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 01.河豚 “韩蓬不会是真的喜欢许晏宁吧?他有恋猪癖吗?鲲栖岛的少爷就这眼光?简直是哄抬猪价!” “曙溁集团是不是有什么致命把柄落在许晏宁手里了?” “我可以接受美女与野兽,但是不能接受校草与野猪!” “天呐天呐,快看快看,鲲栖岛的岛主又来喂猪了。” “不是吧?韩蓬这是真被猪油蒙了眼啊!气死我了!” 几个女生以扰民的分贝站在德蔚国际学校初三(3)班的窗边,议论着学校这周一刚曝出的头条新闻。 她们嘴里的“野猪”许晏宁,正戴着耳机埋头做题,听不到这些刚出炉的冷嘲热讽。 韩蓬穿着那身没穿过几次的海鸥灰西装校服套装,面无表情地走进了3班的教室。 酷野的寸头,桀骜的眉目,自带不好惹的冷漠疏离感。仿佛是趁着课间顺便来走个红毯。 跟在他身后的几位公子哥面面相觑地等在门口,教室里女生们的聒噪声自动暂停。 韩蓬拎着两箱刚到的进口零食放在许晏宁桌上,单手撑在她课桌边沿,伸手捏了捏小胖妞的脸颊。 周围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了。 许晏宁厌恶地用手擦了擦他捏过的地方,恼火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有病!” 虽然这几天总有类似的剧情上演,但是3班教室内外还是爆发出一阵克制的惊呼声。 韩蓬似笑非笑地抿了抿嘴,伸出食指按了按她手背的小肉涡。 “小河豚,又生气了?” “离我远点!”许晏宁猛地抽回手,拎起桌上的两箱“猪饲料”走向垃圾桶。 教室门口的几位公子哥无奈地互使眼色,班上的其他学生也一个个瞠目结舌。 他们完全不懂,许晏宁对韩蓬这么无礼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 一个靠德蔚职工子女身份入学的穷学生,成绩一般,吨位不一般,没想到这脾气也不一般。 以前明明也是安安份份的,毫不起眼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被韩蓬盯上了,还敢对韩蓬这么横? 韩蓬看起来并不生气,甚至眉梢带笑地看着许晏宁恼羞成怒。 这只小河豚,虽然有毒,还刺扎扎的,但很有趣。 周五下午的第一节课,许晏宁心无旁骛地继续做中考模拟卷。 上周日,她不小心被韩蓬听到了自己的小秘密。 她的妈妈宋婉清那天要和大学室友聚会,她也跟着去了汀兰食府。 中年女性的话题听起来全是鸡零狗碎的抱怨和见缝插针的炫耀,她中途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碰到了小学同桌洛清清,两个小姑娘亲亲热热地走进饭店的空中花园,聊得热火朝天。 “晏宁,我刚刚都不敢认你。” “哈哈!”许晏宁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清清,我是不是又胖了很多?” “嗯!你以前可是我们育英小学人见人爱的小仙女呀?德蔚的伙食这么好吗?” 汀兰食府少东家赵斯睿的生日宴,实在是吵得很。 忍不住离了席,靠在墙角躲清静的韩蓬听到“德蔚”,漫不经心地往后瞥了一眼。 一个小胖妞和一根瘦麻杆儿。 “别提德蔚了,一群牛鬼蛇神。”说到这儿,许晏宁似乎是想到了谁,“其实也不全是。” 韩蓬稍挑眉头,又回头瞥了一眼说话的那个小胖妞。 洛清清表情很疑惑,“德蔚那么好的学校,我们想进还进不去呢,你在那儿不开心吗?” “嗯。”许晏宁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每天都在数日子,只想快点中考,离开那里。” “晏宁,你们不是会直升德蔚的高中部吗?” “我跟我妈说了,继续让我留在德蔚上学,我就胖死我自己。” “你吃这么胖是为了跟宋老师对抗?” “对啊!一天掐着闹钟吃八顿,真的快吃成傻子了。”许晏宁的脸颊笑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而且我现在每天都在她面前摆烂,每次考试我都会控制好分数,故意考得越来越差。” “哈哈哈,控制分数但是不控制体重,宋老师要被你气死啦!” 韩蓬听得忍俊不禁,索性转了个身。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靠着空中花园的罗马柱,看着那个任性的小胖妞。 “我妈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能考上江汀一中,就让我去上普高。” “晏宁,你肯定行的,我记得你小学一直是第一名。” “德蔚的很多课程不太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行不行,就剩最后一个月了。”许晏宁满脸期待说:“清清,希望我们俩能一起考进江汀一中,我还想跟你做同桌。” “我也想。”洛清清忽然露出八卦的表情,“晏宁,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许晏宁心虚地鼓了鼓腮帮。 “你刚刚说德蔚里面也不全是牛鬼蛇神,你喜欢的男孩子是个例外?” 许晏宁目瞪口呆地看着洛清清,“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被看穿的许晏宁害羞得揉了揉脸,“嗯——他的确是个例外,不过他不跟我同班,是1班的,有人说他是校草。” 1班?校草?听墙根吃个瓜还能吃到自己头上? 初三(1)班的韩蓬微微扬了扬嘴角。想到自己桌上每天那堆女同学送来的那堆“垃圾”,这小胖妞会送什么?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洛清清激动地晃了晃许晏宁的肩。 许晏宁失落地叹气,“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我在学校里泯然于众太不起眼了。” 韩蓬挠了挠眉骨,现在知道了,你胖得挺瞩目的。 “晏宁,你没跟他表白过吗?” “我这样怎么跟他表白啊?”许晏宁拍了拍自己的小胖脸,沮丧地说:“其实有几次考试,我真的很想好好考。希望自己的名字可以冲到成绩单的最上面那一格,那样他可能就会认识我了。” 韩蓬扯了扯嘴角。你想多了,我从来不看成绩排名这种破玩意儿。 许晏宁摸了摸身边那盆龟背竹的叶子,自顾自地嘟囔:“如果我的成绩可以超过沉致衡,他会不会注意到我啊?” 韩蓬怔了怔,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沉致衡? 02.捉弄 “你喜欢的那个人叫沉致衡?”洛清清总是能从对话中捕捉关键信息。 “嗯!”许晏宁开心地点了点头,“他人特别好,成绩也特别好。不会像那群校霸一样胡作非为,也不像很多其他同学拜高踩低。” 洛清清附和道:“哇,这么优秀的人,很难不让人喜欢。” “我记得初一校运会的时候,我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吃薯片,撕包装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一地薯片。他刚好路过,就沿着台阶走上来帮我收拾。” 洛清清听得开心得蹦了蹦,“听得我都心动了。” “我还没说完呢,”许晏宁双手捧脸撑在栏杆上,“他走了之后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拎了一袋新买的薯片递给我。还提醒我说,薯片是很好吃,但是也要记得多运动。哈哈哈哈哈哈……那包薯片我在家里都放过期了,舍不得吃。” “妈呀!爱心投喂还提醒你减肥!”洛清清仿佛嗑到了什么,“他是没见过你瘦下来多好看,不然肯定就对你一见钟情了!”洛清清想了想又说:“那你离开德蔚了,会不会以后就很难碰到他了?” “不会啊!”许晏宁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兴奋,“我初二开学那天,在校门口碰到沉致衡从他们家车里出来,听到他爷爷和他妈妈在他身边争论。原来沉致衡也不想在德蔚上学,他爷爷说他高中必须去江汀一中!” 洛清清捂住想要尖叫的嘴,“这么说,你们会在江汀一中继续做校友?!” “我希望可以在江汀一中,以我最真实的样子,理直气壮地和他打招呼。” “想想我都好激动,晏宁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洛清清开心地晃着许晏宁的胳膊,“我要做你们的头号CP粉!” 听了半天的韩蓬,没忍住嗤笑一声。 许晏宁循声看了过去,顿时笑容尽失。 坏了,原来是德蔚国际学校的校霸在看自己笑话,他还是沉致衡的同班同学。 许晏宁看到他脸上明晃晃的嘲讽,虽然心里有点怵他,但是不想在洛清清面前丢脸,嘴硬地呛了一句。 “笑什么笑?” 韩蓬看着那张气呼呼的肉脸,胖得像只河豚,笑容展得更放肆了。 洛清清看着韩蓬那张脸,面红耳赤地眨了眨眼,弱弱地问:“晏宁,他是你们学校的吗?” “不认识。”许晏宁拉着洛清清往外走。 韩蓬切回那张厌世脸,耷下眼皮,对着那个穿着背带裤的小胖妞喊道:“我是韩蓬,认识了吗?” 许晏宁头也不回地走了。谁想认识你? 难得在无聊的初中生活即将结束的时候,发现了新的乐子。 日历翻到一天后的周一,韩蓬破天荒地准时到校,还出了趟课间操。 他是来操场找“小河豚”的。双手插兜,慵懒地站在队伍最后,视线在初三几个班学生的头顶逡巡。 许晏宁被晒得整个人都恹恹的,站在3班的队伍中间,极其敷衍地甩胳膊甩腿。 当她转身看到忽然出现在身边的韩蓬时,鹿眼圆睁,瞳孔骤然放大,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韩蓬有身高优势,站在那儿给她挡出了一小片荫。 他垂眼看着瞬间气鼓鼓的“河豚”,没忍住戳了戳她肉肉的腮帮子。 “小河豚,又见面了。” 本来就对韩蓬的一举一动格外关注的学生们,一片哗然。老师们也纷纷投来探究的眼神。 许晏宁觉得这个人简直有病,被他戳了的脸颊感觉像被蟑螂爬过一样恶心,她狠狠用手擦了擦。 一想到沉致衡也可能在旁观这一幕,她恨不得一个过肩摔把韩蓬砸地上,再踩两脚。 她怒目圆睁,狠狠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韩蓬的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周围满脸八卦的围观群众,大家心照不宣地继续假装认真做操。 “我想认识你。”韩蓬看向许晏宁时,总是藏不住想笑的表情。 许晏宁气得跺脚,低声怒吼:“你走开!我不想认识你!” 她越生气,他就也想笑。怎么会有人生起气来跟河豚这么像啊? “你叫什么晏宁?王晏宁?李晏宁?” “走开吧您!” 韩蓬被她逗笑,朝左右看了看,然后眸光疏冷地看向站在许晏宁身后的女生,“她叫什么?” 女生脸上霎时飞上两片红云,“许晏宁。” 许晏宁也是服了,无奈地朝身后的女生看了一眼,“你别理他。” 韩蓬得逞地笑了笑,扔下一句,“许晏宁,我记住你了。”然后旁若无人地迈步走回教学楼。 课间操之后,韩蓬喜欢许晏宁的消息如病毒般在学校的每个角落迅速扩散。 宋婉清听办公室同事说了这件事,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不以为然。 韩蓬和沉致衡同班三年,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以前对他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敌意。 今天突然就觉得他不太顺眼。 看到沉致衡走进教室,可能是由此及彼地想到了薯片。 周一的午休时间,韩蓬拎了一大箱薯片,第一次走进了3班的教室。 许晏宁当时还戴着耳机做题。 毕竟她要参加中考,和那些可以直升德蔚高中部的闲散二代不一样。 一个大箱子忽然压在自己的模拟卷上,她仰头就看到了那张自以为是的脸。 许晏宁做了一个深呼吸,无语地把箱子丢放在地,继续做题。 3班的教室里外都是八卦的视线,大家也是第一次见韩蓬在女生面前做这种事。好奇,新鲜。 毕竟这位混不吝的大少爷,以前可都是被追着送礼的那个人。 韩蓬干脆在她前排的座位坐下来,伸手扯了她的耳机。 “你不喜欢吃薯片了?” 03.乐子 “不喜欢。”许晏宁夺回自己的耳机,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走开。” 周围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韩蓬在学校为所欲为也不是一两天了。 许晏宁不领情就算了,还放这种狠话?大家觉得鲲栖岛的少爷应该马上就要发疯了。 然而并没有。 韩蓬近距离看着她那张“河豚脸”,笑容总是难以自抑地从脸颊冒出来。 他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啊,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换作是别人敢这么对他甩脸子,现在一定是早就说不出话了。 “那你喜欢吃什么?” 许晏宁没好气抬眸看了看他,根本不想理他。塞了耳机,继续做题。 她觉得自己也是倒了血霉碰上这尊瘟神,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 毕竟是公子哥儿无聊的捉弄游戏,玩儿够了也就消停了。 她觉得自己不理他,他也不会一直自找没趣。 一般的正常人的确是这样。 但她忘了,韩蓬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韩蓬看了看她习题册上的字迹,字迹清秀工整,的确不像是学习不好的样子。 见她这么努力,他忍不住戏谑道:“那么想去江汀一中?” 许晏宁耳机的声音调到了最大,耳膜被震得突突的,当然也听不见他的揶揄。 他就懒懒散散地坐在那儿,一会儿看看她的脸,一会儿看看她笔耕不辍的手。 直到下午的上课铃声响起,他才若无其事地起身,回自己班的教室。 跟在韩蓬旁边的赵斯睿忍不住问道:“少爷,你不会真看上3班那谁了吧?” “当我瞎了?”韩蓬心不在焉地回头看了一眼3班教室外的走廊,“不过是捡了个乐子,逗着玩儿。” 从周一开始,韩蓬每天中午都会拎着不同的零食来3班教室。 她不说她喜欢吃什么,他就让身边的人到处搜罗女孩子爱吃的,变着花样地拎。 当然,每一次都会被许晏宁气呼呼地丢掉。 他看着她又气又烦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心情会变得格外舒畅。 许晏宁不理他,他也不多说什么,就歪坐在前排安静地看她做题。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坐在那儿看着小河豚做作业的时候,他感觉格外平静,有点儿无欲无求那意思。 那不如,做她同桌? 画面切回到周五的中午,许晏宁将韩蓬的两箱零食扔进垃圾桶,韩蓬眉开眼笑地站在她桌边。 “走开!” “今天不走了,我转来3班了。” 韩蓬朝门口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他的课桌、课椅便被赵斯睿和敬纬有说有笑地搬进了3班教室。 3班的学生一个个面色愕然,女生们难掩欣喜,男生们面露难色。 许晏宁同桌的男生抬眼对上了韩蓬冷冽的眼神,十分自觉地把自己的桌椅迅速搬离。 想到自己在这学校猛吃猛喝地苦熬了三年,好不容易快中考了,碰上这么个瘟神,许晏宁觉得自己点儿太背了。 平时都是坐在最后排的韩蓬,觉得现在这个不前不后的位置坐着连腿都伸不舒展。 “小河豚,我们坐最后排去吧?” 许晏宁越想越委屈,眼眶迅速泛出了红,这破教室她一秒钟都不想待了。 韩蓬侧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要哭了?他嘴角挑起一抹淡淡地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在等小河豚的珍珠掉下来。 10秒,20秒,30秒。 许晏宁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她才不会因为这种人哭! 韩蓬干脆趴在桌子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人是长得白白胖胖的,虽然脸上的棱角被肉肉的脸颊藏了起来,但是五官依然看得出精巧。 她委屈巴巴的样子,真的有点可爱。 他忍不住伸手又想捏了捏她的脸,手却被许晏宁不耐烦地挡开了。 上课铃声响起,外教Kevin走进教室,看到班里多出来的那个人,并没有表露出意外的神色。 许晏宁也没听课,立起了书,心无旁骛地做完了一套中考模拟卷。 快下课时,许晏宁听到了那个令人讨厌的新同桌又说话了。 “你别减肥了。”韩蓬低声道,眼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许晏宁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蹙了蹙眉,又侧了侧身子想离他远一点。 “也别去江汀一中。” 许晏宁不耐烦地捂住了左边的耳朵,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江汀一中报道。 “我说真的。”韩蓬伸手握住她捂着耳朵的左手,捏了捏,软软嫩嫩的,“别去。” 许晏宁被他烦得想立刻逃跑了,觉得这个疯批简直不可理喻,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她狠狠抽回自己的手,迅速拿出消毒湿纸巾擦了又擦。 韩蓬收回了手,视线从她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肉肉的小肚子上。 看起来软软的,真想伸手摸一摸。就摸一下,她应该也会气炸吧? 下课铃响起,Kevin还没走出教室,忍无可忍的许晏宁先冲出了教室,直接撞到了站在后门口的宋婉清身上。 宋婉清听1班的班主任说了韩蓬转班的事,百思不得其解,来找女儿询问。 “妈妈,我不太舒服,可不可以回家复习?” “可以。” “学校的课跟中考的内容没太多关系,接下来二十多天,我想在家好好备考,可以吗?” 宋婉清瞥了一眼靠在窗边的韩蓬,“可以。” 许晏宁没想到她妈妈今天这么好说话,眼里闪烁出惊喜的光。 她立即活蹦乱跳地折回教室,双手像开了倍速一般收拾文具和课本。 靠在窗边的韩蓬听到了她们母女的对话,看向许晏宁的眸光第一次露出些寒意。 “小河豚,我才刚来,你就想开溜啊?” 许晏宁根本没心情搭理他,手忙脚乱地收拾书包。惹不起我躲得起! 她刚拎起书包想要以冲刺的速度冲出教室,书包的背带被韩蓬一把拽住。 教室里其他人纷纷侧目。 韩蓬表情冷寒地把背带缓缓往自己身前拽。 “许晏宁,你敢开溜,我马上就去学校广播站告诉全校学生,你喜欢沉致衡,还要为他去考江汀一中。你猜沉致衡听到这些,会不会吓得不敢去江汀一中了?” “你真的有病!”许晏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真是个缺德鬼,不可理喻的疯批。 韩蓬稍稍用力,从她手里拽下书包,挂回到课椅靠背上。 好不容易捡到的乐子,怎么可能让她这么轻松地溜掉? 别想扫兴。 04.斗智 他居然提到沉致衡?许晏宁瞬间泄气。 她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出教室跟宋婉清说明,她还是决定在学校复习。 “你确定?”宋婉清没看懂她这一出,“你应付得了韩蓬吗?他是不是在故意捉弄你?” “妈妈,没事。”许晏宁拿出了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我现在只想好好备考。” “如果真的想回家你就回家,你不用勉强自己。” 听到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声,许晏宁无力地推了推宋婉清,“妈妈,我要上课了。” 韩蓬眸光冷冷地迎接新同桌落座,虽然她没能溜走,但是他心里还是生出些不痛快。 沉致衡在她面前居然这么好用。 物理课,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的,全是些她早就掌握的内容。 许晏宁又拿出一套中考数学模拟卷,敛心静气,投入题海。 试卷做了一半,被韩蓬扯了过去。他不耐烦地翻了翻那套试卷,然后塞进了自己的课桌。 江汀一中,你也别想去。 许晏宁无可奈何地望着自己的课桌,真的快烦死了,想哭。 声音里弱得没了脾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蓬撑额看着她,“我就是喜欢看你生气,像个小河豚。” 有毛病。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看着是发了会儿呆。脑子里可是半秒都没消停。 为什么想看我生气?她突然想到了学校那些老是围着他转,他反而懒得多看一眼的女孩子。 哦,就因为我对他发脾气,他觉得我很特别?和别的女生很不一样? 啊哈,别把我笑死,什么霸道校草爱上我的烂套路? 贱不贱啊臭东西?你想看我生气,那我偏偏就不生气了。 她忽然转头对韩蓬露出笑脸,漾出浅浅的酒窝。 “对不起啊,之前是我没礼貌,对你态度不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韩蓬愣了半瞬,回过神来后勾了勾唇,这只小河豚还真是能屈能伸。 你在跟我动什么小心思?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许晏宁笑盈盈地看向讲台上的老师。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 韩蓬,你等着。 你最讨厌什么样的女生,我就用她们对你的方式来对你。 最后一节课结束,同学们如同被放飞一般。 对学生来说,周末的时间,才是一寸光阴一寸金。 许晏宁慢悠悠地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同学,我的试卷可以还给我吗?” 韩蓬望着她努力挤出的笑脸,觉得更好笑了,“不行。” “那你留着做吧。”许晏宁背起书包起了身,“再见。” 韩蓬饶有兴致地看她表演,看着她走到教室后门突然又转过身。 许晏宁忽然想到,有一次在操场边碰到他把一个女生送的小蛋糕丢进了垃圾桶。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小蛋糕?我下周一来给你带一个。” 韩蓬用看猴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跟我玩这套? “不喜欢吃蛋糕。” 许晏宁努力维持微笑,“那你喜欢吃什么呀?” “吃河豚,胖胖的那种。” 许晏宁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安牧野和敬纬走进3班的教室,“哟,什么事让我们韩少爷这么开心?” 韩蓬收了收脸上的笑容,“有事?” 敬纬笑嘻嘻地凑上前,“我爸那个新开的楼盘里建了个新会所,去不去?” “不去。”韩蓬兴致缺缺地起了身。 敬纬紧接着跟了上去,“别呀,里面乐子挺多的。” “乐子?”韩蓬笑了笑,“我找到乐子了。” 许晏宁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复盘上一周发生的事。她要找到一个迅速让韩蓬讨厌自己的办法。 他喜欢看别人生气?老是喜欢叫自己小河豚?还让自己别减肥?还说喜欢吃胖胖的河豚? 啊!这个死变态。这个人果然不是正常人,就喜欢脾气旁臭的胖女孩儿? 许晏宁忽然茅塞顿开,看到身边一辆车停了下来。 还真是,说死变态,死变态就到。 韩蓬放下车窗,“小河豚,你住哪儿?我送你?” 许晏宁的第一反应是想激烈拒绝,但是这样会不会显得很特别?他讨厌的女生会怎么做? 她脑子转了个弯,马上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好啊,谢谢!” 许晏宁刚想拉开副驾驶的门,听到韩蓬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坐后面来。” 好想一巴掌呼到死变态脸上。许晏宁露出忍辱负重的笑容,坐进了后座。 一上车就对着司机叔叔胡乱说了个地址。 韩蓬像看小猫小狗一样地打量着她,“周末去哪儿?” 做题啊还能去哪儿?不行,这么说会不会显得很特别?这题该怎么答? 许晏宁眼里忽然冒出了福至心灵的光,对了!他喜欢胖女孩儿。 “周末约了女同学一起去锻炼身体,我最近在减肥。” 韩蓬蹙了蹙眉,“你不要减肥,减肥了就不像小河豚了。” 许晏宁心里乐开了花,啊哈死变态被我说中了吧,那我必须减肥了。 司机老周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许晏宁言行不一地点了点头,“好的。” 韩蓬侧头看着她,视线落在她肚子上,毫无顾忌地伸手摸了摸。 许晏宁差点就炸毛了,但是想到他喜欢看人生气,她只能整个人面无表情地僵在座椅上。 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胖子?我要马上把肚子上这圈肉甩掉! 韩蓬捏了捏她肚子上的肉肉,温温软软的。 “你怎么不生气啊?” 许晏宁艰难地挂上假笑,转过身看着他,“没什么好生气的啊。” 说着她心里不忿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会因为这种事生气吗?” 突然被人捏了脸的韩蓬愣怔几秒,侧了侧头躲开她的手,冷冰冰地说:“别碰我。” Bingo!又解锁了一个他讨厌的新姿势。 “好吧。”许晏宁笑盈盈地收回手,心宽体胖地拍了拍自己肚子上的肉肉。 后半程,韩蓬一直很沉默地望着车窗外。许晏宁倒是乐得清静。 最终,许晏宁在一个自己也不认识的地方下了车。她拿出手机查了查导航,走回家要三个多小时。 小河豚气定神闲地戴上了耳机,打算顺便练习一下英语听力。 走!减肥! 05.暂离 许晏宁的周末,除了疯狂做题就是激烈运动。在饮食上面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克制。 她有胖起来的决心,就有瘦下来的毅力。一想到那个死变态,她减肥的劲头就更足了。 甩掉身上的肥肉,就能甩掉韩蓬对自己的关注。 宋婉清对女儿的反常摸不着头脑,青春期的姑娘真的太难懂了。 周六一大早,韩蓬接了一通来自鲲栖岛的来电。他妈妈舒栎去世了。 她挣扎了十几年,依然被自己的父亲葬进了这个让她痛恨至极的噬人之岛。 距离江汀市几千多公里的鲲栖岛,两国分治的法外之地,曙溁集团总部。 鬓角发白的舒荣悠然地躺在吊床上,嘴里叼着圆珠笔。 墨镜挡住了他矍铄的目光,挡不住他慑人的气场。 即将泊岸的那几艘巨轮里,除了有他的外孙韩蓬,还装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亡命之徒,以及他们的白日梦。 大海无边无际,能装下很多的野心,也能吞没无数的生命。 曙溁集团靠打杀起家,靠赌业发达。 韩蓬的外公舒荣三十多年前买下这座鲲栖岛,将它变成了世界各地的酒色赌徒趋之若鹜的圣地,血光恶斗的暗黑之地。 舒栎一生都想要带儿子远离鲲栖岛,后来,她只盼望韩蓬能远离舒荣。 舒荣破天荒地答应女儿,将韩蓬送往中国内陆就学。舒栎选择那里,因为那是曙溁集团触角未达的地方。 葬礼,很隆重,整个鲲栖岛涌动着哀恸的潮水。 少年身着黑西装,满脸郁悒地看着白花簇拥的遗照。 他不懂,为什么他的妈妈总想逃。 每次他回鲲栖岛,舒栎都是愤怒的,歇斯底里,声嘶力竭地朝他怒吼:“你为什么要回来?” 鲲栖岛是他的家,他为什么不能回来? 周一到了学校,已经掉了四斤肉的许晏宁发现韩蓬没出现在教室,开心得想尖叫! 果然,公子哥儿的兴致来去匆匆,只要做让他讨厌的事,他马上就会觉得没意思。 许晏宁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小天才。一天过去了,YES!欢呼! 一周过去了!YES!YES!YES!砰砰砰!放烟花! 半个月过去了,许晏宁已经有了尘埃落定的安心,笃信那个死变态不会再来找她了。 学校的人除了校长,没人知道韩蓬去哪儿了。 那些同学看着一天天瘦下来的许晏宁,还以为她是为爱减肥。 韩蓬在岛上郁郁怏怏地待了快一个月,睡得很少,想得很多。 他始终都想不通。 他外公说舒栎是因病突然离世。他知道,妈妈是终于躲过了外公的那些耳目,成功自杀了。 她为什么总是想要寻死?外公那么疼爱她,纵容她,她到底还想要什么? 舒荣走进外孙的卧房,看着在阳台上发呆的韩蓬。 “你们校长说过两天要考试了,要回去吗?不想回也没关系,你不需要考试。” “回。” 德蔚国际学校全体初三师生拍摄毕业合照这天,韩蓬回到了学校。 他刚下车,那些在操场边等着拍照的学生就炸开了锅。 许晏宁听到大家叽叽喳喳,也朝他看了过去。他浑身穿着黑,她眼前一黑。 就两三天就要毕业了,他就不能不来学校吗? 韩蓬身心困倦,稀里糊涂地被迎上来的成渠和赵斯睿直接拽到了1班的集合点。 许晏宁长舒一口气。看来他已经忘了转班这件事了。 倒是许晏宁身边的同班同学面面相觑,看来许晏宁是真的被韩蓬甩了。 “辛辛苦苦减肥有什么用?”许晏宁身后的女生捂着嘴对旁边的女生吐槽道。 “呵呵呵,白减了。” 许晏宁内心猛翻白眼,怎么没用?这不是挺管用?一群傻子,啥也不懂。 摄影师大声招呼道:“3班的准备一下,马上到你们了。” 3班?小河豚?韩蓬瞬即往3班的方向看了过去,没看到那个小胖妞。 许晏宁正在低头给洛清清回短信,他能看出来谁是小河豚就有鬼了。 “那个……”韩蓬神思困顿,霎时间没想起来她的名字,“3班那小胖妞呢?” 成渠和赵斯睿相视一笑。 “你还记着呢?我们还以为你捡到新乐子了,给人甩了。” 敬纬指向许晏宁所在的位置,“你这么久没来学校,估计也认不出来了,你的小胖妞早就瘦成小仙女了。” 正午的光线,很刺眼。韩蓬微眯着眼朝着敬纬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骤然之间,其他人都变成了背景里的虚影。 她真的瘦了很多,握着手机在接听谁的电话。 阳光透过密匝匝的树叶碎碎闪闪地洒在她肩头,纯白色的短袖衬衫和灰色的百褶裙,很衬她的甜美。 可可爱爱的丸子头,元气满满的鹅蛋脸,轮廓清晰的下颌线,脸晒得粉扑扑的。 鹿眼一直在灵动地眨巴眨吧,好像是说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脸上一直漾着笑。 小河豚,你这样太犯规了。 韩蓬不自觉地朝她走了过去,听到周围忽然起了喧闹声,许晏宁也看向了引起噪音的源头。 不是吧,死变态,我都瘦成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 她忍下心里喷薄而出的烦躁,匆匆挂了电话,笑盈盈地看向停在她面前半步之遥的韩蓬。 “你回来了?” 回来?韩蓬神思恍惚地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 周围的人似乎都在屏息凝神,都不知道这剧情到底是什么走向。没分手? 许晏宁见韩蓬忽然一脸漠然地转身走了,脸上笑容大绽,心里大喊YES!YES!YES! 围观群众还没来得及揣测这是什么情况,韩蓬忽然转身,疾步走了回来。 他从3班前排女生的手里随手夺了一把太阳伞,然后直接将许晏宁扯进怀里。 用伞挡住了那些窥探的视线,轻吻她的粉唇,一触即离。 “小河豚,我回来了。” 许晏宁整个人如被雷击,措手不及,迟迟没缓过神来。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他搂在怀里。想死。 她看到远处正和校长聊天的宋婉清,狠狠推开了那个疯子。 “你有病吧!” 韩蓬狠狠蹙眉,眼里闪过一抹错愕。 刚刚听到她那句“你回来了?”让他还以为她在等他回来。 “这么讨厌我?” “我真的!”许晏宁眼里混合着冷漠和厌恶,“很讨厌你!” 周围的同学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韩蓬扬了扬嘴角,眼底藏了一抹冷寒,玩世不恭地说: “你讨厌我,因为我不是沉致衡?” 3班的人难以克制地掀起一阵骚动,大家纷纷把视线投向站在1班区域的沉致衡。 因为距离较远,1班的人听不清韩蓬那句话,也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致衡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家庭群里,他爷爷和他妈妈还在为他高中应该在哪儿就读这件事,争论不休。 许晏宁气得面红耳赤,瞥了一眼1班的方向,毫不闪躲地迎上韩蓬的目光。 “对!你为什么不是沉致衡?” 06.告白 “哦。”韩蓬脸上彻底没了笑意,嘴里蹦出的话字字像裹了冰,“瘦下来了,敢对他表白了?” “谢谢提醒!” 许晏宁忍无可忍,心里一横,直接推开了身前的韩蓬,朝着1班的方向走了过去。 韩蓬在一片聒噪声里转过身,看着那个毅然决然的背影。心里涌出难以按捺的烦躁。 许晏宁狠狠攥着拳,鼓起了勇气,走到操场中央,面对1班的方向,紧张地垂下了眼。 “沉致衡,我喜欢你!” 整个操场瞬间就被这句话点燃了,全场沸腾。 沉致衡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向那个突然向自己表白的女生。 许晏宁?她为什么突然? 韩蓬烦躁地挠了挠眉骨,朝她走了过去。 全年级的人都陷入了疯狂吃瓜的兴奋。许晏宁居然能在韩蓬和沉致衡之间随意横跳? 沉致衡见韩蓬面色不善地朝许晏宁走了过去,立即迈出步子先一步跑到许晏宁身前。 老师们也是目目相觑,宋婉清被自己女儿这出胡闹气呆了。 沉致衡在她面前站定,对着许晏宁羞赧地笑了笑,“许晏宁,你,怎么这么突然?” “你认识我呀?”许晏宁脸上露出万分惊喜的表情。 沉致衡点了点头,“是你不记得我了。” 许晏宁神思混乱地看着他,没想明白。见他这么近地站在自己面前,她羞涩地笑了笑,害羞地挠了挠耳垂。 “那我……吓到你了吗?” “没有。”沉致衡警惕地朝路过的韩蓬看了一眼,“对不起,但是我……” “没关系!”许晏宁听着是觉得他要给自己发好人卡了,善解人意地及时打断他,“谢谢你特意跑过来,没有当着大家的面大声地拒绝我。谢谢!再见!打扰了!” 韩蓬脚步不停地往1班的方向迈了过去,听到许晏宁那些话,忍不住冷笑。 心真大啊,被人拒绝也这么想得开。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心态呢? 沉致衡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就见她朝自己微鞠了一躬,然后开开心心地转身跑回了3班。 他尴尬地抿了抿嘴,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说那个“对不起”?还是“但是”? 拒绝?他也没想要拒绝啊。 被许晏宁当众甩了的韩蓬回到1班,周围的人都保持着冷静克制不多话的姿势,这种时候出声就是找死。 沉致衡突然成了那个被晾下的。表情茫然地走回自己班的区域。 “许晏宁你好勇啊!沉致衡跟你说什么呀?”许晏宁身后的女生戳了戳她的肩。 许晏宁坦坦荡荡地说:“没什么,他不想早恋。” 周围的人都交换着难以理解的眼神,难怪她之前对韩蓬态度恶劣,原来喜欢的是沉致衡。 拍完照,几个班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韩蓬走进1班的教室,发现自己座位不在,轻轻叹了口气。 成渠和敬纬眼力见满分地说:“少爷别急,我们去给你搬回来。” “不用。”韩蓬双手插兜,表情晦暗不明地走向3班教室。 本来哄哄闹闹的3班顿时安静下来,许晏宁刚准备戴上耳机,就看到那个讨厌鬼在身边坐了下来。 韩蓬听到她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敲。 “你这样很不可爱。” 许晏宁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戴上了耳机。耳机被韩蓬用力扯了下来,扔出窗外。 对峙,两个人都两眼冒火地眼神对峙。1秒,5秒,10秒。 韩蓬忽然扬了扬嘴角,“这样比较可爱,又有点像小河豚了。” 许晏宁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恼火地趴在桌上,脸埋进了手肘间,狠狠跺了跺脚。 韩蓬那表情,刚刚还剑拔弩张,突然又满面春风? 3班的教室里飘满了起起伏伏的问号,大家都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太少了。 临近毕业考试,很多课都变成了自习课。 最近太累了,身心俱疲的韩蓬也趴在了桌上,望着她头上那颗摇晃的丸子,很快就阖上了眼。 许晏宁发现他半天没有动静,悄悄侧头看了一眼。那个讨厌鬼居然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支笔掉在了地上,她紧张地看了一眼韩蓬。谢天谢地,没醒。 班上其他人都哄哄闹闹地讨论着毕业旅行要去哪儿。 等许晏宁收拾好东西,慢慢起身的时候,拎着包的手腕被韩蓬一把握住。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坐下。” 许晏宁想哭,抽回自己的手,她面如死灰地坐了下来,决定好好和他谈判。 “你不是喜欢胖胖的吗?” 韩蓬眯眼看着她开合的粉唇,“所以你减肥?” 许晏宁满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傻得真可爱。他困倦地看着她,“我困了。”说完便拽住她的左手,不由分说地枕了上去。 许晏宁简直开了眼了。韩蓬似乎是枕得不舒服,摸了摸她的手。少了些肉,硌得很。 许晏宁深深地做了三次深呼吸,想要用力扯出自己的手,失败。 她干脆重新拿出了冲刺卷,左手仿佛被点了穴,右手忙碌地做着琐碎的事。 题做了一半,手都麻得不像自己的了,那个人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 下课铃声让沉睡的人醒了过来。 韩蓬懒懒地直起身,看着面前被他枕出了大片红印的手,愣了一会儿。 许晏宁已经麻得懒得收回了,见他醒了,刚想动一动手,“嘶——”整只手臂都麻得开始冒雪花点。 韩蓬微笑着挠了挠眉心,捏着她的手揉了揉,“麻了?” 许晏宁满脸阴沉地看着他,“你喜欢这只手吗?” 韩蓬眯着眼看向她,“嗯?喜欢。” “喜欢就砍掉吧,送给你了。” 韩蓬顿时睡意全无,用力捏了捏她的掌骨,“你说话怎么这么吓人啊?” 许晏宁疼得皱了下眉头,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你放手。” 韩蓬迅速亲了亲她的手背,知道她很嫌弃,自觉地从许晏宁书包里拿出一张消毒纸巾。 他撕开了,扯出纸巾,耐心地给她擦手。 许晏宁一整个大无语,“你有……” “我没病。”韩蓬打断她,垂眼看着她手背上还没消褪的红印,“我喜欢你。” 07.同情 许晏宁一时语塞,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他。 韩蓬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背的红印,“你能不能别那么讨厌我?” 这人怕不是鬼上身了吧?许晏宁简直惊呆了。 要不是她亲眼见过他经常对人施暴挥拳的狠样,她差点就要信了他是个纯真无害的初三少年。 她缓缓抽回自己的手,韩蓬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许晏宁紧张地眨了眨眼,“你疯了?” “我妈妈自杀了。” 这谁能想得到啊?难怪他今天整个人奇奇怪怪的,看着怪脆弱的。 许晏宁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啊?那你,节哀。” 韩蓬观察着她脸上复杂的微表情,原来卖惨真的有用。 他语气消沉地又加了一句,“我现在成孤儿了。” 看你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这么惨吗?许晏宁心情复杂地咬了咬下唇,满眼悲悯地看着他,“你没有其他家人了吗?” “还有个外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知道还剩多少日子。”韩蓬蹙眉想了想,“我爸走得早,爷爷家的人都不喜欢我。” 这是什么悲惨世界?要不是看他身上这从上到下都是价格不菲的行头,许晏宁都想给他捐钱了。 韩蓬适时发出一声轻叹,目光涣散地看着她百褶裙下的嫩白小腿。想笑。 许晏宁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又翻了翻自己的书包,因为减肥啥吃的也没有了。 不然还能给他颗糖,听说吃糖能让人心情好点。 哎?还真从书本缝里翻出来一颗樱花硬糖,樱桃味的。 韩蓬见她翻来翻去翻了半天,不知道她在翻找什么。 见她突然递过来一颗粉色kitty包装的硬糖,差点没憋住笑。 “听说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糖,心情会好点儿。” 傻子。韩蓬接了那颗糖,实在是憋不住了。 为了掩饰笑容,他垂下了头,拿手挡了挡额。 许晏宁以为他是悲从中来,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都会过去的。” 韩蓬没憋住的那声轻笑,到了许晏宁耳朵里,自动转译成了哽咽。 一想到他刚失去了妈妈,成了孤儿。她同理心太强,突然就心里很难受。 今天拍毕业照之前,他突然抱住自己也是因为太难过了想寻求安慰吧。 结果自己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讨厌他,故意对沉致衡表白,让他当众丢脸。 韩蓬见她半天没再出声,敛起笑容,抬眸就对上了她泪光闪闪的双眼。委屈巴巴的。 他有些失神地望着她,没想到她真心疼起自己来。 韩蓬心里五味杂陈,眼神躲闪了一下,“你哭什么?” 许晏宁默默转过身,后面两节自习课,他们都没再说话。 最后一节课结束,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韩蓬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起身,也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快走到教室后门,许晏宁突然转身抱住了他,带着补偿的,愧疚的,抱歉的心意。 成渠,敬纬,安牧野,赵斯睿,来3班教室门口约韩蓬出去撒野。 韩蓬看到窗外那四张震惊的脸,给了个让他们滚蛋的眼神。 他紧紧地回抱她,将脸埋在她的肩头。 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傻子,总是毫无防备地做一些让他心动的事。 一想到她是因为同情才这么拥抱自己,想到她真正喜欢的人是沉致衡。 他就想把沉致衡丢进鲲栖岛最血腥的训兽场。 想放学后来跟许晏宁做番解释的沉致衡,看到这一幕实在是,没看懂。 他犹豫了一会儿,“许晏宁。” 许晏宁立刻如触电了一般松开了手,慌张地转身看着窗外的沉致衡,一时间语无伦次,“不不不,不是……” 韩蓬心里涌出的那股暖流骤然结冰,满眼冷寒地看向眼前的人。 许晏宁的视线在两个少年直接无措地游移。这是什么死亡现场,谁来教教她? “不是什么?”韩蓬双手重重地按在她的双肩,眼中射出万千冷箭,“你告诉我,不是什么?” 许晏宁喉咙里如被灌了铁水,说不出话。 沉致衡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韩蓬,你放开她。” 韩蓬抬眸看向沉致衡,直接拽住许晏宁的背包带往外走。 “你放开我。”许晏宁语气急促,“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善变?” “你比我善变。” 沉致衡直接拽住了许晏宁的手,迅速卸了她的背包。 许晏宁愣了一下,“沉致衡,你好聪明!” 她看了看两个怒眼对视的人,不会吧,他们不会为自己打起来吧,决战紫禁之巅? “那个,你们……”许晏宁蹦到俩人中间说和,“不要打架。” 韩蓬晃了晃他手里那个书包,忍不住轻笑一声。 明明很火大,可是她那个和事佬的样子太可爱了。 沉致衡看着韩蓬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觉得这个人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 许晏宁试探性地从韩蓬手里拿回自己的书包,结果他根本不松手。 沉致衡的妈妈打来一通电话,家里因为他高中择校的事今晚又要开家庭会议。 许晏宁听他接完电话,“沉致衡,你有急事就先走吧。” 沉致衡充满戒备地看了韩蓬一眼。 生怕他们打起来,许晏宁只好先劝走一个,“沉致衡,再见!” 沉致衡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那你留一下我电话,有事就打给我。” “好!”许晏宁喜出望外地转身,准备从书包里拿出手机,韩蓬不给。 “你怎么这样啊?”许晏宁不想对着刚刚丧母的人说什么狠话,连责备都是软糯糯的。 沉致衡没想到韩蓬这么幼稚,“许晏宁,你报一下你的号码,我打给你,到时候你再存一下。” “对哦,你好聪明!”许晏宁赶紧给他报了一遍自己的电话号码,听到自己书包里传出手机震动声,“好了,我会存起来的。” “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家。” “好的,再见!”许晏宁满眼带着情窦初开的羞涩,目送他离开。 韩蓬不耐烦地把包朝她扔了过去。 许晏宁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时间从包里取出手机,存下沉致衡的号码后,放回突然价值倍增的手机。 韩蓬努力按捺住青春期不断升腾的暴躁和欲望,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她包里拿出了手机。 “你喜欢聪明的是吗?” 她刚刚就一直在夸沉致衡聪明,听得他很不痛快。 许晏宁像看智障一样看向他,“谁会喜欢傻子?” 韩蓬定定地望着她,“我就喜欢傻子。” 脑子里转了个弯儿,许晏宁意识到他在拐弯儿嘲讽自己,逃也似地转身离开。 韩蓬迈步跟了上去,顺手把手机塞回她包里,站在车边看着那条“小河豚”欢快地奔向校门口。 生来就在罗马的他既不需要也不喜欢公平竞争。 可是那个傻子喜欢聪明的,偏偏她认定的聪明标准是分数和成绩。 这玩意儿在他生长的那个世界里,是最傻逼的聪明标准。 好烦!真的好喜欢她。那就只能,犯回傻了。 08.快递 许晏宁因为操场上的胡闹式告白,被宋婉清关在了家里。 “中考前你哪儿都不准去。” “谢母后隆恩,求之不得。” 几天后就要中考了,她正想远离韩蓬那疯子,求个清静。 韩蓬掐着点走进3班教室,发现许晏宁不在,冷冷地朝后桌的男生看了一眼。 男生紧张地扶了扶眼镜,“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昨天刚存下的那个号码。 许晏宁正在做英语听力,嘴里塞了一小块儿西瓜,接了电话,含含糊糊地说:“Hello?” 声音甜甜糯糯的。韩蓬的轻笑声透过听筒传入耳朵,许晏宁皱了皱眉,“你谁?” “为什么没来学校?” 许晏宁这下知道是谁了,伸手就挂断了电话。 韩蓬看了看手里拎着的几款新买的降噪耳机。昨天故意丢了她的耳机,是觉得那便宜货配不上她。 看了安牧野从他校长老爹那里弄来的宋婉清家的地址,韩蓬才意识到许晏宁第一次坐他车时撒了谎。 她家在城南,当时她说了个城北的地址。防着谁呢? 听到门铃声,许晏宁穿着拖鞋走到客厅门口,可视对讲的屏幕里那人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长相。 “谁呀?” 韩蓬沉了沉嗓子,“快递。” “哦,哥哥你放门口吧,我等下自己拿。” 这么有安全意识,挺好。等一下,叫谁哥哥?韩蓬只能哑着嗓子追一句。 “电子产品,当面验收。” “电子产品?你等一下。”许晏宁给宋婉清打了个电话,“妈妈,你买了什么电子产品吗?” 韩蓬也是服了,不愧是老师的女儿,教得可真好。 宋婉清想了想说自己前天买了个美容仪。“好的。”许晏宁挂了电话,打开了门。 韩蓬扯了扯鸭舌帽的帽檐,歪头看向还撑着门的小河豚,“叫谁哥哥?” 许晏宁一见是他,吓得立刻要关门。韩蓬直接伸脚卡在门缝,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转过身,见许晏宁穿着一套鹅黄色的短袖棉绸睡衣,头上戴着一个小黄鸭宽边发箍,丸子头里还插了一支圆珠笔,憨憨萌萌的。 “耳机。”韩蓬从她身上挪开眼,扫了一眼她家的陈设。 这家里的风格和宋婉清的穿衣品位对上了,日式极简风。大面积的白色和原木色。 许晏宁朝他手里那个纸袋看了一眼,“不用,妈妈昨天给我买了新的。” 韩蓬把手里的纸袋随手扔到玄关的柜子上,“不去学校了?” “嗯。”许晏宁也不打算招呼他,转身撑着门一副送客的表情,“拜拜。” 拜你个头。好不容易才进来的。 “渴了。”他转身朝冰箱走了过去,取出一瓶冰水,仰脖灌了半瓶。 一回头,许晏宁还撑着门等在那儿呢。那意思是,他不走,她就站那儿不走。 疯了,好想抱她,亲她。他走到她面前,伸手关上了门,低头看着她。 “见不到你,我会疯的。” 许晏宁满脸惊恐,睫毛猛颤,“你……” 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在疾风暴雨般袭来的吻里变成了破碎的呼喊。 许晏宁紧闭双唇,拼命闪躲,手脚并用地挣扎。 少年的腿如坚石一般抵在她的双腿之间,莽撞的气息冲击着她的脸颊,耳垂,脖颈,锁骨。 他的手扯开了她的睡衣,圆白扣子崩落在地。 他看到了,牛油果绿的超薄少女文胸裹着发育中的奶白。 许晏宁动弹不得,在他的肩头狠咬了一口。韩蓬微笑着舔吮她唇齿上的血,“小河豚,你好凶。” 倍感屈辱的许晏宁狠狠推开他,紧紧捂着散开的睡衣,满脸泪痕地怒吼,“你别碰我!” 韩蓬撤出抵在她腿间的腿,许晏宁倏地蹲坐在角落,埋头痛哭。 情欲的热潮骤然散去。他有些茫然地蹲在她面前,正了正她头上的发箍。 看到她脖子和锁骨间那些被自己烙上的红印,相比愧疚,更多的是奇异的快感。 “你别哭,我不碰你了。” “出去!” “你不是快考试了吗?你去复习,我就看着你做题,好不好?” “我不想……再看到你……”许晏宁话说得断断续续,“你让我……恶心……” 说着她抬起头,眼里的泪水混合着嫌恶,“你简直无药可救。” 这句话,舒栎也对他说过。“韩蓬!你为什么要回来?你简直无药可救。” 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语气。韩蓬被她厌恶的神情弄得心烦,“你别小题大做,我没多少耐心。” “出去。” “许晏宁,你这样真的很不可爱。” 许晏宁猛地抽出了丸子头里的那支圆珠笔,狠狠插进她刚刚咬过的地方。 肩头的刺痛让韩蓬疼得皱了皱眉头,他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她。 “嗵——”的一声,她的额角磕到玄关柜的桌角,顿时渗出了血迹,她疼得闷哼一声,捂住了头。 韩蓬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漠然起身,摔门而出。 为什么那么像?像舒栎歇斯底里寻死的样子?那个样子,他很不喜欢。 他突然就觉得很烦,觉得她很不可爱。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她真的很不知好歹。 许晏宁捂着额头,哭哭啼啼地找出了家里的药箱,血,好多血,她搞不定。 她用纱布捂着头匆匆忙忙走进自己的卧室,换好了衣服,可以遮盖身上那些印迹的柠檬黄立领连衣裙。 怕宋婉清会提前回家,出门之前她匆匆忙忙清理了门口的血迹。 她的路线很明确,出门,坐电梯,穿过小区的儿童游乐区,去社区诊所。 司机老周心有余悸地看着韩蓬肩头的纱布,刚准备发动车子,看到了上次载过的那个女孩儿。 “少东家,那不是你同学吗?她怎么也受伤了?” 韩蓬眸光阴沉地朝车窗外看了过去,看到了捂着额头奔跑的许晏宁,还有淌在她侧脸的血。 她拎着那个装了好几款高价耳机的纸袋,顺手塞进了社区诊所大门右侧的捐赠箱,然后跑进了诊所。 他不耐烦地蹙了蹙眉,“走。” “你昨天说你想提高成绩,荣老今天给你找了几个辅导名师,他们今天会去家里给你制定学习计划。” “让他们滚。” 捡来的乐子,都是有时效的。这个乐子的可爱有效期,也很短。 韩蓬觉得自己对许晏宁的喜欢,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不想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舒栎的影子。 他也不想再看到她了。烦人。 09.焦点 宋婉清回到家发现女儿额头挂了彩,吓得手足无措。 “地太滑,不小心撞到桌角了。” “是妈妈的错,我这就买地毯,不挑来挑去,就买上次你选的那个。对了,我美容仪呢?” “还没到,白天那个快递员跑错地方了。”许晏宁语气镇定,但是一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她就心神不宁。 想到这儿,她立即拿出手机,拉黑了韩蓬的号码。那个人太可怕了。 韩蓬没再骚扰她。忙于备考的许晏宁也渐渐从那件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中考结束后,许晏宁和洛清清约了一起毕业旅行。从南到北,从西到东。 她们在大好河山里载笑载歌,所有初中生涯里的不痛快都扔在了旅途。 暑假快结束的前两天,她拎着行李箱回到了家里。 宋婉清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宝宝!你是江汀市今年的中考状元!” “真的吗?”许晏宁抱着妈妈开心得尖叫,“我可以去江汀一中啦!”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沉致衡。 “妈妈,德蔚就我一个人参加中考吗?” “对啊,其他人都直升德蔚高中部了。”宋婉清捏了捏女儿的脸,“你不在德蔚也好,那些二代都是要出国的。我现在也不强求你出国留学了,在国内读个大学也不错。妈妈舍不得你跑太远。” “嗯。”许晏宁有点失落地回了自己房间。 高一开学,许晏宁如愿进入了江汀一中的火箭班,再一次和洛清清成为了同班同学。 韩蓬和他那群跟班,又和沉致衡在德蔚国际学校重逢了。 德蔚高中部的学生都是根据出国方向来选择课程,这个班全是明确了要申请英国本科的学生。 一个班二十多个人,还进了几张生面孔,当然不是富家子就是官家子。 资本和权力都是流动的,财阀和权贵的儿女也会因此不断的转学,入学。 “少爷,”成渠比了比自己和韩蓬的身高差,“只是过了两个月的暑假,你怎么又比我高出一截?” 在鲲栖岛闲散了两个月的韩蓬,此刻正懒洋洋地坐在教室后排。 看到沉致衡走进教室时,他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们知道江汀市今年的中考状元是谁吗?” 说话的是初入德蔚的白桢,江汀市新任教育局局长白盛铭的女儿。 她好像天生就懂得如何让自己变成众人关注焦点,如何在新环境里制造让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 “现在全国各地不是都不准通报状元了吗?” “我爸在教育局,我那天不小心看到的。”白桢淡淡地说,“因为她初中是在你们德蔚上的,我想你们可能认识?” “我们学校的?谁啊?德蔚的人会去参加普高的统考?” 沉致衡和韩蓬都不自觉地朝那个长发女生看了一眼。 白桢忽然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对此她很满意,刻意提高了嗓门儿,“她叫许晏宁。” “噢——”教室里忽然响起一阵惊讶的呼声。 毕竟许晏宁在初三快毕业时,在学校搞出过不少大动静,和韩蓬、沉致衡之间的关系也扑朔迷离。 很多在座的人都是当时的见证人,纷纷意味深长地看向韩蓬和沉致衡。 韩蓬的腿懒懒地搁在桌子上,若无其事地垂眼划拉着手机,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关我屁事。 成渠扔了包烟在敬纬桌上,烟草巨头的小儿子,最不缺好烟。 安牧野和赵斯睿这才刚开学,就开始讨论国庆节要去哪儿玩儿了。敬纬忙着和班里新来的漂亮女生要联系方式。 沉致衡沉默地看着自己课桌上的手机。 毕业前后,他给许晏宁打过几次电话,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自己的电话拉黑。 她的喜欢和讨厌,都来得太过突然,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白桢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继续说道:“满分750分,她考了739,太厉害了。” “许晏宁以前在德蔚成绩一般啊。” “她初中跟我同班啊,考试经常还排在我后面呢!” “这说明普高的成绩真的很水,我们是没去考,不然中考状元轮不着她吧?哈哈哈哈哈!” 一群聒噪的蠢货。韩蓬不耐烦地戴上了耳机。 有人朝韩蓬和沉致衡的座位方向努了努嘴,示意那几个吵闹的人注意措辞。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白桢顺着大家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向班里最显眼的那两个男生。 入学前,她就已经对他们的身家背景一清二楚了。 沉致衡身上有着优裕生活滋养出的矜贵和从容。 爷爷退休前是省委书记,奶奶是大学教授,爸爸是江源电力的老总,妈妈是海虹集团的千金。 韩蓬身上有着什么都不缺,所以对什么都肆无忌惮的少年野性。 他是曙溁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也是那座让无数富豪、权贵趋之若鹜的鲲栖岛,未来的主人。 他们的身世和姿态,都有着明显的正邪。 乖乖女,总是容易被坏男孩吸引。也希望获得好男孩的重视。 白桢拿出自己从日本带回来的樱花硬糖,分给大家。 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同班的同学嘴上客气地说谢谢,内心却觉得这种行为很小家子气。 “谢谢。”沉致衡接了糖,客气地道谢。 韩蓬看到那把递过来的糖,扯了耳机,怔了怔。 和许晏宁那天给他的那颗糖,一样的包装。 他抬眸看了一眼白桢,倦倦地垂下眼,“不吃。” 白桢慌张地把糖收回,“不好意思。” 许晏宁和洛清清成为了同桌,两个女儿无话不谈,聊得热火朝天。 “那个沉致衡为什么没来江汀一中?” “不知道。” “你不是有他电话吗?你问问呗。” “我怕他觉得我死缠烂打。当初表白那事我跟你说过啊,搞得他很尴尬。” “嗯……他留你电话又一直不联系你,怪怪的。” 洛清清拿起她手机,点开通讯录,翻出沉致衡的号码,“你把他拉黑了?!” “嗯?”许晏宁拿回手机看了看,“怎么可能?” 沉致衡给他爷爷回完消息,看到许晏宁来电,万分意外。 他迅速接起电话,“许晏宁?” 安静,教室里格外的安静。沉致衡接电话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 再次被大家视线聚焦的韩蓬,露出了烦躁的表情。 10.烦躁 韩蓬都已经忘了,自己之前动过许晏宁的手机,就是为了把沉致衡的号码拉黑。 听到许晏宁的名字从沉致衡嘴里蹦出来。莫名的烦躁。 似乎是察觉到周边诡异的氛围,沉致衡耳朵通红地走出了教室,接听电话。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有拉黑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我就说我给你打电话总打不通。” “那……”许晏宁朝正在鼓励她的洛清清看了一眼,“你为什么没来江汀一中啊?” “我妈妈他们,嗯……”沉致衡犹豫了一下,“爷爷说会尽快帮我办转学。” 许晏宁抿嘴笑出了酒窝,“噢……” “恭喜你啊,听说你考得很好,中考状元。” “那是因为你没考,我捡漏的。” 沉致衡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各自笑着沉默了一会儿。 听筒里只有对方轻轻的的呼吸声,少年和少女都有些青涩,无所适从。 许晏宁被洛清清戳得想笑,“那,拜拜。” “嗯,拜拜。”沉致衡急忙又加了一句:“再联系!” “好。”许晏宁挂了电话,难为情地捂着脸,“他说再联系。” 洛清清晃着她的胳膊小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我嗑的CP发糖啦……” 沉致衡走进教室,笑意未尽。他又给他爷爷回了条消息:「爷爷,越快越好。」 韩蓬侧头瞥了一眼满面春风的沉致衡。真是碍眼。 安牧野平时跟沉致衡关系不错,也听他爸安贤良说过沉致衡的爷爷要给他转学的事。 他忍不住对着赵斯睿嘟囔了一句,“致衡要转学,不会是为了许晏宁吧?” “安校长说的?沉致衡要转学去江汀一中?”敬纬的脑袋瞬间就凑了过来。 “嗯,我爸说他们家为他在哪儿上高中这事吵了很久了。” “他爷爷想让他上国内的大学,他妈妈想让他出国留学。” 韩蓬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几个话多的人,“跟你们有关系?”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闭上了嘴。许晏宁就是个雷,提不得。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对着浴室镜,韩蓬又看到了肩头的那小块疤。 再一次想到了那天和许晏宁闹得不欢而散的场面。她那天也受伤了。 当时真的一点不觉得心疼,只觉得她好烦。想赶紧离她远一点。 暑假那两个月,没人提她,他过得很自在。 回了学校,每个人都在提许晏宁。真烦人。 一想到沉致衡还要转学去江汀一中,他们俩以后在学校朝夕相处,在教室,在食堂,在图书馆…… 想想都烦死了。 躺在床上,想到沉致衡接完电话的表情,他恼火地蹬掉了被子。 他们这是已经开始谈恋爱了?然后约会,牵手,接吻,上床? 想到这儿他气得把枕头狠狠扔向卧室门。 “你简直无药可救。”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她说这句话的神情,韩蓬乍然间冷静了下来。 她一点都不可爱。 韩蓬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病。 开学第一天之后,每天走进教室的第一件事,是确定沉致衡在不在教室。 看到他还坐在那儿,好像就没那么烦。 开学第二周,沉致衡一上午没来。他表现得异常焦躁。 自然科学课,他觉得沉致衡可能是出车祸了,所以没来。 英美文学课,沉致衡也可能是得了绝症,所以来不了了。 计算机课,沉致衡家破人亡了,不可能有心情来上学的。 计算机课上完回到教室,看到沉致衡坐在座位上的瞬间,他心里居然生出奇异的欢喜,甚至想跟他打个招呼。 结果,沉致衡是来跟大家告别的。 沉致衡身穿德蔚高中部的蓝黑色高中制服,笑容满面地和大家告别。 韩蓬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脸上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内心很想冲上去打断他的腿。 “等下我还要赶去江汀一中报到,也就不多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再见。” 沉致衡朝大家微微鞠了一躬,脸上带着如愿以偿的满足,脚步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离开了德蔚。 听到前排传来的女生啜泣声,韩蓬愣了愣。 哭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别让他走! 许晏宁望着站在老师身边的沉致衡,克制着欣喜的表情。 沉致衡甚至还没来得及换下德蔚的校服,走进教室,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右边窗子后排的许晏宁。 他们用微笑打了个招呼,洛清清在桌底下狠狠晃着许晏宁的手。 班里的女生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喜,毕竟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气质真的很不一样。 班主任老何看了看班里的座位情况,“沉致衡,你个子有点高啊,座位的话我看看!” “这里!”洛清清突然举起了手,“老师,我最近眼镜度数升了,想坐前面,我这儿可以座。” 许晏宁千算万算没算到洛清清的这打算,瞬间就羞得捂住了脸。 “沉致衡,那你……”老何试探性地看向这位来头不小的新生,生怕怠慢了他。 毕竟他奶奶还是自己的硕导。 沉致衡笑着点了点头,“我可以。” 洛清清立即收拾好东西,一个箭步冲到了前排的空位。 沉致衡也没想到还能和许晏宁做同桌,拎着江汀一中的校服朝她走了过去。 “嗨——”许晏宁小声打了个招呼。 沉致衡笑了笑,倾了倾身子凑近她,“我现在好想换掉这身校服,格格不入。” 许晏宁笑着点了点头,“是有点。” 他们不会是同班吧?许晏宁不会厚脸皮地跟沉致衡同桌吧? 韩蓬从沉致衡走出教室的那一刻起,脑子里就一直在自动播放那出以沉致衡和许晏宁为男女主的青春校园偶像剧。 体育课,韩蓬真的是疯了一样挥霍体力。 烦躁。真的是烦躁得要杀人了。 11.跟踪 体育课结束后,韩蓬就离了校。 回家换上了骑行服,戴上了骑行手套、骑行眼镜、防尘口罩。 司机老周吓得话都说不利落了,“少东家,你你你又要骑山地车?” 毕竟老周是韩蓬初二那年接了上个司机的班,上一个司机就是因为没拦住他骑山地车玩高山速降被开除的。 从山上沿着山路一路俯冲,经过树林,悬崖,草地,陡坡……一路追逐那种极速的,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快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烦? 想玩儿命却又不知该跟谁玩儿命,那就玩儿自己的命。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感叹,自己的命真的很大。 车子下了山,鬼使神差一般就往江汀一中的方向去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病。一想到许晏宁和沉致衡在他目所不及的地方做同学,他心里就无比狂躁。 普高就是他妈课多。晚自习居然能上到九点。 他倚着车靠在江汀一中校门口对面的那颗梧桐树,像傻子一样等了两个多小时。 一群穿着蓝白校服的人乌泱泱走出来,他重新戴上了防尘口罩,视线在人群里搜索。 他是先看到了沉致衡,个子高就是显眼。然后才看到了许晏宁。 隔了两个多月再见她,心里莫名其妙像被人锥了一下。好烦。 她好像又瘦了点,也长高了点?头发散在肩上,看着乖乖巧巧的。 许晏宁仰着头在对沉致衡说什么笑话,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样子。 笑什么笑?难看死了。 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近到他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沉致衡走到来接自己的车边,“许晏宁,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跟清清一起坐公交。”许晏宁朝他甜甜地笑了笑,“沉致衡,你明天早上想不想吃煎饺,我们家附近有家店做得特别好吃。” “好。”沉致衡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耳垂,“那我给你带点儿别的。” “嗯。拜拜!”许晏宁挽着洛清清的手欢天喜地往公交站台去了。 吃你个头。韩蓬烦躁地皱了皱眉,许晏宁你真有出息,这就开始无事献殷勤了? 女孩子就是喜欢叽叽喳喳。韩蓬骑车跟在她们后面,真是听了不少让他生气的话。 “清清,你今天真的太让我意外了。” “是吧,我让位,让你和沉致衡坐同桌,好姐妹就是要成人之美!” “哈哈!谢谢姐妹,我以后也天天给你带早餐。” 同桌?也天天?她这是准备当沉致衡保姆了是吧?韩蓬真想直接蹬车走了。 “沉致衡人真的很nice啊,一点儿富二代的臭脾气都没有,难怪你喜欢他。” 许晏宁乐不可支地说:“嗯!我现在真的更爱上学了。以前在德蔚上学跟上坟一样,啊,我爱江汀一中。” “啊!你更爱沉致衡!” 许晏宁慌张地打了洛清清一下,“你小声点,其他同学等下听见了。” 该听见不该听见的全听见了,你现在想起来要小声点了? 这些话听着听着,韩蓬已经快气疯了。又想不通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病。看到跟许晏宁打招呼的男生,他都想冲过去举车砸人。 她们好像是看到了自己要坐的那路公交,两个人手拉手跑了过去。 韩蓬真的很无语,服了,为什么要手拉手跑啊?为了跑得更慢吗? 见她们匆匆忙忙上了车,他脑子一抽,直接扔了车,跟了上去。 司机看了看一身骑行装备的年轻人,“小伙子,没带卡也没带零钱?” 对坐公交没什么经验的韩蓬尴尬地愣了两秒,看到许晏宁回头匆匆看了自己一眼。 她额角的头发飞起,他看到了她额头上那个浅浅的疤。 “我帮他刷吧。” 要你在这儿做什么好人?是不是什么男人都能花你的钱?韩蓬懒得跟她道谢,没好气地坐进了最后一排。 洛清清凑近许晏宁,“那个人好没礼貌。”许晏宁伸出手指,对着她比了个“嘘!” 她们在公交车上收敛了很多,说话很小声,笑得也很小声。 韩蓬肆无忌惮地盯着那张脸,狂躁了一天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他看到前排一个男人举着手机在偷拍许晏宁,直接抢了手机丢进垃圾桶,抬脚踹向那个人的头。 听到后座的吵闹声,许晏宁望后看了过去。 韩蓬坐在那儿翘着腿,一言不发。那个被踹的人只动嘴,不敢近韩蓬的身。 两个人根本不像在吵架,总之场面就是奇奇怪怪的。 许晏宁到站了,匆匆下了车。洛清清听到那个穿骑行服的人终于张嘴了。 “让开!”韩蓬直接踹开那个人,跟着许晏宁下了车。 车子启动,洛清清见他朝着许晏宁追了出去,吓得立即拨通了许晏宁的电话。 “晏宁,快去人多的地方,那个穿骑行服的人好像在跟踪你!” 许晏宁握着手机猛地回头,韩蓬在距离她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们沉默地对视了两秒,韩蓬差点以为她认出自己了,刚想张嘴,就看到她以冲刺的速度转身跑了。 把我当什么人了?韩蓬只能给司机老周打了个电话,等人来接他。 失眠。韩蓬毫无睡意地躺在床上。想到许晏宁在沉致衡面前言笑晏晏的样子。烦。 她不是不可爱,只是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可爱。 许晏宁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对着沉致衡表露出那种警惕的、戒备的、抗拒的、厌恶的神情。 想到这里,心口又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锥了一下。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指在通讯录里那个只拨过一次的号码上犹豫地划拉。 该说什么?他按下拨号键,正在通话中。这么晚了跟谁通话? 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一遍一遍地拨号,一直在通话中。他只能换了个号码拨通。 “你打一个电话,那边一直在通话中,什么意思?” 成渠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女孩儿闭嘴,“少爷,你被谁拉黑了?” 韩蓬立即挂了电话,他只拉黑过别人,还没被拉黑过呢,真的是没什么经验。 犯什么贱,身边什么女孩儿没有,老惦记她干什么? 第二天早上到了学校,洛清清坐在许晏宁桌边吃早餐的时候,提到了这档子事。 “真的,那个人看你下了车马上就跟上去了!吓死我了!你想想他穿着骑行服说明是骑了车出门的,突然又坐公交车,还没钱没卡!就是跟着你上车的!” “当时真是没想那么多。我一回头发现他也站那儿不动了,赶紧就跑了。” 沉致衡面带忧虑地说:“你以后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不不不用,”许晏宁赶紧挥手拒绝,“也不顺路,那样太麻烦了。” “我跟你一起坐公交。先把你送回去,反正有人接我。” 嗑CP的洛清清笑得脸都皱了起来,许晏宁喝着沉致衡带来的鲜榨果蔬汁害羞地跟着笑。 沉致衡笑眼看她,把切装好的水果给她递了过去,“吃吧,快上课了。” 晚自习时,老何走进江汀一中高一年级火箭班的教室,给大家带来了两个重磅消息。 1、江汀一中决定面向本届学生成立国际课程试点班。 2、学校的70周年校庆晚会定在国庆节前一天,班里需要出个节目。 12.试点 新学期伊始,新任教育局局长白盛铭在视察江汀一中时,鼓励老牌名校江汀一中在建校70周年之际建立国际部。 早已得知此消息的德蔚国际教育集团,自然不希望生源旁落。 借此向江汀一中抛出了橄榄枝,提出了联合打造高中国际项目,为更多学生打开一条通往世界的路。 正式择定校址建立国际部需要几年时间筹备。 为了落实新任局长的指示,江汀一中决定先面向高一新生,成立一个国际教程试点班。 火箭班的学生自然具有优先选择权。 德蔚国际学校则趁势提出了与江汀一中开展校际交流活动,邀请试点班的新生代表前往德蔚参观交流。 江汀一中火箭班的学生听老何发布完那两个消息,都表现得兴致缺缺。 真正有家底、有能耐出国留学的那批人已经在德蔚了。他们对自己的家庭背景很有数,对这种烧钱换未来的事不感兴趣。 还有花时间去参加校庆晚会这种活动,还不如用那时间多做几套题。 老何对自己这群沉迷学习的亲学生毫无办法,“没人想去试点班吗?以后想出国留学的话,可以试试。”他也就是想随便凑个人数,并不想自己的这群好学生成为学校的小白鼠。 沉致衡和许晏宁相视一笑,别人想不想不知道,他们俩反正是不想。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啊,校长催着我要名单。”老何挠了挠日渐荒芜的头顶,“这节课我就跟你们耗着了,校庆节目你们好歹给我出一个。” “你们除了学习,也要做点别的事换换脑子嘛。” “小时候学过才艺表演的有没有?”老何苦涩地笑了笑,“没人理我吗?” 洛清清朝后座的许晏宁看了一眼,她记得许晏宁小学的时候拿过市里中国古典舞比赛的少儿组冠军。 许晏宁察觉到她蠢蠢欲动的眼神,立即用眼神喝止。结果洛清清倏地举起了手。 “何老师!许晏宁小学的时候拿过中国古典舞少儿组的冠军!” 全班热烈起哄,这下节目任务有着落了,大家不用浪费时间为校庆做准备了。 沉致衡看了看身边的许晏宁,她脸羞得通红。他侧了侧头低声说:“我也知道。” 许晏宁意外地看向他,“嗯?” “我表姐也去比赛了,当时我们全家人都去看了,我是那时候认识你的。” “哦——”许晏宁害羞地笑了笑。 “我表姐拿了亚军,回家哭了好久。”沉致衡犹豫了一下,“当时我们家的人都围着表姐拍照,我还偷偷去跟你打了个招呼。我说你跳得真好,还自我介绍说我叫沉致衡,然后你点了点头就跑了。” “啊?”许晏宁震惊地看向他,“对不起啊。我不记得了,可能当时人太多了,太吵了。” “没事。”沉致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开学没两天,沉致衡和许晏宁就成了大家默认的一对。 毕竟成绩相当,颜值般配,在学校里随便走走都引人注目的水平。 老何皱着眉头看着那对窃窃私语的金童玉女,都是捧在手上怕摔了的宝贝。 “许晏宁,你不能这么深藏不露啊!这次校庆给咱们火箭班出口气好吧,谁说我们成绩好的都是呆子?!” 全班又开始起哄,许晏宁直接就被架上去了,她无助地看了一眼沉致衡。 沉致衡柔声问她,“你想跳吗?” 许晏宁突然变得大胆,定定地看着他,“你想看我跳吗?” “嗯。”沉致衡觉得自己耳根发烫。 “你想看,我就跳。”许晏宁忽地举起手,大声说:“何老师!让我来!” 火箭班爆发了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沉致衡也满脸微笑地鼓掌,真是,又被她撩到了。 “校庆节目许晏宁负责,班里的人你随便调动,不听话的告诉我,我来批评教育。” 许晏宁点了点头,俏皮地看了一眼沉致衡,“老师,我想让沉致衡和我一起。” 沉致衡面露难色,“我不会跳中国舞啊。” 洛清清开始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结果全班都被瞬间传染,集体哄闹,“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老何看这群平常沉迷学习的人难得发回疯,脸上笑呵呵,也不制止,“沉致衡,你有问题吗?” 许晏宁低声打消他的顾虑,“不用你跳舞,你朗诵,我跳舞。” “何老师,我没问题。” 老何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行,试点班没人想去是吧?那就这样吧。你们继续自习,我去跟校长交个差。” 老何一走,沉致衡就转头问许晏宁,“你是不是已经想好表演什么节目了。” “嗯。”许晏宁卖了个关子,“我晚上回家把节目思路理一下,我们明天讨论一下。” “好。” 沉致衡莫名地就坚信,许晏宁又要做出技惊四座的表演了。 就像小时候那次,让十岁的男孩儿为之心动,让众人为她起立鼓掌的表演。 国庆节前的三周时间里,许晏宁和沉致衡在学习之余,为江汀一中的校庆节目紧锣密鼓地排演。 韩蓬在德蔚偶尔露一面,他努力将自己的精力挥霍在各种极限运动里,滑雪、攀岩、翼装飞行,潜水、赛马、定点跳伞。 大脑时刻保持着高度的亢奋,才能让他没有精力去想象许晏宁和沉致衡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回到江汀这天,拉着成渠和安牧野打了一下午网球,另外俩人累得躺倒在地,他却觉得还有不少余力。 烦,一闲下来就想到许晏宁。真的很烦。 安牧野气喘吁吁地说:“听我爸说我们学校要和江汀一中合作,他们好像要搞个什么国际课程试点班。” 韩蓬扯下自己的网球手套,朝安牧野瞥了一眼。 安牧野拿起水壶喝了半壶水,好像累得忘了继续说,半天没吭声。 成渠看了看韩蓬渐渐烦躁的表情,动脚踢了踢安牧野,“搞个试点班,然后呢?” “哦。”安牧野艰难地坐起来,“试点班的学生代表会来我们学校做什么校际交流,参观学习什么的。我们班好像也会来两个,好像是要待两周。” 韩蓬挑了挑眉,拿着自己的运动水壶若有所思。 成渠作为韩蓬肚子里的蛔虫,担起了代言人的角色,“他们学校名单定了吗?” “我爸也不知道谁来,说是那些学生明天会直接跟着他们带队老师来学校。来的肯定都是数一数二尖子,普高的学生要想在德蔚少露怯,也只有靠他们那点儿分数了。” 成渠疲惫的脸上露出等着看好戏的笑,“那许晏宁和沉致衡这俩德蔚叛徒不会又回来吧?” 安牧野点头,“有可能,这种事,公立学校都会派出最拿得出手的学生。” 韩蓬面无表情,默默喝了几口水。 13.交流 晚上回了家,洗完澡,韩蓬穿着黑背心和灰色运动裤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踱来踱去。 许晏宁明天要回德蔚,还有可能在自己班上待一两周? 他走到镜前看了看自己那张脸。 干净清爽的短碎发,比初三那会儿的寸头看起来是不是面善一点? 胡子要刮干净还是留一点胡茬更好?还有明天该穿什么? 他站在大大的衣帽间里,突然就对自己的行为大大的不解。 疯了吗?我在想着怎么取悦她? 他郁闷地丢掉了手里的那套阿玛尼,贱不贱啊? 为了表现出自己对试点班学生到来这件事的毫不重视,韩蓬起了个大早。 洗澡,刮胡子,吹头发……纠结了半天,还是换上了学校统一的蓝黑色高中制服。 真的是丝毫都不想被人看出,他对这件事有多重视。 赵斯睿一行人走进教室时,看到趴在桌上补觉的韩蓬,互使眼色。 成渠皱了皱鼻子,“安牧野,我话放这儿吧,今天来的要不是许晏宁,你可能会死!” “这也太吓人了,他对许晏宁不是早没那心思了吗?我现在去选墓地来得及吗?” “你什么时候见过岛主这么早来学校?我堂哥昨天结婚去迎亲都没起这么早。” 听他们在那儿瞎咧咧,韩蓬烦得要死,“闭嘴。” 上课铃刚响,说话声音像Siri的班主任Susan就走进教室,用非常蹩脚的中文对大家说: “今天我们班来了两位江汀一中的同学,他们会和我们共度两周的美好学习时光,大家请热烈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一直趴在桌上的韩蓬心情复杂地蹙了蹙眉,懒懒地直起身。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站在讲台前正在做自我介绍的两名学生。 这他妈都是谁啊?一个都不认识。 成渠幸灾乐祸地看向安牧野,笑得肩膀狂抖。 安牧野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开始给自己死亡倒计时。 赵斯睿和敬纬也纷纷捂嘴偷笑。有些人真是白起了个大早。 韩蓬烦躁地继续补觉。进来上课的法语老师看着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下了课,韩蓬拎着包准备离校,成渠和安牧野神秘兮兮地凑了上来。 安牧野给韩蓬拧开一瓶巴黎水,“少爷,我想到了一个将功折罪的办法。” 成渠附和道:“安牧野这点子真不错,你听听。” 韩蓬冷哼一声,接了巴黎水重新坐下。 “既然是校际交流是吧,不能只是他们学校的人来我们学校参观学习啊!”安牧野得意地朝韩蓬扬了扬下巴,“我们学校也得有人去他们学校参观学习,这才叫交流啊,是不是?” “对啊!”赵斯睿立刻明白了,“许晏宁不过来,咱可以过去啊。杀她个措手不及。” 韩蓬冷冷地看了赵斯睿一眼,“关她屁事。” “对,关许晏宁屁事。”成渠接着说,“我们少爷锦衣玉食的日子过腻了,现在就是想体验体验普通高中生的生活,不行吗?” “就是。”安牧野赶紧说:“你们没意见,我就去跟我爸提建议了!” 韩蓬垂眼转了转桌上那瓶巴黎水,不置可否。 其他人赶紧催促安牧野,“快去快去!” 安贤良听了安牧野的提议,倒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和江汀一中的谷校长沟通了几句之后,定了。 至于名单,安牧野直接给亲爹列出了陪太子读书的阵容。 “你们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安贤良知道这几个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 “很久没见致衡了,怪想他的。” 安贤良严肃地看着儿子,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太直。 “你爹我也不是什么不开明的人,你跟爸爸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儿?” 安牧野露出吃了苍蝇的表情,“老东西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滚滚滚滚滚!也不能全是男孩儿,加两个女孩儿。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德蔚是男校呢!”安贤良挥手赶他走,“明天让Susan带你们过去,滚滚滚!少了你们几个小王八蛋,德蔚还能清静一阵子。别在别人学校做太多丢人的事。” 安牧野在班里随口征集了一下,大部分女生们对他们的行为表示不理解。除了白桢。 去江汀一中交流学习的阵容就那么潦草儿戏地定了下来。 韩蓬全程什么话都没说,但是一切都在照他的心思推进。 他之所以对身边这几个人格外宽容,就是因为他们真的很有眼力见,很会猜他的心思。 安贤良那天晚上突然加了条规矩,为了彰显德蔚学子的风貌,在江汀一中期间他们只能穿学校的制服。 距离校庆还剩下一周的时间,许晏宁和沉致衡的校庆节目排练得很顺利。 两人通过这段时间的同进同出,也培养出了超高的默契。 晚自习时,老何又走进了教室。 沉致衡和许晏宁正在做一套物理竞赛题,他们自学的进度比老师的进度要快很多,老师们也乐得见他们你追我赶。 “上次说过啊,学校的试点班挑了七八个学生去德蔚交流学习。我下午刚接到的消息,德蔚那边也会派几个学生来我们学校。” 许晏宁和沉致衡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笔,默默对视了一眼。 “学校爱面子,想让他们直接来咱们班,毕竟我们是学校的脸面嘛。到时候你们友好一点,也就两个星期。” 沉致衡都能猜到这多半是安牧野那群人玩闹的把戏,隐隐不安地看了一眼许晏宁。 14.平静 许晏宁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最后一节晚自习一直在发呆。 她的确有点害怕,怕韩蓬那个不讲道理又没底线的人。她甚至不自觉地摸了摸额角那块还未消褪的疤。 那个人阴晴不定又自以为是,她只能祈祷他不会来。她真的不想再见到他。 “晏宁,下课了。”沉致衡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没事。”许晏宁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明天我定做的舞蹈服就到了,晚自习我们去多彩排几遍。” 沉致衡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嘴,“你别怕他,我在这儿。” 许晏宁苦笑着点了点头,“我不怕他。” 她很怕他,怕得要死。他好像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一晚,许晏宁怕得失眠了。几个月前,玄关处见血的记忆画面又变得鲜活起来。 他可能从小到大过得太自在了,对什么都是玩乐的心态。 阴晴不定,暴躁易怒,刻薄冷血。 她觉得当时的自己,就像个倒霉的被他偶然捡到的玩具,开心的时候捏一捏,不开心了就一把甩开的那种。 凌晨的噩梦里,她在教室里被韩蓬狠狠推撞到桌角,血流如注。 被惊出一身冷汗的她,无助地捂在被子里偷哭。 不理他就好了,就像疯狗,不要和他对视就好了,不要再被他盯上,不要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对,彻底地无视,就当他根本不存在。 就在这反反复复的心理建设中,她睡着了。 当老何和Susan带着德蔚高中部六名制服挺挺的学生走至教室门口时,许晏宁在和沉致衡讨论晚上的排练时间。 她的余光里,那道蓝黑色的阴影从教室后门缓缓挪至前门。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克制的惊呼声,她始终没有抬头。沉致衡对窗外看了一眼,对上了韩蓬冷寒的目光。 韩蓬一直在看她,肆无忌惮地,毫无遮掩地看着她。他也很想表现得毫不在意她。 但是他更想知道她看到突然出现的自己,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震惊?意外?气愤?惊讶? 可是她一直低着头写写划划,偶尔侧头和沉致衡小声说话。 平静得要死,看得人好烦。 老何笑呵呵地说:“这几位来自的德蔚的同学,会在咱们班和大家一起学习两个星期,大家欢迎。” 大家的掌声很热烈,韩蓬看得很清楚,许晏宁也低着头敷衍地拍了拍手。 她始终不肯抬头看他一眼。 为了表示重视,他们的座位直接在中间新排了一列。 老何笑嘻嘻地招呼着:“各位同学请就座。” 一整片运动风的蓝白校服,被贵族中学的学生制服生生割成了两片。 韩蓬不动声色地走到最后排落座。安牧野坐在韩蓬前座,对着沉致衡打了个招呼,“致衡!” 沉致衡表情复杂地点头回应。 老何在叽里呱啦地给大家介绍那几位尊贵的“新同学”。 沉致衡看了看许晏宁桌上的果汁,侧头提醒她,“晏宁,果汁还喝吗?” 晏宁?韩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子真的是有病,坐这儿来看你们俩腻腻歪歪。 “嗯。喝的。”许晏宁匆匆点了点头,匆匆喝完了沉致衡带给她的果汁,“致衡,你蜜豆包吃完了吗?” “还剩一个。” “给我吧。” “你没吃饱吗?” “嗯,”许晏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最近天天排练,消耗太多了。” “那我明天多带点儿。”沉致衡抽了张纸巾给她,“嘴角擦一下。” 致衡?还吃他剩下的早餐?许晏宁你真有出息。韩蓬恼火地挠了挠鼻梁骨。 我他妈现在就想走了,我到底来这儿干什么? 第一节语文课终于结束了。韩蓬瘫靠在椅子上,成渠他们自动围了上来。 白桢和身边的女生交流了几句,走到沉致衡和许晏宁桌旁,“沉致衡,又见面啦!” 沉致衡没想起来她叫什么,干巴巴地回了句,“你好。” 许晏宁抬眸看了她一眼,友好地笑了笑。 白桢回以微笑,觉得许晏宁的确是很容易让人心动的那种女孩儿。她瞥了一眼和他们隔了两个座位的韩蓬,语气夸张地说:“你就是许晏宁?” “我是。”许晏宁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不记得初中见过她,“你好。” “我是今年刚入校的白桢,我还知道你是中考状元。” “哦。”许晏宁害羞地笑了笑,“那是因为致衡没参加考试,我捡漏的。” 致衡?这下大家都听到了。火箭班的同学见怪不怪了,德蔚的老同学一个个瞳孔地震了。 韩蓬直接起了身,双手揣兜走了出去,椅子发出不小的动静。 另外几个人呼啦啦跟了上去,白桢看着他们的背影撇了撇嘴,转而对许晏宁说,“你们俩看起来很熟呀?” 沉致衡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自来熟,直接说:“嗯,很熟。” 许晏宁抿着嘴朝她笑了笑,继续埋头看自己的书。 她并不想跟德蔚的人走得太近,离他们越近,也就离那个“危险”越近。 白桢觉出他们俩对外竖起的那道无形的屏障,讪讪地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韩蓬一行人站在一楼走廊尽头。路过的一中学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除了蒋昕然,我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致衡跟其他哪个女孩子这么合得来。”安牧野蹙眉道,“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成渠瞥了一眼韩蓬,“这开学才多久,他们俩都是根正苗红的好学生,做什么都讲究个规矩。照我看他们俩相处状态,根本不是男女朋友,估计手都没牵过。” 看到刚好有个火箭班的男生经过,成渠认出他是坐在自己左手边的那位,一把拉住人衣袖。 “哥们儿,你们班沉致衡和许晏宁在谈恋爱吗?” 平头男生木讷地扶了扶眼镜,“谈没谈我不知道,不过大家都觉得他们俩是一对。” 韩蓬忍不住哼出一股冷气。 敬纬撇了撇嘴,“看他们俩那意思估计就是只差捅破窗户纸了。” “他们俩?”赵斯睿挠了挠下巴,“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安牧野笑了笑,“真想给蒋昕然直播,气死她。” 韩蓬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有病。”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安牧野,还是在说自己。 15.闪躲 上午的课结束。洛清清蹦到许晏宁桌旁,“好饿啊,我们今天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许晏宁转头看向沉致衡,发现韩蓬朝自己看了过来,迅速把视线扔到洛清清身上。 沉致衡想了想,“晏宁你最近不是挺喜欢吃二食堂的清炒芦笋?去那儿吧。” “YES!同意!”洛清清开心地挽起许晏宁的手,兴冲冲往二食堂去了。 围在韩蓬身边的几个人突然很后悔跟来陪太子读书,现在这场面太不可控了。 沉致衡这家伙一个劲往韩蓬肺管子戳。他们也不知道韩蓬什么时候就会发疯。 成渠看了看离开的沉致衡和许晏宁,“我们吃什么啊?” 韩蓬似笑非笑地说:“你们不想吃清炒芦笋吗?”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是要说想还是不想?可不敢瞎说。 白桢慢悠悠地走到他们身边,“那就去二食堂呗。” 韩蓬抬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儿有你什么事? 德蔚一行六人走进二食堂,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们的制服实在是太打眼了。 即使没有金钱和权力的滤镜,他们也是惹人注目的。 尤其是个子最高,脸最冷的那位。 听到一声声和“德蔚”有关的议论,虽然背对着门口,但是沉致衡和许晏宁都知道,肯定是他们进来了。 洛清清端着菜走到靠窗的座位,朝那几个人努了努嘴,“那几个少爷来咱们小破食堂干什么?” “体会人间疾苦。”许晏宁揶揄地说完,看了下沉致衡,“你跟他们不一样。” 沉致衡笑了笑,把擦好的筷子递给她,“哪里不一样?” 许晏宁笑着夹起一筷子苦瓜炒蛋,“你喜欢吃苦。” 韩蓬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身后,眸光冷冷地扫了一下洛清清旁边那个座位,“这儿有人吗?” 洛清清的脸瞬间红得像刚做完三十个仰卧起坐,“没有。” 成渠和安牧野对韩蓬比了个大拇指,真不要脸! 一上午都快憋疯了,无所鸟谓了。韩蓬也被自己的厚脸皮惊到了,像是来什么五星大饭店用餐一般,一言不发地等着他们给自己上菜。 他看着许晏宁慢条斯理地吃饭,始终不肯抬眼看他一眼。 倒是坐在他身边的洛清清,时不时瞥他一眼,吃饭的动作不自觉地比平时淑女了很多。 沉致衡审视地看着他,“我们学校的伙食,你可能吃不惯。” 韩蓬垂眼看着滴落在桌上的油渍,“沉公子都吃得惯,能有多难吃?” “客官,您要的清炒芦笋一份,小炒黄牛肉一份,排骨汤一份,”成渠像店小二一般,把菜端到韩蓬面前,又把筷子双手递给他,“客官请慢用!” 周围的学生都被成渠的搞笑表演逗笑了,洛清清也在低头偷笑,只有沉致衡和许晏宁依然面无表情。 韩蓬较劲一般埋头吃饭,一盘清炒芦笋吃了大半。 沉致衡看了看放下筷子的许晏宁,“吃完了吗?” 许晏宁低头“嗯”了一声,接过沉致衡递来的酸奶,软软糯糯地说:“清清?” 洛清清瞥了瞥坐在自己身边的韩蓬,不太情愿地搁了筷子。 他们一走,韩蓬就不耐烦地摔了筷子。什么破玩意儿?难吃死了。 白桢看了看韩蓬,又看了看离开的那几个人,若有所思地咀嚼着。 成渠赶紧围坐过来,“少爷,你是不是忘了沉致衡他爸是干什么的了?” 韩蓬不耐烦地看着他。安牧野接着说:“致衡他爸是江源电力的老总。” 赵斯睿和敬纬心照不宣地哈哈哈大笑。 “他们家电够用,不用你当灯泡,哈哈哈哈哈……” 韩蓬真想一碗饭扣在敬纬脸上,“闭嘴!” 他就是想把她从沉致衡身边抢过来,就是看不惯他们你侬我侬的腻歪样。 她为什么总是不理人?之前那点儿破事用得着记这么久? 午休时间。江汀一中的火箭班不愧是学霸班,都没几个人午睡的。 沉致衡和许晏宁也在凝神静气地看书,做题。 过了一会儿,许晏宁似乎是困了,趴着睡着了。 还有其他的同学在学习,也不好拉了窗帘。 沉致衡见她又侧向了太阳照进来的那边窗子,左手举了一本薄书给她挡阳,右手依然在翻书。 动作日常而熟练,仿佛他们每一天都是这样。 真想把沉致衡暴打一顿。韩蓬烦躁地扭头转向另一边。 想到了那天,他枕着许晏宁的手狠狠睡了一觉的那天。 她也是一只手做题,一只手给他枕着。到后来她整只手都麻得动不了。 那时候的她,真的很可爱。现在这样子,真的很气人。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沉致衡和许晏宁因为下周的校庆节目排练,都离开了教室。 课上了一大半,韩蓬狠狠踹了一脚前座的椅背。安牧野回头看了他一眼,韩蓬的头稍稍朝许晏宁座位的方向偏了偏。 成功接收信号的安牧野只能低声问左边的女生,“沉致衡和许晏宁为什么不用上课?” “他们校庆要表演节目,去排练了。” 韩蓬差点气笑了,连体巨婴吗?干什么都要在一起? 想找个单独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沉致衡能不能立刻消失? 想到这儿,他拿出手机给司机老周发了条消息。 让沉致衡彻底消失不太容易,暂时消失倒不是难事。 16.示好 晚上回到家,韩蓬特意嘱咐管理他日常饮食的李阿姨,多准备些有营养的早点。 因为早上听到了许晏宁说她最近排练节目消耗比较大,容易饿。 转念一想,什么节目消耗这么大?在哪儿排练? 青春期男女,孤男寡女在一起,只是单纯地排节目吗? 不行,再深入想想真的是能气疯了。 他顺手打开了那个被命名为“HiFive”的微信群。发了个“?”。 死了几个月的群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HiFive是他们当初在德蔚瞎组的五人组乐队,安牧野主唱,敬纬吉他,赵斯睿贝斯,成渠键盘,韩蓬架子鼓。 安牧野当时想追初中部的校花蒋昕然,非要拉着大家组队给他在学校的艺术节做背景板。 结果一群女生看完演出争着上台给韩蓬送了花,韩蓬仿佛拿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扔给了其他人。 许晏宁当时还吃着冰淇淋跟着大家在台下看热闹呢,谁也不认识谁。 那时候许晏宁只觉得让女孩儿当众难堪的韩蓬真的好垃圾。 韩蓬的架子鼓还是小时候跟着他妈妈舒栎学的,舒栎说架子鼓是可以用来发泄情绪的最好的乐器。 小时候他不懂,他妈妈哪有那么多情绪需要发泄。这几天他算明白点儿了。 总靠打架施暴、极限运动发泄青春期的躁动情绪,发泄完就是一阵难以名状的空虚。 他讨厌总被她无视,烦躁的是她满心满眼全是沉致衡。 现在他很想让她认真看他一眼。 ——HiFive 群聊天记录—— 韩蓬:? 安牧野:啥意思?这群还没解散呢?提醒我之前对蒋昕然痴心错付了? 赵斯睿:我以前一直以为蒋昕然和沉致衡青梅竹马。蒋昕然是不是喜欢沉致衡? 敬纬:这群里提沉致衡你怕不是在找死? 成渠:大家安静,让我来揣摩揣摩圣意。少爷发了一个问号,这个问号是说这个群为什么还在?这是在提醒我们咱们以前是一个组合。是在德蔚艺术节上大出过风头的组合,当然,安牧野是各方面丢了人。 安牧野:闭嘴吧,我知道岛主啥意思了。韩蓬你会不会太有奉献精神了?德蔚的人跑到江汀一中的校庆给人表演节目?你可真行。看不惯沉致衡跟许晏宁单独出去排练节目?拉着我们一起去照明? 成渠:这是什么奉献精神?这纯纯不要脸啊! 韩蓬:。 成渠:少爷发圣旨了。得令!大家把自己乐器上的灰都擦擦干净,咱就去江汀一中燥它一回。也听听一中女孩儿的尖叫。 安牧野:定啥曲目?毕竟是别人校庆,情情爱爱的不合适吧? 韩蓬:《Hall?of?Fame》 赵斯睿:少爷你别这么正能量,像话吗? 敬纬:这歌听完我不得多刷几套雅思? 成渠:别想多了,少给他戴伟光正的高帽子,他就是觉得这首歌架子鼓发挥空间比较大,打起来帅得一逼。 安牧野:是不是真来?这歌词我还得顺一顺。 成渠:我小时候钢琴可真没白学,摸了键盘之后尽拿来帮你们泡妞了。 赵斯睿:你们逼老子学贝斯,妈的弹一手血泡,没一个女的为我尖叫。 敬纬:演出当天把架子鼓摆在离主唱最近的地方,毕竟是少爷的场子。 安牧野:这破乐队里的主唱有地位吗?让我站架子鼓后面也不是不行。 韩蓬扔了手机,走进地下室的练习室里,住独栋的好处在于,做好了隔音就不用担心扰民。 次日清早,为了躲着点火箭班那群早起晚睡搞学习的学习狂魔,韩蓬拎着一大袋早餐到了学校。 服了。不愧是收编了全市前40名的火箭班,这么早教室就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许晏宁戴着耳机在喝豆浆,手里还不停地写写划划。你就那么爱学习? 他拎着东西走到她桌前,其他人都纷纷回头张望了,她还在听英语外刊呢。 韩蓬又走近了一步,把早餐放在她课桌上。 许晏宁懵然仰头,对上那双晦明莫测的眼睛,瞬间就低下了头。 他看到她眼里的闪躲,看到她握笔的手越攥越紧,心里也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了一下。 她怕我? 后门有人走进来,许晏宁忍不住往教室后门瞥了一眼,不是沉致衡。 他心里很不痛快,干脆在沉致衡的课椅坐下,扯了她的耳机,“你怕我?” 她紧张得睫毛猛颤。韩蓬被她的反应弄得很失望,“许晏宁?” 洛清清走进教室看到这一幕没反应过来,“晏宁,我给你带了奶黄包。” 韩蓬看到许晏宁的手骤然放松,那是正常人获得安全感之后的第一反应。 洛清清看到她桌上那一大袋早餐,又看了看韩蓬,“这是谁带的啊?” 韩蓬只是心情复杂地盯着许晏宁的手,“你吃吗?” 洛清清不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在跟许晏宁说话,也不好自作多情,弱弱地说:“你给晏宁带的啊?” 他一盒盒取出袋子里的东西,在许晏宁桌上摆了一摞,“许晏宁,你想吃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许晏宁低声抗拒,始终不肯直视他。 他又来“喂猪”了,从初三到高一了,还是这一套,又拿一堆吃的砸到她桌上。 韩蓬顿了顿,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我怎么了?” 班里的人开始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洛清清有些尴尬也有些失落地回到了自己座位。 她的好朋友比她想象的,更受欢迎。 成渠和安牧野走进教室,看到韩蓬坐在沉致衡座位上。又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当众挖沉致衡墙脚,真不要脸! 韩蓬转过身凑近她,看到她紧张地往外挪了挪,也看到了她额角的那小小的疤。 他不想太多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声音放轻了些。 “你为什么怕我?是因为那天的事吗?” 他看到许晏宁的手又攥了起来,果然是因为那天的事。 “我当时那么失控,是因为你说的那句话,让我想起我妈妈。” 许晏宁厌恶地皱了皱眉,又来了,还是这一套。拿去世的家人说事,让别人失去对他的防备心。 韩蓬的耐心渐渐见底,“你再不理我,沉致衡可能就回不来了。” 17.威胁 许晏宁心里一惊,恐慌地看向他,“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看着我。”韩蓬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沉致衡果然好用。 那他就更不会对沉致衡怎么样了,总要有点能拿捏她的东西在手上。 他讨厌完全不受控的人和事。 “疯子。”要说许晏宁心里不慌张是不可能的,平常这个时间,沉致衡早就到校了。 他随手打开一个保温盒,里面是精心摆放的芦笋、虾仁、口蘑,还有一个煎蛋。 韩蓬又拿出了一把叉子塞到她手里,“吃完,沉致衡才能回来。” 许晏宁想到他以前在德蔚那副为所欲为嘴脸,谁的身家背景都不看在眼里,把别人打伤打残,他照样不必受任何责罚,来去自由。 “他没招惹你。”许晏宁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你能不能别伤害他?” 韩蓬不耐烦地挑了挑眉,“许晏宁,你别为了他在我面前变成这副样子。你越心疼他,我就越想弄死他。” 许晏宁不想再说什么激怒他的话,拿起叉子默默地吃他带来的早餐。 见她恨不得狼吞虎咽,韩蓬拧开一瓶牛奶放到她手边。 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犯什么贱。从来就没这么伺候过人。 明明最烦沉致衡怜香惜玉的那一套,却又觉得她就该被人这么捧着宠着。 教室里陆陆续续坐满了,大家都会好奇地往他们身上多看几眼。 对学业更上心的学霸,往往懒得花太多时间八卦,大家低声讨论几句也就各自埋头学习了。 许晏宁艰难地吃完了那盒早餐,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像是在说:这样可以了吗? 韩蓬默默参读着她眼神里的内容。要疯了,她真的是可爱得要死。 要不是大庭广众,真说不准能对她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他面无表情地起了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上课铃响了五分钟后,沉致衡走进了教室。许晏宁心里长舒一口气。 沉致衡看了看桌上高高低低几个保温盒,“晏宁,你吃过了?” “嗯。”许晏宁小心地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 “没事。我在校门口下车,碰到了一个迷路的小朋友,送他回家耽误了一些时间。”沉致衡无奈地笑了笑,“本来想帮他报警,结果那小朋友抱着我不撒手,哭得很厉害,可能是太害怕了。” 许晏宁一听就无语了,满眼鄙夷地瞥了韩蓬一眼。 那人正侧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有病。许晏宁好想抠喉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无所鸟谓,至少她肯看他了。韩蓬神清气爽地翻开课本,怎么回事?突然就很想好好学习了? 不过这普高的英语老师,口语水平真的不敢恭维。 这英文课本对于德蔚高中生来说,也纯属低幼读物。 从昨天德蔚六人进入江汀一中开始,火箭班的教室就成了学校的5A景点,下课时间总有各个年级的人前来“观光”。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也是慕强慕富心理最重的时期,一溜的富家子穿着剪裁考究的制服坐在那里,大家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老何的数学课开始之前,HiFive的外交发言人安牧野去跟老何叽里呱啦了一通。 “哦?那很好啊!”老何露出欣喜的表情,“不愧是德蔚的学生,小小年纪都组乐队啦?” “刚好碰上校庆,毕竟这两周我们也算一中的学生,出个节目也是应该的。” 安牧野朝成渠抛了个志在必得的眼神。 “那个上课前我宣布个事啊,”老何总是笑嘻嘻的,“咱们班德蔚的同学组了乐队,打算在校庆上替我们班再出个节目!那个许晏宁啊,下午你和沉致衡去礼堂排练的时候,带上他们一起啊,照顾照顾新同学。” 许晏宁讷讷地“嗯”了一声。 白桢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成渠,“你们要排练节目?我可以去看看吗?” “想去就去呗。”成渠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冷淡地睨了她一眼,“别爱我,没结果!” “嘁——谁会爱上你?” “其他人你就更别想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成渠无所谓地笑了笑,“尤其是岛主,他最烦追着他跑的。” 午餐,二食堂。洛清清犹犹豫豫地说:“晏宁,你和沉致衡到底排了什么节目呀?我还没看过呢!” 许晏宁俏皮地晃了晃脑袋,“保密。” “让我也去看看嘛,反正今天德蔚那几个人也会看到了。” “对哦。”许晏宁立即垂了眼,“那你跟我们一起去?反正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我就跟老师说请你帮忙送道具。” “好姐妹!”洛清清开心地咯咯直笑,“我的鸡腿给你!” 沉致衡端了餐盘过来,“洛清清,什么事这么开心?” “晏宁说我今天可以去看你们排练。” “是看我们?”沉致衡洞若观火地笑了笑。 洛清清立即羞红了脸,“那那那那不然我还能看谁?” “哦——”许晏宁后知后觉地笑了笑,凑过去低声问:“清清,你看上谁了?他们也不全是好人,你可别看走眼了啊!” 洛清清抬眼看了看站在许晏宁身后的韩蓬,忘了轻重地推了好姐妹一下,“你别瞎说!” 韩蓬伸手扶了扶许晏宁突然后仰过来的背,躬身俯在她耳旁,“看上谁才算是看走眼了?” 感受到他手掌在自己后背的温度,许晏宁立即往前倾了倾身子,真是阴魂不散。 一回生二回熟。韩蓬自如地走到洛清清身旁的空位坐下,对上沉致衡不满的眼神,不以为然。 赵斯睿和安牧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特意选了个离韩蓬远一点的座位。 白桢和成渠、敬纬走到他们旁边的那张餐桌坐下,日常围观修罗场。 韩蓬啥也不吃,就双手插兜干坐着。看她和沉致衡一天到晚形影不离的,早就饱了。 垂眼看到了她乖乖并在桌下的小白鞋,韩蓬漫不经心地踢了一下。 许晏宁立刻缩了脚,嘴里还含着未咽下的饭菜,炸毛了一样瞪他。 韩蓬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小河豚又回来了。 白桢瞥见了他们桌下的这一幕,心情复杂地嚼着嘴里的菜,想着成渠之前说的话。 洛清清因为韩蓬坐在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知道他是因为许晏宁才坐这儿来的,可少女的心就是扑通扑通地狂跳。 “晏宁,视频我昨天剪完了。”沉致衡吃完饭搁了筷子,“要不今天去我家排练吧,可以用投影试下效果。我妈的瑜伽房里有镜面墙,也可以投影,跟舞蹈排练厅差不多。” 听了这排练环境的描述,青春期男生的脑子里突然就冒出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韩蓬没等许晏宁开口,迅速插话:“我不同意。” 成渠一口汤差点笑得喷出来,真的是当少爷当久了,在哪儿都那么霸道。 沉致衡也无语地笑了笑,“我没想征求你的同意。” 许晏宁看了洛清清一眼,去沉致衡家练,洛清清就没有理由去看韩蓬他们乐队的排练了。 “我们今天先去学校礼堂排吧。” 沉致衡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一眼洛清清,迅速回过神来,“哦,好的。” 韩蓬以为许晏宁是因为自己的态度拒绝了沉致衡的提议,手指心不在焉地敲了敲桌面,心里开心得想去蹦极。 她在乎我。 18.排练 洛清清看了看身边的韩蓬,忐忑地送上了自己的关心。 “你怎么不吃饭啊?” 韩蓬垂眼看着许晏宁的小白鞋,在猜她的鞋大概什么码数,根本没注意身边的人在说什么。 许晏宁见洛清清尴尬得脸都红了,不满地看了看韩蓬,这个人真的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沉致衡只能开口打破尴尬,“韩蓬,你不吃饭?” 韩蓬意外地抬眼看了看沉致衡,不耐烦的语气,“饱了。”他挪了视线看向许晏宁,见她那满眼的不满,莫名其妙,没踢她也没招惹她。 “我又怎么了?” 洛清清也是个心大的,撇撇嘴就岔开了话题。 “晏宁你初中一直没跳舞,现在跳起来会觉得吃力吗?” “很久没跳了,刚开始会有点吃力,”许晏宁喝了一口果茶,“所以那天你突然把我点出来,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那你怎么又决定跳了呀?” 沉致衡和许晏宁相视一笑。 笑容里带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藏着不为人知的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又来。韩蓬烦躁地蹙了蹙眉,忍不住揶揄道:“你还会跳舞?什么舞?肚皮舞?” 洛清清低声为朋友发声:“晏宁小时候拿过中国古典舞的少儿组冠军。” 许晏宁不服气地朝韩蓬挑了下眉,似乎是在说:你看不起谁? 韩蓬被她的表情惹出一抹笑,抿嘴看了看别处。 你能不能别这么可爱?要疯了。 沉致衡看了一眼许晏宁,也笑了笑,她偶尔小孩子气的样子总能让人心里软软的。 下午的前两节,韩蓬一直在看手上的腕表。时间过得真的太慢了! 好不容易捱到最后一节课,一行人跟着许晏宁和沉致衡走进了学校礼堂。 许晏宁转过身问:“你们先排还是我们先排?” 陪太子来排练的四个人齐唰唰地看向韩蓬。猜不透圣意,都懒得拿主意。 韩蓬犹豫了一会儿,他倒是想看许晏宁到底憋了什么大招,又怕她排练完拍拍屁股走了,懒得多看自己一眼。 “我们。” 许晏宁看了一眼沉致衡,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烦死了,什么事都要互相看一眼是吧? 韩蓬恨不得立马一鼓棒敲爆沉致衡的头。 许晏宁和沉致衡并排坐着,对着iPad讨论节目的细节。 韩蓬等着其他人在台上摆弄好中午送过来的乐器。 洛清清和白桢俩人倒是站在一旁有来有回地聊了起来。 “可以了,少爷。”成渠把鼓棒递给韩蓬,“排练就不放麦了,她听得见。” 洛清清和白桢都把视线投向了那个持棒走向架子鼓的人。 还没开始敲鼓,女孩儿们已经心如擂鼓。 键盘的前奏响起,安牧野敲了敲手里的话筒。 Yeah, you could be the greatest You can be the best You can be the King Kong banging on your chest You could beat the world You could beat the war You could talk to God, go banging on his door…… 坐在架子鼓后的少年,看似漫不经心,表情带着些玩世不恭。 鼓棒在他的指间快速地回转了几圈之后,随着节奏敲在鼓、镲之间,行云流水。 手脚并用的演奏里,他的动作里总透着些信手拈来的随意。 他实在是没忍住瞥了一眼台下的许晏宁,搞什么?她还在那儿侧着身子指着沉致衡的iPad在说悄悄话呢。 一记愤懑的重敲,踩镲的铿锵声里泄露出一些烦躁的吱嘎声。 台下的人纷纷看了过去,他又垂了眼,切回了那副对全世界都毫不在意的拽王表情。 赵斯睿和成渠对望了一眼,差点笑出了声。 许晏宁心烦地挠了挠耳朵,他们的表演,在德蔚的舞台上看过好几回了,又不新鲜。 第一次看他们表演的洛清清和白桢,都静静凝望着台上的人。 她们看到了属于少年的肆意和热血,听到了疯狂心动的声音。 第一遍排练快结束,沉致衡对着许晏宁晃了下手机,走出礼堂接家里来的电话。 结束后,安牧野回头看了一眼满脸不悦的韩蓬,“许晏宁,你觉得我们选的这首歌怎么样?” “我觉得很适合校庆啊,主要是你唱得真的很好听。而且你的嗓音也比初中的时候更有厚度了,所以特别适合这首歌。到时候演出效果一定很好。全校女生都会为你尖叫的。” 许晏宁甜甜地笑了笑,满脸真挚地点评。 安牧野听她这么认真地夸自己,整个人就僵在那儿了。他感受到背后有冷箭直射过来,心想姑奶奶不如直接拿刀捅死我呢? 成渠和敬纬笑得蹲了下来,赵斯睿已经在心里给安牧野默哀了。 韩蓬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就知道夸别人。 安牧野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死,“你觉得成渠的键盘,还有赵斯睿的贝斯是不是也比初中进步了?” 成渠和赵斯睿脸上的笑容瞬间掉落在地,狗东西你要死还要拉个垫背的? “键盘和贝斯啊……”许晏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只能实话实说,“我不太懂所以没怎么没注意,看这种演出一般不都是盯着主唱看吗?” 成渠和赵斯睿虚惊一场,笑得想打滚。安牧野差点哭出来,许晏宁你是不是在搞我? 安牧野的求生欲让他还想再做一番最后的挣扎。 “我们这首歌表演的重点其实是在架子鼓。”他已经用眼神在乞求许晏宁说给韩蓬两句好听的了。 许晏宁看他对自己挤眉弄眼的,瞥了一眼韩蓬,明白了过来。她垂眼想了想,只好敷衍道,“哦,架子鼓也很厉害。” “是吧!很厉害对不对?校庆表演的时候你一定要记得好好看架子鼓。” 安牧野语气夸张地说完这几句话,长舒一口气,悄悄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谢谢晏宁姑奶奶,救命之恩了属于是。 韩蓬一副无所鸟谓的样子,握着鼓棒,拧开手里的水仰头喝了几口。 成渠看了看被冷落的洛清清和白桢,“这二位仙女,有没有什么别的指导意见?” 洛清清受宠若惊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们都好厉害呀,很帅。” 白桢露出行家的笑容,“成渠前奏有一个音弹错了,安牧野Rap的部分有两句歌词唱错了,敬纬在副歌部分按错了两个和弦,赵斯睿在间奏的有个地方直接弹错了弦。唯一没出错的,就是架子鼓。” 听完白桢的点评,台上几个人目目相觑。 洛清清和许晏宁都向白桢露出了钦佩的表情,她懂好多啊。 白桢看得出来这场演出是韩蓬做给许晏宁看的,只能从专业的角度给出点评,直观地说出韩蓬的厉害。 做个顺水人情,顺便在韩蓬心里留个好印象。 韩蓬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许晏宁。 傻子,什么都不懂。 19.利箭 HiFive又排练了两遍,然后才开始收拾乐器。 韩蓬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等着看许晏宁排练。沉致衡又接了个电话,说学校的舞蹈排练厅空出来了。 俩人和洛清清一起,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又拎着东西往排练厅去了。 安牧野看了看他们的背影,“我们这再跟上去,就太不要脸了。” 成渠也打帮腔:“我觉得他们节目也没什么好看的,两个书呆子,估计就是上台背背书,搞个什么诗朗诵。” 韩蓬想起了洛清清说许晏宁是中国古典舞少儿组冠军,好想去看看。 但是最近不要脸的事真的做得太多了,不想再犯贱了。 德蔚六人一起到了赵斯睿家开的射箭运动会所。 搭箭,扣弦,开弓,瞄准,脱弦。 要问韩蓬今天射箭为什么神准?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技巧,把箭靶的靶心当成是沉致衡的心口就行了。 其他人都靠在一边歇下来了,他还一直射个不停。作为现场唯一的女生,白桢成了大家没话找话的中心。 成渠摘了护指套,“白桢,你会喜欢沉致衡那种男的吗?” “当然会啊。”白桢几乎是毫不犹豫,她看到韩蓬听到这句话后,开弓的手不自觉地顿了顿。 “喜欢他什么啊?” “优秀,谦虚,绅士,温柔,有品位又有风度。”白桢刻意说得缓慢,表现出她的确在认真思考和回答:“女孩子真的很难不对这种男孩儿心动。就连许晏宁那么优秀的女孩儿,不也?” 白桢看似不经意地往韩蓬后背放出一支箭。 韩蓬又猛地朝沉致衡“心口”射出了一支箭。 听着那拉弓的声音都透着杀气,安牧野表情严肃地朝成渠看了一眼,眼神示意他闭嘴。你在找死? 成渠不知死活地撇了撇嘴,“所以你们女的都喜欢怜香惜玉的?” “不,大部分女孩儿喜欢的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对自己怜香惜玉。”白桢意有所指地看了韩蓬一眼,“不喜欢的人对自己再好,都只会觉得是骚扰。” 白桢这一箭算是直接射韩蓬心口上了。 另外四个男人忽然屏住了呼吸,都觉得这女的说话也太没分寸了。 他们跟韩蓬的交情是从小学开始建立起来的,偶尔说话放肆一点那是属于朋友之间的特权,其他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韩蓬神色无异地又搭了一支箭,扣弦,开弓,瞄准,脱弦。 一阵短暂的沉默。韩蓬突然调转方面,微蹙眉头,箭指白桢的咽喉。 “我不喜欢别人给我放暗箭,你含沙射影的样子让我很不舒服。我可不是什么温柔的绅士,也不管你是男是女,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一箭封喉。” 白桢只是想借题发挥,对韩蓬做做旁敲侧击,想得到他的关注,也希望他能放弃对许晏宁的执念。 本来还以为自己靠乐队排练时的点评能让他高看自己一眼,看到那支箭指向自己,白桢眼里顿时露出了巨大的惊恐。 成渠和赵斯睿吓得赶紧扑了上去,成渠是因为自己话多觉得连累了白桢,赵斯睿是不想自家会所再出血案。 毕竟上一个不要命,曾在隔壁那间房,直接被韩蓬射进了急救室。 虽然被人紧紧缚住了手,韩蓬放出的箭还是从白桢左肩的皮肉穿了过去,她捂着肩膀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安牧野和敬纬都面无表情地靠在墙边。白桢在德蔚,待不下去了。 韩蓬走过去,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她,“去医院,去报警,去让你爸妈教教你怎么说话。” 射箭馆的经理听到动静冲了进来,也不是头回碰到这种事了。 几个工作人员并没有流露出震惊的神色,冷静地扶着白桢匆匆走了出去。 安牧野好心跟上去提醒了她一句,“白桢,伤好了尽快去办转学吧。不想让你爸丢饭碗的话,就别乱说话。” 完全没预料到这一切的白桢,泪水涟涟地看着身上的血,吓得发抖。 成渠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少爷息怒,怪我多嘴。” 韩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扔了手里的弓。直接走出了箭馆。 最近真是犯贱太狠了,谁都能上来调摆他几句了。 白桢第二天没去江汀一中,老何说是她生病请假了。 除了德蔚五人组,其他人都没多想,多数人只当是大小姐在公立高中过得不太舒心,提前回德蔚享福了。 三天后校庆,四天后国庆,江汀一中四处洋溢着节日和放假前的欢乐气息。 因为白桢的事,德蔚的那四个话唠在火箭班的教室里沉默了很多。 接下来的两天,韩蓬没再追着许晏宁送东送西,也没再去二食堂。 “不喜欢的人对自己再好,都只会觉得是骚扰。”他是真的被白桢的这句话刺中了。 乐队的排练场地也换在了赵斯睿家的音乐会所。 忙于学习和排练的许晏宁和沉致衡也无心深究他们几个到底为什么作风突变。 洛清清反而成了那个最失落的人。 校庆前一天的集体彩排,HiFive也没到场。 排练间隙,成渠和安牧野讨论国庆节的出行计划,敬纬随口提了一句,“少爷,我们没有鲲栖岛的准入资格吧?” 韩蓬抬眸恹恹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家卖个房子不也要验资?” 敬纬知趣地点了点头,“我啥时候才能去一趟啊?我爸也是个不争气的。他也是听别人说过,没去过。” 成渠噗嗤笑出了声,“敬泽地产的董事长现在应该在办公室狂打喷嚏。” 韩蓬随口问道:“想去?” “想啊!”几张脸齐唰唰转向他,带着热烈的,期待的眼神。 虽然跟韩蓬算得上关系很好,但是他们从来没腆着脸开过这个口。 韩蓬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行。” “卧槽?”成渠双手捂头,不敢相信,“真的假的?虽然跟你处了这么多年,我都不敢开这个口!” 敬纬直接扔了吉他,“少爷,你说真的?” 安牧野和赵斯睿也有点难以置信。韩蓬心不在焉地划拉着手机,“外公说到时候给你们接风。” “荣老?卧槽!”敬纬目瞪口呆,“荣老是我们能见的吗?卧槽!我比我爸有出息!敬泽卖了一辈子房子,就是个弟弟!” 成渠已经激动得发了条朋友圈:鲲栖岛,我来了!冲浪!深潜!飙快艇! 评论区立刻就堆出了德蔚同学发出的一长列感叹号。 安牧野和赵斯睿都觉得不太真实,还在努力地做思想缓冲。 韩蓬很难理解他们的兴奋。他划拉着通讯录里那个已经把自己拉黑的号码。 好烦。怕不是在哪儿感染了犯贱病毒,两天没做许晏宁的跟屁虫了。 想她。 20.校庆 校庆当天。HiFive的车刚出现在江汀一中的校园里,就走出了当红明星的阵仗。 五个人也没商量过穿什么,走在一起却是意外的和谐。 安牧野想着是校庆,得喜庆,穿了件蛇皮纹的长款红色皮衣内搭黑T。 敬纬和成渠生怕穿得太招眼抢了韩蓬风头,都穿了低调一点的黑色牛仔衣内搭白T。 赵斯睿可能是太想收获女孩儿的尖叫了,穿了件红色印花衬衫内搭黑T恤。 韩蓬黑色翻驳领皮夹克里套了件纯白的T恤,搭上黑裤和黑鞋,看上去比平时更冷更野了。 几个身高瞩目的人走在去江汀一中校庆文艺汇演礼堂的路上。 一路上全是举着手机追着拍照、拍视频的女孩儿。甚至还有穿着德蔚校服跑过来凑热闹的。 成渠走在韩蓬身后,贱兮兮挑事地说:“安牧野,赵斯睿,你们俩穿这么骚是想抢谁风头呢?” “校庆这大喜事不该穿红色?又不是来奔丧你穿这么黑!”赵斯睿看了一眼身后,韩蓬那身黑让他马上改口道:“黑色好啊!黑色稳重!符合江汀一中70周年积淀下来的厚重底蕴。” 韩蓬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校方为了表现出对德蔚学生的重视,给他们节目安排了压轴待遇,倒数第二出场。 许晏宁和沉致衡作为江汀一中新一届学生的门面人物,被安排在最后出场。 韩蓬觉得许晏宁大概会在他们表演时准备候场,根本没时间好好看他表演。 你又不看,我敲给谁看?烦人。 他们刚走进礼堂,里面就涌出一浪接一浪尖叫声。好吵。 沿着礼堂的台阶一路往下走,韩蓬尽量收敛着脸上的不耐烦。 毕竟不是在德蔚,在别人的地盘做客不好甩脸子,多少要做做样子。 学生会的工作人员领着他们走向第二排的贵宾席位,他们的座位在校领导的正后方。 已经在礼堂中间靠过道的位置落座的洛清清,看着他们从身边走过。 他们过于耀眼和夺目,她也没敢打招呼。 想到之前在德蔚艺术节表演的那群女生,上台跳舞前几个小时就嚷嚷着不吃东西,韩蓬忽然回头看了洛清清一眼。 洛清清顿时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周围的女生也纷纷朝洛清清看了过来。 韩蓬神色冷淡地看着她,“许晏宁今天吃了什么?” 问完他就后悔了,又不是她爸爸,一天到晚惦记她吃喝。 “晏宁说晚上要跳舞,中午和下午都去没吃饭。”洛清清话音未落,就看到韩蓬迈着大长腿转身往礼堂外走去。 那个瞬间,洛清清真的很羡慕许晏宁。 “少爷干嘛去了?”成渠回头看了一眼,朝洛清清抛了个Wink,“他问你什么?” 四个人干脆全朝她看了过来,洛清清一时间成了礼堂座位席众人关注的焦点,只能小声说:“他问我晏宁今天吃了什么。” 成渠笑着拍了拍安牧野的肩,“我说了吧,只能是为了许晏宁。” “栽许晏宁手里了?”安牧野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许晏宁和致衡不分手的话很难收场。” “少爷这个喂法,许晏宁会不会又胖回去啊?” “胖回去他也喜欢啊,许晏宁不就是最胖那会儿被少爷盯上的。” “对少夫人尊重点,说什么胖不胖的?想被少爷一箭封喉?” 他们沿着台阶继续往下走了,洛清清也听不太清他们后面又说了什么。 小学的时候也是这样,那些男孩子因为她是许晏宁的好朋友,才会对她表现出令人意外的友好。 从她这里得到许晏宁的相关信息,然后兴高采烈、吵吵闹闹地离开。 江汀一中的小卖部真的是俭朴得离谱。这会儿让李阿姨做好送过来也来不及了。 韩蓬走到校外匆匆转了一圈,买了沙拉、寿司、鲜榨果汁和一串香蕉。 常做运动的他自然知道大量运动会造成钾、钠的流失,香蕉是补钾的第一选择。 他拎着几袋食物,懒得搭理德蔚那几个臭小子的口哨声,步履匆匆地走向后台,在人群中搜寻许晏宁。 周围那些已经换好装、化好妆、候场的参演学生纷纷将目光投掷到他的身上。 毕竟从身高到长相,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那种出挑。 绕来绕去绕了个圈,找到许晏宁了。 她穿着水墨古风的舞蹈纱衣站在化妆室门口,低头看着手里的那支毛笔,脑袋微微晃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着舞蹈的动作。 少女的长发全都高束于脑后,挽成了最简单的一个髻,绕于发髻的两根朱红发带垂至她盈盈一握的腰,轻轻晃动。 左衽白纱衣轻裹少女的婀娜,腰带是纯白色。渐变黑的纱裙垂落至脚踝处,露出一截儿白色的绑腿和舞鞋。 像穿越而来的古代侠女,像名扬四海的绝代舞姬。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他就已经挪不动步子。 韩蓬怔怔地凝望着她的侧脸,身边是来去匆匆的嘈杂。 他心跳怦然,慢慢穿过拥挤,走到她面前。 她的头发全都往后梳束起来,额角那缕碎发没能藏好那个浅浅的疤痕。 忽然就觉得心疼。当时怎么能舍得推她?看着她撞出血了还能不管不顾地走掉? 他觉得自己真的好差劲。活该被她无视,被她讨厌。 垂眸凝思的许晏宁看到眼前突然多出来的那双黑色印花压纹皮革的运动男鞋,仰头看向沉默的少年。 四目相对,周围来去的学生和吵闹声,变成了环绕在他们周身的虚影。 仅看他们的穿着,像是跨越了时空之门重遇的故人,在新的世界里终于重获交集。 韩蓬脸上掠过一抹局促,双眸却紧紧追随着她眸子里闪烁的星辰。 他也知道她的视线不会为他停驻多久。 许晏宁缓缓把视线落到他黑色亮面皮夹克翻驳领的银色钉扣上,“你有事吗?” “你吃点东西。”韩蓬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她,“别等下饿得跳不动了。” 又来喂猪了。许晏宁鼓了鼓腮帮,低声嘟囔道:“你这么喜欢喂猪,不如去开个养殖场。” 周围太吵,他真没听清。 “你说什么?”韩蓬俯了俯身子侧耳凑近她,甚至闻到了她唇齿间呼出的,樱花硬糖的味道。 “谢谢。”许晏宁想着他也是一片好意,而且他最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伸手接了东西。 听到那声轻轻洒在耳畔的“谢谢”,甜甜糯糯的,他开心得都想把她抱起来转圈了。 韩蓬看了看周围没什么落脚吃东西的地方,怕她不好好吃东西,扯了根香蕉剥开递给她,“先补充点能量,保护肌肉。” 许晏宁看了看周围窃窃私语的人,也不好在这儿跟他僵持,乖乖接了过来。 韩蓬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了下去,莫名地体会到了当爹的人看到女儿好好吃饭时的欣慰。 许晏宁刚吃完,他就直接把香蕉皮从她手里抽走握在手里,把果汁插管递给她。 “沙拉和寿司你想吃哪个?” 许晏宁睫毛颤了颤,微微蹙眉,难为情地看着他,“我不能吃多了,等下小肚子出来了。跳舞很难看。” 韩蓬忍俊不禁,真的是可爱死了。想养女儿了。他拿出了哄小孩儿的语气,“就再吃一点点,好不好?” 许晏宁为难地叹了一口气。韩蓬赶紧说:“好好好,不吃了。” 这个人今天怎么回事啊?穿得跟来赶通告的明星一样,说话做事却一股爸爸味。 许晏宁想到他这诡奇的反差感,抿着嘴笑了笑。韩蓬低头看到她脸上漾出的酒窝也不自觉跟着露出了微笑。 看喜欢的人笑,就是会被传染啊。 就她这个笑,之前犯的贱都值了。 21.热烈 “晏宁!”沉致衡换完装出来,远远地朝许晏宁挥手打招呼。 许晏宁朝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少年看过去,粲然一笑。 沉致衡看了看韩蓬手里拎着的东西,又看了看自己拎着的果盒,神色有些无奈。 韩蓬觉得沉致衡这个人真的很扫兴。但是此刻他很开心,没心情跟谁计较。 “晏宁,那我先去礼堂了。”韩蓬看她忽然瞪圆的小鹿眼,怪自己太急着在称呼上拉近和她距离,无奈地改口,“许晏宁,许晏宁,好吧?” 这破礼堂真的好吵啊。 好想把她偷回家,每天亲亲抱抱举高高。 韩蓬春风满面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看到那四张看好戏的脸,甚至破天荒地朝他们微笑着挑了挑眉。 “噢——”四个人看他这得意洋洋的,默契地起哄。 绝对是在许晏宁那儿讨着好了。喜庆全写脸上了。 许晏宁吃剩下的东西他一直拎在手里,也没想扔。从小到大就没这么珍惜过粮食。 和韩蓬之间隔着安牧野的成渠立马凑了过去,“少爷,见着少夫人了?” 韩蓬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少夫人?他倒是不介意大家把他和许晏宁捆绑在一起。 坐在韩蓬右手边的敬纬附和道:“以后给许晏宁送房子记得买我们家房子,给你留栋城央临湖别墅。” “岛主家住海中央的,还稀罕你们家临湖别墅呢?破卖房的心里没点数,穷酸样。” “你们结婚我们是不是可以再去一次鲲栖岛?为了当你的伴郎,我得等你结完婚再结。” 韩蓬任由他们没头没脑地瞎扯淡,开心。 随便他们说什么,他脑子里全是许晏宁的那声“谢谢”。 文艺汇演开始了,礼堂里两千多个座位坐得满满当当,江汀一中的校领导陆续入座。 观演席第二排的几个话唠这才噤了声,表现出了做客的素质和体面。 韩蓬真的是没在这么拘束的氛围里坐过这么久,耐心实在是有限。 这校长的官话屁话真的好多啊,开个场怎么就能东拉西扯这么久? 许晏宁和沉致衡为什么不用来观演席啊,他们俩躲哪儿干什么呢? 江汀一中这群学生的节目真的好无聊啊,真是看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许晏宁你到底在哪儿猫着呢,看不到她心里就像是有八百只猫爪子在挠,真的好烦。 这俩学生主持的串词说的什么鬼玩意儿啊,不会说话嘴捐掉。 真的是无聊得想死,烦躁得想从前排校长的秃顶上跨过去。 韩蓬朝舞台两侧看了看,看到舞台右侧的许晏宁,瞬间平静下来。 许晏宁扯着幕布,探着个脑袋在悄悄看台上的表演。跟个偷偷摸摸的小猫一样,可爱。 韩蓬默默望着她,就觉得这破礼堂好像也没那么吵了。 什么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什么都成了她身后的背景。 敬纬和安牧野中间隔着韩蓬,俩人憋着笑对望了一眼。 谁能想到啊,这人居然是前几天差点把白桢一箭封喉的霸道少爷? 许晏宁似有所感一般,朝观演席看了过来。远远对视的瞬间,韩蓬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女孩儿匆匆甩开了视线,朝后排的洛清清挥了挥手。 韩蓬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了一眼,女的,那没事了。 学生会的工作人员提醒HiFive候场,他们一起身,就引起了身后观演席一阵骚动。 往舞台左侧候场区走去的韩蓬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许晏宁人呢?别把我气死。 别人那稀烂的表演你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轮到我上了,你人走了? 安牧野听到身后的韩蓬不耐烦地呼了一口气,心想,不太妙。 上一个群舞结束。幕布被拉上。 幕布后,工作人员在迅速地摆放乐器,检查电源。韩蓬在烦躁地四处张望,找她。 安牧野和赵斯睿无奈地对视一眼,“少爷,她是下一个上场,肯定要来候场的。” 韩蓬坐在架子鼓的鼓凳上,鼓棒在他的指间快速地回转,形成一道旋转的虚影。烦。 少年们各就各位,幕布缓缓拉开。足以掀翻礼堂顶棚的尖叫声重重地袭击耳膜。 另外四位都在用微笑和台下的人打招呼。韩蓬神情冷漠地垂眼看着架子鼓的脚踏板。 安牧野转头看了一眼舞台左侧,回头低声提醒道:“来了!少爷!左边!” 韩蓬抬眸看向左侧,她来了。许晏宁娉娉婷婷地立在那儿候场。 他看着她,扬了扬唇角,台下的尖叫声又掀出了一浪新高。 前奏响起。成渠的手指在键盘上奏出熟悉的旋律。 Yeah, you could be the greatest You can be the best You can be the King Kong banging on your chest You could beat the world You could beat the war You could talk to God, go banging on his door…… 安牧野的嘴里飞出一句句激励人心的歌词。 正式敲击前,鼓棒在韩蓬右手的指间快速地回转了几圈,引得台下的人疯狂尖叫。 进入节奏,鼓棒随着少年的双手快速地起落。 韩蓬游刃有余地敲击、踏踩,令人振奋的节奏从他的鼓、镲之间传至礼堂的每个角落。 他垂眸凝神地表演,偶尔微动嘴唇,漫不经心地跟唱几句歌词。 Standing in the hall of fame And the world's gonna know your name Cause you burn with the brightest flame And the world's gonna know your name And you'll be on the walls of the hall of fame…… 台下的一中学子们仰望着台上的少年,用羡慕的,崇拜的,渴望的眼神。 有人为他们的闪耀着迷,自然也就有人被他们的光彩刺痛。 他们正在演绎的,是台下很多人遥不可及的,向往的人生。 他们身上没有常年为分数努力争分夺秒的紧绷,每一块肌肉都表现出了不必为前途担忧的松弛。 整个江汀市,也只有德蔚的学子们能肆无忌惮地表达出这份属于青春的不羁与自由。 好像他们生来就是为了享受人生。 Be students,Be teachers Be politicians,Be preachers Be believers,Be leaders Be astronauts,Be champions,Be truth seekers Be students,Be teachers Be politicians,Be preachers Be believers,Be leaders Be astronauts,Be champions…… 手脚并用的敲打节奏里,韩蓬微微侧头看向许晏宁,难掩得意。 她在看我。 许晏宁神思恍惚地看着那两根被少年驯服的鼓棒,它们总是能利落干脆地敲击出振奋人心的声响。 那么松弛。随意。自如。震人心弦。 有人会纳闷,德蔚的学生为什么会那么多东西? 因为他们把普高学生拼分数的时间都用在了拓展人生的宽度之上。他们投身于各种运动、艺术、娱乐。不必为世俗的成功挤独木桥、钻牛角尖,学习从来就不是他们最重要的事。 他们总能活得热烈而灿烂,疯狂且自由。 许晏宁抬眸看向韩蓬的脸,那是生来就拥有一切的脸。 一辈子都不必经历人间疾苦和生存挣扎的,一出生就已经获得了世俗成功的,人生赢家的脸。 她在德蔚初中部的那三年,就是无法从容而自洽地融入他们这种生活,一直都想要逃离。 逃离到这个既符合自己身家背景的,也属于自己能力范围的,江汀一中。 沉致衡是那个走出德蔚的例外,她却是回到了真正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 Standing in the hall of fame And the world's gonna know your name Cause you burn with the brightest flame And the world's gonna know your name And you'll be on the walls of the hall of fame…… 演出的尾奏。韩蓬望着她蹙了蹙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在看着自己,又好像在透过自己看什么很遥远的地方。 许晏宁,告诉我。 你看着我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22.惊绝 HiFive谢幕,台下的掌声与尖叫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喊出了“安可”。 幕布缓缓合上,德蔚的另几位队友们都在为演出成功伸手击掌。 韩蓬望着若有所思的许晏宁,读不透她眼里那种超出她年龄的淡淡哀愁。 忽然回过神来的许晏宁,不知所措地朝他笑了笑。然后又垂下眼,被雷鸣般的掌声带动着,轻轻鼓掌。 乐队演出的场面太燥,太热血,观众的反应也太过热烈。 大家都觉得接下来的节目很难接得住他们的场子。 许晏宁像是在憋着一股劲,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赢过他们的野心。 虽然,他们根本不在乎这种输赢。或许,这就是普高学生无聊的自尊心吧。 幕布后方,又开始节奏紧张地布场。舞台左侧被推上来一面空白的艺术屏风。 屏风旁的古风高脚凳上,摆着墨、砚,还有一把红色的折扇。 许晏宁紧抿双唇,负手而立,手持毛笔,垂眸在舞台左侧候场。 沉致衡则已经手持书卷站在舞台右侧,他望着对面的同桌,觉得她今天有些异样。 韩蓬走到舞台左侧,经过她身旁时,轻轻说了句:“许晏宁,加油。” 另外四个人仿佛少爷的扩音器,异口同声地喊道:“许晏宁,加油!” 沉致衡也持书朝她挥了挥手,“晏宁,加油!” 舞台下江汀一中的学子们听到从幕布后传来的声音,纷纷被传染了一般,震耳欲聋的“许晏宁,加油”飞入少女的耳朵。 一中的学生虽然无法抑制地想为德蔚学生乐队的演出欢呼和尖叫,但是他们都在等一个能够体现一中学子精气神的节目。 一个能够在德蔚乐队之后出场,却毫不逊色于他们的节目。 幕布缓缓拉开,背景音起。 沉致衡手持书立于右侧,公子如玉,如玉树临风前。书声琅琅,句句铿锵。 “天地苍苍,乾坤茫茫,中华少年,顶天立地当自强。少年中国者,则中国少年之责任也。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自由则国自由。” 许晏宁身姿袅娜,负手迈步,从舞台左侧轻盈入场。 少年在右慷慨激昂地朗诵开场白。 少女执笔蘸墨,举笔挥毫,似要以笔为锤,擂响战鼓。 她气势如虹地在那面空白艺术屏风的最右侧写下了劲野狂放的五个书法字:少年中国说。 听到沉致衡慷慨激昂的念白,看到屏风上落下的五个大字,台下爆出一阵惊呼。 才貌逸群的少年和少女,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足以凝成了一股令人屏息的浩然正气。 “卧槽!”成渠不禁感叹,“许晏宁在德蔚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安牧野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我去,这才刚开始,我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哇,许晏宁穿这身——”敬纬摸了摸心口,“我他妈是不是心动了?” 坐回观演席的韩蓬也万分意外地眨了眨眼,她那具薄瘦的身子,那只柔若无骨的手,竟能透过那笔墨书写出气壮山河的力量。 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往前倾了倾身子,十指交叉挡在嘴前,目不转睛地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少年中国说》歌曲音乐声起。许晏宁将毛笔递交给沉致衡。 少女手持红色折扇,连续三个前空翻入场,轻盈跃入舞台的正中央。 只是入场,台下已经掌声雷动。韩蓬身边的话唠们也都惊得没话说了,这和他们印象中的许晏宁差太远了。 如果韩蓬从一开始喜欢上的就是眼前这个许晏宁,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韩蓬百感交集地望着舞台上的许晏宁,好奇怪,她看起来真的很厉害。但是莫名其妙就替她捏把汗。好紧张。 主歌前的齐诵念白。 右手执扇的少女,面向观众,眉目疏冷,“唰”地一声,利落开扇。 绷脚,落脚,大弓箭步。提沉,推扇,挥肘合扇。她将融合了太极与古典舞的动作嵌入声声铿锵,亦刚亦柔。 悠扬旋律似乎全都是从她翩然舞动的手足与扇间飞出,丝丝入扣地契合。 主歌起。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立,落,抽扇;蹲,跃,出扇;俯,仰,合扇。 一声又一声的“唰”,是少女手中的折扇利落开合的声音。如利刃出鞘,如乳虎呼啸。 在激昂的乐声里,沉致衡接力挥毫,在屏风上举笔书写,挥洒自如,字迹矫若游龙。 “少年自有少年狂,身似山河挺脊梁。敢将日月再丈量,今朝唯我少年郎。敢问天地试锋芒,披荆斩棘谁能挡。世人笑我我自强,不负年少……” 连续旋转,刺扇,拧转,回范儿,后空翻。 晃手,转身,抽肘、提腕、按掌,开右扇…… 许晏宁编排的是一段带有中国功夫风格的古典舞。 台下的人纷纷沉浸在少女和少年共同造就的视觉盛宴里,看得入迷。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韩蓬屏息凝神地望着舞台上那个不断轻盈起落,翻转腾挪,回旋跃起,持扇起舞的人。 她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就似有千军万马一般,磅礴扑面。 举手扬足间是行云流水的轻盈利落,英气眉宇间是万夫莫敌的巾帼气势。 朱红的发带随着她的舞步和身姿回旋飘动,更显其英武;黑白的纱裙贴合着她的袅娜身姿,如灵动水墨。 那是韩蓬从未见过的,惊才绝艳的,英气逼人的,令人心如擂鼓的许晏宁。 “少年自有少年狂,心似骄阳万丈光。千难万挡我去闯,今朝唯我少年郎。天高海阔万里长,华夏少年意气扬,发愤图强做栋梁,不负年少……” 当别人都在为许晏宁的舞姿惊叹时。韩蓬看着舞台上那个舞动的身影,莫名就很伤感。他似乎从她的轻盈身姿里看出她内心的负重,看出了她像个傻子一样拼命做题是为了什么。 舞台上的她英姿飒爽,每个动作里都包含了她的决心和锋芒,她的傲气与斗志,她的坚韧和抱负。 意识到自己眼角微湿的韩蓬立即抬手扶额,不动声色地撇去那些突如其来的泪意。 真的要疯了,好想抱抱她。 音乐结束。沉致衡书写完成,沉静搁笔。许晏宁持扇抱拳,略一躬身。 两人神色自若地走至舞台中央,相视而笑,鞠躬谢幕。 大家仿佛是从一场热血青春的国风绮梦里醒来,掌声雷鸣。 坐在最前排的江汀一中校领导,齐齐起立,后排的人也纷纷激动地站了起来。 作为火箭班的班主任,老何激动得老泪纵横,双手拍得通红。太长脸了! 韩蓬缓缓站了起来,心情复杂地望着台上的女孩儿。 好想冲上去,把她举起来。 23.绝配 不知道是坐在哪儿的学生突然喊了一句,“江汀一中!牛逼!致美盛晏!绝配!” CP名都出来了,起哄的学生们似乎都很爱这种旗鼓相当的绯闻戏码,纷纷高喊:“绝配!绝配!” 韩蓬心口涌出一股酸涩,眸光阴沉地坐下。 正在鼓掌的成渠和安牧野紧张地对望了一眼,敬纬也撞了撞赵斯睿的胳膊。 妈的,一群智障。 沉致衡要是哪天突发不测,在座的各位都是帮凶。 文艺汇演进入尾声。 谷校长又上台进行了一番狗都不想听的发言。 韩蓬一直垂眼看着自己的鞋尖,听到那些人高喊“致美盛晏!绝配!”时,内心是汹涌而来的挫败感。 即便很不想承认,从一开始把许晏宁当随手可拾的乐子,到现在居然对她生出了仰慕。 疯了。他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在仰慕她。 一个文艺汇演还评奖,不懂这里的人脑子里到底为什么那么热爱胜负? 表演节目不就是个玩儿,争什么高下?有意思吗? 不愧是体面又周到的江汀一中,还给我们颁了个奖,“最佳人气奖”,真气人。 许晏宁都和沉致衡绝配了,谁他妈有心情领你们这破奖? 成渠碰了碰韩蓬的胳膊,“少爷,上去领奖了。都看着你呢。” 舞台上颁奖的谷校长笑容尴尬地看着台下的五位“贵宾”,中间那位少爷是对咱们颁的这个奖不太满意? 韩蓬表情郁闷地往许晏宁的方向看了一眼,她鼓着腮帮子看了看他,以为他没听见颁奖词,又指了指舞台的方向。 烦死了,听你的。 韩蓬懒懒地起身,心猿意马地跟着那四个傻猴上了台,双手插兜,心不在焉地站在最左侧。 他的眼神不冷不热地粘在许晏宁脸上,仿佛被主人冷落的大型犬类。委屈。 许晏宁正在和学生会的人讨论什么。 韩蓬看到她身边的沉致衡,不耐烦地撇开头,真碍眼。烦死了。 许晏宁和沉致衡拿了“最佳风采奖”。他们举着奖牌和校长合照,台下那群刚出道的CP粉又开始了。 “绝配!绝配!绝配!绝配!绝配!” 绝配个锤子,一群傻嗨。韩蓬烦躁地挠了挠头,身边的四个人大气不敢出。 上次他烦躁得挠头,还是初二的时候,德蔚那两个高三的男生,一共没剩下半条命。 好害怕。他们都在心里祈求他不要发疯。别人的校庆,别人的场子,求求你忍一忍。 尤其是身后喊得最大声的几个,不想死就闭嘴好吧?服了真的是,近水楼台先揍你。 文艺汇演终于落幕。全体演职人员和校领导合照环节。 韩蓬实在是烦得不想动,没愤然离席就已经用尽了耐心,还拍照? 旁边四个人三请五请也不敢请了。 台上台下的人都疑惑地望着他。安牧野怕他等下真发疯,上了台,走到许晏宁身后,“许晏宁,麻烦你叫下韩蓬。” 许晏宁迟疑了一下,走下舞台。她走到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隔着一个座位,看着那个闹脾气的“小孩儿”,轻声说:“大家在等你上去拍照。” 韩蓬抬眼看向她,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你呢?”他心烦地撇了撇嘴,“你也在等我吗?” “嗯。”许晏宁尴尬地皱了皱眉,“都在等你,走吧。” 观众席的人看着眼前这一出格外困惑。沉致衡心里感到有些憋闷。 韩蓬胸口的郁结散了一些,直接起身。 他跨过前排的座椅,站在她跟前,低声抱怨:“你跟他一点都不配。” “哦。”许晏宁感到无语,你家住海边?管真宽。“走吧。”总不能一直在这儿跟你耗着,她转身朝台阶走去。 韩蓬巴巴地跟了上去,台上的安牧野长舒一口气。 拍照时,韩蓬没和乐队的人站在一起,不管不顾地站在许晏宁身后。 摄影师快按下快门时,他轻轻拽了拽她头上的朱红发带,许晏宁仰头回望他,低头望着她的少年眉眼流露难掩的笑意。 这一幕,被摄影师眼疾手快地定格。 沉致衡的余光里,发生了一些让他措手不及的事。 洛清清看着在台上闪闪发光、被众人宠爱的许晏宁,突然觉得自己好逊。 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配做许晏宁的朋友。 晚会散场。学生们欢呼离散,去拥抱属于他们的国庆小长假。 德蔚五人组,今晚会登上去往鲲栖岛的邮轮。只有四个人满腔兴奋。 他们一扭头,韩蓬不见了。这鲲栖岛还怎么去? 许晏宁和沉致衡换完装走出来,看到揣兜倚墙等在后台出口处的韩蓬,各自叹气。 沉致衡似乎总有进退体面的自信和风度,“晏宁,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图书馆见。” “嗯。”许晏宁低低应了一声。 沉致衡步履从容地离开。韩蓬心怀不满地嘟囔,“都放假了去什么图书馆?” 何不食肉糜?许晏宁无奈地抿了抿嘴,“有事吗?” 他居然拿出了请求的语气,“这几天放假,你跟我去鲲栖岛,好不好?” 许晏宁果断摇了摇头,“我和致衡下学期要开始参加竞赛了,要抓紧时间学习。” 韩蓬心里如同骤然踩空了一般,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那是他不能理解的生活,为了学习争分夺秒,牺牲假期。 “再见。祝你假期愉快。”许晏宁语气淡淡,朝他挥了挥手。 “许晏宁。”韩蓬有气无力地挠了挠鼻梁骨,“别拉黑我。” 他最近看起来真的还挺无害的,可能是过了初三那叛逆期,虽然还有点儿孩子气,但是至少没那么可怕了。许晏宁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慢慢从包里找出手机,修改设置之后让他看了一眼。 好想狠狠地抱她,又怕吓到她。烦。 “再见。”许晏宁和他告别,小跑着奔向洛清清身边。 洛清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韩蓬望着许晏宁时,整个人都看起来很委屈,很失落。 可是一对上自己的视线,他就立刻流露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厌倦。 真羡慕晏宁,她总是能获得别人全心全意的喜欢。 去往鲲栖岛的游轮上。坐在甲板上的少年迎着海风有说有笑。 赵斯睿突然像献宝一样蹲到韩蓬跟前,“少爷,我拍了许晏宁演出的全程视频,你要吗?” 歪头靠着船舷的韩蓬,本来恹恹的。听到这儿朝他扬了扬唇角,那表情似乎在说:你很上道。 另外三个人也靠着船舷坐了下来。 韩蓬头靠着船舷一遍又一遍地回看,垂眸盯着手机屏幕里那个执扇舞动的英飒身影。 烦死了。好想她。 成渠深吸了一口微咸的海风,撇了撇嘴,“再看几遍这舞我都会跳了。” 韩蓬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遍。 满心满脑都是许晏宁,她在干嘛?看书?做题?跳舞?晚上吃了什么? 许晏宁和洛清清端着奶茶坐在一家小吃店门口,说说笑笑。 看到韩蓬的来电,微微蹙了蹙眉。洛清清看着那个被备注为“DW-HP”的来电显示,顿时了然。 韩蓬握着手机仰头看着海上的夜幕。静谧,深沉,透着些梦幻。 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些有什么稀罕,此时此刻,好想跟她一起看。 “喂?”许晏宁无奈接通电话。 “许晏宁,我好想你。” 24.我的 听筒里传来韩蓬猛吹海风后略带沙哑的声音,许晏宁耳朵立刻烫得能煎蛋。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噩耗一般,倏地挂断电话。洛清清好奇地嘟了嘟嘴,“谁啊?怎么啦?” 许晏宁挠了挠发烫的耳朵,“那个喂猪的,发神经。” “韩蓬啊?”洛清清心情复杂地喝了一口奶茶,“他跟你说什么呀?” 许晏宁实在是说不出口,难为情地摇了摇头,“别提他了。” “晏宁,他是不是也喜欢你呀?” “不是!”许晏宁果断摇头,努力解释:“他就是喜欢拿人逗闷子,那时候我们俩在汀兰食府聊天,他是觉得我一个胖女孩儿喜欢沉致衡这件事很可笑,很不自量力。所以在学校拿我开涮。” 洛清清咽下嘴里的奶茶,“可是我觉得他很喜欢你。” 许晏宁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他是觉得新鲜,这些公子哥儿可消遣的东西太多了。过了新鲜劲儿,他又去找别的事解闷了。” “那沉致衡呢?” 许晏宁咬着奶茶的吸管笑出了酒窝,“他不一样。” 韩蓬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界面,想直接把手机扔海里。 离江汀那个鬼地方越远,就越想她。 少年的内心是如海水般起伏的躁郁。许晏宁你真的很夸张,想都不能想? 脑子里全是她在舞台上旋转翻飞的画面,真的很难不遐想,很难不肖想。 我还不止是想你,我还想紧紧地抱你,想狠狠地吻你,想和你腻歪,想跟你做爱,想听你在我身下呻吟和喘息。 脑子里浮现出当时在她家,撕开她睡衣时看到的,裹在牛油果绿的少女文胸里的,看着就很可口的奶白。 韩蓬的喉结动了动。 好想吃一颗樱花硬糖,那是她嘴里的味道。 他通过许晏宁的手机号码搜到了她的微信,微信名居然叫“言午月半月半”? 可爱。笑出声,然后发送了好友申请。 第一条申请备注:是我。 第二条申请备注:韩蓬。 第三条申请备注:加我。 第四条申请备注:许晏宁!!! 第五条申请备注:许晏宁…… 第六条申请备注:沉致衡死定了。 言午月半月半:我通过了您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韩蓬躺在床上都气笑了。啥都不好使,沉致衡最管用是吧? 许晏宁烦得直皱眉头,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动不动就出言威胁。真的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就不该对这种人放松警惕。 ——对方正在输入—— 韩蓬:[图片] 许晏宁点开,是一张海上的星空。 泛着蓝紫色的星河,像缀着无数钻石的绸练。躲在一缕浮云后的红月,像少女羞红的脸,偷看着海上的少年。 许晏宁手撑下巴看着这张图片,右手上的笔在指间转了转。什么意思? 韩蓬又发来了一段语音。许晏宁生怕他又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犹豫了一下,点开。 十几秒,他一句话都没有,只有大海的呼吸声。 韩蓬努力深沉,拼命克制着想要对她疯狂输出的骚话,等着她回复消息。 懒得解读青春期少男心思的许晏宁,又轻轻松松做完了一套奥数竞赛题。舔了舔嘴角的牛奶,翻开了《契诃夫短篇小说精选》。 在床上躁得翻来覆去的韩蓬时不时看一下手机。许晏宁,你没有心。 他又打开了赵斯睿发给他的那个视频,躺在床上,自动脑补各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她拿着那扇子“唰唰唰”的,敲在身上会不会很疼? 她的腿怎么能劈那么高?这个姿势,嗯,我可以。她的胸看上去比之前大了一些,想摸。 前空翻,后空翻做得跟玩儿似的,我家里床挺大的,随便你怎么翻。 这个腰怎么能下成这样,嗯,这个姿势好像也,行,我可以。 身下的那家伙渐渐高昂,烦。硬得要死。 手难以自抑地握了上去,直接消了手机视频的背景音,打开投影仪,投屏。 如果听着那么热血正气的歌还能自慰,那就真的太变态了。 FUCK!看到沉致衡了。性欲全无。 HiFive 群聊天记录—— 安牧野:[图片] 成渠:我看到沉致衡头上有一首歌。 赵斯睿:《绿光》? 敬纬:这张照片拍得太绝了吧啊?什么致美盛晏绝配,蓬与晏才是真的! 安牧野:心疼致衡。祝福少爷。为啥是蓬与晏不是韩许? 成渠:含蓄?这张看着是挺含蓄的,郎情妾意啊,我都要信了少爷和许晏宁是一对了。 赵斯睿:少爷人呢?睡那么早,也不来嗨,干嘛呢? 成渠:Siri,我敢打包票,他在截图,要把我们这些闲杂人等全都截掉。 安牧野:我把摄影师收款二维码发给你,拍得这么好,打赏个一百万不多,两百万不少。@韩蓬 成渠:你明天去看他手机屏保,不是这张照片我直接跳海自尽。 敬纬:许晏宁今天真的那身段,真的绝了。 成渠:我劝你收敛一点,色胆包天。 敬纬:臭蛆你疯了吧?我怎么敢的啊? 成渠不愧是韩蓬肚子里的蛔虫。韩蓬的确刚截完了图,还把那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屏保。 许晏宁,不理我?Fine。 被这张照片的氛围迷昏了头的韩蓬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对所有人可见的朋友圈。就五个字,两个标点,言简意赅。 「许晏宁,我的。」 配图当然是直接把文艺汇演集体合照上的两人单独截了出来。 许晏宁早就戴着眼罩睡着了,对这个疯子宣示主权的朋友圈霸道宣言浑然不觉。 沉致衡睡前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到了那条把德蔚几个班级群都炸开了锅的截图。 他不断放大那张图,想去审读许晏宁眼里的内容。平静?疑惑?无奈? 少年一声轻叹。女孩儿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韩蓬一直在等许晏宁来兴师问罪,等到那群看海上日出的人都起床了,她还没来。 她睡了?还没醒?他倒是困得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是在睡了两个小时后,被许晏宁一通电话惊醒的。 一接通那边就蹦过来气急败坏的两个字。 “删掉!” 韩蓬揉了揉惺忪睡眼,裹了裹被子,故意拖延,慢悠悠地说:“什么?” “你昨天发的那条朋友圈,删掉!” “哦——”韩蓬仿佛树懒上身一般,说话开了0.5倍速,“你说——那个啊——许晏宁——我的?” “删掉!” 许晏宁满嘴牙膏泡沫站在洗脸池旁,气得七窍生烟。 她在刷牙的时候看到了德蔚初中班级群里的截图,真的是恨不得一牙刷捅死韩蓬。 “不删。”韩蓬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等着她继续发火。 “你别胡说八道!我妈妈看到了怎么办?” “你是怕沉致衡看到吧?” “是!我不希望他误会!” “沉致衡到底有什么好的?” “他不会说出这么不尊重我的话!不会拿我消遣开涮,也不会把我当成他的附属物,更不会做这种让我难堪的事!” 已经被气哭的许晏宁擦了擦眼泪,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怪自己真的是不长记性,就不该再跟他扯上关系。臭垃圾! 听了她那些话,韩蓬直接砸了手机。 不尊重?消遣开涮?附属物?难堪?就发了五个字你不如直接给我判个死刑算了。 那应该怎么说?许晏宁,我是你的? 许晏宁你要是能在朋友圈发个「韩蓬,我的。」,我他妈给鲲栖岛直接造个晏宁节出来,全岛放假十天。 你倒是发啊?你看我生不生气?烦。就不删。你就是老子的。 这话你不爱听?老子是你的,老子是你的!好吧? 经过9分钟激烈的思想斗争,韩蓬把命大的手机捡了起来。删了那条朋友圈,又发了一条。 「她生气了,都闭上嘴!」 该说不说,这句话比网警出动还有效。 德蔚的群里一个个都是有眼力见的,也都看出来鲲栖岛的少爷这回是真上心了。 25.少爷 邮轮到了中转的岛。五人坐上了直升机,飞了四个小时后,又登上了另一艘邮轮。 成渠感叹道:“少爷你回趟家也不容易啊。” 安牧野瞥了一眼郁郁怏怏的韩蓬,“听说鲲栖岛安保布防堪比军事基地,外面的海空交通工具不让进。” 韩蓬盯着许晏宁的微信聊天界面,想道歉,拉不下那个脸。 不道歉,又怕她以后不理人了。 韩蓬:删了。 言午月半月半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砰!”地一声,四个人齐齐朝韩蓬看了过去,那部可怜的手机直接被扔出去十几米远。 许晏宁约了洛清清一起,和沉致衡在市图书馆门口汇合。 看到蒋昕然和沉致衡一起出现,许晏宁的神色变得不自在起来。 毕竟是曾经让安牧野大张旗鼓表白过的,德蔚初中部的校花。 以前大家也总说她和沉致衡青梅竹马。 “Hi!许晏宁!”蒋昕然身上总有那种出生于优越家庭的自信和爽朗。 “嗨。”许晏宁勉强地笑了笑。 “晏宁。”沉致衡望着许晏宁坦然地说:“昕然说她在备考,所以一起来图书馆。” 许晏宁微笑着点点头。蒋昕然转身又笑盈盈地朝洛清清打了个招呼。 四个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也没做什么太多交流,各自埋头在自己的题海里奋战。 舒荣虽然年过半百,但是身材依然能看出经常锻炼的健硕。 他身穿白衣灰裤,脚踩拖鞋,戴着墨镜,带了两队保镖等在港口。 看到韩蓬带着几个小子下来了,扬起手挥了挥。 保镖们接过几位公子哥儿的行李,对着韩蓬毕恭毕敬地齐声道:“少爷好!” 好个屁好。韩蓬走在最前,满脸的不耐烦。 看到外公也没心情打招呼,直接走向那辆加长车,带着一身烦躁上了车。 德蔚四小呆面面相觑,看到舒荣,都露出了见传说中的江湖大佬的敬畏表情。 “上车吧。”舒荣毫不在意韩蓬的态度,和善地招呼他们。 坐上车,老人摘了墨镜,似笑非笑地看着韩蓬,“摆个臭脸给我看?” 韩蓬懒懒抬眼看了他一眼,“别理我,烦。” 德蔚四小呆听得背后冷汗直冒,不愧是少爷,对荣老也是这态度。 这么看来,平常对我们算客气了。 舒荣冷笑两声,中气十足地说:“许晏宁惹你了,我可没惹你。” 四个傻子愣愣地看着传说中的荣老,真是手眼通天啊,这都知道? 韩蓬的表情倒是不意外,他一举一动就逃不开他外公的那些眼线。 不管在哪儿,不管他做了什么,也不管他和什么人打了交道,舒荣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都懒得去数,房子周边,德蔚周边,整个江汀市到底窝了多少他的人。就连这回家的一路上,也到处都是他的人。 舒荣满眼嘲讽地撇了撇嘴,“许晏宁不喜欢你,跟屁虫,真丢人。” 荣老居然是个老顽童?成渠和安牧野想笑,不敢。赵斯睿和敬纬也好想笑,真的憋得想死,大腿都快揪肿了。 韩蓬怒眼看向自己的外公,“舒荣,你是不是想绝后?” 舒荣笑得拍大腿,“哈哈哈好好好韩蓬,你是我爷爷。” 车里的另外四名乘客,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又害怕,又想笑。这感受太他妈复杂离奇了。 他们只能纷纷把视线投向窗外赶紧见见世面,顺便转移注意力。 不愧是传说中的鲲栖岛啊,路边随便一棵草都仿佛在冒金光。 成渠想说这里能拍照发朋友圈吗?不敢问。 敬纬看着曙溁集团那几个嚣张的英文字母“SHOWIN”。 光那个LOGO就得让敬泽那个老东西卖两个楼盘,可能还不止。 看了一路,这岛上还真是什么都有。居然还有学校?那他还跑那么远上学干什么? 车子从港口到舒荣和韩蓬两爷孙居住的“溁邸”开了一个多小时。 韩蓬一下车,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此起彼伏的“少爷好”就没停过。 德蔚四小呆走在他身后只觉得与有荣焉。 平时在学校喊他少爷也就是嘴贱过过瘾,没想到人家真是在一声声“少爷”里泡大的。 走到韩蓬家门口,四小呆有点意外了。 大门口是俩并不高调的字:溁邸。这临海独栋?看着很厉害,但也没有很震撼。 哦,对不起。没见过世面,这是人家房子入口。 误会过后,就是一路震撼。 搞什么?这里在办车展? 停了十几辆豪车的停车场,每一辆的车牌上就印着简简单单的“Penn”。 德蔚四小呆都知道,那是韩蓬的英文名。 妈的,真不愧是岛主。16岁的人在自己家地盘开车,不用摇车牌号,也根本不用考中国驾照。 无法理解。就两爷孙住的房子,居然有7个卧室,4个厨房。 居然还有个酒吧?这一老一少可真会嗨。 跟在管家和韩蓬身后,并不是贫困家庭出身的德蔚四小呆,纷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容得下全班学生的私人影院。比赵斯睿家的运动会所还大的健身房。 离谱,都住海边了家里还有个奇奢无比的游泳池。 那间挂满了珍贵字画的画室,荣老的收藏室?看上去就价值连城。海边不会受潮吗?哦,防潮能花多少钱?不够里面一幅画的。 行经那个全部由道格拉斯冷杉木打造成的圆顶图书馆时,韩蓬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爱读书的人就是后知后觉。她说要去图书馆,忘了家里有图书馆。 坐电梯往下也不知道下了几层,七绕八绕,终于抵达会客厅时,德蔚四小呆脸上都露出了奇异的笑容。 真的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他们家的会客厅直接就是个海底世界,各种奇奇怪怪的海洋生物和海底风光,360度全景环绕。 成渠看到那条大鱼朝自己游过来时,直接喊道:“卧槽!鲨鱼!” 管家先行退了,韩蓬实在是没心情招待他们,直接往客厅的沙发上一躺,任由他们到处“卧槽”。 他拿出手机,看了下被拉黑的微信界面,气人。微信拉黑了,电话号码呢? 心存侥幸地拨了一下许晏宁的号码。韩蓬一个惊坐起,通了! 江汀市图书馆,傍晚。许晏宁的手机忽然震动,同桌的人纷纷看向她的手机屏。 来电显示:DW-HP 洛清清看了看门口的方向。沉致衡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像电脑型号的备注。蒋昕然似不经意地瞥了沉致衡一眼。 没人接。 韩蓬又拨了一个。还不接?再拨。 “喂?” 韩蓬生怕她突然挂断,说话像是开了倍速,“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那条朋友圈我删了。我是你的,我是你的!许晏宁你别拉黑我!你不理我,我真的要疯了。我刚回家才想起来我们家有图书馆,你就应该跟我一起来的。寒假你跟我一起回来好不好?我可以在家里给你装一间舞蹈室,我还可以教你冲浪,潜水也行……” 洛清清听得面红耳赤,紧张地打断他,“晏宁她……” “你谁啊?”韩蓬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许晏宁呢?” 洛清清小声地说:“她去还书了。” 韩蓬想等许晏宁接电话,又不想跟对面的女生瞎聊,一时间有些纠结。 想到许晏宁可能会继续拉黑自己的号码,他语气冷淡地说:“你是那个……” 一个许晏宁就够占脑容量了,他实在是懒得记那些无关紧要的女生叫什么。 洛清清的心快提到嗓子眼儿了,“洛清清。” 好吧。韩蓬没想到自己为了许晏宁还能做到曲线救国这一步。 “洛清清,我这几天要是找不到她,可以打你电话吗?” —————— 溁[yíng] 舒荣:做生意讲究遇水则发,我五行缺水。而且这个字与“赢”同音,我很喜欢。 26.挑明 洛清清站在走廊上,怯怯地说:“可以。” 韩蓬不自觉就拿出了发号施令的语气,“号码给我。” 念完自己的号码,她听到那边果断挂断了电话。洛清清心虚地站在电梯口,等着许晏宁上楼。 刚刚韩蓬的第三个电话打来,她跟沉致衡和蒋昕然说是下楼给许晏宁送手机。 可是走到电梯间,她鬼使神差地就按下了接听。 听到韩蓬在电话那头对许晏宁着急又讨好的语气,她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虽然话不是说给她听的,但是就是疯狂心动。 “清清?”许晏宁从电梯里走出来,看着她红得过分的脸,“你怎么啦?” 洛清清把手机递给她,“韩蓬刚刚给你打电话了。” 许晏宁下意识就蹙起了眉头,早上气糊涂了光记得拉黑他微信了,她接了手机就直接拉黑了他号码。实在是不想再跟他沾边。 这种人以为自己是地球的球主?什么都是他的?臭垃圾! 洛清清默默看着她拉黑了韩蓬的号码,犹豫,纠结。 可是她不拉黑他,韩蓬就不可能给自己打电话。洛清清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在图书馆待了一整天了,四个人出馆后站在门口。 沉致衡心情有些低落地说:“晏宁,洛清清,一起吃晚饭吧?” 到了餐厅。四个人各怀心事地落座。 蒋昕然望着对面的许晏宁,想到德蔚昨晚那条爆炸性新闻,撑着桌沿往前倾了倾身子。 “许晏宁,你真的跟韩蓬在一起了?” “没有!”许晏宁一听就急了,差点被嘴里的柠檬水呛到。她转而看向对面的沉致衡,慌张地解释:“他胡说八道的!”说着她匆匆忙忙拿出手机,从黑名单里点开和韩蓬的聊天记录,“他电话和微信我全都拉黑了,我本来还以为他上高中了正常点了。我不想再理他了。” 沉致衡垂眼看了一眼他们微信聊天的界面,许晏宁的确是一条消息都没回过。他因为韩蓬憋闷了两天,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行为跟韩蓬一样幼稚。他看着她慌张给自己解释的样子,送上宽慰的微笑,“水慢慢喝,别呛到了。” 洛清清看许晏宁那又慌又急的样子,抿着嘴笑了笑。自己的好朋友喜欢谁全在脸上了,满心满眼全是沉致衡。 蒋昕然瞥了一眼沉致衡的表情,心情复杂地笑了笑,“韩蓬要伤心咯。”说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看到后续了吗?他删了那条之后还发了一条。” 许晏宁红着脸摇头,“没看,不想看。” 沉致衡满眼深情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儿。 他实在是太想在这个时刻挑明了,也顾不上身边还有其他人。 “晏宁,我可以吗?” “嗯?”许晏宁懵然看向他。 “做你男朋友。” 蒋昕然瞬即向沉致衡投去惊讶的目光,带着些不易察觉的不满。 真是猝不及防。许晏宁紧张地眨了眨眼,酒窝从脸颊缓缓漾了出来,“嗯。” 沉致衡开心得抿了抿嘴,“谢谢。” 许晏宁忍俊不禁,“我要说不客气吗?” “说不说都行。” “那…不客气。” “哎呀,”近距离嗑糖的洛清清突然笑嘻嘻地插话,“柠檬水好甜呀!我帮你们记着了,今天是10月2号。” 听到沉致衡突然表白。蒋昕然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笑却依然很勉强。 她是真的很讨厌青梅不敌天降这种戏码。从三年级就笃定了长大要嫁的人,现在当着她的面对别的女孩儿表白。 蒋昕然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来,莫名其妙给自己喜欢的人做了助攻。 毕竟是青春期的少年,总觉得恋爱的第一天需要一点仪式感。可天生就不是张扬轻狂的个性,晚上回到家,沉致衡翻出相册。将微信朋友圈的背景图换成了当初让妈妈帮他拍的,10岁的许晏宁在舞台上跳舞的背影。那一次,她拿了冠军。 他发了一条朋友圈,不想要也不需要别人看得懂,因为那是属于两个人的心照不宣。 「Day1」 许晏宁看到沉致衡的朋友圈背景,又看到那个“Day1”,确定自己是在被喜欢的人喜欢,开心得在床上打滚。 女孩儿敲着手机屏幕想了想,在朋友圈分享了一个网易云的歌曲链接,歌名显示:第一天 - 孙燕姿 洛清清作为头号CP粉,瞬间就看懂了这对臭情侣的恋爱暗号,立刻点赞,及时给好朋友随上了一对红心。 啊,羡慕晏宁。青春期的恋爱,好甜。 在溁邸“卧槽”了一大圈的成渠,累得歪靠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少爷,你住这么大房子不会迷路吗?” 韩蓬补了个觉,被他吵醒后才看到舒荣发来的消息,半个小时前就在招呼他们去吃晚饭。 许晏宁晚上吃了什么?他又给许晏宁发了条微信消息,很好。 这个红色的感叹号看着真让人生气。 他又拨了个电话,很好。她早上果然是忘了拉黑。 安牧野拿着手机纳闷地说,“我电话怎么打不出去?” 韩蓬恹恹地抬了抬眼皮,“信号都被屏蔽了,去找管家给你们连内网。你们要吃饭吗?” 成渠苦笑了一下,“我们是人,是人就要吃饭。” “少爷,”敬纬连好内网走进来,“Siri看上你衣帽间那几套衣服了。” “拿走。”韩蓬看着洛清清的号码,犹犹豫豫。 安牧野走进来,握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碎碎念,“致衡什么情况?突然发个Day1。” 韩蓬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心里忍不住诅咒他,可能是得绝症的第一天吧。 这几个人里也就安牧野和沉致衡有交情,除了他没人有沉致衡的微信。 安牧野往韩蓬身边一座,继续划拉朋友圈页面,看到蒋昕然在沉致衡那条之前也发了一条。 「祝?福」 安牧野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当然知道蒋昕然对沉致衡的心思。看到他们俩头像一上一下就心里不痛快,忍不住低声吐槽:“蒋昕然你又在这儿祝福什么你?跟致衡前后脚发朋友圈,总不是在祝福他吧?” 韩蓬愣了一下,直接从安牧野手里抽走手机,看了看那两条语焉不详的朋友圈,又点进沉致衡的个人主页,想看看他是不是还发过什么。 点开沉致衡的那张背景图,跳舞的小姑娘,背影,看不出是谁。 安牧野侧头看了一眼,“嗯?致衡换了个背景?他以前从来不弄这种东西。” 陷入爱里面的人只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脑子不好。韩蓬立马就有了一个让他火大的推断。 洛清清正在家里的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手机上出现一个陌生号码。 韩蓬?她立即放下薯片钻进了卧室。 “喂?” “许晏宁回家了吗?” “回家了?” “沉致衡送她回家的?” “你怎么知道?” “他们俩什么意思?” 洛清清听他那暴躁的语气,心里吓得突突的,紧张地说:“沉致衡今天跟晏宁表白了,晏宁答应做他女朋友了。” 听到那边传来“砰——”的一声,洛清清吓得赶紧放下了电话。 妈呀好吓人。难怪晏宁不喜欢他,脾气好大。 27.发疯 安牧野只见韩蓬刚换的手机砸向了那透明的玻璃墙,直接吓得那条不知道叫什么的大丑鱼掉了个头,游走了。 他赶紧把自己手机揣进兜里,还好,砸的不是我的。 舒荣百忙之中给几个小家伙接风,结果让他等了快一个小时。 他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几个小孩儿身上,让人去催韩蓬,结果人回来说少爷在发脾气。 “都是老子给他惯出来的臭毛病!” 看到荣老步履带风地走进了健身房,德蔚四小呆立马从沙发上起身,恭恭敬敬。 舒荣看了看自己外孙那张臭脸,语气软了下来,“发什么疯?你又想拿谁去喂鱼啊?” “沉致衡!”韩蓬直接扯了手上的拳击手套砸在地上,一脸烦躁,眸光狠戾。 安牧野吓得抿了抿嘴。喂鱼该不会是要杀了他? 舒荣捡起地上的手套,面无表情地说:“你给他挑个日子,我亲自给他挑一条牙尖嘴利的鱼。” 完了完了完了要出人命了,德蔚四小呆有被吓到。 好后悔来鲲栖岛,这里的鱼杀人不犯法吗? 韩蓬垂眸迟疑了,沉致衡死了,许晏宁可能要恨死自己。 可是他不死,自己迟早要被他气死。 舒荣拍了拍他的拳击手套,又露出了老顽童的表情,嗤笑道: “我要是许晏宁,我也不喜欢你。沉致衡多好啊!书香门第,风度翩翩,温和有礼,才貌双全。你再看看你自己这个臭德行,哪个女孩儿会喜欢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跟沉致衡谈恋爱人家开心得要命,跟你在一起那是分分钟要命。都16岁的人了还在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你今天就在这儿气死算了,许晏宁就不喜欢你!气死你!” 韩蓬愤愤地瞪着那个刻薄的死老头子,气得肺都快炸了。老家伙,还夸上沉致衡了。 德蔚四小呆虽然脸上没啥表情,但是觉得荣老说的每个字都很有道理。想笑。不敢。 也只有他外公会跟他说这些了,其他人怎么敢的呀? 韩蓬气得脑门都冒汗了,咬牙切齿地说:“那么喜欢沉致衡,不如让他来给你养老。” 舒荣又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倒是想要那么个乖孙子,沉致衡家里人不愿意啊!” “舒荣,老子不伺候你了!” “是老奴一直在伺候你!少爷!老子不伺候你了,你赶紧去折磨韩望北那老东西吧。等你爷爷死了,你看看九韩航空能给你分几架破飞机。到时候别想再来鲲栖岛!老子一炮给你轰出去!” 九韩航空?四小呆震惊地甩头看向韩蓬。 同学这么多年,才知道他爷爷家也不是吃素的。分飞机说得跟分披萨一样。 韩蓬气得猛踹了一脚拳击沙袋,他可不想去他爷爷家。 这里好歹就舒荣一个疯子,那里是一群疯子。 舒荣转向四小呆,露出慈蔼的笑容,“小朋友,我们先去吃饭,让他在这儿气死,吃完再来给他收尸。我现在郑重地邀请你们,明天来参加我们家韩蓬的葬礼。” 德蔚四小呆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只能匆匆起身逃也似地离开,躲过韩蓬眼里的冷箭。 一群叛徒!韩蓬直接入了停车房,随便开了辆车,狠踩油门冲了出去。 车速太快,在沿海大道上横冲直撞。岛上的雇佣兵和安保人员见了他的车牌也不敢拦。 领头的大胡子俄国佬见怪不怪地派出几辆车跟着,可不敢让他在自己管辖区域出事。 德蔚四小呆坐在那张大得能让许晏宁上去跳支胡旋舞的餐桌旁,用学来的所有用餐礼仪,乖乖用餐。 荣老看起来真的很和善,还耐心地招呼他们吃蓝龙虾。 饭吃到一半,身边突然走来了个黑衣保镖。 “荣老,少爷的车又冲到海里去了。” 四小呆瞬间目瞪口呆,不是吧?明天真要参加韩蓬的葬礼了。不是,等一下。又? “人?” “没事,列夫的人跟着的。” “不管他。”舒荣笑眯眯地把虾肉放到成渠的盘子里,“慢慢吃,你们会开车吗?” 成渠赶紧摇头,“不会,我们18岁才能考驾照。” “男孩子玩车管什么年纪,想学就拿韩蓬的车去学,反正他的车到头来都要泡海水的。他不心疼的,你们随便开。” 想到韩蓬停车房里的那些十几辆车,四位青春期少年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开着跑车,吹着海风,穿个拉风的印花衬衫,对穿着比基尼的小美女吹个口哨。美滋滋。 “我想想啊,你们还能玩儿什么。对,他还有两个快艇,有个游艇,那小子都是新鲜劲过了就不玩了。”荣老随手指了个保镖,“你们想去玩就找他,这几天他跟着你们,当当导游。韩蓬你们是指望不上的,他只顾他自己。” 德蔚四小乖开心地连连点头。哟吼!这趟真没白来。 老人家似乎还在努力思考年轻人喜欢什么,若有所思地擦了擦手。 “需要找几个女孩儿吗?你们喜欢欧美的还是亚洲的?非洲的也有,少。放心,不是来路不明的女孩子,都是高材生。” “不不不不用,谢谢荣老,我们还小。”安牧野拿出了言不由衷的说辞。 舒荣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他一眼,“你是哪里小?” 这老爷子太逗了。另外三个人直接笑得发抖,安牧野臊得满脸通红。 “我该谢谢你们。”舒荣举起了酒杯,“我们家这混小子很难交到朋友,谢谢你们愿意跟他做朋友。” 四小呆立刻恭敬地端杯,毕竟都是知道酒桌饭局规矩的,晓得杯沿要比着赛往低了碰。 成渠笑道:“做少爷的朋友是我们的荣幸。” 舒荣刚抿了一口酒,身旁又来了个人,“荣老,赌场那边有人在炸鱼。” “嗯。”舒荣沉声应完,对着德蔚四小乖笑了笑,“你们慢慢吃,老头子要去加班了。” 四小乖毫无默契地送上了四句有先有后的话。 “荣老您忙您的。”“荣老慢走!”“荣老再见。”“荣老辛苦了。” 浑身湿哒哒的韩蓬浑身疲惫地躺在沙滩上,发完疯只觉得心里一阵巨大的空虚。 夜幕的星空突然出现了舒荣那老家伙的脸,对着他没止尽地唠叨。 “我要是许晏宁,我也不喜欢你。沉致衡多好啊!书香门第,风度翩翩,温和有礼,才貌双全。你再看看你自己这个臭德行,哪个女孩儿会喜欢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跟沉致衡谈恋爱人家开心得要命,跟你在一起那是分分钟要命。都16岁的人了还在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你今天就在这儿气死算了,许晏宁就不喜欢你!” 韩蓬烦闷地蹬了一脚身下的海沙。他又想到舒荣以前常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出了事有外公。” 死老头子现在说这些一套一套,小时候你怎么不好好教? 他郁闷地翻身趴在海滩上。舒荣向来都是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在他身上花钱从不眨眼。 可是他有再多钱,也买不来许晏宁的喜欢。 韩蓬趴在那儿像是睡了一觉,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金发小伙儿Daniel忍不住上前提醒。 “Penn,it’s getting late .?” 韩蓬重重地叹了口气,感觉有海沙呼进了嘴里,他坐起来狠狠地用手背擦了下嘴。 若是以前肯定会怪人扰了他清静,再发一通脾气。可是他坐着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身边那个人,语气消沉地问了一句。 “Have?you?found?a?girlfriend?yet?” 28.撒野 “No,not yet.” 骗谁呢?真有意思。Amy是韩蓬的私人医生,撞见这家伙和Amy乱搞不是一两次了。 韩蓬睨了他一眼,“Amy?” Daniel笑了笑,干脆在他身边坐了下来,“She?has?a?boyfriend.” 知道她有男朋友你还跟她上床,你可真不要脸。韩蓬忽然捏了一把腿边的海沙,用手指轻轻地捻。 他发现自己也没资格嘲讽别人,许晏宁和沉致衡在一起了,自己就不想亲她抱她睡她了吗?想啊。 想到这儿,韩蓬忽然就茅塞顿开,彻底释然了。他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沙子,勾唇笑了笑。 对啊,那么要脸干什么?去他妈的! 他忽然转头拍了拍Daniel的肩,“我谢谢你啊!” 因为荣老是闽籍华人,底下的人多少会几句简单的中文。 Daniel不知道他在谢自己什么,但是看出来他心情不错,用蹩脚的中文咧着嘴说:“没关系!” 傻大个。韩蓬站起来拍了拍腰侧,伸了个懒腰,顿觉神清气爽。 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开心嘛,最重要的是不要脸。 韩蓬开心地飞踢一脚海沙,朝着涌动的海浪大喊:许晏宁,你给我等着! “阿嚏——”许晏宁刚喝完宋婉清给她的牛奶,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她点开沉致衡发来的微信,脸颊的酒窝又出来了。 小长假的第三天了。韩蓬突然有了点地主的使命感,想起了要对自己的四位朋友尽尽岛主之谊了。 他穿了个宽松的黑T,随便从衣帽间扯了条沙滩裤套上,踩着拖鞋,懒洋洋地走到成渠和安牧野睡的那间房。 “今天想去干什么?” 成渠和安牧野不知是福是祸地对视了一眼。他疯劲过了?没事了?不想弄死沉致衡了? “听你安排。” 韩蓬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快点收拾。” 四个人走得急,行李箱也没带多少东西。韩蓬歪靠在自己衣帽间门口,看他们诶锩嫣羧鹚摹� 几个人浑身大牌地穿戴好,韩蓬那随意搭配的一身,站在他们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到了车库。好嘛,这几个驾照都没拿的人又挑上了。 韩蓬靠在车边看着他们挑完车型挑颜色,一个个可真挑。 上了车,管家还找了个人教他们开车。烦。有看你们学车这时间,我宁愿看许晏宁吃饭。 虽然没拿驾照,但是几个男孩儿学车还算快。毕竟小时候没少玩模拟驾驶游戏。 韩蓬随便解锁了一辆车,跟在最后。还要活着回江汀去见许晏宁,可不想被他们追尾撞出好歹。 五辆不同款色的车出了溁邸,上了沿海大道,车牌是一溜的“Penn”。 四位新手司机都在认真看路,甚至忘了对沙滩上的美女吹口哨。 岛上的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是少爷的车同时开出来五辆,是第一次。 刚学车的人,车瘾都很大。一口气开了三个多小时,真的太夸张了。 见他们还不打算停,韩蓬直接照着前面赵斯睿的车屁股怼了上去。没完没了你们。 四名新手司机纷纷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成渠看了看停在海崖上的几辆车,“少爷,第一次开车上路。我能拍个照发朋友圈吗?” 韩蓬摘了墨镜,“随便。” 绿草如茵的海崖,不知名的一丛丛花。湛蓝如练的海面,沉静无垠。 款色各异的豪车,围成了半圆。迎风比耶的少年,又纯又野。 他们让保镖拍照的时候,韩蓬背过了身,靠在自己车边。 只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背影出镜,却能让人一眼看出,他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成渠又臭不要脸地搂着韩蓬硬拍了一张怼脸的大头合照。 韩蓬戴着墨镜也透出了一脸不耐烦,撇头看向大海。“这张不准发。” 拍完照,成渠美滋滋地发了条朋友圈,配图只能发那张五个人都出镜的合照。 「新手司机老成上路,感谢Penn少爷的款待。鲲栖岛,不来后悔一辈子!」 德蔚的同学纷纷送上感叹号,以前只知道韩蓬家里豪。 但是大家都没到过鲲栖岛,第一次对他们家的豪有这么直观的感受。 从这条朋友圈开始,成渠正式开始了鲲栖岛HiFive撒野动态实时播报,又名:鲲栖岛少爷炫富大秀。 两条快艇在海面上劈出了两道夺目的白光,是乘风破浪的快感。 韩蓬觉得成渠这个人真的屁事很多。跑完一趟不满意,还要根据他发朋友圈的标准,直接让两条快艇在海面上划出心形。 “你烦不烦?” “你就当是给许晏宁看的。”成渠灵机一动,“我发朋友圈直接说是你给她划的心?” 韩蓬挑了挑眉。她不准自己乱发朋友圈,别人发什么她可管不着。 他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这个突然变得有意义的驾驶任务。赵斯睿负责操控无人机航拍。 成渠在鲲栖岛发出的第二条朋友圈。 一张照片里是两条船身印了“Penn”的快艇极速辟浪,在海面上划出了巨大心形。 另一张是韩蓬驾驶快艇时帅到模糊的侧颜。 「许晏宁!快看!他在海上给你比的心!鲲栖岛,不来后悔两辈子!」 韩蓬看了看那条朋友圈,扬了扬嘴角。满意。 德蔚的同学继续送上一溜的感叹号,有人已经开始在成渠的评论区催更了。 沉致衡从上次那条朋友圈之后就退了德蔚的所有同学群。 不知情,更清静。此时的沉致衡和许晏宁正在书店的书架间找书,沉迷在知识的海洋里。 到了傍晚,嗨了一天的几个人挪步到了韩蓬的私人游艇上。他当时看上这艘艇,就是因为它很像一条大白鲨。 五人或坐或躺,聚在游艇左侧状如鲨鳍的伸缩甲板上,说说笑笑。 成渠发出了第三条朋友圈,是几个人坐在船尾泳池边的合照。 「在大白鲨的尾巴上看日落,海天辽阔!鲲栖岛,不来后悔三辈子!」 好嘛。成渠不仅是靠着几条朋友圈晋升德蔚大红人了,还差点被自己爹给笑死了。 “哈哈哈哈你们快看我爸!成均和好不要脸!”成渠拿着手机快笑岔气,“他拿我朋友圈的图发朋友圈,还在那儿臭屁!” 「儿子放假,受曙溁集团荣老孙儿盛情相邀赴鲲栖岛游玩。青春无限好,而我近黄昏!儿子,回来爸爸给你们接风!」 赵斯睿看完把手机扔给敬纬,“哈哈哈哈你们和烟集团的股价怕是要大涨!” “完了,敬泽那个老狐狸可能会直接偷你爸的图。”敬纬笑得前仰后合,“我记得小学那时候,荣老给少爷买了我们家别墅。我爸在那楼盘的大门口拉了一个月横幅。我他妈到现在还记得横幅上的那句话!” 安牧野笑得捂肚子,“写了什么?” “择墅,当然泽墅!恭迎曙溁集团董事长之孙入住泽墅!”敬纬笑得在地上打滚,“我怀疑我爸临死时给我留的遗言都是:在我的墓志铭上加上这句广告语。哈哈哈啥都能做他的广告位!” “择墅,当然泽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斯睿也笑得想死,“别说,你们家的这句广告语挺牛的。整个江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韩蓬朝他们看了一眼,小时候没觉得好笑。现在一想,这些大人可真他妈搞笑。 他安静地看着那轮仿佛带着彗星尾巴的红日,缓缓落入海里。 那边的天色都变得粉粉嫩嫩的,像那天被晒得粉扑扑的,许晏宁的脸。 举起手机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你拉黑就拉黑吧。正好我爱发什么就发什么。 “Penn,Dinner?is?ready.?” 韩蓬朝来人看了一眼,“走吧。” 德蔚四小呆嘻嘻哈哈地跟着韩蓬走进餐厅,到门口就傻眼了。 这四个漂亮的异国小姐姐是?荣老这人是真能处啊!真周到啊。 甜的。辣的。盐的。还有个黑的。 韩蓬看到餐厅里站着的那几个女人,蹙了蹙眉,回头满眼鄙夷地看向他们。 “你们要的?” 29.尾声 成渠连忙摇头,“那哪儿能啊?少爷还是处子之身,我们怎么敢先破身?” 韩蓬表情嫌弃地往餐桌的主位一座,这八个人刚好一对一坐上了。 看他们愉快交流的样子,岛主觉得很不舒服,直接扔了手里的刀叉。 “你们晚上睡游艇,我回家。” 大晚上的,老子可不想在这儿听你们这几个繁殖期的禽兽嗷嗷嗷地乱叫乱晃。 韩蓬一走,四个人如获大赦,迅速用英语和心仪的女生展开了更热烈的友好交流。 成渠的朋友圈又更新了,第四条朋友圈直接多了四个大美人,八人合照。 「WOW!四位来自常春藤的学霸姐姐,难忘今宵!鲲栖岛,不来后悔四辈子!」 四位姐姐的颜和身材实在是太惊人,这条朋友圈的评论区直接炸了。 大家纷纷开始求成渠做个分享课程:如何才能成为韩蓬的好朋友? 韩蓬看到成渠自己在评论区留下的一条搞笑回复—— “如何成为韩蓬的好朋友?我觉得想要走捷径的话,可以争取下先成为许晏宁的好朋友。” 他撇了撇嘴,破天荒地在成渠的评论区第一次留言,给成渠的评论回复了一个标点,“。”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韩蓬盯着手机屏保上那张照片,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许晏宁,我的第一次给你,你要不要?” 次日中午。韩蓬洗完澡从卧室走出来,吃完早午餐,听管家舒怀说那四个人已经在会客室里躺上了。 从他们这弹尽粮绝的状态来看,那艘游艇大概率是从黑夜剧烈摇晃到了白天。 韩蓬拧开一瓶水,朝他们瞥了一眼,“你们昨天晚上挺辛苦啊?” 安牧野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我这一晚上真的快被那个法国辣妹榨干了。脑汁,我的脑汁快被榨干了!她一个学艺术的,在那儿跟我讨论苏东坡?说了一晚上,嘴都没亲上。苏东坡一辈子从黄州到惠州那些破事我全知道了。” 成渠气得扔了个抱枕,“那金发御姐怕不是英国最后的贞洁烈女!把我撩得欲火焚身了突然跟我聊什么尼采和莎士比亚?谁他妈脱光了衣服跟你聊哲学和文学?我的词汇量也不允许啊!我怀疑她在搞我心态,我想硬上,她还打我。太他妈凶了。”说着他扯了扯衣领,露出胸口的抓痕,“看看她给我挠的!” 赵斯睿脸上带着些欲求不满的气愤,“我那个樱花妹是学物理的,日本人那个英语口语我真的听得想死……我只想听她用日语雅美蝶,谁想听她说英语?一晚上从牛顿第一定律给我讲到了牛顿第三定律。我他妈几把硬得都能把牛顿的苹果戳穿了,她还没说完呢!” “八国联军没一个好东西!”敬纬冷笑了几声,“我那黑姐姐说她是学医的,让我教了她一晚上中国话。气死我了,光着身子晃着奶子让我给她教汉语。太他妈缺德了!老子给她教了一堆脏话,就当是已经骂过她了!” 听他们在那儿抱怨连连。韩蓬笑得捂眼。舒荣这个老家伙太贼了,不带这么整人的。 成渠看韩蓬笑的那开心样,“你笑什么笑?你个鲲栖岛学历最低的人。我算是明白了,不考个好大学,连来鲲栖岛卖淫的资格都没有。” 另外几个人纷纷附和。 成渠瘫着叹了一口气,“后来那保镖悄悄跟我说,这几个姐姐平时接待的都是什么各国商政顶层的人。是我不配。” “我自己手动解决了两次。”赵斯睿一脸的生无可恋,“简直满清十大酷刑,看得着吃不着。” 德蔚四小蔫齐齐看向那个幸灾乐祸的人。 “少爷,你说实话。我实在是很难相信你在这活色生香的鲲栖岛能清心寡欲。”成渠想了想,“说实话,第一次在哪儿做的?家里?酒店?游艇?车里?快艇?邮轮?” 韩蓬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我还没跟许晏宁商量过这事。” 四小蔫齐齐翻白眼,受不了,真把他自己当纯爱标兵了。 安牧野打了个呵欠,“你的第一次想跟许晏宁在哪儿做?” 韩蓬挑了挑眉,“沉致衡课桌上。” 德蔚四小蔫齐齐无语。妈的。死变态。 韩蓬见他们那副欲求不满却又仿佛被掏空的死样子,“今天不出门了?” “还能去干什么?” 韩蓬长叹一口气,耐心地想了想,“骑马?潜水?高尔夫?冲浪?沙滩排球?” 四小蔫纷纷精神抖擞地坐了起来,像四朵小葵花一样望着韩蓬。 难怪会那么多东西。别人都是抽空休闲,一想到他从小就是这么在鲲栖岛玩儿大的,真的很难不羡慕。 成渠抿了抿嘴,“少爷,我想跟你交换人生。” 想到成均和是卖烟的,韩蓬皱眉摇了摇头,“不喜欢烟味。” 敬纬笑了笑,“你这十几年过得比别人几十年都充实,除了没好好上学,啥都让你干了。” “你应该无欲无求了吧?”安牧野又打了个呵欠,“我们羡慕你,都想不出你能羡慕谁。” 韩蓬垂下眼,冷冷地应了一句,“沉致衡。” 四朵小葵花立刻蔫儿了。服了。除了许晏宁和沉致衡你脑子能不能装点别人? 你怕不是爱上沉致衡了吧?神经病。 成渠的第五条朋友圈。配图里只有远处的韩蓬站在滑板上,微微仰身在海浪里穿梭。 近景的另外四个趴在滑板上晒太阳,默契地侧头看右边的比基尼美女。 「比起冲浪我们更喜欢看近处的大波浪,哈哈哈哈!鲲栖岛,不来后悔五辈子!」 成渠的第六条朋友圈。配图是坐在沙滩上的韩蓬双手撑在后侧,望着那两个被游艇拽着飞走的滑翔伞。 「接下来由我们几个鸟人给大家表演一个:出海升天!鲲栖岛,不来后悔六辈子!」 成渠的第七条朋友圈。配图是在夕阳西下的海边,身披一身金红霞光,五位骑马踏浪的少年。 「做一回马背上的追风者,从草场到海边,妙不可言!鲲栖岛,不来后悔七辈子!」 成渠的第八条朋友圈。配图是德蔚四小乖西装革履地坐在曙溁集团总部会议室,舒荣居然配合他们玩起了角色扮演。 画面C位的荣老戴着墨镜,身穿黑色唐装,不怒自威。 照片右上角的韩蓬,穿着白T和沙滩裤,踩着拖鞋,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歪靠在门口,像看智障一样地看着他们。 「我们和荣老有笔百来亿的小生意要谈一下,闲人免入!鲲栖岛,不来后悔八辈子!」 假期即将结束,考虑到回程时长,他们需要提前离岛。 鲲栖岛宣传大使成渠是最失落的,“要走咯,我爸在我朋友圈没图可偷了。” 四个人晚上死皮赖脸地挤在韩蓬卧室,瘫的瘫,躺的躺, “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成渠扯着嗓子嗷嗷了两句,“少爷,留下来陪你每个春夏秋冬!” 恶心。韩蓬一个枕头狠狠砸到他脸上。 “不能跟你交换人生,魂穿许晏宁也行啊,我愿意一辈子在岛上给你当少奶奶。” 太恶心了。韩蓬直接照着他的背踹了一脚。 敬纬突然拍了下床,“成渠说得没错啊,许晏宁是没来过这儿。你带她来一回,就算不爱上你,她也要爱上这岛了!” 韩蓬趴在枕头上陷入沉默。 她不来,你们以为是我不想带她来吗? 30.未知 “在这儿待几天真是时光飞逝。我一想到还要在德蔚待两年多时间,这可怎么熬啊?” 安牧野忽然转头看了看韩蓬,“你不会为了许晏宁转江汀一中去吧?” 韩蓬不吭声。 赵斯睿捡起地上的枕头抱了起来,表情跟个怨妇一样,“这下好了,少爷要为爱空降江汀一中了。” “不去。” 韩蓬翻了个身,去那儿干什么?学又学不过沉致衡,让许晏宁更看不起我?烦。 “我们两周交流学习还剩一周,后天又得去江汀一中报到了。”安牧野头靠在床沿上,突然想起他爸电话里聊到的一件事。 “对了,我爸今天说白桢转到江汀一中去了。估计是我们走了她才会去。” 韩蓬恹恹地阖上眼,毫不关心。 成渠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了担忧,“她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去了肯定是进火箭班或者试点班啊。要是她成了许晏宁的同班同学,不会把少爷射箭那事儿说出来吧?” 韩蓬猛地睁开眼,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四个人齐齐回头看他。韩蓬有些恼火地挠了挠鼻梁骨。 许晏宁额角磕一下都能怕自己怕成那样,要是看到白桢肩膀上那箭伤,不得把自己当洪水猛兽? 安牧野想了想,“她是个聪明人。我那天说了,如果想保住他爸的饭碗就不要乱说话。她不至于那么傻。” 韩蓬靠在床靠上,犹豫了很久。 “我可以跟她谈谈,不能让许晏宁知道。” 白桢坐靠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成渠的微信朋友圈。 放大他发出来的每张照片,从里面找出韩蓬。然后盯着那张脸,一直看。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她对韩蓬只有恐惧,并无憎恨。 有很多时刻她甚至在想,如果那天不多那几句嘴,是不是她也可以和他们一起去鲲栖岛。 只是几张岛上的碎片,她就能想象和拼凑出那个令她心驰神往的世界。 她看着那张驾着快艇的模糊的侧脸,迫切地希望自己的人生和他产生更多的关联。 但是这几个人里,她只有成渠的微信。 还在少爷房里瘫坐的几个人愁眉苦脸,安牧野建议成渠跟白桢提前说一下,先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成渠看了一眼韩蓬,韩蓬垂着眼皮点了点头。 成渠:白桢,你在哪家医院?我们回江汀了准备去看看你。 白桢:你们? 成渠:我们五个人。 这条消息发过去,果然那边就没回复了。 成渠晃着手机等了半天,“她肯定是怕了啊,那天都吓成那样了。一听是我们五个人,声都不吭了。” 韩蓬又恼火地仰头靠在床靠上。只要她想说出去,就算不让她转学去江汀一中,她也能找机会说出去。 安牧野想了一会儿,“你直接说韩蓬没有恶意,让她别担心。” 成渠:你别担心,韩蓬他是想好好跟你谈谈,他没有恶意。 白桢放下了手机,摸了摸肩头的纱布。 她在想,他为什么想找自己谈谈?他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肯定也觉得没有必要给自己道歉和补偿。 为什么谈?谈什么? 成渠直接丢开手机,“她不回我了。看来是真的一箭射出心理阴影了。” 韩蓬拿起成渠的手机,手指在手机的边沿快速地敲了几下。脑子里全是许晏宁看到他吓得攥笔的那个画面。 他丢开手机,心烦地用掌心按了按额头。以后再招惹别的女孩子我就拿自己去喂鱼! 白桢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成渠没再发消息过来。 为了保证不错过这个“谈谈”的机会,她看准了时间,回复了消息。 当一个人开始对你产生愧疚,一定要利用好这种情绪。 白桢:江汀市中心医院。 “回了回了回了!”成渠把手机丢给韩蓬,“市中心医院。” 韩蓬眉头舒展了些。虽然很不想见她,觉得她这人说话很讨厌。 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再冒被许晏宁害怕和讨厌的风险。 舒荣送这几个小子到了港口,看着他们登上了邮轮。 他朝着身边的管家舒怀笑了笑,“这小子还能开开心心玩儿两年,等他成年了,我就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了。” “少爷年纪还小,贪玩儿很正常。” 舒荣戴上墨镜,表情闪过一丝凛冽,“找几个得力的,跟着那个叫许晏宁的小姑娘。” 舒怀并不追问为什么,“是。” “以后想让那浑小子听话,总要有个能拿捏他的人。他跟他那死了的爹一样,是个情种。” 舒怀微笑,轻轻点了点头。内心感叹:您老自己也不遑多让,不然也不会膝下单薄。 舒荣忽然有些伤感,叹了口气,“我是怕他担不起这副担子。” “少爷毕竟是鲲栖岛未来的主人,总要担他该担的责任。” “希望老天爷让我多活些日子吧。”舒荣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邮轮。 德蔚四小呆围着韩蓬坐在甲板上,七嘴八舌。 “对了,少爷,我们那天开车不是到了岛上那座山下吗?山那边是海吗?” 韩蓬垂眼看着在手里转动的手机,面无表情地说:“不是。” “什么地方。” “不知道。” 成渠揉了揉鼻子,“你是岛主你不知道?” “不知道。” 德蔚四小呆更好奇了,纷纷露出了求知而不得的遗憾。 “我也没去过,外公说我成年之后才能去。”韩蓬睨了他们一眼,“我前两年太好奇了,搞了个无人机飞上去,还没到山那边就给我炸成灰了。”韩蓬想到这儿笑了笑,“不知道那边什么人,还用广播给我来了一句:I’m sorry, Penn!差点没把我气死。” 四小呆笑了笑,然后集体沉默。 实在是猜不透啊,鲲栖岛还有少爷都不能去的地方,真的是好奇死了。 如果乘着直升机从高空俯瞰,其实也看不出这座岛的东西之间有什么泾渭分明的,天差地别的地方。 那个无形却真实的鲲栖岛,犹如一个大大的太极八卦,被那座高高的屏障切割成了两半。 韩蓬16年以来一直住在太极的“阳”里,德蔚四小呆这些天也是在鲲栖岛的“天堂”里游玩。 太极的“阴”面,就是鲲栖岛的“地狱”。 那是舒荣不想让韩蓬过早触碰的,属于成年人的残酷世界。 31.听说 成渠打了个呵欠,话题又跑了个方向,“许晏宁当时进德蔚是因为宋老师是在校职工吧?” 安牧野瞄了一眼韩蓬,“你提这些干什么?” “我有个发小看了我朋友圈,昨天晚上我都快睡着了,他跟我聊了几句。他以前是许晏宁小学的同班同学,说许晏宁小时候是他们育英小学的大明星。我也是因为少爷,昨天多问了他几句关于许晏宁家的事。” 其他人纷纷竖起了耳朵。韩蓬也抬眸看向成渠,才发现自己对许晏宁家里的情况真的是一无所知。 “她爸爸是无国界医生,好像说是她四年级还是五年级的时候,在中非一个什么地方遇害了。” 韩蓬垂下眼,表情凝重地看着地上摇曳的阳光。 “说宋老师以前是省重点中学特牛逼的一老师,是为了多挣点钱好好培养女儿才被德蔚挖走的。” 除了成渠,其他人都噤了声。 韩蓬撇头看了看别处,这些话真是听得心里不太好受。 “哦,说许晏宁爷爷好像是哪个医院的医生,他爸死后没多久也去世了。我那发小也不知道更多了,只说许晏宁四五年级那会儿老是因为家里有人去世请假。哦对,他还说许晏宁五年级还拿了个什么跳舞比赛的冠军,难怪她跳舞得那么好。他说初中碰到过许晏宁几次,胖得他都不敢认了。还问我开快艇追许晏宁的那个人是不是喜欢胖丫头。”成渠说到这儿苦笑了一下,“女孩儿胖起来瘦下来怎么跟玩儿一样?” 韩蓬垂首深吸了一口气,回想着在汀兰食府,第一次见那个小胖妞的场景。 “别提德蔚了,一群牛鬼蛇神。” “我每天都在数日子,只想快点中考,离开那里。” “我跟我妈说了,继续让我留在德蔚上学,我就胖死我自己。” “一天掐着闹钟吃八顿,真的快吃成傻子了。而且我现在每天都在她面前摆烂,每次考试我都会控制好分数,故意考得越来越差。” “嗯——他的确是个例外,不过他不跟我同班,是1班的,有人说他是校草。” “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我在学校里太不起眼了。” “其实有几次考试,我真的很想好好考。希望自己的名字可以冲到成绩单的最上面那一格,那样他可能就会认识我了。” “如果我的成绩可以超过沉致衡,他会不会注意到我啊?” 韩蓬苦涩地笑了笑,从小学跳舞的姑娘,用发胖这种自虐的方式和妈妈对抗,只是为了离开德蔚。 “你不是喜欢胖胖的吗?” 少年望着正午阳光下的海面,真是晃得人视线模糊。 许晏宁她之所以那么快瘦下来,是为了努力摆脱我。 宋婉清在小长假最后一天收到了来自安校长的消息,喜从天降。 安贤良通知她升任德蔚初中部数学教研组组长。升职了自然就会加薪。 虽然觉得学校这个决定做得既仓促又莫名其妙,但是她看了一眼教研组组长的年薪数额,直接开心地冲进了女儿的卧室。 爱咋咋的,管那么多干什么?钱多就是硬道理。 “宝宝!妈妈升职加薪了!”宋婉清抱着女儿狠狠亲了一口,“今天晚上带你去吃大餐!跟妈妈说,你想吃什么?” “妈妈你好厉害!”许晏宁笑呵呵地看着欣喜若狂的妈妈,“我想吃火锅,可以吗?” “火锅算什么大餐?说个贵点儿的!别老是心疼妈妈的钱,不差这一点儿!” 许晏宁想了一会儿,“妈妈你想吃什么?” “海鲜!”宋婉清开开心心地说,“你叫上清清,妈妈叫上奶奶和外婆,再带上几个要好的同事,咱们去江汀市最贵的汀兰食府吃海鲜!” 许晏宁笑盈盈地看着宋婉清,难得看妈妈这么开心。真好。 从鲲栖岛回江汀的几个人又在路上花了两天多时间。 小学开始就为这上学行程烦得想死的韩蓬,不知道舒荣那个破机场为什么一直在建设中。 他爷爷韩望北也是不争气,九韩航空反复派人来拉纤,想做鲲栖岛的专线,舒荣就是不肯。 想到这儿,已经16岁的韩蓬忽然有点儿回过神来了。 舒荣那老东西是怕整个鲲栖岛从机场开始,等他死了以后就全姓韩了? 老家伙就是迂腐,为什么不给我把姓改了?我又不在乎。 他垂眸又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哦,舒荣这老狐狸那么讨厌姓韩的,却一直没给我改姓,就等着韩望北死呢。 到时候利用我的身份,方便他动手吞了九韩航空?然后直接自己做鲲栖岛的专线? 韩蓬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这些干什么?关我屁事。 这两个老奸巨猾的怪物,一个想带着飞机来吞岛,一个想带着老子去吞九韩航空。 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呢你们,争来争去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走下邮轮,德蔚四小乖的爹,除了安贤良全来接风了。 几个江汀市着名企业家还热火朝天地聊上了。 安牧野远远看着那场面,笑道:“这样显得我爸很不懂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回要不是我这个当儿子的有点人脉,他可能直接就下岗了,许晏宁妈妈直接就能顶了他的缺。是吧,少爷?” 韩蓬一声不吭,不想说话。 成渠拖着行李箱笑得直不起腰,“你们快看!成均和举着手机在那儿狂拍照,他今天晚上的朋友圈至少是个九宫格。” “我都不知道我爸凑上来干什么!”敬纬嫌弃地狂摇头,“平常跟我关系差得要死,这会儿想跟我演父慈子孝?” 赵斯睿理直气壮地笑了笑,“我爸应该是来带大家去吃饭的。” “你们家汀兰食府东西吃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凭什么那么贵?”成渠疯狂吐槽,“老子迟早有一天投诉你们家这黑店。” “那你得看跟哪儿比?你要拿我们家的龙虾跟鲲栖岛的比,那是差一点儿。” “差一点儿?”成渠一个仰天大笑,“真他妈会越级碰瓷给自己那破店抬咖。” “嫌弃你别吃!”赵斯睿直接照着他小腿踹了一脚,“就你屁话多!” 韩蓬一直沉默地走在最后,没觉得有什么可开心的事,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一笑的话。 毕竟都是朋友的爹,韩蓬被迫和几个叔叔握了手,应着他们接二连三的提问。 要不是几个朋友有眼力见劝那些大人少说几句,他都能被这几个大叔吵死。 韩蓬又躲到汀兰食府这俗里俗气的空中花园来了,坐靠着那根罗马柱躲清静,手里转着一包从成渠包里拿出的烟。 明明很讨厌烟味。 “晏宁,宋老师什么事这么开心呀?还带我们来吃海鲜。” 是她们?手里的烟盒忽然就静止了,韩蓬下意识地往里偏了偏头,被整根罗马柱挡得严严实实。 许晏宁和洛清清趴在空中花园的围栏上,看着江汀的万家灯火。 “妈妈庆祝她升职了。”许晏宁下巴搁在交迭的手背上,“我本来想吃顿火锅就好了,她非要来这里。这里好贵。” 韩蓬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嘴,突然就很想抽根烟。 32.沮丧 “晏宁,你这几天放假,是不是和沉致衡把江汀的书店全逛完了?” 许晏宁轻轻笑了笑,“嗯,我都不知道江汀有这么多书店,他好像对每个店都很熟,那些老板都认识他。下次我带你去逛逛,有两个二手书店,很有意思。” “知道你要跟沉致衡约会,我都没怎么找你,够意思吧?” “约什么会啊?”许晏宁羞涩地笑,“我们俩手都还没牵呢。”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好学生,你们俩都太乖了。” “是他太害羞了,我本来不是那么害羞的人,又怕他觉得我太主动了,疯疯癫癫的。”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沉致衡啊?”洛清清手撑着下巴,“要说长得帅,我觉得韩蓬更帅呀。” 本来听得很不痛快的韩蓬,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她这个朋友眼光还不错。 “哪有?致衡最帅!”许晏宁马上不服气地反驳,“而且他的性格真的很好,说话做事都很有风度。没有那些富二代身上那种张扬放肆的优越感,在他面前我可以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的优秀,也不会觉得自卑。就觉得,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变成更好的人,却不必自惭形秽。” 坐在这儿就被人直接拉踩了。韩蓬抽出一支烟,在烟盒上轻轻磕了磕。 “你有什么好自惭形秽的啊?”洛清清一万个不理解,“你都这么优秀了!” “我刚到德蔚的时候就很自卑呀。”许晏宁说得坦荡,“去那儿了就发现,他们很多人生下来就是为了享受人生。不用为分数拼死拼活,也不用挤高考这座独木桥,在他们眼里,我们这种天天为考试成绩争分夺秒的人就是傻子。你看安牧野他们,初中为了追喜欢的女孩儿就能组个乐队出来,那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我没有。” 韩蓬把烟塞进唇齿间又郁闷地拿了出来,没带火。 听了这些,洛清清缓缓点了点头,“所以你才不想待在德蔚?” “嗯。”许晏宁沉默了一会儿,“我没办法在那种环境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我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我还是觉得韩蓬是真的很喜欢你。”洛清清拨了拨自己的刘海,“他可能是从小被家里宠大的,脾气虽然大点,对你是真不错啊。校庆那天听说你一天没吃东西,赶紧就跑出去给你买吃的了。” 韩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洛清清,我记住你了,以后要对你好点儿。 许晏宁苦笑了一下,“他让我想起我外公,小时候开心的时候就给我买很多好吃的,不开心的时候就突然变得很凶。一年级有次上完舞蹈课接我回家,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脾气,直接把我扔半路上,自己骑自行车走了。我妈妈还以为我被人贩子拐跑了,都去报警了。我好怕那种情绪不稳定的人,就跟定时炸弹一样,太可怕了。我觉得外公就是自己把自己气死的。” 韩蓬整个人僵在那里,手里那支烟的烟丝都被捻了出来。 洛清清想到那天电话那头传出来的韩蓬摔手机的声音。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其实很多时候家里的人身上就有我们喜欢的人或者讨厌的人的影子,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沉致衡了。我就感觉他很像许叔叔,好像是那种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大吵大闹的人。” “我也觉得致衡很像我爸爸那种性格。”许晏宁脸颊漾出了酒窝,“他内心有恒定的宇宙,眼里也看得见人间疾苦。坐在他身边就觉得,心里很安定,很平静。他也才16岁,却总是能给人安全感。” “哈哈,你夸起沉致衡来可真是文采斐然。”洛清清笑声朗朗地说:“真希望看着你一直和沉致衡一起,从校服到婚纱,好浪漫呀!” 许晏宁的表情似乎也开始憧憬起来,笑呵呵地说:“我也希望,我真的好喜欢他,想和他一起走到世界和生命尽头的那种喜欢。所以那天他说想看我跳舞,我马上就举手了。” “哦!”洛清清恍然大悟,“你是为了沉致衡才决定跳校庆那个舞的?” “他说他想看,我就跳给他看。”许晏宁咬着下唇笑了笑,“他说他10岁的时候就认识我了,我五年级那场比赛,他表姐也参加了,所以他在现场。他朋友圈那张背景图,说是他让他妈妈在我跳舞的时候拍的。” “天呐!”洛清清捂嘴惊叹,“你们俩绝了!这是什么绝美爱情?不过他朋友圈那背景图,我一看就知道是你。”洛清清说着晃了晃许晏宁的手,“你们这门婚事我同意了!以后你们结婚,我一定要当你的伴娘!” “哈哈哈拉钩!”许晏宁伸出了小拇指,两个女孩儿开开心心地拉了钩。 走到世界和生命尽头的那种喜欢。韩蓬苦涩地笑了笑,许晏宁,你真的很喜欢他。 “少爷?”赵斯睿发觉韩蓬出来太久了,出门来寻人了,“少爷?去哪儿了这是?” 许晏宁一听赵斯睿那两声“少爷”,吓得赶紧拽着洛清清手臂,“清清,我们赶紧走,那个人也在这里。” “谁啊?”洛清清急匆匆跟着许晏宁小跑着走了。 “韩蓬。” 靠坐在那根罗马柱后的韩蓬,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成了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洪水猛兽。 他沉默地望着角落那盆盛开的鳞托菊,眼尾泛红。 许晏宁,你真的很讨厌我。 33.疏离 “咋了?少爷你坐地上干什么?”赵斯睿看着神色反常的韩蓬也是整个摸不着头脑。 韩蓬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转身往洗手间的盥洗台去了,他需要好好洗把脸。 赵斯睿急匆匆跟了上去,觉得他这样子实在是有点吓人。 许晏宁和洛清清从洗手间走出来,和直奔洗手间而来的两个人直接就在过道里碰上了。 “嗨!许晏宁!”赵斯睿开心地朝他心目中的鲲栖岛少夫人打招呼。 韩蓬不冷不热的视线在许晏宁脸上匆匆扫过,一言不发地盥洗台的方向去了。 洛清清看到和她们错身而过的韩蓬那一脸冷冰冰的样子,撇了撇嘴。 他看到晏宁招呼都不打一个?是因为知道沉致衡和晏宁恋爱了? 许晏宁朝赵斯睿笑了笑,拽着洛清清赶紧走了。赵斯睿回头看了看俩女孩儿,又看了看正在往脸上浇水的少爷。 “你刚刚是没看到许晏宁吗?” 韩蓬双手撑着洗脸池,看着盥洗镜里的自己。 许晏宁,我有那么可怕吗? 宋婉清一行人吃完饭,在包间里纷纷起身,正准备走,赵斯睿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宋老师好!陈老师好!”赵斯睿一看还有仨不记得姓啥的老师,还有两位没见过的奶奶,只能硬着头皮,“老师们好!” “是赵斯睿啊!”宋婉清笑了笑,“你好啊。” “宋老师,你们这桌的账我已经结了,以后常来!” 赵斯睿说完也不给大家反应时间,迅速闪了出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陈老师玩笑道:“早知道有汀兰食府的大少爷买单,就多点两只澳洲大龙虾了。” 许晏宁和洛清清互看了一眼,默契地耸了耸肩。 赵斯睿走回汀兰食府的董事长专用包厢,一进门就对韩蓬比了个“OK”的手势,韩蓬垂眼点了点头。 靠在病床上的白桢,看到那四个人拎着一堆东西走进病房。 心里的问号还没冒出来,就看到了跟在他们后面的韩蓬,她的视线立即垂落在被子上。 韩蓬看了一眼她的左肩,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许晏宁的那句话,“太可怕了。” 成渠和安牧野互使了个眼色。和白桢有过几句话交道的成渠担任起打破沉默和尴尬的任务。 “白桢,你伤好点了吗?” 白桢轻轻点了点头,不说话。 成渠无计可施地看了一眼韩蓬,少爷你几个意思? “对不起。”韩蓬看着病床上那个女生,垂眼闪躲的样子又让他想到了许晏宁,“我那天不该对你动手,你需要什么补偿或者是有什么其他要求,都可以直接提。” 德蔚四小呆面面相觑,他说对不起?还真是只要活得够久,什么怪事都碰得见。 白桢缓缓抬眼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迅速垂落,摇了摇头,“不用。” “你不用为了躲着我特意转学,以后也不用把我当什么洪水猛兽。” 德蔚四小呆的视线在病房里飞来飞去。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的是,他今天吃错药了?为了许晏宁都开始能屈能伸了。 白桢依然垂着眼轻轻点了点头,这是她最想听到的。她根本就不想去什么江汀一中的国际课程试点班。 “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们先走了。” 韩蓬说完转身出去了。其他几个人愣了会儿神,也匆匆跟白桢道了别。 白桢看着病房门口的方向神思恍惚,他今天为什么像换了个人? 出了医院,成渠边走边侧头打量着韩蓬。 “少爷,听Siri说你在汀兰食府看到许晏宁招呼都没打一个?” 赵斯睿又照着他小腿踢了一脚,“你屁话真多。” 韩蓬一路无话。面无表情坐进车里。 白桢说得没错。不喜欢的人对自己再好,都只会觉得是骚扰。 回到家。他身心颓然地站在浴室的花洒下,被淅淅沥沥的沮丧从头浇到脚。 在应有尽有的鲲栖岛,从小就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所有人的宠爱和纵容。 却从来没有学习过,该怎么好好爱别人。 被自己喜欢的人说可怕,真的很锥心。难受得要死。 今天甚至在过道上碰上了都不敢多看她一眼,明明这几天想她想得要疯了。 许晏宁,我以后不想再骚扰你了。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得要死。 能不能让我用不骚扰你的方式,继续喜欢你? 长假返校后的第一个晚自习。洛清清回到教室第一时间就发现,德蔚学生的课桌、课椅全都撤离了。 老何红光满面地走进江汀一中高一年级火箭班的教室,“大家假期过得开不开心啊?” 学生们稀稀拉拉地回应道:“开心——” “你们的开心听起来都不太开心呀!”老何叉着腰看着自己的这群宝贝,“你们应该也发现了,德蔚的几位同学已经提前结束了交流学习,” 学生们脸上闪过短暂的讶异,依旧是低头做题的做题,翻书的翻书。 老何笑着叹了一口气,“我来给你们说个开心的,今天校长跟我说,有人给学校捐了笔款,指定是给我们班的!” 在知识海洋中鏖战的学生们纷纷抬起了头,还有这种好事? “课前我们开教职工大会,校长说有位叫宁砚的华裔企业家联系到校方,在学校设立了宁砚专项助学金。为咱们班所有学生提供高中三年的学费、生活费。也就是说,你们这三年除了学杂费全免,每个月还有工资领啦!比我还赚得多!而且每学期期末考的前三名,还有额外的奖学金!” “WOW!!!”学生们送上了让整栋楼震动的欢呼声。 沉致衡自然不必为这种事兴奋,他扭头看着许晏宁和大家一起开心得高举着还握着笔的右手尖叫欢呼的样子,笑了笑。 宁砚?宁砚……沉致衡微微皱了皱眉,笑容渐渐消失。晏宁?这么巧吗? 韩蓬倚着江汀一中高一火箭班教室外不远处的那棵桂花树,站在一片浓重的黑影里。 望着她和大家一起开心欢呼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扬了扬嘴角。 许晏宁,你开心就好。 那个谷校长说这助学金还要命名的时候,他真的好想说“小河豚”。 树下的少爷扯了扯黑色鸭舌帽的帽檐,转身朝江汀一中的校门走去。 34.意外 德蔚的人发现,从鲲栖岛回来后的HiFive,比他们去之前低调了很多。 总是咋咋唬唬的几个人,回来也不怎么聒噪吵闹了。 就很离谱。平常对学习也不怎么上心的几位公子哥儿,居然也开始准时准点地上学了。 班里一女生好奇地问成渠,“成少爷,你们去了一趟鲲栖岛怎么都开始爱学习了?在那几个常春藤姐姐身上感染了学霸病毒?” “你懂什么?智商和知识并不能通过性来传播。”成渠端着一本莎士比亚的英文原着晃了晃,“打铁先要本身硬!少在这儿问东问西的,你也赶紧好好学习吧,不然你连去鲲栖岛卖……饮料的资格都没有!” 女生白了他一眼,“神经病!” 安牧野桌上摆了一摞苏东坡,赵斯睿在物理课上开始变得格外活跃,敬纬居然买了一套对外汉语的教材。 最奇葩的就是韩蓬了吧,看了成渠那些关于鲲栖岛的朋友圈,大家都更加理解他以前为什么那么霸道那么拽了。 结果他现在开始讲文明、懂礼貌了。以前也没觉得他多尊敬师长,现在看到老师都开始打招呼了。 不过除了那常跟他同进同出的四个人,韩蓬对德蔚其他同学照样是鸟都不怎么鸟的。 给大家感觉就是,他的朋友圈4个就已经满员了,而且完全没打算扩招。 直到白桢回到学校的那天中午。西餐食堂。 韩蓬走到白桢独坐的那桌,“这里有人吗?” 白桢轻轻摇了摇头,韩蓬不再多话,坐下用餐。德蔚四小呆也纷纷坐下。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韩蓬移情别恋了?白桢也因此在德蔚学生那里拥有了她最想要的关注度。 定期向舒荣汇报韩蓬日常的人,将韩蓬近日的相关情况事无巨细地通过远程视频汇报了一遍。 “他这么懂事了?”舒荣端着茶杯倍感意外地哈哈大笑。 “这小子!我都想去许晏宁家登门致谢了。对了,许晏宁那边,让余桐和Adam给我看紧了。” 高一国庆节后,一直到整个高一结束。许晏宁再也没有见过韩蓬。 那个人好像随着额角的那个疤痕一起,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不知道是,他只是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许晏宁和沉致衡的名字交替出现在江汀一中高一年级火箭班成绩表的最上方,成为了学校公认的学霸情侣。 德蔚国际学校自建校始,每年都会与英国一所高中DWS安排师生互访。 许晏宁高一暑假放假前两天,宋婉清因另一名女同事陈老师有孕在身,顶了陈老师的缺,和另一名外教老师Nora一起,成为了德蔚国际学校16人赴英游学团的带队老师。 为了让一直在为数学联赛紧锣密鼓做准备的女儿换换脑子,放松放松,宋婉清想自费在游学团中加上了许晏宁的名额,提出申请后,学校说许晏宁的相关费用也有德蔚来承担。 给出的理由是:宋老师在德蔚劳苦功高,许晏宁也曾是德蔚学子。 出发那天,沉致衡送许晏宁去机场。 许晏宁把自己养了很久的一盆白色桔梗花托付给了沉致衡,到了机场入口依然反复叮嘱。 “致衡你记得帮我照顾好我的花,它快开花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它已经开花了。” “嗯,我会好好照顾它的。”沉致衡满眼带笑地看着她,“晏宁,落地了记得联系我。” “我会想你的。”许晏宁往宋婉清的方向看了一眼,踮起脚尖在沉致衡脸颊轻轻啄了一下,“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沉致衡霎时间面红耳赤,“你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戴着黑色渔夫帽靠在拐角处目送许晏宁的韩蓬迅速撇开头,看他们牵手一百次,都没许晏宁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冲击大。 许晏宁笑眯眯地朝沉致衡张开了手臂,“抱抱。” 沉致衡拿她没办法,紧张地看了一眼正在和学生交代出行注意事项的宋婉清。 他轻轻拥抱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晏宁,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韩蓬透过墨镜望着被沉致衡拥在怀里的许晏宁,笑得像花儿一样。 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那个瞬间他居然一点都不嫉妒沉致衡,还跟着扬了扬唇角。 不知道为什么,看她笑,就觉得心情很好。 许晏宁飞往英国。韩蓬又回到了鲲栖岛。 德蔚游学团在英国DWS游学的第七天,韩蓬在岛上的果岭上打了一下午高尔夫。 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得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状态奇差。 坐进回溁邸的车里,拿出手机就看到了几十通未接来电,还有德蔚班级群里狂轰滥炸般弹出的新消息。 「江汀德蔚国际学校19人游学团在英遇车祸致3死16伤」 他看着那个新闻标题久久没回过神来,手指颤抖地点开详情。 “据英国中文网7月8日报道,英国当地时间8日下午,德蔚国际学校DWS交流访问团一行19人(学生17名、带队教师2名、驾驶司机1名),在返回住所行经的山路上发生车祸,造成3死16伤。警方初步调查事发原因为弯道通过速度过快导致倾翻事故,具体原因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HiFive 群聊天记录—— 成渠:宋老师和Nora走了…… 赵斯睿:天! 安牧野:今天学校都乱套了,校领导都已经准备赶过去了,德蔚那16个受伤学生家长的签证也在办了。 敬纬:什么意思?16个受伤的都是德蔚的? 安牧野:嗯。 成渠:不是吧……那就是说许晏宁也? 安牧野:别说了。 韩蓬看了他们的对话,胸中一阵剧痛。悲伤将他的头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眼泪汹涌,泣不成声。 沉致衡守着那盆白桔梗花在自己房间里消沉了整个暑假。花开了,但是许晏宁回不来了。 他没有再回江汀一中,那里全是有关许晏宁的回忆,他没有继续在那里学习和生活的勇气。 沉致衡的妈妈以此为契机,打算将儿子送去了美国上高中。 与儿媳就孙子上学问题争了好几年的沉善泊,这一次也没有提出异议。 老爷子见过许晏宁那小姑娘,当然自己的宝贝孙子有多喜欢她。 在大家都在为许晏宁哀恸悲伤的时候。 风尘仆仆从鲲栖岛急赴英国的舒荣,表情严肃地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那几个犹犹豫豫的英国医生。 14年前,他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用了被人诟病的“残酷疗法”,但是为舒栎换来了5年正常人的生活。 这一次,他要用在许晏宁身上。 35.幻觉 德蔚游学团事故当天。 韩蓬准备出发去果岭时,看到舒荣风风火火地走出家门,还一路给管家在交代着什么。 这老头子又有什么急事?故作神秘的老东西,老是一副要去干什么大事的样子,韩蓬不以为意地驱车走了。 舒荣给舒怀交代道:“我现在也不确定是什么情况,看好少爷。” 说完老人便急匆匆赶去了停机坪。 舒荣之前交代舒怀找几个得力的人跟着许晏宁,出车祸时余桐和Adam的车就跟在那辆大巴车后面。 那条下山的路上,宋婉清和Nora都觉得司机的车速太快太危险。 而且司机还戴着耳机一路摇头晃脑,为了保障学生的安全,她们只能走到驾驶座附近与司机沟通。 行至坡度较大的弯道,嘴上答应减速的司机并未真正执行,她们还未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倾翻事故就发生了。 两位带队老师当场死亡。 昏迷中的许晏宁是被余桐和Adam带走的。 在当地警方救援的直升机出动之前,舒荣已命人迅速安排好了许晏宁的“替身”,一名刚刚因吸毒过量丧生的亚裔少女。 丧生少女换成了许晏宁的穿戴,身上带着许晏宁的证件。面部已呈现出因车祸造成的重创,血肉模糊。 警方,媒体,医院,都顺理成章地宣告了许晏宁的“死亡”。 舒荣并未在英国多做停留,确定许晏宁的记忆已经通过休克式疗法被人为地从她大脑的“储藏室”里取走,他返回了鲲栖岛。 脑中一片空白的许晏宁,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视频中的舒荣。 他为她置换了新的身份证件,在两国分治的鲲栖岛,她成为了拥有双重国籍的鲲栖岛居民。 但是舒荣没有为她编织新的人生履历,也没有为她改名换姓。还让她叫他“爷爷”。 她茫然地看向身边的余桐,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寸头姐姐,余桐朝她点了点头。 许晏宁对着视频那边的老人喊了声:“爷爷。” 舒荣笑着应声,“乖孩子,等你养好了,爷爷来接你。” “姐姐。”许晏宁挂了视频通话,看向身边的余桐,“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你受伤了。” “我是谁?” “你叫许晏宁。” 在英国住院的两个多月里,许晏宁尝试过在各种语言的网络上搜索自己的名字,很多个“许晏宁”,看起来都不是自己。 有关江汀的那个“许晏宁”的寥寥相关信息,已经被舒荣让人悄悄抹去了。 这是一场舒荣也不知道具体时长的倒计时,许晏宁找回她自己的倒计时。 也是让此时还浑身孩子气的韩蓬,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的,倒计时。 两个多月的时间,舒荣和许晏宁每天通过视频通话变得越来越亲近,仿若亲爷孙。 家里那间属于少女的卧室也在有条不紊地布置。 他的亲外孙韩蓬却在鲲栖岛每天难过得生不如死。德蔚开学两周了,本该上高二的人一直没返校。 只要不自杀,舒荣就不会管他。老人觉得韩蓬经历些至痛时刻,才能懂得好好珍惜。 他从小到大一直在毫不费力地“获得”,从未如此痛苦地“失去”。 舒栎去世,作为亲儿子的韩蓬其实并没有多难过,更多的是困惑。 因为舒栎无数次在自己年幼的儿子面前想要自杀,一次次为他做死亡预告。 韩蓬觉得妈妈的死只是迟早的问题,漫长的预演狠狠地稀释了悲伤的浓度。 许晏宁“死亡”,这种猝不及防的伤痛,对他来说才是更致命的。 许晏宁跟着舒荣抵达鲲栖岛的当天早上就住进了溁邸。 管家舒怀让家里各职各岗、肤色各异的人称呼她“Ning”或是“晏宁小姐”。 许晏宁很不好意思,歪头朝大家笑了笑,“叫我Ning或者晏宁就好啦。” 可能是因为记忆被取走了,她总觉得自己脑子空空,总是想往脑子里多灌点东西。 听了她的想法,舒怀把她带到了那个全部由道格拉斯冷杉木打造的圆顶图书馆。 “晏宁小姐,那你看书吧,有事招呼她们就行了。”舒怀指了指门口的女佣。 “好的,谢谢舒伯伯。” 许晏宁握着几颗樱花硬糖在书架前慢慢踱步,左看看,右看看,抽了本雪莱的诗集出来。 中午,韩蓬终于把自己从铺满悲伤的被子里拔了出来,洗漱完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梦是醒。 行尸走肉般走出了卧室。看到家里那些人在另一间卧室里忙进忙出,搬东搬西的,少年面色憔悴地从他们中间飘了过去。 他又累又倦,握着手机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之所以会一直握着手机,因为那里面有他和许晏宁唯一的那张合照。 韩蓬茫然地站在图书馆和收藏室的暗门之间,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开关。 走进图书馆,他神情恍惚地看着坐在桌边埋头看书的少女,怔在那里,热泪夺眶。 圆顶图书馆顶端的透光天窗投进了让人目眩神迷的光,洒在少女的身上,带着些不太真实的梦幻。 她穿着复古旗袍领的泡泡袖白色长裙,甜美可人地坐在那里,安静得像幅油画。 许晏宁,我是不是太想你了?你终于肯到我梦里来了。 许晏宁听到脚步声,朝他看了过去,少女的睫毛颤了颤。 身材修长但形容憔悴的黑T少年站在那里,脸上有刀凿斧刻般精致的棱角,眼里却涌动着巨大的悲伤。 他为什么哭?他看起来很难过。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又想到这家里进出的人多是用英文交流。 “What’s the matter?You look so sad.” 这个梦很不真实,许晏宁居然在关心自己。韩蓬含泪笑了笑。 “I feel sad without you,I miss you so much it hurts.” 他是谁啊?听了他的话,少女羞涩地垂下眼,一抹红渐渐爬上了耳朵和脸颊。 她想从虚空的记忆里找出他的名字,没找到,觉得抱歉又有些不知所措。 许晏宁只好拿起一颗樱花硬糖递给他,听说吃糖能让人心情好点。 韩蓬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那颗糖,表情却更难过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怕自己还没走到她身边,这个梦就要醒了。 他看起来真的很需要安慰。许晏宁嘴里的糖不知所措地滚动了两圈,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她站定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Can i give you a hug?” 他一声哽咽,俯身狠狠抱住了她,汹涌热泪洒落在她的肩头。 这个梦太真实了。不想醒,一辈子都不要醒。 许晏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等着他自己缓过来。又似乎是被他的悲伤传染,内心忽然涌出难过的情绪。 久到令人窒息的拥抱。韩蓬不舍地松开她,泪眼迷蒙地捧着她的脸。 “Babe,may?i kiss you?” Babe?许晏宁惊慌地眨了眨眼,想要立即推开他,却又被他满眼的悲伤和满脸的泪痕弄得犹豫了一下。 少年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角,那个曾经留过疤的地方。 他的眼泪滑落在她的额上,许晏宁听到他声音颤抖地说:“Sorry,Babe.” 韩蓬捧着眼前这张让他日夜想念的脸,不知道下次梦到她又会是什么时候。 许晏宁还没读懂他眼里的情绪,疾风骤雨般的吻忽然袭来。 少年霸道地撬开了她的唇齿,唇舌用力吻吮少女嘴里的甜味,攫走了她嘴里的樱花硬糖。 他的表情里仿佛带着久别重逢的激动,又带着一些即将永别的悲伤。 她始终睁着眼,阅读着他复杂又狂热的情绪,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悲伤又绵长的吻。 直到听到图书馆门开的声音,女孩儿无比慌张地用力推开他。 韩蓬含着嘴里的樱花硬糖,樱桃味,甜甜的。 梦是不是要醒了?他茫然又悲伤地看着她。 “许晏宁,你还会来我梦里吗?” 36.误会 原来他会说中文?许晏宁惊了一瞬,面红耳赤地跟长辈打招呼。 “爷爷,舒伯伯。” “臭小子!又在发什么疯?”舒荣见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是难掩嫌弃。 韩蓬用舌尖顶了顶嘴里的樱花硬糖,回头看向走进来的舒荣和舒怀,觉得自己可能是精神分裂了。 许晏宁叫谁爷爷?这个梦做得没有任何逻辑,简直离谱。 他又转头凝视着许晏宁,越看越觉得虚虚实实看不真切,看得头昏眼花。 舒荣看着脸红的小姑娘,“晏宁,这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许晏宁满眼怨念地看向韩蓬,气恼地鼓了鼓腮帮子,什么也没说。 小河豚。韩蓬被眼前的状况搅得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嚼碎了嘴里的糖,随着硬糖在嘴里碎裂的声音,震惊地右手扶额,居然不是梦吗? 舒怀领着许晏宁去了收拾好的房间,韩蓬转身就想要跟着过去,被舒荣照着后脑勺狠狠拍了一掌。 韩蓬回过神来,欣喜若狂地看向舒荣,“不是在做梦?真的是许晏宁!外公!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知道老子是你外公了?” 对韩蓬的讲述里,除了许晏宁的失忆是因车祸让大脑受创导致的,其他的内容与真实情况并无偏差。 韩蓬听他说完,颓了两个多月的人努力用困顿的脑子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是许晏宁,但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她是不是也不知道自己妈妈去世了?也不记得沉致衡了? “你可以选择告诉她,关于她的一切,毕竟你很清楚她的过去。” “不!”韩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我要她留在鲲栖岛,我要让她留在这里……” 舒荣一点都不意外,继续道:“虽然她已经无父无母,可是她在江汀还有其他亲人,其他人也能照顾她。” “我也能照顾好她!我会去安顿好她的亲人,让他们过上比之前更好的生活。” “用老子的钱?” “我会还给你!” “你拿什么还?” “你想要什么?” “要听我的话。” 韩蓬“呵”了一声,在这儿等我?他点了点头。 “好!我以后都听你的。不过许晏宁的事,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她。” 舒荣笑了笑,这十几年为他花了不知道多少钱,从没听自己外孙对自己说过一句“谢谢”。 看来这许晏宁,的确是救对了。 “你是打算回德蔚继续念完高中,还是打算和许晏宁一起回鲲栖岛上学?” 韩蓬想看傻子一样看着那老头子,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在这儿,我还去德蔚干什么?你女儿都死了,你还跟她讲什么信用?” 想到舒栎,舒荣心酸地点头,“晚点会有学校老师来做测试,根据你们的学力水平决定你们该上几年级。” 韩蓬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她可是江汀市的中考状元,自己那点儿知识储备只怕是会被她当成傻子。 舒荣没给他选择的机会,说完就被舒怀几句话又叫走了。 还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中做思想缓冲的韩蓬舔了下还微甜的嘴唇。开心得想去海崖跳海。 我抱她了?还吻她了?还喊她Babe?要疯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韩蓬先是跑回自己房间,将自己一身的颓废之气淋了个干干净净。 刮净了胡茬,特意换了身衣服,然后才一路狂奔到许晏宁的房间,气喘吁吁地双手撑在她衣帽间的门框上。 他看见许晏宁在收拾她的内衣,眼里一热,耳朵一烫,转身看向卧室阳台。 这个卧室套间距离海岸线不足百米,举目望去,外面是绵延的沙滩,无垠的海。 蹲在地上的许晏宁侧头看了他一眼,赶紧把内衣格子放到身后。 成渠发来新消息,她看到他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挪了两步,歪头去看屏保上的照片。 “这是我们吗?” “嗯?”韩蓬闻声匆忙转过身,见她蹲着,干脆坐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保,微笑道:“对,这是我们。” 许晏宁握着他的手机端看了半天,“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了。” 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还活着我已经谢天谢地谢过舒荣了。韩蓬勾了勾唇,“没关系。” “难怪。”许晏宁似有所悟地撇了撇嘴。 “难怪什么?” 许晏宁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难怪你抢我嘴里的糖。” 难怪他看到自己会哭得那么难过,难怪他说想念自己想到心痛,难怪他叫自己Babe。 她已经默认眼前这个人是被自己忘掉的男朋友了。 韩蓬抿了抿嘴,嘴角不可抑制地浮出微笑。稀里糊涂强吻了你,你居然不生气吗? 许晏宁抬眼看向他的脸,是好看又野性蓬勃的,少年的脸。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颌骨,甜甜地笑,“你真好看,看来我挑男朋友的眼光不错。” 韩蓬怔了怔,她把自己当她男朋友了?他不置可否地微笑,实在是不想否定。 许晏宁,你这个误会,他很难拒绝。 “我的男朋友,”许晏宁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你叫什么名字?” “Penn,韩蓬,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韩蓬。”许晏宁点点头,“知道了。” “Babe.”韩蓬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见她毫不抗拒地看了过来,满足地笑,“I think of you night and day.” 许晏宁挠了挠发烫的耳朵,他可真是个恋爱脑。 她真的可爱死了。韩蓬此刻真是开心得想环岛狂奔。 他的脸情难自禁地凑近她红得瞩目的耳朵,少年低沉的声音刺激着她耳廓的绒毛。 “My life has a void when you are not with me,I can’t breath without you,My life is meaningless without you……” “知道了!知道了!”许晏宁满脸通红地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可真是骚话连篇,“你别说了。” 眉开眼笑的韩蓬握着她的手吻了吻,“我真的很想你。” 许晏宁望着少年的眼眸,满是令人动容的真挚,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以前他们会怎么回应彼此,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安静地拥抱他。 韩蓬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颈窝,闻见了她发间令人平静的清香。 内心充盈着失而复得的欣喜,长出了想要给她世间所有美好的野心。 许晏宁,这一次,我要让你拥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 “Ning!”来送洗漱用品的女佣不知道韩蓬在,走进衣帽间看到眼前两人相拥这一幕赶紧退了出去,“Sorry,Penn.” 比起甜美可人的许晏宁,一身少爷脾气的韩蓬在他们心目中可是难伺候多了。 被打扰的韩蓬毫不在意,既然都有男朋友身份了,也就更无所顾忌了,他眉眼带笑地捧着许晏宁的脸,“Babe,还想吃糖。” “不行。”许晏宁满眼抗拒地蹙了蹙眉,嘴唇到现在还发麻呢,你就没别的事可做吗?“我要收拾东西了,你出去一下。” “你要收拾什么?我帮你收拾。” 韩蓬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个装内衣的格子,都是少女的内衣,奶油黄,樱花粉,薄荷绿,雾霾蓝,香芋紫…… 他的视线不自觉垂落在她胸前,用游移的视线描摹少女起伏的轮廓。 这不怀好意的眼神被许晏宁抓了个正着,她眼带怒气地瞪着他,“韩蓬!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嗯?”匆忙回过神的韩蓬看着她一脸怒气,忍俊不禁,口是心非,“没什么。” “你出去。” 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粘着她,又不想让她太快腻烦自己。只能在她脸颊匆匆啄了一口,起身出了衣帽间。 原来那些人最近一直忙进忙出在布置的,就是许晏宁的房间。 他在她马卡龙色系的少女卧室套间里四处走了走,墙面是大面积的奶黄杏和柠檬黄,清浅温柔而治愈。 西梅紫和白桃粉的挂画、装饰摆件;牛油果绿和奶油芝士绿的地毯,挂毯…… 以前肯定觉得这也太花哨了,但是一想到这是许晏宁住的地方,就觉得这地方哪儿哪儿都顺眼。 韩蓬突然就不想住自己那间死气沉沉的卧室了。 他看向那张马卡龙扎染色系的,如云朵般轻软的床,挠了挠自己的鼻梁骨,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好想在上面翻来覆去地叫她“Babe”。 37.学力 时隔两个多月,成渠终于打通了韩蓬的电话。 韩蓬坐在许晏宁卧室阳台的地垫上,头靠着落地窗,眉眼带笑地望着在卧室里收拾摆弄那些小物件的许晏宁。 “少爷,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成渠看了看另外三个人,打开了外放,四颗脑袋同时聚向那部手机。 韩蓬心不在焉地应道:“有事?” “我们担心死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过几天回,退学。” “退学?!!” 四个人震惊得异口同声,韩蓬把手机拿远了点,“回鲲栖岛上学。” 德蔚四小呆瞬间蔫儿了,搞什么啊?HiFive群龙无首了属于是。 “少爷,你是因为……” 成渠话还没说话就被安牧野眼神制止了。 韩蓬也知道他们想说什么,眼神紧紧粘在许晏宁身上。 我的确是因为她。 韩蓬听到对面传来的几声叹息,安牧野低声念叨了一句,“哎,江汀成了伤心地了,致衡也去美国上高中了。” 听到沉致衡的名字,韩蓬心情复杂地看了许晏宁一眼,“没什么事,我挂了。” “少爷。”成渠又叹了口气,“你别太难过了。” 难过什么?我开心得要死。韩蓬见许晏宁准备撂下自己出去了,倏地站了起来。 “Babe!Let’s go together!” Babe,一个单词,四个字母。让德蔚四小呆集体石化,然后他们就听到了对面电话匆忙挂断的声音。 他这是谈恋爱了?还以为你是什么绝世大情种,还以为你是因为许晏宁悲伤欲绝所以不回学校? 许晏宁才遇难两个多月你就有Babe了?敢情你这两个月在鲲栖岛逍遥快活谈恋爱呢?韩蓬你可真行! 许晏宁和韩蓬面对面坐在图书馆的书桌旁,几个老师轮流给他们做学力测试。 韩蓬一看全是初中的题,也不是全都不会。埋头做了起来,认真点做,不能在她面前显得太愚蠢。 许晏宁看着眼前的试题,有些题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做,也不知道其他题为什么不会做,挑着会做的做吧。 韩蓬上学十多年就没这么认真做过试卷。 一下午测了三套,数学,科学,英语。 几位老师当场判卷,面面相觑,这两个人是都没好好上过学吗? 韩蓬看着他们的表情就很烦,完了,要在许晏宁面前丢人了。 他的笔一下一下磕在桌上,忐忑地看了她一眼。她那么喜欢聪明的,不会嫌我脑子不好吧? 试卷最高分都是9分,4分合格。韩蓬拿了自己的试卷,两个5分,一个6分。 初中的题做成这样,感到羞耻的他迅速盖住了自己的分数。 结果听到老师们报出许晏宁的分数直接傻眼了,她怎么比自己分还低呢? 许晏宁看着几张试卷上都在4分左右的惨淡分数,手撑着下巴沉默,看不出是喜是悲。 韩蓬突然有点难受,早知道自己就瞎写了。她脑子受创了,连学过的东西都忘了。明明是可以去参加奥数竞赛的脑子。 他想安慰她,“许晏宁……”这怎么安慰啊?你别难过,你以前可是中考状元?鲲栖岛的学校也没那名头啊。 许晏宁抬眼看向他,失落地撇了撇嘴,“你一直比我聪明吗?” 就我这点儿分跟聪明有什么关系?韩蓬摇了摇头,“你比我聪明。” 许晏宁没再说话。 因为SIC(Showin Independent Collge/曙溁独立学院)只有五个年级组,老师们为难地给出了建议,许晏宁从Year9开始重读,韩蓬可以去Year10。 韩蓬说要跟许晏宁一起去Year9,老师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这个水平去Year9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几场考试后,许晏宁就彻底跟学习较上劲了。 丢了些记忆,但是她的学习能力和认知能力并没有丢,考试当天就迅速进入了学霸状态。 用过晚餐后她就抱着9年级所有的教材开始啃了,先从数学开始,她就是觉得自己对数学有特别的偏爱。 韩蓬见她那副努力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陪着。 两个本来该去Year12的人得Year9开始学。舒荣听了舒怀说的话蹙了蹙眉,也很意外,“韩蓬哪里好好上过学,他从7年级开始读我都不意外,许晏宁可是江汀市中考状元啊。” 舒怀笑了笑,“我觉得晏宁小姐很快会找回状态,倒是少爷,第一次看他这么爱学习。” “哈哈哈哈哈哈,他就没爱过学习。”舒荣吩咐道:“让人伺候好他们。” “是。” “Babe.”韩蓬真的从来没为学习一动不动坐几个小时,“I feel a little tired and I wanna have a rest.” 许晏宁看都没看他,“嗯。” 韩蓬起身后看着她埋头苦学的样子,又想到了她以前和沉致衡俩人在图书馆一学就是大半天的那种专注。 好烦。她好像就是喜欢学习好的,鲲栖岛没有沉致衡,别又杀出个王致衡。 他去洗了把脸,又回到了桌旁。这辈子就没这么努力学习过。 凌晨一点了,舒荣从赌场回到家,图书馆等还亮着呢,走到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够刻苦。 舒荣走了进去,“晏宁,早点回去休息。” “爷爷。”许晏宁抬眼看向他,笑了笑,“我把这本数学看完,今天测试的那套题我现在已经都会做了。” 这么快?不愧是状元脑子。韩蓬惊慌地看了她一眼,又匆匆看向自己的课本。 不行,我不能差太远。别过几天她蹭蹭蹭就跳到高中去了,我还得留在初中,那太丢脸了! 舒荣看到韩蓬那表情差点没憋住笑,“韩蓬你要加油啊。” 韩蓬朝舒荣飞出一记眼刀,讨厌的老东西,懒得浪费时间跟你打嘴仗。 凌晨三点,许晏宁已经成功消化完9年级的数学教材。也不是很难,早上怎么就不会做呢。 她合上书看了一眼身边的韩蓬,是棱角分明的侧脸,配上此刻专注的神情,更好看了。 许晏宁单手撑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你还没看完吗?” “嗯?”韩蓬侧头看向她,许晏宁你学习学上头了吗?脸都粉嘟嘟的,想亲。 “No,not yet.” “我看完了,那我先去休息了。” 许晏宁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刚站起来就被韩蓬拽住了手,“Babe,istudy so hard today,give me some?sugar.” 怕不是什么亲亲怪。你学习又不是为我学的,跟我要什么奖励呀? 许晏宁不懂他怎么那么喜欢接吻,叹气。 韩蓬像是得了什么准许令一般站了起来,右手扶在她脑后,吻了吻她的唇,疲惫地笑了笑。 “Babe,you are so sweet.” ———————————————— 韩蓬骚话小贴士 Give me some?sugar:亲亲我。 38.较劲 次日,舒荣早上出门前特意去图书馆瞧了一眼,老爷子也是活久见。 韩蓬盯着电脑桌面,倍速听着他昨晚花钱买的视频课。 “你小子这是一宿没睡啊?还是起了个大早啊?” “别烦我。”韩蓬一夜没睡,两眼发花地横了他一眼,“以前也不管老子学习。” 舒荣哈哈大笑,“你自己不爱学习还怪上老子了?” “爷爷,早。”睡得饱饱的许晏宁精神焕发地跟舒荣打招呼,转头看向韩蓬,他起这么早? “晏宁啊,你是去餐厅,还是让他们给你把早餐送过来?” “我自己去。”许晏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爷爷,我决定在家把9年级到11年级的课程全都自学一遍之后,参加11月的大考。” 许晏宁你不如杀了我。韩蓬一听额头直接就重重地磕在桌子上了,都想直接跳海喂鱼算了。 “可以啊晏宁,我相信你。”舒荣瞧了外孙一眼,“晏宁,这是在自己家,缺什么,想要什么就跟管家说。” “好的,谢谢爷爷。”许晏宁甜甜地笑了笑,“那我去吃早餐了。” “去吧。” 许晏宁还没迈步子呢,手腕又被韩蓬拽住了。 “我陪你去。”困得要死的人晕晕乎乎起了身,直接就把头搁在许晏宁肩膀上,站在她背后抱住了她的腰。 许晏宁看了一眼舒荣,顿时羞得面红耳热。手肘直接就朝身后怼了出去,“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韩蓬捂着胸口,困恹恹地望着她。 舒荣没想到俩小年轻进展这么快,笑了笑,嘲讽地对着自己外孙说:“跟屁虫!”说完转身出去了。 许晏宁被逗笑了,脚步带风地往外走,韩蓬糊里糊涂地跟了上去。 为了方便舒荣偶尔在家招待来往密切的外宾,溁邸一共有四个厨房,对应四个餐厅。 中餐厅,西餐厅,日韩料理餐厅,东南亚料理餐厅。 许晏宁走进中餐厅,要了一份煎饺,一杯豆浆,一小碟水果,还有一碗海鲜粥。 这么多她吃不完吧?韩蓬揉了揉一直困得打架的眼皮,趴在餐桌上,“Babe,你先吃,我吃你剩下的。” 许晏宁果断摇头,表情认真地说:“我自己可以吃完的。” 太可爱了。他头枕在手臂上,趴在桌上笑意满眼的看着她,“我不知道吃什么。” “我帮你选?” “好。” 韩蓬真是十万个后悔让她选了。他表情沉重地看着面前陆续摆上了一份虾饺,一碗牛腩云吞,一杯苦瓜汁。 根本吃不完。而且苦瓜这种蔬菜不早就应该灭绝了吗? 许晏宁抿着嘴慢慢吃了起来,韩蓬看了她一眼,又朝身边的女佣使了个眼色:苦瓜汁拿走。 女佣手还没伸到桌边,许晏宁抬眼看了过来,语气失落地说:“怎么了?我选的东西你不喜欢?” 她蹙眉盯着他。韩蓬,你不是爱吃糖吗?我今天就让你好好吃吃苦。 “没有,我很喜欢,我也能吃完。”韩蓬违心地又朝女佣使了个眼色:没你事了。 韩蓬深吸一口气,端起了那杯苦瓜汁。咬咬牙,狠狠心,就当是提神醒脑了。 许晏宁看他表情痛苦地喝了两口就放下了,“不好喝?” 他苦得说不出话,勉强地笑了笑,“To?be?honest,it’s?too?bitter?for?me.” “哦。”许晏宁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垂眼又喝了几口粥,“少爷不能吃苦。” 不是吧?许晏宁你在这儿给我用激将法?韩蓬咽下嘴里的虾饺,端起那杯苦瓜汁一饮而尽。 “喝完了。”他苦得狠蹙眉头,拿着空杯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下满意了吗? 许晏宁头也没抬,敷衍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棒。” 棒你个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他突然回过神来,勾唇笑了笑,报复我老是找你要糖吃? 许晏宁见他在那儿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什么呢?” “没什么。”韩蓬叉了个虾饺又塞进嘴里。许晏宁,你给我等着。 许晏宁这个学习机器真的太可怕了,吃完早餐咔咔又是一顿疯狂自学。 韩蓬实在撑不住了,也不回自己房间,困得直接趴桌,侧头看着她不知疲倦的样子,睡着了。 到了正午时段,图书馆的透明天窗里又投进了阳光。 许晏宁侧头看了他一眼,睡得很沉。阳光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让人心动的明暗轮廓。 她仰头看了一眼,左手拿起一本薄薄的书,给他挡住了光,右手继续翻书,做练习题。 吃过早餐后直接就一觉睡到午后的韩蓬,被木桌硌得浑身酸痛地醒来,睁眼就看到了挡在自己头顶的那本书。 心里的那股暖风缓缓刮过之后,忽然无比伤感。他满眼爱意地看向还在埋头书写的少女,她好像真的把我当她男朋友了。 如果有一天,许晏宁,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想起沉致衡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想到这里,那股酸涩感直接从心底冲到了眼角。 许晏宁侧头看了他一眼,愣了,眼角红红的总不是晒的吧?我就是给你挡个太阳,这么感动吗?我以前对你是有多差劲? “你怎么了?”许晏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Babe.”韩蓬心情复杂地握住她的左手揉了揉,“我们出去兜兜风吧,老在家呆着我心里好闷。” 许晏宁只想学习,但是感觉他心情又不是很好,点了点头。 她认真抹了防晒,穿上一件裸粉色针织吊带裙,戴上墨镜和草编帽,步履轻快地走出衣帽间。 已经淋了个澡的韩蓬等在门口,看她走出来直接笑着挑了下眉。 许晏宁你现在穿衣风格很大胆啊,我都要忘了你穿校服的样子了。 到了停车房,许晏宁看到他那些车的第一反应,夸张。 “Babe,你想开车吗?我教你。” “不安全吧?撞到人怎么办。” 韩蓬似笑非笑地挠了挠鼻梁骨,“我们去人少的地方开车,比较方便。” 你想去人少的地方开什么车?许晏宁睨了他一眼,我看你也就空有张脸了。 这人脑子里一天到晚就没装什么正经事。我以前到底看上你什么了?真是年纪太小太肤浅,不看内涵光看脸。 要说人有多大胆。许晏宁真的坐进驾驶座了,听韩蓬给她讲了半天,挠了挠头,好像也不是很难。 一脚油门就出了门。韩蓬一直扬着左手,在方向盘附近几厘米处待命,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往右!往右!踩刹车!”韩蓬握着方向盘想补救,结果许晏宁一时情急忘了哪只脚踩刹车,哪只脚踩油门了。 “砰——”撞椰子树上了。韩蓬朝树上看了一眼,那椰子摇摇晃晃看着是要掉了。 他赶紧解了安全带把她搂进怀里,整个人挡在了她身体上面。 “韩蓬,怎么了?”许晏宁被他捂得死死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椰子怎么还没掉?韩蓬再仰头,后面一黑人小哥眼疾手快地拿网兜住了,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那眼神很真挚:Penn,我可不敢让你在这儿被椰子砸。 韩蓬的视线在椰子和车头之间甩来甩去,黑人小哥忽然明白了,原来你想玩这个?掏出椰子就往发动机盖上一扔。 “砰——” “天呐!什么?”被韩蓬捂在身下的许晏宁捂着耳朵吓了一跳,“什么东西炸了?” “没事,Babe.”韩蓬听她那一惊一乍的差点没憋住笑,缓缓挪开身子,摆出一副英雄救美完成的悠闲姿态,“掉了个椰子。” “你没事吧?”许晏宁心有余悸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仰头看了看头顶,语速飞快,“太可怕了!椰子从树上掉下来动能会越来越大,能砸死人的。” 韩蓬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在这儿跟我上物理课?不应该对为你舍身赴死的我又亲又抱吗? “车砸坏了吗?”许晏宁解了安全带下了车,发现车头好像也没砸出啥异样,她扶着草编帽又仰头看了看那棵树,“我感觉不太科学,这么大个椰子,这个高度砸下来不可能就这么点刮痕。” 韩蓬心虚地按了按额头,再不走你只怕是要原地给我弄出个物理题出来。 他赶紧坐进了驾驶座,“Let’s go!Babe!It’s too dangerous here.” 许晏宁抱着那个天降的椰子坐上了车,“我回去得把这椰子称下重好好算一算,目测这椰子树有30米左右。” 算你个头。你不如算算我正在想什么。 韩蓬俯身过去给还在碎碎念的许晏宁系上了安全带,手臂不小心蹭到她胸前的温软,僵了一瞬。 快速倒车,开回主路,车子掉头,直接往停放游艇的码头去了。 许晏宁拍了拍怀里的椰子,“这椰子带回去还能吃,完美。” 吃你个头。许晏宁,你不如猜猜我现在想吃什么? 39.落日 许晏宁的椰子刚被抱上游艇,韩蓬就让人给她赶紧破了。 两个人在游艇上用过了午餐。 许晏宁抱着椰子,咬着吸管,跟第一次进游乐园的小孩儿一样,把“大白鲨”的每个角落走了个遍。 坐在船尾的泳池边,韩蓬看了一眼她的椰子,还没喝完呢?他直接拿了她的吸管把剩下来的一半椰子水全喝光了。 许晏宁拿着吸管戳了戳里面的椰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啊? 看到她想护食又没护住的懊恼样,韩蓬撇头偷笑。 太阳晒得人困恹恹的,好想抱着她休息会儿。 韩蓬朝游艇上的几个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不声不响地就退下了。 “Babe,take a nap.” “你困了?”许晏宁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你昨天晚上不会熬通宵了吧?” 韩蓬点了点头。 许晏宁笑盈盈地说:“那你去休息吧,我睡得很饱,一点都不困。” 韩蓬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连衣裙的肩带上落了几秒,又摇了摇头,“Babe,我想抱着你睡。” 许晏宁如临大敌的看着他,她也不知道他们之前到底是怎么相处的,也不知道他们进展到了哪一步,但是他怎么说这些一点都不脸红的? 他见她也没直接拒绝,直接揽腰抱起她,往游艇里的专用卧室去了。 许晏宁被他抱放在床上。虽然忍得实在是很辛苦,韩蓬也不想进展太快吓到她。 吻了吻她唇,真的就是直接和衣抱着她睡了。 许晏宁不自在地背过身,他就从背后环腰抱着她。 她往床的另一侧挪一寸,他就追着挪一寸,除了会不时吻一吻她的脖子和肩膀,也没有其他越界的动作。 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她也慢慢困意来袭,在他怀里睡着了。 德蔚游学团在英国那场车祸之后,这两个多月以来,韩蓬终于睡了个好觉,有了一场毫无思虑的深度睡眠。 许晏宁睁开眼,发现已经是日落时分了,她转过身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少年。 因为她挪动身子发出了动静,他又不自觉地紧了紧环抱她的力度。 她默默看着睡得格外安心的韩蓬,伸手抚摸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触摸他的眉眼。指尖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描画他双唇的轮廓,落在少年的喉结。他的喉结忽然动了动,许晏宁喉间溢出轻笑,像是按到了什么开关一般,又在他的喉结上轻轻点了一下,喉结又动了动。她的头抵在他的下巴偷笑,笑得双肩微微颤抖。 “Babe.” 许晏笑盈盈地仰脸看向他,“你醒了?” “嗯。”韩蓬微笑着蹙了蹙眉。早就醒了,你手指从我眉心划过的时候,我就醒了。 他低头拉进彼此双唇的距离,不疾不徐地吻了上去,不是被冲动的情欲推动的天雷地火,而是被心爱的女孩儿灌注了满心温柔。 许晏宁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闭上了双眼,青涩地回应少年的温柔。 感受到身下越来越明显的异物感,许晏宁面红耳热地侧头停下了这个漫长的吻。 “What’s up?Babe.”少年的眸子和声线,都染上了浓浓了的情欲。 渐渐炙热的吻顺势落在她的耳垂,脖颈,肩头,手臂。少年的手覆上了她胸前的那团温软,抚弄,揉捏。 “嗯——”许晏宁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开始对他的动作有了一些异样的期待,慌张地推开他,“我想看日落。” 韩蓬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她表情躲闪的脸,无奈地点了点头,“我带你去看。”他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你换身衣服,我等下开摩托艇,我们俩出去看。” 许晏宁为难地鼓了鼓腮帮子,“没带其他衣服。” “我让他们给你找一套。”韩蓬下了床,扯了扯自己的T恤,盖住了醒目的尴尬部位,出了卧室。 许晏宁长舒一口气,还好他不是什么管不住下半身的青春期怪物,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招架。 换上了沙滩风的短袖短裤,穿上了整套水上装备的许晏宁被韩蓬牵到了游艇的船尾,跟着他坐进了一艘黑色的摩托艇。 韩蓬坐进了驾驶座,侧头往后看了她一眼,“Babe,抱紧我,我们去看日落。” 海水被摩托艇劈出翻涌的白浪,少女的长发被海风扬起,少年骑着摩托艇逐光而去。 “哇!好美啊——”许晏宁在韩蓬耳边惊叹连连,对着已经落下去一半的太阳喋喋不休,“韩蓬!你快看,那边的海里像是有一个突然被打开的月光宝盒,五颜六色的万道霞光从盒子里喷出来了!就像是在海底沉睡了几千几万年的绝世宝藏闪出来的光!太美了!” 韩蓬笑了笑,不愧是中考状元,还能现场作文。 以前是真没觉得这些东西很稀罕,可是现在看起来怎么就美得这么……令人词穷?跟许晏宁比起来,他的确是词穷。 许晏宁激动地张开了手臂,“韩蓬!韩蓬!海浪在跟我击掌!它在拍我的手!” 韩蓬的嘴角一直就没下来过。要被你可爱死了。 摩托艇在海面中央缓缓慢了下来,许晏宁环抱着韩蓬的腰,下巴静静地搁在他的肩头,看着今天的太阳在海上做最后的谢幕。 望着夕阳的最后一角,许晏宁在他耳边低声絮语,“韩蓬,你看,海鸥的翅膀从金色的流云里穿过去了,它们就像是海天之间的使者,接到的任务就是要把太阳的最后一缕霞光带走。韩蓬,你觉不觉得那边的大海变得也不像月光宝盒了,像……像一个无边无际的摇篮,太阳像个准备睡觉的宝宝。起伏的海浪声就是它的摇篮曲。明天,在摇篮里好好睡了一觉的太阳,又会升起来……” 韩蓬静静听着她奇思妙想的形容,侧头吻了吻她的脸,“你想看太阳宝宝是怎么从这个摇篮里升起来的吗?” “想看。谢谢你带我看这么美的日落。” “这里还有很多很美的东西,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看。我带你慢慢去看,好不好?” “好!”许晏宁开心地搂住他,“我喜欢鲲栖岛。” 韩蓬开心地笑了笑,内心无比满足地拥抱她。 “Babe,我喜欢有你在的鲲栖岛。” 40.嫁妆 回溁邸的路上,韩蓬一直有些心事重重。 许晏宁前天回来,听了舒荣那番话后,他抽空跟江汀的司机老周联系了一下,让他帮忙查找一下许晏宁在世亲人的情况。 退学不必特意回一趟江汀。他想尽快回去一趟把这些事处理一下,不然就没办法心无挂碍地让许晏宁留在这里。 “Babe,我明天要出趟远门。日出等我回来再带你去看好吗?” 许晏宁还以为他要去什么好玩的地方,激动地问:“出远门?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韩蓬艰难地摇了摇头。许晏宁不以为意,懂事地说:“好吧,那我等你回来。” 真是乖得可爱。他笑着看了她一眼,“我会尽快。” 俩人手拉手从车库走了出去,直接就往餐厅走。 舒怀看到他们,招呼道:“少爷,荣老正好在用晚饭,你们一起去吧。” 舒荣在中餐厅见两个小年轻甜甜蜜蜜地牵手走进来,笑了笑,这小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招? “晏宁,快来吃饭,今天去哪儿玩儿了?” 许晏宁拿着擦手巾擦了擦手,“爷爷,我们去看了日落,特别美的日落。” “哦,日落啊。”舒荣瞥了一眼自己的外孙。韩蓬不以为然地对他挑了挑眉。 “晏宁,你叫我爷爷,那我就是把你当我的亲孙女儿的。” “怎么了爷爷?”许晏宁停了筷子看着舒荣。 舒荣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参汤,“你以后要嫁人,得找个能配得上你的,可不能随便找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 韩蓬微微眯朝他外公看了过去,老东西你又在打什么鬼算盘? 许晏宁疑惑地看了韩蓬一眼,对舒荣说:“爷爷,我现在说嫁人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舒荣摆了摆手,“鲲栖岛好多女孩儿16岁就嫁人了。” 许晏宁又看了韩蓬一眼,“爷爷,我没懂您的意思。” “你以后如果要嫁人,按咱们华人的传统,男孩子是要给你下聘送彩礼的。” 舒荣说得不疾不徐,韩蓬和许晏宁听得云里雾里。 “男孩子送彩礼,女孩子出嫁妆。”舒荣抬手让人给许晏宁盛了一碗汤,“晏宁,爷爷说的话你可要好好记住了!你以后要嫁人,我会把整座鲲栖岛送给你嫁妆。但是前提是,男孩子得能拿出配得上咱们鲲栖岛的彩礼。” 韩蓬一声冷笑,老狐狸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合着我在这儿活了十几年鲲栖岛我一根草都没有呗? 你全给许晏宁就算了,你让我入赘鲲栖岛我都没意见。你还想要让我再给你挣份彩礼回来?老家伙,你这里打的算盘,韩望北在海参崴都听到了。 许晏宁没太听懂里面的弯弯绕,觉得老人也是对自己好,乖巧地点头,“好的,爷爷。我记住了。” 韩蓬无奈地看了一眼许晏宁。好什么啊你就好的?你一句好的直接把你未来老公卖给舒荣这个老狐狸了。 我不把九韩航空给他拿下来,他就不让我跟你结婚。 傻子。什么都不懂。 韩蓬似笑非笑地看着桌对面的舒荣,见他又夹起一块烤鹿肉,冷嘲热讽道:“外公,你牙口不好,胃口不小啊。”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许晏宁自然听不懂他在含沙射影什么,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舒荣哈哈大笑,看来这外孙的脑子比自己想象的要灵光。还以为他要悟一阵子呢,没想到他立刻就听出了自己的弦外之音。 “晏宁啊,你这个男朋友要教好!” 许晏宁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互相呛起来了,自然是站在老人那边,“好的,爷爷。” 又是好的。韩蓬无语地望着许晏宁,那眼神在质问她:许晏宁,你到底跟谁一边的? 吃完饭俩人刚坐上图书馆的桌,韩蓬就开始念她了。 “Babe,外公有些话你真没必要放心上,你以后跟他聊天能不能多考虑下我的感受?” 许晏宁把一缕滑落的头发拂到耳后,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不能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好的好的。他就是只老狐狸,我们什么时候被他卖了你都不知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爷爷?”许晏宁觉得他有点白眼儿狼,“他对你那么好,对我也很好,怎么会卖我们呢?” 韩蓬不知道说什么了,“那我对你不好吗?你老是站外公那边,你就不能无条件站我这边吗?” “这是什么逻辑?你和爷爷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吗?我还要选边站?” 许晏宁看傻子一样地看了看他,“你今天说话一点都不讲道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韩蓬想到明天就要去江汀了,不想浪费时间在吵架这种事上,他无可奈何地靠到她手臂上。 “Babe,我明天要出门了,一周都看不到你。今天晚上让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许晏宁发现这个人真的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呢,想到他今天在游艇上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握着笔点了点头,“好。” “真的吗?”韩蓬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怕她下一秒又反悔,“我先去洗澡,在房间等你。” 许晏宁眉头蹙起,他什么意思?管他的。继续学习。 韩蓬洗完澡,吹干头发,躺在她的床上百无聊赖地顺时针、逆时针不知道转了多少圈,许晏宁还在埋头学习。 想打电话催她,又怕她觉得自己急不可耐。烦。 许晏宁回到房间时,发现韩蓬已经抱着她的枕头睡着了。把他直接熬困了,她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 她轻手轻脚地取衣服,洗澡,洗漱,吹头发,又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自己被窝。 “Babe.”韩蓬又困又倦地望着她,语气怏怏地说:“我等了你很久。” “睡吧,睡吧。”许晏宁翻身背对着他,关了大灯,只留了一盏小夜灯。 韩蓬又贴着她的背搂了上去,手直接就覆在了她胸前那团温软上,吻细细碎碎地,呼吸又急又重地冲撞在她的脸颊,耳畔,天鹅颈。 许晏宁不停闪躲,“能不能好好睡觉呀?” “Babe,我想看看。” 许晏宁应激一般掀开他,“看什么?” 她看到他的视线垂落在自己胸前,直接用手臂在胸前比了个“X”。 韩蓬也不坚持,抱着她继续睡了,压抑着青春期的躁动,忍耐地说:“睡吧。” 你睡吧,反正我睡不着。确定许晏宁的确是睡熟了,韩蓬试着扳正了她的身子。 戳了戳她的脸颊,没醒。刮了刮她的鼻子,也没醒。他唇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 轻轻解开了她的睡衣扣子,一颗,两颗,为什么要穿这种睡衣?好麻烦啊。四颗,五颗…… 拨开睡衣,看到了她身上那件奶油黄的少女内衣,抿了抿嘴。 这得怎么脱啊?他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拨下一根肩带,又拨下另一根,手指扯着罩杯下沿轻轻下拉。 接着小夜灯暖黄的光,少女胸前隐秘的风光一点一点呈现在他眼前,带着些偷窥的紧张和刺激。 看到那对雪白酥乳上的那两颗粉嫩时,他的喉结动了动,忍不住压抑着喷薄的欲望低声喟叹:“Oh My!” 他轻轻将手覆了上去,要命,温温软软的,柔柔嫩嫩的,乳肉从他揉捻的指间泄露出晃眼的白。 “嗯——”听到许晏宁忽然发出的一声嘤咛,他的手顿了顿,紧张地盯着她的脸。这都没醒? 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低头拉近嘴与那团白软的距离,双唇轻轻吻了吻那团奶白上的粉嫩,探出舌尖触舔,然后含住整颗粉嫩轻吮。 “Emm……”许晏宁的喉间溢出一些细碎的呻吟,酥乳传来了令人舒悦的酥痒感。 她依然睡得很沉。 下腹那欲火高燃的灼胀,让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左手在越来越放肆地把玩,唇舌在她右乳上贪婪地吸吮温软。 “韩蓬……” 许晏宁忽然发出的声音让他的动作骤停,他仔细端看眼前满脸潮红的少女,没醒。 她做梦了?在梦里梦到我了?心里突然就涌出一股犯罪感。 他松开了握着她酥乳的手,躺在床上通过自责进行欲望冷冻。用这种方式,太不尊重她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给她穿好了内衣,系好了睡衣的扣子,把她轻轻揽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 “Sorry,Babe,Sorry.” 41.告别 次日清早,许晏宁猛地一抬头,直接把抱着她睡觉的人给撞醒了。 下巴被撞的韩蓬痛得闷哼了一声,“Babe……” 许晏宁懵头懵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穿戴得都很整齐。 她对此感到满意。至少他不是什么青春期的欲望禽兽。 因为他实在是表现出了自己意料之外的风度,她忍不住抱住了他的腰,脸在他胸前蹭了蹭。 “你昨晚睡得好吗?” “嗯。抱着你我就能睡得很好。”韩蓬有点意外于她主动搂抱自己,开心地笑了笑,“你睡得好不好?” “我昨天梦到你了。” “Really?”韩蓬想到她昨晚的梦话,有点开心又有点心虚,“What kind of dream?” 脑子里冒出了少女春梦里的那些画面,许晏宁顿时有些耳热。她只能胡说八道岔开话题: “啊?我……梦到……我们之间出现了第三者。” 韩蓬顿时心里一惊,整个人都僵住了。许晏宁,你不会是梦到沉致衡了吧? “The third person?”韩蓬沉默了一会儿,敛了敛情绪,“Boy or girl?” 许晏宁蹙了蹙眉头,这让我怎么编?女的还是男的? 说女的会不会显得我很多疑还不相信他?算了,出轨的锅我来背吧。她大义凛然地说:“男生。” 韩蓬紧张地看着她,手拂了拂她脸上的头发,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Babe,Who's?he?” 哇,还问?早知道我不这么编了,这还怎么编? 许晏宁为难地挠了挠头,然后又困惑地摇了摇头,她的视线从昨天带回来的那几朵鸡蛋花上轻轻滑过。 “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那个男孩子手里拿着白色的花,你别问了,我真的不记得了。就是一个奇奇怪怪的梦,你别当真好吗?我觉得头好痛,我要起床了。” 说完,许晏宁做贼心虚地从他怀里逃跑了,直接下了床。 白色的花?韩蓬感觉整个人都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冷寒从头到脚过了一遍。 许晏宁飞去英国那天,他亲眼看着她把一盆含苞待放的白色桔梗花交给了沉致衡。 他有些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烦闷地用双手抱住了头。 她真正喜欢的人,可能会从记忆里暂时消失,但是绝对没办法彻底从她的梦里消失。 她自己说过,她对沉致衡,是走到世界和时间尽头的那种喜欢。她会不会哪天直接就在梦里想起沉致衡了?想到这儿他都觉得自己快难受死了。 许晏宁洗漱完发现他还坐在那儿发呆呢,“你发什么呆?你不是今天要出远门吗?” “Babe.”韩蓬心情复杂地看向她,“你最近经常做梦吗?” 许晏宁苦笑了一下,随口说个梦你没完没了了,“没有,我睡眠质量很好的,不怎么做梦。” 他表情稍缓地点了点头,“你的号码给我一下。” 许晏宁想到自己现在用的手机是余桐给的,现在的号码是新换的,那之前的呢?韩蓬是自己的男朋友,应该有吧?通过之前的号码是不是能找回一些社交账号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密码?是不是就能找出一些失忆之前的事情? “韩蓬,我以前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韩蓬怔了怔,她这么快就开始找以前的东西了。 “你之前的号码已经注销了。”韩蓬表情坦荡地看着她,岔开话题,“Babe,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什么约定?”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拉黑我的号码。” 许晏宁撇了撇嘴,“我以前经常拉黑你吗?” “Three times.” 许晏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么任性吗?事不过三,我以后不会了。” 韩蓬难受地点了点头,“希望你能遵守约定,不管发生什么。” “知道啦。”许晏宁不以为然地走进衣帽间换衣服。 吃完早餐,许晏宁送韩蓬到了泊鲲港。她总觉得韩蓬今天奇奇怪怪的,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他也不说自己去哪儿,要干什么。许晏宁之前从余桐那里学了很多溁邸的规矩,里面有一条就是:不该问的不问。 登船前,韩蓬抱着她沉默了很久。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该问的不问。 但是看到他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她的确有点失落。 他不在的鲲栖岛,好像就少了点什么。 许晏宁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也在回头看自己,笑着挥了挥手,“早点回来!” 韩蓬隔着人群朝她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和他年龄不符的凝重。 韩蓬回到江汀的第一天,先是回了德蔚国际学校。 时隔两个多月,再次回到这个自己待了几年的学校,从小学到高一,他所有的年少轻狂都留在了这个校园里。 从他出现在校园里,就有无数德蔚的学生在窃窃私语。“许晏宁”的名字远远近近,陆陆续续飞入他的耳朵。 曾经不可一世的鲲栖岛的少爷,似乎成熟稳重了很多,All Black释放出的严肃,依然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和老师、同学告别之后,午休时间。 他心情复杂地走到了许晏宁曾经班级的教室,里面尖叫的初中学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直坐在那个中间的课桌。 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表情平和地坐在那里,坐了很久。他把自己和许晏宁曾经在这间教室里发生过的事回想了一遍。 走之前他轻轻拍了下那张课桌,微微笑了笑。 我的小河豚,以前就坐在这里。 42.安顿 出了德蔚国际学校,韩蓬直接去了江汀一中,走向高二火箭班教室的门口。 “洛清清,有人找你。” 正在戴着耳机埋头做题的洛清清,坐的那个位置,是许晏宁曾经在班级的座位。 她看上去好像没以前那么活泼了。 洛清清抬眼看向门外,看到面带微笑的韩蓬时,顿时愣住了。十分困惑地走了出去。 韩蓬低头看着她,“洛清清,你好。” 洛清清懵头懵脑,垂眼应道:“你好。” “我能不能找个地方跟你聊聊?你要不要吃点或者喝点什么?” 他们坐进了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韩蓬心情复杂地看着许晏宁最好的朋友,“你有什么心愿吗?或者说最想做的事?” 洛清清忽然泪如雨下,“我想让晏宁回来。” “不行。”韩蓬难过地看着她,“洛清清,只有这个不行。” 洛清清泪汪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出国留学吗?”韩蓬诚挚地看着她,他想到了洛清清当时和许晏宁在那个空中花园提到德蔚时,眼里没藏住的艳羡,“还是你想要别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 洛清清不是不想,她一直成绩优秀,当然也想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她以前就羡慕许晏宁可以去德蔚上学,可是家里的收入全部来自于爸爸的那个小面馆。她不敢奢想出国留学这种事。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是许晏宁最好的朋友。” 洛清清摇了摇头,她不想平白无故欠他的人情,“谢谢,不用,我没什么想要的。” “许晏宁希望你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是她让我为你这么做的。”韩蓬挠了挠鼻梁骨,想着怎么才能更有说服力,“我那天做了个梦,梦到她了。” 听了这话,洛清清哭得直接捂住了脸。 韩蓬也被她的难过惹红了眼眶。 “洛清清,不管你以后是只想读完本科还是想读到博士毕业,你毕业前的所有开支我会找人为你支付。希望你不要拒绝许晏宁的心意。” 洛清清泣不成声地点了点头。 到了江汀的第二天,司机老周把许晏宁在江汀的亲人相关资料递到韩蓬手里。 “少东家,你前几天交代之后我这几天把许晏宁家的情况跑得差不多了。祖辈就剩个奶奶和外婆了,奶奶退休以前是中心医院的护士长,外婆以前也是数学老师。宋老师在的时候她的几个孩子是轮流赡养她奶奶。两母女出事之后,许晏宁的叔叔和姑姑直接把老人家送养老院去了,老人房子让小儿子占了。许晏宁那个姑姑和她舅舅还为了争宋老师那套房子,闹到了法院,贪得无厌啊。两母女出了这事,也就孩子的奶奶和外婆是真难过,其他亲戚都想着捞好处。她奶奶在养老院天天抱着孙女儿照片哭,看得我都不忍心了。她外婆前阵子还因为打击太大住了院,看样子也没人好好照顾,前几天刚出院,老人家自己回的家。” 韩蓬在养老院看到了那个精神涣散的老人,心里很难受,蹲在她跟前,“奶奶,我是许晏宁的……我是晏宁的好朋友。” 老人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听到孙女儿的名字就忍不住抹泪,“晏宁的好朋友,哦,你好你好。” “奶奶,”韩蓬撇了下眼角,“我带你回家住,我找人照顾你,好不好?” 老人抗拒地连连摇头,“不回家不回家,婉清和晏宁不在了,我没有家了。” 劝说一番之后,韩蓬最终还是决定把许晏宁的奶奶和外婆都安顿在了自己在泽墅的那套房子里。 老周成了房子的管家,找了几个人专门照顾二位老人的饮食起居,管理她们的健康。 他本来想把房子直接过户给她们,可是想到那些吸血鬼亲戚又会因此恶斗,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在江汀的最后一天,韩蓬一行人站在了宋婉清和许晏宁的墓前。 他表情凝重地站在宋婉清墓前,一言不发地做完了郑重其事的承诺。 宋老师,我会好好照顾许晏宁。请您放心。 他坐在许晏宁的墓前,满脸微笑地望着那张笑靥如花的照片,笑着笑着忽然就湿了眼眶。 好奇怪。Babe,你明明还在我身边,可是我为什么就是想哭? 那束白桔梗花,让他沉默了很久。他抽出藏在花里的卡片,只有短短一句话。 「晏宁,花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韩蓬把那张卡片放回去,垂头沉默了很久。 这几天他一直在搜索那些车祸失忆后的人的相关信息。看到那些亲历过的人说出的长短不一的记忆恢复的时间,越看就越觉得惴惴不安。 洛清清看着为许晏宁悲难自抑的韩蓬,默默往天空看了一眼。晏宁,你看,依然有很多人在爱你。 德蔚四子看着韩蓬这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也纷纷伤感,甚至怀疑上次那声“Babe”是不是他们听错了。 白桢望着许晏宁的照片,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她站在这里并不悲伤,因为她们并没有多深的交情。 她甚至有点羡慕许晏宁能够被两个少年如此珍视。 许晏宁,我可以成为你吗? 走出墓地,洛清清跟大家告别,直接回了学校。 赵斯睿又如往常一样将余下的人带去了汀兰食府的董事长专用包间。 回江汀这几天,韩蓬每天晚上都会跟许晏宁通话。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打了几通都没人接。 韩蓬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些焦躁地转弄着手机。心烦意乱。真的很讨厌跟她失联。 他打给外公,舒荣说不在家,让他找管家。打给舒怀,舒怀让女佣去看了看,说晏宁小姐在卧室的浴室,他不方便打扰。 许晏宁吹干了头发回到床边,拿起手机一看几个未接来电,刚准备回拨他又打过来了。 这一通电话刚响了一声就接了。本来表情蔫蔫儿的韩蓬立刻来了精神。 “Hey!Babe,it’s me!” 一听这掉进蜜罐里的恋爱通话开场白,德蔚四小天王齐齐疑惑地朝他看了过去。 下午那个在许晏宁墓前难过得要死的人真的是他吗? 别的时间管理大师好歹是对着几个大活人,他隔着生死阴阳也能这么自如地时间管理呢?真牛逼。 白桢面露惊讶,他这么快就……和别人谈恋爱了? 43.倾诉 许晏宁轻轻“嗯”了一声,“What’s up?” 韩蓬一听这敷衍的态度,可太许晏宁了。 “Babe,Did?you?have?a?dream?last?night?” 每天都要问她昨晚做梦了没,许晏宁头都大了,“没有,我说了我不怎么做梦的。” 韩蓬听出来她有点不耐烦了,“Babe,I had a bad dream yesterday.” 听他对着电话那边一口一个“Babe”,白桢脸红地喝了一口苏打水。 成渠和安牧野甚至听出这一米八七的男高中生居然对自己女朋友用了撒娇的语气。 “What kind of dream?”许晏宁靠在床靠上翻着书。 韩蓬旁若无人地说:“A dream without you,life without you is like a broken pencil…pointless.” 成渠和安牧野忍不住为少爷的情话鼓掌了,带着吃酸的表情。 赵斯睿举着手臂对敬纬说:“你快看看我这一身鸡皮疙瘩。” 白桢心情苦涩地看了韩蓬一眼,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迅速转移,恋爱也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许晏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来了。他又开始骚话连篇了。“……” 见她不说话了,韩蓬追问道:“Babe,what are u doing?” 许晏宁一声轻叹,“Reading.” “Fine,Babe,Rome could’t be built with in one day,have an early night.” 还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你大道理还真是一套一套,到底是谁那天学了个通宵?反正不是我。 许晏宁觉得他这几天话好多,“好啦,知道了,我马上睡了,挂了啊。” 听到她打算挂电话了,韩蓬忽然有些不舍,几天没见她了,好想她。 他又想到了她说的那个梦,想到了沉致衡的那束白桔梗花,心情突然就低落了,酸涩的情绪排山倒海。侧了侧身子避开他们的目光,他的头抵在窗子上,望着窗外的江面有些伤感地倾吐着自己心里话。 “Babe,I want to hold your hand and never let go. I’m so lucky to have you in my life and I can’t imagine a future without u. You are my rock,my fort,you are the missing piece to my puzzle,and I’m so glad that we found each other, I promise… I promise to always be there for u,to support you and to love you unconditionally…” 热恋里的男人就是嘴甜,德蔚四小天王集体震惊于他谈情说爱的能力,居然还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的患得患失? 电话对面的那女孩儿到底何方神圣,能让少爷变成这样? 白桢定定地看着对面的韩蓬,她觉得没有哪个女孩儿听到这番话不会心跳加速。更何况,是从他嘴里说出来。 许晏宁越听越不对劲了,合上了书,“你怎么了韩蓬?今天遇到什么人了?还是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只听见他一声轻轻的叹息却迟迟不回话,许晏宁只好抿嘴笑了笑,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My boy,don't be blue. 等你回来晏宁姐姐给你糖吃好不好?别不开心啦!” 本来还歪头靠在窗户上伤春悲秋的人,听到她那声“My boy”立马开心,忍俊不禁。 她居然还要拿“糖”哄自己,韩蓬内心的阴云顿时消散,“OK,Deal!I've been dying to see you.” 许晏宁觉得他可真是好哄,“那我睡觉啦,你也早点休息。Bye!” “Alright,well,bye,Babe,have a good night.” 韩蓬挂了电话,笑容还没从脸上落下,回头看到那几双发射着万千疑惑的眼睛,笑容顿收,“看什么?” “还能看什么,看情话教科书现场教学啊。”成渠情不自禁地鼓掌,“是吧各位?学到了吗?” 安牧野感叹道:“我要有你的哄女孩儿的水平,蒋昕然也就不会跟致衡跑了。” 提到沉致衡,韩蓬心理那根无形的刺就会猛扎一下,他面无表情地转了转桌上的水杯。 成渠随口问道:“说到蒋昕然,她之前不是一直嚷嚷说想去斯坦福?前几天怎么听她又说打算申请普林斯顿?” “还能因为什么?致衡打算去普林斯顿呗。”安牧野不耐烦地说:“别提他们了,扯远了。” 普林斯顿?韩蓬又心不在焉地转了转桌上的水杯,他和许晏宁的大学申请地图上,美利坚合众国已经被彻底划掉了。 “少爷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儿?”赵斯睿带着求知若渴的表情,“能把你收得服服帖帖的,哪国的小仙女?听你全程说英文,我觉得那肯定不是江汀的。” 你觉得什么你觉得?韩蓬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他更习惯在她面前说英文,是因为他们重逢的那天,那个像梦一样美好的重逢场景的开场白,她对他说了英文。那天,他第一次喊她“Babe”。他总觉得很多用中文说不出口、说不到位的话,换成英文就能对她说得流畅自在。 让他用中文喊她“宝贝”?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尬得头皮发麻。 白桢看着他手里的杯子,“韩蓬,那你以后还会回江汀吗?” 韩蓬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如果许晏宁的亲友有需要的话,“会。” 德蔚四小天王感到有些沮丧。成渠叹气,“少爷,你肯定不怎么回来了,我们放假了能去鲲栖岛找你吗?” 韩蓬面露难色,沉默。他暂时还不想让任何跟许晏宁过去有关联的人,发现她在鲲栖岛。 成渠识趣地撇了撇嘴,“好吧,是我太贪心了。” 韩蓬揶揄地笑了笑,“你先把尼采和莎士比亚搞定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德蔚四小呆心照不宣地大笑,状况外的白桢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一路辗转,终于返岛。韩蓬远远地看到了那个等在港口的少女。 她穿着果绿针织连衣裙,站在两队黑衣保镖之间,格外显眼。 许晏宁扶着草编帽的帽檐,朝着邮轮的方向张望。 她在等我。韩蓬顿时觉得这几天四处奔走的疲倦都被那抹绿带走了。 越来越近,许晏宁看到了甲板上那个高得显眼,帅得瞩目的身影,笑容顿时绽开,开心地蹦了几下,朝他挥手。 韩蓬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原来被人期待,被人等待,是这么幸福的事。 这段路怎么走得这么慢?好想立刻冲下去抱紧她。 走下邮轮,他看到她朝自己跑了过来,长发翩飞,笑容甜美。 他拎着行李站在那儿,觉得她朝自己奔跑的每一秒,都美得让人心颤。 “你回来了!”许晏宁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站定,脸跑得红扑扑的,见他不说话,“怎么了?很累吗?” 韩蓬俯身抱住她,“我好累,想你想得好累。” 许晏宁像安抚小动物一般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在他耳边轻轻说:“好多人,好热,快松开。” 他松开她,低头凑近她嘴边,“Where’s?my?Sugar?” 许晏宁努力后仰,笑盈盈地从挎着的草编小包包里拿出一包樱花硬糖。 “晏宁姐姐没有忘,给你的。” 韩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在逗我?他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带着想念成疾的凶猛力道。 “帽子!我帽子!我帽子要掉了!”许晏宁被他吻得扶着帽子一个劲往后仰,“我刚买的帽子!” 许晏宁你真是氛围破坏高手,韩蓬直接被她逗笑,索性扯了她的帽子挡在人来人往的那一侧。 起伏的海面倒映出闭眼热吻的少女和少年。 44.别扭 回家的车上,许晏宁被韩蓬侧抱在腿上,他想做点儿情侣之间小别之后再见面时,该做的事。 结果许晏宁一路上嘴就没停过,大概就是她这一周都经历了哪些有意思的小事。 他只能把头靠在她的颈窝,偶尔吻一吻她的脸颊,听她说一些琐碎又可爱的事情。 听了很久,难免会走个神。 许晏宁兴致勃勃地说:“我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太夸张了,你觉得呢?” 就走了一下神的韩蓬,突然从一堆陈述句里听到了一个疑问句。 他就像个上课走神的学生被老师抓了个正着,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问了句,“Pardon?” 许晏宁看着他那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茫然表情,倾诉热情顿时就被冻住了,她有些失望地垂了眼。 “没什么。”说着她鼓了鼓腮帮子,从他腿上挪开,坐到车座的另一边。 这几天她在岛上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努力找出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跟他分享,结果他根本不想听,就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没有意义的事。 韩蓬见她这副表情有点不知所措,靠着她坐了过去,“Sorry,I didn't hear you clearly. Could you repeat that please?” 许晏宁垂眼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是我话太多了。你回来本来就很累了,我不该吵你的。” 这话听得韩蓬都想当场切腹谢罪了,他捏了捏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后悔自己不该走那个神。 他想到了她和洛清清在一起时,两个小姑娘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的样子。那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洛清清都是有回应的。 她在鲲栖岛没有洛清清那样的朋友,现在除了跟自己说这些,她还能跟谁说呢? “Sorry,Babe,I wanna be not only your boyfriend, but also your best friend .”韩蓬满怀歉意地抱住她,“?I'm going to be your best friend.?You?can?share?anything?with?me.” 听得出他话里的真挚,许晏宁轻轻点了点头。最好的朋友?她忍不住想,我以前有最好的朋友吗? 如果有,他们都在哪儿?在做什么呢?她很想问问韩蓬,可是现在实在是没有说话的心情了。 那句话之后,许晏宁一直沉默到家。韩蓬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她的沉默撕扯得七零八碎了。 他想找一些话题,发现他们俩之前也找不出什么可聊,总不能跟她聊过去吧? 回到家,到了餐厅。命人特意备好饭菜等着他们回家的舒荣,见俩人不太对劲,朝韩蓬瞪了一眼。 韩蓬没心情跟他眼神吵架,时不时朝身边的许晏宁看一眼。 她和舒荣礼貌地打招呼,礼貌地接长辈的话。只是少了些之前的活泼。 “晏宁啊,韩蓬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你跟爷爷说说。” “没有啊爷爷。”许晏宁笑着摇了摇头,“他对我很好啊,我也没有不开心。” 韩蓬有些心酸地看了她一眼,倒是宁愿她在面前耍个横发个脾气,他还好受点。 这么乖巧的样子,看着可怜巴巴的,心疼。 吃完饭,许晏宁没有去图书馆,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她又拿出了那个没写出几个字的软皮记事本。 上面依然只有她列上的一个个关键词。 爸爸(去世),妈妈(去世),韩蓬(男朋友),其他亲人,好朋友,同学,同桌,老师,家庭住址,学校,电话号码…… 余桐之前侧面告诉过她,她的父母都去世了。那其他的人呢?没有其他的家人在寻找自己吗?只是住院两三个月,不可能是被大家都忘了。 父母都去世了?我本来就是个孤儿?所以没有什么其他亲人?感觉这样比较合理。 余桐说是舒荣救了自己,爷爷救我是因为我是韩蓬的女朋友?爷爷对自己很好,可是自己也不敢在他面前话太多,问多了倒显得她对目前的生活有什么不满一样。爷爷好像很看好自己和韩蓬的感情,应有尽有的韩蓬为什么会和一个孤儿恋爱? 她再次闭上眼睛,像是在冥想一般,想要进入自己的回忆储藏室,去找回一些与曾经有关的东西。 依然是连一个记忆的碎片都没能找到。 她越想越觉得头痛。好像韩蓬就是她和过去最强的关联了,可是从自己住进这个家里开始,他从来没提过关于她以前的事。 韩蓬为什么不跟我提以前的事?为什么呢?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我,总是很为我着想。会不会是我的过去太悲惨了?他不希望我想起那些伤心事?我如果去问他,会不会让他很为难?他不想告诉我一定是有他的理由。除了韩蓬,并没有与过去有关的人来找我。我是不是不应该执着于找过去? 许晏宁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韩蓬一直倚在她房间的门框上,透过那道门缝望着她。 他看她一直在写写划划,以为她在学习,等她趴在桌子上了,他才推门走进去,想把她抱放到床上去。 看到那些写了很多关键词的记事本,他心里觉得很难受,看来有人跟她说过她妈妈去世了。 那么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却从来没缠着自己问东问西。 她总是乖得让人心疼。他把她刚抱起来,她就醒了。 “韩蓬?”许晏宁迷迷瞪瞪地嘟囔道:“你以前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他把她放在床上,趴在她身边看着她,笑着说:“因为你以前一生气就像个小河豚。” 许晏宁想了想河豚生气的样子,翻了个身也趴在床上,脸搁在交迭的双手上,好奇地望着他,“我以前很胖吗?” “也没有很胖,是很可爱的胖。”韩蓬见她又没事人一样,心里好受了一些,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你生气的时候就会瞪着眼睛把腮帮子鼓起来,”然后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以前肚子上的肉软软的,坐下来还有肉褶子。” “哎呀痒!别摸!”许晏宁的酒窝直接笑了出来,“哈哈,所以你喜欢胖女孩儿?” 韩蓬摇了摇头,“我喜欢你,跟你胖瘦没有关系。我就是喜欢你。” 许晏宁静静地看着他,“韩蓬,我们明天去看日出吧?” “好。我带你去一个很美的地方看日出,不过我们要早点起床。” “我好像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你以前不仅不喜欢我,还很讨厌我。他眼神有些躲闪地说:“为什么?” “因为你很绅士又很温柔,虽然他们都叫你少爷,但是你没有少爷病,而且一点都不以貌取人。” 韩蓬不自觉笑了笑,没想到这些专属于沉致衡的词居然有一天也会用到自己身上。 他摇了摇头,“你说得不对,我特别以貌取人。” 许晏宁表情有些困惑。 “Babe,i’m the luckiest guy in the world,because my girl is the most beautiful girl in the world. ” 许晏宁笑得把脸埋进了手肘间,“你到底是哪里学来的这么多鬼话?” 她笑起来,他心里终于踏实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Babe,你以后不开心可以对我发脾气,凶我骂我都可以。不要自己闷着好吗?” “你就喜欢对你凶的是吗?” “我就喜欢你对我凶,别人不行。” “我以前经常对你凶吗?我脾气那么坏?” “是我脾气坏,你才会凶我。” “你怎么会脾气坏呢?你这么好。” “我以前一点都不好,是你帮我扔掉了我的坏脾气。” “我这么厉害吗?” “对,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孩儿。” “那如果以后你遇到一个更厉害的女孩儿呢?” “那也只能是变得更厉害的你。” “哈哈,你到底是有多喜欢我?” 韩蓬顿了顿,深邃的眉眼凝视着她,“想和你一起走到世界和生命尽头的那种喜欢。” …… 45.日出 被许晏宁评价说绅士的韩蓬,又莫名其妙地绅士了半夜。 另外半夜俩人一直在聊天,小姑娘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 睡在许晏宁身边硬得想撞墙了还能忍着不碰她。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他都想给自己颁个男德标兵的奖了。 昨天她说想看日出,他就设置了一个四点的闹钟。 结果闹钟响了人家左摇右晃根本睡不醒呢,他跟个伺候孩子的爸爸一样给她换衣服。 脱下她的睡裤,看到樱桃粉内裤成了少女隐秘之地的最后一点遮挡,他真的是硬得想当场犯罪了。 脑子里背着男德经给她穿好衣裤,握着她的下颌让电动牙刷在她嘴里跑圈的时候她终于醒了,结果刷完牙该出门的人又趴床上去了。 韩蓬满脸无奈地叉着腰在她床边站了一会儿,要不让她继续睡?醒了会不会怪我没带她看日出? 他心里一横,一个树袋熊抱,直接把他那个睡眠质量好得能申报吉尼斯记录的女朋友抱进了车里。 安全带都系上呢她还没醒,车子启动,那颗头晃来晃去的还怕她撞到车窗。 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还要护着她的头。 车子停在海崖边,太阳也快升起来了。他就转头默默地看着她,看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渐渐刺眼的光线终于让坐在副驾驶的沉睡之神慢慢苏醒了。 他看到她那紧闭着的眼睛一直被光线刺得眨巴眨巴的,先是蹙眉眯缝着眼适应光的照射,猛然就瞪大了双眼,小鹿眼那俩眸子陡然一亮,身子一个猛然前倾,望着眼前的海上日出。“哇——” 韩蓬哑然失笑,Babe,海上日出哪儿有你这出好看啊? “韩蓬,我们是不是穿越到宫崎骏的电影里来了?你看那边的云,蓝粉色,粉紫色,紫蓝色,一团一团的漂浮在海面上,真的跟画出来的一样!” 睡意全无的许晏宁兴冲冲地下了车,往海崖尽头跑,韩蓬只能赶紧追了过去。可别一个没刹住脚直接掉下崖了,女朋友没了。 “Look out!Babe!”他赶紧跑过去直接拽住她,挡在她身前。 许晏宁仰脸看他,少年脸上带着些还未褪尽的焦急,身后是如动画般绮丽的海上日出之景。 “白龙,韩蓬你的脸这样看,很像我想象中的白龙长大的样子,《千与千寻》里面的白龙!”许晏宁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绿白相间的大T恤,“你故意的吗?我今天穿得很像千寻。” 韩蓬蹙了蹙眉,早上忙成那样我哪有心情给你挑衣服,我也没看过那动画电影啊。他笑着问:“他们是情侣吗?” 许晏宁歪头一笑,“不是,是好朋友。” “那我不要当白龙。”他拽着她转了半圈,让她站在自己身前。俯身从背后抱着她,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颈窝,陪她看自己看过无数次的海上日出,手往左前方指了过去,“太阳会从那边升起来。” 两个人站了一会儿,索性坐到了车头上。 像是被海水洗过的太阳缓缓升起,不似那天看日落时的滔滔不绝,许晏宁静静地坐靠在韩蓬怀里,看着海那边的天色流动出让人目眩神迷的光彩。韩蓬见她今天如此安静,居然有些不适应。“What’s up?Babe.” 许晏宁沉默了一会儿,“The sun is new.” 韩蓬没太听懂她的感叹,“And then?” “我刚刚在想,意外让我失去曾经的记忆,或许就是为了帮我清空一些痛苦的内存,给我重新再活一次的机会。”许晏宁释然地笑了笑,“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过去都已经过去了,我应该接纳新的自己,拥抱新的生活,而不是陷入找不到过去的迷茫里。” 韩蓬惊讶并欣喜于她的这番有感而发,在她面前再一次词穷。 许晏宁转身抱住他,“我也不是失去了曾经的一切。韩蓬,我还有你。” 韩蓬看着远处那轮太阳,百感交集地用力抱紧她。 两个人拥抱着沉默了一会儿,一个憧憬着“以后”,一个依然还在担心她想起“以前”。 “看!海豚!”许晏宁忽然指着右边的海面开心地大喊,“哇!刚刚有几只海豚从那边跳起来了!跳好高!” 韩蓬手肘后撑在引擎盖上,见她那副注意力迅速被转移的样子,无奈地笑。 上一秒还是感悟人生的睿智学霸呢,下一秒就变成了一惊一乍的可爱傻子。 看到海崖上那丛花,许晏宁想从车头滑下去看看,刚坐直就被韩蓬一把扯回怀里,直接趴在他身上。 “Babe,我不想做绅士了。”韩蓬牵着她的手,吻了吻,“我们,做吗?” 许晏宁看他那副神情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紧张地抿了抿嘴,“做什么?” “爱。” 许晏宁仿佛被天雷劈中一般,慌张地朝四周看了一眼,迅速从他手里抽回了手,“不做。” 想什么呢?光天化日的你就开始想这种事。 韩蓬按着她腰臀交界的凹软处,表情很受伤,“为什么?” “我们两个9年级的人做什么爱?你你你能不能想着多做几道题?” 韩蓬直接扣住她的脑后,仰头吻了吻她白皙的天鹅颈。 “9年级但是快17岁了啊,为什么不能做爱?” 她哼哼唧唧想了半天,“嗯……我们俩都快17岁了还只有9年级的学力水平,我没有心情做爱?我只想做题。” 这番对话过后,韩蓬就一言不发地坐在车头上,看她四处蹦跶了半个多小时,跟个野兔子一样, 可爱是可爱,但是不肯跟他做爱。郁闷。 又靠在车边看她东奔西跑了一会儿,果然是睡得好,精力足。 韩蓬从车里拿出早上带出来的一盒切装好的水果,拎出给她带的一壶水,真跟带孩子郊游的爸爸一样,生怕她渴了饿了。 许晏宁坐在一丛花里,握着水壶,纠结地看着他,“你很想跟我做爱吗?” 韩蓬一声长叹,“想疯了。” “那等我们一起通过11月的考试,可以吗?” 韩蓬苦涩地笑了笑,“谢谢你,没说等我拿下诺贝尔奖那天。” 被他唉声叹气的样子逗笑。 许晏宁脸红耳热地吃了一颗黑提,脑子里闪出一些少女春梦里的画面。 “那……今晚?” 韩蓬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今晚?你确定?” 许晏宁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嗯。” 韩蓬兴奋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I cant wait anymore.” 46.难捱 看完日出后回到溁邸,韩蓬一直有些心猿意马。 从来没有哪一天,觉得鲲栖岛的白天这么漫长。从早上四点到晚上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许晏宁倒是与平日并无二致,该做什么做什么,学习的时候神思专注,吃饭的时候细嚼慢咽。 韩蓬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这么有时间观念,她说晚上,他就真的一直在等晚上来。 中午在餐厅的时候,韩蓬脑子里一直在循环播放这首《Tonight?(Best?You?Ever?Had)》。 他觉得每一句都是自己今天的心声,好想让她听一遍。 用完午饭,他把她带到自己的架子鼓排练室,“Babe,我想送首歌给你。” “你还会架子鼓啊?”许晏宁满眼崇拜地看了他一眼,开心地盘腿坐在地垫上,下巴搁在十指交叉的手上,看起来十分期待。 韩蓬打开了音乐,许晏宁往四周看了看,也不知道音箱藏哪儿了,音效太好。 伴随着360度立体环绕的乐声,韩蓬的鼓棒开始游刃有余地在鼓、镲之间敲击。 随着一句句歌词灌入耳朵,许晏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的笑容似乎是渐渐转移到了韩蓬的脸上,他眉开眼笑地打着架子鼓,漫不经心地跟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越来越红的脸,越来越怒的眼。 Baby, tonight’s the night I‘ll let you know 宝贝 今夜跟随我的节奏 Baby, tonight’s the night we lose control 宝贝 今夜我们注定沉沦 Baby, tonight you need that, tonight believe that 宝贝 你只需尽情享受 无需质疑 Tonight I’ll be the best you ever had 今夜 我将带你感受从未有过的快感 I don’t wanna brag, but I’ll be 这不是自我吹嘘 The best you ever had 我的技术确实无可匹敌 I don’t wanna brag, but I’ll be 这不是自我吹嘘 The best you ever had 我的能力确实无人能及 I hit you with the best flow 整个晚上高潮迭起 …… 许晏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无语地横了他一眼直接起身走了。 韩蓬憋笑憋得腹肌好痛,等她一走,猛敲了一顿,笑了个够。 回到图书馆,她也是一副沉迷学习的乖学生样,看都不对他多看一眼。 他正看着数学课本上的抛物线浮想联翩,被步履带风的舒荣叫了出去。 “晏宁,我跟韩蓬问几句话,你继续学习。” “好的,爷爷。” 进了茶室,老爷子朝茶道师魏晋挥了挥手,那人退了出去。 “前阵子太忙了一直没抽出时间问你,晏宁为什么会这么快跟你恋爱呢?” 韩蓬的好心情被他一句话就问没了,蹙眉看着那老家伙,“我很差劲吗?” 舒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空有其表。” 韩蓬冷笑道:“我们谈不谈恋爱要你管?你无不无聊?你去给我找个十六岁的外婆我都不会管你,你也别管我。” “你骗她了?” “我没骗她!”韩蓬恼火地望着他。 “那就是她自己误会了,把你当她男朋友了?你开开心心将错就错?” 韩蓬垂眼看着他茶桌上的茶杯,不置可否。 “你这跟骗她有什么区别?”舒荣喝了半杯茶,“你也不小了,做事要有点分寸。” 韩蓬烦躁地仰头靠在雕龙刻凤的黄花梨沙发靠背上。 “晏宁要是真喜欢你,你们俩早点给我弄俩小曾孙出来,我巴不得。”舒荣搁了茶杯,“她是真喜欢你吗?” 韩蓬烦躁地挠了挠鼻梁骨,他想说“是”,却又没有足够的底气说“是”。 舒荣睨了他一眼,“你得让她真喜欢你。” “你是不是很闲?管天管地还要管我们谈恋爱?” “上次是谁说以后要听老子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都快17了,得开始有点男人样了。”舒荣表情平静地看着他,“鲲栖岛来去的都是什么人?晏宁如果一直在溁邸,以后见到的都是什么人?你这个少爷准备当到什么时候?等她见多了顶层的那些人,你这个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少爷,她还看得上吗?” 韩蓬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你到底在急什么?怎么?韩望北活不到我成年了?” 舒荣哈哈大笑,“没那么快,但是九韩航空的确快要刮大风了。不扯闲篇了,过两个月我生日,你爷爷说要过来,你知道怎么做吗?” “绕了一大圈,不就是想让我在韩望北面前演戏卖乖?” 老狐狸两眼放出精明的光,“不,这次我要你把他彻底惹急。” 韩蓬没有耐心多想,“又想玩儿什么欲擒故纵?” 舒荣轻笑,“你当场宣布更姓,跟我姓。” 韩蓬被这老东西的手段戳到了笑点,“韩望北能为这点儿事急?他七老八十了是吃素活这么久的?” “你那几个废物叔叔,还有那两个不消停的姑姑让那老东西烦得很,你那短命老爹要不是死得早,哪有他们上桌争饭吃的份?” 韩蓬满脸无所谓地说:“别绕来绕去了,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你跟你那短命鬼的爹很像。”舒荣见他满脸不悦,笑道:“我是说长相,放心,你不会死那么早。不过韩正则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已经上剑桥了。啧!虎父犬子。”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这两个月我会找几个人好好教你,你要让韩望北从你身上看到韩正则的影子,然后再当着大家的面说,你给外公的生日礼物就是更姓。” 韩蓬听得想笑,“随便,我倒是想看看韩望北有没有那么蠢,能上你的套。” 舒荣笃定地笑了笑,“别低估咱们华人对姓氏和血脉的重视,也别低估你老爹在韩望北心里的份量。” “说完了吗?”韩蓬不耐烦地起身,“跟你说话真费劲。”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舒荣神清气爽地又喝了一杯茶,“这小子这么听话,我都不习惯了。” 韩蓬坐回许晏宁身边,想了想舒荣那些话,转头看着她。 “Babe,你希望我以后成为什么样的人?” 许晏宁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这决定了我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许晏宁拧眉看了他一眼,“我希望你做个有主见的人,成为你自己想成为的人。” 韩蓬表情认真地说:“我想成为你最爱的人。” 真是个恋爱脑。许晏宁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人生不是只有爱情,我们以后要面对的事太多了。我们现在做题,虽然长大后不一定用得到,但是也是在积累以后面对各种人生难题的思维能力。” “我从明天开始好好做题。” “为什么要从明天开始?” “因为今天只想好好做爱。” 47.开荤(H) 许晏宁回房间之前,韩蓬已经在他自己房间好好学习了几个G的视频教程。 洗完澡吹头发的时候,许晏宁听到开关门的声音,知道是他进来了,心里居然开始忐忑起来。 韩蓬走到她身后自觉拿起了吹风机,边吹边揉弄她的头发,两人的视线通过盥洗镜相撞,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羞赧的笑。 两个偷尝禁果的人,居然有了合伙人的默契。 吹完头发,他直接揽腰抱起她往那张像云朵般柔软梦幻的床走去。 许晏宁被他放在床上。 韩蓬伸手按了下床头的按键,灯灭得只剩下一盏夜灯,窗帘也自动缓缓合上。 饿狼进了兔子窝。少年炙热和喷薄的爱意,一发不可收拾。 许晏宁刚想说点什么,他就霸道地封锁了她的双唇,忘情地吮吸她的唇舌,攫取着她口腔里清冽微甜的味道。 韩蓬感受着女孩儿从最初的消极承受,再到慢慢迎合。她搂住他脖子的那一刻,他的右手从她睡衣的下摆探入,往上,握住了那团觊觎已久的温软奶白,隔着胸罩从轻柔地爱抚,到用力的揉捏。 女孩儿轻轻的嘤咛声,在他的耳边起伏,那简直最要命的催情神药。 他气息炙热地吻过她的唇,舔吮她的下巴,摩挲着她脖颈,唇舌在她的锁骨忘我地流连。 女孩儿的身躯微微弓起,忍不住轻轻地战栗,她感受着他的唇舌由上而下,一寸一寸地开垦着她的身体,解锁一个个令人眩晕的领地。 他像是在拆封一件珍贵的礼物般剥落她的睡衣,解开薄荷绿的胸罩,轻轻捻弄粉色的茱萸,吐露出粗重的呼吸。 许晏宁的手挠弄着他脑后的短发,轻轻地呻吟,“Emm……”那是少女春梦里曾有过的场景,真实的触抚更让人意乱情迷。 他的右手抚弄着雪白的嫩乳,唇舌温柔地吮吸着粉嫩的茱萸。左手缓缓从腰腹之间游移至她的两腿之间,手指挑起内裤边沿,指尖轻轻扫过她的花缝之间,感受到指间湿泞,他狠狠吮了吮那团白软顶端的粉嫩,勾唇笑了笑,“Babe,get wet.” 许晏宁羞臊得并紧双腿,难为情地狠狠推了推他的肩。推不动。 真是神奇。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脱得一丝不挂的,她的手抵在他肌肉紧实的胸上,情不自禁用手指戳了戳,好硬。 感受到忽然挤入大腿之间的硬烫异物时,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Babe……腿别并这么紧……”韩蓬咬着下唇艰难地将自己高昂的阴茎送入她的两腿之间,带着胸腔剧烈起伏的喘息,“Relax……Babe.” 许晏宁较劲一般拼命并紧双腿,侧过头不看他的脸。 他突然握住她的右腿膝盖,重重地推开,胯下的灼烫终于成功抵至她腿心,隔着内裤缓缓上下探索着少女的敏感区域。 少女忽然微微仰头,发出情动的呻吟。 “Babe,i love u……”韩蓬俯身狠狠吻住她的唇舌,疯狂地攫取,缴获她细碎的呻吟。他的右手勾住她的内裤边沿,她缓缓抬臀,配合他褪下自己最后的防备。 少年的手掌覆在那片湿泞之地,掌心按压在粉蒂之上,缓慢而用力地揉捻。 “Emm……”许晏宁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生理快感,忍不住缓缓挺起腰臀迎合着少年手掌的爱抚。 少年用手掌送来的快感不断攀高,女孩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身体在表达着高潮来临前的紧绷和震颤。 “Penn……Emm……”许晏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直至高潮。 少女的花心陡然泻出一股暖滑的花蜜。 韩蓬把手上的花蜜抚弄到自己的肉刃之上,看着女孩儿高潮后颤动的睫毛,迷离的眼神,微张的樱唇,双唇抵在她唇上笑了笑,“Babe,做爱是不是比做题更快乐?” “你别说话。”渐渐从高潮中回过神来的少女,羞耻心觉醒。 她直接翻身背对着他,用被子捂住了头。 少年从背后环住她,那又硬又烫的粗硕肉刃挤入少女的两腿之间,他舔吮着她的耳垂,“Babe,我好难受,能不能帮帮我?” 许晏宁仿佛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不理他也不管他。韩蓬只能自己缓缓挺动腰胯,让肉刃在她的双腿之间抽动,左手揉捏着她胸前温嫩的酥乳,唇舌在她的脖颈上忘情地舔吮。 “Babe,Please……”他真的快疯了,情难自禁地停了下来,想让她送自己高潮。 他将她的身子缓缓扳过来,看到了她沉静甜美的睡颜,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 这就睡着了?韩蓬直接笑瘫在了床上,握着粗硕的阴茎无奈地撸动了几下。 许晏宁,你行不行?这都能睡着? 他没想这么快放过她。直接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双手撑在她两侧,看她醒不醒。 许晏宁经历了那阵难以名状的快感过后,觉得格外困倦,真的睡着了。 这会儿被刺眼的光线弄醒了,睁开眼就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她蹙了蹙眉迷迷糊糊地说:“结束了吗?” 韩蓬摇了摇头,“还没开始。” 许晏宁眼里刚闪过一丝错愕,那张脸就朝自己倾压过来,令人窒息的深吻。她只能笨拙地回应着他的热烈。 韩蓬的吻一路向下,唇舌在她的双乳上忘情地流连,然后吻过她的小腹,侧腰,这一次,粘湿的吻直接抵达少女的隐秘之地。 许晏宁从渐渐混沌的情欲意识里回过神,尴尬地并上了腿,“不!那里,不能亲。” 韩蓬抿了抿嘴,握着她的膝盖稍稍用力推开,他灼烫的呼吸从稀疏的淡色绒毛上拂过,樱粉色的肉缝里泛着莹莹水光。他先用舌尖探弄着那颗敏感的粉蒂,许晏宁的手按在他的脑后,享受那股过电般的难以名状的酥痒之感。 他对那颗粉蒂唇舌并用地吮弄,让少女忍不住开始战栗,“Emm……韩蓬……”呻吟声渐渐变得越来越急促,他的唇舌还在粉蒂上舔咬吮吸,右手的食指却已经轻轻探到花心的入口,缓缓送入一节手指,淋漓的花液顺着手指滴落。 感受到下体突入的异物,少女紧张地收缩着花心的肌肉。 他的手指缓缓送入两节,感受到花心内壁更紧绷的裹吸。 真是不敢想,手指都推进得这么费力,等下该怎么进去? 48.初夜(H) 他的手指还想往里推送时,许晏宁慌张地挪臀闪躲。 感受到她的抗拒,他的手指没有继续往里抽送,少女的花心深处涌动着汨汨春潮。 韩蓬将手指取出,看了看那窄小翕张的花心入口,将手上的花液抹弄到自己身下的硬烫巨物之上。 撕开安全套,缓缓套上。受不了了,好想狠狠地插送进去。 戴好安全套,他的脸依然埋在少女腿心,唇舌在花缝中用力地挑弄吮吸,手指不停地拈弄着那个已经挺立的粉蒂。 “Emm……韩蓬……”许晏宁忽然夹紧双腿,他的手指拈弄速度越来越快,她只觉那处密密迭迭的快感不断攀高,“啊……嗯……韩蓬……” 少女的花心又陡然泻出一股花蜜,全都被身下的少年吞吃入腹。 韩蓬用拇指的指腹揉了揉花蜜的出口,用手背擦了擦自己水光涟涟的嘴。 “Babe,The water kept ing towards me and I drank a lot. ”(水不停地向我涌来,我喝了很多。) 听了他的话,许晏宁羞得双手捂脸。被他弄得好舒服,但是又感觉好羞耻。 做爱好像真的让身体很快乐。 生怕她高潮过后再一次睡着,韩蓬撑坐起来,将她的腿再次推开,握着灼烫的巨物抵达花心入口。 他试着先送入顶端的硕圆,许晏宁就已经吓了一跳,她咬着下唇,紧绷着身子,害怕里居然夹杂着一些期待。 紧的要命。韩蓬艰难地又往里送了一些。 “Emm……”下体仿佛在被什么粗长的利刃凿开一般,疼胀得发麻。 许晏宁拧着眉头,咬着下唇,疼得哼了一声。 听到她的反应,韩蓬停了下来,“是不是不太舒服?” 虽然很疼,但是她捂着脸摇了摇头。她觉得做爱应该是两个人都快乐的事,毕竟他那么想做爱,她不想现在让他停下来。 韩蓬卡在那里进退两难。长痛不如短痛。他忽然用力狠狠将巨物全都推送了进去。 “啊——”许晏宁被猛然袭来的巨痛弄出一声尖叫,整个身子疼得猛地微微弓了起来,眼角溢出了因疼痛而滑落的生理性泪水。 “Babe,did it hurt??”韩蓬呼吸粗重地停了下来,“很疼吗?” 他刚送进去就被她那紧得要命的花心甬道裹咬得想射了。 听到她的尖叫,他拿开她捂着脸的手,看到她的眼泪,俯身吻了吻她的眼角,“Sorry,Babe.” “我没事,我没事。”许晏宁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咬牙承受着下体犹如被突然撕裂般的疼痛。 好痛啊,痛得发抖。 他试图缓缓抽动,忍不住低喘,“Emm……”太紧了。 许晏宁越紧张,花心内壁肌肉的裹咬就越用力,整根硬茎就像是细细密密的藤蔓紧紧地缚缠住了,微微动一下就疯狂想射。许晏宁听到耳畔少年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感觉到花心内的硬物猛然又涨大了一圈。 第一次进入女朋友身体的韩蓬,承受了有生以来最巨大的打击,没能扛住来自许晏宁花心深处的紧密考验,很快就射了。 他沮丧地趴在她身上。太丢人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得许晏宁,也不懂什么快慢好歹,疼得只想快点结束,“结束了吗?” 还以为她在嘲讽自己,韩蓬充满挫败感地从她身上挪开。 他看到覆在安全套顶端的淡淡血丝时,怔了怔。 他又立即察看了一下她的下体,看到花心入口处泛出红肿,汨出一些显眼的血迹,感到意外,瞬间心疼。 这也是她的第一次,自己那一下实在是太粗暴了。他一言不发,满心愧疚地抱着她进了浴室,默默给她清洗。 许晏宁疼得两腿发软,看他神色不太对,“韩蓬,你怎么了?” 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吻,“Babe,谢谢你拿走我的第一次。” 许晏宁懵头懵脑地问,“我们俩这么乖吗?以前从来没偷尝过禁果吗?” 韩蓬忽然紧紧抱住她,两具青春的肉体坦荡地贴合在一起。 乖的是你们,坏的那个才是我。 许晏宁早上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韩蓬用双臂圈抱在怀里。 她的脸贴靠在他的胸膛,想到昨晚的种种,脸上又飞上了红晕。 不过下面还是很疼,接下来几天不敢让他跟自己睡了。 女孩儿仰头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少年的脸,他昨天做爱之后看起来并没有很开心。是不是因为我什么都不会,他体验太差了? 晨勃中的少年又无意识地搂了搂女孩的肩,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蹭动了两下。 许晏宁想环住他的腰,手指不小心划过他胯下高昂的肉刃。 “Emm……”韩蓬倦倦地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她,“Babe.”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直接握住了她的手,领着她的手直接往自己的胯下去了。 被她的手按着握住那硬物的瞬间,他感受到女孩儿柔软手掌的温度,少年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喘。 许晏宁撇嘴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硬?” 韩蓬在她头顶一声轻笑,“你动一动它。” “嗯?”许晏宁是真不知道怎么动,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忘了,还是根本就没学过。 韩蓬握着她的手缓缓地上下,“这样。” 她有些茫然地撸动着,手好酸。硕圆的铃口溢出些黏滑。 少年压抑的喘息在清晨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Babe……”韩蓬的左手用力揉捏着少女的臀肉,腰胯忍不住微微挺动。 许晏宁感觉自己手都快断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思考着做爱这件事的生物学原理。据说男女通过生殖器的相互刺激使性神经中枢达到兴奋阈值,那就是高潮。那我昨天那样算高潮了吗?男的高潮会射精,他现在没戴安全套,射出来的东西会不会弄我手上啊?弄被子上了怎么办?算了,反正今天也要换新的被单被套。他怎么还不高潮啊?我手都快断了。 她发现身边的人半天没吭声了,抬头看了他一眼,韩蓬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许晏宁的睫毛颤了颤,“你怎么了?” “你走神了。” 许晏宁嘴硬道:“我没有啊,我一直很专注。” 你能拿出你做题的十分之一专注,我这会儿已经在你手里交差了。 韩蓬无奈地点了点头,“你下面还难受吗?要不要找Amy看看?” “不用。”许晏你断然拒绝,“我的身体有自愈能力。” “你害羞?怕她知道你跟我做爱?” 许晏宁继续嘴硬,“没有,我是觉得没必要为这么点事看医生。” “好吧,我待会儿去问问她。”韩蓬捏了捏她的臀,“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Amy人挺好的。” 许晏宁突然想到那天听厨房的女佣在背后议论Amy,撇了撇嘴。 “Amy是挺好的,我讨厌Daniel.” 韩蓬揉了揉她的腰,“Daniel怎么了?” “他明明知道Amy有男朋友,还和她做那样的事。我讨厌他,不知羞耻。” 49.代入 韩蓬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垂落,感觉就像是自己被骂了。 他有些心虚地皱了皱眉,“那……也许是Daniel他真的很爱Amy。” 许晏宁满眼质疑地看向他,“那怎么能算是爱呢?” 韩蓬心虚地垂眼,右手摩挲着她的手臂,语气越来越弱,“怎么不算是爱呢?” “当然不算!”许晏宁情绪都有些激动了,“Daniel如果真的爱Amy,就不会管不住下半身,让Amy陷入被舆论审判的风险。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让她陷入那种被别人指指点点的处境的。” 韩蓬胸口像被什么猛砸了一下,“那有没有可能,Amy她也是爱Daniel的?” 许晏宁斩钉截铁地说:“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韩蓬倍感受伤地望着她。 “Amy没有和Steven分手啊,即便是身体出轨了,她还是没有和自己男朋友分手。说明Daniel只是找到了打开了她身体的那把钥匙,并没有找到打开她心门的那把钥匙。她找Daniel应该也只是解决生理需求,她的心还是属于Steven的。你没看出来吗?每次Steven回来,她看他的眼神是不一样的,那是看爱人的眼神,和情欲没有关系。” 韩蓬越听越觉得沮丧,这三角关系也太好代入了,他现在都开始觉得Daniel可怜了。 他心情复杂地叹气,“Babe.” “嗯?” 他郁郁怏怏地看着她,双手有些漫无目的地在她的腰臀之间摸了摸,“你爱我吗?” 许晏宁粲然一笑,脸颊漾出甜甜的酒窝,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唇,“爱你。” 如果是昨晚,他肯定是受不了她这么可爱的主动,恨不得立刻送她一浪接一浪的高潮。 可是此刻他总觉得心里很堵,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她,“那我打开你心里的那把锁了吗?” 许晏宁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看着他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努力思考他为什么突然情绪消沉。 “你怎么了?” “许晏宁,你回答我!” 韩蓬的语气冒出了焦躁。他觉得她刚刚是在犹豫,犹豫就说明答案并不确定。 许晏宁眉头拧起,简直莫名其妙。 平时Babe来Babe去的,这会儿为这么点儿事就对我连名带姓大吼大叫了。 她狠狠推了他一下,想从他怀里逃离,结果被韩蓬紧紧搂腰圈住。 “韩蓬!你发什么疯?” 他的语气和眼神都越来越冷,“如果你是Amy,你会爱上Daniel吗?” “你疯了吗?当然不会!”许晏宁努力想挣开他,却被他越搂越紧。 “许晏宁,如果你身边出现了一个Daniel……” 她觉得他是站在Steven的角度在测试自己对他感情的忠诚度。许晏宁又气又恼地瞪着他,“我会和Steven一起杀了他!” 你会和沉致衡一起杀了我?韩蓬呼吸一窒,骤然松手。 许晏宁气呼呼地走下了床。嘶——下面好痛。莫名其妙,我又不是Amy,他发什么疯? Daniel韩在床上生了一个多小时的闷气,满怀躁郁地下了床,随便扯出一身衣服。 趿着拖鞋到处找她。果然,又在图书馆。 他怏怏不乐地在她身边坐下,“Babe……” 许晏宁气呼呼地瞪向他,“你不相信我?” 韩蓬一整个懵住,这话从何说起,“什么?” “你觉得我会背叛你?悄悄去外面找个Daniel?韩蓬!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她?韩蓬挠了挠额头,理了理头绪,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笑,“所以我是Steven啊?” “你够了!”许晏宁气得脸都红了,“我不是Amy,你也不是Steven,少拿别人的事来试探我!” 韩蓬乐不可支地看着她,开心地连连摇头,“不不不,我是Steven!我是。” “你有病!走开!” “Babe——”Steven韩兴奋地抱住他的Amy许,“别生气了,我错了,我错了。” 一想到自己是她心目中的Steven,是拿着那把钥匙打开了她心门的爱人,他开心得像个傻子。 妈的,Daniel真该死。 “我会和Steven一起杀了他!” 韩蓬想到她之前说的这句话,Babe,这话实在是太撩太野太性感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侧头舔吮她的耳垂,吻吸她的脖颈,呼吸渐渐迷乱。 许晏宁不知道他这又是在发什么神经,怕等下被人撞见,狠狠推开他,“你做事能不能分一下场合?” 韩蓬情难自禁地看着她,“那我们回卧室?” “我要学习。你昨天还说今天开始好好学习。”许晏宁觉得他真的是精力过剩,“你就不能好好学习一会儿吗?” 韩蓬扶额看了看已经撑起了伞的沙滩裤。学什么习啊?一天到晚就想着学习?勤奋全用在学习上了,在床上的时候都懒得多动一下,让你用个手都能走神。我怀疑我昨天拼命取悦你的时候,你还在算什么速度、加速度,只怕是连高潮的时候脑子里都还在想什么抛物线顶点坐标公式。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爱学习的,你就不能好好学习一点儿做爱的技巧? 许晏宁转头看向他,他赶紧停了心理活动,乖顺地点了点头。 抬脚在地上轻蹬了一下,椅子往后滑到书架旁,随便扯了本书出来,又滑回她身边。 他看了看手里那本书的作者名,笑出声,忍不住大声读了出来,“Steven?Hall.” 许晏宁已经对Steven这名字过敏了,看了他一眼,不想搭理。 “Babe, wanna go watch a movie tonight ?” 许晏宁翻了一页书,心不在焉地应道:“What’s on your mind?” “What about《Jaws》?The movie was directed by?Steven?Spielberg.” 韩蓬抬手虚掩着嘴笑了笑,故意把那个Steven说得怪腔怪调。许晏宁你个大傻子,什么都不懂。 许晏宁瞥了他一眼,无奈叹气。怕不是脑子抽风了?有什么绿帽癖吗?一直在这儿Steven来Steven去。 “这么喜欢Steven,要不要把这名字编个花环戴你头上呀?你有事没事?是不是没事找事?” 她笑盈盈地看着他,眼里却带着怒气。话说得软绵绵的,但是听起来感觉她想杀人。 感受到暴风雨即将来临。韩蓬歪了身子,离危险远了一点,右手撑着额头,蹙着眉头假装认真地又翻了一页书。 “Babe,be quiet , I’m trying to study.” 许晏宁差点气笑了。谁在打扰谁啊? 你可真是猪八戒抄家伙,倒打一耙。 ———————————————————— 《Jaws》:由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拍摄的经典影片《大白鲨》。 50.天才 连续两天,用过早餐的韩蓬回到图书馆,发现那么爱学习的许晏宁都没在。 学习进度遥遥领先的许晏宁,突然就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每天绷着根弦学习。 毕竟比起她曾经学习过的教材,现在这些课程上的内容真的是简单得要死。 她11年级的数学题都已经可以玩儿似地做了。 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想,我大概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韩蓬独自在图书馆听看视频课程,翻书做题的时候,许晏宁和两个女佣在洗衣房聊得很开心。 送洗了衣物,她又去卧室外面的海滩上走了走,拐上沿海大道走了一段路,看到有一群SIC(Showin Independent Collge)的学生在沙滩上跳街舞,她坐在一旁的椰子树下围观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一个长得很韩范儿的男生朝她走了过来。 “?????.?? ??????”(你好,你是韩国人吗?) 许晏宁仰头看了他那个说话的男生一眼,很典型的韩国帅哥,笑了笑,“?????,? ?? ?? ????.”(你好,我不是韩国人。) 说出来她自己都惊了一下。我为什么会说韩语?好奇怪啊。哇,许晏宁怎么这么厉害?天才。 德蔚的学生都会选学一到两门小语种,当初她为了备考江汀一中,选了最容易学的且学校一共没几个人选的韩语。 “??!”男生露出震惊的表情,“??? ???? ? ? ????.”(你韩语说得真好。) 许晏宁笑了笑,我自己也没想到啊。“The same to you.” 韩国男生觉得她还挺幽默。“Because I'm Korean?.?” 两个人就这么聊上了,男生叫宋载宇,首尔人,SICYear12在读。 孤独地在图书馆学习了俩小时书,韩蓬点开了HiFive微信群,发现他们一天天的话真的很多。 ——HiFive 群聊天记录—— 成渠:给各位报告一下,我昨晚失去了我的处子之身。 安牧野:上次在音乐会所碰到的那驻唱姐姐? 赵斯睿:不是,是运动会所那个瑜伽老师。 敬纬:你怎么这么喜欢姐姐啊?没有配得上你的同龄人吗? 成渠:姐姐有经验啊,没经验的小姑娘在床上干啥啥不会。 安牧野:你也不怕以后女朋友嫌你脏。 成渠:你们不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 敬纬:我就喜欢没经验的小姑娘,白纸一张,她不会我教她啊。 成渠:你可真有耐心,老子只想坐享其成。 赵斯睿:少爷,你的Babe是姐姐还是小姑娘?第一次做过了吗? 安牧野:粘他的Babe粘成那样,那必然是做过了。 敬纬:我很好奇,少爷的第一次坚持了多久?就他那体力和精力,没三个小时下不了床吧? 安牧野:三个小时太保守了,那肯定是决战到天亮。 成渠:你们知道什么,前天晚上我给他发的消息现在还没回,肯定三天三夜没下过床了! 赵斯睿:麻烦少爷下床后给大家分享下你久到离谱根本停不下来的做爱体验。 我做多久关你们屁事!想到前天晚上自己在床上那表现,韩蓬烦躁地扔了手机。 他前天晚上找Amy问了一下,描述了许晏宁下体的红肿状况,Amy给开了口服的的消炎药,还提醒他以后对女孩儿温柔一点,近几天不能再强行与她发生性行为。 那天之后许晏宁对他严防死守两天了,这两天她卧室门都进不去,就想单纯地抱着她睡都不行。 他转了转笔,冷血无情的许晏宁到底又干嘛去了?昨天这个点在花园里跟园丁兴致勃勃地聊天,今天这个点又跑哪儿搞社交去了? 他起了身去找人,女佣伸手指了个方向。 沿着那条路走了一会儿,走近了一看,嚯——许晏宁你可真行,这就跟人聊上了? 韩蓬也不叫她,靠着路边的树,隔着沿海大道,看她跟人聊得热火朝天。 宋载宇和许晏宁一起坐在树下,看舞团的人跳舞。 里面一个脏辫男生直接一个后空翻,全场鼓掌。 许晏宁跃跃欲试,总觉得这个她自己好像也行? 她说自己想试试,起身举起双臂左右抻了抻腰,又甩了甩腿。 她今天穿着浅绿色的T恤,橄榄绿的运动裤,都是宽松版型设计,别说看起来还挺嘻哈。 曾经的中国舞冠军先是尝试性地来了个前空翻。韩蓬扬了扬唇,许晏宁你可真爱显摆。 肌肉记忆果然是没办法被取走的。 那群男生震惊地狂拍手,许晏宁也开心地笑了笑,我这么厉害呢? 我是什么天才?她试着又来了个后空翻,天呐,集体沸腾了。 她开心地跟人狂击掌。看到这儿韩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跟谁都合得来是吧? 他双手揣兜,懒洋洋地朝那群人走了过去,朝着那群人冷冷地扫了一眼。 “Babe,Lunch is ready.” 那群人看到韩蓬出现,明显都愣了愣神,一个个面色不太自在地朝他打招呼。 “Hi!Penn!” 毕竟是鲲栖岛的少爷,没人不认识他,这些人里面还有两个男生跟他一起在SIC的网球场打过网球。 他也懒得回应他们,似笑非笑地盯着许晏宁,“My girl,Let's?go?home.” 许晏宁觉得他今天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她跟那群学生笑盈盈地挥了挥手,淡淡地看了韩蓬一眼,一言不发往回走。 神色最紧张的宋载宇长舒一口气,“???!Penn's girlfriend?” 韩蓬直接跟上去直接用右手环住了许晏宁的肩,“我在家给你弄个排练厅吧?” 也不嫌热,许晏宁挣了一下没挣脱,“我以前是会跳舞还是会功夫?我刚刚居然做了个后空翻,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跟那个韩国人聊天我才发现我还会说韩语呢。” “这么厉害?”韩蓬勾唇笑了笑,德蔚之前有韩语选修课吗?他不记得了。反正他选的不是韩语。 “我不会是什么天才吧?”许晏宁说完调皮地朝他挑了挑眉,“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我早就说过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孩儿。” 舒荣今天有空在家吃饭,直接让女佣招呼他们进了中餐厅。 “晏宁,过来坐。”舒荣一个眼神都没给外孙,“最近学习怎么样?” “我打算好好准备考试。”许晏宁想了想学习进度,“应该可以参加11月的考试,我希望明年开学直接去Year12。” 韩蓬郁闷地看向她,虽然说德蔚初中部的很多课程也是根据GCSE的课程设置的,但是她这脑子复苏的速度也太夸张了。 “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舒荣瞥了韩蓬一眼,“晏宁,到时候想申请哪个国家的学校,想好了吗?” 许晏宁说得毫不犹豫,“美国。” 美国?沉致衡就在美国。韩蓬顿时紧张,故作轻松地说:“我不想去美国,我去英国。” “你要去英国?”许晏宁望着他蹙了蹙眉,“好吧,那我们以后就只能假期见了。” “我不去英国也行,还有法国德国意大利呢,日本荷兰爱尔兰也行啊。你为什么非要去美国?” 许晏宁不懂他在那儿瞎出什么主意,“我想去普林斯顿。” 哇!普林斯顿?韩蓬一听都懵了。要不是你失忆了,我都怀疑是你和沉致衡约好了。那么多大学你不去?非要去普林斯顿?虽然知道你迟早藏不住,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和沉致衡在同一所大学久别重逢。想想都要心梗了。 哪里还有心情吃饭?韩蓬直接搁了筷子,“你就不能跟我一起去英国吗?我不想跨国恋。” 舒荣的视线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来回走了一遍,不动声色地用餐。 许晏宁望着他也是头大,“你不想跨国恋,可以跟我一起去美国啊。” 舒荣笑着抿了一口汤,“晏宁说得有道理。” 韩蓬正愁没地方转移火力呢,转头就朝舒荣发火了,“你少在这儿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是你说韩正则是剑桥的,让我学他吗?现在又在这儿说风凉话?” 许晏宁觉得他简直一点长幼尊卑的规矩都没有,也不好插他们的话,只想赶紧把饭吃完。 舒荣见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你去剑桥我得多花多少钱啊?在美国随便找个学校混个文凭算了。” “我不去美国!”韩蓬冷冷地看着他外公,不帮忙说句话就算了,还在那儿添油加醋,老家伙你是不是人?“外公,你这样我很难听你的话。我现在已经没心情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了。” 舒荣看了他一眼,这就开始威胁我了?只好随口敷衍道:“晏宁,英国很多学校不错的,还有两年时间呢,慢慢考虑。” 许晏宁看了看他们爷孙俩那剑拔弩张的沟通氛围,只能假装听进去了,“好的,爷爷,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舒荣对着韩蓬努了努嘴:这下你满意了?韩蓬垂眼转了转盘子里的汤勺,话多的老家伙,你早说这句不就行了? “爷爷你要过生日了?”许晏宁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啊?” “还有两个多月呢。”舒荣笑呵呵地说:“晏宁啊,你是打算以我孙女儿的身份,还是韩蓬女朋友的身份出席?” 那还用问?韩蓬满怀笃定地看向她。结果人家根本没犹豫。 “爷爷的孙女儿。” “铛——”韩蓬拿着勺子在盘子边缘重重地磕了一下。 许晏宁你可真是个天才,气人的天才。 51.树屋(H) 两天后,舒荣以韩正则精擅的各种项目为模板,命人给韩蓬制定了两个多月的特训课程。 马术,网球,高尔夫,法语,围棋,演讲与辩论,绅士礼仪与规范。 韩蓬拿着那张特训课程表,漫不经心地看了看。 马术,网球,高尔夫,运动类的项目他在鲲栖岛玩儿遍了,会的比他爸韩正则会的,只会更多。 法语在德蔚是必修课,也是舒栎以前和他沟通时常用的沟通语言,日常对话没什么问题。 围棋小时候被舒荣带着下过一阵子,虽然因为坐不住很快就死活不下了,好歹也算有个入门水平。 演讲与辩论,绅士礼仪与规范,口无遮拦、野惯了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这种自我约束的鬼东西。把课程表往桌上一扔,“其他的我没意见,演讲和礼仪,我不学。” “这可由不得你。”舒荣难得在外孙面前露出了严肃的情绪,“韩蓬,你成长为男人的第一课,就是应该守信。答应过的事情不能反悔。”好像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外孙不会完全配合,“这张特训课程表在你看之前,我给晏宁先看过了,她对几项课程非常感兴趣,说会陪你一起参加特训。” 韩蓬冷笑道:“老狐狸,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把许晏宁救回来就是想利用她来规训我。” “不尽然。”舒荣老谋深算地笑了笑,“如果晏宁能当大任,等我归西了,鲲栖岛我是不介意换个女主人的。” 韩蓬无所谓地笑了笑,“少拿你的遗产吓唬我,我不稀罕。” 舒荣也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那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吃软饭吧,少爷。” 听到“吃软饭”几个字,韩蓬的表情骤然变得凛冽起来,他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在许晏宁面前面前那种软弱无能的人。 韩蓬满脸冰霜地从舒荣的书房走了出来,发现许晏宁又不在图书馆,女佣见他的视线看了过来,指着溁邸西南角的树屋说许晏宁往那边去了。 这斜顶树屋还是舒栎在世的时候设计的,以竹、木为主要建材,筑建于两棵大树之间,里面悬吊、摆放着各种花草。舒荣最近偶尔会去那里喝喝茶。 沿着环树而上的楼梯一级一级往上,先是抵达宽阔的露台,再经由露台旁的楼梯继续往上走十几级台阶,便是树屋门口了。韩蓬往里走了几步,看到许晏宁正在和舒荣的茶道师魏晋聊天,听他讲述着茶道知识,听得津津有味。 “Babe.”韩蓬的眼神从魏晋脸上冷冷扫过。 “少爷,早上好。”魏晋淡淡地笑了笑,“晏宁小姐,我下次再跟您聊。” 许晏宁回头看了韩蓬一眼,“魏晋哥哥,你叫我晏宁就好了,今天学到了很多,谢谢你。” 魏晋哥哥?韩蓬微微挑了挑眉,等魏晋下了楼梯,他才朝许晏宁走了过去。 许晏宁捻起一小撮茶叶放在鼻下闻了闻,“普洱。” 韩蓬躬着身子从她背后抱住她,手直接握住了她胸前的温软,灼热的气息呼送到她的脖颈上,“你下面好一点了吗?” 许晏宁朝外看了一眼,透过树屋的阳台,还能看到远处推着锄草机修剪草坪的人,海边早起散步的人。 发情也不分场合。她侧了侧头,虽然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想到那天那要命的痛感,她依然抗拒地说:“没好。” 初夜过后几天了,他都快憋疯了。 耳畔传来少年的轻笑声,“让我看看。”说着手就往裙下探了进去。 许晏宁耳朵瞬间通红,语气里带着些愠恼,“你别碰。” 她今天穿了件衬衫长裙,裙上的印花运用了中国水墨画元素,裙身搭配黑色腰带,显出了少女袅娜的身型,也增加了视觉上的层次感。她这一身让韩蓬想起了她在江汀一中校庆演出时的装扮。真是受不了。 他抱着她坐入树屋中央的藤椅上,左手环着她的腰,右手在她的大腿上摩挲,咬了咬她的耳垂,“我不喜欢你叫他哥哥。” 许晏宁拧眉看着他,“哥哥怎么了?讲礼貌也不行。” 他的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我也不喜欢你对他笑。” “我总不能哭丧个脸跟人聊天吧?”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韩蓬垂眸看着她胸前的扣子,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扣子太多了。 许晏宁感觉到自己腿间渐渐昂起的少年巨物,不自在地动了动。 “Emm……”韩蓬被她蹭动得忍不住轻哼一声,“这几天我好难受,你能不能帮帮我?” 真是青春期的怪物,随时随地发情。许晏宁从他身上站起来,准备伸手去握,结果韩蓬抓住了她的手,想到她上次用手直接走神了,“你的手不太专注。” “那你想怎么办?”许晏宁觉得这个人可真难伺候。 他的手突然抚住了她的脸,拇指的指腹在她的唇上缓缓摩挲而过。 许晏宁愕然地看着他,满心抗拒地说:“我不要!那个东西弄进嘴里脏死了。” “我刚洗过澡。” “我说的是……你那个射出来的东西……” “不弄你嘴里,我保证。” 许晏宁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他满脸笃定地说:“You?have?my?word,Babe.” 许晏宁不情不愿地蹲跪在他的两腿之间,看着他扯下了灰色的五分裤,然后扯开了内裤,突然弹出的粗长硕物差点打到她的脸。 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清晰的看到他胯下的全貌,真是夸张。 粗长硬茎姿态高昂,矗于繁密的阴毛之上,两颗圆囊垂落其间,都是吓人的尺寸。 韩蓬看着蹲跪在自己两腿之间的少女,手握自己的硬茎凑近她樱红的唇,“Babe,Suck it and see……” 许晏宁尴尬地撇过头,面露难色,“这也太大了……” 少年的轻笑里窜出些得意。“它喜欢你才会变大。”他缓缓地撸动了几下,“它真的很喜欢你。”在她眼前做出自慰的动作,居然也有异样的快感。 他在犹豫不决的少女的眼前,握着自己的胯下之物,持续地上下撸动。 硕圆的顶端溢出了一些透明的粘滑,许晏宁抿了抿嘴,表情为难地凑近那硕圆,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韩蓬被这猝不及防的突袭,刺激得溢出低吟,“Babe……” 说不清是什么味道,许晏宁又抿了抿嘴。听到他欲念浓重的反应,确定他是喜欢她这么做的。 柔嫩的舌又缓缓探了过去,轻轻舔弄。她感受到扶在她脑后的手,似乎在鼓动她更进一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弄,就按接吻那么来吗? 当少女的柔嫩的唇舌裹住顶端吮吸的那一刻,韩蓬的颅内闪过灭顶的快感,他忍不住挺身,想要将那硕长送入更深处。 他粗硬的肉刃突然顶入自己喉间,许晏宁难受得“嗯嗯”了两声。 韩蓬满眸情欲地垂眼看着握着他的胯下巨物笨拙吞裹的许晏宁,心里居然生出了渎神的快感。他扶着她的脑后,难耐地挺动腰身,想要将自己的肉刃继续送入更深处。 硬茎和她的口腔一阵厮磨之后,他不再满足于缓进缓出,许晏宁被嘴里忽然霸道抽送的硬物冲撞出生理性的泪水,凌乱的呜咽声还没从喉间发出来又被撞了进去。 感受到少女唇舌的温热裹吸,韩蓬的手狠狠揉弄着她脑后的发,“Emm……Babe……Awesome……Babe……” 随着他冲撞的速度越来越快,许晏宁感觉自己的整个口腔都已经酸胀得麻木了,她有些愠恼地抬眼看了看坐在藤椅上的那个人,只看到了因生理快感忍不住头颈后仰的少年,性感的喉结,勾人的下颌线,她的手泄愤似地捏了捏那两颗鼓胀的囊圆。 “Babe!”韩蓬突然伸手推了推她的肩,“No!Babe……Emm……” 还没反应过来的许晏宁,感觉嘴里的东西忽然僵硬了一瞬,猛地胀大了一圈,一股浓粘的液体突然直冲口腔,塞得她满嘴满喉。 意识回笼的韩蓬赶紧将罪魁从她嘴里撤出,他胸腔快速起伏、气息稍乱地看着发丝凌乱,神色愤怒,鼓着腮帮,嘴角流溢出精液的少女。想笑,不敢。尴尬地抿了抿嘴,“Sorry,Babe……” 许晏宁含着那口白浊,迅速跑到树屋的洗漱池旁,一阵干呕。 韩蓬收拾好自己,快步走到她身后,给她拍背,“我刚刚其实想推开你……” 许晏宁一遍又一遍地漱口,根本不想理他。 也不知道漱了多少遍,她才缓缓停了下来,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嘴角还浮现出了些微红肿。 她理了理头发,擦了擦手,推开身后那个人,转身就往树屋外走。 “Babe……”韩蓬跟在她身后,拉她的手,被甩开,再拉,再被甩开。手搭在她肩上,被甩开。挡在她身前,被推开…… 几个抱着新到花束的女佣,朝着餐厅的方向走,朝两个闹别扭的人看了看,窃窃偷笑。 总是给别人甩脸子的Penn少爷,也有被人甩脸子的时候呢。 52.上课 许晏宁没有直接去餐厅用早餐,回了自己房间,握着电动牙刷在嘴里刷了二十多分钟。 因为衣服上也溅落了一些,她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依然觉得嘴里还有那股浓浊的味道。 为了遮掩嘴角的红肿,她还特意涂上了糖渍番茄色的润唇膏。 她也不知道梳妆台上的那些东西到底是谁为她准备的,真是什么都有。 吹干头发,坐在阳台的吊篮秋千上,抱着膝盖吹风,看海,发呆。 想到舒荣和韩蓬那天说生日礼物的事,她这几天一直在想自己该给爷爷送个什么生日礼物。 韩蓬在图书馆左等右等不见她来,只能又起身去找她。 走到她卧室门口见女佣给她送来了早餐,顺手接了过去。 他端着早餐走到阳台,“Babe,吃点东西。” 许晏宁抬眼看到玻璃杯里瞩目的牛奶,不满地看向他,你故意的吗? 韩蓬顺着她的视线走了一遍,意识到她在不满什么了。 “No, no, no ,Babe,I?didn't?mean?that……?” 真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他自己直接端起那杯牛奶一口气喝完了。 许晏宁笑得把脸埋在膝盖上,韩蓬舔了舔唇上的牛奶,跟着她笑了笑,“不生气了?” “你今天开始不是要去上特训课了吗?”许晏宁仰头看他。 他端着手里那盘英式早餐坐在地垫上,随手用叉子给她叉了一根香肠递给她。 “你不跟我一起去上课吗?” 许晏宁看了看那根香肠,撇开头,不想吃。 韩蓬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一看叉子上的香肠,差点没气死,“这你也能联想?许晏宁!我哪儿有这么小?” 她又捂脸笑出了声,韩蓬把香肠换成了培根肉,“那你吃这个。” 许晏宁接了叉子,慢慢嚼着培根,“今天有哪些课?” “上午是马术。”他拿起吐司在半熟的煎蛋黄里蘸了蘸递给她,“你想骑马吗?” 许晏宁满眼放光地点了点头,“嗯。” “我教你。那你得多吃点东西,不然体力跟不上。”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不行,你下面还没好的话,暂时不能骑马。马背上的颠簸会让你很难受。” 许晏宁满眼审视地看着他,在这儿等着我呢?能骑马,就代表着能跟你做爱? 韩蓬自己吃了一块黑布丁,眉开眼笑地看着她。 许晏宁,我看你怎么选。 “那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许晏宁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准备去SIC做旁听生,找一找已经遗忘的当学生的感觉。” 韩蓬脸上的笑瞬间跌落在地,“什么意思?” “爷爷让我不要老是闷在家里自学,说我在11月的考试前可以随便去找个班旁听,他昨天帮我打过招呼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你昨天在健身房练拳的时候,我和爷爷在图书馆聊的。” “不行,你上午跟我去赛马场。”韩蓬直接塞了一块蘑菇进她嘴里,“你要去学校,那也得我跟你一起去。” 许晏宁咽下嘴里的蘑菇,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我们俩又不是什么连体婴,没必要做什么都在一起吧?各忙各的不好吗?” 韩蓬听了她这话直接“哐铛”一声搁了盘子,一脸不满地看着她。 你高一那会儿跟沉致衡天天做什么都形影不离的也没见你烦他,现在这才多久你就开始烦我了? 许晏宁,说到底你就是打心眼里没那么喜欢我,至少没有像喜欢沉致衡那样喜欢我。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许晏宁不知道他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刚刚还好好的又变脸了,“我说错了吗?” 韩蓬垂眼看着盘子里的烤番茄,嘴里冷冷地蹦出四个字:“你说得对。” 说完他直接起身出了门,自己驱车前往赛马场,鲲栖岛平时只供专业骑师竞赛或训练的地方。 许晏宁不明就里地鼓了鼓腮帮子,之前还觉得你没少爷脾气呢,最近动不动甩脸子。敢情是处得不久,了解不透。 胃口好的女孩儿,往往心大。她端起早餐吃了个精光。 “咦——番茄有点酸。” 韩蓬在赛马场备鞍的时候。舒怀送许晏宁进了SIC的校园,学校坐落于鲲栖岛的一座山坡上,法国洛可可式的建筑风格,有宽阔的林地空间,还可坐瞰鲲栖岛东南向的海岸线。 SIC学校分为5个年级组。 为Year10amp;Year11的学生提供GCSE课程,为Year12amp;Year13的学生提供A-LEVEL课程。小班制教学,每个班平均10名学生左右。全校共有近500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 许晏宁根据目前的自学进度,自觉进了Year10的小班教室。 在几个14、15岁的弟弟妹妹面前,再过两个月就17岁的许晏宁还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一上来就是必修的法语课。她突然觉得自己前阵子在舒荣面前说直升高中的话有点吹牛了,要想升高中必修加选修一共得考十多科,英语、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历史、计算机科学,这种课程她稍微花点功夫是全都能搞定了,法语? 她也不知道自己法语为什么这么差。 因为在德蔚念初中的时候,许晏宁一心想着去江汀一中,这种课她就从没好好听过。 法语课结束,看到那个子还没自己高的金发少年和一个拉丁裔少女在教室里旁若无人地热吻,许晏宁一整个呆住,看到他的手直接伸进了女孩儿的内衣,许晏宁尴尬地撇开头。 其他几个小孩儿嘻嘻哈哈地说说笑笑,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上午是四节教学课,到了下午,这个班的学生全玩儿去了,打网球、踢足球、骑山地车……就是玩儿。 她想赶紧把法语这门课的成绩提上去,想到韩蓬的特训课里有法语课,给他打了个电话。 韩蓬也是一上午没消停,马术课上完又赶回家上演讲课,都上完了许晏宁还没回来呢。 他坐在餐厅里,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就是不联系她,到时候又嫌他粘人嫌他烦。看到她打电话过来,故意让电话多响了几声,接得太快,显得他在等她电话一样。 许晏宁哪儿知道他那么多心理活动,电话一通,声音甜甜澈澈地就送过来了,“Hey!My boy,你上午的课上完了吗?” 韩蓬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许晏宁你真的是没心没肺。 他脸上挂着笑,语气却不冷不热,“上完了,怎么了?” “下午是什么课啊?” “法语和围棋。” 许晏宁立马开心,“我回来跟你一起上!” 韩蓬抿了抿嘴,想笑。故意用她自己的话呛她,“我们俩又不是什么连体婴,没必要做什么都在一起吧?各上各的不好吗?” 被法语重伤了一上午,许晏宁都忘了这是自己说过的话了,“不好,我就要跟你一起上。” 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这可是你自己粘上来的。 韩蓬轻笑道:“吃午饭了吗?要我来接你吗?” “好呀,如果你方便的话。”许晏宁朝四周看了看,“我刚来也不熟,走到校门口都得要一会儿,又不好意思让舒伯伯来接我,之前跟他说的是下午放学再来接我。上了四节课,我好饿。” “告诉我你在学校里的具体位置。” “这里有个网球场。” “我马上过来。” 许晏宁觉得他过来也要一会儿,干脆坐在网球场旁边的草地上看他们打网球,视线跟着那球飞来飞去的,看着看着就困了。 韩蓬的车在学校里一出现,一阵骚动,学生们嘴里念出此起彼伏的“Penn”。 53.法语 许晏宁迷迷瞪瞪醒过来,发现他的车已经快到自己身后了,起身走了过去,很明显地就感觉到学校里无数道炙热的视线朝自己扔了过来。 我脸上有东西?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脸,听到有人“Penn”来“Penn”去的,明白了。 果然是岛主出场,格外夸张。 韩蓬似乎是对这种围观习以为常了,下车给她开了车门,顺手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一上车,先给她递了盒出发前从日韩餐厅拿出来的迷你寿司,“吃吧。” “在这儿吃吗?”许晏宁朝四周看了看,“我感觉自己跟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 “你不是饿了吗?”韩蓬索性收起顶棚,升起车窗,“他们看不到你了,吃吧。” 上了四节课,许晏宁是真饿了,立马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一整盒吃到只剩最后两个了想起来歪头问他一嘴了,“你吃过了吗?” 韩蓬一直在安静地看现场吃播,突然被她敷衍地询问,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她看了看盒子里剩下的一个鱼子酱寿司,一个北极贝寿司,把鱼子酱寿司递到他嘴边,“你吃。” 有人喂着吃,不吃白不吃。 韩蓬嚼着嘴里的,看着她望着最后一个寿司满脸纠结的表情,憋笑憋得腹肌痛。 “你再吃一个吧。”许晏宁把最后一个寿司塞进他嘴里,拿着盒子若无其事地摊了摊手,“没有了。” 韩蓬差点笑趴在方向盘上,许晏宁你别把我笑死,一天到晚就想着护食。 他打开扶手箱又给她拿出一盒。 “嗯?”许晏宁先是露出惊喜的表情,接着就气鼓鼓地捏住了他的脸,“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又在试探我!” 他也伸手捏住了她的脸,“你都快吃完了你想起来问我了?你根本不关心我。” “我留了两个最好吃的在最后吃,都给你了!” “明明就是你吃剩下的。” “那都是我舍不得吃的!” “我是饥肠辘辘地来接你,给你送吃的,你都快吃饱了才给我喂两个。” 许晏宁一听,顿时偃旗息鼓,转而对他漾出酒窝,唱了起来,“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好讨厌这首歌。韩蓬立马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别唱了,你赢了。” 许晏宁点了点头,他刚挪开手,她又开始了,还整出了中英双语版,“温暖了四季,I thank you because of you,The world's more beautiful……” 回家路上,韩蓬忍受着她单曲循环的伤害。毁灭吧这首歌,有毒。 “韩蓬,你唱下法语的,法语版的我不会。” 韩蓬嫌弃地蹙了蹙眉,“不唱。” 许晏宁用有限的法语词汇瞎唱起来,“écoutez-moi merci,Parce que vous réchauffez toutes les saisons……” 韩蓬听笑了,好想问她你初中法语老师哪位啊?口语给你教成这样。 回到家,在图书馆等法语老师来上课之前,许晏宁聊起了今天在学校看到的俩小孩儿在教室接吻的事,表示出了自己的震惊。 韩蓬看她那副少见多怪的样子,想笑。 许晏宁你最好在SIC多待一阵子,就知道我有多正人君子了。好想告诉你,你今天坐着等我的那块草坪上,不知道多少学生在那儿做过异性生殖系统的深入研究。 许晏宁见他毫不惊讶,格外惊讶,“你不觉得很夸张吗?那个女孩子居然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说明她也喜欢那个男孩儿,怎么会觉得冒犯呢?” “我不能理解,我觉得当众做这种事,跟动物没什么区别。” “那我觉得还是当动物比较快乐,想在哪儿做在哪儿做。” 许晏宁嫌弃地看着眼前并不高级的高级动物,不想说话了。 法语老师Leno是个很阳光年轻的法国男人,他跟着舒怀走进图书馆,韩蓬侧头一看,许晏宁眼睛都亮了。 早上去赛马场还庆幸呢,舒荣新找来的马术教练Jeremy太年轻,幸好许晏宁没去。 法语课也安排这么个老师,那老家伙是想气死谁? Leno很快发现了许晏宁和韩蓬在法语水平上的差距。 两节课上完之后,提议韩蓬多辅导一下许晏宁。 这谁能想到啊?其他科目样样被她碾压式吊打的韩蓬,忽然就在她面前建立了巨大的自信。 Leno刚走,韩蓬就得意地朝许晏宁挑了挑眉,“Chérie,La vie a plus d’imagination que nous.”(亲爱的,人生会有更多我们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你再说一遍。”许晏宁努力想做完他这句话的翻译,听他又慢速说了一遍之后,蹙眉碎碎念,“Chérie,亲爱的……La vie……生命?生活?人生?a plus de…que…比起什么有更多的?imagination……想象力……Chérie,La vie a plus d’imagination que nous……人生会有更多超出想象的事发生?”她开心地朝他扬了扬下巴,“是吗?是这个意思吗?” 韩蓬笑着点了点头,做什么都那么较真,可爱得要死。 许晏宁想了想,用句子中涉及到的法语中副词的比较级磕磕绊绊地造了个句子,“J’ai pris plus de sushi que toi.” (我吃的寿司比你更多。) “我这么说对吗?”许晏宁拽着他的手,鹿眼灼灼地看着他,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我吃的寿司比你更多,这么说对吗?” “对,plus de后面加名词,用来说更多的。”韩蓬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怎么这么厉害?” “11月考试之前,我搞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你吗?” “Pas de problème.?”(没问题) “écoutez-moi merci……”(听我说谢谢你 ……) 又来,她又开始唱了。韩蓬无奈地瘫靠在椅背上,把她一把搂到自己怀里,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叉了一块芒果塞进她嘴里,堵住。 许晏宁坐在他身上忍俊不禁,这首歌就像是一个开关,可以瞬间让他心烦。 韩蓬扶着她后颈的手稍稍用了些力,让她的双唇离自己越来越近,还没亲上呢,女佣进来说围棋老师已经快到棋室了。 他不为所动地揉了揉许晏宁的腰,眼里释放出情欲的信号。 “Babe,今晚我想和你做一些深入的法语交流。” 许晏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韩老师,你再这样我就告你性骚扰。” 他不满地在她臀上拍了一下,“你不觉得你对我太残忍了吗?我这几天都没睡好,我就想抱着你睡也不行。” “谁信你?你早上还把脏东西弄我嘴里了。” 韩蓬勾唇笑了笑,“那今天晚上把你的弄我嘴里,好吗?让我喝饱。” 真的是骚话连篇。许晏宁脸红耳热地推了他一下,“凭什么奖励你?” 他满眼笑意地凝视她,左手慢慢从裙摆下沿探入她的两腿之间,拇指的指腹隔着内裤揉捻她的粉蒂。 “Emm……”许晏宁感受到那种让人难耐的酥痒,想要起身从他身上逃离,被他的右手用力环腰按住。 一阵揉捻过后,他的食指勾起少女的内裤边沿,屈指在少女的花缝上下扫了扫,拇指的指腹揉了揉湿泞的花心入口,扬起了嘴角。“Babe,I want it now,can I get in?” 许晏宁羞耻地把脸埋在他的肩上,“你疯了吗?” 听到开门的声音,许晏宁迅速从他身上闪离,一脸潮红地面向书架,背对着门口。 “少爷,晏宁小姐,围棋老师已经到了。” 韩蓬慢慢捻了捻手指上的湿滑,面带微笑地对舒怀点了点头。 舒怀表情意外地顿了顿,他今天这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54.围棋 围棋老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夏季唐装,手握一把折扇,表情严肃地坐在棋桌旁。 “吴老,这位就是荣老的外孙韩蓬,这位是荣老的孙女儿晏宁。”舒怀指着两位年轻人介绍道。 吴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揶揄地说:“少爷,小姐,你们迟到了。” 韩蓬不知道这老头在摆什么谱,双手揣兜站在棋桌旁,垂眼看着他。 “对不起,吴老师。”许晏宁朝他鞠了一躬,怯怯地道歉,“我们下次不会了。” 吴穹朝许晏宁淡淡地看了一眼,又把凌厉的视线挪到韩蓬身上。 许晏宁悄悄伸手戳了戳韩蓬的后背,迟到都怪你,道个歉你能死? 韩蓬缓缓朝许晏宁看了一眼,许晏宁你还真的是见谁都服软,就在我面前最硬气。 他敷衍地把许晏宁的话重复了一遍:“对不起,吴老师,我们下次不会了。” 吴穹望着韩蓬笑了笑,“韩蓬,你为人处世比你爸爸差远了。” 舒怀见吴穹已经开始授课了,稍稍欠身退了出去。 韩蓬也不跟他搞什么尊师重道虚头巴脑的那一套了,满脸不爽地往他对面的座位一坐。 “请你来是让你教我下棋的,不是让你来教我做人的。” 许晏宁难以置信地看了韩蓬一眼,站在他背后狠狠拧了拧他的后背。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对老师对长辈这什么态度? 韩蓬被她拧得蹙了蹙眉,随你怎么拧,我今天看这老头子就是很不顺眼。 吴穹打开折扇缓摇,“棋局如人生,从棋局里,不仅可以看到人,还能见世间万物。围棋不只是胜负游戏,不会做人就不配下棋。” “呵-”韩蓬冷笑道,“你去跟我外公说,就说我不配下棋,我谢谢你,不稀罕学。” 许晏宁只是听这老师说了两句就满眼钦佩了,大师啊!她恭恭敬敬地对吴穹鞠了一躬,“吴老师,请您教我下棋!” 韩蓬转头看向那个叛徒,许晏宁你什么意思? 吴穹的视线在韩蓬身上淡淡扫过,看向许晏宁的眼神温和了一些,“晏宁,以前下过棋吗?” “没学过。”许晏宁坦然摇头。吴穹用折扇指了指韩蓬的座位,“正好他不想学,我教你。” “谢谢老师!”许晏宁笑盈盈地看向韩蓬,“少爷,麻烦你让一下。” “许晏宁!”韩蓬表情漠然地看着她,“你还真是好学上进。” 许晏宁拽了拽他,“不要耽误吴老师宝贵的时间,麻烦你让一让。” 韩蓬气愤地起身,忍下摔门而出的冲动。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靠在墙边,站在舒荣那幅宝贝字画旁,看他这吃里扒外的女朋友到底能学成什么样。 吴穹和许晏宁当他不存在一般,开始了围棋课的第一讲。 吴穹从棋罐里摸出黑白两子,落在棋盘上,“晏宁,一黑一白,先后落子,这是所有游戏能制定的最简单的规则。但是这些格子里,却藏着10的172次方数量级的复杂运算。你数学成绩怎么样?” 许晏宁谦虚地笑了笑,“数学?还行。”一听和数学有关,她更感兴趣了。 吴穹点了点头,“纵然是数学天才也难以穷尽棋盘上的千变万化,从一个人下棋时的布局、着法、时间、节奏,乃至对输赢的态度,我们也能看出他们的性情和修养。抱有谦卑的态度,才能领悟围棋中的学问。 ” 韩蓬耐着性子都快听不下去了,教个棋话那么多。 为了招待吴穹,舒荣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舒怀已经命人在日韩料理餐厅备好了晚宴。 围棋课上完,舒荣亲自把吴穹从棋室迎至餐厅。 去往餐厅的路上,舒荣小声问道,“吴老,怎么样?” “你们家少爷脾气不小。” “哈哈哈哈,不然也不会把你从大阪请到这儿来。” “正则的儿子让你惯成这样,你罪该万死。” “你还给我定上死罪了,你能教好韩正则,就能教好他儿子。别光说那小子,我孙女儿不错吧?” “晏宁不错,可塑之才。” 韩蓬和许晏宁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不知道舒荣在笑什么。 少爷突然握住了许晏宁的手腕。 “许晏宁,你能不能偶尔考虑下我的感受?我都差点跟那老东西吵起来了,你居然站他那边去了。” 又来了,跟谁不对付都让她选边站。 许晏宁尽量保持耐心,“我觉得吴老师很厉害,想跟他学围棋。我连想学什么就学什么的自由都没有吗?” 听到这儿韩蓬怔了怔,“又不是只有他会下围棋,你想学我找别人教你。” 许晏宁看了看远去的两位老人的背影,摇了摇头,“你见过爷爷这么郑重其事地招待过其他特训老师吗?没有,吴老师肯定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那你以后自己跟他学吧,我不陪你了。”韩蓬一脸不悦地转了个身,准备直接去游泳池。 许晏宁今天听了一堂课,总觉得这是舒荣特意请来教韩蓬“做人”的老师,吴穹句句看似不经意的话都是在敲打韩蓬。毕竟是爷爷良苦用心,不能白费。她只能转身抱住他的手臂,“你别走,你不在我一个人坐那儿陪两个老人家吃饭吗?我看到吴老师我就紧张。” 许晏宁你真有出息。韩蓬憋住笑,转身垂眼看着她,“我们不跟他们一起吃,去吃别的。” “我不想吃别的。”许晏宁捏了捏他的手臂,“求你了,爷爷招待吴老师的,肯定是特别特别特别好吃的。” 韩蓬犹豫地看着她,忽然笑了笑,“Babe,我不仅可以陪你去吃饭,晚上还能陪你睡觉。” 哇!你可真是会找时机提条件。 许晏宁好想甩开他的手直接转身走人,她耐着性子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好啊。” 韩蓬得逞地笑了笑,手搭上了她的肩。 走到餐厅门口,许晏宁特意停下来才让他放下手,俩人规规矩矩地走了进去。 等他们走进餐厅,前菜已经上到第二道了。烤玉米和贝类组成的茶碗蒸。 舒荣朝他们看了一眼,“晏宁,快过来坐下,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一份章鱼小丸子。” “谢谢爷爷。” 韩蓬朝那两个老家伙扫了一眼,在许晏宁身边坐下。 “晏宁,听说你对围棋很感兴趣啊?” 许晏宁放下勺子,乖巧地点了点头,缓缓道:“我觉得吴老师说的每句话都特别值得反复思考,围棋里有另一个值得探索的世界,有人生之道,也有宇宙之道。学好围棋,就可以通过棋局的万千变化,为我们提供更多生活和学习的独到解法。我喜欢围棋,很荣幸能得到吴老师的亲自指点,以后我会好好学的。” 舒荣和吴穹相视一笑,都赞许地点了点头。 韩蓬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许晏宁我真是服了你了,随时随地都能现场作文。 说完许晏宁又拿起勺子继续吃茶碗蒸,真好吃。 韩蓬见她那碗都快见底了,趁着舒荣和吴穹聊天,把自己那份换给她。 许晏宁并不领情,人家还想留着肚子吃但马牛肉呢,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舒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韩蓬,你以后的围棋课不用去了。” 韩蓬懒懒地抬眼看了看他们,巴不得。 许晏宁咀嚼着舒荣的用意,在桌下拽了拽韩蓬的裤子,用手机在备忘录上打了一行字:说你想继续上围棋课,快点! 许晏宁你什么意思?韩蓬假装没看到,不吭声。裤腿又被拽了一下。备忘录上多了一行加粗加大的字:求你了,我一个人上课没意思。 韩蓬抿了抿嘴,许晏宁你真有出息。懒得理你。 许晏宁只能拿出了杀手锏,备忘录上出现了一行红字:行,你以后都没糖吃了。 “凭什么?”韩蓬看了她那行字,面带微笑地看向舒荣,“我偏要去。” 舒荣拧眉看着他,“吴老师说你不想学,不必勉强你自己,也别给我的老朋友添堵。” “我道过歉了啊,大人不记小人过,吴老师没那么小心眼儿吧?” 许晏宁吃了一口煎鮟鱇鱼与生熟蔬菜组合的色拉,在桌下踢了他一脚,真的是不会好好说话。 韩蓬伸手按住她的腿,似笑非笑地说:“我以后会好好跟着吴老师学下棋,学做人。” 舒荣和吴穹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两个小年轻在桌下的斗争,他们透过对面日式屏风的镜面反光,看了个清清楚楚。 除了备忘录上的字看不清,还真是啥也没漏掉。 舒荣忍着笑撇了撇嘴,“以后收着点你那少爷脾气。” “知道了,外公。” 55.礼物 晚饭过后,舒怀送来一个很大的黄绿色礼盒,直接交给韩蓬。 韩蓬随手拎了起来,心里忍不住感慨,这么快?十多天就做好了。 许晏宁对礼盒看了一眼,不是吧,他这么早就开始给爷爷准备生日礼物了? 回到许晏宁房间,韩蓬直接把礼盒递给她。 “前阵子找人设计了一套女孩儿用的东西,给你的。” 许晏宁看了一眼日历,没懂他为什么突然送礼物给自己。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们俩的什么恋爱纪念日吗?” “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韩蓬挠了挠鼻梁骨,不解地看着她,“送你东西还要挑日子吗?” 许晏宁怔了怔,看了看那个礼盒,伸手接了过来。 打开发现大礼盒里面还嵌着7个黄绿色的小礼盒。 她随手打开了一个,看到那枚可爱的指间戒,直接就情不自禁地,“哇——” 韩蓬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没白送。 整套珠宝饰物的两种主题图案分别是:珍珠母贝、玫瑰金组成的樱花,以及用红玉髓、缟玛瑙、玫瑰金打造而成的扁平风胖河豚。 奇异但是又充满了少女青春气息的可爱搭配,很难不“哇”出声。 两款吊坠(一款单枚樱花,一款单只河豚)、一款指间戒(樱花与河豚隔空对望)、和两款手链(一款单枚樱花,一款单只河豚)、一对樱花耳钉、一枚胸针(河豚半隐于几朵樱花间)。 许晏宁趴在床上,将礼盒一个个打开,然后震惊地看向韩蓬。 “好可爱啊,都是给我的吗?” “都是给你的,喜欢吗?”韩蓬也趴在床上,捏了捏她的脸,“除了你谁会用这么可爱的东西?” 许晏宁脸色染上些苦恼,“你一下送这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拿什么跟你礼尚往来了。” 韩蓬把那枚指间戒套入她的纤白瘦长的无名指,珍珠母贝、玫瑰金和红玉髓很衬她的凝脂肤色,戴上后整个人都多了些少女的俏皮。 他笑着吻了吻她的手,“很适合你。” 许晏宁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几个礼盒,审问似地看着他,“你以前追别的女孩儿也这样吗?” “我什么时候追过别的女孩儿?” “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追的?” “我怎么可能去追别的女孩儿?” “我怎么知道有没有那种可能?” “你别套我话,我没追过别人。” 许晏宁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以前还给我送过什么?” 韩蓬想了想,“没送过什么特别的,送过很多吃的给你,不过都被你扔了。” “啊?”许晏宁听得都开始怀疑自己曾经的品行了,“我这么没礼貌吗?” 韩蓬假装很受伤地点了点头,“每次送你的东西被扔掉,我都很难过。” “好吧。”许晏宁想了一会儿,“你想要什么礼物?说一个我能送你的。” 韩蓬满眼期待地凝视着她,“我想看你跳中国舞。” 许晏宁趴在床上犹豫了一会儿,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会跳舞,这礼物一时半会儿也送不出来啊,她表情为难地说:“要不你换一个?” 韩蓬一听,立马冷脸,把头转向另一边。 许晏宁你可真行,别把我气死。我还记得你跟洛清清在那个破花园里说过的话呢,当初沉致衡说想看你跳舞,你马上就答应了,轮到我了你让我换一个。 说到底你就是打心眼里没那么喜欢我,至少没有像喜欢沉致衡那样喜欢我。 许晏宁见他少爷脾气又来了,戳了戳他后脑勺,“什么意思?” 他冷冷地说:“没意思。” “什么没意思?” “什么都没意思。” “什么有意思?” 他冷笑道:“你真有意思。” 许晏宁被他的阴阳怪气逗笑了,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韩蓬,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任由她箍着自己的脖子,冷冰冰地说:“许晏宁,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 “我看你对我的确没什么意思。” 中文可真是博大精深,许晏宁实在是听不懂他在抱怨什么,“那我还能对谁有意思?” 韩蓬突然就沉默了,沉致衡三个字都只差冲到嘴边了。他觉得自己和沉致衡在她这儿的待遇真是天差地别,真是越想越酸,他索性掰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直接起身出门了,回到自己房间趴在床上继续生闷气。 许晏宁一整个大无语,莫名其妙!这就生气了?你想看我跳不就是了? 她只能懵头懵脑地打开电脑,输入关键字,搜索:中国舞。 搜了半天,看到一个扇子舞,手不自觉地跟着舞了舞,发现的确不是很难,站起来跟着跳两遍,会了。 跳第二遍的时候,她甚至随机改编了几个更飒的舞蹈动作。 我大概真的是个天才?许晏宁又按照自己改编都的动作跳了几遍,真的是毫无压力。 现在就差一套跳舞的服装,这得去哪儿找啊?爷爷说,有事找管家。许晏宁在阳台上压着腿,给舒怀打了个电话,说自己需要一套演出服和一把红色的折扇,应该去哪儿买。舒怀说荣老有个专用的剪裁师,如果她有需要,可以明天让剪裁师来一趟。 许晏宁一直“谢谢、谢谢”说了个不停。 她看了看夜幕里的海岸,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舞蹈的画面。 次日清早,韩蓬招呼都没跟她打一个,直接去果岭上高尔夫课了。 许晏宁和剪裁师沟通了一下演出服装的设计想法,剪裁师点头表示理解了,承诺会和团队的人两天内做帮她出来。 安排好服装,下载好音乐。上午的行程依然是去SIC做旁听生,想到那天在看SIC的学生跳街舞用的露营音箱,她特意往宋载宇他们的教学楼跑了一趟,男生听说她要用,直接说可以送给她。 许晏宁连连拒绝,宋载宇只好说这款音箱在Showin Mall的电子产品区可以买到。 上午的四节课上完,她自己坐车去了Showin Mall,找到那款音箱后才发现,她没有钱。 最近根本就没出过门,在家里什么钱也不用花,她在那儿纠结了半天,只好又很不好意思地给舒怀打了个电话。 “舒伯伯,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 “晏宁小姐,您需要买什么东西吗?” “我想买两个音箱。” “您在哪儿啊?” “Showin Mall.” “哦。”舒怀笑了笑,“晏宁小姐,麻烦您把电话给售货员。” 许晏宁看了一眼长得很和气的那两个售货员姐姐,听她们聊天时用的是中文,看样子是华人。她直接用中文说:“姐姐,能不能麻烦你接个电话?” 售货员接过电话,听着舒怀的交代连连点头,挂了电话后把电话递还给许晏宁,笑容满面,“晏宁小姐,您需要什么?” “啊?”许晏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指了指那款复古提灯造型的露营音箱。 “我想要两个音箱,黑色的。” “好的。”售货员直接给她包装好,递给她,“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不用了。”许晏宁尴尬地拎着袋子,“那个钱……” “您不用付钱,以后您想要什么直接吩咐就是,我们帮您送回家。” “好的,谢谢。”许晏宁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难为情地拎着音箱犹犹豫豫地回去了。 因为韩蓬下午有法语课,她赶紧回了家。 去餐厅吃午饭,碰到了刚上完特训课回来的韩蓬,她刚想跟他打招呼,他就垂下了眼。 他可真气人,一天到晚不知道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她直接朝他走了过去,“韩蓬,你什么意思呀?” 56.冷战 韩蓬没有抬眼看她,只是语气冷淡地说:“我们俩要把昨天的对话重复一遍吗?” 许晏宁气鼓鼓地看着他,搞不懂他在生什么气,“我讨厌你这样。”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习惯被你讨厌了,我什么样你都……不会那么喜欢我。” “莫名其妙。”许晏宁快气哭了,“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你想看我跳舞,我给你跳就是了。” 这么不情不愿,说得像是我在逼你跳一样。 韩蓬冷着脸摇了摇头,“不想看。” 许晏宁直接气得转身走了,也不想吃午饭了,出了餐厅,回到自己房间默默独坐了一会儿。 法语课上,Leno都看出来这俩学生今天上课的情绪不对劲了,也不好说什么,按预定的节奏完成了教学内容。 上完课,许晏宁也不想待图书馆,直接回自己房间继续学习了。 书翻着翻着忽然开始泪水涟涟,突然就觉得她对这个家一点归属感都没有。 说到底这是韩蓬的家,她是一个被舒荣好心收留的外人。 韩蓬对自己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就让她觉得自己就不该赖在这里。 可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儿来,还身无分文,就连买个音箱的钱都没有。 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全是别人给的。 她觉得自己待在这个家里是最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佣、厨师、工人、园丁……他们都是靠自己的劳动在这里赚钱、生活。 越想越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寄生虫,越哭越厉害。 负面情绪就像浪潮,在她心里不断汹涌,然后又变成眼角的泪流了出来。 她又找出了那个笔记本,看着上面的大片空白。 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在那些字迹上,晕开了一大片。 握着笔什么都写不出来。她想着以后该怎么理直气壮地继续学习和生活,她不想继续像个寄生虫一样地住在这儿了。她开始列出一项项打算。 第一项便是跟爷爷申请去SIC的学生公寓住。 …… 她觉得自己之前莫名地就对韩蓬产生了依赖感,觉得可以不追问过去,只看未来。 但是再微小的缝隙都能让人变得崩溃,她那种放下过去的笃定突然就不再坚定了。 不管过去有多悲惨,多黑暗,她需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谁,需要知道自己到底从哪儿来,该到哪儿去。 韩蓬自己留在图书馆听视频课,满腹郁悒,心里就是完全没法儿过沉致衡那个槛。 一想到她在无意识里给自己和沉致衡划出的差别待遇,就觉得难受。 听完课后他去泳池游了两千米,直接回了自己房间,又打开了许晏宁和沉致衡校庆的那个演出视频,想到许晏宁当时和洛清清说的话。 “我也觉得致衡很像我爸爸那种性格。他内心有恒定的宇宙,眼里也看得见人间疾苦。坐在他身边就觉得,心里很安定,很平静。” “我真的好喜欢他,想和他一起走到世界和生命尽头的那种喜欢。所以那天他说想看我跳舞,我马上就举手了。” “他说他想看,我就跳给他看。” 他扔开手机,觉得自己好像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她像喜欢沉致衡那样喜欢自己。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好堵,好憋屈。 舒荣听了许晏宁特意来找自己说的话,看着眼睛红肿的小姑娘,“是不是韩蓬那混小子?晏宁,要滚也是让他滚,你不用搬出去。” 许晏宁忍住眼泪,“爷爷,跟他没关系,我想在学校好好学习。” 舒荣思忖了一会儿,“你去住学生公寓,爷爷以后回家都看不到你了。我现在每天回来也就见着你能开心点儿,光看着那混小子我迟早气死。再说了,吴老师的围棋课你也不继续上了?他可是很想继续教你下棋的。” 许晏宁一时语塞,表情十分为难。 “其他的爷爷都能答应你,搬出去住不行。”舒荣想了想,“我明天就让韩蓬滚出去。” 许晏宁垂头丧气地走出舒荣的书房,谈了半天,什么目的都没达到。 回到房间看着收拾好的东西,不知所措。 次日,她起了个大早,想早点去学校。 正好碰上出门的舒荣,让自己的司机先送她去了SIC,路上又对她说了不少话。 “晏宁啊,韩蓬他从小没了爸爸,他妈妈也因为他爸爸突然去世,受了很大的打击。我又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家里没人好好教育他,所以他这个脾气呀,也是我惯出来的。他要是惹你不开心了,爷爷替他跟你道歉。” “我特意给他安排特训课,找来几个老师,就是想改改他身上那些臭毛病。尤其是围棋,能好好磨一磨他那个急躁的性子。吴老师是韩蓬爸爸以前的围棋老师,日本非常有名的围棋教练,我把他请过来就是想让他通过围棋教韩蓬一些做人的道理和规矩,不要再那么任性。” “他现在还跟个孩子一样,喜欢谁就要赖着谁。上次你在英国疗养,他两个月没见到你,在家里跟丢了魂一样。我怕你这一搬走,他又不肯好好听话上课了。” “晏宁,你就当帮帮爷爷好吗?他就听你的,你也趁这个机会好好给他个教训,帮爷爷管管他。” 许晏宁听舒荣言辞恳切地对自己说了这些,轻轻点了点头。 韩蓬在图书馆等着上礼仪课。 剪裁师陈樊的团队昨晚加了个班,把许晏宁要的演出服提前做出来了。 女佣以为许晏宁和平时一样,这个时间会在图书馆,直接把陈樊带了进来。 陈樊见只有韩蓬在,顺口问道:“少爷,晏宁小姐去哪儿了?” 韩蓬眼皮都没抬,“不知道。” “昨天忘了留她的电话,能不能麻烦你跟她知会一声,这个演出服我们先做出来了,想跟她沟通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调整的地方。” 演出服?韩蓬抬眼朝剪裁师看了过去,“什么演出服?” “晏宁小姐说是要跳中国舞用的。” 韩蓬怔了怔,“她什么时候找你们做的?” “舒怀前天晚上跟我们打了电话,我们昨天早上过来跟晏宁小姐沟通了服装设计的细节,她好像要得很急,所以我们提前做出来了。” 韩蓬懊恼地按了按眉心,前天晚上,自己直接从她房间里赌气走了。 原来她那晚就已经决定要定做演出服了。 舒怀听说剪裁师到了,特意来打招呼。 “陈大师你先给我吧,晏宁小姐去学校了。晚点等她回来我交给她。” 陈樊笑了笑,把手里的衣盒递给舒怀,“这身衣服跳中国舞肯定好看,没想到晏宁小姐长得那么甜美,走的是红衣侠女风。” 舒怀边说着和陈樊一起出了图书馆。 “不知道晏宁小姐在准备什么节目,她昨天中午还去商场买了两个音箱回来。” 听他们说了这些,韩蓬想了想自己前两天对她的态度,后悔得想跳海喂鱼。 给许晏宁的电话还没拨出去,舒荣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晏宁为什么想从家里搬出去?是不是你给她添堵了?” 韩蓬心里一惊,“什么?她要搬出去?” “我当然不会让她搬出去,要滚也是你滚,你马上给我滚到学生公寓去!” “凭什么让我搬出去?” “她昨天晚上哭得眼睛通红的来找我,这家里除了你,还有谁能让她哭?你赶紧滚出去,少在老子跟前碍眼。” “她哭了?”韩蓬听得心乱如麻,起身朝停车房跑,“我去学校找她。” “拍着胸脯说要好好照顾她的是你,把人弄哭的也是你。家里的网监早上跟我说她昨天晚上连夜注册了很多社交平台的账号,等她认识的人顺着账号找上她了,我看你还留不留得住人!” 57.道歉 舒荣的话,听得韩蓬心慌意乱。开车去SIC的路上,差点撞到人。 “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过去都已经过去了,我应该接纳新的自己,拥抱新的生活,而不是陷入找不到过去的迷茫里。” 去看日出那天,她明明说不想找过去了。 看来的确是自己让她难受了,没有安全感了,她才会迫切地想回到曾经的世界里。 车直接停在了教学楼下,他也不知道她具体在哪间教室旁听,两个跟他打过网球的高年级的学生带着找到了许晏宁旁听的小班教室。 他们在上数学课。 许晏宁背对着门口,听到旁边的学生交头接耳地都朝教室后门处望,她也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是韩蓬靠在走廊的栏杆,迅速转回头。 愧疚,惊慌,害怕,懊恼。韩蓬情绪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 下了课,他没空搭理那个出门跟他打招呼的数学老师,急匆匆走进教室,蹲在她身边道歉。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从家里搬出去,好不好?” 许晏宁猜到肯定是爷爷拿自己的话吓他了,只好顺着老人的意思好好给他上一课。 她看了一眼那些窃窃私语的学生,平静地说:“那里不是我的家。” “那里是你的家,我搬出去,我搬出去好吗?你别走。”韩蓬急得眼尾泛红,“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对。” 许晏宁鼓了鼓腮帮,“你说想看我跳舞,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跳舞。我怕自己跳不好,所以很犹豫。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生气,我那天晚上学了一支舞打算跳给你看的,你又说不想看了。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别走……”韩蓬紧张地握住她的手。 她把手从他手里抽走,“不管我的过去是什么样,我以后会努力找回我自己的位置,我需要一个可以生活得心安理得的地方。不用看谁的脸色,也不用猜谁的心思。” 句句锥心。韩蓬眼角泛出湿意,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我真的错了,你能不能别走?” “我也没办法做你称职的女朋友,我最近真的越来越不懂你了,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你总是突然冒出来的少爷脾气。” “我以后不乱发脾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的表情越平静,他就越慌张。 “那你能告诉我你那天晚上为什么生气吗?” 他无措地垂了眼,总不能跟她坦白说是因为沉致衡在吃飞醋。 许晏宁轻声叹气,“要上课了,你出去吧。” 听不懂中文的学生们面面相觑,看俩人的神态也能猜出来,Penn大概是在跟她女朋友道歉。他今天看起来完全不似往日在SIC肆行无忌的样子。 韩蓬跟礼仪老师和演讲老师请了假,一直坐在车里等她上完上午的课,想带她回家午餐。 午餐时间,其他人都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了,她一直没出来。 只能又上楼找到那间教室,许晏宁一个人坐在里面,翻着法语书,手里拿着一个三角饭团。 他心乱如麻地坐在她对面,注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许晏宁仿佛在用沉默惩罚他,只是看书,不肯看他。 他觉得自己把什么都搞砸了,见她那副决绝又冷漠的样子,觉得她很快就要离开自己了。 许晏宁吃了几口饭团停了下来,他拿起她樱粉色的大容量水杯,按下开盖的键,递给她。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眶红红,眼角湿湿的,怔了怔。 你到底有什么好委屈的?莫名其妙。“你哭什么呀?” 韩蓬垂眼看着她的书,委屈巴巴,“我不知道你怎么样才会原谅我。” 许晏宁看着水杯沉默了几秒,没接。索性戴上了蓝牙耳机。 他想起来她以前在德蔚上初三的时候也是这样,她那时候真的很讨厌他,不想理他或者不想听他说话的时候就戴上耳机。一想到她又开始讨厌自己了,就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地凿着,难受得要死。 宁愿她对着他生气发火,而不是这么心平气和地漠视他。 她现在的态度,让他感觉这些日子的亲密相处都变得不太真实了。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他喜欢她,她讨厌他。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差劲,即便给了他一次让她重新认识他的机会,他依然变成了那种让她讨厌的人。 做不到像她爸爸那样内心有恒定的宇宙,总是像她外公一样喜怒无常。那是她曾经给沉致衡和自己贴上的性格标签。从江汀回来那天,她还说自己绅士温柔,现在已经开始讨厌自己的少爷脾气了。 他越想越难过,凝视着她那张冷静又冷漠的脸,蓄积在眼角的滚烫忽然滑落。 许晏宁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纸巾,他眼里闪烁出一些微弱的期待,以为她终于心软了,会抽出一张纸给他擦眼泪。结果她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 期待落空的人,直接难受得趴在了桌子上,断了线的珠子默默砸向地板。肩膀因为从胸口喷薄着难以压抑的难过,微微起伏。 许晏宁望着他头疼,这个人还真是善变。时而嚣张得像大爷,时而好欺负得像小孩儿。 她摘下耳机,“你别哭了。” 他吸了下鼻子,哽咽了一下,“我没哭。” 发脾气的是你,哭鼻子的也是你,许晏宁气得都不气了。她想到舒荣之前说的话,让他学围棋就是想磨磨他的急性子,“除非你围棋赢过吴老师。” “真的?”韩蓬猛地抬头,像是突然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赢过他你就原谅我?就不走了吗?” 赢过吴老师?你在做什么白日梦?许晏宁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淡然地点了点头。你要能赢他,我就能倒立跨栏。 韩蓬握住她递过来的纸巾,如释重负地轻舒一口气,嘴角扯出像哭过的小孩儿突然被人塞了颗糖的微笑,“那我们回家吃午饭吧。” “你回去吧,我吃饱了。”许晏宁顿了顿,“你上午没课吗?” 韩蓬立马心虚地挠了挠鼻梁骨,“我请假了。” 许晏宁无语地抿了抿嘴,不满地看着他。 韩蓬一言不发地和她对视,行,又要挨她训了。她那表情就像个恨铁不成钢的家长。 “你做事能不能分清主次轻重啊?”许晏宁有些生气地合上书,“我不知道你一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是因为分得清主次轻重我才来找你。他垂眼看着地板上的纹路,像个正在挨训但知错不改的小学生。 “下午是围棋和网球。”韩蓬试探地看向她,“围棋课你不上吗?” 许晏宁迟疑了一瞬,缓缓收拾东西。 他开心地拎起她的背包,握住她的手。许晏宁挣开他的手,不说话。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安静地盯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她上传的图文消息总是发送失败。 韩蓬看了一眼她手机打开的ins界面,心里慌成一团乱。 他想要找出她喜欢的事情,能让她开心的事情,“我们今天上完课去看日落好不好?” 许晏宁轻轻摇了摇头。 车入了库,许晏宁刚下车就被他一把搂进怀里,“Babe,Don’t leave me alone.” 他语气里泄露出明显的慌张。许晏宁陷入沉默,听舒荣说了韩蓬父母的事,她才知道他们都没有爸爸妈妈了,他也是从小就缺少爱和陪伴的人,所以才这么怕被人丢下吧。她想着想着就心软了,轻轻环住他的腰,“那你以后要好好上课,听爷爷的话,也不要再乱发脾气了。” “好。”他更用力地抱紧她,“我听你的。” 许晏宁轻轻叹了口气,“去吃午饭吧,今天上围棋课不能再迟到了。” 韩蓬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吻了吻,“谢谢你愿意原谅我。” 许晏宁侧过头嫌弃地推开他,“谁原谅你了?你围棋赢过吴老师了吗?” 韩蓬攥着她的手,脸上露出劫后余生般的微笑,“我会赢的。” 许晏宁扯了扯嘴角,见过自信的,没见过这么盲目自信的。 吴穹走进棋室,两个年轻人已经站在棋桌旁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韩蓬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与自己对弈。 “吴老师,我想与你对弈一局,让你评测一下我的棋力。” 吴穹面无表情地打开折扇,“你执黑先行。” 韩蓬坐下后朝许晏宁看了一眼,微微扬了扬嘴角,捻出一颗黑子,直接落在了天元。 58.模仿 吴穹微微挑眉,一眼看穿了这小子的用意,这是想跟他下模仿棋啊。 接下来的三十多个回合,吴穹执白下在哪里,韩蓬执黑也在对称处下哪里。 许晏宁刚上过一节课,还不太懂围棋规则,看着完全对称的棋盘,也不知道是什么战况。 吴穹似乎是没想陪小孩儿继续浪费时间,围绕天元制造了一个对杀,利用黑天元一子自紧一气,快一气杀死黑方。 韩蓬凝视着棋盘上突变的局面,蹙眉点了点头,投下两子认负。 “吴老师,我输了。” 吴穹缓缓摇着折扇,“我一直在等你变着,故意给你露出了两处破绽。” 韩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怏怏地朝许晏宁看了一眼。 之后的整节课,他们都听得很专注,吴穹见他们学习态度不错,上课的热情自然也更多了些。 舒荣听了吴穹的课后反馈,面露欣慰。 “是吗?这臭小子想学吴清源对木谷实那套,那点儿围棋底子还敢跟你下模仿棋。幸亏我把晏宁留住了,不然还真没人治得了他。” 上完围棋课,韩蓬拉着许晏宁一起去了网球场。想通过运动让她转换下心情。 换上白色背心网球服套装,戴上了遮阳帽的许晏宁,四肢纤细修长加上身材明显的线条感,看起来元气满满。 韩蓬则是从发带到网球鞋,全黑色系。 Penn少爷的网球教练Ian,抱着网球拍坐在场边,看少爷教女朋友如何握拍,站姿与步伐,正手挥拍,反手挥拍…… 许晏宁练习挥拍的时候,顺便看韩蓬火力十足地和Ian对打了几局。 要说不说,看他们打球还挺养眼。 感觉他们也没费什么力,但是击球声特别饱满,动作流畅连贯,发力张弛有度,步伐灵活精准,脚掌就像是有弹性一般。 网球场上的韩蓬看上去很有耐性,一点都不急躁。许晏宁的视线跟着他跑来跑去,韩蓬一个反手杀球,还抽空对她挥拍露了个笑脸。 许晏宁不自觉就跟着笑了笑,除了偶尔莫名其妙发脾气这点有点讨厌,他的确是很容易让女孩儿心动的类型。 韩蓬提前结束了训练,Ian跟许晏宁挥了挥手,谢谢她让自己提前下班。 许晏宁听着韩蓬指东指西说了一堆,然后他陪她做对拉练习。 韩蓬耐心地给她喂球,还顺带给她喂了不少赞美,“Perfect!Babe!Great!” 毕竟有舞蹈功底,肢体协调性也优于常人,许晏宁很快就发现了网球的乐趣,步伐越来越自如,挥拍也越来越利落果断。 打到最后,她居然稀里糊涂地完成了一个上旋式发球,兴奋得直接蹦到韩蓬身上。 “You’re a natural!Genius!Babe!”韩蓬抱着她又是一顿还海夸。 运动能改善心情看来是真的,许晏宁心里那些坏情绪都随着不断挥拍,和汗水一起流走了。 放下球拍,韩蓬给她做肌肉拉伸,她又没事人一样,变回那个话唠了。 见她心情好了很多,前后式蹲姿给躺着的许晏宁做臀肌拉伸的时候,韩蓬俯下身吻住了她那张滔滔不绝的嘴,在夕阳下的网球场上,舌尖试探性地撬开她的贝齿,唇舌交织地深吻。他似乎从这个吻里确定得到了来自许晏宁的“原谅”,带着些虚惊一场之后的庆幸和感激。 忽然听到有路过的人吹口哨,许晏宁应激式地弹出被他按着的右腿,一脚蹬开他,脸红得发烫。 “你做事能不能分下场合?” 韩蓬捂着左胯坐在那儿坏笑,“你刚刚差点把我们未来的幸福踢没了。” 运动过量的许晏宁横了他一眼,“好饿,回去吧。” 两个人在车上开始了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Babe,你为什么没戴我送你的那些礼物?” “哇,你快看那俩赤膊的壮汉大哥,他们是在打架吗?” 韩蓬顺着她的视线朝海滩看了一眼,“我今天想和你一起睡。” “那群人在海滩上烧烤,唱歌的那个像不像那个Jay?Sean?” “我房间里全是灰色,在里面待着好闷,走进去就心情很差。” “你看到了吗?刚刚那棵椰子树的树叶掉下来了,幸好没砸到人。” 许晏宁你故意的吧。韩蓬无奈地闭上了嘴。 “那个快艇拖着滑翔伞飞起来了,那是什么原理?帕斯卡定律吗?天呐,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我真的是天才。” “你想玩吗?”韩蓬停下车看着她,“滑翔伞。” 许晏宁犹豫了一下,虽然很饿,但是真的很想玩。点了点头。 人有多大胆,许晏宁直接选了个90m的高度。工作人员送来救生衣和装备,韩蓬给许晏宁穿戴好,然后就事不关己地站那儿了。他可不玩这种小孩儿玩儿的东西。 许晏宁震惊地看着他,“我一个人坐上去吗?” 那你还想几个人?韩蓬点了点头,“你可以的。我去那边等你。”转身就要往海滩上走。 “我不要!我害怕,你跟我一起去!”许晏宁说着就去拽他的手,“你别走,你别走!” 韩蓬真的是好想笑,要不说风水轮流转呢。早上还是他求她别走,现在轮到她不让他走了。 他非常无奈地走到她身边,穿上了装备。面无表情地给那个年轻的船长比了个“OK”的手势。许晏宁以为是“OK”,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 滑翔伞缓缓升起,许晏宁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着韩蓬的手。 她也没有害怕得鬼喊鬼叫,随着滑翔伞越飞越高,韩蓬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她越握越紧,他笑而不语地享受着她对自己越来越用力的依赖。 升到高处,许晏宁感觉自己像是一支被放飞的风筝,俯视前方,是流光溢彩的鲲栖岛,美丽蜿蜒的海岸线,高高低低的建筑群。往脚下瞰,蓝色的果冻海上,游艇、快艇小得像几条小飞鱼。 对高空的恐惧渐渐散去,她的心情越来越平静,和韩蓬十指相扣的手甚至自在地晃了晃。 韩蓬侧头看着她,笑了笑,“Babe,Ready?” “嗯?准备什么?”许晏宁刚转过头,他就侧头伸颈吻了上去。 他们在海面上空交换着炙热的呼吸,背后是美得惊人的海上日落,脚下是万里澄澈的湛蓝海面。 在海空之间吻到目眩神迷的许晏宁忽然感到有些不太对劲,滑翔伞的高度猛地降了下来,双脚点水的那一刹那,她被吓出的尖叫声也都被身边的人用唇舌悉数缴获。 他的唇抵在她的唇上,温柔低语:“Babe,Don't be scared,i’m here.” 海滩上的人望着他们俩拍摄画报一般的热吻场景,纷纷起哄。 三次,点了三次水,韩蓬比的根本不是什么“OK”的手势,是让她惊吓的次数。 船上的工作人员举着相机一顿“咔嚓”,结束后把拍摄的照片传给了韩蓬。 落了地,许晏宁总觉得还有些飘飘然。 韩蓬半蹲着身子往后看了她一眼,她瞬间意会,蹦到他背上。 背着女朋友快走到车子边,许晏宁突然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好像没给钱。” “你能看到Showin的地方,我们都不用花钱。” “难怪我昨天去Showin Mall买小音箱不用给钱。” “你音箱都买好了,我什么时候能看你为我准备的舞?” “等你围棋赢过吴老师那天。” “那我有生之年应该看不到那支舞了,麻烦在葬礼上跳给我。” “OK!Deal!”许晏宁笑得前仰后合。 车子刚启动,韩蓬粘糊糊地望着她,“Babe,我今天晚上睡你房间。” “你一个人不能睡吗?” 韩蓬微微笑了笑,语气夸张地说:“我不要,我害怕,你跟我一起睡!”说着就拽住她的手。 许晏宁意识到他在模仿自己刚刚坐进滑翔伞前的窘样,啼笑皆非地甩开他的手。 “你能不能好好开车?” 他笑得意味深长,“放心,我今天会好好开的,不管开什么车。” 59.梦里(H) 许晏宁在浴室洗澡的时候,韩蓬坐在地毯上来回看着他们那些在滑翔伞上接吻的照片。 还是没舍得换掉之前的那张屏保,但是又好想炫耀。 他挑了一张看不清许晏宁脸的接吻照,在没几个人关注的ins,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So we can kiss the sky.」 时隔几个月,突然发布新动态,评论区立马就有人赶过来了。 成渠:我服了,上次是谁说海上滑翔伞这种东西超过五岁的狗都不玩? 安牧野:终于看到少爷的Babe……的腿了……你接个吻把人挡这么严实,Babe该不会是哪位不方便露脸的女明星吧? Ian:WOW!So sweet so tight. 敬纬:卧槽!大片!鲲栖岛的日落真的绝!少爷和少夫人真养眼!我马上更新我的电脑桌面。 Jeremy:Flipped!!! 赵斯睿:从这个大长腿来推断的话,少爷的Babe至少169,大家别不信我,我的眼睛就是尺。 Leno:YOUPI! 许晏宁洗完澡出来趴在床上,发现自己手机屏保被他换成俩人的接吻照了,觉得这人可真幼稚。 韩蓬扔了手机,拿出创可贴,握住她的脚踝,在她下午刮蹭的小伤口上贴上了创可贴。 他按了按那个创可贴,突发奇想道:“Babe,Wanna?get a?tattoo?” “纹身?”许晏宁转头看着他,“纹什么?” “Sakura?” “为什么纹樱花?”许晏宁突然回过神,想到他送自己的那套珠宝,“哦,明白了。你要纹吗?” 见她并不抗拒,他兴致勃勃地趴到她身边,“我纹个小河豚怎么样?” 许晏宁蹙了蹙眉,她有点怕疼,“纹哪儿啊?” “脚踝可以吗?” 见他很想纹的样子,许晏宁点了点头,“我就纹小小一朵,就像这个。”她晃了晃手上的单枚樱花手链。 他握着她的手吻了吻,终于肯戴我送你的东西了。韩蓬笑着点头,“等我,我去洗澡。” 这一天经受了脑力、体力的双重折腾,许晏宁洗完澡趴在床上就已经困恹恹。 她看着韩蓬的手机不断冒出新消息,拿起来看了一眼,成渠?不认识。她捂嘴打了个呵欠,趴着睡了。 韩蓬洗完澡出来,拂了拂自己还未干透的碎发,单手叉腰站在她床边。 沉睡之神的日常罢了,他一点都不意外。 看了看她的脚踝,他突然都不急着做爱了,从她桌上抽出一支笔,拿出一枚樱花耳钉,照着那形状,握着她的脚踝就画上了。 这个位置还不错,他又在自己对应的脚踝位置描了个刺扎扎的小河豚,坐在床上把脚伸到她脚边,完美。 拿起手机拍下来,明天就让纹身师这么纹。他盖上笔帽,用投篮的姿势把笔投入了笔筒。 用湿纸巾给她擦掉了那朵樱花,又去洗了洗手。 他趴在许晏宁身边,拂开挡在她侧脸的长发,骨节分明的食指拨了拨她翘长的睫毛。沉睡中的许晏宁蹙了蹙眉,他的手指在她的眉心按了按,顺着她的鼻梁滑落到她俏挺的鼻尖,再降落到她的唇珠,轻轻按了按。 似乎是被触弄得有些痒,许晏宁的脸微微动了动。他的手指轻轻送入她的双唇之间,发现她睡着后牙齿并未完全闭合,缓缓拨开她的贝齿,将手指探了进去,触弄到她温软的舌。睡得格外踏实许晏宁感触到嘴里的东西,像奶茶的吸管,无意识地嘬吸了一口。 韩蓬的手顿时僵住,勾唇笑了笑,许晏宁你又在梦里吃什么好东西? 似乎是没喝到奶茶有点气闷,平时就爱咬吸管的人又无意识地咬了一口“吸管”。 “嗯——”韩蓬疼得撤出了手指,看了看上面的齿印,她居然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他只好跨挪到另一边,继续和她面对面,盯着她的唇看着看着就凑了上去。 吻得缓慢而轻柔,熟练地剥落了她的睡衣和内衣,右手握住少女的嫩乳,轻轻揉弄。 许晏宁草地上的野餐美食梦忽然变成了春梦,梦里,韩蓬朝自己倾压过来,在露天席地的天光之下,将自己剥落得一丝不挂。 她居然丝毫不觉羞耻,感受着他的唇舌在自己的身上逐寸扫弄,吻吮,身体迎来了久违的舒悦快感。 韩蓬扯下她的睡裤,发现薄荷绿的内裤上已经洇湿一片,用手掌按了按那片湿泞,“你梦里在跟谁做爱?如果不是我你就死定了许晏宁!” 他扯下她的内裤,食指直接探至花心入口,拇指开始揉捻她敏感的粉蒂。 “Emm……”少女的呻吟毫无克制地被激弄出来。 他尝试着将食指缓缓推入,为什么还是这么紧? 在许晏宁的梦里,韩蓬的右手握着架子鼓的鼓棒,将那根鼓棒缓缓送入了自己的花心深处,她亲眼看着他用鼓棒捣浆般搅弄着自己的花心深处,身下不断溢出淫靡的液。 “Emm……韩蓬……Emm……”许晏宁在深睡的呻吟里唤出了他的名字。 是我,她的身体爱的是我。 韩蓬开心地扬起嘴角,将食指换成了中指越来越深入,中指触弄着她紧滑的花心内壁,寻找着她更多的敏感源。 中指快速地抽插,捣出了更多蜜滑,许晏宁不自觉地挺身迎合,裹吸吞吐着他的手指。 要命,她这无意识流露出的朦胧性欲,让他硬得快疯了。 梦里的许晏宁,被那支鼓棒搅弄得欲火焚身,忍不住翘臀迎合。 持棒的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在问她:喜欢这样吗? “……喜欢……韩蓬……”许晏宁娇喘连连,花心内壁越缩越紧,“……嗯……韩蓬……” 别叫了,Babe,你的韩蓬快疯了。 他忘情地吻住她的乳尖,用力地嘬吸,吮舔挺立的粉嫩。 梦里将被鼓棒送至高潮的许晏宁,焦急地看着韩蓬缓缓抽出了鼓棒,“……不要出去……进来……韩蓬……进来……” 韩蓬怔了怔,正在抽出的中指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花心的不舍。 看到她那张被情欲左右的脸上正在表达着欲求不满。 他果断地抽出了中指,撕开了安全套。 60.爱你(H) 许晏宁的梦里,韩蓬倏地抽出了那根鼓棒。 她气鼓鼓地看着他,看他缓缓褪去了身上的黑色翻驳领皮夹克,褪去了那件纯白的T恤,褪下了自己的黑裤,内裤…… 露出了他粗硕昂长的胯下巨物。梦里的许晏宁似乎并不惧怕,身体极度地期待着,期待着它进入的瞬间。 韩蓬将硬茎送至花心入口,那入口陡然被撑胀开来。上一次太过粗暴,怕又弄得她太疼,他缓缓往里推挤。 许晏宁的腿摆成了一个大大的M,梦里的她看着他将红粉的硕圆抵在了自己湿泞的花心入口,像是一只想要去秘密花园探险的巨蟒。 韩蓬狠狠蹙眉,这地方这么紧小,那些女人到底是怎么生出孩子来的? 他的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忍着不射已经很艰难了,越往里感受到的裹咬感就越重,要疯了。 许晏宁看到草地上窜出一只兔子,它歪头看着裸体交欢的他们,她走了个神,就发现下体同时灌入了一股强大的痛感和快感。 她举眸看向逆光里的少年,是那张好看又野性蓬勃的脸,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嗓音是带着些迷糊的甜糯,“韩蓬,我好喜欢你。” 硬茎刚刚送入一半的韩蓬忽然怔住,他疑惑又难以置信地望着身下的少女,她显然还在梦里。 “Babe?”他心如擂鼓,定定地看着她,“Babe,One more?time,say?you?love?me?one more?time.” 那只兔子突然蹦走了,许晏宁看着逆光里沉默的少年,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韩蓬急切地晃了晃她的肩,总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许晏宁,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许晏宁望着逆光中的少年,见他忽然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肩,“只是喜欢吗?” “我爱你。”许晏宁望着他,脸颊漾出了酒窝,“韩蓬,我爱你。” 她声音轻轻浅浅的,但是他听得很清楚。 “I?love?you?more,Babe.”韩蓬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内心交杂着突如其来的感动和狂喜。 他的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硬茎感受着她充满爱意的裹吸。 凝看着她睡梦中的脸,缓缓抽插,从她的表情里判断该插入的深浅和节奏。 看到她突然蹙眉,他就停顿一下,往外抽出一些,看到她表情和缓,他便继续深入,往里多进一些。 无比漫长的分寸磨合,扩张,当硬茎被整根没入的瞬间,他们同时发出了情动的呻吟。 许晏宁看着少年身下的巨蟒钻入了自己的秘密花园,花心深处极速扩张。 最初的胀痛感慢慢被无以名状的快感取代,她喜欢他的巨蟒在自己花心深处里冲撞,那里似乎有一个不会干涸的泉眼,巨蟒每撞击一次,就会泻出汨汨琼浆。她的腿勾住了少年的腰,仰看着任由巨蟒在自己体内游戏的少年,“韩蓬……Emm……” 韩蓬持续挺动着腰胯,满眸温柔地凝视着她的脸,“Babe,I’m Here.” 今夜的他,似乎是有少女的爱做加持,和初夜那个快速缴械的男孩儿判若两人。 他强忍着冲顶的射意,观察着她的感受,上百次的抽插,少女的身下水声激响。 看到她微微后仰的头颈,开始加速。少女的娇乳泛起一阵阵让人目眩的乳波。 许晏宁看着身下的巨蟒快速地在自己的秘密花园里窜来游去,晃出了让人视线模糊的虚影,好舒服,她望向眼前的少年,总觉得他们就要一起打开那扇欢愉秘境的大门。“Emm……快一点……韩蓬……” 韩蓬一次又一次地快速冲撞,越来越快。 许晏宁发现快抵达那扇门时,天突然黑了,逆光里的少年突然不见了,“韩蓬!” 被梦吓醒的她猛然睁开眼,韩蓬表情难耐地看着醒来的她,“Babe,I’m Here.” 让人快感极速高攀的快速抽插,许晏宁呼吸越来越急促,睡眼迷离地望着他。 “嗯——啊——”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花心猛烈收缩,迎接将至的高潮。 少年的巨蟒在秘密花园里猛然一僵,膨胀,喷吐出灼烫的浓白,少女花心深处的泉眼被猛然砸开,泻出一大片湿滑。 他们在急促的喘息里紧紧拥抱,直到呼吸渐渐平稳。 韩蓬卸下安全套,手掌揉了揉她的腿心,“Babe,这里有没有不舒服?” 许晏宁说话间依然带着微喘:“没有。”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抱着她进了浴室。 清理过后将她抱放在床,继续搂着她,抚弄着她的背,勾唇笑了笑,“你刚刚是不是做梦了?” 想到梦里那些荒唐的画面,许晏宁顿时面红耳赤,“嗯…… ” “梦到什么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想看她准备怎么说谎。 “梦到你了。”许晏宁搂住他的脖子,坦白地说,“我梦到你了。” 没想到她这么坦白,韩蓬意外地愣了一下,“我们在梦里做什么?” “做爱。”许晏宁蹙眉看着他,撇了撇嘴,“我觉得梦里的你更好看。” 他啼笑皆非地捏了捏她的臀肉,“梦里的我是什么样?” “嗯——”许晏宁睫毛颤了颤,“你好像很不怕热,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里面是一件白T恤,啊,对了,你还拿着架子鼓的那个鼓棒。” 这一身他就穿过一次啊,江汀一中70周年校庆? 韩蓬蹙了蹙眉,“梦里还有别人吗?” 许晏宁想了想,点点头,“有。” 韩蓬瞬间变脸,不满地捏住她的脸颊,“还有谁?” “还能有谁?”许晏宁恶狠狠地拧住他的耳朵,“还有只兔子看我们做爱。” 韩蓬松开手,挠了挠鼻梁骨,不是吧许晏宁,你不会那时候就爱上我了吧?想到这儿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你笑什么?” “我想再做一次。” “不要。”许晏宁表情不耐烦地说,“一晚上已经做两次了,累死了。” 韩蓬万分无语地看着她,“梦里做的你也算我头上?” “梦里也是你做的啊,不算你头上难道算兔子头上?” “这不公平,我又硬了。” “你知道世界上最硬的东西是什么吗?” 谁想知道这些鬼东西?韩蓬让她握住自己的硬烫巨物:“My dick.” “是金刚石。”许晏宁抽出手,接着又问:“你知道世界上最软的东西是什么吗?” 谁要听你在这儿上课?韩蓬揉了揉她的酥乳,“Your breasts.” “是细胞膜。”许晏宁拍了拍他的脸,意味深长地说:“原来是真的。” 韩蓬不明就里地看着她,“什么是真的?” “知识无法通过性行为传播。” 他哑然失笑,“Babe,那是你传播力度还不够,要不你再多试几次?” 许晏宁咧嘴笑了笑,“不过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 “孩子的智商大多是取决于妈妈,你蠢一点没关系。” 许晏宁你别太爱我,都想着跟我生孩子了。 韩蓬趴在枕头上看着她,得意地笑,“想什么呢?谁说要跟你生孩子了?” 看他那臭屁样,许晏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谢谢,那我只能去普林斯顿给我的孩子找个更聪明的爸爸了。” “你敢!”韩蓬又伸手捏住她脸颊,一说普林斯顿他就想到沉致衡,真是火大,“你敢找他试试。” 许晏宁不甘示弱地拧住他的耳朵,“你看我敢不敢,你倒是提醒我了,谈恋爱可以贪恋美色找个赏心悦目的。生孩子就要对孩子负责,必须找个高颜值还高智商的。青春的肉体和好看的皮囊都是一时的,男人经久不衰的性感来自于智慧的头脑和有趣的灵魂,你有吗?” “许晏宁!你闭嘴!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韩蓬怒火中烧,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 又来了,少爷脾气又来了,又开始连名带姓吼人了。 谁让你先在那儿臭屁的?懒得跟你吵,闭嘴就闭嘴吧。许晏宁懒懒地阖上眼,“我要睡觉了。” 想着她那些话,韩蓬怒不可遏。她在梦里对自己说喜欢说爱,说到底爱的还是他的身体和脸,喜欢的是跟他做爱。 她现在是没有重新遇见沉致衡,但是她内心深处的择偶标准依然是沉致衡那样的人,她从心底里就觉得自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等哪天再遇到沉致衡了,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甩开。 越想越气,他气冲冲地下了床,摔门出去了。 还没走到自己房门口他又后悔了,说好了不再对她乱发脾气的,她明天一气之下真搬出去怎么办? 幼稚,让你臭屁。许晏宁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想笑,无所谓地关了灯,睡觉。 她刚关上灯没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韩蓬就着小夜灯的光又钻进了被子里,从背后紧紧搂着她。 许晏宁听到身后那个人委屈巴巴地说:“我爸爸妈妈都很聪明,我没有那么蠢,我只是不爱学习。” 韩蓬发现自己抱着的人忽然转了个身,转过来搂住了他的腰。 许晏宁沉了沉嗓子,故意拿出了教导主任的语气,“你一个学生,不爱学习爱什么?” “爱你。” 61.冲浪 许晏宁捏了捏他的耳垂,“我刚刚拧疼你了吗?” “没有。”他轻轻叹气,“但是你说的话很气人。” “明明是你自己先在那儿臭屁的。”许晏宁不想揪着这话继续讨论了,“睡觉吧,明天好多课。” “我们明天上完课去纹身。” “行。” “明天中午我带你去冲浪。” “为什么要中午去?好晒。” “纹身之后那几天不能冲浪。” “好吧,可以睡觉了吗?” “你能不能别去普林斯顿?” “普林斯顿又不是家里的西餐厅,你以为我想去就能去?” “你想去的话肯定就能去。” “你还真把我当天才了呀?” “嗯,你是我的天才女友。” “好吧,可以睡觉了吗?” “我会好好向你证明的。” “证明什么啊?”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蠢。” “我也没真觉得你蠢啊。” “可是你也不觉得我聪明。” 许晏宁仰头亲了亲他的喉结,“你有很多擅长的东西,不聪明的人怎么能精通那么多东西呢?你只是懒得花心思学习,不然你肯定也能拿出非常好的成绩。” 听她说了这些,韩蓬终于心里好受了些,“我明天开始好好学习。” “好,这话你上次就说过了。” “这次是说真的。” 许晏宁困得眼皮打架了,“好吧,可以睡觉了吗?” “睡吧。”他心情平静地搂着她,庆幸自己走回来了,不然又要生一晚上闷气。 不就是学习?学就是了。 男人经久不衰的性感来自于智慧的头脑和有趣的灵魂?许晏宁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等着吧,我就要做你眼里那个最性感的男人。我一定要让你全身心地爱上我。 想着想着他又吻了吻她头顶的发,你能不能多给我点时间?让我在你想起沉致衡之前,变成比他更优秀的人。 次日上午的演讲与辩论课,讲师Baron发现Penn少爷听自己讲课时,脸上没那么不耐烦了。 还肯抬贵手开始做课堂笔记了,下课前甚至还问了自己两个演讲内容结构模型的问题,真是神奇。 教他绅士礼仪与规范的Dean,也是第一次觉得这个野放不羁的男孩儿有成为绅士的可能。 之前上课还一直玩手机呢,今天两个小时的课里,居然没有看一眼手机。这一点就算是有点绅士的自觉了。 上午的课上完,韩蓬带了午餐和冲浪板,直接驱车去SIC,把许晏宁带到了海边。 吃了点东西后,许晏宁换上绿橙撞色的全包裹式防晒冲浪服,站在冲浪板边,面露难色。 韩蓬依然是穿着一身黑,带她做完热身之后,抱着冲浪板拽着她就往海里走。 走了一会儿,他扶着冲浪板,“Babe,你先趴上去。”许晏宁懵头懵脑地趴上去,“然后呢?” “用手划水,划深一点。”他说着给她做了个示范。“哦,明白了。”许晏宁像个刨水的小狗一样扑腾起来。 可爱死了。韩蓬满脸带笑地扶着冲浪板继续往前推,“不要盯着板头,看远一点,上半身别紧贴着板,抬起来。” 许晏宁觉得好玩儿,脸上全是自己扑腾的海水。 又过了一会儿,韩蓬看了看浪,“等一下我用力推出去的时候,你试着站起来。” “不不不不不我害怕!”许晏宁疯狂摇头,“我就趴这上面玩儿挺好的!” “你别害怕,我会接住你的。”韩蓬也不给她做心理建设的时间,“准备好了吗?” “嗯嗯嗯……”许晏宁抿嘴点了点头,感觉到冲浪板突然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韩蓬边往前跑边喊道:“Babe!Have a go!” 她倒是想站起来,结果刚站起来就失衡了。 韩蓬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往哪边倒,往那边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他抱着她拂了拂她湿答答的刘海,“别害怕,你很勇敢,再多试几次,在板上找到属于你的平衡点就行了。” “好,我再试试。”许晏宁看了看冲浪板,自觉地又趴了上去。 反复落水多次,听韩教练一次次指导和鼓励之后,许晏宁好像找到些规律和感觉了。 韩蓬看着她越来越较真的表情,捏了捏她的脸颊,“Babe,I had a hunch that you will succeed this time.” 许晏宁神情专注,目视前方,用力划水,在他再次将冲浪板用力推出去之后,终于稳稳地站了起来。 她激动地张开双臂大喊,“Penn!I made it!” “You're a genius!Babe!”韩蓬拂了拂自己的满头湿发,笑望着冲浪少女的背影。 结果她还没开心10秒,遇到个袭来的浪头,不知该怎么招架的许晏宁又落水了。韩蓬朝她游了过去。 她趴在冲浪板上开心地朝他的方向划水,划到他身边的时候直接跳进水里抱住了她的韩教练。 直接蹦到他身上,又是一个树袋熊抱。 韩蓬眉眼带笑地看着她,“My?brilliant?girl!” “My great coach!” 许晏宁捧着他的脸直接吻了上去,韩蓬被她突如其来的主动弄得怔了两秒,然后是更用力地回吻。 剩下的时间里,累恹恹的许晏宁趴在冲浪板上,远远地观看韩蓬站在冲浪板上,在浪尖上随心所欲地驰骋。 许晏宁的下巴搁在交迭的手上,望着那个在海浪里穿梭的少年,脸上始终漾着浅浅的酒窝。 他好像跟那块冲浪板、那片浪区的海浪都有满分的默契,抓浪,抓板,急转,更换站姿,翻转,腾跳,看到他在翻腾的海浪上飞起来,在空中做出那个旋转动作时,许晏宁直接目瞪口呆,“哇——” 我的男朋友这么厉害吗? 回家的车上,许晏宁不时看一眼驾驶座上的人,表情尽量克制着不表现得太崇拜他。 韩蓬对她脸上的微表情浑然不觉,“Babe,If you feel tired,take a nap.” “我不是很累。下午怎么又是法语和围棋,你今天一整天都是室内的课。” “可能因为我运动项目做得很好,不需要占用那么多课时。” 许晏宁无法反驳地笑了笑,“嗯。” “明天下午的马术课你跟我一起去吗?我教你骑马。” “好啊。” 韩蓬忽然想到了教练Jeremy那张讨女生喜欢的脸,“你不要老是盯着教练看。” 许晏宁还以为他发现自己老是偷看他,忍不住嘴硬,“我什么时候老盯着你看了?” “我说Jeremy,那个马术教练。”韩蓬蹙了下眉,“你才懒得多看我一眼。” 哪有?许晏宁心虚地抿了抿嘴。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昨天开始这手机就只能通话,不能上网冲浪了。 “我的手机网络好像有问题。” 韩蓬顿了顿,想到舒荣说她之前注册了一堆社交账号,忽然有点紧张,“怎么了?” “昨天突然不能上网了,算了不想这个了,大概是手机也在劝我先好好准备11月的考试。”她又看了一眼韩蓬,“你这两个月都要忙着上特训课,11月的考试会去吗?” 他格外笃定地说:“会去,我要去SIC跟你做同桌。” 62.纹身 上完了围棋和法语课,俩人去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发去了Showin Mansion。 在这栋瞰海大平层的12楼,找到了那位主业是数据通信工程师的男纹身师,蓝发白肤,看起来跟韩蓬挺熟。 许晏宁看到韩蓬拿出那张手机照片做示意时直接笑出声,什么鬼啊? 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画的,纹身师盯着那照片,看起来有点为难。 许晏宁看着他们叽里呱啦了半天,纹身师重新手绘了一张图出来,是一只看上去有点酷的漫画风胖河豚。 韩蓬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拿给许晏宁看了看,“Babe,How?about?it?” 她扬了扬眉,“嗯!好看。” 纹身师开始在韩蓬的左脚外踝处割线,画轮廓,上色……许晏宁在旁边等得有点无聊,从背包里拿出一本考试真题合集直接开始做。 韩蓬觉得这纹身的痛感对男生来说还好,望着对面埋头做题的许晏宁,她那么怕疼的,可能会受不了。 韩蓬纹完轮到许晏宁了,他伸手拉住她,“我都觉得有点疼,你别纹了。” “很疼吗?”许晏宁犹豫了一下,“就一朵小樱花,能有多疼?”她大大咧咧地把脚踝递了出去。 还是太年轻。一朵小樱花疼得她怀疑人生,但是还要装作很扛疼的样子,下唇都快咬破。 纹身师将那朵与韩蓬脚踝上的小河豚同黑灰色、同画风的五瓣樱花纹在她的右脚外踝处。 韩蓬握着她的手,紧张得就跟在产房陪产的准爸爸的一样。 看到那朵边缘还泛着些红肿的樱花完整地被“烙”进她的脚踝,他忽然就觉得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了更强的关联。 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印记,属于他们的爱的暗号。 许晏宁倒是个没心没肺的,纹完了笑呵呵地问他,“好看吗?” 他抱着她的脚给她做冰敷,笑着点了点头。 回了溁邸,许晏宁先去了图书馆,韩蓬跟她说要回趟自己房间。 到了自己房间,韩蓬看了一眼时间,发出了一通视频通话邀请。 成渠的脸先从屏幕里蹦了出来,“少爷!你们快来!是少爷!” 韩蓬对着屏幕里那四张脸蹙起眉头,“怎么又是你们?奶奶跟外婆呢?” “她们在院子里锻炼身体。”安牧野从成渠手里抢了手机,走到别墅的院子里,切换了镜头,“看到了吗?” 两位老人看上去精神头不错,韩蓬随手拿起一支笔转了转,“你们真的很聒噪,我只是让你们偶尔去问候一下,不要老是去打扰老人家。” “这你就不懂了,老人家喜欢的就是热闹。”赵斯睿端着个橘子,凑到屏幕前,“周奶奶和郑奶奶可喜欢我们了,看到没?这个橘子是郑奶奶给我剥的!” 敬纬咳了咳嗓子,端出了地产少爷的架子,“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来给我们泽墅的业主朋友送一点关怀。” 韩蓬满脸不耐烦地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直到许晏宁的奶奶周慕英出现在屏幕画面里,瞬间换成了乖巧晚辈的脸。 “奶奶,你这两天吃得好吗?睡得好吗?” “好好好,你找了这么多人照顾我们,能不好吗?郑老师,快过来,是韩蓬打过来的。” 郑月绒不愧是退休老教师,凑近屏幕开口就问:“韩蓬啊!你这几天的学习怎么样啊?” 韩蓬心虚地笑了笑,“外婆,我最近学习挺用功的。” “嗯!要好好学习!” “知道了。周叔说你前几天肩膀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当老师落下的老毛病。让你挂心了,小周请老中医给我做了针灸。你不要再为我们两个老太太乱花钱,买那么多东西我们用不过来,太浪费了。” “郑老师说得对。”周慕英点了点头说:“你这样我们过意不去的,给你添太多麻烦了。” “奶奶,外婆,你们别这么说。”韩蓬心情复杂地笑了笑,“你们好好把身体养好,春节的时候我接你们过来玩。” “少爷!我们送奶奶过去!”德蔚那几个一听马上来劲了,“春节的时候我们送奶奶过去!” 韩蓬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 冲浪之后,回家的路上,他听许晏宁说起手机的事,猜到是舒荣找人出手了。 许晏宁最近是忙着考试所以放下了找过去的事,但她绝对不会一直不找。他没办法一直藏着她,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太被动。 纹身的时候他已经决定等11月的大考和舒荣的寿宴一过,就告诉她之前的一些事。接两个老人来岛上过春节,让她们祖孙团圆。 他可以跟她坦白一切,不管她到时候最终会决定是去是留。 那是他迟早要面对的,她的选择。 许晏宁都在图书馆坐了半个多小时了,发现他人还没来呢?昨天还说要好好学习,这个人真是。 她骨子里流着的教师家族的血液又滚烫起来,起身风风火火地走到了韩蓬房间门口。 敲了敲门,高声喊道:“Penn!Time to study!” 韩蓬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幸亏锁好了门。他那声“Babe”都嘴边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里的老人,咽了下去。 “Give me a sec , I'm ing!” 他只能匆匆跟视频里的老人告别,“奶奶,外婆,我要去学习了。你们好好吃饭,好好锻炼,下次再聊!” 两位老人连连点头,“好好好,学习重要,你快去学习!” 德蔚四小呆面面相觑,他现在这么爱学习? 挂断了视频通话,韩蓬冲到门口开了门,看到那张恨铁不成钢的脸,心虚地抿了抿嘴,“Babe.” 许晏宁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昨天是谁说今天开始好好学习?” “是我。”他侧着身子绕过她就往图书馆跑,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挥了挥手,“我先走了,我赶时间!” 郑老师,宋老师,许老师……韩蓬边跑边想着,你们这一家人怎么全是老师? 俩人在图书馆里埋头学习了三个多小时,许晏宁觉得坐得累了,拿着书起身在椅背上压了压腿。 韩蓬朝她看了看,不愧是学跳舞的。看到她右脚踝上的那朵樱花,又垂眼看了看自己左脚踝上的小河豚,开心。 忽然就觉得学习劲头更足了,他发现学习这种事好像也没那么难,拿出运动时一半的耐心和专注,也能从以前觉得枯燥无聊的那些东西里,找出一些新鲜的乐趣。 论精力和体力,许晏宁自然是拼不过他的,凌晨一点的时候就迷迷糊糊地被他抱回卧室睡了。 韩蓬独自回到图书馆,心无旁骛地学习到凌晨四点。期间舒荣在门口看了一眼,他也浑然不觉。 完成了预定的学习任务,他在自己房里洗完了澡,才轻手轻脚地进了许晏宁房间。 睡觉前又掀开薄被的一角,看了看她脚踝上的那朵樱花,轻轻吻了吻。 许晏宁睡觉总是习惯右侧卧的姿势,他最近也习惯从她背后抱着她睡了。 睡前,他又忍不住在她耳边低语道:“Babe,Give me a little more time.” 63.马术 许晏宁伸手按停了早上7:00的闹钟,发现韩蓬没有睡在身边,还以为他昨晚回他自己房间睡了。 去餐厅吃了早餐,在图书馆看到了那个埋头学习的人,惊讶。 “你上午的特训课不是九点半才开始吗?” 许晏宁走到他身边坐下,竟觉得他今天给人的感觉有些——陌生。 “所以只能利用其他时间准备考试。”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吃早餐了吗?” 许晏宁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你怕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再过半小时出发去果岭,先送你去学校。” “好。”许晏宁见他又埋头看书做题了,自己也缓缓翻开了书。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准备出发去果岭,她见他还装了几本书进背包。 去SIC的路上,他还在车里连着视频听课呢? 这个人怎么开始争分夺秒地学习了?一点也不像他。 快到学校门口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神色担忧地问:“韩蓬,你今天怎么了?” 韩蓬看了她一眼,“什么怎么了?” 许晏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是不是爷爷说你了?” “这两天没见到外公,他没空说我。” 许晏宁百思不得其解地点了点头。 车到了教学楼下,他吻了吻她的手背,“中午我来接你,下午带你去骑马。” 许晏宁依然是点头,总觉得他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平常做什么都懒懒散散的人,今天整个人看着都紧绷绷的。 下了车,走进教室了,她脑子里还在想呢。 不对,他昨天下午上围棋和法语课的时候,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 围棋课的时候居然和吴老师讨论他爸爸韩正则的棋风,法语课的时候甚至在认真做笔记。 晚上在图书馆也没跟以前一样唧唧歪歪,他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她实在是很费解,男生可真是善变,一天一变,估计过不了两天又变个人。 下午,韩蓬带着许晏宁到了赛马场。 马术教练Jeremy的确是一副英伦贵公子的模样,笑起来很像Freddie Highmore. 是人就有爱美之心,哪有女孩儿不爱看帅哥的? 许晏宁忍不住扭头朝正在备鞍的Jeremy多看了两眼,那偷看的眼神被韩蓬抓了个正着,他不满地盯着她,“Babe!” “嗯?”许晏宁一回头就看到他那张带点愠色的脸,心虚地眨了眨眼,“What’s up?” “Look at me!” 许晏宁心里狠狠叹气。看看怎么了?看看也不行?他那表情像是抓住自己出轨了一样,可真吓人。 Jeremy特意走过来跟她打招呼,她只能淡淡笑了笑回应,嘴里客套地蹦了几个单词出来。 等人转身的时候,她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好嘛。韩蓬直接挡在了她身前,“许晏宁,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看他?” 又来了,又开始连名带姓了。果然十几年养成的少爷脾气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的。 醋气熏天。许晏宁见他那臭脾气又开始冒头了,只想赶紧说几句好话息事宁人。 “他一点都不耐看,还是你最好看。”说着她仰脸捏住了他的下巴,语气夸张地说:“Jeremy那种普通的好看顶多是中了基因彩票,你的脸才是造物主的神作啊。这么好看真的合理吗?这种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我就是带着这种疑问去看别的男生,每次看了他们再看你,就忍不住再为你心动一次。看了他们再看你,你都不知道我心里多得意,啊!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居然是我的男朋友,真正中彩票的人原来是我呀!” 哪儿学来的这些彩虹屁?许晏宁你可真能编,都想给你颁个奥斯卡小金人了。韩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少来。” 许晏宁笑着按了按他的喉结,“韩蓬,我的。” 听了这话,韩蓬愣了一下。想到了她之前因为“许晏宁,我的”这句话大发雷霆,他揽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酒窝。 “Babe,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吗?” 又开始Babe了。你是真好看,也是真好哄。许晏宁的酒窝变得更深了些,“我是你的。” 这几个字是什么催情神药?许晏宁发现他的脸越来越近,手也缓缓移到了她的腰臀之间,还以为你真的一心向学清心寡欲了。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等着上课的Jeremy,皮笑肉不笑地推他的肩,“你做事能不能分下场合?” 她推不动他。韩蓬笑着咬了咬下唇,“我就是想亲亲你,想看看你今天是不是又吃糖了,嘴这么甜。”说着他揽在她腰上的手又增了些力,力道霸道的吻落在她的唇齿间。一番努力还是没撬开她的牙关,他的唇抵在她的唇上,舌尖扫了扫她严防死守的贝齿,坏笑。 “Babe,you're too sweet.” 韩蓬没被她的迷魂汤灌晕,也不想见她那副心猿意马的样子。 决定自己先上完课,等Jeremy走了再教她骑马。 好嘛。许晏宁头盔、腰带、手套、马术袜、马靴,黑色长袖骑士T恤配白马裤,从头到脚都已经全副武装了这就被他晾一边了。 她乖乖坐在场边看韩蓬骑马入了马术越野赛的路线,轻车熟路地越过一个个障碍物。 岸坡、灌木、石墙、圆木、沟渠、水塘……昨天那个还在海浪里自在穿梭的冲浪少年,今天又变成了纵马驰骋、无所畏惧的骑士。 许晏宁有些恍惚地望着他,总感觉那个人和自己忽近忽远。 她实在是想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他产生交集。 他生活里很多习以为常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新奇又昂贵,陌生又遥远的。 就像是韩蓬牵着她的手推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带着她一点点融入他的生活。 这种生活,到底是我从未经历过的,还是忘了的过去? 如果不是我经历过的生活,我原本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结束了训练,韩蓬牵着自己的马走到许晏宁跟前,“Babe,She’s Penny,a powerful girl.” Penn,Penny?你可真会给你的马起名字。许晏宁笑了笑,摸了摸它的脖子,“Hi,Penny.” 他扶着她坐上了自己的马。拎起包准备下班的Jeremy,看到许晏宁坐在了Penny背上,意外地挑了挑眉。 Penn少爷的马不是从来都不让别人碰的? 韩教练马术小课堂开始了。 “头和脖子不要前倾,坐正,坐直。双手握缰,肩膀和手臂不要绷着,自然下垂就可以。” 韩教练又拍了拍女朋友的膝盖,“膝盖也自然下沉,不要绷着腿。脚踝放松一点,踩稳马镫,脚尖稍微向内用点力。” 看到许晏宁突然放下了缰绳,他又严肃地叮嘱道:“我现在帮你牵着马,你可以脱镫或者脱缰,但是你自己骑的时候千万不要这样,很危险。” 吓得许晏宁赶紧握住缰绳,他牵着马让她在马背上感受几圈之后,“你要不要自己走几圈?” “我不要,我害怕!”许晏宁脑子里全是影视剧里那些马突然发疯控制不住的场面。 “你别怕,Penny很乖的,你觉得它做得不错的时候就拍拍它,它喜欢被认可的感觉。” “缰绳不要拽太紧,放松一点。”韩蓬松了手,叉腰看着一直试图跟Penny搞好关系的许晏宁嘴里一直碎碎念,“Penny,Do u?wanna some treats?apple or carrot……” 许晏宁发现Penny真的很温顺,走了半圈后,她按照韩蓬说的拍了拍它,“Good girl!” 又走了几圈,韩蓬扶她下了马,见她要从马的背后绕过去,迅速拽住她,“不要从Penny后面经过,很容易被它踢到。” 出了赛马场,坐进回家的车里,韩蓬在她系安全带的时候把脸凑近她的唇,“Give me some sugar.” 许晏宁往后仰了仰,看了看旁边路过的人,敷衍地抬起手像拍Penny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头,“Good boy.” 韩蓬被她逗笑了,“你把我当Penny了?” 许晏宁的酒窝里盛满笑意,“嗯。” 他搂住她的脖子吻了上去,一番唇舌厮磨后,他轻轻吮咬着她的下唇,手从她的裙摆探了进去。 “你都已经把我当马了,要不要骑我?” 64.开窍(H) “骑什么骑?赶紧回家吧,你不是要好好学习吗?”许晏宁羞臊得满脸通红,侧头推开他。 韩蓬笑着抿了抿嘴,发动车子,“好,赶紧回家。” 回家后他直接把她拽进了自己的房间,还没走进浴室就快速地剥落了她的衣裙。 少年呼吸急促地攫取她的唇舌,疾风骤雨般的深吻。 难以呼吸的许晏宁忍不住后仰,他贪婪地吞咽着女孩儿喉舌间溢出的嘤咛。 右手沿着她的腰腹迅速往上,肆意揉捏那团温嫩的奶白。打开花洒,流动的情欲在赤裸的肌肤上肆意游走。 氤氲水汽里,少女的身体呈现更加诱人的玲珑曲线。 他抱起她,让她的双腿勾缠在他腰间,昂长巨物在花缝间随着淋漓的水声蹭弄,花洒下的交缠激烈而持久。 许晏宁感受到花心深处似乎在强烈渴求着,渴求他进入,可是他只是拼命撩拨,并不送入。 她有些急切却又羞于直接表达。 他今天真是克制得要命,胯下高昂着居然还能慢条斯理地帮她吹干头发。 戴上安全套,将她抱放在床,唇抵在她的唇上,语气里带着难耐的喘息和期待的狂潮。 “Fuck me,Babe.” 许晏宁轻轻舔了舔他的下唇,“Rude boy.” 她翻身骑坐在他身上,轻轻咬着下唇,长发垂落在他胸前,清纯动人的脸上露出女王的狂野。 韩蓬双肘撑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坐骑在自己身上。 许晏宁你开窍了? 他忍不住挺了挺腰身,将硬得发烫的硬茎送入她的两腿之间,懒洋洋地说:“Take?your?time,Babe.” 像是故意惩罚他在浴室里的刻意撩拨,许晏宁的唇近到他的喉结处时故意停了下来。 “完了,我有套题还没做完。” 韩蓬立马气恼地重重地瘫在床上,浑身燥热地挺动了两下。 将回一军,内心生出些得意的许晏宁跪趴在他身上,敷衍地吻了吻他的耳垂,“晚上好吗?” 他表情不满地侧头躲过她敷衍。我信了你的邪,晚上一犯困睡得比什么都死,哪里还有力气骑我? 许晏宁作势要下床,被他一把拽进怀里,抱缚得紧紧的,“别走。”呼吸急促地揉捏她着臀肉,炙热气息呼落在她的耳畔,“Fuck me.” 许晏宁抿嘴偷笑,“好吧。”她捏了捏他的耳垂,送上了毫不敷衍的热吻。 唇舌交缠,韩蓬揉捏着她盈盈一握的腰,体会着被她左右和制服的快感。 他的手在她的臀腿间游走,中指缓缓探入粉嫩的花心。 拇指轻轻揉弄着女孩儿的粉蒂,熟练地按,揉,捻,唇舌吞吮着她唇齿间的温热气息。 细密的快感聚集在他的拇指的指腹之下,格外敏感的许晏宁发出一声声轻轻的嘤咛。 感受到了潮来前的湿泞,他将中指慢慢推送进去,听到女孩儿喉间呼出了动人的呻吟。 拇指继续揉捻粉蒂,中指被滑嫩的甬道紧紧裹吸,不疾不徐地抽动……手掌被她暖滑的花液浇淋。 她的唇舌探索着他的唇齿与喉舌,感受着他热烈的回应。 被她的热情和主动灌入满怀柔软的他忍不住睁开眼,在她的身下眼神迷离地用目光抚摸她的眉眼,她的鼻尖。似有所感的许晏宁睁眼迎上了他的目光,这一刻他们似乎在用眼神做爱。 他努力解读着她的呼吸和停顿之间的意义,想在她的眼里读出她对自己的爱。她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睫,“你怎么了?” “Babe,Je t'aime a la folie.”(我疯了一样地爱你。) 她摸了摸他的下颌,吻住他吐露爱意的唇,倾注了更多的爱和认真。 他的唇舌忘情地回应着她的激吻,手指持续搅弄着花心。 呼吸越来越急促的许晏宁不再满足于他的手指,忽然抬了抬臀,他心照不宣地抽出手指,握住肉刃,挺身送入顶端的硕圆。 要命了,她真是紧得要命。 缓缓推挤,许晏宁对那粗长依然略感不适,抬了抬臀想逃离,韩蓬抬手用力重按她的臀。 肉刃被完整吞没时,两人同时发出难耐的喘息。许晏宁被惊吓得停了半瞬,坐入得太深了。 韩蓬揉了揉她的臀,唇舌用力地吻吮奶白上的粉嫩茱萸,“你动一动好不好?” 许晏宁满脸潮红地坐起来,双手撑在他硬实的胸肌上,微微抬臀,缓缓起落,前后蹭动……他吮弄着她晃动的乳尖,领受着她带来的灵与肉的愉悦。 “Emm……”韩蓬感受着肉刃被紧紧地吞吐裹吸,要疯了。他的右手用力地揉捏着她胸前的温软柔嫩,拼命按耐着喷发的欲望,眼里和嘴里都流泻出爱意浓重的情欲,“Babe,say you love me……” “Love u……”少女轻柔的应答里混合着叫软糯的娇喘。 韩蓬快速挺身,配合着少女在自己身上越来越快的起伏节奏,“One more?time,Babe,say?you?love?me?one more?time.” “Love u……I Love u……”许晏宁忽然趴附在他的胸前,呼吸越来越急促,“Love u……” 他的硬茎狠狠撞击着她的花心,她享受着他给予的那种令人意识迷乱的充胀感,伏在他身上随着他的挺动而颤动。 肉刃感受到她花心深处越来越紧的裹吸,手掌抚摸着她不断紧缩的臀腿肌肉,他感触到她高潮前的信号。 “Babe,I Love u more……”韩蓬迅速挺动腰身,指腹一次次从湿泞的花缝划过。 挺动。抽插。加速。冲刺…… “Emm……” 少年和少女同时发出了到达高潮的呻吟,一声娇软,一声粗重。 他粗重的喘息在她的耳畔渐渐平息,他的右手缓缓在她的肩背抚摸,感受着她的身体在高潮后的轻微颤动。 “Babe,Superb!”韩蓬咬了咬她的耳垂,舌尖轻轻扫了扫她的耳廓,轻笑着说:“You’ve got your brain in gear today.” 许晏宁,你总算开点窍了。 她满脸绯红地埋在他的颈窝,感受着他手掌的爱抚,还有两具青春的躯体赤裸贴合的灼烫温度。 “Penn,I Love u,I Love u to the moon and back.” 韩蓬在她背上爱抚的手忽然停顿,这是她第一次在意识清醒时主动对他开口说爱。 过于突然。他开心得有些不知所措。 “Babe……” “You make my world go round.” 她今天太反常了。他突然坐起来,将她的长发拂到耳后,不明就里地看着她,“What’s up,Babe?” 许晏宁目光澄澈地望着他,漾出浅浅的酒窝,“I adore you. I’m falling for you. I’d be lost without you. I’m crazy about you. You are my world. You are my everything. We were made for each other.” 她每说一句,韩蓬的笑容就绽得更开一点。 好听的情话全都让你说完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疯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许晏宁居然全身心开窍了。 被情话灌得心里甜蜜蜜的他,歪头看着她,依然觉得难以置信,笑着咬了咬下唇,“What’s up with you,Babe?” 许晏宁俏皮地用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尖,“记住了吗?” 他笑着吻了吻她红晕还未散尽的脸颊,“记住了,你很爱我。” “我在教你,怎么样把I Love u说得更高级一点,学费交一下。” “啪——”地一声,韩蓬哑然失笑,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她的右臀。 “你在这儿声情并茂说了半天,我听得都想把命给你了。许老师,你说你在教我说话?” 许晏宁耸了耸肩,点点头,毫不留恋地从他身上滑了下去,脚步轻快地走向浴室,“Get up soon!Time to study.” 韩蓬满面微笑地看着她,明明刚刚骑在我身上性感得要死,现在又可爱得要命。 许晏宁,我迟早有一天死在你手里。 65.插曲 舒荣连续一周深夜回来,都发现韩蓬和许晏宁在图书馆安安静静地学习。 几位特训老师给出的关于韩蓬的学习反馈也全都变成了正面的,积极的,高度肯定的。 这俩孩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周末、假期的概念,每天都是非常规律自觉地上课、运动、自学。 区别就是,许晏宁熬夜能力稍微差点儿,每天会比韩蓬早一点回房休息。 舒荣还听舒怀说这小子最近几乎没回过自己卧室。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情绪忽然有些复杂。果然是长大了,突然就跨出了那一大步,从男孩儿迈向了男人。 他敛了敛情绪,走进图书馆,“晏宁,你们不要学得太晚了,早点休息。” “爷爷,你最近很忙吗?”许晏宁笑容甜甜地看向舒荣,“好几天没见你了。” “最近是忙了点儿。”舒荣见自己外孙眼都没抬,觉得他就是个没良心的,“晏宁,要不要让他们来给你们再送点吃的?” “再送个果盘吧。”韩蓬扭头看向许晏宁,“要让他们多放点黑西瓜吗?你好像不喜欢吃红香蕉。” “没有啊。”许晏宁拿起果盘里的红香蕉剥皮吃了一口,“你不要在爷爷面前说得我很挑食一样。” 舒荣笑了笑,“女孩子吃东西,挑一点怎么了?”说完给舒怀使了个眼色,舒怀点了点头,出去嘱人备果盘了。 韩蓬忽然看向舒荣,“外公,你养的那些人是不是不太行啊?” “我养的人里面,就你最不行。” 韩蓬冷笑,“花钱养了那么多能人,自己还每天搞到凌晨两叁点,到底是钱白花了还是你不嫌累?” 舒荣总算是听出这小子有点良心了,知道拐弯抹角关心自己了。 “怎么,知道关心你外公了?” “怎么可能?”韩蓬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怕你死太早,到时候累的是我。” 许晏宁一听,狠狠推了韩蓬一下,“快点拍木头,呸呸呸!” 韩蓬云里雾里地看着她,“拍什么木头?什么意思?” 许晏宁拿起他的手往桌上狠狠拍了一下,“快说呸呸呸!” “哈哈哈哈哈哈……”舒荣笑着朝许晏宁摆了摆手,“晏宁,你放心,他咒不死我的。” “你快点!”许晏宁怒眼瞪着韩蓬,语气格外严肃,“你以后不要对着爷爷说这种话!没大没小!” 韩蓬被她瞪得发怵了,皱了皱眉头,又拍了下桌子,“好好好呸呸呸……” 舒荣见他那副被小姑娘治得服服帖帖的样子,哈哈大笑。 “晏宁啊,你这个男朋友还得继续好好教啊!你们学习吧,我不吵你们了。” 老人那一身疲累,顿时也去了大半。 这祖孙之间和乐融融的气氛,在这偌大的宅邸,很久没有过了。 等舒荣一走,许晏宁横了韩蓬一眼就懒得理他了,韩蓬凑过去捏了捏她的腰。 “外公他不会因为我说那种话生气,我一直都是这么跟他说话的。” 许晏宁睨了他一眼,“你明明是关心爷爷,非要把话说那么难听。” 韩蓬轻笑,“你能听出来,那个老狐狸也能听出来。他都不生气,你气什么?” “你说两句好听的爷爷更开心啊,他每天都那么辛苦了,回来还要听你说这些不吉利的。” 韩蓬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以后不那么说了。” 许晏宁鼓了鼓腮帮子,“快点做题。” 他看了看她空了的果汁杯,“你要不要喝牛奶?让他们顺便给你热杯牛奶。” 许晏宁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美好的画面,“不要,不喜欢喝牛奶。” 韩蓬后知后觉地扬了扬唇角,许晏宁,你可真记仇。 两人继续学习,选的课都差不多,学习进度也慢慢同步了。 一天一天,考试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10月25号那天,许晏宁和韩蓬依然是按照课程表自律地运转了一整天。 到了傍晚,俩人被舒怀带去溁邸的酒吧,看到那个蛋糕被舒荣推出来时,她才知道那天是韩蓬生日。 许晏宁一整个手足无措,万分尴尬地站在他身边,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灰绿色运动服,挽了个丸子头,在这群妆容精致、衣着考究的人面前格格不入。 韩蓬自己也穿得非常随便,黑T灰裤,踩着拖鞋。但他是这里的主人,他就算光着膀子出来别人也不会挑他的理。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礼貌又松弛地回应着那些走到他跟前打招呼的人。 来的人除了那几个特训老师,其他人她也不认识。许晏宁一开始还能强颜欢笑地站在他身边,偶尔对别人递来的善意给点回应。 后来实在是越想越觉得郁闷,这么多人都知道他生日,自己说是他女朋友,居然连他生日都不知道。 韩蓬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了,也懒得跟人社交了。 生日派对这才刚开始,寿星直接撂下一堆来为他庆祝的人,带着女朋友走了。 舒荣听舒怀说韩蓬出去了,笑了笑,见怪不怪。 给这小子过生日,越大越难讨着好。以前还会追着他外公要生日礼物,小时候要玩具,大点儿了要车要游艇,这两年倒像是无欲无求了,什么都不跟他要了。 他追着要倒还好办,花钱买个他开心。他什么都不要了才难办,钱都不知道往哪儿花了。现在这种情况就是,钱花了,还没花到点上。 舒荣这把年纪在这种场合也是脑瓜子被震得嗡嗡的,见韩蓬自己都逃了,他赶紧拉上吴穹去树屋喝酒躲清静了。 两个老顽童又开始把酒话当年。 坐回图书馆,韩蓬看着沉默的许晏宁,“Babe,what’s up?” 许晏宁垂眼看着桌上那支笔,“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韩蓬松了一口气,“没关系,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我也不喜欢过生日,他们好吵,外公他自作主张,他以为年轻人都喜欢那么过。” 许晏宁满眼不解地看向他,“那你想怎么过?”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我就想跟你一起过,今天一整天都跟你在一起,晚上还能抱着你睡,我已经很满足了。” 许晏宁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又安静学习了一会儿,和之前那些天一样,她跟他打了个招呼,先回了房间休息。 韩蓬继续在图书馆学习,自己在图书馆又坐了一个多小时。 他怕她自己一个人待着想东想西心情不好,比平时早一点结束了自习,合上了书往她房间走。 开了门发现房间连那盏小夜灯都没开,心里一沉,“Babe?”他打开灯在浴室、衣帽间、卫生间、阳台找了一圈,她不在。 顿时慌张,他拿出手机拨她的电话,发现她的手机就在床下的地毯上。 “Babe!”韩蓬捡起她的手机就往外跑,碰到迎面走来的舒怀,急声道:“许晏宁不见了!去找她!” “少爷,有人看到晏宁小姐往海边去了。” 66.惊喜 “她去海边干什么?”韩蓬急匆匆往外跑了几步又折回来,见舒怀不慌不忙的样子,急得怒吼道:“到底是哪边?!” “少爷别急,我带您过去。” 韩蓬懒得浪费时间跟他发脾气,提心吊胆地跟着他往海边跑。 到了海边,他边走边四处张望,沙滩上忽然出现了一束夺目的追光。 他循着那道光望了过去,一袭红衣侠女装束的少女手执太极扇,负手立于海边。 她的头发高束于脑后挽成一髻,红色纱衣与脑后的发带,随着海风翩飞曳动。 在她身后围观的人,都是随舒怀从酒吧赶过来的,配合地屏息凝神,不作吵嚷。 韩蓬望着她的背影,感觉就像是忽然穿越到了徐克武侠电影里的某个场景。 他好像猜到了什么,慢慢朝她走过去,站定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抿着嘴笑了笑。 “Babe?” 许晏宁赤足立于海滩,面朝大海,背对韩蓬,右手挥肘,“唰”地一声打开了红色的太极扇。 接收到暗号,舒怀朝那位音效师点了点头,《沧海一声笑》的前奏响起。 韩蓬就地坐下,满怀惊喜和期待,心潮汹涌地望着为他跳舞的女孩儿。 舒荣翘腿坐在暗处的沙滩椅上,手指敲在扶手上,跟着这熟悉的音乐不自觉就打起了拍子。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世俗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 旋转,翻身,弹跳…… 少女手中的太极扇,精准而利落地在每句歌词的句末送出快速合扇的声音。 拧,倾,翻,闪,展,腾,挪…… 身后翻涌的是滔滔海浪,脚底扬起的是簌簌海沙,红衣少女身姿飒爽,御扇如风,海风再烈也无妨。 众人惊叹,似在观赏一场海水与火焰的共舞。 翩飞的红纱,飘逸的发带,英气的眉目,竟让韩蓬从她身上看出了“江山和爱人,我皆唾手可得”的霸气。 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着她,乘风逐月,踏浪纵歌。 曲终。许晏宁执扇抱拳,面向韩蓬,朝他略一躬身,俏皮一笑。 “韩少侠,生辰快乐!” 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独舞。是只想跳给他一个人看的,生日礼物。 韩蓬满眸温柔地凝视着她,怔了几秒,神思回笼,才慢慢起身朝她走过去。 许晏宁,你这样我真的没办法放你离开鲲栖岛。 舞终。周围的围观群众终于敢出声了。 少爷的身后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Penn!Happy birthday!” “晏宁跳得好!”舒荣起身带头鼓掌,顺手夺过吴穹的折扇,慷慨激昂道: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吴穹见他观舞有感而发,忍不住玩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何不同坐赌赌博?”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老鬼是会煞风景的……” “再喝?” “再喝!” 许晏宁见韩蓬走过来,看了看并肩离去的舒荣和吴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周围全是起哄围观的人,她生怕他当众做出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 看他越走越近,她忍不住小声提醒他,“这么多人看着的,你别乱来。” 他心潮起伏地走到她跟前,直接捧住了她的脸,“Babe,You are?so?gorgeous.” 这是他16岁的最后一个吻,没有情难自抑、让她为难的激烈交缠,克制地拿捏好了点到为止的分寸。 结束了那个吻,他拥抱着她的时候,有些惆怅地问:“我以后的生日,你都会跟我一起过吗?” 许晏宁语气里稍带遗憾地说,“今天太仓促了,临时让舒伯伯帮忙。只能跳上次学的那个舞,明年我会好好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的。” “你说话算话吗?” “韩少侠这是不相信我吗?” “希望晏宁女侠说到做到。” 两人相视而笑,他理了理她的发带,蹲下来握着她的脚,拂了拂她脚上的海沙,“怎么不穿鞋?又受伤了怎么办?” “太突然了,没来得及买舞鞋。” 女佣匆匆送来许晏宁的鞋子,韩蓬伸手接了她的鞋拎在手里。 他躬着身子回头看着她,许晏宁笑盈盈地蹦到了他背上。 “你的手机呢?” “我当时急着换衣服出门,不知道落哪里了。” 他把手机还给她,“以后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我不是故意的。” “我很怕你突然就不见了。” 回到房间,许晏宁先进了浴室,韩蓬点开Jeremy发过来的那张照片,是他们站在海边的那束光里拥抱的画面。 看不清许晏宁的脸,却能清晰地看见两个人脚踝处的纹身,那朵樱花似乎在和那只小河豚隔空对望。 17岁的第一分钟,他更新了一条ins,上传了那张照片。 「My?Kung?Fu?Girl ?」 成渠看到后发给安牧野,安牧野发给赵斯睿,叁个人都恍然大悟。 难怪少爷这么快陷入爱河,他的Babe就是照着许晏宁找了个替身? 虽然看不清那女孩儿的脸,但是这装扮,这身段,可别太相似了。 ——HiFive 聊天记录—— 成渠: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牧野:我觉得吧很像…… 赵斯睿:我也觉得很像…… 敬纬:你们在说什么鸟语? 安牧野:少爷更新的ins你还没看?去看,有他的Babe. 敬纬:我看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成渠:你是老子的复读机吗? 敬纬:我觉得吧很像…… 安牧野:你属鹦鹉的吗?就会学舌? 敬纬:你们也就在我面前横了,有种把话说得更明白点吗? 韩蓬:? 成渠:少爷出来了,小的去给您点烟,敬纬公公有本参奏。 安牧野:少爷出来了,小的去给您拿书,敬纬公公有本参奏。 赵斯睿:少爷出来了,小的去给您备膳,敬纬公公有本参奏。 敬纬:服了!我怀疑你们仨狗东西最近在排挤我?昨天去周奶奶家吃鳝羹都不叫我! 敬纬:少爷那边不早了吧,少爷早点休息,我先跪安了。 韩蓬面无表情地转弄着手机,他们都能看出来这很像许晏宁,其他人也能看出来吧? 他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马上要考试了,考试结束九天后就是舒荣的六十大寿。 他又垂眸凝看着自己脚踝上的小河豚,本来不想这么做的。 舒荣六十大寿那一天,他的Babe也会当众露出庐山真面目。 他要让所有人看清楚,到底谁才是许晏宁的男朋友。 67.拌嘴 韩蓬生日过后,备考的两个人进入了冲刺阶段。 可能因为精神都相对有些紧绷,不处于学习状态的时候,俩人时常会为一些小事起个口角。 冲完浪回家的路上。 许晏宁气呼呼地系好安全带,“我刚刚好不容易抓个浪?你干嘛抢我的浪?” “我那是想陪你玩啊,我去玩大浪你又说我只顾自己玩不理你。” “这不是你抢我浪的理由。” “你总是抓不到浪,那是因为你没好好划水。” “我就是按你教我的那么做的,那就是你一开始就没教好。” “对,都是我的错。” “什么意思?你这么说搞得我在无理取闹一样?明明是你抢了我的浪!” 许晏宁气鼓鼓地瞪他。 是那个刺扎扎的小河豚。韩蓬及时闭上了嘴,撇头偷笑,她还没气糊涂。 马术课刚刚结束。 许晏宁咬了一口苹果,“你给Penny喂苹果的时候,Sakura一直在那儿甩头不开心。” “你上次还让我别乱喂你的马吃零食,我不敢喂它了。” “后面训练的时候它一点都不配合我,我给它喂胡萝卜都不吃,还一个劲拿鼻孔朝我脸上喷气。” “那是因为你老是跟Penny互动,Sakura它吃醋了,嫉妒了才会对你发脾气。” “我觉得Penny跟我比较像,Sakura像你。” “我哪里像Sakura?我又不爱争风吃醋。” “那下次花式骑乘的动作能不能让Jeremey教我?” “不行。你想都别想。” “你刚刚还说你不爱争风吃醋。” “我这算什么争风吃醋?我是单纯的生气。你什么时候看我对别的女孩儿多看一眼了?” “你多看两眼我也没意见啊,对别的异性多看一眼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吗?”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气人。” “我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好气的,你不觉得你有时候占有欲太强了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看得开,是因为你对我一点占有欲都没有吗?” 许晏宁看了看他那副臭脸,想笑,“也不是完全没有。” 韩蓬满脸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是完全没有。” 围棋课还没开始。 “韩蓬,你能不能把棋盘擦一下,每次都是我擦。” “因为我们俩下棋的时候,你是坐在下位的下手,你擦棋盘是应该的,表示对上手的尊重。” “可是你跟吴老师下棋的时候也坐下位啊,为什么还是我擦棋盘?” “你不知道吗?现在围棋比赛的棋盘都是工作人员清洁。” 许晏宁握着擦拭棋盘的白布瞪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别生气,我们俩抓子猜先吧?谁执黑谁擦棋盘。” 韩蓬抓了四颗白子,许晏宁抓了两颗黑子。 许晏宁冷笑。韩蓬晃了晃手里的棋谱得意地笑,“Babe,Take?your?time.” “上次我在健身房跑步的时候跟Amy聊天,”许晏宁不疾不徐地一格一格擦着棋盘,“她说她之所以离不开Steven,是因为Steven很懂得打理他们的生活。而Daniel就像个懒惰的小男孩,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老是需要她照顾Daniel,让她觉得很累。” “我擦!” 许晏宁憋住笑,“你说脏话?” 韩蓬放下手里的棋谱,扯过她手里的白布兀自擦了起来,“你以后少跟Amy聊天,还有魏晋。” “魏晋哥哥又怎么了?我跟他聊的都是茶,又没有说什么其他有的没的。” “我不喜欢你叫他哥哥,聊什么茶?魏晋那个人就茶里茶气的。” “我没闻到他身上的茶里茶气,你才醋里醋气!”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对着Amy喊姐姐姐姐的追着她问这个病那个药了吗?” “哇!你又来!怎么老是用你的行为标准来约束我?”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气人。” “你快看外面的海水。”许晏宁捏着他的下颌转了45度,“像不像翻涌的老陈醋?” 韩蓬捏着她的脸颊往另一边转了90度,“你看看今天的太阳,像不像你的良心?” 许晏宁嗤笑,“今天没太阳。” “你也没良心。” 图书馆双双刷题中。 许晏宁单手撑着下巴看他答题,“这道题要用OP的梯度作为计算起点,还需要应用圆的方程或毕达哥拉斯定理。” “我知道,这题要找到PO的梯度并使用负倒数。” “那你为什么一直停在这里?我都做完了,你还卡在这儿。” “我在重做上一道矢量题,那道向量题。” “那道题你做得没问题啊,为什么要重做?” “许晏宁,你不能老用你做题的效率来要求我。” “可是考试都是有时间限定的啊,我只是想提醒你抓紧时间。”许晏宁鼓了鼓腮帮子,“你又连名带姓对我嚷嚷了,我觉得我们俩这样以后完全不适合做同桌。” 韩蓬马上挂上妥协的微笑,“Sorry,Babe,Give me just?a?little?more?time.” 大考的前一晚。 “明天都要考试了,今天晚上我们不能安安静静睡个觉吗?” “参加奥运会的很多运动员,比赛前都会通过做爱来缓解紧张情绪。” “你现在很紧张吗?” “我应该说紧张吗?” 许晏宁困得要死,眯着眼翻了个身,“我看你一点都不紧张。” 他紧贴着她的后背抱着她,揉弄着少女的嫩乳,“我有时候觉得你根本不像青春期的女孩儿。” “你很了解青春期的女孩儿?” “你在SIC旁听那么久,没看到那些女孩儿平常都是怎么和男朋友相处的吗?” “我是去学知识,又不是学恋爱,我老盯着她们看什么?” “有天中午去等你下课,我看到你隔壁那个班有个女孩儿上课的时候在给男朋友口交。” “上课的时候?老师是失明了吗?” “老师在跟我聊天,那男生很快就射了。” 许晏宁打了个呵欠,“你懂不懂非礼勿视?你还盯着别人看了?” “那男生的尺寸不怎么样,女生的口红颜色有点吓人。” “你怎么跟个长舌男一样?在别人背后唧唧歪歪这些。” “我想到那天在树屋的你了。” “你别说话了,我要睡觉了,就因为你我现在牛奶都不想喝了。” “心理医生说这种事想要心理脱敏的话,就应该反复地做。” “你想得美。” “Babe,我好渴。”炙热的呼吸拂弄着她的耳垂,他的手从她的腰间往腿心探去,摸到那颗粉蒂熟练地捻弄,“我想喝水。” “……” “许晏宁!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摸了这么久还干得像撒哈拉沙漠?我是不是对你没有什么性吸引力了?” “Zzzz……” 还没爱上他智慧的头脑和有趣的灵魂呢,先厌倦他青春的肉体和好看的皮囊了?他掰正她的身子,气恼地用脸蹭了蹭她的胸,“又睡着了,我都想带你去看医生了。你怎么这么能睡?” “Zzzz……” “这么嗜睡,不会真的是车祸让你的下丘脑受损了吧?”韩蓬念叨完,顿了顿,“Jesus?!居然从我嘴里说出了下丘脑这种东西。” 去考试的路上。 许晏宁若有所思地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到和我做爱?” “我梦到一个参加舞蹈比赛的小姑娘,还有个小男孩儿。我总觉得那小姑娘就是我自己,但是又觉得不太像我自己。一会儿觉得自己是演员,一会儿觉得自己是观众,那种感觉很复杂。” 韩蓬震惊地看向她,“舞蹈比赛?” “嗯,好像是什么中国舞比赛。那个小姑娘是少儿组的,还拿了冠军。” 韩蓬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心神不宁地沉默了一会儿,“你还梦到了什么?” “颁奖结束后,那小姑娘急着到处找妈妈,然后有个小男孩儿跑去跟她说话,说他叫……他说……叫什么来着?”许晏宁眉头紧蹙,“叫什么héng?梦里的环境很吵,很乱,反正这个梦真的很莫名其妙。我都分不清这到底是我丢掉的记忆还是真的只是一个梦。” 沉致衡。韩蓬脑子里警铃大作,不再说话。 “我以前拿过什么跳舞比赛的冠军吗?” “Babe,你能不能跟我讲下昨天那道概率题?” “156/336那个?” 韩蓬心不在焉地说:“Yep,Work out the probability that T is an odd number.” “那道题我看着你解出来的,你还让我跟你讲什么?” 他语无伦次地说:“是吗?解出来了?我可能昨天睡得不是很好,脑子有点乱。” “你很紧张吗?”许晏宁满脸担忧地看着他,以为他考试压力太大了。 他表情黯然地看向她,“对,我现在真的很紧张。” 沉致衡,他居然又到你梦里来了。 68.致衡 八天时间,他们和那些补考的人一起完成了所有的考试科目。 比考试更让许晏宁感到头疼的是,韩蓬老是说她晚上做梦是因为睡眠质量不好,每天都在找各种办法让她少做梦。 饮食,让人给她安排的,全是安神补气的,高蛋白的,含褪黑素的。 运动,每天像是生怕她累不死一样,网球,游泳,搏击,跑步,她累得都不想做人了,哪来的力气做梦。 最夸张的是,考试都结束了,他那天晚上直接把舒荣的老中医给她带来了,要给她针灸。 许晏宁看到那些针,终于忍无可忍了,“我不要做针灸!我又没生病!” 老中医也是为难,“蓬少爷?” 韩蓬还以为她是怕疼,“你别怕,不疼。” 许晏宁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再胡来,我就去告诉爷爷。” “枢伯就是外公的中医,你爷爷跟我说的,针灸可以助睡眠。” 许晏宁无话可说地看了老中医一眼,“一定要扎吗?” 人生不易,枢伯叹气。 “我就在你的百会穴、印堂穴、太阳穴扎几针,可以改善改善你的睡眠质量。” 许晏宁还没开口。韩蓬一听那几个穴位,匆忙开口了,“别扎了,太危险了。” “扎吧,医生。”许晏宁都被他激出逆反心理了,拿出了就义的表情躺下了,阖上了眼,“随便扎。” 韩蓬俯身拍了拍她的脸颊,“不扎了,你起来。” “我想扎,就不起。” 枢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两个年轻人僵持了半天,然后被韩蓬连推带搡地送走了。 等他再转身回来,许晏宁直接把门反锁了。好不容易考完了,她这几天真的是快被他折磨疯了,只想好好睡个觉。 她洗完澡,吹干头发,走出浴室就看到韩蓬坐在他床前的地毯上,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你怎么进来的?” “阳台。” 许晏宁朝自己的阳台看了一眼,大意了。她困恹恹地上了床,“我今天晚上要好好做个梦。” “别做梦,我们做爱吧。”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一个多星期,生怕她做梦,折腾来折腾去他自己也弄得有些心力交瘁了。 他去浴室淋了个澡,睡到她身边时,毫不意外的,她已经睡着了。 成渠的视频通话邀请打过来时,他还在满脸忧思地望着她的睡颜。 为了避免许晏宁入镜,他把身子往另一侧挪了挪,坐了起来。 她那个睡眠质量,别说在她耳边打电话,就是电闪雷鸣打过来她也醒不过来。 “少爷?”德蔚四人见他靠的那个床靠很眼生,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安牧野特意凑近看了看那少女色系的背景,“哟!少爷真给面子,春宵一刻值千金,还特意拨冗接我们电话。” 韩蓬看了一眼睡得死沉的许晏宁,“有事?” “致衡今天找我要你的电话,我能给吗?” 韩蓬蹙了蹙眉,“他为什么找我?” “他没跟我细说,说有事要问你。” 韩蓬捏了捏山根,沉致衡大概是也看到自己发的那几条有许晏宁出镜的ins了。他明知故问:“他想问我什么?” 四个人目目相觑。 睡得无知无觉的许晏宁忽然转了个身,抱住了韩蓬的腰。韩蓬的手机往上仰了仰,她突然入镜的侧脸一秒出画。 德蔚四小呆还没来得及看清少爷的Babe的尊容,就见到少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露出了睥睨一切的表情。 他的手轻轻揉弄着许晏宁的头发,“我跟沉致衡没什么好说的。” 沉致衡久久地凝视着蒋昕然发来的那张照片,韩蓬和许晏宁在海边那束追光里拥抱的照片。 蒋昕然发给他的用意,不过是提醒他不要沉溺过去。 看,韩蓬这么快就能忘了许晏宁,你为什么不能? 可是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那一潭死水的内心被狠狠砸入了一块巨石。 他不相信有那么巧合的事,许晏宁脚踝处那朵樱花右下方的那颗痣,他看到过很多次,她脱穿舞鞋的时候。 她还活着?这个猜想所带来的巨大的欣喜,超越了韩蓬和她拥抱给自己带来的酸涩妒忌。 他等了很久,安牧野依然没有给他发来韩蓬的号码。那就只能,让晏宁来了。 沉致衡从书架上拿出另一个手机,打开微信,切换账号。 每次看到她的微信界面,他都会被铺天盖地的难过淹没。 许晏宁置顶的五个对话框分别是:妈妈,奶奶,外婆,清清,我的致衡。 他把韩蓬从许晏宁的微信黑名单里拉了出来。输入了很多疑问句,然后又一句一句删掉。 沉致衡看了看那盆随他从江汀远道而来的风信子,害怕。怕自己是空欢喜一场。 怕这点微弱而脆弱的期待,只是他脑子里生出来的妄念。 最近他经常做梦。梦见第一次见到许晏宁的那一天,她握着奖杯,拿着荣誉证书,穿着跳舞的衣裙,在人群里左顾右盼。 他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许晏宁,你好,我是德蔚国际小学五年级的沉致衡。恭喜你拿到冠军。” 她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谢谢。”然后匆匆转身,走入拥挤的人潮里。 后来他故意去育英小学门口转悠过几次,许晏宁和洛清清手挽手从他面前经过,他想跟她打招呼,她看起来完全不记得他。 初一开学那天,他爷爷和他妈妈还在为他到底应该在哪儿上学的事争论。 沉善泊毕竟做了一辈子的党政工作,非常反感自己儿媳在教育上的崇洋心态,一直想让他上公立学校。 沉致衡坐在车里,听着他妈妈和爷爷在电话里唇枪舌剑,转头看向窗外,看到了愁眉苦脸的许晏宁。 她来德蔚上学了?沉致衡转头看了看他妈妈,“妈妈,你跟爷爷说,是我自己想在德蔚上学。” 他们不同班,他也只能在课余的时间里见到她。 她看起来总是不太开心,每次碰到她,她都抱着零食。 初一校运会,他看到她抱着薯片坐在操场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走过去跟她打个招呼。结果就看到她薯片洒了一地,脸上满是窘迫。他赶紧走过去帮她一起收拾,她低声道了谢。看清了她手上的薯片是青柠味,他跑去学校超市拿了几大袋。结账的时候觉得这不是什么健康食品,吃多了对身体也不是很好。最终只留下了一袋。 怕去晚了她不在操场上了,又匆匆忙忙跑回去,在稍远处平复了呼吸,才慢慢朝她走过去。 她惊讶地看向他。他一时慌神了,“薯片很好吃,但是也要记得多运动。” 他发现她的脸“唰”地红了,接了他的薯片但是一句话都没说,起身走了。 当时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台阶上,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看上去比小学的时候胖了些,肯定是觉得他这话在讽刺她胖了。 后来在学校再碰到她,她总是眼神躲闪。他觉得自己是因为那句话惹她讨厌了,不敢再走近她。 初中叁年,他看她变得越来越胖,可是每次看到她,他都很开心。也很后悔自己初一那么冒昧地对她说出那句话。 他时常绕个路都要从3班的教室门口经过,她总是一手举着零食,一手握着笔。 她学习很努力,但是每次的考试成绩并不理想。每次学校开表彰大会,他去台上领奖或者发言时,都忍不住朝3班的方向多看几眼。 初叁开学,他作为学生代表正在台上发言。看到她在台下偷吃棉花糖,他没忍住,直接停顿了一下,在台上笑了笑。 当时学校礼堂里爆出一阵哄闹,大家还以为他忘词了。 许晏宁满嘴塞得跟个仓鼠一样疑惑地看向他,他朝她递了一个微笑,继续做完了演讲。 初叁进入尾声,那次课间操。他看到韩蓬走到许晏宁身边时,感到万分意外。 再后来,韩蓬每天都往3班的教室跑。班里的人都说韩蓬眼光有问题,居然喜欢上一个胖丫头。 他却每天都心神不宁,怕许晏宁真的会喜欢韩蓬。 学校里喜欢韩蓬的女孩儿,太多了。 韩蓬转班后,回鲲栖岛的那一个多月,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以惊人的速度瘦了下来。 他们都说,那是爱情的力量,都说许晏宁是为了韩蓬拼命减肥。 那阵子他每天都怀着汹涌的酸涩在家和学校之间往返。直到拍毕业照那天。 韩蓬回到了学校,走到了1班所在的区域,他看了看站在3班人群里的许晏宁,她看起来很开心。 韩蓬回学校,她看起来很开心。 这让他觉得很难受,他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看着家庭群里的聊天记录。 韩蓬往3班的方向走过去了,他没有和大家一样用视线追随他的一举一动,他不想看。不想看他和许晏宁…… “沉致衡,我喜欢你!” 听到许晏宁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起哄,他整个人都僵了一瞬。震惊,意外,不知所措。 可是,他又说错话了。他想对她说:“对不起,我想跟你道歉。初一校运会我不该说那句话,许晏宁,我从五年级就开始喜欢你了。” “对不起,我……”他刚说几个字就被她打断了。 她以为他要拒绝她,说“没关系”,然后感谢他,转身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到她面前就嘴那么笨。可是那天放学后,他鼓起勇气去3班找她,看到她和韩蓬在拥抱,他有些恼。明明刚刚还对他表白,按理说这种时候他应该转身走开,他实在不甘心,那声“许晏宁”里,带着很多种情绪。 他差点和韩蓬起了争执,她好像很怕他们打起来。 那天,他拿到了她的号码。 然后,又被她拉黑了。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德蔚。 初叁毕业后的整个暑假他都没联系上她。偶尔去到她家楼下,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她,有一次听到宋老师和人聊天才得知,她和同学出去旅行了。 高一开学那天,他没在分班表上看到许晏宁的名字,特别失落。 听了白桢说的那些话,他才知道她考去江汀一中了。 原来她在德蔚一直深藏不露,她中考拿了全市第一。 那天她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的确又惊又喜。原来,“拉黑”是一场乌龙。 因为她在那里,所以他才更坚定地想要尽快转学。 想到在江汀一中的那一年,他和许晏宁同桌共处、同进同出的那些时光,他翻看着手机相册里拍下的很多个她,悲难自抑。 “晏宁,我一直都不相信……” 韩蓬侧躺在许晏宁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 在舒荣寿宴前的这几天,他要告诉许晏宁的奶奶和外婆,关于那场车祸的真相,他还要告诉许晏宁,她还有哪些尚在世的亲人。 至于那些同学,朋友,该知道的那天,他们总会知道的。 当他和许晏宁站在舒荣身边,一起走入那个属于鲲栖岛的名利场时,所有人都会看得一清二楚。 许晏宁是那个许晏宁,但却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许晏宁了。 他吻住她的唇,轻轻吮咬她的唇瓣。睡梦中的许晏宁蹙了蹙眉,哼哼唧唧地转身,睡回了右侧卧的姿势。他无奈地笑了笑,从她身后抱住她,吻了吻她耳后的发,“My sleeping beauty.”(我的睡美人) 刚准备伸手关掉大灯,他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弹出了新消息提示。 ————对方正在输入————— 言午月半月半:韩蓬,我是沉致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