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夫人养成记》 时间线相关 po18.us 唐鲤,1953年6月13日生。 钟敛,1933年11月17日生。 1951年在京九水利工程系学习 1953年加入华国共进党 1955年毕业 1955-1956年任新民主青年团中央办公厅研究员 1956年前往马列深造。 1957年回国,任国家计委办公厅秘书。 1958年年中外放?南省?宁市新建区区长兼土改组组长-1960年 1960年任新建区区委书记、?宁市市委常委、建设局副局长,1962年 1962年任?宁市副市长,市委常委,1965年 1964年任?南省隆游市市委书记,隆游市分军区党委第一书记。 1966年任?南省省委常委,云上市市委书记,云上市市分军区党委第一书记。 1968-1970年任明珠市市长,市革委会副主任 1970-1972年任明珠市市委书记,明珠市市革委会主任,明珠市分军区第一政委,明珠市分军区党委第一书记。 1972-1975年任广海省省委副书记,省长,广海省省委党校校长。 1975-1978年任广海省省委书记,兼广海省分军区党委第一书记、第一政委。 1978-1982年任延边自治区党委书记,西北军区党委第一书记、第一政委。 1982-1987年,中央政治局委员。 1987-1992年,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党校校长。 (升迁有借鉴,因为我真的不懂这些呜呜呜) 更多小说请收藏:po18.us 第一章举家?南省 1958年六月初,唐鲤的爷爷唐绍生接到上面通知,平调中部军区做首长。 唐家在北华城安居的四合院里,唐鲤被唐绍生抱在怀里,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李淑玉摇着蒲扇给小孙女儿扇风,轻声和唐绍生说着话。 “上头发了老大的火,也是老蔡没理清楚,摆宴席怎么也等钟慧同志出了北华再说嘛。”唐绍生轻轻拍着唐鲤的背,眉头皱到了一起。 也就前几天,隔老唐家不远的蔡家出了事,一家子都给撸成白身改造去了。具体的情况很复杂,反正是犯在上头枪口上了。 李淑玉嗤了一声“今年粮食局光景不景气,他老钟再婚摆了十多桌不说,还叫前妻全掀了,那可都是粮食,举报信比人高了,上头不发火才奇怪呢。” 唐绍生叹了口气,对曾经共事的老同志是十万个不理解“那么多粮食啊,他就忘了咱们吃树皮的日子了?简直是得意忘了形!不过钟慧同志那么乱来,上面也不说批评一下,咋个能因为点私事糟蹋粮食。” 李淑玉听了直接拿白眼丢他“老蔡嫌钟慧生了个女儿就不生了才去办的离婚,当时闹得多大你又不是不清楚。再说当年老蔡求娶钟慧的时候一穷二白,还是上面给保的媒,当时上头怎么给钟慧保证的?钟慧这里把钱粮都赔了,还能怎么样?要我说老蔡才早该收拾,什么玩意儿。” 唐绍生连忙道“我也只是心疼粮食,老钟那可是纯活该!”他下意识扬了声。突然反应过来去看怀里的唐鲤,倒是没吵醒她,松了口气转移了话题“还好他们家钟敛是个能拎清的,怪不得雅镜都很喜欢她。” 李淑玉点了点头,道“这次钟敛放去?南省,雅镜特意打了招呼,这丫头今年才二十六吧?未来可期啊。” “咱们这一代里头,不提老蔡,钟家可跟了上头出生入死的,就凭这点,也少不了钟敛的。”唐绍生摸了摸孙女的脑门“对了,上头这段时间在拿定级做文章,雅镜让我们不必很在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这次跟徐媛参加汇演听了两耳朵。”李淑玉说着凑近了些,压低声“这次定级出来的几个方案拟的补贴都太高了,上头不是很满意,如果按照这种方式去搞,资本就会滋生腐败,稿子都没出来,老蔡就在上头面前挂了名,恐怕北华有的闹了。” 唐绍生咽了口唾沫“一个月二百九还不高吗,方案都谁批的?” 李淑玉眨了眨眼睛“说是魏棠怿带的。” 唐绍生啐了一口“好嘛,原来是那个吊书袋,旧社会的官没做上,就想在新华国耍威风。” 李淑玉也没好气道“这次他聪明,拉了我们这群人下水,说我们一次汇演出场费就小几千,他们拿个五六百不算什么,陈媛气的牙没给咬碎了。” 唐绍生捂住了胸口,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们一个人居然要几千?” 李淑玉白了他一眼,做了个虚的动作“你小声点,别吓到宝儿。” 闭着眼睛的唐鲤悄悄睁开了一条缝,她正在听呢,别停呀。 唐绍生猛的叹了口气,道“一次几千……实在太多了。” 李淑玉摇了摇头“我每次要的都是六百,再多都不收,许孟望他们牌子响,几千上万砸的,他们是来者不拒,我担心这么迟早出事。” 李淑玉说完突然沉默了,唐绍生也低下了头。 有些苗头已经出现了,唐绍生这时候不得不庆幸,他要调离出京了。 “把宝儿放进屋去睡吧。” “好。” 1958年六月末,在北华给唐鲤过完六岁生日,唐绍生携妻李淑玉、孙女唐鲤乘火车前往中部军区赴任。 6月27日下午五点上的火车,29号上午七点才下了火车。 拥挤的人群里,唐绍生护着李淑玉,李淑玉怀里抱着唐鲤,两人神色疲惫,眼下都有着淡淡淤青。 “唐老犟,你省这十块钱是为什么?”李淑玉已经很久没这么遭罪了。 “咱们的车票是组织包的,总不好公款睡卧铺吧。”唐绍生也是有苦难言,赴任的车费都是组织包付的,人家好心好意帮你买单,怎么好意思张嘴说要卧铺呢? “咱们明明能自己买票,为组织省钱不如不花组织钱。死脑壳。”李淑玉这话堵的唐绍生半天张不开口,幸好有救场的人来了。 “爸!妈!”举着大纸牌的青年逆着人群从远处而来。他穿着白色的绵上衣,套着卡其布质地的深蓝色长裤,踩着一双时新的皮鞋,怎么看都是个二十出头的俊郎后生。而看到他的一瞬间,唐绍生刚想展露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在青年过来时,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呼在青年后脑勺上。 “臭小子!打扮的花枝招展想干什么!” 唐鲤歪着脑袋瞅了一眼,眼熟。 “这是宝儿?”青年嘿嘿笑了起来,伸出手“来爸爸抱。” 唐鲤转头埋进了李淑玉怀里,不熟! 唐绍生一把把他手拍掉,将拎着的包递给他“你吓到宝儿我揍你。拿包!” 唐鲤的便宜爹姓唐名荣誉,澄海省荣山大学工学院副院长,米根大学工学博士,今年叁十六岁。 好不容易上了唐荣誉借来的小轿车,怀抱唐鲤的李淑玉才开了口“娇娇呢?” “她,回娘家了。”唐荣誉开着车,语气淡淡。 唐鲤倒是模模糊糊想起了一些事。 唐荣誉建国前夕回国,被?南省荣山大学校长程为芳请上门在工学院任教,任教期间与同事去观看汇演路上救下被二流子纠缠不清的唐鲤她妈艾娇女士,据说艾娇女士对唐荣誉一见钟情,倒追一年多终于在50年五月二人领证结婚,53年6月唐鲤出生。53年年末两人回北华过年,唐鲤小朋友就被留在了北华,有两年过年见过亲爹,但再没见过亲妈。 她对母亲的印象停留在当初她坐月子时歇斯底里的模样。 “妈,我真的想生个男娃” “荣誉就是不想我肚子里爬出他的种,不然怎么有男人不喜欢男孩呢?” 而她一面对唐荣誉时又是那个温柔说“这是我们的孩子”的姑娘。唐鲤撇了撇嘴,真是糟糕的第一印象。 “你们独生子女证早点办下来。”李淑玉摩挲着孙女软软的脑袋“不然我不放心宝儿给你们带。” “年初政策一出就响应了。就为这艾娇为这跟我闹脾气了,现在也没回。”唐荣誉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惆怅。 “你去结扎嘛”李淑玉道。 “早扎了,只不过她不信,说只有没种的男人才结扎,我就懒得解释了。”唐荣誉有点儿无奈道。 “我可跟你讲,扎了就别去复通。娇娇想要孩子无可厚非,但当初总是她要生孩子吧,生了闺女就不闻不问,她当妈我还真不放心。”李淑玉的语气有点重,一直以来唐荣誉对要孩子的态度也是一般,当初艾娇要孩子,唐荣誉做了许多准备才有了唐鲤,但是艾娇对唐鲤的态度,不仅让唐荣誉失望,也让唐绍生李淑玉夫妻俩失望透顶。 唐荣誉道“搁几年前我就明白了,她要真喜欢小孩子生就生,养得起,教的了。可是她并不是真心爱孩子。” 唐家都不觉得儿子女儿有什么区别,唐荣誉当初说不要孩子,他们也支持,偏偏媳妇儿的思想拧都拧不过来。别说唐荣誉愁,两个老的也愁。唐宝儿迟早会长大,别人有爹妈爱她,到自己这就只有爷爷奶奶了,如今住的近了,艾娇要在孩子面前说点不着四六的话,这可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更多小说请收藏:po18.us 第二章第一次出门 唐荣誉开车带唐鲤他们去的是组织分配的军委大院,前些天他就代唐绍生接手了军委大院的一干事宜,只等人入住了。 唐绍生透过窗去看整个崭新的住宅区,感叹了一句“这可比我们四合院漂亮多了。” 军委大院挂的是“中部军区家属大院”的名,落成不过两年,组织花了大力气去做的,小公园凉亭什么的样样不缺,大字报随处可见。 唐鲤好奇的探出头,随处可见的红色语录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特色。 李淑玉则是把唐鲤丢给她爷爷,一手把搁在后面的报纸摸了出来。 “为了迅速地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和市镇上的工业生产,在消灭封建制度的斗争中,必须注意尽一切努力最大限度地保存一切可用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采取办法坚决地反对任何人对于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破坏和浪费,反对大吃大喝,注意节约。” 首页就登着陈润敏同志干部会议上的讲话。李淑玉抑扬顿挫的念了出来。 “上头这是意有所指啊。”唐绍生笑了笑,摇摇头“老蔡怕是回不来了。” “那我还是真心疼他了。”李淑玉扯了扯嘴角,压根不是真心的样子。 唐荣誉将车停在了一栋六层小楼门口,转头问道“京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唐绍生摸着唐鲤的脑袋瓜子,笑的高深莫测“你过段时间就明白了。” 李淑玉推了他一把“得了,下车。” 两老牵着唐鲤,唐荣誉提着包。要上楼了唐绍生直接把唐鲤抱了起来,一路上了叁楼。 这块儿区域是军干居住区,通常都是单层独户的。唐荣誉把钥匙交了出来,临了摸了摸唐鲤的脑袋瓜子,道“爸妈,我今天下午还有课,我就先走了,周末我来吃饭。” 看到他要走,唐鲤探出头软软了喊了一句“爸爸再见。” 唐荣誉瞬间笑眯了眼“宝儿再见,周末爸爸来看你。” 李淑玉推了推儿子让他赶紧走,唐荣誉依依不舍的再撸了两把女儿的软毛才转身离开了。 这边唐绍生将门开了,最初倒还好,只觉得满室亮堂,再细看陈设,让两个见惯了风雨的人变了脸色。 崭新整齐的家具,还有一台唐绍生半年工资才买的起的的英雄牌黑白电视。窗帘是浅蓝色的,摸着布料绝对不便宜,唐鲤被唐绍生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沙发和茶几中间垫着柔软的羊毛毯。唐绍生敲了敲木橱的门,沉闷的声音透露出的信息让人深思。 “这个木头……” 李淑玉再叁确认了门牌,坐在沙发上跟唐绍生大眼对小眼。 “咱……走错了吧?”唐绍生舔了舔嘴巴,喉咙像被掐住了一样。 “别是那个臭小子以公谋私!”李淑玉想到这个可能,瞬间站了起来,一双秀美的眉毛一下子提的老高“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唐绍生狠狠摇了摇头“你可别乱说,咱娃娃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啊!恐怕是这里干部的安排。” 李淑玉和唐绍生在京的四合院也是组织的安排,挂在了两人名下。里面曾经住着前朝破落的贵族,一应陈列都很有些年头,不过周边家家户户都这样,唐绍生和李淑玉也没那个概念。但这里可就不一样了,崭新的小区楼,崭新的家具,还有数量稀少价格昂贵的电视机,连挂着的窗帘布都比一些人的衣裳来的柔软舒适。 此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李淑玉搂着唐鲤,唐绍生去开门。 门口站着个年纪不小的妇人,穿着红色的长裙,眉细长,嘴唇抹了口脂,烫着时新的小卷,踩着低跟的皮鞋。 “你是?”唐绍生并不认识她。 “您是唐绍生唐首长吧?我住您楼上,我家男人是李国年。” 唐绍生有了印象,他要来?南中部军区做事,就查了?南的同僚部下们。这个李国年是?南某个师的师长,是苦出身,一朝翻了身,很有些得意的意思。 “原来是李同志啊。真不巧,家里没收拾好,就不请你进来了。”唐绍生笑呵呵的道。 “您客气了。”那女子满脸堆着笑,还垫着脚隔着唐绍生往里瞅“我滴个乖乖,是唐首长您的夫人吧?瞧着可真年轻。” 唐绍生是个斯文人,没见过这样不客气的女人,心里虽然不太喜欢这女子,脸上却还笑着“是我夫人。我孙女儿睡着了,您还是小声一点好。” 唐鲤听唐荣誉这么一说,赶紧把小脑袋塞进了李淑玉怀里,支棱着耳朵听门口的消息,李淑玉被她这么一动作逗笑了,摸着她的脑袋瓜子小声说了一句“你这丫头” “好的,我家儿子过两天结婚正巧摆酒,还望首长赏脸,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啊!”那女人一点不觉,笑盈盈招呼着还说了两句,唐绍生这里客套了几句,把人送走后笑容就淡了下来。 李淑玉笑眯眼的时候和唐荣誉如出一辙,她对着唐绍生挤眼睛“唐绍生同志,人家可好声好气请你吃饭呢。” “吃什么饭,又不认识的。”唐绍生这人骨子里就透着一股迂腐清高,又护短,他有几个老部下就调在?南省,这往常遇到说话也难免说些工作的事情,这次他调到?南省来,关于这位李国年同志的小报告他那可有一迭呢。 “爷爷!饿!”唐鲤揉着自己的肚子,大声说道。 “成成成,宝儿饿了呀,”唐绍生将唐鲤抱了起来“咱叫奶奶拿本子,咱们去外面吃好不好呀。” 唐家就这么个宝贝蛋,如果唐鲤不是装着个成年人的芯子,估计要被娇养坏了,都要读小学的人了,唐绍生夫妻俩还抱在怀里舍不得让她走路呢,就因为这样唐鲤感觉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这会什么都是限量供应,在首都时大家都是革命战友,除了几位大领导,唐绍生这些人惯是爱自力更生的,吃喝拉撒都亲力亲为,要出门吃饭,除了带钱还要带粮本,有钱没本子都吃不上饭,唐绍生跟李淑玉的粮本全国通用的,也不需要置换什么,兜里揣上粮本和钱,夫妻俩牵着唐鲤就能出门。 刚出门,迎面就来了个小同志,他朝唐绍生敬了个礼“唐绍生首长!2571团陈汉前来报道!” “你好你好,”唐绍生回敬一礼。 “首长是要出门吗?” 唐绍生点点头,笑眯眯道“我带家属出去吃个饭。” “皮卡已经准备好了,请首长指示!” 不远处的马路上,的的确确停着一辆崭新的皮卡,唐绍生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板着脸说道“我就是出个门吃个饭,又不是视察,也不是公干,你把车开回去,告诉你领导,我在北华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不要搞这些东西。” “是!”陈汉敬了一礼。 军人听从命令是天职,他并没有解释什么,直接转身去把车开走了。 唐鲤探出脑袋,道“爷爷,但是你认路吗?” 唐绍生摸了摸她的脑袋瓜“爷爷像你这么傻呀,一路上的情况你都不留意一下。在进门的那个地方有个巷子,巷子口就是人民饭店。” 李淑玉把他手一拍,白了他一眼“就你聪明,”随后她又温柔同唐鲤说道“前些年咱们部队路过?南,停了半个月,?南的口味我现在都记得呢,你吃惯了北华的味道,带你见识些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我真的很喜欢写那个年代,是写哈,大概是小时候看多了平凡的世界~希望大家给出建议,文笔不足请见谅! 第三章遇见钟敛 这会已经过了饭点,人民饭店的生意挺萧条的,收银台坐着一个梳着大背头的胖女人,她低着头,像是在打瞌睡,环境倒还不错。 “劳烦给我们上两碗烩面,再拿个小碗,谢谢。” 胖女人支棱起脖子,那双眼睛迷迷瞪瞪的,她手往前一伸“拿粮证来,八两白面,一块二。” 唐绍生将包里的粮证和零钱递了过去。 “您收好。”她在粮证上核对了应有数目,将零钱找好,递了回来。 唐鲤探头去看,粮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某年某月某某人民饭店饭店付白面八两”,唐鲤觉得十分新奇,这个东西以往她并看不见,唐绍生看她好奇,将粮证在她面前晃了晃“咱们家吃饭的家伙,回去就给你看,在外面要放好。” 唐绍生领着李淑玉和唐鲤找了个地方坐下,李淑玉这才开始说话“宝儿,来了?南,就要尝?南的烩面,各市味道都不一样,明儿你爷去部队,咱俩出去好好逛逛。” 唐绍生不太乐意,他一双浓眉拧着,道“瞎胡闹!你们娘俩出去玩,还不带我去了??南这边也不算太平,不带我,我可不放心。” 土地改革如火如荼,阶级矛盾不断激化,唐绍生是不太敢把妻儿轻易放出去乱来的,两个细皮嫩肉的,让农民们以为是地主就麻烦大了。 “诶,您都别吵啦,那是不是钟敛阿姨呀”唐鲤眼尖,瞅到在饭店门口驻足的身影。 钟敛的美太过特殊,往那一站,跟旁的人区别就出来了,唐鲤这辈子视力贼好,都能瞧见钟敛脸上隐隐的不耐。 “哟,还真是她。”李淑玉还记得在京时的风云,早听她调来?南省,没想到正巧又碰上了。 唐鲤还记得钟敛在去年过年给她解围的时候,她朝唐绍生李淑玉小声说道“好像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去给阿姨解围。” 她倒也不等唐绍生两个答应,蹭蹭蹭的就跑了出去。 “阿姨!” 唐鲤的这声阿姨叫的响亮,引得钟敛闻声看去,就见到一个脸熟的小矮子冲到了她的面前,抱住了她的腿。 “阿姨!我好想你呀,你怎么才来呀,爷爷奶奶在等你呢。”唐鲤抱腿的动作娴熟无比,她仰着头朝钟敛眨了眨眼睛。 钟敛觉得好笑,原本因为被纠缠的暴躁也淡去不少,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男青年身上,语气冷冽“现在是休息时间,我和你除了工作没什么可谈的。” 男青年状若未闻,他弯下腰朝着唐鲤笑“钟区长,是你侄女呀,长得跟你还挺像的。” 唐鲤小脸贴在钟敛身上,笑得停不下来,钟敛弯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在她脸蛋了亲了一口“是啊,不知道的以为是我女儿。” 唐鲤揽住钟敛的脖子,笑嘻嘻的用脑袋去蹭她的脸,回头逗那人“叔叔你可不知道,我一直叫她妈呢。” 那男人在钟敛和唐鲤的脸上看了又看,不晓得怎么越来越觉得相像,脸色绿了黑黑了红“哟,那我不打扰钟区长了!告辞!” 男人揣着满肚子的事走了,钟敛这才眯起了眼睛把心思放在了唐鲤身上“人走了,叫妈吧。” 唐鲤特怵这会的钟敛,乖乖地在她脸上亲了几口“钟姨,你看我给你打发了追求者呢。” 唐鲤想揭过,钟敛却没那意思,她搂着唐鲤往饭店里走“唐宝宝,今儿日子不行,下次见了记得叫妈。” 唐鲤憋了口气,抱着钟敛的脖子凑近了她的耳朵“钟姨,你别是看上我爸了,他现在可已婚啊,你不能葬送了你的大好前途。” 钟敛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常年锻炼,一只手抱着唐鲤也不觉得重,而另一只手则是放在了唐鲤柔软的小揪揪上“我是想听你叫妈不是想当你妈,没上过学,难为你想这么多了。” 唐鲤更憋气了,她用门牙掉了没多久的门齿缝轻轻地咬在了钟敛的耳朵尖上,气哼哼地说道“我不会叫的,你死心吧!” 这时钟敛已经走到了唐绍生和李淑玉面前。 唐鲤终于被她放了下来,蹭蹭蹭就桌子下面钻进了里面。 钟敛朝两位老人打招呼“唐叔,李姨。” 这会她的耳朵尖闪闪发亮的,那是唐鲤还没抹去的口水。 李淑玉在桌下轻轻拍了一下唐鲤的屁股,她显然是看到了。 唐鲤朝她龇牙咧嘴,没办法,门牙掉了容易流口水。 “钟敛,吃饭了没有?”唐绍生开口。 “还没来得及吃呢,”钟敛笑容和煦“唐叔,李姨,早听说唐叔调来这边,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去接你们。” “今儿早上到的,荣誉到接了,公事上忙着呢,哪好麻烦你呀。”李淑玉朝她招手“别站着说,来我这,没吃就咱们一家子吃点。” 唐绍生也道“你如今外放下来,事情也多,我们能走能动,很不必去接,你在这边住哪啊?” “妈妈这边有个旧交,把她在新建的老房子租给我了,平常放假就在这对面的光荣小区住。” “那挺好的嘛。”李淑玉说道,桌子下她的手拉扯了唐鲤几下,他们夫妻和钟敛不算特别熟,全靠唐鲤。 说起来唐鲤和钟敛这对忘年交之间还有一段典故。那会钟敛上大学,唐绍生忙,李淑玉外出演出,唐鲤就在院子里各家吃饭,唐鲤这人院子里年纪最小,长得好看,又不哭闹,他们就乐意带着她玩,但是小孩子没什么善恶观,玩着玩着几个孩子就要脱唐鲤的衣服,唐鲤又不是真小孩,自然不肯脱,小孩哪里知道什么尊重的,就扯着唐鲤要强来,从来不怎么哭的唐鲤那会不得不大声哭嚎,引来了钟敛,被她捞起来抱了进去,也就因为这样,唐鲤常打着来钟敛这里的幌子,躲避同龄人的邀请。 唐鲤又不得不钻桌子去到了钟敛身边,她倒也光棍,爬上了钟敛的膝头,往后一靠,大声嚷道“我要钟姨给我喂饭!” 让你要我叫你妈,不做点妈妈该做的事情怎么行呢!唐鲤心里充满了报复成功的得意。 钟敛任由唐鲤换了个舒适的位置,两手环住了唐鲤的腰,笑了笑“好啊,还没有给我们唐喂过饭呢,还希望唐宝宝配合喔。” 唐鲤很小就不要人喂了,她对钟敛表现的熟稔和亲昵让唐绍生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眼神柔软了下来,李淑玉鼻子一酸,眼眶就湿润了起来,她怕钟敛拒绝,赶忙道“钟敛啊,我们宝儿很乖的,她很小就不要人喂饭了,现在要你喂饭她是真的很喜欢你。” “李姨,我也很喜欢她呀。”钟敛在唐鲤的侧脸上亲了两口,道。 作者有话说:禁忌题材让我的评论区瞬间激增()这篇文有一点点的炼铜元素,介意慎入,钟敛的爱情观其实和普罗大众的爱情观有很多不一样,她不算是个好人。 然后就是作者建了个群,欢迎读者大号/小号进群对作者近距离调教(?),群号在作者首页。 其他的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更这篇文我觉得我喝茶的几率直线上升……和现实真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发誓。 第四章唐鲤的归属? 唐鲤这顿饭吃的奇奇怪怪的,甚至到最后分别时,李淑玉把她往钟敛怀里塞的样子,是打算吃顿饭送个孙女了? 钟敛慢条斯理地用李淑玉给的手绢擦手,她穿着格子衬衣,下身一条长西裤,是当下时兴的打扮,因为工作原因,长发被挽成发包团在脑后,要唐鲤说,这套服装带累了钟敛的颜值,让她从女神系的女学生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钟区长,气质上不是很接地气。 “钟敛,去家里玩吗?”李淑玉礼貌邀请。 钟敛看着躲在唐绍生怀里的唐鲤笑了笑,礼貌又客气“不了,李姨。下次吧。” 面对唐鲤的时候,钟敛的神色温软“唐宝宝,你下半年是不是读一年级了?” 唐鲤警惕地抱紧了唐绍生的脖子,不等她说话,唐绍生就代她说了“是呀,本来是想在红旗小学,现在调来这边,看荣誉怎么安排吧。” “如果不嫌弃,可以来新建中心小学。”钟敛语气诚恳。 唐绍生和李淑玉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 新建区是国家土地改革实验区,在政策上是有一些偏向的,但是毕竟是新划分改革的地方,师资力量如何还不知道,钟敛虽然是区长,她又不是校长,也不分管教育,把唐鲤放过去,能行吗? 唐鲤瞅瞅唐绍生和李淑玉,见不得钟敛碰壁“我要和钟姨在一起!我要去新建小学!” 唐鲤清楚为政一方钟敛必然压力山大,唐绍生如果能给出一点支持,哪怕只是孙女去读书,都能给到外界信号,让钟敛政途能顺利一点。 教育,可是一地根本啊。 钟敛盯着唐鲤看了一会儿,轻轻笑了。 正主都不介意,唐绍生俩人自然也不会阻止,仿佛是想让唐鲤感受一下母爱,李淑玉这人突然蹦出了一句“钟敛,新建小学离你新建住的地方近吗?” “挺近的,可以把宝宝放在我那儿住,周末再回来。”钟敛听懂了李淑玉的言外之意,直接开口。 唐家几位喊唐鲤都是叫宝儿,而只有钟敛叫唐鲤宝宝。 等……等会?唐鲤瞬间僵住,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钟敛,又回头看李淑玉,紧紧抱住了唐绍生脖子“爷爷!我怎么可以麻烦钟姨呢?钟姨上班多辛苦呀,她要为人民服务,我们家远一点就远一点,没关系的!” 瞧这孩子,多为钟敛着想啊。李淑玉暗地里抹了把眼泪,跟钟敛两人就敲定了唐鲤的归属。 分别回程路上,唐鲤神情恍惚。 虽然她蛮喜欢钟敛的,但是原本的憧憬和喜欢都在钟敛正经皮下的恶趣味中改变了。况且她还欠钟敛一声妈。 “宝儿呀,你当初不是和钟敛相处的挺好的嘛?我看你现在也很喜欢她呀,为什么不愿意和钟敛住呀。”唐绍生终于察觉到了亲爱的孙女的情绪,轻声问道。 “就是…”唐鲤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可能是少女的羞耻心作祟?她和钟敛美其名曰是朋友,但有哪个朋友是个尿床鬼,小孩子没办法够到自己屁股的日子里,唐鲤看了多少次一脸冷淡的钟敛挽起袖子给她擦屁股洗屁股…… 李淑玉是长辈没什么,可钟敛是她唐鲤心里的神仙姐姐啊! “瞧瞧,宝儿哪里是不愿意呀。”李淑玉拍了拍唐鲤的后脑勺“害羞什么呀,钟敛带你一场,你不乐意陪她,人家该伤心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唐鲤稚嫩的小脸蛋上青白交错,完蛋了,出生以来最大危机居然是亲奶奶给的! 回到家,唐鲤又开始打瞌睡了。唐绍生抱着唐鲤,夫妻俩一同坐在沙发上,开始了日常的饭后谈话。 “人常福而思未进,我们的队伍里面,已经出现了一些自利自私不愿意跟群众同甘共苦的的危险分子,这是很不好的。我为什么要求精简机关,让干部们回归生产?只有从群众中来,去到群众中间去,伟大的人民就会为我们鉴别他们……” 李淑玉拿出来的收音机正巧放到了这一段,唐绍生就这这个话题打开了话夹子。 “钟敛被下放那时,雅镜就说,这对钟敛来说很大概率是好事,眼见京中的局势变换紧张起来,如果钟敛在京,这个聪明孩子就很可能被老蔡跟钟慧拖累了,新建区对她来说是个机遇,但是土改要怎么改?这是中央的问题,更是我们国家的问题……” 李淑玉虽然不从政,但她也有一定的政治敏感度,她道“上面对土改的态度很清晰,也很明确,实验区是上面为钟敛铺路,也是考验各地实验区的年轻人,雅镜他们都不年轻了,要怎么做,怎么走,怎么遏制党内出现的右倾倾向,这是当下至关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是老蔡他们夫妻,钟敛这会应该和陈望当初一样,在政治局接受教育,而不是被分到?南做一个改革区的区长。” 钟敛父母做的事,看起来事小,但对正准备严抓奢侈浪费、资本作风的上面来说,就是心腹带头反对他,老蔡要严罚,虽然他和钟慧离婚了,但是作为老蔡亲女儿的钟敛势必会被一些心怀鬼胎的人拿出来做文章,把她下放?南,对钟敛来说才不会受影响。 唐鲤听的糊里糊涂。 “宝儿要在新建读书,那对?南这群人来说就是一个信号,我这个中部军区的司令员,偏护她一个小区长,她在新建区开展工作就会容易一点。”唐绍生拍了拍唐鲤的脑袋,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钟敛是真的恰好出现在那,还是有意呢?”李淑玉的话带着点儿意味深长。 “有意如何?无意如何?”唐绍生在意这个吗?他这会才有了些带兵多年的霸气“我把宝儿丢新建去,就是支持上面工作,钟敛有什么心思我不管,?南这里的人有什么心思我也不知道,就读个书罢了,人民群众的儿女能在新建读书,我唐绍生的孙女就不能了吗?读的不好了,再换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这一章我头都要挠秃了……不必在意这些,其实就是过度……换了个封面,大家喜欢吗~ 第五章正式“同居”啦 满心拒绝的唐鲤还是等来了这一天。 八月十六,新建小学预备开学,唐鲤被迫背上书包带上自己的粮本被钟敛接走。 钟敛现在每个月工资好像也就四五十块,公粮每个月二十叁斤,她一个人是养不活唐鲤的。 钟敛把她的粮本收走,笑眯眯的弯下腰“唐宝宝,吃我的饭,要听话喔。” 那明明是我的饭!唐鲤抱着小书包气哼哼的。 由于她本人觉得自己是个大孩子了,再被抱来抱去不太好,于是拒绝了钟敛的抱抱请求,但她错估了自己的体力和书包的分量,被书包带的颤颤巍巍的唐鲤现在满心后悔,现在她不仅要寄人篱下,还要迈着小短腿开始上下学,尤其是这个年代读书半工半读,读书之外,劳动更重要,唐鲤享受了近七年的溺爱,最终还是要被社会毒打的。 她小步挪着,没怎么锻炼过的她心里在尖叫。 钟敛二话没说,从后面把唐鲤捞起来,把唐鲤吓了一跳。 “倔小孩儿,还很远呢,不要累坏了。” “钟姨~”唐鲤此时觉得钟敛脑袋后面有圣光,她搂住她的脖子拉长了调“我~好~喜~欢~你~呀!” 那是小孩儿特有的腔调,从鼻尖发出来的,软哼哼的。 只是因为小孩子背书包会长不高呀,没有示弱喔!唐鲤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小孩儿一句话,对钟敛来说就是莫大鼓励,她抱着唐鲤,还提着小行李,细长的胳膊上肌肉都明显起来了,按她这种溺爱程度,她可能要在唐鲤得到锻炼前先练出一身腱子肉来。 钟敛骑了自行车来,她前段时间去铁匠那里在后座装了个椅子,刚好合适这个阶段的唐鲤坐。这会的自行车还是横杠的,唐鲤被钟敛放上后座才想到一个问题。 “钟姨!你待会怎么上来呀!” 唐鲤捏着椅子护栏,神色凝重。她上辈子看过那个段子,那会横杠车带人,家长忘了后面还有孩子,翻身上车的时候一脚把孩子踹了下去。 钟敛有些莫名,她把唐鲤的小书包和行李挂在横杠上绑好,比划了一下“就那么翻上来,宝宝大一点儿我教你骑自行车,你就知道了。” 唐鲤嘀嘀咕咕半天,在钟敛准备开始骑之前她蹦出了一句话“那,我要不要把头低下去呀。” 钟敛这才反应过来,她笑得眉眼弯弯,漂亮的指尖落在唐鲤的脸蛋上,捏起了一点婴儿肥“乖宝,不会伤到你的。” 唐鲤见状,羞上心头,完了,又丢脸了。 除了马踏飞燕式上车,还有并行式啊,唐鲤把脸蛋埋在钟敛后腰上,小胖手搭在了钟敛的小腹上。 原来骑自行车也能这么酷呀。 “我们骑车过去大概要一个小时,宝宝如果困了就抱着我腰睡,要虚虚了就喊我停下来。”钟敛不忘嘱咐,这时候还真有点“母慈女孝”的味道。 唐鲤脸又红了,喏喏了半晌,说道“我七岁了,不是两岁不是叁岁,我已经七岁了。” 她刻意说了两遍。 钟敛的表情唐鲤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得到。钟敛胸腔闷笑震颤的时候,唐鲤的掌心是感受得到的,她又羞又气,埋在钟敛身上不肯抬头。 “我知道了,宝宝今年七岁了。” 钟敛语调慢悠悠的,并非是嘲笑,而是一种叙事的态度,她接着又说道“不管多少岁,我都在看着宝宝长大,我以后会记得要认真对待宝宝的每次诉求,好不好呀?” “也没有关系的……我最喜欢钟姨的,没有关系的。”唐鲤扭扭捏捏的说着。 她的话讨好了钟敛,钟敛看着前方,随风飘来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唐宝宝,坐好喔,前面有坑。” 晨风和暖阳,让唐鲤昏昏欲睡,她靠在钟敛身上,呼吸轻柔。钟敛生怕惊醒她,降低了车速,寻着平稳的马路一点一点的往家走,这段一个小时的路程,在她刻意的降低速度下,走了将近两个小时。 到新建区钟敛的租房时,各家各户已经燃起炊烟,正在做饭了。 唐鲤的觉睡的不是很安慰,能感觉到自行车已经停下来了,暖源离开了她。没一会儿,她被一双温柔的手抱了起来,她的头搭在那人略有些硌脸的肩膀上,轻柔的发丝在她脸颊上扫过,有些痒。唐鲤没有睁开眼,似梦非醒的。 钟敛在上楼,耳畔的喘息声略微明显了些,钟敛一手扶住唐鲤的脊背,一手托住她的臀部,尽可能让唐鲤睡得安稳。直到钟敛开门、关门,唐鲤被放进柔软的床榻上,这时候,唐鲤终于醒了。 她搂住正支身离开的钟敛的脖子,亲昵地在她脸颊上蹭着,懒洋洋的语气里带着娇“钟姨~你去哪里呀~” 钟敛弯着腰,双膝跪在床沿边,这样的动作并不太舒服,她顺势躺在了唐鲤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我去把你的行李和小书包拿上来,你再睡会好不好?睡醒了就可以吃饭了。” 唐鲤却不太乐意,她将头埋在钟敛胸口蹭了蹭,手搭在了钟敛腰上,哼着说“不行,钟姨陪我睡觉。” 她娇的不行,钟敛心里软踏踏的。 “我先把行李拿上来,再来陪宝宝睡好不好?不然宝宝没有衣服穿了。”钟敛柔声劝慰。 那天她知道自己要接唐鲤来新建后,她就托了几个人把房子改造了一下,原本她住冷清就冷清些,唐鲤要来自然不能如此。 这间叁室两厅的房子,她将一间作为她和唐鲤的卧室,另一间是唐鲤的书房,剩下那间采光不好的留作她的工作室,客厅跟厨房尖锐的角被她用旧衣服布包裹,大厅放着一台新电视机,是她发信去北华让母亲寄电视票来买的,其他的一些细节她也改了些,都是为了方便唐鲤做的调整。 唐鲤自然并不清楚钟敛为她来做的准备。她刚睡醒这会儿情感压过理智,搂着钟敛就是不让走,钟敛又无奈又好笑。 “钟姨亲一下,我就让你下去。” 唐鲤把脸凑到钟敛嘴边,雾蒙蒙的眼里还带着困意。 钟敛看了她一会儿,才用嘴唇轻轻碰在唐鲤脸蛋上,她的指尖抚摸着唐鲤的脑后,小女孩毫无掩饰的喜爱和信任让敏感多思的钟敛很是安慰,不管是叁岁还是七岁,唐宝宝带给她的温暖和爱,是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没人给予过她的。 PS-钟敛是个缺爱的宝宝~这会她们的感情还非常微妙,唐鲤是见色起意,钟敛还没有那根弦~ 短小的一章~这是本周保底一章,因为收藏过五十所以这礼拜还有一章喔~下次加更是收藏过150,或者珠过50~ 入群嘛亲爱的们~(朝读者眨眼睛 第六章区委书记钟敛 唐鲤是钟敛带着入学,新建小学的校长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据钟敛说,这个叫孟党华的女人,是她初中同学,也是北华来的。 这个时代虽然不兴阶级做,但是有些人以及他们的子女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特权。在唐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孟党华把她介绍给了一年级一班的班主任文国义,并且在上学第一天就让她担任了班长。 一个壳子是成年人的她要管理一班的小朋友还是非常轻松的,哪怕这种特权不是唐鲤想要的。 小学的工读生活枯燥且无味,上午还在学习语文和数学,下午就让大家回家准备好镰刀和搓斗,换掉漂亮的衣服,去田里埂上劳动。 这是唐鲤在这个时代生存必然要经历的事情,钟敛就算心疼也没有办法,唐鲤必须习惯。在最开始的不适应,举着满手水泡跟钟敛哭诉的唐鲤经过生活的毒打后,也能从中找到些许乐趣了。 1960年,唐鲤八岁,九月就叁年级了,她成了新建小学第一批学生里的神话,考试和劳动都是尖子,还是新建小学的叁好学生代表,国旗下发言的那种。期间钟敛作为一区之长数次来访,有几次都是唐鲤作为学生代表接待发言。 而在今年,钟敛因为政绩突出,前区委书记调离后,她升任区委书记并代区长。 升任区委书记之后的钟敛依旧是那个如果早回家会给唐鲤煮一碗糖水蛋的她。 岁月从不败美人,虚岁二十八的她和唐鲤最初相见时并无两样。 今天唐鲤回家的时候,钟敛已经在家了。她们的小窝被钟敛用钱买了下来,经过几次改造,成了方便两人的模样,钟敛正在窗前看报,厅上饭桌伞罩里盖着一碗凉置的糖水蛋。 唐鲤现在长开了许多,身量也蹿了个,当初的长发现如今只留了一半,扎的紧实被军帽扣住,穿着灰色的仿军装,背着印着红星的帆布书包,是当下少年少女最流行的款式。 “敛敛!”唐鲤这声喊的中气十足。 “敛敛”是唐鲤软磨硬泡半年多的结果,钟敛最开始很不乐意,但是耐不住唐鲤的糖衣,只好松了口,过了这么久她也都习惯了,到如今唐鲤如果正儿八经喊她一句“钟姨”,她都会以为这孩子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唐鲤把书包放在沙发上,两叁步来到钟敛面前,眼神亮晶晶的。 钟敛放下报纸,张开了手,笑了起来“行,抱一下,这么热,搞得我一身汗味。” 唐鲤不管这些,她扑进钟敛怀里,像只小老鼠,用鼻子嗅着在她怀里钻来钻去,最终埋首在钟敛脖子上“呜呜呜,敛敛好香,真好闻,敛敛拯救了我的嗅觉!我爱敛敛!” 一整天干活下来,唐鲤嗅着那群人的汗味,鼻子都快不好使了。 这是个讲究含蓄的时代,钟敛受用于唐鲤真挚的表达,但从她的嘴里很难听到过于肉麻的话,她摸着唐鲤的头,嘴唇在她额头上亲吻“乖宝辛苦了。” 她们的亲密,让远在市区的唐绍生夫妻以及唐荣誉羡慕嫉妒,而那位久不关心唐鲤的艾娇女士因为二胎无望,回头想来跟长女联络感情的时候,发现长女已经被人拐带了,又气又恨,很是闹了几次,但最终以唐荣誉的冷脸而结束,再也没出现在唐鲤跟前。 李淑玉说,唐鲤是钟敛借艾娇肚子生的孩子,还想给她们俩认个义亲,被双方严词拒绝。唐鲤并不想让钟敛脑袋上改上唐帅独孙义母的标签。 “今天我们学校传达了区委钟书记的指示,要深刻学习领会陈主席的讲话,把革命……”唐鲤嬉笑着,一字不漏的把今天班级会议上的话复述了出来。 区委钟书记,除了钟敛还有谁呢? 钟敛用拇指摩挲着唐鲤的下巴,笑眯眯的“那我现在考考唐鲤同志,关于陈主席的这次讲话,你有什么心得体会?” “钟敛同志,我需要郑重声明,我今年八岁,就读于新建小学叁年级一班,我还是个小朋友。”唐鲤鼓着两颊耸起鼻子,朝钟敛做了个鬼脸。 “淘气。”钟敛捏了捏她的鼻梁,把她抱了起来,现在的唐鲤拔高了许多,再不能像小朋友那样抱了,而是双腿叉开环住钟敛的腰,两手紧紧的搭在钟敛的脖子上。 钟敛抱她到桌前,她把伞罩掀开,慢悠悠地说道“既然唐鲤小朋友没有洗手,那只有我来喂你了。” 唐鲤呲着小牙,一点不介意“谢谢钟书记,要大勺子。” 这边二人温情不过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 唐鲤咽下最后一口蛋,看着钟敛说“敛敛去吧,我洗好澡就写作业,等你回来喔。” 钟敛这个区委书记并不清闲,这种下班后的来访已是常态了。 钟敛摸摸她的头,没说什么,去把门打开了。 “书记,不好了,工业园那边出事了!” 来者一句话,同时让钟敛和唐鲤变了脸色。 钟敛操起包,匆匆回头嘱咐“唐宝宝你在家待着,今天我可能很晚回来。”说罢随来客走了,唐鲤面对带上的木门,心口紧绷。 新建区工业园是钟敛花了大心血才搞定的工业专区,依托政治和时代需求建成,整片园区将受惠上万人,是钟敛政绩本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她当了区委书记,还是要钻工业园这块,工业园成功了,那新建区就盘活了,与此同理,这片调动了大批资金和土地,事关新建区数万百姓生活工作的工业园一旦出事,那么钟敛的政治生涯也就到此结束了。 唐鲤转悠了几圈,那句话盘亘在她心头,让她坐立难安。到底是怕钟敛出事,她往书包里塞了钥匙和作业本,还有几块零钱,她得回市区找爷爷奶奶,问问要怎么办。 钟敛出门后不久,背着小书包的唐鲤就下楼了,她在楼下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出来,钟敛怕她骑车出事,自行车教了但是不给骑,唐鲤这会也顾不得钟敛的叁令五申了,检查了轮胎后就骑车往外走,小区门口的大爷都来不及拦她。 虽然?宁市和新建区同属一地,但是没开发的新建区离市区那可就真的远了去了,这会也不像后世遍地路灯,能有修的平整的黄土路就阿弥陀佛了,唐鲤车技不算好,这车又高,她骑在黄土路上,一震一震的,她怕的紧,把着把手不敢松,大夏天本来就热,被这么吓着出了一身汗。 临近夜幕,她终于到了。大院的警卫员认识她,放了她进去。她一到楼下,把车一放,就冲上了楼。 “爷!奶!我回来了!” 唐鲤拍着门。她站在在熟悉的家门口,心里满怀的担忧和恐惧瞬间淡去了不少,她咧了咧嘴,想给爷爷奶奶一个笑,但是眼泪偏就就着汗水掉了下来。 唐绍生一开门,就看见他的小乖乖像只小花猫一样,哭得无声无息的。 PS-这个礼拜的更新到此结束啦~突然涨到了八十多的收藏~作者有点小心虚()感觉自己有一丢丢德不配位(?) 我按照我那个不到一千字的大纲写的,正文肯定要经历一点挫折的对不对?但是她们的感情永远是真的~作者正在紧急补习官场知识,升迁历史还是非常不满意,改了再改,难过(? ??????????? ),后面改不动了就放出来~我真的很没有常识所以放出来可能会惹笑话,请大家见谅呀~ 第七章危机 唐鲤被唐绍生迎了进去,李淑玉闻声过来,看见唐鲤这模样,满心心疼。 “我的乖乖,怎么了这是!”李淑玉把唐鲤搂进怀里,她哪里见过唐鲤这阵仗。 “新建区工业园出事了!我听声音来的是区委的李国平,钟姨话没说就走了,我瞅着不对,就回来了。”唐鲤吸着鼻子,说道。 “哪要你这个小孩子操心的。”唐绍生有些不满,却不是对唐鲤去的“她辖下的事情,她就要处理好,别人能帮她吗?” 唐绍生意有所指,被李淑玉遏制了,李淑玉眼瞧着唐鲤眼里又塞了两泡泪,道“不会说话就闭嘴。钟敛是那种让个小孩来敲边鼓的人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这一言独断的功力,赶得上封建老地主了!” 唐绍生被她这话激得吹胡子瞪眼的,看见唐鲤的模样又蔫了。 “宝儿,我们也不清楚钟敛那边出了什么事呀,你就这么回来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呢?钟敛看见你丢了还不得疯呀。”李淑玉拍拍唐鲤的脊背,安慰着唐鲤那颗脆弱的心脏。 唐鲤吸了吸鼻子,靠在李淑玉怀里,她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你不过去借住了几年,心里就只有她了,说 她两句,你都不乐意。”唐绍生难得重话,小老头在这上面的确是想不通,她钟敛就有这么好? 唐鲤瘪了瘪嘴,要哭不哭的。她光溜溜托生这世上,是唐绍生李淑玉拉扯长大,要什么没有?她去钟敛那寄住,也是李淑玉各家各户求的,唐绍生夫妻对她来说就是父亲母亲,弥补了上一世她缺失的父爱和母爱,而钟敛呢? 钟敛不一样。唐鲤心里这么劝服自己。 李淑玉拍拍唐荣誉的胳膊,道“你不要说这种话,钟敛对宝儿怎么样那是有目共睹的,钟敛也可怜,几岁就吃百家饭,钟慧老蔡管过吗?两个孩子同病相怜,投缘一点怎么勒,你当初见我一面就死缠烂打的,那你怎么不说!” 唐鲤听到这忍不住笑了,鼻尖的小鼻涕泡吹起来又炸开了。 唐绍生支吾半晌,憋出了一句话“我那是对你产生了革命感情,是想和你成为一对革命伴侣的,怎么能拿来和她们俩相比。” 李淑玉白了他一眼。 唐鲤窝在李淑玉身上,李淑玉拍了拍她,道“工业园的生产工作已经展开了,?宁政府那边没少夸她做得好,钟敛入常又是压着其他几个老区干部上位,这次出事是什么原因,什么性质你就要了解到,我们作为军区干部,伸手市政府,是很冒犯的。” 钟敛不仅是新建区区委书记,更是力压各区县,成了市委常委,一般来说,区县不入常,但这个区是重点区,那就另当别论了。 唐鲤沉默着听李淑玉分析,她这会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妥了。她虽然是下意识寻求庇护回家找爷爷奶奶,但是唐绍生夫妻若为此出手,解决钟敛当下困境,那他们就是越权管辖,在这个风吹草动就能引发大地震的时代,唐绍生作为开国元勋,主席臂膀,他也免不了挨批。 “爷,奶,对不起。” 唐鲤又愧又羞,她是想着钟敛,但是若两位老人因为她受批,她又怎么过意得去呢? “自家人不要说两家话。我有个部下,就在?宁,他管公安的,说不定知道点什么,我打个电话问问看吧。”唐绍生说道,客厅里放着一部电话机,旁边有个厚厚的牛皮本,上面记着一些人的电话。唐绍生把本子拿了过来,递给了李淑玉“你看看,钱崇新的电话在哪里。” 唐绍生的眼睛不算好,眼镜又不在身边,不像是李淑玉,搞文艺的,那双眸子晶亮的很。 “这个,我念,你拨。” 这时候的电话,收音不太好。唐鲤听了两声嘟嘟,那边就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女声。 “喂!您好!这里是钱崇新家。” “噢,你好!我是唐绍生,请钱崇新同志听电话。” 那边又是一句“老钱!唐首长电话。” 几秒钟后,男声出现“首长好!我是钱崇新。” 唐绍生瞥了一眼李淑玉娘孙俩,道“崇新呐,你公安局那边有没有接到新建区的案子?” 混到钱崇新这个地位,脑子不至于太笨。他笑了两声,道“入刑的案子有那么两件。” 唐绍生李淑玉俩听到这话就知道不好,唐鲤这个小人精眼泪又冒出来了。 “事情很复杂吗?”唐绍生问道。 “新建区电子厂,厂长张小华是钟区长任命的吧。”钱崇新突然提起了旁的事情。 唐绍生沉默了一会,道“崇新,谢谢你啊。” “老领导说哪里话。如果需要我,我当尽全力帮助。” “我还不了解情况,等我了解了情况,有需要一定找你。”唐绍生客套了几句,随后挂上了电话。 “入刑的案子,不是小事。”唐绍生说了这么一句话,拍了拍唐鲤的头“不许哭了,我们这边打听打听,再慢慢处理。” “爷,我信钟敛。”唐鲤没再哭,她从李淑玉怀抱挣脱开,仰着头看着唐绍生。 柔软皮相下,唐鲤骨子里的执拗,就这样清晰的摆在了唐绍生面前。 “人是她任命的。”唐绍生看着她的双眼,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信有什么用?证据在哪里,公道在哪里。” 唐鲤敢拍着胸脯保证,就算这个位置上的是唐荣誉,唐绍生也是这套说辞,看起来是不通人情,却是和唐鲤同出一辙的执拗。 “钟敛是个好孩子,但是她不能保证她的每一项动作都是正确的。”李淑玉这么安慰道“事情才刚出来,肯定要花时间去解决,你不要急,有什么事也要等明天大家都上班了才好处理。” 唐鲤想争辩,才不是这样的! 钟敛为了几家大厂负责的人选明察暗访,几经推敲才敲定人选,党组成员一再更改。若是选人疏漏,唐鲤不信,现在还放在钟敛书桌下厚厚的一本成员名册也不会信。 但说再多别人不信还是不信,唐鲤只有闭嘴。她没有反驳李淑玉的话,将担忧和替钟敛的委屈藏在心底,撑起了笑容“爷,奶,我知道啦!” 作者有话说-鸽了几天了把写好的这章润色了一下发出来了~这个危机感觉很幼稚的亚子,但是烧了我好多脑细胞qwq 唐绍生和李淑玉对小鲤鱼真的很宠爱的~只不过有些时候,宠爱不代表信任喔~看起来吝啬于给予战友之子信任,也不代表他们不信任她(越说越复杂了)这件事还是要靠钟敛自己解决的。 30-31号作者有事,1号恢复正常更新,本周具体有几章我还没算。 收藏为什么涨了这么多(土拨鼠尖叫) 第八章改变 第二天,唐鲤被唐绍生送去上学。 唐鲤回到新建区,小学还是风平浪静,一点风声没有。“钟书记的亲笔信”还挂在大字报的旁边,供人学习,这让唐鲤心里有了点安慰,钟敛现在应该是没有事的。 下午临近傍晚下课,钟敛的副手出现在了新建小学,唐鲤一出校门,就看到了她。 “唐鲤,书记说她最近都不会回去,让你回市区待一阵子,她回来了就去接你。” 现在还有机会让副手来通知她,唐鲤的心落进了肚。 “钟姨还好吗?” “书记很好,牵挂你吃饭。” 唐鲤又细问了几个问题,她都答的很好,唐鲤彻底放下心,叮嘱了几句,最后告别时还拒绝了副手送她去市区的提议。 钟敛这边,算不上很好。 市委的人带着执法人员全面接管了电子厂,而她这个区委书记也被上面拎去谈话了,现在还在喝茶。 “钟敛同志啊,党和人民一直认为你是个好同志啊。”管党纪的孙宗福捧着绿皮茶缸,坐在了钟敛正对面,棉背心也衬不出他寸长的脖子,微微佝偻着,黑脸蛋上撑着一对细长的眼睛,此时一笑,眼仁都看不见了。 钟敛的神色略有些疲惫,从出事到现在,她都没能休息一会,红小队连着纪委监察他们一茬又一茬的来,她的下嘴唇干裂脱皮,红血丝布满眼白,但她坐的依旧很直很正,她手里也有个绿皮茶缸,她用掌心压着杯沿,说“孙宗福,党和人民有没有失去我,要拿证据说话!你私自羁押一区书记,毁坏公共财产,是牛书记给你的权利吗?你的公文批示呢?你要批斗我?你拿什么批斗我?” 出事的张小华是被枕边人举报的,张小华亲兄来新建,带了不少土特产,想给儿子在城里走动走动,张小华名下就一个女儿,他虽然拒绝了亲兄亲侄子,但是为了让亲侄子有个好前程,他让侄子住到了城里来。 这时候,农村户口不是上学公干之流,他们就必须要为大队劳动,计算工分。张小华的侄子初中就辍学了,他这几年一直在地里劳作,自然不会是来城里学习的,而工作?没有介绍信一个农民还想出村,痴人说梦。张小华虽然没给侄子寻摸上好差事,但是这人有点儿封建传统念头,觉得自己若死了没个摔瓦的人,便好吃好喝的待着这个侄儿。 祸事便出在这个侄儿头上。 他代张小华收了不少“孝敬”,而恰好有一些是张小华本来就看重的人,钱给了职位升了,谁又信得过他这张厂长没有收受贿赂呢?中间竟然还搞出了人命案子,张小华爱人李芳知道了消息,和李小华一合计,两口子怕牵涉自己的女儿,一边派人给钟敛送信,一边抓着侄子去自首。而孙宗福则是直接扣押了李小华两口子,钟敛一来,也被扣住了。 “钟敛,你以功臣自居,利用职务便利扶植党羽,不把党的反贪令放在眼里,你的资本主义尾巴都翘上天了还不知道收敛。你这种无党无人民的反革命分子,不批斗你,党不同意,人民也不同意。”孙宗福说的大义凛然,入常本来在他和另外几个市政府干部之间,没想到是钟敛摘了桃子,钟敛平素谨慎,没想到一抓就是大问题,这大帽子若扣实了,钟敛不死也要脱层皮。 钟敛冷笑了一声,她道“孙宗福,你这颠倒黑白的功夫,魏忠贤也不过如此。” 孙宗福并不生气,笑眯眯的打量着钟敛,他摸了摸下巴,道“不和你作口舌之争,你的底气是怎么来了,是唐司令家那个小孙女吗?” 钟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想到了唐鲤,唐鲤会担心她,如果看到她这样,冒着小鼻涕泡也要扑到她怀里,把鼻涕蹭在她的胸口上。 孙宗福的得意让他错过了钟敛一闪而过的脆弱。 钟敛扯了扯嘴角,上挑的眉眼那样平静地看着他。 被人一直盯着,在这样幽闭的审讯空间中,还是有点脊背发凉的,孙宗福呵呵了两声,拿着他的大茶缸撂下句狠话“我已经向牛书记作了报告,你等着吧。” 他一走,钟敛面朝砖墙,面容沉静。 李小华的风评一直很好,对比其他几位候选人,这位候选人年轻,和善,能力强。钟敛手上能用的人并不多,李小华的投诚对于当时的钟敛来说非常重要。当时的调查报告上,对李小华的评价大都是褒义,仅有的几项也只是说明这个人是有一些理想主义的,理想主义不要紧嘛,人当然是需要理想的。这个人虽然奉养了双亲,但是并没有以权谋私,为兄弟姐妹谋取利益,没想到他一时糊涂,自己掉坑里不说,还把钟敛拉下了泥塘。 好在他还算聪明。钟敛摸了摸胸口,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凸起。以前挂在唐鲤脖子上的玉鲤鱼换了跟红绳被她放在衣服里专门缝制的暗口袋里,这时节不兴穿金戴玉,唐鲤上了学就把这个放在了钟敛这保管,钟敛则藏有一点私心,把玉放在身边。 置身于这样的处境中,钟敛有一定的底气能够脱身,但也知道如果她的后手出了差错,她被批被反,那么,唐家为了保护唐鲤,她就不能再以照顾上学的名义把唐鲤留在身边。 她为什么一定要唐鲤呢? 钟敛为此也怀疑过自己,没有同同学发小那样结婚生子,所以将母爱倾泻给唐鲤。但是,母爱真的会是这样的吗?她希望唐鲤留在她身边,希望唐鲤所有的闲暇时光都和她相伴,哪怕控制欲再强的母亲,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不去独立吧。 钟敛咬着下唇,目光逐渐坚定,唐鲤对她的重要性是明确的,不容怀疑的,既然这样,那就必须让唐鲤留在她身边。 “唐宝宝,你也愿意的对吧。”钟敛平视墙面,轻轻地笑了起来。 PS-??(?′Д`)??我好像欠了好多的亚子,这张短暂说明一下钟敛心态的改变。 文案上说了强取豪夺就是强取豪夺,不剧透,不算虐~ 这个加更规则也太容易达成了吧,气。 第九章人心呐 唐鲤的好心情在钟敛消失的第叁天跌入谷底。 新建区电子厂厂长李小华被批斗,游行的驴车从新建中心小学过的时候,唐鲤挽着袖子戴着草帽,正在大门口给同班的小朋友分派任务。 唐鲤腰上拴着镰刀,刀尖向后,镰刀把手上缝着一块柔软的皮子,是钟敛看唐鲤手起泡的时候,拿自己冬天穿的袄子上的一块毛领做的,布票要攒着置新衣,她又舍不得唐鲤受罪。 唐鲤吸了吸鼻子,鼻尖酸涩的她这时候的目光水盈盈的。和她有些交情的董华英扯了扯她的袖子,道“班长!别看啦,分任务了!等咱们把任务完成了,一起去批斗大会!” “英子,我有点不舒服,我去趟班主任那里,你看一下这边。” 唐鲤把功劳本交给董华英,卸了镰刀和擦汗布,转身就跑,董华英跺了跺脚在后面喊“鲤鱼儿!今天文教领导要来检查工作啊!” 唐鲤蹿到办公楼,头上的汗冒的像滴水,她把衣裳撩起来擦了把脸,叁两步跑上楼。 二楼是叁年级老师的办公室,文国义就在靠厕所的那间。 “报告!”唐鲤敲了敲门,她没记错的话,文国义这会应该在办公室。 “进来!” 果不其然。唐鲤径直推门进去,这时候文国义拿着份报纸在看,他没抬头,唐鲤先开口“老师!我身体不舒服,想回家一趟。” 文国义抬起头,看到是她,并不觉得意外,他指了下凳子“不急,你坐。” 唐鲤摸不着头绪,她咬了下下唇,还是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你是为钟书记来对吧?”文国义他虽然是在问,但语气却很肯定,他并没有给唐鲤回答的机会,而是掸了掸报纸“最新一期的人民报,朱总理的讲话,我给你念一下吧。” “我们要不要搞批斗?为什么搞批斗?有些同志理解错了陈主席的意思,将各人的言行举止,哪怕是吃喝拉撒都要放进一个框里面去,凡是不符合了,就拎出来批一批,把高帽子戴了,所有人就都可以批判他了,什么人要批斗?伤害了群众利益的,反对革命的,他们就要拎出来批一批,让那些还来不及出手的蛀虫醒醒神……” “贪污罪啊,唐鲤小同志,你要细细想一想。”文国义在贪污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国家叁反五反运动如火如荼,贪污腐败从重治罪,开国元勋袁赏收取贿赂423元被枪毙,陈主席连开六个会议批判党内贪污腐化现象,全国上下这个时候都紧着皮子,他所看到的就是,李小华完蛋了,钟敛难逃一身腥。 “我知道了,老师。” 唐鲤的担忧和几日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此刻,她的担忧再重,也得咽回肚子,她除了代表自己,还代表唐家,别人不会管你家小孩是不是读小学,你一旦有了亲贪污反革命分子倾向,那就是大人的态度。 “回去吧,今天市文教书记要来,好好表现。”文国义把目光又放回了报纸上。 唐鲤慢慢地从办公楼离开,走在小学泥地路上的她,哭也哭不出来。 钟敛消失在唐鲤世界的第叁天,唐鲤认识到,钟敛也有处理不了的事。 唐绍生一如往常,拎着李淑玉踩着小叁轮来到新建小学接唐鲤。李淑玉一下就看到了蔫耷耷的孙女,刚得到某些消息的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暗道不妙。 “宝儿,咱们回家啦,你爸爸妈妈今天来了喔。” 李淑玉笑眯眯的接过唐鲤的小书包。 唐鲤从叁轮车后座爬上车,坐在小板凳上就开始发呆,她对唐荣誉态度还行,对艾娇实在是打不起精神应付。 “宝儿啊,我和你爷爷爸爸商量了一下,想让你在这里读完这个学期,转去市区读书好不好呀?”李淑玉问的小心翼翼。 唐鲤看了她一眼,心头的担忧和郁结在李淑玉小心翼翼的目光下更难宣之于口,她撑起脸蛋慢悠悠地吐了口气“可是我这边的小朋友我很舍不得,去那边就没有朋友玩了。” 她刻意避开了钟敛这个雷区。 “你不用打马虎眼,你担心钟敛。”骑车的唐绍生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的话挑开了唐鲤刻意的外衣,让唐鲤的情绪瞬间暴露了出来。 唐鲤低着头,眼泪顺着面颊低落在手背,一滴一滴,温热的眼泪浸润的眼睛,是又酸涩又红肿。 “钟敛情况还好。”李淑玉安慰道。 唐鲤摇了摇头“她下乡下村,开会办公,我都知道她在哪里,我现在不知道她在哪里了……” “这只是带去调查,你这个小娃娃就要掉眼泪,她以后结婚了,生孩子了,你还能这样赖着她?唐鲤,你八岁了,要知道轻重了。”唐绍生说道,哪怕是依恋也要有个限度,唐鲤幼年没有母爱不假,可她是没母爱,不是没妈! 李淑玉看唐鲤低着头不吭声的模样,又叹了口气,她这辈子的气都在唐鲤遇到钟敛后叹完了!原本瞧着还好,但他们毕竟不是一家啊!这叫什么事喔。 “你不要觉得爷爷说话难听。你就算一哭二闹叁上吊,我也要讲你明白,钟敛这次要吃教训,她未来怎么样是她的事情,你从现在起要和你妈妈相处好,你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和你奶奶会老会死,你靠不住钟敛,你要靠你爹妈,你爹不能生了,你妈妈这辈子也就你这么个独苗苗,她会对你好的,现在时态严峻,说不定什么时候你爷爷我就要作为反革命分子锒铛入狱,你爹前阵子也经历了一场对海外归国人员的清算,不管我们哪个出事都要连累你,你妈妈是烈士之孙,我们如果出了事,你妈妈肯定保得住你。”唐绍生的话,严肃且沉重,这个时代是这样的,风云变幻,不是说官二代红二代就能平安混吃等死的,唐鲤被唐绍生保护着,被钟敛保护着,她始终对这个时代的残酷缺少一些认同,唐绍生看在眼里,现在的情况,他不得不提。 李淑玉沉默地将手摊开,她的手心里写着几个人名。 “许孟望,死刑。严周五,死刑。陈珂、向舟桥,死缓。”这些都曾是李淑玉的同僚。 PS-这真的不是一个只甜甜恋爱的文鸭,并不是说互相信任和依赖就没有强取豪夺,违背妇女意志都能算强取豪夺(再说就没意思啦,气气) 钟敛的确无辜,但是她和贪污犯在一个阵营,所以大家都会害怕招惹上,政治立场不讲道理喔(不知道这么说大家能不能理解,笔力太差了,鞠躬致歉) 我真的有努力更文的(心虚解释) 登录花了四十分钟我差点放弃了。 第十章分离 当野蛮优先于文明时,文明不堪一击。 这句话放在钟敛的头上十分恰当,在她拿出足够的证据证明李小华的清白和自己清白时,李小华作为反革命分子已经成了万家唾弃的存在,并且在钟敛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定下罪状送去了改造。 李小华的侄子则作为典型,面临着比李小华还要严峻和残酷的局面,但这是他自找的,钟敛一点儿同情都懒得施舍。 钟敛被看守已经一个礼拜了,这场官司牵扯甚大,李小华扶植培养的党羽,那也是钟敛的羽毛,他们被一个一个审查调离,谁都承受不住这种吹毛求疵的审查法,钟敛听到的,有几个年轻人因为平常说过的两句笑话,在审查时被人告发,都被盖上了反革命罪,面对他们的也是无休止的批斗和改造。战火尚未延伸到钟敛身上,每日报纸上大篇幅歌颂着红小队的胜利,他们又审判了一批以反革命分子李小华带头的不正确分子,报纸上大段大段的激昂文字都带着一点儿玄幻色彩,在钟敛看来,起草这篇文章的人,一定没上过几天学。 这么轰轰烈烈的斗争,位于风口的钟敛就能全身而退吗?这却是假象!并非是他们心慈手软的放过了钟敛,只是市政府与市委的博弈上,牛书记又赢了。 牛书记全名牛远高,是空降?宁市的市委书记,新建区是他上位后的政绩,也是在和本地保守派市长陈敬打擂台,空降派怎么比得上陈敬这个老油条?他在?宁市的工作举步维艰,直到新政策下达,钟敛空降,这种被压一头的局势才有了改变。 如果牛远高保不住钟敛,他把新建区的好局势拱手让给陈敬,他的履历上就会出现影响到他发展的政治污点,作为领导,必须要保证自己班子的纯洁性,不然做什么领导呢?他先是控制住了宣传口,将焦点转移,又让利陈敬,把完全属于钟敛控制的新建区开了口子,钟敛不再代新建区区长,但其他职位保留,中间一直跳的孙宗福屁股也不干净,牛远高找了几次他老婆的领导谈话后,没多久,他老婆的举报信就上了市委的案头,这就跟钟敛留的后手有关了,当然,这中间钱崇新也帮了不少忙,是基于钟敛真正干净的份上,唐家那边也不期望钟敛倒在混乱政治的路上。 钟敛虽然平安出来,但李小华就没那么走运了,他跟老婆离了婚,划清了界限,保住了他的独女,人人只会说李爱玉是革命积极分子李芳的女儿,而不会提到她亲爹。 这时候手下人闯祸领导去世的事多着咧,不少都是借着群众的盲从和消息不对等来打压对手的,钟敛幸运就幸运在她是北华来的,自己有一点小聪明,还有一个庇护她而不是断尾求生的领导。 政治无小事,虽然钟敛这次躲过了,面对形式逐渐严峻的政治场,钟敛遇到这样的事还多着呢,她只能告诉自己,时刻打起精神,调查背景要加叁代,不然李小华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 钟敛先去市委交接了工作,和牛书记密谈了一会,随后秘书骑着叁轮来了。 “书记,回家吗?” 钟敛这些天都没有一个沐浴的环境,她先天汗少,倒不难闻,但这头发看起来就不是很能见人,钟敛摇了摇头“唐鲤下课了,我们把唐鲤接回来再回家。” 秘书犹豫了会,道“唐首长让我转告您,唐鲤的父母要求唐鲤回市区读书,您太忙了,唐鲤再放在新建区有一些打扰你了,所以他们前两天把行李都收拾了,让我转告您,唐鲤已经接走了。” 钟敛面无表情,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片褶皱的糖纸,她将糖纸拉直摊在掌心,说了一句让秘书摸不着头脑的话。 “糖很甜,糖纸可以保存糖,我保存了糖纸,但我没有糖,你说对吗?” 秘书没法应答。 钟敛将糖纸塞回口袋“回去吧,我想到哪里有糖了。” 回到居所,如秘书所说,属于唐鲤的东西都被整理了,空的让钟敛不习惯,她告别秘书,在房间里翻找。 在唐鲤经常看书的位置,书桌小抽屉里,放着一把糖和部分糖纸。唐鲤有吃糖保留糖纸的习惯,这个习惯也成了钟敛的习惯。 钟敛把糖纸都掏了出来,而糖只是拿了一颗,她将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瘫倒在唐鲤的椅子上。 “怎么样才能一直吃到糖,如果没有糖纸就好了,但是没有糖纸糖会化掉……” “在糖纸里待久了也会化掉,糖在舌尖和手心也会化掉,那让她在舌尖和手心化掉,才不浪费。” 钟敛含着糖,说的话软软的,但却没什么关联,说完话,她又用双手捂住了脸,趴在了书桌上。 话分两头,从钟敛家搬出来的唐鲤这几天都不太开心,她还没收到钟敛的消息,就算问,唐绍生夫妻两个的嘴也吐不出半点消息来,周末时唐荣誉领着艾娇女士来吃饭,唐鲤旁敲侧击问亲爹,亲爹还是不说,最后她把目光放在了亲娘身上。 近年失去二胎希望的艾娇正在努力修补和女儿之间的感情,被唐鲤主动搭讪还有些受宠若惊。 “妈妈,你知道新建区现在怎么样了呀?”唐鲤又用出了他的避免某话题一定会被人发现大法。 艾娇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了,她对钟敛的态度非常差,但是在亲女儿面前,她还是要整理情绪,用她温柔了十个调的语气和唐鲤说话。 “新建区一切都好,换了几个厂长,都是正常人事调动。” 唐鲤对这种话题转移大法没脾气,她蔫巴着朝亲妈摆摆手“原来是这样。” 说完又想到了唐绍生的关系论,面对软化很多的艾娇,唐鲤也确实没狠心到用完就丢的程度,她回了个头,认真盯着艾娇的脸,露出了这段时间她用来敷衍“群众”的笑容“妈妈,辛苦妈妈了。” 艾娇瞬间忘掉了不快,手比意识快的放在了唐鲤的脑袋上,她揉着女儿的一头软毛,心头弥漫的酸涩让她险些绷不住了,她当初满心想着有一个儿子,却将丈夫推离了她,唯一的女儿不再亲近她,这两年她想了很多,兄弟姐妹的婚姻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如果当初她将唐鲤带在身边,她年幼的女儿也不会被钟敛欺骗了去了。 艾娇难得看到女儿温顺对待她的模样,她左右看了看,唐绍生他们都没过来,犹豫了许久,附在唐鲤耳边轻声说“钟敛出来了,一切都还好,不再代新建区区长,估计另有调令,你不要急。” PS-孩子们,我回来了。先文是张小华,改做李小华了,我真的这种错误都要犯_(:з)∠)_ 缓慢存稿保证隔天更()把加更补上。周更选手卑微 第十一章谈判 能够确认钟敛平安,唐鲤已经满足了。虽然艾娇她并不喜欢钟敛,但是对女儿的祈求,她还是选择了退让,也许她之前并不算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看事情需要带上时代背景,在计划生育还没有全面实施的当下,封建与开放间隔的中间,她有一些私心和老思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唐鲤认真的握住了艾娇的手,轻声说“谢谢你,妈妈,还有,对不起。” 也是从那天开始,艾娇和唐鲤日渐亲密,这是唐绍生他们乐见的,直到休假的钟敛敲开了唐家的大门。 这个周末唐荣誉没来,艾娇则过来看女儿,顺带带女儿去乡下见见娘家人。唐鲤的行李收拾到一半,门就被敲响了,房间里娘俩还在说话,房间外,李淑玉的声音隐约飘了进来。 “钟敛?” 唐鲤耳朵尖,拿包的手瞬间攥紧了,她把包放回床上,没来得及套上鞋子,噌的就冲了出去。 李淑玉没让钟敛进门,而是笑呵呵的打着机锋。整好唐绍生这会不在家,唐鲤就听见自己奶奶在那说“老唐带宝儿出门了。” 唐鲤站在过道,她盯着自己赤裸的双脚,有点儿踌躇,她想念钟敛。这会儿艾娇也跟了出来,她站在唐鲤身后,神色莫测。 “李阿姨,今天唐叔不是去视察定远县步兵营了吗?”钟敛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她并不想退让。 “钟敛呀。”李淑玉堵在门前,她知道唐鲤就在房间里,声音尽量压低了“你想要什么呢?唐鲤只是个小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你是个好孩子不假,可我们不能拿唐鲤去陪你赌,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清楚,到处都是眼睛在盯着你,你说我怎么放心让唐鲤和你亲近?” 现在不如几年前,那时候唐绍生敢拍着胸脯说不在乎钟敛和他有牵扯,可现在不行,轰轰烈烈的红小队运动让唐家长辈的神经都脆弱了起来,十几岁的孩子因为家庭倾向问题,送去农村再教育,男孩子都还好,女孩子几乎一辈子都毁掉了,七八岁的孩子,也要跟着长辈住牛棚被批斗,唐鲤是唐绍生和李淑玉的眼珠子,他们不可能让她冒这个险。 “李姨。我就来看看唐鲤,您不要多想。”钟敛的眸光闪烁,她只有狠狠捏着包里那块玉鲤鱼,才能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制,她如果谨慎一点,再谨慎一点,唐鲤现在还会在她身边撒娇卖乖。 而此时,唐鲤回头看了一眼艾娇,目光中满是祈求。 “你……你去吧。”艾娇说。 唐鲤如蒙大赦,叁步并作两步往门口走,嘴上也没听“敛敛!敛敛!我在这里!” 钟敛的目光一瞬间被唐鲤吸引过去,惊喜压倒了她的理智,她趁着李淑玉回头那一下,从缝隙挤了进来,张开手抱住了冲过来的唐鲤。 “唐宝宝,唐鲤……”钟敛如获至宝,身躯因为激动而战栗,她紧紧抱住唐鲤,轻声喃呢。 “你——”李淑玉气急,但看到唐鲤和钟敛的表情,却失语了。 唐鲤掉着眼泪,勾着钟敛的脖子,对着钟敛又亲又哭又笑,她呜咽道“钟敛,你又瘦了,你怎么又瘦了。” “因为想我们宝宝呀。”钟敛的眼泪垂在睫毛上,被唐鲤轻轻吻掉,钟敛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唐鲤“没有挑嘴的唐小鲤,饭都不香了。” 唐鲤自认为自己不挑食,但其实很挑,这个年代浪费粮食严重是要被枪毙的,她就每次都吃很久,一点一点的吃完,李淑玉他们觉得是唐鲤生性慢半拍,而钟敛却知道,是因为挑食才吃得慢,钟敛尽量给唐鲤做喜欢的饭菜,但这时节,条件也不允许,钟敛就会把唐鲤不愿意吃的剩饭剩菜吃掉,所以同住叁年,钟敛胖了叁斤。 “就算没有唐小鲤,钟敛敛也要好好吃饭。”唐鲤呜咽着,她的脸颊贴着钟敛的脸,眼泪从她眼眶里流出,也沾湿了钟敛的脸,她重复着说“没有唐鲤,钟敛也要照顾好自己。” 李淑玉在一旁看着,她转过头,艾娇也在看着,婆媳二人目光对视,皆是怅然。 “你哪里也去不了。”钟敛附在唐鲤耳边,轻声说“我们绝不会分开。” 唐鲤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从现在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要离开钟敛的悲伤让她说话都抽抽“我不想离开你,我不要离开钟敛,我不。” “你们,适可而止一点?”李淑玉扯着唐鲤的领子想把唐鲤从钟敛怀里扯出来,而唐鲤则很不给面子,像个八爪鱼,紧紧扒着钟敛,眼泪还挂在眼眶,泪盈盈的模样像是宁死不屈的烈女,把李淑玉给气笑了,她磨了磨后槽牙“唐鲤,你今年几岁了?” “叁岁!”唐鲤大声回答,理直气壮的模样让一旁看的艾娇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钟敛拍了拍唐鲤,语调温柔“眼泪都没擦干,就要惹人发笑。” 唐鲤被钟敛一拍,又乖了起来,李淑玉看的直摇头,只好让步“那行吧,进来说。” 李淑玉强行让艾娇拎着唐鲤坐在一起,而娘仨对面坐着钟敛。唐鲤一直拿眼睛去瞥钟敛,这几日和亲妈的相处,理智回笼后,怕艾娇难过,扭扭捏捏的捏着手指玩儿,李淑玉看她没闹什么幺蛾子,脸上终于好看了几分,而钟敛看向唐鲤不同往日的模样,笑容也淡了下来。 八岁的唐鲤对于钟敛来说是新生、希望和未来,而二十八岁的钟敛对唐鲤来说,能成为独一无二和无可替代吗?钟敛不敢赌,不够谨慎的亏,吃一次就够了,要成为唐鲤的不可替代,钟敛现在也没想出一个合适而又互利的方案,如果不能互利,那就算对双方有所伤害,钟敛也愿意去做。 眼下迫在眉睫的,是要让唐家放开手,只要唐鲤在她眼下,在她身边,那她会有足够的时间耗下去。 “钟敛,我不可能让你再抚养唐鲤。”李淑玉开口。 PS-文笔弱导致写的场景像小学生打架QAQ 我,高产周更选手。 如果你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或者哥哥,然后他以童养媳的目的把你养大,并且控制你的人身自由,这真的是正常的爱情吗?(再次解释) 这篇文请不要用正常恋爱的目光去看呀~鞠躬 第十二章分离? 钟敛和唐鲤都有所预料。 钟敛的表情如初,而唐鲤慢慢地低下了头,唐鲤没办法继续“任性”,在浪潮声中,李淑玉这样的话剧演员都成了资本的象征,唐荣誉因为出国背景而被多次调查,北华的政策出了北华到了地方,改的一塌糊涂,红小队猖獗,唐绍生并不想沾染上一星半点的政治火星,那会把他们家烧的一干二净,帮助钟敛,是唐绍生正直与家庭间的唯一让步,一切顺利,唐家和钟敛一拍两散,他问心无愧。 这中,钟敛岂能让小老头如意? 李淑玉的态度就代表了唐绍生的态度,李淑玉又继续说了起来“我已传讯去噶山,你父亲年纪大吃不住苦,监管的队长和我们家有一点交情,我叮嘱让他干一些轻松的活。你母亲来信说,北华暂安,托我为你在?南寻一门亲事,钟敛,你很不必把唐鲤看的过分重要,她有父亲母亲,还有我和老唐,你该把重心放到你的事业和你未来的婚姻上面,对吗?” 她提到了蔡广和钟慧,想让钟敛服软,但却忘了,说钟敛吃百家饭的是她,用父母提醒钟敛的也是她,蔡广和钟慧对于钟敛来说,是童年的风雨,是久旱的山洪,对现在的她而言,无动于衷是她最好的回应,但是,她不能不回应。 钟敛在艾娇和唐鲤之间打着转,家和万事兴,是唐绍生夫妻的愿望,她想把唐鲤从这个家带出来,就不能表现的无动于衷“谢谢李姨照顾爸爸,妈妈那边我会亲自回信说明,还请李姨将这次的事情保密,我不想让妈妈担心。” 有些话,多说就没意思了。李淑玉朝唐鲤说“唐鲤,你去房间里。” 她直呼唐鲤的大名,还是以一种严肃而平静的语气说的。 唐鲤对钟敛的信任和依赖,是当下钟唐关系不能断绝的主因,李淑玉对待钟敛的温和,其实是为唐鲤让步,现下,让唐鲤避让,是李淑玉顾忌唐鲤的心情和态度。 艾娇也看向了唐鲤。 唐鲤则看着钟敛,在钟敛温和的目光下重新低下了头,她轻声道“奶奶,我想我可以自己做主——” 李淑玉双手相迭放在桌上,她的鬓角已经全白,此刻,疲惫感浮上了她的心头“唐鲤,这个时候,不能再任性了啊。” 唐鲤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和妈妈待在一起。” 艾娇猛地向唐鲤看去, 她的眼眶里含着泪,她朝着艾娇抿着嘴笑,随后,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李淑玉被唐鲤砸下来的话镇住了“不是和钟敛?” 钟敛的指尖落在上衣领的第一个扣子上,笑容渐失,她维持着脸上的一点体面,窗外阳光灿烂,而她置身寒冬,她说“唐鲤这个年纪的姑娘,要妈妈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小姑娘不可能一辈子和长辈待在一起呀?对吧,唐宝宝。” 钟敛的情绪不正常,多年相伴,唐鲤对钟敛的情绪变化有着敏锐的感知,她拧着衣服边,不敢吱声,身体朝艾娇靠了靠,她抿着嘴,偷偷抬头,被钟敛抓着正着,她窘迫的低下头,第一次恨起自己的好视力,钟敛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是铁烙一样,把她的心都烫熟了。 唐鲤看钟敛,而李淑玉和艾娇都在看唐鲤,她无措的小动作和眼泪,让硬起心肠的李淑玉再一次心软了,她想,唐鲤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她还那么小,钟敛陪伴了她几年,如果这么轻易断绝,她的唐鲤该多伤心啊。但她又想到了唐绍生,她偏过头不再看,而是说“钟敛,你也说了这个年纪要母亲是很正常的事情,唐鲤这么小,我们家不忍心她经历风吹雨打,就算她大了,翅膀硬了,唐家也是她永远的臂膀,一辈子不行,半辈子总有,她这个年纪,在长辈身边撒娇卖乖才是正理,而你,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李淑玉又盯住了艾娇“娇娇,把唐鲤带回房间去。” 艾娇将手放在唐鲤的发顶,唐鲤则是僵硬的抬起头望着她,面对艾娇目光里的犹豫挣扎,唐鲤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憋回眼眶,她趁着艾娇恍神,挣开束缚朝钟敛奔去,在李淑玉与艾娇惊愕的目光中,环上了钟敛的脖子,嘴巴在钟敛的脸颊上重重的印下一吻。 “我永远喜欢敛敛!” 小女孩儿夹杂着哭腔的“告白”让钟敛归于死寂的心掀起波澜,万物回春,不过如此,但也证明了小女孩儿已经做出了取舍,她将唐鲤紧抱入怀,用只能唐鲤听到的声说“你要永远喜欢我,记住了。我会抓住你的。” 唐鲤,我会抓住你的。钟敛贴着唐鲤的脸,她眉间舒缓,而眸光闪烁,唇角的弧度也不太正常,像是蛰伏的毒兽,敛下了锋芒,正如她的名字。 唐鲤并不想离开这个她熟悉的温暖怀抱,却也知道她不能再贪恋了,钟敛似有所觉,将她放开,她望着唐鲤,温柔且毫无保留。 “好好学习,等我来接你。” 她是说给唐鲤听,也是说给李淑玉和艾娇听。 她的退步让李淑玉大喜过望,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她也不在意钟敛说的接唐鲤的话,而是说道“这就好这就好,看嘛,宝儿好好学习,你好好工作,各自进步嘛!” 钟敛会心甘情愿将唐鲤拱手让人?那她就不是钟敛。 “希望李姨给我探望宝宝的机会。” 钟敛脆弱的表情让唐鲤心疼不已,她贴着钟敛的脸颊,虽然钟敛放开了她,但她却放不开了,但她做不出保证,只有用行动来安慰此刻的钟敛。 钟敛低垂眼帘,掩盖着真实的情绪,她异常冷静,她在思考,唐家落难的话,唐鲤是不是只能依附她了呢? 这是最快的捷径,但是小姑娘会难过。 我不想你难过啊唐鲤,但是谁都想我难过呢,怎么办呢?你说我怎么办呢? PS-你们的鸽子精上线,顶锅盖爬走。 钟敛和唐鲤鲤要暂时分开一下啦,不过钟敛会很快追上来的! 第十三章庄阜县 钟敛走了。 唐鲤在窗口望着她的背影哭的无声,艾娇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钟敛脱离唐家,不是坏事。”艾娇这么安慰道。 钟敛脱离了唐家,她在?南就是清清白白的,和军部没有牵扯,对她的升迁或许是有好处的,但当下她脱离唐家庇护,什么蛇虫蚁兽都要冒头,艾娇刻意隐去了这一部分。 唐鲤望着窗外,此时已看不清钟敛的背影,她将指尖放在齿间摩挲,又重重的咬下去。 六月,唐鲤才又有了钟敛的消息,她平调南游市庄阜县任县长,巧的是,为了断绝钟敛和唐鲤的来往,唐家刚决定让唐鲤的四年级在艾娇的老家念,而艾娇出生于庄阜县难家湾。 唐绍生已经给庄阜那边打了招呼,艾娇也会以抚养女儿的名义回庄阜去,?宁市的调令出来时,唐鲤的去向都成了定局。 唐绍生几个为这种孽缘长吁短叹时,唐鲤正握在艾娇怀里感念母亲的仁慈和宽容。 是艾娇同钟敛通的有无,面对女儿日渐颓丧的小脸,艾娇违背了本心,将唐鲤的去向交代了个明白,但让她没料到,钟敛竟然真的选择了贫穷偏僻的庄阜。这个难出政绩的穷土地上,大都是升迁路望得到头的老学究,没有哪个前途远大的后生愿意进去滚一圈。唐鲤被拎去庄阜,那是避祸,根据唐绍生所了解的,钟敛本来有更好的选择,如?宁的几个先进大县,面临政策上的便宜,随随便便也能镀金,牛远高这么看重钟敛,必然是要抬她起来的,但她自己选择了庄阜。 旁的人说起来都在说钟敛不知天高地厚,说她读多了书,脑子迂了。 别人怎么说钟敛不管,她一门心思挂在了被唐家藏起的唐鲤身上,意料之外的是,艾娇居然会帮她。 唐绍生和李淑玉还没有收到信,钟敛和唐鲤分开后,他们就不会特意去关注钟敛的消息,也让他们错过了最佳的置换时间。 不过这和唐鲤没多大关系,这次唐荣誉挨了批,现在一脑门子官司,交代艾娇乘早把唐鲤带去庄阜,这不刚放了假,艾娇就拎着包袱拉着唐鲤,赶了清晨最早的班车。 钟敛手上的事儿还没交接清楚,她要到八九月才来,唐鲤听说不能见钟敛,蔫巴了下来。 唐鲤来过庄阜,一直在难家湾。那个地儿她的几个表兄弟领着她逛了多回,但那会儿她是客人,如今她要在庄阜读小学,那就是长住的,再看这片地方,就怎么都不一样了。 她们清晨上的车,从南游市又转庄阜,她的两个舅舅借了队里的牛车特意来县里接她母女两个。唐鲤的两个舅舅,一个叫艾党,一个叫艾国,是这个时代很典型的农民,性格直爽憨厚,对唐鲤不差。 大舅艾党接了艾娇手上的包往牛车上放,二舅艾国把唐鲤抱起来掂了掂,笑呵呵道“大妞儿又长高了!” 不过是个把月没见,哪里那么快长高呢?唐鲤假装生气道“上次来小舅就这么说,这次来又这么说,我怕不是山里的笋子,翻日子长一节呢!” 听她这么一说,叁个大人都笑了起来。 几个人在牛车上安置下来,艾国赶着牛在前面走,一边跟艾娇用方言搭话。 “这是要在庄阜定下来了嘛!” “是哩,大哥哥记得帮我问问房子撒,我手头有那么点票子,想给妞儿在庄阜买个屋,好叫她读书哩。” “原不是说妞儿不得中学在这读嘛,买屋花销大啰。” “屋里那个不得行呀,估摸得长住咧。”艾娇语气低落,想起了远在?宁的唐荣誉。 “先不急嘛。屋要买,不得现在买,租个院儿先读书起,有个住处就好咯,你手里头那些得先养起妞儿,你这没得工分吃,咋个养她嘛。”艾党插了句嘴。 艾娇这倒不急,回答道“这边初中要师父教,我已经说好去哪里教书了,一个月也有叁十斤米面,再把妞儿户头迁来,不饿着咧。” 唐鲤的方言学的一般,能听不能说,窝在艾娇怀里闭目养神顺带偷听,几个大人见她“睡”了,便聊起了其他话题。 “唐家那边怎么讲?”是艾国。 “说是若有个万一,妞儿在我户头上不会出事情,承爹爹的福,不会要她一个娃儿受牵连。”艾娇摸着女儿的头发,鼻头酸的连带眼睛都酸了起来。 “搞不懂你们这个。”艾国扬起了牛鞭,轻轻拍在了老牛身上,“唉!讲起来你们夫妻都是吃公粮的,原先不得计划,你们不生,现在陈主席的讲话都下来了,以后不得生多了,不然妞儿有个弟弟,唐家有个根儿,也不得现在这样。” 在艾国艾党的眼里,没根儿,那是家族头一等的大事,凡事都得跟根儿沾边,他们不懂站队和风向,唐鲤只能沉默的听着。 大约有个把小时,过了几道山路,难家湾的炊烟终于能看见了。 艾娇把唐鲤叫醒,柔声道“宝儿,到家了。” 唐鲤如梦初醒,埋在艾娇颈窝蹭了蹭“妈,我困。” “妞儿,你阿婆今天煮了蛋花汤咧。”艾党蒲扇大的手掌盖在唐的后脑勺上,他凑近了说“我今早还叫你几个哥哥去塘里挖螺丝,挖了小半盆,那香味,流口水喔。” 唐鲤并不贪吃,毕竟是外祖舅舅的好意,她扬起大大的笑容“小舅!我突然不困了!想吃阿婆的蛋花汤!想吃螺丝!” 艾国凑了过来“妞妞,你哥哥去公社买了糖果来,甜的很哩,都等着你回去给你咧。” 唐鲤突然抬起头朝着艾娇笑,对着艾国道“妈妈喜欢糖!留给妈妈吃。” 唐鲤的笑容如同阴雨后的初阳,将蒙在艾娇心头的阴郁扫空,她依旧担心自己的丈夫和公婆,却也能够拿出积极乐观的一面对待接下来和女儿一起面对的生活了。 PS-我答应了晚上更,没有食言! 新的封面好绿喔,陷入沉思( 请大家入群一起玩(卑微扣头 好困评论醒了再回QAQ 第十四章偶然 难家弯的日子,比在城里那时好多了。 唐鲤每日里都和表兄弟们在一起,他们看唐鲤弱弱白白的模样,拍着胸脯应下了保护妹妹的任务,于是在难家弯,孩子们上山下河,旁边都有一个穿着小裙子的身影。 艾娇的工作也步入了正轨,为了避开与嫂子们的摩擦,她搬去了离艾家不远的难家弯中学,住进了宿舍里,对从小和母亲就不够亲密的唐鲤来说,这样远近适宜的关系,才是恰到好处的。 她依旧会想钟敛,看花观草,衣食住行,无一处不想。 九月,唐鲤正式升四年级了,难家弯中心小学虽然是难家弯最好的小学,但和省会市区的小学还是有一些差距,唐鲤能在市区成为尖子生,在这也不例外,只是再没人用衣服给她包镰刀柄,也没人在她汗湿满身的时候,丝毫不嫌弃地把她搂进怀中。 又是周五放学的时候,走读生和寄宿生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往外走去,唐鲤背着帆布包,身边站着艾家俩兄弟。 矮胖一些的是读五年级的艾中兴,瘦高个是读六年级的艾和平,他们都是小舅艾党的孩子,不管自家亲妈怎么样,艾中兴和艾和平两个对待自己家最年幼的妹妹的时候,还是充满了热情。 “妹!墩子他叔叔明天赶车去县城,你要不要去玩?” 唐鲤缓缓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在家看书。” 虽然知道钟敛在庄阜县,但县委书记又不是大白菜,进个城还能叫她撞见,再说,这年头县城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艾和平看似斯文,实则更爱玩,他道“妹,要是你不去,爸爸还有你妈铁定不让咱们进城,你去,你去了哥给你买糖吃。” 唐鲤败在两个小孩的纠缠里,她应了下来。 回到家,艾娇也从中学回来了,她正和头发花白的阿婆在檐下洗菜剥豆子,见到三小孩进来,艾娇笑了起来,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宝儿!下学啦?” 唐鲤点了点头,凑了过来,小声喊了句“外婆”,又朝艾娇笑。 艾娇的肩头披着一条白底粉花的毛巾,她放下豆子站了起来,将毛巾抽下擦了擦手,朝唐鲤道“在学校还习惯吗?” 唐鲤攥着布书包的带子,一板一眼回答“老师和同学都挺好的,不用担心,妈妈。” 艾娇伸手想摸摸她的头,迟疑了一下,移到她肩膀拍了拍“那我就放心了。” “我看下你学习得怎么样了。”艾娇朝前走,偏过头来跟唐鲤说。 唐鲤有些疑惑,一直以来艾娇都不插手她的学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她眸子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赶上艾娇,伸手拉住了艾娇的手,大声说道“妈!我给你看我试卷!” 两人并行进了房门,艾娇反手把门带上,从靛青上衣口袋里摸出一袋糖,塞进唐鲤手里“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 是唐鲤最常吃的那种糖,糖不见得多好吃,但糖衣亮晶晶的,唐鲤很喜欢。 “钟敛呢?妈?你在哪里看到她了。”唐鲤攥紧袋子,目光紧紧盯着艾娇的脸,她不知道此刻的她目光有多迫切。 艾娇依旧心酸,她抚平衣角,轻声回答“中学派我去县里,碰上钟敛在局里开会。” 唐鲤的胸膛,心脏在剧烈跳动着,扑通扑通,她强压着刨根问底的心思,用手握住艾娇的手背,轻轻晃了晃“谢谢妈妈。” “钟敛说,”艾娇深吸了口气,语速快了不少,“她给你联系了县第一小学,插班进去读书。” 答应她!这是唐鲤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做个普通小孩儿活着,于唐鲤来说是很无趣的,在艾家屋檐下生活,她仅有的脾气也失去了,天光上学,天黑睡觉,只是个活在这世的行尸。钟敛是她连通此世的媒介,不客气的说,在她还是小孩的年岁里,没有人能取代钟敛。 “妈,我才认识这里的朋友,不想去。”她半真半假地说。 艾娇下意识松了口气,看嘛,小孩儿再忘不了,还是小孩儿嘛!她再说起钟敛,便带了几分真心“县一小,可比咱们这厉害多了,钟敛带你几年,难道不比这里的朋友时间长啊。” 唐鲤抿着嘴笑了笑,撒起了娇“我不想离开妈妈。” 说来冷血,唐鲤说这句话时并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她光秃秃来这世上第一句嫌弃是亲妈给的,无条件的爱有爷爷奶奶和爸爸,不问年纪大小的重视是钟敛,她和艾娇,是母女,也仅仅是母女。 “娇气”艾娇心头生出许多满足,她点了点女儿的鼻子,开始细说与钟敛的相逢“她那时刚开完会,恰好碰到我了,问了你两句,说身边没带什么东西,只有一袋糖叫我带回给你,还跟我说给你找了县一小,说以后读中学方便,她留了地址给我,你既然不想去,就自己去信跟她说。” 唐鲤立在原地,不知怎么鼻头酸了起来。 钟敛她并不爱吃糖。 二十九岁的钟敛,是一县父母官,而她唐鲤只是个拖后腿的小屁孩,养她三年,自己的生活没享受到,还平白给人当妈,明明她努力又向上,却因为她这个唐首长的孙女,被人无端揣测。 不能给钟敛添麻烦了。 “那妈妈多给我买一点信封吧,我要给姨姨写信!”唐鲤抱住艾娇的腰,将脑袋靠了上去。 Ps 钟敛:乱想什么? 作者的话:来了来了,两年后的更新她来了!钟敛会飞速上线的,宝宝们挨个么么,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我中途开了小号去写过一些羞羞的文,然后没两章就在其他网看见了,这篇为什么没出现可能是因为名字的原因吧!!因为我搜了一下文名发现直接跟glpo18关联了,真刺激( 鞠躬,谢谢大家喜欢!我在想要不要重新放群链接或者微博……但我怕查水表诶QAQ 第十五章重逢 “钟敛同志:展信佳……” 艾娇为唐鲤准备的纸笔到了,唐鲤便开始一笔一划的给钟敛写信了,只不过她并没有把信寄出去,而是收在一块,她话多时,就写得厚,话少就只有薄薄一层,信纸塞进了空白信封,唐鲤却不敢交出去,也就几日的功夫,她将艾娇买的二十个信封都写完了。 唐鲤有些害怕,害怕钟敛为她的选择伤心,更害怕钟敛……不要她。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钟敛讲,想跟她提艾家的事儿,想提祖父母,想提她自己。 大号的镰刀刀柄又硬,刀又重,她使不来,有人骂她是资本家的小姐,可她手上都起了好几个泡。 外公外婆对她很客气也挺好,但是他们煮鸡蛋时表兄弟们都是一整个,她分半个。 野蕨菜她不爱吃,可是不吃会饿。 想说她自己的娇气,想说她的脾气,想说,你会不会不疼我了。 唐鲤想的时候眼睛里有泪,写的又都是快乐,妈妈爱她,大家宠她,她是被所有人喜欢的小孩。 她的结尾总是“顺颂时祺。” 艾娇女士很疑惑不见她投信,唐鲤说她叫同学顺路拿到隔壁村去投,因为南家弯邮社的大爷眼睛不好,怕分错了她的信件,让钟敛收不着信。 艾娇觉着她太过小心,唐鲤便撒娇糊弄,她总吃这套。 从唐鲤说寄了有一个月,村上也没收到钟敛的回信,艾娇估摸着唐鲤应该是将钟敛拒了,那边毕竟也只是照看两年,到底不是血亲,只怕也没多少真心,她又心疼女儿,怕小孩儿的心被伤害,编了些谎言说钟敛叫她带话说“一切都很好,好好读书”云云。 唐鲤知道艾娇骗她,她太熟悉钟敛的语气,但笨拙的想保护女儿一颗童心的母亲的面子,她总要维护,每一次,她都表现得很开心。 就在唐鲤以为她和钟敛从此陌路的时候,在艾娇与钟敛意外见面之后的第二个月,唐鲤在小学看到了钟敛。 和在城里那时一样,唐鲤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出现在红旗下,钟敛是视察基层的大领导,被校长老师们簇拥着,准备发表讲话。 唐鲤激动地情绪压抑在紧攥的手心中,她抑制不住自己看钟敛的目光,而钟敛,她只是笑了和身边的人说话,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这里。 唐鲤胸膛的热意仿佛被冷水浇透了,心脏咚咚的声音仿佛震在她耳边,钟敛……是不是不要她了? 她魂不守舍完成了任务,回到了人群中,钟敛被簇拥着上台,她看着学生们的目光太温柔,而她只是人群中的一个。 失落而窒息将她困在原地,眼泪枯在了心口,让她的眼眶再酸,都挤不出半滴眼泪。 “同学们……”钟敛温柔的话透过喇叭传出,她盘着发,穿着一成不变的黑色衣裤,她没有稿子,吐词却很流畅。她就这么以一种温柔又遥远的姿态,出现在唐鲤的眼睛里。 “感谢钟县长的讲话……” 其他人说了什么唐鲤一概没有听全,她觉得有些无趣,她低着头,两个手跌在一块,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她只是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小孩子,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好玩,她这样想道。 足足站了两节课,上面的话结束了,也到了中午放学的时候了。 唐鲤没有等艾家两兄弟来接她,她埋头收拾完书包,将镰刀横挂在书包下面,就着人流出了学校。 回家的时候,阿婆在门口淘米,看到唐鲤回来,笑眯眯露出豁了牙的牙床“宝儿,咱们今天吃蕨菜饺子。” 唐鲤喊了声阿婆,应了声好,埋头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抽屉好好的锁着,她从床脚上虫蛀的洞里摸出钥匙,将抽屉打开,厚厚一摞信和洗干净码好的糖纸都在抽屉里,唐鲤看着信,全部拿了出来摊开在桌子上,压平的糖纸被她攥成一团丢在地上,她看着信,好像有一股无名火在她胸膛灼烧,烧得她喘不上气,烧得她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响。 钟敛!钟敛! 她一把将信拍在地上,恨恨踩在上面,糖纸也被她踩在了脚下。信封上沾了脚印,闪亮的糖纸上沾了灰,灰扑扑的,就像是唐鲤的心一样。 她自作自受,没想过钟敛真的可以不喜欢她。 她趴在桌上,咬住了自己的胳膊,哭了。 呜咽断断续续,眼泪拌着汗水流胳膊上,她的牙很尖,仿佛咬进了肉里,她不觉得疼,她只知道不能让阿婆他们知道……不能哭。 此时委屈最难消。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情绪过度让她忘记了锁门。 她把脸埋在胳膊里,屏住了气,她听到了开门声,她得装睡着了。 来人没有出声,但脚步却近了。 唐鲤身躯越来越僵,刚哭过导致的抽动似乎压抑不住,只好窝在胳膊里喊了一声“撞到脚了,好疼。” 话里的哭腔谁都听得出来。 来人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唐宝宝,委屈呀。” 这个声音,刚刚还出现在学校的喇叭里。 第十六章不会分别 湿漉漉的脸还和手臂紧贴在一块,唐鲤的呼吸霎时顿住,委屈遗留在胸口,欢喜便也微不可见。 钟敛穿的还是那一身黑色的衣裳,布鞋鞋底布着黄泥,这是她追赶离开的唐鲤时,误踏了泥地。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根黑绳,坠着唐鲤的那块玉。跟那时相比,钟敛的五官仿佛罩上了一层灰,干裂的唇上泛起死皮,阳光红旗下时,她的笑容让人忽视了她的脸,由此可见,钟敛的日子并不太顺心。 唐鲤做好了心理建设,没再趴着了,泪痕还是明显,红红的脸布满压痕,她的头发已经长到梳成小辫垂在胸口,在钟敛眼里还是那么漂亮,几个月不见,唐鲤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长大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呀……”唐鲤本来想装作平静的说话,可一开口,就只有撒娇。 钟敛在唐鲤面前蹲了下来,她仰起头,唐鲤坐着,她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唐鲤固定在方寸之间,从左腰兜里摸出一个布袋子,珍而重之的放在唐鲤手心,她笑着说“山不来就我,那只有我来见山了。” 唐鲤鼻头酸涩,她瞥开目光,五指压进了布袋中,空闲的手揉捏衣角,说“我……我要学习的嘛。”另一句“怕你忙”卡在胸口,明明是她伤了钟敛的心,又怎么可以在她身上找理由。 钟敛放在唐鲤膝头的手指在抖,她的笑容完美无缺,眸光明灭间,她轻轻说道“唐宝宝,为什么不来我身边……学习呢。” 钟敛的克制在唐鲤的闪躲中被摧毁,悬在空中的心脏并没有如那几年一样沉稳落地,她好像抓不住她,也没有抓住过她。 唐鲤叹了口气,脸上充斥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忧虑,她生出薄茧的小手压住钟敛的手,下意识揉捏钟敛的指节,有些习惯是很难改的,就像现在,她说“我好怕你出事,你带着我,我又帮不了你什么。” 钟敛从唐鲤的回答中察觉到爱,不确定性被抚平,然而焦虑依旧缠绕她的心尖上,她说“你待在我身边就好了。” “爷爷送我来这里的时候说,你本来就被你的父母影响,你在这里如果还带上我,我不能毁掉你的前途呀,”唐鲤这么说着,她拧着手指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无端让人觉得难过。 “你不用想这些,你只要跟我走就好了。”钟敛打断了唐鲤呢话,她难得在唐鲤面前露出这种不容拒绝的姿态。 她不会提她在庄阜的困境,这本是她自我选择后本该面对的,数月的恐惧并没有因为见到唐鲤而缓解,她的焦虑藏在见过艾娇之后的数日奔忙里,难家弯并非她这轮奔波中的目标,庄阜各村各镇,都被历史遗留的问题而牵绊住,里面牵涉了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她本该早早来到这里带走她。 钟敛在庄阜县的住所在县委大院里一座新起的六层小楼的二楼,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外头是公用的厨房,钟敛淘了旧书和柜子桌椅,都是为唐鲤过去而准备的,她从未设想过唐鲤会不愿意跟她走。 钟敛没有想过,阻止她带走唐鲤的不会是艾娇,而是唐鲤自己。小孩被那些狗屁倒灶的说法给蒙蔽,想以这种解释从她身边脱离。 “可是……”唐鲤的话刚起个头,钟敛打横把她抱起来,随后她坐在椅子上,将唐鲤圈在了怀里。 唐鲤惊叫了一声,环住她的脖子。 “东西我已经让你外婆去收拾了,你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不收拾也不要紧,我那边都有,我们现在就走。”钟敛的声音是柔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可是…可是…” 钟敛并不想听唐鲤的各色理由,她环视了一圈唐鲤的屋子,注意到了脚下,她拍了拍唐鲤示意她站好,弯腰拾起了散落一地的信封。 唐鲤站在一边,不敢吱声。 钟敛并不在意信封上的脚印,她拎起一角,在唐鲤面前晃了一圈,笑了起来“写给谁的信呢?唐宝宝。” 钟敛将信拆开,将信纸抽了出来,纸背透出密密麻麻的字迹,十分用心。 唐鲤紧张了起来,她悬着的心一直紧绷着,虽然都是写给钟敛的,但她知道不会寄出去,也会写一些乱七八糟的抱怨和心思,她既怕被看见,又想被看见。 钟敛并没有把信打开,她盯着唐鲤良久,叹了口气,弯腰将其他的信封也捡了起来,一个一个拆开将信纸抽了出来,然后迭在一起。 “希望有你愿意让我看的那一天,好吗?” 钟敛把迭好的信纸递给唐鲤,认真地说。 “敛敛……”唐鲤不知为何,鼻头一酸,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扑进钟敛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乖乖,跟我走吧。”钟敛将她压在怀里,温柔地说。 第十七章回家?回家! 唐鲤在艾娇的不舍中跟随钟敛前往庄阜县县,因着钟敛是公事下乡,是能坐车的,故而唐鲤的一些行李就被放在了车前座上,而唐鲤跟着钟敛坐在后面。 十月底的天依旧很热,钟敛穿的还是重逢的那身灰扑扑的黑衣服,长袖妥帖的遮住了手腕,黑长裤盖住了布鞋的鞋面。而在她怀里的唐鲤换了一身白色碎花的长裙子,梳着一条长麻花辫,脚上穿的是艾娇特意买下的皮鞋,漂亮又精致,不过因为热,汗水浸湿的脸颊,让特意留下的刘海显得有些多余。 “我自己坐……”唐鲤挪了挪身子,被钟敛发觉意图又按回了怀里,她只好小声嘟囔道。 “心静自然凉。”钟敛将唐鲤的右手搭在手心轻轻揉捏,笑意盈散,谁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前面开车的是个很少见的女性军人,短发配着土黄军装,是这年头最时兴的样式,她年纪不大,看起来却很可靠。她透过圆圆的后视镜看到唐鲤的脸,道“书记,可以把窗户摇下去一些,外面风大,一会就凉快了。” 钟敛笑着应了好,用空闲的的手去够摇把,唐鲤怂了怂鼻子,将钟敛两只手都压在小腹上,气哼哼地说“你要抱,那就好好抱着吧!” 钟敛失笑,虽然她穿着长袖长裤,这么多年倒也习惯了,可小孩儿火气旺,汗水都将裙子打湿了。她柔声安慰起来“乖乖,今儿天这么热,我累一天了,让我吹吹风好不好呀?” 唐鲤听了又生出了愧疚,自个儿伸手去开窗,细声细气道“你都累一天了……还抱我呀。” 钟敛要怎么告诉眼前的唐鲤,偶尔张牙舞爪却十足温柔的小孩,她怎么也抱不够。 钟敛将下巴挨着唐鲤的肩膀,眼眸间晕出一层雾,她咽下叹息,说“这段时间我都不太待县城,明天我让前面的姐姐送你去一小报道,你自己能照顾自己的吧?” 唐鲤愣了一下,重逢的喜悦被冲淡了,她的舌尖在尖牙的牙洞处舔过一圈,这是她思考时惯用的招数,然后回答“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呀,我还长大一岁了呢。” 新建区的那几年,钟敛也很忙碌,唐鲤不愿意跨区回去找爷爷奶奶,自个儿独处的时候,也是常有的事。 “好宝宝。”钟敛心口被填满,夸奖的话从嘴边说出时,让唐鲤耳朵都软了。 月明星稀,钟敛和唐鲤披着月色回到了庄阜县属于她们的小家。 告别司机,钟敛将包裹扛在一边肩头,空余手伸出来朝着唐鲤。 唐鲤抱着小包,拎着钥匙朝她摇头“先进去先进去,东西太重啦。” 车上钟敛已经告诉她在几栋几楼,钟敛就眼睁睁看着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先一步冲进了黑蒙蒙的楼道里。 “唐宝宝——”钟敛的呼喊消散在风里。 等钟敛呼哧呼哧爬上楼,唐鲤已经打开门,打开灯,正坐在门槛上朝下望。 黄灯泡下,唐鲤的脸模糊不清,钟敛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剧烈运动使得她的心脏剧烈地在心口撞动,血气涌上双眼,让钟敛的眼前生出光晕,她缓了缓,眼前唐鲤的脸才清晰了起来。 “不进去吗?” 唐鲤帮着钟敛卸下行李,弯腰拽着行李边角回答“等你呀。” 钟敛将行李丢开,把唐鲤直直抱起,贴着她的脸蛋狠狠蹭着“我好高兴。” 唐鲤“诶诶”地叫唤了几声,闻言双手搭上钟敛的脖子,笑嘻嘻地凑在钟敛脸庞上印下一个亲吻“因为我回来啦,对吗?” 钟敛没有回答,她将唐鲤放下,反身将门带上,然后说“看看有哪里缺的没有,这边没有新建区那边大,卧室我们两个住,我隔了个书房给你,放了张床,我以后回来晚了就在书房睡,你之前跟我说的几本书我从北华找人带过来了,不过只有旧的,家里还有面条和鸡蛋,你先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我去给你煮面条……” 唐鲤不死心,凑上去又问“因为我回来你开心对吗?敛敛。” 钟敛看着她,唐鲤漂亮的眉眼就在她眼前,伸手就能触碰到,不过数月,不仅长大了些,连呼唤她的声音都带上了这里特有的腔调,钟敛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点点头“对呀,因为你回来了。” 唐鲤得到满意的回应,乐颠颠地搂住钟敛,踮起脚尖在她脸上落下一吻“最喜欢敛敛了。” “乖宝宝。”钟敛夸她。 目送唐鲤拖着行李进了卧室,钟敛将灰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露出打底的白色衬衣,她将袖子扎好,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并没有煮饭的痕迹,物品摆放的很整齐,面条被贴着福字的油纸包着放在橱柜下面,旁边放着一小篮子鸡蛋,深黄外壳上还有些鸡屎的痕迹,是她下乡时老乡送的,不过她补了票和钱,短食缺穿,她不能让老乡们为难。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钟敛始终记得。 她先起锅烧水,然后接了一小盆水洗鸡蛋,蛋壳上的污渍在水中化去,钟敛不由得想到了还在新建区的时候。 那时候唐鲤刚来她这边,还是个很挑食的小姑娘,钟敛虽然从小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但她的厨艺从未见长进,在唐鲤的嘴里就是“有的选绝对不吃。”唯独有一样,就是钟敛做的糖水炒鸡蛋,唐鲤最爱吃。为了让唐鲤好好在她这里长大,钟敛连做了两个月的糖水炒鸡蛋,钟敛都不愿意吃了,小姑娘还乐此不疲。后面有了外援,钟敛的厨艺总算能见客了,就再没有做过糖水炒鸡蛋。 好似从不厌倦,可也可有可无。 Ps其实这几章加在一块算一章的,ovo但是我不会分章 (其实是为了看起来很勤快Qwq) 钟敛→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唐鲤→啥也不知道的呆瓜小学鸡 6.3日06:30 修了一下,删掉秘书的描写,因为据我所知好像这玩意不叫秘书。 增加补票据的内容,因为有钱无票没用,有票没钱也不行。 抠字眼的小细节嘿嘿。 第十八章居家闲话 唐鲤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了钟敛的呼唤。 小窝的客厅也是饭厅,离卧室也就几步路,唐鲤出来时就见钟敛往盘子里倒酱油。 酱油拌面,是最简单的招数,而另一边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汤”。 唐鲤眼睛瞬间亮了,她凑上去嗅了嗅,惊喜道“糖水鸡蛋!” 钟敛搅拌着盆里的面条,点了点头,说道“没准备什么,只有面条和鸡蛋,就做了,你尝尝看够不够甜。” 唐鲤很久没吃过糖水鸡蛋了,就连吃肉,都是好些天前的事情了。 艾娇前段时间跟外婆舅舅他们抱怨时唐鲤听了两耳朵,说是肉票的标准降了,市场里鲜肉去晚了也换不上了,艾娇平常买肉一方面是吃,其次就是为了榨油,如今没有鲜猪肉,她就把肉票攒了起来。 没有艾娇的那份补贴,唐鲤还跟着几个表兄弟一块养着,好吃的自然要紧着他们先。 唐鲤咽了口口水,鸡蛋的甜香味在她鼻尖萦绕着,久缺蛋白质的肚肠因为久违的蛋香,咕噜咕噜的叫唤起来。 唐鲤坐了下来,抱着碗,将嘴巴凑上碗沿,大滴大滴的泪水无声地落在汤碗里。 钟敛拌着面,余光看着唐鲤。 10秒……20秒……一分钟…… 钟敛将碗放下,没碰一口的白面面条蘸着酱油的油光糊在碗底,她试着搂住唐鲤的肩膀,用手触碰她的发顶。 唐鲤屏住了呼吸,她低着头挪近钟敛的怀里,不让钟敛看到她的眼泪与难堪。 钟敛也就这样搂着她,一下一下的抚摸她的头发。 泪水终于止住,唐鲤在钟敛的白衬衣上蹭了蹭,然后抬起头,汗润湿的脸蛋红扑扑的,但那双藏了血丝的眼睛绝不是因为炎热而出现的。 钟敛依旧没有过问,她转过身继续拌面,另一只手藏在桌下轻轻握紧,她感觉到了小女孩儿的眼泪。 “好久没吃敛敛做的糖水鸡蛋了,”唐鲤用手背搓了搓脸,露出白闪闪的小牙,“还是原来的味道,好香好香。” “不够我再给你做。”钟敛撑着下巴,看着唐鲤微笑。 一碗糖水鸡蛋,先得将鸡蛋化开用油炒过,再用凉水进锅,加上白糖,香的是滚过一轮的蛋水,甜津津的。 唐鲤一口气将液体喝完,留下淡黄的蛋块,拿勺子舀着吃,钟敛不爱吃又油又甜腻的东西,她先是看着,然后低下头慢慢吃面条。 吃完饭,唐鲤自告奋勇把碗洗了厨房打扫了,出来时钟敛坐在木椅上看报纸,还戴着一副塑料边框的眼镜,听到她出来,招了招手“来我这。” 唐鲤蹭到她边上,探身瞧报纸。 “……决定在全国……分期分批……整风运动。” 黑色的印刷大字标题位于扉页,唐鲤想到了还在?宁的两老,和久无消息的唐荣誉。 钟敛拍拍她的腰,示意唐鲤靠在她怀里。 唐鲤在她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说道“上面为什么一直在搞这个呢?” 钟敛想了想,她并不想以大人的姿态来糊弄小孩,却也没办法将这件事说清理明,沉吟了片刻,道“我的想法和你的想法也许会有不同的地方,你年纪小,我不想让我的想法左右你, 你自己多看一看,就有属于你自己的答案了。” 唐鲤的前世政治并不好,她虽然知道整风运动的初衷,但之后的数年,有许多难言事,或多或少也因此而起的。 “你会不会有事啊?”唐鲤想到新建区的事情。 钟敛中长的黑发披落在脑后,一缕二缕垂落在颊边,低低的镜框压在鼻尖处,她将报纸翻页,隔着唐鲤的耳鬓,轻笑了一声“你们上个月学的文章似乎冠的是我的名字,看起来宝宝对这些废话不感兴趣。” 唐鲤一下子叫钟敛掐住了命脉,她确实不爱听这年代特色的各种废话,能溜号就溜号,不能溜号就睁眼睛睡觉,自然也就分不出哪一日的文章是来自钟敛了,她缩起脖子嘟囔了起来“你们的文章大都写的一个意思,我们不过是小学生,弯弯绕绕的不够直白,自是没多少人理解的,若你照你想法写,我早早便知道是你了。” 钟敛失笑,她将报纸放下,示意唐鲤斜坐,面朝自己,认真道“若我写了,你就得去劳改所给我送饭了。” 行文有制,自古以来,钟敛的笔锋经由数年润色,很是四平八稳了,也就平常在家给唐鲤写些文章短评,或是与唐鲤一道看书写书评的时候,还有两分趣意,所以唐鲤有此言,钟敛并不奇怪。 唐鲤也是知道“因言获罪”这个词的,她心有戚戚,面上明显带出几分,闷闷道“我以后绝不学文,钻字眼的活计不痛快极了。” “想学什么就学什么,”钟敛又摸了摸她的发顶,目光凝望远处,轻声开口“……总不会原地踏步的。” 屋外凭空响起一声炸雷,屋内灯泡一闪便灭了,支开的小窗窗栓碰撞起木块镶嵌的花玻璃,发出“哐哐”的闷响,一阵风后,大雨而至了。 “下雨了!”唐鲤从钟敛腿上跳了下来,她急慌慌探头去看窗外,细密的雨撒了进来,她回头喊钟敛“你明天下乡怎么办呀?!” “明天去的是先进村,路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钟敛走了过来,屋外黑漆漆一片,她顺手将窗栓抬起将窗户拉上。 细雨敲打着玻璃窗,再听时,只觉闷闷地响。 “没想到雨来得这么快,还没有给你买雨衣胶鞋,等我休息在家,我们拿工业券去给你换点东西。” Ps 本来想十号再发,但既然写完了就直接发吧,嘿!我的良心长出来啦。w 正在想钟敛到底是什么样性格的人呢,我想象中的她:她很朴素,并不严肃,脑子很好使,但有一些固执,复杂中的天真,偶尔的理想主义,很少吐露心声(全靠作者第三视角加戏) 唐鲤:单纯中的天真,后世的安逸心,小聪明很多,耳根子有一点软,有些时候不能分清好坏,热忱。 大概是这样的……凭感觉描写人物就是这样的…… 我好想解释下唐鲤问钟敛时钟敛回答的真正意思,她说她的思想还在校园里被学习,从而侧面告诉唐鲤她很好← 我大概有写出这种感觉吧QAQ虽然作话解说剧情很无趣但谁让大家不跟我互动(很理直气壮 第十九章半年 时间飞逝,一晃而过,庄阜迎来了冬天,一小也放了寒假,而放假第一天的晚上,钟敛还在县委开会。 唐鲤整理出了带来的冬衣,是前两年李淑玉扯新布换新棉花给她做的,特意留大了,现在这时候穿正好,她的个头如今已经要和钟敛的肩头齐平了,想来在这边营养得当,过不了多久就能超过钟敛了。小唐同志对此很是得意,她想着等她比钟敛高了,就能将钟敛抱在怀里了,而不是成天像个娃娃一样,老被钟敛抱着。 就抱这个事唐鲤与钟敛说过两回,她年纪也大了,再这么抱来抱去也不好,钟敛每次都点头说好好好,之后也屡教不改。唐鲤只好被迫习惯了,只是严令钟敛不许在外面亲她的脸。 又是月上柳梢头的时间,钟敛披着她那件破棉袄,打外面回来,她有些疲惫,头顶沾了一层薄灰,她将棉衣挂在衣杆,顺手将夹在腋下的一迭文件放在架子上,汽车发动的声音渐去,钟敛抬眼看向裹着棉被盘腿坐在椅子上等她的唐鲤,软了心肠,温声道“怎么还不去睡呢?是不是太冷了睡不着?我给你烧水灌水壶。” 唐鲤摇了摇头,她秋衣秋裤外面套了毛衣毛裤,脚上也是套的毛线袜,身上热烘烘的,仅仅是脚不热罢了,她歪头看向钟敛,说“敛敛好像跟县委书记关系不好。” 钟敛抬了抬眉,她快走两步坐在唐鲤身边,顺手一捞,唐鲤连着棉被被她搂进怀里,这时才道“是看了什么猜出来的?” “你前段时间跟我说,今年粮食收成不景气,春耕又旱,要谨防来年灾荒,但我看这些日子校里宣传还是报纸,都是稳中向好,秋收时为完成上面指标,较先前又多调了一批人去炼钢,”唐鲤顿了一下说,“人食五谷,又不食钢铁。” 钟敛闷笑了两声,冰凉的手心贴着唐鲤的脸揉搓了两把。 “哎呀!凉!”唐鲤气鼓鼓地把钟敛的手拍开,“说正事呢!” 钟敛点了点头,说“是没错,郑书记待这个位置上这么长时间没挪过,谁不想借上面的东风更进一步,他也不例外。” 郑养廉的年纪,再不搏一搏就得退休给钟敛让位置,老男人的自尊让他放不下架子给钟敛当配角,钟敛心里清楚,县委开会她能挂边的也不和这位老书记碰霉头。 “那你今天是讲这个嘛?这么晚才回来。”唐鲤有点儿好奇。 钟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郑书记今天上市里开会,临时会议说的是市里传达的一些内容,临结束了才跟我私底下提了两句炼钢的事情,回来晚是因为有些事情没沟通好。” 唐鲤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摸了摸下巴“你说的没沟通好是跟他吵架了吗?” 钟敛摇头,把唐鲤扭向她的脑袋推回去,再用下巴压在唐鲤的脑袋上,“哪里就那么容易吵起来呀,都是要面子的人。” 钟敛眨了眨眼,她不太会朝着唐鲤说谎。 唐鲤觉得也是,一县的父母官,总是会在意脸面的。 “不吵架,但也容易被使绊子吧。”新建区那边也是,唐鲤将手盖在钟敛搂住她腰腹的手上,“辛苦了喔。” 钟敛看她乖得紧,凑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唐鲤擦了擦脸,回过头呲了呲牙,露出还没长全乎的豁口牙床“都说了不要亲我啦!” 钟敛压着她的手,偏就再亲了两口,然后笑了笑“你只说外面不让亲,家里也不让亲呀?你小时候还总在外面亲我呢。” 唐鲤不接话,留给钟敛一个后脑勺。 “好好好,”钟敛忙哄道“我知道了,唐宝宝不生气。” 唐鲤哪里又是真生气,听她说了软乎话,便也笑了起来,她舒舒服服靠在钟敛身上,小声道“不能再像新建区那样了,我看庄阜县县委书记年纪很大了,你要是跟他有什么冲突,你就让着点呗,你还有升官的时候,他也就差不多这样了,我怕……我怕你又关起来了。” 钟敛没有应,她只是用颊边蹭了下唐鲤的耳朵说“你还小呢,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怎么样也不会让我们唐宝宝又丢了。” 唐鲤闷了口气在心口,她现如今的年纪,在大家眼里顶天了操心操心班委,县委这样的事儿显然跟她没什么关系。 钟敛一向敏锐,打唐鲤蔫巴巴地揉她的手腕时她便发现了小姑娘的不开心,转念便明白了,她搂着唐鲤,又将话说过了一遍“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弄丢的,所以我会小心再小心,不管有什么矛盾,都不影响我们俩的安生日子,新建区的事我保证绝对不会发生。乖宝宝,也就是咱们不让雇童工,不然我让你来给我做办事员,天天陪着我上班。” 唐鲤被哄开心了,弯了弯眼睛,随后摇头“你只要跟我讲就好啦,不要像上次那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着急了,”随后又抿嘴笑了起来“我不是为人民服务的那块料,咱们家有敛敛就可以啦。” 钟敛揪住她一侧脸颊捏了捏,佯装生气“你不想陪我上班呀,没良心的小丫头。” 夜已经深了,唐鲤揉起了眼睛,钟敛将唐鲤连着被子打横抱起,送进了卧室,她手头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安顿好了唐鲤,她便又退了出来 随后,书房亮起了灯,钟敛的夜晚还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