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雨知时节(np)》 1双死 滂沱大雨。 陈佳小姐神情恍惚地坐在桌前已过一个小时。 不大的平房一眼便能扫完,现在所有的抽屉都被她拉开,翻得乱七八糟。地上散落着书包钢笔和女生穿的校服,像是遭了劫。 雨声啪啪地狂敲着窗。 终于在一个惊雷里,女人——也许现在该叫她女孩儿,呆怔怔地回过神来,再次看向手里的学生证。 陈佳雨,女,初叁2班。 证件照上的女孩儿留着厚重的斜刘海儿,头发的阴影彻底挡住了双眼,仿佛这样,就可以不和整个世界对视。 和她的名字差了一个字。 荒谬。 陈佳一头冷汗。 任谁死后发现自己好像在另一个不认识的死人身上活过来,也会毛骨悚然。 但是现实就是如此。 安眠药的瓶子还躺在床上,她陈佳,用这个孩子的身体坐起来了。 在父亲失踪十五天后,得知未婚夫宋启宗与妹妹陈璇通奸已经快令她崩溃,之后警方打来的那个电话,成为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残忍告知,从河里打捞出来的男尸经比对确认为父亲的遗体时,那一瞬,陈佳的天都塌了。心脏剧烈的疼痛使她空张了张嘴,躬身跪到冰冷的地上,发不出一丝回应。 陈小姐,陈小姐你还在听吗? …… 刑警焦急的声音缓缓被陈佳雨的记忆渗入。 …… “哈哈,你看她的样子,好贱啊……不是吧,难道瘸子还想被强奸?” 女生夸张地惊呼,背景是一众刺耳的哄笑。 陈佳皱眉,试图理清脑中紊乱的记忆。 这是在,一所学校? 厕所? …… “少恶心人好吧,谁那么不挑啊,这肥猪白送我上我都不要的好吧?” 笑声里有男声恶意的表态。 “哈哈免费地当然不要,让她把咱全校每年捐她的钱全拿出来倒贴,阳哥可能还愿意让她含一含几把哈哈哈哈哈哈……” 恶毒的羞辱像刺一样折磨着女孩儿脆弱的神经。 “哈哈,好办法,听见没有啊瘸子,我每年可捐你不少钱呢,你不是喜欢宋启阳吗,今天就给你安排上怎么样?你去光着身子跪着求求你阳哥······ 什么阳哥啊,有人嬉笑地打断,咱阳哥可不是咱们的阳哥喽,这瘸子想让他做自己唯一的太阳呢哈哈哈哈哈哈······ 哦对,想起来了,叫你这逼把日记撕了,腹部被狠狠踹了一记,什么你是太阳我是雨水……呕,回忆起来我就想吐,写得多抒情啊,撕什么撕?嗯?” 头发又被人边嘲笑边拽起来……“撕什么?你不撕我还能给你转交呢,你痴心妄想了叁年也没个人帮你,这就去怎么样?嗯?” “哈哈哈哈哈哈哈去去去!” “必须去!不去怎么对得起咱们陈瘸才女的叁年痴心……” 有人上来脱她衣服,扯她往厕所门外拉…… 嬉笑咒骂间断续掺杂着女孩儿的求饶大哭…… 要去把最丑陋的样子给喜欢的男孩儿看,这个念头占据了女孩儿所有的思维,她疯狂挣扎,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让她撞开了身前挡着的人冲出去,然后用身体死命顶住门,哆嗦着手把门上的钥匙转了过去。 像他们之前做的一样。 锁门声刺激了门内所有的人。 完全没想到兔子急了也有骨气地愣了两秒后,门内骂声起伏,紧接着开始了激烈地踹门声。 “操,这瘸子敢锁门!你给我把门打开!操!不开你死定了麻痹!” “开个屁,人早瘸个瘸个地跑了,付卓你他妈连个女人拦不住!” “拦个屁!这瘸子跟疯了一样,撞得我肩膀生疼!” “好了!都闭嘴!先想想怎么出去好吧,放学了早就没人了。这贱货跑了就跑了,下周一她只要来上学,就别想着好过。” …… 女孩儿一深一浅地奋力跑着,把所有害怕的声音都甩在身后。 …… 做完了这辈子最勇敢的一件事。 之后到家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脸洗干净,给卧床的奶奶做好晚饭,小声哭着在床上吞下了一整瓶的安眠药。 多可悲。 她所有的勇气都用完了,再没有多一点,让她能稍稍抵抗下个周一更可怕的折磨。 …… 回忆到这儿,陈佳感觉自己全身也哆嗦起来,悲恨的共鸣来得又快又猛。 体内仿佛突然有了两个灵魂的绝望,同时冲撞着迭起,令她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想用力按住胸口,却只感应到剧烈的心跳。 没有疼痛。 没有疼痛? 是了,她不再是那个天生心源衰弱,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抢救才活到二十六岁的娇弱大小姐了。 她跳动的心脏很健康,像她从小就向上天祷告的一样。 只不过。 女孩儿轻轻地踢掉拖鞋,低头看了眼右边那只畸形的,自卑的小脚,尝试平复心中的激荡。 现在的处境,也并没有好多少罢了。 人弱,便会受人欺吗? 陈佳扯了扯嘴角。 很好,既然老天还寄存着这副看似怯懦的躯壳在人间,她就要用她的无用活出个样儿来。 陈佳,已经死了。 陈佳雨,也已经死了。 房里响起一声短促的笑,像声呜咽,淹没在天地如瀑的暴雨。 陈佳雨。 陈佳在心里默默地叫了她一声。 别怕,姐姐来了。 剩下的日子,咱好好过。 该过不好的,不是咱们。 证件照上的女孩儿依旧看不清脸庞,床上的人儿却坐直了身子,再不见丝毫卑微,像是跳芭蕾一样,试探地踮起脚,起身轻盈。 房灯打开的一刻,照出女孩儿黑白分明的一双眼,明亮坚定,似星似火。 2佳人如玉 屋里没找到镜子,也没有衣柜,陈佳起身在房里转了转,不同于初次睁眼后慌乱地翻找,这次她将房间每一样东西都看得十分仔细。 陈佳雨的衣服不多,最近要穿得部分都用挂钩挂在门后,没几件,全部是长袖长裤。剩余的都在一个小床头柜里,翻到最下面是唯一一条裙子——学校发的夏季校服。 陈佳把它拿出来比划了一下,好像有点短了,不知道是她哪年定的,很新,似乎从没穿过。 是因为在意自身的残疾吗?所以不爱照镜子,也不爱穿裙子。 不对······陈佳脑中突然闪过了女孩儿在房间里悄悄试裙子的画面。 女孩小心地提上裙子,拉上侧链,问奶奶新发的夏季校服好看吗,老人笑着点头,说阿雨白白净净,穿裙子漂亮的很。 女孩儿笑得羞涩,说那我每天都在家穿裙子给奶奶看。 然后满足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忙东忙西,体会裙摆落在腿上微弱的痒意。 家里是她唯一的安全岛,她可以像所有正常女孩儿一样在夏天穿小裙子臭美,没人对她的腿脚指指点点。 ······ 陈佳摸了摸手里的裙子,心里发酸。她在阿雨这个年纪,活在爸爸的溺爱下,有数不清的漂亮裙子可以穿,而阿雨就这一条校裙,还要压在柜子最底下,偷偷在家里穿,不敢叫别人瞧见。 傻姑娘。 陈佳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把它放回去,而是搭在了椅背上。 她对现在的身体和世界还是一无所知,不知身在哪个城市,何年何月,只有她从前的记忆。难道是这个身体安眠药吞得太多,大脑还没有清醒? 不过,她能感觉到一些记忆似乎在慢慢恢复,起码可以断续地通过物体的刺激想起些画面来。 可惜,日记本被原身撕了,不然也许可以看一看,想起更多。 阿雨,阿雨。 房间外似乎有人叫。 哎!奶奶怎么啦?是不是要喝水? 女孩儿清甜的声音随即接上,人也起身。 陈佳回答完后才后知后觉,刚才是她发出的陌生声音。这具身体早已习惯在晚上照顾奶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听见奶奶叫她就条件反射般应答如流,虽然很多时候奶奶都只是喊梦话,她也会起来看看。 迟疑了一秒,陈佳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的构造熟悉里带着陌生,她走到另一扇房门口轻轻推开。老人的呼吸隐在暗影里,平静绵长,刚才只是两句梦话。 于是她退后两步闭门,转身打量窄狭的客厅。 突然她的瞳孔放大,墙上的挂历和她受到刺激病发去世是同一年!也只过了叁天!她急匆地近前,差点儿绊倒。 没错,没错,是今年没错! 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还可以查出到底是谁害了她父亲! 如果发现这点已是万幸。日历最下面印的瞿城制造更让陈佳彻底激动起来。 瞿城……瞿城……她认得这里……这是宋启宗出生长大的城市!她曾经一度想让他带自己去他的故乡看一看,他也答应说等他们结婚,一定会来,现在不要乱跑,在家乖乖待着,以免身体出问题。 于是她便听话地乖乖待在家里,一心等待着婚礼的到来,结果呢,最后只等来父亲的莫名失踪和他与自己妹妹的背叛。 没想到,会这么巧。陈佳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来了这个城市,以这种方式。 确定了目前的处境,陈佳扶着墙走进卫生间,想找镜子看看,自己现在到底长什么样子。 年久失修的灯泡闪了两下才开。 女孩儿对着镜子,撩起刘海。 然后惊讶地微张了小嘴。 昏黄的灯光照出一张玉质的娇嫩脸庞。 眉目秀美入画,白稚如冬季柳枝那丛欲落堪落的新雪。 婴儿肥仍在颊畔,一点小痣俏皮地点于秀鼻,恰到好处地为少女的纯清绣进一丝媚意。 原来阿雨,是这样的一个佳人。 陈佳在心底叹息,原来阿雨,是这样的一个佳人啊。 还没长开,便这样出挑。 阿雨,你知道你将自己的美,掩盖了多久吗? 断臂的维纳斯,才是最完美的。 美貌和残缺,合该利用起来,赢得所有人的惋惜怜爱。 3雨夜来客 那么,第一个,就从你开始吧。 “谁?” 孟平警惕地从手机抬起眼,时间显示九点多,外面还下着雨,谁会在这时前来拜访? 极轻的敲门声受了惊,不见了。 “说话。” 孟平走到门前,有些戒备,今夜的暴雨本就来的毫无征兆,倾盆而下,狂躁得让人心底隐约不安,更别提黑的诡异的天际。 此刻此景,总给人带来一种说不上好的预感。 “孟平……是我。” 一个完全出乎意外的脆弱声音。 少女的哀求小声传来,氤氲在水汽里,毫无攻击可言:“可以开下门吗?” “陈……佳雨?” 男孩儿一向冷淡的眼神闪过一丝讶异。 门开了,一阵冷风袭过,陈佳站在门口,抱紧胳膊打了个冷颤。 浴室雾气蒸腾,热水淋过发丝,一直浇到白嫩的脚趾。闭目感受寒意的离去——陈佳,或者现在可以称她为真正的陈佳雨,静静地在脑中梳理已全然浮现的记忆。 看清自己的这张脸后,她就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比如,少女对宋启阳自卑隐秘的暗恋,比如最近变本加厉折磨她的付思思和纯属无聊的付卓。 还有,自己的邻居,孟平。 这个初二才突然出现的谜一样的转校生,单凭一张脸就引起了整个年级的轰动。 和宋启阳的彬彬有礼,付卓的猖狂不拘都不同。少年冰冷孤傲,独来独往,从不搭理任何讨好,包括付卓的表妹付思思。 哦,付思思,这位害陈佳雨自杀的罪魁祸首,头上的名衔多到令所有女生嫉妒的程度。 企业家千金,礼仪队之花,每年必然入选的市叁好生…… 上个月刚为学校微机室以及集体教职工更换了全批次电脑,人人见她和颜悦色。 她和她哥付卓可以说从小到大除了别人的巴结没体验过别的。 智体美属实优秀。 品德不需发展,金钱买得到。 至于劳动,付大小姐在学校的唯一劳动就是身体力行地带头霸凌她。 值日,她要做双份,挨打,要能让大小姐出够气。 付思思可能这辈子也就在孟平这里碰过一次钉子,还被陈佳雨打扫完卫生出来撞见了。 孟平~,付思思的声音娇滴滴的,总是那么理所当然。 国旗护卫队下周一升旗,我哥不去,你来呗。 有关国旗护卫队的邀约早就不是秘密,而是规律。 从初一到现在,付思思看上谁,就会让谁去参加护卫队升旗,顶付卓的位子刺激宋启阳,反正他哥求之不得,不出旗正好在家补前晚熬夜的眠。 周一早晨升,最晚第二天,那个男生就会成为付大小姐的最新男友。 等什么时候看到付卓周一穿着制服,顶着别惹我的暴躁黑脸出现,大家就心照不宣地暗自兴奋,在付卓走过后迫不及待地交头接耳:分手了?这次才几周?这男的不行啊,大小姐这么快就玩腻了? 有人甚至暗暗打赌,赌付公子这次又得连升几周才能让贤。 赌付思思到底还得换几个人刺激,宋启阳才会同意和她在一起。 八卦跟长了翅膀一样满天飞,如此拉风的恋爱宣告方式,搞得青春期的所有男女蠢蠢欲动。 男生都想成为付思思的新男友,在周一帅气地出尽风头,女生们则羡慕又悻悻。 陈佳雨不可免地也是羡慕的其中一员,不过她羡慕的不是付思思,而是每一次的出旗手。 尤其是宋启阳,在几个同样出类拔萃的护旗手里,他依旧是最亮眼的。 陈佳雨只有在周一升旗时,才敢在人群里抬头痴痴地贪看他——几乎可以说是迷恋了。 他拥有她不曾拥有,也不可能拥有的一切。 第一次看升旗仪式,当宋启阳扬起旗尾,那一瞬间可以说是致命的——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照射进来,令人目眩。 国旗下,少年的身姿笔直挺拔,恰风华正茂。 陈佳雨远望着,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不禁挺了挺微弯的背,也想站直点。 此后,在周一升旗的宋启阳便成为她日记本里的太阳,难捱了,就闭上眼睛,想想他升旗时美好的样子。 但遗憾的是,这轮太阳从不属于她,甚至不曾照耀过她,她在太阳的阴影里被阳光的并肩者撕咬至死,死于她不配追逐的灼热。 不配吗。 陈佳关掉热水,拿浴巾裹住少女水莹莹的肌肤,走到浴室门口后脚下一滑,狠狠地摔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两秒,门边外不出所料地响起问候:“陈佳雨?” “你是摔倒了吗?” 陈佳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唇角却翘了起来:“不要紧,我,我这就爬起来。” “嘶——” 女孩儿用力支撑起身体,却因为一时疼痛使不上劲来,再次歪倒在门边。 叁分钟后,陈佳再次听到了孟平的声音。 男孩儿的关心不带情绪。 “起不来的话,不要逞强,穿上衣服,门打开。” 语气和那天拒绝付思思没什么不同。 少年扫了眼面前美目流盼的付思思,擦肩而过 。 “没兴趣。” 门要开了。 陈佳抬手,把掉落的头发挽到耳后。 门开了。 夜色氤氲,少女莹白窈窕的身体带着扑面而来的浴后香气,避无可避地铺散开来,仿佛自地面蜿蜒凝出的一朵含羞水莲,轻颤着任人采撷的娇弱。 玉颈仰起,陈佳对上少年写满惊艳的眼。 清纯香艳,芳胭着面。 少女仰望的一瞬,孟平只觉得勾魂摄魄。 4孟平 孟平和他妈搬来的那天,是个阴天。 巷里巷外的老太太们早已把他们家的事情传了个遍。 哎呦,听说非常有钱哝,家里不知道干什么的,反正是很大的老板。 那大老板怎么跑到这里住的呀,不会有什么事吧。 哪有什么事,搞女人嘛…… 大家窃窃私语。 背着自己老婆儿子的,闹得很难看啦。 那怎么跑来住丽萍的房子喽。 就是丽萍的闺女和外甥嘛! 哎呀,作孽噢,丽萍这也才走了没几年嘛…… 可不啦,风水不好的吧,跟丽萍挨得近的那家,我看也不顺哦,老太太得了病,小姑娘瘸着腿…… 可怜哦……啧啧…… 行李基本都搬运完了,就剩最后一个箱子,有点重。 余婷真往车下提了好几次,还是没提动。 望了眼前方不远的老太太堆,不禁苦笑,过惯了养尊处优的贵妇人生活,恐怕力气连这群嚼舌根的老太太都不如。 我来帮你吧。 正自嘲着,一双女孩儿的手伸了出来,细腕儿还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余婷真认得,这是知贤中学的秋装,她儿子孟平也领了一套。 她还笑说,市北的重点就是和市南的不一样,校服也朴素点,更有学生的样子。 两人合力把箱子抬下来,落地的时候,余婷真注意到女孩儿的重心晃了晃,但是很快便掩饰般地站稳,右脚踮着撑起。 隔壁那户你见了吗? 余婷真擦干净手,开始规整手边的物件。 见到了。 一个看不清脸的女鬼,瞧了他一眼就飞快地拉上了窗帘,跟怕光一样。 孟平把旧灯卸下来,安上新灯,拍掉指肚粘的薄灰。 我看她好像腿脚不太方便,她们家当时和你姥姥玩的不错的,余婷真顿了一下,知道自己儿子冷淡的性子,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我看那女生和你差不多大,一个人照顾奶奶,挺艰难的。 没人搭腔。 余婷真无奈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孟平。 知道了。 孟平把不用的废物随脚踢进垃圾袋,余女士的菩萨心肠还是这么软。 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他,少年漫不经心的眼再次望向那席拉紧的帘,很旧的紫粉色花朵,倒是旧的干净。 拜托。 雪藕的小臂抬起,孟平听见没擦干的水滴顺着肌肤滚落的声音。 很神奇。 拉我一把。 她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也是拜托。 我知道,余阿姨和你的好意,但是,在学校,我们就当不认识…… 女生内疚的哭腔哽咽。 可以吗,孟平? 可以吗,孟平? 她真的受不了,书包里莫名其妙吃剩的食物。 受不了,唯一一件校服被甩上的墨水。 受不了,刚写好的作文漂在学校水潭。 受不了孟平帮她捞出来后,付思思当着她面,面无表情的把书包里剩下的东西一件件扔进厕所。 然后发现她的日记。 她惊讶好笑的表情,到现在陈佳雨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以。 男孩回答得简短。 不知如谁所愿,之后在学校,两人真的再没有过一次对视。 没关系。 陈佳紧了紧身上的浴巾,拉住孟平伸过来的手。 陈佳雨不敢接受的好意,我来接。 至于付思思,不是享受男生注目的虚荣吗,不是气急宋启阳只拿你当妹妹吗,不是用骄傲欺凌掩盖被孟平拒绝的恼怒吗。 我偏要叫你看看,你在意的人,都会怎样在意我。 这个你最瞧不起的我。 男生脊背绷紧,把开在浴室的水莲托进怀抱。 5但丁(微h) 有受伤吗? 陈佳摇头,在床上微微挪动,把右脚压到下面。她掌握了分寸,只是膝盖摔的通红而已,没见血。 一条短巾落到她脑袋。 “头发擦擦。” 孟平返身走回浴室,把她摔倒拽掉的衣物从地上捡起来。陈佳雨全身都好软,发间的水痕干在他胳膊,像修正液占领那片皮肤,时时发紧,可低头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他活动手臂,想甩掉令他胶着的不适。 “你的衣服脏了,不介意的话,先穿我的。” 走廊传来的音调携带冰冷的磁性,很有吸引力。 而孟平类似物化方程式般的简洁表达让陈佳忽然想到了宋启宗。 那种发布命令的干脆以及与生俱来的压迫天赋,让人很难不接受领导。 她曾经一度沉迷于他讲话的方式和语气。 逃掉不喜欢的课,偷偷跟去蹭他的课表,坐在最后面看他站起来同台上的教授对答如流。 大学毕业后,地点换成办公室,她还是喜欢赖着他,把他的声音当作背景音,听他有条不紊地和手下安排工作。呆无聊了就去玩他的钢笔,从桌面随手拿一份文件画上一只又一只的芭蕾舞鞋。 宋启宗余光扫一眼,从不说什么,等她画腻了,抽出来递给秘书,示意再打份新的。修长的手指自然地把她扔在桌上的钢笔扣好,继续讲事情。 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以运筹帷幄,男人连那点傲世轻物的锋芒也在面具里隐得刚好。 而越是这样,夜里肆无忌惮的宋启宗就会让陈佳更加兴奋。 “嗯……佳佳……” 男人性感的低喘不停叫着她的名字,彻底脱掉白天的分寸距离,竭力忍着把身下昂扬的坚硬一次次顶进她的身体。 “好紧……” 陈佳敏感到不行,他哪怕不全部插进去,只是大手在外面随意揉捏下阴蒂,她都会爽得哆嗦,软烂的逼口被刺激到可怜翕动,钉在男人的身下缩紧肉穴,失神地望着上空泄的一塌糊涂。 又出水了。 男人喟叹,感受着黏稠的淫水助力逼肉不断吸汲着阴茎,控制不住地用力掐住掌心嫩滑的腿肚。 好骚。 “佳佳是不是个水娃娃。” 永远自持的男人打破沉静,闷哼得涨得青筋鼓起。 这么骚的淫娃,却配了一颗无力承受欢爱的心脏。像是最天真甜蜜的毒药,让他沉迷其中,又从未尽兴。 不是没有过凌辱的欲望,不顾一切地在她那紧缩熟红的逼口里射出来。 妄想如果不顾她的身体,敞开了操弄,她得高潮成什么样儿。 可每当看到她在欢爱里生理性的眼泪,男人都残忍地将暴戾按捺下来,用理智拉扯体内的叫嚣,竭力安抚它。 不能放纵。 一次都不能。 她根本承受不了。 他也更怕,怕赌不起失去的代价。 理智告诉他,真操狠了,身下这摊水就碎了。 “张嘴,佳佳。” 在过火的边缘停下,男人抽出依旧狰狞的肉棒,暗哑地诱哄。 “乖,宝贝,再吞些下去。” 不被满足,却不能索求更多。 男人抚摸着陈佳汗湿的脸,看她被刺激到湿红的眼底,自虐地再一次把疯狂勉强压下。无视它下一次卷土重来,会加剧得多猛烈。 可宋启宗对自己狠得下心。 他选择相信他那比常人都强的毅力,哪怕是夜夜都在快感里煎熬又怎样。 欲望冲破枷锁的那天,他会彻底加固。 只是他从未假设过,她会那么毫无征兆地离开,明明他已经如此尽力地对她小心。 前不久,她不是还骗他自己心脏不舒服,缠着他念诗吗。 他当时将最后一首念得如同誓言,只是有个小坏蛋睡着了,没有听完。 她怎么会这么早就丢下他,肯定又在骗他。 同一片天空下,陈佳并不知道她死后发生的一切。她只是喉头发涩,忆起那天下午朦胧睡意里,宋启宗最后读的那首低沉的情诗。 是叫顿悟吗? 着实不吉利。 吹风机被从插座拔下来,带到卧室,然后停在门框边。 孟平不再迈步,静静等待着。 他看到陈佳雨正蜷在他床上发呆。 兀自坐着,说不上什么神情,只是离世界很远。 像走丢了的猫咪。 可她的浴巾快掉下来了。 你是在色诱我吗? 陈佳茫然地把头转向说话的方向,还没把思绪从过去抽离,就感到身前一凉。 她反射低头。 少女的酥乳鼓起发育,翘得稚嫩淫荡。 房内空气瞬间静止。 孟平开始无济于事地握拳克制胳膊重新攀上的发紧错觉。漩涡在一贯疏淡的眼神里聚起,离不开不远处俏生诱人的乳尖。 陈佳脑子还是懵的,便听到男生缓慢开口,似在沉思某种可能,或理清什么思路,问得礼貌骄矜: 我接受的话,可以摸一摸吗? 什么? 不然,我觉得今晚我可能会睡不好。 —————————— 宋启宗读的最后一首。 「我带着极大的谦卑和耐心答应爱神, 我将忍受她带来的痛苦, 而我的每个肢体和每根血管, 随时准备照她的意愿行事。」 以及陈佳听到的最后一首。 「时间的飞旋会不会再一次 恢复我们的生活与爱情, 超越了死, 日日夜夜再给我们一次欢欣?」 呜呜呜写h好难,感谢Krystal萌萌哒!我第一次见到珠珠!! 6那就做他的情窦初开 “五百六。 不是折扣款吗? 陈佳皱眉,停下掏钱的动作。 服务员态度冷淡,连往柜台开票的苗头都没有 。 折扣款的只有最小杯。 女人扫了眼女孩儿被校服包裹的上身,看她的表情如同碰见臭虫,认定眼前这个残疾买不起她家的内衣。 撇撇嘴,年纪看着不大,胸倒是不小。 还买不买,不买放下。 这是赶人了。 陈佳忍气吞声,没有离开。倒不是接受不了消费降级,只是她可以不在乎衣服,却不能连内衣都舍弃。若是从内到外都被劣质包裹,只怕没等脱离沼泽,先被贫穷同化。 陈佳雨的内衣根本不合身,不会买也舍不得买,手里攒着对校长感恩戴德的募捐钱,加上每月的低保,全部用来为奶奶和未来打算。陈佳算了一笔,这个月的低保还没下来,她能为自己挤出一件好点的内衣。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离她先前生活的阶层遥不可及,目前能帮助她的确实只有一副皮囊。 而当美貌附着于弱小,惹人疼惜的同时也更容易招致可怕的危险。所以在她不能强大之前,她根本没有换个发型的打算。这张脸,这个漂亮的身子,是她拿来逆转的唯一资本,即使微不足道,也只能用在该用的时刻。 她错不得。 陈佳重新挑选价码,选好内衣,在店员的不耐里一深一浅步入试衣间,从容地习惯了她的跛脚。 乳肉塞进温柔的布料,挤出极具诱惑的深线。少女初潮未至,已经发育得较同龄可观,让她联想到误打误撞的那晚。 孟平再早熟也还是太嫩了,被拒绝后眼里的那点可惜很容易被捕捉。 可是她不能把甜头给的太早,男人不管几岁都一样,喜欢享受异性对他们的事事温顺,又犯贱那些不能轻易得到的可贵。 想要把握一座不喜人靠近的冰山,要么慢慢开凿,要么耐心地等他融化。 急不得。 而且照目前的情形,似乎少年的冰雪仅仅浮于表面,竖起与周围的屏障,远达不到日后的天寒地冻。 不动心也会动欲,这么好的资源住在旁边,天时地利又人和。 陈佳盘好了,与其冒险去依附那个日记本里的暗恋对象,不如先把握住孟平,叫他心甘情愿地站来自己这,做他的情窦初开。 相信那时付思思的脸色一定会十分精彩。 再说了。 宋启宗,宋启阳。 她不信同是扎根瞿城,这两个如此相似的名字会是两片毫无关系的叶子。 7重返知贤 凌晨五点半,天已然大亮。 比阳光更先叫醒陈佳的是体内标准的生物钟。她原以为自己会失眠,但其实这一觉睡得比以往都沉,镜中的脸也很明显地恢复了精神。 陈佳用凉水扫清残余的睡意,把前一晚的剩饭放到炉子上,给自己加热,之后着手和往常一样,给奶奶煮粥、炖蛋。 陈佳雨的奶奶一般会睡到九点多再醒,她得把早饭做好再去上学,午饭等着后巷的邻居过来帮忙。 没人白帮,照月付钱。 热好的饭不算难吃,陈佳伴着烧水声小口小口地塞着,不讲究滋味。陈佳雨的腿脚不能骑车,步行又慢,要出发的早许多。 天空不再下雨,周一还是来了。 陈佳一步一步,缓慢地路过孟平家紧闭的大门。 和僻静的小巷仿佛处于两个世界,市北区花红柳绿的知贤到处充斥着朝气蓬勃、青春活力。解放军军歌的号响奏起,教室里的学生纷纷把手里的课本扔到桌上,哗啦啦地奔向楼梯,往操场聚集。 国歌奏到尾声,主持人手拿话筒:接下来,请初叁2班的付思思同学为我们做国旗下讲话,大家欢迎! 掌声雷动,付思思高高扎起的卷发末梢扫荡在清晨的微风里,丝丝轻快,同护旗队擦肩而过时,姣好的狐狸眼冲她哥好心情地眨了眨。 粉色唇膏的嘴唇张合,付卓认出她的口形,两个字——礼物。 昨晚你不是十一点下的线吗? 出旗结束,宋启阳站在穿衣镜前,微微抬头,解制服顶扣。帽檐压眉,愈发衬得少年侧脸弧线精致,斯文俊朗。 别提了,之后又去接我舅了,他妈的陪军区那伙儿嗨到叁点。 比起宋启阳的不紧不慢,答话者动作堪称暴躁,好好的一张脸,眼下阴影却重得吓人,换做旁的直接吸毒相,得亏他爸妈,把他生得还行。 制服怀敞开,付卓懒得现在换,朝宋启阳摆摆手。 你回去吧,我去天台抽根烟。 脚步刚转出去又转回来。 不是抽烟去吗? 宋启阳挑眉,脱掉制服,白色的腰带卡住一杆细腰,越发显得肩宽腿长。 没带手机。 付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怎么感觉宋启阳这仔又长高了? 天台上,陈佳脚尖绷紧,正在努力地够钥匙。付思思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个手铐,居然不是过家家。 跑啊。 付思思娇哧了一声,明明没有比陈佳雨高出多少,但是从小射箭骑马,跟着家里运动,拖拽一个走路不便的人简直轻而易举,纤腕儿一甩,陈佳雨的小身板便跟鸡崽似的扑地上了,几个人把她一摁,干脆利落地铐在了栏杆上。 不是很能耐吗? 白皙的手指转了转钥匙,把它扔到地上。 想要就自己拿。 陈佳只徒劳地试了几次,就感觉腿有抽筋的迹象。 够不到。 够不到。 还是够不到。 她是不是太缺乏锻炼了? 正懊恼着,天台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原来那个礼物是你啊,小残废。 来人脚上还蹬着升旗时的黑靴,风口把他敞怀的制服吹起,勾勒出结实的上身。 付卓嘴角一斜,突然来了兴致。 8.我要告你猥亵 有种气质很玄,说得好听叫痞,说不好听叫烂,付卓大咧咧地在陈佳雨旁边坐下,把烟点着了。上周五,还记得你撞的是谁吗? 一身橄榄绿叫他撑出一股子野劲儿,陈佳缩了缩脖子,没想好要不要搭腔。 不是没在圈子里见过世面,她之前圈子敬而远之的纨绔一抓一大把,但是也没谁能把军装穿成恐怖分子,满脸写着,对,就是爷,爷就是干坏事儿。 说话啊。,付卓长腿一伸,陈佳够了一早晨的钥匙就叫他压到裤腿下了。 不说?付卓弹了弹烟灰,陈佳注意到他虎口上有一个很小的疤。 要是哑巴没声,就张嘴接灰。 那块小疤晃了晃。 这人怎么这么恶劣? 细嫩的手腕早被拷疼。 你放过我吧,我还要去上课。 陈佳好声好气地求他。 做梦呢。烟圈儿随风而散,一股脑儿冲到陈佳的脸上,把她熏的眼疼咳嗽,陈佳把头扭过去。 撞了人不道歉,光求饶就完了? 似是看她狼狈也有意思,付卓又恶趣味地凑近,想再吹个烟圈逗逗她,陈佳咳完回头,没等说你别抽了,男女生冰凉的鼻尖便一擦而过。距离太近,陈佳甚至看得清付卓眼里的错愕,少年的睫毛黑且直,像冬日还未落霜的松针。 操! 付卓火速后撤,烟也不抽了,开始使劲蹭鼻子,跟沾了脏东西一样。 你故意的吧,爱不成宋启阳就想来亲老子。 原来这人不光看着不正常,脑子也不正常。 我警告你,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我喜欢奶子大的。 付卓话音刚落,就看到小残废腾地一下红了脸,刘海盖着害羞的眼睛,一直羞到耳朵根。 不是吧,这么纯情?付卓从没见过他妹害羞过,付思思在他面前就没有这个情绪。视线下移,付卓忍不住往陈佳雨套着秋季校服的胸前瞄了一眼,脖子看着倒是挺白的…… 不准看! 这个色狼!祖国怎么会孕育出这种烂苗子! 陈佳动不了手,便整个人气急地后缩,窝成安全的姿态,立起膝盖。 不是,咱俩谁非礼谁啊? 付卓被她一副护胸到底的样子逗乐了,没看出来,这小残废这么好玩呢。 你衣服那么厚,我能看见个屁啊。 陈佳没放松,依旧警惕地缩着。 付卓拖了个长音。 哦我懂了。 欲拒还迎是吧?你是不巴不得我扒开看你呢? 你敢! 付卓浑身上下都释放着毫不遮掩的攻击性。陈佳怕他真过来扒光她,恶狠狠地继续威胁: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告你猥亵! 猥亵? 付卓笑了,解开两个扣子,不如告我强奸怎么样? 少年伸出胳膊拉住陈佳雨细瘦的脚踝,随便使了点力,就把她窝成一团的身体扯开了。 手被铐着,腿被压着,刷的一声,校服拉链也开了。 这才叫拆礼物。 9这是谁的奶(微微h) 初叁1班的早一是英语。 嗡—— 桌洞传来一声轻微的震动,很是细小,但在寂静的课堂分外明显。 黑板上书写的粉笔停下。 都快中考了,还有闲心玩呢? 谁的手机,交出来。 有女生偷偷瞄向宋启阳跟孟平的方向,后者一脸冷漠,低头写着笔记,而前者全身放松,目视前方,端正到纹丝不动。 两人都该干嘛干嘛,仿佛压根儿没听见响。 再拖下去要讲不完,严厉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走到右侧软化了,班长,下课查一查。 哎。宋启阳答得一脸自然,等到英语老师转身板书,从桌洞里掏出手机。 来自付卓。 「想不想看球?」 拇指温柔地在键盘上打:我看你妈 没等发送,那边传来了一张图片。 「很大。」 宋启阳偏头歪了眼他同桌。 孟平的笔没有停,又写下新的英文字母,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关注。 他把图片轻轻地放大。 有点心痒。 「谁的?」 - 幸福吗? 付卓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对付一个陈佳雨根本不需要用双手压制。 狠狠揉了把掌下的嫩胸。 妈的,真软,原来女人的奶子摸起来这么爽。 他底下都硬了。 陈佳已经从最初的剧烈挣扎变到执拗的一声不吭,侧脸闭眼,不愿面对骑在身上的禽兽,只是眼不见,心不静。 付卓一身蛮力,完全控制不住力道,稚嫩的娇乳叫他抓的白里透粉,跟牛奶里撞进了桃汁儿似的,勾得他越发用力,只想拼命给她揉匀了。 乳肉从根根作乱的指缝里漏出来,颤巍地贪吻着掌心,要掉不掉的,又叫大手牢牢兜回去把住。 问你呢,付卓瞧得眼都红了,宋启阳看到你胸了,开心不? 他早在见到这两捧白的时候就上头了,完全不介意身下的人沉默地像条死鱼,自顾自地继续吐着脏。 他还问我,这么骚的奶到底是谁的…… 陈佳咬牙,感觉自己的睫毛特别没出息地湿了,她新买的内衣,昨天刚洗干净,现在叫人随意地丢在脏兮兮的地上,孤零零地躺着。失去保护的胸乳仿佛成了一个物件,生来便没有遮掩,生来便只有被他们讨论的价值。 付卓完全没发现陈佳雨已经哭了 ,他叫手里的滑腻粘不出手,还在肆意盯着揉按。 真软啊,看上去跟付思思每天吃的雪媚娘差不多,皮薄馅大,想不到这人长得不行,校服底下的风景漂亮的很。 「我妹班喜欢你的小瘸子」 付卓一个字一个字地打。 来,露脸拍个照。 打完了,他兴奋地扯过陈佳的头,想把她厚重的刘海儿拨开。 你的脸,我兄弟肯定看不上,可谁叫你有对这么骚的奶呢…… 镜头对准下方,付卓准备把她的脸和奶子一起拍下来发给宋启阳。 却摸到一手潮湿的泪。 10你别哭 操? 付卓切了一声。 你哭什么? 玩玩而已,我又不会真的强奸你。 女人就是麻烦。 手把她的头发全部撸上去,来——看镜头——,付卓恶心吧啦地先录入了她的胸,然后手机后倾,保证小残废的脸也能入镜。 小残废的脸也确实入镜了,还入得十分成功,高清镜头下,美得像拍A片。 不,拍电影。 付卓愣了。 感觉心口叫什么玩意儿刺挠了。 连同那只沾泪的手,丧失了指示方向,无用地干在那儿,做什么都不是。 他其实非常习惯看人露出害怕的神色,哭的稀里哗啦涕泗横流,他体内的好斗因子反会更加高昂,宋启阳说他这是病,改不了的暴力倾向。 他不以为然,又不是杀人放火。 但是他没见谁哭得这么好看。 也不发响,就自顾自淌泪。 一双美丽的眼睛泡在水里,又红又脆弱,让人很想问她怎么了,谁这么狠心欺负她。 付卓不想拍了。 可他明明没拍,这一幕却深深印在他脑海,等到很多年以后,大家都长大成人,他回头找她,她还是像只断了翅膀的蝴蝶一样停在这里。 停在他记忆的镜头,叫他担心叫他疼。 陈佳雨的头发都哭湿了,凄凄哀哀地弯在光洁的额头,变成黑色的水草,可就是咬着嘴唇不出声。 别哭了。 付卓干巴巴地憋了叁个字。 没用。 还在哭。 没了刘海的遮盖,泪流得更多。 于是付卓挪开视线,不再看她的脸。 别哭了,我不拍了。 一句哄人的话叫他说得恶声恶气。 她的眼泪流不干吗? 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 陈佳也想停,不想把自己的软弱撕给旁人看,可委屈的情绪一旦漫上来,想收也收不回。她从一个可怜人变成另一个可怜人,这世界问过她吗?问过她愿不愿意吗? 坚强一旦裂缝,风便肆意地往里头刮。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搭理付卓。 付卓根本不知道陈佳的心路历程。 还哭还哭! 他烦躁不安地把她大开的衣领一合,校服一拢,当时怎么拉开的现在怎么拉回去。 拉到顶了!满意了吧! 付卓负气的声音大得要命,好像不喊大声,不能够提醒他做的好事。 给我解开。 陈佳发泄完了,抖了抖腕上的手铐,厚重的鼻音很没有威慑地破坏了冷冷的语调。 好好好,解开解开,钥匙呢?付卓问。 只要不哭,什么都好说。 找钥匙找了半天。 付卓蹲下去给陈佳雨解手铐。边插孔眼边分神,一会儿是陈佳雨长得像仙女一样的脸真的是宋启阳会喜欢的款,一会儿想陈佳雨的手腕真细,真红,都破皮了。 几秒开完的锁硬是用了一分多钟,给足了陈佳准备的时间。 啪! 锁开了。 付卓还没来得及反应。 又是啪。 他上一秒还有点想入非非的手腕在解放的瞬间,落给了他一个巴掌。 还怕他会打回去似的,为非作歹完爬起来就跑。 妈的,叫个女人打了。 付卓也不追,坐在地上看她着急忙慌地跑掉,一着急,好像瘸得更厉害了。 舌头顶了顶腮。 小残废不行啊,看着那么凶,落下来轻飘飘的,根本不疼。 付卓仰面朝天,天台除了他再次空无一人。没人看见,少年鬼使神差地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掌心,不知是想闻泪水还是桃子香,抑或是两者都有,滑腻地流满他的掌心,填平他每一道粗粝的掌纹。 扔到一旁的手机被拿起来,那一句“谁的”都快下课了也没等到回答。 付卓把打完的字删了。 「没谁,网图。」 也不知道他心不心虚。 —————————- 阳仔啊,看明白没有,咱就是说,付卓这个兄弟,他不能处啊,关键时候,他吃独食啊 11洁癖 初叁2班,语文老师出去了,教室里有闲聊的,有画画的,但大部分都在背书。 付思思已经做完了一面竞赛题,无聊地在群里看小姐妹发消息。 「还有五分钟打铃,付卓去了没?」 「别是今天根本没去天台吧?」 「哈,那要是这样儿,陈佳雨不得搁那儿铐废了?」 付思思皱眉,看了一眼陈佳雨空荡荡的座位,她也觉得时间有点长了。下一节是老班的课,她们这个穷逼班主任对陈佳雨还是有点关注的,每年都协助组织捐款,要是上课见不着人再问起来,难保不会把她拉下水。 她划到聊天列表,置顶的第一个人头像还是她给换的——初一那年她拍的宋启阳模糊的侧影,悄悄入镜了自己的头发。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但是用了将近叁年,仍没有换掉。 他们也认识了不止这一个叁年。 从小到大,他只对她一个人这么纵容,比她哥付卓对她都好。 哪怕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独占欲,对所有靠近他的女生明里暗里的警告,掐灭他所有可能恋爱的机会,他也从未怪她。 但是这么好的启阳哥哥,为什么不和她谈恋爱?家世、身份、容貌,哪一样他们不合拍? 思思,我对你的心,和付卓一样。 瞧啊,他连拒绝都绕着弯来。 等你长大一点,上了高中大学,你会发现许多比我更好的男孩子,他们也都会喜欢你的,思思。 宋启阳骗人。 根本就不会有比他更好,更帅,更让她喜欢的男孩子了。 喜欢的东西就要去争,这是她从小就听妈妈讲的道理。她不管初中高中还是大学,她等得起,总有一天宋启阳会发现,只有她才是最适合站在他身边的人。 「启阳哥哥,在听课嘛?」 付思思发过去一个可爱的兔子表情。 「我哥哥在教室吗?」 宋启阳在写英语作文,手机里的兔子头亮起来了。 其实他觉得付思思一点都不像小兔子,她可以是孔雀,可以是天鹅,总归和兔子这个品种相差甚远,但是她执着地把昵称设成兔子头。 宋启阳叹了口气,找付卓,不会自己发消息问他吗,付卓又不是不带手机,他是不是把距离拉得还不够明显? 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相约一起看电影,他用要准备竞赛拒绝了,但是她好像丝毫未查。 自从初一那年,他委婉地拒绝她之后,他就发现她骨子里的叛逆了,一个接一个地换男朋友,任由他们揽她的腰,亲她的脸,哪怕当着他的面也不做避讳。刚开始他还会站在从小长大的情分上去关心,担心天真的她被人占了便宜。 后来发现他的关心也只会被她曲解,他便放弃了,任由她胡闹。看她在夏天露出雪白的大腿,穿最暴露的小上衣,把刚发育的胸脯顶在男生刚打完篮球的手臂。 付思思大概不知道,他有情感洁癖。他的女人,只能是他的,别人碰一点点也不行。 12陈佳雨,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上) 「没有,大概在天台。」 宋启阳回复她,没注意一个沉默的影子悄悄地从门口经过。 「没事啦,启阳哥哥快上课吧~」 再次发送一个小兔子拜拜的表情,付思思收起手机,幸灾乐祸的目光追随陈佳雨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到位置坐下。低着头缩肩膀,湿淋淋的头发泛着水汽,似乎较平常更怕同人接触。 炸锅的教室安静了几秒,重新振奋在欢快的下课铃,没人去管晚到的陈佳雨,哪怕问她一句怎么了,为什么没来上课? 教室角落像是透明的一样。 不会直接给人从自卑搞自闭了吧? 付思思毫不怀疑他哥的混账程度,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就算放眼整个市区的初高中,再算上技校,也找不出几个跟付卓比恶劣。 算了,这次就放她一马,付思思打开试卷,继续写她的竞赛题。 免得这瘸子再受点刺激,一时想不开跑楼上去跳,整出一些麻烦的新闻,耽误她的保送。高中,她一定要和宋启阳一起进少年班才行。 陈佳当然不是自闭,她现在草动即惊,只恨自己当初怎么没多扇付卓几巴掌。 衣服里空荡荡的校服空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付卓这个烂苗子潦草的善后。 薄薄的一件背心紧贴着皮肤,再怎么含胸驼背,陈佳觉得也会有眼尖的发现她印在布料上形状分明的两点。 毕竟她真的发育的很好,虽然这种好,在付思思眼里理解为胖。 她怎么能忘记带走她的内衣? 陈佳尴尬地趴到桌上,想到它此刻可能在谁的手里,更加心慌意乱。 付卓直接抽到下身的勃起完全平息,才灭了烟准备走人。 至于余光发现那团可怜兮兮的布料…… 纯属意外之喜。 他给人脱了……然后…… 操…… 付卓捂住鼻子,陈佳雨这个骚货,她现在是不是没穿内衣满校园跑呢! 13陈佳雨,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下) 陈佳雨有没有乱跑暂且不知道,付卓脑子里各种带颜色的想法开始乱跑倒是真的。 他兜里揣着陈佳雨的内衣,跟身上藏着一个定时炸弹似的兴奋得要死,为了不让兜显得太鼓,他烟盒都扔了。 靠,太刺激了。 陈佳雨坐哪儿啊,她同桌男的女的,她拉链拉好没,不会叫人看去吧? 一幻想陈佳雨穿着校服,两个点顶起来在教室让人玩,付卓的小兄弟又微微起立,以示尊敬了。 不行,他说什么都得在教室玩她一次。 不管她怎么哭,都不能放过她。 「你们班哪节体育?」 他点开付思思的聊天框。 「明天上午最后一节,怎么了?」 啧……还要等到明天。 付卓已经寂寞难耐了,开始策划用什么由头把陈佳雨困起来,照片怎么样?威胁她不乖乖等他就把她的内衣挂到学校论坛去拍卖?让大家有奖竞猜,这是2班谁的奶? 她肯定会吓得哭着求他,到那时候,他就把她扇他脸上的巴掌还到她屁股上,帮她扇的通红。 付卓越想越喘,恨不得陈佳雨现在就出现在他眼前,光着身子让他搞一搞。 这个小骚货,是他先发现的,行使下使用权,不过分吧? 14一起回家吗(上) 一墙之隔,付卓那边蠢蠢欲动,陈佳这边坐立难安。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怎么过完的,中午跟大家错开时间去食堂买了两个饼回来,直到下午脑子还乱糟糟的。陈佳雨的成绩也就语文政治还能看,其他的科目简直算一塌糊涂。脑子不开窍,再怎么努力也白搭。 这个关头,差距早已拉开,她看着陈佳雨记得满满的课本就头痛,英语什么的还好,物理化学之类的,她早就还给老师了啊。现在这境况,别说飞去查自己父亲的死因了,她连能不能有个高中上都很成问题。 分身乏术。 要是陈佳雨有个手机就好了,她还可以先在网路上查一查,昙城的集团都有什么大动作。 她爸死了,她也死了,昙城那边,现在会是陈璇在管吗? 还是……宋启宗陪着她。 忽略心里的刺痛感,陈佳摇头,企图把不相干的人事抛到脑后。 街上已过人声鼎沸的时段,接孩子的家长车辆散去,日落大道,天空呈现一种瑰丽的黄粉。 她放学时磨磨蹭蹭的,今天一整天风平浪静,不禁让她燃起希望,会不会,付卓也没有发现?她的内衣还在天台躺着? 答案自然是没有,她磕磕绊绊地白跑一趟。 书包被她背到了前面,挑挑拣拣,她几乎把陈佳雨所有薄弱的科目都塞回来了,准备今晚熬夜苦战,她理科再差,应该也不至于搞不定初中的吧? 正忧虑着,一辆老式自行车骑到她右边。 对不起。 陈佳以为自己挡了道,连忙往旁让。 谁知车头生锈的铃铛闷闷的,并没有继续前行,吱呀一声,稳稳地住了。 需要我载你吗? 晚霞无限好,比不得少年背着书包,额发拂过的风。 小手轻轻地抓着衣摆,陈佳没敢搂孟平的腰。 古董老爷车的后座并不舒服,硬梆梆地硌着她屁股,她却不敢乱动。 孟平第一次带人,不知道要减速,一辆小破车骑的虎虎生风。 慢一点。 陈佳终于忍不住,环上少年劲瘦的腰。 孟平车速骤然下降,吓得陈佳抱更紧。 怎么了? 没什么。 孟平抿了抿嘴,想让她放开,又不好开口。 孟平生来寡情,但好在不薄义。远远骑上来望见陈佳雨独自走的背影,他本想绕路,可跟了一段发现她才走了六步,如此龟速,岂不是天黑才能着家。 更况且,他这个邻居,在他看来,怎么说,挺笨的。 长得也不够安全。 “孟平,你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晚?” 陈佳雨说话声儿又小又软,不惹人烦。 “有些竞赛的细节,还需要商议。” 陈佳噎住了,想到自己包里满满的课本习题,上帝是真的只给陈佳雨开了貌美这一扇窗吧?给其他人开的全都是挂?身边一个两个的,保送的保送,有钱的有钱,参赛的参赛,真到中考,只需要有个过场走走建档。 “哦。” 她回答得难免犯酸,把头沮丧地栽到孟平的书包上。 路上稀少的行人,赏心悦目地看着这对美好的少年少女,男孩儿骑车带女孩儿回家,多么浪漫啊。 殊不知孟平觉得自己现在特像一只蜗牛背上了壳,很想停下来,让背上的邻居再自己走好了。 15一起回家吗(下) 拐弯再骑一会儿,终于到了孟平要买晚饭的饭馆。 离学校不算太远,菜肴精致价格也不便宜,不过架不住地理位置好,生意兴隆。 孟平把车子停在门口,余婷真已经搁外省跑业务好多天,他吃一阵子速食,吃一阵子这家,已算常客。 陈佳雨不再抱他,他终于感觉胸口积压的陌生排出,利落地下车,少了骑车冲出的气流,背上不知何时出了一层薄汗。 你晚上都在这儿吃吗? 陈佳好奇地问,余阿姨还没回来? 孟平母子似乎断了所有同孟家的来往,一切自力更生。孟平的妈妈更是,一心忙着赚钱,势必要让那头看看,自己离了他们也能和儿子活得很好就是了。 没有,有什么想吃的吗? 孟平把书包扔到车篮,让汗湿的背流通。 时间会有点久,你可以进去等我,或者先走。 那,我等你吧。 陈佳想了想,乖乖地挪了挪步,站到孟平身后。 书包可以放到车篮里 。孟平扫了眼陈佳雨身前的书包,忍不住提醒,说里面放了十块砖,他也会信。 啊……不用。陈佳摆了摆手,补充道,“我背着就可以。” 欢迎光临~前台小妹看到孟平进来,本来百无聊赖地托腮动作立即板正,你又来啦,今天想吃点什么? 热情的笑容在发现男生身后探出小尾巴时戛然呆滞,随后灿烂得更加完美 。 二位一起的吗? 嗯。 楼上已经满了,不介意的话等等楼下?你先点上,我帮你排上号哦。 放学出来晚了,店里确实人满为患。 不急,孟平接过菜单,又把它递给陈佳雨,看看吃什么? 啊,我不吃,你不用请我。陈佳把菜单推回去,偷偷地瞅一眼价格,托陈佳雨的福,她现在已经能自动地把菜肴数字换算成要是她来吃,能做多少顿。 越想越心疼了怎么回事,余阿姨知道孟平这么努力地在花钱吗。 这哪是落魄少爷啊,口粮很昂贵啊! 孟平不擅长和人推来让去,接过来犹豫,他平常吃的很辣,但他考虑到陈佳雨,想点点甜的,女孩子应该都爱吃甜的吧? 想了几个,孟平拿笔准备勾,清咳声声,台子下开始有小东西坠他衣角。 孟平以为店里出了什么事,顺着陈佳雨鬼鬼祟祟的手势贴近。 身高差的实在过多,陈佳拉下他肩膀,吃力地踮脚,不想让旁人听到。 两只温润的小手包住他的耳朵,别在这儿吃啦,好贵!女生娇气的抱怨生动又亲密,微弱的气流抱着呼吸一路痒进他的心里。 孟平觉得这个距离很不好,他右半身有点发麻,而左边耳朵,根本听不见店里嘈杂的谈话声,只能听懂陈佳雨说,咱回家自己做吧? 16过界 人已经走了,店员仍坐在前台发愣,回忆方才女生咬完耳朵,男生脸上那一丝可疑的红云。 孟平实在算是一个俊美的常客,年纪又小,店里稍有点姿色的,客人也好,服务生也罢,都喜欢有的没的上去搭讪几句。那张清冷冷的脸抬起又垂下,把所有花哨的信号波澜不惊地推回,从没人成功过。 于是她们私底下讨论他帅就帅在没有表情,一脸禁欲。 唉,她刚大概是看错了。 错了错了!陈佳把芹菜从孟平手里抢过来,语气里满是揶揄,敏锐如孟平,甚至还听出几丝小小的得意,原来大学霸也会犯错,这是小芹菜,不是香菜哦。 一把绿油油的根茎甩啊甩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孟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中了邪,跟她回来这个小破厨房做饭的。 他本应该讨厌到别人家做客,可他坐在沙发上,听陈佳雨在屋里欢喜地跟奶奶说家里来客人了,是她的同学。老人回应得沧桑又欣慰,好好,好,阿雨就应该多和同学玩,多带朋友回家玩,不用管我时,他在寂寥的屋里,沉默片刻,到底没有动身。 原来哪怕一块寒冰,某一天也能为某间房子增添一丝人气儿。 孟平,孟平…… 软软的尾音叫他的名,你帮我找找我的皮筋儿去哪儿了?我记得临走前在桌上呀…… 什么颜色的? 黄色的,应该就在桌子那边…… 深色系里一圈亮黄色非常醒目。 给你。 孟平眼风稍稍一扫,便找到皮筋,给她递出去。 好快,陈佳惊讶道,我现在腾不出手,你帮我把头发拢起来可以吗? 孟平没有动。 不会吧,大学霸…… 没等陈佳的后半句连头发都不会扎出口,孟平已经来到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拢起她黑亮的秀发,指腹摩挲,沙沙的触感穿梭于耳畔,一下又一下,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脸。 残余的碎发全部拢起,孟平垂眸看着陈佳雨那一弯白的发光的细颈,昏暗的厨灯里,水意涔涔。 他克制住一些画面。 是这样吗? 他低哑地问道。 可以。 陈佳在他把皮筋套上后,不老实地向后歪头,似是没察觉这个动作使她轻易地依偎到男生怀里,一双美目巧笑倩兮。 孟平不动声色地望着她汗湿的脸。 听见自己心底有两道声音在一前一后地讲。 她过界了。 那有什么,她又不是第一次过界。 17遗传 确实不是第一次。 相同的是,每一次她都会让他产生一道自我警醒。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认为不该忽略。 那晚,他在她走后撤换掉了所有床单以及被罩,包括她没有压到的枕套,上面也有味道。他描述不清,为什么他每天用的沐浴露作用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便截然不同了,就像他搞不懂,为什么他也会不同。 他爸没出轨之前,余婷真总说他像他爸,从处事风格到行事的专注,他不以为意。孟劲庭和那个他资助的女高中生搞上后,余婷真再没提过。 那个女生才多大,比陈佳雨大不了多少,如出一辙的清纯迷人,勾的他爸在家里都敢往沙发上抱。 也许他们父子俩,遗传的不仅是性情,还有审美。 就那么好吗? 他不得不承认,看到陈佳雨挺翘的乳房,他有感觉,也有好奇,但越不过他的理智。他整理一番,把她清出去脑海,照样一夜无梦。 所以就那么好吗,值得孟劲庭为了埋进这份青春吸食放纵,背弃陪他走过半生的妻子。 欲望只是渔网,捞得住鱼,捞不到海,瞬间的快感要多少都有。 爱不会那么轻浮,除非你甘心投身进去。 好吃吗? 陈佳托起下巴,一脸期待。 她在家换下了衣服,穿了一件很土的白底小碎花上衣,很宽松,显不出一点身前的轮廓,但衬的她身形更细,丽面秀妍,此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盼着他的答。 好吃。 孟平吃了一口面,蛮淡的,不合他口味,可能少了盐。只是做饭的人着实鲜肤肌润,嘴里的汤便有了弥补,突然浓稠起来。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吃不惯呢! 家里好不容易有了人,这人还十分的秀色可餐,陈佳很高兴,给自己多盛了一点,改善心情。 你吃完就回家吗? 嗯。 你家又没人,自己写作业太无聊了吧。 不会,会写得更快。 陈佳吸了一口面条,舔了舔筷子。 真好啊,我每天写作业都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 说不尽的好多。 ……不会的。 对面的女生避开他的眼,羞涩地笑了下。 这人,她以前有这么这么这么多拐弯抹角的小心思吗? 孟平不知他嘴角微微勾起。 你居然还笑? 陈佳难以置信,佯装生气。 有戏,孟平居然吃撒娇这一套。 没有。 孟平否认,面不改色,打住即将开始的争辩。 你要是能在五分钟以内吃完,我就陪你写作业。 那我一分钟吃完,你能每天都陪我写作业吗? 陈佳得寸进尺。 可以。孟平挑眉,陈佳雨可是盛了满满一碗的面条,还冒着热气。你一分钟吃完试试? 你说的哈,数60个数字!不准反悔! 少女跟个小猪似的咕噜噜地开始进食,边喊好烫边奋力地不顾吃相,放碗满意地吸吸鼻,嘴巴舌头烫通红。 多少秒? 59。 89 这么巧? 嗯。 这个笨蛋。 孟平把目光从潋滟的唇移开,骗她一把又如何。 说不定他不久便可以矫正船帆,继续航行了。 18传话 又一日清晨。 林荫路两侧叶木繁盛,每个骑车的学生冲到门口,也得老老实实地从车上下来,赶进校门。避开门卫室后再复跨上去,一路招呼着避开行走的各色书包,流畅地路过大下坡,抵达停车场。 田今秋的指甲不断抠着背包肩带,嘴唇合拢抿紧,踌躇着徘徊不前。 秋秋! 一声雀跃的喊叫惊了她,她下意识抬起手,去扶眼镜,勉强地笑起来。 早。 怎么还不进学校?等人吗? 嗯。田今秋眼神飘忽,你先走吧。 那我先走咯,你也快点,不是要收语文作业的吗? 嗯,我……马上。 腼腆的课代表再次扶了下眼镜,好像不扶它就会掉下来一样。 从校门口花坛起,一人黑色的书包瘪瘪地甩在肩头,充分证明了什么叫做不学无术。凭借自身嚣张的气焰为中心,开出起码十米宽的无形禁区——身前的空地都足够溜开狗了,愣是没人靠边经过。 大家陆陆续续地进了。田今秋咬咬牙,迈开脚步,跟着人流闷头往校门口钻。 哎,付卓不高兴地喊,那个戴眼镜马尾辫的。 谁?田今秋动作迟缓。 对,就是你,转过来。 我……?田今秋战战兢兢地回身,看向花坛旁直立傲睨的禁区人士。 你2班的吧?付卓朝她走,这女生怎么搞的,问个话她也能吓到站不住。 ……对对……田今秋唯唯诺诺地答道,我2班的,我叫…… 没问你叫啥,你们班陈佳雨呢?名字被没耐心地打断,她几点来学校啊,他妈的我蹲这儿一早上了。 堵个走路不灵便的都堵不到。 啊……陈佳雨同学,陈佳雨同学今天应该是早值日……女生颤着声儿,更紧张了。 付卓面色不善,实在不想再听这个结巴吞吐,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闪人。 告诉你们班陈佳雨,体育课给我乖乖呆在教室别跑。”大概觉得威胁力不够,顿了顿继续表态,“别动,她要是敢跑叫我抓到,就别怪我亲自陪她去操场锻炼锻炼。 带话会吧。付卓反问。 ……会。 田今秋缩了缩,望着付卓大步流星地走了。 收作业收作业!数学试卷! 课代表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的敲过去,敲到最后一个,接过来纳闷地多扫了一眼。 奇怪,陈佳雨今天貌似写的不错啊? 翻个面。 最后一道附加都写了?她有人抄吗 ? 教室里一片混乱。 英语英语!谁帮我抱到办公室去,我上个厕所! 靠,昨天那张快给我抄抄,第五大题!还有最后一道!也太难了…… 田今秋从后门走进,一眼便寻到要找的人。 安静地坐在位子上,仿佛周围的嘈杂都不进耳。 她咬咬唇,陈佳雨。 陈佳转过一张意外的脸,语文课代表? 那个……课代表组织着语言,我今早在门口碰见付卓…… 他说什么了? 陈佳坐直身子,一听到付卓两个字,就是坏事雷达。 他说,他说……叫你体育课在教室里等他。田今秋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惹到他了?他说如果你不等他的话,后果很严重,要带你去操场跑圈。” 跑圈? 陈佳翻了个白眼,体育老师都不好让她跑圈,他背着她跑吗? 刘海挡着,田今秋看不真切,但是她感觉陈佳雨好像并不是很怕的样子? 知道了。陈佳拉开书包,昨天的作业给你。 啊,好的。 田今秋接过作业,抱在身前,想走却没走,犹豫了一会,需要我帮你告诉老师吗? 她小声问道。 不用。陈佳一愣,扯出笑来,谢谢,我的事你不用管了,以免牵扯到你。 哦……哦,田今秋连连点头,那你学习吧,我不打扰你了。 转身走不到两步,又想起什么,那个,上次考试,你写的作文我很喜欢。 怕被误会,还补充一句,我没有偷看,我帮老师批卷的。 谢谢。 陈佳真心实意地帮陈佳雨回答了。 女生抱着作业快步离开。 班里大部分都到了,除了在外面打扫卫生和礼仪队早练的。陈佳找出数学课本,等待上课,躲不过,就面对,还能再死一次不成。 课本上走行着两种不同颜色的笔记。 黑色的小巧娟秀,密密麻麻。 红笔写的更大些,虽然记得不多,但笔锋凛然,甚有风骨。 陈佳想到昨晚笔记的主人,翻开她书时的表情就想笑,镇定如孟平,瞳孔小型地震的样子也不会多见吧? 19这题很复杂 任教数学科目的老师是2班的班主任,短烫发,常年身着黑色紧身裤加低跟皮鞋。初中生已具审美,背地偷偷叫她黑圆规。 黑圆规个性也如特性,方圆之地,只要是她笔尖画上的学生,无论直径多远,皆在一圆,一视同仁。 每节课的惯例都是先对习题答案,讲些易错典型,节省时间。第叁堂物理老师不在,班主任调过课,接着讲没讲完的试卷。 最后一道附加,咱班只有两名同学做对了,付思思,你先说下你的解题思路。 付思思自信地站起来,老师,我的解题步骤很复杂,可以上去讲吗? 可以。 复杂吗? 陈佳笔尖停下,昨天孟平不是四五句话就给她讲清楚了吗? 黑板上,付思思已经列了好几个公式,越算数字越大,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有人做着笔记。 上面的人写的越多,陈佳的预感便越强,老班待会儿不会叫她吧? 半面黑板的步骤,付思思最后将大数化简,拍拍手下来,裙摆骄傲地飘起。 热烈的掌声夹杂着零星的赞叹。 好厉害,这都能算出来。 哎,不能比不能比。 你也不看看付花平时都做了多少题。 …… 很不错,老师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陈佳雨,你也是这样算的吗? 温和的提问里出现了一个绝不该出现的名字,大家纷纷把错愕投向角落,真的假的?陈佳雨竟然能算出来? 付思思也嗤笑一声,怎么,陈佳雨都会抄作业了? 大家一起看她的热闹。 陈佳在心里叹口气。 不是。 那你说说你的思路。 老师鼓励的目光很温暖,陈佳站起来,试卷端正地拿在手里,没有平时畏畏缩缩的蚊子哼哼,更没有大家预想到的怯场道歉。 女孩儿语调轻柔,娓娓道来,叁言两句便把自己的思路给复述完了。 太过从容,也太过简单,以至于讲完叁秒,大家才反应过来。 恍然大悟的声音此起彼伏。 靠!我居然没想到! 我也是,我想了一晚上! 陈佳雨好厉害!她这么聪明的吗! 比思思那种算法好多了!她的那个我中间都没看明白。 …… 付思思扭过头,总是高高抬起的下巴低在书立里,几乎感觉火在烧。陈佳雨这一出简直是在把她的瘸腿往她的骄傲上踩,别人的反应越大,她就越难堪。 即便没有人光明正大地嘲笑,她也觉得她累赘的算法被衬的像个笑话,可怜地排列在黑板上。 不错,老班满意地点点头,咱们班也终于有人转脑子了。 还有谁呀?有人好奇。 这还用问,反正不是你。同桌嫌他废话。 班主任本人教数学,结果两个得意门生全在别人班,黑圆规相当遗憾,从初一到初叁没少给他们打对照,从宋启阳对照到孟平。大家怎么都想不通,明明都是大小脑俱全,怎么就有神仙能够回回满分,未免太不科学啊!爱因斯坦便不会算错吗? 「陈佳雨拽什么?做对一道题,有什么了不起?」 群里的消息跳出来。 「就是,她有本事就在平时考上个一百啊,回家做的试卷算什么。」 「还是欠收拾,瘸子吃错药,都敢抢思思的风头。」 「下节体不体测?咱请个假?」 …… 付思思置之不理,任凭消息接连呈现在屏保。脊背已经挺直了,手中的黑笔握得较平时更紧,桌上是新一张竞赛试题。 她多傲啊,这辈子,也学不会输这个字怎么写。 20谁教训谁(上) 一本。 两本。 又一本。 最后一个扔练习册过来的女生很是无辜地眨眼,不好意思,没扔准。 说罢故作亲密地搭上陈佳被打到的肩,大学霸不会怪我吧?我这儿还有好多题需要你帮忙呢。 装可怜的样子逗得另外两个女生嘻嘻地笑起来,桌上铺满了不同科目的练习册,每一本都写着不同的名姓。 姓名的主人像关爱同学,讨论问题一样聚在一起,哪怕有老师路过,也看不出言笑晏晏下到底藏着什么,更别提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少有人走动。 你空闲时间这么多,帮我们写几本作业没问题吧?女生随意地翻着书本。 就是啊,瘸腿都不用上体育,之后的运动会也不用参加。 另一个人假惺惺地羡慕。 我们请了假,待会儿还要去舞蹈室排练呢。 仿佛跳个运动会开场是多么不情愿的事。 陈佳冷眼旁观,完全没有被围在中间强迫的自觉,想着是自己扔呢,还是等别人来扔。 付思思就这点肚量? 女生翻书的动作滞空,说话者的语气太过轻视,以至于她怀疑是自己听错。 手中的练习册被一只柔弱的手接过去,这双手总是把自己缩在秋季的校服袖子里,避讳着阳光。现在它忽然伸出来,素手纤纤,着实晃到了人的眼。 一道题而已,也至于你们兴师动众? 陈佳轻描淡写,隐隐的气场透出,抬脸环视。 没了付思思,几个小跟班实在是不够看,拿腔作势都不到位。 “还是说,大小姐没脸来,养的狗非要咬人?” “你说什么?!” 几位跟班被刺激到,恼羞成怒地把她推搡到地,也不管会不会闹大,随手抓起桌面上的书便一股脑儿往陈佳雨头脸砸。 陈佳早知一打叁不会好过,初初还努力举起书本回击,后来只用保护自己,渐渐退到墙角落入下风。 咒骂伴着桌椅书本的相撞,砰啪着热闹,连走廊有人过来的脚步声都没察觉。 “呦,打着呢?” 身后传来一声吊儿郎当的招呼。 猛然的攻击被吓停,陈佳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手里打烂的练习册无力地掉在地上,发出轻轻的一声,没了依仗,手和紧绷的精神松松垂落进来人的眼里。 很可怜。 付卓低头看她。 他来的路上,还想着怎么好好教训她。 现在,他看着她蜷缩身侧的手,突然很想替她教训下别人。 付卓记得很清楚。 昨天这只手扇他时,还娇娇嫩嫩,又能耐又胆怯,他没舍得折。 现在,他都不舍得折的手,遍布着别人划她的道道红痕。 难看死了。 付卓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21谁教训谁(下) 来路的好心情败个一干二净。 付卓嫌弃地轻踢了脚仍旧窝在墙根的小人。 起来。 陈佳雨这个鹌鹑,长地上了? 力度太轻,陈佳还没怎么试着,就叫只大手不耐烦地拽着领子提溜起来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 付卓开嘲讽的时候,话里话外没热气,谁挨边谁倒霉。 你是腿瘸,又不是没腿,还得老子支着你啊? 教室里笑声一片。 陈佳踉跄起来,不等站稳就气的打他。付卓讥归讥,手臂还是揽过她乱晃的腰,逼她倚向自己,给她借力。 “老实点。” 付卓居高临下地扯了把怀里人柔软的长发,迫她仰头,黑压压的睫毛护住不明眸色,赶在陈佳雨吃痛的间隙,粗粗掠视她秀眉微蹙的脸。 额发散乱间,一点疼痛都能让她眼尾泛红。 娇气。 眸底不着痕迹地一黯,确定了她脸上无伤,骨节分明的大掌松开发尾,状作无意地碰到细滑的指间,在陈佳瞳孔睁大的一瞬,蹭进去插牢了。 周遭的笑声早在付卓搂人入怀时便消失不见。 教室只剩下男生悠然地问话,疏漫中带着不容拒绝的随意。 “你里面那件,我不想还了。” 陈佳的手被带起来,摁于狼藉的桌面。 贴肤压着的,是付卓火热的掌心,灼到发烫。 而手底的厚重书页,片片冰凉。 “陪你把这些都打完,算不算扯平?” 22恶人的花 扯平? 用一个错误来扯平另一个错误,叫平吗? 陈佳有点想笑,她也真的笑出声了。 校园欺凌的伤疤,女生身体私密的尊严,在他眼里都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游戏,他自己的人生没有规则,就不在乎别人是否有底线,踩到也随便,无聊的话,跨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扯平的意思,是你要帮我撑腰吗? 陈佳微微歪头的样子很可爱,抬脸问话的语气也很乖,付卓被她疑惑的样子看得心痒,于是他也轻笑了一声,把撑腰这两个字在心里饶有兴致地品味一番,心情陡然转晴。 你这么理解也行。 还没人敢喊他撑腰呢,付卓心情愉悦,她倒是会钻空子。 罢了。 卓哥! 几个跟付思思混的女生不可置信地叫他,语气显而易见地慌乱起来,互相对视间是极度的惊恐惨白。 是吗。 付卓嘴角刚泛起的笑意,还没来及展得完全,便碎了。 那我不稀罕。 几乎是话尾刚落,手部相攥的气力便骤然加强,陈佳忍耐着指骨的疼痛,似乎不知道面前的人脾气有多坏一样,非但不退让挪步,反而还挑衅地逞能起来。 我不是你们这些垃圾。 骂完手更疼了,快被捏碎一样,少女轻吸了口气,满眼的执拗透过发丝更倔强地燃烧起来,那火苗都是冷的。 没人打断她,于是她在一片静的吓人里继续。 扯平? 扯不平。 阴沉可怕的脸色被无视,针尖对麦芒,空气里擦出针锋相对的火星儿味。 施暴和被施暴,这两方阵营本就不该存在,再怎么转换也不会变好,你的撑腰算个屁。 陈佳盯着他,字字顿顿。 我永远。” “不会变得跟你们一样。 真讨厌啊,这么不知死活。 张嘴闭嘴你们我的。 付卓脸上的笑意在少女念诗般停顿又连接的尾音里逐渐消弭。 怎么会有人这么讨厌呢,声音那么好听,说的话句句想让他堵她的嘴。 哪怕隔着刘海,都能感觉到目光的冰冷,真讨厌啊。 还没谁,敢在他这儿狂成这样,要平权,要造反。 付卓阴恻恻地看她半晌。 听见了吗?” “菩萨在给你们上心理健康呢。 话是对别人说的,眼里积压的郁气却弥漫开来,牢牢锁住她,仿佛下一秒,便要把她吞进。 他听懂了。 他是垃圾。 所以她宁肯自己受着,也唾弃他送她的庇护,让她去以暴制暴。 不就这么回儿事儿吗。 行啊,不打不打呗。 他不动手,也不叫她动。 好朋友之间,你扇扇我,我扇扇你,不是更好看吗? 恶人总有恶人磨。 门关了,一切好说,屋里头再怎么响,也传不到外头。 “你放开我!” “你们有病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佳后背发寒,两手被付卓禁锢住,硬掰着她去看徐越她们使出狠劲儿来对自己朋友。昔日的姐妹帮,花枝招展地挽在一起,现在却在比谁扇谁扇得更狠,谁先扇烂掉对方的书,就可以成为最先离场的那一个。 这场如同接力一般的残忍比赛,能够叫停的人也只有一个。少女们娇嫩的脸颊不经风霜,早就红肿青紫的老高,眼泪飞出来也没人敢擦,呼痛的声音全逼死在嗓子里,化作下一股更重更狠的风。 就因为付卓叫她们识相点,哭可以,别出响。 “够了,叫她们别打了……” 几个女生的嘴角开始流血。 陈佳如付卓所愿,终于开口求他。 他给她的,由不得她不要。 她狠不过他,她再不服软,这几个人的脸可能就真废了。 她活了两辈子,居在她的舒适圈里,没死前被所有人精心呵护着,离暴力很远,也完全没见过他这种疯子。 “求你了,付卓。” 疯子低头看她。 “求你。” 啪啪声不绝于耳,她却根本没有一丝报复的痛快,甚至那声儿响亮到陈佳心里发慌。 她终于明白,直面一场暴力,不是谁都可以同他一样,做到坦然欣赏。 起码她就不行。 而付卓上次,是真真切切,对她大发慈悲。 “停下吧……” 这双眼睛终于褪去冰冷,换上哀哀的水色。 付卓冷漠地注视她。 呆在隔壁班里,同自己班一样自在。 任她声声哀求,寻找自己满意的界点。 残忍的殴打被叫停时,徐越的脸已从火辣的疼痛彻底变为刺骨的麻木。 她知道自己此刻不好看,她却低不下这个头。 “精彩吗?” 付卓问得平静。 陈佳不愿回答。 “再打。” “不要!” 陈佳胸脯起伏剧烈。 转过头,想说些什么,却先看到叁双恨极了她的眼睛。 那里面的恨意太过强烈,她又确定了一遍,这种想要扒骨抽筋的恨意真的不是望向付卓的,而是切切实实,诡异地恨着她的以后,乍然窜起的森寒从脚底爬上小腿。 直到头顶传来付卓阴鸷的声音,她才发觉她早已不知何时退进他的胸膛。 男生的手臂不抗拒她,却不再是个保护的姿态。 “记住了。” 叁个字都打得怀里人发了个哆嗦,付卓垂眼,把她搂紧了。 明明抱着她,却不是为了帮她取暖。 “你们今天。” “都是拜陈佳雨所赐。” 感觉少女身体僵住,不可置信地抬头望他,少年终于咧开嘴,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股邪恶的快意来。 她不真正怕一次,怎么学的会乖呢。 玫瑰有刺,人们就不摘了吗? 只有做他的玫瑰,人们才不敢摘啊。 “出去吧。” 他要和他受惊的花,单独待一待了。 付卓一边享受着臂间微微的轻颤,一手轻佻地从背后伸进少女清纯的校服下摆。 至于他一时的热情,能浇灌这株逼来的玫瑰多久,全看玫瑰愿不愿意绽放美丽,不是吗? 甘心开在他的花园里,或是执意出去,被外面的害虫咬,全凭她自己啊。 23教室摸胸(微h) 他只是给出选择而已。 怕了? 付卓是从她的肚子往上摸的,这次他摸地很慢,没受到任何阻力。 陈佳雨肚子上的小皮比他胳膊上的都薄,有种使点劲儿便能摁进他身体的错觉。 你的饭是不是都吃这儿来了?付卓呼吸渐重,包着她发育的胸不撒手,质量堪忧的内衣没什么弹力,松垮地任人把左边掏出来揉个没完。 别—— 陈佳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么有感觉,精神的冲击未散,身体的防线便叫人强势入侵,酥麻的电流混合着耳边炙热的喷息,方才的冰冷一扫而光。 男性荷尔蒙就这点好。 哪怕知道他就是罪魁祸首,陈佳仍不受控制地双腿发软,乳尖生理性挺立起来,娇巍巍地顶吻粗粝的掌心,被火烫摩擦成更深的嫣粉。 她不是未经情欲的人,她被宋启宗一手开发的时候,付卓可能连黄片都还没看过。 二十六岁的女人熟透了,早知道如何亲密地同男人交欢,光裸地高潮。 可陈佳雨不行,她还是枝头最青涩的那颗果子。 付卓本就硬得要命,她还这么骚地叫,奶头立起来,跟个豆子似的招呼他。早顾不上跟她生气,一回生两回熟,没技巧地捻起翘起的硬豆儿就是一通揉搓刮弄,手指用力地兜转覆压。 你的奶头好硬…… 付卓声音哑得不像话,还没真正做什么就被她哆嗦的身体反应勾出一背的汗。 紧锁着怀里的娇躯不容逃避,身下的坚硬开始难耐地顶弄少女发软的后腰。粗喘的热气全部喷洒在白嫩敏感的耳后,陌生锋利的唇形贴肤而游,像野兽巡花,性奋地垂涎香气。 付卓…… 青涩的身体慌了,匆忙地偏头避过却被追上,甚至呼吸更加粗重,色气地一遍遍吻舔那片发红的敏感,连小巧的耳尖都不放过。 唔……无赖…… 陈佳喉头溢出娇喘,不同于上次在天台,教室密闭的空间让陈佳的头脑更不清醒,许多不堪的淫荡画面瓦解在脑海,主角却是熟悉的另一个男人。 她是恨他,但那些烙印在神经里的性愉悦却不可能那么快忘掉。 她在他身下高潮过多少次,恐怕连她自己也数不清。 过激的高潮会令她昏厥,所以宋启宗总是把刺激给的刚好,既能令她稳妥地从情欲巅峰回落,又能让她舒服的快要死掉。 他比她自己,都更了解她的身体各处。 连女人承受的快感都能拥有如此精密的计算,世上哪还有这个男人做不成的事。 他要么是爱惨了她,要么就是城府极深,多智近妖到恐怖。 远不是她一个傻子可以参透的。 胸部已经被揉捏到发胀,连自嘲的时间都没有。耳朵每每被口腔放出,刚刷上点点凉意便又被火热的唇舌卷住,欲求不满地含回去包裹。 整只耳朵裹在黏腻色情的津液里,像网进某个火热滚烫的巢穴,模糊吞噬仅有的听觉…… 太激烈了……陈佳的整个世界都是失聪状态,靠付卓搂带着才能勉强维持,不丢脸地滑到地上。 连大掌钻进她的两腿中间都没察觉。 于是付卓放肆地隔着裤子狠揉了两把才获得腿心反射性的夹紧。 闷笑从身后的胸腔振开时,陈佳简直羞愤欲死。若此刻穿的是条夏裙,恐怕连穴肉的形状都被他玩明白了。 “不准笑!” 付卓简直把想打炮这叁个字诠释地淋漓尽致,手抽不出来,便干脆托住她的逼,也不管她低叫的慌乱,轻而易举地把人从地面稳当地端了。 陈佳双腿离地,全身的重力都通过微湿的花穴坐在付卓的手上,扑腾着腿儿被他用端娃娃的姿势往里走,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太不要脸了…… 哪有人用这么难堪的姿势端女孩子的啊! 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