天挥挥手,道:“我本来就没习惯睡这么早的,刚才也是在床上看书了。不瞒你们说,我年轻时也习过武的,所以刚才听你们讲这些,也有点儿怀念从前呀!要是我年轻二十岁,还真也想和你们切磋一二。”我心中这才一松,原来这老家伙只不过是童心萌动。听一没听二的那种。 胡战宇嘴角一笑,望向我道:“其实我早就想和文老师切磋一下了,那天在野战营,没有真正交锋,一直引以为憾呀。”这话无疑是直接刺裸裸的挑衅了。这家伙原本就是一个狂傲之人,太子被我收拾,他早就想出头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适当的机会,现在居然有吕中天说话,马上话锋一转,直接针对于我。 吕存孝那管这些,马上叫好道:“好呀好呀!现在天气这么好,拆几招出点热汗,洗个热水澡再休息多好!”我心中无奈,暗想怎么居然生出这种事来。这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赶紧推道:“改天吧,在这儿不适合了。”吕存孝道:“有什么不适合的,反正我爸现在又不在,闹翻天也没关系,对不,爷爷!”吕中天是极为爱护这孙子的,当然哈哈道:“文老师是客,他不愿意,我们可不能逼他的。你快去休息吧。” 无料胡战宇得势不饶人,对着我微微一笑,道:“咱们都是习武之人,偶尔拆几招也没什么关系吧,点到为止就好。”说着压低声音,望着我阴**:“你不是不服气吗?” 要不是我早已经懂得了冷静才是最重要的,换了以前的脾气,我早一下跳出来了,正要再度拒绝,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一个计划,既然他相逼,我何不以退为进,利用一下。 当下装出一付沉吟的神情,哈地一笑,道:“也好,好久没活动一下了。就和阿宇你过几招,当作睡前运动好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啊了一声,没想到我居然真的会答应下来! 三十 求败 胡战宇揉弄了下挑染的乱发,在月光下散发着一种野性傲人的态势,对我悠然笑道:“要戴拳套吗?”我点点头,道:“也行!切磋而已嘛。”对这种遭遇战,我虽然不惧,但没理由不给自己点保护的。戴了拳套虽然对我的攻击力有很大的局限,但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 吕存孝可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我们的话音才落,已经大声道:“我去拿,你们还要不要头盔和护齿?”我望了胡战宇一眼,示意他来决定。胡战宇微笑道:“那个就不用了吧,又不是打拳击。大家切磋一下,不用这么认真的。” 吕存孝听得明白,马上飞奔进屋,给我们找了两个拳套和护手绷带出来。看样子吕家确实养了一大票打手,寻常人家要一时就凑齐这种玩意还是要废点周章的。 他拿出来的拳套是格斗薄套型,不止我喜欢,看胡战宇的脸色,也非常合他的意,毕竟我们的体形都不是重量级的,而且也不是玩职业拳击。戴拳套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一种礼貌了。 看着胡战宇缠护手绷带,我忽然有点儿荒诞的感觉,想起自己曾经叫过胡丙龙这个名字,想还不真的还遇上了一个胡姓高手,也许冥冥中早注定了我们要有一战的,想逃也逃不了。 吕存孝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们,对吕中天道:“爷爷,你说文哥和战哥谁更厉害?”吕中天脸色一沉,教训道:“又乱叫,要叫文老师的,你别让人说我们没有家教的。”然后看着我们两人神秘一笑,缓缓道:“谁胜谁负并不重要,切磋而已。” 我和胡战宇都活动了一下四肢,要不是旁边观众太少,况且我心中有鬼,还真有点儿好久没有过的上擂台的兴奋感觉了。不管我再想如何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但我得承认自己也是一个内心火热之人,对于和高手交战总会有种莫名的兴奋。 “ok没?”胡战宇呼呼挥舞了几下拳头。风声呼呼!我心中猛然一紧,只看他这热身活动的几个出手,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好相以。不论是出拳的速度和力道都不是开玩笑的。一会到了实战中,不用说,只会更强更猛! “ok!”我笑笑,和他轻轻触碰了一下拳套,然后一下退后几步,严阵以待,脑海中一下完全沉静下来,陷入这即将发生的格斗世界中。耳畔只隐约听见吕存孝在一边激动地一边大声地不知道对谁打电话道:“好爽,你们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在看文老师和战哥之间的决斗!好好,我会做现场直播的。”声音非常激动,倒似他下了重注一般。 我和胡战宇都是冷冷扫了他一眼,有点儿烦他拿这说事,但几乎是同时,我们的目光一下齐齐移了过来。双目一接,如星辉相映,只看彼此的眼神,我们知道,格斗已经正式开始。所有的一切干扰和喧嚣,对于上了决斗场的两个人来说,如果还会被影响到,只能说根本没资格上台了。 我们的身体左右微微晃动着,脚步保持着灵活的移动。虽然较量是在吕家院子的草坪上进行,但感觉却完全就是身处擂台一般。不管是因为什么而答应了这场较量,一旦开始,没有胜负,就绝对不会停止的。 “开始了!”吕存孝对着电话大声道!他的话也仿似裁判的手一挥,我们已经开始快速移动,目光盯住了彼此的手和脚步的变化。 啊!一声怒吼,我已经一拳击出,这虽然是虚招,但对我来说,从来没有什么先发后发的概念,该出手就出手!一向是我准则。 转眼间我们已经互相对拆了七八招,每个人都是不停地晃动,避免对方的自接打击,这种试探性的攻击,只不过为了摸对方的底。只是几招的相互闪避,我们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虚实,对我们这种水准的人来说,真想存心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绝对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呼呼!胡战宇干劲的拳风迅猛无比地从我身边击打而过。我虽然从来没小视过他,但我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真正实力还是高出了我的想像,这绝对是一个一流的格斗家。我有点后悔自己没有要头套和护齿了。被这样么刚猛的拳头击到,不掉牙才怪。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何况我想做到的,并不只是和他拆挡切磋这么简单,我想做的一件事,实际上是…… “好身手!”胡战宇一个扫腿被我硬生生的伸腿一挡,以硬碰硬,两人都是脸上露出痛楚的表情。但话音方落,他已经重新恢复了战斗力,一个势大力沉的膝击向我迎而而来,我双手一并,一下挡住他这一膝,还没有反扑,他的右勾拳已经狠击而至,我猛然一个低头,闪开这一勾拳,头颅顺势朝他狠砸而去。在格斗方面,我吃苦的精神远不如勇刚,但我有一点绝对比勇刚强,这一点也许是与身俱来的天赋,对我来说,格斗中的随机应变,利用身体的各个部位作攻击点是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然而我的头颅才向他小腹一击而去,已经后悔了,他的膝盖竟然一下挣脱我双手的阻挡,一下猛然发力,向我下巴猛然磕来,这下被他击中了,我不掉十齿才怪。 这只是瞬间发生的变化,身体的本能促使我一下全身发力,猛然扑了过去,一个非常难看的扑姿,把他的腰部给紧紧抱住。饶是如此,我的胸上还是被他膝盖狠狠的一顶,只差点没闭过气去。 这是没有裁判的决斗,换了擂台场合,早被裁判叫停了,但我们都好象一下发狂了。猛然互相一推,算是重新回来原地,表面上看这一轮进攻我们无胜无负,只有我心里明白,这一轮交手,我还是输了他。只不过他未必能感觉出来罢了。 格斗重新开始,流云飞动,月光如晦,但吕府的灯光足够我们有充足的视线展开格斗。呼呼!几乎每一招对击,我们都能感觉到彼此间的强大冲击力。通过方才的一轮比拼,我们的血性都已经被激发出来,所谓的点到为止,在这一刻早已经抛到九宵云外,对一场没有裁判的决斗来说,一个无心的闪失,带来的后果有可能是致命的。 我的右脚已经疾如闪电般向他猛踢过去,但他的双肘击坚钢铸就一般,只是两手一并,已经一下抗住我的腿上攻击,我才刚刚离身准备再度攻击,他已经一个弹腿向我猛击而至,意思非常明显,你喜欢用腿,那我奉陪。 看着他狞然发红的双眼,我心里忽然冒出个可怕的念头,这样的敌手,我应该尽早除去,否则绝对是我的心头大患。 啪啪,身体的接触声不停地发响,一直在旁边观看边打电话对同学讲解现场实况的吕存孝都看得入迷,根本忘记了再去解说,我的余光可以看见吕中天都睁大了双眼,对他这种老江湖来说,自然知道我们都已经进入了格斗的白热化时段。他的眼中带着吃惊的神情,不知道是奇怪我的格斗技能,还是赞叹胡战宇如此骁勇。 拧身踢!轰的一声,就在我刚刚挡住他一轮强攻后,他忽然迅捷力沉地一个拧身踢向我肩部直击而来。这一招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从没有想到,他对泰拳也如此得有研究。只是一个迟疑,他的右脚已经疾扫到我的肩膀上,我下意识地一个摆拳,一下把他给撂得飞身扑地,当然我也没有什么好过。直接被他这一漂亮且干猛的拧身踢给摔出差不多两丈远。 “好厉害呀!”就在我们各自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的时候,站在一边的吕存孝忍不住地挥手助威道,他应该是没有偏向任何人的,只不过这小子是那种特别容易热血的少年。 这几轮进攻,耗费了我们大量的体力,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点点汗珠。“大家休息一下吧!”吕中天忽然道,显然是知道我们都已经到了第一次的体力极限。 “不用!”胡战宇竟然没有经我的同意,直接回答道。我心中靠了一声,看来他真的早就想对付我了,否则如果只是想切磋一下,这个时候已经该休息甚至结束格斗的。 “确实不用!”我冷冷一笑,已经重新一抖身子,向他力击而去。心中同时道:“差不多,该结束了,做戏做全套,我就成全你吧!”目光同时观察了一下左右环境。寻找可供我表演的道具。 一下我们两人又陷入厮斗之中,砰砰!每一下拳套的对击,都发出沉闷的声音。胡战宇绝对是一个真正的高手,在我所经历过的对手中,他的实力可以说完全不亚于麦克和张海澄。当然和勇刚可能还有一点儿差距。至于和我,除非脱了所有护具真正拼命,否则很难说谁胜谁负。只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他的格斗经验是绝对没有我强的,即使他在军营呆过,但若论在生死边缘中积累出来的血汗经验,他绝对不如我! 何况这一次,他根本想不到,我的目的,本来就是志在必—输! 意念动间,我已经连续几个前踢连番而出,每一招都直击他面门或者头部,换了普通人,被我这一轮激斗,只怕早被踢飞到一边了。但对胡战宇来说,我当然知道他能挡得住。果然他不停地边闪边拆,把我这一轮连踢轻易地就给化解。当然在外人看上去,只是以为我已经占尽优势。就连吕存孝都是啊的尖叫大叫:“好好!文老师好厉害!” “没力了吧!”胡战宇脸上一狞,冷笑道,只有他知道我早已经是末弩之势。 “啊!”我那还管他,忽然一下跃起,一下向他凌空踢去,只看姿势,那是要多漂亮有多漂亮。然而格斗场上,华丽的招式,永远是破绽最多的。所有擂台的格斗永远比不上功夫片中的精彩,更别提寻常武术团那舞的精彩绝伦的套路对拆表演。 “你要是不配合,我可就失望了。”我心中默念道 “找死!”胡战宇忽然一个侧身,一下迎起一脚,直击我的空当所在。他寻找破绽的眼光之犀利,真不是盖的。然而对我来说,这完全就是天衣无缝配合。 啊的一声惨叫,这一脚已经一下彻彻底底地击在了我的腰上,尽管我早有准备地双手一挡,还是一下被他击扫而出。 啪的一声,我随着他这一脚,一个滚地,身子不偏不倚,刚好实现我所要的效果,我的大腿一下撞在我早已经看好的一个花台尖石角中。尽管我完全是早有预谋的,但这一撞之下,还是忍不住脸上都痛的变形。我惨然一笑,道:“不行,我撞到腿了。” “啊!”吕中天和吕存孝都是一惊,一下冲了过来。惊声道:“文老师,你怎么了?”就连胡战宇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么样一个结果。睁大眼惊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揉着被石尖刺到的大腿,唉约道:“有点儿痛,不碍事的!”心下不由冷笑,确实是不碍事的,这儿的肌肉这么厚实,一点儿皮外伤能伤到那去,何况我在地上滚了这两圈,早把缓冲给减到了最轻。甚至感觉自己会不会有点儿太过于痕迹。 幸好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我会求败的,也绝对想不到我的目的所在,所以每个人都露出关切的眼神,根本没有怀疑到我有诈。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了喘气道:“打得好爽,我没事的。”说着我缓缓爬起来,然后唉哟一声,一下弯下腰抚着大腿道:“唉,撞到骨头了,还真有点儿疼!” 说着我一瘸一拐地走向胡战宇,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道:“我输了!”胡战宇看了看我伤处,道:“不要紧吧!唉,你也没输,要不是你撞伤了,还可以接着打的。”我无奈一笑,道:“我确实打不过你的。” 吕中天赶紧走过来,道:“现在还争什么谁胜谁负呀!”说着叫吕存孝过来扶我进屋,道:“云姨,赶紧叫李医生来,帮文老师看下。”我笑着摇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的伤我知道的,只是擦到了,没事的。”然而吕中天还是坚持道:“一定要看的,李医生家不远,一会就到了。”我也只得同意,反正我的目的,只是想在这呆上几天,有个医生来证明一下更好。 对于我这种从小就在摔打中长大的人来说,一般的皮肉伤根本是家常便饭,但在普通医生眼里,只会觉得还是需要将养些日子的。 事情果然没有出的我意料,李医生只是个私人医生,对跌打损伤的认识根本及不上那些传统老中医,帮我检查过后,一脸严肃地对吕中天道:“骨骼应该没有伤到,不过至少要休息几天。” 这时候吕家豪也回来了,听到这事不由大是吃惊,连忙向我示歉不止,就要让我去医院,我自然推辞道:“不用不用,我回家休息几天就好了。我最怕上医院了。”吕家豪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对着吕中天道:“爸,你真是的,人家文老师来帮我们,你怎么让人比试起来了,这下惹出麻烦了吧。” 吕中天一脸无奈,道:“我们他们兴致很高,想着年轻人嘛,切磋一下没什么的。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只他的语气,尽管是一家之主,但在权力方面,已经开始向吕家豪移让。吕家豪瞪了胡战宇一眼,道:“你也是的,你是阿兵哥出身,人家文老师是斯文人,怎么能这么鲁莽!” 我赶紧道:“没事的,其实我和战宇早就约好要切磋一下的。”胡战宇被吕家豪一批,不由也有些紧张,对我道:“你真没什么吧?”我笑着摇了摇头,道:“真没事的,我回家休息几天就好!” 吕家豪道:“不行不行,你就算不在医院,也在我这儿休养几天吧,我去跟你们学校请假。让李医生这几天帮你系统的治疗一下。”我等的本来就是他这句话,也不用再推辞,赶紧含糊答应下来。 这一次求败,我用一次说重不得,说轻不轻的腿伤,已经成功地让我达到了我的目的,只要有吕府中呆上几天,我就不相信我会连安置一个窃听仪器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我已经完全摸清了胡战宇的底子。可以说,这一次的演出,是绝对成功的。 时光转眼即逝,一个星期后,当我养好伤,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我接到了洪森的电话,他笑着告诉我,已经窃听到了吕中天和一些心腹手下开会的所有内容。尽管吕中天这次非常狡诈,没有在会上泄露时间地点,但可以肯定,他们将进行的这此行动量非常大,而且在三天内就将进行。洪森和吴永彪所需要的,只是严密地监视他们,一旦他们有动作,马上施以行动。 有和兴社参与,这一次黑吃黑的行动,我完全用不着参与,静心的等待就行。 “文俊,这一次的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次我们能黑掉他,泰国人那边绝对饶不了他吕中天。到时即便我们不对付他,泰国人也不会放过他的,而且他在t市的信誉也会降到最低,只要没人再和他联盟,要揣掉他泗水,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沉默不语,这一次,我似乎又站在了成功的边缘,然而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再也不敢做出任何盲目乐观的判断。 “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洪森忽然道。我怔了一下,道:“什么事,森哥你尽管说。” 洪森笑道:“其实要不是他泗水逼人太甚,我早就想退休了。现在我双腿已残,很多事已经力不从心,这次事成以后,我想推选你来继承我的位置,你意下如何?” 我猛然一愕,根本没有想到洪森居然是想我接任他大佬的位置。 “不要急着答复我,事成之后再考虑也不迟!”洪森爽朗地一笑,道:“我眼光很不错,第一次看见你时,就感觉你真的与众不同。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下我的这个建议。” 挂掉电话,我长呼了一口气,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黑道大佬?那是我想都没想过的事。命运有时候,真是意外得让人难以置信! 一 酒廊 时光如流水,没有停息的时候。不知不觉,我来到台湾已经近半年了。在成功的窃听到泗水帮的一系列绝密谈话内容后。越海帮和和兴社的联盟对泗水帮进行了几次成功的打击。这种打击不止是对泗水帮的贩毒而言,甚至直接影响了他们很多方面的运作。 越海帮和和兴社的这几次行动我都没有参与,在这方面,我和洪森已经达成了共识。在他和吴永彪达成协议后,后面的事已经是他们两家帮派间的了,不需要我再出面协调。越海帮虽然被泗水近乎逼到了绝境,元气大伤,但一旦得到强援,又有精确的情报,一下子反而占了极大的胜面。这种场景,老让我想起三国时的魏蜀吴,被曹操追得无路可逃的刘备,终得孙权的援助,两强联手,终在赤壁大破曹军。 用三国那些盖世的英杰来形容这些黑帮头子或者有点儿不恰当,我在中间的斡旋和说客的作用更与孔明先生的智慧更有着天壤之别,之所以提到三国,只是打个比方罢了。或者唯一一点相同的,就是无论万军之战,还是黑帮之争,其实本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权欲之争而已。人性永远是贪婪与多欲的,王者名将亦或街头混混都不出其外。 胜负的天平常常就在一瞬间。一旦平衡打破,随之而来的简直就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当然,这种连锁反应绝对对泗水帮而言,绝对是负面的。只在一两月间,泗水帮甚至有了种兵溃如山倒的感觉。毒品被截,地盘缩水,联盟一家家背离。人一旦背运起来,是绝对挡不住的,才是两个月间,吕中天原本微白的鬓角已经全白了。尽管他仍旧每天把脸刮得非常干净,但那深陷的眼眶,焦黄的肌肤,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已经完全呈现出颓态。 实情也确实是这样,对泗水帮来说,表面上倒还能勉强支持,但知情人都明白,他们其实完全是四面楚歌。在连番受挫之后,不止泰韩日美这些各地的上下家毒枭对他大大不满意,就连警方都已经开始对泗水进行调查。据洪森透露,t市的警方已经配合银行,冻结了中天实业的所有资金,甚至对吕家重要人物发出了限制离岛,随时接受调查的禁制令。 我每次断续的去吕家,都可以看见无论吕中天又或是吕家豪及他们的那些心腹帮众面容上都透露出一股阴晦之气。显然他们根本想不到究竟败在何处。每个人都互相猜忌。不用说,吕中天一定以为自己的身边出现了卧底。 至于窃听器,在越海帮和和兴社取得压倒性胜利后,洪森为了我的安全起见,已经叫我给暗中拆除了。他就是再想彻底检查,也绝对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用洪森的话来说,现在泗水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不用盯着他,他们也绝对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泗水帮的逐渐倾塌,我心中倒有点不是滋味。只觉得心头怪怪的,甚至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奇怪感觉。我不知道这种感觉的由来,是为什么。 t市的冬天,自然是没有冰天雪地的,但起风的日子,也有点儿凉意了。街头的时尚男女,打扮也呈现出一种冬日的情调,上班族都开始穿起了风衣。走在街头,看着落叶的纷落,心中也不由有些落索的情绪。偶尔回头,不经意间,我来到t市居然已经大半年了。很多时候,我甚至已经没有了外乡人的那种感觉,不论着装打扮还是生活习惯,我都和当地人别无二致,甚至口音都完全习惯了当地这种软软的国语发音,念和字的时候也会念成汗音了。 近了年末,方艺珍的工作更繁忙了,每次都是匆匆来回,经常只能在t市停一到两天。也很少有时间陪我。据她说,未来的几个月,她都要忙于她在各地的巡演,将不再回t市了。 我则继续在名成中学朝九晚五地教着学生,平时的唯一消遣就是学习英文和许多我认为有用的各类知识书籍。长了这么大,第一次觉得学习似乎真是一种兴趣的。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渡过,看着这些天真的学生,我有时候真的有点错觉,以为自己真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老师了。这于我一直动荡不堪的人生来说,是一段再悠闲不过的时光。 “文俊,一会一起吃宵夜吧。”下补习班的时候,舒悦似乎想起了什么,走了几步,回头忽对我道。我怔了一下,这是这两个月来,她第一次在课后主动约我一块吃饭。“你不要介意,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想叫你陪我吃点东西而已。”舒悦看着我,脸上荡漾起恬静的笑容。见我有些迟疑,又笑道:“我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你要是有事,那就下次吧。” 我欣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我没事的,那走吧!想吃点什么,我请你好了。”舒悦微笑道:“我也没想好吃什么,就是嘴馋,边走边想吧。” 我和她慢步在街头,找了家以前常去的夜店找了位坐下,上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火锅,舒悦搓了搓手,轻笑道:“在这里,能吃火锅的天气也就这么几天,感觉好爽哦。”说着涮了一卷羊肉薄片给我,忽然有些沉默,似乎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吗?”我问道。舒悦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犹疑了了一下,终忍不住道:“我下个礼拜,今年在补习社的合约就完了。”我哦了一声,道:“还续约吗?” 舒悦长呼了一口气,轻轻啜了口啤酒,筷子在火锅里夹着菜轻轻烫涮着,道:“不了,有点儿烦了,想换个环境。”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道:“那也好,赚钱的机会很多的,只要有本事,那都能赚钱,不必又教着中学,又上着补习班,这样也太累了。”舒悦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其实,昨天我已经跟学校递交了辞呈了。” “啊!”我惊了一下,道:“怎么,连学校的工作也不打算做了吗?”舒悦轻轻嗯了一声,道:“我男朋友退役了,他有个亲戚在南非开餐馆,而且他家也有股份的,最近要开分店,所以家里人想让他去帮做管理。”我哦了一声,这才想起听她妹妹舒容说过,舒悦确实有个做阿兵哥的男友的。 “你的意思,也要跟着过去?”我问道。 舒悦嗯了一声,道:“是这样决定的,后天就会走。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我点点头,道:“原来这样,是要去……”舒悦自然知道我要问什么,脸上随即一笑,道:“没你想的那样啦,我还没打算这么快结婚的,也不是跟他过去做餐馆的,只不过我一直很向往非洲的,想借个机会去哪边发展一下。” 我道:“那打算去做什么?”舒悦头往着天花板,笑道:“不知道,先花点时间在非洲大陆旅行半年再说,反正我做翻译也有一段时间了,和很多出版关系不错,顺便帮他们做点儿旅行画册什么的,又能赚钱又能玩。如果真的开心,就在那定居下来也说不定。” 不知为什么,我竟有些怅然,怔了一下方道:“这么说,今天叫我出来,是饯行了?”舒悦抿了抿嘴,嗯道:“算是吧,不过这餐不再aa了哦,一定是我请!”脸色一黯,低声又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不过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很好的朋友,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我沉默了一会,举起杯来,道:“我也一样,当你是好朋友的。你要走,我一定支持你,不过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再见,不许装作不认识我。”舒悦嘻嘻一笑,道:“怎么会,这话是我说才对,我可不管哦,你以后要是再见到我,你可不要当做不记得喔。”说着举杯和我轻轻一碰。 cheers声起,两个酒杯发出银铃般的清脆碰杯声。两个人的面上都露出祝福彼此的笑容,然而我的心底却有丝惆怅,人生纵然慢长与意外无数,但我更清楚,有些人,一旦消失在人海,也许就是缘分的终点了吧。 捷运站里,我一直把舒悦送到了站台,地下铁那特有的空气味道环绕在四周,所有晚归的人都有些疲惫地等待着末班的到来。舒悦站在地铁的边缘,脸因醉意而微微地涩红着,如感开的夏日玫瑰。比之灯箱广告里的丽人写真还要美丽娇俏。 轰鸣声响起,地铁已经进站。蜂拥进车的人流中,舒悦回过头来,催促我道:“你回去吧,我今天不回家,准备去他哪!他家附近都很安全的。”我点点头,笑道:“你行不行的,我看你有点儿醉了。” 舒悦红脸一笑,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望着我,眼中仿佛有万千语言一般。我心中一动,有种想拥抱她的冲动。脚跟一松,手刚刚抬起,舒悦却已经笑着道:“再见!记得一定要学好英语哦。”然后一下转过身去,随着上车的人流进了车厢。 我的手停滞在了半空,只见车门缓缓关闭,舒悦那带笑的面容已经消失在其中。但我却分明看见,她那含笑的眼角,有一丝泪光闪动。地铁的车身缓缓从我面前滑过,车窗玻璃的反光让我看不清里面的她,但我想,这一刻的她,也还在看着我吧。 这已经是最后的末班车,一瞬间,整个捷运站内空荡荡的,就连电梯都已经停止了运行,我一个人踩着楼梯缓缓回上,甬道里发出我清脆的脚步回音。心中有种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的感觉。有点儿失落,又有点儿郁闷吧。 四周墙壁上,那些漂亮无比的灯箱广告正在翻页,我脑海也电影胶片一般出现着她们的面容。有失去联系的周易、林漾和江宜欣,已在天国的贝儿和安幼青,远赴他乡的白绫、蒙嘉颖和即将离开的舒悦。这些个在我生命中断续出现,朵朵成研的花儿,一个个离我而去,相见不知何年月,甚至有的再也不可能见到了。 一个流浪的吉它手,慵懒地抱着吉它,在隧道的入口席地而坐,闭着眼弹弄着琴弦,琴声悠扬,是那首很动听的罗米欧与朱丽叶。我掏了掏身上,把仅有的零钞全丢在了他面前的空盒里,然后对着那空荡的甬道挥了挥手。 再会了!亲爱的女孩!人生唯一逃不过的宿命,就只有死亡和别离。 夜很深了,街头的霓虹灯仍然在闪烁,不是夜市区的行人道上却已经空寂沉沉,不知道是因为舒悦离开让我情绪有种突发的低潮,还是酒精的影响,看着空旷的长街,竟然有些形单影只的感觉。这还是我来t市这么长时间以后,忽然间感觉到寂寞。 我再了解自己不过,以我这种心情,纵然回家也是注定要失眠的。“再去喝点吧,难得有喝酒的**。即使不喝醉,喝到飘就可以一觉天明了。”我自己念叨道。 t市和很多大都市一样,白天热闹且拥挤,到了晚上,则是不夜的,各种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电影院、ktv甚至连锁书店等比比皆是,酒廊和pub更是不例外。很自然的,我随意走进了一家名为应景的酒廊。 酒廊装修的非常有情调,木架结构呈现出一种欧洲乡村的风情,墙上挂满了各种拼图。光影的层次充满艺术美感。看得出店主绝对是很有格调的人。但这儿的生意却一般,我进去后,里面才有十数个人。也就几对情侣在喁喁私语。 这家酒廊据说是学校里教英文的秦老师的哥哥开的,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学校的很多老师的生日party和很多聚会都在这举行。我也跟着来过几次,和眼前这个叫阿西的年轻调酒师还算相熟。 阿西调了杯琴酒给我。笑着道:“文老师,今天怎么这么雅兴,一个人过来呀!”我笑笑不语,慢慢品着酒。大抵是生意清淡的缘故,见到熟客,阿西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向我道:“对了,徐老师他们刚刚走喔,你们怎么不一起来。”我奇道:“怎么,徐小慧他们来过?” 阿西嗯了一声,道:“对呀!和她男朋友一起来的。”说着以一种透露**的诡异笑容道:“我看两人间似乎在闹别扭哦,脸色都很僵。还当众吵了几句,把我们一些客人都给害走了。” “不会吧。在这儿吵?”我嘿地笑道。阿西摇了摇头,道:“可不就是,你们学校的老师,我看就是文老师你斯文点了。其它那些人,每次来都吵闹个不行。不说根本让人猜不到是老师。”我被他称为斯文,不由摇头失笑道:“我也说不上斯文吧,只是话不多罢了。” 阿西嘿嘿一笑,道:“现在的人呀,工作压力都大,晚上来发泄一下也没什么了。不过我总觉得吧,老师还是要测忍耐寂寞一点的比较好。”我道:“没什么工作不枯躁的,不过情人间闹别扭,还当众吵架,确实有够不妥当了,让学生看到,影响可不太好的。”阿西点头道:“可不就是,男女间闹别扭这很正常,搬到人前来闹确实没什么劲。”说着摇头讥笑道:“不过她男朋友也不太够男人,长得这么高大英武,居然当着这么多陌生客人的面,打了她一巴掌,这换了我还真做不出来。” 我这才想起徐小慧的男朋友就是胡战宇,不由一怔,道:“胡战宇居然当众打他?”阿西应道:“可不就是,这不徐老师连包也没带就走了。要不你回头捎给她?”说着指了指吧台内墙上挂着的一个精致皮挎包。 我摇头一笑,道:“还是算了,她被打这种事一定不想让人知道的。如果我替你把包拿给她,她心里一定不舒服的。”阿西笑道:“说的也是,还是文老师你想得周全。” 不知不觉,喝了三杯酒进去,这儿的琴酒也就是我们那边俗称的杜松子酒,酒精度虽然不高,但我刚才已经和舒悦喝过不少啤酒,三杯琴酒下肚,还是感觉到头有点儿飘飘然。这正是我刚才就想达到的境界。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正准备结账走人。忽然木制店门吱的一声响,已经有人低头闯了进来。我顺着阿西的目光转身望去,不由略一怔,这进来的人竟然就是徐小慧。 徐小慧径直走到我旁边,目光呆滞,甚至都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只是对着阿西道:“我的包刚才忘了拿,你有没有看见?” 阿西赶紧从墙上摘下包来,递给她道:“是在这,我见你们走的急,先替你们保存起来了。”徐小慧显然心情非常不好,连谢谢都没说,接过包来,就欲转身就走。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正好和我打了个照面,我向她轻轻挥了挥手,道:“徐老师,你没什么吧。”吧台的灯光下,只见徐小慧脸色惨白,眼角浮肿,不用说,显然大哭过一场。 徐小慧这才注意到我。不由啊的一下,奇道:“文老师,是你呀!”我点点头,见她容颜失色,不想她难堪,明知故问地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徐小慧惨然一笑,摇头道:“没,没什么事。”我也不想再追问,心想既然她不肯说,那我也就不必再问。毕竟他们这种男女间的情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更何况我和胡战宇的关系有点儿怪怪的。 不过也算是“同事”,明摆着她精神不对,这么弃之不理也不太说得过去,正在想该说点什么,徐小慧忽然双眼一红,竟然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空椅上,然后头一下,一下伏在我大腿上哭了起来。 我和阿西都是一阵愕然! 二 战书 我拎着徐小慧的挎包,名为搀扶,实际上完全是拽扯着她走出了应景酒廊。徐小慧看上去神思恍惚。酒廊门的灯光掩映下,她脸色非常惨白。时间过去了许久,她的脸颊上还有些淡淡的青印,可见胡战宇的那一巴掌是非常用力的。 我瞅了瞅她,有点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向着远远开过来的一张黄色的士招了招手,那车一个疾停,停在了我们身边。我手上用力,把徐小慧拉扯了过来,对她道:“上车吧。回家洗个热水澡,敷点面膜就没事的。” 然而徐小慧却执着地摇了摇头,把我刚拉开的出租车门啪地一下又关上了,对司机道:“我们不坐车。”那司机瞪了我们一眼,小声嚷了声毛病,油门一踩向前开去。徐小慧也不知从衣兜内掏出什么小事物,远远地向那出租车狠狠砸了过去,大声嚷骂道:“你才有毛病呢!” 那司机骂了一句三八,伸手出窗,远远向我们竖了竖中指。徐小慧怒了,弯下身去,不停地寻找有什么可用来砸车的东西,然后别说这路上干净的连小石块也找不到,那出租车更是一会就消失在路的尽头。我伸下手,向她挥了挥,道:“不想坐车就走吧。不早了,明天还有课呢!” 然而徐小慧弯下腰去,就不肯再站起来,竟然一屁股坐在行道的台阶上。头一弯,伏在腿上,再度莫名其妙的号陶大哭起来。直把我搞得走也不是,拉也不是,只得也陪着一起坐在行道台阶上,看着她无奈地摇头。我刚才已经在酒廊里安慰了她半天了,现在再叫我安慰,我还真没这功夫。干脆掏出烟来点上,心想你既然想哭,那就让你哭个够。 徐小慧自个儿哽咽了半天,见我没再理她,似乎也自觉无趣,抽泣声逐渐沉息下来。我嘿嘿一笑,道:“哭够啦?”说着从包内拿出块手帕递给她。徐小慧用衣袖拭了拭脸,对我手帕相赠的好意摇头拒绝,只是道:“给我支烟!”我微怔了一下,掏出烟来递了一支给她,又帮她点上了火。 徐小慧显然是不会抽烟的,才吸了一口就呛个不行。但仍一边呛一边大口大口地吸个不停,完全不是吸烟,只是让烟在嘴里过一道,借烟薰麻醉自己的神经而已。 “何苦呢?”我等她一支烟烧罢,冷声道。 徐小慧怔了半天,捏着烟蒂,在道上轻轻拭灭。头脑也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喃喃道:“对不起,麻烦你这么久。”我没好气地笑道:“我们好歹是同事,麻烦我呢就没关系,不过糟蹋自己可没什么意思。说吧,你想怎么样?要是想回家呢,我现在就送你走。” 徐小慧惨然自笑道:“回家?多没意思。你要好心,再陪我去喝点!”我笑着靠了一声,抓起她的手腕,凑到她眼前指着她腕上的表道:“我说小姐,好好看清楚,两点多了,你不是打算明天不上班了吧。小心校长训人的。” “不行吗?我这样子去学校,还不是吓人的。他爱怎么骂由他骂了,反正我无所谓了。”徐小慧揉了揉眼睛哼哼道。我扯着她的手站起身来,道:“我可困了,你要就回家,那我可以送你,如果你要疯我可不陪你。”徐小慧一下怒了,借着酒劲骂道:“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有良心的!滚!” 我耸耸肩,把她的手一放,道:“行,如你所愿!”甩甩手,我转身就走。妈的,还真以为我是什么好消遣的男人呀?我承认自己骨子里对女人是一向还是够温柔的,但也不代表我真的就喜欢受女人摆布。这世上少了谁地球都依然转动,更别说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君子之交的同事。 我打定了主意再不理这疯女人。走到路边想叫辆车走人,然后这时候的车已经很少,连辆出租车的影也见不到。正在犹疑是不是该走到比较热闹的地方去叫车,忽然徐小慧缓缓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对我轻声道:“对不起,我刚才骂你是我不对。其实你肯陪我这么一晚上,我应该感谢才对的。” 我哦了一声,冷笑道:“不早了,谢谢就免了,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吧,你和胡战宇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感情的事其实也没什么错对的。自己想开一点吧。”确实是这样,自己在酒廊里陪了她半天,只是听她不断的哭,至于她和胡战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确实一无所知。 徐小慧低下头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烦我,也知道这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我实在很心烦,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对不起!” 唉,也不知道是自己骨子里听不得软话还是因为徐小慧给我的感觉一向还不错,现在她一道歉,我也不想再计较下去了,便对她道:“也没什么对不起的啦。不过现在真的很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徐小慧摇了摇头,道:“你要不介意,陪我走走吧,我们俩住的地方都不算远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纵然再介意,也不能拒绝了,无奈一笑,轻轻一揽她肩膀,道:“走吧,别说我不够义气就行。”徐小慧倒丝毫不介意我的揽抱,长发斜靠在我的肩头,看着天上的星月,晃悠悠地走着。犹如失魂一般。 “说吧,有什么憋的慌的,想找个人分享的,说出来好了,也许会舒服一点。”我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两个人这么沉默的走了这半天,不说点什么也蛮无聊的。 徐小慧侧过头来,瞥了我一眼,忽然笑了,道:“难怪大明星也会爱上你,你性格倒挺奇怪的。”我干咳了一声,道:“我和vivian只是朋友。”徐小慧一笑,道:“去你的,别虚伪了。解释就是掩饰!这话男人会信,我可不信,她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完全不同的。”我可不敢再在这事上继续下去,和女人的第六感做对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于是我吸了吸嗓子,道:“不说这个,我性格有什么奇怪的?” 徐小慧看了看我,轻笑道:“也不是奇怪了,应该说是很有吸引力吧,唉!我也很难形容,老实说吧,你的样子呢,最多也就能算顺眼,但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很有味道!” “很有味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女人这样评介我,不由笑着反问道。 徐小慧轻轻嗯了一声,悠悠道:“对,是很有味道。特别是你的眼神!知道吗?你的眼神很特别,有一种很深很沉却让人很亲近的感觉。” 我一下失笑了,道:“不会吧,我是很普通一个人的。”徐小慧嘻嘻一笑,道:“没说你特别了,只是说你给人的感觉,有种曾经沧海却又反璞归真的亲近感。”我何曾听过这样的评语,不由笑着道:“是吗?”徐小慧轻轻点头,道:“你真以为我会愿意扑到随便那个人的怀里哭吗?”说着忽然羞涩一笑,道:“刚才在酒廊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没把你衣服给哭湿吧?” 我摇了摇头,缓声道:“人生在世,难免有不如意的时候,若到真的伤心时,想哭就哭吧,何必在乎这么多。连哭也不能哭,累不累了点。”徐小慧眼睛一亮,微笑道:“我就欣赏你这一点!”我哈哈一笑,道:“欣赏多没意思,不如再给点刺激,说喜欢我得了!” 徐小慧双手一下环住我腰,笑盈盈地道:“是啦是啦,帅哥哥!我爱死你了。”然后扑哧一下,把我给推开,捂嘴道:“要我喜欢你,下辈子啦。你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大半年了,我对徐小慧的性格也算有了些了解,自然知道她本来就是一个活泼外向的女子,能有刚才的表现已经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现在不由笑道:“这才对嘛,我就喜欢你这种大大咧咧的样子,刚才哭哭啼啼的郁闷死人。” 徐小慧轻轻叹了口气,道:“再坚强的女人,也终归是女人呀,也需要有人宠有人疼的。”说着摇了摇头,自嘲道:“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我以前呀,交过的男友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甚至有些连名字都忘记了。但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我最坏的一个,居然会让我伤心落泪。让我哪些姐妹听见,真是丢死人了。” “胡战宇?”我笑问道。 徐小慧嗯了一声,道:“可不就是他,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他就像着了魔一样。喜欢的不行。其它男人一个个追我追得像疯了一样,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偏只有他喜欢得不行。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呀!”说着脸色一沉,自然又是想起不开心的事,啊的对着天空大叫了一声:“好烦呀!”倒把我吓了一跳。 只得道:“这可没人能帮到你的。再说了,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件没办法的事,缘和孽通常就是捆绑在一起的。除非你自己那天忽然醒了,或者又喜欢上了别的人,否则根本没救。” 徐小慧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真不该教体育,教爱情去得了。唉,要不你做我几天男朋友,打救打救我吧。”我呃了一声,道:“这个……”徐小慧哈哈一笑,道:“吓你的,让你当我男朋友,我不是更郁闷,我一直就当你是姐妹的。”我一下失笑,摇头笑道:“你这样的女人也居然会为情所困,还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唉。” “遇到命中注定的魔星,没办法啦!”徐小慧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自己被胡战宇给打过的脸颊,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别笑。”我自然点点头道你说吧。徐小慧斟酌了一下,道:“你说我是不是心理有点儿变态?”我啊了一声,笑道:“这个怕不至于吧。” 徐小慧嘟着嘴道:“其实他对我也很好的,但只要有不顺心的时候就会脾气大变,甚至会打我骂我来发泄,但过后却又完全变成一个人,对我不知道有多好。让我每次刚刚要下定决心离开他,却又舍不得。你说我这样是不是犯贱呀!我好害怕自己有被虐症呀!” 我简直无语,这不叫犯贱还能叫什么。当然嘴上自然安慰道:“还好了,这只能说是他心理有问题,不关你的事的。”徐小慧轻轻嗯了一声,道:“谢谢你,其实要不是你今天什么都看在眼里,这些话我就算跟最好的朋友都不会说的。唉,是不是我以前太花心了,上帝派这么一个男人来折磨我。最近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今天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我真的要崩溃了。” 徐小慧忽然一拉我衣袖,道:“文老师,你也是男人。你说他怎么会忽然这样,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我心中一叹,也难怪胡战宇最近不爽了。现在任何一个泗水帮的帮众,都不会舒服到哪去。理由我当然知道,可是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只得安慰道:“不会的啦,男人和小孩子一样,也有小脾气的,也许过几天就会好的。” 然而说着说着,徐小慧脸上还是一暗,灯光下眼角忽然闪亮,我心中暗叫糟糕,不会吧,这么快又来了。果然我念头方闪动,她几句话不到,居然又开始哽咽起来。女人呀,还真是水做得不成。人生真是变化莫测,我居然会来半夜三更的,陪着一个说不上太熟悉的女子走夜路,听她诉苦,这种事虽然念书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没想到事隔多久,居然还能在我身上再度发生。 我们慢慢地顺着路在这深夜的t市街头穿行着,徐小慧的情绪是多变的,从酒廊到她家的短短几公里路,竟然哭笑了几次。幸好再长的路也终有到终点时,当徐小慧指着前面的一个小院说道:“那就是我家了。”我的心这才大大地舒了口气。有种长征胜利结束的轻松感。再这么无休无止地陪她疯下去,连我都要落泪了。 “谢谢你陪我!”徐小慧站立在我面前,苦笑了一下,道:“缠你这么久,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笑笑,道:“你没事就好,明天你要是没精神,我帮你请个假好了。”徐小慧摇头道:“不用了,我反正也失眠惯了,早上起来洗个澡做做运动就好了。” 我笑道:“那好,赶紧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徐小慧脸上泛起笑容,道:“真的谢谢你,跟你诉了这么多苦水,好多了!” “这样就好!”说着我向她挥了挥手,正准备离开。然而徐小慧却忽然一笑,道:“等一下!”我一愣,正要问她还有什么事,徐小慧的嘴已经一下贴了过来,在我脸上轻轻一吻,道:“谢谢你!” 我摸着被她亲吻的脸颊,摇头失笑,心中暗道这女人可有够疯的。 然而黑暗中忽然传来啪啪的清脆击掌声,我和徐小慧都是一怔,缘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花圃中缓缓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这人一边走一边拍掌,还冷冷笑着:“真不错,亏我等了你一晚上,居然看到这么场吻别的好戏!” 我猛然一怔,不用听声音,只看身形就知道,来人是胡战宇。 “徐小慧,你真行!我不过打了你一巴掌,用得着在我面前这样做?”胡战宇慢慢走近我们身边,对着我们冷笑道。眼光已经移到了我身上,嘿嘿摇头,冷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你!”徐小慧一惊,道:“阿宇,你别乱想!”胡战宇不屑地耸耸肩,沉声道:“我没乱想,我是用眼睛在看!” 妈的,这算什么。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杂进这种事里面。赶紧解释道:“战宇,你别想歪了,小慧她只是礼节性的。” “去你妈的!”胡战宇冷冷地骂了一声,道:“小慧,小慧,叫得这么亲热,真当我是傻子呀!我说文俊,你要是喜欢这样的女人,直接跟我说不就行,我当你是兄弟,你只要说,我绝对让给你,何必玩阴的。为个女人伤了和气,多不值得!” “胡战宇,你说什么?”徐小慧一下怒了,对着胡战宇怒声道。 胡战宇瞟了她一眼,嘿嘿一笑,道:“我说徐小慧,人人都说你水性杨花,叫我甩了你,我还不信,今天才知道,原来还真是我犯贱,亏我在这等了你一宿想找你道歉,没想到你他妈居然马上就重新找了男人!” 我的拳头一下拽紧。狠狠扫了他一眼,胡战宇呀胡战宇,从那天在吕府里你抓机会对付我,我就知道你够心小,但没想到会小到这么个地步。 徐小慧望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再在这呆下去更不妥当,马上道:“文老师,你先回走吧。别理这疯子!”我对她点点头,转身离开,暗想再夹在你们这种事中,我自己都丢人。 然而我才行得两步,胡战宇已经冷冷哼道:“是男人的话,周末野战营见!” 我的脚步一下停住了,但只是瞬间,我嘴角微微冷笑,没有回头地向他挥了挥手。什么话也没说,向黑夜中独自走去。 没想到我等待已久的机会,居然就这么的来了。既然是天生的对手,终有见招的一天。早一天,晚一天,又或者因为什么可笑与否的理由,其实并不重要。 三 教堂 t市的冬天是说不上寒冷的,但不放晴的天仍然让人感觉到一种冬日的寂寞情调。天凉凉的。极目所望,高楼大厦间那片狭窄的天际一种阴霾,霭云密布,天地间一片萧杀。 就在这微凉的空气中,我缘着地图,寻找了许久,才来到了圣雅兰教堂的门前。 站在和洪森约定的地点,我有些讶然的失笑,这和我想像中的教堂实在差距太大了。根本看不见恢宏的尖顶和中世纪的建筑风格,要不是那枚小小的十字架提醒着我,我绝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在我的记忆中,关于教堂的一切认知,都停留在电视中所看过的匈牙利埃斯泰尔戈姆大教堂那种高大威严,充满神圣感的一些建筑架构上。 或者在t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商业都市,一个普通的小教会,能有这么一个近似于写字楼的地方做这种非盈利性的机构,已经是很难得了吧。又或者,正因为这里的不为人知,所以洪森才会选择在此和我见面。 几个孩子挤在一楼的窗口中,充满好奇地望着我,从一楼的小小招牌上可知,这是圣雅兰教堂开办的幼稚园。我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这些孩子都开心地向我招手,嘴里念叨着一些我听不太明白的儿童稚声。 我并不是太喜欢孩子的,但看见这些孩子们的笑脸,还没进教堂,心就有些宁静了。只有在孩子的世界里,一切才是纯净的吧。 缘着幼稚园边的一道石阶,上了二楼。轻轻推门而入,里面果然是一间狭长的教堂。和衰败破旧的外观相比,圣雅兰教堂的内部却是充满高贵气息的。面积虽不大,但摆设并不觉得突兀,正中前方的教坛由实木板筑成。两排椅子分列左右,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左右两边各有三扇窗子,并没有那种漂亮斑斓的窗花,只是淡淡地用青白的窗帘遮盖住。微风摇弋,窗帘轻轻飘荡。 这大抵是一间天主教堂,因为教坛的两边分列有耶稣和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只不过由于面积太小的缘故,少了其它天主教堂那种外在的形式美感而已。今天是这间教堂弥撒的日子,教堂里已经坐了二三十个前来望弥撒的信徒。我走进教堂的时候,一个修女打扮的年轻女子,正坐在教坛前的三角钢琴架上弹奏着,所有的信徒都跟着她的音乐缓缓吟唱。 尽管我是不信教的,但当圣歌那入尘的悠扬弦律在教堂中弥散开来,我竟然全身一震,有一种震撼入骨的圣洁感。不自禁地依着电影中常见的镜头,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身后走来一位和我一样迟到了的中年女信徒,有点儿略为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正以为她是因为把我当成了陌生信徒的关系,已经见她也有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单膝下跪,再缓缓走入堂中,找了个末端的位置,再次单膝下跪,然后再入座。 我这才知道她讶异的原因是因为我的程序没有到位,但对根本就不是信徒的我,也懒得再依这些礼仪行事,因为我已经看见坐在后排的洪森一边捧着圣经,一边微微则头,朝我微笑了一下。 我正要进入,他已经微微摇头,等待唱罢圣诗,才划了个十字,拿起旁边的双拐,很艰难地支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地退了出来。没有说话,只是领着我向旁边的走廊走去。我见他走的艰难,欲要伸手扶他,却被他摇头拒绝了。 “恢复的很不错。”我看着他艰难而行的样子,由衷地赞道。洪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深深呼吸了一下,道:“还凑合,总比坐轮椅强。” 走到走廊的尽头,才是二十余米的距离,但洪森已经额头见汗,可见这段于普通人不过数纵的距离于双腿残疾的他而言是何等的艰难。“不要紧吧?”我问道。 洪森笑了笑,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好很多了,勉强还成吧。年纪大了,再不锻炼一下,我怕我真的连来教会都做不到了。” 我望了望那道石阶,笑道:“你自己走上来的?”洪森爽朗地一笑,道:“当然,我就带着阿祖来,不过这儿小巷太窄了,我叫他把车停在后面的停车场去了。不过你放心,这儿绝对安全的。”我赞赏地点点头,道:“真不错,不过我更的没想到,你居然是个信徒!” “有信仰,总是件好事吧!”洪森轻轻斜靠在柱子上,看着下面幼稚园中那些正在草地上玩耍的孩子,微笑着说。 我没有说话,脑海中却忽然想起蒙军,那个叱诧风云的一代黑道大佬,和洪森一样也是个虔诚的信徒,只不过一个信佛祖一个信上帝而已。这是一种心灵的寄托还是一个渴望被救赎的心理,我无从知晓。 “你信不信有神?”洪森忽然问我道。我怔了一下,缓缓摇头道:“不信!”洪森一笑,道:“其实我也不信,我更信自己,更信命!” “你一定奇怪既然我不信神灵,怎么会成为信徒吧!”洪森看着我道。 我点点头,等待他的解释。但洪森只是一笑,望着远方的高楼大厦,缓缓道:“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也会宁愿相信有神的!” “宁愿相信?”我重复着他的话。洪森笑着点头,道:“不错,宁愿相信。” “赎罪吗?”我问道。洪森摇摇头,道:“忏悔就能赎罪的话,这世界就不需要有法律了。” 我笑道:“哪为什么?”洪森一笑,道:“很简单,怕死吧!做我们这一行的,选择的本就是一条有今日无明天的路,能活到我这岁数,手中的血腥怎么也少不了的。按理说早就应该无惧生死才对。但人性总是贪婪的,岁数越大,豪情却越来越消却。有时候总想着能被上帝所眷顾,嘿!” 我静静地听着洪森的话语,看着他鬓角那发灰的络络青丝,嘿地失笑了一下,道:“我可没想过,我要能活到你这么个年纪,就早知足了!” 洪森哈哈一笑,道:“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条猛男的,别人是忠孝东路走九遍,我是一个人一把砍刀在忠孝东路杀出杀进。那时候只想着求富贵,根本不怕死,只想着做大哥,成大事,现在一切梦想都实现了,又如何。看看我这条腿。” “既然看透了黑白,那你还让我接你的班?”我笑道。 洪森微微一笑,道:“没有追求的人生,不是更遗憾!”说着他转头看向我,直视我的双眼道:“两个月了,我上次问你的事,想得怎么样了?” 我苦涩一笑,道:“就没想过,你真的觉得我适合吗?” “不是适合,是很适合!”洪森嘴角泛起微笑,缓缓道:“你够头脑,够剽悍,而且对越海有再生之恩,不用我提携,所有兄弟也都会服你!为什么不适合。只要干掉了吕中天,t市至少有一段时间能安静下来。你正好可以巩固自己的势力。” 我没有回答,只是掏出烟来,笑道:“要烟吗?”洪森一笑,挥了挥手,道:“算了,我不想亵渎神灵。”然后自己也失笑道:“唉,在教堂门口喊打喊杀,我也有够虚伪的。” 我缓缓吸着烟,没有再说话,这两月以来,自己也偶尔有想过洪森对我的建议,看得出他确实是诚心想招纳我。但我如何能答应他呢?当年自己莽撞懵懂,一个冲动下答应了施少强做卧底,结果把自己的人生给改变得面目全非,现在如果再答应洪森接手他的帮派,更不是一件能闹着玩的事。尽管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可铁了心的走黑,似乎也不是自己所愿吧。 “既然不是想答复我,今天约我出来,有什么话想说?”洪森看出我的意思,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 我霍然转过身去,看着洪森,手指轻轻一弹,道:“如果我在这么圣洁的地方说我要干掉一个人,会不会太不敬了点!” 洪森双眼一亮,道:“说吧!我不是神父。你不需要忏悔!” 我低头看着那些追逐打闹的孩子,缓缓道:“可是我需要!”说着我抬起头来,长叹了口气,道:“胡战宇约我决斗,没想到吧?” 洪森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你找不到杀他的理由?”他确实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点点头,实情确实是这样,不论怎么说,我和胡战宇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如果是在和吕中天的最终对决激战中一并解决掉他,我不会有任何的介蒂。但如果只是两个人间的决斗,一定要拼这么个你死我活,我真的找不到足够理由。我虽然早已经冷血,但滥杀并不是我的习惯。 而且胡战宇只是洪森的一个打手。并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毒枭或者黑帮老大。在这点上,他和当年的肖进完全不同。 洪森脸上干笑了一下,道:“你和我一样的虚伪,明明知道绝对要做的事,也一定要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我嘿地一笑,道:“也许是吧!”心头却有些惨然,有一个原因我根本无法对任何人提及,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第一眼见到胡战宇开始,我心头就一直认为他是第二个张海澄。不论他们的行事还是风格都简直像极了同一个人。而在我的心里,张一直是个阴影。 那错刺向贝儿的一刀,完全扭转了我的人生!这所有变故的开始,就因为和张海澄的一场比试,正如胡战宇这次约我,同样为了一个跟我本无关的女子。甚至同样是因为一个吻。 唯一的区别,上一次是我主动吻的江宜欣;而这一次,却是徐小慧强吻的我! 一切的一切,似乎是生命中的另一个轮回!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的样子!”洪森瞟了我一眼,问道。 我讪笑一下,瞎扯道:“刚才弹钢琴的女子样子不错,我喜欢,可惜是个修女。”洪森哈哈一笑,道:“眼光不错嘛,年轻人。这么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其实她不是修女了,准确的说,她是教会幼稚园的义工,周末都来帮忙领孩子的。扮成修女只是客串性质了。” 我哈哈一笑,道:“修女也能客串,果然是修女也疯狂呀!” 洪森嗯了一声,望着我神秘一笑,道:“所以我说你绝对有做老大的潜质。”我怔了一下,道:“瞎说,这有什么关系?” 洪森微微一笑,望了望教堂的门。缓缓道:“当然有关系,你如果知道她姓什么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这下我倒是好奇了,失笑道:“说来听听,什么名头的!”洪森嘿嘿一笑,道:“她姓宁的!”我摇摇头,道:“姓宁?不知道。” 洪森哈哈笑道:“看来你不太看财经新闻呀,这个姓并不太常见的。我原本以为,长天集团的宁董你应该听过的。”我猛然一怔,失声叹道:“宁永阁?” “不错,全世界华人财富十强的宁永阁宁大董事长就是他老爸了。” 我哦了一声,对我来说,什么王权富贵,什么世家公主,根本就是渣的。刚才抬出她来说事,只不过随口瞎扯罢了。只是没想到居然随口说说,居然碰到了这么个大富之家的女子。当下笑道:“还蛮不错嘛,有钱人家的女子,居然能有精神来做义工。” 洪森悠悠一笑,道:“虔诚吧,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这儿的神父了。”我奇道:“这儿的神父又有什么不同之处?”洪森笑道:“别小看这里的这间圣雅兰教堂,这儿的何神父以前就是她老爸的首席保镖,身手剽悍得很呢!年轻的时候可是东南亚自由搏击大赛的冠军,要是年轻二十岁的话,你都未必能打得赢他。” 我倒抽了口冷气,浑没想到刚才领着一众教徒,齐声吟唱的身材已经发福臃肿,一脸安祥,与世无争的神父居然是如此来头,真是让人难以想像岁月之变迁,人事之改变。 不由嘿道:“还真没想到,在这居然能遇见这种名门闺秀。”洪森点点头,道:“所以我说你有潜质了,居然能一眼就注意到这种不同凡响的人物。” 我笑笑不语,心里想起嘉怡集团的江宜欣,这些个富豪之家的女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了。不说笑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洪森脸色一变,正容道:“何神父还没有给宁家当保镖的时候,本就是我越海帮的前辈,你说我如何能不清楚。” 我这才明白始故,笑道:“我还以为你真是多么虔诚,原来你选择这儿见我还有这么多理由。”洪森双眼一翻,故意恶声道:“胡说,我洪森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表情让人莞尔,这独霸一方的大佬也有让人亲和的一面。 两人闲侃了一会,洪森重新回到正题,对我正色道:“文俊,我当你是自己兄弟,什么事也不想瞒你,最迟在这个月底,我们就要把吕中天给收拾掉,我发过誓,绝对不让他活过今年。我可不会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我轻轻点头。看来洪森终于要发威了。“这个月底,会不会匆忙了一点?”我想了想,问道。洪森冷冷一笑,道:“趁他病,要他命!”说着用拐仗敲了敲自己的腿,狠狠道:“他当初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再拖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我心中一叹,心知洪森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相当沉得住气了,换了其它任何一个人,在占了优势的情况下,早就下手一棍子打死了。何况成王败寇,本就是既定的游戏规则,吕中天既然当初没能吃掉洪森,被洪森反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 “所以你根本不用客气,胡战宇既然这么肯给你机会,你就奉陪好了,你放心,我绝对会在暗中帮助你。他一点机会也没有。决斗?嘿,没搞错,真以为现在是中世纪吗?” 我双手一紧,自然知道洪森的意思是要借我和胡战宇的决斗,在暗中下黑手。刚要说话,洪森已经道:“我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不过千万别妇人之仁,用身肉之躯去拼永远是下下之选,现在是我们说了算的时候,反正他既然是吕中天的王牌,就是我们的敌人,我迟早要对付他,他既然肯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当祭刀好了。何必把体力浪费在这种庸人身上。” 看着洪森那凶狠的目光,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对洪森而言,越海与泗水之间的最终厮杀,已经正式进入了倒计时。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时,胜负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唯一一点相同的,他们想的都是:如何把对方赶尽杀绝! 正在这时,我的脑海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想起什么事,但一下又把握不住头绪的样子。洪森见我忽然脸上露出奇异的神情,不由奇问道:“怎么啦,文俊?”我摇了摇头,努力回想自己刚才到底脑海中闪过什么。 正在这时,楼下幼稚园的那些互相追逐打闹的孩子忽然玩起了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一个小孩子用手指比划成枪的模样。啪啪地击打着前面那些扮贼的孩子。 我猛然一惊,一下明白了我刚才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这数秒之间,我忽然由枪串起了一件事,想到了洪森刚才提到的何神父,然后又想到了保镖,最终我想起了身为洪森保镖的阿祖。不由一下惊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过你叫阿祖把车停在后面的停车场的?” 洪森点头道:“是呀,怎么了?”我再追问道:“是不是那辆车牌为xxxxx的平治?”洪森再度点了点头。 我一咬嘴唇,沉声道:“快走,要出事了!”洪森惊道:“怎么了?”我长叹一口气,一下拽紧了洪森的肩膀,试图扶着他就走,因为我已经想起,在找这间甚为隐蔽的教堂时,我在附近曾经绕了一个大圈,我绝对可以相信自己的眼光,那后面停车场中的任何一辆平治车中,绝对没有阿祖! 对一个合格的保镖而言,不在指定地点等待,又不在东家的附近出现,那绝对只有两种解释,不是出卖了东家,就是已经挂掉! 四 帷幕 我并不是一个彻底的唯物论者,很多时候甚至很感性。我一直以为,天地人三者之间是应该互有灵犀的。所以阴天总让人不自禁地压抑,麦黄的秋天则让人心头温暖。反过来也一样,人若有变故,天气也是常有征兆的,臂如现在。 哗!一道雪白的闪电从青暗的积云间破天而过,把这天地间一下映得通白。那些原本欢闹着的小孩子都吓得惊叫。慌忙跑入室内。闪电过后,一直阴霾积伏的天竟然就下起雨来了。雨水飞溅而入,让人肌肤有些透骨的凉,这是一场冰冷的冬雨! 我的提醒让洪森一下怔住了。马上从西服内兜中掏出电话,拨出了阿祖的电话号码。雨一下就变得很大了。只是数秒,就把站在档杆扶手前的我们衣服都给打湿。洪森的脸也越来越僵,不用说,阿祖确实没有接电话。 “怎么回事?”洪森喃喃道。一向沉稳的他脸上也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慌张。我一把拽抱住了他。把他拖入走廊内侧。双目观察着四周,沉声道:“放心,暂时还不会有事,对方一定不知道你在这的。否则现在已经早该出现了。” 洪森一下也回复了平静,五指从打湿的刘海中拂拭而过。狠狠道:“你说的不错,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来这的。我进圣雅兰教堂的时候,阿祖和我一起在附近兜了好几个大圈,绝对没有人跟踪的。” 我很想说会不是有可能是阿祖出卖了他,但话到嘴边一下忍住了。这个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绝对非常小。如果阿祖真存心出卖洪森,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多周折的,以他的能力,要对付已成残疾的洪森绝对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即使自己下不了手,只用通知一下别人就能搞定。根本不会让洪森在教堂望这么长时间的弥撒。 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在阿祖把洪森送到教堂前小巷口,自己绕去后面停车的时候,被对方的人碰巧遇上,又或者本来就一直有人远远跟踪的。只不过为了保持距离而没有注意到洪森提前下车,误以为洪森仍在那辆车上罢了。 无数的推论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不论我们的判断是对是错,都已经是次要的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赶紧撤离这个危险之地。对方如果真的干掉了阿祖,那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 我和洪森都再清楚不过,如果阿祖真的出事,那我们的情形不是一般的危险。一下找不到帮手不说,洪森还完全是一个废人。连跑都没法跑。 “有枪吗?”我沉声道。洪森摇了摇头,叹道:“武器都在车上的!我来教堂,怎么可能会拿着凶器的。”说着脸色变得惨白,手一垂,恨恨地放下了电话,半天打不通,我们都确信了阿祖绝对出事了。 “别管了,我们先走吧!”我对洪森道。手伸向腰间,摸了摸刀柄。看来很可能又得用刀对付枪了,说起来真是件超级郁闷的事。 洪森摇了摇头,忽然头朝前轻轻一点,惨然道:“跑不了了!”不用他说,我也看见了,雨雾激溅中,两辆车已经一前一后,冲到了小巷口停住。 这条小巷非常狭窄,勉强也就能容一个车身通过。如果不是有心进行阻截,普通人是绝对不会就这样停车的。更何况两辆车同时停下。 我一拉洪森,把他移向走廊转角,道:“他们应该还没有看到我们的。这儿有后门没有?”洪森再度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心中一凉,尽管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心中还是有些失望。 我入教堂前在外面兜转的那一圈并不是白转的。长久的流亡生涯,早已经让我把自己的观察力提升到了一个很骇人的境界。甚至可以说有了一种强迫的病症。每看到一个新的建筑或者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是注意它们的外观设计,而是注意那儿更适合逃跑。 当然,这种强迫症尽管很累人,很对我每天都身处危险中的我却也有极大的益处,否则刚才我就绝对不会注意到阿祖出事这一小小的细节。 轻轻侧出头去探望。一切的一切都和我们最悲观的判断吻合了,只见车门打开,几个披着雨衣的黑衣人缓缓走了出来,右手都伸向怀中。不说猜,绝对是手枪。尤其是居然还备有雨衣,可见他们准备的非常充分。 妈的!”我轻轻咒骂了一声,需要玩这个酷吗?大雨中还戴着墨镜。真以为我就认不出你们了吗?一眼望去,领头的正是泗水帮一个外号衰仔的家伙。这人我在吕家中见过几次,甚至还有聊过几句。确实长得够衰的。但能身为泗中的中层,自身实力绝对不容小视。 细细数去,一、二、三、四、五。两辆车里共下来了五个人。只见他们互相耳语了几句,衰仔食指一伸,示意两人分别去阻住幼稚园的门。以防止我们从那边溜走。当然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多此一举,这个地方就一个出口的。 “进教堂躲起来!”洪森向我低声道。 我轻轻嗯了一声,自然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最好的莫过于我们能就此躲过这一劫。对方既然这么半天才找到这来,未必就能知道洪森真的在这。以赤手空拳的我们想要对付有枪在身的五个杀手,胜负是不用去臆测的。更何况洪森根本没有作战能力。不拖累就算好的了。 然而世事永远不会让人这么舒服的。正当我们紧贴着墙壁刚刚要绕回教堂时,楼下忽然有人低声道:“他一定在这的!”虽然声音很小,但我的耳力本来就不错。已经听不清清楚楚。他们怎么这么肯定?只是一秒,我已经反应过来了。对着洪森苦笑一下,道:“你的轮椅!” 洪森全身一颤,一下也反应过来。我们还是忽略了一个明显的目标。不用说,他们已经看见了洪森停在下面的那辆轮椅。不管洪森再怎么坚持锻炼,这条长长的小巷毕竟还是依靠轮椅进来的。不得不说,这一次洪森实在太过于托大了,居然只带了一名保镖就出门。看来暂时的胜利还真的冲晕了他的头脑! 现在对方已经猜到了我们肯定在这,要想妄图躲藏而过,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了。然而我已经再也来不及多想,一下弯腰抱起洪森。冲进了教堂! 所有在虔诚祷告的信徒都一下奇怪地回过头来,看向抱着洪森重新冲进来的我。我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直接抱着洪森冲向教坛,对着何神父道:“有人要对付我们。”洪森既然说过何神父以前也是越海中人,我就不需要再跟他费力解释了。 何神父脸色一变。向那已经弹完钢琴,一身修女打扮的宁家小姐道:“你去把门关上。”然后指着教坛后的帷幕对我们道:“你们先进去。”那宁永阁的女儿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美丽的睫毛下,一双灵动的双眼一闪,赶紧立起身来,匆忙向教堂大门冲去。 我再也顾不得致谢,一下抱着洪森闪进了帷幕之内。只见帷幕后却是一片漆黑。我仔细眨了下眼睛才适应过来。这时候帷幕一掀,何神父已经进来了。对我道:“这里是忏悔室,你们暂时躲一下,我替你们挡住。” 我心下苦笑,暗想你如何挡!但现在也只能拖一步是一步,当务之急是先把洪森安置好。否则心有旁骛之下,更难对付这几人。当下四处一看,把洪森给放置在一个柜后面。 洪森这刻却冷静了,笑道:“谢谢,第三次了!”我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指这是我继医院和阳明山后第三次救他了。赶紧道:“你躲好。赶紧通知兄弟们,我们见机行事!” 收回身来,轻轻从帷幕的隙缝间望出去,只见宁姓女子正要把门关上。然后一下惊的后退了数步,只见教堂的门口,已经霍然出现了三个黑衣人的身影。雨衣上犹自浠浠拉拉的淋着雨水。 衰仔右手一抬,缓缓把雨衣的头套摘后,摘脱下墨镜,朝教堂中四处扫望,手则半伸出衣中,不用说,早已经打开保险,一看到洪森的身影就会开枪乱射。所有信徒都一声惊叫,对这三个不速之客的架势感到可怕。然而我却是心中一喜,他们怕我们从其它地方逃走,派了两人守着下面,只上来三人,这让我的压力一下减轻不少。 “各位教友,各位兄弟姊妹,现在我们认罪,虔诚的举行圣祭,请默祷!”何神父一脸镇静,宛若根本没发生过事一般,站在教坛中缓缓道。 这话一时让堂中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各自低下头去,开始祷告。再没人望这几个不速之客。倒把衰仔等三人怔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所有信徒在何神父的示意下,都一起抬起头来,跟着何神父齐声念道:“我谨向全能的天主和各位兄弟姊妹,承认我在思、言、行为上的过失。”然后嘭地各自捶胸,齐呼道:“我罪、我罪,我的重罪!恳请终身童贞圣母玛利亚,天使、圣人,和你们各位兄弟姐妹,为我祈求上主,我们的天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祈祷仪式,还真有点儿好奇,换了平日,也许会带着欣赏的眼光感觉一下基督情怀的。但此时此刻,再关注这些可不太妥当。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衰仔等这三人身上。只见他们冷冷地看着众人祈祷,强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大呼一声道:“洪森,我知道你在这,你给我滚出来!”然后手一挥,带着身后的两人,气势汹汹地就向教坛走来。 啪啪啪!清脆的脚步声一下掩盖了众人的祈祷音,三人脚步飞快,带动了雨衣,衣袂飞扬,雨水溅到旁边信徒的身上。空气中透出一阵冰凉的杀气。所有信徒都带着惧色看着这三人。自然明白他们是来追杀刚才躲进帷幕的我们的。 何神父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冷冷望了衰仔一眼。慢慢走下教坛,对着衰仔道:“这位兄弟,稍安毋躁。请问有什么贵干?” 衰仔冷冷道:“别装了,快说,洪森躲在那儿?”何神父脸上毫无表情,淡然道:“这里是教会,诸位如何要寻人,麻烦请去警察署。” 衰仔嘿嘿冷笑,上下打量了何神父一眼,然后眼光转朝其它人,他的眼光非常毒辣,几乎每个被他所扫视到的人都吓得一怔。赶紧低下头去。衰仔看了所有人后,目光重新转回何神父身上。寒声道:“神父,你如果还想着好好的传经授道的话呢,最好老实点,别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说着手一伸,一把黑漆漆的枪已经出手。所有人都是一惊,一个个伏下头去,吓得大气都不敢吐。空气一下仿似冻结了一般,只有外面的雨声哗哗地下着。 何神父脸色凝重,缓缓道:“年轻人,这里是教会,如果对天主不敬,不怕被上帝惩罚吗?”衰仔还没说话,倒是他旁边一个青年人一下同样拔出枪来,直接一下猛然对准了何神父的脑袋,寒笑道:“老家伙,别叽叽歪歪的!快说,洪森在哪儿?” 何神父不怒反笑,淡淡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还请各位收回枪,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如果你们肯诚心忏悔,主一定会原谅你们的。” “干你娘的!老家伙,给我滚开!”衰仔手一伸,一下把何神父推开。手一指,示意他的两个手下朝我们躲藏的教坛帷幕后进行搜查。确实这间教堂面积实在够小,一望到底,如果真要藏人,也只有这后面才有可能。 我的心一下猛提起来。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应对之法,如果他们真的硬过来,那我也只得不顾一切,管***这儿是不是圣洁之地,直接来个血拼了!手轻轻低垂,刀已经紧紧在握。这把刀还是我在t市这段寂寞的时光里,特地叫阿祖替我找来的一把贴身战术匕首。毕竟餐刀是不能代替一切的。也是今天是出来见洪森,习惯性的带上了武器。否则换了平时在学校,穿着运动服,更是绝对的赤手空拳了。 那两个家伙也不敢大意,一脸谨慎地双手持枪,互相打了个眼色,向着我教坛走来,我心跳猛然加速,判断着该如何出手。是不是该趁他们一掀帷幕,就一刀干掉一个。 “这里是教会,你们怎么能这样放肆?”正当我准备把视线从隙缝间撤开,以防被他们提前看见时,忽然见那宁永阁的女儿一下站起来,对着两人怒声斥道。 “不想死的话给我乖乖坐下!”一个持枪男枪头猛然转身,一下用枪对准了宁姓女子的头颅。直接就顶在了她的眉心之上,这女子全身一震,但仍没有退缩。倔强地看着这家伙。 “哈哈,这修女长得还不错哦,奉献给耶稣会不会太可惜了!”持枪男淫笑道,嘴里吐着极为不敬的污言秽语。所有教堂中的信徒都一下气愤地抬起头来,但看着他们持枪在手的凶悍模样,只得敢怒不敢言。任谁也想不到,会在这教堂中发生如此令人发指之事。 “美女,不用这么紧张,我可舍不得杀你的。”那家伙仍然淫笑着。衰仔脸色一变,道:“别他妈机车了,没见过女人呀,给我赶紧去查一下洪森是不是藏在后面。” 衰仔显然是这伙人的头,被他一斥,那家伙耸耸肩,伸手在宁姓女子的脸上捏了一下,然后用力一推,把她推倒在钢琴座上,淫笑道:“弹两段音乐来给哥哥听听!”然后收回神来,重新和另一人示意了一下,一下跃上教坛。这女子刚才这一阻止,已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现在全身气得发抖,但再也不敢上前阻止。 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我气道一下贯足全身,让全身的骨节都活动开来。悄悄撤离了帷幕的隙缝,静静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全身已经完全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这两个家伙非常谨慎,脚步声忽然停在了帷幕前数米处,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我屏住呼吸,心中冷道:“来吧!谁想先送死就给我进来。” “撕开它!”我忽然感觉到帷幕有动静,已经有一个家伙一下扯住了帷幕,唰的一声应声向后扯去,这一下出乎了我的意料,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如果他们不进来,我即便能拼命冲出去杀掉一个,也绝对会被另一人的乱枪给打死。 然而我如果继续等待,这帷幕一开,我整个身子就会完全暴露在他们的面前。后果更不堪设想! 该怎么办才好?我的脑子一下陷入崩溃! 五 人质 我全身的神经都随着帷幕的拽动而抽动着。没办法,只有拼了!手腕一紧,杀气一下凝结在最高点。心中唯一的想法,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做掉一个人再说。再犹疑下去,自己只有死得更难看的份。全身热血如灼,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冲而出。 然而我膝盖才刚刚一弯,忽然听到外面啊的一声惨叫,站在帷幕前,离我不过两米距离的那两个家伙忽然停止了拉扯。转而怒声道:“你想干嘛?”从声音判断,他们都已经转过了头去。并不是对着我这边说话。 “***,放开他!”我身前的这两个马仔几乎是同声呼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脑海中一片混沌,一下陷入纳闷。 只见听脚步声杂乱响起,两人没有再行掀开帷幕,而是几纵之下,先后跳下了教坛。我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了下来。知道外面一定发生了变故。 重新把右眼凑到帷幕的隙缝间向外看出去,我不由愣了一下,只见不知何时,衰仔原本顶在何神父头上的那把枪竟然已经落入了何神父的手里。而他原本握枪的右手腕却半弯着,脸上一片抽痛的打颤。显然在刚才那一声惨叫声中,已经被何神父给折断。 哇,我心下都惊叹了一下,没想到何神父还真不是盖的。刚才洪森说他是以前东南亚的搏击冠军时。我看他一身臃肿的模样,还真有点儿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姜还真是老的辣,换了是我,真被他这外表所迷惑,只怕也会着了他的道。也难怪宁小姐如此豪门家世,居然外出也不用保镖。有这么一个如此厉害的神父所照看着,宁永阁不会不放心的。 “枪,应该是这样玩的!”只见何神父脸上一片沉静,直接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衰仔的下腭之上。一脸安祥地道:“据说子弹从这儿打进去,运气好的话,就算穿脑而过,也不会死人的。” 衰仔那想到这看上去如此慈祥的一个神父,居然是这样厉害的,只是一招之间,不但空手入白刃,夺了他的枪不说,而且折断了他的手腕。疼痛难忍之下,脸上栗栗发抖,那张原本就丑陋不堪的马脸更显得难看无比,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衰仔了。 “老家伙,找死呀!快放开衰哥!”衰仔的两个手下用枪指着何神父叫嚷道。 何神父用枪头托了托衰仔的头颅,摇了摇头,叹息道:“信上帝者得永生。这位年轻人,你何必这么颤抖呢?我们应该设身处地,学会换位思考,刚才你用枪指着我时,我为什么不会害怕。来吧,跟我们一起祈祷,祈求天主和各位兄弟姊妹原谅我们的罪行。就不会再害怕了。”这话一出,就连我都不由有点失笑,看来何神父居然是个唐僧类型的。一时间,让我刚才紧绷的心弦都为止一松。 “干你娘的!你放不放开他,老家伙,你他妈找死呀?信不信我们一枪崩了你?”衰仔的手下一下冲上来,狠狠用枪指着何神父。 然而何神父根本无惧他们的威胁,只是微微一笑,身子已经缩朝了衰仔的身后,对两人道:“我年纪大了,腕力不好,枪如果走火,一定会得罪天主的。”倒借着衰仔这个人质,调侃起来他们来了。说话间枪头一举,一下顶住了衰仔的脖颈。吓得衰仔大声喊道:“你们退后,别逼他!” 两人毕竟是他的手下,听他如此说,只得无奈地互相对视一眼,恨恨地离开数丈。当然枪口仍然正正地对准何神父。 “你想怎么样?”衰仔喘息着问道。何神父微一耸肩,道:“不是我想怎么样?是该我们你们你想怎么样!” 衰仔虽然怕死,倒也不是孬种,此刻也由惊变中冷静下来,狠狠道:“老家伙,你别冲动!你到是给我想好了,你只有一把枪,你要敢下手,这里还有两把枪指着你的脑袋的,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何神父哈哈一笑,道:“圣经说,你当刚强壮胆。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耶和华你的神必与你同在。想威胁我,你还不够资格的!” 衰仔脸上狞笑,目光忽然望向那宁姓女子,朝他的手下打了一个眼神,他两个手下也不是庸人,一下反应过来。一人用枪指着何神父,另一人一下冲了过去,枪一下指在了宁姓女子的太阳穴上。然后伸手一拽。把她拉了起来。用左手紧紧扣住宁姓女子的颈部。对着何神父狠狠道:“老家伙,别逼我们出手!” 我心下暗叫一声糟糕。这些家伙虽然只是随便逮一个人质来对峙,但选择的实在太合适了,这女子绝对是何神父的软肋。不管怎么说,何神父既然以前就是宁家的保镖,无论如何是不敢让她有事的。 我的猜测果然没有错,那枪才指住宁姓女子的太阳穴。何神父的脸上就一下变色,手微微抖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有料到对方居然反过来威胁他。 衰仔可也不是一般人,虽然被何神父所威胁着,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只从他手腕的细小变化就已经知道这个威胁是有效的,不由冷笑道:“神父,你既然是信徒,就该悲天悯人,这样用枪威胁人,是我们这些小混混做的事,你又何必趟这淌混水呢?你放下枪,我保证那女的没事。否则我大不了一命换两命!岂不是你的罪孽。” 我心下靠了一声,没想到这衰仔人看着衰,倒还不傻,居然懂得说辞。 用枪顶着宁姓女子的那人也冷冷一笑,道:“何止两命,这里这么多人,要换几条命,得问问我们有几颗子弹!”说着眼光朝场中人晃了一下,道:“谁他妈也别想跑,敢动一下就我打死谁!”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吓得人人伏下头去,一个个在胸前猛划十字,嘴中祈祷不已。任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教堂里发生这样可怕的事。 尽管我和洪森暂时算是没有危险,但情况实际上是越来越糟,我该怎么办呢?只见何神父也恢复了平静,缓缓道:“我们都是罪人,去见上帝是迟早的事,你说我怕不怕?” 衰仔忽然寒声道:“老家伙,跟我讲上帝是不?你有种就把我打死,别他妈机车。我量你也没这个胆。”他对何神父的称呼已经从神父变成了老家伙,显然知道已方已经重新占了上风。 持枪要胁着宁姓女的那人也狞笑道:“我不会跟你客气的!我只数三声,三声一到,我就干掉她,我枪里有七颗子弹,这里这么多人,足够考验你的耐心。你有种就试试。” 说着狠狠道:“一!” 我心中一叹,别说七颗,即便一颗,何神父也承受不起。没想到这次吕中天派来刺杀洪森的这几个家伙还真的一个比一个的硬。 “二!”这家伙根本不考虑,直接又念出了声,枪也一下狠狠顶在了宁姓女子的太阳穴上,摇头道:“真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妞儿!”宁姓女子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惨望向何神父,凄声道:“何叔叔!”连神父也没叫了,可见她现在心里有多害怕。 “ok,你们赢了!”何神父长长呼了一口气,手一松,枪已经缓缓从衰仔的颈上垂落。轻声叹道:“一代新人换旧人,我真是老了。”语调之苍伤,让人有一种英雄迟暮的痛楚。 我亦心中一叹,才在他们开始威胁宁小姐时,我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如果换了是我,也许会毫不犹疑,直接用枪干掉对方。根本不会给对方反过来威胁自己的机会,可惜何神父毕竟是个教会中人,怎么可能真的自己的教堂中杀人的。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可以算是尽曾经是越海帮人的最后一点心了。 衰仔一得脱困,一下转过身来。轻轻甩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右手腕,脸上一抽吃痛,显然伤得非轻,不由狠狠道:“老家伙,有几下子哦。把枪给我!” 何神父嘿地冷笑,道:“枪是凶器,我要来何用!”说着手一抛,啪的一声掷在了教堂上,力道不重不轻,刚好顺着教坛的木地板一下滑过了帷幕。直接落在了我的脚下。我心下不由一笑,这家伙还真是会搞,把最后的主动权交给了我。 “我干!你他妈找死呀!”衰仔气得脸色一寒,一脚飞起,把身边的椅子给踢翻在地。但也只得无奈的跳上教坛,一把掀开帷幕,低身一弯,就想钻进来意图把枪拾起来。 经过刚才这一番交战。他们的脑袋都一下糊涂了。甚至都忘记了可能在这背后有可能存在的威胁,这就是人类常常固有的一种惯性思维模式。许多魔术师利用的就是这点,在你本来高度重视某些细节时,忽然用其它事干扰你的注意力,然后从容地行使自己的招术。 随着他的弯身,我的枪已经一下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嘿!”我向他悠然一笑。 衰仔脸色一下又再度变得惨白。他怎么想得到,才几秒钟的时间,刚刚才从枪下脱逃,转眼又成了别人的手中猎物。一个人,真的不能叫这么衰的名字的。既然刚才何神父已经证明了威胁他还是有效的,我当然也可以接着来。 有枪与人质在手,我完全不用再考虑自己的安全了。直接就顶着他从帷幕下走了出来。所有人都一愣,被这戏剧性的一幕给惊呆了。就连他的那两个手下都是啊的一声,嘴都张得合不拢来。 “***,原来是……?”这来的五人中,只有衰仔是见过我的,这时候从漆黑的忏悔室中一出来,他扭头的瞬间,已经看清了是我,不由大吃一惊。 我那里会给他说话的机会,左手的刀一下卡住了他的脖颈。深深刺入了他的肌肤,我玩刀可不是一般的有心得了,这下不轻不重,直接割到了他的真皮层内。沉声对他道:“不希望大动脉断成两截的话,尽管再说一句话试试!” 衰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狠狠道:“妈的!”他这话才一出口,我的左手已经加劲,一下刺破了他的脖颈肌肤。鲜血一下缘着刀尖渗落下来。滴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他见不到下一秒钟的阳光。 我寒声道:“再多说几句呀,你声音不错,可以去当声优了!我真的很喜欢听。”衰仔这才知道我的威胁不是假的,那里还在敢多说话,额头上的青筋绷得突起,显然在心中懊恼何以自己怎么会这么衰了。 “你***,你放开他!”那傻站在一旁,原本用枪对准何神父的衰仔手下一下把枪口对准我,恶声喊道。连语调都跟刚才他们和何神父说的毫无二致。 只可惜,这一套对我是完全没用的! “他再不放开他,我一枪把这妞给毙了!”绑架着宁小姐的那家伙狂嚣道。说着枪口一顶,一下把早已经吓得栗栗颤抖的宁小姐给直接用枪得头都侧朝一边。对着我挑衅。 “就知道你又要来这一套,ok,你这么喜欢杀人,下手好了!sorry,我不认识她。”我冷冰冰地一笑,对着那家伙道,这种威胁,对我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这家伙脸色一变,一咬牙,枪口狠狠一顶,恶声道:“你他妈真以为我不敢下手?”手下加劲,直把宁小姐吓得啊的一声嘶叫,凄声道:“不要呀!” 我冷笑,道:“我有说你不敢吗?想动手赶紧动。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手上的这美女可是宁永阁的闺女,我怕你杀了她,将来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这话一出,别说这家伙了,就连衰仔都是全身一震,知道这次惹的麻烦可不小。 没等他们说话,我已经接着阴声道:“换一个人质好啦,下面这么多人,随便挑,没关系,想杀谁就杀谁吧,我不是上帝,也不是神父,绝对不会掉眼泪的。”心中冷笑,跟我讲条件,绝对是你们这辈子做得最傻的一件事。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显然根本没想到会遇上我这样强悍的人。不由有些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我悠悠道:“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吧?行,那我教你们,一枪把他给干了,然后我就没有人质了。运气好的话,你们的子弹还可以打个穿心,直接把我也送上西天。”这话一出,只把衰仔吓得全身一抖,真怕自己的两个手下鲁莽行事。赶紧道:“不要呀!” 我笑笑,对着衰仔道:“这么怕死干嘛,这儿是教堂,离天国很近的。能在这死,多好的事。反正我很喜欢。” 衰仔全身颤抖,颤声道:“你这个疯子!”我脸上一寒,左手的刀叫唰地一划,以一种非常阴柔的腔调阴**:“你这么怎么不听话,我不是跟你说过,叫你不要多嘴了吗?”鲜血一下狂涌而出,这一刀的力道刚好割到了他的动脉附近。一个拿捏不准,连我都没百分百的把握会不会就此杀了他。 他的两个手下何曾见过我这样的人,不由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宁小姐都是啊的尖声一声,吓得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衰仔的惨像。 “还不想下手吗?是不是枪法不好?”我不屑地一笑,这时一道闪电划过,把屋内映的一阵白晃。我有心示威,就在闪电一过,雷声一下轰响的同时,借着这声雷响,我已经手腕一抖,啪的一枪,一下把教坛上圣母玛利亚雕像下的花瓶给击的粉碎。出手之快直如刚才的雷电,甚至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的枪又重新抵上了衰仔的右太阳穴。 其实现在我有枪在手,真有心大开杀戒的话,完全不用再来威胁他们,只要他们一个迟疑,我一个连发就可以把眼前的两人干掉,更何况手上还有一个人质作为遮挡。只不过这么多人在场,形势又在往我方有利的局面下转移,不到万不得已,我没必要下杀手而已,否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很难脱得了干系。 这声枪声虽然借着雷声掩盖了下去,但还是惊动了衰仔指定在下面护卫的那两人。只听脚步声响,那两家伙一下冲了上来,吃到此情此景都是大吃一惊,浑没想到自己在楼下这么一会功夫,上面居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大变故。 我悠悠一笑,道:“哟,这么多人呀,我好怕!看来这次真的死定了。”说着我凑耳在衰仔脑后轻道:“谢谢有你陪我一起死!你最好提醒他们,再走近一步,我就下手,信不信你可以试试。” “退后!你们退后!”衰仔简直精神都要崩溃了。大声朝刚刚进教堂的那两个人道。遇上了我这样变态的人,他那还敢再开什么玩笑。 我脸上一狞,沉声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怎么又说话了!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杀人的?”说着我左手一挑,刀光一闪,直接就把他的左耳给削去了一片。我阴声道:“这么不会听话,耳朵我替你割了吧。” “啊!”衰仔一声惨叫,全身打颤,喃喃道:“疯子,你是个疯子!”痛楚与惊吓之下,尿液居然顺着他的裤腿流了下来。可见他是有多么的惊惧。 场中所有人都是一脸惊心胆战地望向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教堂一下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雨声哗哗在响。 我的眼光接触到谁,谁的脸上就是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甚至就连宁小姐都宛若看到一个恶魔,看了我一眼,马上吓得惊得低下头去。 就在一片寂静之中,忽然远远传来一阵踏水上阶的急乱脚步声。我心头一震,是什么人来了?莫非是…… 门外光影变动,一个胖肥的身影已经当先冲了进来。我不由全身为之一松,等待已久的救兵终于到了。正是宏超已经领着十数人冲了过来。这家伙,在阳明山上中了一枪,现在终于痊愈了。现在自然是得到洪森的电话,十万火急的赶过来。 我脸上泛起笑容,对着他们微笑道:“来得好慢!” 六 离校 “放下枪!”宏超他们可不是吃素的料,早知道这里情况凶险。不管外面凄风冷雨。人人都是直接携带着武器淋着雨从外面就冲了进来。衰仔那站在门口的两个手下连反应都没有,就一下被四五把枪同时指向了头,根本没办法反抗,只得乖乖缴械。 “不想死放下枪,滚一边去!”宏超在阳明山时,被泗水帮请来的越南狙击手打了一枪,几个月才恢复,早对泗水帮恨之如骨,现在好容易抓到这个机会进行报复。要不是碍于这里是教堂,不方便大开杀戒的话,早领着众人开枪乱射了。 一下冲进十来个荷枪实弹的越海帮众,衰仔那原本就沮丧无比的马脸一下耷拉下来。心知这次全玩完了。和宏超一起赶来的这些越海帮手下都是随洪森出生入死历经无数悍战的。一向训练有素,绝非一般的小混混可以比拟。方一出现,一下就把门口两人制服,然后近十把枪齐唰唰地对准了除去被我所胁迫的衰仔外的两人。 “跪下!”宏超对着这两人大喝一声。声音如雷鸣般在教堂中回荡。直震得人耳膜震荡不已。衰仔嘿地冷笑一声,知道大势已去,向着两人惨然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也缴械投降。其中一人倒乖乖听话,手一垂,已经把枪放下。 然而胁迫着宁小姐的那家伙却不甘心束手就缚,直接用枪顶住了宁小姐的脑门,狠狠用手箍着她道:“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宁小姐啊的一声尖叫,挣扎了一下,但那家伙一下箍紧她的脖颈,狠声道:“再动我一枪毙了你。”宁小姐一脸可怜昔昔的样子。对她来说,今天真是晦气到底的一天,不论发生什么变故,亦或是双方交换控制场中的局势,但她做人质的命运就从来没有改变过。 宏超叫人接下我手中的衰仔。交由其它人看着,沉声道:“把他们先带走。”几个人得令之下,马上冲上来,把衰仔等人全部反扣住手脚,推出了教堂。那些信徒吓得低着头,偶尔胆大的几个开始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有人轻声讨论道:“是警察吗?”宏超瞪了教堂中众信徒一眼,怒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黑社会呀?谁也不许跑,给我老实呆着!”吓得那些人又一个个低下头去,猛划十字不止。 架走衰仔等四人后,所有的枪都指向了用手胁迫着宁小姐的那家伙。宏超对着他冷笑道:“我说老鼠,都成了死鸭子了,还这么嘴硬!你有脑子没有?你真以为你还能逃得了?”听他的口气,既然能叫出这个家伙的绰号,至少也应该是认识这个家伙的。毕竟t市虽大,但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人。彼此的名头还是多少知道一点。 老鼠一边架着宁小姐往墙根走,一边狂叫道:“谁也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干掉她!”宏超自然跟我是一个态度,冷笑道:“没搞错,用她来威胁我们,你试试!还要不要我用手机给你拍个照。”老鼠嘿嘿冷笑,道:“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宏超哈哈一笑,道:“这小妞关我们什么事。你既然想继续绑着她,那就继续好了,看回头警察怎么对付你!”说着转头对我道:“阿俊,森哥呢?” “我在这!”这时候帷幕一掀,洪森竟然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我和宏超赶紧迎了上去道:“森哥,你没事吧!”其它人的枪口则对着老鼠不放,以防他忽然向洪森射击。 我们把洪森从教坛上扶了下来。洪森也没回答我们,只是径直走到何神父身边,带着歉意地道:“对不起,神父,给你添麻烦了。”何神父无奈地一叹,道:“主不会原谅我的。”说着一脸焦急地看向被老鼠所挟持的宁小姐。又望了望洪森,意思要她想办法。 洪森一脸阴郁地盯了老鼠一眼,向我们道:“大家快离开这里。警察随时会来。”宏超点了点头,低声道:“这家伙怎么办?要不要救她。”洪森轻蔑地一笑,冷冷道:“放他走!留条狗去告诉主人也不错。让吕中天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说着目光转朝老鼠,上下扫了他一眼,沉声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话摆在这里,你不想死的话,最好马上放了宁小姐。赶紧给我滚!” 老鼠没有说话,似在猜测洪森说放他回去这话的可信程度。宏超恶声道:“你***,叫你滚还不滚!等森哥改变主意了,你想走都来不及了。”老鼠这才架着宁小姐缓缓向教堂大门走去,道:“我不相信你们。我上了车,自然会放了她!” 洪森点点头,道:“量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回去告诉吕中天一声,这次他既然干不掉我,自己看好那颗脑袋吧!” “洪森!这次算你走狗运!下次给我小心点。”老鼠果然是嘴硬,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还嘴。只见他硬拽着宁小姐向教堂大门外一步步走去。枪指在宁小姐头上,她也不得不从,只得随着老鼠走出了教堂。何神父非常担心宁小姐,赶紧跟着他走了出去。 洪森和我们在最后面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已经走到下到了庭院中的老鼠和宁小姐,宏超道:“真放走他?”洪森阴阴一笑,道:“怎么可能。”说着压低声音对宏超道:“在何神父面前,不方便做事。而且这么人太多了,既然刚才没出什么事,那就让这儿继续太平吧。一会他一放了宁小姐,马上跟上去,找机会在外面干掉他!” 宏超点头道:“不错,否则把文俊的身份给暴露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洪森一笑,拍了拍我肩膀,道:“既然今天这么危险我都能避过,就算文俊身份暴露了又如何。难道还真做一辈子老师不成?”说着狠声道:“我最恨谁在我面前威胁我!他这是自寻死路!” 我笑笑不语,心中却有点凉,现在早已经不是那个言而有信的年代了。风大雨大,正是杀人最好的时机。老鼠只要被追上,必死无疑。当然,不止老鼠,衰仔他们被俘的四人,下场也都是一样。而洪森的意思,无疑是让我从今天开始,就借此机会离开学校。 宏超大声对下面的兄弟道:“让他上车!”越海帮的一众手下让开一条路,让老鼠缓缓离去。老鼠用枪挟持着宁小姐,一步一步地靠近了车。手慢慢打开车门,终地一把推开了宁小姐。一个转身跳进车去,马上发动了引擎。向着后面疾退而去。 宁小姐一下狂哭着冲进等待以久的何神父怀里。雨水把她全身都给打得湿透,那宽松的修女服饰一下紧紧贴在她身上,露出了娇美的线条。不是这样还真看不出她身材也挺不错的。 何神父赶紧把她拉到我们站着的屋檐下,不这地安慰道:“没事了的,别担心。”洪森也凑上前去,道:“对不起。因为我的事,让宁小姐你受惊了。” 宁小姐一下尖叫起来,大声道:“走开,你们都是坏人!”洪森一脸尴尬,悻悻然退了开来。倒是不知情的宏超双眼一睁,怒道:“妈的,救了你还这么多话。”洪森抬起手来,挥手示意宏超别再多话,向我苦笑一下,道:“算啦,宁董我还真惹不起的。”说着头朝老鼠倒车而走的小巷口微微一点。宏超自然知道这是指什么,马上手一指,狐狸他们自然一看即明,马上带着几个兄弟就向车冲了过去。 这时候刚子冲过来,对着洪森一脸着急地道:“森哥,祖哥他,他……”说着眼圈一下红了起来。不用说,任谁都明白,他们一定是在停车场附近找到了阿祖的尸体,很可能就直接死在那辆平治车里,所以我来的时候才没有看见。 洪森见宁小姐在场,不想再说什么,马上伸手止住刚子。转身对何神父道:“神父,我们先走,对今天带给你们的麻烦,麻烦你跟各位教友代致我最大的歉意。”说着深深向宁小姐鞠了一躬,道:“宁小姐,我们还有事要处理,暂时只能先走了,对今天对你的惊吓,改天我亲自上门向您和宁董道歉。” 无料洪森虽一再道歉,但宁小姐根本连望也不望我们。洪森因得知阿祖的事,急于回云处理,也无心再逗留,马上召集众人撤退。毕竟今天虽然没有发生大的冲突,而且是在雨天,但时间拖太久了,警察如果赶到,这么多人持械。总是件很麻烦的事。 回去的车上,洪森一直默默不语,看着窗外飞驰而逝的风景,忽然悠悠道:“好好的两个人一起出来,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回去,吕中天呀吕中天,你说我不灭了你,怎么有脸去见上帝!”说着手上喀嚓一声,竟是右手骨结捏得暴响。 这时候坐在前排的宏超手机响了,他接听了一会后挂断,对着洪森道:“押衰仔他们先回去的兄弟已经问清楚了。就是老鼠下的手。”自然是已经审过了衰仔他们,是谁对阿祖下杀手的。”然后略带点歉意地道:“不过对不起,刚才兄弟们还说,雨太大,没有能及时追上老鼠,让他给逃了。” 洪森点点头,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跑就跑了吧,传完话再让他死最好。一会放出风声去,说他是我们的卧底,让吕中天自己对付他。”说着阴笑道:“吕中天早怀疑自己手下有鬼了,这次遇上这么好对付我的机会,也被我逃脱,而且这么多人就跑出他一个。不怀疑他才怪了!”宏超道:“那是!只是不能亲自替祖哥报仇,便宜了这小子。” 洪森冷笑道:“报仇未必一定要杀人的,吕中天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怕乱了军心,没有确实的证据也不会随便杀人的。不过肯定不敢再用老鼠这人了。你通告全市,如果吕中天一踢他走,马上派人打断他的腿,日后谁敢接收这个烂仔,就是和我们为敌!我要让他活得生不如死。留着他慢慢祭阿祖。” 雨水把侧窗打得一片模糊。车窗外的世界是扭曲的。听着洪森他们处置后事。我心中有些怪怪的感觉。只是在对付对方一个普通马仔上,洪森都已经改变了几次计划,而且一次比一次考虑周祥,一次比一次毒。即报了仇,又打击了对方。如果这就是做大哥的生活,可不是一般的累呀。 “文俊,这次多亏有你。要是没你在,我想我现在已经真的已经见上帝去了。”洪森对我道。我轻轻摇了摇头,道:“其实要谢的话,应该谢何神父,要不是他替我们挡了这么久,又想办法把枪丢给了我,我根本没有把握撑到兄弟们赶来的。” 洪森唉地轻叹道:“这次神父一定气坏了。他虽然是帮中前辈,但早已经金盆洗手,不问江湖事已久,这次居然被我们给害得牵扯进去,又得跟警方解释,我都有点不太敢再去见他。还有宁小姐的事,该怎么去向她道歉,想想就头痛呀!” 宏超奇道:“森哥你说的是那个修女吗?那个丫头有什么好怕的!”一听口气就自然是不知道宁小姐身份的。 洪森无奈一笑,也没解释,只随口道:“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你绝对惹不起的。”宏超若有所悟,道:“很大的来头吗?”洪森点点头,道:“所以说宏超你别一天到晚呆在帮中,还是要多留心点,换了是阿祖,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提到阿祖,众人都是一阵默然,想起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有性命,人生有时候真是意外的让人不敢相信。 “阿超,你到阿武到后面的车上去,我有些事要单独跟文俊谈一下!”洪森忽然对宏超道和开车的阿武道。 等他们两人下了车,我接替了阿武的司机位置,洪森笑道:“说吧!你的计划。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我都一定尽力去帮你实现!” …… 车子到了一个捷运站口的时候我下了车。后面的事跟我并没有太多直接关系的。我也不担心老鼠会把我的底子给抖出来,毕竟我可以肯定他是不认识我的。衰仔虽然认识我,但他已经成了洪森的俘虏,从洪森对待老鼠的态度上看,我想这辈子我都再也见不到衰仔这个人了。 这世上总有很多人,跟你因为某件事而打上一次交道,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你甚至不用关心他的死活,因为再也跟你没一点关系。何况我早打好了主意,再不去吕家了,明天早上的课,也将是我最后一次在名成中学出现! 一切自有洪森去帮我安排,从明天开始,我这个本来就不存在的文老师,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人海之中。调走也罢,辞职也好。来的时候没有人注意,走的时候自然也一样。 一切的一切,就在车上很快地决定了。我虽然没有答应洪森接任他的位置,但我也不可能真的在异乡做一辈子老师的。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我没有做完的,地铁快速地在地下穿行着,我的心忽然有些莫名的激动。洪森既然能逃过了这一劫,剩下的就是对泗水进行疯狂的反扑了。这也意味着我这大半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我也该做点自己的事了吧。这对我来说,是早就计划好的。肖万全,你一定想不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杀回来! 下了一晚上的雨,虽然积水已经看不见,但操场上还是潮湿的。空气中也有一股清新的味道。我很早就来到了名成中学。唯一和平时不同的,我没有穿运动服,而是换上了崭新的一套西服。这一天,是属于告别的。 缓缓在校园中慢行着,从教室到操场,从篮球馆到棒球场,看着这个校园里渐渐已经熟悉的场景,真到了离开的时候,还真有点儿恋恋不舍。或者我本来就是一个容易怀旧的人吧。 “文老师早!”早到的学生都笑着向我打招呼,眼光上都带着点惊讶,有些儿奇怪我今天如此正式的着装。我一一笑着向这些孩子打着招呼。和平常一样催促他们放好东西赶紧来结队。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以前你丝毫不注意的很多细节小事,到了最后都会觉得弥足珍贵起来。 这种感觉,我在a市警校的最后那几个月也曾经有过。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好象是自己毕业一样。也许只因为校园的纯真,是其它任何事物都替代不了的吧。 “哟,文老师,真难得哦,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徐小慧骑着辆脚踏车冲了进来。一见我就笑意盈盈地道。我没有解释,只是笑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徐小慧啊的一声,奇道:“你等我?直接打电话不就行。”我笑道:“又不是很急的事。”徐小慧道:“那你说吧,什么事?” 我看了她半天,终于笑了笑,道:“想跟你要个电话而已。”徐小慧道:“你要谁的电话。”我把一直把玩着的捧球轻轻在手中抛了抛,然后食指和中指夹住球,身子一个旋转,高速抛了出去,道:“还有能谁,当然是他的!” 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嘿!在这儿做体育老师这么久,自己的棒球水平终于有点儿改观了! 七 断腕 两条狭长的山壁形成了一个强烈的风口。站在野战营的入口处,夜晚的朔风吹得我身上的肌肤一阵阵寒栗。不知为何,我脑海中竟一下冒起古龙某篇中的这一句开场白。 虽然是南国,但冬天的的深夜山中,一夜的风,月华映照下,枯草仍然浮现出一层淡薄的霜影。上次来的时候,方艺珍似乎说过,t市的一些影视剧经常来这里出外境的。当然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就个人喜好而好,台湾的影视剧无疑属于我讨厌到无以复加的那一类型。偶像剧是用来呕的,武侠剧是用来吐的。 与影视的制作水准无关,这儿的风景确实不错,峡谷幽深,公路旁一涧溪水穿流而过,抬头望去峡谷长天一线。正是月朗星稀的幽静之夜。风激荡着我的衣袖,吹乱了我的发。闭上眼享受这份宁静,还真有点儿飘若出尘的感觉。只可惜天地无雪,手中无剑。和那些往昔的侠客异士自是不可同语了。 或者唯一相同的,我现在也一如武侠中的人物或情节,孤身一人前来赴约。一场未知的死亡之约。 我和胡战宇的约会,本来是约在下周周末的,但我还是决定提前了。理由无非两点:一、我既然已经决定离校,当然要把之前的事做完;二、我并不想洪森插手此事。虽然对他来说,这是一番好意,而且也诚如他所说,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争斗上,实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甚至我也清楚,未必胡战宇就是一个人来的。刚刚发生了洪森在教堂的被袭事件,阿祖也挂了,在这种骨节眼上,我孤身一个人来赴约,风险更大。如果被洪森知道,是绝对不会让我一个人前来的。 但我最终还是决定来了,没什么特别理由。人有些时候总是要故意做点傻事的。太理性的人生未必会很快乐。对我而言,生命已经殊少快乐了。如果连胡战宇这种也刻意去回避,那我更没有理由去面对肖万全、蒙军亦或施少强!自事自知,我的骨子里是好战的,也许我只是想从一场场的挑战中建立自己的信心吧! 像他这样的对手,并不是经常能遇见的。 “到了吗?”我拨通了胡战宇的电话。 “你说呢?等你许久了。”胡战宇在电话中冷冷道。然后嘟的一声,切断了电话。随着他电话的挂断。远处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一丛微亮的火光。火光摇弋,把他高大威猛的身影烘托的更是伟岸。一身军装的他,正轻轻拿着一根点燃的火柴,凑到口边去点烟。 装酷呀!我心中冷笑,驾驶着摩托向他迎去。 轰的一声,原本黑漆漆的野战营忽然一下打亮了一排大灯。让我都不禁愣了一下,场中竟然有四五十人。男女皆有,大部分是开摩托机车来的。见我走来,人人一下把机车的引擎启动,场中一下一片喧嚣。引擎声震耳欲聋。机车的长灯刺得我眼睛难受。 有没搞错,这么大排场,想生撕我呀! 在一众青年男女的注视中,我缓缓走上前去,根本没理会其它人的存在,径直走到胡战宇身前五六米处,才环视了一周,悠悠道:“这算什么?” 胡战宇无奈地吐了口气,道:“你约我的时候,我正在道馆里,这些兄弟听说了,都要过来观战,我也没办法!” “那改天吧!”我冷冷一笑,道:“我可不是来陪你做秀的!”就你还能阻止不了他们来看热闹,真是天笑的事。直接说你想在众人面前来个秀得了。 胡战宇愣了一下,还没有说话,他旁边已经有个黄毛青年嚷道:“怕了吧!怕就赶紧滚,别浪费我们玩argame的时间。”听他们的口气,不止是来观战这么简单,还想借此机会来此露营的。 其它人也均是哈哈大笑,齐道:“就是!”更有人嚷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呀,居然敢一个人就来挑战我们战哥。” 胡战宇手一抬,示意这些人住嘴,对我道:“既然来了,何不继续呢?”说着不屑地一笑道:“你不是看见我们这么多人,怕了吧。”我轻轻摇头,反问道:“你说呢!” 胡战宇面色不改,沉声道:“既然不是怕,那何必要改天呢,当他们不存在不就好了。我原本以为,这对你应该一点影响也没有的。” 我冷笑:“我不想对你不公平。”胡战宇一怔,没想到我居然这样说话,不由奇道:“你什么意思。”我环视了众人一圈,道:“你这么多拥趸在旁边替你加油助威,我就一个人,输了也没什么,你要输了不是很丢脸?” 胡战宇眼中凶光一闪。望着我一脸无比好笑的神情,最终点了点头,道:“嚣张真也是种技能吗?ok,别说我不给你让我丢脸的机会!”说着把军戎大衣嚯地一掀,露出一身精干的肌肉。贴身的背心下,这家伙的完美身材显展无疑。 所有人都兴奋地尖叫起来,知道今晚的好戏上演了。一时间所有机车的车灯都打向我们,把我们附近二十平方米的天地内照得宛若白昼一般。 我喜欢这种感觉。强光的刺激让我的血脉开始贲张。刚才由于冷风迎面直吹,而导致全身强烈收缩的毛孔也在车灯强光的映照下开始缓解。 鼻端忽然有点儿不太舒服的感觉,不自禁地吸了几下。**在自然界的威力面前总是显得弱不经风,才这么咋暖还寒间,自己竟似乎感冒了。安逸的生活总能让人意志和抵抗力下降,这也是今天我来见胡战宇的目的。 胡战宇冷视于我,道:“怎么,感冒?”我点点头道:“好象是有点儿。”他倒没什么,已经有人叫嚣道:“有没搞错,临场来装病。”我无奈一笑,道:“至于吗?” 胡战宇忽然转过头去,在一个女子旁边耳语了几句,那女子伸手入包,竟然掏出一包纸巾来。胡战宇接过了,唰地一抖,已经抖开了一张柔软洁白的纸巾。右手一扬,那纸巾已经飞扬在天。 “你能接到这张纸擦鼻子,就算你赢!”胡战宇说话声中,已经猛然一拳,如迅雷般击向我来。 “好!”我心中的热血也一下点燃了,居然这么看不起我,那我也不客气了。轰地一声,我一个侧身倒地,随即再度猛然站起,同时已经脱掉了西服外套,露出干净的白衬衫。 “这种便宜,不要也罢!”我一个撂腿,向他横扫而去,在他闪避的瞬间,我沉声道:“这张纸落地,就算我输!” “够魄力,我喜欢!”胡战宇道了声好。右手勾拳已经向我瞬击而致!啪的一声,我一个闪身,右手同时搭上了他的肩膀。喀嚓一声,我们的膝盖已经互相抵在一起,两人脸上都是啊的一声惨叫。强烈摧心的痛疼让我的牙齿都开始打战。 当然他也不会好到那去。然而我们根本无暇去顾及**的疼痛,我的手一抄,就欲把这张薄薄的纸巾抄在手中。 纸巾飘飘欲落,就在我指尖堪堪要碰到纸巾。他一个扫腿已经向我疾扫而来。迫使我不得不被迫放弃。我身子刚让开,他已经拳风一扫,利用空力的变化使那张薄纸急速下坠。 “好功夫!”我大赞一声,随即一纵跃起,中指骨节屈尖而起,一拳向他腰胁处扫到。在他格挡的瞬间,我右脚一个神龙摆尾,已经把那张快要落地的纸巾给轻轻弹了起来。正要拼劲去够拿,身上已经被他猛然一撞,一下被打离数丈。一切又得重头再来。 所有人都一下惊呆了,他们显然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比赛。一边是疾风暴雨般的狂热进攻,一边是纸巾在我们的身边如蝴蝶般轻舞飞扬。每次我刚要抢到,就被他给无情打断;而他一旦想把纸巾击落,我就拼死救回。 数十个回合之后,原本喧嚣无比的野战营开阔场地里一下鸦雀无声,只有我和胡战宇间身体碰撞的声音,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唯恐一个大声,就把纸巾给吹得变向,影响战局的走势。 呼呼!这一刻,我们都展开了平生所学,这种充满力与美的格斗规则看似漂亮,其实却凶险无比,很可能一个不慎,就会功败垂成。即便迫使纸巾拿到手或者落地,但很可能会换来重伤的代价。 在别人看来,似乎是我占了些便宜,因为纸巾在空,正好方便我拿,但只有我和胡战宇知道,这根本就是一种赌博似的危险,我如果想顺利把纸巾拿在手,付出的代价绝对不这么简单。 正所谓失之毫厘,缪之千里。高手过招,胜负从来只在秒间。我们已经算是第三次对决,对彼此水平了解再熟悉不过。如果一个大意和冲动,心急夺纸。只怕空裆大开,直接就被对手致命一击。 更何况我们心下都明白,这场格斗的潜规则还有一点,绝对不能把纸弄破。这句话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没有说过,但却是心照不宣的,只看他每次都只用腿风或者掌风的震动促使纸巾下坠。而我亦从不用擒拿手法去强力夺纸,就知道彼此都会遵守这一潜规则的。 转瞬间我们已经对决了近百回合,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是黄豆大的滚滚汗珠。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那张洁白的纸巾仍然在半空中摇弋飞舞。看上去绚烂无比。 然而对场中的两个人来说,这完全就是一场意志力的生死考验。薄薄的纸巾始终在飞舞,总会向下坠去,这使我不得不拼尽全力去救回。他自然也绝不会甘心,拼命死缠住了我。每当我刚击退他,伸手欲摘纸巾,他马上就穷凶而致。迫使我不得不做出回应。 如果以电影镜头把这一幕剪辑后展现出来,绝对是一场震撼人心的格斗视宴。只看旁边所有人那惊呆了的目光,就知道这绝对是一场超一流的格斗。只有场中的两个人才知道这华丽视觉盛宴的背后,剧中人是如何的苦不堪言,除非认输或者有一方力竭倒地,否则绝对没有终止。 今天我们都没有戴拳套,甚至根本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拳拳见肉。几番滚打之后,两人的身上都是瘀血和赤青。嘴角和眼角都已经破损见血。 我还是低估了胡战宇,他在吕宅中时,毕竟当我是客,还是留了一手的。这家伙的真正实力这一刻才暴发了出来。也是我在这两年来经历了无数惨变,全身的潜能正一点点激发出来,而且在颠辔流离的命运驱使下,迫使我不得不每天都刻苦训练。否则换了两年前那种颓废生涯中的我,绝对早已经落败,甚至直接重伤倒地了。 当然他也一定很震惊了,他绝对想不到,一个区区的体育老师,竟然在和他的对决中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迫使他根本无暇稍作喘息。也根本没有机会喘息的,谁力竭了,不是纸巾落地,就是被我轻拈入手。 呼呼!几乎同时,我们都已经完全到了没力的边缘,伫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珠大滴大滴地从我们的发梢滴落。我全身的衣服都已经完全被汗水给浸湿。要不是这场比赛根本无法停止,我早已经一屁股躺在地下了。 然而纸巾却仍在地心重力的牵引下,一个劲地飘荡而下,迫使我不得不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前去救。身子刚动,胡战宇已经如影随形地冲至。让我根本无暇伸手去接,只得拼尽全力在折挡的过程中借着腿风重新把纸巾荡开。 “好功夫!还真低估了你。居然还有力的!”胡战宇手一抬,把湿粘的头发向后一抹,啊的大叫一声,一个炮锤,向我凌空击来。 “你不也一样!”我怒吼一声,见那纸巾暂时还不会落地。也放弃了去抢纸的心,就我现在的力气,也只够和他对抗了。啪的一声,我们在拆挡间已经双手相缠。胡战宇忽然脚步一个前移,腰间一缩,竟然一下借力打打,妄图把我来个空摔。 没这么容易的,我身子一下放松,施以同样的招式,两人竟各自在空中一个相互的背摔。啪的一声巨响,均是摔倒在地。然而他的手在这一摔之下,居然不放开,狠狠的缠住了我,不让我爬起来!” “好呀!别让他起来!”旁边的人终于大吼起来。谁都知道,现在我们虽然是堪堪打个平手,但如果我不能摆脱他的缠绕,那张纸迟早要落地的。 死家伙,终于忍不住出阴招了是不!我心中咒骂着,深知再这样继续下去必输无疑。手上加劲,欲摆脱他的束缚。然而胡战宇双手死死箍住我不放。 “去死吧!”我大吼一声,你这么喜欢玩擒拿是不?我奉陪!我跟你拼这么半天,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一直以拳脚相击,让你以为我只会走大开大合的刚勇一道,实际上我最得意的就是擒拿技,在手腕的控制能力上,就连勇刚也不敢和我比肩的。何况是你! 思闪间我锤练多年的十指猛然加劲,在他手腕上狠狠一扣。一下缩腕,反过来掐住了他的腕关节。心中冷笑,你再不放手,我让你从此变成残废! 胡战宇脸上变色,身子疾滚,妄图以反向之势挣脱我的箍缠。然而他又再一次失望了,无论他如何打滚,我的手始终紧紧地箍住了他的手腕。 “坚持,纸快落地了!”旁边有人兴奋地大声地叫起来。为胡战宇呐喊助威。眼见纸飘飘荡荡,已经离地不过一米,所有人都开始狂热的叫喊,等待我们这场比赛以胡战宇的胜利而告终。 然而局外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刻的真实状况。根本不是我无法站起来,也不是胡战宇不想放开,而是我一直死掐住他的手腕,根本不让他站起来。只见胡战宇的脸上越来越惨白,这种惨白,绝对不是力竭,而是疼痛,如果他现在可以选择,他宁愿马上站起来,替我把纸给重新击飞上天。 输赢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的小节,对我来说,输又如何?赢又如何?这么多人在场,我当然不能伤他的性命,但狠狠的给他一个挫折,本来就是我的既定计划。在一场光明正大的比赛中把一个铁定的潜在对手给灭掉,就是我来此的唯一目的。干掉一个人,未必一定要杀掉对方的。摧毁他的意志,毁掉他最为之自豪的武器无疑更能打击对方。 对一个格斗者来说,被人断腕的滋味,绝对是一生的阴影! 兵者,诡道也!在别人玩阴的时候自己装出无助,在别人猖狂时给予人迎头痛击,才是我现在的格斗信念! 纸巾飘飘荡荡,终于无声无息地在我们身边。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诈了,甚至已经根本不在乎外在的虚名,而是为了更实际的利益。我心中一叹!两手手腕间猛然一卡。就在纸巾落地的那一秒间。 喀嚓一间,胡战宇一下痛的忍不住嘶叫起来。然而所有人都是猛然一声兴奋的高呼,几十人的欢呼声一下把他的惨叫给淹没了下去。只有我和他明白,这一下已经可以让他半年内双手都不能使力,甚至,连抬碗的力都没有! 我缓缓站起来,轻轻地吐了口气,向着半跪在地,一脸激愤的他淡淡道:“你赢了!”说着我弯下腰,捡起那张落在地上的纸巾,轻轻一抖,纸巾重新飘舞在天,我已经跳上了摩托,向着来路轰然驶去! 八 礼物 “新年的钟声已经响起,这里是伦敦……这里是纽约……这里是东京……,世界各国都在用不用的方式迎接新年的到来。”电视屏幕上,几乎所有台都在重放着昨夜凌晨时的新年庆祝镜头。烟花、钟声、倒数、呐喊,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安祥。 然而对我来说,新年与否是根本没有区别的。我关注的只是下面的这一段: “各位观众,今天凌晨,在万众盛迎新年,为未来祈福的日子,在大安、中山、万华等区均暴发黑帮大型火拼暴力事件。我是记者区瑞薇,现在在中山区xx路作现场报导。警方目前已经封锁了现场,大家请看,这就是对方火拼中对周边商店和沿街停放车辆所造成的破坏。据目击者称,今天早上凌晨,就在这条路上发生了今年以来t市最大的黑帮仇杀,双方数百人集结于此,发生了激烈冲突,动用了包括冲锋枪械在内的重型武器。造成惨重伤亡。据记者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所见,硝烟尚未散尽,现场到处尸骸遍布。更有许多被救至当地医院抢救的黑帮分子生死难辨……”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警方发言人陈少骏警官,我们现在请他就这起黑帮大型火拼谈一谈具体情况。”镜头转移,一个英武有型的年轻警官干咳了两声。一脸凝重地道:“据警方目前掌握的具体情况来看,相信发生于今天凌晨的这多起黑帮仇杀涉及多家黑帮组织,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黑帮火并,目的应该是为了争夺地盘和堂口,就目前情况来看,这次犯罪的涉案人员以一些下游黑帮组织为主,相信他们应该是受到一些大型黑帮的鼓励和指使……” 镜头再度转回区瑞薇记者,这女子一脸激愤地道:“为了早日侦破案件,警方有许多细节没有公布,但据知情人了解。目前已经证实许多中辍生参与了此次黑帮仇杀,他们年纪轻轻,为何就走至此陌路,下面,让我们采访一下著名教育学者,市议员林佩珊女士,请她谈一下青少年的犯罪低龄化、暴力化问题……” 我手指轻轻一按,已经用摇控关掉了电视。下面的节目,是跟我再没关系的。摇控器一扔,我已经一纵从沙发上跃起身来,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冬日的阳光一泄而入,让人的心情也为之一振。 对面的街心花园里,许多老年人一如即往地进行着晨运,更远处的公路上,依旧的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是都市中日夜穿梭不尽的人群。 每一天,在世界的很多角落都有着生与死的悲欢;情与恨的的纠缠;胜利的荣耀与失败的苦楚。也就在这天,t市的黑道格局,已经完全改变,泗水帮的名字,完全的载入了警方的档案封卷。然而于更多的人来说,这一天,即便是新年,也无非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日子。 其实这一切我早已经在电话中就先期得知了。我想,洪森此刻,一定很惬意地开了一瓶香槟或窖藏多年的红酒,和手下击掌庆贺,为自己的复仇而暗之喜悦。不得不承认,对他来说,与泗水帮的最后一战,确实赢得非常漂亮。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一具具尸骸,不过是些下游犯罪组织的替死鬼罢了。于越海帮来说,损失可以以零计算。这是他一直想得到的新年礼物。 对洪森而言,现在唯一担心的事只有两件。一是警方对他的调查及指控。不管如何,这次事态闹这么大,总要有人出来担代的。警方自己知道这次的帮派厮杀跟越海、和兴、泗水、天下会等许多帮派有关。只是缺乏足够的证据罢了;另一件让洪森有些失望的事,则是吕中天忽然消失了。还在两帮展开正式对决的前几天,吕中天已经神秘消失,据传已经出境。这自然会让洪森在未来的日子,难免有些寝食不安。 江山更迭不休,大至国家民族的战争也好,小到一条街巷的争夺也罢。权力的斗争从来都是无休无止的。当洪森在电话里对我说道谢谢两个字的时候,我心中竟然有些茫然若失。自己的出现,竟然改变了t市的黑道格局,人生,有时候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新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来了。自己竟然又捱过了一年, 去年的今天,我在做些什么呢?似乎是躺在病床上渡过的吧。那个一身白衣,青春得宛若天使般的女孩张吟,现在又在做什么?一定和朋友一道,沐浴在新年的晨光中吧,回忆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这个时候,我想起的不是那些个刻骨铭心的情爱女子,而是在我生命中一晃而过,连印象都已经模糊的这个少女。 总会在特定的时候,因一些日期的关联,而想起一些特定的人或事。在人生的经历上,我虽然外表还很年轻,思想却已经白发丛生。 手机上,是方艺珍凌晨时发来的短信:“happyneyear!”简单平常的祝福语句,却让我有种会心的微笑,不论如何,在这个世上,总还有人惦记着自己,感觉真好。 新年法定假期的缘故,街上的行人脚步似乎比平时缓慢了很多。我走出门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个鲜活的生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有安静的时候,总喜欢看着这些悠闲的人群。 眼光扫到对街,我不由怔了,街对面一辆停泊的平治轿车车窗缓缓落开,竟然露出了洪森那微笑的脸。见到我的目光望向他,他举起手来,轻轻挥了一下。 我拉开车门坐起去,有些失笑地道:“出这么大件事,居然有空来找我?” 洪森掏出了一只雪茄递给我,道:“很意外吧。” 我点点头,确实有点儿意外,不久前才接到他的电话,总以为现在的他应该是有很多事要处理的。根本没料到他一大早就出现在了我的楼下。 洪森打着了火,帮我慢慢点燃着雪茄,悠然笑道:“年纪大了,改抽雪茄吧,对身体好一点。”却没有直说来找我的目的。他既然不说,我也懒得问,也就仰头靠在背椅上,悠哉悠哉地享受着。虽然不太习惯雪茄的浓重味道,但偶尔口味一下别样的滋味,也是件赏心乐事。 洪森很有兴趣地看着我。笑咪咪地从座椅旁边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道:“新年礼物!”我哈地笑道:“不是吧,还来这一套。”洪森一笑,道:“的新款腕表。我对这些名贵品不太感兴趣,就当借花献佛吧。” “名贵品?多少钱呀?”我笑着接过。什么milus,听都没听说过。洪森微笑道:“也不算很贵,这也不是顶级的,也就三万美金左右吧。” 我倒吸了口冷气,嘿地失笑,道:“不会吧,贵得夸张了点,我怎么好意思收下。”洪森耸肩一笑,道:“这家手表店的老板很会做人呀。才听说我们越海接管了他们这条街。立即托人给我送来了这个。消息还真不是一般的灵通。” 我看着他笑了笑,道:“难怪吕中天拼了老命也要和你抢地盘了,看来他这几个街区,油水还真不是一般的丰厚。”说着我把盒子推给他,道:“太贵了,我还是不能接受。你要真有心,等你事完了,请我吃餐大餐。” 洪森也不是普通人,见我拒绝,自然知道我不是故意推辞,也不再强逼我收下,轻轻嗯了一声,把盒子放回后座。笑着道:“文俊呀,我就欣赏你这一点,有胆有略,也不为利益所动。”说着轻叹道:“若非你是我的朋友,你这样的人,我真不放心留在这个世上的。” 我看着窗外,嘴角泛起笑容,道:“我们又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自然是朋友。”洪森缓缓点头,轻叹道:“人各有志,你既然不想走这条道。我自然不会逼你。不过我答应过你的事,绝对会做到,你需要的时候尽管开口。” 我悠然道:“这个肯定的。该麻烦你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客气。”洪森哈哈一笑,道:“爽快!”说着头转向我,略带些奇怪地问道:“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你既然不想回蒙先生身边,又不想留在我们这,也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却做这么多事,究竟是为什么?” 我轻轻一弹雪茄,看着烟灰落入缸中,有些无奈地道:“不是我不想说,准确说是连我自己也不太明白。”洪森摇头一笑,道:“你呀!有这么困难的吗?”我叹道:“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这样做当然有我的理由,只不过未来要怎么走,连我自己都很茫然罢了。” 洪森沉吟了一下,道:“唉,年纪大了,这天下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你很出色,绝对能做到你所想的。”我喟然道:“总有些事,不是有信心就行的吧!慢慢来吧。”洪森轻轻嗯了一声,道:“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也不问,总之一句话,你若需要,便是让我洪森双手都断了。我也会撑你到底!” 我心中一震,猛然抬起头看向洪森,没想到这个重新屹立起来的黑道巨头,竟然向我作出如此煽情的承诺。洪森拍了拍我大腿,沉声道:“这是个没有是非黑白的世界,弱肉强食。讲义气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可是人在江湖,如果真的连义气二字都忘记了,那做人还有什么意义。” 我半晌没有说话,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最终才毅然道:“好,其实我真想要的只有一件礼物。” “你说!”洪森回道。 “帮我对付一个人!”我缓缓道。 洪森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我。我哈地一笑,道:“不用这么表情严肃,他可不是什么天王老子。”说着我声调一转,冷冷道:“只不过这个人,或者比吕中天更难对付,我要的是天星社肖万全的命!” 洪森半晌没有说话,望了我半天,忽然笑了,道:“原来你要对付的竟然是肖大鳄。想到不你居然跟他有过节。”我笑道:“很意外吗?”洪森微微点头,道:“还好吧,我还以为你会说出蒙军的名字。”我不禁失笑,道:“怎么可能?”洪森神秘一笑,道:“不会就好。” 我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这睿智的老江湖,居然已经看出我跟蒙军之间的关系怪怪的。确实,我自己都说不清,对于蒙军自己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但对肖万全,自己却一定可以肯定的,我和他之间,世上绝对只有一个人能活! “你要去哪?”我见宏超忽然拐进了一条单行线,不由奇怪道。 洪森笑道:“今天是新年,我当然要望弥撒的。为了对付吕中天,我连圣诞日都错过了去教堂,主一定会怪罪我的。”我无奈地摇头,道:“难怪我说怎么转这儿来了,你还真是够胆,又是一个人来教堂。” 洪森还没说话,一直静静开车的宏超忽然笑道:“这不还有我吗?”说着从后视镜中对我一笑,道:“何况有文俊你在,别说他吕中天现在早已经跑了,即使他敢杀回来,有文俊你在,他又能如何。”洪森微笑道:“知道吗?帮中很多年轻兄弟都当你神一样看的。”宏超道:“可不就是,文俊你不来帮会,真是件憾事呀!” 我直接无语。这种高帽可不会让我飘入云端的。 车停在圣雅兰教堂后面的停车场内,洪森戴上墨镜,整理了一下衣着,在在我们的帮助下,缓缓移上了轮椅。然而他却没有示意推动,保是在场内静静默哀着。宏超也从后车箱中拿了一束纯净的百合花来,低身放在地下,然后低下头去静语着。我这才一下反应过来,洪森来此的主要目的非并完全是为了望弥撒,更多是为了悼念阿祖。难怪他俩都穿着一套黑色西服。对比自己随意的休闲打扮,实在是有点不太庄重了。 脑海中一下闪过阿祖那憨厚的笑容,这个随着洪森出生入过无数次,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也挺过来的人,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对方偷袭致死,只差这么几天,就没有看见越海的胜利。人生总是如此的意外。一将功成万骨枯,阿祖至少还能被人记起,更多的人,则只能注定默默无闻地消失在人海之中。 “戴上吧!”宏超递了一付墨镜给我,我们默默地站在阿祖当日被偷袭的地方,默哀了近三分钟,洪森才抬起头来,长长地叹了一声,不知道这一刻,他想起了什么。唯一肯定的,这不是做作。在我面前,他不需要作秀的。 我们离开了停车场,推着洪森向着教堂缓缓走去,一路上洪森沉默了很多,再没有刚才那种干掉泗水帮后的喜悦感,或者在他的心里,这一刻,更多的是内疚吧。同样的,我心中也有些很黯淡的感觉,自己这一路,何尝不是连累了很多人。没有我,贝儿不会死,安幼青不会死,甚至连肖世杰,自己心中也有一点儿内疚。不管自己本来就是在处心积虑地对付他,但老实说,他对我还算不错的。 宏超留在外面守护,我则和洪森一起,陪着他艰难地爬上楼递。进入圣雅兰教堂的时候,何神父正在宣讲着教义,见到我们进来,稍为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儿诧异,但随即继续宣讲,只是用眼光向我们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其他人背对着我们,又均认真地看着圣经,倒没有查觉何神父的这一停顿,但坐在钢琴边的那个宁姓女子却抬起头来看了我们一眼,目光和我交错,一下呆住了。马上吓得把头缩了回去。 很明显,这是一种惧怕的眼光。她显然没想到,当日给她带来如此大麻烦的两个人,竟然还敢再度出现在这里。在她的心中,也许我完全是一个疯狂可怕,专门和上帝作对的魔鬼吧。 大抵是新年的关系,来的人特别的多,洪森轻轻拉了一下我,静静地坐在最后面,划了个十字,打开案桌上的圣经,很认真地看起来。自己这样的人,居然也两度来教堂,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但既然来了,我也不便说就此离开,也就耐下性子静静看众人祈祷。 过了一会,众人又在何神父的引导下开始合唱起圣歌,这首圣歌是没有钢琴伴奏,单纯人声演唱的,歌词是中文的,大意也无非是祈祷和平,祝兄弟姊妹人人平安之类,虽然是第一次听到,在看着众人如此投入,虔诚演唱的状态下,还是有些震撼的感觉。 或者宗教最让人入迷的地方,就是能制造出一种莫名的感染力吧。 正当一众信徒在何神父的指挥下轻声吟唱时,我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陡然而至,不自禁地回头瞟了一眼教堂门口。洪森注意到我的反应,侧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怎么了?”我摇摇头,低声微笑道:“没什么。” 这只是一种潜能似的感应,具体代表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的,不过宏超就站在外面,真有什么动静的话,他肯定会提前提醒的。我也绝对相信没这么背运的,两次来教堂都会遇上危险。 不过我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的,便道:“我出去看看。”洪森轻轻点了点头,没再理会我,继续跟着缓缓吟唱,我不禁有些失笑,这老家伙,一边杀人放火,一边弥撒忏悔,真不知道说他什么的好。 走出教堂,宏超笑道:“怎么,你也受不了啦?”我还没回答。已经看见一辆跑车停在了路口,只看车型,就知道是昂贵天价的那种。 “哇靠,不是吧,我梦梦寐以求的威茨曼跑车呀,什么人这么有钱!”宏超惊道。说话间,只见车上跳下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向着教堂这边慢慢走来。 九 求情 朝教堂走来的一男一女均长相不错。男的英气,女的文秀,男的较年长,有三十来岁左右。女的约莫二十四五,一看就是很时尚的那种富家子弟。男的休闲西服外披着件风衣,行态很是潇洒。女的一身冬装打扮,长相也非常让人养眼,一顶小绒帽相当的可爱,可惜脖颈上的一条皮草围肩让人略感到有点儿突兀。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欣赏喜好,站在大众立场,这两人的打扮应该还是非常得体的。 “你说这世道怎么这么不公平,这些有钱人家的千金公子,有钱就算了,长得还这么靓。妈的!全世界的便宜都让他们占尽了。”宏超看着这一男一女,恨恨地道。 “遗传问题吧,你说有钱人的老婆能不漂亮吗?”我笑着拍了拍宏超,道:“以后你也找个名模做老婆,包你下一代也是万人迷。”宏超哈哈一笑,道:“瞎扯,我还找名模呢。像我们这些人,能找到个良家妇女,就是上帝保佑了。”说着掏出钱夹,拿出一张贴在内侧的大头贴给我看道:“我马子,长得还不错吧。”我哈哈一笑,道:“就这水准,一看就是夜总会的小姐。”只把宏超气得朝我肩上做势一击,实则只是轻轻一捶。 说笑间,只见这一男一女已经迈上了上教堂的台阶,直接朝我们走来。只听那女子一脸眉头直皱,对着那男子道:“不会就是这吧,这教堂这么破,怎么可能会是这。” 那男的回道:“应该没错的,按照坚叔说的地址,就是这儿不错,这也没其它教堂了。”说着对我们问询道:“先生,请问这是圣雅兰教堂吗?” 宏超对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虽然这男的也算很有礼貌,仍没好气地回道:“自己不识字呀!”说着头一瞥,示意那边有个小铭牌的。 那男子怔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何以宏超如此大反应,但涵养甚好,仍是笑着对我们点头道:“谢谢!”然后转头对那女子道:“vicky,就是这,没错的,你看下面的幼稚园大门上都写着圣雅兰的。”那被称为vicky的女子唷道:“还真是这呀,ivy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难怪daddy会这么不高兴。这里这么破旧,早该拆除了,真是影响观瞻。” 那男子微笑道:“我倒觉得这地方挺好的。小教堂有小教堂的气氛。我在欧洲的时候,也是最喜欢这种隐居于闹市中的异类建筑的。”vicky颇为无奈地道:“那是二哥你,我可不喜欢。我可先说好,今天是因为你硬要拽我来,我才跟着你来找ivy的,可不代表我想见她哦。这么破烂的地方,我才不爱来呢!” 这男子轻轻一叹,道:“两姊妹,何必闹成这样呢。”说着探头朝教堂里看了一眼,喜道:“真的在哦!” 我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只是这一句话,我已经知道他们口中的ivy是谁了,自然是那宁小姐,整个教堂里,除了何神父外,只有她坐在钢琴边,侧面朝向大门这边的。这男子一眼即能认出,除了宁小姐外,不可能再是其它人。 难怪能开得起宏超所说的那种极品跑车,这刚刚出现的一男一女,显然也是宁家的后辈。和宁小姐应该还是兄妹的。 无料那vicky柳眉一掀,哼道:“谁跟她是姐妹。你看她长得哪一点像daddy,也不知道是那个贱人跟谁生出来的。我说二哥你怎么还老关心她.难得新年,也不让我睡个懒觉。” 那男子无言地摇头,叹道:“那有人新年会睡懒觉的。”说着道:“其实阿姨人很不错的,你别老用这么难听的话来说她。”说着转头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意识到不应该在不相干的人旁边说自己的家庭稳私,忙赶紧推了推那叫vicky的女子一下,道:“看来还要一会才结束,我们去里面等等吧。” vicky皱眉道:“二哥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对什么人都这么客气。算啦,我要再说什么显得我心小了,你爱等就等吧,我可不是什么信徒,进去只会亵渎神灵的。再说了路我可帮你找到了。你想等就进去,我不如回车里玩psp。你这么喜欢拜上帝就赶紧去吧,反正这儿也存在不了几天了。” 那男子笑着嗯了一声,道:“也好,现在天冷,你先回车里吧。我等ivy出来,叫她一起过来。”vicky耸耸肩,道:“随你啦!既然二哥你发话,我也不会让你太难做的。不过我可先说好,太久了我可等不了的。如果你半天不来,我可先走的。” 这男子点点头,叹道:“你们俩呀,都是一家人,怎么闹成这样。行,如果你实在不想等她,就先走,我带着ivy坐出租车回来。” vicky头朝教堂里瞟了一眼,哼哼道:“我从小就见不得她,你第一天才知道呀!行了,我回车里去。”说着以一种很媚态的眼神不经意地瞟了站在一边的我们一眼,这女子身材相当妖娆,虽然是冬装,仍然把长腿翘臀和丰乳展现的一露无遗,这一个媚眼之下,只把宏超看得喉结都为之一动。强吞下一口口水。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这女子忽然哼了一声,脸神一下变回漠然,瞪了宏超一眼,然后飘飘然扭着小蛮腰款款走下楼去。只搞得宏超一脸尴尬。靠了一声。 那男子赶紧对我们道:“不好意思,我妹妹脾气比较暴躁。如果有得罪,还请海涵。”我心下笑笑,暗道何须你说,都早看在眼里了,只听他们简单的对话,已经很明显的让我猜到了几件事,这几个宁永阁的孙子辈显然不是一母所生。那个在教堂曾经被挟持的,英文名叫ivy的宁小姐,应该是面前这男子的二奶所生。难怪会被vicky这个直恃嫡出的娇蛮丫头所鄙视。 宏超盯着那向跑车扭腰走去的vicky,冷冷哼了一声。对这种富家子弟我向来没什么好感的,要不是这男子很是彬彬有礼,我估计我连他的话都不会回,当下向他微微点了点头,懒得再理会他,对宏超道:“我先进去吧。有什么事你看紧点。”宏超自然点头答应。笑道:“里面这么闷,烟也不让抽,我可不想进去犯困。” 由于教堂人很多,仅有最后一排还有空座。那男子左右一看,紧挨着我坐下。洪森侧头看了他一眼,竟然笑了笑,隔着我他微点了点头。这男子虽然略感诧异,仍然很和善地和洪森点头致意。然后很认真地打开案桌上的圣经,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静静地听何神父讲解。看得出是一个相当虔诚的天主教徒。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何神父宣布弥撒结束。那个叫ivy的女子拿出一些糕点分发给大家一起品尝。慢慢分发到我们这里的时候,脸上呈现出一种特别的紧张,显然那天的阴影在她的心里犹然没有消退。我心下一笑,暗想自己那天的表现也许真是吓坏了她吧。接过了她分发的糕点,我向她略为点了点头,轻道了声谢谢。 ivy赶紧低下头去。连看也不敢再看我一眼。就欲转身就走。然而坐在我身边的那个男子忽然微笑道:“妹妹,怎么都不分点给我尝尝呀!”ivy啊了一声,一下朝那男子望去,脸上一下泛起喜悦无比的神情,惊道:“二哥,你怎么在这?” 这年轻男子笑道:“圣诞假期呀,当然要回家的。我前天就到了,不过有些事要处理一下,拖到今天才来看你。” 由于他俩之间隔着我和洪森。洪森见他们交谈,便轻轻敲了我的右手一下,指了指门外,示意我走出去。然后对那女子和男子分别点了点头,道:“宁小姐,宁先生,你们坐近聊,我们不打扰你们。” ivy还没什么,那男子奇怪地看了洪森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宁。”洪森轻吐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何止知道你姓宁,我很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的。”说着向他再度点了点头,拉着我轻轻向外走出。忽然忍不住转过头去,对着那男子道:“你母亲还好吗?”那男子点点头,奇道:“你认识我母亲?”洪森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向着他们挥了挥手,转身和我一块走了出来。 耳际传来那男子的声音,正在向ivy询问道:“你认识这位老先生吗?”ivy道:“我不知道,不过……”一下没敢再说,显然很想说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但又不敢当着面说。 洪森和我缓缓走到教堂外的走廊上,摇了摇头,自语道:“时间好快呀,转眼就快三十年了。那时候我也就和你们差不多大。刚来t市不久,圣雅兰教堂也才刚刚建好。唉,时光流淌,转眼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我很少见洪森这样感慨过去,不由笑道:“看来你和宁家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呀。怎么,那家伙的老妈是你以前的老相好?”洪森哈哈道:“你以为拍电视呀!那有可能的。不过我和他妈妈是国中的老同学,这倒是真的。”我哦了一声,道:“难怪你对宁家很熟悉。” 洪森长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道:“以前还是来往很多的,不过从她嫁入豪门后,过起了大少***生活,人也经常去国外,自然就慢慢少了接触,现在想想,竟然一晃也快二十年没见了。” 看着洪森那花白稀疏的头发和那眼神中弥远的追忆神情,我自然知道他刚才的故作镇静只是掩饰而已,他和这男子母亲的关系也绝非一般老同学的这么简单。或者说有过爱恋纠缠是戏剧揣测了些,但有些无疾而终的暧昧情感是绝对跑不了的。 在青春的年代,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若干回忆片段的,只不过或苦或甜,又或者放在心里的某个角落,连自己也不自知的区别而已。 天空飘荡着雪白的浮云,洪森望着天边,怔然了半天,忽然笑了笑,转头对我道:“咱们走吧。”我低下腰去,道:“我背你下台阶吧。”洪森一笑道:“真当我快入土了吗?我好不容易才能勉强走几步,再不多锻炼一下,下辈子真得在轮椅上渡过了。”说着紧紧抓住扶手,慢慢向楼下走去。 看着他一步一步艰难向下迈进的步伐,我心头忽然有些戚然,这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刚刚成为黑道霸主的一代大佬,更像一个与命运顽强搏斗的老者。我到他这岁数时,会是什么样子呢?这样想时,我不由失笑了,像我这样的人,何尝有资格想像未来的。 对于走这条路的太多人来说,洪森应该是幸运儿,到了这个地位,所付出的身体代价也只不过断了腿而已,而我,甚至都不知道明天会是样子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蛰伏了这么久。我知道自己终于等到该回去的时间了。但我一点也不急,生命早教会了我一件事,当你是用生命为赌注去做一件事时,永远不要冲动。但一旦决定了,就永远不要回头! 宏超把轮椅推了过来。两人一起用力,把洪森给扶上了轮椅。正当我们推着洪森,缓缓走到巷口时。正要绕去停车场,只见后面脚步声起,回头一看,竟然是何神父从后面小跑了过来,挡住了我们,对着洪森道:“阿森,你先停一下。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洪森道:“阿忠,有什么事?” 只从何神父称洪森为阿森,而洪森叫他阿忠。就知道这两人当年的友情非凡,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身份和地位都早已经迥异,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 何神父望了我和宏超一眼。我自然知道他的潜台词,正要暂行回避。洪森已经笑道:“不妨事,他们都是自己人。什么事都可以说的。”何神父这才长叹了一口气,道:“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知道这事让你帮忙,一定会为难你,可是除了你,我都不知道找谁说才好。”洪森道:“直说不妨,我们认识几十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谈的。” 何神父又长吁了一口气,这才一脸懊恼地道:“刚才宁家的二公子来跟我说,宁氏已经取得了这片地的开发权,马上就要强行拆除这一片地,改造成一个大型商厦。” 洪森哦了一声,道:“这片地不是属于教堂的吗?”何神父无奈一叹,道:“这片地是以前政府特批建教堂的,不过产权并不属于我们,现在周围越来越繁华,地价攀升。政府自然不想再浪费。不知道宁氏怎么说动了当局,获得了开发这一片地区的权利。” 洪森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缓缓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去从中斡旋,阻止他们对这片地的开发?”何神父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要你去做,实在太为难你了,但我除了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来圣雅兰已经快二十年了,真的不想看着它就此消失的。” “你和阿莉谈过了吗?”洪森问道。何神父点了点头,道:“我和宁夫人电话中谈过好多次情了,但她说,这是宁先生的意思,而且商业上的事,她不想插手。”听他们对话中的意思,这个叫阿莉的人应该就是何神父以前在宁家做保镖时保护的女主人。 “你想让我去找她?”洪森道。何神父一脸歉疚,道:“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但我以前也只是他的一个保镖,人微言轻。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想拜托你的。” 洪森轻轻点了点头,叹道:“我也很多年没有见她了,不知道能不能说得上话的。何况这是他先生的意思,我只怕我不说还好,一说……”何神父唉地一叹,道:“这倒也是,唉,实在对不起,我也是病急乱投医,都忘记你们以前……。”只听他们的话,就知道洪森确实以前和宁夫人不是一般关系的。 “神父,对不起。”这时候那个宁家的二公子和那个叫ivy的女子已经走了下来,对着何神父道:“其实这事我也是回来才知道,我要是早知道妹妹就在这家教堂,一定会阻止我爸他们的开发计划的。” “二哥,求求你了,你再跟爸爸说一声,这家教堂真的对我们很重要。虽然破旧了一点,但这么多年了,要是真一下拆了,实在太可惜了。”ivy也急着对那二公子道。 宁二公子摇了摇头,道:“ivy,你知道爸的脾气的,他决定过的事,谁也不能改变决定的。何况商业上的事,别说我,即便是大哥都不敢忤逆他。” ivy一脸焦急,道:“二哥,我现在就去找爸。我一定要劝他。”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算什么,去就能有用?”说话的却是那辆刚刚从停在路口的威茨曼跑车里下来的,那个叫vicky的女子。只见她一脸讥笑的神情,打量了ivy一下,不屑地道:“我说ivy,你知不知道你很笨呀。你明知道daddy最烦你一天没事到处做义工了。你还想求他留下教堂,他会听你求情吗?” ivy看了她一眼,道:“三姐,好久不见。”vicky冷冷一笑,道:“别叫这么亲,当不起!”说着冷视了ivy一眼,嘲笑道:“你看看你,穿成什么样,真以为自己是修女呀,我们宁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这么爱当修女,干嘛还回家求daddy呀!” 只气得ivy脸上一白,道:“我又不是求你。”那二公子赶紧劝和道:“你们怎么一见面就吵成这样,都少说几句行不。”两女都哼了一声,互相把头扭开。 一直坐在轮椅上,默默听他们吵闹的洪森忽然摇了摇头,对我道:“文俊,扶我上车。”正当我们收放好活动轮椅。放置入后车箱的时候,只见这宁家的两个女子仍在互相斗嘴,但ivy明显争不过其姐。 vicky占了上风,那里会善罢甘休,继续冷言讥讽道:“我说ivy,也不别我不提醒你,爸是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你不想骂呢,就乖点。别没事找事,害得大家晚饭都不愉快。你不回来吃不要紧,二哥难得回家一次,搞得大家大新年的都没气氛,可不是什么好事。” ivy气道:“三姐,你!”vicky哼哼冷笑,道:“我什么我,话我可放在这了,你要去碰钉子是你的事。别说这个计划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就是退一步讲,daddy要是知道你就在这间教堂,更是非折了这不可。”说着四处环视一下,道:“这么破的地方,留着干嘛。”只气得ivy和何神父都双拳紧捏。 “二哥,我一会还要去看我定的那首饰到了没有。你再不上车,我可自己去了。”vicky冷冷看了众人一眼,飘飘然走上了那辆威茨曼跑车。宁二公子只得低声安慰了ivy几句,赶紧跟着上车。 这确实是一辆极品跑车,y发动引擎,呼的一声,还真是超一流的跑车,加速极快,分分钟就消失在路的尽头。宏超哼哼地低声道:“我靠,跩得二五八万似的。”显然这事虽然跟他无关,但对刚才vicky骂了他一句还是耿耿于怀。 这时候洪森从车窗中伸出头来,向何神父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的!阿忠你放心,我一会就去见阿莉。只要她肯见我,我一定替你说话。”不是吧,看洪森的样子,还真想淌这趟混水不成? “你认识莉阿姨?到是哪ivy忽然一下对洪森喜道。洪森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太好了,爸最听莉阿姨的话,莉阿姨肯说情的话,爸一定会同意放弃的。”ivy一下喜形于色。竟然一下拉开了车门,身子一低,就弯身进来,对洪森道:“我跟你们一起去见她,好吗?” 啊!我们三人都是一怔。转身惊看向她。 十 绑架 宏超回头望了洪森一眼,自然是征询的意思。洪森看了看ivy,终于点了点头,示意宏超开车。 “你是洪先生吧?你真的认识莉阿姨?”ivy对着洪森道。洪森点点头,回道:“不错,我是认识她,不过我和她也很久不见了,我怕我说不上话。”ivy轻叹一口气,道:“其实爸的脾气我知道,他决定的事根本不会改变的。我也没想这么好,不过你肯帮忙,真的谢谢你。” 洪森笑了笑,道:“既然何神父都已经开口,我尽力而为吧。不过我很多年没有联系过她了,你帮我先约一下她。”ivy嗯了一声,道:“她今天不在家,我大哥有家新店预定今天新年开业,她应该去祝贺的。我们直接去那找她吧。到了哪儿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莉阿姨应该在。” y低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茫然地看着车窗外。注视着沿街上那些恰逢新年,喜气洋洋的人们。 “对了,宁小姐,我们这么贸然前去,会不会不太妥当。”洪森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顾虑。毕竟他和宁家的大少奶奶已经近二十年没见。虽然答应了何神父去斡旋,但肯定只打算单身一个人前去的,现在被ivy这么一插足,到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ivy道:“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他们还在规划阶段,早一天说总比晚一天的好。再拖下去只怕就怕莉阿姨肯和爸说也来不及了。” 洪森无奈一笑,指着开车的宏超道:“好吧,既然这样,你把那家店的位置告诉阿超,我们现在就去。” y忽然道:“向左拐,我大哥的新店就在这条街的。” 啊!除了ivy以外,y查觉到我们脸上的异样,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洪森一脸苦笑,道:“没什么。” 我们都没曾想到,ivy家大哥新店所在的这条街,竟然就是昨夜发生黑帮火拼最惨重的中山区a街。洪森和宏超自然相当清楚,就连我也早从电视早间新闻中得知消息,只有ivy身为虔诚的信徒,根本不会知道这里昨夜曾发生了如此大事。 “这儿怎么了?”ivy忽然看见这条街仍然被警方用警戒线封锁着,很多警车都停留在外。不由奇问道。 “这个……”洪森一脸尴尬,不知如何解释才好。他又如何能说你大哥别说今天想开张了,只怕店门都因为我而被砸的稀烂。 宏超把车停在a街外围。转头对洪森道:“森哥,这里条子太多了,要不等过一会再去吧。”洪森自然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虽然警方绝对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跟凌晨的事有关,但如果自己真敢在这出现,无异于练胆了。不由沉吟了一下,对ivy道:“宁小姐,我看这似乎出了点意外,不如我们等一下问清情况再说。” ivy嗯了一声,打开车门下车道:“好吧,那我现在去问一下。”说着一脸奈闷地自语道:“这儿怎么了呢?”我和宏超还有洪森都是面面相觑,彼此苦笑一下,暗想这事怎么这么巧。 然而ivy前脚才刚刚下车,嘶的一声,那辆刚才我们所见的威茨曼跑车已经一冲而至,直接停在了我们身后。y奇道:“二哥,三姐,你们怎么也来了?” 宁二公子更是诧异,道:“我怎么能不来。没想到你消息比我们还灵通。我刚才叫vicky打你的电话,她居然说不知道你的号码,真是急死我。对了,爸来了吧?” ivy吃惊地道:“爸也会来吗?他不是今天要去g市吗?”vicky脸色一变,喝道:“你有病呀!家里发生这种事,你说daddy还能安心去g市吗?” ivy一脸奇怪地道:“你们说什么呀?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宁二公子这才道:“怎么,ivy你不是因为大哥的事来这的吗?”ivy道:“今天不是大哥的新店开张吗?我想莉阿姨会在这,我来这找她的。” 宁二公子哦了一声,一脸沮丧地摇了摇头,道:“原来是这样,你还不知道家里出事了。”ivy一惊,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宁二公子望了vicky一眼,道:“是她接的电话,你让你三姐告诉你吧。” vicky一脸紧张地看着被警方封锁的a街,焦急地道:“还能有什么好事!大哥在里面呢!听说人现在都被挟持了,当作了人质。”此言一出,不止ivy,就连坐在车上的我们都是大吃一惊,宁家的大公子在这里被绑架挟持?这又是什么回事。 宁二公子低叹了口气,道:“刚才家里接到电话,昨天凌晨这里发生了黑帮火拼,店门被砸坏了。大哥得知消息,心急之下就赶紧来店里看情况,谁知道刚进店,竟然发现有几个黑帮分子躲藏在里面。不知双方发生了什么矛盾,最后大哥就被对方挟持了。” 洪森一脸凝重,显然没想到这事竟然还有这样的变故发展。当下对宏超轻声道:“你打电话回去,问一下是什么人做的,如果是我们这边的人,叫他们赶紧停手。” 才在这片刻之中,只见好多张警车已经陆续赶到,跳下很多荷枪实弹的的防暴警察,外围已经越来越多新闻记者蜂拥而至。刚刚离开不久的那些新闻传播车全部转了回来。显然大家都没有想到才这么会功夫,这条街又出现这样的大新闻。 今年的这个新年,对于t市的传媒来说,还真是够刺激的。宁氏集团是在世界上都很有影响的大企业,他们的第三代继承人被人挟持,可不是一般的绑架案可比的。 “森哥,查过了,不是我们这边人的事,是吕中天请来的几个大圈帮,本来是请来对付我们的,不过好像对方根本就志在不此,而是想趁乱捞一笔,一看吕中天这边失败,怕钱也拿不到,逃跑途中,躲进了宁家开的新店,正好宁世群来看损失情况,一不做,二不休,就干脆直截了当的绑架了宁世群。”宏超放下电话,对着洪森把查到的情况汇报道。他口中的这个宁世群,自然是宁家现在被绑架的那个大公子,旁边ivy他们几个人的大哥。 “大圈帮?”洪森瞟了我一眼,笑了一下,意思是你的老乡来了。我自然无言,大陆这么大,混江湖的人这么多,如果全部跟我有关系,那我不累死。 宏超看了看外面那些警察,不由道:“这儿怕不宜久留,被警方看到森哥你在这,只怕不太妥当。”然后叹道:“这几个家伙没长脑筋吧,在这节骨眼上还闹这事,真当条子是吃屎的吗?” 洪森点点头,道:“是不宜久留。这几个大圈仔应该也不是故意要绑架的吧,多半是想着既然跑不了,就干脆一拼那种。不过他们要找死,咱们犯不着跟着和稀泥。” 宏超嗯了一声,启动车子,准备倒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洪森忽然道:“等一下。”宏超奇道:“怎么了?森哥!”洪森没有回答,只是打开车门,也不让我们帮助,自己支着拐仗,缓缓向又一辆刚刚驶停在我们旁边的一辆豪华加长型房车走去。 只看那房车中下来的是一中年贵妇,我已经猜到了,这人应该是我们此行本来要来寻找的那宁家的大少奶奶。宁世群和vicky他们的母亲。 果然洪森向那女子点了点头,以一种很悠远的腔调道:“阿莉,好久不见了。”那中年贵妇见到洪森,不由啊的一惊,半晌才反应过来,道:“阿森,是你?你的脚……” 洪森点点头,微笑道:“我没事的,有点小疾。阿莉,很多年没见了,我老了,你却一点也没变。”这话倒也不假,阿莉虽然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但保养很不错,两个年纪本相仿的人,洪森已经两鬓斑白,阿莉却仍艳光四射,不用说当年一定是倾城倾国之姿。 中年贵妇脸上苦笑,道:“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洪森轻吁一口气,道:“是呀,我也没想到。你还好吧?”中年贵妇脸上露出苦涩的微笑,道:“真是好久了,唉,本来应该好好叙叙旧的,不过……” 洪森轻轻一抬手,道:“世群的事,我刚才都听说了。”那中年贵妇脸上一片焦急,道:“嗯,你明白就好,我就不和你多说了。等这事过了,我回头再和你联系。” 这时候宁二公子、vicky和ivy都涌了过来,宁二公子急道:“妈,爸怎么还没过来。”中年贵妇道:“他刚才已经到了机场,我和他通过电话,现在机场路上堵车,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到。世丰,你们别急,世群会没事的。”说着提醒道:“你们都听好了,这事谁也不许告诉爷爷。现在他正在休养期间,谁也别去惊到他。” 只说她处事不惊的这份涵养来看,这个被洪森唤作阿莉的中年贵妇也绝非普通人。虽然知道自已的大儿子被人挟持在手,生死未明。但仍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事情。确实有大家风范。 这时候几个高级警官已经走了过来。对着这个中年贵妇歉意道:“宁太太,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处理妥当,绝对不会让对方伤害宁公子。”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们尽力去办,如果对方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份的,尽管答应他,无论如何,在宁先生赶来之前,千万要稳住匪徒,不能让他伤害到世群。” 那高级警官道:“宁太太尽管放心,我们的首席危机处理谈判专家秦天照警官已经快到了,一会我们会请他和匪徒进行谈判。”说着对其它人道:“大家请稍安毋躁,你们家人的心情我们都理解,可是在没有准确获知匪徒的要求前,大家请保持冷静,请远离警戒线。”说着手一指,示意众人到安全地带去。 “各位观众,这里是特别报道。我是记者区瑞薇。早上我才向大家作过凌晨时分本市数处街区发生黑社会帮派大火拼的相关报道,但事情现在已经发生戏剧性变化,就在我身后这个地点,警方刚刚拆除警戒线不久。宁世国际的第三代接班人,有少年股神之称的宁世群,就被一些今早逃脱的黑帮分子所挟持,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些什么匪徒挟持了宁先生?提出了什么要求?警方需要就这一事件承担什么责任?下面我们就这一事件再次对许少骏警官进行采访……” 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地方,这个早间时分,我才在电视中见到的靓丽女记者正在作着现场的追踪直播。宏超一脸兴奋地道:“哇噻,这可是天视的当家女主播,想不到真人这么靓。”我嘿嘿一笑道:“怎么,淫心大动了是不?”宏超把手伸进裤子,淫笑道:“你说我在这对着她打飞机,会不会很爽!” 我直接无言,摇头道:“你可真行,别人在工作,你居然在意淫。赶紧爽吧,趁森哥不在,我下车等你。”说着我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靠近洪森,低声道:“森哥,怎么办,要不要走。”洪森缓缓摇了摇头,道:“既然阿莉都来了,我要是现在走不太妥当。再说世群我一向也当成自己的亲外甥看的,还是等一下看看情况再定吧。” “条子那方面不要紧吗?”我问道。洪森看了看众多一脸严肃,严阵以待的无数警察,沉声道:“他们现在那有心情管这些,死一百个黑帮分子,都及不上宁家人的一条命。” 说着嘿嘿冷笑,道:“宁世群运气可真歹,居然遇上这种事。这次这几个大圈仔真是捅到马蜂窝了。我看全t市的警察都急疯了,早上才宣布撤除警戒,马上就发生这种事。宁世群最好没事,否则宁家一定要告他们,不撤职一批人才怪了。” 这时候有记者发生了宁家人在场,都是一下冲了过来。洪森一拉我,道:“我们进车吧。惹什么都好,别惹记者。”我知道自然他的意思,洪森好歹也是个黑道大哥,总会有些记者认识他在,见他在这出现,不瞎编才怪,何况这事本就跟洪森有关系。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当我们进车时,手在裤裆里猛搓不止的宏超咳咳干咳了两声,停下了动作。一脸尴尬地道:“可以走了吗?森哥。”我对他笑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可没揭他的淫底。 洪森倒没注意宏超的异样,只是看着窗外,手指轻轻地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轻轻敲动着,在思考问题的这个细节上,击节这个动作在我所遇见的很多人中,似乎是共通的。 沉吟了好一久,洪森才道:“这事是我们惹出来的,该想个什么法子解决才好。”宏超道:“唉,要是没这么多条子在,我们派几个兄弟进去把这几个大圈仔给直接干掉就行了。现在是想救也救不了啊。”洪森点点头,道:“所以我才烦呀。这要是绑了其它人,我们直接走人,只是他们绑的是阿莉的儿子,唉!” 这时候外面一阵喧哗,有记者道:“宁国威来了。”一下所有记者都又朝一辆黑色大奔冲去。显然是那个本要去机场的宁家当家人赶来了。宁氏国际企业由宁永阁一手创立,不过现在基本上所有大小事情都放权给了他的大生子宁国威。只是名义上还担任着董事长位置而已。 “一家人都来了呀,难得!看来宁国威真的很疼他这个大儿子。”洪森喃喃自语道。只看他表情,我自然能猜想到他与宁国威、贵妇阿莉之间当年曾经有一段情爱纠缠。 在一阵喧乱过后,ivy默默地回到了我们车旁边。洪森探出头去,道:“宁小姐,你没什么事吧?”ivy无奈地苦笑道:“我真没用,帮不上什么忙。阿姨叫我先回去。”洪森一笑,道:“这里谁又能帮得上什么忙了。进车吧,一会我送你回去。” 我们自然知道ivy和她的家人处得并不是很好,既然是坐我们车来的,载她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然而ivy却双眼一红,一下哭着在车前蹲了下去。我赶紧下车,向她伸出手,道:“先上来再说。” ivy茫然地抬头望了我一眼,仍由我拉着他推进了车后座,忽然一下趴在洪森肩上,狂哭起来。洪森以为她在担心她大哥,便道:“没事的,其实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爹来了,会处理的。只要能稳住那几个匪徒,相信你大哥没事的。” 然而ivy却摇了摇头,揉着眼哭泣道:“为什么他们都不当我是一家人,这是一家人的事,大家都在,为什么偏偏只叫我一个人回去。我也好担心大哥呀!”我们众人一阵默然。暗想谁让你是小老婆生的。 “匪徒提什么要求没有?”洪森不想她再哭下去,y止住了哭声,接过了我递给她的纸巾,缓缓道:“谢谢,刚才陈警官说了,谈判专家正在和对方进行谈判,对方提出要派直升飞机和五千万美元现金。爸正在考虑。” “我靠!不是吧,五千万美金?这班大圈仔不是疯了吧。这都能有人答应,钱这么好赚,我也当绑匪好了。”宏超嚷道。洪森狠狠瞪了他一眼,宏超自知这话不该说,马上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赶紧缩回头去。 “这几个家伙倒也不是狮子大开口。”洪森冷冷一笑。意思自然很明白,宁世群还真值这个价的。 十一 条件 对于t市的新闻媒体来说,只要是稍息新闻价值的丁大点事都会抓住不放的,何况是宁世群这个太子爷被挟持这等大事。一般这种涉及到重要人物的绑架案警方都牢牢控制,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提前透露给媒体知道,但这件事发生的是如此迅速。不知如何就透露了出去,警方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已经一批又一批的新闻媒体进驻了这附近。警戒线外,甚至有数家电视台用直播车进行了现场直播。 只看那些警察一个个脸上的严峻表情,就知道这次的事对t市的警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不能非常好的处理好这件事,不要说对宁家交待,即便在公众公信力方面也会受到严重影响。早晨的硝烟尚未散去,又冒出这样的大事,所有分管安全的高官额头上都是冷汗。 一拨拨防暴警察正在驱赶靠得太紧的围观群,特警霹雳小组的成员已经乘坐专车赶来。一个个脸上蒙面,手上持械。无线电的吱吱感应声在我们耳边荡漾。 “根据现场报道,绑匪已经把宁世群先生强行带到了附近最高的一幢大厦的顶楼。如此公然在闹市区进行绑架,可以说是相当罕见的挑衅行为。警方该如何应付,广告后我们马上回来。” 车窗外,区瑞薇又在作着相关报导。 洪森看着远处那剑拔弩张的态势,缓缓点着了根粗大的雪茄,叹道:“这个新年,可真是热闹的紧!”宏超从后视镜瞟了ivy一眼,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看警方这次很难办了,这么多记者在,又要保护人质的安全,又不能随便答应绑匪的要求。”有ivy在,他也不也把警察叫成条子了。 洪森从车柜内拿出一付望远镜。朝人质被绑架的那幢大厦探看了下,点头道:“是呀!换了我是警长,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别说五千万美金的天价,即使宁国威肯答应,也没人敢答应就这么做的。在这么多记者面前,如果对匪徒妥协,这事传出去,只怕影响更坏!” ivy一下急了,道:“洪伯伯,那你说我哥会不会有事呀?”此刻她已经知道了洪森和她莉阿姨是旧识,自然改口叫洪伯伯了。 洪森心中那有什么把握,只得安慰道:“放心,你大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先等等看警方怎么处理好了。”ivy双眼一红,又哽咽起来。 洪森拍了拍她,安慰道:“要不我让阿超先送你回去吧,今天本来想找你莉阿姨谈谈教堂的事,不过发生了这种事,现在去说肯定不妥当了。” ivy摇了摇头,哭道:“大哥有事,我怎么能一个人走开的。”这时候宁家的二公子宁世丰向我们这张车走来,宁世丰虽然也是宁家的二公子,但由于长年在国外留学的缘故,当地媒体对他对不了解,所以没有过来纠缠他,于是他很自由地就接近了我们。 “ivy,爸让我告诉你,这里太乱了,而且不安全,让大家都先回去。”说着望向洪森,有些奇怪地道:“洪先生,我爸问你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回去,他有些话想跟你说。” 洪森一怔,奇道:“国威找我?”宁世丰点了点头,道:“我妈跟他说了你在这的事,他本想自己过来的。不过被记者围住了,就托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洪森沉吟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道:“那好,你们先走,我们随后跟来。”ivy急道:“二哥,大哥还在这,我们怎么能走呢?”宁世丰站在车窗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现在谈判专家还在和匪徒协商,我们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只会给警方添乱,不如大家回去等消息,这里交给警方去处理吧。爸说了,去附近的别墅。警方会在哪儿安装监控的。如果匪徒要和我们联系。大家都不用跑很远。” 洪森点点头,道:“都留在这也确实没用的,宁公子,你上来一起挤一下吧,帮我们带一下带路。” 不多时,宁家的几辆车在警方的护卫安排下,迅速离场。许多新闻媒体的记者迅速驱车追上,做双线的报道。我们等他们走的差不多了,这才缓缓驶离了现场。跟着前面的车流开走。 有宁世丰指路,约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宁家最近的一处豪华别墅外。这里虽然不是宁家的主宅,但也建的气势非凡。占地面积相当广。外面已经集结了大批等待消息的记者,每当有车开到都一下蜂拥过来,意图探听消息。 宁世丰通了电话,大门缓缓打开了,几个保镖出来把记者推搡开,让我们的车从容进入。然后迅速关闭了大门。 车一停下,ivy和宁世丰急忙跳下车。宏超对洪森道:“森哥,我们在这等你吗?”洪森看了看我,道:“文俊,你跟我一起进去吧。阿超你留在这等。” 我笑道:“我跟进去方便不?”洪森冷冷一笑,道:“宁国威找我,自然是有求于我,你跟我去,有什么不方便的!他能说什么话。” 缘着一个露天的游泳池,我们进到了这豪华别墅的主厅,宁家一家人都已经等候在场。那方才在现场所见的宁国威缓缓走了过来。向洪森伸出手,道:“阿森,一晃眼这么多年没见了。” 尽管儿子现在命悬于人手,但从宁国威的脸上并没有看出太多的焦急,可见这驰骋商场多年的巨商心理素质有多好。 洪森亦伸手和他一握,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宁国威放开手,望了我一眼,对洪森道:“这是……”洪森介绍道:“我的得力干将,绝对可信。”宁国威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微微一点头,没再问我的底细,一看就是大将风范。 我们在客厅中坐下,宁国威忽然朝众人招了招手,道:“你们先离开一下,我有事想单独和洪先生谈一下。”说着对阿莉道:“你带孩子们去隔壁。” 他的话显然甚有威严,除了vicky嚷了句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但马上被宁世丰示意离开。阿莉走过来,对宁国威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和阿森谈什么,不过你不要为难阿森。” 洪森与宁国威都是向阿莉微笑,洪森更道:“放心,我和国威也是老朋友了。” 等众人离开,大厅中一下只剩下我们三人。宁国威的脸一下也沉了下来。望着洪森道:“阿森,这么多年没见,本来该好好叙叙旧的,不过你也看见了,我家出了这种事。” 洪森轻轻喝了口茶,道:“大家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不过也算是老朋友,有什么话直说吧,你知道,我是直肠子。” 宁国威苦涩一笑,道:“那我就直说吧,今天世群被人绑架,刚才我已经和警方勾通过了,对我来说,钱是赚不完,也是用不完的。” “你的意思,想答应匪徒的要求?”洪森马上反应道。宁国威轻轻点头,道:“我刚才一到这,已经开始通知筹钱了。” “五千万美金可不是小数目,你就算拿得出手,警方也绝对不会愿意你这么做的!”洪森道:“现在记者这么多,这事对警方压力很大,根本没有斡旋的机会。” 宁国威无奈地叹气,道:“你明白就好,这次事发这么突然,警方被媒体逼得根本没有退路。绝对不会愿意我出赎金的。可是我有什么法子!现在世群被人绑在手里,对方扬言两个小时后就开始动手割手指。我怎么能坐等的。” 洪森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管警方怎么样,你都想同时做好准备。”宁国威道:“不错,警方的态度肯定要强制救人。不过我可不想把我儿子的命交给这群垃圾去定夺!这群饭桶,要不是他们宣布解除警戒,世群怎么会去店里,又怎么会被绑架的。现在却对我说要我相信警方,你说我能再相信他们吗?” 宁国威越说越气愤。洪森赶紧安慰他道:“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宁国威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明白的,实际上我比谁都知道现在发火根本于事无补,你放心,我也就在你面前会这么失态。” 洪森嘿嘿一笑,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经历过的事这么多,你比以前成熟得太多了。”宁国威缓缓摇头,道:“外人看我很风光,实际上我压力不知道有多么重,人说创业难,守业更难,父亲这么看得起我,把这么一大个家业交给我负责。唉,对我来说,这简直是一座泰山似的重担呀!” “老爷子身体还好吗?”洪森问道。问的自然是宁国威的父亲,全球华人财富十强之一的宁永阁。 宁国威摇了摇头,惨然一笑道:“正因为如此,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世群能安全,否则老父亲要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只怕……”一尸两命这话,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不过我们自然明白。 看来宁永阁的身体真是不行了,难怪这么久都不没在电视和杂志上看到他的消息。 “直说吧,你想我怎么帮你。”洪森道。 宁国威点点头,道:“阿森你就是爽快。警方的监听小组马上就要赶来这里安装监控措施,我就长话短说吧。我知道你这几年在道上混得不错。现在既然我和警方的意见不统一。我想你能否帮一帮我,和对方斡旋一下。” 洪森怔了一下,缓缓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也告诉你,据我的情报,对方不是本地人,而是些大圈仔,具体人数现在我也不清楚。你要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少人!我都可以帮你去查。但是这方面的资料我相信警方马上就会获得,我不会比他们更了解对方。” 宁国威长吁一口气,自然明白洪森既然如此说,也就是表明想帮也帮不上的了。洪森沉声道:“这么多年来,我们虽然没什么接触,不过世群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现在有事,我不会坐视不理的,国威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查一下对方的来路。” 宁国威点头致谢,正要说话,门外保镖来报,说警方的人已经到了。宁国威赶紧示意洪森和我先前回避。在宁家保镖的带领下,我们也没有走远,只是上了二楼一处偏厅等待。 只见一群抱着各种监听仪器的警察进了大厅,开始架设仪器。宁国威冷笑道:“还装什么装,现在人家不是要我们去那儿交赎金,而是等在哪儿等我们。你们监视来监视去有什么用。” 众警察被他一吼,不由齐齐望向一个高级警长模样的人,那高级警察对宁国威道:“我是t市反恐特别行动组组长王成亮,现在我负责后方的全线支持。宁先生你稍安毋躁,该做的程序还是要做,即便只是单纯的录音采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最大程度上保证宁世群先生的安全。” 不多时,设备已经架起来了,除了语音监控外,甚至整幢大厦的多角度电视信号都已经传来,这本应该在警局里做的事也搬到宁家的别墅来,可以想见警方对宁家确实足够重视。 王成亮缓缓道:“宁先生,刚才现场传来新的消息,很不幸,谈判专家没有能说动绑匪。根据我们从周围楼群的各角度观察判断,这批绑匪应该在五至七人之间。是一个有组织的高级犯罪人员,根据国际刑警组织和大陆那边传来的情报,和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相推论,他们应该和三年前在香港曾经绑架了林家森的女儿。获得一千万美元的巨资的那批劫匪是同一帮人。” 这话让我和站在旁边的洪森都不由惊的啊了一下,香港巨商林家森的女儿被绑架的案子曾经引发过很大震动。如果现在这批人就是那一批,那只能证明一点,这批人来t市,根本就不是为了受到吕中天的邀请,他们也绝非吕中天所能请动的。对他们而言,只是借此机会前来t市潜伏,寻找下手机会的。只不过他们没想到会在第一战中就被洪森所击败,所以见到宁世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来个现场绑架了。 宁国威的脸一下黑了下去,半晌说不出话来,因为林家森女儿被绑架一案本就对所有富豪都是非常大的震撼,对方既然能成功地从林家森身上获得丰厚回报,自然不是一般小绑匪可比。别说宁国威,即便是我和洪森,事先也没有把对方看得太重,只想着只是一些志在求财的小混混,这事最终一定会获得妥善解决的。甚至就算万不得已,警方进行强行解救,也多半能成功。 但现在一听对方的来头,我和洪森不由相视一眼,预感到宁家这次真是麻烦了。 这时候一个负责通讯的警察电话响了,他接起来点了点头,对着王成亮道:“前方的电话,绑匪要求和事主直接交谈。”众人都是一下紧张地凝住了,赶紧把所有监控设施都打开。 王成亮点了点头,道:“接过来这边。大家禁声,所有人准备采样。”然后示意宁国威上前接电话。 宁国威深深吸了口气,才按下了接听的按键。对着对方道:“你们想怎么样?” 扩音器里传来低沉的声音:“宁国威先生是吧?很好,很高兴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你可以叫我阿邦。”声音非常清晰,可见t市警方这一套设施也挺高级的。 其中一个戴着耳机,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进行语音分析的人对王成亮打了个ok的手势。然而对方却笑道:“你告诉旁边的警察,不用分析了,我没有语音合成,这就是我的原音!我阿邦做事向来不喜欢遮遮掩掩。” 宁国威道:“我就是宁国威,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直接说吧。”阿邦哈哈一笑,道:“很简单,当然是求财。要求我已经和刚才那个谈判专家谈过。你应该知道的。”宁国威嘿嘿一笑,道:“五千万美金,你让我一小时上哪儿筹集。” 对方又是哈哈一笑,道:“其它人就很难,你宁家就很轻松了。不要跟我们讲价钱,我们既然出来做这一行,都是亡命的,跟我们讲价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你只要两个选择,要么答应,要么拒绝。当然拒绝的后果我想你很清楚。” 王成亮在一张纸上写下几个大字,朝宁国威展示了一下,提示宁国威询问宁世群的事。 “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宁国威吼道。 阿邦冷冷道:“不要这么大声,惹我发彪,我很难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不过你放心,我不是一点道理也不讲的人。宁大公子既然都肯这么合作,居然只带了一个保镖自动送上门,我们合作的这么愉快,当然会尽力保护当事人的。” “你……”宁国威纵然冷静,也不由被对方的挑衅给惹得恨恨在桌面上一捶。 “宁先生,别怪我不提醒你,五千万美金打入我们的账户,加满油的直升飞机一辆停到天台上来,缺一不可。对了,麻烦提醒一下旁边的警察先生,如果在飞机起飞途中,我们看到有人跟踪,一定会让宁公子玩空中蹦极的!” “太过分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宁国威狠狠道。 阿邦一笑,悠然道:“别生气,其实我们本来也不想闹这么大的,还想着好好准备一下,没想到居然会遇到宁公子这么不请自来。我们自己也准备不及呀,只好委屈你帮我们安排交通工具了。你宁氏国际这么大声望的企业,如果连警方也压不下,真是笑话。” “好了,我不多说了,时间对大家很宝贵的。我刚才就说过,两小时后动手,现在还有七十五分钟,你自己看着办。时间一到,别说我不给机会,五分钟一根手指,相信宁公子这么好体质,再撑个把小时也没问题的。如果你再想拖下去,我也不会跟你讲条件了,你直接来领尸体好了。” 嘟的一声,对方已经挂掉电话。“我干!”宁国威狠狠把电话砸在掉上,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组长,根据对方语音的气流波动分析,在场的至少有八人,相信还有其它人在附近侦察,我们监听不到。如果宁公子也在场,相信他的情绪还好。”负责语音分析的人给出了分析结果。 王成亮点点头,沉声道:“有这么多人吗?这群家伙不容易对付。他们在挟持了宁世群先生以后,把他带到了守住了大厦的顶楼,已经切断了电梯电源和所有监控。并且锁住了相关的所有安全楼道。如果要强行解救,都需要至少十五分钟时间。” “强行解救?你们还有脸跟我提强行解救?要不是你们警方当初宣布解除警戒,世群会这么贸然进楼的吗?”宁国威朝王成亮咆哮道。 “国威,你冷静一点,来,喝杯参茶,平平火!”阿莉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对着宁国威道。宁国威看见老婆,惨然一笑,然后对着其它儿女道:“都过来吧。”宁世丰、vicky、ivy都赶紧走到大厅来。一脸紧张地盯着电视屏幕。 王成亮脸上泛红,终于叹了口气,道:“发生这种事,是我们也不想的。”说着也对下手发火道:“特警那边怎么说,都就位了吗?” 一个小警察胆怯地道:“组长,狙击手都已经就位了,不过劫匪选择的这幢楼在这附近是最高的,没有合适的狙击位置。不过兄弟们已经上到了倒数第七楼,如果要强行解救,随时可以下令。” 王成亮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特警的行动速度。正要说话,忽然一下怔住了,不止他,室内所有盯着电视屏幕的人都是啊的一声,只见电视屏幕上,一个黑影猛然坠地。 “怎么回事?快去查!”王成亮也急了,大声命令道。他话音刚落,电话忽然又响了,所有人都一下又紧张起来。目光集中在宁国威的身上。 宁国威深深吸了口气,双手都有些颤抖。缓缓按下了接听的按键。 “不好意思,宁国威先生,又来麻烦你。相信你也看见刚才掉什么东西了。别紧张,不是贵公子。”这话一出,宁家人所有悬在胸前的心才都猛然一松。 “我现在打电话来,只是让你转告一下身边的那些条子,离我们远一点,别以为上楼真这么舒服的。我这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告诉你!我手头可不止宁公子一个人,几十个人质我还是有的。现在摔下来的那个只是宁家的保镖。算是我给你们的小小警告!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再不走开,我一个个接着扔!”嘟的一声,电话再度切断。 “叫所有兄弟都撤下来!给我搞清楚,上面究竟还有些什么人质!妈的!”宁家人还没有说话,倒是王成亮一下急了,大声对他的手下喝呼。 片刻后,一个小警察小小声的道:“组长,确认了,大厦上面有名成中学的二十来个学生。他们昨晚一起在天台上迎接新年。然后下面暴发黑帮激战,他们没能下来,接着就……” “干你娘的,这种事怎么现在才知道!你们吃屎的呀!”王成亮双眼都一下红了,狂怒地咆哮着。 不止他,连我都一下猛然怔住了,名成中学?不用说,自然是那些和我相处了大半年的可爱学生! 十二 责任 宁家的别墅大厅中,气氛一片压抑。这是一种紧张情绪下的群体意识,每个人说话都非常小心,生怕惊吓到人。宁家的人都静静地坐着,把头垂得很低。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如何选择却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宁国威显然已经坐不住了,已经打电话叫他的精算师和所有财务部门的开始统筹这笔数目庞大的资金。 在对方毫不犹疑把宁世群的保镖给扔下楼开始,所有人都知道要想妄图拖时间是绝对不可行的。 电视屏幕上,那具保镖的尸体已经被移走,但血迹和脑浆仍历历在目。让人望之触目惊心。现场的每个警察脸上都非常难看,这无疑是一次针对警方的严重挑衅行为。从他们动手杀人开始,这事情已经非并寻常了。 对t市警方来说,事情到了这份上,如果宁家真的交了赎金才能换回人质,即便是他日能将绑匪绳之以法,那也将是完全颜面无存的。 “说呀!你们研究了这么半天,到底有什么计划了?”纵然沉稳如宁国威,也已经开始发怒了。这是一个对政界和经济界都有些极大影响的人物,王成亮根本无法还嘴。只得唯喏道:“我们一定会保护宁公子和所有人质的安全。”宁国威冷笑道:“保护,你们拿什么去保护!我告诉你,我儿子如何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 事情正朝着不可更坏的轨道运行着,一条条让警方更加焦头烂额的消息接踵而来。名成中学的许多学生家长已经先后获知了这一消息。都已经集中到了一起,对当局迟缓的救援行动表示抗议。名成中学可是著名的贵族学校,很多学生的家庭背景都很复杂。纵然没有如宁世群这样的巨富之家,但也绝对不容小视。 只是一个宁世群,已经足够让警方束手无策了,这一下多了这么多重要人物的子女,更让警方觉得难办。唯一庆幸的,匪徒应该还不知道他们现在所控制的这么多学生亦是权贵之后,否则匪徒的气焰恐怕更加嚣张的不可一世。 看着事态居然演变到这份上,洪森亦忍不住摇了摇头,对我低声道:“这次不止警方,我们也惹了马蜂窝了。”我知道洪森的意思,这次的事态如果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警方一定会迁怒于导致这次大事件发生的源头,那自然是凌晨几个黑帮间的大火拼。到时洪森要想顺利脱身,恐怕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我点点头,道:“我更担心那些学生的安危。”对我来说,宁世群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那些学生毕竟和我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时光,我是很难铁下心完全不理他们死活的。 “你的意思……”洪森望向我。 我缓缓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是警方全权处理。我们想插手都不可能的。” “嗯,这个时刻,不可能上演个人英雄神话的。”洪森嘿地一笑,道:“还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样!”我点头同意,确实,我刚才是有一种想挺身而出的冲动,但一冷静下来,就知道这事我是很难插身其中的。 “组长,现场回报,第二批谈判专家已经撤下来了。”负责通知联络的警察对王成亮报告道。 “有什么新进展没有?”王成亮沉声道。 小警察点点头,道:“匪徒要求提供二十人份的早餐!” “妈的!耍人呀,真当老子们是7-11呀!”王成亮狠狠把烟头砸到干净的地面上。用脚狠狠地踩着烟蒂。眉头一皱道:“有什么能让人失去知觉的饮料没有?” 那小警察无言地摇头,道:“匪徒指定了早餐的品牌,要完全封闭盒装式的牛奶和面包,一时之间,我们很难做手脚,而且我们不知道这些早餐是人质使用还是绑匪。”善意地提醒他如果妄图在食物中做手脚是行不通的。 王成亮双拳一捏,嘴上狠狠地靠了一声,终于长长吐了口气,道:“通知后勤部门按照他们的要求马上准备!借这个机会查一下上面的具体情况也好。对方肯要食物,最起码证明一点,他们也没想我们这么容易就交赎金的。”我心中暗暗赞同他的判断,因为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这么猜想的。 他的众手下赶紧不停地打电话通知。王成亮在厅中不停地踱步,走了几步,他停下来沉声道:“有谁可以告诉我,谁适合去担任这个任务。” 众警察一下都低下头去,面对一群如何凶悍的匪徒,即便只是送早餐这一简单的任务,现在看来也是沉重之极。 然而方才那个小警察忽然抬起头来,胆怯地道:“组长,他们要求的是要宁家的人亲自去送。” “**!耍我呀!”王成亮怒吼一声,所有警察都一下吓得再不敢出声。 “我去吧!”说话的竟然是一直静静地在客厅一角的沙发上坐着的宁家二公子宁世丰。 “开什么玩笑!你再去,不是让对方又多一个人质!”王成亮马上否决了这一提议。阿莉也赶紧一下坐过去,低声埋怨道:“世丰,你就别添乱了。” 宁世丰此刻却出奇的镇静,居然微笑道:“总得有人去做吧。与其坐在这里等待,不如去看一看情况。”宁国威瞪了他一眼,狠狠道:“胡闹!你当你是什么人,超人呀!” 宁世丰耸耸肩,无奈地道:“我知道我不是经商的料,继承不了家族的生意,现在只是想为家里人做点事而已。”宁国威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我知道你很听话,你不喜欢做生意,我从来不勉强你,但你和你哥,对一个家来说,都是一样的重要。无论他或者你,我都不希望出任何事的。” 宁国威显然难得真情流露,所有宁家人都一下眼眶红了。低头啜泣不已。只有宁世丰苦笑道:“不让我去,还有谁能去。” 王成亮沉吟了一下,道:“马上通知前方,寻找一名合格的兄弟担当这个任务,找斯文一点的,胆子大一点的,尽管不要让匪徒怀疑,戴上摄像头,不管如何,争取把上面的情况摸清楚!” 我忽然又冲动了一下,朝洪森指了一下我自己,洪森一笑,一下明白了我的意思,道:“毛遂自荐?”我点点头,道:“我即便救不了他们,身为老师,也应该去看一看的。” 洪森哈地一笑,道:“我都差点忘记了,你是名成的老师!” “什么人?”客厅实在太安静了,洪森的笑声稍为大了点,马上被王成亮听到了。我可不想洪森被他看到。只好一咬牙,示意洪森别出声,然后缓缓从二楼的偏厅走了出来。 “这是……”王成亮显然是没见过我的,询问的目光望向宁家人。我不等宁家人回答,已经果断地道:“我去吧!” 所有人都是啊的一声惊呼,就连宁国威都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洪森的一个手下居然会在这时候主动请缨。 “你是什么人?”王成亮看着走下楼的我,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微微一笑,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不过既然没有更合适的人去,我去好了。”王成亮没好气地一笑,对着我道:“你是宁家的保镖吗?胡闹!” 我右手食指朝电视屏幕上的那幢大厦轻轻一指,冷冷道:“我不是胡闹,我有二十多个学生现在在上面,你说我有没有理由去!”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连一向很惧怕我的ivy都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我,显然她根本想不到,我这样凶悍的人竟然是个老师! “你是名成中学的老师?”王成亮惊对我道。 我点点头,道:“如假包换,相信现在黄世文校长和其它几位校董及很多老师应该也在现场了,你可以找他们证实一下。” 王成亮一脸疑惑地询问手下:“名成的校长姓黄吗?”那警察迅速在网络上查询了一下,点头道:“他说的没错。确实是黄世文。” “这样呀!”王成亮沉吟了一下。我没等他考虑,毅然道:“对不起,王警官,我不是冲动,我也知道可能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不过我想,你现在把时间浪费在这所无谓的挑选人选上,对那群孩子来说是更是一件很不负责任的事!这些匪徒既然不愿意让警察去,这里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我想我去,他们会同意的。因为我只是一个老师,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威胁性。而且学生们如果见到我,也会放松一些。减少一些惊惧。” 说这话时,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在威胁性上,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狠过我的! 我说的是如此合情合理,即便是王成亮也不由缓缓点了点头,他上下打量着我,思考了半天,终于道:“好,没想到名成中学还有你这样英勇的老师!那就不多说了,马上行动,我们立刻去现场。前面的兄弟会帮你准备的。” 在我随着几个警察离开宁家别墅的时候,我听到宁国威小声地向ivy询问道:“他叫什么名字?”ivy自然茫然以对,只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我。当然,这里除了洪森外,就只有她明白我是什么狠角的! 然而对我而言,也确实没想在这种万人瞩目的时候做英雄的。我也不敢想象自己能以一已之力救回这以多人,一切顶多是随机应变。最重要的,我既然曾经是一个老师,在这种时候,就应该做一点老师该做的事。 在我朴素的人生观里,总认为不管人生再怎么坎坷,一个男人,总该有点血性与担当的!该挺身而出的时候,绝对不要逃避! 片刻后,我已经在警车的护送下来到了现场。比起刚才,周围云集的媒体和人群更多了。要不是有警车的护送,要想挤起来还真是一件难事。我忽然想起,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坐警车。 下车的时候,我把唯一要求提供的棒球帽沿向下压了压,然后戴上了墨镜。这里这么多媒体,我可不想在这种直播场面中以真面目视人。但很多敏感的媒体还是一下就把摄像机对准了我。在这方面,这些狗仔的嗅觉比谁都灵光。 现场的警察都得知了由我去的这个最终决定。都以崇敬的目光看着我。这让我有点儿晕晕的感觉。我从来不曾想象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在这么多警察的围观下做一件看似很伟大的事。 在现场负总责的张警长拍了拍我,道:“该准备的我们都准备好了,我们已经和匪徒联系过了,他们听说是老师,也同意由你上去。不过提出要由学生来辨认身份。你真的是名成中学的老师?”似乎他也怀疑我是那个警队派来的精英。 我微笑道:“怎么,你看着不像?放心了,厉害我知道的,你看我像是去送死的吗?”说着我迅速穿上他们为我匆忙准备好的防弹服。重新戴上了一顶安有精密摄像头和语音视频传送装置的捧球帽。防弹服是特制的,非常的柔软,看得出是名牌货。除了又点不怎么透风外,并不影响行动。 “你不说,我还真觉得你是一个警察!”张警长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终于点头道:“去吧!一切小心。记得一定要争取查看清楚上面的状况。如果有任何危险马上撤离。” 我刚行了两步,张警长忽然叫住了我:“等一等!”我怔了一下,回道:“怎么了?”张警长忽然嘿地一笑,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缓缓道:“我怎么就感觉你真的像个警察呢?”我笑笑,回道:“是吗?”张警长微一点头,道:“而且还是很出色的警察!”沉吟了一下,方道:“去吧,注意安全。” 这老家伙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毒! 这时候匪徒指名牌子的饮料和面包也都准备妥当了。由于电梯受到破坏,我们只能徒步搬运上去,除了101大厦,t市并不是一个喜欢筑高楼的城市,所以这幢大厦虽然有仅五十余楼,在附近的建筑群里也可谓鹤立鸡群了。对体力自然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我和另一个年轻警察在一批特警的护送下,一人抗着一箱饮料和食品,顺着安全通道向顶楼冲了上去。才爬到二十多楼,另外那个年轻警察已经有点吃不消了。那几个护送的特警精力充沛,对着那个年轻警察道:“兄弟,你可真行,这么快就没劲了。” 那年轻警察停下来拭了拭汗,道:“紧张呀,心情一紧张就容易疲劳的。再说了,我们是路巡的,可不比你们特警。”一特警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看看人家老师还这么轻松。”我笑了笑,道:“我是体育老师!”众警察皆叹,难怪看你连爬这么高,连汗都没淌一滴。 又过了五六分钟,我们终于接近了顶楼。在一道封闭顶楼的门前,那几个特警道:“兄弟,我们可就送到这了。再上去对方搞不好又要摔人下楼。现在下面没指示,我们也不敢硬闯!” 我接过那年轻警察手中的箱子,并抱在一起,深深吸了口气,道:“ok,下面这五楼我自己来。”那几个特警依次拍了拍我肩膀,道:“注意安全,这次事完以后,大家一起得闲饮茶!” 告别了他们。我对着自己的脸做了个ok的手势,内置耳机即刻传来张警长的声音:“影像传输启动。图像尚可,能听到请打手势。”我再度打了个ok手势,这儿已经是绑匪控制的地方。不能随便用语言交流的。对于警方来说,我只要能够拍摄到几个匪徒的面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慢慢走上来!”我的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心里琢磨着这是大陆那个地方的方言,然后自己心中也笑了,在这种时候,自己居然考虑这种问题,看来经过这么几年的闯荡,自己的心理素质现在真是超一流的好。 我抱着食品箱,慢慢地向楼层接近。就在我刚距离顶楼仅有一楼时。已经有人在上面喝呼道:“放下箱子,你可以滚了。” 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怎么能轻易离开,赶紧大声道:“我就一个人,没有任何武器,你们放心,我只是名成中学的老师,我需要看一看我的学生是否安全!” 上面沉寂了一下,忽然有一个蒙面的家伙探出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道:“你来看看,这是谁!” “文老师,你怎么来了?”一个脸色苍白,全身颤抖的男生哆嗦着被枪顶着头伸出来朝我看了一脸。 “还真是你们的老师?”那蒙面的家伙滴咕了一声。旁边有另一人道:“叫他说这学生叫什么名字?” 我心中靠了一声,名成中学这么多学生我怎么都记得住,况且我一向对教学心不在焉的,闭上眼思索了一下,道:“我学生太多,我记不住他名字,不过我能肯定他的外号是蚊子。” 另一个蒙面人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他们的老师,刚才我们拉他过来的时候有其它学生这样叫他。” 蒙面人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可以上来了。我深吸口气,抱起食品箱,缓缓向顶楼的天台走去。那持着一把散弹枪的一个蒙面绑匪嘿嘿一笑,道:“文老师是吧!还挺英勇的嘛!把眼镜摘下来吧。我看看你有多酷。” 顶楼的门一下打开了。两个蒙面绑匪立刻控制了我身后的位置,谨慎地向着消防通道下监视!宽阔无比的天台上有一个顶屋,远远就能看见,里面角落里,一群可怜昔昔的学生被拴跪在地! 我缓缓摘下眼镜,只见里面的学生一下惊叫起来,大声道:“文老师,救救我们!” 十三 易容 “检查一下他!”从那间屋中走来一个戴着贝雷帽的家伙,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对我旁边两个绑匪吩咐道。从命令的权威性来看应该是这伙人中的头目。 我身边两个绑匪一前一后走上来,手掌拍打着我全身。其中一个家伙一把摘下我的棒球帽,冷笑道:“太阳很辣吗?”说着手一抛,已经把那顶装有摄像装置的棒球帽一下抛下了楼。我耳中听到陈警长轻轻的靠了一声,马上息了,显然通讯已经中断。还连宁世群的样子都没看到,拍摄的计划已经宣布失败。对方都蒙着面,我除了拍到对方在场四个人的武器外,可以说什么收获也没有。 “老大,他没带武器的。身上只有一个手机和钱包。”两个人在仔细检查了我身上后,对那戴贝雷帽的家伙回报道。看来面前这身材高大,一身戎装的家伙确实是他们的头。贝雷帽缓缓点了点头,走近了我,忽然冷笑了几声,捏起陈警长特别提供给我的防弹衣掂量了一下,道:“好货色嘛!台湾佬可真有钱,这是荷兰产的极品防弹衣吧,不好意思,收了。” 我心中也不得不暗靠了一声,但面对着对方这么多强火力,只得缓缓脱下这件防弹衣。旁边一家伙一把拽过,惊叹道:“老大,你的意思说这是件防弹衣?哇,果然是老大,眼光可真好,我还就真以为是件普通马甲的。差点放过他了。” 贝雷帽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伸手进我的裤包,把我的手机掏了出来,手一抛,向楼下扔了出去。我脸色一变,他已经道:“以防万一,对不起了!”这家伙显然出奇的谨慎,生怕我的手机处于开机状态或者内置了窃听仪之类。 我摊开双手,沉声道:“我没有武器,也只是个普通老师,这件衣服是警方叫我穿上的。你们要拿走我无所谓,不过现在我可以跟我的学生们谈几句吗?”我话才一说完,旁边已经有人喝道:“妈的,这里你说了算呀。” “唉,用不着这么霸道。”那老大盯着我,忽然嘿嘿一笑,道:“很镇静嘛,够胆!行,我就满足你的要求。对于够胆的人我一向很欣赏。”说着手一指天台上的顶屋,道:“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这时候天空忽然呼呼传来巨大的风声,竟然是一辆武装直升机飞近了顶楼。机舱内几个荷枪实弹的霹雳小组成员向顶楼张望着。说来丢人,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触到这种武装直升机,见到它缓缓升起的样子,看着机身下那些悬挂着的武器,还真有点兴奋的感觉。宛若看到一场电影大片。 旁边一个绑架兴奋地道:“来了来了,我们要的直升机来了!”那贝雷帽狠狠瞅了他一眼,道:“你傻子呀,对方会这么听话吗?说你没脑子还真傻不拉机的,这是警用直升机。这些是空警!”说着大声骂了一句妈的!还敢来我面前装逼。 说着一把扯过我,一下用枪顶住了我的下颚,向那直升机示威。然后对旁边一个绑匪道:“老四,打电话给下面的警察,让这辆直升机滚开,否则一分钟后我们就把他扔下楼去。告诉他们,叫他们知趣点,我这可以扔的人很多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和下面的警察是如何取得联系的,但那被称为老四的家伙马上走到一边去和下面通电话。过了一会,对贝雷帽道:“老大,他们说是例行公事。马上离开!”只有我心知肚明,显然是他们见我的摄像装置被丢,没有办法,只好强行用直升机上来看看。 片刻后,只见那辆直升机还真就绕开了,只是远远地在几百米外左右盘旋着。贝雷帽道:“不用管他们,不过你警告他们,直升机敢再飞近我的射程,我不但扔人,而且马上开枪!”说着居然真的啪啪朝远处直升机的方面鸣了几枪。他手中的是前苏联的冲锋手枪,射速非常快,一时弹壳叮叮落地。 那远远盘旋的直升机只得再行撤退。根本不敢再靠近一步。对方人质在手,尽管是火力无比强大的武装直升机,也根本不敢开火还击,如果再停留,搞不好真被击中的。 别说他们手上有如此多的人质,即便是无人质在手,警方要想强行冲楼,恐怕损失也不小的。这是一群完全不怕死的悍匪。对于警方来说,面对这样凶悍的敌人,确实是一件够棘手的事。 我在两个绑匪的盯看下,得以进入那楼厅中之。那些被背靠背捆绑在一起的学生一下情绪非常激动,朝着我齐声叫起来。 “文老师,救救我!救救我们呀!文老师。” “妈的,嚷什么嚷?”旁边两个绑匪恶声道:“再嚷别他妈想吃东西。”说着拿出一卷黄色胶带,唰唰唰撕下几块,直接打在前面几个学生的嘴上。所有学生都吓得一个也不敢再说话,身子哆嗦着,显然害怕无比。 放眼望去,确实都是名成中学的学生,心下快速一数,正好二十一名。眼睛一亮,我居然在最远角看见了太子和酷龙他们几个和我关系比较奇怪的学生居然也在其中,这是一群不打不相识的烂仔,虽然是胡战宇的小弟,但在这大半年的接触中,和我的关系还是越来越融洽。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情势所逼不得不离开学校,还真有点儿觉得就这样不告而别,有点难以面对这群混得特铁的学生。 太子和酷龙脸上也是一阵激动,但这两个家伙都是混过社会有点黑道背景的人。脸上倒没有其它学生那种惊怖。我朝他们强笑了笑,对着所有学生道:“你们别害怕,现在整个社会都在想办法救你们。” 一个女孩子一下哭了起来,哽咽道:“我要回家!”一个在楼厅中负责盯学生的绑匪一脚踹了上去,把这个女孩和另一个和她绑在一起的学生连带着踢倒在地,狠声道:“哭你妈哭,再哭老子奸了你!” 我强压下心中的气愤,沉声道:“他们都还是学生,既然已经是你们的人质,希望你们不要太为难他们。”那家伙手中枪口一下指向了我,哈哈狂笑道:“你他妈算老几,轮到你来说话!是不是想挨枪子?” 贝雷帽手一抬,对那家伙道:“老五,悠着点,小心枪走火!”然后转向我,微笑道:“文老师是吧?谢谢你送来的食品,现在你任务也完成了。你放心,我们志在求财,不会斩来使的。学生们都没事,你可以放心啦!” 我朝他点了点头,暗想你还算有点大哥的样。缓缓道:“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只想说,这群学生是无辜的。不要太为难他们。” 贝雷帽嘿嘿一笑,阴声道:“行,我个人是最不喜欢暴力的。你很够胆,我就欣赏你这种汉子!”说着居然弯下腰去,伸出手,拉起了被他们老五踢倒的两个女生。用手掸了掸他们身上的灰,阴**:“老五,我说过多少次了,对女孩子要温柔点。”然后手在那女孩的胸部捏了一把,然后拍了拍这女生那惊吓惨白的脸,悠然笑道:“小妹妹,身材还不错哦。听话,乖乖呆着,否则我这些兄弟可最喜欢帮人开苞了。” 妈的,死淫贼!我长长吐了口气,却无计可施。眼见这么一群孩子被他们如此欺凌,自己却救不了他们,心中只感觉到一阵遗憾。 “宁公子呢?”虽然我没有见过宁公子长什么样,但厅中被绑在的人质除了这群学生,并无其它年纪适合的人。当下忍不住问道。 贝雷帽耸耸肩,道:“我肯让你上来,只是表达我的一点诚意,你是老师,我让你看看学生也无妨,但你要再这么多嘴,该知道会发生吧!”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们有什么话要我转告下面的。”贝雷帽哈哈一笑,道:“你倒还真是一个多管闲事的老师,ok!你替我转告下面那群死条子一声,如果想拖时间呢,尽管试,时间一到,我马上动手。这么多人,够我扔到手酸的。” 说着悠悠道:“这么高的楼,消防员想接住人肉篮球,恐怕很有难度吧。”那个老五也是哈哈一笑,道:“不要我们开枪,摔不死也吓死他们!”然后对着贝雷帽道:“老大,最靓的那个学生妹留给我,我干完再扔!”这话一出,一个叫做李诗洁的女生啊的一下缩成一团。老五靠了一声,道:“你抖什么,你以为你够靓吗?” 一群死变态!我手指的关节不自禁地拧动了一下,全身的关节都喀嚓一声,一下亢奋到最高点。脑海中如电脑程序一般思索着各种最可进的进攻线路。对到了我这个地步的格斗高手来说,见到类似的情况,心中会很自然的想起各种进攻的方法和顺序,甚至每一步的步骤都会在脑海中提前预演。这就好象一个斯诺克高手考虑的并不是如何击球入袋,而是好几步以后的走向一般,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天然和本能的反应。 顾师傅曾经说过,武学的进攻防守有几大境界。一是御敌,即别人先动手,自己才有反应;二是谋敌,无论任何时候,都本能的保持警戒,绝对不给对方可趁之机;三是弑敌,对潜在的危险有提前预断,在别人还没有动手的时候就能抢占有利位置,占得先手而杀之;四是无敌,以不变应万变,到了这个境界,纵然身处龙潭虎穴,也能从容而对,自是无敌于天下。 自己不知道从何时起,似乎已经达到了界乎弑敌和无敌之间的高级阶段。面对各种突发情况,脑海中已经条件反射的会想到各种动作流程。因为纵然被对方数只枪指着,自己心中竟然一点恐惧感也没有,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潜能已经被动荡的生活激发到了一个即使对方现在忽然出手,自己也有应对可能的地步。 擒贼先擒王,如果我能一下制住贝雷帽,也许对方会投鼠忌器的。但脑海中才是思念稍起,我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这里学生太多了,对方只要随便指住一个学生的脑袋反过来胁迫我,我也不可能以命偿命的。而且我手中任何武器也没有,即便一下制服贝雷帽,也很难胁迫于他。 我自然知道来到这里会发生什么,对方一定会检查我的。所以还在警车上时,我已经把身上永远有的一把刀都给抛弃在坐椅下了。 如果这里只有宁世群一个人质,也许我真会如此做。毕竟宁世群的命在我眼里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不得不承认,我已经渐渐冷血。但看着这么一群和自己朝夕相处过的孩子,自己还是做不到等价交换的。否则我也没有必要上来了,要不是因为这群学生,我根本不会主动请缨,这一切,本来就跟我无关的。 我所冒的风险,绝对不止面对绑匪这么简单,在这么多直播车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事,很可能会把我隐藏很久的身份给曝光。无论成败,我也一定会上t市电视和杂志的头条的。到时只怕我的一切,都会为人所关注。 贝雷帽也不是普通人,居然在学生们的低泣声中听到了我的关节响声,转头望向我,道:“怎么,很生气呀?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爱心的。”说着对学生们道:“你们很幸运,居然有这样的老师。如果有机会,好好念书吧!”说着语调一变,冷视向我,道:“还不快滚?” 这一刻,他离我是如此之近,我甚至相信自己一拳就可以狠狠击中他的太阳穴,秒杀于他!只可惜我毕竟是单枪匹马,即使干掉了一个人,在场还有三条枪。外面还有不知道多少人。按照他们监视大楼的各个角度来分析。这一帮绑匪人数不会少于七人。 我再次四处看了看,断定自己没办法出手,只得微一点头,对着众学生安慰道:“你们放心,绝对没事的!”然后转向贝雷帽,道:“这些孩子应该饿了很久了,食品我也送来了,你让他们先吃东西吧。” 贝雷帽黑色的面罩下抽动了一下,道:“放心好了。饿不死的。” 我微一点头,在一众学生的期盼目光中慢慢转过身去,只听到学生们一个个忍不住低泣起来,又不敢大声,显然痛苦非常。显然他们看到我,宛若在绝望中看到光明,但眼见我又转身离去,自然伤心不已。 我没有理由在再强呆下去,只好向安全出口那儿缓缓走去,暗想事到如今,自己无能为力,他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正当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毅然就走时,忽然听到尖塔形的楼厅另一侧忽然跑来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头戴面罩的家伙,对着贝雷帽道:“老大,姓宁的要求和家人通话。” 贝雷帽点了点头,道:“也好,让他催一催他老爹筹钱。”说完对这个穿黑风衣的蒙面人骂道:“你他妈嗓子怎么回事,哑成这样。”旁边一绑匪笑道:“老六前晚和几个妞k了一晚上歌,肯定酒喝多了,事都做不了,泄不了火。”那老六嘶声道:“操,别拿老子嗓子说事!”只惹得众绑匪哈哈大笑。 “你押他下去!顺路检查一下有没有条子摸近我们。”贝雷帽对老六道:“我去看看大少爷。” 那老六点了点头,推搡了我一把,嘶哑地道:“你他妈走呀!磨磨蹭蹭的干嘛,再不走也把你留下当肉票。” 老六用枪顶着我,把我撵进了安全甬道的楼梯间,对守唯一一处安全通道的一家伙道:“老三,没什么问题吧!”那老三摇了摇头,道:“他们怎么还敢上来。老大已经警告过他们了,敢接近四十楼我们就扔人。” 老六点点头,用枪一戳我背,对我道:“走呀!愣着干什么!” 就在老六推搡我时,听着他那嘶哑的声音,我心中竟然莫名的一阵兴奋,一个无比大胆的设想忽然在我心中诞生了。 赌与不赌?我慢慢的走着,脑海中翻江倒海。 哇!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生惊哭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我已经下了决心,拼就拼吧!老子是不怕死的!这一刻,我的脑海中竟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公车上那个被流氓性骚扰的女子那颤抖惊惧却不敢叫唤的表情。 那个时候,一无所有的我也能强行出头做莽撞的英雄,我现在还怕什么?我双拳一紧,脑海中开始设想马上要实施的行动计划! 每一个步骤都不容有失,而且要非常迅速,错了一步,我即便能脱身,还没等我到楼下,绝对已经有几具飞抛而下的尸体先等着我。当下我假装整理了下衣服,实际上是借故看了一下老三所在位置的下探观察视角。 老六押着我下了三楼,一脸谨慎地朝两边的走廊张望着。这幢楼是新建不久的,因为新年放假的缘故,所有设在此地的公司都没人,否则还真乱套了。 我的眼神朝上面瞅了一眼,断定了那个守通道的老三应该没这么大的视角,马上决定下手!再犹疑下去,说不定这个老六马上就不再跟随我再下一楼了。 说着我轻声道:“等一下,我系下脚带!”老六骂道:“妈的,就知道磨蹭,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我稍为一紧鞋带,身子站起,忽然望着他的身后表情一变,就似看见了一种极不可思议的现象一般。 老六下意识地一回身,就在他一回身的这一瞬间,我右手已经快捷入飞的朝他脖颈一箍。这一箍,用尽了我十足十的手劲! 喀嚓一声,这家伙已经挂了!sorry,谁让你回头的!我把他轻轻拖向走廊,靠墙一放。然后大喊一声:“我他妈再也不做这种事了!”说着我向楼下狂奔而下,这时候我的我,故意把身子接近楼道中的扶手,脚步声也特别的大,以让上面守望的老三看见我已经跑掉。 跑下两楼,我马上把身子立于贴墙的位置,脱下鞋子,缘着墙壁快速地往楼上无声疾跑,现在是最紧要的关头,我如果让老三看见,一切计划都会完蛋。 重新返到干掉老六的那个走廊,我扯下了他的头套,往自己的头上一套。然后解下他的风衣,只是十余秒间,已经换上了他的一身行头。 就在我听到他嘶哑的声音开始,这个大胆的念头已经在我脑海中出现,世界上总有些事是无比巧合的,这家伙身材虽然跟我完全不一样,但身高却差不多。而且最巧合的是,居然穿了一件扮酷的宽大风衣,长裤也和我一样,是深黑色的。有这件风衣在身,完全可以遮盖住我的彪悍体型。 这一切的一切,马上在我脑海上演变出一个取而代之的大胆想法。这是一个看上去荒缪无比,却似乎有成功可能的计划。他的声音是如次的嘶哑,以至于我如果被逼着说话,也许也能够蒙过去,最主要的,他们做为绑匪,因为位置暴露于天台之上,生怕被警方拍到面容,即使能够顺利拿到赎金再走脱成功,也会被警方盯死了全球通辑。所以每个人脸上都罩上了厚实的面罩。除了双眼,连眉毛也不曾露出。 我相信,即使是他们之间,也只是以对方的声音和打扮来区别彼此的。这一切的一切,使我在数秒之间,已经决定实施这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贝雷帽实在太成全我了,居然让这么一个符合我要求的人跟我下楼!而且让我和他有单独在一起的数分钟时间。 对普通人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只可惜,他们遇见的我,早已经不是普通人!我没有换上他的鞋,一双不合脚的鞋是很难让我从容做事的,我赌的也就是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最重要的,他们绝对想不到,在这数十秒间,居然会发生这样不可预测的事! 既然是赌博,我已经没空再想更多了,我要赌的何止这一点,即要他们不发现老六的尸体,下面的警察还要有足够的耐心不追问我怎么半天不下来!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捡起他的枪,心中冷笑,现在的我,已经是有武器在手,再做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把面罩拉了拉,只露出一点点眼睛,缓缓向上去走,心中呯呯直跳!自己这完全是在走钢丝呀!如果让对方从眼神中看出区别,一切就全完了! 然而守望的老三浑然没觉,倒哈哈笑道:“那家伙跑的可真快!一眨眼就不见了。”我在喉头深吸口气,哼哼道:“嗯!”老三道:“下面没什么动静吧!”我点点头,干咳了一声,道:“没有!” 老三嗯了一声,道:“你来守一下吧!我进去吃点东西!”我点点头,心中猛然一松,这第一关,我算是过了! 十四 施暴 我手上的是一把国产7.62毫米微冲。这把枪我曾经在施少强带我训练过的部队靶场中见识过这一枪系,从64到85均有。在单兵武器上,国产枪是并不逊于任何外国装备的。折叠式枪托,30发弹匣,可单、连发射击。消音功能强大,在国内也通常是供特种部队使用的。不知道这几个绑匪是如何得到,又如何带到台湾来的。我用手把玩着这把重约三公斤的微冲,进一步熟悉着手感,在这方面,我一向不敢托大,任何武器要想使用熟悉,达到人枪合一的地步,总是要很长时间的磨合过程的。这么短的时间,要想达到这个地步当然很难,但正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抓紧这个空档进一步熟悉枪械绝对是必须的。何况我对自己的枪技也很有自信,麦克曾经说过,我不但是超一流的保镖,更是天生的军人和刺客。我当时曾经对他的这个赞誉感到汗颜,但事实证明,在所有涉及战斗的方面,我确实有着与生俱来而且与众不同的天赋。不论进攻或防守,自己比大多专职人员都更能迅速的适应环境和上手。而且往往做得更好!我在安全通道守了数分钟,老三咬着一块三明治,拿着一盒纸盒装牛奶喝着过来了。远远就对我道:“老六,我来换你,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别说我现在一点不饿,就是饿也不想凑在他们人最多的地方。当下含糊地指了指自己的喉部,再挥了挥手。老三哈哈一笑,道:“妈的,**炎呀!不吃拉倒。”我嘶哑地骂了一声操!如刚才所见,这个老六应该是一个嘴非常脏的家伙。我自然也得跟着粗放一点。手下拨弄了一下枪械,引起他的注意,然后趁他注意我手上动作的时候,和他探肩而过。我走的并不快,尽管我才在突发这个取而代之的念头时,就用心观察那个现在已经人在地狱的老六的行走姿态,但要在这数秒之间就能完全模仿出来,我自知还没这个天赋,所以我只有慢悠悠地行进。 行走时,感觉到衣兜似乎有点拉扯,顺手一摸老六这件风衣,从衣兜里竟然掏出一柄雕刻精美的小刀来。这让我不由一阵兴奋,在某种程度上,我喜欢用刀更多过用枪的,于是挎枪上肩。手中把玩着这把小刀,慢慢顺着整幢大厦的顶楼边缘绕行着。一方面是为了避开楼厅内那些学生和贝雷帽等人的直视目光。更重要的是把上面的情况彻底摸清楚。最可惜现在不是黑夜,否则我的伪装绝对不会有破绽的。现在毕竟是光天化日下,尽管自己已经尽量放松,心中难免还是有点儿打鼓。 再翻了翻,可惜没有找到电话,否则借这个时间,自己可以跟唯一记得电话号码的洪森打一个电话,叫他想办法通知警方,千万不要向绑匪追问我的下落,否则一切都完了。“老六!你他妈想让狙击手干掉你卵蛋呀!走这么边干嘛?”远处有人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过去。这挥手的家伙所在的位置就是老六当时出来的地方,是位于楼厅后的另一间房子。我直觉到,宁世群应该就在这里面。当下我缓缓向这间后屋走去。虽然并不惧怕,但说一点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这里任何一个绑匪都可能随时认出我,虽然自我感觉应该没有太大的破绽,但这些绑匪如果是经常在一起相处的。对彼此间的一些举止应该相当熟悉。我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能暴露我的身份,这也是我不敢接近楼厅的原因。那里毕竟人太多了。 他们那个戴贝雷帽的老大,嗅觉是很灵敏的。我很担心我的眼神暴露了我。对一个有足够观察力的人来说,要感觉到人与人的眼神差别。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虽然他们兄弟般的称呼相呼,但我从他们的体形上,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一班亲兄弟的,但绝对也是相处很久的一个强力犯罪组织。要想瞒掉所有人,并不容易。 这是幢新建的大厦,外表装修精美,但楼顶却没有很好的清洁打理过,一些施工的痕迹犹在。一边是些巨大的钢梁,地上散落着很多灯管和器材,看得出正要安置巨大的灯光广告牌。另一边侧是一个巨大的平顶广场,确实足够一架直升飞机起落。难怪绑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平顶广场的一边,就是关押着人质的楼厅,楼厅分两间,一间较大,一间稍小,应该都是用来安置一些大楼物管用品或者电箱之类物品的。现在却成了绑匪的羁押人质之地。 我再度把面罩拉了拉,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走向这间小屋。才一靠近小屋,我心中就松了口气,这件小屋的开口门就在背阳面,里面也没有开灯,虽然是在如此高的顶楼,居然也有几分黑暗。 屋子并不大,杂乱的放着许多工具。电焊枪、汽焰切割机、钢锯、小型车床等无一不足,一看就是安置广告牌的工人暂时安放器材的地方。靠门处有两个蒙面绑匪蹲坐在小型车床上,拉开了半截面罩,在无聊地抽着烟,见我进来,根本没什么异样的反应。看来这里的黑暗暂时让我可以再多安全一下。 其中一个还笑嘻嘻地瞟了我一眼,举了举烟盒,道:“嗓子这么疼,还敢抽不?”我咳咳干吊了一下嗓子,挥了挥手。那两个家伙也没再追问,一边抽烟,一边抓起一些螺丝钉和螺帽朝门外远远抛去。看得出手非常碎!这么高的地方扔这种玩意,砸到人可不是小事的。只能祈祷下面那群警察不要运气这么歹被他们砸到了。 靠墙的最深角落里,一个身材削瘦的,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被捆绑于一张木椅上,嘴上被塞了麻布。侧头耷拉着脑袋,神情有些萎顿。看见我进来。眼神呆滞,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不用说,正是宁永群。 我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心中不禁暗暗一笑,宁世群的样子可没他兄弟帅的,看来更像宁国威一些。 这里两个匪徒,加上我在外面小溜了一圈的所见,一共是八个人的犯罪组织。除去我干掉的老六,还有七个人要等着我对付。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时候一个身材较矮的蒙面绑匪停止了抛螺丝,拿起放在木桌中的一部手机,叹道:“妈的,这什么牌子的手机呀,这么漂亮。还镶钻的。” 另一个绑匪嘿嘿道:“怎么老八,想要啊?想要拿去呀!宁公子肯定没意见的。对不!”说着对着绑在角落的宁世群狞笑道。 那老八唉地叹了口气,道:“老大说了,一会完事,这手机一用完就扔了,带在身上可能会让人追踪到,否则我早预定了。真可惜!” “可惜什么呀,等收到钱,别说几部富豪手机,想买游艇,上大明星都没问题!”另一个绑匪哈哈笑道。 我眼睛一亮,这么说来,这应该就是宁世群的手机?很有可能他们刚才就是用这部手机让宁世群和家人通话的。当下再度活动了一下喉部,缓缓走向他们,用尽可能嘶哑低沉的声音对老四慢慢道:“给我看看,无聊,看看有什么游戏!” 说话的同时,我捏着小刀的手也有点渗汗,如果他们从我的声音上听出什么不对,我会立刻下杀手。然而这老八根本没反应,只是唰的一声,把这部手机从桌面上推给了我。以一种很兴奋的口气对着另一个绑匪道:“我说老七,你说咱们这次要是得手了,老大会分多少给我们呀?” 那老七嘿嘿道:“你入门最晚,想平分那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以老大的脾气,两三百万还是会给的吧。”老八眼睛都亮了,自语道:“我的妈呀,两三百万美金,那可是好多钱呀!”老七嘿嘿道:“可不就是,老大很够义气的,不信你问老六。” 那老八一下望下我,道:“老六,是不是真的呀,你说老大真的会分这么多给我们吗?”我心中一紧,现在逼我说话是最让我郁闷的一件事,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然后低沉地道:“拿到再说这事!”那老八点点头,自语道:“这下发大了!” 我心中微微一松,转过身去,打开宁世群的手机。迅速地查看手机记录中的已拨电话。最先跳出的号码名是父亲。一看通话时间,看来他们果然是用这部电话于数分钟前直接拨给宁国威的。 我假装悠闲地背着老七和老八,倚靠在机床上,手指却快疾如飞的开始输入短信:“我是刚才的老师现在大楼顶上情况有变请务必通知警方千万别催我下来,切记!”时间紧迫,我连标点也不打了。想了想,我在删除了已发短信前,又把这条短信再度发给了洪森。否则如果宁国威一个不小心没注意到短信,那我可白费心了。 发完后,我迅速删除了短信,再把铃声调整为振动,以防宁国威回拨电话或短信过来,引起他们的注意。 几乎才过了十数秒,我手中的电话已经一振,已经有短信回复,是洪森的号码传过来的。内容却是一条普通的色情笑话短信!丫的,只有这家伙一下就明白了我的处境。随便转发一条短信过来证明他已经知道。 我心中一松,有洪森在,即便我这条短信说得不太明白,宁国威就算不懂,洪森也会让他和警方沟通解释的。以洪森的办事能力,我完全不用怀疑这方面会再出问题。 接下来的唯一的事,就是该如何对付这七个凶悍的绑匪了。 现在和我共在一屋中的这两个家伙,无疑是最容易对付的,只看他们老七老八的排行,一看就是最末位的,在经验上也肯定和其它那些绑匪相比要弱一些。否则贝雷帽也不会让他们来做守人质这事了。因为现在宁世群被牢牢捆住,又地处高楼之巅,要想脱身本就是件难如上青天的事。派这两人来守,只能说明这两人的办事能力在这些绑匪中是最弱的。 思考间,小刀在我手指间习惯性的轻轻翻转,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宁世群似乎感觉到什么特别,忽然望了我一眼。我赶紧收刀,老六肯定没我这么好的刀法的。我这样的秀刀只会引人怀疑而已。 虽然不知道这几个家伙的功夫底子,不过以我一招干掉老六所揣测,即便他是因为完全大意而被我所偷袭成功,放在平时也绝对好不到那儿去。这群人中,我担心的只是贝雷帽,这家伙一看身材就是纵横沙场多年的。绝对不容易对付。 如果偷袭再加上用刀,我有把握在五秒内不动声响的干掉屋中这两人。然而屋外的五人又如何对付?这实在是一个极为难堪的局面。 时间流逝,我心中仍然决断不下来。我自然知道这样拖下去绝对不是件好事,但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惨叫和惊呼声。我心中一怔,莫非楼厅中出什么事了? “不要呀!我求你们了!不要呀!”女子稚嫩的声音不停地哭诉。然后一个粗暴的男音淫笑道:“怕什么,小妞,你配合一点,我会让你很爽的!” 这话一出,我旁边的老七和老八都是哈哈一笑,老八淫笑道:“老五这家伙兽性又发了!”话才说完,我们门口光线一闪,那个老五已经拖着一个双手被捆绑的年轻女孩进来了。对着我们道:“兄弟几个让一下,老子憋不住了,先爽一下再说!” 我心中憎恨,却不敢露出分毫,先看看屋中的两人态度如何再说。却只听老七道:“老五,你这家伙怎么没女人就活不下去似的。”老五哈哈一笑,用手勾起那女生的脸,道:“谁他妈让这妞长得这么水灵。先说好,这妞我先用,谁也别跟我争!” 女孩吓的一声惊叫,惨然抬起头来,样子确实长得很清秀,名成的美女并不是很多,所以这张脸我记得非常清楚,是一个叫陈若敏的女生。经常有一班公子哥开名车来接送的,据说还有星探追踪过,也算是名成的红人,不料现在却落入淫人之手。 老八唷地摇了摇头,笑道:“这妞还真不错,不过你五哥看上的女人,谁敢和你抢呀!”老七亦道:“可不就是,可是老大不是警告过了不许动这些妞了吗?你不怕他割了你小弟呀!” 老五嘿嘿一笑,道:“管***,老子憋不住了,天王老子也不管,再说他在研究航空地图,那管得了这么多。你们先出去,我快速解决下!”说着手上狠狠一扯,嘶的一声,陈若敏的衣服已经被撕裂,雪白莹玉般的肩膀已经露了出来。 老七望了宁世群一眼,道:“老五,这儿怕不太妥,你要爽没关系,不过这家伙怎么办?” 老五左右一看,拿起屋角的一块塑料布,走过去,啪的一声盖在宁世群的头上,淫笑道:“让他看不见,不就行了!”说着嘿嘿道:“有人在旁边,老子越发的兴奋,让他听听哥哥是怎么做的,教他几招!” 老七嘿嘿笑道:“你他妈真够变态的!”说着一拉老八,对我道:“走啦,老六,让他爽一下再说。”无料老五居然道:“没事,我和老六向来是一个一个轮流来的,你两个要不试试这滋味!” 我心中骂了句妈的!想不到我现在替代的居然也是个下贱货。活该他进地狱! 老七唷了一声,道:“老子可没你们这么欲火中烧,怕了你们了!”然后一拉老八,走出了门外,哈哈道:“你们爽吧!”咣的一声门响,屋中一下黑了下来。老五嘿嘿一笑,道:“帮我们把风,老大要是过来,赶紧提醒一声!” 说完老五早已经饥不可耐,一下把陈若敏按在机床上,回头对我笑道:“老六,哥这次先上了,你要憋不住外面随便逮一个去,还是有几个大波妹的!” 我还没有说话,墙角的宁世群已经拼命的挣扎,被塞住的嘴里发生啊啊的低微怒吼声!显然是心中非常气愤这些绑匪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行如此的暴行!所以拼命抗拒,倒也不是孬种。 “我求求你们,不要呀!”陈若敏嘶心裂肺地求饶着。然而她的惨叫声只让老五更加的兴奋。手上唰的又是一拉,已经把她的整只衣袖给扯掉。看得出手劲也挺大的。 “叫呀!你越叫我越喜欢!”老五**地笑着,拍了拍陈若敏的臀部,啧啧赞了几声,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裤带。一边淫笑道:“很舒服的,小妹妹!你也不是什么好货,别他妈装嫩了!你要是配合的好,我跟老大说一声,搞不好会放了你哦。你要是不听话,知道我们会干出什么事吧!” 陈若敏不停地挣扎着,嘴里说着不要不要!然而老五那管她的抗拒,双手一把环住她的腰,强力的去拉扯解她的裤带。 我深深吸了口气,这事情的突发,让我不可能再冷静下去了。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容忍一个女孩在我面前受辱的,何况我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对付他们。 “身材好嫩哦!”啊的一声尖叫,老五已经扯掉了陈若敏的长裤,露出她雪白的翘臀和红色的丁字裤。 我冷冷一笑,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老五的肩膀。老五愣了一下,回过头来道:“你急什么,我干完你来接力不就行了!” “是吗?”我手中的刀尖一转,在黑暗中闪亮过一丝光华,冷笑道:“我可不想在地狱里接你的班!”老五忽然感觉到我的声音并不嘶哑了,不由愣了一下,一脸茫然地望向我。 去死吧!我的手猛然一挥,一道寒光闪过,老五啊的一声,脖颈上一道血痕掠过!他只是双眼一怔,鲜血已经激喷而出。 我冷笑着闪在一边,看着鲜血染红了他的全身! 十五 诱杀 老五的脸上到至死仍然是一幅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绝对想不到一个和他朝夕与共的兄弟会在这种时候对他下了黑手。我轻轻甩了甩刀上的血迹。呼地长呼了一口气! 陈若敏忽然发觉到她的身后似乎出了什么事,一下疾转过头来。我没有掩住她嘴的念头,无论如何,这时候她的尖叫声都不会引起外面两人怀疑的! 啊!陈若敏忽然看见这个欲图对他施暴的家伙已经一下萎顿在地上,不由尖声嘶叫起来。 我等她叫完了,才竖起食指,作了个禁声的姿势。冷冷道:“想活下去的话,就继续哭!”陈若敏全身颤抖,望着我战栗不止。竟然真的哭了起来。当然,她现在是被吓哭了! 我把刀一收,沉声道:“接着哭,不要停!”然后迅速走到宁世群的身边,一把扯下蒙在他身上的塑料布。 宁世群可不是一般人,虽然眼睛没看见,但心下却一下反应过来,轻声道:“你是……”我再度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情况很危急,我不解释了。总之你想逃出去,就别问这么多!” 宁世群双眼一亮,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我手起刀落,割断了他手下的束缚。道:“我现在需要你做一件事!”宁世群确实有大家风范。深深吸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问道:“你说!” 我转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老五,对宁世群道:“帮忙把他拖过来。想办法把他的血止住!”宁世群微一点头,根本连为什么都没问。马上走过来,把老五的尸体拖移了过来。 看着他手脚麻利的样子,我心中不禁叹了一下,这家伙也不是普通人的。在这种危急时刻下一点不慌张不说,面对一具尸体居然连丝毫惊骇的感觉也没有。 宁世群看见我的神情,似乎猜到了我的意思,竟然低笑道:“我在外国其实是主修神经外科的!”我耸耸肩,心下才为之释然。宁世群边拖边对我道:“放在椅子上吗?” “聪明!”我微微一笑,示意他把老五的尸体放在宁世群原来被绑的那椅子上。我不亲手做这一切,倒不是为了偷懒,只是不想手上沾到血。因为我还有很多更重要更麻烦的事要做的! 就在宁世群安放尸体的时候,我已经重新找了块塑料布铺在地上,再从早已经看好的屋角下捧了一大把锯末过来,撒在塑料布和老五尸体拖动下的那股血痕上。不开门的话,这里很黑而且很脏乱,如果有人进来,一时间是查觉不到这种细微的变化的。何况我对自己的刀法也很有自信,知道这一刀虽然要了他的命,伤口却不大的。不会使他流血太多。但总是要掩盖一下,以免露出马脚! 陈若敏一边哭一边看着我们拖动整理着环境,竟然忙了害怕,连哭声也开始息了下来。有些不可理解地望向我们。 我冷冷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看什么,还不帮忙接着哭!再弄出点声响来!”陈若敏颤抖着问:“我,我该怎么做!” 我心中靠了一声,又不好解释我需要你弄出点被强奸的挣扎和嘶喊甚至兴奋都没关系。只要不让外面的人听出反常谅好。反而是宁世群很冷静,对着陈若敏道:“你就想像你现在正在拼命挣扎就好。喊不要!” 陈若敏点点头,喘了几口气,还是叫不出来。我正准备说叫不出来就算了。她却忽然一声尖叫,差点没把我们吓了一跳,却原来是老五刚被放在椅子上的尸体忽然歪倒朝一边,让她一下吓得惊叫起来。 “就要这个效果!挣扎下去!”我鼓励道。然后一把把老五带血的外套和面罩摘了下来。然后把他的尸体用塑料布遮盖住,扮成方才宁世群被绑的样子。把外套和面罩抛给宁世群。沉声道:“配合一下,我要开门了,他们可能就在门外面,我不想被他们一眼就看见你们没有做事!明白?” 陈若敏还什么都不明白,睁大了眼睛,只是奇怪地道:“你们,你们是谁,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宁世群是聪明人,马上点了点头。我也不用再和他解释更多,手一挥,冷笑道:“越粗暴越好,回头再道歉不迟!”宁世群在这种紧张时候,居然也朝我一笑,然后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我真不是一般的疯狂。 “对不起!”宁世群披戴上老五的外套和面罩,朝陈若敏轻轻道了一句。然后深深呼吸了几下,才一下抓过了陈若敏的手臂。一下又把她压在了机床上。 陈若敏毕竟是个女孩子,早被这一连串的惊吓吓得没有了主张,现在见宁世群忽然又强行把自己按在机床上,双手作出扯自己的姿势,不由啊的一声惨叫起来。大声道:“不要呀!不要强奸我!” “good!”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来生意人都是做影星的料!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重新检查了一下面罩。确定身上没有溅到血迹,这才道:“如果一会有人进来,自己留神!”然后我一下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内陈若敏的惨叫隐隐传来。 果然没出我的所料,老七和老八就在正对着门十多米远的地方。正朝大楼边缘下望下探看。听见门响,马上回过头来。如果刚才没有演这么一出戏,还真可能在开门的瞬间被他们看见里面没动静的。 老七哈哈一笑,望着门内道:“我靠,老五居然连裤子也不脱,真以为自己**长呀。”老八也一脸淫荡地道:“这小妞叫得还真骚,听得老子都浑身痒痒。” 老七望了我一眼,嘿嘿笑道:“怎么,老六,不是也受不了老五了吧,居然出来了!”我重新干咳了一下,以一种低沉嘶哑的声音朝老八道:“老五叫你去看看老大有没有发火。” “**,他到爽,指使起老子来了!”老八嚷道。老七哈哈一笑,推了他一把,道:“你就去吧!谁让你是小的!”老八再度骂了声操,狠狠瞪了小屋一眼,这才慢慢向楼厅那边绕过去。 我心中呼地松了口气。看着老八绕了过去,这才向老七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老子愣了一下,远远问道:“干嘛?”我嘿嘿一笑,道:“过来就知道!”老七唷了摇了摇头,道:“靠,群p呀,老子没你们这么扯蛋!你们要喜欢找老八来。他早憋得慌了。” 我再度招招手,道:“过来啦!”老七靠了一声,手上把弄着枪械,道:“死也不过来。老子不好这个!” 我心中冷笑,你过不过来都要死的!左右一见并无其它人。也顾不了这许多了。径直朝他走去。老七才愣了一下,我已经一把拽过了他。硬拖着他向小屋走去。 老七挣扎道:“我真的不好这种,别硬拉我!”我可不管这么多,手中一加劲,已经把他硬拖了过来。老七挣扎了一下,望向我怒道:“妈的,有人强奸,那有人逼奸的!” 他的眼睛忽然一下触到我的眼神,不由一下怔住了,这时候我离他实在太近了,很明显,他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嘴上啊的一动。我那里会给他任何叫唤的机会。手中紧捏的刀尖一下就抵住了他的脖子。沉声道:“你不想死就叫叫试试!” 老七一下明白过来,浑身一抖,道:“你不是……”我刀尖一抵,已经深深刺入了他的下腭。然后一把拉开门,抵着他重新进了小屋。 宁世群一下回过头来。我沉声道:“是我!”老七猛然也发觉了这老五居然也不是老五,不由猛然一振。我那里会给他逃跑的机会,既然骗进来了,那还会让你走了。左手刚猛无比的一举他下颌。持刀的右手臂一下强行肋住他的脖颈喉结部分。 老五嘴上发出垂死的挣扎声。我手中继续加劲。只感觉到老五全身一抽,已经宣告over!能不用刀,就不用刀吧!在一招致命上,自己现在已经深得特种兵的精髓了。 “他死了吗?”宁世群望向我惊道。只见我在片刻间就杀了两人,饶是他胆气够壮,也不由有些心惊胆战。陈若敏更是嘴一下张大。就要尖声惊叫。我一下猛然伸手,盖住了她的嘴。冷冷道:“你想活下去,就保持冷静。这些家伙都是罪大恶极的,他们不死,就是我们死!明白?” 宁世群左右一望两具尸体,不自禁地摇摇头,望着我喃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笑道:“你说呢?”然后沉声道:“外面还有五个绑匪,二十个学生!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若信我,就好好配合好。” 宁世群微一点头,拍了陈若敏肩膀一下,道:“你别害怕,没事的!”陈若敏早已经吓得没有了主张,全身抖个没完没了,啊的一声扑入了宁世群怀中。 “安慰下她!”我说了一声,微微打开门,朝外探视了一下。把微冲拿在手中,这才缓缓重新走了出去。 这时候心头忽然想起一个很多年前玩过的电脑游戏《盟军敢死队》,那时候的我,何曾想过真的会有这样的经历,杀人、搬尸、然后再一个个引过来搞定。这样的事居然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真是件疯狂到极点的事。 是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有时候想想,真有种崩溃的感觉。 我才出门来,老八已经过来了,远远就叫道:“老大叫你们别玩的太过份。”我微侧过脸去,点了点头。 “老七呢?”老八四处扫了一眼。我头朝工房那点了一下。老八靠了一声,骂道:“妈的,这家伙还一天到晚假正经,我还真以为他算是个正人君子,原来也他妈这么好色。” 我心中一叹,暗想刚才做掉的那老七看来还真不是一个罪不可恕之人,只可惜他不死,我们就没未来了,这也算是他命中的劫数。 这时候老八晃当晃当的走了过来,只看他这种走路的姿势,就可以断定他就是一毫无心机的人物,这样的人,永远只有做混混和小弟的料! 也正是我要找的舌头! 老八走到我的跟前,完全没注意到我有任何异样。居然自个儿摸出只烟来点上了,蹲在我旁边两三米处,一边抽一边恨恨道:“妈的,你说宁家人会不会真的按时送钱来呀。我都快等疯了!”我含糊道:“会吧!” 老八嗯了一声,道:“老实说我有点担心,下面这么多警察,人家要是存心强攻,我们可是死定了!”话说完,忽然唷了一声,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倒也不是十足的傻子。 我沉声道:“去看看!” 毕竟是紧张时期,老八感觉到有点儿不妙,倒也不敢大意,居然揣枪在手,缓缓向工房门走去,大声喝道:“你们有完没完呀!再不吭声老子进来了哦!” 我心中冷笑,却靠近他道:“没力了吧!”老八哈哈一笑,道:“那是!”被我一句话说的放下心来,就欲走回来。我那容他再走开,一把揽住他肩膀,道:“看看去!” 老八被我一推,不由自主地跟着我走了过去。我几次冲动要挟持住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这顶楼面积很大,为了侦察警方的动静,这些绑匪间的彼此距离都很远,所以我们这个方位倒没其它人过来。现在这儿等于只有老八一个人,我用不着如此匆忙下手。 “妈的,完事没有,再不说话老子进来了哦!”老八显然嘴很脏,几乎每句话都带着粗口。别说我这次没有交待他们演戏,即使是交待,听见绑匪的声音就在门外,宁世群和陈若敏也早吓得不敢出声了。 老八见里面没有回声,不由迟疑了一下,道:“你们他妈在干什么呀!”我不想他的叫把楼厅中的人吸引过来,赶紧沉声道:“进去看看!”说着我用枪一顶门。 “啊!”却是里面的陈若敏被惊的一叫,老八哈的一笑,道:“搞什么呀,被一个女的就搞翻了不成!”大咧咧的就朝里面走。他前脚才一进门,我的刀已经一下抵在了他的右侧动脉处,沉声道:“不想死的话知道怎么做吧!” 老八全身一振,吓得不敢动弹,只道:“六哥,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冷冷道:“你看清楚,我是不是你六哥!”老八缓缓转过头来,大大眨了几下眼睛,这才看出似乎真的不是,不由一惊,道:“你……” 我的刀尖一下狠狠刺在他的喉结上。冷冷道:“你要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只有一个机会。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他们就是你的下场。”说着我的头朝墙角一点。 老八顺着我的眼光,一眼就看见了墙角处的老七尸体,再猛然看见宁世群居然也站在一边,不由啊的一声。我手上一用力,他立刻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厅中还有多少人?”我问道。 老八颤抖地道:“没几个人了,就老大在看地图,老二盯着那班学生。他还让我们催你们过去。”然后又猛摇头,道:“不,不是催你!是催他们。” 看他说话的样子,我点点头,心知他这话应该不假。再问道:“老四呢?”老八喘着粗气道:“老四在一直在守东角的。没见他过来过。” “很老实嘛!”我冷冷一笑。本来我的原定计划是想架逼着着他过去一同把老四骗引过来。但看他双腿打摆的怂样,这样子去只会暴露了我的计划,心中犹疑了一下,我马上打消了。 “警官,我全都说了,千万别杀我呀!”老八一脸颤抖地道。我刀尖在他脖子上轻轻一划,不屑道:“像你这样子的软货,根本不应该来混这口饭!”说着的左刀一撤,右手已经疾如闪电一拳击向他的脑袋。 一声闷喝,老八已经被我一拳击倒在地! 站在一边,愣愣看着我的宁世群和陈若敏,随着我这一拳,啊的都是一声惊呼。我笑笑,道:“别担心,没杀他,只是让他晕个把时辰而已!” 只在十数分钟间,我已经成功地干掉了三个家伙,除去早就上西天的老六,还剩下楼厅中的老大老二,守东角的老四和守楼道的老三四个绑匪。行动的顺利,已经远远出乎了我的想像。 然而我的心中却忽然有了些莫名的隐忧,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进展的越顺利,我偏越感觉那儿不对劲! 我这不测的预感才刚刚冒上来!已经听到外面有人骂道:“死条子!你他妈给我滚出来。否则我把他们一个个扔下楼去!”一听就知道,这是贝雷帽那阴气沉沉的声音。 我心中一怔,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被发觉的?究竟那儿出问题了? 十六 反挟 我迟疑了一下,脑海中不停回想自己行动的每个细节,心中亦有点儿纳闷,按理说如果有破绽,应该早就被发觉了才对,不至于拖到现在才被发觉的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条子,你是不是还不出来!我数三声,老二,你马上扔人!”外边传来贝雷帽阴恶低沉的声音。伴随着一个男生的惨叫:“不要呀,不要呀!不要扔我!” 陈若敏啊的一声尖叫,道:“是张永华。”不用她说,我也听出来了。确实是一个叫张永华的男生在惨叫,显然贝雷帽不是在危言恐吓。看来真出事了。 啪啪!屋外响起枪声。宁世群和陈若敏都是一颤,只听贝雷帽阴**:“别说我不给你警告!”说着大声念道:“一!” 我望了宁世群一眼,道:“你们别慌,枪是鸣空的,我先出去看看情况。”说着我紧握手中枪,拖起老八那笨重的身躯,用枪指着他,一脚轻轻踹开了门,对着外面沉声道:“别扔!我出来了。” 借着老八的身体掩护,我从虚掩的门缝往外一看,不由心中一震,只见贝雷帽和那个老二都是手中挟持着一个学生,站在二十余米外的大楼边缘。老二已经把那张永华的一半身子都推了出去。只要手一松,这孩子马上就要跌落百米高楼。只见他身子栗栗发抖,心中显得非常怕极。 至于老三和老四,大概还在负责看守,毕竟他们现在人力有限,虽然知道出了变故,也不敢托大全部过来这边的。 “妈的,肯出来了吗?”贝雷帽手枪狠狠顶在手中另一个男学生的太阳穴上。向着我微微耸了耸头。他枪口下的学生却是太子,太子毕竟是有些胆量的,虽然被人用枪顶住了头,居然没吭一声。 在楼边缘作出推搡张永华姿势的老二亦转过头来,对着我们这边大声道:“老八,你没事吧?” 我冷笑道:“放心,只是晕过去。”把身子再度缩了一缩,用老八的身体做遮掩。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识破我的,但既然已经是这样的局面,我再装下去是无用的,必须得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一下,面对这帮杀人狂,自己只要稍为不注意,绝对会被对方的黑手所干掉。 “兄弟,很牛嘛,居然敢化妆成老师,单枪匹马闯龙潭龙穴。什么来头,说来听听!我回头给你们警局述说一下你的丰劳伟业!”贝雷帽手下用力,一下狠狠扳住太子的下巴,枪头一顶,对着我嚣张地道。太子啊的一声,显然是非常吃痛。 “你也很不错嘛。居然能看出我的破绽!”我枪口亦顶住老八,向贝雷帽道。心中更是郁闷,对方怎么连我是刚才那个老师也知道了。这时他枪口下的太子双眼忽然亮了一下,怔怔地望向我。显然也没有想到,在他面前的这个蒙面人居然就是我。 “承让,承让!你才是高手。这么无声无息干掉了我四个兄弟,我真的越来越欣赏你了。”贝雷帽面罩下的双眼忽然一狞,狠狠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对手,我真想好好和你喝几盅,咱们煮酒论英雄,交个朋友!现在嘛……”贝雷帽眼角一抽,狠狠道:“我会让你后悔做人的!” “是吗?你试试。”我嘴上不屑地道,心中可一点不敢大意,现在的局面对我而言,实在是太意外了。意外到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对方用学生来要胁我这个局面,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无奈还是发生了。 “我不管你是老师还是警察。都给我听好了,你不想人质有事的话,就他妈把枪放下。乖乖走出来。”贝雷帽头朝老二微微一点,示意了一下。老二脸上狞笑,一下松手。我心中猛然一悬。 啊!一声惨叫,老二手下再度一抓,一下提住了张永华的脚跟,让陈永华的身子完全悬空在大楼之外,只有一截小腿被老二拉住,只要他稍为一松手或者力气不够,张永华就会完全摔下去。 “救我呀!我不要死!”张永华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楼顶,可以想见下面的警察和围观的群众看见这一幕,会惊骇成什么样。不知此时此刻,有多少部摄像机的长焦镜头对准了在大楼顶上摇晃的张永华。 “年轻人,我们力气可没你大。随时会撤手的。”贝雷帽寒声道。 我脑中迅速思考着对策,嘴上却悠悠道:“你再摔一个,你以为警方还会真这么从容地和你谈判吗?” 贝雷帽眼神暴怒,望着我狞道:“你***!惹火了咱们一拍两散,我出来混,就没想过怕死。你再多嘴,我马上扔给你看!” 尽管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只看他眼色,也是如此的狰狞,我心中一惧,知道这家伙真的不容易对付。但我仍然傲然道:“不怕死,那你搞这么多事干嘛?”贝雷帽哈哈一笑,道:“很嚣张嘛,在这种时候还敢跟我还嘴?”猛然喝道:“老二,咱们就扔几个给他看看!” “不要!”我还没说话,却是我身后的宁世群大声道:“我全家人已经在筹钱了,你如果真的想拿到钱,就不要再搞事,否则我们就算愿意出钱,警方也不会同意的。” 贝雷帽怔了一下,左手举了一下,示意他的手下老二暂停。然后邪声道:“宁公子,别以为你现在是自由了,我告诉你,你跑不了的,时间不多了。你家人再不把钱送来。我连你也一块摔!” 然后恶视向我,沉声道:“你别以为你挟持着我们弟兄就可以跟我谈条件。我告诉你,这事我说了算!”说着一看腕表,冷冷道:“哟,还别说,我给警方的时间也到了,给我摔!” “啊!”一声嘶心的惨叫!老二已经手一松,张永华已经一下掉了下去。那惨叫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长久不息。我的心猛然一怔,没想到这伙悍匪比我想像中的更残暴无比。 “你们这些坏人!去死吧!”太子眼睛一下红了,大声朝老二骂道。我身后的陈若敏听到同学被摔下楼去的惨叫声,不由全身一呆,一下滑倒在地下。 “唉呀,不好意思,我手滑了一下,没抓住!”老二嘿嘿阴笑着站起身来。悠悠道:“楼这么高,风又这么大,老大你说警方的气垫能不能接住他呀?”贝雷帽狂笑道:“没事,咱们人质这么多,地方这么大。警方能有几块气垫,重新换个地方,给我接着扔!我倒要看看警察能拿我怎么着?”老二哈哈一笑,道:“遵命!” 在贝雷帽的狂笑声中,确实忽然起风了,晴朗的天空一下阴霾,浮云累积。让这世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似乎,一场冬雨就要不期而至了。 “文警官,又或者文老师是吧?怎么样?还想和我谈条件吗?”贝雷帽不屑地道:“我的为人,是我决定的事,从来不给人任何机会!你还想躲在他身后是不是,行!我们接着扔,扔到你满意为止。” 这时候老二已经重新强拉着被绑住双手的纤弱女生走了过来,嘿嘿笑道:“老大,摔个娘们给他见识一下。”那女孩一脸死灰,拼命挣扎着,凄声道:“不要呀,我不要死!爸爸!妈妈!救救我呀!” 啪!一声清脆的掌声,她脸上已经挨了老二一个非常凶恨的耳光,一下嘴角都被打裂了,渗出鲜血来。 “阿清,他们要杀阿清了!”我身后的陈若敏栗栗颤抖,一下哭了起来。显然她已经从那女孩的哭声中听出了是一个叫阿清的同学。 不止陈若敏,就连太子的眼角都红了,这一向不学好的少年,这时候忽然大声叫道:“不要呀!不要再扔她了,我求你们了。” “怎么,是你马子呀,心疼了是不?”贝雷帽瞟了被拖在地上的阿清,冷冷道:“少年人,这世上比这心痛的事海了去了,刚才不是死不求饶的吗?现在居然为个女人肯救饶了,哈哈!” “你们太坏了!你们是变态!”太子哭红了双眼,咬牙道:“你们要摔摔我好了,别摔她呀,我求你们了!” “哟,还真够豪气的!行,够男人,我成全你!”贝雷帽一下勒住他的脖颈,就向楼边走去。太子脸上一阵惨白,嘶声道:“不要呀!” 贝雷帽哈哈一笑,道:“还真以为你真够胆呢,原来也是孬种!”然后厉望向我,道:“我就当你是个老师,你看你的学生多少还有点种,谁像你这个窝囊废,只敢躲在后面,连屁也不敢放一个!”说着狠狠对老二命令道:“给我把那个女人丢下去。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硬。” 老二淫笑道:“收到,老大!”手下一硬拉,把阿清硬拽了过来,冷笑道:“算你命不好了,你们老师不肯投降,所以要委屈你先走一步!” 阿清一下凄惨无比地叫唤起来:“爸爸,妈妈,你们来救救我呀,我不要死!”然而老二根本无视她的求饶,硬是一下下地把她给拖向边缘。 “不要呀!”我身后的宁世群一下几个踉跄冲了出来,冲到我们中间,大声喝止道:“你们不就是求财吗?杀这么多人干嘛。”就连陈若敏也一下挣扎着爬了出来,跪倒在我的旁边,对着贝雷帽道:“我求求你们了,不要摔她呀!” “不是吧,连宁公子也出来求情了。真难得呀!怎么这世上一下这么多好人。”贝雷帽冷笑着对我道:“我真佩服你,这么多人在求情,你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么绝情,做警察也好,做老师也都太屈材了吧。” 我心中已经燃起暴怒的杀气,面上却丝毫不为所动,我既然已经下手,就无路可退了,就是强撑也要撑下去。只要我放弃,别说我了,面对这疯狂的绑匪,这里的人也绝对也跑不了。唯一的解招,只有…… 我心中不停地思考着各种应对方法,寻找着贝雷帽的每一点破绽,然而这家伙比我还谨慎,身子紧紧地贴在了太子的身后,枪口随时顶住了他的脑门,我虽然对自己的枪法非常有自信,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能一枪干掉他,但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让他不伤到太子。毕竟他的枪就顶在太子的脑门上,那怕只是临死前的手上下意识地一震,也会干掉太子的。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给我扔!”贝雷帽见我根本连动也不动一下,不由暴喝道。 “不要呀!”几声惊呼起同时喊起,却是楼厅那边七八个学生一起惊叫道。我用余光一扫拐角住,不由也惊了一下,居然是些被双手背被绑住的学生,在听到这些匪徒要把自己的同学扔下楼后,挣扎着滚爬了出来。每个人的双眼都哭的红肿,凄声道:“求求你们了,不要杀他们呀!” “我靠,干什么?玩友情是不是!老四,把他们带回去!”贝雷帽大声道。不用他说,在远处守卫的老四早已经冲了过来,朝几个学生身上一阵乱蹬,狠狠道:“妈的,想陪葬是不是,谁想死直接说一声,我马上成全你们!” 那些学生拼命地摇着头,虽然被踢得惨叫不已,却丝毫不嫁缩,只知道不停地哭诉道:“不要呀!不要杀他们。”场面凄凉无比。 太子显然是他们这群同学中的老大,此刻忽然大声道:“你们干什么,快回去,这些人是疯子,不要惹他们!” “我不!太子,你说过,我们是兄弟!死也要一起死的!我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兄弟有事我却躲在外面。”酷龙忽然大声道。这个我一直以为是个小混混的家伙,这时候却忽然暴发出无比巨大的勇气。 “妈的!”老四一下拔出了手枪,对着酷龙道:“小屁孩子,还跟我装酷是不!你这么喜欢讲义气,我成全你!你***是不是还不爬回去!”酷龙身上抖了一下,仍然咬牙道:“死也不回去!你有种打死我呀!” “好!好!我让你顶我!”老四眼角狰狞,泛起凶光,啪的一枪!啊的一声惨叫,这一枪已经击在了酷龙的小腿上。酷龙疼的在地上不停地打滚。连带着把和他一起背绑的同学也是不停地翻滚。 所有爬出来的同学都一下怔住了,场面一下寂静无比。只有酷龙全身打颤抖,这一枪打得非常毒,直接打断了他的腿骨。 老四呼地吹了口枪,狂嚣道:“既然不想爬回去,这条腿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吧!” 所有学生一阵默然,忽然不知道谁唱起了一首圣歌,是名成中学每次大型集会时都会合唱的那首《云上太阳》。曲调非常的悠美,甚至我都早已经记熟在心了。 「不论是住在,美丽的高中。或是躺卧在,阴暗的幽谷。 当你抬起头,你将会发现,主已为你我而预备。 云上太阳,它总不改变,虽然小雨洒在脸上……」 不知不觉,包括太子和阿清在内的所有学生都开始轻轻吟唱,就连还在楼厅中的学生也跟着缓缓唱和起来。随着唱和,每个学生脸上都现出了一片纯净,甚至就连酷龙都似忘记了疼痛,任血流不止,也轻轻唱和。 宁世群木立在我们中间,似乎情绪被感染到,居然也跟着唱起来。老四一阵尴尬,大声道:“妈的,干什么呀,别唱了!”然而学生们根本无视于他,不停地唱着,老四有点不知所措,不由望向贝雷帽,道:“老大,怎么办?” 贝雷帽感觉到局面有点儿失控,不由哈哈一笑,阴**:“我好感动啊!居然能看到这么感人的场面。还真一个个都不怕死是不?” 手上一顶,对着太子道:“你叫太子是不?外号很**嘛!我他妈就让你去阎王爷那儿做太子!”我的心一抽,看情势自己要被逼出手了。 这时候楼边的老二忽然从包内抽出电话道:“老大,条子打来的!”贝雷帽怔了一下,道:“你接吧,我腾不出手来!”无论如何,他对我还是有顾虑的。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贸然离开太子。怕被我趁机偷袭。 老二接了一下电话,窃声道:“老大,条子说我们再摔人,就……”“妈的,威胁我是不?”贝雷帽暴怒道。然后对我狂嚣道:“死条子,你还不出来是不!” 是时候了!我等的就是你精神纷乱的这个机会。 我顶着老八的身体,缓缓迈出了两步。这家伙在晕倒后,身体还挺沉的。要不是我把他的一半身子靠在门框上,只是举着他都怕没力了。 “丢掉枪!不然我我马上干掉他!”贝雷帽显然是急怒了,居然对我这样叫道。我要丢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就在老四一枪打在酷龙腿上的时候,我已经铁了心了。你既然变态,我也变态好了。当下冷冷道:“你想下手就下好了!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说着我悠然道:“看看后面!” 呼呼!一直在很远处盘旋的警用直升机再度向这边靠来,看来在贝雷帽把张永华扔下去后,警察方面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迫不得已也只能冒着风险,再度向绑匪施加压力。 面对这些学生的情绪突变,自己这边又人手锐减,纵然凶悍如贝雷帽,也有点失措的感觉。不由对老四道:“用枪赶紧走他们,别烦老子!”啪啪,老二和第四都抄起枪向天空乱射,却不敢瞄准直升机,毕竟他们虽然知道取得赎金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却也不敢完全放弃的。直升机自然吓得再度远飞而去。 你现在也感觉到腹背受敌了吧! “你真以为我不敢大开杀戒是不是!”贝雷帽大怒道! 你当然敢,可是你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就在贝雷帽眼神一恶,准备把太子干掉的时候,我已经一下把老八推开,一纵跳了上去,用枪挺在了呆立在中的宁世群头上。沉声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老八的命,那我换个人试试!” 宁世群脸都一下白了,道:“你,你干什么了?” 我根本没理宁世群,只是望着贝雷帽阴声道:“我说过我是警察吗?五千万,你想要,为什么我不可以?” 贝雷帽脸上色变,显然他根本没想到我会忽然来这么一招。自己的人质,居然被别人反过来挟持!所有在场的人都一下怔住了,包括学生们在内,都一脸惊奇地看向我。有些已经从声音中听出了是我,但却浑然不知我的这个举动是为何。不知道是我的那些学生更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这群蒙面绑匪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世群微微转过头来,惊道:“警官,别开玩笑!”我不屑地一笑,道:“我说了,我不是警察!你以为我是来救你的吗?笑话!你要不值五千万,谁来!” 贝雷帽喘着粗气,纵是冷静与凶悍如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如何来面对。 我抓扯着安世群缓缓退后,道:“你以为你把学生丢下去我很在乎吗?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丢一个,就更不怕你丢几十个!我们都一样,只在乎这五千万对吧!” 其实我根本不是不在乎学生,只不过他们扔下张永华的时候,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罢了。也没想过他们真的疯狂到会这么轻易的就杀人质而已。 “你去死吧!死条子,还跟我来这一套。你以为你装强盗我就会上你的当了吗?”贝雷帽狂嚷道。这家伙可没这么轻易上当的。 “不信吗?”我嘴角凑近宁世群后脑,轻声道:“对不起!借你一用!”说着我手腕一抖,啪的一枪,已经击在宁世群的腿上,在他的惨叫声中,我的枪又重新指上了他的脑袋!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下怔住了。就连太子他们都啊的一声。 “信了吧?想用学生来威胁我,尽管试,没关系的。我反正也没退路了,大不了我一枪把他干掉,五千万谁也别想拿到!”我冷笑道。 “疯子,你这个死疯子!”贝雷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终于怒道:“我杀了你们!”枪一下离开了太子的脑袋,向我指过来。 就在他的枪才离开太子脑袋的这一瞬间,太子已经忽然一个弯腰,一下把他的手给顶高,啪的一枪,他这一枪已经击空。不愧是我的学生,早知道我要如何做的。 还在一次大家喝酒闲聊时,在说到人质事件时,我曾经说过,我的原则,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先伤人质,让他威胁不了我,再想着救人!他刚才给我的几次鼓励眼神,早已经示意我这样做了。只不过对我来说,用宁世群来威胁,更好而已。 几乎就在同时,我的枪亦响了! 贝雷帽的面罩上眉心处,鲜血喷涌而出! 随着这一枪,我已经一个侧身飞出,又是两枪,把还愣在一边的老二和老四一下击中在地!这两个家伙,根本因为刚才的事还愣在一边,没反应过来呢! 我手中的微冲根本没有停!枪口的火焰向楼道口疾扫过去。一轮点射,还站在远远观看,又要守卫楼道的老三已经一下被我击倒在地! 微冲确实比手枪威力大多了,只是一轮扫射,我已经干掉了刚才我废尽心力才做到的事。 我的身子根本没有停止,直接冲了过去,对于我来说,上面的事已经完全无关了,我现在需要的是保全自己。 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也好,这一下干掉这么多人,还伤了宁世群。再不闪人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让他们把张永华给扔了下去,也不知道警方的安全气囊接住了没有。如果他有事,我只能说是内疚了。 我一脚踢开老三的尸体,几个滑步冲下了楼!一边冲一边把老六的这套打扮给丢在一边。现在的我,要趁警方还没有搞清楚上边发生的情况时走人。 “文老师,你没事呀!我们担心死了!”当我冲下十余楼时,遇上了几个霹雳小组的成员。对着我一脸兴奋地道:“上面怎么了?” 我故作镇静,道:“我也不清楚,可能匪徒在乱开枪吧!你们注意安全,”几个特警恨恨道:“只要上面一下命令,我们一定把他们打成马蜂窝!” “嗯!”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一纵而下,心中笑了笑,等你们上去,早变天了! 我用衣服蒙住脸,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走出了大楼。一大群警察涌了上来,问我上面的情况。张警官更是非常关心地替我架上一幅墨镜,道:“上面怎么样,你这么半天不下来,我们都急死了,又不也贸然上前。上面是不是出事了,我们的直升机好象观察到什么变化。” 我摇了摇头,道:“你别一口气问这么多。让我休息一下!”张警官点点头,道:“好好,我让人送你到安全地方!” 在一众警察的保护下,我快速上了一辆警车。向警戒线外冲去。心中却暗想着该如何摆脱这班警察。 这时候我眼睛一亮,居然看见一辆我再熟悉不过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停在旁边一幢大楼的拐角下。 “停一下,我和朋友说件事!”我对负责保护我的警察道。小警察晕了一下,却也不敢说不,毕竟我可不是囚犯的。 我下了警车,缓缓向红色法拉利走去,车门一下打开了,方艺珍一下跳了出来,疾扑向我! “文俊,你没事吧!我担心死了,我才一看电视上的镜头,就知道上去那个老师是你了!他们说你半天不下来,急死我了。”方艺珍扑入我怀中不停地诉说,娇弱的身子尤颤抖个不停。 我一把把她推入车中,微笑道:“难怪我说那帮匪徒怎么知道是我了,原来是这些该死的媒体,心中的疑惑一下解除了,楼厅中也有一部电视的,贝雷帽自然是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忽然推想出来了老六是我!只不过他想到了前面,却再也没有机会想未来了。 “你在说些什么?”方艺珍有些不明白。 我笑了笑,把她拢入怀中,道:“快溜吧,不然我麻烦大了!” 十七 祭奠 打开窗,天才是蒙蒙微亮,缓步走到天台上,淡暗的朝霞已经初现端倪。晨风拂面,空气中有股清新的味道。此刻的北国,应该仍是一片银装素裹,然而这南方的岛屿上,却已经有了早春的气息。 在霞光下,我开始了一天的例行锻炼。这种习惯是经年养成的,除非有特殊情况从来没有中断过。一个侧头间,我忽然看见了方艺珍裹着床薄被,笑吟吟地地站在门口看着我。她的长发仍纷辞书着 “怎么不多睡会?”我停下了运动,向她走去。方艺珍打开薄被,偎入我的怀里,把我们彼此紧紧裹缠在一起。慢慢闭上眼没有说话。她只穿着我的衬衫,身子是如此的柔软。 “是不是还想睡?再去睡会吧,这儿风大,会着凉的!”我关切地道。 方艺珍摇了摇头,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闭着眼道:“我只想多陪你一会。” 我心中有种莫名的温暖。不由把她紧紧抱住,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笑道:“小傻瓜,快进去吧。感冒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哦!” 方艺珍小嘴一嘟,娇蛮地嗔笑道:“我不嘛,除非你抱我进去。”我左手轻轻一抄,把她娇小的身子连着薄被一起抱起,走进了屋内。 “亲亲我!”方艺珍在我怀中,闭着眼喃喃道。我低下头去,吻在她淡红的两片娇唇上,她离我是如此之近,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脸颊是潮湿的。 “怎么哭了,宝贝!”我微微离开嘴,望着她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道。方艺珍双手一下勾紧我的脖颈,继续地凑上嘴来和我痴缠着,眸子中的泪花沾湿了彼此的面。 “文俊,我要你!我要你爱我。”方艺珍喃喃地道。她的唇是如此的柔软,亲遍了我的脸。敏感着我的耳垂。让昨夜的激情又再度点燃。我一下把她丢在沙发上,隔着单薄的衬衣用嘴去寻找她的**。方艺珍啊的一声,紧紧抱住了我。 她的呻吟如天籁般在我耳边回荡,随着我们的每一次起落而轻鸣着。 **时,她又哭了。咬住了我的肩膀,轻轻喁啃着,不停地轻唤道:“文俊,我舍不得你!”我抱紧了她,指尖在她光滑如绵的背上轻拂着。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过了今天,我就要回去了。洪森已经替我安排好了去香港的船只。并且已经委托和兴社的黑子在香港的朋友替我安排回内地。再有十来个时辰,我就要离开这个蛰息了一年的宝岛了。 “对不起,拖了这么久才告诉你我要回去,其实好几天前我就想说了,但……” 方艺珍一下用嘴堵住我的嘴,痴吻了半晌,才缓缓道:“我懂的,你本来就不属于这,只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心痛。”她抬起头来,忽然笑了,笑容灿若朝花,轻轻地道:“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爱上你了呢?” “珍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她带泪的脸,轻声道:“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曾经一直埋怨老天对我是如此的不公平。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应该感谢上苍,给了我这么鲜活的人生,谢谢你的爱,真的!” “我不会阻挡你的,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要做的。你有人的人生,我也一样!答应我,无论去了哪儿,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的活着,一定要幸福!”方艺珍闭上眼,缓缓道:“抱紧我,我要你今天,一直的陪着我,哪也不去!” “嗯!我答应你!”我心中忽然有一种满溢的幸福,和一种莫名的失落。 方艺珍忽然似想起什么,一下跳起来,**着身子跑到琴架边把吉它抱过来,对我咋了咋舌,扮了个可爱的鬼脸。道:“我要写首歌,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她已经用着简单的和弦,轻轻地弹唱道:“那是一个夏天的夜,在热闹的舞会边缘,你对我说,人生是一条没有方向的曲线。那是一场冬天的雪,在一个圣诞的夜,我发现,亲爱的你已让我想念,那场风花的雪月,那幕纯真的从前,漫漫人海你在掌声中出现……” 方艺珍那磁性的声音犹然在耳,我已经趁着夜色离开了台湾,海水拍打着船舷,浪涛如雪。黑暗的夜里,灯光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我不知道,这个地方我还会不会再有机会来。 这一趟的旅行,是由黑子亲自护送的。来台湾的时候,是因为他的关系,这次走,居然也是由他相送。人生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一切都在冥冥注定之中。 “我说老大,你现在可真的是红人了,我都有点儿受不了了!”黑子笑着把一张报纸扔给了我。封页就是人质事件! 这时已经距离这件大案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在这段时间内,我一直躲藏在方艺珍的家中。这件事惊动了整个台湾岛。几乎所有的电视杂志等各种传媒,都用巨大的篇幅报道了整件事,剖析我这个莫名出现又奇怪消失的人物。市警方面对媒体的轮轰乱炸,几乎已经焦头烂额。 我那远距离被传媒拍到的戴着墨镜的模糊相片,几乎登在了每一份杂志报刊的首页。被冠之以特警英雄、极道鲜师、卧底干探,甚至天外来客等各种名目纷乱,不可思议的头衔。 唯一让我欣慰的事有两件。一、张永华并没有摔死,消防部门那张巨大的安全气囊拯救了他的性命,只是让他扭伤了腰,可能会落下终身的痼疾。二、我的所有学生这一刻都集体失语了。面对媒体和警察的不停询问,他们一言不发,口供意外的统一:“不知道!”我想,这一切,应该是太子他们集体讨论后的结果,他们知道这事如果传出去,对我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是一个好老师,但这一刻,我真的很开心,为人生中有这么一段学校岁月。为这么一群我值得骄傲的学生。他们那在绑匪枪口下表现出来的的友情和团结、勇敢与坚毅,那首《云上太阳》的轻轻吟唱,我想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至于宁家,则在洪森的斡旋下,也把这事强行隐瞒了下去,没有透露任何的口风,甚至对他们来说,我本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如果洪森不说,他们也根本说不出我的任何来历的。 更让t市的警方发晕的是,他们忽然发觉,这个曾经在名成中学执教半年之久的体育老师,居然所有的档案都是伪造的。甚至连相片也没留下一张!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望着慢慢消失在眼底的这个岛屿,我忽然想起徐志摩的话。这句看似已经被引用烂了的诗句,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 一个月后,在黑子香港朋友的帮助下,我顺利的通过s市一个蚝排养殖区的秘密通道,回到了内地。别人是通过这里偷渡出去,我却是秘密回来。 我没有任何的停歇,直接就上了北上的火车,当天晚上,我就回到了e市,时光荏苒,转眼就一年了,看着e市那熟悉无比的万千灯火,看着身边那些一如即往,匆忙而行或悠闲走过的路人。我心中忽然有种很深的寂寞,一种说不出的辛酸感。 这是我第二次来e市,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对未来一片茫然,甚至只想着隐姓埋名,苟活于世就好。然而这一次,我却是带着极强的目的回来的。肖万全!你如果知道我还能活着回来,会是什么滋味? 这一次,我要做的不仅仅是把没有完成的事做完。更要复仇! 我虽然是偷渡回来的,但实际上,在和兴香港分社的帮助下,我已经取得了另一个身分,我现在名义上可以算是一名回乡探亲的港商。甚至连回乡证都有了,当然一切都是伪造的,所以为了防止穿帮,也只有采取偷渡的手段了。这个身份,只是客串一下罢了。 资金现在是我最不用考虑的事,虽然在营救宁世群时,我出了下下策,击伤了他,但宁世群确实是个男人,这件事他根本提也没提,甚至回家后在获知相关情况后,马上委托宁国威秘密联系了洪森,付给了我五百万美元的报酬。五百万美元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对宁家则只是九牛一毛了。 换了以往,我绝对不会收这一笔钱的。但这次我则是毫不犹疑收下了,对于我即将要实施的计划来说,有物质上的巨大帮助,可以说是事半功倍,有宁家人肯出这份钱,总会让洪森少些为难的。不管如何,洪森虽然答应了我绝对会抵死相助,但我们要对付的,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代大鳄肖万全。 区区一个越海帮,虽然现在吞掉了泗水,实力大增,但和天星社相比,还是太嫩了。 既然钱不是问题。我也没有委屈自己,一到e市,我就入住了当地最好的酒店。我并不是一个贪恋物质的人,只不过适当的包装总是要有的。 一年的时间,我已经改变的太多,这种改变不止是心灵上的,甚至相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的我,长发、蓄须,衣着品味完全不同。尤其是在香港的一个月里,我其实什么地方都没去,只是由黑子的朋友出面,帮我请了一个很有名的形象设计师,对我重新进行了形象设计和局部改容。 我并不是要完全的改变形象,大面积的整容我可不愿意的,我也没那时间。我要的只是在一些细节上稍作改变,然后达到让不太熟悉的人不能立刻认出就行了。毕竟在e市,我熟人太多了,几乎在所有的娱乐场所,都可能遇上曾经叫我“龙哥”的大小兄弟。更何况,我想施少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按照那个形象设计师的说法,要改变一个人形象,并不一定要大动干戈的,只要处理适当,一点点改变就能立杆见影。这个造型师旗下的一班子整容和化妆师技术都非常精良,在他们的设计下,按照我的要求,帮我设计了一个非常逼真的垫高鼻托,用最小最简单的细节改变完成了相貌的巨大改变。 只是看着镜中的自己,我想我这一个月的等待还是值得的,现在的我,如果戴上一幅黑框造型眼镜,即便连自己,都有点儿认不出自己来了。看着那一头烫染过的微卷长发和自己一身冬日的时尚打扮,忍不住都有点失笑的感觉。 这一次的造型转变,无疑是非常成功的。甚至连一向对相貌很没信心的我,也忽然觉得自己帅气了很多。当然,更大的改变,我想是来自精神层面的。阅历的不同、气质的改变,绝对会影响一个人的容貌。一个大山中长大的人,绝对不会长出一付城市人的样子。 两年,只是短短两年,我想我的眼神已经可以杀人了! 在e市安定下来后,我租了一辆车,独自一人去了白水山,这儿有e市的大型公墓。我曾经和着肖家人的来过一次,被我干掉的肖进就长眠于此。当然,我可不是来看他的。他于我而言,是完全的生命过客。只是在我无尽的杀戮记录中简单的一笔而已。 我的车内放着两束花,一束百合自然是安幼青的,另一束黄菊则是留给肖世杰。 肖世杰的骨灰在运回国后,自然是下葬在肖进的旁边。以前来过一次,地理位置还是清楚的,所以我几乎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找到了肖世杰的坟墓。看着黑白相片上的他,我有些怅然。肖世杰无疑是个又很可恨的人。即便盖棺定论,他也无疑是该下地狱的。但他其实也很可怜,从小在兄妹的歧视中成长,性格难免有些扭曲。 “安息吧!”我把黄菊放在了他的墓前,心头闪过很多关于他的回忆片断。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手下做事时,所有目的都是为了干掉他,但到他真的死了,回想起来,那种憎恨感也就消失了。我不知道,我这种硬骨下的些许柔弱,对于我来说,究竟是优点还是弱点。曾经对我好的人,那怕他的出发点只是单纯的利用,我总也会心存些感激的。 风吹来,空谷悠悠鸣声。初春的e市,风中还是带寒的,刺在脸上,有些冰凉的疼。心中忽然有点儿惆怅,某一天,若我死后,会不会也有人来祭奠呢?来的又会是什么人,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敌人! 缓缓走下肖家葬墓的山岭,我向远方另一个墓区走去。安幼青是个名人,我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公墓管理处,已经马上得到了她坟墓的位置。甚至我连询问也不需要的,远远望去,远方的松柏林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自然都是她的影迷。 今天,本来就是她的周年祭的。很多她的忠实影迷,自发的来到了她的墓前祭奠她。远远就可以看见,她的坟前已经堆满了鲜花。 每个她坟前的人都默哀着,很多人捧着安幼青的写真集,一边看一边掉泪。在这些影迷的心中,也许她永远的活着吧。 我的心忽然有些疼了,连握花的手都有些颤抖,心头忽然想起她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刚刚跟自己发了一个誓。如果有一天,你真能实现你的目标,我一定会用最漂亮的打扮,最热烈的反应,和你好好的欢爱一场!一定会的!” 她的声音犹在耳边轻荡,她的体香我甚至都可以呼吸到。然而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却已经香销玉陨,人在天堂!这个誓言,也随风而散。 站在她的许多影迷中,我默默地放下了这束百合,看着墓碑相片上的她那依然美丽无比的面容,我眼角忽然有些湿了,这个绝代的佳人,在繁华似锦,风光无限的背后,实际上是一生凄苦。 “幼青,我回来了!你的在天之灵,还记得我吗?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没有我,你现在应该还站在舞台与银幕上,展现着你那动人的风姿!”我默默念叨着,手也也握也紧。肖万全!你会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的! 幼青,我发誓,一定会为你复仇! “邱导,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一会制片人还要召集开会的。”我的身后忽然有人说道。然后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嗯,好吧。”我本是无心的听他们说话,然而一听到这个所谓邱导的声音,我却猛然怔了一下,虽然事隔许久,这声音我却熟悉的,自然是那以拍功夫片闻名的邱绍官了。 “对了,周易不是说她也要来吗?怎么没看见?”邱绍官对他的助手道。 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在我心里,却宛若石破天惊! 十八 心死 joey?这一瞬间,我的心一下抽紧了。那短暂的幸福岁月,伤感的离别,一切的一切一下从我的脑海中影闪而过。一个你曾经朝思暮想,却消失在人海中,甚至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爱人,却忽然是离得我如此之近。我真的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这一刻我的感受。 因为安幼青而早已经感伤的心,忽然有种大悲后而大喜的感觉。 小易小易,你好吗? 我霍然转过身去,看向邱绍官和他的助手。两人注意到我这个极大的反应,不由有些奇怪地看向我。 邱绍官的眼神是茫然的,他,确实已经完全认不出我了。虽然我曾经在他的特技组做过很久,但时间的洗礼,加上我相貌上的改变,已经让他再也不可能将眼前这个长发的时尚青年和曾经的一个特技演员联想在一起。 我以一种不好意思的打扰眼神向他们微微一点头,然后缓缓转过身来。我的唇角,掠起一丝微笑。然而我的眼角,却真的湿了。 那个助手哦了一声,才道:“谁知道她的,你知道啦,她从来都大大咧咧的。”邱绍官嗯了一声,道:“说的也是,不过今天这种特殊日子,她应该不会忘记的才对,我都没想起来,还是她提醒我的。现在我们都要走了,她居然还没到。” 助手道:“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她?”邱绍官迟疑了一下,道:“不用了吧。她最近忙着赚奶粉钱,可能又去拼命接通告了,催她不太好了。”助手叹了一口气,道:“唉,真的很佩服她,自己还这么年轻,工作这么忙,却还要自己照顾小孩,真是太辛苦了!” 奶粉?小孩?我的孩子? 我的心中一下有种五雷轰顶的震惊感,这比让我刚才忽然听到她的消息时的感受还要刺激! 邱绍官道:“可不就是,我劝过她多少次了,钱是赚不完的,要她少这么累自己,咱们这么多朋友,她要真有困难,还能坐视不理不成。”助手道:“是呀,可是她太倔强了,把baby当成宝,离开一刻都舍不得,连请保姆都还是我们逼她请的,要不然她还真是每天都抱着孩子去工作,这算什么事。” 我有孩子了?我的头脑一下僵住了,甚至他们后来说了什么,都根本没听清,甚至当我稍为冷静一点,准备不顾一发转过头去唐突询问时,才忽然发觉他们早已经走得很远。 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我头脑中完全想不到别的,只是不停地闪现着这句话。难道她忽然失去联系,就是因为有了孩子?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她何必要躲着我呢? 我一下反应过来,不管邱绍官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必须去问个清清楚楚,这本来就是我的事! “官哥!等一等!”我一下向邱绍官和他的助手冲去,然而邱绍官他们已经快下到了山脚,任我的声音回声在山谷间回荡,墓前的所有安幼青影迷都怔然的看向我,他俩也完全没有听到似的,远远的上了一辆车,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我一下瘫坐在草地上,呆坐了几秒,才忽然想起应该马上开车去追,然而才刚刚站起,准备跑去停车场,却忽然想到,如果他们说的不错,周易答应这要来这的话,我这一去,不是又会和她擦肩而过。 只有我最清楚不过,周易承诺了别人的话,是绝对会做到的!她确实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子,但从来不会戏弄别人,对朋友非常重视。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有这么多的异性朋友,甚至忘年之交。 我的心一下静了下来。我知道,周易一定会来的。 山谷中飘过浮云,白水山开始起雾了。空气中充满了潮湿,我却浑然未觉,一直伫立在白水山公墓的入口,缓缓等待着。 心中忐忑不安,如果一会见到她,我该怎么说。我答应过她,一定会在一年之内去看她的,然而即便是这简单的誓言,我都没有做到。这近两年来,我经历的这种种匪夷所思的事如果说给她听,她会信吗? “你如果一年后还不来看我!我就让你戴绿帽!”周易说这句话时,那顽皮可爱的笑容如真一般闪现在我的眼前。我心底呼的起了一口冷气,周易是向来说到做到的,她如果……我有些晕眩,不敢再想像下去。 天空阴沉,白水湖上笼罩着一片茫茫的薄雾,山水淡然一色,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我一直木立在公墓门口,呆呆地看着人来人往,这并不是清明,来公墓的人总是少的,来祭奠安幼青的那些人都慢慢的散去,整坐白水山一下仿佛只有我存在一般寂静。 我的脚已经感觉到酸麻,然而我仍坚持着,她一定会来的,我坚持的认为。 然而我的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在我数不清多少次看时间后,天终于黑了,我这一等,竟然已经等了六个小时。 “同志,你没什么事吧?”一个公墓管理员在很多次路过我后,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我等朋友。”这个公墓管理员是四十多岁的汉子,望着我摇了摇头,道:“时间这么晚了,谁还会来这地方呀!我看你别等了。” 我点点头,谢过了他的好意,坚持道:“我再等一下吧。”公墓管理员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宛若看到一个怪人,道:“这个地方阴气重,呆久了不好。我们是没办法,同志你还是回去吧。” 我心知他说的是实话,但我仍然拒绝道:“我再等一下好了。”公墓管理员无奈道:“随便你了。”说着嘿嘿一笑,走了开去。还不停地回头看我,也许在想我可能是一个神经病吧。 天终于全黑了。我的脚已经完全麻木,手都冷得握不住了,我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我本可以去车中等候的,但我根本一步也没离开,任由初春的寒风颤抖着我。只有我自己明白,我只是想通过这种近乎自虐般的折磨,来减轻我对周易的内疚。 我欠她的,太多太多了。一想到她一个单身母亲,领着一个孩子**艰难的存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我的心就很痛很痛。 对不起,小易,我来晚了。一想到这,我的心中就一阵阵无比的歉疚和难过。 这一天的等候,比几个世纪还要慢长,甚至比我一场殊死搏斗还要疲惫。但我想,如果能等到周易来,一切,都是值得的吧。 然而我还是失望了,天已经全黑了,她还是没有来。除了公墓管理员和火化场宿舍那暗淡的星火,整座白水山完全笼罩于一片漆黑之中。我如一具僵尸般木立着,终于失望。她今天,是不会来了。别说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即便真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也不可能这么晚还来这种地方的吧。 何况,她还要照顾孩子的。我叹了口气,终于决定离开。就在我迈步时,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双腿都已经完全僵硬了,甚至连走一步都像要跌倒似的,思想和腿完全是不连贯的。在零度以下站立了六七个小时是什么感觉,也许只有守雪山的战士和我,才有体会吧。 车内的暖气,一下温暖了我完全已经冻僵的全身,片刻后,我开始感觉到全身潮湿,这才察觉,原来我的全身,不论是衣服还是发梢,甚至眉毛上都是一层淡淡的冰屑,此刻已经已经开始融化。 我的手还完全发木着,甚至连方向盘都有点儿掌控不住。搓了半天手,我才缓过劲来。只敢把车速放到最慢,一路打着摆子慢慢开车回e市。 不知道为什么,在寒风中不吃不休地站立这么久,我甚至没感觉到饥饿。 车子终于进入了熟悉的e市,灯光阑珊,繁华街道两边的夜店一如从前,这是一个周末的夜晚,时间还不算很晚,行人很多。车每到一处,看到每一幕熟悉的场景,都会激起我对这座城市的点点回忆。在我停留时间最久的三座城市中,也许留给我最多记忆的,便是这了吧,因为这儿,曾经有我第一次付出的爱! 我得承认,太残酷的逃亡生活,无数次生死存亡的经历,已经使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很认真地想过周易了。也正因为如此,我现在的内心无比的歉疚,几乎路过每一个和周易曾经停留过的地方,我的心都会有点儿隐痛。这一刻,她在我心中复活了。 嘶!我的车一下停在了路边,不经不觉,我忽然发觉,乱穿行于e市的我,居然已经把车开到了那条熟悉的青云路来。 青云路二百四十号。是这吗?一年没见,沿街的新建筑已经盖起来了。把那熟悉的路口完全改变了模样。 我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车停在了路旁。慢慢走下车来,心中一阵温暖,路口那卖葱花大饼的小车摊居然还在的。 “大娘,来两个!” “唉哟,不好意思,我这已经收摊了!”大娘手在围裙上搓着道。我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并不是想吃,只是忽然想起在曾经这儿所发生过的故事罢了。 也许是我脸上的失望倦容,大娘有些不好意思,道:“小伙子,我感觉我们以前见过。你常来吃吧,不过我真收摊了,要不你明天再来?” 我摸出支香烟点上,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慢慢回身走去。回过身,我的背后也再没有出现周易的身影,街上行人如织,夜店中传来蔡琴那怀旧感伤的磁性歌声,一切熟悉如昔,然而于这,这是一个寂寞的季节。 当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走进了小巷时,不禁有些苦笑,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完全失去了一贯的沉稳。那份用血泪累积的冷静完全丧失了。居然习惯性地走回了曾经和周易充满了感情的那幢合租屋的二层小楼下。 小楼依然没变,只是更加残旧了。在这日渐繁华的e市,越发显得异类,也许用不了几天,就该折迁了吧。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去,然而眼睛一亮,却忽然看见那间小屋居然亮着灯。心中忽然有种莫名的激动,周易她还会在这儿吗? 一种奇异的情绪支配着我我缓步向楼上走去,踩在木楼梯上,发出吱吱的声响。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在这条楼梯上,我曾经背着她上上下下。那时候的天,似乎是如此的蓝。 站在曾经的租屋门口,我的心竟然开始狂跳,周易会在里面吗? 我几乎是深深呼吸了好几次,几度把手放在门上又放下,才终于费力地敲响了。这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激动感,甚至有些儿惧怕。这种感觉,我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脚步声响,有一个女子声音从门内传出,问道:“谁呀?” 嘿!我的心一下落空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自然不是周易的。我长长呼了一口气,失望地道:“对不起,打扰了。” 门打开了一条缝,一线灯光射了出来。安全插销后,一张陌生的脸向我奇怪的张望。也是一个和周易一般年轻可爱的女子。头发是染成淡红的。 “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我歉意地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苦笑了一下,解释道:“我以前的朋友,住在这的。” 那女子哦了一声,一脸好奇了上下打量着我,就在我向她说了声sorry,正要转身欲走的时候,她竟然忽然迟疑道:“你是阿龙?” 我的心猛然一怔,一下重新疾转过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她。这种感觉,比让我忽然面对数个杀手的包围还要震惊。 “你怎么知道我?”我怔了半天,才忍不住问道。那女子嫣然一笑,再度看了看我,拨开了安全插销,笑道:“还真的是你!” 我的头一下蒙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要找周易吧。”女子一脸狡黠地看着我笑道。 我的心猛然又是一跳,急忙点头道:“你知道她在哪儿吗?”这女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奇怪地笑了笑,然后打开了门,道:“进来吧。” “我帮你倒杯水。”在她去帮我倒水的时候,我打量着小屋,屋子中已经完全变样了,客厅都贴上了可爱的粉色墙纸,显得很温馨,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居所。但我却有些儿失望,物不再是人亦非,时光改变了何止是这间小屋。 “能告诉我周易她那呢……,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我等她捧着热茶过来,已经急切地问道。 女子一笑,放水杯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道:“你喝水!我叫张芷云,叫我小张就好。”然后坐在我旁边,很好奇地看着我,轻笑道:“你都能找到这来,还不知道她在哪吗?” 我摇了摇头,道:“我有很久没见她了,你知道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既然知道我,应该是她的朋友吧。” 张芷云忽然轻吁了一口气,嗯了一声,道:“是呀,这也是她介绍我来租住的。”然后以一种很安慰的口气对我道:“我听她说起过你的,只是……只是你现在还来找她,何苦呢!”我心中一阵默然,低头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不过我真的希望你能告诉我她在哪?还有,她生活的好吗?” 张芷云淡淡一笑,道:“挺好的吧。她老公对她很不错的!姐妹们都很羡慕她。她孩子也长得很可爱的。比她还漂亮。” 这只是简单至极的一句话,我的面色却一下僵住了。手一抖,刚刚抬起的热水杯一下倾了,烫水灼烫着我,我却浑然不知疼痛。 这一秒钟,我的世界凝固了!甚至心都在不停地抽痛。这种痛楚,我想比万刀插身,还强烈吧。 我甚至忘记了去掩饰,只是呆了半天,才忽然抬起滚烫的茶水来,直接灌入嘴中。用这个慌张的姿势来勉强掩饰我的心痛。热火灼烫着我的肠胃,我的心却是麻木的,甚至比下午的那种长久的冰冷等候还麻木。痛到至深的麻木。 张芷云啊了一声,急道:“你没什么吧。烫着没有?” 我无力地放下杯子,以一种抽搐般的面容强笑了一下,道:“我没事,她,她结婚了吗?”张芷云似乎见我脸色惨白的可怕,不忍再说,以一种同情的眼光看向我,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角要湿了,再在这儿呆下去,我会崩溃的。我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是木然的站起身来,霍然转过身去,连道别都忘记了,身子歪斜了一下,勉强扶住了墙,摸索着向门口走去。慌乱地道:“对不起,我走了!” 我几乎是以踉跄的步伐冲下了楼,楼道被我踩的吱响。我走的是如此之快,因为,我不想让她看见我已经滚落的泪。 泪水顺着我的脸颊长流而下。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的坚韧。原来,我还是会哭的。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妈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我一拳拳狠狠地击在院落中那株大树的树干上。有种撕心的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的人生会是这样的! 命运,总是要和我这样的做对!然而无论我再如何面对,再勇敢,再玩命,但我真的斗不过老天。 这一瞬间,我有种心死的感觉。终于无力地趴在树干上,像个孩子一样抽泣起来。我的嘴里是咸的,鼻孔已经被浓浓的鼻涕所阻塞。 “阿龙,你好吗?” 忽然有人环住了我的腰,一个女子哭泣道。我闻见了她的体香,那是我无比熟悉的啊! 十九 干爹 “阿龙,阿龙……你好吗?”周易不停地呼唤着我,抱紧了我的腰。我一下怔住了,脑子中一片空白。我以为,这该是幻觉吧。 然而周易的声音是如此的呢喃,她的体香是如此的熟悉。低下头,我甚至能看到她环紧在我胸前的一双纤手。那左手的食指一如从前,有一处年少时被桌椅压伤后留下的丝微凹陷,我不用怀疑,身后的周易是真实的,确实是我的女人。 我空白的脑袋有些不知所措,一下霍然转过身来。淡淡的小楼灯光掩映下,周易那张俏脸一如从前,一样的美丽明晰。她的双眼哭的红肿,泪痕如星,有种让人怜楚的美。 “小易!小易!真的是你!”我一下紧紧地抱住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想把她抱揽融化进我的身子里。周易吃痛,轻轻嗯了一声,低吟道:“是我,是我的。”然后挣扎着抬起头来,望着我,红肿的双眼忽然露出些甜甜的笑意,道:“我还是我,可是阿龙,你变了!” 她的笑容,永远是最温暖最灿烂的呀! 这一秒间,刚才的悲痛全都不翼而飞,然而我还是揉了揉我的双眼,这才肯定了这一切不是幻觉。 “真的是你?”我拥着她,居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周易小嘴一嘟,哼哼道:“算你啦,还要人说几遍,不是我还能是谁呀!”说着低声道:“真不羞,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哭成这样,鼻涕都拖出这么长。”说着掏出手绢,轻轻替我擦拭了下脸。 看着她双眼中那狡黠的光茫和唇角的淡淡笑容。我那濒死的心一下复苏了,那因过度的刺激而停止运作的大脑一下活了过来。我可不是笨人的,若非关心则乱,我早该想到这一觉只是她的骗局而已。 “周易你,你……你居然耍我!” 周易小嘴哼的一声,把头扭侧在一边,哼哼道:“耍你又怎么样?不行呀!我是你老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让你欺骗我。谁让你不守诺言。” 我的心中忽然一片温暖,这一刻,那种失而复得的愉悦包容了我的心,我几乎是以一种忘形的欢乐一下啊的大叫了一声,再度狠狠地抱紧了她。 周易终于禁不住我的力道,啊的呻吟了一声。我赶紧放松她,问道:“对不起,是不是很疼?”周易朝我皱了下小脸,嘟嘴道:“你还知道我疼呀!” 别说我现在心中充满了满溢的幸福,即便是平时,我也从来不敢得罪她的,何况这事我本来就充满内疚,赶紧堆笑道:“对不起,小易,都是我不好。”不停地安慰于她。 在我一番甜言蜜语之下,周易才稍息了口气,哼哼道:“要不是看你还算有点自觉,这么难过,我还真打算再也不理你了。” 这时候灯光一晃,张芷云已经趴在二楼的走廊栏干上,对着我们笑道:“我说天寒地冻的,小两口要缠绵也别老呆在外面好不?” 我这才意识到周易的脸上已经冻的通红,赶紧柔声道:“走,我们进去吧。”周易嗔道:“不去!死也不去。”我那里还会容她再使小性子,一个弯身,已经把她柔弱的身子给抄抱起来。周易啊的一声,朝我捶打过来。我哈哈一笑,任她粉拳乱飞,理也不理,直接把她抱上了楼。 张芷云嘻嘻看着我们俩,呼地摇了摇头,道:“唷!受不了你们,现世冤家!一对活宝。”然后朝我点了点头,咋舌道:“对不起,刚才害你那样。我真没有想到你反应会这么大。” 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现在有周易在我身边,我那里还会怪别人的,甚至心中还有些感激,没有她刚才的话,我还真意识不到,周易在我心中,竟然是如此的重要。 张芷云指着周易笑道:“可不关我事,是她逼我演戏的,你要怪,就怪她去吧。”我故作怒目盯了周易一眼,周易哼地转过头去。嗔道:“想怎么样,还想发我火呀!”说着嘴上忍不住一笑,道:“气死你,就给你戴绿帽!” 这时候卧室中忽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两女脸上都是一变,周易哼道:“看你,吵到宝宝了。”我的心中一阵激动,一下站了起来,道:“我的孩子?” 周易呸了一声,道:“分清楚点,是我的孩子,跟你可没关系的。你倒想得美,一年多不见,回来就想当现成老爸呀!这孩子可不是你的!” 我赶紧道:“周易,是我错了,别这样嘛,我进去看看孩子好不?”周易哼哼道:“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可实话跟你说,他爸也不是你!你别想歪了。” 我心中一怔,咯登了一下,寒道:“你的意思,这孩子是……” 张芷云望着我们笑了一下,道:“好啦,周易,你也别老戏弄他了吧,真想吓坏他呀!”然后打开卧室门,从里面抱出一个襁褓婴儿来,对我笑道:“这是我孩子的,周易逗你呢!” 那孩子其实睡得挺熟,只是睡梦中的一声夜啼而已,在张芷云的拍弄爱抚下,一下就重新梦去,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无比。 我的心一松,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失望。张芷云把孩子重新放回摇篮,小心关上卧室门,走出来轻声笑道:“周易是他干妈的。不过我看她呀,比我自己还喜欢这孩子,疼得不行!” 我呆了几秒,一下恍然大悟,对着周易道:“你是不是在公墓那就见到我了?”周易脸上浮笑,却没说话,但笑容却无疑告诉了我答案。 “好呀你,串通官哥他们来骗我。”这一瞬间,我已经想通了前因后果,自然是周易早上比我还先到了公墓,远远就见到了我,虽然我相貌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但对她这样一个对我无比熟悉的人来说,自然是一望即知的。 周易哼道:“谁让你害我等这么久,人也不知道死哪去了,不气你气谁,尤其是还当着我的面给安幼青送花,从我的面前走过也居然视若无睹的。差点没把我给气死。哼,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略有些尴尬,道:“人都不在了,还吃醋呀!”这时我脑海中疾闪,啊的一声道:“我想起来了,你们的车就停在我的车附近是不是?难怪我见两辆标有天影制作标志的车,一辆先被官哥他们开走,一辆却停留了很久。你一直在那车上?” 周易终于笑孜孜地道:“说你笨时呢你比谁都聪明,说你聪明时呢你比谁都笨。我看你呀,像个傻瓜一样在冷风中等了两个小时,我都等不得只好先走了,你居然没好好注意一下我这边。” 我嘿地失笑了一声,看来人在心有牵挂之下,真会忽略掉很多细节的,以我现在的观察力,换了平时,这种事早应该已经注意到了。为什么邱绍官见到我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和他还算是非常熟络的,正常情况下,他至少应该有点儿眼熟的感觉,多看几眼我才对,而绝非那种见到完全陌生人的感觉。 我朝他们追去的时候,其实距离虽然远,但他们无论如何应该能听到的,但他们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两个人都似失去了听觉一般。现在想来,当然是为了不让我追上,在我追问下尴尬以对。毕竟两人虽然在周易的指使下联合起来唬我,但邱绍官和我也算是旧识,被我当面追问之下,难免会露出破绽的。 我甚至都能闭上眼就清晰地回忆起那辆车的车牌和司机的面容。但却偏偏没有去想一想为什么天影的车为什么会停在那这么久。那司机等得一脸无奈的样子,明显是想提醒我:嘿!你老婆在车上呢! 我真是够笨的,邱绍官他们说的是周易一个人领着孩子还要拼命工作赚奶粉钱,张芷云说的却是他老公对她很好。这种前后完全不一致的说法,我居然都当真了。 只是瞬间,我的判断力已经完全恢复,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明晰,但在发生的那会,自己却完全晕了,只感觉到世界已经塌陷。 我悠悠叹了口气,缓缓道:“我还真是很笨,嘿,何止等了两小时呢!”说这话时,我也心中也有点儿纳闷,似乎在周易面前,自己的感觉总是迟钝的。我不知道这种迟钝是因为我对她的思念与歉疚所致,还是爱情,从来都是让人脆弱与愚笨的。 周易终于有点儿心疼了,拉了拉我的衣角,低声道:“其实我也不好,虽然生你的气,但看你在寒风中站了这么久,我也应该下车来见你才对。” 张芷云唷地一缩肩,摇头笑道:“受不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得赶紧闪。再看下去,我连隔夜饭也吐出来。”说着自个儿溜回了卧室看护她的孩子去。 周易等她进去了,才忽然俏脸泛红,轻笑道:“算你还乖,要不是看你这么难过。我才不会原谅你呢!” 我心中一阵感动,轻声道:“你知道我会来这的,所以来这等我是不是?”周易嗯了一声,闭上了眼,头靠在了我的右臂上,喃喃道:“你如果连这里也忘记了,我又还有什么必要再等你呢?” 我一把把她揽紧进怀里,亲吻着她的脸颊和红唇。周易融化在我的热吻中,报之以热烈的反应,半晌才挣扎着稍为离开了我,望了卧室一眼,道:“芷云在里面呢,别这样!”我嘻嘻一笑,道:“放心,她不会打扰我们的!不然我永远记恨她帮你一起骗我。” 周易啊的一下跳起来,嘻嘻笑道:“你去死吧!” 在周易的低声诉说中,我终于明白了她这许久以来发生的事,原来周易回家后,心情一直不好,整天闷在家里不出去,家里人见她出来这么久,又这么黯然的回去,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都非常担心她,便想办法帮她介绍对象,想让她成亲。周易不耐其烦,几番解释无用之下,一阵生气,便和几个驴友去大西北痛痛快快的玩了几月,这也是我那段时间没能和她联系上的原因。因为她不想让家里人烦她催她回去,手机都干脆没用了。 直到一年前,周易想一年的约定时间已近。终于等不到我去找她,相思之下,便想不顾一切回来找我,那怕看一眼也好。正好她的闺中密友张芷云也准备来e市找工作,两人就相伴而来,想不到竟然和我擦肩而过,她来的时候,正好我离开了e市前往了泰国。 张芷云也是个不幸之人,新婚不久老公就遇上车祸,但张芷云却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大,周易怜惜她,心想她领着孩子自己一个人工作也很艰难,便一直和她住在一起,共同照顾孩子。 周易才在简单的探听之下,已经知道了我的一些事情。正准备耐心等候我时,却传来肖世杰在泰国遇刺,身为主要嫌疑人的我下落不明的消息。 这时候e市的黑白两道一片混乱。安幼青莫名坠楼而亡,肖世杰一脉被全部斩除。周易心中担忧,很想联系我,但一方面根本没有任何消息,另一方面又怕因为公开寻找我,而让肖家人找上自己,从而连累了张芷云和孩子,只能一直隐忍着,都不太敢抛头露面,这也难怪蒙军找不到她,原来她根本就已经回到了e市,不在家乡的。直到风平浪静后,她证实了肖家并不知道我和她以往的交往经历,这才敢重新出来工作。 这一番话,说来并不长,但我们回忆起来,只感觉其间阴差阳错,真有种宛若历经几个世纪般悠远慢长。 “你就舍得我呀,不用手机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担心这么长时间。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抱着周易道。 周易抿了抿嘴唇,悠悠道:“女孩子的心思你永远不懂的。我说过不想打扰你,还告诉你干嘛!再说让你担心着点,你才不会这么轻易忘记我的。不然你这不老实的家伙,早和其它美媚厮混去了。” 说着脸色一恶,厉声道:“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和安幼青有没有不老实?”我心中一叹,道:“今天是她的祭日,怎么说这些呢!再说我和她也没什么的。大家朋友而已!” 周易嗯了一声,似乎也觉得有点儿不妥,缓缓道:“我是个小女人,没办法,就是心小,连死人醋也吃!”说着看向我,笑道:“就算没她,总有其它女人吧!” 我怔了一下,暗想在安幼青这儿,我确实可以说是君子荡坦坦,但方艺珍那儿,自己确实说不清道不明的。周易见我迟疑,哼哼道:“有鬼了不是,你就招了吧,男人嘛,有个三心二意也是正常的,我们家阿龙这么英雄侠气,有几个女孩子喜欢也是很正常的,你从实招来,我不会怪你的。” 我心中有点儿冲动,自己到底要不要把和方艺珍的事告诉他呢?然而只看周易那连安幼青醋也要吃的恨恨表情,自己现在说出来,无疑等于点燃火药桶,只得马上正容道:“没有,没有!”心中无言一叹,自己在感情上,确实也不是个什么正人君子的,或者这本来就是男人本色吧。 周易盯看了我半天,终于笑了,道:“没有就好,不然的话我阉了你。”我心中一寒,周易吃起醋来可不是盖的。我要真说了方艺珍的事,只怕脸上马上被挨一大刮子还是幸运的了。 周易嘻嘻笑道:“信你啦,你长得这么难看,又一乡下土包子,行为下流猥琐,上厕所也经常忘记了冲,脏死了!也只有我会这么瞎了双眼喜欢你的。” 我直接无言,相信这世上也只有周易能这么毫无忌惮地打击我的。人世间总是物物相克的,周易显然就是我命中的魔星。无论怎么骂我,甚至骗得我落泪,我都喜欢无比。 “阿龙,我知道你一定吃了很多很多苦,我好心疼!”周易抚摸着我胸上那道道刀痕,眼圈忽然红了。 我轻摇了摇头,自从周易离开,我经历的何止用苦来形容。但我只是轻笑了笑,柔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心中忽然想起一事,不由道:“对了,小易!你是怎么跟官哥他们说我的。”自己的身份可是一个大问题。如果泄露出去,会非常非常棘手的。 周易浅浅一笑,道:“当然再不能说你是我表弟啦,只是告诉他,我们是情侣闹别扭分开一久呢!为这事他还笑我了。放心吧,小官这人很可靠的。他那助手更是什么都乱不清,只以为是闹着玩的。” 我心中倒也不怎么担忧,周易说的对,邱绍官本就是个可靠之人,何况对我的事,他本来就知道的不少。真要出卖,还在我试图接近肖世杰的时候就可以了,完全不用等到现在。更何况,我的秘密,就连周易都知之不祥的。她甚至到现在,连我的真名都不知道! “小张呢?她知道吗?”我问道。这对我来说,已经形成了一种强迫症,任何漏洞都不想出现。 周易摇了摇头,轻声道:“她除了知道你是我分开很久的恋人,什么也不知道的。”说着轻轻咬了我的耳朵一下,笑道:“我还想你做宝宝的干爹呢,要是告诉她你是个大逃犯还不吓坏她!” 我禁不住她的舔吻,情热之下,一下把她拽过来一阵狠吻,手亦在她的身子上游走,轻笑道:“你怕吓到她,难道自己不怕吗?”周易喘息道:“别这样,别这样!” 这时候卧室内又是一陈婴儿的啼哭,周易一下强推开了我,一下跳起来,跑进卧室,伸头红着脸对我道:“不害羞!” 过了一会,她拉着张芷云,抱着孩子出来了,对我道:“来,看看你干儿子,长得漂亮吧!” 宝宝这时候醒了,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宛若一个红萍果一般。见到我逗弄,居然吱吱笑起来,抓着我的手指拨弄,可爱无比。张芷云唉哟一声,笑道:“还真是有缘哦,这孩子平时一见生人就哭的。” “我干儿子叫什么名字?”我心中忽然有种很温馨的感觉。 张芷云道:“还没起呢?不过我想要他跟他过世的父亲姓,姓韩,阿龙你帮起一个吧!” 我抬起头,沉吟了一会,微笑道:“叫韩然吧!” 二十 惊遇 “不嘛,我要跟着你去!”周易一脸哀求的神情,拉着我道:“好不好嘛,阿龙?”我皱眉道:“我这可是去做正事,又不是去玩,你跟我去有什么好玩的。” 周易嘟着小嘴,一脸郁闷地道:“一晃几年不见了,好不容易才出现,又不陪我玩,早知道不原谅你了。”说着伸过手来,在我腰肋上掐了一下。 我唉呀一声,无奈道:“不用这么狠吧。”周易这才嘻嘻笑道:“逗你玩呢!去做你的事吧,虽然我舍不得你,可是我更不想让我老公说我烦。” “小傻瓜,我怎么会嫌你烦呢。不过我真是有事要去做的。你放心吧,我可不是去泡妹妹的。”我轻轻把她拢入怀中,在她秀发上轻轻一吻。 周易一笑,道:“量你也不敢的,你既然不许我做小尾巴,就给我老实点,让我知道点什么,你死定了!”我笑着应道:“乖啦,今天没事呢就好好去陪你干儿子,我晚上回来再疼你。”说这话时,我心中却微叹了一下,暗想周易的醋劲可真不小,真让她知道方艺珍的事,可真是麻烦大了。 周易白晰的脸上浮起一阵红晕,似乎想起昨夜的那幕幕激情,不由羞涩地低下头,轻声道:“阿龙,我喜欢你疼我。你知道吗?其实上一次我这么坚决的离开你,不仅是不想打扰你,也是想让自己好好的冷静一下,到底对你的爱有多深!我一直以为,这么没来由的爱情,不是真的吧。” 我哦了一声,道:“现在呢?想清楚没有。” 周易凑上嘴来,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幸福地道:“傻!这还用问吗?我是什么女人你还能不知道,要是没想好,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说着贴入我怀中,喃喃道:“我知道我是真的爱阿龙你的。甚至我已经想到了,要为你生个孩子。我知道你是喜欢孩子的。” 心中有丝柔情生起,我抱紧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长长吸了口气,我毅然道:“小易,我虽然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的任何具体事情,但我想你知道,和我在一起,会很危险的。当初是这样,现在也没有例外,甚至可能更危险。” 周易笑道:“你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我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你后来在肖家做的这些事,我才一回来就有风闻的。”我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的秘密,又何止这些……对不起,其实我连真名都不叫胡丙龙的。” 周易一下抬起头来,伸手捂住了我的嘴,用她柔情无限的眼光深情地看着我,温柔地道:“阿龙,我才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一个逃犯了。那时候我都不在乎,何况现在呢!我知道我自己的选择是什么,你是逃犯也好,乞丐也罢,甚至王候将相都没关系,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跟你叫什么,做什么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的眼眸中闪现着柔情,缓缓道:“我也一直以为我对你的爱只是冲动。但时间告诉我,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爱你。离开你越久,思念越深。”我心中感动,浑没想到周易会我的爱恋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一瞬间,所有的苦难,都似乎过去了。 周易的眼角有些儿湿了。然而她的神情却是如此执着与坚毅,缓缓对我道:“你如果要逃一辈子,那我就陪你逃一辈子。如果你被抓住,那我就等你一辈子。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会说我傻,但我已经想通了,我不要再做一个爱的逃犯。永远不要!” 我走出酒店的时候,看着湛蓝的天空,心里一下充满了斗志。现在的我,即便有周易在身边,也不会害怕了。她说的对,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这个一个女子都不惧怕,我又怕什么呢? 当然,现在的我永远不会蛮动的,人生早已经教会了我遇事要学会冷静。我心中再怎么感激周易,也不会真的让她跟着我一起承担这种种风险的。 “答应我,你如果想我们还有将来,就乖乖的继续你现在的生活方式,当我根本没有出现!”我对她道。 周易嗯了一声,有些似懂非懂地道:“我知道我如果老缠着你,一定会给你麻烦。可是我想你时怎么办?” 我笑了,拍了拍她雪白娇嫩的脸蛋,柔声道:“再给我几个月的时间好吗?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才好,但有些事,我一定要去做?” 周易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自己的男人,要为另一个女人去复仇,甚至可能要陪上自己的性命,然而我却什么都不能阻止。甚至都不说一声劝阻的话。嘿!说起来真的不像我自己了。也不知道该说我自己傻,还是太无私!” “小易,我不想说对不起。其实,也不仅仅是安幼青的事。”我话音才落,周易已经用嘴堵住了我说下去,半晌才轻轻吻别道:“我说着玩的呢,阿龙,你想做什么就放心的去做好了。我虽然是个爱吃醋的小女人,但永远不会羁袢你的,我家老公是个盖世的英雄,怎么能被儿女私情给影响呢!只要你在适当和安全的时候,记得来看看我就好,你放心,我等你的。” 周易的唇是如此的温软,她的话语是如此的温柔,让我有些儿怔然,上天实在对我太眷顾了,居然给予了我这样一个美丽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女子。 我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大英雄的,一个逃犯而已。”周易嫣然一笑,道:“别人怎么看你,是别人的事。你在我心里,就是唯一的,永远的英雄!永远没有可以替代。” “如果你愿意,替我去做一件事!”我对周易道。 周易呸了一声,我笑道:“不是吧,这就这不愿意了。”周易轻轻捶了我一下,嗔道:“对老婆说话,还有这么客气的吗?你有什么想我去做的,就直接说就好了。” 三月的天,春风解冻,e市路边已经能看见一些新绿。经过一冬的蜇伏,有种大地回春的感觉,我也整个人有种特别的精神感,就在刚才,周易已经答应了我一件事,会代我前去我的家乡,在a市买一套房子,有空回老家替我照顾我已经渐老的双亲。而她也将在a市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 甚至就连张芷云都已经答应了带着孩子一同前往,这让本还有些犹疑的周易也兴奋起来。很久以前,她就曾经说过想开一家婚纱店的。现在能和张芷云一起去做这件事,又可以帮助到我。市亦是一个大都市的,周易也有很多朋友在那,有我资金上的帮助,她要做什么都并不是困难的事。 “听好了,我可是以老婆的身份做这些的。你若是以为这样就可以随便打发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你可记好了,这一次我可不会让你随便溜掉的。”周易那嘟嘴的可爱表情犹在眼前浮荡,我已经来到了肖氏影业集团大楼的楼下。 这是肖氏所有行业中最具特色的一幢房产,整整一幢九楼高的建筑,全部都隶属于肖氏。基本上肖万全的日常行政办公都在这幢楼里进行。 我以前在e市时,由于身份是从属于肖世杰,所以很少有机会来到这边。车停在这幢现代化的大楼下,我下意识地举了举黑框眼镜,拉下后视镜,仔细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 本来我对自己的相貌改变还是挺自信的,但自从遇见周易后,还是有点儿犯晕,虽然周易能认出我是对我太过熟悉的缘故,而且她也坦言之所以能认出我,更多程度上是因为我的背影和走路的势势。但既然周易能认出,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肖万全和肖雪他们就认不出我来。 对我来说,这些都是末节的,给予我自信的原因,就是他们应该绝对想不到,如今的我居然会以这样一个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时候我来到e市已经近半个月了。通过多方面的了解,加上洪森他们帮我搞到的情报,我已经对e市这一年来的变故有了非常深入的了解。 肖万全在诛杀肖世杰后,和泰国人方面共同把这件事栽赃在我的身上,并且已经重返e市。泰中两国的警方虽然对肖世杰的死亡原因进行了深入调查,甚至证实了事发当时肖万全亦在现场,但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他跟这件事有关。再加上所谓的嫌疑人也是目击者我忽然莫名其妙的消失,警方虽然深知这事有猫腻,亦只能不了了之。 肖万全患癌症这事自然是子虚乌有的,他确实身体不好,却没有到患癌症的地步,当时所以这样说的原因,本就只是为了试探一下自己在决定让肖雪上位后,肖进、肖坚和肖世杰会有什么反应。肖雪于他,自然只是一个临时过渡的。只可惜他也没有算到竟然会因为他的离开,直接导致了肖进的死亡。 只怕现在他仍后悔不止自己的这个决定吧,可以说这个决定直接改变了他整个家族的未来走势。 这其中的最大获益者自然是肖坚,这个看上去有点儿文弱的肖家二公子,不但一下除掉了肖进这个竞争者,而且把肖世杰这样一个潜在的竞争人物也给踢出了局。 作为肖万全现在唯一的男丁,他自然一下获得了天星社众多长辈的支持。毕竟让肖雪一个女流担任天星社龙头这样一个位置,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的。更何况肖雪在亲情关系最好的大哥死后,似乎也一下心理上大受打击,根本无心经营。甚至跑回美国很长一段时间以恢复心境。这更加天星社中的众人颇有微词。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一个帮会自然也不可很久没人有主事的。所以按照洪森得到的情报,表面上肖氏的影视企业现在仍然是肖雪以总经理的身份在行使管理仅,但在天星社的内部,却将在近日就进行龙头的重新选举。 无论如何,肖万全也要在自己真正退休前把自己的后人扶上位的。上一次,是他的两个二子龙争虎斗,并为此事把大儿子和侄子的命也搭上了,还成为众人的笑谈。这一次却似乎连选择也没有,一切看上去都只是程序性的事,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又会发生些什么事。 在所有人看来,肖坚都是唯一的候选人。选择他,只是板上钉钉的事。除了天星香港分会的白世伍不这么看。 白世伍,男,四十二岁。曾经是肖万全当年发家的得力干将,甚至可以说是天星社智囊团的最重要核心骨干。我在e市的时候从没见过他。上一次天星社推选龙头的时候,据说他也在香港,有要事未能亲至。这也让我错过了和他的见面。 要不是洪森的情报,我甚至都淡忘了天星社有这样一个人物了。翻出他的资料,不禁让人有点儿触目心惊。用黑子香港朋友的话来说,这个香港天星分会的当家人,很可能就是控制着天星社主要毒品运输天地线的重要人物。 难怪我一直有点儿疑惑为什么我在肖世杰的手下做了这许久,一直没有查到肖万全旗下主要负责毒品买卖的究竟是什么人,甚至一直感觉到他所经营的还真都大部分都是正当企业。现在才恍然大悟,市于肖万全,从来都只是一个老巢,兔子是不会吃窝边草的。 若非我后来接触了这些台港的黑帮,绝对不会知道这些内情的,毕竟他们都是一条线上的人,即便没有亲自接触过,也能对对方底细有所了解。 蒙军提供给我的资料中曾经有提及到他的名字,但并不祥细,那时候我只一心对付在e市的肖家,对白世伍倒忽略了。甚至连蒙军也觉得这个人并不太重要,我们都忽略了一点,既然蒙军都能把脚伸到东南亚,肖万全又如何不可以。 像天星社这样一个大型的黑帮,除去掩饰罪恶的正当影视企业外,很多不为人知的罪恶都由可靠的人去分管。这样的人,自然得是肖万全非常信任的才对。白世伍也确实是这样的人,在他的苦心经营下,可以说这些年替肖万全赚了不少黑钱。 也正因为如此,白世伍一直以天星社的未来接班人自居,这自然让志在传嫡的肖万全大大不满。白世伍亦是聪明人,马上打消了争夺龙头的想法。他这一决定显然是明智的,当时肖万全两个儿子都在,他虽然对社里功劳显著,但若提出参选,支持率绝对有限的。 然而事隔一年有余,一切的一切都变化了。没有了肖进这个有力竞争者,白世伍深知这一次若自己自己再不出手,接掌天星的机会只会越来越渺茫。 在他的眼里,肖坚这个文弱书生要不是倚着是肖万全二公子这一名头,绝对是没有资格执掌龙头的。于是他伙同了几个天星社的长老级人物,以自荐的方式参与了这次天星社的龙头之争。 肖万全虽然对他的再度加入极为不满,奈何白世伍确实有够资格的,所以也无可奈何。只得勉强答应。 根据线报,数天之后,天星社的两年内的第二次龙头之争即将开始,这也是我选择这个时候来到e市的最大原因。 一个多事之秋,总是有很多机会的。我要实现我的目标,自然也得抓住这样的机会。 “中间那个就是白世伍。”坐在我身边的许志恒用手指着我们前面二十多米外几个刚从车内下来的人道。 许志恒是和兴社的成员,也是这次和兴社吴社长特地派来帮助我的人。为人非常精明,我这次在香港就是他接待的我。他是有回乡证的,所以在权衡之后,和兴社干脆直接派他来协助我的工作。 对和兴社来说,帮助我并不像洪森那般义字为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计划对他们亦有好处。无论如何,如果干掉了肖万全,和兴的生意也会好一些。还在我刚刚抵达台湾的时候,和兴社已经决定了走白粉路线,他们的内地线路也是转口香港的,这自然和肖万全发生冲突。 作为一个新涉足这一行当的帮会,毒品产区的上家能给予的价位和照顾绝对是及比不肖氏的,所以和兴社对与我的合作非常乐意。不但对我返港和偷回内地给予了很大帮助,而且派出了可以自由出入国内的几名强手给予我人力上的支援。 许志恒就是一名非常了得的强手,甚至他的重要地位是其它人根本不可替代的。因为他不但是和兴社的骨干,更是和兴社派在白世伍手下的卧底。卧底显然是一个太古老的职业了,不但警匪之间存在,甚至在黑帮之间也会互有。 每次听到卧底这个称谓我都会感到失笑,许志恒他绝对也想不到,我曾经和他也算是同一种人。只不过黑帮间的卧底,比警匪之间的卧底自然要轻松很多。至少在心灵的承受力方面。 从白到黑和从黑到黑,总是完全不同的。 这也是我能在忽然之间,对白世伍了解的这么清楚的重要原因。据许志恒自己说,他已经在白世伍手下呆了三年了。虽然还没有获得百分百信任,但却也积功不少。这次白世伍为了夺得龙头之位,几乎把能从香港带回来的人都带了回来。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肖坚当然不是地头蛇,但肖万全可是谁也惹不起的。所以白世伍亦知此行凶险,不敢拖大。毕竟肖万全这条大鳄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和他的儿子公然争位,简直是等同于和肖万全直接对着干了。 若非白世伍这样的地位,天星绝对没人有敢这样做。 白世伍看上去比我想像中还有年轻一点,而且非常谨慎,在得到他的保镖确认后,才缓缓下了车,他的左右手都揽着两名年轻美女。 在这关键时候,他自然不会顾着贪恋美色,只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左勾右抱的这两名美女只是用来做挡箭牌的,即便这时候有人对他暗下杀手,也能极大程度的保护他。 “我们就在这等他吧,等他下来,我们找机会跟他交流一下。”我盯着白世伍,重新在心里不停地谋划着。 在我得知白世伍参与角逐龙头这一消息以后,我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计划,要让肖万全这条老狐狸入瓮,白世伍可是绝对不能放过的一个重要人物。 “文俊,你说如果我们帮他,他有几成胜算?”许志恒道。 我轻轻一叹,道:“没有我们,他大概有三成。如果我们全力帮他,他也顶多有四成!甚至还没这么多。”许志恒一笑,道“这么妄自菲薄呀!” 我无奈道:“这里是肖氏的老巢,肖坚虽然没什么根基,但毕竟是肖万全的公子,其它老辈多少会给点儿面子。而且有肖万全的支持,就算有不满意肖坚的,只怕也根本不敢站出头来。何况白世伍会不会接受我们的帮助,还是个很大的问题。” 许志恒道:“有我引见,接近他是没问题的,不过你说的对,对你这样忽然出现的人物,白世伍一定会有戒心。” “戒心就无所谓,我只是不能判断出他是否真的存心和肖万全做对罢了。而且我也没把握能说动他。现在是多事之秋,我贸然出现,也许很难获得他的信任。” 许志恒点点头,道:“一切等和他见面后再决定吧,如果他不是你想设计的人,我们再想办法。” 我仰头一靠,笑道:“也只能如此了,先慢慢等着吧,也许还要好一会他才会下来的。” 说这话时,我忽然一下怔住了。许志恒注意到我的脸色变化。顺着我的眼光看去,只见远方一辆警车牌照的奥迪a6停了下来,几个人正走了下来。这是很正常的一幕,他看不出有何奇怪,不由奇道:“怎么了?” 我含糊地应了声:“没事!”心中却不是一般的震撼可以形容,我永远没想到,这忽然出现在我眼前的人,居然是施少强! 二十一 跟踪 时光流逝,每一刻我们都在老去。然而比起明天来,我们仍是永远年轻的。许久没见,施少强似乎都没什么变化,一双眼睛仍然是如此的明亮,或者唯一不同的,只是两鬓边多了几许灰白的发丝而已。 经过这么多事,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腾文俊了。很少有什么突发的事情能让我动容。然而忽然看见施少强出现在面前,我还是怔了一下。无论如何,这个变故也是我完全没有想过的。何况施少强于我,实在是一个太特别的人了。 许志恒是聪明人,从我的眼神变化中看出些端倪,问询道:“怎么,你认识他们?”我马上收回心情,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纳闷为什么警察会出现在这儿的。” 这个谎话天衣无缝,许志恒也没怀疑,看了施少强他们一眼,笑道:“看来你们这边的条子也喜欢穿便衣嘛。”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施少强看着,实在猜不出他为什么会在e市出现。许志恒又道:“今天是特殊日子,大概警察得到什么线报吧。” 我轻轻嗯了一声,道:“应该是这样,你把车开过去一点,听听他们说什么。”许志恒依言把车朝前开了十余米,悄无声息地把车停在了他们的不远处。我们的车窗护膜是防内窥的。我倒也不担心施少强会发现我,况且我现在的样子,我想就是真的迎面遇上,恐怕他也未必能一时想起来。 这时候只见白世伍似乎也感觉到什么不对,忽然停下了脚步,朝那以施少强为首的三个警察看去。许志恒看着施少强他们的态势,轻声笑道:“我看那几个警察似乎要找白世伍的麻烦。”我点点头,也有这样的感觉。轻轻把车窗微微打开了一点,以便能听得更清楚。 这时候从大楼的门口处却忽然走出一个人来。向着白世伍这边招了招手,大声的嗲道:“唉呀伍哥,我等你们好半天了,你们怎么才来。”才一听这风骚的声音,我就忍不住莞尔一笑。这出来的人竟然是我的老相识,那个下手非常狠,却最喜欢扮女人的女人英。女人项当年也是肖世杰的得力手下,没想到肖世杰死了,他居然还相安没事。而且看样子还混得挺不错。一张脸仍是画得让人作呕。 白世伍对女人英的招呼还没有回应,女人英已经脸上一变色,居然对着施少强道:“唉呀,今天是什么风,居然把施大警官给吹来了。真是难得。”看样子竟然和施少强是旧识似的。这让我不禁怔了一下,女人英是绝对没有可能认识施少强的。唯一的解释,难道施少强已经在e市一段时间了吗? 只见施少强嘴角微微冷笑了一下,却没有理会女人英的问询,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望向白世伍,冷冷道:“白老二是吧?” 白世伍显然是不认识施少强的,茫然地点了点头,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警察是吧,找我有什么事?”施少强却没急着回答,从衣兜内掏出烟来,散发给了旁边两个兄弟,打着火深吸了一口,轻轻一吐烟,一缕青烟已经扑地直喷到白世伍的脸上。 白世伍脸色一变,眼中杀气一闪。他旁边两个保镖一下冲了上来。恶视向施少强,嚷道:“你想干嘛?警察了不起呀!”其中一个更是一下揪住了施少强的衣领。右手举抱成拳,就要作势一击。 这家伙可是找死了。我心下一笑,暗想你居然敢抓施少强的衣服,这老家伙发起威来,只怕你一下就把你手给搞折了。然而施少强并没有下手,只是淡淡一笑,对着那抓住他衣领的保镖道:“你不想后悔的话,就别这么冲动!” 女人英一下冲了上来,把白世伍的那个保镖一下拉开,满脸堆笑地对众人道:“误会误会,一定是误会。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省厅的施副厅长,现在主持工作,马上就要任为厅长了。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这话一出,别说白世伍脸色一下变了,就连我心里都是怔了一下,难道施少强竟然已经平调到这个省了吗?如果是真的话,这样的调动,是常规的轮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从连女人英都认识他这一点来看,施少强来这儿也许有一段时日了。 面对女人英的劝和,施少强却根本无视,依然望着白世伍道:“怎么,很不爽吗?”竟然又是一口烟喷了过去。白世伍一下侧头闪过,脸上抽动了一下,要不是刚听到女人英的的介绍,只怕对面即便是个普通警察,他也一拳就击过去了。 女人英见白世伍要动怒,马上一下拉住他,低声道:“伍哥不要,千万不要。”看他窃窃私语的神态,自然是在跟白世伍解释施少强是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许志恒小声道:“这个条子好他妈嚣张,连我看了都想扁。”然后转头问我道:“他们刚才说的他的警衔。很大吗?” 我心下一笑,我自然知道施少强的脾气,他可绝对不是什么嚣张之人,他这人做事,永远都是有极强的目的性的。现在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目的。微笑回道:“官倒不大,不过在警界里算很牛了。”如果女人英说的是实话,这边的厅长应该是个空缺的。施少强虽然还是副职,但既然主持工作,提升指日可待。两年时间,这家伙终于又爬高了一级。以他的岁数和为人来看,这也许是他官场的终点了。 许志恒哦一声,盯着施少强多看了几眼,道:“难怪这么嚣张,我看他今天是故意和白世伍擀上了。”我心下一笑,道:“还算你眼光不错,看得出施少强是故意而为之。 只见施少强悠然一笑,道:“不爽还这么干忍着,会憋出病的吧。我总听人说,天星社的白老二性格暴戾,看来谣言就是谣言,你白老二看上去很温驯嘛,像头小绵羊一样听话。” 白世伍何尝会想像,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把他比喻成小绵羊。这一下尽管知道施少强是个大人物,也不由怒不可抑地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看看。” 施少强那悠悠然的声音忽然一下凝住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不屑一顾中甚至带点儿狰狞的神情,竟然一下直接用右手食指指到了白世伍的鼻梁前,冷言道:“说你怎么了,不服呀?我告诉你,警察就是了不起!这里我说了算,你给我老实点!只要我喜欢,想怎么玩你都可以!” 白世伍脸都青了。他也算是个老江湖,绝对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但面对施少强如此嚣张到极点的公然挑衅,也有点上火了。我心下暗暗一笑,看施少强这个架势,还真是要存心惹怒白世伍的。 然而白世伍毕竟是个城府极深之人,才是稍一权衡,脸上的激愤竟然一下消失了,左右手一推,已经把身边左搂右抱的两个美女推开,然后脸上阴阴一笑,对着施少强道:“施厅长是吧?好大的官架子。小民我好害怕的!不知施厅长找我有何贵干呀?不是我走路也违反了交通规则了吧。” 施少强嘿嘿一笑,竟然道:“这就乖了,我就喜欢你这么懂事的。”说着声音一下提高,眼中射出灼人的光茫,盯着白世伍道:“我是个爽快人,说话不喜欢绕山绕水。我现在说的话,你给我听好了。你跟肖大鳄怎么争位没关系,但千万不要搞出事来,否则我第一个拿你开刀,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们天星社!” 白世伍脸色一沉,讪笑几句道:“施厅长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些误会。不如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在乾隆源做东,如果施厅长有空,不如一起喝几杯。大家沟通联谊一下如何?” 施少强微一耸肩,右手扣住烟,朝白世点了点,道:“酒就免了,我一不会喝酒,二不想落人话柄。你不懂没关系,我现在教你。不要以为谁都会跟你们蛇鼠一窝。我警告你,不要妄想在我眼皮底下搞事,做事给我小心点,别给我任何机会,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白世伍脸色铁青,还没有表示,他身边的两个保镖已经再度站不住了,其中一个竟然一下挺身而出道:“你说话小心点!”施少强旁边的两个青年便衣警察也不容分说。一下各自上前一步,只看他们岳渊般的架势,绝对是一流的高手。只从气势上看,白世伍的两个保镖都立刻被比下了一截。 然而施少强只是不屑地望了他们一眼,冷讥道:“看来我真要教教你们了,你们老大都没吭声,一群烂瘪三跳什么跳。”然后眼睛斜睨了白世伍一眼,微笑道:“白老二,如果你手下都是这种垃圾,你真的只配当一辈子老二了。”只呛得那两个保镖拳头都捏得喀嚓响。额头青筋直暴。 白世伍绝对也非普通人,竟然又忍下了这口气,朝两个保镖挥手一止,望向施少强道:“受教了。施厅长没什么事的话,容我们先走吧,我还有个急会要开的。” 施少强面无表情,盯着白世伍好一会,方点头道:“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替我跟肖万全说一句,他如果好好的做生意,想一个月换一个董事长都没关系,我也不会管。不过你们如果还想乱搞。争什么龙头位的话,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然而悠然一笑,道:“我叫施少强,以后专门负责扫除这儿的垃圾,你给我记好了!做事干净点,别让我当垃圾扫了。”然后又扑地把一口青烟再度直喷到白世伍脸上。真的是斩钉截铁,一点面子都不留。 白世伍双眼蕴恨,盯着施少强好半天,才缓缓点头道:“施厅长,做人还是留点余地,日后才好相见的!”说完一下猛然转过身去,对着身边的两男两女怒声道:“还傻呆着干嘛,都他妈给我走呀!”显然是心憋的难受,把火发在他的手下身上。 许志恒和我坐在车内看完了这一幕。也不由轻声叹道:“这个姓施的家伙好象很难对付,我看我们有必要查一下他的底细。不要被他影响了我们的计划。”我轻轻嗯了一声,心中亦是一阵苦笑,这家伙的底细我还能不清楚。甚至可以算是我命中的魔星,事隔这许久,居然当官都当到这儿来了。 看着车窗外那望着白世伍他们的背影微笑着的施少强,我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他当年的话:“别以为你们能跑掉,我一定会亲手抓住你们的!”心中不由有点发寒。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这家伙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说实话,这也是这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真正做事,他一向我对和颜悦色,要不是我从a市脱逃时他对我的警告,也许在我心里,他给我的印象,更多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现在亲眼见到他当面呛白世伍,我才这真正领略到何以a市的黑道上很多人都如此怕他。 望着他的侧脸,我心中一阵疑云浮起。施少强这次来e市,到底是只简单的工作轮岗,还是专门为了对付肖万全亦或其它人而来?以他的性格,要他放下蒙军不顾而跨了省际转到这边来,似乎是件非常奇怪的事。 施少强目送着白世伍等人进了大厦,这才慢慢转过了身,双眼有些空洞,让人很难猜得出他的内心。他的眼神忽然不经意间从我们的车上扫过。我虽然知道他是绝对看不清车内的情形的,仍是心头一惧。这家伙的眼光实在太毒了,现在既然来到了e市,和我遇上只是迟早的事,我真不敢想像他是否能一眼看出我来。 看着他们上了车,许志恒道:“文俊,我看还要等好一久的,要不要等下去?”我本来一直都是打算继续等待的,现在见到施少强出现,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当下摇了摇头,道:“先走吧。我估计被施少强这么一搅局,他们今天是绝对不可能再推选龙头了。” 许志恒点了点头,同意我的判断,道:“不错,这家伙都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天星社肯定不敢轻举妄动的。我估计他们肯定要推迟推举龙头的。”说完脚下离合器一松,已经缓缓把车驶动。 我心头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不搞清楚施少强来e市的原因,自己肯定要失眠的,不由对许志恒道:“恒仔,我一会有点私事要做,你先打车回去吧。”许志恒是和兴社特地派来协助我的人,自然听我的命令行事,当下微一点头,也没询问我要去做什么,停下车来,向我说了声一切小心,自个儿下了车。 我坐回驾驶的位置,向许志恒挥了挥手,车子已经如离弦之箭,一下疾驶而出,远远跟着施少强他们的方向追去。就在远远看见施少强他们那张奥迪a6的车尾在百米前出现时,我脑海中也并没有定下任何主意,究竟自己为什么要跟踪施少强。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特别的感觉。 我远远地跟着他的车,施少强可不是普通人,要想跟踪他是一件非常难的事,何况我这辆车他刚才见过。所以我也不敢托大,只是隔着七八辆车的距离,偶尔在关键转弯地带闪离车道一瞬,观察一下他们的车向。然后继续远远跟上。 这样大概尾随着他们的车在e市中行驶了半个小时,我竟然远远看见他们的车停了下来。他们停的地方我是知道的,是省公安厅的附近。正当我以为自己白白追踪了,他们应该是直接回省厅时,只见两个刚才他旁边的年轻便衣警察下了车,尊敬地朝车内打了招呼,车子居然又再度向前发动而去。 唷,施少强居然不是回办公室吗?难道要自己驶车回家?我自己也笑了笑,有点儿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没来由地跟踪着他了。也许唯一的解释,只是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实在太特别了。 他于我来说,完全是一个让我有些敬憎交集,很多情感混淆在一起的人。即集上级、教官、恩师为一身,可以说他的教诲,在某种程度上改变和影响了我的人生观,这点上,我承认我很敬重他,但他又让我有种无法形容的淡淡恨意,因为长期以来的他的一切表现,都说明他是一个实用主义的人物,完全视我为棋子一样加以利用的残酷棋手。 约莫又跟了二十多分钟,他的车竟然绕进了新天下影视城的停车场。看到那些人造的青色古城墙和飞檐碧瓦,我竟然有点儿淡淡的哀思,因为这儿是我初次邂逅安幼青的地方。 只见施少强从车内出来的时候,已经戴上了一幅墨镜。那件夹克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两年多的时候,他似乎比以前更清瘦了。 只见他一脸警觉地四处望了望。目光扫在每一个他身边远或近的游人身上。这是一个有着敏锐的观察力的人。可以说是天生的猎手。和我一样,对任何异常的事物有着天生的敏感性。自然,他的目光也在我车辆开过的地方瞟了几眼。当然我可以确认他是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因为我的车速根本就没有减,仍然继续向前开过,直到我看清了他收回观察的目光,才把车远远停在一个角落。 深深吸了几口气,我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衣着,重新把那头长发散低下来。现在的我,头发已经差不多披肩,已经完全可以掩盖住我以前的头型。再加上鼻梁加高后产生的巨大形象改变,配上一付黑框眼镜后,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何以这么成功的改型,居然还能被周易一眼看出。 或许特别亲密的人之间,确实有着些特殊的心电感应吧。 这一瞬间,我也忽然明白了我为什么想独自跟踪他的原因。从看到施少强的第一眼开始,原来我的潜意识里,就一直有一个奇怪的想法。我想在他面前出现,和他面对面一次。这是一个大胆且荒谬的想法,很可能破坏我一件计划,但我还是想尝试一次。 这或者是我骨子中一种固有的冲动基因在驱使,更重要的,是我想证明一件事,我到底能不能真的做到不让人怀疑。我始终相信,我于周易,和我对施少强、肖万全他们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我不能瞒过周易,不代表我不能瞒过他们。 毕竟男人对男人,总是不会注意的太多的。如果我判断失误了,其实无论是被他们中的任何人看出来,其结果都是相同的。 海风很大,竟然吹开了天空的阴霾,露出一片难得的绚蓝。这样的天气,本适合换上墨镜也不惹人注意的,但我还是只戴上了简单的黑框眼镜,伸手推开了车门。 现在并不是旅游旺季,新天下影视城的人并没有上次我来的时候多。但也不乏一些趁着低价出来的外地旅游者。再加上本地的一些客源和一些剧组,人也还算比较多。 我拉扯了一下衣服开口,尾随着施少强远远走去。和刚才的车辆跟踪相比,现在有更多行人的掩饰,要容易的多了。但我还是不敢太大意,即便我是存心想在他面前出现证实一下自己的改变成功与否,也还是不能太大意的。 在我看来,施少强那双眼睛实在太毒了! 心念一动,我在大门口请了一名导游。这导游是个来打工的女大学生,市的很多历史古迹都在新天下影视城的附近,这也是投资商选址在此建设影视城的一个主要原因。 二话没说,我又在一个兜售劣质望远镜的小贩那买了一付高倍望远镜。效果并不是很理想,但对我远远追踪施少强的身影已经足够了。况且手上拎一个望远镜,有一个导游陪同,还真像一个来游玩的旅人。 女大学生说话很动听,娓娓道着影视城的相关情况,介绍着一些在此拍摄过的著名影视剧。但我却听得心不在焉,只是不停地用望远镜追逐着施少强的身影。 我有强烈的直觉,他忽然一个人来这,不可能是来旅游赏玩的。这可绝对不是这个工作狂人能做的雅事。 镜头里,施少强一直慢悠悠的走着。走到一个临海处的城楼角时,忽然停下了脚步,竟然看起海景来。我心头怔了一下,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怀疑,难道他来这儿,真只是来散心来着? “先生,这儿风景不错,要不要留个影作纪念!”女大学生对我道。我放下望远镜,摇了摇头,正要说我没带相机时,眼睛忽然一亮,已经远远看见一个人忽然走近了施少强的旁边。 我心下猛然一惊。这人的出现,比之刚才我看到施少强还让我意外。 以我现在和他们的距离,即便没用望远镜,我也可以一眼看出,这慢慢走近施少强身边的人,竟然是那个风姿卓越的美女徐优妮。我心下一怔,一下重新举起望远镜来,确实是她没错的!这么久没见,这女子更见清艳了。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风衣,那完美的身材更显高挑。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我一直以来所见的那种妖艳媚惑的神态,而是一种很淡然的情绪。 时光如白驹过隙,这个明媚娇艳的女子在我心中,都已经快淡忘了。我一直以为她于我而言,只是人海中的擦肩而过的一个普通路人,至多留下一点点绮丽的回忆而已。我甚至可以想像有一天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再见到蒙嘉颖甚至舒悦,但绝对没想过会再看到徐优妮。 我真的想像不到,我竟然会在e市连接着看见施少强和徐优妮两人。如果说施少强是因为工作原因而来到e市,还算能让人接受的话。徐优妮的出现,可是让我真的完全震惊了。 更让我吃惊的是,她和施少强,竟然是认识的。 虽然我离他们间的距离并不算近,甚至可以看见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面对面交谈的意思。都只是相隔数米,宛若两个不期而遇的旅人,共同见证大自然的美景一般。但我绝对可以肯定,他们一定是在慢慢交谈着。 我的心头一下闪现出有关于徐优妮的若干记忆片断。不由一下失笑了,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恒仔,帮我查一下,肖万全的公司现在有没有一个叫徐优妮的女人?”我拿了电话,拨通了许志恒的电话,然后叮嘱道:“如果没有这个名字,你尽量把最近这两年内进入肖氏公司的所有女人的资料帮我找齐!我有急用。” 其实不用许志恒去查实,我也能证明我的判断是不会错的了。 在这一瞬间,我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为什么我才在钱凯手下出现,徐优妮就会主动约见我。为什么钱凯死后,徐优妮去的竟然是阿勇的公司。也为什么我在青田道场和张海澄搏斗时,竟然感觉到和我先交手的徐优妮功夫根本不止她说的只练过一两年这么简单。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种:她和我一样,也是施少强派出去的卧底!现在来到e市的原因,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也是追随施少强而来。我甚至可以一下判断出很多事,施少强显然暂时已经放弃了对付蒙军。从而把徐优妮也先期转移到e市来。 女大学生奇怪地看着我,我知道是我脸上的奇怪笑容让她不解。没有人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我于施少强,真的只是一枚普通的棋子的。他的身边,有着更多像我一样的人存在和工作着。 要不是我忽然莫名其妙的想着跟踪他,也许当某一天重新在肖氏见到徐优妮,也只会以为真是一场缘份的巧合罢了。 “先生,你没什么事吧?”女大学生关切地问! 我迎着海风,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没事,我们去那边走走!”说完我一拂长发,向着施少强他们缓缓走去! 二十二 傻瓜 春天的海边,海风中透着一片清凉,侵蚀了我那单薄的衣着,让我的毛孔有些收缩。海风乱吹了我的长发,且带来一股咸湿的海味。阳光淡淡地晒在身上,一切都是如此自然。闭上眼,似乎又回到遇到海难后,流落在越南小岛上那段孤单却惬意的日子。我喜欢这种感觉。 施少强是极为警觉的,我还没有靠近他二十米处,他已经迅速转过头来。淡淡地瞟了我一眼。他的眼神是如此凌厉,即便是如此简单的一眼,也足以让人胆寒。要不是我心中早做好了一切准备,或者只是这一眼,我已经泄气了。 然而我早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腾文俊了。我甚至连眼神都没和他对视,脸上一点异样的神情都没有,和旁边那个女导游轻声喁语着向他们旁边不远处的城墙走去。 女导游指着城墙下的海面,对我介绍着很多年前,在这发生过的惨烈海战。我耐心地听着,还不时地点头附合赞同。甚至不时举起望远镜,向海面上扫视一下。一付临岸怀古的姿态。 在举镜的瞬间,我的眼角余光和施少强对我注视的视线轻轻地相触了一下。尽管我根本没有细看于他,但我已经看见他似乎怔了一下。不用说,在他心里,一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吧。 现在我离他不过七八米的距离,我已经能明显地感到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当然我的脸上一点任何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完全视他于无睹。脸上仍旧保持着一种旅人的神情,指着海面向女导游轻声问询这儿的历史。 我从没有想到,到了今时今日,我居然还敢在施少强的面前故意暴露自己,我不知道这是我骨子那死性不改的冲动因子,还是我对自己现在的能力已经有了足够的自信,但我能清楚地知道一点,这还真是一种刺激至极的人生体验。 形象上我或者还有些以往的印记,但声音我是真的变了,慢长的逃亡岁月,使我的适应力已经上升到一个非常人能够理解的境界。就常理来说,一个过了变声期的人如果没受到声带的损伤,声音是可以维系几十年甚至更长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的。但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已经连声音也有巨大的改变。 用周易的话来说,比起从前,我的声线更为低沉有力和具有磁性了。她甚至开玩笑地说,现在的我,完全有资格去做电台午夜dj的。连我自己都奇怪,这究竟是因为人生的际遇非凡所致,还是我一种生理上的一种自我调整。 自然界有很多生物,在残酷的物竞天择中,进化出很多伪装的本领,比如我们熟悉的变龙色亦或章鱼,但我真没想到,我自己也居然这么快就有改变了。或者我的下一代会是一个超人类吧。我忽然自笑了,为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有雅兴想这些事。 所以我最不担心的就是施少强能从声音中回忆起我。因为我早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用很多不同的方言交谈。这两年来,我接触的人三教九流,来自五湖四海。每次有机会接触到一个异乡人,只要有时间,我都很用心地学习各地的方言。 两年下来,我也算有小成了。别说蒙军和肖万全两大家族的家乡话,即便是沿海一带的方言,不管是上海话还是粤语我都能说得很溜,甚至极为难学的客家话也说得**不离十。 我非常相信一点,生物的进化都是为了求生。惊涛骇浪般的生活,是可以极大地让一个人的所有潜能激发出来的。何况我知道,这些学习和经验总有一天能用上。 比如现在!我现在和导游交谈的,就是那种正宗的香港本地人说的极为难听的普通话。我本可以用我更擅长的台湾国语和导游交流,但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港商。所以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一选择。谁知道除了今天刻意为之,其它时候还会不会遇上他的。 同样是说普通话,但要说出这种香港人蹩脚甚至很多发音带有粤语本音的错误味道却是很难的。毕竟我本就是一个普通话说得很不错的人。 我的余光里,可以感觉到施少强在注视着我。眼中甚至带有一种狐疑的目光。我心中冷笑着,继续用蹩脚的广式普通话和女导游笑谈着。 当我看到施少强最终有点儿郁闷地自摇了摇头,转回身去时,我心中一松,知道他终于放弃研究我了。当一个人忽然看到一个陌生人某种感觉很像自己的旧识却最终发现不是时,总会有这种无奈的神情。 不好意思,强哥!你一直存心要抓的人就站在你身边。只是你真的看不出来罢了。我心中笑了笑,竟有些莫名的失望,如果施少强真的一眼就认出我来,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呢?这样想时,我都奇怪自己的怪异心态。 难道是我自己已经有点儿厌倦逃亡了吗? 这时候徐优妮似乎也注意到施少强的警觉举动,不由也转身朝我这边瞟了一眼。她的观察和警觉性毕竟是不如施少强的,又只看到我的半侧面,有我长发的掩饰,她这一眼根本什么异样也没看出来。只奇怪地望了旁边的施少强一眼,小声地道:“怎么了?”施少强又微睨了我一眼,缓缓摇头道:“没什么!”他们的对话声音虽然小,但我的耳力甚好,选择的位置又非常好,尽管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由于处在下风的方向,海风轻送,正好把他们的对话听得甚为仔细。 “前面的这片海上,据说有好几艘古战舰的遗骸。”女学生导游对我介绍道。我作出一付饶有兴趣的模样,举着望远镜朝海面上观察着,实际上却是竖直了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祈祷着施少强千万别因为我们突然进入他们的视线范围而转移地方。毕竟如果他们走我再跟上的话,可真是把自己的小命当玩笑了。 徐优妮倒也谨慎,重新扫了我这边一眼,轻声道:“换个地方吧!”我正心中一叹,暗想这个难得的机会将要错失时,却不料施少强轻摇了摇头,却忽然以一种a市城南片区的老方言对徐优妮道:“不需要,没人能跟踪我的。肖雪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我心中一下失笑了,看来越自信越强大的人真的越容易在小环节上出问题。换了任何外地人,是绝对不可能听得明白a市城南片区那种极为难听的老方言的,他也算够谨慎了,以为用这样的话交谈旁人就听不懂。但偏偏可惜的是,我在a市呆的并不算短。看来他真的没把眼前的这个长发青年和曾经的腾文俊联系起来。而且他也太轻视我的耳力了。浪涛声虽大,但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当然,我能明白他懒得换地方的原因,无论如何,以他的自信,绝对想不到居然会有人能跟踪于他,更想不到,这个人会是我! 只可惜,这个世上永远有些事永远意外的让你无法想像! 对现在的我来说,一心二用是件很容易就做到的事,我嘴上一边扮出很有兴趣的样子,不停地指指点点,询问着这儿的海上过往历史,耳朵却仔细地听着他们的交流。事实证明,和我猜想的完全一致,徐优妮确实也是施少强手下的一名卧底。脑海中忽然想起施少强曾经和我说过的话:“一个庞大的计划,怎么可能只靠你一个人呢!”心中不禁有些郁闷。像我们这样的人,在他的手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呢? 徐优妮沉思了一会,回答道:“她最近似乎什么正事也没做。整天陪着老肖去打高尔夫或者一个人去击剑馆练击剑。”自然也是以a市的方言回答。 施少强缓缓点了点头,道:“以你的看法,她真想放弃这个龙头的位置?”徐优妮小嘴一嘟,犹疑了一下,答非所问地道:“老实说,我来了半年,还真没看出她有任何不妥的行为,甚至要不是你们都说肖氏有问题,连我都以为他们真的百分百是正行了。”说着轻叹一声,道:“我是不是很笨,来这么久,居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施少强冷冷一笑,道:“也不会呀,起码证明一点,肖雪确实是个傀儡的。” 在我的脸角余光里,只见徐优妮点点头,惨然一笑道:“我真是白费力了,浪费了大半年,就证明了这么个结果。早知道从她这根本探不出什么,我当时就应该争取去肖坚的公司。” 施少强嘴角轻轻一笑,道:“肖雪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再傀儡,她始终是肖万全的女儿,而且不管她这龙头有多虚,她那能不清楚她老爹到底是做什么的。”看了海面一眼,面无表情地续道:“不过看来肖万全还是挺公私分明的嘛,虽然知道肖雪这么能干,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后代走自己的黑道老路。” 我心中暗叹了一声,施少强的这个判断倒是真的没错,不过那是以前。现在的肖万全完全已经没了任何选择,在肖进和肖世杰先后身死后,就算肖雪真愿意退出,肖万全也一定会扶肖坚上位的。他可绝对不愿意自己一手扶大的天星社落入他人之手。他毕竟是一个传统的大佬,还是想让男性继承家业的。 在我的眼角余光里,只见徐优妮看着远方的大海,有点儿惨然地摇头自笑道:“浪费了这么久的时光,除了查到肖雪的公司有些财务可能有点问题,有些资金流向不太清楚外,什么也没查到!” “才半年时间,能掌握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慢慢来吧,一嘴能啃下的,也不是什么大骨头了!”施少强道。徐优妮轻轻嗯了一声,道:“不过,忽然有点儿想家了呢!”施少强略带歉意地道:“再坚持一下,我答应过你,这是最后一次,做完这事以后马上把你调回去的。” 徐优妮笑着轻轻摇头,有点神情黯然地道:“我还回得去吗?让我去管档案还是看户籍?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习惯。”施少强微笑道:“你还很年轻的,想这么多干嘛!你放心,对你的安排,我心里有谱的。不过有一点你一定要注意,我虽然从不愿意干涉你的私生活,但你绝对不可以再喜欢上任何和我们目标有联系的人。” 徐优妮嘻嘻一笑,嫣然道:“这个你就放心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尺绳,我不会再犯傻了,反正我的青春都献给了你,要是以后我嫁不掉,可要赖上你哦!” 施少强以一种难得的开怀面容哈哈干笑了几声,忽然缓缓道:“我可当你是宝贝女儿的。嘿!其实阿勇和你真是很般配的一对呢!他人虽然也是混黑的,人也笨了点,不过也算是个血性中人。不但长得帅,而且很讲义气,要不是因为他是蒙军的侄儿,我还真不想硬把你们拆开的,有时候都我想想,都觉得自己太无情了。” 阿勇?我心中怔了一下。不用怀疑,他们说的肯定是蒙天勇,因为徐优妮在钱凯死后,换去的地方就是阿勇的公司。现在想来,当然也是施少强的安排。不过施少强把徐优妮带到e市来的原因,难道竟是因为徐优妮和阿勇之间竟然发生了什么暧昧了吗?不过想想也正常,新时代的型男索女,无论发生什么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何况阿勇确实是那种极容易让女孩喜欢的男人类型。 徐优妮幽然道:“是我自己没控制好,明知道不应该喜欢他,还是……这事我应该检讨的。”施少强微笑着安慰道:“不用内疚,我从来没怪过你的。我也做过你现在的事。虽然我们都知道要公私分明,但人非草木,熟能无情,何况你还是一个女孩子的。喜欢一个人,本就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只不过太接近他,只会害了你的前程。男女间的情事,最是误人,你是我的手下,我绝对不希望你出什么事的。” 徐优妮低下头去,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领导你是想保护我,否则也不会这么果断地把我从他们那边撤下来了。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施少强赞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明白就好,其实我很开明的,年轻人嘛,偶尔放纵一下没关系,但千万不能陷得太深。你放心,将来我手下几千号男儿,随你挑了,你要看上谁,跟我说一声,我就算拼了老命也给你办成这亲事!” 徐优妮哈哈一笑,泯然道:“领导你从前可没这么好心的,现在怎么这么开明了。”施少强亦失笑道:“我有对你们不好过吗?”徐优妮小嘴一嘟,道:“谁说没有!”施少强皱眉道:“有吗?举个例子来听听!” 徐优妮微微抬起头,以一种怪怪的语调道:“当然有了,比如腾文俊……” 我虽然一直和导游瞎聊着天,但却一直一心二用地偷听着他们讲话,此刻一下听到竟然从徐优妮的嘴里吐出了我的名字,心中猛然一怔。要是此刻我是面对于他们,只怕施少强一眼就能看出什么不对来。 施少强神情一下凝重起来,停顿了一下才缓缓道:“你居然知道他?”徐优笑着点点头,道:“怎么会不知道,你虽然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他,不过我才第一天见到他时,就知道他也是你派来的人了!” 施少强无奈地道:“有这么夸张吗?”徐优妮笑道:“可不就是这么夸张,感觉他整个人脑门上都刻着卧底两个字,好象惟恐天下人不知道一样。我还好奇怪领导你怎么会派这么一个傻瓜来做这种事呢,又冲动又鲁莽,这可不是你的选人风格吧。” 我感觉到自己有些脸红了,没想到当初徐优妮竟然是如此看我的,难怪我每次见到她,她总是以一种特别的神情注视我,当时还让我误解为对我有什么意思,现在才知道,竟然是在心里笑我笨。 施少强嘿地一笑,道:“看来他比我想像的还要失败。不过这样也好,这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事,要的就是他够鲁莽的。”徐优妮奇道:“计划?什么意思?”施少强微微一笑,道:“秘密!” 徐优妮哼哼道:“还秘密呢!人都不见了,也该解密了吧。”施少强哈哈一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喜欢刨根问底,你一眼就能看出他来,只是因为你们是同类人,有种特别的感觉。试问如果你是蒙军,会相信警方会派这么一个傻瓜来卧底吗?” 妈的!我心中狠狠问候了一下施少强的全家老小,浑没想到,他选择我的原因之一居然还因为我够笨。不过只是瞬间,我已经释然了,想起当初自己的行为举止,确实是够笨的。施少强虽然是支个套让我钻,却没勉强过我的,既然是自己的选择,能怪得了谁。 徐优妮笑道:“说的也是,反向思维!对付聪明人,也许笨蛋更适合!看来还是领导你够毒唉!” 施少强悠悠一叹,道:“选择他,也不仅因为这个原因了。”徐优妮奇问道:“还有什么内情呀!”我心中一紧,也着急地等待他的回答,无料施少强这次却不愿意解释了,只是谓然一叹,轻声道:“我确实是对他不太好,他出事后,我也常常自我反思,把这样一个无辜的人给牵扯进来,会不会太过分了些!没有我,他本该是个普通的年轻人,过着平安生活的。” 徐优妮有些感同身受地道:“难怪你现在这么保护我。不过这也怪不了谁,命运就是这样,当年你让我接近钱凯的时候,我一样很反感呢!现在却早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 “当然,所以我才会选择你,因为你和我一样,骨子里都不甘于平庸的!”施少强轻声道,他们谈到我以后,声音越来越小,要不是我用心在听,根本都听不太真他们在聊些什么了。口里还要不停地变着思维,用憋脚的广东话和女导游不停聊着天,真是有点儿思维混乱的感觉。要是换成当年的我,只怕早已经晕菜了。 徐优妮轻轻嗯了一声,道:“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那时候还常听阿勇提起他的。”施少强摇了摇头,道:“他一年多前逃到这儿的,后来和肖世杰去了泰国,最后还在越南出现过!不过后来就完全没有音讯了。都不知道还活着没有。嘿,这家伙还真会搞事。” 说这话时,施少强忽然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瞟了我这边一眼,这让我心头一紧,虽然我能明白,这只是他一个心头的联想而已,毕竟我让他有些熟悉感。但我也知道再在这儿呆下去很不妥当了。 这一瞬间,我的思绪一下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在越南渔港小村里的往事,那个穿着长裙的女子对我和黑子的体贴照顾。时光荏苒,我甚至连她的样子都已经模糊了。从施少强的只言片语中,我可以确知,他是知道我曾经在e市的行踪的,但却没有下手抓我。这又为什么,是故意放纵还是内疚?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了。 “哦,他来过这吗?你说的该不会是胡丙龙吧?”徐优妮一下猛然道。施少强点点头,道:“不错,就是他了,你居然也知道?”徐优妮微笑道:“我好歹也在这儿呆了大半年了好不!还能不知道他的事,嘿!没想到居然是他。这小子混得好大一个名头。”说着忽然嘟嘴道:“该不是领导你故意派他来e市的吧?” 施少强哈哈一笑,道:“小女孩子,鬼头鬼脑的,都想些什么呢!你呢就是我特意调过来的,他可就不是,不过那家伙真是让人出人意料呢!潜力真是大的可怕,如果他还是一个警察,也许真是最好的!唉!这世上居然还有我老施看不住的人!” 这时候的我,被他们这样的评说,心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今天肯定是来对了,居然能听到这么多的事。 这时候我感觉到施少强那狡黠的双眼又向我这边扫了过来,心中一阵咯噔。幸好这时候女导游也正好道:“先生,那边还有一个著名的景点,我们去那边走走吧!”我如负重释地道:“好的,走吧!”虽然我很想再听下去,但也知道再呆下去绝对是不妥当的。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施少强的目光正注视着我的后背。再不走下去,他只怕真会起疑心了。对施少强,我得承认我心里总有些莫名的敬畏,就是我身后的这个人,永远的改变了我的人生! 二十三 软肋 我还在回程的车上,许志恒的电话就来了,虽然我要他调查的事自己早已经通过施徐二人的对话得到了答案,但无论如何,许志恒的办事效率确实值得称道的。才是一小时左右的时间,他已经差不多把徐优妮在e市的所有能找到的资料都给挖了出来。甚至包括徐优妮的家庭住址和手机号码。让我都有点儿郁闷,有点儿好奇他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这么快得到资料的。要知道许志恒可不是在e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没什么奇怪啦,我们本来就是混混,总有些歪门邪道,如果连这点东西都不能挖出来,还凭什么混下去!何况……”许志恒犹疑了一下,还是笑着道:“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们和兴这几年也一直计划在e市投资,所以e市还是有我们的耳线的!要是我真的对内地一无所知,社长又怎么会让我跟你来呢。” 我哦了一声,心中不禁暗笑了一下自己够笨,看来和兴北上内地发展绝对不是计划中的事,而是早有准备的了,对和兴这样的中小帮派而言,要想做大做强,不能只想着贩毒这一条路的,看样子吴社长的眼光还挺远,立图在内地投资做些别的行当。只看许志恒对道路的熟悉程度,他在e市绝对呆得时间非常长。许志恒接着道:“这妞挺靓的嘛,文俊你不是动心了吧!” 我讪笑着回避了这个问题。挂掉电话后,打开手提电脑,把他传过来的邮件重新仔细确认了一下。根据他得到的情况,徐优妮依然是用的这个本名。现在是在肖雪公司财务部门工作。据说业务能力非常强,在公司算爬升的挺快了,现在已经做到了财务总监助理一职。 “嘿,著名财经大学的硕士生,国家注册会计师资格!如果资料真的属实,这样的标准白领一族居然也被老施给拉来做卧底警察。真不知道该说是施少强本事大还是这女子太疯狂!”我看着徐优妮的履历,有点儿失笑。 当然我知道这份履历有很多水分的。徐优妮也许确实念过财大的研究生,否则只是专业上就会露出马脚。但之前绝对念过警院之类的特殊院校。她那红带的身手可不是一般喜欢玩玩健身的白领一族随便可以练出来的。没有经过正统的几年专业训练,天赋再强也绝对没可能达到。 想到这时,我心中有些儿莫名的郁闷,施少强选择徐优妮,绝对是看中了她那让人根本不会怀疑的财务管理知识,仅从这点上看,就知道他选择卧底的针对性有多强,但他居然还挑了我这样一个伪警校生,难道真的只因为我没警察履历,身手不错,又足够笨吗?想起他方才那欲言又止的话,心头一阵郁闷,还会有什么不可告知的理由呢? 不过反过来也可以证明一点,施少强要徐优妮做的仍然是她的老本行。试图让她从财务运作中看出些什么端倪来。这在卧底中应该是属于比较低危险的一种工作。看来施少强确实不想太难为了这样一个女警。 回到e市市区的时候,我没有急着和许志恒直接见面,只是吩咐他盯紧白世伍他们,对他的办事能力,我现在已经完全放心。 我自己则开车朝乾隆源酒楼附近驶去,没听错的话,白世伍方才曾经约请过施少强晚上在这共进晚餐的, 我虽然不敢百分百断定,但仍然直觉到白世伍很有可能晚上会在这出现,一个人总是有某些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就如同肖万全总喜欢在老居粤酒楼喝早茶一样,我们得到的资料显示,白世伍每次回e市,都喜欢晚上在乾隆源进晚餐,据许志恒说,这家餐厅本就是由白世伍出资给他一个情人开的。 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对这些在刀口浪尖生存的人来说,在自己的地方进餐总是要感觉安全一点的。白世伍这次回来和肖坚公然争权,并不是一件很舒服惬意的事,甚至可以说已经是正式和肖万全作对,如果贸然在别的地方过多停留,绝对不是件什么好事。 乾隆源是e市一间相当高档的酒楼,由于请的几个大厨都很有水准,很有几个特色菜肴,所以非常受e市人的青睐,不提前预约,很难有位。才是下午五点钟,酒楼后的停车场里居然都找不到泊车位了,可以想见这儿的生意有多好。 我把车停在另一条街边,慢悠悠地绕着乾隆源走了一圈,习惯性地观察了地形后,才走到了乾隆源对面一家茶室里,要了盅绿茶,隔着宽敞的街面,一边饮茶,一边盯着对面的乾隆源。 发生了刚才的事,我的思绪有点儿繁杂,心头有些儿隐约的担心,不管怎么说,施少强出现的实在太意外了,很可能会使我的计划出现破绽。他的出现,于我来说完全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许志恒的电话来了:“文俊,白世伍已经上车了,我正在跟踪他们,要不要继续跟下去。”我沉吟了下,缓缓道:“也行,不过你小心点,在你没有向他正式引见我时,还是不要让他查觉到你有跟踪他的意图,否则可能会让他有警觉。” 许志恒应了声是,然后笑道:“嘿!你猜的不错,看他们的方向,确实是朝乾隆源来的。”我心中一宽,笑道:“他除了这,还敢去哪,不过这样更好,我就在这舒服地先喝茶吧,过一会大家在这遇!” 二十分钟后,我看到白世伍的车已经到了,他的车才到,酒楼内显然已经得到了通知,出来了几个保镖打扮的小弟迎接,引领着车,直接开进了酒楼后本已经泊满的停车场内,他在这自然是有固定的泊车位的。 酒楼附近表面上和刚才一无区别,仍然是熙来攘往的祥和风景,但对观察已久的我来说,却已经强烈感觉到白世伍才一出现,这儿已经明显加强了警卫,从楼内各个角落都出现了许多白世伍手下的身影,看来他虽然长期在香港居住,但在e市也还是有不少手下的。只从他人手的配置上来看,他为了争龙头显然已经计划已久。 这从另一个侧面也可以看出,在没有成功登上龙头位置之前,白世伍自己也知道危机四伏。肖万全是什么人,他绝对比谁都清楚。在对待异已的态度上,肖万全连自己的亲侄子也不放过,更何况他白老二。 “你小子,挺机灵的嘛,跟这么远,也不怕跟丢了。”我对进了茶室的许志恒打趣道。他确实够警惕,乘坐的出租车与白世伍的车子差不多保持了近两百米的距离。白世伍都进去酒楼一会了,他的车才出现。若非是我们可以肯定白世伍是要到乾隆源来,这样长的跟踪距离很容易跟丢的。 许志恒无奈地叹口气道:“没办法,中间夹着辆其它人!”说着一指窗外停在一颗梧桐树下的黑色轿车道:“看见没,还有其它人跟踪他的!” 顺着许志恒所指的那辆车看去,只见半开的车窗内坐着两个身着皮夹克,戴着墨镜的年轻人。 “肖万全的人?”我问询道。许志恒摇了摇头,道:“不太像,应该是警察!” 我嗯了一声,市是肖万全的老巢,眼线密布,他如果要存心掌握白世伍的落脚处是件很容易的事,根本没有必要跟踪。但对警方而言就不同了,天星社最近肯定是要有动作的。警方不可能不加以注意。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施少强已经公然警告他们不要有小动作,天星社也不可能不进行龙头选举的。 “条子盯得这么紧,不知道他们的选举要推到什么时候去!”许志恒也要了杯茶,慢悠悠地道。 这正是我现在比较纳闷的一件事,施少强的突然出现,打乱的不止是我的计划,甚至影响到了天星社的动作。 我望着窗外那两个盯梢的警察笑了笑,转过头来,道:“白世伍可拖不起的。这地方怎么说也是肖万全的老巢,而且现在还是他当家。再拖下去,别说他上不了位,搞不好连命也丢了。” 许志恒点点头,道:“不过看这情形,他不愿意也没办法了。警方盯这么紧,天星肯定是不敢有什么动作的。” 这时我的眼睛一亮,只见刚才已经进了酒楼的白世伍居然又重新走了出来,在路边不停张望,似在等待什么。脸上居然带着种志得意满的笑容,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他又要干什么?怎么很开心的样子。”许志恒奇道。 马上我们就有了答案,只见两辆豪华轿车已经一先一后地驰来,径直停在了乾隆源的楼下,从车下走下几个男子来,除去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小弟的家伙外,居中的两个都有些上了年纪。显得很有长者风范,白世伍马上和一众人迎了上去,分别握住两人的手不断地寒喧。 虽然事隔已久,我仍然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上了年纪的男子都是天星社的元老。我曾经在天星社上一次借肖万全寿辰之机推选龙头时见过。如果没记错的话,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叫张子范,另一个穿浅色夹克的叫魏刚。 许志恒自然是不认识这两人的,见我神色有些异样,不由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好象来头不小。”我道:“应该是天星社的元老级人物。”然后我把他们的名字和来历告诉了许志恒。这两人我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不止因为蒙军当年提供给多的资料上有,更因为在肖万全上次庆生的寿辰时,曾经有人特别向我介绍过,说这两人都是天星的顶级元老,当年和韩朝阳一起创建了天星社。现在也都是天星社两个分社的头子。不过据说也快退休了。 许志恒一听就明白了,笑道:“有趣有趣!他们都被白世全请来,看来白世伍为了上位,确实下够了本钱。” 我亦笑道:“他们可是有投票权力的,白世伍又怎么能够不争取呢!”这一瞬间,我们都猜到了白世伍的用意。 许志恒皱了皱眉,道:“不过说来也挺奇怪的吧,这两个老家伙居然敢来公开赴白世伍的宴,不怕得罪了肖万全吗?”我心头也纳闷了一下,许志恒说的不错,即便是天星社的元老,确实也没有理由在形势不明朗时就和白世伍联系的,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这些老江湖可不会随便掺合的。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有没有打听过,天星社的龙头选举一共有多少人可以投票!”虽然我曾经在肖世杰的手下呆了许久,但这些天星高层的事并不知晓。我只知道,即便是肖世杰亦或肖进,也根本没有资格投票的。 许志恒嗯了一声,道:“如果我们的情报没错的话,天星社共有九个分会,加上肖万全,应该是十个人有投票资格,六票就可以当选!本来白世伍自己也有一票,不过他主动参选,不知道这票还算不算!” 我哦了一声,不由失笑道:“看来是算的,要不然他不会笑得这么开心。你想,连他自己,再加上帮他联合提名的两个分社社长,他现在已经稳有三票了,如果再能争取到这两票,可不就是五票了!难怪他笑得快合不拢嘴了。” 许志恒嗯了一声,嘿嘿笑道:“难怪我们说他怎么会这么托大,居然敢逆肖万全的意思,公然和肖坚来争位,原来他心里很清楚,有把握赢得了近半人的支持。看来天星社还挺民主的嘛!” 我冷笑道:“民主倒未必,不过白老二可也不是傻子的,他要是没点斤两,又怎么会强自出头的!不过我更关心的是,这几个老家伙怎么会忽然这么支持他。他们对白老二就这么有信心?就算他们对肖坚不服,按理说也不太可能会敢和肖万全作对的。” 许志恒也摇了摇头,对这个问题,我们都没有答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天星社内部,无论谁支持白世伍,都等于和肖万全公然作对。除非他们有必胜的把握,否则这些老家伙怎么可能强行出头的。 “这些都是老江湖,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对肖坚不服,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的,就算要联系白世伍,也不会这么直接的,他们敢这么做,除非他们非常有把握白老二能选上龙头。”许志恒缓缓分析道。 我轻轻啜了口茶,道:“不错,这真是件非常奇怪的事,能让他们这么有自信,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抓到了什么把凭!” “会有什么把柄呢?肖坚的还是肖万全的?”许志恒轻叹了口气,道:“能听到他们谈些什么就好了!” 我阴阴一笑,道:“要想听到,也不是不可以!”许志恒一怔,道:“你有什么好办法?进去窃听?” “怎么可能!”我哈哈一笑,道:“这儿是白老二的地头,我们去吃饭就没问题,想窃听可做不到的,况且也没这时间做准备!等想办法装好仪器,黄花菜都凉了。” “那依你说该怎么办?”许志恒对我奇道。 我神秘一笑,低声道:“要知道他们要聊些什么,并不难的……” 许志恒见我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气急道:“你就直说吧,还卖什么关子。”我轻笑道:“很简单,这世上有一种手段叫逼供!” 许志恒也是聪明人,自然一听即明,不由倒抽了口冷气,道:“你的意思是……”我点点头,悠然道:“不过难度确实很大了!” 许志恒摇了摇头,无奈道:“何止是大,简直是不太可行。这两个老家伙虽然从外地赶来,不会带有很多保镖,不过要这么轻易就绑到他们,还是件难事吧。况且咱们的原定计划不是要帮助白世伍的吗?这样好象跟计划不太符合吧。而且我们如果出手对付这两个老家伙,白世伍无疑又上了一票,要想上位不是更难了。” 我冷冷一笑,道:“计划那有变化快!”说这话时,我心中亦叹了口气,人生于我,实在是太过于变化莫测了。我的原定计划本是想在白肖二人争权时帮白世伍一把,再想办法从中渔利,但施少强的意外出现,可以说完全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迫使我不得不放弃种种安排,见机行事。 许志恒有些似懂非懂地道:“那文俊你的意思……”我长呼了口气,道:“随机应变吧,其实和我们的原定计划并没有偏离,不过我想调整一下步骤,何况你想,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对付这两个老家伙,白世伍会把账算在谁的头上!” 许志恒终于懂了,不由失笑道:“你这家伙,原来想玩阴的,既能搞明白他们何以会这么大胆地和肖万全公然作对,又让白世伍以为这是肖万全派人下的手。” 我阴笑道:“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再从中渔利,本就是我们计划中的事!”说着我一咬牙,沉声道:“我们本想白世伍的力量不足以和肖万全抗衡,还想暗中帮他一把,现在连这个也可以省了,他既然这么有把握,我们就逼得他没有把握!” 许志恒有些担心地道:“只怕我们做了会适得其反,如果他没了这两张王牌,会放弃和肖坚争权的。” 我手指在桌布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动,冷冷道:“那也不妨,他如果不想反,我们就逼他反,如果他反不了,于我们是一点损失也没有的。” 许志恒奇道:“你不是一直想着借白世伍搭桥接近肖万全吗?他如果倒了,我们很难接近肖万全的。”他问的正是我一直以来的计划,我原本是想以一个毒品买家的全新身份接近肖万全,争取找出他们的破绽一举灭了天星社的,这也是我毫不犹疑收下了宁家五百万美元的主要原因。也是我准备让许志恒做中间人,介绍我给白世伍认识的原因所在。 我笑笑,道:“所以说计划没有变化快了。其实天星社是谁做主跟我们的计划一点儿冲突也没有,他白老二能上位当然最好,如果不能,我就不信有钱可赚,他肖万全会不肯!嘿,你真以为肖万全扶肖坚上位,就真会放权的吗?依我看,即便肖坚掌位,这几年内,天星还是肖万全主事的。” 许志恒哦了一声,有些恍然大悟地道:“明白了,你是想即帮白老二,又暗中打压他,如果他气急败坏,铁了心的反肖万全,那我们坐山观虎斗,看他们自相残杀;如果他胆小怯事,那我们就把他的人头当成接近肖万全的礼物?” 我点点头,道:“不错,何况他白老二现在根本没有退的可能,以我对肖万全的认识,这老家伙心眼很小的,白世伍到时即便想认输不玩,肖万全又怎么会饶了他呢?” 许志恒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今天我们来乾隆源可来的真巧,居然找到了他们的软肋!这两个老家伙可真惨,他们绝对想不到,对付他们的居然不是肖万全,而是跟他们一点瓜葛也没有的你!” 我点点头,心中一笑,道:“可不就是这样!”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来说,无论想对付肖万全亦或白世伍都太弱了,但要对付两个外地来的老家伙,却是十拿九稳的事! “我来安排吧!”许志恒掏出电话,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后,开始进行一会的安排部署,在绑票这方面,他比我更在行,我根本无须过多的干预。我一边听他安排那些在e市的手下,一边思考未来的事,对我来说,对付肖万全的第一步,已经正式迈出! 二十四 破门 e市的夜,永远是灯光辉煌的,乾隆源酒楼所在的这一片地区是餐饮一条街,云集着e市东城区最豪华最有特色的几百家酒楼餐厅。明亮的灯光和吵闹的喧哗声,对城南河对岸的那些各色慢摇酒吧、咖啡馆形成一明一暗的鲜明对比。 我和许志恒坐在城南河的桥头上,看着两岸那阑珊的灯火,完全像两个无聊的城市青年,吃完了饭出来闲逛一般。 “在想什么,好像很入神的样子!”许志恒看了我一眼,笑着道:“接着!”说着丢了只我看不出牌子的外烟给我,我接在手中,却没有点上,只是放在嘴边轻嗅着,说实话,我喜欢混合烟的味道,却始终抽不惯的,总觉得太浓太呛了。 “也没想什么,想着也许该戒烟了呢!”我笑着回答道,对烟,我确实一直有戒了的念头。毕竟长期的吸烟对我的体力是一种无形损耗的。 许志恒哈哈一笑,似乎知道我的念头一般,道:“像我们这种人,永远在鬼门关附近兜转的,想这么多干嘛呢,该享受什么就享受什么吧!” 我轻轻嗯了一声,打着了火机,青烟从我的嘴里缓缓吐出。在这微凉的夜晚,看着城南河水缓缓东流,e市的一切一切都是如此谧静和安祥,忽然想起,曾经就在这座桥头,自己曾经问过那个叫项岚的女警一句话:“你选择做警察,是为了梦想还是仅当成一份职业?” 时光一去永不回,旧地重游,改变的不仅是眼前的风景与面对的人物,一切的一切,都完全不同了。或者只有自己心中那份永远也无人知道的坚持,从来就未曾变改过。 “出来了!”许志恒望着远方点点示意了一下。我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声我们走吧!有警察替我们监视对方,我俩完全可以在一边慢悠悠的等待的。该做的准备早已经在一小时前就安排妥当,剩下的就是等待! 回过头去,果然那辆跟踪白世伍的警察车辆已经缓缓启动。“条子也蛮可怜的,我看那俩条子好像连晚饭也没吃吧。”许志恒叹了口气,摇控钥匙一按,打开了车门。 我们的车慢悠悠地尾随着警察的车子,形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最前面的就是白世伍、张子范和魏刚的车。 “你说他们知不知道有警察在跟踪他们?”许志恒一边开车一边道。我轻轻点了点头,道:“肯定应该知道的吧,你当白老二吃干饭的呀!做这一行的,连这点警觉性也没有,那真不用混了。” “嘿,也对,反正他们也无所谓,就任你条子跟着吧!不过对我们来说还真是件麻烦事,有警察在旁边,没法下手的。”许志恒咬了咬牙道。 我淡淡一笑,道:“没事,警察要跟的只是白老二,我们要对付的只是那俩老家伙,大家各自为战吧。”我的话音未落,远处白世伍的车已经绕进了一道高速道。张子范和魏刚的车则继续前行,显然是分道扬镳了。看得出我们前面那辆扮成民用车辆的警车车速明显的缓了一下,似乎警察也在犹疑应该跟踪那边,当然最终他们还是同样把方向一改,继续跟上了白世伍的车子。 “好极!”许志恒笑道。我们都担心白世伍晚上会再继续和这两个老家伙联谊的,那样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很难有机会下手,现在他们分开了,对我们的计划而言可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何况连警察也支走了。 只有我最清楚施少强,他叫人跟踪白世伍,不止是为了掌握白世伍的动静,更大的可能是担心他出事,有些保护的成份在内。毕竟天星社现正在多事之秋,白世伍公然和肖万全作对的事他自然也非常清楚。虽然施少强不会在乎白世伍死得有多难看,也不愿意他们间火拼的,对警察而言,黑帮间出现无秩序的混乱才是更讨厌的事。 不多时,在一个分岔路口,张魏两人的车也分道了,显然是要各自回居所休息,我们最终还是先把了跟踪张子范的车。原因很简单,他的车上两个保镖看起来都不太像什么厉害角色。 论起跟踪的技术,无论是许志恒还是我都是一流的,当然为了谨慎起见,我们在跟了一段距离后还是换乘了出租车。重要的并不是何时下手,而是先探到他们安顿在什么地方。 这样断续的换着出租车,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我们乘座的出租车从张子范他们下车的一个寓所前一划而过。侧头望去,正在下车的他脸色在灯光下泛映着红光,显然喝的有点儿高了。换了刚才,这绝对会让我们更开心,但现在却都不禁摇了摇头,出来迎接他的居然有五六个人之多。 我们在远处下了出租车,慢慢向回步行着。许志恒皱了皱眉,叹道:“这家伙居然没住酒店,人还这么多,这可有点儿麻烦!”一看就非常明白,这个老家伙虽然刚才没带多少保镖,但在这寓所却安置了不少手下的。 “选择错了!”我无奈地向许志恒道。早知道张子范这边有这么多人,还不如跟踪魏刚了。许志恒叹了口气道:“可不就是,还以为他们从外地来,没带多少人手,搞半天是被耍了!” 我嗯了声,道:“看来这两个老家伙比我们预料的要聪明呀,他们敢只带这么点人就去和白世伍见面,八成是知道了警察盯得比较紧,肖万全也不敢有什么动作的。” 许志恒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换我是肖万全,知道警方盯天星社这么紧,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的,那只会惹一身臊。”说着看了我一眼,道:“我们怎么办,就这么放弃?” 我边走边沉吟了下,缓缓摇头道:“不用,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照计划行事吧!人多又如何,攻其不备才是上上策!” 许志恒一笑,道:“果然是兄弟,跟我想的完全一样。不错,他们是人多,那又如何,何况这里已经是三环外,人烟稀少,更适合我们下手。” 我和志恒都相当明白,张子范确实是看准了这段时间肖万全不敢有小动作,所以才敢如此大意,但他却想不到还有隐在暗处的我们想对付他的,换言之也就是他们最大的破绽。要对付一个人的最好时机,无疑是在他最松懈的时候。就这段时间两方都绷得这么紧的情绪而言,这种对方松懈的机会可说是稍纵即逝的。 许志恒方才已经吩咐他们和兴社安插在e市的所有手下做好准备,现在自然一招即到,差不多半小时后,这些家伙陆续到达。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约好了在距张子范寓所两百米开外的一个标志性地方集中。 “你手下还蛮多的嘛。”我看着停靠在附近的三辆轿车道。许志恒微笑道:“我们和兴是小社团,人数在台港也不超过三百,在e市也就这么点实力了!”说着数了数,道:“都齐了,七个兄弟!” “只要是菁英,人不需要多的!我还真没想到你们和兴在这有这么多人的。”我看着从车下走下来的这几个和兴社兄弟道。这些和兴社的兄弟都一个个统一的着装,人人看上去很精神,一看即知都是些骁勇善战之辈,不知道和兴是通过什么手段把他们送到内地来的。 许志恒笑了笑,指着当先一个浓眉壮汉道:“除了威仔是前年跟我从香港过来的外,其它兄弟可都是你们内地人,都是威仔花了一年时间召集训练的。”我哦了一声,心下有点儿失笑,嘴角不由有点儿笑意。 “你又在想什么了?”许志恒瞟了我一眼,见到我嘴角带笑,不由奇怪地问道。我哈哈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和兴社有你们吴社长当家,他日一定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帮会!”许志恒晕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搞不懂你这家伙在想些什么!” 他自然是不知道我想什么的,我只是见到和兴在e市居然从前年开始就这么的开始着手在内地发展,才忽然想起当初自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去说动他们和兴的吴社长对付吕中天,还动辙以和兴社要想做强做大,必须先解决吕中天说为主要说辞。现在想来还真是一件可笑的事,只看和兴在香港和内地都有这么稳健的部署,就该知道我即便不去说,他也不会置身事外的。 “我给大家介绍,这是文哥,很了不起的人物,前几天他有事,没时间见大家。相信你们也知道了,社长这次要求我们全力配合和听从他的指挥!”许志恒指着我向大家介绍道。这些兄弟都向我一一点头致敬,纷纷道文哥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非常懂得帮规礼仪。 我向他们点头回礼,伸手一指张子范的寓所道:“都是自家兄弟,大家不用客气,时间紧迫,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我们一会有什么行动,刚才电话里志恒已经跟大家交待过了。我现在再多说几句,前面那间亮着灯的三层楼寓所就是我们要对付的目标,现在里面有多少人,多少火力都不清楚,但相信应该和我们人数差不多,所以希望大家都谨慎一点,听我和志恒的安排定。” 阿威笑道:“文哥你的事,我可听黑子说的多了。有你在,还怕个啥!有多少干多少!”他的普通话显然不好,比起许志恒可是差远了。 我沉声道:“不要这样说,今天事发突然,我们即便提前准备,而且处于进攻位置,也不过多了一点儿攻其不备的便宜罢了。毕竟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们并不清楚,而且如果不能速战速决,警察有可能随时接警而来。” 阿威一笑,道:“文哥你放心,我们也不会打没准备的战的。我在这附近呆了两年了,这边警察的部署我很清楚,最近的一个派出所也在两公里开外,而且这边是公寓区,治安一向良好,除了有保安和联防夜巡外,巡警很少到这边来!” 另一个脸色比较白晰的年轻人也道:“威哥说的不错,何况我们的火力也不弱的!”说着从敞开的衣襟腰肋间亮了亮手枪的托。 许志恒脸色一恶,厉声道:“收起来,亮什么亮,当打战呀!你们放心,对方是些外来人,而且来得这么匆忙,火力未必能强到那去!没有必要,不要动枪!更何况我们要的是活口!” 那白晰青年见许志恒发火,赶紧低头说了声是,不敢再多言,显然许志恒对他们而言相当有权威。 我们对今天的绑票行动又严格进行了分工和部署后,除去行动的用车外,把其余的车辆分散在两边的路口,以备有不测时逃跑,然后重新集结在张子范寓所附近,在没有正式进击前,是不能在他们的观察范围内出现的,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视频监测。如果被对方做好准备,我们贸然进入,就很可能对被方关门打狗了。 这是幢三层楼的花园寓所,占地面积不大,但围墙却挺高。我们集中在两辆车内,开到了寓所附近,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幸而这地段都是些富人区,在静夜时分人也很少。 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夜晚十点,我望了众兄弟一眼,道:“ok,是时候了!”一个叫阿戴的家伙点了点头,拎着工具箱打开了车门,率先下车。 “阿戴,小心点,一切看你的了!”许志恒叮嘱道。阿戴嘿嘿一笑,道:“我办事,你放心!我可是专业电工出身!”说着向着附近的开关箱走去。 趁这时间,我们也各就各位,我和许志恒都换上了阿威替我们找来的两套保安衣服,真服了他们,从我们下午给他们准备这么丁点时间,还居然真的搞到了这种制服。本来许志恒的计划是想扮成警察强迫他们开门的,但被我否决了。没有人比我清楚,保安在人们心中通常是什么位置。扮成警察,只会让他们警觉。更对一个普通的保安,很多人常常无视的。人类劣根性之一就是对低等职业的歧视,在这点上,我早有经历。 说来也巧,我们当初计划扮成保安,本只想对方可能会入住豪华酒店,我们扮成保安不惹人注目,没想到张子范在e市居然有自己的寓所。也是误打正着,这样的富人小区,出现几个保安上门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看着这套再熟悉不过,丑陋无比的暗青色保安制服,我心中一叹,那个曾经在嘉怡百货里,操着粗口,把玩着根警棍,和其它兄弟用对讲机闲侃着昨夜的球赛,品评着正在购物的美女三围的那个蛮撞青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没有想到,我还有再穿回保安制服的一天! “靠,这带子怎么难系!”许志恒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咒骂道。我笑着替他拉了拉,道:“这叫保安授带!很简单的,一拉就行。”许志恒奇道:“这你也知道?”我谓然一笑,道:“我要连这也不知道,那几年保安真白当了?”倒把许志恒听得一愣一愣的,以为我在说笑,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和他换装完毕,调试了一下对讲机的频道,开始慢悠悠地向张子范的寓所走去,有对讲机这玩意在,简直是再完美不过,我们可以随时和那些在后面等待的兄弟保持好联系! “嘟!嘟……”我们站在寓所门前,按响了门铃。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凶悍的声音。 我堆笑道:“对不起,我们是小区物业公司的保安,刚才接到通知,说电力公司凌晨起要停电检修附近的机房,所以我们挨家通知一下,提醒大家做好准备!关闭加热电器。”这儿虽然是个开放式的别墅小区,但却是有管理人员的,这点我们刚才路过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有没有搞错,这什么时候还来检修,居然晚上来停电!还让不让人活了。”那个凶悍的男声道。另一个人似乎非常谨慎,道:“看看怎么回事!”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一个男人把铁门上那道小小的观察窗打开了,朝我们看了一眼,对里面的人道:“是两个保安的!”里面那人似乎是这伙保镖的头领,当下道:“行了,跟他们说知道了!叫他们走吧。”却没有来开门的意图。 这当然不是我们想达到的目的,幸好我们早算到有这种可能性,早有准备的,许志恒马上接口道:“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刚刚接到通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了,你们有没有应急的照明设备,没有话的,我们公司可以提供蜡烛或者手电的。” 无料探查我们的那男人恶道:“不用啦!,没电就睡觉吧。”然后咣当一声,把观察窗给关闭上了。我和许志恒都无奈地耸耸肩,彼此对望着苦笑了一下。 等里面男人的脚步声远,许志恒嘿嘿轻声道:“看来只有强行断电,走翻墙的老路了。”我一时亦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当下点了点头。反正我们最终还是想用暴力解决的,只是如果能从门而入的话,会省事很多的。 然而我们才走出数十米,正要联系那些隐蔽在不远处车内的兄弟,忽然呛的一声,四野里忽然一片黑暗,所有的光源都一下消失了。让迫不及防的我们一下陷入一种伸手不见不指的黑暗之中。四周的其它公寓内都是传来一片喧哗声。显然都在奇怪为什么会忽然停电。没想到这开关箱竟然控制着这么广域的电力供应范围,倒真出乎我的意料。 “妈的,阿戴这家伙,居然没等我们下令就关匣了!”许志恒轻骂了一声,我无言一笑,应该就不是阿戴不想听我们命令,估计他的电工水平也有限,莫名其妙就搞坏了。 “喂,你们先别走!”出乎我们意料,寓所的那扇大铁门竟然一下打开了,刚才那凶悍的男声传了过来。我心下一喜,想不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这种事也能让我们碰上。我把手中的手电一按,借着手电的泛光,我已经看见许志恒脸上也是同样的浅笑。 “我靠,不是说的凌晨吗?怎么现在就停电了!”那男人朝我们嚷道。 我赶紧以一付无辜的腔调道:“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的,电力公司打来的电话是这样通知的嘛!” “你们干什么吃的呀,也不早通知一点,什么时候会恢复呀?”那男人显然有点儿气急,口气非常的恶劣。 我心中冷冷一笑,这么呼喝我,一会有你受的。当然仍然以一付抱歉的口吻道:“真对不起,是我们物业通知大家晚了。具体的恢复时间我们也不太清楚,应该就在明天早上吧。” “唉,你们别忙走,刚才不是说有手电提供吗?借来用下,咱们可都还没准备呢。妈的什么电力公司。”那个家伙心急之下,竟然一下推开了大门,朝我们远远道。 我继续道:“这样呀,我们得回去拿,现在我们就只有我们用的手电的!”然而那男子却呼道:“你们什么物业呀!先拿来我们急用下!” 还有这么找死的!我心下冷笑,以一付不太妥当的声调道:“这样呀,不太好吧,我们没了也看不到路呀!”那男子恶声道:“别这么多废话,只是借用一下,照着找到我们的手电就还你们!” 许志恒显然也是个比较闹的家伙,虽然知道严峻的考验就在当前,但仍被这鲁莽的张子范保镖给逗乐了,忍不住干咳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还有这么急着找死的家伙。阿戴这一下忽然关掉电匣,可真是神来之笔。 我们早已经开了对讲机,相信我们的对话车内的兄弟都已经能听见了,但我仍然装模作样地对着对讲机里道:“阿威,我们这有业主要借用下手电,你一会送几个新的过来,可能还有很多业主需要用的!” 阿威显然是是强压着自己的笑意,干咳地回答道:“行行,没问题,不就是手电,多的是!” 知道兄弟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我轻轻用手碰了下许志恒的手肘,示意他做好一切准备。这家伙得意扬扬的朝我挥了下手,黑暗中,他的一只塑胶警棍如鬼影晃动。 对我们而言,大门已开,剩下的一切就是用暴力解决!速战速决,绝对不给对方任何还手的机会! “接着!”我手一晃,手电的强光已经直接射在了这家伙的脸上,让他不自禁地一下眯住了眼睛。 电光火石间,许志恒的手腕已经猛然一击,塑胶警棍已经啪的一声狠击在他的脑门上。对于这么贱的家伙,我们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二十五 逼供 呃!只是一声闷哼,强光的照射下,这家伙的双眼一下睁的浑圆,那种惊讶无比的眼神中,他的身子已经如一瘫软泥般歪歪斜倒而下,死倒不至于,晕厥片刻却是免不了的。 我所以放心让许志恒率先出手,只因为吴社长吩咐他跟我来时,曾经在电话里和我介绍过他,说许志恒不但睿智,而且出手够狠够稳,在眼光方面,我自然很相信吴社长的。 更何况,除了吴社长的介绍,黑子私下里也曾经和我提过,许志恒在加入和兴社前,是一个职业赌博师。一个以赌为职业的人,总是要有点斤两才在这么残酷的环境中生存的。若非是数年前他因赢得太过分了,惹到了当地的恶棍,被对方打得奄奄一息之际凑巧为吴社长所救,恐怕他现在不是已经挂了,就是还活跃在赌坛上的。 这虽然是我第一次见到许志恒出手,但只看他那疾如闪电的干净动作,就知道黑子曾经说过的他的手速可以快得连摄像机都捕捉不到,确实是真的! 尽管他手里拿的不是扑克牌,而是一根塑胶警棍! “好功夫!”我微微低声一赞,已经一下扶住了那家伙的身子。然后向门边上轻轻一放。同时手中的手电啪的一声息了。四野一下重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唐仁,怎么了?”对方在一楼的人也很警觉,不知是听到这一棍的声响还是因为我们熄灭了手电从而引起了他的注意,居然一下朝我们这个方向边走边询问着走将过来。他口中的唐仁,自然是这个被许志恒一个闷棍就给击晕的可怜家伙。 “没事!”我压低声音,直接迎着他走上去,对着匆匆走过来的他道。这家伙倒也谨慎,一下听出了口音不对,马上在我面前数米处停住了脚步,似乎有些犹疑。 只可惜,对我来说,要收拾掉他,他这一秒钟的迟疑已经太久了!虽然是在漆黑的黑夜之中,我却早已经辨清了他的方位。 就在他迟疑停步的一瞬间,我已经一个暴然的突袭,身子向前一纵,他自然也一下感觉到我的身影在黑暗中如一道可怕的暗幕般陡然压至,不由啊的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轻呼。 这个啊音还没有发全,我的右手肘已经一下卡住了他的脖颈。只要我愿意,我一个加劲,就可以轻易的扭断他的脖颈,让他永远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当然我没有,我只是让他因强烈的窒息致晕而已。或者我早已经杀人如麻,但有些原则却是不会轻易变改的,在对敌的态度上,只要肯定对方于已没有非常大的威胁,我从来不轻易下杀手的。 “你不是功夫更好!”许志恒等我制服了他,这才缓缓走上前来。对着我轻声笑道。这家伙的定力也真是强得不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敢说笑! 然而他的笑声还是显得有点儿大了,我们都低估了这深夜的安静。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忽然大叫了一声:“什么人!” 我心下一怔,知道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不妙。从声音判断,这人应该在二楼的走廊中,现在若要扮成刚才那唐仁的声音回答绝对是不现实的。 反正我们的目的本就是只要进了大门后就强冲的!所以我也顾不得许多,一推许志恒,沉声道:“上去!”那人见我们不回答,马上意识到情况有变,猛然一声大叫:“出事了,兄弟们准备!” 只要没有夜视设备,再好的伪装也不如黑暗的。我和许志恒借着夜色,一下向小楼冲了过去。 只听楼上一阵脚步慌乱响起,显然是张子范的一众保镖听见警告声,匆忙起来应对。“再不说话我们开枪了!”方才警觉的那家伙知道来者不善,不敢托大,再度向我们警告道。 我冷冷一笑,和许志恒马上低下身去,紧紧伏贴在小花园中一个花坛的后面,微微露出头,盯着他们楼道的通道口。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我们的双眼已经开始有点儿习惯这种暗夜中的环境,已经能看清这幢小楼的大致模样。和我估计的差不多,这幢小楼这一面就一个楼梯出口的,只要我们守住了这,他们除非跳楼,根本没可能冲下来的。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选择,于我们是无所谓的,我和许志恒要做的本就是在这边威胁和吸引住他们,逼迫他们在慌乱之下选择逃跑,小楼的另一面是紧贴围墙的,连着一道封闭了的后门。 只要张子范想从后门溜走,那就是我们的目的了,因为这小楼后面还有我们一大票兄弟在等待着他们,他如果想逃,只会自投罗网。抓住活口,本就是我们既定的目标,否则我们完全可以一涌而上的。 喀嚓喀嚓!寂静的暗夜中传来几声拉动套筒的微弱声音,很明显,对方已经开始纷纷持枪在手,妄图摸将下来。 “小心点!”我贴向许志恒的左耳,低声叮嘱道。不用我说,许志恒也明白的,他点了点头,将塑胶警棍放在地上,转而从怀中掏出了手枪。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再徒手对付绝对是件很傻的事。 然而对方却都很谨慎,我们等了一会,居然没人摸下来,看来他们都躲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侦察我们躲藏的地方。 “再刺激他们一下!”我见对方居然这么沉得住气,不由轻蔑地一笑。许志恒应了一声,掏出对讲机,用非常小的声音道:“阿威,通知阿戴,b计划!over!”我们的对讲机是进口的高级货,小声交谈声音也非常清晰,而且没有寻常民用机那种电波的嘶嘶声。不会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收到!你们隐藏好!over!”阿威马上回了话! 我和许志恒对视一笑,掏出了枪紧盯着小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光明!你们不想走着下楼,我就让你们不想下都不行! “我三楼你二楼!”我对许志恒轻声道。许志恒轻轻嗯了一声,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唰!阿戴已经一下重新恢复了供电,所有楼灯都一下亮了起来。这种让人猝不及防的光明让楼上张子范的那些躲在柱子后的保镖身形一下暴露无疑! 对于突然到来的光明或者黑暗,不论神经再多坚强的人,若事先不知道,在没有准备之下,心理上都会有个停顿的。或者这停顿只有一秒,但对我和许志恒来说,已经足够了。 啪啪啪!我们的枪火已经朝这些忽然暴露在光明下的可怜虫猛射而去。就我现在的射击水平而言,三十米内,已经完全做到了指哪打哪。 枪声中,几声惨叫声起,我可以百分百保证,被我手枪所指的两家伙绝对中弹了。不过许志恒也不赖,只见二楼一家伙摇晃了一下,一下瘫倒在扶手上。 对方果然还是有些火力的,我和志恒这一轮点射刚完,他们剩下的几人反应也挺快,马上看出了我们躲藏的位置。啪啪几枪又是向我们这个花坛射来,一时身边火光闪亮,尘土溅飞,若非我们低头的快,很可能被乱枪击中的。 我们这几声枪响才结束,阿戴的时间拿捏的可真好,竟然已经一下又重新切断了电源。四野里一下又重新回到一片漆黑之种。只听见附近的那些公寓小楼中的居民纷纷惊呼,这种一下来电一下断电,而且枪声大作的情况,确实会很吓人的。 “很撑得住嘛,没几人了,居然还不跑?”许志恒轻笑道。我悠然道:“时间问题而已,拖到警察来了,他们也难看的!”许志恒嗯了一声,拿出对讲机,对阿威轻声道:“好好盯住后巷,千万不要让他们从你们那边突围!”阿威回道:“许哥放心,我们这么多人,还能让他们跑了,我割下脑袋见你!” 和我们的判断完全吻合,张子范显然已经完全被吓蒙了,只见楼上脚步声一阵乱响,连替同伴收尸都顾不上了,传来了他们匆忙下楼的声音。这小楼显然还有一条内部楼梯的! 当然他们逃的唯一方向,只可能是后院那道小门。 “我们也撤!”我轻轻拍了下许志恒,示意他趁着黑暗,溜出小院。 “他们出来了吗?”当我们一步步匍匐着退出这个小院,许志恒马上问阿威道。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已经约定好了只能是我们向他们问话他们才能答复的,避免出现因为对讲机声音让对方判断出我们位置的事情。 “出来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就下手?”一直负责在后面封锁的阿威回道。“行,不过切记,其它人就无所谓,那个中年胖子我要的是活口!”我向阿威吩咐。根据我们方才观察,张子范他们在后巷里的备用车辆是停在巷口的,然而他们根本没机会上车的,在车旁边等待他们的是死路一条。更何况就算真被他们上了车,两边的路都已经被我们封死了。 “再跑!打死你!”只听远处一阵喧哗声嚷起。不用说,阿威他们已经瓮中捉鳖,逮了个正着。 啪啪!枪声大作,显然对方已经还击。当然在黑夜中,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只听又是一阵枪声响起,惨叫声响彻了黑夜。然后一切又回归平静。 “靠,你们怎么搞的,文哥说过,要活口的!”许志恒通过对讲机,向后面的兄弟叫骂道。阿威犹疑了一下,有点儿胆怯地回答道:“他们一出来就开枪,我们没办法,只能还手了!” “妈的!还活着没有!”许志恒一边紧盯着大门,一边骂道。阿威有些无奈地道:“两个都被干掉了,他们一见我们的车就开枪,我们没办法不还手!” 许志恒手握成锤,狠狠地在空中虚击了一下,怒道:“去看看死了没有。死了就别管了,大家先撤。”我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他们真把张子范给干掉了,那我们今天算是白忙一场。白白替肖万全送了份大礼。 然而片刻后,对讲机里却传出阿威的声音:“文哥,这两人里面好象没有胖子!”我心下一喜,道:“嘿,没想到张子范还挺狡猾的,先派两个人出去探路!” 许志恒嗯了一声,道:“再狡猾也跑不了的!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吗?”他的话音才落,我们已经听到另一侧的墙边传来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坠地的声音。“什么声音?”许志恒奇道。 “还用说!好个张胖子,居然玩跳墙!”我轻蔑地一笑,沉声对许志恒道:“你先守住这,我去那边看看,如果是他我逮倒了通知你们!”说完我一纵而出,已经向另一边冲了过去。只见迷朦的黑夜中,有一团黑影从地下挣扎着爬起来,向着黑夜中慌忙逃走。 那黑影显然跳墙的时候摔到了腿,跑的踉踉跄跄的。“跑呀!我看你怎么个跑法!”我心中冷笑,也没急着追,只是拿起对讲机道:“阿城,把车灯打开!”他跑的方向,正是我们负责守住这方路口的阿城在的方向。 阿城收到命令,嗯了一声。唰的一道光华远射而来,正好照在这团黑影上,不出意料,果然是张子范那略有些臃肿的身材。 远光车灯的刺射下,他的身影在车灯下拖成一道长条。张子范啊了一声,一下茫然不知所措的左右张望。他的样子是如此的迷惘,显然到现在都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跑不了的!投降吧!”我冷笑着向他走去。 “去死吧!”张子范转过身来,手一举,就欲向我开枪射来!只可惜他根本没机会出手的,他的手才一动,我的手中枪已经后发而先至! 啪,一声清脆的枪声在长长的巷道中响起,张子范一声惨叫,捂着持枪的手一下跪倒了下去,我这一枪,已经把他的手中枪给击飞!而且伤到了他的手。 “ok了,收队!大家按计划撤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我向所有兄弟命令道。然后缓缓走向浑身吓得栗栗颤抖的张子范。微笑道:“嘿,又见面了!” 张子范捂着受伤的手,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显然在脑海中不停地思索何时见过我。我自然不会跟他解释的,只是冷冷道:“上车吧!你肯配合的话,我不会伤害你的!” 张子范也是在江湖中混老了的人物,自然知道大势已去,一脸无奈地颓然低下了头,被从车里走来的阿城一把拎起了衣领! 当我们的车队从这个小区冲出的时候,几个小区的真正保安才一脸惧怕地从远处跑了过来,却根本不敢阻挡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车子消失在黑暗之中。 车牌我们已经先期摘下掉,根本不用担心警察会因此抓到我们。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还是一出路口就重新换了车牌,然后分道扬镳。阿威说的不错,这儿离警局实在太远了,而且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到他们接到警报赶来时,能做的只有替张子范的几个保镖收尸。 等我们绕行了很久,重新在许志恒他们一所城郊寓所集中时,已经是半小时后。这条线路是我亲自设计的,在跟随肖世杰时,我们对e市警方的警卫分布详细了解过。这条路要完全封闭,没有一个小时是办不到的。 e市实在是太大了,要想设卡真是件非常难的事。当年我们袭击肖进的会所时,若非是因为取钱的时间拖太久,马小宝他们根本不可能挡住我的。但从发生那事后,也让我们非常重视起线路的详细安排来,只不过没想到,这居然会在一年多后用到。 “进去吧!”我一把扯掉张子范头上的眼罩,把他给推撵进了房间,由于半天蒙着眼罩的缘故,他一下有些不辩东南西北,一下狠狠地砸到了墙上。 “酒量不好呢,就别喝这么高!”我一把拽过他那臃肿的身子,对阿威道:“替他包扎下手,别说人说我们对老前辈不敬!” 那打在他手的一枪伤得并不重,只是被弹痕擦中了手腕。张子范终于定下神来,倒也没有我们想像中的挣扎,只是颓然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任由阿威从医药箱里乱翻出点纱布伤药什么的替他包扎。医药箱这玩意,对这一行来说是必备的。 我亲自替他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对着他笑了笑道:“喝点水吧,解解酒!”说着我手一抽,已经从他嘴巴里摘出了堵口的一个布团。然后悠然道:“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话要问。问吧!我会尽可能的回答你,然后等你问完再说我们绑你的目的!” 张子范阴霾着脸,比之刚才在车上倒镇静了很多。一张脸也没有方长的涨红,沉思了一下,居然嘿地冷冷一笑,阴**:“绑都绑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肖万全做事可真绝,这时候也敢下手。”我向许志恒都是心照的一笑,看来和我们估计的完全一样,连他自己也以为是肖万全派我们来的。 “不好意思,你猜错了,我们可不是肖万全的手下。”我淡淡道。张子范怔了一下,奇道:“肖坚?”我哈哈一笑,道:“你仇人很少吗?”张子范有些茫然地道:“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谁都知道,我张子范已经是个快退休的人了,如果你们不是肖万全的人,我还能惹得到谁。” 我摸出只烟吸点着了,递给他道:“这个就不能回答你了!何况我们是谁并不重要。你也确实没有惹到我们,不过没办法,我们找你的碴,有我们的需要。” 张子范脸色一青,恨恨地望了我一眼,还是接下了烟,使劲地吸了两口,才努力平抑了一下自己的愤怒情绪,再度望向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次倒轮到我和许志恒都怔了一下,我不由失笑道:“说说看,你能猜对的话,我也许会考虑放你走!”张子范哼哼道:“不用这么假惺惺的,直说吧,肖万全给了你们多少。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不就是求个财。你们暗花刺头今天把我抓来,不也就是为个钱字!我虽然没他肖万全的钱多,却未必会比他抠门。” 我和许志恒都是哈哈一笑,没想到他还是以为我们是肖万全请来的杀手。我们都知道,他口中的暗花刺头是国内一个职业杀手集团,上次肖万全就是请他们来对付蒙军的,甚至在福岗村绑架思怡的那三个杀手也是暗花刺头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暗花刺头间也是有仇隙的。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张子范怒声道。我没有否认,任由他这样猜,只是微笑道:“我们是不是暗花刺头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我们想知道,你和魏刚为什么肯和白世伍结盟!” 张子范竟然冷笑道:“没想到暗花刺头的人也会问这么多余的话,你们杀了我吧,我早该想到,他肖万全虽然暂时不敢出手对付我,却会派你们来的!我这么大意,被你们抓到,是我活该。” 我举起手来,啪啪两声,轻轻拍了拍巴掌。对着张子范微笑道:“这么不怕死?不错,我欣赏!不过我得告诉你一点,我或者是个好脾气的人,我的兄弟们可不是,你最好乖乖的回答我的话,否则有你好受的!” 张子范显然认死了我们是暗花刺头的人,仍然固执道:“开价吧!他肖万全出多少,我出双倍!” 我冷笑,手向阿威一挥!阿威已经一下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漏斗,一下狠插入他的嘴中,拿起桌子中早已经打开的啤酒,直接朝漏斗中狂灌进去!恶笑道:“敬酒不吃,那只好吃罚酒了!” 啊!张子范被强行灌酒,不停地挣扎,无奈身子被阿威的几个兄弟强行按住,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只呛得他满脸通红,一瓶啤酒下肚,咳喘个不停。 “爽不爽?”我向他冷笑道。张子范一边猛咳,一边喘气道:“你到底要问我什么,你们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 “挺倔的嘛!”我拎起瓶啤酒,轻轻啜了一小口,朝张子范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和魏刚为什么肯和白世伍结盟!你最好考虑清楚,你只有这次的机会,如果答案我不满意,别怪我不客气!” 张子范喘着粗气,过了半晌,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道:“我真不知道你们要问什么!” 许志恒已经等不得了,手猛然一压,已经把那漏斗的尖端深插入他的嘴中,狞然道:“老家伙,很牛嘛!是不是嫌酒不够?我告诉你,我这有几十件啤酒,足够你喝的!” 阿威更是阴笑着拿起条鞋带在他面前一挥,道:“知不知道这鞋带用来做什么的?” 张子范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阿威阴阴一笑,说道:“看你这年纪,老二怕也没什么用了。我替你做个节扎吧!”张子范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挣扎着道:“你,你要干什么?” 阿威嘿嘿一笑,道:“听说喝啤酒最容易生尿了,你想想呀,要是老二被堵住了,喝个十瓶八瓶进去……肚子越来越大,最后啪的一声,整个世界都清静了!”旁边众人都是一阵狂笑,皆道:“威哥你好毒呀,要炸老家伙的膀胱!” 张子范脸一下变得青白,全身都吓得颤抖起来,唔唔地挣扎道:“不要啊,不要啊!”我心下一叹,这些家伙还真是毒,不过这种逼供法可还真是简单有效! 当下微笑道:“说吧!我是言而有信的,你的答案如果我觉得可信的话,会放过你!”张子范喘停了气。我见他似有话要说,点了点头,示意许志恒把漏斗从他嘴中拔了出来。 张子范一脸沮丧地望向我,惨然道:“你们够狠!好,我说。我和魏刚肯帮他,只因为白老二跟我们说,他已经找到了韩进东!” “韩进东?”我怔了一下,这名字似乎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什么人?许志恒却似乎是知道的,一下脱口问道:“韩进东还活着?”我望向许志恒,道:“这是谁?” 许志恒嘿地一笑,道:“韩朝阳的儿子呗!” 他这话一说,我一下明白了。我曾经在蒙军提供给我的资料中见过这个所谓韩进东的资料,是天星社上代社长韩朝阳的儿子,本来最有望接掌天星社的,无料韩朝阳忽然横死,数日后,也传出韩进东在香港车祸的死讯。天星社众人都猜疑是肖万全下的杀手,不过时过境迁,死无对证之下,肖万全势力又越来越大,谁都不敢再追究这事,最终还是由肖万全接掌了天星社。 没想到事隔多年,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没等我询问,张子范已经继续道:“时代变了,就算韩进东在,我们本来也不会支持白老二的,不过白老二说,韩进东不但还活着,而且他还找到了很确切的证据,足够起诉肖万全了,所以我们想,这一次应该能扳倒他……” 这一瞬间,我也想明白了所有疑团。白世伍肯这么嚣张地和肖万全作对,原来是手中有了韩进东这张王牌,而且看来张子范说的不错,他们还掌握了肖万全杀韩朝阳的确实证据。 “你们有什么证据?很牛嘛,一个黑帮,居然想走司法路线?叫警方帮你们上位!”我冷笑道。 “还能是什么证据,你们也该知道的嘛,当年肖万全请你们暗花刺头刺杀韩朝阳的人,已经被白老二找到了。”张子范苦笑一下,道:“我和魏刚本来也觉得匪夷所思,不过白老二说,他有警察撑腰的,那个杀手,还是警方提供给他的!我和魏刚想,有这么多证据,应该能扳倒肖万全,所以我们才同意与他合作的!” 这普通的一句话,听在耳里,却是石破天惊的!我猛然惊愕了一下,忽然一下全明白了! 二十六 猜想 阿威他们租来的寓所里,悬挂着一盏昏暗的吊灯。夜风从半掩的窗外吹入,吹得挂在窗棂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吊灯轻轻摇晃,让屋中有些诡异的光影晃动。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想单独问他!”我向许志恒他们道。许志恒点点头,向阿威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阿威看了张子范一眼,皱眉道:“文哥,要不要绑紧他?”这话让我为之一笑,被收拾成这样还能在我面前还有反抗之力的人,这世上已经不多了。 许志恒知道我有隐秘话要问张子范,对大家道:“听见文哥说什么没有,都给我赶紧下楼去!”我等众人出去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尽头,才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这一声门响把张子范给惊怔了一下,我阴阴一笑,拿起阿威刚才那根鞋带,用力地一扯,这举动使得张子范脸色一白,望向我怯声道:“你想干什么?” “不用怕,只有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我倒了杯啤酒,从他旁边的桌面上推了过去。然后望向窗外,自言道:“今晚的风倒挺大的嘛!” 张子范身子发抖,紧张地望向我,怯道:“我已经什么都说了,真的没有骗你的!不信,不信你们去问魏刚。” 我长长叹了口气,转望向他,微笑道:“我有说过你骗我吗?只不过,我想再问深一点而已。” “你问吧,我什么都说!”张子范显然心中怕极。人就是这样,一旦破口招供,便再也坚强不起来的。 “很好,我想知道一点,刚才你说的那个警察,叫什么名字!”我眼睛直盯向张子范,眼神如厉剑般锋锐,这几年的经历,让我的眼神有了种质的改变,有时候从镜中看自己,也有点儿深不可测的感觉。 张子范显然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不由犹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 我冷笑:“不清楚?连是什么人你都不清楚,你和魏刚就会这么鲁莽地同意合作吗?你就不怕是白世伍找来的一个托儿?” 张子范苦笑一声,道:“我被你这么轻易就抓到,你可以说我笨,但也不代表白老二他也跟着笨的。事关全局,白老二真要找个托来说动我们,然后就这么玩命地跟肖万全斗,那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 我点点头,微笑道:“说的是,那好,你告诉我,那个警察是什么人!” 张子范无奈地摇了摇头,惨然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我还敢不告诉你。这种事这么隐密,你说他怎么可能把对方的身份告诉我们。” 我不屑地一笑,盯着他道:“我看拿命开玩笑的是你吧,你要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就真会这么傻的去信任白老二?” 张子范颓然地低下头,似乎有些犹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道:“其实我本来也不相信的,我都快退休了,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怎么会跟着这没谱的事瞎掺合。我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顿了一下,续道:“只是我想,白老二不会骗我的,肯定有这么一个警察存在,而且是我应该见过的!” 这话倒把我给晕了一下,不由奇问道:“什么意思?什么你应该认识?” 张子范嘿嘿苦笑,终于道:“我们是道上混的,跟警察向来势不两立,那会有什么交情。不过也有例外的。白世伍就有一个好兄弟是个条子的。”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由冷冷道:“你直接说清楚!别不阴不阳的!” 张子范惨然一笑,道:“你别看白老二才四十出头,却是个老资格的江湖人物了,不过他年轻的时候,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跟着韩朝阳的,要不是瓦红帮被国际刑警组织给联合剿灭,他无路可去,区区一个天星社的分会长,他根本没兴趣的。” “瓦红帮?你的意思是说,白老二以前是泰国瓦红帮的人?”这个倒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在洪森提供给我的资料里面,并没有提及这一点的。不过瓦红帮我是知道的,这曾经是一个势力从泰国到菲律宾一线有名的贩毒黑帮,不过差不多二十年前就被国际刑警组织给联合剿灭了。 张子范轻轻点了点头,道:“可不就是,要不然韩朝阳和肖万全又如何会如此看重于他,瓦红帮虽然早被灭了,但白老二在东南亚还有许多人脉的。” 我是相信张子范这句话的,换了我是韩朝阳亦或肖万全,都会看重白世伍在东南亚那边的关系。难怪他会去负责天星社在香港的分会,那里毕竟是交通要道。 “不要插开话题,继续说刚才的事!”我提醒张子范道。虽然这话题其实是我插开的。张子范瞟了我手中那条鞋带,喉头哽嗯了一下,似乎长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那个警察的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警察是真的有的,而且和白世伍关系还不浅,当年瓦红帮如此强盛,会被一举破了,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白世伍那个所谓的好兄弟,那个卧底的死条子!” “这个警察你见过?”我继续问道。 张子范摇了摇头,道:“瓦红帮毁于一个警察派来的卧底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过这条子我倒没见过的,只听说后来回国了。” 我哼哼道:“那你怎么会说你认识他!” 张子范无奈道:“我只是说我想我可能见过他,我也算和白老二认识十多年了,关系还不错,知道他这人其实还是挺恋旧的,有一次他喝高了些,说起过这警察的事,说是当年他最好的兄弟!还给我们看了那家伙的相片,嘿!所以这一次他说有警察帮他,我和魏刚都想,可能他说的就是这人了。想想,如果是那个警察,这么年轻就立下这么大功,现在也该混得不错了。” “是这个人吗?”我掏出手机,将屏幕对向张子范面前。手机屏幕上,是我在海边跟踪施少强时偷拍的一张相片! 张子范眯了眯眼,盯着我的手机屏幕上的相片看了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终还是苦笑道:“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说明我为什么相信白老二的原因。其实我就看过那相片一次,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的,不过看着是有点儿像!不过岁数好像相差太多了。” 我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疑问,我已经不用再求证了,答案是肯定的! 这一瞬间,我想我有些明白了。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若非是我自己也在这局中,我想我永远也不会懂!嘿,老施呀老施。你这么急匆匆的忽然放弃蒙军,转而对付肖万全,唯一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轮岗,只是你重新和白世伍联系上了吧。 我没再继续问下去,在他身上,我已经不可能再挖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缓缓走出屋来,我示意在楼上的兄弟们上楼盯紧他,自己一个人向河岸边走去。许志恒见我似乎有心事,问道:“文俊,你没什么事吧?”我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去接着审,问他知不知道韩进东现在躲在哪里,审不出也没关系。” 说着我一个人继续慢行,他们也没敢上来打扰我,任由我一个人在黑夜中散步。 坐在河滩上,听着城南河的滔滔浪声,我摸出只烟点上,开始静静的梳理和猜测。其实甚至不用猜测,我也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了。施少强虽然从来没有和我讲过他当年卧底时的事,不过我曾经从侧面了解收集过一些,虽然细节无人可知,但他干掉瓦红帮的事,我还是知道的。这也是我刚才一听到瓦红帮这三个字时有点儿震惊的原因。当然更多的是因为我没想到施少强和白世伍居然早就认识而已。 张子范才提到那个警察时,我第一直觉就是他说的绝对是施少强。只有老施这种牛人才会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的。后面他陈述的事实证明了我的直觉是对的。 老施是一个天生做大事的人,从来不会拘泥于小节的。甚至我可以猜测出几点,当年被我和他一同在a市抓住的杀手其实并没有死。很可能只是他从这个暗花刺头派来的杀手口中套出了什么情报,但暂时又对付不了肖万全,所以只能备用着,向外放了个杀手自尽的烟雾,转移暗花刺头和肖万全等人的注意罢了。 这几年杀手是当年肖万全雇来刺杀冯妤静的,雇杀手这种事,他肖万全当然不会自己出手,很可能就是白世伍从中联系的。也通过这条线索,施少强重新和当年在卧底瓦红帮时认识一场的白世伍重新联系上了。当然他联系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叙旧的。绝对有他极强的针对性。 他的目的自然只可能有一个,干掉肖万全!对老施来说,只有这种大案子才提得起兴趣的!也只有肖万全这种人,才值得他暂时放过蒙军。以老施的为人,有这样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留给其它人的,所以他也不会把这些线索提供给e市的警方让他们去做。 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倒不是他为了贪功,而是这向来是他的行事风格。也可能他深知只靠杀手交待的这些事,根本无法起诉肖万全,最多把白世伍给丢进大牢罢了。 这当然是没必要的,要对付白世伍,他当年也没必要放过他了。他当年放过白世伍,在别人看来或者是一种渎职,但只有我明白,人在江湖,很多时候确实是身不由已的,尤其是感情!没有做过卧底的人,是不会明白在这种刀口浪尖所拼杀出的友情的!换了是我,也不可能想像如何去对付那些与我朝夕与共的好兄弟! “如果我是施少强,有这么一条大鱼在面前,要如何去烹饪才够味呢?”我看着天上暗淡的星星,自笑了一下,把自己当成了施少强,依着我对他的了解,剖析着他的性格,开始慢慢浮想。 第一步:掌握了那个杀手交待的情报,当然是先和白世伍重新联系上,威胁也好,叙旧也罢,反正要让他知道,不和自己合作就是死路一条!时过境迁,当时的两个热血青年都已经步入中年,白世伍现在活得这么滋润,当然不想入监狱的。自然只有答应。 第二步:让白世伍帮忙找到韩进东作为人证。甚至我怀疑白世伍是一直知道韩进东去向的。否则一时三刻间,要找到一个消失多年的人,是很难的一件事。 第三步:这一步也就只有老施这种人才做得出来了。自然就是在收拾肖万全之前,先扶白世伍上位了!让受自己左右的一个傀儡去做天星社的龙头,无疑就等于完全干掉了天星社!这一步对施少强而言是很重要的,如果白世伍不能成功上位,即便以当年杀韩朝阳这一事让肖万全上了法庭,天星社也只会四分五裂,更加难以控制。这可不是施少强想看到的局面!他要做到的,永远不是随便抓个小头目什么的,而是一网打尽。 “世界上警察这么多,案子有大有小,抓小偷流氓,捉赌抓嫖,有的是人去做。咱们是做大事的,就要破大案子,要不就不破,要破就要破大的!”这是当年我把蒙军下令把很多枪丢进华云寺井里这线索告诉施少强后,他说的一句话。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之中。 不能一把收拾了的,不如放任着;不充足的证据,不如不要!这向来是施少强的办案原则。在这方面,他有的是耐心。这种耐心,只有经历过无数坎坷的人才会拥有。同样,我也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暗夜中的汹涌江涛,我却忽然想:“当年的老施,是否也是和我一样的如此茫然过,也如此的执着与坚持着!” 如果一切和我想像判断的相一致,我自然再不能去接近白世伍了,那样只会是一头撞进老施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白白的葬送了自己,但假如这样,我又该如何去面对呢? 烟蒂在我手中慢慢熄落,我苦笑了一下,一时间又茫然了,施少强还真是我命中的克星。都走到这步了,还在克着我! 走回寓所,我才一进二楼的门,许志恒就走向我,笑着道:“知道我们刚刚掌握了什么有趣的事了吗?”我怔了一下,道:“他知道韩进东的藏身地?” 许志恒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白世伍也不会告诉他的,不过这老家伙刚刚电话响了,很有趣哦,你猜是谁打来的!” “你这小子,说吧!别卖关子!”我轻笑着打了志恒的肩膀一下。许志恒拿着张子范的手机,在我面前轻轻一晃,微笑道:“你一定猜不到!是肖坚!” 这个名字确实让我惊了一下,凌晨两点钟,肖坚居然会打电话给张子范,要说的当然是隐密之极的事。张子范既然已经站在白世伍这一边,又和肖坚联系着,又是为什么呢? 二十七 赌注 我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朦朦微亮,遥远的海面上已经有些泛黄,新的一天就这样不期而至,就快日出了吧! 不忍吵醒正在沉睡中的周易,所以也没打开卧室门,只是用冷水随便擦拭了下脸。活动了一下腰。忙了一整晚,脖颈都有些儿酸了,但幸好没有太多的疲惫感。 静静的打开可以观海景的阳台,冲了杯速融的咖啡,点上一支烟,就这样倚靠着落地窗,看着海面,静静的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吱的一声,卧室的门响了。我没有回头,只闻到那熟悉的香味,就知道还是吵醒周易了。 周易慢步走了过来,双手从我腰际穿过,贴抱着我,头轻轻地靠在我的后背上,有些儿嗔怪又带儿怜惜地道:“阿龙,你又熬夜了。”我没有转身,就这样任她环抱着,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阿龙,快去睡会吧,你这样辛苦,我真的好心疼的!” 我长长吐了口烟,轻轻啜了口咖啡,微笑道:“没事的,你老公有的是精力!要不要现在证明一下看看。”说着我就准备转身抱她。 然而周易却不让我回头,双手箍紧了我,在我脖颈上轻轻一吻,温柔地道:“不要了啦,都不怜惜自己的身子,你再这样子,我怎么放心离开的。” “都收拾好了吧,时间定了没?”我把咖啡杯放在阳台上,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周易道。周易穿着我的白色衬衫,一双裸露的修长大腿在晨风中显得是如此的性感迷人。风吹来,她的曲线是如此的让人心动。 我一把把她抱起来,柔声道:“都不乖,这样很容易感冒的哦!”就要把她给抱回屋内,然而周易却挣扎着道:“不要嘛,人家要陪你看日出!哇,好美!” 她的话音方落,远方的海面上已经呈现出一片金黄,灿烂的波光如红鲤的金鳞闪动,半轮柔和的红色太阳已经悄然浮现在天际。天地间闪现出一种夺目的黄色晕彩,宛若那种旧式胶片的绝美丽质感。朝霞满天,一切如梦似幻。 我把周易抱紧在怀中,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伴着爱妻,坐看日出日落,这该就是人世间最美的风景与人生的最大幸福吧。 “阿龙,我要你永远这样抱着我!永远永远!”周易闭上了双眼,轻轻地语喃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低下身去,在她脸颊上一吻,然后把她整个儿俯身抱起,向卧室走去。无论有再美的风景欣赏,也不能让她感冒的。 “我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机票也已定了,下午的飞机!”周易趴在我的胸前,轻轻用手爱抚着我,缓缓说道。 我揉弄着她的乱发,笑了笑,道:“是不是还很恨我,又让你一个人走!” 周易用鼻声轻轻嗯了一声,纤细的手指顺着我胸前的刀疤上轻轻游走着,却道:“我没有恨过你的,从来没有。不过这一次,若不是有芷云陪着我一块去,我是说什么也不想离开你的!” “对不起!”我一时都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对周易,我欠得实在太多太多! 周易伸手轻轻按住了我的嘴,在我胸上吻了吻,道:“才不要你说对不起,我比谁都了解我的男人,我这人呀,虽然是个爱吃醋的小女子,但却从来不愿意因为一已之私而羁袢于你的!”说着嘻嘻一笑,道:“阿龙,你真好运气,我这样的女人,可是快绝种了喔!你可要好好珍惜的。” “小易,其实我的真名,不叫……”我刚要说,周易已经再度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微笑道:“不要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叫阿龙了,所以你永远是我的阿龙。我只要你做我的老公,才不管你的真名是什么呢!你是什么人我都不在乎,还会在乎你叫什么吗?” 周易把头埋进我怀里,不停地呼喊道:“老公,老公……” 心中有些感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抱紧了她,轻轻抚弄着周易光滑的背脊。确实,能遇到周易这样让人怜爱却又如此坚强的女子,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运气。 “换了别的女人,肯放任让你去做这样危险的事,一定是不够爱你。可是我知道我不是的。” 我不由得笑道:“那是因为什么?这么放心我!” “当然!因为我是你的女人,我知道你一定没事的。如果连我都不相信你,那又怎么配做你的女人呢!”周易说完,低下头去,用那温烫的舌尖轻轻地我腹沟上舔拭,撩得我一阵欲火中烧。忍不住发出了舒服到极致的呻吟。 “喜欢吗?”周易一边舔弄,一边用迷醉性感的腔调询问我道。我长长吸了口气,道:“喜欢,好舒服!”伸手向她的粉乳摸索而去。 然而周易却哈哈一笑,一下爬起身来,朝我扮了个可爱的鬼脸,嘻嘻道:“舒服就给我好好睡,不许动歪脑子!” 但我被燃起的欲念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消退,手轻轻一拉,我已经把她给拉回了床上,身子一翻,已经把她给压在身下。双唇相接,周易一下失去了抵抗之力,恨恨地望向我,挣扎道:“坏家伙,下游胚,又要不乖了!” “我可没不乖,这不是在乖乖侍候老婆吗?”在我的笑声中,周易充满享受的闭上了双眼,一丝若有若无的呻吟开始在我耳边回荡。淡红色的阳光映入房中,她那纯美的身子如红霞般烫烧,让人怦然心动。 机场外的高速路上。车疾驰如飞。“刚才那个是嫂子吧?”专注于开车的许志恒忽然微微转头,扫了我一眼,对我笑道。 我点了点头,看着窗外一架刚刚冲上云宵的飞机,听着那轰然的响声,心中却有些怔然。我以为我算很了解她了,但现在我才知道,周易那看似柔弱的外表下,还有着我许多根本想不到的坚强。 和上次一样,她走的是如此坚决,不管有多留恋,也绝对不想我有丝毫的为难!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只可惜,还有很多事,是我不得不去做的。 “嫂子很漂亮哦。”许志恒一边开车,一边道:“不过文哥你心可真硬,换了是我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可舍不得让她自己一个人走的!” 我无言一笑,看着那架飞机在天空中越来越少,这才回过神来,道:“别瞎扯了,肖坚那怎么说,联系上没有?” 见我提到正事,许志恒也不由正容道:“都联系好了,你说的不错,他还是老习惯,经常会到储建那儿玩。就是不清楚今天晚上会不会来。” 我轻轻点了点头,对许志恒的办事效率,我是不怀疑的,还有昨夜掌握到张子范和肖坚有联系的情报后,我们已经重新制定了计划。 许志恒的效率确实不错,才是一下午的时间,他已经按照我的吩咐,联系上了一个叫储建的家伙,这个叫储建的家伙开着e市一家很豪华的桌球城,里面还开有隐蔽的豪华赌场。据他说,每个周五的晚上,肖坚和一班e市的太子党都会在他的桌球城玩斯诺克或者打牌的。 这家桌球城我曾经和肖世杰、肖坚去过几次,只是没想到事隔这么久,肖坚还是喜欢去这儿玩。或者任何人都有些习惯是很难变改的。 华灯初上,e市呈现出一片流金溢彩的繁华气象。 晚饭刚过,我和许志恒就先期来到了这家名为“名枪”的桌球俱乐部,这家桌球城设在e市一家很高档的星级酒店内,装饰奢华,基本都是采用英国世创的比赛用桌。只看挂在墙上的纪念相片,就可以看到很多国内外的优秀斯诺克和九球选手都曾经在此玩过。 在这里打球收费不菲,所以虽然没有预定,也还有空桌的,我和许志恒来的有些早,在酒吧盘恒了一下,等了许久,见肖坚还没到,也就凑合在打了几局。 和我的格斗水平相比,我的斯诺克可是差太远了,超强发挥也就二十多分的典型业余水准。许志恒在香港长大,受得熏陶比较深,球技在业余选手中还真不错,不用多会就直落了我三局。 “唷,你这小子还说一般,原来是蒙人的,原来这么强,这水平都快半职业了。”我朝许志恒笑道。确实志恒这家伙水平很不错,连续三局我都是被他一枪四五十分清台的。 许志恒笑笑,道:“我以前好歹是职业赌博师的好吧,只要可以赌的,都得懂一点吧,否则可没法混的!不过斯诺克我可真不在行的。” 我把枪一放,道:“休息休息,跟你打简直是看你个人秀。依我看,你还是随便应付我一下吧。肯定不是你的真实水平,老实交待,你真实水平有多高。” 许志恒耸耸肩,狡猾地一笑,道:“随便应付就不是,不过对付你这种外行,确实是不用施展全力的!”我哈哈一笑,轻轻呸了他一声,道:“再来一局,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正在笑闹间,一身西装革履的储建走了过来。一年多不见,这人还是如此的风采依旧,永远给人一尘不染的感觉。 只从他看我的眼光,我就知道,他是绝对认不出我来了。而且本来也不是太熟。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人,是阿威的朋友赵国邦。 赵国邦是阿威的哥们,自然也是认识许志恒的,这下见到许志恒,不由得凑耳在储建身边说了几句,显然是介绍之意。 “许先生是吧?”储建朝许志恒径直走过来。许志恒点点头,道:“我是!”说着把枪放回枪架内。储建看了我们一眼,道:“阿邦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们想加入今天晚上的牌局?” 其实不止阿威认识阿邦,我和他以前也曾经见过的,毕竟都是在e市混的人物,说不上熟悉,但人是肯定见过的。当然事隔已久,加上我的巨大改变,他和储建一样,都已经认不出我来了。我所以叫阿威帮我们联系上储建,只是不想他们知道幕后是我而已。而且我也只是想通过这个机会和肖坚见见面。倒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看看他现在的状态如何。 许志恒点点头,道:“不错,我们是想玩一下,没什么问题吧?”储建微笑着回道:“既然是阿邦介绍来的,肯定没问题啦,而且我们这是星级酒店,绝对安全可靠的。” “这位是?”储建望向我道。许志恒微笑着介绍:“这位是香港来的文先生,是我的朋友,刚好遇上,所以一起来玩玩。” 储建看了看我,笑道:“既然都是朋友,那就不须多说了,走吧,马上就开局了!” 许志恒怔了一下,问道:“肖……”自然是想问肖坚来了没有。我一下拉住了他,尽管我们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肖坚,但也不用这么刻意的。储建倒也没在意,只道:“一会我介绍其它朋友给两位认识。” 我们在他的带领下,穿过一条走廊,进了一个大厅侧后的暗门,一下豁然开朗,里面是一个近三百余平方米的隐藏赌场,而且玩的人还不少,无论老外还是国内客都有。台子也很多,轮盘飞转,气氛很是热闹。当然大部分是玩百家乐的。看来这儿开的也挺嚣张的。也许真如储建所说,因为设在五星级酒店的缘故,迎合老外的需要,警方也懒得干涉的。 “吹、吹!三边!四边!”的叫声起伏不断。我们刚走过一张百家乐桌时,一个玩家兴奋地扔出了一张九和一张j,显然胜卷在握,兴奋之极。 我转头看了许志恒一眼,微笑道:“怎么,看见老本行,你也跟着兴奋了呀?”许志恒曾经是一个职业赌博师,这是我知道的。只是没见识过他的赌技到底有多高而已。 许志恒轻轻摇头,看了牌桌上那些兴奋的玩家一眼,淡然笑道:“你该知道我其实赌性并不大的,而且相对来说,我不是太喜欢玩百家乐的,没太多技术可言。根据第三张要牌和抽水数来决定,不出千的话,庄家的赢面永远是高的。”我道:“有多高呢?”许志恒皱了皱眉,失笑道:“看你买庄还是闲了,通常高1.06%到1.24%吧,怎么问起概率来了,想玩想就去呀!还能输死你呀。” 我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储健一眼,心想他应该听不到我们的对话,笑道:“也不是了,看看你有多职业罢了。那你喜欢玩什么?什么才是比较有技术性的?” 许志恒头朝前一点,微笑道:“呃,那些!”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储健已经叫人打开了vip赌房,里面一张巨大的扑克牌桌。 里面已经坐了近十个人,显然他们已经玩了一会了。正中一个一夜笔挺的西服,脸上随时带着腼腆微笑的俊朗青年,正是多时不见的肖坚。 我稍稍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继施少强和徐优妮后,第三个要面对的老熟人。甚至比他施徐二人,肖坚最后一次见我的时间更短。我真的没有绝对的自信他能否认出我来。自从周易一眼认出我后,我对自己容貌改变的信心不由大幅降低了。 “没事,他绝对认不出来的!”许志恒拍了拍我肩膀,低声道:“你今天的眼镜很有型,头发也重新染过了,他要能认出才怪!” 我嗯了一声,笑道:“进去吧!”确实如许志恒所说,自从被周易认出后,我又重新改变了头发的颜色,再配了一付有点儿颜色的眼镜,重新调整了自己的相貌,再加下这段时间头发又长了不少,现在的改变比之刚来e市时更大了,而且已经经过周易认可,连她都说很难认出了,我也应该相信才对。 对于我们这两个陌生人的进入,这些正在玩牌的太子党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一脸狐疑地扫视了我们一眼。 肖坚自然也不例外,看向我时,他的嘴角微微皱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年多不见,他比以前一下成熟了很多,尽管嘴色一直挂着微笑,但眼神中却更见凌厉了。当然我比谁都清楚,这家伙看着文弱,让人一看就是个傻昔昔的公子哥,其实一点儿不可小视的。 他当年在庆祝肖万全生辰的饭间赌局中是如何对付肖进的,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我知道,肖万全对付肖世杰,也绝对是和肖坚一起配合的,因为当年就是肖坚陪着肖万全一起去的所谓美国治病。很难说是不是肖坚在路途中提醒了肖万全要注意肖世杰。 毕竟对肖世杰的野心,肖坚可比任何人都清楚!肖坚再如何不满意肖进,也毕竟是亲兄弟,如果知道肖世杰真的杀了肖进,没有理由还沉默的。 “大家接着玩,我给大家介绍两个新朋友,香港来的许生和文生!”储健叫服务员引领我们在台前坐下,把我们介绍给在场的赌客。这一班赌客显然都是互相熟矜的,一边赌一边说笑着,与其说是一个赌局,倒不如说是一个聚会。 我对赌是不太在行的,看着这么多人坐在一张桌上,都不太明白他们在玩什么,许志恒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只是瞟了一眼桌上的牌,已经笑道:“omaha呀,我喜欢!想不到国内还有人玩这个。” 说着小声望向我,道:“会玩吗?”我摇了摇头,百家乐之类的大众娱乐还凑合,什么omaha,听都没听说过。再说自己本来也没打算赌的,对我来说,手上的钱可不是用来挥霍的。当然许志恒我就管不了,至少我很清楚,他如果存心赢,还真难输的。 一个能被称来职业赌博师的人,绝对差不到那去。只看他一坐下桌,眉宇间忽然闪现的那种淡有淡无的自信微笑,我想我终于明白赌徒和职业赌博师之间的区别了。 志恒曾经跟我说过,他其实对赌博并不沉迷,只是当成一种职业而已。我相信他说的话,因为我知道,任何兴趣与爱好成为籍以谋生的职业后,未必都会让人觉得有趣的。好比职业球员很难再体会到踢野球的乐趣,一个星际或者魔兽rpo玩家也少了许多游戏本身的味道。执着胜负的结果,本就是一种负担的。 “你玩吧,我看你们玩。”我对许志恒道。许志恒点点头,低头和储健说了几句,显然是问赌注大小之类,在得到答案后,他掏出了信用卡递给储建。 我要了杯水,静静坐在他们旁边看他们玩牌,我的身边,是那些太子党带来的年轻靓女,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让人目眩神迷。 我甚至都没关心他们的赌注是多大,在这方面,许志恒是不需要我担心的,他个人的资产并不见得少。用黑子的话来说,要不是为了他为了报吴社长的救命之恩,小小一个和兴社,根本就容不下他的。这从另外一个方面也可以看出许志恒确实是一个够情够义之人。 “fold、call.”这些家伙赌的还挺专业,居然所有术语都是说英文的,也幸好我现在的英文水平已经上了很高的一个层次,否则别说本就不明白规则,要不是看最后的筹码推向,连输赢都未必能知晓了。 不过所有赌博的规则本身都并不复杂的,只是看了他们数局,我已经知道玩法了,和德州扑克有点儿相似,无非也是就是跟注要牌后,从自己手中的四张牌中抽出两张,和桌面上依圈显示的五张公众牌中的三张来组合出最后的胜负,这自然变数极多,大牌成形的可能性更高,但最终比的还是玩家的心理和各自手中的牌。 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局面渐渐开朗,只见桌面上的筹码渐渐的堆积在少数几个人面前,筹码最多的是肖坚。这家伙当年在美国开过赌场,牌技可不差的,当年曾经狠狠的医了肖进一次。 许志恒果然也不弱,虽然来的晚,但后来居上,面前的筹码几乎可以比拟肖坚了。 “这男的好厉害!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我身后几个靓女看着许志恒的表现,不由互相询问道。 这时候桌面上已经形成了肖坚和许志恒最后对垒之势。肖坚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忽然对许志恒道:“很厉害嘛,第一次来就赢这么多!”许志恒悠悠道:“新人运气好。”肖坚嘿嘿一笑,道:“是吗?”说着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筹码,微笑道:“我看我们俩的筹码都差不多,我比你多一点点,既然你运气这么多,不如让你多赢点,all-in吧。” 许志恒摇摇头,道:“运气再好,也要看牌的,第一次见面,应该交朋友而不是血拼的吧。”说着手一举,向肖坚笑了笑,道:“我放弃。”说着手一扬,就要喊fold。 然而肖坚亦是手一举,止住他道:“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认识吧。三年前在拉斯维加斯,天才鬼影手许志恒的名字,可差点让我的小赌场输到破产的!” 这下倒到我和许志恒都猛然一怔,没想到肖坚居然是认识许志恒而且知道他的过往的。 幸而许志恒亦非普通人,只是面上怔了数秒,已经转而淡笑道:“怎么,原来eenivition是你开的?”肖坚微一点头,继续微笑道:“你才知道的吗?很多年没见,还以为你退休了,没想到还有缘再见。” 许志恒缓缓放下手中的牌,无奈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跟你全进一次,就是对不起你?” 肖坚哈哈一笑,道:“当年我所有的荷官都被给你收拾,可惜我那时在欧洲公干,没有及时赶到,否则我一定会和你对赌一局,现在天遂我愿,居然能让我在异地重逢于你,而你居然要放弃,你说换了你,会不会不高兴!” 肖坚说这话时,脸上那股淡淡的斯文笑容忽然消却了,替之而起的,是一种让人无法猜测到其内心的冷意,让人忍不住一寒。这个我第一次在电视塔初见时,面对着安幼青说话时脸会红,还带着颤抖的年轻人,再也不复当年。 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我。 许志恒手指在自己的牌上轻轻敲了敲,忽然微笑,道:“当年我不懂事,总想成为世界上最有名的赌博师,以为赢庄家是很惬意的事。事实证明,我是错的。输赢又如何?该赢的人自然会赢,不管怎么个赢法。” 我一下明白了许志恒在说什么,原来当年他因赢钱而被人追杀,竟然就是肖坚下的手。只不过他当年肯定不知道那家赌场竟然是肖坚开的,事到如今才知道而已。 然而肖坚亦重拾微笑,悠然道:“你以为是我叫人砍的你?错了,那并不关我的事,赌场是我和美国佬合伙开的,这该是他们的行为。我现在要想和你一赌,只是想完成一个很久以前就有的心愿罢了。” “是吗?”许志恒忽然转头瞟了一眼我,神秘一笑,扭回头去,对着肖坚道:“如果你一定要坚持,行!那就陪你一次,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肖坚怔了一下,问道。 许志恒淡淡一笑,道:“很简单,如果我赢了,让我们帮你一次!”这话别说肖坚,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我和许志恒外,都没人听得懂是什么意思。 肖坚显然不能理解许志恒的话,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如你所愿,all-in,开牌吧!”许志恒淡淡一笑,一推身前的所有筹码,道:“桌面上两个a,加上你手中的两张,无非也就是四个a而已。”说着手轻轻一扬,已经把手中的牌扔到了桌上,悠然道:“我没a的,不过我有k!” 发牌的荷官双手一抽一合,组合牌后,缓缓道:“kqj109,同花顺胜!” 肖坚脸色一变,一下颓然倒在椅上。 二十八 站位 vip赌房中一片寂静,肖坚靠在黑皮长椅的椅背上,双眼望向屋顶,足足有半分钟没有说话,神态很奇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他也是个对胜负很执着的人吧。 “阿坚,没什么事吧?”储健一边叫人替他们清算桌上的筹码,一边担心地看向肖坚。 “能有什么事,输得又不多。”肖坚脸上肌肉一松,坐直了身子,脸上已经重现了方才那种淡淡的微笑,很亲切地望向对面的许志恒,似乎很自嘲地一笑,缓缓道:“说吧,你要我帮你们做什么?” 许志恒淡然道:“不是你帮我们,是我们帮你!” 肖坚眉宇间闪过丝不解的困惑,道:“我还是不太懂你的意思,到底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许志恒耸耸肩,抬手看了看表,没有直接回答他,只道:“时间还早,既然散场这么快,不如大家一会一起喝点酒聊聊天如何?都是老朋友,也该叙叙旧的。” 肖坚上下打量了许志恒一眼,似乎在沉忖他这话的意思。过了数秒,缓缓点头道:“这么盛意拳拳,我如何能拒绝。也好,我也很想知道你们要怎么帮我的。” “坚少,时候已经不早了……”肖坚身后的一个年轻保镖忽然插口道,只看他的脸色,一看即明,显然是觉得在这种非常时期,肖坚这么轻易地贸然和我们这些陌生人约会有不妥。便想出言阻止。 肖坚手微微一举,喝止他这个年轻保镖的话,对许志恒微微一笑,淡淡道:“说吧,想去哪儿?我既然输了,会遵守约定的。” 许志恒看了肖坚那保镖一眼,淡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们无非就是想和坚少聊聊天而已,无所谓去那儿的,既然你不放心,不如就这儿的酒吧吧!”这保镖听他如此一说,不由神情一松,始放下心来。这儿可是他们的地盘,随时就可以叫到无数弟兄的。 肖坚嗯了一声,道:“也好,那走吧!这儿我还存着几瓶好酒的。不喝也浪费。”说着率先向门外走去。许志恒向我笑笑,我这个幕后的主角这才缓步而起,跟着几人向电梯走去,这酒店的酒吧设在三楼的。 这个酒吧和一个迪厅紧挨在一起,但隔音甚好,不留心的话,还感觉不到什么喧嚣。肖坚显然是这里的熟客,酒吧经理一见他来,马上安排了最好的卡座位置。 酒吧装饰很特别,不管是墙体的间隔还是整体的设计,都有一种金属的质感,灯光也布置的很低暗,让人有种宛若步入未来的感觉,异类却不让人抵触,非常的有情调,显然是由不错的设计师精心设计过的。 肖坚存的酒倒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普通的chivas,他这个人一向低调,也不追求奢华,和被我干掉的肖进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肖坚自然知道我们有所图,所以把其它一干太子党兄弟都支开了。只带着那个保镖随我们一同就座。那个保镖很年轻,应该是我走后才来的,所以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但看得出能力不错,非常懂规矩,默不出声地静静站在肖坚身后。 肖坚挥了挥手,把酒吧女侍支开,亲自替我和许志恒斟了两杯酒,看着墨金色的酒杯,淡淡道:“许先生叫我来这,该不会真是想和我叙旧吧!”只看他单刀直入的架势,就知道肖坚和以前,真是大大的不同了。 不等许志恒回答,他的目光忽然转向了我,缓缓道:“文先生是吧?我们……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的?”不管再怎么改变,始终是相熟的人,要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我笑笑,又用那口曾经在施少强面前秀过的香港普通话口音对他道:“或者是吧,我也觉得你很熟悉的!你去不去香港的,可能某次酒会或者什么活动上遇见过吧。” 肖坚轻轻嗯了一声,道:“香港我去的不多,不过也有可能是这样吧。”说着顿了一下,有些惨然地道:“其实,我觉得熟悉的原因,更多是因为你总让我联想起我的一个朋友。” “哦,是吗?我长得和你朋友很像?”我自然知道肖坚说的那人是我。尽管当年并不是太深的交情,但不管我改变如何大,要对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那才叫荒谬。甚至话说回来,肖坚当年对我还挺不错的,我曾经在e市开的那辆车还是他赠的。只可惜岁月无情,肖世杰的死,已经让改变了太多太多。 肖坚嘿地轻轻一笑,道:“太像也说不上,反正就是感觉了……你知道的,人有时候总有些感觉很奇怪的。反正第一眼见到你,就会联想到他。”我点点头,举杯道:“来,大家喝一口,这么说来,我和你那朋友很有缘份的,什么时候介绍认识一下。” 肖坚轻轻叹了口气,暗淡的灯光下,神色有些黯然,缓缓道:“不好意思,我那朋友已经不在了。”我心中怔了一下,莫非肖万全并没有把我其实已经逃跑的事告诉他们?当然更多的可能是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当下赶紧道:“对不起!”肖坚似真有几份怅然,苦笑了一下,道:“没什么,过去很久了。” 果然我们饮了几口酒,肖坚已经重拾刚才的问题,向许志恒道:“许先生,直说吧,你约我来此的真实目的。” 许志恒轻轻嗯了一声,抬头望了望肖坚背后那年轻保镖。肖坚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抬起手轻轻扬了扬,道:“正国,你离开一下。”那个被称为正国的年轻保镖点点头,缓步走开。却没离开太远,只是重新在外台叫了杯水,和我们保持着足以听不到对话却能及时出现的距离。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保镖,不会打扰,却也绝对不让会保护者脱离自己的视线。 许志恒等待他走开,方淡淡一笑,道:“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目的?喝杯酒而已,一定需要什么理由吗?”肖坚脸色微变,道:“整盅我是不?我承认你牌确实玩的比我好。但我实在想不出我真有什么必要和你在此叙旧的。如果真没什么话要说,请恕我没时间奉陪。”说着竟一下站起身来,就欲离开。 许志恒哈哈一笑,伸手一止,对他道:“我常听人说坚少你一向行事稳重,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连这么点小小的耐心也没有呢?”说着嘴角轻轻一挑,道:“你行事这么急,又怎么敌得过白老二那老狐狸的!” “白世伍?”肖坚一下怔住了,以一种很狐疑的眼光看向我们,沉吟地道:“你们是他的人?”许志恒微笑着道:“怎么可能,如果我们是他的人,怎么敢贸然在你面前出现的。” “那我真不明白了,你们提到他是什么意思?”肖坚站着对我们道。 “坐下再说。”许志恒一笑,待肖坚重新坐下后,始道:“我们刚才不是说了,我赢了,让我们帮你一次!” 肖坚可也是绝对的聪明人,虽然我们的行事方式是如此奇怪,他还是马上反应过来,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微笑,道:“如果不是他的人,那只有一种解释了,看来两位似乎和白老二也有仇隙是吧。”说着眼光一下泛现出冷笑,继续道:“听说昨晚张子范的寓所出了点事,人也失踪了。如果没猜错,想来一切都是二位所为了!” 我和许志恒对视一眼,皆对肖坚这种判断力表示惊叹,只是瞬间之间,他已经一下判断出了这事竟然跟我们有关。 我们不回答,自然是默认了。肖坚见猜中,不由得微怔了一下,道:“难怪昨天张子范接我电话的时候,语气这么古怪,原来已经在二位的胁持之下。嘿!以他这么多手下,居然被二位给绑了,这还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不过我真搞不不明白,两位专程来见肖某,真是想存心助我一臂之力?” 按照计划,今天一切由许志恒来牵头组织。毕竟我虽然容貌巨变,甚至敢于直面于他,但始终也是曾经的故人,言行举止间很难说不会露出破绽,所以我们约好了一切都由志恒来主话。 本来依许志恒的看法,我今天都不需要出面的,但我还是决定冒险一试,要面对的,怎么躲也躲不过。他即便对我感觉很熟悉,也知道我没死,但别说想不到我还能活着回来,更不可能想像我竟然还有胆子重新出现在他们肖家人面前的。人类总是有些弱点的,如果今天这关我能过了,以后就算是天天见,他也未必会怀疑了。 只见面对肖坚的询问,许志恒微一点头,那双似有魔力的手从酒杯上轻轻拭过,然后手中指的指甲一弹,发出了清脆的鸣音,道:“难道不好吗?” 肖坚不屑地淡笑,举杯一饮,道:“有人肯帮我,当然好,不过我总需要个理由吧,我肖坚虽然少不更事,也不能随便被人利用吧。”说着一双灵动的眸子望向许志恒,续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要帮我,自然有你们的条件和要求,如果存心要做买卖呢,先把各自的条件挑明吧!” 许志恒嗯哼一声,微微点头,赞道:“坚少你这么聪明,我们也没理由不说明来意的。不错,张子范是在我们手上,你需要的话,随时可以交还给你。” 肖坚淡然道:“既然昨天的电话你们都听见了,我想你们也清楚,他对我已经再无任何使用价值,这个老家伙这么喜欢做墙头草,丢给我我也难办的。何况,我可不稀罕他那一票。” 我和许志恒都缓缓点头,诚如肖坚所说,在昨夜凌晨二时,张子范接到肖坚电话后,我们胁迫着他接了肖坚的电话。电话里,肖坚确实是询问张子范和白世伍的见面情况的。 张子范还真是一个老狐狸,对我们也没有完全据实回答的,在他没有完全看清局势的走向前,虽然口头上应承了帮助白世伍,暗中却继续联系着肖坚。他打的如意算盘自然是想到最后再决定选择那一边,以便在这场天星社的龙头之战中站好位,继续过自己的滋润生活。但对肖坚来说,这正好是自动送上门的一个情报员了。 肖坚冷冷一笑,接着道:“他白老二忽然这么有信心跟我斗,你说我能不多个心眼吗?有这么一个老家伙肯主动替我探听情报,我当然乐意的。不过现在看来,他可以出局了。这么喜欢两边讨好的人,我可不喜欢的。” 许志恒哈哈一笑,道:“难怪坚少你在这种时候,还这么有雅兴来玩牌。” “总需要调整心情的吧,我肖坚虽然文弱,可从来没把他白老二放在眼里的!”肖坚淡然道,说着眼睛一斜,望向我们道:“我倒是很奇怪一点,你们为什么出忽然出手绑了张子范。莫非和兴社也有兴趣跟我们天星合作?”这话直接表明了他甚至知道这几年来,许志恒是投靠和兴社的。 许志恒轻轻嗯了一声,道:“是有这样的考虑,天星社在国内势力这么大。跟你们合作当然有好处。不过谁都知道,你们天星社现在内部正在闹争权,连张子范这种老臣子都不知道该站那边才好,你说我们能不看清一点吗?” 肖坚一笑,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你们是看好我了?”脸色转和,道:“不过你们今天不出现,我还真没想到你们吴社长胃口也这么大,听说不久前才吞掉了泗水,居然就想挥师北上了。” 许志恒耸耸肩,道:“挥师北上就说不上,不过现在大陆形势这么好,我们和兴确实想在这边做点生意的。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很清楚这边是天星的势力,所以也说不上什么大胃口,就只是想分杯羹而已。” 肖坚微微点头,道:“市场这么大,我们天星再大也占不完的,和兴想在这边发展,我们当然欢迎,多个朋友多条路,有钱大家赚嘛,替我谢谢吴社长,一来就送我这么大一份见面礼。” 许志恒点点头,道:“不过可惜,看来这份礼物对坚少你是没什么用处的,白老二有什么打算,你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大敌当前,都这么有雅兴来小赌怡情,看来要如何对付白老二,你早胸有成竹了。” 肖坚自嘲道:“胸有成竹就不敢说,但他白老二我还真没放在眼里,不过你们肯这么无私帮我,我可以保证一点,如果我肖坚他日上位,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和兴。” 许志恒举起酒杯,道:“好!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既然坚少你也同意我们合作的意见,那我也不妨开门见山,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直说。请相信我们一定是有诚意的。” 肖坚哈哈一笑,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们的诚意呢。嘿,我肖坚向来对自己的牌技自负,但今天输在你天才鬼影手下,还是心服口服的。刚才若不是我逼你,你明明有胜我的把握也放弃,所以我相信你说的,大家应该交朋友而不是血拼的!” 说着肖坚亦再度举起酒杯,朝我们二人遥遥一敬,道:“我今天输了牌局,却赢得了朋友,谢谢!” 许志恒点点头,道:“我们和兴是小社团,应该说能跟你合作,是我们的荣耀才对。” “我当你们是朋友,志恒你就不需要妄自菲薄了。和兴这次一举完全击溃泗水,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如果这样还是一个小社团的话,那不知该有多少社团汗颜了。何况我刚才确实输了,我肖坚也是赌场出身的人,自然会愿赌服输,如何能拒绝你们的帮助。”说着哈哈一笑,道:“如果这样也是输,那我宁愿一输再输!” 我一直静静听着两人的谈话,在昨夜知道了张子范暗中和肖坚保持着联系之后,我们断然改变了原定的策略。别说肖坚有肖万全做靠山,即便没有,只看形势的变化,纵然白世伍有某位幕后警察的暗中帮助。也很难赢得这场权势之争的。这几天的局势可谓时时在变,迫使我们也不断地调整自己的位置。 天星谁成为龙头对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要押对胜者的。说难听点,这一次我的选择和张子范这种墙头草没什么区别,一旦站错位了,就很难有机会的。随着时间的推进,局势越来越不明朗,甚至我和许志恒研究了许久,都看不出肖白二人之间谁更有可能胜出。如果那个幕后的警察真是施少强,那白世伍难说真有机会的。 当然,我得承认我的潜意识里,最终决定了选择支持肖坚,甚至有对抗施少强的一些意思在内。 “坚少,请恕我多嘴一句,你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能赢白老二?”我实在忍不住了。只看肖坚如此淡定自若,似乎早就有了对付白世伍的手段。 肖坚望了我一眼,淡淡一笑,道:“你们不也很有信心我能赢吗?否则何必押我。” 我道:“押谁,对我们来说,其实没什么损失的,我只是很好奇一点,你会怎么做,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韩进东?” 肖坚一直露着笑意的双眼忽然有些闪烁,竟似有些自嘲地道:“当然知道,他白老二以为找到韩进东就胜卷在握,实在是很幼稚的一件事,而且,这与我肖坚何干!” 我怔了一下,看着肖坚那双眼,不由在心中倒抽了口冷气,这家伙比我想像得还要变得可怕。他说的不错,白世伍他们即便以韩进东为人证,再辅以其它证据,能对付的,并不是他肖坚,而只是肖万全! 肖坚这淡淡的一句无心之语,出卖的不仅是他的真实内心,而且是他那个被号称为大鳄的老爹! 二十九 凶宅 和肖坚的会谈结束后,我们一同离开了这家酒店。 肖坚和我们依次握了握手,道:“就这么说定了,这儿气氛不太好,要不我们再换个好地方,再喝第二场?”我们自然推辞,说改日有的是机会。 肖坚也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道:“那也好,反正我一会也还有点事要做的。那就先告别吧!”这时我突然发觉,他的脸上竟莫名其妙的苦涩一笑,似乎情绪一下急转之下,神情间竟然忽然有些黯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说着他低头上车,向我们挥了挥手,驰出了停车场。看着肖坚的车消失在夜幕中,许志恒侧过头瞟了我一眼,淡淡道:“你真准备和他合作?” “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许志恒轻轻嗯了一声,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你相不相信直觉的?”我应道:“当然相信,你有什么直觉,说来听听。” “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总觉得吧,肖坚好象根本不在乎天星社龙头这个位置的。”许志恒沉吟了一下,缓缓道。 我笑着望向他,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许志恒嘿地失笑一下,道:“都说是直觉了。那里有什么理由。可能我总觉得他这个时候实在没有理由还来玩乐的吧。”说着拍了拍我肩膀,道:“走吧,看来今晚也没什么事可做了,趁今天嫂子不在,要不要和我去夜场找几个妞来释放一下神经。” 我皱眉道:“算了吧,你知道我不好这个的!”许志恒哈哈道:“男人还有不好色的,你就别装了,连肖坚看上去这么老实的人都要去泡妞,文俊你也不用这么虚伪吧,你放心,我介绍的可绝对让你入眼!” 我怔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他要去泡妞?他刚才有说过吗?”许志恒嘿嘿一笑,道:“看来你今天观察力还不如我嘛,没见他刚才打开车门的时候,后座上放着一大捧百合呀,这么晚拿着这么一束花,不是去送女人难道还回家玩插花呀!要不我会说他好象根本不在乎争龙头的吗?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去沟女仔。” “有吗?还真没注意。”我那时只顾着看肖坚脸上忽然浮出的淡淡愁云,那注意他的车后座放着什么了。不由笑了笑,道:“人家的私事咱就不用干涉管了吧。”说着我跳上车,道:“走吧!” 我们的车上了路口,正好遇上了红灯,正停车间,我的视线被对面一个巨大的液晶广告屏所吸引,只见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部爱情电影的片花广告。配写着什么二十一世纪最感人的爱情云云,尽是些媚俗的噱头。 我对这类电影兴趣不大,如果放在平时,这种广告我是根本不会看第二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却忽然有些神经质地触动了一下,似乎感觉到自己捕捉到什么信息。却一时联想不起来。不由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脸,向许志恒道:“对了志恒,你刚才在停车场说什么来着?” 许志恒见我忽然神态大变,不由奇道:“我说我怎么直觉肖坚好象对龙头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我嗯了一声,问道:“然后呢,然后你又说了什么?” 许志恒一脸不解,回忆了一下道:“说泡妞呀!你不是没兴趣吗?怎么,又想去了?”我摇了摇头,问道:“你是不是说肖坚车上有束花?是什么花来着?” 许志恒嗯了一声,道:“百合花吧,怎么了文俊,忽然这么奇怪的样子!”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忽然有些明白了,道:“今天是不是三月二十一?”许志恒嗯了一声,道:“是呀!”说着一指表盘,道:“上面不是显示着嘛?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问的这么奇怪。” 我释然一笑,道:“没什么,谢谢!”许志恒人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这一刻我想到什么的。这只是一串连贯性的跳跃思维的最终组合。 从看见那液晶广告屏上的爱情电影宣传片花开始,我已经感觉到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在许志恒回忆起他刚才说的肖坚车上有束百合花时,我已经一下把这片跳跃性的思维片断给联系了起来。 甚至我一下明白了肖坚怎么会说出“他白老二以为找到韩进东就胜卷在握,实在是很幼稚的一件事,而且与我肖坚何干。”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我也同时想明白了何以肖坚的脸上刚才会忽然浮起一种淡淡的哀伤表情。 这其中的链环,除了我,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人能串起来!爱情,电影,明星,她挚爱的百合花,肖坚脸上那淡淡的愁绪。 肖坚车上那束百合,想送给的人,已经再也不在这个世上。 三月二十一,如果安幼青还活着,今天本该是她二十六岁生日的! 这一瞬间,连我自己都有点儿黯然,时光抹拭了太多的记忆,连我都几乎已经忘却了这个日子。然而,肖坚还记得的!这个当日只被安幼青当成凯子般玩弄于股掌间的男子,对安幼青的爱却是无比真挚,似乎从来没有变改过。 “到底怎么了?文俊?”许志恒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缓缓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先走吧,我有点事想自己处理一下!” 许志恒自然知道我刚才这么情绪变化,一定是想到什么了,但既然我不想说,他也就没问,打开车门,一只手半推开车门,道:“算了,还是我打车回去吧,你有事要做,有车方便点。”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谢,好兄弟!”志恒耸肩一笑,道:“既然当我是兄弟,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自己小心点!” 看着他上了出租车,我深深吸了口气,向着深夜中独自驰去。 车疾行于夜幕中,两边的街灯璀璨之极,犹如一条色彩斑斓的彩线,这是条我极为熟悉的道路。 也许人生,很多时候真的是有轮回的。上一次周易离开的时候,我当晚就睡在了安幼青的家里。这一次也是,周易才一走,这么莫名其妙的,我居然也会想到去安幼青的家看一看。 同样的无关**,不同的,只是这一次,她已经人在天堂。 安幼青的家位于e市一处高档小区内。我来的次数并不算少,一年多没来,感觉变化并不大。甚至当我把车开进小区时,那几个保安都还和当年一样,在值班室里斗着地主。 对很多普通人来说,所谓的今天,都不过是昨天的重复吧。若非是这样的一样变故,现在的我,应该也和他们一样。 我直接把车开到她所在的楼下,抬起头来,看着熟悉的楼影,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自己甚至没有见到她的最后一面!闭起双眼,自己甚至可以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她跌下楼的那一瞬间,是多么的惊惶与不甘。 想起曾经和她在这儿的草地上散过步,忽然就感觉自己的眼角有点湿了,总以为自己越来越冷血,但原来,真的会触景生情的。 抬头看去,安幼青原来所在的顶楼房间是黑着灯的,她的死亡可是件大事,e市人几乎都知道,看来出过意外的房子,又或者说是凶宅确实很难转手的。又或者,她的亲人也都没有想过要卖房子吧。 这时候电控门开了,一个同楼的老头正好下来。见到我站在门前,不由奇怪地望了我一眼。我略为尴尬地对他一笑,借着他开门,就向楼内走去,这或者是一种莫名的驱使吧。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自己是否有真正爱过这个女子,但我想,这辈子,我都忘不了她吧。 既然来了,就上去走走吧。我连电梯都没坐,只是沿着安全楼道向上爬去。安幼青总说自己是一个没记性的人,所以曾经告诉过我,在她的门口取奶兜的底部夹层中,放着一把房门的备用钥匙。 这个取奶兜是特制的,这个小区的保洁员兼着送鲜奶,每天早上来打扫楼道时,都会顺路在每户订过奶的住户取奶兜里放置下当天的鲜奶。 借着楼道的灯光,我看见取奶兜上面已经积有厚厚的一层灰尘,从这个细节来看,可以肯定这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伸手进兜内摸索了一下,果然下面是个有夹层的,轻轻一勾,已经把底部的一块小铁皮给拿取了出来。钥匙则果然就放在最底部。 若不是看见取奶兜上面这么厚的灰尘,我本都没想到真要进房间的,但既然已经肯定里面没有其它人居住,钥匙在手,我也没想太多,轻轻一扭,门应声而开! 虽然肯定这儿没人居住,但我也只是把壁灯打开而已,过道壁灯的灯光很黯淡,甚至都不能照亮客厅,楼层又很高,别说楼下,即便远方同样高的楼上有人盯着这儿看也未必会发觉楼内有光亮的。当然,最重要的,我并不是怕被人发觉,只是不想吵到她的亡灵。 很意外,屋内竟然没有我想像中那种霉晦的味道。似乎有人经常来打扫或者开窗通风一般。 所有的家俱都用白布遮盖着,借着那黯淡的壁灯和窗外映进来的城市夜光反射,有一种惨白的怪异感觉。房间中寂静的连一点儿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我的皮靴踏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吱吱磨擦音。 站在这曾经熟悉不过的地方,心中却是一片寂寞。闭上双眼,再也呼吸不到她那熟悉的体香;张开双臂,再也拥抱不到那温暖的身体。人若不在了,便连家都好像失去了灵魂。 我掀开沙发上的一块巨大白布,缓缓落座,看着摆放在客厅一角音箱上那布偶相框里安幼青那微笑的面庞,有种难以言语的郁闷。幼青,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为你复仇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方于我实在是太熟悉,能让我全身心的放松,还是我昨夜完全没休息过而有些极度疲累的缘故,沉思了一会,自己竟然有些儿疲倦感,不由在沙发上打了个小小的盹。 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动静,一下猛然从半梦半醒间醒来,一看墙上的钟,自己真是太疲倦了,这一个小小的打盹,竟然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 凝神一听,我没听错,确实是有脚步声在向房门靠近。安幼青的门隔音甚好,来人甚至到了门前,我才听见了声音。 会是什么人呢?我已经来不及思考,一惊之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一下站立起来,四下一望,就往露台躲去。刚刚才闪进露台,正要拉合上落地窗门时,心中猛然骂了一声,那壁灯还开着呢。 正要重新去关灯,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大门一响,来人竟然也是有钥匙的,一下就把门给打开了。随着来人打门的声音,我赶紧轻推合上露天的玻璃门。 从落地窗旁边的窗帘隙缝悄悄侧头向屋内望去,随着这人出现的客厅中,我全身一松,自己也不由无奈地一叹,还能是谁,自然是才告别并不太久的肖坚! 只见肖坚一脸黯然,似乎根本未注意过道的壁灯开着没有,甚至一进门就把屋内的其它灯都给打开。室中一下灯光通明。 他的手中,没有了鲜花,却多拎了一盒小小的生日蛋糕和一支红酒。 只见他径直走过去,把安幼青的相框从音箱上拿了过来,放置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然后才坐在我方才的位置,默默的注视着安幼青的相片好几分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从玻璃茶几下找出了两个高脚的酒杯,然后慢慢把自己拎来的那拼红酒用红酒开瓶器打开,在两个酒杯中各倒了小半杯。 最后,他把蛋糕盒打开,现出了一个造型可爱的小蛋糕。上面还立有一个可爱由奶油做的漂亮小女孩样子。只见他对着这个小蛋糕傻傻的自笑了一下,开始慢慢的一只只往蛋糕上插生日蜡烛。 和我刚才猜的完全一模一样,肖坚说要做的事,是为安幼青庆生的。我甚至可以想到,他所以来的比我晚,也许只因为她去了安幼青的坟前祭奠。因为那束百合已经不在了。而且从白水山公墓区到e市一个来回,时间正好差不多。 只有一件事我料错了! 只见肖坚插好了漂亮的彩色蜡烛,摸了摸身上,忽然惨然一笑,居然自语道:“不抽烟也不是好习惯,需要用火的时候都没个火机,你有的话借来用一下。” 我站在露台上,听见此话不由晕了一下,他这是在跟谁说话?还有其它人在吗?如果是自言自语,或者和安幼青的灵魂交谈,似乎不会用这样的语调吧。 偷偷望去,只见肖坚对着相片很温柔地一笑,忽然又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的。” 我猛然一怔,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在跟我说话吗?心中一惧,他不是这么疯狂吧,竟然真的在和安幼青讲话。 然而肖坚却忽然拍了拍沙发,沉声道:“壁灯还开着,沙发的盖布被掀开,并且还有这么热的余温,你真以为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吗?” 心中不得不苦笑了,看来他倒不是跟安幼青讲话,而是知道了这屋内还有其它人存在的。这几样破绽并非我没有注意到,只是肖坚出现的太意外,自己根本没时间整理罢了。但事到如今,似乎再藏匿下去只会让人笑话的。只是如何解释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让人想着就头晕的事。 然而肖坚却忽然淡淡一笑,以一种不屑的口气道:“阿龙,大家兄弟一场,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躲着不见人呢!” 这话才真的让我大吃一惊,肖坚能判断出室内有人来过一点不奇怪,换我也绝对能猜到的,但他居然知道来的是我,这才是让人惊讶的。 他怎么会知道是我的?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如果我真的出去,我的所有计划不是全完了吗?但他都已经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再伪装,似乎都不可能的。 这一瞬间,我心中已经有了杀机!这是我在这间屋内第二次有杀人的念头,上一次,我甚至是想杀了安幼青以保守住自己的秘密。 只见肖坚朝屋中四处环绕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你藏在哪儿,不过我知道你在屋里的。出来吧,我今天很烦,很想找人喝喝酒。” 只看肖坚的神态,我已经知道他不是做秀了,也知道他真的对我没有敌意,否则他在猜到我在这之后,完全可以不说了来,安然离开,再安排人对付我。 我方才那邪恶的杀人**一下消失了,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微笑,轻轻的一推落地玻璃门。 肖坚听见动静,向我这边笑了笑,道:“就知道你在的。” 我缓缓走进了客厅,有些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道:“我真佩服你,你居然猜到是我!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吗?” 肖坚把倒好的一杯红酒向茶几的另一边一推,淡淡一笑,道:“过来坐吧!”然后举起手中的酒杯向我晃了晃,道:“阿龙,好久不见!” 三十 交情 “干!”酒杯发出撞击的清脆响声,淡红色的酒在杯中轻轻旋转。酒味有些涩,不是我喜欢的味型。 肖坚也没有回答我刚才的提问,只是不停地往杯中倒着酒。然后率先一口而干。然而我却分明看见,在他举杯饮酒的瞬间,已经用手轻轻擦拭了下眼角。 这个动作很小,但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把客厅的大盏吊灯关掉,掏出火机,把一只只蜡烛缓缓点亮,夜风从露台外轻轻涌入,簇簇烛光在昏暗中轻轻摇弋。映射着两个孤独的身影。 换了平时,如果是一男一女,配上点音乐,这本该是无比浪漫的一幕,然而对于我们肖坚来说,却只是两个成年男子对她的淡淡缅怀而已。望着安幼青的相片,我亦有些无言,总感觉在这时说话哪怕大声一点,都似乎会惊扰到她的。 我点上了一只烟,插入蛋糕中,双手合什,向着安幼青的相片拜了拜。肖坚一直默不做声地看着我,见我拜完,亦惨然一笑,和我一样朝她的相片敬拜了一下。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认出你?”肖坚拜完,沉默了许久,方长长叹了口气后问道。这是我一直等待他回答的,不由点点头,道:“确实,我都不知道那儿露出了破绽。” 肖坚望向我,看了半晌,方摇头一笑,道:“其实刚才见到你时,我虽然觉得很熟悉,但真的不敢相信是你的。” “什么时候肯定的?” 肖坚没立刻回答,只是又重新倒了酒,对我道:“和现在一样。”我怔了一下,问道:“刚才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 “聪明!”肖坚淡淡一笑,道:“你的打扮、气质、口音,甚至相貌都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但有一样是不会变的!” “说来听听。”我还真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让他看出来。 “其实要说不会轻易改变的,也有很多了,比如身材,轮廓。但最主要的,是你的手!”肖坚看着我握杯的手,轻声道:“我第一次在电视塔初见到你时,就注意到你这双手了。” 我一下明白了,肖坚呀肖坚,原来你的观察力竟然是如此强的。他说的不错,由于我少年时无数次用双手插过铁砂,成年后,手指也是非常粗糙,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指甲一度难以生长。 我一直以为停止插铁砂后,这种情形会得到改善,但毕竟已经成年了,虽然这几年指甲也逐渐生长出来,但指型却是大大异于常人的。指尖和掌缘非常厚实,显得很有力道,当然我的手虽然看着粗糙,实际上却是很灵活的。赢政当年就曾好几次叹息,说想不到我这样粗糙的一双手,居然还能拥有近300的apm。 我也确实低估了肖坚,这一切要是换了和我非常熟悉的肖世杰,我都不会太奇怪。但我和他并不是非常熟悉的,而且如果如他所说,还在第一次见到我这个无名小子时,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并且一记经年,只能说我真的太低估了他。 因为同样的那个时候,我心里甚至还有些不屑于他的斯文与懦弱。认为他根本无足轻重,特别在安幼青和我说起有关他的事后,我甚至都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可以说,在肖家的所有人中,我对他的看重甚至不如肖雪,如果不是那一次在肖万全的生日宴会上他忽然露了一手,赢了肖进的话,或者我永远都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举起自己的双手,仔细端详了一下。无奈地苦笑道:“早知道你这么轻易就认出了我,我就不用装得这么辛苦了。” 肖坚黯然一笑,忽然道:“你其实真的改变很大的,即便我肯定了是你,也觉得好奇怪的,没想到短短一年,你居然已经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想来你这一年,一定发生了很多变故吧。” 我微微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无奈道:“谁不是如此呢,人生永远是向前走的,不到死,谁又能知道能遇上些什么人或事。”肖坚同样点头,忽然用右手拍了拍我,再度举起杯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好兄弟,干!” 我怔了一下,有些自嘲地道:“你还当我是兄弟?” 肖坚道:“当然,你该知道,我是个极度恋旧的人。”我轻轻点点头,确实,只从他对安幼青也如此情深上来看,他绝对有说这句话的资格。他也根本没必要在我面前做秀的。 肖坚轻轻啜了口酒,又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这次回来,是想报仇的吧。” 我没有说话,自是默认了,既然大家都已经说破了,也没必要再否认的。 肖坚见我不回答,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下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双眼望着天花板,似是自嘲般地笑道:“人生真是件有趣的事,我明明知道眼前的你,唯一的目标是要对付我们肖家,我却居然没有一点恨意与戒心,甚至还愿意和你把酒言欢叙旧。” “对,我也很不懂,你都知道我来的目的,甚至知道我的目的,为什么还把我当朋友。”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 肖坚看也未看我,只是淡淡道:“男人有男人的交情,也自然有男人的选择和做法,换了我是你,也绝对会报仇的。” “其实……”我顿了一下,道:“不管你怎么看我,我想说的是,你并不在我的计划中,我没有想过要对付你的。” “我知道的,你恨的人,也许只有我父亲和世杰吧。”肖坚坐正了身体,低下头去,眼神有些呆滞地道:“其实不止你,我也恨他的。自从幼青过世后,我一直不相信她的死是意外,派私家侦探查了很久,只可惜,我查到的最后结果,原来对她下毒手的人,居然就是我的好父亲!” 这一瞬间,肖坚的声音有些沙哑了,眼神也一下红了起来,喃喃地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择。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的父亲。” 我一下怔然了,这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如果告诉他其实安幼青根本没喜欢过他,恐怕都是一件极残忍的事。 一滴清泪顺着他的脸颊轻轻滑落。 看着肖坚那眼角无声无息流出的眼泪,我怔然了,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肖万……你爸应该不会让你知道这事才对。” 肖坚揉了揉眼睛,叹道:“那时我陪我爸……陪他去美国治病,但其实才出去没多远,就接到了妹妹打来的电话,说已经查到了世杰这几年利用肖氏的名头,瞒着家里大肆侵吞财产的证据,问我爸该如何处理,是否把这事告诉大哥,让他依家法处理。” 轻轻一叹,肖坚续道:“本来我爸也没当一回事,说那点小钱影响不了家里,等从美国回来再罚他。但我偏偏多嘴了一句,说世杰很叛逆的,叫妹妹不要太激进了,否则世杰会狗急跳墙的,所以我爸接受了我的建议,让妹妹下令暂时冻结了世杰的资产。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世杰竟然会因为我的这个建议,更加加快了下手的速度。” 我嗯了一声,明白肖世说的是实话,当时肖世杰如此急着对付肖进,很大程度是因为资产被肖雪所冻结所致。而肖雪和肖世杰之间的矛盾,我比谁都清楚。 肖坚缓缓续道:“你知道的,尽管我知道世杰他很有野心,但在这么几兄妹里,我一直和他从小就更合得来一些,我的本意,原本是想做和事佬,不想几兄妹间闹到动用家法的地步,但我真的没想到世杰竟然真的这么快就下手了。我也没想到我爸心机这么深,当时听在耳里,什么也没表示,只是说想转航到香港顺路看看老朋友。然而我们才一到香港不久,就听到大哥的噩耗,我爸居然当时也没什么反应,厔都没急着回e市,只是暗地里却开始派人进行调查,在接到泰国人说世杰已经和他们联系的电话后,已经肯定是世杰下的手,就……后面的我想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道:“后面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只是不明白,你爸为自己的儿子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为什么要杀了幼青。幼青她是无辜的啊!” 肖坚惨然一笑,看着安幼青相片上那甜美的笑容,缓缓道:“我爸的原则,向来是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的,他甚至怀疑幼青是世杰派到他身边的卧底。而且就算明知不是,他也不会放过幼青的,跟这事有任何关系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的。” “你既然知道他报复心有多重,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我心中一下愤慨起来,大声地对肖坚喝道。 肖坚缓缓低下头,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把拳头捏成越来越紧,在暗夜中发出骨结磨擦的吱吱声。过了半天,才轻声道:“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确实,我本来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只是那个时候,我被嫉妒蒙蔽了全身。” 说着肖坚伸手入怀,从西服内兜中掏出一本笔记本,轻轻放在茶几上,声音越来越低沉哽咽,缓缓道:“我知道我爸要对付世杰后,也曾想过他会对付幼青,所以当天就想过带幼青走,但我来的时候,她正好在冲凉,我在等待她的时候,一时无心,也可以说是好奇吧,就很卑鄙地偷看了她的日记!嘿,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心中最纯洁的女神,竟然和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兄弟,甚至和我很多认识的人,都有着这样肮脏的关系……原来在她的心里,我竟然是这一个一无足是的人。” 我一下无言了,任何一个男人,身处他那时的心态,都会失衡的吧。换了是我,在那一瞬之间,也许也会选择逃避。恋爱中的人,永远是无比脆弱的。 命运也许真是注定的,我知道幼青一向有写日记的习惯,如果换成是我,即便她把日记放在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翻看一页的,但对如此喜欢她的肖坚来说,却是肯定的想知道安幼青的真实想法的。只是谁也不会料到,这小小的一个变故,却把安幼青最后的生命希望给完全葬送了。不用说,肖坚当时自然是热血上脑,黯然离去,然而他前脚方走,肖万全派的杀手就已经上门了。 “幼青她比谁都苦,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以为这一切,是她愿意的吗?”我感觉自己的双眼也红了,缓缓道。 “我知道,但我当时真的控制不了自己……我本可以救她的,但我没有。是我,是我害死了幼青!是我害死了她……对不起!对不起!”肖坚哽咽着,忽然一下挥起拳头,狠狠地捶了自己胸口一下,然后一下抱住了安幼青的相框,伏在茶几上痛哭起来。 暗夜中的微微烛光,在这个男人的号陶痛哭声中轻轻闪动。 “我太自私了,她怎么对我,做过什么事,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已经这么难过,我居然还见死不救。我该死呀!”肖坚不停地泣道,不停地用手捶着茶几的桌面。 我心中一阵黯然,再如何愤慨,我又如何再忍心责备于他,我一直以为,安幼青之死,最难过的便是我,但我现在才知道,比起肖坚,自己真是太幸运了。我至少还拥有过她的爱,然而肖坚,不但从没得到过安幼青的一点点真爱,而且要在一生的愧疚中活下去,更不能像我一样铁了心的复仇,他又如何能对自己的父亲下手的。 “阿坚,我想……幼青如果在天有灵,不会怪你的,她一生凄苦,上了天堂,也许就会把这些不开心的事都忘记的吧。” 肖坚一边抽泣,一边自嘲地哽咽道:“阿龙,这么一年来,我的良心无时无刻地被谴责着,然而这些话,我谁都不能说,今天能遇到你,能把这些话说出来,真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轻轻拍了拍他,帮他斟满了酒,道:“喝酒吧,今天我们两兄弟不醉不休!” 肖坚缓缓立起身来,一脸的憔悴,捧着安幼青的相框,喃喃道:“青青,生日快乐!”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用衣襟擦拭了下泪痕,看着我道:“阿龙,我真的很羡慕你,知道吗?幼青说,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就是你。她说,你是她这辈子遇到的唯一一个好人。是她的守护神!” 我心中一阵颤抖,想起那些淡淡的情事。泪水,不知不觉地从我的眼眶中滑落。这一刻,我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对这个绝代的佳人,所拥有的情感,并不止是怜爱! “不过我已经不再嫉妒了。幼青她没有爱错人,她的阿龙,已经回来了。”肖坚惨然道:“她在天之灵,也一定在看着你的。” “对了,你怎么有这儿的钥匙?”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肖坚嘿地自笑一下,道:“这套房子,本就是她签约在我们公司时,我送给她的,我那时候还天真的想,以后……也许有机会和她永远的住在这里,然而……”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举起杯,对着我道:“喝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点点头,举杯一碰。也许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这样的不可理喻与不可预期的吧。 就如同我,永远也不曾想过,居然可以在这样一个微寒的夜里,和仇人之子肖坚一起在这间屋里品着干涩的红酒。仿佛两个人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这一夜,无关仇恨。有的只是我们两个人,对一个已逝红颜女子的回忆和缅怀。或者肖坚说的对,男人有男人的交情,再理智的人生,再深的仇恨,比起那些刻骨铭心的爱,其实,都那么微不足道。 长夜不眠,这一夜,我们喝光了幼青屋中所有的藏酒。 “从明天开始,我一定会阻止你的,我虽然也很憎恨自己的父亲,可是他对我来说,同样是无法替代也不可或缺的!我姓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有些事我一定要做!” “我明白!”我淡然一笑,然而我的心里却长长叹了口气,现在我要复仇的难度,已经大到了我难以想像。除非…… 肖坚忽然微笑了,道:“怎么,是不是在想现在就下手杀了我?保住你的秘密。”我怔了一下,我得承认在这一瞬间,我的潜意识里确实闪现过这样的念头。当下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不过只是想想而已。” “为什么只是想想而已?不觉得错过这个机会,你以后会后悔的吗?” 我哈哈一笑,道:“要做真正的男人,就一定要做很多让自己后悔的事吧!何况在幼青的屋里,我真的只当你是兄弟的。” 肖坚点头,毅然道:“说得好!顶天立地,方是大丈夫,你放心,今天的事,明天我就会忘的干干净净,也不会跟第二个人提及,你若真有本事,就把我肖坚还有我老爹的人头摆在幼青的坟头祭拜吧!” “好!今天出了这道门!我们从此形同陌路!” “好,就让我们为这句话干上一杯!我肖坚对天发誓,无论他日你死在我手中,亦或是我被你所杀,都永远当你是好兄弟!” “好,无论谁生谁死,都他妈记得给对方扫墓除草!” “干!” 这一夜,是男人的交情,是热血的逆袭! 一 密码 四月的天,似乎就有了初夏的气氛。抬眼望处,阳光从行道树的隙缝间穿透而过,点状般的光茫让人目眩。我一直喜欢这种阳光下的斑驳落影。 从旁边的商店橱窗的装饰镜中看自己,也许是没有睡好的缘故,双眼有此肿胀。不知道什么缘故,这几天都有些无端的失眠,或者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吧。 我的目光,追逐着前面不远处两个拎着大购物袋的女子。吸引我的,只是其中一个穿着无袖短衫的女子,她的身材很诱人,微风轻荡起她的裙摆,露出一双诱人白晰的修长双腿。 我尾随着她们,已经走了差不多四百米的路。这女子似乎感知了我的存在,总会不经意地回头张望。然而在这喧嚣的人群中,她是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我这张面孔的。 这里是e市的北京路,可以说是最繁华的购物地带。现在是日中,人头攒动。 她的朋友有些疑惑,也回头看了一下,然后略为茫然地轻轻问了她几句。白衫女子耸了耸肩,显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望的吧。女人虽然有些第六感,警察虽然有些直觉,然而要想从这茫茫多的人海中一眼看到我,也许除了施少强又或蒙军那种人,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吧。 一年多没见,项岚已经成熟了很多。 对于女警,现在的警察纪律并不苛刻。所以她的头发重新淡淡的挑染过,妩媚却不失英姿。这样想时,我脑海中忽然唤起曾经她对我那恨之如骨的生气模样。 她那顶圆体半遮边的漂亮女警帽,那身淡黑色的警服,总会偶尔的出现在我梦中。然而如果闭起眼,我甚至连她的样子都无法想得真切。 人有时候确实是很奇怪的,会忽然想起一些跟自己似乎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人或事,项岚于我,似乎也就是这样的陌生人。没有人会知道,我所有的信用卡密码,用的就是她胸前的警察编码。还在我第一天在肖世杰的办公室见到她时,我就记下了这个编码,随后当肖世杰用公司替我做担保办信用卡后,我改密码的时,居然就莫名的选择了这组号码,然后一用至今。 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忽然就记住了这个号码而已。 项岚和她的女友不停地从一家家服装店里进进出出。逛街对于女人,永远是天生的兴趣所在,即便身为警察,也一点儿不例外。 我慢步走到了街的对面,要了杯可乐,慢悠悠地喝着,把步速调到了最低,时不时地盯梢着她们,人实在太多,只要稍为不注意,马上就会跟丢的。跟了这么远,我也不想放弃的。虽然我自己都不确定,跟着她要做什么。 或者只因为,既然这么巧遇见她,我感觉自己可以做点什么一样。这样的感觉,跟我当初记下她的警察编号一样没有理由。 就在我刚想,如果她们两人再继续逛下去我就放弃时,项岚已经和她的朋友在街边挥手分别了。她**在人行道的最前,静静等待着红灯的闪亮。 这儿的十字路口人车都很多,等待的时间也很长,她一边等待,一边掏出了面小圆镜,如同每个爱打扮的女子一样,习惯性的照了照自己的仪容。 暖暖的阳光把她全身映得如用photoshop处理过一样,泛着淡淡的柔和光茫。微风轻扬她的裙裾,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挥手动作,已经展现了这女子那迷人的风情,许多男人贪婪的眼光向她那美好的身材望去,这确实是一朵美丽盛开的警界之花。 看着那同样的无袖短衫,想着记忆中她穿制服的样子,心中不由自笑了一下,有些儿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对项岚有些特别的情感,也许只因为她总让我不自禁的想起贝儿来吧。 人生总有无尽嘘噱。 车流停了,过街的人潮向前汹涌而行,我离她不过三米。在这闹市的街头,尾随一个靓丽女子的感觉,很奇怪。 在一家麦当劳的门口,项岚脚步稍缓,朝里面打量了一下。正在我看着她的背景,笑自己怎么会这么无端的跟住了她时,项岚已经一下转了过身,冷冷的注视着我。 她的表情十足的表明,她已经感觉到我的存在。 这女子的反应能力,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这时我明白了,她方才掏出圆镜,其实看的不是自己,是我!她朝麦当劳的橱窗侧看,也不是想着进去与否,只是想从倒影中看我而已。 如果我想装糊涂,大可以在一瞬间以一种不理解的神情看她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行走。这只会让她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 当然我没有,我只是礼貌的向她点头一笑。在这一瞬间,我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项岚见我朝她点头,马上断定了我就是她感觉一直尾行于她的那个人。 我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她。当你曾经沧海,忽然重对旧人之时,总会有些特别的感慨,桥头一别经年,项岚的眼角,也多了几丝不易查觉的细微皱纹了。 项岚奇怪于我的神情,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我。 “是不是觉得似曾相识?”我微笑。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有再讲憋脚的香港版普通话,这一刻,我只想还原自己。尽管我不知道这样的暴露会不会太突兀了些。或者是经过与肖坚一见之后,我已经不太在乎自己的身份了。 项岚轻轻嗯了一声,沉吟了片刻,猛然一震道:“是你?”看着她那不可置信的眼光中,我微微点头,淡然道:“很意外吗?”不等她回答,我已经右手一摊,指着麦当劳的大门道:“暂时不用考虑抓我,我没任何恶意,不介意的话,进去喝一杯?” 项岚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回答我,只是向麦当劳里面走去。 我不是很喜欢洋快餐,但偶尔在街头等人的时候,却往往喜欢选择这种地方,一个人抱着个可乐大杯,静静享受着音乐与空调,淡定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周易总说我是个内心极度宁静的人。我想,她说的对! 无旁人的角落里,项岚轻轻嚼着薯条,半天无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 “怎么?改变很大?”我笑问。 项岚轻轻嗯了一声,不自禁的摇了摇头,忽然莞尔一笑,道:“我得承认,你变帅了!打扮的很有味道。” 我笑笑,道:“你也一样,少了丝青涩,多了份成熟。” 项岚不可置否地微然一笑,轻声道:“是吗?”望着我的双眼,继续道:“真的很意外,我们一直以为你不在了。” “要死的人,怎么苟且偷生都没用的,不会死的人,再怎么也死不掉。” 项岚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两边都有浅浅的酒窝。“你胆子真大,居然还敢出现,不怕我马上把你抓起来吗?” “你会吗?”我看着她剪影般的双瞳,淡淡道:“凭什么?你该不会也以为是我杀了肖世杰吧?” 项岚冷笑:“总有嫌疑的,不过肖世杰那样的人渣,死了是活该,若非是警察的职责所在,他即便死一千次,我们都不会管的。所以你放心,如果要抓你,我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个理由!” “说来听听,我还有什么理由值得你抓,还在为你妹妹的事气不平?”说这话时,我想起了项岚那个为男友夜醉不归的妹妹项玲。 项岚不屑地扫了我一眼,道:“我真的很佩服你,犯了这么大罪还这么镇定自若,居然还敢出去,你真当警察是白痴的吗?”说着缓缓道:“你杀的那个女孩,叫齐思蓓是吧?” 我轻轻嗯了一声,一点也不意外地道:“看来警方什么都知道了。” 项岚冷视于我,似乎有些惊讶我的平淡反应,半天才道:“当然,肖世杰出事后,我们查你的资料时就已经知道了。大家都很遗憾,居然能让你在我们眼皮底下呆了这么久。” 我点头,我明白自己是上了网上通辑的人,肖世杰死后,我下落不明,警方自然要查我的,自然也很容易就能查到胡丙龙这个人的资料都是假的。只需要用心一对照,要找到我这个通辑犯并不是件太难的事。项岚虽然是个低级别的警察,这种事也会有耳闻的。更何况她是认识我的,更加会留心。 “这么镇定?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要大叫一声,你插翅也难飞。” 我淡淡一笑,轻轻吸了口可乐,道:“我既然肯出现在你面前,怎么怕你抓呢。”望了望四周并无人注意,我这才慢慢道:“记不记得,我以前问过你一句话,为什么选择当警察?是为了梦想还是仅当成一份谋生的职业?” 项岚怔了一下,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事,只是缓缓点头,道:“你想说明什么?” 我长长叹了口气,道:“我只想告诉你,换了我,选择的是梦想。”项岚道:“说清楚一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很简单,我答应过别人,也答应过自己,贝儿……齐思蓓的事,我绝对会承担。但在我的梦想,亦或是目标没有实现之前,请给我一点时间。” 项岚仿似听到一个无比可笑的笑话,不屑地瞅了我一眼,道:“就你还有梦想。再说了,你用来什么来承担。怎么,终于想自首了是不?” 我无所谓地一笑,同样沉声道:“我会怎么做并不重要,那是我自己的事,我有自己的方式方法去处理和面对。我只想你明白,我既然肯在你面前出现,就不会怕面对这件事。”说着我从包里拿出烟来点火叼上。缓缓道:“我如果要存心躲你们,你真以为能抓到我?我如果现在要走,你确信你能挡得住我。” 项岚脸色一变,寒声道:“我说你有点公德心好不好?这儿是禁烟的。”我不屑地瞟了一个向我张望的服务生一眼,冷笑道:“我如果连杀人都不在乎,你说我还会在乎在哪抽烟吗?” “别太嚣张,你别以为我现在没有穿制服,就不敢抓你!”项岚凤目一瞪,一下站起身来,直望向我。 我淡淡一笑,道:“很好,你还是一点儿没变。”说着我望了那个向我张望的服务生一眼,道:“要不要和我赌一下。”项岚奇道:“赌什么?” “很简单,如果他敢过来叫我把烟灭掉,我马上跟你走!任你抓。否则的话,你耐心点,听我把话说完。” 项岚怔了一下,随即一笑,冷笑道:“好,你说的!”说着向我身后笑望而去。不用说,那个服务生已经向我走来。 “对不起,先生,这里是……”那个服务生怯生生地走到了我们的旁边,张嘴道。 然而他话才出口,我已经猛然站起,冷酷的双眼同时已经迎上了他,一下狠狠地截断了他的话,厉声道:“是什么?”声音非常之大,别说把所有旁边的人都给吓得为之一呆,就连项岚都被吓了一下。 男服务生被我那足可以杀人的目光一刺,不由一下全身都打了个寒颤。再没敢说出一个字。 我冷冷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右手夹烟朝他一扬,阴**:“有种再说一个字试试!”服务生全身都抖了一下,牙齿都似乎在不由自主的碰撞。真的一个字也不敢再说,木立了几秒,赶紧转回了身去。简直是踉跄着向里边跑去,我们附近所有人都吓得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世上,绝对有杀气这种东西存在的! 我转过头来,朝项岚淡淡一笑,手中烟也随即落地,微笑道:“证明一下而已,不用害怕,我可没在空调屋抽烟的不良习惯!基本的社会公德,我还是有的。” 项岚显然也是被我的举止一下惊住了,怔了一下,脸色发白地道:“你狠!”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美女。愿赌服输,有什么不满都听我说完再决定!” 项岚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半晌才不甘心地抓起她的那几个购物衣袋,跟着我走出门来。 我一路无话,只是走向了入海的江边。 “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这么好耐心的!”项岚走在我身后,怒气冲冲地道。 我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她,道:“我只想证明一点,如果我真的是个无恶不作的家伙,别说只是在麦当劳里抽烟,就算在你面前杀人,你又能奈我何?” 项岚气的俏脸发白,气呼呼地道:“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人,一个逃犯还敢这么跩!你真以为我……” 没等她说完,我已经一下正容望向她,项岚的话一下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道:“你想干什么?”我轻轻摇头,充满真诚地道:“我知道我刚才说我会对齐思蓓的事负责你一定觉得可笑,但我真的是这样想的。我不是来作秀的,也没有这个必要。” 望着项岚那不可理解的眼神,我惨然道:“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我想告诉你,齐思蓓也是我朋友。两年来,我一直对误杀她的事耿耿于怀,我刚才说的,我会负责,绝对是真心话。” 项岚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在揣测着我的内心,终于缓缓道:“关于这点,我相信你。” “谢谢,所以我想你再多点耐心,听我把话讲完,再来决定抓不抓我,报不报警!” 项岚看了我一会,嘴角竟然意外的有了些笑意,似是自嘲了一下,道:“我这算不算渎职。一个杀人逃犯就站在我面前,我居然什么也没做,还很有耐心地听着他说话。” 我亦微笑:“要报警,你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不过我早知道你不会抓我,所以我才会找你。” 项岚哼哼冷视于我,道:“自信不是坏事,不过自大就很危险了。”顿了一下,道:“不过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有想过抓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望于她,我知道她自然会解释原因的。入海的江风吹摆起她的裙裾,飘飘若仙。这幕场景忽然让我忽然想起了白绫。 “上次我妹妹的事,我误解过你,我妹妹现在很听话,念书很用功。我想,这该有你的功劳,所以我欠你的人情……或者说起来很可笑,其实我以前虽然很讨厌你,不过我一直觉得,你怎么坏,比起我身边有些同事还行得正。” 我明白他的意思,就在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身边的那几个警察败类,尤其是那个叫王宝的。不止项岚这样想,就连我,甚至也一直认为,就算坏到骨子里的肖世杰亦或肖进,也比王宝他们正大光明的多。 “谢谢你的信任。” 项岚缓缓摇头,道:“你要分清楚,我不是信你,也不是不想抓你,只是我也想弄明白,你究竟因为什么找我。” 我轻轻嗯了一声,道:“很简单,和你刚才说的一样,我也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正直可靠的警察。而且是我在e市这,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好警察。” “这和你要说的话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明白,你要找我有什么事。”项岚不解。 我望向那奔腾入海的大江,轻叹了口气,道:“我做错过事,就一定会负责,但有些事,我是一定要去先完成的。只是凭我自己一个人的能力,真的很难做到,所以我找你。” 项岚怔了一下,思忖着我这句话,半晌才道:“我不是很明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警察,就算退一万步讲,我相信你,但我也不知道能帮到你什么。” “当然能,不然我也不会找你。”我扶着江岸边的铁链,看着那出海的大船,慢慢道:“我想你替我把一些话转告给某人。” “某人?你说谁?”项岚问道。 我笑笑,道:“这个人你很熟的。而且只是转告一句话,应该不算难为你。” 项岚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道:“至少你得告诉我是谁吧,再说了,我现在能耐心地听你说这么半天话,已经算是很客气了,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帮你。” “我当然不敢肯定你会帮我的,不过我想,警恶锄奸,本来就是警察的天职,如果我要做的事是件好事,你应该会感兴趣。” 项岚哼哼一撇嘴,道:“先说出是什么事,要我转告什么人再说。”我点点头,道:“我想你替我转告马大炮一声,我和他的约定,继续!” 项岚怔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道:“你说马小宝?他怎么会和你有什么约定?你们约过什么?”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吧!”我悠然道。 项岚一怒,道:“当我猴耍呀!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你的,他既然跟你有约定,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 我无奈地耸耸肩,道:“我当然也想,可惜我不敢,他是什么脾气你该知道,事隔这么久,我的底也被你们知道了,我只怕我才一出现,他的枪就指在了我的眉心上!”这确实是我的实话,我一直想去联络马小宝的,但真的担心我才一出现,就被他给抓了。 项岚双眉一掀,哼哼道:“你的意思,是我就好对付了,是不?” 我淡淡一笑,轻轻嗯了一声,道:“算是吧,否则你真以为我会鲁莽到这么贸贸然就出现在你面前吗?” 项岚怒道:“胡丙龙,你去死吧!别以为我当年欠你一点点人情,就可以随便任你使唤,我告诉你,我今天不抓你,已经是非常非常客气了,你给我马上滚!” “这么冲动干嘛,我以前跟你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得不,即便盖棺定论,也未必能判断一个人的好坏的。你当然有拒绝的权利,也有抓我的义务,不过我还是想你冷静一点……至少等我对付了肖万全以后。” “肖万全……”项岚一下怔住了。我沉声道:“不错,就是他,他是什么人,你是警察,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这样的垃圾多一天逍遥法外,只会有更多的人受苦。” 项岚道:“你凭什么对付他,你的意思,你和马小宝的所谓约定,就是为了这个?” 我点点头,道:“你不用置疑我为什么要对付他的立场。我肯在你面前出现,已经绝对够表露我的决心。如果我不是下定了决心,何必冒这样的风险。我也承认我找你,只是因为我想即便你不答应,我也能有机会从你面前跑掉,但这并不代表我轻视你。” “不是轻视我,还能是什么?”项岚语气柔和了些,却仍生着气。 我正容道:“不是轻视,是尊重!我并不认识太多警察,但太多都太……嘿,在我心目中,只有你和马小宝这种不畏权势,不惧黑金的警察才是真正的警察,是我所真正敬重与欣赏的警察,你说,我不找你们,难道要我去和王宝那样的人去合作?” 项岚一下沉默了。 我转头望向江面,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样要求你,会违背你很多原则,但请相信我,我不是一个懦弱的人,我在做完我该做的事之后,一定会给你们,给贝儿,给自己和自己的理想一个完整的交待!” 说着我伸手入怀,把自己的钱包拿了出来,对项岚道:“我所有的证件,信用金卡都在这,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当成信物交给你管着。里面是我全部身家,你要是觉得我不可信,随时可以找我的麻烦。我跟自己命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吧。” 项岚没想到我居然来这套,不由晕了一下,饶是一直古板着脸,也不由一下忍禁不住地笑了,一把抓过我的钱包,道:“真当我不敢收呀,不过别以为拿几张透支卡就能来眶我。” 我只得耸耸肩,道:“我的信用真这么差?行,连密码都可以告诉你。你随时可以去查帐。想用的话尽管取,留点饭钱给我就好。” 项岚冷笑,道:“说呀,还真以为我不敢用呀!” 我悠然一笑,眼光瞟向她那娇嫩坚挺的酥胸,项岚见到我怪怪的目光,不由怒道:“你看什么,色狼。” 我轻轻摇头,道:“没,等你换上警服,就会知道密码了。我想这密码,你该比我还熟悉的。” 项岚怔了一下,啊的一声道:“你的意思……”我微笑着点点头,轻叹了一声,道:“不用奇怪,这世界上的好人越来越少,我只是想,记住每一个该记住的好人而已!” 不等她说话,我已经伸手了右手,道:“合作愉快!” 项岚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却忽然嫣然一笑,一下把所有的购物袋都交递到我手上,冷笑道:“我今天算被鬼蒙了头,如果让我知道你是耍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会吗?”我笑了。 汽笛声远远传来,阳光的直射下,江水灿若流金,晃得我眼花! 二 添翼 回到许志恒他们位于城郊一带的那幢出租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早。才打开门,许志恒已经略带些不满地道:“我说文俊,你一整天去哪了,居然连电话都打不通,害兄弟们以为你出事。” 我拍拍他左臂,笑道:“不好意思,害大家担心,熬了两夜,实在太困了,在酒店关机睡觉呢!”遇见项岚的事,可不方便告诉他们的。不过手机没电了倒也是事实。 许志恒无奈地耸耸肩,微笑道:“本还想第一时间告诉你个喜讯的,你这么无所谓,那就算了啦!” 喜讯?我怔了一下,道:“快说,别他妈卖关子!” 许志恒嘿嘿一笑,手一招,带着我向地下室走去。这间地下室原本只是个储藏室,不过我们绑了张子范后,一直把他给关在这里,许志恒虽然没说,我也知道他们一定是从张子范的嘴里审出了什么。 唰的一声,许志恒拉开了地下室的暗门,一阵发霉的味道逼人而来。让人有种发呕的感觉。看来张子范这几天的日子可不是一般的难过。 借着昏暗的灯光,只见被绑在角落中的张子范哆嗦成一团,一见到光影晃动,这老家伙已经倦缩成一团,凄声道:“求求你们放了我,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 许志恒捂住口鼻道:“这老家伙身体不行,关了几天,就又呕又吐的,他妈臭死了。看来我们得进一批口罩来才压得住。” 我从一旁堆放杂物的老式橱柜上拿起一盒火柴,点着了一根,笑道:“对付这种臭味,用火柴比戴口罩效果还好!”许志恒试探性地放开掩鼻的手,道:“哟,还真有点效果的。我说文俊,你还挺懂的嘛。” 我笑笑不语,想起曾经的铁哥们马列,那家伙是典型的一醉就呕型,我都记不清有多少次在他醉后,送他回家帮他料理后事了。这招制臭绝招还就是他教我的。 那些久无音讯的兄弟,一切还好吗? 许志恒轻轻朝张子范的肥肚腩上踢了一脚,冷笑道:“老头子,很爽吧!还能说话不?” “说,说,我都说,你们要知道什么,我都说!”张子范一脸惧意,颤抖地道。毕竟年纪不小了,被折磨了几天,早已经把这老家伙的傲气给一点点磨失殆尽。 “这就对了,合作一点,少吃点苦头!”许志恒悠然道:“昨天你说的,现在再说一遍好了。” 张子范抬起头,颤抖地看了我们一眼,缓缓道:“我说,我说!你们那姓于的朋友我知道在哪的!” 于浩东?我一下明白许志恒所指的喜讯是什么了。前几天我曾经拜托许志恒有空时帮我查找一下于浩东的下落,没想到居然在张子范这儿就有消息。 “你说的是于浩东?他还活着?”我大喜道。确实这是个意外之喜,我一直以为,凭肖万全的狠毒,既然连安幼青都不放过,更是绝对不对饶过肖世杰的心腹于浩东的。 张子范轻轻嗯了一声,道:“没错,他还活着的,肖万全曾经叫我们下手做了他,不过被他逃走了。” 我点点头,对于浩东的能力,我是丝毫不怀疑的。我也相信张子范没有必要和我说假话,他根本就不知道于浩东和我的关系,因为他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一直以为我们是暗花刺头这个杀手雇佣集团。 以肖万全的性格,杀人这种事,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直系去做的,肖万全一向是条狡猾的大鳄,当年他即便对肖世杰恨之如骨,也不肯自己下手,而要假手乃巴颂他们对付肖世杰。让张子范这些人去对付于浩东,正符合他那借刀杀人的一贯本性。 “那于浩东现在在哪,你知道吗?”我向张子范问询道。 张子范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惨然道:“都让他逃了,我怎么还能知道,不过我想他应该是逃到了香港,我们曾经探听过,他在香港有人罩的。” 我点点头,知道已经没什么可问的了,知道故人平安,已经是很让人欣慰的一件事。 然而当我缓步走出地下室,却忽然看见许志恒一脸的微笑,不由奇道:“你笑什么?” 许志恒一脸的笑意,悠悠道:“想不想见你兄弟?” 我怔了一下,喜道:“你是说?” 许志恒笑着点点头,道:“如果只是知道他还活着而不知道去向的话,又如何能算喜讯呢,我只是一直不知道,铜锣湾忽然冒出来的打仔阿东,居然就是你文俊的好兄弟罢了。否则在香港的时候,我就把他给拉来见你了。” 这话才让我真正大吃了一惊。浑没有想到,于浩东和许志恒竟然是相识的。 “他现在在哪?”我急问道。许志恒笑道:“那天你叫我打听他下落的时候,我还以为和我认识的那个尖东打仔阿东只是同名,后来知道他跑去了香港,才知道是同一个人!” 我无奈道:“又来卖关子,快说啦,他现在怎么样,在哪儿呢?”许志恒道:“我办事,你办心!我一知道是他,就把他给叫回来了,他和我关系还不错的!”说着轻笑着举起右手,一指窗外,道:“就在哪,今天早上刚下的车!” 江边的绿柳下,一个男子正蹲坐在草丛里,抓着碎石,无聊地朝江面上轻抛着,看着水花片片溅起。 我抱着双手,对着这男子的背景笑道:“喂!在那干嘛呢?” 于浩东怔了一下,一下转过身来,茫然地看了看我,然后揉了揉眼睛,一下狂喜道:“阿龙?真是你?” 伸出右手,我笑道:“怎么,才一年不见,就认不出了吗?” 于浩东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走上前来,啪的一声,两掌相击。然后和我紧紧一拥,道:“真***是你,阿龙你小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要不是我事先听恒仔说过,根本认不出来了。” 我放开他,看着他微笑不语,经年不见,于浩东这家伙居然也蓄须了,看上去一下成熟了许多。 我身边的许志恒笑望着我,道:“你到底叫阿龙还是文俊?”然后嘿地摇摇头,道:“不管你们了,你们哥俩好好叙叙,我叫兄弟们准备点酒菜,一会大家好好搓一顿。” 等许志恒走开,我才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看了于浩东半天,方道:“你不也是,居然留胡子了,装沧桑呀!” 于浩东长长叹了一口气,笑看着我道:“你可真够命大,我一直以为你早挂了。” “你不也一样命大,我也以为你小子早死了。”我弯身抓起枚小石头,朝江面上远远抛去,道:“你这家伙,怎么跑到香港去了?” 于浩东哈哈一笑,道:“我以前没跟你说过吗?我舅父本来就是香港尖东一带的船头老大。你们出事后,我被肖万全的人追杀,要不是我命大,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为了活命,只好跑去找我舅父。” 我嗯了一声,道:“打仔东哥,好牛逼的名头。怎么,现在开始靠拳头吃饭了吗?这不太像你的风格吧。从没见过你打架,真不真呀?” 于浩东笑道:“你就别笑话我了,寄人篱下,也得尽点绵力吧。要说打架,一百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倒是赶紧说说,你这一年,都怎么过来的。” 我轻叹了口气,把这一年来的事简单地向于浩东说了个大概,除了把方艺珍等的事略过不提,其它基本没什么隐瞒。对于他,这一年来的事,原本就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于浩东听得啧嘴,笑道:“你娘的,真服了你,这么危险也能活下来,真他妈是九命怪猫!” “大家的命都一样硬吧。”我笑笑。 于浩东嗯了一声,轻叹了口气,道:“可惜杰哥没能看到我们兄弟聚首!” 说起肖世杰,我心中有些无言,于浩东又怎么可能想到,曾经一门心思想杀死肖世杰的人,就是我。 “对了阿龙,你这次回来,是想报仇的吗?”于浩东问道,随即一脸歉意地道:“你表妹的事,我很抱歉。你们走的时候,你曾经叫我有空照顾她的,但我真的没想到肖万全下手这么快,对不起!” 我惨然道:“这不关你事的。谁都想不到会出这种事。只怪我们太大意,太小看了这老贼,才会上了他的当。” 于浩东叹气道:“我当初就是忽然听到了她的死讯,才预感不对劲马上逃跑的,如果肖万全一开始就是先对付我们,我根本跑不掉。” “其它兄弟呢?”我问道。 于浩东脸上浮现出惨淡的神情,低声道:“小一辈的那些马仔应该就没什么事,大不了换个老大跟。不过我们这些杰哥的心腹就基本没什么好下场了。就我所知道的,b仔、何勇都被人砍死,小罗他们也都人间蒸发,相信不是被弃尸荒野就是沉入大海了。” 心中一阵黯然,虽然这些家伙都一个个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共事一场,也曾经是所谓的兄弟,听到他们的噩耗,心中总有点怅然。 这一路上,我已经见证了太多江湖上的兄弟一个个死去。马彬,曹永红,秦正阳,小k……甚至闭上眼,这些家伙的面目仍然是如此鲜活地浮现脑海,但人却已经早已经不在。 “对了,我前几天见到女人英了,他还没事的。” 于浩东冷笑,道:“那死人妖,本来就是个墙头草的,我一直怀疑那家伙就是个二五仔。大家都死的死,逃的逃,就他没事。他没问题才怪呢,就算阿龙你这次不回来,我也打定主意了,迟早要做了他!” 我不赞成道:“没证据前,别慌下手。” 于浩东道:“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以前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势单力薄,什么也做不了,既然阿龙你也没事,那我们兄弟联手,一定替杰哥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我慢慢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不过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不在乎再等一段时间的,你放心,肖万全这老家伙猖狂不了几天了。” 于浩东恶狠狠地道:“不错,他别以为退居幕后我就会放过他!这么多兄弟的账,我会一一跟他算清楚的。” 我心中亦强烈地缩了一下,肖万全,我要对付你的理由,真的越来越充分了!而于浩东的重新加入,对我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对了,阿龙,你有什么对付肖万全的计划了吗?我听说天星社马上就要重新推选龙头,如果肖坚顺利上位,肖万全很可能会去海外享福,如果我们再不动手,只怕以后要对付他,机会会更渺茫。” 我淡淡一笑,道:“放心,他没这个机会的。再说了,他这么有野望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手的。肖坚就算上位,几年间我看肖万全也不肯真正放手的。” 于浩东应道:“话是如此,可是我们该怎么做。”见我没说话,他斩钉截铁地道:“实在不行,我们暗中下手吧!我这次到香港,认识了些专门做这事的狠角。” 一看于浩东那残酷的脸色,我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从海外请杀手来干掉肖万全。 我摇摇头,道:“肖万全不是平常人,身边保镖这么多,没这么容易下手的。而且即便能找机会干掉他,也太便宜他了。何况真要下黑手,何必请人呢。” 于浩东自然知道我的意思,轻轻叹气道:“你说的也对,只是想着他活的这么滋润,就让人打心里不爽。” 我冷笑:“他滋润不了几天了。你等着看,不用几天,他就会有大麻烦。” 于浩东怔道:“什么意思?” 我笑笑,道:“很简单,要对付他的,并不止我们一个人,白老二找来韩进东,不会只是想供个傀儡的。” 于浩东也曾经是天星社的人,自然知道这些内幕,闻言不禁一喜道:“你的意思是,白老二这次出山的目的,不但是为了争龙头,而且想让肖万全坐大牢?” 我嗯哼一声,冷笑道:“不错。如果白老二这次不是太愚蠢的话,应该能做到!我们只用坐山观虎斗就行。” 于浩东亦笑道:“想不到他们自己窝里斗,那是最好不过了。就只怕肖万全早知道了这事,嘿嘿,那韩进东岂不是很危险。” “这事很隐密,肖万全暂时应该还不知道这事的。”说是这样说,我心中亦有些烦恼,查了这么多天,我们还是没有查到韩进东的下落,甚至在我们绑架张子范后,包括白老二在内的天星社所有的高层都深居简出。更加大了我们调查的难度。 这时候许志恒走了过来,对我们道:“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有什么话吃饭时说吧。” 我忽然想起一事,向许志恒道:“你吩咐弟兄们,最近都小心点。准备好转移的地方,如果有陌生人打探这里,大家马上撤退。” 许志恒道:“有什么麻烦吗?”我笑道:“也不是,只是大家最近到处调查韩进东的下落,这儿毕竟是天星社的地盘,我们的调查难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许志恒应道:“文俊你放心,我们一直是在暗中调查的,除非白老二没有把他藏在e市,否则迟早一定把他给挖出来。”说着亦奇怪地道:“不过我看白老二还真是沉得住气,这几天我一直派兄弟紧紧地盯着他,也没见他到什么陌生的地方去,难不成他会把韩进东藏在自己的家里?” 我缓缓摇头,道:“应该就不会这么招摇。”这时候远处阿威的手机响起,我心头一亮,道:“如果有可能,你帮我查一下白老二的电话记录,不管是手机还是住宅的,也不管是接听还是拨出的。” 许志恒怔了一下,道:“这个有点难度,我们不是警察,很难查到这种资料的。不过我会找人试试!” 话说到这,我忽然想起一事,不由一下笑道:“麻烦就不要了,免得打草惊蛇,这事还是由我来办吧,你只需要把他的号码查给我就行了!” 说这话时,我心头浮起那个俊秀的黄发青年那一脸冷静的面容。如果陈临峰这个超级黑客肯出手,别说查白老二的电话记录,就是查他的银行账户也没问题的。 于浩东奇怪地道:“你准备查白老二的电话记录干什么?” 我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一种直觉吧。”其实对我而言,只是心头忽然有一种直觉,如果白世伍真的和某个警察有联系的话,那人应该就是施少强。 我甚至有强烈的感觉,如果真的证实那个警察就是施少强,那很可能离我们找到韩进东就不远了。 从前,异界有个村子,有一户大户人家,一向以官府的大狗腿自居,家底殷实,朝中有人,所以霸占了这个村的唯一一个大喇叭,整天用喇叭骚扰村民,很是嚣张。 这时村里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叫小李子,一个叫小丁子,两人都一样的聪明。小李子是个猎人,在村边的山林里自己苦学,学到了一波杀兽流,在村中得到众村民拥戴;小丁子却走了不同的道路,少小离家,游历天下,学到了一四七连环夺命枪,成了天下闻名的少侠。两个人,同样在不同的领域闯出了很大的成绩,但在世人看来,猎人就是猎人,始终上不得台面。 这时候大狗腿有个闺女初长成,准备出嫁。大狗腿一家都看好了更有前途的少侠小丁子,就准备把大闺女嫁给小丁子。本来嫁闺女就嫁闺女,直接嫁不就行了。偏偏大狗腿是个大傻逼,准备把婚事噱头搞大一点,以证明自已家大业大,就准备比武招亲。 大狗腿打的如意算盘,小丁子那连环夺命枪可不是吹的,比武招亲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世事总有意外。小李子虽然只是个猎户,在比武中却一支独秀,击败了众多高手。这一下大狗腿急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小李子夺得第一。终于,大狗腿想出了歹毒的招数,公然当着全村人的面,在小李子拳头大的茶杯中下了一吨重的砒霜。使得小李子最终含恨败北。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没看懂吧?没关系。小李子别在意,别把这事当事,大狗腿家那闺女巨丑,谁娶谁臭名声。 操!下毒!麻烦以后专业点! 三 手机 我和陈临峰见面的地点是一间小小的普通餐馆。现在是日中,初夏的阳光却已经让人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才从停车场到餐馆这么近百米的路,已经感觉到后背有些渗汗。注定了这该又是一个极为难熬的酷夏了。 “确实够热的!”陈临峰倒了杯冰啤,从桌面上推递给我。然后心不在焉地盯着挂在远方墙上的风扇发呆。许久不见,他已经不再是那一头的卷长金发,不论发型还是穿着都是非常的简洁。只有眼神却一如从前那般淡然与温润。似乎这世界上的所有一切,都跟他是那么的遥远。 “变化很大嘛,怎么改造型了?”我喝下口冰啤,一阵清凉顺喉而下,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陈临峰把视线转移了回来,瞅了我一眼,轻声道:“你变得岂不是更多,打扮这么时尚,连鼻子都垫高,看上去帅多了。”说着淡然一笑,又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换了别人,这么一眼就看出我变化的最主要地方我肯定要大吃一惊,但唯有对陈临峰的话我只是抱以一笑。 我对他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向来是深信不疑的,这家伙初见时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我至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当初只是随便的一瞟,就已经把食堂中的人数给点得清清楚楚。甚至李乐那神乎其技的骰盅变幻,在他面前有如小儿科一般。 也是从他身上,我知道这世上确实是有天才存在的。我一直以为,像他这样双眼如摄像机,智商和判断力又超一流的家伙,不去做侦探,真是巨大的浪费。 “我以前很丑吗?”我哈哈一笑,举杯道:“干!” 陈临峰轻轻喝了口啤酒,望向我道:“说吧,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我轻轻嗯了一声,直接道:“不错,我确实是有事求你,想你帮我查点资料。”对于陈临峰这样聪明的人,我是不需要绕弯子的。 “查资料?”陈临峰瞬间已经明白了我的所指,自笑了一下,道:“我不做那行很久了,给我个出手的理由。” 我望着他笑了笑,道:“没有理由,我也不知道什么理由是你会接受的。就当是一个朋友的无理要求吧。” “朋友?”陈临峰有些狡诈地一笑,道:“我们是朋友吗?” “不是吗?” 陈临峰看了我数秒,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低下头去开始夹菜。 “阿珠呢?现在怎么样?你们结婚了没?”我换了个话题。 陈临峰嘟了嘟嘴,终于忍不住笑了,抬头道:“我忽然发觉你也是个俗人。连我老婆的事你也关心。那是否我也该问问你周易怎么样了呢?做爹了吧?” 我莞尔一笑,把写有白世伍手机和座机号的一张信笺推在了他的面前,正色道:“我需要知道这两个号码最近来往的电话记录。” 陈临峰拿起信笺随便瞅了一眼,也没回答行与不行,只是笑了笑,忽然道:“那个记者怎么样了?” “记者?什么记者?”我怔了一下,不明白他所指。 陈临峰轻轻耸了耸肩,道:“看来你是记不得了,上次我帮你,似乎害了她,这次我要帮你,不知道又会害到谁呢?” “你说的是她?”我一下明白了,他所指的是那个叫韩晓蔚的女记者,当初我为了在肖氏出位,利用陈临峰帮我设计的名片和视频,狠狠地利用过她一次来对付明泽映像的老杜。时光流逝,要不是陈临峰忽然说起,我曾经都忘记了这一回事了。 “想起来啦?”陈临峰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夹菜,一边吃,片刻后,似乎很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我听人说,她辞职后,还遇上车祸,好象被撞成了白痴。” 我握杯的手一下捏紧了,半天没有说话。尽管我对人事已经漠然太久,但心中还是被狠狠的刺了一下,我明白他告诉我这消息的意思,韩晓蔚的出事,绝对不是意外的。 “杜明泽做的?”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问道。想不到当初我为了陷害老杜,却间接的伤害了这样一个正义的记者。不用说,绝对是杜明泽叫人报复这个记者。在这方面,老杜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没理由不找人泄气的。 陈临峰双眼又望向那老旧的电风扇,看着扇叶吱吱的转动,淡淡一笑,轻声道:“人都成了白痴,是谁做的,已经没有关系了吧。或者真是意外吧,嘿!” 我心中一阵默然,一下不知说什么才好。半晌,我方抬起酒杯,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陈临峰遥遥一敬后一干而尽,然后把那张信笺抽了回来,站起身来缓缓走出了小店。 烈日炎火,我却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不是愧疚,只是觉得很冷很冷。 我的眼角余光里,只见陈临峰举着酒杯,朝我也敬了一下,然后独自轻轻啜起来,一点儿没有挽留的意思,他的目光,一如初见时的淡然,似乎和我的这一场短暂会面,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许志恒一直静静的坐在车里等我,见我回来的这么快,不由讶然了一下。“这么快就搞定啦?怎么?你那个朋友真的有把握查到?” 我把替他买的汉堡和饮料拿给他,然后把头靠在车座上,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自己来吧,你想想办法吧。” 许志恒也没问为什么,只是点点头,发动了车,缓缓开出了停车场。我们的车正绕过方才的餐馆时,正好遇见陈临峰也从餐馆中出来,许志恒隔着车窗扫了他一眼,对我道:“那就是你说的那个电脑技术很强的朋友吧?” 我还没回答,陈临峰也一眼看见了坐在车中的我,那张懒洋洋的脸忽然有了点笑意,竟然向着我们的车招了招手。 吱的一声,许志恒把车停在了路边。只见陈临峰慢悠悠地从后面跟了上来,走到车窗边,手指在车顶上轻轻敲击了几下,道:“你的电邮是多少,要我查这么多,总不至于要我打印了送来吧。” 我怔了一下,喜道:“你还肯帮我?” 陈临峰看着我的脸,不知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方道:“试试吧,不保证一定可以的。”我赶紧撕了张便笺,匆匆把自己的电邮写了下来,递给他道:“真的谢谢了!没想到现在你还肯帮我。” 陈临峰淡淡一笑,道:“我不是想帮你,只不过……无论如何,我欠你的,该还的总要还,我可不喜欢欠人情。”他这样说,自然是说当年我在夜来疯迪厅里替他出头一事。 我怔了一下,才重新掏出方才那张写有白世伍电话号码的信笺,正要再次递给他,然而陈临峰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道:“不需要,我刚才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说着他向后走去,只是微微举起手,向着我们轻轻一挥。 “喂,临峰,你等一等!”我忽然想起一事,一下叫停了他。等他回过头来,我已经重新撕下了张便笺,匆匆在上面写下了另一个号码,笑道:“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再查一查这个号码的记录!” 陈临峰接过便笺随便扫了一眼,也没说答不答应,把便笺揉成一团,抛进了路边的垃圾筒中,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这朋友很有个性嘛!”许志恒把回望的头收转了回来。对我道:“你还要他查谁的记录?” 我阴险地一笑,道:“聪明人都有怪僻的吧。”却没有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许志恒也没再追问,只是脚下一踩,车向前疾驶而去。 我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最后拜托陈临峰查的号码,是施少强的! 陈临峰确实是名不虚传的,才到晚上,我们已经收到了他传来的两封邮件,第一封就是白世伍这三个月内密密麻麻的一大串有来往的电话号码和通话时间,全部一览无遗地呈现在我们眼前,甚至连短信息号码也没放过。 “现在的电信运营商可真不可靠,这么轻易就让人进入系统。怎么他们不是内网的吗?”许志恒嘀咕了一声,开始研究起这份长长的电话号码表。 才看了一眼,许志恒已经叹道:“唉,要是你这朋友能把用户名也列出来就好了。看来白世伍的社交可真不是一般的广泛,居然有这么多电话往来的。搞不好还有很多骚扰电话,看来我们得想办法收买几个可靠的客服小姐帮忙查下号码资料,否则只靠我们几个,只怕理几天都理不出什么来。” 我笑道:“人肯帮忙已经很不容易了,那还能再麻烦他这么多的。” 于浩东在旁边也不由唉叹道:“阿龙你老实说,你要这些资料干什么吧,否则让我们一个个去查,非得晕死不可。万一你要找的人用的是非实名的卡,又或者是什么街边的公用电话,那根本没得查!” “是吗?”我心中冷冷一笑,没有回答他,只道:“你们先休息吧,我自己先研究一下,有什么我再叫你们!” 两人哦了一声,见我坚持,便先后走了出去,等他们走开,我这才点开了陈临峰给我的第二封邮件,这封上的,自然就是施少强的通讯资料。 施少强呀施少强,你还真是恋旧,这么多年,连工作的地方都换了,却还不肯换号码的!只见施少强这张电话记录上,同样是密密麻麻的一长串号码。比之白世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足,可以想见这家伙的工作还真是繁忙无比。 深深吸了口气,我开始把两封邮件上面所列的号码进行文本复制。 和我预料中完全一样,在白世伍繁星般的电话号码中,果然是没有搜索到施少强的号码的。 但我一点也没有着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施少强的小心谨慎,他如果想暗中和白世伍这样一个黑道中人进行暗中合作的话,绝对是不会贸然就用自己的手机号去进行联系的,他也不会是那种有时间找公用电话的人,对他而言,最理想的办法无疑就是找一个值得依赖的中间人。就如同当年他找我时,除非特别急的情况,通常就是用李栩冰的电话做桥! 所以,我这一刻要做的事,非常简单,就是在两人的电话记录中找到一个共同的号码而已。如果没有,那只能证明我的判断是错误,又或者施少强的习惯已经改变而已。 然而无论再谨慎的人,也总有些习惯是不容易变改的。 不多时后,我的眼睛已经一亮,一个陌生的号码已经出现在我的注视之中,和我料想的完全一致,这个号码是在两边的记录中都有断续出现的,而且间隔的时间不过几分钟。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施少强打这个电话给这个号码,接着这个号码发短信给白世伍,然后白世伍又打电话给这个号码,一如当年。 嘿!一切和我猜测的完全吻合,白世伍身后的那个警察,果然就是你!你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以为一切已经在你掌握之中了吧。可惜你永远不会知道,暗中还有我这样一个人在窥视着。 我把这个号码抄了下来,叫过正在一边无聊看着电视的许志恒道:“阿恒,你帮我暗中查一下这个号码。” 许志恒一下奇道:“不是吧,这么快就找到你要找的人了?”我点点头,道:“应该就是这个电话,没有错。” 许志恒看了看这个号码,笑道:“只查一个号码的话就再容易不过了,甚至都不用收买客服了,我现在就可以假装打错电话或者编个什么理由调查一下。” 我笑道:“这个随你,反正这个人应该是很容易对付的,他只是个传声筒而已,他背后的那个人才真的可怕。”许志恒奇道:“怎么,这还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那你要找的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苦笑一下,道:“一个很可怕的人!” “可怕?你都觉得可怕的,岂不是很厉害。”许志恒见我苦笑的脸色,不由也有点儿吃惊。 我缓缓点头,道:“不错,这确实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这一瞬间,我已经找不到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对我而言,施少强究竟是一个上级,还是一个知己,又或者,是一个百分百的对手! “文俊,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人,不过我看得出你在担心什么。你告诉我吧,你现在想怎么做?” 我凝了凝神,看了看志恒和浩东那期待的眼神,缓缓道:“暂时我也不知道,在天星社重新选举前,我们也许什么也做不了。不过,如果能找到韩进东,也许一切会不同!” “阿龙你的意思,敌不动,我不动?”于浩东在旁边听着,此刻插嘴道。 我点点头,道:“不错,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韩进东找出来。” 许志恒有些不解地看了我一眼,道:“让这家伙留在白世伍手中,用来对付老肖不是挺好的事吗?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就算找到,我们也没什么用吧。” 我阴阴一笑,道:“你说肖万全这么精明的人,真会连白世伍找到韩进东的事也会一点不知道吗?” 许志恒似有所悟地点点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说肖万全现在也在找韩进东吧。” “不错,如果韩进东一天活着,他如梗在喉,又怎么能贸然进行天星的的选举呢?” 许志恒还是有些不解,问道:“不过如果张子范说的是真的,白老二的背后有个条子的话,警方一定也知道这件事。如果白世伍真的是和警方合作,迟早要利用韩进东做证人起诉肖万全的,我们似乎也做不了什么吧。” 我淡淡一笑,阴笑道:“换了别的警察,绝对会迫不及待这样做的。不过我想,那个家伙一定不会!如果我是他,也许会把这情况透露一点点给肖万全,威胁他主动退位也说不定的。” “你说的是谁?那个警察吗?你怎么这么肯定?你认识他?”许志恒越来越迷惑了。他纵然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又怎么会想到我和施少强这码事。更不会了解施少强是什么样的人。 我掏出烟点上,长吸了一口,缓缓道:“不错,我确实认识他!而且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唉,想不明白,不管这么多了,你叫我们怎么做怎么做好了。”许志恒终于放弃,对我笑言道。 我爽朗地一笑,道:“你就发挥一下长项吧,帮我把这个号码的主人给找出来就行。如果猜的不错,韩进东有可能就和这个人在一起的。” “这么肯定?”这下连于浩东也奇怪了。 “说不下肯定,直觉吧!”这时我心中是这样想的,如果我是施少强,在e市这么大的地方,要想找个地方安置韩进东实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但却应该不会动用警方的力量,因为这事本就是个秘密的,他不会想让太多人知道,而且韩进东也未必愿意被警方整日看守着。 以这样来判断,韩进东应该就躲在一个绝对能让施少强信任的人那里。施少强毕竟是从a市过来的,在这扎根并不太久同,能在e市值得他绝对信任的人应该不会多。所以很可能和这个中间号码的主人是同一个人。 这又会是什么人呢? 不多时后,我已经有了答案。许志恒装做打错电话,打进了这个号码,在道歉了几句以后,挂掉了电话,对我无奈一笑,道:“是个女人!不过很难缠,根本不让我有探听的机会。马上就挂了。” 同一时间,于浩东动用了他以前在e市的一些关系,也查到了另一个相关的信息,对我们苦笑道:“得,没法查了,这是个没登记的手机号,不知道是街边什么地方买的充值卡,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拥有的。” 许志恒无奈道:“要是我们有警方的通讯信号定位设备就好了,可以查一下这个人在什么地方。”于浩东道:“说的轻巧,这本事我可没有。” 事情似乎一下陷入了僵局,然而我却被许志恒方才的话给点醒了一下。看着他们两人,我道:“既然这样,查地址的事,由我来做的!” “你有办法?”两人都是大吃一惊! 四 袭警 这个夏天,来的意外的早了。烈日烤的人晕晕欲睡,五月未盈的天,已经蝉鸣不断。从紫竹岭往下眺望,e市中那些高大建筑的玻璃幕墙闪闪发光,刺眼无比。 “地球真的变暖了呢。”许志恒掏出烟,分递了一支给我。我笑着挥了挥手表示拒绝。炎炎热日,已经让我连吸烟的**都失却了。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站在这山顶公园的巨大榕树下,尽情的享受绿荫下那些许的清凉。 “你那朋友会来吗?”许志恒看了我一眼。饶是冷静如他,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毕竟,我们已经在这儿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加上我们提前在紫竹岭这一带安排准备的时间,就更漫长了。 我无奈地苦笑,这已经是我来此后十多次看表了。一切早过了约定的时间,心中早已经没有谱。其它人我还好判断,对于马小宝,我真的没有把握。 “你那朋友做什么的?既然是朋友,为什么我们还要这么防他?”许志恒有些不解。 我无奈地道:“怎么能不防,他是警察!”许志恒一愣,半晌才喔了一声,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却没再追问我为什么和警察合作,他自然知道我如果要告诉他原因,一定会说的。 我也没解释,只是笑道:“慢慢等吧!他应该会来的!” 我所以叫许志恒和他的几个兄弟来,其实也还是多了个心眼,一方面我怕消息走漏,如果有其它警察跟踪马小宝,我们都会很危险;另外毕竟马小宝和项岚不同,他如果铁了心要抓我,我还真拿他没辙。所以我一早安排好了威仔他们在各个交通要道中守望,如果马小宝想抓我,我也能提前溜走。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于浩东的,我可不想他知道我和马小宝是有联系的。但对于许志恒我可放心的多。 这时候一直在另一座山坡头上观察的威仔打来了电话,我们俩都是精神一振。我们选择见面的地点在紫竹岭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一般人是不会来的。 为方便我在旁边指示,许志恒把手机通话模式切换为免提。只听威仔在电话中道:“有人从马道过来了!看样子可能就是文哥的朋友。” 许志恒道:“阿威,你看仔细点,除了他外,有没有其它人。” 威仔道:“恒哥你放心,可以肯定就他一人的。”过了一下,威仔又道:“行了,他已经绕过横岭了,你们那边也可以观察到了。” 许志恒举起胸上的望远镜,朝山坡下看了看,递给我道:“文俊,你看看是不是他。” 镜头里,只见穿着夹克便装的马小宝正缓缓向我们这边走过来。一年多没见,他还是老样子,一脸的嚣张。不过诚如威仔所说,他确实是依着约定一个人来的。 我点点头,把望远镜交还给他,对他道:“不错,就是他了。”说着我拍拍他肩膀,道:“我单独和他聊一会,你叫威仔他们继续监视,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许志恒应了一声好,转身走了两步,又回道:“文俊,你小心点,条子都他妈不可靠的,有什么事马上叫我们。如果有其它条子过来,我马上会通知你的。” 我点点头,谢过他的提醒。对于他的能力我是绝对放心的,我们几个兄弟早已经提前把这附近所有的要道都给严密的监视住,如果马小宝真带了其它警察来,还在一里外就绝对会被我们发现。 这也是我选择紫竹岭这儿作为见面地点的主要原因,这里林密草长,而且有十数条山道下山,一旦下山,交通非常便利,警察如果妄图在这儿抓捕我,除非出动几百号警察,且又封锁下面所有路口,否则根本不会有一点儿机会。 约摸又过了七八分钟,马小宝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我所处位置的山道尽头。我心下一笑,向他远远挥了下手,也再没望他,只继续望着山下那繁华的都市,深深呼吸了一下。 “等很久了吧?”马小宝缓缓走过来,对着我的背影道。 我耸耸肩,慢慢回头道:“也没有吧。” 马小宝怔了一下,以一脸奇怪的表情盯向我。显然是惊讶于我的容貌变化。确实,如果不是他先入为主,又看见我远远向他挥手,应该是绝对认不出我来的。因为今天,我还重新特意装扮过,戴上了假发和巨大的墨镜。 在我潜意识里,他和项岚是绝对不同的,对于项岚,我倒不惧怕暴露自己,但如果马小宝铁了心的要对付我,我可不能把自己现在的真面目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打扮成这样,很风骚嘛!”马小宝冷笑了一下,也没再仔细看我,只是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面对着山下那广袤繁华的大都市。自言自语道:“污染越来越严重了呢,不到高处,都感觉不到这城市的天竟然都是灰的。” “你不一样活的好好的。身体越来越结实了呢。”我微笑道。 马小宝转头瞟了我一眼,哼笑道:“你不也一样,这都能活着站在我面前。说起来真是件很久远的事,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我笑了笑,道:“一年多吧!”说完我转身从地下把一个塑料袋包着的大包裹递给他,道为:“接着,你要的东西!” 马小宝愣了一下,奇道:“什么东西?”我笑道:“不会自己看呀,还能是毒品枪支不成!” 马小宝靠了一声,扯开塑料袋,一见之下不由哈哈笑了,道:“不是吧,真给我带来了!”我嗯哼一声,微笑道:“迟了点,不过晚总比没有好,答应要给你带泰国特产的嘛。一包鳄鱼肉,一包燕窝,看看合不合适。我可是很下了些血本哦!” 马小宝点点头,道:“那我是不是该说个谢字?”我长长叹了口气,道:“没指望你懂得客气的。” 马小宝微微点头,冷冷道:“不过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那天我见项岚神神秘秘地找我出来说你的事,我还真大吃了一惊。” 我问道:“她没说什么吧?” 马小宝摇摇头,道:“她什么都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问我和你的约定是关于什么的。” “那你怎么说?” 马小宝一双狡诈的眼睛迎上我面,不答反问地道:“我真想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一个人想找死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偏要选和我作对?”说着他举起双后,喀嚓一声,他的双手骨节一阵暴响。 我无视于他的动作,只是淡淡望着山下的风景道:“你想说什么,说我在通缉中的事吗?这我早知道。” 马小宝看着我,半天才点点头道:“很好,这么镇静,看来什么准备都做好了吧。” 我悠然道:“一切都准备好倒未必,至少我还需要你别忘记了你当初和我的约定!” “约定?”马小宝不屑地一笑,望也不望我,只直接在功德亭的木椅上坐下,掏出烟来点上,在烟雾缭绕中缓缓道:“我承认我当初是答应过和你合作,不过似乎当初你也没跟我老实交底吧。说起来我真的好后悔,居然眼睁睁看着一个杀人犯从我的眼皮底下一次又一次的溜走。” 我亦冷笑,道:“怎么,觉得很丢人?” 马小宝哈哈大笑,忽然语气一变,目光如寒电地刺向我,道:“有什么好丢人的,犯罪分子自然是狡猾的,偶尔让你们有点小伎俩得逞也是正常的。不过命案必破,向来是警方的原则,你如果当初跑的远远的,让我找不到,我自然无话可说。不过既然这么喜欢送上门来。就别怪我无情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吧?”我讥笑着反问。然后正色道:“不过就凭你一个人就想抓我?弱不弱了点?” 马小宝朝我微微点头,赞道:“好胆识。那就让我见识一下!” 随着他下音一落,身形已经猛然暴起,已经是一拳头向我面门猛击而至! 他这一拳不可谓不快,然后从坐起到立身向我攻击,终究还是有这么零点几秒的迟缓及一米远的距离的。 随着他这一拳,我身子已经疾向后一退,就在他这一拳击空之际,我已经右手一挥,一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顺着自己的身侧向后一个卸劲,一下带得他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一跤。 马小宝被我一招击退,不由面色一变,大吼一声,欲待又再度冲上。然而我已经立刻后退,一下举起右掌,止住他的动作,沉声道:“我拼了命的回来,不是来陪你打架的!” 马小宝收住了身形,似乎在琢磨我这句话的意思,过了一会,他的嘴角强挤出点笑容,轻赞道:“功夫越来越强了嘛,看来这一年,你确实下了很大的苦功。” 然后他语气一转,已经阴**:“不过可惜,你功夫再强也没有用!”说着他手已经猛然从腰下一举,竟然已经是手枪在握。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我。 我无奈地摇头叹息道:“我不过就击败过你一次,你就这么耿耿于怀吗?”马小宝不怒反笑,枪口一挺,恶声道:“你是贼,我是兵。我抓你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投降吧,别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没用的!” “是吗?”我淡淡一笑,轻道:“我既然敢来,就不怕你抓!”当然这话说着豪气,也只是因为我肯定了他只有一人来。如果我知道他身后还有大队人马,早提前撤溜了。 “很嚣张嘛!”马小宝冷笑道:“识趣点,转过身去,把双手合拢放在背后。”说着他的左手一掏,已经举起了一把雪亮的手铐,山风吹过,他轻轻一扬手,手铐叮当作响。 我哈哈一笑,双后一摊,望着他身后道:“真要抓我?一个人会不会少了点,起码也该带几十个弟兄来吧,不然怎么和我比人多。” “唬我呀?嫩不嫩了点。”马小宝话上这样话,但见我一脸微笑,完全无惧的样子,也不由心下怀疑,枪口向我一指,头稍稍向后偏了一下。 然而他的视线才是这么轻轻一偏,我已经猛然出手!麦克当年教我飞刀绝技后,我已经浸淫了差不多两年有余。要刀快刀准!唯一的要点就是手要更快,手要更准! 许志恒玩牌的手法都可以快到连高速摄像机难以捕捉。更何况我是空手的!空手入白刃!一击必中!本就是这两年来我练习最多的。 一道风过,转瞬之间,我的右手已经再度扣住了他握枪的右手手腕。用力一卡,我已经以极巧秒的手法从他手里把枪给反夺了过来。 只是眨眼的瞬间,枪口所指之人已经易位。 小宝脸上一下变得铁青,面色阴冷地道:“胆子很大嘛,居然敢袭警夺枪?” 我面带微笑,手指一勾,已经单手一下卸下弹匣。然后轻轻一抛,把枪和弹匣都重新丢回给他,双手一摊,懒洋洋地道:“我虽然已经无所谓再背什么罪名,不过真要袭警,我还找你干嘛。” 马小宝盯着我,半晌没有说话。面色终于慢慢缓和下来,嘿地一笑,把玩着枪,看着我缓缓道:“我上次败给你,一直觉得你不过胜得侥幸而已,不过这一次,我真的心服口服了。我确实打不过你。” “我能打赢你又如何,在你面前,我永远是条丧家之犬的。你说的对,你是兵,我是贼。试问这世上,那一个和平年代里,有贼不怕兵的。” 马小宝道:“你既然知道,还敢在我面前出现?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说服项岚的,不过你可别指望随便就能说动我,你该知道我的原则向来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你们这种烂人。” 我耸肩一笑,道:“得了吧,警官先生,知道你是除恶务尽了,这样的话你都说过一百次了!”说着我从裤包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他道:“接着啦!这么有闲情,不如帮我追踪一下这个手机号。” 马小宝骂咧了一声,一直保持着的严肃表情终于一下消除了,嘿地笑道:“哟,你这小兔崽子,居然敢指使起我来了。” 我哈哈一笑,道:“谁让我们是拍档!你不帮我,谁帮!” 马小宝无奈地苦笑一下,道:“你这家伙,越来越得寸进尺了!”然后脸色一和,一下揽过我的肩,拍了拍我的后背,含笑道:“欢迎回来!” 我亦轻轻拍了拍他宽厚的脊背,心中有种言语难以形容的温暖。这个世上,只有很少很少的几个人是我能绝对信任的,周易和方艺珍自不用说,如果还有其它人的话,勇刚算是一个,另一个则就是马小宝。 从很久以前,我们袭击肖进的会馆那天起,在那个海边的夜晚,我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马小宝。包括我卧底的身份和曾经杀过人的事实。 对于那时的我来说,选择把一切真相说出来,和他的合作只是严峻形势下一种迫不得已的无奈选择,亦或说是一场命运豪赌。如果马小宝当时不相信我,我甚至已经动了杀机! 只是我和他都没有想到,谋事在人,成事却似乎真的在天,计划永远是没有变化快的,就在我们的计划刚开始顺利进行时,我在泰国却发生了变故。 一年多了,连我自己都已经没有了把握,马小宝是否还会和以前一样的信任我,然而看到此刻他微笑着的清澈双眼,我才真的心下一松。也许这世上总有些另类的情谊存在吧。 马小宝重新倚靠着亭柱坐下,看着我道:“你这小子,惹的麻烦真不是一般的大,当初你说杀过人,我还以为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地痞流氓,所以也当一回事,没想到竟然是……” 我一时无言,误杀贝儿,确实是我一生最大的愧疚。 马小宝见我黯淡的面容,又再度拍了拍我,道:“算啦,人生总有些意外的。换了我是你,可能也会像你一样选择的!你能拼死的回来,只凭这点我就服你,如果不帮你,我他妈也算不上男人了。” “你也会这样选择吗?”我哑然失笑。 马小宝正色道:“嗯!我们都是男人,不是吗?男人承担责任是天经地义的,就该先做完该做的事,否则岂不是更不甘,更对不起那个无辜的女孩!” 我心中一怔,这确实是我一直以来唯一的信念坚持。只不过对这个固守的信念,我越来越模糊了。生命于我,实在是太起伏了些。如果真的能完成任务,我又该如何选择呢?我如何面对周易?这是一个我永远不敢触及的地方,一想就疼! “不说这些了,说了让人郁闷,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我道:“就刚才那个手机号了,我怀疑韩进东和这人会在一起,希望你能帮我追踪到这个手机的地址。” “你说韩进东?”马小宝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追踪手机不属于我这部门的事,我都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种设备,我试试吧!” 我嗯了一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注意保密,你知道你们内部也有问题的,被其它人知道不妥。” 马小宝一笑,道:“还不放心我呀!我如果不想帮你,现在就是带着一大队警察来围捕你了。”我哈哈一笑,道:“那是!”当然我永远不会说,我想你保密的原因,不过不想这一切被施少强知道罢了。 不管我告诉了马小宝多少真相,有一点我是不会泄漏的。马小宝也永远不会知道,我曾经的上司,和现在他的上司,是同一人! 就如同我永远也想不到,当初被逼无奈的一个选择,到今天还能有用,而且一如既往的值得信赖。 下山的时候,马小宝忽然笑着问我:“做卧底是什么滋味?是不是很寂寞?”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向着他挥了挥手,道了声:“你先走,我从另一条路走!” 马小宝也没再追问,只是轻轻一点头,转身大步向山下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的话,我心中一阵默然,像我这样的卧底人生,又怎么是一个寂寞可以形容的。 五 加州 看着马小宝在山下渐渐消失的背影,我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触。这时一直在远处观察的许志恒走了过来,站在我身侧,一同看着他的背影道:“刚才远远看见你们动武,吓了我一跳,还在想我需不需要出手帮忙呢。”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道:“走吧。你不是早等的不耐烦了吗?” 许志恒嘴上嗯哼一声,率先向前走去,右手大拇指和中指含嘴一吸,一声长啸口哨声在山谷间远远荡出,已经发出了叫威仔他们撤退的口号。 口哨的回音声犹在回荡,许志恒已经回过头来望向我,似有话要说的样子,然而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别闷着。” 许志恒似在心犹疑了下,终道:“文俊,本来社长叫我来帮你,也就是让我听你吩咐,你要怎么做怎么安排,我都没意见,不过我也当你是自己兄弟。所以心里有些话想跟你说,就怕你不太乐意。” 我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笑道:“不想瞒我就说出业,既然是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 许志恒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你们刚才的见面我都看在眼里,不过我始终觉得,和条子合作不是件好事。别忘了,咱们毕竟是混混。”果然和我猜的一样。 我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拍了拍他肩膀,和他一起向着山道下走去。走了几步,我方回过头去,对着他笑道:“放心,我也吃过警察的亏。否则我也不会叫大家来了。不过人在江湖,适当的认识几个警察,会方便很多的。” 许志恒见我如此回答,方嘿地一笑,道:“或者是我多虑了。也对,多个朋友多条路,看来文俊你也不简单呀,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你就是你前几天说的那个很厉害的警察?” 我笑着摇摇头。许志恒怔了一下,道:“原来不是呀,没想到你认识的警察还真多。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就是你前些天跟我说起的那个警察呢,想不到另有其人。” 我可不想把话题往施少强身上引,正要转个话题,幸而许志恒也没多问,已经把话题收回马小宝身上,接着道:“早知道你要我找的泰国土特产是就是要送给他,我也就不去找鳄鱼肉了。直接送个金玉佛给他不是更阔气。” 我淡淡一笑,道:“利用他一下而已,他值这么多吗?”这话才说完,我心下已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潜意识地站在了警察的对立面了呢? “对了文俊,张子范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几天我听到消息,他被我们抓后,他的一些手下已经来到了e市,到处寻找他的消息。而且警察方面也在搜查,我们这么把他关在身边太危险了。”许志恒看了我一眼,又道:“我刚才所以说和警察合作不太妥当,就是怕因为这些事露出破绽。” 我迟疑道:“你的意思……” 许志恒很刚脆地道:“他应该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不过放是肯定不能放的,留着既然是麻烦,自然只能……”说着他右手一举,狠狠一切。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说的绝对正确,但要我对这样一个毫无威胁的人下杀手,我自问还真没有这狠劲。沉吟了一下,终点头道:“你看着办吧,要做就做干净点!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许志恒点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一定做的干干净净!”说着脸上一笑,道:“嘿,浩东还和我打赌呢,说你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做掉他的。我就说他输定了。”然后道:“我听越海帮的人说起过你,说你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有空咱们兄弟俩切磋一下吧。” 我面色不变,心里却一怔,我在旁人的印象中,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嗜血了?嘴上却笑道:“当然没问题。我还想学你的牌技呢!” 这时候我的视线里,马小宝的身影已经慢慢变成了一个细小的黑点,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对已经跟上来的威仔他们道:“我们从另一条路走。”说完我率先向另一条山道走去。 **的山风吹在我渗汗的脸上,竟有些意外的清凉。本该是和马小宝一样警恶锄奸、除暴安良的人生,为什么我却走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而且似乎永远无法回头。 两天后,我接到了马小宝的电话,他已经追踪到了我所要他追踪的那个手机最常出现的位置。然而和我所盼望的结果却有些出入。 “大概就是这个地段,我们技术力量不够,不能再精细了。而且这档事归另一个部门负责,我和他们不是太熟悉,也是请同事联系的,不好意思太麻烦他们。”马小宝在电话中对我道。 我除了道谢,也不能再说什么,毕竟马小宝肯帮我已经是个意外之喜了。而且他还是假装帮朋友查丢失的手机才求动的别人,看来追踪手机信号并不是很简单的事,他也不愿意太欠人情。 当然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以马小宝这火暴脾气,他在局里的人缘也未必能好到那去。他那“马大炮”的绰号可不会是白叫的。 我挂下电话,用红笔在马小宝方才所言的那一个位置画了一个小圈,心下有些纳闷,这在地图上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圈,但放大在城市中,差不多有十余幢房子的位置。如果我们是有权力和能力进行大规模搜索的警察,这已经算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但对我们面言,等了这几天,却只等到这么一个结果,确实有点让人感觉不爽。 “加州花园?”于浩东看着我在地图上标志下的位置,道:“那儿我去过,附近一片都是些比较高级的白领单身公寓。房价可不便宜,一万多一平呢。” “嘿,东哥你的意思是,如果文俊猜的没错,对方现在是把韩进东藏在这些白领公寓的某一间里?” 于浩东点点头,笑道:“这要问阿龙了,我怎么知道他会这么肯定的。”他们现在虽然都明白了无论胡丙龙亦或是文俊都是我的假名,但还是习惯了分别用熟悉的名字叫我。但也不曾问我真实的名字。 对于道上的兄弟来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忌讳与**,你若不想自己说,别人也不会来盘你。这是基本的江湖准则。更何况,对于江湖人来讲,往往外号比父母给的名字要响的多。 因为涉及到施少强这个特殊人物,所以我从问向他们解释过我为什么这么肯定的原因。幸好他俩也没问究竟。无论对于浩东亦或许志恒来说,都是在江湖中混老了的人物,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们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白领公寓?”我皱了皱眉头,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一下兴奋地对许志恒道:“上次我叫你帮我查的那个女人,是住在什么地方来着的?” 许志恒怔了一下,奇道:“你说上次你叫我查的那个……徐……” “不错,就是她,徐优妮!” 许志恒笑道:“你不会是要说你觉得韩进东就藏在她那儿吧?”说归说,他已经立刻道:“对,你说的对。我想起来了,上次你叫我查她的时候,她的地址就在加州花园的!” “加州花园a4幢201号房!”许志恒闭上眼,回想了一下,缓缓补充道。“应该没错,就是这个地址。”他再度肯定道。 对于许志恒这种职业赌博师的记忆能力,我是丝毫不用怀疑的。他甚至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记住任意一副牌洗乱的所有排序。以他的话来说,记忆无非就是对排列的再次组合,所谓强悍的记忆力,不过是把这种再次组合当成了一种习惯罢了。 “加州花园a4幢201号房。”我小声重复着这个地址,缓缓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会心的微笑。一旦想通了,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自己本就一直在猜想施少强应该是把韩进东藏在一个他很信任的人那里。许志恒那天拨打电话的时候也说是个女人接的,自己真是笨,居然没想到这自然是徐优妮。也只有徐优妮这个从开始就跟着施少强的核心手下,才会值得他绝对信任的。 或许自己的潜意识里,总还是习惯性地把女子当弱者吧,甚至直到现在,我都很难把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和卧底这样一个冷酷的名词联系起来。 回想起初认识她的时候,她看似有意的挑逗自己,却在关键冷冰冰的拒绝,现在看来,其实一切都是有意为之。 于许二人面面相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在笑些什么。我收回笑容,正色道:“现在快黄昏了,我想现在就去看看。” “你肯定真的在那?”于浩东奇道。 我点头道:“百分百的把握就没有,不过估计**不离十。” 二人哦了一声,也没再问我这强大的自信来源于何处。许志恒道:“既然文俊你这么肯定,那当然是宜早不宜迟的,不过需不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我明白他这是在善意地提醒我不要轻举妄动,便微笑道:“我还没这么冲动。我也就是暗中去观察下,没想今天就动手的。” 许志恒道:“嗯,那好,我去安排下车子,我们现在就去。”我点头同意。这时于浩东也道:“那我去叫兄弟们准备一下。”我摇摇手,道:“不用,我们仨去就行了,只是去看看位置再订行动计划,人多了只会打草惊蛇。” 说这话时,我心中亦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赶紧对于浩东道:“算了,浩东,你也留下来吧,你招呼一下弟兄们,抓紧时间换个地方。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于浩东奇道:“为什么?你担心肖万全他们找到这儿来?” 我自然不方便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于浩东当然猜不到,我只是因为马小宝帮我定位手机信号地址这事,间接想到了如果消息走漏,又或者马小宝那边有什么变化,他们同样能够通过我的手机查找到这的。我们在这的城郊出租屋附近可空旷的紧,警方定位再不准,要找到我们也是方便的紧。 对于经历过这么多事的我来说,心里面已经不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了。别说马小宝要抓我有的是理由,即便是那日把酒起誓的肖坚,我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相信他会信守诺言。我只知道,当责任与友情冲突时,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会一样。 于浩东道:“明白了,我马上叫兄弟们换个地方,不过你们小心点。如果韩进东真的在那,对方没理由只让一个女人守在那的。有什么不妥立刻给我电话。” 许志恒笑道:“这个自然,不过放心,我们没这么大意的。何况我们只是去看看而已!” 我们做的本就不是平常事,一旦决定了自然说走就走,不多时后,我和许志恒已经换乘了阿威的车,向“加州花园”方向驰去。 这一片地方虽然我没有来过,但有地图在手,找起来也不是件难事,为了避开市区内的黄昏交通高峰,我们从三环绕路绕行而去,差不多花了大半小时,才驰到了“加州花园”附近。 这一带位于e市城南,附近都是大片大片的新建豪华小区。规划绿化的相当不错,甚至移植了很多热带的棕榈树,还配有大片大片的草坪。只看楼盘的间距,就知道每家每户都可以享受到充足的阳光。当然,这也同时代表着房价不菲。 毕竟是新开发的住宅区,到处是巨幅精美的售房广告。许志恒一边开车,一边道:“这儿环境很不错嘛,以后有机会,来这买个楼盘好了。” “不是吧,你不会真的想回国内发展吧。”我笑道。 许志恒晒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看着窗外的幢幢漂亮的房子道:“内地这些年发展也很不错的。回来也无妨呀。虽然说一日在社团,终身在社团,不过也没理由一辈子在江湖飘的吧。” “你的意思,想差不多就退休了?” 许志恒微微点头,正色道:“文俊,我当你是好兄弟,才会跟你说这些话。社会在转型,做混混的打打杀杀虽然永远不会消失,不过经历过,也就行了。难道还真做一辈子混混不成。” 我哈哈一笑,道:“你是小混混吗?” 许志恒一笑,道:“也没什么区别吧!上次要不是吴社长救我,我双手早被废了,你知道,我算是靠手吃饭的,如果手废了,只怕下场比普通的小混混更惨。” “明白!你是想趁现在还有机会重来,想早一点转型吧。” 许志恒笑道:“可不就是,所以社长才一问有没有人愿意北上,我就答应了。其实不止是为了来帮你,我还有私人原因的,就是想来这边看看环境,想找机会做点私人正常投资。其实不止我自己有这想法,我们和兴其实这几年都在尽量洗底。” 说着他笑了笑,道:“和平年代,迟早还是要走正行才行的。你呢?有没有想过做掉老肖后做点什么?” 我有些无奈地耸耸肩,道:“没想这么多,且看且行吧。你要是想自己开公司,记得给我预留个位置,我混不下去了,来替你打工!” 许志恒哈哈一笑,拍了拍我,道:“没问题!就怕你看不起我这小公司。”说着他脸色忽然一变,朝车窗外后视镜瞟了一眼,沉声道:“有点不对劲,那几辆车跟了我们好久了。” 我点点头,道:“嗯,从我们进到这几片小区开始就一直跟着。你放慢车速看看。” 许志恒再度瞄了这些尾行的车辆一眼,道:“干脆停下来看看是不是跟我们!”见我没意见。他把车缓缓停在附近一个新开的私人门诊旁边。 但后面这几辆车却根本没减速,直接的从我们身旁开了过去。许志恒失笑道:“看来我们都是职业病了,他们应该只是凑巧同路罢了。” 然而我却苦笑了一下,道:“应该就是凑巧,不过可也不是什么好事。”许志恒是聪明人,一听即知,道:“你认识?” 我无奈一笑,道:“如果没猜错,这几辆车里面,应该是肖万全的人。”就在后面这几辆车从我们旁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已经一眼望见,那其中一辆,竟然就是当年肖坚赠送给我的雪铁龙。那车牌我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一望即知。 天星社虽然钱多势大,也没有阔气到给所有小弟都配车的地步。当年我和肖世杰在泰国出事后,这车自然会被肖家给收回重新发配。 许志恒见我这么肯定,也不问我原因,只是皱眉道:“这么说来,难道他们也找到了韩进东藏身的地点?”说着掏出地图来看了看,道:“加州花园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 我亦不敢肯定,只得道:“也许吧,跟上看看!” 然而我们的车才驰出一小段,许志恒已经一脚刹车,停了下来,道:“不能跟了,他们也停了。”诚如他所说,只见那四辆车已经停在了路口。 在通明的灯光里,远处已经出现了一幅巨大近百平米的大型广告牌。上面写着:“加州花园,城市中的棕榈风光!”这四辆车,就直接停在了这个巨大的灯光广告牌之下。 “看来真有麻烦了,他们应该也是来找这加州花园的!” 我们都无奈地相视一笑! 六 疯子 “嘿,我们来的可真巧,再晚得到消息几个小时,只怕赶到这时,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了。”许志恒摸出只烟点上。然后转头问向我道:“你想怎么做?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你说的那个女人。提醒一下,让他们先回避。”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叫我打电话给徐优妮,但这无疑是一个下下策,我缓缓摇头道:“要通知他们回避倒是容易,不过别说他们不一定能从这些人面前逃走,就算能逃走或者撑到警察来。韩进东也肯定会换地方躲藏,我们以后要想再找到可就难上加难了!” 许志恒道:“嗯,我都忽略了这点。不过就凭我们俩,要对付他们这么多人,可不是件易事。” “先等等看吧,我看他们也没有立刻行动的打算。你打个电话给浩东,通知他们马上召集兄弟赶来。我们两个人不够看,就和他们比人多!” “嘿嘿,文俊你挺阴的嘛,居然想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许志恒哈哈一笑,马上掏出电话拨打给于浩东他们,通知他们赶来。 我淡笑道:“也不是想阴他们了,不过我们的最终目的和天星社现在正在实施的差不多,都是想绑了韩进东,咱们这么不容易才找到他,加点难度倒不怕,让他跑了可更郁闷。你先叫浩东他们过来吧,搬家的事缓一下应该也没什么。” 车内那小小的烟灰缸,已经渐渐被烟蒂和烟灰塞了个半满。并不是我们烟瘾大,实在是等待的有点久。人在无聊的时候,香烟总是最好的伴侣。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在加州花园门口等待了近半个小时。和广告牌下那四辆车保持着近百米的距离。 除了我们眼前的“加州花园”,这附近一带大都是些是刚开盘不久的小区,物业和交通管理相对比较混乱,所以车子乱停放的现象也比较严重。我们的车远远的停在其中,和那四辆车间隔着十余辆车子,倒也不觉得突兀。关灯之下,对方应该是不可能注意到的。 “这些家伙耐心可真好!”许志恒看了看外面那渐渐漆黑的天色,再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嘀沽道:“都快十点了,居然还没什么动作,要不是我们一直盯着他们,肯定以为车上没人的。” 我道:“你再催一下,看看浩东他们来了没有。他们自己肯拖时间也好,正好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安排调度。” 说曹操,曹操到,这时候许志恒的电话响了。只听那组特定的对象铃声,不用说,是于浩东他们打来的。许志恒听完电话后,对我皱眉道:“能召集到的兄弟们都在赶来了,不过就是出了交通意外,塞车了,看样子还塞的严重,他们准备绕道。看样子还要一二十分钟的功夫才能到。” “都这么晚了还塞车,现在的交通状况越来越让人郁闷了!” 许志恒无奈道:“可不就是,不过还样子这几张车也还不急,在他们行动之前,浩东他们应该能按时赶到吧。” 然而许志恒话音方落,前面几辆车上的天星社众显然已经等不及了。远远的那块巨大广告牌下,四辆车的车门都相继打开。走下一群穿着统一的人来。 “靠,这么多人!一,二,三……十一个人。”许志恒点了点人头。应该就是除了留下开车的,差不多算是满载了。 “看样子他们要行动了,这么多人,只有我们两个,硬拼的话不太妥呀!要不要硬拼?”许志恒点完对方的人头数,颇为郁闷地道。 我亦嘟了嘟嘴,无奈地摇头道:“要是他们没带什么强力武器的话还勉强有得一拼!”以少打多的局面我遇的多了,面对这种局面心下倒不是太怵。何况我深知许志恒可也是一流高手。 “嗯,反正浩东他们就要来了,如果不行非要硬拼的话,我们也能拖上一久!” 然而我们似乎过于盲目乐观了。 吱的一声,三辆长厢面包车从我们身边快速驰过。停在了方才那四辆轿车的后面不远外。车门一开,跳下来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彪形大汉。引得偶尔过路的行人都纷纷侧目,然后吓得快速离开,只看这么一大伙人的气势,就知道不是好相惹的。 来的却不是于浩东他们,明显就是天星社的其他帮众。和方才的人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余人之多。 “**!”我和许志恒都是不约而同的骂了一声。看来刚才那些人所以等待这么久,不止是因为要等天黑才方便行动,更是为了等待这些后到的强援。看来天星这次是准备一击即中,势在必得,非抓住韩进东不可了。 更糟糕的情况接踵而来。于浩东同时也打来了电话。说他们绕来的另一条路发生了交通意外,一辆大客车横在路中,又塞车了,看情况还要晚点才能到。 “那里有这么巧的,两条来这的路都发生交通意外,这三辆长厢车一过来,后面就有事发生,八成是天星的家伙故意下袢脚,制造意外延缓警察用的。” 许志恒点点头,轻叹道:“应该就是这样,看样子天星布置的也蛮周密的。不过我们该怎么办,他们倒是只想存心给条子制造麻烦,没想到却先拦住了我们!” 我拿起望远镜,向这一众人远远望去。只见广告牌那明亮的灯光下,居中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家伙在左右比划着什么。嘿,竟然是好久不见的肖坚幕僚杜敏。一年多不见,这个经常以斯文人形象出现的家伙也变得凶悍了。 其他人中也有见过的,很多甚至是以前肖进的手下,只看已经是由杜敏来指挥他们,就知道肖坚的分量在天星社中已经足够重了。 不用说,看杜敏那从容安排的姿态,这一次天星的行动应该就是由他现场指挥的。不多时后,在他的指挥下,这三十余个天星社众分成了四五组,分别向“加州花园”这个庞大公寓区的左右绕去,看样子他们对这的地形非常熟悉,准备困住所有的出口。 “告诉浩东他们,除去开车的继续等待交通疏导,尽可能最快赶到外,其它人马上下车,就是跑也给我全部跑着来!”我一边观察着那些人的动静,一边恶声道。按理说我并不是那种习惯指使人的性格。但现在情况有变,我也不能再是商榷的口气了。 许志恒倒笑了,道:“很少见文俊你用这种口气说话,放松,他们能赶到的!”我无奈一叹,道:“我只是不想再来一次一对三十的经历了!”当年在“夜来疯”夜场里的血战我可还历历在目,我再勇猛也不想再重新经历一次。无论再强悍的人,也是肉身的!关于这一点,没几个人比我更有体会。 许志恒倒很轻松,皱眉笑道:“一对三十?真强!”然后拿起电话传达我的命令。通知完后,他问我道:“我们怎么做?现在下车去跟他们抢人,还是静观其变?继续咱们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先下车吧!对方人太多了,如果浩东他们不能及时赶来,这么多螳螂,我们两只黄雀也没用的。再等下去,如果真被他们绑到韩进东,我们这几天可就白折腾了。”我只考虑了数秒就给出了答案。 许志恒点头赞同道:“看他们来这么多人,根本就是下定决心,绑不到也要干掉韩进东的。”说着又看了看表,道:“看形势我们是不能等了。” 我冷笑道:“这么不凑巧碰上我们,他们没这么容易得逞的,现在他们分成了好几队人马,看样子真正去下手的不会太多人。我们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的。” 当下我们检查了下武器,跳下了车,慢悠悠地直接向他们走去,这时天色虽然已晚,他路上也还有其它若干行人的。并不显得突兀。 在刚才等待的时候,我们已经仔细研究过地图。知道“加州花园”是个半封闭的小区,出口并不算少,然而只看杜敏的安排,就知道他们也早就研究过这一带的地形。如果那两起交通意外真是他们搞的鬼,那天星这一次是绝对打算死磕的。 别说韩进东根本不知道有人要来抓他,就算知道,也根本没可能跑得掉,天星这么多人,一看就是硬冲的料。天星社手下能人众多,我比谁都清楚。区区几个小区的混饭保安,一堵防盗门,在这些有武器和专业开锁工具的黑社会分子面前,是完全形同于虚设的。 甚至很可能他们一旦破门而入,就是一阵乱刀甚至乱枪打死韩进东。只有在这点上,肖家和我的态度完全不同。 路灯虽亮,但此时天色已很暗,在灯光下,不仔细之下还真不容易看清楚人的面目,所以我根本不用担心杜敏能够认出来。直接就和许志恒慢悠悠地从他们身边聊着天走过。向“加州花园”的大门径直走去。 走过他们身后不远的时候,他们的人已经分成了不同的几队,分别乘座着四辆车向这座小区的后面绕行而去。剩下的大概还有十人左右,看样子去对付韩进东的大概就是这几人。 杜敏显然也认来一切把握中了,剩下的那十来人中,除他以外的也缓缓跟着我们,分成两三人一组,间隔着一段距离向小区内走去。看样子,他们也没打算一众涌入,引起小区内保安的注意。这是一座以单身青年人公寓为主的小区,虽然已是夜晚十点,出入的人还是挺多的。 “嘿,布置的还挺细致的,分工这么明确,就么强的力量行事还这么低调,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条子抓人!”许志恒低声对我道。 这话逗得我不由得有点失笑,这家伙定力可真不错,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还有心情调侃对方。于是我也笑道:“低调就不可能,他们只不过不想出意外吧。现在这种超小户型的青年人公寓,虽然面积小,不过物业管理很完善,摄像监控一应具全的。” “人算怎如天算,他们又怎么估得到,现在和他们一块漫步进去的这两人,正盘算着如何毁了他们的好事!”许志恒小声道,即便提高声调道:“今天股票涨停了,你丫赚了不少吧!”这话更让我听的猛摇头,只得附合道:“赚什么呀,基本全线飘红,就我买的全跌!人霉起来呀,真是喝凉水也塞牙缝的。” 我们看似说笑着,其实却是不停地用眼打量着这个所谓“加州花园”里的地形,更是不停地寻找a4幢的位置。这个小区占地并不算小,起码有三十四幢房子。以大门向内延伸的道路为界,左右分为ab两区。非常好找,只看了两幢楼的排号,一眼就能认出左手边一百米左右的那幢十余楼高的公寓式建筑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目标。 那幢楼下还有一个露天的灯光篮球场,居然还有十来个青年在打着篮球。旁边还坐着五六个看球的青年人。 不止我们找到了a4幢,天星社的人也马上发觉了。马上有人望着那幢楼叫道:“就在那边!”另一人马上止住他,很谨慎地转头看了我们一眼,道:“不要急,等敏哥发话。”他的说话声虽然不大,但我的耳力不错,和他们的距离又越走越近,还是听得清楚。 这时许志恒忽然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头,盯着那群正在打篮球的青年,低声对我道:“文俊,你觉不觉得好象有点不对劲?” 我顺着他的视线扫了球场上的那些青年几眼,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问道:“这么晚还有人打篮球,是有点奇怪,不过这儿住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喜欢运动这好象也是正常的吧。” 许志恒轻轻摇头,轻声道:“这么晚还在打篮球就不奇怪,不过如果打了很久,也没有流汗,就真的很奇怪了。” 这话让我一下反应过来了,许志恒毕竟是玩牌的高手,眼力和观察力可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他说的没错,这些个正在打篮球的青年确实好象才刚刚开始打篮球不久。如果是这么晚才来打篮球的话,确实是很反常的。这儿虽然是有灯光的,但这么晚还玩球,毕竟不是太舒服。 甚至经他这么一说,我也立刻感觉到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他们打的一点不激烈,倒似乎在敷衍了事一般。那些个在旁边看球的年轻人,好象兴趣更不在球场上,相反倒经常不经意地朝我们这边打量。 许志恒忽然一把拉停我,然后他掏出一只烟递给我,火机一点,装作替我点烟,然后压低声音对我道:“上当了!看样子是些死条子!你不要特意去看,我们左手两幢楼的一楼内好几间窗户里都有人在暗中观察我们。” 我轻轻嗯了一声,微抬起头,夹起烟作出吞云吐雾状,其实却是用余光去打量他所说的那几间窗子。果然如他所说,在熄着灯的窗户玻璃后,借着远方其它楼的灯光,隐隐约约能看见些人影。当然如果不是有许志恒这么超强眼力的人事先提醒,加下我的眼力也非常强,普通人就算睁大了眼睛,也未必能看见里面有人。 我吐了口烟,低声冷笑道:“你说的没错,确实有很多人在里面,而且一两个人穿皮靴打球不奇怪,不过大部分人都穿着,而且还都是穿着警队发的皮靴打球。就让人无话可说了。” 许志恒微微点头,道:“确实是条子!妈的,差点被阴了。他们摆明早知道有人要来对付韩进东,事先下了个套等我们钻。” 我心中一阵郁闷,这个套可不是一般的阴,完全是一箭双雕似的,无论这个套是为我们亦或天星社的人而设,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嘿,看来你那警察朋友可有点儿不够交情!”许志恒轻叹了一声,说的自然是马小宝。 我无奈苦笑,暗想这倒不一定关马小宝的事,不过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了,赶紧走人才是王道。看形势警察早已经事先布置完毕,只要天星社的人一动手马上就会抓人。 可以肯定,天星社的人身上都是藏械的,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也肯定要跟着他们一起倒霉,毕竟我们的身上可都带有枪支的。被抓到可脱不了干系,特别是我!不论如何化妆过,只要进了局子,就基本可以算是等死了。 “唉呀,晕了晕了,我把房间钥匙放车里去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许志恒一拍脑门,大声道。 我那会不知道他意思,亦道:“我陪你去拿吧,顺便到大门那超市买件啤酒!”眼见进了这种是非之地,还不赶紧溜,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我和许志恒都是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人,也根本不慌,完全是闲聊着又慢慢走出来。我们都深知,这是公众小区,在天星没动手之前,警察是绝对不会行动的。这时候如果我们慌乱,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尽管如此,短短的一百余米返回的路,到我们打开车门跳上车时,还是不由都大呼了口冷气。 倒档一拉,车头一转,许志恒已经把车往来路开回去。“嘿,真的差点就挂了!”当我们往后开出半公里左右时,忽然发觉许多警车竟然相隔数百米一两辆的停放在附近很多支路上。应该就是我们在等待的时候潜来的,不用说,警察早已经在这些地方做好了一切准备。 “嘿,没想到天星社已经够谨慎了,又是制造交通意外,又是包围了整个加州花园,却被警方来了个瓮中捉鳖。算我俩运气好。”我自嘲道。 “唉,好可惜,眼看一出好戏就在身边发生,却都不能欣赏一下。”许志恒道。 我嘿嘿一笑,道:“看抓人呢就没什么意思,有可能的话,一会我们自己尝尝抓人的味道就好!” 许志恒一怔,转头向我瞪眼道:“不会吧,你的意思,一会还想再进去?”我微笑着点点头。许志恒奇怪地看了我几眼,笑道:“你这疯子!” 七 运气 在许志恒打电话给于浩东,通知他们事情有变,不要过来时。我的裤包里一震,却是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打来的,我犹疑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 “阿龙吗?你现在在哪?”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马小宝打来的了。尽管他早知道了我的真名,还是习惯叫我阿龙的。 “嗯……和朋友在吃宵夜,怎么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 马小宝似乎在电话里长呼了一口气,道:“吃宵夜呀,那就好,我只是问问,没事了。”这话倒让我晕了一下。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马小宝似乎沉吟了一下,还是没有说明为什么,只是淡淡道:“也没什么事了,你接着吃你的宵夜吧,记住,吃到明天最好,就这样!”说着嘟的一声,他已经收线。说记住时,他的声调特别的加强了。 “有什么事吗?”许志恒见我说假话,不由奇问道。我展颜一笑,道:“挺好,他没出卖我!” “你那个警察朋友?”许志恒是聪明人,一听即知。 我轻轻嗯了一声,心中有种很难形容的感受,与其说是感激,不如说更近于欣慰。马小宝一定是刚知道了警方今晚上在这边有行动,怕我一头误撞进去,所以马上打电话来提醒我,但他毕竟是个守纪律的警察,也不愿把警队的行动计划披露出来。所以说话只是点到为止。我如果笨到连他的弦外之音都听不出来,那就只能怪自己了。 许志恒一笑,道:“嘿,不好意思,刚才错怪他了,不过他都提醒你不要去,你还想回去送死?别忘了还有一大群警察在那儿等着呢。” “送死?也许吧!”我苦笑着继续道:“不过,你不觉得错过了这次,我们很难再有机会找到他了吗?” 许志恒把车停在道旁,转头看向我,看了半天,面上忽然泛起笑容,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所有的前提都必须建立在韩进东真的藏在这的基础上吧。” 我右手拳头一攥,道:“都走到这步了,不去探个究竟我不会心甘的。” 许志恒缓缓摇头,道:“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了,而且风险太大。警察既然能提前就下了这个大一个套让我们钻,没理由真拿他做诱饵的。” 我耸肩一笑,道:“其实刚才我说想去,更多是玩笑的性质,不过现在接到电话,我倒真想去看个究竟了。” “你觉得韩进东真的躲在那?”许志恒问道。我点点头,道:“两个理由,一是我朋友现在打给我的这个提醒电话;二是天星社今天晚上的行动。” 许志恒无奈道:“你说细点,别把我当成你。” 我笑着解释道:“还有人比你聪明吗?你想,我们所以会出现在这,完全是因为我朋友给了我们这儿附近的地址,而且时间是我们自己选的,换句话说,警方根本不会知道我们出现在这,所以他们要对付的人只可能是天星社。他们布置这么多,要对付的也是天星社!我俩只不过是误打误撞上了。” 许志恒道:“这个我同意,不过只凭这点很难证明韩进东真的会躲在这,你的另一个理由呢?” 我继续道:“另一个就有点儿猜测成分了,我总觉得,天星社这次的行动计划的还是挺周详的,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们不是肯定了韩进东藏在这,如果只是得到了个假消息,会这么大动干戈吗?” 许志恒轻轻点头,道:“这么说确实很有道理,如果他们连韩进东在不在这都不能肯定,不会出动这么多人,更不会制造交通意外的。” “不错,如果不能一击必中,对他们来说,这一切只能是打草惊蛇,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确实肯定了韩进东就躲在这儿,铁定了心干掉他,但不知为何却走漏了消息,结果倒事先被警察给布好了网等他们往里钻。”我继续分析道。 思想总是在交淡中得到撞击与升华的。许志恒在赞同我的分析后,也补充道:“也说不定本来就是警方故意放的消息,目的就在引他们上钩。不过这样会让韩进东冒上风险,也有点儿说不通。所以我在想,你既然说这次天星来的大部分都是肖坚的人,那么这个消息有可能是白世伍派人放出去的。” 我很是佩服他的思维跳跃性,道:“你的意思,有可能是白世伍想假借警方的手铲除肖坚这边的人。” 许志恒道:“不错,你还记不记得,张子范曾经说过,白世伍说他有个警察撑腰的。”我笑着点点头,我如何会不知道的,甚至我可以肯定白世伍幕后的那个人就是施少强的。只不过除非我把一切前因后果全说出来,否则无论许志恒再如何聪明,也不可能想到这个人的了。 许志恒继续分析道:“如果白世伍后面真有这样一个警察罩着,那今天晚上条子怎么会设这么一个套等人钻就非常好解释了,白世伍完全可以把韩进东的藏身之处泄露出去,在天星派人来证实并且准备行动后,他又再叫他的警察朋友在这设好局等人来自投罗网。他在天星这么多年,不可能没在肖万全的身边埋下一两个内鬼,要知道肖万全那边的行动应该不是难度。” 我嗯哼一声,赞道:“不错,而且就算警察这一次只能抓到些小喽罗,但这些人都是天星的手下,身上又带有这么多武器,只要警方能证明了这一点,肖万全肯定脱不了干系,到那时,白世伍那时再叫韩进东出庭作证,把当年的旧案翻出来,更是人证物证俱全了!绝对可以稳稳妥妥地干掉肖万全!更可以直接削弱肖坚的力量,到时他就可以一举夺到龙头位置!” “应该就是这样!”许志恒和我都是一阵兴奋,在我们的抽丝剥茧的分析下,慢慢的把最大的可能性给找了出来。 “嘿!”我悠然一笑,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那只蝉,应该还在树上等着我们的!” 许志恒亦是阴阴一笑,道:“不错,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韩进东真的在这,无论今天的事最终是怎么了结的,他也应该觉得很安全才对,就算要搬家,也只会明天才搬吧!”我接着他的话道:“所以,等警察们把天星社的人都给撵的撵,抓的抓后,就该我们出手了!” 在我们的兴奋等待中,呜哇、呜哇!远处终于传来了持续不断的警笛声。 “哈,警方终于动手了呢?”许志恒笑道:“你猜他们能不能把这三十个家伙一网打尽!” 我笑笑不语,如果事实真和我们猜测的一样,那应该是一点难度也没有的。施少强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如果他真的赞同白世伍这样做,那绝对一定做的漂亮无比。 在我看来,对方有三十人,那说不定他会派出三百警察来对付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抓贼不是战争,不需要以弱胜强,讲的就是威慑性,不抓则已,一抓就要抓得人人皆知!杀鸡就是要用牛刀!杀鸡就是要给猴看!”这是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近一个小时后,一列闪烁着蓝红警灯的警车从我们旁边开驶而过,差不多有二三十辆之多,很显然,天星社今天的行动是大败了。完全落入了警方事先布置好的圈套中。 我们离现场太远,都不知道是否发生了激烈枪战,亦或是乖乖就擒,但对我们而言,有没有亲临其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终于轮到我们上场了。 我们把车重新开回了“加州花园”附近,可以看见 这时候被堵塞的交通已经恢复了正常,接到我们电话后重新回到车里等待的于浩东他们也乘车赶到了花园附近。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我让他们先在附近数百米外等候。 在没有弄清楚警察是否全部退出现场时,是不能轻举妄动的。我们今天的运气不错,要继续保持这种好运气,就更需要克制自己。 时间流逝,一弯孤月浮现于流逝的薄云之中,若隐若现。许志恒伸头出车窗,用手长着腮帮,看着黑夜中淡淡的银辉良久,然后看了看表,没有回头地对我笑道:“凌晨了,看样子是动手的时候了。” “我俩先进去看看吧!”我揉了揉头发,把额前的刘海用手指弄低了些,然后重新挑选了一副扁框的黑边眼镜戴上,再换上一件新外套披上。只是简单的改变,已经和方才的形象截然不同,无论如何,要去下黑手,适当的伪装还是有必要的。毕竟虽然是夜晚,这些小区的监控设施也很弱,但关键部位也还是有几个摄像头的。我们打扮一下,就算被录摄到也会相对安全一些。 我们把车停在“加州花园”的附近,许志恒关车门时对我道:“要不要叫浩东他们一块进去?”我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暂时不需要吧,今天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里的人神经应该都绷的很紧,我们还是低调点。”说着我笑道:“如果没有警察,也没有天星的家伙在,区区一个韩进东,我们两个还能搞不定?” 许志恒嘴角闪现出笑容,道:“你倒比我还自信,我还在想就算他在,但我们也是临时决定了要下手的,根本没有好好的计划过,要怎么引诱他开门还是个大问题呢!” “怕就怕他不在,要引他开门的话,还是应该有办法的吧。”我一掀衣领,向前慢行道:“人多了目标也大,浩东他们就不用跟着进了,不过你叫他们集中到这附近来,把车子准备好,我们一旦得手马上走,叫他们盯紧门口那几个保安,如果有什么事,叫他们立刻下手。” 许志恒望着我苦笑一下,道:“平时见你倒也算谨慎,不管是上次收拾张子范还是见你的警察朋友都要计划很久,没想到这次这么冒险。” 我拍拍他肩膀,笑道:“走啦,这么多话。我只是觉得机会一纵即逝,今天不下手,我怕明天我就会后悔!”许志恒缓缓点头,道:“也对,顾虑太多,会错失很多机遇的!” 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了安排后,重新走过“加州花园”的大门时,那几个方才还瞎聊着的两个保安经历了方才的事情,果然很警惕地看向我们。许志恒很友善地对他们一笑,道:“还值班呀!”那两个保安略为机械性的点点头,面上也一和,道:“才回来呀?”这儿住的青年人实在大多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分清谁和谁,可能还在觉得我们似曾相识也说不定。 我们笑着点点头,没再理他们,直接向a区走去。若非是我们一会要行动,我还真想问问他们刚才发生的大场面经过。不过现在就算了,太深的印象就不必留给他们。 走过方才的篮球场,a4幢已经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比起刚才进来时,这儿一下显得格外宁静。不止是因为深夜的缘故,更有一种事故现场的萧杀感。不过若非我们刚才来过,是查觉不到任何异样的。 “嘿,还真有人的!”许志恒走到a4幢公寓的楼下,看了看电控门上的按键排列,是一层三户的小户型,201号房就在这幢楼的左侧。离我们的位置不过数米之遥,此刻正亮着黯淡的灯光。 回过头来,他对我笑道:“老大,该你出手了,我可不知道该怎么骗他们开门的。早知道今天就要被逼动手,我们本该提前准备几套警服伪装下的。” 我不由一笑,道:“装警察是不错,不过没准备警服也没关系,没见今天所有的警察都是便衣吗?”说着我收回笑容,深深吸了口气,朝201的按键按去。 “谁呀?”喀嚓一声,对讲机接通了,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子清澈的声音。我心下一松,果然是徐优妮的声音。 我以标准的e市口音道:“徐小姐,施副厅说已经帮你们重新安排了房子,叫我来帮你们收拾行李,连夜就过去。” 许志恒睁大了眼睛看向我,完全不明就里,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就连我心里也是一阵忐忑,本来的我计划和许志恒刚才说的差不多,是想证实了韩进东确实在这儿后,伪装成警察进楼,然后强行进入,用最暴力的方法绑架他,换句话说,也就是和天星今天的手段差不多。 但事情忽然有变,所以我亦只有行险一着,赌一赌自己的运气了。这简直是需要撞三关的运气庇护的,一要韩进东真的今天继续躲在这不走;二要徐优妮亦或韩进东相信我们真是警察;三要他们不打电话向施少强证实。这三关缺一不可。 我唯一能倚仗的,只有我对这几人之间的那种隐密关系的透彻了解。我想,这世上也许除了我,再没有人能明白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我本来是想冒充白世伍手下名头的,想想还是做罢。毕竟我可不敢肯定施少强会否把韩进东的真实身份告诉给徐优妮。以他直接上级的身份,要把韩进东安置在徐优妮家里,并不需要向徐优妮解释什么。 在这一瞬间,我的心有些抑制不住的跳动,这真是一个极大的赌博,只要徐优妮一个电话向施少强打过去,我想绑架韩进东的计划失败不说,更可能让聪明到极点的施少强猜出我的存在。 我向来是不信神佛的,但这一刻,我的内心竟真的希望有上天保佑。“我已经衰了这么久,应该有点儿运气了!”我捏紧了双拳,向上天祈祷道。 徐优妮却没有立刻回答,这让我一下紧张起来,难道她真的在打电话求证吗? 七八秒后,吱一声响,我们头上偏左的窗户忽然打开了,一个长发黑影伸头出窗向电控门这儿望了一下。显然是徐优妮在探看我们。这肯定也是他们当初把韩进东藏身在这儿二楼的原因,楼层不高,不但方便探视情况,有意外还可以一纵而下。 我的心又是强烈的一跳。 窗户关了,对讲机里传出了她柔美的声音:“你们先上来吧。我正在收东西!” 喀嚓一声,电控门打开了。我不由的长长呼了口气。我的运气,似乎真的从谷底反弹了。不止今天没有陷入警察的重围,而且天遂我愿,徐优妮他们真的准备马上搬离这儿。甚至比我想像中的还完美,她竟然主动让我们进屋,显然施少强已经吩咐过她提前收拾准备走人的。 而我们,正好抓住了他们的真空期! 许志恒有些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右手一举,向我竖了竖大拇指。我如释重负地长吐一口气,赶紧一把拉开门,向楼内走去。 二楼是不需要电梯的,顺着楼梯一绕,已经看见201号的防盗门已经打开了。一丝灯光微射了出来。 “没想到你们来这么快,我还没收拾完东西呢!”徐优妮微笑着拉开门,柔和的室内光线照在她的身上,她长发轻垂,纯美的有如暗夜中的天使。 八 筹码 “进来吧,不过屋子里有点乱,别介意哦。”徐优妮微笑着,纤手一推,把整扇门完全的打开,示意我们进去。 站在暗处的我和许志恒彼此对望了一眼,我们的神情在外人看来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可是以我和他现在已经慢慢形成的默契,我知道他已经和我一样做好了准备。只要韩进东一出现,我们马上就会下手! 帅哥永远是吸引女人的,任何女人都不例外。所以很自然的,徐优妮的目光先落在了许志恒身上,在似乎没感到什么异样后,这才缓缓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来。 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眼神扫到我脸上时,那种特别的神情变化,似乎在回忆什么似的。不管我再如何改变,毕竟是曾经的朋友。要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才叫奇怪了。如果我身边站的不是许志恒而是蒙天勇,说不定她就能一下联想起来的。 我向她笑笑,道:“怎么了?”徐优妮略有些尴尬地赶紧缩回注视我的目光,微低下头去,摇头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在哪儿见过似的。” 我淡淡一笑,道:“怎么会,你这么漂亮,我要是见过,绝对记得的。”说着我率先向屋内走去。 在我越过她身子的时候,只见她又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虽然笑容未改,但很明显,她显然对想不起似乎很熟悉的我感觉到有些不甘心。 和我所盼望的一模一样,客厅里零零散散的,到处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他们确实是打算连夜搬走的。徐优妮从桌上拿起胶带纸,唰地拉开一条,在一个纸箱上一绕,道:“你们再等一小会儿,就快收拾好了。” 对她,我们是没兴趣的。我们的注意力,早已经分散在这屋里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一个不到八十平的小户型,一眼就可以看清房中的所有角落,不过一厅双卧,一卫一厨而已。然而屋中除了徐优妮,并没有其它人的身影。 我不禁和许志恒对望一眼,缓缓摇了摇头,心中一阵遗憾,难道我们这么好不容易进到这来,他居然不在这了吗? 心中正在叹息,正准备出口向徐优妮询问,却听到靠近里窗的那间卧室里有一个粗沉的男音道:“优妮姐,他们开什么车来,要拉不下我们少带点东西吧。” 嘿,害我一阵白担心。 “尽量拿嘛,必要的东西带上,其它的装不下再说!”徐优妮转头道。只听吱的一声门响,卧室半掩的门推开了。一个看上去有些文弱,但眼神却很锐利的青年抱着一个纸箱从那卧室中走了出来。朝我们这边道:“优妮姐,你这些书还要不要,不要放这吧。” 不用说,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我们找了这许久的韩进东,天星社创始人韩朝阳唯一的独生子。 我向许志恒微微动头示意了一下,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马上对韩进东道:“我来帮你吧!”韩进东笑着摇了摇头,道:“不重的,我自己就可以搞定了。” 许志恒可不管这么多,径直走了上去,笑道:“既然来了,当然得帮忙的。”韩进东再度摇头道:“不用,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 “真的能解决吗?”许志恒忽然冷笑。韩进东怔了一下,似乎感觉到许志恒的这句话味道不太对劲,一下猛然抬起头来。 “咣当”一声,韩进东手一松,手中的那个纸箱已经一下落在地板上。原因很简单,许志恒手中枪已在手,黑洞洞的枪口直着对着他的眉心。许志恒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对着他道:“现在呢?现在需要我帮忙了吧!” 一直埋头于用胶纸包扎纸箱的徐优妮听见箱子的落地声,愕然抬头。然而她看到的,同样是一个黑色的枪口,我手中的枪亦已然出鞘。 徐优妮的脸一下变色,怔怔地望着我,半晌没有说话。然而她毕竟是警察出身,面对这种突发的情况变化,根本没有寻常女子那种惊恐,甚至连尖叫声都没有发出一句。 “对不起,想麻烦你们俩跟我们走一趟!”我枪口一扬,对她道。徐优妮直盯向我,苦笑了下,道:“肖万全派你们来的?” 我淡淡回应道:“这不需要向你解释。不过我很不喜欢用枪威胁女人,希望你配合一下,不要让我为难!” 徐优妮轻轻抿了下嘴唇,直视于我,缓缓道:“你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这是犯罪!这附近都是警察,你们走不了的。” 我微耸了下肩膀,淡笑道:“是吗?不过可惜,我承认刚才是警察很多,不过现在嘛……” 徐优妮看着我,似有些不解地道:“我只是想明白一点,你为什么知道利用施副厅和我的之间的联系?” “需要向你解释吗?”我冷笑! 徐优妮似乎有点郁闷,缓缓摇了摇头,忽然间脸色一变,似一下明白了,惊道:“你是腾……”她的话音才起,我的枪口已经自接对准了她的眉心,悠然道:“是,可惜你想起的太迟了!” 她终于还是想起了我。我也就无须再回避了,现在一切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徐优妮见我承认,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慢慢的,她的脸从惊愕中缓缓平复了过来,低下头去,似自嘲地笑了笑,低声道:“想不到是你,真的没想到是你,人生真的好无常。”顿了一下,她重新抬起头来,道:“那天在海边那个人,就是你吧?” 我自然知道她问的是她和施少强见面那天的事,但我也没有解释,只是头朝门扬了扬,冷冷道:“走吧,我可不想等到警察来!”然后我对许志恒道:“志恒,盯紧他点,咱们马上走!” 许志恒嗯哼一声,轻轻一推,已经把韩进东转了一个身,左手随手从一个纸箱上拿起了一件衣服,遮住了自己持枪的手,对着韩进东道:“还有什么非带不可的东西吗?没有的话那就走吧!” 韩进东双拳攥的非常紧,冷冷道:“你们这群肖万全的走狗!我凭什么跟你们走?”他话音方落,许志恒已经一下勒住了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冷冷道:“听好了,合作一点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们有种杀了我!别以为我好欺负!我告诉你,别人怕你肖大鳄,我不怕的!”韩进东大叫道。 现在是静夜,他这么突然一喊,在这安静的小区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还真担心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来。当下我向许志恒作了个眼神。许志恒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手上一用劲,一下卡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用多时,韩进东已经头一歪,没了声音,只是身子软软地倒伏在许志恒的身上。 “你们杀了他?”饶是徐优妮够冷静,也不由吓了一跳,望着韩进东那歪倒的身子,有些颤抖地问。 我笑笑,道:“不用担心,没这么残暴的,他只是暂时晕厥罢了。”对许志恒这样手法巧妙无比的一流高手来说,用强烈窒息致人晕厥,只是小事一桩。 “叫他们马上准备,在门口接应我们,我们现在就走!”我向许志恒道。现在他手已经腾出来,可以从容打电话通知浩东他们。 许志恒把晕迷中的韩进东放倒在一个纸箱上,伸手入包掏电话,然而他的电话还没拿出来。一首mp3的手机铃声却率先响起,声音的来源却是一个放在桌上的女式挎包。不用说,是徐优妮的手机响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谁会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徐优妮呢?我心中一怔,难不成是…… “看看是什么号码。”我说道,不用我交待,许志恒已经走过去,在挎包内翻了翻,道:“手机还挺多的嘛。”说着从其中掏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三星手机看了看,递给我道:“是这部在响,名字显示是老施。” 嘿!也对,除了施少强,谁会喜欢这么晚打电话给人的。而且徐优妮这一部电话,显然也只可能是专门用来和他联系的。不过施少强现在打来,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如果不接,可会是有麻烦的。 当下我沉声对徐优妮道:“保持平时的语调接电话,用免提模式。如果我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会马上杀了韩进东!”我这话才一落地,许志恒已经唰的一声,衣袖中一把精巧的小匕首已经滑落手中,一下抵在了晕迷中的韩进东脖颈处。 徐优妮恨恨地看了我们一眼,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拿起了电话。只看她的表情,我知道她不敢乱说话的,毕竟我威胁的不是他,而是韩进东。即便她电话里透露出什么信息的话,我还真下不了手杀她的,但对许志恒而言,杀了韩进东,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电话是免提模式,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非常清楚,只听见施少强那很有男人磁性的熟悉腔调从电话中传出:“小妮,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枪口一扬,徐优妮脸上苦笑,嘴上却很配合地道:“没有,在收拾行李呢!”施少强哦了一声,道:“你们收拾的怎么样了,我已经联系好你们的住处了。” 我一手持枪,一把拿电话,方便她近距离接电话,以免老施这狐狸感觉到她用免提模式产生怀疑。徐优妮望了望我,似乎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慢慢道:“还在收拾,可能还需要一会的。” 施少强在电话中道:“不用拿太多,只是暂时离开几天。带点日用必须品就行了。”徐优妮轻轻嗯了一声,回道:“那好,没有其它的事,我先收拾吧!” 然而施少强却道:“我已经快到了小区门口了,直接开车进来。如果可以了,你们马上下来,五分钟后我们在你楼下等你们,” 这话让我和许志恒都不由一怔,施少强来的也未免太快了点!不过我们果然也是有些运气的,要是他不事先打个电话来询问,很可能会在出门的时候和他迎头撞上。 徐优妮听到施少强马上要过来,也是神色一紧,迟疑了一下方道:“好的,我们一会见。”我正要切断电话,徐优妮忽然多了一句嘴道:“现在是夜晚,你不用太急,注意安全!” 施少强才回答好,我已经一下切断了电话,瞪向她道:“这么多话干什么,你担心我们会对他不利?” 徐优妮冷笑:“该担心的是你们吧。他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 “是吗?”我阴笑道:“我承认他确实有点小强,要想对付他还真是件难事,不过可惜,他在明,我们在暗!”说完我马上对许志恒道:“打电话给阿东,我跟他说!” 许志恒立刻掏出电话拨打给于浩东,接通后递给了我,然后换了我的手持枪威胁着徐优妮。 “阿东,你们用最快的速度封住小区门口,马上会有一辆或者几辆警车来这,你们找个没前科,信得过,身上也不带武器和电话的兄弟负责驾驶,如果他们过来,你们无论是直接阻路还是硬撞硬制造事故都可以!总之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并且不要让他们抓到破绽。” 于浩东是聪明人,我也不用交待太多,他也已经知道事情有变故了。马上道:“好,我马上安排。”我挂掉电话,对许志恒道:“走吧,扶着他下楼,时间不多!” 许志恒嘿地一笑,道:“谁有了你这样的对手,都会头疼的!对了,她也要带走吗?要不要干掉她。” 我虽然知道许志恒不过是开玩笑,也只得有些无奈地道:“带走吧,反正她也认出我来了,留下麻烦更大。” 许志恒吐吐舌头,笑道:“就知道你舍不得,那只能多点儿麻烦了。”说完对徐优妮道:“走吧,美女。合作一点,对大家都有好处!我可不惜香怜玉的,你如果不想走,我会背着你下去!”意思很清楚,自然是警告她如果存心耽搁,马上会让他和韩进东一样晕过去。 “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美女我来招呼好了,你扶着那家伙走吧,我体力可没你强!”我走了回来,把外套放在持枪的手中,顶住了徐优妮后背。 许志恒轻轻靠了一声,笑了笑,弯身背起韩进东,走出了门外。我随手拿起徐优妮的挎包,对她道:“走吧,女人嘛,重要东西,向来都放在包里的,根本用不着收拾!” 徐优妮脸色发白,在我的枪口威逼下,也只得出了门。 “他怎么了?”在我们走到大门时,一个保安望着许志恒背着的韩进东奇道。 许志恒轻叹道:“他心脏不好,刚才又过速了,得马上上医院呢!”那保安哦了一声,一脸关切地道:“那快点,这事可耽误不得!”然后转头对另一个保安道:“没想到年纪轻轻,心脏竟然也有问题……”倒把我们逗得有些感觉到好笑。 就在我们刚刚走出门口时,远远的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一起蓄谋三分钟的交通事故就在离我们一百多米外发生了。不用说,自然是于浩东派某个兄弟,强行撞了施少强的车。 时间真是很险,若非我们提前几分钟知道他会赶来,很可能会功败垂成的。 “我估计阿东会让余胖子出手,这家伙天天自负车技超人,这次可派上大用场了。”许志恒望着远方侧向相撞的两车,悠悠笑道。数秒后,远远只看见果然是阿威跳下车来,对着一辆被逼到路边的警车大声嚷嚷,那骂声在黑夜里非常洪亮。 我哈哈一笑,道:“余胖子还蛮牛的嘛,居然撞了人还这么大声音,不过这次他就牺牲大了,他要是知道了他撞的是谁,保证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想了想,我再度吩咐道:“先牺牲他一下,回去我们马上换地方,不要通知他,在事情没完之前,大家都不要联系余胖子,以免警察怀疑他。等事情平息了,我会好好谢他。” 施少强可不是普通人,如果一会他知道了徐优妮和韩进东出事,肯定会马上联想到这起故事的蹊跷,那绝对会派人侦察这次做出贡献的余胖子的。如果我们一个大意,很可能会出漏子。 许志恒点点头,道:“这点你放心,这家伙出了名的讲义气,而且他是本地人,入会前没有任何前科的。我回头一上车就叫阿东跟他交待一声,绝对不会让警察怀疑他而顺藤摸瓜!” 我轻轻嗯了一声,道:“千万不能大意,回头你亲自派人去余胖子家,把和我们一切有关系的东西,像电话本,相片什么的都全部拿掉!绝对不能给警察任何机会。我要即使退一万步讲,余胖子招供,警察也不能通过他立刻找到我们。” 这时候我看见徐优妮侧着脸,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由笑了笑,道:“怎么了,美女?” 徐优妮低下头去,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方道:“当年你在青田道场里对付张海澄时,你给我的感觉是变的可怕,然而现在我才知道,那时候的你和现在相比,只是小儿科了!” 这时于浩东亲自驾着辆长箱车停在了我们旁边。我没有回答徐优妮的话,只是轻轻一推她,道:“上车吧!合作点,不要让我做不想做的事。” 徐优妮又抬头看了我一眼,苦笑着叹了口气,弯身钻进了车里。我一直没有说话,她说的对,我确实真的改变的太多了,再也不是那个曾经懵懂不知世事的年轻人。当着施少强的面,也能这么从容地绑架人质。这种转变,又怎么是一个可怕可以形容的。 车行上路,后视镜里,只见施少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竟然放弃了余胖子,而是一边手拿电话,一边快速向“加州花园”大门跑去! 可惜他已经晚了,徐优妮的两部电话都已经关机。 “电话接通了。”许志恒把电话递给我,是我要他打给肖万全的。这一次,终于轮到我真正和肖万全面对了,他想要的筹码,就如一瘫软泥般趴在我的身边。 九 揭穿 飞霞路234号,这是我们暂时用来安身的一个新住址。这是幢在e市中有些历史的二层老楼,大抵可以直追我父亲的年岁。房间中铺设的,还是那种刷着红漆,踩上去会发出沉闷响声的旧式木板。 这幢房子是于浩东替我们安排的,算是他家的主宅。飞霞路在e市的历史上曾经热闹过一阵子,许多e市的权贵都曾经以拥有这条路上的房子为荣,从这点上也可推知,于家在e市曾经还是显赫过一久的。 当然,我选择这的主要原因是这儿够清静,而且四周都是这样的老式房屋,亭院之间层层相叠,砖瓦相连,真有什么意外也很难被围困,以我们的本事,完全可以飞檐走壁一走了之。 “吃饭吧。”我把兄弟们买来的外卖分了一份,推向了徐优妮的面前。对我来说,现在如何安置她还是真是一件挺烦心的事。毕竟这是一个男人成堆的地方。 从被我们强行带到这以后,徐优妮就没说过话。那平常间惯有的妖媚神情也再不复见。有的只是眉宇间一种让人触目惊心的冰凉。 “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能回答你的,都不会隐瞒;你如果有什么特别需求,也可以说出来,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做。”我打开塑料袋里的若干饭盒,慢悠悠地夹起菜吃着。 徐优妮冷淡的笑笑,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好问的。我要你放了我,你能做到吗?” “那不行,至少目前不行。”我亦微微叹气,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肯耐心地在这呆一段时间就好。” “哼,是吗?那好,你告诉我,我得在这待到什么时候。”徐优妮一下抬起头来,目光凌然直视向我。 我手指一绕,任木筷在指间翻飞,沉思了一下,道:“我也说不准,快则七八天,慢则两三月吧。” 徐优妮脸色一变,喝道:“去死吧你!”手上一推,意欲抓起那些饭盒砸向我。然而她的右手才一举起,她身后站立着的许志恒已经猛然出手,一下把她的方抓住饭盒的手给强压在桌面上。 “不吃也别浪费了。徐小姐!”许志恒笑道。然后缓缓从她手中夺过饭盒来,松开手对着徐优妮道:“如果你现在不吃,下一餐就得等到很晚了。” “你们这群众恶棍、坏人!”徐优妮长呼着气,显得很是气煞。许志恒嘿嘿一笑,道:“也不算吧,我们要是真的坏,现在已经把你衣服拔光,丢进黑屋里关着了。” 徐优妮神情一变,尖叫道:“你敢!”许志恒微笑道:“有什么不敢的?我最喜欢你这种有野性的妞了。”徐优妮狠狠道:“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的,腾文俊,我想不到你会变成这样的人。” 我愕然,朝许志恒挥了挥手,笑道:“你就别逗她了。”许志恒耸耸肩,收回身道:“不吃也好,这女子力气还蛮大的,饿她几天,我们也省点儿事。”说着转头对我道:“已经联系好了,阿戴的女朋友小玉一会就来了。” 我点点头,对徐优妮道:“你放心,他刚才是逗你玩的,我们不会为难你,而且找了一个女孩子来陪你。她会帮你换衫洗澡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不方便,这里没人会非礼你的。” 徐优妮哼道:“那我是不是还得说声谢谢你?” 我笑笑,道:“假如你喜欢的话。”说着我打了个眼神,许志恒已经一下掏出手铐,朝她挥了挥,道:“配合一下,不要让我用强!” 徐优妮没好气地啊了一声,许志恒已经一下出手,把她双手给反铐上,然后纱布一绕,已经裹缠住了她的嘴。 在她的拼命挣扎中,许志恒已经叫人把她给重新带回了阁楼内。看着徐优妮那一脸含泪屈辱的神情,我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放是不能放,还得盯紧她以防她逃跑,也只能让她委曲下了。 许志恒坐下来,用她的筷子夹了点吃的,道:“挺好吃的嘛,居然还不吃。”见我没说话,遂抬头笑道:“怎么,心疼啦?”我笑着反问道:“心疼?我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吗?” 许志恒扬扬筷子,道:“我猜的不错的话,她以前和你关系还不错吧,这样对认识的一个女子,是过分了点,不过既然也没什么太好的处理办法,就只能争取早一天结束这事,她也能早一天得到自由,你也就少一点内疚了。” 我微一点头,无奈道:“可不就是这样。对了,老家伙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我口中的这个老家伙,自然就是指的肖万全。 许志恒快速吃了几筷,擦着嘴道:“联系是联系上了,不过还没得到他们的回音,我想他们现在一定四处查探你的身份。你也该知道,你这次要的货不算少,他们没有把握之前,不会轻易答应的。” “嗯,如果他们答应的很爽快,那真成买卖面粉盐巴一样简单了。” 许志恒掏了只烟递给我,一边帮我点火一边道:“文俊,不用担心,这几个月来,我们和兴,还有台湾的几个帮派都已经在替你暗中造势了。据说现在引得连警方也有点注意了。肖万全要相查你的底,应该查不到什么。反正韩进东还在我们手里,他如果怀疑什么,我们可以把这筹码给推出来的。” 我走到窗前,沉吟了一下,道:“韩进东的事就先不急,咱们再压一压,先做成小一点的买卖再说。不管怎么说,钓大鱼都要慢慢拉钩的。这么好的饵,一次放出太可惜,而且肖万全这人太多疑,搞不好会有反效果的。” 许志恒也走到木窗前,站在我身边微笑道:“你耐心不错,我就欣赏你这一点。不过你的本钱够不够的。你得知道,再小的毒品买卖,也很烧钱的。要不要我帮你找个下家,老肖若肯买给你,你不说赚大钱,至少别亏本吧。” 我哈哈一笑,道:“你还真想让我贩毒不成。”许志恒道:“你现在难道不是在做这事吗?” 两人相视,莞尔一笑。 在成功绑到韩进东后,我们已经开始迅速进行我们计划中的第二步,开始以一个中间商的身份,和肖万全的手下进行接触。要从他的手中卖一批毒品和枪械。 肖万全是大佬,不是相当大的生意,他是不可能亲自出手的,特别是和我这样初次打交道的陌生人。所以我根本没奢望一下就能引出他来,这也是我一直等待机会的原因。 现在韩进东在我手里,这个时机就离得不远了。 形势已经非常明朗,现在肖万全已经知道了韩进东的还生还着,所以才会派这么多人去抓他。因为只凭韩进东一人,也可以直接指证肖万全当年犯下的谋杀罪行。这官司虽然事隔已久,很多证据已经湮灭,真推到了法院前台,未必一定有用,但无论如何,这都会让肖万全如梗在喉的。 更何况天星社的内部斗争现在正成燎原之势,肖万全一方面急于扶正自己的儿子,一方面也要防止像白世伍这样的人利用韩进东来打击自己。所以我一点都不着急,只要我握有这张王牌,在适当的时候打出去,肖万全就一定会上钩的。 世事原本就是这么不可预料的,白世伍从人海中翻出韩进东来,是为了自己与肖坚的权力争夺。施少强肯帮白世伍,是为了用变态的手段打击黑帮,也顺带帮一下自己当年的朋友。而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全因我的忽然介入而化为泡影。 而我的目标则单纯的多,我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干掉肖万全!如果可能的话,也连着铲除天星!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连我自己身处局中,想起来也常常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我倚借的力量,不仅是这几年来认识的各种黑道关系和他们各自的利益所向,甚至还有警方和天星社之间的微秒平衡,以及我曾经身为施少强卧底这一个无人能知的身份。 我所有的一个更好条件,则是利用了他们各种力量间的互相碾压。要不是我的能力获得他们信任,而且铲除天星社,也附合和兴社和越海帮的利益,他们也不会这么积极帮我我。而没有他们的帮助,只凭我一已之力,要想通过非暗杀的手段对付天星,只可能是一个笑谈。 就在这几个月中,越海帮,和兴社及与他们关系良好的一些帮派,已经在暗中替我造势,凭空杜撰出一个很神秘的毒品买家来。而现在,就轮到我这个被他们杜撰出来的神秘买家真正示人了。 江湖流言,总是习惯以讹传讹的、夸大其辞的,用许志恒的话来说,我现在已经在道上小有名气,成功地交易了好几单大生意。这虽然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传说,但传的多了,便成了真。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接下来的三天,看上去一切风平浪静,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是非常让人烦燥的几天,为了防止出现任何意外,我们一切行事都相当隐蔽与低调,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毕竟当着施少强的面绑架了韩进东已经等同于直接向警方宣战,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那天我们虽然在“加州花园”出入时均化了妆,但由于时间紧迫,还是有些地方没有完全处理到位,不止和几个保安碰了面,而且很可能还被监控设施拍到。从一些特殊渠道知道,警察最近行动很频繁,很多黑道人物集中的娱乐场所经常被查岗扫荡。所以在这种非常时段,尽量少抛头露面显然是比较明智的做法。 不过这样无聊的日子过了几天后,我们一直在等待的事情终于有了点儿眉目,肖万全手下的一个幕僚金叔终于通过我们的中间人约我们见面了。 这次我们委托的中间人是于浩东在香港认识的一个家伙,道上人称“种马王”的向雨田,这家伙是专门搞色情刊物的,也兼做色情生意,旗下小姐无数,不但和于浩东的舅父交情非浅,而且关系网非常强,和三道九流的人都有打交道,和天星社有些生意上的来往,据说他最近在s市开的印刷厂还是通过天星社才摆平的当地关系。 这样左右逢源的人虽然讨厌,但也最实用的,所以我们在仔细盘算过后,还是决定通过他来帮助联系。用于浩东的话来说,这种赚女人皮肉钱的家伙是最该扑街的,就算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这次失败,肖万全要出气的话,也只会把气撒在他的头上。 当然,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容不得任何失败的。 “今天晚上十二点,南桥码头等。”于浩东放下电话,拿着他记在纸上的电话记录重复道:“肖万全派他的手下金叔来和我们细谈。” “金叔?”我念着这个名字,在脑海中不停地翻腾着,却根本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 于浩东嗯了一声,道:“文俊你没见过这个人的,这家伙算得上肖万全的资深幕僚,一直是活动金新月那边,和阿富汗人打交道的,几年前出过一次事,被警方给注意到后就再没回国了。我也是前些年跟杰哥的时候见过很少几面,没想到现在居然偷偷回国了。看来他也以为风声过了吧。” “他们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求?” 于浩东摇了摇头,笑道:“商量一下交易细节而已,又不是现在就做生意,他们暂时应该不会这么麻烦的。不过肖万全这次肯让他来负责和我们交易,应该还是非常看重我们的。” 我点点头,同意于浩东的判断。这时许志恒插嘴道:“肖万全既然不来,要不文俊你也不要出面了,由我和阿威他们去商量就行了。浩东以前也是天星的人,也不能去的。被认出可不妥。” 我犹疑了一下,还是道:“算了,浩东已经不能去了,我再不去可不行的,反正迟早要面对的。” 两人相视一笑,许志恒道:“既然你决定了亲力亲为,不如直接承认好了,也好让他们感觉到我们的诚意!”我笑着点点头,道:“如果要诚意,那得准备点礼物才行了。” 夜晚很快就来了,这几天的天气都相当晴朗,即便污染如此重的e市,星空也意外的明晰。 江水声潺潺流过耳畔,凌晨时分,我们的车已经到了南桥附近。除了开车的老胡外,就我和志恒两个。 我们把车停在南桥桥头,静静等待着他们的电话。看看表,已经是约定的时间。电话如约而至,在安静的夜时,即便不用免提,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许志恒手持的电话里,传来向雨田的声音,只听他道:“浩东,ok了,他们已经确认了你们没有被跟踪。”不用说,他们早就在暗中观察我们很久了。 许志恒东问道:“地址是那儿?”向雨田道:“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负责传话,你调头沿江向右开,到了他们会让我通知你。” 这条沿江的公路非常开阔,周围并无任何可供人隐蔽的建筑物,只看他们选择在此,就知道这些人相当谨慎。 我们沿着江岸慢开了四五百米,电话终于响了,告诉我们可以停下了。看样子他们的所在应该就是我们右手边一排出海轮的临时停放货舱。 “这边。”有人在不远处的货舱门口对我们挥了挥手。“是向雨田。”许志恒眼力甚好,一下看清了那人,他长期呆在香港,和向雨田也是认识的,知根知底,这也是我们选择向雨田做中间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们直接把车开到了货舱门口,叮嘱老胡留在车里后,和许志恒两人向他们走去。只见货舱门口打开了,几个人迎了上来。 向雨田一看就是中年混混,衣着光鲜,衬衣领外翻,还套了个硕大的金项圈,见到我们,不由奇道:“东子怎么没来?”许志恒道:“他临时有点事。”向雨田哦了一声,指着那群人中一个年约四十来岁,头剃的干净的秃子道:“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下,这就是天星的金叔。”然后指向我们,道:“这是和兴的快手三郎阿恒。”然后指向我,道:“这个嘛,是……”说着脸上也有点儿尴尬,这也是他第一次见我的。 他还没介绍我,那一脸阴冷的秃头金叔已经堆笑,伸手向我们道:“文哥是吧?最近江湖上很有名的哦,想不到居然是这么年轻的才俊,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的。” 我笑笑,算是默认,然后也开手和他一抱,道:“金叔的大名,我也久仰了,今日一见,比传言中的更有风彩!” 金叔嘿嘿干笑几句,放开我道:“那里那里,我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只见他忽然半转身,对着我们道:“来来,我跟你介绍个人认识,你们都是年轻人,一定很说得来的。” 我和许志恒都怔了一下,他要介绍什么人给我们呢? 只见在货舱里一盏昏黄的灯光照射下,一个修长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灯光很昏暗,我却看的清清楚楚,这站在货舱门口,对着我悠然而笑的,竟然是肖坚。 “这是我们坚少,这种事他本来不参与的,不过他说他可能认识你,所以要来见你一见!”金叔笑着对我们介绍道。 我心中猛然一惧,肖坚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确实是我没想过的,虽然我曾经和他订过不记从前的盟约,但他也曾说过,从那天起,一样会好好对付我的。 事情的变故,一下完全出乎了我的想像。我感觉到自己的背脊间渗出了冷汗。许志恒自然也不例外,他和肖坚又岂是普通认识这么简单。 在我们的计划里,和肖坚在这种场合见面是完全排除在外的,因为长期以来,他虽然身为肖家的二公子,但从来没插手过天星社的事物,回国后也只是做正行。甚至在我们的调查中,他就算和白世伍争龙头,也只是倚仗其父的力量,自己根本不曾参与社团的生意。 我们完全没有想到,一向不涉及天星偏门生意的他,居然会出现在这样一种和人谈判做偏门生意的场合。 肖坚脸上充满了惊奇,看着我半怔不语,过了一会以,才忽然哈哈一笑,道:“我有想过可能是你,但一直不敢肯定,所以决定来看一看,没想到还真是你的,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呀。” 金叔点点头,见到肖坚面上的笑容,还以为我和肖坚是朋友的,不由笑道:“原来坚少和阿文你们真的认识呀,这样可再好不过了,早知道都是自家人,我们也不用搞的这么小心谨慎,这可真是怠慢了。” 我完全不知道肖坚会说出什么,只得缓缓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许志恒也望了我一眼,轻轻做了个眼色,然后手一下松了下去,他这动作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肖坚喊破,不等他揭穿我们,我们马上拔枪就射。 然而肖坚却只是笑了笑,忽然拿出电话按了几下。然后笑眯眯地倚在门口,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爸,是我!”只听肖坚对着接通的电话道。只听称呼,竟然是打给肖万全的! 我的两手一下攥的非常紧,衣袖中藏着的袖中刀随时可以滑落,甚至我已经在考虑先射杀对方的那个人了。不用说,许志恒想的和我肯定也一样。 肖坚说着电话,脸上却带着奇异的神情,对着我微微笑着,对着电话道:“对,看见了。没错,就是我在美国认识的朋友,十三帮的,他们的生意很大的,骡子很多,绝对信得过!”寒喧了几句后,他挂掉了电话。 只有我和许志恒都是有点儿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竟然像是反过来帮我的意思。 “不好意思,打了个电话。”只见肖坚朝我笑了笑,伸出手道:“好久不见!” 十 孝子 肖坚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帮我,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然而面对他伸出的右手,我已经不能再考虑更多,只得赶紧调整心情,同样伸出手和他轻轻一握。 两手相握的瞬间,我看见他那双明亮的眸子,在月光辉映下,如海底般深邃,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茫,这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 “进去吧,外面风大,我们里面谈。不过就是地方简陋了点,还请海涵。”肖坚松开手,在我背上轻轻一拍,示意我们向内走去。我再度打量了他一眼,调整了下呼吸,这才缓步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间货舱面积并不算大。四百平方米左右的样子,不过现在已经搬腾一空,除了几条刻意留下供人倚靠的旧式沙发内,偌大间舱里显得空荡荡的。 我们才进屋,一年轻人拿着一个扫描仪器模样的家伙就朝我们走了上来,看样子是要检查我们,然而金叔已经一抬手,止住他,带着喝斥的口气道:“你傻了不是,这是坚少的朋友,用不着检查。”肖坚笑笑,道:“还是金叔给面子,你们谈吧,我的事已经做完了,不干涉这些。”说着朝我道:“你们淡,我不懂这些,在门口吹吹风等你们吧。”说着竟然自个儿走了出去。 “阿文,你们坐,这里是我们的地头,绝对安全。”金叔招呼我们坐下。又嘿嘿笑道:“我年纪长你几岁,叫你声阿文应该不算倚老卖老吧。” 我目送着肖坚走出屋外,见他并没有走远,确实是倚在门口活动着脖颈,这才半转过头来,笑道:“当然可以叫,金叔已经很给小辈们面子,我感谢还不来及呢。” 金叔干笑几声,直道:“那里那里,早知道是一家人,我们就直接坐下来商量了,还害你们等了几天,实在抱歉呀。”这是一个狠角,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光秃的头顶在灯光下油亮发光,反倒使原本丑陋的样子更是显的有几分狰狞。 我的余光里,一直在看着站在门口吹风的肖坚,他似乎真一点没有揭穿我们的意思。甚至我能感觉到,他的笑容里还有些许鼓励的成分在内。看情形,只能先不管这么多,先把这儿应付下来再说,当下我道:“金叔客气了,咱们第一次打交道,谨慎点儿,对大家都有好处。” 金叔点点头,道:“说的就是这理,阿文你们能理解就好,毕竟咱们做的可不是平常生意。”我微笑着赞同道:“可不就是,规矩我们是懂的。”说着我向许志恒打了个眼色,许志恒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檀木盒子,递给了金叔。 “金叔,这是我们送给老爷子的一点小小心意,还烦请金叔转给他老人家。” 盒子里装的是一个早已经绝迹的亚洲犀角所雕刻而成的烟嘴,这是在于浩东家老宅里找出来的,东西虽小,但价值可就绝对不菲。不过于浩东二话没说,就贡献了出来,对他来说,当年被肖万全下令追杀被迫逃到香港一事可是奇耻大辱,只要能干掉肖万全,他是连命也可以不要的,更别提这小小的家传宝贝。 金叔接过盒子道:“我能不能见识一下?”我道:“当然可以,还请金叔明鉴!”金叔打开端详了下,他显然也是个行家,轻叹了一声,笑道:“好东西,好东西,老爷子就好这种东西,阿文你们可真费心了。” 我抱歉道:“这次来的匆忙,也不知道是金叔你来,怕送错了东西,所以只提前准备了老爷子的礼物,金叔你要有什么中意的东西,尽管跟小辈们说,我下次一定替你找来。” 金叔连忙挥手道:“我就一个打工仔,那里受得起这些贵重的大礼。”我微笑道:“金叔言重了,这不过是后辈们的心意而已。何况,只要我们从今天开始,精诚合作,大家都赚大钱,这世上还有什么更贵重的东西不能送给你金叔你!” 金叔哈哈大笑,道:“爽快、豪气,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难怪你们才出道不久,名气就这么大了,跟你们合作,一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说着对坐在一边的向雨田道:“现在的后生仔真可畏呀,老向呀,我们可是都老了。” “我早就说过,我介绍的人还能有错。”向雨田插嘴道,然后嘿嘿淫笑道:“阿文,你们要送金叔礼物,可得来问问我他好什么,金叔可是出了名的猛男哦,当年胯下一杆霸王枪差点扫平了我的场子,哈哈!” 众人都是一阵狂笑。气氛倒显得有些难得的融洽,这时我瞟了眼站在门口的肖坚,只见他居然摸出只烟来,脸上带着笑容地自个儿抽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讪笑过后,言归正题。 “阿文,金叔很欣赏你,不过欣赏归欣赏,规矩不能坏,大家第一次做生意,还得按着规矩来。你是坚少的朋友,我们信得过你,第一次的量可以放到十套,不过一样要加价20%。如果要我们负责找骡子,再加15%。”然后他举起右手,比划了一下。道:“这个数!” “第一次合作,你要加点价我没意见,不过三万六美金不包运,太高的离谱了点吧。”我皱眉道。 金叔嘿嘿道:“不高,一点都不高,你也是行内人,现在的形势大家都清楚,泰缅那边扫的非常严,产量越来越低,出货越来越难不说,价格也水涨船高。要不是我们在金新月这边有路子,根本拿不到这价,你放心,质量我们绝对百分百保证,九九的纯品,到了你手里,想加粉就粉,甚至加墙灰都没关系,起码也可以再洗多一倍,还能有人少赚的,总之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啦。” 说着他继续嘿嘿笑道:“阿富汗现在的时局可跟伊拉克没什么区别,美国人动不动就掘地三尺,他们抓的是拉登,可是也影响了我们做生意呀,现在要让骡子把东西从新疆那边送过来,运费都很离谱的。” 见我没有回答,金叔又继续说道:“大家第一次合作,都希望合作愉快,以后继续一起赚钱的,听说你下线很广,和很多台湾佬有联系,所以我们老爷子非常看好你,否则也不会叫我来和你谈了是不?” 我点点头,微笑道:“这个自然,能劳得动金叔你亲自见小辈我,我已经受宠若惊了。” 金叔呲牙一笑,道:“做生意讲个信字,不瞒你说,我们天星出货量很大,一个月少说也要出几千万的货,一般的小仓我们从来不填的,也值不到我来讲价,不过现在我们很想开拓台湾这边的市场,也看得起你阿文,所以老爷子才叫我来亲自谈。” 说着他凑近我身,拍了拍我肩膀,道:“阿文,咱们第一次合作,这个价钱算很公道了,以后大家接触的多了,自然有更多的优惠,绝对不会亏了你,不过你不急着决定,咱们做的是长线生意,你可以考虑后再回答我。” 我微笑着点点头,道:“这当然的,今天我来这,也就是想亲自听听你们开的条件,我会考虑的,这样吧,反正我们还有很多细节要研究,等回头我们决定了,我再直接联系你。” 金叔笑着摇摇手,道:“联系我?那不成。我很少在国内的,而且我们天星能做这行这么久也稳稳当当,可不是靠运气这么简单的,除了第一次和重要客户联系我们会亲自出手,以后的事,基本都是交给下面各脚商的。我不知道你们的规矩是什么,不过我们的规矩,都要经七道手的。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嫌不得麻烦的。” 我心中微微有点儿寒意,虽然我在肖世杰手下时,也曾经听过不少他们做这行的事,知道进行买卖时,都是一层一层的单线联系,但那时候明显也没有复杂的,看来天星在这门当上,已经越做越职业,确实已经上了轨道。 我沉吟了一下,道:“那就先这样吧,我回去和兄弟们商量一下。后天给你们答复。”金叔笑道:“很好,后天我会派人联系你们。这样吧,大家第一次见面,总得联谊一下。不如我请客,去天外飞仙找几个美女好好放松一下。我听他们的经理说,最近又招了批学生靓妹,正好借机去爽爽。” 我怔了一下,道:“金叔,不用了吧,现在太晚了,而且也没必要这么招摇吧。” 金叔狂笑道:“放心,是去我们自己的地方,绝对安全的。再说才几点钟,夜生活都才刚刚干始,怎么就会晚了,怎么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老头子还重视健康吗?哈哈!”我正要再度拒绝时,一直站在门口的肖坚忽然道:“去就去吧,我也好久没出来放松下了。” 金叔道:“就是就是,坚少可是难得跟我们这些老家伙去风月场所哦,你们两个朋友见面,坚少都说去了,阿文你怎么能不去。” 我望了望肖坚,心知他这样说,绝对是有话要跟我讲,便耸耸一笑,道:“既然这样,好,难道大家都这么开心,我可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不过怎么能让金叔你破费呢。该小辈我请才是。” 金叔哈哈大笑,道:“阿文客气了,你是客,怎么能让你掏包呢,再说向大哥难得来一次,怎么也得让他检验一下我们这边美女的水准才对,就这么说定了,我请!”一边的向雨田哈哈淫笑起来。 第一次的沟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我们分坐着不同的几辆车去了e市有名的歌舞场所“天外飞仙”。这是肖进以前的地盘,不知道现在归谁来管,但无论怎么说也都是天星的产业。 天星的人在路上时已经打过电话,所以我们才一到,经理已经一下把最靓的一群靓女给安排了过来。姿色确实不俗,而且好多都是在校生。纵是金叔和向雨田这等见习惯了风月之人,也大加赞美,酒未下肚就左搂右抱,还当着我们的面已经禄山恶爪一阵乱摸,只差没马上脱掉裤子提枪就上了,只搞得那些靓妹娇嗲不止。 这样的淫恶丑态,我在肖世杰手下时早已经经历过不知多少次,早已经见惯不怪了。在这种地方,别说这些混黑道的,即便是那些平时道貌岸然的高官教授,也全都露出色狼原型,甚至比金叔他们都怕还变本加厉的。 我一直是个绝对的俗人,道德底线无比宽广,基本上从小到大,我一向觉得世上除了烧杀奸掠,坑蒙拐骗外就没有什么算得上坏事的。不过对我来说,或者是性格决定,说不上反感,但就一直对这种花钱买来的风月没什么兴趣,只是将就应付着,偶尔象征性地揽揽身边那两个靓女蛮腰,举杯敬酒而已。 “看来你还是没变嘛,一到这种地方就很拘谨。”肖坚忽然举起杯酒,坐到我旁边来。我轻轻一推,身边一个靓女知趣地站起走开,让肖坚坐下。 “你不也一样。”我举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然后对身边的一个女子道:“还不赶紧去招呼坚少爷!”这是两月来,我们第二次在一起喝酒,然而无论是心情还是四周的氛围,都已经完全迥异于在安幼青家中。 “坚少爷,来我陪你喝酒。”在我的指示下,一个相貌艳丽,**几乎要从吊带中挤出的风骚酒吧女一下向肖坚沾了过去。 肖坚浓眉一弯,有些尴尬地轻轻一推,拒绝了那女子,对我笑道:“阿俊,你就别寒蹭我了,你知道我不好这个的。” “是吗?那你好什么?”我浅浅地啜了口洋酒,对他道。 肖坚手指轻轻在漂亮的酒杯上无序地敲击着,看了看那些沉醉于淫声浪语中的一众天星弟兄,脸色忽然一沉,似自语又似跟我说一样,轻声道:“世界变了,如果一直走这条路,可不行的。” 我怔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抬头向他面上扫去,只见他朝我略微点了点头,起身道:“你们玩,我去下洗手间。” 我等他走开了,对许志恒道:“你招呼好金叔和向叔,我也去释放一下。”许志恒自然明白我的意思,笑了笑,举起杯对金叔道:“来,小弟我敬大家一杯!”在他们的碰杯声中,我追上了肖坚的步伐。 “天外飞仙”的洗手间里,两人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子中的彼此。沉默了一会,我问道:“怎么不揭穿我?” 肖坚对镜整理着衣领,淡淡道:“有这个必要吗?” 我看着他那清彻的双眼,道:“所以我才不懂,你为什么不但不揭穿我,还反过来帮我说话。” 肖坚清秀的脸庞上又浮起方才那种奇怪的微笑,手上轻轻蘸了点水,打理了下额前的刘海,眯笑眯笑地道:“你是不是想我马上告诉他们,你就是以前世杰的手下阿龙,这次回来可不是想做生意,而是想报仇的!” “你要说,刚才就说了,你刚才既然不说,现在当然也不会说。”我冷笑道:“我只是不太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说过,要从今以后尽一切可能阻止我的。” 见我重提到我们曾经在安幼青屋中的话语,肖坚的脸上忽然有些儿阴沉,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方道:“也许你没理解我的话,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害我父亲,但我也不想阻止你替幼青报仇。” 我有点发懵的感觉,不由失笑道:“这不是一码事吗?” “对你来说,当然是一回事,不过对我而言,绝对要分的清清楚楚。我放任你对付我父亲,是不仁;我阻止你替幼青报仇,是不义。你说我该怎么选择。”肖坚说完这话,把目光从镜面中直接转到我身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你能理解我的。” 我皱了皱眉,道:“可是我仍不明白,你如果想做局外人,也没必要帮我说话吧。” 肖坚脸上忽然有些阴霾的微笑,道:“谁说我要置身事外了。不过你该也知道,要对付我家老头子的,并不只你一个人,多一个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时候门嚓嚓一声响,已经有两个喝得晕晕的家伙进来了,肖坚对镜整理了下头发,没再说话,自个儿走了出去,只留下有点茫然的我。 这一夜众人差不多喝到午夜两点,喧闹许久后,天星众人各自拥美上车,和我们告辞后三两离去。这时候肖坚的车从我们身边开过,只见他放下车窗,忽然对我笑了笑,道了声:“合作愉快!” 看着他们离弦而去的车影,许志恒道:“看你一晚上都很郁闷的样子,怎么,肖坚跟你说什么了?” 许志恒是聪明人,我也不需要隐瞒他,当下无奈笑道:“他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可是却不阻止,我都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说我郁不郁闷?” “哦。这样子吗?”许志恒笑了笑,道:“也许你是想的复杂了些,不过在我看来就很好解释。”我笑道:“是吗?说,来听听!”或者许志恒这样局外人的眼光,是更准的。 许志恒道:“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根本认为你构不成任何威胁;第二嘛,就是他想借你的手,帮他除掉他的老爸,嘿,肖坚是什么人,我三年前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了,你若真以为他会是个孝子,可就大错特错!” 十一 自拍 数天后,我们通过中间人,经过几次秘密的周旋讲价,已经和天星社谈好了初次合作的所有条件。用许志恒和于浩东的行内眼光来说,对于初次交易来说,这一次的买卖我们并不亏的,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应出天星还是挺看好和我们的后续合作。 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的顺利,然而我总有些莫名的隐忧。 “在想什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于浩东递了支烟给我。我缓缓点了点头,轻轻吐了个烟圈,笑道:“能不担心吗?咱们现在做的,可是杀头的大罪!” 许志恒笑笑,道:“你还会怕杀头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担心肖坚吧。”我默认,知我者莫若他了。 许志恒见猜对,拍拍我肩膀道:“我明白你在想什么,有他在,随时可以揭穿我们,甚至可以下个套让我们钻!” 我微微一叹,道:“其实我并不是太担心他会揭穿我们,他如果存心这么做,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而且如果他是想下套,很可能一个处理不好,还会把天星自己给牵扯进去。所以这个并不是我考虑的问题,我只是有点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罢了。难道真如你所说的,他是想借我们的手,对付他老爸?” 许志恒无所谓地一笑,道:“想不通就不需要想,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走下去。想再多也是让自己烦。何况……”他稍停了一下,续道:“人心是很难测的,站在我们的角度,或者根本不会理解这种想法,但换了他,就算真要轼父,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吧。” 说着许志恒脸上浮现出一种似看透一切的不屑微笑,轻声道:“我虽然对天星社的过往没你这么了解,不过也听说过很多事。像肖万全这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儿子,也不奇怪的吧。嘿!有一件事你千万别忘了,如果他真的是个废材,就绝对不会轮到他来争龙头!” 我望了他一眼,看着他通明的双眼,知道许志恒这是点醒我的意思,不由轻轻点了点头。不错,或者一直以来,因为安幼青的缘故,我总把肖坚想的太过良善。其实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志恒说的一点错也没有,肖万全的几个后辈,无论死掉的肖进亦过肖世杰,还是活着的肖雪,都和我有过些交道,但又有那一个是好相与的。 甚至可以说,这兄妹几人,都绝对是些狡诈冷血之人,肖坚和他们一起成长,又能好得到那去。他或者在男女间的感情方面很真挚,但许志恒说的也不会有错,他若真的没有野心,就绝对不会站出来争龙头的。 在这一秒间,我心中忽然叹了一口气,想起在安幼青家中那一夜的一幕场景。那时候肖坚曾经无意中说过一句话。他当时说,他在陪肖万全去美国治病的航路上,接到肖雪打来的电话,说已经查到肖世杰这几年利用肖氏的名头,瞒着家里大肆侵吞财产的证据,问肖万全该如何处理。就在肖万全也不当一回事时,却是肖坚多嘴提了个建议,让肖雪下令暂时冻结肖世杰的资产。正是这个建议,直接导致了后来肖世杰抢先下手对付肖进,最终引发了天星社的巨变。 肖坚说这段往事的时候,脸上还流着眼泪,一副悔恨不已的神情,再加上当时在安幼青家里的气氛相当凝重,所以我根本没有想太多,但站在现在的角度回想起来,却不禁心里有点寒心的感觉。以肖坚的聪明,又怎会不知道肖世杰的性格的。 这个所谓随口一提的建议,现在看来,绝对是一石二鸟的一招毒计!一是逼得肖世杰造反,和肖进拼个你死我活,让两边大伤元气;二又让肖万全看到自己智慧和头脑,以后更倚仗自己。只不过最后导致的肖进和肖世杰万万而亡的这个结局,恐怕也是出乎肖坚意料之外的“利好消息”吧。 “在想些什么,忽然这么出神的样子。”许志恒很有兴趣地看着我笑了笑。我从回想中醒过神来,咧了咧嘴,笑道:“也没想什么,不过在考虑明天的计划而已。” “已经想了这么久,还不放心吗?”许志恒道。我轻轻嗯了一声,道:“人生总有意外,我能做的,就是尽量的思考周密一些,不至于有大的纰漏。” 许志恒自然知道我没说实话,不由无奈一笑,道:“真是在想明天的事?”这是一个外表很阳光的青年,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侧的酒窝非常迷人,非常有型。 我被他揭穿,只得尴尬一笑,道:“你就别糗我了,兄弟们都准备的如何了?”许志恒点点头,道:“这个你放心,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准备好了,现金也已经先期从异地的四个不同的银行取出来准备好。虽然才是两百多万,不算大数,不过万一出事,这方面不会有大的纰漏。” 我赞赏地点点头,道:“多亏有你们,要不然就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许志恒淡淡一笑,说了声客气。我对许志恒和于浩东他们的办事效率自然是从来不怀疑的,只是短短数天,他们已经把我所能想到的所有事都先期完成。甚至就连准备现金这种小事也事先做足了功课,预防如果被警方抓获时,不至于通过银行这条线抓到我们。 等待的时间虽然漫长,但总有到点的一刻,交易的日子终于到了。现在的时间是清晨九时,阳光把入海的江面映得金黄,从我临时租住的码头旅馆窗口往下看,远处的红棉码头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很是繁忙。 这家位于红棉码头边三四百米远,地势挺高的破旧小旅馆,也是我马小宝约好见面的地方。几天没见,他还是一脸的凶样,眉头间的皱纹深了很多,看得出最近没有休息够。 “这次挺守时的嘛!怎么,没休息好?”我揶揄道。马小宝瞪了我一眼,哼哼道:“这还不是托你的福,害得我们一群弟兄没法睡个好觉。唉,你胆子可真够包天的。直接将了我们一军,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自然知道他是在说我不顾他的善意提醒,在加州花园绑架徐韩两人的事。只得讪笑着回应道:“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怎么,觉得这次做错了?” 马小宝叹了口气,道:“一事归一事,我既然答应过帮你,违反原则也就认了,不过你这次事情可闹的真不是一般的大,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把人给绑了,叫兄弟们把脸都丢光了,早知道你让我查手机号是要做这闹心事,我真该在山上就狠狠把你揍一顿。” 我指着自己的胸,陪笑道:“现在也不迟呀,要实在憋的慌,来一拳解解闷!”然后吸着气,摆出一付任君鱼肉的架势。 马小宝脸上一寒,举起拳头道:“真以为我不舍不得打吗?”当然他的拳头只在空中虚击了一下,最终悻悻然地垂下来,摇头笑道:“算我上辈子欠你的。不跟你一般见识!”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话可我放在这,你抓了韩进东我可以不管,不过另外那女孩子,你可千万不能伤害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自然也是知道了我还抓住了徐优妮。 我失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伤害他们吧。”马小宝又瞪了我一眼,道:“你这家伙,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我最近老做恶梦,总有种上了贼船被人利用的感觉。” “不会是真的吧,我可没逼过你哦!要不要现在下船,还来得及的。”我微笑道。 “还说风凉话,靠!”马小宝拳头捏的喀嚓一声脆响,恶向我道:“现在下船也是一身腥,现在我可是骑虎难下,不过我可跟你说,我这一世清名可都放在你身上,你给我老实点,别毁了自己也把我给闷栽了。快说,今天叫我来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道:“路上没被人盯吧。”马小宝不屑地道:“这话对别人说去,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这也能被人盯到,真当我是傻子呀。” 我嘟嘴一笑,道:“就只担心你马大炮的名声太响,认识你的小混混太多呀。”马小宝失笑道:“放心好了,我性格虽然糙点,但还是能分得清巨细的。” 我点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说着我把手中的挎包朝他一扔,道:“接着!” 马小宝赶紧一下接着我扔给他的包,掂量了一下,嘿嘿笑道:“哟,什么东西,不是又有什么土特产要送给我了吧?”我回道:“我有这么热情吗?自己看看。” 马小宝拉开拉链,皱眉道:“怎么送部dv给我?”我笑道:“如果你想要,当然可以拿去,不过在拿之前,帮我拍一下。” 马小宝有些不解地摆弄着这部dv,赞道:“嘿,硬盘式的,看样子还是部高端机呢,值不少钱吧?要我帮拍什么。”说着按下启动键,用镜头对准了我,道:“现在就拍?” 对着马小宝手中dv的镜头,我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现在是xx年5月21日,我现在在a市红棉码头边的一家小旅馆里,窗外就是红棉码头,帮我拍摄这段内容的是马小宝马警官。” 专注于拍摄的马小宝怔了一下,道:“这就开始啦?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你到底要拍什么?”我微笑道:“马警官,麻烦你也给自己一个特写,很简单,我只是想你帮我证实一下!” 马小宝脸上显出些不解的神情,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摇头苦笑道:“你这家伙,我就知道你找我不会是什么好事,说吧,一会要做什么事吗?”说着他把镜头转向自己,对着镜头扮了个鬼脸。然后正容,敬了个礼。 待他的镜头重新对向我后,我把手腕中的表向镜头显示了一下,这才缓缓续道:“再过两个小时,我和天星社的人会进行第一宗的毒品交易,地点就在下面这个码头。” 马小宝怔了一下,却没有打断我,听我继续自言着。 面对镜头,我苦笑了一下,自言道:“一会的交易,我没有得到警方的授权,我知道我现在在做的一切都绝对是严重的犯罪。但我的目的只是想获取对方的信任,而非真的想贩毒。” 马小宝忍不住插口讥笑道:“靠,我知道你是想证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不过我告诉你这没用,你要真被抓到,这能证明什么,所有毒贩都可以来这么一套,有用吗?” 我微笑道:“我可不是想证明我的出发点是良好的,我为什么这样做,你应该最清楚,我叫你帮我拍这段录影,也不是想将来放在法庭上当呈堂证供。否则以我通辑犯的身份和你来往,不是害了你吗?我只是想,如果我以后死了,你有机会的话,让我家里的人看一看,希望他们能理解我一点,不会因为我为害社会而蒙羞。我承认我犯过其它很多严重的暴力犯罪,但我确实没想过贩毒,交易后的毒品我也保证不会流出。” 马小宝脸色有些儿黯然,过了半天才摇头道:“又想做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该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我苦涩地淡淡一笑,道:“我不是想证明什么,只不过我老爸很憎恨毒品,我不想他老人家以后听到我的消息,以为我真坏到复以无加罢了。这段影像资料,我是拜托马警官帮我拍的,应该能证明真实性。” 马小宝叹了口气,道:“还想说点什么吗?”我缓缓摇了摇头,强笑了一下,向着镜头举起右手,扮了个v字型,道:“帮我祈祷吧,我会干掉天星社的!” 马小宝轻轻点了点头,又再度大大的叹了口气,道:“兄弟,你的身份太特殊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帮你,对不起!”我笑着走上前,丢了只烟给他,然后自个儿叼了一支,斜靠在窗子边,慢悠悠地吸着,有些儿自笑地道:“没什么对不起的,我早习惯了一个人!” 远处的江水,一片浑浊的黄,让人感到心沉。 马小宝离开不久,我和等待在码头的许志恒他们重新联系上。许志恒也没询问我刚才去了那儿,见到我,只是笑了笑,转身敲了敲放在车后排座位上的一箱钱道:“再不来我可单干了哦!” “他们联系我们了吗?”我打量着周围的情形,询问道。许志恒看了看表,皱眉道:“看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不过我真没想到,他们居然选择在这种地方交易。” 我点头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吧。”我也没想到,天星社通知我们的交易地点,竟然是在这么一个繁忙的江岸码头上。” 又等待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许志恒手中的手机一震,邮件到达的提示铃音响起,凑头一看,上面写着:“速去码头寄存处53号箱取东西,密码1314。” “东西?你猜会是什么?”许志恒把车发动,对我笑道。很快就有了答案,当我们到达寄存处时,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五张渡江游轮的船票。这也是我们事先约定的所能带的最多人数。 再一看,离过江渡轮的开船时间只剩下五分钟。我们迅速向渡轮走去,许志恒道:“他们果然够小心,就算我们被警察盯梢,这么一上船,马上就能摆脱,而且他们负责监视的人也能分辨的清清楚楚。” 来e市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坐过渡江的这种渡轮,看着江水涛涛,我却丝毫无欣赏江景的心情。只看天星社的安排,就知道他们绝对够谨慎,要逼的肖万全亲自出手,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游轮缘江而下,我扶着船椽的护栏,对身边的许志恒道:“你说他们会在对岸和我们交易吗?”许志恒摇了摇头,道:“这可说不准,按惯例应该就不会,否则他们是安全了,我们没有安排好撤退的线路,会很麻烦的。他们这样做应该就只是想证明一下我们没有被警方跟住而已。” 然而许志恒的判断也错了,当游轮到达出海口靠岸后,短信又来了,居然又让我们上一艘他们已经事先停靠在岸边的小机船上。里面一个身材蚴黑的年轻人已经等待了许久,见我们来,道:“都上来吧,我只负责开船,其它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威仔听说又要上船,不由骂道:“操***,当老子们猴耍呀。”然而骂归骂,我们还是如约上了船,只是暗中都重新检查了一下随身所带的武器。这样被对方完全操纵的生意,可是一点儿大意不得。当然我们也知道对方的出发点也是想绝对保证安全。 这次船走的方向却是向外海走去,这种顶多用来在近海打鱼的小机船,自然是行不得远的,正当我们要询问那家伙究竟要把我们往那带时,身后引擎声响,却是一辆快艇向我们快速靠近。阿戴他们把上警觉地把手伸进衣内,握住了枪柄。 只是瞬间,我们已经释然了,来的正是天星的船。金叔的手下张震波站在快艇上,向我们远远挥了挥手。 十二 婊子 e市的近海繁忙无比,不论是远航的巨大货轮,亦或是零散出行的捕渔船,甚至某些富豪新贵的私人游艇都可以见到。对于这样两艘间隔不远的机船和快艇,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天星社的张震波叫他的人把船缓缓减速,慢慢地向我们的这艘小机船靠近,他站在船头,那张古铜色的坚毅脸庞在阳光的刺射下有种慑人的光辉。 天星这几年的动荡不断,或者说乱世出英雄是抬举了他,不过不可否认,这种社团的动荡也给许多新人创造了出位的机会,在我还在肖世杰手下时,这家伙同样也只是肖进手下一个毛头小子,时间改变了我,也同样改变了许许多多诸如他一样的年轻小混混,两年未见,他也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了。 张震波自然是记不起我的,站在船头,他望着我的双眼眯笑着,脸上充满了笑容。在我们的船舷上挂着的缓冲轮胎轻碰间,他已经伸出右手,我和等待的右掌啪的一击。然后顺势握手一纵,已经借力跳到我们这边来。 “文哥是吧,我叫阿波,金叔叫我来的,不好意思,让你们兜这么远。”张震波和我握了握手,松手道。 我点点头,道:“无所谓,第一次交易,谨慎点总是好的。”张震波嗯哼一声,道:“文哥你理解就好,时间紧,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开始吧。” 我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就在这交易?”张震波一笑,道:“当然,这样才安全嘛。” 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许志恒插口道:“这个不太妥当吧,我们的车离这很远。” 张震波懒洋洋地道:“没关系,我们天星做事向来诚信为先,早替你们准备好了。这艘快艇你们先用,你们现在就随时可以通知你们的人来任何一个靠岸的地方接货,绝对不会有问题。靠岸后给个电话来通知我们收船就好。” 我和许志恒对视了一下,都点了点头,天星的这种做法,我们是找不出任何挑剔理由的。只要我们在船上,别说警察根本靠近不了,即便靠近了,要毁掉毒品也是件再轻松不过的事,而且他们已经承诺把快艇借给我们,我们只须通知等候的兄弟们把车开到指定的地方接应就好,确实安全无比。 张震波嘿嘿笑道:“没什么问题了吧,文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们天星做事,虽然绕的弯路多一点,不过也是为了大家好,你放心,现在是午饭时间,这边的近海一带没什么水警活动的。” 我点点头,道:“难怪你们挑这么个时间交易,行,验货吧!”然后朝抱着钱箱的威仔打了个眼神,威仔手一拨,已经把钱箱给打开了,朝他们示意了一下。 张震波道了声ok,一挥手,转身对快艇上的人道:“把货送过来,小心一点,别把货洒了。” 一个站在快艇上的粗壮手下听到他的吩咐,提过了一个黑色的皮箱,半蹲在船舷边,稳稳地抱紧了,小心地打开了皮箱,一块块用胶纸包裹着的毒品出现在我们面前。 张震波从腰间锃的一声,拨出一把弹簧匕首来,递给我道:“天星出品,绝对纯品。”许志恒是这方面的行家,接过他手中的匕首,随手挑了一包割开,挑了一点轻轻尝了尝,朝我点了点头。张震波哈哈笑道:“我说没问题的吧!”然后对手下道:“点钱交货!” 今天的海面,风平浪静。两船隔水相触,却宛如合为一体,甚至感觉不到彼此的碰撞,我冷眼看着交易的这一切,仿似在看一幕老旧的黑社会电影场景一般。就这么简单,交易已经完成,除去刚才兜转的过程,和在街头买了箱水果也没什么区别。 张震波等双方易手过货后,又主动伸出手,和我紧紧一握,笑道:“文哥,金叔叫我跟你说,如果你们有需要,只要肯再加点价,我们下次直接在香港交易都没问题,免得在国内周转不方便,也方便你们转下家嘛。我们天星可是出了名的好信誉,信心保证,绝对不会亏了你们的。” 我们交易完成后,互相换了船分道扬镳。水花激荡中,引擎声响起,我们开着对方的快艇继续沿着海岸而行,看着远方岸边移动的景物,我有种渐行渐远的无奈。从这一刻开始,我如果被警察抓住,就是死路一条了。虽然对我而言,其实区别并不大。 除了许志恒和于浩东,威仔他们这般马仔是不知道我的计划的,见交易得手,不由一个个兴奋上脸,站在船头大声嚷道:“这下发了,只要这批货送到下家,随便就翻几个倍。”我对着许志恒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这时候一直等候的于浩东已经先期接到了我们的电话联系,在确认无人跟踪后,他已经把车子开到了我们指定的一处无人海滩旁边的公路上等候。 这种小型快艇的好处就是可以在近海边随处停泊,我们快速上岸,这时候许志恒凑近我身边,低声道:“真不想转手了?如果想还来得及的,我认识很多下家的。” 我摇摇头,仍然没有说话。许志恒叹道:“这样很伤元气的,你能撑多久?这次只是开始,而且货也不多,自己吞下暂时挺一挺不是问题,不过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你能吞多少?” “走一步是一步了,你还能有什么好建议?”我吐吐舌,笑道。他的这话直接说到了我的症结上,宁家给我的五百万美元并不算小数,对我这种没太多物欲要求的人来说仅是吃喝玩乐的话那是足够一世了,但用在这种只出不进的巨额交易上,根本撑不了多久。 许志恒沉吟了一下,道:“文俊,我说一句实话,说重了你别生气。”我点点头,许志恒沉声道:“吴社长叫我来帮你,自然是叫我听你的安排,你要怎么做我都无所谓,不过我真当你是兄弟,也敬佩你的为人,所以才跟你说这些。我知道你有底线,不过现实就是这样,你要引老肖亲自出手,不是这么容易的,这样硬撑真不是办法,别忘记了我们毕竟只是混混,不能又想做婊子又立贞节牌坊的。” 婊子!牌坊!这是同一天内我听到两个人对我说这样的话。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从黑白两道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嘴中说出而已。我苦笑一下,无奈地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知道我们和兴现在也正在走这条路,如果你愿意,这批货我们来吞,你继续你的计划,我们赚钱,而你也没有损失,一点儿冲突也没有。”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吴社长的意思?”我淡笑道。 许志恒潇洒地耸肩一笑,道:“有区别吗?那就算是吧。你该知道,我们毕竟是个社团,没有利益的事绝对不会做,我想这也是我们吴社长肯帮你的原因。说白了大家相互利用。不过站在我的角度,我既然当你是兄弟,就只说真心话,我也希望你能扳倒肖大鳄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长长的吁了口气。其实许志恒说的没错,和兴的吴社长和越海帮的洪森不同,他肯帮我,更多是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对他来说,我完全就是一个不请自来替他打拼,自动送上门的强悍工具。假如我成功了,他自然有大大的好处,如何我计划失败,他一点损失也没有,顶多得罪了天星社罢了。 对于这样隔海相望,遥不可及的两个社团来说,这点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泗水留下的大块骨头,已经足够他啃一阵子了。甚至我很清楚吴社长的为人,若不是越海的洪森在其中钳制,他搞不好为了结交天星,最后会把我给卖了也说不定。见过了太多的出卖场面,即便面对真君子,我也习惯了以小人之心度之。 许志恒见我没回答,也没强求,只是笑了笑,道:“走吧,身上背着这么一个**包,被截到可不是什么好事。我的建议你有空想一想,如果需要,随时跟我说,这几个月来我们和兴在这边已经布好很多点了,做什么都很方便!” 我失笑道:“你倒挺尽职的,真不知道你时间如何安排的,见你很多时候都闲游浪荡的,居然不声不息就做了这么多事。”确实在这么短短几个月中,在许志恒的筹措下,和兴的势力已经无声无息扩大了很多,甚至我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投资建厂,正式着手为下一步的庞大计划做好先期准备。 许志恒微笑,悠然道:“社长以国士待我,我自然尽心以报,虽然我们嘴上说一日在社团,终身在社团,可是谁不想着赶紧赚到大钱,然后从容退休呢!我可还指望着等你干掉肖万全,我也报完社长的恩,咱们一起扬帆出海,周游列国呢,赏遍天下名花呢。” 看着他爽朗的笑容,我不由心中也是一阵温暖,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兄弟!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许志恒见我拒绝他的提议,忍不住摇了摇头,面带叹息地微笑道:“也对,做人做事,是该留有一点儿底线的。反正我就欣赏你这一点,不管怎么样都有自己的坚持。” 我失笑道:“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只不过有些事,我真的做不到而已,就这么简单!” 时光无声无息地流逝,在第一次交易成功后,我们停滞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进行了第二次的交易,天星显然也开始信任我们的出货能力,这次的货比之上次自然又多了很多,当然我还是一个人硬吞了下来,藏在了隐密之处。在还没有荡尽家财之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忍! 这是一段极难熬的时光,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却无处不是暗涌,肖坚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姑且不论,警察也追查的相当紧,迫使我们不断地变换藏匿的地点,而且出于我的立场,还要绝对保证两个人质的安全,这真是一件非常烦人的事。 这一切都让我神经保持在高度的警惕与亢奋当中,根本不能睡个安稳觉。偶尔一觉醒来,总会在洗漱时不经意从镜中看见自己又多了几丝白发,而眼角,也开始缓缓出现与年纪极不相称的尾纹。当青春被黑暗所侵蚀,或许我唯一该庆幸的,就是我的人格仍然保持着相对的健全,还没有到分裂的地步! 当然也未非一点好事没有,这期间,周易有来过电话,说她在a市已经立下了脚跟,婚纱店已经顺利开张,在她和张芷云的精心打理下,看上去生意还挺不错。而她也悄悄去探望了我的父母,说他们都很平安,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她并没有真的和我父母联系。 让我高兴的事并不止这些,现在我的心情也很不错。 “怎么笑成这样?和阿嫂发色情短情呀!”从牌桌上站起来的于浩东忽然见到我双眼眯笑地看着手机,不由笑道。 我在指间熟练地转弄着手机,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微笑地反讥道:“又输多少了,早跟你说,玩牌呢千万别和志恒拧,不输死你!” 于浩东无奈道:“打牌打不过恒仔,打架打不过阿龙你,我他妈越混越回去了!”威仔在一边凑趣道:“也不会呀,东哥你打炮的功夫兄弟们一向很钦佩的!” 众人笑成一片间,我向许志恒和于浩东摆了摆我的手机,道:“刚刚收到条消息,不知道该不该算是好消息。” 两人都是精神一振,一下站起身来。见我没说话,两人已经向一众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知道高层有话要说,威仔他们自然很知趣地退出了房间。黑社会的阶级一样很森严的。 我等小弟们走开,这才缓缓道:“天星终于憋不住了,这个星期六,他们就将在九龙山庄选新龙头。” 于浩东是急性子,马上问道:“这不就是后天,这么内幕的消息你怎么知道的?我们派出去的耳线都没报告的。” 我笑笑,道:“你猜!”于浩东靠了一声,道:“又来卖关子。”倒是一直静静站着的许志恒沉吟了一下,轻声道:“肖坚说的?” “聪明!”我赞赏地向他点点头,调出手机信息道:“他刚刚发来的短信。”于浩东虽然曾经是天星社的骨干,对于我和肖坚之间的事,却显然不如加入不久的许志恒这么了解,闻言不由奇道:“怎么会是他?” 我笑道:“这个有点儿复杂,一下我也解释不清,不过他既然肯告诉我们,总是要让我们做点什么事才对的!” 许志恒应道:“嗯,应该就是这样,我想他告诉我们的目的,应该是要试探我们有没有明白他的真实意思。看来他也等不及了,想我们早点儿行动。” 我点头同意许志恒的判断,只把一头雾水的于浩东搞得如坠雾里,一脸奇怪地问道:“你们俩在说些什么,怎么我听不明白,你有有什么瞒着我吗?我怎么感觉你们是在说和肖坚有什么私下联系?” 我拍拍他道:“没有瞒你,不过其实我们也只是在猜测,并不能肯定,如果……如果我们判断是正确的话,肖坚的意思,应该是叫我们出手,替他干掉他老爸。” 于浩东哦了一声,竟然没有任何意外的意思。倒把我看的愣了一下,笑道:“居然没点反应?”于浩东反倒奇怪地道:“要有什么反应,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现在肖家只剩下他一个男丁,没人跟他争权,他还留着他老爸干嘛?” “是这样的吗?你也这样看?”我怔了一下,没想到不但许志恒是这样看,甚至连于浩东也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 于浩东不屑地一笑,道:“我在肖家呆了这多年,肖家都是些什么人,我还能清楚不过,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乌龟儿子王八蛋。以前杰哥在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够奸诈,实际上,在肖家里他算是不错的了,至少只要兄弟们肯出力,他对我们确实不错。只不过他毕竟不是肖万全的儿子,要想在肖家生存下去,不毒一点不行。不过最终又如何,还不是斗不过肖家的人。” 于浩东无心的一句话,让我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以前跟过肖世杰很长时间,对肖世杰的评价自然不够客观,但有一点看的和许志恒这种局外人一样准,那就是对肖家的人骨子里那种阴险毒辣看得通透。 对于看清人性的黑暗面,我和从小就在江湖中混大的于许二人相比,始终是差了些。不管我经历过再多惨事,变的如何冷酷,对人性的良善始终是抱有希望的,只要见到对方一些闪光点,就总容易把他整个性格往好的方面去想,周易曾经说过我骨子深处是个感性且柔弱的人,此刻想来,她看我真是很准。 “你想怎么做?”许志恒问我道。 我思忖了一下,毅然道:“既然他都等不及了,那我们就奉陪吧。嘿,肖坚让他老爸帮他对付白世伍,又让我们对付他老爸,他就等着看好戏,这算盘还真打的比谁都精!” 于浩东道:“可不就是,他一定以为,阿龙和肖进,杰哥甚至他老爸一样,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许志恒拳头一攥,哼哼道:“可不就是这样,不过他可忽略了一点,利用人的,迟早也会被人所利用,他当初不揭穿你,就是他犯的致命错误,一个人惹小看了对方,迟早就会铸下大错的。” 我淡淡一笑,道:“他这么喜欢算计,那就让他得意一下好了,相互利用,也没什么不好,不过鹿死谁手,还得看到最后的!” 十三 简爱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热得让人汗流浃背,转眼就是浓云密布,四野一片阴霾。沉重的黑云压抑着这座巨大的都市,疾风从高楼的隙缝间嗖嗖袭来,把这骤雨将至的城市衬映的宛若末世汪洋中的一座孤岛。 我把车停在了e大的门口,这是一所年代久远,出过很多国家栋梁的伟大学府。悠长的林荫道,从校门向远方的教学校直穿而去。三三两两的莘莘学子们频繁进出着。看这阴沉的天气随时都会下雨,所以每个人的脚步都在加快。 “怎么了,要买烟吗?我这还有的。”许志恒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把车停在这,毕竟一所高等学府和我们的生活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的关联。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了,只是忽然想起一个在这的朋友。” 许志恒哦了一声,瞅了一眼车窗外打扮的缤纷艳丽的女生,微笑道:“就朋友这么简单吗?嘿,不是女老师就是女学生吧。”我干咳一声,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啦,只是忽然想起,曾经答应过她一件事,要请她吃一顿饭,不过食言了很久很久,想起来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许志恒自然不是这样理解的,笑道:“别解释,我懂的,看样子是要我回避一下了。好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你去招呼你朋友吧,我自己打车回去。你放心玩,我不会告诉嫂子的。” 我直接无言,知道再解释也没用。对我来说,确实只是忽然想起曾经答应过张吟,要请她们姐妹及张医生好好吃一顿,以报当年他们对我的救命之恩,当时的一个小小承诺,没想到竟然被后来的一系列突变所打断,竟然没有实现。如果再不请,我真怕以后没机会了。 当然,我不否认,对于这个曾经如天使般拯救过我的女孩,我除了感激,也有些很难形容的情愫,总觉得若不见一次,会很遗憾的吧。 看着许志恒上了出租车,我无奈地笑笑,这家伙,有时候敏锐的实在太过了些。 站在校门口,我忽然又犹疑了,表明身份请张吟吃饭就无所谓,但张若萱和肖雪的关系我还是清楚的。当年她甚至是肖雪放在肖世杰身边的一枚棋子,很难保证她不会把我现在的底泄出去,肖坚不揭穿我,并不代表肖雪不会的。 只是稍一算盘,我已经决定放弃打电话给她,毕竟对我来说什么更重要我很清楚,然后才准备返车,我却怔住了,人生有时候真是这么巧的,只见天空开始淋落大滴的雨点,那些林荫道上的学子们惊叫着往可避雨的地方疾冲,其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底,只见她抱着几本书遮住头,和同学快速地向我站的校门口冲了过来。这是一个巨大的拱型校门,宽度足可以容纳数十人避雨之用。 她和同学拍拭着发上的雨水,互相取笑着彼此的窘样,惊叹着这突袭而至的大雨。她离我是如此之近,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雷鸣与闪电的交击中,天地终于开始释放能量的积蓄,暴雨如注,倾天而下,顷刻间四野一片模糊,甚至可以感觉连空气都是潮湿的,不多会路沿的周边已经弯积了大量的积水,下水道的井盖都被掀顶了起来,浊水咕咕四溢。有轿车高速驰过,水花四溅,惊得躲在对面屋檐下的男女们一阵痛骂。 这是一场久违的大雨,不但强度惊人,而且丝毫没有雨停的迹象,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惨了,这么大的雨,连车都拦不到,怎么回家呀。”我身旁两米处,张吟嘟着小嘴,向旁边另一个女生道。 一年多没见,张吟似乎一点改变也没有,仍然是长发轻挽,短袖t裇的女孩打扮,白色的七分裤下露着双白晰的小腿,简单、自然,纯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忽然想起曾经也在这个校门口这样等候过她,那时候天空有雪,她小脸冻得通红,兴奋地跑过来,牵着我的手催促我去看她们的校庆表演。甚至她那时穿着的粉色毛衣和可爱绒帽,舞台上漂亮的公主妆,都还是如此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时光悠悠荡去,似乎对每个人都是如此公平,然而赋予不同的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人生。于张吟而言,逝去的这段日子,仍然只是校园那简单幸福的生活吧。又或者对多数人也一样。 看着她那熟悉的可爱脸庞,我忽然有点儿想笑,笑简单的人生于我也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品,笑在这样看似安静祥和的岁月里,自己这段刀光剑影的血泪人生。 “丫头你就别哼了,还说,叫你早走一点你偏要拖拖拉拉的,现在好了,害得我也跟你一样撂在这校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张吟身边一个她同学模样的女孩子哼哼道。 “好啦,我的赵小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好不,谁知道这天变的这么快,大不了明天我请你看电影跟你赔不是,ok?”张吟咋了咋舌,嘻嘻笑道。 “切!一场电影就够了呀,麦当劳也归你,夜宵也归你。”那赵姓女生笑道。张吟呸了一声,一下抓住那女生的小辫,笑道:“莫得寸进尺哦,看我不收拾你。”两女笑闹成一片,倒把旁边其它躲雨的师生和路人看的茫然相对。有成熟者忍不住干哼了几声,两女这才有所收敛,互相吐了吐舌头,随即又是一阵禁不住的欢笑。 人生有时候真是巧的让人难以捉摸。看着她们青春愉悦的欢乐神情,我竟然有点儿小尴尬,如果刚才没想这么多倒也罢,现在本打算放弃时却又碰上,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总感觉无论怎么开口,都有些儿唐突了。 而她显然也认不出我来了,视线有几次从我这边滑过,也根本没有丝毫的停留。 “完了,都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这雨才会停,排了一下午的舞,我现在脚好酸哦。”张吟甩着小腿,又在向同学诉苦。那赵姓同学只得无奈道:“你忍忍啦,过一会就好。” 我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心中有些儿矛盾,几次想开口说我送你们走吧,然而却总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这本该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我却居然开不了口。似乎也不只是因为担心怕自己的身份被泄露出去,对现在的我来说,这个并不是重要的。肖坚知道我都不怕,还怕什么。 或者唯一的解释,只不过我已经开始懂了,若你对一个女子无意,就千万不要再去撩扰于她。我的人生,是承担不起太多感情纠葛的。 天空中弥漫着潮湿的水雾,雨一直下,没有停歇的迹象。饶是拱型校门的上檐很大,但时间长了,疾风吹处,也让躲雨的人感觉到身上被细雨淋湿。看着张吟那哆嗦无助的样子,我忽然有些自责,不管如何,这是曾经救过我的人,我连这种都要芥蒂的话,实在有点儿不近人情了。 心中想到这,一下坦然了,手中一按摇控,就准备向她说话,然而我的话刚要说出口,已经看见那个赵姓女生笑着对张吟道:“哇,不是吧,那个是你男朋友吧。对你可真好,雨这么大还来接你。”张吟哼道:“怎么可能啦,你不看他那懒样。” 然而随着视线所向,她的脸上也是一片惊讶。 错愕的不仅是张吟,还有我。只见远处一辆刚刚停下的出租车中,竟然冲下一个青年来,只见他打开伞,也不顾地下的积水甚深,就这么践踏着积水向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我的天,还真是他呀。又要让我羡慕死了。”赵姓女生嘟嘴道。张吟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地对着冲到校门的男生道:“傻瓜,这么大雨你还来,想淋病是不。”那男生很清秀,一脸腼腆的样子,愣了一下才又关切地道:“我担心你嘛。”张吟嘴上哼叽道:“谁让你担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嘴上虽然说,脸上却一脸关切,轻声道:“没淋到吧,看你,都淋湿了。” 赵姓女生笑道:“唷,最受不了你们卿卿你我的了,当我是空气呀。好啦,你赶紧送吟吟回家吧,我都受不了她了。”张吟嗔笑道:“谁说我要跟他走。”却又转口对那男孩道:“明知我们有两个人,居然只带一把伞,你有没有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只把那男孩说的赶紧道歉不止…… 嘿!看着眼前这一幕简单的恋爱故事,我的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轻松,似乎一下放下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这种简单的爱情,或者才是适合她的吧,其实时光改变的不止是我,而是所有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轨迹,不必同路。 我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头上,朝她心道了一声再见,快步向着车停处冲了出去。拉闭车门的瞬间,我的眼角余光感觉到她似乎在奇怪地看着我。我轻轻一笑,朝她点了点头,缓缓关上了车门。 车行上路,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遗憾,却有那么一点怅然若失。只不过,这样的终结,挺好! “不会吧,这么快就回来啦?”于浩东打开门,对我道:“恒仔不是说你抠女去了,这快就搞定?”他在香港呆了很久,说话总有些脱不了的广东方言。 我笑道:“别听他瞎说,召集下兄弟们,除了轮到看守的,其它都统统去,今儿我请大家吃顿好的。” “受什么刺激啦,忽然这么豪爽?”于浩东笑道。我微笑道:“那呢,心情好着呢,只不过看兄弟们都憋了这么久了,不犒劳下说不过去,不过酒就不喝了,留着干掉老肖时再痛饮。”于浩东点头道:“那是,差不多就该收拾肖万全这杂碎了,我早已经等不及了呢!” 不仅是他,我也早等不及了。为这一刻,我已经等待的太久太久。 一夜无话,周末就这么来了,黄昏时分,我们已经把车开到了九龙山庄附近,这是e市城南一座气势磅礴的复古建筑,也是一家很有特色的星级酒店。我也是因为肖坚的短信才知道这里居然也是天星的产业,看来天星社在e市的势力真是越来越大,所涉及的行业触脚真是无处不在。 再过数个小时,天星的龙头选举就将在这里秘密举行。按照我和肖坚的约定,他已经帮我联系好了肖万全,作为见证选举的一员嘉宾。 如天星这种大社团换龙头,在江湖中可不是一件小事,虽然现在警方盯得非常紧,但出于面子,天星也还是请了一些经常交往的帮派社团作为见证。 以我的履历,原本自然是没资格参与其会的,不过因为我和台湾帮会联系较深的缘故,肖万全还是毫不犹疑地答应了。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肖坚告诉了他,我会送他一份大礼。 这是一辆长厢面包车,韩进东就在我的对面,一段时间的羁押,已经让他原本健康的肤色变得有些惨白和憔悴。失去自由,原本就是最折磨人的。 我拉开车帘,朝外看了看,见无什么特殊异状,这才把勒扣在韩进东嘴上的封布给扯了下来。“要带我去哪?怎么,终于想干掉我了吗?”韩进东冷看了我一眼,有气无力地道。 我盯着他那惨白的脸,嘿地一笑,道:“没必要吧,我想你也该明白,我们真要干掉你,完全没必要羁押你这么长的时间。” 韩进东轻轻嗯了一声,冷笑道:“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才对了。”我淡然一笑,道:“你怎么看我都没关系,这段时间,确实难为你了,有不到的地方,我向你说声抱歉。” 韩进东不屑地一笑,讥道:“抱歉?别扯了,不错,我现在知道你们不是肖万全的人,所以我才搞不明白,你们为什么绑我。” “真想知道吗?”我微笑道:“很简单,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韩进东哦了一声,略有些诧异地道:“你的意思,你们也要对付肖万全。” 我点点头,狠声道:“不错,他于你,有杀父之仇。于我,有杀妻之恨!你说是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说这话时,我心里对安幼青说了声抱歉,为了渲染气氛,只能借你之名了。 韩进东哦了一声,有些不解地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抓我呢!咱们一起对付他不是更好!” 我冷笑道:“你当他是阿猫阿狗吗?这可是一条再凶残不过,吃人不吐骨头的的杀人鳄!你真以为你上公堂指证他他就能坐牢?你真以为白世伍找你出来,是为了帮你?是为了正义?太天真了吧。” 韩进东脸色一黯,低下头去,轻声道:“我当然知道白世伍的目的,只不过你告诉我,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报仇?至少他能帮我对付肖万全这杂种。我只要能为我爹报仇,其它的我什么也不管。”说这话时,这青年一下昂起头来,声音也开始变的越来越激烈。 “别这么激动。”我轻声道:“我来告诉你怎么做。” “好,你说,我倒想知道你到底要怎么做。”韩进东道。 我沉吟了一会,缓缓道:“我想你做的,很简单。再过几个小时,天星社就要进行龙头选举。候选人的人是肖坚和白世伍。” 韩进东有些不解地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在你的手上动弹不得,他们谁上位,都是他们的事。” 我阴险地一笑,道:“真的没关系吗?别忘了,你也应该算是天星的人,最有资格做龙头大佬的……是你!” 韩进东一怔,一脸不可思议地道:“你的意思,不是想叫我……”我微笑着点点头,道:“不错,我想让你去争龙头!” 韩进东猛然摇头,道:“不行,这,这怎么可能!” 我抬手一挥,示意他先听我说,道:“有什么不可能,所谓能者居之,只要是社里的人,谁都有资格,何况你别忘记了,你可是是韩朝阳的儿子,天星是你父亲一手所创。连白世伍都有资格,你为什么不行。” 韩进东显然有点儿茫然,呆了一下还是猛然摇头道:“这不是开玩笑吗?谁都知道天星现在是肖万全一手遮天,别说我不能露面,就算你有本事把我带到会场,他马上会叫人把我干掉的!” “刚才不是气势汹汹地嚷着要为父报仇的吗?这么容易就退缩了,嘿,难怪你来e市这么久,只敢成天躲着,原来是这么没种的。”我以鄙夷的目光扫视了他一眼,激将道:“换了我是你,那怕就是没人帮,也会天天守着放冷枪,迟早要干掉他的!” 就和我的当年一样,韩进东确实是个容易冲动的废材,一听就急了,怒吼道:“谁说我躲着了,要不是白大哥挡着我,我早下手了!你又凭什么说我,肖万全那杂种不是杀了你的妻吗?你又做了什么!”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苦涩地一笑,缓缓道:“我当然做了,而且做了很多很多。我要什么都没做,你现在能坐在我面前吗?” 韩进东慢慢冷静下来,终于问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计划,不过如果你真想要我帮你,你该告诉我一切,否则你这么突然地叫我去天星社争龙头,岂不是个大大的笑话。我凭什么和他们争。” 我阴阴地一笑,道:“关键是你敢不敢,只要你不怕,那就有的是机会,肖万全杀了你父亲,又夺去了天星社,你即便杀了他泄恨,没有把你失去的一切夺回来,岂不是也愧对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韩进东脸色一变,道:“我连命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好!”我轻轻鼓掌,赞道:“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连命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不敢做。最差不过把命丢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成功,我们不但把他做掉,还能帮你把天星社给抢回来!,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计划!” 十四 反咬 经过一整天暴雨的洗涤,e市的天空有种难得的清新,打开车窗,甚至能嗅到宛若田园的那种气息,突然觉得眼前明亮了些,抬头一看,才看见方才还厚厚实实的云层不知何时豁开了一道口子,现出淡远深邃的天青色,月光就从那道口子里洒了下来,让眼前的九龙山庄镀上了一层暖和的淡金,无论是那些琉璃瓦铺就的复古屋脊,还是白石雕成的柱首,看上去似乎都是温暖的。 踏进九龙山庄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些强烈的悸动,无论再怎么样的周折,也要到终结的时候了。我来到九龙山庄顶楼的时候,看见这儿已经先期到了很多天星社的人马及受邀请的各帮派人物。虽然规模和上次肖万全的寿辰无法相提并论,但到场人数也不算少。 唯一值得庆幸的,这些家伙大部分都是天星各分社的高层,和我当年所接触过的肖世杰支系并无太多关联。很多人是我认识他们,他们并不认识我。所以虽然他们有的以比较奇怪的眼光看向陌生的我,我也并不担心自己会露馅。熟悉我的那一群人,都在肖世杰死后被铲除殆尽。 出乎我的意料,虽然是很秘密的会议,却还挺正规,居然还有签到的。 在接收几个保镖的检查时,站在会议室门口的肖坚看见了我,伸起手朝我挥了一下,没有言语的交流,但彼此的脸上都泛起心照的微笑。另一旁的白世伍脸色则有些发阴,看得出来,失去了韩进东这一张王牌,对他绝对是非常大的一个打击。 “白大哥,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文俊先生。”肖坚主动把我向白世伍作了介绍。 白世伍哦了一声,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即刻就要和他展开龙争虎斗的肖坚居然会主动和他说话,不由脸上有些惊奇,望了望我,客套地回答道:“文生是吧,幸会幸会,你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没想到真如传言中一样,这么年纪轻轻,果然英雄出年少呀。” 我哈哈一笑,道:“那里那里!白大哥过誉了,白大哥才是真的盖世英雄,我在香港的时候已听听闻已久,真是如雷贯耳呀。” 白世伍伸出右手向我握来,叹道:“我常听人说,最近香江窜红速度最快的就是文生你。唉!想不到我们同在香港,居然是在这才第一次见到。真是怠慢了,不如这样,下次回香港,由我做东,咱们一定得好好交流一下。” “白大哥太客气了,你如果看得起文俊我,直接叫我一声阿文就行。我们是小辈,上门拜访这种事应该我来做的。我可还有很多事要跟白大哥你学的。”说着我亦伸出手去,和他紧紧一握,同时随手从裤包里抱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条一并递交到他的手中。 白世伍自然一下感觉到我的手中有物,不由愣了一下,和我紧紧握了一下,以一种很奇怪的神色看向我,有些不明白这个初次相见的家伙怎么会借握手之机向他传借某种东西。当然他亦是老江湖,当下略带尴尬地点点头,哈哈道:“这个好说,行,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文仔啦!” 这时有漂亮的女侍端上水来,我们又再略为寒暄了几句,彼此拿了杯女侍应送上来的酒水后便点头分开,但我的眼光仍然暗中追逐着他,只见他假借捧杯喝水的同时,看了一眼我悄悄递给他的小纸条,脸色猛然变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虽然只是瞬间,他的神色已经一下恢复了正常,但这个瞬间的神色变化,自然没有逃过肖坚的眼睛。肖坚举着酒杯,走到我面前,我和轻轻一碰,示意我和他走到外面的露台上去,等我们走到露台的无人处,他才低声道:“你和他说什么了吗?我怎么觉得他表情有点儿不对。” 我笑笑,轻声道:“没有什么吧。你不一直在旁边听着。大概他觉得今天没胜算,当然不爽了。”肖坚也没怀疑,只是哦了一声,耸了耸肩,低声道:“人带来了吗?”我点点头,道:“带来了,外面由我兄弟看着。”肖坚拍了拍我肩膀,轻声道:“做的很好。对了,你说要送份大礼给老头子,是什么东西?” 我笑道:“不是好东西,我能拿得出手吗?回头你就知道了!”肖坚也没想什么,只道:“上次那个亚洲犀角做的烟嘴,老头子爱不释手,这次又是什么好东西了,你这家伙,倒挺会找宝的。”说着他叹息了一声,道:“阿龙呀,有时候我真是非常的欣赏你。甚至很多时候会忘记了你是要对付我们这件事。” 我苦笑一下,道:“你该知道我想对付的是你爹,不是你。”肖坚点点头,道:“我明白。嘿,你说人是不是越长大,越冷血的。”我点点头,道:“应该就是这样吧。” 肖坚低下头去,似自笑了一声,道:“我一直告诉自己,他是我爸,我不能做没有人性的事。但我真的做不到,每次我看到他,就会想起他曾经杀了我最爱的人。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恨他,不仅是从幼青这件事开始,而是从很久很久以后,从他抛弃了我妈另结新欢时就开始了,每次想到这,我就真的好恨!真的好恨!我去美国念书,不是因为我好学,而是我真的无法再面对他。” 我怔了一下,这倒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没有想到肖坚对其父的恨,竟然这么深远。我看了他一眼,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当日没揭穿我,我就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你真的明白我想你怎么做?”肖坚瞟了我一眼。 我嘴角闪过一丝冷笑,道:“你表示的已经这么明显,我如果再说不知道,你也不需要找我了。” 肖坚扶着扶手,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很聪明,嘿!我是不是很虚伪?我曾经说过会全力阻止你的,但……”我缓缓摇了摇头,道:“换了我是你,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暖风温柔地袭来,我们两人谈谈言语着,但绝对没有人能猜得到,他那貌似很普通的对话,竟然是在谋算一个人的生死。而这个人,却是他的老爸! “这次你帮我了忙,我不会忘记的。我上位后,会安排他去渡假一段时间,到时时间地点我都会告诉你,你想怎么做都行!别让我看到就好。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 我摇摇头,不屑地一笑,道:“那就不需要了,有些事,大家心照吧!” 肖坚摇了摇,道:“也是,你若是为钱,也不会回来的,咱们走吧,差不多就要开始了。”肖坚说这话时,脸上闪现过一丝无法形容的狠色,让我都忍不住心悸了一下。 一个人若真的狠起来,是让人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望着他走在前面的背景,我心中不由叹息了一声,算计人的真的迟早会被人所算计。如果他只是因为安幼青甚至母亲而对自己的老爸这么狠,或者我都不会有这种讨厌的感觉,但当他前天发短信给我,叫我帮他把白世伍的尸体翻出来时,我就知道,这人或者有着感性的一面,但却足够的凶狠与贪婪。 当然,我知道现在的我,除了没有物欲上的贪婪外,和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不同。没有资格评论任何人! 而肖坚也永远猜不到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我刚才和白世伍进行了什么样的沟通,这纸条上写的内容,相信只有白世伍一个人看得懂。我其实只在上面简单的写了几个字:“施少强叫我来的。” 等待了十多分钟,这时终于有人道:“老大来了。”我们的目光一下齐齐看向了大门,只见在几个保镖的陪同下,肖万全那臃肿的身躯出现在了大门口。一年多没见,他显得苍老了些,但却明显地更见发福了。在我曾见过的所有江湖大佬中,他无异是最胖的一个家伙! “老大好!肖总好”的声音此起彼伏,姜是老的辣,虽然行当退位,在众人眼里他还是天星的头号人物。 两个保镖把肖万全摘除的外套给拿下后,肖万全环视了一下会议室内,和身边几个相熟的分堂老大握了握手,点头道:“大家都好,都到了吧,坐下说!” 肖坚微笑道:“爸,叔辈们都到了,另外我们特地邀请的各盟帮见证人也到来了,我来跟你介绍,这是潮汕的洪爷、天恒的徐三少、湘红帮的马叔……和兴的文先生。” 每介绍一个人,肖万全都微笑着向各人点头致意,介绍到我时,他的目光稍稍停留一下,道:“很好很好,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了,该你们上位了。” 保镖把大门紧闭上后,众人依次入座,我们只是列席,散坐在大会议桌的四周。环顾四周,这间会议室中差不多坐了二十个人左右,除去天星众堂口的人外,都是外来的宾客。 肖万全落座后,沉声道:“社里的兄弟我就不多赘言了,对远来的宾客,我代表我们天星社表示万分的感谢。”说着他站起身来,大大鞠了个躬。众人自然鼓掌回谢。 重新落座后,肖万全道:“大家都是江湖弟兄,废话我就不多话了,我就直接说主题吧。大家都应该知道,今天叫大家来,是因为我天星社将换选新任龙头,请大家来做个见证。本来这个会早该在三月前就召开了,不过社里出了些事,以至于一拖再拖。” 众人皆不出声,静声听他说话,只听他续道:“我做人向来直接,有丑事也不怕出门,直接说吧,我社天龙分社的张子范兄弟三月前忽然被人绑架,至今也还不知生死下落。张兄弟是社中的元老,对于换选新任龙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本来出这么大的事,在没有找到他之前,我们不应该匆忙开会的,但现在警方盯得我们很紧,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因为他而把这件大事耽搁了。你们说对不对!” 此话一出,众人窃窃私语,张子范失踪一事,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有人更是道:“那依老大你的意思,是不用管他啦?” 肖万全挥手止住众人,冷冷道:“我做事向来讲原则,张兄弟是有投票权的,退一万步讲,即便他不在了,我们也要征求天龙分社其它兄弟的共同意见。所以我建议他这一票暂时封存,如果这次选举,不用他这一票就有能结果的话,就不需要。如果票数接近,他这一票很关键的话,那我们就在天龙分社再内选一次,如何?” 这话是实在话,众人自然点头答应,确实众人也知道,在警方如此高压之下,除非不换人,否则早选晚选迟早也是要选的,如果一直等着找到张子范再选,只怕黄花菜也等凉了,更不知还会再出什么变故。 见众人都同意,白世伍不由一下急道:“老大,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在得到肖万全点头同意后,白世伍急声道:“张大哥失踪前,曾经和我在一起吃过晚饭,他亲口说过会支持我的。我觉得他这一票现在就应该有效。” 肖万全冷冷扫了他一眼,阴**:“是吗?”白世伍不敢得罪肖万全,但也情知如此不坚持,自己胜算更是越来越小,只得点头道:“不错,这是我的意见。” 其它几个帮他联合提名的天星社分社长也赶紧凑言道:“世伍这话还是有道理的,虽然张兄弟现在人不在,但我们也不能不尊重他的意见,如果择日再去天龙分社内选,也不是不好,但到时人多口杂,未必真能代表张兄弟自己的意见了。” 白世伍见有人帮腔,赶紧赞成道:“不错,和大哥说的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肖万全显然也没料到白世伍是铁了心的要争这龙头位置,还没开始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表明态度,不由脸色有些发阴,望了望场中,道:“这么说来,大家都是这个意见了?” 众人见肖万全不悦,都不敢再插话。场中一下变得寂静无声。这时手拿一只雪茄,在桌上轻轻瞌碰着的肖坚忽然冷冷一笑,道:“你都说了,张大哥已经失踪,现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谁知道真的假的。我还想说,张大哥曾经亲口对我说要支持我的呢!” 白世伍脸色一沉,怒道:“那你是说我假传他言啦?这事当日有很多兄弟见证。我白世伍若有虚言,天诛地灭!” 肖坚冷道:“很多兄弟吗?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你宴请张大哥时他表的态,退一万步讲,即便他当日说过这话,这能见证的所谓很多兄弟,还不都是你香江分社的人,他们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白世伍闻言不由一怒,道:“我白世伍岂能是那种人,张大哥当日确实说过支持我的。”说着他转身向置于墙壁上的关公神龛合什道:“我可以在关二爷面前发誓,如果我说假话,甘受三刀六洞之刑,永世不得超生。” 肖坚嘿嘿一笑,不屑地道:“别动不动就拿关二爷说事,现在是个民主社会,什么都讲证据的,赌咒发誓有用的话,还讲什么民意,这老大直接让你当得了。” 白世伍脸色越来阴了,沉声道:“坚少,你在外面留过洋,读过博,我知道你比我懂得的多,不过我白世伍为人是什么样的,众兄弟都看得清清楚楚,我虽然只是个混混,但还分得清礼义廉耻。其它的我说不上理,不过你这话我不赞同,我们出来混,讲的是个信字,如果连关二爷都不放在眼里,那还怎么服众!” 嘿,我心中一笑,暗想这家伙敢来争位,果然还是有几把刷子的。望眼去,只见他此话一出,很多老家伙都在点头附合,确实这些年老一辈最不满意肖坚的一点就是他并没有江湖经验,更不太能接受他的西式管理风格。这也是他们推出白世伍和肖坚争位的深层次原因。否则谁也不是吃多了撑着,要提着脑袋和肖万全作对。他们不过担心天星被肖坚掌权手,风格大变,自己利益受损罢了。 白世伍见得到众人支持,不由微有些得意,瞪了肖坚一眼。然而肖坚岂会被这话所吓到,淡淡一笑,道:“行,那咱们就讲点别的。刚才大家都听到了,张子范张大哥是在和你吃饭后就忽然失踪的,嘿,这么巧,这还真是蹊跷呀。如果他真的支持你,还会失踪吗?” 白世伍脸色一下涨红,道:“肖坚,你这是什么意思。”连坚少也不叫了,可见他有多愤怒。然而肖坚仍淡然道:“是什么大家都很明白,心照吧!” 白世伍一下急道:“有话就直说明白,别这么吞吞吐吐误导别人,张大哥是被人袭击后失踪,我恨不得把绑架他的人千刀万刮,你别把这屎盆子扣在老子身上!我和张大哥是多年的交情,这这么说我,不止是诬蔑我,还是侮辱张大哥!我倒想知道,你拿这出来说事,是不是想掩盖什么,是不是张大哥不支持你,你就对他下了黑手!” 肖坚不屑道:“还挺会反咬一口的嘛,那还没开始选,你就急着把这事闹出来干嘛,对自己这么没信心,那不如回家奶孩子!来这丢人干嘛。” 两人针尖对麦芒,一时形成僵局。一直沉声听他们争执的肖万全忽然拍了拍巴掌,冷冷道:“很好,很精彩。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互相攻击,还真是够精彩的。”说着猛然提高声调道:“这么喜欢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继续呀!” 望着肖万全闪着凌厉寒光的眼神,肖坚和白世伍都互相瞪了一眼,低下头去。 肖万全对着我们嘉宾这边看了一眼,道:“让大家见笑了,不错,要做龙头,是该有点儿气势才行,不过如果只会争嘴,那可是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顿了一下,肖万全接着道:“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社里的骨干,我肖万全不是护短的人,也不想让别人垢病,所以我一向很赞成民主投票,但今天你们的表现,我真的很失望,非常非常的失望。要不是今天事关天星未来的命运,我连坐在这都感到害臊!” 这明显只是一句气话,无料肖坚竟忽然接口道:“爸,你听我说完,我知道我年纪轻,没经验,很多叔伯辈都不信任我。不过我肖坚既然肯站在这里说话,就不怕人指点。嘿,我可不像某些人,看上去口口声声讲仁义,以为仗着在社中有点资历就张口一个关二哥,闭口一个关二爷!其实却在暗中搞小动作!” 白世伍一下猛然站起,对着肖坚喝道:“坚少爷,咱们既然是公平比赛,你刚才说的话,我给老大面子,可以不和你计较,但你这么几次三番的污蔑我,却到底是是什么意思。” 肖坚微笑,亦慢慢站起身道:“公平比赛是不?好,那我问你,张子范张大哥究竟在那里!” “我靠,你还有完没完,如果我知道张大哥在哪里,还用跟你废话,我现在少了他一张支持票,都还没说什么,你倒拿这说事了!”白世伍亦不示弱地回击道。 肖坚悠悠一笑,道:“你当然知道张大哥不能投你票的。为什么呢?因为你想拉拢张大哥不成,所以下黑手杀了他!” “你他妈胡说什么?” 肖坚冷冷一笑,道:“我肖坚做事向来讲证据,如果不是花了这么时间久查这事,怎么会拖这么久才跟你对质。” 白世伍哼道:“证据,你有什么证据。” 肖坚耸耸肩,道:“要证据的话,很简单,我不但知道是你杀了张大哥,而且还知道你把他的尸体埋在什么地方!就在你的情妇别墅的花园里。” 白世伍愣了一下,知道中了肖坚的招,但他亦是老江湖,只是瞬间已哈哈一笑,反击道:“笑话,我说我们怎么找不到张大哥的下落,原来竟然已经被奸人所害。嘿,坚少你也算读过这么多年书,竟然出这么下乘的招,如果随便放句尸体就能当证据的话,那是不是我放在你家里,你要说是老爷下的毒手呢!” 肖坚才不理这一套,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当然知道这不能证明什么,只是想告诉在场的兄弟,你早有不轨之心而已,你告诉我,如果你不是想玩花招,又从香港把韩进东找出来做什么?” 张子范当然不是他杀的,所以白世伍心里坦荡荡,但忽然被肖坚提到韩进东,他这才真的有点慌了,韩进东失踪可是他的心头一大阴影。 肖坚冷冷一笑,道:“没说话了吧?各位叔伯,上代社长韩朝阳的儿子韩进东失踪这么多年,大家一直找不到下落。我也是最近才查到,却原来是被白世伍白大哥给控制着。你们一定奇怪,这是为什么,我告诉你们,他是想如果这次争不了龙头,就把韩进东给推出来。想借那傻小子来污蔑我们肖家,打击我们肖家!韩进东被他控制了这么多年,早已经被他给彻底洗脑。” 包括天星众元老在内的众人皆是轻轻哦了一声,韩朝阳当年之死,其实众人都知道跟肖万全有关,但韩进东既然也失踪,这事就自然石沉大海。众元老虽然心有怀疑,但既然已成事实,肖万全独大,自然也不敢再多言。 没想到事隔多年,竟然被白世伍抓了出来,这本是着好棋,但棋差一着,却被肖坚先下手为强反咬一口,不但一语带过,而且即便这时白世伍再把韩进东拉出来说话,有肖坚所谓洗脑这些话说在前面,倒更显得处心积虑,成了败招了。 而且推出韩进东打击肖万全这招,明显是他和几个推他的天星社元老暗中勾通过的,现在却连人也不在了,自然只能让那些元老失望。只看几个原本站在白世伍这边的元老轻轻摇头,就知道他们对白世伍相当失望。 肖坚见时机已到,不由望向我,微笑道:“多亏了香港的文先生,他长年在香港,知道了白世伍暗中捣的鬼,所以帮了我一个忙。替我把韩进东从白世伍的控制下给解救了出来。各位叔伯,要不要我们让韩进东出来,大家听听他是如何准备,想恶毒攻击我们肖家的。” 白世伍没想到这也能被肖坚拿来说事,更是气的脸色铁青,他自然知道,只要我把韩进东拉出来,即便韩进东直接说是肖万全杀了韩朝阳,也只能被理解来一切都是他暗中做了手脚,教唆韩进东攻击肖家了。 这本是他一着强力后棋,但没想到会被人反过来反咬一口,这就是所谓的先后下为强,后下手遭殃。 终于轮到我出场了,我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众人点了点头,道:“今天是天星的事,原本不该我们这些局外人出场,不过行走江湖,讲个义字,所以我得讲句公道话。” 看着众人的目光,我微微一笑,慢慢道:“其实白世伍白大哥找韩进东出来的初衷,可不是为了攻击肖家。” 这话让所有人都怔了一下,特别是肖坚,更是脸色一变,不知道我为什么临时变卦,居然这么说话。 “很简单,白大哥找韩进东出来,只是觉得身为一名天星社元老,有必要为本社尽心尽力,他找韩进东出来,只是觉得,韩进东比自己更有资格竞选天星龙头而已,对吗?白大哥!”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完全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十五 轮回 随着我话音所指,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部聚焦在白世伍身上。甚至连肖坚和肖万全也不例外。白世伍的脸色有些涨红,以一种很奇怪的神色望了我一眼。在微暗的灯光中,我可以看见他脖颈的动脉血管胀动了一下。 会议室中一片寂静,静的可以听到白世伍那浓重的呼吸声。 终于,白世伍脸上强挤出了一丝微笑,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个当然!”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室中一下从寂静到沸腾,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下响起。众人确实没想到白世伍居然真的会附合我的话。 只见肖坚和肖万全两人均以一种出乎意料的眼神对望一眼,冷冷扫视向我和白世伍。我淡淡一笑,缓缓坐下去,根本没理会肖坚那带怒的目光。 白世伍毕竟是老辣之人,片刻间似乎已经缓过劲过,嘴角居然带出丝微笑,继续道:“想我白世伍何德何能,龙头之位,又岂是我能坐得起的。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群老朽早该退休了。韩进东是上任社长之子,年轻力壮,正是当打之时,这天星社龙头之位,我提议由他来接任!” “白老二,你没发烧吧?”几个天星的长老奇怪地看向他。仍不相信他会临时退却,另推他人。 白世伍呼地吐了口气,淡淡道:“你看我像说胡话的样子吗?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忽然这样说,那我可以告诉你们理由。上代朝阳社长待我亲如兄弟,我说过誓死效忠朝阳大哥,他不幸身亡后,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把进东给寻找回来,皇天不负苦心人,现在我已经把进东给找了回来,如果我不能让他重掌天星,他日归西,又有何脸目去见朝阳大哥!” 众人一阵尴尬,各自对视摇了摇头,均觉得这个理由根本说不上数。终有一肖坚那边的人忍不住道:“韩进东离开天星多年,即便你把他寻了回来,大家也和他都不熟,社团龙头一事事关重大,你叫大家如何能把这样重要的职位交给一个陌生人打理,更何况他离开社团多年,也许根本对道上的事一无所知,如何行使管辖之权。” 此言一出,众人皆点头。就连白世伍都略显出一丝尴尬,微微瞟了我一眼,须知他之所以这么附和我,全因我刚才交给他的那张字条威逼所致。他又怎么能说这并非他的主意,而是施少强的意思。当然他也根本想不到这事跟施少强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淡淡一笑,避开了他的目光。 白世伍见我回避,不由得有些发恨,只得自己独自面对,他毕竟是老江湖,处乱不惊,瞬间已恢复常态,以一种锐利的眼神扫向这发言之人,冷冷道:“霍爷,我知道你们有疑惑,不过这可不是我开的先例,天星龙头之职,连肖雪也做得。试问韩进东又如何做不得,天星社乃朝阳大哥一手所创,如果连他的儿子都没有资格做,那谁还有资格。”说着不屑地一笑,望向肖坚道:“何况坚少不也是从没有江湖阅历吗?” 我心中一笑,暗想这白世伍还真有几把刷子,几句话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抛给了肖家这边。肖坚脸色阴沉,也没说话,只是微低着头细心聆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那姓霍的天星长老虽觉白世伍这话完全不在理上,但一时竟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哼哼道:“这个……大家都知道,上次肖雪之所以暂时执掌本社,只因老大忽然病重,不得不暂时找人暂代,这只是权宜之计,又如何能做用来比较的。龙头换选是我社大事,让这么一个离社多年的年轻人担任,简直是胡闹,岂能如此儿戏!” 白世伍自然知道这事荒唐无比,但被逼无奈之下根本容不得他再改口,也只有强挺下去,听言不由哼道:“龙头之位,向来能者居之,如果仅凭资历年龄,还有什么好选的,大家都知道你在社里年纪可是最大的,那不如霍爷你来担任吧。大家说对不对?” 两人针锋相对,这个被呼为霍爷的天星元老不由脸色一红,赶紧挥手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事实在荒唐。不行,不行!他都不是天星的人,怎么能来争龙头。” 白世伍打蛇随棍上,冷笑道:“我就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不行的,社规里没有那一条规定我不能推选韩进东吧。所谓一日在社团,终身在社团,坚少这么多年都在外面念书,也还是我社之人,进东又如何不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社规里可是有这么一条,只要是天星的人,就有资格参选,对不对呀,霍爷?你这样百般阻挠,不是自己想参选吧。” 霍爷怎么说得过白世伍,脸涨得通红,恨恨瞪了白世伍一眼,怒声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大家也都听见啦,坚少刚才就说过,你把韩进东找出来,就是要惹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是想扶他上位,让他做你的傀儡!” “你他妈胡说些什么,说话给我小心点,我白世伍是这种人吗?别以为我叫你一声霍爷就怕你!”白世伍向来是天星中仅次于肖万全的二号人物,一向飞扬跋扈惯了,除了肖万全,天星根本没人敢招惹于他,否则他也不会敢和肖坚公然争权了。现在那会容得这老头子如此说他。当下声音一抬,狠狠喝道。 霍爷脸色一白,见白世伍发火了,倒也不敢再拗,只得道:“我不跟你争,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好了。反正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一直沉声的肖万全忽然轻轻敲了敲桌子,众人一下寂静下来,静静望向他,知他有话要说。 肖万全待众人静下,这才点点头,道:“很好很好,世伍你做的真不错,居然把进东贤侄给找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让他一个人独自在外这么久,想起来我可真是有愧啊!” 肖万全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一刻忽然如此说话,众人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些什么,那个也不敢插话。白世伍也不敢太过得罪于他,耷拉下头,哼道:“也不是啦,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的消息。不过坚少刚才也说了,说我找他出来是想搞事,他这么说,我还敢告诉老大你吗,这不是落人话柄。” 肖万全鹰钩鼻微微一耸,眉宇间挤出点微笑,轻声道:“世伍,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跟年轻人一般见识。”说着停顿了数秒,续道:“依你的意思,你真的决定了退出选举,改推韩进东?” 这怎么可能是白世伍自己的意思,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别的办法,只得郁闷道:“不错,我又不是发疯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开玩笑不成!”说这话时,我只见他狠狠握紧了拳头,只怕心里杀我的心都有了。 “这样呀!”肖万全阴险地一笑,道:“行,我们天星做事向来讲规矩,规则之内,你想怎么玩都行。既然你退出,我也不拦你。不过我的进东侄子人现在何处?你既然找到了他,怎么不把他带来,我可真是想死他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不过是想韩进东死而已,但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倒也都想见一见韩进东是何等人物。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集在白世伍身上。 白世伍扫了肖坚一眼,冷冷道:“这就得问坚少爷了。有人刚才不是说了,已经把进东从我的控制中给解救出来了吗?坚少爷果然聪明,早知道我会推选他,这么早就下手了。”白世伍可不是糊涂人,现在又没了要和肖坚争权的包袱,无论话锋还是言辞都更见尖锐。此刻抓住机会,几句话就把一切都重新推回给肖坚。 肖坚望向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他自然最清楚韩进东人就在我手里,但我的临阵转向,让他不知道我究竟要打什么主意。他可是沉稳之人,在没有搞清楚事情之前,不会随便说话,以免授人以柄。 终于到我上场了。我的脑海中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维,缓缓走到会议桌前来,慢声道:“我只是个局外人,今天恰逢其会,对天星社的龙头作个见证罢了,不过白大哥既然肯信任我,把韩进东托给我,我当然会好生照看。如果能保证他的安全,要我带他来这也行。” 天星元老之一的魏刚置疑道:“我都不知道你们究竟在搞些什么鬼,刚才坚少爷说是托你把韩进东从白世伍手里救了出来,现在你自己又说是受白老二所托,你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 我淡笑道:“魏大哥见笑了,其实是这么回事,大家只不过有点儿小误会。坚少爷是以为白二哥挟持了进东,而白大哥以为坚少爷要对进东不利,所以才生出这些事来。” 肖万全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文先生你的意思是两边都拜托了你?现在人在你处?” 我微笑着点点头,道:“不错,说起来还真是巧的很,两边结果都找到我做中间人。我这才知了道其中的误会,嘿,正所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对上一家人。对不对呀,白大哥?” 白世伍见我又来问他,只得不无好气地道:“不错,就是这样。”我把头转向肖坚,悠然道:“坚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对吧?” 肖坚一脸苦笑,道:“是呀,我本以为白大哥找进东出来,是想对我们不利,原本是我多虑了,早知道白大哥的良苦用心,我何必枉作小人呢,我和进东本就是同辈兄弟,从小一块玩大的。”情况突如其来的的变化,也迫使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这也是在我意料中的事。 肖万全自然明白我的话有多大的水份,但当着这么多天星元老的面,也不便说什么,只得嘿嘿一笑,讪笑道:“那真是好极了。行,既然世伍决定提名进东出选,而且也和乎规矩,没有理由不让他参选的。大家说对吧!行,就让文先生把进东带进来。” 众人见肖万全表态,当然也不会再说什么,都点了点头。只是白世伍这一边的支持者都有些郁闷,齐齐向白世伍道:“白老二你这到底是搞什么,你要支持韩进东,起码事先和我们商量一下吧。搞这么忽然,这算什么,有没有把我们当一回事……” 白世伍一脸尴尬,只得含糊其词。他又怎能解释其实不过是受我威逼。在他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施少强忽然搞的鬼罢了,连他自己都一片茫然,更如何能解释得清。总不能说这是警察的安排吧。 我点点头,道:“我这就去把韩进东带上来!离的不远,一会就行。”在我走向门的瞬间,我向肖坚微微点了点头,肖坚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也是一下站了起来,道:“一去起吧,我也好向进东赔个不是。”看他的样子,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已经憋得很辛苦了。 肖坚果然早已经沉不住气,才一上电梯,马上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怒道:“你这算是什么?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笑着把他抓住我领带的手给抹了下来,整理着衣领悠然道:“你不觉得,我这样做是在帮你吗?”看着他稍有些不解的样子,我微笑着解释道:“如果和白世伍争呢,你也许机会比较大一点,但百分百的把握大概没有吧。不过你说如果你的对手忽然换成了韩进东,你说你有几成!” 肖坚脸上的愤怒一点点的逝去,终于嘿地一笑,道:“我真是纳闷,你小子是什么脑袋做的,居然会想到这个。比我们的原定计划要强很多,不过……”他犹疑了一下,道:“你能搞定韩进东我不奇怪,但我还是不太懂,白世伍怎么会这么乖乖听你话的,我怎么感觉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不得不听命于你似的。” 我微笑道:“现在他已经退出了竞争,你还管这么多干嘛,你的对手,只是个傻瓜罢了!”肖坚皱了皱眉,道:“不能说吗?” “秘密!”我微笑着转过身去。手指在电钮上一按,停在了三楼。笑道:“到了!”肖坚惊道:“你不会是把韩进东安放在这层楼吧。”我嗯哼一声,道:“这是酒店,有规定他不能住这的吗?” 肖坚叹了口气,道:“你胆子可真大,你得知道,我爸要是知道他在这,一定会派人把他给剁了!”我嘿地一笑,道:“你爸也很多年没见他了吧,他都认不出来,我还怕什么。” 打开门,我对着等待多时的韩进东道:“该你上场了。”韩进东望向肖坚,怔了一下,有些苦涩地一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阿坚你,好久不见。” 肖坚点点头,道:“快十六七年没见了吧,不过你还真没怎么变,也许走在大街上撞见,我也能认出你的。”韩进东轻轻嗯了一声,道:“你也没怎么变,就是比以前瘦了很多。”这两人原本是发小的哥们,不过时光流逝,所有的幼时快乐回忆,都已经被鲜血所抹杀。 “走吧,大家都等着呢!”肖坚再没过多的寒暄,径直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没有回头地道:“其实太固执不是好事,时代变了,还回来干什么呢!”他这话自然是说过韩进东听的。 韩进东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忽然加快了脚步,就在肖坚要走出门的时候,抢先一步把门给砰的一声关上了。 肖坚奇道:“干嘛,不上去怎么和我争位?”韩进东冷笑道:“我是想和你争位,不过我没说在这和你争!” 肖坚一下转过头来望向我,奇道:“阿龙,你们什么意思?”我耸耸肩,微笑道:“没什么特别意思,不过进东告诉我,当年他爸和你爸争龙头的时候,你爸也是这样对付他爸的。”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肖坚显然感觉到我们都不怀好意,不由露出些惊惶之色。身子就欲往门口冲去,然后他身形才动,韩进东手中的匕首已经一下架在了他的脖颈动脉之处。 一直躺在床上悠闲地看着电视的许志恒这时站了起来,朝肖坚扬了扬手,道:“坚少爷,你就配合一下吧。”许志恒的手中,有一条粗大的麻绳。 肖坚急道:“你们开什么玩笑,这是天星的地盘,你们以为这样胡来,能跑得了吗?” “那就得试一试了。”韩进东一下猛然出手,右手持刀,左手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块麻布一下硬塞入肖坚的口中。许志恒也一下出手,只是几个缠绕,任肖坚如何挣扎都根本没用,不用几秒,已经把肖坚给拴了个严严实实,他可是有名的鬼影手,绑人这种小事,简直是牛刀小试。 拉开窗子,我对着一脸愤怒的肖坚淡淡一笑,说了声:“对不起了。”声音一落,我已经手上用力,一下把他给抛了出去。在肖坚的一脸惊恐面色中,他已经被我们从二楼的窗子给直抛丢了出去。 当然,他是摔不死的,他的身上还连着我们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条长绳,长度刚刚好可以丢到地面一米处。外面是这家酒店的一个停车场,阿威他们早已经等待了多时。在肖坚一进这屋时,许志恒已经发了短信让他们守候。 在这夜色中,不到三十秒的时候,我们已经把肖坚成功地转移。就在阿威他们割掉绳子,把肖坚带到车上的同时,我们三人也一下拿着事先一头拴在窗柱上,其它盘藏在床下的长绳抛了出去,只是几个纵越,也一一跟着跳出了窗。 这家酒店内可以说布满了天星的人,然而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他们无论如何想不到,我们竟然敢在这种地方硬行做事。更想不到我们居然会在这儿公然绑架肖坚。 夜色中,我们的车向黑暗中疾驰而去。我把麻布从肖坚的嘴中给拉扯了出来,微笑道:“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问吧!” 在刚才的空中一摔之下,肖坚额头上犹冒着冷汗,怔了半天才缓过气来,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我,缓缓道:“阿龙,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我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不过暂时利用你一下而已。”肖坚眼中闪现出暴怒的寒光,厉声道:“你想干什么你直说好了,不用来这种阴的。” 我悠悠道:“我不过是如你所愿,帮你对付你老爸而已,不过我做事不喜欢被人干涉,我有我自己的方法。你放心,我答应过你对付他,就一定会对付他。”说着我眉头一拧,沉声道:“就算你护着他,我也还是要对付他的!” 说着我伸入进肖坚的裤兜里,掏出了他的手机,摆弄着道:“你说你那对别人心狠手辣的老爸会不会关心你的死活?” 肖坚终于明白了我们要做什么,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答应过你,以后会让你对付他的,你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用我做饵引他出来呢?何况这么下乘的招术又岂是你阿龙的风格。” “这不关他的事,是我要求的,这一招,只不过还给肖万全而已。”一直沉默着的韩进东缓缓道:“很简单的理由,因为肖万全当年就是用我来诱杀我爸的!只可惜他没想到我会逃掉而已。这世上,不是只有文俊他想杀掉你爹的,还有我!嘿,听说你自己也想,对吗?” 肖坚一下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我打开车窗,看着散落在夜空中的点点繁星,缓缓道:“天道有轮回,一个人若做恶太多,必有恶报的。你如果一直想利用人,迟早有一天也要被人所利用。阿坚,你说呢?” 十六 了断 暴风雨涤净过的夜,有种异样的深蓝,能见度很高。抬头望去,夏夜的星空展露于眼前,星星点点,如撒落绸绵上的银辉。 这似乎是我在e市这么久,第一次看到这样纯净的夜空,这种记忆,已经经年未现。上一次见到类似的美丽星空,似乎还是在碧秀山上,那个和蒙嘉颖一起卧看天河的夜晚。 回忆可以穿越时空,却不能阻止时间的流逝。记忆渐渐模糊,我甚至已经想不真切她的样子。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的样子。”许志恒靠着墙,坐在地板上向我问道。借着淡淡的星光,我可以看见他的唇角带着微笑。我不由反笑道:“该是我问你才对,很难见你这么自己开心的。” 许志恒把音乐手机的一只耳麦从耳朵里掏了出来,递给我道:“以前的女朋友今天早上发过来的音乐,听听!” 我接过耳麦塞入耳中,一股纯净的女声悠悠传入耳朵。“什么歌,蛮好听的,不过就是听不懂唱什么,韩国的?”许志恒半闭上眼,沉浸在音乐中,半晌才缓缓道:“嗯哼,翻译过来,应该是叫爱向着我来的那天吧。” “嘿,这么说来有点儿暧昧哦。怎么,还藕断丝连的那种呀?”我取笑他道。 许志恒笑着摇了摇头,默声了片刻,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从手机里打开一张女孩的相片,有些自嘲地笑道:“漂亮吧,是个韩国女孩,我在美国时认识的,她那时候也在美国留学,我真的很喜欢。可惜他老爸生意很大,不许她和我这样有黑帮背景的人交往,所以……只能无疾而终了,嘿,做朋友也挺好的。” 相片上的女孩,微卷的长发,精致的五官,标准的韩妆美女。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志恒说起他的爱情往事,看着他那强颜的欢笑,眸子里却流露出的淡淡忧伤。我知道这段只言片语似的爱情故事,于他却应该是铭心的。 “怎么不去争取?” 许志恒苦笑一下,轻声道:“人生不是影视剧,浪子和千金,永远是不可交集的两条线。很多事,不是努力就有回报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果是真的喜欢呢,就不要放弃。不要做未来会后悔的事。为喜爱的人放弃一些东西是值得的。你这么能干,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的,还真想做一辈子混混不成?” 许志恒嗯了一声,微笑道:“我不是一直跟你说过想退休吗?真的,有时很想放弃一切,重头来过,可惜,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机会。” “不试怎么知道呢?”我笑道:“我强烈建议你明天就去,不然你的韩国女友嫁人了,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她肯发这样的歌给你,证明还在等着你的。” 许志恒抬头望了望窗外,轻笑道:“是呀,如果一切顺利,等明天一切都该结束了,我似乎真的该再去努力一下。”我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我可等着去韩国喝你的喜酒呢。” “嗯,那就说定了,如果有这一天!”许志恒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女孩清丽的样子,一脸的柔情似水。 这时威仔走了过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他道:“已经接到电话,白世伍人已经过了十三里亭,再有几分钟就可以到这了。” 我们被音乐放松的心情一下陡然紧张了起来,等待已久的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各就各位!都准备了吧?”我猛然从地板上站起来,深深吸了口气,活动了下四肢,透过窗子仔细环视了房子四周。 这是城远郊一幢位于半山腰废弃工厂的旧厂房,以前是一个小型的机修厂,由于附近修建封闭式高速公路的缘故,这儿和外界的公路联系被硬生生截断,所以早已经停厂,成了附近一个果园园主的临时守园居所。 不过半月前,这儿已经被我们租用了下来,我们选择这儿的理由很简单,这儿足够偏僻,而且视野相当开阔,最重要的,紧靠着这个工厂后面的山壁,有一条几十年前修建的地下人防隧道。 这个地方,就是我回来e市这么久,精心选择后的最终战场。 韩进东有些兴奋,不断地摩拳擦掌,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先打电话给白世伍,他为什么会这么听你的话?” 还在我们才绑架了肖坚上车不久,我已经打电话给了白世伍,让他马上出来,我们已经事先安排了兄弟在附近开车引领他过来。换句话来说,他几乎就是尾行着我们来的。 面对韩进东的疑问,我只是淡淡应了一句:“这你不需要知道吧!”韩进东无奈地颓然坐下,道:“叫他来有什么用,不是说好了要威逼肖万全吗?” 许志恒是知道我的计划的,当下笑道:“你急什么,我们有说过不对付肖万全了吗?”说着他望向我,笑道:“不过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白世伍会这么听你的话,现在他们似乎应该在开着选举大会吧。白世伍突然离开,会不会不太妥当。” 我望了缩在角落中的肖坚一眼,微笑道:“白世伍已经退出竞争,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一下没什么问题,而且他不离开,这绑架肖坚的帐谁来扛?” 许志恒哈哈一笑,道:“还真是这么顺利的。文俊我真是服你,你到底抓住了白世伍的什么把柄,他会这么任你摆布!” 韩进东也哦了一声,有些恍然大悟地道:“你的意思是要让肖万全以为肖坚突然失踪,是白世伍搞的鬼?” 我轻笑道:“他信不信就无所谓,不过刚才我已经在会上很刻意地表现过了,在肖万全的眼里,我和白世伍就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如果白世伍忽然离场,肖坚又莫名失踪,你说肖万全会不会把这笔帐算到白世伍身上?” 韩进东点了点头,还是有点不太明白地问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还是不太懂,我们要引诱来的的是肖万全,他怀不怀疑白世伍,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吧。” 我淡然一笑,道:“谁说没有关系,一个小时后,会有大批警察把这附近封锁,如果没有挡箭牌,我们怎么逃?” 这话一出,不仅是韩进东,就连许志恒都是怔了一下,有些不明白我这话的意思。马上插嘴道:“文俊你说什么?你没说过计划中有警察的事吧?你的意思是你已经通知了警察?”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只是一瞬间,已经知道我的意思。 我略带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怕你不同意,所以先斩后奏了。”许志恒绷紧着脸看了我数秒,忽然嘿地一笑,道:“你呀,真是拿命开玩笑,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失误了一步,就得等死了。” 我微笑道:“人在江湖,早就生死由命了,不过你放心,我精心计算过了。” 许志恒点点头,道:“其实我早该猜到了,你把货藏在这里,又好多次在这附近勘探地形,掐着秒表计划路上的车行时间,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我点点头,道:“不好意思,一直瞒着你,其实我应该把所有计划告诉你的!只是有些事很难解释,所以……”许志恒爽朗地一笑,道:“没什么,大家兄弟,你怎么说怎么做好了。你和警察有很微妙的关系,我明白的,不用抱歉!” 面对许志恒如此惊人的分析能力,我根本无话可说,只能尴尬一笑。倒是韩进东一头雾水,奇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听不懂,你们说的货又是什么?” 我们俩自然是无视他的,对我们说来,韩进东只是计划中不可或缺的角色而已,我利用他的目的,只是破坏天星社龙头选举的进程,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就不需要再知道更多了。 “肖老大吗?”我拿起电话,用憋脚的港版普通话向肖万全拨打了过去。 “你是谁?”电话里传出肖万全那凶狠的声音。 我嘿嘿一笑,阴声道:“是不是很茫然,找你儿子找的很辛苦吧?你所认定的未来龙头忽然消失,会场一定乱套了吧?” “你***,原来是你们搞的鬼?你们到底是谁?想找死是不是?” 我冷笑道:“我们是谁不重要,不过如果你不想你唯一的独苗缺胳膊断腿的话,四十分钟内,马上赶来十三里亭!” 话筒里寂静了几秒钟,肖万全已经哼道:“你告诉白世伍,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事,我会让他后悔今世为人的!”很显然,我那憋脚的港版普通话,已经把让他的思维完全引向了忽然提前离场的白世伍。毕竟白世伍长居香港,随身手下很多都是那边的人。 这就是我要达到的效果,甚至我不用刻意这么做,他也只可能认定是白世伍下的手。多此一举,不过让他的愤怒燃烧的更猛烈一些罢了。 “人在我们手里,恐吓是没用的,话我只说一次,四十分钟内你如果不能带着一千万现金赶到的话,你就绝种了!路不算近,希望你珍惜时间。需不需要对下表?嘿!” “妈的,你们还会少了这一千万现金?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肖万全大吼道。 “这你不需要管,反正不带钱,就见不到人,别跟我们提条件,时间一到,我们就撕票!别想着拖,我们知道你是黑老大,敢这样做,就不怕做任何事。”说完我点头示意了一下,阿威已经一拳狠狠击向了旁边的肖坚小腹上。 “啊!”肖坚一声惨叫传来,我冷笑着朝电话里道:“听见你儿子的哀号了吧,我们不是开玩笑的,在人和钱到之前,千万别想着拖,一分钟都不行!”喀嚓一声,已经挂掉了电话。 看着阿威他们把肖坚重新拖下去,许志恒叹了一口气,微笑道:“嘿!那批货一千万贵不贵了点?他能不能这么快找到这么多现金的。” “他都找不出,就没人能找出了。”我哈哈一笑。许志恒在指间轻转着那薄型的新款手机,故作叹气状道:“肖万全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敢用这种手段对付他吧!” “他想不到的还有很多呢!”我的视线已经重新转移回窗外的无垠星空。天幕是青蓝的,星光闪耀,我佛似又看到幼青那张柔美的笑厣。“青青,保佑我吧!”我心中不停地默念着。 “白世伍到了!”这时一直负责在窗前看情况的阿戴向我们报告道。探头朝窗外看去,楼下的一条小径上,白世伍正在一兄弟的带领下快步走来。 我向众人示意了一下,自己一个人下楼独自向他迎去。星光下,他一脸的谨慎,对这个陌生安静的地方四处张望着。 我朝那引领他带来的兄弟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回楼内,然后才朝白世伍悠悠一笑,道:“是不是很奇怪?” 白世伍眨了眨眼睛,看清了是我,不由道:“肖坚呢?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我耸耸肩,没有回答,只是答非所问地道:“很久没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 这时候月亮无声无息地从山头后爬上了天空,月光掩去了星辉,却让天地间更加明亮起来。已经习惯了黑暗的我,甚至能看到白世伍皱了皱眉头,以一双阴险的眼睛直视于我。 “你这到底是搞什么?我以为你是叫我下楼要跟我说什么话的,怎么叫人带我来这么一个鬼地方!”白世伍忍不住问道。这儿离九龙山庄虽然不是算太远,但也要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车程。 “我可没用枪逼着你来的。”我无所谓地一笑,道:“既然来了,就别抱怨这么多了。月白风清,来这赏赏月呼吸下新鲜空气多好,反正你也退出竞争了,何必继续呆在那污浊之地呢。” 白世伍怒声道:“妈的,你耍我呀!快说,老施他人呢?他叫我来这儿到底有什么要说的。” 我盯向他面目,嘿地一笑,道:“不好意思,他不在这。”白世伍一怔,不解道:“你说什么?你不是说他找我有话要说吗?” 我微笑道:“我说什么你就信,你怎么做人大哥的?不好意思,今天的事,跟老施一点关系也没有。” 白世伍神情一僵,便似被人当头击了一拳,一下愕道:“你说什么?” 我冷笑道:“我的话很难理解吗?今天是我叫你来这的,不是施少强,明白?人这么大一官,我怎么指唤得动的。” 白世伍这下真是完全怔住了,呆了一下才猛然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说着他的脚步向后一滑了一步,就想逃跑。这可是一个老奸巨滑之人,要不是绝对想不到他和施少强的之间的秘密联系竟然有第三者所知,根本不会上我的当。 然而他对的是我,只看他眼神一闪,身子微倾,我已经知道他想逃了。右手唰地一抖,我手中的枪已经直接指上了他的脑门眉心。冷笑道:“既然来了,这么急着想走干嘛,不去见见肖坚?你既然恨他恨的牙痒,我给你个机会和他单挑。” “你想干什么?”白世伍有些惊惶。 我枪口一顶,左手一卡,已经把他的右手给扭住,微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见我扭着白世伍进来,许志恒摇了摇头,微叹道:“你最近绑人可真是绑上瘾了。越来越驾轻就熟似的。”我正要笑,许志恒已经一掌击向白世伍,他可是真正的搏击高手,只是掌缘猛击,已经一下把白世伍击晕倒地。 等其它兄弟上前把晕倒的白世伍拖了下去,他才正色道:“线报来了,天星社已经倾巢出动!人数相当多,应该塞满了二十多辆车!而且看样子火力非常猛。” 我点点头,顿首吐了口气,道:“要的就是他们全家老小一块来。这么好的机会,只会有一次!” 这就是我等待许久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的来临,我已经筹备了太久太久的时间。 天星的这次选举,集中了他们几乎所有的高中层,可以说换了任何时间和地点,都很难让天星这么集中的。所以当肖坚邀请我出席天星这次重要会议作为见证时,我已经预感到这将是我的一个大好机会。 不管再长的等待,都会有个结束的,我与肖万全的了断,便当在今晚!除去了今天,我要想把天星一锅端,根本是天方夜谭的。 我一个人慢慢走到了屋顶,审视着苍茫的大地,星空下,山峦与天空相接,繁星迷缀,天地间充满神秘的气息。再有二十分钟,肖万全便会率着他的所有人马杀向我们所在的十三里亭,据说古代这儿是个古战场,葬魂无数。 “大炮,一切ok,该你出手了!”我举起手机,向马小宝打去。不等他回答,我已笑道:“对方近百人,火力很足的,小心一点。” 早已经等待了一夜的马小宝不由惊了一下,道:“近百人,这么夸张?”我不屑地一笑,道:“怕啦?”马小宝呸道:“我会怕?只不过我能调动的人不多,怕围不过来,让对方逃了就亏大了。” 我淡淡一笑,道:“如果人手不够,直接向老施请示吧。”顿了一下,我缓缓道:“你可以告诉他,是腾文俊说的!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一瞬间,我心中有种不可言喻的奇怪感觉。似乎天地完全掌握在手中,再无惧于任何人,任何事! 十七 决战 e市的夏天向来是无比炎热的,闹市之中,即便风吹于脸,也会感觉到微烫。但在这午夜时分的郊野山林里,温度却是迥异的。山风轻拂,花香和风而至,一种让人舒服到极致的清凉,甚至有种我欲乘风归去,飘飘不知天地的逍遥感。 然而再过一会,这儿又会是什么光景呢? “文俊,跟踪天星的兄弟说,他们人已经过了十三里亭,再有三四分钟就到这。”许志恒挂了电话,对我道。 我甩了甩手,活动了下十指,轻轻嗯了一声。心中却忽然有种很空虚的感觉,为这一刻,我已经等待的太久。 “都准备好了吗?”我向所有兄弟道。众人均点了点头,齐声道:“没问题!” 暗淡的光线下,看着众兄弟那坚毅的脸庞,我有丝感动,虽然才是几个月的交情,但众人给我的印象却应该是一生不能忘却的。 “很好,一切按计划行事,如果一会走散了,就在浩东家的老宅见。”我拍了拍巴掌,又再度大声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没有就各就各位。”众人都点点头示意没问题,只有于浩东恶声道:“干他娘的,这次我一定收了老家伙的魂。”让人莞尔。 “很好,都没问题的话,那就行动。浩东,你打电话给肖万全,告诉他们我们在这儿等他!” 数分钟后,我们所在的废弃机修厂路口一片闪亮,车灯把整个小山坡映得如白昼一般。天星的人终于来了。 果然是人多势大,肖万全根本不考虑肖坚被我们所挟持,几十辆车直接就冲上了这个小山坡,这儿附近因为修高速公路的缘故,废弃已久,但土路还是通行着的。此刻被这么多辆车一堵,显得非常拥挤。把整个机修厂前的一大片空地给完全围住。倒似我们被他们所包围一般。 他们驰来的所有汽车都没熄火,发出低沉的引擎轰鸣声;长短车灯全部打亮,把我们所在的整幢小楼照射的通亮,在这暗夜中显得非常的闪亮与孤独。 从隐藏的角落往下看去,只见上百个天星的狂暴之徒全部冲下了车。把整幢楼团团围成好大一圈,一众小弟或持棍棒铁链与长刀,或手斜插入衣襟,握枪待发。这阵势换在别处,绝对是非常吓人的。不过也就是在这种僻静之地,他们才敢这么嚣张。当然最关键的是因为天星认定了我们是黑吃黑罢了。 “好家伙,这么强的火力,看样子老家伙这次真是火大了,非把我们剁成肉酱不罢休的。”于浩东从窗子隙缝间往下看了一看,咋舌一笑。 这时候肖万全的几个保镖围拢向靠后的一辆车。车门缓缓打开了,下来的自然是肖万全。 那几个保镖非常训练有素,一下就用高大的身子挡住了肖万全,把他防的严严实实,别说我们没有狙击他的意思,即便想这么做,要想一枪干掉他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然而肖万全似乎完全不在意,双后左右一推,已经从保镖的严密保护中走了出来,竟然直接走到了天星这个包围圈的最前面,冷笑着看向我们,只看他在场中傲然而立的样子和那种独特的慑人气势,就知道他这黑道大佬不是白当的。 像他这样的人物,总有很双重的,当他在纸醉金迷拥香抱玉时,整一个猥琐到极点的老油条。然而在这种关键时候,却是毫不含糊的挺身而出,非常有大佬气势。 只见他半转身挥了挥手,一下他们所有的车一下都关掉了引擎。全场除了刺眼的灯光,显得非常寂静。 “白老二,我来了,怎么不敢出来见我呢?”肖万全傲立场中,对着我们冷冷道。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非常浑厚,在这午夜的静寂时分显得非常有力。 “嘿,怎么?怂啦?敢动我肖万全的儿子,就不敢来面对我?”肖万全脸上散发出恶毒的狰狞之色,对着我们低声吼道。 “怕你呀!”却是于浩东一下站了出来,在二楼的窗口上对着下面的肖万全大声道。 肖万全看见于浩东的面,嘿地一笑,道:“你叫……东仔是吧,不错呀,居然没死?我听人说你跑到香港投靠你老舅去了,原来是跟了白老二,嘿嘿!” 于浩东不屑地一笑,也懒得解释,只正色道:“钱带来了吗?”肖万全嘴上啧啧数声,阴笑道:“白老二呢,怎么不敢出来。派这么个小弟出来顶子弹,很没意思吧,叫他出来,他跟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的规矩,我什么时候会跟小弟谈价钱的?” “那跟我谈怎么样。”我一把拎起早已经晕厥的白世伍,拖到窗前,把他的低歪的头颅往窗台上一砸,向着肖万全悠悠一笑,道:“不好意思,你想谈的这个人没法说话了。” 肖万全见到是我,不由怔了一下,嘿地失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兔崽子在背后搞的鬼,不是货丢了,上家逼的紧,才想出这馊主意吧。我就说了,白老二虽然不中用,也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我翻脸的。”我哈哈一笑,道:“你当他不想?只不过他没这个胆罢了。” 肖万全缓缓点点头,道:“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敢这样直接和我做对的人,不错,很够胆。不过别说我肖某人事先提醒你,如果肖坚有什么事,后果不用我说你也很清楚。” “别废话,想知道肖坚有没有事,先让我们看看钱带来了没有?”我轻轻敲了下白世伍那塌拉的脑袋,淡淡道:“如果你不想让肖坚也跟他一样低着脑袋的话。” 肖万全阴阴的一笑,道:“后生可畏,这么拽的年轻人真是很久没看到了!”说完他手一挥,已经有人一下提过了两个大大的保险箱过来。 喀嚓一声,两个保险箱都打开了,一叠叠厚实的现钞摆放的整整齐齐。 肖万全随手抓起一叠钞票,在手中轻轻甩了一下,微微抬头,对着我冷冷道:“后生仔,这是个很现实的世界,只要够胆不怕死,赚钱很容易。不过用绑我肖某人的儿子来这种烂招来赚钱,会不会太笨拙了一点。肖坚的命如果只值一千万,不是太小看我了吗?钱我可是带来了,他人呢?” 这确实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家伙,看似说话一点情绪也没带,其实却是句句掷地有声。我完全不理会他的威胁,只是笑了笑,道:“很好!”说着我朝里屋点了点头,许志恒一把抓起被捆绑着的肖坚,拉到窗前。 灯光刺在肖坚那清秀的脸上,一脸的惨白。然而肖坚见到肖万全,一句话也没有说。肖万全居然也没问他有没有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这种黑道中成长的人真的与众不同。 “现在该放人了吧!”肖万全把玩着一叠钞票,对着我缓缓道:“我很不喜欢抬着头和人说话,你如果想和我谈呢,就不要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我嘿嘿笑道:“似乎你的立场,不是该以这种方式说话的吧!” 肖万全冷冷反问道:“是吗?”只见他脸色忽然一阴,冷冷上瞟了我一脸,从他手下的手中把钱箱抓了过来,一连两下直接啪的扔到了地下。 正在众人都有些奇怪的时候,他已经沉声道:“话我只说一遍,有心的人给我听好了。我肖某人最不喜欢被人威胁。钱我可是送来了。我不管你们上面有多少人,现在都可以下来。不要钱的就算跟我了,我每人赏十万,而且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以后也不会为难他。要钱的一人拿五十万,能走多远走多远,不过如果被我抓到,我会让他去喂狗。” 声音稍停,他已经继续道:“如果有人还想拿我儿子威胁我,我会让他很后悔生出来做人的。”这时候他的声音已经非常嘶哑。传到所有人手中,都是心中一惧。 果然是黑道大佬,只是几句话也震住了全场,短短的几句话,充满了反客为主的气氛,如果换了普通为利而行的绑匪,只怕斗志马上就瓦解了,搞不好马上出现内乱,毕竟谁都很清楚,和肖万全作对的下场。只看看天星的阵势,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肖万全说完这话,从怀中掏出了支烟,等手下帮他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道:“话都听明白了吧,我这个人不喜欢罗嗦,这只烟我抽完,你们还没决定的话,一个人都别想着走出去,别跟我谈条件,如果我儿子少了一根头发,你们连骨头都不会剩一根!” 全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只有山风呜呜作响。 我身后的许志恒轻叹了一口气,低声笑道:“肖万全好强的气势。”我轻轻点头,把肖坚从窗口推了回来,对他道:“你老爸还挺狠,居然连你也不在乎。” 肖坚无奈地苦笑一下,道:“你们早该知道的,用我来威胁他一点用也没有,这种事本该是他做的才对,他要是妥协了一次,以后还怎么领导手下这么多亡命之徒!”说着他轻声一叹,道:“对他来说,家人的命,那有他的威严和面子重要!” 许志恒拍拍他肩膀,道:“摊上你这种老爸,还真不是件幸事,难怪你也想干掉他,以前还不太理解,现在总算明白了。” 肖坚冷冷道:“大家都不是好鸟,何必背后说人呢。好了,事情到这个地步,你们想怎么做了?”我望向他道:“你说呢?” 肖坚失笑道:“问我?那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照他说的做,放弃吧;另一个就是抓住我走出去,看看能不能自己跑了。反正我看你们想拿到钱是妄想了。” “真的吗?你真以为我绑你是为了这一千万?”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自言道:“差不多了吧!”肖坚一愣,奇道:“什么差不多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凝神看着窗外的天际,慢慢等待着约定时间的来临。 呜哇,呜哇……一声声的警车长鸣忽然在静夜中响起,响彻了四面八方,根本分不清有多少辆警车已经在附近潜伏着。 “你是警察?”肖坚一下脸上变色了,望着我一脸吃惊地道。 我不置可否地一笑,道:“是吗?我说过,我会帮你对付你老爸,不过方法由我定!” 警鸣响起,所有天星的人一下怔住了,肖万全自然是非常人,一下明白进了圈套,当即大声道:“快撤!”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么多人带着这么多枪只弹药,如果被警察抓获,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天星的人自然也知道大事不秒,马上就各自往车上跳去,发动引擎就想逃跑。 然而那有这么轻松的事,看着他们想仓皇而逃,我转身对阿威道:“动手!” 阿威一点头,手一按电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我们早已经事先埋好的**一声巨响,已经把这家机修厂唯一的土路旁边的一堵挡墙给炸塌了。这是我们事先就堪测过的地形,只要这墙一塌,那倾倒的土石方马上就会把路给堵断。所有进来的车一辆都别想开出去,更别说他们这么多辆车互相拦着出路,就算让他们开也跑不了几辆。 肖坚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情况的,慌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那里会再理会他,伸手入怀,一下掏出手枪来,对着下面就是随手一枪。 啪!一个还没来得及上车的天星手下率先毙命。许志恒他们也马上各自拔枪。啪啪啪数声清脆的枪响过,整个机修厂前的空地上一片狼籍,惨叫声四下响起。 所有天星的人被这警车的忽然鸣叫和我们忽然而至的枪声惊到了。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拼了!”终于有天星的人知道再不还击,迟早要被警察给一锅端,马上也掏出枪对我们进行还击。 我冷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逼他们动手,如何定他们的罪! 啪啪啪,我们居高临下,对着他们一阵猛打,几枪过处,下面天星的成员非死即伤。小小的停车场里,哀号一片。 “快关车灯!”天星的人这才省悟过来情况大大不秒,然而已经迟了,警车已经沿着高速路一辆辆开了过来,已经有警察用喇叭大声喊道:“所有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放下枪械迅速投降,不要再负隅顽抗!” 警方的警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虽然是在黑夜之中,也可以知道警察的人数绝对不会比天星的人少。 肖坚颓然地坐在地板上,苦笑道:“这么周全的计划,设计好久了吧!嘿,我没说错的话,你让他带着这么多钱来,是想栽赃给他吧。” 我又往下击了一枪,抽回头道,一边喘息一边微笑道:“聪明。这下面的地下储藏室里,藏着很多毒品。量很足,足够死很多人了!不过这也不叫栽赃吧,这些毒品本就是你们天星的!” “阿龙,你是我见过最有心计的人。”肖坚无奈地一笑,道:“输给你这样的人,我心服口服!” 啪,下面有枪击在我们旁边的窗上,玻璃损溅了一地。我掸了掸身上的墙灰,从隙缝间往下看了看,对许志恒道:“看好他,大家撤退,我去做完我的事马上回来!”说着我一纵跳下破损的旧楼道,从一楼的窗子一纵翻了出去。 肖万全,让任何人逃了,我也不会让你的逃的! 只见肖万全在两个保镖的搀扶和掩护下,向着旁边的树林中钻了进去。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他,转眼就成了鼠窜之徒。 只可惜他根本没可能逃了,从警鸣响起,我的眼睛就一直盯住了他。 啪!一声枪响,他身边的一个保镖已经被我一枪给击倒在地。另一个慌然转过头来向着我这个方向不停地乱击。然而在这黑夜的树林当中,这种不辨东西的乱击是一点作用也起不到的。 还在他一片茫然中,我已经几个闪挪,迅速接近了他,然后一纵跃起,一个枪把狠击在他在右肩处。 身为肖万全的贴身保镖,自然不是泛泛之辈,竟然一个倒地,就乘势一个扫腿向我撩来。换了平时,我绝对会陪他玩玩,然而我现在要对付的并不是他,根本用不着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在他一扫之间,我已经又是一纵跃起,借着旁边树干的支撑,一个侧身弹腿,已经跃过了他的身子,手中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额头。 远处移动的车灯扫射了过来,把这保镖的脸上照的一片雪白,他脸上一片惊慌,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呆望着我,一片待死的绝望神情。 然而我只是微笑了一下,轻声道:“是你?”那保镖眼神茫然,浑然认不出我来。他自然是认不出我的,甚至我都叫不出他的名字,我只是忽然想起,在很久以前,肖万全在老粤居茶楼把我分配给肖世杰的那天,就是这个保镖送我去的。 那时候我的身份,还是安幼青乡下来的一个表弟。这个保镖在送我去肖世杰公司的路上,还曾经好心的提醒过来,如果要做工作,大可以换别的,千万不要走黑道。 人生就是这样,一个很普通的善举,也许就会在某一日改变你的一生,他永远不会知道,当日很无心的一句话,已经救了他一条命。见到是他,只是心念闪处,我那欲扣扳机的手指一下松了,转而一拳击出,一下把他击晕在地。 跑呀!看你怎么跑!我收拾掉这两个保镖,继续向前冲去,看着肖万全那臃肿的身材在树林中费力且拼命地奔跑着。 在这种树林中,他那肥胖的身材成了最大的阻碍,我几乎没费什么力就追上了他。 听见我的脚步,肖万全一脸惊惶地转过头来,我冷冷一笑,朝他道:“跑呀,继续跑!” 肖万全知道自己不可能逃掉了,身上颤抖了几下,忽然啊的一声,竟然一下向我猛扑过来。 白痴式的垂死挣扎!我冷冷地等着他的身形冲到最近,这才一拳挥出,正击在他的脸颊上。一下把他给狠狠击出数米。咣当一声,庞大肥胖的身躯一下摔倒在地。 啊的一声惨叫,这一拳还真打的我手有点发疼,相信他的所有牙齿都脱落了牙床。 肖万全在地下不停地抽搐着,捂着脸不停地惨叫。 “起来!”我朝他招了招手。肖万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里还起得来身。 “你他妈起来呀!”我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啊的一声大叫,又是一拳向他的腰肋上狠狠击去!这一拳,是为安幼青打的! 喀嚓一声,他的肋骨已经断了。 “4看清楚我是谁,你这么喜欢玩女人吗?玩呀,我看你再玩!”我又再度抓起他的衣领,膝盖朝他的卵蛋猛然一顶! 啊!肖万全发出了杀猪般的疼痛嘶嚎。这一辈子,他不会再是个男人了。 青青!我终于为你报仇了!我轻轻把他推开在地,抬起头来,望着天空,星光从树荫的隙缝间点点闪过,我似乎又看见安幼青那张纯美无垠的天使面孔在对着我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她也回不来了。 这时候肖万全手颤抖着往怀里掏去,我无奈地一笑,这种时候还想着偷袭,真有你的! 啪的一声,我已经一脚踏上了他那只妄想往怀里掏枪的手。冷笑道:“这么急着寻死吗?太便宜了点吧,你还得坐很多年牢呢!” 我不会让你这么便宜的坐牢的,你就在牢里躺一辈子吧!说着我一下抬起脚来,喀嚓一声,我已经一脚踩碎了他的大腿膝盖。 枪声越来越稀,警车的灯光把附近的树林映得一片雪白,可以看见警察步步逼近的身影,我知道自己该走了,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兄弟们还在人防地道里等着我呢。 时间拿捏的刚刚好,我穿过树林,重新返回机修厂背后那荒废隐密的人防工事入口时,许志恒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我。 “快走,要不来不及了!” “兄弟们都进去了吧!”我问道。 许志恒点点头,道:“就差你一个了,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我感激地一笑,道:“走吧!后面的交给警察代劳了。” 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中踏踏作响,从这人防地道里狂奔出一里,就有一个出口直通高速路口的。 那时候的我,永远不知道隧道口等待着我的是什么! 十八 再见警察 强力手电的光柱,随着我们飞奔的脚步,散乱照射着这条深邃悠长的隧道。空气有些混浊,让人感觉相当的不爽快。 这是一个建于上世纪中叶那个特殊年代的地下工事,偶尔还能在墙上看见尘灰残破的旧纸贴画或者只隶属于那个年代的宣传标语,内容无非是如何防备空袭袭或者救死扶伤之类,甚至还能看到如何在核战和生化战中生存的技能展示,让人愕然。 才是几十年的和平时光,现在的人们已经完全遗忘了战争的恐怖,如果再有一场大型战争的暴发,我不敢想象在这种歌舞昇平、物欲侵蚀中成长的年轻人该会如何去面对。 这不同于建于闹市中那些已经被完全商业开发的人防工事,长年的荒弃,使的这条隧道里没有一丝人气,很多路段被积水所掩盖,践踏于上,甬道里发出哗哗的水声。稍停脚步时,四周静谧的甚至能听见自己奔跑的呼吸。 虽然事先做过标记,但这隧道有太多分支岔道,所以我们奔跑的速度并不算太快,但毕竟不是太长远的路,以我和志恒的速度,不用几分钟,我们已经按照标记所指,顺利地来到了通往高速路段的一个隧道出口。 当出口那淡淡的光茫闪现在我的眼前,我忽然有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似乎不属于复仇后的空虚,也不是解脱后的轻松。 走在我身前数米处的许志恒似乎感觉到我的脚步有些停顿,不由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了?”我呆立了数秒,嘿地自笑了一下,道:“没什么,走吧,兄弟们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许志恒嗯了一声,转过身去,行了几步又停下了,没有回头地道:“文俊,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口一般。 我很少见到他这么犹疑不决的时候,不由奇问道:“怎么了?”借着手电照在墙壁上的反射光茫,我可以看见他咬了咬嘴唇,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我,忽然嘿地笑了一下,耸耸肩道:“没什么啦,走吧!” 他这种奇怪的表情让我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疑惑,不由追问道:“说吧,到底怎么了?” 许志恒见我追问,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苦笑,怔立了数秒,方缓缓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缓缓摇了摇头,道:“能有什么打算,现在还没完全脱离险境呢,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吧!到底怎么啦,兄弟?” 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许志恒的脸上似乎有种很矛盾的神情,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伸手入怀,掏了支烟递了给我,道:“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抽烟了。” 我哈哈一笑,道:“怎么这么说,做兄弟是一辈子的。不过你好象说过很多次要戒烟吧,怎么,真想戒烟不成。” 许志恒掏出火机来,呛的一声打着了,凑上前替我点燃,然后点燃自己嘴上的烟,长长吸了一口,看着我苦涩一笑,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才对。” 看着他的奇怪神情,我心里忽然有种发凉的感觉。似乎猜到了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我在和勇刚出逃的路上,见到勇刚那些奇怪的举止时,心里那种有些肯定,但绝不想去继续猜想,根本不愿面对的心情。 我转头看了看那隧道口淡淡的光茫,缓缓道:“怎么,隧道口有什么人在等着我吗?” 许志恒低下头去,又再度深深吸了一口烟,终于点了点头,然后慢慢抬起头道:“其实其它兄弟,已经从另一条路出去了,这条路,不是通向我们约定出口的。”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清楚吧!”我心中忽然有种很难形容的酸楚,被自己兄弟出卖的那种揪心的痛。 许志恒用手中的强力手电轻轻敲了敲那甬壁,摇摇头自笑了一下,道:“这条隧道的路标是你叫我画的,不过其实我查探了两个出口的。” “你就料定了我肯定会选择断后,所以留下来等我一起走,就是为了带我从这个出口出去?” 许志恒点点头,道:“不错,不过你放心,所有的兄弟都绝对安全,外面有车在等他们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人在外面等着见我?”我犹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道真相,我真的无法罢休的。 许志恒看着我,半晌不语,终于嘿地一笑,道:“肯定不是天星的人,当然,也不会是和兴的!”说着他脸上泛起微笑,道:“其实我是个警察!”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许志恒似乎有点诧异我的如此平静,笑道:“怎么,早猜到啦?” 我摇摇头,道:“也不是,只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我刚才还以为是你们和兴要过河拆桥,干掉肖万全,也就顺手做了我呢。” 许志恒爽朗地一笑,道:“怎么可能,要杀你,我有的是机会,在这条隧道里,我随手一枪,你绝对不会有任何防备,也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我亦一笑,道:“是呀,不过还真是有点儿失望,嘿,你居然会是个警察,真的没想到。一个警察居然会陪着我这么久。怎么,现在跟我说真相,是尘埃落地,要正式缉捕我了吗?” 许志恒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对不起!不过我没想缉捕你,这也跟我没任何关系,只不过上面有命令,要让你从这出去罢了。我只是奉命行事。” 我黯然一笑,缓缓道:“有区别吗?外面肯定一大堆警察,几百条枪对着我。你下手,他们下手,没什么区别的。”这样说时,我心中叹了一下,自己叫马大炮帮忙,始终还是作茧自缚了,不管怎么说,和警方合作似乎都是一条下下策的。 然而许志恒哈地一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要是外面有几百条枪对着你,我会同意吗?其实上级只是叫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罢了。” 我怔了一下,道:“你的上级,是不是叫施少强?” 许志恒摇摇头,笑道:“怎么可能,我上级是老外!不过要见你的那个人,应该就叫施少强吧,和你关系很特别的那个。” 我错愕了一下,道:“老外?你的意思,你是……” 许志恒点点头,道:“其实我是国际刑警。”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不怕我泄了你的底?”我忽然觉得这真是一件很滑稽的事,自己竟然和另一个卧底共事这么久。 “你会吗?”许志恒哈哈一笑,忽然道:“你不也是个警察!” “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上级说的?” 许志恒诡异的一笑,摇了摇头,道:“no,老外怎么会管这些事,他只是应中国警方的要求,要我带你从这出去而已。”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知道你是警察,只是感觉而已!只有同类人,才会有这种感觉。” 说着他哈哈一笑,向着隧道口走去,道:“否则的话,我早出手了,我知道你格斗很强,可就算不用枪,文俊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吗?” 听着他那爽朗的笑声,我身上那种压抑感忽然消失了。不由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问道:“卧底多久了?” 许志恒半转过身来,淡淡一笑,道:“七年,还是八年,唉,连我都算不清了,反正久的连我自己都经常忘记自己是个警察了。” “难怪你总说你想着退休,很累吧!” 许志恒无奈地一笑,道:“从一个黑帮到另一个黑帮,换了一个老大又一个老大,你说能不累?再呆下去,我自己都成老大了!吴社长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还问我要不要继承他的位子,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我要做老大,在美国时就已经做了,还用等到今天吗?”说着他忽然狂笑起来,是很失态的那一种。笑声的回音一阵阵从甬道中回来,非常的响。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种有些失态的狂笑,我竟然一阵心酸,只有我们这种人,才能理解彼此心中那种无法对任何人言喻的酸痛。 “我真的很羡慕你,已经完成了任务。甚至老大亲自来迎接你。真希望我也有这么一天。”许志恒忽然静了下来,正色道。只从他这句话,我就知道他对我的过往并不了解,我们只是偶然相逢的两个卧底而已。当然,我自己很清楚,我早已经不是这种严格意义上的边缘角色。 我没有解释,只是轻声道:“你呢,继续下去?” “不然你说怎么办,上级没让收队,那就只有年复一年吧,谁让我是个警察!”许志恒苦笑了一下,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是幸运的,我想我只有倒在枪口下的那天,才能休息吧!” 我很想问问他的最终任务是什么,但又忍住了,因为我知道,这世上有类可以说是最悲惨的卧底,其实并不是为了某一件确定的任务而工作,他们只是不断游走在黑帮中,为了些不确定的任务而存在着,永远看不到光明,甚至连上司都已经把他遗忘。于是话到嘴边,我只是淡淡一笑,道:“谁说的,不是说好了一起要环游世界的吗?” 许志恒懒洋洋的一笑,道:“也对,梦想总是要有的吧!再长的黑夜,也会有天亮的时候,希望能有那一天吧。” 隧道的出口已经近在眼前,近的可以看见蓝黑的天空和淡淡的星。许志恒停下了脚步,望向我半晌不语,沉寂了很久才缓缓道:“就在这分手吧。他会在右侧的路边等你。” 我怔了一下,道:“就带我到这?不怕我溜了?何况你不和我一块去见他,不算完成任务吧。”许志恒哈哈一笑,道:“你要溜了,就当我渎职呗,做我们这一行,渎职可不会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没第二次的。” 说着他转头望向洞外的天空,轻声道:“恭喜你回到光明世界。嘿,这世界上,你是第二个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你老大也只是因为和我上司有工作联系的关系,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至于我是谁,他不会想知道也不会在乎的。” 我点点头,道:“明白……不过,以后我们还会见吗?” 许志恒朝我眨了眨眼,强颜微笑道:“也许吧,有缘的话。你手机号要是不变的话,我每年新年,都会向你问声新年好的。” “没问题,除非我死了,否则无论在什么地方,新年一定开着机等你。” 许志恒长长吐了口气,脸上忽然有些黯然,轻声道:“好兄弟。”迟疑了一下,他续道:“如果那一年你没有收到我的电话或者短信,应该就是我不在了。那你有机会去韩国的话,跟我手机上的那女孩说一声对不起,我没有不爱她,只是……只是我没办法爱她而已!” 淡淡的星光下,我忽然看见许志恒的眼角,似乎有一滴若隐若现的眼泪,似乎比星光更明亮。 “再见,兄弟!我要有机会退休了,一定来找你环游世界!”许志恒轻轻抱了我一下,然后狠狠拍了拍我的脊背,长长呼了口气,毅然转身向前走去,没有再回一次头。 夜已黑,星光已暗,独明月中天。 看着他那向着山坡下缓缓离开的孤独背影,我感觉,那也是我的! 施少强的那辆奥迪车,就停在道路对面的一条岔口处。还离得很远,我就已经看见他那身着便装的身影,斜靠着车头,嘴上叼着的烟蒂,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暗着。 无论如何,有些事许志恒是绝对不会知道的,他只认为我是完成了任务,老大亲自来接我。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等待我的也许是一双闪亮的手铐。 然而在这一瞬间,我丝毫没有逃避的念头,也知道地知道这根本就是无法逃避的,他既然今天能在这儿等我,也就能在任何地方等我的。 换了任何时候见他,我的心情都绝对是无比复杂的,但经历了天星的覆灭和许志恒的离开,这一刻,我竟然有些意外的轻松,无法逃避的,迟早要面对!又何必在乎太多呢。何况我心里早打定了主意,干掉肖万全,一定要去见施少强的。 施少强确实是无比警觉的,我的身影犹在黑暗的长草中,他已经站直了身子,向我这边的方向招了招手。 路灯那昏黄的光线下,我和他隔路相向。一眼望去,他的脸上一脸的冷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隔路对望着,足足对望了将近一分钟之久,我和他竟然同一瞬间笑了起来,从微笑到哈哈大笑,没有人知道我们在笑些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笑声传出了很远,在夜空中不停地回荡。 “过来呀,还愣站着干嘛,还想跑呀?”施少强终于抑住了脸上的笑容,对我说道。 我笑着点点头,开始晃悠晃悠地向着他走去,心中有万般感慨,一种千头万绪无从说起的感觉。 施少强半倚着车身,两手撑着车头,手指一如从前,习惯性地敲动着,眼睛却盯着我,似乎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终于忍不住又再度笑了起来。 “笑什么,没见过帅哥呀?”我冷笑道。 施少强上下反复打量着我,点了点头,道:“不错,不得不承认确实比以前帅多了,很有品味。不像以前,那时候可完全就是一个十足的愣头青呀!” “愣头青?”我咀嚼着他这句评语,笑道:“承认!” 盯着他那已经略现苍老,但仍英气十足的面庞,我道:“你也不错呀,听说高升了,恭喜!” 施少强收起笑容,叹道:“那有呀,平调而已,不过算是主持工作,事情多个没完没了。” “嫌烦,那就申请退休呀,你年纪也一大把了,回家领领孙子,钓钓鱼,下下象棋,看看电视什么的不是更好!”我讥笑道。 施少强哈哈一笑,道:“托你的福,这次干掉这么大一个黑帮,我扶正应该是指日可待了,你说有官做,谁不愿意呢?” 我点点头,道:“很不错嘛,施大厅长!那后面可就都交给你了哦,可别让到手的鱼还脱钩了!” 施少强微晒道:“肖万全这次要还能跑得了,我不姓施,改姓屎吧!这么多军火,这么多毒品,这么多现钞,再加上很多我们已经掌握的证据,他还想跑?” 我嗯哼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可不可以放过肖坚?他应该就没犯什么罪,是被我硬拖进来的!” “肖坚?”施少强似乎听到了非常滑稽的话,笑道:“有没有罪可不是我说了算,分工不同,我只负责抓人,其它事交给法官去干。”说着他双眼一亮,瞅了我一眼,道:“你怎么就不说让我放过你?” “如果我说,你会吗?”我不屑地一笑。 施少强阴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优妮呢?她如果有事,你就死定了!” 我笑笑,伸手入裤包掏出一把钥匙,轻轻一下抛了给他,道:“飞霞路234号,专门有丫头侍候着她的,人可是一大美女,我那得得罪。不过憋屈了她这么久,好象长胖了,到时你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施少强玩弄着钥匙,道:“对不起的话,似乎要自己说才够诚意吧。” 我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还有这个机会吗?”望着天空那从薄云中流闪的明月,我苦笑了一下,摊开双手,道:“动手吧!” 施少强哈哈一笑,道:“没搞错,我可是一大官,有随身带着手铐的道理吗?这是小弟们的活。” 我怔了一下,道:“你可别说你夜露中宵吹了一夜冷风不是来抓我的。” 施少强点点头,冷笑道:“没搞错,我想抓你的时候,你跑了;我现在没心情,你却送上门来。”这下轮到我吃了一惊,奇道:“不是真的吧,你真不想动手,可别后悔哦。” 施少强抬起左手横至胸前,支撑着右手,右手指在脸颊上轻轻敲了几下,以一种极为悠闲的姿态打量了许久,忽然又笑了,道:“得,你把优妮还给我,投桃报礼,我也送一个美女给你!” “美女?”这下轮到我真的大吃一惊了,浑然不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不着边的话。 施少强神秘地一笑,从靠坐着的车头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他这辆座驾的后面,弯下腰去,右手一拉,缓缓打开了车门。然后左后一摊,朝车内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淡淡的街灯与明月的辉映下,一条纤细修长的腿轻轻从车内轻轻迈出。随着淡香袭来,一个留着柔顺的披肩长发的女子钻了出来。对着我盈盈一笑。 一张人淡如菊的脸庞清晰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明晰的双目,细弯如月的眉,轻轻俏跳的瑶鼻,眉宇间一如从前,总有些儿懒洋洋的感觉。 这一瞬间,我的心一下完全僵住了。无数往事如电影剪辑般闪现眼前,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这个俏生生站在我面前的女子,竟然是那早应该远在天国的贝儿。 看着我僵立的神情,贝儿颦然一笑,道:“怎么,不认识了我吗?” 我没有说话,保持着僵立的动作差不多足足有一分钟之久。施少强站在我身后,笑道:“怎么傻住了,对美女也不打个招呼,不礼貌哦!”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好!”话音一落,我已经一个急速转身,一个右挥拳,已经狠击在施少强的左脸颊上。 在贝儿的惊呼声中,施少强被我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出,啊的一声惨叫,一下摔飞了出去。捂着脸半晌起不来,但竟然没有哼一声。 贝儿惊道:“你怎么打人!” 我大喝一声,道:“我为什么不能打!”说着我一下跳了下去,几脚朝摔倒在地的施少强猛踢过去。施少强抱着头,被我踢的在地下不停地打滚,仍然是哼也没哼一声。 “不要打了!不要呀!”贝儿声嘶力竭地冲了上来,拼命地把我向后拽,不停地叫唤:“不要打了,不要啊!” 我喘着粗气,仍然不停地向他身上踢去,一点儿没有留情,每踢一脚,我都感觉到自己有种想哭的冲动。没有人能理解这一刻我的心情。就在这一刻,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生离死别全部在我脑海中闪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除了发泄! 贝儿根本拽拗不住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一脚一脚的狠狠踢在施少强的头上。 “不要踢了,会死的!”贝儿终于惊吓的哭了起来!这个女子,仍然如以前一样的柔弱。 “别拦他,让他打,是我欠他的!”被我踢的满地打滚的施少强忽然大喊了一声,竟然喘着粗气,挣扎着慢慢爬了起来,一脸的血污。 “打呀!”施少强忽然大吼了一声,右手指着自己的脸颊,对我大声道:“打呀,朝这狠狠打,你想打就打个够吧,打不死我以后别说我欠你!”说完他呸地朝地下吐了一口血水。一个傲然扬起头来。 这一刻的他,彪悍的像头狂傲的野狼。 “你以为我不敢打吗?”我怒吼一声,一下扬起右拳! “不要呀!”贝儿大声的嘶哭着。我已经一拳挥手!施少强一下咬牙,闭上了眼,闪也没闪一下。 这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初见施少强时,在警察附近那宾馆内和他的搏斗,想起了和他在一起对付暗花刺头的杀手时,他为了让我假装受伤住院,在我受伤的胸口加上的那记重拳。也想起了他每次见面买给我的煎包,送我去训练枪技时送我的衫衣。 很多很多早已经遗忘的细节,一下如此真切的浮现眼现。 唬!拳风闪处,我紧握的拳头已经停在了他的脸颊边,闭目待击的施少强缓缓睁开眼睛,苦笑道:“打够了吗?” 我缓缓垂下右手,心中的那股激愤忽然不翼而飞,笑道:“你没欠我这么多拳的。” 贝儿一下冲了上去,搀扶住施少强,急道:“头,你没事吧!”施少强又吐了口和血的唾沫,深深吸了口气,耸耸肩膀,竟然笑道:“没事,能有什么事,就他这细胳膊细腿,还能打死我不成。” 我嘿地一笑,摇着摇朝他笑了笑,掏出块手帕来,走上前,替他擦拭了下脸上的血痕,一边擦一边笑道:“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倔什么,痛就哼吧,我可不会笑你。” 施少强哧了哧牙,接过我的手帕擦了擦脸,道:“还凑和,牙齿没掉。看来很久没练拳了嘛,这么温柔。” 贝儿见我们刚才还势如疯狗,一下居然就好象一点事没发生过的互相取笑,不由愣住了,呆站在旁边,一点儿不理解的摇了摇头。 “思蓓,你先回车上吧,风大,可别冷感冒了!”施少强朝贝儿作了个脸色,示意她进车。 贝儿嗯了一声,有些担心地道:“那,那你们可别再打了哦。”这才又怯弱地看了我一眼,轻轻闪开车门缩进了车内。 “问吧,有什么想问的。”施少强从身上摸出包揉的皱巴巴的印象来,挑了一只,揉直了递给我。 “嘿,习惯变了嘛,不抽软盒中华了。”我接过他递来的烟,手指一翻,替他点着了。冷笑道:“很牛呀,这么来算计我。” 施少强咳了几声,笑道:“靠,是谁先违约的,搞出这么大事来,我还没收拾你呢,你居然还敢拿这说事。当初要不是你这么冲动,坏了我的大事,我会被贬到这鬼地方来吗?” 我愣了一下,道:“怎么,原来是收拾不了蒙军,才被调到这边来的呀!” 施少强大大叹了口气,道:“总有些关系吧。”说着他跳上车头,拍了拍旁边,示意我坐下。 青烟随风而荡,施少强苦笑了一下,道:“不想问为什么思蓓没事?”我笑了笑,道:“等你说呢!你要不想说,何必带她来呢。” 施少强轻轻捶了我一下,摇头笑道:“你这家伙,变聪明了嘛。好,我就把所有的事全部告诉你,这么多年一直瞒着你,欺骗你,确实也很让人内疚的。” 我轻轻嗯了一声,看着烟圈在空气中慢慢消散,心中并没有太多急于知道真相的迫切,毕竟,我已经熬过来了。 “怎么说才好呢?嘿!”施少强整理了一下思绪,慢慢道:“其实思蓓的老爹,以前是我的上司,我曾经也做过和你一样的事,就是他让我去做的。” 我怔了一下,脑海中一下浮起某些记忆,似乎曾经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这样的传闻,贝儿的父亲,也就是a市的前任公安局长。 施少强没有停顿,继续道:“你出事后,嗯,也就是贝儿受伤后,住在医院里,他老爸来看他,正好碰到我,因为我和他的特殊关系,所以我说起了你的事。所以他非常了解我的感受。最终接受了我的这个计划,对外说思蓓失血过多而亡,实际是送思蓓离开。当然,这也是经过她的同意,原因你也该知道,她不想再面对张海澄。想换个环境让自己重来。” “你的意思,是当时我没有按你的要求进监狱,所以你们就设计好了这样逼我?” 施少强淡淡一笑,道:“谁想让你进监狱来着,只是这件事发生的实在太不凑巧了,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计划,所以我们不得不被迫这样做。你那时候的性格太冲动了,我知道只有这样反过来激将,你才能坚持跑路。”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跑路?”我这下才是真的吃了一惊。这确实是我从来不曾想过的。 施少强点点头,道:“如果没发生这件事,当然一切可以顺理成章,可是既然发生了,要不影响计划进行,我们只有出这样的下下策,换句话来说,牺牲你!” “计划,你还有什么计划没有告诉过我的。”我苦涩地一笑,尽管一直以来,我都明白,自己只是施少强的一枚棋子。 施少强沉默了,过了半晌,才缓缓道:“也许我该向你说声对不起。其实一开始,你并不是我们计划中最重要的棋子。我们最初选择你,只是为了让真正的卧底顺利的进入。用一种很另类的方法。” 我忽然有些冰凉透骨的感觉,很多一直以来不敢去触及的事,一下都成了事实。 施少强似乎不敢面对我的表情,只是缓缓道:“我想你也该猜到我们选择的真正卧底是谁了。不错,就是你的兄弟路勇刚!” 我缓缓摇着头,不知道该哭还是笑。施少强长长叹了口气,道:“路勇刚其实没有真正的驻守边防,他所谓参军的那几年,其实是和其它一些被挑选的优秀年轻人,**接受了最专业最严格最残酷的卧底训练,不论是格斗,体能还是各种专业技能,尤其是心理抵抗力的训练。他们是最精英的警察,专门对付最难缠的黑帮,除了非常有限的人,根本没人知道这样一只特殊警队编制的存在。” 我忽然有种很落泊的感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倒是忽然想起了还在警校时,小四和大家开玩笑时说起的卧底专业,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这样的专业存在的。 施少强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不错,某种程度上,我们是利用了你,不过这只是一个层面,如果你不具备这些条件,我们根本不会选择你的。” 我的心中有些空虚,讥笑道:“某种程度?” 施少强嗯了一声,道:“这么重要的事,如果不是你具备了太多的先天条件,我们就是想利用,也没理由找你的。” 我自嘲了一下,道:“先天条件?也就是因为我和勇刚是兄弟吧,让我这种在社会上闲混多年小混混先去打拼,最终让受过专业训练的勇刚进入,用一个非常曲折,非常长期的过程完全你们的周密计划,对吧!” 施少强笑了笑,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不过有些东西我不说你永远猜不到。”说着他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微笑,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半晌,方缓缓道:“你师父真的没看错人,他说你也许比勇刚更适合做卧底!” “我师父?你说顾师父?”我猛然一怔。这比我见到贝儿还让我吃惊,我差不多有五六年没有见到他老人家了。 施少强微笑道:“不错,就是他,你也许不知道,他和我年轻时是生死交情,因为……”迟疑了一下,施少强终还是缓缓道:“如果你没有发生刺伤思蓓这件意外,那年轻时的我,其实就是今天的路勇刚;而年轻时你们的师父,就是现在的你!那时候思蓓的父亲,就是现在的我!” “你说什么?”我感觉到自己的头脑有种要爆炸似的,太多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件件接踵而至,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施少强似乎一下沉寂在往事当中,过了半晌才缓缓道:“很多年前,我们也就是用和今天一模一样的同一个办法,共同干掉当时最大最强的黑帮瓦红帮的!只不过,我得到了所有的荣誉,他却最终选择了隐姓埋名,因为他太重情,始终无法面对那些曾经朝死共生的黑帮兄弟,哪怕他们死有余辜。” 我的心一下怔住了,这一瞬间,我知道这就是事实,我也明白了为什么顾师父这么一个超一流的泰拳高手,会宁愿在乡间默默无闻的终老,为什么每到一些特别的日子,他会一个人望着高山深谷数个时辰不言不语。 也许,他只是在怀念那些曾经被自己出卖过的血性兄弟。这个世界,其实很多时候,并没有所谓的黑与白,也没有什么正与邪,对这一点,我已经知道的明明白白。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真相?这似乎不太合乎纪律吧。” 施少强正色道:“你比谁都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而且,也许是我内疚吧,至少不管我们怎么对你,但你并没有让我们失望!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们选择的是你,而不是勇刚去接受训练,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已经把蒙军扳倒了。” “当初选择我?”我淡淡一笑,道:“那我当时肯定会拒绝的!”这是实话,当时的我,和勇刚其它完全是两种不同性格的人,他沉稳、执着、果断;而我却散漫,冲动,犹疑。那时候的我,绝对不会选择这样艰苦危险的职业。 “那要是我现在问你呢?”施少强忽然问道。 我怔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一笑,道:“你觉得还有这种可能吗?别忘了,我可是网上通辑犯。” 施少强哈哈一笑,道:“这算什么问题,我既然能让你上网,也自然能让你下来,这点事我想我还是能做到的吧。” 我心中微微动了一下,知道他是想重新招揽我回去。但几乎只是一瞬间,我已经摇了摇头,施少强并不知道,蒙军早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且我真的太累了,于是我笑了笑,道:“你不是说过,我师父的以前,就是现在的我。这也就是我想给你的答案!” 施少强似乎并没有太意外我的拒绝,只是轻声道了句:“也好,对付蒙军,本来就是勇刚的责任,他一个人,也一定完成的!”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一颗迅速划过的流星,淡淡道:“每个卧底,都应该有自己的命运的。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只要经历过,便该无悔!” 看着流星消失在夜空,施少强似乎想起什么,一下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一个方形盒子递给我,道:“答应过给你的东西,接着!快走吧,一会兄弟们来了,我还真难处理了。” 我怔怔地望着他,终于点点头,向前缓缓走去,走了几步,我忽然忍不住回头道:“我的那些警校同学都还好吧。” 施少强笑了笑,道:“现在我都抽调到我的身边,你说好不好,你如果想见,我可以帮你约他们。” 我心中冲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既然消失,就消失的彻彻底底吧,这个世上,再没有腾文俊这个人了。” 施少强点点头,似乎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 “张海澄呢?他也当了警察吗?”我看了一眼车内正向我张望的贝儿,忍不住又再问道。 施少强笑了笑,道:“这么爱打听,还想不想走的?” 我哈哈一笑,是呀!很多爱恨过的人,感动过的事,其实于漫长的人生,只是点滴记忆罢了,没有什么是一定要追根问底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 挥了挥手,我长长地呼了口气,一咬牙,我毅然向着远方走去。我已经拥有周易,还苛求什么呢? 星光下,我打开了施少强送我的那个盒子,里面是一把闪亮的银灰色手枪:沙漠之鹰。 我心中一阵悸动,猛然回过头去,只见远远的路头,无尽的星空下,施少强正立在公路最中间,向我行着标准的警察敬礼。 街灯,把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夜风轻送,传来他最后的声音: 再见!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