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隻妖(BL)》 01路边妖怪不能捡 上陆川酒吧是川宇市最热门的酒吧之一,特别是酒吧后方的上陆川河堤,更是猎人们最爱的狩猎地点,每到深夜,那里便有不少醉醺醺的年轻肉体可以捡,有人会直接带到隐密的草丛里享用,有人会忍着带到宾馆。 而这些猎人也被某些人盯着,通常有一半的人会在享用猎物前被抓走,抓走他们的人不是警察,而是狩魔师。 是的,川宇市有大量妖魔栖息,这些妖魔特别喜欢喝醉的人类,在他们神智不清时侵犯他们,吸收人类体内的能量以达到让自身进化的目的,为了维护市民安全,妖管局派出狩魔师捕捉妖魔,温驯的驯化,兇猛的抹杀。 秋泽旭手中的长刃在夜月下闪耀银光,剪裁合身的黑色制服在狂躁的夜风里十分安静,唯有细碎的黑色刘海在风中舞动,月光打在他俊逸的脸上,那双细长而冷漠的黑眸俯视着堤防下方,视线所至之处有两个男人。 下方的男人被剥光衣物,神情涣散,嘴里却激情的嚷着:「好棒、好深,再用力一点!」 上方的男人穿着昂贵时尚的服装,身上掛着许多银色吊鍊,吊鍊随着他前后移动碰撞出声响,加上肉体撞击声织出属于夜晚的乐章。 转瞬间,他的肢体僵住不动,下方的人不满的踹他,哼道:「为什么停下来了?快点动啊!」 那人迟迟没发现伏在他身上的人已死去,他的后脑插了一把刀。 秋泽旭缓步下堤防,俐落的拔出刀,温热的鲜血洒落一地,他还补一脚将尸体踹倒,由于姿势变换让他身下的人不禁发出满足的叹息。 他甩去血,掏出布仔细擦拭刀身,接着收刀往河岸走一边打电话。 「风祭,是我,替你处理掉了,后续你自己想办法……别耍赖,你只要我处理掉猴妖可没叫我善后,这下我没欠你人情了,对,我不会再回队里,这是最后一次除妖,我不会再和任何妖魔有瓜葛……」 秋泽旭抬眼,见到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浮浮沉沉,藉由微弱的光芒他看出那是一隻在水中微弱挣扎的猫。 「不说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掛了。」掛掉电话,秋泽旭加快脚步跟上漂流的猫咪,猫咪挣扎的幅度愈来愈弱,甚至不动,他犹豫半秒后将刀子解下来放在岸上,看准时间跳下水捞起猫咪,猫咪已经没有呼吸。 这是一隻脏兮兮的肥猫,秋泽旭清理卡在气道的异物后替牠做简单的人工呼吸,总算救回牠一命,由于时间已晚,他见小猫能自行呼吸没什么大碍,决定先带回家照顾。 将浑身溼答答的小猫抱在怀里,秋泽旭将刀掛回腰际,快步赶回家。回家后先处理猫咪腹部上较严重的撕裂伤,之后将牠安置在纸箱里,盖上温暖的布才去洗澡。 明天再带这隻猫去兽医院,看看有没有人要领养。沉睡前,他如此想着。 然而隔天早上醒来,秋泽旭感到床上多出一个生物,软软的、暖暖的、皮肤很光滑。 「谁?」思绪未醒但身体先醒,习惯和妖魔作战的他警觉起身,抓住掛在他身上的手臂,向后折。 「啊,痛痛痛痛……」 秋泽旭注意到他床上的男人全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连带他的床上也沾上不少污泥,仔细看男人的腹部包着昨天他替猫咪包扎的绷带,秋泽旭脸色一沉,心里有底。 完了,他捡了一隻妖回来。 02捡了要负责 命运这种东西很神奇,当你愈不想接触某件事,那件事便会以光速来到你身边。 秋泽旭放开男人转头覷向墙脚空空如也的纸箱,确信床上的男人是他昨夜捡回来的小傢伙,他暗自叹气,明明不想再和妖有所牵扯,偏偏就让他捡回一隻妖。 如果牠是普通的小猫那还能送养,是妖的话一是剷除抹煞,二是送回妖管局教育,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感到厌烦。 「保险起见问一下,你有没有身分证?」由于男人不断飘出怪异气味,秋泽旭嫌恶的往后挪动。 「身分证?」睡眼惺忪的男人揉揉手臂,挑眉望向他。 「根据妖魔管理法第三条,妖魔精怪进入人类领域必须持有身分证,否则将被抹杀或捕捉。」 「哦──我没有。」 「黑户啊。」秋泽旭烦躁的按压额心,耐着性子解释:「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通过妖管局的测验拿到身分证,但以你的身体状况应该无法通过,二是回山上去,从哪来就从哪回去。」 「我回不去,你是狩魔师吧?能不能直接帮我办一张身分证?」男人指向他扔浴室前的洗衣篮,里面放着他昨夜换下来的制服。 「很遗憾,我离职了,想要身分证自己去妖管局问。」 瞥了眼墙上的鐘,距离上班时间已近,秋泽旭下床梳洗一番,打理好出浴室发现男人依然坐在他床上苦思。 「你怎么还没走?快滚!脏死了。」 「大人行行好,我初来乍到没地方去,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 「不能,我要换衣服,出去!」秋泽旭准备把人抓出去,没想到才碰到对方的肩膀,男人立刻砰的一声变回原形,正好让他揪住猫咪的颈子。 「我没剩多少妖力,连变成人形都没办法,出去会死的。」猫咪可怜兮兮地说:「我昨天和别的妖打了一架被驱逐出境,现在负伤又无处可去,身上也没钱,川宇市不是友善市区吗?怎么和我听说的不一样?」 秋泽旭打开门将猫妖丢出去,冷冷的回:「嗯,对妖友善的人类是很多,比如说前面十字路口左转的巷子里,有个老太太会在下午五点固定餵食流浪妖,不过我还是劝你尽早去弄一张身分证,黑户很容易被狩魔师盯上。」 被丢在门外的小猫没急着走,而是半瞇着眼趴在地毯上晒着舒适的晨光,思考是要再睡一下还是去弄个早餐,不知多久以后他耳朵一抖听见门打开的声音,欢喜抬头,见到穿着棕色休间装的秋泽旭匆忙走出来,丢了一包东西在他脚边。 「拿去,刚好有剩下的厨馀没丢,吃完快滚。」 小猫用爪子划开塑胶袋,是一包已经被加热过的小鱼乾,份量不多但足够让他撑一个早上。 秋泽旭走到十字路口后回头,远远看见那隻猫正在大快朵颐,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可惜──如果不是妖就好了。 身为前狩魔师,他知道黑户妖怪的下场,那隻猫妖大概活不过今天,给他小鱼乾是秋泽旭最后的怜悯,不,他才不会怜悯妖怪,毕竟人妖殊途。 但小猫显然不这么想,秋泽旭工作一天浑身疲惫的回到家时,看见那隻猫成大字型仰躺在他家门前地毯上睡觉,听见动静的圆耳一抖一跳的,忽地,小猫跳起来扑到他脚边。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好久啊!」 「不是让你滚吗?」秋泽旭不悦的抽开脚,小猫立刻扒住另一隻脚。 小猫眨眨眼:「可是你捡了我就要负责到底啊。」 「很遗憾,那对妖不适用,走开。」秋泽旭狠下心提着猫颈子往旁边扔,又放一袋东西挡住猫,顺利鑽进屋。 「呼……呼……该死。」贴在门上的秋泽旭微微喘口气,「不小心把晚餐给那傢伙了。」 门外,意外收到一袋食物的猫正开心吃着他香喷喷的宵夜,同时在心里盘算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人类放他进屋。 03丢不掉的猫 秋泽旭翻过身,迷迷糊糊感觉脸上有温暖的毛皮,细小的绒毛扫过鼻尖,令他不由得努了努鼻子。 那团毛再次扫过脸颊,霎时他双眼一瞠,抓住在眼前摇晃的白尾,动作一气呵成。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秋泽旭感觉到手中的尾巴涨大两倍,猫咪似乎被他吓到炸毛,随后听见猫咪抱怨。 「别这么大声,现在才几点,我还想再睡一下啊。」 「要睡去外面睡。」秋泽旭提起猫,推窗把猫丢出去,关窗锁上。 「呼,真不知道他怎么进屋的。」他明明记得睡前有锁上门窗,但方才看窗户已解锁,是他今天太累忘记锁上? 由于天未亮,秋泽旭决定再睡一下,意识矇矓之际,他又感觉到脸上有一团毛。 「你!!」这次他伸手没捞到猫尾,白猫预测到他的行动巧妙闪开,只见猫一脸得意的用脚搔搔后耳。 「区区一个小窗挡不住我们猫科动物,你放弃挣扎吧。」小猫眨眨湛蓝色的眼睛,用一副训话的口吻道:「好,睡觉,不要闹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睡眠不足怎么办?」 「我会睡眠不足的话也是因为你这隻小脏猫在我床上打滚的关係。」秋泽旭咬牙切齿的下床,拿起防在床边的刀鞘,默默抽出刀。 儘管室内只有一盏泛黄的小夜灯,白猫却能读到秋泽旭眼中的情绪,这个人类现在是真的火大了,不小心应对的话八成会变成刀下亡妖。 「喵,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好好谈谈,不想让我在床上我下去就是。」他自动自发的走向秋泽旭来不及丢掉的纸箱,垂着耳朵对秋泽旭轻轻摇尾巴:「拜託,让我在这里窝一晚吧?外面这么冷,我一隻受伤的小动物在外面吹风会死掉啦。」 这到底是猫还是狗?秋泽旭心中顿时闪过这个疑问,猫咪示弱的可爱样貌逐渐动摇他坚定的决心,他仍是抿着嘴说:「第一,你不是什么脆弱的小动物,你是比人类还要强大的妖,第二,现在是初秋没多冷,第三,你那身毛难道是装饰?」 「我受伤了,需要温暖的环境养伤……求求你,你现在让我待着,等我伤好定会报答你。」白猫试图用两脚站立,将两隻爪子放在耳朵上,做出请求的姿态。 秋泽旭打量脏兮兮的白猫,腹部的绷带透出鲜血,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扔出去太粗鲁害伤口裂开,于是他冷着脸说:「就一晚,太阳出来后我不想看见你。」 「行、行!感谢你,恩人!」 秋泽旭几乎要以为他捡了一隻戏精回来,以前遇过的猫妖个性也没这么皮,相反的,大多数十分警戒陌生人,受伤更不会让人靠近。 「过来,我帮你重新上药。」 秋泽旭替小猫检查伤口,正常来说妖的恢復力比普通动物还要快,但这隻猫妖的伤口和昨天差不多,不,甚至更严重。 「你的恢復力太差了吧!」他仔细清理伤口后上药包扎,处理完已经接近四点。 小猫欢快地鑽入纸箱,秋泽旭怕猫趁他睡着又爬上床,乾脆连猫带纸箱抱出房间,安置在客厅的角落,接着回房锁上门睡觉。 早上,他准备把猫扔出去时外面已经颳起狂风暴雨,电视内的新闻主播用专业而有些急促的声音报导:「第十四号颱风恐怕是今年最大的强颱,请各位民眾做好防颱准备……」 秋泽旭抓着猫的腋下,看着屋外瀑布般的雨水,他的内心彷彿也下起暴雨。 这是丢?还是不丢? 「那个……恩人,说好的太阳没有出来,您看这风雨这么大,能不能再收留我两天?」白猫转过头,无辜美丽的眼瞳中充满乞求,沾染着淤泥的长尾巴微微一勾,勾住他的手腕,试图讨好他。 这小机灵鬼!! 秋泽旭压抑住内心的澎湃,压低声音说:「颱风一走你就得走,懂?」 「懂!感谢恩人。」白猫点头如捣蒜。 然而秋泽旭没想到的是,他一时心软的决定将会影响到他的一辈子。 04全裸的男厨 自从捡了妖回来,秋泽旭的生活每天都產生巨大的变化,比如说,他一早被神秘的锅铲声唤醒,同时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气味,闻着闻着肚子都饿了。 打开房门走到客厅往右边瞥,腹部包着绷带的男人站在他的开放式厨房里拿着锅铲炒菜,男人有一头雪白的发,其中参杂几綹黑色刘海,瀏海随着他甩锅而轻轻飞舞,湛蓝色的眼眸半垂专注在锅里,见到秋泽旭出来才慢条斯理的抬眸。 是那隻妖。 秋泽旭第一次没有注意看,现在再次打量发现对方有一张不逊于明星的脸孔,整体较偏向欧美系,有双深邃的眼眸与挺立的五官,加上他的身材頎长,胸上拥有肌肉线条又不会显得过壮,只要穿上具时尚感的衣服往外一站应该能勾到不少人。 不过妖魔通常都是俊男美女,毕竟他们从动物化形成人时,凭藉的不是血统,而是一种对自己的想像,由于想像容易定型,只有少数种族能够不断变换外貌。 男人淡淡弯起一弧笑:「你醒啦?」 「臭猫,你在搞什么?」 「替你弄早餐。」男人委屈蹙眉:「别叫我臭猫,我有名字,叫白井光一。」 秋泽旭有些意外,妖在拿到身分证之前通常不会有这么完整的名字,顶多只有代号,妖之间互相沟通不需要姓名,因此名字代表和人类的交流与连结。 「名字哪来的?」 「白井是曾经养过我的人类的姓氏,光一是我自己取的,怎么样?好听吗?」 白井光一关掉火将菜到入盘中,秋泽旭看见餐桌上摆满香味四溢的餐点,有超半隻烤鸡、五个荷包蛋、半条烤麵包和两杯冰牛奶。 「谁管你的名字怎么样,我比较在意的是你为什么乱动厨房,还擅自煮这么多东西?」 「我想报恩啊。」白井光一掛着讨好的笑容将一大盘青菜端出来,直到他走出厨房吧檯,秋泽旭才看见男人胯下的某物正在自由晃荡,他根本没穿衣服。 秋泽旭简直要吐血,他红着双眼道:「你的衣服呢?妖化形成人要穿上衣服是常识。」 白井光一搔搔头说:「啊、啊,抱歉,因为变出衣服得消耗更多妖力,我现在光是维持人形就很勉强,请多包涵。」 「包涵个屁?你是变态吗?滚出我家!」 「咦,可是外面还在下暴雨,恩人您答应过可以让我留到太阳出来,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白井光一慌张地扑向秋泽旭,被对方回以肘击,这么一撞,他又变回原形。 小猫委屈巴巴抚着脸与秋泽旭对视,秋泽旭总算是冷静下来,如果白井光一维持猫形他还能勉强把他当猫,但化做人形就不行了,这会让他想起那道已经离去的背影。 儘管明白满桌子的菜是白井光一的心意,秋泽旭不知怎地没了胃口,冷冷地转身回房,关门前留下一句:「我不吃,你吃完记得收拾乾净。」 秋泽旭坐回床上,某个鲜明的影子在他脑里匯聚成形,那是亚瑟,是一隻狮子妖。 第一次见面是在妖管局的办公室内,当内勤人员不足,他们狩魔师有义务帮忙内勤业务,当时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是一个笑容灿烂的男人,黝黑的皮肤和健壮的身材怎么看都是外国妖,这样很难融入日本社会。 视线再一次扫过申请书,最上头写的名字是──敦贺亚瑟。 秋泽旭用笔敲着纸张,「我说啊,敦贺是我们这里的姓氏没错,但加上亚瑟会很突兀,配上你的外表,就算你成功拿到身分证恐怕也很难在这里找到工作,你们会来川宇市是因为想融入人类社会吧?既然如此就不能太突兀。」 他在姓名栏上涂改,「我替你改掉名字,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敦贺晴。」 回过神来,秋泽旭用手揉揉太阳穴,重重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亚瑟,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房门的另一侧,小白猫靠着门坐着,听到秋泽旭的低喃后抖抖圆耳,瞳孔收成一束。 亚瑟? 05白色切开是黑的 颱风离去后的天空明亮清澈,午后斜阳穿过古木枝枒洒落在安静的巷弄里,一隻猫的影子悄悄溜过,随后轻快地跳上矮墙,消失在民宅后院。 白井光一坐在海边防波堤上舔手,川宇市的最北方有富士群山坐镇,南方紧邻太平洋,秋泽旭的住所比较偏南方港湾,因此他只花一个小时来到海边。 没多久他等的对象出现了,灰黑的身躯反射着日光破水而出,那是一隻瓶鼻海豚。 「云津,颱风来的很及时,帮了我大忙。」 海豚拍拍水面,害臊的说:「白井大人,您太客气了,多亏您消耗大量妖力协助,否则颱风撑不起来啊!」 白井光一甩甩尾巴,虽说某些妖族天生具有掌控天气与自然的能力,但製造颱风怎么说都太超过了,必须消耗大量妖力不说,还有可能被狩魔师盯上,叫他做第二次是绝对不愿意,肚子上的伤也因为耗能过度而减缓恢復速度,唯一的好处是他成功混进秋泽旭家两天。 「龙言呢?怎么没帮你?」 「龙言大人有事要忙不在太平洋,请不用担心,只要是您提出的要求,我族会努力协助。」 「谢啦!」 云津张嘴又闭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会放弃,亚瑟的妖核一定是被那个人类藏起来,他和调查结果差不多,对猫科动物没有抵抗力,估计再两天我就能拿下他。」 云津眨眨他的豆豆眼:「但、但那个人是川宇市最恐怖的狩魔师之一啊,白井大人万一有什么不测……」 「哼,不测?」站在堤防上的白猫缓缓伸出爪子,「是谁不测很难说呢,等找到亚瑟的妖核,我要跟他仔仔──细细地把帐算一遍,这难搞的人类。」 都说白色切开来是黑的,果真不假。泡在水里的海豚觉得身边的温度降了好几度。 *** 手中的托盘滑落,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秋泽旭感到背脊发凉,反射性地抽出不离身的刀,刀尖差点画到一位女客户的鼻头。 「啊──对、对不起。」女孩子看起来快哭了,她举起手中的手机:「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合照一张。」 「抱歉,我拒绝。」秋泽旭冷漠收刀,捡起掉在地上的托盘,眼角瞥见店长露出不悦的神情向他招手。 他跟随店长来到办公室内,门才关上,店长立刻指着他破口大骂:「我就说不要带刀来上班,你是想吓走所有客人吗!明天起不准再带刀来,知不知道?」 秋泽旭不能苟同的摇头:「刀是防身用的,不能离身。」 「我的店很安全。」店长强调:「店内有十五支监视器,还有三道隔离铁门,以及两组自动妖魔侦测器与迷幻烟排放系统,重点是,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咖啡厅,根本没有人要抢好不好,有一个军事迷老爸真是受不了,总之,你别再带刀来了。」 「你以前没说不能带刀,况且我带刀不是……」 「是我的错,我以前居然会觉得你穿那套衣服配戴刀剑能够吸引人气,真是瞎了眼。」店长痛苦的摀着脸,这一个月来,他收到的客诉比过去一年还要多,全部都是关于这个新人的抱怨,但是因为长得帅的关係的确有拉抬不少人气,毕竟他过去是人人可畏的狩魔师,那可是比警察帅气的职业。 「妖魔是很危险的,如果有妖魔闯进来闹事,我手上有刀就能立刻解决,比你那些防卫系统好用。」秋泽旭试图告诉店长妖魔的危险之处,然而店长挥挥手打断他。 「现在的日本又不是过去的日本,川宇市很安全,妖魔精怪全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有什么好怕的?真要害怕的话是住在富士山以北的那些人吧?听说那边现在还是一团乱。」 「店长。」 「秋泽,别让我再说第二次,刀在人不在,你自己选一个。」 夜晚的晚风凄凉,被训过一顿的秋泽旭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家,到家门口他还特意搜寻几眼,不知道那隻厚脸皮的妖还在不在。 「不在。」 带着自己也没发现的几许失落,秋泽旭推门入内,修长的手指抚上电灯开关,这时,他感受到脚边有东西蹭过去。 啪。 室内明亮起来,秋泽旭垂头望向在他脚边打转的白猫,心里竟是有些高兴。 「喵,你回来啦──辛苦了,吃了没?我替你做了晚餐。」 看着满桌子菜,秋泽旭不禁捏紧手中装有食物的袋子:「你、你又擅自动我厨房。」 「我要报恩喵。」白井光一仰起头,用水亮的圆眼睛盯着他。 「要报恩就给我滚出去!」 说是这么说,最后他还是没把猫赶出去,因为他一个人吃不完两人份的餐点。 06妖你一起喝咖啡 白井光一万万没想到,他只被通融留一顿晚餐的时间,晚餐结束后他和纸箱一起被丢出门。 果然是难搞的人类,不过这下更能确定那人藏有秘密,之所以会锁定秋泽旭为目标,是因为他是亚瑟最后接触过的人类,那之后亚瑟便发狂了。 妖核是他们妖族的灵识所在,失去妖核,他们就只是一隻发狂的普通动物,无法对话、不能再互相理解,为了救失去妖核的亚瑟,他才会演这么一齣戏试图接近秋泽旭。 吃饱喝足的白猫趴在门口的地毯上,以秋夜的虫鸣作为安眠曲,懒洋洋的轻拍着尾巴。 既然煮饭无法打动他的心,那么该换一个方法了。 隔天,白井光一在秋泽旭出门时光明正大地跟在后面,他注意到秋泽旭今日没带狩魔刀。 「跟着我做什么?」秋泽旭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白猫讨好的绕到他脚边,「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报恩比较好,你不想要厨师的话,我就当你的保鑣吧!」 「我不需要。」 白猫抓着他右脚裤管直立起来,「怎么会?你今天没带刀出门,很危险的。」 「川宇市是全日本最安全的地方,更别说我有带这个。」秋泽旭撩起外套衣襬,白井光一见到他腰间系着枪套,里面有一把黑红色的驱魔枪。 明白驱魔枪威能的白井光一默默放下扒住裤管的爪子,目送秋泽旭离开。 「呵,难搞的人类,你激起我的斗志了。」 秋泽旭刻意绕路,走过三个转角,确定猫妖没有跟来才走向任职的咖啡厅,开玩笑,要是让猫跟到咖啡厅怎么得了?先不说店长怎么看,知道有一隻妖在身边晃来晃去怎么能专心工作? 这间咖啡厅有个非常直白的店名──「邀你一起喝咖啡」,店内走乾净清新的风格,由于藏于深巷之中外加店长的缘故客流量不算多,幸好附近有一间大学能够赚一波学生的午餐费,其他时段则会有几位大学生常客窝在店内,不至于完全没客人。 店长最近努力转型,想仿效过去秋叶原的女僕咖啡厅,在店内注入萌元素吸引学生,然而店长风评不佳导致徵不到可爱的女大学生,只好勉强录取只有外貌可取的秋泽旭。 秋泽旭端着一杯卡布奇诺走向窗边的用餐席,眼角瞥见窗外闪过一道影子,他敏感的神经跃动着,那是一隻妖。 店长今天看他没带刀来上班难得给了他一个笑脸,若是被发现他改带枪来恐怕会变脸吧? 放下卡布奇诺后,秋泽旭暗自把托盘放在腹部,另一手压在枪托上,假装到隔壁桌整理,一面探头看向窗外。 「你在找谁?」熟悉的声音落在眼前。 「找一隻妖……你!白井!」如果他是猫,现在八成炸毛了,秋泽旭一把捞起白井光一,一边用托盘挡住猫衝到外面,左转鑽入防火巷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因为我记住你的味道啦!对我来说,你是那么的独一无二。」 白井光一得意的抖抖圆耳,不料下一刻,秋泽旭竟然抽出驱魔枪对准他的脑袋。 「不准再进店里。」 「是、是,我知道了,这东西很危险,快收起来。」白猫举双手投降。 「还有,不准再去我家。」 秋泽旭收好枪回到工作岗位,午餐时段人渐渐多起来,他热好简餐准备端出去,店长边咂嘴边推开帘子进厨房。 「秋泽啊,我说过不让你带刀,你就改带猫来了?」 「我没有猫。」 「你自己来看。」店长不悦的招手。 秋泽旭走出厨房,见到一群学生围成一圈蹲着,他们的中心有一隻骯脏的小白猫,正露着肚皮打滚。 白井光一见到他之后立刻翻过身,从眾人的脚边窜出,示好般的磨蹭他的脚。 「你还敢说不是你的猫?」店长双手环胸,一副抓到兇手的模样,「有位好心的女同学说你带猫来,我本来还半信半疑,现在我可确定了。」 秋泽旭抬头凝视天花板上两台雷达般的仪器,几秒后才说:「……店长,你的自动妖魔侦测器如果不是假货就是坏了,现在有一隻活生生的妖在你眼前。」说着,他指向坐在地上看好戏的白井光一。 「少骗我,这明明是隻猫!」 秋泽旭抱起白猫,在他耳边威胁道:「白井,说句话。」 感受到杀气的白井光一心中冒着冷汗,讨好的说:「店长你好,你们的店名不是『妖』你一起喝咖啡吗?所以我就来了。」 「妖、妖妖妖魔啊──」店长退到最角落大喊,「滚出去滚出去,秋泽你明天别来了!我要开除你!」 07别全裸在我家跑 二十三世纪的现在,人们对于妖魔普遍有两种极端反应,一是接纳,二是惧怕。 接纳的人能够把妖养在身边当宠物,甚至当伴侣看待;相对的,惧怕的人把妖魔当作大型野兽,就像以前的人类惧怕狮子老虎,当这些野兽成妖,他们对野兽的畏惧心不减反增,反而扩大到所有妖类,因此有一种这个时代的疾病叫作恐妖症。 店长显然属于有恐妖症的类型,对这种人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比如说这隻妖无害啦,或是有身分证之类的都无法说服他们,他们骨子里就认为妖魔是无血无泪的猛兽。 在成为狩魔师之前,秋泽旭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一隻猴妖恶作剧,害他相依为命的爷爷吃不到心脏病的药,他下课回家看是爷爷冷冰冰的遗体和不知所措的小猴妖,从此对妖怀恨在心。 当上狩魔师之后他杀过无以计数的妖魔,直到有一天,他的任务目标竟然是住在隔壁的阿姨,她是一隻猪妖,那位胖阿姨从他爷爷离世后照顾他长大,因为藏得很好,好几年后才被揪出妖魔的身分。 秋泽旭陷入天人交战,他不愿手刃有恩于他的阿姨,对妖毫无道理的怨恨也逐渐平息下来,他刻意放走阿姨,却仍被他的同伴刺杀。 他深深记得阿姨死前用颤抖而冰冷的手抓住他,满脸泪痕的说对不起,要是她看紧那隻小猴妖,当年就不会发生如此遗憾的事。 这件事之后秋泽旭从杀妖派慢慢转成护妖派,他以前不了解护妖派存在的意义,辅助妖怪考身分证干什么呢?妖怪这种东西一律清除就好啦,后来他才发现妖怪之中也有本性善良的孩子。 辅助他们通过测验得到身分证,这么一来,妖就有基本的妖权,能够融入人类的社会里,这才是妖管局应该存在的意义,那一阵子秋泽旭是这么想的。 然而,秋泽旭对妖魔的看法在遇到亚瑟后再一次翻转,对现在的他而言,如果不是罪大恶极的妖他不会随便动手,只不过,他也不愿再亲近任何妖魔。 失业以后最先做的不是立刻找下一份工作,而是去买铁栅栏安装在所有窗户上,并贴上防妖贴片,妖魔碰到以后会感电还会被吸取力量,能有效阻拦一般小妖魔。 「这下,那隻小猫妖进不来屋子里了。」 完成一系列的安装已经过了大半天,毕竟是附有小庭院的独栋房,窗子不少。秋泽旭回到客厅喝杯咖啡休息,而后开啟笔电准备找下一份工作,忽然听见某种东西敲窗的声响,他抬眼,只见白井光一坐在窗台上,神情痛苦的挠窗。 他的意思很直白:本喵要进屋,快开窗! 「就算你在那里抓到明天我也不会帮你开窗,死心吧。」 「喵呜──」 「装可怜也没用,你这隻小坏猫。」 白井光一继续挠窗:「我是无辜的啊,本来在门口等你,谁知道路过的女学生看我可爱就把我抱进去……」 「妖魔就是满口谎言。」秋泽旭拉上窗帘,拒绝谈话。 专心投出几十封履歷,秋泽旭伸个懒腰,馀光瞥见墙上时鐘恰巧走到七点,心想应该去微波个冷冻食品果腹,随后听见二楼传来不明声响,他黑着脸提刀上二楼。 「白井,又是你,你到底想干嘛?」 小白猫破坏其中一个房间的窗户铁窗和妖魔贴片,光明正大地进屋,他无视秋泽旭铁青的脸,自顾自地坐在地上舔手手。 「喵,晚餐时间到啦,放饭啦!」 「你还有脸跟我讨饭?」 白猫往地上一躺,露出包着绷带的肚皮,委屈的说:「我没吃饭伤口不会好,伤口不会好就没办法去妖管局测验,我去过一次,第一关就被打回来。」 秋泽旭挑眉:「第一关不是很简单吗?我记得只要维持人形半日就能通过。」 「我现在最多只能维持一小时,还没有馀力变出衣服。」 秋泽旭想到上次全裸的情形,这傢伙应该两分鐘就被赶出来了吧?不对,妖管局可不会放任野生妖魔乱跑,他是怎么离开的? 「为什么他们没有抓走你?」 「因为我跟他们说,你是我的监护人。」白猫翻过身,从绷带中掏出一枚胸章,上面写着秋泽旭的名字。「不好意思,擅自借用了一下。」 秋泽旭瞳孔大瞠,他还以为胸章在斩猴妖的时候掉了,没想到是这隻小偷猫拿走的! 「别生气别生气,我现在就去煮晚餐赔罪。」白井光一砰的一声变成裸男,直接往楼梯跑。 「站住!不准你多事,不对,在那之前先给我穿上衣服!」 08收留 白井光一穿着酒红色微紧绷的衬衫,因为衣服过小的关係扣子完全敞开,健壮的胸肌在厨房灯光下若隐若现,而黑色休间裤是伸缩的,倒是没有穿不下的问题,他一脸愉悦地站在厨房流理台前切菜。 秋泽旭坐在餐桌前用手支着下巴看电视,随后侧过脸偷偷观察他。 「你的厨艺是谁教的?饲养你的人类?」 「对,我跟在白井先生身边一段时间,学了一点厨艺。」 「难道他没教你在人类社会应该穿衣服吗?」秋泽旭不满的用手指敲打桌面。 「抱歉,白井先生去世以后我在山里裸奔惯了,加上身上有伤,没有多馀的力量变衣服,请相信我。」 「那你回山里不是更好?」 「之前有说过,我是因为打架打输被迫离开原本的居住地,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落水被冲到山下,幸好你捡到我……不过,在这里只靠我一个妖实在没办法生活下去,你真的不能收留我吗?」白井光一眼眸微敛,声音放轻,一副委屈的模样。 秋泽旭救助过不少妖魔,第一次被死缠烂打,之前还能利用职位之便把妖魔交给同事管理,唯有亚瑟是他亲手指导的妖魔。亚瑟那时也是无依无靠,虽然对人类社会的规则一知半解,时常做出格的事情,也不至于裸奔。 这隻猫妖恐怕会比亚瑟难带,或许得从零开始教导啊。 秋泽旭摇摇头,连忙说:「不、不行,差点被你诱惑,我不会再收留任何妖魔。」 「为什么?」白井光一关上火,将精心製作的蛋包饭端到秋泽旭眼前,由上而下俯瞰他,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瞳彷彿闪耀着日光,充满希冀与哀愁。 「因为我不喜欢妖魔。」秋泽旭故意不看他,而是拿起汤匙舀一口蛋包饭准备入口,霎时,他的手被抓住,白井光一弯下腰凑近他的脸,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 「你真香。」 耳畔传来蛊惑的低语,不堪的记忆如同破堤的洪水袭来,秋泽旭下意识往白井光一的脚上一踩,惹得后者痛得哀嚎。 他甩开手,冷冷的说:「放肆。」 白井光一变回猫,从衣物堆中鑽出来,惨兮兮的抱着脚。 「我只是想闻闻看你身上的味道。」 「你是变态吗?」 「只是为了确定是不是打伤我的那隻妖魔,现在我确定了,你身上有他的味道。」白猫轻盈的跳到桌上。「是亚瑟。」 「亚瑟……」秋泽旭有短短几秒的恍神,随后镇定表情不在乎的说:「叫亚瑟的妖这么多隻,我哪知道你在说谁?」 「是一隻狮子妖,人形是傻傻的肌肉男,却拥有十足的破坏力,有一头杂乱的金捲毛,某天他来霸佔我们的地盘,把我们这些小妖赶走或杀死,是个残虐无道的傢伙。」白猫愤慨的挥爪。 「不……亚瑟是个好孩子。」谈起亚瑟,秋泽旭紧绷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柔和,下一刻又武装似的板起脸。 「他发生什么事?」 秋泽旭对上白猫瀅瀅目光,抿起嘴。 见状,白井光一明白套话失败,但也从简短的对话中得到不少资讯,秋泽旭似乎不讨厌亚瑟,他们之间恐怕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亚瑟失去妖核,看来还需要更深入的交流才行。 「亚瑟在哪?」 「你要替我去杀了他吗?」 「不,我只想去看一眼,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他过得可好了,你看看我,託他的福,我无家可归。」白猫哀怨的垂耳,「打个商量吧,你收留我到伤好,我带你去看亚瑟,如何?」 一隻妖的伤口癒合需要多久?顶多就一个礼拜吧?反正都养了几天,再多养几天也没差,这交换条件他不吃亏。 秋泽旭盯着毛茸茸的猫咪,不由得应下:「先说好,你只能睡纸箱。」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中了传说中的温水煮青蛙之术。 09铲屎官我喜欢你 「秋泽,我饿了。」小白猫趴在咖啡色的抱枕上,摇摇尾巴,他这么一喊,没多久有一包鮪鱼条落到他面前。 白猫用爪子划开包装,一条一条的啃起来,漂亮的水蓝色眼眸悄悄飘向坐在沙发上的秋泽旭,他埋在书堆中,正在敲打置于膝盖上的笔电。 「秋泽,我渴了。」 下一瞬,一瓶瓶装水从天而降,要不是他闪得快绝对会被砸到尾巴。 宝特瓶在地上滚好几圈,白井用爪子按住,抱怨道:「盖子连开都没开,哪有人像你这样餵猫喝水的?」 「少囉嗦,你又不是猫。」秋泽的视线依旧落在笔电萤幕上,「开瓶盖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教?」 白井语塞,摸摸鼻子自己用爪子拧开盖子,像大叔灌酒一样豪迈的喝起水……喝得满地都是。 秋泽头也不抬的说:「待会给我擦乾净。」 哼哼,明明就有偷偷注意他,还装忙? 白猫乾脆推倒瓶子,让大量的水流出来,「喵,手滑了。」 「你故意的吧!」秋泽叹口气起身走向厨房,转过身便看见白猫在玩他的笔电,他用光速衝过去盖上笔电。 「去去去,去把地板擦乾净。」秋泽把抹布扔到白猫头上,驱赶他。 白井拉下抹布,心情愉悦的说:「如何饲养野猫?猫咪能吃什么?受伤后要多久可以洗澡?你查这些干嘛?」 「那是……下一份工作可能需要。」 「哦──你下一份工作想做宠物美容还是宠物店?」 「少囉囉,快把地板擦乾净。」 白井叼着抹布,三两下把地板擦乾净,又跳回秋泽身边蹭了一下,「擦完了,有没有奖赏?」 秋泽塞给他一本书。 「嗯?妖魔基础论,这什么?」 「你不是要考身分证吗?第二关是笔试,先把基本知识记在脑里吧。」秋泽移动到另一个沙发上,不让白井看见笔电的萤幕。 白猫嗤笑一声:「妖魔知识?你们人类还能比我们更懂自己不成?」 「不然我考考你,答错的话就没晚餐吃,妖魔是怎么来的?」秋泽关上笔电,冷着脸问。 「这还不简单,动物吸收到『格诺美粉尘』会產生异变,也就是进化成妖,你们人类是最早受到格诺美粉尘益处的物种,人类的身体很容易吸收这种元素,所以你们是最早发展出智力的动物,若不是你们让地球暖化、冰山溶解,释放出冰山下大量的格诺美粉尘,加上粉尘质变让我们进化,我们到现在还会被你们支配,我答得如何?」 「这是基本中的基本,第二题……」 「等等,都是你问我不公平,我也要反问你问题。」 秋泽举起手掌:「先让我问五题,全答对我可以考虑回答你。」 「好啊,问吧!」 「人类等于是行走的格诺美粉尘,可不可以吃人?」 「不行!」 「受惠于粉尘而进化的物种分成哪几类?」 「妖魔精怪。」白井秒答。 「妖魔精怪分别是什么变成的?」秋泽赌气般的加快速度。 「妖是动物,精是植物,怪是无生命物体,魔是……」白井顿了顿,眼神狠戾:「魔是这三者丧失智能变成的怪物。」 秋泽敏锐的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温低了一度,他知道这些成妖的动物不喜欢别人叫他们妖魔,因为对他们而言,魔是一种堕落与退化的象徵。 妖精怪成魔的原因很多,据说太过伤心愤怒也会成魔,亚瑟的情况也和成魔差不多,但秋泽实在不想去思考这个可能性。 「怎么了?继续呀!」 秋泽垂眼,「什么样的情况下,一隻爽朗又稳定的妖会丧失智能?」 「第一,他缺乏格诺美粉尘而变得嗜血成性,第二嘛……」白井不知不觉来到他身边,变成了人形,刻意压低嗓音:「他可能爱上了某个人类,对他掏心掏肺,对方却完全不回应他,愤慨之下就成魔了也说不定。」 秋泽用手肘推开白井,语气充满不屑:「错,教科书上可不是这么写,还有,去穿上衣服。」 白井似笑非笑的说:「真可惜,我猜错了吗?那你至少回答我两个问题吧?」 「说说看。」 「你喜欢吃咸的还是甜的?」 「咸的。」 「那亚瑟喜欢甜的还是咸的?」 「甜……你问这个干吗?」秋泽狠狠瞪着全裸的男人,有一种被套话的错觉。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亚瑟应该挺熟的,有点吃醋而已。」 「吃什么醋?他不过是我负责过一段时间的妖而已。」 「喵?因为我喜欢你呀!」白井露齿微笑,那模样竟和秋泽记忆中的亚瑟重合。 10我不是带你来看A漫 见到秋泽脸色发黑、表情逐渐阴沉,白井明白策略失败,连忙说:「你是白井先生以外,唯一对我好的人类。」 他变回猫形,哀伤地垂下头:「因为长得丑没人喜欢我,能够自保前只有白井先生对我好,其他人对我又踢又打,长大后那些人怕我报復,还雇用狩魔师来消灭我,是白井先生救了我。」 秋泽一愣,打量起白井,虽然脏了点但以外形来看很可爱,不过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白井边说边观察秋泽,紧蹙的眉头微微放松表示危机已过,看来他得换一个方式。 秋泽这几天到处去面试,他不能跟也不想跟,就这样吃了三天白食,过着普通的猫日子,迟迟无法与秋泽有进一步交流让白井伤透了脑筋,当他正想去问问云津的意见,机会终于来了。 那是在傍晚左右,红紫色的彩霞从天边漫过来,白井趴在秋泽家的屋顶吹风,耳朵立起来向两边转,良好的听觉让他能够偷听秋泽在屋内讲电话的内容。 「田森先生,有什么事?」 「秋泽,算我拜託你,今晚能不能来我家一趟?自从你上次带妖来之后我家就开始发生异状,我和老爹都不敢回家了。」 「什么异状?」 「电视啊电灯那些都会自己开起来,特别是大半夜还会互相搭配闪烁,简直把我家当夜店了!」 「你有看到是什么妖吗?」 「当然没有,这样才恐怖好吗!拜託你快点来!我会付你除妖费。」 「好吧。」 听到好消息啦!白井双眼一亮,赶紧跳下屋簷,在门口等秋泽。 秋泽揹着一个黑色背包,腰间系着剑鞘,大腿上绑着驱魔枪套,他拉拢大衣领口,视线下坠落到白猫身上。 「我听到了,我要去。」 「你去干嘛?想被我除妖?」秋泽跨过他,头也不回的走。 白井厚脸皮的跟在他脚边:「是看不见的妖怪吧?你要用仪器慢慢嗶嗶嗶的找?聪明的傢伙早在你拿出仪器的瞬间跑走,我们找同类最快,你不带上我简直是损失。」 秋泽不禁停下脚步,「但是田森先生有恐妖症,他还看过你。」 「那简单,我变成人就好了。」说完,白井准备变身,被秋泽拦腰一抱往家里走。 「我说过多少次,给我穿衣服!」 *** 田森先生家是日式传统木造建筑,是富有歷史感的町屋,屋内是长条形的,玄关后方的和室一个连接一个,旁边有条狭窄的长廊作为厨房,在往后走有座小庭院,庭院后方的房间正是闹妖的地点。 现代町屋会加装电灯,因此晚上不会伸手不见五指,秋泽领着一名帅气的男人站在屋前,他过去的上司田森先生一脸焦急的拉开门。 「你终于来了,哪来的牛郎?」他率先注意到白井,不只因为他长得帅,而是他没穿内衣,刻意披着一件黑色风衣外套,露出白皙而有些线条的胸膛。 「他是我的助手,姓白。」 「白先生,你好,失敬失敬。」田森退后一步招呼他们进屋,接着带领他们穿越厨房来到有问题的房间。 房间内有一台六十吋液晶电视,角落有个电脑桌和书架,另一侧则是放衣柜和私人用品,秋泽不经意的瞥见书柜上充满色色的书,封面多为带着棕色兽耳的女孩子,摆出各种引人遐思的姿势。 「别、别看,有问题的不是这些书。」田森先生赶紧挡在书架前,欲盖弥彰的指向电视:「是电视电脑和电灯。」 秋泽在房间内绕了几圈,古老的木头地板不时发出吱呀声,敞开的拉门能够直接看见庭院中的古井和绿叶造景,泛黄的灯笼在院子里闪着微光。 随后他说:「田森先生,现在先请你离开这个房间,这隻妖有点棘手,大概需要一点时间,你尽量离这间房远一点。」 「好,好,那就拜託你了。」 请离田森之后,秋泽关上门向后转,看见白井正在翻阅田森那些色情书籍。 「想不到他还挺重口呢!」 「别看了,是什么妖?」天知道他有多想拿剑鞘敲醒这隻不务正业的猫。 「就是这个啊!」白井翻出一页激情画面,拥有毛茸茸尾巴的少女正被主人公贯穿,露出兴奋难耐的表情。 「我不是带你来看色情漫画的!」 白井一脸天真地笑着,「正常男性看到这种画面应该会兴奋,你是害羞还是真的不感兴趣?」 「哼,没兴趣,我居然会相信你的谎言。」秋泽放下背包,暗自后悔,他干嘛带一隻扯后腿的妖来?还不如自己找! 「嗯?你没看出来吗?就是这隻啊!」 白井指着书中的少女,只见漫画中的角色眨了眨眼,露出鬼魅的笑容。 秋泽旭(图)晋晋然赠 感谢晋晋然赠图(比心) 我看到的时候整个心花怒放(喷鼻血) 那个杀气!!那个眼神,是不是很适合扑倒(x) 晋晋的秋泽旭画超帅,我半夜都睡不着觉了gt;/////lt;看着图我可以三天三夜不吃饭不写文了(母汤 这边附上连结:&lt;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gt;<a href=" target="_blank"> 或是直接输入晋晋然的《从电绘板开始的「艺视界」》,里面有超多美图q图,大家快点去留言投珠啊啊啊! 11人妖殊途 秋泽当机立断拔刀就斩,将白井手中的漫画一分为二,裂开的漫画书冒出浓密白烟,一隻茶灰色的动物落到他们面前,长相有点像狗,耳朵略圆,有两个黑眼圈,颈部下方连接身体的部位有一条白环。 「这什么?狗?」白井偏着头问。 「是狸猫!!或是貉!!」狸猫小姐愤怒的转头抗议,下一刻,秋泽的刀尖点在她喉间。 「别动,是你在这个房间做怪吗?」 「是又如何?你要杀了我吗?」 秋泽抽出驱魔枪,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衝向狸猫妖,转瞬间,子弹炸开了细细密密的根鬚,将狸猫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驱魔枪并非以狙杀妖魔为主,而是綑绑审问用的武器,当然只要更换子弹也是有一定程度的杀伤力,不过妖魔生命力强很容易再生,除非一枪打碎妖魔的「核」或重要器官,否则等于无用功,相比之下秋泽灭妖时更喜欢用刀。 「你、你怎么这样对待淑女?」狸猫妖的音阶拔高,没了一开始的气势,她身上那些根鬚不只缠住她,甚至慢慢吸收她体内的格诺美粉尘,弱化她的力量,让她无法隐形或是变身。 「你配合的话我能饶你一命,现在,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你有没有身分证?」 「没有。」 秋泽不着痕跡的瞥向继续翻漫画的白井,暗叹:「又来了,那你在这里恶作剧有什么目的?」 儘管狸猫被迫缩成一团,说到动机她反而振振有词:「我只是待在喜欢的人身边罢了,川宇市不是讲求万物平等?难道我不能爱人类吗?田森先生是我看过最帅的人类,而且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刚下山快要饿死那时是田森先生带食物给我的。」 秋泽愕然,店长怎么看都不像是爱护动物的人。「带食物?那个田森?」 「没错!那时候我藏身在一个垃圾堆里,田森先生每天都会带各种食物来给我,后来我妖力恢復到能够隐身的程度,我就改住到田森先生家里。」 与其说带食物,不如说是偷丢厨馀吧? 「你住在这里多久了?」 「大概一年。」狸猫气愤的说:「我知道田森先生很怕妖,所以不敢露出真面目,亏我每天洗脑他,让他喜欢上兽耳娘,只要再努力一段时间田森先生必定倾心于我,都是他害的。」 「我?」被点名的白井斜睨着狸猫,「我怎么害你了?」 「田森先生本来快能够接受妖,都是因为你出现在他面前害他的恐妖症发作,本来他每天都会翻我寄宿的这本漫画,但是这阵子完全不碰我!我有点生气,所以故意捉弄他。」 「总之,你的行为已经构成骚扰。」秋泽一边拨通电话一边说:「之后我会送你到妖管局反省兼学习人类社会的知识和礼仪,等你拥有身分证就能出来。」 「不,不要,我不想去那个地方……」狸猫瑟瑟发抖起来,「我姊姊进去以后再也没出来,听说里面生不如死。」 「喂,月见,现在有没有空?我抓了一隻妖,你来帮我带走……唔!」 庭院里骤然捲起狂风,将白色的砂石吹得满天飞,遮盖秋泽的视线,他用手臂挡住飞石,风止,狸猫已经不在原地,只剩下抓不到猎物慢慢萎缩的根鬚。 「可恶,被她跑了!」秋泽立刻前往田森所在的房间,白井慢悠悠地放回漫画,不慢不紧的望向电视。 「是你帮她的吧?」他问。 电视闪了闪,出现两隻黑色豆豆眼,喇叭发出低沉的嗓音:「是。」 白井将手插在口袋里,富饶兴致的盯着电视:「我很少见到『怪』,但听说过怪都是些感情丰富或是容易被丰富感情吸引的傢伙,毕竟你们是经过时间催化加上粉尘效应促成的生命体,所以,你喜欢那隻狸猫妖是吗?」 「是的,我能够接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色彩和故事,因此待在这个家的二十年间,我从没兴起想去外面看看的念头,也无意与人交谈,她是第一个跟我讲话的对象,我被她强烈的情感吸引,无法自拔。」 「你这是何苦呢?她喜欢的人永远不会是你。」白井拍了拍电视,「能救她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带着她远走高飞,时间一久她会忘记那个人类,痛只是一时的,毕竟人妖殊途,你忍心看她失去田森后痛不欲生的模样吗?」 「不……当然不忍心。」 「快去,趁现在还能救她。」白井蛊惑道,电视霎时绽出白光化为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趔趔趄趄的跑出房间。 白井全心全意注视眾人所在的方向,接着他眼神一凛打个响指,一道狂风贯穿整间町屋,将好几间和室的拉门吹歪,白井在狂风中屹立不摇,任由风摆乱他的发。 他勾起得逞的笑容,走到靠近庭院的回廊,抬头一望,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抱着一隻狸猫飞向夜空。 12搞砸啦 事情安然落幕,秋泽简单向田森报告事情始末,警告他别再乱丢厨馀,否则容易引来一些麻烦,田森一转以往嚣张跋扈的态度,不断点头哈腰,承诺的报酬之后也会匯款给他。 两人披着月色一前一后走在回家路上,秋泽若有所思,而白井难得沉着脸,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故意放走他们。」秋泽低声吐出肯定句。 白井抬头:「怎么说?」 「既然能准确地找出妖,怎么会不知道潜藏一隻怪?你故意不告诉我,是想让我出糗还是怜悯你的妖怪同伴?」 秋泽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冷漠,白井知道答错的话今晚他就不用进屋了。 「那隻怪藏得很深,一开始我也没发现,后来电视怪掀起那阵狂风,我察觉到现场还有别的妖怪,不是故意骗你,我骗你根本没好处,更何况你是我的恩人啊!」 听到这解释,秋泽微微侧头,「那为何不通知我?或是先抓起来?」 白井加快脚步和秋泽并行,讨好的望向他:「他们很可怜,狸猫妖爱上人类,电视怪爱上狸猫妖,我想促成他们才这么做,再说我有伤在身,或许打不过那隻电视怪。」 秋泽撇开头:「这么爱替人结缘,你怎么不帮狸猫妖和田森牵线?」 「人类和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 「为何?」 「第一、生命週期不同,必然有一方会留下来。」 秋泽旭不能否认,点点头:「继续说。」 「二是身分,川宇市是我见过人与妖相处最和平的城市,但大多数的人类依旧自视甚高,在你们眼里,我们这些后进化的新兴族群永远低你们一等,二十一世纪第一批妖魔诞生,那些初开化的无知生命被你们抓去做实验,什么都没搞懂就死了,若不是上个世纪爆发粉尘战争,让我们创建妖都取得一席之地,我们对你们而言仍然是低下的宠物或奴隶吧?」 由于吸收格诺美粉尘进化的生物拥有智能与特殊能力,人类当然是戒慎恐惧,只能凭藉先机掌控与支配妖魔,但在上个世纪初期,受到压迫的妖魔们集体反抗,开啟将近二十年的全球大战。 狡猾的妖魔潜藏于人类之中,无法像以前的战争一样,直接在某个地区投射原子弹,狩魔师便是在那时因应而生,负责狙杀疑似妖魔的可疑人物。 这场战役双方打得很痛苦,最后除妖科技最先进的美国率先向妖魔妥协了,将旧金山到拉斯维加斯之间的土地让给妖魔,并且帮助他们兴建「妖都市」,人与妖之间的仇视情绪才稍微抚平。 日本国土在那场战役里也受到极大损伤,主要战场在本州富士山以北与北海道,东京更是激战区,二十年下来面目全非。而关西地区似乎早已被强大的妖魔佔领,因此破坏不算严重。 战争过后,富士山以南受创不严重的区域合併叫做川宇市,属于人类主导的和平领域。 秋泽静静地听,心中不免思索,难道亚瑟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说过「我们不能在一起」之类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对他做那种事? 「照你的说法,我不应该餵养你,毕竟你们很讨厌被当宠物,对吧?」秋泽霍地拉住白井的衣领,与他对瞪:「不好意思我们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我也搞不清楚你们妖在想什么,不同的生物本就无法互相理解,不需要你勉强自己来当我家的宠物。」 白井赶紧陪笑,拉住秋泽的手:「不、不是、你误会了,这是一般妖的情况,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最喜欢当宠物了,真搞不懂那些妖为什么会喜欢自由平等,自己打拼很累啊,最好能找个长期饭票……」 眼见愈描愈黑,白井一向冷静的思绪宛若缠成一团的毛线球,拼命想着要怎么安抚秋泽。 秋泽眼中的温度愈益冰冷,他用力推开白井,「滚,别再跟我回家了。」 13追踪 秋泽先是确认白井有没有跟回家,接着在家门口拿出手机点开其中一个app,上面显示附近地图与雷达,目标停在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海边,他来到庭院里的白色重机旁,将手机固定在龙头的手机支架上,一个俐落的翻身跨上机身插入钥匙,在夜晚的街道上徜徉奔驰。 微凉的夜风拂乱他的发,宛如白井的话在他心湖中掀起了涟漪,一直以来,他不断在改变对妖的态度,从初始的厌恶到有点好感,白井说的没错,妖魔是恶兽是动物,也可以是朋友是情人,他们变幻莫测,难以窥伺真心,却又如此地吸引人。 至少,他不只一次在妖魔身上得到温暖,那是在人类同伴身上得不到的。狩魔师们各自有独特鲜明的性格,他说话直接又难听,很少有知心朋友,大家觉得他跩,一起行动时他总会嫌别人碍事,那也没办法,他不喜欢没效率的办事方式。 唯一肯和他亲近的只有后辈──月见黎生,多亏有月见在,省去他许多麻烦,特别是后期他几乎让月见来善后,因为他不希望与他同住的亚瑟闻到身上的血腥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狙杀妖魔他尽量选择远距离攻击,尽量不让自身染血,就怕亚瑟会难过。 啊,是那一次吧?他和一隻难缠的蛇妖奋战三天,浑身浴血,即使做过简单的冲洗也无法去除腥味,亚瑟在开门迎接他的那一瞬间,愉快扬起的唇角下坠,眉头紧拧起来。 到现在秋泽仍记得,亚瑟那双褐黑色的眼瞳里满溢的哀伤。 在妖面前杀妖是残忍的,儘管他们种族不同,好歹也是有相近点,因此秋泽故意支开白井,不愿去妖管局的妖只剩下一条路,就是消灭。 身为过去首屈一指的狩魔师,他绝对不会放跑任何一隻妖魔。 *** 白井来到一处海边的废墟,他翘脚坐在矮柜上,双手环胸盯着眼前还在闹腾的一妖一怪。 狸猫妖想回去,却被黑装男抱紧紧。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去找田森先生。」 「你可以咬我、打我,但我不会放手的。」 白井感到有些无奈,不由得开始恍神,想起秋泽那对冷漠的眼瞳。 和秋泽闹翻后白井垂头望向腹间的绷带,事实上经过几天安逸的吃吃喝喝,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很难再用受伤骗取秋泽的同情,就算再把自己弄伤,秋泽也不一定会收留他。 的确,他是无意间洩漏了点真心话,大部分人类看不起他们也是事实,但为什么秋泽反应会这么大?难道他和亚瑟之间…… 白井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他决定先来找那对妖怪,毕竟他们刚离开自己熟悉的领域,而且以他对妖魔的认知,用粗暴地排除方式狸猫妖不太可能轻易放弃,八成会继续回去骚扰田森。 「不行啊,狸猫小姐,你回去的话会被那位狩魔师带走,难道你想去妖管局吗?」 一听到妖管局狸猫为之一震,微微发抖,不折腾了。 「瞧你这么怕,妖管局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姐姐在两年前进去,他们骗她说只要考到身分证就能正大光明在外面生活,姐姐本来想带我一起去,但我有点害怕都市的生活而拒绝了她,这两年她从来没出来过,我是为了找她才下山……没想到会遇到我命中注定的对象。」狸猫小姐用毛茸茸的爪子捧着脸。 「你有试着进去过?」 「当然有,我隐身进去,才到第一扇内门监视器就大叫,幸好我逃得快,否则也会被抓进去。」 白井也有去妖管局外面晃过,那是一栋非常气派的塔型建筑,据说有八十八层楼,外观仿照被战争摧毁的东京晴空塔,后方有一个类似东京巨蛋的园区。 由于外墙戒备森严,白井没能混进去,还在附近遇到巡逻员,幸好他有备而来,拿出秋泽的徽章躲过一劫。 「但我有个亲戚很厉害,他曾经潜入过妖管局,最高潜入二十三楼,二十四楼楼梯口有危险的仪器,过不去。」 白井微怔,漾出一抹笑,从裤子口袋中拿出几把钞票:「能安排我和他见个面吗?我也不会亏待你们,妖怪在人类城市中生活很艰苦,这些钱能让你们的生活好过点。」 看见这么多钱狸猫双眼放光,天知道她有多喜欢那些美味的甜点?但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偷走摊位上的美食,只能望着食物流口水。 西装男率先说:「这些钱给狸猫小姐吧。」 「嗯?真的好吗?你不用吃电吗?」狸猫仰头,晶亮的小眼睛盯着男人,她这才发现电视怪的人型很有管家的风格,穿着黑西装不说,那头黑发高高的梳起,露出光亮的额头,给人一丝不苟的谨慎感。 嗯……有点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人型呢! 「我不用吃东西,成为怪之前需要电,而现在只要吸收空气中的格诺美粉尘便能生存。」电视怪抱着狸猫上前,让狸猫小姐接过白井手中的钞票。 「非常感谢您相助,您是妖都的白夜大人吧?」 白井挑眉:「哦?你认识我?」 「我能接受来自世界各地的影音讯息,自然知道您,不过您极少以人型现身,因此花了一些时间搜寻,您和烈焰大人都是令人敬佩的妖,您是来渡假的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帮忙导览。」 「这样啊。」白井捏捏下巴,「那就拜託你了,如果可以,尽量帮我蒐集妖管局的资讯,还有……糟糕,他来了。」 白井脸色骤变,一把拎起狸猫的颈,在她身上乱摸了一把,最后从脖子下方的毛中取出一颗种子。 「你们被跟踪了,快走。」 「通通不准动。」 秋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井感觉到刀尖几乎要刺入他的后心。 14我帮你舔舔 「白井,你在这里做什么?」 慵懒而潜伏杀意的语调令白井一颤,他用眼神示意电视机怪不要乱动,自己则是慢慢地举起双手转过身。 「说话!是因为我说不让你回家,你就自暴自弃和这些妖组成流浪集团?」秋泽把刀子移到他颈边。 白井不答反而伸出食指勾向秋泽的下顎,「没想到你会追到这里,你是因为拋弃我良心不安才追过来的吗?」 「怎么可能!」秋泽冷哼一声,扬起下巴:「我来找那隻狸猫。」 白井悻悻然放下手,吃醋的说:「你为了她追过来?她已经离开那个店长家了,你们狩魔师都是这么咄咄逼人的吗?那为什么你之前对我的态度这么冷淡?你应该要很执着来追我,把我送妖管局才对吧。」 秋泽奇怪的睨他一眼:「我追你干嘛?搞清楚,我接下的任务是替他除妖,收了钱,当然有必要处理那隻妖,若是放任不管明天她一定会回去,我可不是那种做事半吊子的傢伙。」 「如果我向你保证她不会回去呢?」 「你拿什么跟我保证?」 对喔,在秋泽眼里,他不过是身无分文又满口谎言的小坏猫。 白井定定凝视眼前的男人,倏地身形一闪,躲过刀刃扑向秋泽,左手手刀敲上秋泽手腕,打掉他的刀。 见刀离手,秋泽反应极快一个扫腿勾翻白井,侧弯腰接住掉落的刀,射向抱着狸猫准备逃跑的西装男,西装男举起左手掌打算用风压吹偏狩魔刀的路径,却发现刀子衝破狂风,直直往怀中的狸猫袭去。 他立刻转身蹲下用肉身挡,锐利的刀身刺穿他的后背。 「唔……」 「电视机!」 当狸猫大叫时,白井已经取回重心扑向秋泽,把他整个人压在地上,锁住他的四肢。 「放开。」 「不,你先冷静听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你在包庇别的妖,妨碍我执行任务。」秋泽试图挣扎,门外的月光浅浅落下,照亮他精緻却倔强的脸。 白井不自觉吞了口口水,竟一时鬼迷心窍,觉得眼前的人很美,随后他感到腹部疼痛,秋泽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出来,膝击了他。 很好,他最喜欢会反抗的猎物。 夺回自由的秋泽一拳揍向白井的脸,白井不挡而是跟着出拳,双方用脸接招,同时给予对手重创,这一拳让两人认真起来,眼里皆闪耀毫不退让的光芒。 「电视机!你撑着点。」狸猫担心的嗓音传过来,不过他们正打得不可开交,没有用武器或妖术,变成一场单纯的肉搏战,唯一的念头是把对方击倒。 在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打到屋外,他们瞪视彼此,摆出战斗姿势,秋泽双手握拳,眼神微瞇,冷哼一声:「终于露出你的妖魔本性?想吃人了?」 「秋泽,我只是在保护他们,儘管你对我有恩,我也不想见你滥杀我的同类。」白井的右眼在月色下呈现出湖水绿的色泽,左眼仍是维持宝石般的蓝色,他宛如优雅漫步在月夜里的绅士,妖异的双色眸令人不由自主兴起恐惧之情。 一波波杀意传来,秋泽从那俊美的脸上读出白井的认真,明明相处的那几天,他不过是个只会耍蠢的变态猫咪,和表里如一的亚瑟不同,白井似乎藏了一手。 「有趣,那你就尽管试着拦住我。」 白井勾起一抹笑:「行啊,我会守住这道门,不过可别打脸。」 「谁理你!」 秋泽快速踏出步伐,拳头瞄准白井的脸,白井向侧边一闪,谁知秋泽的拳竟似磁铁般逼近,令白井不得不抬手把拳头挡隔开来,就在此时,秋泽的左拳袭向腹部,白井惊险地向后跳躲过这击重拳。 「只会躲吗?胆小猫。」秋泽挑衅道。 下一秒,白井踢墙借力向前一跃,两人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与身体灵敏度互相过招,论速度是白井佔上风,但他不闪躲反而硬生生扛下,绵密的拳击宛若雨点般落下,烙印在两人身上。 由于白井有爪子,秋泽身上被划出不少血痕,同样的,他每次挥击儼如铁鎚敲在白井身上,即使是皮粗肉厚的亚瑟也承受不住这般殴打,更何况是一隻小猫? 但白井的耐受力让他感到吃惊,他的步伐仍然稳定而迅捷,没有一丝一毫的疲累感,相较之下,不断失血的他呼吸已经开始急促起来。 不过,他才不会认输! 倏地,秋泽被拍了一掌,肩上衣服破裂出现好几道爪痕,他摇摇晃晃后退几步,迅速调整呼吸,眼神一凛,重摆架式。 白井也暗自感到惊讶,事实上秋泽喷出不少血损失不少体力,然而他挥出的拳仍是痛得要命,一次比一次还要疼,他为了面子不想闪躲,却有种旧伤要被打穿的错觉。 不愧是传说中的狩魔师,再说,这满地的血香到不行,比他以往闻过的血味还香,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想变回兽形好好舔一舔地板。 咳,不行,旁边有个知道他身分的电视机怪,身为妖都的「白夜」怎么能做出这么低俗的事情? 白井略微可惜的扫一眼地上的血,视线重回到浑身是血的秋泽身上,不由得舔着唇,嚥了口口水。 人类的身体很容易吸收和存放格诺美粉尘,内脏最多,其次是血液和体液,这是人类唯一吸引妖魔的地方,在许多未驯化的妖魔眼里,人类就是一道香喷喷的佳餚,特别是对受伤的妖魔而言,人血更是无法抗拒的味道,因此秋泽继续喷血他根本无法专心战斗。 可恶,不管了。 白井直直朝秋泽衝过去,再度扛住秋泽的攻击,抓住对方收拳的时机抱住秋泽用尽全身的力量往侧边翻倒,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白井从上而下压住秋泽。 「嘿嘿,被我抓到了吧!」 经过一番战斗身子疲累的秋泽挣脱不开,他双手被压在头顶,摆出屈辱的姿势,只见上方妖孽般的男人张嘴,露出白而尖锐的犬齿。 感受到生命危机的秋泽不断扭动,打算使出同归于尽的招式,却听见白井在他耳边说:「乖,别动,我没打算杀你。」 「你身上味道太重了,我来帮你舔舔止血。」说完,白井埋在他颈边,欢快地舔着肩上的伤口。 「啊?」秋泽一愣,方才恍若猛虎的男人瞬间变成温顺小猫,伏在他身上舔伤口,由于变化太快,他一时没能做出任何抵抗,就这样被白井舔遍全身。 15又捡三隻回家 白井额头上有个肿包。 当时他舔血舔上癮,得寸进尺想往秋泽脸上舔,不料反吃秋泽一记头槌,接着被愤怒的狩魔师踩在脚下,害他只能变回小白猫卖萌让那人踩不下去。 此刻,白井用猫形乖乖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收在毛茸茸的胸膛下,半瞇着眼的模样看似十分满足。 秋泽正在替电视机做简易疗伤,电视机怪化为原形,后方破了一个大洞,管线外露,其实最快的疗伤方法是饮用秋泽的血,但那些伤在白井的舔舐下以极快的速度恢復,吃饱喝足的猫不想再找理由和秋泽打架,只好让电视机怪自己恢復。 「好了。」秋泽起身,顺手抓起从头到尾守在一旁的狸猫。「你今天就先跟我回去。」 白井立刻睁开眼:「什么!不公平!我也要去。」 「别装了,你不喜欢人类吧?」 「谁说的,我很喜欢你(的血)。」白井怕激怒秋泽没把话说完,秋泽却蹙起眉头。 「但我不喜欢妖。」 「你把我打得这么惨不负责吗?」 「彼此彼此。」 「我帮你舔舔止血疗伤,你也应该礼尚往来,教科书是这么写的!」 提到治疗、舔、伤口等字,秋泽的脸黑了一圈转头就走,白井抱住他的右脚转换话题:「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别拆散他们,改带我回家吧?」 「我们才没有在一起。」狸猫被提着领子抗议道:「我喜欢的是田森先生。」 「看,她这么说,放开。」秋泽冷淡的睨白井一眼,踢了踢腿,抖不掉那隻黏皮糖。 白井绞尽脑汁,继续说:「狸猫说她是来找姊姊的,你把她关进去等于永远拆散她们姊妹,就算你不喜欢妖,我们也和你们一样有感情的。」 「哼。」 秋泽突然感觉另一脚也被某人抓着,他无奈地垂头,发现穿着西装的男人抱着他的左脚。 「现在是怎样?」 「算我求求你,狩魔师大人,狸猫小姐不喜欢我没关係,但是我想完成狸猫小姐的心愿,让她们姊妹重逢,拜託别送她进妖管局。」 秋泽感到烦躁,他消耗不少体力,一人一猫又拉住他的腿,手上还提着胖狸猫,闹了一个晚上,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洗澡睡觉,明天还有面试呢! 刚才那一战他知道白井没有拿出百分之百的实力,当然他也没有,没有武器在手上,他等于少掉百分之六十的力量,白井不使用妖力也是同样的道理,不愿缠斗下去的他只能先选择带走狸猫,明天叫月见送去妖管局。 「放开,否则我动手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快速拔刀挥向小猫,本意是把他吓走,没想到却真的砍出一道血痕,肚子侧边的白毛染红,惨不忍睹。 秋泽傻眼的望着手上滴血的刀,再看看滚了几圈失去意识的小白猫,暗想:是我高估他了吗?我就说怎么可能有妖吃了我好几拳不倒,原来只是比较慢倒。 重拾信心的秋泽用阴狠的眼神盯着西装男,威胁道:「你不放手,下场就和他一样。」 「求求你带我一起走,要送妖管局的话请连我一起送。」西装男哀求道。 望着身上掛彩的西装男和趴着不动的白井,秋泽冷硬的表情松动些许,最后还是把三隻妖通通带回家。 *** 回到家,秋泽用项圈锁住狸猫,戴上特製项圈的狸猫无法施展妖术也无法变回人形,项圈的一端绑着坚固的铁鍊,另一端扣在墙内的铁勾上,除非把墙拔走,否则绝对无法离开。 他测试过鍊子的长度,可以在客厅和厨房来回,当然公共浴室也进得去,就是门没办法关。 电视怪被狗笼差不多大的收魔笼关起来,昏迷的白井则是简单治疗后被放在沙发上,秋泽本来也想给他戴上项圈,转念一想,这隻虚弱的猫应该搞不出什么事便作罢。 「食物和水都在厨房,想吃自己拿,不能随地大小便,要是我明天起来看见客厅乱成一团就杀了你。」语毕,累坏的狩魔师回自己房间,再无动静。 等秋泽回房一阵子,沙发上的白猫缓缓睁开眼走向狸猫,锐利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他拨弄狸猫脖子上的项圈,这个项圈和铁鍊拥有特殊物质,不断有种力量被吸走的感觉,因此狸猫看起来病懨懨的,这和狩魔刀用的是相同类型的材质,能够把妖力降到一个程度以下,让他们难以施展妖术。 白井试着用爪子划她的项圈,儘管无法轻易划开,但用妖术就不一定了,这时昏昏欲睡的狸猫突然大叫一声:「啊!」 「狸猫小姐,你怎么了?弄痛你了吗?」电视机怪紧张的说。 「钱……钱掉在刚才那里了。」 「没关係,明日我去取回来。」 白井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而是在沉思秋泽带他们回来的用意,一个讨厌妖的人,有可能把三隻妖怪带回家吗? 「如何?能解开吗?」电视机怪担心的问。 「小事,不过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今晚不会帮你们解开,放三隻妖在客厅乱跑,毫无戒心进房就睡你们认为有可能吗?他肯定是在测试我们。」白井悠悠的望向房门,里面没有半点声响。 殊不知,他猜测正在测试他们的人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16裸体围裙 由于前夜只有换过衣服就睡,秋泽起床后先去浴室冲澡,脱下衣服照镜子才发现身上有不少爪痕,虽然被白井舔过后已然止血,但身上一道道伤痕依旧令他不爽,感觉好像被谁给标上记号一样。 热水冲到伤口引起阵阵疼痛,他不由得想起被压在地上舔的画面,蒸气将脸颊染得微红,在逐渐朦胧的视线里,脑内浮起过去另一道影子,健壮胸膛压在身上,他喘着气感受着落在颈上的热意,被那样热烈亲吻明明感到不悦,下身却欢快地回应对方。 「真是……」秋泽摇摇头,将洗澡水调冷,用冷水浇醒自己。 梳洗完秋泽推开房门,预想客厅会是一团乱的景象,然而客厅乾净无比,那三隻不知道在发什么疯,一大早在帮他家大扫除,白井穿着深蓝色围裙正在煎蛋;西装男正在拖地,一吋一吋仔细拖过;小狸猫用她的小短手卖力的擦桌子,虽然擦完马上被她踩脏,她只好转过身重新擦回去。 「你们……在干什么?不对,你们怎么解开项圈出笼子的?」 「是我解开的。」白井邀功似的举起锅铲招呼:「早餐已经快弄好了,你先坐一下。」 「你解开的?那可是我们收妖部门的得意道具……」秋泽怀疑自己没睡醒,见到断裂的项圈和铁笼,他不得不相信白井的话。 肯定是用了什么投机取巧的方式! 秋泽不愿纠结两隻妖逃脱,反正狸猫还在就好,倒是三隻妖的举动令人疑惑,特别是那隻白小猫是不是没穿衣服? 秋泽走到白井身边一看,差点吐血,这男人真的在他家玩一把裸体围裙,不得不说白井充满爆发力的紧緻大腿肌让他多看了两眼,穿上衣裤时根本看不出这男人的身子其实很结实,当他见到重要部位在深色围裙下若隐若现后血压立刻升高。 「我借你的衣服和裤子呢?」秋泽额头青筋跳动。 「……掉在昨天的废墟里,抱歉,我晚点去捡回来。」 「不是这个问题,重点是在别人面前你应该穿衣服,穿这样想诱惑谁?」 白井关上火,掛着灿烂的微笑逼近秋泽,「教科书说你们人类喜欢这一款。」 「你的教科书可以烧掉了!」 「别气别气我又不是没穿,你可以摸摸看这件是真的还假的。」 「摸什么摸!这不是我的围裙吗!」秋泽咬牙切齿,他有个衝动想直接拿起檯面上的菜刀切碎这隻妖。 白井无辜的用食指搔搔脸,「对啊,我实在找不到衣服可以穿就跟你借一下了。」 「不能变出来吗?他都可以你做不到?」秋泽指向西装男,说道:「我不要求你穿这么正式,至少要有衣服,我得说围裙不算是衣服的一种。」 「变不出来……秋泽,我还带着昨天的伤啊。」白井暗示道,俊美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昨天被秋泽揍得不轻又被划一刀,没妖力变出衣服了。 无话可说的秋泽只好再去拿一件裤子给他,结束这回合。 白井和秋泽面对面用餐,狸猫和电视机则在沙发上,她坐在电视机的怀抱里开心的啃水。 「吃饱点,待会送你们去妖管局。」秋泽突然对着在沙发上晒恩爱的狸猫和电视机说。 电视机怪安抚受到惊吓不敢再吃的狸猫后,虔诚地说:「狩魔师大人,狸猫小姐已经深切反省过一个晚上,表示绝对不会再犯,能否网开一面放狸猫小姐一条生路?据我所知,被关入妖管局的妖魔无法活着出来。」 「你们是不是对妖管局有什么误会?」秋泽舔了舔手指,解释道:「妖管局是管理妖魔精怪的单位,像狸猫这种侵犯到人类权益的自然会送入妖管局的再训所,关闭期间会辅导考证,表现良好的话关不到半年就能拿到身分证出来,你也没犯下吃人重罪,即使考不到身分证顶多在一年后被放回山里,有什么好怕的?」 狸猫惊恐到手中的苹果掉到地上:「但我姐姐进去两年没出来!她不可能吃人!一定是被人类吃掉了!」 白井忍不住插话:「说的也是,如果你姐姐也长得这么肥滋滋或许会被人类烤来吃!」 秋泽狠瞪对面的男人:「别说蠢话,我们和妖才不一样。」 「所以,你觉得我们和亚瑟一样残暴、嗜血?毕竟都是妖呢。」白井尾音上扬,表情戏謔。 秋泽秒回:「不,只有亚瑟不是。」 「照你说亚瑟这么优秀,是什么原因让他成魔?」 成魔?亚瑟……果然成魔了吗? 秋泽沉默许久,他甚至有点扛不住白井探究的目光而垂下眼,强烈的自责袭上心头,好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亚瑟曾和你住在一起吧?你这么精明的狩魔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变化?」白井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着,颇有审问的意味,不知道为什么,在秋泽眼中白井竟化为亚瑟的模样,板着脸质问他,假若再机警一点他肯定会发现这是白井的催眠暗示。 催眠术只能针对心灵脆弱的人使用,对受过训练的狩魔师而言效用不大,因此也没有妖会想对狩魔师催眠,或许是利用秋泽这番心理,白井抓到机会便开始催眠洗脑他。 ──我们不是很要好吗?你为什么没有察觉到我的变化? 「我不知道……」 「发生什么事?」 ──我……你没有发现吗? 亚瑟的声音和白井的嗓音几乎重叠,秋泽失去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有些妖擅长洗脑,但他现在已经无法分辨究竟是白井在洗脑他?还是亚瑟透过白井在诉说内心的不甘。 「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亚瑟发生什么事情。」 话题在中途被白井硬生生转了方向,秋泽却毫无招架之力,这也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亚瑟究竟发生什么事才会性格大变?但没有任何人能给他答案。 客厅很安静,只有白井敲扣桌子的声音,有规律的节奏将秋泽的记忆拉回三个月前,那是出现异变的时候。 秋泽揉着额心,十分痛苦的说:「那时候,亚瑟第三阶段的考试没通过,去再训所住了一个礼拜……回来以后,他就不是以前那个亚瑟。」 「是不是遭到虐待才转性?」 「当时我去调过监视器,亚瑟没有受到虐待,一切都很正常。」秋泽不知不觉间被牵着走,有问必答。 因为人脉不广,能帮助他调查这件事的人很少,月见能做的也只有调监视器,当时他们找不出任何异状,最后只好归咎为妖的本性如此。 查不到真相的不甘让秋泽燃起一把无名火,眼神登时澄澈许多。 「那你知道亚瑟的……嘖,醒了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套我话?」方才宛如困在朦胧的泡沫里,现在一想,他居然乖乖回答这隻妖这么多问题,「白井,你有何居心?」 「因为我好奇。」白井勾起嘴角,朝他伸出手:「你不想知道真相吗?你们的再训所一定有问题,亚瑟在那里性格大变,狸猫的姊姊在那里失踪,这难道是巧合?只要你不把狸猫送去妖管局,我就帮你找出答案,如何?」 秋泽想拒绝,回过神来竟已握住白井的手。 17帮你挑衣服 「虽然不抱期望,我就稍微问一下你打算怎么做?」秋泽摆出高姿态,单手支着下顎,用锐利的眼神掩盖他方才主动握住白井的尷尬。 怎么可以主动伸手?怎么可以依赖妖魔?可是……这也许是最后得知真相的机会,如果把责任归咎给妖管局,那么他就不至于感到痛苦。 「我打算潜入妖管局,首先,我需要妖管局和再训所的平面图,你有吗?」 「大部分资料离职后交还,我只留下队服、徽章以及一些教科书,不过再训所可以参观,要不去看看?说不定狸猫的姊姊也在里面。」 「好,我们走。」眼看白井就要穿着围裙出门。 「站住。」秋泽拉住白井,「在那之前,先去替你买几套衣服,我受不了了。」 由于秋泽喜欢合身的衣服,因此他的衣服白井而言有些紧,让不习惯穿衣服的妖穿过紧的衣服等于是给老虎戴上项圈,肯定不舒服。 秋泽认为既然要带出门,也应该给他几件体面的衣服,不然总是像暴露狂一样,搞不好参观再训所的时候会被误认为变态抓进去,再说,他这副脸蛋和身材不好好穿衣服实在是有些糟蹋。 他们来到川宇市的闹区,一整排的服饰店掛着琳瑯满目的衣物,白井先借他少有的宽松绵衣来穿,即使穿衣随意,那脸蛋和气质一上街便惹人注目。 「钱先借你,自己挑。」 「谢谢金主。」 秋泽踢了他一脚:「别乱说话,别人会以为我们是什么不正当的关係。」 「哦?我倒是想和你有更多、更深入的关係。」白井勾起他耳边的发,细语道。 「少废话,快去,我下午还要面试,没时间陪你慢慢蹭。」 放任一隻妖去买东西有什么下场? 当秋泽看见白井换上华丽的和服出现在他面前,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和服是深蓝色的,底部和袖口有白色浪花般的浮世绘,看起来儼然是哪里来的黑道大哥。 粉尘战争以后,人类比以往更不常穿和服,因为在那时期有许多古老的和服纷纷魔怪化,时常听闻某人的和服突然长出眼睛,当场被和服勒死并吞食的事件。 那段时间烧掉不少古老物品,和服也是其中一项,现在街上可见的和服是新製品,不容易魔怪化,但当时的阴影仍残留在人们心里,现在只有黑道为了展现勇气才会穿和服。 「我早就想穿一下这样的衣服了,怎么样?」白井转了一圈,偏着头摆出帅气的姿势。 秋泽压抑内心满满的吐槽:「你穿这件在路上走别人会怕,会完全不敢看你,无视你的存在喔。」 「那正好,这样就没人来打扰我们。」 「什么意思?」 白井自来熟的勾住秋泽的脖子,在对方抗议前说:「我还想去那间看看,陪我去挑几件。」 秋泽本来想拒绝,思及这隻妖会不会又挑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拒绝的话语在出口的瞬间便转换成:「哼,就让我来拯救你的审美,身上那件待会拿去退。」 「咦──不行,我很喜欢这件啊,除非你亲手脱下来。」 秋泽投给他一个「你是变态吗」的眼神,转过身,逕自走向一间店,这间店的风格很多元,有休间有正式有日系有美式,应有尽有,不过习惯穿衬衫和制服的秋泽很少来,妖管局每个月会固定配发制服给员工。 他拿几件衣服在白井身前比划,有一半被否决,白井对衣服十分有主见,两人讨论后白井带着一堆衣服进入更衣室,秋泽满意的在心中点头,不禁思索上次替男人挑衣服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亚瑟只有几件凉爽的背心和棉衣轮流穿,无论什么季节一律穿短袖或无袖,有次他带亚瑟参加妖管局的宴会,他准备一套黑西装送他,亚瑟满脸不自在的拉着领带,抬头用困扰的表情望向他时,色彩从亚瑟身上发散而出,秋泽感到世界明亮起来。 「如何?」白井温润的嗓音唤回他的注意力。 白井穿着白衬衫外罩黑色马甲背心,最外面是翻领茶色风衣走出更衣间,看起来总算是人模人样,重点是大部分的衣服款式还是白井自己挑的,秋泽顶多帮忙选顏色,看来白井的眼光也不差,真要说的话他选的某些款比较復古。 「果然……」秋泽双眼大瞠,惊艷不已。 「果然很帅?」白井浅浅的笑着。 「不,果然不该带你来这间店。」 因为这会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像,如果是亚瑟穿起这套衣服会有多好看。 白井光一(图)晋晋然赠 感谢晋晋然赠图 看到白井我在内心尖叫打鼓啊,只露出半边眼睛的白井真的帅爆啦,虽然他在我心里是个变态小猫,但是人帅就不是变态了啊(?) 白井不想笑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没错!!晋晋太懂我了(握手) 这边附上连结: 或是到晋晋然的《从电绘板开始的「艺视界」》搭訕,能画能写的创作者真的好厉害啊!! 18我们是一家子 来到再训所之前,白井对再训所的猜测是漆黑的地牢,他总想着人类各种花式虐妖,却怎么样也想不到再训所是如此明亮的地方。 午后一点,他们站在偌大的广场前,电视机化为西装男,狸猫则保持原状窝在电视机怀里,三隻妖有些无法适应的左顾右盼。 身旁有许多带小孩的家庭纷纷走向前方的收票闸门,白井后退一步,再次确认屋簷上花俏可爱的招牌图案的字,写着──川宇市一号动物园。 太奇怪了,再训所是如此和谐的地方吗?一定有诈。 再说,看到动物园三个字白井内心就有一把无名火,他感到爪子痒痒的,彷彿下一瞬间就会跳上去撕烂招牌。 去替他们办理妖族参观许可证的秋泽及时从售票亭走回来,递给他们一人一支电子錶,转移了白井的注意力。 「听着,这是你们的暂时身分证明,除了入场会用到还必须全程携带,弄掉或弄坏的话搞不好会被直接就地正法抓到笼子里,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们。」 电子錶很贴心的附上绑带和黏胶,因此无论是什么形状的妖魔精怪都能带在身上。 「秋泽,我怎么看都觉得这里是动物园,是因为我们很像一家子你才带我们来?」白井不肯戴上电子錶,挑着眉问。 秋泽默默扫过白井和坚持穿西装的电视机,回道:「我们怎么看都是三个单身男加一隻狸猫。」 「不不不,你是妈妈我是爸爸。」白井转而指向电视机:「加上管家和宠物,不就是一家子?」 「你对一家子的定义有点奇怪,快点戴起来,我赶时间。」 「我想说的是,你……该不会耍着我们玩吧?这里是再训所?」 秋泽板起脸,语气不善:「耍你们干嘛?不想进去就作罢,我还得去面试,手錶还来!我去退票。」 白井和电视机互望一眼,乖乖戴上手錶,狸猫的手錶则是绑在脖子上。 见他们戴好,秋泽才解释道:「这上面写动物园,实际上里面全是妖精怪,当然罪大恶极的妖不会放在这里,整个川宇市有三个动物园,危险程度由一排到三,第三号动物园只有妖管局的人能够进入,不过考验无法通过的妖族通常会放置在前两座动物园里面,这里应该能找到你姊姊。」 不知是否是妖的关係,他们走的是专门的过票口,经过时白井有一种全身被扫描过的微麻感,他趁秋泽签保证书的时间观察出入口,屋簷下设置许多看似监视器的电光枪,最让他在意的是这个动物园是在室内,最上层有一层玻璃罩,他开始有点相信这里是再训所。 是防止里面的妖跑出去?还是防止外面的妖进来?不知道那个玻璃防护罩的强度如何?白井如蓝天般清澈的蓝瞳闪着光芒。 入场后秋泽先取一张地图丢给白井:「你们逆时鐘绕一圈大约要两小时,我待会去面试大概三点会回来,你们逛完就在门口等我,再带你们出来。」说完他便匆忙离开。 白井垂头看地图,动物园整体是个圆弧形山坡构造,总共有六个区域,左边编号一、二、三是草食动物区、植物区和鸟园;右边四、五、六是肉食动物、杂食动物、和小怪区。 「白井大人,狸猫小姐交给我们找就好。」电视机提议。 「哦?为什么?」 电视机欲言又止,半晌才开口:「因为……您的情绪不太稳定,再说您有亚瑟大人的事情要忙。」 「那好吧,三点回来这里集合。」 白井把地图交给电视机,插着口袋逆时针沿着参观方向走,他观察展示场内的妖,一律戴上项圈恢復原形,乍看之下是一般动物却对他有反应,当他走到斑马区的栅栏前,那群昏昏欲睡的斑马驀地拔腿狂奔,掀起一波烟尘。 他甚至耳尖的听见有斑马说:「大臭猫来了!!是大臭猫!!」 「哼,我有洗澡好吗?」说起来,这一週因为受伤的缘故他还真的没洗澡,只有擦擦手脚,昨日被秋泽刺伤的伤口也在一夜之间復原,已经可以洗澡了。 「今日回去还是洗个澡吧。」 他继续逛动物园,不时吓吓草食动物,一边研究这些妖的展示区,展示区外围和上方有一圈人类肉眼无法看见的黄色光纹,那是用格诺美粉尘转化成光波的武器,黄色则是代表加入电击圈,碰到不但会触电还会被吸取力量,算是第二层防护。 但这两层防护关不住强大的妖,难道亚瑟是在这里试图突围被夺走妖核? 这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在秋泽家迟迟找不到亚瑟的妖核,既然没藏在家里,白井合理推测秋泽把妖核藏在妖管局或是别处,因此听见狸猫提到她姊姊的事情,他才突然改变方针出手解救狸猫,毕竟,再训所听起来就是个可疑的地方。 白井迈开步伐来到肉食动物区,这里关押最凶猛的妖的是一隻黑熊,人立起来足足有三米高,是一隻体型庞大的特化种,正用足以杀死人类的目光安静地盯着他。 「你在这里多久了?」在强大的威压面前,白井面不改色的问。 「嘎吼。」 「那你知不知道亚瑟?一隻狮子妖。」 「吼吼──」 不行,无法沟通。 白井闭上眼感受他身上的能量流动,格诺美粉尘在妖身上会匯集在同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称为妖核,类似心脏能够聚和粉尘再将粉尘的力量转换成妖力散播到全身,没有妖核的妖因为无法转化和控制粉尘,这股力量在体内横衝直撞而导致失去灵识,简单说就是退化成魔。 这隻黑熊是他看过最安静的魔,或许他才刚失去妖核不久,还有反应却已经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 他准备离开,远远的看见电视机和狸猫跑上坡。 「白井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姐姐,她已经……已经……」狸猫朝他跑过来,满脸泪痕的说:「已经胖成猪了!」 19他是我的妖 笼子里的四隻狸猫比正常狸猫还要大一圈,本应蓬松的咖啡色毛皮黏结成块,一对乌溜溜的眸子彷彿钮扣般,无神的盯着天空。 「姊姊!!是我啊!」 狸猫拍打玻璃,白井注意到这边只有用玻璃隔开,中间没有在设置一道沟壑,因此能够近距离观察动物。 儘管狸猫小姐在外头拼命拍打,笼子内的狸猫群毫无反应。 白井问:「哪个是你姊姊?」 「最胖的那隻。」 最胖的狸猫窝在岩石上,她身上的毛皮东损西落,耳朵还缺一角,是最大却也最丑的狸猫。 白井暗自观察狸猫身上的伤口,那是恢復后又被划伤的痕跡,加上痴呆的反应,这群狸猫一定被做了什么实验之类的。 「果然,她们也没有妖核。」 「妖核?」狸猫不解地眨眨眼。 「没有妖核就会变成那个傻样子,她现在不认得你,说不定靠近她还会咬你,总之,我先把她弄出来。」白井转转肩膀,向电视机招手说道:「这动物园戒备森严,直接绑架狸猫是不可能的,救出狸猫之前我需要你的力量。」 「白井大人有何吩咐?」 「去颳大风,挟持园区内的人类替我争取时间。」 「遵命。」 电视机化为原形飞走,白井愉悦的勾起嘴角:「好,接下来,来大闹一场吧!」 *** 秋泽面试完赶回来比预定的时间还要早十五分鐘,动物园却已经封园,询问服务人员才知道妖怪暴动,大量妖怪跑出来挟持人类,园内进入紧急状态。 「我是狩魔师。」秋泽亮出证件和狩魔师徽章,服务人员立刻放行,即使没在妖管局任职,狩魔师徽章和证件仍具有效力,在全球享有特权,徽章的外型是金色羽毛状,一部分的材质取自提炼过的格诺美粉尘和某种妖魔的血液,因此每个徽章都是独一无二无法仿照的。 听见妖怪暴动,秋泽不禁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白井他们不要被当成暴动的妖抹杀,入园后一片乱象让他的心凉了半截,数道龙捲风在广场上肆虐,不少人被困在风压里转,部分建筑物着火,妖和怪肆无忌惮的攻击人类,特别是广场上那头巨大的黑熊,一掌又一掌拍断被风捉住的人的脊髓。 黑熊正和三名狩魔师对峙,秋泽扫一眼只觉得陌生,对方却认出他来。 「秋、秋泽前辈!请助我们一臂之力!」其中一人向他喊道,语气中充满哀求。 三个人衣物破裂手脚渗血,看上去十分狼狈,黑熊则是完好无缺,用着和高速卡车同等力道的熊拳攻击他们,他们每闪开一次,便会有一个无辜路人受害,但他们并不想牺牲自己的生命。 秋泽眼神一凛拔刀衝去,动作俐落地闪躲席捲而来的狂风,在黑熊巨大且厚实的肉掌落下之前斩断他的手,鲜血和一截熊掌飞向空中。 由于刀速过快,黑熊尚未感觉到痛,只感到有道风扫过他的手和胸,随即视线变得不受控制,宛若被强迫翻跟斗似的不断地看向天空,明明感觉已经到了极限还持续往后,头几乎要三百六十度旋转,也真的这么转了一圈,看见自己倒下的身躯。 没有头。 那个黑漆漆的男人维持着挥刀的姿势站在他的身体旁,黑熊瞬间领悟到自己发生什么事,他要死了吗? 好不甘心,好不容易能够逃出牢笼,发洩对人类的憎恨,居然就这么死了吗? 那个白色衣服的妖说的没错,人类,是最残酷最危险的动物,打从一开始就不该靠近,在粉尘出现之前就听闻过,人类总是进入山中切掉他们同类的手脚和身体的某部位,明明知道人类是这么可怕的生物,为什么他仍想靠近看看呢? 好蠢啊── 好恨啊── 被切断声带的熊叫不出声,只能在不甘与怨恨中死亡。 秋泽甩了甩刀,拿出手机凑向离他最近的狩魔师,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这个男人和一个抱着狸猫的西装男?」 这是他中午鬼使神差下偷偷拍的照片,照片内是穿着帅气风衣的白井侧脸,那时白井正在和电视机怪说话,没注意走在后头偷拍的他。 「没有。」三人齐摇头。 秋泽想了想,再道:「负责管理再训所的那两个人呢?怎么会放你们独自对付这么强大的妖?」 「两位前辈去肉食动物区了,那里有强大的妖魔反应,秋泽前辈,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接下来我们善后就好。」三人说好似地一起鞠躬。 「如果有看见这个男人或是一隻白色小猫千万别杀,知道吗?」 「是,前辈!」 秋泽跑上山坡一边大喊白井、电视机和狸猫等词汇,待他好不容易跑上去,来到肉食动物区时那里早已打起来了。 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狩魔师包围着白井,白井被逼退到角落,他的背后是正在疯狂抓挠玻璃的虎妖,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局面。 包围他的两名狩魔师皆是秋泽认识的人,儘管知道他们根本不会听他的话,他依旧呼唤他们:「东云,风祭,住手!」 他的呼唤儼如比赛开始的枪响,两人一妖在剎那间移动步伐,以及快的速度攻向对方的弱点,其实他们根本听不进周遭的声音,双方各自沉浸在这场激烈的对战里。 尘土飞扬,刀光剑影,被两人围殴的白井明显处于下风,秋泽明白介入对决会使自己受伤,但他别无选择,这样下去他过去的同事会杀掉白井。 因此他瞅紧时机衝上去,鏗鏘两声挡下前同事的剑,却没能挡下白井的爪子,利爪抓破背肌,留下深深的血痕。 「秋泽?」 白井愕然,他有察觉秋泽赶到现场,也想过对方会有什么举动,可能会和那两名人类结盟一起攻击他,或是在旁边冷眼看待,没有一个选项是他会挺身而出保护他。 他不是妖吗?为什么要帮他?通常无论关係多好,人类在遇到人和妖之间立场的选择时,一定会站在自己的同类那方。 那一瞬间白井很想问:「你是不是站错边了?我们认识明明没几天,你就为我挺身而出,你是蠢蛋吗?」 「秋泽,你在搞什么?别挡路!不滚开我连你一起打!」拥有一头艷红头发的男人嫌弃的朝他挥手,另一名金发男人则是冷静收刀。 「不准你们动他。」秋泽重新摆出对决架式:「因为他是我的妖。」 书封(图)晋晋然赠 感谢晋晋然赠的书封还有辛苦的教我怎么排版gt;////lt;真的太感谢了! 上面是被我动过手脚的图,下面是超清晰原图! 当初一看到这个夜景和两人合体照,我的心脏都快跳出去啦,怎么这么帅呀!!!夜黑风高的好适合做坏事阿(不对) 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搜寻晋晋然的《从电绘板开始的「艺视界」》里面还有各式各样的秋泽和白猫猫图喔!今天还更新了一篇酷炫屌炸天的亮晶晶背景+白井护妻呢! 在这里放上连结:&lt;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gt;<a href=" target="_blank">欢迎有空去玩玩喔 20东云前辈 动物成妖之后身体会因为妖核的运作激发出各式各样的能力,那是人类钦羡却无法拥有的能力,其中会有一到两个该个体的专属技能,在练出专属技能之前,化形术和隐身术是两大基本术式,所有新进化的物种皆会,是属于本能的一种。 较进阶的术法是飞行术,通常是鸟类与擅长风术的精怪使用,某些高等级的妖即使没有翅膀也能运用妖力调控自己周围的气压或重力,让自己飘浮起来,达到飞行的效果,必要的话长出翅膀也并非难事。 白井是陆行动物,儘管学过飞行术也是尽可能不飞,他认为在空中的破绽会比在陆地上还多,因此当他被两名狩魔师包围,他没有选择飞走逃跑。 当时,他打跑几名自称是警卫的人类,正准备打开最后一隻老虎的笼子,那一金一红两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只过了几招,白井便察觉到这两人和他之前交手过的人不是同一个等级。从他们身上的黑色制服与胸前的金色羽毛徽章来看,这两人是秋泽的同伴──可恨的狩魔师。 白井无法拿出全力和他们对战,他的特长是增幅与减益,能够帮助我方增加buff,也就是本来该妖怪只能出一分力,套上白井的增幅后能一口气提升到十分力。 电视机怪擅长用风,但他的力量不足以唤出龙捲风,顶多用于飞翔和小小的空气砲,当初在田森先生的宅邸里,若不是白井帮忙,他的风也无法衝破纸门,扰乱秋泽的视线而顺利逃跑。这次广场上捲起的六七道龙捲风完全是白井的杰作,不过他只负责供应力量,操控风术的仍是电视机怪。 增强别人的技能十分消耗自身能量,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时候还得聚精会神和两名高手战斗,白井显得有些吃不消,况且,他不想动手杀害人类,他还打算混入妖管局,可不能留下不良纪录。 他不断向两人示好,表达自己无辜无害,但能证明身分的手錶早就在放熊出笼时遗失,黑熊一开始对他充满敌意,互相切磋几下才被他说服,去大门口替其他妖怪开路。 白井打算虚晃一招逃跑,无奈这两人追得紧,搭配极好,一步步把他逼向角落。本来想飞走,眼角却瞥见秋泽的身影,想起他射电视机的那一刀便感到头皮发麻,不敢背向他们。 狩魔师都是一群凶暴的人类,他飞走还不被当标靶打? 让白井最意外的是秋泽居然会站在他这边,望着血淋淋的爪子,他只能愣愣地听秋泽霸气宣言,说他是他的,除了白井先生以外,明明没有人类会站在他这方,这个秋泽旭究竟是怎么回事? 压过内心不熟悉的情绪,白井暗自勾起嘴角,看来……他的骗术成功骗倒一个狩魔师,不管怎么说,只要秋泽对他放下戒心,他就能从秋泽口中套出妖核的下落。 在白井沉思间,另外两人已经斗嘴斗起来了。 「秋泽,你来干什么?想和我抢妖?嘴上说不想再处理和妖魔有关的事物,结果呢?遇到有一点看头的妖就想来分一杯羹,别以为我会让给你,上次猴妖的帐我还记着!」红发男用着比同龄人还要高一些的嗓音狂骂,他的刀抵在秋泽的刀上,说话时两人仍在暗自较劲。 「猴妖?」秋泽蹙眉:「我不是处理掉了吗?」 「善后啦,我是说善后!你把那隻猴妖丢在那,尸体引来不少妖魔聚集,伤及无辜路人,这笔帐今天就跟你算乾净!让开!」 「不让!我说过他是我的。」秋泽使劲往前推,另一方也不甘示弱推回来。 「你别睁眼说瞎话,他又没有戴证明身分的手錶,明明就是我们园区里的妖。」 「透也,算了,秋泽没必要说谎,我也不记得我们园区有长这模样的妖。」金发男子伸手压住红发男的肩膀,后者宛如消气的气球,逐渐失去力量。 「东云……放手。」红发男咬牙切齿,全身颤抖。 见两人放下刀,东云悠悠的走向白井,直到秋泽示威性的挡在他面前才停下来。 「你好,我们是妖管局的狩魔师,是这座动物园的管理者,我叫做东云夏和,那是我的伙伴风祭透也,你叫什么名字?」东云微微勾起嘴角,目光十分和善。 白井凝视着他,东云整个人散发出有如夏日微风般令人放松的气息,和方才要杀他的气势迥然不同,不禁警戒起来。 「白井光一。」 「哦?能出示身分证让我看看?」 秋泽抢话:「他还没考到,现在在我那里受训。」 东云语气平淡的说:「这样啊,那你可不能放他一个在外面乱跑,如果遇到风祭这种的,他大概死无全尸了吧。」 「喂,什么叫我这种的!」风祭气得想抓住东云的肩,被东云迅速闪过,白井暗自惊诧他有这种速度。 这人刚才只是在试探他,并没有真的下杀手。 「白井先生,能不能请你停下龙捲风。」儘管语气和善,但他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如同烈焰,彷彿只要他不答应,那团火便会缠绕过来。 白井打个响指,停下增幅,从山坡上能见到龙捲风瞬间消失,但广场处仍有火焰窜烧。 「剩下我无法干涉。」 东云点点头,「你愿意帮这个忙已经很好了。」 白井眨眨眼,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格诺美指数变化型app,简单的说,能够测量妖气的源头。」东云拿出手机,上面有着数条令人摸不着头绪的波形指数与线图。 「秋泽,这次我替你扛下,如果你没看好他,下次他再大闹动物园,你和他都得负起责任。」东云温煦的目光盯着秋泽,慢慢扫到后方白井的脸上。 「我知道了,东云前辈。」秋泽收起刀,微微欠身,整个妖管局里面他最尊敬的只有东云夏和。 「走了,去处理广场那些妖。」 「凭什么我们要帮他掩护?那隻妖是主使者吧?该杀!」 「没事,他只是捣蛋了一下,秋泽会教好他的,对吧?」东云抓住打算衝过去揍白井的风祭,侧头向秋泽使眼色:「不好好调教的话,是会被反扑的哟。」 21妖核 「对不起!」 一人一猫一狸猫跪在客厅里,异口同声向沙发上翘着脚的男人道歉,但真正跪着的只有西装男,另外两隻根本就是趴着。 秋泽冷冷地扫过地上三隻妖怪,再覷向墙角关在笼子里的胖狸猫,由于过胖的关係,皮毛上几乎要印出铁条的形状。 「我是让你们去找狸猫,没让你们破坏动物园,我知道你们想救她,但你们只要告诉我,我就能动用关係让人把她弄出来,现在搞成这样!有几个人因为你们的关係殞命了?」 「回秋泽大人,是十二人死亡,二十七人轻重伤。」单膝跪的西装男老实的回答。 秋泽胸口涌起一股气:「我没在问你几个人!话说你为什么会知道?」 「新闻正在放送中,我能随时接受电波,能掌握第一手消息。」说完,他变回电视,画面中放映这次动物园的死伤事件。 秋泽在广场上有见到一些人受伤,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受害,看样子八成是那隻黑熊下的手,然而东云前辈云淡风轻的带过,还自愿帮他扛责任,这样不就欠下东云前辈的人情了吗? 「这是一个大事件,之后街上的猎妖行动只会更多不会更少,你们这阵子少单独出门,不,没有我的允许你们别想出门。」 「是。」 长吁一口气后秋泽摆摆手,「起来吧,别趴在地上卖萌。」 白井欢快的跳到秋泽脚边蹭了两下,「谢谢你那时候来救我。」 「别蹭我,你身上好脏。」 「那,你要帮我洗澡吗?」白井双眼放光,期待的望着秋泽。 「你是没手没脚?自己洗!不、等等,差点被你转移话题,你们还没解释那隻狸猫是怎么回事?」秋泽本来想把脚边的小白猫踹走,转念一想又把他拎上来。 「我们也想知道!秋泽先生,为什么我姐姐会变这样?」狸猫从另一边扑上来,逼得秋泽放下白井,改去推抱上来的狸猫。 可恶,都说不想和妖太接近,这两隻还不断蹭上来。 他乾脆起身走到关狸猫的笼子前蹲下,笼内的狸猫兇猛的对他咕嘎叫,并将笼子撞得砰砰响。 早些时候他和白井离开动物园,在附近的巷弄中听见野兽的鸣叫和打斗声,赶到现场看见西装男抱着一隻激动的狸猫,另一隻狸猫在地上绕着他转,为了避免被妖管局盯上,秋泽只好把他们通通带回家,由于这隻狸猫太不受控,回家后只好先装进笼子里。 「喂,你叫什么名字?」 「咕──咿!」 「她回来就是这样了吗?」 「对,根据你识妖多年的经验,有办法知道她发生什么事吗?」白井无声无息地坐在他身旁。 「我只知道无法交谈的妖一律诛杀,她这是成魔了吧?」 白井沉默两秒,接着说:「是不是成魔我不清楚,但她的妖核不在了。」 「怎么可能,妖没有妖核不可能活着。」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白井变成人形,定定地望着他,「亚瑟也是因为没有妖核才会变成那个模样。」 「亚瑟?」秋泽连连摇头,试图冷静的解释:「你的说法有误,妖核是妖的命脉,失去妖核的妖等于失去心脏的人类,亚瑟怎么可能失去妖核?还有,跟你说过几次,变成人形记得穿上衣服。」 白井大海蓝的眼眸逐渐深沉,见到秋泽死不承认的模样他就有气,天知道他有多想直接掐住这个人类逼问妖核在哪,实际上也这么做了,他一把抱起秋泽进房,直接扔床上。 「你搞什么?」 白井锁上门,裸身欺上并压住他的双手,美丽的双眸浮起一层似蓝似绿的光晕,语带魅惑的说:「你错了,狩魔师,让我来教你,妖核不是心脏也不是大脑,它是一团粉尘球,你一定有看过,告诉我它在哪里?」 粉尘球?秋泽只知道妖死了妖核会消失,妖核消失妖就会死,哪有看过什么妖核? 他想反抗,不知道为什么盯着那双异色瞳便感到全身乏力和昏沉,殊不知自己又在无意间中了白井的催眠。 「我没看过。」 「你一定有看过,我就破例让你看看吧。」 白井张开嘴,秋泽见到他的喉咙深处有一团散发微光的尘球,尘球散发出美丽的蓝纹,一阵又一阵凛冽的尘光扫来,彷彿随着清冽的浪花在广阔的大海里摇曳。 秋泽想起来了,他的确有看过类似的东西,亚瑟的妖核是炽热如烈日的红焰色,他却不记得在哪里看过。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白井舔舔嘴,将妖核嚥下,俯瞰受到他魅惑的秋泽,平日傲气刚毅的表情彷彿裂开一个缝,露出难得的慌张和迷濛,让白井兴起一股想要逗弄他的心情。 「我没见过。」秋泽歛眸,紧紧抿唇。 将秋泽表情尽收眼底的白井在内心冷笑,当初他之所以会锁定秋泽是因为他是最后和亚瑟接触的人类,加上这栋屋子是亚瑟气味最浓烈的地方,不是秋泽夺走的还会是谁? 「骗子,说谎是要受罚的哦。」 22你好脏,去洗澡 「你说,要惩罚谁?」 秋泽佈满寒意的声线如同鬼魅飘盪在耳边,白井感到脖子上抵着一把尖锐的短刃。 这傢伙!!什么时候挣脱开的?不只是手,甚至连催眠术一起衝破。 白井冷汗涔涔,嘴边徐缓扬起一抹讨好的浅笑:「我就开个玩笑,你这刀哪来的?」他放开秋泽,乖乖地退到床缘跪坐。 「枕头下。」秋泽冷冷睨他一眼,下床从衣柜中抓出一件睡袍扔在白井头上,「脏死了别在我床上,去洗澡。」 「是、是。」 趁着白井洗澡空档,秋泽坐在床边整理思绪,首先,这次白井第二次试图套话,他有什么目的?记得没错的话,白井当初是说他被亚瑟打伤赶出山,所以问亚瑟的情报是想要復仇? 人和人之间会起争执,妖和妖之间也容易一言不合打起来,这种情形不少见,特别是双方想要抢地盘,或是种族不同,或是单纯肚子饿想狩猎,有各式各样的原因让妖族打架,对人类而言,妖是能够交谈想法却不一定能同调的生物,更别说许多妖把人类当食物看待,自然会引发人类本能的畏惧。 秋泽叹一口气,决定待会好好质问白井的目的,反正这三隻妖归他管,这次动物园事件他没料到会有如此多牺牲者,说实话,看见死伤人数时有些震惊,但悲剧已发生,事到如今又不能把这三隻送出去,为了给这些牺牲者一个交代,他一定会看好他们。 「所以说,一开始就不该捡猫回来。」秋泽烦躁的揉揉太阳穴,但不得不说白井和亚瑟有相似的味道在,害他不由自主对白井放松警戒,儘管他们性格相异,和白井相处的时光却如同过去和亚瑟相处时一样轻松。 「是不是习惯有人陪伴就回不去了?」秋泽懊恼不已,不,不对,明明亚瑟离开后的这三个月他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只要解决这三隻妖的问题,之后看是要送去考证还是送回山里,他又能回到清净自由的生活。 决定好方针,秋泽紧蹙的眉间舒展开来,他仰躺在床上把玩着小刀。 「妖核啊……」 人类对于妖核的研究文献十分稀少,因为妖怪精死后,他们的核会散逸于空气中,难以研究。有人说妖核是妖的灵魂,有人说是心脏,无论是哪种都不是能够离开身体的重要器官,因此他无法相信亚瑟的妖核不在身上。 假如亚瑟是没有妖核才成魔的话,那他的妖核会在哪?难道印象中那个红球真的是亚瑟的妖核? 「可恶,我为什么会看过?」 记忆彷彿快速翻飞的照片,中间少去重要的几页,他无法连贯起来,毕竟是三个多月前的事情,当时因为亚瑟的话搞得心烦意乱,他还跟他冷战了几天,最后亚瑟跑出去大开杀戒,彻底结束他们的缘分。 「秋泽,吹风机借我一下。」白井推开门,从热气蒸腾的浴室里走出来,浴袍宽松的套在身上,胸前匀称的肌肉在白雾中若隐若现。他湿濡的白发中有几条特别明显的黑发,平时蓬松不明显,现在染上湿气沉甸甸散落在洗净的纯白间,配上那双沉静下垂的眼眸,反而增添一丝孤寂感。 发丝上的水顺着线条优美的脸庞滑下,滴落到敞开的浴袍里,勾出一丝引人遐想的水痕,平心而论,白井有一副姣好的容顏和身材,是秋泽最初察觉自己性向时的理想型。 「秋泽?吹风机?」 「呃,在柜子里自己拿。」 秋泽摇摇头,提醒自己那不过是变换出来的外貌,是虚假的! 「你是看我看傻了吗?」白井拿出吹风机后含着笑意望向他。 「快点吹!我还有事要问你!」 「是。」 洗好澡的白井坐在房内的办公椅上和秋泽面对面,他翘起脚,有意无意地露出洁白的小腿肌。 「你要问我什么?」 秋泽刻意上移视线,只盯着他的脸:「既然你说妖核只是一团粉尘球,那你问亚瑟的妖核有什么目的?」 白井摸摸下顎说:「嗯,你知道妖怪为什么爱吃人吗?因为人类有丰富的格诺美粉尘,如果想要在同类的妖身上汲取粉尘的话,只能从妖核下手,假如我吃掉亚瑟的妖核,那么我的妖力能够大幅提升,就能回山里亲手杀他。」 「果然啊……但你怎么知道他的妖核没有被其他妖吃掉?」 「我要怎么跟你描述?真要说的话是气息,那是一种腐败的味道,要融合别隻妖的妖核需要很多时间,过程中会散发出强烈的腐臭气味,我在这个城市里没有闻到那种味道。」 「亚瑟成魔也有三个月了,早就消化掉了吧?或是那个吞走亚瑟妖核的妖已经离开日本。」 「一般而言,要食用别的妖的妖核很困难,因为我们死亡妖核就会消失,平时妖核是在体内各处游走,不是每隻妖都能做到我那种程度,随便把妖核吐来吐去,大部分的妖无法掌握自己的妖核所在,亚瑟算是很高级的妖,我不认为他会被其他小妖夺走妖核。」 秋泽挑眉:「难道你想说是人类做的?」 「我只是认为有这种可能性,不然为什么好端端的妖在你们的动物园里会失去妖核?据我观察,关在笼子里面的动物有四分之一没有妖核。」 秋泽无法反驳,他也想问为什么。 「你们没有寻找妖核或是取出妖核的器具?」 「或许有,我们的三号再训所其实是个巨大实验室,我去过几次,不过没认真研究过里头的设备。」 白井双眼一亮:「你有办法带我们进去吗?」 「我离职了,况且那不是普通职员能进去的地方,当时我是负责押送凶暴的罪犯妖怪才进去的。」秋泽瞧白井露出笑容,连忙道:「你干嘛?露出想搞事的笑容是想干嘛?」 「我们来演一齣戏,你把我送进去。」 23猫还是老虎 秋泽否决白井的提议并将他赶出房间,毕竟对秋泽而言,白井的提议和自己去送死差不多,那样的话何必绕远路,他一刀就能给白井一个痛快。 他沉思了会走到桌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月见黎生,等了许久对方才接电话,「喂,月见,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前辈请说。」月见的嗓音充斥着疲惫。 「你有没有听过妖管局内部有妖核研究的消息?」 「没有耶,研究部门的人和我们几乎没有往来,很难从他们口中得知现在正在研究的项目,妖核怎么了吗?」 说的也是,他们狩魔师部门的人只管打杀,比起研究妖族的心理状态或是特殊能力,他们更着重训练如何一刀毙命,像他这般杀妖杀到和妖滚在一起的狩魔师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今天我去再训所支援,我发现那里有些动物没有妖核,失去妖核的妖会成魔,这你可知?」 「咦咦,我第一次听说,为什么前辈会知道那些妖没有妖核?」 「……我有我的方法。」秋泽快速思量,不打算说出白井的事。 「这样啊,不过我们再训所不会收留魔,无法沟通的妖都被我们杀死了,所以前辈的意思是那些妖是入园之后才失去妖核的?」 秋泽喜欢和月见谈话,只要提开头他便能接话下去,谈起来十分轻松。 「没错,你认为那些妖的妖核会去哪?」 「会不会是妖族自己互斗吃掉?我记得有一些妖会关在一起。」 「那么住单人房的怎么解释?」 「前辈。」月见有些犹豫,仍是说:「你该不会在怀疑我们自己人吧?就算研究部门的那些人拿这些妖做实验也没关係啊,反正是妖不是吗?」 秋泽的眉头简直能够夹死苍蝇:「但他们是无辜的!某些犯罪的妖先不论,大部分是因为想融入人类社会,考试没通过才被关进去,怎么可以拿这些妖来做实验?」 「前辈,你冲我喊也没用啊,我也只是猜测,况且你以前不是很讨厌妖?怎么突然为妖怪说话?前辈,你快醒醒啊!」 若是月见在眼前,他恐怕会用担忧的眼神望向自己,并且用力摇自己的肩膀,秋泽揉揉眉心回道:「我很清醒。」 「我一直想说,前辈自从认识那隻狮子妖就变了,老实说,我比较喜欢以前那个杀妖不眨眼的前辈,啊不过我也不讨厌现在的前辈哦,你永远是我景仰的第一名狩魔师!」 「总之,你能不能替我安排一下,让我去参观第三号再训所?」 「前辈,很难啊,三号再训所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地方,我只进去过一次,前辈在职的时候也不常进去吧?」 「那你知不知道谁是管理者,或是有权限开门的人?」 「唔,很可惜,我虽然认识很多人却不知道更上层的管理者是谁,不过我上次进去是东云前辈带我进去,说不定他有线索?」 东云前辈? 这么一提,秋泽忆起前几次抓到妖送去三号再训所皆是在东云的带领下进入,狩魔师的体系和外面的公司不同,是属于接任务的方式赚取酬金,没有一个真正的上司,主要是前辈后辈制。 狩魔师的大前辈正是东云夏和,在狩魔师中拥有极高的人气,由于东云是一号再训所的管理员,不常接狩魔工作,秋泽认为要是前辈认真起来猎妖,他是绝对得不到第一狩魔师的称号。 另外,跟在东云前辈身旁的风祭透也同样不是小角色,风祭和他是同期狩魔师却能取得管理员的职位,能力自然不容小覷。 「谢谢,我找机会跟他谈谈。」 「呃,前辈,我想这阵子先别找东云前辈谈比较好,今天不是发生大案件吗?现在每个再训所强制封闭,上头发布任务要我们去找出这次案件的主谋,现在局里一片混乱,我今天还看到东云前辈被记者包围,他现在的心情肯定不是很好,你不急的话可以等事件落幕。」 「我知道了。」 掛上电话,秋泽立刻拨通东云的电话,关于这次的事件他觉得自己该负责任,然而东云的电话关机中,怎么样也打不通,他只好早早梳洗就寝。 隔日醒来,秋泽感觉手边有一团熟悉的绒毛触感,他茫然地眨眨眼,这团白黑色的毛团有些眼熟。 三秒后他惊醒过来:「白井,你怎么进房的?我明明有锁门!」 「你不知道猫是水做的喵?我从门缝滑进来。」床铺上的白猫拉开前肢伸了懒腰。 秋泽的手默默摸到枕头下,取出尖锐的小刀,「谁准你爬上床?」 「别生气,我只是来叫你吃早餐。」白猫三两下跑到床边捲尾正坐,秋泽定睛一瞧,这隻洗净的白猫身上仍是有几条黑纹。 「你有好好洗澡吗?身上怎么还是这么脏?」 白井十分委屈的垂耳:「这是我本来的花纹。」 之前整隻太灰看不清,现在仔细一瞧,秋泽发现白井身上的黑色线条纹其实挺美丽的,看着和某种大型猫科动物还挺像,他一怔,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找起老虎的图片。 「你,是猫还是老虎?」 儘管顏色和普通老虎不同,秋泽也认出白井是极为罕见的白老虎,白老虎在二十一世纪已经非常稀有,经过粉尘战争之后更是难见其踪影,没想到他竟然能捡到活生生的白老虎妖! 「你终于发现了。」白井开心的瞇起眼,「我怕吓到人类,一直不敢展现出真正的模样,即使缩小身体线条仍是藏不住,你想看看我的本体吗?」 说到大猫,秋泽曾经养过一隻,他对于大猫的喜爱胜过小猫,因此不由自主的点头。 下一瞬,一头美丽的大白虎出现在他的床上,黑线条从纯白的毛皮上蔓延开来,佈满黑纹的俊逸虎脸十分霸气,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湛蓝温润的双眼,里头似乎蕴含了整座海洋。 秋泽紧抿着唇,深怕透露出心情。 好、好可爱── 24摸摸我 过了几天,秋泽迟迟联系不到东云和风祭,门口警卫也不让他上楼去东云的办公室等人,无奈之下他只好採用白井的第二计画──非法入侵。 第三号再训所建造在海中央,是一块填海造陆而成的土地,中间有一条小径在退潮时能够通过;从上方看下去宛如一颗立在水中的巨蛋,周围由二十六根铁柱固定,防止被浪潮冲走。 白井以兽形驼着秋泽在周围低飞一圈,差点被自动防卫系统射下来,看样子想要进入第三号再训所只能从正门突破。正门是科技感十足的白色花瓣门,在感应器上感应钥匙卡后,湛蓝色的光流过白色接缝墙,大门如花瓣般一丛丛地展开,待人进入后又一层层关起来。 他们本来想等第二个人入门抢过他的钥匙,但他们等两天,迟迟没见到第二个人出现,第一个进去的人也没出来。 蹲守的这三日,秋泽不断感到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来源很明显是白井,每当他愤怒地回头白井都会望向别处,由他主动提起似乎又太自恋,两人间飘盪着一种不说破的曖昧。 他转开头,感觉那道视线顺着后脑往下,后颈边流连,接着慢慢向下游移,彷彿有一隻看不见的手轻轻地抚摸下去,一路向下到背、腰,直到视线定格在臀部,秋泽终于受不了了,放弃监视。 他们再度更改计画打算去偷钥匙,东云夏和的办公室在妖管局大楼的四十楼,只要能顺利潜入四十楼不管本人有没有在位子上都无妨,人在,那就好好谈谈;人不在更好,钥匙卡借一下。 为了顺利潜入,秋泽还和狸猫小姐去找她的堂哥,本来秋泽以为会看到另一隻胖狸猫,然而出来应门的是一位棕色头发充满朝气的男孩子,他穿着带有口袋的浅黄色背心和白衫,宽松的黑裤也有很多口袋,身高比秋泽还要矮一截,看见秋泽怀中的狸猫以后扬起笑容。 「哟,你们好,你就是我堂妹说的那个人类吧?」 他的日语有点像大阪腔,由于妖学语言的速度非常快,通常口音会和第一个谈话的对象十分相近。 「我叫浅仓麻,是潜入专家,只要你付钱,什么地方我都能带你进去。」 「我是秋泽旭,你有办法潜入这里吗?」秋泽亮出第三再训所的照片,浅仓麻立刻垮下脸。 「除了那里,还有妖管局。」 「那你没用了,我要去的只有这两个地方。」秋泽转身要走,被浅仓麻搭住肩。 「再训所先不说,妖管局可以试试,你想去几楼?」 「四十,你行吗?」 浅仓麻深呼吸一口说:「当然,我可是专家。」 「可是堂哥,你上次说你才到二十三楼。」自家堂妹当场扫了他的面子。 「上次都是多久以前啦!刚好,这次就让我去雪耻。」少年棕色美丽的眸子里闪耀着热情和斗志,秋泽不禁感到担忧。 真的没问题吗? 同一时间,白井在离第三再训所有一段距离的沙滩上悠间踱步,有隻海豚从远方逼近,接近岸海豚纵身一跃摇身一变,变成一位纤瘦的美男子,他的浅蓝色衣服彷彿海中浪花,衣袍款式似中国古代服装,带着飘逸的袖子从天而降。 「白井大人,有何吩咐?」 「云津,亚瑟的妖核很有可能在那座建筑物里面,听说那边本来是海,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办法从下面找到入口入侵。」 云津一脸惭愧地说:「很抱歉,白井大人,那附近海域异常危险,人类在下面安装许多驱赶妖族的雷射砲和鱼雷,一靠近就会被炸成灰,如果是龙言大人的话或许有办法突破,不然还是得从别的入口进入。」 「龙言那傢伙呢?」 「龙言大人尚未回归。」 「好吧,我再想别的方法。」 云津拧起形状姣好的眉,「白井大人,您确定不在那名狩魔师身上吗?他是最后一个见到亚瑟大人的人类,怎么想只有他最可疑。」 白井朝再训所努了努下巴:「所以我才想要去那里面看看,他有可能把妖核藏在妖管局的重要机关内。」 「这样啊……那么,祝您顺利。」 「嗯。」白井目送云津慢慢走回海里,变成一条游鱼徜徉而去。 事实上,白井开始怀疑秋泽是否是最后见到亚瑟的人类,毕竟这几天秋泽十分积极,要说是作戏未免太过头,况且也没必要作戏给他看。 从各种测试得知秋泽对亚瑟抱有某种情感,他这么认真在找亚瑟的妖核,那么亚瑟的妖核究竟是被谁拿走?经过这段日子相处,白井认为秋泽不善于说谎。 白井望向明净广阔的蓝天,脑里印出来的却是秋泽拼命压抑嘴角的表情,那时候秋泽看见他的本体,没有露出嫌恶或是惧怕,而是洩漏出连他都能感受到的欣喜之情。 因此他勾勾尾巴问:「怎么样?想摸摸吗?」 「不、不用了。」秋泽撇过头,眼角馀光不断漫过来。 白井好笑的蹭上去,自我推销道:「摸我嘛,我毛很好摸。」 「走开,我不摸妖。」 秋泽的双手按在头上,白井藉机大喊:「啊──头突然好痒,就是那边,帮我抓一下。」 「哼,连抓痒都不会吗?」 儘管嘴上这么说,秋泽仍是出手替他抓抓头,对老虎而言过于纤细的手指抚过每一寸毛发,看似轻柔实则带上一点劲道,白井愜意的瞇眼仰起头。 「好舒服啊,你真会摸。」 「以前常摸,亚瑟也常常搔不到痒,你们大猫都是这样的吗?」 才怪,不是搔不到,只是想给你摸摸而已。 白井不悦的摆起尾,不知道为何,他竟有些吃亚瑟的醋。 25狗狗集团 妖管局有八十八层楼,外观是塔型建筑,内部则是由三栋建物联合而成,一楼是接洽柜台,二楼到五楼是諮询处和考试用的小房间,六楼开始一路到二十楼是狩魔师的办公室。 最前方的a栋电梯最高只到五楼,从五楼转b栋电梯才能到达二十楼,二十楼得到c栋转另一台高楼层电梯,但最高也只到四十楼,四十楼属于高层主管楼,那边有通往更上层的电梯。 电梯採用钥匙卡搭配指纹的双重认证,秋泽以前的权限随着离职而取消,由于电梯分层制与特殊的防妖系统,他们没有考虑绑架狩魔师走电梯,而是走浅仓麻之前走过的楼梯。 「听好了,前面二十层算简单,只要配合我的隐身术,还有闪过迎面而来的狩魔师基本上能够安然通过,问题在于这之后的楼层,二十到二十三层是忠诚于人类的看门犬犬舍,是我不太喜欢的楼层,那些狗感知灵敏,上次是我运气好拿食物贿赂牠们才成功逃脱。」 「那就多准备一点肉条,还有哪里要注意?」二十层楼的狗楼秋泽去过几次,任务需要搜寻妖怪时偶尔会使用到狗或犬妖的力量,虽然app也有寻找妖怪的功能,但不及动物的嗅觉方便。 「之后我没上去过,上面有什么?」浅仓麻水润的大眼望过来,一排眼睛齐齐刷过来定在秋泽身上。 秋泽仰头长吟:「嗯……上面我不常去没什么印象,没记错应该是仓库,还有个问题,每层楼都有监视器,更别说那些妖魔侦测器连隐形的妖都能侦测到,你和白井先不论,你们两个有办法吗?」 狸猫小姐丧气地垂下头:「呃,不行,我在一楼被测出来过。」 电视机:「很惭愧,我没学过隐身术。」 「我顶多只能带两个,不然你们两个在外面待命。」浅仓麻点名电视机和狸猫。 狸猫小姐不满的炸毛:「我们也想帮忙。」 电视机侧头思考,说道:「带两个人长时间隐身术你会吃不消,我能在外面辅助,解决监视器和妖魔侦测器的问题。」 「哦?」白井挑眉,「怎么做?」 「其实我之前有试过入侵妖管局的监视系统,那里主要分成两个系统,三十九楼以下的系统我能够潜入更改资料,四十楼以上是另外一组精密复杂的系统,难以入侵,另外电梯也是属于四十楼的系统管理。」 秋泽整理好资讯说道:「那好,我、你还有白井负责入侵,你们两个在外面辅助,今天半夜行动。」 半夜是妖管局人最少的时间,大部分的狩魔师会在夜晚出任务,行政人员六七点就下班,低楼层只剩下警卫和少数狩魔师,四十到六十层一部分作为宿舍一部分用来关押妖魔,只要不惊动警铃,可以不用担心会有整群狩魔师下楼。 为了应付二十楼的狗狗,秋泽带了大把肉条和罐头在身上,基本上狗是可以交易的生物,养在妖管局的狗根本没有忠诚可言,他们是领薪水的,做多少事领多少罐头。 前面二十楼还算顺利,在浅仓麻的带领下轻松度过,二十楼开始逃生梯是呈现z字型,必须通过狗群所在的广场,秋泽推开门,立即感受到满满的杀气。 狗楼里面设置整齐划一的狗屋,两两相对,这一层养的狗都还没成妖,只是普通的警犬。 秋泽用肉条和罐头打发掉这层楼的狗,第二层也在有惊无险下通过,然而第三层不一样,那里面全是成妖的狗,精明的跟什么似的。 犬妖中有一隻狗老大坐在眾犬之间,维持人形犬耳黑色刺发,他的皮肤黝黑,一双眸子是緋红色的,见到他们之后仍是以爽快的姿态坐在地上,从周围的筹码和罐头来看,秋泽猜他们似乎在赌什么。 「没想到这么晚还有客人?」他露出全身唯一白的牙齿,尖锐犬齿在摇曳的灯光下闪烁出淡淡的威吓。 浅仓麻眼一睁立刻躲到秋泽后面,白井则是感受到对方释放出来的妖气后自然而然的挡在秋泽身前。 「这是什么,好可怕……」浅仓麻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些看起来像流氓集团的妖,只有一两隻老弱残兵。 「我们想借过一下,这是过路费。」白井拿起一包罐头,狗老大身旁的犬妖见到眼睛都发亮了,但老大不动他们不敢动。 「这么一点哪够我们这么多兄弟塞牙缝?」狗老大起身,弹弹他身上的黑兽皮衣,「拿来,我看看。」 白井将袋子丢给狗老大,狗老大快速扫过一眼,丢给旁边的部下。 「还有吗?」 「肉条三十份。」秋泽拿出装着肉条的袋子丢过去,狗老大接住袋子看也不看直接扔给部下。 「还有吗?」 「你土匪?」白井不悦皱眉,他对犬科一直没有好感:「狗有骨头啃就够了吧?今天吃到这么多好东西还有什么不满?」 「啊,不够啊,你知道人类总爱亏待我们,我们每天都在饿肚子,现在难得有粮食送上门,以为我会放过你们?」狗老大眼神一变,其它犬妖摆出备战姿态,白井算了算,加上老大起码有九隻,他一个应该应付得来。 感受到秋泽向前踏一步,白井轻声说:「交给我,你顾着那隻狸猫。」 白井摇身一变,化为美丽的大白虎朝同时变身成黑杜宾的狗老大跳过去。 26表演时间 出于想要炫技的心态,白井抢在秋泽动手前跳向狗妖,虎盆大口准备咬住扑上来的杜宾犬,下一刻旁边的比特犬衝上来撞开杜宾,落入他口中。 嘎咖。 一口咬断对方的脊髓,松口时那隻比特犬妖已经没了气息。 被撞开的狗老大随即指挥其他犬隻攻击他的腿,白井挥舞巨大的虎掌,面露凶光,喉间吐出嘶吼,释放妖气镇压周围蠢蠢欲动的犬妖。 「上!」杜宾命令一下达,所有狗不要命的衝上来,大白虎又拍又咬,免不了被狗牙划伤,雪白的毛皮上逐渐染上红花点点。 他不在意小犬妖而是主攻杜宾,斗犬先斗王,犬科这种团结的生物只要先打倒王,剩下的根本不值得一提。互相过几招后杜宾发现他的算盘,让七隻狗挡在他们中间,拉出一条护城河。 动物间的交手时间往往不长,短短几招便能知晓对方有几斤两,成妖的动物更是如此,狗儿们明白这隻大白虎不好对付,而平时的训练让他们不会轻易放弃,除非老大先放弃。 「汪!」 有的狗开始对他们叫嚣,楼下有不少狗因此被引上来,很快地,整层楼充满了狗,他们被狗群包围起来。 被一群恶犬包围秋泽不是没想过提刀突破,但这些狗只是普通动物,有些狗还和他合作过根本砍不下去,加上怀中的狸猫瑟瑟发抖,抖到尾巴都快掉了,他怕放手这隻狸猫会被狗群撕裂,只好抱着狸猫待在白井后面,单手抽刀挥舞驱赶。 白井打量着狗妖们脑中快速流过各种战术,平常他会用计慢慢和狗群沟通,让狗群自相矛盾,互相打起来,但这次他想让秋泽见识他的本事,用计什么的太小家子气,直接扑上去咬断首领的脖子才帅啊! 「怎么样?你再嚣张啊!」站在最后方的杜宾高扬着头,眼中尽是胜利。 评估形势后大白虎改为坐姿,长长的尾巴收在脚边,灿蓝的眼眸流光变换转成一蓝一绿,美丽的眼眸一眨一睁之间,面前的犬妖纷纷痛苦扑倒,有的承受不住哀叫出声,只有杜宾狗直挺着胸膛,颤抖四肢愤恨咬牙死盯着他。 「跪下,向我臣服。」 「你、你做了什么?」杜宾犬不甘心的说。 「没什么,只是压抑你们体内的格诺美粉尘,很痛苦吧?跪下,叫那些狗也跪下。」 白井能够增幅妖的力量,自然也能压制妖的力量,只是这两招都必须消耗大量体力和体内的粉尘量,说实在对付这种小角色不应该使用,他就任性的想要表现一下。 黑杜宾纤细的四肢颤抖得厉害,最后他汪呜一声,所有围住秋泽的狗儿全部趴下,讨好的对他们摇尾巴。 妖气宛若强风从原地炸开,连秋泽都能感受到白井身上散发出的震慑力,他不禁吞了口口水,转头望向后方威风凛凛的大白虎,暗道:这傢伙还满帅的。 「让我们过去。」白井富有威严的嗓音一出口,所有狗分别移到两旁,只有黑杜宾仍维持屈着前肢的动作。 白井让秋泽先走,自己殿后。 「可以了吧?」擦身而过时杜宾恶狠狠地问。 「今天的事,你知我知。」 直到离开二十三楼,白井才撤掉对楼下犬妖们的制约,术式结束后力量反噬,他呼吸急促,今天为了变身方便连衣服都是变出来的,他得休息一会才能变出那套衣服,于是仍维持兽形。 「我做得如何?」为了不被看出身体状况,白井故意用轻松愉快的语气,并努力凑到秋泽身旁讨摸摸。 「还不错,他都被你吓尿了。」秋泽指向窝在地上腿软站不起来的狸猫,不远处还有一滩可疑的液体。「幸亏我放得快,不然他会尿在我身上。」 啊,刚才忘记闪过,不小心给自己人下了debuff,不过,也不能这样就在秋泽身上做记号,连他都没标记过气味,怎么可以被人抢先? 「嗯?你敢?」大白虎眼神锐利的盯着狸猫。 「不敢不敢!!我死也会憋住!」 「哼。」 秋泽不冷不热的说:「你还有力气吵架?看起来一副快不行的样子,我要继续前进了。」 「你看出来了?」 「谁都看得出来,你现在看起来根本是一隻病猫,快走吧。」秋泽转身捞起地上的狸猫。 白井想跟着走然而身子不听使唤,宛如刚追完野猪般大口喘气,四肢彷彿掛着铅块,他也不掩饰了,乾脆趴下来瞇起眼,调整体内紊乱的格诺美粉尘,方才包含狸猫在内他一次控制了九隻妖,和上次全心全意辅助电视机的状况相异,耗费的力量是之前的数倍。 圆圆的白耳抖了抖听着秋泽走远的声音,这是他们行动前说好的,以完成任务为主,白井聚精会神加速平息体内的躁动,他要快点跟上秋泽。 这时一双温暖的手贴上白井毛茸茸的头,机不可闻的叹息徐徐飘来。 「才这点小伤就走不动,你太弱了吧?」秋泽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罐,抓起白井的虎掌替他抹药,方才被犬隻咬伤的部位几乎集中在四肢和肩膀。 白井目光如炬,安静地凝视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在蔓延,这个人类嘴巴很坏,实际却做出相反的事情,一开始他便知晓秋泽很容易心软,但这份口是心非此刻在他眼里却变得很可爱。 他渐渐能明白,为什么亚瑟要待在这个人身边近两年不肯回去。 「谢谢。」 「不用谢太早,后面还有很多苦力需要你,赶快振作起来,否则我真的会把你丢在这和那群狗作伴。」 白井趁秋泽不注意偷偷舔了他的脸,低声道:「不,我只想跟你做伴。」 新书封报到 好开心我又得到一个新书封啦(兴奋跳 真的很感谢晋晋然又帮我画一张白白的家+不洗澡的灰猫与秋泽,秋泽和白井对望的表情超温柔的,白井也很温柔地用肉球拍回去,两人(?)的眼神好有爱阿!! 加上不鱼设计的书名整个超美的,值得注意的是旁边还偷偷藏了日文字,意思是捡到怪兽xddd好喜欢这个小设计,真的很感谢(鞠躬) 有更多美丽的画欢迎参考晋晋然的《从电绘板开始的「艺视界」》 &lt;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gt;<a href=" target="_blank"> 有更多精彩书封欢迎参考不鱼的《小行星46610。》 &lt;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gt;<a href=" target="_blank"> 据说也有在接单唷~ 27刮目相看 秋泽一愣,轻轻拍了虎鼻子:「别乱说。」 方才被犬隻包围时,秋泽内心十分挣扎,有不少面熟的狗狗朝他嘶吼,对于动物他没办法像对付妖一样说砍就砍,儘管妖是动物进化而来,对他而言本质上已经是不同的生物,更何况,这些狗不过是受到妖的驱使才会与他为敌,这么一想,他就更无法下手。 悄悄瞄了眼白井,他有些担心白井无法应付这么多妖,正思忖和他交换,儘管有几隻妖和他合作过,若是妖的话他有办法砍到对方无法行动,反正妖的恢復能力强大,被砍几刀不会怎样。 下一刻白井竟悠间坐下,一副我们谈和不要吵架的模样,秋泽暗自叹口气决定先处理好眼前的狗再回过头帮他,却感受到狂风飞舞,随之而来的是妖群的哀鸣与狗群的不知所措。 「跪下。」 威严的嗓音在耳边炸开,那一瞬间连他都差点跪下,白井的声音有种魅惑感,搭配他释放出来的妖气让人不得不服从,秋泽第一次体验到这种奇妙的感觉,狩魔师只能够感受到妖魔精怪的杀气和杀意,无法判断妖气的强度与释出多寡,因此他不由自主地回头。 优雅的大白虎左眼彷彿翡翠,极光般流动的绿令人移不开眼,被他的气势震慑心魂,之前对打就有发现白井不弱,虽然后来被他打趴,当时秋泽便记在心上,加上大闹动物园时白井竟能一对二,由此可见他本身底子不差。 面对强者秋泽不会选择退却,反而更想亲近,一开始接手亚瑟的事务本来很反感,直到他见识到亚瑟的能耐才逐渐对亚瑟改观。 白井给他的感觉本来是隻柔弱的小猫,带着一点神祕感但不具威胁性,要比喻的话便是无意间瞥见天边流云,轻柔净白的浮过心头,过了也就忘了,如今,白井威猛的模样犹如铭印般刻在心底,晚霞似的橘红色彩铺过天际,在纯净的画布上留下深刻的印记。 秋泽即刻回神,毕竟战场无情,一丝分神都有可能送命,他没想到的是狗老大认输了,前方整排兇悍野兽顿时全体卧倒摇尾,气氛变得和谐许多。 之后,白老虎的脸色很差,即使满脸白毛,秋泽依旧能看出他身体不适,当然这不可能是身上那些小伤口造成,恐怕是方才释放妖气造成的反噬。 秋泽心急想上楼,一方面又有些担心白井的状况,捞起狸猫走了两步发现白井没跟上,要是真的把他独自留在楼梯间,楼下那些犬妖或许会趁机报仇,他希望白井能快点恢復,但这话怎么说都很彆扭,只能替白井治疗小伤口以示支持。 「谢谢,我好多了。」被拍鼻拒绝的白井没有气馁,而是笑笑地说。 「走吧。」 二十四楼的楼梯到室内有一隻专门侦查妖的监视器,这是为了避免二十三楼犬妖上楼而设置,是他们潜入的第二道关卡,不过有电视机怪在外帮忙,这小小的监视器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电视机怪在远处的大楼侦查他们的行动,移动到第几层就入侵第几层的监视器,因此他们能够突破浅仓麻先前无法通过的区域。 二十四层开始是仓库和妖怪諮询室,之前亚瑟在入园前也被带到这里諮询过一天,当时秋泽有任务在身不在他身边,现在回想起来,若是他没有离开或许能阻止亚瑟进再训所,也就不会发生之后的悲剧。 后面几楼都是宿舍,深夜的宿舍十分安静,由于浅仓麻暂时无法隐身,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前进,来到三十二层,白井抖抖耳朵变回人形,拉住秋泽:「有人。」 秋泽在逃生梯口偷偷向内侧望,只见风祭带着七、八名狩魔师正在箱子堆中翻找物品,箱子堆满走道,等了二十分鐘这群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人数反而增加。 「浅仓,你能隐身了吗?」秋泽回到三十一楼的楼梯间,低声问。 「我自己可以,但没办法连你们一起隐身。」他的隐身术从刚才被白井压制力量后就不太稳定。 白井提议道:「你去把他们引开,我们藉机上楼。」 秋泽努力回想这层楼的构造,这层楼和楼下一样有许多小房间,不同的是有几间较大的仓库,能走的走道为「田」字形,只要能把风祭等人暂时诱开他们就能进入。 「听好了,你待会引诱风祭他们往北边,我们会从南边走。」 计画很顺利,浅仓麻隐身经过一大群狩魔师身边,根本不用刻意製造声响风祭便拿起刀追。「有东西混进来了!跟我来!」 秋泽确认走道上没人后和白井一前一后快速通过,忽地白井感受到前方有人靠近的气息,连忙将秋泽扯入转角,但转角的另一边也有急急的脚步声,秋泽慌不择路推开旁边的仓库门探头进去。 很好,没人。 一股动物的腥臭味扑鼻而来,秋泽在松一口气后立刻想起这是存放什么东西的仓库,他向后退踩上白井的脚,急着用气音说:「别、别进去。」 「那人要过来了。」白井仍是将他挤进去,顺手带上门。 仓库内只有一盏浅黄色的夜灯高掛在天花板,秋泽立马转身盖住白井的眼,「不要看,这不是你能看的。」 即使不看,白井也知道这是什么空间,周遭尽是死亡之气,儘管处理过,腐尸气味依旧鑽入他的鼻间,空气间飘盪各种动物的气味,最多的却是他的同类,他能想像一张张绝望的脸孔,或是残破的四肢,或是被剥下来的虎皮散落一地,毕竟老虎身上有许多器官很受欢迎。 动物面对人类一直是弱势的,被驯养被虐待,尽可能的压榨出最后一丁点价值,若非有格诺美粉尘,大部分动物在二十三世纪恐怕都灭绝了。 白井身为稀有的白老虎,却没有受到应有的保护和对待,加上同类一隻隻被虐致死,导致他对人类充满恨意,除了白井先生以外,他不认为还有人类愿意对动物友善,直到遇见秋泽。 这个人嘴上说着刺人的话,实际上却担心他见到真相后崩溃。 「秋泽,谢谢。」白井抚上秋泽盖在他眼上的手,「但是我闻的到,就让我看看吧,看他们现在的模样。」 秋泽松开手,在白井睁眼之前抱住他的头往自己胸口塞,「让你别看就别看,没什么好看。」 白井一怔,秋泽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包围着他,缓和周遭兇猛的气味,那些乘载于空气中的怨恨与不甘逐渐消弥,他躁动的情绪逐渐抚平下来,白井反手抱住秋泽,难得真心的撒娇一次。 ──怎么办?亚瑟,我不想杀死这个人类了。 28双人舞 身为「白夜」时的白井是杀人不眨眼的,妖的话利用完还会考虑要不要收为部下,若对象是人,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他会毫不留情杀死。这次一样,他预计找出亚瑟的妖核后杀死秋泽,这是他和亚瑟做过的单方面约定。 白井枕入秋泽的胸膛,贪婪汲取他的气味,亚瑟的声音从遥远的过去穿透过来:「你差不多该走出来了吧?光一,杀再多人白井先生也不会活过来。」 「和白井先生无关,这些人伤害你。」白井歛眸,望向地上没了气息的人类。 「他们只是笑我有点傻而已。」亚瑟苦笑。 「这就是伤害,我不会让伤害你的人活下去,我白井光一在这里发誓。」 「欸喂,别随便发毒誓啊,我不接受。」当时亚瑟灿烂的笑顏仍印在他心底。 那之后他们时常起争执,因为他总会杀掉亚瑟认为不该杀的人类,或许这次失联两年也是同样的理由,亚瑟一直待在秋泽身边,或许是怕他把秋泽杀掉吧?因此和秋泽接触后他总是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不料……现在却变成移不开目光? 自从动物园戳伤秋泽之后,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关注这名人类,一开始还能自欺欺人,然而得到对方难得的温柔关心令他欢喜不已,这让他正视自己对秋泽的感情──不想杀他,想保护起来,毕竟人类是如此脆弱。 他食髓知味的在秋泽的胸口蹭啊蹭,最后被敲一掌。 「别乱来!」秋泽不自在的微微扭动,白井似乎蹭到什么不该蹭的点,令他一颤。 「唔,可是……我会闻到。」白井可怜兮兮地说。 秋泽回头,残烛似的黄灯一闪一闪地照着墙上掛的公鹿头,那隻是被他斩杀的公鹿妖,虽然没参与标本製作,但他认为不该把动物的头切下来做装饰。墙上有一整排的动物头颅,被清空内部只留皮和少数骨架,即使处理过,味道仍然强烈。 「……你吃鹿吗?」秋泽忍着胸口的搔痒,问道。 「嗯?嗯,偶尔吃。」 「那闭上眼等我一下。」秋泽推开他,手脚俐落拿下掛在墙上的鹿头,套在白井头上。 白井一时懵了。 「有没有好一点?」 「我比较喜欢你的气味。」他委屈巴巴把鹿头拿下来,里面很乾净只有淡淡的鹿味,但他现在想吃的可不是这个! 忽然他灵机一动,把鹿头戴在秋泽头上。 「干嘛?」 「先别拿下来,看的到我吗?」白井朝他挥挥手。 「可以。」鹿眼处装上透明的玻璃。 「这里这么多认识你的人你就戴着,说起来,你居然没有变装?为什么穿制服来?」 「被发现的时候才能假装是狩魔师,噢,我懂了,你怕我的脸被认出来?其实没差,狩魔师的流动率很高,而且我认识的人没几个。」 「但是那个风祭在,他认的出你和我。」 秋泽想想也是,他没想到风祭会在妖管局内,平时不是应该在一号动物园吗? 「那这个给你,我再去拿一个。」秋泽把比较大的公鹿头塞给白井,自己取下一个羚羊头。 「这样我们看起来就像一对。」白井瞇着眼笑。 「有生殖隔离,还能开玩笑,鼻子好点了吧?」秋泽冷瞪他一眼,但在羚羊头里对方并没有看见。 「嗯,多亏你……」倏地白井头一转,「趁现在,外面没声音。」 走廊上空无一人,整层楼安静得要命,秋泽暗自替浅仓麻捏了把冷汗,不过他不会停下脚步,这是浅仓麻替替他们争取到的机会。 他们在三十三楼的楼梯间等待一会,白井没有感受到浅仓麻的气息,说道:「别担心,他可能把那些人引下楼,等我们拿到钥匙在去找他。」 之后他们戴上可疑的鹿头羊头一路走,因为闷又怪,秋泽多次想拿下来都遭到白井阻止,但他完全不知道白井心里所想的是:喜欢的食物+有点喜欢的人类=完美。 白井这一路下来舔了数十次唇,直到来到四十层才收拾好心情。 四十层只有两个区域,一个是公共接待区,打造的和总裁客厅没两样,窗户用的是并排大落地窗,外头风景一览无遗,昂贵的灰色沙发散发出清新的木头香,软绵的靠枕让人想躺上去休息片刻,秋泽移开目光,他的目标是接待区后头的办公室。 「白井,有没有人?」 白井摇摇头。 秋泽凭藉记忆告诉白井哪边有监视器,由于电视机怪无法入侵四十楼的监控系统,他们在这层楼必须小心行动,免得被发现。 他在羚羊头的上方加掛一组护目镜,这道具能感知监视器的红外线,是小偷必备的武器之一,当然是从浅仓麻身上搜来的。 于是,可疑的鹿头羊头在乾净偌大的办公室里鬼鬼祟祟跳跃前进,秋泽暗自佩服白井柔软的身躯与敏捷灵动的步伐,若说他是锁定定点一次到位,那么白井便是将闪躲化为艺术,劈腿、倒立、转胸、下压样样来,在他觉得要被红外线侦测到的那一瞬间,白井已经不在原地。 或许说有些刻意过头,是要炫给谁看?他吗?那么不要戴鹿头一定更帅吧! 秋泽一个机灵甩甩头,暗道:我在想什么啊。 他专心突破剩下的监视器,但后半段白井更嚣张,刻意来到他身旁若有似无触碰又快速拉开距离,一下摸腿一下掐腰,两人的闪躲宛如在跳一支双人舞,他又不好把人推开,若是触动警铃得不偿失,只能默默承受白井的骚扰。 来到办公室门前,秋泽恨恨地想着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这隻大白猫。平息呼吸,秋泽拿出浅仓麻事先准备好的万能开锁道具,解锁开门一气呵成。 正面是一张大办公桌,旁边有个小沙发和卫浴间,后面还有存放资料的小资料室与东云休息用的房间,据他所知东云前辈很少回家,几乎住在这里。 向白井比了个噤声手势,毕竟他不想惊动东云前辈,他悄悄走近办公桌,和东云前辈平时的优雅形象不同,桌上乱成一团,充满各种纸本资料和仪器,秋泽本来以为找钥匙卡要花一点时间,没想到东云前辈竟是随随便便的把钥匙卡扔在桌上,翻几下便到手。 「撤。」 当他们退出办公室打算再跳一次舞回楼梯间,楼梯口却窜出一道熟悉的影子──是风祭透也。 「你们是谁!」 他大吼,立刻搥下墙边的警铃,整座楼立时清醒过来,充斥着刺耳的铃声。 番外1 白井先生(一百珠加更) 白井是作为妖出生的,他的父母皆是白老虎,被人类囚禁的白老虎。他出生那时,壮烈的粉尘战争已经结束二十年,妖族忙着建立妖都,人类忙于重建,双方订立许多互不侵犯条约,却仍是有许多人类基于各种目的私底下养育繁殖妖族,因此白井连自己的父母都没见过。 刚出生的他和普通幼兽没两样,一个月后他渐渐能够听得懂那些人类的话,人类发现他十分聪颖,特别把他隔离出来单独训练,负责照料他的人是白井先生。 白井先生是逃难到英国的日本人,他的亲人丧生于粉尘战争,孤身一人的他来到英国流浪数十年,最后选了这份大家都不想做的工作──马戏团饲育员。 英国在粉尘战争中没遭到太大破坏,因为该国受到古老精怪的保护,然而不需要重建家园的他们把金钱和时间用在别处,也许是逆反心理或者是不认输的心态,二十一世纪几乎要消失在世界上的马戏团重新出现。 儘管这些马戏团不合法,但也没特别掩人耳目,当时的妖魔们忙于争夺妖都地盘,彼此打得不可开交,因此马戏团也愈来愈嚣张,从驯养动物变成驯养妖物,白井待的马戏团正是其中之一。 他们会先从繁殖场挑选有机会成妖的猛兽,从小训练培养服从,一边进行挑选作业,从零培养能用的妖既花钱也花时间,这个方法渐渐被放弃,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不人道的方法。 妖与妖的后代有很高的机率是妖,最快的方法是用药物控制妖族,让他们失去反抗的力量只能生育,不过药物的副作用强烈,白井的父母在他出生前便死亡,他是被紧急剖腹和人工培育救下来的稀有白老虎。 人类没有因此善待他,发现他开智后加诸在他身上的训练严格又频繁,只要做不好一个指令往往是一顿打,那些人惧怕他是妖,在训练时段有六个人带着武器与电击鞭防他。 他们对他说:「我们花钱养你,你也必须有所贡献。」 白井从小就机灵,知道怎么做才不会吃鞭子,他很快学会服从和察顏观色,努力练习自己的技艺。他必须做很多高难度的表演,连环跳火圈、从高处跳下来滚大球等等,这些习惯以后都还好,然而他的苦难没有结束,营收不好时人类偶尔会拿他出气,踹他、鞭打他,只有白井先生会带着怜悯的目光替他上药。 他明白白井先生没办法阻止那些人,他们的职阶比较高,白井先生只是个餵饲料打扫笼舍的员工,有时候白井先生会整晚待在小小的笼舍里陪他,自顾自地说家人的事以及在英国的所见所闻,或者说邻居今天又做出多么荒诞的事蹟,偶尔还会教他日语,把他当成一个同类在聊天而不是上下关係。 这让白井十分开心,他暗自想着,成年以后一定要离开马戏团去和白井先生一起生活。 白井先生总是叫他「光一」,后来他发现其他动物都是英文名,只有他是日文名才开口询问名字的意义。 光一是白井先生未出世的孩子,他怀孕的老婆死于粉尘战争,战争末期的东京乱成一团,京都也被大妖怪佔领无法进入,他们搭上通往英国的船却遇上海兽袭击,只有白井先生和少数人活下来。 之后,他想要完成妻子的梦想,用自己的双脚走遍英国国土,最后在曼彻斯特定居,并找到马戏团的工作。 白井一直想问,白井先生之所以会找这份工作,是不是心里还恨着妖?而他见到白井先生露出温煦的笑容却问不出口,这个问题直到白井先生死前才明朗。 白井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的光景。 离开马戏团后他和亚瑟住进白井先生的屋里,但邻居发现白井先生藏妖,召集眾人携带枪械闯入他们家,白井先生为了保护他们胸口与四肢中弹,血流如注,他仍是屹立不摇的挡在他和亚瑟面前。 「亚瑟,你带着光一走,别、伤害人类,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白井先生!」亚瑟一副要哭出来的脸,他的爪子伸了又缩,最终握紧了拳头。 「光一、光一,你们快跑……」 「别说了,我带你去医院,亚瑟,挡住他们。」白井打横抱起白井先生破窗而出,踏上草地白井感觉脸上湿湿温温的,白井先生的手贴在他脸上。 「光一,你要活下去,你是……是、我唯一的儿子,还有请你……不要恨人类,我知道很难,认识你们之后……我知道不是所有的妖都很坏,所以你也会……遇到值得你善待的人类,请你相……」说到一半,白井先生的手彷彿断线的人偶垂落下去。 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他带着白井光一心中某部分的温柔一块死去了。 29一同下坠 白井亮出爪子衝向风祭,打算掠倒他,然而风祭只怔愣零点一秒,旋即举刀反攻。 尖锐利爪碰在刀上发出悦耳的响声,风祭立刻知晓他的对手是妖,更改他的进攻姿势,本来若是留有馀地,此刻便是赶尽杀绝。 毕竟,潜入妖管局的妖无论有什么理由都是死罪。 几次短兵相接,风祭舔舔唇退到楼梯口,露出狩猎般的眼神:「好啊,够大胆,居然踩到我们妖管局头上来了?」 他往地上砸一颗白烟弹,那是专门扰乱妖怪的道具,除了会不断释放出令妖怪难以忍受的气味,还会散发只有妖怪才能听见的噪音音频,对人类而言,只有一点异味和视线上稍有影响。 秋泽看出白井的动作明显变慢,看来白烟弹释放出来的恶臭和噪音干扰很严重,而且连他都觉得这次的白烟弹臭得要命,那据说很扰妖的音频也如同幻音在脑内响起,犹如电视坏掉的杂讯声,不过比起来还是大楼的警报声更吵。 风祭砍妖的刀法简直和剁肉一样,蛮横又粗暴,却对大部分的妖很有效,妖的前身是动物,一旦气势输给对方便会认输示弱,这是他们的本能。秋泽知道风祭利用这种心理战术砍死多少妖,在他暴力乱斩下,白井再厉害也…… 鏗! 「嗯?」 在秋泽准备上前帮忙,只见风祭的爱刀断成两半,一半飞上空中,一半被白井抓住反插入风祭的大腿里。 秋泽加快速度衝过去,他见到白井回过头露出胜利的微笑,似乎想向他邀功,但在白井后方的风祭却亮出私藏的两把短刃。 「白井,蹲下。」 白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感受到身后杀气才蹲下,他没完全躲开,肩上被砍了一刀,秋泽立刻补位,用刀挡住接下来的攻击,两人在白井头上刀剑相向、一来一往,打斗间,秋泽嫌白井碍事踢开他,实际上是怕白井被他们的刀误伤。 过了几招,风祭气喘吁吁地说:「秋泽,你带妖入侵妖管局做什么?」 被认出来了? 秋泽双眼微瞇集中精神,持续进攻,他转换刀法,选择一种更加狠戾的打法,攻防之间他覷见风祭的破绽,一个反手打飞风祭的短刃,又送他一记肘击,下手极狠。 「不要以为你改变攻击方式我就认不出你!刚才你说话露馅了!唔──」 秋泽在风祭说话时在他腹部补上一拳,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道,他想用这击让风祭晕过去,但对方只摇摇晃晃退两步,弯着腰抚着腹部,像隻野兽般凝视他。 「别装了,秋泽,你可知你在干嘛?你为了保护妖打伤我,打伤你过去的同伴,秋泽……」风祭连喘几口气,愤怒地喊:「你背叛了人类!」 秋泽一震,本来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再揍几拳把风祭打晕,现在意识到他的行为已经变成人类公敌,他是狩魔师,妖怪才是敌人,之前明明下定决心被发现只要逃就好,绝对没有打算伤害同类。 为什么? 当他看见白井被砍伤,身体就比脑袋还要早行动,但白井是妖,受一点伤也不会怎样,他可以趁他们扭打在一起时打晕风祭,怎么样都比自己动手好得多。 为什么! 秋泽表面平静无风,内心狂风巨浪,风祭又补了一句:「上次你也是背叛我们让那隻发狂的狮子逃到山里,若我当时在日本那隻狮子早就死在我手里,哪能让你放走他?秋泽,你被妖怪骗了,这些狡猾的动物会先骗取信任再吃掉你,没有一隻妖怪是好东西……」 「你认错人了。」白井神出鬼没出现在风祭身后,强劲的手刀落在后颈,顺利将人敲晕。 看见风祭倒下,秋泽竟有些内疚。 「呼,走吧。」白井睨了眼趴在地上的风祭,转身下楼,没走两步又惊慌地往上跑回来,推推秋泽。 秋泽为了掩饰内心的纠结,口气兇暴:「回来干嘛?」 「不能下去!有一堆狩魔师衝上来!」白井苦着脸:「秋泽,醒醒,别被这个人的话影响,记得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一句话将他的理智带回,人和妖的问题以后在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逃离这里。 「我们从电梯走,跟我来。」 他们回到东云的办公室将门锁上,秋泽确信东云房内没有人,如果他在家的话警铃叫这么久早该出来了。 秋泽悄悄推开东云的卧室门,警戒的朝里头探了探。 「很好,没人。」 「电梯在这?」白井一脸好奇。「他房里?」 「对,他房间后面有一条走廊,尽头是通往高楼层的电梯。」秋泽听说过东云前辈的房间有直达顶楼的电梯,他没走过,只能赌赌看。 他们在长廊尽头找到电梯,紧接而来的问题是没有钥匙卡和东云前辈的指纹,无法啟动电梯,如果浅仓麻在身边的话,他就能从东云前辈的房间里印出指纹来,可惜现在高手不在只能硬来。 「退后一点。」秋泽等肩上流血的白井退后,旋即光速抽刀,圆弧形刀光在空中一闪而逝,电梯门应声断裂。 他踹开电梯门,爬进去往下看昏暗的电梯井,电梯车厢不在附近的楼层。 「失算了,如果车厢在附近我们还能爬上去。」秋泽退回来,听见办公室传来狩魔师的怒吼,微微叹一口气:「我们只能和他们硬碰硬。」 「不用!我带你飞。」说完,白井揽住他的腰往下跳,两人的头套被风往上吹,消失在昏暗的电梯井道中。 「笨猫──你这根本不是飞,是下坠!!」 秋泽的吶喊贯穿整个电梯井道,他不自觉抓紧白井,连脚都夹在对方腿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姿势很不妙。 白井掛着恶作剧的笑容,嘴上道歉:「抱歉抱歉,我很少飞,需要一点缓衝时间。」 「缓衝什么快到底了……嗯?」秋泽发现他们不再下坠而是缓缓上升,甚至飞过原本所在的四十楼,白井还和那一帮探头出来看的狩魔师说声嗨,气得他们刀剑乱扔。 没有一开始的紧张感,秋泽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挺曖昧,放开脚又没有安全感,不放又好像自己缠着对方,他只好慢慢把脚往下挪,一边偷看白井的表情,白井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笑意望向他。 「继续夹嘛,别放开,我喜欢你夹着我。」 「变态!」他腾空踹白井一脚。 「别乱动,我们会掉下去。」白井像是怕秋泽跌落般搂紧他的腰,在他耳边低声说:「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甘愿和你一起跌入深渊。」 秋泽故意忽略掉曖昧的气氛,冷回:「你想不开别拖我下水。」 「秋泽,你知道吗?动物的直觉一向很好,特别是对于伴侣的喜好,不论是公是母,几乎都能在短时间内确认对象,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那你明白为何我要和你跳舞了吧?」白井俯首,上升的风摇曳着他的白发,蓝色的眼瞳在昏暗的黄光下变得深邃。 「因为……我想追求你。」 然后,和我一起坠入深渊吧,秋泽隐隐约约听见对方如此说。 30答应我 风止静。 秋泽意识到他们停在半空中,白井彷彿在等待他的回答,不可否认那一瞬间有短暂的悸动,然而理智让他无法点头说好,人和妖在一起会遭致不幸,这是他从过往到现在的惨痛经验。 尚未回答,一股强风由下往上吹使秋泽下意识抱紧男人,身边钢丝缆绳快速移动,底部传来巨大机械音,仔细一瞧,某种黑色物体从黑暗中快速靠近。 「是车厢,快飞!」话出口的同时,白井已带着秋泽飞升,他们上升的速度不及高速电梯,这样下去他们会先被车厢撞到,之后一路推到顶被电梯车厢压成肉酱,就算运气好没压成肉饼,里面的狩魔师们也会将他们逼到死路。 在危急的时刻,秋泽只能攀着白井什么也做不了,他抬头偷瞧白井,白井认真集中精神向上飞,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秋泽有种在昏暗的绝境中只依靠这人的错觉。 吊桥理论──这四个字不合时宜的跳出来,因为害怕掉下去,他抓得比白井抓他更牢,几乎整个人贴在对方胸前,秋泽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又快又急,就是不知道是他的还是白井的,也许是他们共同交织出来的乐章。 新奇又陌生的感觉令秋泽不自觉神游,直到白井倏地变成白虎,他的手滑过一身软毛,察觉自己被地心引力继续往下拉,随后一屁股坐在温暖的虎驱上。 「抓紧我。」 眼看车厢就在脚下三尺不到,白井化为虎身踏墙而走,秋泽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他几乎是掛在白井身上,若是没有足够的体力肯定会被甩出去,但看着白井努力对抗地心引力奔跑的模样,秋泽觉得自己也不能输。 他应该做点什么。 望着直逼而来的电梯车厢,他看见电梯顶上红色的停机掣,艰辛的空出一隻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五百元日币。 「呼呼秋泽,你抓好!」白井感受到秋泽在狂风中飘然欲坠,要是秋泽掉下去他肯定会心疼死的,怎么能让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追的人就这样没了? 「你继续跑。」 「你在说什么?你会掉下去!」 「不会。」 秋泽宛如身经百战的杂耍演员,凭藉强大的臂力与腰力让自己尽可能的黏在白井背上,他瞄准电梯顶上小小的开关,瞇眼一弹,将五百元硬币射出去。 啪! 电梯车厢紧急剎车,白井趁这个空档加速,从井道安全门逃出去。推开门最先见到的是阶梯,由于怕那群人改走楼梯秋泽选择往上,才跨出一步便被白井拉住手腕压在墙上。 「做什么?」秋泽蹙眉,瞪着变成人型换了一套黑色制服的白井。 「我才要问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刚才跌下去会怎么样?」 大楼的警铃已经停止,阶梯间只有白井压抑着愤怒的嗓音,秋泽一怔,这是在担心他? 「如果掉下去我会努力落在电梯上。」 白井凑近,将头埋在他颈边:「答应我,下次别再这么乱来。」 「乱来的是你吧?我第一次看到老虎九十度跑墙。」秋泽不知该怎么反应,想推开,但白井的情绪似乎不对劲,他呼吸急促,很用力地抓着自己。 白井沉默半晌,懨懨地说:「我是马戏团出生,很擅长这些表演,曾经有个杂耍员坐在我身上做这项表演,平常他会绑复杂的安全绳在我身上以防万一,那天他嫌麻烦假装套着结果出意外,之后,马戏团的人认为是我故意弄断安全绳害死他。」 顿了顿,又说:「后来他们让狩魔师来杀我,是白井先生救了我,我才会在这里。」 关于白井的过去,秋泽一直以为他只是隻在山上流浪的小猫,即使真身为白虎,那也不过是在山里的野兽,从没想过他是马戏团来的。 在粉尘战争之后,某些国家的马戏团兴盛起来,特别是主打妖怪的马戏团变得很常见,这些马戏团充满争议却有许多人愿意掏钱支持,光鲜亮丽的表演背后蓄满血泪,马戏团里的妖怪被终生奴役,不听话就挨打、不给吃食之类的虐待时有耳闻,难怪白井上次会说在人类心中妖怪不过是下等公民。 秋泽不敢置身事外,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认为妖怪是害兽,因而杀害许多妖魔,是亚瑟在不知不觉间转换他对妖魔的看法,他们都是拥有思想的单一个体,没有谁比较低下,没有谁应该被支配。 他说不出安慰的话,只好伸出没被抓住的手拍拍白井毛茸茸的后脑,轻轻安抚。 白井感受到他无声的鼓励,心中的负面情绪逐渐消弥,而后他抬头与秋泽对望。 「答应我下次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啊?」微妙的曖昧蔓延在心头,再想到白井先前的告白,秋泽有种两人关係正在转变的错觉。 「答应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逃出去再说。」秋泽推推他,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语气捎上了急迫:「放开。」 白井勾唇一笑:「那我答应你吧,我不会让你受伤。」说完便放开他。 他们一路往上走到顶,最上面的楼层十分安静,地毯是舒适好走的深灰色高级吸音毯,白井拔下几根头发变成刚才的鹿头头套,一顶给秋泽戴上。 戴上的鹿头套没有异味,甚至无感,只有眼前一层薄薄流动的水雾。 秋泽好奇问:「这什么?」 「变化术的进阶版,我用妖气垄罩在你身上改变你的外貌,别人看到你就像你现在看见我的模样,不过你不能离我太远。」 秋泽点点头后左顾右盼,八十八楼应该有对外的安全逃生门,只要成功找到门或是找到登上顶楼的阶梯,他们就能逃走。 然而八十八楼儼如一座大迷宫,廊道上充满许多门,秋泽和白井一扇扇门推开确认,有会议室、健身房、游泳池以及娱乐用的房间,上锁的房间被他们一一开啟,他们逛一圈找不到出口,打算回到有落地玻璃窗的游泳池。 「不然我们就从游泳池破窗,我叫他们过来……」白井一顿,瞥向身旁的大门,「有妖气!」 这道门他们还没进去确认过,秋泽本来打算用开锁工具,不料门只是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里头是一个十分阴暗的大会议室,十二个人呈圆弧形坐成一排,站在讲台上报告的人是东云前辈。 所有人齐齐回过头,秋泽注意到黑暗中那些人的眼散发着妖异的红色光彩,他暗道不妙,似乎看见东云前辈不可说的秘密。 「你们是谁!」东云前辈扔掉手中的报告,抽出腰上的刀往他们衝过来,秋泽第一反应是拉着白井逃跑。 他们拔腿奔向游泳池所在的房间,只见对面有一群狩魔师围过来,在被包抄之前白井手一挥,强大的风压往人群衝去,有效阻挡敌方步伐与视线,让他们早一步跑入游泳池。 秋泽率先奔向落地窗,摸索估算着强化玻璃最脆弱的点;白井殿后挡住狩魔师们,短短一瞬间,如风般的白井划破几人的衣服与皮肤,那些人直到喷血才察觉自己受伤,这次他不敢得意忘形,因为那群狩魔师缓缓退开排成翼型,东云夏和从中踏了出来。 白井在他身上又闻到一次妖气,很淡,却有着熟悉感,他闻过这味道却想不起是在何时,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等秋泽的逃跑暗号。 他摆出攻击架式,眼角馀光悄悄飘向秋泽,秋泽缓缓压低身姿,背脊拉出美丽的线条,白井立刻别开眼,继续看下去他恐怕会无心战斗。 「我再问一次,你们有什么目的?」东云前辈在攻击前给予他们最后辩驳的机会,这也是逃生的最佳时机。 回应他的是玻璃的碎裂声,秋泽一刀刺入强化玻璃,用脚踹开周围裂点,在他持续施力下玻璃上蔓延出蜘蛛网状的裂纹,据说能够防妖防打击的强化玻璃硬生生被开出一个洞。 秋泽见白井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往窗外跳,铺上黑绒布的六十吋电视机宛如一条会飞的毛毯及时接住他们,虽然有点硬,总算是得救了。 跪在柔软的毯子上的秋泽刚起身,侧过脸却看见站在落地窗外的东云前辈朝他掷出一把刀,他还未踩稳无法做出反击,倏地,他的视线被白井遮住,耳边听闻白井的闷哼。 秋泽扶住仰躺倒下的白井,惊恐地发现他的左心插了一把刀。 31不如吻我 妖管局外侧的防御系统因为电视机怪接近而啟动,一发发雷射光砲狙击着他们,除此之外,接到攻击指令的狩魔师们纷纷打开窗户向他们射击,电视机怪一次次惊险地闪避,又怕晃飞背上的两位主子不敢加速逃逸。 秋泽当机立断将白井放在绒布上,跪趴在他身上试图用身体抵御攻击,就像白井为他做的,他从不认为自己需要别人保护,这是第一次有妖为他挺身而出,心中泛出无法言喻的感动。 他紧紧抓着电视机边缘的拱型电线,那是电视机怪特意放出来圈成把手让他们抓握,将白井固定在自己身下,一方面要小心不触碰到白井胸口的刀。 秋泽由上而下观察白井,他们的头套因白井受伤而失去效力,见白井精美的五官扭成一团,呼吸急促,脸色愈益惨白,他才意识到是刀在作怪。 狩魔刀之所以能狩魔,普遍是因为上面添加能够中和格诺美粉尘的化学物质,主要功用是干预妖核的运作,形成一种缺乏格诺美粉尘的假象,这种现象称为『侵蚀』。 被狩魔刀伤到要害的妖怪速度和力量会锐减,同时逐渐丧失理智,急于啖噬人肉,希望快速补充失去的能量,往往在这一步会露出破绽,被狩魔师补上最后一刀。 秋泽擅长砍妖不擅长救妖,在这危急的时刻他不知该如何救白井,拔刀会造成大量出血,不拔,这把刀会持续削减白井的力量。 深呼吸一口气后捲起左手袖子横到白井面前,「吃吧,人血可以补充能量,况且你不是说过我的血很香?」 白井睁开眼,湛蓝的眼瞳有些失焦,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抚上秋泽的脸颊,勾起浅笑:「我不是答应你,不会让你受伤?」 「我可没答应你。」 秋泽打算自己拔刀划出伤口,白井单眼霎时化为蓝绿色,低沉的说:「电视机,加速。」 「是的,大人。」 剎那间周围狂风骤起,他们如同子弹射出远离战线,由于突然加速的缘故,秋泽只能抓紧电线免得飞出去,他注意到白井偷偷抱住他的腰。 待反应过来妖管局已被远拋在后,秋泽后知后觉的发现白井又使用妖术帮助电视机,白井的脸色更差了! 「你不要命了吗?我没看过这么想自杀的妖。」秋泽愤怒的吼一句,接着报出一个地址,那是他认识的医生家,以前曾经医治过亚瑟,希望他愿意在半夜接病患。 电视机平稳的在夜空飞行,秋泽打算餵血让白井的身体机能稳定下来,不料却被抢走刀。 白井虚弱的说:「你真的想救我的话就吻我。」 「你、你说什么蠢话……」 「人类血液和体液里的粉尘量是一样的,既然你要牺牲,不如吻我。」 「这还能一样吗?」秋泽纠结的凝视他。 白井任性的撇开头:「不要拉倒,别硬塞血给我,你不知道猫很挑食?」 儘管表现轻松自在,秋泽知道白井现在一定不好受,他没握住刀的手紧紧握拳,额间的冷汗不断下滑,即使白井忍耐力惊人,到达医生家还有段距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住。 秋泽妥协,他告诉自己反正只是个吻,救命用的。 「好吧,头转过来。」 白井欣喜的扔掉刀抱住他,他紧张的覷着飞走的刀被电视机的电线抓住。 呼,还好。 分神之际,白井温热的唇堵上来,趁他没防备一路进攻,或许是正在承受痛苦的关係白井的体温比他还高,秋泽感觉到一股热意涌入他口中,白井的舌尖柔软,舌面却带有细小肉刺,令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细微痒感自舌尖蔓延,秋泽不适应的后退,白井察觉到他的退缩,立即伸手穿入发间扣住他的后脑。 「唔……白……」 秋泽只抓到短暂喘息的空档,随即被白井夺去氧气,他近距离注视在夜色里反射光芒的蓝眸,眼瞳里蕴含淡淡的笑意,彷彿在幽深夜里指引方向的明月,浅而柔和的光芒洒在心田上,发出了芽。 趁他怔然忘了抵抗,柔软带刺的舌开始强势地四处扫荡,汲取每一处的精华,特别是被舔弄到上顎他登时全身一软。 这什么感觉! 那是种陌生的酥麻感,不,说陌生也不对,但他从来没有从嘴里得到这种快感,才那么一下便起了反应。 秋泽一边调整位置努力不碰到白井胸口的刀,一边抵御白井愈加猛烈的进犯,他用舌头防御敏感的上顎,反而被白井捉住,紧紧缠绕、吸吮。 白井的舔法时而霸道时而柔情,宛若不时变换样貌的大海,以为平静却是巨浪滔天,以为狂暴却是平和如镜,无法预测白井的下一步反而激起秋泽的好胜心。 他们以唇腔为战场互相掠夺,白井怎么缠他就怎么绕回去,但他不知道的是因为缺氧使脸部浮上一层红晕,看起来更加诱人。 白井的眼里晕染上夜色的深邃,他的手开始不规矩的向下游移,先是若有似无的抚过秋泽的侧颈,接着是线条迷人的锁骨,慢慢往下…… 「白井!」秋泽挣脱开来,抓住他作乱的手。「你想干嘛?」 由于突然分开的关係,一抹银丝彷若红线联系着两人,白井心情极好的舔唇,「没干嘛,多谢款待。」 经歷一番「治疗」,白井的脸色恢復不少,秋泽稍微松一口气,他坐到一旁抹抹嘴远眺街景,表情正经,心中所想的是方才那一场攻防战,以及该怎么平息身下的躁动。 话说回来,他居然在别的妖身上和另一隻妖接吻,甚至吻到有反应?不行不行,来背妖魔基础理论,第一章第一回…… 听见秋泽在角落喃喃自语,白井撑着身体坐起来,看到他彆扭的坐姿顿时明白了什么,于是浅浅扬起嘴角,策划起下一步。 在到达医院之前白井拔下胸口的刀刃,用繚绕在指尖的妖气迅速点在伤处止血,仍是喷出不少血,秋泽注意到的时候才背诵到妖魔理论第三章第五回,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黑绒布上又湿又热,而白井浸泡在他的血水里。 「刀不能直接拔是常识,你没常识吗?」 「我不知道……秋泽,吻我……」白井虚弱的伸出手搭在秋泽肩上。 气急败坏的秋泽主动抓住白井的领子吻上去,同时他有一种一步步採入陷阱的错觉,不过那无所谓,只要白井能活下来……只要白井不死……等等!秋泽惊觉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 只是,来不及深思,他又沉入白井撩拨起来的慾望中。 32驯服 到达医院后白井立刻被送入急诊室,由于需要大量血液秋泽也跟着进去紧急捐血,动物成妖之后有个好处,缺血时只要输人类的血液即可,并没有血型方面的排斥反应。 秋泽捐完血昏沉沉的走出来沐浴在晨光下,呼吸几口清晨微凉的空气,他发现手机上有三十多通未接来电,主要是风祭打的,其中有几通电话是月见,秋泽沉思片刻回拨给月见。 「喂?什么事?」 「前辈!不好啦,妖管局半夜被妖怪大闹,现在有谣言说是前辈你带妖怪大闹,我才不相信,前辈哪有这么间,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去大闹妖管局!」月见激动地大吼,逼得秋泽不得不把手机挪开一点。 「嗯,是我。」 「对嘛,我就说不是……前辈!前辈!我有没有听错?一定是风中杂讯太强,我刚刚没听清楚,这种时候前辈应该要积极否认啊。」 「因为我信任你。」 「……感谢前辈的信任,我一定会帮前辈死守秘密,那么,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 在计画入侵任务之前,秋泽有把任务失败的结果也列入,最糟糕的情况是钥匙没拿到外加身分曝光,因此他早已准备好一笔钱和躲藏的场所,然而白井受伤这事却不在计画之内。 「帮我准备一些东西,送到……」他报出一个临海的地址,让月见把东西送过去。 大白虎抖抖耳朵从棉被中探头出来,由于大量失血的关係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他左顾右盼,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不过空气中充斥着淡而熟悉的气味,他知道不久前秋泽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白井低头望向身体,胸口下包着松垮垮的绷带,从这不太专业的包扎手法来看应该是秋泽包的,一旦认知到这点心中便泛出某种暖意,空气中不合理的烧焦味和心中的甜相织交错,白井的脸色倏地垮下来。 他变成人身裸着夺门而出追寻气味来到厨房,秋泽穿着米色居家服,胸前掛着深蓝色围裙,神情认真垂着头,手忙脚乱的翻搅锅中的黑白色物体。 白井确定苦涩味是来自这里,他踩着猫步凑到秋泽身旁问:「你在煮什么?」 「白井!」秋泽一怔,「你怎么又没穿衣服?不对,你怎么自己下床!医生说你伤得很重,虽然运气好没刺伤心脏,但至少得休养一周,去躺好。」 「你在煮粥吗?」白井不动声色的接过秋泽手中的汤杓翻搅锅底,遗憾的说:「下面都烧焦啦!」 「关你什么事,反正又不是给你吃,这是我要吃的。」 「喵?没有我的份?这分量明明足够三个成年男人吃。」白井先关火,拯救没烧焦的粥,一抬眼便看见秋泽又拿出锅子和生米出来。 「你想吃的话也不是不能帮你弄,不过要再等一下。」 「秋泽,你该不会是打算重新煮一锅吧?我吃这锅就好啦。」说完,他舀了一口浅嚐:「好烫!」 「就说这锅我的,让你吃了吗!」秋泽抢过汤勺一口吞掉剩下的粥,他忍受着烫和瀰漫在粥里的焦味,尽量不露出痛苦的表情。 果然,这味道太失败了,绝对不能给白井吃。 「可是我饿了,不吃东西就没力气变出衣服,而且你买给我的衣服也掉了……」 白井忧鬱的眼神望向他,可怜巴巴的,秋泽只好拿出柜子里的吐司:「不然我烤片吐司给你,你先回房间穿衣服。」 「不,我要开动了。」白井露出贼兮兮的笑容,秋泽暗自感到不妙,警戒的盯着对方,只见他又拿一个汤匙准备舀粥,秋泽眼明手快抓住往自己嘴里送,却没料到白井会凑上来吻他。 依然带刺的舌撬开他的唇,滚烫的米粒在舌尖滚动,他感觉到白井的舌碰到后缩了一下,随后不屈不挠缠上来,焦味在口中蔓延,却在两舌交缠下透出淡淡的甜味。 直到秋泽气喘吁吁的将人推开,对上白井笑盈盈的眼神他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你根本就不想吃东西!」秋泽气急败坏地瞪着男人。 「秋泽,你不希望我快点恢復?我们好不容易取得钥匙,等我恢復才能和你一起去突破第三再训所,噢,别说你要一个人去,这次入侵妖管局如此惊险,多一个同伴多一层保障啊。」 「我当然希望你快点好,毕竟之后计画需要你帮忙,不过你现在要恢復的方法是多吃多睡以及按时吃药,不是吃我!还有去穿上衣服!」秋泽看不惯他裸身的模样,乾脆解下围裙扔到白井头上。 白井顺势穿上,「你去帮我拿衣服,我来救这锅粥。」 「真的?不是想偷吃?」秋泽怕满口谎言的小猫想趁他离开偷偷吃那锅失败品。 「不偷吃,我只和你一起吃。」白井朝他眨眼,「你等着看,如果我成功的话要给我奖赏哦。」 之后,放在秋泽面前的粥除了不再有焦味,还飘着淡淡的清香,白井甚至另外作出几道菜肴,让整个餐桌丰富许多。 秋泽决定以后不要挑战这么难的料理,但西野医生又说白井必须多吃才会好得快,他们现在要避风头不适合每天出去买外食,因此他先让月见准备许多食材带来这个避难所。 他唯一低估的是自己的厨艺,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不,还是暂时吃吐司吧。 「如何?」 「还能入口。」 白井用手支着下巴,「那说好的奖赏?」 事实上,白井已经昏迷两天了,如果今天再没醒,他打算找西野医生来看诊,即使那可能会让他们的行踪曝光。 由于风祭透也死咬入侵妖管局的人是他,他变成妖管局的通缉对象,现在有家归不得,手机必须关机以免被人追踪,外出次数也得尽量减少,幸好白井早上开始对他的声音有反应,看起来似醒似睡,他才赶紧来煮粥。 西野医生治疗白井时只对他说一句话:「他伤得很重,如果是动物肯定活不下去,但妖的生命力很强,加上他有很强的生存意志,所以没问题。」 ──幸好他是妖。 当时竟冒出这样的想法,秋泽再次对自己的妥协感到错愕,究竟是何时开始对白井上心? 是白井告白的时候? 是白井在仓库很痛苦的时候? 是白井震退狗群的时候? 不……或许更早,在习惯生活中有一隻猫开始,他的注意力便放在白井身上,那时的白井不过是隻猫,严格说起来就像宠物,而他竟然和宠物接吻还起反应? 自古以来人类驯服许多动物,但有没有人想过,或许那些人也被动物驯服呢?更何况妖不是宠物,比如说眼前这隻甚至比人类狡猾,可他又是真心替白井活下来感到高兴,明明不喜欢妖……矛盾在心中打转,宛如在大海中失去方向的海鸟。 在惶然时有隻温暖的手覆在他手上,白井挑起他的下顎,徐徐靠近,秋泽有一种感觉,他似乎会溺毙在那双湛蓝色的眼瞳里。 33理想型 「秋泽──」 庭院里,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秋泽回眸,只见大白虎轻快地跑过来,在他面前化为人形,经过几次劝导,白井终于记得变出衣服。 「怎么?伤口又痛了?」 「对,请给我『药』。」 秋泽无奈地往旁边坐让出一小块空间,拍拍长椅道:「坐这。」 白井坐上铺着红色毛毡布的长椅,肩蹭着秋泽的肩,缓缓低下头吻了上去,经过一个礼拜,秋泽被训练到一旦触碰到柔软的唇舌就张口闭眼,随着白井伤势恢復,已经很少见到他舌尖上的肉刺,根据本人的说法,当时他妖力不稳难以维持完整的人体型态才会出现肉刺。 「那么,耳朵也能变出来?」秋泽接着问。 「耳朵?」依稀记得白井露出俏皮的笑容,随后人类的耳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头顶两隻毛茸茸的白耳。「是这样吗?没想到你喜欢这款。」 「并没有,我只是担心你在外面不小心露出耳朵会吓到人,总之,这段日子不准你外出。」 「那你可要每天治疗我。」 微风溜过竹林,竹子喀拉喀拉的碰撞声与沙沙声围绕着他们,秋泽睁开眼从回忆中甦醒过来,一眼撞入白井含着笑意的清澈眼瞳。 「你分心了。」一吻毕,白井不甘心的说:「第一次有人在跟我接吻的时候分心。」 「哦?听起来你经验丰富?」秋泽抹抹嘴,想想又补上一句:「我们不是在接吻,只是你单方面进补而已。」 「不,我们是在接吻。」白井侧着头,「如果你认为只是在餵食,为何初次在庭院里接吻你会紧张到抓着我不放?那一次你还硬了。」 「注意用词,是我要推开你你却抓着我不放,再说这是外面,当时我不知道附近会不会有人经过,最后那不是我硬,那是手机!!」严格说起来这里是房子的后院,种植一排竹子呈圆弧状包围房舍,最外围有一道矮墙,即使有人经过也不一定能看清里面。 「这座庭院被竹林包围,外面有人路过也看不清里头的情况,就算被看见只要说在治疗就好了吧。」 秋泽没好气的说:「没有人类会用接吻治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你是说经验?其实我也记不得有几个,还满多。」白井得意洋洋的抬起头,得到秋泽蔑视的一瞪。 「原来是个种公虎啊。」 「我比较希望你叫我总攻或是老公。」 「哼。」秋泽撇过头。 「那你呢?战绩如何?该不会是零?」 「比这个有什么意义?无聊!」秋泽起身准备回屋,被白井一把抓住。 白井认真凝视他,问道:「我有这个荣幸当你的第一任吗?」 「胡说什么,真当我零经验?好歹我是个成熟男性,怎么可能没有对象?」攸关自尊,秋泽当然不肯承认他其实没谈过恋爱。 白井挑眉:「哦?那你的前任是男是女?有些人类似乎很在意性别,虽然我是不在意啦,姑且问一下你的看法。」 「……男的。」亚瑟勉强可以算是前任吧?虽然没有在一起。 「他是什么样的人?」白井慢慢地诱导秋泽,这次没使出催眠术,他希望秋泽能够用自己的意志回答,不答也没关係,他会再找机会挖出秋泽的过去。 秋泽一屁股回椅子上,仰头望着随风摇曳的竹子,「他是个很热情又开朗,横衝直撞的人,是我的初恋。他的外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莽撞的个性也让我很烦躁,但在不知不觉间我习惯了有他陪伴的日子,即使他并非我心中的理想对象。」 「那我呢?是你的理想型吗?」 「不是。」秋泽持续望着天空不敢对上白井的眼,怕自己洩漏出真正的心情,其实白井无论是原型或是人型都很对他的胃口,然而过去的伤痛犹如一根刺插在心上,儘管受到致命的吸引,他也不想跌落名为恋爱的深渊里。 「既然他并非你的理想型,那他怎么得到你的心?」 「我怎么知道?等我发现的时候那傢伙已经……」秋泽顿时哑然无声,继续说下去似乎会勾起讨厌的回忆,于是他沉默下来。 「已经什么?」白井眉头紧到能夹死苍蝇。 「不,没事,都过去了。」 风掠过两人之间,清静的庭院中只有竹子互相碰撞的声响。 喀拉喀拉。 喀拉喀拉。 富有节奏感的旋律让两人平静下来,白井语气轻松地转换话题:「这里是个好地方。」 秋泽点点头:「这里是我爷爷的房子,后来卖给亲戚,这次是有需要才向他借一下,这样就不用怕被妖管局的人找到,你也能够安心养伤。」 「我真希望伤不要太快好,这么一来,就能和你在这里生活久一点。」白井悄悄伸出手握住秋泽。 「你在说什么!」秋泽羞窘的瞪着白井,恰巧被白井攫住,趁机舔吻一口,接着听见白井在他耳边低语。 「不管我是不是你的理想型,都改变不了我想要得到你的决心,秋泽,你做好觉悟吧。」 听着白井用温柔耳语霸气发言,秋泽深深确信他捡回来的不是温和的小猫,而是兇猛的老虎。 34我要他爱我 西野贵成生在医师世家,他的祖父医人、父亲医兽,到他这里却变成专门治疗妖与精,自幼他便喜欢这些新兴种族,只不过在歧视与种种原因下,日本治疗妖精的医院很少,学习的过程中他碰不少壁,甚至和祖父决裂,好不容易在巷弄中开一间自己的诊所。 他的诊间不大,一楼分为诊疗区和急诊区,二楼是住院区,三楼才是他的居所,两周前,秋泽在半夜敲他床边的窗户真是吓坏他了。 需要医治的对象据说是一隻大白虎,为什么是据说,因为那隻妖从头到尾都不肯显露出真身,替他医治时,西野不禁感到惊讶,患者的胸口破裂大失血,伤处竟然在心脏。 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关闭诊疗室的大门,躺在床上的人没事般的坐起来,从惨白的脸色来判断他依旧是危急状态。 「医生,治疗前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希望你别告诉秋泽我真正的伤势。」 「真正的伤势?」 「对,你看过就知道。」 检查一轮,西野发现白井胸口的刺伤没有刺穿心脏,因为那里根本没有心脏,他听过右心症,心脏比较偏右一点的少数案例,或者是,然而妖精怪变成人形时没有心脏该在哪边的限制,有些搞不懂状况的妖族初次化人会有脏器错乱的问题,脏器不在该在的位置上很容易死亡。 询问之下,西野得知白井刚经歷过一场恶斗,为了保护秋泽他牺牲自己用肉身挡剑,但左位心要换成右位心必须重新化形,既然有重新化形的时间,那当然也有带秋泽躲过危险的时间。 「为什么做到这种程度?」 「因为……我要他爱上我。」 至今,他仍记得白井坚定不移的眼神,那双湛蓝眼瞳透漏出势在必得,让西野想起排除万难在这里开设诊所的自己,当初,他会开诊所也是因为受到秋泽的影响。 那是个寒冷的冬天,枯枝上乘载着皑皑白雪,他去山里的墓园扫墓,沉睡在墓地下的那隻妖是他恋人,恋人惨遭狩魔师杀害,动手的狩魔师还是他爷爷雇来的。 西野一蹶不振,三不五时去山上陪恋人聊天,那一天有人比他先到,穿着黑色狩魔师制服的年轻狩魔师站在树下,手里捧着鲜花,肩膀上沉积一层冰霜,看似佇立许久。 见到狩魔师就反感的西野本来打算离开,却耳尖的听见空中絮语,他一怔,宛如被控制般走到恋人的墓前,驀地跪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名年轻的狩魔师只说这句话,语气中蕴含哀伤,但他说出了自己没能对恋人说出的话,西野长久以来的悲伤受到解放。 那段日子他假装恋人没死,只是沉睡,总是上山和不会回应的恋人聊天,甚至妄想身为妖的恋人某一天会復活,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困在心里悲伤又沉又重,彷彿化脓腐烂了他。 「对不起……」这是西野最想和恋人说的话。 后来西野主动和秋泽攀谈,知晓秋泽道歉的对象是一隻宛如母亲的猪妖,明明是他该憎恨的狩魔师,他却无法讨厌秋泽,因为这个人和他一样为了妖正在痛苦。 他们因此熟稔起来,互相交流彼此的故事,西野这才想起恋人的遗愿──希望看见他的医院。然而在祖父的打压下创建诊所十分困难,幸好秋泽鼎力相助,让他完成恋人和他的梦想。 渐渐地,西野在治癒妖族的过程中走出伤痛,他希望秋泽也能找到伤痛的出口。当秋泽带亚瑟来健检时,他明显感觉到秋泽的情绪波动和以往不同,西野感到欣慰也十分看好他们,不料亚瑟却拋弃秋泽。 实际情况为何他不了解,但接触过这么多妖族,西野认为妖族里不会有坏孩子,一定有什么误会,只是,亚瑟离去后秋泽如同闔上的蚌壳,西野看着秋泽,彷彿看见当初在雪中的冷淡背影。 现在有隻妖说要追求秋泽,他当然是赞同,不过在那之前,他要替秋泽过滤一下,不能让第二隻亚瑟出现。 治疗的过程中他和白井相谈甚欢,白井乖巧的躺在诊疗台上,没有打麻醉,意识清醒和他对谈,说到喜欢秋泽哪里,白井一秒瞇着眼勾起嘴角。 「我最喜欢他口是心非的部分,明明很关心却佯装不在意,还会偷偷注意我。」 白井闭着眼,上扬的嘴角散发出幸福的味道,西野不由得认可他,最后依然趁白井不注意给他一支麻醉剂。 「你……」 「医院里医生最大,你就好好睡吧,等你醒来再想想要怎么追求,现在,你必须休息。」 送走两人后妖管局的人便找上门来,西野态度恶劣的随意应付他们,两周后狩魔师们终于不再烦他,而他万万没想到被通缉中的秋泽会找上门来,即使有变装,西野仍旧一眼认出秋泽。 「秋……先进来!」 赶紧把秋泽和白井带到三楼私人空间,见秋泽拿下帽子和眼镜,西野不禁问道:「怎么了吗?伤口恢復得如何?」 在被通缉的情况下趴趴走,肯定是白井出了什么问题。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他的伤是不是真的痊癒。」秋泽边说边向白井点个头,白井立刻脱下外衣,露出已经结痂的胸膛。 「咳,外观看起来是癒合了,但白井总嚷着痛,我怕他的内伤没好,想请你检查检查。」 「因为这样你就过来?你知不知道你们正在被通缉啊?」西野压抑怒气瞟一眼有点心虚的白井,说道:「妖族的恢復力很强,有按时吃药应该没问题,为了避免万一我还是检查一下,你跟我过来。」 随即,三楼的临时诊间里传出哀号,其中参杂着西野医生的怒吼:「让你装!你再装!根本就不会痛,喊这么大声,再说你伤早好了,干嘛又自己挖开,喜欢疼是吗?我就让你疼!」 「啊──」 在门外偷听真相的秋泽无奈的用手盖住脸,若是以前他恐怕早就衝进去给白井补一刀,不过现在听见白井伤好,他竟是先松一口气。 「完了……我真不像我。」 秋泽垂头抚着脸,手掌下的嘴角悄悄上扬。 番外2 圣诞市集 ★圣诞番外时间点──平安夜。 ★状态:两人是情侣。 严格说起来,白井对圣诞节的认知是吃大餐。 在马戏团的那段时间,每到平安夜,白井先生会带着比平常还要丰盛的餐点来到他的笼舍和他一起庆祝,结束后他会得到一个礼物,礼物是他曾经无意间说过想要的东西,多半是书。 白井明明生为动物,却对人类世界的一切感到好奇,他希望未来能融入人类社会,因此第一次在书上见到圣诞节的灯饰与市集,内心十分嚮往,计画着离开马戏团后和白井先生一道去逛逛。 然而,好不容易脱离马戏团,身上却背负杀人的罪名,当时马戏团里新来的虎妖挣脱束缚,咬死负责看守的训兽师并解放其馀同伴,一群妖怪同伴在虎妖的鼓舞下壮起胆子,把平时受的气加倍还给那些训兽师和饲养员,残暴的虐杀他们。 为了带白井先生逃跑,白井和亚瑟不惜与自己的同伴为敌,双方廝杀到狩魔师赶到现场才散开,白井假装拿白井先生当人质,两妖一人顺利突破包围网,在那之后他们背上罪名,无法大摇大摆去逛圣诞节市集,只能远观。 而川宇市刷新他对圣诞节的认知,街上到处是圣诞灯饰,某些广场会摆设富有冬季气息的圣诞艺术装置,例如雪人、雪橇、麋鹿等等,圣诞市集简单一点的是用雨棚加桌子,讲究一点的是有造型的薑饼屋,配上满地白雪,让白井有点怀念在英国的日子。 「冷吗?」秋泽穿着深棕色大衣,手戴着黑手套半插在口袋里,他的侧脸在圣诞灯饰闪烁的光芒下显得更加神圣诱人,白井不由自主地舔唇回答。 「……呃,其实有点。」白井带着企盼的眼神望过去,宛若一隻眼睛水汪汪的幼犬。「我没戴手套,你能替我暖暖手吗?」 「出门前我不是叫你戴?说什么过去在英国气温比日本还低,你挺的住之类的蠢话,现在冷了吧。」 犹如要映证他的话似的,漫天白雪覆盖而来,雪白的光点在空中翻转飞舞,静静的落到白井鼻尖。 秋泽用手指抹去他鼻尖的雪花,顺势被白井握住手塞入自己的口袋。 「谢谢,我感觉暖多了。」白井挑眉一笑,无视秋泽的白眼:「走吧,我们去市集逛逛。」 事实上,日本的圣诞节和英国的圣诞节有个很大的差别,那就是日本的圣诞节特别闪亮,闪得不是灯饰而是人,成双成对的情侣彷彿约好般在这天大量涌现,让白井兴起一股较量感。 即使两人已经交往,秋泽在外仍然很少主动做些情侣会有的举动,在外头接吻基本上是不可能,明明平时杀妖杀得那么爽快,明明是个不会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在情事上却有令人意外的一面。 当然,秋泽的害羞也让白井觉得可爱,可他就想任性一次,想在其他人面前宣誓主权,儘管外貌是人,学习许多人类世界的礼仪道德,这都掩饰不了他骨子里的野兽本质。 ──这个人是我的!白井好想这么喊。 不过无妨,在不久的将来他会达成这个目的,现在只要循序渐进就好。 圣诞市集里挤满人,驱散不少寒意,白井牵着秋泽快速逛一圈,买了蛋糕和一些小零食,雪持续在下,两人不时为对方拍除肩上的积雪,看似感情很好,虽然秋泽的表情从被牵手开始就愈来愈臭。 「白井,你还要逛吗?」 秋泽一路上不知道该将脸往哪里摆,在这个世纪同性恋是很正常的事,正是因为正常,他更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因为通常是不正常才会被人围观,即使个性突出,他骨子里也是藏着一点日本民族的「合群」,殊不知,路人只是看他们帅。 和白井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成为恋人以后他没对白井温柔过,每当看着白井提出要求被拒绝后那张无辜哀怨的脸,内疚便会在心中滋长,他到底是养了一隻猫还是养一个男人? 这次会陪白井来逛圣诞市集也是因为上次拒绝白井要求,内疚想补偿他,加上听说白井从来没过过圣诞节,他才提议要来这个市集绕绕,买蛋糕回去庆祝,但白井已经牵着他绕两三圈,还不打算回去? 「嗯,再等等,我在找东西。」 「找什么?」 「槲寄生。」 「哦?」秋泽蹙眉,「找那个做什么?」 「那是一种植物,通常会被做成圣诞花圈,但日本的圣诞花圈做得非常精美,里面却没有槲寄生,川宇市可能不流行吧。」 「你想买?」 白井眨眨眼,「在英国的古老习俗里,恋人在槲寄生下接吻,表示这段关係能够廝守到老,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呵,没什么根据的你也信?」 白井放开秋泽,目光中闪过一丝哀伤:「我们寿命不同,总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信我也想试试看,因为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可惜这里没有。」 秋泽一愣,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见秋泽情绪低落,白井语气开朗的说:「哎,别在意,过去的圣诞节对我来说是悲伤比欢乐还要多的节日,毕竟期待越多失落越大,不过今天能和你来逛市集,我真的很开心。」 「其实……有。」秋泽拿出手机一瞧,说道:「两分鐘后是九点,到时候会有圣诞市集的压轴──槲寄生烟火秀。」 「咦?真的?」白井喜出望外,手上装着蛋糕的纸袋差点掉到地上,他赶紧掛回手肘上。 「那、小旭……你愿意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和我接吻?」 秋泽厌恶的转头,仍能感受到周遭稀疏的视线,但是如果……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那么他是不是有可能和白井永远生活下去,直到彼此寿命的尽头? 「少囉嗦,要亲就亲。」 与此同时,烟火尖锐的响声划破夜空,于空中绽放出红红绿绿的光影,两人同时抬头,槲寄生图样的星点散落在空中,稍纵即逝。 秋泽突然被揪住领口向前倾,先是感到白井微冷的唇,随后而来舌是炽热的,白井霸道的气味在他口中蔓延,周遭的烟火与欢呼声逐渐融化在对方的热情里,他渐渐听不见旁边的声响,只知道白井的手悄悄揽上他的腰。 秋泽沉醉在吻里,心跳的鼓动一声又一声传递到彼此身上,彷彿槲寄生从谁的身上蔓延出枝叶缠住另一个人,绑住他们的生命。 那一瞬间,秋泽恍如看见了永恆。 「圣诞快乐,小旭。」隐约的,白井的低喃随着槲寄生的枝叶而来。 秋泽吞吐着白井的气息,低语:「光一,圣诞快乐。」 《完》 ★我又玩了一次槲寄生梗,其实本来要写日本人的圣诞节是肯德基的形状xd ★恭喜白井达成(在人群里亲亲)的成就 ★祝大家圣诞快乐! 圣诞贺图(晋晋然赠) 圣诞快乐!!! 感谢晋晋帮我画了圣诞q版,刚好最近手受伤不太方便打字,看到之后瞬间被补血了! 是不是超可爱的阿~~ 尤其粉色那张里面有猫猫和猫掌唷 更多好看的图请到晋晋然的《从电绘板开始的「艺视界」》 附上连结:&lt;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gt;<a href=" target="_blank"> 番外3 新年运势 -新年恋爱运势- 给摩羯座的你,若想在新的一年有所进展,绝对要主动出击,别再像条鮪鱼,只要主动你会发现平时看不见的亮点,有助于增温你们的爱情,如果都不改变的话,恋人是很容易厌弃的哦。 秋泽整理白井乱丢的杂志,沙发上一本摊开的杂志夺走他的目光,那一页正好是星座恋爱运势,「鮪鱼」那两个字被用粗粗的红笔圈起来,由于他的星座恰巧是魔羯座,不禁好奇的察看。 「这什么意思?白井?」秋泽下意识地喊,随后想到白井出去买东西。 不过,白井平时会看这种少女的东西?还刻意把那两个字圈起来,是在暗示他吗? 秋泽对鮪鱼男、鮪鱼女的认知是在性爱时不主动,冷淡又消极的男女,想到他们交往后到现在的每场性爱,几乎是由白井主动,难道白井已经腻了? 秋泽赶紧往后翻页,看看有没有「不鮪鱼」的方法,书上居然教了各种主动的小技巧,他作贼心虚的抬头看四周,确定白井还没回来才继续做功课。 中午用完餐,他和白井一起去神社参拜,这是日本过年的传统,新年开始人们会前往神社寺庙参拜,祈求新一年平安顺利。秋泽选择自家附近的神社,神社虽小依然涌入大批初诣人潮,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挤散。 他想起那本运势书的内容,一咬牙往旁边一牵,感受到被握住的那隻手一颤,似乎想要挣脱他。 难得他主动,白井却不满意? 「小旭!」 「干嘛?」 秋泽狠狠的瞪视旁边,发现他牵到一个陌生的青年,那名青年一脸惊恐,秋泽默默地放开他,旋即快步鑽入人群里。 啊──打从娘胎出来从没做过这么尷尬的事啊!该死! 「小旭,等等我。」 「不等。」 他们在人群中玩起躲猫猫,无论秋泽躲到哪都会被白井找到,第三次白井从后面抱住他,开心的说:「小旭,你跑不掉了。」 「哼,我又不是在跟你玩。」秋泽抹一把脸,因尷尬而泛红的脸现在被寒风吹得更加通红,「别闹了,很多人在看。」 「好。」离去前,白井偷偷在他耳后落下一个轻吻。 「白井!」 「我们去参拜。」白井自然而然的牵住他的手,来到神明面前,垂首闭眼说着:「希望小旭能永远牵着我,不要去牵别人,他不知道我刚才有多生气,多惊恐,多害怕,居然放下我牵了一个陌生人走……」 「够了!!参拜是让你许愿和感谢神明,不是让你抱怨!」秋泽射出眼刀,伸手过去捏了白井的腰一把。 「是……」白井沮丧的回答,随即振作精神:「我希望小旭在我身边能够健康又快乐,他最近太忙碌,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要是累倒了我会很心疼的。」 听着白井的话,秋泽根本没办法专心参拜,他甚至有些内疚,这阵子因为忙碌而减少和白井相处的时间,虽然圣诞节有一起出去过,但是从那之后到新年前他们都只在睡前见到对方。 「我的小旭很有责任感,我特别喜欢他专注在某件事情上的神情,他专注的眼神锐利如刃,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等等,怎么变成告白了? 白井沉默片刻,继续说:「他单薄的背影十分诱人,有时候我就想直接从后面扑倒,只要摸到腰小旭就会软化,继续往上摸还会发出好听的声音……」 后面的内容竟然愈来愈母汤! 「够了!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我们回去!」秋泽耳根子发红,扯着白井的黑色围巾就走,他们来的神社后方的贩卖区,白井魔术般的挣脱开来,朝贩卖区走去。 「小旭,等我一下。」 穿茶色大衣的白井因为身高够高,在人群中十分显眼,秋泽注视着他的背影,脑里闪过白井在神明前的告白,隐约的感到心中一暖。 兴高采烈的拿着两个小纸袋走回来,在秋泽面前摊开:「小旭,你选一个。」 「嗯?那左边这个。」 「打开来看看。」 秋泽接过纸袋打开,里面躺着一条精緻的蓝色金属手鍊,其中一端是小小的粉色樱花御守,是这个神社很灵验的恋爱御守,想必是刚刚绑上去的,另一端绑着金色羽毛图样的吊饰,状似狩魔师徽章,他翻过来看,背面刻着「旭&白」的字样。 「这么一来,恋爱之神就会守护我们的恋情,对吧?」白井唇边漾起浅笑,覆上他的手,「我替你戴上。」 「你根本不信神吧?」说归说,秋泽仍是伸出左手,白井为他戴上手环的神情十分虔诚,儼如对待什么稀世珍宝,无意间,他撞入白井澄澈无瑕的眼瞳里,被里头浓密的爱意所包围。 的确,他是该主动点,主动回应这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妖。 秋泽拉扯白井的围巾让他倾身,霍地攫住他的唇,无视周遭惊讶的视线和议论,只是牢牢地盯着白井惊愕的表情。 但白井很快取回主动权,秋泽的后颈被大而有力的手掌掐住,强迫拉近两人的距离,白井缠绵过来的舌比平时还要热情,似乎对他的主动感到兴奋,他们在寒冷的神社中交换彼此的温度与气息,眼中只容得下对方。 两人吻得难分难捨,分开时白井还故意在他的下唇轻啄一口,接着勾舌舔舔嘴角,色气十足,而秋泽不知道的是,此刻他被蹂躪到红肿的嘴唇搭配泛起红晕的双颊,更能引起白井的慾望。 「我们回家?」白井提议。 「嗯。」 互相撩起慾火的双方急着回去灭火。 事后,秋泽默默地想,主动果然会发现平时看不见的亮点,但是……这亮点他有点承受不起,以后还是偶尔主动就好。 浑身疲累躺在床上的秋泽瞥见白井右手上有些眼熟的蓝色手鍊,下意识地举起手瞧了瞧,还在……他被折腾整晚,全身脱个精光就这个还在。 「哼。」 白井笑咪咪的弯下腰凑过来,用自己的手鍊和他的碰在一起,说道:「别生气啦,这是一对的,所以不管你选哪个都一样,小旭,我的生命已经和你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被突如其来的情话攻击,秋泽气也气不起来,他乾脆坐起来握住白井的手,十指交握。 「我不会说什么情话,但是今后的每一年,我都想当第一个和你说新年快乐的人。」秋泽迎上白井愈来愈接近的目光,轻声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小旭,我们再来一次吧!」 「滚!」 ★新年快乐,好不容易生出一篇啦,别问我怎么没有车,车一定在你们脑海里开过了啊(被打)其实中间还有一段没写出来,里面包含秋泽做了哪些功课和白井把鮪鱼圈起来的原因,以后真的会开车了再补上。 ★日本过年第一次参拜叫做初诣 ★鮪鱼男、鮪鱼女=死鱼(性爱中冷淡不反应的类型) 35我们没有未来 诊疗结束,秋泽重新套上兜帽和白井离开诊所,为了避免暴露行踪,来时他们搭乘电视机搭配浅仓麻的隐身术,停在诊所附近的巷弄里。 他们依循原路回去,途中,秋泽最不想见的人挡在面前。 黑色制服在强风中摆动宣示着主人的霸道,风祭透也双眸染满血丝,双手各持一把长刃,杀气腾腾朝他们喊:「秋泽,找到你了。」 由于电视机和浅仓麻在巷子另一端待命,要过去的话他们得突破风祭这道防线,但秋泽更担心周围是否有埋伏,于是让白井招呼电视机过来。 「背叛者!你的职业道德全部被妖吃掉了吗!竟敢打晕我!你还当我们是同伴吗?」 打晕你的不是我,秋泽暗忖。 「说话,不然我就先拿你旁边那个开刀,嗯?你是上次那隻妖吧?东云的剑没杀死你?」风祭瞇起眼,弹指间举刀衝向白井,秋泽下意识抽刀往旁一站,护在白井身前。 这举动让白井感动不已,看来这两周对秋泽的猛烈追求奏效了,儘管秋泽嘴上总说着拒绝的话语,在危险逼近之刻,秋泽依然会跳出来守在他面前,已经可以收网了呢! 秋泽和风祭对打毫不留情,剑风强劲,招招直指弱点,白井在一旁伺机而动,时不时送风祭一爪,他们的搭配极有默契,秋泽有一种错觉,彷彿他和白井才是相识多年的搭档,胜过风祭这个真正的伙伴。 剑与爪同时落在不同部位,一个在胸一个在背,步伐流转间又落在相对的位置,一个左肩一个右肩,默契十足。 秋泽不由得忆起两个礼拜前在妖管局跳得那场双人舞,双人舞非常吃默契,否则只会撞在一起不会有任何怦然心动,当时他被动承受,现在他主动出击,白井跟上他的舞步,而他也渐渐注意白井的动向,阻碍风祭替白井争取攻击机会。 可怜的风祭打不过他们,一个是曾经被誉为「最强狩魔师」的人类,另一个是妖都的「白夜」,儘管他不知道白井的来歷,短兵相接几次他多少不敢轻敌,于是他用刀架开两人又一次的围殴,趁势后退拉开距离。 「秋泽,我再问一次!你是站在人类这边还是妖那边?」风祭暗中按下呼唤铃,希望附近的同伴前来支援,在那之前他必须拖延住秋泽。 「要你管?」见他收刀,秋泽也跟着收刀,他没有杀害风祭的意图,只是希望他不要阻拦自己。 风祭用他的大嗓门喊:「想清楚你自己的身分。」 「我很清楚。」 风祭踩着三七步,露出一副混混会有的挑衅神情:「清楚个屁!人妖殊途,你因妖堕落了!」 「堕落?怎么样才叫堕落?」秋泽板起脸,伸手制止向前踩一步的白井,眼角馀光悄悄飘向白井,他的眉头比平时还要紧缩。 「你居然和妖站在一起!这还不叫堕落?你已经被那隻狮子妖骗过一次还想再被骗第二次吗?想想他最后做了什么!」 秋泽瞳孔一缩,坚定的理智如同被铁球瞬间摧毁:「住口。」 什么都可以提,为什么偏偏提到亚瑟? 风祭满脸欠揍的说:「他、背、叛、了、你。」 「我让你住口!」秋泽欲衝上前,反遭到白井抓住手臂,向后一扯,落入温暖的怀抱里。 「白井,放开我!」 「别中了他的计。」白井改抱住秋泽的妖,「抓紧我。」 令人睁不开眼的强风扫过,风祭压低下盘用手遮住脸,待风停消,秋泽和那隻可恨的妖已然消失。 「可恶。」 *** 回到暂时住处,秋泽黯然地走回自己房间,锁上门。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交握垂着头,思索这阵子反常的情绪,他自认不是容易被牵着走的人,那为何这阵子他总是顺应白井的要求,实行如此多次以治疗为名的亲吻,那……真的只是治疗吗? 有些事情在意识到之前不会特别在意,一旦意识到,他的脸开始发热,事实上,和白井接吻是很舒服的,他的经验不多,唯一能比较的也只有亚瑟,亚瑟根本没有技巧可言,只有各种咬各种啃,啃到出血。 白井就绅士许多,也会依照他的状态作调整,秋泽伸出食指抚上脣,究竟是从何时起,他开始依恋白井的味道? 若非今天风祭提起这件事,他会得过且过不去釐清和白井的关係,认真完成任务后和白井分道扬鑣,而现在他却有点希望分离的时刻不要太早到来。 依恋又如何?喜欢又如何?他和白井没有未来可言。 「风祭说的没错,人妖殊途……」 秋泽将脸埋入手中,作出了痛苦的决定。 36疏离 翌日一早,白井准备比平时更加丰盛的佳餚,想到昨晚秋泽震惊后愤怒,回家时整个人宛若消气的皮球,对他说的话几乎没反应,沉入自己的世界里,因此他希望用食物替秋泽打打气。 他去敲秋泽的门,没反应。 「秋泽,出来吃早餐。」 「不了,我不饿。」 「不饿还是要吃一点,快出来看看,我今天准备不一样的菜。」白井在门外好言相劝,秋泽依然不领情。 「别吵我,我在弄潜入计画,你安静点。」 「哦……」 白井摸摸鼻子回到餐桌前,现在这个竹林小屋只有他和秋泽住,没了秋泽一起享用早餐似乎少了点什么。拿起凉掉变硬的麵包啃一口,不但嗑牙又没味道,明明麵包散发着香气,他却感觉不到。 对了,是安静,太安静了。 这两週,秋泽会坐在对面陪他用餐,即使都是他在说话,空气中仍是洋溢的幸福的氛围,白井享受着两人慢慢拉近关係的愉悦,秋泽总是说着不好听的话却做出相反的事,也许他是真的在忙吧? 但是,要製作潜入计画为何不找他一起商量?那不是他们要一起做的事情吗? 白井放下咬几口的麵包又回到秋泽房门前,生怕吓到他似的轻扣着门,「秋泽,出来吃点东西,我们顺便讨论一下怎么潜入如何?」 没有回应。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秋泽、秋泽,我要进去囉?」白井用计打开门锁闯入,里面没人,只有窗边飘盪的窗帘诉说着主人的去向。 「秋泽?」 白井几乎在他房里守了一日,半夜才听见大门转动的声响,他立刻迎上去,秋泽浑身酒气,见他扑上来瞬间后退闪躲。 「秋泽,你去哪了?」白井一怔,「你怎么喝这么多?」 秋泽的眼神涣散无法对焦,走路歪歪斜斜,但面对白井突如其来的扑击仍能及时闪躲,即便喝醉,对于杀气的感应和回避危险的本能还在,这认知让白井松一口气。 「先进来。」白井后退让他进屋,秋泽从他身旁走过,瞧都不瞧他一眼。 「秋泽,你……」白井瞥向餐桌,上面摆着他傍晚就为秋泽做好的晚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现在去帮你加热。」 「不用。」 「那……」 「白井,不用对我献殷勤,你该认清我们的关係,等找到亚瑟的妖核之后,我和你就不会再见面了。」醉醺醺的秋泽满脸红晕,看似很暖,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冰冷不已,冻伤白井的心。 「可是我喜欢你。」白井沮丧的变出一对白绒绒的耳朵,以往装可怜用这招能收到不错的效果。 秋泽冷笑一声:「你喜欢我,我就该喜欢你吗?可笑!去照镜子看看你什么样子,没有任何人类会有那种耳朵,不仅如此,你还像隻哈巴狗一样黏上来,你认为我会对一隻妖有感情吗!」 说完他直接甩上房门,独留愣在客厅的白井。 白井紧蹙着眉,以前追求对象时他根本没碰壁过,哪隻妖不是勾勾手指就自己靠过来?然而遇到难得动心的对象,没想过会落得如此难看。他可是掌控妖都其中一区的白夜,堂堂一隻妖王低声下气的追求人类还被冷眼相待,说出去肯定会被人嘲笑。 一屁股坐上沙发,他长吁一口气双手置于腿上,眼带忧伤的望向秋泽紧闭的房门,他该怎么做才好? 房门另一侧,秋泽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门,他能够想像门外的男人此刻的失落,但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说开也好,毕竟未来不会在一起,不需依恋对方的温度。 「对不起。」他呢喃着,颓丧的背影尽显落寞。 从那天开始秋泽刻意与白井保持距离,他拒绝和白井一起用餐,拒绝和白井有非必要的交流,平时独自策画潜入,他看的出来,当他再一次拒绝时白井唇边勾着笑,眼中却蕴含浓烈的哀伤,秋泽只能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由于白井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接下来只要选中良辰吉日潜入第三再训所即可。 出发前一天,白井忍无可忍闯入秋泽的房间,将秋泽压在墙上:「我问你,你认为我哪里不好?只因为我是妖?」 「我不想和你谈这个。」秋泽从下方抓住他的手用力推。 白井双手紧紧锁着秋泽,质问:「三天前,那个狩魔师说完话你就不太对劲,在那之前你明知我是妖也没有如此排斥,他说的那隻狮子妖是亚瑟吧?」 「……不是。」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你的上一任是不是亚瑟?那个和你有过关係的,是不是亚瑟?」 秋泽瞪大双眼,某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如同钉子敲入脑内,他冷着脸说:「不是。」 「我和亚瑟的吻技哪个比较好?」白井心中冒出一股妒火,打算凑近强吻他。 「都不好!」秋泽抬膝踹开白井,而后一顿:「你不要误会,我不知道亚瑟的吻技如何,我干嘛没事跟一隻妖接吻?你也别自作多情,和你接吻只是为了治疗,现在我没有任何理由和你接吻,滚开!」 白井轻蹙眉,目送秋泽打开大门离去的背影,他露出苦涩的笑容,明明知道不该去碰这一块,却忍不住往雷区踩。 「秋泽,给我一个机会好吗?」白井低声呢喃,几近哀求的说:「你都可以喜欢亚瑟了,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37第一眼 「云津,龙言回来了吗?」白井彻夜奔走来到海岸边,呼唤他现在唯一能谈话的对象。 水中的海豚摇摇头:「龙言大人尚未回归。」 「他到底在忙什么?」 「我族和鯊族最近有些纷争……」 原来是处理地盘问题。白井了然,对妖来说地盘比什么都重要,常常有妖争地盘争得头破血流,妖都已经趋近人类的联盟式管理因此还好,但妖都以外的区域时常发生流血斗争。 既然龙言一时半刻不会出现,那么他的恋爱烦恼该向谁倾诉?龙言是比他年长的前辈,沉稳又充满知性,以往碰到什么问题他会和龙言商量,不然就是和亚瑟讨论,现在两隻妖都不在身边,白井深深感慨自己其实没什么朋友。 白井搔搔脸,「云津,你觉得……怎么追求人类才好?」 化为人形的云津一脸迷濛站在海面上,步伐优美地踏上白井所在的沙滩,水蓝色飘逸的袖口随风飘逸,他侧着头理所当然地说:「何必追求,控制他们不就好了?」 「控制啊……我不想这么做。」 云津恍然大悟:「白井大人,难道您爱上那名人类了?」 白井瞳孔紧缩:「不是,我只是觉得挺有趣。」 「说的也是,人类的反应都很好玩,完全控制实在很无聊呢。」 随意的聊两句,白井目送云津回去后独自在岸上踱步,方才差点说漏嘴,身为「白夜」怎么可以随便对别的妖示弱? 「爱吗……我不清楚。」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沙滩呢喃道。 「不过待在他身边很舒适,每当他看向我,我都能在那幽黑深沉的眼眸看见自己的倒影,那种时候我会有种被他放在心里的错觉。」白井的语调逐渐凄楚,他仰头,未明的天空仍是阴霾一片。 他一开始就知道秋泽是个很容易心软的狩魔师,发现他是妖却没有斩杀,只是一次又一次丢出门,拒绝他的入侵,如果是一般的狩魔师早就和他打起来了。 当时他有伤在身也不想太激进,于是选择用软萌的姿态接近秋泽,希望能慢慢融入秋泽的生活,藉此找到亚瑟的妖核,而白井万万没想到这是相对的,秋泽的影子和气味也逐渐蔓延到他的生命里,相处的时光不长却十分愉悦,他甚至快忘记接近秋泽的目的。 若说到动心,那绝对是在动物园遇到危机那刻,秋泽跳出来袒护并宣示「他是我的妖」,宛如在漫长时间里平静无波的情绪海洋投入震撼弹,激起浪花,那时他的指间染着秋泽的血,可那人执意要保护他,事后也不让他帮忙上药,肯定是怕他内疚。 那天之后,他的视线总会不由自主的被秋泽吸引,对方的一举一动全落入他眼中,不苟言笑的秋泽、不耐烦的秋泽、无奈对他叹气的秋泽等等,白井还想看到更多的样貌和神情,比如他笑起来会是如何,害羞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于是白井引诱他、勾引他,并且积极展现自我,希望秋泽能对他刮目相看。由于从小看人类脸色长大,白井对人类情绪十分敏感,变回原身震慑狗群的当下,即使秋泽不说,他也能读出秋泽眼中的讚赏,这令他暗自欣喜。 在仓库里,秋泽极少的细心与温柔全数给予了他,他心中秋泽与亚瑟的天平终将倾倒,明明是为了亚瑟才来接近他讨厌的人类,明明是拿回妖核以后就该杀掉的人类,他现在已经下不了手了。 白井并没有花太多时间挣扎,毕竟他不是优柔寡断的妖,既然捨不得杀,那么带回去当恋人不就好了?他开始追求秋泽,甚至不择手段使用一些计谋,效果很好,秋泽更加亲近他,最近在他的调教下秋泽已经不太会抗拒,有时候不小心蹭到下面还能感到对方隐隐上升的慾望。 即便秋泽从医生那知晓后面几日他都是假装受伤也没说什么,秋泽对他的无奈与宠溺让他欣喜若狂,然而在遇到风祭以后一切都变调了,好似他耗费许多心思堆砌起来的沙堡,一夕间被浪花打散、打平,什么都没剩下。 沮丧地垂下头,白井盯着逐渐沉入沙中的鞋印,全身的衣物都是秋泽买给他的,他不是没钱,只是让秋泽买给他的话会附着不同的意义,彷彿穿着衣服就拥有秋泽的爱情。 但这一切都是错觉,都是他自作多情,秋泽也曾经替亚瑟买过衣服,过去亚瑟总会传照片跟他炫耀,或许当初秋泽带他去选衣服那时,他就暗自兴起竞争比较的心态。 无意识踢着沙的白井一愣,旋即坐在沙滩上,面向漆黑的大洋。 真要说的话,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被秋泽吸引了也说不定,当时为了诱骗秋泽收留他,他假装溺水、停止呼吸,打算看秋泽怎么做,若是秋泽把他丢掉,他准备假装咳几声装可怜,然而秋泽却是二话不说替他做人工呼吸。 为了装可怜他事前在泥泞中打滚好几圈,即使在河中漂流也没能全部洗掉,反而更脏,一般人类不会毫不犹豫的吻上去,但秋泽做到了,这让白井十分惊愕。 之后浑身湿冷的他在秋泽的怀抱里睡着,儘管只有一下下,他依旧非常享受这得来不易的温暖,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狩魔师不会伤害他。 「秋泽,你知不知道我第一眼就对你有好感了?」白井嘴里衔着苦涩:「可惜对你而言,我只是一隻妖。」 强劲的海风侵袭过来,吹起的海沙逐渐淹没白井孤单的身影。 38给不起 气氛好凝重啊── 电视机怪站在秋泽与白井之间,暗自思忖。 他十分后悔自己出现在秋泽借住的宅邸询问要不要帮忙,本来嘛,这次的潜入计画在各种评估过后只有秋泽和白井,但这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气氛变得很僵,不愿意和彼此对话,说话一定要透过他。 「道具准备好了吗?」出发前,秋泽揹着大包小包,看白井身上什么都没带,于是蹙眉问道。 秋泽大人,您明明在问白井大人却对着我说是什么意思呢? 电视机怪无措的对上白井冷漠如针的视线,微微摇头的意思是叫他不要多嘴。 「电视机,去问那个东西多到看起来要去郊游的人类,有什么好准备的?」 电视机转向秋泽,秋泽的眼刀杀过来,让他无法开口。 「电视机,告诉那隻头发乱糟糟,满脸脏污,看起来去夜店里泡一整晚的妖,没力气的话乾脆待在这里别去。」 「电视机,你告诉他……」 「电视机,你……」 够了!你们是小学生吵架吗!电视机内心崩溃,他举起手,手掌姿态优雅的立在两位主子面前:「我们,出发吧。」 电视机化为原型,乘着风载着两位主子,白井和秋泽各坐一边,沉默不语,感受到沉重的气氛压在身上电视机更后悔了,他本来可以和狸猫组开开心心去山上郊游,顺便餵狮子的……为什么要来自找麻烦? 这两週他的任务除了帮白井和秋泽注意妖管局的动向以外,主要是帮忙运送物资,被通缉的秋泽不能出门需要物资,而在前一週白井另外交代他一项工作,那便是带食物去给富士山里的狮子妖。 这个任务白井让他们瞒着秋泽,儘管不明白缘由,电视机怪依旧乖乖照办,亚瑟也是妖都有名的妖怪,和白井、龙言共同管理一个区,因此他见到亚瑟的样貌时,当场震惊到说不出话。 几十多年前在妖都风风火火大闹一场的亚瑟大人,如今变成一隻连狩猎都做不到的野生动物,他就像是被关在动物园许久的狮子,没有生气、毫无活力,一旦靠近又兇狠无比,害他被拍落不少零件。 为了避免被狩魔师捕捉,也避免亚瑟出去伤人,白井安排一隻树精就近照顾他,将他困于结界内,但树精无法產肉,还是得派人送粮食过去,今天便是送粮的日子。 在电视机怪和浅仓麻合作之下,第三再训所内的地图已经事先调阅出来,建物内部的监视器意外的少,似乎是怕系统被入侵,监视器的数量减到最低。 监控人数少且不需要骇入系统,自然不需要他和狸猫的力量,因此派他们去做别的任务,但他仍是基于关心来询问状况,最后被改变心意的白井拉入计画一同潜入。 现在看来,白井只是想要一个可以传话的对象,噢,还有附带背行李功能。电视机怪默默地自嘲。 秋泽不知道电视机怪难得波涛汹涌的内心戏,他只在乎白井一夕间变了一个人,刻意把头撇开的白井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不再对他笑,不再跟他说话,甚至连眼里都没有他。 在昨晚争吵以前,白井还会做试图菜讨好他,即使他说过伤人的话,白井仍然会带着委屈的神情凑上来,为什么一个晚上会变这么多? 秋泽不禁思索起昨晚争吵的内容,白井吵着问他和亚瑟谁比较好,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在他下定决心将白井往外推以后,这些黏腻的烦恼就该一起消失。 但他偏偏在门外听见了白井的哀求,哀求他给一次机会,说都可以给亚瑟机会,为何不能给他?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因为他给不起,那些他对妖的宽容与信任,以及对妖的情感,全被亚瑟带走了。 39陌生人 到达目的地后,秋泽在三号再训所外围观察一阵子,接着拿钥匙卡打开大门,进门后先通过一条放着轨道的长廊,让电视机怪修改监视器画面后,他们大摇大摆长驱直入。 紧接着是一个偌大的弧形广场,摆满巨大的笼子,笼子有三层,关押不同的妖魔,全部是单人房,往前走到底是一座厚重的铁门。妖怪们见他们出现无不大声叫嚣,白井佇足抬头扫了一圈,笼内的妖魔们立时安静下来。 秋泽隐约感觉到某种重物压上心头,顿时呼吸凝滞,难以喘息,他向后一瞥,电视机怪整个人跪在地上,肩上背包全数落于地面,仰头一望,笼内的妖怪尽呈跪姿,与妖管局镇压狗妖的画面如出一辙。 高傲的男人不发一语昂首阔步从眾兽间走过,犹如傲视万物的君王,秋泽目不转睛的盯着白井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悸动,他立刻否定自己感觉,这不过是看见强者的兴奋本能,他绝对不会承认白井很帅! 白井步行至门边,徐徐回过身的姿态尽显猫的优雅,然而冷漠的神情令秋泽一震,同样是那张脸、同样是那对眼,为何此刻的白井如此陌生? 「开门。」吐出的语调疏离的彷彿他们只是陌生人。 秋泽在一个呼吸间解除身上的重担,拔腿快步跟上,脑中却縈绕着白井说话的语气,他有些不悦,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他要的效果吗? 用钥匙卡打开间隔两个区域的铁门,后面又是一条长廊,只不过这次阻拦他们的不是摄影机,而是常驻的激光光线,要解除光线除了使用钥匙卡,还需要一组密码。 白井和秋泽看着输入密码的萤幕发愁,随后秋泽向尚未爬起来的电视机招手。 「电视机,背包。」 电视机运用风将背包送入秋泽手中。 为了应付这个状况,浅仓麻替他们准备了瘫痪程式,秋泽从背包中取出一只随身碟和螺丝,撬开面板,在插槽里插入随身碟。 厚重的铁门率先闔上,秋泽再次拿钥匙卡感应,门却开不了,看来是某种保护机制,幸好,密密麻麻的激光光线在程式瘫痪下开始消失,只不过消失的速度很慢,必须等程式读取完才会关闭一条。 由于廊道狭窄,白井和秋泽几乎是肩对背靠在一起,前方有激光墙,后方是厚重门板,只馀一处能够输入密码的站位,早知如此,刚应该先让白井后退。 第二条、第三条接连消失,白井手臂的温度透过他的背脊传过来,秋泽不禁怀念起白井每次亲吻他时拥抱他的温度,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当初怎么会同意让白井用接吻的方式疗伤,他不是痛恨妖吗? 但是……白井的吻却不会让他有厌恶感,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秋泽轻晃脑袋,转头观测现在消失的激光进度,另一端的激光几乎消失,只剩下他们前方的四五条激光。他偷偷向后覷了眼白井,白井察觉他微侧身以后不假思索的往墙壁贴近,似乎十分厌恶与他肌肤相亲。 他没有预期会得到这般反应,倘若是之前的白井,一定会趁这个机会蹭过来,跟他讨摸摸抱抱,然后被他敲头训斥「不要闹」,如今…… 不,打住!这不就是他要的吗? 一股失落感缓缓爬上心头,秋泽情绪逐渐焦躁,他不清楚失落感为何而来,烦躁感让他愈来愈无法和白井挤在一起。 秋泽叹一口气,不耐烦的说:「过去点好吗?很挤。」 「哼,让给你。」白井倏地化成小白猫的模样,不待他开口迅速跃过剩下的激光,离开他的视线。 「明明就困不住你,干嘛不早点跳。」秋泽垂首,现在,他又觉得这里有点宽敞到令人发冷。 40研究报告 通过激光长廊,后面是贵重的仪器区,这一区秋泽第一次来,场地大到不可思议,各种说不出名称的巨大机械分门别类摆放在不同的区域,最中间是一条自动走道,白井已经不知去向。 这里的天花板是透明的,晨光穿透下来照亮了静謐的大厅,除了机械运转音以外没有其他声响,安静到让人毛骨悚然。 秋泽边走边打量这些仪器,萤幕上跃动的素质他看不懂,有几台正在操弄已经昏厥的妖魔,从他们身上取走血液、体液等样本,一滴滴的血液经过输液器被导入旁边的大容器里,象徵这隻妖魔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减少。 空气中充斥着浓密的消毒水味,盖掉隐隐的血腥气息,后方的实验机台更加过分,一个个灌满水的透明培养器落在他眼前,培养器材中散落着各种妖的肢体,秋泽不禁快步通过那区。 白井一定看见了吧?看到这么多同类被拿来做实验,他会怎么想?说到底,带白井来这里根本是错误决定。 秋泽不自觉担忧白井受到影响,他看见白井在前面等他,于是加快脚步过去,是有什么发现吗?还是……是在等他? 还未开口,白井先用拇指比了身后。 「开门。」 语气一样冷漠,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只有一秒不到,秋泽心中的烦闷感再度涌上,他垂下头尽可能的压抑。 门一开,白井迅速迈开步伐与他拉开距离,就这样,他们一前一后走在没有运作的自动走道上,两旁的仪器依然规律的转动,不过秋泽已经没有心思看那些可怜的妖。 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白井,继续往前的话会看到什么更残忍的实验吗?是不是阻止他前进比较好? 秋泽烦躁的抓抓头,「喂,如果你只是来逛街的话就滚出去,我自己找。」 白井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口气不善:「你觉得我来玩的?」 「我只是觉得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帮助,不如出去。」 一道黑影瞬间从眼前闪过,秋泽下意识拔刀挡住白井的袭击,亮白的爪子掐在刀上,白井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真要说起来,我觉得你比较碍事,不如就把你丢到旁边那个垃圾车吧?或许能直接冲入大海。」 秋泽依言往旁一瞥,有一条输送带正在运转,上面放有许多死去的妖魔残骸,正缓缓被运送到墙上延伸出来的黑色吸口,秋泽见过那东西,某些大型工厂里面都会有,多半是集中垃圾时会使用到,有时候下方还会有进一步绞碎垃圾的器具,下去就没命了。 没想到白井已经厌恶他到这种程度,果然妖就是一种敢恨敢爱的生物,变脸的速度快到他不禁怀疑之前白井的追求都是假的,就像亚瑟一样,上一秒还说着喜欢下一秒就冷言冷语。 「放开。」既然对方不领情,他也没必要再替白井顾虑什么。 他们沉默的向前,开啟尽头的铁门来到一个华丽的房间里,华丽的是灯光,蓝色红色绿色的光芒如同舞厅的光球扫射,仔细一看这是一间资料室,这里有许多铁柜和资料夹,白井一进门便急着和他分开,到柜子的另一面去了。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寻找妖核,不过有一项资料吸引秋泽的目光,那是一份研究报告,上面写着各种关于妖核的研究。 宗旨:东云博士发明的「妖核分离机」之使用后各项效果研究。 细项3、妖核分离机使用特殊的格诺美粉尘分子吸引光束(r)与格诺美粉尘排斥波(β),交错使用以及调整波长大小会影响妖核分离的速度,最快一小时,最慢一週(特註:分离中的妖容易失控。) 细项5、妖核离开妖体之后,妖会產生记忆混淆、意识混乱等情形,若妖核距离本体不远,妖有机会甦醒。 …… ……… 细项119、妖核重回妖体有一定机率產生排斥效应。 秋泽快速扫过报告,接着翻出后面一本写着「妖核纪录册」的本子,飞快地翻阅起来,内容详尽的介绍该隻妖物的来歷、身体素质、妖核取得状况,以及妖核的完整度,存放的柜号等等。 继续往后翻,果然看见亚瑟的纪录,不过妖核应存放的柜子却没有标示,取得妖核的日期恰巧是亚瑟去再训所住的那一个礼拜。 这下罪证确凿,只要找到亚瑟的妖核还给亚瑟就好,儘管119项让他有些心慌,但他侥倖的想,或许也不会发生。 他继续翻阅查找,发现有些妖核虽然註明柜号,却在上面盖了一个「完」的红章。 「是被拿去实验了?还是……」 思绪流转,秋泽想起东云前辈曾经提过──妖的存在是为了服务人类,让人类更好。当时他觉得没什么问题,人类养猪吃肉,养羊剃毛,养狐剥皮,动物是为了人类而存在的,现在,他不知道能不能这么理所当然。 长吁一口气,听着身后开关柜子的声响,白井的动作渐趋急躁,秋泽摇摇头,现在不是思考动物关怀的时刻。 他再度翻找资料,看有没有亚瑟妖核的线索,他接着找到一本「狩猎计画」,里面是预定捕捉的妖物。秋泽本来没什么兴趣,打算随意翻一翻就扔开,某一页贴着的照片竟然是一头美丽的大白虎,下面标籤写着「妖都,白夜」。 这头白虎他见过,前阵子在爷爷留下的旧宅里,大白虎偶尔会躺在庭院里晒太阳,见他靠近会主动凑过来讨摸摸,他分不出别的大猫的斑纹,却认得白井头上的纹样,和这张照片有八成像。 他第一反应是把这消息告诉白井,迈出一步后又一愣,假如这隻虎不是白井呢?妖都的白夜也没听他说过,或许是不同隻?再说,他们现在关係这么尷尬,根本不能好好说话,还要去找骂吗? 就在秋泽犹豫的时刻,白井倒是自己来找他了,变成原形的大白虎慢慢绕过柜子,抬起的眼中闪烁着红光,盯着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顿晚餐。 「白、井?」 吼── 41陷阱 「白井,你搞什么?」儘管中间有桌子挡住,察觉气氛不对的秋泽拔刀威吓,而竖毛的大白虎露出尖锐的虎齿缓缓逼近。 「你再过来别怪我无情。」秋泽将资料扔到桌上,摆出攻击姿势,释放出杀气。 白虎一顿,抖抖虎鬚再度化为人形,他扶着额头有些难受的样子。 秋泽正要说点什么,倒是白井率先出声:「这什么?」 视线被落在桌上的照片吸引,正是那张英姿焕发的白虎照,照片旁边註记各种关于他的资讯,白井直觉这不会是他想看的内容,却鬼迷心窍的弯下腰拾起,「狩猎计画」四个字印入眼帘。 怀疑的种子拨入土中,白井觉得头更疼了,难道是秋泽……?不、不可能,秋泽不是这样的人。 不知怎地,体内妖气紊乱,胸口一股气翻涌而上。 转念一想,搞不好秋泽早就知道他是白夜了?亚瑟过去和他那么好,那个爽朗笨蛋一定早就把他的事情讲出去了吧?所以他的名字才会出现在这里。 白井霍地发现自己无法随心所欲的控制妖核的位置,妖核在体内乱窜,彷彿随时会脱离他,恐惧感袭上心头,他宛如一隻溺水的猫,张牙舞爪的猜忌如同兇猛的水草,将他不断向下拉。 转眼间,他又恢復成原身,意识逐渐朦胧。 白虎短啸一声跳上桌子扑向秋泽,秋泽反应极快一个侧跨步惊险躲过,旋即举刀抵挡拍上来的锐利的虎爪,虎掌速度快而重,他险些承受不住。 被踢得四处翻飞的纸张遮挡住他们的视线,秋泽倏地往旁一滚,远离老虎的攻击范围。 经年累月和妖物对抗的经验让他知道不能硬碰硬,人类的身体素质和妖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无论是力量抑或是速度,白井绝对胜过他。 当纸张落地,又是新一轮的攻防战,整个资料室被他们破坏得乱七八糟,纸张散落,椅子掀翻,铁柜被打出来,妖核掉满地,唯一不变的是天花板照下来的诡异光芒,花花绿绿的光让秋泽双眼不适。 秋泽借力使力,次次挡开白井的攻击,他下意识不想伤害白井,因此不像以往能够轻松一击击败对手,更糟的是,在一来一往过了几招之后,秋泽感到脑袋逐渐昏沉,动作滞重。 是白井搞的鬼?这样下去不行。 他在虎掌袭来前,一拳揍向白井的脸,看看能不能把他打醒。 可惜,白井只是眨眨眼,根本不痛不痒,调整态势后又想扑过来,秋泽悄悄退到门边,快速观察铁门周遭,并没有感应钥匙卡的感应器。抓住空隙欲夺门而出,不料,紧闭的铁门闻风不动,他不死心再推一次把手,依旧推不开。 接着大白虎一头撞上铁门,发出剧烈的声响,门受到强烈撞击却没开,那一瞬间,秋泽明白他们落入陷阱里。 说起来,再训所里面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见到第一区铁门紧闭也没有警觉,由于和白井吵架的关係,他忽略掉心里小小的警告,没能做好足够的防备。 现在想来,取得妖管局钥匙也十分容易,该不会从那时候开始东云就在设计他们? 「好一个请君入瓮啊。」 问题是,把他们关在这里要做什么? 方才读过的报告内容流入脑海,被妖核分离机的光线极有可能引发妖物失控,无法沟通突然攻击他的白井便是最好的证据,加上他们的狩猎目标是白井,不就是打算夺取白井的妖核? 那为什么连带他也昏昏沉沉的?看来这个分离机的光线对人体也有害。 「可恶,是那个灯吗?白井!白井光一!」秋泽一边绕着桌子试图唤醒他,「你醒醒!」 大老虎动作一顿,似乎有接收到他的讯息,转瞬间又扑向他,秋泽赶紧蹲下鑽过桌底来到门边,抽出刀射向天花板旋转的球灯。 啪啦一声,大量碎片落地,光芒变得断断续续,还未松一口气,耳边风声呼啸,蹲在桌上的大白虎兇猛的朝他嘶吼,那动作是猫咪准备跳跃的姿态,若是能忽视那皱起的鼻子与威吓感十足的獠牙,秋泽或许会欣然张开双臂迎接大猫的拥抱,然而他现在十分清楚,白井想杀他。 秋泽想从侧边翻滚,却在这时踩到翻倒的椅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面对即将扑过来的致命爪牙,秋泽只能大喊:「白井!!你这个蠢猫!!住手!」 霎那,白井泛红光的眼回归海水般的湛蓝,在半空中调整攻击路线,一掌打在门上,距离秋泽的脸只差两公分,掌风刮得他的脸生疼。 白井以同样的姿势变回裸男,一把揽住秋泽往自己的胸口靠。 「你,恢復了?」秋泽不可置信地望着不住颤抖的白井,他的体温很高,比平时还高很多。 「我无法控制自己,但是我说过不会伤害你。」白井一副痛苦的模样粗喘着气,而他温润的话语却如同暖流悄悄流入秋泽心底。 「秋泽,离我远一点。」 话落,他无法控制的慢慢回归原型,秋泽赶紧爬开,这次老虎没有追上来,而是不断撞门,那声音让秋泽有些不忍。 抬头,天花板上的光线仍在肆虐,但灯球已破,这些光线究竟是从哪来的?秋泽捡回自己的刀,在狭小的资料室内打转,忽地他发现其中一个被撞凹的铁柜里有闪动的灯号。 「是这个吧!」 坚硬的狩魔刀刺穿铁柜与铁柜里的仪器,头顶的光线嗶嗶嗶几声后消失,与此同时,努力不懈的大白虎终于将铁门撞开。 松一口气的秋泽跟着跑出去,正要问白井身体状况如何,眼角馀光瞥见外头的不速之客。 有一排人在外面等待他们,风祭掛着放荡不羈的笑容将狩魔刀扛在肩上,他的身旁站了一票狩魔师。 「哎呀,秋泽,你怎么让他跑出来了呢?」风祭心情极好的说:「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 对着风祭等人齜牙裂嘴的白井一愣,即便思绪依旧混乱,他仍是努力抓住风祭话中的意思,说的好像他和秋泽在合作什么一般。 他想起方才看见的狩猎计画,当时只是怀疑自己为何会变成目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策划好的,而策划者自然不言而喻。这阵子秋泽不愿意和他一起制定潜入计画,潜入过程又十分顺利,根本早有预谋,一切都是为了将他一步步引入陷阱。 白井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原来你早就在计画这一切?为了摆脱我?就像你设计亚瑟的妖核一样?」 秋泽一片混乱,他蹙眉:「不,我根本不……」 偏偏这时风祭带着歉意,不合时宜的补上一句:「对不起,秋泽,之前误会你,原来你为了捉白夜这么用心良苦,连我都被你骗了!。」 秋泽无暇顾及胡言乱语的风祭,从头到尾他只盯着白井,眼里只有白井。 白井望过来的眼神盛满了悲伤,语气哀慟:「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如果你想要我的妖核直说就是了。」 42沉海 「拿下他!」 风祭一声令下,所有人训练有素包围白井,见状,秋泽抽刀向前一跨想阻拦他们,驀地发现白井正压低上身对准他,方才被攻击的记忆仍残留在脑内,他的刀尖下意识地对准白井。 白井苦笑一声,往侧边一跳突破狩魔师们的包围,朝出口的方向跑去。 「哈哈,妖都的白夜这么窝囊吗?我还想再跟你打一次,别跑啊!」风祭边追边叫:「秋泽,快过来,用我们的老把戏夹攻他。」 秋泽这才回过神追上去,白井在机械阵中和狩魔师们玩躲猫猫,不愿正面迎击,也因如此,他身上被划出好几条伤痕,血溅满地。 一片混乱中传来巨大的声响,秋泽赶到声音的源头,只见白井一掌搧飞一个狩魔师,有人因此撞入机台里,风祭在他后面喊:「愣着干啥,快去帮忙啊。」 秋泽直觉风祭对他有某种误会,但现在不是跟风祭解释的时候,他得想办法分开白井和他过往的同伴,然而风祭的一句话却让他停下脚步。 那句话夹杂着叹息:「怎么?难道你又对妖有感情了?捨不得打他?上次那个敦贺晴也让你露出脆弱的表情,秋泽,清醒点,你这样叫把你当对手的我情何以堪?我劝你别再重蹈覆辙。」 双脚犹如被强力胶黏住,秋泽呆愣地望着风祭加入围攻,过去似曾相似的景象再度浮现于脑海,那时,他站在亚瑟那方帮助亚瑟逃跑,因此背负了罪责,被妖背叛还救妖,之后同僚看他的眼神充满嫌恶和不信任,工作上默默地遭受排挤和各种阻碍,最后他离开了妖管局。 这一次,他还是被迫选边站吗? 以立场而言,他是该选择人类这方,思及白井忧伤的话语他又不想丢下白井,他失去以往的果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让他行动的还是白虎的哀号,白井的后腿被风祭狠砍一刀,行动速度慢了下来,剎那,风祭的双刀直逼他喉咙,秋泽想也不想直衝过去,从后方打落风祭的刀刃。 白井瞅准时机向上一跳,跑在垃圾输送带上,直奔黑色的巨大吸口。 「可恶,你搞什么!」风祭弯腰捡武器,忽地感到背上一沉,原来是秋泽借力跳了上去。 「不准动他,你们都别上来。」 儘管秋泽说的凶狠,斜睨的视线几乎能够将人剁碎,风祭依旧指使人往上爬。 「嘖。」 秋泽跑上输送带,见白井的身影在最底端,吸口的强风拉扯白虎的毛发,进去前,白井悠悠地转过头凝视他一眼。 那一眼包含千言万语,无法诉说的哀愁彷彿随着眼神传递过来,秋泽感到心脏一阵紧缩,于是他快步追向那道消失的白色影子,一起跳进去。 跳下垃圾传输管的瞬间,秋泽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没打算和白井一起殉情,而是想追上那隻受伤的大猫,解开彼此的误会。 他和巨大的尸块一同坠落,运气很好的从夹碎垃圾的铁刃中穿过,由于传输管是透明的,有一瞬间他瞥见这栋建筑的地下层,地下还有一个更加宽广的空间,只有到达那层时零点几秒的时间明亮起来,随后又黯淡下去。 在黑暗中坠落的感觉不好受,秋泽努力爬上尸块并专心注意下方,也许白井会飞起来,但他等到最后都没见到白井。 管子出口附近逐渐倾斜弯曲,他落在一堆肉块上,由于一片漆黑的关係,秋泽隐约能感觉到某种机械开关的声音,他细细地喊一声:「白井,你在吗?」 回应他的是机械声,下方某种机械啟动,倏地,他被强大的水流往外推,死咸的海水涌入鼻腔和喉管,秋泽猝不及防被呛到,但更痛苦的是被旋转的水流往外冲刷的晕眩感。 感觉到身子被管子排出,外面的水温比方才冲刷他的水还要冷得多,慌乱地挥舞四肢,直到抓到一块骨肉才觉得安心一些。 稍微适应以后秋泽强迫自己睁眼,忍着海水刺激眼膜的痛楚努力张望,模模糊糊的海中有着微弱的光芒,秋泽立刻察觉自己被好几对眼睛盯着,仔细一瞧,那些光源的附近有许多巨大的鱼类。 ──是鯊鱼。 「哟,真稀有!来了个活体,宝贝们先别动,大家要公平,我数到三。」 明明在水里,秋泽却能听见那隻发光生物的话,但他前方鯊鱼的数量绝对不是少数,要在不擅长战斗的海里和海里的霸主战斗,恐怕凶多吉少,重要的是……白井呢?被他们吃掉了吗? 现在也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他口中只馀一口气,双耳也感到剧烈胀痛,或许是因为跌落深海加压太快的关係,浑身钝重且疼痛。 「开始囉,一。」 没想到运气好没被垃圾排除口夹死,却逃不过其他死法,秋泽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一直以来他都在刀口上讨生活,对于生死也早就看开了才对,但……在这一刻,白井哀伤的眼神闯入他心底。 「二。」 秋泽的手摸上刀柄,他才不会乖乖就范,他要去找白井,解开白井对他的误会。 「三!」 霎时,他的视线被鱼群掩盖,什么也看不见了。 43无人岛 在永无止尽的漆黑里,最先听到的是富有层次的沙沙声,一声又一声由远而近。 秋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得宛如他一生的缩影,幼时和爷爷相处的记忆、成为狩魔师后和风祭相互竞争杀妖猎魔的记忆,亚瑟入侵他生活时的记忆,以及……白井那张鬱闷委屈的脸孔,一想到白井不再对他崭露笑顏,他便惊醒过来。 羽睫微搧,眼里蓄着湿漉漉的水气,秋泽盯着满天星斗的夜空发愣,半晌才撑地起身。 「这是……哪?」 他站在辽阔的沙滩上,浪声一波又一波打入耳中,左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右边似乎是丛林,没看见任何灯火。 向前踏一步,湿湿冷冷的左肩传来一股钝痛感,他想起昏迷前似乎有被鯊鱼啃到肩膀,转过头一看,受伤的肩膀正敷着绿色的草泥,连手腕上的伤口上也有。 「这是?」 他试着拼凑朦胧的记忆,被鯊鱼咬一口之后他痛得张嘴,把最后一口气吐光,随后两眼一黑,但在那片黑暗中似乎有人抱住他,将他和那群兇猛的鯊鱼区隔开来,紧接着温热柔软的唇覆上他的唇渡气过来,彷彿阴冷世界里唯一的火光。 那个人会是谁?是那个会发光的人良心发现吗?还是……白井? 由于记忆模糊,他无法分辨亲他的人是谁,但是大费周章把他救到这里甚至替他敷药的还会有谁?白井?不,不可能是白井,前一刻他才哀伤难过地离开,然而除了白井以外……这世界上还有谁会对他这么好? 退一千步来说,若真的是白井也好,表示白井平安。 秋泽叹一口气,手伸入溼答答的口袋找手机,没摸到东西,他身上的物品只剩下掛在腰间的剑和残破的衣物,其他东西似乎随着冲出的水流遗失。 「嘖。」 无法求援的状况下他得先弄清楚自己在哪,瞥向那抹黑压压的森林,秋泽不敢贸然进入,刚甦醒的身体仍旧脆弱,他没自信面对未知的风险。 那么,只好找一些木头生火取暖,于是他绕着森林边缘走,捡到几根能用的树,然而怎么摩擦就是点不起火来,鑽木取火的技能对一个现代人而言实在困难。 他抱着湿冷的身体在海滩上漫步,海边夜里的冷风刮搔他的皮肤,刺痛他的伤口,这时,他窥见丛林里有一道火光。 「是这座岛的居民吗?」 也许这是看似无人岛其实是某位有钱人的私人土地,秋泽摆正腰上的刀,想了想决定一探究竟。 用几根树枝堆砌的营火在丛林中闪耀发热,周围没有半个人,在火焰上方有个用木头做成的简易支架,支架上头有一隻烤野兔,野兔被细心地处理过,散发出些许肉香。 「有人吗?」 秋泽左右张望,森林只有虫鸣和风声,他不由得警戒起来,过去他们也曾用食物诱捕妖魔。 提心吊胆的躲在树丛后面等待,直到野兔散出焦味,秋泽才忍不住慢慢靠近,拿下野兔肉又快速躲回树丛里蹲下,想看看有没有陷阱。 毫无动静。 难道这是某人在这里烤肉,烤一烤去厕所还是哪里就忘记回来了吗? 没有手机的关係,秋泽对时间的感受变得很迟钝,他在草丛中蹲到脚痠,乾脆坐在地上倚着树干,吃起怀中那隻烤野兔。 月光从树缝中透下来,秋泽忽见对面有一道影子闪过,没看错的话,那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他想也不想直接起身大喊:「白井!」 被他这么一喊,那道影子顿时融入夜色,再也寻不着。 秋泽向前追了几步又折回营火旁,如果那是白井,会离开表示不想见到他,如果那不是白井,追上去也没有意义。 那一夜,秋泽蜷缩在营火旁孤单地度过。 翌日一早,他精神奕奕巡遍整座森林,花一个早上走完一圈,这座岛不大,大概只有五个东京巨蛋这么大,可他绕完才发现这里真的是个无人岛,没有任何人工设施,只有自然森林、池塘和尚未受到破坏的沙滩。 不过,昨晚的营火表示这里有人,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这座不知名的岛屿上,这么一想便轻松许多,秋泽打算找出那个人询问离开的方法,休息过后他继续在森林中游走,毫无收穫。 飢肠轆轆的秋泽打算狩猎个什么动物,却看见一隻被丢弃的兔子尸体,他蹲下来用手触摸,还是热的,显示杀兔子的兇手就在附近。 「有人吗?」 「回答我!」 他的声音在森林中回盪,仍然没人回答他,秋泽压下心中的异样感,将兔子捡回去烤,勉强度过第二夜。 第三天早上他起床便看见不远处有隻野猪……半死不活的侧躺着,正在呻吟。 这太不寻常了! 「白井,是不是你?我知道你一定在附近,出来,我们谈谈。」 回应他的依旧只有风声。 「你误会我了,我并没有和风祭联手陷害你,也没有想要你的妖核,我知道你在听,出来面对,白井。」 他听见身后传来叹息声,大白虎悠悠的走来,那双眼却是锐利无比:「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白井。」秋泽见到白井有些开心,但他努力压抑表情,不表露出来。 「你疏远我,说不会对一隻妖有感情,那么你何必和我解释?何必在意我的想法?」 秋泽哑然,白井说的没错,他其实没必要解释,但为什么他会有一股鬱闷之气堵在胸口? 「呵,看来这就是你的答案。」 白井一副准备转身拒绝再谈的样子,秋泽连忙道:「等等!」 「是你从那群鯊鱼手中救下我?」他开始随便找话说。 「不是,是那群鯊鱼救了我们。」白井甩甩尾巴,「我也不会游泳。」 「是你替我疗伤?」 「不是,是森林里的松鼠妖在你身上吐草汁。」 「那营火总是你点的吧?」 「是啊,我用完了不需要,所以施捨给你。」 秋泽指着仍在踢腿的野猪,「那之前的兔子和这个野猪是?」 「那些不合我胃口。」白井转过身,「好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我要走了,你自求多福吧。」 「等等!!」 白井不耐烦的回过头,用微扬的尾巴询问:还有事? 「我需要你……」秋泽连忙补充:「我需要你带我离开这里。」 「秋泽,你真是差劲透顶。」 这次,他是真的搞砸了。 44月下沉思 秋泽已经有三天没看见白井,肩上的伤渐渐恢復的同时,内心的缺口却愈来愈大,这三天他努力在岛上奔波寻找,怎么样也寻不着躲在森林里的大猫,就连本来会施捨给他的食物都没有了,幸好他还能去海边捡点贝类、螃蟹或是池子里抓鱼,再不济还能捡林子里的水果。 他靠着一开始白井留下来的营火度过无数个寒冷的夜,用过晚餐后他再度来到沙滩上,银月洒在远方的海面上,彷彿在漆黑的布幕上开出一条路,沿着那道光走是否就能到达他想去的地方? 然而,他想去哪里呢? 在无人岛上生活六天,心情慢慢沉淀下来,秋泽不再急着找寻回家的办法,事实上,他现在无法回家,就算回到川宇市恐怕还是得躲着风祭一伙人,他没有地方可以回去,在大海的另一边也没有等待他的人。 寻找亚瑟妖核的任务也陷入瓶颈,比起思考下一步,他更在意的是不知去向的白井。 背后是绿荫的森林,前方是广阔的大海,为什么到哪里都找不到想见的那隻妖?当时被白井的话牵着走,才会觉得没必要解释,但心情和说出的话相反,即使过了这么多天,他仍然想要好好解开误会。 他不想要白井误会他。这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思绪彷若纠缠成团的毛线,秋泽拒绝思考和白井有关的事,强迫自己想想其他事,嗯……比如说那个被留在再训所的电视机,儘管心里有些担心电视机怪,他爱莫能助,只能祈祷电视机怪及时逃脱。 上一次把浅仓麻丢在妖管局,那隻狸猫十分愤怒,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力量归来,却对他们遗弃他一事碎念不断,是白井说要好好补偿,他才愿意继续替他们办事。 真要说起来,狸猫或电视机怪若是发生什么不幸,他也只会感到小小的遗憾,可是白井的话就…… 秋泽坐在沙地上,仰望着月。 「就会很心痛吧?真奇怪,明明相处的时间差不多,为什么呢?」 时间一多,人便有时间胡思乱想,记忆的扉页不受控的翻动起来,秋泽想起一开始捡到白井的状况,当时他不做多想,纯粹是捡一隻流浪猫,而他万万没想到这隻猫不是猫,是妖,还是个老虎妖。 相处下来他发现这隻妖很调皮、很温暖、很善解人意也很狡猾,白井会以退为进,用尽方法和说词留在他身边,秋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象,因此不知该怎么反应,只好冷漠以对。 直到白井现出真身,他有种惊诧感,双眼为之一亮又不禁懊恼,为何这隻妖无论是人形还是兽形都是他喜欢的模样? 听见白井的告白剎那,秋泽无疑是混乱的,他还未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只能先忽视一切专注在任务上,然而白井的一举一动牵动着他的神经,白井挡剑更让他的心隐隐发疼。 他压下心疼与不捨努力替白井疗伤,混乱纠结的情绪被他归类成对妖的同情,但现在仔细一想,他什么时候开始会同情妖了?啊,难道是不忍心这么美丽的大白虎受伤? 其实他小时候很喜欢动物,爷爷时常会收留一些动物和妖,那时他能和妖处得很好,其中他最喜欢的是猫科动物,有隻动物园救回来的雪豹妖和他感情特别好,只是在爷爷去世以后那些妖全被妖管局当场歼灭。 如果没有爷爷的悲剧,那么他现在是不是能够和妖相处融洽?和西野医生一样找一个妖伴侣? 失去至亲之后隔壁的太太收养他,让他完成义务教育,日本的义务教育是到中学毕业,中学结束可以选择继续升高中或是就职,秋泽就是在那时选择狩魔师学院就读。 在情竇初开的年纪秋泽便明白自己只对同性有兴趣,二十三世纪的日本同性恋和异性恋的数量差不多,反正比起人兽恋、人怪恋,他们同性恋都还算正常,然而秋泽的感情之路一样难走。 他骨子里的傲气让他不愿主动追求喜欢的对象,只能看着有好感的男同学被别人追走或是去向别人告白,当大家成双入对他仍是形单影隻,个性也就变得愈来愈孤僻。 加上他一心想为爷爷復仇,斩杀日本所有妖魔,因此把精力都放在训练上,风祭是班上唯一会理会他的人,因为风祭擅自认定他为对手,每次竞赛都会和他呛声要一较高下,赢的总是他,风祭宛如不知失败为何物,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 进入职场以后他的名声才逐渐传播开来,秋泽知道除了风祭和月见以外,其他人对他的评语是「只会斩妖的冷血机器」。他们暗指他没感情,他也这么说服自己,直到遇上亚瑟。 长期相伴中,热情的亚瑟不知不觉融化他冰封的心,而对妖魔的矛盾心情又让他不愿意坦白,最后错过了彼此。 绕了一圈又回到白井身上,这一次,他还要重蹈覆辙吗? 秋泽垂下眼,盯着手腕上的伤口,几天下来伤势比一开始好上许多,若没能及时处置,或许会发炎引起更多的不良反应,这都是白井的功劳。 虽然白井嘴上不承认,他却知道白井在说谎,明明这些粗製滥造的谎言一戳就破,他仍是没说出口,只想狡猾的利用白井对他的退让,做更多任性的要求罢了。 「你说的对,我很差劲。」 因为害怕受伤,所以想在沉迷恋爱以前把人推远,但是……又想利用白井的温柔、利用白井对他的喜欢,最终狠狠伤害了喜欢他的人。 微冷的风拂过,秋泽把脸埋在膝盖里,低喃道:「对不起。」 45二选一 「白夜大人,这是我们寻回的遗失物,您看看哪些是您们的。」一隻带着美丽鑽石与发光石的大白鯊跃出水面,背上背着一个包袱,落地的瞬间化为一名娇小可爱的男孩子。 他和云津风格迥异,若说云津是出尘不染,鯊鱼变化的人形则是尽可能的华丽,脖子上配戴闪亮亮的饰品,衣物也是粉色系的歌德萝莉装。 「沙沙,谢了。」白井接过包袱仔细查看,拿出秋泽的手机和泡水的钱包。 沙沙本名云沙,是统领鯊鱼族妖王的大儿子,也是云津的死对头。 「不客气,能够帮到白夜大人是我的荣幸。」男孩理了理他夸张的粉红色捲发,「好久不见白夜大人,您又更加帅气了,请问今天要来点特别服务吗?」 白井头也不抬,专注在手上的物品,他打开秋泽的钱包,里面的钱和证件泡得稀巴烂,他想了想,取走卡在钱包中央的狩魔师徽章。 「不,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们会在这片海域?云津说你们正在争地盘?」 「争地盘?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吧?」沙沙双手相握,扭扭捏捏的说:「大人真的不需要吗?沙沙最近学会一点新的玩法,保证大人会很尽兴!」 「不,没那个心情,倒是我有事想问你,既然没有争地盘,为何你会在这里?还有,你知不知道龙言在哪里?」白井的眼神危险起来,云津骗了他?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龙言大人,也因为如此,我们五年前才会发动奇袭去搞搞云津他们,不然那群海豚总觉得有龙言大人罩就嚣张的不得了,别误会,我们也不是要抢地盘,只是让他们知道我们不好惹。」沙沙眨眨闪亮的大眼,将手指放在唇边:「我们会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丰富又营养的食物,发动奇袭的时候就顺便佔领了。」 还说你们没在抢地盘,这就是抢地盘。白井默默吐槽,不过他不想被捲入鱼妖们的爱恨情仇,听听就罢。 「不过呢,我偶尔会感觉到龙言大人的气息,或许他就在这块土地上也说不定。」沙沙弯起眉眼,凑近白井,暗示性的用手背触碰白井的手:「比起龙言大人,我还是更在意您,看到大人从餵食孔出来时我真的是吓了一大跳,差点让宝贝们伤到您,还有那个人类是大人您的食物吧?不好意思,我小弟不懂事把他咬伤了。」 「秋泽不是食物。」白井翻找的差不多,把包袱和剩馀的东西丢还给沙沙,语气冷冽:「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他是我的,谁都不准动,明天,我要见到那隻咬伤他的妖。」 「是、是!我立刻叫他过来。」敏锐察觉到气氛转变,沙沙一脸认真,不敢再撒娇,拿了包袱化为原身就走。 白井踩着浮空的步伐来到秋泽时常待的沙滩上,找个不会碰到水的地方将手机和钱包扔下,接着隐身到树丛里,事实上,这几天他都在树上睡觉,让秋泽无法轻易找到他。 想到秋泽这几天寻找他的方式就觉得好笑,对方完全没有考虑过他可能会在树上,是以为老虎不会飞吗?啊,人类的认知老虎的确不会飞,但老虎会爬树啊! 由于气未消,每当俯瞰秋泽从脚下跑过也不愿喊一声,见他像隻无头苍蝇般疯转,心情似乎变得愉快一些,然而发现秋泽没有他也能独自生活下去,白井又微妙的不高兴起来。 太过独立的性格让秋泽不懂的依赖别人,连带让他的追求充满阻碍,白井不知道亚瑟是怎么打开他的心,但亚瑟显然做到了,一股鬱闷感油然而生,这段日子除了伤心难过就是吃亚瑟的醋。 为什么亚瑟可以,他不行? 「可恶,去找沙沙解闷好了。」白井摇身一变化为虎形,往方才和沙沙见面的沙滩走去。 秋泽发现手机已是中午,当时他正在捡海菜,远远的便看见沙滩上有某种眼熟的黑色物体,是泡水的手机和钱包。 「怎么会在这里?」 秋泽一边开机一边观察四周,附近没有脚印,看来不是白井放的,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被带上岸时手机和钱包刚好遗落,这几日泡在海里现在被冲上岸,不知还能不能使用。 他的运气很好,手机竟然能开机,能够对外交流离开无人岛就不是问题,那么白井呢?要喊他一起走吗? 迟疑了一会,秋泽决定先联系到人再决定,他拨通月见的电话号码,第一次没人接转语音,他不死心再拨打第二次。 「喂,我终于等到你了。」电话对面传来的不是预期的声线,而是东云的嗓音。 秋泽屏息不语。 「怎么了?无法说话?」东云的声音十分温柔,听起来很像真心关切他。 「东云,你是什么意思?」 「嗯?」 「你别装了,是你指使风祭说那些话吧?」 「嗯?他说什么?」 「他说我是为了抓白夜才假装和白井一起行动,我不相信他有这个脑子挑拨离间,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而那个人只会是你。」 这几日秋泽想过许多,风祭对他有误会,这个误会只有可能是东云造成的。 东云轻笑一声:「哦?难道你希望他伤心?他和你有这么深的同窗情谊,你不知道你要是站在妖那方,他会有多难过?」 「我当然知道,但不关我的事。」 「你就是这样才会孤立无援,没有人站在你那里,也没有妖敢靠近你,这样的你却是个优秀的部下,说实在,我有时候很感激你。」东云深深叹口气:「你现在还跟白夜在一起吗?」 「……没有。」 「呵,我不信,不然这样吧,我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说完,东云便掛掉电话,传了一个影片过来。 影片的内容是一隻被麻醉的大狮子正被拖入铁笼里,那隻狮子是亚瑟。 月见的号码又拨了过来,这次是视讯电话,秋泽想也不想直接点开,大吼:「你想对他做什么?」 「你猜猜为什么我会知道敦贺晴在哪里?」东云不答,反而把画面转向一旁的少女,「是她告诉我的。」 少女一见到秋泽吓得狸猫耳朵都跑出来了,「对、对不起,秋泽。」 「你被跟踪了吗?」 「不是,因为……田森先生需要钱,所以……我就告诉他们亚瑟的位置,还有你的住处……」少女低下头。「对不起。」 「田森?你怎么又跟他碰面?」 「我偶然在街上遇到他,他夸我好可爱,我、我实在没办法放弃他……最近他的咖啡厅快被抢走了,他需要一笔钱,那个……我就……对不起!」狸猫小姐深深的鞠躬,她的耳朵又收回去,宛如一个真正的少女。 难怪在白井养伤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没看见狸猫小姐,或许从那时开始她便和田森重新搭上线了吧,那电视机怎么没反应?电视机你这个笨蛋! 「就是这样,你已经没地方躲囉!秋泽。」东云俊逸的脸庞出现在画面中,他含着优雅的微笑道:「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我们的人正往你那里移动,只要你愿意交出白夜,我就放过你和敦贺晴,这么简单的选择题,聪明人都知道答案,对吧?」 秋泽明显的动摇,儘管他仍是一号表情,却说不出话。 「我猜的没错,你果然和白夜在一起,你只要拖住他,把他交给我,我就会撤下对你和亚瑟的通缉令,否则我无法保证这隻狮子的安全,没有好好调教的魔只有一个下场,你懂的。」 只要交出白井,他和亚瑟就能平安? 「唔……」 东云蛊惑般地说:「来吧,秋泽,告诉我你的答案,你想要选谁?」 46跨越 「我拒绝回答。」几乎是下意识回绝,秋泽的食指移到掛断键上。 电话那头传来东云的轻笑,因为被手挡住,秋泽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想逃避吗?选不出来?」 「你误会了,不论是哪个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你刚才说错一件事,我并非孤立无援,而是我刻意选择孤独,我不需要任何妖和人的陪伴,之所以会和白井一起行动只是因为我们利益一致,我怎么可能会和噁心的妖在一起?碰到我都觉得浑身痒。」秋泽一脸嫌弃。 「真像你会说的话,但……」东云的语气变得危险,「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想不想听听狮子痛苦时是怎么叫的?」 秋泽怕他伤害亚瑟,却又不能表现出惧怕,到最后如果两隻妖都守不住,他会痛恨自己。 「东云,我不会上你的当,我不会选任何一边,也不会被你抓住。」秋泽不等东云回话直接掛掉电话并关机。 秋泽发现自己心跳极快,搞不好东云有看出他的紧张。 认识东云将近十年,当然明白这是东云的小手段,嘴上让人选择,事实上他没有选择的馀地。 东云主要目的是捕捉白井,亚瑟已是囊中之物,而他就算回到川宇市也无处可去,因此东云开出看似有利于他的条件,最后结果却很难说。 不过……也许东云会看在多年情谊上放过他和亚瑟? 侥倖的想法慢慢潜入心底,然而要他交出白井是不可能的,经过一夜的沉思,他意识到自己对白井的在意,白井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他的生活里,现在一想到可以回去的地方最先冒出的念头是白井所在的屋子,他已经忘记独自生活是什么感受。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他不再继续思念亚瑟?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他的视线紧追着白井? 更重要的是,东云的话点醒了他,他从来不站在谁那边,而是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既不是妖的同伴也并非人类的同伴,一直以来,他都是孤伶伶的。 能建立起羈绊的关键不在于身分,而是彼此是否能开放心胸、坦诚相见,不是说妖就一定是满肚子坏水,虽然白井偶尔坏心,但秋泽不认为白井会伤害他,白井也真的做到了,就连被仪器扰乱心智的时刻,白井仍是优先选择伤害自己,现在想来,白井就是隻蠢猫。 秋泽难得的勾起嘴角,心中的冰墙出现裂痕。 至于亚瑟……亚瑟伤害他,或许有什么理由吧?他之所以会努力寻找亚瑟的妖核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是误会也好,玩弄他也好,只要得到答案似乎就能放下那段过往,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 因为他有白井,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 认知到这件事的一瞬间,秋泽突然能够跨越过去无法跨越的鸿沟,过去不愿承认的心思突破他筑起的冰墙,逐渐升腾,各式各样的白井跃然眼前,白井开心时的笑容、装可怜时委屈的表情,那身完美的肌肉线条以及温热的吻,无不让他悸动。 这一次,他可不想再错过。 秋泽收好手机,忽然听闻身后的动静,他快速回头,只见一条白色的尾巴缩入草丛。 「白井!」 他连忙追上去,心里却十分害怕,刚才的话白井听了多少?不过即使畏惧,他依然不想停下脚步,若是在这里停下来,白井似乎永远不会回来他身边。 「白井,站住,你听我说。」 老虎奔跑的速度极快,更何况是一隻妖?转眼间,秋泽便追丢了,他不死心继续在丛林中奔走,最后在池塘边找到白井。 白井化为人形,怀中抱着一个粉色头发的男孩子,男孩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只是贪婪的抚摸白井健壮的胸膛。 「大人,您改变主意了吗?您愿意回来沙沙身边真是太好了,沙沙绝对会服侍您到满意为止。」 秋泽表面沉静,内心一片慌乱,这是什么情况? 「白井,他是谁?」 白井斜睨着他,一边抚着男孩的腰摩娑,「嗯……他是我的炮友,怎么?你也想加入?噢,我忘了,你有碰到妖就会浑身痒的毛病,你确定还要继续看下去吗?会噁心到吐出来哦。」 果然被听到了。 秋泽紧紧握拳,快步走近,白井满脸警戒,揽着男孩的手也愈收愈紧,让秋泽觉得十分刺眼。 走到白井面前,秋泽也不管中间卡一个人,用手勾住白井的后颈,强吻上去。 吻毕,对着神情惊愕的白井说道:「白井,我从来不觉得你噁心。」 47过往 「事到如今,说这些我还会相信你吗?你是为了不想被抓,才忍着噁心感和我接吻。」 白井一把推开秋泽,冷漠的表情有如蒙上一层冰霜,同时也推开沙沙,化作老虎往丛林深处离去。 「等等,白井。」 秋泽想追上去却遭到沙沙阻拦,稚气的男孩一脸不怀好意的打量他。 「大人现在心情不好,就算你是食物也不准靠近……他。」沙沙双眼大瞠,随后仰躺落入池塘里,原来是秋泽以迅雷不及掩的速度拿刀柄攻击他的腹部,腹部是所有生物的弱点,连鯊鱼也不例外,重要的脏器都集中在此,一个俐落的重击让沙沙当场晕过去。 秋泽没空和这种来路不明的小妖浪费时间,他必须尽快找到白井解释清楚。 「白井!!」 跑了几步,美丽的大白虎趴卧在一块巨石上,背对着他,尾巴一甩一抽的,表示他的心情十分烦躁。 「既然你听到我和东云对话的内容,你也知道他们正往这边过来,你不用带我走没关係,你可以自己逃跑,我唯一想向你说的只有一句话。」 「对不起。」秋泽豪气地跪在地上,「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我指的不是风祭说的什么联手陷害你,而是之前我喝醉的时候……对你说了重话。」 白井不回头,不应声,耳朵却悄悄的向后边转。 「我、我说对你没感情是骗你的,因为我想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过去我曾经喜欢过一隻妖,你说的没错,我喜欢亚瑟……亚瑟却不喜欢我。」 那条柔顺的虎尾不再摇荡,而是静静地垂着。 「我想告诉你,我们发生过什么。」 这是,一直封存在他脑里……完全不愿想起来的一块黑暗。 大概三个多月前,亚瑟去再训所住了七天,回来之后变得醉醺醺的,像是喝过酒,可身上又没有酒精味,看他的眼神充满杀气,那是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的视线。 一开始,秋泽只当亚瑟是受到再训所的训练而变得有些失常,也许过几天会自动恢復,若是没恢復他再带亚瑟去给西野医生看诊,现在想来,应该立即带亚瑟就诊,或许就能避免悲剧。 秋泽对感情一向不敏锐,是亚瑟突如其来拥抱唤醒了他的恋爱神经,他困在亚瑟魁梧的臂膀内无法挣脱,紧贴的心忽然加速,不仅不觉得噁心或烦躁,反而隐约的有些兴奋。 「亚瑟?」 亚瑟眼神迷离,双颊酡红看似微醺,拥抱他的力量却十分强劲,不容逃跑,他们鲜少有肢体接触,因为一直以来他都不允许亚瑟跨过那条界线。 「秋,秋,我们来做吧。」亚瑟蹭着他的颈窝,讨好般的求欢。 「你清醒点!」 秋泽推开亚瑟,压着自己乱颤的心脏逃跑,那一晚他难得的在自己房里想着亚瑟释放了。 那一刻,秋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内心对妖的偏见一夕间垮毁,一方面痛恨妖一方面又喜欢妖,矛盾感拉扯着他。 连续两天回避和亚瑟见面,秋泽试图釐清思绪,却在亚瑟扑上来吻住他时弃械投降,他想,或许亚瑟能作为一个突破口让他重新接受妖,就像儿时的自己,依稀记得小时候他是很喜欢妖的。 他不想发展这么快,亚瑟对他身体的企图却愈来愈深,察觉秋泽的抗拒减弱后更是深入进攻,连续两日差点擦枪走火,他的理智紧急剎车,亚瑟显然不乐意了。 「秋,我们来做吧。」 「又是这句话,你没别的好说了吗?」 「我想上你。」 「我想听的不是这句话。」 「那你想听的是什么?」亚瑟抱他、舔他,最后变成狮子将他压在身下,秋泽感觉到狮子肿胀的器官抵着自己,即使狮子的比例较短,但对于人类而言还是过长,更别说上头还有倒刺。 「走开!」秋泽一怒之下膝击大狮子柔软的腹部,被攻击的狮子暴怒,一爪撕裂他的衣服。 秋泽狼狈不堪,儘管他喜欢亚瑟却不愿遭到这种对待,他缩在墙边,拚死的挣扎更挑起野兽的残虐心,一直以来爽朗的亚瑟变得陌生,恐惧逐渐在心底升温。 「秋。」见他不再挣扎亚瑟变回人形,抱着他又蹭又舔:「我想要你。」 亚瑟满脸通红,体温炽热,像隻发情的公猫在他身上蹭,手也不规矩的抚上只剩破布遮蔽的重点部位,秋泽感受到亚瑟的渴望,然而他们并没有确立关係。 有那么一瞬间秋泽想放弃挣扎,心中的违和感让他隐约觉得不对劲,亚瑟太失常了,如果就这样发生关係,他们会变得怎么样?未来该如何相处? 「秋,秋,给我。」 亚瑟在他思考间趁乱入侵,粗大的手指鑽入臀缝,痛得秋泽瞇眼拱背,毫不怜惜的扩张让秋泽必须使出全身的力气抵御,然而亚瑟只是用更不容抗拒的力道突进。 秋泽仰头大口喘气,他双手死死抓着亚瑟的衣服试图推开这隻将近疯狂的狮子,下身的进犯仍在持续,并没有因为他表现出厌恶而停止,秋泽没有任何经验,对性爱也是一知半解,但他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住手,亚瑟!」 亚瑟抽出手指,秋泽以为他终于能好好沟通,不料下一刻肿胀的分身挺入穴口,没有润滑、没有等他适应就在他身体里抽插起来。 「嘶……你……」 火热的凶器刺穿未经人事的秘境,配着从未感受过的撕裂感,一股股温热的液体随着拔出的动作流出,秋泽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受伤,而那根要命的热楔仍在他的甬道内肆虐。 秋泽本身是耐痛的,除了一开始的撕裂以外,后面的疼痛指数已经没那么高,但他也没有感受到性爱该有的快感,他裸身被压在冰冷的墙上,即使尝试爬走,也会被亚瑟掐住腰拉回来,宛如被掠食者玩弄的猎物。 听说狮子那个的时间都很短,秋泽却觉得亚瑟衝撞了他一个世纪,精力充沛的男根又硬又热,挤压着穴内敏感的嫩肉,只有很偶尔的某个角度会让他感到一丝丝的酥麻酸爽,还来不及捕捉那阵快感,又被下一轮的辗压过来的剧痛盖过。 他宛若将死之鱼大口喘气,相对之下,亚瑟满脸舒爽扣着他的腰,直喊着「好棒、好爽。」既然亚瑟很满意,是不是代表亚瑟也喜欢他?秋泽在麻痺的痛楚中尽力运转脑部,藉此忽略身体的哀号。 没关係,只要亚瑟喜欢他就好了,性爱的问题可以以后再沟通。 不知过了多久亚瑟终于释放在他体内,被折磨完的秋泽全身痠痛,见亚瑟饜足的憨笑,又渐渐能原谅他。 「你是不是应该说什么?」 比如我喜欢你之类的,只是亚瑟的下一句话让他跌入冰冷的水里。 「你果然很棒,终于吃到了!」 秋泽忍着痛撑起身子抓住亚瑟,说出心中的疑问:「我问你,你是喜欢我才跟我做的吧?」 亚瑟一愣,轻轻摇头凄楚的说:「秋,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48背叛 「你是什么意思?」秋泽蹙眉,攥紧拳头,若是回答不好,他可是不会客气的。 「不久后我会离开。」 收到意料之外的答案,秋泽一愣:「去哪?还回来吗?」 「我打算回家乡,不会再和你见面了。」 秋泽心中一股气涌上来,「既然如此为何要和我做?你把我当洩慾对象吗?」 亚瑟把脸凑过去,「你想揍就揍吧。」 毫不客气的摜了一拳在亚瑟脸上,仍不够解气,他想再打一拳,只是动作太大牵扯到股间的伤口,让他疼得瞇眼。 「打完了?」亚瑟的眼神渐渐迷离,眼中燃起慾望:「我们继续。」 还继续? 「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刚才只是暖身而已,现在才要正式来,如果你还是不高兴,等结束后你想怎么打我都可以。」温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席捲过来,秋泽拚了命的对亚瑟拳打脚踢,冷不防被他吼了一声,全身瘫软。 狮吼──亚瑟的妖术,藉由强大的声波钉住猎物的动作,目前不清楚原理,研究员只猜测这是狮吼让人类体内的格诺美粉尘分布失衡,造成暂时性的行动不便或瘫软。 「你……住手,我会恨你的。」看似虚弱的秋泽死死的盯着亚瑟,希望用眼神震退他。 「你恨吧,反正只有零次和无限次的的差别不是吗?」亚瑟身体的重量覆盖上来,对准他尚未闭合的后穴兇猛的挺入。 即使痛到全身肌肉紧绷,秋泽也没吐出一句求饶,他死死咬着下唇,承受着亚瑟一次又一次的掠夺,本来他还想记个次数以后还给亚瑟,然而到后来他体力尽失,意识模糊,也算不清次数了。 在意识模糊间,亚瑟拍了拍他的脸,发现他几乎昏厥后紧紧攫住他的唇,秋泽因此醒过来,亚瑟的吻彷彿炙热的火球在口中跃动,热情如火的吸吮稍微唤醒了他。 接着又是下一轮激战,秋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适应力,酥麻感在麻痺的下身中破蛹而出,即使内心百般不愿,身体却回应着亚瑟,亚瑟察觉到他的回应更加兴奋,叼着他的唇不放,笑起来很可爱的犬齿磨破他的唇舌,一丝血腥味混入两人交缠的舌尖,下方的进攻也逐渐猛烈。 秋泽搞不清楚这是折磨还是享受,身子无疑是能自动找到愉悦的姿势和角度,心理却极度厌恶,他不想被当发洩慾望的对象,不想、不想、不想! 即便对象是最近才发现有点喜欢的亚瑟,都无法抹灭他心中的恨意,憎恨随着一次次的衝撞撞入心中,将仅有的一点好感全部冲散。 当晨光洒入屋内,亚瑟终于停下来问他要不要洗澡,他只记得自己气若游斯的喊了一句「滚」,亚瑟便真的放开他,出了门。 当晚他发高烧,在床上睡睡醒醒,梦中尽是亚瑟侵犯的噩梦,清醒时身边会有些商店买来的营养药剂与冷冻食品,食品微波过冷却,不知道在床边放了多久。 秋泽拒绝和亚瑟交谈,因此亚瑟往往趁他睡着时放下食物就走,就这样病了三天,好不容易积蓄一点体力,那个不太正常的亚瑟再度推开他的房门。 双眼通红,粗喘着气,见到他像是见到猎物,秋泽有不好的预感,他想下床拿刀,亚瑟早一步扑上床,压制他的四肢。 秋泽根本没力气和亚瑟对抗,只能再一次接纳亚瑟的慾望,自暴自弃迎合亚瑟的抽插,对于妖的喜爱和信任全数崩塌,他后悔自己帮助亚瑟,后悔和亚瑟亲近,后悔喜欢上他,心灵和残破的身躯一样碎裂,再也拚不回去。 这次亚瑟干完他也是夺门而出,不同的是他再也没有回来,等听到消息已经是亚瑟在街上大闹伤人,秋泽认为有必要和亚瑟做个了断,因此前去支援。 疯狂的亚瑟和他记忆中掛着爽朗笑容的男子有如天壤之别,凶猛的大狮子见人就咬,他本来是来制裁亚瑟,一见到同事刺伤亚瑟便立即改变立场,秋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儘管他恨这头狮子,但对亚瑟的爱也是真实存在过,他不希望亚瑟被杀死。 他阻拦同事进攻,试图让亚瑟逃跑,因为无法沟通他只能尽量将亚瑟往山上赶,眼看就要成功,亚瑟却突然来个回马枪,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大病初癒的身体受到亚瑟摧残后更加虚弱,这一爪让秋泽当场陷入昏迷,后来他听说亚瑟跑入山里没被抓到才松一口气。 「……如此这般,我不想经歷第二次才会对你说重话。」秋泽边说边整理一团混乱的回忆,当初带着各种不同的情绪,或许也因此忽略掉某些重要的细节,比如说亚瑟的精神状态,明明一开始就察觉到不对劲,为何他会被恋爱的喜悦冲昏头而忽视? 「你在说谎。」大白虎转过身来,湛蓝的眼瞳冰冷无比,「我认识的亚瑟不会伤害人类,既然他能跟你对话,表示他的妖核还在,保有理智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对你出手?」 回忆被人一句话否认,秋泽心中渐渐燃起对抗意识,「你有比我熟悉亚瑟吗?我可是和他相处两年的人,我当然知道他不是这样的妖……」说到一半,莫名的违和感浮上心头,为什么白井会知道亚瑟的个性?他刚说他们认识? 「当然比你熟,我从小就认识他,他等于是我兄长,你们才相处两年,我可是和他相伴了四十多年。」白井双耳直立向前,摆出威吓吓人的脸孔,「是你,拆散了我和亚瑟。」 「啊?」突如其来的变卦让秋泽不知如何反应,他记得白井最初说的理由……「你不是被亚瑟抢地盘?怎么变成兄弟了?难道你说谎?」 白井冷冷的说:「那是骗你的。」 这么一来就能解释为何白井特别在意亚瑟,总是询问亚瑟的问题,甚至对他使用催眠术套话,假如他们是兄弟,那么白井在亚瑟消失后才来到他身边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秋泽浑身颤抖,当初挺身护住亚瑟却被亚瑟从背后偷袭的那一爪,彷彿再次落到背上,旧伤隐隐生疼,一道被背叛的印记打在身上,他为何总是让自己如此狼狈? 「所以,我不该信任你。」 「你说的没错,妖不值得信任,你以为对我敞开心胸我就会开心?我根本不喜欢你,只是为了找到亚瑟的妖核才接近你。」 说完,白井头也不回地离开。 49严刑 秋泽被抓了。 中午和东云通过电话,大约在向晚粉色的彩霞染上天幕,风祭和东云搭乘直升机而来,在他们身后有一台巨大的航空母舰划破海浪,直逼无人岛。 为了捕捉白井,他们这次做足准备,连运送妖专用的航空母舰都请出来,看来是调度母舰花上不少时间,才会来得这么迟。 秋泽冷冷一笑表示白井已经离开。 双手被銬上手銬的秋泽被推上直升机,才要起飞,风祭一拳打在秋泽脸上,他愤怒的说:「你是在玩弄我吗?你不是为了捕捉白夜才与我为敌?为什么现在又放走他?」 秋泽不愿回应,又吃了一拳,这次打在鼻梁上,抬起脸鼻下已掛着两条血痕。 「说话啊,秋泽!」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们看见的这样。」 「你被那隻老虎迷惑了。」风祭一脸同情,「原来你喜欢那种的,怪不得学生时代你总是独来独往,因为你看不起我们。」 秋泽神情狼狈地垂着头,谁还管学生时代怎么样呢? 他愈是不理会风祭就愈火大,终于,风祭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我在跟你说话,秋泽,看你的样子该不会又被妖背叛了吧?为什么你这么蠢啊,狮子妖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快老实招那隻老虎在哪里,我还能想办法为你求情。」 「我不知道。」秋泽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风祭。 风祭揪着他的领子摇晃:「你听不懂吗?我是在救你,上面说只要抓到白夜可以抵过你的罪责。」 对方眼中的情感太过火热,秋泽避开风祭的视线,说道:「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既然如此,我就把你打醒!」一拳又一拳落在他身上,但是比起以往这根本不算什么,秋泽忍着疼痛一路缄默。 到达川宇市后他被送到妖管局内的牢笼,双手被銬在笼内的掛环上,旁边关的都是犯罪或待处决的妖,只有他一名人类。 秋泽巡视一眼,发现电视机怪用原形在某个角落的笼子里沉睡。 「知道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吗?」东云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只要你站在妖那边,你就是我们的敌人,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 东云说完话后离去,留下沉默不语风祭和准备逼供的处刑者,利用疼痛逼本来是动物的妖说出真话是妖管局内一贯的手段,风祭偶尔会负责这项任务。 「我来吧。」他接过处刑者手上的刑具,轻轻的在手上拍打,「秋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白夜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跟他吵架,他转身就走……没再回来。」 「那你觉得他有可能会去哪?」 一定是去找亚瑟吧,秋泽敛下眼眸,不语。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我不需要你帮,不需要你同情。」 风祭被他倔强的态度惹恼,「那好,本来想对你手下留情,看来没必要了。」 惨无人道的酷刑落在秋泽身上,以往用来逼供妖物的严刑对待一个人,没人知道秋泽可以撑多久,但他撑住了,一双眼死死盯着风祭,承接那两人带来的痛楚。 这一撑,就是两个小时。 「秋泽,算我拜託你,招了吧。」 秋泽脸上全无血色,身上充满创口,双脚已没了支撑身体的力量,手腕被手銬勒出深深的血痕。 处刑者打算进行下一波拷打,被风祭一手拦住。 「别打,再打下去他会死。」 处刑者疑惑地望着他,说道:「死了也没关係吧?上面不是说要处理掉他?难道你心软了?」 「但上面也有说能给出可用的情报的话就饶过他。」 处刑者莞尔一笑:「风祭,你太天真了,被关进笼子的人从来没有活路,这是我们这层楼的『规则』不是吗?」 「可、他……」 是的,在处刑楼层无论对象是谁,只要是被关在这里的人类或妖皆是死路一条。 「你打死我没关係……不过,我有个请求。」秋泽用尽全力抬起头,虚弱的身子配着坚毅的神情,说明了他的决心。「能不能让我见亚瑟最后一面?」 「亚瑟?」风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你爱的那隻狮子妖。」 「对,你们给我的选择题太过残酷,那两隻妖对我而言都很重要,白井气走了,至少最后我想见见亚瑟。」 「不可能啦!你的亚瑟早就被拖去第三实验室分解了。」 秋泽无神的双眼彷彿注入了光芒,清明起来:「为什么这么快?不是要让我选择吗?所以你们一开始就打算欺骗我?」 风祭语塞,面带歉意。 「抱歉,虽然我也觉得奇怪,但这是上头的指示。」 「只会听从上面的指示,你没有自己的想法?」才说完,处刑者一鞭打在秋泽身上。 「住口,你明白你现在的身分吗!」 秋泽毫不畏惧继续说:「风祭,你引以为傲的正义感呢?随着年龄增长全部没了吗?你跟在东云身边这么久是在助紂为虐。」 「我,不是,我是为了川宇市而努力。」 「你就继续欺骗自己吧。」 啪!又一声鞭。 「住口,你想逼我用物理方式让你住口吗?」处刑者怕他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用刑具敲上秋泽的脑袋。 秋泽感到双眼一黑,世界终于安静了。 50换我了 昏睡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意识快速回笼,他垂着头听着风祭大声骂处刑者。 「你搞什么?我让你杀人了吗?」 「只是打晕而已,没死,我根本没用多大的力气,该不会是装睡吧?」 「你想干嘛?还想补刀吗?你这人丧心病狂,平时杀妖杀习惯,现在连杀人都不眨眼,你还有身为人类的良知吗?」 「这就是我的工作啊,你以为我喜欢杀人啊?」 他假装昏厥,听着两人争吵甚至打起来,最后风祭把处刑者拉出房间,室内一片静默。 等待一阵子,铁笼内的人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锋芒,他用力一扯,俐落的扯掉两条手銬。 吭啷两声,沉重的手銬坠落至地。 「呼……有点痛。」笼内的男人转转肩膀,随后将脸上的一层薄膜撕下,秋泽的脸瞬间幻化为白井的样貌。 「还好没让秋泽来。」白井一手揉着头边望着手上的薄膜。「这个鯊烯易容膜还真好用,比那隻狸猫的隐身术好用一百倍,回头奖励一下沙沙吧。」 他推开未锁的铁笼,带着傲视一切的笑容环视四周,笼子内的妖魔几乎都被打过镇定剂或是半死不活,被他这么一瞧部分的妖惊醒过来。 白井身上炸出一股妖气,替妖怪们增强妖力,所有妖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活力,电视机怪也清醒过来。 「工作啦,伙伴们。」他打个响指,所有铁笼同时解锁,「大闹一场吧!」 *** 稍早之前,秋泽乘着沙沙从海中餵食管往上飞,惊险的闪过各种肉块攻击,到第三再训所的地下层时打破管子入侵。 地下层有些晦暗,隔一小区才有灯柱照明,空气中充斥的浓烈的臭味,和淋在身上的血块味道不同,是生物腐败许久的气味,秋泽不禁伸手掩住口鼻。 在他旁边的沙沙跪在地上吐满地,鯊鱼的鼻子很灵,能够闻到几公里以外的血腥味,他都觉得难以呼吸更何况是鼻子很好的鯊鱼? 幸好这里无人看守,他们缩在墙边等鼻子习惯,而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到几个小时前,白井说重话伤他的那刻。 说真的,听到白井的话他登时有种心碎感,随即他想起白井痛苦的低语,那声悽楚的哀求,卑微地问「能不能喜欢我」,两种白井的面貌相织相叠,他渐渐地认不出哪个才是真正的白井。 「不,一定有哪边出错了。」 他不信,他不相信白井对他的渴求是演的,更别说到无人岛后,白井嘴上说不在意他,实际上却对他照顾有加。 秋泽振作起来追上去,扑向背对他的白老虎。 「你何必说反话?」秋泽揪住老虎尾巴不放:「你故意说这些话气我,想自己去救亚瑟对吧?」 白井冷笑一声:「先不谈我要不要去救亚瑟,我说的话百分之百为真,我是为了亚瑟才接近你,我怀疑你取走他的妖核,追求你也只是假装亲近,让你能够快点放下戒心告诉我妖核在哪。」 果然存在某种违和感,白井说着伤人的话,语气却是苦涩的。 秋泽冷静的回忆过往,白井的说词和他过去表现出来的态度截然不同,曾经,他无法分辨哪个是真哪边为假,只能一概否认,现在他竟然能看得出来──白井在说谎。 这次他没有被多馀的情感蒙蔽,秋泽相信白井对自己的喜爱不是假象,至于白井是为了利用才接近他这点,他并不会感到特别生气,毕竟人和人的相处,或者说他和别人牵起的缘分几乎都是从利益交换开始。 他替别人斩妖,而别人给他和顏悦色的态度和小礼,至今以来,他都是过着不和人深交的生活,所有的一切建立在利益交换上。 真要说起来,他们的利益甚至是一致的,目标皆是找到亚瑟的妖核。 「也许你一开始想从我这里得到亚瑟的妖核,后来你却转变目标,不然你就不会和我一起入侵妖管局,那里对你而言非常危险,只是要从我身上找回妖核的话根本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险。」 秋泽依然握着白井的尾巴,白井竖起耳朵,有些不悦地回头瞪他。 「白井,我知道你的实力不亚于我,所以你大可对我来硬的,我们妖管局有各种逼供妖魔的手段,不相信你没有,但你却没有对我动手,甚至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坚持不伤害我,当时,你已经知道妖核不在我身上,对你而言我没有任何价值,为何要保护我?」 「你先放开。」 「不。」秋泽攥得更紧,「放开你会跑。」 「放开,我已经对你没感情了。」 「既然如此,那就换我追你。」秋泽紧紧握着虎尾,「你伤我一次,我也伤你一次,我们互不亏欠,但是你追我一次,现在换我追回来。」 白井变成裸男,转过身将他压在地上,语气危险的问:「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是。」 「你不怕我像亚瑟那样侵犯你?」 秋泽瞪大双眼,吞了口口水,立即镇定道:「不,你不会。」 「说的好像很懂我嘛。」白井一笑,手摸上秋泽的颈。 「我是不懂。」秋泽勾上他的后颈,凑上自己的唇,义无反顾地说:「但我想要更加瞭解你。」 白井一愣,旋即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秋泽隐隐听见白井在他耳边低喃──败给你了。 51计画 白井的指尖在秋泽身上游移,在他的触碰下,秋泽的双颊泛起微微的红晕,却又紧蹙着眉,他搞不清楚秋泽是在忍耐还是害羞。 「放轻松,我不会对你怎样。」在秋泽耳边低语,而秋泽仍是硬梆梆,白井改抓起秋泽的手往自己傲人的胸肌上贴。 「不然你摸我。」白井含着笑,示范般领着他的手摸自己。「随便你怎么摸都可以,我喜欢你摸我。」 「我……」秋泽的脸更加红润起来,神色中隐藏着慌张,让白井在心中道了声:真可爱,好想吃掉啊。 但还不行,不管怎么说,他破坏了秋泽对他的信任,或许秋泽愿意为他展开自己的身体,然而心存恐惧的状态下入侵只会让秋泽想起不好的回忆,未来还很长,他决定循序渐进。 「你有什么好摸?你有的我都有。」秋泽似乎想要掩饰尷尬,胡乱摸个几把便抽回手。 白井侧着头:「可你之前很常摸我啊?」 「废话,撸猫和撸人又不一样。」 「秋泽。」白井在他额上落下一个轻吻,「不要紧,我们慢慢来。」 这句话反而刺激秋泽出手,他豁出去握住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不断胀大的阳物,手法生疏的摩挲竟让白井为之一震,随即舒服的瞇起眼。 白井的回馈让秋泽信心大增,心中的羞耻感也逐渐退去,他专心在手上,没注意白井的手不知不觉鑽入裤头,也替他服务起来。 直到两人互相释放到彼此手中。 白井回味的舔唇,脸上仍是青一块紫一块,狂风拨乱白发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却完全不减好心情。 此刻,他坐在电视机上飞向第三再训所,由于还有一段路,他决定再回味一次。 在远方的秋泽恰巧也在想同一件事,由于接下来是让人脸红心跳的过程,他下意识逼自己回神。 秋泽已经稍微能够适应这里的气味,旁边的沙沙就没这么好运,他吐到没东西吐,最后决定先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一溜烟地跑了。 接着他开始进行搜索,广阔的空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地上有一圈铁条,但上方没有任何仪器。他往前走,这里和上层一样放置数台机器,由铁柜作为分隔线隔出走道,他的目标是找出亚瑟和他的妖核,因此不打算留连于此。 和东云通话的时间到现在来看约莫过了几小时,但没接到白井的暗号表示东云还未上岛,还有时间找亚瑟,他有预感亚瑟有很高的机率在这里。 和白井说开以后,他们开始拟定作战计画,亚瑟被拿来当作秋泽的筹码,一时之间不会被宰杀,根据秋泽对东云的认知,东云不可能把亚瑟带来和他交易,就算真的有也只会是冒牌货。 东云的伎俩秋泽再熟悉不过,只是,为了避免东云刻意反套路,他们讨论后决定留下一个人,本来秋泽打算自己当诱饵,当人质从风祭口中套出情报,白井立刻阻止他,还强调有危险的地方更不能让他去。 他们当时小小吵一架。 「你去干嘛?这是我的恩怨。」 「现在不是你个人的恩怨,从你追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白井深情着望着秋泽,「我和你一起分担。」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秋泽只能默默点头,故作冷淡的回应。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去。」 「不!这点我不能退让,若是你被他们识破不就正中下怀了吗!」 「只要有完美偽装就没问题了吧!」白井掛着神祕的笑容,「沙沙,出来。」 沙沙困窘的从草丛中鑽出来,一看见全裸的白井双眼明亮起来,秋泽立刻脱下外套遮住白井。 「跟你说过几次,要记得穿衣服,快点变出来。」 白井垂头望着吃味替他挡身体的秋泽,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请两位不要晒恩爱好吗?沙沙好寂寞啊。」 听见沙沙的抱怨秋泽才推开白井,「别闹,谈正事。」 白井说能够借用沙沙的妖术,製造能够易容外加隐藏妖气的假皮,掉包人质的问题便解决了,接下来人质被抓后的流程推测和应变。 秋泽明白东云不曾接手处刑的任务,因为他认为这会脏了他的手,东云给人的感觉是个斯文绅士,尽力避免在大眾面前展现出狂暴的一面,因此处刑问话的工作有八成的机率会落在风祭头上,整合风祭之前对他的误会,秋泽拟定出一套针对风祭的话术。 「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他是个直来直往激不得的人,对于自己的工作充满骄傲,我不认为他和东云是一伙的,所以你放出一点疑问刺激他就可以了。」秋泽顿了顿,「……但他下手不知轻重,我看还是我去吧。」 白井板起脸:「下手不知轻重我哪捨得让你去?这事没得商量,你有异议我就让沙沙把你载到美国去。」 「那……」秋泽握住白井的手,「你要活着回来。」 「嗯,当然。」白井将他揽入怀中,「我现在捨不得死呢!」 「啊啊──你们到底要不要谈正事?沙沙好寂寞啊──」 52实验体 沿着铁柜走到底是一间又一间的实验室,这里的门是老旧的铁门,门上锈跡斑驳颇有年代感,由于无法从外侧一目了然,若是里头有研究学者或是狩魔师势必得一战。 秋泽想减少纷争和打斗,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想要的东西,因此他慢慢转开把手潜入,在里面的人发现他之前从背后将人打晕。 不是没想过将其制住逼问,不过同个职场出来的他十分明白,这些人员若是洩漏机密之后也不用活,不如打晕他们尚有一线生机。 秋泽一间间打开,查看面有无妖核或是亚瑟,到第五间房,房内的景象令他佇足。 在等身高的玻璃器皿里面装的是人。 「这……是人?」 不,也有可能是幻化成人型的妖,东云有可能会拿真人来做实验吗? 不由自主地往试验室深处走,里面有数十个实验体,有男有女,他站在其中一个玻璃器皿的前方,双手贴在冷冰冰的玻璃上,里面的「男人」闭着眼漂浮在器皿中,似乎没有意识,嘴上罩着氧气罩,全裸的身体连接数条导管,旁边有个仪器显示各种复杂的数据。 即使大部分的数值看不懂,不过心跳指数他看得懂,这个人还活着。 实验室的后方有一排收纳柜,他抽出研究报告,上面写着「人类进化」专案,收集妖核的目的是为了让人类进化或是妖魔化,实验从三十年前开始,经过特殊分离机分离出来的妖核有被人体接收的可能。 记忆中妖核的光芒浮现在他眼前,如梦似幻的红艳色泽闪动,彷彿一抹烈日被捧在手中,他确实有见过亚瑟的妖核,一个危险的猜想在脑内逐步成形。 「不可能,亚瑟把妖核给我干嘛?」 秋泽甩甩头,又拿几份报告来研读,报告上说:最早期实验中一千人会有一人无排斥反应,实验样本极少,而目前透过最新的妖核分离机xr能够将排斥反应缩小,且对人体无害。 若实验体能承受分离出来的妖核,感官敏锐度会增加并能察觉妖气,缺点为妖核无效化,人类依然无法使用妖术,且会受到阻碍妖物的道具影响,故实验失败。 最后一页盖上一个「实验废弃」的大红章。 既然废弃为什么这些人还在这?秋泽转念一想,这么一来,妖管局夺取妖核的目的倒是明瞭了。 从妖身上夺走妖核,将妖核放到人体内促使人类进化,秋泽瞥了眼玻璃皿中的人,大多都是年轻人,可是年轻人愿意赌上性命做这种实验吗? 随即他眼尖的察觉到角落里有其中一个女孩向他眨眨眼,他走过去并且很绅士的避开看女孩的胴体,只盯着她的脸。 女孩不断眨眼,秋泽慢慢从女孩的眼中察觉她想说的话,藉由眨眼的时间长短释出讯息,那是摩斯密码。 而女孩释放出来的讯息是killme,也就是「杀了我」。 秋泽当然不会照做,他试着操控机器打开玻璃,乱按之下还真的让他打开,玻璃皿中的液体向下注流到机器底部,失去水的支撑女孩从玻璃口掉出来,被秋泽一把接住。 软绵绵的触感压着他的手臂,秋泽注意到女孩的背部有重复缝合的痕跡,看起来怵目惊心,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咳咳……吚。」似乎是长时间没说话的缘故,女孩只能发出各种无意义的词汇,她的四肢呈现不规则的角度,秋泽后知后觉她的四肢已经萎缩,脚还被打断了。 「喂,你还好吧?」秋泽赶紧脱下外套罩着她,女孩的呼吸却愈益急促,她痛苦的抓挠自己肚子,秋泽的视线落在女孩同样满目疮痍的腹部上,本来就没有缝合完整的腹部轻轻一抠便涌出大量鲜血,染湿秋泽的双手。 嘴中流洩着惨痛的呻吟,接着取出一个散发出紫色光彩的妖核递给秋泽,儘管上面染满温热的血液,秋泽在女孩催促的眼神下仍是接过手。 随后她瞪大眼睛,努力地抬起头对他眨眼。 ──谢谢你。 几乎是解读完的瞬间女孩永远的闭上双眼。 「可恶……」原来,放她出来才是杀了她。 只是,还来不及收起情绪,他便听见实验室的门被打开的声响,全身的神经紧绷起来。 53找到了 「秋泽,你背着我偷吃啊?」 熟悉的嗓音让他放松下来,秋泽用外套盖住女孩的头,并用旁边的水龙头冲洗拿到手上的妖核。 「想太多,你怎么会在这?按照计画你不是该去第一层找亚瑟吗?」 洗完手转过身,白井笑盈盈地站在门边,他手上勒着一名昏厥的研究员,接着随意把人丢在地上,关上门。 秋泽立即注意到白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来在妖管局吃不少苦,心上泛起淡淡的怜惜与酸楚,果然不该让白井去。 「我给你暗号你没回应,有些担心才来找你。」白井快步走向秋泽,「刚在外面遇到沙沙,他说你进来很久没消息,但他受不了气味不敢进来看情况,真是……我都叫他好好保护你了。」 「我不需要人保护。」秋泽拿出手机瞥一眼时间,没想到他在这里看报告花上不少时间,另外还有好几条白井和沙沙传来的讯息。 「倒是你的脸……我就说风祭下手很重。」秋泽用手背伸向白井的脸,白井配合的蹙眉蹭过来,用脸触碰悬在半空的手。 「好痛喔。」 「回去帮你上药。」 「亲一下就会好。」白井得寸进尺挨近,被秋泽一把推开。 「别闹,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追兵很快会找来。」 白井胸有成竹的说:「我在妖管局那边放走妖怪大闹,应该可以牵制他们一段时间。」 「哼,你要回上层确认吗?」 「上层交给电视机和沙沙,我和你在这层找,现在怎么样?这房间又是怎么回事?」白井正色问道。 「东云大概在做什么实验,他们在人体里放妖核似乎想让人类转化成妖。」 「转换成妖?天哪……比那夸张的事都做得出来。」白井眼中流泻着不屑。 「比什么夸张?」 「……粉尘战争虽然是妖族胜利,但是人类开发出消灭妖怪的武器,若非那个终极武器临时倒戈,胜利方不一定是妖。」 秋泽没听过这段歷史,「那武器是什么?能倒戈表示有意识?」 「那个武器是一隻人造妖,融合数种妖族而成的终极武器,生產地点就在日本,人类用残酷的手段控制他,让他去打同伴,只是他最后挣脱人类的掌控,替妖族拿下胜利。」白井的目光变得冷漠,毫不怜惜的望向器皿中的人类,「没想到人类对人类一样残忍,你刚说,这些人类体内有妖核?我看看有没有亚瑟的。」 「这是我从一个女孩身上拿到的妖核。」秋泽捧着方才得到的妖核。「应该不是亚瑟的?」 「不是。」白井凝视眼前的实验体,随后摇头,「看不出来,人体和妖体大不相同,无法直接确认妖核的位置,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直接把他切开。」 秋泽拉住白井的衣领,「等一下,他们还活着。」 「依我看,他们几乎是半死不活,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白井的手指伸出尖锐的爪子,打算连机器带人一起剖开。 「住手!我们不是来杀人的。」 「我们是来找亚瑟的妖核,切开他们不是最快?」 白井和秋泽互相拉扯推挤,在无意间撞上门口附近的主控机台,整个房间内散发出激烈的强光,白井下意识将秋泽护在怀里,位于天花板与四周墙上的蓝色光束分别照在不同的实验体身上,有的照在心口有的照在腹部,被照射到的地方显示出一颗圆浑的光球。 秋泽离开白井,看见白井胸口也被打上光,那颗他曾有一面之缘的妖核在光下无所遁形,移动到哪就被追踪到哪,紧接着对上白井愕然的表情,他倏地察觉到不对劲,往旁边一站,果然有一道光跟着他移动。 那道蓝光,竟是直指他的臀部。 「……找到了,原来在你这。」 54吃醋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秋泽伸手放入后口袋掏了掏,「这是我刚才拿的那……」 没有? 秋泽低头寻找,瞥见方才捧的紫色妖核掉落到某个器皿边,他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轻咳了一声。 「你不用想太多,我们又不是这里的研究员,不能完全确定这个光代表什么意思。」 「秋泽,你的角度可能看不清楚,但我看得很清楚,有颗妖核在你身上,以外型判断,我认为应该是亚瑟的,实际上要拿出来看才知道。」 秋泽内心慌张,表情仍是镇定自如,他走到白井面前,说:「假如这是亚瑟的妖核,那我们现在只要找到亚瑟本人就好,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完便想开门出去,被白井一推压在门上。 他听见白井在耳边说:「让我确认一下,嗯?」 「确认你个鬼!」秋泽向后肘击,打中白井精实的腹肌,身后的人一颤却不肯退。 「不确认的话,搞不好亚瑟的妖核还在这里某个人身上,你要我把他们都切开?」白井的手不安分地抚着秋泽的裤头。「让我看一下嘛。」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秋泽回头怒瞪白井,和他调笑的语气相反,白井的脸上盛满怒火。 他一怔,白井是为了找亚瑟的妖核才会出现在身边,早先在无人岛稍微谈过,他不在意白井是为何而来,却没有考虑过白井的心情,一直想寻找的妖核竟然在他身上,更在那个尷尬又可疑的位置,白井会怎么想?会恨他吗? 「先声明……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东西会在身体里。」 白井垂下眼眸覷一眼,补了一句:「看起来满深的,你试着移动它看看?」 「怎么移动?」 「用意念,想像妖核在你的血管中恣意穿梭,搭配深沉的呼吸移动它。」白井一手覆着饱满的臀,害秋泽难以集中精神。 「移动了吗?」秋泽闭上眼依凭想像,做了几个深呼吸,妖核只有随着呼吸起伏而上下微动,并没有离开那个位置。 「没有。」白井紧盯着妖核让秋泽非常不自在,他不禁庆幸现在没有旁观者,不然这画面被人看去他绝对没脸见人。 羞窘之间,秋泽想起一些被刻意遗忘的事情。 亚瑟曾有好几次把妖核拿在手上,试图塞入他口中,但他的身体强烈排斥,彷彿有一团火在口中燃烧,妖核随着激烈的咳嗽排出,恍惚中,他听见亚瑟哀求:「拜託,秋秋,我只能给你了。」 一连串的猜想翩然浮现,因为他没有吞嚥的记忆,那么恐怕是亚瑟在侵犯的时候放进去的,那场性事结束后,他顶着疲惫清理身体,忍着屈辱挖出属于亚瑟的精华,照理说,一向有在训练的身体不会如此虚弱,怎么可能经歷一场性事就倒?现在想来,恐怕是亚瑟把妖核置入他体内引起的发烧反应。 或许亚瑟把妖核给他才会失控变成野兽,他竟然误会亚瑟这么久,而现在无论真相为何,结论就是他一直藏着亚瑟的妖核,这下实在百口莫辩。 各种心情交织纠结,秋泽头抵着冷冰冰的门,半放弃的说:「……白井,不用确认,我想起来了,这是亚瑟的妖核没错。」 白井神色复杂的注视秋泽的后脑,既然无法移动,妖核会在那个位置他自然了然于心,最先涌起的是一股妒火,妒火冲散理智,发了疯似的想要把妖核挖出来,即使能够控制语气和力道,但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在无人岛听见秋泽的过往时他是半信半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以最快的速度救出亚瑟且不让秋泽涉险,因此选择说话伤害他,儘管后来发展超出想像,放弃原先的计画改为和秋泽一起行动,但当时没多想的事居然是真的。 在过去,白井不怎么在意伴侣的忠诚度,除了和同族他会担心子嗣问题而小心行事,其馀皆是看对眼就发生关係,至于对方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伴侣,他根本不在意。 那么为什么他会对这个人类上心到这种程度呢?想要独佔他的心情不断涌现出来,挡也挡不住。 「真不敢相信……」 横生的醋意宛如心上爬满虫蚁,又麻又痒,白井第一次体验这样的心情,陌生到让他无法招架。 秋泽头垂得更低,手默默握拳。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想扒了亚瑟那身狮子皮! 话未出口,秋泽早一步推开白井,从机檯旁边的器具中拿起一把手术刀。 「我知道,我自己来。」 「啊?」 「不过就是掏肠子,我自己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人不是妖,肠子可不会再生。」白井衝上去握住秋泽持刀的手,深怕他对自己的肚子就是一刀。 「如果我倒下,麻烦帮我把妖核还给亚瑟。」 「你是笨蛋吗!」白井忍不住,攫住秋泽的唇,汲取一番放开道:「你是故意气我?因为我说为了亚瑟才接近你?」 「不是。」秋泽喘两口气,回道:「反正迟早要拿出来,不如我自己来,刀还我,我不想用挖的。」 「没错,我一开始的确是为了找亚瑟的妖核才接近你,可是……」 白井觉得自己自作自受,最初他没想过会喜欢上秋泽,还曾想过任务达成就把人杀掉,只要亚瑟平安无事归来这个人类怎么样都无所谓,而现在,秋泽毅然决然交出肠子他又不乐意了。 怎么可能乐意? 在无人岛上看似互相倾心的他们,实际上存在着尚未解决的矛盾和误会。 「秋泽,和你相处过后我逐渐被你吸引,不知不觉间你住进我心底,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知不知道当你选择我而不是亚瑟时,我有多开心?」白井的手指点在秋泽唇上,阻止他反驳:「别急着否认,如果你选择的是亚瑟,就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我,也没必要拒绝东云的提议。」 秋泽彆扭的哼声扭头,却被白井轻轻捧起脸,强迫对视。 「我想说的是,亚瑟对我来说很重要,但你更重要,你没必要为了他自残。」 「……但你刚那么生气。」秋泽低声说:「不正是气我藏亚瑟的妖核吗?」 「冤枉啊,我气的是亚瑟,那隻狮子渣竟敢做这种事,我受不了你体内有别人的东西,绝对不是在气你。」白井终于舒展五官,悠悠的勾起一抹笑容:「早在你为我挺身而出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属于你,哪有可能气你?」 55设计 听着白井的告白,秋泽抬眼注视他心仪的笑顏,感到心中暖烘烘的,不擅言词的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沉默以对,看着白井越来越靠近。 鼻尖传来白井温暖的气息,秋泽习以为常的仰起头,主动和白井唇舌相交,这个吻和之前的吻意义大不相同,之前的吻以疗伤为名,即使心中潜藏着爱意也必须压抑。 而在无人岛的接吻是他主动追求,白井虽有回应他,他仍是无法百分之百确认白井的心意,毕竟他不知道在白井心中是他重要还是亚瑟重要,因此那时的吻也是战战兢兢的,幸好白井察觉到他的紧张,没有进一步动作。 现在,他终于能放开心胸,全心全意的接受与回应白井。 白井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热情,含着笑加深这个吻,有力的臂膀将他牢牢困住,却不敢过度用力,似乎怕伤到他的宝贝。 良久,被撩动心思的两人依依不捨的分离,各自粗喘着气。 「总之……我们先去找亚瑟,之后再想办法安全取出妖核。」白井想了想,补充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急着要拿出来,我是怕妖核在你体内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知道,亚瑟会成魔也有我的责任,我想还给他应有的生活,就算你不拿,之后我也会去找西野取出来。」 白井蹙眉,「西野啊……他的医术不错可惜手法过于粗暴,到时候我会看情况,绝对不让他伤到你一分一毫。」 「你太夸张了。」 「因为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啊。」 「两位感情真好啊。」陌生的嗓音令秋泽迅速跳开,拔剑指向音源,在墙角边有个研究员大叔缓缓地爬起来,他的眼中绽放着诡异的红光。 「真是感人呢。」大叔倏地鼓起掌来,「我提供你们一个新的办法,你们两个只要一起贡献妖核,某种意义上就是永远在一起了。」 说完,他拉开墙边的孔盖按下按钮,整间实验室周边落下铁桿,实验室开始往下沉。 「你想做什么?」 与此同时,白井的电话震动起来,白井分神注意研究员一边接电话。 「长话短说。」 沙沙慌乱的嗓音传过来:「大人不好啦,这是陷阱,他们主要想抓的是您,亚瑟大人已经被送入最底层,人数太多我们不敢靠近,电视机放出许多小型飞行监视器,我们会先监控……」 「你们就在上面待命。」白井打断他的话后掛掉电话,对着研究员说:「你以为这个破笼可以困住我?」 「当然无法,但下一个可以。」 轰隆一声,实验室的震动停止,秋泽一个踉蹌跌到白井身上,从刚才开始他便有意无意的护在白井身前,由于距离近的关係,他有听见沙沙的那番话。 「喂,陷阱是什么意思?你刚才说想要我和他的妖核?是谁指使你这么做?东云吗?」秋泽兇巴巴的问,虽不知道实验室停在何处,但只要在白井身边他便能感到安心。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他一向不畏惧危险,而白井在身边时竟能增强他对抗危险的信心,难道这是增幅的力量? 秋泽偷覷白井一眼,白井面色沉重往前站一步,和他并肩。 「你是云津……对吧?」 白井口中说出一个熟悉的名字,秋泽一愣,「云津?」 秋泽见过云津一次,外貌出尘宛若謫仙,见一次便忘不了,更别说云津是隻比人类还要有礼数的妖,比他更能够融入人类社会,长相优美有礼却十分低调,负责协助妖管局管理日本周边海域,但他不隶属于妖管局,只能算是合作关係。 「但云津不是大叔。」秋泽偏头思考,「我记得云津是个美少年。」 「外貌不是,气息是,这个人类被云津控制了。」话落,白井消失在原地,仅仅一眨眼的时间,研究员被他打断四肢,以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 秋泽目不转睛盯着地上不住呻吟的研究员,从他身上感受到某种气息,他惊诧不已,难道这也是妖核的力量?再望向白井,白井身上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以光线来形容的话,白井是深邃美丽的蓝,而眼前这名大叔身上彷彿烧着红色刺眼的光芒。 白井踩着研究员的胸,高高在上的说:「在妖管局我有闻到你的气味,当时不作多想,现在想来,那些会议室里的人类都被你控制了吧?我认为你不会和人类有过多瓜葛,看来是我错了,打从一开始……你就在设计我?」 这次声音从广播传来,只有银铃般的轻笑声,令秋泽浑身发毛。 「白井大人,我本来不想动您,千方百计地阻止您,但您硬要往危险衝,您和亚瑟大人果真是兄弟呢,倘若亚瑟大人没发现我们的实验,也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实验室再次震动,挡住他们去路的铁桿缓缓下移,「请移步,我让您见亚瑟大人最后一眼。」 白井打开门率先走在前面,鲜明的恶臭扑面而来,秋泽脚一顿连忙掩住口鼻,而白井却能挺着背脊前进,见状,秋泽不甘示弱地跟上去。 他们通过灰暗的隧道来到铁笼边缘,长方形的铁笼外是个宽敞的房间,秋泽远远的看见一头美丽的金毛大狮子呈大字型趴在地上,四肢似乎被綑绑在铁棍上,由于距离太远,无法确认狮子的生死。 若要进一步看,势必得走到较为明亮的铁笼里,这么明显的陷阱秋泽犹豫着要不要自己过去,登时想起方才研究员的话语,云津的目的是他们体内的妖核,白井肯定不会让他独自过去,再说,同样的手法他才不愿被骗两次! 秋泽悄悄牵住白井的手,暗示他不要衝动,白井回眸,向他勾起一抹微笑,他却在那毫无感情的双眸中看见了觉悟和一层无法诉说的冰冷。 白井动怒了。 新年贺 可爱的白白来跟大家拜年啦 祝大家happy牛year犇向幸福 委屈的白白太可爱啦,还不快送上红包给我们白白大人(误 感谢晋晋然的贺图,想看更多美图请搜寻晋晋然的《从电绘板开始的「艺视界」》 新年快乐唷!! 56培育 见他们不动,云津轻巧的出现在铁笼外,挡在他们与亚瑟之间。 「白井大人,您害怕了吗?您心心念念的亚瑟大人就在前面,不来看他一眼吗?」 儘管知晓自己是妖管局的目标,白井却没想过主使者是云津,见到被控制的研究员后他才将各种疑点连接起来,毕竟控制人类的妖术不那么常见,只有海中的某种妖物產出的「海种子」才能做到。 打从他接到亚瑟失踪的消息以后,云津的第一反应是阻拦他,但他仍决定亲自过来川宇市找人,白井听说云津和人类联手维护日本海域,因此当时的相关手续皆由云津代办,他万万没料想到云津的合作伙伴正是妖管局。 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云津知道亚瑟的妖核在秋泽体内,态度才会前后矛盾。最一开始云津希望他不要接触秋泽,话语中皆是对强大狩魔师的畏惧和担忧,让他尽量不要接近秋泽,然而当他把目标转向妖管局时,云津又信誓旦旦的说「妖核在那名人类身上」,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现在想来,恐怕那时云津已经露出利牙,将他列为目标。 「云津。」白井走到铁笼边缘,「刚到这我就觉得奇怪,整个空间瀰漫着腐败气味,分明是妖核被吃掉才会有的味道,你和妖管局联手坑我,是想拿我的妖核替自己进补吧?」 云津优雅的一笑:「不是的,说来您可能不信,我所做的一切只为了龙言大人。」 「龙言怎么了?」 「亏你和龙言大人相识多年,却不明白他的身体状况?」云津的语气中充满不悦,连敬语都不愿使用。 「约莫三十年前左右,龙言大人的身子愈来愈虚弱,你和亚瑟却视而不见,趁机抢夺龙言大人在妖都的地盘,没错吧?」云津美丽的眼眸里彷彿燃烧着火花,长久以来的怨恨累积成即将奔涌而出的岩浆,朝白井扑面而来。 「那是龙言主动将地盘交给我们打理。」白井不慌不忙地反击。 「龙言大人若不那么说,兴许你们会趁机对他下手,毕竟少一隻妖分地盘更好,你们居然遗忘龙言大人的恩情,妖都那块土地认真说起来全部是龙言大人的,你们只是代管罢了。」 「你似乎对我们有严重的误解,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么我们没什么好谈。」白井不在乎的双手环胸,潜藏在内的手指偷偷压着手诀。 云津向前站一步,怒气縈绕在眉间:「你不明白吗?我不是在和你谈事情,而是在谴责你和亚瑟的自私,导致龙言大人身体状况急速恶化。」 「的确,我是很久没见到他,然而把他藏起来的不正是你?我每次说要见他,你总是以『龙言大人有事在忙』回应,你要是希望寻求我的帮助便不会对我说谎,所以,怎么能怪我?」 云津被堵得一怔,立刻说道:「我只是在细数你的罪证,再说你我是敌,那我取你们的妖核有何不可?」 「哦,你是想復仇?」白井勾着淡淡的笑容,从秋泽的角度看去,他认为这微笑非常危险,在两妖对答中,秋泽逐渐能拚凑出一些事件的片段。 也就是说,白井、亚瑟和那个龙言曾经是类似合作伙伴的关係,但是龙言身体不好,把江山交给白井和亚瑟打理,自己引退疗伤,在云津眼里却是白井和亚瑟伺机霸佔龙言的江山。 嗯……这是什么乡土剧情? 「当然不是,復仇无法让龙言大人康復,我唯一想做的只有让他好起来,正好你们这种强大妖怪的妖核是上乘的补品。」云津露出贪婪的笑容,望向白井的目光宛如在看食物。 「如果是弱小妖怪的妖核也就算了,我和亚瑟的妖核是补品,同样的也是毒品,难道你连这都不知道?」白井遗憾地摇摇头,「就我所知,你应该已经取走不少妖核,希望龙言没被你害到拉肚子。」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常识吗?因为如此,我重啟三十年前的人体实验,让妖核在人体内转化成最适合消化的样态,有些人类的身体天生适合培育妖核,同时能聚集更多格诺美粉尘,一举数得啊。」 听到此,秋泽无法再沉默下去。「上面那些人都是被你拿来当实验体吗?」 「没错,这种实验成功的机率很低,千人之中才只有一个,幸好只要成功就能在他们体内反覆培养妖核。」云津扬起下巴:「对了,你似乎弄坏一个实验体,不然你就用自己的身体赔偿吧,刚好你也是适合培育的体质。」 碰! 白井一拳揍在墙上,低声威吓:「你敢动他试试看。」 白井生气让云津更加愉快,他继续说下去:「放心我会好好爱护他,先切开他把他体内的妖核取出,然后再塞一个妖核到同样的部位,培育妖核的部位永远不会復原,直到烂掉我再换个地方塞,一定会小心谨慎的使用十年。」 听着云津阴冷的语调,秋泽感到毛骨悚然,觉得后面一紧。 「云津,闭嘴。」 「一颗妖核能够让龙言大人快活半个月呢,到时候我会把他体内的妖核好好洗过几遍,沾染到人类的臭味可就不好了。」 「我说了,闭嘴。」 又是一拳下去,秋泽感受到拳头吹起的风压,整个空间轰隆隆的摇动起来,不一会,困住他们的墙裂成两半,白井携着秋泽而出,站在云津面前。 云津惊愕地眨眨眼,「那是用龟妖的壳製造而成的防御墙……真不愧是白夜,我迫不及待要把你的妖核送给龙言大人。」 秋泽问道:「云津,你也是妖,妖和妖何必互相伤害?」 「这个问题你问他吧。」 东云夏和带着一批狩魔师从后方走出来,杀气腾腾。 「东云……」 东云的眼神乌黑阴鬱,他边走边抽刀,脚步愈来愈快。 「白井,他被控制了?」 「没有。」 「东云,住手。」 见他来势冲冲,秋泽让白井留意云津便抽出腰际的刀,东云举刀迎上来,刀剑相交奏出清脆的声响。 秋泽用刀抵住东云的攻击,问:「东云,你没有被他控制吧?为什么?」 在后方的云津很开心的说:「你是人,他也是人,为什么你们要刀剑相向?这不是很简单?我们是不同的个体,有不同的立场和利益,看你们总是拘泥于身分让我觉得很好笑。」 「东云!」 「他能给我想要的东西,就这么简单。」东云的眼神十分阴冷,「呵,倒是你,和妖相恋竟敢质问我?我才想问你为什么和妖搞在一起?」 「那还用问?当然是因为爱呀!」白井的声音出现在耳畔,他的速度快到连秋泽都来不及反应,下一秒眼睁睁地见东云被击飞出去。 见状,云津立刻变脸:「你们这群废物,快把他们打残!」 57反击 战斗一触即发,白井转转脖子舒筋活骨,神态轻松地朝狩魔师们勾勾手指。 「全上也没关係。」 「白井?」 秋泽自然是明白白井的底细,即便白井能和他打成平手,也很难一次对付数个狩魔师,更何况跟在东云身边的人不是精英就是菁英中的菁英,怎么可能轻易击退? 不过……要来就来吧,他也不是这么容易退缩的人。 秋泽站在白井身边,压低上身准备拔刀,白井却对他眨眼摇头,正当他感到疑惑时,又是一阵天摇地动,天花板被砸出一个洞,许多妖物从天而降。 秋泽眼尖的发现,大部分是本来被关在一楼笼子里的妖,现在全部出现在这,难不成是云津放出来对付他们的吗? 转念一想,方才白井调皮地眨眼肯定是想告诉他这件事,所以来者……是友军。 「白井大人,我们来助阵了!」电视机怪飞到白井面前,验证秋泽的猜测。 「你们搭配得很好。」白井满意的点头,旋即望向一隻熊妖点头示意。 「能为白夜大人服务是我的荣幸,我熊仔的力量只为白夜大人所用。」那是隻白色巨熊,满脸的疤痕象徵他性格的兇残。 事实上,会被关在第三再训所的妖绝不是泛泛之辈,秋泽看着一隻隻比他还要高大的妖,庆幸他们不是敌人。 群妖向狩魔师奔去,登时乱成一团,白熊人立起来虎虎生风的姿态让人畏惧三分,而巨大的熊掌一挥,掌风如雷似电,瞬间拍走站在他面前的狩魔师,秋泽觉得这招眼熟,想起方才白井打飞东云的手势如出一辙。 但不只白熊会这招,连旁边的山猪、犀牛、加拿大马鹿全部站起来用同样的姿势揍狩魔师,频率相同到令人起疑的地步,他们头顶上,有隻神秘的狐狸用盘腿的姿势飘浮在空中,身上绽放出电流般的金色光芒,而这些光芒仔细看的话会连到那些正在攻击狩魔师的妖魔手上。 秋泽立刻往白井身上看,发现他手上有类似的绿色光芒。 「白井,你们在搞什么?」 白井微微一笑,在秋泽耳边小声解释:「是借力模仿,那隻狐妖可以借用别隻妖的能力转发到其他妖身上,所以那隻熊妖出什么动作,其他妖就会模仿出一样的动作,作为被模仿的那隻熊妖能力十分出色,拥有能够打飞会移动物体的反拳,和能够破坏坚硬物体的重拳,我刚才就是靠这两招突破。」 「难怪东云会被你一拳打飞。」 「这还得靠电视机怪即时转播我们这边的情况,我向他使眼色的时候他都在适当的时机转告熊妖,让我能够运用熊妖的重拳和反拳。」白井得意的说:「当然我也不是白白用他的能力,我可是帮他增强了呢!现在我就在帮忙提升他们的能力。」 秋泽挑眉:「真是轻松啊,原来妖都的白夜是这样打架的吗?」 白井靠近他,低声说道:「在背后出力不轻松啊,不然下次让你感受一下我的辛苦?」 听着逐渐曖昧的语调,秋泽用头撞开白井,喊了声:「别闹。」 这些曾被关押的妖魔各个兇猛,加上白井在后支援,战况瞬间变成一面倒的局势,云津见状况不对默默退后,秋泽迅速回头追上去,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背后的东云拦下来。 「东云!让开!」 回应他的是破空迅疾的一斩,秋泽及时举剑挡开,两人在短时间内过了数招,渐渐的,秋泽感到身体有些麻木,速度大幅度慢了下来,身上多出好几道刀伤。 在一个踉蹌中,秋泽半跪以剑撑住身体:「你……」 东云露出得逞的微笑,用剑尖指向他的喉咙:「时间差不多了呢!」 身后作乱的妖魔们纷纷倒下,连白井也痛苦的摀着鼻子,秋泽转瞬间察觉到东云使用什么手段,东云和狩魔师们取出好几个不同顏色的棉球扔在地上,棉球散发着淡淡的烟雾,这是捕妖专用的道具之一:毒气球。 有眠球、电麻球、晕厥球等等,这些是针对妖族的毒气,妖至今仍无法完全战胜人类也是因为这些不起眼小道具的存在,毒气球虽然有些许异味,但在这个无比臭的环境里,没有一隻妖发现到异状。 体内拥有妖核的秋泽多多少少受到影响,他愤怒的瞪着东云,绞尽脑汁思索抵抗毒气的方法,既然有毒药就有解药,只是这是妖管局的狩魔师才能携带的道具,已离职的他自然是不能拥有这些违禁品。 「呵,秋泽,你太大意了,怎么会忘记我们对付妖的手段?以前学的全部还给老师了?」 的确,对付妖的sop就是先制约其行动,进行捕捉或狙杀,但他已有很长的时间不靠这些小道具,毕竟凭狩魔刀就能得到想要的效果何必多此一举。 懊悔之时,又有一人从天而降,他拉着绳索帅气的转圈滑下来,嘴里还大喊着:「这么热闹,怎么不找我?」 那是风祭透也。 秋泽有预感,事情要变得更糟了! 58日记 风祭落地的瞬间,好几颗绿球同时于地面炸开,喷洒出大量绿色烟雾。 吸入这诡异的气体,秋泽顿时感到身子轻松许多,他立刻提刀弹开东云的刀,鏗鏘一声,身形隐没在烟雾中。 东云被弹刀后没急着追上去,风祭透也站在他面前,掛着大咧咧的笑容,将刀背在肩上。 「东云,你这傢伙……骗我骗了这么久,你为那些臭妖怪做事做多久了?」此言一出,他身后有不少妖怪转过头来瞪他,那头大白熊甚至人立起来,露出锐利的牙,作势要向风祭挥拳。 站在一旁的白井伸手阻止白熊,他对后面的群妖说︰「这个交给我,你们的敌人在后面,拿下他们。」 在绿尘的帮助下,短时间内恢復战力的妖怪们再度衝向准备刺杀他们的狩魔师,由于暂时无法再使用道具,狩魔师们逐渐被压制,这时后方又有更多狩魔师前来支援,双方短兵相接打得火热,局势一时说不清谁胜谁负。 相较之下,东云这边的战况冷清许多,风祭怒火攻心的说道:「我发现你这几年都在替云津做事,他要你干嘛你就干嘛,怎么乖得像狗一样?」 东云笑而不语,直到风祭从裤档里抓出一叠纸才变了脸色。 「这是证据,我查过你办公室的电脑和卧室的电脑,发现你们的信件来往,还有……你写的日记我全印下来了。」 大概只有风祭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才会列印别人的日记,秋泽默默地想,但他的目光锁定在风祭手上的a4纸,希望能看出什么内幕。 东云瞇起眼,语气危险的说:「透也,我给你权限进我卧室并不是想让你做这种事,再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密码?」 「我和你共事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你的心头肉?不管是什么,你都习惯用她的生日当密码。」 「看来我没有把你教好,乱印别人的日记是会遭天谴的。」 「依我看,最该遭天谴的是你!」风祭拋开手中的日记,颤抖着肩膀控诉道:「亏我那么相信你,一直以来把你当作目标,希望有天能够变得像你一样,造福人类斩妖除魔,东云……你是我的偶像,我到现在仍无法相信你会背叛人类!就算是为了她!」 秋泽接住日记,他有预感日记的内容会写到东云的目的,白井在忙着替后面的妖怪增幅,东云想抢回日记被风祭困住,他趁机阅读起来。 才看几段,秋泽深深感慨他从来没认识过东云,日记里有八成的部分写着对「春子」的思念与疯狂,日记撕碎东云温和的表象,崭露他的獠牙。 然而,秋泽怎么样也无法将日记内的疯狂搭上那位平时风度翩翩的金发前辈,再说,这个春子是谁? 东云家自古以来人才辈出,特别是科学研究与经商这两块领域十分出眾,妖管局成立之初便招揽许多东云家的人赴任,久而久之,上层全变成东云家的人。 五年前,春子被东云家的人拿去和妖怪做交易,换取一种叫做「海种子」的仙丹,据说和妖怪的妖核有一样的效果,实际上食用海种子只会被妖怪控制,就算释放出妖气或是展现人类无法使用的技能也并非本人的意识,很不巧的,为了追寻力量,东云家的人一个个沦陷,全都成为云津的魁儡。 东云前辈晚了一步,那时他在国外没参与到东云家的盛事,他只知道家族举办一个庆祝的宴会,事后才知道那个宴会是拿春子的命去换来的,不只春子,有许多东云家血统的年轻女性都被当成筹码,他的几个表姊妹也一去不回,全部送给妖怪。 看到这,秋泽才想起春子是东云的妹妹,和东云相差八岁,在狩魔师学校时曾见过几次,那时候他十六岁,春子是个十二岁的可爱女孩,在阳盛阴衰的狩魔师学校中是个很受欢迎的存在。 换算下来,若春子是五年前被抓走,那也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秋泽不敢想像她遭遇的磨难,只能替她默哀。 东云和风祭的实力悬殊,风祭没一会便处于下风,频频挨打。 「东云,我知道你的难处,但过这么久春子还活着吗?」秋泽抬头问,这句话刺激到东云,停下揍风祭的手。 「呵呵,秋泽,我没教过你,读别人日记是很没礼貌的一件事?难道你也欠教训?」东云的嗓音冷静到可怖,被揪住衣领的风祭冷不防被他扫腿踢倒,一刀插入腹中。 「咳啊──」 「等我教育完他就来教育你。」他扭转刀,让风祭发出一声更惨烈的哀号。 「住手。」秋泽拔刀奔去,东云本来要抽刀防御,刀却被风祭死死拽着。 「秋泽,快动手!」 东云狠狠踩踏风祭染满血的胸,试图拔出刀,秋泽用日记扔他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就在东云伸手拍掉日记时,被秋泽一刀贯穿了身体。 60夺回 一群人与几隻妖挤在一个约莫十五坪大的房间里,其中的成员有一半是狩魔师一半是妖,由于房间狭小的缘故,身材高大的妖怪们得变成人形才勉强挤得下,最里面放的是伤兵,躺了四个命悬一线的狩魔师。 房门外,龙言在附近徘徊偶尔撞墙低吼,躲在房间里并非长久之计,秋泽压住东云的伤处帮忙止血,顺口问只剩下一口气的东云:「长时间躲在这里不是办法,既然你们有办法把龙言关在这里,应该有方法能制止他的行动?」 「有是有……」东云紧接着咳一口血,意识逐渐模糊晕了过去。 「嘖,有没有人带伤药?」他抬头询问,其馀狩魔师纷纷摇头,基本上狩魔师出任务最不需要携带的就是伤药,他们长时间活在残酷的环境里,要么重创敌人,要么被敌人重创,即使负伤还能走回去的人才有使用医疗资源的价值。 「我们来吧。」说话的是一个脸上有花纹的棕发男孩,他肩上还有两隻白色迷你兔。「治疗是我们的长项。」 「不,不行让他动手,他是妖界有名的毒草师,专门製毒害人!」 男孩掛着无害的笑容回头,冷不防射出一根针筒,落在那的抗议的人身上,那人转了一圈摇摇晃晃地倒下去。 「你做什么!!」旁边的狩魔师高喊,高亢的声调引来外头龙言的注意,巨大的声波充满整个房间,眾人连忙摀住那人的嘴。 「只是让他睡一下而已。」男孩笑道:「但如果那隻大妖怪闯进来,我们谁也不用活。」 会被抓来这里的妖不会有小角色,秋泽跨前一步挡在东云面前,双手环胸提防着男孩。 「你是毒草师?」 「我是白月,让我来治疗他吧,放心,我不会在白夜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捣乱。」 白井捏捏秋泽的腰,俯下身在秋泽耳边道:「他都拿我担保了,信我一次?」 「哼,不用你说我本来也打算让他来。」秋泽闪过白井作乱的手,对白月点头:「麻烦你,另外三人也需要治疗。」 「好的。」 白月肩上的白兔跳下化为人形,那是一对有兔耳的双胞胎,模样比白月还要青涩可爱,分辨不出性别。白月的手放在东云胸前散发出白色治癒光波,连站在一旁的秋泽都能感受到光辉的温暖。 其中一人去治疗风祭,风祭比东云还要早不省人事,在兔子的治癒光芒下风祭清醒过来,看见一隻兔子在他身上乱摸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揍人,然而他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好到能乱动,只能哼哼嘰嘰的乱叫。 「别碰我!我要杀了你们!」 「师傅,他这么说。」小兔子无辜的告状。 白月头也不抬的回:「别在意病患的任何话语,继续。」 「是。」 风祭慢半拍的发现这隻妖正在替他疗伤,他不再挣扎,安静的盯着上方的兔耳朵,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被妖拯救的一天,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看妖的眼神不再充满杀气。 另一边,秋泽见东云意识清醒,连忙问他阻止龙言的方法。 东云喘两口气,答道:「平时龙言会关在玻璃的另一侧,餵食时间才会放到这一侧来,要让他回去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在另一侧放上食物,把他引诱回去。」 「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在驯狗?龙言不是大妖怪吗?难道不能沟通?」秋泽望向白井。 「看龙言那个样子我心里多少有底,刚才逃难时侦查过,他身上并没有妖核,也就是说,他的妖核被夺走才会变成只能依靠本能行动。」 东云在白月的治疗下恢復气色,「你说的没错,云津把他的妖核拿走,他平时会把妖核带在身上,我曾经想夺取妖核和他做交易,可惜没成。」 白井转过身向秋泽解释:「我大概懂云津这么做的用意,龙言是个性善良的妖,因为他的善良粉尘战争才能和平落幕,即便是身体变虚弱,他也不会用侵害他人生命的方式替自己疗伤。」 「所以……云津这么做都是为了龙言,是吗?」 「嗯,只不过,我以前认识的云津并不是这个样子。」白井点点头,语气有些唏嘘。 为了某人可以变得强大;为了某人可以变得卑鄙;为了某人可以违逆自己的原则,不知为何,秋泽竟是在白井的话里感受到云津对龙言的爱恋,如果是他的话,他愿意为白井做到这种程度吗? 转念一想,云津显然不顾龙言本身的意愿,与其说这是爱,不如说是强迫对方接受自己认为的好。 「我理解他的用意,但不能认同。」秋泽说完便想往外走。 东云急喊:「你想去找云津抢回妖核?现在出去只会被当饲料,白夜你劝劝他吧。」 「我会保护他。」白井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推开其他人跟随秋泽。 东云吃力地撑起上身坐起来,「等等,既然你们要去,我有个计划,我知道云津的位置,这种时候他多半会躲在另一侧的避难空间,待会由我带领我的部下引开龙言,你们去找云津。」 秋泽不可思议地看着依旧虚弱的东云:「你也要参加?」 东云拍了拍白月的肩起身,目光灼灼的说:「当然,我们都有非夺回不可的东西。」 61真与假 云津站在房间的正中央,他的面前是一道乍看是墙,墙上却切割成九个画面拨放外面的景象,他仰望着最中间的画面,那是他的信仰,他的神,以及他的恋人。 在粉尘战争,受创最严重的其实是他们住在海里的族群,因为海底不会住人,人类肆无忌惮的往海里丢毒药丢炸弹,创造龙言也是为了一举歼灭所有海族。 一开始他和龙言是敌对方,他带着牺牲自己的觉悟护着他的鱼群,而龙言在他面前停下来,尾巴射出的水砲直接切开人类派来的潜水艇。 当时龙言说了一句话:「我不会伤害我的同胞。」 被偷袭的人类十分愤怒,指派多艘船舰来攻击他们,龙言回过身挡住人类舰队发射过来的大砲,用这种方式宣告他不再帮助人类,他要站在妖这一方。云津顿时觉得龙言很帅,对他不再有恐惧,反倒是涌出抑制不住的欣喜,或许,他是对龙言倒戈而开心。 那之后,他帮忙龙言管理海域,在相处中他愈加喜欢这隻人造妖,只不过,龙言是人造妖的关係身上有着致命的缺陷。人类怕控制不住,创造时在他身上安置一道保险,从他违抗人类命令开始,镶在基因中的毒细胞啟动,一点一滴的蚕食他的生命。 云津无意间发现龙言一直处在痛苦之中,只有性爱能够缓解毒带来的痛苦,他努力的追求龙言并爬上他的床,当下虽能舒缓龙言的不适却会加速毒的扩散,败坏龙言的身体。 他察觉到这件事为时已晚,龙言的身体宛若风中残烛,云津在世界各地寻找医治龙言的方法,处处碰壁后龙言的主治医生告诉他,要回到龙言的出生地找寻答案,因此他来到日本,打点关係花上好几年,最后成功打入妖管局内部。 本来以为可以拿到解救龙言的解药,拿到龙言的资料才发现人类当初并没有打算让这个「兵器」活太久,只要在战斗的状态下,会加速减损他的寿命,后来他尝试性的拿别人的妖核抑制毒性,因为妖核本身带有排他性,既能补充龙言的能量又能抑制毒性,云津便致力研究夺取妖核的技术。 他和东云家合作,取得妖核分离机还有三十年前被废弃的人体实验,重新改良过后得到意想不到的成效。 用妖核分离器分离出妖核种植在人体内,可以降低妖核本身的毒性,同时补充更多的格诺美粉尘,在妖核与人体融合之前採收餵食给龙言,龙言的身体况明显好转,但他不接受牺牲别人拯救自己,因此在发现真相后拒绝食用。 云津别无他法,只好冒险骗龙言说要做身体检查,把他的妖核取出,这么一来,龙言就只是靠本能行动的野兽,儘管取出妖核与放回妖核都有风险,总比龙言拒绝吃药来的好。 这几年已经连续食用好几个大妖怪的妖核,和一开始随时会死去的龙言相比,现在好到能活蹦乱跳,云津估算着时间差不多,这次餵食完打算将妖核还给龙言,不过因为有排斥反应,还必须取得更多实验数据确认返还妖核的安全性,毕竟,龙言的安危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他深情地凝视慢悠悠划水的龙言,龙言的每一处都令他着迷,但他突然看见一群妖怪和人跳到龙言身上,逼龙言用水柱打自己,幸好龙言的身体如钢铁般坚硬,水柱打在身上顶多只是划开一点皮,没造成太大的损伤。 云津双手紧握,他不能允许有人伤害他的龙言大人,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出去,威武的龙言大人一定能解决这些小杂碎。 果不其然,龙言一个摆尾把身上的妖怪震下来,接着用灵活的三条尾巴抓住那些妖怪往嘴里扔,一瞬间又少了好几隻妖怪。 正当云津松一口气,小房间的门被砰的一声踹开,秋泽率先衝进来拿刀指着他:「把龙言的妖核交出来!」 「哼,大人的妖核岂是你这种骯脏的人类能够触碰的?」云津的眼底泛出冷光,不屑的盯着秋泽,儘管他比较在意的是白井,和白井相识多年,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底细,但要处理掉白夜最好从他的弱点下手,而白夜的弱点就是这名人类。 白井悠间地站在秋泽身后,驀地伸手摀住秋泽的眼,「别和他对到眼,他擅长的是催眠和控制。」 「知道了。」秋泽拨开白井的手挣脱他的怀抱,轻轻骂一声:「你认真点。」 白井收起笑容,以狩猎的目光盯着云津,顺利让云津本能的一颤。 秋泽即使是背对着白井也能感觉到白井锐利的目光,暗想这就是所谓妖气吧? 他垂下眼眸避开云津的视线,发出最后通牒:「云津,把龙言的妖核交给我们,之后一切都好谈。」 云津冷笑道:「低下的人类,你们有什么好跟我谈的?要知道你们现在的身分不过是粮食,你会跟一隻即将宰杀的猪谈条件吗?」 「我也认为和即将切片的生鱼片没什么好谈,我去把他压住。」白井快一步衝上前去,云津向上跳跃俐落翻身,接着蹬天花板往秋泽飞扑过去。 秋泽下意识抬头又即时停住,他记得白井的话,要是和云津对上视线可不妙,他乾脆闭上眼用全身感知云津的动向,一股气息率先鑽入鼻尖,在黑暗中他竟能看见红色的烟雾,那是属于云津的妖气。 在妖气几乎与他接触的那一瞬间,秋泽向前踩一步大动作挥刀,砍中落在他眼前的人。 熟悉的闷哼声令他睁眼,秋泽看见肚子被划一刀的白井因为作用力的关係飞出去,神情痛苦,他慌张地迎上去却有人拍了他的肩。 「不要过去,那是云津。」 「白井?」 秋泽懵了,前面有个受伤的白井,后面有个完好无缺的白井,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白井? 62我会呼唤你 「没办法了。」秋泽转向背后的白井,说道:「白井,你让我砍一刀。」 「咦?为什么?」 秋泽提刀逼近,「我无法分辨你们,都砍一刀让你们自相残杀分胜负比较快。」 「秋泽,你好狠心啊。」受伤的白井面露委屈,「不过我赞同,你面前那个才是冒牌货。」 站着的白井说:「他想挑拨离间,你仔细想想,刚才跳向你的人是云津,被砍伤的妖一定是他,他现在用哀兵政策让我们互相攻击。」 秋泽偏头望向坐在地上的白井,白井压住血流如注的腹部,楚楚可怜的和他对视,这个画面令他有些心疼,不禁往白井走去。 「秋泽,秋泽,你认不出我了吗?我好难过啊,看来你对我的爱还不够。」 「够了,别模仿他,你这个假货。」 白井心痛地说:「秋泽,你后面才是假货,他要跑了!」 「我怎么可能会跑?我只是要守住门口。」 「后面那个白井,过来。」秋泽冷声道:「我数到三,三!」 话音方落,秋泽提着狩魔刃朝靠近门口的白井奔去,速度快到只剩残影,白井下意识伸手阻挡,却被他从侧腰踢一脚,直接撞上门边的墙面。 「你被他骗了,攻击我做什么?」白井背贴着墙,惊愕地望着他。 「我说过,既然我分不出来就让你们以相同的条件去斗,白井,乖乖站好。」秋泽的表情阴冷,吓得白井冷汗直流,眼神不断瞟向门边。 白井突然变脸,对他释放杀气:「好,别闹,你再闹我要生气了。」 秋泽毫不畏惧,动作俐落地出招,用和刚才同样的手法划破白井的肚皮,白井惊讶地摀着肚子倒地,渐渐地,他的样子变回出尘如仙的男孩,鲜红的血染满白衣。 「你……你……为什么?」 「第一,因为你防守的姿势充满破绽,白井才不会这么逊。」 「唔。」 「第二,你不愿意叫我的名字,你不是不认识我,只是不屑喊我的名,再说我们一开始就套好。」秋泽一手盖上他的眼,「你想要控制人类必须先催眠对方,我是故意让你催眠,好让白井抓住空隙攻击你。」 在执行计画之前,白井和秋泽讨论过对付云津的方法,云津擅长的是催眠与控制术,他会先催眠对象,第二步才是控制,而在催眠的期间必须不断输出妖气,耗费相当大的能量,在这期间若是要跑要飞,消耗掉的体力则会是平时的好几倍。 自从龙言出现后房间或大厅的地板上都有水,云津是海豚妖,在水上移动事半功倍,他们想降低云津的速度只能先消耗他的体力。由于云津不会带着妖核出现在龙言面前,因此白井判断他只会在房内和他们周旋,但他的战斗能力不高,顶多只能藉由催眠让他们自相残杀。 白井想让秋泽故意被催眠以降低云津的防备,他便能趁机侦查云津身上妖核的位置,找到机会夺过来。 「假如我被催眠,你要怎么唤醒我?」 「我一直叫你的名,直到你醒过来。」当时,白井温润的嗓音如同一股清泉,化解他心中的不安。 唯一没有算到的是白井真的被砍伤。 「白井,过来压住他,还有你为什么会受伤啊?」 「我看他扑向你,爪子差点穿过你的脑门,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没想到他突然飞起来害我中招。」白井委屈的拖着伤压住云津,「他把妖核放在胸口内袋。」 秋泽拉开云津的衣服,搜索他的内袋,果然找到一颗七彩变幻的妖核。 「放开我,还给我,那是我的。」被盖住眼压住手脚的云津猛烈挣扎起来,白井用手肘肘击他的伤处,云津很快就安静下来。 同时搜刮到的还有一个遥控器。 「这是打开出口的遥控器吗?」秋泽欣喜地按下按钮,在萤幕上只有一个地方的玻璃缓缓打开,有不少水漫出来,从上方看宛如一个盛满的水池,从另一台萤幕可见,下方是连接海水的巨大水牢笼。 「看来不是。」白井又重击云津一拳,「打开出口!」 「哈哈哈哈你们逃不掉的,除非龙言大人回到他的卧室,否则这层楼的隔离网不会打开。」 隔离用的铁柱和先前云津想关白井的铁柱是一样的材质,具有吸收格诺美粉尘的效果,妖碰到会变得无力,而铁柱本身加装灼烧装置,人类碰到会烫伤。 「我们没时间跟他耗,总之先把妖核还给龙言,他就会冷静下来吧。」秋泽不相信云津的说词,抓着妖核和遥控器就要往外走。 「不不不──你们会害死龙言大人!妖核取出后要用精密仪器调整成适合龙言大人的体质,你们懂不懂啊。」 「闭嘴。」 白井的声音混着云津的闷哼,秋泽不用回头也知道白井再次对云津动私刑。 「现在没时间慢慢实验,你又不肯开门,只好用我们知道的方法,白井,走了。」 「等等,你先别回头,我要和他处理一下事情。」白井叫唤道。 秋泽在门口探看,龙言现在并不在这里,不过外头的声音已经安静许多,随后他听见白井低声道。 「这是为我的兄弟讨回来的。」 他忍不住回过头,白井的爪子正好刺向云津的眼,画面残忍到他直接闭上眼,耳畔回盪的是云津尖锐高亢的惨叫。 63疗伤 「干嘛挖他眼睛?」秋泽背对白井,他知道白井正在处理晕过去的云津。「杀了不是更好?」 「你都看到啦?他对龙言来说很重要,如果龙言醒过来发现我把他的小粉丝杀掉,肯定会很生气。」 「挖眼也没有比较好。」 「反正还会长回来,只是可能得花上好几十年,算是给他的教训,再说挖眼是防止他再度催眠你,秋泽,你都不懂我的苦心。」白井委屈巴巴的说,秋泽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接着揉一揉。 被催眠之初,他分不出谁才是真正的白井,幸好白井不断呼唤他,加上另一个白井从头到尾只有疏离感,他才能分辨真偽。 「白井,幸好有你。」秋泽小小声说,从那一声声的呼唤中满溢过来的情感,他小心翼翼的收藏在心里。 「嗯?」 秋泽脸色微红的走出房间:「没事,你先去找白月治疗,归还妖核的事交给我。」 「秋泽,我不能让你独自面对危险。」 「那我先陪你去疗伤。」 廊道上十分安静只馀涓涓水声,从这个角度遥望能看到尽头的房间与龙言的其中一条尾巴,他似乎趴在房间附近休息。在到达房间之前,他们得经过敞开的水牢,一直有水从水牢漫出来,或许再过不久这整层都会浸满海水。 走过去不是问题,但踩在水上惊扰龙言就是大问题,他身后还带着一个伤兵呢!秋泽思索要怎么安静地走过去,忽然感到后颈有一团绒毛扫过。 回过头,白井已经变成白虎的模样飘浮在空中,轻声道:「我背你过去。」 变回原身之后能够一眼看清白色肚皮上骇人的伤口,基本上秋泽心里有数,当时他以为飞过来的是云津,并没有手下留情,反害白井被划伤,他心疼却又不知该怎么表达关心,只好暗自祈祷白井的伤势不重,现在看见令他心凉了一截。 「可是你的伤……」 「我没事。」 外面没有声音,东云他们不知道去哪里,最糟的情况是全员覆灭,即使白井运用自身妖力止血,伤口復原仍是需要些许时间,这样的白井要载着他躲过龙言的追击,让他觉得困难重重。 秋泽想了想让白井变回来,把他拉回小房间里,云津脸部朝下昏死在角落,秋泽瞥一眼便转移目光,方才忙着和云津斗没注意,原来墙上有这层楼的监视画面,龙言那边的情况比他所想的还要惨烈,涌入的海水冲走残肢,已经没有任何人或妖在外头,只剩吃饱正在休憩的龙言。 「他果然在那。」秋泽爽快地解开裤头,微微拉下,朝白井勾勾手指,「过来,我替你疗伤。」 白井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要在这里做吗?」 秋泽瞥过脸道:「不行吗?你不是说人类的粉尘最多,最适合疗伤?」 「有深层接触的话的确是会好比较快,但你确定?」 「别问这么多,快过来。」 「而且你不是讨厌……」 「我说过来!」 秋泽不耐烦的向前踏两步,揪住白井的衣领往自己的方向拉,他的唇急促的凑上去,白井被秋泽吓得一愣一愣的。 从绵绵密密的细吻能感觉到秋泽生疏中带着紧张,白井心知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仍旧挡不住秋泽的吸引。他热情的回应,反客为主抱住秋泽啃吻,汲取他口中的每一丝甘蜜,唇舌交缠,彼此都染上对方的气味。 这让白井很满意,动物比人类还要常使用到嗅觉,他早就想要把秋泽里里外外舔过一遍,让他浑身充满自己的味道,这样其他妖就会知道秋泽是他的。 只属于他的,恋人。 白井的手没间着,他慢慢撩起秋泽略湿的衣衫,直攻渐渐显露出来的两点朱红,或轻或重的揉搓,由于秋泽的唇被封住的关係,只能发出略低的喉音。 陌生的感受让秋泽挣扎,这是以前性爱中没感受过的,宛如电流一样点亮慾望,明明对男性而言是毫无作用的乳头,为什么白井一摸就让他起反应? 「别……」秋泽退两步撞上墙,依然推不掉白井在他胸前揉捏的手,他微慍道:「快点直奔重点,把你的伤治好。」 白井用头抵着他的额头,神色认真的说:「秋泽,我不会因为要疗伤就粗暴对待你,我会让你明白,我和亚瑟不一样。」 ※没有肉~~接着拉灯 不是啊!!!大敌当前这两个在干嘛啊啊啊(抱头) 64融化 「感谢招待。」白井色气的舔着嘴角,舔去一丝神秘的浊白液体。 秋泽脸颊泛红,眼神迷离,喘了好几口气才问:「这样就够了吗?」 「当然不够,剩下的先欠着,回去要加利息补给我。」白井替他拉上内裤和裤子,接着起身在秋泽唇上啄一口,闷声道:「吶,都是你的味道。」 「是你自己不要的,还跟我要什么利息!」秋泽没好气地推开他,方才他明明做好觉悟在这种地方,在这种时候,为白井奉献自己的身体,而白井却以时间不够为理由拒绝做全套,他听到都傻了。 怎么回事?他魅力不够?当初白井在小竹林里明明那么渴求他,现在不过是地上的水一直淹上来,外加旁边有个在水中漂浮昏死过去的妖怪,环境……也没那么差吧? 重点是治疗还挑环境吗! 秋泽只是想用身体力行告诉白井他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没想到对方不买单,抱怨归抱怨,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白井的口技十分好,含得他腿软,只能弯着腰抱着白井毛茸茸的头喘气。他在白井口中射了三次,把他的大白虎射得满脸黏腻,那画面差点又燃起慾望,他连忙用袖口替白井擦乾净。 这时候,白井会乖乖抬头任由擦拭,那双湛蓝色眼眸饱含着满满爱意,热切地凝视他,他几乎在里面看见呼之欲出的慾望。 白井明明很想要却顾及他的感受而放弃,第一次在荒岛是这样,第二次还是这样,或许这就是白井的温柔,残存在心中对性爱的恐惧一点一滴被白井融化,甚至他对色气满点的白井也產生慾望,希望白井能进入他。 秋泽甩甩头,怎么在这种时候换他精虫上脑! 他穿好裤子,白井转过去呢喃自语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走吧。」白井变成白虎,秋泽特意观察他身上的伤势,如同白井所言,食用他的体液能够修復身子,身上惨烈的伤口比之前还要浅一些,也令他安心一点。 在他们治疗时不断涌入的水已经深及腰部,秋泽抱住虎头骑在白井身上,白井一跃而出,在空中跑起来,现在他们的目标是直接把妖核扔入龙言口中。 跑过长廊来到另一个小房间前,龙言似是感应到他们,尚未回头尾巴先拍打下来,溅起大量水花。 「白井,后面。」 另一条尾巴奸诈的从后方的水面下袭来,白井惊险地闪过尾巴的攻击并向后退,两条尾巴立刻喷出水柱,强劲的水柱扫过他们头顶,白井仍是努力抓到空隙前进。 两方在l型的转角处战上三回,龙言依旧没转过头来,三条挥舞的尾巴彷彿是在警告他们不要靠近。 为什么? 秋泽注意到龙言的泳姿有些奇异,很想转过头却转不过来,彷彿被某种东西控制住,他的头附近漂浮一层金色光芒。 秋泽恍然大悟:「是那隻狐狸妖在帮我们?」 「嗯,其实是我让电视机转告他们,狐妖用借力模仿定住龙言的动作,只是没办法撑太久。」 他点点头,随即感觉到不对劲:「我确认一下,这表示电视机的监视器一直在我们身边?」 秋泽的脸倏地涨红,即使他下定决心要替白井疗伤,也不想在别人面前做那档事啊!没有顾虑在旁边的云津是因为他晕过去才勉强接受。 「所以,我们刚才做的事情全部实况转播到另一边了吗?」秋泽冷静地问,但他的内心宛若沸腾的开水,啪啦啪啦的直冒泡。 「没有,我可不想让别人看你的身体,抓紧我!」白井一个低飞躲过水柱,紧接着侧翻闪避突次而来的尾巴,接二连三地翻转,时而在尾巴上奔跑,龙言只有头被定住,殊不知行动自如的尾巴才是最可怕的武器。 三条尾巴宛如飞舞的鞭子,白井载着秋泽一次次惊险闪过,然而四处喷射的水柱和四溅的水花遮挡住视线,他们仍是被击落到水里,更惨的是秋泽手中的妖核飞了出去。 65新招 妖核乘着掀起的大浪飘得老远,又一记长尾扫过,秋泽被水流捲往反方向,他在水中奋力向前游想追上妖核,紊乱的水流阻碍他前进。 「咳咳。」此处的水深及脖颈,秋泽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外侧两条象鼻尾时不时地胡乱喷水,纷飞的水花打乱视线,秋泽一时间无法掌握妖核,他想起白井能够感应妖核,于是集中精神无视外在的干扰。 那种感觉很神奇,宛如把感知放大数十倍,他渐渐能看见龙言身上散发的妖气,以及在水中载浮载沉的妖核。 秋泽不可思议的眨眼,甚至不用回头也知道有一条尾巴正向他刺来,他游刃有馀的侧翻跳跃闪过来自背后的袭击,长刺从身边衝过,秋泽连忙举刀砍去,硬得彷彿是砍铁,尾巴转了个方向划开水流朝天花板飞去。 趁这个空档秋泽用特殊的感知力注意四周,白井仍在和另外两条尾巴缠斗,龙言头上有一股妖气压制,而重要的妖核漂浮到龙言的鰭边。 从龙言慢慢能扬起头来看狐妖能压制龙言的时间不多,他们必须尽快拿回妖核餵给龙言,当然,如果他愿意自己去吃那他们会省事许多。 不过看样子,龙言可能比较想吃他们。 他渐渐能够将这股力量收拢集中到一处,比如集中在腿上就能增快他的速度和跳跃力,集中在手臂时劈砍的力道会比以前来得强,在测试新能力的期间,尾巴又来攻击他,有时是长刺的尾,有时是象鼻尾,全被他拿来当作练习用的木桩。 秋泽长吁一口气,使用精神感知消耗他不少体力,但收穫也不少,长刺的尾巴难以攻略,而另外两条尾巴相比之下简直是小儿科,他观察到象鼻尾上有不少伤痕,八成是先前那批人的杰作。 思及消失的东云和风祭,秋泽的眼神一暗,即使分道扬鑣抑或是立场相异,他也不希望他们就这样死去,就连亚瑟也是,亚瑟带来的伤痛不会消失,但秋泽从来没有杀死亚瑟的想法,亚瑟被吃掉是他始料未及的,在难过之前先涌上的是错愕。 他想,等所有事情结束后,他会去帮亚瑟立个碑,就放在猪妖阿姨的碑旁边。 因为思念旧友和旧爱而松懈的秋泽没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短短一个恍神,他被白井叼住衣服往上拉,下一瞬,长满倒刺的尾巴扫过水面,若是慢一秒,恐怕会被戳成肉串。 「秋泽,你受伤了吗?怎么站着不动?」 「没有,我发现我能看见妖气,还拥有一些奇怪的力量。」秋泽简略说出自己的新能力,并且下了结论:「是不是因为亚瑟的妖核在身体里我才能得到这个能力?」 「可是,妖死了妖核就会消失……又或者说,妖核在人体内不会随着妖消失?」 言谈间,龙言已经完全挣脱狐妖的控制,转过头来对他们吼叫。 「看来现在不是间聊的时候。」秋泽呼出一口气问:「白井,如果把这碍事的尾巴砍掉,还会再长出来吧?」 妖族的恢復力十分惊人,虽然秋泽没听过削掉整个器官还能长出来,不过既然白井说会长,那么龙言的尾巴也是同理? 「照理说妖只要不死都有机会重生原有的器官,就连妖核也是,只是要花上好几十年的时间。」 「为了大局只好请他牺牲一下,少掉两条尾巴也能游泳。」秋泽抽出刀,眼里闪过锐利的流光。「你往上飞,我要先砍右边那条象鼻,待会我说放你就放开我。」 「遵命!我的狩魔师大人。」 白井拉高飞行高度,这让他们处于火线正中央,不长眼的水柱随时有可能将他们击落,白井变得十分小心,专注闪过每一道攻击。另一方面,秋泽在短时间内抓住龙言攻击的模式,龙言会惯性从右边的尾巴先喷水,接着是左边的尾巴从另一侧喷水,将他们赶往中心点后用中间带刺的尾巴做总攻击。 作为狩魔师的秋泽明白生物皆有所谓的惯性与攻击模式,掌握攻击模式便能找出突破的方法,他锁定目标,将妖力集中在手与刀上,吐出一个字:「放!」 秋泽藉由重力加速度往下坠,与先前不同的是他感到全身精力充沛,只消一刻,他便发现到覆盖在手上的绿色妖气,那是白井的增幅技能,白井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援他。 「吓!」 半月形的弧光扫过半空破开水面,右侧的象鼻尾从根部断裂落入水中,喷出大量鲜血。 断尾成功! 秋泽难得的扬起得意的笑容。 愚人节快乐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斩断第二条尾巴,带刺的尾巴由于硬度过高,秋泽和白井试了两三次依旧无法得手,只好作罢。 挣脱束缚的龙言愤怒的用利牙和长在胸鰭上的爪子攻击,他的爪子比先前那隻白色巨熊还大,一掌就能拍死人类,先前逃命时有几个狩魔师不幸牺牲在他的大掌下。 比起灵活的尾巴,龙言的前半身过于庞大以致速度相对缓慢,然而力量补足他的缺点,每一击拍打有如巨石坠地,使整个建筑天摇地动,他紧追着白井不放,秋泽趁机去捡拾漂流的妖核。 两人分工合作下秋泽终于捡回妖核,还未来得及呼唤白井,只感应到背后的风压以及白井的叫声。 「秋泽!」 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视线落入一片黑暗,秋泽感受不到痛觉,又或者是全身过于疼痛,特别是腹部传来撕裂般的麻痛,即使他很能忍,这疼痛也超出他过去能忍受的范围,而变成一种麻木感。 他是被咬断了吗? 有什么东西不断从破裂的躯体流出,而脑袋还在的这部分则随着大量的水被吞往深处。 先是感到寒冷,接着快速失去所有知觉,最后,停留在脑海里的景象和想法彷彿时间暂停般的定格,他还有很多事想和白井一起做,还想和白井迎接光明美好的未来,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认输? 可是……使不上力。 所有能预留到未来的美好蓝图逐一破裂,秋泽第一次如此害怕死亡的到来,如果他死了,白井一定会很伤心吧?那隻喜欢撒娇大老虎一定会难过的,但他不在了,所以白井也不会对别人哭诉,毕竟在其他妖面前,白井是地位崇高的领导者,不能示弱。 对不起,白井。 意识逐渐模糊,他相信只是短短一瞬间,这一刻却被大脑反应的很长,有一句话他一直不好意思说,而在这时他却后悔没说。 白井,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只可惜…… 希望……最后的心声能够传达给你。 《完》 我终于在十三万字内完结啦(洒花) 嘿嘿,愚人节快乐~~~~ 有没有被骗到的小猫咪阿gt;wlt; 66蛰伏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斩断第二条尾巴,带刺的尾巴由于硬度过高,秋泽和白井试了两三次依旧无法得手,只好作罢。 挣脱束缚的龙言愤怒的用利牙和长在胸鰭上的爪子攻击,他的爪子比先前那隻白色巨熊还大,一掌就能拍死人类,先前逃命时有几个狩魔师不幸牺牲在他的大掌下。 比起灵活的尾巴,龙言的前半身过于庞大以致速度相对缓慢,然而力量补足他的缺点,每一击拍打有如巨石坠地,使整个建筑天摇地动,他紧追着白井不放,秋泽趁机去捡拾漂流的妖核。 两人分工合作下秋泽终于捡回妖核,还未来得及呼唤白井,只感应到背后的风压以及白井的叫声。 「秋泽!」 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视线落入一片黑暗,秋泽在千钧一发之刻本能地往上跳,径直跃入龙言嘴里,也因此没被俐落的大牙咬成两半,他随着大量灌入的水流一起流入幽深的喉管。 手中的妖核有感应般的躁动起来,秋泽领悟到妖核和身体產生共鸣,他放开,妖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离,衝向身体深处。 被吞嚥以后他没想过自己会死,为了白井,爬也要爬出去,秋泽接着经过挤压被排入一个更宽广的空间,落在一个巨大的尸块上,这里没有灯光,空气稀薄,却隐约感觉这里有许多生物的气息。 尚未判明,整个空间骤然摇动,秋泽被尸块带着往上推,和一堆尸块与液体挤在一块,东倒西摇地被推来推去。 他凭藉妖气感应四周,躲避一切可能的危险,收拢的喉部括约肌在上头一张一闔,秋泽瞅紧时机向上跳,躲过被辗碎的命运。 终于,他见到了光明。 与此同时,昏死在小房间内的云津清醒过来,他摇摇晃晃的起身,面部缺少两个重要器官显得骇人可怖,他嘴里呢喃着:「龙言大人,我这就去找您……」 然而才到门口便被谁一撞,坐倒在地上。 「云津。」 从声音和气味判断来者是东云,云津欣喜道:「你来了!快帮帮我,他们打算咕……」 东云的刀毫不留情地插入他的嘴,一路穿过脖颈,但他没有就这样死去,体内的妖核感应到身体受损,高速运转修復伤处。 东云拔出刀,第二下落于他的心脏,从未感受过死亡恐惧的云津头一次感到害怕,以前龙言在他身边没有人敢动他,即使变成一个人,他也不曾想过死亡会如此接近,毕竟他一向深思熟虑,掌握各方的弱点才出击。 就连白井和亚瑟都落入他的算计之中,亚瑟误信他的言论忍受痛苦实验,后来察觉人类的实验有异,以为死期将至才会将妖核送给秋泽,最后失去理智四处逃窜。而白井就算知道来龙去脉,必然会看在龙言大人的面子上不会对他下杀手,只要不死,他就有机会慢慢修復身躯。 「东云,你疯了吗……如果我死了,你在意的人也会死。」 至于其馀人类他更不怕,他控制妖管局所有上层,那些人和他的性命相互结合,他一死那些人也躲不过死亡,因此才能藉以威胁控制东云和某一部分的人类,云津万万没想到东云会有反抗的一天。 「春子早就不在了吧?我只是在自欺欺人,希望她活在我没有看见的地方。」东云冷笑道:「但我现在清醒了,不可能让你活下去。」 「你想清楚,杀我等于杀掉你的家族。」这些年来,云津的「海种子」已然渗透整个东云家,只有东云夏和没被寄生,因为云津需要一个脑袋清醒的人来替他办事。 「无所谓,这就是生在东云家的宿命。」 「呵,你真是冷血。」 东云轻叹口气:「我要是真的冷血也不会被你掌控这么多年,蛰伏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挣脱你,云津,你是令我崇敬的妖,但要和人类斗智终究会落败,今日,你与你的龙言大人都得交代在这。」 云津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一丝违和感,「难道现在的状况……是你一手策画的?」 「只是顺水推舟。」东云的嗓音透着淡淡的愉悦:「只不过把一楼的笼子弄松点,来到这层楼的洞也事先打好罢了,毕竟你这么爱监视我,我很难亲自去做些什么,只好让秋泽他们代劳。」 云津慍怒:「你们联手?」 「不,他们完全不知道我的计画,只是我一直在等待机会,目的是一口气除掉你们两个,你和我是同一类人,能够为了目的蛰伏隐忍,也因此你才会找上我,用我的家族和亲人控制我替你办事,但你没想过我总有一天会反咬你,对吧?」 根据祖先流传下来的资料,龙言摆脱人类的控制,成长成不同的样貌,无法再用原先的方式控制龙言,东云趁这几年配合云津治癒龙言的时候暗中研究毁灭龙言的方法。 那法子简单到不行,只要取出妖核再重新置入,龙言就会因为体内紊乱的能量重新被收束而激发出强大的能量,最后自爆。 若是想完成这个计画,他需要许多人和妖的帮忙,而能够使唤其他妖怪的白夜的出现就如同及时雨一般,替他打通了长久以来的困境。 现在,换他復仇了。 67鲸落 秋泽跌在一堆腥黏的物体上,双手碰地后凭本能向前翻滚,躲过随之吐来的巨大肉块,旋即被飞奔过来的白井叼住带远,直到安全的角落才放下来。 白井的眉头深锁,眼里蕴含着化不开的担忧,他变回人形仔仔细细的检查秋泽,要是有少一块肉他绝对会心疼死,方才见到秋泽被吞,他几乎要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化为原型和龙言大打一场,当时的龙言紧闭着嘴,用爪子和白井缠斗,导致双方身上留下不少伤痕。 「幸好你活着。」白井松一口气。「你成功了?」 秋泽拍掉身上的肉渣,「妖核还他了。」 说着,秋泽打量起白井:「你看起来比我还惨,手怎么回事?」 白井双手染血,左手手掌被刺破一个大洞,血流如注,他云淡风轻地说:「刚才想救你出来和他打了一架。」 当他们这边在嘘寒问暖,龙言那边正在吐,大量的妖与肉块涌出,染红了房间内的水,霎时间,分不出哪边是血哪边是水。 「白井,你看。」 吐着吐着,秋泽见到眼熟的大狮子被吐出来,他没有被消化掉,只不过四肢脚掌仍是截断的状态。 「亚瑟,好傢伙。」白井百感交集,妖没有被伤及要害不会轻易死亡,他坚信亚瑟不会这么容易死去,只要将妖核还给龙言,亚瑟就会有一线生机,毕竟鲸鱼有四个胃,第一个胃只是暂存空间不会有消化反应,但人类进去他就不敢保证,因此他害怕极了。 龙言吐出来的妖几乎全员生还,儘管大部分肢体残破却保有一口气,而吐出来的人类除了秋泽以外,没有人活下来,这便是人与妖的差异。 现在只要等吃下妖核的龙言吐完,没有副作用的话大家就能够欢喜离开,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白井想得过于简单,龙言吐完后儼如一个消气的皮球,整条鱼消瘦下来浸泡在水中,动也不动。 白井和秋泽连忙上前查看,龙言有气无力的说:「白井,你带着他们走。」 「那你呢?」 「动不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妖气,你们快走。」龙言的声线沉稳悠间,只有白井知道他的语速已经比平时还要快。 秋泽摇摇头,指向水牢笼:「除非你回去,否则铁门不会开。」 龙言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可能自己游回去,只闻他闷哼一声,消瘦的身体竟是膨胀起来。 「龙言!」 「龙言大人!!」 云津和白井同时喊出声,一条灰色的海豚游来,仔细看能发现他没有双眼,身体中央也有个巨大的空洞,这不妨碍他摇摇晃晃的游过来。 「你们在搞什么──我不是说直接放很危险?你们想害龙言大人爆炸吗!兇手!」若是云津的眼睛还在,白井想他现在一定赤红着眼瞪他们。 秋泽拔刀,深怕濒临崩溃的云津对他们动手,然而他转向龙言,深情款款地说:「大人,请您再等一会,云津现在就来救您。」 说完,云津趁龙言张口喘气时跃入大嘴中,随着水流衝向喉管。 秋泽一头雾水:「他是想殉情?」 「不,他应该是想把妖核取出,其实他要是能冷静点,把我们放出去用机器来取妖核或许更快,现在也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我们情况不乐观。」 「把我……推下去。」龙言持续膨胀,话语中饱含着苦楚。 白井心里着急,一时想不到其他方法,又不想这样牺牲龙言,在他心中,龙言一向能沉稳的解决各种问题,是他和亚瑟的大哥。 「龙言,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控制妖核,与你相识这么久,我明白你的能耐不只如此,如果有必要,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白井,亚瑟,这些日子我虽然无法控制自己,思绪却很清明,我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吃掉许多人类和妖怪,再说,打从一开始我便没有未来,但你们不一样,为了人、类和妖怪的和谐,我必、须消失。」龙言喘着气,出口的话语逐渐支离破碎。 白井顿时明瞭,龙言不是无法控制,而是放任妖核失控,妖力失控在初期有机会导正,时间拖久可就回天乏术。 「就算你活着,人类和妖之间的关係也不会因此改善或恶化,龙言,清醒点,你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 龙言沉默地凝视他,徐徐说道:「我累了,云津,我带走了。」 巨大的鲸鱼几乎肿成两倍大,痛苦地想移动却连翻身都做不到,白井重叹一口气,变回白虎一头撞向龙言,想把他推回海里,秋泽和其他被吐出来的妖怪也一起帮忙推,只有亚瑟茫然的在旁边发呆,歪着头,盯着秋泽的背影若有所思。 转眼间,原本在小房间里的人和妖也出来帮忙,所有人齐力推龙言,由于不断胀大的关係龙言竟然飘起来,变得好推许多,离水牢的位置还有一小段距离,白井和妖怪们感觉到外洩的妖气,知道留在原地十分危险,大部分的妖心生畏惧通通退开,只剩下秋泽和几个狩魔师在推。 风祭凭藉多年狩猎的直觉感到不妙,「喂喂喂,秋泽,我们该撤了!」 「差一点点。」 「嘖。」他领着其他狩魔师退开,跑向离水笼最远的位置。 见人群散去,白井拉着秋泽要走。「走,去避难。」 「在这层爆炸的话,哪里都躲不了。」秋泽固执地拒绝,即使只剩他一人,他也要尝试到最后。 「你说的没错,但……」 「你要么帮我,要么去躲好。」 白井无可奈何只好帮忙推,在他们的努力下龙言终于被推到水笼边,却因为身躯胀大的关係挤不进去。 眼看濒临极限,白井转过身打算强硬拉走秋泽,事后被责怪也好,无法完全躲开爆炸的波及也好,都好过在炸弹旁边。 秋泽被咬住腰往后拉,与此同时,有一道棕色视线映入眼帘,那是一隻残疾的狮子,狮子大吼一声咬住龙言往前推。 白井似是感应到什么停下脚步回首,下一瞬,猛烈的妖气从白井身上爆裂开来,加持的妖气染上亚瑟,使亚瑟周身染上一层微微的萤光,两妖合作下,亚瑟推动卡住的龙言。 秋泽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想衝过去却被白井紧紧咬住往后拖,远远的,他看见力量爆发的亚瑟把龙言推入水中,连自己也掉进去,入水前亚瑟长吟一声,愴然而悲戚。 那声壮烈而悲伤的吼叫,秋泽曾经听过一次,那一天亚瑟做错事被他关在门外,亚瑟就在门口长吟整日。 ──对不起,秋。 ──请原谅我。 亚瑟消逝在视线中,白井将秋泽拉至本来关上此刻微微敞开的铁门前,许多妖和人等在那里,见门打开纷纷往上窜。 「亚瑟……你不救亚瑟吗?」秋泽愣愣地问。「他不是你兄弟?」 白井的眼中縈绕着痛苦,「我必须做出选择。」 他们刚跑到一楼,先是听见巨大的爆裂声,俯仰之间,整座建筑物剧烈晃动起来,接着被爆炸的光波掩盖。 率先飞出来的电视机记录着这一切,庞大的建筑在一夕间爆炸崩落,宛如一朵绚烂的烟火炸开后消逝;深海中,大量的碎块坠落,一条巨大残破的鲸鱼在这些碎块的正中央,仔细一瞧,能看见鲸鱼失去肌理的骨架里有一条小小的海豚尾巴交缠其中。 一起缓缓地、静静地下沉。 68在那之后(完) 新闻快讯:『川宇市三号动物园不明原因连续爆炸,掀起巨大海啸,请民眾不要前往,以防再次爆炸与海啸。』 电视里拨放着爆炸成废墟的建筑物,空拍机用各种角度纪录这仍在崩坏的建筑物。 『现在为您紧急插播一则新闻,妖管局的负责人东云立诚在酒席上心脏病猝死,同酒席中的东云一朗、东云三太、东云隆……等等共二十三人,全都在同一时间内暴毙,现在警方朝人为下毒方向侦查。』 倚在枕头上的秋泽关掉电视,睡在他旁边的白井笑吟吟的望过来:「不看了吗?」 「没意思,全是知道的消息。」 他们逃到一楼依旧被爆炸波及,幸好月见黎生早就带着一票人在岸边等待救援,快速将他们送医,才没被海啸捲走。 由于建筑物内充斥着各种易燃易爆气体,之后再训所又爆炸数次,到第三天依然有零星的爆炸,所幸,已经没有任何人在里面。 在月见黎生的安排下,秋泽和白井一起住进高级病房,风祭住在他们隔壁,其馀曾被关押的妖机乎跑得不见踪影,只有电视机怪忠心的留在身边,白井一问才知道他已无处可去。 狸猫小姐被人类骗走,伤心之馀,他只好跟在白井身边用工作盖过失恋的烦忧。 而妖管局面临创局以来最严峻局面,在酒席上暴毙的二十三人是妖管局的高层,处于中间管理层的东云夏和也是生死不明,一时间妖管局失去能够坐镇的人,群龙无首,下面乱成一团。 蛰伏在黑暗中的妖怪们伺机而起,风祭在第二天无视身上的伤势出院,领着一干狩魔师打击那些得意洋洋的妖怪。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白井侧卧着,单手撑着头,眼里露出晶亮的光芒。 秋泽身上的伤势不重,过两天检查没问题也能出院,白井从秋泽身上汲取不少治癒力,恢復得比他还快。 「他们撤销我的通缉单,我会回家住,你呢?」 「当然是……跟你一起。」白井说着说着慢慢起身靠过去,哀戚地说:「秋泽,我只剩你了,你不能拋弃我。」 「那是我要说的话,如果你敢跑,我肯定追你到天涯海角。」 他们额头相抵,相视而笑。 瞧气氛正好,当白井想进一步叼住眼前透着光泽的薄唇,门突然被人碰的一声推开,秋泽反应极快的把他推下床。 「唔喔。」 来者是穿着狩魔师制服的月见黎生。 「前辈!!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前天看你浑身是血我还以为你不行了!」月见衝过来抱住秋泽的颈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 忽地,他感到心头一凉,那是满满的杀意,头一抬便看见白井似笑非笑的站在他面前,吓得他赶紧放开秋泽。 「你来干嘛?吃我秋泽的豆腐?」白井语气不善的问。 「咳,不是,我来是有事情报告……」儘管不喜欢妖怪,不过看脸色处事是月见的长处,更别说在秋泽被通缉的那段时间,月见就有和白井打照面过,知道白井是个狠角色。 「简短说,说完快滚。」被打断好事的白井不悦的瞪着他。 「因为妖管局高层全员暴毙,东云前辈不知生死,现在需要代理人,政府有意选择功绩高的人来坐这个位子,秋泽前辈和风祭前辈都是人选之一。」 月见列出好几名有威望、战绩漂亮的人员名单,继续说道:「妖管局要运转还是需要上层,希望你们可以暂时顶替这些位子,而以功绩来看的话,目前前辈是最适合当上负责人的人。」 「我不……」下意识想拒绝的秋泽倏地想起龙言死前的话语,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昨日已经听白井说过,这是一场人为造成的悲剧,源头正是人类和妖之间难以撼动的敌对关係。 他可以接受白井,可以接受妖,但其他人呢?恐妖症的人有这么多,因为不瞭解彼此而互相畏惧,进而敌对,最后这道裂痕会造成双方更多的仇恨。 现在他有个机会可以整顿双方的关係,即使是一点点也好,从人类这边开始改变态度的话,彼此的关係是不是就能融洽一些? 秋泽望向白井,白井似乎感应到他心中所想,带着微笑点头。 「好,我接。」 *** 在很久以后的某个早晨,阳光透过薄纱的窗帘穿透进来,叫醒了床边的闹鐘。 秋泽关掉闹鐘之后迷茫的坐起,眼前躺着一隻背对他的大白虎,肚皮上匀称的呼吸表示他没有被闹鐘吵醒,斑驳的晨光落在白虎美丽的条纹上,秋泽静静享受这寧静的片刻。 他伸手抚摸白虎柔软的耳朵,沿着头摸到颈再摸到背,从小他就喜欢猫科动物,但也从来没有想过猫科动物会成为他的另一半,从喜欢妖到讨厌妖,再转而喜欢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然而只要有契机,改变就不会是不可能。 秋泽觉得自己十分幸运,能够遇上白井,将他自疑惑与憎恨中拉出来,某方面来说白井救赎了他,而现在,他也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救赎别人,让他有这种想法的其实是那日白井悲伤的背影,龙言和亚瑟死后白井沉默了一整天,晚上才将他们的故事娓娓道来。 当上妖管局代理局长的他遇到很多问题,有人和人之间的问题,人和妖之间的问题,可只要白井在身边,再艰困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在忙碌的日程里,这样清间的早晨便为不可多得的时光,秋泽内心洋溢着满足与幸福感,但他从来没把这些情感告诉白井。 太丢人了,这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也许有一天,等到人类和妖渐趋和平的那日到来,他会破天荒地说出口也说不定。 「白井。」他俯下身,在白虎的耳边轻声呢喃。 对,届时就用这种方式,轻轻地告诉他── 「起床了,今天要加班!」 「哼,你难得这么温柔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白老虎不满的甩尾巴。 「你早就醒了,装什么装,快起来,今天早上有个临时会议。」 「我是猫,要睡多晚都可以,会议与我无关。」白井伸个懒腰,撒娇的鑽入秋泽怀中。 「但你是副局长,有必要到场。」 白井沉吟片刻变回人形,光裸着身子靠在秋泽身上,「那亲一个才起床。」 秋泽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下一刻就被白井抢先夺吻,在恍惚中,秋泽想起刚才没说出口的句子。 届时,他会告诉他──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我爱你,白井。 《完》 ★小小的后记★ 我终于拼完啦,结局总是特别卡耶,谢谢你们的陪伴! 其实这个故事最一开始是想写老虎躺在床上那幕而已,然后小受说:「我有个老虎男朋友。」这样的故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变这么长,还歪掉!幸好歪到最后有歪回来。 之后预计会先有一个番外,交代一下局长秋泽和副局长白井的故事,还有一些隐藏的小彩蛋,嗯,可能不是大家都喜欢的彩蛋。 然后那个欠着的肉(我干嘛自己提起来)要天时地利人和才会写,现在暂时先写隔壁棚短篇。 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鞠躬) 我们下个作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