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违背的约定》 前言 一个风和日丽的假日黄昏,年轻的妈妈愉快地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她今天偷得浮生半日间,把两个小孩丢给老公照顾一天,老公说了偶尔该让她轻松一下,回復一下偽单身的生活。 只是她没想到回家一进到客厅就惊吓到! 「啊!!老公!!」包裹吓到掉在地下。 躺在沙发上、手握相机,原本在看顾小孩的年轻男子明显从睡梦中被叫醒,他瞬间弹跳起来,头发凌乱的说:「什么!怎么了,宝宝贝贝发生什么事?」 环顾四周,只看到一双儿女睁着大眼,乖巧的坐在儿童区转头看着尖叫的爸爸妈妈,什么事都没有啊。 「你看玻璃柜!我的口红啊!」年轻女子快崩溃了,客厅的电视柜和玻璃橱窗都是涂鸦,用的一看就知道是她的口红。 「呵呵,我再买给你,不气不气。」男子赔笑着去抱着妻子,尽力的安抚赔罪。 在老公卖力地安抚赔笑下,女子的怒气总算是被逗得消失,她无奈地拿来卸妆棉和毛巾,准备帮着两个小恶魔卸掉满脸的口红印。 「等等,亲爱的,我先照一下。」男子连忙阻止,手上还拿着相机,这是他的兴趣,今天就是边看顾小孩边调整相机。 女子娇怒的叱喝:「还照,让你看顾一下都可以搞成这样。」 「难得阿,总是留下一个纪念,这是他们的大作ㄟ,而且以后等他们工作会赚钱了,你可以用这照片要他们还你口红,还可以随你加利息呢。」 男子连忙乔好双胞胎的位置,把他们摆到佈满口红画作的电视柜前面,拉着年轻女子站到旁边,喀擦喀擦的照着他们天真无辜的一面。 女子气过后,还是被一双儿女纯真的笑脸软化,一边擦着他们的脸一边说: 「听到没,你们爸爸留下证据,以后是要连本带利的还给我。看看你们玩掉妈咪多少化妆品,以后就跟你们要。老公,你要作证喔。」 「是、是。」一旁的男子也拿着卸妆棉开始在清洁柜子,老婆最大,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两个刚上幼稚园的龙凤胎,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这时候就留下债务和证据未来要偿还给亲爱的妈咪,笑得很高兴扑倒父母。 而多少年后的事实证明,那天留下的不只是化妆品债务证据,还有老一辈的债务证明。 章一 林志蓓和林志希是对差距约半小时的龙凤胎,而就在这半个小时让他们刚好坐落在上下学年的分段中,因此林志蓓就是比林志希大一届。 林家爸妈因此苦恼过是不是要拜託一下人,直接让双胞胎一起上同一学年,免得麻烦。但后来想一想这样做免不了互相比较学业,容易造成心理压力。还是分开不同学年,可以排除这样的压力。 就这样只差半小时的双胞胎,就分属不同年级,林志希永远都是林志蓓的学弟,他有时候会抱怨地位就是低,就是要叫人家姐姐了,上了高中以后学长姐制越重,连带他的同学还要叫林志蓓一声:「学姊!」 「谁叫你出生时候慢吞吞,活该。」每当这时候林志蓓都这样堵他的口,气得林志希乾脆闭嘴。 不过当考大学时,两人一前一后的优势就出来了,林志蓓的功课不错,稍加努力就考上国立大学就读外文系,林志希那时才高二,他苦啊。 双胞姊姊考上国立大学知名科系,他也被寄予厚望,起码不能输太多。 「马的幸好不是同一届,要不然我一不留神失步,会被笑的天荒地老。」他在餐桌上这样子说。 林家父母和林志蓓点点头,林志蓓还说:「抱怨跟侥倖的话都你在说,你到底想要念什么啊?」 林志希高中是自然组,但是未来志向他还没定,此时他在姊姊的压力下终于肯认真思考了。 「工科系所吧。」 阿公听完后非常的肯定孙子的话:「贺,贺,安内抹卖喔。」 于是林志希在晚林志蓓一年同样考上国立大学的机械系,只是不同的国立大学,他得意地跟姐姐说:「林志蓓!怎样!」 已经大一的林志蓓鼓励的看着弟弟:「棒棒!阿希,我引以你为荣。这样可以吗?」 林志希再一次被双胞姊姊气倒! 林志蓓长相甜美可人,160的身高和微捲的头发,再加上笑起来有甜甜的梨涡,迷倒不少男生和好人缘。 但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林志希而言,她就是个鸭霸的姐姐。每次都要堵他一句话,偏偏自己又还不了嘴。 「好啦,不噹你,明年我和同学约要去越南自助,带你一起去如何?」林志蓓见好就收,男生都是爱面子的。 林志希满意的点点头,至少他姐还是爱护弟弟,有好康的都会想到他。 「那你自己要赚旅费,爸妈说只会赞助三成。」 「这没问题。」 和谐欢乐的林家小辈都出去念大学,林家军和郭晏芬肩上的负担一下子减轻不少,他们开始计画再次享受两人世界。三不五时就利用工作空档游山玩水甚至出国几天,而之前女儿提到越南旅游也让夫妻俩有了兴趣。 有了兴趣就马上行动,他们两个找了好友报名旅行社就在林志希大一下时,跑到越南去游玩了几天,让正享受大一自由生活的林志希非常的羡慕。 但羡慕归羡慕,他也只能说:「好好帮我们探探路,到时候下学期我跟阿蓓去玩的时候可以参考你们的心得。」 林家阿公刚好说想念大儿子,就很瀟洒地拋弃小儿子一家,跑到大儿子家去住上一年半载,更乐得林家军夫妻俩离家出去玩。 当他们俩个回国时,也毫不吝嗇地带了大包小包分送亲友,给两个亲亲儿女的纪念品更是多得不得了。 其中就包含给女儿的越式旗袍—奥黛,给儿子的更绝了,斗笠一个。 「这个要在哪时后戴阿,我的阿爸阿母。」林志希雄伟的男人心都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林志蓓看着她的衣服也无言,她想着乾脆要去越南时一併带着,说服其它姊妹一起穿着逛街好了。 除此之外的纪念品到是中规中矩也满有趣,举凡越南咖啡、糖果还有手工艺品,不外乎就是有着越南女子画像的竹製小镜子,木製风情版画等。 林志希就看到一个藤编的小钥匙圈很有个性,上面用顏料涂出越南水上风情,他便拿去用了。 而林志蓓则是在父母期待称讚眼光下,拿了小镜子去用,其实小镜子也做得非常精緻,她也乐得夸奖爸妈好眼光。 而其它的装饰品就在一家人的讨论下摆到家里的四处,增添异国风味。 只是没过多久,林志蓓开始感到一丝的不对劲。 林志蓓念的大学就在住家附近,她平常还是住在家里,平日上学时间就家里学校的来往,除了上了大学后,父母给的空间就相对大了许多,不在像以前以样有门禁。 从林家军和郭晏芳回家后几个月就到了暑假,今年开始林志希参加系学会,活动非常的多,他只有在头一个月回家住个三个礼拜又匆匆回学校办活动,然后在暑假快结束时又回来一个礼拜。 林志蓓就是在这暑假中间发现有点不对劲,偶而发现客厅的抱枕之类被移动过,她很确定当时的抱枕摆放的位置跟后来是完全不一样,而当时家里只有她。 或者是在这里那里都看到烧焦痕跡在墙壁上,但过一阵子又不见。 章二 郭晏芬听完女儿的话,安慰她不要想太多:「明天我们去拜拜一下,安定一下心神也好。」 林志蓓也知道可能自己的压力过大,最近她报名了好几个外语检定考,非常的担忧自己是否能跟得上进度,也许是这样容易疑神疑鬼的。 不过去庙宇求个平安也好,过几天郭晏芬就带着女儿去知名庙宇求平安,从庙宇回来后,林志蓓似乎安心许多,晚上睡眠也比较踏实。 可是这安定的状况也持续不了多久。 她还是会发现家里有点异样,厨房的水龙头突然开始滴落,当她走过去的时候又停止,或是她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会感觉到在电视柜那边有东西在晃动等等的。 这样的状况也不是时常发生,频率约一到两个月偶尔发生,大部分都是林志蓓感受到,有时候则是在餐桌上林家军和郭晏芬当成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样说出来,不以为意。 无形的接触就这样在林家度过半年的时间,在这一年原本林家双胞胎要和朋友去越南玩,却也因为林家蓓有几个同行的同学临时报考几项外文检定而延期。 时间到了林志希大二下,林志蓓则是大三下。 林志蓓开始准备为了考研究所而时常躲在家念书,每当没有课或是没有约会时候,通常都开着电脑连接到外语频道,摆开字典笔记等开始认真练习。 整个家都充斥着不同的国外语言,林志希有一次还念着家里像是语言学校一样,什么话都有。 那一天结束上午的课,找了一下指导教授讨论一下未来的方向,林志蓓就乖乖回家,一路上顺便买了午餐回去吃。当她回到家打开门的那瞬间,一股异常紧绷静謐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但想想应该只是家里没有人的关係吧。 在厨房迅速吃完饭,收拾一下餐桌要洗碗筷时,林志蓓突然听到客厅传来一阵细细的声音,当下她没有想太多,以为是蟑螂之类的又冒出来,拿起她的拖鞋往客厅走去。 走进客厅开始四处巡查蟑螂嚣张的身影,就这样一边转头一边走到沙发和长桌的中间,都暂时查无此蟑。 「没有蟑螂吗?」想想她弯下腰准备查看桌子底下,正当她往桌子下的空隙看过去时,她的眼睛瞬间睁大,凝结住动作。 一双泥泞的厚底靴就这样出现在桌子底部的另一侧。 林志蓓无法动弹,脑袋一片空白无法反应是否要抬起身。 她愣愣地瞪着那双泥靴,泥靴似乎惊觉到有人发现,抬起鞋尖往后退,照理来说那厚重又拖泥带水的靴子动作时应该有沉重的声响,此时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应该说只有一丝丝滑过水面的回响。 正午的阳光直射进入客厅,在安静的空气中可以看到细碎渺小的灰尘在光芒中浮动闪耀,照在林志蓓拱身的背上,但她一点也感受不到炙热,只有惊恐的冷汗狂冒。 「……………」 「阿~~啊~!!」突然间那泥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碎像是古早收音机调频的杂讯人声,在林志蓓的头上响起,林志蓓吓得尖叫蹲下。 「碰!哗啦哗啦!碰!!」猛地的客厅墙壁上掛着几幅画全部掉落,此时林志蓓不管不顾的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客厅。 她衝向大门,正当手握上门把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个湿漉漉的手掌之类摸上肩膀。 「啊!走开!」林志蓓慌乱的往后挥,不敢转头,却没有挥到任何的东西,她一边狂乱的转开门把,好不容易打开大门就衝出去,在这惊恐中她还记得随身反锁。 逃出去大门的林志蓓也不敢站在住家的门外,她马上决定到巷子口的土地公庙去避一避。 福德正神-土地公庙是每个邻里都会供祀的、非常贴近人们生活的一个在地化、非常接地气的神祁,而林家的土地公庙就在林家走路不到一分鐘的巷口。 这座土地公香火旺盛,但仍然保留着最一开始建立的小神龕,纪录了早期人们艰困生活下也虔诚信仰的歷史痕跡,后来四周的邻人们生活渐佳,才把神龕附近的土地也圈在一起,建起了带着小花园的福德正神庙宇。 林志蓓就是逃到这里祈求,此时正是正中午,日头炎热又不是初一十五,土地公庙没有人过来拜拜,她颤抖着拿起香点火,却因为恐惧而花了许久时间才将香点起。 虔诚着对着土地公拜拜祈求平安和庇佑,但是更让她崩溃的是在将其中三炷香插入主香炉时,三炷香却齐齐的熄灭了。 「土地公伯,求求您保佑我平安。」林志蓓快哭了,想了想她拿起半月型斑驳的筊开始问。 「请您帮忙赶走好吗?」无筊。 「是不是不在管辖范围内?。」无筊。 不能赶走也不是不能管是怎么样?林志蓓真的怕到哭了。 烟火繚绕在土地公庙,坚毅石砌的梁柱传达出安稳乡土人心的信念,但此时只有一名肩膀微微颤抖的女孩跪在神龕前哭泣祈求。 「还是因为不会有立即的生命危险?」林志蓓再换个说法,要是无筊,她真的完了。 一圣筊、二圣筊,终于也是三个圣筊。林志蓓终于安下心,虔诚的叩首答谢后,她就乖乖的坐在庙内的石版长凳上。 因为她不敢回去空无一人的家,妈妈今天跑去参加社区手作活动,最快也要一两点才回来,最重要的是,她没带钥匙和手机出来。 恐惧等待的时间是既快又慢,好不容易等约半小时,终于看到远方郭晏芬骑着机车往家里的方向过来。 「蓓蓓你怎么在庙里?阿肩膀是怎么了,脏成这样。」郭晏芬远远就看到庙里坐着一个身影像是女儿,连忙停车,一看之下不得了,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林志蓓终于安心,惊魂未定地跟着郭晏芬阐述刚刚的经歷,顺带摸了一下肩膀:「这就是刚刚跑出门那时候,有个东西摸到的,妈我没骗你。」 「啊!还有血,快回家处理。」一摸才发现不只泥沙还有血跡在林志蓓的右肩,郭晏芬焦急的拉着女儿回家。 回到家进到客厅,一片狼籍证明了女儿的话不是谎言。 章三 林志蓓在家里经歷一个惊恐的第三类接触,无独有偶她的双胞弟弟林志希也是。 林志希在外地求学,一直都住在学校的宿舍,有时候他会跑去在外租屋的同学家住、打电动玩一个通霄等。 前一天晚上他和几个人跑到租屋在外的同学家玩线上游戏,玩到累时就睡在其中一个房间,不得不说这个同学的家境不错,他的父母直接租了一间三房两卫的小公寓给他。 他们玩到凌晨两三点才下线休息,林志希和王德和睡在其中一个和式房间,上面铺了两张床垫,林志希就躺在距离门约三步的那一侧。 一沾上床很快就睡死过去,整个房间安静无语。 黯淡无光的房间,连窗外的的微弱星光也照射不进来,房内只有冷气低沉的运转和两人的气息声音,本该安详寧静的空间,渐渐的磁场开始转变,沉重、压力垄罩。 突然间林志希惊醒,眼睛还是闭着状态,他听到呼吸声。 「呼,呼,呼~~」沉重的呼吸声在黑暗的空气中响起,一呼一吸非常有规律。 听起来约在林志希的床和门中间。 林志希正好面向隔壁王德和的床铺,他不敢乱动,身后的冷汗直流,空调的冷度都比他现在的背还要温暖,无尽的黑暗突显出惊悚的味道。 「呼,呼。」那呼吸声真实的存在,像是剧烈动作后平復了一段时间,正在调和气息一样。 僵直的身体,紧闭的双眼,林志希下意识地想还是不能太刻意,免得让对方发觉,他缓缓地小心地放松身体的紧绷。 「小偷吗?但是房间门是我锁的,也没听到开门声,是那个吗?可是声音很真实。」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仔细地听那喘息声从头到尾都待在同个地方。 正当凝结的空气渐渐缓和,林志希脑袋在很长一段紧张的时间下渐渐松懈,快要睡着了。 「…………」一串陌生的语言在他快入睡的脸颊旁边响起,林志希心脏强烈的收缩,他骤然惊醒,想要睁开眼睛吼叫,却又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那个存在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耳边念诵着不懂的语言。 「唔!唔!」无法伸手拨开,或是迫使自己的眼皮张开,林志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落他的脸颊,黏腻冰冷,求救无门的恐惧已经窜入骨头。 那液体有着土壤湿润的味道,参杂着烟硝火花的气味。 正当挣扎不已无法摆脱这个恶境,一个画面传入他的脑海哩,像是梦境一样。 尘土飞扬的野外,四处都是树枝叶脉遍布,天色昏暗参杂血腥红光散射。眾多人影杂乱的来回奔波,有许多人半倒在土上,天空又开始落下雨滴,让躺在底上无法动弹的人被其他人脚步溅起的泥泞掩盖。 有人拼命的想要扶起那些无法站起的人,却徒劳无功,只能哭喊的被其他人强播拖走,远离那大自然的炼狱。 「林志希,猴希,起床了!靠你也太会睡了吧。」 林志希突然被叫醒,他转头看到窗外的阳光明媚,由艳阳的炙热光线看起来已经快中午了。 王德和已经刷牙洗脸完毕,大脚踹在他的棉被上,稳稳踩着他的背在摇醒他。 挣扎脱离那双臭脚,林志希困难的说:「拿开你的肥脚,几点了?」 王德和收回脚,回答:「11点了,政一他们也起床,就等你好要出去吃饭。快点,下午要回去上课还有系学会开会。」讲完后他就出去,留下林志希坐在床上。 他坐在床垫上发呆,脑袋还没法从夜半惊魂中脱离,再想到那个根本是战场的梦,简直是活生生的炼狱! 超级真实的枪林弹雨,可以清楚感受到生命被夺走的不甘,还有被迫要放弃战友的悲哀愤愾,都在林志希的梦中展现给他。 再回想到半夜的呼吸声,林志希冷汗又冒出,如果没有后来的那场梦,他可能会在第二天醒来当作也是一场梦境! 「真是衰。」林志希惊吓后觉得全身都因为汗而黏腻,碎碎念走到浴室打算冲快速澡! 当他对这镜子脱下上衣时,看到镜中影像又软脚,「这是什么鬼?!」 右半边从肩膀斜下到中间肚脐都是斑驳深浅不一的瘀青,红红紫紫的像是被什么打中后拓散开,其中在肩胛骨和靠近肚脐旁,有明显黑紫色的区块,就像是应力集中点一样,然后再从中心点蔓延出去。 「嘣!乒、砰!」一阵瓶罐倒地,强力物体撞到柜子的声音发出。林志希还在审视异常瘀青的时候,突然感到瘀青中心传来极度的痛感,让他撞到洗手台扫掉瓶瓶罐罐。 在外面的同学们听到浴室传来撞击声,连忙跑过来查看:「猴希,你在干嘛,不要拆了王政一的窝阿。」 几个大男孩连忙打开没有锁的门,一进去就是看到林志希倒在地板,狼藉不堪的爬不起来,身上有几处明显是撞击后的青紫。 「你在梦游还是丢搞啊?也太脆弱了吧,马上就瘀青。」吃力的扶起林志希,让他坐在马桶上。 林志希痛苦的呻吟:「一半身体都瘀青当然痛啊。」 「哪来的一半那么夸张,就几处而已。」王德和翻翻白眼,伸手丢给他刚顺手拿来衣服给他替换。 「几处而已???」林志希再问一次,心里的冷意渐起。 手指着肩膀和肚脐附近,另一个男孩说:「废话,就这两处阿。快点用热水热敷一下冲一冲,超饿的都在等你。」 目送着几个人出去,林志希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和查看镜中的自己,都还是半身的淤青,他恐惧的发现在注视中,那些瘀青慢慢消退,退到只剩下同学们看到的两处,也就是稍早的两个瘀青应力集中点。 章四 林志希快速洗刷后就跟着同学们出门觅食,一路上他欲言又止的看着王政一,一边思考要不要问他小公寓是否有异状,一方面又怕吓到他。 王政一看到他整路上都沉着脸盯着自己的脸,有点莫名其妙:「干嘛阿猴希,一直看着我。那些东西很便宜啦,不会找你赔。」 准备开口时,林志希却看到手机响了,是林志蓓。 「林志希,你这两天可以回来吗?」一开头就听到林志蓓不安的声音,惹得林志希也紧张起来。 「怎么了?明天没课,可以回家。」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比方说爸妈。 林志蓓那一头的声音似乎安心点:「爸妈没什么事,可是阿公跟大伯出车祸,阿公只有擦伤,大伯手臂断了,爸要你可以回家就回来。」 匆匆回到学校交代一下,林志希就包袱款款跳上火车回家,学期末了,课也上的差不多,教授大部分都放他们温书假好好唸书准备考试,正好他可以回家。 担心着阿公和大伯的健康,一路上林志希又感觉到身上那两处瘀青隐隐作痛,他摸着肩膀那一处开始按揉,边思考着早上发生事情。 到了车站出口,就看到老爸开着车来接他,车上还有林志蓓,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林志蓓的脸就快哭的跟他说:「志希,我今天在家碰到灵异事情了。」 「啥?」林志希看着副驾驶座的姊姊,他想不会那么巧吧。 「中午大概十一点左右,我在客厅看到一双脚,穿着都是泥巴的靴子,然后我跑出去的时候,他把手放在我右肩,还割伤我的右肩,你看!」林志蓓比着她穿着无袖上衣,露出的受伤右肩,上面包着大片的ok蹦。 林志希这下子又楞着说不出话来,看了几秒鐘才慢慢地说:「那个…我凌晨时碰到有人站在我旁边,还对我讲听起来是东南亚国家的语言。喔还有也差不多是中午的时候我发现右半身莫名其妙瘀青。」 「什么!」林家军紧急煞车,刚好停在一个红灯的路口,转头看着儿子已经没有反应的表情急问。「多严重?」 「大部分都退了,只剩下两个看起来是撞击点的瘀青。」林志希捲起上衣,露出肚脐旁的瘀青给老爸和姊姊看。 林志蓓吞了吞口水,她说:「爸,我想到忘记问大伯是哪隻手断了?」 一阵静謐垄罩在车内,无人言语,此时绿灯亮起,林家军推起握桿、踩下油门往前行驶,没有人开口,双胞胎知道事情就如他们猜测一样。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抵达家门口,临下车前林家军才说:「就是右手臂,只是从上臂断,没有从右肩。阿希等一下让我们看一下你的右肩瘀青。」 双胎默默地嗯。 「等一下就要去医院吗?大伯手术结束了?」林志希穿好衣服问老爸,他和姐姐只是看看瘀青处,没有讲什么。 林家军沉着脸回:「手术至少也要五、六个小时,你妈先去陪你们伯母,我们晚上再过去。」现在是傍晚5点多,不管事情再大条,还是要吃饭储备体力。 父子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林志蓓先去厨房准备晚餐,林志希和爸爸也跟着去陪她,避免在烙单出事情。 很快的就到了天黑,林家军算算时间差不多,要姊弟两人戴上新年土地公发送的平安符,载着他们往医院去探视。 「二叔你来了。」到了医院就看到两人的堂哥林承睿在等他们。 林家军连忙问:「手术结束了吗?你阿公呢?」 「爸的手术差不多了,护士说已经推入恢復室,应该再一小时就会转往病房。阿公没怎样可是医生说他年纪大了,还是观察一两天。」 一行人听到放心多了,便和林承睿走去阿公住的病房,为了照看方便,林佳妯娌请医院协调安排让父子两人住到同一间的双人病房,此时只有林阿公在里面,吊着点滴正在看电视。 「阿希阿蓓,你们也来了!」阿公高兴地看着孙子孙女们。 「阿公你没事吧?」 「没有事,我只有擦伤而已。医生就不放心阿,小题大作。」阿公摸摸自己已经擦过要的双手,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林志希问:「阿怎么会发生车祸?」 大伯母方淑琳拿着水给大家,说:「你大伯说要带阿公去重新配老花眼镜,两人要过马路的时候,被一个骑车的四五十岁人撞倒,阿国就卡在机车下,跟着撞到旁边电箱骨折,好险阿爸没事。」 林志蓓疑惑的问:「那肇事责任有釐清了吗?」 林承睿回:「我们的责任比较小,那边刚好是小巷口,没有斑马线和红绿灯,又是行人,就等警察和法院的仲裁。」 眾人都点点头,郭晏芬想到什么开口,她今天一直待在医院陪着大伯一家忙东忙西:「不过警察来的时候有说,对方竟然讲说看到阿公跟大伯前面有个人倒下,他要闪避却来不及才撞向大伯他们,可是阿爸却说那时候前方都没有人。」 方淑琳不以为意:「可能他有喝酒吧,或是要逃避责任编出来的。」 只有林家军父子三人不这么觉得。 过了约一个小时半总算等到林家国推出恢復室,亲人们看他精神状况不错,也就安心许多,时间算算也差不多医院要管制探病的人,林家军就郑重拜託大嫂辛苦,明天会再请两个小的过来帮忙看顾。 只是临走前林家国开口说了一件事:「那个时候我有看到对方急转弯,应该来的及避开,可熊熊有东西打到我的肩膀,像是bb弹打到那样,只是痛百倍,我就闪神不及被撞。」 章五 林家军载着一家四口回去,车上林志希还是讲了:「爸,我们要不要尽快去拜拜?」 刚刚郭晏芬已经知道儿子碰到的事情,她听完也感到不可思议和恐怖:「阿军明天可以休假吗?要不要明天去城隍庙或是王爷公那边?」 都碰到不可解释还有强相关,逼得平常不迷信也不会铁齿的他们还是决定寻求宗教上的帮助。 「明天不行,后天就是礼拜六了,后天再去,不过今晚开始大家不要离太远,蓓蓓你明天有课吗?看可不可以请一天。」林家军做了决定。 「我明天只有两堂课,再请同学帮我说一下就好。」林志蓓也决定听爸妈的话休一天。 当天晚上林志希搬了床被去林志蓓的房间打地铺,落实不要一人独处。四个人一夜过去,倒是没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只除了梦。 「所以说除了已经梦过的阿希以外,我们三个人也梦到那个战争?」餐桌上林家军下了个结论,其他人都点点头。 郭晏芬看着老公:「真的不要今天去庙吗?」 林家军摇摇头:「不要紧张,是一定要去拜拜,但也还是要先把爸跟大哥那边处理好,这件事就先不要跟他们说,你今天跟双胞胎白天过去,希希蓓蓓探望完就先一起回家作伴,你就留在那边帮着大嫂,等我下班时再去接你。」 几个人都点点头,至少有伴可以互相帮忙。 林家国经过一个晚上的修养,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只是他说开始会痛,旁边阿公看着大儿子再抱怨只有翻翻眼。 「大伯,你说那时候突然像是被东西打到?是安怎样的感觉?」林志希开口问道。 林家国兴致勃勃的说:「厚呦我跟你说,就像当兵时候,阿你没还没当过兵。你有没有去打过漆弹?就像那样被打中,只是更痛,像是穿过去肉体一样啦。」 听到这样,林志希几人更是确定大伯跟阿公遇到的怪事情,和他们一家应该有一定的关联性,他们在餐桌上就达成协议,等明天去问完事情后再讲。 阿公似乎很爱睏,半瞇着眼睛看着儿孙们的谈话,等到双胞胎要先离开时,才睁开眼睛笑咪咪的要他们小心。 离开时差不多中午,两人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去,林志蓓正准备继续唸书的时候,同学打电话来。 「亲爱的蓓蓓,我们等一下去找你玩。」手机那一头传来温柔的女声。 林志蓓乐的家里多一点人气,就说:「来啊,顺便帮我和我弟带饮料,林志希你要喝什么?」 「高山青无糖正常冰。」林志希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想也不想地就说。 当林志希还赖在沙发上时,林志蓓正忙着把昨天灵异事件造成凌乱的物品归位,她正念着弟弟:「你也帮帮忙,乱七八糟的,等一下文珮来很丢脸。」 「喔喔,你整理就好,我的瘀青还在痛。」 「我也被割伤,林志希,起来帮忙。不然我跟妈说你上礼拜骑车环山区两天没跟他们报备!」一山还有一山高。 虽然林志蓓三不五时就拿林志希把饼来威胁他,但林志希还是很嘴贱的都自爆把柄给姊姊,毕竟没真的接他的疮疤。 听到姊姊的话,林志希不甘不愿慢吞吞起身整理,一边碎念。 但昨天的灵动现象实在太过激烈,客厅的摆设物品几乎都掉下,会让人受伤的都先清除掉,还剩一堆待归位,郭晏芬就说了,趁这个时候重新整理。 姊弟两个还在整理时,林志蓓的同学就到了,来的还不只打电话的廖文珮,还有她的两个外籍生室友。 林志蓓常常去廖文珮的宿舍,因此也和这两位越南籍的女孩非常熟悉,之前说要去越南玩也是受到她们的影响。 「我们来了,你是特地请假在家整理吗?」廖文珮是个温婉的女孩,长发白晰皮肤,文青说的就是她。 她们看到客厅柜子前堆了一些物品,像是在整理,不好意思地问道,怕打扰朋友正事。 林志蓓连忙说道:「不是不是,只是刚好在整理而已,我请假是阿公和大伯出车祸要帮忙。」 三人听到后才松了一口气,两个越南女孩第一次看到林志希,好奇的问东问西,她们用俐落的中英文交杂和弟弟聊天,林志希则是已经习惯外文系的姐姐常会用英文和朋友聊天,浅移默化下也练就不错的语言能力。 「这是你们的相本?」其中一位阮清好奇的看到地上摊开的相簿。 林志蓓走过去拿起来给他们:「要看吗?大部分都是我爸爸拍我们小时候的照片。」她没什么偶像包袱,不介意给别人看到小时候的蠢样。 但林志希就有点纠结了,他在意给这些姐姐们看到,男生奇妙的心理抗拒。但是没人理他,四个女孩在客厅桌上嘰嘰喳喳的讨论起来。 不论哪家的双胞胎小时候都是最难搞,也是最有趣的,因为做坏都有伴,每看一张照片就笑一次。 「咦,这是什么?上面还有写越南话!」突然间,黄暖爪奴指着一张照片惊讶的说。 林志蓓疑惑的看着那张照片,是五岁左右的他们坐在画满涂鸦的客厅柜前,脸上也是花花绿绿的开怀笑着。 「哪里哪里?这是口红吧,你们拿阿姨的口红当彩色笔喔,好浪费。」廖文珮一眼就看出那是口红当画笔的痕跡,不免可惜了一下。 但是她没看到黄暖爪奴说的越南字:「我怎么没看到?阮青你有看到吗?」廖文珮有研修越南话,多少懂一点,但她左看上看都看到小孩子的鬼画符,只觉得阿姨一定气翻了。 阮清凑过头看了一阵子,柔细的手指向照片中一处:「是这里,这是一个地名。」 林志希随口问:「什么地名?」记得印象越南字很像英文字母,小时候他们只会画鬼东西,根本不懂什么英文字母之类的,应该是凑巧吧。 「芽庄,写的是芽庄。」两个纤瘦的越南女孩看出来了,就在双胞胎的右下角,在电视柜下方一连串的涂鸦,有一小部分细看就会发现跟其他的图案分开,用扭曲变形又拉长的字母,以照片来看约有成人的半个手臂长度。 「志蓓跟弟弟,你们真是早慧。」廖文珮柔柔的笑了,芽庄是越南的观光胜地之一。 短发的黄暖爪奴笑笑:「芽庄是个好地方,海岸线很漂亮,你们有机会要拜访一下。」 几个人顺势对延期的越南行讨论,只是这个愉快的气氛无法掩盖双胞胎内心的恐惧,自从辨认出涂鸦有地名后,两个人打从心里打起寒颤。 他们俩个小时后的记忆其实记得满多,有时候还会拿出来讨论笑一笑,其中就有拿郭晏芬的高级口红画图这一件。 「我印象中那时候有个叔叔一起跟我们画画,对吧林志蓓。」等父母回到家时,双胞胎马上就讲了今天的事情。 林志蓓点点头,她也记得那时候一个叔叔来玩,陪着他们一起画画,而爸爸则是笑着在旁边看着他们。 「…,那一天只有我在家看着你们,没有任何人来。」林家军记得很清楚,那天年轻漂亮的老婆大怒,他事后还是陪着老婆去买了口红补偿。 林志蓓又快哭了:「我们明天去拜拜,爸,好吗?」她快受不了。 章六 礼拜六,艷阳高照,似乎一切无形黑暗都会在明亮的阳光下消失。 林家一早就带着那张照片前往南部的王爷公庙,这家宫庙是林家亲友常去祈求庇佑,并且颇有盛名。 一到目的地,就看到有数人在参拜,林家军找到相熟的庙公说明来意,庙公听完后沉吟半晌:「乩身伯要过一下才会来,你们先拜拜,我通知他没事就尽快来。」 庙里的问事时间还没到,庙公看到熟人这么的紧急也愿意帮个忙。 林家四人听从建议摆上带来的祭品,认真虔诚地开始祈求平安。 「来呦,是谁要问事啊?」不久远处就听到一个爽朗的中年男子声音传来。 林家军连忙走出庙宇,往宫庙的的空地走去:「黑芝柏,麻烦你了,实在有事要请您帮忙。」 黑芝柏是个略秃身材微胖的老人家,一看就是村里邻里热心公益的阿伯。 很快的庙里摆起阵头,要问事的人们都聚集到神座前,经过一番沟通调整都同意先让林家排第一个。 「敢问今日降临的是哪位?」旁边的桌脚看到黑芝柏开始闭眼摇头时开口问。 「我乃王爷,今日我感觉到有一股冤气,前头是何人?」黑芝柏原本爽朗的声音变成稳重微哑的语气,一开口就直指林家人。 一家四口连忙往前逛下,林家军代表开始叙述最近发生的事情,最后还拿出双胞胎涂鸦的照片。 王爷公听完后又在照片上方悬空拂了拂,张开眼睛看看林家,然后开口:「不好办,也很好办,看你们怎么想。」 林家军和郭晏芬被开头的不好办吓得提起一颗心,又被后面的也很好办安下心,他们小心翼翼的问:「敢问王爷公这是怎么说?」 「这是你们长辈的人情债,要找到对的人问到对的事才能解。说到照片上的就是事情发生地,那股气不算特别冤,但就是一股怒气和不满,最近你们发生的事情就是警告阿。」 郭晏芬还要请王爷公再给多一点指示,王爷公摇摇头不肯再说了:「凡事都是一个契机,给你们的指引已经很明确了,看你们怎么找。最重要的就是诚心!」 林家军看着王爷公已经在闭嘴,桌脚又请示要下一组问事的人,只好四人一起拜拜谢过王爷公,起身离去。 回家的路上,四个人都在讨论接下一步,最后林志希说:「还是先问阿公?」 毕竟大伯也出事了,总得跟阿公报备一下。 「也好,阿芬问问大嫂,爸什么时候出院,刚好接回家里我们照顾。」林家军想想大哥要住院一阵子,老父还是跟他们同住好。 「阿嫂早上有传简讯说最快今早医生看完没问题,就可以出院,我们顺道去医院?」郭晏芬提议。 到了医院直奔林阿公和林大伯住的病房,里面聚集了不少来探病的人,非常的热闹。 免不了一阵寒暄后,林大嫂说医生有同意阿公今天可以出院,下个礼拜再回诊,三代讨论一下决定双胞胎先自己搭公车回去,留下大人办理出院手续后再带着阿公回家。 双胞胎礼貌的慰问大伯后就挥挥手,要先回家把阿公的房间再打扫乾净。 公车上两个人靠着紧紧,希望给彼此慰藉。 「蓓蓓,我记得阿公是不是年轻时有被外派国外打战?」林志希依稀记得老爸和大伯在喝酒时有吹嘘过一下,说他们的打拼进取是传承阿公。 「好像是。」 回到家已经傍晚的临近五点多,斜阳不再那么明亮,玄关一片昏暗。姊弟两人脱下鞋走进去,准备拿起扫把好神拖要去阿公的孝亲房开始打扫。 「咚、咚、」突然间响起沉重的步伐,像是踩在泥水土里再拔起踏进的声音,让准备转开房门的两人停止动作。 林志蓓看着旁边弟弟的眼神惊恐,秉住呼吸不敢动弹,那脚步声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们,眼角馀光看到玄关本来打开的电灯缓缓地变暗。 走廊到一楼孝亲房的这一路不长,但就是看到那光线慢动作般随着脚步声变暗,一步一暗。 「…为什么没有做?」突然间,带着湿气和血腥味的气息出现在两人的背后。 「!!!」双胞胎发不出声音,无法尖叫,极度恐惧抓住他们的身心,两个人看着彼此,都知道对方有听到。 一楼的光线全部不见,像是被拉进另一个世界… 一隻手缓缓伸向两人之间,清楚的看出那是长袖的军服,只是破烂不堪,有烧伤、割破等痕跡,沾满树叶泥巴甚至有血凝固的顏色。 两个人吞吞口水,有默契地慢慢转回头。 「为什么答应了没有做到。」 「啊!啊!救命!!!!」当转回头看到那个影像时,两个人可以发出声音,一开口就是尖叫。 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个衣衫襤褸的军人,全身都被枝叶泥土拍打过,还有不少被利器割破的痕跡,而最令双胞胎恐惧和震慑的就是他的伤。 右肩到肚脐中间整个右半身的衣服最破烂,可以看到血肉外翻甚至有白森森的骨头隐隐乍现,暗褐色半凝结的血滴要掉不掉的悬掛在衣缘。 那是好几个弹孔和刀子造成的伤势,其中最惨重的两个弹孔就是肩胛骨和右腰腹内侧,那就是林志希瘀青的地方。 双胞胎已经无法思考,最深沉的最惊吓的情绪已经占满他们每一颗细胞、每一条末端神经,看着军人泥泞睁大双眼,眼白占了九成的眼睛瞪着他们,只能拼命的想要移动身体。 「走…走…」好不容易林志希的身体可以动作,他马上拉着僵直的林志蓓要跑,但军人挡住他们的路,唯一的通道就是阿公房间。 就在军人暗黑的手要碰触到他们时,终于把阿公房间的门打开,两人往后跌入房间内,这一跌却又将他们跌入万劫不復的世界。 那不是有床铺的房间,是一座林木藤蔓满佈、地上都是泥巴和血跡混乱的地方,四周围绕着在衝锋陷阵的军人,他们身上的战火痕跡已经让人分不出是敌是友。 双胞胎一跌下泥巴地,挣扎的要爬起来却像在流沙中,绝望的要爬出却一直被往下拉,而那个军人,在他们家出现的军人缓缓出现,眼睛的血泪流下。 「不是说好要代替我照顾?」他嘶吼着、手上拿着的小刀无目的挥舞,吓的双胞胎努力的移动。 突然间,原本在四周杀阵如影子般的士兵像发现有活人,他们停下动作,齐齐的往双胞胎跌落困住的泥巴区看过来。 林志蓓注意到四周的动静,哑着声音说:「不是我们,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和林志希也被这个世界染上泥泞。 「衝阿!衝过去,回家!」不理会双胞胎的控诉,四周的军人往双胞胎的方向衝刺,而那个右半身受伤的军人就在双胞胎不远处看着,嘴里还是在念着为什么不遵守约定? 双胞胎看着数千数百的影子衝过来,重重黑影的肃杀跟绝望完完全全让他们无法动弹,只能闭起眼睛互相拥抱,恐惧已经不再能够形容他们的心情。 「住手,叶山!」 章七 阿公柱着拐杖站在远方,一声住手解救了一个脚步之差就要被黑影灭顶的双胞胎。 随着阿公声音的出现,如蒞实境的战场像是电影镜头快速拉走一样,迅速的退色,一直退退退,退到只剩下那位衣衫襤褸,愤恨不堪的军人。 他们回到正常世界,这是阿公的房间。双胞胎感受到周身的磁场变化,不再有那股肃杀和遗憾的情感时,悄悄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回到现实。 双胞胎就倒在房门口而已,他们一抬头就看到阿公和爸妈从玄关走过来。 阿公整个人变的挺拔严肃,不像是平常乐呵呵的享福模样。而林家军夫妻则是脸色苍白,惊怕的情绪占满他们的脸,他们盯着还存在走廊上的那位魂魄。 在回家的路上听了林家军夫妻的描述,阿公心里就有底,甚至在讲到双胞胎年幼时后涂鸦的照片上出现了芽庄,他更是百分之百确定,是那个悲愴无奈的时代,他许下诺言的时候。 「叶山,是你吗?」阿公的身影突然非常高大,但又传出一股苍老。 一步一步的走向军魂,林家军两人慌忙的想要拉住父亲:「爸,不要靠近。」 阿公却挥掉儿子媳妇的手,坚定地慢慢往前走,而军魂也转向阿公,森然的气突然爆发扑向阿公。 就在要席捲上阿公的前一公分,那股要毁掉人的气却瞬间消失,军魂见状气的大吼:「不遵守承诺,为什么不能杀你?老天没有眼!」 阿公继续往前,直到军魂前几步才停住,他无惧军魂变脸狰狞的吓唬,心平气和的开口:「叶山,是你吧。我很掛念你。」 被称作叶山的军魂没有收回血盆大口,他只有嘲笑的说:「掛念什么?当初的约定你没有做到,敢这样子说掛念我?」 「你误会了,叶山。」阿公不疾不徐的回。 「我哪里误会?我妹妹呢?」叶山又爆发怒气,随着怨怒四周又出现树枝之类的战场幻影。 阿公摇摇头,他伸手指向后面:「叶山,这是你外甥女。」 瞬间万物无声,叶山的怒气和幻影冰冻,而被阿公指着的是郭晏芬。 叶山收回幻影,脸上的表情也回復泥泞伤痕累累的原貌,他看像已经呆住的郭晏芬。 「那个…阿公,你可以说一下是怎么回事?」林志希看着这诡异的转折,他坐在地上,小小的提议。 叶山没有开口,他只是盯着郭晏芬。 阿公深吸一口气,说:「年轻的时候我和叶山都被派去越南,那是个你们想不到的世界,去了以后要回来的机会很小很小。但是我们那一队运气好也是不好,刚好有时机可以轮调回家,但是当我们就走芽庄时却碰上埋伏,叶山帮我挡了好几枪。」 轻描淡写讲出那个年代的无奈和战火,阿公是年纪到入伍,叶山跟他不同,他家境贫寒,只剩下一个妹妹相依为命,为了生活,叶山签下志愿役,跟着军队到越南。 好不容易到要退伍的时候可以回来,却碰上这个致命的危机,叶山知道阿公是唯一的男丁,父母都要靠他,就挺身替他挡了那些埋伏。 「…我只有拜託你照顾我妹妹,可是我妹妹呢?」叶山哭诉的声音回盪整个走廊和房间。 「叶山,我回来时去找过你妹妹,但那时候她已经有个稳定的对象,她结婚后我也去拜访过几次,知道她过得很好,渐渐的就没再去打扰她了。」那个年代的男人,最讲究的就是承诺和义气,阿公答应过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更何况还是换帖兄弟的救命之恩。 「不过这也是缘,叶山。你妹妹的女儿和我儿子因缘际会下认识、也结婚了。」阿公终于微笑的说,郭晏芬的母亲就是叶山的妹妹,她要叫叶山一声舅舅。 叶山仍然是不可置信,他说:「我听到我妹妹在我的牌前哭诉她过得很不好…」 郭晏芬终于回神,她小心翼翼地说:「阿舅?你是叶山阿舅?」 叶山被这一声阿舅震的怒气全无:「你真的是阿月的女儿?」 郭晏芬点点头:「我妈说过她有一个战死在越南的哥哥,就叫做叶山。」 「是嘛…是嘛…」叶山缓缓的说。 刚刚一个带来恐怖灵异惊悚事件的魂魄,突然变成一个在认亲到有点傻的长辈,这前后落差让林志希不小心噗哧。 阿公瞪了双胞胎一眼,继续说:「但是叶山,我真的也对不起你。我后来没有遵照你的遗愿,随时去看顾一下叶阿月。」 郭晏芬连忙说:「不是你的错,爸,那跟你无关。」 叶山听到似乎有隐情,他的怨气又开始凝聚,感受到阴暗湿冷的磁场渐起,在场的每个人又都打起冷颤。 「阿舅,不是爸的问题,那是我父亲郭炷生的错。」郭晏芬急忙解释。 原本郭晏芬一家是小康之家,在早期的年代也是过的幸福愉快,可是后来签赌盛行,郭炷生受到朋友的牵引也跟着撩下去,导致负债累累,叶阿月为了子女和一家生计不得不身兼数职,早出晚归。 而郭炷生在一天躲债跑到大马路上被车撞死,剩下叶阿月含莘茹苦带大三个儿女,也落下一身病。 叶阿月在子女长大成人后,没享几年福就去了,临去之前她想起自己一生非常的感叹,也就在哥哥牌前哀怨一阵子,没想到就这样让叶山感应到。 所谓的死人直,让叶山认定阿公没有实现临死前的约定,所以开始找机会要报復。 那个契机就是林家军夫妻去越南玩,郭晏芬的血缘唤醒叶山的灵,进而找到阿公的后代。 「那为什么我们只有受伤?故事不是都会有黑令旗阿、或是伤亡?」林志蓓小小声的问。 郭晏芬想了想,她说:「可能是你外婆在保佑吧。」 叶山听完郭晏芬的解释就接受了,他生前没有结婚,妹妹的后代就是他的血亲,看到他们除了自己的骚扰以外,生活幸福美好,也就安心的离开。 离开前林家军叫上双胞胎,要他们跪下对着叶山喊舅公,叶山看着双胞胎恭恭敬敬的喊他时,留下泪水,再看看外甥女和她的丈夫,然后再对着阿公点点头,淡淡的消失。 「那为什么大伯一家只有大伯受伤?」林志希有点小恶劣的问。 一季拐杖打上他的小腿,痛的林志熹惊呼:「阿公干嘛打我。」 「你受到保佑还敢说,那是你外嬤再保佑你,要不然以你和叶山的血亲关係,不是只有瘀青而已。」阿公恨铁不成钢的骂。 林志希只能默默的在一旁反省,稍晚一点林志蓓又想起一件事,她对着还是在她房间打地舖的弟弟说:「但是那时候跟我们涂鸦的叔叔,是舅公吧?」 林志希趴在枕头上看电玩杂志的手顿了一下:「应该是吧。」 「那时候他就在了,还那样心平气和地陪我们,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是谁?」 …一阵静默…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