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 第258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楚云逸只觉得眼前一道人影晃过,下一刻,谢宴就站在了他面前。 两人的身高分明差不多,可偏偏从谢宴的身上,他感到了严重的压迫感,让他一瞬间以为站在前面的人,是当年那个威严的皇祖父。 他的心中刚是浮现出这个念头,便又被他强压了下来,他冷冷地盯着谢宴:「怎么?谢指挥使是在质疑本王的决定?」 事实上,在当今的朝堂上,大多识时务的大臣们,都不敢与楚云逸正锋相对,皇帝病重,朝廷大事全都交给楚云逸处理,若无意外,楚云逸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君主,无人愿意在他风头正盛的时候与他对着干。 只是,谢宴显然不在这群识时务的大臣范畴内。 他一手将顾宁拉到身后,另一只手强硬地推开楚云逸,使其与自己相隔两臂的距离,这才冷淡道:「即便是太子,也不能颠倒黑白。」 顾宁捂住左侧脸颊,鲜血虽然已经凝固,但那狰狞可怖的颜色仍让人倍感不适,这么深的伤口,只怕是要毁容了。 一些夫人眼含怜悯,对站出来替顾宁出头的谢宴生出了些许好感。 「那以谢指挥使之见,难道是要让太子妃给她偿命吗?」 楚云逸语气阴沉,明摆着的威胁。 然而谢宴俊美的脸上依旧冷淡,不仅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反倒又冷又狠地说出了一句话:「无需偿命,只需在她脸上同等的位置划上一刀即可。」 「你疯了!」楚云逸不可置信道,「太子妃身份尊贵,岂容你放肆?」 谢宴正欲开口,袖子却被顾宁扯了扯,他垂眸下望,眼中划过一抹疼惜:「宁儿放心,我定会替你做主!让伤你之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的眼神太过凌厉,让胜券在握的顾清秋心颤了颤,下意识往楚云逸身后躲去:「殿下,他恐怕是……啊啊啊啊!」 顾清秋只觉得自己的脸仿佛被撕裂开来,她尖叫一声,痛苦的捂住了脸,指缝间不停地往外流出鲜血。 见此情景,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这未免也太胆大了!」 「看太子的脸色,此事只怕不能善了。」 顾宁也是一愣,她余光瞧见脸色狰狞的楚云逸,想也不想就将谢宴护到了自己身后,高声道:「怎么?太子妃的容貌就值钱,我的容貌就不值钱了?」 「我方才刚来花园,就听见太子殿下口口声声说不必行礼,结果太子妃一见了我,就强迫我行礼,可我与她的身份相当,为何要行礼?」 「太子妃分明是记恨着之前的事,想要借身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呢!被我戳穿了心事,她还划伤了我的脸,真当我们裴家是人人欺凌的小门小户不成?」 「即便是小门小户,难道身为太子妃借势欺人吗?」 顾宁伶牙俐齿,让正想发难的楚云逸一口气憋在了腹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而顾清秋只懂扯着他的衣角低声哭泣,让他愈发烦闷起来。 顾宁都知道护着自己的未婚夫,她倒好,分明是她惹出的事端,她反而只懂得躲在自己背后哭! 「殿下,您一定要替我做主,我的脸……」顾清秋说话时,心中惶恐极了。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脸上的痛楚,若是她就这么毁容了,岂不是让外面那个小***更加嚣张了? 不!她绝不能容许这件事发生。 见楚云逸还打算跟顾宁争论,她着急道:「殿下,太医呢?太医在何处?」 她哭得着实可怜,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落下,让楚云逸些火气稍稍往下压了些,他冷冷地瞪了眼对面的两人,沉声道:「今日之事,本王记下了!」 临走时,他又冷冷地看了眼顾宁:「本意是想要给表妹贺喜,没想到表妹竟如此不识好歹!看来本王的一片真心是错付了!」 就在楚云逸抬脚要走时,顾宁轻嗤了一声:「什么真心?是与我还是未婚夫妻时,就同我家的庶女在太后寿宴上鬼混的真心吗?那这真心也太不值钱了。」 这话一出,便让不少围观的夫人小姐笑了出声。 楚云逸的脸一阵青一阵紫,然而现在绝不是跟裴家起冲突的时机,他将这份恨压在心中,扔下了一句「本王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便大步离开。 顾清秋被他扯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余光瞥见正蹲在顾宁身边,轻声安抚再无之前冷酷模样的谢宴,她的心中一阵恍惚。z.br> 曾几何时,她与楚云逸也是这般亲密。 可现在……她下意识抬眸,却只能瞧见楚云逸因为紧咬牙根而僵硬的腮帮,还有他眼底的戾气。 身后,谢宴声线冰冷却饱含关切的声音正响起。 「别怕,我这就去请太医来。」 谢宴将顾宁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内院走。 春玉及时反应过来,小步急促的跟在两人身边:「大人,还是让奴婢送县主进去的好,这么多人都瞧着呢,您与县主还未成婚,若进了内院,只怕会惹出闲话来。」 闻言,谢宴本是急促的步伐停下了。 不用回头,他也能感受到后方那诸多视线,他的目光在顾宁脸颊上那道血痕上停滞了一瞬。 「都是假的。」顾宁扭过头,有些愧疚,「我也是刚才想出的招数,没想到你一直没有留意到我的眼色。」 谢宴无奈,他方才眼中只有顾宁委屈无辜的可怜模样,哪里还有功夫探寻此事是真是假? 不过,在顾宁有些无措的目光中,他轻摇了摇头:「即便是假的,也是她招惹你在先,她之前算计你的那些手段恶毒无比,若非今日是我们订婚的大喜日子,不宜有血光之灾,我绝不会就此罢休。」 「你放心。」他说着,将顾宁脸颊上最后一丝血痕抹去,温声道,「待会我让岳荣来一趟,将专门的易容工具给你带来,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以后这些事,你不要再做了。」 就在顾宁暗道果然如此时,却又听谢宴接着说道:「我会担心的。」 顾宁脸颊一红,闷闷地点了点头:「我都记住了,你快去吧。」 谢宴作为她的未婚夫,今日可是要在裴家几个男人面前好好表现的。 「好。」谢宴这才垂眸,嘱咐一旁的春玉道,「照顾好县主,若有意外,即刻派人去告知我。」 「是。」 春玉低眉顺眼地应下,但在谢宴离开的一瞬间,她的眉眼就挤弄起来:「县主,您那伤疤是怎么弄的?奴婢方才乍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就跟真的似的!若不是您提醒,奴婢可是要跟太子妃拼命了!」 顾宁轻哼一声,那可是她从系统那换来的利器,花了十几点气运值呢! 只是想到自己跟谢宴即将成婚,顾宁又将那点肉痛压了下来:「就是我突发奇想抹上去的,你当时又没仔细看,当然是看不出来的。」 「原来如此。」春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心底那点怀疑压下。 刚是被春玉扶进去躺下,还没将被窝焐热,门外就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有尖锐的女声一并响起。 顾宁捂住了耳朵,脑袋往被子里钻去。 下一秒,被子就被人掀开了。 放大的一张娇俏的脸蛋迎面而来,顾宁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来了?」 「我这是 关心你!」楚诗灵气呼呼地撑着双手,坐在顾宁床头,她的眼睛像是两盏黑夜里的灯笼,将顾宁上下扫了一遍,「你不是没事吗?」 顾宁狠狠地捏住她的脸:「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没事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楚诗灵没好气道,「你这脸光滑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哪里受伤了?那些夫人说得一个比一个惨,好似你已经毁容了一样!」 说到这,她又冲着顾宁挤眉弄眼:「听说你那新的未婚夫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一刀将太子妃的脸给划伤了?」 顾宁轻咳一声,抬起下巴道:「怎么?你还想帮她说话不成?就她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刮她一张脸都是轻的了!」 顾清秋对她的算计,可是想让她家破人亡! 「那自然不是。」楚诗灵摆了摆手,「我只是没想到,你那新未婚夫如此厉害!」 提到这,她的眼睛又亮了许多:「那些夫人除了说太子妃嚣张跋扈,划伤了你的脸外,说得更多的就是谢大人了,我瞧她们那副模样,若她们年轻十几岁,怕是要跟你去抢谢大人呢!」 顾宁闻言,下巴高高扬起,漂亮的眉眼间是骄傲恣意:「她们要抢就抢好了,我可不会与她们争夺,能够被抢走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话倒是对的。」楚诗灵点了点头,「不过你要小心些,今日闹了这一出,太子那边与你们的关系是彻底缓和不了了。」 今日楚云逸来裴府庆贺,其一是皇帝的意思,其二就是皇帝想让两家关系缓和,然而这个念头,在今日时彻底没了指望。 提及此事,顾宁眼中浮现出一抹冰冷之色。 然而下一刻,楚诗灵扑到了她的身上,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画本。 「这是我给你的新婚贺礼!」 顾宁疑惑,捏着这画本就翻了起来。 刚看了第一页,她的脸就像是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胭脂,红得几欲滴血。 /108/108064/29399403.html 第257章 不能轻了 顾宁说完,拍拍手就要往外走。 闻言,顾清秋愣了一瞬,随后便眼神锐利的盯着顾宁,语气不善:「顾宁,你见了我为何不行礼?」 未等顾宁开口,她咄咄逼人道:「难道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寄人篱下的……」中文网 「庶女?」顾宁唇角轻勾,轻飘飘地扔出了两个字。 顾清秋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紫,五彩缤纷地好看极了。 即便她的身世已经被所有人知晓,但因为这太子妃的位置,还从未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两个字。 「你放肆!」顾清秋厉声呵斥道,「你们裴家就是这样的教养吗?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主,哪来的胆子同我……」 「太子妃这么嚣张,是以为所有的事都被抹平了吗?」顾宁语气平缓,但此话中的威胁,却足以让顾清秋骤然变得警醒起来。 「你这话是何意?」 这时,顾宁眼中含笑,在顾清秋警惕的眼神中,缓慢而又清晰地说道:「不知道太子妃还记不记得顾云婉,她可是对您想念得紧呀!」 因为震惊,顾清秋的瞳孔明显扩大了,从她清冷的外表下,顾宁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此时的惊恐。 很快,顾清秋反应过来,装作激动的模样:「三妹妹!你知道三妹妹在哪?自从上次一别,我再也没见到她,我一直都在担心她!」 「她安全得很。」顾宁懒洋洋地打断了她的话,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望着顾清秋时,她眼中的笑意渐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看着猎物陷入自己的包围中。 这般眼神,让顾清秋倍感不适。 分明她才是太子妃!她的身份要比顾宁高,她们两人的身份已经有了转变,掌控一切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可为何顾宁依旧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当真是可恨至极! 顾清秋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任心头无数思绪冒出,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心急担忧的紧张模样:「她难道还是在担心我会怪她吗?可我与她姐妹一场,又怎会计较……」 她将一个担忧妹妹的姐姐演绎得非常好,但顾宁对此却是冷眼旁观,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演什么聊斋呢! 「看来太子妃是贵人多忘事,已经忘了顾云婉之前说的话了。」顾宁轻声开口,一字一句,足够让顾清秋听得清楚,「她可是说了的,是你在她知晓你的身世后痛下杀手,还将她掩埋在了城外的树林中。」 「若非是我出去踏春,恰好瞧见了她,只怕你的三妹妹早已是到地府去讨公道了。」 顾宁说罢,冲着顾清秋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这一番话,让顾清秋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她嘴唇嗡动几下,电光石火之间,她突然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顾云婉……太后寿宴……还有那日的秋芸母子…… 「是你!」顾清秋指着顾宁,一张姣好的脸庞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是你设计的这一切!你早就知道我要杀顾云婉!你也早就知道我的身世!」 「别激动嘛。」顾宁轻松地抓住了张牙舞爪的顾清秋的手腕,将其狠狠地往后扭。 听得顾清秋痛呼一声,她脸上的笑容不变,语调轻缓,慢条斯理道:「顾致远跟你的小动作那么多,我要是还看不见,那岂不是成了瞎子?」 顾清秋眼中充满恨意:「是你毁了我!」 「不是我毁了你。」顾宁轻笑着摇了摇头,她高顾清秋半个头,此时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清秋,给顾清秋以极大的压迫感。 顾清秋重重地喘着气,双目血丝密布,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憋屈,都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你早就知道我害了 顾云婉,你却不一声不吭!你早就知道我与殿下有牵连,你却依旧选择入我的圈套!你早就与谢宴勾搭上了对不对!若非如此,你又怎会将殿下拱手让给我?」 「那样的脏东西,也就只有你不嫌弃了。」顾宁冷哼了一声,在顾清秋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嫌恶道,「既然早知他跟你有染,我又怎会嫁给他?」 片刻,顾宁又笑了起来:「不过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不仅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还多个一个姐妹,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还要多一个庶出的儿子。」 此话一出,顾清秋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怨恨,她双目赤红,声音嘶哑道:「你什么都知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装傻!那些都是你的伪装!你害我至此!」 若没有顾宁的算计,她的身上又怎会背负这么多?顾致远临死前睁大的双眼,是让她每夜从梦中惊醒的梦魇!若没有顾宁,她本不该沦落至此!又有谁会知晓她的身世? 怨恨在顾清秋的心中翻滚着,她的手指拧成了爪,就要狠狠地抓向顾宁。 可还没等她接触到顾宁时,眼前的顾宁便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了一声痛呼。 随后,树林间响起了丫鬟的尖叫:「太子妃!您这是在做什么!」 这一声尖叫,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此处,那些打量的、怀疑的、幸灾乐祸的视线,如芒在背,让顾清秋的心头不安。 「我没有……」她艰涩的挤出了这句话。 然而顾宁跌倒在地上,痛苦的捂住了脸,在众人的目光中,鲜红的一抹颜色从她的指缝中流出。 顾宁疼得直哭,声泪俱下:「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要替我母亲讨回公道罢了!我念在你与我的姐妹情分上不曾落井下石,你反倒对我怀恨在心!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却……」 说到这,顾宁感受到了脸颊上的疼痛,她呆呆愣愣地伸出手,便瞧见了满手的鲜血,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县主!」春玉急忙上前,将所有人的人都挡在了背后,不着痕迹地在顾宁脸上贴了些东西,有着春玉的遮挡,再加上顾宁脸颊上可怖的伤痕,所有人异样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顾清秋身上。 「她的脸皮还真是厚啊!明知身世有假还要勾引太子,如今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还要来裴家欺负长宁县主,她可是太子妃,这样的太子妃说出去谁信啊!」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知礼数!那件事裴家已是仁至义尽,可没有与她计较,她反倒是仗着身份来裴家耀武扬威了,也不知太子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让这样的女人当太子妃。」 「就是!今日还是长宁县主与谢大人订婚的日子,她这么做,委实是没有一点皇家的做派,小气极了!」 顾清秋不是聋子,这些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捏紧了双手,就要将顾宁从春玉怀中揪出来,口中大声喊着:「你别装了!我还未来得及碰你,你便倒在了地上!你不就是想要陷害我吗?」 「太子妃您瞧清楚了!我家县主脸上可是这么大道伤口!您也是女子,知晓容貌有多么重要,为何这么狠心?几句争执便要害我家县主毁容?」 春玉一把将顾清秋掀开,丝毫不畏惧她的身份,高声道:「奴婢定要将这件事告到公主面前去!让公主来评理!虽然您是太子妃,可我们裴家也不是人人欺凌的!」 顾清秋看着顾宁脸上那道深深的疤痕,愣在了原地,她既不敢相信,心中又有一丝暗喜。 若顾宁当真毁了容? 这个念头只在她的脑海中存在了一瞬,就因为楚云逸的到来而破灭。 看见楚云逸,顾清秋先声夺人:「殿下!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你又给我招惹了什么麻烦?」 楚云逸压低了的声音,只有顾清秋能够听见,她不可置信地望向楚云逸,眼前这人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这当真是她所爱的、所依靠的那个人吗? 楚云逸的话让顾清秋的心凉了半截,可纵然是这样,她也不得不维持着表面的柔弱:「殿下,我只是同县主说了几句话,然后她便抓着我的手扯向她的脸,我什么都没错,她就成了这副模样了!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楚云逸抬眼看去,顾宁正靠在春玉的怀中默默垂泪,而她左侧脸颊上,被布帛按压的地方正在往外溢血。 见状,楚云逸暗骂一声,咬牙道:「当真不是你做的?」 顾宁跟顾清秋之间可有不少仇怨,他最是清楚顾清秋对顾宁的恨,那么浓烈的恨意下,做出这样的事似乎也不意外。 顾清秋眼中含泪:「我在殿下心中难道就这么不堪吗?我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又怎会动手毁了她的脸?更何况这是在裴家,我纵然有再多怨恨,也不会选择在此处动手!」 「最好是如此。」楚云逸阴沉着脸,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话。 而后,他便上前去,一边试图将顾宁搀扶起来,一边打着圆场:「不过是误会,宁儿放心,本王待会便让萧院正来替你诊治,一定让你的脸痊愈如初。」 他一开口,周围没有敢反驳的。 然而在垂花门后,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拨开了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顾宁身边,一双凤眸冷晲了他一眼,掷地有声道。 「此事绝不能轻了!」 /108/108064/29394270.html 第256章 狗咬狗 不远处的山头上,顾宁正冷眼看着这一幕。 春玉声音极低,但在寂静的月色下,足够让顾宁听清楚了。 「秋芸已经带着顾衡晋离开京城,太子妃已经派杀手去了。」 顾宁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不愧是她。」 顾清秋这人,看上去是清高孤傲,实则比谁都要心狠手辣,秋芸跟顾衡晋也就罢了,可那是顾致远。 正如顾致远所说,他待顾清秋极好,或许是他的自卑在作祟,但凡是顾宁有的,他都要给顾清秋谋上一份,在知晓顾清秋跟楚云逸的关系后,他想的也是成全他们,丝毫不将顾宁放在心上。 于顾宁而言,顾致远不是个好父亲,可对于顾清秋而言,顾致远在各个方面都待她极好,可即便是这样,顾清秋依旧能亲手杀了他。 「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顾宁轻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诮,「不用我动手,顾致远也是死路一条,就他还想来打搅母亲修养?」 「县主神机妙算。」春玉感慨道,「奴婢本来都打算动手了,没想到是太子妃先下的手。」 顾宁眼神晦暗不明,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这么做,不就是为了保住太子妃的位置吗?可徐卿卿却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在江南的时候,她也算是跟徐卿卿打过交道,能够以一己之力替楚云逸打理江南情报网的女人,可不是顾清秋所认为的柔弱女子。 「秋芸跟顾衡晋的性命我留着有用,尽量护住她们。」顾宁说话时,眼中划过一道厌恶,补充了一句,「尽力即可。」 春玉知道顾宁对这对母子的厌恶,连忙点头:「奴婢都记下了。」 「等她们斗得两败俱伤时,我再给顾清秋送上这份大礼。」顾宁笑盈盈地看着顾清秋所在的方向,心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愉悦起来。 楚云逸不是想要帝位吗?那她就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唾手可得的位置飞走!顾清秋不是为了楚云逸与太子妃的位置可以背叛姐妹,亲手斩杀生父吗?那她就要让顾清秋在得到这一切后,最后再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化作泡沫! 眼看她高楼起,眼看她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 一场大雨,将京郊的一切痕迹全都冲刷了干净。 顾致远的失踪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他早已消失在了京城所有人的视线中,没人提起他,也没人敢记得他。 而让众人议论纷纷的,是今日发生的两件大事。 其一,是今日的大朝会上,皇帝突然晕倒,随后便有旨意传出——太子监国。 其二,则是裴府的喜事了——长宁县主要与皇帝眼前炙手可热的谢指挥使成婚了!婚期就在一月后! 「咱们楚国的天,怕是要变了!」 皇帝病重,太子监国,裴家在这节骨眼上与当朝新贵结为姻亲,怎么看都是在与太子故意作对,权臣与太子正锋相对,这分明是大乱之象。 更有甚者,开始传起了流言,说是裴家有意与二皇子结盟,助二皇子夺得帝位,这些流言越传越广,就连千里之外的江南,都有了这些流言。 只是裴家与谢家,仿佛都不受影响。 两家分明是一墙之隔,可谢府派人送聘礼却偏要绕京城一圈,红绸下不经意间漏出的那些金光,简直要亮瞎人的眼睛。 几个看热闹的男人眼神闪烁几下,分散开来,在各个地方发出了类似的疑问。 「谢大人为官才不到一年,哪来的这么多银子置办聘礼?如今一瞧,这些聘礼价值只怕不下十万两!」 「一个刚入朝的武将,从哪来的这么多银子?不会是捞了油水吧?」 「 难怪都说榷场能让人一夜暴富,瞧瞧谢大人不过是去了一次榷场,就有了这么多银子,都能娶上县主了!」 这些类似的言论,在各个热闹的地方响起,不少人一听这话,下意识就附和起来。 然而一些整日在街头巷尾听说书评书的老人,却纷纷摇了摇头,用极大的声音反驳着这样的言论。 「你傻了不成?谢大人当初从一个裴府侍卫一跃而上成为副都指挥使,靠的不就是从叛军中救下皇上立的功吗?那几日从宫里送出来的赏赐,可比这多多了!」 见四周的人目光都朝自己聚拢,老人又得意道:「我家就在这附近,那几日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那么多的赏赐,别说是娶郡主了,就算是娶公主都绰绰有余!」 「再说了,裴家将长宁县主捧在手心,又怎么可能让她寒酸出嫁?即便谢大人没这么多银子,裴家为了长宁县主,也是愿意补贴些的!」 「的确是这个理!」 那几道声音迅速被人们的议论压了下去,送聘礼的队伍极长,一路敲锣打鼓,冬日冷肃的京城,被这锣鼓喧天的热闹驱散了几分寒意。 裴府,大半个京城的权贵都聚集在这了。 随着一件又一件的聘礼被送进裴府,精明的夫人们眼神闪烁着,一双利眼只需看一看,就知道这东西价值几何。 「谢大人怕是将整个谢家的家底都搬来了,这一整套的桌椅都是玉石打造的,即便不是上好的种水,也值个上万两银子了!」 「你只盯着大的瞧,自然没什么好货色,我可是看得清楚,那装了一匣的东珠,颗颗圆润,足足有我拇指这样大,定是皇上给的赏赐!」 「这样的聘礼,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几个人来。」 「只怕是皇家……」 她们点到为止,却又心知肚明。 太子还是三皇子时,成婚时所有的聘礼跟嫁妆都比不过今日的。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又是那样的父母。」一个夫人嘀咕道,「能够拿出六十抬嫁妆已是撑破天了!」 「嘘!」 她身旁夫人神情紧张,用手肘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随着身边人纷纷行礼,她背后激起了冷汗,连忙跟着一块跪下。 「参见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妃娘娘。」 随着门口的两道身影出现,热闹的前厅寂静无声。 楚云逸瞧着堆了一地聘礼的前院,任心中气恼,但英俊的脸上威严不减:「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来赴宴的,无需讲究那些俗礼。」 话虽如此,可没有一个人敢当真。 顾清秋跟在楚云逸身边,手始终放在小腹上方,若有若无地保护着她最珍贵的东西。 裴家的下人满头大汗,正艰难地搬着聘礼,按照习俗,这些聘礼是要在院子里足足摆上一日的,只是偌大的裴府前院,聘礼已经堆积如山了,而外面还有仿佛源源不断的聘礼正在往里送。 「快去问问管家,能否将一些聘礼移入库房!前院着实是堆不下了!到底还有多少抬聘礼?」 「一百二十抬!」计数的下人也是满头大汗,但仔细一算,又皱眉道,「可咱们前院也不至于堆不下啊!」 「你也不瞧瞧这些木箱有多大!」搬运的下人气喘吁吁,四个人艰难地将箱子放下,「这可比寻常的箱子大了两倍!」 「难怪!」计数的下人恍然大悟,随后又喜笑颜开,「看来谢大人对咱们县主的确是十分重视,这聘礼可比得上寻常人家的五倍了! 「可不是嘛!」 几个下人议论纷纷,让相携往里走的太 子夫妇俩脸上的神情都不太好看。 楚云逸深吸几口气,方才平复下了翻滚的心情,但他身侧的顾清秋,却做不到如此镇定。 这些下人的话,乃至摆在前院的这些聘礼,在她眼中就是对自己的嘲讽! 嘲讽她即便嫁给了太子,也比不上顾宁的排场! 她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住苍白的脸色,楚云逸僵硬的神情,更让她觉得难堪。 「殿下在想什么?」顾清秋一双眼眸直直地看向楚云逸,低喃道,「您难道也跟外面的那些人一样,瞧不起我吗?」 闻言,楚云逸的眉宇间极快地浮现出了一抹不耐:「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的态度,让顾清秋更觉得不安,她揪着楚云逸的衣角,执着的想要一个回答:「殿下难道也觉得不值吗?觉得娶我还不如娶了顾宁?」 她的声音不大,但她此时与楚云逸纠缠的神情,让不少人纷纷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休要胡言!」楚云逸不耐的甩开了她的手,「今日本王奉命前来祝贺,若是因你起了风波……」 顾清秋对上他冷漠中夹杂着厌恶的眼神,一双手紧紧地蜷缩在了袖中,此刻她的心口,就像是中了一刀一样痛苦。 「你去女客那。」楚云逸冷声道,「你代表的是本王的颜面,绝不能出岔子!明白吗?」 「是。」顾清秋点点头,将那些委屈与苦楚压在了心中。 她见楚云逸快步离开,急着想要甩掉自己,内心的不安愈发重了。 就在这时,她耳边传来了一声冷笑。 这熟悉的声音,让她瞳孔紧缩。 「顾宁!」她咬牙道,「你在这听了多久?」 「从你问他是不是后悔娶你开始。」顾宁慵懒地靠在树干旁,笑盈盈道,「真不巧,我这人的耳力比较好。」 /108/108064/29390200.html 第255章 弑父 「事情可都办妥了?」 顾宁裹紧了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个圆润的脑袋,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就这么看着谢宴。 闻言,谢宴心中一阵无奈:「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当然了!」顾宁桃花眼圆瞪,一本正经的说道,「事关未来皇位的继承,我们可不能大意!楚云逸还是有些脑子的,若是小看了他,以后想要对付他只会更难。」 顾宁说话时,眼神很是坚定。 谢宴望着她,突然大步流星地朝着她走去。 「你要干什么?」 顾宁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连人带被一块被谢宴抱住了,她双眸圆瞪的模样落在谢宴的眼中只余可爱。 谢宴垂下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两下:「我以为你是想要见我。」 从这一句话中,顾宁听出了深深的幽怨,她心颤了颤,与谢宴幽深的眼眸相对,这双凤眸中只有她一人的身影,像是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下一刻,顾宁心虚的移开了视线,含糊不清道:「我们不是日日都能见面吗?你怎么说得好像我们分隔两地一样。」 「算算时辰,我们已经足足有一日没见面了。」谢宴俊脸依旧冷峻,然而话语中却透露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宁儿当真这样狠心?」 这样的谢宴,顾宁还是头一次见,但细细想来,自从大长公主他们准许了这门婚事以后,谢宴就变得腻歪起来,每日都要来与她见面,若是要去上朝,还会让谢府的人将他挑选好的东西送到裴家来,一刻也不停。 顾宁戳了戳谢宴的胸膛,只觉得指尖生疼,她又将手缩了回去,没好气的冲着谢宴翻了个白眼:「是舅舅与外祖父在门外设下重重阻拦,你要怪就怪他们好了。」 见谢宴一声不吭,她便气哼哼道:「就知道挑软柿子捏!」 她的一举一动落在谢宴眼中,即便是翻了白眼,也被谢宴视作是可爱之举,见顾宁气呼呼的,谢宴眼底笑意逐渐蔓延开来。 「都是我的错,宁儿不要再生气了。」 顾宁瞥了眼他俊美的脸,向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她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咳嗽一声,正色道:「我让你传的消息你可有传到顾清秋耳中?」 「她已经知晓了徐卿卿有孕的消息。」谢宴眼中划过一道讥讽,「她有几分小聪明,想必已经打听清楚了。」 闻言后,顾宁很是兴奋,她握紧了拳头,幸灾乐祸道:「楚云逸这可是坐享齐人之福了!」 当初在江南时,徐卿卿险些丧命,但徐卿卿这人是个恋爱脑,一心奔着楚云逸去,楚云逸想着徐卿卿的手段,就将人留在了身边,一来二去的两人勾搭成女干,顾清秋的肚子还没大呢,徐卿卿已经快要生了。 这么算来,顾清秋才是那个第三者啊,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反应。 顾宁想到这,眸子便笑弯了,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顾清秋也有了身孕,她没了娘家支撑,只有这个孩子了,她那样的性格,一定不会允许徐卿卿比自己先生下孩子。」 「东宫有热闹看了!」 城外,简陋的马车前,只有一只老马。 顾致远艰难的挥着鞭子,不知为何,老马始终不曾往前走一步,始终在原地打转。 前半辈子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加上有裴安阳带来的诸多家仆,顾致远从未做过这样的活计,也从不需要做这样的活计。 只是在他被罢官后朝廷没收了宅子,他无处可去,便想着去京郊的裴家庄子里,寻到裴安阳,求得一线生机。 眼见天都快亮了,他若是再赶不到庄子,只怕就会被裴家的人发现了! 顾致远越是着急,这匹老马就越是没有动静,无论顾致远怎么鞭打,它都始终在原地啃着周边的草。 「该死的畜生!」顾致远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他看了眼远处的庄子,咬咬牙便将行李从马车上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朝着庄子走去。 冬日严寒,顾致远在夜色中缓慢前行,双腿在雪地中逐渐失去了知觉,但他只要一想到见到裴安阳后的好日子,又瞬间抖擞起了精神。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一柄利剑顶着寒风,精准地刺向了他。 长久以来的养尊处优,让他没有半分应对危机的能力,在这柄剑穿过自己胸膛时,那钻心的疼痛才让他回过神来。 「你们是裴家派来的人!」 顾致远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内心的恐惧让他暂且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然而从夜色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在见到这张脸时,他的瞳孔瞬间睁大了:「是你!竟然是你!」 「顾清秋,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敢弑父!」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就想上前抓住顾清秋。 可顾清秋反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血液不断流逝,力气逐渐消失之时,重重地朝他脸上挥了一巴掌:「你还敢说!」 「你既然是我的亲生父亲,那就该为我筹划!」顾清秋咬着牙根,那些恨意如同水草般,缠绕在了她的脑海中,她的双目赤红,只余下了恨意,「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为了一己之私,让我养在二房名下,受尽了顾宁母女的白眼!我分明是你的女儿,却跟一个贼一样见不得光!」 「若是一直这样也就罢了!可你与那两个蠢笨如猪的母子为何要将我也拖入你们的泥潭中?」顾清秋说到这,眼中蓄满了泪水。 下一刻,她的眼神变得疯狂而偏执:「既然你们要毁了我,那也休想好过!你想着去找裴安阳求情?再过上之前的好日子?你做梦!」 说罢,她拔出了插在顾致远胸口的剑,又举起这柄剑,再次要刺入顾致远胸口。 顾致远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躲过了这一剑。 「你疯了!」顾致远叫骂道,「你都已经是太子妃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这些年来对你照顾有加,没有给顾宁的东西我全都给了你,你竟然还想杀我!若是被太子知晓了这件事,你可就……」 「啊啊啊!」顾清秋一听这话,情绪更加激动了。 她咬紧了牙根,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一般,狠狠地举起剑刺向顾致远:「你还敢提这件事!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又怎会沦落到这一步?」 想到白日她得到的消息,她的心中便是一阵恐慌。 顾致远见她双目赤红,终于没了刚才的趾高气扬,他苦苦哀求道:「清秋,我是你的父亲啊!在顾府的那些日子,我对你事事尽心,但凡是顾宁有的东西,我一定会给你一份,你难道忘了吗?我心中最疼惜的女儿就是你啊!」 这一瞬间,顾清秋有着片刻的迟疑。 是了,在她的身世被揭露之前,顾致远的确是个好父亲,可是……可是也仅限于此了! 她的眼神再度变得清明,她冷冷的看着顾致远。 「你这样的人,只会是我的拖累!」顾清秋咬牙道,「只有你死了,我这太子妃的位置才能保住!」 顾致远心胸狭窄,贪得无厌,又胆小怕事,他在这世上活一日,都是对她的威胁!她是太子妃,她将要的生下的是当今楚国第一个皇孙,她们母子二人绝不能有顾致远这样的威胁在! 她绝不能让顾致远成为别人威 胁她的棋子! 想到这后,顾清秋便蹲了下来,她看着因为血液流失而脸色愈发苍白的顾致远,语气平缓却又充满了冷酷:「父亲,您这么爱我,想必一定会为了我与您外孙的将来考虑的。」 说罢,在顾致远惊恐的眼神下,她手中的长剑最终落下,狠狠地刺中了顾致远的心口。 「你……」顾致远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已经没了生气。 顾清秋松开长剑,跌跌撞撞地往后倒,半夏眼疾手快,连忙搀扶住了她:「太子妃,小心您腹中的孩子。」 「将这些痕迹处理干净。」顾清秋拢紧了身上的大氅,低声道,「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半夏点点头,她身后走出了几道黑影,动作迅速又干脆地将顾致远的尸首拉到了马车上。 顾清秋见他们将马车拉到了悬崖边上,再将马车连尸首一块推了下去,听得悬崖下的滔滔巨浪的声音,她心中的这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回去。」她语气艰涩道,「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半夏担忧的看了眼她:「那到底是太子的意思,您这样做……怕是会惹得他不高兴。」 现在的顾清秋再无支撑,她所有的依靠就是楚云逸了。 然而顾清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中带着柔情,随后又变得偏执疯狂起来,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殿下与我约定好了的,他这一辈子,都只会有我一个女人!他的孩子,只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她的声音在黑夜中如同鬼魅。 「我这么做,只是在替他坚守承诺而已。」 中文网 /108/108064/29386701.html 第254章 要生了 「哟。」 顾宁刚回府,站在廊下的裴安临就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 见到裴安临,顾宁很是心虚,脸上连忙堆起了笑容,凑到裴安临跟前:「是谁惹舅舅你生气了?我这就去替你教训他!」 回应顾宁的,只有裴安临的冷笑声。 「还能有谁敢得罪我?」他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还不是你这丫头成天惹我生气!」 顾宁笑容僵在了脸上:「我怎么惹你生气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还没出嫁呢!怎么可以跟谢宴一块去街上抛头露面?」裴安临痛心疾首道,「这桩婚事还没彻底定下,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跟他一同进出,若是当真成不了,那你……」 说到这,裴安临又不忍再继续往下说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谢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知晓他能力人品俱佳,只是他……」 只是谢宴身份特殊,顾宁若真跟他绑在了一条船上,一旦计划失败,那顾宁势必会被牵连!只要还未成婚,拼着裴家百年基业,总能保下顾宁的性命。 裴安临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说,却在顾宁清澈的眼眸中悉数咽了回去。 「听舅舅的话!」他重重地拍了拍顾宁的肩膀,力道之大,险些将顾宁拍矮了。 顾宁捂着肩膀,小声嘀咕道:「不就是那点事嘛……」 「你知道了什么?」裴安临目光如炬,锐利的扫向顾宁,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是不是谢宴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 「没没没!」顾宁连忙摆手,「他什么也没跟我说!」 刚说完这话,顾宁就后悔了,果然裴安临的眼神又冷冷地扫了过来:「你还替他说话!」 顾宁在心中暗暗叫苦,装傻白甜装多了人也跟着傻了,她刚才那一句话不仅没让裴安临打消对谢宴的怀疑,反倒是让他怀疑更深了。 见裴安临怒气冲冲,顾宁那些解释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再说下去,裴安临说不定就要被气炸了。. 「宁儿,你听舅舅的话!」裴安临正色道,「舅舅是不会害你的,你们还未成婚,太早接触不好。」 「可舅舅之前还让我跟谢宴打好关系呢。」顾宁撇了撇嘴,「这才过了多久,您的话又变了。」 裴安临是有苦难言,他之前想着谢宴若能成事,身份就大不相同了,顾宁之前与他结下仇怨,难保他上位后不会心存报复之心,自然是要与其打好关系。 谁知他一个不留神,两人的确是打好关系了,却是两人看对了眼,这可让他愁得掉了好些头发,整日都在想着万一计划失败,顾宁会受到牵扯。 现如今想来,自己当初让顾宁跟谢宴打好关系,分明就是自己挖的坑,现在倒好了,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 裴安临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喟叹一声:「宁儿,你要记住,舅舅是不会害你的。」 面对顾宁澄澈的眼神,裴安临咬了咬牙根,又道:「我这就去找谢宴算账!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也不知轻重!」 劝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裴安临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去,顾宁只得是将那些话咽了回去,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其实也不是谢宴不知轻重,这桩桩件件的事,都是她故意为之。 「县主。」春玉快步走来,「奴婢今日没留意他们送来的消息,不知萧小姐竟然与太子……」 「你做得很好。」顾宁拍了拍她的肩膀,称赞道,「要不是你之前发现了萧如烟的踪迹,我也不能设下今日这一局。」 之前萧如烟跟踪她,早就被眼尖的春玉发现了,但顾宁却没让春玉出手解决掉萧如烟,而是放任萧如烟继续跟踪 ,待萧如烟的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她又跟谢宴一块出门,有意让萧如烟去通风报信,再让楚云逸撞见她跟谢宴亲密的举动。 楚云逸这人虽然有些本事,但他过于自负,之前他对自己避而远之,不代表他能容许顾宁跟其他男人亲近,尤其这个男人还是坏了他诸多好事的谢宴。 加上裴家近日来针对姜家的种种行动,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认为裴家此举单单是在替裴安阳报仇,而是会认为裴家已经与二皇子达成了合作,包括自己跟谢宴的婚事,都是为了一同针对他,将他扯下太子之位。 春玉见顾宁眼眸笑得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显然是心情大好,不免松了口气。 「那就好,奴婢还担心坏了您的事。」 「有谢宴的人在呢。」顾宁冲她笑了笑,安抚道,「我总不可能所有的事都交到你一人身上,那担子得多沉呀?」 春玉听得她软声的安抚,眼眶一红。 她出身暗卫,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之前接到命令来到顾宁身边伺候,本以为顾宁是个难伺候的千金小姐,谁知顾宁却事事替她考虑。 「县主,奴婢……」 「好了,你是我的人,我对你好是应该的。」顾宁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你擦擦眼泪,我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做。」 春玉闷闷的点了点头:「但凭县主吩咐。」 「你派几个人去东宫,将这人的消息告知顾清秋。」 顾宁伸出手,将一张字条放在了春玉的手中。 春玉在瞧见上方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后,讶然道:「她不是逃走了吗?」 「非也非也。」顾宁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么好的一个工具,我又怎会让她逃走呢?她离开江南后,每一步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春玉了然,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办。」 是夜。 东宫的宫人们急匆匆地从寝殿中进出,众人的脸上皆挂着难堪的红色。 寝殿内一声又一声的叫喊,像是在海中翻腾的浪花,一波高过一波。 「这都两个时辰了,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也不歇歇。」宫女红着脸道。 「你懂什么!太子妃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她这么做,可是为了巩固地位!」一个年长的宫人语重心长道,「再过一阵,皇上就要为殿下选妃了,太子妃那身份咱们谁不清楚?她若是再不生个一儿半女的,这位置迟早要被后进来的其他人给抢了!」 几人在殿外叽叽喳喳,见一个宫女小跑了出来,喊道:「热水呢?可备好了?」 这一句话,让外面的人又忙活了起来。 前半夜的劳累,让顾清秋眉眼间有着一股疲态。 可在楚云逸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收敛了神情,半靠在软塌上,清冷的气质与身上的红痕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楚云逸的眼神暗了暗,又欺身上来。 「殿下,不要了。」顾清秋软软的推开楚云逸,但手上一点力气也没用,反倒被楚云逸抱住了,她低声道,「我腹中……」 闻言,楚云逸那些兴致立刻烟消云散,他爱惜的摸了摸顾清秋的小腹,此时这里尚看不出什么痕迹,但他却能感受到与这个孩子血脉相连。 两人相视一笑,顾清秋腼腆的低下头去,只是心中那点念头,始终不曾消散。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小跑了进来,顾清秋惊呼一声,连忙用锦被挡住了自己的身子。 而太监见着顾清秋的身子,眼也不眨,脸上神情都没变一下,倒显得顾清秋大惊小怪起来,她紧紧地捏住了锦被一角。 楚云逸在瞧见太监的一瞬间,眼神立刻变了。 他迅速起身,带着太监到了一旁。 顾清秋见着他的举动,心凉了半截,白日送到她手中的字条上所说的事,仿佛得到了印证,可她还是强撑着,眼也不眨的看着楚云逸。 「那位主子怕是要生了。」太监小声道,「说是要见您!」 楚云逸的脸色变了变,往日的情分在此时涌上心头,他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点了点头。 他大步往外走去,连解释都不给顾清秋一个。 若是在以前,顾清秋一定会询问楚云逸的去向,可在身世曝光后,她就再也不敢问了,她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段关系,不敢约束楚云逸,也不敢再干涉楚云逸的决定,仿佛这样就能让那件事被遗忘。 「殿下!」顾清秋一开口,楚云逸就转头看她。 而顾清秋那些话在心中转了许久,最终她只露出了一个体贴的笑容:「这么晚了,殿下出门要小心些。」 楚云逸看着这样的顾清秋,有些愧疚,但很快又消失了,他只是点了点头:「只是些小事,待处理完了,我会回来陪你的。」 顾清秋应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楚云逸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的眼眸低垂,在殿内再次走进来一人时,语气阴沉道:「准备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与此同时,裴府。 一道黑影身形迅速,在巡逻的护卫眼皮子底下混进了守卫最森严的院落。 此时,院内早已熄了灯。 但这黑影却轻车熟路的往正厢房走去,毫不避讳一旁春玉的眼神。 屋内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小声道:「快进来!」 /108/108064/29384015.html 第253章 狗咬狗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现在就去翡翠阁瞧瞧,那对狗男女正光明正大的……」萧如烟说到这,脸上就挂起了两抹红色,「臣女着实说不出口,还是殿下您自己去瞧吧!」 楚云逸暗暗捏紧了一双手,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憋闷。 「你说的可当真?」 「是真是假,殿下不妨自己去瞧瞧。」 萧如烟字字句句极为笃定,让楚云逸动摇的一颗心彻底飘忽起来,他的眼神莫名,语气阴沉道:「你说的若是真的,本王就不追究你的大不敬之罪了,若是假的……」 「臣女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萧如烟定声道。 闻言,楚云逸目光阴沉地看了眼她,大步往外走。 萧如烟暗暗欣喜,连忙跟上。 两人一出会仙楼,正好就撞见了顾宁跟谢宴相携而来。 四人相对,楚云逸眼含威胁,无不恶意地问道:「谢大人平日里孤傲自大,独来独往,即便是千金阁的美人也从不放在眼里,原来是看上了长宁县主。」 「也对,裴家万贯家财,权势滔天,只要能搭上裴家这艘大船,谢大人未来的官途自然是一片坦荡。」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看到顾宁跟谢宴相携而出时,在见到两人形状亲密后,他内心的怒火彻底燃了起来。 从前的顾宁,在看他时从未有过这般柔情。 她一直都在骗我! 此时,这个念头从楚云逸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顾宁一见楚云逸的眼神,就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着什么,不外乎是那点可悲的自尊心在作祟。 只是……她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谢宴,有些担忧,正当她想要将楚云逸打发走时,手腕却被人给捏住了。 谢宴只用了一成力,在制止了顾宁后,便在她的手腕上摩挲两下,顾宁知道,这是他来处理的意思。 只见谢宴上前一步,挡在了顾宁面前,牢牢地遮住了楚云逸的视线。 「殿下所言,皆是臣心中所想。」谢宴冷着一张俊美白皙的脸,淡漠的说出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臣的确是贪慕裴家权势,贪慕县主美貌。」 顾宁双眸圆瞪,却很快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娇声道:「是啊!我就喜欢谢大人有话直说的性子,不像是有些人,分明贪图我裴家权势,却还对我不屑一顾,既想要借助裴家权势,又想要将我一脚踢开,再与心爱之人在一块双宿双飞。」 「谢大人就是务实,不像有的人一心想要坐享齐人之福,白日里就做清秋大梦!」 她意有所指,笑盈盈地看着楚云逸,全句没有提到楚云逸,却字字都说着楚云逸。 萧如烟愣愣的看着她,不敢相信顾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骂楚云逸,惊得指着她,嘴里嚷嚷道:「你敢对太子殿下不敬!」 「我说什么了吗?」顾宁无辜地眨了眨眼,反问道,「我就是随口一说,难不成在萧小姐的眼中,太子殿下就是这么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男人?」 「你!」萧如烟急得头直冒汗,想要解释,却听身边的楚云逸大喊一声。 「够了!」 楚云逸冷冷的打断了萧如烟的话,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萧如烟,而是看着顾宁道:「这样的男人,姑祖母会允许你……」 「我与谢大人的婚事,家中长辈都同意了。」顾宁勾唇一笑,大大方方地在两人面前揽上了谢宴的胳膊,偏头冲两人一笑,「难道说太子连这些事都要管?」 顾宁故意挑衅,楚云逸先是愤怒,随后又镇定下来。 他看着顾宁,眼神幽深,语气沉沉:「意气用事只会害了你!」 闻言 ,顾宁怔住了。 这死渣男该不会自恋到以为自己还喜欢他吧? 「等等!」顾宁话说出口时,楚云逸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 顾宁在心中暗道一声晦气,脚步加快,就想拦下楚云逸。 但谢宴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步,他揽住了顾宁的腰,将顾宁拉回了自己怀中,大街上人来人往,两人紧紧相拥,顾宁下意识扣紧了谢宴的腰,脑袋低垂,埋在了他的怀中。 「快走!」顾宁急得跺了跺脚,「这人多!」 虽然她是个不顾忌外人眼光的人,但身处在这个背景下,她总不能太标新立异,说不定今天一过,明日就有御史上折子弹劾她跟谢宴不守礼了。 一想到在面对自己跟谢宴婚事上就变得絮絮叨叨的裴安临与裴老将军,顾宁一阵头大,声音更急促了:「你快点!不能被人认出来!」 谢宴眼含笑意,十分听话的将顾宁带到了一旁的小巷中。 原本的四人对峙,就只剩下了萧如烟一人呆呆愣愣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她的眼前一片迷茫,仍想着方才谢宴离开时唇角的那一抹温柔笑意。 萧如烟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力的往一旁跌去,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她喃喃道:「若是没有那件事,那我……」 她后悔的语句,消散在了风中,无人能听见。 会仙楼后院,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缓慢驶出。 楚云逸捏着手腕上的佛珠缓慢转动,方才的一幕幕,仍然浮现在他眼前。 「你说……顾宁与谢宴二人的婚事,当真是裴家应允的?」他眼神有些阴沉,漫不经心地问着身边的人,「谢宴出身低微,裴家当真愿意让顾宁嫁过去?」 「谢大人出身是不好,但他在皇上面前颇为受宠,况且有着之前的几次救驾之功在,他在朝中的地位可不一般。」随从小声分析,「依着属下看,裴家或许是想要找一门能够掌控的姻亲,谢大人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楚云逸冷哼了一声:「是啊,谢宴可是他们一手提拔上来的,他若娶了顾宁,自然是不敢在外面沾花惹草,这正合了裴家的心意。」 「但是顾宁……」楚云逸语气变得幽深,「本王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变心了。」 饶是随从一心向着楚云逸,在听得这话后,也噎了好一会:「这……长宁县主许是看中了谢大人的样貌。」 闻言,楚云逸眼中的不屑愈发深了:「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随从点点头,不敢开口。 冬日的寒风将车帘吹起,楚云逸眼神极好,一眼就瞧见了小巷中飘出的衣角。 两种完全不同材质的衣角交缠在一起,一种坚硬,一种柔软,楚云逸的眼神骤然变了,死死地盯着这条小巷看。 马车速度不快,足以让他看清楚小巷中的两人。 顾宁背靠着墙,正笑着跟谢宴说着话,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十分明媚,迅速踮起脚尖,在谢宴唇上轻啄了一下。.. 这一幕被楚云逸尽收眼底,他死死地捏住了手中的佛珠,牙齿紧咬:「好一个顾宁!好一个裴家!」 小巷内,顾宁双手挂在谢宴的脖颈后,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时滴溜溜地转动着,显然是在酝酿着坏主意。 谢宴见状,眼神微微一暗,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吻,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道:「怎么了?」 「你说,楚云逸知道我们即将成婚的消息后会怎么做?」 「他敢?」 谢宴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他的眉眼一片冰凉,长而不狭的凤眸中蒙上了一层彻骨的冷意。 他 手轻轻地抚摸着顾宁的长发,似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威胁:「你放心,他没这个胆子。」 「你在想什么呢?」顾宁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脸,翻了好几个白眼,然而这样粗鲁的动作在谢宴眼中却十分可爱,他的眼神跟着柔和起来。 这时,顾宁扯着他的衣襟,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没好气道:「我是觉得,楚云逸的性格多疑,我们突然要成婚了,他一定会有不少想法,譬如我们裴家是想要找一个好掌控的女婿,又譬如我们这样做,是已经跟二皇子达成了合作……」 顾宁说完后,便意味深长地冲着谢宴挑了挑眉:「谢大人,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 谢宴眼底的寒意悉数消散,他勾唇一笑,薄唇向上扬起:「下官明白。」 顾宁「吧唧」一声,一口亲在了他的脸上:「你要是能办好这件事,我还有奖励给你!」 说完这句话后,谢宴俊美的脸上突然变得爆红,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都变得飘忽起来:「不可。」 他捏着顾宁的手腕,语气很是严肃:「我们还未成婚,绝不能做那些事。」 闻言,顾宁眼眸圆瞪:「你想什么呢!」 她用力的戳着谢宴的胸口,但男人胸膛却让她戳得手指都疼了,她只能改戳为拍,没好气道:「我是说其他奖励!」 现在她的气运值已经恢复了正常值,她可不会拼着自己这把老腰去跟谢宴做那种事。 一想到上次腰酸背痛的那股劲,她腿都快软了。 谢宴揽着她的腰,突然道:「待成婚后,我们……」 「好了好了!」顾宁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是在说正事!」 「一定要让他们狗咬狗!明白了吗?」 /108/108064/29379130.html 第1章 又双叒叕穿书了 昏暗的房间内,暧昧的声响不断。 一男一女搂搂抱抱,风光无限。 顾宁一睁眼,就看见了这副火辣的场景。 喔唷,男的俊女的娇,比起那些带颜色的小电影可赏心悦目多了。 等等! 她手怎么被捆上了! 顾宁当即要抽出长剑,却摸了个空,腰带上只余叮叮当当的一堆玉佩香囊。 她剑呢! 不仅如此,她的丹田内还空空如也!只有一丝微弱的真气在其中徘徊。 门口,两人正你来我往,极致拉扯,压根没有留意到床上的动静。 女人衣衫半解,眼见就要被脱光了,她忙是握住了男人的手,娇声道:“孙公子,床上还有美人等着您呢!” “我们这样做,当真能成?”男人动作一顿,说话时带着几分忧虑。 女人娇笑一声,轻轻的锤了锤他的胸口:“孙公子,您就放心吧,奴婢可都安排好了,等外面宴会结束,宾客便会来花园游玩,待她们瞧见您与县主躺在一张床上,任县主如何不愿,她也只能与您成婚!” “待您娶了县主,怕是要将奴婢忘在脑后了!” 她说话时,一双柔嫩的手不断在孙公子身上画着圈。 孙禹一只手在她身上狠狠地揉了几下,笑得极为淫邪:“你可是我的小心肝,县主这样的贵女高傲难训,哪里比得上如意你这朵解语花!” 高傲难训的顾宁望着上方的横梁,耳边尽是些虎狼之词,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让系统死一死。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只有一个解释——系统害她! “系统,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顾宁揪出装死的系统,咬牙切齿道,“说好的养老世界呢?” 系统弱弱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传送的过程出了bug,您降落在了这个世界。” “你!” “但是宿主不必担心!”系统立即谄媚笑道,“您的身份高贵,乃是皇上亲封的长宁县主!您招招手便能有成群的奴仆供您差遣,还有数不清的财富,没有海景大别墅,但您有京城二环内占地七十亩的大宅子!谁能有您这福气!” 随着原主的记忆传输完毕,顾宁怒极反笑:“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想她堂堂一个天才少女,携带【炮灰女配帮扶系统】,利用系统固有的功能与从商城中兑换的各种物品,帮助一个又一个炮灰女配将气运值由负转正,致力让每一个炮灰女配获得美满结局。 奋斗至今,好不容易在竞争激烈的系统塔内一路内卷至s级,本应该在养老世界坐拥海景大别墅,周围美男环绕,却被该死的系统送到了这本名为《最强庶女,霸道王爷日夜宠》的爽文里,穿成了一个早死的炮灰女配! 又双叒叕要开始重操旧业! 原主虽然身份高贵,但她有着一个恋爱脑的娘亲与一个活着不如死了的渣爹,家庭的畸形让她性格愈发乖张,加之与金龟婿端王的婚约,想要扳倒她的人如过江之鲫。 现在所发生的事,就是原主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原主会在今日被众人捉奸在床,不得不下嫁给一穷二白的举人孙禹,在一个雨夜病死在了床上。 不行! 谁都不能阻止她咸鱼养老! 这时,如意已经打开了房门。 她拢紧了衣裳,压下眼底的恼意,快步走了出去,不忘叮嘱道:“最多再过一刻钟,她们就要来了,你可一定要将声音弄响些。” 孙禹连连点头,一步步挪到了床边。 看着这张明艳灼灼的脸庞,他眼中满是垂涎。 “果然是高门贵女,这细皮嫩肉的……” “咳咳……”孙禹脖颈被人死死捏住。 顾宁一双桃花眼轻轻眯起,冷厉的眼神叫人心惊肉跳:“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你倒是敢想!” 顾宁一只手高高抬起,“啪啪”两个耳光,打得孙禹眼神涣散。 她捏着不知从哪拿来的药丸,一把塞进了孙禹的嘴中。 “真脏。”她瞧着孙禹脸上的汗渍,厌恶地将他扔了出去。 孙禹重重地摔倒在地,肥胖的身躯将屏风撞倒,发出巨大的声响,他“哇”地一声,吐出了好几口鲜血。 然而比这更让他惊慌的,是从心口处蔓延的疼痛。 “这是我偶然间得来的毒药,名为噬心丹,毒发时,你的心口处会像有一群蚂蚁啃食,这个疼痛会一直持续七日,七日后,你的这颗心……” “就砰的一声,没了。” 孙禹双股战战,一滴一滴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脚往下落。 “啧。”顾宁见他这副尊容,秀眉高高挑起,“刚才孙公子的意气风发,我可都看在眼里呢。” “怎么现在见了我,却不说了?” 顾宁轻声细语,落在孙禹耳中却如同魔音一般,让他浑身颤抖。 他不想死! 可他心口的那股疼痛,却愈发剧烈,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孙禹撕心裂肺地喊着,顾宁却轻描淡写道:“人都被你们清走了,你哪怕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顾宁在他耳边柔声道,“你说,我该怎么杀你呢?是等你毒发身亡,还是将你一刀一剐……” “顾小姐!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我鬼迷心窍!您行行好,绕我一条狗命吧!” 孙禹抱着顾宁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虽然贪婪,却也明白生命诚可贵。 如今能救他的,只有这位力大无穷的县主了! “滚远点!”顾宁一脚将他踹到了墙角。 在孙禹惊惶的注视下,她又勾唇一笑:“饶你性命也可以,不过……你要替我办一件事。” “事成之后,你不仅能得到解药,还能拿到百两白银,如何?” 孙禹意动一瞬,却在对上顾宁的眼神后,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能为县主办事,是小人的荣幸!小人又怎敢要银子呢?”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人只需一颗解药。”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孙禹“砰砰”地磕了好几个响头,那些邪念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顾宁笑意盈盈地站在原地,红唇轻启:“按照你们的计划,那些夫人也快到了,你就留在这间厢房内,一听到外面动静,就要大喊。” “喊什么?”孙禹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顾宁狡黠一笑,附身下去对着孙禹轻声说了些什么。 “就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就是这!” “奴婢亲眼瞧见那贼人跑进了这间厢房!” 正是刚才离开的如意,她的声音大得像是唯恐其他人听不见一样。 看来是捉奸小分队来了。 顾宁轻笑了一声,三下五除二撬开了窗户,冲着孙禹嫣然一笑,“孙公子,可别忘了你的承诺。” 说罢,顾宁姿态轻盈地从窗口一跃而下。 几乎是在她离开厢房的下一瞬间,乌泱泱的一群人便围拢了厢房。 夫人、贵女的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顾家的热闹,可是难得一见啊! “砰砰”几声,如意将房门敲得一阵晃动。 见房门紧闭不开,一个夫人惊呼一声:“这……不会是有什么人在里面私会吧?” 一个贵女眼珠子一转,便道:“我方才瞧见了三妹妹往这走。” 躲在假山后的顾宁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几人表演。 为首那容貌清丽的女子,正是原书女主顾清秋,她身边那样貌与她相似的小跟班,是二房庶女顾云婉,也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作为原书女主,顾清秋有着巨大的女主光环,许多东西,不需要她动手,也自会落入她的手中。 譬如此事,分明是顾云婉算计的顾宁,但她却没捞着好,反倒是因为事情暴露,被送去了女狱。 反倒是什么都没做的顾清秋,代替顾宁嫁给了端王。 此时顾清秋秀眉轻蹙,带着数不尽的愁绪。 “云婉,想必是你看错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柔声道,“三妹妹素来端庄,怎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之事?” “可我瞧得分明,那人就是三妹妹!”顾云婉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手指着厢房门便道,“是与不是,将这道门打开便知分晓了!” 顾清秋蹙眉不语,一直到如意“扑通”跪倒在地,她娇美的脸上才有了变化。 “你这是做什么?” “县主绝不会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丑事!还请大小姐将门打开,还县主一个清白!” 在如意一声又一声的恳求中,顾云婉抢先开口。 “将门打开。” 顾清秋不赞同地看了眼顾云婉,不忍地转过了身躯。 几个小厮用身体将门撞开,一股粘稠暧昧的气息迎面而来。 通晓人事的夫人们以手帕遮掩住了意味深长的笑:“看来这屋子里,可不止有贼。” “说不准还真被顾二小姐说中了,长宁县主正在与情郎私会呢!” 顾宁站在假山后边,待前面几人话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步伐缓慢地走了出来。 “好热闹啊!” 她拨开垂柳枝条,笑盈盈地站到了长廊下。 众人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地望着她。 wap. /108/108064/28063835.html 第2章 云婉,我等你等得好苦 “县主……您怎么会在这?” 顾宁脚步轻缓,徐徐走到了她们面前,目光在顾清秋身上停留一会儿。 正在顾清秋心中生疑时,这双秋水般的剪眸却又落于顾云婉身上,笑盈盈道:“刚走进花园,见这边热闹,便过来了。” “怎么?看到我,你们很惊讶?” 顾云婉笑脸一僵,几乎要将手上的帕子绞碎,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此时涌上心头。 唯有顾清秋快步上前,握住了顾宁的手,关切道:“妹妹,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同伯父伯母交代。” “我能有什么事?”顾宁挥开了她的手,虽说在书中顾清秋从未做过伤害原主的事,但最后却是顾清秋占据了属于原主的一切,她实在无法对这个既得利益者有好脸色。 顾宁将神情惊慌的顾云婉一把拉住,睁大了一双懵懂无辜的桃花眼,一边拽着她探身往里看去,一边笑道:“想来是屋子里有什么趣事,二妹妹快同我一块进去看看!” 此时顾云婉心觉不妙,拼命挣脱,却被顾宁一双纤细的手禁锢着,动弹不得。 只听得从床榻上传来一声百转千回,柔情脉脉的呼喊。 “云婉,你怎么才来?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哦豁! 十几双八卦的眼睛顿时牢牢锁定了顾云婉。 “呀!”顾宁吃惊地捂住了嘴,目光在顾云婉与床榻上来回打转,“这难道是……我未来的二姐夫?” 孙禹缩在床角,对上顾宁的视线,浑身便僵硬起来。 他紧张咽了口唾沫,一把掀开帷帐,高声道:“云婉,你来便来,怎么带上这么多人?你放心,我待会就去求老夫人准予我们的婚事!” 顾云婉精致的小脸上血色尽失:“胡说八道!” 她凌厉的眼神狠狠地剐向顾宁,疾言厉色道:“还不快将这满嘴胡言的贼人拖出去!” 身边的丫鬟正要动作,却被人拦在了门外。 顾宁面露忧愁,欲言又止。 “二姐姐,此事关系重大,一定要调查清楚才行,不然……姐姐清誉怕是……” 顾云婉神情狰狞,一双冷厉的眼睛好似要将顾宁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还有脸说!这一切分明就是你算计的!” “我没有!”顾宁像是受了惊吓,连退三步,小声道,“姐姐若是不愿,此事作罢就是。” 顾宁说罢,便不安地垂下了头。 她生得极好,旁人瞧见了她白玉般的侧脸,与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心中的天平下意识倾向了她。 “顾二小姐不会是心虚了吧?” 一人暗暗嘀咕,话语却尤为刺耳。 顾云婉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神情,她攥紧了一双手,死死地盯着顾宁! 眼前这人仍是那个她记忆中软弱无能的模样,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直至衣角被身边的顾清秋扯动,顾云婉方才如梦初醒。 她背脊一片凉意,不知不觉间,冷汗已将她的内衫浸湿。 此事若不解决妥当,被这些长舌妇将消息传了出去,她百口莫辩,名声尽毁,还如何嫁入端王府? 思及此处,她面上神情一变。 如此一来,只有一个方法了…… 顾云婉眼底的厉色一划而过,站在她身旁的如意惶恐地睁大了双眼。 对上顾云婉凌厉的视线,如意心死如灰。 她苍白着小脸,张了张嘴,却感到那道视线愈发阴冷。 “扑通”一声,如意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泪如雨下。 “他是二小姐的相好!” 如意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捂住了嘴。 她想说的分明不是这句话! 围观的众人面色各异, 顾云婉尖叫一声,神情狰狞地揪住了如意的衣襟:“贱人!你敢污蔑我!” 如意拼命地摇头,试图解释。 她不经意间看到了角落处的顾宁,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正冷笑着望着她。 是县主! 她想指认顾宁,到了嘴边却又换做了另一句话。 “奴婢不敢撒谎,他就是二小姐的相好!” 如意的脸上布满了顾云婉的指痕,可让她惊惧交加的,却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一句又一句言不由衷的话。 这一瞬间,鬼神之说涌上心头,言笑晏晏的顾宁在她眼中,成了复仇的厉鬼。 她浑身颤抖,最后竟口吐白沫,晕死了过去。 顾宁恰到好处地开口:“二姐姐,你可要手下留情啊,如意一死,此事可就死无对证了!” 她一开口,顾云婉赤红着双眼,死死地盯住了她:“是你!” “是你害的我!如意是你的贴身丫鬟,她定是对你言听计从!是你指使的如意陷害于我!” 顾宁“哎呀”一声,做作的用帕子捂住了嘴,只余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啊眨:“二姐姐此言差矣,如意方才都是看你的眼色行事,在场的夫人小姐都瞧得一清二楚。” “说不准二姐姐就是想将自己与孙举人的关系昭告天下,这才设计出了今日这场好戏?” “可笑!我怎会看得上一个穷酸举人!”顾云婉神情狰狞,内心的话在此时脱口而出,“我是要嫁入端王府的!” 众人哗然。 竟然肖想妹夫!这顾家二小姐,可真不要脸! 顾清秋更是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顾宁看着系统面板上那血红的数字,心疼得难以言喻。 刚刚还是炮灰女配固定的-100气运值,现在就成-200了。 为了一举击倒顾云婉,她赊欠了系统一大笔气运值,这才能操纵如意说话。 没想到顾云婉在情急之下,竟然说出了自己对端王的心思。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不!不是这样的!” 顾云婉如梦初醒般,惊惶不安地看向顾清秋,“大姐姐,你要相信我!我对端王殿下并无任何非分之想!” “都是这个刁奴陷害于我!大姐姐,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二姐姐好生奇怪。”顾宁在一旁凉飕飕地开口,“与端王殿下有婚约的是我,可不是大姐姐,你要解释,也该是同我解释才对。” 闻言,顾云婉到了嘴边的话,悉数堵在了嗓子眼。 要她求顾宁这个草包?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最终是顾清秋不忍心,她上前几步,朝着顾宁道:“三妹妹,云婉只是一时口误,你素来良善,不如就原谅她这一回?” “既然大姐姐都开口了,我自然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顾宁言笑晏晏道,“只是二姐姐与孙举人的这件事……恐怕还得严肃处理,不然我们顾家女儿的名声,怕是都要毁了。” “闹得这样难看,顾二小姐只怕唯有下嫁这一条路了。” “谁让她行事不知遮掩,竟将这样的丑事闹到了台前。” 顾云婉耳边听得这些话语,她怨毒地看着顾宁,恨意一寸一寸涌上心头,娇俏的一张脸狰狞扭曲。 有朝一日,她定要让顾宁尝尝今日的痛苦! “三妹妹所言极是,不过此事还需仔细调查。”顾清秋很快反应过来,指使下人将如意与孙禹一块带走。 到底是别人府中的事,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们互相对视几眼,干笑着离开了此处。 顾宁也准备离开,她轻飘飘地望了眼顾云婉。 至此,剧情已经发生改变,这次与孙禹勾搭成奸的,不是她,而是换成了顾云婉。 深陷舆论风波的,也换成了顾云婉这个始作俑者。 她的这场翻身仗,算是打赢了。 那些夫人小姐平日里闲得慌,姐妹们小聚之时,难免不会提到今日这场热闹,顺便替顾云婉大肆宣扬此事。 只是不知道,身为原书中聪慧冷静的女主,顾清秋会如何应对小跟班的失利,与……对心爱之人的觊觎? 顾宁望向顾清秋,顾清秋正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眼中满是探究。 “三妹妹似乎变了许多。” “人嘛,总是会变的。” 顾宁不慌不忙,冲着顾清秋嫣然一笑,这才转身离开。 瞧见这明艳灼灼的笑颜,顾清秋一怔。 在她身旁的顾云婉睁大了双眼,一股寒意自脚底蔓延至身体,她指着顾宁离开的方向,歇斯底里地骂道:“贱人!贱人!”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云婉!你真让我失望!你若心悦端王殿下,大可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何必打着替我好的旗号,来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顾清秋秀眉紧皱,不满地看着她。 “不……”顾云婉狼狈地跌倒在地,她慌忙握住了顾清秋的手,“我真是为了大姐姐!我自知身份低微,怎配得上端王殿下?” “唯有大姐姐才貌出众,又得皇后欣赏,才是端王妃的最佳人选!” “够了!那话难道不是从你亲口所说?”顾清秋秀眉紧皱,清丽的脸蛋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寒意,“你听着,无论是你还是我,都配不上端王。” “若非伯父娶了郡主,你我仍缩在一方小县城,我们顾家,唯有宁儿才能配得上端王!”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同辉?”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是在说服顾云婉,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wap. /108/108064/28063838.html 第3章 我只想蹭你的气运 “恭喜宿主!成功扭转了命运!” 系统夸张地在顾宁眼前放起了烟花特效。 顾宁恶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一来是修罗场就算了,更要紧的是她这具身体得了绝症!之前攒下的气运值又在刚才几乎花光。 顾宁心里有句脏话不知当不当讲。 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她恨不得一头跳进去淹死。 与此同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团。 那光团所对应的地点,赫然是记忆中原主的院子! 顾宁未有片刻犹豫,提着裙摆就跑跑进了院里。 气运!她的气运! 她早已习惯了,身为一个炮灰女配,她有着宴会必被捉奸,得病必是绝症的光环。 面对这一局面,唯一的解法就是去蹭别人的气运,光团越大,就证明这人气运越好。 眼前这光团都已经囊括她视线范围了,这可是一条大鱼! “宿主,这是……” “我懂!” 没等系统把话说完,顾宁就在丫鬟小厮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推开了柴房的门。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伤痕累累的男人气息微弱地靠在墙边,他低垂着头,几缕发丝垂落肩头,纵然衣衫褴褛,也难掩清隽的容貌,此时他眼眸半阖,鸦羽似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情。 顾宁手指颤抖,仍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会不会是系统出bug了?” 系统艰难开口:“宿主,这人是谢宴。” 谢宴! 顾宁眼前一黑!被她忽略的剧情在这时浮现在脑海中。 一本书中,男女主拥有一骑绝尘的气运,而能与他们针锋相对的反派,自然也有与之抗衡的气运。 谢宴是原书中最大的反派,他表面上只是原主的外祖母大长公主赐给顾宁的一个普通侍卫,实则是先太子唯一血脉。 谢宴忍辱负重,只为有朝一日手刃杀父仇人——当今皇帝,他的确做到了,但因少年时落下的病根,只当了几年皇帝,便病逝在宫中,也正是因为他病逝,端王才能夺得皇位。 不过,长公主 现在,气运堪比男女主的大反派被她捆在柴房里,身上的斑斑血迹,无一不是原主犯下的恶行。 原主性格乖张,因为端王与顾清秋走得愈发亲近而厌恶顾清秋,谢宴因与顾清秋有过几次交谈就遭了连坐。 正巧大长公主随太后去了行宫避暑,这个能制住顾宁的外祖母一离开,她便将谢宴鞭打一顿,扔在了柴房自生自灭。 一生要强的顾宁眼含热泪,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即便重伤,谢宴仍十分敏锐,他凤眸轻抬,看向来人。 顾府的下人很是尽职,他们奉了原主的命令后,便将谢宴扔在了这个四面漏风的柴房,绝不让谢宴好过。 盛夏的阳光正好,折射进昏暗的柴房内,自成一片天地。 骤然变得柔和的光圈落在这张这张明艳灼灼,不可方物的脸上,清晰地映入了谢宴的眼中。 他眉头一皱,幽邃的凤眸中,极快地划过一抹厌恶。 这个恶毒的女人,又想玩什么花招? 顾宁只当做自己眼瞎。 当务之急,是尽快从谢宴这蹭上气运,改变原主病死的结局。 她蹲下身子,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谢宴。 “昨日之事,是我做错了,我不该罚你。” 这双桃花眼中泛着潋滟波光,似乎带着无限柔情,谢宴一愣神,下一刻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时,顾宁抬起手,他眼神一冷,条件反射般握住了这只过分白皙的手腕。 细腻的触感从指腹传来,谢宴喉结滚动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不受控制地卸了大半。 她究竟想做什么? 顾宁刚贴上谢宴时,系统的消息即时从眼前刷过。 “气运+2!” 果然!顾宁心中大喜。 气运高了说不准她还能挥霍一杯肥宅快乐水! 系统也十分激动:“宿主,他的气运比男女主都高,你要抓住机会!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 “还用你说!” 顾宁反握住了谢宴的手,心满意足地听着系统的播报声。 谢宴皱着眉,忍不住想要甩开这双手,但顾宁却靠得更近了。 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正放在他的脸上,细细地擦拭着血污。 女人的气息无孔不入,谢宴心颤了颤。 温软香玉满怀,谢宴只觉得气血上涌,视线无法控制的顺着她如水雾般柔润的眼眸一路往下。 眼前人窈窕的身形,在精巧繁复衣裙中若隐若现。 他知道顾宁生得貌美,在此之前,他只觉得顾宁心性恶毒,不配被大长公主时时惦记,从未觉得这副皮囊有多么吸引人。 但现在…… 他喉咙干涩,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便想推开眼前这胆大包天的女人。 可顾宁不退反进,拿着一方帕子,从他的脸颊一直擦到了脖颈处。 两人接触的每一瞬间,气运都在不断上升。 顾宁沉浸在喜悦中,看着谢宴的目光愈发柔和。 这可是她的大宝贝!在他离开之前,她定要从他身上蹭到足够的气运值! 就当她要继续往下时,谢宴狠狠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暗哑:“县主又有什么惩罚直说便是,何必折辱属下?” “我说了,我是来给你赔罪的。”顾宁正色道,“难道你看不出我的诚意吗?” “你……”谢宴脸庞染上一抹薄红,他定定地望着顾宁,薄唇微张。 但失血过多加上方才的气血上涌,他尚未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便直接晕了过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谢宴,她撑着下巴,有些苦恼:“该怎么处置他?” 她的目光在谢宴唇上停留许久,摸几下都能增加十多点气运值了,若是亲上一口…… 系统的声音抖了抖:“宿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若是将他逼走可就不好了!” “也是。”顾宁叹了口气,算算时间,距离先太子部下找来的时间不远了,她可不能逼急了谢宴。 想到这,她从商城中兑换了最便宜的消炎药,塞进了谢宴嘴中。 “我的这条小命,可就系在你身上了。” 顾宁拍了拍手,正欲离开,却听外面传来了一个丫鬟紧张的呼喊。 “县主!大事不好了!老爷带着人往咱们院子里来了!” …… 柴房内再度恢复了平静,一道黑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将昏迷的谢宴唤醒。 “岳荣,你怎么才来?”谢宴掀起眼皮,冷厉的眼神叫人心惊肉跳。 闻言,岳荣讪讪道:“属下刚赶到,便见县主进来了……” 说到这,他眼神闪烁了好几下。 显然,刚才在柴房内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谢宴冷冷地扫了眼他,沉声道:“将你今日所见所闻全都烂在肚子里。” 岳荣咽了口唾沫,忙是应下:“主子放心,属下绝不会往外透露一个字!” 刚才的一幕幕,突然浮现在谢宴眼前。 他不觉握紧了双手,眼神却又在下一刻恢复清明:“大长公主可有消息传来?” “属下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岳荣毕恭毕敬地将几封信呈上,“主子,咱们是时候启程了。” “顾宁,你可知罪?” 还未进门,姗姗来迟的顾宁便听得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坐在左首的男人重重地拍着桌子,凌厉的眼刀不断朝着顾宁飞去。 这个看上去仪表堂堂的男人,就是原主的渣爹——顾致远。 而此次顾致远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想必是替亲生女儿找场子来了。 原书中写得清清楚楚,表面上,顾清秋是二房的嫡女,但实际上她是顾宁父亲顾致远与白月光所生。 为官狎妓是大过,且顾宁母亲乃是当朝大长公主与裴侯之女,是皇上亲封的长宁郡主。顾致远为了继续攀龙附凤,便与母亲弟弟沆瀣一气,上演了一出瞒天过海的好戏,将顾清秋记在了楚氏名下,成了二房的嫡女。 或许是顾致远卑劣的自尊心作怪,他十分厌恶原主,无论是何人与原主发生争执,受罚的必是原主,长此以往,原主的名声日益愈下。 想必是顾云婉与他告状,他来借着父亲的身份诋毁原主,以此满足自己扭曲的心。 但这次,他怕是要失望了! 顾宁心中冷笑,故作懵懂地望着他,“父亲,我有什么罪?” “你说!今日在花园中与孙禹私会的,是不是你!”顾致远厉声道,“你自己做了丑事,竟栽赃嫁祸给旁人!” “你可知晓就是因为此事,顾家女儿的名声一落千丈!云婉自尽后,险些没救回来!” “父亲何出此言?”顾宁睁大了双眼,高傲地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我乃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我的母亲是长宁郡主,我的外祖母是当朝大长公主,我是疯了不成?竟会看上一个穷酸举人?” “反观二姐姐,平日里便喜欢诗词歌赋风花雪月,难保不会被孙举人的才华折服!况且孙举人与如意所指认的都是二姐姐!” 本是在幸灾乐祸的顾云婉一张脸上青红交加,羞愤之下,几乎要晕过去。 wap. /108/108064/28063841.html 第4章 大姐姐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顾清秋见她脖颈间的红痕,心中不忍,这时便有些不满地看着顾宁:“女子名誉何其重要,更何况还是自家姐妹,云婉已经自尽过一次了,若非丫鬟发现得及时,只怕是香消玉殒了。三妹妹说这些话,是想将她再次逼上绝路吗?” “父亲当时没在场听不见就算了,大姐姐难道也耳聋了吗?那人叫的不是云婉二字是什么?又或者去请几个当时在场的夫人小姐来,问问他们今日如意所说的话?” 顾宁呵斥顾清秋,无疑是戳中了顾致远的逆鳞。 他嘴角颤抖,指着顾宁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生你养你,竟养成了你这般没大没小的性子!” 好大的一张脸! 顾宁险些笑出声,她借手帕掩住了疯狂上扬的嘴角,做作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父亲此言差矣,靠着您的那点俸禄,可养不起我!”她勾起唇角,讥诮道,“再说了,顾府上下,乃至主子仆从每季换的衣裳首饰,都是我母亲付的银子。” “生我的是母亲,养我的也是母亲。”顾宁冷冷的睨了眼他,“父亲可不要记错了。” 顾致远脸上无光,随手拿过茶杯,怒气冲冲地朝着顾宁扔去。 “宿主!救兵到了!” 与系统的播报同时响起的,还有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 茶杯擦肩而过,落在顾宁身侧。 碎瓷四溅,顾宁不躲不闪,任由一片碎瓷划伤了自己的脸颊。 这道伤口虽小,但鲜红的血珠一颗颗涌出,在那张白玉无瑕的脸上分外明显。 顾宁像是受了惊吓,连连退后,跌倒在地。 厅中几人神情一变,顾致远身为始作俑者,更是心慌了一瞬。 不过随后,他便直起身子,理直气壮道:“你可别忘了!你还姓顾!” “姓裴也未尝不可!” 随着洪亮的声音响起,魁梧高大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一见顾宁脸上的血痕,他眼神一凝,杀气锁定了顾致远。 “顾致远,看来你是嫌自己命长!” 他一招手,整齐威严的禁军有序入内,拔剑直指顾致远。 “杀!” 顾致远见了这阵仗,身子抖了抖,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 但他仍强撑着道:“裴将军这是何意?我难不成还不能管教女儿了?我顾家纵是寒门,却也不能任由你这样欺辱!” 闻言,裴安临冷笑道:“宁儿是县主!就算要管教,也该是太后皇后管教,还轮不到你这个五品太史令插手!” 厅内一时寂静无语。 顾致远握紧双手,止不住的心惊。 裴安临,这尊煞神怎么回来了? “舅舅!”顾宁跑到裴安临身后,委屈巴巴地将顾致远之前说过的话全都复述了一遍。 “您是没看到!当时那孙举人当着我们十几人的面,口口声声喊着二姐姐的名字,如意也将二姐姐招了出来,这样板上钉钉的事,父亲竟然也能赖到我头上。” 顾宁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滑落。 “事关女子清誉,何其重要?父亲不仅不关心我,反倒埋怨我毁了大姐姐的名声!还拿茶杯砸我!” “有时候我真要怀疑,大姐姐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顾宁唇角微勾,满意地看着顾致远因为这一句话而神情大变。 一瞬间的寂静过后。 顾致远阴沉着脸,厉声呵斥道:“闭嘴!谁教的你说这些话!” 顾宁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寒颤,害怕得缩在了裴安临的身后。 “父亲平日里宠爱大姐姐,府中上下都瞧得清清楚楚,无需旁人教导。” “更何况……若真没有此事,父亲何必这样生气……”顾宁小声道,“莫不是心虚了?” “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个孽障!”顾致远气得破口大骂! 此时,一柄长剑横在了顾致远的脖颈处,光亮的剑身上,倒映着他因为惊惧而狰狞的脸庞。 “裴安临,你想谋杀朝廷命官不成!” 伴随着顾致远颤抖的话音落下,寒光一闪,他鬓角的一缕头发被削下,飘落在地上。 他吓得连连退后,一张脸上青红交加,精彩至极。 “我姓裴,纵然杀了你,也不过在家关上几日。”裴安临盯着他,冷声道,“倒是你,其心可诛!” 对上裴志远怀疑的视线,顾致远一个激灵,登时心慌起来。 这件事绝不能被深究! 顾致远脸色铁青,却在一瞬间冷静下来,那些到了嘴边的训斥,皆被他咽了回去。 他暗暗捏紧了一双手,面上挤出一抹堪称慈爱的笑容:“宁儿,我最疼爱的便是你,只是你二叔远在青州为官,我身为家中长子,总要照料好他的女儿。” “你若不喜欢,今后我便只将心神放在你身上。” 下一刻,顾致远便对顾清秋怒目而视:“云婉,还不快给宁儿赔罪!若非你未将前因后果说清楚,我又怎会误会宁儿!” 顾云婉神情大变,当即便要反驳。 “可分明是您……” 顾清秋在此时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缓步上前,朝着顾宁轻轻一拜。 “三妹妹,是我与二妹妹不好。”她低声道,“若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让伯父责罚我们二人,我们绝无二话!” 顾云婉一脸不忿,但她的手腕处,传来了一阵剧痛。 她怔怔的望着顾清秋,却见顾清秋动作极为细微地摇头。 一旁的顾宁躲在裴安临身后,小声道:“我怎敢责罚二位姐姐?说不准舅舅前脚刚走,后脚我就因为此事被罚跪祠堂了!” 顾致远眼前发黑,他撑着桌面,堪堪稳住心神。 “你还想要什么?”他望着顾宁,努力挤出慈爱的笑容,“为父都满足你。” 顾宁定定地看着他,嘴角勾出一抹充满恶意的笑容来。 他愣神间,顾宁的声音已然响起:“父亲铁骨铮铮,不愿接受嗟来之食,不如舅舅帮父亲一把,将不属于顾家的东西全都带走。” “还有两位姐姐房中的摆设、衣裳首饰……”顾宁意味深长地看向顾云婉,“我瞧着都十分眼熟,舅舅该命人将母亲的嫁妆单子拿来,一一对照入库。” 对比顾致远瞬间阴沉的脸色,顾宁的笑容却极为灿烂。 顾家这一大家子,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脸大如盆。 顾家上下如今的吃穿用度,都是从安阳郡主嫁妆中出的。 顾致远更是深刻贯彻软饭硬吃,他对顾宁不假辞色,却从安阳郡主的嫁妆中拿了不少好东西补贴给顾清秋,连带着顾云婉都沾了不少光。 顾云婉一个哆嗦,如遭雷劈。 本以为安阳郡主出手大方,不会在乎这点衣裳首饰,她用起来心安理得,也没少在外面炫耀。 却没料到顾宁竟要她将东西全都还回去,如此一来,她岂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大姐姐,怎么办!”她紧张地握住了顾清秋的手,眼神惊惶。 顾清秋身子一颤,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向来敏锐,自然不会忽略外面那些禁军讥讽的目光,因为难堪,她的脸颊染上薄红,一双手也不觉揪紧了衣袖。 “当时我们并不知……” “既然占了好处,大姐姐就不必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挽尊了。”顾宁皮笑肉不笑,“父亲的俸禄,连你头上那支玉簪都买不起,你又是从何得来的?” 裴安临目光落于顾清秋头顶,瞧见了不少眼熟的东西。 想到自己给妹妹搜罗来的好东西,都给旁人做了嫁衣,他怒极反笑:“顾致远,你的胆子倒是大!挪用妻子嫁妆,你就不怕御史台弹劾吗?” 顾致远一心扑在了官途上,闻言大惊失色。 他急得手忙脚乱,当即将顾清秋二人推了出来。 “顾家也是书香门第,怎么教出了你们这样眼皮子浅的女儿?” “还不快去将东西整理好,全都送回郡主的库房中!” 顾清秋脸上血色全无,她在丫鬟的搀扶下,堪堪站稳了身子。 看着顾致远一脸急色,头一次觉得这位素来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伯父面容如此狰狞可恶。 “可那分明是祖母……” 顾云婉心有不忿,忍不住出声辩驳。 “是。”顾清秋颤声开口,及时制止了她剩下的话,“我这就与云婉回房整理。” “还有一件事。”裴安临冷声开口,“听闻顾二小姐与孙举人两情相悦,也不知何时成婚?我定会派人送上一份大礼!” “裴将军是从哪听来的流言?”顾致远干笑道,“云婉素来胆小,可不敢做这样……” “是吗?”裴安临眯起双眸,意味深长道,“可顾二小姐与孙举人在贵府所行之事已传遍了京城,顾大人应该知道,若他们二人不成亲,顾家待字闺中的女儿们,怕是都要遭受牵连了。” 顾致远一张脸青了又白,最后顶着裴安临虎视眈眈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裴将军所言极是,我定会将这次婚事好生准备。” 顾云婉听得这番话,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我不嫁!”她尖利地叫喊着。 “大姐姐!我不要嫁给孙禹!”她拽着顾清秋的衣袖,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wap. /108/108064/28063843.html 第5章 谢宴,我心悦你 但顾致远就像是没听见一般,朝外挥了挥手,便有几个嬷嬷上前来,将顾云婉带了下去。 顾宁拽了拽裴安临的衣袖,耳语几句。 “这有何难?”裴安临一改冷肃神情,这张粗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别说是几日了,就是住上一辈子都行!” 说罢,他看也不看顾致远一眼,径直带着顾宁离开。 禁军紧随其后,没过一会儿,院内便空旷起来,连一丝人气也无。 顾清秋捏紧了帕子,方才的一幕幕涌现在眼前。 她心中的委屈如决了堤的洪水席卷而来,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见状,顾致远手忙脚乱地开口劝说:“清秋,方才是权宜之计,你放心,待他们一走,我就派人除了孙禹。” “清秋明白您的难处。”她神情依旧温婉,眼底却罕见地露出一抹冷色。 今日之事,就如一柄利剑,将那一层遮羞布彻底撕下。 同样是姓顾,她与顾宁身份上的差距,却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纵然她拼尽全力,也不敌顾宁一句话,就如鸿沟一般,无法填补。 一群禁军跟在身后,顾宁底气十足。 她揽住裴安临的手臂,扬起小脸,提醒道:“舅舅,我方才所说,并非气话。” 裴安临粗犷的脸上笑意全无。 他沉默片刻,才道:“你所说的事,舅舅会派人调查清楚的。” 闻言,顾宁暗暗松了口气。 若只靠她一人,想要揪住顾致远的狐狸尾巴还不知要多长时间,唯有裴安临出手,才能抓到顾致远的漏洞,将当年之事调查清楚。 一个重担被卸下,她眼珠子一转,又笑盈盈地凑近了裴安临:“舅舅,我还有件事,想要请您帮忙。” 裴安临粗粝的大手拂过她的头顶:“只要是宁儿想做的事,我都会替你办成。” “我想带几个人一块走。” 裴府,廊腰缦回,一直延进了最东端的院子。 守在门口的圆脸小丫鬟僵硬着一张脸,眼神乱飘,费劲了心思让自己忽略屋内的声响。 床榻上,俊美的男人正在昏迷中。 顾宁坐在矮凳上,漂亮的双眸中挂着明晃晃的担忧神情。 “真是让人发愁?” 顾宁啧啧感慨几声,肉疼地拿出了自己从商城中兑换的上好金疮药。 根据原书中的剧情,反派谢宴少年时曾受过重伤,因此落下了病根,不然的话,凭他的实力,早就将端王那一派铲平了。 昨日她仗着有人撑腰,直接派人将谢宴与孙禹、如意带来了裴府。 孙禹、如意倒还好,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但谢宴却始终昏迷不醒。 如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自然不会有医术精湛的太医来为他看病。 顾宁一心想着要从他身上蹭气运,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跟书中一样落下病根。 “为了你我可又欠了不少债。”顾宁捏着瓷瓶,念叨道,“总得让我收取一点利息才对。” 说着,她就伸出了罪恶的小手吗,拉开了谢宴的衣襟。 男人衣襟打开,胸膛在此刻微微起伏,线条分明的身躯在衣裳下若隐若现。 谢宴俊美的脸庞上,升起一抹病态的薄红,他紧闭双眸,任由顾宁上下其手。 顾宁的指尖在上方轻轻抚过,随之而来的是气运值不断入账的美妙声音。 系统也是激动万分,滋滋的电流声,让顾宁瞬间警惕起来。 不是吧?系统那垃圾的自动蹭取功能竟然还在? 但为时已晚。 一阵微弱的电流经过,足以让这具孱弱的身体双脚一软,瘫倒在了谢宴身上。 此时,她以一个饿虎扑食的姿势,撑在了谢宴上方。 手心处是谢宴滚烫的胸膛,她与谢宴的距离,只有一指。 这张俊美不似凡人的脸庞近在咫尺,饶是顾宁,也不由晃了晃神。 但下一刻,她便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系统!我可没说要开启自动蹭取功能!” “宿主,您气运值过低,已两次超过临界线,自动蹭取功能已开启,无法关闭。”系统求生欲极强,在顾宁的杀气之下,急忙答道,“但让气运值转负为正,您就能手动关闭该功能!” 系统刚是说完,顾宁便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急切地贴上了谢宴的唇。 双唇相接,男人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宁本着亲都亲了,不如将气运值亲个回本的准则,用舌尖轻轻在这薄唇上舔舐,试探一般地,探入了男人的唇中,新鲜却又带着一丝女子馨香的空气融入他唇中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顾宁的耳边只余系统激动的播报,她的气运值飞快飙升,从-250升到了-200。 只是一个吻而已! 顾宁双眸亮得惊人,正欲再接再厉,却听系统颤颤巍巍地说道:“宿主,他好像……是醒着的!” 闻言,顾宁背后冒出一股寒意。 只见原本昏迷的谢宴,在此时睁开了双眼,眼神凌厉地扫向上方胡作非为的女人。 顾宁与他靠得极近,两人的双唇更紧紧贴在一起。 一阵风拂过,谢宴胸膛前一阵凉意。 而顾宁的一双手,还抵在他的身上。 被发现了…… 顾宁暗道不好,正准备若无其事地离开,却被男人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 “县主这是何意?属下只是一个侍卫,并非供人玩乐的男宠!” 谢宴冷冽的声音随之响起,他沉着脸,乌黑的凤眸中,冷漠淡然,夹杂着一抹厌恶。 “我……”顾宁正要开口,体内又有一阵微弱的电流出现,她再次趴在了谢宴的身上。 男人粗重的呼吸扑洒在顾宁耳侧,顾宁只觉得身体一阵酥麻,她心一颤,浓如鸦羽般的睫毛也跟着颤抖起来。 这可怎么办? 顾宁心跳如雷,暗暗叫苦。 其一,她还需要靠着谢宴蹭气运,其二,谢宴作为书中最大的反派,能力手腕可见一斑,说不准她今后还要靠着谢宴养老。 这样算下来,谢宴就是她的金大腿,绝不能得罪。 头顶的眼神如有实质,让顾宁不由捏紧了双手。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向了谢宴,诚恳道:“其实……我心悦你。” 只见顾宁一双眼眸中似含秋水,正盈盈地望着他。 “我之前打你,是因为你与二姐姐院中的丫鬟有来往,我吃醋了。” “可我打完你就后悔了。”顾宁泪眼汪汪,“你能原谅我吗?” 谢宴怔在当场,任他设想过许多种理由,都未料到这个回答,他下意识看向顾宁。 这个女人又在耍什么把戏? 他冷着一张脸,便想推开顾宁。 谁料顾宁挂在了他身上,任由他怎么推,都不肯离开,口中还喋喋不休地说着同样的话。 “谢宴,我心悦你。” 一声又一声的话语,在谢宴耳边响起。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交织,将外面的人声隔绝。 屋内只有女子细细的低喃,还有她红唇呼出的温热气息肆意作乱。 顾宁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人的存在。 谢宴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只抬眼看着头顶的床幔,可女子身上散发出的馨香气息如影随形。 她跨坐在谢宴的腰上,隔着两层布料,谢宴仍能感受到她身上的起伏。 谢宴只觉得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此刻几乎崩盘。 “县主,请您自重!” 谢宴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将顾宁推开。 他赤着上半身,对床上的顾宁怒目而视。 然而顾宁却睁着一双莹润透亮的眼眸,正无辜地与他对视。 谢宴喉结滚动两下,方才的一幕幕不由浮现在眼前。 他闭上双眼,呼出一口浊气:“县主,属下身份低微,配不上您,今日您与属下共处一室的消息若传了出去,只怕会有碍您的名声。” “我不在乎。” 谢宴愣了好一会,一股异样的情绪自心底浮现。 但片刻后,他的脸上布满寒霜,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金大腿走了,顾宁幽幽地叹了口气。 “系统,难道我刚才装得不像吗?” 系统干笑两声:“或许是您前后变化太大了。” 顾宁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具身体病入膏肓,我也不会这样着急。” 若再不将气运值刷成正值,她也就没几年好活了。 虽说这个世界并非她理想的养老世界,但只要裴家地位稳固,她能恢复健康,有系统商城在,她过得未尝会比现代世界差。 而这两件事,都需要抱紧谢宴大腿。 顾宁将系统翻来覆去地骂了好几遍,方才走出了这间厢房。 守在门口的圆脸丫鬟见了她,连忙小跑过来,她欲言又止,急得满脸通红。 这是来裴家后,裴安临亲自给她挑选的丫鬟春玉。 春玉瞧着顾宁唇角那明显的红痕,还有略显凌乱的发丝,只觉得眼前一黑。 “小姐,端王与顾家几人就在前厅候着呢。”她压低了声音,“您这般模样出去,他们怕是会有所怀疑。” 顾宁嘴角抽了抽,她倒是没想到,春玉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不守妇道,而是担心被端王发现。 这时,又听春玉叮嘱道:“虽说不少县主都爱豢养男宠,但您到底是端王的未婚妻,行事还是得小心谨慎些,万万不能被发现了。” 顾宁一时无言,眼神复杂地看了春玉好几眼。 春玉一脸的理所应当,无辜地与顾宁对视。 罢了…… 顾宁将发丝缠绕在指尖,笑盈盈道:“之前吩咐你做的事可办妥了?” “县主放心吧,奴婢可是吩咐府中的暗卫去做的,绝对是万无一失!” wap. /108/108064/28063845.html 第6章 此生不得善终 前厅内,气氛极为沉默。 想到近几日京中的流言,纵然裴家规矩极严,丫鬟也忍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纷纷将目光投向厅内的两人。 顾清秋坐立不安,感受着那一道道视线,她面颊染上一抹羞恼。 这几日,京中除了流传顾云婉即将下嫁举人一事,还有另一个流言……说她与端王…… 想到这,顾清秋下意识抬眼。 但她每当看到对面男人那张英俊的脸庞时,面上便又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她平静的心湖,因男人眼中的那抹柔情,泛起了一丝涟漪。 就在这时,一道窈窕的身影穿过游廊,带着阵阵香风,走入了几人的视野中。 “宁儿。” 随着低哑磁性的男声响起,顾宁冷冷地掀起眼皮,无悲无喜地看着他。 眼前这人,正是原书中的男主——端王楚云逸。 书中说此人手腕强硬,利益至上,唯独顾清秋是他的软肋。 他对原主十分厌恶,平日里对原主是避而远之,而他今日一反常态,主动来找自己,想必就是为了这几日京中的流言了。 至于顾清秋……想必是在试图除掉孙禹以绝后患时,发现孙禹已在裴府,这才不得不上裴府,试图将孙禹带走,好取消这桩婚事。 未等楚云逸开口,顾宁便率先发难。 她指着顾清秋,冷笑道:“怎么?端王殿下今日来裴府,是想要退婚转而求娶她吗?” “三妹妹何出此言?”顾清秋闻言,大惊失色,鬓边的步摇也因为主人的惊慌,止不住摇晃起来,她下意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楚云逸。 楚云逸皱着眉,他不敢训斥顾宁,便将怒火转到了春玉身上,“你们怎么伺候的!竟让这些腌攒消息污了县主的耳!” 他注视着顾宁,眼中诚恳万分:“我今日来,正是为了同你解释此事,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怎能轻信?” 顾宁心中冷笑连连,要真是那傻兮兮爱慕楚云逸的原主,说不准就上钩了。 可是渣男又怎会料到,这些消息就是她命人传出去的。 任由楚云逸如何劝说,顾宁始终沉默以对。 楚云逸的眼中划过一道阴霾,几日不见,那个对他言听计从,一见他就恨不得贴上来的蠢女人,竟像是换了个人。 就在这时,顾清秋开口了。 “三妹妹,我与殿下清清白白,绝无任何苟且之事!” “如何证明?”顾宁冷笑一声,扬起下巴,冷冷地望着她,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仿佛能将人内心看穿。 顾清秋不觉往后退了一步,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此刻她脑海中浮现的,是与楚云逸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心中猛地一颤,攥紧了衣袖。 她与殿下,当真算得上清白吗? 顾清秋紧咬下唇,精致的脸上血色全无:“我……” “不过是些流言蜚语,你何必为难她?” 楚云逸见心爱之人进退两难,脸色阴沉不少,撕下了那层温和的伪装。 他待顾宁,向来是严词厉色。 而向来刁蛮乖张的顾宁,总有千万般不愿,也只能平白受着。 只是他没想到,今日站在他面前的顾宁,早已换了个芯子。 几乎是在楚云逸话音落下的一刻,顾宁便高高扬起了眉毛,红唇轻启:“殿下果然疼惜大姐姐,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 “顾宁!”楚云逸不悦呵斥道。 “端王大驾光临,是老身失礼了,竟未亲自迎接。” 一个满鬓珠翠的老妇人在下人的搀扶下,走进了前厅。 她一到,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楚云逸神情微变,却在一瞬间收敛了怒色。 “姑祖母,您怎么回来了?” 顾宁也有些惊讶,此时大长公主应该在行宫避暑才是,怎么会提前回来? 见楚云逸毕恭毕敬地走上前,试图搀扶住大长公主。 顾宁顿时将这些疑惑抛在了脑后,三步做两步越过楚云逸,抢先一步挽住了大长公主。 “外祖母,宁儿想您了!” 她依偎在大长公主身边,隔开了楚云逸伸出的手。 楚云逸生生忍住了心中的不耐,拧眉道:“宁儿,姑祖母年迈,你怎能……” “宁儿也只是许久没见我了。”大长公主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关切地将顾宁上下打量许久。 “今日府中倒是热闹。” 她说话时,一双精明的眼眸,便将在场几人悉数扫了一遍。 顾清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见过长公主。” 大长公主的眼神犹如实质,让顾清秋倍感不安。 她紧捏住了衣袖,轻声道:“三妹妹赌气离家,还将孙禹带走,我今日来,是想求三妹妹放了孙禹。” 大长公主眯起双眸,意味不明道:“宁儿性子素来软和,怎会离家出走?定是你们欺负了她。” 顾清秋小脸一白,那日分明是顾宁不敬长辈,仗着有人撑腰对她们百般奚落,怎么到了大长公主的口中,却成了她们欺负顾宁? 那一百多个禁军将顾府堵得严严实实,她们又怎能欺负顾宁? 正在顾清秋委屈之际,一道声音比她更快。 “外祖母,您不在京城,我可被人欺负惨了!”顾宁晃着她的胳膊,委屈巴巴地道,“先是父亲伙同两位姐姐将与人私通的罪名按在我头上,再然后……” 楚云逸眼皮一跳,连忙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宁儿,我与你早有婚约,我心中也只有你一人。” “那可不一定。”顾宁冷笑道,“殿下这样急不可耐地打断我的话?是怕自己做的丑事被人知道吗?” 她伸出一只过分白皙的手,直指楚云逸与顾清秋二人。 寂静的前厅内,听得顾宁一字一句冷声道:“我发现我的未婚夫,竟与我那温柔娴淑的大姐姐暗通款曲!” 未等大长公主开口,楚云逸便疾言厉色道:“一些风言风语,也值得你闹到姑祖母面前?” 顾宁讥笑一声,一改平日里在楚云逸面前的温顺。 她抬起下巴,与楚云逸对视,反问道:“这可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怎么不值得?况且我不告诉外祖母,外祖母怎么替我做主!” 大长公主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宁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顾宁高声道,“我还有证据!” 顾清秋心跳如雷,她将袖口捏得皱成一团,心底那丝不安,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顾宁绞住了双手,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顾宁将她袖中那枚金钗拿了出来。 “这枚镶嵌着东珠的金钗,是当初殿下赠予我的定情之物。”顾宁将拔下鬓间的金钗,任由发丝散落,高高地举起两枚金钗,呈给了大长公主。 “巧的是大姐姐那也有枚一模一样的簪子!”她直直地望着顾清秋,恍若能看穿她的心底,“东珠何其珍贵?加之金钗的工艺特殊,绝非民间能够打造,敢问大姐姐,你这枚金钗从何而来?” 顾清秋脸色惨白,她当时收下这枚金钗时,并非出自与顾宁一争高下的心思,更不知这是与顾宁一模一样的…… “大姐姐,还没想好说辞吗?”顾宁冷笑道,“那就由我来替你说吧,早在我与殿下订婚前,你便与他有了首尾!这枚金钗,就是物证!” “大姐姐平日里总爱去东湖泛舟,巧的是殿下的一处宅子便在东湖旁,你究竟是去泛舟?还是与殿下私会?” “不!”顾清秋失声道,“我与殿下之间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她小脸苍白,但却一改刚才柔弱的姿态,强硬面对众人质疑的视线。 “若违此誓,就让我此生不得善终!” 楚云逸也在此时开口:“宁儿,一枚相同的金钗并不能代表什么,更何况顾大小姐已经发了毒誓,你总该相信了。” “毒誓?”顾宁挑眉道,“不如殿下也发一个?就说……若你爱慕顾清秋,便此生不得善终,你若图的东西,都会离你而去!” 温润如玉的楚云逸,眼神骤然变冷若冰霜。 顾宁冷笑一声,她倒要看看,楚云逸敢不敢发这个毒誓! 她这几日可是将原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确定这时的顾清秋与楚云逸已经眉来眼去了一段时日。 美人如花,又温柔小意,加上女主光环,楚云逸怎么可能不心动? 场面一时僵持,楚云逸直勾勾地盯着顾宁,后者却一脸无辜,仿佛这只是一个寻常的誓言。 “好。” 楚云逸艰难开口。 他不会忽略大长公主狐疑的目光,为了安抚大长公主,他不得不应下这个要求。 “今生今世,我心中只有顾宁一人,若我爱慕顾清秋,便此生不得善终,我所图的东西,都会离我而去!” 顾清秋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楚云逸。 一丝不甘,在她心中萌芽。 大长公主轻轻地拍了拍顾宁的脑袋,对楚云逸笑道:“这丫头被我宠坏了,殿下宽宏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楚云逸面色稍稍缓和,他笑了笑,便又成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端王殿下。 wap. /108/108064/28063847.html 第7章 楚云逸的心是颗榴莲 “这是自然。”他轻笑道,“我怎会与宁儿计较?她可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顾宁暗暗翻了个白眼,只怕楚云逸的心是颗榴莲,心尖上站满了人。 不过按照书中大长公主对自己的疼爱程度,想必她拦下自己,是另有打算。 顾宁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躲在大长公主的身后,冲着楚云逸歉意一笑。 楚云逸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可他心中作何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事已至此,顾清秋早已没了劝说顾宁回顾家的心思,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嘴唇嗡动几下,试图开口,却见大长公主凌厉的眼神朝她看来。 “顾大小姐,我们裴家地方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桂嬷嬷,送客!” 未给顾清秋解释的机会,桂嬷嬷半拉半拽,将她带出了前厅。 见她泪盈盈的双眸,楚云逸暗暗握紧了双拳,恨不能以身相替。 可在大长公主的注视下,他却只能视而不见,大步流星的越过了顾清秋,离开了裴府。 看楚云逸匆匆离去的步伐,顾宁笑得双眸弯弯。 但她一转身,就对上了大长公主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苍老双眸。 “过来。”大长公主朝着她招了招手。 大长公主乃是先帝义妹,在先帝建国时带兵打过几次胜仗,立下汗马功劳,深得先帝器重,不仅封了当朝唯一的异姓公主,封号“护国大长公主”,还准许她保留部分兵权,足以见先帝与之兄妹情深。 虽已年老,但大长公主通身的气势仍是分毫不减。 “外祖母……”顾宁心中一虚,她小步小步地挪着,慢吞吞地走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不满道:“你是怎么想的?竟不提前告诉我这件事?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外祖母了?” “当然有了!”顾宁一把挽住了她的手,讨好道,“我只是不想让您替我操心。” 大长公主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这丫头,一声不吭地折腾出了这么大一桩事!即便你拿出了这些证据做实了他们的关系,只要皇帝不松口,你与端王的婚约,依旧不能取消?” “哪怕我与端王撕破了脸?”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皇上重视端王,有意将他当做太子培养,定是要替他寻一个门第高,却又无法威胁朝政的端王妃,顾家虽是寒门,但你却是我的外孙女,你就是最佳的人选。” “宁儿,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大长公主揉着顾宁的脑袋,关切问道,“端王妃或许就是未来的皇后,你舍得将这个位置拱手让人?” 顾宁想到要嫁给楚云逸,心中便是一阵恶寒。 楚云逸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边贪图裴家权势,一边想要将裴家斩草除根,裴家可是自己养老的依靠。 更何况…… 她若想要理所应当地蹭谢宴的气运,就绝不能与楚云逸有半点关系!其一,是顶着端王妃的身份,她无法亲近谢宴。 其二……谢宴与楚云逸之间,可是隔着血海深仇! “外祖母,您替我想想办法!”顾宁撒娇道,“您今日都瞧见了,端王与顾清秋两情相悦,我何苦去做那棒打鸳鸯的大棒?” 大长公主眼神清明,直直的看着顾宁,恍若透过这双清亮的桃花眼,能看穿她的心底。 “宁儿,你同我说实话,你想与端王退婚,究竟是因为他与顾清秋的关系……” “还是你心中有人了?” “咳咳!” 顾宁咳得惊天动地,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死。 她震惊的看着长公主,突然福至心灵。 似乎……好像……大长公主对裴府的一切动静都了如指掌,更何况是她十分在意的谢宴。 这么说来,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对谢宴所做之事。 想到这,顾宁的眼神顿时飘忽起来。 “还没想好说辞?”大长公主轻哼一声,轻点她的脑袋,“你怎可这样胆大妄为?” “春玉虽说一心向着你,却也不能拦住其他人,你今日去了谢侍卫的厢房,先是谢侍卫衣衫不整的出来,后是你发丝凌乱。” “但凡是长了眼的人,都瞧得出其中蹊跷。” 闻言,顾宁一阵懊恼。 她一心沉浸在蹭气运中,竟是忽略了这样重要的事。 “宁儿,你难道真看上了一个侍卫?”大长公主皱着眉,沉声道,“此人身份低微,与你实在不相配。” 顾宁暗自腹诽,若谢宴身份低微,那这世上恐怕就没有几个身份高贵的人了。 更何况她看上的也不是谢宴的身份,而是谢宴的气运,只要有气运,莫说是个先太子遗孤了,就算是街边的乞丐,她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蹭上去。 但在大长公主的注视下,顾宁极为诚恳:“外祖母,您也瞧见了,端王身份虽然高贵,但他眼中没有我,即便我嫁给他,也只能是独守空房,甚至还要与其他女人争宠。” “但谢宴不同,他保护我时尽心尽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人还生得好看,哪怕是人人口中称赞的端王,与他相比都逊色不少,我倒是觉得,这才是我的良配。” 说完这话后,顾宁适时地露出了娇羞的神情。 她知道,纵然大长公主心知谢宴身份高贵,也不会成全她这一番心思的。 谢宴没有退路,成则称帝,输则人头落地,以大长公主对自己的疼惜,她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让自己跟着谢宴冒险。 但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顾宁心中不由打起了鼓。 她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缠上谢宴的行为合理化,可没有真嫁给谢宴的打算。 好在是她的脑海中刚冒出这一念头时,对面的大长公主就摆了摆手,一脸的无语:“行了,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 “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做不了主。” 顾宁闻言,瞪大了双眼:“外祖母,您不会还想让我跟端王成婚吧?” “既然已知他非良配,我又怎会将你往火坑里推?”大长公主白了她一眼,“你先回去,此事我自会与你母亲商议。” 顾宁低低的“哦”了一声,在大长公主无奈的目光下乖巧一笑:“外祖母若是有事,只需差人去叫我。” 直到顾宁的身影消失不见,帷帐后的那道身影,方才缓缓走出。 大长公主含笑问道:“宴儿,你可都听见了?” “你呢?”大长公主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一双慈爱的眼睛牢牢地注视着他,“你对宁儿是何想法?” 谢宴薄唇轻抿,许久没有回答。 先前在厢房中,顾宁的大胆出乎他的意料。 而那一声又一声的“我心悦你”,更是萦绕在他耳边,久久未曾散去。 那双灼灼如星光般的眸子,始终印在他的眼前。 谢宴缓缓闭上双眼,将心底那丝欲念压下。 良久,他低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响起。 “看在姑祖母的面子上,我会护她周全。” …… 出了前厅,岳荣一边将面具递给谢宴,一边朝着他挤眉弄眼。 “主子,虽说有着大长公主在,裴家能照拂您,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可您若能娶了嘉阳县主,裴家就只能站在您这条船上了,您将再无后顾之忧!” “够了。” 谢宴冷冷开口,打断了岳荣试探的话语。 他双眸冰冷如利刃,岳荣身子抖了抖,连忙低下了头。 谢宴骨节分明的大手,落于狰狞的面具上。 他轻轻摩挲着面具,眼前浮现的,却是方才顾宁那双水雾般柔润的桃花眼。 那样娇柔的人,是金银绸缎娇养出来的,他背负太多,到底不是一路人。 谢宴将面具扣上,只余一双幽深不见底的凤眸。 “即刻出发,前往宁安。” …… 长公主的归来,并未引起太多波澜。 唯有顾府因为此事慌了手脚。 顾云婉瘫坐在椅子上,眼中的神采熄灭了大半。 “她竟然不肯放人?”她瞪大了一双眼,下意识将目光转向顾清秋,“顾宁素来对端王殿下的话言听计从,为何……为何她还不答应?” “大姐姐当真去求了端王殿下?” 她眼中明晃晃写着不信任,顾清秋一张俏丽的脸由白转红,气得捏紧了帕子:“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怀疑我害你不成?” 思及今日在裴府的种种,顾清秋气得身子颤抖,眼中的泪水也在顷刻间漫了上来:“若非是为了你,我又怎会去裴府,又怎会被三妹妹误会与端王有染?” 顾云婉盯着她,眼中只余恨意。 “为了我?”顾云婉勾动嘴角,扯出了一抹狰狞的笑,“你那支金钗,难道还是我逼你收下的?” “大姐姐。”她靠近了顾清秋,“你难道对端王殿下没有一点心思?” “若是没那份心,又何必收下他送的金钗,又何必借着出门游玩之名,与他日日私会?”顾云婉大笑出声,讥诮地望着顾清秋,“既然大姐姐不肯助我,那就休怪我鱼死网破了!” 顾云婉的一番话,让顾清秋神情大变。 她稳住心神,沉声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顾云婉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俯身在她耳畔道:“这件事对大姐姐而言,可谓是轻而易举!” wap. /108/108064/28063849.html 第8章 一块去江南 裴府。 丫鬟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替顾宁梳洗打扮。 顾宁半阖着桃花眼,随春玉折腾着妆容。 直至此时,她才有了一种养老的感觉。 系统适时开口:“看看!看看!只要您努力刷满气运值,光凭裴家的家底,就足以让您舒舒服服地躺到老了,况且楚国民风开放,贵女豢养男宠也不是稀罕事。” “你放心。”顾宁懒洋洋地应道,“谢宴就在那,跑不了。” 系统痛心疾首:“您要是再这样消极怠工下去,只怕不过三月,您这具身体就要病入膏肓了!” 随着系统的话出口,顾宁便感到从胸口处传出了一阵钻心的疼。 她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就连一旁的丫鬟都察觉到了异常。 几人迅速跪倒在地,熟练地求饶:“县主饶命!县主饶命啊!” 顾宁握住了扶手,一张小脸骤然变得苍白。 顾宁本着虱子多了不怕咬,直接利用系统将痛感降到最低,这才喘过气来。 “县主,您怎么了?” “我没事。”顾宁眨了眨眼,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 在春玉的注视下,顾宁着急地朝着跪了一地的丫鬟摆了摆手:“行了,这没你们的事了!” 说罢,她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卧房。 春玉瞧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皮猛地一跳,登时有了不祥的预感,连忙追了上去:“县主,您要去哪?” 顾宁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径直走向了昨日来过的偏院。 为负的气运值就像是一把利剑,始终悬在她的头顶,随时威胁着她的性命。 既然自己对谢宴的“心思”已经在长公主那过了明路,想来行事出格一些,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顾宁心中的小算盘打得正响,却没料到偏院已是人去楼空。 “宁儿,你为何在这?” 更糟的是,裴安临后脚就走进了院子。 顾宁更不会错过他此刻眼中的情绪——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可他却不知道,谢宴才是那颗水灵灵的大白菜。 随着裴安临眼神泛酸,顾宁一个激灵,当即小跑到了他身边,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袖,撒娇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我来……”裴安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宁儿,这世道向来不公,即便是端王负你在先,但你与他到底还有婚约在身,在此期间,你该谨言慎行才是。” 顾宁飞快地点了点头,但没等裴安临松一口气,便听见了她下一句问询。 “舅舅,谢侍卫去了哪?” 裴安临脸色铁青,但一对上顾宁这双清澈的眼眸,呵斥的话到了嘴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半晌,他才没好气道:“我要去江宁替皇上调查盐税一事,谢宴既然身为裴府侍卫,自是要与其他人先行前往江宁,替我铲除风险。” 顾宁闻言,却是想到了书中的剧情。 本朝北有燕国,西有匈奴虎视眈眈。 江南本就是世家豪族聚集之地,他们趁着朝廷一心防备外敌之际,大肆在江南敛财,江南上交的盐税一年不如一年,因此才有皇帝派裴安临调查江南盐税一事。 然而在书中,裴安临却因调查盐税一事,在江南府城江宁遭到当地世家刺杀,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落下终生残疾,从此与战场无缘,裴家也正是因此事走向衰败,加上大长公主为了她与顾清秋作对,裴家没能等到谢宴率兵围城,便被满门抄斩。 因此,无论是为了蹭谢宴的气运,还是为了裴家,她都必须要往江南走上一遭。 而且……顾致远的白月光就在江南! 这次去江南,说不准她还能将人带回来,打顾致远一个措手不及! 见顾宁若有所思,他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顾宁的脑袋:“你究竟有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在婚约尚未解除之前,你绝不能跟昨日一样胆大妄为!” 顾宁抬起头,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眸,正亮晶晶地望着他。 “舅舅,我也想去江宁!” 裴安临万万没料到,自己苦口婆心的一番话,竟是起了这个效果。 他揉着眉心,唉声叹气了好一会。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然而不中留的顾宁仍是定定地望着他,眼中的期盼让人无法忽视。 “不行。”裴安临坚定道,“此行去江南危险重重,怎能让你冒险?” 但他刚说完,衣袖便被人拽了拽,顾宁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眸,撒娇道:“舅舅,我随你一道去江南,正好可以掩盖你去江南的真实目的。” “只要有我在,任谁都想不到,你是去调查盐税的!” 顾宁振振有词,给自己找的理由十分充分。 然而裴安临不为所动,态度依旧坚定:“你就好好地留在京城,待我从江南回来,定会替你解除婚约。” “舅舅,你就答应我吧!” 顾宁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 裴安临无奈道:“宁儿,你……” “让她去。” 正在两人说话时,一道威严的女声响起。 大长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正缓步朝两人走来。 顾宁心虚了一瞬,便又镇定自若的稳住了脸上的神情。 裴安临皱着眉,沉声道:“母亲,宁儿不知其中危险,您难道也要纵容她胡闹不成?” 大长公主摆了摆手,瞥了眼顾宁,“虽说宁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说的话,倒是有些道理。” “皇上派你去江南,一是想要利用裴家的权势压住江南的不正之风,这其二……他难免有削弱裴家的意图。” “若你一人前往江南,只会让当地世家早早地做好准备,就算你有他们贩卖私盐的证据又如何?强龙难压地头蛇,你若出了意外,裴家该怎么办?” 顾宁冲着大长公主讨好一笑,极力应和:“外祖母说得是!若是有我去江南游玩做掩护,那些世家必定不会将我当回事,这样一来,舅舅你调查起盐税一事,也要轻松不少。” 裴安临沉默不语,但他微微松动的神情,体现了他此刻的心境。 就在顾宁暗自庆幸时,却听大长公主缓缓道:“届时,以我与宁儿去江南游玩为由,你率兵随行。” “您也要去?” 顾宁与裴安临一同出声。 大长公主依旧淡然:“当然,仅仅是你出行,还不足以让你舅舅率兵保护。” “可是此行危险……”向来是果断的裴安临,头一次拿不定主意。 顾宁却十分乐观:“外祖母出行的队伍十分庞大,足够让舅舅塞不少人进去了。” “不错。”大长公主微微颔首,又在此时瞥了眼顾宁,意有所指道,“况且有我盯着宁儿,你也能放心去调查盐税了。” 顾宁背脊一凉,对上大长公主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当机立断地应道:“您说得是!” 最终,裴安临还是被说服了。 他临走前神情郑重:“容儿子几日时间,待一切准备妥当,再护送您与宁儿出行。” 顾宁暗暗欣喜,这样一来,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待在谢宴身边蹭气运了! 未等她细想,脸颊的肉已被大长公主轻轻捏住了。 “宁儿,去了江南,一切听我安排,不然的话……” 随着大长公主充满威胁的话语在耳边响起,顾宁讪讪一笑,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外祖母,那您能不能……让谢宴陪在我身边保护我?” 大长公主一时无言,最后她无奈地松开了手,只余下一句话:“感情一事,即便是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顾宁笑得如偷了腥的猫,一双桃花眼笑得如两轮弯月。 她脆生生地应道:“您放心,我一定会让谢宴自愿留在我身边的!” 蹭不到气运的阴霾,彻底在顾宁心头消散。 等到了江南,谢宴贴身保护她,还愁没有接触的机会? 顾宁与系统同时嘿嘿一笑,步伐轻快地迈出了院子。 但下一刻,一人便朝着她扑来。 顾宁迅速的往右侧躲去,那人扑了个空,一头砸在了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 “嘶……” 顾宁倒抽一口凉气,这得多疼啊。 待来人抬起那张糊满了血的脸,顾宁依稀从这双眼睛中,认出了他的身份。 “孙公子,你这是何苦呢?” 孙禹敢怒不敢言,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瓮声瓮气道:“县主,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您是不知道,纵然有裴府的侍卫护着,那些人也险些取了我性命!今日我一睁眼,那柄剑就在我胸前三寸处!” “我险些就看不见您了!” 孙禹说到这,又爬到了顾宁跟前。 接连不断的刺杀使得他夜不能寐,纵然在睡梦中也不安稳,此时他眼底一片青黑,一看便知他在精神上遭受了极大地折磨。 顾宁笑了笑,半蹲下身子与他对视:“怎么?你今日来是想让我加派人手保护你?” “不不不!”孙禹忙不迭地跪伏在地上,高声道,“我只想让县主替我指一条明路!我不愿再这样担惊受怕地活着!” 顾宁勾起唇角,慢条斯理道:“我倒是有个好办法,权看你敢不敢做。” wap. /108/108064/28063851.html 第9章 自食其果 一早,顾府的正门便被人敲响。 守门的下人打着哈欠将门打开,本是萎靡的精神在瞧见这副场景后顿时一个激灵。 只见门外,一个妇人正笑眯眯地站在那,在她身后,扎满了红花的箱子堆放在那。 下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眼就瞧出了这是媒婆带人下聘礼来了。 “下东坊的孙家大少爷孙禹,来向顾家二小姐下聘礼!” 媒婆一开口,顿时吸引了周围人们的视线。 “孙禹?这就是前几日你们说的那位与顾家二小姐有了私情的举人?” “没想到他还上门提亲了,顾大人虽说只有五品,却也是个官身,他当真愿意将顾家的女儿下嫁?这孙禹住在下东坊那样的穷酸地方,家底可不厚。” “听闻那日都将两人捉奸在床了,纵然再不满,也不能因为一人毁了全家名声。” 耳边传来这些话语,下人这才明白过来。 他喊来其他人,一块将孙禹与媒婆推了出去,手忙脚乱地将大门给关上了。 “我这就去请示老夫人,你们在这守着!万万不能让他们进来!”他嘱咐道,“不然我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门外,孙禹的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崇安坊:“云婉!我来娶你了!” 荣安堂中,顾老夫人正在与两个孙女用膳。 她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庞上,写满了对生活的怨愤,对顾云婉这个孙女百般挑剔。 “你既然是我顾家的女儿,就该学好规矩,谨言慎行,若再有下次,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下一刻,她又慈爱地将顾清秋爱吃的菜夹入了顾清秋碗中:“清秋,瞧瞧你,这几日都消瘦了。” 顾云婉见状,暗暗撇了撇嘴。 冷不丁地,门外一阵喧哗。 “老夫人!大事不好了!” 顾老夫人本就在气头上,当即将碗筷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没好气道:“什么事这样慌张?” 下人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门外有人来向二小姐提亲!” “什么?” 三人皆是不可置信,就连素来有端庄贤淑这样好名声的顾清秋,也面露震惊之色。 “是谁?”顾云婉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她娇俏的脸庞变得狰狞,不觉捏紧了手中的杯盏,手背上的青筋一条条暴起。 下人支支吾吾道:“那人叫做孙禹。” 顾云婉眼前一黑,松开了杯盏。 清脆的声响让顾老夫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恼怒地瞪了眼顾云婉,咬牙道:“瞧瞧你干的好事!” 顾云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她嘴唇嗡动几下,只说出了一句微弱的话:“不能让他得逞……” “大姐姐!”她双眼含泪,“你要帮我!” 顾清秋闻言,却迟疑着没有回答。 “啪”地一声,顾老夫人重重地一个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 “今日孙禹上门提亲,你与他那档子丑事便做实了!你休想连累清秋!” 顾老夫人的绝情,让顾云婉彻底呆住了。 她张了张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祖母,我难道不是您的孙女吗?” “与其在这些事上反复纠结,你不如想想该怎么处理今日这个困境!”顾老夫人冷笑一声,丝毫不将她的可怜放在心上。 “清秋,你先回去。”顾老夫人转头换了副神情,温声嘱咐道,“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要露面。” 见状,顾云婉心底的怒火与妒火蹭的一下燃烧起来。 未等顾清秋回答,她便捏住了顾清秋的手,大力拉扯着她往外走去。 “你要做什么!”顾老夫人气急败坏的骂道,“你难道想毁了自己的亲姐姐不成?” 顾云婉扭头冲她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祖母,您不会不知道吧?我之所以设计花园那一出,就是为了替大姐姐扫平前方障碍!” “但事情闹到这一步,我自身难保,若大姐姐再不帮我,情急之下,我恐怕要说出些丧失理智的话!” “若是端王知晓,我这样做都是大姐姐指使的,不知你最疼爱的孙女,还能否嫁入端王府?” 顾清秋又惊又怒:“我从未指使过你……” “旁人可不会信。”顾云婉哈哈大笑,眼角有泪水溢出,“他们只要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便会大肆传扬,到那时,大姐姐就如今日的我!百口莫辩!” 她双眸赤红,面上的疯狂之色,让下人不敢近身。 “大姐姐,你当真替我去求了殿下吗?”她靠近顾清秋,咬牙切齿道,“你骗我!” 顾清秋稳住心神,沉声道:“你若不信,大可去问端王殿下!” “若你求了端王,孙禹又怎会活着?还能来提亲?”顾云婉阴森森地注视着她。 “我虽不知为何会出现今日变故……”顾清秋皱着眉,尽量放缓了语气,“但你与我一同长大,难道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 “云婉,当务之急,是要将孙禹带走。”顾清秋又道,“不能让他在外继续诋毁你的名声!” 顾老夫人连声道:“对对对!” “你们带上几个好手,立刻去将孙禹抓进来!”顾老夫人一一嘱咐,一改刚才事不关己的态度。 眼见着好几个高大的护卫往外走去,顾云婉这才松了口气。 顾清秋轻声安抚:“云婉,你放心,既然他今日送上门来了,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将这个隐患彻底根除。” 话正说着,却听得一阵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 “来者即是客,怎么能将人拦在外面呢?” 顾云婉浑身一震,听得这道熟悉的声音,心底的那丝恐慌迅速蔓延。 她死死地盯着前方,只见转角处,一道高挑的身影在仆从的簇拥下,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顾宁!”顾云婉一字一句地将这两个字反复琢磨,恨意犹如实质。 顾清秋也愣在了原地,看着原本气势汹汹走出去的几个护卫,被顾宁带来的人死死扣住。 顾宁身后,孙禹笑呵呵地走了出来。 “多谢县主相助。”孙禹朝着顾宁深深一拜,“不然的话,我的小命怕是不保了。” “孙公子不必客气。”顾宁捂唇轻笑,“想必是家中下人听错了传话,这才对你动粗。” 听得这句话,顾云婉心底的那根弦彻底绷断了。 她气得大步上前,指着顾宁骂道:“你竟然将他带了进来!你是何居心!” “我这都是为了二姐姐啊。”顾宁故作惊讶,委屈道,“二姐姐与孙公子两情相悦,我自然是要成全你们二人。” “孙公子早已取得了举人的功名,若有二姐姐红袖添香,想必在下次春闱中定能高中二甲,入翰林!” 顾宁越是说话,顾云婉便越是愤恨。 她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宁,恨不得将顾宁生吞活剥:“贱人!贱人!你就是故意害我!孙禹今日来提亲,也定是你出的主意!” 未等她将话说完,从顾宁身边的那群仆从中,便冲出了好几个身强体壮的健妇。 一人捏住她的手,一人拿帕子堵住了她的嘴,一人拿着粗绳在她身上比划。 不过片刻,顾云婉便被五花大绑地摔在地上。 她如一条笨拙丑陋的蛆,不断在地上扭动。 孙禹恰到好处地上前,朝着顾老夫人作了一揖:“晚辈孙禹,今日携媒婆上门提亲。” 顾云婉怒瞪着一双眼,不断朝着顾清秋使眼色。 回想起顾云婉的那些话语,顾清秋暗暗捏紧了手帕,不过片刻迟疑,便挡在了她的面前。 “孙公子,云婉年纪尚小,家中尚未……” “我与云婉情投意合。”孙禹深情款款道,“若是大姐姐不信,且看此物。” 说话间,孙禹从袖中拿出了一物,抖了抖。 一块水红色的小衣,便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而在孙禹身后,还有不少趁机跟进来看热闹的百姓。 一见这私密之物,顿时嘘声一片。 顾云婉想要辩解,所有的话却被堵在了嘴边。 她的眼中,滑下了两道愤恨的泪水。 此时,顾宁上前几步,垂首在她耳边,轻声道:“二姐姐,自食其果的滋味如何?” 闻言,顾云婉浑身发抖,她的一双眼眸几乎要瞪出眼眶。 “唔唔!” 是你! 事到如今,顾云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一开始的花园捉奸,她就被算计了。 那就是顾宁设下的一个陷阱,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计划!于是她将计就计,将这盆脏水泼在了自己身上! 见她眼中的恨意,顾宁又笑了起来,凉薄的目光落于她身上。 “若你尚存一分善念,我也不会做出今日之事。”顾宁幽幽道,“只可惜,你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 那日换成任何一人,都无法从顾云婉的算计中逃离。 若非她有系统相助,也无法绝地反击。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顾云婉自食其果。 顾宁缓缓站起身,慢慢地欣赏了一下顾云婉挣扎的丑态,这才笑着道:“今日既然孙公子都上门提亲了,二姐姐又与他情投意合,不若祖母就将此事定下吧,也免得外界闲言碎语。” wap. /108/108064/28063853.html 第10章 脸大如盆,一脉相承 “顾老夫人放心,我与云婉两情相悦,娶她进门后,定会将她捧在手心,绝不让她受委屈。” “若违此誓,我不得好死!” 孙禹发誓以示诚心,眼神极为诚恳。 顾府的前院此时挤满了人,八卦的目光在顾云婉与孙禹身上来回转动。 凡是长了眼的,都看得出此事有些蹊跷。 但孙禹口口声声发着誓,且将如此贴身之物拿了出来,任顾云婉如何挣扎,此事都成了定居。 要么,顾云婉嫁给孙禹,待风波过后,还可保住顾家名声,要么……就是顾家所有待嫁的女儿被她牵连。 顾老夫人不过是片刻犹豫,便做出了决定。 “方嬷嬷,去将云婉的庚帖取来。” 闻言,顾云婉绝望地瘫倒在地。 不! 她咬紧了牙根,在绝望之际,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竟然挣脱了两个健妇的禁锢。 顾老夫人眼皮子一跳,忙是喊道:“方嬷嬷,还不快将二小姐带回去!” 方嬷嬷眼疾手快,带着几个粗使婆子拽住了顾云婉。 未等顾云婉张口,她的嘴已被牢牢堵住了。 经此一事,前院一片狼藉。 孙禹留下聘礼,带着顾云婉的庚帖迅速离开。 那些趁乱入顾府看热闹的人,也被下人一一请了出去。 方才那些场景,一幕幕浮现在顾老夫人眼前。 她最是要面子,这时盯着顾宁这始作俑者的眼神,犹如厉鬼一般。 顾宁视若无睹,只笑盈盈地看着顾老夫人,意味深长道:“祖母真是爽快,没想到二姐姐的婚事这么快就有了着落。” “孙举人家境虽然贫寒,但好歹有举人功名在身,说不准有朝一日,能替二姐姐争一个诰命回来呢!” “够了!”顾老夫人脸色铁青,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顾宁,你竟敢与外人勾结!” 她重重地将拐杖柱在地上,沉闷的声音一如此刻的气氛。 “她到底与你有姐妹情分在,你何必将事情做绝?”顾老夫人气得嘴都歪了。 她人老眼却不花,只消通过顾宁与顾云婉两人的争执,便能将此事推测得八九不离十。 “你闹得这样难看,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传到外面去,旁人只会说你心狠手辣,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顾老夫人每一句话,看似是替顾宁考虑,实则这颗心,早已是偏到了天边。 顾云婉算计她的时候,可从未想过要留有余地,她总不能如圣母降临般,期盼着用爱感化顾云婉。 想到这,顾宁暗暗替原主叹了口气。 原主虽说有着嚣张跋扈的恶名,但她对顾家人却是处处友善,处处忍让,就连顾云婉一个庶女,都敢蹬鼻子上脸。 她顾念亲情,对亲人处处留手,却没想过,顾家的这些亲人,犹如豺狼! 见顾宁久久未有应答,顾老夫人自觉做祖母的威严不在,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顾宁,看来你是心野了!”顾老夫人厉喝道,“我们顾家乃是书香门第,是万万不能容忍你沾染上裴家那群武夫的恶习!” 顾清秋眼皮子一跳,正想拦住顾老夫人,却为时已晚。 只见顾宁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顾老夫人跟前,她身边的护卫满脸凶煞之气,将那些想要阻拦的顾府下人悉数拦住。 顾宁将顾老夫人上下打量一遍,幽幽道:“看来父亲果真是您亲生的。” 顾老夫人脸上的褶皱一层又一层地堆砌着对顾宁的不喜:“这是自然……” “他的脸大如盆简直是与您一脉相承。” 顾宁接下来的话,气得她倒退三步。 若非顾清秋及时搀扶住了她,只怕是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你这个孽障!”顾老夫人指着她,破口大骂,“是谁教你说的这些不忠不孝的话?是不是裴家!” “祖母对裴家这样不满,为何还要用着裴家的银钱?”顾宁桃花眼圆瞪,借着手帕遮住了唇角的讥诮,“今日就由我做主,断了舅舅每月送来的银钱。” 顾老夫人捂着不断起伏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气晕过去。 但顾宁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拍了拍手,从门外又走进了几十个护卫,毕恭毕敬地朝着她跪地行礼。 “去,将我母亲的嫁妆全部整理好,带回裴府。”说罢,她又笑着看向顾清秋,“不知大姐姐可否将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全都整理好了?我今日可是将母亲的嫁妆单子都带来了,要一一核对入库的。” “若是少了一件东西……”她勾唇一笑,话中的未尽之意,透过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明晃晃地传递出来。 顾清秋稳住心神,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早已命人将东西送去了郡主放置嫁妆库房,三妹妹大可命人清点。” 闻言,顾宁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对身边的护卫嘱咐一番。 瞧着一个又一个的护卫走进了内院,顾老夫人只觉得呼吸困难:“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过几日我就要随外祖母去江南游玩了,担心某些不长眼的老东西祸害母亲的嫁妆,便想着将嫁妆送回裴府,如此一来,我就能放心地出门游玩了。” 顾老夫人眼前一黑,顾宁此举的后果,让她心生恐惧,已完全顾不上顾宁话语中对自己的不敬。 “你这样做,让外人怎么瞧我们顾家?” 嫁妆都被抬走了,下一步是什么?和离吗? 这个后果,是顾老夫人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的。 顾宁缓步走近了她,一双眼眸清亮如水,照亮了顾老夫人丑陋的内心。 “怎么?”顾宁轻声在她耳畔道,“祖母现在才意识到,顾家是依靠母亲在京中生存的吗?” “没了母亲,你与顾致远什么都不是!” 顾老夫人如遭雷击,她仓皇抬起头,颤声道:“你疯了!你怎么敢这样同我说话!” “到底是流了点顾家的血。”顾宁懒洋洋地把玩着垂落的发丝,慢条斯理道,“我今日之举,还没有父亲一半胆大。” “祖母。”她意味深长地笑了,“您想必是最清楚的。” 说罢,顾宁便扬长而去。 顾老夫人身体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那个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瞬间使得她失去了所有质问的底气。 剩下的护卫涌入了内院的库房中,一抬又一抬的嫁妆如流水般,被他们正大光明地从正门抬走。 还未过一刻钟,那些闲言碎语便越过围墙,传入了顾清秋的耳中。 她手脚冰凉,只觉得从那日过后,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顾宁无比陌生。 “清秋……” 她一抬头,瞧见的是顾老夫人如丧考妣的一张脸。 “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顾清秋急忙搀扶住了她,却被她反握住了一双手。 “清秋……快派人去通知致远!”顾老夫人嘴唇颤抖,声音微弱道,“告诉他,大事不好了!快让他去江南……将那件事处理干净!” 话刚说完,顾老夫人便脱力,倒头晕了过去。 顾清秋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回想着今日种种,清丽的眉眼间,顿时写满了忧愁。 她的心中,那丝不安的情绪,更是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顾老夫人的异常……与自己有关…… …… 马车上,顾宁哼着小曲,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县主总算是将这些年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了!”春玉愤愤道,“也该让顾家人瞧瞧您的厉害了!” 顾宁靠坐在软塌上,笑得眉眼弯弯:“他们的报应还在后面!” 说着,她便朝春玉招了招手。 春玉听话地靠近了她,听得她甜润的声音在耳畔轻声道:“派几个功夫好的人,盯着顾府的动静。” “记住,务必要盯紧了,哪怕是一个下人的动向,也得清清楚楚地告知我!” 春玉若有所思,对上顾宁郑重的神情,她脸色一肃,正色道:“县主放心便是,奴婢定会将此事办妥。” “只是……”春玉有些迟疑,吞吞吐吐道,“这样做要调动不少暗卫,只怕瞒不过大长公主。” “没事。”顾宁轻快道,“外祖母向来好说话,一定不会怪我的。” “是。”春玉松了口气。 想到此番顾府之行的收获,顾宁心情更是愉悦。 系统不遗余力地拍着马屁:“宿主不愧是s级!您又是去江南,又是暗指顾致远胆大妄为,这两个buff一叠加,顾老夫人势必会有动作!” “那可不!”顾宁在心中叉腰大笑,“我就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兴致大好地掀开车帘一角,余光却瞧见了街角一晃而过的熟悉身影。 下一刻,她便睁大了双眼,高声喊道。 “停车!” 随着顾宁声音响起,马车随之停下。 未等春玉反应过来,顾宁已提起裙摆,朝着巷子中跑去。 她绝不会认错! 刚才一闪而过的那道背影,就是谢宴! 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小命,顾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一定要见到谢宴! 哪怕是摸个小手也好! wap. /108/108064/28063855.html 第11章 请君入瓮 顾宁跟着那道背影,一路追到了一个窄小的巷子里。 “谢宴!”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高声喊道。 那道身影依旧没有回头。 “你若再跑,我就……我就回去告诉外祖母!让她将你留在我身边贴身伺候!” 话音刚落,男人便停下了脚步。 “县主,您究竟想做什么?”谢宴转过身,俊美的脸庞被一张狰狞的面具遮住,只余一双狭长的凤眼露在外。 他正盯着顾宁,眼中带着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然而,顾宁的眼前只余这一个巨大的光团。 她咽了口唾沫,在自动蹭取功能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握住了谢宴的手。 气运值到账的美妙声音,让她身心舒畅。 她双眼亮晶晶,此刻盯着谢宴的眼神,犹如看见了美味可口的食物。 谢宴双眸冰冷,一字一句道:“县主!属下并非您的玩物!” “我都说了,我心悦你。”顾宁脸不红心不跳,甜言蜜语章口就来,“你是我最珍视的存在。” 即便知道顾宁是故意戏弄自己,但谢宴在对上她这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后,还是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春玉的呼喊由远及近。 谢宴顿时清醒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推开了越靠越近的顾宁,动作迅速又轻盈地跃上了高高的围墙。 顾宁瞧着足有自己三人高的围墙,到底是熄了想要追上去的心思。 她现在可是病人,绝不能做爬墙这样危险的事。 但瞧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小巷,她顿时叹了口气,拖着残躯靠在了墙上。 谢宴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县主!” 春玉终于追上顾宁,身后还跟着一堆护卫。 顾宁转身,幽怨地看了眼她。 “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事?”春玉顿时站定在了原地,惊疑不定地问道。 闻言,顾宁摆了摆手:“没事,我们先回府吧。” 临走前,她再次看了眼小巷,无不遗憾地离开了。 围墙后,谢宴捂住胸口——这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 女子靠近时的那一抹幽香,还有那柔润的红唇……无一不让他回想起那日在厢房中的一幕。 糟了…… 他感受到了身上的异样,用极大的自制力将这股冲动压制下来,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主子!” 围墙后,一人探出脑袋,惊讶地看着他,正是姗姗来迟岳荣。 “您怎么到这来了?” 谢宴眼神一寒,如利刃般投向岳荣:“你又来晚了!” 岳荣一跃而下,在听得这番话后,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地说道:“属下在外面瞧见了春玉,便想到县主或许在您这……于是就……” 下一刻,他鬓角的那一缕头发被内力削断。 岳荣从善如流地跪在了地上:“主子,属下知错了。” “我看你是胆子大了!”谢宴冷笑道,“竟敢替我做主了!” 岳荣的心思,他最是清楚。 无非就是想要撮合自己与顾宁,好趁机将裴家兵权握在手中! 岳荣小声道:“属下也只是觉得……为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势必要与裴家建立更深的关系,正巧县主心悦您,若是能……” “心悦?”谢宴转过身,只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她的眼中,只有端王一人。” …… 顾府。 “伯父,是我没用……”顾清秋低垂着头,手中的帕子早已被绞得皱巴巴的不成型。 顾致远的怒火早已达到了顶峰,但瞧着顾清秋这双与故人极其相似的杏眸时,到底是强压下了怒气。 “这不怪你。”顾致远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是宁儿她不敬长辈!是我没教好她!” 他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顾清秋稍稍安心了片刻。 但想到顾云婉的惨状,她到底是将自己在裴府的遭遇按下,只温声道:“祖母刚醒,您快去看看她吧。” 顾致远点了点头,大步朝里走去。 伺候在一旁的半夏见顾清秋兴致不高,眉眼间隐约露出忧色,出声劝说道:“小姐,您不必担心,奴婢可是瞧得清清楚楚,整个顾家,老夫人与大爷最疼爱的就是您了!” “就算她是县主,也要恪守孝道,有着老夫人与大爷在,她奈何不了您!” 闻言,顾清秋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见状,半夏又安抚道:“再说了,她的身份再尊贵,也高不过端王殿下!只要端王殿下护着您,您绝不会沦落到与二小姐一样的下场!” “姐妹共侍一夫这样常见,端王殿下对您用情至深,定会将您封为侧妃……” “好了。” 顾清秋本是缓和的面色一冷。 半夏顿时噤声。 半晌,她才听得顾清秋冷淡的话语:“今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是!”半夏忙不迭地点头。 顾清秋垂下眼眸,呆呆的看着手中这团皱巴巴的帕子。 一如她此刻的内心。 当侧妃? 这个念头不过刚生出,便迅速被她掐灭了。 她顾清秋,绝不会为人妾室! 荣安堂内,几个嬷嬷神情严肃,将门口守得水泄不通。 自从顾致远进去后,但凡是靠近门口的人,都会被拦下。 顾云婉猫腰在灌木丛中,谨慎地盯着这几个嬷嬷,大气不敢出。 方才她一听闻顾致远回府,便匆忙来了荣安堂。 不料还没进老夫人的卧房,便瞧见了这些嬷嬷大动干戈地将所有人都清了出去。 顾云婉想要离开的心思不过浮现片刻,便又被她压了下去。 她的直觉告诉她,今日卧房中的这一出谈话,必定至关紧要!她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只要还没到绝境,她绝不会认输! 随着屋内的几道厉喝响起,顾云婉提起了一颗心。 她余光瞧见那几个嬷嬷默契地往外退去,蹑手蹑脚地走进了窗户。 里面不断传来顾老夫人咒骂顾宁的声音,言语之恶毒,让她一阵畅快。 正在这时,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母亲,您究竟做了什么?为何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致远皱着眉,不悦地盯着顾老夫人,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查出点什么。 一听这话,顾老夫人顿时冷下了一张脸。 “怎么?你难道还不信任我?”她冷声道,“这世上,除了你之外,就是我最害怕此事被人知晓了!我又怎会胡言乱语,让她怀疑上我?” 顾致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恨意。 片刻后,他才咬牙道:“那该如何是好?我在上朝时已听闻了大长公主要去江南游玩一事,若真如你所说,他们发现了此事,那他们去江南只怕是……只怕是冲着芸儿去的!” “您又不是不知她性子乖张,这么多年都忍了过来,您再忍忍就是了,为何要与她作对?” 顾致远一旦想到这件事暴露的后果,脸色便骤然苍白起来,一双手也在此刻不断颤抖。 卧病在床的顾老夫人也没了之前的威风,她六神无主地抱住了被子,颤声道:“她们难道真是去江南调查清秋的身世?” “致远,我们该怎么办?” 顾致远脸色青紫交加,十分难看。 半晌,他才挤出了一句话:“事已至此,只能派人去通知芸儿,让她离开江南,去避避风头。” 说到这,他又盯紧了顾老夫人,一字一句道:“母亲,您可千万要记住,清秋的身世,务必要瞒得密不透风!若是被人知晓了她是我的女儿,那我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是要诛三族的!” 顾老夫人一个颤抖,连忙点头应道:“你放心,我定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致远,你可要快些派人去江南,绝不能被他们抢先!”顾老夫人心有戚戚,“我们顾家一族的性命,全系在你的身上了!” 窗户下,顾云婉惊恐地捂住了嘴。 …… 京城的夜晚,向来热闹繁华。 坊市皆是出门游玩的百姓,还有不少带着家仆的贵女公子。 几道暗影在此刻从昏暗的巷子中走过,直奔城门。 城门眼见着要关闭了,他们跟在一个车队后,顺利出了城。 喧闹的声音隔绝在了城门后,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彻底松了口气。 “快走!若是去迟了,可就大事不好了!” “咱们兵分两路,一人去越州,一人去江南!务必要赶在大长公主出行前将此事办妥!” 两人一番商议,便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奔向目的地。 在他们身后,几道黑影从树林中出现,一番交接后,顺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一路跟踪。 离开之前,他们放飞了一只雪白的鸽子。 飞鸽趁着夜色入了京城,扑腾着翅膀,飞入了裴府。 顾宁好奇地看着大长公主手中的这枚细小的竹筒。 “可是顾家有了异动?” 大长公主看她一眼,将信递于她面前:“正如你所说,顾致远派人去了江南。” 就在顾宁专心致志的研究密信内容时,大长公主幽幽道:“宁儿,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他们的?” “你又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她望着顾宁,眼中满是心疼,“我记得,你曾经最崇拜他。” wap. /108/108064/28063857.html 第12章 见色起意罢了 顾宁眼角一抽,将原主对渣爹的记忆过了一遍,一时无语。 放在现代世界,顾致远这就是妥妥的pua。 他不断贬低原主,让原主怀疑否定自己,又有意纵容原主,让原主背下无数黑锅,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此种种,若非有大长公主看护,原主怕是早就给顾致远心爱的女儿让位了。 难怪大长公主在知晓自己算计顾致远时,会这样吃惊。 “宁儿,你可不要吓我。”大长公主的手已经探上了她的额头,关切地打量着她。 好在是顾宁早有准备。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日我去给祖母请安时,不小心听见了她与父亲的谈话。” “也正是从那一日起,我才惊觉之前父亲的区别对待。”顾宁以袖掩面,委屈巴巴道,“就连您平日里送给我的那些衣裳首饰,父亲都以尊重长姐的由头,让顾清秋先挑。” 大长公主怒不可遏,手中动作却极为轻柔。 她轻拍顾宁的背,安抚道:“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欺了你去,只要此事如你所说,我一定不会放过顾家!” 顾宁抽泣几声,一双漂亮的眼眸盈满泪水,将落不落,好不可怜。 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小声道:“外祖母放手去查便是,我当初在府中打探到了不少消息,那女人是顾致远的未婚妻,名叫做秋芸。” “在他高中状元前,就与此女有了首尾,但为了攀上您这棵大树,他联合母亲弟弟,将此事死死瞒下,将秋芸所生的顾清秋记在二房名下,那年他外调江南时,还与秋芸生下了一个儿子。” 顾宁每说一句话,大长公主的脸色便阴寒一分。 她勾起了一抹冷笑:“顾致远可真是打得好算盘!当初他求娶你母亲时,我便说过不得纳妾,这些年来他从不去那些花柳巷中,纵然他依靠顾家牟取了不少好处,我也睁一只闭一只眼,任由他去了。” 但她却没想到,表面上对安阳郡主唯命是从的顾致远,暗地里竟养了外室,还来了出儿女双全! 那女儿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待了十几年!这些年来,她送去顾府的东西,竟是便宜了这一群白眼狼! “好一个顾致远!好一个顾家!”她重重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瞬间碎成了好几块。 顾宁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提醒道:“外祖母,您可不能因为此事被气坏了身子。” “顾致远如此嚣张,不就是因为母亲对他用情至深?您可一定要将秋芸抓来,当着母亲的面,揭露顾致远此人的丑恶嘴脸!” “你说得对。”大长公主冷静下来,沉吟片刻后,缓缓道,“你母亲的性子最是柔和,难免不会因为顾致远的几句话心软,若想让她彻底断了与顾致远的关系,就只能另辟蹊径!” 想到这,大长公主又瞥了眼顾宁:“说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 顾宁无辜地眨了眨眼,指着自己,一脸疑惑:“外祖母这话是何意?” “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难道没想出对付你母亲的办法?” 顾宁嘿嘿一笑,坦然接受了这个“夸奖”。 “祖母果真是慧眼识珠,一眼就瞧出了我的聪明才智!” 有一个恋爱脑娘亲,是她与顾家脱离干系要面临的最大问题。 但聪明如她,早就想好了计策。 “我是想着……”她靠近大长公主,低低耳语了几句。 大长公主本是冷肃的神情,因为她的话逐渐缓和。 “这个法子不错。”她微微颔首,“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将那对母子捉住。” “顾致远那人惯是会花言巧语,若无确凿证据,你母亲只怕会不信。” 顾宁挽住大长公主的手臂,冲着她娇俏一笑:“外祖母,那我去江南的时候,能否让谢宴随行?” “宁儿。”大长公主神情一冷,“谢宴虽然只是裴府的一个侍卫,但我们裴府向来没有那些宗室世家的恶习,断不会任由你欺辱他。” “当初你只因他恪守规矩,不肯让你当街纵马,便私下对他动刑,现如今你又对他这样痴迷,究竟是真的心悦于他……还是以这个法子捉弄于他?” 大长公主眼神凌厉,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宁,威压如排山倒海般向顾宁袭来。 四周下人早已被屏退,室内只有她们二人。 不过愣神片刻,顾宁便抬起头,正经道:“外祖母,您难道不知道吗?我从小到大,就连身边的侍女都要选貌美的,谢宴容色出众,我自是想要将他时时刻刻都留在身边欣赏。” “你这分明是见色起意!”大长公主无奈扶额。 若此人不是谢宴,她未免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谢宴的身份却注定了他…… “再说了,谢宴功夫好,江南之行危险重重,有他陪在我身边,外祖母您也能放心不是?” 最是看重的外孙女在身边撒娇,大长公主神情略有松动。 不过,就在顾宁以为计谋得逞时,大长公主却又毅然推开了她:“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若是被你外祖父知晓了此事,只怕他会当即从边关快马加鞭赶回来,将你拎进祠堂好生教导。” “保护你的侍卫,我都会亲自挑选,绝不会让你落于险境,你放心便是。” “今日你去顾府闹了那一出,想必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明日我们可就要出发了。” 大长公主摆了摆手,便转身往里走去。 顾宁小脸一僵,重重地叹了口气。 蹭气运不易,小顾叹气! 系统识趣地装死,一声不吭。 顾宁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很是忧愁。 什么时候她才能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这样一步三喘,真的很影响她的养老生活。 …… 次日一早,裴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顾致远坐立不安地待在前厅,脸色颇为尴尬。 他来到裴府后,被门房客客气气地迎到了正厅,还未问话,门房便快速离开了,仿佛他身上有什么脏东西。 这正厅内空无一人,莫说是问话了,就连个端茶伺候的小厮都没有。 他强忍住心中怒气,快步走到了厅外。 谁料来来往往的小厮正有条不紊地将箱笼规整到马车上,目不斜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饶是顾致远养气功夫再好,此刻也不由铁青下了一张脸。 他捏紧了一双手,冷声喝止了身旁一人。 “县主何在?” “原来是顾大人。” 小厮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敷衍的朝着顾致远行了一礼。 他这般举动,使得顾致远心中一紧。 难道真被发现了? 此番来裴府的待遇,与之前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顾致远的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他顾不上与小厮置气,又问了一遍:“县主何在?我来接她回家。” 未等小厮回答,一人便大步走了进来。 “顾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瞧见裴安临的这一瞬间,顾致远顿时悬起了一颗心。 他稳住心神,风度翩翩地站在原地,只朝着裴安临作了一揖:“大哥。” “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大哥。”裴安临讥诮一笑。 顾致远心惊胆战,却不能在面上露出丝毫端倪,他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温声道:“母亲病了,对宁儿甚是想念,我便想着接她回去。” “况且昨日一事闹得人尽皆知,御史台已经上了折子,指责宁儿此举有违孝道,若宁儿再不回去,他们恐怕不会罢休。” “行了。”裴安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冠冕堂皇的话,“宁儿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顾致远当即露出忧色:“大哥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宁儿被御史台那群人……” “父亲。” 顾宁越过垂花门,站到了顾致远面前。 顾致远对上她孺慕的眼神,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那日顾宁的异常,只是一时的。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冷声道:“大长公主年事已高,大哥又忙于军务,你素来任性,在这只会给他们添麻烦,还不快跟我回去?” “怕是不行。”顾宁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外祖母也病了,我得留在她身边。” 顾致远心生狐疑:“可我才听闻大长公主要去江南游玩。” “外祖母得的是心病。”顾宁一本正经道,“太医都说了,心病还须心药医,外祖母就是因为在京中闷久了,才会生病,因此要多出门,以此愉悦心情。” 这都什么胡话? 顾致远一时没维持好面部表情,表情十分扭曲。 “父亲,外祖母只有我一人,可祖母身边还有大姐姐与二姐姐呢,您总不会让外祖母孤身一人去江南吧吧?” 瞧着裴府来来往往的小厮丫鬟,光是他在前厅瞧见的,就不下数十人。 更何况大长公主出行时的仪仗,怎么算都不是孤身一人。 然而顾宁望着他时诚恳至极,全无之前的乖张。 饶是他有所怀疑,也不可能当着裴安临的面说出。 他嘴唇颤抖一下,方才做出关怀顾宁的模样:“江南路途遥远,你身子弱,又怎么吃得消?” wap. /108/108064/28063858.html 第13章 别样的蹭气运手段 “我知道父亲关心我。”顾宁乖巧道,“但为了外祖母,我愿意随行。” “更何况都说江南人杰地灵,我还从未去过呢!” 江南!又是江南! 莫非她是在暗指? 顾致远背脊升起一股寒意,他心中满腹疑问,却被逼着压在心底,连试探都不敢。 “不错。”顾致远笑呵呵道,“江南的确是个好地方,你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顾宁飞快地点了点头,满眼写着期盼:“父亲,您之前不是任过江宁府通判吗?江宁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地方?我也想去瞧瞧。” 顾致远心底发寒,但任他如何探究顾宁的眼神,都看不出一点恶意。 仿佛她还是从前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顾宁。 “父亲,您怎么不说话了?”顾宁扯动他的袖子,疑惑问道。 裴安临的视线如芒在背,顾致远很快反应了过来,冲着顾宁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当年我在江宁忙于政务,至多是在玉湖边走走看看,恐怕帮不了你,不过大长公主身边有专人伺候,想必比我更清楚。” “父亲当时可真辛苦。”顾宁感慨道。 一边忙于公务一边瞒着周围的人与白月光私会,的确是抽不出时间去吃喝玩乐。 顾致远笑容微滞,不知为何,顾宁这话里话外,让他倍感不适。 但还未等他仔细揣摩,便听一旁的裴安临道:“待会便要启程了,还不快去看看你的衣裳首饰是否备齐了?” “顾大人,今日府中事务繁忙,我就不留你了。”他以不容人拒绝的姿态对顾致远说道,“待我从江南回来,再好好招待顾大人。” 顾致远笑容依旧,眼中却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冷意。 裴家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傲! 眼见顾致远离开,顾宁瞬间收敛了笑容。 “演的真好。”裴安临揉着她的脑袋,夸奖道,“方才我都吓了一跳。” 顾宁正在擦着刚刚碰过顾致远的手,闻言便翻了个白眼:“他这样警惕,今日便跑来打探消息,想必是慌了。” “越是在这时候,就越是要小心周旋,既不能让他放松,也不能逼得他狗急跳墙。” 顾宁的一番话,让裴安临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 他抚掌大笑:“待我们搜集了证据,定能揭露他的丑恶面目!” 说到这,他又心疼地塞给了顾宁一把银票:“这些年让你在顾家受委屈了,舅舅一定会替你做主!拿着这些银子,去买点喜欢的东西,若是不够,只管跟舅舅说!” 捧着厚厚的一沓银票,顾宁错愕地眨了眨眼,但裴安临还得整理护送的军队,已步伐匆匆地离开。 她站在原地,回想起这几日所感受到的温情,唇角绽放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其实这样看,被误送到这个世界,倒也不是全无坏处。 系统趁机开口:“宿主,根据原书剧情,反派会在保护裴安临时身受重伤,最后所有的成果都便宜了男主,您竟然要蹭反派的气运,不如帮他一把,刷刷好感度,将来蹭气运也更方便一些。” “你说的有道理。”顾宁摸着下巴,不住点头。 她的眼中划过一道精光,短短一瞬间,她已经想到了该怎么刷谢宴的好感度。 …… 大长公主出行,自是声势浩大。 随行的五千将士,都是从大长公主麾下的威虎营精挑细选出来的,只听令于她一人。 这支军队虽然只有两万人,却是连皇帝都忌惮的存在,而这五千精兵,更是其中佼佼者。 不过,大长公主出行向来铺张,如此声势浩大的出行,也只是引起了少数人的怀疑。 两辆华丽的马车在整齐威严的队伍中尤为显眼。 顾宁面色苍白地捧着一杯热茶,感受着马车的颠簸。 并非她晕马车,实在是这具身体不中用啊! 她靠在软塌上,气若游丝地闭上双眼。 “春玉,将车队的护卫换一换。” 气运! 她要是再不能蹭上气运,只怕就要死在去江南的路上了! 春玉动作一滞:“县主,您这是要……” “我要谢宴……”顾宁顿了顿,接着道,“我要谢宴亲手做一碗补汤给我送来。” 这么多人看着,还有大长公主与裴安临在,她总不能再跟之前一样胆大妄为,但是…… 摸摸小手总是行的! 闻言,春玉松了口气。 “那就好办了。”她庆幸道,“谢侍卫性子刚硬,县主您若是用强,只怕会逼得他鱼死网破。” 顾宁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但却从春玉这话中品出了一丝别的意味。 “什么叫做用强?”顾宁顿时睁大了双眼。 但春玉早已跳下了马车,她满肚子的解释,只得咽了回去。 算了,左右也解释不清,误会就误会了吧。 …… “咳咳!” 大长公主猛地咳嗽起来,刚吞下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身边的侍女连忙替她擦拭:“公主,您慢些。” 大长公主随意扯过帕子在脸上擦了几下,一心扑在了春玉方才所说之事上。 “你说什么?她要谢宴煮汤?这又是打着什么鬼主意?” 春玉低着头,小声道:“奴婢也不知,但这的的确确是县主的吩咐,奴婢要不要……” 不过稍作迟疑,大长公主便摆了摆手:“无事,只要她不做出格之事,就都依着她。” 若是对谢宴一个侍卫百般维护,定会引来暗中窥探之人的怀疑。 过犹不及。 大长公主神情一肃,吩咐道:“他们相处时,你务必要贴身伺候,绝不能……绝不能让二人有逾越之举。” 闻言,春玉当即想到了那日厢房外听见的声响,她面上一热,眼神飘忽地低下了头:“公主放心,奴婢都记着呢。” 后方的马车上,顾宁随着颠簸的马车一摇一晃,几乎羽化而登仙,这才等来了春玉。 她拼命朝着春玉身后看去,却看了个空。 见状,春玉忙皆是道:“补汤要现做,谢侍卫要稍慢一些。” 顾宁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汤重要还是人重要?我要的是谢宴这个人。” “再有下次,你就直接将补汤做好了给他,让他亲自端来,送于我跟前,明白?” 春玉恍然大悟:“奴婢记住了。”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下一刻,车帘便被人掀开。 谢宴神情淡漠,一双眼眸似云岭积雪,正冷冷地望着她。 “县主,您要的补汤。” 他站于车前,只将汤碗递进马车,疏远厌恶之意极为明显。 “我身子虚弱。”顾宁夸张地咳嗽几声,气若游丝道,“还要劳烦你端上前来。” 谢宴感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探究视线,脸上顿时布满了寒霜。 他不愿成为旁人的谈资,只想着将此事尽快解决,当即上了马车。 春玉十分有眼色地退到了车外。 这辆马车颇大,即便谢宴进入,也依旧有不小的空间。 可顾宁却在此刻靠近,温热的呼吸与他近在咫尺。 谢宴俊眉一皱,当即扣住了顾宁的下巴,咬牙切齿道:“县主,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做什么?” 顾宁被紧扣住下巴,含糊不清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在心中大骂系统的自动蹭取功能,若是能“堂堂正正”地接近,她何必以现在这个高难度的姿势蹭取气运? 系统小心翼翼地找补:“可您与他有身体接触就能蹭取气运,不拘泥于任何姿势,您瞧,您的气运值如今是-170,效果多好啊!” 气运虽好,但这样的姿势,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她毫不怀疑,自己若再有出格的举动,谢宴会毫不犹豫地捏碎自己的下巴。 谢宴见她双眸泪汪汪地盯着自己,下意识松开了力道。 就在这时,马车一个颠簸,顾宁重心不稳,撞入了谢宴的怀中。 鼻尖撞在坚硬的胸膛上,顾宁闷哼一声,却又在此刻环紧了谢宴的脖颈,嘴上说道:“都是这马车的错!” 女子的馨香在鼻间环绕,胸前的柔软触感更是让他气血上涌。 谢宴闭上双眼,复又睁开,冷漠地将她双手掰开:“县主,您该喝药了。” 但他刚摸到滚烫的瓷碗,手中动作便又一顿。 见谢宴僵在那,顾宁好奇看去。 她一眼就瞧见了冒着滚烫热气的瓷碗,不过稍加思索,她就笑弯了一双眼眸。 “看来谢侍卫的一颗心,也不全然是冷硬如石。” 谢宴一眼望入她眼底,见她眼中的狡黠笑意,脸色更冷,径直将瓷碗放在了桌上,便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顾宁捧着瓷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如餍足的小猫般,慵懒地靠在了软塌上。 下了马车,周围的视线顿时直直地看向谢宴。 但在谢宴的脸上,他们没瞧见任何痕迹,就连一丝红痕都无。 岳荣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小步上前,试探性地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谢宴神情不悦:“你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去继续去江宁查探。” 岳荣讪讪一笑:“属下也是关心您,毕竟县主她……” “够了。”谢宴冷晲他一眼,大步流星地往后方走去。 wap. /108/108064/28063859.html 第14章 追上来的牛皮糖 京城,顾府。 顾清秋失魂落魄地从侧门而入,身边的丫鬟欲言又止。 平日里最喜爱的花园落于顾清秋眼中,也成了与格外平庸的场景。 她双眸通红,显然是刚哭过。 正在丫鬟想要劝说时,一道身影却匆忙走来。 见了来人,丫鬟神情大变。 “二小姐,您想做什么?” “滚开!”顾云婉一把推开了她,语气凶狠,“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得上你一个贱婢插嘴?” 她说着,便走到了顾清秋身边。 见顾云婉眉眼间隐约浮现的狰狞之色,顾清秋皱着眉,温声劝说道:“二妹妹,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替你想办法……” “你替我解决?”顾云婉冷笑一声,“你好大的口气?端王都不要你了!你又如何替我解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出门,就是偷偷与端王私会!”顾云婉咬牙道,“但你却没想到,端王竟要随顾宁去江南!” 顾清秋小脸一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跟踪我!” 闻言,顾云婉突然笑了起来,方才狰狞的神情一如冰雪消化,变得格外温柔:“大姐姐,我这也是关心你。” 未等顾清秋开口,她又逼近了顾清秋。 “大姐姐,你难道不想知道……一个关于你的大秘密吗?” 顾云婉此话一出,顾清秋却是一脸的疑惑。 “二妹妹此话何意?” 顾清秋低低的笑了起来,她走到顾清秋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下一刻,她满意地看着顾清秋脸色大变。 …… 码头上,人潮如织,来往客商与脚夫皆聚集于此。 几艘足有十几丈高的货船停泊于岸边,脚夫费力地将一袋又一袋粮食扛下。 “到滁州了!” 春玉掀开车帘,喜笑颜开地对顾宁说道。 闻言,顾宁堪堪回过神来,眼含热泪,盯着窗外高大的几艘船。 终于有船可以坐了! 她握住春玉的手,忙是走上甲板。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一个高大的身影潇洒下马,正意气风发地看着顾宁。 “宁儿!” 听得这道深情呼唤,顾宁打了一个寒颤,瞪大了双眼看向来人。 这不是楚云逸那个花心大萝卜吗? 顾宁对上楚云逸深情款款的双眸,一阵恶寒。 但思及人设,她又迅速转换了神色。 “你来做什么?”顾宁秀眉轻蹙,受伤般的退后了几步,免得沾上楚云逸油腻的气息。 楚云逸大步上前,温柔道:“我特意与父皇告假,陪你与姑祖母一道去江南游玩。” 闻言,顾宁登时睁大了双眼。 楚云逸只以为她是欣喜,上前便要握住她的手。 不料顾宁却在这时抬起手,朝着不远处热情挥手:“外祖母!我在这!” 未等楚云逸反应过来,顾宁便提起裙摆,如轻盈的蝴蝶般奔向大长公主。 她如一阵风般拂过,楚云逸望着她窈窕的背影,不知不觉间,嘴角已然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顾宁挽着大长公主的手,无不厌恶道:“为何他也来了?我不想与他一道游玩!” “你放心。”大长公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长地一笑,“你懂得替你舅舅打掩护,他自然也想到了要利用你我。” “更何况……” 大长公主话未说完,顾宁眼底便浮现出了一抹冷意:“更何况皇上并不信任舅舅。” “不带兵倒好。”大长公主冷笑道,“可既然带了五千精兵,他便坐不住了。” 顾宁小脸皱成一团:“可他身份不同,舅舅护送我们来,倒能掩盖真实目的,他弄了这一出……只怕江南已然有所防备了。” 大长公主轻缓地摇了摇头:“不必担心,你舅舅自能应对。” “不过我想,他此行目的,也并非只是为了盐税一事。”大长公主望向顾宁时,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忧愁之色,“宁儿,你的身份,注定了他不会轻言放弃。” 就在这时,楚云逸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 “姑祖母,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大长公主笑得十分慈和,“你能有这份心,让我受宠若惊。” 楚云逸深情地看向顾宁:“只是宁儿她还记挂着那些风言风语,依旧不肯原谅我。” “她还是孩子心性,你又何必与她计较?”大长公主笑道。 三人一块往船上走,楚云逸时不时地要提到顾宁。 而对他“用情至深”的顾宁,不得不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始终低垂着头。 一直到了卧房,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不行,得想个办法将他这个牛皮糖甩掉。” 顾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下一刻便打开了系统面板。 虽说系统出了故障,不能与主系统联系,但该有的功能都有,其中最重要,也是最昂贵的功能,赫然就是“心口不一”。 只要使用了该功能,她就能让被使用对象说出自己早已设计好的话,正如上次的如意与顾云婉。 系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颤颤巍巍地问道:“宿主,这个功能耗费的气运值足足有一百点,您可不能乱用!” “一旦气运值低于-300,系统将会启动自毁装置!届时您的性命……” 顾宁嘴上应着,但目光却始终落在面板上。 对于一个皇子而言,最害怕的是什么? 是他们头顶那位的猜忌! 楚云逸城府极深,纵然在心爱之人顾清秋面前,都不会展露内心真实所想。 可只要自己能攒够足够多的气运值,让楚云逸被皇帝猜忌,以她的身份,皇帝绝不会再让她嫁给楚云逸。 顾宁笑眯眯地拍了拍面板,安抚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绝不会让你我被程序销毁。” 她最是惜命,绝不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 即便要解除婚约,也得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夜渐渐深了,江面上灰蒙蒙地,唯有来往船只上的灯火,照亮了一方小天地。 东侧的一间卧房内。 楚云逸盯着手中的几封信,目光沉沉。 “一群蠢货!” 他缓缓捏紧了这几封信,最后化作了一团灰。 一袭黑衣的暗卫跪倒在地:“陈家与原家都不愿……都不愿将到手的盐场交出来。” “父皇已经盯上了江南,他们此时不交,难不成要等到抄家灭族之时,才将盐场交出来?”楚云逸英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道杀意,“贪得无厌的家伙!” 暗卫低声道:“倒了一个陈家与原家,殿下还能扶持其他的家族,但……属下瞧那两位家主的品性,只担心到时会牵连到殿下。” “既然如此,那便杀了吧。”楚云逸轻描淡写道,“总不能因为他们两家,毁了本王的大业!” 正当暗卫领命离去时,楚云逸又道:“陈家与原家的旁系,若有能用之人,不妨扶持上来。” “是!” 暗卫的身影逐渐隐没在了夜色中。 一个浪花袭来,将入水的声音完美掩盖。 但在黑暗的一角,一双凤眸中的幽光一闪而过。 …… “县主,公主请您去用膳。” 闻言,顾宁脸上的笑容一滞。 她一抬头,春玉便会意:“端王殿下也在。” 顾宁恨恨的揪紧了帕子,一边恨自己这具孱弱的身体,导致她不能潇洒自在,一边恨原主的人设。 今日宴会上,楚云逸油腻的嘴脸她已经能想象到了。 若是换做原主,定会对此心花怒放,可对她而言,楚云逸就是一个碍眼的存在。 既让她恶心,又阻碍她蹭气运。 顾宁苦着脸走出了房门,但在瞧见前方那道身影时,面上却又扬起了一抹欣喜地笑。 “谢侍卫!” 顾宁快步上前,不顾谢宴难看的脸色,挤在了他身边。 这艘船虽大,但被行李与伺候的人塞得满满当当。 因此,当顾宁与谢宴并肩时,好几道视线便若有若无地朝着两人看来。 谢宴神情微冷,脚步又快了不少。 这时,只听得身后一声痛呼。 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往身后看去,方才还是笑意盈盈的女人,此时正捂着脚半蹲在地上。 抬头看向他时,眸中的莹莹泪光更为明显。 谢宴不可避免地心软了一瞬,但片刻后,又冷下了心肠。 “县主又在玩什么把戏?属下还有要事在身,恕属下先行一步。” 顾宁捂着脚踝,刚想开口,却又被疼痛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谢宴格外冷漠的一张脸,小心翼翼道:“我真的受伤了。” “属下……” “你别走!” 顾宁忙是扯住了他的衣袖,湿漉漉的一双桃花眼格外吸引人的视线。 她掀开裙摆一角,将红肿的脚踝露出。 映入眼帘的,是一段细腻洁白的肌肤,红肿的一处格外明显。 春玉快速道:“奴婢力气小,恐怕扶不动县主。” 识相! 顾宁冲着她投去一眼,便又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谢宴。 “谢侍卫,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谢宴垂下眼眸,在一瞬间的沉默后,伸手搀扶住了顾宁。 顾宁唇角勾起一抹笑,顺手便握住了谢宴的手腕,一瘸一拐地随她往宴席走去。 wap. /108/108064/28063860.html 第15章 醋意起 宴厅内,侍女端着精美的菜肴徐徐入内。 若有若无的清香弥漫到了每一个角落,如影随行。 楚云逸与大长公主把酒言欢,温柔俊逸的模样,暗暗让不少侍女红了脸。 “怎么没瞧见宁儿?” 他放下酒杯,多情的眸子夹着打探,在宴厅中看了好几眼。 “我已让人去唤她了,想必再过一会,她就要到了。” 正说着,大长公主便笑了起来,指着门口道:“这不,人已经到了。” 楚云逸刚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却在看到相携而来的两人时瞬间凝滞。 “这位是……”他狐疑的眼神落于谢宴身上。 在看到谢宴的容貌后,他心中警惕更甚。 这样俊美的男人为何会出现在顾宁身边?莫非是…… 想到宗室那些贵女,楚云逸望向顾宁时,那抹暗色始终挥之不去。 他的目光幽冷,直落于顾宁与谢宴身上,尤其是在发觉谢宴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侍卫后,心底那股无名怒火骤然升起。 “外祖母!” 顾宁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他,泪眼汪汪地看着大长公主。 她一瘸一拐的动作,早已引起了大长公主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 “县主下楼时崴了脚,但不敢不来赴宴,奴婢力气小,怕摔了县主,便请了谢侍卫帮忙。” 春玉顶着楚云逸尤为阴冷的眼神,快速将此事解释了一遍。 顾宁一双桃花眼泪光闪烁,挺秀的鼻头泛红,十分可怜可爱。 楚云逸心底的那点怀疑,很快便消散不见。 平日里顾宁对自己百般讨好,又怎会因为一张脸便移情别恋? 区区一个侍卫罢了。 他上前几步,主动从谢宴的手中将顾宁搀扶过来。 谁料顾宁却软软的靠在了春玉的身上:“男女授受不亲,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顾宁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但落在楚云逸的眼中,却是顾宁欲擒故纵的表现。 “好。”他收回手,语气莫名,“我会等你想通的。” 顾宁靠在春玉怀中狠狠地向上翻了个白眼。 想通? 渣男还没完没了了! 要不是他在面前碍眼,自己的气运值也不会上升得这么慢! 想到这,顾宁便暗暗磨了磨牙根,靠在春玉耳畔低低说了一句话。 春玉惊讶片刻,便飞快点了点头。 谢宴深深地看了眼顾宁,谁能想到,旁人眼中那个对端王痴心一片的长宁县主,竟然会使出这样的阴招。 他的目光,让顾宁背脊一凉。 糟了,怎么忘了谢宴这人内力深厚,寻常耳语,根本逃不过他。 顾宁冲着他嫣然一笑,企图挽回自己在他心中丑恶的形象。 但谢宴只是淡淡地移开了目光,朝着大长公主行了一礼,便快步往外走去。 楚云逸对方才一事,仍心存芥蒂,见他离去的背影,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姑祖母,此人姓甚名谁?” 大长公主笑容淡了些许,随后却又恢复如常:“怎么?殿下对他有兴趣?” “我不过是见他容貌气度都与寻常侍卫高出许多,有些好奇。”楚云逸笑得极为温和,“他是宁儿的暗卫?” “那你便小看他了。”大长公主笑着道,“他是安临曾经部下的遗孤,安临对他颇为看重,将来是要入军中任职的,此番他会随行,也只是安临想要多教他些本领,好让他在军中之路更好走些。” “哦?”楚云逸眼神闪烁,“能得表舅青眼,想必他身上定有过人之处。” 大长公主却是摆了摆手,叹息道:“我老了,不知这些弯弯绕绕,待安临巡逻回来,让他细细说于你听。” 楚云逸笑了笑,便将此事略过了。 一旁的顾宁颇为惊叹,谁能想到大长公主会这样大胆,直接以这个理由将谢宴摆到了台前。 大长公主可谓是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策略发挥到了极致。 谁能料到,当年的先太子遗孤,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还无一人发觉他的身份。 而且,他今后还要光明正大地参军,军中可有不少先太子的死忠,届时兵权易主…… 顾宁垂下眼眸,鸦羽般的睫毛将她幸灾乐祸的神色悉数遮下。 离了宴席,谢宴方才松了口气。 岳荣贼兮兮地从一侧探出头来,对上谢宴刀子般的冷厉眼神,他顿时又缩了回去。 “你在这做什么?”谢宴冷声道,“事情可都办妥了?” “您放心!”岳荣笑着搓了搓手,“属下早已让人去江宁准备着了,待您与大将军一到,即刻就能入手。” “不过……”岳荣又道,“江宁府中世家众多,但手中盐场最多的,却是两个商人。” “陈家与原家?” 岳荣早已习惯了自家主子冷漠的声音,但却还是忍不住因为他的话,当场愣在原地。 “您怎么知道?” “听人说的。” 谢宴薄唇抿出了一道微小的讥诮弧度。 他回首往后看,繁多的帷帐下,楚云逸的身影似有似无。 “多打听打听陈家与原家与其他世家的关系,尤其是与端王外家之间的联系,更要调查得一清二楚。” “是!” 岳荣神情激动,连忙应下。 正在他准备离开时,又听身后的谢宴幽幽开口:“顾宁今日若有动作,你去替她善后。” 岳荣手脚一顿,停在了原地。 他看着谢宴,正欲说些什么,但望入谢宴这双幽深不见底的凤眸中时,又悉数咽了回去。 “属下明白了!”岳荣小心翼翼道,“您放心便是,纵然县主是去杀人放火,属下也会替她料理干净。” “我不过是不愿因为她一人影响到整个计划。” 谢宴冷声打断岳荣的话。 岳荣嘿嘿一笑:“属下都明白!属下都明白!” 说罢,他便一溜烟地跑走了,唯恐谢宴话后算账。 …… 顾府,听云小筑内。 半夏不断往外张望着,神情焦灼。 待瞧见那道不紧不慢的身影后,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焦急,忙是说道:“二小姐,大小姐已经在院内等您多时了!” 顾云婉阴阳怪气一笑:“大姐姐素来温婉,多等片刻又如何?不是正好与她的性子相配?” 半夏死死地盯着她,但她神情轻松,一点都没将顾清秋放在眼中。 “大姐姐,你说是吧?”她挑衅的朝着顾清秋一笑。 顾云婉的话极为刺耳,但顾清秋的心中所想,仍是那日她说的话。 此时便缓缓点头:“二妹妹,我已经命人备好了茶水,不如你我便喝茶边聊?” 闻言,顾云婉又冷笑了一声,这次却没拒绝,而是越过顾清秋,如此处的主人般,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见此情景,半夏心中更是担忧。 不知那日两人说了什么话,自家小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回屋后魂不守舍,整日都沉浸在忧愁中。 半夏这几日急得掉了一地的头发,恨不得将顾云婉抓来,却一直被顾清秋拦着。 “看什么看?”顾云婉阴恻恻道,“担心我将你的眼珠子挖了!” 半夏身子一颤,忙不迭地低下了头。 屋内的丫鬟都被清了出去,只余姐妹两人。 顾清秋手握滚烫的茶水,身子却始终没能暖起来,她嘴唇嗡动几下,最终才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你究竟想要什么?” “孙禹我不会嫁。”顾云婉十分干脆道,“只要你答应了我此事,我定会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即便是死,也不会泄露一分一毫!” “你想怎么做?” “杀了他,以绝后患。” 顾云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顾清秋神情骤变。 她的声音尖锐:“我身边只有几个伺候的侍女,如何能……之前可是连端王殿下都未能除掉他!” “那就要看大姐姐你的本事了。”顾云婉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不会想让这个秘密被公之于众的。” 顾清秋嘴唇颤抖,精致的小脸血色全无。 顾云婉贴近了她,在她耳边道:“究竟是动用端王殿下留下的人,还是将你是大伯私生女的消息传出去……孰轻孰重,大姐姐该比谁都清楚!” “给我些时间。”顾清秋闭上双眸,一字一句道,“我会替你达成所想。” 这时,顾云婉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大姐姐这样聪明,一定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毕竟……一旦你的真实身份曝光,这顾家,你是休想再待下去了,到那时,你想要嫁给端王的美梦,怕是也要破碎!” “无需你提醒,我自会谨记在心。”顾清秋捏紧了一双手,唯有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时,她才能保持片刻的清醒。 顾云婉笑了笑,得意离开。 下一刻,听云小筑内便响起了丫鬟的惊呼声,与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 顾云婉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钟灵毓秀?端庄贤良? 不过都是她的伪装罢了! 她与她相处这么多年,又如何不清楚在那张无害的脸皮下,隐藏着怎样的一颗心吗? 这个秘密,注定会让她与她一样,陷入泥沼中! wap. /108/108064/28063861.html 第16章 渣男的红颜知己 船只行驶了足足两日,终于抵达了阳州码头。 阳州是滁州去往江宁的必经之路,且是江南除了江宁外最繁华热闹之地。 既然是打着游玩的旗号,自然是要将几个有名的州府逛上一遍。 大长公主下令在阳州休整,船只就此靠岸。 岸边早有人候着,原是阳州陆知州得到了消息,早早在此等候。 “下官见过大长公主、端王殿下!”他快步上前,朝着大长公主与楚云逸行了一礼。 而后又朝着顾宁作了一揖:“见过长宁县主。” “公主与县主一路舟车劳顿,下官早已备好了宅院,只等着二位入住。” 他说话时,目光频频看向大长公主,竟是将楚云逸忽视了。 而向来是高冷的大长公主,对陆知州也十分和善,不假思索地接受了陆知州的好意。 有些意思…… 顾宁见楚云逸眼底的那抹冷意,意识到了什么,桃花眼轻轻眯起,狡黠的目光在她眼中流转。 看来陆知州此人就是大长公主阵营的,说不准还是先太子的旧部! 她特意落后了一步,目光紧随楚云逸身影。 “春玉,我让你办的事……” “县主放心便是,奴婢都替您办妥了。”春玉压低了声音,“送信的人早就去了杏花楼,定会替您将此事调查清楚的。” 顾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步伐顿时轻快起来。 杏花楼中的那位号称江南第一花魁卿卿姑娘,是楚云逸的红颜知己。 若仅仅是这层身份,于顾宁而言,她也没必要过多调查,但偏偏这位卿卿姑娘身份有些特殊。 她对楚云逸一往情深,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来替楚云逸笼络人脉,探听消息,可以说楚云逸在江南的情报网,是以她为中心的。 而她陪在楚云逸身边,自然也有所求。 这求的嘛……便是一个侧妃的位置。 她对楚云逸占有欲极强,原书中好几个与顾清秋争夺楚云逸的女人中,她就是那个最具战斗力的! 这样一个醋坛子,就是她摆脱楚云逸的最好办法! 自己一个废物草包与心腹孰轻孰重,结果已然十分明晰了。 想到这,顾宁唇角的那抹笑意,又加深了许多,梨涡若隐若现。 陆知州安排的宅子,无一处不精致,带着婉约的江南风情。 顾宁一下马车,便盯着这处宅子看了许久。 其实正如系统所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也不全都是坏处,最起码这公费旅游的便宜,她是占到了。 况且陆大人的安排,是有钱都买不来的。 “县主可还满意?” 陆知州见她久久不说话,提心吊胆地问道。 “陆大人用心了。”顾宁轻言细语道,“我很喜欢。” “县主能喜欢,就是下官最大的荣幸。”陆大人一笑,当即又将目光投向了大长公主。 直至大长公主微微颔首以示满意时,他方才松了口气。 谁都知道,长宁县主是大长公主捧在手心的宝贝,哪怕轻慢大长公主,都不能轻慢长宁县主,不然的话,他这知州的位置,怕是做到头了。 楚云逸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分明自己是皇子,身份最为尊贵,可大长公主却处处受人敬仰,无非是因为她手中的那支军队。 若有朝一日,他能将那支军队掌握…… 他再抬头看向顾宁时,眼中是势在必得的野心。 得到她! …… 随着大长公主的到来,让平静的阳州骤然沸腾起来。 当年收复阳州,正是大长公主亲自率领兵马,大败前朝敌军。 纵然是三岁孩童,也听闻过大长公主的事迹。 而作为大长公主的外孙女,顾宁的大名,也渐渐流传开来。 杏花楼中,几个值守的丫鬟正神情兴奋地议论着近几日城中的传闻。 “听闻长宁县主与端王是青梅竹马,大长公主就等着端王立太子之时,将长宁县主嫁去呢!” “也不知长宁县主是何模样,能让端王对她痴心不已!” “你们都懂什么?长宁县主是个脑袋空空的草包,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这样的女人,端王怎会看得上?” 不悦地打断两人议论的,是一个圆脸小丫鬟,她模样清秀,但那双眼中的狠厉之色,却让这张清秀的脸如罗刹般阴森。 正说着话的两人忙不迭地低下头,面上皆是惧怕之色。 “好了。” 这时,一道娇柔的女声响起,一女子掀开珠帘,自房中走出。 她容貌极美,尤其是眉眼间那若隐若现淡淡的魅色,更让她的容貌增色不少,她一出现,这满室的奢华,仿佛都黯淡了几分。 “见过卿卿姑娘!” 两个丫鬟见到她,却比刚才更害怕了,唰的一下便跪倒在地,不断地磕头求饶。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她们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自己脸上打。 瞧着她们脸颊上有红痕浮现,卿卿姑娘这才淡淡开口:“行了,我们杏花楼的女人,即便是个丫鬟,也要保护好自己的脸蛋才行。” “下不为例,你们退下吧。” 她的话,让两个丫鬟如蒙大赦,连连道谢后快步离开。 圆脸丫鬟冷着脸,恨声道:“姑娘,您就不该心软!不过是两个丫鬟,打杀扔去乱葬岗便是。” “绯云!” 卿卿姑娘一声冷喝,绯云顿时住嘴。 “他不喜欢见血。”她说着,面上浮现出了一抹极淡的柔情,“他好不容易来江南一次,我可不能坏了他的兴致。” 闻言,绯云憋着一口气,却始终未将心底的想法说出。 她知道,自家姑娘对那位用情至深,又怎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便对那人失望呢? 正在绯云准备离开时,却听卿卿姑娘魅惑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去查查,长宁县主明日的行程。” 绯云当即愣住,下一刻她便慌忙转身,惶恐道:“姑娘,您莫非是想要杀长宁县主?她身边可有高手保护……” “我说了,他不喜欢见血,我又怎会杀长宁县主?我只是想要看看,这位传闻中的长宁县主……是何模样?” 卿卿姑娘的话,却让绯云背脊一冷。 当年她亲手杀了那勾引端王的女人时,也是这般语气。 但随着卿卿姑娘的注视,她忙是应下:“奴婢这就去办。” …… 江宁。 作为江南最大、最繁华的州府,江宁民风开放,无论是西域来的金发碧眼的客商、还是自海路来的异乡人,在江宁都显得寻常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秋芸才能带着儿子隐没在人群中,过上安稳的日子。 冷嘲热讽地将找上门来的一家人骂走,秋芸得意地扬起下巴,像是斗胜的公鸡一样,昂首挺胸地关上大门。 一个十三四岁,脸肿如猪头的少年靠在门框边,依稀可见模样俊秀,但这一双眼中露出的淫邪气息,却与他的年龄十分违和,透着几分异常。 见秋芸大胜而归,他不屑道:“不过是摸了几下手,他们便不依不饶,还找上门来讨要说法!当真可笑!” 闻言,秋芸顿时心疼地抚摸着他脸上的伤,恨恨的唾了一口:“我儿这样单纯,定是那女娘故意勾引你,想趁机讨要银两!” 少年正笑着,此时却不耐烦起来:“这都多久了,为何父亲还没送银子来?他难道不知我们孤儿寡母在这过得十分艰难吗?” “就连我想去喝个……” 他话还未说完,大门便再次被人敲响。 秋芸一脸的不悦:“莫非又是那家恬不知耻的人……” “夫人。”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秋芸顿时变换了脸色,喜笑颜开道:“定是你父亲差盛宇送银子来了!” 她兴高采烈地打开门,瞧见的却是风尘仆仆的盛宇。 一见到秋芸,盛宇便哑声道:“夫人快些收拾行李,随我离开江南!” “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开江南名?”秋芸脸色不悦,却又在下一刻欣喜起来,“莫非是顾郎将京中打点好了,要接我入京?” 闻言后,盛宇脸色顿时抽了抽。 他见秋芸一脸期盼,忍不住打断了她心中的幻想:“夫人,并非是大人要接您入京,而是让您去越州!” “为何?”秋芸失声道,“为何要让我去越州?我在江宁好好地……” “您若是再不走,只怕就来不及了!”盛宇连忙道,“若是被大长公主知道了您的存在……只怕您与公子都要没命了!” 说到这,盛宇便连忙拽住了秋芸的手,急切道:“还是快些随我去越州吧!” 他不顾秋芸的挣扎,吩咐身后的下人进来,直接将秋芸抬入了马车中。 而小少年也被人在这时捂住了口鼻,一同塞入马车中,他们动作极快,旁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见马车扬长而去。 就在一旁,几人正定定地盯着这边的动静。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一人继续跟上马车,一人飞快离开了此处,前往阳州送信了。 一路跟随了这么多日,可算是让他们抓住马脚了! 这件事,务必要尽快通知大长公主才行!不然就要晚了! wap. /108/108064/28063862.html 第17章 主动送上门的攻略目标 “有刺客!” 深夜寂静时分,却响起一道厉喝。 顾宁从睡梦中惊醒,迷瞪地望着窗外。 这一看,她便警惕起来。 春玉行事妥帖,每日都要将门窗检查好几遍才离开。 可此时,窗户有着一道缝隙,带着寒意的微风正吹动帷帐。 她捏紧了枕下的匕首,双眸低垂,看似十分困倦,实则已经调动起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系统出的bug,让她多年奋斗的一切荡然无存,只留下了一个破碎的丹田随她穿越而来,而她辛辛苦苦修炼了好几日,也只是积攒了一丁点的灵气,再无增进的可能。 配上她这具孱弱的身体,这丁点灵气也只能在危急关头使用。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自帷帐后走出。 顾宁屏住呼吸,泛着寒光的匕首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下一刻,“砰”地一声,匕首被打落,熟悉的冷冽气息铺面而来,她的手腕,已被人牢牢捏住。 待机中的系统在此时惊醒,提示音不断响起。 “气运值+、气运值+2……” 系统激动的声音响起,自动蹭取功能随之开启。 顾宁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阵酥麻,不受控制地朝着谢宴倒去。 “哎哟”一声,顾宁软软的瘫倒在了谢宴的怀中。 她对上谢宴的目光,连忙补救。 “你捏疼我了。” 她柔柔地喊了一声,娇弱地抬起眸子,泪盈盈的望向谢宴。 谢宴眉心微蹙,俊美的脸庞依旧冷漠,但他手中的力道却因为顾宁的话而卸了不少力道。 瞧着顾宁过分白皙的那截手腕上泛起的红痕,谢宴不知联想到了什么,喉结微微滑动一下,声音不觉沙哑:“县主,属下……” “开门!殿下要搜查刺客!” 门外一阵叫喊打断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 顾宁一惊,在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明白了为何谢宴会主动送上门来。 “你去刺杀楚云逸了?” 她一双桃花眼圆瞪,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吃惊。 然而落在谢宴眼中,却是她在忧心楚云逸。 谢宴薄唇紧抿,露出讥诮的弧度。 这几日的种种假象,到底是迷惑了他,他竟然会以为顾宁对楚云逸无意…… 若非走漏了风声,他的行踪也不会被发现,躲到顾宁院中,也只是因为两院相聚不远,实属无奈之举。 凭他的功力,想要从那些护卫眼皮子底下离开,只是要付出更多代价罢了。 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他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下一刻,他的衣袖却被人拽住了。 “他们都追到这来了,你若是现在离开,不就是自投罗网吗?”顾宁絮絮叨叨的说着,一手便干净利落地将门窗锁上。 谢宴错愕一瞬,便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要耍什么花招! 然而顾宁却是将他推到了床上,一只手还伸向了他的腰带。 那些被埋藏在心底的记忆瞬间涌现,谢宴耳根赤红,冷声道:“县主,您……” “你身上有血腥味,他们若真的闯了进来,一定会有所察觉。”顾宁振振有词道,“还是先将它解下,扔到窗外去。” 就在她要继续动手时,却被谢宴拦下了。 “县主,属下自己来即可。” 顾宁无不遗憾地叹了口气,她的目光始终落于谢宴线条流畅的背脊,若是能摸上一摸,这该有多少气运值啊! 这道目光,如芒在背,谢宴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顾宁将衣裳接来时,又装作不经意间划过了谢宴的手心。 她神情自若,仿佛刚才的举动十分正常。 谢宴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异色。 门外已经喧闹起来,春玉恼怒的声音在其中尤为明显。 “县主的闺房,岂是你们说闯就闯的?” “你们说刺客往这走了就往这走了吗?若是损了县主清誉,你们担当得起吗?” 春玉一人舌战众人,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挡在了门口。 她的话,自然也让不少人心生忌惮。 若是没抓到刺客,又得罪了长宁县主,这怕是…… 正当他们犹豫时,一人在众多凶悍的侍卫护送下,快步走来。 见到来人,春玉一惊,便连忙跪下。 “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 即便脸色苍白,楚云逸依旧是那个如沐春风的端王殿下。 他眉眼间不见一点冷色,只温声道:“宁儿是我的未婚妻,我独自一人进去搜查,自然不会有损她的清誉,春玉姑娘意下如何?” 虽是以询问口吻,但他已经逼近了房门。 春玉垂首站在一旁,小声道:“奴婢以为此举不妥,殿下与县主虽有婚约,但到底还没成亲,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好了。” 这时,房门被人拉开。 顾宁身披长袍,站于台阶之上。 “殿下想要搜查便搜查。” 她垂眸看来时,如高高在上的神女般,楚云逸的心跳停滞了一瞬。 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笑着上前:“宁儿,你放心,我定会让他们小心动作。” 楚云逸话音刚是落下,身后的侍卫便迅速走出,气势汹汹地要走进屋内搜查。 但这时,顾宁却抬起一只手,拦住了为首之人。 她神情不耐,漂亮得惊人的眉眼间笼着一层阴霾:“只能让一人进去。” 楚云逸早已习惯她的脾气,此次能让她松口已是不易,便不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只点了点头,朝着心腹道:“段治,你一人进去搜查。” “是!” 段治朝着顾宁作了一揖,这才大步走了进去。 顾宁朝着春玉努了努嘴,不满道:“你去盯着点,别让他弄乱了我屋里的摆设。” 春玉闻言,险些没能稳住脸上的表情。 虽说只跟了自家县主短短十几日,但她却十分清楚,县主的这句话,绝非表面这样简单,只怕这屋内……当真有端王要找的刺客! 春玉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大步走了进去。 段治一进屋,直冲脑门的熏香扑面而来。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一边摸着鼻子,一边暗自警惕。 “平日里也没见县主用过这样浓郁的香。” 春玉心情紧张,面上却十分惊讶:“这是殿下昨日刚送来的,郡主一听是殿下送的,当即就让奴婢点上了,段侍卫难道不知道?” 顾宁对楚云逸的痴迷,段云比谁都清楚。 想到前些日子自家殿下为了在大长公主面前展现对顾宁的在意,有意往顾宁这送了不少东西,那些东西五花八门,他自然记不清。 对上春玉求知的目光,段治连忙应道:“确有此事、确有此事!” 段治不敢再继续议论此事,赶紧继续搜查起了卧房。 这间卧房极大,但摆放的东西却一目了然,莫说是个身形高大的刺客了,哪怕是只老鼠,都无所遁形。 段治不再逗留,快步走出,朝着楚云逸遥遥一拜:“殿下,屋内一切正常,并无刺客踪迹。” 未等楚云逸开口,顾宁便冷哼了一声。 “我这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刺客,殿下执意要让人调查,看来是不信我。” 她美目含怒,冷冷地盯着楚云逸。 这般模样于楚云逸而言十分熟悉,他早已得心应手。 “都是我不好。”他柔声道,“明日我便带你去城内游玩,如何?” 他模样生得英俊不凡,当他有意深情注视一人时,的确容易让不谙世事的少女心生涟漪。 顾宁恰到好处地低下头,遮住了眼中的讥讽。 她用甜得能腻死人的语气说道:“殿下可不能爽约,不然的话……我定要将此事告到外祖母面前,请她替我做主!” “这是自然。”楚云逸满口应下,“明日辰时,我来接你。” 顾宁轻轻点头,娇羞的看着他离去。 在院门关上的一瞬间,她面上的笑意褪得一干二净。 “呸!” 顾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口中念叨着:“傻子才会信这些话。” 春玉小步跟上前,拍着胸口,庆幸道:“奴婢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好在是屋内没人。” 天知道她在发觉屋内熏香换过后,心情是多么慌张。 她还没将心情完全阐述,便瞧见了帷帐后的那道身影。 “这这这……” “是谢宴。” 顾宁语气平淡,仿佛这只是一桩小事。 春玉在听得这个名字后,清秀的小圆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县主,您与端王婚约尚未解除,您这样大大咧咧地让谢侍卫……恐怕不太好。” “况且谢侍卫深得将军看重,您若是喜好貌美男子,大可让人去民间搜寻,实在没必要对谢侍卫出手。” 她小心翼翼地劝说着,仿佛顾宁做出了强抢民男的恶霸行径。 闻言,顾宁嘴角抽了抽。 “行了。” 她抬手便打断了春玉的话。 对上春玉欲言又止的目光,顾宁没好气地说道:“我与谢宴是情投意合你情我愿,今夜可是他主动上门找的我!” “是吧?谢侍卫?” 春玉顿时睁大了双眼,扭头便看向谢宴。 前些日子谢侍卫对县主还是避之不及,这才多久,竟然就转变了态度? 帷帐后,谢宴的身形僵硬了一瞬。 最后,他咬牙切齿道:“是。” wap. /108/108064/28063863.html 第18章 竟然是他? 春玉八卦的眼神在顾宁与谢宴之间来回转动,她看着谢宴的眼神也愈发意味深长。 没想到谢侍卫表面宁死不屈,实则是个…… 未等她细想,顾宁便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春玉应了一声,又将两人看了一眼,笑得十分开怀,在顾宁怒目而视下,顿时收敛了笑容。 只听顾宁叮嘱道:“可千万记住了,今日之事,谁都不能说。” “您就放心吧!”春玉小声揶揄道,“奴婢知道谢侍卫脸皮薄!绝不会出去乱说的!” 她自以为声音极低,却不料谢宴已将两人的窃窃私语悉数听了去。 一时间,谢宴的耳根愈发红了。 春玉贴心地替顾宁将房门关上,屋内又只剩下了两人。 夏日的凉风袭来,带着院中的花香。 两人隔着一道帷帐,只看得到对方若隐若现的身影。 屋内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沉寂,只余两人的呼吸声交错。 谢宴开口打断了这暧昧的氛围:“多谢县主。” 帷帐外那道窈窕的身影半晌没动静,谢宴俊美的眉眼,渐渐有了疑惑。 这时,顾宁开口了。 “谢侍卫,我帮了你大忙,难道你的谢意就只有一句话?” 闻言,谢宴眼皮一跳,直觉不好。 下一刻,顾宁将帷帐一把掀开,亮晶晶的桃花眼正直直地盯着他:“谢侍卫不如换一个方法来谢我?” 谢宴俊美的脸庞笼罩着一层冰霜,他皱着眉,正冷冷地注视顾宁,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端倪。 “你放心吧。”顾宁靠近了他,眼眸亮的惊人,“我绝不会对你有逾越之举。” 但听得这话,谢宴不仅没放下心中警惕,反倒狐疑更甚:“县主究竟想要属下做什么?” “你都受伤了。”顾宁说话时,手便要往谢宴胸膛摸去。 谢宴眼疾手快,当即捏住了她的手腕,不悦道:“若将军知晓了县主这般行径,定会……” 话还未说完,面前的女人神情瞬间变得委屈起来,一双眼眸低垂,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闪动,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我只是不想让你涉险。”顾宁脸不红心不跳,眼巴巴地抬起头看着他,“你瞧你,伤得这样重,若是再帮舅舅办事,说不准又要遇险,下一次又有谁能救你?” 她双手握住谢宴的手,十分诚恳:“你不如留在我身边一段时日,待伤养好后,再继续去替舅舅办事?” 谢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底的情绪复杂翻滚。 最后,他冷冷地抽回了手:“不过是些小伤,属下没有那么娇贵。” 顾宁见状,也不失望,只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救了你,难道连让你随身保护我几日都不行吗?谢侍卫,你们习武之人不是最讲究恩情吗?难道我这个……” 她絮絮叨叨地在谢宴耳边说着,一双手紧抓住谢宴的衣袖不放,大有谢宴不答应就不松手的架势。 可谢宴不为所动,她只能趁此机会又蹭了些气运值。 这具身子实在孱弱,说着说着,那丝困意便一股脑袭了上来,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外的夜色渐渐褪去,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随着一缕清晨的阳光落入屋内,谢宴睁开双眼,瞧着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甜的女人,眼神晦暗不明。 似乎是从那日柴房开始,这个女人便像是换了个性子。 若是在以前,她又怎会在乎自己的意见?怕是早就将要求提到了裴安临跟前。 只是,这样的她,似乎…… “砰砰”一声,窗户被人敲响。 岳荣从外探出了一个脑袋,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谢宴皱了皱眉,手中动作却十分轻柔,将顾宁放在了床榻上。 见着自家主子替人掖好被角,岳荣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将谢宴上下打量了好几眼。 怎么短短一夜的功夫,自家主子就像是换了个人呢? 他还未想明白,便被谢宴单手拎着,翻过了院墙,直接朝着角门走去。 “主子,您……” “将军吩咐的事尚未办妥,没有多少时间供你闲谈了。” 谢宴神情冷漠,态度十分坚决,不容岳荣反驳。 岳荣捂住被捏疼的脖颈,小声嘀咕道:“属下还什么都没问呢,您与县主……” 一道凌冽的眼刀刺来,他当即闭上了嘴。 …… 顾宁醒来,床边已经没了谢宴的人影。 她美滋滋地数着昨夜蹭到的气运值,笑得眉眼弯弯,眉梢眼角都透着喜色。 “50!足足50点气运值!” 顾宁抱着被子,欣喜地在榻上滚来滚去。 “您现在的气运值为-120。”系统谄媚道,“只要您能再接再厉,很快就能将气运值刷成正数!到那时,您就彻底能摆脱绝症了!” “您瞧,今日系统贴心服务。” 下一刻,好几个光团浮现在顾宁眼前。 骤然看到这么多可蹭人员,顾宁险些被这个喜悦冲昏了头。 好在是下一刻,与系统斗智斗勇多次的她瞬间清醒过来,警惕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系统嘿嘿一笑:“这不是给您多提供些人员,免得您只能吊死在一颗脖子树上。” 顾宁捏着下巴,仔细一想,便摆了摆手:“不不不,你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不过……”她拖长了音,又道,“气运这东西,还是多多益善地好。” 她说着,便高声喊道:“春玉,我要出门。” …… 玉山坊有着阳州最大的集市,人潮如织,叫卖声不绝入耳,是与京城截然不同的繁华。 顾宁走在其中,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卫,一眼看去,便知她身份不凡。 不少摊贩自觉看到了商机,连忙将压箱底的宝贝摆了出来,只盼着能让这位贵客看上。 然而这位贵客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们,直接朝着最里边的巷子走去。 “那都是乞丐,贵人去那做什么?” “定是哪个小乞丐有眼不识泰山,惹了这位贵人!你瞧她那架势,分明是去找人算账的!” “都是些可怜孩子,若是有人搭把手,也不至于去做这些行当!” 就连春玉,都感受到了四面八方而来的那些异样视线。 她快步走到顾宁身边,低声问道:“县主,您当真要去那条巷子?奴婢可都命人打听过了,里面多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乞丐,您若想要找回玉佩,奴婢直接派人去……” “我自有打算。”顾宁摇了摇头,走向前方的步伐依旧坚定。 她自然听到了那些声音,但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一团愈发靠近的光团。 能被系统加入可蹭名单的,绝不会是什么小喽啰,一定是原书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样浓郁的气运。 当然,也只有身负大气运之人,才能顺利地从自己身上顺走玉佩。 顾宁想到这,揉了揉眉心,快步往前走去。 前方就是苍蝇云集,时不时可见一两只老鼠跑过的脏乱小巷。 跟在顾宁身边的侍女纷纷白了脸,唯有顾宁一人,仿佛没闻见这些异味一般,抬脚便走了进去。 她的动作十分干脆,就连春玉都没拦住。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县主走进了这昏暗的小巷,春玉急得一跺脚,瞪着身边的侍卫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去保护县主!” 顾宁穿梭在小巷中,时不时有几个孩子从简易棚子中探出脑袋来,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如神女般的人物。 他们大都衣着简陋,甚至衣不遮体,露出瘦小的身体,全身上下,只有头最大。 顾宁见状,眼神暗了暗。 看着在前方一动不动的光团,顾宁沉默一会,在春玉耳边低低吩咐了几句话。 春玉面露惊讶之色,但在顾宁的注视下,她还是飞快地将此事吩咐了下去。 侍卫迅速离开,只留下了顾宁与春玉两人。 这样一来,春玉的眼神愈发警惕起来。 顾宁缓步上前,站定在了一个小女孩的面前。 她伸出手,一锭银子赫然摆放在手心。 “小妹妹,告诉我,你哥哥去哪了?” 小女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黄毛,正咬着手指,直勾勾地盯着这锭银子看。 “只要你告诉我他去了哪,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顾宁轻声细语,正温柔地看着小女孩。 在思索片刻,小女孩便指着一旁,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亲哥:“就在那个大缸里!” “叛徒!” 大缸里钻出了一人,速度极快地攀上了围墙,就要逃走。 春玉却在此时出手,轻松地将他拎到了顾宁面前。 “县主,人抓住了。” “乖孩子。” 春玉还未来得及制止,顾宁的手已经放在了女孩的脸上,白皙的手指与脏黑的小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的目光十分柔和,就连递给女孩银子的动作都十分小心。 原本挣扎得十分厉害的少年见状,愣在了原地。 “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顾宁牵着女孩的手,缓步走到了少年跟前,“好端端的,为何要偷我的玉佩?” 少年抿着嘴,倔强的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女孩耳聪目明,当即道:“哥哥叫秦宇!” 闻言,顾宁一双桃花眼中,泛起了潋滟的光。 竟然是他? wap. /108/108064/28063864.html 第19章 一个小反派 当朝皇帝得位不正,最是惧怕提及当年一事。 朝中不少刚正不阿的老臣,或是被贬谪,或是被辞官,更有仗义执言者,触怒皇帝,被全家流放至边疆。 秦宇的祖父秦御史,就因为提及当年一事,被全家流放。 皇帝心狠手辣,派出杀手半路灭了秦家全族,唯有秦宇与秦妙兄妹年纪小,与姐姐秦婉藏在了一处山坳的石缝中得以存活。 而在秦宇十四岁那一年,秦婉在外干活时,被楚云逸的舅父姜知州看上,强掳了去,被凌辱致死,姜知州犯下恶行,却也只是被楚云逸教训了几句,此事便不了了之,至于秦宇连给姐姐收尸都做不到。 秦宇与皇帝、端王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他想复仇,谢宴也想复仇,原书中两人一拍即合,年仅十六岁的秦宇,成了谢宴麾下最勇猛的大将。 最后谢宴病逝,他率领军队远赴岭南,成为了后期令男女主最头疼的势力。 现在秦宇与妹妹挤在这个巷子里,不见秦婉的人,只怕秦婉此刻已经遭了毒手。 顾宁眼色一沉,看得秦宇心底发麻。 他一把将秦妙拉回了身边,警惕地盯着顾宁:“玉佩我还你就是了!” “这可不够。”顾宁伸出一根手指,在秦宇的身边晃了晃,“你可知道我是谁?” 秦宇见她衣着不凡,容貌极美,便知她定是哪个大家族出身。 本以为这样的世家小姐必定没什么脑子,顺手摸一块玉佩走是轻而易举的事,却没想到自己竟被一路追到了这。 他紧咬下唇,盯着顾宁看了又看,最后一闭眼,就要跪在顾宁脚下。 “拦住他!” 顾宁动作迅速,在秦宇还未跪地时,便同春玉一块牢牢地将他的双臂撑住了。 “你慌什么?”顾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不过是想让你与你妹妹去我府上做事罢了。” 秦宇闻言,却未即刻应下。 他下意识往后看去,秦妙面黄肌瘦,但仍能看出美人底子。 这些年来,他混迹在市井中,知晓了许多世家大族暗中掩藏的那档子污糟事,顾宁的突然示好,只让他更为警惕。 更何况……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枚玉佩价值千金,若按律法,你该流放五百里。”顾宁双手环抱胸口,凉飕飕地瞥了眼秦宇,“你是想要流放,还是去我府上做事?” 春玉适时开口:“我家县主心善,见不得你们年纪尚小便被困于这一方天地,这才提出带你们离开,这可是旁人求不来的福分。” 顾宁垂下眼眸,见秦宇面上一闪而过的纠结神情。 这一瞬间,福至心灵,她直直地盯着秦宇,一字一句道:“你有什么难处?大可说来与我听。” “呸!”秦宇像是只愤怒的豹子,若非春玉扣住了他,只怕他此刻要将顾宁撕碎,“你们这些权贵都是一丘之貉!” 顾宁环顾四周,见秦家兄妹所住的这个草棚中有着明显的属于成年女子的衣物,一颗心砰砰地跳动起来。 “你们的家里有三人居住的痕迹。”顾宁将这些摆设仔细地打量了许多遍,幽幽道,“你们还有一个姐姐?” “她现在在何处?” 顾宁的一句话,顿时激怒了秦宇。 他恨得咬牙切齿,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早被人抓走了!正是你们这些权贵官官相护,才使我姐姐被强掳了去!连个讨要公道的地方都没有!我去报官,还未走到官府,便在半路险些被人打死!” “若我能帮你将她救回来呢?”顾宁反问道。 秦宇愣在原地,半晌没能回过神。 顾宁耐心极好,又反复问道:“若我能帮你将她救回来,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你……”秦宇张了张嘴,却不敢轻易应下。 许久之后,他才小声问道:“你为何要帮我?我偷了你的玉佩,是我有错在先,你们这些贵人不是动辄打杀人的吗?为何……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语气骤然尖利起来。 春玉柳眉倒竖,拎着秦宇便要教训他,却被顾宁拦下了。 “行了,不必跟一个孩子计较。” 顾宁上前几步,与秦宇对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不见轻慢,唯有诚恳:“人与人是不同的,既然你们遭到那些权贵的欺辱,不如让我来替你们讨要公道。强掳你姐姐去的人叫什么名字?你可知晓他的官职?” “江宁知州姜大人!”秦宇冷笑道,“你敢与他作对吗?” “姜家……”顾宁挑了挑眉,冷冷一笑,“巧了,我正好与他们有过节。” 说到这,顾宁摆了摆手,春玉便将秦宇松开了。 顾宁站在他面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是长宁县主,虽说没有什么实权,但要从姜知州的手中讨要一个人,却是轻而易举的,你若是愿意跟我走,我便答应你,一定会替你将你姐姐救出来。” “这笔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顾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秦宇神情大变。 本以为是个普通的县主,却没料到眼前这人,竟是长宁县主! 他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无比纠结。 一边是身处困境的姐姐,一边是意图不明的顾宁。 这些年的经历,使他明白绝不能轻信他人,可眼前此人,看着他的目光如此清亮,即便他是一个身着破烂的乞丐。 最终,还是冲动压过了理智。 他一双眼睛赤红,盯着顾宁,一字一句道:“只要你能替我将姐姐救出,我愿此生服侍在你身边,当牛做马!毫无怨言!” “行了。”顾宁嫌弃地挥了挥帕子,“什么当牛做马,我只是见你可怜,想要给你找一个好去处罢了!” “将他们带回去,洗漱干净后再带来见我。” 顾宁转身离去,临走前,又嘱咐了春玉几句。 秦宇耳力极佳,听清这几句话后,望着顾宁的眼神更为复杂。 …… “听闻你选了两个小乞丐回来?” 大长公主一边吹拂着滚烫的茶水,眼也不抬,一边问询道。 顾宁笑了笑,小步挪到了大长公主的面前。 “外祖母,您猜猜,我出去一趟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哦?” 大长公主闻言,这才抬起头来,细细地将顾宁上下打量了一眼。 顾宁毫不畏惧她的目光,顺手便替她将茶杯放下,端坐在她面前,正色道:“那小乞丐偷了您送我的玉佩,我见他双目清明,身手也极快,便起了爱才之心。” 大长公主轻飘飘地望她一眼,却未揭穿她这漏洞百出的说辞,只淡淡道:“然后你就将他们带回来了?” “不不不!”顾宁睁大了双眼,极力渲染此事的不寻常之处,“你猜怎么着?那秦宇的姐姐因为生得貌美,被一个官员强掳了去。” 此话一出,大长公主的眼神当即变了:“哪个官员这样大胆?” “自然是……”顾宁冷哼一声,“端王殿下的好舅父了!” “大胆!”大长公主一掌重重地落在了桌面上,这一个结实的木桌当即裂成了两半。 “当年他在京中时,便以好女色出名。”她愤然起身,在厅内反复踱步:“身为朝廷命官,不仅不为民请命,反倒做出了这样罪恶滔天之事!” “他敢这样嚣张,想必此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大长公主双目凌厉,冷声道,“查!务必要将此事彻查到底!现在就去将陆知州找来!” 顾宁拿着扇子,不停替她扇风,顺便在一旁点火:“外祖母,若是打草惊蛇,难保他不会杀人灭口,咱们还是要将事情做得隐蔽一些。” 闻言,大长公主皱了皱眉,意识到了此事的不同寻常,狐疑地盯着顾宁:“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外祖母在阳州有不少友人要见,若是匆匆赶往江宁,难免会引起旁人怀疑。”顾宁正襟危坐,乖巧道,“不如先让我去江宁,暗中调查,先将那些受害的女子救出来,待您抵达江宁时,再替她们做主伸冤。” 大长公主张口便要拒绝,却又听顾宁道:“毕竟长宁县主性子易怒,最不喜与人应酬,先走一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说了,我是县主,姜知州难道还敢杀了我不成?” 说到这,她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您若是不放心,可以多派几个侍卫给我。” 大长公主眼皮一跳:“宁儿,你想要哪几个侍卫?” “谢侍卫武功高强,想必有他陪在我身边,定能逢凶化吉,一路平安。”顾宁露出乖巧的笑容,眼巴巴地看着大长公主。 见她这副模样,大长公主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无奈道:“你这点心思,真当旁人都看不出来?” 顾宁正欲解释,却见大长公主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此事我还要仔细考量。” “外祖母……”顾宁扯着她的衣袖,不愿撒手,“您就让我去办这件事吧!” 大长公主扯过衣角,没好气地说道:“你若再说话,我便不让你去江宁了。” 闻言,顾宁顿时闭上了嘴。 wap. /108/108064/28063865.html 第20章 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车队高调地出了城,这样大的阵仗,引来了不少目光。 但在知晓车内坐着的是长宁县主后,百姓便又纷纷了然。 “都说长宁县主奢靡无度,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一般。” “足足两千人,只为了护送她去江宁府,可真是铺张。” 这些百姓的言论,或多或少传入了顾宁的耳中。 但她慵懒地靠在软塌上,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侧一人。 春玉坐立不安,恨不得跳下马车,避免卷入其中,她不停地透过车帘张望着街上的场景,避免留意到两人的动静。 “春玉,你先下去。”顾宁轻声道,“有武功高强的谢侍卫在,用不着你保护。” “是!”春玉如蒙大赦,以最快的速度挪出了马车。 车内空间颇大,但谢宴却觉得无所适从。 他阖上双眸,避免与顾宁对视。 但下一刻,女人身上的馨香便无孔不入地钻入了他的感官中。 “谢侍卫,你闭着眼睛,怎么能护我周全?” 顾宁调笑的话语在谢宴耳边响起,他稳住心神,方才睁开双眼,平静地与顾宁对视:“县主放心,就算没有属下保护,有两千禁军在,谁也近不了您的身?” “可是我害怕。”顾宁一边说着,一边往谢宴的身边靠拢。 见她脸色转变之快,谢宴一时无言。 而随着顾宁的愈发靠近,谢宴浑身紧绷,僵硬地伸出手,将顾宁隔绝在了一臂之外的地方。 “县主,快到码头了,若是被人瞧见您这般行径,只怕会惹来非议。” 谢宴神情冷漠,眼中似万年寒冰般,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对上他的眼神,顾宁只心虚了一瞬,便又迅速支棱起来。 现在谢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若不趁此机会从他身上蹭取气运,等到他位高权重时,她怕是连近身的机会也无。 秦宇年纪太小,哪怕是拉拉小手,她都会有罪恶感,如今也只能靠谢宴了。 思及此处,顾宁刚生出的退缩之意,瞬间又消散无影踪。 她的目光如此热烈,让谢宴避之不及。 好在是这时,码头已经到了。 随着马车停下,车外的侍卫高声道:“县主,码头已到,请您上船。” 顾宁还未触碰到谢宴,便见谢宴飞快掀开车帘,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看着如今仍为负数的气运值,气鼓鼓地鼓起脸颊,将一只手伸出了车外。 这只手修长纤细,露出的那截手腕更是白得晃人眼。 谢宴盯着这只手,耳根发烫,下意识移开了眼。 春玉在他身边,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谢侍卫,县主金尊玉贵,自是要让你搀扶下马车,不然,若是出了些差错,你我作为近身服侍的人,都讨不了好。” 谢宴垂下眼眸,俊美如神抵的脸庞笼罩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寒霜。 正在春玉心底发毛,准备自己去搀扶顾宁时,却见他大步上前,握住了这只手。 “县主,请下马车。” 谢宴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顾宁笑弯了眼。 系统美滋滋地念着气运值的变化,主统两人都十分幸福。 但顾宁刚站稳,谢宴便抽出了手,一脸冷漠地离了顾宁一丈远。 顾宁暗暗磨了磨牙根,一边上船,一边朝着春玉使了个眼色。 春玉会意,落后一步,站在了谢宴的身侧,叮嘱道:“谢侍卫,县主未用早食,还要劳烦你去厨房拿些吃食出来。” 见谢宴紧拧眉头,春玉心中打鼓,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你可一定要亲自送来,县主身份贵重,入口的东西,绝不能假借他人。” 谢宴目光沉沉地望着顾宁的背影,在一会的沉默后,他缓缓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 见谢宴离开,春玉长舒一口气。 “县主,今后若要与谢侍卫打交道的事,您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春玉想到谢宴那张脸,说话时,又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他又不会吃了你。”顾宁百无聊赖地把甩着团扇,悠悠道,“再说了,此番他陪我去江宁,可是外祖母的命令。” “他难道还敢违抗外祖母的命令不成?” “话虽如此……”春玉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却听说大将军对他十分重视,或许不久后,谢侍卫就要入军营了。” “是啊!”顾宁坐直了身子,一脸的严肃,“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时机,若等到他去军营,我何时才能再与他相见?” 最起码要在此之前,将气运值刷到正数才行! 春玉嘴角抽了抽,她想提醒的,可不是让自家县主抓住时机。 但瞧着顾宁双眸明亮,一副对谢宴倾心已久的模样,春玉到了嘴边的劝说,终究是咽了回去。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将这些心思一股脑压在了心底。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未等春玉动作,顾宁已抢先一步,将谢宴迎了进来。 谢宴一言不发,将食盒放下便准备离开。 “谢侍卫。” 顾宁一声轻唤,让他顿时警惕起来。 他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到了门外,才对顾宁拱手行礼:“县主还有何吩咐?” “江宁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顾宁正襟危坐,小脸板正,十分正经。 “我此番去江宁,毕竟是为了替外祖母与舅舅分忧,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听闻谢侍卫此前曾去往江宁打探消息,想必对江宁如今的局势十分了解才对。” 顾宁一句又一句,让谢宴刚抬起的脚,又放回了原地。 他定定地看了顾宁一眼,这才走回了房中,低声道:“江宁局势复杂,势力盘根错节,县主抵达江宁后,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可我答应了那个孩子,要将他的姐姐救出来。” 顾宁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春玉使了个眼色。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关上,不知在何时,房内已经剩下了他们两人。 谢宴眉心皱起,脸色“唰”地一下沉了下来。 “谢侍卫,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两人的距离依旧遥远,但偏偏在此刻,谢宴的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顾宁热切期盼的目光存在感极强,他无法忽略。 房间内,四处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这些香气仿佛能够腐蚀人的心智,让人不觉沉溺其中。 谢宴双手紧握成拳,唯有从手心传来的阵阵刺痛,才能让他在此时此景守住云台清明。 “抵达江宁后,属下会替县主调查出姜知州关押那些女子的地方,再亲自率人将那些女子解救出来,绝不会让县主失信于人。” “江宁是姜知州的地盘,我前脚刚到,他后脚就丢了人,这样做怕是会走漏风声,从而牵连到谢侍卫。” 顾宁捧着心口,轻声细语道:“若谢侍卫因此受伤,我绝不会原谅我自己!” 谢宴抬眸看去,女人桃花眼潋滟生波,正诚恳地注视着自己。 他唇角扯出一抹冷笑,这样的话术,骗骗不知情的人倒还有些用处,可他却不会忘记,当日那一鞭又一鞭沾着盐水的鞭子抽在自己身上时,眼前这女人也是与今日一般无害。 “属下自会将一切打点妥当,县主不必担心。”谢宴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团怒火,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窗外的光。 他俊美的脸庞在阴影下愈发冷峻,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顾宁。 半晌,他才冷声道:“县主贵人多忘事,或许已经忘了您当初将属下关在柴房时所说的话。” 顾宁闻言,愣了片刻。 阴暗的柴房……亲自用沾满盐水的鞭子抽打谢宴上百下……还有那一口一个的贱奴…… 她全都想起来了! 糟了! 顾宁忙是要解释,却只瞧见了谢宴大步离开的背影。 她眼含热泪,一头躺在了床榻上。 她恨!恨系统故障!也恨为何不能早些穿来! 难怪这么多天下来,谢宴这块冷硬的石头依旧捂不热,原来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顾宁悔恨的咬住了锦被一角,一股无力之感袭来。 这时,系统提出了一个主意:“宿主,像是谢宴这样的反派势必不会再轻易相信您,您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别有用意。” 敏锐地感到顾宁怒气上升,系统飞快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但您可以曲线救国!古有英雄救美!您可以来一出美救英雄!” 顾宁顿时坐直了身子,她眼中还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泪光,此时一抹泪水,咬牙道:“没错!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而且一定要在谢宴去军营前! 在此期间,她一定要将气运值扳回正值! …… 谢宴大步离开卧房,但走到半路,却想到了大长公主的嘱咐。 他一张俊美的脸上挂满了寒霜,站定在原地,心中的怒火始终未能消散。 “主子!” 岳荣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侧,又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 “是在阳州时……一个乞丐递给属下的。”岳荣忧心忡忡道。 信上的字迹,谢宴十分熟悉。 他眼神骤变,幽深的双眸注视着岳荣:“这封信从何得来?” wap. /108/108064/28063866.html 第21章 初见姜知州 夜深了,别院只余几盏昏黄的灯火,照亮了廊下的一方小天地。 “也不知她们上船了没有。” 大长公主目光悠远悠长,带着一声叹息。 “您不必担心,县主那可有足足两千兵马,任谁也不能伤了她。”桂嬷嬷替她披上一件披风,低声安抚道,“再说了,县主身份尊贵,姜知州纵然再大胆,也不敢对县主下手。” 大长公主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是担心她与姜知州,我是担心……” 她话到了嘴边,却又化作一声叹息。 近身伺候了大长公主几十年,桂嬷嬷一点就通,当即安抚道:“县主机灵可爱,又知进退,定不会惹怒谢侍卫的。” 说到这,她又掩唇笑道:“况且您看着谢侍卫长大,何时见他对小女娘有这般耐心?除去看在您的面子上外,想必谢侍卫对县主的讨好,也不是全然不为所动的。” 桂嬷嬷的一番话,很是慰藉了大长公主这颗焦躁不安的心。 她微微颔首,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轻声道:“我所求不多,只盼着谢宴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待宁儿。” 夜凉如水,大长公主向来是淡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 “皇帝贪图美色,外戚掌权,长此以往,国不将国,端王纵有治国之才,却手段狠辣,不知约束手下人,如今四地隐患渐起,又有燕国虎视眈眈……” 说到这,她已是握紧了栏杆。 她手握兵权,虽能让她坐稳这大长公主,同时也带来了隐患,她不被皇帝信任,稍有动作便会引来怀疑。 就算是想要护住自己在意的人,都要小心翼翼。 “公主,有些事您也急不来,不如早些歇息吧。”桂嬷嬷心疼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且随他们去便是,况且还有老将军与大将军在,裴家倒不了。” “不。”大长公主缓缓地摇了摇头,“若宁儿所说一事为真……桂嬷嬷,你说,但凭顾致远这五品小官,如何能瞒得住我的眼线?” 大长公主一句话,顿时让桂嬷嬷警醒起来:“您是说……顾致远的身后有人相助?” “自然!”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就是不知,这助他的人,是不是那位!” “当初嘉阳尚未婚配,贪图裴家权势之人如过江之鲫,他又怎愿看着裴家与其他世家强强联合?”大长公主越是说着,眼中的冷意便越发明显,“而此时,生得一副好样貌讨得嘉阳欢心,又出身寒门的顾致远,不正是最好人选?” “当我还在着人调查顾致远时,赐婚的圣旨就来了,如今想来,那道圣旨来得未免有些太快了!” “而这些年来,顾致远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与外室生儿育女,还将女儿养在我眼皮子底下,将宁儿的东西悉数送给了外室所生的女儿享用!如此种种,无疑不是在践踏裴家与嘉阳的尊严!待我查出顾致远背后之人,定要那人血债血偿!” 桂嬷嬷噤声,不敢言语。 嘉阳郡主乃是大长公主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孩子,最是得大长公主宠爱,若那位真在明知顾致远的底细时,还赐婚二人,这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半晌后,大长公主幽幽地叹了口气:“夜深了,也该歇息了。” …… 沿着运河一路往下,不过两日,便抵达了江宁。 作为江南最大的州府,入目之处,皆是繁华热闹的景象。 庞大的船只停在岸边,引来不少打量的目光。 顾宁头上戴满了珠钗步摇,脚步轻移时,精美华丽的石榴裙翩迭起伏。 明明是繁琐至极的打扮,但她那张明艳至极的脸,却能将这些华丽的装扮撑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几乎让人移不开视线。 “想必这便是那位闻名京城的长宁县主了!” “排场好生张扬!好生……好生貌美!” 耳边的这些言语,顾宁自然听得见。 但她面上并无半分不悦,反倒拢了拢发簪,昂首挺胸,大步阔首地走到了甲板上,居高临下地扫了眼下方的人。 既然是要暗中将那些受害的女子救出来,她自然是要张扬至极,将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这样才方便谢宴办事。 顾宁慵懒地抬起手,指着刚才那夸她漂亮的妇人,高声道:“赏。” 身边的侍女一愣,还是春玉拿过几个专门赏人的荷包,嘱咐禁军送给了那妇人。 此举一出,引得人人激动。 “长宁县主就如下凡的仙女一般!” “县主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如此话语,不绝入耳。 顾宁抬起手:“继续赏。” 身边的侍女在春玉的带领下,将那些夸赞顾宁的人赏了个遍,这场热闹才稍稍平息。 不远处的小巷中,一个女子轻哼一声,放下了车帘。 “这便是长宁县主?竟是这般愚蠢!这些用银子买来的夸赞有什么用?” 替她揉脚的丫鬟连声应和:“就是!长宁县主此举可真是丢人现眼!若非她身后有裴家撑腰,端王殿下又怎会看得上她?还是姑娘您与殿下最是相配!” “可我身处烟花之地……这具身子早已不干净了……”女子垂下眼眸,两道泪痕缓缓滑落。 丫鬟正欲劝说,却又见她捏紧了帕子,手背上青筋浮现。 只听得她一字一句道:“但这样愚蠢的女人,配不上殿下!殿下无法抛下这个狗皮膏药,不如就让我出手,替殿下割舍去!” “可……” 对上这双狠戾的眼神,丫鬟身子一震,飞快闭上了嘴。 码头上,姜知州携着几个衙役,被围困在人群中,脸色异常难看。 可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派人将这些百姓驱逐走,只得是被动地承受着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叫喊。 穿过激动的人群,看着在甲板上格外悠闲的顾宁,姜知州恨得牙痒痒。 蠢货!一点都不知收敛!今日之事被御史台的那群人知道了,必定又是几道弹劾的折子!裴家竟也由着她胡来! 人群拥挤,人人都想着白挣一份银子,眼中再也看不见姜知州这个头戴官帽的人。 待姜知州再次见到顾宁时,他头发散乱,就连官帽都不知道去哪了。 “县主此举甚是不妥!”姜知州一见顾宁,张口便道,“您是未来的端王妃,此举若传到朝中,恐怕还会有损端王的声誉。” 顾宁挑了挑眉:“你是何人?也敢来教训本县主?” 姜知州张了张嘴,却觉得头顶一阵凉爽。 下一刻,他的衣袖被人扯动,一个衙役将被踩扁的官帽呈到了他面前。 见状,姜知州气得两撇胡子直翘。 “原来你是姜知州。”顾宁惊讶地捂住了嘴,“怎么这副埋汰模样?” 姜知州指着顾宁,嘴巴嗡动几下,却只瞧见了顾宁离开的背影。 几队禁军很快跟上,将顾宁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根本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大人,殿下来信可是嘱咐过的,让您务必要招待好县主!” 听得身边人的话,姜知州深吸一口气,慌慌张张地将官帽带上,拖着肥胖的身躯一步三喘地跑到了顾宁身边。 “见过县主!”他朝着顾宁深深作了一揖。 顾宁轻飘飘地瞥了眼他,笑道:“原来姜知州还是懂礼数的,方才你那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我还以为你是我舅舅呢!” 原主太过喜爱楚云逸,导致楚云逸身边的人,也从不将她放在眼里。 今日姜知州敢这样教训她,想必之前在京城也没少做这样的事。 无论有没有秦宇那一档子事,她都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姜知州。 姜知州素来能屈能伸,当即便拍了拍自己的嘴,讨好笑道:“县主这是哪里话,下官不过是个小小知州,哪敢与裴大将军相提并论?” “的确是不配。”顾宁将他上下大量一眼,十分认真地说道,“样貌不配,才能更是不配!” 姜知州笑脸一僵,很快反应过来,继续贬低自己:“县主说得极是,下官素来是有自知之明的!” “您初到江宁,想必还没安置的地方,不如去下官准备好的别院……” “好啊。” 顾宁这次倒是答应得十分爽快。 她坐上马车,十分自然地指挥姜知州:“还请姜大人带路,我这一路舟车劳顿,急需休息。” 姜知州无有不应,忙是坐上一旁的小轿,在前方替顾宁开路去了。 瞧着那一摇一晃的小轿,还有力夫吃力的模样,顾宁皱着眉,脸色不太好看。 “姜知州,难道你府中少马不成?”顾宁冷笑道,“竟然让八个轿夫抬你走!我在京中,可从未见过何人有你这样大的排场,就连皇帝伯伯的步辇,也只是四个轿夫抬着。” 姜知州背后的冷汗“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他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县主恕罪!县主恕罪!”他跪倒在地,口中不断辩解,“实在是府中那几匹老马都不中用,新买的马还未到,这才不得不请轿夫抬着!您也知道,我这身形,四个轿夫怕是抬不起来!” 顾宁冷哼一声,却未就此罢休:“江宁这样繁华,竟是连知州的马都顾不上吗?” wap. /108/108064/28063867.html 第22章 人间惨剧 姜知州大汗淋漓,扒在轿门边上,腹中有无数话辩解,却因顾宁这个帽子扣下来,双股战战,瞬间将到了嘴边的话忘到了天边。 “我……我只是……” 他盯着顾宁,心中恼恨至极,脑袋中却不断地想着说辞。 就在这时,顾宁勾唇一笑,艳若桃李。 “莫非姜知州就是喜欢人力抬轿?” “县主!”姜知州顾不得许多,高声道,“话可不能乱说!” “行了。”顾宁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姜知州何必在意。” 车帘被关上,姜知州眼睁睁地看着马车徐徐离开。 “大人!快上轿吧!” “上什么上!” 姜知州愤怒地甩开小厮的手,一步又一步拖动着肥胖的身躯,费力地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哪里还敢坐人力轿,若是再坐下去,到了顾宁的嘴里,只怕就成了藐视皇权了! 一旦想到会有这个后果,姜知州身子一抖,肥肉的褶皱中都夹着恐惧。 这可真是位祖宗! 马车上,顾宁慵懒地放下车帘,见姜知州艰难地跑动着,心情十分愉悦。 她接过春玉递来的凉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姜知州真是可恶!他分明是以折磨那些力夫为乐!” 夏日炎炎,做力气活本就辛苦,姜知州分明能坐马车出行,却偏偏要折磨力夫,竟然还让力夫扛轿出行。 “他自以为身居高位,在江宁称霸一方,便以折磨人为乐,可殊不知,遇上一个身份比他更高的人,他就成了被折磨的对象。” 姜知州此人,竟然敢派人去阳州强掳人,更是在江宁大摇大摆,用力夫扛轿,足见他已经习惯这样做了。 他敢这样做,无非是仗着背后有姜家与端王做靠山。 “县主可是为了那对兄妹出气?”春玉轻声道,“有您出手,定能替她们将长姐救回来。” 顾宁闻言,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一开始的确是为了帮他们。” “但现在……”顾宁垂下眼眸,语气平淡,却带着莫名的杀气,“姜知州敢这样嚣张,想必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即便是为了江宁的百姓,我也要将此人拉下马。” 她做过那么多次任务,早已成了一个自私冷漠的人。 可独独在这些事上,她会选择出手。 更何况她现在还拥有着一层最好的身份,在对付姜知州一事上,有着天然的优势。 春玉惊讶地看了眼她,但在片刻后,却又欣慰地笑了。 “县主长大了。” 顾宁对上她眼中的欣慰之色,神情一僵,不自然地别过了头,没好气道:“肉麻。” 到了别院许久,姜知州才大汗淋漓地出现在坊口。 “姜大人可让我好等啊。”顾宁神情不悦,冷声道,“夏日炎炎,我可在这等了你足足半个时辰!” “下官……”姜知州喘了许久的气,才能开口说话:“下官来迟了,请县主恕罪。” 顾宁见他这副模样,嫌恶地移开了视线:“行了,这几日你就不用再来了,我见到你就烦。” 姜知州脸色难看,却在听得顾宁这句话后,无端地松了口气。 可算是不用来伺候这位小祖宗了! “是是是!”姜知州忙道,“下官绝不会再出现,至于陪您在江宁游玩的人,下官都选好了,明日便差人将他们送来!” 顾宁轻哼了一声,直接挥了挥手:“姜知州若是没事,就快些走吧。” 她率先走进了宅院,身边的禁军也一股脑地将别院围了起来,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站在门口的姜知州。 这些人的视线看得姜知州背后一寒,忙是收回了视线,一步一瘸地往外走去。 此番回知州府,再也不是原来那八个力夫抬着的小轿,而是变成了豪华宽大的马车。 一直到姜知州的身影萧氏,一人方才从禁军队伍中离开。 …… 姜知州替顾宁备下的别院十分奢华,就算是随处可见的杯盏,也都是精品。 “看来姜知州在江宁收敛了不少不义之财。”顾宁缓慢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语气幽幽道,“光凭姜家,可无法置办出这样一套别院来。” 而他们这样随心所欲地布置,不将这些珍贵之物放在心上,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根本瞧不上这些东西。 春玉点了点头,暗自咋舌:“姜家在京中的名声最是清贵,姜尚书平日里更是简朴,上朝的马车都只有一匹马,但谁能想到……” “有其父必有其子。”顾宁冷笑道,“姜知州奢靡铺展,强掳民女,他敢这样做,他的家里人怎么可能不清楚?不过是视人命如草芥罢了。” 正在两人说话时,门外一道身影悄然出现。 顾宁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漂亮的眼眸顿时笑弯了起来:“春玉,快请谢侍卫进来!” 但任由门大开,谢宴始终不肯踏入房门一步。 他神情淡漠,可对顾宁的抗拒,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 见此情景,春玉为难地朝着顾宁投去一眼。 顾宁暗暗磨了磨牙根,她分明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摸了摸手,怎么就能让谢宴如此警惕? “宿主,不可操之过急。”系统赔笑道,“您如今的气运值已经提到了-120,可是比原主本身的气运提高了足足30点!” “我能不急吗!”顾宁咬牙道,“这次私盐的事解决了,想必谢宴就要去军中了,到那时我还怎么蹭气运?算算日子,迟则三月,快则两月,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的小命如今可维系在谢宴身上!与他接触,堪比与秦宇接触十次! 系统急中生智,一个主意由此生出:“宿主,其实您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 此时,顾宁眼前的系统面板前,出现了一串药。 “春风散?千金夜?”顾宁憋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问道,“这都是什么?” “根据系统缜密推算,您只需要与他睡上一觉,就能将气运值瞬间拔高100点!”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想到自己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睡一觉固然能让她的气运值飙升,可这一觉后,只怕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她完成了这么多次任务,始终谨记一个原则——绝不能触碰到疯批反派的底线。 气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她今后可还要靠着抱谢宴大腿吃香喝辣呢! 不可为了一时便利,毁了她的养老生活! 顾宁飞快地摇了摇头,将那些有颜色的画面抛到了脑后。 再次看向谢宴时,她的眼神十分清澈,就连说话都十分正经。 “谢侍卫,姜知州无需在我身边陪同,想必这段时日,他不会少去那些藏人的地方,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是。” 谢宴淡漠应下,转身便离开。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人在背后叫住他。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却又生出了另一种异样的感受。 直至岳荣带着一个黑袍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眼神,方才有了波动。 “舅舅!” …… 江宁城内的一处幽静的院子里,小厮丫鬟麻木地清扫着地面,即便地面一尘不染,他们依旧挥动着手中的扫帚。 天色渐暗,他们逐渐不安起来。 在他们脚下,一声又一声的低泣响起。 “我们何时才能离开?”一个小厮仓皇抬头,神情极为惊恐,“日日都要听这些女人的哭喊,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为何偏偏是我们来这!” 他们抱紧了双臂,不安地听着那些隐隐约约的哭声。 良知与惊惶,无不在侵蚀着他们的心神。 一个年纪较大的小厮抱着扫帚,冷笑道:“来了这,你们还想走?” 他望着四角天空,讥讽道:“我来了这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里,我从未踏出过这间院子一步!那……” 指着一墙之隔的后院,他语气幽幽道:“那些花开得极好,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那下面埋着的,都是不听话的人!” 这一番话,让新来的几人脸色大变。 他们脚下,昏黄的烛火微弱地放着光芒。 衣无寸缕的十几个女人,就被关在这一处狭小的空间内。 她们的羞耻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淡了,纵然坦诚相对,也毫无波动。 这一处密室内,只有这一盏灯火,这微弱的火苗,正如她们的意志。 唯有一个女人缩在墙角,双手艰难地遮住了胸口,双腿并拢,身子不断颤动着。 这时,一个女人突然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就这样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旁边无一人上前,竟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死去。 秦婉抱紧了自己,低低的呜咽声,逐渐在密室中响起。 一个女人冷哼一声,将鬓角的发丝悉数揽到了耳后,露出一张秀美的脸。 她幽幽道:“你来的日子还短,不知道在这……只有死,才是唯一的解脱。” 闻言,秦婉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很快,便有人走进来,将那具尸体拖走。 望着地上陈年累积下的暗红血迹,秦婉捂住了嘴,从未有过的无助在此刻席卷全身。 她该怎么办?她还有家仇未报!她的一双弟妹还在阳州等着她! wap. /108/108064/28063868.html 第23章 引蛇出洞 “你不能进去!县主还在休息!” “若你擅自闯入县主的院子,一旦追究起来,你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 一大早,门外便传来一阵喧闹声。 顾宁猛地睁开双眼,听得门外那一道耳熟的声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 此时,秦宇站在门外,正与春玉对峙。 他如同炸毛的狮子一般,怒气冲冲,直愣愣地往院内冲去。 但春玉只需一只手,便能将他拎起来。 “秦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县主的院子,可不能随意乱闯。” “我要找她问个清楚!”秦宇高声喊道,“之前县主分明答应了我,要替我找到我姐姐!为何却迟迟不肯兑现承诺?” 这几日在院中待着,他对顾宁这个长宁县主的了解更深。 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与那姜知州不正是一丘之貉? “够了!”春玉捂住了他的嘴,警告道,“若是你扰了县主清净,就算县主不追究,我也会派人将你赶走!” “若没有县主帮忙,你以为你能一路平安地抵达江宁?” 秦宇连连点头,却在春玉松手时再次大喊:“我要见县主!我要见她!” “你!” “好了。” 屋内传来顾宁懒洋洋的声音:“让他进来。” 春玉冷冷地看了眼秦宇:“若是再对县主不敬,我就将你们兄妹二人扔出去!” 秦宇握紧了拳头,恼声道:“如果她真能帮我,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说罢,他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前厅。 厅内空无一人,正在秦宇心烦意乱时,春玉恭敬地推开门,顾宁步伐轻缓地走了进来。 见她不慌不忙的模样,秦宇又气又恼:“我姐姐尚在……” “急有什么用?”顾宁瞥了眼他,淡淡道,“如果着急就能将你姐姐救出来,你又何必要我相助?” 秦宇张口欲辩解,却不知从何辩起。 这时,顾宁朝他招了招手:“正好你来了,也省了我派人去找你的功夫。” “这几个人,你可有印象?” 顾宁说话时,春玉已经与其他侍女,将五副画像摆在了秦宇面前。 然而上方这些人,秦宇是一个都不认识。 他懊恼地摇了摇头:“姐姐被人掳走时,是一个雨夜,我根本没看清那些人的模样,只瞧见为首的人手背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 顾宁皱了皱眉,很快便又舒展开来:“没事,你认不得他们,他们一定认得你。” 闻言,秦宇心中一咯噔,下意识抬眸望向了顾宁。 只见顾宁笑意盈盈地撑着下巴,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 “我听闻,在阳州有一伙人,正拿着你的画像四处寻人。”顾宁幽幽道,“想必这就是姜知州派出的人。” “此前我派了不少人出去打探消息,近几年,江宁倒是无一人失踪,反倒是阳州宁州等地,常有少女失踪,而往往在那些少女失踪后去报官的人家,也都不明不白地死了。” “什么!” 秦宇激动地站起身,尚带着稚气的脸上,满是惶恐与不安。 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更咽。 不一会,他的脸上就糊满了泪水。 “放心,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一定能尽快将你姐姐救出来。” 秦宇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盯着顾宁瞧:“你想让我怎么做?” “去衙门。”顾宁正色道,“你一到衙门就大喊自己的姐姐被人掳走了,定要说明那人是姜知州!”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少年重重地抽噎了一声,疑惑地盯着顾宁看。 “这叫做引蛇出洞。”顾宁没好气道,“姜知州在江宁只手遮天,当你出现在衙门状告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会得到消息,待他手下的人发现是你后,一定会试图斩草除根!” “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护送你一路到别院来,到时候我出面替你做主,姜知州一定会慌了手脚,到那时,我们就能顺藤摸瓜,一路找到他藏人的地方。” “你想让我做诱饵?”秦宇睁大眼眸,不可置信地望着顾宁。 顾宁瞥了眼他:“若是能让我手下的人做诱饵,我自然用不上你。” “当然……”顾宁拖长了声音,又道,“若你不愿,我也会想其他办法。” “我愿意!”秦宇当机立断,他抬起头,定定地望着顾宁,“但你要答应我,纵然我出了意外,你也要替我将妙儿……” “行了。”顾宁打断了他的话,“有我派人暗中相护,你不会出事的。” …… 江宁府的衙门位于闹市,但人来人往,却无一人敢往衙门走。 两侧是喧闹的街道,独独衙门前冷清无比。 就在此时,一个蒙面的少年穿过人群,只身走到了衙门门口。 他身形削瘦,看上去十分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但他步伐却异常坚定,快步走到了鸣冤鼓处。 秦宇看着这个熟悉的鸣冤鼓,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日在阳州衙门前受尽的屈辱。 但很快,顾宁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如今能帮他的,只有顾宁了! 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敲响了鸣冤鼓。 鼓声一声又一声,从门口传到了周围的街道上。 本是热闹的街道寂静了些许,相熟的人们互相对视一眼,这一瞬间,寂静的街道像是平静的湖水被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沸腾起来。 “竟然有人敲响了鸣冤鼓?是谁这样大胆?” “这人怕是惨了!” 他们开始不约而同地担心起了此人,纷纷往衙门所在的街道走去。 不过敲响了三下,衙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 见是个身形瘦小的少年,他们面露惋惜之色。 “实在是莽撞!怎能敲响鸣冤鼓呢?这小身板被抓去大牢,怕是活不过两日!” 这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正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大爷,鸣冤鼓不都是敲来鸣冤的吗?为何要被抓进牢里?” 老者叹了口气:“姑娘怕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江宁府的规矩!一旦敲响了鸣冤鼓,无论你是否有冤情,都要被送到牢里去审问!” “可……” “嘘!”老者忙是制止了她,“衙门的人来了!你可千万不要再问了!” 顾宁瞧着老者面上一闪而过的惊惶,缓缓捏紧了一双手。 好一个姜知州! 这些规矩,想必都是他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就是怕有人揭穿他的恶行! 顾宁咬紧牙根,朝着身边几个做便服打扮的禁军使了个眼色。 眼见他们挤到了人前,顾宁才在春玉的保护下离开了人群。 此时,秦宇费力地敲响鸣冤鼓,口中高声道:“与我相依为命的阿姊,被人从阳州强掳到了江宁!还请知州大人替我做主!将我姐姐救回来!” 衙门外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姜知州早就坐不住了。 而在听得秦宇一番话后,他更是摔碎了茶杯:“怎么办事的?竟然让人寻到了江宁来!” 在他身旁,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男人连忙跪倒在地:“大人息怒!不过是个形影单只的少年人罢了!下官这就去替您解决了他!” 姜知州一听这话,放松不少:“快去快去!大长公主就在阳州,可千万不能让这件事传入她的耳中!” “是!” 张师爷连忙退下,朝着身边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在一群衙役的护送下走到了门口。 见到蒙面的秦宇,他脸上扬起一抹和善的笑:“你放心,姜大人一心为民,你既有冤屈,他定会替你做主!” 说着,他便朝着身后的衙役招了招手,几人朝着秦宇围来。 而秦宇站在原地,任由他如何劝说,始终没有动弹一下。 正在张师爷不耐烦时,秦宇却一把冲过了衙役,朝着他的脸挥了狠狠地一拳:“就是你!那夜带人抢走我阿姊的人!就是你!” 张师爷捂着不断流血的鼻子,惊恐地看着秦宇一把将面巾扯下,露出了那张他印象颇深的脸。 “难怪我一路寻来,都未找到阿姊的踪迹!难怪你们能只手遮天!难怪我们阳州失踪的那些女子这些年来从未有一人有音讯传来!难怪她们的家人都惨遭毒手!原来强抢民女,为祸一方的人是江宁知州姜大人!” 秦宇接连说出这番话,惊得张师爷耳鸣眼花。 他指着秦宇,着急道:“还不快将这个污蔑大人名声的混账抓起来!” 但秦宇却仗着身形瘦小,如泥鳅般顺滑地挤进了人群中。 衙役十几人,凶神恶煞地追着秦宇而去,但偏偏人群中时不时伸出来一只腿绊倒他们,时不时又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们的衣袍,待他们想要将碍事之人一块抓走时,瞧见的却又是一张比一张无辜的脸。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他们见秦宇的背影消失在了一条巷子后,连忙又追了上去。 “哈哈!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能逃到哪里去!” 秦宇看着足足有自己三个高的围墙,脸彻底白了。 方才一路慌忙逃离,他竟闯入了一个死胡同! “这小子惹了大人,死活不论,兄弟们放手上!” 衙役手中的刀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白光,秦宇双眼赤红,咬紧了牙关,纵然是死,他也要拖几个垫背的! 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wap. /108/108064/28063869.html 第24章 顺藤摸瓜 男人挡在自己身前,将那些恶意的目光悉数隔绝开来。 秦宇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定是顾宁派来保护自己的人。 “不对!这小子有诈!” 这些衙役替姜知州处理了不少事,各个身经百战,自是看出了此事的不对。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往后跑去。 秦宇着急大喊:“快拦住他们!” 他话音未落,只见几颗石子弹射出,精准地投在了这些衙役的后脑勺上。 下一刻,他们便没了声息。 唯有那个认出秦宇的衙役跑出了这条巷子。 秦宇两眼放光,快步走到了男人跟前。 “你真厉害!”他眼中满是崇拜,脱口而出道,“你能教我吗?” 闻言,白皙俊美的男人只淡淡地瞥了眼他,便朝外喊道:“将这几人带走严加审问。” 秦宇被驳了面子,脸上不见丝毫不悦,他快步跟在男人身后,接连夸赞:“侍卫大哥,您可真厉害!您这一身武艺都是从哪学来的?” 他口中不断询问,望着谢宴的眼神也满是崇拜。 而谢宴依旧冷淡如常,未曾对他有好脸色。 岳荣带人将这几个衙役扛上马车,余光瞥见了谢宴眉眼间一划而过的不耐烦,连忙跟了上来。 “秦公子,你今日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岳荣飞快道,“想必县主此刻正牵挂着你呢!” 秦宇瞪大了双眼,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会担心我?若非是为了引蛇出洞,只怕她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这……”岳荣一时为难。 “若她不在意你,放任你自生自灭岂不省事?”谢宴语气冰冷,“若非县主救你,你只怕早已身首异处,阳州如今还有不少人在搜寻你的踪迹。” 闻言,不只是秦宇,就连岳荣都张大了嘴。 他快步将秦宇甩下,跟在谢宴身边,口中不停问道:“主子,您怎么会帮县主说话?莫非您……” 谢宴突然站定,岳荣连忙停下,目光灼灼地盯着谢宴。 “她性子乖张,手段毒辣,不是好人。”谢宴淡漠地指出了顾宁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岳荣嘴角抽搐了一下:“即使如此,主子为何要县主?” “但她却未伤过秦宇。”谢宴冷声道,“她救下秦宇,苦心筹划替秦宇救姐,于秦宇而言,她是恩人。” 岳荣恍然大悟:“原来主子是在主持公道!” 谢宴冷睨了眼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等等我!”岳荣身材较为壮硕,一时跟不上谢宴的脚步,连忙喊道。 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落在了岳荣身旁,是个身材瘦小,眼冒精光的男人。 他笑得十分猖獗,一巴掌拍在了岳荣的后脑勺:“我的蠢弟弟,怎么到了这时候,你还不明白主子的心思?” 岳荣吃痛,捂住了脑袋:“大哥,我可是日日都陪在主子身边,对主子的了解比你深多了!” “日日陪在主子身边又如何?还不是个睁眼瞎?”岳明轻哼一声,随手将剑扔在了岳荣怀中,告诫道,“今后与县主有关的话,你少说些!” 岳荣恍然大悟:“是主子厌恶极了县主!” “你……”岳明指着他,手指颤抖许久,到底是将那些话憋了回去。 自家主子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若真不在意长宁县主,他又怎会替她说话? 岳荣一个人站在原地,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 …… “人呢!人呢!” 姜知州对着跪倒在地的几个衙役破口大骂。 “一群废物!竟然连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抓不住!” “大人,实在不是属下无能!是……是那孩子身后有人相助!咱们派去的人都被他背后那人抓去了!” 唯一一个逃出生天的心腹跪走到姜知州面前,神情惊惶地解释道。 “怎会如此?”姜知州瞪大了双眼,顿时站了起身。 他负手在厅内反复踱步,一张脸上满是焦急神情。 “你可有看清那孩子的样貌?” “看清了!”心腹忙不迭地回答道,“那孩子正是当初您在阳州看上的那个美人的家眷!” “竟然一路追到了江宁来……”姜知州脸色阴沉,手中那串佛珠被他飞快转动着。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何能从阳州来到江宁? 莫非是…… “莫非是被陆世楷发现了?” 闻言,心腹讶然抬头:“可陆御史平日里对您十分敬重,更何况他是江南道的监察御史,若发觉了您所做之事,直接上奏不久行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心腹的话倒也在理,但姜知州的心中,总是笼罩着一层阴云。 他不断地转动着佛珠,一如他此刻焦急的心情。 “无论是不是陆世楷,那群女人都不能继续留着了。”姜知州咬牙道,“既然背后之人已经将手伸到了江宁来,那就意味着我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一旦被他们拿到证据,我这知州的位置,就别想坐了!” 说到这,他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脸上满是纠结与不舍。 见状,心腹会意,给出了一个计策:“好歹是您四处搜寻来的美人,若这样杀了岂不可惜?您不如将她们换个别院安置?待风头过去后,再将她们带回来?” “甚好!甚好!”色胆包天的姜知州搓了搓手,欣慰道,“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大人放心,属下定会替您将此事办得妥帖!” 瞥见心腹离开,姜知州抚着胡须,大步阔首地往内院走去。 这几日是不能去他的宝地了,只能用后院的那些庸脂俗粉泄泄火。 …… 精致华美的宅院内,顾宁手撑着下巴,一下没一下的将鱼食投入湖中,见争抢鱼食的鱼儿纷纷冒出水面,她却觉得无趣,随手便将鱼食扔给了春玉。 “谢宴怎么还没回来?” 她百无聊赖地盯着脚下的几簇花,语气幽幽。 春玉正欲劝说,却敏锐的发现了一人正跨过垂花门,朝着顾宁走来。 而未等到春玉回答的顾宁,此时自顾自地答道:“我听闻姜知州好男风,谢宴那般容貌,若是被姜知州看上……” “县主……”春玉畏惧谢宴通身冷冽的气质,只敢朝着顾宁使眼色。 然而她的眼睛都快抽筋了,顾宁也未发觉异样,仍肆意的评价谢宴的容貌。 一直到她察觉身后凉飕飕地,转身一看。 “谢……谢宴。”顾宁只僵硬了一瞬间,便又恢复如常。 她脸上扬起一抹天真懵懂的笑,双眸清亮如水:“你回来了!” 这般作态,仿佛刚才说话之人不是她一样。 谢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顾宁伸出的爪子。 然而,顾宁却不知含蓄为何物,她大步向前,一把便握住了谢宴的手腕。 “谢侍卫,此处人多耳杂,我们去屋里说话。” 院内唯一伺候的人——春玉,站在原地,哭笑不得地看着顾宁强拽谢宴离开。 紧随其后的秦宇,亲眼看见自己心中的大英雄随顾宁进了卧房。 他愤愤的握紧了一双拳头,就想要跟上去。 “秦公子,县主与谢侍卫正在商议要事。”春玉拎着他的后领,一把将他扔了出去。 秦宇一股脑便想冲进去,但春玉已顺手将门关上了。 对上秦宇警惕的目光,春玉一愣。 只听秦宇质问道:“县主这是何意?她为何要将谢侍卫带入房中?莫非……莫非她……” 剩下的话,秦宇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在那些乞丐堆里混迹了好几年,纵然年少,却也知晓不少名门贵女会豢养男宠。 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风光霁月的谢宴与男宠二字联系在一起。 “人多耳杂,难免会走漏消息。”春玉一本正经道,“为了救出那些苦命的女子,县主自是要谨慎行事。” “这么说来……谢侍卫不是……男宠?” 面对秦宇求知的眼神,春玉眼角抽了抽。 她倒是没想到,就连秦宇这个半大的孩子,都看出了自家县主对谢侍卫的企图。 然而事关县主声誉,她只能板着脸,正色道:“谢侍卫是大将军潜心培养的人才,将来是要入军营的,如今他留在县主身边,也只是为了保护县主安全,你小小年纪,该学些好才是!” 闻言,秦宇羞愧地低下了头。 春玉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屋内,浓郁的熏香不再,转而变成了清新的果香。 顾宁双手握住谢宴手腕,紧紧扣住,不肯松开。 谢宴本想用力些,但在瞧见这两只过分白皙的手腕时,却卸了大半的力道,不得不被顾宁一路牵进了卧房。 一进卧房,他便对上了顾宁亮晶晶的双眸。 “谢宴,吩咐你的那件事……” “县主放心。”谢宴就着这个姿势,凤眸低垂,与她对视,“依您吩咐,已经放走了一人,想必他已经将此事告诉了姜知州。” 顾宁眼底的亮光夺目逼人:“这么说来,最迟今晚,姜知州就会有动静了!” “谢宴,你能带我一块去吗?”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灼热,鬼使神差地,谢宴竟点了点头。 wap. /108/108064/28063870.html 第25章 救下 但很快,谢宴便回过神来。 他神情渐冷,改口道:“此行危险,县主身娇体弱,只怕经受不住,还是留在此处,属下会派兵保护您。” 顾宁抿唇不语,可怜巴巴地望着谢宴:“当真不能去吗?” “为了县主安全,绝不能冒险行事。”谢宴语气沉沉,“若县主执意要去,只怕会使属下分心,也不利于您的计划。” 顾宁的眼神愈发委屈,但谢宴却别开视线,转身就要离开。 下一刻,他的衣角被人拽住了。 “谢侍卫,我害怕姜知州会对我不利。”顾宁一本正经道,“外祖母既然将你送到我身边,你就要对我负责,春玉胆小,怕是不能守夜了,这几晚只能劳烦你了。” 顾宁睁着眼说瞎话,谢宴却无从反驳。 从他如今的身份看,保护顾宁的确是他的任务,纵然是守夜,也是在情理之中。 然而想到顾宁之前的种种行为,谢宴却沉默下来,久久没有回答。 顾宁双眸圆瞪:“谢侍卫难道要辜负外祖母的期望……” “好。”谢宴打断了她的话。 此时,男人背对烛火,俊美的脸庞笼罩在阴影中,一双冷冽的眼神望来,叫人心惊肉跳。 顾宁的心颤了颤,却又在气运值的诱惑下坚定了立场。 “那就这样说定了。”顾宁坐在榻上,“今夜你就留在这保护我,剩下的事,交给他们去办。” 谢宴抱着剑,侧身站在屏风外。 他的身形高大,屏风上的剪影一如他的人一样冷峻。 顾宁抱着枕头,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屏风盯出一个洞来。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谢宴同意自己出城呢? …… 是夜,宅院内只有几盏灯火,泛着昏黄的光芒。 侧门被人敲响,在寂静的夜晚尤为渗人。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透过门缝,门房看清了外面的人,这才松了口气:“樊管事,您怎么来了?” 樊管事拢紧了衣襟,恼声道:“我奉了大人的命令,特地来将那些女人送到乡下别院去。” 闻言,门房瞪大了双眼:“这……可是城中出了什么事?” “来不及细说了!”樊管事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快步走上前来,将侧门彻底打开。 三辆马车正停在小巷中,车夫皆蒙着面,看不清真实容貌。 门房意识到了此事的不对,打了个寒颤,连忙便将樊管事迎了进去。 这个小院,彻底忙了起来。 小厮丫鬟皆整理着房屋,樊管事在门房的带领下,一路走到了后院的假山处。 此时,得知消息的护卫也赶了过来。 十几人走进了狭窄的暗道,将不大的密室挤得水泄不通。 不少护卫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瞧着密室内十几个身无寸缕的美人,眼中的贪欲瞬间浮现,在她们身上不断打量着。 这些充满恶意的视线,让秦婉下意识拢紧了手。 先前对她说话的女人突然越过她,挡在了她身前,还有好几个女人一同上前,将她围在了最里面。 秦婉一愣,随后眼中便有泪光闪现。 “我……” “嘘!”女人冷着脸,警告道,“想必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这才要将我们送走,你若想活命,就不要有其他动作。” 她说完,便往外走去。 纵然身上没有一件衣裳,但女人不慌不忙,面上不见一丝羞涩。 秦婉生生的将泪水憋了回去,快步跟上了女人。 能够被关进这间密室的女人,都是姜知州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都是美人中的美人。 然而她们的身上,却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 瞧着这些可怖的伤痕,本是蠢蠢欲动的护卫顿时熄了那点小心思。 他们可不敢沾染姜知州的女人。 十几个女人挤成一团,在夏日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为了防止她们逃跑,樊管事连一件衣裳都未给她们,只派人将她们分别赶到了马车上。 三辆马车,载着十几个双手双脚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女人,缓缓驶入了夜色中。 城郊,农田内的青禾随风摇晃,不时发出窸窣的响声。 夜色与这些声响,将隐藏在其中的身影完美遮掩。 岳明岳荣兄弟俩,正蹲守在田埂里。 “他们当真会在今日动作?这都三更了,还未瞧见人影。” 岳荣一开口,便惹来了岳明的瞪眼:“主子的命令,你照做就是,问那么多作甚?” “我……” “城门开了。”岳明惊喜道。 他没好气地撇了自家弟弟一样,嘱咐道:“快去将这一消息告知主子!” “是!”岳荣连忙应下。 此时城门打开了些许,仅够一辆马车通行。 樊管事率先出城,四下观察后,这才朝着身后做了个手势。 三辆马车缓缓离开城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几十个护卫紧随其后,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待确定四周并无风险,他们这才往官道走去。 见着城门再度关闭,樊管事松了口气。 这重担可算是卸下了,若再晚几日,他只怕是夜不能寐! 离开城门足足有一里地,樊管事这才示意众人快速前行。 马蹄声与马车行驶的声音,在黑夜中尤为明显。 然而一出城,他们却再无顾忌。 樊管事瞧着护卫们精神不振,高声道:“弟兄们,待将这些东西送到别院,回城后,我便请你们去玉光楼!那的美人,可不比这些差!” 此话一出,众人振奋不少,就连前方难行的山路,都变得轻松起来。 山路崎岖,四周的密林在夜色中更是阴森。 马车内,时不时传出女子的低泣声。 秦婉神情凄惨,她的眼力极佳,纵然在浓郁的夜色中,她也能看清她们已经步入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山径中。 接下来她们面临的又将是什么? 就在此时,她忽然从密林中瞧见了一个男人。 她睁大了双眼,却见那男人竖起食指,放在了嘴边。 “怎么了?”身旁的女人见她神情不对,低声询问。 “没什么!”秦婉迅速低下头,将眼中的神情悉数遮掩。 女人眉头一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突然间,颠簸的马车停了下来。 就在女人们心神不宁时,却听得外面的樊管事一声厉喝。 “什么人!” 女人登时抬起头,眼中迸发出了夺目的光彩。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捏住秦婉的手,迫使秦婉与自己对视,“有人来救你?” 秦婉闻言,急切地摇了摇头:“我只有一双弟妹,他们年幼,怎会找到我的下落?” 女人虽是不信,却不再追究,而是对身边几人道:“不管来的人是谁,我们都要抓住这仅有的机会!” “可是……万一我们被误杀……” “若你愿意过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就留在这吧。”女人沉声道,“我宁愿死,也不愿再被那畜生折磨!” 这时,秦婉握住了她的手,声音虽小,却格外坚定:“我愿意跟你走!” 山路四周,树影重重。 樊管事瞧着出现在中间的蒙面男人,心中愈发不安。 “杀了他!”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马车上的东西泄露出去! 樊管事话音落下,身边的护卫便朝着男人围攻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上百个蒙面人悄无声息地从树林中走出。 他们手起刀落,迅速地收割着护卫的性命。 樊管事直觉不好,顾不得身后的护卫与马车,一夹马腹,便往包围圈外疾驰而去。 一直远离混乱的包围圈,他才松了口气。 瞧着远方隐隐可见的灯火,樊管事欣喜万分,待到了城内他就安全了。 但他的笑容,很快便僵硬在了脸上。 只见前方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 秦婉鼻间是浓郁的血腥气息,她与身旁的女人对视一眼,便想掀开马车逃走。 但这些护卫在偷袭之人的手下不堪一击,不过一刻钟,这些护卫全都倒地不起,她们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这可如何是好?” 秦婉心急如焚,想到一双弟妹,她眼中的泪光顿时涌现。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车帘被风吹动,夜色中,那张明艳张扬的脸庞,直直地撞入了她的眼中。 是个女人! 顾宁潇洒地翻身下马,却在落地的一瞬扭到了脚。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还是个病秧子呢! 好在是春玉及时搀扶住了她。 春玉埋怨道:“县主,您不该出来的。” 顾宁摇了摇头:“车内的都是女子,她们受尽了姜知州的折磨,骤然看到这么多男人,定会受到惊吓。” “即便如此,您也不该冒险。”春玉低声道,“这些事奴婢可以代劳。” “来都来了。”顾宁四字准则一出,春玉瞬间偃旗息鼓。 春玉一阵无奈,只得是搀扶着她往前走去。 车内仍有压抑的哭泣声,顾宁迟疑地掀开了车帘。 瞧见一车身无寸缕的女子,顾宁愣了愣,速度极快地放下了车帘。 “这!”春玉也瞧见了车内的场景,艰涩开口,“怕是有些麻烦。” 顾宁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扒下那些护卫的衣裳,选些干净的送来。” wap. /108/108064/28063871.html 第26章 县主请自重 顾宁对原书剧情烂熟于心,可作为一部只知道谈情说爱的玛丽苏小说,对于朝堂权谋的描述少之又少,更别提姜知州这个小小的配角了。 她虽然知道姜知州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但却低估了他的狠毒。 这三辆马车中的女子,全都身无寸缕,可比这更让人惊惧的,是她们身上的累累伤痕。 她们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青紫的伤痕蜿蜒在洁白的身躯上,模样凄惨,而马车内,都是这样的身体,给人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饶是从暗卫堆里厮杀出来的春玉,也在此时皱紧了眉头。 “县主,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春玉轻声询问,唯有女子最能与女子共情,她的眼中,带着明晃晃的不忍。 “先将她们带回别院。” 顾宁的话,让春玉神情微变。 她上前几步,低声道:“县主,这太不安全,您若想让秦宇放心,大可将秦婉一人带走,这十几人聚集在一起,到底是个隐患。” 对于此事,顾宁早已做过设想。 “我们在江宁没有足够的宅子安置她们,既然将她们救出,就该对她们的未来负责,这是其一。我们还需要她们充当人证,这是其二。” “姜知州为了永绝后患,已将她们的家人悉数诛杀,纵有几人幸运存活,也是如秦宇一般,求救无门,能帮她们的,只有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姜知州怎么算,都不会算到她们就被我安置在别院。” 话虽如此,但春玉眼中的忧色仍未褪去。 她欲言又止:“可骤然多了十几人,只怕难以遮掩。” “谁说我要遮掩了?”顾宁轻哼一声,在春玉耳畔低语,“先将她们安置好,最晚三日,我就要打姜知州一个措手不及!” 马车内,秦婉耳朵动了动,眼中迸发出了奇异的光彩。 在她身侧,一直保护她的女人低声问道:“你可是听见了什么?” “我们有救了!”秦婉握住她的手,激动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女人闻言,却是轻嗤一声:“这些贵人从不将我们的命放在眼里,你又怎知我们不是刚从虎窝逃出来,又入了狼窝?” 然秦婉却奋力摇头:“姐姐,我方才都听见了,那贵人要助我们逃离姜知州魔爪!” 说罢,她就握住了女人的手:“姐姐可否告知我姓名,待我寻得一双弟妹,定会带她们去姐姐家中拜谢!” 见秦婉双目清明,并无丝毫杂念,女人在此时垂下眼眸,轻声道“我姓李名蕖。” “只是……”李蕖抬起头,目光正落在秦婉身上,“我的家只怕早就没了。” 秦婉心觉不妙,却听李蕖在此时说道:“我听府中管事说,为了永绝后患,那老畜生会派人将我们所有人的家眷悉数除掉。” “这……”秦婉嘴唇嗡动几下,但长久以来的屈辱与对秦宇兄妹的担忧,彻底在此刻压倒了她。 话还未说完,她便双眼一闭,直直地晕了过去。 李蕖神情骤变,声音尖锐道:“快救人!” 但刚喊完这句话,她便自嘲一笑。 她们被当做玩物,又有谁会真的来救她们? 车帘被人拉开,一个清秀的侍女正板着脸,严肃道:“人在何处?” 李蕖还在愣神时,身边的其他女子便指向了秦婉。 想到那些被抬走后就再也没回来的女人,李蕖神情变得焦灼,解释道:“她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无大碍,也未染病……” 在侍女的身后,一道慵懒的声音徐徐响起:“是与不是,让大夫诊断便知。” 李蕖一怔,抬眼看去,瞧见的却是一张比芙蕖还要明艳的脸。 她望着这张脸,此刻忽然明白了秦婉为何会信誓旦旦地说此次接手她们的人,与姜知州不同。 她生的貌美,父兄特意去请了夫子赐名,“蕖”正是取自“芙蕖”,寓意她与芙蕖般明艳动人。 可在眼前这个女子面前,她却自惭形秽。 她们这些被强掳来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容貌出众,然在这个女子容貌之盛,却远盖过她们所有人。 能拥有这般容色,又怎会需要她们的美色当做工具? 顾宁也在此时留意到了李蕖。 马车内的女子经受过许多折磨,大都形容枯槁,眼中是一片麻木。 而眼前这女子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然而她眼中的光亮却始终不曾消失。 “你叫什么名字?” 李蕖只瞧见这貌美的女子指着自己,她的脑中划过许多道念头,最终还是赌一把。 “我叫李蕖。” “李蕖……真是个好名字。”顾宁点了点头,将护卫衣裳递给了她,“她们突逢大难,定不愿被男人近身,你替我将这些衣裳交给她们,可好?” “好。”李蕖稳住心神。 前途再险,也险不过被姜知州折磨的日日夜夜。 或许……这是她唯一的一条生路呢?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李蕖脸色发白,险些跌回原先的座位。 然而,那马蹄声由远及近,坐在高头骏马之上的,是一个俊美高大的男人。 男人看也未看她一眼,而是翻身下马,站于顾宁跟前。 “县主,已经将人擒获了。” 一个麻袋沉重地落在地上,里面隐约传来男人微弱的求救声。 顾宁踢了踢麻袋,冷笑一声:“他助纣为虐时,定然料想不到,自己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麻袋猛地抖动一下,樊管事鼻青脸肿地从麻袋中钻了出来,他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顾宁。 “你……你是长宁县主!”他口不择言,“你竟然敢与大人为敌!” “他算个什么东西。”顾宁轻嗤一声,“很快你家大人就会来与你作伴了。” 顾宁拍了拍手,身后便有禁军上前,将樊管事双手双脚捆上,将嘴堵得严严实实,确保他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李蕖抓着窗沿,指节泛白。 她死死地盯着那不断挣扎的麻袋,心底的恨意如滔滔江水席卷而起。 “县主!”她声音嘶哑,却只想寻一个答案,“您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吗?” 顾宁唇角轻勾,郑重地朝着她点了点头:“当然。” 李蕖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那俊美的男人冷冷地朝着自己这投来一眼,这眼神如寒霜般,让李蕖瞬间闭上了嘴。 谢宴收回目光,冷淡地落在顾宁身上:“县主不该在她们面前透露身份,也不该答应她。” “姜知州到底是姜家人,他在江宁盘踞多年,与江宁的几大世家关系甚密,您若动了他,怕是会引起其他世家的警惕,不利于将军暗中行事。” 顾宁扬起下巴,得意地看向他:“谢侍卫放心就是,我顾宁是什么名声,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只要我做的事,就算再离谱,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我身边的侍女被他醉后调戏,我大发雷霆之下治了他的罪,再正常不过了。” 见顾宁不引以为耻,却引以为荣的骄傲模样,谢宴一时无言。 他薄唇轻抿,眼中浮现一抹幽光。 什么时候以蠢笨著称的长宁县主,竟有了这样的胆识与计谋? 这样的顾宁,与他印象中的那人截然不同。 究竟是什么,才使她有了这样大的变化? 突然,他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地牵住了衣角。 谢宴心中悸动一瞬,便恢复了方才冷漠的神情:“县主,请您自重。” 顾宁指着面前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马,柔弱道:“我觉得身子不适,怕是不能骑马了。” 谢宴冷声道:“既然如此,属下这就让人清理一辆马车出来,让您乘坐马车回城。” “她们十八人乘坐三辆马车已是不易,若为了我再清出一辆马车,她们怕是只能留在这了,这样不好。” 顾宁一本正经,将借口找得完美无缺。 谢宴眉心微皱,直觉顾宁又有鬼主意。 今夜他本不愿带顾宁出来,奈何顾宁偷偷跟在了他身后,不得已,为了顾宁的安全,他只得带上顾宁。 然而出发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骑术精湛的顾宁,现在却又成了风一吹就倒的柔弱女子……任谁都不会相信。 “县主想要属下怎么做?”谢宴冷冷地望向她。 “你我共乘一骑。”顾宁靠近了他,抬眸与他对视。 谢宴心底怒火渐起,抽出袖子便要离开。 然而他刚转身,顾宁便站立不稳,眼见着要后脑勺着地。 谢宴来不及细想,已经将人揽在了怀中。 “谢侍卫。”顾宁靠在他胸口,精致的妆容也无法掩盖她虚弱的神情。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是真的身子不适,你快些带我回府,让太医给我瞧瞧。” 谢宴心骤然揪起,他将顾宁打横抱起,翻身上马,朝着城门疾驰而去。 风中只留下了他的一句话。 “岳明,将此处痕迹打扫干净。” 岳明瞧着谢宴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直至身边的岳荣大声咳嗽,他才一个激灵,高声道:“快些将这些尸首埋到树林深处!” wap. /108/108064/28063872.html 第27章 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 天色大亮,姜府的刘管家频频往街上瞧,却只瞧见了人潮如织的来往百姓。 “樊管事怎么还未回来?” 刘管家着急地搓着手,心头冒火。 然他在门口足足等了一个钟的功夫,都没瞧见樊管事的身影。 就连跟随在樊管事身边的众多护卫,也无一人回来。 电光石火间,他脑中划过一道念头,背脊一阵发凉。 糟了! “大人!”刘管家跌跌撞撞地往里走去,“大事不好了!” 卧房内,姜知州正抱着美人,品尝着美人唇中的美酒。 见刘管家慌张赶来,他因醉酒而异常红润的脸上满是不耐,眼神迷蒙道:“若非天大的事,就不要来烦我!” “大人!樊管事还未回府!”刘管家眼神惊恐,“老奴怕这路上……出了意外!” “这才去了多久?”姜知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必担心,在这江宁,还有谁敢与我作对?” 未等刘管家回答,姜知州背脊一麻。 他顿时松开了美人的手,着急忙慌地往外赶去。 “大人,您的衣裳!”刘管家抱着衣裳,快步跟在了姜知州身后。 姜知州一边走,一边将衣裳穿好,口中不断说道:“从江宁到山间的别院,来回不过两个时辰,他这足足去了七个时辰!必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刘管家连连点头,花白的胡须一抖一抖:“大人说得是,怕只怕……那些东西被人瞧见了!” 此话一出,姜知州背后便是一阵寒意。 他狠狠地瞪了眼刘管家,咬牙道:“胡说八道什么!那都是我的侍妾,朝中可没律法规定官员不能纳妾!” “是是是!”刘管家连连点头,“即使如此,那想必樊管事也没出什么大事!” 姜知州很是赞成这番猜测,他抚着胡须,脚步下意识缓慢起来:“不错,这些年来,纵然是江宁那几大世家,也不敢与我作对。” 说到这,他却站定在了原地:“长宁县主可有动静?” 放眼整个江宁,就只有那死丫头一个变数! 刘管家努力回想,最后飞快地摇了摇头:“大人放心便是,长宁县主一直都在江宁城内,身边的军队也无任何异动。” “只是……”刘管家小声道,“咱们的人发现长宁县主与身边的一个侍卫举止亲密。” 闻言,姜知州轻哼一声:“这些宗室们,大都是些放浪不羁之人,豢养男宠的宗室女比比皆是,她长宁县主做出这等行径也不奇怪。” “只是不知道我那外甥……知不知道长宁县主的种种作为。” 姜知州上了马车,仍幸灾乐祸地想着此事。 刘管家听得这些密辛,不禁咋舌。 …… “县主,姜知州去城外了。” 春玉快步走进卧房,口中高声说道。 顾宁顿时坐直了身子,她靠近春玉,轻声道:“可安排妥当了?” “自然!”春玉说着,又揶揄道,“这可是您吩咐谢侍卫去办的事,但凡是谢侍卫出手,就没有一次失败的。” “那当然,他可是……”未来的大反派。 顾宁小声嘀咕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但春玉却在此时牢牢地扯住了她的衣袖:“县主,谢侍卫特意吩咐了,绝不能让您出去!” “我是县主还是他是县主!”顾宁桃花眼圆瞪,“春玉,你可是外祖母指给我的……” “当初大长公主将奴婢赐给县主时,便嘱咐过奴婢,绝不能让您身涉险境!”春玉脸色不变,“您昨夜去城外,已是奴婢冒着被大长公主处置的危险。” “好了好了!”顾宁摆了摆手,再度躺回了软塌。 春玉声音软了许多,轻声道:“奴婢知晓县主恨不得手刃姜知州,但您会的那些功夫,实在是……” 顾宁翻了个白眼,若不是系统出了差错,她又怎会落得这具肩部能抗手不能提的身体? 想当年…… 算了,顾宁内视丹田,那缕微弱的灵气在空荡荡的丹田内尤为孤单。 就她这副模样,的确不适合去做那些体力活。 顾宁眼珠子一转,朝着春玉招了招手:“去将那些姑娘请过来,我有话问她们。” “是。”春玉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 偏院内,被救下的女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这些柔顺的衣物与软绵的锦被,都让她们恍觉身处梦中。 “我们真的得救了?” 一个容貌娇弱动人的女子,眼神间满是惊喜。 “听说那位救下我们的人是县主,有她在,想必我们不会再被送回去了!” “若是再回去……我宁可死!” “县主身份尊贵,若有她出面,是否能将那老畜生绳之以法?” “李蕖姐姐,你说呢?” 李蕖眼神复杂,迟迟没有回答。 她该如何回答? 昨夜那几句话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位容貌惊人的县主,也不知她之前的保证,是否还作数? 还有……秦婉又在何处? “莫非此处有什么不妥?” 正当众人忧心时,门外一阵轻快的脚步响起。 众人望去,只见消失一夜的秦婉,再度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李姐姐!”秦婉挽住了李蕖的胳膊,轻声道,“我们终于得救了!” 她说话后,又是一人出现。 春玉容貌清秀,笑容可亲,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之感。 “诸位姑娘。”春玉朝着几人行了一礼,和蔼道,“我家县主有请。” 闻言,本是神情轻快的几人笑容微僵。 更有不少胆怯的人,往后退去。 见状,春玉也不强求。 她走到了李蕖面前,温声道:“不知李姑娘,是否愿意同我去见县主?” “当然。”她补充道,“县主说了,你们伤势未愈,若是不愿,也不强求。” 秦婉在此时扯了扯李蕖的衣袖,安抚道:“长宁县主是好人,你不必担心。” 李蕖深深地看了眼她,最后朝着春玉点了点头:“好。” …… 江宁城外的山间十分寂静,只有清脆的鸟鸣。 几十人走进此处小径,惊起了许多飞鸟,他们嘈杂的脚步声,逐渐打破了此处的宁静。 姜知州铁青着脸站在原地,心底的不安逐渐扩大。 见前方人影重重,他急得几乎呕血。 “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管家跪在他的面前,瑟瑟发抖道:“老奴……老奴也是听前方的护卫说的……别院中只有几个看守的护卫,他们并未瞧见樊管事送人过来!” 姜知州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扶着一旁的树干,嘴唇颤了颤:“怎会如此?究竟是何人害我?” 如今樊管事不见了踪影,那些护卫与美人也是毫无痕迹,江宁城内,有谁胆敢与他作对? “会不会……”刘管家思索片刻,小声道,“是原家与凌家?他们对大人素来不满,屡次想要与大人重新划分利润,若能将樊管事与那些人抓住,岂不是多了一个能挟持大人您的把柄?” 姜知州眼神一凛,肥肉堆积的脸上挤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如今想来,也只有这两家敢与我作对了!” 就在此时,一个护卫脸色发白地跑了过来,他的背上,扛着只剩一口气的护卫。 “大人,属下等人在前方的密林中发现了一个大坑,里面……”他低声道,“全都是我们的弟兄!” “樊管事呢?”姜知州恨声道,“还有那些女人!都去了何处?” 护卫艰涩开口:“都不见了。” 此话一出,姜知州往后退了好几步,眼中惊惧交加。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凛,便捏住了只剩了一口气的护卫衣襟,恶狠狠地问道:“是谁?是谁拦杀了你们?” 护卫“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道:“那些人全都蒙了面,看不清面容,但……但属下却瞧见了他们脖颈后的黑虎刺青!” “黑虎刺青!”姜知州磨着后牙,恨声道,“果然是他们两家!” 原家与凌家互为姻亲,两家通婚已有上百年,他们两家如同一家,举两家之力,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暗卫。 而脖颈间的黑虎刺青,就是他们的标志。 姜知州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他捂住胸口,恨声道:“立刻回城!” “我倒要看看,他们两家有何底气,敢与我叫板!” 马车在泥泞的山路间快速行驶,扬起了漫天灰尘。 姜知州等人离开后,树林中窸窸窣窣几声响动,几十道黑影随之出现。 岳荣瞪大双眼,喃喃道:“县主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密辛?她不是向来只懂得吃喝玩乐?” “不仅如此。”谢宴冷冷道,“此次计划,也是她一手谋划。” “县主可真聪明!”岳荣一听,夸赞道,“这等才智,与主子您都……” “疼疼疼!”岳荣捂着胳膊,连声叫唤。 他对上谢宴冷若寒霜的目光,浑身一抖,顿时噤声。 在他身旁,岳明拱手道:“主子,县主此番计划,定能离间姜知州与江宁世家的关系,我们大可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去信阳州。”谢宴声音低沉,“将一切告知大长公主。” “可是这样一来,县主只怕是要被责罚……”岳荣小心翼翼地说道。 谢宴脸色一寒,正当岳荣准备辩解时,却听他淡漠的声音响起。 “就说这一切是我的安排。” wap. /108/108064/28063873.html 第28章 颠倒黑白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府衙外的鸣冤鼓便被人敲响。 鼓声如雷声般,响彻一方。 “又是鸣冤鼓?难道是上次那小少年?” “难道他还没死心?” 众人说话时,已瞧见了立于鸣冤鼓下的那道身影。 “竟然是三个女子?” 秦婉唇角发白,脸色惊惶不安。 但她在瞧见李蕖挺直的背脊后,又咬牙将心底的不安通通压了下去。 在她身旁,一个十分柔弱的女子攥紧了衣袖,恨不得夺路而逃。 李蕖狠狠地捏住了她的手腕,目光与她对视,眼神尤为坚定。 “县主救了我们性命,给了我们一条康庄大道,我们要做的,只是将那老畜生的伪装撕下!杨芳,你可不要忘了,在此之前,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既然答应了县主,就绝不能临阵脱逃!不然的话……我们与那些死去姐妹的仇,又有谁来替我们出头?” 闻言,杨芳脸色煞白。 她心中自是害怕的,但她心中的恨,远胜于惶恐! “我要让他血债血偿!”她咬牙道,“你放心,我绝不会退缩的!” 三人说话时,府衙大门已被打开。 姜知州定眼一瞧,肥胖的脸上,一抹阴毒之色一划而过。 而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三人身体皆是一颤。 纵然已经被解救出来,可在看到姜知州的那一瞬间,身体的潜意识还是让她们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这双阴毒的视线。 李蕖稳住心神,颤声道:“姜辉强掳民女,毁我清白,还夺了我全家性命!我今日拼着一条性命,向大家揭穿这老畜生的真实面孔!” 在她身边,秦婉与杨芳一同上前。 “我父亲只因想要替我找一个公道,便被姜辉将双腿打断,为了遮掩自己的行迹,他还派人去杀人灭口!我杨家数十条人命,就连那尚在襁褓中的侄儿,都被姜辉杀害!” “这样草菅人命的畜生!怎配为江宁知州?” 三人的手紧紧相握,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们得到与姜知州抗衡的力量。 “姜辉?不就是姜知州吗?” “三日前就有少年来告发姜知州强抢民女,今日又有三个女子来告发……只怕咱们这姜知州,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不是嘛!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更何况姜知州此人的秉性,咱们江宁百姓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做出这样的事也不稀奇,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毒辣至此,那可是数十条人命啊!” 耳边传来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姜知州笑脸险些没能保持住。 “这群贱人,竟然还敢来与我叫嚣!”他心中杀意渐起,“定是原家他们在背后指使!不然的话,就凭她们几人,也敢来府衙?” 他身旁的张师爷小声道:“大人,现在可不是追究的时候,这么多百姓都看着呢,这件事,只怕不能轻易遮掩过去。” 闻言,姜知州便冷笑了一声:“张师爷未免太小看本官了?早在发觉原家的动作时,本官便做好了准备。” 未等张师爷回过神来,姜知州身后便走出了一个风韵犹存的美貌妇人。 她拧着眉,不断挥着手中的帕子,没好气地冲李蕖几人喊道:“你们这是发的哪门子疯?勾引姜大人不成,竟然还闹到了姜大人面前来!我们百花楼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百花楼?这三人竟是百花楼的花娘?” “这的确是百花楼的花妈妈。” 花妈妈扭着腰肢,快步走到了三人面前。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随我回去!”花妈妈高声呵斥道,“若是姜大人追究起来,百花楼的所有姑娘都要被你们连累了!切莫为了一点小恩小惠,便污蔑朝廷命官!” 她身后,有好几个身材魁梧的护卫,正凶神恶煞地朝着三人走来。 花妈妈还不忘朝着围观的群众解释道:“她们三人心气高,不愿接客,一心想攀上姜大人,但姜大人一心为民,不近女色,派人将她们打了出去,谁料她们怀恨在心,竟然以自己的名声为代价,来污蔑姜大人!” 李蕖三人生得貌美,她们三人站在一处,加上花妈妈在一旁添油加醋,本是可怜三人遭遇的百姓,顿时转变了口风。 “也是,姜知州这样的身份,要什么美人没有?何苦花费这么多心思,来与她们周旋?” “官场上的水深得很,指不定就是她们受了人指使,这才来击鸣冤鼓,以此抹黑姜大人!” 情势骤变,姜知州满意地看着三人小脸煞白。 他缓步走到三人身边,惋惜地叹了口气:“本官绝非滥杀之人,但你们三人此举,若不严惩,只怕难以服众!” 花妈妈适时道:“姜大人,她们三人是得了失心疯,与我们百花楼可没有干系!” “这是自然。”姜知州微微颔首,“本官明察秋毫,绝不会因此让百花楼与她们连坐。” 听得两人一唱一和,颠倒黑白,李蕖身体颤抖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姜知州,恨不得食其肉噬其血。 她咬紧牙根,一字一句皆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畜生!你敢让人去乱葬岗瞧瞧吗?那都是被你折磨致死的女子!” 花妈妈脸色大变,朝着身边的壮汉不断使眼色。 “还不快将她们捉起来,听候姜大人发落!” 姜知州傲慢地点了点头,他看向李蕖三人的眼中,满是不屑。 不过是几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怎么斗得过他? “将她们压入大牢……” “且慢!” 人群后,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声。 姜知州脸色骤变,待瞧见那辆熟悉的马车后,他手指颤抖着,几乎是在下一刻,便与花妈妈咬牙道:“还不快将她们带走!” 见他眼中的杀意,花妈妈浑身一抖,当即便抓住了李蕖的手臂。 可还未等她身边的壮汉有所动作,他们已被人团团围住。 人群自动往两边挤去,一条宽阔的路让了出来,华丽的马车缓缓行驶到了姜知州跟前。 姜知州心中胆颤不已,却仍要挤出一抹恭维讨好的笑:“什么风将县主吹来了。” “我也是收到了消息,说你强抢民女,草菅人命,还奉上了不少证据。” 马车内传来了女子不悦的声音。 “姜知州,那些证据可不少,这三人不能交到你手上。” 此话一出,姜知州笑容全无。 他抬起头,阴恻恻地往马车里投去一眼:“县主,这是地方上的事务,您只怕不能插手。” “哦?”一只纤细的手撑起车帘,“我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论品阶我可比你高,为何不能插手此事?” 姜知州一眼便瞧见了车内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 然而在好美色的姜知州眼中,顾宁此人,却是如罗刹一般难缠。 “县主,这三人乃是百花楼的花娘,不干不净的,怎能沾了县主您的手?”姜知州挤出一抹笑容,“您就算对下官不放心,也该相信端王殿下才是!” “下官是姜家人,总不会害了您!” 姜知州本以为提起楚云逸,就能让这个对楚云逸痴迷不已的女人罢手。 谁知顾宁听得这句话,本来还是笑意盈盈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你敢笑话我?”顾宁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活腻了!” “春玉,将人带走!”她不耐地放下车帘,只冷声吩咐道,“若有阻拦者,杀无赦!” 姜知州万万没想到,顾宁竟是在此时变了脸。 任由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处惹怒了这尊大佛。 然而在瞧见李蕖几人被禁军带走后,他心底的恐慌止不住的蔓延上来。 不行,绝不能让她们说出真相!不然自己的小命难保! 为了自己的性命,她们必须死! 姜知州的眼神阴狠,朝着身边的张师爷使了个眼色。 会意后,张师爷蹑手蹑脚地朝着府衙后边走去。 …… 马车在江宁城内快速行驶。 李蕖几人挤在马车内,不敢靠近顾宁分毫。 见几人这般模样,顾宁也不强求,她放下茶杯,朝着春玉看去一眼。 春玉迅速从袖口中拿出了两个沉甸甸的荷包。 “这是我给你们的报酬。”顾宁温声道,“拿了这笔银子,足够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但春玉递出的荷包,却没一人接过。 顾宁见状,秀眉微微蹙起:“难道是银子给少了?” “不!”李蕖抬起头,眼眶通红,神情却十分坚韧,“我不愿就此离去!我要亲眼看着那老畜生死!” 柔弱的杨芳声如蚊蝇:“我也是,我杨家几十口人命,绝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 顾宁眼神复杂地看向几人:“你们当真要留在这?” “其他被救下来的人,已经被我派人送去了各地,今后她们隐姓埋名,拿着那一笔银子未尝不能重新生活。” “你们现在若是不走,只怕还要在我身边待上数月,才能离开江南。” 李蕖坚定的望着顾宁:“我不走!我要留在这!我要亲自了结他的性命!” 杨芳眼角不断有泪水滑落,她泣不成声地点了点头。 良久,马车内才响起顾宁的声音:“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们。” wap. /108/108064/28063874.html 第29章 鱼儿上钩了 是夜,月色如水。 顾宁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色,撑着下巴,轻声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正在仔细替她更衣的春玉手一抖,顿觉不妙。 “县主,您是去做了什么?” 顾宁无辜抬眸:“今日我将李蕖与秦婉他们保了下来,姜知州为了保住自己性命,是不会放过我的。” “您可是……” “在他们眼中,纵然是外祖母,只要坏了他们的好事,阻了他们的官途,也是要被灭口的。” 正如大长公主与裴家全族,他们从未做错什么,只是为了坚持心中的正义,却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春玉听得她意有所指的话,还未细想,便拔出了腰间的两柄短剑。 她乃是裴府一众暗卫中的佼佼者,对周围的环境十分敏感。 “县主小心!”春玉护住顾宁,高声喊道,“有刺客!”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几十道寒光闪现,几乎融入漆黑夜色中的黑衣人也在此时现身。 他们来势汹汹,直奔顾宁而来。 杀气如夜色般无孔不入,春玉浑身紧绷,素来模样温和的她,今日却如一柄利剑般,直直地站在顾宁身前。 前方几十个刺客杀气腾腾,春玉却全然不惧。 “县主,您先走!” “不急。”顾宁慵懒地靠在窗边,笑盈盈地看着刺客手中泛着蓝光的利剑,“我早有准备。” 为首的刺客离得最近,一听这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迟疑,上方便落下了密集的箭雨。 “有埋伏!” 但只是停顿了一会,他又咬牙喊道:“速战速决!” 他明白,任务失败,即便活着回去,也没命了。 与其如此,不如拼一把。 心生退意的其他人,在此刻也是神情一变。 他们顿时变得勇猛起来,利箭如雨一般,一波刺客倒下,又有另一波刺客盯上。 为首之人更是在同伴的遮挡下,直奔顾宁而去。 但比他速度更快的,另有其人。 一张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天而降,将顾宁密不通风地护在身后。 他动作极快,手中的剑光快得出现了残影。 无论是谁,皆不能近顾宁一步。 顾宁十分淡定,甚至还有空点评几句:“看来姜知州手底下的暗卫没有我们裴家的厉害。” 谢宴白皙俊美的脸上,几滴鲜血正缓缓滑落。 见顾宁没心没肺的模样,他的眉眼间隐隐有阴霾:“县主这样做,就不怕引起江宁其他世家的反扑?” “人证物证俱在,姜知州刺杀县主一事,定要严惩。”顾宁朝着他眨了眨眼,“更何况我这样做,可是在替你们铺平道路,你们到时候调查私盐,没了姜知州这个拦路石,可就轻松多了。” 谢宴听得她轻笑的话语,突然出声:“县主当真是深不可测,京城那些笑话你的人,若看到你现在的模样,又会作何感想?” 之前所有人,包括他在内,都认为顾宁是一个无用的草包,仗着家世地位嚣张跋扈,毫无城府。 然自从来到江宁,她所做的一桩桩事,手段干脆利落,老练得像是变了个人。 “我也只是为了自保。”顾宁睁大双眼,无辜地看着谢宴,“那些女子可怜极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既然我要救下他们,就一定会惹上姜知州,姜知州这人的手段毫无底线,他绝不会放过我,提前设点陷阱怎么了?” “可前日你的布置,已经让他怀疑上了原家与凌家,你只需要等着大长公主与将军……” “外祖母与舅舅还要过上三日才能抵达江宁,姜知州与江宁当地豪族来往甚密,只要稍稍通气,就能发现其中不对,我之前也都只是权宜之计。” 顾宁每一句话,看似十分在理,但谢宴却丝毫不信。 眼前这个女人,看上去娇弱无辜,但谢宴却深知,她绝非表面上这样简单。 先是设计离间姜知州与原、凌两家,再以李蕖三人露面,将把柄主动送到了其他世家手上,动摇姜知州在江宁的权威。 姜知州不仅仅是他一人,他的身后还有姜家,而姜家与楚云逸同为一体,顾宁口口声声说着是替他们扫平前路,可他却觉得,顾宁此举,为的是楚云逸。 思及顾宁对楚云逸骤然转变的态度,谢宴眼神幽深诡谲。 顾宁对上他的视线,背后一寒,正要开口时,谢宴已转过身去,只留给了顾宁一个冷漠的背影。 …… 姜府。 “怎么还没动静!”姜知州背着手,急躁地在院中反复踱步。 眼见天方已隐隐露出鱼肚白,可自己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就连本应该照亮整座州府的大火,都不曾出现。 “长宁县主那毕竟有不少禁军,想必咱们的人还得费些功夫。” 刘管家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语气忐忑。 然而眼见一缕晨光从东边升起,城中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姜知州的背后冒出了一阵冷汗,他握紧了双手,咬牙道:“不能再等了!现在立刻从密道离开!” 刘管事险些惊掉了下巴:“咱们要离开江宁?您的基业可都在这!” 更何况……更何况姜知州还是江宁的知州,他怎能轻易离开? 然而在对上姜知州猩红的眼眶时,刘管事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他讪讪一笑,连声道:“属下这就去准备!” “派去的人都没动静,若是他们得手了,早该燃起大火了!”姜知州咬紧牙根,“只怕顾宁那贱人早有准备!” 姜知州恨恨道:“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一日,我就该在那日将那群贱人全都杀了!以绝后患!” 他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后悔,后悔自己的草率,使得他落入今日这般田地。 然而这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不得不像一个丧家之犬一样,狼狈逃离这里。 “张师爷呢?”姜知州踏入密道的一瞬间,却想起了一人。 刘管事惊惶的摇了摇头:“属下不知,从昨日起,张师爷就不见了踪影。” 闻言,姜知州心底浮现出一抹不祥的预感。 就在此时,宅院外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尘土挥扬间,姜知州看到了那道身影。 这个白皙俊美的年轻人,似乎在哪见过。 “你是……” “姜大人,你意图谋害县主。”谢宴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奉了县主的命令,前来捉拿你。” 姜知州看着满院子的禁军,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惊慌:“我可是一府知州!纵然是有罪,也该是监察御史……” “三日后陆大人就到了。”谢宴淡淡道,“县主派我来,也只是为了防止姜大人逃跑。” “我什么都没做?为何要逃跑?”姜知州冷笑一声,理直气壮道,“我此番离开江宁,也只是有要事在身!” “是与不是……”谢宴冷冷地瞥了眼他,“陆大人自有定论,但在此之前,还是要请姜大人留在府中,不可离开江宁一步。” “我可是姜家嫡系!”姜知州咬牙道,“即便是大长公主在这,也不该如此待我!你可别忘了,如今长宁县主还是要靠着端王……” “端王?”一道轻快地声音在门外响起。 随后,顾宁漾着一抹冷笑,走到了姜知州跟前。 “姜大人。”顾宁轻笑道,“你只怕还不知道,端王与我那好姐姐暗通款曲,已经被我发现了。” “你觉得以我的身份,还会与他成婚吗?” 顾宁的一句话,让姜知州神色大变。 他死死地盯着顾宁,企图从顾宁的脸上找出一点不舍。 然而顾宁的脸上,只有提起此事时的嫌恶。 此时此刻,姜知州彻底死了心。 他今日提起楚云逸,不仅没能让顾宁心软,反倒是起了反作用! “将他带下去。”顾宁轻声细语道,“让李蕖她们来好好照顾姜大人。” “李蕖?”姜知州疑惑极了,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听过。 但在瞥见顾宁似笑非笑的神情后,他猛地一震,突然将这个名字与一人对应起来。 “你!”姜知州指着顾宁,心底的惊慌与恨意交集,“你都知道了!” “不对!”他又咬牙道,“这都是你一步步算计好的!她们是你的人!” 此刻的他,已经将许多事串联起来,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也在此刻全都涌现在眼前。 从一开始顾宁的刻意刁难,还有李蕖等人的获救……都是顾宁设计好的! “是大长公主!”姜知州死死地盯着顾宁,“是她!是她指使你的!所谓的来江宁游玩,都是障眼法!你们是冲着我,冲着姜家来的!” 顾宁把玩着鬓角的发丝,笑盈盈道:“姜知州死前还能做个明白鬼,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毕竟……”她靠近姜知州,轻声道,“那些被你折磨致死的女子,那些被你灭口的家族,即便是死,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将他带下去。”顾宁厌恶皱眉,“就放在之前他安置那些女子的别院密室中。” “是。”几个禁军迅速上前,捆住了姜知州的手脚。 他正要叫嚣,却又被破布塞住了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wap. /108/108064/28063875.html 第30章 局势变化 一夜之间,江宁的局势天翻地覆。 姜知州刺杀长宁县主的消息一出,大街小巷无不沸腾,而他派人从各地搜罗美人至江宁囚禁的消息,也在顾宁的有意引导下,在各个茶楼的说书先生口中广为流传。 江宁几大世家得知此事,只有幸灾乐祸。 姜知州在江宁多年,鱼肉百姓就算了,可他们这些当地的豪强世家,也没少被姜知州搜刮。 他仗着背后有姜家在,嚣张至极,如今碰上了比他背景更深厚的长宁县主,也是因果报应。 顾宁在别院等了好几日,没等到原、凌两家发难,反倒是等来了不少帖子,其中便有原家夫人的请帖。 “没想到他们的关系这么塑料。”顾宁随手将帖子扔在了一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系统小声道:“他们这不是没将你放在眼里。” 顾宁冷哼一声,系统顿时不敢说话了,只敢支支吾吾的提醒:“宿主,这几天您的气运值一直停滞不涨,再这样下去,自动蹭取功能恐怕又要主动开启了。” “目标都没在,气运怎么涨?”顾宁一阵咬牙切齿。 但熟知系统秉性的她,很快从系统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她神情微冷,将原书中有关江南的剧情全都过了一遍,最后敏锐的目光落于原家送来的那张帖子上。 “原家这次宴会,我还是非去不可了。” 原书中赫然写着,原家此次宴会,乃是原老夫人六十岁的寿宴,江南豪族,皆是派人前来祝贺,裴安临也是在此次宴会中,派人从原家取得了贩卖私盐的证据,据书中描述,为了此次行动,裴安临手下损失严重,甚至连裴安临本人,都在楚云逸率兵赶到前,被废了一条腿。 由于自己的推动,原书中被邀请参加寿宴的成了自己、 但依裴安临对谢宴的看重,与谢宴本身的实力,此番寿宴,谢宴必定还会行动。 “损失惨重……”顾宁念叨着这四个字,漂亮的眼眸中迸发出了异样的光芒。 现在她手握几千精兵,势必不会再让原书中的惨剧再次发生。 她去参加寿宴,不仅能保住裴家的实力,还能取得谢宴信任! …… 姜知州派人刺杀顾宁一事,被迅速呈到了御案前。 “姜家!”皇帝脸色阴沉,儒雅的面孔上,微不可察地浮现出了一抹阴狠,“他们的胆子倒是大!为了遮掩那些丑事,竟敢刺杀宁儿!” 在他面前,几个身着官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 冰凉的地面丝毫没能缓解他们的紧张,他们小声答道:“这是刚从江宁传来的消息,似乎……似乎此事是姜知州一人所为。” “信上所说的罪行是否属实?” 皇帝沉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几人立即匍匐在地。 “都是通过密信送来的消息,一定属实。” “好一个姜知州!”皇帝冷笑道,“好一个姜家!若非宁儿碰巧救下了那几个女子,只怕这些事还被他们瞒得严严实实呢!朕身为天下之主,竟被他们蒙在鼓里多年!” 几人大气不敢出,殿内静得针落可闻。 一直等了许久,皇帝方才平缓道:“暂且不插手此事,待裴安临回京后,再做处置。” “是!” 他们如蒙大赦,连忙退出了太极殿。 殿内,一个伛偻的身躯从暗门中走出。 “余老,此次恐怕还需你替朕去江宁走一趟了。”皇帝十分平静,“朕这些臣子,到底是迂腐了些,江宁一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皇上放心。”老者阴恻恻一笑,眼角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笑纹,“老奴此去江宁,定会替您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 就在老者即将离开时,皇帝又嘱咐道:“裴安临与大长公主的动静,务必要随时留意,这么多年了,朕还是……” “您放心便是,老奴出手,定能让一切魑魅魍魉现身!” 听得老者一番话,皇帝总算是松了口气。 殿内又平静下来,皇帝望着前方空广的大殿,似乎回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事,他的眼中,一缕缕杀意缓缓成型。 …… “什么?”顾致远一听从江宁送来的消息,整个人险些跳起来。 好在是他意识到了身边还有顾清秋与顾云婉在,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先前的形象。 顾清秋轻声道:“伯父,孙禹此人好赌,平日里总是流连烟花之地,实在不是云婉的良配。” “伯父!”顾云婉跪在地上,泪水涟涟,十分可怜地看着他,“您救救我吧!我到底也是顾家的女儿,怎能嫁给这样的人为妻?” 顾致远自是不愿让顾云婉嫁给孙禹,但想到裴安临的吩咐,他刚是动摇的心又坚定下来:“云婉,不是我狠心,实在是……你与孙禹二人之事传遍了京城,纵然你不嫁给孙禹,又能嫁给谁呢?况且顾家还有好几个待嫁的女儿,若是因为你一人……” “伯父!”顾云婉高声打断了他的话,“您所说的这些,都是裴家命人传出去的!可裴家是裴家,如何能插手我们家的事?您才是顾家的主人!” 闻言,顾致远神色一凛。 但顾云婉的每一句话,都正好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是!他顾致远才是顾家的主人! 顾宁这一个白眼狼,凭什么借着裴家的势来逼迫他? 这时,顾清秋又轻声道:“伯父,裴将军人也不在京城,您不如……不如将此事告知伯母。” “伯母心地善良,又最是听您的话,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云婉入孙家那个虎狼窝的!” 顾清秋的一番话,让顾致远身心舒畅。 “不错。”他点了点头,“郡主的确是最听我的话。” 只要他一句话,安阳定会同意此事。 想到这,他便朝着两人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会送信去行宫,让郡主早些回京,替你们做主。” 顾云婉大喜,跪在地上,朝着顾致远重重一拜:“多谢伯父!” 两人离开书房,顾清秋面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她甩开顾云婉的手,一字一句道:“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从今往后,我们就一笔勾销!” 但她还没走两步,就听得背后的顾云婉阴阳怪气地说道:“姐姐好大的威风。” “不过想来也是。”顾云婉笑了笑,恶意满满道,“你是伯父的亲生女儿,你说的话,他自然是都听的,这不,纵我说了千句万句,也抵不过你一句话。” 顾清秋一双盈盈杏眼,登时变得通红。 她快步上前,一把捂住了顾云婉的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顾云婉轻笑一声,丝毫不惧,直直地与她对视:“大姐姐,若想让人保守秘密,总该给出些好处才对。”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顾清秋咬牙切齿道,“我已经替你解决了嫁给孙禹一事,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我只是一个庶女,比不得姐姐,既有嫡母疼爱,又有真正的父亲在背后保驾护航。”顾云婉幽幽道,“为了我自己,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顾云婉的话,让顾清秋更是不安。 她死死地咬住牙根,目光逐渐冰冷:“有话直说便是!” “我要嫁给端王。”顾云婉干脆道,“我的要求不高,姐姐为正妃,我只要一个侍妾的位置便好。” 说罢,她冲着顾清秋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你!”顾清秋指着她,气得一张脸通红,“我的身份与顾宁天差地别,纵然顾宁嫁不了殿下,我这样低微的身份,又怎能嫁予殿下做正妃?” “姐姐可不要妄自菲薄。”顾云婉笑眯眯道,“你的手段可不止这些,瞧瞧端王殿下对您多么上心,即便是在江南,也不忘给你送些衣裳首饰来。” “你有这样的好手段,何愁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顾云婉在她耳边轻声道,“更何况,你不是还有亲生父亲在背后相助……” “闭嘴!”顾清秋目光阴冷地盯着她,温和的神情悉数褪去。 见状,顾云婉却不慌不忙,只将鬓角凌乱的发丝理了理,轻快道:“姐姐不必这样瞧我,若我受了惊吓,可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来。” 顾清秋精致的脸庞扭曲了片刻,最后她压抑住了心底的怒气,一字一句道:“我答应你。” …… 江宁府。 街上热闹非凡,随处可听鞭炮的响声。 马车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缓慢行驶,与热闹的街道不同,车内十分安静。 谢宴半阖双眸,长剑放于膝上,任对面那道目光如何放肆,他始终面无波动。 顾宁将谢宴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从那张俊美如铸的脸,一直看到了喉结下的肌肤。 她突然轻笑一声,凑到了谢宴的身边。 未等谢宴开口,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指,已经放在了他的唇上。 “让我来猜猜,谢侍卫此次陪我去原家赴宴的目的是什么?” 这只手指柔若无骨,唇上细腻的触感,无不宣扬着女人的存在感。 突然间,指尖从他的唇,一路下滑至了喉结。 谢宴眼皮一跳,牢牢地握住了这截皓白的手腕。 wap. /108/108064/28063876.html 第31章 上门赴宴 “属下所做之事,皆是大将军嘱咐的任务,绝不会危及县主。” 谢宴耳根通红,神情却十分冷淡。 在看向顾宁时,眼中还带有几分恼怒。 若是寻常人,在这样的目光下,早已节节败退,偏偏谢宴碰上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宁。 她朝着谢宴眨了眨眼,勾魂摄魄的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仿佛带着无限情意:“谢侍卫不必这么见外,毕竟你我之间……” 此话意味深长,一些旖旎的画面,顿时浮现在谢宴眼前。 马车正快速行驶,此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老者,马车骤然转变方向,这才避开了老者。 而车内,两人早已挤作一团。 顾宁紧紧地贴着谢宴的胸膛,方才停留在谢宴喉结处的指甲一路往下,在谢宴的脖颈处划出了一道红痕。 街道上热闹的气息被隔绝在一帘之外,谢宴的鼻间,尽是女子馨香。 他不觉捏紧了双手,此时,唯有疼痛能让他保持清醒。 片刻,他冷声道:“属下还有要事在身,护送县主去原家,自有其他人负责。” 说罢,他冷冷地掀开车帘,跃下马车。 顾宁瞧着他离开的背影,愉悦地勾起唇角。 今天她可是做足了准备,这气运,她是蹭定了! …… 原老夫人寿宴,不仅邀请了各大世家,还在原府外摆下了流水席。 院内高朋满座,院外笑声连连,热闹至极。 “听闻长宁县主也会来赴宴,原老夫人可真是好大的脸面,我之前在京城小住过一段时日,这位长宁县主脾气乖张,平日里那些宴会,她瞧都不瞧一眼。” “不错,长宁县主的脾气,那可是闻名京城。” “与她脾气一样有名的,还有她的样貌。” 众人议论纷纷,看似是平常的对话,实则不断地试探着原家与顾宁的关系。 顾宁来江宁后,就不曾答应过哪家的邀请,为何独独在拿下姜知州后,出席原家寿宴? 莫非……这姜知州一事,是原家一手策划的?而顾宁背后的裴家就是他们的依仗? 感受着周围那些视线,原老夫人慈和的笑容不变。 “我也从未与长宁县主打过交道,今日可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位县主的风采!” “真是个老狐狸。”几个心存打探的夫人暗暗在心中嘀咕一声。 就在此时,门房满脸喜色地小跑上前:“老夫人,长宁县主来了!” 他话音刚是落下,门口便出现了两队令行禁止的士兵。 他们眼如鹰目,在厅内四处打量,见无异常,这才立于两侧。 “好大的排场。” “果真如传闻中一样嚣张跋扈。” 这几道窃窃私语响起,在寂静的前厅尤为明显。 为首的禁军眼神凌厉,冷冷地扫过了那几个私下说话的夫人。 这些视线,让那几个夫人脸色发白,连忙闭上了嘴。 此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并非我出行的排场大,只是上次被刺杀一事,着实是让我手下的人心有余悸。” 只见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缓步跨过了门槛。 她说话时,美目眼波流转,轻易间便能挑拨人的心弦。 众人看到这张明艳至极的脸庞,脑海间浮现出了一人——长宁县主。 原老夫人最先回过神来,她生得慈眉善目,在笑呵呵地看着顾宁时,更显慈和:“参见长宁县主!” 其他人纷纷回过神,朝着顾宁行礼。 顾宁不可置否地摆了摆手:“又不是在京城,不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说着,她便抬起脚,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原老夫人右手的位置。 瞧得她这样坦然,原老夫人慈和的笑容下,微微浮现出一抹僵硬之色。 整个前厅内,也只有原老夫人有一个四品县君的诰命,虽比起顾宁这位县主是远远不及。 但原老夫人到底是长辈,又是此次寿宴的主人,顾宁此举,让她心中芥蒂颇深。 与原家关系不算好的几位夫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瞧见了幸灾乐祸。 厅内气氛变化,顾宁却像是丝毫不曾察觉。 她随意端过一杯茶,还未入口,春玉便做出受惊的模样,“哎呀”一声,将这杯茶夺了过来。 “入口之物,可不能这样草率!”春玉声音颇大,“县主您金尊玉贵,出了姜知州一事,已是奴婢照顾不周,若是再出些意外,奴婢只能向大长公主以死谢罪了!” 此话一出,原老夫人和善的笑容稍淡。 不过片刻,她却又咽下了不快,附和道:“不错,县主身份尊贵,总该是小心些。” 顾宁余光瞥见她握紧了扶手,面上却分毫不显,眼中笑意渐深。 原老夫人不愧为原家的实际掌权人,即便是今日自己已经将原家的脸踩在脚下了,她也依旧不动声色。 眼睁睁地瞧着春玉将顾宁入口的东西,乃至她身边原家的侍女都检查了一遍,原老夫人眼角抽了抽。 顶着那些幸灾乐祸的眼神,原老夫人和善地看向顾宁:“今日长宁县主来我原家,实在是令原家蓬荜生辉!” 顾宁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高傲地挑起下巴:“我本不喜欢这样吵闹的宴会,奈何外祖母吩咐,我只能听从。” “春玉,将寿礼拿出来。” 春玉如主人一样高傲,即便是个小小的侍女,可那下巴看人的姿态,与顾宁如出一辙。 她趾高气扬地拍了拍手,几个禁军费力地将东西抬了上来。 江南本就是富庶之地,江宁更是其中佼佼者。 生在江宁的世家大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可即便如此,在瞧见这一株足有一人高的红玉珊瑚时,她们还是暗暗咋舌。 红玉珊瑚颇为昂贵,更何况是这完整的一株大摆件,尤其是这株红玉珊瑚在形态上,与菩萨有几分像。 原老夫人信佛,手中那串紫檀木佛珠便带了数十年,如今在看到这株珊瑚后,更是欣喜。 “这样贵重的礼物……”她欣喜道,“怕是费了县主不少功夫。” “这都是外祖母交代的。”顾宁懒洋洋道,“原老夫人若要谢,不如等外祖母来江宁时再上门致谢。” 此话一出,本是因为这株珊瑚的出现,而有些激动的原老夫人,眼中精光闪烁。 顾宁今日之举,皆是大长公主提前吩咐的,如此说来……大长公主对他们原家倒是另眼相看。 思及此处,原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又真切了几分。 若能攀上大长公主这棵大树,他们裴家的地位,势必会水涨船高! 其他敏锐的夫人,也是若有所思。 看来这江宁的天,要变了! …… 原家主宅足足有一个坊市大,占地极广,府内的湖水,更是从护城河直接引入。 此时,湖水与河水的交接处,闸口被人打开。 随着水流下旋,几道身影穿过闸口,来到了湖中。 他们动作十分轻微,只在湖面上带起一丝涟漪,巡逻的护卫未曾发觉一点异样。 一直到了岸边,才有一丝水声响起,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茂密的竹林中,岳荣一边换着衣裳,一边将视线往谢宴看去。 但这一看,他便瞧见了谢宴白皙颀长的身躯上的划痕。 这印记极淡,但岳荣却不会看错。 他瞪大双眼,小声道:“主子,您与县主该不会……该不会已成好事吧!” 闻言,谢宴脸色一寒,锐利的眼刀直直划向岳荣。 岳明狠狠地拍了岳荣一巴掌:“滚一边去!” 自知失言的岳荣讪讪一笑,紧闭一张嘴,大气不敢出。 片刻后,谢宴方才沉声道:“别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 “是是是!”岳荣点头如捣蒜,“属下绝不会忘!” 见谢宴悄无声息地往内院掠去,他忙是打起精神,也要跟上。 但这时,他却被岳明拽住了。 “哥,怎么了?” 岳明见岳荣憨厚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在他脑门上敲了好几下:“主子与县主的事,今后你可万万不能再提了!” 岳荣挠了挠脑袋:“可县主对主子一片心意,若是主子能与她在一块,咱们的计划可就成功大半了!” “主子何等人物?怎会看得上县主?”岳明冷哼一声,不屑地扬起了下巴,“咱们的主子,自是要娶一个温柔娴淑的主母!” “可我却觉得主子对县主……” “你不过是个童子鸡,你懂什么?”岳明自傲道,“我的红颜知己能从崇安坊排到太平坊,在男女之事上,可比你懂多了!” 见岳明信誓旦旦的模样,岳荣将心底的那点疑惑压下,跟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今后我一定不再提起县主!” 两人窃窃私语,却没掩饰自己的目的,一边跟在谢宴身后,一边小声嘀咕。 谢宴耳力极佳,听得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脸色冷若寒霜:“若是闲来无事,那原家一事办成后,你们就滚去边关。” 一听这话,两人顿时闭上了嘴。 谢宴抬起手,两人站定在他身后。 其他黑影也陆陆续续赶来,皆聚集在这片距离主院最近的竹林中。 “根据可靠消息,那本账簿,就在书房内。” wap. /108/108064/28063877.html 第32章 声东击西 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遮住了一切声音。 谢宴站于高处,白皙俊美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冷意。 见此情景,岳荣岳明两兄弟对视一眼,心中忐忑。 片刻,去前方探听消息的暗卫回来,哑声道:“主院内外有不少护卫,若想悄无声息地入内,难度不小。” 谢宴眼底划过幽冷之色,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浮现。 岳荣忍不住,提议道:“主子,咱们带来的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若是强闯,未尝不能……” 待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向上抬起时,岳荣不安地闭上了嘴。 他看向谢宴,满肚子的话想说。 “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谢宴冷淡道,“待入夜后再行事。” 岳荣恍然大悟,忙是缩回了一旁的竹林中。 正在此时,一阵喧闹声却从前院传来。 “有刺客!” 闻言,谢宴站定在了原地。 岳荣神情大变,提醒道:“主子,县主还在前院!” “她身边有人相护,不必担心,做好你分内的事即可。”谢宴声音冰冷,仿佛对顾宁的生死毫不在意。 岳荣被岳明狠掐一把,讪讪闭上了嘴。 此时的前院,几十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从高高的围墙一跃而下,他们一袭黑衣,在白日里尤为显眼。 这些人一出现,前院尖叫声一片。 顾宁躲在春玉身后,似是极为不安,惊声尖叫。 春玉与黑衣人你来我往,一张清秀的小脸紧绷着,将顾宁牢牢地护在自己身后。 而这些黑衣人,无一例外,都朝着顾宁袭去。 他们来势汹汹,眼神极为凶狠,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顾宁撕碎。 众人见状,无不惊慌。 原老夫人被一众奴仆围在中间,见此情景高喊:“保护县主!万万不能让县主有任何闪失!” 长宁县主若是在原家出了事,下一刻大长公主率领的铁骑就能踏平原家,他们原家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越是这样想,原老夫人就恨不得以身相替。 春玉护着顾宁,“巧妙”地将那些剑刃挡下。 “县主,您这样做,当真能将原家的其他护卫引来吗?” 顾宁“惊慌”地靠在春玉身边,小声道:“当然能了,你瞧原老夫人那模样!” 春玉往原老夫人处投去一眼。 正如顾宁所言,此时的原老夫人方寸大乱。 她死死地拽过一个护卫,咬牙切齿道:“这样危急的关头,还不赶紧将府中的护卫全都调出来!” “可是家主吩咐……” “告诉那不孝子!若是长宁县主出了什么闪失,他便守着那堆银子去地下用吧!” 她慈和的脸上再无温和神情,威严地注视着这些护卫。 闻言,护卫连忙往原家主身边奔去。 顾宁发髻散乱,脸颊处还有血痕浮现。 原老夫人瞧着这一幕,捂着胸口,心跳都快停了。 “县主!”春玉以身挡住了一柄朝着顾宁刺来的剑,在她肩胛处,鲜血染红了衣裳。 主仆两人十分狼狈,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朝着她们围拢过来。 好在是从院门处,大批护卫涌了进来,缓解了目前的危局。 顾宁眼神微闪:“原家的护卫可都在这了?” “十之八九。”春玉轻声道,“奴婢之前曾派人打听过,原家打着保护原老夫人的旗号,府中护卫比其他世家足足多出了一倍,但朝廷有令,他们府中的护卫不得多于两百人,各个宴请宾客的地方,都有咱们派去的刺客,现在被原家主派来的这些护卫,只能是之前看守主院的人。” “那就好。”顾宁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心情很是愉悦。 春玉见她笑意盈盈,大着胆子问:“县主,您为谢侍卫做了这么多,当真不告知他吗?” “山人自有妙计。”顾宁冲着春玉使了个眼色,贴近她,轻声道,“你只需记得配合我行事即可。” 见顾宁眼中的笑意,春玉心颤了颤,不祥的预感在此时涌上心头。 彼时,主院外的竹林中。 岳荣目瞪口呆地看着看守严密的护卫如潮水般退去,张大了嘴:“主子,他们该不会是在引蛇出洞吧?” “或许是前院情势危急。”谢宴俊美的面容上,依旧淡漠至极,“你与我一同入内,其余人在外等候。” 岳明着急道:“主子,还是让属下去吧!” “原家的书房密室用了奇门遁甲之术,你看不出机关所在。”谢宴沉声道,“如今护卫都被牵制在前院,正是行动的大好时机。” 不等岳明回答,谢宴已跃上了主院的墙头。 岳荣紧随其后,牢牢跟紧了谢宴。 见此情景,岳明只得是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带着人守在树林外,随时留意外面的动静。 原家的书房并无特别之处,岳荣进入其中,就如无头的苍蝇,在这走来走去,也不曾发觉任何异常。 谢宴悄无声息地落于书房内,只是在房间内扫了一眼,便握住了书桌上的花瓶。 只见那花瓶纹丝不动,像是钉死在了书桌上。 岳明双眼放光:“难道这就是机关?” 谢宴不曾回答,缓缓转动着花瓶。 “轰隆隆”一声响,书架一分为二,朝两侧移动,露出了黑黝黝的密室。 “就是这了。”谢宴薄唇勾起,冷冽的目光直视这密室。 …… 前院,护卫越发多了。 原家家主原崇山的脸色阴沉,护卫想要将他护在身后,却被他一手推开。 “不对劲!” 原崇山声音暗哑,那股不安萦绕在心头,在此刻达到了最顶峰。 这些刺客来势汹汹,却没伤及一人,说是冲着长宁县主而去,可这么久了,他们却没能突破那几个普通护卫的防护。 如此种种…… 原崇山只觉得被一双大手捏住了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都回去!”他咬牙嘱咐,“都随我去书房看看!” 然而护卫们被刺客缠住,根本无法分身。 原崇山一咬牙,便准备自己去书房,谁料身边的姨娘却拽紧了他,惶恐道:“老爷,您可不能独自一人去涉险!” “愚蠢的妇人!”原崇山甩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往书房走去。 没人比他更清楚那些东西的重要性,若是那些东西被人瞧见,那原、凌两家,怕是要随着姜知州一块覆灭了! 想到这,原崇山心底一阵胆颤。 他绝不能允许此事发生! 就在此时,隔壁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呼:“县主!县主您怎么了!” 原崇山顿时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往右侧看去。 右侧一阵兵荒马乱,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看见顾宁软软地瘫倒在地,双眸紧闭,明艳的小脸此时血色全无。 原崇山心中咯噔一声,还未开口,便见那些黑衣刺客如潮水般退去,喧闹的院落内,只余哭喊与尖叫。 他越想越不对劲,手脚冰冷至极,当即就要往书房而去。 但原老夫人却在此时恶狠狠地拧住了他的耳朵:“长宁县主在我们府邸晕倒,你要跑到哪去?” “母亲,书房那……” “我早已命人清点过了,宾客带的奴仆皆在前院,府外又有护卫层层把守,旁人如何能进你那书房?你若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只会让人怀疑上你那书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还需我教你多少遍?” “我……” “还不快安抚宾客!”原老夫人怒气冲冲地骂道,“你难不成想在我六十大寿当日替我收尸?” “儿子不敢!”原崇山连连摆手,再也不敢离开前院一步。 本是一场热闹的寿宴,却冒出了这些胆大包天的刺客,众人皆是心有戚戚,不敢往外挪一步,唯恐成了那些刺客的剑下亡魂。 纵然原崇山安抚了一遍又一遍,仍有不愿离开原家的人。 谁都不知道,那伙刺客是不是在外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原崇山急得嘴角起了好几个燎泡,却不敢与这些贵客高声说话,只能憋屈地将人纷纷安置。 一来二去,天色渐暗,原崇山才从繁琐的事务中抽身出来。 他火急火燎地赶去书房,却没瞧见任何异样。 环顾密室四周,他精心设置的诸多机关,也没有被触发的迹象。 如此检查了四五遍,他才松了口气,抱着账簿冷汗连连。 “还好!还好!”他低声道,“看来今日的确是一个意外。” …… 原家最奢华的院落,除去主院外,便是这位于东侧的潇湘阁了。 “受惊晕倒”的顾宁,正柔弱地靠在软塌上,红唇微张,一口一口地咽下男人递来的稀粥。 谢宴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但他一露出不耐,床上的女人便会抬起一双莹莹泪光的美目,委屈地望着他。 春玉的话,也会重复地在耳边响起:“县主为了您,不惜以身涉险,让手下将士假扮刺客刺杀自己,为您赢得时间。” 他冷冷地瞥了眼身后的岳荣,岳荣会意,连忙拽过春玉,两人一块离开了卧房。 此间,就只剩下了他与顾宁。 顾宁垂下眼眸,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看上去柔弱至极。 可谢宴却清楚,眼前这人最善伪装。 wap. /108/108064/28063878.html 第33章 气氛升温 良久,顾宁方才抬起头,委屈地眨了眨眼:“我可是为你而伤,你不仅不感激我,反倒还如此冰冷。” 说着,她便垂着脑袋,小声抽泣起来。 见状,谢宴眼皮猛地一跳,瞧着顾宁脸颊那道细小的伤痕,任他忍性绝佳,此时也不免嘲讽:“想必属下再晚来一步,县主脸上的伤口便要愈合了。” 顾宁眨巴眨巴双眼,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一路滑至衣襟下的雪白肌肤中。 谢宴移开视线,定眼看着繁复的帷帐,目不斜视。 然而顾宁却欺身上前,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缠上了他的手腕,小声控诉:“我可不只是脸上受伤,我的这颗心……” 未等她说完,谢宴便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他冷声道,“县主若是受了伤,属下自会替您寻刘太医来,让他替您把脉。” 顾宁数着少得可怜的气运值,心中便又生出了一个对策。 她靠在床榻上,瞬间又变得柔弱起来:“我只是想多与你说几句话,你都不知道,今日那群刺客,可是快将我吓坏了。” 谢宴低头看她,眼眸幽深至极。 这样一双眼眸,这样一张俊美的脸,顾宁心神荡漾了一瞬。 但几乎是下一刻,谢宴冰冷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这本就是县主派来的人,县主又怎会被自己派来的人吓一跳?” “倒是属下……”他俯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顾宁,“陪在县主身边三月,从未发觉县主有如此心机!” 这桩桩件件,让他心底的那颗名为怀疑的种子越长越大。 今日那些刺客训练有素,看似冲顾宁而来,但在长达半个时辰的时间内,顾宁却仅仅只有脸上的一道伤口。 更为奇怪的是,宴会上竟无一人死伤。 顾宁惊呼一声,不安地望着谢宴:“这都是外祖母的吩咐,你怎么会知道?” 谢宴与她对视,忽的一笑。 “县主只怕是忘了。”他语气平缓,却不容顾宁反驳,“大长公主从不会妇人之仁,你今日露出的破绽太多,原家怕是早已察觉。” 眼前女子神情怔然,似是在思考如何回答。 突然,她勾唇一笑,美目间波光流转:“那又如何?” “我本就是为了救你,只要你没事就好。” 谢宴皱眉,正欲开口,却被顾宁勾住了脖颈。 她靠在谢宴身侧,还没等谢宴厉声呵斥,便将一吻,轻轻地印在了谢宴的唇上。 这个吻绵长而柔软,在谢宴唇上辗转反侧。 谢宴心剧烈地跳动着,一时间忘了思考。 他双手不自觉揽上了怀中人的细腰,恨不得将其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房间内气温急剧升温,谢宴喉结滚动,理智告诉他,要将顾宁推开,可他这双手,却像是紧紧粘连在了顾宁的腰间。 门外“砰”地一声巨响。 看到门外目瞪口呆的春玉与岳荣二人,谢宴的神志瞬间回笼。 岳荣瞧着自家神勇无双、冷静自持、倨傲矜贵的主子手忙脚乱地将县主塞进被子,再同手同脚地走出房门。 他的眼神一直跟随着谢宴,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 岳荣话一说出口,就被春玉扯到了一边。 见分明震惊,却装作一脸淡定的春玉,他怒而指责:“你家县主都对我……” “县主心悦谢侍卫。”春玉一脸严肃,“你可不要棒打鸳鸯!” 闻言,岳荣幽怨地看着春玉:“你明知主子今后的路十分艰难,县主这般娇生惯养,注定无法陪在主子身边。” 春玉轻哼一声:“谁说要与你家主子并肩同行了?” 岳荣震惊不解,春玉却潇洒道:“你见哪位县主只嫁一人?就说华平县主,她可养了一院子的面首,就算是面首最少的安乐县主,也足足有三位呢!” “你……”岳荣指着春玉,嘴唇颤抖着,“我家主子绝不会当县主的面首!” 但他说完,又是一阵心虚。 方才房间内那香艳的一幕,怎么看……自家主子都不像是被欺压的那一方。 万一……万一主子是自愿的怎么办? 岳荣一个激灵,三步做两步,连忙随着谢宴离开的方向走去。 见他离开,春玉轻哼一声。 她推开房门,瞧见两颊酡红的顾宁,又眼尖地瞥见了顾宁红肿的嘴唇。 “县主。”她语气柔和,轻轻地替顾宁揉捏着肩膀,“再过几日,端王殿下会与大长公主一同来江宁,您行事可不能这样大胆了。” 顾宁撑着脑袋,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见正在有序增长的气运值,顾宁的心情又愉悦起来,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你放心,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灰溜溜地离开江宁了。” 春玉不解:“可奴婢瞧着端王殿下对您似乎是势在必得,若想让他离开,除非是京中有大事发声。” “那可说不定。”顾宁冲着她眨了眨眼,狡黠一笑,“你难道忘了……之前我让你打听的那位卿卿姑娘?” 此话一出,春玉登时睁大了双眼。 她点头如捣蒜,飞快地说道:“您说得对!奴婢前几日还得了消息,那位卿卿姑娘也跟来了江宁。” 顾宁勾唇一笑:“待将私盐一事解决,她也该露面了。” 春玉望着顾宁的眼神,愈发钦佩。 …… 原家书房内。 “母亲,孩儿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原崇山握着老夫人的手,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为何还有人想要刺杀县主?” 原老夫人冷冷地瞥了眼他,语气莫名:“你在我面前想说什么说便是,何必遮遮掩掩?” “孩儿是觉得此事处处透露着蹊跷。”原崇山讪讪一笑,在提及此事时,神情却又一阵变化,眼中的杀意隐隐浮现,“这些刺客训练有素,咱们整个江宁,也就只有几家能养出这样的杀手了,但那几家为何要刺杀县主?” “我且问你,长宁县主背后是谁?”原老夫人坐直了,冷声问道,“你担忧裴大将军借她之手调查私盐一事,旁人也会担忧,更何况那几家所做之事,纵然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若他们在原家成功刺杀长宁县主,咱们原家就成了众矢之的,他们也能置身事外。” 听原老夫人肯定的话语,原崇山却是皱紧了眉头。 见状,原老夫人冷哼一声,对外喊道:“秋月,将那东西呈上来给大老爷瞧瞧。” 一个貌美的姨娘走进书房,俏丽的小脸煞白。 顶着原老夫人的视线,她声如蚊蝇:“这是妾身在竹林处捡到的。” 原崇山死死地盯着这一柄轻薄的宝剑,颤声道:“这……这种短剑,唯有凌家豢养的杀手会用!” “知人知面不知心。”原老夫人冷笑一声,“你若是有心,便能留意近几日凌家的动静,可惜你这眼睛,只贴在了这些姨娘的身上!” 说罢,她便重重地将拐杖放在地上,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书房。 剩下原崇山神情不安,捧着这柄短剑,脸色变幻莫测。 “凌家!” …… 几道黑影从潇湘阁中一跃而出,完美地融入了夜色中。 他们身形极快,但却有一人偶尔掉队,引得了一串狗吠。 岳荣轻功极好,今夜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险些踏空了几处。 今日之事,历历在目,让他难以将其从脑海中抹去。 见状,岳明一把拽过他:“主子方才都瞧你好几眼了!你今日究竟做了什么事,惹怒了主子?” “我……”岳荣正想开口,站于屋檐上的那道黑影,一双凤眸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顿时,岳荣到了嘴边的话便咽回了腹中。 他使劲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是我想着今夜的任务,有些担忧罢了。” 只是回想起那一幕,他的眼神瞬间又变得飘忽起来。 岳明将他上下打量几眼,明晃晃地写着不信任:“当真?” “当真!”岳荣高声道,“我这人最是老实,怎么会骗大哥?” 岳明冷笑一声,但谢宴就在一旁,他不敢多加询问,只得是狠掐了一把岳明腰间的肉:“最好是如此。” “时间紧迫。”谢宴冷声道,“若有什么话,不妨等到回京城之后再说。” “是!”岳荣赶紧甩开岳明,大步阔首地站在了谢宴身边。 就在这时,夜空中又出现了几道身影。 他们动作极快,精准无声地落在每一个屋檐上,一步步靠近了谢宴几人。 “什么人!”岳明警惕道。 几人快步上前,为首之人将一块令牌扔给了岳明。 这块令牌看上去十分陈旧,在月光下,上面有着许多道刻痕清晰可见。 但在瞧见那熟悉的花纹后,岳明的眼神瞬间变了,他眼眶通红,颤抖着握紧了这枚令牌。 “主子……” 岳明声音低哑,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谢宴。 在他对面,谢宴神情依旧平静。 只是在黑袍下,他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紧了,眼神落在这枚令牌上,始终没有移动一下。 良久,才有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陆家的人?” “陆家旧部!参见殿下!” wap. /108/108064/28063879.html 第34章 美人救英雄 太极殿外,内侍缓步往外走去,纵然他们维持得再好,也无法掩饰面上的那一抹惊恐。 在他们身后,一个毫无气息的身着内侍衣裳的人被抬了出来,随意扔弃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他们身体抖了抖,又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往那投去一眼。 殿内,气氛也极为沉凝。 皇帝的脸色冰寒,目光阴鸷地盯着手中的密信。 这封信已经被他捏成了一团,上方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余鳌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恍惚。 良久,皇帝才咬牙问道。 “此事当真?” 余鳌深深地叹了口气,却在皇帝看来的一瞬间,点了点头,低声道:“老奴派出的影卫在江南多番查证,这……陆家的确有反叛之心!” “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皇帝厉喝一声,咬牙切齿道,“他们竟敢反叛!他们定是得到了废太子余孽的消息!” 余鳌十分清楚,这所谓的废太子余孽,指的就是先朝的太子楚锦成了。 楚锦成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往后数十年,他都被视作楚国未来的继承人,但在元祐七年时,他因谋反罪名被禁军在泰安门抓获,从此被贬为庶人,当年谋反一事疑云重重,但随着他的病逝,真相已无迹可寻。 但早年间有所传闻,先太子妃萧氏早有身孕,被幽禁在东宫时,她生下的孩子被送往宫外。 这么多年来,余鳌所做的只有一件事——追查这个孩子的下落。 “那人在何处?”皇帝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余鳌。 他心中的怒火涌现,语气也愈发尖锐。 这般威压下,余鳌背后冒出阵阵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老奴正在调查中。”他艰难道,“废太子余孽藏得极深,若非陆家有异动,影卫只怕还未发觉他的存在。” 皇帝的脸色阴沉至极,除了怒火,此时他的心中,还隐隐带着一丝不安。 “当年东宫看守森严,他们既能瞒过重重筛查,就定然是有人在背后相助!”他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埋藏在心底多年的那颗名为猜忌的种子在此时破土而出。 “究竟是谁?”皇帝震怒的声音在殿内回想,“是谁与废太子勾结?将那孽障送出了宫?” 余鳌垂下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变成了模糊的解释:“当初来往东宫的人不在少数,这十几年来,老奴依照皇上的吩咐,已经将所有怀疑的对象彻查清楚,确实不曾发觉异样。” 皇帝高大的身影在这一瞬间佝偻下来,此刻的他,狰狞的神情彻底破坏了他儒雅的面容。 “他们藏得深又如何?”他狞笑道,“只要顺着陆家这条线,定能顺藤摸瓜,将他们连根拔起!” “皇上英明!”余鳌高声道,“老奴已派出了影卫,定会将废太子余孽悉数揪出来!” 皇帝定定地望着他,片刻后温和一笑:“余老,朕交给你的这件事,可千万不能马虎!稍有不慎……” “老奴全都谨记在心!”余鳌冷汗连连,赶紧答道。 …… 两日后的清晨。 急促的铁蹄声打破了江宁府的宁静。 “原家竟然被兵围了!” “我瞧着还是京城来的兵!” “原家这是惹了哪路神仙?” 这样大的动静,像是在让清晨平静的坊市中扔下了一颗沸石。 原家附近,大都是豪富之家。 见得那些森严威武的军队,吓得直哆嗦,赶紧跑回了家中,与自家主子禀明此事。 彼时的原家内,也是一阵惊慌。 原崇山还未从睡梦中醒来,便被一阵叫骂声唤醒。 他满头雾水地走出卧房,瞧见的是发髻散乱的原老夫人。 素来是端庄的原老夫人,纵然入睡,也会将发髻整齐,现在这般模样,着实是让原崇山心中不安。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原老夫人的脸色阴沉,原崇山刚是靠近,她便将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原崇山脸上,骂道:“混账东西!我还没问你呢!” 她逼近原崇山,咬牙道:“我问你!当初吩咐你即刻销毁的信件与账簿,你究竟有没有销毁?” 此话一出,原崇山身上的瞌睡醒了大半。 他的额间,冷汗唰的一下便流了下来。 “儿子想着姜辉为人阴狠,难保不会在背后耍花招,便想着将一些盖有他私印的信件留在手中,免得他日后反水。”原崇山喃喃道,“那些信件我都放在密室中,从不见人。” “啪”地一声,又是一个耳光打在了原崇山的脸上。 原老夫人眼神冷厉,气得手指直抖:“原崇山!我们原家百年基业,今日就要毁在你手中了!” 话未说完,院门便闯进了乌泱泱的一群将士。 他们身着盔甲,眼神气势无一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凌厉。 “原家与姜辉合谋贩卖私盐,罪论当诛!” 一道威严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将士纷纷往两侧靠去,让出了一条空旷的路。 在门口,一个满鬓银发,却仍精矍的老妇人,在顾宁的搀扶下缓缓走出。 正是大长公主! 原崇山此刻方才明白了原老夫人话中的含义,他神情惊惶,下意识拽住了原老夫人的衣袖:“母亲,怎么办?” “事已至此。”原老夫人闭上双眼,在这一瞬间,她仿佛又苍老了十几岁,“还能有什么解救之法?” 分明是与大长公主相当的年纪,她却浑身灰败气息,颓然至极。 她万万没料到,自己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家业,竟是因为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毁于一旦! “原老夫人,万万没想到……”大长公主缓步上前,眼中带着一抹讥诮,“当年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要自己打下一份不输原家男子基业的人,已经被满目繁华迷了眼!” “贩卖私盐!”她冷笑道,“你也真做得出!” 顾宁暗暗咋舌,听大长公主这话,分明与原老夫人是旧识。 原老夫人深深地看着大长公主,她的眼中情绪复杂,最终却又归于平静。 “你身份高贵,又如何明白我们这些人的苦衷?”她苍老的双眸中,满是疲惫,“若不与姜辉合作,我又如何能让原家成为江宁首富?” “我以为你会明白。”大长公主沉声道,“你也曾是体会过民生艰苦的,你也知晓他们过得有多么不容易!但你却明……” “我有何错?”原老夫人厉声打断了她的话,狠戾地说道,“官员尸位素餐,官盐价格高昂,多出来的银子,不仅没能被送去国库,反倒是肥了他们的腰包!你以为姜家那些夫人头上的珠钗怎么来的?那不都是民脂民膏吗?” “大长公主嫉恶如仇,却不管姜家所犯恶行,只懂得挑我们这些软柿子捏!”原老夫人冷笑道,“你若真想调查私盐,就该将那京城姜家一并抓了!毕竟私盐的利润我们只能分三成,剩下的七成,全都被送往了姜家!” “母亲!”原崇山一脸惊慌,扯着原老夫人的衣袖,试图制止她接下来的话。 但原老夫人却一把甩开了她,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大长公主。 顾宁见状,即刻挡在了大长公主前边。 “是你!”见了她,原老夫人惨然一笑,“那日的刺客……就是你派来的!你与他们一同演了出好戏,声东击西……” “好啊!”她的神情骤然变得狰狞起来,眉间的皱褶中都充斥着杀意。 顾宁心中咯噔一声,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将身体牢牢地挡住了大长公主。 “小心!” 屋檐上,几十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齐刷刷地拉开弓箭,对准了顾宁与大长公主。 只听得原老夫人凄厉的声音响起:“就算是死,我也要将你一同拉下无间地狱!” 箭雨急促的朝着她们射来,密集的落在了四周。 将士们以身护住顾宁与大长公主,顾宁耳边全是箭尖打在盔甲上的“嘣”的声响。 她竭力地护住大长公主,想要带着她离开这处危险的地方。 但却在此时,那些隐藏在暗中的杀手,抓准时机,与屋檐上的杀手配合默契,趁乱杀入了顾宁身边。 为了保住大长公主,顾宁用力将她推开。 就在顾宁刚点下系统商城中价值一百气运值的保命丸的购买选项时。 突然间,她的手被一双大手牢牢握住。 她惊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俊脸。 谢宴一声不吭,拽着她便往外走去,那些箭雨皆被他的剑挡在了一步之外。 然而就在距离门口一步之遥时,顾宁却眼尖地瞧见了一支箭从缝隙处穿过将士的掩护,直直地奔着身侧的谢宴而来。 “不好!”我的金大腿! 顾宁想也不想,便挡在了谢宴身前。 她最后一句话堵在了口中,她的背后,钻心的疼痛蔓延到了全身,张口时,只感到喉间腥甜。 晕过去前,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没想到这颗保命丸,还是给自己用的! wap. /108/108064/28063880.html 第35章 误打误撞 谢宴怀抱顾宁,温热的鲜血溅射在他白皙俊美的脸颊上,缓缓往下滑落。 “宁儿!” 大长公主焦急的呼喊,让谢宴理智瞬间回笼。 他捂住顾宁肩胛上的血洞,温热的鲜血与手下这具体温逐渐流逝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宴二十年的生涯间,头一次感受到了手足无措。 为何她要舍身救下自己? 然而能回答他这一问题的人,此时双眸紧闭,平日最是聒噪的她,此刻如同易碎的瓷娃娃,仿佛一碰就碎。 “还不快将太医请来!”大长公主毫无形象地抱住顾宁,朝着身边的人破口大骂,“你们是怎么保护县主的?怎会让县主受这样重的伤?” 她说着,目光落在了谢宴身上。 但瞧见木然的谢宴,她那些话语又悉数被压了下去。 杀手被逐个解决,已是强弩之末的原老夫人却张狂大笑。 “你毁我原家!我就毁了你最在意的外孙女!”她死死地盯着大长公主,眼底的恨意几乎化作实质,“这辈子你也休想好过!” 大长公主眼中杀意渐起,对于这位昔日故交,她只恨自己顾念旧情,没能及时下手! “若宁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原家全都要给她陪葬!” 扔下这句话,大长公主头也不回,再无一点留恋。 原老夫人听得这番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捏紧了一双手,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桂嬷嬷轻飘飘地在她耳旁道:“原老夫人,纵然您与姜辉勾结,犯下了贩卖私盐这样的死罪,公主也未想将你置于死地。” “原本公主是想让你将功折罪,只要将其他参与此事的世家一一说出,再交出跟姜家来往的证据,便能免了原氏全族的死罪,只可惜……”桂嬷嬷冷冷笑道,“原老夫人似乎还是在为当年一事耿耿于怀。” 闻言,原老夫人死寂的眼神再度变得狰狞:“裴郎本就是我的未婚夫!是她抢走了裴郎!” “原老夫人慎言!”桂嬷嬷厉喝一声,“当初是你贪图原家家业,擅自取消婚约在先,公主与侯爷在边关相遇为后!若你再说这些玷污公主名声的话,即便公主不追究,我也要向皇上禀明此事,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原老夫人脸色灰败,无力地坐在地上,想要握住什么,玉佩却重重地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她木然的看着地上的几块碎片,惨然一笑。 苍老的脸上,两道泪水滑落。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若是当初她没鬼迷心窍,嫁来江南,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家业毁于一旦,而她……或许也是命不久矣! 回别院的马车疾驰在街道上,前方有将士骑马开道,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不过是半刻钟,马车就停在了别院门口。 太医正是颤颤巍巍地提着药箱出门,见状连忙往回走去。 谢宴跳下马车,但他双臂却牢牢地抱住顾宁,不让她受到一丝颠簸。 “刘太医!”谢宴淡漠的凤眸中,罕见地出现了焦急的情绪,“伤口极深,您可带了金疮药!” “放心放心!”刘太医抹了把额间的冷汗,“方才岳明回来就说了,我早已将东西备好了,就连消除疤痕的玉容膏都派人去取了。” 说话时,他已经搭上了顾宁的手腕,仔细地替她诊脉。 大长公主与谢宴的目光,如影随形,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刘太医的一颗心早已是悬了起来,他背后冷汗连连,却又不得不专心致志地诊脉。 好在是上天眷顾他,这一箭并未伤及要害,将血止住后,顾宁的脉象虽说还是十分虚弱,但好歹是平稳下来,再无性命之忧。 “刘太医,情况如何?”大长公主脸上遍布阴云,正冷冷地盯着刘太医。 “幸不辱命!”刘太医连忙跪在地上,小声道,“县主已无性命之忧,只需等她醒来后,再服药即可。” 闻言,大长公主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在了实处。 她捂住胸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望着昏迷不醒的顾宁,大长公主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 “傻孩子。”她抚着顾宁柔顺的黑发,既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埋怨道,“又有什么事,比你的性命还重要?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同你母亲交代?” 帷帐后,大步流星走入其中的谢宴怔在了原地。 汗珠顺着他挺拔的鼻梁滑落至分明的下颌,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这是一张令无数女子都心神荡漾的脸,然而此时,这张俊美的脸上,却罕见的出现了懵懂的神情。 他下意识摩挲了手心,此处仿佛还有鲜血温热的触感。 岳明瞥见他的神情,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 “主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他小声劝说道,“这有大长公主与刘太医在,县主定能得到妥善照料。” 然而他等了许久,谢宴也未有回应。 岳明心中咯噔一声,话还未说出口,便对上了谢宴幽深的眼眸。 “她为何……要救我?” 谢宴艰涩开口,狭长的凤眸中,浮现出一抹异色。 见状,岳明登时道:“或许是误会,县主或许并不想救您,只是一时失误……” “县主分明是为了救主子!” 岳明对来人怒目而视,他那个蠢弟弟,对他的警告浑然不觉。 “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岳荣正色道,“县主就是看到了那支箭,才会舍身而出,替主子挡了下来,不然的话,那支箭怕是要冲着主子的胸口而去!” 岳明磨了磨牙跟:“或许是你看错了。” “绝无此种可能!”岳荣掷地有声道,“若主子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弟兄!咱们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 谢宴俊美的脸上,神情一阵变换。 他似是在心中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再抬头时,复杂的神情悉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岳荣还在那念叨:“以属下愚见,县主对您用情至深!这世上,又有谁能做到这个地步?她舍身替您挡箭,纵然是在话本子里,也是一桩……” “好了!”岳明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主子都走了,你还在这说!怎么挡箭的不是你!” 他一个暴栗敲在了岳荣的脑袋上,岳荣吃痛,捂住了脑袋:“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有说得不对之处?” 岳荣露出一个扭曲的笑:“你错就错在嘴太多了!” “可县主……” “县主乖张任性,不是主子良配!”岳明振振有词道,“主子未来的妻子,合该是萧大小姐那样的温婉贤淑之人!” 岳荣瞪大了双眼,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大哥,你脑子没问题吧?萧家那可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岳荣当即捂住了嘴。 见四周没人,他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萧家当初做的事,主子可从没忘!” …… 夜渐渐深了。 在桂嬷嬷的几番劝说下,大长公主才支起疲惫的身子,离开了卧房。 春玉靠在柱子边,伴着蝉鸣昏昏欲睡。 床榻上,顾宁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系统!别装死!”她咬牙骂道,“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我明明已经兑换了救命丸,为什么没有一点效果?” 顾宁情绪一激动,扯动了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时,系统才干巴巴地解释道:“当时宿主意识已经昏迷,如果通过系统服药需要10点气运值,检测到宿主暂无生命危险,且宿主对气运值过于看重,系统这才没有启动自保机制。” “是谁害我沦落到一分气运值掰成两半花?”顾宁阴恻恻地问道,“你可以仔细想想。” 系统高速运转的芯片停顿了一瞬间。 对于自家宿主的状态,它比谁都清楚。 但沉默了半天,系统也没能给出一个让顾宁满意的答复。 感受着顾宁愤怒的情绪,系统讪讪笑了一声。 “有人来了!” 顾宁下意识闭上双眼,但房间内寂静无声,并无丁点脚步声。 “你别在这诓我!”她骂骂咧咧地说着,正准备睁眼,却感到手腕被一人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男人粗粝的手掌心,存在感极强。 而不断跃动的系统面板,与气运值不断入账的声效,清晰地告知了顾宁此人的身份。 顾宁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竟然是谢宴! 他怎么会来这? 月色皎洁,谢宴俊美的脸庞,一般露在月光下,一半藏在了阴影中。 一如他此时的心境一样复杂。 床榻之上,女子仿佛在沉睡,那双顾盼生辉的明眸在此时紧紧闭上,让人窥不见里面的半点风采。 谢宴的心中不是滋味,他素来冷情冷性,唯有大长公主与裴家几人,才能让他有一丝温情。 之前他与顾宁打过交道,十分厌恶顾宁,从未有过改变。 然而白日里那一幕,却屡屡浮现在他眼前,提醒着他——眼前这人对他用情至深! 他心中的那些情感,仿佛在那一刻发生了悄然转变。 wap. /108/108064/28063881.html 第36章 美好的误会 锦被下,顾宁的双手紧握,很是没底。 即便闭上眼,她也能感受到谢宴犹如实质的视线。 与她而言,这样的谢宴着实少见。 甚至在此时,她的心中已经隐隐不安起来。 好像、似乎…… 谢宴误会了什么? 但系统却是前所未有的活泼:“宿主,这可是你蹭气运的大好机会!能让大反派心软可不容易!” 顾宁打了个寒颤,下一刻,那道目光就紧紧地锁定了她。 见装不下去,她“虚弱”地睁开双眼,目光茫然地与谢宴对视。 “你醒了。” 谢宴低沉的声音稍显紧张。 他站在床侧,正眼也不眨地盯着顾宁。 这双凤眸中,翻滚着着许多顾宁读不懂的情绪。 但那名为“温情”的情绪,让顾宁心底发慌。 “我……”顾宁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觉自己嗓子生疼,一个字刚蹦出来,嗓子便像是冒了烟一般。 “我去叫太医。” 谢宴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微微泛红,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顾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张大了嘴。 “不会……”她心虚道,“他不会爱上我了吧?” 随之响起的是系统的不屑笑声:“宿主,这可是书中的大反派!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爱上你!” 顾宁转念一想,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得有理。” 谢宴要不是无情无欲,又怎么能称得上大反派? 想到这,她安然的躺在了床榻上,双眼放空,看着头顶的帷帐。 现在对她来说,最要紧的事,就是在这段时间内,成功将气运值蹭到0,不然的话,一旦回到京城,在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她的情况下,要想蹭气运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顾宁眼珠子转了转,一个计谋涌上了心头。 帷帐外,春玉结结巴巴的声音隐约传来。 “谢侍卫,你为何会在此处?” 谢宴沉默不语,只是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春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开,随后脑中灵光一闪,即刻打开了这扇门。 瞧见顾宁醒来,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县主,您总算是醒了!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顾宁摇了摇头,朝着门外谢宴离去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春玉诡异地沉默了一会,试探性地问道:“县主,谢侍卫该不会是……” 闻言,顾宁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与其在这猜来猜去。”她捂着脖颈,哑声道:“倒不如去告诉外祖母一声,免得她因为担忧我的伤势,而彻夜难眠。” “是!”春玉讪讪一笑,赶紧小跑着往外走去。 顾宁半躺在床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怎么觉得春玉跟你有些像呢?” 系统感到被冒犯,正怒气冲冲地要跟顾宁辩解一番,却瞧见了谢宴将一人扛了进来。 “县主醒了,还请刘太医替她诊脉。” 谢宴将刘太医放下,面色不改道。 顾宁剧烈地咳嗽起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你怎么……” 刘太医一听她沙哑的声音,如梦初醒,赶紧将药箱从谢宴手中夺了过来。 “县主还请躺好。”他焦急道,“微臣还需替您仔细诊脉。” 顾宁撑着身子,便想躺下。 但她刚是有所动作,肩胛处便有撕裂的痛意。 谢宴眼尖,一眼瞧见了她雪白内衫上的鲜红血迹。 “小心!”他板着一张俊美的脸,动作却十分轻柔。 未等顾宁有所反应,他已经轻轻地将顾宁放平在床榻上,随后又站回了原处。 若非系统面板上一瞬飘过的气运值动态,顾宁险些以为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刘太医嫌弃地看了眼谢宴,这才越过他,仔细地替顾宁诊脉。 沉吟片刻,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县主的身子本就孱弱,这次受伤……”他眼神凝重,“怕是会伤及根本啊!” 一瞬间,房间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谢宴通身散发着冷气,眼神凌厉地望着刘太医。 在宫中身经百战的刘太医,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眼神。 他不慌不忙地朝着顾宁行了一礼,这才直起身子,凉飕飕地瞥了眼谢宴:“谢侍卫,你既然是习武之人,就该清楚县主现在的身体状况。” “一个身子孱弱之人,在今日受到惊吓,且被那支利箭射穿了肩胛,能醒过来已是上天眷顾。”他埋怨道,“谢侍卫与其怪我,倒不如责怪自己,为何没将县主保护好!” 闻言,谢宴凤眸颤动,薄唇不觉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想要开口,却见刘太医冷哼一声,挥袖便离开了此处。 帷帐外,刘太医低声嘱咐春玉着什么。 谢宴耳力极佳,但两人的对话,他却半点都没能听进去。 如今他的眼中,只剩下双颊苍白,双眼湿漉漉的顾宁。 “你……”一张口,谢宴却不知说些什么。 他一想到刘太医的话,心中便忍不住一颤。 顾宁一想到气运值,便轻轻咳嗽起来。 她一动作,谢宴就悬起了一颗心。 但此刻,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头,想要搀扶顾宁,或是开口劝慰,但心中千般万般想,却都没能付诸行动。 顾宁哑着嗓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渴了,想喝水。” 谢宴如梦初醒,连忙斟了一杯水,在递给顾宁时,他突然想到了岳荣之前吹嘘讨好女娘的种种事迹,鬼使神差地用内力将这杯凉水烘得温热。 水被递在嘴边,顾宁眨了眨眼,以眼神示意谢宴。 会意后的谢宴,手脚僵硬地上前,以一个僵硬的姿态,一口一口地喂顾宁喝水。 一杯温水喂完,谢宴额间浮现出汗珠,顾宁心满意足地看着气运值的不断攀升,笑眯了双眼。 此时,门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谢宴辨别出来人身份,几乎狼狈逃离。 窗户大开,夏日微凉的夜风徐徐入内。 大长公主的声音也在此时隐隐响起:“有没有发热?或是神志不清?” 春玉小声道:“刘太医方才来过了,说是……说是这伤怕是会从根本上损伤县主的身子。” 此话一出,大长公主的话彻底没了音。 顾宁瞧着帷帐外那道身影迟迟不肯进来,眼眶一热,声如蚊蝇:“外祖母,我错了。” 她一开口,泪珠便夺眶而出。 今天她舍身救下谢宴,是因为身上有系统商城在,能兑换保命的东西。 可大长公主却是实实在在地替她担心了一天。 一想到这,顾宁几乎要被心中的愧疚淹没。 帷帐外,一道幽幽地叹息声响起。 大长公主一把掀开帷帐,步伐急促地走向顾宁。 此时顾宁一张小脸煞白,就连唇上都没了血色,如同一个纸人一般,摇摇欲坠。 “你这个傻孩子!”大长公主眼中的泪光浮现。 她动作轻柔地替顾宁将眼角的泪珠拭去,想要敲一敲顾宁的脑袋,却在瞧见这张如瓷样雪白的脸蛋后,颓然地放下了手。 她没好气地骂道:“谢宴身强体健,纵然是被箭刺伤,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吗?” “我当时没多想。”顾宁讪讪道,“只想着……” “你就算再喜欢他,他也不值得你拿性命冒险!”大长公主捧着顾宁瓷白的小脸,语重心长道,“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值得你抛弃自己的性命!” “当初你母亲为了生下你,险些血崩而亡,你是她最珍爱的人,也是我们裴家的掌上明珠!”大长公主字字恳切,“无论是谁,都不值得你这样牺牲。” 大长公主的一番话,让顾宁很是心虚。 她该怎么告诉大长公主,自己之所以选择救下谢宴,并非是因为心悦他到了可以抛弃自己性命的地步? “您放心好了。”顾宁刚要拍胸口,便因为动作太大撕裂了伤口。 眼见她刚缠上的纱布又渗透了血迹,大长公主的脸色一黑:“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顾宁老老实实地将双手放在小腹上,小声道:“祖母,您放心,我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将我的性命置之度外!我今日是一时失误……” “好了。”大长公主无奈的摆了摆手,“与其在这同我说这些话,倒不如好好养伤。” 见她眼神间的无奈,顾宁便明白,她并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但为了今后更好的噌气运值,顾宁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痴心人的人设。 窗户外,谢宴站了许久。 …… 阳州。 “京中还没信传来?” “只有……顾大小姐送来的信。” 楚云逸的脸色阴沉,烦躁至极地将信打开。 上面娟秀的字迹,暂且抚慰了他焦躁不安的心。 沉默一会,他才平心静气地问道:“江宁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闻言,暗卫的身子抖了抖。 跟随在楚云逸身边多日,敏锐的他,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妥。 但在楚云逸阴冷的注视下,暗卫低声道:“殿下,根据我们的人传回的消息……只怕……只怕大长公主与裴将军去江宁,为的是原家他们!” “据消息……原家老夫人意欲行刺大长公主,原家全家已经被关押在天牢了!” “啪”地一声清脆声响,茶杯被摔得七零八碎。 wap. /108/108064/28063882.html 第37章 一个保证 “好一个裴家!” 楚云逸冷下一张脸,越是回想这几日的事,他心中那股不对劲便愈发强烈。 想到自己被人玩弄于鼓掌间,他的心情愈发糟糕。 暗卫跪伏在地上,感受着房间内越来越低的气压,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半晌,楚云逸才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去一趟江宁!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他话刚说完,地上的暗卫便迟疑着抬起了头。 “可是……”暗卫小心翼翼地说道,“卿卿姑娘在江宁。” 闻言,楚云逸霎时捏碎了一侧扶手。 他铁青着脸,一字一句道:“为何她会去江宁?” “许是听见了风声。”暗卫讪讪道,“听闻卿卿姑娘对县主十分感兴趣。” 楚云逸闭上双眼,额头青筋绷起,咬牙道:“去信一封,询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但未等暗卫离开,他又喊住了暗卫。 “不。”他尽量让语气变得和缓,“告诉她江宁十分危险,劝她即刻离开,切记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 暗卫急忙应下,身影消失在了漫漫长夜中。 卧房内徒留楚云逸一人,他望着深沉的夜色,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仿佛在不知不觉间,一些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这样的感觉让他十分不安。 他张开双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又缓缓握紧,仿佛握住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一般。 这太子之位,只能是他的! …… 五日之内,原家在江宁的庄园商铺全被查封。 一时之间,江宁的世家大族人人自危。 姜知州踉跄下狱,原家众人也被关押在了大牢,江宁群龙无首,纵然想要找到大长公主试探,也被五千精兵所震慑,而不敢靠近大长公主所在的别院一步。 凌家,凌家家主凌胜峰脸色铁青。 他握着这封信的手轻轻颤抖,心情落到了谷底。 凌府的下人跪了一地,就连呼吸声都放缓了,唯恐会触到凌胜峰的霉头。 府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段时日来,凌家已然陷入了一个困境,可他们无一人敢将此事揭露出来。 片刻后,这封信被凌胜峰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没想到!”他咬牙切齿道,“蠢笨的长宁县主,竟是将我们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谁能想到,一个奢靡无度的县主所行之事,竟然全都是伪装! 凌府管家双肩微抖,小心翼翼道:“原家的盐场也都被查封了,咱们的盐场也被波及,如今整个江宁,唯一没有受损的,就是陈家了!” “若是长此以往……咱们在江宁的地位,怕是要被陈家取而代之了!” “他们陈家算是什么东西?”凌胜峰冷笑连连,“不过是姜家的一条狗罢了!” 说到这,他的眼神已彻底阴沉下来。 此时他捏紧了扶手,手背青筋暴起,已然是盛怒之态:“如今大长公主与裴将军已经将态度表明了,我们凌家若是再不做出选择,怕是要沦原家后尘了!” 说到这,他便朝着管家招了招手:“去替我将这些事办妥了……” …… 夏日炎热,别院却因为后院的湖,常有凉风习习。 顾宁满头是汗,一手扇着风,一手就要推开门。 但一人却在此时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悦。 只听他声音低沉道:“你的伤口还未痊愈,若是此刻吹了风……” “好好好。” 顾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甩开谢宴的手,便气鼓鼓地坐在了床头。 谁能想到,短短三日,谢宴就像是变了个人。 如果说他之前是对自己避之不及,那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老妈子。 他像是长了十几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一旦自己有所动作,他就会悄然出现。 想到这,顾宁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谁能告诉她,谢宴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这时,系统暗戳戳地说道:“宿主,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将他一举拿下,争取让咱们的气运值实现零的突破!直奔一百大关!” 顾宁冷酷的掐断了与系统的联系。 谢宴可是书中的大反派,要不是为了成功存活,她也不会招惹谢宴。 但她接近谢宴是为了保命,可不是为了找死,一旦按照系统的馊主意去做,只怕前脚刚爬上了谢宴的床,后脚谢宴就能一掌将她拍死。 想到那些刺客的死状,顾宁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打消了这个想法。 谢宴见她沉默不语,闷闷不乐的模样,鬼使神差地说道:“待你的伤口结痂,我再带你出去游玩。” 下一刻,顾宁的双眼便“噌”地亮了。 “当真?” 她生得极美,一双桃花眼更是勾魂夺魄般的蛊人。 见她这般模样,谢宴这颗冷硬似铁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地挠了一下。 “自然。”谢宴的一张俊脸冷若冰霜,生硬地答道,“我从不说谎。” 未等顾宁看来,他已经移开了视线。 “但在伤口结痂前,县主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内,休要乱跑。”他望着窗口,神情冷肃,“不然县主图了一时之快,伺候你的下人却要遭到严苛的处罚。” 说完这话,谢宴讥讽地扯动了嘴角。 就顾宁这样将下人性命视作猪狗之人,又怎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但坐在床头的顾宁,却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她一双大眼睛直直地望着谢宴,眼中澄澈无比。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房中等着你,你可一定要记得答应我的事。” 谢宴僵硬着点了点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顾宁满意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情大好。 来到江宁这么久,整日想着怎么对付姜知州,保住谢宴,她可还没出去逛逛呢! 而被禁言的系统,却从刚才谢宴的表情中品出了一丝不对。 但它所有的提醒,都被转换成了乱码,顾宁悠闲极了,根本没有留意到它。 …… 出了卧房的谢宴,却未直接离开,而是朝着主院走去。 门口的侍女一见他,两颊便染上了红霞,偷偷摸摸地朝着他看了好几眼。 “那便是谢侍卫了!果真是丰神俊朗!纵然是那些世家公子,也没几个能比得上他的!” 见小侍女这般模样,年纪较长的侍女便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你可别想了!谢侍卫是入了将军与公主眼的,他的前途不可限量,断不能以一般侍卫的眼光来看待他!” 闻言,小侍女脸上红霞褪去,喃喃道:“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话虽如此,但她的眼神,却黏着在谢宴身上,未能移开一寸。 谢宴对此一无所知,他快步走入前厅,瞧见坐在了廊下的大长公主。 “宁儿怎么样了?” “属下到的及时,已经将县主拦下了。” 大长公主闻言,抬起头凉飕飕地瞥了眼他,语气莫名道:“她倒是肯听你的话。” 谢宴垂眸不语,但他古井无波的心,却因为这句话掀起了一丝波澜。 前厅内除去伺候的桂嬷嬷外,再无一人。 大长公主并未避开桂嬷嬷,而是看着谢宴,开门见山道:“谢宴,你是怎么想的?宁儿她的性子,与你不太合适,我本以为她只是想捉弄你。” 谢宴还未开口,便听长公主自言自语又道:“但我见她对你十分上心,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却能义无反顾地替你挡箭,如今,我却看不清她了。” 两人间的气氛十分沉默,谢宴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又何尝不是看不清顾宁。 但挡箭一事,却又做不得假。 他比谁都清楚那日发生的一幕幕,无论顾宁如何解释,她主动替自己挡箭一事都做不得假。 可若是因此对顾宁…… 谢宴心绪混乱,眼中是罕见的茫然。 早慧如他,在面对这些事时,方才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态。 见状,大长公主幽幽地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婆也不好多加干涉,但我只有一点……” “无论今后宁儿做了什么事,你都要记得,到底是她救了你一命!”大长公主神情郑重地望着他,遍布岁月痕迹的一双眼眸中,满是恳求,“她救了你的命,你也该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这一次,谢宴没有太多犹豫。 “您放心,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让县主受到伤害。” 大长公主先是一惊,随后便拍了拍他的手背,欣慰道:“好孩子,我就将宁儿交给你了。” 谢宴震惊抬头,大长公主笑着摇了摇头:“你放心,你与宁儿之间的事我不会干涉。” “只是……”她的笑容渐渐隐去,“此事过于危险,我担心有一日,我会走在你们的前面。” “不会的。”谢宴握住她的手,掷地有声道,“纵然是事情提前暴露,以您的身份,也一定能保全性命!” “更何况……” 谢宴抬起头,凤眸中的凌冽之色让人心惊,“此事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wap. /108/108064/28063883.html 第38章 上药 大长公主见谢宴眼底的戾色,笑容淡了些许。 她声音沉缓,却极为坚定:“我知你身负血海深仇,但此事筹划了这么多年,你不该冒进。” “你当知晓,皇帝已经派人来江南了。”她轻声道,“江南事态变化,皇帝怕是有所察觉了,况且当年一事我们做得并不算干净,只怕……” “姑祖母放心便是。”谢宴眼底似有幽光一闪而过。 他再次抬起头时,漆黑的凤眸又恢复了平静:“纵然他的爪牙来了江南,也只能是无疾而终。” “而且……”说到此处,谢宴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我还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大长公主神情大变,但还未等她开口,谢宴便起身离去。 他高大的身影隐没在了无边的夜色中,大长公主的心中,陡然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今夜月色极淡,只剩下如墨一般浓稠的夜色。 转角处,已然有人等候在这。 岳明拱手道:“主子,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都依您的计划有序进行。” “待阳州有消息传来,即刻告知于我。” 谢宴冷淡的声音响起,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岳明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惊讶地张大了嘴。 “那……那不是县主的院子吗?这么晚了,主子还要去看县主?” 岳荣在一旁嘀咕,腰侧却被岳明的手肘狠狠地戳了一下。 他吃痛,捂住了腰侧:“大哥!你这是作甚?” “不会说话就别说!”岳明没好气地瞥了眼他,“主子这分明是知恩图报!” 见岳荣仍睁大了一双眼,岳明不耐烦地补充道:“之前刘太医就说了,县主肩胛的伤口极深,为了不留疤痕,务必要让内力深厚之人,日日替她将药膏深入肌理,环顾带来的所有人中,只有主子一人内力最为深厚。” 岳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两人的对话,隐没在了夜色中。 谢宴通红的耳垂藏在几缕乱发下,他站定在门口,望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卧房。 “谢侍卫!” 春玉见了他,笑容顿时堆满了整张圆脸。 “县主与刘太医已经在屋内候着了!”她高声道,“您进去就行!” 谢宴暗暗捏紧了双手,面上却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顶着一张冷漠的俊脸,走进了卧房。 刘太医垂首在一旁,眼珠子始终盯着鞋面,不敢抬头看谢宴一眼。 “谢侍卫只需按照微臣白日所说的方法,替县主溶解药性即可。” 他说着,便小步退出了卧房。 春玉站在门外,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整个房间内,只剩下了顾宁与谢宴两人。 今日的气氛,让顾宁倍感不安。 她暗暗提起了一颗心,不断戳着系统:“我怎么感觉谢宴像是变了一个人?” 系统嘿嘿一笑,十分得意:“宿主,您对他可是有着救命之恩,他对您态度的转变也在情理之中!” “这几日,他每天都要替您上药,这样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不多!您一定要好好把握!” 顾宁眼神一凛,当即将心中的那一丝不安摒弃到了脑后。 什么异常都是虚的,将气运值蹭到手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想到这,她当即翻了个身,想要以柔弱的姿态面对谢宴。 但她忘了自己右肩带伤,这一换姿势,即便锦被柔软,但在碰到伤口的那一瞬间,还是让她不可避免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动。” 突然,男人冷冽的气息将她笼罩。 这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替她将药膏轻柔的涂抹在了伤口处,冰凉的药膏因为他内力的催化,也有了温度。 顾宁愣愣的看着谢宴,一时屛住了呼吸。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顾宁大气不敢出,唯恐做出些惹怒谢宴的事。 见她双目迷茫,谢宴眉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早在刚才替顾宁上药时,他就后悔了。 按照顾宁以往的性格,她定会借此机会生事。 可他没想到,那放浪无形的顾宁竟是如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就愣在这任由自己动作。 谢宴眼神幽暗了一瞬,为何自己在一个人的身上,能看到这么多面? 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顾宁轻咳一声,打断了谢宴内心想法。 她捂着伤口,泪眼汪汪地看着谢宴:“谢侍卫,我这伤口仿佛有些痒。” “你再替我上一些药膏吧。” 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情。 更何况顾宁本就容貌极盛,此时她香肩半露,在昏黄的烛火下抬眸看向自己时,眼中的泪光仿佛都柔和起来。 几乎让人无法拒绝! 见状,谢宴眼皮一跳,将这个念头迅速摒弃在了脑后。 方才那一幕,一定是他的错觉。 顾宁还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 看着已经有所结痂的伤口,谢宴淡声道:“这都是刘太医的吩咐,属下已经照做,若县主还觉得不适,不如请刘太医进来瞧瞧?他就在门口等着。” 顾宁一心为了气运值,早就将脸皮这玩意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委屈巴巴地摇了摇头,只定定的看着谢宴:“我为了你受伤,难道连这一个小要求,你都不肯答应吗?” 说着,她便凑到了谢宴身边。 见她外裳摇摇欲坠,谢宴连忙别过头去。 但显然,顾宁并不知见好就收为何物,她距离谢宴愈发近了。 谢宴按捺住心底的不悦,一双大手牢牢地禁锢住了顾宁。 他正想讥诮顾宁行径,却在瞧见那雪白光滑的肩胛处狰狞的伤口后,悉数咽回了腹中。 无论如何,那日都是顾宁以身挡箭,这件事做不得假。 他沉着一张俊脸,将这个不安分的女人禁锢在怀中,空出的一只手沾着药膏,再次替她涂抹在了伤口处。 随着气运值一点点地上升,顾宁笑弯了双眸,如一只餍足的小兽般。 这般举动,让谢宴的心跳慢了半拍。 …… 大运河上,几艘大船夹杂在一众运货的货船中,十分不起眼。 这是从阳州运往江宁的货物,为了避免被水寇侵袭,他们大都结伴而行。 其中一艘大船内,一个模样俊朗的男子正坐在窗边,仔细地看着送到自己手边来的信。 “殿下,再过一日,就能抵达江宁了。” 暗卫跪在楚云逸脚边,低声汇报。 楚云逸将这封信随手扔在一旁,暗卫眼尖,瞧见了上方那娟秀的字迹。 不过,与前几日的不同,今日这封信上的字迹,却是他十分熟悉的。 “卿卿来信了。”楚云逸冷声道,“她不愿离开江宁。” 暗卫心中一咯噔,小声道:“那殿下是想……” “她这样不听话,都是我之前太过纵容。”楚云逸面上带着一层阴霾,“你带上几人,务必在我抵达江宁前,将她带走,无论用何种手段。” 听出了楚云逸话语中的不耐烦,暗卫心中咋舌。 正当他要领命离开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多年的经验让他瞬间警觉起来:“有刺客!” 他的话音刚是落下,几道黑影便在此时闯入了房间。 守在门外的其他暗卫闻声而动,迅速赶来保护楚云逸。 但这些刺客来势汹汹,且做足了准备,他们身手极好,加之房间狭小,暗卫唯恐动手时伤了楚云逸,缩手缩脚,渐渐落于下风。 楚云逸眼底酝酿起浓浓的厉色,他夺下暗卫的刀,便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刺客砍去。 那刺客不敌楚云逸,险些便要命丧楚云逸刀下。 好在是他的同伴及时赶到,就下了他。 但在争斗中,为首那刺客的黑袍被划得七零八落,在他后颈处,一个刺青赫然映入了楚云逸的眼中。 “撤!” 为首的刺客高喊一声,捂着后颈快速离开。 他们跃入江中,如鱼儿般消失不见,再无任何痕迹。 暗卫回到房间,“扑通”几声响,纷纷跪倒在了楚云逸跟前。 “属下办事不利,未能追到那些刺客!” “你们不过是普通的暗卫,如何能追上龙卫?” 闻言,众人面露震惊之色:“四皇子的龙卫?” 楚云逸俊朗的脸上,阴云密布。 他握着刚从那刺客身上割下的黑袍一角,咬牙切齿道:“除了父皇赐给老四的龙卫,还有谁会在后颈有黑龙刺青?” “若此事是四皇子所为……”一个藏在最暗处的人,粗粝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殿下可不要被表面所蒙蔽。” 闻言,楚云逸从震怒中冷静了许多。 但他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十分确切道:“莫老,那刺青我瞧得清楚,的确是龙卫专有的刺青,况且能有这般身手的,除去父皇手下的影卫,就只剩老四的龙卫了!” “此番我来江南,本就让他们心生忌惮。”楚云逸幽幽道,“况且大长公主在江宁所做的事,在传入京城后,他们必定会以为是我与大长公主联手。” “如此种种,当然会有些人狗急跳墙,想要将我置于死地!” 暗处的莫老轻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反驳楚云逸的话,只提醒道:“话虽如此,但殿下还是得慎重对待,莫要让人坐山观虎斗,白捡了便宜!” wap. /108/108064/28063884.html 第39章 心有戚戚焉 一直到第三日,顾宁才再次看到了谢宴的身影。 几乎是在谢宴一踏进房门的那一瞬间,顾宁的视线就紧紧地锁定了他。 看着眼前这一团明亮巨大的光团,顾宁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 足足三日,她没能从谢宴这蹭取来气运,眼见气运值在-60这停滞不前,而她又不能向秦宇伸出罪恶的小手。 想到这,顾宁悲从中来。 难道这大半辈子,她都要在谢宴身边蹭取气运吗?这与火中取栗有什么区别? 她抬起眼眸时,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春玉见状,心中一惊。 “县主,不过是三日未见,您怎么……” “你不懂。” 顾宁桃花眼中有莹莹泪光,直勾勾地盯着谢宴。 这可是她目前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 她的视线,如影随形,牢牢地追随着谢宴,即便谢宴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 在这般注视下,他手心发烫,面上却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参见县主。” 顾宁闷闷地应了一声,还没等谢宴继续开口,她便捂住了自己的右肩,秀眉轻轻蹙起,悄悄地朝着春玉使了个眼色。 春玉硬着头皮上前,战战兢兢地说道:“这几日县主昼夜难安,担忧谢侍卫安危,昨日伤口裂开,险些又要昏迷不醒,谢侍卫,县主离了您的内力,当真是不行!” 房间内安静极了,针落可闻。 谢宴薄唇微勾,凉飕飕的目光直直地奔着顾宁而去,嘴上却说着:“春玉姑娘此言差矣,属下的内力,在大长公主的一众暗卫中,不过尔尔。” 春玉心一梗,讪讪地闭上了嘴。 面对谢宴意有所指的话,顾宁眨了眨眼,小脸微微抬起,依旧是那副懵懂无害的模样。 “男女授受不亲,我怎能让他们触碰我的身体。” “但谢侍卫却不同,你……” 谢宴眼皮一跳,伸手便捂住了顾宁这张喋喋不休的红唇。 在手心柔嫩的触感传来后,谢宴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此举的不恰当。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被顾宁牢牢地扣住他的手,两人十指紧扣,一方是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方是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 视觉与触觉的冲击,让谢宴心中悸动了一瞬。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县主这是何意?” “你回来的正好。”顾宁睁着眼睛说瞎话,“快替我疗伤吧,刘太医说了,若是想要不留疤,就一定得让你用内力替我将药膏浸入每一寸伤口。” 春玉低着头,只当做没听见自家主子的话。 谢宴定定地望着顾宁,但顾宁不躲不避,一双眼眸与他对视,琥珀色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沉默片刻,谢宴还是屈服了。 “好。” 伴随着谢宴低沉的声音响起,顾宁双眸一亮,像是布满星光。 “现在就开始吧!” 此刻,顾宁已经在心中美滋滋地算了起来,这一来二去的疗伤,定能让她的气运值不断增加。 距离回京大概还有两个月,到那时,只要她的气运值转负为正,就暂时没了生命危险! 系统适时提醒:“宿主,您可别忘了,您计划中的每一环,都是在与主角作对,在您的气运值还没能与主角抗衡时,您所做的一切,都会损耗相应的气运值。” 谢宴只瞧见顾宁刚刚还是明亮如星子一般的眼眸,在此刻瞬间黯淡下来。 他皱了皱眉,仔细回想自己是否有不妥之处。 顾宁很快反应过来,捂着心口便轻声道:“我是担心你跟上次一样,陷入险境。” “回想起上次的情形,我仍是心有戚戚。” 只要一想到谢宴关系到自己的未来生活,顾宁此刻的语气乃至眼神,都诚恳极了。 任谁对上这样一双如星光般耀眼的眼眸,都无法再生出怀疑。 谢宴躲避不及,只觉得自己要被吸入这双桃花眼中。 好在是他心性坚定,只在一晃神后,便恢复了平静。 “时间紧迫,属下还是尽快替县主疗伤。” 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顾宁飞快地点了点头,未有一点羞涩的模样,径直将披着的外裳脱下,内衫由绸缎制成,顺着光滑的肌肤一路往下滑。 眼见就要滑到不该看见的地方,顾宁却无所察觉,谢宴闭上双眼,靠着感觉将她的衣襟拽住。 无论多少次接触,谢宴依旧无法做到与之前一样无视眼前这个女人的靠近。 鼻间女子的馨香无一不在告诉他两人的距离有多近,近到他不敢睁眼。 两人近在咫尺,谢宴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顾宁看着他喉结向下滑动,突然笑弯了眼,如偷了腥的小狐狸一般。 看来这谢宴,也并非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圣人。 顾宁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心底那股念头再次蠢蠢欲动。 这样的样貌,这样的身材,若是能与他…… 下一刻,谢宴清冷的话,打断了她心中的遐想。 “药膏在何处。” 顾宁瞧着他又变成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暗暗撇了撇嘴。 算了,她可惹不起这尊大佛。 “就在这。”顾宁将白玉瓶拿出,呈到了谢宴跟前。 纵然是毫无瑕疵的白玉,在顾宁的手中,也稍显逊色,谢宴只觉得嗓子干哑。 眼前这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让他感到不自在。 此时的谢宴,只想着快些将此事解决,好能离开这个地方。 始作俑者却无一丝察觉,她正半躺在床榻上,右肩大片风光展露,也依旧淡然自若,只等着谢宴替她疗伤。 谢宴捏着白玉瓶的手紧了又紧,大半的内力都用去平息体内的躁动不安,此次替顾宁疗伤,足足比上次多了半个时辰。 春玉等在门外,急得来回打转。 她几次想要推门进去,却又怕打搅了自家主子的好事。 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都是年轻气盛…… 春玉心一横,正要推门而入,却见门从内打开。 一道浑身散发着冰寒气息的身影走了出来,目不斜视地略过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 春玉一双眼睛在谢宴身上看了又看,并未发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她暗暗松了口气。 “县主。”春玉探头,一脸的为难,“听闻端王殿下明日就要抵达江宁了,您与谢侍卫……” 顾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来江宁怕是为了那仅剩的陈家!不会有什么精力放在我身上的。” “更何况。”顾宁朝着春玉眨了眨眼。 见状,春玉顿生不祥的预感,恨不得掉头就跑。 “春玉,我之前吩咐你盯着卿卿姑娘,将我的行踪透露给她,你可有照办?” “您放心!”春玉一脸严肃,“奴婢特意放了她的眼线进来,只要是您吩咐透露给她的消息,奴婢都放了出去!” “这就对了!”顾宁一拍手,却在此时扯动了伤口,疼得她直抽气。 春玉正要上前,却被顾宁拦住了:“趁着楚云逸还没来,你再多派些人,让她知道,楚云逸此番来江宁,是因为听说了我受伤的消息,为此不惜暴露行踪,险些丧命!” “切记!”顾宁叮嘱道,“一定要将楚云逸对我的感情渲染得天上有地上无!” “只怕……”春玉为难道,“只怕她不会信,若是您对端王殿下,兴许旁人就信了。” 顾宁嘴角一抽,她怎么忘了原主之前的人设了呢! 但很快她又摆了摆手:“你放心,她对楚云逸用情至深,陷入爱情陷阱中的女人,哪有什么理智可言?这个传闻,一定会在她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今后我们只需稍稍地推波助澜,便能让这颗种子长成参天大树!” 到那时!就是她摆脱楚云逸这个大渣男的好日子! 春玉不过思索了一会,便明白了顾宁的用意。 她飞快地点了点头,但在要离开时,却又想起了一件事:“秦家姐弟想要见您,还有您上次带回来的那个李蕖,似乎是有事求您。” “若是事情不紧急,就让她们过些日子来寻我。”顾宁摆了摆手,“楚云逸来江宁,只怕也存了几分打探的用意,他们不宜在此时出现。” “奴婢明白了。”春玉领命,匆匆离开。 顾宁看着头顶精美繁复的床帐,手指轻敲着床板。 原书的剧情,已经有了偏差,这是一个好的征兆。 而当下她要做的,就是在不久的江南水患中,削弱楚云逸在其中的作用。 江南水患百年难得一遇,原书中楚云逸在江南亲自治理水患,险些丧命,顾清秋则是在京城的贵女中发动了捐款,给江南百姓筹得了不少粮食。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那些因水患真正丧命的好官、那些倾家荡产的富商、还有京城那些捐银子最多贵女,他们的事迹纷纷被压了下来,反倒是被暗卫保护得密不透风的男主与只捐了两百两银子的女主名声大噪。 但这一次,她既然在江南,就绝不会便宜了他们两人! 顾宁轻哼一声,滑动着系统商城的面板,仔细地在上面寻找着可用之物。 为了她自己、为了裴家,纵然展露锋芒又如何? wap. /108/108064/28063885.html 第40章 可还作数? 天微亮,不同于城内的宁静,码头处嘈嘈杂杂,人来客往,好不热闹。 一艘不起眼的小渔船靠在岸边,身形高大的男人接连走了下来。 旁人投去好奇的目光,但这几人一挤进人群中,便如一滴水汇进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人的巷子内,四处都是高墙,只有几个神情严肃的人候在这。 男人摘下兜帽,一张英俊的面孔在此刻展露,通身的威严气势,逼得身边的护卫不觉低下了头——正是楚云逸。 “城内情势如何?”楚云逸深邃的眼眸在几人身上一扫而过,“大长公主可有其他动作?” “回禀殿下,自原家被押入大牢后,城内再无风波。”其中一人飞快答道,“不过陈家那边,似乎有些异常。” 闻言,楚云逸眼神一沉,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那群蠢货想要做什么?” “这……” “他们想要逃。” 一道娇柔婉转的女声在巷子内响起。 单单是这道声音,就能让一些男人酥了半身骨头。 但楚云逸显然不在此列,他这张英俊的脸庞,彻底阴沉下来。 “殿下,陈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您要小心些。”徐卿卿莲步轻移,腰肢柔软地走到了楚云逸身边。 看向徐卿卿时,楚云逸眼眸低垂,深深地望着她。 “卿卿怎么来了?”楚云逸柔声道,“这几日江宁可不太平,你不该抛头露面的。” 徐卿卿仰起头,与楚云逸对视。 每当这时候,她都会从楚云逸的眼中看到万般柔情。 可在此刻,她的脑中却突然划过了一个念头,一双手不觉握紧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英俊伟岸的男人,无数的话憋在心中,却又说不出口。 她正想问问他,这次来江宁,究竟是为了陈家一事,还是因为那被刺杀的长宁县主! 然而她红唇嗡动几下,却始终无法开口质问。 楚云逸敏锐地察觉了她的异样,当即问道:“卿卿,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不。”徐卿卿笑容依旧温柔,望向楚云逸的眼神也十分眷恋,“不过是想要提醒殿下,江宁的局势已经变了,自从原家与姜知州被抓去后,凌家态度不明,陈家妄图逃走,若非如此,妾也不会冒险来江宁。” 楚云逸眉头微微松开,但他对徐卿卿十分了解,知晓徐卿卿来江宁,绝非是为了这些事。 然而面对这样一个任劳任怨替他做了无数肮脏事的女人,纵然对她擅自行动十分不满,楚云逸也无法开口训斥她。 楚云逸只能顺着徐卿卿的话微微颔首:“凌家表面上与我们并无来往,但他们却靠着原家占了不少好处,陈家更是……” 他的眼神在这一瞬骤然变得阴冷:“背叛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徐卿卿痴迷的看着他,喃喃道:“殿下所言极是,定要赶在他们叛主之前斩草除根!绝不能因为这几个蝼蚁,坏了您的大业!” 说着,她便靠近了楚云逸些,柔声道:“殿下不妨去妾备下的别院,您暗中行事,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然而楚云逸却抬起手,制止了她下一步动作。 他语气温和,却不容徐卿卿反驳,“卿卿,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 徐卿卿还未开口,便对上了他幽邃深情的眼眸:“这件事,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 面对这样的眼神,徐卿卿根本无法拒绝。 她捏紧了一双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殿下放心,只要是您交代的任务,纵使前路艰难,妾也定会竭尽所有,替您排除万难!” “你办事,我向来放心。”楚云逸亲自将一张字条放在了她的手心。 手握着楚云逸留下的字条,徐卿卿站在原地,低垂着眼眸,遮住了眼底的酸涩:“殿下是要去看望长宁县主吗?” 楚云逸停顿了一息,语气平缓,不见丝毫情绪波动:“既然来了江宁,自是要去看望姑祖母的,至于宁儿……” 徐卿卿心中咯噔一声,多年来游走于男人间的敏锐直觉,让她心底浮现出了一抹不安。 宁儿…… 她此前从未听过楚云逸如此亲昵的称呼顾宁! 一些复杂的情绪,从徐卿卿的心底蔓延,她鬼使神差地,佯装站立不稳,跌倒在了楚云逸的怀中。 一些脂粉,顺势粘在了楚云逸的衣襟处。 楚云逸未有怀疑,只皱眉将她搀扶起:“小心些。” 徐卿卿迅速站稳,朝着楚云逸福了福身:“殿下只管去看望大长公主,妾定会将此事办妥。” 目送着楚云逸离开,徐卿卿心中的不舍与嫉妒,全都印在了脸上。 直至那道身影消失不见,她才收回了目光。 她靠在墙上,冰冷的墙壁一如她的内心。 绯云小声埋怨道:“姑娘替殿下办了这么多事,殿下却依旧想着去看那个蠢笨至极的县主!当真是不公平!” “人与人的差距犹如鸿沟。”徐卿卿抬起头,看着头顶逐渐明朗的天空,“有的人,生来便是锦衣玉食,佳婿在旁,有的人……却如阴沟里的老鼠,唯有拼尽全力,才能触摸到那一抹阳光。” 楚云逸就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徐卿卿的眼神在此刻变得凌厉无比:“先将殿下吩咐的事办好,剩下的……我自会处理好!” “姑娘!”绯云声音极为坚定道,“您想要做什么,奴婢都支持您!” “您才是殿下的知心人!那长宁县主,空有一个头衔罢了!” 徐卿卿攥紧了一双手,心底的嫉妒之火,如爆发的火山般喷涌而出。 但很快,她又抑制住了那些杀意:“罢了,你继续派人盯着她。” “奴婢早就吩咐下去了!”绯云无不得意,“她那整个院子,都在奴婢的掌控之中!” 太阳渐渐升起,徐卿卿伸手触摸这无形的阳光,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与此同时,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掬着一捧阳光。 “今日天气倒是不错。” 顾宁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刺目的阳光,从未有过今日这样想要出门的迫切心情。 “县主不必再看了。”春玉冷酷的打断了她的遐想,“大长公主说了,您为了谢侍卫不惜伤了自己的身子,为了让您长长记性,只有您彻底将伤养好,才能出门。” “春玉,你与我也相处几个月了……”顾宁挤出两泡眼泪,“当真会这样心狠吗?” 春玉不为所动,眼观鼻鼻观心:“奴婢不敢忤逆大长公主,况且……端王殿下已经到别院了,想必他见过大长公主后,就会来找您了。” “哼。”顾宁小白眼一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若他来了,就说我正在养伤,不便见客。” 这几日她正费心的在谢宴那刷气运值,可不能因为渣男坏了她的好事。 顾宁当机立断,就要将窗关上。 谁料院门被人推开,楚云逸在侍女的带领下,正好走了进来。 两人一对视,顾宁动作一顿。 楚云逸已经步伐匆匆地朝她走来。 “宁儿。”楚云逸深情呼唤,“这几日,你怎么憔悴了这样多?” 顾宁却垂下眼眸,落在楚云逸的眼中,便是她羞涩的表现。 春玉轻咳一声,提醒道:“殿下,县主的伤势未愈,怕是不能在风口久待。” “是我思虑不周。”楚云逸懊恼道。 然而他却没像顾宁预想中的一样离开,反倒是径直走了进来,就像是回自己卧房一样自然。 顾宁嘴角一抽,暗暗翻了个白眼。 楚云逸这样反常,必定是想要从自己这打听来什么消息。 那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既维持人设,又能将楚云逸打发走呢? 还未等她想出一个两全之策,楚云逸已经让人将礼品洋洋洒洒摆了一地。 他深情地看着顾宁,轻声道:“我听闻你受伤,便昼夜不停地从阳州赶来,那原家人真是大胆!亏得姑祖母心善,竟留了他们性命!” “宁儿,你放心,我定会替你出这口恶气!” 楚云逸一字一句,无一不坚定。 顾宁大为感动,两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 正当楚云逸觉得自己计谋成,想要继续从顾宁这打探消息时,却见顾宁小脸一肃,一双漂亮的眼眸睁大了,圆瞪着他。 “殿下在见我之前,可还见过什么人?” “只见过姑祖母。”楚云逸疑惑道,“宁儿为何会这样问?” 顾宁冷笑一声,扬起明艳的脸庞,一双桃花眼高高挑起,冷晲着他:“外祖母礼佛多年,从不用胭脂水粉,殿下身上的脂粉气味,可是江宁时下最兴的!” 她一改刚才羞涩的模样,高高挑起的眉眼格外盛气凌人。 楚云逸心底咯噔一声,顿觉不妙。 “殿下可不要说是我身上的!”顾宁乖张地甩开了他的手,“我一直在养病,可不能用这些东西!” “只怕殿下在见我之前,是去与什么女人私会了吧!殿下来江宁,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那女人?”顾宁盯着他,戾气十足地质问道,“殿下当初的承诺,可还作数?” wap. /108/108064/28063886.html 第41章 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是一时没回应,顾宁就像是变了个人,快到楚云逸都无法反应。 这双眼睛中满是戾气,正扬着下巴冷晲着他。 顾宁与楚云逸靠得极近,明艳的脸庞如笼罩了一层寒霜,让楚云逸心生不安。 这样的顾宁,与他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形象一一对应上了。 楚云逸的心中,难免浮现出丝丝厌恶。 他冷下一张脸,沉声道:“荒谬!” “自从听了你受伤的消息,我前日便从阳州出发,一路未有停歇,只为了看你一眼。”他语气冷硬,很是不悦,“你却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怀疑我!” “难道我对你的真心,你都不曾看到吗?” 楚云逸的字字恳切,但在顾宁看来,却是虚伪至极。 此时,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指抵在了他的胸口处。 楚云逸眉心微皱,垂眸看向顾宁。 只听顾宁轻声道:“殿下,你瞧瞧,如今你衣襟上,仍有残留的脂粉。” “外祖母崇尚节俭,不仅是她,就连伺候的侍女也不会用这样昂贵的脂粉,若非是你与人幽会,它又怎会沾在这?” 楚云逸定定地看着顾宁白皙的指腹处那一抹明显的淡粉色,脑中顿时浮现出了一道人影。 是她! 楚云逸暗中握拳,面上却是一副惊异之色:“这不可能!” 他正色道:“我从阳州到江宁,一路未曾停留!定是有人暗中算计我!” “宁儿,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人!” “这样拙劣的借口,殿下自己相信吗?”顾宁双手环抱胸口,冷冷道:“殿下莫不是忘了,当初在公主府时,你也是这样说的。” “你说你心中只有我一人,但你却与顾清秋幽会多次,即便是到了江南,也不忘与美人幽会!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楚云逸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他贵为皇子,被顾宁指着鼻子骂,自是不爽。 然而还没等他发作,便听顾宁尖锐的声音响起。 “我待会便上书一封,请皇伯父替你我解了这婚约!” “宁儿!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楚云逸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尤为凌厉。 “哦?”顾宁秀眉高高挑起,笑道,“难道殿下希望我学那些蠢笨的妇人,不仅要对你在外沾花惹草一事忍气吞声,最好还能替你将顾清秋等人一个一个迎进门?与她们亲亲热热地以姐妹相称?” “但殿下可别忘了!”话锋一转,顾宁一双漂亮的眼眸中,满是讥诮与愤怒,“我身上流着裴家的血!我绝不会与人共事一夫!殿下若想享受齐人之福,最好现在就与我解除婚约!” 楚云逸心中怒火正盛,可顾宁的一句话,却让他顿时警醒过来。 无论如何,他都要忍下去。 眼前这个乖张跋扈的女人背后有着裴家,谁若是娶了她,不仅能得到滔天权势,更能得到大长公主麾下的精兵。 即将要唾手可得的东西,他无法放弃,也绝不会放弃! 楚云逸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他知道,顾宁心悦自己,只要自己稍稍放低身段,顾宁便会乖乖听话。 “宁儿,你放心,我当初求娶你时应允过的承诺,绝不会变。”他柔声道,“我的王府,只会有你一位女主人!” 顾宁刚要开口,却被他温柔地打断了:“至于我身上这突然出现的脂粉,我也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眼神恳切,语气也极为柔和,在注视着顾宁时,更是深情无比。 要不是顾宁早就知道了他渣男的属性,在此刻,也定会被这样深情的目光所打动。 顾宁冷哼一声,别开了头。 如果再看上一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 而她这副模样,落在楚云逸眼中,自然成了她是相信了自己。 对自己十分自信的楚云逸,语气轻柔地笑了一声,就想要揉一揉顾宁柔软的头顶。 但顾宁却在此刻后退一步,拒绝他的靠近。 “天色已晚,殿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此时正值清晨,天光大亮。 但楚云逸也没揭穿顾宁此话的错处,在他眼中,顾宁这些失误,都是因为害羞导致的。 他宠溺一笑:“好,我先回房休息,待你心情好些,再带你出府游玩。” 说罢,他便将早已备好的礼物从怀中拿出,放在了顾宁身边的桌上。 楚云逸离开后,守在门外的春玉长舒一口气,快步走了进来。 桌上那几颗在阳光下尤为闪耀的宝石,险些晃瞎了她的眼。 “这些猫眼石的成色不错。”春玉喜滋滋地将这几颗宝石捡起,“每一颗都能当做头面的……” “收起来。”顾宁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上,压根没将这几颗宝石放在眼里。 说着,她又叮嘱道:“将我行李中那些他送来的东西全都整理出来,有序分类。” 春玉捧着这几颗宝石,正想询问缘由,余光便瞧见了顾宁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神色。 她会意一笑,手中动作极快:“县主放心,奴婢心中都有数,早早地就将端王殿下送来的那些衣裳首饰,格外放在了一个箱笼中。” “聪明!”顾宁朝着她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可是有着大用处!” 春玉闻言,眼神又凝重不少。 门外,谢宴刚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微风吹拂着帷帐,他依稀能看到顾宁眼中的笑意。 那人送的东西,当真就这样好吗? “谢侍卫来了!” 春玉内力不弱,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谢宴。 她识趣的将桌上的宝石收起,快步往外走去,给两人腾出空间。 在春玉离开时,谢宴控制不住地往她怀中的锦盒投去一眼。 原来是猫眼石…… 这样价值千金的宝石,难怪她会喜欢。 谢宴垂下眼眸,突然心底泛起一阵酸涩之感。 “谢侍卫。” 窗户处,一缕阳光正好洒在了顾宁的脸上。 比阳光更灿烂的,是她脸上绽放的笑容。 她正眼巴巴地看着谢宴,目露期盼。 谢宴收拾起心底那些酸涩的情绪,大步走到了她身边。 “属下奉命前来替县主疗伤。” 他单膝跪于顾宁身前,眼眸低垂,只余修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顾宁眨了眨眼,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异常的气氛。 她俯下身,握住了谢宴的手:“谢侍卫可是今日心情不好?” 谢宴往后退了一步,沉声道:“属下只是忧心县主伤势,想要替县主早日将伤治好。” 无论顾宁怎么询问,谢宴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解释。 顾宁眯起眼眸,在他身上打量了好几眼。 最后,顾宁轻哼一声,索性依靠在了软塌上:“你若是不说,我今日就不治了!” 谢宴一愣,随即暗暗攥紧了双手。 他该怎么回答? 那些可笑的念头,他早已深埋在了心底,又怎会在此刻悉数告知顾宁? 半晌,他才挤出了一句话:“明州、润州接连一月大雨,恐有水患发生,将军已将此事交给了属下,属下正在忧心该如何防止水患发生。” 屋内一时沉默。 正在谢宴懊恼这个撇脚的理由时,却见顾宁重重地一拍桌子。 “明州、润州都在上游,如今大雨不停,定会有水患发生!”顾宁字字铿锵,“若不加固下游州府的堤坝,本是鱼米之乡的江南,只怕会成为一片炼狱!” 没等谢宴回答,顾宁又正色道:“我愿为江南百姓出一份力!” “春玉!” 去而复返的春玉一听,立刻走了进来。 “县主有何吩咐?” “去将我让你整理出的那些东西,全都交给谢侍卫。” “啊?” 春玉一时愣住了。 对上顾宁飞快眨着的大眼睛,春玉恍然大悟:“可是端王殿下送来的那些……” “对!”顾宁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些东西基本都价值千金,若是换成了银子十分可观,少说也能加固一条堤坝!” 谢宴艰涩开口:“县主当真要将那些东西变卖?” “当然了!”顾宁挺直了背脊,掷地有声道,“我说了要为江南百姓出一份力的!” 渣男送来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她本就是想找个机会变卖了这些宝石,谢宴的话,正好给了她一个灵感。 想到这,顾宁眼珠子一转,又有一个计划浮现在了心中。 她轻声道:“谢侍卫,若想将那些堤坝通通加固一遍,需要多少银两?” …… 江宁街头,人声嘈杂。 茶馆处皆挤满了人,议论着明州与润州的大雨。 这几日有关两州的消息不断传来,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人心惶惶。 “如此说来,咱们岂不是要趁早搬离江宁?” “咱们江宁建城已有上千年,可从未有过水患发生!再说了,咱们那条堤坝可是前几年新修筑的!定然能抵挡住洪水!” “不错!咱们还是放宽心好了!若是有那些闲心,倒不如多备些粮食,安静等待洪水过去!”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时,街上一阵喧闹声,顿时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长宁县主竟然这般大方!那可是一万两银子!” wap. /108/108064/28063887.html 第42章 颤抖吧!渣男 好事者当即竖起了耳朵,两眼放光地看着茶楼下的街道。 只见在这条宽阔的主街上,正挤满了人,一个个眉飞色舞地议论着。 “为了明州与润州两地的大雨,长宁县主将自己的珠宝首饰全都换成了银子,足足一万两银子都用来修建堤坝!” “长宁县主出手就是大方,不愧是大长公主的外孙女!” 夸赞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些腹中藏了算计的人,当即便嚷嚷起来。 “江南十六个州府,这点银子怕是不够。” “莫不是故意做样子给咱们瞧的!” 最先提起此事的男人瞪圆了双眼,满脸不耐烦地将人挥到了一旁,对其他围观的百姓说道:“虽不知长宁县主为何要这样做,但她却是实打实地给出了这么多银子,一些人说话时,也该掂量掂量自己为江南做出了何等贡献!” 他的话,顿时将那些有所犹豫的百姓拉了回来。 见周围百姓神情激动,显然是被此举打动,他清了清嗓子,又道:“明州与润州大雨连绵不绝,一旦成了水患,江南十六州无一能幸免,长宁县主养尊处优,都知晓此事的严峻,诸位都以江南为家,若有能力,不若为修筑堤坝出一份力!” 此话一出,热闹的街道顿时安静下来。 好一会,才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我家徒四壁,还有老母需要赡养,若是出银子……着实是为难我了!” 此时,一个清晰的少年声音高声应道:“若无银子,不若去长宁县主的宅邸,听说那正在为修筑堤坝招工!” 随着少年的话落下,也有附和的声音响起。 “我来时也听过一耳朵,若起水患,必定是来势汹汹,不给人喘息的机会,】长宁县主担忧劳役无法及时将堤坝加固好,便自掏腰包,出银子请人去修!不仅能每顿吃肉,更有工钱拿!” “这样的好事,可不是时常有的!更何况修筑堤坝,于我们自己也有好处!若非被逼无奈,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 “是啊!” “倒也有些道理。” 随着众人点头附和,一些家中贫寒,又有几分力气的人,已经暗暗动摇。 若真如他们所说,这次修筑堤坝的工事,倒也不是不能干!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方才说话的少年趁机溜出了人群。 他瞧着人群中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嘴角抽搐一下,很快又钻入了一条小巷内。 在那,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等候在此。 “谢将军!” 一见为首那俊美的面孔,他便两眼放光,小跑到了男人跟前。 闻言,谢宴俊眉一皱:“秦公子,我只是县主身边的一个侍卫,担不起这声将军。” 秦宇一张尚存几分稚气的小脸上满是不悦,顾忌谢宴身后几人,他才憋住了心中所想,闷声道:“您武功高强,智勇兼全,有朝一日,定能当上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那日谢宴救下他时,便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高大形象。 在谢宴身后,岳明岳荣兄弟两人纷纷点头,一脸的赞同。 唯有谢宴脸色依旧冷凝:“秦公子既然已经完成了县主安排的任务,现在就可以回府了,这段时日江宁可不太平,姜家有不少人正在寻找你的踪迹,试图找出你背后之人。” 一听这话,秦宇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他点了点头,但看向谢宴的目光却十分不舍。 一直到被岳荣带走,他还频频往后看。 江宁街头巷尾,皆是流传着长宁县主豪掷千金的传闻。 不同于百姓的各种猜测,江宁的一些世家豪族,早早地便备上了银子,让家中适龄的女娘前去拜访顾宁。 但凡是有些政治觉悟的,都从此举中嗅到了机会。 顾宁不值一提,但她身后的裴家却是一个风向标,只要跟着裴家走,一定没错。 况且修筑堤坝也对他们有利,既能让江宁免遭水患,又能借此机会让家族名声大振!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于是,别院门口的巷子内,已被闻声而来的世家们用马车堵得水泄不通。 谁都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顾宁看着满堂笑颜如花的女娘,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这可都是来给她送钱的。 谁还能跟钱过不去? 她随意翻动了这些名册,瞧着春玉特意在背后标注的礼物价值,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得愈发真诚。 “诸位都是为了江南百姓,这些东西我便都收下了。”顾宁笑盈盈道,“事后我会让侍女整理好,一并送到陆御史那。” 一些心存怀疑的女娘,一听是陆御史,心中那点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谁都知道陆御史刚正不阿,连当朝皇帝的面子都不给,这才会一直留在阳州,不得晋升的机会。 然而即便陆御史惹怒了皇上,也依旧能得皇上礼遇,整个楚国上下,还没人敢在他的面前弄虚作假。 如此一来,她们送来的这些银子与珍宝,定是会用在修筑堤坝的工事上。 就在她们心思浮动时,又听上方的顾宁清了清嗓子。 “我身为县主,在这些灾情前,更应该以身作则。”她说着,一双秀眉轻轻蹙起,仿佛带着许多忧愁,“只是我来江南游玩,并未带那么多银两,实在是有心无力。” “因此……”顾宁停顿了一会,朝着门外招了招手。 随着她的动作,十几个侍女陆续进来,手中皆是端着一个锦盒,她们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打开,流光溢彩的宝石与首饰,让众人屛住了呼吸。 只听顾宁轻声道:“这些宝石与首饰,都是我最心爱之物,我想变卖了它们,将所得的银子用作赈灾。” “县主所喜爱的物件,自是价值千金,若想变卖,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最先开口的是陈家嫡长女陈羽香,她眼睛始终粘在了最中间那颗猫眼石上,不舍得移开。 她稳住心神,试探性地问道:“县主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出银子买下这几颗宝石,也算是为江南百姓做出一点贡献了。” 顾宁等的就是这句话! 但在众人目光看来时,她却又依依不舍地在这些宝石与首饰上流连许久,似是不舍。 她这副模样,让不少人都蠢蠢欲动。 摆在她们面前的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价值千金。 可这样的成色,这样的工艺,纵然是她们出身世家,也难得见到。 如今这样好的机会摆在她们面前,她们自然是要牢牢把握。 不止陈羽香,还有不少积蓄颇丰的女娘,也纷纷开口,要买下自己的心仪之物。 顾宁用手帕遮住了她上扬的嘴角,轻声道:“我今日既然将它们拿了出来,自是不会再收回去,诸位小姐若是愿意买,那再好不过了。” 这次从京城带来的首饰,经楚云逸手的就那么几件,加上他昨日送来的宝石,笼统也就十六件,不过一刻钟,便被这些财大气粗的世家贵女包圆了。 顾宁得了银子,她们得了心爱之物,皆大欢喜。 瞧着陆陆续续送来的几箱白银,顾宁笑弯了眼。 楚云逸刚走进院子,便捂住了眼。 只见庭院中摆放着几十箱白银,银光几乎要晃瞎人的双眼。 他愣了愣,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震惊,急切地看向顾宁:“这么多银子,宁儿是从哪得来的?”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殿下呢!”顾宁满眼真诚,发自肺腑地感谢道,“若非是殿下送我的那些宝石与首饰,我必定换不来这么多银子!” “那些小姐出手大方,有了这五万两银子,定能解了陆御史那的燃眉之急!” 闻言,楚云逸到了嘴边的话,悉数化作了无声的怒火。 他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怨气,挤出一抹温和的笑:“此计甚妙,我也听闻了,如今街头巷尾都在传扬你的美名,不知宁儿是怎么想出来的?” 顾宁像是没有听出他的试探,一双眼眸清澈极了,天真地应道:“话本上说的。” “什么?”楚云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顾宁仍是那副懵懂的模样,有问必答:“昨夜我想了许久,我名声不好,与你订婚后,更是雪上加霜。” “我想你定也是因为这些风言风语所困扰,这才会与那些狐媚子幽会。”顾宁振振有词道,“话本中都说了,若想讨得心上人欢心,就一定与心上人保持一致,你一心为民,我自然也要跟你一样!” 楚云逸不知自己该做出何种表情,来回应顾宁的这番话。 他是该高兴顾宁对自己依旧上心,还是该愤怒顾宁将自己费心弄到手的东西全都转手卖了出去? “殿下不高兴吗?”顾宁小脸一冷,不悦道,“还是说您更喜欢那些狐狸精……” “当然不是,你能有这般变化,我高兴都来不及。”楚云逸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柔声安抚,“更何况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你可不要被那些假象蒙蔽了。” 顾宁听话地点了点头,满眼依赖的看着他。 这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 颤抖吧!渣男! wap. /108/108064/28063888.html 第43章 可为主母 “大人,全都数清楚了,整整十二万两!” 陆世楷听得管家激动的声音,身子不由坐直了。 偌大一个大厅,满满当当的都是白花花的银锭。 他抚着几缕胡须,心情愉悦的同时,心中是止不住的惊讶:“这都是长宁县主送来的?” “正是!”管家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大长公主身边的桂嬷嬷亲自领人过来的,的确是长宁县主所出的银子。”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陆世楷感慨道,“不过是三日的功夫,她便替我解了这燃眉之急!” 他是一脸笑容,兴奋之下,他一时不慎,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若能有这样的主母,可比那劳什子萧家嫡女好多了……” “咳咳!”管家重重地咳嗽一声,眼睛朝着陆世楷背后瞟去。 霎时间,陆世楷背后一凉。 待他转身看去,却见一道高大的人影屹立在他面前。 “阿宴!”陆世楷脸上顿时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他慈爱地将谢宴上下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舅舅方才说话的时候。” 谢宴一开口,陆世楷笑脸一僵。 但他却在下一刻底气十足地问道:“我说的有错吗?那萧氏女年少时就一心利用你,险些害了你的性命,这样阴狠毒辣的女人,怎配成为你的妻子?你这些年莫非还心心念念着她?” “我对萧珊并无任何男女之情。”谢宴皱眉道,“今后这样的话,舅舅不要再说了。” 陆世楷皱着眉,托着下巴仔细地观察谢宴。 突然,他恍然大悟,激动道:“你可是有了心悦之人?” “我听岳明两兄弟说过,这些年你身边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除去长宁县主……”他一拍脑袋,高声道,“你心悦长宁县主!” 谢宴微不可察地躲闪一下,但却在下一刻又恢复了原样,依旧是一副冷淡神情。 “待来江南的目标完成,我便会与裴大将军前往边关。”他语气淡漠,“如今我留在长宁县主身边,一是因为对大长公主的承诺,二是因为还需要通过长宁县主遮掩我的行动。” “仅仅是这样?”陆世楷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然而谢宴眼神未有一点波动,根本无法让人猜到心中所想。 没过一会儿,陆世楷就放弃了。 他叹了口气,摇晃着脑袋道:“阿宴,男女之情,不一定是阻碍,像长宁县主这样聪慧的女子,与你甚是相配。” “而且我都听岳荣那小子说了,长宁县主为你挡箭,她对你可是情深似海。” 谢宴眼神一沉,冷晲了站在门口的岳荣一眼。 岳荣缩了缩脖子,往自家大哥处靠拢了些:“我怎么觉得主子看我的眼神带着杀气。” “定是你又说了让主子不高兴的话。”岳明都不用猜,警告道,“纵是陆家人,你也不能随意透露主子的消息。” 岳荣点头如捣蒜,小心翼翼地往厅内张望。 陆世楷仍在说话:“我虽然被皇帝困在江南一隅,但这些年来,我也暗中培养了不少人马,你不如将这些人全都带上?” “舅舅不必替我担忧。”谢宴看向他时,神情温和了些许,“这些人留在江南保护您就很好,我这边自有打算。” 陆世楷抚着精心保养的胡须,好奇地看着谢宴:“你小子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水?” “明州与润州最多能再撑十日。”谢宴缓缓道,“即便加固堤坝,也定然会有许多平民百姓会在此次水患中流离失所,而这……” “就是我的机会。” 他抬头与陆世楷对视,这双与陆世楷记忆中极为相像的眼眸,让陆世楷无法说出斥责的话语。 沉默片刻,陆世楷无力地摆了摆手:“也罢,与其让他们成了世家的奴仆,倒不如跟你一块去边关,说不定还能争出一番功绩来!” 看着谢宴大步离开,陆世楷撑着桌面缓缓坐下。 最后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样便很好,有他父亲当年的风范。” 出了大门,两兄弟瞥见谢宴神情,互相对视一眼,愁眉苦脸地跟在了谢宴身后。 谢宴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前面,他知晓自己这位舅舅最是体恤百姓,他见不得百姓受苦。 自己此举,细究下来…… 未等他细想,耳边就传来了一道雀跃的笑声。 “谢宴!” 抬眸看去,窈窕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倚靠在墙上,双眸如湖水般清澈。 谢宴心弦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轻轻拨动了,他迅速垂下眼眸,将眼底的那丝悸动遮掩下。 “见过县主。” 谢宴恭敬地朝着顾宁行了一礼,除去那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他的行为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顾宁像是没看到谢宴脸上的冷淡神情,小跑着上前,凑近了谢宴。 “今日外祖母特许我出门,你可要保护好我。” 谢宴一愣,凉飕飕的目光立刻朝着春玉而去:“县主伤势未愈,怎能出门游玩?” 春玉快步退到了顾宁身后:“这的确是大长公主特许的,若谢侍卫有疑问,大可去找大长公主。” 站于顾宁面前的谢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就连岳明两兄弟都离得远远的,唯独顾宁笑容依旧。 在谢宴看来时,她睁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谢宴:“谢宴,你难道忍心让我孤零零的一人去街上游玩吗?” 一旁的春玉弱弱开口:“县主,奴婢还在呢。” “你胆子小。”顾宁睁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怕那些心怀歹意的人还未近身,你便晕了过去。” 春玉一时噎住了,张了张嘴,最终是忍气吞声:“县主说得是。” 岳荣惊得瞪大双眼:“大哥,是我耳朵坏了不成?春玉姑娘胆小?” “县主说我胆小,我便胆小。”春玉阴恻恻道,“你们也最好老实点!不要坏了我家县主的好事!” 岳荣捂着嘴,眼珠子转来转去。 他怎么觉得,县主就像是那饿狼,而自家主子,就是那柔弱无助的绵羊? 眼见着顾宁的魔爪即将伸向谢宴,岳荣当机立断,决定挺身而出。 但还没等他开口,嘴又被岳明捂住了。 “主子都没开口,你急什么?” 被自家傻弟弟以悲愤的眼神注视,岳明忍了又忍,才平息下怒火:“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 只见谢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那张白皙俊美的脸上依旧布满寒霜,但独独他露出的那截耳尖,正红得滴血。 此时他注视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柔情。 岳荣大吃一惊:“大哥,你不是说主子心悦萧家……” “呸呸呸!”岳明赶紧捂住了岳荣的嘴。 两兄弟在春玉的怒目而视下,一声不敢吭,像是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候在一旁。 顾宁余光瞥了眼他们,但她如今体内的灵气,实在不足以让她听清几人的话语。 很快,几人便被她抛之脑后。 她笑得眉眼弯弯:“我思来想去,这么多侍卫中,也只有你一人能护我周全了,更何况这是外祖母的吩咐,谢侍卫不会还要推辞吧?” “县主有令,属下不敢不从。”谢宴一板一眼道,“不过县主伤势未愈,不可在外久留。” “那可由不得我。”顾宁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还得看那人想要与我说多少话。” 谢宴还未开口,便见顾宁步伐轻快地往前走,只得快步跟上。 他自己都不曾察觉,他在顾宁面前,已是一退再退。 因着来到江宁的难民逐渐增多,城内虽然繁华依旧,但随处可见的衣衫褴褛之人,还是在繁华的府城上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顾宁的步伐渐渐放缓,她的神情也随之凝重起来。 “也不知明州与润州情况如何了。” 听得这道轻飘飘的话语,谢宴几乎是脱口而出:“当地百姓已经搬离,但洪水却无法搬离,不出意外,十日后,被困在两地的洪水将会直奔江宁而来。” 顾宁皱着眉,心底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但未能细想,她已经被谢宴牢牢地护在了怀中。 只听谢宴声音冷厉:“你是何人?” 顾宁低头看去,只见一个满脸脏污的小孩,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小孩的手中,还攥着一样东西。 瞧着那熟悉的色泽,顾宁明白——鱼儿上钩了。 “我……”小孩明显被谢宴吓坏了,想要说话,却不停地打嗝。 “不要着急。”顾宁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声道,“你慢慢说,他不过是看上去凶了些。” 小孩含着两泡泪水,摸着空空的肚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有个小姐,让我将这个玉佩交给您,说她就在齐云楼等着您。” 她将玉佩递给顾宁后,便想要离开。 但她的后颈却被顾宁拎住:“别急。” “我……” “这是给你的跑腿费。”顾宁笑盈盈地将一锭银子递给她,“去买些吃食垫垫肚子。” 谢宴见她动作,眼神莫名,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又化作沉默。 wap. /108/108064/28063889.html 第44章 见红颜知己 顾宁此举,与她平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 但谢宴早已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了异样,这时并未有太多惊讶。 反倒是岳明岳荣兄弟两人,瞪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我怎么觉得县主像是变了个人!”岳荣惊讶道,“换做之前,这小乞丐非死即残!” 岳明较为沉着,但他的眼中,也明晃晃地写满了震惊。 身为兄长,岳明一向不满岳荣一惊一乍的性子,但今日的他,却是点了点头,正色道:“你说得有些道理!” 顾宁将身后两道震惊的目光忽略不计,她眼中含笑,待小乞丐回过神来,方才问道:“让你跑腿的人长什么模样?” “是两个女人。”小乞丐努力回想,“其中一个女人好看极了……” 话未说完,她又飞快地摇了摇头,坚定地握紧了手中的银锭。 “不过没有你好看!” 顾宁闻言,轻笑一声。 她慢条斯理地拢了拢发髻,慵懒笑道:“多谢你的夸奖,我也觉得我生得极美。” “谢侍卫,你说是吧?” 她话锋一转,直直地看向了谢宴。 今日顾宁盛装打扮,从指尖到头发丝,无一处不精致。 而比她明艳绝伦的容貌更为吸引人的,是双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里面似有万种风情,一颦一笑,便能勾魂夺魄。 谢宴眼神一暗,幽邃的眼眸中中夹杂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又在瞬间被他压下。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最终淡漠道:“县主风姿,无人能及。” 顾宁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迈开步子,便往前方的齐云楼走去。 江宁繁华,勾栏瓦肆不尽其数,其中最有名的酒楼,便是这矗立在中心地段的齐云楼了。 齐云楼共有七层,越是往上,越是奢华,能上二层以上的客人,非富即贵。 而顾宁一到门口,就有伙计殷勤地迎了上来。 “客官,您是……” 一个蓝衣女子快步上前,以余光瞥向伙计。 “这是我家小姐邀请的人,不用你招待。” 伙计看向顾宁的眼神,顿时变了。 若说一开始他态度殷勤,如今他的眼中,便夹杂着几分不屑。 谢宴有所察觉,凤眸一冷。 春玉张口还未说话,便见谢宴大步上前,将伙计的目光悉数遮下。 对上这样一张俊美却又冷冽的脸,伙计直觉不好。 与此同时,谢宴低沉的声音也在众人耳边响起。 “长宁县主面前,岂容你放肆!” 闻言,伙计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起来,他身体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在回想起有关长宁县主的流言后,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重重地跪在地上,不停地朝着顾宁磕着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县主饶命啊!” 这般动静,早已惊动了掌柜与其他客人。 在知晓顾宁身份后,一些人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蓝衣女子的身份,不少人是识得的。 “这不是卿卿姑娘身边的丫鬟绯云吗?” “卿卿姑娘?就是那位江南第一名妓?长宁县主身份尊贵,怎会与一个……来往?” 众人的窃窃私语,以及看向绯云的眼神,无一不让她捏紧了一双手。 偏偏在这时,那伙计又口不择言道:“我本以为与卿卿姑娘来往的女子,也定然是……” “你!”绯云气得涨红了一张脸,指着伙计,眼神凌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我家小姐名声享誉江南,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评头论足了!” “行了。”春玉冷冷打断了绯云的话,“县主来这,可不是听你废话的!还不快带路!” 绯云从来都以在徐卿卿身边伺候为傲,况且那些达官贵人为了讨好徐卿卿,无所不用其极,她的心气也愈发高了。 如今被春玉这样一个侍女训斥,她的脸色当即便难看起来。 正当她想训斥春玉一番时,却见顾宁缓步上前,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中没有一丁点情绪,淡漠如高山云雪,看得她心中一颤。 这位长宁县主的恶名,她也曾是听过的。 如今姑娘的事情要紧,她可不能坏了姑娘的好事! 于是她立刻低下了头,小步走在前方。 顺着弯曲的楼梯直上,一直到了第五层。 顾宁眼神一闪,暗暗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看来这位卿卿姑娘,与齐云楼的关系不浅啊…… 绯云扬起下巴,高傲道:“齐云楼的东家仰慕我家姑娘已久,这第五层的雅间,是专门留给我家姑娘的。”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春玉毫不客气地冷笑出声:“我家县主一声令下,这齐云楼就得易主!” “你!”绯云一时气急,指着春玉便道,“只懂得仗势欺人,抢别人的东西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春玉清秀的小圆脸上满是戾气,大步上前,将绯云推开,毫不客气地骂道:“我家县主性子纯善,从不与人为难,她想要的东西,自然有人会双手奉上!你那个主子,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花娘罢了!还没资格与县主比较!” 绯云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雅间的大门已被打开,一个美艳的女子正蹙眉依靠在门口,不悦地看着她。 “绯云,还不快给县主赔罪!” 绯云咬着下唇,即便知晓眼前此人是身份尊贵的县主,可心底的那点不甘,却让她无法服软。 明明站在端王殿下身边的,该是自家姑娘! 这个长宁县主,不过是被端王殿下厌弃的女人罢了! 突然,一道清脆的笑声响起。 顾宁慵懒地摇着团扇,将主仆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眼。 “有什么好赔罪的?”顾宁轻笑道,“我的确只懂得仗势欺人。” 说着,她便朝着徐卿卿走去。 绯云以为她要对徐卿卿不利,立刻挺身而出。 但春玉却出手,将她扔到了一旁,不让她近身顾宁一步。 顾宁缓步往前,谢宴如门神般守在她身边,随时警惕四周的变化。 “就如今日此时。”顾宁幽幽道,“我也准备仗势欺人,让你彻底滚出我的视线。” 她说话时,从小乞丐手中拿来的玉佩,赫然出现在了徐卿卿面前。 “这枚羊脂玉玉佩,是楚云逸的贴身之物,为何会出现在你这?” 顾宁高高挑起秀眉,眼中充满了戾气。 闻言,徐卿卿不退反进,她直视顾宁,一字一句道:“正如县主所想,我与殿下情投意合,这正是殿下送予我的定情之物。” 说完这话,她便等着顾宁发怒。 谁知顾宁却勾唇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笑道:“这么说来……你是在特意向我宣誓主权?” 徐卿卿暗暗握紧了双手,她的眼底露出了几分不安。 这与她打听来的消息全然不同,冲动易怒的长宁县主,为何会这样冷静? 江宁城外的官道上,刚离开不久的楚云逸正骑着马,朝着城门疾驰而去。 他的脸上满是不耐,挥扬的尘土让他心底怒火更甚。 心腹紧随其后,低声道:“殿下,您此次爽约,只怕会让陈家心生不满……” “陈家与裴家谁更重要?”楚云逸冷着一张脸,恶狠狠地一甩马鞭,质问道,“之前让你盯紧徐卿卿,你是怎么做的?她为何会找上顾宁?” 心腹憋屈地咽回了解释的话语:“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若顾宁因此与我生了间隙……”楚云逸阴恻恻地看了眼他,冷声道,“你便自请去刑堂领罚吧!” 说罢,楚云逸不再分心,一路疾驰,直奔到了齐云楼。 如今的齐云楼,已然被将士团团围住了。 楚云逸心中一个咯噔,当即翻身下马,要赶往楼上。 谁知一道魁梧的身躯从暗处走出,正是裴安临。 “端王殿下留步!”裴安临嘴上客套,身边的将士已经跟上,将楚云逸牢牢地挡在了大门口。 见状,楚云逸心中已然慌乱起来。 这样的阵仗,只怕……只怕裴家已经知道了徐卿卿的存在! 他心中十分悔恨,恨不该对徐卿卿手下留情,竟然让她留在了江宁! “我……” “殿下不必解释。”裴安临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却十分狰狞,“我们裴家绝非攀附权贵之人,您既然不愿与宁儿成婚,我们自然也不会强求!” “母亲已经说了,待回京后,便去宫中求皇上解除你与宁儿的婚约!” 裴安临每说一句话,楚云逸的一颗心便被攥紧一分。 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低声道:“裴将军,宁儿在何处?这件事有些误会,我想与宁儿亲口解释。” 裴安临厌恶极了他,若非身份桎梏,他恨不得将楚云逸一脚踢开,免得被这人脏了眼。 “宁儿还在五楼,殿下那红颜知己,可是纠缠不休!”裴安临冷哼一声,“只怕宁儿没有那个闲工夫听你解释。” 楚云逸朝着裴安临恭敬地作了一揖,诚恳万分:“舅舅,此事是我有错在先,我一定不会推却责任,但宁儿对我而言与性命一样重要,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宁儿因为误会离我而去,还望舅舅通融通融,让我去见宁儿一眼!” wap. /108/108064/28063890.html 第45章 徐徐图之 “微臣卑贱之躯,可担不起这个称呼!”裴安临讥诮一笑,昂首上前,身边的几个将士紧跟在身后。 几人将大门遮挡得严严实实,楚云逸只带了几个心腹,他们在裴安临的面前,便如几只弱鸡,根本突破不了裴安临的防线。 楚云逸铁青着一张脸,再深的城府,再好的修养,在这般情境下也无法让他冷静下来。 这些年来,他始终在大长公主面前伏低做小,对顾宁这样劣迹斑斑的未婚妻,也可以视而不见,为的就是将顾宁娶进门,以此得到大长公主手中的那支军队。 这次若是不能完成任务,不仅是他利益受损,就连父皇那边……恐怕都讨不了好! “我知晓舅舅心疼宁儿受了委屈,但是……”楚云逸声音骤然一沉,“我与屋中那位女子,的确是清清白白!” “宁儿信任我,绝不会听信他人的谗言!还请舅舅让我进去,亲自同宁儿解释清楚!” 裴安临怒极反笑,一张脸已是漆黑如墨:“你这是在威胁我?” 他步步紧逼,冷冷地盯着楚云逸:“你既然知晓宁儿对你一往情深,你就不该沾花惹草!在京城与顾清秋不清不楚,在江南又有花娘找上门来,你可有将我们裴家放在眼里?” 楚云逸握拳的双手上青筋毕露,贵为皇子,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很快,他又平静下来。 “舅舅,若您为了宁儿着想,就不该拦着我见她,您这样疼爱宁儿,定不愿见她伤心。” 楚云逸一副替顾宁着想的模样,让裴安临心中一阵火大。 “你真以为宁儿非你不嫁?”裴安临气得一张脸黑红交加,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一拳揍上楚云逸的脸。 楚云逸脸色不变,身边的心腹也迅速围拢在他身边。 “裴大将军,站在你面前的可是端王殿下!”其中一人威胁道,“您若是再往前一步,可就是冒犯皇室……” “还不退下!”楚云逸厉声喝止,“怎可对舅舅不敬?” 裴安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端王殿下好大的威风!我们裴家,的确是攀不上您这颗大树!” 楚云逸心中着急,正欲开口,却见一人正缓缓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宁儿!”楚云逸眼前一亮,趁着裴安临不备,大步流星地穿过这一层防守,走到了顾宁跟前。 谁知顾宁却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我这样刁蛮任性的女子,可配不上端王殿下!” 闻言,楚云逸却是不以为意。 刚才他担忧的一切,在见到顾宁后都烟消云散,他心中笃定顾宁深爱自己,绝不愿与自己取消婚约。 纵然裴安临与大长公主两人阻拦,她也绝不会同意两人的决定。 顾宁似笑非笑地抬眸望他一眼,眸中的讥诮神情尤为明显。 楚云逸心中一惊,待他想要细细探究时,所瞧见的是顾宁依旧清澈的双眸。 他暗暗在心中松了口气,轻声道:“宁儿不要与我置气,关于那女子的事情,我可以向你解释清楚。” “是吗?”顾宁双手环抱胸口,凶巴巴地望着楚云逸,“她可是说与你相识了十几年,而她给我的那块玉佩,也是你的贴身之物!人证物证俱在,你作何解释?” 楚云逸俊朗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阴云,他重重地一掌拍在楼梯的扶手上,扶手应声而碎。 他满脸怒容:“没想到当年我一时心软,竟然留下了这样大的一个隐患,险些被她离间了你我感情!” “宁儿,她是十二年前我随父皇南巡路过江南时,随手救下的一名女子。”楚云逸皱着眉道,“我那时正值少年,救下她后,便让人给她送了一大笔银子,将她安顿在了阳州,至此再无联系。” “那为何她又会找到江宁来?”顾宁环臂冷笑,“难道救人是假,养外室是真?” “宁儿!”楚云逸快速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坚定,语气更是郑重,“你难道不信我吗?我那时不过九岁,更何况,我身边除你之外,再无其他女子。” 顾宁面上冷意消融,让楚云逸放心不少。 他虚握着顾宁双手,一举一动,都是温柔至极。 “她不知从哪得到了我来江宁的消息,竟是在昨日我下船时堵住了我,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我见她可怜,便又给了她一笔银子,谁知她竟然趁着那时顺走了我贴身的玉佩!不仅如此,竟然还找上了你!”楚云逸一脸悔意,“早知她蛇蝎心肠,我就不该救下她!” 顾宁心中冷笑连连,楚云逸这是将自己当做傻子来哄呢!找理由都是漏洞百出! 谁不知道当今的端王殿下向来是以手段狠辣著称,他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能占他便宜的人,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 他能对一个十几年不见的人心软?当真是可笑至极! 可偏偏在这时,顾宁却要配合他的表演。 有着一心想要夺走大长公主兵权的皇帝在,只有楚云逸当着众人的面犯错,她才能顺理成章的解除婚约。 如今她的种种举动,不过是为了让楚云逸自乱阵脚,露出漏洞。 顾宁硬着头皮,将面上的冷意又隐藏了不少。 在楚云逸看来,她这就是被说服的迹象。 “什么都是端王殿下一张嘴说的。”裴安临阴恻恻道,“依我看,还是让那女人下楼来当面与端王殿下对峙,如此才更可信。” 楚云逸闻言,不仅没有阻拦,反倒是连连点头:“舅舅所言极是,千华,还不快去将那女人带下来!” 他周围的心腹中,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走了出来,飞快应下:“是!” 五楼的地势,足以将大半个江宁城尽收眼底。 然而这般繁华的景致,却让徐卿卿倍感焦躁。 方才话说了一半,顾宁便派人将她擒住,而她安排的人,迟迟没能送消息过来。 被困在这个雅间内,外界的消息送不到这,她也无法传递消息出去,就像是身处在一个孤岛,任顾宁拿捏。 她的计划,难道就要失败了? 她捏紧了一双手,正欲起身,一道银光闪现,冰凉的剑便横在了她的脖颈处。 剑身散发的阵阵寒意,让徐卿卿顿时坐直了身子。 绯云见她落入这般田地,忍不住低泣出声。 “哭什么。”春玉凉飕飕道,“我家县主心善得很,如今留你们下来,也不过是想要问你们几句话。” 徐卿卿头一次陷入这样被动的境地,她身负武功,却不能展露出来,只能忍气吞声道:“县主这是怕了吗?” 春玉看她一眼,怜悯道:“我家县主天不怕地不怕,又怎会怕你一个小小的花魁?” “况且……”春玉拖长了声音,意有所指道,“以县主的身份,捏死你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没等春玉开门,大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在看到春玉后,千华削瘦的脸上很快转变出了一个笑容:“春玉姑娘,县主命我将这名女子带下去!” 春玉正准备放人,却想到了顾宁的嘱咐,立即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他:“总不能凭你一句话,我就将人交给你,万一你杀人灭口怎么办?” 千华笑着解释道:“这齐云楼里里外外都有大将军的人把守,小的即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突破这些防守来五楼,您放心便是。” “这倒也是。”春玉点了点头,将剑收起,用力地将徐卿卿推了出去。 在见到千华时,徐卿卿的心中便浮现出了阵阵喜意。 门一关上,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是殿下让你来救我的吗?” “卿卿姑娘,您这次可是给主子惹下了极大的麻烦!”千华脸色阴沉,一边往前,一边嘱咐道,“待会主子说什么,您就附和什么,绝不能再惹怒县主了!” 闻言,徐卿卿脸色一寒,顿时站在了原地,不肯再往前一步。 见状,千华“哎哟”一声,劝道:“您可别倔了!殿下对县主,绝无男女之情!您又何必耿耿于怀?您可知道,今日您来找县主,险些坏了殿下的大计!” “若没有男女之情,殿下为何又要从阳州赶来江宁?”徐卿卿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艰涩。 他待顾宁事事上心,这都是眼线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最后再一五一十地转达给自己的! 如今他又为了顾宁,要与自己决裂! 想到这,徐卿卿心中的酸水便冒了出来。 听到那些消息时的痛苦,竟不及此时的万分之一! “这一时半会儿,属下也解释不清,但您放心,待殿下从此事脱身,他定会与您解释清楚!”千华劝说道,“但您可千万别再折腾了!若县主真与殿下取消了婚约,那殿下这些年的谋划,可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千华苦口婆心地劝说,嗓子都快干哑了。 眼见着要到一楼了,他忙叮嘱道:“待会您就受些委屈,殿下说什么您就应下,万万不可再惹怒县主!” 徐卿卿眼神迷茫,耳边是女人的娇声埋怨,与男人柔声讨好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wap. /108/108064/28063891.html 第46章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宁儿,无论如何,我的心中都只有你一人,其他女人在我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她们甚至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楚云逸语气讨好,同样也柔情似水。 跟在楚云逸身边十余年,她何时有过这样的待遇? 或许是有的,不过是在他让自己去讨好那些又老又丑的官员时。 几乎是一瞬间,徐卿卿刚恢复平静的神情,又变得狰狞起来。 沿着长长的楼梯往下,明暗的光线在她脸上交织,她如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一般,狰狞可怖! 千华顿觉不妙,忙不迭地警告道:“卿卿姑娘,逢场作戏的话,当不得真的!” 闻言,徐卿卿嘴角扯出了一抹冷淡的笑。 就在千华想要继续劝说时,却听她淡淡道:“你放心,我比谁都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垂下眼眸,精致的妆容将她所有疲惫掩下。 是啊,逢场作戏罢了,她何尝不知? 只是有时候……情不知所起,待明白过来,她已经深陷其中了。 徐卿卿挺直了背脊,迈出了最后一步,站在了亮堂的大厅内。 千华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楚云逸身后:“殿下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楚云逸负手走到徐卿卿跟前,嫌恶的目光将徐卿卿自上到下一一打量了一遍。 “就是你在诬陷本王?你可知污蔑本王该当何罪?” 徐卿卿仰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妾身……妾身仰慕殿下已久,但苦于无法接近殿下,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这漏洞百出的借口,让一旁的裴安临听得紧皱眉头,皱褶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他重重地一拍桌子,这木桌顿时四分五裂。 “端王殿下莫非将我们都当成傻子不成?”裴安临厉喝一声,整个大厅都响着他的声音,“她不过是一个花楼女子,如何知晓你的行踪?况且你与她若无苟且之事,她为何又偏偏盯上了你?一个花娘与皇子,身份是天壤之别,她难道不知?” 天壤之别! 徐卿卿捏紧了袖口,恨意几乎要从她的眼中倾泻殆尽。 但很快,她又收敛了神情,哀怨道:“我从客人那得知了长宁县主受伤的消息,又闻端王殿下对长宁县主十分上心,便一直等在入城的必经之路上,一连等了三日,这才得以与殿下相见,但殿下对我不假辞色,甚至命人赶我离开,我心中不甘,便想方设法,找上了长宁县主。” “我想,长宁县主乃是世家贵女,定不会容忍我的存在,而我只需在殿下赶来时用上苦肉计,再凭借我的容貌,定能让殿下心软,届时我就能留在殿下身边了。” 说罢,徐卿卿便跪坐在地上,低低的哭了起来。 楚云逸的视线只停留在了她身上一瞬,便急切地看向顾宁:“宁儿,这下你该信我了!我与她当真没有任何关系!” “端王殿下这话还是哄别人去!” 裴安临高声喝止了他接下来的辩解,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便要开骂。 然而下一刻,耳边却响起了顾宁急切的喊声:“我信!” 闻言,裴安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一双眼睛,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你说什么!你傻了不成?这样漏洞百出的借口你也信?” 顾宁捂着耳朵,不肯听裴安临的话。 她飞快地摇着头,恼声道:“舅舅,我有眼睛有耳朵!殿下都这样解释了,为何不信?分明是这女人死皮赖脸地要跟在殿下身边!都是她的错!” 被顾宁指着骂,徐卿卿眼都没眨一下。 楚云逸本是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上前几步,背对着徐卿卿,情深意切地牵起了顾宁的手:“宁儿,你信我就够了,你放心,我定派人将这女人赶得远远地!再也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为何?”顾宁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看着他,“她爱了你十几年,难道你就要这样抛弃她吗?” 此话一出,满厅寂静。 裴安临嘴角抽搐几下,原本升起的怒火在此时烟消云散。 他倒要看看,顾宁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楚云逸宕机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神志:“宁儿此话何意?” “我觉得她对殿下一往情深,可歌可颂,不该就这样被赶走。”顾宁板着小脸,严肃道,“左右你以后都是要纳妾的,不如现在就将她收了吧,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妾室更好掌控,若她不听话,我就将她发卖了。” 楚云逸张了张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什么?你要将她留下来?你不是最不愿我与其他女人亲近的吗?” “可你难道能跟外祖父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顾宁反问。 闻言,楚云逸停顿片刻,不知如何回答。 顾宁一拍手:“这不就行了!早纳晚纳都是纳,不如我主动点,替你将这美人收了!” 在场每一个人,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顾宁口中说出来的。 楚云逸更是觉得这话荒谬至极,他的心慌乱极了,忍不住道:“宁儿,你莫不是还不相信我与她……” 他急切上前,深情地与顾宁对视:“宁儿,你不要再说气话了,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当然不是气话了。”顾宁睁大眼睛,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天真,更懵懂,“我前些日子看了不少书,也问过不少人,我今后是要当端王妃的人,一定要做到温柔娴淑,绝不能再跟之前一样刁蛮无理。” “可是……” “别可是了。”顾宁将徐卿卿推向他,“你放心,我定会学着做好一个王妃!” 众目睽睽之下,楚云逸一把将徐卿卿推开。 但顾宁已经在一众将士的护送下离开了,他即便再想解释,也不能当着满街的百姓面前,将丑事暴露。 他一转身,眼神阴沉。 “徐卿卿!”他咬牙道,“你是疯了不成?为何要来找她?你可知你这一闹,那些见过你的人,都知晓你与我的关系了!江南的情报网,又怎能继续维系?” 徐卿卿看着手掌心那几处擦伤,鲜红的血丝与疼痛让她格外清醒。 “殿下,我跟在你身边十余年。”她抬起头,满眼含泪,“你难道不知我对你的心吗?” “这些年来,我处处替你搜罗情报,为的是让你能登上那个位置!我从无怨言!只因我知晓,我是你最重视的人!”徐卿卿捏着他的衣袖,泪珠滚滚落下,“可偏偏在你与她订婚后,你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为了她,你甚至可以不惜暴露自己的行踪,只为了看她伤势如何!” “这都是做戏!”楚云逸满脸怒容,拂袖将徐卿卿甩开,“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粗鄙不堪、乖张任性的女人?” 他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但对跪坐在地上,低泣不止的徐卿卿,他却又无法下手。 徐卿卿虽是坏了他的部分计划,但……带徐卿卿去京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卿卿。”楚云逸上前几步,轻柔地将徐卿卿搀扶起来,“其实我早有带你去京城之意。” 闻言,徐卿卿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她心底又冒出了一丝妄念,她期盼地看向楚云逸:“殿下此话……” “你一个弱女子,替我在江南经营了这么多年,我怎舍得让你将一辈子都交代在这,其实此番来江南,除去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我也准备将你带去京城。”楚云逸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只可惜没提前告知你,让你误会于我。” “我不知道。”徐卿卿泪如雨下,“这可如何是好?” “无碍。”楚云逸轻声道,“既然顾宁答应了让你留在我身边,不如就顺水推舟,将你带去京城。” “只是……” 楚云逸提及此事,眉间便紧皱起来。 见状,徐卿卿不安道:“殿下在担心什么?” “你也知道,如今父皇膝下皇子中,与我年纪相当的足有五个,加之父皇与母后不睦,我唯一的优势,就是与顾宁的婚约。”楚云逸想到刚才顾宁的反应,心底便极为不安,“顾宁平日恨不得将我身边的女人全都赶走,为何她会同意让你留下来?莫非……莫非她对我……” 这个让楚云逸感到不安的猜测,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徐卿卿眼神一暗,但片刻,她又轻声劝抚:“殿下,方才她不是说了吗?要做一个温柔娴淑的端王妃,想必她是为了好名声,这才做出此举。” “再说了,若她真变了心,今日又怎会相信您?” 楚云逸握紧了一双手,沉声道:“最好是这样。” “千华!” 他对着千华低声道:“去搜罗些县主喜欢的东西,明日随我去别院。” “是!” 徐卿卿低垂着脑袋,遮住了眼中的嫉恨。 扬长离开的队伍中,顾宁揉着笑僵了的脸,幽幽地长叹一声:“还真是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啊!” 身侧,阴恻恻的笑声传来。 只见裴安临脸上挂着一抹冷笑,正死盯着她。 “说说吧,你这是又打着什么算盘?” wap. /108/108064/28063892.html 第47章 作壁上观 顾宁无辜地眨了眨眼,抬脚就要往与裴安临相反的方向离开。 “你给我站住!”裴安临气得胡子抖了抖,大步走来,“好端端的,你给楚云逸纳什么妾?” “我心地善良,见不得有情人两地分隔。”顾宁板着小脸,正色道,“这不,我选择成全他们,今后他们一定会感激我的。” 裴安临听得这荒谬的话语,怒气刚上涌,便又狐疑地盯着顾宁:“不对,你这丫头必定是有什么成算,这才会替他纳妾!” 顾宁嘿嘿一笑,凑近了裴安临,小声道:“知我者,舅舅也!” “少拍马屁!”裴安临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还不老实招来!” “我只是想着,皇上一心想要夺了外祖母的兵权,纵然楚云逸与人有染,他也绝不会松口让我们解除婚约,除非楚云逸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 裴安临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望了眼顾宁,最后长叹一声:“但楚云逸此人谨慎多疑,想要诱导他犯错,可是比登天还难。” “话说回来,这与你给他纳妾有何关联?” 裴安临狐疑地将顾宁打量了好几眼,越是细想,便越是觉得此事不对。 “舅舅,您可知红颜祸水这一说法?”顾宁用气音,小声道,“今日那花魁您也瞧见了,她能留在楚云逸身边这么多年,手段才智缺一不可,而她不惜冒险来找我,足见她对楚云逸用情至深。” “这样一个深爱楚云逸,又有手段有智谋的女人,一旦跟随楚云逸回京,她会做什么?您可别忘了,京城还有个顾清秋!” “你这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啊!”裴安临一高兴,抚掌大笑,“到那时,你就能全身而退了!” 顾宁连忙拿下裴安临的一只手,告诫道:“舅舅,在计划还未成功前,您可不能告诉外祖母,不然的话……我就……” “行了。”裴安临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见顾宁怒气冲冲地捂着脑袋瞪向自己,他像是没事人一样,松开了手,“即便我不说,以母亲的敏锐,也定能发觉你的用意。” “不过你也要小心些。”裴安临嘱咐道,“你这计划,成与不成都是看他们,隐患可不少。” “舅舅,您就放心吧。”顾宁冲着他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说罢,没等裴安临开口,她便脚下一抹油,一溜烟地跑到了对面。 裴安临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大队人马离开。 消失一段时间的春玉,在这时走到了顾宁身边。 “县主,您吩咐的事,奴婢都替您办好了。” “确保消息能传到顾清秋耳中?” “您放心吧,大长公主留在京城的人,可不是顾清秋院子里那几个嬷嬷能够对付的。” 春玉的保证,让顾宁松了口气。 她看着前方繁华如水的街道,心情雀跃,面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顾清秋与徐卿卿两人,一样地深爱楚云逸,一样地聪慧,她们两人一旦知晓了对方的存在,那一定是一场好戏! 而自己只需要在其中推波助澜,说不定在回京不久,就能亲眼见证楚云逸男德不保,名声败坏的那一幕! “待我们回京城,可就有好戏看了!”顾宁双眸笑得如月牙般,“真是期待啊!” “奴婢还从京城得到了一个消息。”春玉附在顾宁耳边,轻声道,“不知为何,顾清秋与顾云婉和好如初,还将孙禹逼离了京城,您看……是否要将孙禹给……” “不必,孙禹此人,以后或许还有些用处。”顾宁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就先留着他的性命,记住,一定要让他知道,究竟是谁害了他!” “是。”春玉飞快应下。 解决了一桩要紧事,顾宁心情大好。 江南的一切,都尽在皇帝掌控之中。 影卫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如雪花般飘在了皇帝的案头。 与之前不同,此次的消息中,大都有一人的身影。 “顾宁……”皇帝念叨着这个名字,不怒自威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出了怀疑的神情,“怎么去了一趟江南,她像是变了个人?” 这话,影卫也不知如何回答。 他们这些近距离搜集情报之人,对顾宁的变化更为深刻。 短短的时间内,一个人能有如此变化,的确是少之又少。 半晌,太极殿内才响起皇帝的自言自语:“难道说这些年来,她那草包的名头,都是刻意伪装的?” “不然,为何一个人能有这样大的变化?” 他捏着手中的几封信,眼神便愈发深沉。 影卫小心翼翼道:“皇上,长宁县主变化这样大,她与端王殿下二人的婚约……” “自然是算数的。”皇帝抚着美须,笑道,“此前朕还在发愁,娶这样一个蛮横无理的王妃,纵然她背后有裴家,云逸也定会憋屈不满,现在这样正好。” “她愿意展露实力,想必就是为了不给云逸添麻烦。”皇帝笑道,“况且她还能主动给云逸纳妾,这样的性子,倒有几分母仪天下的风范了。” 闻言,影卫与殿内的几个内侍皆是一惊。 从皇帝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必定有其含义。 这母仪天下四个字,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 正在这时,一道轻柔的笑声响起。 一缕香风自殿外,被风吹入沉闷的大殿内。 “皇上,您在夸哪家的女娘?” 美妇睁着一双我见犹怜的杏眸,含笑望着皇帝。 此人正是圣宠冠绝后宫的淑贵妃。 在她身后,侍卫与内侍跪了一片。 “皇上恕罪!贵妃娘娘她执意要进来,卑职没能阻拦……” “都退下吧。” 皇帝并未气恼,只朝着众人摆了摆手。 顷刻间,众人如潮水般退去,殿内只剩下了皇帝与淑贵妃一人。 “皇上,可是端王殿下给您送来了好消息?”淑贵妃轻轻替皇帝捏着肩膀,娇声道,“臣妾陪在您身边这么久,可从未见过您这样高兴。” 闻言,皇帝哈哈大笑,挥臂将她揽在怀中。 淡淡的香气袭人,皇帝只觉得从心底涌出了一股燥热。 他手握淑贵妃纤细的腰肢,带着淑贵妃便往龙榻走去。 淑贵妃娇声连连:“皇上,这青天白日的,若被皇后知道了,又得让臣妾手抄佛经了,您就可怜可怜臣妾吧!” “她还做不了朕的主!”皇帝冷笑一声,将淑贵妃大横抱起,扔在了龙榻上。 淑贵妃能冠绝后宫,靠的就是这一张娇艳欲滴的脸,她满脸羞赧,露出了小女儿的情态。 见状,皇帝心中火热更甚。 “皇上~”淑贵妃遮住胸前大片风光,欲拒还迎地推了推皇帝,“您还没告诉臣妾呢,江南那边究竟有什么趣事,能让您这样高兴?” “是长宁县主。”皇帝笑了笑,并未遮掩什么,只伸手将那些信拿了过来。 他将信递给淑贵妃,淑贵妃却不敢伸手接过。 “放心。”皇帝柔声安抚她道,“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又不是什么朝廷机密,不必担心,你看便是。” 闻言,淑贵妃这才打开这几封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几眼看去,她吃惊地捂住了嘴:“长宁县主之前可不是这样……” 剩下的话,她到底不好意思说出口。 皇帝哈哈大笑,只道:“她对云逸用情至深,这样做倒也在情理之中。” “端王殿下像极了您。”淑贵妃吃吃一笑,“纵使长宁县主骄纵,不也被他吃得死死地。” …… 太极殿内风花雪月,华清殿内,却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宫女手捧着杯盏,在烈日炎炎下汗流浃背,却动都不敢动一下,唯恐惹怒了殿内之人。 “皇后娘娘,您消消气。” “本宫如何消气?” 皇后将杯盏重重地放于桌上,端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戾气。 她想到方才所见的一幕,怒气便瞬间达到了最大值:“不过是个妃嫔,竟敢擅闯太极殿!皇上竟然还默许了此事!” 大宫女长秋侍候在一旁,安抚道:“娘娘,您是一国之母,她再怎么折腾,也不及您尊贵!” 皇后闻言,不仅没消气,胸口的起伏反倒越来越大。 “这贱人整日恶心本宫,本宫却拿她没办法!”皇后冷笑道,“哪个一国之母如本宫一样活得憋屈?” 她心中的怒气还未彻底宣泄,殿外便有一个内侍匆匆走来。 见到来人,皇后不觉捏紧了扶手。 “可是江南来信?” “端王殿下来信,还请皇后娘娘过目!” 皇后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些,但她刚打开这封信,才看了第一行,脸色就变得铁青。 “一群蠢货!” 皇后攥紧了这封信,一字一句道:“端王不忍将她除掉,你们怎么不动手?留着此人打裴家的脸吗?” “可是……”内侍小心翼翼道,“徐卿卿此女乃是殿下在江南的得力帮手,若除了她,咱们在江南的情报网怕是没了。” 皇后脸色漆黑如墨,片刻后,咬牙切齿道:“将笔墨呈上来!” wap. /108/108064/28063893.html 第48章 一睡解千愁 夜渐渐深了,不知从哪吹来的一阵风,将熟睡中的顾宁唤醒。 她睁开眼,看着头顶精致繁复的床幔,幽幽地叹了口气。 “系统,现在气运值有多少了?” 系统听话地将面板调到了顾宁眼前,为了更直观的表达它强烈的意愿,它还特意将气运值做成了进度条。 “宿主,已经是-20了,你再努力一点,一定能在这几天内实现零的突破!” “我还不够努力吗?”顾宁磨了磨牙根,幽幽道,“我这几天就像是一个变态,你没发现春玉她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同了吗?” “可您这都是为了自己啊!”系统蛊惑道,“您想想,只要气运值归零,您就能拥有一副属于正常人的身体!只要您的身体恢复正常,再凭借您如今的身份,岂不是美美养老?” “你这些话哄哄新人就算了,裴家看似权势滔天,实则危机四伏,若想美美养老,还得将楚云逸一众障碍处理掉,这可只比蹭谢宴身上的气运简单上一点!”顾宁嗤笑一声,阴森森道,“再说了,要不是你,我已经面朝大海背靠别墅,左拥右抱了!” 系统理亏,嘿嘿一笑,就想将此事就此揭过。 但顾宁却不肯轻易放过它:“你赶紧给我想个办法,看目前这情势,再过几日我就要回京了,五日之内,必须要将气运值归零!” 系统抖了两抖,小心翼翼地调出了一个页面。 顾宁双眸圆瞪,颤了两颤,难得结巴起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药剂可是当初主系统里的科研人员精心研制的,只要您给谢宴服下,任由您做什么事,第二天一早,谢宴都会以为是在做梦。”系统贼兮兮道。 “宿主,我已经替您算过了,一吻就值10气运值,这睡上一觉,怎么着都能有20气运值。”系统蛊惑道,“正所谓一睡解千愁!您难道就没有动心吗?” 顾宁嘴角一抽,如果系统有实体,她会毫不犹豫地将系统拉过来打上一顿。 但诡异地……顾宁竟觉得此举不是不行。 她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谢宴长得好,身材也好,更没有不良嗜好,这个计划,自己倒也不亏,更何况有系统给的药剂在,这个计划堪称完美。 说干就干! 顾宁掀开被子,随意披了件外裳,拎着灯笼便小心翼翼地从窗户处跳了下去。 “咔嚓”一声,顾宁跌倒在地,欲哭无泪地捂住了脚踝。 这具孱弱的身体,让她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出师未捷身先死。 但想到迫在眉睫的气运值,顾宁一咬牙,跌跌撞撞地往院外走去。 偌大的宅院内,随处可见巡逻的将士。 顾宁缩成一团,站在假山后,靠着系统隐匿气息。 整个裴府的人都知道,谢宴乃是裴安临看重的人,因此他在住处上,比普通侍卫好上不少。 加上这段时日顾宁对谢宴的意图,众人都看在眼里,作为县主,豢养个男宠并非稀奇事,他们都将谢宴当做了顾宁的入幕之宾,如此一来谢宴的待遇又好上了不少。 因此,谢宴独自居住在西侧的小院落中。 顾宁要想去到谢宴的院落,只有穿过这个花园。 正是夜深时分,纵是身经百战的将士,也不免有些困倦。 借助系统隐匿气息,顾宁一路顺畅的走到了谢宴居住的院落中。 看着矮小的院墙,顾宁狠狠地将系统在心中骂了一顿。 换做之前的她,越过这样的院墙轻而易举,但现在…… 还未等顾宁想出法子,院内便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事情办得如何了?” “依照主子的意思,已经从两地逃难而来的难民挑选出了数千人,都是在此次水患中失去家眷,孤身一人的男子,属下已经派人将这些人悉数送到了越州。” 顾宁心中一惊,大脑飞快转动。 收拢流民?书中怎么没有? “宿主,这可是一个自成一方,拥有自己规则的世界,他们都是拥有独立意识的个体,即便书中没有写到,他们也在默默地进行自己的人生。” 闻言,顾宁一颗心悬了起来。 “这怎么跟我之前去的世界都不一样?” “这……”系统小心翼翼道,“或许这就是咱们与主系统联系不上的原因。” 顾宁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这么说来,一些事已经超出了原书所写的范畴?” “蝴蝶效应嘛,您既然来了这个世界,您所做的事,也自然会影响到其他人。”系统拍马屁道,“再说了,以您的聪明才智,一定能迎刃而解!” 顾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说得倒是轻巧!” 话虽如此,她还是牢牢地蹲在墙角。 系统能隐匿她的气息,却不能遮住其他人的眼睛与耳朵。 为了保证不被发现,顾宁只能蹲在这,静待时机。 这时,院内又传来了几道商议的声音。 “主子,这是咱们搜集的关于此次明州、润州两地水灾的证据,您猜得不错,这几日的大雨,的确不会引起水灾,真正引起水灾的,是两地的堤坝。” “虽说堤坝已经被洪水冲毁,但我们还是从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原本应该是用铁锭接连的堤坝……竟是木头做的,还有其他用料,也都被替换了。” 谢宴突然笑了,眼底的寒意寸寸浮现:“不愧是姜家,前能背主,后能罔顾江南几十万百姓性命。” “如今证据都已经到手了,您看……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们的行踪可有被人发现?” “主子放心,我们已经将一切痕迹遮掩,绝无人发觉我们的行踪。” 谢宴微微颔首:“不错,暂且将此事按下,将所有证据保留下来,静待时机。” “是!” 随着几道坚定的声音落下,院内再无动静。 顾宁等了许久,这才踩着碎石,准备翻进院子。 然而她刚爬上院墙,耳边就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听够了吗?” 闻言,顾宁一惊。 这院墙上不知涂抹了什么东西,顾宁脚下一滑,眼见就要脸朝地了。 她急忙捂住了脸,无论如何,这张漂亮脸蛋一定不能毁!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撞入的是一个温热的胸膛。 这一瞬间,顾宁的小脑瓜子飞快转动。 没等谢宴继续询问,她就将全身的重量靠在了谢宴的身上。 “我疼。” 顾宁靠在谢宴怀中,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娇滴滴的喊了一声。 温软香玉在怀,谢宴冷峻的脸僵硬了一瞬。 “休要胡闹!” 谢宴冷冷开口,便要将顾宁推开。 但顾宁却揽住了他的腰,死也不肯放开:“我脚扭了,走不动,你送我回去吧!” 谢宴心下无奈,然而他越要将顾宁推开,顾宁揽着他便越紧,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冷冷问道,“夜深至此,县主为何会在此处?” “县主又听见了什么?” 谢宴的语气冰冷极了,一双凤眸更是盯着顾宁。 然而在这样的目光中,顾宁却不慌不忙,揽着谢宴的脖子,双脚趁机勾上了谢宴的腰,直直地与谢宴对上。 “我什么都没听见。”她撒娇道,“我只是被噩梦惊醒,便来寻你了。” 她将全身的重心都放在了谢宴身上,牢压着谢宴,就是不肯松口说理由。 谢宴垂眸,与她无辜的双眸对视。 “你……” “谁在那!” 谢宴话还没说完,门外便响起了一声厉喝。 随后,便是一道慌乱的脚步声响起。 这些声音愈发近了,谢宴脸色一沉,将顾宁打横抱起,快步走进了卧房中。 无论如何,都不宜被人看到他与顾宁在深夜相会。 顾宁被他抱在怀中,心中暗喜。 没想到,竟是谢宴主动将她带入卧房,她刚才还愁着怎么才能摸进谢宴房中呢!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谢宴冷冷的说道:“县主,若是被人瞧见了方才那一幕,您的名声不保。” “不过是些虚名罢了。”顾宁懒洋洋的一挥手。 但在谢宴的注视下,她却又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轻声道:“当然,绝不能因为这些原因,影响了你的前途!” 她说着,便又揽紧了谢宴的脖颈。 谢宴动作极快,即便有顾宁这个拖油瓶在,也依旧是在那道黑影赶来时,将顾宁塞进了被子里。 顾宁缩成小小的一团,用气音小声道:“谢宴,你还不赶紧上来!” 闻言,谢宴一愣。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顾宁此话的用意。 顾宁身材虽然纤细,但她的身形依旧十分明显。 谢宴想到这几日府中的流言,白皙俊美的一张脸,隐约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但这间卧房内并未点亮灯火,顾宁并未察觉。 凭着他的耳力,自然察觉到了门外的人正在接近。 不过片刻犹豫,他当机立断地掀开被子,将自己与顾宁一同笼罩在了薄薄的一层被子下。 被子下,他紧紧地握住了一柄剑,屏住呼吸,等待来人。 这时,只听得一道细微的声响。 卧房门被人推开,一道削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内。 wap. /108/108064/28063894.html 第49章 欲念难消 月光如流水般流淌在地上,将那人的面容映照出来。 这是顾宁从未见过的一张脸,他的身形在夜色中如鬼魅一般,像是飘进了卧房。 很快,房门被关上,屋内又再度陷入了黑暗。 顾宁紧紧地捏着谢宴衣襟,两人紧密相贴,距离从未有过这样近,近到她能听见谢宴的心跳声。 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这人敢在层层守卫下来到别院,又直奔谢宴的院落,其中必定有猫腻。 这男人脚下没有一点声音,他一步步走到床前,盯着沉睡的谢宴。 突然间,漆黑的房间内划过一道银光。 谢宴猛地睁眼,手执长剑挡下了这一击。 剑气如虹,凌厉的剑光逼得此人连连退后。 与此同时,那些追踪他来的将士也赶到了院外。 院外如白昼般,让屋内的人无所遁形。 “不愧是让裴大将军看重的人,功夫果然了得!” 男人见处于弱势,冷笑几声,几个跃身避开谢宴的攻势,跳窗逃走了。 谢宴手握长剑,寒光凌冽,一如他此刻的眼神。 屋内的动静,门外之人听得十分清楚。 一些人已经追着那道黑影离开,只有岳明岳荣两兄弟守在门外。 “主子,您没事吧?” “无事。” 谢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偏偏两兄弟在听得这番话后,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门推开。 院外的火把映照着这间不大的厢房,里面的一切都被尽收眼底,包括床榻上的那一团。 房内竟然还有其他人!莫非是那刺客还没走? 岳荣神情大变,厉声道:“主子小心!” “别冲动……” 岳明话还没说完,便见岳荣直奔床上那人而去。 就在岳荣的剑即将抵达那人时,他的手腕处却被人狠狠一敲。 谢宴神情不悦,挡在了那人面前。 岳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指着床榻道:“主子,您这是……” “主子,我立刻带他离开。”岳明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他被岳明拖着往外走,每当想要开口时,总会被岳明恶狠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一直到离开了院子,岳明才松开了手。 “大哥,你为何不让我说话?那人可一直躲在屋子里,若他对主子不利……” “你都能发现的事,主子能发现不了?”岳明没好气地给他脑袋上来了两颗暴栗。 电光火石之间,岳荣倒吸一口凉气:“那……那床上的人该不会是县主吧?” 闻言,岳明神情一滞:“你说什么?” “大哥,你傻了不成?”岳荣一改刚才的糊涂,分析道,“除了县主,主子还对谁有过这般耐心?再说了,就连咱们陪在主子身边多年,可都不能近身主子片刻,唯独县主……” 这话岳明可不爱听,他脸色一阵变化,但越是细想,就越是觉得岳荣这话有道理。 陪在谢宴身边多年,他还从未见过谢宴对谁能有顾宁这样上心。 “主子既然没提,咱们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岳明告诫道,“你切记不能在旁人面前提及此事!” “县主虽说是刁蛮霸道,但主子若是能娶了她,今后必定能将裴家牢牢地绑在身边。”岳荣小声嘀咕道。 这是他早就有过的念头,只是顾宁的性子多变,让他始终不敢提起。 闻言,岳明狠狠地瞪了眼他:“你将主子当成了什么人?以色侍人吗?” “我可不敢。”岳荣挠着脑袋,不敢反驳,“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主子都没发话,你若擅自行动,引起误会……” “大哥你就放心吧!”岳荣一脸严肃,“我这猜的也不一定准,万一那不是县主呢?” “你明白就好。” 屋内,几盏烛火被点亮。 顾宁双手乖巧地放在膝上,十分安静。 “县主准备何时离开?” 谢宴抱着剑站在门口,从脸上的神情到说话的语气,无一不冰冷。 但顾宁却偏偏能忽略他的冷漠,依旧乖巧地坐在床榻上,小声道:“刚才有刺客出现,难保他就在暗处潜伏着,我若在此时离开,万一被他……”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精致漂亮的脸庞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抹害怕的神情。 谢宴心底冷笑,顾宁此人,最擅伪装。 她既然敢独自一人摸到自己的院落,又怎会是胆小之人? 现在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过是装给自己看的。 但那些尖锐的言语,在这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眸的注视下,还是无法说出口。 谢宴看向他处,冷声道:“属下可以护送县主离开。” “不行。”顾宁飞快地摇了摇头,“现在守卫加强了戒备,你我深夜一同出现,定会让人误会。” 谢宴薄唇轻抿,凉飕飕的目光直直看向顾宁。 “县主既然怕人误会,为何又要独自来属下的住处?” 顾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中已有泪光浮现。 她躺在床榻上,浓密的乌发如绸缎般,肆意散落在各处,一如它的主人一样慵懒。 “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说罢,她便闭上双眸,只留了窈窕的背影给谢宴。 谢宴眼眸低垂,昏黄的灯光将他眼底的晦暗之色完美遮掩,唯有他清楚地感受到,此刻自己的心跳有多么剧烈。 这一瞬间,所有关于顾宁今夜前来目的的猜测,悉数被心底陡然升起的欲念压下。 纵然不去看她,他也依旧能描绘出女人窈窕的身形。 寂静昏暗的卧房内,谢宴端坐在椅子上,紧紧握住扶手,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狰狞浮现。 他紧闭双眼,在心中默念。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夏日的早晨总是来得快些,顾宁在系统的催促下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头顶简陋的纱帐,让顾宁意识到了自己身处在谢宴的卧房中。 她迅速闭上双眼,睁开一条缝看向那道背影。 谢宴还在,只是他似乎睡着了。 顾宁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谢宴身边,看着这张白皙俊美的脸,她将昨日赶来的刺客翻来覆去地又骂了一遍。 若没有那个刺客,她说不定就成功了! 想到这,顾宁恨恨的磨了磨牙根。 算了,能蹭一点是一点。 她俯下身,如蜻蜓点水般在谢宴的薄唇上印下一吻,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谢宴睁开双眸,眼中一片清明。 他抚上唇角,方才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这。 …… 江宁城内的难民肉眼可见地变少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但随之而来的一个消息,却如一座大山般,压在了众人的心头。 “洪水来了!已经到阳州了!” “往年也有洪水,但有堤坝在,想来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闻言,一个青衣男子一甩折扇,摇头道:“非也非也!” 他的话,让不少正在悠闲喝茶的人纷纷投来了目光。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青衣男子挥着折扇,幽幽道:“你们可知洪水为何会倾泻而下?” “这谁不知道啊?连续一月的大雨,将上游的明州与润州……” “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青衣男子冷笑道,“大家世世代代都在江南,难道之前未有过连续下了一月大雨的时候吗?为何偏偏在这次有了洪水?” “这正是……” 旁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紧张地注视着他。 只见他露出了一个惆怅的神情,一字一句道:“此番水患,皆是因为明州、润州两地的堤坝被人偷工减料,本该是铁锭接连的堤坝,成了木头所做,这堤坝又如何能抵挡一月的大雨?” “想必大家还记得五年前,那声势浩大的工程吧?” 此话一出,众人眼神一变。 一些平日里对这些事多有关注的人,更是在这时变了脸色。 “这……好像有道理!” “当年修筑堤坝的主事,不正是姜知州吗?” 众人议论纷纷时,原本说话的青衣男子已经挥着折扇,笑眯眯地从人群中离开了。 这些言论,从这一个茶楼迅速扩散。 在楚云逸得到消息后,已经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 他被千华拦在路上,面露怒容:“怎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本王了?” “殿下!”千华低声道,“这几日只怕……” “只怕什么?”楚云逸不悦道,“本王好不容易搜罗来的这些东西,若不亲自送去给宁儿,又……” “可如今门外都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殿下您一出门,只怕就会有刁民来找您理论。”千华艰难开口,“整个江宁城都传遍了,此次水患,乃是姜知州当初修筑堤坝时偷工减料所致,他是您的舅舅,因此一些不明事理的刁民就因此恨上了您。” 听得这番话,楚云逸怒极反笑。 他额间青筋浮现,足见此刻他的心情。 千华心惊胆战,却不敢让路。 “殿下,您还是现在府中避避风头吧。”他小声道,“您现在出去,只会让事情进一步失控。” 楚云逸的胸口不断起伏,他深吸几口气,才将杀意压下。 “立刻派人去将宣传这些谣言的人找出来!本王定要他付出代价!” wap. /108/108064/28063895.html 第50章 制盐方法 然而青衣男子早已融入了人群中,任楚云逸手下之人怎么搜寻,都再无痕迹。 一方是群情激奋的百姓,一方是愈演愈烈的流言,楚云逸的计划无法施展,只能秘密前往了陈家。 不同于原家的古朴韵味,陈家上下都充斥着浓浓的铜臭气息。 就连摆放在门口的石狮,那眼珠都是由玉石制成。 一辆马车缓缓进入侧门,并未引起旁人的察觉。 唯有隐藏在暗处的人,将这个异样牢记在心。 顾宁陪着大长公主用晚膳时,正逢探子传回消息。 她乖巧地将杯盏放在大长公主面前,眼观鼻鼻观心地细细地品着茶,仿佛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一般。 探子将消息送来,又迅速离开,厅内只剩祖孙两人。 大长公主轻飘飘地将茶杯放下,幽幽道:“宁儿,依你看,这密访陈家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顾宁抬起头,懵懂无害的眼眸与大长公主对视:“外祖母算无遗漏,定已经知晓了此人身份。” “你呀你!”大长公主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是装上瘾了吗?怎么在我面前,也不肯说实话?” “你当真以为你暗中做的那些事,我不知情?” 大长公主含笑开口,让顾宁心虚地低下了头。 好一会,她才小声道:“我这也只是想要替您分忧,您看,这些流言已经让楚云逸焦头烂额,长此以往,他一定顾不上陈家,到那时,咱们就能趁虚而入,将私盐一事彻底解决!” “纵然能将陈家等人抓获,但私盐一事,却无法彻底根除。”大长公主提及此事,苍老的一双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冷色,“商人重利,只要还能从私盐中获利,倒了一个陈家,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陈家出现。” 大长公主说了许久,身边依旧是寂静一片。 她疑惑地看向顾宁,却见顾宁双眸茫然地注视着前方。 “宁儿,你这是怎么了?”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在她眼前晃了晃。 顾宁这才回过神来,半晌挤出了一句话:“我只是有些担心,一旦私盐流入了草原,只怕匈奴人会……” “不止!”大长公主冷笑一声,“燕国之所以安分了这么多年,正是因为被我们扼住了盐这条命脉!若任由陈家之流放肆下去,我们将再无优势!” 大长公主的话,正是顾宁所忧虑的。 现在楚国所用的制盐方法落后,若想煮出一斤盐,得用数倍的柴火,这也是盐价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 她手中有好几个法子能改进制盐方法,获得大量便宜的盐,但这样一来,楚国于燕国、匈奴的优势一落千丈。 若想便利百姓,又继续维持优势,就只有加强对边关的管辖,防止打量盐外流。 只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想要办成此事,无疑是天方夜谭。 思及此处,顾宁秀眉皱成了一团。 大长公主越看她的神情,越是觉得不对劲。 这时便将顾宁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狐疑道:“你可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见顾宁紧闭嘴唇,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宁儿,你可是我们捧在手心的至宝,若你出了差错,我与你……” “我前几日出门时,偶然瞧见了一本古籍。”顾宁苦恼地回想着,“那古籍中,记载了一种制盐方法。” 闻言,大长公主心颤了颤。 她眼神在此刻变得凌厉起来,牢牢地锁住顾宁:“什么古籍?” 顾宁愁眉苦脸地撑着下巴,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也就是那么随意一看,根本没记住名字,也就是您提起了这件事,我才突然想起的。” 凭大长公主多年经验,她自是看得出顾宁在扯谎。 但这是自己捧在手心的外孙女,她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你说说,那制盐方法是什么?” 顾宁道:“晒盐。” “晒盐?”大长公主不解。 顾宁郑重地点了点头,坚定答道:“就是晒盐,在海边挖几个池子,晒海水,就能得到粗盐,不用一点木柴。” 闻言,大长公主的神情凝重极了。 她摩挲着扳指,幽幽道:“若是如此,那当真是节省许多成本。” 顾宁凑到她身边,小声道:“外祖母不妨让人试一试,若真有用,那百姓就再也不用担心盐价了,咱们楚国可是两面环海!” 大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宁儿运气果真是好,随手一翻,就能有这样大的收获。” “凑巧罢了。”顾宁害羞一笑,飞快低下了头。 目送顾宁离开,大长公主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起来。 在暗处,桂嬷嬷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公主,县主这些日子变化极大,仿佛背后有高人指点一般,不如让老奴去查探……” “不必了。” 大长公主一抬手,桂嬷嬷顿时噤声。 “宁儿长大了,有些自己的秘密也无妨。”大长公主淡淡道,“我们要防的,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是。”桂嬷嬷轻声应下。 这时,大长公主又道:“方才宁儿的话你也听见了,将此事告知安临,让他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偏僻的海岸试一试,若真能将粗盐晒出来,这将是我们的一大底牌!” 桂嬷嬷对大长公主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 她将这番话牢记在心,很快就离开了。 大长公主看着窗外那一簇簇开得正盛的花,眼神幽暗,最终又释然一笑。 溜出院子的顾宁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春玉见她额间隐隐有汗珠,忙是伸手替她擦拭干净。 “可是公主知晓了您派人散播流言的事?”春玉忧心忡忡道,“奴婢的担忧果然没错,您这用意虽好,可一旦被端王盯上,那可就危险了!公主绝不愿见您深陷险境!” 顾宁轻哼一声,伸手在春玉眼前晃了晃:“那你就猜错了,今日外祖母可没因为此事批评我。” 闻言,春玉瞪大了双眼。 这时,顾宁双手环抱胸口,得意地扬起了下巴:“相反,我还想出了个好法子,解了外祖母的燃眉之急。” 话虽如此,顾宁的心中仍有一点心虚。 不过她绝不会承认,她这样做是为了将烦恼扔给其他人。 毕竟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懂得贪图享乐的县主,又怎么能想通这些政治上的弯弯绕绕呢? 春玉满眼的诧异,但她跟在顾宁身边多日,也算摸清楚了顾宁的性子。 只要是顾宁不愿说的话,她就一定打听不到。 于是她便跟着顾宁点了点头:“既然公主不计较此事,那奴婢也不必为了这些事发愁了。” “不不不。”顾宁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摆了摆。 春玉背后冒出一股寒意,愁眉苦脸地看向顾宁:“县主,您莫非又要让奴婢去……” “你放心,今日我交给你的任务,绝不会让外祖母他们担忧。”顾宁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手去做便是。” 虽是夏日,但京城的树叶,已有枯黄的迹象。 顾清秋坐在院子里,正平心静气地练着字。 她神情淡然,一如这张清丽温婉的脸。 正是在这时,门外一阵喧哗。 半夏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小姐,您若是再无理取闹,奴婢定要告到老夫人面前去,让她评理!” “你想告,也得看看自己主子敢不敢!” 顾云婉嚣张一笑,身边的丫鬟推开半夏,她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院子里。 见顾清秋提笔站在树下,温婉的脸上隐隐可见阴霾,她笑了笑,仿佛没瞧见顾清秋眼中的隐忍一般,自顾自地坐下了。 “大姐姐,我这几日听到了一个传闻,想来你一定感兴趣,便特意来告知你。” 顾清秋见她如主人般,毫无顾忌,捏着狼毫笔的手上,青筋毕露。 但片刻后,她又忍了下来,打发半夏离开。 “半夏,给二小姐斟一杯茶来。” “是。” 半夏埋怨的看了眼顾云婉,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院里只剩下了姐妹两人,顾清秋隐忍问道:“二妹妹又想要我做什么?” “大姐姐别误会。”顾云婉假惺惺地笑道,“妹妹此番来,也是好心提醒大姐姐。” 就在顾清秋准备开口时,顾云婉却快速道:“大姐姐知道吗?端王殿下在江南纳了个花楼女子!” 闻言,顾清秋脸上血色尽失,手中失了全部的力气,狼毫笔无力地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漆黑的墨色格外刺眼。 “什么?” “我说,端王殿下纳妾了。”顾云婉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还是县主主动替他纳妾的呢!” 顾清秋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怎么可能?” 她最是清楚顾宁在对待楚云逸一事上的偏执,寻常贵女若多看了楚云逸几眼,都要被她寻上门去,她怎么可能主动给楚云逸纳妾? “这件事可是板上钉钉了,大姐姐若是不信,也只能自欺欺人。”顾云婉阴阳怪气地说道,“没想到,端王殿下爱你如命,结果你却不是第一个进门的。” wap. /108/108064/28063896.html 第51章 一退再退 “我与殿下清清白白!”顾清秋声音尖锐,神情是从未有过的狰狞,“你休要在这胡说!” “笑话!”顾云婉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冷冷地盯着她,“这话大姐姐骗骗旁人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在我跟前说。” “莫非大姐姐是在气恼第一个进门的不是自己?”她一拍脑袋,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也对,大姐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又与端王殿下两情相悦,这怎么看,都不该被独自扔在京城啊!” 她对顾清秋步步紧逼,充满恶意的视线如影随行,始终黏着在顾清秋身上。 见顾清秋苍白着一张脸,却没能开口反驳,顾云婉得意的笑了。 她与顾清秋相处多年,说得好听是姐妹,实则就是顾清秋身边的一个跟班,顾清秋不要的东西才轮得到她。 想必是老天都看不过去,才会给了她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大姐姐,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女人是谁吗?” 闻言,顾清秋一双杏眸微瞪,她的眼中闪过纠结与不安。 顾云婉轻笑了一声,靠在顾清秋耳边道:“听说,那女人是江南名妓!生得极美。” “我不想知道这些。”顾清秋忍了又忍,方才将怒气压下,冷淡道,“二妹妹,我有些乏了,就不招待你了。” “大姐姐别急呀!”顾云婉笑嘻嘻地拦住了顾清秋,“之前你答应我的事,可还没办成呢!” 顾清秋挥开她的手,眼中的怒气喷涌而出:“你究竟还想要什么?孙禹已经被赶出了京城,再也无人能威胁你,就连我也……” “大姐姐心知肚明,若非有求于我,你又怎会事事尽心?”顾云婉毫不留情面,戳穿了顾清秋这些年来的假好心,“你在被太后夸赞,在与端王相交时,可有想过让我也分一杯羹?不过是用那些你瞧不上的东西搪塞我罢了!” “顾宁虽是狂妄骄纵,但好歹从她手指缝中流出来的都是好东西!”顾云婉越说,看向她的眼神便越狠戾,“大姐姐,今日郡主就要回来了,若我将那个秘密告知她……” “够了!”顾清秋厉声尖叫,失去了平日里的端庄,“你究竟还有什么条件?我答应你就是了!” “大姐姐果然识时务。”顾云婉皮笑肉不笑,盯着顾清秋道,“再过一个月就是太后寿宴了,我也要去宫中。” “你……” “太后那样欣赏大姐姐,你带上几个姐妹,想必是轻而易举的事。”顾云婉凉飕飕地打断了她的话。 顾清秋内心怒火中烧,却偏偏畏惧于顾云婉手中的把柄。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好。” 顾云婉将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掸去,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半夏在外等了又等,见她神情愉悦,便知晓大事不妙,连忙走了进去。 只见顾清秋站在树荫下,阴影将她清婉的面容笼罩,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 “小姐……” “大伯母要回来了。”顾清秋展颜一笑,仍是温婉的模样,“我们早些去前厅候着,迎接大伯母。” 京城郊外,庞大的车队正缓缓移动。 一个中年美妇掀起车帘,如烟一般缥缈淡然的眉眼间,露出了一抹愁绪。 “宁儿还未归京?” “您放心便是,有大长公主在,县主定然掀不起什么乱子。” 裴安阳皱着眉,只觉得一颗心沉甸甸的。 她不觉捏紧了车帘一角,轻声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宁儿为何会离京?夫君送来的信中更是……” 那些贬斥顾宁的话,裴安阳说不出口。 在她心中,顾宁纵然乖张任性,却也不是随意欺压姐妹之人。 闻言,貌美的侍女眼神一冷,柔声劝说道:“县主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世上,再也没人比您更了解县主的人了。” “至于郡马的话……”她一笑,意味不明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对县主素来不满,所说的话,可信度不足三成。” “琥珠!”裴安阳不悦地喝止了她。 “县主可是您的女儿,您若不帮她?还有谁会帮她?”琥珠闷闷道,“依奴婢看,指不定县主就是被逼走的!” 裴安阳无奈地摇了摇头:“你难道不知大哥与母亲又多疼那丫头?谁还能欺负了她去?” “太后寿宴在即,县主归期已近,您若想知道其中真相,不妨先问问县主。”琥珠有意提醒,“说到底,县主才是您最亲的人。” 听出她话中的意味,裴安阳皱了皱眉。 于裴安阳而言,夫君与女儿都是心尖尖上的人,若要从中择出一个,那着实是有些为难。 “琥珠,你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她狐疑地望了眼琥珠。 闻言,琥珠神情镇定,未有一点波动:“奴婢只是觉得这件事疑点重重,若只听信一方言论,难免会有失偏颇,不如等到县主回京再做打算。” 话虽如此,但她的一番话,仍让裴安阳心生不安。 距离京城越近,她的这颗心,就跳得越快,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顾府上下,都因为裴安阳的归来而上下忙碌起来。 前厅内,顾老夫人坐在主位,不耐烦地转动着佛珠。 “这整个京城,让长辈等晚辈的,也就只有我们顾家了。” 她埋怨地看了眼顾致远,意有所指地说道:“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就算她是郡主,也该敬重我这个婆婆!” 顾致远本就是心中火大,闻言脸色更是难看。 然而此刻让他不耐烦的,却是他的母亲,即便内心有再多的怒气,他也只能压了下去,忍住怒气劝说:“母亲,您就再忍忍吧!她到底是郡主!” 顾老夫人冷哼一声,别了眼顾致远:“瞧瞧你们这怂包样!” 话虽如此,她依旧牢牢地坐在位置上,不敢离开。 只听见门外一阵马蹄声,没过一会,影壁后便走出了一行人。 琥珠与其他侍女走在最前面,替裴安阳遮挡着夏日的烈阳。 见状,顾老夫人暗暗撇了撇嘴。 放眼整个京城,也就只有她这个儿媳妇,整日里只知道风花雪月,贪图享乐!就连这一丁点的太阳都不肯晒,仿佛一晒就要消失! 顾老夫人心中不满,看着裴安阳的眼神也显露了几分。 然而裴安阳未有察觉,她步伐轻盈地走到顾老夫人跟前行了一礼,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一丁点错处。 顾老夫人挤出一抹假笑,就想亲自将她搀扶起来。 谁知琥珠却上前一步,抢在顾老夫人前面,将裴安阳搀扶起来:“郡主身子弱,可不能受累。” “给我这老婆子行个礼就是受累了?”顾老夫人心中火大,阴阳怪气道,“那全天下的儿媳,岂不都……” “郡主身份尊贵,本不该是她来行礼。”琥珠冷冷的掀起眼皮,不将顾老夫人看在眼里,“奴婢也是担忧老夫人受不起这一礼!” “你!”顾老夫人瞪大了双眼。 还未等她说完,顾致远已经出声打起了圆场。 “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安阳身子弱!”顾致远连忙将顾老夫人挡在了自己身后。 他温柔地看着裴安阳,语气轻缓,仿佛裴安阳是易碎之物,眼中的怜惜与爱意几乎要化作实质:“这一路奔波,想必你也累了,我们快些回房休息吧。” 裴安阳脸颊一红,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 两人成婚二十年,依旧还是跟新婚夫妇一样如胶似漆,让不少侍女面露艳羡。 顾清秋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却暗暗捏紧了一方手帕。 独独琥珠眼神阴冷,寸步不离地跟在两人身后。 瞥见她的存在,裴安阳皱了皱眉,警告地看了眼她。 但她却振振有词道:“郡主,您身子不好,药都在奴婢身上,大长公主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绝不能离开您身边。” “郡马素来体贴,定不会因为此事为难奴婢!” 顾致远刚张口,满腹的话说不出口,只能干笑着点了点头。 正是在这时,前方一道身影匆忙跑来。 见到裴安阳的一瞬间,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飞快跑到了裴安阳面前跪下:“伯母!您救救我吧!” 琥珠当即上前,挡在了裴安阳的面前:“二小姐,你这是何意?” 顾云婉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正伤心欲绝地哭着,闻言便低泣道:“县主要强行将我嫁给一人!我不愿!伯母,您最是心善,还请您救救我!不要让我嫁给那样的畜生!” 闻言,裴安阳心中一紧。 她将不情不愿的琥珠拉开,盯着顾云婉道:“发生了何事?” 顾致远在一旁叹了口气,很是发愁:“这就是我在信中与你提起的事了,你不在的这几个月,宁儿她……行事着实是过分!” 说着,顾致远便将从那日顾老夫人寿宴发生的事,一一的说了出来。 他用的春秋笔法,将顾宁所做之事说了出来。 裴安阳不觉捏紧了一双手,不可置信道:“这当真是宁儿所为?” wap. /108/108064/28063897.html 第52章 寻找密室 一人一马趁着夜色,疾驰在前往江南的官道上。 彼时的江宁,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各地堤坝早已加固,除去明州、润州两地外,皆未受到洪水侵袭。 而涌来江宁的难民,在不知不觉间,也如洪水一样退去,街头只零星的有几个难民的身影。 坐在前厅的楚云逸,正温和地同大长公主说着自己应对难民的措施。 顾宁坐在一旁,看似是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实则早已竖起了一双耳朵,不肯错过楚云逸说的每一句话。 “我早已派人去其他州府送了消息,江南各地,皆能接纳难民,如今看来,此项举措的确对难民大有益处。” 嘁! 顾宁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几日楚云逸忙着与陈家勾搭,定没有亲自去安置难民,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愚蠢至此,连难民的去向都不清楚。 就连她都知道,那些难民纷纷流去了西北边境。 只是,所有人都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他们全然没有料到,这一群数以万计的难民,已经被一人掌握在了手中。 想到这,顾宁暗戳戳地看了眼大长公主。 只见大长公主点了点头,欣赏道:“这件事你做得不错,待回京后,想必皇上也会嘉奖于你。” “不。”楚云逸断然拒绝了大长公主的提议,他神情郑重道,“姑祖母,说到底,能避免这一场灾害,是因为宁儿出资修筑加固的那些堤坝,这份功劳,应该给宁儿!” 闻言,顾宁坐直了身子。 哦豁!还能有这好处?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以退为进,故意设下的局,竟能让楚云逸主动将这样一份大功劳送给她! 此时,大长公主瞥了眼她,暗含警告。 顾宁见状,当即又挪开了视线。 “宁儿不过是一介女流,怎么担得起这份功劳?”大长公主摇了摇头,婉拒了此事。 然而此话一出,楚云逸的一颗心反倒是悬了起来。 上次徐卿卿一事,已是让他与裴家的关系出现了一道裂缝,若再不加紧修补,这兵权又怎能落到他的手上? 思来想去,大长公主最是看重顾宁,唯有从顾宁身上下手最好。 但这些日子以来,顾宁闭门不出,一听是他上门,更是避而不见,仿佛那个对他满眼痴念的女人都是他的空想。 正因如此,他才会提及今日一事,试图讨好顾宁。 这份功劳,即便是他都眼红,为何偏偏大长公主不愿意让顾宁接下? “姑祖母,宁儿为了此次水患所做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她自然担得起!” 大长公主幽幽道:“担不担得起,还是得看皇上。” 楚云逸心中一惊,他总觉得大长公主话中有话。 就在这时,顾宁娇气的蹙起眉头,不满道:“外祖母,我可是将我所有的私房钱都拿出去了,为何担不起这份功劳?皇伯父那样喜欢我,定会嘉奖于我的!” 她满心满眼都是对皇帝的孺慕,这让楚云逸放松不少。 “是啊。”楚云逸笑道,“父皇对宁儿,可比对我们兄妹更上心。” 大长公主似乎是被说动了,在片刻的犹豫后,叹了口气,便算是默认了楚云逸的做法。 顾宁欣喜地拍了拍手,仍是天真懵懂的模样。 楚云逸见她这副模样,不觉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只要顾宁还站在他这一边,那裴家就始终是他的囊中之物! 满心算计的楚云逸离开后,顾宁长长地舒了口气。 “可算是走了。”她揉了揉脸颊,闷声道,“我的脸都快笑僵了。” 大长公主站在她身边,冷不丁地给她头上来了一下。 顾宁吃痛,连忙捂住了脑袋,余光瞥见大长公主凌厉的眼神后,她又迅速闭上了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我与你外祖父还没老!护得住你!”大长公主冷声道,“你何必出头当这个靶子?” 她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怒气显而易见。 顾宁快步上前,狗腿地将她的手握住:“外祖母,您生气归生气,可千万不要打疼了手!” “您……您要是还未消气,您就打我吧!” 说罢,她乖巧地将手伸了出来。 “胡说八道!”大长公主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脑袋,“我怎么舍得打你?” “就是。”桂嬷嬷也附和道,“从小到大,您就是不小心磕着了,公主都得心疼半宿呢!” 顾宁仰起一张漂亮的脸蛋,可怜弱小又无助地看着她:“可我却觉得外祖母今日格外生气……” “那是自然!”大长公主提及此事,怒火肉眼可见地升了起来,“之前你先斩后奏,以自己的名义加固堤坝,已是让人留心到了你!如今你又想要接下这份功劳,你是嫌京中那些小女娘还不够眼红你吗?” “我知你想要替我们分忧,但我与你外祖父拼搏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你能平安顺遂的过上一辈子吗?” 大长公主的语气柔和下来,语重心长道,“你要听我的话,将这份功劳留给端王。” “可是……”顾宁顶着大长公主冰冷的视线,小声道,“若我跟母亲一样,被您护在羽翼下,不谙世事,是否将来的我,也会如母亲一般被蒙在鼓里还沾沾自喜?” 大长公主还未开口,便听顾宁继续道:“母亲的身份高贵,顾致远能娶母亲,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可谁能想到,他竟在与母亲成婚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个女儿,还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将女儿接到了身边养育。” “外祖母,若是您,只怕早就发觉了异常,可偏偏母亲却浑然不觉,还以为顾致远对她一心一意呢。” 顾宁抬眸看着大长公主,她的眼中十分平静,甚至不会因为顾致远做出的恶心事而有情绪波动。 此时,大长公主满腹的劝说,都被这番话压了回去。 片刻后,她扶额轻叹:“你说得不错,是我将安阳保护得太好了,竟然让她蠢笨至此!连自己枕边人的真面目都看不清!” 顾宁见机行事,凑到了大长公主身边,小声道:“可我却不一样,您瞧,我早早地就发现了端王的真面目!还能反将他一军!” 大长公主瞥了眼她,却未反驳,只淡淡道:“说罢,你又有什么计划?” “这个嘛……”顾宁俯身在大长公主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大长公主的脸色变了又变,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定定地看着顾宁,沉声问道:“你当真要这样冒险?” “外祖母,除此之外,我是再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顾宁秀眉一耷拉,愁眉苦脸地说道,“您若是不帮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你这究竟是因为端王沾花惹草,还是为了谢宴?” 顾宁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微变。 很快她又垂下了眼眸,遮住了那点心虚:“外祖母,您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好了。”大长公主挥了挥手,“若我不答应你,只怕你还要私下去布置,与其让你涉险,倒不如让我出面,替你将这件事办妥,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顾宁狡黠一笑:“太后寿宴!” …… 洪水过后,明州的府城一片狼藉,随处可见死尸与哀声哭泣的人。 在弥漫着腥臭味的潮湿环境中,几个黑影身手利落的翻过了知州府邸的围墙。 为首一人蒙着面,唯有一双凤眼流光溢彩,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主子,整个明州都被淹了,咱们要的那些东西,当真还在?” 岳明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在他身边,还有好几个做难民打扮的人。 站在这片空地上,依稀可见府邸之前繁华的影子。 谢宴环顾四周,最后站定在了一处倒塌的房屋前。 “府城被淹是昨日的事,洪水今晨退去,不过一夜的功夫,那些东西应该不会被毁坏。” “将这些木板搬开,密室应该就在下方。” 几人闻言,立刻动作起来。 谢宴垂下眼眸,整个府邸的面貌浮现在他眼前。 “本是一桩小事,主子为何也跟来了?”岳荣小声道。 岳明狠狠地瞪了眼他:“主子的决定,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 不过片刻后,他又压低了声音,几乎用气音说道:“我想主子定是被县主烦久了,想要出来透透风。” 两人还未说完,便见眼前一道阴影。 抬起头时,便对上了谢宴淡漠的眼神。 “在聊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岳荣连忙摆了摆手,赶紧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好在是老天都不忍心他被责罚,他很快挖到了一处硬物。 “找到了!”看着脚下这一大片泛着金属光泽的地面,岳荣惊喜道,“这么大片精铜,一定就是主子您说的密室了!” 眼见的岳明,早已找到了入口。 见兄弟俩脸上都露出充满傻气的笑容,谢宴薄唇轻抿,最终还是当做没听见他们之前的话,绕过两人,走到了入口处。 他盯着眼前这扇漆黑的大门,罕见地生出了一股犹豫的情绪。 wap. /108/108064/28063898.html 第53章 宝藏 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漆黑的密室中散发着让人不适的泥土混杂着潮湿的气息。 “属下先走!” 岳荣不由分说,快步走到了谢宴前方。 他无视岳明眼中的震惊,硬着头皮走在前方。 密道两旁的烛火被点燃,几十盏精致的长信宫灯接连亮起,原本漆黑的密室瞬间亮如白昼。 见到这些宫灯,岳荣的双眼“唰”的一下亮了。 “主子!这或许真是咱们要找的地方!” 长信宫灯只有宫中才能用,这一间密室中能够拥有,足以证明与他们要找的东西关系颇近。 这些宫灯悄无声息地燃烧着,一切都显得十分顺利。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时,谢宴神情却一变。 他一把拉过了岳荣,沉声道:“灯里有毒,立刻离开这!” 这些跟随谢宴前来的暗卫,都是令行禁止。 谢宴话音刚是落下,十几个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密室。 走在最前面的岳荣,已经脸色苍白。 “主子,我没事……”岳荣捂住胸口,强撑着一口气。 见他这副模样,谢宴脸色阴沉,注视着这个黑黝黝的密室入口。 岳明担忧岳荣,但却更担忧这间密室。 他一脸的愁苦:“咱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若是就此中断……” “不会就此中断。”谢宴抬起手,坚定地往入口走去。 “主子您可不能以身犯险!”岳明连忙跟上。 谢宴薄唇勾起一抹冷笑:“这是专门用来防盗墓贼的法子,在灯油中混入银环花,一旦点燃引线,灯油中的银环花便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盗墓贼全都毒死。” “想要破了这个陷阱也非常简单,不点燃这些宫灯就行了。”谢宴点燃火折子,淡淡道,“蒙住口鼻,随我入内。” “这都是当初教过你们的,怎么没有一个人记得?” 说到这,他又扫了眼岳明几人。 他的语气冷淡如故,但岳明等人却像是遭受了重大打击,一个个如鹌鹑般缩着脖子,随谢宴走进了密室。 这个密道极长,足足走了一刻钟,方才走到他们所寻的密室。 “这……” 岳明擦了擦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谢宴抬起头,注视着这一切,俊美的脸庞在烛火的映照下,罕见地露出一抹柔和的神情:“这就是舅舅所说的后手了。” 此时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四面黄澄澄的金子做成的墙壁,而在最中间,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宝石更是被随意堆放在一起,价值连城的宝石,仿佛只是一颗不值钱的石头。 “有了这么大笔银子,咱们招兵买马,再也无需跟之前一样拮据了!”岳明欣喜地握住了拳头,激动道,“咱们再也不用寄人篱下……” 话还未说完,谢宴凌冽的眼神便扫了过来。 岳明顿时噤声,装作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小步地挪到了角落。 谢宴冷冷地瞥了眼他,警告道:“若没有裴家,我早已是东宫的一句枯骨,这么多年来,所谓的寄人篱下不过是裴家为了掩人耳目所做的无奈之举。” “属下一时失言。”岳明重重地跪在地上,“属下比谁都明白裴家的恩情!属下只是不愿再见殿下再委屈自己,去……去迎合……” 剩下的话到了嘴边,却被谢宴冰冷的视线逼了回去。 岳明咽了口唾沫,已经感到了小命不保。 “留在裴家,才是最好的选择。”谢宴声音低沉,暗含警告之意,“招兵买马固然重要,但你能在短短几年内,组建一支训练有素的十万大军吗?” “那些难民走投无路,才会投向我们,他们在此之前,全都是些在田地里劳作的农夫,你指望用这样一支军队,去与训练有素的大军打仗?” 闻言,岳明愣在了原地。 他嘴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谢宴:“难道主子您想要……想要生擒了狗皇帝?” “我与姑祖母早已商量妥当,你只需奉命行事。”谢宴瞥了眼他,眼神凌厉,“岳明,你只需要完成我安排的任务即可,兹事体大,待到了起事的那一日,作为我最信赖的亲信,你会知道一切。” 岳明双眼通红:“属下明白了!” “这里的东西,就交给你们了,务必要在三日之内,将这间密室搬空,不要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是!” 岳明暗暗握拳,心中设想着几年后成就大业,心潮澎湃。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见他那英明神武、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子,正仔细地在一堆宝石中挑选着。 一时间,岳明只觉得天旋地转。 “主子,您这是……” “我们的计划能这样顺利地完成,得益于长宁县主的一系列举动,她为了几处堤坝,将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我们不能占了她的便宜。” 谢宴故作镇定,可岳明伴随他多年,早已从他的眉眼间窥得了一点端倪。 然而在谢宴凌厉的目光扫来的一瞬间,岳明顿时又低下了脑袋,飞快地说道:“您说得对。” 于是,他便站在一旁,眼见着谢宴从中挑选出了几颗最大,颜色最浓郁的宝石。 一时间,岳明捂住了心口。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时间转瞬即逝,在洪水彻底平复,江水再度恢复清澈后,一艘艘大船停靠在岸边,无数百姓自发地围拢在道路两侧。 军队开路,无人敢造次,但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第二辆马车。 顾宁坐在车内,感受着道路两旁的注目礼,眉眼间尽是欣喜。 若非春玉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定要掀开车帘,与那些欢送她的百姓打招呼。 “县主,您可千万别再生事端了!大长公主都已经叮嘱过了,让奴婢千万要看好你!绝不能再让你出风头了!” “是是是!”顾宁敷衍的摆了摆手,透过车帘一角,与那些殷切看她的人对视。 这一番运作下来,她隐隐地感到了自己身上的桎梏减弱了几分。 “想必这就是属于您炮灰女配的光环正在不断减弱。” 系统突然开口,让顾宁福至心灵。 她打了个响指,忽略春玉慌乱的神情,继续与系统交流。 “这么说来,能摆脱早死的命运是一回事,炮灰女配的光环又是一回事?” 沉默一会,系统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或许是您猜的这样,毕竟男女主是天道宠儿,您与他们作对,自身气运也会在此期间不断衰弱,详情参照谢宴,他身上的气运可不比男女主弱,偏偏他最后在书中的结局是死于非命。” “而您这次在江南所做的事,让当地百姓改观,对您心生敬重,可以说是是将原属于男主的一个机遇抢走了,如此一来,这炮灰女配的光环,自然也会不断减弱。” 系统噼里啪啦的一番话后,又下了一个论断:“只要您再将男女主的机遇抢来几个,这炮灰女配的光环会消失,说不准到时候,您都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女主了!” “逆天改命么……”顾宁撑着下巴,一双漂亮的眸子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我倒不是不能做!” 与热闹的江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寥无生机的明州。 老者负手站于树荫下,看着许久不见的阳光,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却是阴沉沉地。 跪在他面前的影卫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小声道:“余老,属下等人已经在此蹲守多时了,却未找到您要找的人。” “他们早就离开了明州,你们自然是找不到了。”余老冷笑一声,环顾着这座破败的州府,“这一路来,你们浪费的时间,早已足够他们将明州上上下下搜寻一遍了!” 闻言,影卫欲辩无言。 “行了。”余老摆了摆手,“我知晓你们是为皇帝做事,身不由己,此番也怪不了你们。” “城内的搜寻可有下落了?” “有!” 影卫一个激灵,飞快答道:“属下等人发觉了一间密室!” 余老苍老的眼眸,顿时迸发出了精光:“在何处?还不快带我去!” “是!就在前面不远!是原先知州的府邸。”影卫在前方带路,但说着,又迟疑起来,“只是那间密室中什么都没有……”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密室入口。 “这两边的宫灯中有毒,余老小心些。” “不过是银环花的毒罢了。”余老冷笑道,“不过看来这间密室,与皇室有关。” 影卫不敢多言,只敢在心中佩服。 为了走进这间密室,他们险些死了两个弟兄。 走过长长的密道,密室内已经被烛火的光照亮了。 余老站定在这间空旷的密室中,回想起从入口一直到这的各种模样,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若是能早些来到这,说不准我们还能替皇上充盈国库。” “这……”影卫顿时愣在了原地,傻傻地盯着这间密室,“难道这就是皇上多年来寻找的宝藏?” 闻言,余老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道:“这些……只是那个宝藏的一部分!” wap. /108/108064/28063899.html 第54章 悸动的心 “传闻先帝临终前,曾秘密地将国库中的珍宝分散到了各地。” 马车内,春玉正捧着一册话本,毫无感情地念着。 听到这一段,顾宁坐直了身子,对这个传言十分感兴趣。 “先帝当真将国库中的珍宝分散到了各地?” “小姐,这都只是话本胡乱写的,若不写些猎奇的事,又怎能让人买呢?” 春玉一时无言,赶紧将话本放在了顾宁跟前。 但顾宁却是若有所思,将这话本仔细地翻阅了一遍,尤其是在说到这些宝藏的时候,她更是端详了许久。 见状,春玉不由担忧起来。 “小姐,您该不会是想要跟着这个话本,去找那些宝藏吧?” “我就是随便看看。” 顾宁立刻将话本扔给了春玉,一脸的无辜:“我就是随便看看,我又不是笨蛋,怎么会将话本中的故事当真?” 话虽如此,她却暗暗在心中琢磨起来。 “系统,快将原著翻出来给我看看!” 面板上只有单薄的两页纸,顾宁着急道,“将所有关于谢宴的段落都翻出来。” 系统小声道:“宿主,就这两页。” 顾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中骂了无数遍系统,仔细地将这两页看了一遍。 关于谢宴的描述,原著中少之又少。 作为一个美强惨的大反派,谢宴的一辈子都是为了复仇,最后却中毒病逝。 如今这两页纸,内容虽然不多,但要点却不少。 “其一,谢宴为何能在短时间内拉拢一支军队?除去收拢流民外,他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撑军需,这么看来,话本中所说的宝藏的确存在,裴家虽然有钱,却也养不起一支军队。” “其二,谢宴身体倍棒,内力深厚,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中毒,最大的可能,就是给他下毒之人,是他亲近之人。” 顾宁捏着下巴,暗暗与系统商量道:“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将埋伏在谢宴身边的奸细找出来呢?” 系统讪讪一笑:“宿主,系统的程序中并没有解决方案。” “就知道你没用!”顾宁没好气道,“现在气运值有多少了?” “在宿主的不断努力下,只需要再蹭10点气运值,您就能扭亏为盈,保住小命了!” 顾宁却没这么乐观,她咬了咬牙,恨声道:“这点气运值可远远不够我花的!” “太后寿宴在即,我要不趁着这个机会将楚云逸这块牛皮糖甩掉,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她在江宁时,便暗暗设计了一个计划。 系统看出了她的意图,提醒道:“宿主,想要操纵男女主,所花费的气运值可远远高于当初您操纵如意那一个路人的气运值,若没有足够的气运值支撑,您怕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顾宁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满:“我沦落到此,都是因为谁?” “我当然知道这个计划的冒险,但太后寿宴的机会难得,只有让皇帝忌惮楚云逸,对楚云逸不满,我才能成功解除婚约,我可不想因为我害得裴家提前被皇帝怀疑上。” 皇帝之所以让自己跟楚云逸订婚,为的就是给楚云逸铺路,但对于一个帝王而言,他可以给楚云逸继位希望,却不能容许楚云逸生出这些念头。 一旦皇帝怀疑上了楚云逸,那他势必不会让楚云逸再添裴家这样的助力。 这么一来…… 顾宁眼珠子转了转,心情是越发好了。 春玉坐在对面,见她脸色由晴转阴再由阴转晴,内心十分复杂。 这段时间,县主的性子是越发多变了。 夜深时分,江面上一片寂静,唯有船上的灯光,将这一方天地照亮。 此番回京的大船,较之当初南下的船只又奢华不少。 随行的将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江上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立刻警戒起来。 而此时,正乘着夜色,在江面上缓缓行驶的小舟,他们却仿佛没有看见,只将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待那人跃身上了船,其中几个士兵才凑上前。 “谢侍卫,你可算是回来了!” 闻言,谢宴眼皮一跳,平日他办完事回来,这些士兵可从来都装作他不存在,今日为何会主动上前打招呼? 难道是…… 他心中顿生不祥的预感,后退几步,一双凤眸幽冷的盯着士兵。 士兵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满是纠结:“是县主……她今日闹了许久,说是要见你。” 谢宴抿唇不语,他的眉眼间,幽冷之色缓缓浮现。 果然是她! 四周那些将士虽是在巡逻,但时不时朝着谢宴看来的眼神,却透着戏谑与八卦。 他们都想知道,冷情冷性的谢侍卫,会如何招架热情似火的县主。 “我知道了。”谢宴俊美的脸上不见一点温度,转身就要离开。 士兵连忙拦住了他:“谢侍卫,你就这样走了,我可不好向县主交代……” “今夜我还有要事向将军汇报,明日清晨,我自会去向县主赔罪。”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船舷。 若是细细看去,定能发觉他背脊细微的僵硬。 “谢侍卫这张脸的确是好看得紧,若我是个女人,我也定会像县主一样对他穷追不舍!” “可不是嘛!” 几个士兵在一块笑谈着,挤眉弄眼地说着话。 “更何况谢侍卫也是有大前途之人,将军对他多有提拔,再扔去边关历练几年,咱们往后怕是要叫他一声将军了!” 这些话,谢宴自是听见了。 但他现在的一颗心正七上八下地跳着,根本无暇因为这些事而分神。 岳明岳荣跟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做没听见那些戏言。 “那些宝石呢?” 冷不丁地,谢宴如玉石般清彻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岳明一个激灵,立刻将藏在怀中,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荷包拿了出来:“主子,那些成色好的宝石都在这了!” 谢宴像是漫不经心一般,将荷包捏在了手中。 唯有熟知他动作的岳明两人,看见了他因为紧握荷包,而有青筋浮现的大手。 岳荣瞪大双眼,还没开口,便被岳明捂着嘴到了一边。 房门被人关上,兄弟两人站在门口,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尤其是岳明,声音堪比酣睡的黑熊。 岳荣被他吓了一跳:“大哥!你干嘛呢!” “我还能干什么?”岳明一脸的后悔,“当初我们就不该让主子留在县主身边!你看看,主子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岳荣挠了挠脑袋,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疑色:“主子不向来都是这样冷淡吗?” “你那时没进去,是没瞧见!”岳明捂住了眼睛,唉声叹气道,“那些宝石,都是主子从成千上百的宝石堆里挑出来的!你何时见过主子会对这些事如此上心?” 越是说着,岳明就越是悔恨。 现在的他,就像是自己精心养的猪去拱了一颗不怎么好的白菜,痛心疾首地说着:“主子竟然对……对那空有样貌的县主如此上心!也不知她给主子逛了什么迷魂汤!” 岳荣愣了许久,才从惊讶中晃过神来。 “你是说……”他颤抖着问道,“主子喜欢上了县主?” “这么明显的……” 屋内,传出谢宴幽冷的声音。 “你们自己去领罚。” 闻言,兄弟两人顿时噤声。 听得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谢宴将视线移到了这满桌的宝石上。 他随手捏起一颗,心思却不断飘远。 喜欢吗? 那张明媚的笑脸浮现在他眼前。 他下意识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的,却依旧还是顾宁。 …… 京城顾府。 琥珠站在门口,如一个黑脸煞神一样,紧紧地盯着匆忙赶来的顾致远。 “郡马请留步!”她冷声道,“郡主还在休息,待辰时您再来吧。” 顾致远脸色一冷:“郡主是我的妻子,她与我是最亲近的人,又怎会不让我进出卧房?你私下这样为难我,就不怕郡主……”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琥珠却不畏惧顾致远的威胁,有理有据地说道,“当初在行宫时,曾有刺客暗杀郡主,为了保证郡主的安危,奴婢必须要保证郡主身边没有其他闲杂人等!骏马若想见郡主,不妨等郡主醒了,奴婢再去通报!” 琥珠一步不退,就冷冷地盯着顾致远。 她的眼神,让顾致远的心中罕见地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 在之前,琥珠从不敢这样与自己说话,难道是裴安阳的授意?她究竟知道了什么? 正在此时,屋内传来女子轻柔的叱骂声:“琥珠,你怎能对夫君不敬?还不快请夫君进来?” 琥珠不情不愿地挪开了身子:“郡马,请吧。” 顾致远压下心中不快,往屋内走去。 他满腹的疑问,在对上裴安阳爱意依旧的双眸后,悉数消散。 此时他的心中正在暗喜,无论如何,只要裴安阳始终站在他这一边,顾宁就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安阳,前几日我朝中事务繁忙,没来得及与你细说这段时日发生的事。” 闻言,裴安阳的笑容逐渐隐去。 她垂下眼眸,叹息一声:“宁儿的所作所为,云婉都告诉我了。” wap. /108/108064/28063901.html 第55章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顾致远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他的计划向来缜密,加之裴安阳对他从未有过怀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宁儿行事乖张,险些毁了云婉的一辈子,我心中有愧。”裴安阳说话时,面上的愧疚之色格外明显。 门外,琥珠一脸不悦,正欲开口,却被裴安阳的一个眼神定住,她不甘不愿地将房门关上,自己则守在了门外。 屋内只有他们两人,顾致远说话愈发胆大。 “当初我便说过,不宜让宁儿与裴家接触过多,她如今这样乖张的性子,都是裴家纵容出来的!那日她逼云婉嫁给孙禹那宵小之徒,大哥竟还助纣为虐,逼着我定下婚约!” 顾致远的每一句话,都让裴安阳心生愧疚。 她一双纯净的眼眸中满是自责:“都是我不好,总觉得母亲教导晚辈严格,这才将宁儿送到母亲身边教养,没想到母亲却对她这样纵容,连大哥都……” “这又怎会是你的错?”顾致远揽着她的肩,轻声劝说道,“都是长辈太过溺爱晚辈,才将她养成了这样一副性子。” “宁儿还小,我们只需多花些功夫,将她的性子磨得平和些就行。” 裴安阳默默垂泪,心中愁绪万千,既觉得对不住顾家,没能将顾宁教好,另一方面,又不忍心对顾宁下死手管教。 她一直没开口,只揪紧了手中的帕子。 就在顾致远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裴安阳才小声道:“依夫君高见,我们该怎么磨平宁儿的戾气?” 顾致远松了口气,故作温和道:“郡主可听说过镇远侯家的嫡长女秦飞羽?” “秦飞羽?”裴安阳一惊,“她怎么了?” “当初秦飞羽将六皇子打得头破血流,被镇远侯送去了一间女学,前些日子我与同僚相聚时,听说她一改之前跋扈蛮横的性子,如今一举一动,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此话当真?” “当然,为夫又岂会骗你?” 顾致远的一番话,自然是让裴安阳心动极了。 若连秦飞羽那样的性子都能摆正,那宁儿也定能如秦飞羽一样,如此一来,京中就再也没人敢嘲笑宁儿了! 思及此处,裴安阳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送宁儿去那间女学。” “只是此事……”顾致远欲言又止。 对上裴安阳疑惑的目光,他告诫道:“岳母与大哥对宁儿溺爱至极,若此事被他们知晓,只怕是不能将宁儿送去女学了,为了宁儿的将来,郡主可一定要将此事瞒下。” 在迟疑片刻后,裴安阳犹豫着应下了此事。 她全心信赖顾致远,却不知眼前的这个男人满腹算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取自身利益。 …… 碧波如洗,大船快速行驶,激起一层又一层的白浪。 顾宁坐在窗户边,撑着下巴,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景色,心情很是不美妙。 “谢宴呢?” 房间内,响起她幽幽的话。 春玉小声道:“谢侍卫说还有不少事要跟将军汇报,无法来见您。” “三天了。”顾宁咬牙切齿道,“什么事需要连续汇报三天?” 闻言,春玉低着脑袋,不敢回答。 谢宴对顾宁的疏离,明眼人都看得出,独独顾宁不肯放弃,始终要谢宴陪同在侧。 好在是能在这艘船上伺候的都是亲信,不然一旦顾宁与谢宴的事传了出去,只怕会引起不少风波。 顾宁气鼓鼓地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见状,春玉心中一惊。 “县主,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顾宁恶狠狠地磨了磨牙根,“我倒要看看,这几日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春玉暗暗在心中叫苦,却不敢阻拦顾宁,只能快步跟在她身后。 “许是谢侍卫有要事在身,县主,您这样过去,只怕会惹得……” “哼!”顾宁双手叉腰,毫不避讳,“睡都睡了,还怕这点闲言碎语不成?” 春玉脸色僵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她只恨自己不是聋子,竟然听见了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你可别误会。”顾宁见她神情有异,补充了一句,“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什么都没做。” 春玉只觉得神情恍惚,她盯着一本正经的说话的顾宁,瞧着这张艳若桃李的漂亮脸蛋,还有这身宽大的衣裳都无法遮掩的窈窕身段,心中划过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若当真只是单纯的睡觉,莫非谢侍卫他……身患恶疾? 顾宁只见春玉的眼神愈发游离,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这是怎么了?” “我……”春玉赶紧将这些念头甩走,正色道,“没事,奴婢只是担心县主您此举会惹怒大长公主。” “不会的。”顾宁信心满满,“外祖母绝对舍不得责罚我!” 说着,她便推开了房门。 屋内的两人,早已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只是岳荣正小心翼翼地替谢宴疗伤,无法分神。 于是顾宁推开门,瞧见的就是衣衫半褪的谢宴。 岳荣下意识地站起身,高胖的身躯挡在了谢宴跟前,将谢宴遮得严严实实。 “岳侍卫也在这。”顾宁笑了笑,一把就要推开岳荣。 岳荣双脚如钉在船板上,依旧拦在谢宴跟前:“参见县主。” 顾宁皱着眉,将岳荣上下打量了一眼。 一直到后者头皮发麻,她才幽幽道:“春玉,请岳侍卫出去喝杯茶,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 “不!”岳荣极力守卫谢宴清白,一脸严肃的说道,“属下正在替谢侍卫疗伤,场面血腥,县主实在不宜在场。” “什么大场面我没见过。”顾宁一挥袖,“不过是些伤口罢了。” 她话音落下,春玉便迅速上前,一把拽过了岳荣。 两人一番较量,待岳荣回过神来,房门已被关上。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嘴唇颤抖着,若丧考妣。 “你就这么看着县主祸害我家主子?” “我都还没担心,你却倒打一耙。”春玉翻了个白眼,“县主行事再胆大,也是女子,她与你家主子共处一室,算来算去,吃亏的还是县主。” “胡说八道!”岳荣一脸的屈辱,“分明是县主贪图我家主子美色,屡次……屡次……” 剩下的话,岳荣再也说不出口。 春玉拎着他的衣襟,将人带离了房门。 “贪图美色又如何?”春玉理直气壮道,“你敢说你们不是贪图我家县主的财力?” 岳荣一时无言,只当做自己没听见,死死地盯着房门。 春玉也是如此,两人皆是如临大敌,不错过房间内的任何一点动静。 屋内。 “县主来此,有何要事?” 谢宴动作自然地将衣裳拉起,唯有细细观察,才能发觉他动作间的一丝僵硬。 而顾宁的眼睛始终停留在谢宴的肩上,并未发觉异常。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吗?”她一边靠近伤口,一边无所谓地应答。 她唇中温热的气息,几乎扑洒在了胸膛上,谢宴当机立断,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使她无法再靠近。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顾宁十分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自顾自地坐到了谢宴身边,紧盯着他衣领露出的那一道狰狞的伤口。 “不过是小伤,不足以让县主担忧。” 谢宴依旧是顾宁熟知的那副疏离冷漠的模样,顾宁见怪不怪了。 在谢宴淡漠的凤眸注视下,顾宁飞快伸出罪恶的小手,将谢宴的衣襟拉开。 谢宴甚至能感到她那双手在自己的胸腹间摸了一把,但当他看向她时,她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岳侍卫五大三粗地,替你上药一定不仔细,还是将上药这样的细致活交给我来做吧,保证让你药到病除!” 没等谢宴拒绝,她又道:“当初我受伤,也是你主动替我上药,现在到了我回报你恩情的时候了。” 谢宴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被顾宁一番话逼了回去。 当初他给顾宁疗伤,分明是顾宁强行要求,怎么到了顾宁嘴里,却成了自己主动。 分明是一句话就能揭穿顾宁所言虚实,但偏偏那些话,他却无法说出口。 尤其是在看着顾宁认真仔细地替自己上药时。 她温热的气息仿佛就在咫尺之间,一低头,就是她鸦羽般颤抖的睫毛,一颤一颤,好似打在他的心上。 谢宴捏紧了身下的锦被,胸腔间的那颗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 他喉中干涩,这样异样的情感喷涌而出,以无法阻拦的姿势席卷而来,让他无法应对。 “怎么了?”顾宁见他两颊通红,伸手便摸向了他的额头。 在抗生素缺乏的落后社会,如果因为伤口导致发烧,对于谢宴来说,无疑是一道难关。 这可是她的金大腿,万万不能没了! 顾宁眼中的焦灼真切,她望向谢宴时,谢宴几乎无法呼吸。 两人相处时的种种画面,突然一幕幕地浮现在了谢宴眼前。 此时谢宴的心中,一个念头就此生出。 她当真……当真爱上了自己? wap. /108/108064/28063902.html 第56章 再表心意 这双纤细白皙的手,正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 谢宴的心忽上忽下,如一个愣头青一般,茫然地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 这时,听得耳边惊呼一声。 “你的脸怎么这么热?难道真的发烧了?” “属下没事。” 谢宴猛地起身,却拉动了伤口,脸上的红晕迅速消退。 这张俊美苍白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愈发脆弱。 顾宁心中一颤,却很快将那点不可描述的想法抛之脑后。 “你快给我看看!” 顾宁一把拽住谢宴,在谢宴还未反应过来时,拉着他的衣襟便要仔细观察伤口。 “县主请自重!”谢宴艰涩开口。 “都这时候了。”顾宁将他衣襟拉开,见伤口狰狞,伸手就要替他上药,“为了让你伤口好得更快,我一定会仔细替你上药的!” 她全身都趴在了谢宴身上,一双漂亮的眸子满是焦急。 谢宴正欲推开她,触及却是一片柔软。 眼前的女人像是浑身无骨,他无从下手,唯恐稍有不慎,便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 一时间,谢宴僵硬地躺在床上,不敢再动作,任由这双柔若无骨的手在他的胸膛处肆意游走。 但这双手,却是逐渐往下游走。 谢宴俊脸一黑,咬牙道:“县主的手……” 顾宁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继续替谢宴上药。 只是她那眼神,却不住地朝着下方飘去。 谢宴捏紧了一双手,既是气恼顾宁的胆大妄为,又心中泛酸,顾宁这样熟练不知用这样的手段对过多少男人…… “你放心,刚才只是我的失误。”顾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次一定不会上错地方了。” 她一想到还有三日路程便到京城,便恨不得日日将谢宴留在自己的身边,好将最后那点气运值蹭到手。 而这些天来,她也早就摸清楚了,她对谢宴的举动越是亲密,所得的气运值就越多。 谢宴是大反派,她虽然是馋谢宴身子,却也只能是想想,而不敢付诸于行动,于是只能用这些手段来蹭取气运值。 仅仅是摸摸额头,当然是不够的,越往下、越深入,才能获取更多的气运值。 顾宁的胆子只能支撑她摸到谢宴肌肉分明的腹部,但还没继续往下,就被谢宴发觉了。 系统面板在不断更新,眼见着就差临门一脚,就能将气运值归零,顾宁恨不得扒开谢宴的衣裳将其从上到下摸一遍。 但在谢宴冰冷的视线下,顾宁的动作愈发小心,除去这处伤口外,再也不敢触碰其他地方。 她盯着这处伤口,脑袋飞快转动着,想要折腾出些别的花样。 可就在这时,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顾宁手指一颤,不祥的预感由此升起。 谢宴的身体同样僵硬,他几乎不敢抬头与来人对视,生平罕见地心虚起来。 室内,顾宁紧紧靠在谢宴身上,她的手更伸进了谢宴的衣领内。 见此情景,裴安临只觉得眼前一黑。 “将军小心!” 亲信极快地将裴安临搀扶住,这才避免了裴安临脸着地的惨剧。 此时,裴安临指着顾宁,大吼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宁脖子一缩,对上裴安临又是气恼又是担忧的眼神,她那点狡辩的话,顿时说不出口,只能嗫嚅两声:“舅舅,我这是在替谢侍卫上药呢。” “上药用得着坐在他身上?”裴安临气得一张脸通红,当即就将顾宁从谢宴身上拎了下来,“你瞧瞧你这般模样!不堪入目!不堪入目!” 顾宁被拎走时,条件反射地在谢宴腰腹处摸了一下。 眼尖的裴安临见状,气得胡须直抖:“顾宁!” “舅舅,我知错了!”顾宁当机立断,抱着裴安临的手臂,撒娇道,“我也只是想要回报谢侍卫的恩情!” 裴安临太阳穴直跳,揉着紧皱的眉心,咬牙切齿地拆穿了顾宁这撇脚的理由:“胡说八道,你若真想回报恩情,直接命人送了伤药来即可,根本无需自己动手,我看你就是……” 话说了一半,裴安临又难于齿口。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顾宁,也唯有顾宁才会用这样撇脚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 这艘船上的人,没有谁不知道顾宁对谢宴的企图,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顾宁与谢宴单独相处时,才会有人慌忙告知与他,就是为了避免顾宁仗着县主的身份,要对谢宴行不轨之事。 看清了裴安临眼中的复杂情绪,顾宁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舅舅,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 “好了好了!”裴安临要脸面,连忙就将顾宁拎了出去。 顾宁双脚在空中无力地挣扎,依依不舍地看着谢宴。 然而大门被随行的侍卫关上,她只得气呼呼的收回了视线。 “舅舅!”顾宁跟在健步如飞的裴安临身后,扯着他的衣袖道,“你怎么能就这么带我离开,我可没对谢宴做什么!” “若不带你离开,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对谢宴上下其手?”裴安临站定,语重心长地与顾宁说道,“谢宴是棵好苗子,将来是要随我入军营的,以他的身手,定能有一番建树,说不准到那时,连我都要礼让他三分,你怎能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对他……” 说到这,裴安临便叹了口气。 他拍着顾宁的脑袋,轻声道:“宁儿,如今的谢宴于你而言,或许只是一个玩物,可万一数年之后,他成了你高不可攀的人物?那你可知自己会面临什么下场?” 裴安临的语气温和,但言语中流露出的担忧却十分明显。 顾宁难得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正色道:“舅舅,我从未将谢宴当做玩物,不然的话,我为何还要救他?” “即使如此,为何你屡次不顾他的意愿,强行留在他身边?”裴安临皱着眉,紧盯着顾宁。 此刻他的心中,有些许不安涌现。 的确,顾宁对待谢宴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是愿意为了谢宴舍命挡箭。 能有这般变化,难道正如顾宁所说,她心悦谢宴? 面对质疑,顾宁脱口而出:“我心悦谢宴,自然是每时每刻都想留在他身边。” “宁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裴安临皱眉看她。 顾宁稳住心神,理直气壮道:“这样的话,外祖母早就问过我了,舅舅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外祖母!” 留下愣在原地的裴安临,顾宁脚下一溜烟,跑走了。 不远处,一处窗户被关上。 昏暗的烛火间,谢宴的眼眸却极为明亮。 三日后,京城外的长亭中,坐满了衣着华贵、精心打扮的贵女。 她们翘首以盼,手中的帕子几乎都快拧成一团了。 “怎么还未瞧见端王殿下?” “莫非是礼部的消息有误?” 她们议论纷纷,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前方的官道。 好在是没过多久,便有阵阵马蹄声响起。 一时间,贵女们都激动了起来。 几千人的军队如长龙般,有序地行走在官道上。 这些贵女都快将眼珠子瞪出来了,却没瞧见心目中那道威武的身躯。 “怎么回事?端王殿下呢?方小姐,该不会是你给我们的是假消息吧?” 被簇拥在最中间的贵女柳眉倒竖,不悦地看向坐在角落中的人。 “不!”方小姐摇了摇头,忙是解释道,“我那日听父亲与其他大人谈话,端王殿下的确是今日回京!刘小姐若是不信,大可去礼部打听虚实!” “若今日见不到端王殿下,我定要让你……” “刘灵雪你好大的威风啊!” 冷不丁的,贵女中响起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一听这熟悉的语气,刘灵雪的脸色一黑:“秦飞羽,你这话是何意?若我们在此苦苦等候数个时辰还未见到端王殿下,难道不能找方芷算账吗?” 秦飞羽捂着嘴,笑得非常大声:“你可不要怪方芷,她说的没错,端王殿下的确是今日回京,至于为何你们见不到他……说不准他是有意躲着你们这群如狼似虎的女人。” “你!”刘灵雪气急败坏地指着秦飞羽骂道,“难道你今日在这,不是为了一睹端王殿下的风姿吗?” “那还真不是!”秦飞羽摇晃着脑袋,负手便往官道上走去,“我今日来,是为了迎接大长公主。” 她正说着话,军队便停了下来。 两辆精致华丽的马车停下,其中一辆马车下,飞快走下了一个清秀的侍女,她朝着秦飞羽福了福身。 “秦小姐,公主请您去马车内一叙。” 秦飞羽笑眯眯地应下,又朝着刘灵雪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我说刘小姐,你还是别等了,若是被大长公主知晓你的意图……” 刘灵雪打了个寒颤,恨恨的盯着秦飞羽离开的背影:“嚣张什么!我能让你进女学一次,就能再让你进去一次!” “我们走!” 马车内,顾宁透过车帘,意犹未尽地看着眼前这场戏戛然而止。 “怎么楚云逸就不在呢?” 春玉小声道:“奴婢得了消息,说端王殿下不知有什么秘密任务,半路就与咱们分开了。” 闻言,顾宁皱了皱眉:“多派人去打听,我要知道具体的任务。” 太后寿宴,可不能少了楚云逸这位男主角。 wap. /108/108064/28063903.html 第57章 草包母亲 “飞羽?” 大长公主颇为惊讶。 车队停下,秦飞羽乖巧地站在原地,收敛了一身的尖刺。 “飞羽见过公主。”她恭恭敬敬地朝着大长公主行礼,低声道,“听闻公主回京,飞羽特意在此等候。” 大长公主闻言,轻笑不语。 顾宁敏锐地从氛围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小声问道:“这位秦小姐与外祖母很熟?” “在满城贵女苦练琴棋书画时,唯有秦小姐喜欢舞刀弄枪,正好与公主的性格相合,因此公主颇为喜欢秦小姐。” 春玉轻声解释,却听顾宁酸气冲天地说道:“原来我不是外祖母最疼爱的小辈。” “纵然公主再喜欢秦小姐,但与您相比,那却不值一提。”春玉见她小脸皱成一团,显然是吃味了,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顾宁撇了撇嘴,掀开车帘便仔细地观察起了这位喜欢舞刀弄枪的秦小姐。 可她是睁大双眼,还未好好打量,就对上了秦飞羽好奇地眼神。 “唰”地一下,车帘被人放下。 秦飞羽摸着下巴,疑惑地问着身边的侍女:“我长得很吓人?” “小姐姿容绝美,怎会吓人?”侍女飞快地摇着头,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姿容绝美……”秦飞羽念叨着这句话,想到的却是刚才惊鸿一瞥的那张脸,她喃喃道,“我算是明白,为何端王不肯退婚了。”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家世,是个男人都不会退婚。 这时,大长公主幽幽道:“你既然来了,就随我回公主府。” “多谢公主!”秦飞羽顿时将那点心思抛到了脑后,喜气洋洋地坐上自己的马车,嘱咐道,“千万记住了,若是父亲问起,可要如实回答!是公主的邀请,我无法拒绝!” 闻言,侍女只能苦着脸应下。 顾宁透过车帘,瞧见了秦飞羽的一番动作,眼眸一转:“我怎么觉得她是有求于外祖母?” “想必又是与镇远侯闹变扭了。”春玉笑着解释道,“秦小姐是镇远侯唯一的女儿,备受宠爱,不过她的性子与镇远侯十分相似,父女说话不超过十句,必定会吵架,每当这时,秦小姐就会来找公主诉苦了。” 顾宁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她是来搬救兵的。” 说到这,顾宁浑身一抖,不觉捂住了心口。 春玉神情大变:“县主,您怎么了?” “我……”顾宁拧着秀眉,却发觉刚才那点疼痛已然消失。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总萦绕着一股不安。 “春玉,我总觉得待会会有大事发生。”她握住春玉的手,小声问询,“是不是京中出了什么变故?” “这段时日京城风平浪静,并无任何……”春玉似是想起了什么,面露难色。 “快说!” “郡主……郡主已经回京了。” 春玉的话,让顾宁眼前一黑。 她的记忆中,可清楚明白的刻画了安阳郡主的形象。 原主为什么会这样心大,能忽略顾清秋与楚云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呢?这还得归功于强大的遗传基因——她的母亲安阳郡主,就是一个草包美人。 这些年来,原主备受冷落,明明身份尊贵,却过得不如顾清秋,安阳郡主作为原主的亲生母亲,却对此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顾致远描绘出的虚假爱情中。 她在离京之前闹得那一出,只怕在顾家人的添油加醋下传到了安阳郡主的耳里。 这次回去,她最先面临的不是顾家人,反而是她的亲生母亲! “糟糕!”顾宁小脸煞白,“快调转马车,我去外祖母的别庄住几日!” 记忆中的安阳郡主不是不爱自己的女儿,只是她的脑子没能让她想到这一层面,正是因为如此,顾宁才觉得此事棘手。 她既不能像对顾家人一样对待安阳郡主,又无法做到像是对大长公主一般敬重。 面对这样的情境,她只有一个选择——走为上策! 春玉闻言,面露难色:“县主,只怕您是走不了了。” 顾宁桃花眼圆瞪:“为何?” “您瞧。”春玉掀开车帘一角,正好能让顾宁看清外面的景象。 只见马车已经行驶到了城门口,而在城门一侧,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正停在那,一个中年美妇正双眸发亮地看向这个方向。 这张温婉秀美的脸,与顾宁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在一块。 顾宁打了个寒颤:“天要亡我!” “不会的!”春玉安抚道,“有公主在,哪怕是郡主也不能责罚您,最多就是说您几句罢了。” “不,你不会明白的。”顾宁捂着脑袋,哀叹一声,“若她要我回顾府呢?” 春玉叉着腰,很是自信:“顾府那些人可敌不过小姐您!” “你不懂。”顾宁扶额长叹,“我怕的可不是他们针对我……”我怕的是离开了谢宴我活不下去啊! 顾宁欲哭无泪,在顾府可没有在裴府那样自由,她跟谢宴的接触只怕会越来越少。 看着面板上可怜的“-2”,顾宁握紧了拳头。 不行!在回顾府前,她一定要将谢宴给拿下! 她朝着春玉招了招手,耳语几句。 春玉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小姐,您当真要……” “千真万确!”顾宁重重地点了点头,“务必要将谢宴给我带来!” 春玉满脸的不安,却只能应下。 顾宁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但连上天都不眷顾她,裴安阳的视线正好朝着她看来。 两人一对视,裴安阳皱着眉,大步流星地要来找顾宁。 好在是大长公主及时出声:“许久没见你了,难道你都不愿同我说说体己话?” 裴安阳望了眼顾宁,在一番纠结后,还是上了大长公主的马车。 顾宁暗暗松了口气。 大长公主端坐在马车内,使人平心静气的上好檀香正在缓缓燃烧,偌大的马车内,一点声音也无。 “母亲,您纵容宁儿这样行事,若惹得皇后对宁儿不满……” “那正好!”大长公主眼皮一掀,冷冷道,“正巧我也对这门亲事不满意,若皇后主动退婚那再好不过!” 裴安阳一时语塞,只能不满地放下茶杯:“端王英姿挺拔,又得圣心,与宁儿再相配不过了,您可不能坏了宁儿的姻缘。” “你在顾家这么久了,顾家人没同你说吗?”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坏了宁儿与端王姻缘的,不是别人,正是你顾家人!” “怎么可能!”裴安阳断然否定了这话。 大长公主见她眼中依旧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在你眼中,顾家人比我可信?” “母亲!”裴安阳不觉往后退了退。 她从未见过大长公主这样疾言厉色地与自己说话,心中一时惶恐。 大长公主再度闭上双眼,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你可知道,顾清秋与端王暗通款曲?” “什么?”裴安阳一改刚才的温柔模样,声音骤然尖锐起来,“母亲,您不会是弄错了吧?清秋最是洁身自好,她平日里对宁儿这个妹妹也多有照顾,又怎会与端王……与端王有了首尾?” 大长公主掀起眼皮,冷冷地瞥了眼她:“有的人被养刁了胃口,自然瞧不上小门小户,一心想要攀高枝。” “这些年来,你与顾致远待顾清秋比宁儿这个亲生女儿都要好,吃的用的无不是上品,整个京城都知道,宁儿性格乖张,她顾清秋温柔娴淑,是名门贵女的典范。”大长公主讥讽道,“她又怎会甘心屈居于宁儿之下?” 裴安阳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只不断摇头。 好一会,她才艰涩开口:“可清秋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这双眼睛好似是个摆设,又如何看得出顾清秋那副与世无争的外表下隐藏的蛇蝎心肠?” 大长公主讥诮的话语,让裴安阳紧握住了一双手。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对上大长公主冰冷的双眸后,又被吞回了腹中。 “此番你在城门等候,怕是听信了顾家人的话,要捉宁儿回去问责吧?”大长公主冷睨了眼她,“你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为何不长长脑子?顾家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还要为顾清秋打抱不平?究竟顾清秋是你的亲生女儿,还是宁儿?” “自然是宁儿了!”裴安阳想也不想便道,“宁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我怎会不疼她?只是她素日乖张惯了,行事从不顾忌他人感受,我……” “于是你就轻信了顾清秋的话?”大长公主冷笑道,“我看你就如当年选择嫁给顾致远一样蠢笨至极!” “母亲!”裴安阳垂眸,委屈极了,“夫君待我极好,您……” “行了行了!”大长公主朝着裴安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些话我都听腻了,你若没什么事,就自行回府吧。” “那宁儿呢?”裴安阳皱眉道,“终究顾府才是宁儿的家,您总不能让她在裴家留一辈子。” “就算是留一辈子你也管不着!”大长公主不耐烦地拍着桌子,疾言厉色道,“你若总说些我不爱听的话,以后就不必再来见我了!” wap. /108/108064/28063904.html 第58章 母女之情 “母亲!”裴安阳实在委屈。 这些年来,除了与顾致远成婚那次,她还从未在大长公主嘴中听过这样不留情面的话。 而这仅仅是因为她要让顾宁回顾家。 越是这般,她心中越是不解。 然而大长公主神情不耐,显然不愿听她多说。 沉默半晌,她索性坐在了马车内,无论大长公主脸色多差,都不曾离开。 见此情景,大长公主怒极反笑:“怎么?你这是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女儿不敢。”裴安阳飞快低下头,小声道,“不过就是想要与宁儿说几句话罢了,我也许久未见她了。”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亏你还记得她。” 见状,裴安阳松了口气,好歹大长公主没赶她走了。 但下一刻,大长公主便阴阳怪气地问道:“顾清秋与端王暗通款曲,你这个当母亲的,不准备替宁儿出头?莫非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宁儿将这份委屈咽下?” “我……”裴安阳揪紧了帕子,无措地看向她,“母亲这是何意?难道要我将清秋打杀了?” 大长公主见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指着裴安阳,恼声道:“她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本就该绞了她的头发去山上做姑子,你不疼惜自己的女儿未婚夫被抢,反倒是怜惜起了这样下作的人!” 裴安阳不安地抬起头:“可她与宁儿身份犹如鸿沟,宁儿这桩婚事,谁也抢不走。” “那我问你,若你是宁儿,你还会要这门亲事吗?”“若顾致远他在与你成婚前,就同别的女人有了首尾,你会忍气吞声,继续与他成婚吗?” 大长公主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挤出来,冷冷地盯着裴安阳,静待她的回答。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裴安阳眼珠子乱转,但说出的话,已经虚了。 大长公主讥讽一笑:“看来你也知道,这样的亲事要不得,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强求宁儿?让她做个睁眼瞎,平白被这一对贱人恶心?” 大长公主一番话,说得裴安阳面红耳赤。 她嗫嚅许久,方才挤出了一句话:“母亲说得是,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求了皇上,让此门亲事作罢。” 闻言,大长公主的脸色稍缓:“算你还拎得清。” “宁儿是我的女儿,是我们裴家的掌上明珠,总不能让她受了这些委屈。”裴安阳低垂着头,闷声应答。 无论如何,她还是疼爱自己的女儿。 大长公主轻哼一声:“那顾清秋你准备做何处置?” “不如让她给宁儿赔礼道歉……到底是一家人,也不能做得太难看了。” “你啊你!” 大长公主见裴安阳一脸天真,无奈地摇了摇头。 片刻,在裴安阳不解的目光中,她缓缓道:“罢了,这些事问你是没有结果的,还是我自己去处理。” 未等裴安阳开口求情,大长公主冷冰冰的视线便投了过来:“你若还认宁儿这个女儿,就将你那菩萨心肠给我收起来,不然以后有你的苦果子吃!” 裴安阳不敢反驳,只得是点了点头。 马车平缓地入了裴府的大门,在裴安阳下车前,听得身旁的大长公主嘱咐:“宁儿这些日子颇有长进,你那些蠢话同我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在她面前胡诌,免得伤了母女情分。” “您放心,那可是我的女儿。”裴安阳一脸正色,“我是最疼她的人。” “最好是如此。”大长公主轻哼一声,便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进了主院。 大长公主余光瞥见顾宁轻盈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方才舒展的眉眼,在此时又皱了起来:“安阳这孩子性子太过单纯,若她将来知晓了真相,只怕是……” “唉!” 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桂嬷嬷搀扶着她,安抚道:“郡主平日里积善行德,老天必定会眷顾她。” “再说了,让郡主知晓真相,也总比她被顾家那群豺狼蒙骗在鼓里的好,有您护着,谁还能伤了郡主不成?” “你说得对。”大长公主拍了拍桂嬷嬷的手背,面上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的模样:“只盼着她们母女二人都能平平安安。” 落后一步的顾宁,眼睁睁地瞧着大长公主进了主院,而她则被迫停留在原地。 裴安阳望着她的眼神温柔中带着忐忑,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顾宁暗自捏紧了一双手,唯恐这位记忆中浑身上下散发着圣母光环的母亲会说出些让她脑溢血的话。 不过,她没料到的是,裴安阳开口便惊人。 “宁儿,你外祖母都与我说了,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裴安阳揉着她的脑袋,柔声道,“明日我便入宫,请皇上做主替你解除了这婚约!” 顾宁一愣:“母亲此话当真?” “当然了。”裴安阳一脸的理所应当,“你是我的女儿,可不是那些任人作践的女子,咱们绝不忍这口恶气!” “皇上素来疼爱你,待我阐明缘由,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可别!” 顾宁连忙拽住了裴安阳的手。 见状,裴安阳不悦地拧起了眉:“宁儿,端王纵有千般万般好,但他既然对你不忠,那就绝不能再嫁给他!你难道要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当然不是。”顾宁挽住了裴安阳的胳膊,轻声道,“母亲,我是觉得,您这话就算说了出去,只要端王不承认,皇上也不会相信的。” “再说了,在他们眼中,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理所应当的,您若为了此事要替我退婚,那些人不仅不会理解我们,反倒还要说我们拿乔呢!” 裴安阳身子一僵,她瞧着顾宁挽着自己的手,眼中有泪光闪现。 顾宁还以为自己做错了,正想要收回手时,却被裴安阳紧紧地握住了。 “那你想要怎么做?母亲都应你。” “母亲放心,外祖母都计划好了。”顾宁将那点心思抛在脑后,解释道,“外祖母办事,您总该放心。” “也对。”裴安阳点了点头,“母亲可比我聪明多了,她定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说着,她话锋一转:“既然不与端王结亲,那我们这些日子,可要多留意其他的青年才俊,可不能让他们被别家贵女抢走了。” “母亲的眼光最是好,定能替你挑对你一个一心一意的夫君!” 顾宁嘴角一抽,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 就您看中顾致远的这眼光,还不如不替我相看呢。 她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母亲,你可千万别透露出我们有意与端王退亲的消息。” 未等裴安阳询问,她便温声解释道:“端王能看上我,就是为了裴家的权势,若知晓我要退亲,还不知他会用什么法子应对呢,我们也总不能冒着触怒皇上的风险,强行退了这门亲事,只能徐徐图之。” “你说得对。”裴安阳郑重地应下此事,“你放心,哪怕是你父亲问起,我也绝不会将这件事往外透露半个字!” 顾宁见她一脸真诚,暗暗松了口气。 笨蛋母亲虽然好骗,虽然圣母,但在她的心中,自己这个女儿的分量还是极重的,或许比起顾致远还要重要几分。 想到这,她眉眼舒展,心情飞扬。 夜已深,顾家却仍是灯火通明。 顾致远坐在书房,满桌的公务,他却看不进去一个字。 “郡主还未回来?” “回老爷话,郡主已经派人传话,说是这几日要留在裴府,陪大长公主。” 门外的小厮惶恐极了,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听得屋内重重的声响,他缩了缩脖子,赶紧闭上了嘴。 顾致远阴着脸坐在案桌前,心中思绪复杂,如同一团乱麻,让他理不清思路。 “究竟是何处出了差错?”他按着眉心,百思不得其解。 不仅没将顾宁带回来,就连裴安阳也留在了那,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真的如他所料,那件事败露…… 一旦想到会有此种可能,顾致远便无法静下心来。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响动,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老爷!” 来人正是去江宁带走秋芸母子的盛宇。 “你怎么回来了?”顾致远先是惊喜,随后就担忧起来,“让你办的事可都办成了?” “老爷放心,从江宁一路到越州,都没有任何异常。”盛宇小声答道,“您担忧的事并未发生,而属下也早已将她们安置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顾致远多日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神情舒缓,笑问道:“柏儿可有长进?” “您就放心吧!”盛宇压下那点心虚,笑道,“大公子日日都在习书,秋夫人也十分尽责。” 顾致远笑了笑,心情很是愉悦:“我顾致远的儿子,自是不同凡响!” 盛宇见他心情大好,上前一步,试探性地说道:“只是那位又派人送了口信来,问您……问您事情办得如何了。” 霎时间,顾致远的脸色黑如锅底。 wap. /108/108064/28063905.html 第59章 定情信物 “裴家上下,除去郡主外,无一人瞧得起我,他们难道不知道吗?” 顾致远握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盛宇连忙低下脑袋:“老爷,您再细细谋划,定能将那位吩咐的事办好。” “大长公主向来不待见我,连见都不肯见我一面,我又怎能探听裴府虚实?” 越是说着,顾致远就越是恼恨。 “他们逼我有什么用?难不成我能潜入裴家?” 他的眼底赤红一片,这些日子以来他夜不能寐,每日还要应对繁杂的公务,那根弦已经绷到了最紧。 “属下知晓您的难处,可在那位眼中,您若是不领命行事,只怕……只怕他会将那件事抖落出去啊!” 闻言,顾致远瞪大了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盛宇:“那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办?” 盛宇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凑近了顾致远,极其谨慎的回答道:“老爷,如今郡主与县主都在裴府,您不如趁此机会,去裴府看看。” “您的动作,那位都一清二楚,您都去裴府了,即便没能找到证据,想必那位也不会再为难您。” 闻言,顾致远眯起了一双眼睛,他轻轻地敲着书桌,计上心来。 很快他便笑了笑,一改刚才狰狞的模样:“不愧是跟在我身边十几年的心腹!你这主意出得不错!” 盛宇躬身在一旁,不忘提醒道:“咱们的眼线之前传来消息,说是郡主与大长公主闹得很不愉快,老爷您可要抓住这次机会啊!” “这是自然。”顾致远冷笑道,“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甚是难得!” 说着,他便推开书房门,昂首阔步地朝着侧门走去。 顾清秋躲在假山后,瞧着顾致远离开的背影,她一咬唇,偷偷摸进了书房。 裴府。 顾宁瞧着流水一样被奉上来的宝石,略有些惊讶。 “县主若是喜欢,可以将这些都拿去。”谢宴垂首站在她身侧,声音冷淡地询问。 闻言,顾宁眨了眨眼。 今日的谢宴是抽了哪门子的疯?难道他终于被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诚恳感动了? 谢宴神情不变,任由她打量,就如一尊俊美的雕塑。 顾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难道这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未等谢宴回答,她便自问自答道:“既然是定情信物,那我就都收下了!” 谢宴神情慌乱了些许,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顾宁会是这样一番回应。 “并非定情信物,不过是属下在替将军办事时偶然所得,县主当日的救命之恩,属下一直谨记在心,便将这些宝石当做谢礼。” 他一板一眼地回答,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顾宁任何可乘之机。 但顾宁却非常擅长顺杆往上爬,她将这些宝石放在手心把玩,华贵的宝石在阳光下愈发剔透,与她白皙的肌肤相称,谢宴几乎不敢直视。 就在谢宴垂眸不语时,顾宁笑盈盈道:“话本中有句话,我觉得很对。” “救命之恩,理当以身相许。” 谢宴心猛地跳动起来,但片刻后,他又强压下心底的悸动,沉声道:“属下不过卑贱之躯,岂能与县主相配?更何况县主早有婚约在身,今后这些话,县主还是不要说的好。” “原来你是在担心婚约。”顾宁自动忽略了谢宴前一句话,漂亮的一双桃花眼中泛起潋滟的笑意,“你放心,过不久我与楚云逸的婚约就不作数了。” “到那时,你可要记得自己今日的承诺。” 饶是冷静自持如谢宴,在此时也险些陷入这双眼波流转的桃花眼中。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顾宁却不肯就此罢休,紧跟着他往前。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已经只有一尺宽。 谢宴正要推开顾宁,却被顾宁反握住了手,十指相扣。 顾宁趁此机会,就要将手伸到谢宴的腰腹间。 “县主!”谢宴的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男女授受不亲!” 顾宁睁大双眸,故作无辜:“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难道这也有错吗?” 说话时,她已经迅速拉开了谢宴的衣襟。 只见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顾宁的视线紧随着这些肌肉一路往下。 谢宴见她眼中的亮光,分明还着一件里衣,可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顾宁看光了一般。 恼羞成怒之下,他伸出手,牢牢地握住了顾宁一双作乱的手。 还未等他开口,顾宁踮起脚尖,轻轻地在他唇上印下了一吻。 “恭喜宿主,气运值归零!”系统在她眼前撒起了花,“从今天起,您这具身体彻底恢复了,再也不用担心缠绵病榻!” “你……” “宁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门外,满地碎瓷,裴安阳呆愣在原地。 糟了! 顾宁一惊,她还来不及欢欣鼓舞,就陷入了另一个困境中。 裴安阳在此时回过神来,快步走到了屋内。 她扬起手,眼见着耳光即将落在谢宴脸上,顾宁立刻转身,将谢宴护在了身后。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顾宁的脸上。 她吃痛一声,捂住了脸。 “县主!”谢宴下意识地捧住了顾宁的脸。 顾宁肌肤白皙,裴安阳盛怒之下的一巴掌,让她这半张脸瞬间变得红肿,看上去十分可怖。 谢宴只觉得心疼得厉害,他望向裴安阳,眼中的戾气翻滚着。 “宁儿……”裴安阳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顾宁,却见顾宁往后退了一步,但她动作不变,依旧牢牢地将谢宴护在身后。 见此情景,裴安阳心中的愧疚瞬间被怒气压过。 她咬牙切齿道:“顾宁,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要为了一个侍卫忤逆我?” 顾宁捂着脸,闷声道:“母亲,你先让他走。” 闻言,裴安阳只觉得眼前一黑:“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护着他?” “此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顾宁低声道,“都是我缠着他。” 裴安阳怒气达到了顶峰,她恶狠狠地看向谢宴,如同护着狼崽的一头母狼。 “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她将怒气发泄在了谢宴身上,“竟然勾引得县主神志不清!” “你先走!”顾宁推着谢宴往外走。 然而她使出了吃奶的劲,两人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顾宁傻了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走难道要留在这等罚吗?” “我……”谢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他抿着薄唇,突然伸手将顾宁拉到了身后。 “此事都是属下的错,请郡主责罚。” 谢宴微微躬身,但他高大的身子依旧将顾宁遮得密不透风。 裴安阳冷笑一声,脸色极为难看:“你休要以为大哥看重你,我就不敢罚你!” “来人,将他拖出去,先打五十大板!” 但门外的侍卫,却无一人敢动。 裴安阳久久没等到侍卫前来,心底的火气越发大了。 就在这时,顾宁抓住时机,从谢宴的身后小跑到了裴安阳的身边。 “母亲,您听我解释!”顾宁拉着裴安阳的手臂晃了晃,一双漂亮的眼眸中隐隐有泪光浮现。 十几年来,裴安阳也只有在顾宁小时候才见过她撒娇的模样,如今一见,那些怒火瞬间消散不少。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板着一张脸:“我亲眼所见,你还想怎么解释?” “况且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忤逆我!”她无不酸涩道,“难道就因为他生得好看?” “母亲,我们母女之间的悄悄话,还是不要让别人听见的好。”顾宁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裴安阳冷笑道:“难道你以为这副模样,就能让我放过他?” 话虽如此,但她的语气显然缓和不少。 顾宁抓住时机,朝外喊道:“岳明岳荣,还不快将谢宴带走!” 早在外焦急等候的兄弟两人,顿时从门外窜了进来。 谢宴一张俊美的脸冷若冰霜,他正要开口,却见顾宁正狡黠地朝着他眨眼。 只是稍微一愣神,他便被岳明岳荣连拉带扛地带了出去。 屋内只剩母女二人,裴安阳想到刚才的一幕幕,仍是怒气冲冲。 她没好气地掰开了顾宁的手,冷声问道:“你难道不知自己与端王已有婚约?” “若今日之事不是被我瞧见,而是被其他人瞧见,那你这一辈子就毁了!”她咬牙切齿道,“皇上绝不会允许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与一个侍卫有染!” 顾宁垂下眼眸,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难道就只许楚云逸拈花惹草,不许我另有心悦之人?他不仁我不义,这有何错?” 裴安阳一怔,喃喃道:“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但很快,她又冷下了一张脸:“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见顾宁仍倔强的望着她,她揉着眉心,无奈道:“你难道不知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吗?” “端王拈花惹草,世人只会笑他风流,可你身为女子,在身负婚约时如此行事,只会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骂你水性杨花!” “可我却听祖母说了,京中不少郡主都养了男宠呢!” wap. /108/108064/28063906.html 第60章 对号入座 裴安阳紧捏着手,埋怨道:“母亲怎能同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说这些事!” 她一张温婉的脸上,浮现出十分突兀的怒气。 顾宁缩了缩脖子,毅然将锅扔给了大长公主:“祖母之前还说过,若我被这桩婚事连累,大不了让我在家招婿!” 闻言,裴安阳睁大了双眼。 正当她要反驳这话时,眼前却划过了刚才惊鸿一瞥的那张脸。 在诡异地沉默后,裴安阳故作平静:“若是如此,谢宴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这回轮到顾宁惊讶了。 她仔细地将裴安阳打量一遍,凑近了几步,小声问询:“母亲,您改主意了?” “端王乃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你与他的婚事,若处理不好,极有可能毁了你的名声,谢宴是你舅舅捡回来养大的,你舅舅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些年来,我也没少从你舅舅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谢宴无论是样貌还是能力,都算得上佼佼者,只是他的身份差了些。” “不过这样也好,他人品乃是你舅舅都信得过的,身份低些,再加上我们对他的救命之恩,若是招他为婿,倒是能让你过得更自在。” 裴安阳一连串的话说出来,顾宁的神情一变再变。 谁能想到,看上去最温婉贤淑的裴安阳,竟能另辟蹊径,想到这一茬。 而被裴安阳这一说,她都快心动了! ——如果谢宴不是大反派的话。 这样的大反派,向来都是断绝情爱的,若非是为了气运值,她绝不会与谢宴接触。 “宁儿,你的意思呢?”裴安阳望向顾宁。 顾宁讪讪一笑,却不敢将心底那点想法说出,只敷衍道:“母亲说得对。” “话虽如此,但你也不能肆意妄为。”裴安阳告诫道,“现在的你,还是端王的未婚妻,你与谢宴的事若败露,那你将来的日子……可不好过。” 顾宁飞快地点了点头,为了阻止裴安阳继续往下说,她挽着裴安阳的手臂,走到了院子里。 “母亲,我听管事说,院子里又多了不少花草,咱们不如一道去赏花?” “好。” 裴安阳还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脸上的笑又多了几分。 可就在此时,春玉快步走了进来。 她刚张嘴,却在看到裴安阳时又紧紧闭上。 裴安阳人虽单纯,但眼神却敏锐得紧,她狐疑地看着春玉:“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春玉面露难色:“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 “就是顾大人来了。” 闻言,裴安阳的脸上露出了小女儿般的情怯。 她的眼中明亮极了:“宁儿,你父亲定是来接我们的!你好些日子没回去,他定是想你了。” “那可说不定。”顾宁慢悠悠地说道。 见裴安阳面露不解,她又语音清晰地补充了一句:“他一贯不喜欢我,又怎会因为多日不见特意来接我?只怕接我为假,想要让我原谅顾清秋是真。” “你……”裴安阳不悦极了,“你怎能这样说自己的父亲?他最是疼爱你,平日里你犯下的过错,他从未与你计较。” 顾宁慢条斯理地把玩着鬓角的一缕发丝,语气幽幽:“母亲,正是这样才奇怪啊!” “外祖母替我寻来的名师,我使性子不愿去学,他当即就将顾清秋送了去,我不愿参加的宴会,他当即就让顾清秋去。” “你瞧其他女娘,哪位没有使过小性子?哪次不是父母千劝万劝地,可怎么到了我这,一使性子,所有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都归了顾清秋?” “更为奇怪的是,不过是使了一次性子,从此以后,外祖母送来的名师就全都送去了顾清秋那,所有宴会的帖子一送来,就都是顾清秋去参加,竟然连知会我一声都没有。” “从此以后,我顾宁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废物,她顾清秋就成了京中闻名的才女。”顾宁偏头看向裴安阳,“母亲,您说,究竟谁才是他的女儿?” 裴安阳怔在原地,她极力消化着顾宁所说的这些话。 可纵然如此,她也无法理解。 “自然你才是他的女儿,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裴安阳艰涩道,“宁儿,你怎么能这样恶毒地揣测自己的父亲?” 顾宁轻嗤一声:“我倒不觉得,反正这些年来,他与顾清秋更像是亲生父女,什么好的都想着顾清秋,从我这扒拉各式好处全都送去顾清秋那,母亲若是不记得,我还可以替你仔细梳理一遍。” “你!”裴安阳气得浑身发抖,“还不是你缺乏管教,样样都不如清秋,你父亲为了顾家颜面,这才……” “好啊!”顾宁扬起下巴,眼神凌厉道,“若是嫌我给顾家丢人了,不如就将我从顾家除名,左右舅舅说了,让我姓裴也可以。” “放肆!”裴安阳温婉的脸上满是怒气。 顾宁不躲不避,直直地与她对视。 方才还是母女温情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明日你就去女学!”裴安阳怒声道,“你这性子,必须要好好管教了!” “你怎么又惹你母亲生气了?”顾致远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指着顾宁便骂道,“你母亲日日牵挂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顾宁掀起眼皮,澄澈的一双桃花眼直直地望着顾致远,仿佛能看进他的心底。 这时,顾致远心中颤了颤。 但很快,他又做出了一副威严的父亲模样:“你屡次忤逆长辈,若不送你去女学,今后又怎配为端王妃?” “嗤”地一声,顾宁借着手帕将唇角的那抹讥讽笑意掩下。 她抬起眼眸,十分真诚地说道:“不是我不愿去女学,只是……我实在是有些害怕。” “女学乃是当今皇后一手创办,每家贵女都要去学习女德,当初你母亲怜惜你,总不同意,这才将你养成了今日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账模样!”顾致远满脸怒气,一双眼睛更是隐隐可见赤红。 他指着顾宁,通身的戾气犹如实质。 但顾宁却笑盈盈地站在原地,一点都不畏惧顾致远的这番说辞。 “我怕有人要害我!”顾宁双眸澄澈,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顾致远狰狞的模样。 她在顾致远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缓声道:“说不定还没去几日,我就被人害了,轻则名节被毁,重则身首异处。” 说着,她十分夸张地打了个寒颤。 顾致远手指颤抖,好一会,他才遮掩住了眼底的惧意。 怎么会如此…… 顾宁这死丫头,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千丝万缕的思绪在此刻涌上心头,顾致远心虚地攥紧了一双手,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怒吼道:“胡说八道!我是你父亲,我怎会害你?” “我让你去女学,是让你与那些老师学习,磨砺磨砺性子,今后更好伺候端王!我难道还会派人趁机毁了你的清白?” 顾宁吃惊地捂住了嘴:“父亲,我可没说您!您怎么急着对号入座啊!” 顾致远指着顾宁,手指颤抖着,气得说不出话来。 但顾宁却在这时无辜地解释道:“我与不少贵女结了仇怨,我这不是担心她们会趁机对我下手嘛!我可没有怀疑父亲的意思,父亲千万不能急着对号入座!” 顾致远死死地盯着顾宁,试图看破她的伪装。 然而顾宁一双漂亮的眼眸中,除了无辜,还是无辜。 如此一来,顾致远方才所说,就变得突兀起来。 一向是对他全身心信任的裴安阳,心底也浮现出了些许怪异。 老奸巨猾的顾致远在迟疑一会,便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顾宁,对裴安阳解释了起来。 “安阳,你是不知道,宁儿她这心思,着实是让人摸不透!” “当初云婉被人构陷,她非说云婉与那人有染,还要强逼云婉嫁给那歹人,而后,她更是污蔑清秋与端王有染。” 说到这,顾致远便一阵唉声叹气:“我从不知她是这样看待自家姐妹的!也从不知她对自家姐妹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话音落,顾宁却靠在了春玉的肩膀上,她更咽几声,无不委屈地说道:“父亲为何偏心至此?” “当初顾云婉与孙禹有染,可是十几双眼睛都看见了的!”她一边借着帕子遮住含笑的双眸,一边更咽道,“若是父亲硬要将此事推在我身上,那我就去找齐夫人、刘夫人、华小姐她们问问!将当日孙禹与顾云婉两人的丑事一一复述出来!” “还有顾清秋!”顾宁说到这,低泣的声音更大了,“她身上可是有着端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她将双眼揉得通红,委屈巴巴地说道:“父亲为何总是偏心他们?分明我才是你的女儿?我的未婚夫都快被人抢走了!你竟然还在帮顾清秋!” 刚才还是乖张的顾宁如今靠在春玉的肩上,眼中还弥漫着水雾(硬挤出来的),足见她心中有多委屈。 这让裴安阳心底的怒气瞬间消散,她心疼女儿,一时间对顾致远都没了好脸色。 “夫君还是少说两句吧!” wap. /108/108064/28063907.html 第61章 拯救恋爱脑计划 顾致远险些没能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他忍了又忍,这才将那些怒火压下。 他指着顾宁,痛心疾首道:“她如今性子刁蛮,若不及时纠正,将来怕是会酿成大祸。” “我是宁儿的父亲,自是事事替她考虑,你见过哪个宗妇如她一般刁蛮任性?”他一副替顾宁着想的慈父模样,“既是要做端王妃,那就要温婉贤淑,光凭家世,如何能让其他人信服?” 裴安阳拧着帕子,十分纠结。 一方是她十月怀胎,血脉相连的女儿,一方是她深爱着的夫君。 而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气氛已不可调和,一时间,她不知该听谁的话。 冷不丁的,顾宁幽怨的声音在裴安阳耳边响起:“原来父亲也知道身为端王妃要温婉贤淑,既然如此,那父亲为何将外祖母送来的教养嬷嬷与名师都送去顾清秋那?” “这些年来,外祖母替我搜罗来的名师都去教顾清秋了,父亲与祖母又对我不闻不问,将我养成今日这样乖张性子的,不正是你们吗?” “现在婚期将近,父亲倒是想起来要将我送去学规矩,可真是感人肺腑啊!” 此话一出,裴安阳心中有所倾斜的天平立刻偏向了顾宁这一边。 她再天真,也在宫中待了许多年,见过许许多多阴毒的手段。 如今顾宁一番话,让她瞬间联想到了许多之前被忽略过的细节。 顾致远心觉大事不好,上前便想握住裴安阳的手。 可他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被裴安阳挣脱了手。 此时,裴安阳站在顾宁身边,那双眼睛中盛满了纠结、怀疑。 “夫君……”裴安阳语气艰涩,颤抖着声音道,“这是真的吗?” “这些年来,你让我放心在行宫养病,说会教导好女儿,你就是这样教导的?”她睁大双眼,紧盯着顾致远,绝不错过顾致远的异样变化,“你当真将母亲送去的人,全都给了清秋?” “母亲睁眼看看便知。”顾宁凉飕飕道,“一个是乖张跋扈的县主,一个是才华横溢的顾家大小姐,这还能有假?” 说着她便牵住了裴安阳的小拇指,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裴安阳:“我还以为母亲是不想管我,原来母亲也是被骗了。” “一派胡言!”顾致远急切地打断了顾宁的话。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裴安阳身边,儒雅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焦急神情:“安阳,这都是宁儿气急之下的胡言乱语,你怎能相信?” “若非宁儿将她们送去清秋那,谁还能指使得了公主送来的人?况且我这些年来,对宁儿细心管教,每次她闯下的祸,我都忙前忙后地替她填补,你都是见过的!她是我的女儿,我总是盼着她走上正道的!” “安阳,你要信我!” 顾致远急切地看着裴安阳,他的脸上一片焦灼,是裴安阳从未见过的模样。 正是这副模样,让裴安阳深信顾致远爱极了自己。 她心底刚是升起的那点疑虑,瞬间被打消。 顾宁瞥见她脸上的神情变化,在心中轻嗤了一声。 果然,想要拯救一个恋爱脑没那么容易。 “宁儿。”裴安阳轻轻地握住顾宁的手,轻声细语道,“你若不想去女学,那就不去,但你务必要随我回家,你已经叨扰外祖母多日了,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这。” 顾宁翻了个白眼,正想开口,却见裴安阳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正不赞同的看着她。 见状,顾宁的心软了一瞬。 虽说恋爱脑母亲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无论是从原本的记忆,还是这两日的相处来说,她绝对是疼爱自己的。 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深陷顾致远编造的陷阱中。 左右她的气运值已经归零,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那就不如回顾家,去将白莲花的伪装撕碎! 说不定她还能凭借这个机会,一举让气运值上涨! 在裴安阳期盼的目光下,顾宁抿着唇,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我先说好,若你们让我不高兴了,我是一定要让舅舅来接我的!” 裴安阳只以为顾宁是孩子气,唯有顾致远一颗心沉了沉。 见顾宁人畜无害的一张脸,顾致远却是紧锁眉头,上次顾宁就是这样,让顾家被禁军团团围住,她与裴安临将他们奚落一番扬长离去。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给顾宁通风报信的机会! 顾致远眼底一凝,为了他的计划,为了顾家将来的荣耀,他只能这样做! 拜别大长公主,顾宁坐上了回顾府的马车。 这一次,她依旧是单独一辆马车。 裴安阳眼见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一道与顾宁上了马车,她心中一紧,转瞬又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她忧心忡忡地放下车帘,心情十分沉重。 顾致远见了,下意识觉得这其中大有文章。 “怎么了?”他温柔地替裴安阳将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归整,眼神宠溺,“可是见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 裴安阳闻言,勉强一笑。 顾致远更是觉得此事与顾宁有关,正想要进一步询问时,裴安阳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夫君,我有些累了。” 裴安阳摆明了是一副不愿开口的模样,顾致远纵然想要追根问底,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于是他温柔地抚着裴安阳的长发,柔声道:“到家后我再叫醒你,你好好休息。” 裴安阳低低的应了一声,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始终是今日在顾宁卧房中看到的场景。 若不论身份,两人的确称得上男才女貌。 只是…… 裴安阳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只觉得心中不安。 马车内,谢宴冷着一张俊脸,抱剑坐于顾宁斜对面。 这是距离顾宁最远的位置。 见状,顾宁轻哼一声:“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谢宴抿唇不语,然而他眼中的不信任,却出卖了此时他心中所想。 顾宁没好气地伸出手,冲谢宴道:“我要喝茶。” “春玉,斟茶。”谢宴闭上双眼,岿然不动。 春玉夹在两人中间,恨不得在此刻跳下马车。 但这也只能在心中想一想,她是万万不敢做的。 “县主,您请喝茶。”春玉小声道。 顾宁接过茶杯,一双眼睛却不离谢宴。 马车内十分安静,她委屈的声音尤为突兀。 “谢宴,我就要回顾家那个虎狼窝了,你可万万不能离开我一步!” 谢宴神情不变,只有一双凤眼轻轻眯起:“县主不必妄自菲薄,以您的手段,顾家那群人必定不是您的对手。” “那可说不定。”顾宁唉声叹气道,“除了我母亲,他们都想让我死!” “我的亲生父亲,恨不得将我重新塞回娘胎里,好给他心爱的女儿腾出位置来,我的几个姐姐,更是紧盯着我的未婚夫。”顾宁摇着脑袋,一颗一颗的梅子往嘴里塞,“其实端王妃这个位置我也不在乎,她们若想要,我送给她们就是。” 谢宴闻言,俊美的脸上罕见地有了一丝波动,但顾宁正闷头吃东西,压根没有留意到他的变化。 良久,谢宴冷冽的声音响起:“县主对端王的情意,属下都看在眼里,您若想保住端王妃的位置,属下定会竭尽全力。” 顾宁睁大双眼,看着他控诉道:“你始乱终弃!” “我……” “你都对我做了那样的事……”顾宁拿着帕子,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你分明知道,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从谢宴的角度,顾宁此时的模样可怜极了。 他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张了张嘴,只能干巴巴地说道:“属下也是为了县主考虑……” “不要再说了!”顾宁摇着头,趁机扑入了谢宴的怀中。 只是出乎意料的,这次上涨的气运值,仅仅只有0.1。 “这是怎么回事?”顾宁咬紧牙根,恶狠狠地质问着系统。 系统讪讪一笑:“凡事都有个度,蹭气运也一样,据系统统计,您靠着与谢宴的身体接触获取的气运值已经达到了最大值,今后你们的拥抱,都只能上涨0.1,不过距离接吻的上限还有100点,深入交流的气运值还有500点。” “望宿主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说完这些,系统就彻底没了影。 顾宁环抱着谢宴精瘦的一截腰,悲从中来。 …… 顾府,前厅内。 顾老夫人不耐烦地喝着茶,眼角眉梢都透着刻薄。 “都快晌午了,致远怎么还没回来?莫非是裴安阳那女人又拿乔?” “祖母!”顾清秋连忙喝止了她,“郡主身份尊贵,不是你我可以议论的。” “什么郡主!”顾老夫人挥了挥手,很是自得,“进了我们顾家的门,就是我们顾家的媳妇,哪有什么身份之说?再说了,这些年来,她可从未尽过儿媳的本分!我可是听说了,人家皇后也得日日侍候在太后身边的!” 一旁的顾云婉玩着指甲,阴阳怪气道:“原来祖母也知道,皇后侍奉的是太后娘娘呢!” wap. /108/108064/28063908.html 第62章 装模作样的一家人 顾老夫人恶狠狠地横了眼顾云婉:“我瞧你是皮痒了!” “祖母若在见了郡主后,还能有这般气派倒好了,只可惜……您也只能在我们面前呈呈威风了。” 顾云婉冷笑了一声,毫不给顾老夫人留情面。 “你……” “老夫人,郡主与县主回来了!” 侍女满脸喜色,高声通传道。 此话一出,顾老夫人脸色顿时一变,喜出望外地看着门外。 “宁儿竟然也回来了!” 顾云婉见此,暗暗撇了撇嘴。 果然是欺软怕硬的老货! “哟!” 顾宁一进门,就听见了顾老夫人这违心的话。 她眉毛高高挑起,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原来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祖母这样思念我,我还以为您是盼着我走呢!” “宁儿,不可无礼!”裴安阳劝诫道,“我在家的这段日子,你祖母一直挂念着你。” “那我也如祖母挂念我一样挂念着她。” 顾宁轻笑一声,大步越过顾老夫人,径直坐在了右侧。 她一到,顾云婉身体不觉僵硬起来。 许多日子没见,但她心中的阴影始终未曾消散,如今一见顾宁,她恨不得现在就离开,不过在余光瞥见裴安阳后,她又稳住了心神。 有治得住顾宁的人在,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顾宁环顾四周,在顾云婉身上停留许久,意味深长道:“今日可真热闹,不过我怎么没瞧见顾清秋?莫非她是心虚不敢见我?” “三妹妹,你又不是不知大姐姐不来见你的缘故。”顾云婉握着帕子,后怕般的拍了拍胸口,“若你见了她,定又要将脏水泼在她身上了,大姐姐脸皮薄,可禁不起你三番五次的诋毁。” 顾宁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若是怕被人非议,当初她就不该做出与未来妹夫暗通款曲的事,如今她做都做了,还怕人说不成?” 一时间,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顾老夫人与顾致远是被气的,顾云婉则是又心虚又欣喜。 唯独裴安阳,她心中的天平,已经彻底偏向了顾宁。 “都说是你误会了,怎么还揪着这件事不放?”顾老夫人埋怨道,“清秋最是温婉,行事都找不出半点错处,又怎会与端王牵扯不清?” “那只金钗,到如今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她与端王常见面的事,可都是有人证的。”顾宁冷哼道,“祖母这双眼睛莫非是摆设?” 顾老夫人脸上是笑意全:“你这是在忤逆尊长?” “母亲言重了。”裴安阳开口,淡淡地打断了顾老夫人的话,“宁儿话说得难听了些,道理却是有的。” “母亲既然说此事是子虚乌有,那证据在哪?” 裴安阳语气温和,但她眼神坚定,摆明了是要追根问底。 “夫人……” “夫君不如让我将此事调查得水落石出,若是宁儿胡言乱语,我定会罚她,可若宁儿所说为真……顾清秋当如何处置?” 她冷着一张脸,不复往日里温婉的神情。 方才还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气氛在此刻瞬间冷凝下来,没一人开口,前厅安静得可怕。 顾云婉眼珠子一转,正想开口,却被顾老夫人抢先一步。 “宁儿所谓的证据,也站不住脚,你们若是还怀疑清秋,那我便做主,让她从此避开端王走,如此你们大可放心了吧?” 顾老夫人重重地将茶杯放下,紧盯着裴安阳:“郡主若给我面子,就不要再纠缠此事了,我们一家人,和睦相处最是重要。” 眼见裴安阳神情稍有松动,顾老夫人暗暗松了口气,但熟知裴安阳脾性的顾致远,却是在此刻不安起来。 然而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万万不能帮顾清秋说一句话,不然的话,又要被顾宁拎着这点说个不停。 “母亲此言差矣,事关宁儿终生幸福,我绝不能草率解决。”裴安阳断然拒绝,“更何况敷衍了事,于宁儿与清秋两人都没好处。” “那你想要怎么办?”顾老夫人恼声道,“难道要清秋为了件莫须有的猜测抵命不成?” “十分简单。”裴安阳端坐在位置上,不因顾老夫人的怒火而有所顾忌,“清秋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给她议亲了。” “不可!” 顾老夫人、顾致远、乃至顾云婉,皆是异口同声。 如此情形,让裴安阳心底的那点猜测愈发真切了。 她捏紧了一双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忍下了这口气,没有开口质问。 “为何不可?”裴安阳皱紧了眉,“我自会替她挑选一个好夫婿,绝不会委屈了她。” 顾云婉慌忙收敛了神情,心底却暗暗担忧。 自然是不行的,顾清秋若不嫁给端王,她又如何进府? 顾老夫人则是讪讪一笑:“就算是要议亲,也该是清秋父母做主,你这个做伯母的,还是不要操这份心了。” 一旁的顾致远点头称是:“的确,你若这样做,免不得被御史台参上一本。” “京中谁人不知,母亲最是心善,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生,她既然肯帮顾清秋议亲,是顾清秋的福分,怎么到了你们这,却成了避之不及的事?”顾宁托着下巴,拉长了声音道,“莫非……你们还想着让顾清秋取我代之,嫁给端王?” “好了!”顾致远满脸不悦,硬生生地打断了顾宁的话,“你无非就是自己嫉妒清秋比你更温婉,更受皇后喜爱,这才处处针对她。” “别人家的女儿在父亲眼中,都是千般万般好,怎么到了父亲这,我就处处不如顾清秋了?”顾宁幽幽地叹了口气。 眼见她又要老生常谈,顾致远气恼地上前一步,高高扬起的手掌眼见就要落于顾宁脸上。 但在最后一刻,他却恢复了理智。 这一巴掌,距离顾宁只有一寸的距离。 顾宁唇角微扬:“父亲果然不喜欢我,只因为我说了顾清秋几句,你就想要打我。” “怎么会……”顾致远叹息一声,一副慈父的模样,“我不过是想让你的性子不要这么……不要这么任性!你从来都是我最疼爱的女儿!” 顾宁睁大双眼:“父亲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顾致远急切证明自己,“若是能将一颗心掏出来给你看,你定能明白我的一片爱女之心!” 顾宁垂下眼眸,浓密修长的睫毛倒映下的阴影随着睫毛一同轻轻颤抖。 她这副模样,顾致远只以为她是信了自己的话。 也对,这些年来,他不都是这样化解顾宁怀疑的吗? 可下一刻,顾宁却抬起眼眸,一双漂亮澄澈的眼眸中,闪烁着讥诮的笑意:“可我却不信。” “嘴上说得再漂亮也是徒劳,若父亲想让我看到你的诚心,就赶紧替顾清秋选一门好亲事吧。”顾宁唇角轻勾,“这样一来,既能洗刷顾清秋的嫌疑,又能证明父亲您的爱女之心!” 裴安阳虽未开口,但她赞同的眼神,已经足以表明她的态度。 “你们……你们这是想逼死我!”顾老夫人气急败坏道,“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伯母做主婚事的道理?” “母亲!”顾致远喝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在顾老夫人的怒目而视下,顾致远温声道:“二弟与弟妹远在青州,清秋也到了议亲的年纪,的确是可以开始相看人家了,安阳的眼光您难道还不知道吗?那一定是世家公子中的佼佼者,一定能与清秋相配。” 他给出的态度无懈可击,裴安阳冷凝的神情终于有了松动。 “夫君说得对,我一定会仔细替清秋找一户好人家。”她温婉一笑,“母亲一定会满意的。” 此事已成定局,顾老夫人纵有再多不愿,在顾致远警告的眼神下,她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下了此事。 顾云婉更是缩在一旁,话都不敢多说,唯恐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待裴安阳与顾宁一离开,她脚下一抹油,立刻就跑到了顾清秋的院子里。 “伯父伯母要给你议亲了!” 顾云婉的一句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顾清秋手一抖,精美的瓷器落在她的脚下,摔得粉碎。 她怔神间,顾云婉已经嚷嚷了起来:“估计是顾宁找了郡主告状,郡主一定要将你嫁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伯母心地善良,她替我选的人家,一定是极好的。”顾清秋低垂着眼眸,语气平缓极了。 若非顾云婉瞧见了她那不断颤抖的手指,险些要被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骗过去。 “你可别说笑了!”顾云婉冷笑道,“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你啊!装得一副与世无争的清高模样,实际上,你比谁都想嫁给端王殿下,不然,早在一开始,你就不该与他来往!” “说到底,你就是一边附和,一边不甘心,这才会与端王殿下牵扯不清!” 顾云婉凑近了她,话中带着蛊惑:“大姐姐,这次可不同,你若真嫁了人,任你是天仙,也再无嫁给端王殿下的机会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wap. /108/108064/28063909.html 第63章 下毒 裴安阳冷着脸,一路走进了内院。 陪在她身侧的,是一脸焦虑的顾致远。 “安阳,你这是怎么了?”顾致远半躬着身子,满脸都是担忧与愧疚,“莫非你还是怀疑清秋?” 微暗的房间内,顾致远通身的儒雅气度,仍叫裴安阳倾心不已。 可在这一瞬间,她的耳边所响起的,却是顾宁的字字句句。 她憋着一股气,不悦道:“宁儿所说不无道理,将清秋嫁出去,对大家都好。” 顾致远阴影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异样的神色,但很快,在裴安阳刚抬头看来时,他便恢复了方才温和的模样:“好,都依你就是了。” “我相信,你一定会替清秋寻一门好亲事的。” 裴安阳微微点头:“夫君放心便是,我在京中结交的夫人众多,加之清秋在京城内素有美名,想要替她找个好夫婿不难。” “安阳果真是为夫的解语花。”顾致远温柔一笑,牵住了裴安阳的手。 裴安阳依偎在他怀中,浑然不觉心上人正将一只手搭在她面前的茶杯中。 顾致远的手细微地抖了抖,白色的粉末混入了茶水中,再无痕迹。 门外,琥珠停下脚步,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方才控制住自己要推开门的手。 她默不作声地退出了院子,行色匆匆地朝着外面走去。 …… “没想到,这误打误撞,倒是让我的计划更进一步。”顾宁趴在栏杆上,一下没一下地喂着湖中的锦鲤。 裴安阳要给顾清秋议亲,无论是顾清秋还是顾致远,都一定会因为此事乱了阵脚。 说不准在太后寿宴上,她都不用自己动手,他们就能勾搭在一处了。 “郡主身边的琥珠姑姑来了。” 随着春玉一声轻唤,顾宁被迫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琥珠?” “正是。”春玉提醒道,“琥珠姑姑是当年大长公主送去郡主身边的。” 顾宁恍然大悟。 想必这位琥珠姑姑,一定是个厉害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被大长公主送去保护裴安阳。 她拍了拍手,正襟危坐道:“去请她进来。” 琥珠一进院子,便瞧见了一脸乖巧的顾宁,与刚才咄咄逼人的女子判若两人。 “奴婢拜见县主。”琥珠朝着顾宁拜了拜。 直到顾宁抬手,她才快步走到了顾宁身边。 “奴婢今日来,是想要提醒县主一件事。”琥珠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字一句道,“务必要小心老爷!” 顾宁眨了眨眼,还未点头,就又听琥珠说道:“他这人心思最是深沉,且手段狠辣,您与郡主今日之举,一定会让他感到不安,说不准还会发觉您与大长公主的动作。” “奴婢知晓,您是心中有成算的,可是郡主……郡主压根就没怀疑过他!” “郡主性子单纯,身子骨也弱,这些年没能陪在您身边,她心中一直有愧,但她的心中,您的分量比谁都重!您一定要帮帮她!” 琥珠说着,已是泪如雨下。 “发生了何事?”顾宁皱着眉,心中忽地浮现出一丝愁绪。 琥珠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郡主深信顾致远,顾致远几句话,就能让她抛下心头顾虑,可奴婢自小跟在郡主身边,从前她不是这样的。” “就算是性子单纯,她也不至于处处听顾致远的话,咱们下人都能察觉到的异常,郡主不可能察觉不到。” 顾宁眼神一凛:“所以你怀疑……顾致远是在母亲身上使了什么手段?才会让母亲对他深信不疑?” 琥珠拼命点头,颤抖着说道:“奴婢还怀疑……郡主当年生您难产一事,也是他动的手脚!还有这些年郡主明明按照太医所说调养身体,但却每况日下,这桩桩件件,都透着异常!” 她字字泣血,眼中满是愤恨。 “这些事你可有跟外祖母说过?” “奴婢也是今日才发觉的!”琥珠咬牙道,“奴婢亲眼瞧见顾致远将一些白色粉末抖入了郡主所用的茶水中!” “来寻您的路上,奴婢将这些年的种种异样回想了一遍,方才察觉到此人的狠毒心肠!” “您一定要帮帮郡主!顾致远他不是人!郡主一心待他,他却做出这样狼心狗肺之事!奴婢被他的人盯着,若去了裴府,只怕会引起他的怀疑,如今只能靠县主您了!” 琥珠素来端庄,现在却哭得两只眼通红,如两只红肿的桃子。 对上她的目光,顾宁轻轻摁住了她的手:“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同外祖母说的!但你也要记住,务必要将此事深藏在心,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琥珠重重地点头:“奴婢来寻您,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顾宁坐回了石凳上,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心情十分沉重。 顾致远这人,一心攀附权贵,为此不惜抛下白月光,但凭他的手段,还弄不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药。 正如大长公主所言,他的背后另有其人。 皇帝…… 顾宁轻轻闭上双眼,只觉得所有的神经紧绷住了。 她从不会轻视任何一个人,皇帝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楚云逸。 在原书中,她病逝只怕也是皇帝动的手脚,如此一来,既能借了裴家的权势帮助楚云逸稳固地位,又能让楚云逸无后顾之忧。 好深的心机!好毒的手段! 顾宁冷冷一笑,在琥珠与春玉两人惊讶的目光中,她缓缓道:“不必担心,此事我自有办法处理,当务之急,是查清母亲所中的是什么毒!” “这么多年来,替郡主把脉的太医数不胜数,可无一人能察觉到郡主被下了毒。”琥珠忧心忡忡道,“只怕是难啊……” “再难也得做。”顾宁眼神凌冽,“琥珠姑姑难道忘了吗?我的身体也弱极了。” 此话一出,琥珠神情大变。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在这一瞬全都涌上了她的脑海。 “这么说来……县主您这,也极有可能被他做了手脚?” “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这样的。”顾宁悠闲地托着下巴,虽是笑着,可眼底却无半点笑意,“就让我这个女儿,来找一找他送来的大礼吧!”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径直往内室走去。 琥珠正想要跟上,却见顾宁朝她摆了摆手:“你还是将泪水擦拭干净,早点回去伺候母亲吧,不然的话,只怕顾致远要生疑了。” “是。”琥珠定了定心神,小步离开了。 内室灯火通明,如白昼般。 顾宁将所有侍女都屏退,只剩下了春玉跟谢宴两人。 “你们说,若顾致远想下毒害我,将这毒药下在哪最合适?” 顾宁说话时,不忘戳了戳装死的系统:“我病弱并非娘胎里带出来的,而是被人下毒导致!这样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系统一如既往地沉默,顾宁却从这沉默中读出了一丝它的所想:“看来你并非故意看我笑话,而是你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当然了!”系统骂骂咧咧道,“一来这破地方,不仅所有的气运值都没了,竟然还是负的,咱们寸步难行,哪还有多余的气运值来扫描身体!反正这具身体的病,只要你完成任务就能自动恢复,何必还当冤大头,花不该花的气运值!” 顾宁冷哼一声,阴恻恻道:“原来你也知道没有气运值会寸步难行!” “快给我扫描这间屋子,我要知道毒药在哪!”顾宁咬牙切齿道,“我可没有多余的气运值来修补这具身体了!” 张牙舞爪的系统瞬间萎缩:“可是您现在也没有足够的气运值来扫描啊!那可得要30的气运值!您如今气运值为……” “2!” 极大的一个血红的数字摆在自己眼前,顾宁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戳破了这个面板。 谢宴见她动作,眼中划过一抹不解。 顾宁见状,手在空中乱抓了几下,一脸的不悦:“我刚才瞧见了几只蚊子!春玉,你可要让人好好地将这房间打扫一遍!” “是!”春玉不疑有他,正色道,“想必是顾府的下人偷懒,奴婢这次会盯着他们打扫!” 顾宁微微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在这房间内搜寻。 她还就不信了,凭借她内卷王的聪明才智,还不能将这一个小小的伎俩看透! 这房间颇大,但真正待的久的地方,也就内室。 内室的摆设也并无其他异常,平日里用来喝茶的茶壶与茶杯里,也都没有下毒的痕迹,就连熏香也是正常的。 那毒究竟被下在了什么地方? 顾宁皱着眉,短短一刻钟内,她已经将不大的内室来回转了好几圈。 而春玉,也未从这间内室中发觉任何异常。 正在这时,顾宁眼中映入一片开得正灿烂的牡丹。 她心中一咯噔,一个箭步就要冲出去。 但她的手,却被一人牢牢攥住。 惯性的作用下,她扑进了谢宴的怀中。 耳边是谢宴剧烈跳动的一颗心,顾宁耳根发烫,下意识看向谢宴。 “县主不要着急。”谢宴避开了她的视线,不自觉地看向窗外,他的耳尖已经微微泛红,“既然有了怀疑的对象,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按兵不动。” wap. /108/108064/28063910.html 第64章 游医有异 闻言,顾宁缓缓松开了手。 她站在原地,只差一步便能走到门外。 夕阳正好,落在牡丹之上,层层叠叠的花瓣更显娇嫩。 然顾宁却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一路蔓延,这些花有问题! 整个房间内,吃穿用全是春玉负责,他们不会胆大到在这上面下毒,唯有那些不起眼,却又日日与她相伴的东西,才是下毒的最佳场所! 顾宁不觉捏紧了双手,在不知不觉间,她的指甲已深深陷入了手心中。 “县主不必担心,这些隐患,属下自会带人替您解决。”谢宴见她眉心紧蹙,是从未有过的忧愁,下意识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然而在说出这句话后,他便后悔了。 他不该让顾宁对自己生出任何一点期盼。 好在他所担忧的事并未发生,或许是沉浸在惊慌中,顾宁仍盯着窗外,不曾开口。 半晌,她才飘忽道:“若是突然将这些花都清理掉,只怕会引起顾致远的怀疑,可有什么办法找到这种毒的解药?” 她倒不害怕这些毒,有着系统在,最多是花费气运值,她的身体就能迅速恢复,真正需要解药的,是裴安阳。 谢宴垂下眼眸,不过须臾,他就缓缓点头,将这个任务接下:“属下识得一位游医,他向来喜欢侍弄奇花异草,对毒术颇有造诣,或许能帮县主找到解药。” 顾宁刚点头,下一刻便记起了一个在原书中十分微小的情节。 一时间,她看谢宴的眼神复杂起来。 原著中有提到,谢宴急病而亡,极大的可能是中毒,对于谢宴而言,他这样的心机算计,能给他下毒的人,一定是他最信任的人。 而正好,谢宴身边又有这么一位擅长毒术的神医…… 顾宁眼珠一转,正要应下的话,生生的变成了:“游医?” “连宫中太医都无法察觉的毒,区区一个游医,当真能研制出解药?”顾宁皱着眉,一脸的高傲,“当然,既然是你推荐的,我也未尝不能给他机会,你先带他过来,让我见一见。” 谢宴见顾宁突然转变的态度,凤眸一沉。 他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语气冰冷:“县主既然不信任属下,那属下也不会再提此事。” 窗外的那些牡丹在风中摇曳,在阳光下越发显得妖异。 谢宴在此时转身离开,衣袖却被人紧紧地捏住了。 “不!”顾宁小声又坚定地说道,“我要见一见他!” 谢宴还未开口,她又着急地补充了一句:“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一个游医,为何值得你这样信任?” “我想要见他,既是想要试探他的水平,也是想要替你把关,万一你所托非人怎么办?”顾宁振振有词道,“你若不将他带来,那你就别想走了!” 谢宴冷哼一声,拽出了衣袖,大步离去。 这是在顾府,顾宁不敢大声叫住他,只能气哼哼地见他离去。 春玉小步小步地挪着走到她身边:“县主,那这些花如何处置?” 顾宁冷冷地将这些花扫了几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些花开得正好,又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就送几株去祖母那吧。” “哦对了!”顾宁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顾清秋那,就说我提前祝贺她不日即将订婚!” 春玉连连点头:“这样一来,一定能引出幕后之人。” 顾宁懒洋洋地靠在门框处,笑道:“当然了,一个是他的老母亲,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这几株牡丹一送过去,那不是要了他的半条命!” “记住,这件事先悄悄地办,最好不让他知道。”顾宁幽幽道,“这毒伤身,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来解药的。” “是!”春玉连声应下。 太极殿外,宫人有序地站在两侧,皆垂首不语。 殿内,一声更比一声响亮的话语传了出来。 “这便是你去江南办的事?” 几本厚厚的奏折“啪”地一声被扔到了楚云逸脚边,散落一地。 楚云逸不过粗略一扫,就瞧见了上面的弹劾叱骂。 他冷着一张俊脸,很是不悦:“这些御史懂什么?” “那朕倒是要问问你,为何让这些话传入了御史耳中!”皇帝一张脸黑如锅底,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姜家与你本就息息相关,你既然知晓了姜知州的所作所为,就该将那些言论早早地控制在江南,而不是让这群苦主上京!” “那登闻鼓都快被他们敲破了!” 皇帝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楚云逸,曾几何时,他觉得这个儿子最是像他,可如今一看,他在这些事的处理上,却是差得远呢! 楚云逸的心中也有怨气,他何尝不想控制这些流言,然而江南局势混乱,倒了一个姜知州,倒了一个原家,所有的世家都有了私心,若非他及时出面安抚,今日等待他的,只怕就不是这几道奏折这样简单了! 面对皇帝的怒火,他闭紧双眼,低声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你知什么错?”皇帝冷笑道,“临行前,朕曾屡次叮嘱你,可你不仅没将这些事办好,反倒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好在是裴家想着给顾宁造势,不然的话,这些好名声,都要被裴家抢走了!” 楚云逸闻言,暗暗捏紧了一双手。 他何尝不知,然而双拳难敌四手,顾宁又突然像是转了性,整日想着洗刷之前的坏名声,竟是将他原本的计划打乱。 而他不仅要咽下这份苦果,还得表面对顾宁千般万般好。 思及此处,他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脸色难看至极。 皇帝瞥见他这副模样,又重重的拍了拍桌:“老三,朕听闻你与顾宁闹了矛盾?” “儿臣……” “顾宁是朕替你千挑万选的王妃,她的家世显赫,一旦你娶了她,大长公主手中的那支军队就有可能落于你之手,你可明白朕的良苦用心?”皇帝意味深长道,“她的脾气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她的家世,足以弥补这一切。” “有的女人,固然温柔小意,但成大事者,岂能沉溺于情爱之中?”皇帝暗暗告诫他,“女人嘛,多哄哄就行了。” 楚云逸心中憋屈,但却不得不点头应下。 纵然皇帝不说,他也会放低身段对待顾宁。 无论如何,都要先将大长公主手中的那支军队拿到手。 见他神情变换,皇帝便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行了,你既然领会了其中关窍,那就去朕的私库中选些女子喜爱的物件,亲自送去顾府。” “多谢父皇。” 楚云逸松了口气,现在看来,父皇最疼爱的人,还是他。 出了太极殿,楚云逸便见一人神情仓惶地下马。 见此情景,楚云逸神色一凛。 宫中无人敢骑马,一旦有人骑马入宫,那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他不由站定在了原地,见那人将一封血书拿出,蹒跚地朝着太极殿走去,声音嘶哑。 “边关告急!” 楚云逸方才心底浮现出的那点念头,皆因这个消息而打乱。 他抬起脚,朝着与私库相反的方向走去。 …… “皇后娘娘,殿下来看您了!” 随着宫女的一声通传,皇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她迅速起身,亲自往殿外走去。 在瞧见楚云逸高大的身影后,皇后眼眶微微湿润:“云逸,此番江南之行,你可有受什么委屈?大长公主可有为难你?” “母后放心,儿臣一切安好。”楚云逸摇了摇头,安抚道,“大长公主表面上对儿臣十分关照,并未为难儿臣。” 皇后闻言冷哼了一声:“她那人最善伪装,为了裴家满门荣耀,她自是要讨好你!” 然而楚云逸却在这时捏紧了她的一双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母后,最起码在这些年,大长公主依旧是父皇最敬重的长辈。” “本宫知道了。”皇后没好气地挥开了他的手。 “姜家二房实在是不中用,不仅没将自己那档子事掩盖好,险些害了你!”皇后咬牙道,“无论姜家人怎么求你,你都不能答应!明白吗?” 楚云逸皱着眉,对姜知州所做之事,他也十分厌恶:“儿臣明白,只是因为他,姜家与您的名声都受损了,若是不及时补救,只怕会影响更大。” 皇后摆了摆手,对此毫不在意:“这些事都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是你与顾宁的婚事。” 楚云逸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铁青。 见状,皇后不悦道:“怎么?你难道还想娶顾清秋不成?你可别怪母后没提醒你,她哪怕是给你做侍妾,母后也是不答应的!” “母后!”楚云逸俊朗的脸上乌压压地一片阴沉。 然而在皇后的注视下,他几番平复心情,转移了话题:“方才军中急报,说边关告急。” 提及此事,他不觉捏紧了一双手:“母后,这是儿臣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不可!”皇后几乎想也不想,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 见楚云逸满脸的不甘,她放缓了声音:“云逸,你是嫡子,将来的太子之位,一定是属于你的!你又何必为了那点功名去战场拼杀呢?” wap. /108/108064/28063911.html 第65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话虽如此,但父皇也并非嫡子……”楚云逸沉着脸,很是不悦,“莫说父皇还未立太子,即便我现在是太子,也不该放松警惕!父皇当年,可不是太子!” 此话一出,皇后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疯了不成?”她厉声呵斥,急忙道,“你难道不知你父皇最是厌恶旁人提起当年往事?” “如今只有儿臣与母后在,无需有那些顾虑。”楚云逸摆了摆手,他坐在皇后下方,脸色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复杂。 究竟是去?或是不去? 他心中也很是纠结,一面是危机四伏的战场,一面是他继续的功劳。 但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母后,儿臣不去边关可以,但姜家二房一脉……却是留不得了!” “江南之行,本是父皇有意给我抬轿,谁料出了这档子事,不仅让父皇颜面无存,更是有损外祖名声,切不可姑息!” 皇后咬了咬牙,最终艰难地应下了此事。 …… 不过十日的功夫,京城已经大变样。 先是皇后脱簪跪于太极殿外,替姜家请罪,再是年逾七十的姜阁老致仕。 父女二人这一出苦肉计效果着实不错,一时间,求情的求情,怜惜的怜惜,于是姜知州在江南犯下的恶行,就这样被轻拿轻放——只判了他午门斩首。 不过,姜阁老是最为“大公无私”,虽然皇帝没有处罚,但他却毅然将姜家二房数十口人,发配到了边疆。 如此一来,本是对姜家多有指责,亦或是想要趁机落井下石的人家,只能就此罢休。 姜阁老与皇后这一番操作,不仅挽救了姜家声誉,还添了许多好名声。 “实在是高明!” 顾宁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上,捻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便扔进了嘴中,含糊不清地说道。 “县主,夏日虽说炎热,但您也不能贪凉啊!” 春玉嗔怪地看了眼她,赶紧将剩下的果盘挪走。 顾宁气鼓鼓地一拍桌子:“如今在顾府本就处处不自在,你怎么忍心在吃食上克扣我?” “上次县主交代奴婢的事,已经有眉目了。”春玉神情不变,十分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闻言,顾宁顿时坐直了身子,再无慵懒的模样。 她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中泛着点点亮光:“找到解药了?” “的确是有解药的眉目了。”春玉小声道,“奴婢依您的吩咐,去查了采买这些牡丹的小厮,一路顺藤摸瓜,果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他的一个远方兄弟时常去京郊的太虚观烧香,咱们的人跟了去,发觉那道观里有个黑心老道,专门干这档子肮脏事!” 顾宁眼波流转,美目中已然泛起冷意:“可有打草惊蛇?” “县主放心便是。”春玉忙答道,“这件事奴婢瞒得密不透风,就连大长公主那都没透露一分!” “办得不错。”顾宁赞赏道,“我就知道,这样要紧的事交给你准没错!” 但春玉却在此时生出些许不安:“县主,您为何不告知大长公主?凭着大长公主的手段与人脉,定能将解药……” “我那父亲手段拙劣,自然不足为虑,可你要知道,他背后还有着一个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裴家的人。”顾宁冷哼一声,“那人自会盯着裴家的一举一动,但我却不同。” 顾宁说着,俏皮地朝着春玉眨了眨眼,“我可是京城有名的废物草包,有谁会留意我的去向?” “原来如此。”春玉恍然大悟。 然而下一刻,她却意识到了不对劲:“县主这话是何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顾宁扬起下巴,掷地有声道,“我要亲自去那道观走一趟!” “万万不可!”春玉急切喝断,“这样危险的事,您怎能亲自去做?您若实在放心不下,奴婢亲自替您去办!” 顾宁轻哼一声,揉了两把春玉胖乎乎的脸颊:“太虚观可是京城颇具盛名的道观,我去那能有什么危险?” 春玉正欲劝说,眼角余光却见顾宁眼底的狡黠目光。 她迟疑了一会,试探性地问道:“县主可是有什么计划?” 顾宁随意拿起桌上的团扇,遮住了嘴角不断上扬的弧度:“你忘了吗?过几日我那大姐姐,要去太虚观烧香呢!” 此话一出,春玉顿时明了:“您是说……大小姐烧香是假,与端王会面是真?” 顾宁微微颔首:“不错,这次去太虚观,可是一箭双雕的好机会!我绝不能错过了!” “你快些替我送一封帖子去端王府!”顾宁笑盈盈道,“我要邀请端王殿下一同去太虚观。” 春玉见顾宁兴奋的模样,到了嘴边的劝说终究是咽了回去。 也罢,自家县主主意大,她是劝不回来了! 太虚观乃是楚国北方第一名观,千百年来,王朝兴衰,但太虚观却始终屹立在太虚山不倒。 千百年发展下来,太虚观的业务十分广泛——既能求平安,又能求姻缘,还能求子嗣。 正因为此,太虚观常年香火不断,每日都有大把的人来上香求签。 这条前往太虚观唯一的山路格外平坦,忽略一旁深不见底的悬崖,与山下的平地无异。 马车缓步行驶在山间,随行的护卫纪律严明,一路上除去必要的汇报外,不会发出任何其他的声响。 宽大舒适的车厢内坐着三个姿容出色的女子。 中间的女子明艳灼灼,一双桃花眼更是为她本就出色的姿容更添几分韵味,她一笑,便如满山的桃花绽放,美不胜收。 正是顾宁。 “今日也是凑巧,没想到大姐姐也要来太虚观祈福。”顾宁勾唇轻笑,眼中一片澄澈,“大姐姐来太虚观是求姻缘的吧?” 未等顾清秋开口,她便接着道:“你放心,我都跟母亲打听过了,她准备等着此次春闱一过,就替大姐姐选一个进士做夫婿呢!” 顾清秋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但她眉心的那抹愁绪,却是衬得她这笑容愈发难看了。 “郡主替我选的夫婿,自然是极好的。” “哎呀!”顾宁盯着她的脸,很是惋惜,“几日不见,大姐姐怎么憔悴成这样了?莫非……” 她的语气骤冷,“莫非大姐姐当真是惦记着嫁给端王殿下?” “怎么可能!”顾清秋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我只是这几日感了风寒。” “风寒?”顾宁疑惑地眨了眨眼,正想追根寻底,却听一旁沉默许久的顾云婉开口了。 “前几日大姐姐房中的侍女偷懒,没关好门窗,还得大姐姐着了凉。” 顾宁冷冷地瞥了眼她,索性一句话不说,直接闭上了双眼。 见状,顾云婉又气又急。 可偏偏对面的春玉眼神如利箭般,正死死地盯着她。 她是领教过春玉厉害的,一时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敢再多言,只得是在心中暗暗地诅咒顾宁。 马车足足行驶了一个时辰,这才抵达太虚观。 太虚观外还停放着不少马车,瞧着模样,都是非富即贵的。 但顾宁此番来太虚观的阵仗,还是高出他们不少。 刚到门口,便有观中的道士走了出来。 “贫道玉虚,见过县主。” “玉虚道长不必多礼。” 顾宁摆了摆手,抬脚便下了马车。 她跟在玉虚道长身后,语气在这一瞬间娇柔下来:“殿下在何处?我想要见他。” 玉虚道长将拂尘一甩,平和道:“就在竹林中。” 顾宁立刻加快了脚步,像是爱极了楚云逸。 那些世家夫人正巧从道观中出来,还未行礼,就只瞧见了顾宁远去的背影。 一打听,她们纷纷露出了过来人的笑容。 “长宁县主待端王还是一如既往啊!” “这样情怯的小女儿姿态,倒是让我想起当年了!” 她们笑着打趣,心情着实不错。 而站在道观门口的顾清秋,却是遍体生寒。 “大姐姐,你都听见了吧?”顾云婉低着头,靠在她身边轻轻道,“本来你与端王殿下是在此会面的,可是因为顾宁,他就抛下了你。” 顾清秋暗暗捏紧了一双手,面上不动声色:“我已经要议亲了,这些事二妹妹今后不必再提。” 顾云婉笑着看了眼她,清秀的一张脸生生的扭曲起来:“大姐姐,你可就差一步了!你甘心吗?” “端王殿下对你情深义重,你怎么忍心让他娶了顾宁那草包!”她靠在顾清秋耳边,低声道,“你与端王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又何必让给顾宁?她不过就是身份比你尊贵些!但是……” “只要她死了,端王妃这个位置,肯定就是你的了!”顾云婉笑吟吟地说着。 她表面上清秀可人,但眼底的那些狰狞之色,已经快要化作实质了。 闻言,顾清秋站定在原地。 她的脸上满是纠结,根本无法独立思考。 在顾云婉的一声又一声的劝说下,她才缓缓点头。 “好。”她艰涩开口。 “大姐姐放心,我一定替你将这件事办好!” 顾清秋将顾云婉沉浸在计划成功的喜悦中模样尽收眼底,唇角微微提起了一抹弧度。 wap. /108/108064/28063913.html 第66章 微风拂过,竹叶被吹动,沙沙作响。 谢宴带着几个护卫一前一后,将顾宁夹在中间,眼角的余光都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到了半路,顾宁却突然抬起手。 “你们就在这等着吧。” 说罢这话,她快步往前走去。 从谢宴的视角看去,顾宁此时步伐匆匆,像极了想要见心上人时急切的神情。 他的眼神微暗,却始终无法将视线移开。 岳明岳荣一对视,便不约而同地摇起了头。 主子这是陷进去了! 竹林中有着凉亭一座,早已有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亭下,静候佳人。 顾宁迅速将羞怯的笑容挂在脸上,一双漂亮的眼眸直直地望着男人,很是深情。 “让殿下久等了!” 她快步走到楚云逸跟前,一时间慌乱得手足无措。 如此美人,纵使知晓这张美丽的皮囊下掩藏着一个草包废物,楚云逸一时也晃了神。 “太虚观的竹林乃是道长们修习的场所,能让人平心静气,是修养的好地方。” 楚云逸温声开口,眉眼间的情意绵绵,好似要将顾宁融化。 他甚至主动伸出了手,想要牵住顾宁。 然而顾宁却猛地将手缩了回来,气氛一时间冷凝住了。 对上楚云逸疑惑的目光,顾宁暗暗叫苦。 失策了,谁能想到渣男还能出这招美男计! 她挤出两团羞涩的红晕挂于脸颊上,声如蚊蝇:“若是被人瞧见了可不好!” 闻言,楚云逸哈哈大笑:“你我成婚在即,即便有人看见了,也只会说我们是情难自抑。” 顾宁心底一惊,面上却恰到好处地将喜悦、羞涩的情绪表达出来,双眸亮晶晶地望着楚云逸:“婚期定了?” “还得先问问宁儿你的意见。”楚云逸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要快些将你迎娶过门!” “我已经与母后说过了,若你同意,姑祖母应允,便在皇祖母寿宴后成婚。” 这死渣男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顾宁心中冷笑,十日前边关失守,正是姜家姻亲章家防守不当,而城门失守后,裴老将军率兵连夜赶来,仅用三日的功夫,就将匈奴全都歼灭。 一时间,裴家声誉极盛。 而作为章家的姻亲,加上之前姜知州的所作所为,即便有着姜皇后与姜阁老的力挽狂澜,楚云逸的日子依旧不好过,听说他已经被皇帝骂过好几回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娶了她这个草包,既能借了裴家的权势,又能显得他楚云逸是个守信之人,毕竟原主的名声可谓是“烂得出奇”。 这是踩着自己往上爬呢! “我……”顾宁声音细微,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楚云逸含笑望着她:“宁儿不必害羞,你我成婚是早晚的事,你难道不想早些嫁给我吗?” 他声音富有磁性,压低声音时颇为性感。 顾宁听得他带着蛊惑意味的话语,害羞地捂住了脸,不去看楚云逸——若再看楚云逸这张脸,她怕她会忍不住生撕了这张虚伪的脸皮! “不跟你说了!”她娇娇地跺了跺脚,“你自己去同外祖母说!” 楚云逸刚伸出手,顾宁已扭头跑走了。 细思顾宁方才的模样,楚云逸很是自信。 这门亲事,很快就能办成了! 跑出了竹林,顾宁舒了口气。 “憋死我了!” 春玉连忙上前:“可是端王为难您了?” “他敢?”顾宁嘲讽道,“不过是这些日子的情势变化,逼得他想要将婚期提前了。” 在顾宁身后,谢宴一张俊美的脸庞瞬间黑如锅底。 “此人心怀不轨,县主切莫为了儿女私情擅自答应他的要求。” 随着谢宴冰冷的声音响起,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其中以顾宁的眼睛最为明亮。 她唇角勾着一抹笑,直接走到了谢宴身边,意有所指地答道:“我又岂会答应他?谢侍卫难道不知吗?我的心悦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谢宴早在开口时便后悔了,面对几双八卦的眼睛,他沉下脸,一眼扫过,除了顾宁外,其他人都低下了头。 顾宁似是浑然不觉他眼中的凌冽,只笑道:“我没答应也没拒绝,他只管准备。” “待到太后寿宴,我一定会成全他与心爱之人。” 出了竹林,远远地就瞧见了站在那的顾清秋与顾云婉两人。 顾宁顿时变化了脸色,让身旁的岳明岳荣看得目瞪口呆。 只听她羞赧地同春玉说着:“方才殿下说……要将婚期提前呢!” 春玉眼珠一转,会意后便大声道:“当真?县主可真是苦尽甘来啊!也不知殿下所说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春玉的声音极大,在寂静的道观中尤为响亮。 即便是站在百米开外的顾清秋,也一字不落地听见了这句话。 她神情恍惚,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大姐姐,你捏疼我了。” 顾云婉阴恻恻的提醒,让顾清秋又回过神来。 她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却又听不远处的顾宁娇羞答道:“殿下说就在太后寿宴后成婚。” “春玉,你都不知道,殿下方才同我说话时的温柔模样!”她的声音娇滴滴地,却正好够让顾清秋听清楚。 她带着一众人走到了顾清秋面前,扬起头,高傲地看着顾清秋:“我就说嘛!以殿下的眼光,怎么会瞧得上那些装腔作势的清高女子!” “恭喜县主!”春玉及时捧场,“待您与殿下成婚,就是名正言顺的端王妃了!” 顾宁满意地点头,见顾清秋魂不守舍,她狐疑道:“大姐姐,你不替我高兴吗?” 对上这双澄澈的眼眸,顾清秋一瞬间如同置身在冰窖中,当初在裴府,顾宁也是这样逼迫她发誓的。 她瞬间警醒过来,飞快地摇了摇头:“我当然替妹妹高兴了,你能当上端王妃,是我们整个顾家的荣耀!” 顾宁这才罢休:“最好是这样,不过当上端王妃,也不算什么荣耀,我的身份也差不到哪去。” 这每一句话,都如一把利剑,深深戳伤了顾清秋那颗脆弱敏感的心。 她本剩了一些善念,在此刻烟消云散。 “当然。”她温和一笑,如沐春风,“妹妹是县主,身份尊贵,即便没有端王妃这个身份,也是人人敬仰的。” 顾宁仰起下巴,高傲道:“这是自然。” 说罢,她便带着人扬长离去。 这便是差距。 顾清秋看着她的背影,心底的欲念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她与她,分明是一个父亲所出,可她却只能被记在二房名下,见不得光,而顾宁,却能享受她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她所期盼的东西在顾宁看来不值一提。 端王妃本该是她的! 她才是那个与他相配的女人! 挡路的人都得死! …… 简朴的院子里,小厮与侍女正满院子地打扫。 春玉的要求十分严苛,主屋外的一片空地,纤尘不染,短短半日的功夫,这座小院就已经焕然一新。 见侍女来来往往,将从马车上搬下的东西送到了主屋,顾云婉撇了撇嘴。 “只是住上三日,她就这样大的阵仗,怎么不将整个顾府搬来?” 顾清秋垂眸不语,纤细的脖颈在阳光下尤为脆弱。 顾云婉冷哼一声:“大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 “二妹妹想要我说什么?”顾清秋声音飘忽,“我现在害怕得很,不敢……” “住嘴!”顾云婉瞬间变得凶神恶煞起来,死死地盯着顾清秋,“你可别忘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蚱蜢!” 顾清秋似乎是被她吓住了,慌乱地点了点头。 她的神情尤为狰狞,却又在一瞬间松缓下来:“大姐姐,你我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二妹妹,宁儿到底是我们的妹妹……你万万不能……伤了她的性命!”顾清秋轻声道,“吓吓她便可。” 顾云婉如同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讥讽道:“你当她是妹妹,她可从未当你是姐姐!” “她只是瞧出了你与端王有些来往,便要替你议亲,恨不得将你远远嫁了去!你还当她是妹妹?” “可郡主待我们极好。”顾清秋摇着头,劝说道,“我们也该看在郡主的面上,对她好一些。” 顾云婉一把甩开了顾清秋的手,脸色尤为难看:“若真对我们好,就该替我们寻一户好人家!而不是将那些个穷酸举人拿来搪塞敷衍我们!” 说着,她便怒气冲冲地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顾清秋连忙拽住了她的衣袖:“二妹妹,一定要听我的劝!就算你恨极了顾宁,也该想到她身后的势力!若你今日之举被发觉,那裴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此话倒是点醒了顾云婉,她的眼神一变再变,最后突然轻笑了出声。 “大姐姐,多谢你的提醒,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绝不留下一点痕迹!” 她说完话,就毅然走出了大门。 顾清秋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的幽光一闪而过。 知道不留痕迹就好……最好是连人带骨,一块留在深山之中! 如此一来,端王妃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wap. /108/108064/28063914.html 第67章 抓错人了 春玉眼见着顾云婉离开,这才迈步进了主屋。 “县主,二小姐出去了。” 顾宁瞧着铜镜中肌肤妍丽的美人,心情加倍愉悦:“可有派人跟上去?” “是谢侍卫去办的。”春玉低声道,“他离开时告诉过奴婢,二小姐联系的人是一伙山贼,如今就埋伏在太虚山中。” “哦?”顾宁挑了挑眉,“这么说来,她们准备在太虚观动手?” “想来是如您所说,这一路上都有人护送,只有在太虚观中,人多眼杂,最好动手。”春玉点了点头,一脸的严肃,“只是想不到二小姐竟然如此心狠!一旦被山贼抓去,那您这辈子算是毁了!” 顾宁自恋的托着下巴,仔细地瞧着自己这张美丽的脸蛋,意味深长道:“你以为这些事,都是顾云婉一人所为?” “该不会还有大小姐?”春雨这倒是惊讶了,“奴婢瞧着她可不像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佛口蛇心的人你看得还少吗?”顾宁幽幽地看了眼她,“有的人,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稍加引导,就能让事情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你仔细想想,无论是那次花园私会,还是此次山贼埋伏,最终的得益者是谁?难道会是顾云婉?” “只需要一查,顾云婉的那点算计就会被公之于众,她将承受来自裴府的怒火,而顾清秋呢?”顾宁轻笑道,“她却是隐身在了顾云婉身后,享受着这沾满血腥的胜利果实。” 春玉的震惊写满了一脸,连声道:“奴婢眼拙,竟是没看出来。” “没事。”顾宁摆了摆手,“你看不出来是正常的,毕竟……” 毕竟她是女主,即便她心中真没有恶意,但所有的事,还是会朝着最有利于她的方向发展。 更何况她心存恶意,故意为之呢? 顾宁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冷色。 …… 夜深了,太虚观中早已是漆黑一片,只余几盏灯火,与凄厉的蝉鸣。 一道黑影出现,将主屋多出来的那盏灯笼摘下,挂在了另一间厢房外。 后山中,几道黑影接连出现,身形迅速地朝着顾家所在的院子而去。 “老大,共有三间厢房!” 被称作老大的男人眉心之眼尾有着一道深刻的刀疤,他眼神淫邪,将这座院子打量了一眼,最终停留在了具有特殊标识的那一间厢房外。 “三盏灯笼的那一间!”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人便如猴子般飞快地蹿了出去。 “可别因为色心忘了雇主交代的任务!只要那一个!其他人可碰不得!” “您就放心吧!” 那些男人早已按捺不住,一个接着一个地冲了出去。 余下刀疤脸一人摸着下巴,回想着那些官家小姐细腻柔滑的肌肤。 小院外戒备森严,这次却不知为何,那些护卫全都倒头大睡,连贼人钻进了院子都不知道。 一个身形矮小的人摸到了西厢房,见三盏灯笼就在头顶,朝着身后的兄弟们打了个手势。 一行人配合十分默契,站在门外的侍女小厮,全都被他们迷晕了。 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厢房内。 梦中,心心念念的端王殿下温柔地朝着她走来,俊朗的脸近在咫尺,竟吻住了她,双唇接触时,那舌头便急不可耐地钻了进来。 她嘤咛一声:“殿下……” 就在此时,她胸前一痛。 她下意识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并非梦中那俊朗的脸庞,而是一张眼歪口斜、遍布红疙瘩的麻子脸。 而这丑人的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胸前。 “啊!” 顾云婉尖叫一声,嘴却被麻子脸捂住了。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黑夜的宁静,然而这群贼人动作极快,在护卫提刀来时,便扛着顾云婉离开了小院。 瞬间的功夫,太虚观就沸腾了起来。 “顾家小姐被山贼掳走了!” “哪个顾家小姐?莫非是……县主?!” 这些猜测与议论,如一阵风席卷了整个太虚观。 楚云逸得到这个消息时,几乎站立不稳。 “是谁干的?”他双目充血,厉声问道,“谁敢伤她?” 他还要靠着顾宁与裴家交好,他的军队还未拿到手!谁敢伤她?谁敢! “殿下不要着急!”魏兴连声道,“只说是顾家小姐失踪了,还不知是哪一位!而且县主身边常年有高手相护,想必不会出意外!” “那若是清秋呢?”楚云逸咬牙切齿道。 魏兴顿时噤声。 楚云逸闭了闭眼,这才稳住心神:“快带本王过去看看!” 小院亮得如白昼一般,顾宁一张小脸冷若冰霜,她站在廊下,不悦地呵斥道:“养了你们这么多年,竟连个门都看不好!” 在看到顾宁的一瞬间,楚云逸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他又着急地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想要的那道身影。 就在顾宁身侧不远处,顾清秋苍白着一张小脸,眼中含着泪水,正与他遥遥相对。 美人如一尊易碎的瓷器般,在风中脆弱至极,他恨不得将顾清秋揽在怀中好生呵护。 但顾宁的视线一转来,他却不得不走到顾宁身边。 “宁儿,你没事吧?” “我都快吓死了!”顾宁扯着楚云逸的衣袖,带着哭腔道,“那伙贼人将二姐姐掳走了!我害怕!” 楚云逸连忙安抚:“你放心,我随行有两百禁军,我这就派他们上山搜查!” 这时,春玉提醒道:“殿下,那伙人能这样顺畅地来到小院,只怕道观中有人与他们里应外合!只差一点,被掳走的就是县主了!” 闻言,楚云逸脸色一冷。 “你的猜测有些道理。”他点了点头,将顾宁交到了春玉手中,“本王要带禁军去搜查,你好生照顾县主。” “是。”春玉连忙应下。 顾宁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楚云逸离开,依赖溢于言表。 在两人身侧,顾清秋垂下眼眸,不安地将披风裹紧了。 不该是这样的…… 被掳走的怎么会是顾云婉? 她抬起头,有意无意地看向对面西厢房的那三盏灯笼,心底的不安便蔓延开来。 这一切都不对劲!这三盏灯笼,本该是挂在主屋的屋檐下!难道说是顾宁将计就计? 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顾宁,却只瞧见了一张哭得如花猫般的脸。 不是顾宁!顾宁蠢笨至此,绝对想不到这个法子! 难道是……这一次,顾清秋的目光,落在了谢宴的身上。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虽是侍卫,但无论是容貌还是通身的气度,都与那些世家贵族的公子并无两样。 听说此人是裴将军看重的人,将来是要入裴将军麾下的一员大将。 难道是他在背后替顾宁解决了顾云婉? 她暗暗的捏紧了一双手,想要一探究竟。 可就在此时,俊美的男人抬起头,凤眸中的幽暗光芒,刺得她当即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太虚观已是灯火通明,玉虚道长脸上满是汗珠,急得是团团转。 在他身边,那些仆妇管家,正口沫飞扬地说着话。 “好端端的,怎么会进山贼?” “你们太虚观也是享誉盛名的大道观了,怎么能出这样的事!今后谁还敢来你们这上香?” “还不快去查!今日一定要给香客们一个交代!” 他一边训斥着手下的小道士,一边不断地将视线朝着顾宁那边投去。 那可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即便是个庶女,也足够给他们太虚观抹上一层不详的名声了! 想到这,玉虚道长的心便沉了沉。 他身边的小道士十分有眼色地安抚着:“师父,您该放心才对,还好长宁县主没出什么事,不然的话,咱们道观怕是开不下去了!” 闻言,玉虚道长不觉点了点头。 但下一刻,他又冷下了一张脸:“蠢货!赶快通知下去,将那些东西全都收好!” 小道士还没走,便听见外面的阵阵马蹄声。 一个守门的道士匆忙赶来,身后还跟着楚云逸。 “本王已派兵将整个太虚观包围。”他冷声道,“诸位不必惊慌,待将事情调查清楚,自会放你们离开。” 此话一出,玉虚道长的冷汗“唰”地一下便落了下来。 糟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想要挤出一个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苍白无力,楚云逸一看,就知道其中定有蹊跷。 “玉虚道长,今日之事,还需仔细询问你们观中的道长们。”楚云逸沉声道,“还请你将所有的道长叫来,本王要一一问话。” 玉虚道长背后冷汗不断冒出,可偏偏他却不能拒绝。 他汗如雨下,小声道:“您放心,贫道这就去叫人。” …… 漆黑的山洞中,随着火把的亮起,将山洞中的情形悉数照了出来。 顾云婉缩在角落中,一脸的惊慌失措。 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围着她,眼中淫邪的神色闪烁着,看她仿佛是在看待宰的羔羊。 “这便是长宁县主?果真是一副好模样!” “就是比传闻中的绝色差了点!” “不!” 顾云婉凄厉地惨叫起来,她连连摇头,不断往身后退去。 冰冷的石壁让她退无可退,她厉声道:“我不是长宁县主!你们抓错人了!” wap. /108/108064/28063915.html 第68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不是长宁县主?”其中一人稍有迟疑。 可他身边的几人,却是冷笑几声,毫无顾虑:“二哥?她为了自保什么话说不出,咱们可都是按照标记抓的人,怎会出错?” “再说了,就算抓错了人又如何?咱们收了银子,可要替人将事情办妥!这样的小美人,咱们平日里去花楼可遇不见!” 这些话萦绕在顾云婉耳边,她心中的惊慌在此时达到顶峰,失声道:“我就是请你们来的人!你们当真抓错人了!” 几人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们在顾云婉身上打量许久。 为首刀疤男大步上前,仔细将顾云婉看了一遍:“传闻中长宁县主一事无成,只有一张脸冠绝京城,若真如传闻所说,这个女人只怕不是长宁县主!” 顾云婉容貌姣好,但他们混迹勾栏瓦肆多年,这样的容貌,也就是上佳罢了,可称不上冠绝京城的绝色。 “照大哥这么说,咱们的确是抓错人了!” 顾云婉脸一阵青一阵红,顾宁不过是长了一张狐媚脸,她也配冠绝京城? 但他们的话,终究是让她生出了一丝期盼。 “我花钱请你们来这,不是让你们抓我的!”她语气凌厉,却又在下一刻放柔了语气,“但你们若是将我放了,我可以当做此事不曾发生。” “真要将她放了不成?咱们为了抓她,兄弟都死了好几个!” “况且谁知她所说是真是假!” 本就不宽敞的山洞中,声音愈发显得嘈杂。 几人吵吵闹闹也没做出决定,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刀疤脸。 “大哥,您给句话啊!” 顾云婉心中的惶恐更甚,未作他想,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曹记酒楼,拨开乌云晴天日。” “山高水清见牛羊!” 他们不约而同地对出了暗号,看顾云婉的眼神又有了变化:“此人当真是咱们的主顾?” 顾云婉喜上眉梢,连忙点头:“正是!我们都被顾宁耍了,你们快将我放了,重新抓了顾宁来!” 但她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只见那刀疤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一招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刀疤脸看了顾云婉许久,最终扯出了一抹狰狞的冷笑:“抓错了又如何?左右咱们要按照之前计划的,将此人衣裳撕破,扔在崇安坊的街上!” 顾云婉睁大了双眼,惶恐地摇着头,一张脸惨白若纸:“不!我才是你们的主顾,你们拿了我的银子,就该听我的号令!” 闻言,刀疤脸却是张狂大笑:“你只是我们其中一个主顾,有人给了更多的银子,让我们将你的要求全都施加在你身上!” 说到这,他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事情办得妥当些,那可是一只价值千金的夜明珠!” 顾云婉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在此刻绷断:“不!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银子!” 然而她的话,却被淹没在了自身后伸出的手中。 漆黑的山洞中,顾云婉被几人牢牢捆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衫被剥落,冰凉的夜色裹挟着风,落在她裸露的肌肤上。 她的脑海中,回想起了方才那句话。 倘若……倘若她留有余地,只让他们吓唬吓唬顾宁,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这一步了? …… “人还未找到?” 楚云逸脸色难看,虽然出事的不是顾宁与顾清秋,但顾云婉若出了事,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此事做文章。 心腹摇了摇头,神情颇为凝重:“他们就是奔着顾二小姐来的,只怕有人做内应,您说……会不会是顾家内斗?” 闻言,楚云逸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细细思索一番,眼神骤然变了:“顾宁?” “属下也只是猜测,并无确凿证据。”心腹小声道,“殿下若想知晓内情,只怕是要细细查探一番,只是这太虚观中还有不少官眷,若再不给出个交代,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楚云逸犹豫片刻,正是要做出决定之时,却见不远处的一道身影正快步朝他走来。 清冷的月光下,女子眼中的泪水清晰可见。 “清秋!” 楚云逸只觉得心如刀割,连忙揽住了顾清秋不堪一握的细腰。 “殿下,我害怕!”顾清秋靠在他的怀中,像是找到了温暖的港湾,颤抖的身子终于平复下来,“我眼睁睁地看着云婉被抓走,却无能为力!她是我的妹妹!” 她声音颤抖,泪盈于睫,晶莹的泪光中,映照着楚云逸焦急担忧的脸。 “不必担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楚云逸动作轻柔地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声音务必温柔,“我定会替你严惩那群山贼!” 顾清秋却在这时摇了摇头,她望着楚云逸,似乎有许多话想说,最终又化作了一声更咽:“殿下以为他们如此精准地掳走二妹妹,是巧合吗?” 她的试探并未得到回应,唯有揽着她腰肢的那只手缩紧了,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良久后,她才听到楚云逸一声低叹:“现在还不是时候。” “殿下,我并没有怀疑县主……实在是……”她低垂着头,晶莹的泪珠滚落在楚云逸的胸襟前,“有些担心二妹妹,县主即便是与她玩闹,但这桩事若宣扬出去,只怕会让二妹妹名声尽毁。” “我都知道。”楚云逸轻柔的划去她眼角的泪珠,“你心地纯善,自然是处处替他人考虑,但此事已成定局,即便再追究下去,也是无益。” 闻言,顾清秋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眼中的愁绪,让楚云逸心底的怒火一点点地蔓延开来。 从前他只以为顾宁性格乖张,却没想到,她使起手段来,竟一点都不比宫中的人差! 顾清秋靠在他的怀中,眼中的笑意星星点点地浮现出来。 竹林中只有丝缕月光穿过,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掩盖了细微的脚步声。 顾宁穿过竹林,回想刚才那一幕,眼中的笑意渐渐浓郁。 谢宴眸色冰冷,在此时淡淡地望了眼她:“未婚夫与人幽会,县主似乎很高兴?” “能够亲眼见证他们的爱情,我当然高兴了。”顾宁一本正经道,“只是我没想到,美人当前,楚云逸依旧能保持理智,我还以为他会急不可耐地想要除掉我呢!” 见她眼中隐隐可见的兴奋神情,谢宴眼中的光柔和下来。 “您的吩咐,属下都已经办妥了。” 顾宁笑盈盈地凑上前,伸手便揽住了他的胳膊。 手肘处一片柔软,谢宴只觉得脸上一热,好在夜色浓郁,将他的神情悉数遮掩。 “县主……” “谢侍卫办事,我当然是放心的。”顾宁只当做感受到他的抗拒,继续道,“还有禁军那边,你一定要引导他们主动去找玉虚老道!” “这太虚观制毒贩卖,我一定要揭了他们的老底!” 谢宴垂下眼眸,想要将手抽出,却不知为何,手上一点力道也无,竟是任由顾宁抱了一路。 …… 乘着夜色回小院,顾清秋的步伐都轻快不少。 即便瞧见凌乱的屋子,她也未有一丝不悦。 “小姐,咱们快些回去吧。”半夏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止不住的心惊,“若是那些贼人兴起,只怕您也要被掳走了!” 仅仅是一墙之隔,可顾云婉却被山贼掳走,即便能救回来,名声也彻底坏了! 见她担忧的模样,顾清秋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必担心,有殿下在,没人能伤得了我。”顾清秋面上一片平和,没有丝毫不悦,“现在回去,只会被人议论。我是云婉的姐姐,若我都逃走了,还有谁能替她做主?” 半夏似懂非懂,但她对顾宁的厌恶却是溢于言表:“奴婢此生从未见过如县主这样狠毒的人!她这样做,不仅是害了二小姐,更是害了我们顾家!她好歹也姓顾!” 提及此事,顾清秋也是打心底地疑惑。 “我也没料到她会这样做。” 不过很快,她又轻笑了一声:“但我的目的却是达到了,在殿下心中,她已经是无恶不作的恶毒女人,即便有着裴家当靠山,她也不会再得殿下喜爱。” 半夏眼前一亮:“若是如此,那端王妃的位置岂不就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顾清秋眼眸低垂,语气平缓却暗藏杀机,“唯有让顾宁身败名裂,我才有可能嫁给殿下!” “你也要多留意禁军那边的消息,最好能找到二妹妹,有她的证词,我们成功的几率便大上一分!” 顾清秋缓缓张开五指,轻轻地笑了起来。 男女之情岂是她能控制的?端王年少俊杰,哪个女子不心动?而她恪守礼法,从未有过半分逾越,偏偏顾宁为了一己之私,要让她议亲。 既如此,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同样都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她不能当端王妃? 半夏连连点头,喜悦险些冲昏了她的头脑:“这么多年了,小姐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只是…… 她心疼地抱着妆匣:“殿下送给您的那颗夜明珠不见了!” “不过是颗夜明珠罢了。”顾清秋摆了摆手,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wap. /108/108064/28063916.html 第69章 秦飞羽的请求 次日天还未亮,门口便有各家的小厮侍女齐聚在这,言语激烈地同禁军争论着。 “不过是个庶女失踪,难不成还要我家夫人陪着在这等待最终结果?现在太虚观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若我家夫人因此受伤,你们担当得起吗?” “都是高门显贵,可没功夫陪你们继续消磨时间!” 冲在最前面的禁军急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多言,面前的这些人,可都是那些世家夫人身边伺候的,打狗还须看主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正是在这时,远处又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瞧见为首的楚云逸,这些气焰嚣张的小厮侍女纷纷闭上了嘴。 “山贼还未擒获,说不定他们会在下山途中出手,若是想要在此时离开,本王不拦着,但若在途中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找本王求救!” 楚云逸冷眸一扫,众人便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 而后,又是几道身影从不远处的小径走出。 玉虚道长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被高大的男人拎在手中,平日里的仙风道骨荡然无存。 “你是何人!竟敢劫持玉虚道长!” 男人抬头,一张足以令人心颤的俊美脸庞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将玉虚道长扔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玉虚道长虚弱极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花白的胡须下是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的脸。 见到楚云逸,他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端王殿下救命!此人突然出现,不由分说便将贫道抓来!实在是……” “这老道意图谋害县主,罪不可赦!”谢宴冷冷开口,俊美的脸若云岭积雪,叫人不敢直视。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谋害县主!”玉虚道长高声叫喊,“你这小儿信口雌黄!端王殿下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楚云逸不曾开口,但他直直地盯着谢宴,眼底幽深叵测。 这个侍卫无论是容貌还是行事,都让他觉得古怪。 这样的人留在顾宁身边……楚云逸见这张脸,心头更是警惕。 宗室贵女豢养男宠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但那些驸马郡马之流都上不得台面,他堂堂嫡出皇子,自然不愿受此等屈辱。 在见到谢宴的第一眼,他就感到了古怪。 “殿下!” 突然间,在谢宴身后,娇弱脆弱的女声响起。 顾宁靠在春玉怀中,一双桃花眸中充斥着莹莹泪光,很是可怜。 她拿着帕子不断擦拭眼角的泪水,委屈道:“我昨夜梦魇,半夜惊醒过来,却发觉心跳得厉害。随行的太医替我把脉后,竟然发觉我有中毒的征兆!我在来太虚观之前可是好好地!怎么就在今日中毒了?” 她指着玉虚道长的鼻子骂道:“定是这老道下了毒!那毒物我都带来了!” 说话间,身后的侍女已经端着一盆开得正盛的牡丹上前来。 顾宁的纤纤玉指赫然指着这盆牡丹:“他就是在花中下毒!” 玉虚道长的眼中,飞快地划过一道心虚的光芒。 竟然真被找了出来! 顾宁情绪激动,一张苍白的小脸因为气愤而涌上了两抹红晕。 她见楚云逸久久没有回答,迈着细碎的脚步迅速走到了楚云逸面前:“殿下,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害我之人逍遥法外?” 楚云逸眉心皱起:“你能确定这花被下了毒?” “这可是太医说的!”顾宁理直气壮道,“李太医就在这,你不信问他!” 李太医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走出了人群中:“微臣偶然间得到过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一种失传的毒药,名为春风醉,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取人性命。” 此话一出,玉虚道长的脸色已略显苍白。 “古籍中记载,春风醉无色无味,单单用银针验毒也无明显痕迹,但只要将它当做养料,日日埋在牡丹花的根部,就能让这株牡丹成为杀人不见血的毒药!这一株牡丹,正是以春风醉养成!” 李太医条理清晰,不慌不乱的将春风醉的特性一一道来。 加之玉虚道长神情有异,楚云逸已全然明了。 “不仅如此。”谢宴淡淡补充了一句,“这老道的房间中有一暗室,里面有本账册,赫然记载了这些年来,他将春风醉卖给了何人!” 此话一出,那些看热闹的夫人小姐们神色各异。 一些是心虚,一些是惶恐,还有一些,是勃然大怒。 “那上面可有记载镇远侯夫人盛氏!” 女子满脸戾气,自人群中挤了出来。 顾宁眨了眨眼,这不是与大长公主关系很好的秦飞羽吗? 秦飞羽一脸的怒气,死盯着这盆牡丹,好似要将它盯出一个洞来。 顾宁暗暗地朝着春玉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春玉打开了账册,顺畅地将上面的名单念了出来。 一时间,众人脸上的神情堪称精彩! “竟然有她!” “前段时日我精神不振,果然是这贱人害我!” “姜家……” “够了!” 楚云逸立刻开口,打断了春玉。 他神情阴沉,冷眼扫了眼谢宴:“果然是裴将军看重的人,能力出众,竟然连这账册都能找出来。” “都是裴将军训练有方。”谢宴拱手道。 顾宁在他身旁,懵懂地睁大了一双眼,天真地问道:“为何不念了?让大家知晓有多少心肠歹毒的人不好吗?” 一旁的秦飞羽挤眉弄眼,意有所指道:“若是再念下去,整个京城怕是要天翻地覆了!” 顾宁失望地低下头:“原来如此。” 楚云逸满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他盯着顾宁,内心浮现出许多念头。 但他对上的这双眼睛太过澄澈,他无法从中探究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半晌,他铁青着脸道:“此事我会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将他带走!” “是!” 顾宁见楚云逸离开,眼中的懵懂渐渐淡去。 冷不丁的,她耳边响起了一人的声音:“怎么?你放心让他带走玉虚道长?” 一转头,秦飞羽正双手环抱胸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顾宁眨了眨眼,小脸上是一派天真无邪:“秦小姐在说什么?” “别装了。”秦飞羽揽上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的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刚才你使了眼色后,你那丫鬟才开始念名的!我可是在那看得一清二楚!” 秦飞羽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想到啊,他们都看走了眼,长宁县主不仅不是草包,反而是个运筹帷幄的智多星!” 闻言,顾宁唇角笑意淡去:“秦小姐想要什么?” 秦飞羽拍了拍手,爽朗一笑。 她俯身在顾宁耳边,极小声地说道:“你算计人的时候捎上我,我也想要一人名声败坏!” “谁?” “镇远侯夫人。”秦飞羽笑得如偷了腥的猫,“她平日里在旁人面前装成贤妻良母,对我这个继女也颇为照料,可我那房间内,却有好几盆价值千金的牡丹花呢!” 顾宁瞥了眼她,想到了之前春玉同她所说的话。 镇远侯府,的确是有不少猫腻。 “好,我帮你。”顾宁微微颔首。 既然是大长公主亲近的人,那她信任一次也无妨。 …… 玉虚道长住的院子十分偏僻,他美其名曰要在僻静的地方炼丹,但今日一看,这院子虽不大,但摆设与装饰,却样样都是珍品。 楚云逸眼皮一跳,铁青着一张脸在这处院子四下打量。 其中还有不少他熟悉的东西! 玉虚道长被扔在地上,他的脸早已青紫一片。 但在看到楚云逸时,他却高声道:“端王殿下,太虚观是皇上御赐的名,我又怎敢胡来?” “你说什么?”楚云逸的脸色黑如锅底。 他死死地盯着玉虚道长,一个猜测自他的内心浮现。 玉虚道长脸上挤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他靠在楚云逸的脚边,小声道:“其实这都是那位吩咐的!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回宫问问!我可不敢胡说!” 一时间,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全都串联在了一起。 他捏紧了一双手,厉声问道:“也是他让你将春风醉贩卖出去的?” “这……”玉虚道长顿时更住了,他眼珠子乱转,不知该怎么现编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在对上楚云逸复杂的眼神后,他却又放松下来,十分坦然地说道:“自然是为了赚些银子,我们虽说是修道之人,但吃穿用度哪样不需要银子?” 楚云逸捏着他的衣襟,将他拎到了与自己一致的高度。 双脚离地,玉虚道长呼吸急促起来,脸也渐渐涨红了:“殿下……我所说的……所说的句句属实!” “本王知道你所言不假。”楚云逸眼眸幽暗,充满戾气,“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你必须死!” 他随手将玉虚道长扔在地上,语气平缓:“将他处理了。” 心腹领命上前,小声询问:“那对外的说辞……” “审问多次,他都不肯说出真相,服毒自尽了。” “是!” 玉虚道长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便凄厉大喊:“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就不怕我将所有的真相……” 侍从一个手刀,便将他打晕了。 楚云逸负手站于院中,冷眼见玉虚道长如死狗一般被拖了出去。 wap. /108/108064/28063918.html 第70章 秦飞羽的请求 小院十分安静,顾清秋的房门已经关了一日,只有侍女蹑手蹑脚的进出。 顾宁带着秦飞羽一路走入廊下,那有春玉已经摆好的茶具与点心。 这处小院虽说不大,但大到石雕,小到花盆,样样都透着精致与奢华。 秦飞羽啧啧感慨几声:“就是其他的公主,也没见有你这样奢华的日子。” 顾宁只当做没听见,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纤细白皙的手指一指:“你要的花。” “这么小气?”秦飞羽嘟囔一声,一屁股坐在了顾宁对面,“我走了这么久,总该请我喝杯茶吧?” “从门口到这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顾宁无语至极,“秦小姐倒也不必这样夸张。” 但秦飞羽却不听她解释,直接开口道:“我又不是你那两个心怀叵测的姐姐,你何必将我视作洪水猛兽?” 顾宁笑得端庄,却不肯接下秦飞羽的示好。 “你都答应帮我了!”秦飞羽用与英气的眉眼毫不相符的语调,冲着顾宁撒娇,“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顾宁搓了搓双臂,恶寒的往后退了一步。“快将那账册给我瞧瞧!”秦飞羽见计划通,迅速握住了顾宁的手,“你就算不信我,也该信大长公主吧?更何况你被那些贵女欺负时,我可出面帮过你!” 顾宁一怔,琥珀般剔透的瞳孔中倒映着秦飞羽戏谑的笑脸。 未等她细思,秦飞羽又上前几步,伸出手……捏住了顾宁的脸。 “你长得真是好看,先前她们吹捧顾清秋时我就奇怪,只要不是眼瞎目盲,谁能看不出你的容貌在她之上?” 顾宁被捏着脸,一边嘟囔一边推开秦飞羽。 “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动脚!” “我当真只是想要拿到那本账册……” 话未尽,一柄长剑已横在她的脖颈处。 微风吹拂,一缕发丝刚碰到剑刃便根根断落。 秦飞羽站在原地,英气的眉宇间满是惊慌:“县主,你这是什么护卫!” 她身后的男人气息冰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反倒将剑靠她更近。 “属下奉命保护县主,若县主有任何危险……杀无赦!” “我……”秦飞羽一时气急,恼怒道,“我不过是想要请县主将账册给我瞧瞧,哪里就是要害她了?我这条命都是大长公主救下的,又怎么可能会害她的心肝?” “县主,你倒是说句话啊!”秦飞羽气得跺脚,“我就捏了一下你的脸,哪里是害你了!” 她身后的男人抬起一双幽邃的凤眸,正直直地看着顾宁。 顾宁轻咳一声,连忙走到了谢宴身边:“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谢宴低哑的声音响起:“属下明白。” 但即便知道是误会,他也忍不住出手,将秦飞羽这个胆大妄为的人拦在他的剑外。 顾宁正满心扑在“大长公主是秦飞羽的救命恩人”这一消息中,并未留意谢宴话中的弦外之意。 而秦飞羽对这些男女纠葛向来感兴趣,且了如指掌,加之谢宴容貌俊美,她的心中一阵火热,暗暗捏紧了双手。 “难怪你对端王不假辞色。”秦飞羽用手肘戳了戳顾宁,双眼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换成是我,我也喜欢姿色好的!” 顾宁险些被口水呛死,她重重地咳嗽起来,好在谢宴及时将茶杯递给她。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顾宁面色潮红,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对端王殿下的感情,是日月可鉴!” 日月可鉴,她誓要将楚云逸这个渣男踩在脚下! 秦飞羽轻哼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在顾宁眼前摆了摆:“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我这双眼睛。”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顾宁与谢宴:“早就将你们看穿了!” 哪有侍卫时刻关注主子状态的?更何况这两人是男俊女也美,长期相伴,说没什么她可不信!只怕是为了避免端王耳目,这才极力澄清关系。 此刻秦飞羽的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县主与侍卫相爱,却迫于权势,不得不与皇子订婚,侍卫终身不娶也要陪在她身边! 顾宁只觉得秦飞羽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她赶紧开口,打断了秦飞羽的遐想:“账本你还要不要看了!” “要!”秦飞羽一个激灵,“快给我瞧瞧!” “这可是我扳倒那贱人的关键证据!” 顾宁自谢宴手中拿过账本,一一摆放在了秦飞羽的面前:“都在这了,你自己看吧。” 秦飞羽飞快点头,动作十分迅速地翻阅起了这些账本。 顾宁则是走到了垂花门边。 “她可信吗?方才她说外祖母救过她的性命。” 顾宁将手放在唇边,悄悄地询问谢宴。 此时清晨阳光柔和,一片洒落下来,正好照在她白皙精致的脸上,就如一尊精美的瓷娃娃,脆弱极了。 谢宴喉结滚动,在目光触及红唇的一瞬,便移开了视线,半晌才开口:“三年前在行宫时,秦家遭山匪劫持,她险些丧命,是大长公主亲自率人将她救下。” “秦家虽有镇远侯的爵位,但一脉单传,到秦飞羽这一代,只有她一人,她的生母齐氏十五年前就已去世,当家的是她的继母。” “不过这些年来,她继母也只生下了一个女儿,我朝女子也能袭爵,为了镇远侯的这个爵位,秦家争斗不断,三年前她的遇险,很有可能是继母所为。” “秦飞羽性格乖张,与……与县主一并被称作京城双煞,也唯有大长公主爱屋及乌,对她颇为和善,因此她对大长公主十分尊重,之前的许多宴会中,也曾帮过您。” 顾宁并未察觉到谢宴的异常,她轻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她是可以结交的。” “若她不能结交,大长公主也不会引荐你们认识。”谢宴淡淡道,“不过此人行事肆意,您还是要仔细斟酌。” 闻言,顾宁轻笑了一声,一双漂亮的眼眸中闪烁着亮光。 她靠近了谢宴一些,踮起脚尖,与他双目相对:“那你呢?我也行事肆意,你会想要与我结交吗?” 谢宴心跳得极快,那些翻滚的情绪,悉数被他压下。 他轻轻摇头,艰涩道:“属下会保护县主,不让县主受到任何损伤。” 顾宁不满地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却感受到自身后而来的那道灼热的视线。 她背脊一僵,后悔莫及。 秦飞羽还在呢! 果然,当她转过身时,秦飞羽那双如探照灯一般闪烁着八卦光芒的眼睛,正仔仔细细地将她与谢宴打量着。 顾宁大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手中的账本夺到手中。 果然,上面有镇远侯夫人的名讳。 秦飞羽正要开口,顾宁却抢先一步:“你难道只有这个证据?” “还有我院中的那些牡丹。”秦飞羽一脸的理所应当,“这两样加在一块,足以给她定罪了!” “你想得可真美……”顾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将账册拍在了秦飞羽的肩上,“你继母那样的人,能想出这个法子给你下毒,自然也有解决的手段,她肯定早就留了后路。” “再说了,你与她的关系向来不好,加上你性格乖张,做了不少离经叛道的事,你觉得你父亲是会相信贤良的妻子的话,还是相信你的话?” 秦飞羽一时语塞,最后恼怒地锤着桌子:“难道就这样放过她?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心中愤恨,用的力道大了些,这简陋的木桌顿时出现了一条裂缝,在两人的注视下,它晃了晃,最终塌了。 顾宁被吓了一跳,倒不是被突然塌了的桌子吓的,而是被秦飞羽吓的! 见她的眼神变化,秦飞羽脸色更冷:“怎么?你不会也跟那些名门闺秀一样,觉得我是个粗鲁之人吧?” “你在京中与我的名声可……” “不!”顾宁笑盈盈地握住了她的手,“我是觉得你真厉害!有这样的功夫在身,还有谁敢欺负你!” 秦飞羽狐疑地看着她,仔细地将她打量了好几眼,并未从她眼中看到任何不屑,这才冷哼了一声:“天生的,我也没办法。” 顾宁羡慕嫉妒恨瞥了眼她,委屈的嘤嘤几声:“系统,看看你!要你能给我这样一具身体,我的计划早就成功大半了!” 系统一梗,心惊胆战道:“您身边不还有一个谢宴吗!” “那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顾宁幽幽道,“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弥补我的损失!” 这时,秦飞羽又粗声粗气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办?难不成要让我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顾宁勾唇一笑,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闻言,秦飞羽的眼睛唰的一下便亮了。 她将顾宁看了又看,啧啧叹道:“没想到你这颗心也是黑的!” 顾宁小脸一沉,没好气地瞥了眼她:“那你到底要不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要要要!”秦飞羽连忙堆出了满脸的笑,“我这就吩咐下去!一定按照你所说的去做!” wap. /108/108064/28063919.html 第71章 是你先招惹我的 “首先,你要按兵不动。”顾宁伸出一根手指,在秦飞羽眼前晃了晃,“第二,你要想办法让你父亲从别人嘴里得知这件事。” “等等……” “你先听我说完!”顾宁没好气地挥开了她的手,叮嘱道,“虽未见过你继母,但我看你行事作风也能猜出她平日里对你的手段无非也就是当着你父亲的面卖可怜,即使如此,你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待你父亲听到风声,定会留意到你院中的牡丹,到那时,你再装病,学一学你继母,在你父亲面前卖可怜。” “只要他还在意你这个女儿,就一定会严惩你的继母。”顾宁语重心长道,“对付这样的白莲花,就得比她更可怜更无辜!” 秦飞羽一脸震惊:“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会这样的手段!” 顾宁语气幽幽:“谁家里还没有个白莲花呢?” 虽不明白“白莲花”的含义,但顾宁既然将其同自己继母联系起来,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好词。 秦飞羽啧啧几声:“你说的就是那位顾大小姐吧?” “她在京城可是颇具盛名啊。”秦飞羽说到这,眼神复杂,“听说她与端王……” 见顾宁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秦飞羽顿时打住。 她讪讪道:“你该不会生气了吧?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顾宁还未回答,她又安抚道:“不过是个端王妃,凭你的身份,想要嫁给皇子还不容易吗?再说了,依我看,就你身边的这个小侍卫,除去身份差了些,其他可样样都比他强。” “好了。”顾宁及时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母亲已经在替大姐姐相看人家了,其余的事,秦小姐不必再提了。” 秦飞羽一惊,她张了张嘴,喃喃道:“我没想到……你竟然也跟那些女人一样。” 顾宁只当做听不懂她说的话,只自顾自地喝着茶。 片刻,秦飞羽猛地站起身,带翻了桌上的茶盏。 碎瓷落了一地,她却神情慌张,顾不得同顾宁解释,只留下了一句话:“你今后若是遇上了困难,可以去找我,我一定助你。” 她快步离开,留下了一地狼藉。 春玉诧异上前:“秦小姐这是怎么了?” “恐怕是被我对端王殿下的深情感动了。”顾宁露出无辜的笑容,“春玉,这里就靠你了。” 她说罢,便朝着谢宴使了个眼色。 谢宴微微迟疑,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院墙边有一处窄门,仅能供一人通过,顾宁带着谢宴,从小院走到了玉虚道长居住的院落。 “县主为何来此?”谢宴低垂着眼眸,修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射下一片阴影,落于他俊美的脸庞上。 “我是来找解药的。” 环顾四周,顾宁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谢宴的能力,她当然信得过,但就连谢宴,也没能从这个院子里找到任何有关解药的痕迹,如此一来……就意味着她不得不求助于系统了。 “宿主,扫描方圆五百米所需气运值30!” 似是心有灵犀,系统在这时贼兮兮地出现了。 顾宁小脸如同笼罩上了一层冰霜,她缓步走到谢宴跟前,定定地看着他。 “你没能完成我交代的任务,该当何罪?” 谢宴半跪在地上,脸上毫无波动,唯有睫毛轻轻颤抖:“全凭县主处置。” “那我该怎么惩罚你呢?”顾宁捏着下巴,很是苦恼。 长长的睫毛将谢宴眼底的情绪悉数遮挡,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果然,之前顾宁所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她一时兴起,想要戏弄自己。 至于什么心悦他已久,更是…… 突然间,一只纤细的手指挑起了谢宴的下巴。 他诧异抬头,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 “谢侍卫,可是你自己说任凭我处置的。” 顾宁温热的气息扑洒在他脸上,让他的心跟着颤了颤。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澄澈的眼眸,琥珀般剔透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脸。 此时此刻,谢宴那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原来不是……不是想要与自己划清界限! 他下意识握住了顾宁的双臂,将其牢牢地禁锢在怀中。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姿势已经换了。 原本居高临下的顾宁,整个人都被容纳进了宽阔的胸膛中,她被摁进了男人怀中,鼻间满是男人身上冷冽的气息。 而她也能清楚地听见男人胸腔内,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县主想要如何惩罚属下?” 顾宁的耳边,响起了谢宴低沉暗哑的声音。 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还有那温柔缱绻的话语。 顾宁心跳加速,白玉般的耳根早已变得通红。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因为一个男人的一句话而脸红心跳。 “我……”顾宁一紧张,说话都开始磕碰,“我还没想好,先留着吧!” 系统恨铁不成钢:“宿主,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扫描可要花30点气运值呢!你不从他身上蹭回本,还能蹭谁?总不能是秦宇那小子吧!” 顾宁突然醒悟过来,她攥住了谢宴的衣襟,踮起脚尖就要往谢宴唇上亲去。 蚊子再小也是肉,亲一次凑不齐30气运值,亲十次总够了! 她闷头亲上谢宴时,耳边响起了低沉的笑声。 只见谢宴主动低头,与她双唇相印。 顾宁惊讶地睁开双眼,却直直地撞入了谢宴幽邃却又缱绻的凤眸中。 这样的眼神…… “是你先招惹我的。” 顾宁心中一紧,但容不得她细想,谢宴铺天盖地的吻落下,她的唇齿间全是谢宴冷冽的气息。 这个吻激烈而又绵长,让顾宁所有的心神都被迫调动起来。 她被动地依靠在谢宴身上,双腿软绵绵地,再无力支撑她。 谢宴强有力的双臂将她揽起,放置在廊下的栏杆上。 一只大手穿过发丝,顾宁被迫与谢宴靠得更近,带有侵略性的吻让她呼吸困难。 好一会,这个吻才罢休。 顾宁无力地靠在谢宴怀中,大口地喘着气。 “我……”顾宁刚迸出一个字,便听系统兴奋地大叫。 “恭喜宿主!您现在的气运值已经突破了50大关!” 顾宁眨了眨眼:“这么多?” 仅仅是一个吻而已? 系统贼兮兮一笑:“虽然只有一个吻,但耐不住时间长啊!根据系统统计,您与谢宴这个吻足足持续了……” “好了好了!”顾宁连忙打断了它的话,“赶紧给我扫描方圆五百里,这么贵的价格,连一只蚂蚁也不能放过!” 详细的扫描图摆在顾宁面前,她屏住呼吸,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但一抬头,她对上的却是谢宴含笑的双眸。 “我……”顾宁一时语塞,很快又想到了借口,“我找到解药存放的密室了!” 她连忙离开了谢宴的怀抱,红着脸往屋内走去。 谢宴骤然从高岭之花变成了刚刚…… 想到刚才的那个吻,顾宁脸红得如煮熟的虾子一样,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只是还没到屋内,她就被谢宴拽住了手。 “让他们进来找。”谢宴朝着门外看去,眼神凌厉,“既然是密室,难保不会有机关,县主不可涉险。” 顾宁一怔,随后便见门外一壮一瘦两道人影挤了进来。 岳荣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谢宴一眼,便又迅速低下了头,分明是高壮的身材,却使劲往瘦成竹竿的岳明身后躲。 “大哥,主子好像发现我们在偷看了……” “闭嘴!” 岳明一脸严肃:“属下这就进去查探!” 他虽然面不改色,但眼中的那一缕心虚还是出卖了他。 顾宁当场愣在原地,她唇角一抽,脑海中迸出了五个大字——他们都看见了! “我方才见这间屋子的右侧比其他的长了许多,密室应当就在右侧,你们若找不到开关,直接将这面墙拆了便是。” 她飞快地说完这一长串话,抬脚就往外走。 谢宴这次没有阻拦,而是眼含笑意地看她离去。 但顾宁一离开,他又变成了那副冷漠的模样。 “进去找机关。” 岳明很是机灵,在谢宴话音落下的一瞬,他就钻进了屋子,留给了岳荣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 被剩下的岳荣很是心虚,他冲着谢宴一笑,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方才可是县主强迫……您的?” 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自家主子刚才如狼似虎的模样,哪像是被强迫的?分明是他压着县主亲! 果不其然,谢宴一个凌厉的眼刀过来,证实了他心中所想。 但想到大业未成,岳荣又胆战心惊地劝说道:“县主毕竟有婚约在身,您与她……只怕有些不太合适。” “再过一段时日,她与楚云逸的婚约就会变成一张废纸。” “可万一这婚约没解除呢?” “不会有这种可能。”谢宴语气冰冷,警告地看了眼岳荣。 正当岳荣暗暗心惊时,又听谢宴缓缓道:“即使未能解除婚约,我也会想方设法将她夺回来。” “您这是……”岳荣很是悔恨。 您这是要当县主的入幕之宾啊! wap. /108/108064/28063920.html 第72章 咎由自取 顾宁捂着心口,手掌下的肌肤滚烫,她感受着自己剧烈跳动的一颗心,精致的脸庞上一片潮红。 她两只手放在脸侧,不停地替自己扇风,企图让自己脸上的温度在这时降下来。 好端端的,谢宴发的什么疯? 她瞧着水缸中的倒影,只见到一张眼含春色、嘴唇红肿的脸,旁人一瞧,就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事! “县主!” 春玉匆忙赶来,却只瞧见了顾宁慌张转身的背影。 “别过来!”顾宁闷声道,“你就站在那!” “您这是怎么了?”春玉顿时警惕起来。 “我妆花了。”顾宁捂着脸,小声道,“快些带我回去!” 见她遮遮掩掩,春玉更是着急:“可是方才出去发生了什么事?您快让奴婢瞧瞧!” 但顾宁拼命捂着脸,就是不肯放手。 “就是妆花了。”她依旧不松口,“你先带我回去!” “现在怕是回去不了。”春玉为难道,“二小姐正在那哭天喊地呢!您还是现在外面避避风头。” “顾云婉回来了?”顾宁动作一滞,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她是想找我算账?” 春玉点点头:“正是,她口口声声说着是县主您害的她,大小姐也在那指责您不顾姐妹情分!” 顾宁轻哼一声:“先等我梳妆好,再去与她对峙!” 说罢,她步伐匆匆地越过春玉,大步流星地朝着小院的方向走去。 春玉紧盯着她的背影,一个念头在此刻浮上心头。 该不会…… 如今太虚观被禁军包围,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这些夫人小姐们被关了一天一夜,正是聚在一块谈天说地,消磨时间。 如怨如诉的低泣声不绝如缕,正是从西侧的小院传出的。 “那顾家二小姐从山贼窝里走了一遭,当真是受了大罪!” “我见她身上并无伤痕,想必是那些山贼顾忌她的身份,不敢动手。” “你懂什么!”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妇人遮着嘴,低声道,“她的衣裳都换了!今日我亲眼瞧见的,她穿的是男人的衣裳!” “那她岂不是嫁不了人了!” 年轻妇人轻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当初在顾家闹的那一出,她已是嫁不出去了。” 几人面面相觑,还没继续打听,便听院子里传出一声怨毒的叫唤。 “顾宁!是你指使山贼害的我!” 顾宁一进小院,便见顾云婉与顾清秋相互搀扶着,正对她怒目而视。 然而顾宁只匆匆地瞥了这一眼,便大步跨进房门,顺带着房门锁死了,她仔仔细细地将唇角的痕迹悉数遮去。 门外被忽视的顾云婉又惊又怒:“顾宁!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害我在先,竟然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顾宁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上,一脸委屈模样的顾云婉,唇角扯出了一抹冷笑。 “我害你?二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顾云婉满脸的泪痕,也不知在这哭了多久。 她听得顾宁的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一双眼睛:“你还说不是你!分明是你害的我!那些山贼就是你叫来的!” 顾清秋也是泪眼盈盈,更咽道:“县主,云婉到底是你的姐妹,为何你要这样害她?” “我为何要害她?”顾宁轻笑一声,一双眼眸直直地望向顾清秋,“大姐姐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她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出手的东西吗?” 顾宁说着,缓步走到了顾清秋面前:“就算是要害,我也该害觊觎我未婚夫之人!” 顾清秋眼中的泪水停在了眼眶中,她嘴唇颤抖几下,最后掩面低泣。 “我对端王殿下绝无非分之想!” “大姐姐,我又没说你,你何必急着对号入座呀?”顾宁惊讶地捂住了嘴,“莫非大姐姐你对殿下当真有……” “够了!”顾云婉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顾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恨上了我!郡主及时赶回,你没能将我嫁给孙禹,心中不甘,于是又设计毁我清白!” 顾宁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眸,喃喃道:“二姐姐,你为何会这样想我?” “既然母亲都不怪你,我便早早地将这件事放下了。”顾宁正色道,“反倒是二姐姐你,是不是该想想,自己是否对其他人造成了威胁。” 电光石火间,顾云婉猛地看向了顾清秋。 她的耳边,响起了一句话。 片刻后,她咬牙切齿地问道:“大姐姐,你的那颗夜明珠呢?” “什么夜明珠……”顾清秋皱着眉,十分不满,“你莫非怀疑上我了?” 顾云婉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一张脸扭曲狰狞:“大姐姐只需告诉我,那颗夜明珠在哪!” 不好! 顾清秋的一颗心沉了下来。 半夏昨日说……夜明珠不见了! 顾清秋的沉默,使得顾云婉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她死死地盯着顾清秋,笑道:“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害我!” “那些山贼说,有人给了他们一颗价值千金的夜明珠!让他们掳走我!”顾云婉轻声道,“大姐姐,我从未想过,那人是你!” “不是我!”顾清秋连忙摇头,她握住了顾云婉的手,“二妹妹,你要相信我!我怎么会害你?” “你怎么不会?”顾云婉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地,指着她骂道,“你这人最是歹毒,平日里装得一副清高的模样,实则在暗地里使阴招!我这个计划只告诉了你一人!除了你,还有谁能知道那些山贼的下落?” “原来是你们两人合谋,想要害我!”顾宁高声道,“结果你们两人起了内讧,这才让山贼阴差阳错地绑了二姐姐走!” “又或者,是大姐姐你故意为之!”顾宁故作惊讶地喊道,“大姐姐,你好狠的心啊!” 院子里一声高过一声的话,让院外看热闹的众人神情兴奋。 “看不出来啊,这顾清秋平日里温柔娴淑得紧,就连与人争执都是细声细气的,竟然能做出这样狠毒的事?”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谁知这位顾大小姐温柔娴淑的外表下,是怎样的阴毒心肠呢?” 院外的声音愈发喧闹,顾清秋脸色苍白。 她抬起头,无不怨恨地问道:“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县主,才让县主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对付我!” “那夜山贼来袭,一伙山贼趁乱进了我的厢房,夜明珠也被盗走,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县主的计谋!”她失去了以往的温柔,怨毒地盯着顾宁。 她不敢与顾云婉对视,她唯恐顾云婉在愤怒之下,将一切和盘托出。 她只能怨恨地看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大姐姐为何要这样看我。”顾宁害怕地往春玉身边靠去,委屈道,“我当然是相信你为人的,只是我信与不信又有什么用?此次受委屈的,是二姐姐。” “是你想要离间我们姐妹感情!”顾清秋盯着顾宁,一字一句道,“你敢对天起誓吗?” 一人推开拥挤的人群,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你与顾云婉胆大包天谋害县主,事情败露竟然还向县主泼脏水!依我看,一定要将你交给有司查办!” 秦飞羽怒气冲冲,恨不得挽起衣袖跟两人打一架。 她怎么来了? 顾宁很是无奈,示意春玉拉住秦飞羽。 “你们害我,我本该将你们送去京兆尹,但二姐姐已经受到了惩罚,念及姐妹感情,此事我就不再追究。” 顾宁扶额轻叹,低落道:“大姐姐,你好自为之。” 任谁见了,都要称赞顾宁一句“大度”。 秦飞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顾宁,恨不得亲自上前替顾宁教训两人。 但见顾宁神情低落,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恶狠狠地看了眼两人:“还不快滚!难道要等我动手不成?” 顾清秋站起身,恨恨的盯着顾宁,这双杏眸中充斥着怨恨。 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顾云婉瘫坐在地上,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男装,娇嫩的肌肤被麻布磨得红肿。 她茫然地看向四周,那些不屑的目光如芒在背,让她下意识抱紧了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下一刻,宽大的披风从屋内扔了出来,与此同时,顾宁冰冷的声音响起:“二姐姐,咎由自取的感觉怎么样?” 顾云婉咬紧下唇,不觉捏紧了这件披风。 她抬眸看向顾宁,意料之外的,顾宁眼中并无不屑,只有怜悯。 随后,房门被重重关上,院门也被春玉率人阖上,将那些打探的视线悉数遮挡于门外。 顾云婉茫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西厢房走去。 屋内,早有人在此等候。 “二妹妹,你听我解释!”顾清秋焦急上前,试图握住她的手。 “滚!” 顾云婉一见顾清秋,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她看着顾清秋白皙的脸上浮现出的红肿掌印,痴痴地笑了起来。 “顾清秋,你害我至此!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wap. /108/108064/28063921.html 第73章 欲擒故纵 谢宴回来时,房门紧闭,他握着手中的瓷瓶,怔怔的站在门口。 “县主说她有些累了,想要休息。”春玉小声道,“谢侍卫若有什么事,不妨告知我,待县主醒后,我一定转达。” 闻言,谢宴手中力道一紧。 好一会,他才将瓷瓶递给了春玉:“这是县主要的解药。” 春玉连忙接过,还没说几句客套话,谢宴人已经到了门外。 她回想起顾宁刚才的古怪,心上像是被猫爪挠了挠,恨不得一探究竟。 谢宴大步流星地离开,脸色很是不好,让候在门外的岳荣一个激灵。 他探头往屋内扫了眼,疑惑道:“县主这是怎么了?以前她见了主子,可是恨不得将主子留在身边。” “别说了!”岳明狠狠地捏了把他手臂,咬牙道,“你没见主子心情不好吗?” “可……” “为何她对我如此冷淡?” 谢宴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幽幽响起。 岳荣张着嘴,脱口而出:“或许县主是在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 “没错!” 岳荣忽略了岳明警告的眼神,信誓旦旦道:“属下之前在那些话本上瞧见过,女娘们对心上人最喜欢用欲擒故纵这一招,在若即若离中,让心上人对自己情根深种!” “县主那样喜欢您,之前更不惜以命相护,但您从来都冷着一张脸,也难怪她会用上欲擒故纵这一招。” 沉默片刻,谢宴白皙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却又实打实存在的红晕。 “将你那些话本都送到我房中来。” “是!” 岳荣自认为立了大功,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站得直直地,如一颗立松般。 “大哥,我做的不错吧!”他眉飞色舞地问着身旁的人。 岳明指着他的脑袋大骂道:“就你能耐!” 片刻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县主这不是欲擒故纵呢?” 岳荣冷哼一声:“大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着那位萧小姐呢!依我看,那种大家闺秀虽然好,但却比不上一颗灼热真心的县主!” “你可别忘了,当初我们就是被她赶出来的!” 岳荣一边说着,一边往岳明身上瞟。 岳明咬牙道:“当初她也是无奈……” “嘁!” 岳荣不屑地摇了摇脑袋,大步跟着谢宴往前走。 留在站在原地的岳明一脸无语。 房内熏香冉冉升起,顾宁靠在软塌上,一闭眼就是那一个火热的吻。 她哀叹一声,扯过枕头便将自己的脸捂住。 但她的脸上热度不仅没有消退,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势。 “怎么办?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好!” 她看着头顶精致的帷帐,心中很是不安。 谢宴的反应,大大地超出了她的估算,而且……那带有侵略性的吻,实在是一个不太好的苗头。 但自诩营业多年,十分老道的系统却持不同意见。 “那可是大反派!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几次撩拨就动心?”系统笃定道,“美色当前,是个男人都会这样做,与感情无关!” 顾宁猛地坐直了:“你确定?” “当然了!”系统不带一点心虚,“我当初可是恋爱系统出身,什么爱情我没见过?他对你仅仅是浮于表面的动心罢了!” “宿主,你难道没见过大反派吗?他们是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 系统一次又一次笃定的话语,让顾宁那颗紧绷的心放松下来。 她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 但下一秒,她又苦巴巴地皱起了小脸:“但我只想蹭气运,不想出卖自己。” “这可怎么办啊!” 她要怎么面对谢宴? 系统想也不想就道:“气运还是要蹭的,大不了就多亲几次,也不吃亏!” 顾宁撑着下巴,回想着谢宴那张俊美的脸,还有自己曾瞧见过、摸过的精壮胸腹,很是赞同,点头称是:“不错,这样一张脸,这样的身材,算起来也不吃亏!” 她放下了一桩心事,心情大好。 正逢春玉敲门:“县主,谢侍卫将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顾宁坐直了身子:“是解药吗?” “正是!” …… 太虚观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些毒药与玉虚道长等一众道士使用的阴毒手段,全都被翻了出来,其手段之阴毒,让人瞠目结舌。 掳走顾云婉的那些山贼,却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中。 一辆又一辆马车离开太虚观,这座昔日香火旺盛的道观,已再无人烟。 顾宁坐在车内,随手拿过一个糕点吃了起来。 在她身边,秦飞羽把玩着白瓷瓶,疑惑道:“这当真是解药?” 顾宁点了点头:“不错,是我的侍卫找来的,你服下后,便能解毒。” 一提到侍卫,秦飞羽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那些郡主县主养面首有不少,你既然是县主,养一两个面首玩玩又如何?” “胡说!”顾宁柳眉倒竖,“他与那些人可不一样!” 谢宴可是全书的大反派!把他当做面首,自己是不要命了吗? 但顾宁却飞快地拿过一个糕点,堵住了她的嘴:“若你今后还想上我家的门,就将那些话全都咽回肚子里!” 秦飞羽艰难地将糕点吞下,幽幽地来了一句话:“县主待他果然不一般。” “你闭嘴!”顾宁狠狠地瞪了眼她。 秦飞羽连忙捂住嘴,冲顾宁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在这瞬间的安静时间,身后马车中怨毒的咒骂声正好传了过来。 秦飞羽飞快地瞟了眼顾宁,却见顾宁神色自若。 她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问道:“当真是她要害你?” “还能有假?”顾宁眼眸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那一盏灯笼,本来是要挂在我的廊下。” 闻言,秦飞羽低低的骂了一句。 但很快,她又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计划?” 顾宁嫣然一笑,却不回答。 秦飞羽暗暗心惊,但看顾宁的眼神,却是更加欣赏了。 她喜欢的,就是这样有仇报仇的女子! 马车徐徐前行,顾宁身为县主,自是第一个进城的。 而顾府外,早有人等在那。 透过车帘,她瞧见了一脸焦急神情的琥珠。 “县主!”她见到完好无损的顾宁,几乎要喜极而泣,“您没事就好!您没事就好!” 顾宁见她笑容满面下,还隐藏着一道愁绪,心中便是咯噔了一声。 “是不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琥珠狠狠地剐了眼在顾宁身旁的顾清秋与顾云婉两人,拉着顾宁到了一旁:“都怪老夫人!当初太虚观的消息传来,她便急忙跟郡主说那人是您!” “郡主身子本就虚弱,一听这个消息,当时就晕了过去!”她说着,眼眶已变得通红,“奴婢要去请太医,她却拦着不让,随便从街上扯了个大夫来给郡主瞧病,那老太婆分明是故意的!她就是趁着大长公主进宫陪伴太后,将军去军营巡察之时故意刁难郡主!” “现在呢?”顾宁加快了脚步,咬牙问道,“母亲身边的那些侍卫都是死的吗?” “您别着急!”琥珠连忙拽住了她,“那老太婆也就得意了一时,奴婢早就命人拿了名帖去请太医了!郡主病情已有所好转。” 顾宁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她缓缓点头,低声问道:“那太医可有查出母亲身上的……” 琥珠极轻极缓地摇了摇头:“未能查出。” 顾宁一边走,一边将太虚观的事告知了琥珠。 她还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瓷瓶:“这是我在那老道的密室中找到的解药,明日我去公主府,将我院中的那盆牡丹与这个解药都带去找府医问问,看看是否为母亲身上的毒。” “还好是有县主您在!”琥珠泪眼汪汪,“如若不然,奴婢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被盯得紧,这段时日可千万不要自乱阵脚。”顾宁拍着她的肩膀,低声道,“母亲身上的毒,一定有解决之法,你只需留意母亲身边的各种异常。” “是!”琥珠飞快点头。 顾宁大步流星地往主院走去,迎面而来的是顾致远。 他见顾宁,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慈父般温和的笑容:“宁儿,你回来了。” 顾宁冲他敷衍一笑,直接越过他走进主院。 身后的侍女小厮们,头也不敢抬,只跟着顾宁往前走。 顾致远站在原地,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又归于平静。 …… 京郊外,一队人马正在缓缓前进。 他们的旗帜上,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白虎,而这支队伍的护卫装备精良,一言一行俨然是军中严格训练出来的。 路过的百姓瞧见在风中飞舞的旗帜,眼神顿时变得厌恶与不屑。 这是一支来自燕国的队伍。 古朴大气的马车内,一个模样俊秀的男子正埋头苦读。 在他身旁,一个身着燕国使臣官服的男人冷笑道:“六皇子,您爱读书,到了楚国正是如鱼得水!” 男子缓缓点头,看上去怯懦极了。 使臣不屑地瞥了眼他,掀开车帘便走了出去。 马车内,男子抬起头,一双剔透的湛蓝眼眸划过一道极淡的讥诮笑意。 wap. /108/108064/28063922.html 第74章 铲掉了一个敌人 顾府主院中,顾老夫人刚从屋里出来。 她脸上的冷意还未减退,就看到了顾宁正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宁儿!”顾老夫人脸上绽放出一个花般的笑容,脸上层层的皱褶更是挤在了一块,“我都听说太虚观的事了,你不必担心,你到底是县主,即便嫁不了端王,以你的身份,也能嫁入豪门一生无忧。” 顾宁盯着她好一会,一直到她撑不住脸上的笑容,这才缓缓道:“让祖母失望了,在太虚观被掳走的人不是我。” 闻言,顾老夫人笑容停滞在脸上。 到底是在内宅大院待了好些年的,几乎是在一瞬间,顾老夫人便从中察觉到了异样。 “你这话是何意?” “我是说……”顾宁勾唇轻笑,“被掳走的人姓顾,但却不是我。” 她说着,就云淡风轻地越过了顾老夫人,直接走进了主屋。 顾老夫人疾步上前,开口便是质问:“你做了什么?” 顾宁一转身,笑盈道:“祖母这么着急?想必是担忧大姐姐了。” “忘了告诉祖母,太虚观的玉虚道长被抓走了,他在太虚观贩卖毒药,证据确凿!” 她越是说着,顾老夫人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此刻顾宁一双漂亮的眸子中透着冰冷,她望着顾老夫人时,有讥诮,有厌恶。 顾老夫人身体发寒,强装镇定:“我瞧你是被吓傻了,我是你的祖母,又怎会害你?” “是啊。”顾宁轻声道,“你是我的祖母,为何要这样处心积虑地害我?我也不明白。” 她幽幽地一声叹息,眸光锁定了顾老夫人:“既然祖母不肯承认,那就去府衙,让京兆尹派人来调查此事!” 她步步紧逼,顾老夫人脸色难看,却异常镇定。 “县主受了惊吓,你们还不快扶县主回去休息。”顾老夫人呵斥顾宁身边人,她身后的几个嬷嬷更是站了出来,朝着顾宁走去。 顾宁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我是县主!” “春玉!动手!!” 顾宁话音落下,院外便涌进了二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护卫。 他们身材高大,正凶神恶煞地盯着顾老夫人一行人。 顾老夫人指着顾宁,颤声道:“反了天了!你想绑了我不成?你可知这是忤逆不孝!纵然你是县主,也逃不过……” “祖母害我在先,我此举只为自保。”顾宁笑得明艳动人,“祖母若有什么话,不妨到了公堂上再说!” 顾老夫人既是愤怒又是心虚,她朝着身边几个嬷嬷使了眼色,一人便挨着墙边,想要偷溜出去。 但春玉眼睛毒辣,一把将人抓住,扔到了顾老夫人面前。 二十几个身材高大的护卫将这个院子挤得水泄不通,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无一不让顾老夫人胆寒。 顾宁语气轻柔,但自她口中说出的话,却使得顾老夫人心神大乱。 “祖母放心,我可没有拦下消息的习惯,想必父亲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顾宁轻飘飘的一句话,印证了顾老夫人心中所想。 “你连顾家的脸面都不顾了?”顾老夫人恨声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这十八年来,从未有过跟现在一样清醒的时候。”顾宁笑盈盈道,“祖母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外祖母与舅舅虽然不在府中,但我手下可有几百号人手,想要铲平这个顾府,也是一句话的事。” “放肆!” 顾致远怒气冲冲地赶来,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盯着顾宁的视线越发不善:“你这是何意?仗着县主的身份想要谋害祖母?” “我朝最重孝道,此事若闹大,即便是皇上也保不了你!” “祖母慈,我才孝,可祖母害我,我为何不能反抗?”顾宁冷笑道,“再说了,我可没想对祖母动手,我只是想要请她去府衙一趟!将此事调查清楚!” 顾致远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顾老夫人,在瞧见对方躲躲闪闪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他的一颗心,彻底沉了下来。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静,好言好语地劝说顾宁:“宁儿,我知晓你心中有气,但凡事也要讲究证据,你口口声声说祖母害你,那你可有凭证?” 顾宁冷冷看他一眼,见他仍是一副慈父模样,轻哼了一声:“父亲莫非是从大姐姐那听说了什么,这才来威胁我?” 顾致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为何总是将为父往坏处想?” “你是顾家的女儿,该为顾家的名声考虑,此事若宣扬出去,你又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些人定会在背后议论你。”他看上去是竭尽全力替顾宁考虑,“无论此事是谁所为,都不该闹大!” “父亲待如何?”顾宁冷冷地看了眼顾致远。 顾致远抚着胡须,温声道:“都是一家人,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左右你也没任何损伤……” “那还是去府衙吧!”顾宁当即打断了他的话。 顾宁抬起头,不躲不闪,与他对视:“父亲若是想保全顾家名声,最好还是想一个让我能接受的举措,不然的话……府衙这一趟,我是去定了!。” 顾致远神色莫名地看着她。 顾宁就站在自己面前,分明还是那张脸,可那双眼眸中透出的冷意,竟让他不寒而栗。 究竟是什么?会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莫非她知道了自己动的手脚? 一时间,顾致远遍体生寒。 好一会,他才开口:“你想要怎么做?” “我不信她。”顾宁扬起下巴,坚定道,“我不会让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留在身边,我要她离开顾府!” “都说了不是你祖母……” “父亲在说话前,不妨看看这册子。”顾宁举着一本账册,极快地在顾致远面前晃了一眼。 这一眼,也足够让顾致远看清上面的名字。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这是……” “这是我从玉虚道长那得来的账册,上面记载得十分清楚,三年前,祖母曾去他那买过几盆牡丹。”顾宁皮笑肉不笑道,“巧的是,那些牡丹被送到了我的院子。” “玉虚道长假借卖在三清真人面前供奉过的牡丹的虚名,实则在贩卖毒药一事,已经宣扬了出去,我也是为了保全顾家名声,这才未将这账册的下半部分交给端王殿下。” “如今证据我也拿了出来,父亲说,该如何处置祖母?” 顾老夫人见事情败露,靠在嬷嬷身边,不停地咒骂着顾宁。 顾致远一张脸五彩缤纷,如打翻了的颜料盘,甚是精彩。 他与顾宁讥诮的眼神对上,几番平复心情,这才低声开口:“老夫人年事已高,思念故乡,明日就要启程回江宁了。” “儿啊!”顾老夫人神色大变,“你怎么能让我回去……” “母亲!”顾致远咬牙道,“有着这本账册在,她早就将你的性命攥在了手中!我来处置,你尚且能留下颜面与性命,可若等到大长公主从宫中出来……” 剩下的话不用顾致远明说,顾老夫人“唉哟”一声便坐在了地上,一如市井泼妇,捶胸顿足地哭喊了起来。 她在京城养了这么些年,在顾府作威作福,就连当朝郡主都被她拿捏着,享尽了荣华富贵。 由奢入俭难,她享受了这么多年,又如何甘愿回乡? 但顾致远的一张冷脸,就连她都不敢反抗。 顾宁冷眼旁观,顾老夫人的撒泼打滚于她并无半点影响。 相反,她还能扬起一抹灿烂的笑:“父亲真是大公无私!” 顾致远还未松一口气,便听顾宁轻飘飘道:“但祖母年事已高,回乡路途遥远,她怕是吃不消,不如这样,就将祖母送去我的庄子上休养。” “如此一来,父亲也能时常见到祖母。” “你……” “就这么说定了!”顾宁自顾自地下了决定,“春玉,去替祖母收拾行李。” 顾致远话来不及说出口,春玉已经带着一群护卫一拥而上,随便捡了几件衣裳,就架着顾老夫人离开了。 院中只剩下了父女二人,顾致远脸上的神情几乎维持不住,在温和与扭曲之间来回变动。 半晌,他才挤出了一句话:“宁儿想得真周到。” “当然了。”顾宁轻笑着应下,“都是父亲教得好。” 顾致远怒极,拂袖离去。 顾宁双手环抱胸口,懒洋洋地依靠在门框边,目送顾致远离开。 这才是她的第一步! 顾致远早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那又如何? 顾老夫人被送走,整个顾家的后院就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而顾致远一边要应付朝堂上来自裴家派系的为难,又要留心远在越州的那对母子,他还有多少精力来管理后院? 只要顾致远分身乏力,她就能找到漏洞,进而知晓他在裴安阳身上动的手脚! 顾宁勾唇一笑,只找到了一种解药的郁闷心情,在这时消散不少。 她抬脚走进了主屋,精致冰冷的小脸上,展露了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母亲,我回来了!” wap. /108/108064/28063924.html 第75章 全都是毒 层层叠叠的珠帘后面,裴安阳正半躺在软塌上。 她早就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如今雍容华美的脸上一片冷凝之色,眼神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她竟敢害你!」 裴安阳激动开口,却又重重地咳嗽起来。 「她这是害人终害己。」顾宁见此情景,赶紧劝说道,「母亲不必担心,我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 「至于山贼闯进太虚观的事,母亲也不必担心,被掳走的人是顾云婉。」 「云婉?」裴安阳忧心忡忡道,「身为女子,一旦此事宣扬出去……」 顾宁见她真心实意地替顾云婉担心,索性将顾云婉所做之事一并说了出来:「其实那些山贼都是顾云婉找来的,目标是我,只是不知为何,那些山贼却掳走了她。」 裴安阳愣住了,浑身的血液在此时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半晌,她才低哑着声音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顾宁睁大双眼,无辜地看着裴安阳,「这时她亲口说的,据说……是顾清秋怂恿她害我,只是顾清秋突然反水,将那些标记放在了她的房中,让山贼误以为那是我的住所,于是就……」 骤然听见了这个消息,裴安阳捂住胸口,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顾云婉与顾清秋两人,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们的父母不在京城,她对她们视如己出,顾宁有的东西,她们也都有,甚至顾清秋能有如今的才女名声,都是她有意推动,只是想要让两人嫁个好人家。 可是她从未料到,她们会处心积虑地谋害自己的女儿! 裴安阳浑身颤抖,苍白的脸上染上不健康的红晕,她捏紧了身下的锦被,咬牙道:「她们竟敢害你!我绝不会放过她们!」 顾宁在一旁观察她,见她一脸怒容,一颗心稍稍的放了下来。 看来裴安阳心底再善良,也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变成一头护崽的母狮。 「宁儿,你过来。」裴安阳朝着顾宁招了招手。 顾宁似有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只听裴安阳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即可拿我的手令入宫,去请母亲护你!」 「我有舅舅留下的几百号护卫,她们伤不了我。」顾宁很是自信,「母亲放心便是。」 「不!」裴安阳的声音骤然尖利许多。 但在顾宁疑惑的注视下,她又勉强保持了理智:「顾云婉不过是被养在深闺的小姐,她哪来的本事与山贼联络?只怕她背后另有人指使!」 「她们的目标就是你!」裴安阳说到这,眼神已变得惊恐,「宁儿,你听我的话,现在就去宫中,只有母亲才能护住你!」 顾宁这时倒有些震惊了,没想到一贯天真不谙世事的裴安阳,也能有这样敏锐的直觉。 「咳咳!」裴安阳猛地咳嗽起来,下意识以手帕捂住了嘴,但将手帕松开后,洁白的帕子上那抹鲜红的血迹尤为明显。 她未有片刻迟疑,当即就想将帕子藏起来。 但顾宁何其眼尖,她将帕子抢了过来,瞧见上面的血迹后,心中咯噔一声。 裴安阳的病又加重了! 「系统,扫描这个屋子!」 她狠下心,宁愿赊欠气运值,也要将隐藏在裴安阳身边的危机找出来。 系统也知晓此事的紧迫,干脆利落地将扫描图摆在了顾宁眼前。 「红色代表含有毒素。」 而这张立体图中,一眼看去,竟是红彤彤的一片。 茶盏、茶杯、桌椅、各种用具、还有这些珍珠制成的珠帘,就连裴安阳枕着的玉枕都是通红一片! 顾宁横行系统塔多年,完成的任务不计其数,可眼前的这一切,却让她如同置身在冰窖中,浑身冰寒! 衣食住行,无论哪一块,都充满了毒素。 裴安阳本就虚弱,常年处于这样的环境中,没死都算是她运气好。 更让她感到不寒而栗的,是顾致远的狠毒用心。 裴安阳真心实意地待他,他不仅对裴安阳下毒,还用上了这样阴毒的手段,时时刻刻折磨裴安阳! 她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充满了杀气。 「宁儿,这是老的毛病了,你不要替我担心。」裴安阳为了安抚顾宁,温和一笑。 但随后,她又咳嗽起来。 顾宁闭上双眼,杀意在此刻达到顶峰。 她握紧了一双手,尖锐的指甲狠狠地陷入了手心中,唯有疼痛,才能让她保持理智与清醒。 「好。」顾宁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去宫中请外祖母回来,顺便将太医带来,您要好好休息,不可再听信那些人的话了。」 裴安阳见她松口,这才放下心来,笑得十分温婉:「你去吧。」 顾宁缓步往外走去,恨意一寸寸蔓延上心头。 顾致远! 她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春玉候在门口,见顾宁的脸色,直觉不好。 难道是郡主出了什么事? 「琥珠。」 顾宁猛地看向琥珠。 见她眼底翻腾的杀气,琥珠一怔,颤颤巍巍地问道:「郡主怎么了?奴婢……」 「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顾宁笑了笑,朝着她轻柔地招了招手。 琥珠这才松了口气,忙是走到了顾宁身边。 而这时,顾宁说出的话,让她瞳孔紧缩。 「为何要这样做?若伤了郡主该如何是好?」 「你若是信我,就照我说的做。」顾宁忍下不耐,一字一句道,「你若是不信,那就休怪我将你先送回公主府,再让春玉协助!」 琥珠眼神几经变化,最后她咬着牙道:「奴婢自然是相信县主的!」 「记住,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要留下一点痕迹。」顾宁轻声道,「能否找到解药,就看你的了。」 琥珠精神为之一震,不敢错过顾宁说出的每一个字。 一辆马车自顾府侧门离开。 顾致远数了数顾宁带走的人,略松了口气。 若顾宁不去找大长公主,他反倒是要警惕起来,如今看来,顾宁即便聪明了些,却依旧还是那个遇上事只会找大长公主求助的蠢货。 「顾致远可有异动?」 「回县主的话,并无任何异常。」 春玉的话,让顾宁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但很快,她又坐直了身体。 只见方才开口的人,是突然出现的谢宴。 她瞧见谢宴时,眼神飘忽,脸颊也飘上了两抹红晕。 谁能告诉她,谢宴不是被派去调查那些山贼下落了吗?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宁的疑惑,谢宴薄唇微勾:「那些山贼都已经被抓获了。」 顾宁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大了:「这么快?」 「他们都是无恶不作的山贼,得了银钱自然是要花出去,不可能在山上呆一辈子,只要在城门蹲守,就能找到他们。」 谢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全然不提自己在率领几人捉拿这几十个山贼时的危机重重。 他见顾宁紧皱的秀眉松开,眼神愈发温柔。 春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暗暗担忧。 这可如何是好? 本来以为只要县主一人单相思,现如今竟然连这位都陷了进去,那将来…… 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已经到了宫门处。 顾宁来不及同谢宴细说,只叮嘱了一句:「千万要将人看好,绝不能有任何损伤。」 说着,她便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宫门巍峨,顾宁抬着头,眼神莫名。 「县主,请吧。」 步辇早已备好,太监殷勤地站在顾宁身边,满脸谄媚。 顾宁挑了挑眉,倨傲地在春玉的搀扶下坐上步辇。 「我要去见外祖母。」 「大长公主正在太后宫中呢,正巧太后也十分想念您,您现在去太后宫中正好。」 顾宁闻言,从中品出了一些别的意味。 太后想要见自己? 在记忆中,她可是最厌恶自己的,恨不得送来百十个教养嬷嬷,解了她身上这股子乖张戾气。 看来此趟宫中之行,又要平添几分波折了。 她撑着下巴,看似是百无聊赖,实则已经暗暗警惕起来。 太后究竟有什么意图? 步辇正缓慢行驶,而在狭长的宫道一侧,另一队人与她狭路相逢。 「顾宁,你还敢进宫!」 随着女人尖利的声音响起,步辇停下,侍卫与太监纷纷朝着来人行礼。 「参见四公主!」 四公主一张清秀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她指着顾宁,语气很是不耐:「你现在滚出去,我还能看在皇兄的面子上勉强放你一马!」 原来是楚云逸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四公主。 顾宁挑了挑眉:「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派人将你赶出去!」四公主神情狰狞,「你若是不听我的,我就去找皇兄!让皇兄不娶你!」 顾宁险些笑了出声,还有这等好事? 她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慵懒道:「那我拭目以待。」 「你!」四公主气得步摇乱颤,「你敢无视我!你见了我都不行礼!」 「毕竟步辇是皇后娘娘赐下的,我若是下了步辇,岂不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顾宁悠悠道,「太后娘娘还在等我,我就不与公主闲聊了。」 jj.br>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75章全都是毒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25.html 第76章 偶遇 顾宁轻轻招手,步辇很快便再度往前走。 四公主怒气冲冲,脚下步伐加快,拦住了顾宁的去路:“你敢对我不敬!我要告到皇祖母那去!让她治你的罪!” “还不走。”顾宁冷喝道。 抬轿的侍卫不敢违抗,应了几声便快步往前走。 四公主眼睁睁地瞧着顾宁的身影远去,狠狠地捏紧了一双手,咬牙道:“去找母后!” 而想到自己要靠一双腿在宫中行走,顾宁分明身份比自己低,却能在宫中乘坐步辇! 一旁伺候的宫女瞥见她眼中的狠戾神情,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应下。 慈宁宫中一片祥和,大长公主坐在太后右下方,两人正笑眯眯地说着今日京中的趣事。 太后说话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大长公主,看是漫不经心道:“听闻太虚观出了大事,宁儿没事吧?” 闻言,大长公主刚是笑着的神情一变,已然变得凝重:“什么事?我怎么不知宁儿去了太虚观?” 太后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说是太虚观的玉虚道长研制毒药,卖给内宅妇人,正巧碰上了山贼掳走顾家小姐,被云逸带人查了出来。” “哪一位顾家小姐?”大长公主全然将心神放在了顾宁的身上,根本没在意太后先前的几句话。 “看来你的确是不知道。”太后说着,埋怨起了自己,“都怪我,竟然将你在宫中留了这么久,连宫外的消息都不清楚了!你放心,被掳走的人不是宁儿,是顾家二小姐。” 大长公主这才松了口气,她握紧了一双手,低声道:“幸好!幸好!” 她脸上的神情十分真实,不似作假,如此一来,太后便将心底的疑云挥散。 看来大长公主对皇室还是忠诚的,不然也不会不知外面发生的事。 她比谁都清楚,大长公主对顾宁有多重视,可从太虚观传出消息至今,大长公主却无任何动静,如此可见,大长公主在宫中没有眼线。 大长公主喝了口茶压惊,她垂下头时,眼底的那抹幽光悉数被掩下。 论起伪装,她可不输给太后。 正在此时,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太后娘娘,长宁县主来看您了!” “说着这丫头,她便自己入宫来了!”太后轻笑了一声,“想必是想念你这个外祖母了!” 大长公主闻言,十分欢喜道:“我也许久未见她了!” “还不快请县主进来!”太后埋怨道,“不要让大长公主等久了!” 太监连声应下,再来到殿外时,身旁已站着顾宁。 顾宁快步迈进了大殿,规规矩矩地朝着太后行了一礼,又满眼孺慕地看向大长公主:“外祖母,宁儿可想您了!” 未等大长公主开口,太后已经笑了起来:“哀家说的果然没错,她此番入宫,见哀家是假,想要见你才是真。” “宁儿孩子心性,让太后娘娘见笑了。”大长公主轻拍着顾宁的手,暗暗瞪了眼她。 顾宁瘪了瘪嘴,退到了大长公主身后。 她委屈的模样,让太后笑容更甚。 太后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宁儿,你过来,哀家有样东西给你。” 顾宁心中一沉,面上却十分乖顺地走到了太后面前。 她的心中正暗暗琢磨着这个最看不惯自己的太后在耍什么花招,却见太后从手腕上脱下了一只通体温润的羊脂玉镯,亲自替她戴上。 “这……”顾宁睁大双眼。 太后对她最是不善,因此即便原主乖张跋扈,但到了太后面前,也会收敛不少。 能得太后赏赐的贵女,无一例外,都是太后欣赏的孙媳人选,但原主在太后这,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如今太后此举,让顾宁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么看(本章未完!) 第76章偶遇 来,她想要跟楚云逸解除婚约,那还真是困难重重啊! 对上顾宁的目光,太后温和一笑:“你是哀家最欣赏的孩子,哀家老了,最想看见的就是儿孙满堂。” 顾宁恍然大悟。 懂了,原来是催婚来了。 她低下头,勉强挤出了两抹红晕,小声道:“还得看殿下,我做不了主。”jj.br> 太后拍着她的手掌,十分慈爱:“能有你这样的王妃,云逸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只需哀家一说,他一定答应!” “一切都听太后娘娘的。”顾宁羞涩道,“只要殿下答应,我也答应。” 她这副模样,让太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好好好!” 连道三个好字,足见她的欣喜。 “宁儿此次入宫,所为何事?”太后心情不错,对顾宁也愈发慈眉善目,“只是想见外祖母?” “母亲病了,想要见外祖母。”顾宁可怜巴巴地看向太后,“我已经请了太医去府上,但母亲最想看见的还是外祖母。” 闻言,太后神情一肃:“前些日子太医还说安阳的身体好了不少,好端端的,怎么又病了?” 见顾宁一问三不知,太后索性对大长公主说道:“你来宫中陪了我多日,如今安阳病重,你还是快些随宁儿回去吧!” “多谢太后娘娘体恤。”大长公主朝着太后行了一礼,便要往外走。 顾宁快步跟在她身后,脸上的焦急神情不似作假。 眼见大长公主离开,殿内恢复了往常的冷清,太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只盼着她能安分守己,不要有别的念头,不然能陪哀家说话的人,又少了一个。” 在太后身旁伺候的嬷嬷背后一凉,随即便道:“大长公主对您还是十分敬重的,她对安阳郡主与长宁县主最是重视,竟连两人的近况都不知,可见她对皇室的敬重。” 太后听得这番话,脸上却无半点喜色。 她把玩着护甲,平缓的语气中暗藏杀意:“最好是这样。” 出了宫门,马车上的顾宁长长地叹了口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大长公主捉住了她的手,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我入宫之前,才让府医去看过你母亲,当时她还好好地,怎么会突然病得这样重?” “还不都是顾致远!”顾宁咬着牙根,恼恨道,“他故意将太虚观的事颠倒,让母亲误以为我被山贼掳走,母亲身体本就虚弱,被他这样一刺激,病情自然加重了!” 大长公主怒容满面,恨声道:“好一个顾致远!他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弄这些小动作,就不怕我找他算账吗?” 说到这,她又停下了脚步,狐疑地看着顾宁:“你在顾府做了什么?” 顾宁凑到她身边,俯身在她耳边道:“我将顾老太婆送到了我的别庄中看管。” “顾致远会同意?”大长公主当即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还是说,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中?” “能有什么把柄?”顾宁轻哼一声,不屑道,“他为了隐藏自己的目的,所有的坏事都是顾老太婆来做的,无论是对我下毒,还是气病母亲,锅都给顾老太婆背了,就他在当好人。” “我用在玉虚道长那得来的账册威胁顾致远,他不得不同意了此事。” “既然你都解决了这些事,为何还要请我出宫?” “因为我发现了母亲的病因。” 顾宁一句话,让大长公主的神情迅速变得凝重起来:“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顾宁点了点头,“即便是先天不足,也不会让母亲的身体虚弱成这样,在我多日观察中,发觉母亲是中了毒。” “立刻去顾府!”大长公主拍着扶手,咬牙道,“动作快些!” 顾宁连忙握住(本章未完!) 第76章偶遇 了她的手,安抚道:“此事急不得,您听我细细地说!” “您想,母亲的病连太医都诊治不出,只能靠药疗养,但每年母亲的病都在加重,但独独一离开顾府,她的病就能好些,行宫当真能有这样厉害的效果?” “既如此,为何太后的病一直没好?只有母亲在行宫才有好转?所以我猜测,一定是顾府有着某样东西,才让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大长公主细细思索后,点了点头:“有道理。” “不能再让她待在顾家了!”大长公主咬牙道,“要将她接回来!” “您别急!”顾宁又挽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闻言,大长公主闭上双眼,平心静气许久,才道:“都听你的。” 顾宁重重地点了点头:“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将母亲从那毒窝中解救出来!” 突然,马车被迫停下。 “我们是燕国来使,还不快快让开!” “大长公主在车内,岂容你们造次?” 顾宁好奇地透过车帘一角,看着对面的车队。 燕国不愧是尚武的国家,这些护送的士兵,乃至坐在马车前的马夫,都是身躯魁梧的壮汉,且脸上带着煞气,一瞪眼就能吓哭小孩。 这时,大长公主淡然道:“来者即是客,让他们先过。” 对面的车夫不屑地冷哼一声,甩动马鞭,车队缓缓地经过。 而顾宁也在这时,撞入了一双湛蓝幽邃的眼眸。 “好漂亮的眼睛!” 车内,男子心头微颤。 二十年来,因为这双眼睛,人人将他视作妖异,唾骂他的身世。 从未有人说过他的眼睛漂亮。 第76章偶遇 wap. /108/108064/28063927.html 第77章 顺藤摸瓜 男人抬起头,想要看清那人是何模样,对面马车的车帘却被人拉下。 威严的女声响起:「还不快回府?」 两辆马车擦肩而过,燕煜很快收回了视线,又是那副懦弱的模样。 「都说了这不是在自己家中,你要收敛些!」 大长公主没好气地拍着顾宁的手,很是不悦。 顾宁暗暗撇了撇嘴,散漫惯了的她,很难时刻保持大长公主这样的警惕:「就是随口一句话罢了,那里面坐着的难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应当是燕国的一个皇子。」 大长公主淡淡的一句话,让顾宁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片段。 似乎、好像、在原书中,顾清秋有一个蓝颜知己,就是燕国质子。 不过这个燕国质子,表面上是个柔弱公子,实际上扮猪吃老虎,最后杀回燕国,夺了自家兄长的皇位。 他的名字…… 「回长公主的话,此次来楚的,是燕国九皇子,燕煜。」 「燕煜生母身份低微,是被卖至燕国的西域舞女,他有着一双与生母一样的眼睛,被整个燕国皇室视为不祥之兆。」 顾宁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暗暗捏紧了一双手。 就是燕煜! 在书中,他对顾清秋百依百顺,更是替顾清秋做了不少事,譬如扳倒裴家,譬如与顾清秋一同对付谢宴。 「宁儿?你怎么了?」 大长公主敏锐地察觉到了顾宁的异常,一双威严的眼眸锁定了顾宁。 「我只是觉得燕国皇室不识货。」顾宁一脸不忿,「方才那燕煜的眼睛我瞧见了,湛蓝剔透,就像是一颗宝石,这样一双眼睛哪里是不祥之兆了?」 她说话时,大长公主始终不曾移开视线,仔细地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 「世人皆是如此。」见顾宁并无异样,她收回了目光,淡淡道,「特立独行之人,若无本领,若无靠山,便会与他一样成为弃子。」 那可不一定。 顾宁暗暗道,燕煜这人在燕国忍辱负重多年,早已有了自己的势力,此番他来楚国,一是想要避一避燕国内于太子之位的明争暗斗,二则是……为了一个传说中的宝藏! 燕煜能暗中培养军队,也是托了这宝藏的福。 不过顾宁并非是与燕煜争夺宝藏,她真正想要的,是找到那一味只存在于书中的药材——寒霜玉芝。 只要有了这味药材,谢宴今后即便中了毒,也能保全性命! 思及此处,顾宁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外祖母,我之前听人说过一桩异闻。」 「何事?」 「他们说我们国库内的好东西,都被先帝暗中运出了京城……」 顾宁话还没说完,大长公主的眼神便如刀子一样射了过来。 「宁儿,这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传言,不要当真。」 但大长公主暗含警告的话语,实在没有说服力。 顾宁并不畏惧她的眼神,相反,她凑到了大长公主跟前,扯着她的衣袖,撒娇道:「外祖母,您就告诉我吧!我若不知晓实情,今晚怕是睡不好了!」 「不行。」大长公主正色道,「有些事,你不知道是为了你好。」 顾宁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眸,恳求道:「可我就想知道!我听说那些宝藏里,最珍贵是一味厉害的药材,能让人起死回生。」 「你从哪听说的?」 大长公主的视线愈发凌厉,暗含不悦地瞧了眼春玉。 顾宁一脸单纯:「是从茶楼的说书先生那听来的。」 「外祖母这般模样……」顾宁贼兮兮一笑,「难道传闻是真的?」 她看着大长公主,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见此,大长公主没好气地推开她:「你这丫头,定是从哪得到了些消息,跑来我这探听虚实了。」 「外祖母,您就告诉我吧!」顾宁软软地撒娇道,「我就想知道这所谓的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材是不是真的存在。」 「我也只是在年轻时见过一次。」大长公主提及前尘往事,神情莫名怅然,「那是一个老道献上的灵芝,不过并没有传闻那样神奇的功效,不过在祛毒上,却有奇效,当年先太子妃中毒险些撒手人寰,只用了灵芝的一角,便救了回来。」 「不过在那之后,它便被先帝视作神药,收入了私库中,但先帝离世后,这私库也销声匿迹,再无踪影。」 顾宁松了口气,有这东西就好! 她心中舒畅,神情上不觉流露出几分。 大长公主看在眼里,下意识将其与裴安阳的病联系在了一块。 「莫非你母亲的病只能用这灵芝……」 「不不不!」顾宁飞快地摇着头,忙是撇清了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已,至于母亲身上的毒,我早有对策。」 大长公主看她一眼,心知顾宁绝不仅仅是好奇此事,但裴安阳身上的毒,远比这重要。 「你想要怎么做?」 「外祖母待会就能看见了。」 顾宁狡黠一笑,却不直接回答。 见状,大长公主心中疑虑更甚。 马车缓缓行驶至崇安坊,顾府的宅子就在眼前。 那浓浓的黑烟,嚣张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过往行人停下脚步,从他们的口中,隐约可以听到一些消息。 「今日天干物燥,连这样的豪门都能失火,咱们回去可得小心些。」这是一个丈夫正在对身边的妻子说话。 「听说烧了一片宅子,这火势也太大了,不过他们都有银子,可不在乎这一两个宅子。」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仇富路人。 大长公主铁青着脸,隐约明白了顾宁的用意。 「宁儿,你这样做就不怕伤及无辜吗?」 「外祖母放心,我早就算好了。」顾宁连忙解释道,「除去母亲住的主院外,烧的都是其他家的边墙角落,且有谢宴带人在一旁看着,绝不会出差错。」 大长公主重重地叹了口气,但顾宁一心为了救母亲于水火之中,若换了她,只怕还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顾宁瞥见她神情稍缓,语速飞快地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一把火烧了母亲住的那间屋子,咱们就有正当理由接母亲回裴家了,还有就是……」顾宁眼中冷光迸现,「顾致远见了这么大的火,首先想的肯定是去保护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只要他一有动作,我的人就能立刻察觉到!」 「他与母亲在那间屋子朝夕相处,他没中毒一定是他身上有解药!只要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解药!」 「你果然长大了。」大长公主轻叹一声,看着顾宁的眼神慈和极了,「但下次要做这样的事,务必提前知会我。」 顾宁重重点头:「为了能将母亲接回去,您待会可要演得像一些,一定要镇住顾致远!」 「你外祖母我在宫中与人勾心斗角时,你还没出生呢。」大长公主抬了抬下巴,很是笃定,「你且瞧着。」 车帘掀开的瞬间,祖孙两人都变了脸色。 大长公主一马当先,气势汹汹地走到了门口。 顾府的下人正在因为这场来历不明的大火而奔走救火,一直到大长公主走过了影壁,他们才有所察觉。 裴安阳靠在顾致远的怀中,泪水涟涟,沾湿了衣襟。 「我害怕。」她说话时,又剧烈咳嗽起来。 顾致远脸上阴晴不定,对这场火,他心存疑虑。 但裴安阳面上的神情不似作假,更何况,她也不可能瞒过自己的眼睛。 在小厮匆忙赶来时,他冷冷地瞧了眼小厮,将小厮吓得站在原地,说话结巴:「大……大长公主来了!」 顾致远暗骂一声,却偏偏要在裴安阳的面前做出十分尊重大长公主的模样:「快请公主在前厅坐着,命人送上茶水」 「安阳,你好好地在这休息。」他温声道,「我去见岳母,与她说明……」 「不行。」裴安阳牵着他的手,很是不安,「母亲只怕会因为此事迁怒你,还是我陪你一同去见她。」 说着,她便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往外走。 琥珠连忙搀扶住了她,小声道:「郡主这又是何苦你?公主看在您的面子上,总归不会为难郡马的。」 裴安阳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顾致远冷眼见两人说话,心中那点怀疑渐渐消失。 若裴安阳真想要离开自己,她又怎会愿意替自己去与大长公主争执?没人比他更清楚裴安阳对大长公主的畏惧。 前厅内,下人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 整个前院都挤满了护卫,一个个身材高大,凶神恶煞的,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顾致远瞧着这样的情形,心底最敏感的地方被戳中了。 又是这样! 他顾致远就是任她们欺凌的吗?jj.br> 但在走进前厅的一刹那,顾致远迅速收敛了眼底的冷光,诚恳认错:「让岳母受累了,是我没能照顾好安阳!」 「你是没照顾好她!」大长公主重重地一拍桌子,呵斥道,「先是气得她病重!又险些让她葬身火海!顾致远,你当初求娶安阳时,口口声声说着会照顾好她,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如今呢?」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77章顺藤摸瓜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28.html 第78章 成功搬离 岳母!」顾致远跪在地上,涕泪四流,「是我不好!您若有什么气,就都冲着我来吧!」 大长公主神情肃穆,再无往日的和善:「你们顾家欺人太甚,若再让安阳留在这,只怕我这女儿就要香消玉殒了!我要接她回去。」 此话一出,顾致远顿时急了。 怎么能让裴安阳离开顾家?一旦她离开顾家,所有人都会猜测他与裴家关系破裂,如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尚不能站稳脚跟,绝不能离开裴家的扶持!jj.br> 几乎是一瞬间,顾致远就抛下了所有的尊严,他俯身在地,恳切道:「岳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再让安阳受到惊扰。」 「我已经命人将母亲送去了京郊别庄,绝不会再让安阳受委屈了!」 他飞快地说着话,急切地想要在大长公主面前证明自己。 但大长公主又岂会因他几句话左右决断? 「就算我将安阳留下,你们顾家也没法住了。」大长公主冷冷道,「你总不能让安阳随便住在一个院子里。」 「从小到大,安阳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这一点,你也该清楚才对。」 顾致远眼神一暗,整个顾府,就只有主院与顾宁住的院子最好,如今主院被毁,裴安阳的确是没了住所,总不能让她跟顾宁住在一块。 但他还是不甘心,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他不能让自己跟裴家的关系出现裂缝。 就在这时,细微地咳嗽声响起。 裴安阳在琥珠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进来。 见她脸色白如金纸,即便有琥珠搀扶,也依旧提不上气,大长公主的眼眶立即变得湿润起来。 她恶狠狠地瞪了眼顾致远:「安阳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你难道要让她在这等死吗?」 「母亲,我也想留在夫君……」 「母亲!」 一直沉默的顾宁突然开口,声音清脆,足够在场的人听清她说的话。 「您放心,我一定会留在家中,替您盯着父亲!免得那些侍女不安分!」 顾宁几句话,将裴安阳惊得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宁儿,你在胡说什么呢!」 她低声呵斥,苍白的脸颊上染上不健康的红晕。 顾宁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母亲不愿离开,不正是因为担心父亲被其他小妖精勾了去吗?有我在这里替你看着,母亲就能毫无后顾之忧,回裴家休养了。」 大长公主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心中一定,也道:「不错,既然有宁儿替你看着,你就随我回去休养,待养好了身子再回来也不迟。」 「相信顾致远他也没那个胆子出去拈花惹草。」 说到这,她目光锐利地看向顾致远。 顾致远的脑中飞快转动着,只要顾宁还留在裴家,外面那些猜测就掀不起风浪。 这样一来,自己也犯不着得罪大长公主了。 他心下大喜,面上仍要装作不舍:「安阳,我定会派人加快修缮,尽早接你回来。」 最亲近的三人达成了一致,纵然裴安阳心中有不少疑惑,这时也只能点头应下了此事。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们总归是为了她好。 顾宁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到了自己身边:「母亲,您看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我让春玉去替您收拾。」 「那些东西都被烧毁了!」琥珠心直口快,很是心疼,「郡主最爱的那些衣裳只怕已经化作了灰,好在奴婢将郡主的妆匣抢了出来,不然这几万两银子,只怕都要折在里面了!」 顾宁赞赏地看了眼她,接过话:「如此一来,母亲怕是要伤心坏了!」 顾致远急忙道:「不过是些衣裳,再买就是了。」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十分肉疼。 裴安阳的衣裳可不是普通的衣裳,光是那些料子,就值好几千两银子,更何况还要手艺高超的匠人来缝制。 这一来二去,算上修缮院子,顾家的大半家底都要掏出去。 「行了。」大长公主冷着脸起身,「何时将院子修缮好,你何时去裴府接安阳。」 「宁儿,将你母亲的妆匣带上,送她回裴家。」 「是。」 顾宁飞快地点了点头,不给顾致远开口的机会,带着裴安阳就走出了前院。 正门汇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过往百姓,也有邻里几户人家前来打探消息的小厮。 见大长公主带着裴安阳离开,机灵的几个人,已经从中嗅到了别样的气息。 「莫非是安阳郡主要与顾大人和离?」 「胡说什么呢!」 正要离开的马车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明艳的脸蛋。 「母亲只是回裴府暂住几日,我母亲乃是郡主,总不能让她屈尊住在偏院那样冷清的地!你们懂什么么?」 顾宁秀眉轻蹙,美眸中露出几分不悦的神情。 这些说闲话的人不敢与她对视,忙低着头,恨不得将地面盯出一个洞来。 人家感情好着呢,他们倒像是跳梁小丑一样,在这胡乱猜测。 顾宁冷哼一声,威胁道:「若再让我听到你们编排我母亲,那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承受得起的!」 「小的知罪!」 几人连忙跪地,那点小心思烟消云散。 一直到马车离开,他们方才松了口气。 顾府门口,顾致远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一开始他总是担心,大长公主突然将裴安阳接走是发现了自己暗中做的手脚,现在看来,的确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 他想到那一间费尽心神的屋子,只觉得心在滴血。 二十年啊!二十年才弄成的屋子! 他儒雅温和的脸上一阵扭曲,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贴身小厮荣威见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去书房!」 顾致远咬着牙根,快步走进了大门内。 他步伐匆匆,很是不安。 一直到书房,他瞧见那完好无损的门锁,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你在外面候着。」顾致远告诫道,「切记,一旦有人靠近,立刻拦下!」 「是!」荣威不住点头,一脸严肃地守在门边。 书房门被人从内锁上,顾致远瘫坐在椅子上,再无往日的风度翩翩。 他回想今日一幕幕,怨恨自心底浮现在脸上。 「再等上一段时间!」他咬着牙根,面上露出了狞笑,「我一定要让你们这些看不起我的人跪伏在我脚下,乞求我的原谅!」 说话时,他从桌下的暗格中取出了一个瓷瓶。 朱红色的圆润药丸被他吞咽下腹。 他不知道,梁上的一人,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回裴府的马车上,裴安阳心神不宁。 直觉告诉她,主院突然起火,与大长公主突然要接自己回裴家有着莫名的联系。 她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想要故作镇定地询问大长公主。 但她眼中的焦躁不安,早已出卖了她此刻的心境。 「难道我还会害你?」大长公主缓缓地睁开双眼,苍老的眼眸清明极了,「安阳,我与顾致远谁更可信?」 裴安阳面露惊慌:「母亲为何会这样问?」 「你只管回答就是。」大长公主语气冰冷,「我与他,谁是你最信任之人?」 「自然是母亲。」 裴安阳皱着眉,虽是疑惑,但她还是吐露了心中所想。 闻言,大长公主的眼神稍稍温柔了些。 她轻拍着裴安阳的脑袋,温声道:「既然是我更值得信任,那你就照着我的吩咐去做便是,我是你的母亲,我所有的打算,都是为了你好。」 裴安阳心神不宁,绞着帕子愈发不安。 「母亲,您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夫君他……他做了对不起您的事?」 「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大长公主冷嗤一声,不屑道,「你就安心在家中待着,这些事绝不会影响到你。」 裴安阳只觉得心如刀割,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她已经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但面对大长公主担忧关切的双眼,她却说不出求情的话。 好一会,她才平复了情绪,更咽道:「既然他做了对不起母亲的事,我这就回去与他和离!」 「行了。」大长公主抬起眼皮,没好气地说道,「和离有什么用?他做的事,可不止那一件两件。」 「我……」裴安阳话到了嘴边,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既如此,母亲为何要让宁儿留在顾家?不行!我不能让她回去!」 「宁儿可比你聪明多了。」大长公主朝着桂嬷嬷使了个眼色,见桂嬷嬷将门堵住,她才道,「留宁儿在那,是我们共同的主意。」 「至于你这段时日,就好好地待在府中。」 未等裴安阳开口,大长公主又警告道:「我告诉你,此事不同以往,顾致远所做之事,已经触犯到了我的底线,我绝不可能放过他。」 「宁儿待会就要回顾府了,她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你若因为心软而向顾致远通风报信……」 「宁儿是你的女儿,你都不疼她,她还能指望谁?」 裴安阳双眼通红:「我绝不会踏出房门一步!」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78章成功搬离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29.html 第79章 只怕要反 安阳。」大长公主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她搀扶到了自己身边,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将那几缕凌乱的发丝拢到了她的耳后,「你是我们裴家的掌上明珠,我不舍得动你一根汗毛,你怎能委屈自己在顾家待了这么多年?」 「顾致远并非良配,你难道还未看清吗?」 裴安阳迟疑了,她绞着帕子的指节泛白,一如她此刻苍白的神情。 过了良久,她才轻声说:「母亲,可夫君他待我……」 「太后寿宴后,你就能知道他的真面目了。」大长公主摇着头,轻拍着她的肩膀,「在此之前,你就留在家中,不要外出,我会说你病重,不宜出门,太后寿宴你也不要去了。」 裴安阳从大长公主云淡风轻的几句话中,隐隐地察觉到了异样。 可在大长公主面前,她纵然有再多的疑惑,此时也只能憋在心底。 她点了点头,恳求地望着大长公主:「母亲,您一定要护好宁儿!」 「放心。」大长公主神情稍缓,这才吩咐身边的人,「送郡主回去。」 「是。」 裴安阳一步三回头,直至彻底看不到大长公主的身影,她才收回目光。 「琥珠,你说母亲究竟在谋划什么?」 「无论大长公主作何谋划,但奴婢相信,她一定是为了您与县主。」 琥珠的一句话,让裴安阳如梦初醒。 她握紧了一双手,暗暗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前院再度恢复了安静,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大长公主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显露。jj.br> 「慢些!」 见顾宁兴高采烈地走进前院,一点都没顾及脚下的碎石,她连忙提醒。 顾宁随意地踢开碎石,笑着挽住了大长公主的手臂,发髻上的步摇正轻轻摇晃。 「外祖母,咱们总算是将母亲接回来了!接下来也该对付顾致远了!」 她眼中有狡黠的笑意,大长公主见状,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力道却卸了九成九:「你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这个嘛……」 顾宁托着下巴,做出深思状。 一直到走进前厅,她才靠在大长公主耳边,小声的说出了一句话:「我想将那对母子接来京城。」 闻言,大长公主脸上笑意淡去。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有比外室与私生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更能刺激母亲的了。」 顾宁早有打算,诚恳解释道:「顾致远平日里在母亲面前总是做出一副情深的模样,屎盆子都被扣在了顾老太婆身上,就算告诉了母亲下毒一事,她也未必会相信那就是顾致远所为,顾致远也大可以将一切罪责推给顾老太婆。」 「但那么大一个私生子出现在母亲面前,她一定会大受打击,从而怀疑顾致远对自己的真心。」顾宁笑意盈盈,「总不能床上的这档子事,也是被逼的吧?」 「名门淑女,岂能这样粗鲁?」大长公主没好气地瞥了眼顾宁。 但很快,她又微微颔首,显然,对顾宁的这一计划,她也十分赞同。 「此计可行。」她沉声道,「但务必要让信得过的人去办妥此事,不可在太后寿宴前走漏一点风声。」 「外祖母觉得,让我亲自去越州将那对母子接过来,如何?」 「不可!」 大长公主想也没想,一口否决了顾宁的提议。 她珍视顾宁,绝不愿顾宁以身涉险。 「我手下有不少可用之人,何须你去冒险?」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大长公主,此时脸色略显苍白,「当初江宁被刺一事,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顾宁一怔,心中暖意浓浓。 但很快,她便轻轻地摇了摇头:「外祖母,您还记得我之前问过您的……关于宝藏一事吗?」 大长公主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先帝离世前早已将私库悉数送出京城,就连我都不知去向,你又怎能断定宝藏就在越州?」 顾宁早已做好了准备,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已经派春玉去打听过了,当初先帝是分了三批人护送那些宝贝出京,分别前往江南、越州、青州。」 「正巧我昨日入宫时,偶然听见了两个宫人的对话,那女官赫然是皇后身边侍奉的姜嬷嬷,他们正说着前往越州的事宜!」 大长公主紧盯着顾宁,一双眼睛就像是探照灯一样,誓要将顾宁的那点小心思看穿。 然而顾宁面不改色,眼神诚恳,一点破绽都没露。 「此话当真?」 顾宁郑重点头:「千真万确!比真金还要真!」 「外祖母,皇后都派人去越州了,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那么大一批宝藏,若是被皇后得了去,对我们裴家更是不利!」 实际上,她哪里听过什么对话,不过是以此为借口罢了。 刚才在马车上,她将原书翻了好几遍,这才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地点——越州。 越州往西就是边关漫漫黄沙,往北就是与燕国接壤的辽州,往南穿过连绵不绝的云山山脉,就是蜀地。 可以说,越州是一个四通八达的要塞! 在书中,燕煜跟女主顾清秋一番纠缠,在回燕国途中,却中了楚云逸设下的埋伏,被迫逃往云山深处。 在那,他发现了被秘密处死的工匠,以及一份路线图。 于是,他成功得到宝藏,回燕国招兵买马,成了燕国夺嫡最终的胜者。 顾宁振振有词,一脸的笃定,让大长公主在此事上出现了迟疑。 不过很快,她便下定了决心:「什么宝藏都没有你重要,既然皇后已经发现了相关线索,你更不应该去掺和。」 「你只管待在京中,剩下的事,我会差人去办。」 顾宁一时语塞,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大长公主瞪了眼。 「此事不要再提。」 「我知道了。」顾宁恹恹应下,亦步亦趋的跟在大长公主身后,「外祖母,您真的不能……」 「不能!」大长公主沉声道,「裴府上下不知有多少宫中的眼线,稍有异动,就会被宫中知晓,我知道你想替我分忧,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宁暗暗着急,现在不将宝藏夺回手中,就会平白将它送给燕煜!再者,里面那株寒霜玉芝可是谢宴今后的救命药! 但大长公主心意已决,任凭顾宁怎么劝说,她始终不肯松口。 顾宁心中叹息一声,却也只能将这件事暂时压下。 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大长公主暗暗在心中警惕起来。 这一次,可不能再让顾宁先斩后奏了。 顾宁前脚刚走,谢宴后脚就回了裴府。 见他回来,大长公主本是忧心忡忡的神情一扫而空:「顾府可有发现?」 「属下已找到了顾致远藏解药的地方,只要他一有松懈,属下便能将解药偷出。」 「你的本领,我自然是相信的。」大长公主赞许地点点头。 「宴儿,你当初在江南……可有找到先帝留给你的东西?」刚一说完,她便解释道,「我并非觊觎那些财宝,而是有些担忧。」 「宁儿方才同我说,皇后已经派人去越州搜寻宝藏下落了。」 闻言,谢宴的眼神一变。 「县主的行迹可有被人察觉?」 「不错,你还是要尽快……」大长公主一愣,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话。 谢宴也发觉了自己的异样,他轻咳一声,换了一句话:「既然皇后已经派人前往越州,那我便让我的人立刻前往越州。」 大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半晌都不开口。 好一会,她才可有可无地说:「那些东西都是你的,我原本不该过问,但你要记住,绝不能让它们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左右京中没什么要紧事,我会让安临给你个光明正大前往边关的机会,在路过越州时,你最好能将那些东西全都拿回来。」 「但太后寿宴……」 「还有一个多月呢,凭你的本事,足以将那些东西拿到手了。」 大长公主的话,让谢宴很是纠结。 太后寿宴在即,整个京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已经暗潮涌动。 蜀地与南岭两地的藩王已在来京的途中,他们早就蠢蠢欲动,只怕正等着此次太后寿宴憋坏招。 这样的情形,他无法让自己离开。 良久,他听见大长公主凉飕飕的话:「宁儿新多出的那些宝石,是不是都是你送的?」 谢宴愣了许久,不知如何作答。 在大长公主的注视下,谢宴耳根迅速泛红。 「我就说呢!」大长公主捧着茶,揶揄道,「那些宝石成色极好,但我们与西域的商路早已被匈奴切断,这样成色的宝石,已经有十几年没出现过了。」 「我……」谢宴想到那日道观中,他与顾宁的那一吻,满腹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管不着的。」大长公主摆了摆手。 但她的神情,却在此刻变得锐利如利剑:「既如此,你就等太后寿宴后,带上宁儿一道离开京城。」 「你们留在越州,或许能避开这一场祸事。」 「他们只怕要反!」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79章只怕要反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30.html 第80章 有一个大秘密 顾宁掉头回了顾府,一张漂亮的小脸上挂满了不高兴。 这还是大长公主第一次拒绝她的要求。 想到这,她便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样一来,想要找到寒霜玉芝,那可是难上加难。 没有大长公主派出的人保护,她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在外面晃悠。 要怎么做,才能让大长公主同意呢? 她心情十分不美妙,黑着一张脸下了马车。 侧门这,早有人在等候。 「顾云婉?」 顾宁挑了挑眉,双手环抱胸口,打量着眼前之人。 她的目光如利剑般,让顾云婉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好一会,顾云婉才咬牙道:「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报仇?」顾宁轻嗤一声,「我需要报什么仇?你与顾清秋两人加在一块,都对付不了我。」 顾云婉心中一阵恼恨,正如顾宁所说,她与顾清秋两人的确撼动不了顾宁的地位! 但是…… 很快,顾云婉又信心十足地扬起了下巴,志得意满道:「可你身为县主,身份何其尊贵,又怎愿自己的未来夫君被其他女人夺走?」 「只怕你还不知道吧?之前太虚观之行,便是顾云婉与端王殿下早已约定好的,他们借着你暗度陈仓,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顾清秋将你心上人勾引走了。」 她说完这话,很是自信,只等着看顾宁一脸嫉恨狰狞的模样。 谁料过了许久,顾宁仍是那副懒洋洋的神情。 顾宁甚至朝着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几日我心情不好,你要是惜命,就别往我跟前凑。」 闻言,顾云婉怔在了原地。 「你怎么会……」她震惊得一双眼睛圆瞪,喃喃道,「顾清秋可是抢走了你的未婚夫!」 顾宁长叹一口气,悲悯地看着顾云婉:「你也说了,我贵为县主,又何须在乎顾清秋?端王殿下再喜欢她,难不成还会抛弃我娶她进门?」 「更何况外祖母早已禀明了太后娘娘,在我与端王殿下成婚前,他都不能离开端王府一步,顾清秋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我可不会对她上心。」 说罢,顾宁越过了顾云婉,头也不回地往内院走去。 剩下顾云婉一人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地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内心的不甘让她脸上浮现出了犹如实质的怨气,浓郁的怨气萦绕在她身边,让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可怖。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瞧着像是中邪了!」 顾云婉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尖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她的手心,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顾宁,若我还有一个关于你的秘密呢!」 顾云婉的声音嘶哑,她大步朝着顾宁走去,却被春玉拦下。 但她好不容易生出了这个念头,自然不会轻易罢休,她向前扑去,堪堪抓住了顾宁的衣角。 「我有一个关于你!关于整个顾家的大秘密!」顾云婉嘴角扯出了一抹嗜血的笑,「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吗?」 顾宁垂下眼眸,与顾云婉对视。 此刻顾宁的心中已经有所猜测,顾云婉是有几分手段在身上的,若不是遇上了女主这样身具大气运之人,她也不会这么倒霉,成了女主手里的一把剑。 而她又与女主走得近,还很能讨顾老夫人的欢心,凭借她的小聪明,想必能在这不正常的顾家关系中发觉端倪。 思及此处,她唇角轻勾:「秘密?若是我感兴趣的,你倒可以说说。」 顾云婉眼中迸发出了夺目的亮光,她知道自己赌赢了。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冷静,只说道:「这个秘密至关重要,你若想知道,就帮我做一件事。」 顾宁眼中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只是这笑意却极为冰冷:「你想要什么?」 自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的顾云婉顿时站起身,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在十日之内将顾清秋嫁出去!」 顾宁垂下眼眸,在顾云婉的注视下,她唇角绽放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我本就要请母亲做主,将顾清秋嫁出去,只是……再过一个月就是太后寿宴,外祖母告诫过我,绝不能在此期间生事。」 「即便要将她嫁出去,也得等到太后寿宴结束。」 顾清秋咬紧了牙根,一张脸紧绷。 半晌,她才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顾清秋出嫁之日,就是我将那个秘密告诉你之时。」 她字字句句十分有力,看上去胸有成竹。 「你放心,只要你肯将秘密说出,我也一定会信守承诺,让你得偿所愿!」 有了顾宁的保证,顾云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她眉间郁气悉数消散:「那我就等你的消息。」 顾宁轻笑一声,在转身离开之余,扔下了一句话:「二姐姐,既然你身怀惊天大秘密,可要小心些,免得被人……杀人灭口!」 沉浸在喜悦中的顾云婉神情大变:「你这是何意?」 她再想效仿刚才的做法,却被牢牢地捏住了一双手,被迫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顾宁离开。 「你站住!」 「二小姐,您有空还是多琢磨琢磨县主的话罢。」春玉松开她的手,冷声道,「如若不然,你这条小命怕是不保!」 春玉的语气,与顾宁方才幽幽的双眸,让顾云婉不寒而栗。 而在此时,一道倩影站于垂花门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顾云婉一见来人,便神情狰狞地飞扑了上去:「顾清秋!你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恨恨地抓着顾清秋的发髻,尖锐的指甲在顾清秋的脸上乱抓,意图十分明显。 任谁都没想到顾云婉会突然发疯,顾清秋凄惨尖叫,身边的半夏连忙上前来,用力抱着顾云婉的腰,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她从顾清秋身上扒开。 而飘逸出尘的顾清秋,此时跌坐在地,狼狈地捂着脸。 她感到头皮一阵疼痛,连忙伸手摸向头顶,而这一摸,却是几缕头发顺着手落下。 一瞬间,她的头皮有凉意袭来。 顾清秋眼前一黑,恨不得即刻昏死过去,然后回到她偷听顾云婉与顾宁对话之前。 半夏也是张大了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见她的神情,顾清秋不用照镜子,也能体会到自己此刻的丑陋模样。 顾清秋捂着脸,呜咽出声,泪水从她的指缝滑落,好不可怜。 「装什么装!」 顾云婉朝着她啐了口唾沫,恨极了她。 「不过是几根头发,我可是被你设计得没了清白!」顾云婉冷笑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山贼掳走,又身穿山贼的衣裳被送了回来,顾清秋,你好狠毒的心啊!」 顾清秋顾不得头顶的疼痛,连忙走到了顾云婉身边:「二妹妹,那害你的人当真不是我!」 「我与你虽非一母所生,但我却将你视作亲姐妹,事事都想着你!从未有过害你之心!」顾清秋字字恳切,眼神也十分诚恳,「你怎么能中了奸人的离间计呢!」 顾云婉定定地看着她,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后,却见顾云婉高高的抬起了手。 尚未等她来得及反应,她凌乱的头发又被顾云婉死死地扯住了。 力道之大,仿佛能将她的头皮也一块扯下来。 顾清秋一心自保,手指胡乱在头顶抓着,不料尖锐的指甲却深深地陷入了一块软乎乎的肉中。 随即而来的,是顾云婉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 顾清秋仓皇抬起头,却见顾云清的眼角被戳出了一个血洞,她背脊生出寒意,伸出手想要解释,余光却瞧见了指甲上的血肉。 一时间,顾清秋竟不知如何回答。 顾云婉捂着眼角,鲜血喷涌而出,将她的眼前染成了一片血红。 此时此刻,顾云婉心中只有顾宁临走时说的那一句话。 「杀人灭口!」顾云婉高声喊道,「你想要杀人灭口!」 顾清秋抛却心中所有顾虑,她伸手捂住了顾云婉的嘴:「二妹妹,只要你不将那个秘密说出去,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哪怕是让我嫁人!」 顾清秋的一句话,让顾云婉从疯狂中冷静下来。 她一双充满仇恨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顾清秋,突然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狞笑:「此话当真?」 「当然!」顾清秋心中恨极,偏偏不敢在此时触怒顾云婉,「只要你替我保守秘密,我愿意做任何事!」 她知道,这个秘密绝不能让顾云婉说出去! 一旦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别说端王妃的位置,就连她现在拥有的顾家嫡女身份,也会成为镜中花水中月! 顾清秋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想让我嫁人吗?我答应你,太后寿宴一结束,我马上去向伯父求一道婚约!哪怕是一个秀才,或是街边卖肉的屠夫!我也愿意!」 「就连你嫁入端王府,我也可以帮忙!」 顾云婉被这突然的惊喜冲昏了头脑,她沉浸在顾清秋被一个粗鲁的屠夫折磨,而自己嫁入端王府享受锦衣华服的美梦中,根本不曾留意到顾清秋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寒芒。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0章有一个大秘密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31.html 第81章 杀人灭口 夜深人静时分,顾府已是一片寂静。 处处透着暴发户气质的闺阁中,顾云婉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正在灯下仔细的赏玩着白日从顾清秋那得来的宝石金钗。 她的心情很是美妙,只要一想到自己能入主端王府,所有的不满与悲愤都被她忽略了。 「只要能嫁给端王,那些事、那些人都不再会被人提起!」 顾云婉十分自信,她虽然不常关注朝堂局势,但也能从自己那大伯父的态度中察觉一二。 顾致远这人,最会捧高踩低,他极力逢迎端王,又细心替顾清秋筹划,想让她嫁给端王,那足以证明端王前途无量! 即便只是做端王府的一个侍妾,但只要端王登上那个位置,她便能水涨船高,成为从潜邸出去的老人。 这一切的美好未来,让顾云婉心中更是兴奋。 正当她心情大好时,却听见门外响起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是谁!」 一瞬间,危险笼罩在了顾云婉的心头。 她心跳如雷,她早已吩咐过,让人不要靠近这!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 瞧见顾清秋熟悉的身影,顾云婉松了口气。 她倨傲地瞟了眼顾清秋,将金钗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大姐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顾清秋刚张口,便被她懒洋洋地打断了:「若是为了你嫁人一事,那你大可以打道回府,我是绝不会松口的。」 闻言,顾清秋垂下眼眸,她的一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片刻后,她轻声问道:「二妹妹,你当真不愿放我一条生路吗?」 「大姐姐这话从何说起?」顾云婉坐直了身子,余光不断在四周打量,唯恐顾清秋安排了人在周围。 但四周静悄悄的,就连一声蝉鸣都无。jj.br> 她心中暗暗地松了口气,开口便道:「大姐姐,我又没让你嫁给地痞无赖,凭你的身份,嫁给一个举人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有着大伯父替你挑选,那举人必定是个稳中两榜进士的好苗子!」 「你信不过我就算了,可对尽心替你谋划的大伯父,你总该是信得过的。」顾云婉一脸的无辜,仿佛是替顾清秋选了一条通天青云路。 她这副模样落在顾清秋的眼中,便是毫不顾念姐妹情分。 「你知道的,我……」 「大姐姐腹有诗书,想必与那些学富五车的举人很是默契,他夜读诗书,你红袖添香,不正是一段佳话吗?」 见顾清秋蹙着秀眉,眼中有着愁绪万千,顾云婉心顿时变得不安。 她恶狠狠地盯着顾清秋,咬牙问道:「你是不是还想着端王殿下!」 「顾清秋,你现在就勾得殿下一心只想娶你,为你不惜得罪裴家,他还将自己的亲卫送到你身边,若你真与我一同嫁进端王府,殿下眼中又岂会有我的位置?」顾云婉一字一句道,「你若还想保守那个秘密,就最好小心些!」 「这顾家,可还有不少裴家的人呢!」 顾清秋定定地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不忍。 但很快,顾清秋又冷下了一张脸。 「二妹妹,这是你逼我的!」 顾清秋话音刚是落下,顾云婉便意识到了不对。 她快步往后退去,但她的身后就是床榻。 待她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因为惊慌站不起来时,顾清秋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我从来都将你视作亲妹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顾清秋眼中含泪,一张小脸苍白如纸,看上去十分柔弱。 可她的一双手,却紧握着一把匕首。 匕首的另一端,已深深陷入了顾云婉的小腹。 尖锐的匕首刺入小腹的那一瞬间,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顾云婉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 「你……要杀我!」 顾清秋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滚落,她嘴唇颤抖着:「都是你逼我的!你不该让我离开殿下!」 「之前你要我做的事,我都答应了你!我已经答应让你我姐妹入府一同伺候殿下!可你为什么贪心至此!殿下是我的!我绝不会离开他!」 顾云婉刚张口,鲜血便涌了出来。 血腥味充斥着她的口腔,她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了几声呜咽。 她白皙的脸被鲜血染红,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狰狞。 顾清秋身体颤抖,她喃喃说着,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秘密绝不能被他们知晓!我这也是没办法!是你将我逼入绝境的!」 她一双眼睛变得赤红,又用力地将匕首刺入顾云婉的小腹,尖锐的匕首刺入血肉那一瞬间的快感,让她暂时忘记了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顾云婉已经再无气息,她的身下,是大片的鲜血。 顾清秋瞧着这几滩血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此时她的手心,也满是鲜血。 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 「半夏。」 门外,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虽说早已料到屋内发生了何事,但在看到顾云婉的惨状时,半夏还是震惊的捂住了嘴。 顾清秋惊慌的转身,眼中满是泪水:「怎么办?她死了!」 「小姐不必惊慌!」半夏同样不安,可她偏偏要鼓起勇气来安慰顾清秋,「都是二小姐步步紧逼,您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您也是为了自保!」 顾清秋深吸一口气,通红着一双眼睛,任由泪水滚落在地。 她稳住心神,沉声道:「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是!」半夏咬咬牙,连忙应下,「马车已经备好了,行李也已经备下了,咱们再将二小姐送出城,此事就能解决了!届时,所有人都会以为二小姐是与人私奔,没人怀疑小姐您!」 顾清秋缓缓点头,僵硬着与半夏将顾云婉扔出了院墙。 谁也不能挡了她的路! 屋内再度恢复了原本干净整洁的模样,那些贴身衣物与首饰,都不见了踪影。 即便是有人闯进来,也不会发觉任何端倪。 顾府外,马车缓慢行驶,一直到驶出了崇安坊,方才用了力气。 半夏架着马车,在城门口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一直到天光微微亮起,城门打开,她才驾驶马车,镇定自若地驶出了城门。 至此,顾家二小姐再无踪迹。 清晨一早,顾宁在房间内等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人。 「春玉,顾云婉还没动静?」 她不断往门外张望着,但来来往往的小厮侍女中,并无一张新面孔。 春玉一直陪在她身边,闻言便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曾瞧见二小姐院中的人。」 「不会是……」春玉靠在顾宁耳边,悄声道,「她被大小姐劝服了吧?」 顾宁皱着眉,在思索片刻后,便摇了摇头。 「顾云婉跟顾清秋两人的矛盾不可调和,除非顾清秋愿意将楚云逸让给她,但你觉得顾清秋会这样做吗?」 春玉果断地摇了摇头。 只要顾清秋不傻,就一定不会将端王让出去。 「那是为何?」顾宁撑着下巴,很是不解,「既然无法调和,她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我还想知道,她口中的那个秘密是不是关于……」 「二小姐与人私奔了!」 顾宁话未说完,就听见了这一个惊天消息。 她瞬间坐直了身子:「顾云婉跟谁私奔?」 侍女发觉顾宁还在院中,讪讪地低下了头。 顾宁一拍桌子,高声道:「还不快说!她跟谁私奔了?这消息又是谁传出来的!」 「听人说是与山贼私奔了,如今二小姐的院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昨夜还有人听见了马车的声音!」 「县主,这有些不对。」春玉小声道,「瞧着二小姐那副心高气傲的模样,不像是能跟山贼私奔的!」 顾宁冷笑一声,幽幽道:「她一心攀高枝,怎么会委身于山贼?更何况……山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我最清楚,她根本就没受山贼欺辱,只是名声受损,若她愿意下嫁,好歹也能嫁一个家世清白的举人,她又怎会想不开跟一个山贼私奔?」 「莫非是被胁迫的?」春玉刚是冒出这个念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些山贼都在咱们手中,绝没有漏网之鱼。」 顾宁轻敲着桌面,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怕顾云婉跟我说的那个秘密,就是有关顾清秋的身世。」 「你还记得孙禹吗?」顾宁轻声道,「也是顾清秋利用楚云逸的人,险些杀了孙禹。」 「顾清秋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又怎会出手管顾云婉的事?想必就是因为这个秘密被顾云婉知晓,她有了把柄在顾云婉手中。」 顾宁越是说着,眼前这条线便越是清晰。 「昨日顾云婉找到我,是为了跟我索要条件,你说……凭她的脑子,会不会傻到再用这个秘密去威胁顾清秋?」 春玉闻言,顿时握紧了茶杯。 一个念头自她的心中浮现,只是顾清秋那副皮囊太过具有欺骗性,一时间她竟然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难道是……」 「杀人灭口!」 顾宁迅速将茶杯放下,一只脚迈出了门槛。 「快备好车马,我要出城一趟!」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1章杀人灭口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32.html 第82章 还有一口气 县主!」春玉赶紧跟上,口中念叨着,「您就这样出去,只怕会让人生疑。」 顾宁脚步一顿,转变极快:「你准备好马车,我要去看望母亲。」 春玉一笑:「奴婢这就去吩咐。」 顾宁刚出院门,就远远瞧见了坐在凉亭内的顾清秋。 此时顾清秋正捧着一杯茶,眉间一派淡然。 「瞧着大小姐这副模样,可真不像是刚杀人灭口的。」春玉在一旁小声嘀咕。 「当然了。」顾宁目不斜视地经过顾清秋,嘱咐着春玉,「你在外祖母身边也待了不少时日,应该明白,一些越是无害的人,他们心中的执念就越深。」 「顾清秋就是这样的人。」顾宁声音平淡,既是在提醒春玉,也是在提醒自己,「对付这样的人,一定要万分小心!」 顾清秋刚是站起身,脸上的笑还未张开,顾宁已经率人离开,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她。 她瞧着顾宁身后那些壮硕的护卫,紧紧地捏住了一双手。 唯有疼痛,才能让她保持冷静。 「小姐,您的手流血了!」 半夏惊呼一声,忙是拿帕子替顾清秋包扎。 钻心的疼痛并没能让顾清秋有所反应,她定定地看着顾宁离开的背影,轻声道:「你跟上去,看看她是去哪。」 即便昨夜之事她做得十分小心,但顾宁…… 她垂下眼眸,瞧着手帕上洇出的一抹刺目的血色,眼底的冷意翻腾着。 顾宁身上处处透着古怪,她不得不提防。 马车缓缓驶出顾府侧门,就如以前顾宁出游时一般,不紧不慢。 半夏躲在门侧,见马车是朝着北边去的,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她没料到,这本朝着北边裴府去的马车,却在一个小巷处停下。 顾宁下了马车,又有几个侍女在此时上了马车。 小巷内的一辆十分寻常的马车在此时驶出,顾宁与春玉上了这辆马车,径直朝着南城门而去。 春玉掀开车帘,小心翼翼地往后看了好几次。 「后面已经没有眼线了。」 「什么时候能出城?」顾宁眉头轻皱,「就怕顾云婉已经没气了。」 门外的车夫低声道:「县主,咱们的人刚才来了消息,今日一早,就有辆马车候在南城门,围得密不透风,很是可疑,那马车出城后,就一路往万宝山去了。」 顾宁轻敲着小桌,一双桃花眼中流光溢彩,蛊人心弦。 「去万宝山!」她沉声道,「路上也多留意,或许她会将顾云婉抛在路边。」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卯时城门开,现在才辰时,算上他们来回的时间,这个抛尸地点不会太远,一定要仔细些!」 「县主不必担心,咱们一定能找到二小姐的!」 「我早该想到的,顾云婉蠢笨,绝不是顾清秋的对手,昨日她说出那句话,我就该让人陪在她身边!」 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证人!只要她能在关键时刻将一切说出,顾致远便再无狡辩的余地! 但因为她的失误,这样一个重要的证人只怕…… 想到这,顾宁便捏紧了一双手。 春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多说无益,现在只有找到顾云婉,哪怕是一具尸体也好! 而马车上的顾宁轻轻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温润细腻的触感,让她焦躁的内心平静不少。 再等等! 若是再找不到顾云婉的踪迹,她大不了跟系统赊账,将这周围扫描一遍! 至于那些气运值…… 顾宁咬了咬牙,大不了就给谢宴下药! 系统若有实体,这时一定要拍手叫好! 不止是顾宁,就连系统也馋了许久谢宴身上的气运。 「找到了!」 春玉惊喜地声音传来,顾宁松了口气。 还好!谢宴的清白保住了! 她掀开车帘,干脆利落地跳下马车,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前方。 万宝山官道两侧,是幽深的密林,而春玉就站在密林一侧,正愣愣的看着她。 顾宁心中一虚,一时情急,竟然忘了隐藏。 自从气运值转正后,她丹田内的灵气有所增长,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不堪一击的病秧子了。 现在她最少能多扛两击! 这里的灵气虽然微弱,却也能时时刻刻滋养她的身体。 因此她虽然比不上春玉这样的练家子,但比起之前那个一步三喘的身体,可以说是有了实质性的变化。 「县主的身手什么时候这样厉害了。」 春玉小心翼翼地将顾宁打量了一眼。 刚才那干脆利落翻身下马车的姿势,几乎让她不敢认人。 顾宁细声细气道:「平日里我也有练功。」 春玉闻言,嘴角抽了抽。jj.br> 她以为的练功——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县主所谓的练功——在院中挥几下拳脚。 但想着顾宁刚才的动作,春玉又激动起来。 「县主,没想到您还是个练武奇才!若是再多用些功夫,您一定能……」 见春玉大有滔滔不绝的趋势,顾宁连忙转移了话题:「顾云婉在哪?」 「就在林子里!」 春玉神情骤变,她上前替顾宁将荆棘拨开,又使了眼色,让护卫围在顾宁四周,绝不留有任何漏洞。 越到林子深处,血腥味就越重。 血液混杂着泥土的腥气,让顾宁皱紧了眉。 「还有一口气在。」春玉低声道,「只是那伤口极深,也不知能不能救回来。」 话音落下,顾宁就瞧见了被护卫从土里挖出来的顾云婉。 此时顾云婉身上的衣裳几乎被染红,腹部的伤口已经被暂时包扎,姑且止住了血。 「下手这么狠?」 瞧着这地上的一个大坑,顾宁啧啧感慨了几声。 不愧是女主,下手果然不留有任何余地。 「是啊!」春玉重重的点了点头,深以为意,「咱们再晚来一步,只怕还没等血流尽,她就已经窒息而亡了。」 「好在是那些人时间不多,没将土填实,她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先将她送去外祖母在城南的院子,请府医去替她诊治,务必要将她救回来。」顾宁沉声吩咐道,「务必要隐藏好消息,绝不能让顾清秋知晓!」 春玉为难道:「可咱们将顾云婉挖了出来,只要她来这一瞧,就能发现顾云婉被人救走了。」 沉默片刻,顾宁淡定的吐出了一句话:「将这片林子烧了。」 春玉怔在原地,很快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您真厉害!只要将这林子烧了,她又怎么找得到当初埋顾云婉的地方呢?」 万宝山这片林子,是当初官府种下的,乍一眼看去,几乎一模一样,更何况还是烧毁后。 「待会就烧。」顾宁嘱咐道,「但也要避免伤及无辜,待林子被烧毁后,随便冒充一个富商,给受了灾的人送些银子作为补偿。」 「是!」春玉欣喜应下! 京城每日来往数万人,一辆普通的马车并不起眼,融入人群中,就如同鱼入了海,很快便没了踪迹。 裴家的侧门,一辆马车缓缓驶进,隐隐可见车内的女子。 守在裴家附近的半夏心中大定,连忙回府禀告去了。 见她大汗淋漓,顾清秋亲自替她斟了一杯茶。 「先喘口气,待会再说。」 半夏却摆了摆手,气喘吁吁道:「小姐您放心好了,奴婢亲眼瞧着那辆马车进的裴府!」 这句话,让顾清秋一颗心彻底落到了实处。 她愁眉不展的一张脸,在此时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 顾清秋轻抚着胸口,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窗外如常的景色,她却觉得心旷神怡。 既解决了顾云婉,又没留下任何把柄,这让她心中大定。 如此一来,就再也没人能够阻拦她了! 半夏瞥见她放松的神情,也松了口气:「既然二小姐已经被您除去,那您与端王之间的来往,大可以频繁些。」 顾清秋却犹豫了:「半夏,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是被大长公主知道了,我又该怎么解释?」 上次在裴家,她已经受尽了屈辱。 她对大长公主此人有着深深地畏惧,一旦提起,她就会想到上次在裴家孤立无援的场景。 即便是殿下……也不敢忤逆大长公主! 半夏却是摇了摇头:「小姐,奴婢可是听到了外面的传闻,听说太后有意让婚期提前,只怕寿宴以后,殿下与县主就要成婚了!您若不在此时抓住时机,又怎能嫁给殿下?」 「县主平日里总是欺负您,若她真的嫁给了殿下,您这一辈子,只怕都翻不起身了!您甘心吗?」 「可是……」 「殿下对您一往情深,您只需将殿下笼络住,何须畏惧大长公主?」半夏很是笃定,「大长公主身份再尊贵,也不是皇室血脉,殿下才是未来天下之主!他一定会护着您的!」 顾清秋的眼中异彩连连,半夏的这番话,委实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不错……」顾清秋喃喃道,「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她低声说着话,像是在与半夏回应,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窗外,一道身影悄然离开。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2章还有一口气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33.html 第83章 气喘吁吁的补偿 一进公主府,下人纷纷行礼。 顾宁只朝着他们摆了摆手,兴冲冲地便赶到了后院。 她早就打定了主意,春玉也不敢拦她,只期盼着自家县主回来的消息能晚些传到大长公主跟前去。 「谢宴!」 顾宁一眼就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道身影,她三步做两步,快步冲到了谢宴身边。 春玉识趣的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早在听到这道脚步声时,谢宴便知晓了来人身份。 他冰冷俊美的脸上并无其他神情,但他眼底却渐渐浮现出了一抹温柔。 顾宁抱着谢宴,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耳边是系统一声又一声的播报。 待蹭的差不多了,她才抬起头,如餍足的小猫般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 「你什么时候才跟我回府?」 一想到自己那见底的气运值,顾宁愈发觉得离不开谢宴。 再过一个月,她可就要动手了!要想让楚云逸本身具有大气运的男主说出心里话,她所要动用的气运值可不是一星半点。 在那之前,她必须要从谢宴这蹭到足够多的气运值,如果继续分隔两地,她只怕又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顾宁说话时,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清凌凌的望着谢宴,期盼溢于言表。 但谢宴思及大长公主的嘱托,一时沉默下来。 顾宁见了,便知计划落空。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秀气的眉毛耷拉下来:「那可怎么办?难道要我一人在顾家那虎狼窝待上一个月?」 顾宁一改往日刁蛮的性子,这时眉眼耷拉,透着十足的委屈。 向来是冷静自持的谢宴,这会竟慌了手脚。 「属下……」 「既然你不能回去,那就要补偿我。」顾宁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薄唇前。 谢宴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薄红一路从脖子蔓延到了他的俊脸上。 「县主想要什么补偿?」 谢宴望着她,凤眸幽深,却又像是隐藏着什么压抑的情感。 顾宁见此情景,心跳慢了半拍。 那日在太虚观,她隐隐察觉到了谢宴对自己的情意,就在刚才,她还想着利用这份情意多蹭取些气运。 可见到这样纯情的谢宴,顾宁那早就打好的算盘,却不响了。 她支支吾吾了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正当她想一不做二不休时,男人高大的身躯已将她完全笼罩,阳光悉数被挡在男人身后,她能看见的,只有男人衣襟下,若隐若现的胸膛。 下一刻,灼热的吻铺天盖地般地落在她的额间、眼角、红唇。 「等一下……」 「县主不是要补偿吗?」 意乱情迷之时,谢宴低哑的声音在顾宁耳边响起。 顾宁老脸一红,她起初是想要这样做来着,但这种事,主动与被动有着天壤之别。 更何况谁能想到,当初被她勾一下手指就脸红的男人,能跟现在一样…… 「别走神。」谢宴轻啄着她的红唇。 待顾宁的心神又回到他身上时,他又加深了这个吻。 顾宁背后抵着院墙,双眼迷离,一只手被迫搭在谢宴的肩头,这个男人似乎要将她融入骨血中,环抱着她细腰的手更紧了。 一吻毕,顾宁靠在谢宴硬邦邦的胸膛上,大口地喘着气。 系统美滋滋地数着气运值:「再亲久点,您这气运值都能破10了。」 「每天来这么一次,不出三年您就能跟女主平起平坐了。」 顾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暗暗在心中嘀咕。 还每天来一次呢,她都怕待会就要擦枪走火了!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如今抵在腰间的硬物…… 顾宁下意识后退一步,谢宴却又揽住了她的腰,想要与她靠得更近。 顾宁正想推开谢宴,却在抬手时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她顿时僵硬在了原地。 「宁儿……」谢宴的声音暗哑,眼中的欲念让顾宁不敢直视。 但很快,谢宴就松开了手。 他转过身,极快地说道:「宁儿你刚回来,还没去拜见公主吧?」 顾宁瞧着他通红的耳尖,暗暗翻了个白眼。 好吧,谢宴还是那个纯情的谢宴。 她娇哼一声,便大步流星地越过了谢宴:「时间都被你耽搁了!」 被埋怨了一通,谢宴却无任何不悦。 顾宁强装镇定,但她险些被门槛绊倒的行为,还是体现了她此刻的慌张。 春玉见顾宁匆匆进去,又匆匆出来,下意识便要往屋内看去。 谁知顾宁却一把拉住了她,一本正经道:「还是先去看外祖母与母亲吧。」 春玉先是惊讶,随后便挤眉弄眼地笑了出声:「难得见县主您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呢!」 顾宁没好气地看了眼她,嘟囔道:「你懂什么,我这是大人不记小人过!」 但说完这话,她耳根便是一热。 赶紧摆了摆手,快步朝着主院走去。 而被顾宁念叨的大长公主与裴安阳,正坐在廊下,对着一盘棋你来我往。 黑子包围了白子最后一条退路,这一局孰胜孰负已经明了。 大长公主派人将棋盘扯下,淡淡道:「你的心乱了。」 「母亲!难道您就不担心吗!」裴安阳急红了眼,「宁儿一回来,不来看我也不来看您,直奔着那一个小小的侍卫去了!她可是县主!怎能与一个侍卫厮混!这要是传了出去……」 「我看谁敢在背后议论我的外孙女!」大长公主眼神一凛,「养面首的县主多的是,宁儿不过是有了心上人,有何罪过?」 「可宁儿与端王还有婚约在身,总不能这样打端王的脸。」裴安阳瘪了瘪嘴,低声道,「再说了,那侍卫空有样貌,定是个绣花草包,怎能让宁儿被他蛊惑了去。」 大长公主眼神复杂,片刻后便冷哼了一句:「我却觉得,宁儿的眼光比你好!」 「再说了,端王一心挂念着顾清秋,他何时将我们放在眼里过?我可不会将先皇留给我的那些军队白白送给端王。」大长公主眼中透着冷意,「他们想要从我的手中拿好处,未免想得也太轻松了些!」 裴安阳不满地喝了满杯茶,却不敢正面反驳大长公主,只能小声嘟囔着:「话虽如此,但母亲还是要早做打算。」 「宁儿的心眼比你十辈子加起来都要多,又怎会被人蒙蔽。」大长公主满脸的不屑,「你还是先想想,这几日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吧。」 裴安阳一脸不解:「这几日我身子好多了,哪有什么……」 话说到这,裴安阳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又见大长公主眼神晦暗,她止住了声音。 片刻,她秀丽的脸庞上划过一抹惊慌。 大长公主轻飘飘地看了眼她:「你这回总该猜到了吧?在顾府吃了十几年的药病也不见好,为何每当离开顾府时,身子却能恢复不少?」 「顾家有人要害我?」裴安阳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难道是老夫人?」 大长公主嫌弃的看了眼她,却未点明,只慢悠悠地说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没想明白之前,就不要回去了。」 「可是夫君……」 「外祖母!」 未见顾宁,已听见了顾宁的声音。 大长公主脸上顿时挂满了慈和的笑,甚至亲自走到院门迎接顾宁。 但在瞧见顾宁唇角那一抹细小的红痕时,她的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 虽是想到了两人进展极快,但此刻的大长公主心中还是有几分不是滋味。 「去了哪?」 大长公主明知故问,让顾宁下意识涨红了一张脸。 她眼神四处飘忽,就是不与大长公主对视。 「随便走了走。」 说着,她就越过大长公主,走到了裴安阳身边。 「母亲,您身子好些了吗?」 见女儿小脸上写满了关切,裴安阳那些劝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嘴边。 她又怎么忍心让女儿与心爱之人分离? 但是…… 裴安阳欲言又止。 正巧在这时,小厮匆匆跑来,口中还说道:「公主,萧家大夫人携女来拜见。」 「萧家?」顾宁眨了眨眼,但无论是自己的记忆还是书中,似乎都没有这家的踪迹。 尤其是在见到大长公主眼神复杂时,顾宁对来人更是好奇。 她立刻挽住了裴安阳的手,笑眯眯地说道:「母亲,有客人来了,咱们与外祖母一同出去接待吧。」 裴安阳仍百般纠结,闻言挥了挥手:「我有些乏了,你陪外祖母去见客便是。」 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大长公主很是清楚裴安阳的那点小心思。 「你自己好好琢磨,若想不明白,我明日再来劝你。」 说罢,她便带着顾宁走了出去。 顾宁一边跟着大长公主往外走,一边好奇道:「外祖母,这萧家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大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目光在顾宁身上停留许久,片刻后,幽幽道:「也算是名门望族了,也是出过几个皇后的,不过自先帝驾崩后,他们就举族迁回了江南,十几年没来过京城了,你没听过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顾宁见大长公主的眼神,明白此事绝没有这样简单。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3章气喘吁吁的补偿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34.html 第84章 谢宴的娃娃亲 这种眼神是顾宁从未见过的,此时的大长公主仍是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但她在说话时,却透着一股罕见的冷意。 顾宁眼珠子一转,立刻靠到了大长公主身边坐着。 「外祖母,您是跟萧家有仇吗?」 「很快就不是与我有仇了。」大长公主幽幽道,「说不定,是与你有仇。」 顾宁瞪大双眼,但她绞尽脑汁,也不曾想到自己跟萧家的瓜葛。 「您不是说萧家人十几年没进京了吗?我怎么会跟她们有仇?」 横行系统塔数年的顾宁,被大长公主一句话难倒了。 大长公主没好气地瞥了眼她,却没直说,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手:「待会你就知道了。」 说话时,前厅已经在跟前了。 大长公主收敛了神情,淡然地踏进了前厅。 顾宁跟在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厅内的两人。 左右原主的形象已经立在这了,她越是天真越是没有城府,越能契合之前的形象。 厅内坐着两人,一个是头发花白,年老的妇人,一个是面容娇美的少女。 「参见大长公主,参见长宁县主!」 两人站起身,恭敬地朝着大长公主与顾宁行礼。 大长公主轻轻摆手,就有侍女鱼贯而入,将精致的糕点与热气腾腾的香茗送到了两人桌上。 「萧老夫人,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大长公主唇角噙着一抹笑,看似温和,但她眼中的讥诮,却让萧老夫人心中一凉。 她连忙放下茶杯,朝着大长公主拜倒:「大长公主的恩情,萧氏全族谨记在心。」 闻言,大长公主扯出了一抹冷笑。 「就你们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无法让我相信萧老夫人的话。」 「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大长公主傲慢地抬起下巴,俯视着萧老夫人。 「我祖母好歹也是一品诰命夫人,大长公主此举未免也……」 「如烟,还不跪下!」萧老夫人朝着身后的孙女狠狠瞪了眼,呵斥道,「怎可对大长公主不敬!」 萧如烟紧咬下唇,一闭眼就跪在了地上。 「臣妇管教不严,还望大长公主恕罪。」萧老夫人颤颤巍巍地朝着大长公主磕了个头,模样很是可怜。 但顾宁却坐在那一动不动,好像没瞧见萧家祖孙的无助。 她知道,大长公主从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她对萧老夫人这样冷漠,一定是萧老夫人曾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顾宁冷眼旁观,明明是与萧如烟一样大的年纪,可她眼中却无半分不忍。 这时,萧老夫人低声道:「臣妇知晓大长公主忘不了当年一事,但萧家虽是百年世家,但手无兵权,只凭着几百个护卫,怎么能与……」 「好了。」大长公主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当年的事早已过去,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我只是笑你们萧家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百年世家,却出尔反尔,不守承诺。」 萧老夫人面露难堪之色:「可如烟家世容貌才情样样不俗,又怎能替一个死人守寡?」 顾宁心中咯噔一声,侍卫? 她的目光瞬间落在了萧如烟的身上,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大长公主接下来的话,更是做实了顾宁的猜测。 「萧家与先太子定下了娃娃亲,萧如烟本就该嫁给太子妃腹中尚未出世的皇孙,你们萧家本就该信守承诺!」 萧老夫人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早就忘了眼前之人是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大长公主。 她站起身,一脸的不忿:「大长公主好生无理!若县主与人订婚,那人已不在人世,你难道要让县主替他守寡不成?」 「不过是订婚罢了,自然能取消婚约!如烟还年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替一个死人守寡!」 「那是皇孙!」大长公主重重地拍着桌子,眼神凌厉的注视着萧老夫人,「岂容你一口一句死人?」 前厅鸦雀无声,萧老夫人涨红了一张脸,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片刻,大长公主又冷笑了起来:「此番你来,莫非只是与我争论此事对错?」 「不对。」她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笑道,「你应该是为了这半枚玉佩。」 在萧老夫人被气得两眼翻白之际,大长公主恰到好处地拿出了半枚通体温润的玉佩。 顾宁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半边鸳鸯,她暗暗磨了磨牙根。 那所谓的皇孙,不就是谢宴吗! 敢情眼前这位萧小姐,还是谢宴的未婚妻! 顾宁心中泛酸,又将萧如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几眼。 胸——没自己大。 腰——没自己细。 脸——没自己美。 赢了! 在萧如烟目光移来时,顾宁已经收回了目光,美滋滋的看着清亮的茶水中倒映的这张漂亮的脸蛋。 春玉宠溺的看着她的举动,又朝着萧如烟投去警告的一眼。 自家县主,可不是萧如烟能比得上的! 萧如烟被吓得迅速低下头,但同时,她心中的不忿一点点地涌现。 无论是大长公主还是顾宁,对她们萧家都是一个态度——蔑视。 她暗暗捏紧了一双手,更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在沉默片刻后,萧老夫人抬起头,苍老的布满皱褶的脸上,满是恳求:「大长公主,如烟还年轻,我总要替她寻一条生路。」 「我问你,你当真要取消这门亲事?」大长公主一字一句地问道,「不后悔?」 萧老夫人只觉得大长公主是魔怔了,能跟一个死人取消婚约,任谁都不会后悔。 她飞快地摇了摇头,唯恐大长公主反悔:「当年的婚书,臣妇也带来了,只盼大长公主能放如烟一条生路。」 片刻,大长公主轻笑了一声。 她神情愉悦的将玉佩递给桂嬷嬷,桂嬷嬷会意,仔细地将萧老夫人呈上的婚书检查了一遍,这才朝着大长公主点了点头。 「公主,婚书是真的。」 「好。」 大长公主亲手接过婚书,在萧老夫人的注视下,她干脆利落地将婚书撕得七零八落。 萧老夫人握着手中的半枚玉佩,那颗心总算是放到了实处。 这枚玉佩,乃是萧家的信物,这是每一任萧氏所出的皇后所有的。 当初之所以会送给还长大的小皇孙,那是萧家想着让萧氏女再度成为皇后,可如今小皇孙早已成了一捧黄土,如烟这样的容貌,绝不能埋没了! 萧老夫人惶恐道谢,可她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 顾宁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脑海中突然迸出了一个猜测。 ——该不会……萧家是想着撮合萧如烟跟楚云逸吧? 她可是记得外祖母刚刚说的话,萧家出过好几个皇后。 纵观这十几个皇子,也只有楚云逸最有登基的潜质了。 顾宁眨了眨眼,下意识看向大长公主。 然而大长公主一句话都不说,只笑眯眯的喝着茶,甚至都不往顾宁这看。 萧老夫人达成了目的,朝着大长公主行礼道:「臣妇告退。」 她好歹也是一品诰命夫人,之前是有求于大长公主,才伏低做小,现在信物到手,她的精气神都变了。 大长公主早就习惯了萧老夫人的变脸,只轻蔑地扫了眼她:「萧老夫人一心想着替孙女找个好人家,可要小心押错宝。」 萧老夫人暗自不屑,即便是嫁给一个无用的世家公子,也比替死人守寡强。 她带着萧如烟,快步离开了裴府。 她们一走,顾宁就凑到了大长公主身边:「外祖母,我怎么觉得她们是冲着端王来的?」 「怎么?」大长公主瞥了眼她,淡笑道:「舍不得?你若是舍不得,我现在就派人拦住她们,逼萧氏重写一份婚书,让萧如烟守寡。」 「不不不!」顾宁连忙摆了摆手,「我巴不得萧如烟替我吸引顾清秋的火力呢!」 距离太后寿宴,可就只有不到三十天了! 顾宁想着,便朝着大长公主撒娇卖乖:「祖母,我想跟你借个人。」 「又是谢宴?」大长公主说话时,眼神稍稍有了变化,「现在恐怕不是时候。」 不过就迟疑了一会,她就又变了:「只要谢宴同意,我自然不会阻拦。」 顾宁连忙应下,赶紧溜出了前厅。 但还没走出门,她就看到了相对而立的萧如烟跟谢宴两人。 这时候,顾宁的心中警铃大作。 萧如烟跟谢宴定下的是娃娃亲,他们还见过不成?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见过,但她可是记得先太子身死时,谢宴也只是七八个月大的婴儿,随后东宫就被一把火烧尽了。 难不成七八个月大的婴儿相见后,还能在二十年后记起对方的样貌? 萧如烟看着眼前之人,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 「谢郎……」她低声道,「你可是还在记恨我当初抛下你?」 「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即便过了五年,我却还是记得你当初保护我……」 顾宁躲在花盆后面,仔细地听着两人对话,绝不肯放过一个标点符号。 但任由萧如烟泪如雨下,更咽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谢宴却是一个字都不往外蹦。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4章谢宴的娃娃亲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35.html 第85章 白月光 顾宁暗自着急,恨不得让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将过往的一切全盘托出。 但在即将迈出那一步时,她却犹豫了。 她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去质问谢宴?又为何要去追究谢宴的过往?谢宴不知是她蹭取气运的工具人而已吗? 谢宴早已留意到了身后的动静,这让他对眼前之人的态度愈发不耐。 「萧小姐,当年的事,属下早就不记得了。」 「怎么会……」 萧如烟如遭雷击,怔怔的站在原地。 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女,谢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会忘记她对他做的事?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萧如烟还以为谢宴是在怨恨当年一事,这时便急切地望着他,「可祖父祖母都不愿,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是萧氏嫡长女,我总不能嫁给一个侍卫。」 她定定地看着谢宴,期盼从他眼中看到痛苦、纠结、不甘。 可谢宴一张俊美的脸冷若冰霜,说出的话也十分无情:「萧小姐,想必您是误会了,当初我是萧家请来的护卫,职责所在,必须要保护您的安危。」 「可我对您,绝无半分男女之情。」 谢宴的话句句坚定,根本不肯多看萧如烟一眼。 萧如烟双眼通红,气得握紧了一双手:「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谢宴沉声道,「若有一句假话,让我此生不得善终!」 「好!」萧如烟怒极反笑,「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若遇上了麻烦,可不要来找我帮忙!」 她是萧家嫡长女,从小便被家中长辈捧在手心,从未受过半点委屈。 年少慕艾,被俊美的谢宴所吸引,虽说从未想过与谢宴成婚,但她也是付出过真心的,本以为谢宴应该牢记着她,非她不娶,可谁曾想,谢宴竟然说出了这样绝情的话! 越是想着,萧如烟就越是愤怒。 她狠狠地瞪了眼谢宴,拂袖离去。 前厅寂静无声,顾宁正想要退回去,却见一道阴影笼罩在了头顶。 「你都听到了。」 谢宴垂眸,浓密如墨的凤眸中翻腾着复杂的情绪。 顾宁只心虚了一瞬,她很快就站了起身,傲慢地抬起下巴,恶声质问道:「她是你的什么人!你与她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往?还不快一五一十地跟本县主交代!不然要你好看!」 怕什么,该心虚的是谢宴才对! 她暗暗在心中为自己加油打气,一脸不满地盯着谢宴看。 谢宴无奈一笑:「县主误会了,我与那位萧小姐之间清清白白。」 「那她为何口口声声说你当年在江南保护她?看不出来嘛!你还是个乐于助人的大善人!」 顾宁阴阳怪气地冷哼了好几声,桃花眼中跃动着怒火。 「我还未进裴府时,受舅舅照拂,将我送到了萧家做护卫,奉命保护萧小姐,救下她本就是职责所在,属下对她绝无半分逾越。」 「这么说来,是她想多了?」顾宁狐疑道。 谢宴勾唇一笑,眼底隐隐露出讥诮:「许是萧小姐耳聋目盲,看不出我的本意。」 「当初萧家众人山上祈福,我救下了她,她就以为我对她情根深种,屡屡做出冒犯之举,让萧家家主疑心于我。」 「可我在救下她后,还救了好几个丫鬟小姐,难不成我还能同时心悦好几个女子?」 「更何况她也只是看上了我这副皮囊,甚至为了证明自己,主动派人将珠宝首饰藏在我的房中,以此诬陷我偷盗府中财物,好让我离开萧家。」 「几年不见,她竟还是跟当年一样耳聋目盲。」 顾宁眨了眨眼,原来萧如烟不是白月光。 她暗暗松了口气,对待谢宴也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 「那就好。」她娇哼一声,「若是被我发现你再跟她暗中来往,我可不会放过你!」 谢宴眼中含笑,见她气呼呼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我的心中只有一人。」 虽未言明,但他眼中只倒映着一人的身影。 顾宁耳根发热,飞快道:「最好是这样!」 她三步做两步,赶紧离开了谢宴的视线范围。 刚才在后院的事,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谢宴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冰冷如寒霜的俊脸上,浅浅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萧如烟还在纠缠你?」 大长公主缓缓走出,慈和的面容上,只余不屑的神情。 闻言,谢宴立刻转身,朝着她行了一礼。 「这里没外人,你不必拘束。」大长公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道,「萧如烟这人,野心勃勃,她突然跟你怀念过往,一定是有所图谋。」 「应当是为了端王。」谢宴眼中泛起一抹冷意,嘲弄道,「萧家对她的期望非常大,指望她能坐上皇后宝座,延续萧家百年风光。」 大长公主眼神复杂:「那他们一定会后悔当初对你的所作所为。」 谢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萧如烟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不值得他记挂在心上。 他没说的是,萧家为了斩草除根,彻底断了萧如烟的念想,更是派出了人追杀他,如果不是大长公主的人及时赶到,只怕他早已死在了萧家手中。 马车缓缓地行驶出了裴府。 春玉掀起车帘一角,小心翼翼的往外看去。 原本盯梢的半夏已经不见踪影,想必是回顾家了。 她松了口气:「小姐,人不在了。」 顾宁相信春玉的本事,没有一点犹豫,开口就道:「去看看顾云婉,我有些话要跟她说。」 「府医之前回话,说她已经醒了。」春玉点点头,「不过您跟她相处时还是要小心些,她现在气血不足,稍微一气,只怕就会晕过去。」 顾宁捏着下巴,很是郑重地应了下来:「你放心,她可是我最要紧的证人,我一定要她的性命!」 安置顾云婉的宅子在城西的一处僻静街巷。 这四处都是高门大宅,不过却没有多少人烟。 只因为这一片的宅子,全都在大长公主名下。 不过即便这个地方十分安全,但还是等到马车一直驶进宅子里,顾宁才露面。 早有人在候着:「县主,二小姐就在西边的院子里,依照您的吩咐,咱们的人都在她身边守着,寸步不离。」 「她有闹腾吗?」顾宁一边走,一边询问。 侍女一脸的为难:「虽然十分虚弱,但她……」 「顾清秋,你个小贱人!你敢害我!」 「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顾清秋!你出来!」 顾宁听得这声嘶力竭的喊声,嘴角一抽:「即便附近的宅子都没人住,但也不能让她继续叫下去。」 「是!」侍女连忙应下。 顾宁一只脚踏进了卧房,鼻间满是药味。 她挥了挥手,与一脸愤怒的顾云婉对上了眼。 「二姐姐,你骂得再大声,顾清秋也是听不见的。」顾宁轻笑道,「因为留了你一条性命的不是顾清秋,而是我。」 她的出现,让顾云婉神情大变。 但很快,顾云婉不知想到了什么,变得气定神闲起来:「想必县主是为了我所说的那个秘密吧?」 「只要你能替我杀了顾清秋,我就告诉你。」 闻言,顾宁捂唇轻笑:「我柔弱得很,二姐姐不要总是对我说那些打打杀杀的话,我晚上会做噩梦的!」 顾云婉重重地冷哼一声。 这样不要脸的话,也只有顾宁能说出口! 「那个秘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顾宁笑盈盈地坐在顾云婉的身边,「不过就是顾清秋不是二房嫡女,而是我那父亲与外室所生的私生女嘛!」 「你!」顾云婉瞪大了一双眼,「你竟然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揭穿他们?你……你究竟有什么筹谋?」 顾云婉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只懂一根筋思考问题的人,她在听到顾宁这些话后,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惶恐。 能让顾宁忍气吞声,按捺不发的,一定是她有什么险恶用心! 顾宁轻飘飘道:「你这么害怕做什么?你又不是私生女?我可才救了你的性命,你这样的态度,可是十分不礼貌呢!」 顾云婉害怕得颤抖起来,她突然想到了之前被自己忽略的那些细节。 她脑中灵光一闪,指着顾宁厉声道:「从一开始跟孙禹……还有顾清秋跟端王的传闻……都是你做的!」 「是啊。」顾宁坦然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总不能等着被你们算计吧?」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二姐姐,别害怕,我既然救下了你,就代表你对我还有价值。」顾宁冲着她嫣然一笑,「只要你乖乖配合我,我一定让你活下去。」 出了宅院,顾宁很是愉悦。 「去茶楼。」顾宁轻轻一笑,「我要找几位说书先生。」 春玉惊讶地看向顾宁:「为何要找说书先生?您若想要将消息散播出去,直接交给奴婢就够了。」 「不不不。」顾宁摆了摆手,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件事,还是得交给说书先生来做,术业有专攻,只有他们,才能将这样一个故事说得荡气回肠!」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5章白月光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36.html 第86章 流言纷纷 太后寿宴在即,京城愈发热闹。 但凡是能跟京城搭上关系的各地官员,早早地就派人将贺礼送到了京城,而各地的藩王也趁此机会入京。 蜀地与京城相隔数千里,纵然走了水路,也需花上一个月的功夫。 而封地在南岭的雍王,也是一路奔波。 蜀王与雍王来京的消息迅速传入各家各户,京城也随之戒严,京郊的几处军营中,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舅舅已经十几日没回家了。」 顾宁撑着下巴,忧愁的看着窗外。 大长公主脸色不变,将这几日从各地搜集来的情报汇聚在一处,偶尔抽出心神回她一句:「蜀王跟雍王进京,太后是高兴了,可其他人……」 顾宁凑到大长公主身边,目光在她手中的信上流转。 大长公主也没避开她,将早已整理好的信全都交到了她的手上:「这段日子你也懂事许多,是时候明白朝中局势了。」 「蜀王与雍王跟皇上一母同胞,但皇上一登基,就命两人前去就藩,你可知这是为何?」 这还不简单! 顾宁自信道:「定是担心他们谋反。」 「不错。」大长公主轻轻点头,「也正是因为如此,皇上对他们的到来十分提防,你舅舅必须要留在军营。」 闻言,顾宁鼓起脸颊,闷闷不乐地戳了戳这些信。 舅舅去就算了,为何谢宴也要跟着一块去? 她这几日没见着谢宴,气运始终保持在40,这点气运,可无法使用系统的功能。 大长公主轻轻地瞥了眼她:「我看你关心你舅舅是假,想要见谢宴才是真。」 顾宁轻咳一声,很是诚恳:「怎么可能?我才不会想谢宴呢!」 「最好是这样。」大长公主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谢宴去军营是有要事在身。」 顾宁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但下一刻,福至心灵,一个念头自她心中浮现。 「祖母!」顾宁朝着大长公主眨了眨眼,「你们是不是要趁着两个藩王入京的时候,做些小动作。」 「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双眼睛。」大长公主轻笑了几声,「的确是有些事情要办。」 见她神情轻松,顾宁倒也没多想。 自家外祖母可是个能人,她既然这么轻松,那这筹谋十有八九能成。 想到这,顾宁眼珠子转了转,扯动了大长公主的衣角:「外祖母,我有件事想要请您帮忙。」 「你放心。」大长公主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那些茶楼我都派人去了,一定能让你的那个话本宣扬出去,务必传入顾致远的耳中。」 顾宁抱着大长公主的手臂,笑眯眯道:「外祖母果然厉害!」 与此同时,几大茶楼纷纷说起了一个话本。 「话说那日公主招婿时,一眼就看中了探花郎刘旭,那刘旭生得俊朗,端的是君子之风,与公主成婚,那是一出才子配佳人的佳话!可不曾想,刘旭在与公主成婚前,就已经与一个乡野女子结为夫妻,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说书先生一张嘴,满座便热闹起来。 品着今日的话本,怎么越听越像是在哪听过呢? 「这说的不就是安阳郡主跟顾探花吗!」 「当初安阳郡主相中顾探花的时候,你们茶楼也说过这样的话本!越听越想啊这是!咱们楚国几朝几代,也就只有这顾探花与皇室宗亲成婚!」 「就是!听说安阳郡主也是一眼就相中了顾探花,别说,那年进士游街时我也见过顾探花,生得是玉树临风,难怪安阳郡主会看上他!」 这些人说笑着,却又人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 到底是皇室宗亲,他们议论也不敢大声,只与同伴嘀咕道:「可若话本说得是安阳郡主与顾探花,那这乡野女子与孩子……」 「不是吧!」他同伴高声喊道,「有妻有子还求娶郡主?」 「小声些!」他没好气地瞪了眼同伴。 但为时已晚,两人的对话,早已被旁人听了去。 近几日京城正是热闹的时候,南来北往的官员、宗亲,各个都想着给太后贺寿,而这座茶楼,又是京城最大的。 听到两人对话的除去出来玩乐的平头百姓,更有不少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 他们最是喜欢看热闹,这话本与现实一对应,让他们不得不多想。 于是就在一日之间,这话本就传遍了京城。 顾忌大长公主的威名,无人敢指名道姓,但有心人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谁。 一下朝,顾致远就感到了不少异样的视线。 但每当他看去,却发觉那些同僚一个个偏过头,假装无事发生。 他从太极殿一路走到宫门,路过的官员势必要投向他一个异样的眼神。 而出了宫门,抬轿的小厮也是一脸菜色。 「怎么回事!」 顾致远一路来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向小厮。 小厮唰的一下就跪下了:「大人息怒!」 「只是今日京中流传了一个故事。」小厮颤颤巍巍地解释起来,「公主招婿,看上了探花郎,但探花郎有妻有子。」 「什么?」顾致远只觉得眼前一黑,立刻追问,「然后呢?还有什么?」 「还有……探花郎为了攀附权贵,抛妻弃子与公主成婚。」小厮越是说着,背后的冷汗就越多。 宫门来往不少人,顾致远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忍住心中怒气,拂袖便上了轿子。 「回府!立刻回府!」 做贼心虚的他,回想起同僚异样的视线,当即就明白了。 只怕是有人将这个故事跟他联系了起来! 见鬼!顾致远狠狠地锤向车壁,脸上的神情难看至极。 可偏偏他又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若是他反应过激,就是他心中有鬼! 一瞬间,顾致远的心中想到了许多事,他按捺住内心的愤怒与不安,假装镇定地回了顾府。 轿子一落地,就有马蹄声响起。 顾致远脸色难看的抬起头,见顾宁正骑着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怎么回来了?」 在见到顾宁时,顾致远有着一瞬间的心虚。 但很快,他又摆起了父亲的架子。 顾宁轻哼一声,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出京跑了两圈马,要不是家里太小,我也不至于出城跑马。」 而顾致远在听到这话后,却是在心中松了口气。 出城跑马,也就是说没听到京中传闻了。 「你到底是女儿家,平日里行事该多向那些大家闺秀学着点。」顾致远语重心长道,「端王可不会任由你胡来。」 顾宁甩着马鞭,很是淡定:「他不敢说我。」 说完,她便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去,再也没看顾致远一眼。 「孽女!」 顾致远暗暗地骂了一声,却也不敢当场发作。 就在顾宁离开后,垂花门后走出了另一道身影。 见到顾清秋时,顾致远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温和下来。 「清秋,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还在养病吗?」 自从顾云婉失踪后,顾清秋就一病不起,太医来瞧了也无济于事,说是心病,让顾致远担心了好几日。 现在见到顾清秋脸色苍白,柔弱可怜的模样,他更是心疼。 「我有些话想要同伯父说。」顾清秋虚弱道,「还请伯父让其他人离开。」 她一开口,顾致远便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好在是片刻后,他便稳住了心神,屏退左右。 偌大的一个前院中,只剩下了两人。 顾清秋注视着顾致远,杏眸中盛满了泪水:「我是该叫你伯父……还是叫你……父亲?」 闻言,顾致远脸色大变。 而顾清秋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一颗滚落在了脸颊上。 她满脸泪痕,眼中是伤心与害怕交织。 「我……」顾致远伸出手,正想安抚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顾清秋小心地将泪水拭去,颤声道:「我都知道了,您还要瞒着我吗?」 「是谁同你胡言乱语?」顾致远怒气冲冲地环顾四周,却苦于没人发泄,只得咬牙道,「你好好养病,不要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顾清秋摇了摇头:「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您所做的事,只怕裴家已经知道了,不然那股流言也不会在一日之内传遍京城。」 霎时间,顾致远神情凝固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清秋:「你说什么?」 「我说,这都是大长公主设下的局。」顾清秋一字一句道,「您若是再不应对,只怕当年之事,就要被大长公主拆穿了!」 顾致远能够考上探花,当然不是什么愚蠢的人。 他细细一思索,脸色都变了。 不错!有这个能力的人也只有大长公主了! 只是大长公主又从哪得来的消息? 顾致远的脸色一阵变化,却听顾清秋在耳边道:「您所做之事已经被大长公主知晓,您该如何应对?您可有想好计策?」 顾致远扯出一抹苦笑。 他能怎么应对?没有那人的嘱咐,他根本不敢动手! 更何况他的心中始终抱有侥幸。 就在这时,顾清秋轻声道:「若我说我有一个绝妙的计策呢?」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6章流言纷纷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37.html 第87章 逛花楼 县主,您猜的果然没错!」 春玉贼兮兮地靠在顾宁耳边,将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顾宁。 顾宁眼眸微闪,波澜不惊道:「当然了,顾清秋现在能拉拢的人,只有顾致远了。」 「奴婢担心他们会对您不利,不如您回裴府住着?」 见春玉一脸担忧,顾宁轻轻地摆了摆手。 即便顾府危机四伏,她也必须要留在这,盯着顾致远跟顾清秋的一举一动。 「还没到时候。」顾宁撑着下巴,懒洋洋道,「我如果回了裴家,那就做实了顾致远心中的猜测,到时候他破罐子破摔,难免会影响我的计划。」 现在顾致远肯定会猜测大长公主是这次流言的幕后主使,可只要自己一日不离开顾府,那他就一日不敢确定。 这样一来,顾致远势必举棋不定,不敢轻举妄动,待太后寿宴,她成功取消跟楚云逸的婚约,再来着手对付顾致远也不迟。 想到这,顾宁便笑眯眯地朝着春玉招了招手。 春玉半蹲下身子,听得顾宁在耳边轻声道:「备好衣裳,今夜我要去千金阁。」 「千……千金阁?」 春玉瞪大双眼,惊诧地看着顾宁。 千金阁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里面都是些寻花问柳的男人,这地方,女人怎么能去得? 「我要去找一个人。」 顾宁感受到了春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是无奈。 她无奈的话,并没能让春玉放松警惕:「县主,这地方您可去不得!您要找人,直接让派人去找便是,但您千金之躯,可不能踏足这样污糟的地方!」 「可除了我,没人能找到他。」顾宁摇了摇头,不容春玉拒绝,「你备好衣裳,我再化个妆,咱们一块去千金阁看看。」 春玉面露难色,却不敢违背顾宁的嘱咐。 在临走前,她提醒道:「县主,您这样做,公主一定会知道的。」 顾宁就心虚了那么一瞬间,随后就大义凛然道:「没事,一切责任我担着!」 夜深了,两道黑影出现在围墙上。 前面的黑影动作干脆利落,很快就翻过了围墙,而后一道黑影,却略显笨拙,踩着几块石头,这才翻过围墙。 顾宁捂着脚踝,泪水盈盈。 「好像崴着了。」 「县主,咱们还是回去吧。」 春玉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顾宁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一定要去千金阁!」 千金阁中的那个花魁,关系着未来谢宴的安危。 她昨日偶然听见了几个小厮在议论,说是千金阁的花魁身染重病,性命岌岌可危,却又突然被一个游医治好了。 而花魁的那些症状,无一不跟谢宴中毒后的症状相同。 都是吐血陷入昏迷,几日不醒,身体迅速衰弱,又找不到病因。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想去千金阁一探究竟。 如果真的找到了那位游医,那是不是意味着谢宴今后的安危又多了一重保障? 一株虚无缥缈,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寒霜玉芝到底具有不确定性,她一定要多增加些把握! 瞧着顾宁眼神坚定,春玉只能是将许多话咽回了腹中。 她知道,现在的县主,早已不同过往,她做的决定,即便是公主也难以更改。 「那您可要小心些。」春玉低声道,「千金阁的那些花娘见多识广,您若是露了马甲,难免对名声有损。」 顾宁轻哼一声,得意地扬起了一张小巧的脸:「你看看,这可有一点像长宁县主?」 今日顾宁精心打扮了一番,原本明艳的脸庞,在她的精心修饰下变得凌冽起来,原本是一个明艳的大美人,如今成了一个潇洒不羁的贵公子。 她本就高挑,在春玉刻意的伪装下,从头到脚都没有一点女子的模样。 「的确是不像。」春玉嘴角抽了抽,提醒道,「可您别忘了,您今日伪装出的模样,与二公子有九分像,难免会被人认出来,他们若是来找您攀谈……」 裴安临发妻早亡,膝下有两个孩子,大公子裴景元与父亲祖父一样,都是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男儿,但二公子裴崇方,却是一个享誉楚国的花花公子。 他结交的好友遍布整个楚国,甚至在燕国与匈奴那都有不少好友,顾宁装扮成他的模样去逛千金阁,风险可不小。 再说了,裴崇方前几个月才因为逛花楼的事被大长公主送去了边关历练,如今正在回京的途中,若是他逛花楼的消息被传去了大长公主的耳中,只怕…… 春玉默默在心中替裴崇方默哀。 顾宁眼眸轻挑,端的是潇洒风流的气质:「你放心,等我事情办成,会亲自去跟外祖母解释的,一定不会让这件事牵连到二表哥!」 说着,她就钻进了早就备下的马车。 春玉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主动驾驶马车,将顾宁送到了千金阁。 京城没有宵禁,千金阁所在的明桂坊,是京城最大最繁华的销金窟,这里除了千金阁,还有不少从江南开来的花楼。 一进明桂坊,胭脂水粉与酒水的靡靡气息就弥漫了四周。 顾宁嗅着这些气息,眼中跃动着兴奋的光芒。 「以后要多来几次。」 这样的好地方,即便身为女子,也会跃跃欲试。 春玉小脸一白:「县主,来一次奴婢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若是再来几次,奴婢只怕是要跟大长公主以死谢罪了。」 「哪有那么严重。」顾宁挥着折扇,漫步在人群中,「再说了,下次我来也不带你,谢宴肯定会陪我来玩的。」 春玉嘴角抽了抽,不忍心打断顾宁的遐想。 顾宁踩着一双增高靴子,在人群中格外突出,加上她的样貌与身上的衣着,如同在她脑门上刻了两个大字「有钱」。 在门外招揽客人的花娘们,迅速盯上了这个大主顾。 只可惜顾宁在她们脸颊上摸了一把,散了些银子,就笑眯眯地赶往了最前方最高大的千金阁。 「又是个去千金阁的!今夜从我这走过的人,十个里有九个是去千金阁的!」 一个花娘愤愤不平地挥着帕子,很是不满。 而在她身边,稍微年长些的花娘早已习惯了:「千金阁有若雪姑娘坐镇,加上之前她重病垂危,却又突然恢复的消息,难免会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年轻花娘想着刚才那位俊俏公子风流深情的双眸,脸颊微红:「只盼着她的风头早些过去,这样那些公子,也会多看我几眼了。」 千金阁外,春玉被挤到了一旁,眼见自家县主在一众花娘的簇拥下上了六楼,她的右眼皮疯狂地跳动着。 就在这时,她余光瞥见了一道人影。 霎时间,春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再瞧顾宁十分舒适地与花娘打情骂俏,她背后冒出了一阵冷汗。 「公子!」春玉挤到了顾宁身边,想要开口,却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只得道,「夫人派人盯着您呢!」 顾宁挥开她的手,左拥右抱着几个花娘,坐到了一旁的厢房内。 「你放心。」她朝着春玉眨了眨眼,「我只是来喝酒的,其他的事,我什么都不做!」 春玉余光瞧见了站在帷帐后的身影,额间隐约冒出了冷汗。 顾宁仍未察觉,仰头喝下了花娘送来的酒,又塞了几锭银子在花娘手中。 见她出手这样大方,她们的眼神又火热了几分。 见气氛差不多了,顾宁才装作无意间想起了一件事,好奇道:「你们千金阁不是还有一位若雪姑娘?让她来见我。」 「银子我这多的是!」 顾宁从怀中拿出了几张银票,无一不是最大面额。 花娘们眼馋极了,调笑着想要拿下,却被顾宁一只手轻轻挡住了:「我只是想要见一见这位若雪姑娘,听说她身上有一段传奇的故事。」 「若雪这几日都满客了,只怕是不能来陪公子了。」花娘赔笑道。 顾宁思考了一会,便潇洒道:「没事,你们来说也是一样的。」 「听说她之前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正是!」花娘为了银子,恨不得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不知是何缘故,她在伺候一个公子时突然吐血了,再然后就晕了过去。」 「花妈妈将京城所有医馆的大夫都请了过来,却没有一人查得出她得了什么病,而且她身上还起了红斑,十分可怖。」 「若雪是咱们千金阁的招牌,花妈妈不愿轻易放弃她,还托人去请了宫中的御医来看诊,却也没有任何结果,听说啊……若雪是中毒了!」 「哦?」顾宁挑了挑眉,「什么毒连宫中的御医都诊治不出?」 「说来也奇怪,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若雪中的是什么毒,但那游医一来,就瞧了出来,几服药就让若雪醒了过来。」 花娘的每一句话,都正中顾宁下怀。 这不就是谢宴后期中毒的征兆吗? 这个游医她一定要请过来! 她暗暗地捏紧了一双手,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倒是有趣,那游医现在在何处?」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7章逛花楼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38.html 第88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花娘捂嘴轻笑:「这妾身就不知道了,自知那游医头发胡须皆白,看上去不像是医者,倒像是仙风道骨的道士。」 顾宁摩挲着茶杯,上面的花纹让她的思绪渐渐平复下来。 具有这样明显特征的人,应该好找,只是少不了要动用大长公主的人,但她为何要找这个游医?总不能说自己未卜先知吧? 顾宁暗暗琢磨一番,心中便打起了小算盘。 既如此,那就干脆说是替母亲找的游医,之后再想法子将他留下来! 说不定游医还能将母亲身上的毒祛除! 顾宁想得正美,身边的几个美人又替她斟了几杯酒。 美人在怀,美酒在侧,顾宁只得是笑眯眯地喝下了这几杯酒。 她喝酒时,只当做自己还是那个依靠系统千杯不醉的任务者,却完全忘了在bug下,她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议员。 即便身体恢复如常,但她的酒量,却是弱得可怜。 几杯下来,顾宁脸上染上两抹酡红,眼前的人都有了重影。 糟糕! 顾宁醉倒前,只余这个念头。 春玉早早地察觉到了不对,搀扶着顾宁便走出了千金阁。 明桂坊中醉鬼多得是,春玉搀扶着顾宁,很好地融入到了其中。 这时,顾宁突然揽住了她的腰:「不能走,还没打听到那个游医的下落呢!」 春玉又加快了脚步,为了避免惹人注目,她小声劝说道:「县主,奴婢已经记下了那位游医的样貌特征,想必他还在京城,有奴婢在,一定能将人找出来。」 说话时,她已经到了停放马车的小巷中。 而在马车前,一道颀长的身影正抱剑站在阴影处。 见到来人,春玉浑身僵硬,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谢……谢侍卫。」 顾宁靠在她的肩膀上,小脸通红,双眸迷离地看着前方。 见到谢宴,她的眼前就自动地浮现了一个巨大的光环。 「谢宴!」顾宁嘟囔一声,挣脱了春玉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谢宴跟前。 见到眼前白皙俊美的男人,顾宁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伸手就捏住了谢宴的脸。 「是真的谢宴!」 顾宁扭头看着春玉,手仍放在谢宴脸上不放。 而冷若冰霜的谢宴就站在这,任由她动作。 春玉不敢细看,飞快地、敷衍地点着头:「县主既然见到了谢侍卫,咱们不如就早些回府吧!」 顾宁闻言,却摆了摆手:「不行,我还没喝够呢!」 春玉心中一咯噔,下意识看了眼谢宴。 果然,男人的俊脸在这时彻底阴沉下来。 「看来千金阁中的美人不少,竟让县主流连忘返。」 「都是女子!」春玉急忙道,「县主也只是忧心郡主病情,这才想到去打探那游医的下落!」 谢宴冰冷着一张俊美的脸,垂眸看着顾宁。 醉酒的顾宁仍未意识到危险来临,笑嘻嘻地把玩着谢宴的腰带,轻哼道:「那些美人还没我好看呢!我这都是……」 突然间,她捧住了谢宴的脸,无比郑重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谢宴轻皱眉头。 他直直地看着顾宁,却未从这双迷离的桃花眼中得到答案。 索性他一把抱起顾宁,将其带上了马车。 春玉来不及阻拦,也不敢掺和进两人的事情中,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马车外,驾着马车,飞快地赶往顾府。 车内,顾宁半倚靠在谢宴的肩头。 她只觉得身上冒着热气,好像在火中煎烤。 「热。」 顾宁可怜兮兮地望着谢宴,脸上一片潮红,眸中似有水光浮现。 她委屈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谢宴为何不愿替她解热。 车厢内,谢宴只觉得周围的气温不断攀升。 他凤眸幽深,却不敢直视顾宁。 「待回府就……」 话还没说完,顾宁便不耐烦地扯了扯衣襟,一大块白皙的肌肤裸露在谢宴眼前。 他喉结滚动,堪堪移开了视线,用空出的一只手替顾宁将衣裳拉好。 眼见顾宁还要再动,谢宴连忙桎梏住了她的双手。 马车一阵晃动,春玉心都快跳出来了。 怎么办? 该不会县主与…… 她紧张之下,险些撞到了突然出现的醉鬼。 而马车因为突然停下,里面的两人因为惯性往前倾去。 顾宁靠在谢宴肌肉分明的胸膛上,脸颊正贴着谢宴的脖颈。 她只觉得浑身的热气找到了抒发的地方,手脚并用,如八爪鱼一样扒在了谢宴身上,手还不老实地扒着谢宴的衣襟,试图让两人贴得更近。 眼前的薄唇形状极好,顾宁定定地看着,看着看着就贴了上去。 她不断地用唇描绘着薄唇的形状,却又不甘心仅止于此,试探性地伸出舌尖,想要更进一步,而谢宴的动作比她更快、更激烈。 在顾宁红唇微张时,极具侵略性的吻便落在了她唇上。 顾宁被动的承受着,眼角沁出了泪水。 谢宴紧扣着细腰,心中的绮念愈发多了。 他闭上眼眸,深吸一口气,迅速按住了顾宁作乱的小手,声音暗哑道:「县主,现在不是时候。」 她金尊玉贵,绝不能受半点委屈。 顾宁双眸迷离,不解地看着他,并未领会他话中的意思。 这时,谢宴冷静地将顾宁双手捆在了一块,又掀开车帘,对站在一旁听着里面动静的春玉道:「我来驾车。」 春玉没有设防,冷不丁地被谢宴抓了个正着。 她忙是点头,飞快地钻进了马车内。 「解开。」顾宁不满地将手递给了春玉。 春玉苦笑几声:「县主,咱们还是先捆着吧,待到了府中,奴婢再替您解开。」 马车停在了靠近顾府的巷子中,谢宴瞧着靠在春玉身上的顾宁,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干脆利落地将顾宁打横抱起。 听得顾宁一声惊呼,他靠在顾宁耳边道:「县主若是听话,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虽在醉酒中,但顾宁却深知眼前这人身上巨大的光团十分重要。 听得男人暗哑的声音,她眼珠子转了转,理直气壮道:「那你要陪着我。」 「好。」谢宴轻声应下,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我没说话前,县主不能出声。」 顾宁听话地点了点头。 谢宴如履平地,轻松地将顾宁送到了卧房内。 他遵守承诺,一到卧房内,就守在了顾宁身边,一直到顾宁睡下,他才离开。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顾宁头疼欲裂地睁开双眼,瞧见的是熟悉的帷帐。 「县主,您总算是醒了!」春玉欣喜极了,连忙吩咐了人备水。 顾宁嗅着自己一身酒气,心中咯噔了一声。 「怎么回事?系统!」她大声地在心中呐喊,「我不是千杯不醉喝酒如喝水吗?」 装死的系统心虚一笑:「这不是系统出了bug嘛!您这具身体……嘿嘿……您懂的!」 顾宁冷笑一声,恨不得系统能有实体,她好一把将系统掐死。 就在这时,她瞧见了系统面板上的气运值。 「75?」顾宁瞪大双眼,「我昨晚做了什么?」 系统贴心地将昨晚的记录调出:「热吻+5+5共15气运值,身体接触+1+1+1+1+1+……共+20气运值。」 说完,它又美滋滋地算着:「不愧是大反派,这气运值就是多!」 顾宁一怔,随后一张白玉似的脸庞便染上了一阵薄红。 她拿锦被捂脸,露出的耳根红得滴血。 系统害我! 春玉瞧着顾宁脸上神色几经变化,咳嗽几声,提醒道:「水好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顾宁正想说话,却觉得唇角一阵刺痛。 她下意识捂住了嘴,又掩饰性地放下:「好。」 见顾宁难得端庄,春玉眼中含笑,十分贴心地转移了顾宁的思绪:「奴婢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一找到那位游医,就立刻将他带来县主身边。」 顾宁眨了眨眼,想到了自己昨夜的目的。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按住春玉的手,叮嘱道:「一定不要将我找他的消息泄露出去。」 「您放心吧,奴婢知道!」春玉忙是点了点头。 不过,她又为难道:「只是昨夜您扮成二公子的模样去了千金阁,公主已经知晓了。」 顾宁心中咯噔一声:「不会那么巧吧?」 春玉苦笑道:「就是这么巧,今早二公子刚到京城,公主便派人将他带了回去,说是要动用家法,您所做之事……」 顾宁扶额轻叹:「天要亡我!」 外祖母虽然宠爱她,但骨子里却是最守礼不过的,二表哥去花楼都要被外祖母打骂一顿,若知道她去了千金阁……只怕是…… 顾宁眨了眨眼,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她握住了春玉的手。 「你现在就赶去裴府,让二表哥替我瞒下!」顾宁可怜巴巴道,「告诉他,若他不替我瞒着,只怕见到的就是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我了!事情缘由,我自会跟他解释!」 「好你个宁丫头!竟然让最疼你的二表哥背黑锅!」 一人踏步走进了卧房,即便一瘸一拐,依旧潇洒地挥着折扇。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8章死道友不死贫道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40.html 第89章 再探千金阁 顾宁僵硬着身子,心虚地躲在了春玉身后。 裴崇方一边挥着折扇,一边冷飕飕地看着顾宁。 「怎么?我替你背了黑锅,你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多谢二表哥!」顾宁小脸严肃,很是郑重地朝着裴崇方作了一揖,「若不是有二表哥在,只怕我已经跪在外祖母堂外了。」 说着,她就凑到了裴崇方的身边,一只手扯着裴崇方的一角,另一只手谄媚地替裴崇方捶着肩膀,「辛苦二表哥替我受罪了,下次二表哥若有难处,我一定鼎力相助!」 她一脸的讨好,让裴崇方刚冒出的怒火,又瞬间消散。 「行了!」裴崇方没好气地揉了揉顾宁的脑袋,直将她的头发揉得凌乱才罢休。 顾宁敢怒不敢言,顶着一头乱如鸡窝的头发,试探性的问道:「二表哥,祖母可有发现昨日去千金阁的人是我?」 「你放心。」裴崇方没好气地说道,「我一回府,祖母就对我家法伺候,根本没听我解释。」 顾宁讪讪一笑,更加不敢多说了。 但裴崇方却没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一双与她相似的桃花眼落在她身上,仔细地看了好几遍。 而顾宁裸露在外的脖颈上,几道细微的红痕映入了他的眼帘。 一瞬间,裴崇方握着顾宁的手力道大了许多:「宁儿,你昨晚究竟做了什么?」 他的视线如同一把利刃,让顾宁顿感不妙。 顾宁下意识往后退去,但裴崇方的视线却紧紧地跟随着她,眼神极为凌厉。 片刻,顾宁想到了应对之策:「昨晚我就是扮作你的模样,去千金阁打听了一些事,但那些花娘太热情了。」 她说着,便朝裴崇方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我应对及时,只怕衣裳都要被她们扒了,没想到表哥你在千金阁这么受欢迎。」 闻言,裴崇方心底的狐疑消散不少。 「你去跟她们打听什么消息?」 「想必表哥也听说了母亲的病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而是被人下毒所致。」顾宁低声道,「我听说千金阁的那位若雪姑娘,之前得了一种怪病,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却被一位游医治愈,我就想着,能不能将这位游医请到府上替母亲解毒。」 「你也知道,顾致远既然敢对母亲下毒,一定是有所依仗,我总不能打着替母亲治病的旗号去找那位游医,便不得已借了表哥你的名字,去了千金阁。」 顾宁的每一句话都在理,裴崇方脸色很快放缓。 他收回手,神情一阵变化。 「你做得很对,这件事的确是要掩人耳目。」 只是…… 他想到自己近些日子得到的消息,一双眼睛就像是两盏探照灯,看了又看顾宁。 「你跟谢宴是怎么回事?」 顾宁正喝着茶,一听这话,一口茶便喷了出来。 她连忙拿着手帕捂住了嘴,,漂亮的眼眸微微转动着,就是不肯正面回答裴崇方的问题。 见状,裴崇方眯起了一双眼睛,冷笑道:「宁儿,我知晓你是看中了谢宴的皮囊,但我要告诉你,谢宴此人不是普通侍卫,你招惹了他,只怕不能全身而退。」 顾宁暗暗磨了磨牙,你以为我想吗?要不是为了那劳什子气运值!她又何至于招惹谢宴! 裴崇方将顾宁狠说了一顿,顾宁在心中将系统狠骂了一顿。 「怎么不说话?」 裴崇方不肯轻易放过顾宁。 闻言,顾宁皱了皱眉,小声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谢宴与我身份不相配,但我却觉得,谢宴就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礼物。」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裴崇方嘴角抽了抽,别人不知道谢宴的身份,他可是一清二楚。 但偏偏他不能将谢宴的真实身份告诉顾宁,只得憋着一口气,听顾宁自顾自地说着话。 「我虽说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但说到底,我的身份还是比不过端王,我如果嫁给端王,纵然他以后违背承诺纳妾,咱们对他也无可奈何,但谢宴却不同!」顾宁抬起下巴,很是自信,「若谢宴负我,二表哥你就带兵帮我踏平谢宴的府邸!」 裴崇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行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取消跟端王的婚约吧!皇上那边,可不会轻易松口。」 顾宁轻哼一声,一双琥珀般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狡黠一笑:「二表哥等着看戏便是!」 她说完的下一刻,一只大手又揉着她的脑袋,只听裴崇方含笑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有什么锦囊妙计!」 忍着想要将这只手挪开的冲动,顾宁冲着裴崇方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二表哥,我还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裴崇方眼皮一跳,下意识退了几步,警惕道:「你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顾宁讨好地凑到他跟前,耳语几句。 裴崇方一惊,当即就要拒绝,却见顾宁睁大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与他对视:「二表哥,你若是不帮我,那我就只能铤而走险……」 「行行行!」裴崇方没好气地挥了挥手,「我答应你就是了!」 「不过……」他又提了一个条件,「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顾宁很是爽快:「你直说就是!我一定……」 「这几日不要再跟谢宴来往。」裴崇方警告道,「他可不是个良善之辈。」 顾宁话一转:「除了这件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裴崇方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那你就不要再想去千金阁了。」 「二表哥!」顾宁扯着他的衣袖,撒娇道,「你怎么能这样狠心?你明明知道我对谢宴的心思,你怎么能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你让我冒着被祖母打断腿的风险,带你去千金阁,难道不是无理的要求?」裴崇方凉飕飕地瞥了眼她。 顾宁轻哼一声,索性破罐子破摔:「你若是不答应带我去见若雪姑娘,那我就继续冒充你,到时候外祖母问罪起来,我就说是你不帮我,我才迫不得已冒着危险去千金阁的!」 「你这丫头胳膊肘往外拐!」裴崇方狠狠地给顾宁头上来了个暴栗。 见她泪眼汪汪,心中的这口气才顺了些。 「行了。」裴崇方摆了摆手,「我答应你就是了!」 「我就知道二表哥最好了!」顾宁甜甜一笑,「以后二表哥去千金阁的银子,都由我来出!」 「你还是将银子攒好,免得还没嫁人,就将嫁妆挥霍一空了。」裴崇方戳着她的额头,告诫道,「今夜去千金阁,一切听我指挥。」 「遵命!」顾宁掷地有声道。 夜已深,明桂坊依旧灯火通明,各处花楼都是欢声笑语,还有女人与男人的调笑声。 裴崇方挥着折扇,潇洒自如地混迹在明桂坊内,见了相熟的花娘,还要与其调笑一番。 顾宁扮作小厮,一板一眼地跟在他身后。 「二表哥!」顾宁暗暗戳着裴崇方的后腰,提醒道,「你可别忘了若雪姑娘!」 「急什么。」裴崇方没好气地用折扇敲了敲她的手,「昨日你来这,顶着我的脸畏畏缩缩,也不跟我相熟的花娘打闹,我若今日再直奔千金阁,那些与我相熟的人必定会起疑。」 「咱们这些风流才子逛花楼,就是要慢,要悠闲!」 裴崇方振振有词,顾宁鼓着小脸,只得是跟在他身后。 就这样逛了半个时辰,裴崇方才走到了千金阁。 一进去,他就扔出了一锭银子:「花妈妈,今日本公子要若雪姑娘作陪。」 接过这沉甸甸的银子,花妈妈几乎笑成了一朵花。 但裴崇方说完这话,她握着这银子,就像是握着烫手山芋。 「二公子来得不巧,今日若雪身子不适,早早地歇下了。」她赔笑道,「您不如再看看其他的姑娘?」 裴崇方冷眼看她:「昨日本公子已经忍让了一次,怎么?花妈妈还要让我次次忍让不成?即便是病了,本公子也要她作陪!」 说着,他就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 花妈妈连忙朝着身边的人使眼色,几个花娘将裴崇方围得严严实实,偏偏裴崇方不好讲话,一定要见若雪姑娘。 花妈妈欲哭无泪,恨不得将这尊祖宗送走。 她快步走到裴崇方身边,低声道:「二公子不要着急,我这就去替您叫若雪过来,但是她身子不适,恐怕不能替公子抚琴了。」 「无事。」裴崇方摆了摆手,径直往四楼走去。 顾宁快步跟上他,却在到了厢房门口时,被一个丫鬟拦了下来。 「姑娘只见二公子一人。」丫鬟低声道,「其他人不得入内。」 裴崇方顿时停下了脚步,他可不敢将顾宁一人留在外面。 他千问万问,顾宁都不肯说出自己再来千金阁的目的,这丫头胆子大得很,他一个没盯紧,只怕这丫头就能闹出大动静。 顾宁垂着头,恭敬道:「小的就在外面守着,等公子您出来。」 裴崇方冷笑一声,用折扇敲了敲顾宁的脑袋:「若我出来没看见你,有你的好果子吃!」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9章再探千金阁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41.html 第90章 顾宁点头如捣蒜,十分乖巧。 她这副模样,不仅没能让裴崇方放心,反倒是让裴崇方更为不安。 但周围还有两双眼睛盯着,他不得不放过顾宁。 左右顾宁身边还有暗卫护着,也不会有危险。 顾宁不知裴崇方心中所想,她笑眯眯地目送裴崇方进了房间,心情飞扬。 不顾身边丫鬟的目光,她直接离开了这。 书中写了,身为燕国质子的燕煜,在楚国为质期间花天酒地,经常来的地方就是千金阁。 而千金阁之所以能在楚国京城屹立不倒,除去这些貌美的花魁外,更多的原因是千金阁乃是燕煜在楚国设立的情报机构。 今天既然有二表哥替她打听游医的下落,那她就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去见一见燕煜,看看能否从他身上找到关于宝藏的线索! 身怀系统,顾宁信心满满。 还有上次从谢宴那蹭来的气运值,想必足够她查探燕煜的底细。 顾宁昨夜仔细地将原书翻了一遍,有关燕煜的片段她半句都没漏下,知晓燕煜在三楼常有包间。 她装扮成小厮的模样,倒无人留意到她,这千金阁中,饮酒作乐的世家公子不少,随行的小厮自然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顾宁随便找了一处空房间,换上了女子的衣裳,坦然自若地走进了包间。 燕煜扮猪吃老虎的功夫一流,他到京城几天,关于他在燕国的受气包事迹就传遍了京城。 在众人眼中,燕煜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被扔到了楚国自生自灭,加上他病弱的名声,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就连皇帝都不曾怀疑他。 因此顾宁进包间十分顺畅,无人留意。 只是她没想到,本以为没有人的包间,床上却躺着一个男人。 她顿时僵在了原地,当即就往后退了几步,试图离开。 男人抬起一张因为醉酒而染上红潮的清俊脸庞,迷茫的目光落在了顾宁身上。 「本王不需要人伺候。」 帷帐层层叠叠,顾宁又站在逆光处,只隐约可见她身形轮廓,其余的是半点也瞧不出了。 顾宁垂下眼眸,做出害怕的模样:「妾身这就走。」 但下一刻,帷帐被人掀开,身材高大,却十分削瘦的男人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糟了! 顾宁暗暗在心中骂了一句,迅速捂住了眼以下的位置,再抬头时,眼中一片惊惶:「公子,妾身并非有意打扰!还请公子恕罪!」 燕煜看似削瘦,力气却不小,一时间,顾宁竟然无法挣脱。 眼前的女子肌肤白皙细腻,一双美眸正惊慌地看着他,虽不见全部容貌,就像是一只不堪受惊的小羊羔,让人生出保护的欲望。 「你叫什么名字?」燕煜握着顾宁的手不放,「留下来伺候本王。」 顾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欣喜地睁大了双眼,唯恐错过这个机会:「妾身名唤飞羽。」 她说着,便挪着步子,娇羞的走到了燕煜身边。 燕煜紧盯着她一眨一眨的美眸,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冲动,俯下身便想一吻芳泽。 「公子不要着急。」顾宁娇滴滴地喊了一声,手靠在了燕煜的胸膛上。 燕煜醉意正浓,皱着眉不悦地望着她。 就在这时,他胸口一阵抽痛。 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美眸含笑的女人笑盈盈道:「公子还是多睡会吧!」 顾宁担心屋里的动静太大惊动外面的人,赶紧上前搀扶住了燕煜。 她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但碰上足足足足高出她一个脑袋的燕煜,可以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将燕煜扔回了床上。 「呼!」 顾宁长舒一口气,双手叉腰,将燕煜上下打量了一眼。 不愧是原书的男二,她这几日积攒的灵力,又全都耗空了。 回想着书中内容,她快步上前,伸手就往燕煜怀中探去。 燕煜因为生母身份低下,小时候备受欺凌,有点好的东西,都会被人抢走,于是他便养成了将重要物件藏在亵衣里的习惯。 顾宁在燕煜怀中摩挲着,却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盯着燕煜,就这样离开,难免会觉得此行白费功夫。 「我还就不信了!」 顾宁咬咬牙,继续在燕煜身上摩挲。 但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她甚至来不及躲避,就这样与门口的男人对上了眼。 见到来人,顾宁松了口气,笑得眉眼弯弯:「谢宴,你怎么来了!」 但她这张灿烂的笑脸,未能让谢宴神色缓和。 只见谢宴冷着脸将门反锁上,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她身边。 他的一双凤眸冰寒如积雪,冷冷地扫过了顾宁,最终落在顾宁的手上。 刹那间,顾宁就意识到了不对。 她飞快地将手从燕煜怀中抽了出来,眼珠子一转,便解释道:「我是想要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县主不该亲自动手。」 谢宴冷淡开口,在这时有了动作。 顾宁感受着他覆来的身躯,下意识要往后退。 但她的腰肢已被人揽住,整个人扑进了谢宴怀中。 就在她以为谢宴要对她做些什么的时候,却见谢宴垂下眼眸,用不知从哪拿来的手帕,一寸一寸地擦拭着她的手。 隔着一层手帕,顾宁清晰地感受到了谢宴指腹间的薄茧,她身子微颤,一股酥麻自手心蔓延。 谢宴十分认真,修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映出了阴影,顾宁看不见他的眼神,却能从他仔细认真的态度中,感受到他的情意。 这时,谢宴淡淡道:「县主想要从他身上找什么东西?」 顾宁靠在谢宴耳边,低声道:「一枚玉佩,听说那是能够打开先帝私库的钥匙!」 闻言,谢宴停下了手中动作。 他抬起头,眼中带有探究:「先帝私库?」 顾宁飞快地点了点头:「我是偶然偷听到了两个男人谈话,说先帝私库的钥匙,就在他的手中!」 「不过是两人的对话,县主就这样相信了?」谢宴目光幽深,看似寻常地问询,却隐藏着他的复杂心情。 顾宁想好了,谢宴虽然是先太子遗孤,但他对这私库知之甚少,而在书中,先帝所藏的最大宝藏,是被燕煜找到的,燕煜身上有着能够打开私库的钥匙,这是书中写明了的。 而她既然已经被谢宴撞见了,倒不如将事情坦白,说不定谢宴还能为了找到私库养自己的私兵而心动,帮她一块找寻私库。 顾宁比谁都相信谢宴的能力,同时,她也相信谢宴绝不会在这件事上追根问底。 况且她就这样遮遮掩掩,谢宴说不定更会相信。 她望着谢宴,低声道:「谢宴,你要是帮我拿到钥匙,先帝私库里的东西,我分你一半。」 谢宴见她双眸中跃动着亮光,突然低低一笑。 在顾宁眼中,谢宴是个不拘言笑的冰块,她从未见过谢宴这样笑过。 他俊美白皙的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就在看向她时,也染着几缕宠溺。 一时间,顾宁耳根通红。 「你笑什么?」顾宁不满地嘀咕道,「我可是答应了分你一半的!这是好事!」 谢宴俊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他望着顾宁,良久没有开口。 顾宁没好气地推开他,恼怒道:「你难道不信我吗?我可是亲耳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不定他们就是燕煜的手下!还有,这间千金阁是燕煜在楚国的据点!」 顾宁一股气将燕煜的底细交了出来,谢宴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 未等顾宁反应过来,他便拽过了顾宁的手,将其带到了一旁的空房间内。 下一刻,顾宁听到了隔壁响起的凌乱的脚步声。 谢宴靠在她耳边,低声道:「县主,以后不要做这样危险的事了。」 他跟踪顾宁而来,并未料到千金阁是燕煜的地盘,待顾宁将这些话一股脑说了出来,他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 顾宁靠在他怀中,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些不安。 「我一时相岔了。」 她暗暗磨牙,怎么顾清秋这样做就没被发现?果然是女主身负大气运吗? 此时,门外已有花妈妈的声音响起。 「燕国皇子在咱们花楼被打晕了,还丢了东西,一定要将那贼人找出来!绝不能污了我们千金阁的名声!」 「是!」 他们说完后,顾宁就听到那些惊呼声与叫骂声响起。 显然,花妈妈此举坏了不少人的好事。 但花妈妈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她一声令下,手下的小厮即便是冒着得罪客人的风险,也要将房间仔细检查一遍。 顾宁握着谢宴的手,低声道:「怎么办?」 谢宴的目光落在她莹白的脸庞上,低声叹道:「只能委屈县主了。」 说话间,他就剥去了顾宁穿着的外裳。 见裸露在外的洁白肩头,谢宴眼神一暗,当即落下一吻。 顾宁怔神间,他又轻轻地吻住了顾宁的唇。 窗户大开,帷帐被风吹起,顾宁的眼中只剩了眼前这人。 唇齿交接时,房门被人推开。 几个小厮见交叠在床上的两人,顿时就往外面退去。 回应他们的是扔出的玉枕,与男人低哑的骂声:「还不快滚!」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0章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43.html 第91章 答应她 快走快走!」 小厮各个都是经过训练的,一心为了千金阁的生意,不敢得罪客人。 只是在隐约瞧见床上旖旎的画面时,他们各个脸红心跳,连忙退了出去。 房门被再次关上,屋内只剩下了两人。 顾宁以手抵着谢宴的胸口,但她四周却充斥着谢宴身上冷冽的气息,这熟悉的气息无孔不入,让她不得不乱想。 眼见顾宁脸越来越红,谢宴突然低低一笑。 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在顾宁唇上轻轻擦拭着,这样寻常的动作,由他做来,再配上这张俊美妖孽的脸,无端染上色气。 顾宁的脸红得如熟透的虾子一样,没好气地推开谢宴:「好了!人已经走了,不需要再演了!」 她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能被谢宴轻易撩乱了心神? 谢宴垂下眼眸,幽幽地叹了口气,带了些可惜的意味。 顾宁瞥了眼他,但瞧着这一张俊脸,还有那些气运值,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谢宴可是她的衣食父母,除了谢宴这个未来的大反派,只怕没人气运值能比过他了。 顾宁叹了口气,身边谢宴的眼神又变得灼热起来。 她连忙道:「我待会还要去见二表哥呢!」 言下之意就是谢宴不可乱来。 谢宴低垂着眼眸,顾宁竟从他这张冷冰冰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顾宁轻咳几声,迅速移开了视线。 这样的谢宴,她还是头一次见。 谢宴瞧着顾宁红艳欲滴的唇瓣,眼神一暗。 「谢宴,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将玉佩从燕煜身上取下?」顾宁见他眼神不对,迅速转移了话题。 谢宴看出她的意图,却没拆穿,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燕煜此人既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探子渗入到京城,还立下了千金阁这样的产业,足见此人才智,县主还是不要与他正面对上。」 「那是当然。」顾宁点了点头,「我刚才都是蒙面进去的!他一定认不出我!」 有谁能想到,她能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跑到千金阁来? 「那这玉佩……」顾宁说话时,扯了扯谢宴的衣角,小脸扬起一抹笑,「谢宴,你能不能帮帮我,如果外祖母知道了我想做的事,一定不会答应我的。」 顾宁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定定的看着谢宴。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别有风情,更何况还是面对自己的心上人。 谢宴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再看顾宁时,他已经应下了这个要求:「我会帮县主取得这枚玉佩的,只是县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顾宁来了精神。 「县主寻找先帝私库时要带上我。」 谢宴的要求再简单不过,顾宁爽快地应下了。 她与谢宴商议完后,才发觉谢宴的手始终落在她裸露出来的那一截腰肢上。 千金阁做的生意,房中即便有衣裳,也都是些让客人更有兴致的衣裳,当时的时间不允许顾宁挑挑拣拣,她随便穿在身上的衣裳,就是一件露肩露腰的舞裙。 在顾宁看来,这样的衣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她却知道,对于一个保守封建的古代人,这衣裳却是格外大胆。 而在谢宴面前,顾宁行事不知为何也变得容易害羞起来。 她一把捏住了谢宴的手腕,另一只手扯过锦被,牢牢地盖在了自己身上,将那些风光全都遮掩下。 谢宴从她的举动中回过神来,方才那一幕幕让他脸上发烫。 「那衣柜里有我之前换下的衣裳,快替我送来!」顾宁颐气指使,却没让谢宴生出一点不满。 人就是这样,一旦那个人走入了自己的心,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原则外的例外。 他迅速下床,将那套衣裳翻了出来,递给了顾宁。 顾宁缩在被子里,瞪大了眼看着他:「你难道还要看我换衣裳不成?」 谢宴轻咳一声,连忙转过身去。 听得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谢宴下意识闭上眼,只是那些场景始终停留在他眼前。 裸露在外的肌肤细腻如上等牛乳,稍微一捏便会泛红,只怕顾宁的腰间,还有自己的指痕。 谢宴紧紧地捏紧了一双手,手中仿佛还停留着当时的触感。 「我换好了。」顾宁闷声闷气道,「可外面人来人往,我怎么才能离开?」 此时门外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黄豆大小的雨珠打在窗上,将门外的脚步声都掩了下来。 顾宁眼珠子一转,这雨太大了,不利于她们打探消息,可同时也有利于她们避开花妈妈的眼线。 「谢宴!」顾宁小跑到谢宴身边,低声道,「你带我从窗户走,这样他们就找不到我们的行踪了!至于二表哥那……」 她眼眸中跃动着狡黠之色,「你待会就让人替我送封口信给他,说他再不离开千金阁,我就要去外祖母那告状了!」 顾宁语气骄横,但在谢宴眼中,却处处透露着可爱。 「好。」谢宴点了点头。 窗外大雨倾盆落下,厚重的雨幕与夜色,几乎要将所有的颜色掩盖,本是灯火通明的明桂坊,在雨幕中也愈发黯淡。 这的确是一个离开的好时机。 谢宴将顾宁打横抱起,脚尖轻点窗棂,便如一只飞燕,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离开千金阁后,他并未将顾宁放下,就这样一路抱着顾宁,直到来到等候在巷子里的马车前,他才小心地将顾宁送了进去。 分明是倾盆大雨,可顾宁在谢宴怀中被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发尾与鞋面有些湿。 她怔了怔,便见谢宴退出了马车。 他朝车夫吩咐了几句,车夫对他很是信服,撑着伞就往千金阁跑去,剩下他守在马车旁。 顾宁的心跳,又快了…… 千金阁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裴崇方坐在屋内,与若雪姑娘面对面交谈,两人中间的案桌上,摆着一盘棋局。 若雪姑娘手执一枚黑棋,举在空中良久,也不曾落下。 最后她柔柔一笑:「二公子果真是有状元之才,妾身输了。」 裴崇方挥着折扇,很是潇洒,俊朗的眉眼间满是宠溺的笑:「若雪姑娘才华之盛,让在下佩服。」 他这样俊朗的容貌与显赫的家世,又对露出这样的笑容,寻常女子早就羞红了脸。 若雪姑娘也是,可裴崇方却能从她的眼中,知晓她并非展现出来的这般娇羞。 「有些意思。」裴崇方笑了笑,心中将若雪姑娘此人暗暗记住。 外面一阵喧闹,他只当做不知道。 那肯定是他那好表妹折腾出来的动静,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车夫惊惶的声音随之响起:「二公子,县主寻来了,还说……还说您要是再不回去,她就要去禀告公主了!」 裴崇方无奈地站起身,冲若雪姑娘歉意一笑:「今日怕是不能留宿了,我那表妹,性子最是乖张,我若不依她,只怕另一条腿也要被废了。」 若雪姑娘连忙站起身,亲自将裴崇方送到了屋外。 「能得二公子垂怜,已是妾身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裴崇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手,不忘将一锭金子放在了她手上。 瞧着裴崇方潇洒离去,若雪姑娘温柔的神情慢慢收敛。 花妈妈匆匆上楼,一把将她拉进了屋里。 「方才裴崇方可有离开?」 「花妈妈放心便是,他没离开过我半步。」若雪眼中浮出一抹讥诮的光,又有不甘,「若非长宁县主威胁,今夜他定不会离开我。」 花妈妈闻言松了口气,但听得长宁县主四个字,她又皱起了眉头:「长宁县主?她也来了?」 在她们这些人眼中,长宁县主这样乖张霸道的性子,是坏事的根本,因此她一听长宁县主的名号,就有些不安。 若雪摇了摇头:「只是让下人传话。」 「那就好!那就好!」花妈妈抚了抚胸口,那颗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你快些梳妆,主子要见你!」 若雪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她欣喜地看着花妈妈:「当真是主子要见我吗?」 「我说话还能有假?」花妈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口中飞快道,「今日有个小贼混进了咱们楼里,主子大发雷霆,只可惜那小贼还未找到,主子就想着与你谈谈。」 若雪压抑住心中的兴奋,郑重地点了点头:「您放心,这些年来经过我手的情报,我全都记着呢!」 听得外面的雨声,燕煜的心始终未能平复。 在他面前,几个小厮正跪在那。 他们长相普通,身材矮小,看上去很是憨厚,可在他们抬头时,眼中却出现了与他们憨厚外表截然相反的杀意。 「空房全都找遍了,并没有您说的那人身影。」 「咱们楼里也没有一位名叫做飞羽的花娘。」 燕煜笑得和煦,更显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 熟悉他的小厮都知道,这个笑容正是他动怒前的征兆,纷纷低下了头。 但良久,燕煜却未开口。 一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抬头,却见燕煜湛蓝的眸子中露出一抹兴味。 「竟然能骗过我。」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1章答应她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44.html 第92章 找神医 马车内寂静无声,马车外却是噼里啪啦的雨声。 这场大雨来势汹汹,仿佛要将天地都洗刷干净一般。 雨势越来越大,马车几乎要与厚重的雨幕融为一体。 顾宁坐在马车内,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她始终扭头看着窗外,不敢与谢宴对视。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的心乱了。 她不敢在这件事上继续下去,只能装傻。 一直到车帘被掀开,顾宁才松了口气。 「表哥!」她两眼放光地看着掀帘走进来的裴崇方,两只眼睛好似是盛放了两个蜡烛,亮得惊人。 裴崇方混迹在花楼多年,一眼就看到了顾宁略带艳色的红唇。 他并非不谙世事之人,这样的颜色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他眼神一凝,当即就看向了顾宁身边的人。 谢宴俊美的脸上没有太多神情,但在裴崇方的注视下,他心中难得生出了些许心虚。 裴崇方一肚子气,偏偏不能对谢宴发火。 只是他将这股怒火压了又压,才冷声道:「谢侍卫先回府,我还有些话要同宁儿说。」 「是。」谢宴垂首,快步走出了马车。 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顾宁欲言又止。 见顾宁这般模样,裴崇方阴阳怪气道:「谢侍卫身强体健,不过是区区一场小雨,想必是不碍事的。」 顾宁敏锐地察觉到了裴崇方话中的其他意味,她立刻缩回了脖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欣赏着车外的雨景。 谢宴走进了雨幕中,他也没带雨具,顾宁朝着春玉使了个眼色,见春玉将雨具递给谢宴,她才松了口气。 还没等她放松太久,身边就传来了裴崇方警告的话语。 「宁儿,你若不想跟端王成亲,我会再替你从其他世家中寻一位好夫婿。」裴崇方收起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你是我们裴家的掌上明珠,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顾宁眨了眨眼,知晓裴崇方看出了自己跟谢宴的猫腻。 她红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裴崇方一脸怒色的朝着车夫道:「还不快驾车回府!」 裴崇方余怒未消,顾宁可不敢在这时候触霉头。 但裴崇方却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她:「宁儿,之前你在千金阁做了什么?为何他们会有那么大的动静?」 顾宁一听,便精神抖擞起来。 她下意识往四周瞟了眼,裴崇方无奈道:「车夫是我多年心腹,春玉又是祖母送到你身边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实在是兹事体大。」顾宁吐了吐舌头,冲着裴崇方讪讪一笑。 「究竟是什么事?」 「二表哥可知晓千金阁是谁的产业?」顾宁低声道,「我怀疑它与燕国有关。」 闻言,裴崇方刚刚露出的一点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燕国?」 「是啊!」顾宁飞快点头,「我不过就是想要找几个小厮丫鬟打探有关游医的消息,谁知瞧见了燕国质子燕煜跟花妈妈进了同一个房间。」 「那花妈妈年过五十,燕煜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两人共处一室,总不可能是为了男欢女爱,我便跟了上去,谁知就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顾宁做出吃惊的模样,用手帕遮住了唇,「那花妈妈竟然对燕煜毕恭毕敬!」 「你当真是亲眼瞧见了?」裴崇方狐疑道,「据我所知,千金阁背后的主人是姜家的。」 姜家是楚云逸一派,他们一心扶持楚云逸,又怎么会跟敌国扯上关系? 顾宁摇了摇头,漂亮的眼睛中天真极了:「难道燕煜是姜家的人?」 「不可能!」想也不想,裴崇方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片刻后,他沉下脸。 虽不知姜家为何会跟燕煜有所关联,但千金阁的花妈妈与燕煜关系密切是事实。 他沉默片刻,便叮嘱顾宁道:「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只管待在家中,静候太后寿宴。」 顾宁点头如捣蒜,很是乖顺:「二表哥放心,我是最听话不过的了,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听得她这句话,裴崇方无奈一笑。 马车内沉重的气氛总算是一扫而空,他揉着顾宁的脑袋,温声道:「是谁今日信誓旦旦的答应我一定会留在门口的?」 顾宁眼珠子乱转,半晌没挤出一句话。 裴崇方无意为难她,只是语重心长地告诫她:「燕国与我们楚国之间关系复杂,不是你一个小女娘能掺和的,况且那燕煜平日装出一副沉迷美色的病秧子,却能让花妈妈听令于他,他的手段必定不凡,除非是我们裴家都死光了,不然绝不会要你一个小女娘去涉险。」 见顾宁眼神飘忽,裴崇方语气重了些:「听清楚了吗?」 「我知道了。」顾宁重重点头,「我绝不会主动招惹燕煜。」 那可是男二,未来燕国的皇帝,只要能将燕煜手中的那枚玉佩拿到手,她当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长街上人来人往,临近太后寿宴,京城更显繁闹,随处可见衣着华贵的夫人小姐在街上游玩,也有世家公子在酒楼豪饮。 而在繁华的长街上,顾宁身后只带了春玉一人,在街上四处逛着,她今日出来为的是寻找那个神秘的游医。 春玉得了消息,那位游医没有离开京城,而是流连在酒楼中。 之所以能这么快知道他的下落,就是因为他嗜酒如命,京城的酒家,几乎都被他尝遍了。 瞧着飘着「陆家酒肆」四个大字的酒楼,顾宁这才停下脚步。 「小姐,那位游医就在里面。」春玉低声道,「奴婢替您将他带出来。」 「不。」顾宁伸手拦下了春玉。 陆家酒肆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家,即便是深宅大院里的夫人小姐,也会从这买几壶酒回去小酌,因此他们还专门设有招待女客的雅间。 在春玉担忧的目光下,顾宁抬脚就走进了陆家酒肆。 店里的伙计见多了来往的客人,一眼就看出了今天这位女客身上穿着的是上贡的云锦,而她带着的那对耳饰上,两颗足有拇指大小的珍珠,更不是凡品。 能够有这样的穿着打扮,只怕是皇室宗亲。 伙计腿一软,却迅速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客官里边请,咱们酒肆还有不少雅间,您看是要临窗的,还是临湖的?」 顾宁的目光在酒肆大堂内扫了好几眼,最终停留在了那位头发花白,正一杯一杯小酌的老者身上。 「盯着他。」顾宁在春玉耳边低语几句,抬脚就上了二楼,「我要临街的雅间。」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将你们酒肆最好的酒都端上来,若是外面也有的,就不必再呈上来了!」 「是!」伙计笑得跟朵花似的,赶紧将顾宁迎了上去。 贵客上门,伙计使出了浑身解数,从掌柜那拿了几壶窖藏了几十年的上好梨花春,还有埋了几十年的上好女儿红,小心翼翼地往二楼走去。 这几壶酒的价值,足够让他在酒肆干上十年,也只有这样的贵人,才舍得点这样昂贵的酒。 谁知他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拽住了。 「哎哎哎!」伙计连忙护住了两壶酒,一脸不满地看着眼前之人:「老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你拿的是什么酒?」老者一脸不满,「为何我从未尝过?」 「哎哟!这一壶酒就得上百两银子,老丈你往日来咱们酒肆,点的都是最便宜的酒,您若是肯出银子,这酒我也定会送到您的桌前!」 老者闻言,掏袖子的动作一滞。 他的银子,早在这几日用完了。 伙计也不跟他计较,抬脚就要往二楼走。 就在这时,春玉走上前。 她将一张银票放在了掌柜面前,指着老者说了几句,掌柜一脸诧异,在老者身上看了又看。 这难不成是什么世家的大老爷?专门出来装穷? 老者正是摇摇晃晃,准备离开之时,却见掌柜将两壶酒送到了他跟前,这两壶酒中正散发着让他精神一振的酒香。 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我可买不起。」 「是一位贵人送你的。」掌柜很是羡慕,「足足两百六十两银子呢!」 闻言,老者一怔,他抬头,与注视他许久的春玉对上了眼。 掌柜识趣的离开,春玉恭敬上前:「周大夫,我家小姐有请。」 老者抚着花白的胡须,方才还是迷茫的双眼,这时已经恢复了清明:「你家小姐是谁?为何要对我献殷勤?」 「小姐听闻了周大夫替若雪姑娘治病的传闻,对此非常感兴趣,想要请周大夫一叙。」春玉对老者十分恭敬。 「哦?」老者双眸轻眯,「你家小姐出手就是几百两银子,想必是世家出身,她一个世家贵女,不嫌弃我给花娘看过病?」 春玉一笑:「小姐说了,医患不分贵贱,您这样有医者仁心的大夫,不介意医患的身份,是医患的福气,她又怎会嫌弃?」 闻言,老者哈哈大笑两声。 他提起两壶酒,笑道:「这话倒是对我胃口!」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2章找神医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45.html 第93章 上门解毒 游医多年,老者也知道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贵人们的毛病,即便知晓了他医术非凡,也免不了嫌弃他的作风。jj.br> 而春玉的这一番话,不论是否出自真心,都让他心情好上了不少。 思及此处,他便摇摇晃晃地随春玉上了二楼。 楼下的客人与店里的伙计瞧了这一幕,面面相觑,什么周大夫?很有名吗?他们为何从未听说过? 二楼的雅间内,只有顾宁一人。 周大夫满身酒气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顾宁耳垂上挂着的那两颗圆润的东珠。 他浑浊的眼中划过一道幽光:「多谢贵人送的酒,不知贵人有何病症需要老朽帮忙?」「 顾宁轻笑了一声,缓缓走到周大夫跟前,头上的步摇晃都没晃一下:「我素来喜欢听那些奇闻异事,在知晓周大夫治好了让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后,便想要见一见您。」 「听闻若雪姑娘身上的病,就是您给治好的。」 顾宁眼中一片赤诚,待周大夫十分尊重。 她这样做,让周大夫点了点头:「这才是有求于人的态度。」 顾宁还没说话,就见周大夫抚着花白的胡须,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你想要让我替你治什么病?」 说话时,他又打量了顾宁几眼:「瞧你面色红润,身体康健得很,你是替人来求我的?」 「不错。」顾宁点了点头,索性将裴安阳身上的病症说了出来,「我母亲身体积弱,说是从娘胎里带出的先天不足,但这些年在御医的调理下,她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更加严重了,我怀疑她是中了毒。」 「她每逢春夏,身子便不爽利,整日咳嗽,精气神也是每况日下,每日掉的头发足足有一把。」 周大夫眯起双眼,意味深长道:「这样的症状,的确是先天不足,你为何肯定她是中了毒?」 「是不是中毒,还得请周大夫一看才知道。」顾宁笑盈盈道,「听闻周大夫好酒,我外祖母那的酒,可比这间酒肆的更好,种类也更多。」 闻言,周大夫抚着胡须轻笑道:「让我去诊治也不是不行,除了这些酒外,我还要百金做诊费。」 「好!」顾宁十分干脆,「只要周大夫能治好我母亲,纵是千金的诊费,我也甘之如饴!」 周大夫深深的看了眼顾宁,直觉告诉他,顾宁肯花重金并非这么简单,不过想到那些美酒,他便又笑眯眯地抚起了胡须。 有美酒有金子,留在京城看个病也没什么大不了。 顾宁余光瞥见周大夫这副神情,心虚了一瞬。 不过很快她又支棱起来,母亲身上的毒要解,未来谢宴身上的毒也要解,只要能将周大夫留在身边,就能让谢宴多一条保命的手段。 算算日子,谢宴手下的私兵也有不少了,而当今楚国看似国泰民安,实则腐朽不堪,各地官吏鱼肉百姓,用民脂民膏肥自己的腰包,世家侵占田地,皇帝为了收拢世家巩固统治对此视而不见。 如此种种,已是大厦将倾的前兆。 为了保证谢宴的安危,她必须要竭尽全力将周大夫留在自己身边。 「春玉,多派人去各地搜罗好酒。」顾宁低声嘱咐,「然后送到外祖母那。」 春玉微微一迟疑,周大夫虽说治好了若雪姑娘,但却不代表他能治好郡主,但…… 顾宁的吩咐,春玉不敢置喙,便小声应下了:「是。」 周大夫走在最前面,耳力极好的他,当然听见了主仆两人的对话。 不过他对此置之一笑,并未有太大的反应,这也就是他头一次来京城,若换在他早已扬名的地方,多的是人奉上好酒。 只不过,那些人都没眼前这位小姐长得好。 没错,他游医多年,几乎走遍了山川河流,可最让他欢喜的,还是能欣赏美人,如若不然,也不会救下若雪姑娘。 「参见公主。」 房内燃着上好的安神香,却冲不淡苦涩的药味。 大长公主坐在裴安阳身边,将最后一口药喂给裴安阳,这才赏了个眼神给跪在地上的侍女。 「何事?」 「是……」侍女脸色复杂,最后还是一股脑说了出来,「县主带着一个游医回来了,说是要给郡主看诊。」 「游医?」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她是从哪请来的?」 「奴婢也不知,但见县主对他的态度很是尊重。」侍女硬着头皮道,「县主说要让他进来给郡主把脉,您看……」 大长公主犹豫了一会,就听裴安阳气若游丝道:「母亲,宁儿年纪尚小,定是被人给诓骗了,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区区一个游医又怎么能治得好呢?」 然而大长公主思虑片刻,却摆了摆手:「比起之前,宁儿已经大有长进,她绝不会轻易被人诓骗,再说了,就算真是江湖骗子,也会在看到裴府的匾额时逃走。」 「请人进来。」大长公主一一吩咐下去,「务必要以礼相待。」 「是!」 侍女暗暗咋舌,大长公主对县主可真是宠爱,竟能容忍此事。 见侍女退下,大长公主目光又落在了裴安阳苍白的脸上,她眼神一冷,慢慢地将心底的杀意收敛起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长公主垂下眼眸,看向了前方。 前院,顾宁亲自将周大夫迎了进来。 周大夫早在看到门口的匾额时,便猜到了顾宁的身份。 他抚着胡须,闲庭信步地跟在顾宁身后:「县主当真相信我一个游医,能治好郡主的病?」 被喊出了真实身份,顾宁也不气虚,只笑盈盈地解释道:「若雪姑娘身上的奇毒,您不也治好了吗?说不准您一诊脉,就能想到医治好母亲的方法呢?」 说着,她又恭维道:「周大夫诊脉后,不妨在前厅喝几杯酒。」 被一个雪肤花貌的美人这样诚恳的恭维,周大夫笑眯了双眼。 但就在他抬脚走进内院时,却瞧见了迎面而来的一人。 刹那间,周大夫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口中还低骂了一句:「怎么在这碰上了这尊煞神。」 顾宁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下意识看向引起他异动的方向。 而在那,谢宴颀长的身形挺拔,正皱眉瞧着她与周大夫。 顾宁眨巴眨巴双眼,目光在周大夫跟谢宴身上来回打量。 怎么?难不成周大夫跟谢宴有仇? 那他还怎么给谢宴解毒? 这时,谢宴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顾宁身前。 他直接站在顾宁跟周大夫之间,将顾宁挡得严严实实,暗含警告的眼神在周大夫身上一扫而过。 「属下参见县主。」谢宴朝着顾宁行了一礼,又看向周大夫,「不知这位是……」 春玉尚未意识到三人间的诡异气氛,用比顾宁更快的语速答道:「是县主专门请来替郡主治病的周大夫!」 谢宴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周大夫身上流转:「原来是周大夫。」 他说罢,就站在了顾宁身后。 顾宁好奇道:「谢侍卫要随我同行吗?」 「属下本就要随身保护县主。」谢宴一板一眼道,「近些日子京城是多事之秋,属下不能离开县主半步。」 顾宁轻哼一声,她才不信谢宴的话。 不过看谢宴这模样,也不像是有仇的,更像是跟周大夫是旧识。 想到周大夫刚才的异常,她便轻快地应下了:「既然如此,谢侍卫就跟在我身后。」 周大夫一改刚才潇洒的模样,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宁身后,绝不肯跟谢宴并行。 他暗暗地瞟了眼顾宁,下一刻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牢牢地挡在了顾宁身边,将他的视线全都隔绝。 周大夫心中无不后悔,早知道就不贪图美酒,这下倒好,欣赏美人都成了罪过。 顾宁疑惑地看向谢宴,但谢宴冷着一张脸,她也只能瞧见谢宴棱角分明的下颌。 算了,待会再问。 顾宁心中嘀咕一句,便将周大夫带进了裴安阳所在的房间。 大长公主早就等在这了,她的眼神只在周大夫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落在了顾宁身上。 对上这道询问的视线,顾宁飞快道:「外祖母,我听闻周大夫治好了一位姑娘身上的奇毒,便亲自将他请了过来,试试能否治好母亲。」 周大夫对上大长公主,倒是收敛了不少傲气,他朝着大长公主行了一礼,虽然动作不是那么合规矩,却也能体现出他对大长公主的尊重。 大长公主面色温和,问询道:「如此说来,周大夫擅长解毒?」 「说不上擅长。」周大夫摆了摆手,语出惊人,「只是这医术,我称天下第二,没人敢称天下第一!」 大长公主见多识广,在稍微惊诧后,就主动起身:「那就请周大夫替我女儿瞧瞧,若你能治好她,诊金定会让您满意。」 周大夫笑呵呵地应了几声,知道大长公主并未相信他的话,只是骄傲如他,不愿多解释,抬脚就走到了床前。 他还没搭脉,就皱起了眉头。 「这毒……」 众人提起了一颗心,不安地看向他。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3章上门解毒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46.html 第94章 一味珍奇的药材 这毒怎么了?」 顾宁蹙眉望向周大夫,难道母亲身上的毒比若雪姑娘身上的毒都要厉害? 只见周大夫仔细地将裴安阳打量几眼,最后冷下了一张脸:「这毒好解,只要你们能找到一味药。」 「那便是无相奇参。」 这无相奇参的名字,众人还从未听闻过。 就算是顾宁掌握原书剧情,也从未在其中看到过这味药。 她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难道母亲身上的毒无解? 虽说裴安阳照顾她的时间不长,但她能感受到裴安阳对自己的疼爱,这是孤儿出身的她所贪恋的。 周大夫叹了口气:「若没有无相奇参,这毒……我只怕是解不了了。」 就在这时,大长公主冷着一张脸,冷冷地说出了一句话:「若是有无相奇参,周大夫能保证将郡主治好?」 「当然。」周大夫瞪大了一双眼睛,很是不满大长公主不信任自己的医术。 但他对长相好的人总是宽容几分,便耐了几分性子解释:「这毒难解之处就在解药的药材稀少珍贵。」 「可若是解了毒……」大长公主有些犹豫,「还会再中一样的毒吗?」 「无相奇参毕竟珍贵。」大长公主无奈道,「若是再中一次毒,只怕就难再寻到解药了。」 周大夫闻言,又伸出手替裴安阳把脉。 「公主放心,这毒不会再有了。」周大夫呵呵一笑,只是他的眼中,隐约带有冷意,「若想制成这天冥散,也需要数十种珍贵罕见的药材,而且极难制成,据我所知,当初制成这天冥散的人已经死了,想必这世上,也再无第二人能制成天冥散了,他们用在郡主身上的,应该是那人死后留下的天冥散。」 「观郡主脉象,中这毒足足有二十余年,而她之所以没在中天冥散之时便暴毙而亡,是因为这些年的细心调养,想必大长公主在郡主身上用了不少药材。」 大长公主眼神闪烁,看着周大夫的眼神愈发深沉。 但她却将那些想法埋在心中,笑道:「那我就放心了,还请周大夫在府中小住几日,我会派人将无相奇参送到您手中。」 周大夫看了眼大长公主,很是惊讶她这样肯定的话语。 但片刻后,他就笑眯眯地应下了:「那我就叨扰公主几日。」 「桂嬷嬷,请周大夫去南苑,一定要好生照顾周大夫,绝不能怠慢了。」 「是。」 周大夫摆了摆手,懒洋洋道:「给我送几坛好酒就行。」 「周大夫放心,我们将军也最是喜欢饮酒,府中有各地搜罗来的好酒,老奴带您去酒窖挑选。」 桂嬷嬷对周大夫十分恭敬,当即就要带着周大夫往酒窖的方向走去。 周大夫兴致勃勃,但在瞥见一道身影后,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变了:「罢了,还是等我治好了郡主再去挑选,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是吃白食的人。」 说着,他就快步转向了南边,像是背后有猛兽追捕一般。 桂嬷嬷心中正是惊奇的时候,但还是将周大夫引去了南苑。 屋内,裴安阳脸色更加惨白了。 自从周大夫说出了那句话后,她就没能从惊惧中回过神来。 见她这副模样,大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放下茶杯,冷声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顾宁小心翼翼地挪出了几步,挡在了裴安阳身前:「外祖母,母亲还病着呢,有什么话,不如等母亲病好了再说。」 闻言,大长公主揉着额角,没好气道:「安阳,你若能有宁儿半分机敏,我便能安心了!只可惜!二十余年过去,直到性命垂危之时,你才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 大长公主痛心疾首,裴安阳听了,一双美目顿时滑下了两行泪水。 她摇了摇头,更咽道:「母亲,我错了。」 不仅嫁错了人,还害得年过半百的母亲替她操劳。 裴安阳捂着脸,痛苦与悔恨在心中交织。 片刻,大长公主用力地拍着桌面,冷声道:「行了,哭有什么用?不如等毒解了,亲自上门去提了顾致远的头颅!」 裴安阳哭了半截,被大长公主脸上的怒容吓了回去。 她抽泣几声,却还是没能狠下心。 大长公主见状,又是一阵火大。 这时,顾宁飞快转移了话题:「外祖母,您有无相奇参?」 大长公主自是看出了顾宁的用意,没好气地瞪了眼她,但那股怒火也缓缓地被理智压了下去。 「我可没有这样的宝贝。」大长公主冷笑一声,眼中杀意毕露,「不过在宫中,却有这样一株药材,当年匈奴安分时,曾从他们的圣地雪山上,采下了这一株无相奇参,进贡给了大楚。」 「那株无相奇参十分奇特,即便离土几个月,也未见凋零的迹象,至今还被放在宫中的藏宝阁中珍藏。」 见顾宁面露喜色,大长公主冷声打断了她的幻想:「别想了,我是不会主动向皇帝要无相奇参的。」 闻言,顾宁眨了眨眼。 不过片刻后,她又想明白了大长公主此举的用意。 「母亲身上的毒,极有可能跟宫里有关,若您在此时讨要无相奇参,只怕会打草惊蛇,不仅拿不到无相奇参,反倒会让他们提高警惕,再次对母亲下手。」 「不错。」大长公主微微颔首,先是赞许地看了眼顾宁,又朝着裴安阳投去嫌弃的一眼,「没想到我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去当一回偷药贼!」 顾宁一惊:「您不会要亲自动手吧?」 「不然呢?」大长公主脸上笑意全无,慈祥的一张脸上,此刻尽是阴冷,「藏宝阁乃是皇室重地,寻常人根本不能进去。」 「可只要是皇族宗室,得了皇上的准许,就能入藏宝阁。」顾宁捏着下巴,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不如让我去吧!」 「不行!只要皇帝发现无相奇参不见,就一定会怀疑到你身上。」大长公主断然拒绝了顾宁的提议,「更何况出入藏宝阁,都要被搜身,你又怎么能将无相奇参带出来。」 顾宁笑了笑,俯身在大长公主耳边,轻声道:「祖母,我有一个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无相奇参带出来。」 她是带不出无相奇参,但系统可以啊! 谁能猜到她有一个系统空间呢? 这是顾宁第一次发觉了系统的妙用。 大长公主狐疑道:「你有什么办法?」 「这个嘛……」顾宁神秘兮兮地冲着大长公主一笑,「外祖母您就不要再问了,我向您保证,一定能将无相奇参带出来!」 大长公主见顾宁神情镇定,且眼神极为坚定,本是浮现出来的猜忌消散了几分。 她皱着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可以让你去藏宝阁,但你要答应我,一旦那办法行不通,就要放弃无相奇参!你是堂堂县主,绝不能被这罪名累及。」 「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顾宁拍拍胸口,十分自信,「我一定能将它带出来!」 大长公主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再等我一日,我替你想一个好借口,让你能顺理成章地进藏宝阁。」 最好还是皇帝亲自请的! 大长公主眼神一暗,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南苑。 桂嬷嬷一走,周大夫就将门窗锁好了。 他坐在躺椅上,长舒一口气。 但还没等他这口气舒完,一道身影便轻巧地落入了房内,正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你!」周大夫连忙扶着椅子连连退后,「你想干什么?这可是裴府!我一叫大长公主的侍卫就来了!」 谢宴冷冷地瞥了眼他,嫌弃道:「你来做什么?」 闻言,周大夫顿时坐直了身子,一脸的自傲:「我医术高明,是被长宁县主请来的!怎么?你还想赶我走?那也得问问长宁县主同不同意。」 说罢,他便得意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 谢宴揉着眉心,无奈道:「她是怎么找到你的?」 「自然是我医术出众,她闻名而来。」周大夫乐呵呵道,「说起来,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在这裴府当一个小小的侍卫。」 「怎么?」他八卦地靠近了谢宴,「是被长宁县主的美色所惑?」 他还未察觉到谢宴微冷的神情,仍乐呵呵地说着话:「长宁县主的确貌美,就连那千金阁最负盛名的花魁,都比不过她。」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出现的杀气。 瞬间他就跳了起来,以与外表极为不符的速度跳到了距离谢宴足足有一丈的窗边:「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必要这样吧!」 「不要打她的主意。」谢宴冷声道,「不然的话……那本毒经从此就会消失在人世间。」 闻言,周大夫眉毛高高地竖了起来,一脸的震惊:「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我虽然好色,却也从不是贪图男欢女爱,有人喜欢欣赏美景,自然也有人喜欢欣赏美人,我对她们可没有半分逾越,她们于我而言,就像是一道美景,有什么看不得的?」 谢宴冷着脸不说话,周大夫心疼那本毒经,忍痛道:「行行行,都听你的就是了!以后我绝不多看她一眼!」 为您提供大神苍山远的《当炮灰女配不如嫁气运反派》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4章一味珍奇的药材免费阅读. wap. /108/108064/28063947.html 第95章 “郡主身上的毒你可能治好?”谢宴又狐疑地看向他。 一听这话,周大夫登时就睁大了双眼,气得胡须一阵抖动:“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不堪的人?” 谢宴不置可否,他的眼神,让周大夫更是气愤,咬牙道:“我之前是骗过人,可你也不瞧瞧那些人都是什么德行!这郡主既然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我自然会出手相救的,只要他们能将无相奇参拿到手。” 谢宴眼中泛着冷光,俊美白皙的脸上隐约可见戾气:“无相奇参还在宫中的藏宝阁。” 周大夫摆了摆手,用不在乎的口气回答:“当然了,这样的宝贝,皇帝可舍不得用了,也是你运气不好,若先帝能将这株无相奇参一同送出宫,你早就拿到手了。” “到时候……”周大夫嘿嘿一笑,“说不定那小县主能为了无相奇参以身相许呢!” “宁儿与大长公主都不是嫌贫爱富之人。”谢宴冷冷地瞥了眼周大夫,但他都未察觉到,提及顾宁,他的眼神柔和许多。 周大夫啧啧称奇,但却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只得将那些打趣的话咽了回去。 “行了。”周大夫低声道,“你与其在这关心我的医术,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近况,你喜欢那小县主,总舍不得委屈了她。” “高高在上县主若嫁给一个小小的侍卫,她只怕会成为所有人口中的笑话。” 周大夫说话时,眼也不眨,就定定地看着谢宴。 他话中的含义,谢宴都清楚。 片刻,谢宴忽地一笑,眼中却无多少笑意,唯有杀意一寸寸涌现:“你放心,我会给她想要的一切。” 周大夫心满意足地抚着胡须,笑道:“这世上,也唯有那最尊贵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第二日,宫中就来了人。 瞧着谄媚笑着的太监,顾宁一头雾水。 在她身侧,大长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传旨太监,轻声道:“有人看见了端王跟一女子私会,这消息已经传到了不少人的耳朵里。” 顾宁眨了眨眼:“这么说来,皇上是想要收买我?” 大长公主缓缓点头:“不错,你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就在大长公主话音落下时,传旨太监笑眯眯地上前。 顾宁还没跪拜行礼,太监便忙不迭地拦住了她:“皇后娘娘说了,她疼惜县主,况且今日只是她送给县主的一份小礼物,这大礼就免了。” “多谢皇后娘娘。”顾宁乖巧答道。 太监将圣旨放在顾宁手中,笑道:“皇后娘娘听闻县主这几日忧心郡主病情,特意让奴才带县主去藏宝阁取人参呢!” “藏宝阁中都是些百年老参,县主无论看上了哪一根,只要记录在案,便能拿出来。” 顾宁点了点头,又冲着大长公主一笑。 她算是明白楚云逸跟人私会的消息是从哪传出的,想必这就是大长公主的计划了。 楚云逸跟人私会,无疑是打了裴家的脸,而皇后下旨让自己去藏宝阁,是一种安抚,毕竟她还想着靠裴家的权势送儿子登上太子之位呢! 藏宝阁汇聚着天下宝贝,是宫中重地,没想到皇后轻轻松松就能让自己进去,她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送走了传旨太监,顾宁掂量着手中的令牌:“外祖母,事不宜迟,我今日就去藏宝阁中,将那无相奇参取出来。” 大长公主轻轻地将顾宁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眼中无不担忧:“不用我陪你去?” “外祖母,您就放心吧!”顾宁扬起脑袋,很是自信,“我一定能将无相奇参拿出来,且没人会发现!” “藏宝阁汇聚天下至宝,无相奇参又是宝贝中的宝贝,想必不会放在随处可见的地方,也没人会经常翻动它,你要小心些,即便是拿不到无相奇参,也要完完整 整地回来。” “宁儿答应您!”顾宁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定会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 她说着,便往侧门去了,那早有马车等候。 见她的身影如一直蝴蝶般翩迭离去,大长公主闭上双眼,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只盼一切顺利。 顾宁却是信心满满地上了马车。 只是在马车上,不见春玉,反倒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那。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仔细地将马车看了眼,是自家马车没错啊? 这时,车内的女子发出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县主,是我。” 闻言,顾宁眨了眨眼。 下一刻,她就飞快钻进了马车,只见这个陌生的女人身形削瘦,容貌清秀,无论如何,都与她记忆中的谢宴毫不相干。 可方才她听到的声音,确实就是谢宴的声音。 顾宁望着谢宴,一时无言,心情十分复杂。 谁能告诉她,谢宴好好地一个凶残的大反派,怎么会男扮女装,还扮得这样像? 分明是一次普通的任务,但顾宁灼灼的视线,却让谢宴倍感不自在。 他僵硬地握住顾宁凑到脸上的手,低声道:“我脸上带了面具,县主还是不要触碰的好。” 顾宁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十分惊奇地问道:“为何你的身形小了这么多?” “用了缩骨功。”谢宴平静地回答,“不少暗卫都会缩骨功,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但顾宁在此时皱起了眉,想要触碰谢宴,却又不敢触碰。 “那会不会很疼?” 她之前做过不少任务,当然也听过缩骨功的大名,只是无论是哪个世界的缩骨功,都要将自己的骨头一节节打断,再重新连接,如此才能让骨头伸缩,而每一次使用缩骨功,都是一项痛苦的过程。 对上滚宁漆黑明亮的眼眸,谢宴心中的情绪突然被点燃了。 他紧握住顾宁的手腕,良久才道:“不疼。” 为了你。 顾宁小脸皱成一团,却仍然漂亮得惊人。 她闷闷不乐地靠在马车上,小声嘀咕道:“春玉功夫也不错,为何不让她来?” 还要让谢宴用缩骨功伪装成侍女,这可是她的金大腿!怎么能如此委屈! 谢宴凤眸微微扬起,带着些许讥诮的笑意:“春玉对藏宝阁并没有我熟悉,由我为县主带路,才能最快地找到无相奇参的所在。” 顾宁眨了眨眼,顿时明白了大长公主这样做的用意。 谢宴可是先太子遗孤!藏宝阁这样的皇室重地,先太子一定有地图留给她。 想到这,顾宁眼中的阴霾散去不少。 她冲着谢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那待会去藏宝阁,可都要仰仗你了!” 有着系统空间在手,又有谢宴相助,这无相奇参也只能乖乖地被她收入囊中! 顾宁心情大好,就连窗外相同的风景,都让她笑弯了一双桃花眼。 她看着窗外的红墙金瓦,谢宴看着她明艳如芙蕖般的侧脸,一颗心酸涩又甜蜜。 藏宝阁就在太极殿不远处,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建筑。 太监早就得到了消息,拿过顾宁的令牌细细检查后,便将顾宁跟谢宴放了进去。 “县主,这令牌只能拿一件东西,且您出门前,还要搜身检查。” 顾宁冷哼一声,不屑地挥了挥手:“本县主又岂会贪图这点东西?拿了母亲所需的百年老参,我就走。” “这是藏宝阁的规矩,就算是皇后娘娘来了,奴才也是要念上一念的。”太监恭维一笑,连忙退下了。 顾宁带着谢宴,径直上了三楼。 谢宴在她耳边轻声道:“那太监是个高手。” “什么?” 顾宁脚下一滞,“跟你比起来如何?” “五五之分。”谢宴皱眉道,“若是被他发现……” 顾宁得意一笑,狡黠道:“你放心,就算是宫女来搜身,也没人能发现我将东西藏在何处。” “那东西在哪?”顾宁戳了戳谢宴的腰,“时间紧迫,你快带我去找!” 谢宴环顾四周,现在两人所在的位置,正摆放着许多人参。 在剔透的琉璃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人参都是几乎长成了人形。 “既然皇后娘娘准许县主拿百年人寿,也不曾限定多少年,县主不如选最珍贵的。”谢宴用女子的声音,清脆地说道,“想必年份越高的人参,对郡主的病情就越好!” 顾宁从谢宴的变化中察觉到了异样,她微微颔首,道:“好,就如你所说,我们找一找年份高的人参。” “奴婢在南边找,县主您去北边如何?” “如此速度才能更快。” 顾宁一口应下,当即走到了北边。 此时的皇后宫中,气氛冷凝得可怕。 皇后一张脸上笼罩着厚厚的阴霾,瞧着跪在地上的楚云逸,她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将楚云逸塞回娘胎里回炉重造。 “那顾清秋究竟有什么好?竟然勾得你失了心智!”她咬牙骂道,“宁儿的容貌难道不如她貌美?” 楚云逸跪在地上,想要开口,却不敢反驳,只得是闷头道:“儿臣知错了。” “我看你沉迷在美色中快活得很!哪里像是知错的模样!”皇后冷笑一声,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第95章 wap. /108/108064/28063948.html 第96章 来都来了 “母后!您难道真要儿臣将后位给顾宁吗?”楚云逸厉声打断了皇后的话,“顾宁那女人不过是个草包废物,她在江宁的种种行径您是没瞧见!如此嚣张跋扈,不懂收敛的人,怎配为后?” “你简直是得了失心疯了!”皇后指着楚云逸骂道,“没有顾宁,你连皇位的边都摸不到!” “那顾清秋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药?能让你失智至此!”皇后重重地一拍桌子,眼中的杀意喷涌而出,“究竟是要江山!还是要一个外室女?” 她狠狠地盯着楚云逸,逼楚云逸做出抉择。 楚云逸攥紧了一双手,俊朗的脸上尽是不甘。 他此刻眼前浮现出的,是昨夜顾清秋的盈盈泪目,还有她委曲求全的模样。 他紧握住了一双手,咬牙道:“母后,清秋对我情深意重,我怎能辜负她?” “我替你筹谋十几年,你若不娶顾宁,那就是辜负了我!”皇后咬牙切齿,“你可曾想过我的不易?” “我为了你,忍辱负重,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辜负我,辜负整个姜家吗?”皇后怒气上涌,恨声道,“顾清秋与江山孰轻孰重,你自己清楚!你不想要太子之位,你的皇兄皇弟们可想得紧!” 皇后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悉心教养的儿子,眼中是掩不住的失望。 分明在之前一切都好,皇儿即便厌恶顾宁,也从未生出过这样的念头,定是那顾清秋从中作梗! ***! 皇后的眼中浮现出阵阵杀气,但在看向楚云逸时,她又悉数敛下:“行了,你若想娶顾清秋也不是不行,但在此之前,你必须要将大长公主麾下的军队拿到手!” 楚云逸笑了,眼中野心与欲望摄人:“母后放心,儿臣定会将那支军队收入麾下!” 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皇后纵然恼怒,也不会真的与他置气。 这时她语重心长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太后寿宴,各地藩王也都入京了,你父皇正是心力交瘁之时,你若有心,不妨去太极殿旁听政事。”jj.br> 楚云逸闻言,不可置否地摆了摆手。 皇后怒从中起,厉声呵斥:“楚云逸,你若再与顾清秋私下见面,就再也不要来见我了!” “你可知道我为了压下此事,安抚裴家,许出了什么条件?”皇后想到这就一阵肉疼,“我可是准许顾宁去藏宝阁拿一株百年老参!” 世家底蕴丰厚,却也比不过藏宝阁中的药材贵重,那些百年老参,几乎都是三百年以上的,无论在哪都能值大价钱。 皇后作为一***,每年都能去藏宝阁中取些东西,但今年的机会,却拱手让人了。 她捂住胸口,恼声道:“你听到了没有?” 楚云逸皱了皱眉,但皇后此时紧盯着他,双眼冒着怒火,他只得应下;“儿臣这就去太极殿。” 说罢,他昂首走了出去。 皇后冷笑一声,嘱咐身边的亲信:“跟上他,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去了太极殿!” “是!” 内侍快步跟上楚云逸,殿内只剩下脸色晦暗不明的皇后一人。 良久,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本宫也不想手上沾满鲜血,这都是你自找的!” 藏宝阁内,顾宁四处转悠,仿佛没瞧见就放在她左手侧的那一堆锦盒。 寂静的藏宝阁中,只有她跟谢宴两人的脚步声。 顾宁看似无所事事,实则双眼一直在往四周打量。 系统毛遂自荐:“只需要20点气运值,宿主就能知道这座藏宝阁的眼线在何处,也能得到无相奇参的准确下落。” 艰难的蹭取气运值的过程,早已让顾宁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对系统的话,她充耳不闻。 (本章未完!) 第96章来都来了 就在这时,她余光瞧见了一个木架。 藏宝阁东西繁杂,但都井井有条地分类摆放在木架上,但眼前的这个木架上,人参也有,灵芝也有,还有不少瓷瓶。 顾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藏宝阁一共就三楼,最珍贵的东西都摆在这第三层,她跟谢宴几乎将第三层找遍了,却没找到无相奇参的下落。 难不成…… 顾宁眼神轻闪,低声道:“是不是有密室?” 她说话时,便将这四四方方的藏宝阁用脚丈量了一遍。 谢宴也察觉到了异样,沉声道:“此处的空间,要比二楼更窄。” 顾宁与谢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个摆放杂乱的木架。 三面都是临窗,唯有这木架后面有一堵墙。 她与谢宴抬脚走向木架,只用眼睛瞧,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伸手触摸木架上的东西。 “机关在这。”谢宴声音淡漠,目光幽邃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尊花瓶。 顾宁小声道:“密室打开的动静会不会太大?” 谢宴皱了皱眉,又缓缓摇头:“只怕守在藏宝阁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这密室的存在。” “想来也是。”顾宁轻哼一声,冷笑道,“若他们知晓这里面有密室,该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才对。” 说话间,顾宁又看向了那尊平平无奇的花瓶。 她眼眸微敛,正在思索如何解锁机关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按动了花瓶。 不过须臾,一个密室就出现在了眼前。 这间密室不大,但里面放的宝贝却不少。 顾宁眼珠子一转,一个计划涌上心头。 她拦下谢宴,将其带到门口:“你在这望风,我将无相奇参拿到手就走。” 谢宴俊美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错愕的神情,但顾宁清澈的桃花眼中满是坚定,由不得他拒绝,他已经站在了门口。 见顾宁步伐轻快,神情也十分镇定,谢宴将心底的担忧压下。 顾宁的确十分轻松,在花费了5点巨额气运值后,她干脆利落地将密室中所有的宝贝都收进了系统空间。 来都来了,总不能只带无相奇参出去,那样皇帝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裴府所为。 可一下将这么多宝贝都偷走,皇帝又能猜到谁身上呢? 她美滋滋地按下花瓶,直至密室关闭,才随便选了一株人参,眼带笑意的走到了谢宴身边。 谢宴的目光紧紧锁定了顾宁,但任他怎么打量,都瞧不出顾宁将无相奇参藏在了何处。 未等谢宴开口,顾宁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嘘。”顾宁美眸含笑,“咱们回去再说。” 谢宴眼神一暗,声音暗哑:“好。” 下了一楼,好几个宫女便朝着两人走来。 顾宁贵为县主,自然不可能让太监搜身。 初秋衣裳轻薄,这几个宫女一眼就看出了顾宁身上并无其他物件,但藏宝阁有藏宝阁的规矩,即便是皇后来了,也要遵循这个规矩。 她们将顾宁请入了偏殿,仔细在顾宁身上搜查一番,这开口:“奴婢多有冒犯,还望县主恕罪。” 顾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漂亮的脸上满是戾气:“若是找不出其他东西,那本县主就要走了!” “恭送县主。”几人忙屈膝行礼。 顾宁冷哼一声,扬起下巴便大步走了出去。 众人只瞧见她充满怒气地同身边的侍女说着什么,侍女唯唯诺诺,根本不敢回答。 几个宫女太监不由唏嘘感慨。 “看来传言都是假的,长宁县主这副模样与以前也没多大区别。” “长宁县主倾慕端王殿下,自然是想方设法要一个好名声,不然要被人耻笑的。” (本章未完!) 第96章来都来了 “投胎也是门技术活,京城大家闺秀比比皆是,怎么就是她嫁给端王呢?真是可惜端王温润君子,却要娶这样的女人。” 几人的感慨,顾宁自是听不见。 一直到出了宫门,她才收起了嚣张跋扈的嘴脸。 谢宴只见她从袖口掏啊掏,无相奇参就被顺手拿了出来。 谢宴错愕地望着这株无相奇参:“她们没搜县主的身?” “搜了。”顾宁遮遮掩掩地说道,“不过我藏得好,没被她们发现。” 说完,她不等谢宴开口,便转移了话题:“之前我嘱托你的事办得如何了?那钥匙……” 闻言,谢宴深深地看了眼她,他深邃的凤眸中,布满了复杂的情绪。 顾宁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 就在这时,谢宴淡淡道:“我已经找到了钥匙,今晚就给县主送去。” “当真!”顾宁美眸如星,激动地看着他,“你是怎么做到的?那燕煜很是警觉,我之前让春玉盯梢,好几次都被他逃了!” 谢宴心中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他却轻轻地揉了揉顾宁的脑袋,没再开口。 顾宁沉浸在喜悦中,并未留意到谢宴的不对劲。 刚到府中,正逢岳明岳荣两兄弟出去办事。 但岳明瞧见搀扶着顾宁下马车的人时,便瞪大了双眼,呆愣在了原地。 谢宴冷冷地瞥了眼他,他顿时警醒过来,同手同脚地往门外走。 “我怎么瞧着那个侍女有些眼熟?”岳荣嘀咕道,“好像在哪见过。” 岳明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办你的事!问那么多作甚!” 但他心中已是泪流满面,他英明神武的主子,竟然为了县主男扮女装! 第96章来都来了 wap. /108/108064/28063949.html 第97章 它是你的了 顾宁刚回来,就见春玉站在门口,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县主!”她掩不住内心的激动,飞快问道,“那无相奇参您可拿到手了?” “你家县主出马,什么东西拿不到。”顾宁冲着她挑了挑眉,很是得意的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玉盒。 一旁的谢宴眸光变得极为幽深,这玉盒虽说扁平,但宫中的那些宫女都是人精,怎会搜不出这个玉盒? 他想着,目光便留在顾宁身上许久。 心中只猜测着这个玉盒究竟被顾宁藏在了身上何处,才能躲过那些宫女的搜查?jj.br> 谢宴的目光太过明显,顾宁只当做自己没感受到,笑盈盈地同春玉说话,脚步也加快了。 见她这般模样,谢宴暗叹了口气。 既然她不想说,那他不追根究底就是了。 这世上,谁还能没个秘密呢? 于是他站在后院,一直目送顾宁走进内院,这才离开。 春玉心中也十分欣喜,她可是一直跟在顾宁身边伺候的,知道顾宁既然这样说,那玉盒内装着的,就一定是无相奇参。 但欣喜的同时,她又止不住的担忧:“县主,无相奇参这样的至宝一旦失踪,只怕会让皇上怀疑到您的头上。” 毕竟能够进藏宝阁的人屈指可数,顾宁刚进去,无相奇参就失踪,是个人都会怀疑她。 然而不同于她的忧心忡忡,顾宁唇角轻勾,放松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喟叹一声:“你放心,无相奇参被藏在了密室中,既然是密室,皇上可不会闲的没事打开它。” “这倒也是。”春玉点了点头,下一刻就欣喜起来,“如此一来,郡主身上的毒总算能解了!” 顾宁抱着扁长的玉盒,面上的笑意也极为浓郁。 只要将母亲身上的毒解了,裴家目前的困局就解了一大半。 书中裴家之所以会被楚云逸一锅端,正是因为在自己与裴安阳先后离世,大长公主忧思成疾,哭瞎了双眼,无法处理事务,也病逝了,而裴老将军与裴安临远在边关,待他们得到大长公主病逝的消息想要赶回京城时,却被西边的匈奴得到确切的路线,死在了匈奴的砍刀下。 细细思索这些事,可以发现无论是她的名誉被毁,还是母亲身上的毒,都是被人算计的,最后外祖父与舅舅的行踪被泄露也透着古怪,只怕是当时楚云逸的算计。 顾宁眼神一暗,但在瞧见近在眼前的院门,她又收拾起了好心情,扬起笑脸跑到了大长公主面前。 “外祖母,幸不辱命!” 她双手捧着玉盒,递给了大长公主。 这玉盒几乎剔透,可以瞧见里面那株细长的药材,看着像是人参,却又比人参纤细许多。 大长公主早年间也见过无相奇参,这一眼,她就认出来了。 “不错!这的确是无相奇参!”她先是欣喜,随后脸色又微微一冷,“你是怎么将它带出来的?可有遇到危险?” 顾宁凑在大长公主身边,澄澈的桃花眼眨呀眨,很是乖巧;“外祖母,您就放心吧,我可不会做以身涉险的事!” “这无相奇参被放在一间密室内,我就将它藏在了身上,那些宫女的搜身也不太仔细,就让我蒙混了过来。” “是吗?”大长公主狐疑的看了眼她。 顾宁连忙打断了她的猜测,迅速转移话题:“咱们还是快些请周大夫过来瞧瞧吧!看看这无相奇参究竟要怎么用才能解了母亲身上的毒!” 这的确是最要紧的事,大长公主脸色一冷,立刻着人将周大夫请来。 而周大夫一进门,看也没看顾宁跟大长公主一眼,而是快速地将玉盒夺到了手中。 他抚摸着玉盒,不敢触碰里面的药材,见了这无相奇参,他比见了美酒还要兴奋。 (本章未完!) 第97章它是你的了 “通体雪白,形似人参,又比人参纤细。”他激动得连连点头,“这就是无相奇参!” 他说话时,双眼好像是有两个灯笼,放着亮光。 谁能想到,就连他师父都未曾见过的无相奇参,竟然被他拿在手中。 “好好好!” 他连连称赞,就连脸上的皱褶都泛着愉悦的情绪。 但他没高兴太久,玉盒便被顾宁夺了去。 “你干什么!”他吹胡子瞪眼地瞧着顾宁,“说好要将无相奇参用来入药的,你莫非要反悔不成?” 顾宁摇了摇头,十分乖巧地说道:“这可是用来救我母亲的药,我又怎会反悔?我只是想要提醒周大夫,病情不等人。” 闻言,周大夫脸色稍稍和缓了些。 他轻哼一声,一把将玉盒夺了过来,抱在怀中:“好了,我这就去写药方,待你们将剩下的药配齐,解毒丸就能做出来了。” 说着,他便往外走去。 春玉见他这样的做派,略有些不安:“若是他反悔……” “他不会反悔的。”大长公主朗笑道,“他是谢侍卫的朋友,有谢侍卫盯着,他不敢放肆。” 早在之前,她也曾担忧过周大夫这样放浪不羁的游医,只怕难以留下,但昨夜谢宴却来找了她,将周大夫的身份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她这才放心将无相奇参这样珍奇的宝贝交给周大夫。 顾宁听了大长公主的话,下意识睁大了双眼。 她顿时联想到了谢宴与周大夫第一次相见的情形,她暗暗磨了磨牙,没想到谢宴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大长公主见她神色不对,轻笑了一声,吹凉了清茶,才悠悠地喝上一口:“行了,你先回去休息,你母亲这有我照顾。” 顾宁一听,便起身去找谢宴算账了。 “公主,您这样做是不想让县主与谢侍卫……” “我可做不来这样棒打鸳鸯的事。”大长公主冷冷一笑,“宴儿又不是顾致远那等道貌岸然的小人?” 她说罢,脸上的冷意又悉数散去,戏谑道:“我此举,不过是想要提醒一下宁儿,看她是否能看出谢宴身份不一般。” 桂嬷嬷笑着替她按摩着肩膀:“公主为了县主,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自然了。”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安阳身上发生的事,我绝不会让宁儿再经受一遍。” 出了院门的顾宁,气势汹汹地朝着后院走去。 谢宴正站在那,与岳明两兄弟说着什么。 岳明还将一个物件递给了谢宴,颇为依依不舍。 但一见顾宁,他便浑身紧绷,警惕了起来。 “参见县主。” 三人都朝着顾宁行礼,但顾宁看也不看岳明岳荣,直奔谢宴而去。 岳明见状,心中一声哀叹,主子这是受苦了啊! 然而他没想到,原本冷着一张脸的谢宴,却在这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虽然这抹笑容非常细微,可他从小就跟在谢宴身边,自然是瞧得清清楚楚。 谢宴瞧都没瞧他,主动走到了顾宁面前。 “县主怎么来了?” 谢宴的声音十分温柔,与他俊美冰冷的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旁岳明捂住了胸口,眼中露出悲痛之色。 他英明神武的主子!怎么就被美色所迷呢! 岳荣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是一头雾水。 但这并不影响他看清现在的形式:“大哥,咱们还是快走吧!” “县主在时,主子可不喜欢咱们跟着。” 他压低了声音,连忙就拽着岳明离开了。 另一边,顾宁将谢宴拉到了假山后面,傲娇的质问道:“谢宴,你怎么回事?你早就跟周大夫认识怎么不告诉我?” (本章未完!) 第97章它是你的了 谢宴闻言,低垂着一双凤眸,定定地望着顾宁:“宁儿,在回京时,我就同你说过,我认识一位神医。” 顾宁那些话到了嘴边,望着谢宴漆黑的凤眸,心虚地低下了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在谢宴的眼中瞧见了委屈。 两人陷入沉默,但很快,顾宁又扬起了下巴,没好气地说道:“那你为何不将周大夫带过来?分明是你没将我的事放在心上!” 谢宴无奈一笑,将顾宁双手紧握,摩挲着她的手背,诚挚道:“且不论郡主照顾我良多,就算我从不认识她,但只要是你在乎的人,我都会想尽办法,将周大夫请来。” “但先前周大夫遇上了仇敌,在越州耽搁了不少时日,而且他不喜约束,若非你将他带来裴府,我也不知他已经来了京城。” 顾宁还想说着什么,手中却被人塞进了一个东西。 她只感到手心一阵冰凉,下意识低头看去,却见到了一块晶莹的玉佩。 霎时间,顾宁怔在了原地。 “这是……” “你不是想要先帝私库的钥匙吗?”谢宴唇角勾起了细微的弧度,深邃的凤眸落于她身上,“我替你拿来了。” “现在它是你的了。” 顾宁很是惊愕:“燕煜这么容易对付?” 没等谢宴回答,她又摇了摇头:“不可能,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书中的燕煜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这样重要的东西,他一定是放在了机关重重的地方。 此时的她,尚未意识到危险来临。 直至她的唇被人堵住,方才睁大了双眼。 谢宴轻啄她的红唇,一只手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腰肢,带着浓浓的醋意问道:“宁儿对他似乎十分了解?” 第97章它是你的了 wap. /108/108064/28063950.html 第98章 色令智昏 “曾听外祖母提起过,燕国皇帝生了二十几个皇子,存活至今的不过六个。”顾宁捂住了谢宴的嘴,飞快解释道,“一个母妃身份低微的皇子,却能安然活到现在,无论他在外人面前是何模样,但最起码在我这,他不正常。” “况且你以为我是傻子不成?”顾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既然是千金阁的幕后主人,那他的心机手段不是已经十分明显了吗?” 顾宁神情不悦,清澈漂亮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谢宴,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她这般模样,让谢宴冰冷的神情愈发变得温柔,他俯下身,轻柔地在顾宁额间落下一吻。 顾宁简直要被谢宴逼疯了,谁能想到冷冰冰的谢宴养成了这样动不动就亲人的习惯! 但偏偏在面对谢宴这双温柔的眼眸时,她又生不出任何厌恶。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顾宁只能忍住美色的诱惑,将谢宴推开了一段距离。 谢宴薄唇微勾,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情难自抑。” 他低哑的一声话语,让顾宁心弦一颤。 但很快,顾宁便扬起了下巴:“我如今还未与楚云逸退婚,你与我这样亲密,要是被外人看见了怎么办?” “再说了……”顾宁不满地皱着眉,嘟囔道,“你也不能总是当一个侍卫,若我真的嫁给了一个侍卫,她们会嘲笑我的。” 谢宴闻言,却未回答。 下一刻,顾宁握住了他的手,直直地望着他。 谢宴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在顾宁眼中的倒影,他喉结滚动一下,竟不知如何回答。 “我之前听外祖母说过,舅舅有意让你去军营历练。”顾宁冲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不如你就选越州吧!正好还能让我去越州玩一玩。” 这话一出,谢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顾宁醉翁之意不在酒。 见谢宴神情变化,顾宁又拧着他精瘦的腰腹,威胁道:“你难道还想拒绝我?” 谢宴将她唇角的口脂痕迹轻柔擦去:“县主恐怕是想要去将先皇私库找出来。” “县主可是缺银子?”他装作猜不透顾宁的心思,故意转移了话题,“我那还有些珠宝,或许能够解郡主的燃眉之急。” 顾宁见他敷衍自己,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就算你不带我去,我也能自己找到私库的下落!” 见顾宁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谢宴摩挲着指腹那点柔嫩的触感,眼底浮出一缕忧思。 “出来吧。” 他转过身,面上的温柔神情荡然无存。 岳荣讪讪地走了出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一次瞧见了刚才那一幕,他根本不敢面对谢宴。 就连一向稳重的岳明,也是一脸的尴尬神色,却偏偏不敢忤逆谢宴的意思,只得从树上一跃而下,站在了谢宴面前。 此时的岳明心中也甚是委屈,他不过是想要看一看主子在与县主说什么,也想知晓县主究竟是怎么迷惑主子的,可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在这场感情中,主子竟然比县主还要主动!可之前不还是县主在骚扰主子吗? 岳明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的郁闷几乎都要表现出来了。 谢宴冷冷地扫了眼他:“再有下次……” “属下自己滚去边关!”岳明连忙跪倒在地,见傻弟弟还愣在原地,赶紧又将岳荣给拽了下来。 岳荣低着头,还没明白事情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但谢宴眼中的冷意犹如实质,岳荣小心翼翼地将剩下想说的话全都压了下去,他可不敢在主子盛怒之时添一把火。 眼见谢宴即将离开,岳明还是忍不住心中担忧,冒着被发派去边关的风险,硬着头皮问道:“主子,您为何要将钥匙给县主?那可是您唯一的底牌!若是没有那些东西(本章未完!) 第98章色令智昏 ,您又如何报仇雪恨?” 谢宴冷冷地盯着岳明,片刻后,他的神情却柔和下来。 “县主应该会替我安排一个好职位。” 岳明一怔,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您……您这是要……” “吃软饭?”岳荣震惊之下,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下一刻,一个暴栗狠狠地敲在了他头上,岳明一脸的愤慨:“你怎敢说如此大不敬的话!” “可是……”岳荣委屈的捂住了脑袋。 “他没说错。”谢宴眼眸低垂,似是漫不经心地在岳明身上扫了眼,“我们的计划,的确要改一改了,这计划还需依靠裴府,说是吃软饭,也没说错。” 岳明张大了嘴,失去了以往的稳重,可谢宴的这一眼,却让他不敢动作。 半晌,他不甘不愿地低下头:“主子既然决定好了,属下也无话可说。” “记住自己的身份。” 谢宴说完,便朝着顾宁离去的方向追去。 岳明呆呆地看着他离开,心里很是不得劲。 在他身边,岳荣也是郁闷地捂住了脑袋:“主子该不会是想要用这个钥匙做交换,买大长公主麾下的军队吧?或者主子想要讨好县主?” “怎么可能?”岳明给了他一个白眼,“大长公主可不是见识短浅的女人,那钥匙背后的东西固然价值巨大,可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却远远超出了这把钥匙!” “再说了,主子可不像是色令智昏的人,县主喜欢的东西那么多,为何偏偏要用这把钥匙讨好县主?一定是主子想到了什么好计策,这把钥匙已经没了用处,他才会送出去。” 岳明十分信任谢宴,即便刚刚有一瞬间的不确定,他也能在冷静下来后说服自己。 但岳荣却没这么强的信心,他揉着头顶的包,嘟囔道:“你又不是没瞧见主子刚才的模样……” 亲上县主的时候就像是饿狼扑食,看县主的眼神更是占有欲极强,连听县主提起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都会醋意大发,这哪里是不上心啊…… 但他一切话语,都被岳明用凶狠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这段时间,燕煜过得十分不痛快。 他坐在千金阁的雅间内,一杯一杯的斟酒,又一杯一杯的喝下。 一壶酒都见底了,他脸上没有一点醉意。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十分有节奏的敲门声。 燕煜方才抬起一双冷冽的眼眸,看向门口。 门口的花妈妈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但门已经在悄无声息间打开了。 花妈妈狂喜,又在一瞬间按捺住了内心的激动。 她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主子,您这是恢复功力了?” “已经恢复十成了。”燕煜微微颔首。 顾宁若在此处就会发现,此时的燕煜气色红润,与她当日打晕他时的气色截然不同,再也没有传闻中那位病弱皇子的模样。 花妈妈笑眯眯地坐在燕煜对面,奉承道:“主子功底深厚,区区小伤,自然伤不了您。” “这些无用的话,还是留着以后说吧。”燕煜盯着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冷冷地打断了花妈妈剩下的话。 闻言,花妈妈讪笑几下,却又很快恢复了自如的神色。 “这几日京中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一切都十分正常。”花妈妈思索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绞尽脑汁也没能从其中发觉任何异常。 但想到自己面对的这位主要求苛刻,她便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话:“若说消息,也只有端王那处有些异常。” 燕煜抬头看她。 她迅速答道:“传闻端王与一个女子私会,而那位女子,正是长宁县主的姐姐顾清秋。” “哦?”燕煜来了兴趣,“这么说是两女争一夫的戏(本章未完!) 第98章色令智昏 码?” 花妈妈敏锐地从燕煜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试探地问了一句:“主子对这感兴趣?” “倒也不是感兴趣。”燕煜轻轻地敲着桌面,极有韵律的声音,能让他的思绪稳定下来。 “端王与长宁县主的婚姻,不仅能助他坐上太子之位,还有利于他在军中的经营,那顾清秋能让他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与她私会,足见这女人有些本事,有意思,若有机会,本王定要见她一面。” 花妈妈眼角一抽:“主子,您莫非是看上了她?” 燕煜冷冷地看了眼她:“本王怎会对这样的女人感兴趣?本王不过是想要利用她解了端王与长宁县主的婚约罢了!” “楚云逸此人城府极深,又有姜家做靠山,一旦跟裴家联姻,他一定会成为太子的有力竞争人选,不能让他坐上太子之位!” 燕煜的眼神冰冷,转念之间,他已经有了成算。 花妈妈忙是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属下明白了。” “想办法让我跟长宁县主见一面。”燕煜缓缓吩咐下来,“务必要做得万无一失。” “是!”花妈妈暗暗地松了口气,这样的事她倒是擅长许多,“长宁县主每日来往与顾府与裴府,这就是个最好的机会,属下这就去安排。” 燕煜点了点头,对花妈妈在这方面的能力,他还是信服的,当即便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安排,时间要抓紧些。” “是。” 随着花妈妈离开,燕煜轻阖双眸。 长宁县主……呵……他这也算是做好事了。 第98章色令智昏 wap. /108/108064/28063951.html 第99章 试探 随着太后寿宴将近,裴府来往的客人愈发多了。 裴府上下,只有大长公主带着裴崇方见客。 满京城都知道,安阳郡主命不久矣,长宁县主侍奉在侧,已经许久不见外客了。 就连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长公主,每每在提及女儿病情时,都会露出悲痛之色。 这样一来,更是做实了安阳郡主病情加重。 但在传闻中缠绵病榻,即将离世的裴安阳,却坐在亮堂的屋子里,正如痴如醉地看着手中的话本。 顾宁刚是走进来,就瞧见了那熟悉的封面。 她嘴角一抽,这话本怎么到了母亲手中? 顾宁凉飕飕的目光一看来,琥珠便低下了头。 “县主,这都是公主吩咐的。”琥珠小声道,“奴婢可不敢擅自做主。” 她与顾宁在外窃窃私语,早就打断了裴安阳的沉思。 见到顾宁,裴安阳面上便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殷切地看着顾宁……手中提着的食盒。 “你今日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或许是病太久的缘故,裴安阳病一好,就想要吃那些自己从未吃过的吃食,这些吃食大都是京城各大酒楼的招牌,但裴安阳之前身体差,即便是酒楼大厨亲手做的饭菜,她也不能吃上一口。 但现在的她,还不能自由自在地出门,只能寄希望在顾宁身上。 每日盼着顾宁来,除了是想要补偿前面十九年未曾亲自教养顾宁的遗憾,其二便是想要吃这些吃食了。 顾宁将食盒放在桌上,琥珠十分适应地将里面的菜碟一一摆好。 “今日买的是饕餮楼的菜,那的红烧蹄髈是京中一绝。”顾宁自动拿起碗筷,替裴安阳夹了一筷子。 裴安阳几十年来如一日遵照医嘱,咽下肚的东西都是清淡无比的,但今日瞧见红油润泽的蹄髈,她却咽了咽口水。 “还是宁儿待我好。”裴安阳笑着道,“有你每日给我送吃食,就算不出门也值了。” 话虽如此,但她眼中却浮现出一道亮光,隐含期盼。 顾宁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这时便冷哼了一声:“母亲,您可别忘了您吃的那无相奇参是怎么得来的。” “如今京城所有人,包括宫里,都以为您命不久矣,正因为如此,女儿在藏宝阁所做之事才无人知晓,可您若是生龙活虎地去见了父亲,那只怕明日,我就要被抓去……” “休要胡言乱语!”裴安阳连忙瞪了眼她,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我是绝不会让你身处险境的!” 她那点小心思彻底没了,一个劲地握着顾宁的手,告诫道:“除非是给我下毒的人死了,不然的话,我绝不会踏出房门一步!” “从今日起,那些吃食你也别买了,不然被人瞧见了,只怕又要传出些你不孝的名声了。” 见裴安阳一心为自己考虑,顾宁心底的那点不满消散了许多。 她摆了摆手,很是随意:“母亲放心,我派谢宴去买的吃食,他从不走正门,不会有人联想到我身上的。” 但裴安阳听了这话,不仅没放心,反倒是脸色黑了不少。 “怎么又是谢宴?”裴安阳不悦道,“纵然你心悦他,也该顾忌男女大防才是!” 虽说已经默认了顾宁与谢宴的事,但裴安阳还是极为不喜两人有太多来往,在她看来,谢宴未来不知定数,她金尊玉贵养着的女儿,怎么能跟谢宴经受那些磨难? 她虽未说什么,但眼中的情绪已经表明了一切。 顾宁暗暗惊讶,看裴安阳这副模样,分明是知道谢宴的真实身份,但她竟然能在顾致远面前守口如瓶。 “母亲,您放心!”顾宁举着手,发誓道,“我若……” “好了!”裴安阳没好气(本章未完!) 第99章试探 地打断了她的话,将一块肉塞进了顾宁嘴里,“快吃吧,吃完我还要看话本呢。” 顾宁眼珠子一转,心中便起了试探的心思。 “这话本我也听过。”顾宁含糊不清道,“其实那驸马的所作所为也情有可原,或许他在见到公主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公主,情难自抑,这才隐瞒了事实。” 闻言,裴安阳顿时放下筷子,对顾宁怒目而视。 “一派胡言!” 她的语气凌厉,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顾宁还未想到应答的话语,便见她疾言厉色地说道:“纵然有情又如何?他还有糟糠妻子!他抛妻弃子与公主成婚,那便是他人品低劣!你怎么能替他说话!” 裴安阳越说越气,死死地盯着顾宁道:“今后若你做出这样的事,我一定会对你动家法!” “母亲,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顾宁举着手保证道,“我眼光高得很,可瞧不上这样的男人。” 裴安阳闻言,幽怨的看了眼顾宁,嘟囔道:“你看上个侍卫,眼光也不怎么样。” 但说着,她的脑中灵光一闪,那些话本中的情节一一浮现在她眼前,让她瞳孔紧缩。 招婿……招婿! 裴安阳的脸色大变,却又顾及到一旁的顾宁。 她勉强稳住心神,温声对顾宁说道:“我有些乏了,想先歇息,你快去前厅跟着你外祖母一块见客。” 顾宁从她勉强的笑容中读出了别的意味,但顾宁并未拆穿,而是乖巧地应下。 一直到顾宁离开,裴安阳才颤抖起来。 “琥珠!”她紧紧地抓住琥珠的手,咬牙道,“去查!这话本是谁传出来的!” 瞥见裴安阳的脸色,琥珠心一颤,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她小跑出去,见到前方的顾宁,连忙喊道:“县主!” 顾宁转身,疑惑地望着她:“什么事这么着急?” “您方才说的那番话,已经郡主起疑心了!她还让奴婢去查这话本的来历呢!”琥珠喘着粗气,脸色难看极了,“您为何要……为何要故意提醒郡主?” “这不正是外祖母的意思吗?”顾宁瞥了眼琥珠,“你总不会猜不出来吧?” 闻言,琥珠讪讪低下头。 见她眼中的担忧之色快要化作实质,顾宁又安抚道:“你看,方才母亲脸色大变,正是因为发觉了异样,我们更要趁热打铁,争取让她彻底对顾致远死心!” 琥珠仓皇着点了点头:“那话本的来历……” “暂时不要告诉她。”顾宁琢磨一番,叮嘱道,“此事要循序渐进,她身子才刚好呢!” “奴婢明白。”琥珠飞快点头,“这件事,奴婢一定不会透露出去的。” 顾宁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往前厅走去。 今日的前厅十分冷清,不复前几日的热闹。 顾宁探出一个脑袋,却瞧见了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坐在大长公主身边的,是一个胡须花白,却健壮魁梧的老者。 一见那与大舅舅裴安临略有相似的眼睛,顾宁便笑得眉眼弯弯,主动抱上了大腿:“外祖父!您怎么回来了!” 裴老将军正是一脸严肃地同大长公主说着话,听得娇滴滴的一声喊,他身子顿时僵住了。 “这是……宁儿!”他看清了顾宁的脸,又是稀奇又是激动。 要知道,就因为自己这张冷脸与平日的功绩,家中晚辈都与他不亲近,而他常年在边关镇守,即便回来,家中也是规矩极了,从无欢声笑语。 眼见娇软的外孙女朝自己跑来,他笑得眯起了一双眼睛,连忙道:“快坐下,可别累着。” 跪在地下的裴安临也是附和道:“宁儿快坐下。” 大长公主见父子两人如出一辙的模样,(本章未完!) 第99章试探 没好气地将茶杯放下:“宁儿,还不到我身边来。” 见顾宁乖巧地在自己身边站定,大长公主才冷冷地看着父子两人道:“若非我管教严厉,如今宁儿只怕被你们宠溺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哪有长辈还在跪着,就让晚辈坐下的道理?” 裴安临连忙赔不是,却还是没从地上站起来。 而在燕国都赫赫有名的裴老将军,则是盯着裴安临,没好气地说道:“都怪你!不仅没办好事,还要害宁儿与你一同受罚!” 站在门口的裴崇方一脸无奈:“祖父,站着若是受罚,那我今日可受罚两个时辰了!” 裴老将军横了眼他:“没你的事!” 裴崇方顿时噤声,也唯有顾宁,才敢在这时开口:“外祖父为何要罚舅舅?莫非是舅舅没当好差?” “倒也不是。”裴老将军连忙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大长公主,“还是由你外祖母替你解释一二吧。” 大长公主淡淡道:“怪他没有调查好顾致远,害得你母亲受了这么多年的罪!” 如今除了裴安阳还被蒙在鼓里,整个裴家,都知道了顾致远毒害裴安阳一事。 裴老将军此番回京,明面上是替太后贺寿,实则是要趁此机会,将顾致远这颗毒瘤彻底拔掉。 大长公主虽未明说,但顾宁已然知晓。 她垂下眼眸,思索一会,还是道:“外祖母,其实我觉得,现在还不是对付顾致远的好时机。” “我们不如用顾致远当诱饵,引幕后之人现身。”顾宁语气幽幽,“若只是处理了顾致远,岂不是让那人逃过一劫?” 第99章试探 wap. /108/108064/28063952.html 第100章 罚跪祠堂 幕后之人? 前厅的几人,谁不知晓幕后之人的身份,想让他付出代价,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顾宁在这时冲着大长公主眨了眨眼:“外祖母,若不试一试,我们又怎么知道不能成功?顾致远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咱们与其花费心思对付他,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将幕后之人引出来。” “单单是这一桩事或许对付不了他,可焉知在百八十件事压不倒他呢?” 顾宁依旧是娇憨的模样,她的眼中没有半点阴霾。 大长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商量了这么久,唯有她的提议最称心。 “宁儿这话不无道理。”大长公主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无论那人是什么身份,敢算计裴家,就要付出代价。” 在思索片刻后,裴老将军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依夫人所言,暂且忍耐不发,但安阳我是觉不会再让她回顾府的了!” “这是自然。”大长公主提及此事,一脸怒色,“待此事解决,我定要将顾致远拖去乱葬岗喂狗!” 大长公主说完这话后,便朝着顾宁使了个眼色。 见状,顾宁顿时僵住了。 她飞快地思索着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才能让大长公主突然发难? 裴老将军与大长公主几十年的夫妻了,这会也察觉到了异样。 他连忙拦住了大长公主:“夫人,我刚回来不久,你也不与我说说体己话。” 闻言,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裴老将军与顾宁身上转了圈:“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我门儿清,你若不想去客栈住,就老实在这待着!” “宁儿,还不随我出来?” 眼见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也没了,顾宁可怜巴巴地鼓起脸颊,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大长公主身后。 裴老将军见她这副可怜模样,一个忍不住,便想跟上去探听一二。 但他刚迈开步子,就被裴崇方拦住了。 “祖父,您可别在这时候触祖母的霉头,不然受罚的可就不止宁儿一人了!”裴崇方一板正经,“您只有保全了自个儿,才能在宁儿饿了的时候替她送吃食去!” “乌鸦嘴!”裴老将军没好气地挥开了他的手,“若宁儿真被罚了,你也跟着一块去!” 裴崇方故作悲怆地后退几步,捂着胸口喊道:“祖父,我可是您的亲孙子!” 但裴老将军瞧都不瞧他这个活宝异样,双目紧紧地盯着前院的动静。 前院左右的人都被清退了,只留下了大长公主与顾宁两人。 顾宁跟在大长公主身后几步,不敢说话,更不敢离开。 “前几日你去了千金阁。”大长公主阴恻恻的话语在顾宁耳边响起,让顾宁顿时心虚了起来。 她低垂着脑袋,小声道:“原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去千金阁的!” “你可是县主!”大长公主痛心疾首地敲着顾宁的脑袋,“那千金阁是个风月场所,若你被人认了出来,你的名声怎么办?还能跟上次顾云婉算计你一样那般好运?能躲过去?” 大长公主一肚子气,见顾宁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更是气得脸都白了。 “宁儿!”她的声音难得尖锐起来,“朝中局势不明,各地藩王虎视眈眈,裴家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已经在悬崖边上了!你若再这样胆大妄为,以后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顾宁见她向来慈爱的目光中满是痛心,顿时变得不安起来。 “外祖母,我真的知错了!”她上前几步,试图拉住大长公主的手。 然而大长公主却甩开了她:“你屡教不改,以后不要再叫我了!”jj.br> “我当时去千金阁,是因为瞧见了一件事!”顾宁急得抱住了大长公主的手臂,“(本章未完!) 第100章罚跪祠堂 您是不知道,我见那燕国质子同千金阁的花妈妈十分熟稔,那花妈妈对他还毕恭毕敬的,活像是他的下属。” 顾宁一股脑将这些话说出来,成功地让大长公主脸色大变。 “此话当真?” “当然了!”顾宁点头如捣蒜,不忘抱着大长公主的胳膊撒娇,“我怎么会在这些事上骗您?为了一探究竟,我才深入虎穴!” 大长公主盯着顾宁看了好一会,这才道:“此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谢宴也知道。”顾宁毫不犹豫地将谢宴拉下了水,“当时就是他带我出千金阁的呢。” “好一个谢宴!”大长公主磨了磨牙跟,余光扫了眼顾宁。 顾宁这张脸白皙嫩滑得如羊脂玉一样,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更添几分艳色,大长公主又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容貌,即便换了她,也难以硬下心肠。 “行了!”她没好气地说道,“你须得将这桩事烂在肚子里!今后决不许去千金阁了!明白吗?” 顾宁连连称是。 就在她脚下如风,想要离开时,又听见了大长公主幽幽的话语:“但若不罚你,恐怕你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因此……你还是去祠堂跪三日吧!” 顾宁身子一僵,咬着下唇,好不可怜的看向大长公主。 但她心意已决,直接忽略了顾宁的眼神:“若是再不去,那就跪上五日!” 顾宁叹了口气,乖顺地跟在了带路的桂嬷嬷身后。 前厅内的祖孙三人也一并出来,裴老将军对大长公主的惩罚很是不满:“宁儿像安阳,身子骨弱,祠堂阴冷,她若跪上三日,只怕都要跪坏了。” 裴崇方瞥见大长公主脸色,当即替大长公主说起了话:“祖父,您又不是不知道祖母对宁儿的爱护,她定是早早地备下了。” 然而他解围的话还没说几句,便听见大长公主冷笑了几声,锐利的视线停在他的身上,这一瞬间,他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不是吧? “宁儿身子弱,跪上三五个时辰就行了,但你!”大长公主指着裴崇方,没好气道,“你带你妹妹去千金阁那样腌攒的地方,好在是她没出事!不然的话……你给我去祠堂跪上三天三夜!” “祖母!”裴崇方瞪大双眼,“我都是被宁儿逼的!” “你竟然带宁儿去千金阁?” 裴老将军与裴安临不约而同地对裴崇方怒目而视。 裴崇方再也不敢多话,连忙往祠堂走去。 但他还没走几步,就被自家父亲祖父拎起了衣领。 “父亲!祖父!饶命啊!” 祠堂位于东边一角,十分僻静。 顾宁刚在祠堂跪下,就见一人灰头土脸地从外面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二表哥。”顾宁瞪圆了双眼,“你是来看我的吗?” 裴崇方瞟了眼她,轻哼一声,便……跟顾宁一道跪在了牌位前。 “我来陪你。”裴崇方瓮声瓮气道,“这一家子的心眼都偏得没边了!我为何要带你去千金阁?还不是你死皮赖脸地求着我带你去!” 顾宁讪讪一笑,讨好地挪到了裴崇方的身边:“二表哥,都是我的错!待我出去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闻言,裴崇方凉飕飕地说道:“可别!我可怕了你了!” 顾宁咬咬牙:“我那有一幅梅花寒落图,是方道子的真迹,我送给你当赔礼!” “那可就说定了!”裴崇方答应得十分爽快,“若是再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叫我!” 宫中热闹极了。 太极殿迎来送往了一批又一批从各地赶来的皇室宗亲,一直到傍晚宫门落锁,太极殿方才安静下来。 皇帝坐在上首,手中拿着这些奏折,看似温和的外表下,(本章未完!) 第100章罚跪祠堂 却隐藏着锐利的杀意。 “蜀王与雍王近日动向如何?” “蜀王在府邸设宴,款待宾客,雍王今日刚去见了太后。” “他们倒是好算计!”皇帝将奏折冷冷阖上,扯出了不阴不阳的一个笑,“一个拉拢大臣,一个拉拢母后,他们当真以为这天下唾手可得了?” 李公公闻言,慌忙跪下了。 “这天下是皇上您的天下,他们不敢染指!” “不敢染指?”皇帝冷笑了一声,“他们带来的那几万兵马,可就在京城附近呢!” “裴老将军可回京了?” “今日刚回的京城,说是要忧心安阳郡主的病情,明日再来觐见。”李公公忙是说道,“裴将军也一块回来了。” 皇帝的眼神暗了暗:“安阳郡主的病情不是才好转吗?怎么会突然病得如此重了?” “或许是秋日寒冷,染了风寒。”李公公小声道。 话虽如此,但他却心知肚明,这位安阳郡主身上的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 皇帝往后靠在了龙椅上,紧皱的眉毛舒展开来,心情显然愉悦不少:“派人取几只上好的人参送去裴家,再派院正去替安阳郡主诊脉,务必要让安阳郡主再活三年!”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李公公连忙往外走。 而在他身后,皇帝又补充了一句:“告诉皇后,让她下手不要如此狠毒,一旦安阳郡主病逝,她看中的儿媳妇可就要守孝三年了!” 李公公身子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第100章罚跪祠堂 wap. /108/108064/28063953.html 第101章 风起云涌 绵延上千里的仙泽山脉如同盘卧的巨龙,镶嵌在楚国中央,以此为界,划分了国北。 仙泽山脉而深,即便是最老道的猎手,也从不深入仙泽山脉。 从楚国往上数十代,深入仙泽山脉的人未有一人活着回来。 而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仙泽山脉的最北侧的座山奉,靠近京城的燕山上,却隐隐有火把的影子晃。 厚厚的林子深处去,有处难得山谷。 潺潺的溪流边,黑压压地身着铠甲的将士席地而卧,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咱们还要在山里待多。” “那得看将军作何打。” 小兵们互相依靠着凑成一团,面对茫然的前景,他们又是不安,又是期盼地对行军一事议论纷纷。 他们说话时,夹杂着浓浓的蜀地口音。 “听说要在这个山谷带上十几日,等信号发出,咱们才能出去。” “真的能赢吗?听说京城禁军都有三万人,更何况还不少将军坐镇,咱们这一战,恐怕悬了。” “小声些!” 一个年长的百户脸色难看,连忙呵斥着身边的小兵。 他在四周看了看,见无人留意到他们这的动静,方才松了口气:“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咱们既来,就没有退路可言,除了攻进京城,住王爷夺下皇位,咱们别无选择!” “你可记了?” 小兵早已被他刚才凶煞的模样吓住了,哪里敢有一点不满,连点头道:“小的记住了!绝不敢再说这样的话了!” 百户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其他地方巡逻了。 只是每个人的脸上,包括百户在内,都不可避免地挂上了担忧。 他们真的能赢? 同一夜空下,星光如许,照在顾清秋精致的小脸上。 她望着眼前英俊挺拔的男人,想要说些什,但一开口,便泣不成声。 听得心上人的声,云逸只觉得心疼极了。 他轻轻地揽住了顾清秋的腰肢,手指温柔地替她去脸上的泪痕:“清秋,这只是权宜之计,顾宁那样蠢笨的女人,我又怎会多看她一眼?” 顾清秋靠在他的胸膛上,感着他强有力的跳,暗暗咬紧了牙根。 或许楚云自己都没发现,如今他提到顾宁的语气,远之前柔和) 江南之,终究是留下了患! 顾清秋捏紧了一双手,面上却要装作对此一无所知,她只小声控诉道:“可是殿下,县主长得极美,是个男人都会对她动心。” “难道清秋眼中,我就是这样色令智昏男人?”楚云逸轻轻地捏着她的颊,笑道,“不过是张皮罢了,我喜欢的从来都不空有长相的包。” 闻言,顾清秋却更是紧张了。 她蹙着秀眉,担忧道:“可我听说,县在江南做了许多善事,想来她也不像传闻中那样……” 话未说完,她就被楚云逸的笑声打断了。 “那些流言你也信?”楚云逸不屑道,“她在江南只懂得贪图享乐,过往百姓夸她几句,她就派人将子奉上,筹善款修堤坝的事,都是大长公主所,不过为了让顾宁的名声点,让她坐稳端妃的位罢了。” 清秋还想说话,但上不断走的手,却让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殿下……是在面呢!” 两人正在护城河旁,虽说周围寂静没有人声,可这是在户外,这样密的举动,让她很是不安。 楚云逸见她娇羞的模样,朗笑几声,直接将她抱在怀中:“清秋,我早是夫妻,又何必这样呢么拘束?” 闻言,顾清秋一扭身,一跺脚,那张布满红潮的又冷了下来:“可(本章未完!) 第101章风起云涌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不是殿下的妻子!再过上十几日,殿下就要娶县过国门了!” “这是权宜之计。”云逸无奈道,“我总不能娶,你也知道,她背后有着裴家,我必须要拿到大长公主手上的半块兵符!” 顾清眼神一暗,又是兵符! 她一腔爱恋,在楚云逸的眼中却比不过兵符! 但很,她又恢复了冷静,揽紧了云逸的腰:“殿下,这天下迟早都是您的,那半块兵就这样重要吗?” “父皇曾在皇祖父面前许下过承诺,绝不会动大长公主手中的符,除非她心甘情愿的送给,不然我一定拿不到兵符。楚云逸的眉间充斥不耐,“我也不想讨好她,奈何段时间来,父皇对老四老六多有看重,我若再不拿多些筹码,又如何坐上太子之? 见顾清秋久久没有回答,他安抚道;“你放心,待我坐上太子之位,就以侧妃礼迎娶进门。” “我答应你,皇后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楚云逸在顾清秋耳边深情许诺,“谁也夺不走你在我中的位置!” 顾清秋娇羞应下,但她的心,已然冒出了一团怒火。 许诺? 呵!男人的许诺最是可靠,她曾经相信过眼前这个男人,可到头来,却只能得到一个空空的诺言。 她按捺住内心的愤怒,将一计划压于心底。 太后寿宴愈发近了,朱雀坊多了不少南方口音。 马车上,顾宁掀开窗帘一角,目光在各个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她的眼中似有意浮现。 “县主,可是有什么异样?” 顾宁摇摇头,靠在软塌很是悠闲:“倒没有一样吗,只是惊于街上的热闹。” “各地藩王与世家基本都入了京城,就等着太后娘娘的寿宴呢,街上然是人多的。”春玉笑眯眯地替顾宁斟了杯茶,“您今出来,不也是想要逛一逛吗?” 顾宁翻了个白眼,唉声叹气道:“母亲尚在病中,我没什么心思逛街)” “只是……”顾宁又叹了口气,“为着太后寿宴,我总是要打扮一。” 春玉捂着嘴,吃吃笑道:“县主待会在人面前用这个借口便可,他们定会怀疑县主的用意。” 说间,马车已停在了一处成衣铺前。 这是裴家的产业——锦绣阁。 江南的云锦,蜀地的蜀锦,除去上贡的份额,其他的基本都被送到了锦绣阁,正是因为有这样珍稀的布料,锦绣阁才能在成衣铺子如云的京城站稳脚跟。 发展上百年,锦绣阁早已成为了京最大的成衣铺,将各个年龄阶段的女人网打尽。 除了绣阁外,珠翠坊也是裴家产业。 一间卖成衣,一间卖珠宝首饰,每个月的利润十分可观。 顾宁今日来,就是要来试一试当初下的成衣与首饰,顺便出门放风。 带有裴府徽记的马车一停下,铺子里的伙计就迎了出来。 车帘掀开,迎面而的女人明艳不可方物,伙计怔了怔,便赶紧跪倒在地:“参见县主!” “我是来试衣裳的,不必行大礼。”顾宁在春玉的搀扶下走出马车,环顾四周,高傲地扬起了下巴,狠狠拿捏住了嚣张跋扈的姿态。 她的出现,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不畏惧于顾宁的名声,无一人敢上前搭话。 顾宁高傲地走进锦绣阁,掌柜放下手中的算盘,小步跑到顾宁身边“留仙裙小的早备好了,县管去里间试。” 顾宁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她玩着指甲,早有人将里间布置好了。 正当她要进去时,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让她停下了脚步。 只见在门口,一个模清俊的男人同身边女人(本章未完!) 第101章风起云涌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说着话,润如玉的气质,引来了不少目光的驻留。 若是别人,顾宁不会多加留意,可偏偏这个男人赫是前几日她刚打晕过的对象——燕煜。 顾宁心中警铃大作,偏偏表面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是将好奇的目光放燕煜身上打量了一会,就扭头走进了里间。 她心跳如,不停地在心中问着:“他会出我来?” 系统与她一样,心虚极了:“宿主待会不再打量打量,或许是你想多了。” 言,顾宁挑了挑眉:“难道是因为我这张脸?” 系统:…… “深情如许的男二不会被美色所迷。”系统振振有词道,“宿主定是想多了。” 顾宁轻哼了一声,将此事抛在脑后。 那日她蒙的严严实实,燕煜又怎么可认得出她?再说了,就算认了出来,他也不会相信的。 谁会想到一个县主会去千金阁呢? 一直到门被关上,燕煜方才收回了目光) 身旁的美人嘟着嘴,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公子,妾也想要一条锦绣阁的留仙裙。” “挑吧。燕煜暧昧的拍着她的肩膀,语气温柔极了。 她的脸上布满了红霞,扭着腰肢便里去。 剩燕煜站在门外,眼神晦暗不明。 那双眼睛…… 他是不会看错的,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拥有那样一双澄的眼眸。 只是贵为县主的顾,为何要去千金阁?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原本的计划因为这一眼全被打乱,燕煜心中一番思索,暂且将此事抛于脑后。 第101章风起云涌 wap. /108/108064/28063954.html 第102章 英雄救美 里间,顾宁亲眼看着燕煜离开,方才松了口气。 她瞧着手上繁琐精致的留仙裙,心中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想到燕煜刚才的眼神,她下意识担忧起来。 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 顾宁不敢小看这本书中任何一位有名有姓的配角,更何况燕煜在书中运筹帷幄,将燕国其他皇子玩弄于鼓掌间,此人的洞察力非同小可。 思及此处,顾宁暗暗攥紧了一双手。 “留意燕煜。”顾宁低声道,“但要小心些,不要被他发现了。” 春玉虽不知顾宁为何对燕煜如此上心,但还是立刻应了下来。 与她而言,顾宁的命令就是行动的宗旨。 小心地推开门,春玉站在门口,余光不断地朝着下方看去。首发更新@ 她的动作十分小心,并未引起燕煜的注意。 燕煜与传闻中一样,好美人。 他携美前来锦绣阁,将那些上好的成衣挑了个遍,最后大手一挥,便将这些衣裳全都买了下来。 美人对他情意绵绵,侍奉起他来越发殷勤。 但付完账后,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春玉一时犹豫,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门被打开,顾宁探出一个头:“他走了吗?” “已经走了。”春玉低声道,“奴婢担忧您的安危,不敢轻易离开。” “没事。”顾宁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我本就没想让你跟踪他,这人可不像表面上这样简单。” 春玉听得顾宁的话语,心中一惊,下意识问道:“县主对燕质子十分了解?” 顾宁不自在地捏紧了帕子,随后随意地挥了挥手:“都是外祖母同我说的。” 闻言,春玉了然:“大长公主的情报网遍布各地,对燕质子自是十分了解,既然他不简单,县主遇上他可要小心些才是。” “当然了。”顾宁一口就应下了,“以后见了他,我一定躲得远远的。” 她可不想被男二盯上,燕煜在书中所使用的的手段无一不残忍,更何况他还是个极致恋爱脑,为了顾清秋连命都可以不要,她跟顾清秋的梁子已经结下了,要是燕煜冲冠一怒为红颜,发起疯来算计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可招架不住。 想到这,顾宁便提起了一颗心,低声道:“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我不想在外面待了。” 再过几日她就能跟楚云逸解除婚约了,她可不想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出岔子。 春玉点点头,命伙计将大包小包的锦盒全都送到了马车上。 就在顾宁出门,突然听见左侧方传来阵阵惊呼,还夹杂着人恐惧的尖叫声。 她顿觉不妙,余光瞧见了一辆马车正以非比寻常的速度朝她冲来。 “县主小心!” 春玉神情大变,朝着顾宁飞扑而来。 但她距离顾宁足足有两丈远,纵然她反应极为迅速,也只能堪堪碰到顾宁的衣角。 眼见发疯的马就要踏过顾宁,春玉目眦欲裂。 就在此时,一双手将顾宁狠狠拉入怀中,疯马撞上了围墙,倒在血泊中,直接没了气息。 “县主没事吧?” 顾宁被人紧扣在怀中,闻着鼻间陌生的气息,她心猛地跳了起来。 一抬眸,她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去而复返的燕煜。 燕煜湛蓝的双眸像是盛着一汪春水,在注视着别人时,更是显得温柔至极。 在书中,不少贵女就是因为这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而迷失了一颗心。 但顾宁在看到这双眼睛时,脑子里只冒出了一个念头——就这双眼睛,看狗也深情啊! “你是那个燕国质子?” 顾宁一把推开燕煜,高傲地环抱双手,将他上下打量了。(本章未完!) 第102章英雄救美 一眼。 “方才多谢你了。” 虽是道谢的话,但由顾宁这张嘴说出来,却仿佛是恩赐。 燕煜温柔一笑,还没说话,就猛地咳嗽起来。 他用手帕捂住嘴,再松开时,洁白的帕子上有着一抹刺目的鲜红。 “这就是燕国那位质子!长得好生漂亮!” “好看是好看,但那双眼睛未免也太妖异了些,可不像是个好人!” “哪里不是好人了!你瞧他刚才为了救下长宁县主,都吐血了!” 顾宁眼角抽了抽,他来了!他带着病美人剧本走来了! 若说谢宴给她留下的印象最深,那燕煜就排其次。 一般的男二号,都是强大而深情的温柔忠犬,但偏偏燕煜不走寻常路,他拿的是病弱白莲剧本——遇事不决就吐血。 凭借着燕煜清俊的长相与温润如玉的气质,他使出这招十有八九能奏效。@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就像是今天,即便他顶着一双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妖异的湛蓝眼珠,但也依旧有人替他说话。 但顾宁却不会被他的表象所迷惑,这匹疯马来得太巧了,让她不得不多想。 前脚燕煜刚打量过她,后脚自己就遇上了危险,这该不会是燕煜的试探吧? 顾宁退后一步,朝着春玉使了个眼色。 惊魂未定的春玉瞬间想到了顾宁之前的交代,连忙将怀中盛满银子的荷包递给了顾宁。 下一刻,顾宁将荷包扔给了燕煜:“你救下本县主,本县主承你的情,这是给你的报酬。” 末了,她又高傲地说道:“当然,你若遇上了困难,也可以去裴府,只要你报上本县主的名号,自会有人给你帮助。” “我救县主不图回报。”燕煜温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就算是换做一个寻常妇人,我也会出手相助的。” “这银子,县主还是拿回去吧。”燕煜双手将荷包奉上,脸上并无任何被轻视后的不满。 他这样的气度,这样的做派,让一旁的人不住点头,顾宁甚至已经看到有不少贵女脸上飘起了红晕。 真是个少女杀手! 顾宁暗暗吐槽,但面上仍是一副高傲的模样:“行了,本县主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过!” “顾宁!你也就只会拿钱砸人了!” 一道不满的女声响起,只见在层层叠叠的人群后面,一个娇俏的少女在仆从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她抬起下巴,致力于将视线与顾宁齐平。 顾宁眨了眨眼,只见系统从记忆中调取了此人的信息。 “楚诗灵,新月县主,与您关系素来不好,两人对上就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退让。” 顾宁一听,便重重地哼了一声。 “怎么?九公主还想来教育我?”顾宁翻了个白眼,声音突然变大,“这京城谁不知道新月县主骄纵,两年前当街纵马伤了十几人,被御史连续参了一个月!” “我好歹还会拿银子感谢恩人,新月县主会做什么?”顾宁冷笑道,“回去找恭亲王哭,然后让恭亲王替你出面摆平所犯的过错吗?” 楚诗灵一听这话,顿时睁大了双眼,她急得一张脸通红,想要反驳顾宁,奈何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 最后她指着顾宁,气急败坏道:“你你你!我当时可是赔了五千两银子!你又拿了多少银子出来!” 顾宁挑了挑眉,在楚诗灵不安的预感中,张扬道:“那我就出一万两银子!当做我的答谢!” 说着,她就从袖中拿出了十张银票,重重地拍在了燕煜胸膛上。 “这是我给你的答谢。” 就在燕煜要推辞时,顾宁眼露威胁之意:“你若是不收我的谢礼,那就是看不起我!还有!我的命值钱得很!这一万两银子还少了!。(本章未完!) 第102章英雄救美 你今后有何难处,都可以去找我!” 楚诗灵见燕煜收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他,却在对上那双湛蓝的眼眸时,生生的移开了眼睛。 她飞快追上了顾宁,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这样大方?那可是一万两银子!” 顾宁凉飕飕地瞥了眼她:“你跳出来做什么?难道你是看上了他的容貌?想要美人救英雄?” 被戳中了心事,楚诗灵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我怎么会看上他?他那双眼睛可是不祥之兆!” 顾宁停下脚步,将楚诗灵上下看了好几眼,最后摇了摇头:“多日不见,你又蠢了不少,这样的鬼话竟然也信!” “若真是不祥之兆,那怎么没见燕国皇帝暴毙?” “你说话小心些!”楚诗灵恨不得捂住顾宁这张肆无忌惮的嘴,“若是被御史听见了,咱俩都要被参!” 顾宁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我不说行了吧!” “分明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偏偏被你们说成是不祥之兆。首发更新@”顾宁小声嘀咕,“没见识得很!我之前去江宁,可瞧见了不少金发蓝眼的异邦人!” “当真?”楚诗灵来了兴趣,“他们也都生得这样好看吗?” 顾宁暗戳戳地回头看了眼燕煜,便摇了摇头:“没这么好看。” 楚诗灵闻言,不住点头:“是啊,我觉得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 “那可不一定!”顾宁扬起下巴,很是骄傲,“我就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谢宴的那张脸,无人能敌! 楚诗灵却以为顾宁说的是楚云逸,嫌弃地撇了撇嘴:“你还是回去找个太医,好好看看眼睛。” 两人一路吵着离开,燕煜站在锦绣阁旁,眼中情绪晦暗复杂。 片刻,他张开了一双手,荷包上仿佛还有那人的体温。 这是他第二次听见人夸自己的眼睛漂亮了,还都是同一人。。 第102章英雄救美 wap. /108/108064/28063955.html 第103章 盖上属于他的印记 一直到顾宁的身影消失不见,燕煜才咳嗽起来。 原本伴随在他身边的美人不知从哪钻了出来,看似是揽着他的手臂,实则是将他搀扶住了。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美人嗔笑,“莫非是妾身想要的太多了?” “不过是小毛病罢了。”燕煜咳嗽几声,轻拍着美人的肩膀,“方才为了救下长宁县主,我的内伤又发作了。” 此时人群还未散去,一听这话,对燕煜的印象更好了。 最起码围观的人都知道,来楚国为质的燕国皇子,是个热心人,竟然冒着旧伤复发的风险,救下了长宁县主! 见目的已经达成,燕煜又重重地咳嗽起来。 美人会意,娇笑几声,便带着他上了马车。 一到马车上,燕煜手中的帕子便无火自燃。 瞧着灰烬纷纷落在茶杯中,他轻闭上双眼,再无方才虚弱的模样。 美人正襟危坐,不敢沾染燕煜一分。 “那长宁县主确实不会武。”她小声道,“奴婢在旁瞧得清清楚楚,若非您及时赶到,她不死也伤!” “那日当真没瞧见她去千金阁?”燕煜反问道。 美人蹙着眉,看上去柔弱无比,惹人怜惜:“奴婢问遍了咱们楼里的人,没有一人瞧见她去过千金阁,这些贵女性子高傲,平日里都是离明桂坊远远地,又怎么可能来千金阁呢?” 然而燕煜却轻敲着茶几,眼中浮现出一抹兴味:“那可说不定,我记得裴家的二公子去了千金阁?还带了一个小厮。” “您是怀疑那小厮就是长宁县主?” “不过是怀疑罢了。”燕煜笑着摇了摇头,“这长宁县主比起那些古板守规矩的女人可有意思多了。” 美人不敢置喙他的话,只小心翼翼地将一封信呈给了他:“奴婢方才取到的密信。” 燕煜随意将信打开,眼中的笑意更加浓厚。 “顾清秋有动作了。”他笑着将信递给跪着的美人,“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一瞧信中内容,美人的一颗心便狂跳起来:“她竟是想要算计端王?这是为何?端王对她可是一往情深。” “她不该是……不该是算计长宁县主吗?” 燕煜轻点下巴,笑得很是温和:“算计了一个长宁县主,还有其他的县主或是贵女,京城随便一块匾额砸下来,都能砸出个勋贵公爵或是二品大员,她父亲不过是一个中县的县令,哪里配嫁给端王为妃?” “为了一劳永逸,自然是直接算计端王来得好。”燕煜说罢,便愉悦地喝了口茶。首发更新@ 他看着杯中的涟漪,即便是在算计人,也丝毫不损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务必要助她一臂之力!本王也想瞧瞧,这京城乱起来是什么模样!” 美人心中胆颤,柔软地俯下身子:“奴婢遵命。” 坊市离裴府很近,为了避免再被燕煜动手脚,顾宁索性往裴府的方向走。 但她身边,楚诗灵这只跟屁虫却始终没有离开,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宁身后。 为了避免被顾宁赶走,她还刻意落后了顾宁一步。 冷不丁地,顾宁停下了脚步。 楚诗灵来不及,尚未躲闪,便撞上了顾宁。 “楚诗灵,你跟着我做什么?”顾宁狠狠地朝着她翻了个白眼,“难道是仰慕我的美貌,想要……” “呸!”楚诗灵瞪大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眼睛如炸了毛的猫一样亮,“你可别在这胡言乱语!我只是想去看看姑母!” 楚诗灵先帝胞妹长乐公主的孙女,论起辈分,确实是要叫裴安阳一声姑母。 但顾宁听了她这话,漂亮的桃花眼中却是明晃晃的不信任:“你去看我母亲做什么?难道是替谁打探消息来了?” 闻言,楚诗灵顿时就气呼呼地走。(本章未完!) 第103章盖上属于他的印记 到顾宁跟前,很是不满:“你当我是那鬼祟小人吗?我就是记挂姑母身子罢了!再说了,姑母在京中人缘好得很,可不像某些人,乖张跋扈,处处都是骂名。” 然而面对她这意有所指的话,顾宁不引以为耻反引以为荣。 她只见顾宁抬起精致小巧的小巴,倨傲道:“我身为县主,为何要去讨好那些长了七八张嘴的小人?” 楚诗灵一怔,见顾宁大步流星地远去,连忙提起裙摆跟上了她:“你倒是等等我!” 顾宁虽未应声,但她的脚步却明显放缓了。 虽说楚诗灵也是个头脑简单的花瓶,但她确实从未害过原主,甚至在某些时候,她还会自持宗室身份,将诋毁原主的人骂回去。 况且长乐公主跟大长公主交好,楚诗灵作为她的孙女,上门看望裴安阳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且她还能利用楚诗灵将裴安阳命不久矣的消息散播得更广,更加深入人心。 不过顾宁心中已经答应了楚诗灵,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分毫,仍是那副不高兴的模样,恨不得将下巴抬到天上去。 楚诗灵早已习惯了被顾宁这样对待,也不甘示弱地扭头冷哼,不肯正眼看顾宁。 两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各走街道两侧,让身后跟着的侍女护卫一个个面露难色,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位小祖宗身后。 春玉甚至听着楚诗灵带出来的侍女抚着心口,松了口气似的说道:“好在是没打起来。” 春玉眼角抽了抽,她可没料到,自家县主以前是这么个性子。 裴府早早地得到了楚诗灵要来的消息,整个裴府悉数化身演技派。 顾宁站在门口,看着两个脸色灰败,眼眶红肿,似是哭过的门房,太阳穴猛地一跳。 这么看上去,裴府的确像是要准备丧事的前奏了。 楚诗灵也被吓了一跳,她呆呆地站在顾宁身边,目光在这几个门房身上看了好几眼,抬起脚一时不敢踏进去。 “母亲近几日贪睡,你若再不进去,她恐怕就要歇息了。”顾宁瞥了眼楚诗灵,“还是说你不敢进去?” “我怎么可能不敢?”楚诗灵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地踏步走进了裴府。 只是裴府的气氛着实算不上好,每个下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整个裴府都死气沉沉的,让她根本不敢多加停留,赶紧跟在顾宁身后,往裴安阳居住的院子走去。 院门大开,几个侍女眼眶通红地窝在一处,屋内时不时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楚诗灵不由红了双眼,踉跄的跑到了室内。 皇室宗亲总是骄横嚣张,她母亲早亡,自小跟着祖母生活,祖母身份尊贵,与自己来往的要么是贪图她的银子,要么是想要从她这谋求前程,那些长辈一个个也都是口蜜腹剑的,唯独一个安阳郡主,让她感受到了幼时曾在母亲身上感受到的温暖。 顾宁瞥见她身子颤抖,盯着床上的妇人。 “姑母……” 楚诗灵小步挪到裴安阳身边,眼眶一片通红,瞧着裴安阳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还有眼底的青黑,霎时间,泪水便落了下来。 裴安阳依旧温柔,瞧着她轻笑了一声,正想说话,却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她将手帕遮住唇角,但眼尖的楚诗灵依旧能够看到那帕子上的血迹。 一时间,她泣不成声。 顾宁见她这副模样,索性离开了内室,将空间留给她。 房间外,一人身影高大英武,正手握长剑。 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过身,一双幽冷的凤眸在看到顾宁的一瞬间犹如冰雪消融般,化作了无尽的温柔。 “没伤着吧?” 谢宴开口,却是顾宁不曾设想过的问题。_o_m 片刻,她就明白了谢宴是知道了街。(本章未完!) 第103章盖上属于他的印记 上惊马一事。 “没事。”顾宁摇了摇头,“现在想来,那应该只是燕煜设计的,他肯定是想要试探我有没有武功在身。” 闻言,谢宴脸上的冰冷之色却没有随之消散。 他轻握住了顾宁的手腕,在这片细腻的肌肤上缓慢地摩挲。 这截皓白的手腕上,赫然有着一道红痕。 是谁在这留下的不言而喻,谢宴的眼神逐渐幽深,他俯下身,薄唇贴在这截细腻的肌肤上反复碾磨,他细碎的吻力道并不大,但所留下的痕迹,却足以将这圈红痕覆盖。 见原本的痕迹被自己悉数印上了属于自己的印记,谢宴那双浮现出戾气的凤眸方才彻底平复。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顾宁傻站在原地,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待那薄唇沿着手臂一路向上,她方才如梦初醒,赶紧推开了谢宴:“这……这是在母亲的院子里!” “没人瞧见。” 也没人敢瞧见。 谢宴声音低哑,却也没有再进一步动作了。 街头惊马一事,让他突然有了危机感。 男人最了解男人,燕煜想要试探顾宁是否会武,大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但他却偏偏用了这一招,与顾宁有了接触。 他看着顾宁,眼中的情绪复杂,是浓浓的欲念与占有欲。 她是这样夺目,终有一日,会有其他人发现她的好,会有其他人来与他争抢这颗明珠! 他只恨不能将顾宁藏起来,再也不然别人看到她的好。。 第103章盖上属于他的印记 wap. /108/108064/28063956.html 第104章 各有心思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落在房上的瓦片上,顺着屋檐落下,几乎将内室的声音全都隔绝。 这是深秋后的一场大雨,带着几乎能将人冻伤的寒意。 但一会儿,这场大雨便停歇了。 深宫的红墙金瓦在秋日的阳光映照下愈发耀眼,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马车依次停在宫墙外,衣着华贵的妇人挽着夫婿的手,笑得与这阳光一样灿烂,贵女公子们仪态大方地走在父母身后,谈笑间充满了朝气。 此时,一辆马车长驱直入,直接往宫里走去。 瞧着马车上冰冷精致的裴家徽记,心高气傲者发出了不屑的轻嗤。 “大长公主这样做,未免也太不将其他宗室放在眼里了!她可不姓楚!” “不姓楚又如何?这姓楚的公主可有不少,但拥有兵符的人唯她一人!你可不要被怒气冲昏头脑,做出不该做的事来!” 几人嘀嘀咕咕,最先开口的人望着那辆隐没在宫中长廊的马车,眼神依旧不屑。 在他身旁,一人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姜兄,不过是个妇人,也只会用这种法子来耀武扬威了,你何必对此斤斤计较?谁不知道端王将是未来的太子?你们姜家,可是未来的……” “许兄!慎言!”姜长文一脸冷意,不复刚才的不屑神情,警告道:“皇上年富力强,端王一片赤子之心,从未肖想过那个位置!” 闻言,许智嗤笑了一声,但在姜长文的注视下,到底是将那些话埋在了心底,只以笑声掩盖了不悦:“是我错了!姜兄可不要放在心上!” 阳光照射在鎏金的瓦片上,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顾宁连忙放下车帘,一张明艳的小脸上满是不悦:“外祖母,咱们今日怕是要在宫里待上一日了!” 大长公主见她闷闷不乐,轻笑道:“太后寿宴可不比那些中秋宫宴,若非怕出岔子,只怕还要让大臣与家眷留宿呢。” “你该庆幸咱们这位皇帝虽说算不上明君,但好歹是个识时务的,没折腾其他的事。首发更新@” 大长公主说话毫无避讳,顾宁眨了眨眼,凑到了她跟前:“外祖母,您就不担心吗?若是隔墙有耳……” “且不说咱们在马车上,伺候的都是我的亲信。”大长公主没好气地刮了下她挺翘的鼻梁,“就算我谨慎行事,整日畏畏缩缩又如何?皇帝也不会信我,他那心中啊,整日想的就是我手中的这块兵符,只怕都要成为他的心魔了!” 顾宁闻言,倒是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左右都要被怀疑,倒还不如顺心行事,如此也不枉费皇上的怀疑了。” 大长公主虽说手中只有三万兵马,但偏偏这三万人都对她忠心耿耿,而且她身为大长公主,按照礼制该有五百亲卫,先帝信任敬爱她,生生的将这五百亲卫的名额提到了三千。 加上裴老将军在军中威望甚高,裴家尚武气息浓厚,后院不仅有一块极大的练武场,还有一片马场,那三千亲卫每日都要训练,也难怪皇帝这样忧虑了。 顾宁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索性将帕子遮在了眼睛上:“只盼今夜能热闹些。” “你都安排好了,能不热闹?”大长公主瞧着她懒洋洋的模样,无奈一笑,“再说了,就算他们没有动作,我也会带人去将他们按在床上,解了这婚约!” 顾宁数着面板上少得可怜的气运值,暗暗叹了口气。 她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解除婚约这么简单。 一旦解除婚约,楚云逸与她可就是敌对状态了,身具大气运的男主与女主,单单拎一个出来都是她这炮灰女配的克星,更别提他们联手了。 因此,今夜太后寿宴,她不仅要解了婚约,还要让楚云逸跟顾清秋之间生了间隙!最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让皇帝疑心楚云逸! 三管齐下,她。(本章未完!) 第104章各有心思 倒要看看楚云逸将来还能否有机会抄了裴家! 思及此处,顾宁眼底划过一道幽光。 大长公主见她眼神变化,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宁儿,想做什么就去做,有我、有你外祖父在,没人敢伤你。” 顾宁伏在大长公主膝上,乖巧道:“外祖母放心好了,我今日这个计划,一定是天衣无缝!” 任谁都不会料到,她身上有系统这样的外挂在! 虽说贵是贵了点,但是…… 想到谢宴与自己那些吻,顾宁抖擞了精神。 大不了就把谢宴捆在手边,日日与他亲上一口! 大长公主见顾宁眼波流转,方才还是忧愁的一双桃花眼已然笑弯了眼,就像是一只偷了腥的小猫。 她轻敲了敲顾宁的脑袋:“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什么。”顾宁朝着她乖巧一笑,“外祖母,我只是一想到要同他解除婚约,就特别高兴。” 大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看得她心底发慌。 “外祖母,我说错话了吗?” “宁儿,你今日与端王解除婚约,之后两年内,都不得议亲。”大长公主语重心长道,“你与谢宴还是要多注意些,可不要被旁人看出了端倪。” “这几日你们在府中……” 提及此事,大长公主轻咳一声,不忍再说下去。 她话中的未尽之意,足以让顾宁一张脸上布满红晕。 “我……” “我知道你们年轻气盛,但可千万要把持住自己。@精华\/书阁*首发更新~~”大长公主告诫道,“可不能做出不该做的事!千万不能折腾出……” “我知道了!”顾宁飞快打断了她的话,通红着一张小脸,水润澄澈的桃花眼直直地望着她,带着恳求,“外祖母不要再说了!” “好好好!”大长公主赶紧应下。 彼时的皇后宫中,楚云逸跪在皇后跟前,低垂着头听着皇后教导。 “今日是太后寿宴,你可要警醒些!”皇后紧握着扶手,紧盯着楚云逸,不肯放过他面上的一丝变化,“万万不能做出有损皇家颜面的事!” 楚云逸一口应下:“母后放心,儿臣早已派人在各处巡逻,绝不会有任何错漏。” 听得这话,皇后便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你可不要混淆我的话!”她冷笑道,“我说的是那顾家外室女!也不知顾致远怎么想的,竟然还敢带她入宫!你若在我眼皮子底下与她眉来眼去,我可不会放过她!” “那样一张如花娇颜,想必你也不忍心让她伴青灯古佛一生!” 闻言,楚云逸赫然抬起了一双赤红的双眸:“母后!她是无辜的!” “她既然与你牵扯到了一起,险些毁了你的太子之位,她就不是无辜的!”皇后冷冷道,“更何况她一个外室女,平日里故意勾引你,让你成了这副模样!我是心善,才没有找她算账!” 楚云逸忍痛握住了双手,咬牙道:“您放心便是,我知晓今日宴会的重要性,绝不会坏了您的计划!” “那就好。”皇后见他软了下来,脸色也变得和缓了些。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她不为他筹划,又能为谁筹划呢? 她软下了声音:“你放心,只要今夜你与顾宁成了好事,将裴家牢牢地捆在了咱们这条船上,待你登上太子之位,我便让那外室女入东宫,做你的侍妾。” “清秋她怎么能……” 见楚云逸又要开口,皇后冷冷呵斥道:“以她的身份,给你做侍妾都是高攀了!你休要说出那些头脑发昏的话来气我!” 半晌,楚云逸不甘不愿地低下头:“一切都照母后的吩咐去做。” 将人照得纤毫毕现的镜子前,女子发髻高堆,一双杏眸分外莹润,将这张清丽的脸庞衬。(本章未完!) 第104章各有心思 得出尘了几分。 “小姐今日真美。” 听得丫鬟的称赞,镜中的女子嘴角扯出了一抹凉薄的笑容,但转瞬,她又变成了那副温和的模样。 “伯父可出发了?” “大老爷最是疼您,如今正等在前厅呢。” 闻言,顾清秋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她快速起身,顺手拿起了一支金簪。 瞧见她的动作,半夏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恐起来。首发更新@ “小姐!您这是……” “我能否嫁入端王府,全看今日了!”顾清秋抬眸看向半夏,杏眸中是不顾一切的偏执。 半夏咽下一口唾沫,却根本不敢回答,只能低头道:“奴婢在这等着小姐您回来。” “你放心。”顾清秋轻轻一笑,“殿下那颗心始终在我心上,只要我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他只会疼惜我被人算计!” 半夏对顾清秋的计划一知半解,但她自幼陪在顾清秋身边,知道自家小姐的手段厉害,也知道楚云逸对她的迷恋。 她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截,笑着道:“小姐您说得是!奴婢等着册封您为端王妃的圣旨!” 顾清秋笑得十分愉悦,大步走出了院子。 今夜过后,她要让所有瞧不起她的人知道,她顾清秋才是端王的良配!其他人给她提鞋都不配!而那些曾经瞧不上她的人,终有一日会匍匐在她脚下,恭敬地朝她跪拜!。 第104章各有心思 wap. /108/108064/28063957.html 第105章 导火索 正值秋日,昭阳殿内已有凉意。 宫女恭敬地将宾客迎入殿内,按照早已安排好的位置落座。 这寿宴上的座位很有讲究,越是得皇帝宠信,越是门第高,就越靠近皇帝。 而一眼看去,坐在皇帝右下方的,赫然是裴老将军带着的一众晚辈。 不少大臣暗暗朝着裴老将军投去嫉妒的眼神——常年驻守边关,但一回京就有此殊荣,还能娶大长公主为妻,当真是好运气好本领! 裴老将军笑眯眯地抚着花白的胡须,同顾宁叮嘱道:「今日宴会人多,你可要小心谨慎些,万万不能被人算计了去。」 对上裴老将军慈爱清明的目光,顾宁紧张地握住了一双手。 即便她完成过许多次任务,可在裴老将军这样的人精面前,仍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宁儿知道的。」顾宁乖巧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哦?」裴老将军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道,「那若他们就是盯上你了呢?」 「那自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大长公主没好气地敲着桌子,紧盯着裴老将军,「你喝你的酒便是,宁儿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裴老将军很是委屈地喝了杯酒:「那你今晚可不能管我!」 「若是你醉得不省人事,那就索性去外城躺一晚。」大长公主冷笑道,「裴家可不让酒鬼进门!」 闻言,裴老将军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憋屈地压了回去。 他余光瞧见顾宁笑得眉眼弯弯,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脑袋:「看见外祖父受挫你就这样高兴?」 「当然不是了!」顾宁一本正经道,「我只是没想到,在外威名赫赫的外祖父,竟然是个妻管严。」 裴老将军白了眼顾宁,但瞧着娇娇软软的外孙女,他那手掌始终不敢落到顾宁肩上,只能敷衍地挥了挥手:「我这是疼惜你外祖母!你再长大些,就知道像是外祖父这样的男人难寻了!」 顾宁当即拍起了马屁:「您说得极是!在我看来,这满京城的王孙公子,都比不上外祖父您一根汗毛!」 这话说得,让裴老将军通体舒畅,对顾宁的那点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美美的喝起了酒来。 大长公主瞥了眼活宝似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朝着顾宁招招手,顾宁立刻凑到了她身边。 「东西可都准备好了?」大长公主面上云淡风轻,但话语却极为严厉,「此事绝不能有丝毫差错!你明白吗?」 顾宁点头如捣蒜:「您放心好了,谢宴就在那呢,他会保护好我的!」 「谢宴?」大长公主一惊,回想方才的情形,却没找到谢宴的身影。 这时,顾宁身后侍奉的两个侍女齐齐上前,其中那身材较为高挑的人,虽然生得陌生,但那双眼睛,却让大长公主察觉到了异样。 她没忍住心中的惊异:「他男扮女装陪你进宫?」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谢宴吗? 谢宴与春玉一样,礼仪姿态挑不出任何差错,他半蹲下,在大长公主耳边轻声道:「咱们在宫中没多少眼线,那些眼线各个都是极为重要的,不到关键时候,还是不宜暴露,属下贴身保护县主,才是上上之策。」 话虽如此,但大长公主瞧着眼前这位堪称清秀的佳人,眼角还是抽了抽。 「行了,你在后面待着就是。」 她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笑出声。 从将谢宴带回裴家的日子算起,也有七年了,她自诩了解谢宴,清楚谢宴的性格。即便是流落在外的那十三年,谢宴从来都拥有楚家人骨子里的冷血。 她从未 见过谢宴会对任何事物或人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从来都是冷漠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人。 可谢宴每每遇到顾宁,却像是一个毛头小子,只懂得取悦自己的心上人,只懂得费尽心机地保护心上人。 若说之前的谢宴如神佛般对万事淡漠,那如今的他,就有了一丝烟火气息。 大长公主越是想着,心中便越是满意。 如此算来,谢宴当真是最让她满意的外孙女婿了! 大长公主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顾宁暗戳戳地看了她好几眼,抓心挠肺却看不出其中关窍,只得是对谢宴说道:「楚云逸与顾清秋还没来吗?」 谢宴早已将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闻言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顾宁撑着下巴,很是无趣地喝着茶。 这场戏最重要的主角还没登场,她也只能忍耐下来。 此时,殿外一阵喧哗。 随即便有内侍用尖细的声音高声道:「皇上、太后娘娘驾到!」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都站了起身,无论是真心或是假意,纷纷朝着这对全天下身份最高的母子行礼。 「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皇帝孝顺的将太后迎到了上座,自己则是坐在了一旁的龙椅上。 他这般举动,让太后脸上的褶子又多了两条。 「此次寿宴所备下的菜品与歌舞,都是皇上亲自过目的!还望母后不要嫌弃。」皇后坐在皇帝下方,笑着说话,刻意将声音抬高了不少。 「亲自为***持寿宴,皇帝有心了。」 太后拍着皇帝的手背,很是欣慰。 分明是母慈子孝的场景,但不知为何,顾宁却从中嗅出了一丝不正常的气息。 若真是母慈子孝,又何必当着大臣们的面演上这么一出?刻意宣扬皇帝的孝顺呢? 皇帝是个弑父杀兄的厉害人物,若说他对太后有多深的感情,顾宁是不信的,更何况太后还不是他的生母。 顾宁眼珠子一转,将此事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照着流程走了一遍,楚云逸才姗姗来迟。 他献给太后的,是一座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的佛像,那佛像的面容,赫然与太后想象。 太后信佛,一见这佛像,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顾宁数着她脸上又增加了两条褶皱,暗暗感慨,这位太后娘娘的心倒是高,莫非还想着成佛不成? 此番寿宴,太后受到了不少奇珍异宝,还有不少是顾宁见都没见过的。 她双眸明亮,灼灼目光在那些流光溢彩的宝石上扫过:「好多银子啊!」 谢宴将她的目光尽收眼底,眼中笑意愈发温柔。 不过是些宝石罢了,以后……他一定会将这天下所有的宝贝,都送到她的跟前,任她挑选。 但好心情还没持续太久,谢宴便瞧见了坐于角落中的燕煜,正以一种兴味的目光盯着顾宁看。 他暗暗捏紧了一双手,对燕煜的杀意前所未有的强烈。 燕煜敏锐地察觉到了杀气,但他环顾四周,瞧见的只有和乐融融的气氛,仿佛刚才那强烈的杀气,只是他的错觉。 这宴会……可真是有趣! 顾宁对这些暗潮涌动一无所知,她努力维持自己花痴的人设,目光始终跟随着楚云逸,眼中的深情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到。 皇后瞧见她这般模样,狠狠地松了口气。 「好在宁儿痴恋你。」皇后低声道,「不然的话,你可不能与她定下婚约。」 闻言,楚云逸和煦的笑 容僵硬了一瞬:「母后,能不提她吗?」 「不提她提谁?」皇后保持着端庄的笑,但凌厉的眼神却射向楚云逸,「难道要提那个刚进宫就与你私会的顾清秋吗?」 楚云逸闻言,冷着脸看向了别处。 这样紧要的时候都能去跟顾清秋私会,,那其他场合呢?若是两人的私情被戳穿,大长公主手中的兵权就要拱手让人了! 一想到此事后果,皇后便忍不住焦急起来。 她忍住心中滔天怒火,朝着大长公主敬了杯酒,有意无意地提起了顾宁跟楚云逸的婚事。 她没有压低声音,刻意让四周的人听得清楚。 「今日是母后寿宴,不如咱们来一个双喜临门?就在今日将宁儿与云逸的婚期定下。」皇后笑得温柔端庄,「云逸这孩子,可是想要将宁儿娶进门许久了。」 顾宁眨了眨眼,顿时笑眯了一双眼睛。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导火索竟然是皇后亲手点燃的! 她当即就高声应下:「皇后娘娘觉得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合适?」 此时的她,十足的小女儿姿态,不知内情的人,将痴恋端王的标签死死地钉在了她身上。 即便是谢宴知晓一切都是假象,也不由泛起酸来。 「小声些!」大长公主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朝着皇后笑道,「一切都依皇后娘娘,您也知道,宁儿对端王殿下那是一往情深。」 「这婚期嘛……」大长公主笑了笑,「自然是越早越好,这丫头整日烦得我都累了。」 闻言,皇后双眼放光,当即就想定下日期。 可就在这时,身旁却有一道声音冷冷打断了她刚要说出口的话:「皇后在说什么?」 这道声音一响起,皇后浑身的激动便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透凉彻底。 她紧紧地捏住了一双手,心跳如雷。 糟了! 她太着急了!竟然忘了皇帝疑心病最重! wap. /108/108064/28359188.html 第106章 准备中 皇帝已经有些松弛的眼皮耷拉着,但那双眼睛中一闪而过的猜忌,却十分明显,让皇后的一颗心瞬间冷寂下来。 陪在这个男人身边数十年,她如何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 是她太过着急,太过自信,以为他对云逸的猜忌已经随着对云逸的看重而消失。 皇后的背后冒出阵阵冷汗,偏偏越是这样的时候,她就越是不能露怯。 「宁儿生得这样好,臣妾这不是担心嘛!」皇后笑道,「不如趁早将宁儿迎娶进门,也免了臣妾日思夜想,担心宁儿会嫁给旁的人。」 话音落下,她就看见皇帝脸上挂了笑,可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却没有一点放松。 「宁儿与云逸的婚事,是朕下了旨的,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皇后不必着急。」皇帝说着,又像是家中慈爱的长辈,揶揄笑道,「再说宁儿对云逸痴心一片,即便没有朕下旨,她也会等着云逸的!」 顾宁听得这话,面上娇羞一笑,心中将皇帝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她可算知道楚云逸的自信是从哪来的了,敢情是遗传了皇帝的自信。 可惜她不是原主那个傻兮兮的小姑娘,楚云逸这样的大渣男,她可没有一点留恋。 见皇帝笑着打趣她跟楚云逸,但眼神却始终放在皇后身上,那猜忌就差没直接说出来了。 顾宁心中松了口气,皇帝的疑心病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厉害,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就更加顺畅了! 她轻轻地在桌上敲了敲,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身后的春玉眼神闪烁,捧着肚子,面露苍白之色。 「春玉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宫女好心上前,很是关切地询问。 春玉小声道:「我突然腹痛,恐怕要去一趟……」 「你放心!」好心的宫女一口便应下了,「长宁县主这就让我来替你照顾吧,你先去处理急事。」 「多谢秋月姐姐。」春玉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那这就麻烦你了!」 说罢,她还将一个荷包塞给了青扇,这才匆忙离去。 好心的青扇当即就补上了春玉的空缺,她瞥见那杯被春玉喝得干干净净的茶,眼中闪烁了几下,又归于平静。 寿宴扔在进行中,顾宁一边同大长公主卖乖,一边吃着谢宴亲手剥好的蟹肉,很是舒适。 若非今天还有个大工程,她还能更舒适。 青扇站在顾宁左侧,刚想给顾宁斟酒,便被谢宴挡住了。 瞧着谢宴细致的将每一块蟹肉都剥了出来,还在顾宁面前卖弄,将那蟹壳又重新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螃蟹,她顿时面露不屑。 抢这种活做,难怪只能当一个二等侍女。 但见顾宁被谢宴哄得眉开眼笑,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她又不由担忧起来。 若是再这样下去,她只怕是要功亏一篑了! 想着,她便趁着谢宴去净手时,挤到了顾宁身边。 「秋蟹配这秋露酒最好。」她殷勤道,「这可是皇上盯着御膳房酿的酒,就这么几坛,县主可一定要尝尝。」 顾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意喝了口,便将酒放在了一旁。 青扇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额间冒出了几滴冷汗。 就这么一口,能起效果吗? 宴席对面,英俊的楚云逸眼中划过一道阴霾,冷冷地扫了眼青扇。 青扇吓得捏紧了酒壶,又给顾宁续上了。 好在是这一次,顾宁像是起了兴致,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见状,青扇这才松了口气。 几轮歌舞下来,午宴已经接近尾声。 顾宁一张白皙细腻的小脸上布满了红晕,她扯了扯衣领,不停地让谢宴扇着风,还故意将声调提高了:「怎么这么热?」 大长公主闻言,皱着眉看了她几眼,又伸手探她额间的温度,没好气地呵斥道:「让你少饮酒,偏偏不听!」 两人的对话,正好被皇后听了去。 她一笑,安抚似的同大长公主说道:「今日是太后寿宴,喝几杯酒也没什么,不过本宫瞧着宁儿似乎是醉了,不如让人扶她去偏殿休息。」 大长公主最是疼惜顾宁,这时便无奈一笑:「有劳皇后了。」 「偏殿早就设下了供人休息的几处房间,方才好几位夫人都过去了呢,公主不必客气。」皇后笑眯眯地朝着身后的宫女嘱咐了几声。 这位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便上前带路,谢宴搀扶着顾宁,随她一同离去。 宴席上的动静,时时刻刻都被有心人收入眼中。 见到顾宁离开,顾清秋一颗心便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借着醉酒的理由,走出了大殿。 虽是秋日,但宫中不见萧瑟,只见威严。 宫人拘谨地低着头,见到顾清秋这样装扮的贵女,便纷纷行礼。 他们的动作,让顾清秋的野心如星火燎原般,带着势不可挡的姿势蔓延在心中。 她要的,是顾宁!是整个裴家如这些宫人一样对她俯首称臣! 想到这,顾清秋便笑了起来。 半夏站在她身边,脸上满是惊恐。 好端端的,自家小姐怎么像是中了邪一样! 但还没等半夏开口,顾清秋脸上狰狞的笑容迅速收敛,她转过身,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盯着偏殿的动静!」顾清秋笑得十分温婉,但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我要让所有人看见顾宁跟宫中的侍卫厮混!」 说着,她又皱起了眉,颇有几分不满意:「可惜宫里的那些侍卫,都是些长相丑陋的,若是之前伺候顾宁的那个侍卫能入宫来,这计划就更完美了。」 半夏知道,顾清秋所说的是之前时常贴身保护顾宁的谢侍卫。 想到谢侍卫那张俊美得不死凡人的脸,她下意识点了点头:「是啊,谢侍卫的确生得好看,但此次宴会女眷太多,却是不让各府侍卫入宫的。」 顾清秋见半夏脸上隐约浮现的红晕,不屑地看了眼她:「你是我身边的人,眼皮子可不要太浅。」 「区区一个侍卫,即便生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她嗤笑一声,「唯有权势,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正在主仆二人说话时,一个宫女小跑到了她身边。 「这是端王殿下让奴婢送来的。」宫女低着头,只让顾清秋瞧见了头顶,她很是惶恐地说着话,「殿下说,小姐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着,她便惶恐地小跑离开。 顾清秋很是警惕,听得宫女的话,仍是保持怀疑的态度。 不过,在打开这封信后,她面上的笑意便绽放开来。 「是殿下送来的信。」顾清秋笑得十分愉悦,「他又要约我见面。」 半夏也是一脸欣喜:「殿下这是半刻都离不了小姐您!只要您这次计划能成功,那您必定会稳稳地嫁进端王府!」 闻言,顾清秋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楚云逸对她的迷恋,是她最骄傲的事。 只要扫除了顾宁这一个障碍,再加以运作,就一定能成功地当上端王府的女主人! 想到这,她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 与此同时,在殿内,一张纸条被送到了楚云逸的桌上。 瞧着这手熟悉的清婉的字迹,楚云逸便想到了那双替自己……的手,他心中一片火热,当即就站起身往外走去。 皇后见他双眸清明,根本不像是醉酒的样子,顿时着急起来。 「快跟着殿下出去!」她压低了声音,故作遮掩,「可不要让殿下醉酒后吹风受寒!」 能够跟在皇后身边的人,都是她培养多年的,当即明白了皇后的用意,面上平稳应下,但脚下的步子却十分匆忙。 偏殿,宫女亲自将顾宁送了进来。 「县主只管在这休息。」宫女恭敬道,「晚宴还要再过三个时辰才能开始呢,您好好休息,待醒了酒再去参加晚宴也不迟。」 顾宁撑着脑袋,迷迷糊糊地摆了摆手:「好了,你快退下吧。」 见谢宴牢牢地守在顾宁身边,宫女也没太重视,便听话的退到了门外。 殿门被关上,只剩下了两人在这个空间内。 「春玉呢?」顾宁的双眸亮的惊人,再无刚才的醉意。 「应当是去送信了。」 谢宴离顾宁极近,他一边回答,一边念着清心咒。 顾宁刚刚确实喝下了那两杯酒,如今身体上的异样也是真的,她听到春玉依照计划行事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压制住体内变化的余力便少了。 「我热。」顾宁说话间,便扯了扯衣领,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此时谢宴已经唤了一身衣裳,他也恢复了原本的身材。 这张平凡至极的脸上,唯有一双凤眸幽深,紧盯着顾宁的锁骨。 片刻,谢宴垂下眼眸,暗暗地稳住了心神:「县主将解药吃了吧。」 「不行。」顾宁摆了摆手,「若是现在就吃,那等到他们东窗事发的时候,太医替我把脉,一定能看出不对劲的。」 一个误服了药的人,又怎么会在短时间内恢复得那样快,她必须还要再难受一阵。 想到这,顾宁便睁开了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望向了谢宴。 wap. /108/108064/28359189.html 第107章 情意绵绵 顾宁轻轻地拽住谢宴的衣袖,因为药性而呼吸急促,平复好一会,她才能开口:「留下来陪我。」 「此举不妥。」谢宴按住顾宁的手。 但在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他的心弦一振。 软榻上,美人半卧,雪肤花貌不外如是,领口下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几乎晃花了谢宴的眼睛。 谢宴下意识移开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 可偏偏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系统在顾宁的脑海中大声预警:「有人来了!」 来人呼吸绵长,脚下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在靠近门口时,才露出了一点马脚,谢宴脸色一冷。 是个高手! 他眼神冰寒,手中已经捏住了一把匕首。 可是下一刻,顾宁揽住了他的脖颈。 「热。」 她发出一声嘤咛,甜腻的嗓音在偏殿内尤为明显。 谢宴一时不察,被顾宁拉到了床上。 他感到下方的柔软身躯,顿时僵住了。 「那人肯定是楚云逸派来听墙脚的!」顾宁低声道,「我们做戏就要做得像一些。」 身下是心上人柔软的身躯,而她柔嫩的唇贴在耳边,灼热的呼吸声如影随形,谢宴几乎瞬间就僵住了。 他双手撑起,凤眸低垂,不敢再看顾宁一眼。 如顾宁所料,那人只在门口听了一会,便匆匆离去了,想必是要去禀告楚云逸。 她小声地松了口气,却突然发觉身上男人的呼吸越发沉重。 抬头的瞬间,顾宁便僵住了。 对上谢宴一双跃动着浓浓情意的凤眸,她脸上飞快染上两抹酡红,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 但身下就是床板,她似乎被笼罩在了天罗地网中,无处可逃。 「我们快走吧!」顾宁抬手便要推开谢宴,但她却在此时与谢宴对视。 这双凤眸中,压抑的欲色让她心跳猛地加速。 「我……」 顾宁话未说完,剩下的话便尽数吞下,狂风骤雨一般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既热烈又温柔。 「不急。」谢宴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双大手牢牢地托住了她的后脑,让她退无可退,只听谢宴声音低哑,「宁儿别忘了,要等春玉送信来,我们才能走。」 顾宁呜咽几声,又沉迷在了谢宴一个又一个的吻中,她下意识想要与谢宴靠得更近。 谢宴感受到了她的变化,情意瞬间溢满了一颗心,见她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轻轻颤动,心软得一塌糊涂,细碎的吻落在了她的眼角眉梢。 「宁儿……」 耳边是谢宴低哑的轻语,顾宁听过许多人这样叫自己,大长公主与裴安阳的慈爱,顾致远的虚情假意,可独独谢宴这一声轻语,让她全身都像置身在温柔的春水中,再也无法思考那些利弊。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第一次主动回应了谢宴的吻。 一层又一层繁复的帷帐下, 「县主!」 瞬间,顾宁就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 她抵住了谢宴坚硬的胸膛,飞快地将谢宴用锦被藏了起来。 「进来。」 春玉小步挪进了房间,脸上通红一片。 就在门外,她已经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尤其是自家县主根本挡不住背后隆起的锦被,用脚指头想,她也能猜到被子里的人是谁。 而再抬头看向顾宁,见她眼含春水,笑颜如画,春玉更是飞快地低下了头。 她果然不该进来! 顾宁尚未察觉身上的异样,只低声询问:「事情可都办妥当了?」 春玉连忙点头:「县主放心,奴婢亲眼瞧见他们走去了右边的偏殿!而且奴婢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他们只会以为是对方约自己私会。」 「他们暗地里私会了不知多少次,这样的手段早就用熟了,当然也不会太过怀疑。」顾宁轻哼一声,抬脚就要往外走。 但春玉却在这时猛地咳嗽起来。 顾宁皱着眉,狐疑地看了眼她:「怎么了?」 「县主,您……」春玉试图组织语言失败,索性道,「不如还是让奴婢替您梳妆后,再出去吧。」 房间内正好有铜镜,虽算不上特别清晰,但也足以让顾宁看到自己面若桃花,眼含春水的模样。 顾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坐在了铜镜前,一本正经地说道:「头发的确是有些乱了,你好好替我整理一下。」 「是。」春玉憋住笑,连忙替顾宁重新梳妆,还不忘用脂粉将那些痕迹遮住。 而身后的床幔微微摇晃,谢宴又变成了那个矮小的侍女,静候在顾宁身边。 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却让顾宁无端联想到了一个画面,她的脸更红了:「你去盯着他们!我这不用你伺候。」 「伺候」二字一出,顾宁不自在地握紧了双手。 谢宴的凤眸中划过一道笑意,在顾宁的怒目而视下,他才垂下头,毕恭毕敬道:「属下这就去办。」 昏暗的房间内,一男一女正深情相拥。 顾清秋眼中盛满了泪水,盈盈看向楚云逸时,更是惹人怜惜。 楚云逸心疼地将她眼角的泪水一点一点拭去,又用力地将她拥入怀中:「清秋,我绝不会负你!」 「我方才都听见了。」顾清秋一开口,便是沙哑的哭腔,「再过不久,您就要与县主成婚了!我……我们只怕是要就此别过了。」 她说完这话,便捂着脸哭了起来。 听得她泣不成声,楚云逸心中也不好受。 眼前这人,是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更是他想要娶进门的枕边人! 「清秋你放心,端王妃的位置,谁也抢不走!」他握着顾清秋的双手,深情款款道,「我早就让人在顾宁的酒里动了手脚!只要她清白不再,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与她取消婚约!」 「可我还是害怕!」顾清秋软软地靠在他的怀中,她痛苦的眼神让楚云逸更是心疼,「我不愿因为我们两人,而害了县主清白!她到底是我的妹妹!」 「她那人乖张跋扈,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哪里配当你的妹妹?」楚云逸一提起顾宁,就是满脸的厌恶,「她就是横在我们两人面前的一块绊脚石,若不将她除去,我们又怎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此时的楚云逸,再无之前的潇洒。 他这二十年来,从来都是人人称赞的端王,可顾宁这个乖张跋扈的草包县主,却是他的一个污点!尤其是这个污点背后势力强横,竟然逼得他委曲求全! 长这么大,他也只在皇帝面前低过头!区区裴家,不过是一个臣子,却逼得他与心爱之人分离,还妄图逼婚! 他的忍耐,早在这些日子中消磨殆尽! 顾清秋看着他,一时间竟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 在她的印象中,楚云逸最让人着迷的,就是他那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霸气。 顾清秋想着,眼中便浮现出一丝迷茫,但很快,顾清秋又将这丝异样的感受抛在了脑后。 无论如何,只要这人是端王就够了!她所爱得是楚云逸,也是端王这个身份! 她靠在楚云逸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强有 力的心跳,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若是为了殿下……」顾清秋喃喃道,「我愿意主动伤人,只是没想到,是殿下替我出手,我怕脏了殿下的手!」 「不过是举手之劳,清秋何必放在心上?」楚云逸宠溺一笑,「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就好!」 顾清秋看着他,野心前所未有的强烈。 眼前这个男人只能是她的! 她几乎是迫切地吻在了楚云逸的唇上,冰凉的泪水随之落下:「殿下,你对我的好,我无以为报。」 楚云逸立刻加深了这个吻,他从未见过这样主动的顾清秋,顾清秋从来都是矜持的。 「清秋。」楚云逸低低的喊着顾清秋的名字,不觉揽紧了她的腰肢。.. 若是在平日里,顾清秋一定会制止他这一举动。 可在今日,不知是方才楚云逸的话太过让她欣喜,还是这房间内的气氛太过暧昧,顾清秋只是稍稍抗拒了一会,便任由楚云逸动作。 他将顾清秋打横抱起,往床榻上走去。 房间外,谢宴冷着一张脸,瞧着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床幔上。 一直到屋内没了声响,他才推开了门。 瞧着床榻上那不堪入目的场景,谢宴眼中划过一道讽刺。 他按照计划,将一包药粉放入了身边不断燃烧的香炉中。 这是从周大夫那特意找来的药,能让人陷入沉睡。 太液池旁,顾宁吹着凉风,时不时有人过来与她问好。 但顾宁的名声在外,这些人与她问好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顾宁撑着下巴,一下没一下地喂着湖中的鱼,有些心不在焉。 「还有两个时辰,晚宴便要开始了。」春玉眼中满是激动,「到那时……」 主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贼兮兮的笑了起来。 「到那时,我们就能亲眼瞧见一出好戏了!」顾宁笑盈盈道,「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还真是不错!」 「听说宫中出了大事!」 几个宫女交头接耳,脸上有些兴奋之色。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又搓了搓脸,让一张小脸变得红彤彤的,这才朝着那几个面露焦急之色的宫女走去。 在瞧见顾宁时,几人大惊失色。 wap. /108/108064/28359190.html 第108章 「县主怎么会在这?」 几个宫女脸色各异,但如出一辙的是她们脸上的错愕神情。 她们的声音虽小,却也足够顾宁听清了。 那些同样在太液池边说话的夫人小姐们,也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宴席上,最引人注目的无非是那几人,长宁县主就是其中之一,她酒醉离席,在太液池醒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为何她不能在此处? 能够有资格参加太后寿宴的,无一不是人精,一些人眼神闪烁,当即就从宫女的这一句话中察觉到了异样。 「莫非是前殿出了什么事?」 「只怕还与长宁县主有关。」 霎时间,各色眼神不约而同地投向顾宁。 宴席上那些腌臜事可不少,但能牵扯上长宁县主的…… 顾宁骄横地指着几个宫女:「你!还有你!都到本县主跟前来!」 宫女不安地抬眸,眼前的女子即便娇蛮任性,但却未损伤她一点容色,在熠熠的阳光下,她依旧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太液池这么大,为何本公主不能出现在这?」 「奴婢……」宫女支支吾吾,根本不敢开口。 顾宁轻眯起桃花眼,在她身上一阵打量:「若你不说,我就去请皇后娘娘来治你们的罪!」 宫中最忌讳的就是擅自议论大小事情,尤其她们议论的对象还是长宁县主。 几乎是一听这话,几个宫女就迅速跪下了。 那圆脸的小宫女一脸惊慌,在顾宁威胁的话语说出口后,就一股脑的将前殿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前殿……前殿有人议论,说县主与一个侍卫在偏殿幽会!如今太后娘娘已经带人去偏殿找人了!」 顾宁还未开口,就听见耳边一道惊呼。 「太后娘娘竟然会掺和进这些事里?」 那人自知失言,连忙捂住了嘴,心虚的眼神不断看向顾宁。 顾宁在心中冷笑,是啊,她也没想到,跟楚云逸合谋的人竟然是太后,在书中,关于太后的描述只有寥寥几笔,在现实中,太后对每个孙儿都一视同仁地不理不管,谁能想到她与楚云逸的牵扯竟然比皇后这个当母亲的还要深? 太后她苦心孤诣与楚云逸合谋,究竟是图什么? 顾宁的眼中划过一道幽冷的光,但瞬间又消失不见。 在旁人眼中,顾宁那张越来越冰冷的小脸,是她发怒的前兆。 「谁传出去的谣言?」顾宁冷笑道,「我好端端地在这赏景碍着谁了?我定要让皇上替我做主!」 说着,她就提起裙摆,杀气腾腾地朝着偏殿去了。 在她身后,那些想着看热闹的夫人小姐也心情激动地跟了上去。 算计长宁县主可是得罪了整个裴家,但那好处也显而易见——一个清白不在的女人,无论家世再高贵,都无法嫁进端王府了。 偏殿外,十几个宫人正在太后的命令下一间房一间房地搜查。 太后站在最前面,身旁的皇后脸色精彩极了。 她虽不喜顾宁的性子,但却想要裴家权势,若今日被抓女干的人当真是顾宁,那裴家…… 想到这,她又看了眼太后,暗暗捏紧了一双手。 她那好儿子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折腾出了这么大一桩事!连点风声都没透露!区区一个顾清秋,值得他这样做吗? 知子莫若母,皇后明白这一切都是楚云逸算计的,顾宁对楚云逸的情意任是个瞎子都看得出,又怎么会与人私会? 她的脸色难看,看向太后的目光更是不满。 这时,太后冷笑了一声:「这么担心做什么?哀家最疼的就是云逸,哀家还会害他不成?」 「母后难道不知大长公主手中的那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太后侧目看她,眼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只要皇上开口,区区的一只军队算什么?难道她还敢违抗圣旨不成?」 「况且顾宁婚前与人私会,不将皇室尊严放在眼里,这可是死罪!她怎会眼睁睁地看着顾宁没命?」 皇后怔了半晌,方才明白太后的用意。 「皇后,你手上也没少沾人命,怎么到了今日就怕了?」太后轻飘飘地瞧了眼她,「还是说你身为皇后,竟然会畏惧一个异姓公主?」 片刻,皇后摇了摇头。 此时皇后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轻快的笑,但周遭人太多,她又生生的压下了这丝情绪:「母后说得对!之前是我一根筋,竟然怕了她!」 现在顾宁的小命被她揪在手中,裴府只能为她所用!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仅剩的那一间房间。 门外喧杂的声音依旧没能唤醒屋内的人,几个宫人面露难色,小跑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门被人从里面锁上了!」他低声道,「您看……」 到底是长宁县主,总要给她留点面子,不能破门而入。 谁料太后冷着一张脸,沉声道:「那就砸开这扇门!哀家决不允许一个藐视皇室的人存在这世上!」 她的话语中包含的怒气任谁都听得出来,匆匆赶来的大长公主紧咬牙根,恼声道:「太后娘娘此举不妥!宁儿醉酒休息,谁知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醉酒之人难免衣衫不整,若是被外人瞧见了,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风声。 大长公主冷着一张脸,丝毫不退让。 在场之人都看得出,她不安极了。 太后盯着大长公主,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哀家手中可是有证据的!你瞧这是什么?」 她身边的宫人立刻呈上了一块手帕,上面有着清晰可见的字迹,正是一对小情人互诉情衷的情话。 一个贵女捂住了嘴,恰到好处地在此时说道:「那一手字迹不正是长宁县主的簪花小楷吗?」 「是啊!的确像是长宁县主的字迹!」 太后对大长公主怒目而视:「当初哀家与皇帝将顾宁指给云逸当王妃,乃是念着裴家家风清正,养出来的女儿品性必定不差!谁知顾宁嚣张跋扈,作恶多端,还暗地里与一个侍卫有了首尾!她如此藐视皇室尊严,究竟是谁给她的胆量?」 旁的人一听,纷纷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太后这话,不仅仅是针对顾宁,反倒像是剑指裴家! 大长公主气得一张脸通红,她靠着身后的侍女,方才站稳了身子:「太后娘娘此言差矣!宁儿性子纵然骄纵了些,可谁都看得出来,她对端王情深似海!怎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 「是与不是,打开房门一看便知!」皇后也摆起了架子,冷着脸道,「若真是顾宁,大长公主可想好如何同皇上交代了吗?」 大长公主捂住了胸口,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她握着侍女的手不断颤抖着,在皇后与太后看来,她这是怕了。 毕竟顾宁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离开的宴席,又有不少人听见了皇后让她去偏殿休息。 一时间,事情陷入了僵局。 太后不欲跟大长公主多说,她摆了摆手,几个侍卫已经大步上前,气势汹汹地踹开了房门。 屋内传出了女子的尖叫声。 太 后眼中划过一抹得意,一张慈和的脸现在布满了冷意:「还不立刻将那两个不知廉耻的人拉出来!」 「我看谁敢!」大长公主厉喝一声,挡在了太后面前。 就在这时,众人瞧见了廊下匆忙走来的一道身影。 「这……这不是长宁县主吗?她怎么会在这?」jj.br> 「我怎么也瞧见长宁县主了?莫不是我们都看花了眼?」 太后也瞧见了廊下的那道身影,她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顾宁身上。 只见顾宁身上衣衫完整,还是离开宴席前的那一套,在她身后,还有好些个夫人小姐,皆是探头探脑的看着眼前这副场景。 顾宁看着对峙的大长公主与太后,小脸上满是疑惑。 「这是怎么了?」她小跑到了大长公主身边,朝着太后与皇后乖巧地行了一礼。 跟着太后前来的那些看热闹的人,瞧着顾宁小脸上的天真,与看向太后时的孺慕,纷纷背后一寒。 方才被众人忽略的细节一一浮现在眼前,譬如:为何太后仅凭着一块手帕就肯定里面正在私会的是顾宁?为何太后要兴师动众地亲自捉女干? 瞬间,情势就发生了变化。 大长公主握着顾宁的手,眼中有着泪花闪烁:「宁儿,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顾宁摇了摇头,奇怪极了:「外祖母,我就是去太液池边逛了逛,那边还有不少夫人小姐,侍卫宫人也都在一旁伺候着,能出什么事啊?」 「你是说你没在偏殿休息?」皇后心中顿生不祥的预感。 顾宁愧疚的低下脑袋,小声道:「听说殿下最喜欢太液池的风景,我就想去太液池边走走。」 众人了然,原来是为了去偶遇端王。 在顾宁身后的那些小姐们脸上划过一抹红晕,她们之所以会去太液池,打的也是这个注意。 就在气氛平息下来的一瞬间,一个疑问浮现在众人脑海中。 既然顾宁不在房间内,那在房间内私会的两人又是谁呢? wap. /108/108064/28359191.html 第109章 告状 这时,盛气凌人的太后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她看向顾宁时仍是那副慈善的面容:「宁儿没事就好。」 「此事既然是个误会,依哀家看,还是早些回前殿,雍王特意为哀家带了一支歌姬队伍来,说她们的歌声如仙乐般动听。」 太后说着,率先往外走。 可她说得太迟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已经「轰」地一声倒地了。 长长的床幔下,是两个惊慌失措的人。 聚集在门口的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人。 「这不是……端王与顾家大小姐吗?」 一时间,安静的场所就像是沸腾的水,吵吵闹闹。 更有好事者捂着嘴偷笑:「之前就听说端王殿下与顾大小姐私会,没想到今日亲眼瞧见了。」 她暧昧的笑声,众人都听得出是什么意思。 两人***地在一张床上,房间内还有仍未散去的浓稠气息,通晓人事的夫人早就明白了方才屋内发生的事,未出嫁的小姐公子们纷纷低下了头。 「顾大小姐可是长宁县主的姐姐,这……」 终于有人想到了这一茬,纷纷朝着顾宁打量去。 顾宁也没辜负他们的探究,她将双眼瞪到了最大,用尽了毕生的演技,悲痛万分地看着正慌忙遮住身体的两人。 似乎是被眼前这不堪的一幕吓住了,她久久没能说话,只能用手指着两人。 「宁儿!」大长公主悲痛地握住了她的手,「不要太伤心了,皇上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顾宁欲语泪先流,两行清泪挂在苍白的小脸上,精致的妆容都无法遮盖她此时的情绪,她伤心欲绝地靠在大长公主肩上,呜咽道:「殿下怎么能这样对我?当初他同我约好了,绝不会纳妾,此生只会有我一人!」 「可如今……」说到伤心事,顾宁大口地喘着气,痛苦地捂住了脸,「他不仅与人做出这样的事!那女人还是我的姐姐!」 顾宁哭得伤心,泪水洇湿了大长公主衣裳。 她拿手帕抹着眼角的泪水,但泪水却无法止住,不断地往下滑落。 「长宁县主虽说是嚣张跋扈,但也没做什么错事,平日里更是对端王百依百顺,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男人的话果然不可信,端王也是如此,想必前几日的那些传言是真的了。」 顾宁生得极美,是一个极为明艳的美人,美人落泪时更是我见犹怜,在场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无一例外,都是在讨论着此次闹剧。 虽说顾宁在京城里的名声不好,但她身后可站着大长公主,生得又是一副绝世姿容,若非顾忌那不能纳妾的规矩,谁家儿郎不想将她娶回家。 「瞧着大长公主的模样,这桩婚事怕是要作废了,也不知我家那儿子……」 「你想什么呢!就冲着大长公主手中的东西,有的是皇子想要求娶她!」 这些细碎的话语悉数被皇后听了去,她手指颤抖着,恨铁不成钢地瞧着正慌忙穿衣的楚云逸,一口血几乎要呕出来。 这当真是她生出来的儿子吗? 野心勃勃想要一举两得就罢了,倘若能办成功也是好的,可偏偏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毁了顾宁的清白,反倒是将自己搭了进去! 她心中恨极,原本挽着太后的手霎时间捏紧了太后的手臂。 「蠢货!还不赶紧清场!」 感受到太后冰冷如利剑般的眼神,她打了个抖,这才将内心的惊慌与愤怒压下。 她朝着自己的母亲姜家大夫人使了个眼色,姜大夫人极为有默契地开口:「前面宴席恐怕开始 了,咱们快些过去用膳吧!宫中御膳的滋味,一年也尝不了几次啊!」 「是啊是啊,咱们快些过去,雍王千里迢迢带来的歌姬,定是一绝!」 在场的人都是有眼色的,即便再想八卦,也没人敢在太后与皇后面前放肆。 可就在这时,大长公主一声冷笑将她们刻意忽略的事再次提起。 「好啊!」她目光冷厉,狠狠地将屋内的楚云逸与顾清秋两人扫了眼,「看来端王殿下是瞧不上我们裴家!既然如此,这门婚事也就作罢!」 「大长公主!」太后威严开口,「你放心,哀家定会给宁儿一个交代,不过是个女人,让她去端王身边做个侍妾便是。」 说话时,太后看向顾清秋的眼神尤为阴狠。 若非是被这么多人瞧见了,她早就将顾清秋乱棍打死,草席一卷送去乱葬岗! 顾清秋浑身一震,方才的欢愉已然被抛之脑后,她手脚冰凉,下意识靠楚云逸更近。 「别怕。」楚云逸揽紧了她的腰,「你不会有事的!」 「侍妾?」大长公主哈哈大笑,她比太后高上许多,这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后,眼神轻蔑,「太后娘娘莫不是忘了我裴家的规矩?若想娶裴家女,就不准纳妾!」 「可她到底姓顾!」太后见她这副模样,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还是姜昭仪时,那时的大长公主是先帝最信任的人,即便是皇后见了她,也要客客气气。 她那时只是一个昭仪,见到大长公主要规规矩矩的行礼,她本以为自己忘了这些旧事,但现在,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又再度涌现出来。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是太后了! 「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挺直了身子,寒声道,「哀家是太后!」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太后又如何?」 「你……」 未等太后说话,大长公主又道:「太后娘娘难道忘了皇兄留下的遗诏?」 气氛一时凝结住了。 太后气得身体颤抖,那些训斥的话根本无法说出口。 大长公主与她一样,都是超品的存在,但大长公主立下战功赫赫,手中还有一支先帝特意赐下的军队,即便她现在是太后,也不敢以身份欺压她。 因为大长公主不仅仅代表了她、裴家,更是代表了那一群以军功起家的武将!就连皇帝都要礼让大长公主三分! 太后紧咬着牙关,当上太后这么多年,她还从未有过这样憋屈的时候。 顾宁靠在大长公主怀中,将浸满了姜汁的帕子再次在眼睛上一抹,泪水哗啦啦地落下:「外祖母,我们去找皇上,皇上一定会替我做主的!」 「我不要嫁给端王了!」她抬起头,委屈得满脸都是泪水,「他违背承诺,还跟顾清秋暗通款曲!既然如此,那我们干脆解除婚约好了!」 「不可以!」皇后厉声打断了顾宁,「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你们可是皇上御赐的……」 「可不可以还轮不上皇后说话!」大长公主火力全开,直接牵着顾宁往前殿走,「今日我倒要看看,皇上会如何处置这对狗男女!」 楚云逸是皇后的心头肉,自是听不得大长公主这样的话。 可大长公主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大步流星地往前殿走去。 皇后气得五官扭曲,一把将楚云逸从床上拽了起来:「无论你使出什么办法,都要给我保住这桩婚事!不然的话……」 她充满杀意的眼神锁定了顾清秋,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顾清秋抱紧了***在外的肩,低低的哭了出声。 楚云逸捏紧了一双手,可在皇后与太后如 出一辙的威胁目光下,他紧绷的身体突然松懈下来。 「母后放心,我定会将此事处理好。」 「最好是这样!」 皇后说罢,便快步往外走,想要再与大长公主说说软话。 殿内只剩下了两人,楚云逸瞧着失声痛哭的顾清秋,心中疼得揪成了一团。 「清秋,你放心,这都是权宜之计。」他捧着顾清秋精致却苍白的小脸,柔声道,「我绝不负你!」 顾清秋心中恨极了,偏偏面上还要装作体贴的模样:「殿下,我明白您的苦衷!」 「即便是要让清秋以死谢罪,清秋都甘之如饴,只要不牵连到殿下,清秋就满足了!」她说着,依赖的靠在了楚云逸的肩头:「只盼殿下不要忘了清秋。」 此话一出,楚云逸眼眶一湿,声音沙哑道:「不!即便倾尽所有,我也会护住你!」 前殿,丝竹管弦之声不绝入耳。 皇帝喝着美酒,看着下方的美人,十分自在。 但瞧着殿内空了的位置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原本的享乐成了一群人在耳边叽叽喳喳,让他很是厌烦。 而李公公脸色惊惶的从殿外走了进来,附耳低声几句,让他那点好心情荡然无存。 「大长公主呢?」 「正往前殿赶呢!说是要让您做主取消了这门婚事!」 皇帝将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惊起了不少大臣。 正好在这时,一脸怒容的大长公主牵着顾宁,见到皇帝后,便双双跪下。 「还请皇上替我们做主!」她声音洪亮,瞬间就压住了殿内的缓歌缦舞。 皇帝只觉得右眼皮直跳,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当即就想拦住大长公主。 「姑……」 「还请皇上收回当年赐婚的圣旨!放宁儿一条生路!」 刹那间,整个大殿沸腾了。 wap. /108/108064/28359192.html 第110章 解婚约,褫封号 大长公主所说的话,从偏殿回来的女眷不觉得稀奇,可在前殿配皇帝饮酒作乐的大臣却是神情大变。 谁都知道娶了顾宁意味着什么,大长公主最是疼爱这个外孙女,那支军队也唯有女子可以继承,顾宁就是一个香饽饽,若非她早与端王订婚,只怕求娶之人如过江之鲫。平日里大长公主对端王也多有维护,可以说,在众人心中,端王是太子的不二之选。 但现在,大长公主竟然说要取消这门婚约! 端王一派的人神情大变,但其他的皇子,却是暗自兴奋。 若是取消了这婚约,那不就意味着他们能够娶顾宁了? 满座寂静,有人欢喜,有人担忧。 皇帝沉默一会,方才开口:「姑姑,不过是桩小事,有朕在,宁儿嫁给端王一定是高枕无忧。」 在皇帝看来,即便楚云逸同顾清秋私会,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是个男人,就不会遵守裴家的规矩,就如顾致远这样无用的男人,不也偷偷摸摸在外养了人。 他漫不经心的姿态,引来大长公主的一声冷笑。 「早在之前,顾清秋与端王就暗通款曲,我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只是警告了端王一番,可端王却与顾清秋藕断丝连,还在太后寿宴上做出这样无耻的事,皇上要我如何原谅他?」大长公主冷嗤一声,看着赶来的楚云逸的眼神分外冰冷,「宁儿是我的掌中宝,我绝不会让她嫁给端王!还请皇上收回旨意!」 顾宁眼眸低垂,小脸上仍然挂着晶莹的泪珠:「就是!以前他就总是偏帮大姐姐!还送了大姐姐一支金钗!我心悦他多年,他却这样待我……」 说话间,她便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往下落,委屈极了。 皇帝眉头一跳,直觉这件事不好收场。 顾宁余光瞥了眼皇帝,见他虽面露难色,但仍未松口取消婚约,不由冷笑一声。 她就知道,这狗皇帝没那么轻易答应,这样一来,她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底牌了。.z.br> 恰逢此时,楚云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见到他的那一瞬间,顾宁的眼睛便牢牢地凝在了他的身上。 无论是皇帝还是楚云逸,都以为顾宁仍对他有意,不免松了口气。 楚云逸快步走到顾宁身边,伸手就想牵住顾宁。 谁料顾宁却嫌恶地往大长公主那边靠去:「你不要碰我!」 她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虽不大,但足以让大家听出她对楚云逸的厌恶。 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让楚云逸脸色不太好看,他冷冷地看了顾宁一眼,嘴上却温柔道:「宁儿,不要胡闹。」 「我胡闹?」顾宁自嘲一笑,眼中有着泪光浮现,「端王殿下莫不是忘了你刚才在偏殿与顾清秋的丑态?需要我给你回忆回忆吗?你们***……」 楚云逸还以为顾宁是那个对他唯命是从的小姑娘,只当顾宁是在闹脾气,他忍住厌烦,就想再次将这件事遮掩过去。 「我与清秋本就是两情相悦!若非你这愚蠢的女人从中作梗,非要嫁给我,我又怎会与你订下婚约?」 话音落下,不止是围观群众,就连楚云逸自己都愣住了。 他分明是要劝说顾宁的,怎么会……怎么会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顾宁见他脸色煞白,心中冷笑了好几声。 不枉费她花了那么多气运值,可算是让楚云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但这还远远不够! 顾宁捂着嘴,大颗大颗地泪珠滑落,悲痛欲绝道:「那你为何不早早禀明皇上,与顾清秋订婚?我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 」 「自然是为了裴家的权势还有兵权!」楚云逸一张脸通红,像是极为愤怒,「若非大长公主发话会将那支军队给你当陪嫁,我又怎会委曲求全,成日讨好你这草包? 不! 楚云逸狠狠地瞪着顾宁,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作实质。 此刻他已经感受到了上方皇帝幽冷的目光,他身为皇后嫡子,是所有皇子中陪在皇帝身边时间最长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将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麻烦! 顾宁摇着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哭得红肿,她不可置信地后退着,一直到一双有力的手撑住了她的背。 只见裴老将军阴沉着脸,待她站稳后,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楚云逸。 在众人目光下,裴老将军一拳挥在了楚云逸脸上,楚云逸一张俊脸飞快地肿了起来。 「嘶!」坐在一旁的秦飞羽倒吸一口凉气,「到底是个皇子,裴老将军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镇远侯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皇上可不会怪罪他!他阴着呢!」 裴府满门皆是忠君爱国的忠烈之辈,又有赫赫战功在身,若非裴老将军犯下谋逆的大罪,谁也动不了他。 更何况此事本就是端王心术不正,还蠢到在这么多人面前将实话说出,裴家若是忍下了这口气,说不准还要被皇帝怀疑。 「原来这就是端王的心里话!」大长公主与裴老将军并肩而站,冷冷地盯着楚云逸,「你之所以求娶宁儿,不过是为了兵权!」 这话可是杀人诛心啊! 当今皇帝因为往事疑心病最重,生怕儿子效仿自己夺取皇位,将兵权各自分散,武将常年驻守边关,家眷不得离京。 果然,皇帝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楚云逸想要替自己辩解,但他一张嘴,就想到了自己刚才的异常,只能闭上嘴,重重地跪在地上。 皇帝的眼神冰冷,如冬日的寒风,狠狠地刮在楚云逸身上。 「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皇帝意味不明朝着皇后笑了笑,「现在就急着想要兵权?以后是不是想要朕的这个位置了?」 「皇上息怒!云逸最是敬重您!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皇后跪在皇帝脚边,往日的端庄在此刻荡然无存。 她是皇帝的枕边人,比谁都要清楚他的心狠手辣,即便是亲生的儿子又如何?他可是敢弑父杀兄的人! 皇后一跪,满殿的人都跪下了,恨不得将头钻到地下去,避开这场祸事。 唯有裴老将军与大长公主挺直了背脊,高声道:「还请皇上收回旨意!」 皇帝冷眼瞧着夫妇两人,浑浊的眼睛中划过浓浓的戾气,但在夫妇两人身边,是哭得不能自己的顾宁。 方才偏殿发生的事,他早就从李公公那听全了,自己这个愚蠢的儿子既想娶心爱的女子为妻,又舍不得裴家权势,这才设下圈套,谁料中了计的人却是自己! 本来他还怀疑是裴家将计就计要取消婚约,可瞧顾宁伤心欲绝的模样,他又不太肯定了,记忆中,顾宁一直都跟在楚云逸身后,对楚云逸痴心不已。 往日里大长公主对顾宁有求必应,端王妃这个位置也足以与顾宁的身份相配,怎么算,裴家都不会主动取消这门婚事、 这样看来,算计了楚云逸的人就在剩下的皇子中了。 皇帝脸上的怒气逐渐消退,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朕对不起宁儿,这门婚事就此作罢,楚云逸品行不端,从今日起褫夺「端王」封号!」 他虽是多疑,却也对楚云逸寄予厚望,谁曾想这个儿子竟是个多情种,没能力还有野心! 「今日太后寿 宴,算是被你毁了!」皇帝无不嫌弃地看了眼楚云逸,抬脚就往外走。 皇后苍白着一张脸,再也维持不住情绪,死死地盯着皇帝的背影。 区区一桩小事,竟然褫夺封号! 她恨得咬紧了牙关,连同裴家与顾宁一块恨上了。 要不是这群人,她的儿子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皇帝都走了,太后称头疼不露面,皇后更是失了魂一样坐在殿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维持着刚才的动作。 良久,才听见皇后轻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顾宁一双眼睛哭得红彤彤的,依靠在大长公主怀中,被搀扶着离开了。 「母后……」 楚云逸刚开口,一个耳光就重重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混账东西!」皇后盯着楚云逸,气得嘴唇颤抖,「谁让你自作主张算计顾宁的?现在倒好!不仅得罪了裴家,还被褫夺封号!」 「与人私会就算了!你究竟是发的什么疯,才会在满朝文武面前说那些话?你难道不知皇上的脾性吗?」 成年皇子中,只有楚云逸一人得了亲王的封号,这是何等的偏宠?却偏偏被楚云逸给作没了! 闻言,楚云逸立刻拽住了皇后的衣袖:「一定是有人算计我!」 「母后,我即便再蠢,也不会在宫中与清秋行那档子事!定是有人算计了我!还有今日在父皇面前的那些话,根本不是我本意!」他想到这,神情便是一变,「我明明是想要安抚顾宁!母后!我是不是中毒了?」 看着往日丰神俊朗的儿子脸色狰狞,皇后心一沉。 上了马车,顾宁立刻将沾满了姜汁的手帕扔给了春玉。 wap. /108/108064/28359193.html 第111章 淑妃其人 春玉赶紧将帕子接过,三两下就塞进了袖子里。 大长公主半阖的眼睛睁开,在主仆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了然一笑。 刚才顾宁哭得伤心不已,漂亮的桃花眼都肿成了两双金鱼眼,再想到之前顾宁对谢宴的爱慕,她当真是怕极了,唯恐外孙女又被楚云逸那厮哄骗过去。 「县主与端王解除婚约后,想必就能高枕无忧了。」春玉轻笑一声,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大长公主正要开口,却见顾宁轻轻地摇了摇脑袋:「可没有这么简单。」 「走了一个端王,还有大皇子、二皇子等等盯着我呢!」顾宁目光幽幽,心中轻叹,「祖母手中的军队存在一日,我就不会有一日安宁。」 就算皇子担心被皇帝忌惮,他们也会想方设法让手下人求娶自己。 算算时间,距离雍王反叛还有两年,这还有得磨呢! 顾宁撑着下巴,小脸皱成了一团。 大长公主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见她两眼水汪汪,这才开口安抚:「放心便是,这京城的天,快要变了。」z.br> 闻言,顾宁心一颤。 大长公主眼中带着笑,只是这抹笑意却无端让人生出寒意来。 下一刻,大长公主轻飘飘地扔下了一句话:「蜀王集结了十万人,已经在燕山了。」 「蜀王要谋反?」顾宁双眸圆瞪,不可置信地掐了把手心。 疼痛让她意识到这并非是幻觉,她将那本书翻来覆去读了上百遍,将里面的大事件记得一清二楚,却从未看到过蜀王的踪影。 半晌,顾宁神情飘忽:「外祖母,不该是雍王谋逆吗?蜀王无子,他谋逆有什么好处?」 若说皇帝最放心的藩王,当属蜀王。 蜀王成亲三十载,后院姬妾成群,膝下却没有一儿半女,他不缺女人,也不缺医术好的御医,因此京中常有传言,说蜀王身患疾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根本治不好。 一个无后的男人,注定与皇位无缘,因此蜀王是唯一一个凭靠自己活下来的亲王,至于雍王,他与皇帝一母同胞,有太后相护,自然也平安无事,但论起皇帝的信任,蜀王是一马当先。 但这样一个无后又深得皇帝信任的人,竟然会谋逆? 这让顾宁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又极为不安。 以往的任务中,也有超出剧情外的事发生,可从未有过一次任务是与系统塔失联的,现在的她与系统就是茫茫大海中的一根枯枝,只能随波逐流,无力改变方向。 「蜀王谋逆那是他们皇家的事,与我们无关。」大长公主轻拍着顾宁的肩膀,温声安抚,「无论是谁当皇帝,宁儿都会是现在这样尊贵。」 「不。」顾宁捏着大长公主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头,「若是端王坐上皇位,那我们裴家……」 闻言,大长公主轻笑了一声。 她朝着春玉几人看去,见春玉她们离开,她才开口:「端王与顾清秋暗通款曲时,就注定了他坐不上那个位置!」 「他想争,也得看看我们裴家愿不愿意!」 大长公主声音虽小,但顾宁却能从中察觉到她的坚定。 顾宁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又归于平静。 她紧握住大长公主的双手,一字一句道:「宁儿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住裴家!」 大长公主笑着揉了揉顾宁的脑袋,显然是没将她的话看得太重。 顾宁见状,瘪了瘪嘴,却没解释。 就目前而言,她的确没有保护裴家的能力,就连蜀王谋逆,也是通过大长公主才知道的。 想到这,顾宁暗 暗在心中叹了口气。 究竟怎么做,才能组建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队伍呢? 车外是繁华的街道,他们脸上都是无忧无虑的笑容,可现在看似平静的京城,已经是暗潮涌动了。 宫内,太极殿。 「皇后娘娘,奴才实在是不敢违背皇上的旨意。」李公公苦着脸,很是为难,「皇上既然交代了不见您,奴才就不能将您放进去。」 他站在最前面,身后是四个高大的侍卫,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皇后站在太极殿前,心中的恨意与惊惧交织。 但偏偏她又不敢直接冲进太极殿,唯恐因此触怒了皇帝,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时,一个宫女小跑到了她身边:「娘娘,太后娘娘让您过去一趟。」 「太后娘娘还说了,您若再在太极殿守下去,来往官员瞧见了,明日弹劾您的折子就要递到皇上面前了。」 宫女冷汗淋漓,小声的将太后的话全部说出。 好在是皇后只冷冷的瞧了眼她,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太后寝宫走去。 拐角处,一行人抬着步辇迎面而来。 见到步辇上的女人,皇后一张脸上阴云密布。 队伍停下,步辇上的美人懒洋洋地站了起身,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柔柔地朝着她一拜:「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淑妃不必多礼。」皇后心中恨极,偏偏面上要做出端庄的模样,十分大度地冲着淑妃温婉一笑,「皇上正在气头上,淑妃可要好好伺候皇上。」 闻言,淑妃捂唇一笑,声音娇柔婉转,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却刺得皇后内心杀意顿起。 「皇后娘娘放心便是,大皇子听话得很,绝不会气着皇上的!」 说罢,她便赶紧坐上了步辇,歉意极了:「皇上头疼,还在等着嫔妾去给他弹琴呢,嫔妾就不与皇后娘娘多说了。」 她一抬手,步辇就慢悠悠地朝着太极殿去了。 瞧着淑妃那矫揉造作的模样,皇后捏紧了一方手帕。 「***!」她眼中幽光一闪,「她难道以为这点小错处就能打倒本宫吗?」 「娘娘,现在可不是与小人计较的时候。」她身边的嬷嬷快步上前,在她耳边轻声道,「太后娘娘请您过去,定是有什么话要交代。」 闻言,皇后恨恨的松开手帕:「告诉父亲,让他找个御史弹劾淑妃!区区一个妃嫔,怎能在宫中乘坐步辇?」 「是。」嬷嬷心中苦笑,却极为平和地应下了皇后孩子气的要求。 太极殿内,龙涎香特有的香气萦绕在整个大殿内。 淑妃动作轻柔的替皇帝揉着太阳穴,她苦练许久的手法终于在今日起了作用,见皇帝逐渐舒展的眉心,她那点小心思便透露出来。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皇帝察觉到了她逐渐急促的气息,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瞧着眼前的宫装丽人。 「臣妾今日没能去太后寿宴,没能替皇上分忧,心中愧疚极了。」淑妃将皇帝的手搭在了自己胸前,双眼已然有了星星点点的泪光,「皇上,您不会怪臣妾吧?」 手下柔软的触感,让皇帝心情舒畅不少。 他笑着将淑妃拉到了自己怀中,两人一番笑闹,他才开口:「太后对你成见颇深,不愿你露面,寿宴上发生的事自然与你无关。」 「臣妾是心疼皇上。」淑妃嗔怪地拍了拍皇帝的胸口,「您当年替端王定下这门婚约,可是废了不少功夫,长宁县主那样精致的一个美人儿,他不仅不懂得珍惜,反倒是在太后寿宴上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是……」 「实在是不 孝!」 美人嗔怪的话语,即便意有所指,也没让皇帝生出多少厌恶。 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淑妃心中愉悦,纤细的手指不断在皇帝胸口绕着圈,带着浓浓的别样意味。 「若是大皇子,就绝不会辜负您对他的好。」 闻言,皇帝一双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本是在淑妃身上的那双手,逐渐停下了动作。 「这么说来,大皇子想要娶长宁县主为妻?」 淑妃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仍靠在皇帝的怀中,娇声道:「臣妾也只是想想,大长公主眼光高,可看不上大皇子。」 「你知道就好。」 皇帝淡漠的一句话,让淑妃浑身紧绷起来。 她不安地抬眸,却见皇帝眼中充满了戾气:「朕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两个都盯着大长公主手中的那支军队,莫非是想要谋逆?」 「皇上恕罪!」淑妃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臣妾不过是随口一说,大皇子平日也最是敬重您,臣妾母子二人将皇上视作天,知道有您才有我们今日,怎么会希望天塌了呢?臣妾只盼着您能活得长长久久,如此臣妾才能始终在您的庇护下。」 她字字恳切,漂亮的脸上也尽是爱意。 皇帝见状,怒气稍稍平复了些。 「行了。」他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皇上……」淑妃咬着下唇,跪伏在皇帝脚下,领口大片风光,让皇帝心微微一痒。 可就在这时,李公公焦急的声音在外响起:「皇上,蜀王求见。」 闻言,皇帝那点心思彻底消散了。 他朝着淑妃摆了摆手:「晚些时候朕再去找你。」 淑妃柔柔一笑,如同得了天大的赏赐一般,步伐轻快地往外走。 可在对上迎面而来的那道目光时,她心中一颤,那些久远的被她深埋在心底的记忆,一股脑涌现了出来。 wap. /108/108064/28359194.html 第112章 爱恨情仇 马车上,大长公主动作缓慢的品着茶,对面的顾宁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却不肯开口。 「外祖母,我给您倒茶。」顾宁凑到她身边,狗腿地将她刚喝了一口的茶斟满。 「说吧,想要知道什么?」大长公主轻飘飘地瞥了眼顾宁,很是无奈,她这外孙女古灵精怪,只怕在听得蜀王造反后,就生出了点别的念头。 顾宁笑盈盈地端着茶盏,乖巧地冲着大长公主露出了一抹笑:「我就是想知道蜀王为何会突然谋逆。」 她扳着手指头,一条条地数着:「蜀王膝下无子,即便夺得了皇位也没用,而且我听闻他对皇上向来敬重,这次更是只带了两百护卫上京,这样一个人,我实在想不到他谋逆的原因。」 闻言,大长公主轻笑了一声:「蜀王不是天生就不能使人有孕。」 只消一句话,顾宁就从中品出了些别的意味:「难道说这跟皇上有关?」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不错,知晓这件事的,都是京中的老人了,先帝还在时,蜀王不过十七岁,那时他与成家的大小姐成婉定下了婚约,谁知成婉竟然嫁给了当时的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为侧妃,然后不知为何,蜀王府中的一个侍妾怀孕却又小产了,自那以后,蜀王院中的女人便再无一人有孕。」 她语气轻飘飘地,眼中含笑,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但顾宁却无端觉得,大长公主与蜀王的关系不好。 对上顾宁亮晶晶的眼神,大长公主轻笑了一声,动作轻柔地在她脑袋上拍了拍:「今日一事,可千万不要往外说。」 「外祖母同我说的话,我可一个字都没往外泄露。」顾宁正色道,「我是知道轻重的。」 闻言,大长公主却是轻轻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顾宁:「我说的人包括春玉跟谢宴在内。」 顾宁心中咯噔了一声:「谢宴?您对谢宴不是……」 「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大长公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温和,却不容顾宁拒绝,「宁儿,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 真相大白? 难道是指谢宴的身世?可为何大长公主要防着谢宴?难道她与谢宴起了内讧? 顾宁漂亮的眼睛中全是疑惑,被她清凌凌的眼睛一看,大长公主的神情松缓了些,只安抚道:「你放心,谢宴是你舅舅看中的人,我是不会伤害他的,但你与他身份不同……」 她刻意模糊了话语,顾宁只得是收起疑惑,闷闷不乐地靠在了车厢上。 早知道她就不装傻了,不然也不会遇到点事就被排除在外,虽说是为了保护她,可她却不是心甘情愿被困在笼子里的。 顾宁心中满是疑问,暗想着待会一定要去见谢宴,从他那问出些消息来。 冷不丁的,大长公主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今夜京城要出大事,谢宴有任务在身,不能保护你了。」 「我……」 顾宁还没开口,就被大长公主在脑袋上敲了敲:「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何不清楚你那点小心思?无论你心中是有什么打算,这几日都不能踏出裴府一步!明白吗?」 大长公主慈和的笑容逐渐淡去,换上的是严肃的冷意:「你要保护好你母亲!她……为了你付出了许多。」 闻言,顾宁顿时将心中的那点小心思按了下来。 左右大长公主不会害她,虽然目前的气运值因为在寿宴上那一通操作而跌成了负值,但她有着谢宴在,亲几口就能补救回来了。 想到这,她的眼眸再度变得清明。 「我一定会保护好母亲的。」顾宁一字一句道。 夜逐渐深了,除去明桂坊外,其他的坊市大都陷入了寂静,京城被夜色笼罩,高高的城墙在夜色中恍若一个深渊巨口的庞然大物。 城门外的金灿灿的麦田在夜色中再无踪迹,唯有风吹过麦田的声音,方才能够印证这片麦田的存在。 就在这时,微风拂过的麦田内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惊动了寂静的夜。 麦田内,将士身上的铠甲反射着冷白的月色,颇有一种凄楚的意味。 「老大,这城墙这么高,咱们当真能攻进去?」 「别说晦气话!」为首的将军不耐烦地呵斥着身边不知轻重的小兵,沉声道,「王爷既然让咱们来攻城,必定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就在此时,那高高的城门突然动了。 所有将士屏气凝神,瞧着城门被人从内打开,缓缓地张开了那张「深渊巨口」。 城门内外,只有几个火把燃烧着,城内的街道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山崖,没人敢上前一步。 「看上面!」 麦田内的士兵下意识往上看,只见印着蜀地徽记的旗帜正在夜空中摇曳。 率兵前来的将军们总算是有了底气,在城内的人对出暗号后,大批的军队走进了这座他们梦寐以求的都城。 太极殿内,红烛帐暖。 淑妃坐在皇帝身上,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衰老的痕迹。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像是黄莺般悦耳。 「皇上好厉害。」她娇滴滴的在皇帝身上画着圈,「臣妾都快撑不住了。」 被这样夸奖,皇帝很是兴奋。 但他想要再来一轮时,却发觉有些乏力。 然而爱妃期盼的双眼正看着他,他一咬牙,便服下了一颗漆黑的丹药,揽着淑妃的腰就往床上倒去。 「皇上,陈道长说了,这仙丹一日只能服一次,您这都是第二颗了……」淑妃虽然想要承宠,却也不敢拿皇帝的身体当回事。 皇帝摆了摆手:「朕身强体健,不过是多服了一颗仙丹罢了,有什么大不了?」他揽着淑妃的腰肢,笑着将淑妃仅剩不多的衣裳悉数脱了下来。 就在箭在弦上时,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皇上!大事不好了!」 伴随着李公公惊慌的声音响起的,还有远处传来的吼声。 「灭昏君!扶正统!」 「皇帝弑父杀兄!蜀王替天行道!还不打开城门?」 这些人虽然遥远,但千万个人一块喊出来的声音,足以让身在太极殿内的皇帝听得一清二楚。 他身体一阵颤抖,双目充血地将身上的淑妃甩开,顾不上衣不遮体,跌跌撞撞地爬下了床。 「禁军呢?」皇帝咬牙切齿道,「他们都是死的不成?裴安临死哪了去?」 李公公带着宫中的侍卫长走到了殿内,瞧着殿内不堪入目的那些器具,侍卫长眼中划过一丝晦暗,随后又抬起了头,一板一眼地说道:「皇上,您前几日刚让裴将军去了西营,如今禁军大部分还在西营呢。」 皇帝闻言,突然想起了自己前几日做出的决定——藩王入京,他担心他们会跟裴安临勾结,连忙将裴安临发配去了西营训练新入的禁军,还有不少他有所怀疑的将军,也都被送去了附近的军营。 如今京城…… 「蜀王带了多少人来?」皇帝咬牙切齿道,「京中还有多少可用之人,全部让他们去宫门挡住!务必要等到裴安临率兵前来救援!」 「蜀王的军队来得悄无声息,怕是城内有内应,如今城门的守卫 已经换成了他们的人,微臣方才在宫墙上粗略的扫了一眼,蜀王带来的人最少有三万,黑压压地将宫墙外都堵满了,咱们宫内只有两千禁军。」 皇帝听得这话,两眼一黑,他靠在案桌上,堪堪稳住了身形。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防着藩王与那些武将勾结,到头来却害了自己! 殿内安静极了,侍卫长低着头,看上去像是不敢在皇帝面前说话。 好一会,他才打起了精神,咬牙问道:「你带两千人能守多久?」 「半个时辰。」侍卫长低下头,刚说完话,一个笔洗便直直的朝着他扔来。 笔洗是玉石做的,坚硬无比,当场就让侍卫长的额头冒出了血,但他仍跪在地上,一板一眼地等着皇帝发话。 片刻后,皇帝重重地将案桌掀翻,恨声道:「守半个时辰!西营离宫门,快马加鞭半个时辰足够了!倘若裴安临还没能赶到,那他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在他身后,淑妃踉踉跄跄地将衣裳穿好,跌跌撞撞地跟在了他身后。 「皇上,您等等臣妾!」淑妃强撑起一抹笑,「臣妾还要保护您呢!」 见她柔弱的身躯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面前,皇帝心中一暖:「爱妃放心,朕自有去处。」 闻言,淑妃心中暗暗打起了算盘。 皇帝最是怕死,他现在竟然要出太极殿,一定是有别的逃生之法! 想到这,她便赶紧摇了摇头,挽着皇上的手臂,警惕地朝着四周看去:「皇上还是带着臣妾吧,到时候若出了危险,臣妾即便是替皇上挡箭也是愿意的!好歹能救皇上您!」 皇帝大为感动,这便带着淑妃往外走去。 wap. /108/108064/28359195.html 第113章 攻城 皇城外黑压压的一片人,铠甲上的冰冷月光将他们冷肃的脸映照出来,在夜色下更显杀意。 他们没有动作,只有一声更比一声洪亮的骂声。 「楚天朗,你弑父杀兄,罪行累累,我今日来,就是替父皇与皇兄报仇!斩杀了你这个谋逆的孽子!」 「太祖立国以来,我大楚兵强马壮,国库充盈,可落到你手中不过二十余年,楚国豪强林立,鱼肉百姓!各地灾祸遍起!这都是因为你杀孽太重!弑父杀兄的千古罪人,怎配为帝?」 蜀王声音嘶哑,但他身边的士兵声音足够大,替他将这些话全都喊了出来,几乎响彻了半个京城。 皇帝牵着淑妃的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偏生在听到这话后,他停顿了一步。 「裴安临何时才能到?」皇帝的语气中压着怒火。 就在这时,皇城西边放出了一道烟火,李公公一瞧,就赶紧答道:「信号已经发出了,按着裴将军的速度,最慢半个时辰,就能到皇城边上了!」 皇帝的脸色在远处的烟火映照下愈发显得狰狞,他牵着淑妃更是大力得仿佛要将淑妃的手捏断一般。 偏偏淑妃不敢有任何怨言,即便手疼痛难忍,她也依旧是那副柔弱的模样,紧紧地依靠在皇帝身边。 「皇上,咱们还是先去密室躲着吧。」淑妃小声劝说,「毕竟蜀王带了三万大军来,咱们宫中的侍卫可抵挡不了那么多人。」 「本以为养了条听话的狗,却没想到他竟然暗藏祸心!」皇帝心中的怒火达到了顶峰:「早知今日,朕当初就不该留下他这条贱命!」 皇帝越说越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红润。 淑妃见状,心脏骤停,皇帝这副模样,就像是她还是侧妃时,瞧见的先皇的最后一眼,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不敬的念头——这具看上去康健的身体下,只怕已经是千疮百孔。 瞬间,淑妃又神色如常,只小声劝着皇帝往密室去。 皇帝冷笑了几声,心有不甘地往南方看去——那是皇城城门的地方。 「去密室!」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阵咬牙切齿。 城外,蜀王像是终于喊累了,他招了招手,旗手便挥起了代表蜀王的大旗,右侧的将士动作极为迅速,扛着云梯便靠在了城墙边上。 但他们刚爬上云梯,上方便有密集的箭雨落下。 一批将士倒下,另一批将士又跟了上去,他们像是不知疲倦,不畏身死,只盯着城墙最高处——爬上去,打开城门! 守城的弓箭手身上,箭囊空空,他们立刻退下,换上了一盆又一盆的热油。 但宫中的储备有限,无论是人还是武器,都几乎耗尽了。 一个身穿铠甲的蜀地士兵一鼓作气,爬上了城墙,在他身后,蜀地的士兵就像是攀援的猿猴,紧随其后,他们动作干净利落将守城的将士抹了脖子,打开了城门。 蜀王瞧着这扇威严高大的城门面对自己徐徐打开,他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异样的情绪。 「随我取了楚天朗那逆贼的头颅!」蜀王振臂一挥,「谁若能擒下楚天朗,赏金千两!加官进爵!」 今夜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惊惧中,沉重的马蹄声如雷声般响起,一直往皇城而去,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无论是藩王还是世家,入京只能带五十个护卫,区区五十个护卫,怎么可能弄出这样大的动静?在京城中待了几十年的老人,听得这样的声音,恍惚就响起了二十三年前。 「当年……好像也是这样一群人,骑着马飞奔入了皇城,再然后……就变天了!」 「那时的京城,就像是下了一场血雨,到处都是腥 臭的血气。」 与此同时,裴府内。 顾宁披着一件披风,站在廊下,目光沉沉的看着院门外。 春玉还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吓得大气不敢出,一直到手中捧着的那盏茶都变得冰凉,她才瞧见顾宁沉重的神情有了变化。 「谢宴呢?」 听得这话,春玉一惊:「奴婢没瞧见谢侍卫。」 见顾宁脸色不太好,春玉绞尽脑汁才想到了一句话:「今夜城内出了这样大的事,想必谢侍卫是跟随将军去了。」 「外祖母也是这样说的。」顾宁神情淡淡,将一切情绪都掩藏在了平静的表面下。 春玉只觉得一颗心跳得极快,她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将谢宴的身份全盘托出?可大长公主三令五申,绝不能暴露谢宴的身份,即便是郡主与县主也不行,偌大一个裴府,知道谢宴身份的人,除了先太子的部下,就只有四人。 念及此处,春玉不敢再开口。 突然,淅淅沥沥的雨声下,夹杂着一道脚步声响起。 顾宁眼眸一亮,目光灼灼地望着院外。 只见她担忧了一整日的那个人,正含笑站在门口,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只有在两人耳鬓厮磨时,顾宁才见过谢宴如此温柔的神情,在黑沉沉的夜色下,即便阴冷的凉风习习,顾宁也感受不到一点寒意。 她抬脚,下意识就要往谢宴身边走去。 可突然间,她的眼神凝在了谢宴身上。 「你要去皇城?」顾宁皱起了一双秀眉,不悦地看着谢宴。 此时谢宴身上穿着的,正是一套宫中侍卫特有的衣裳,他这样摆明了是要去帮皇帝。 顾宁抿唇不语,但眼中的冷意已经一寸寸蔓延上来。 谢宴闻言,无奈一笑。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顾宁走来,脚上的黑靴溅起水洼中的雨水,发出清脆的声响。 「宁儿,这是将军的安排。」谢宴深深地看着顾宁,眼中浮现出一抹温柔的亮光,「我去去就回。」 顾宁闻言,却隐隐察觉到了异样。 谢宴跟皇帝之间是血海深仇,他去皇城做什么?难道是帮蜀王办事? 不!顾宁瞬间又将这个念头压灭,她虽然不了解蜀王,但却了解裴家,裴家从来都只忠君,绝不会做出与人谋逆之事。 先帝意属先太子,但却被皇帝痛下杀手,为了保全先太子的遗孤,裴家才会助皇帝巩固江山,但他们暗地里却是要扶持谢宴登上皇位的。 顾宁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乱成了一锅粥,她那些想法全都被掀了出来,明明有着一抹关键的线索,却偏偏串联不起来。 见她双目清亮,眼中只剩下了自己一人,谢宴心中那空缺的地方仿佛被填满了。 「宁儿,我……」谢宴薄唇轻抿,但却将心中的那丝念头压下,低低的说了一句:「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未等顾宁开口,他又道:「我这样做,是想要拥有与你相配的身份。」 顾宁不悦地捏住了谢宴的下巴,她身高虽然矮了一截,但气势却压倒了心虚的谢宴:「你到底要去做什么?舅舅要你去做的事就这样机密?连我都不能知道?」 「倒也不是机密。」谢宴见她气呼呼的模样,突然一笑,冷峻的面容瞬间柔和起来,「只是去救驾罢了。」 听他轻描淡写的话,顾宁刚松了口气,却又在下一刻睁大了双眼:「救驾?」 谢宴点了点头:「皇上被困在密室内,若不及时赶到,他恐怕就要没命了。」 顾宁还要继续询问,却听门外响起了裴老将军粗犷的声 音:「行了,磨磨唧唧的,等你赶过去,皇上都要变成蜀王的刀下亡魂了!」 谢宴朝着顾宁歉意一笑,松开了紧握住顾宁的手。 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顾宁气得小脸通红,捏紧了手中的东西。 咦? 顾宁瞧着手中的这枚玉佩,快步走进了卧房内,将藏在妆匣最深处的那枚玉佩拿了出来。 这两枚玉佩质地相同,像是从一块原石上切割下来的,只是上面的图案却不一样,一枚是雕刻着凤凰,一枚雕刻着金龙。 雕刻着凤凰的这枚,是当初她让谢宴调查燕煜后,谢宴交给她的,说是私库的钥匙。 那这一枚呢? 顾宁轻轻地摩挲着这两枚玉佩,满腹疑惑。 难道是私库另一个埋藏点的钥匙? 在她身后,匆忙赶来的春玉怔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顾宁手中的两枚玉佩。 从春玉的眼神中,顾宁读出了别的意味。 她将两枚玉佩放在春玉眼前挥了挥:「你知道这是什么?」 春玉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去:「奴婢只是见这两枚玉佩通体莹润,是两块好玉,没想到谢侍卫一穷二白,竟然也能有这样好的玉佩呢!」 「继续编。」顾宁冷笑一声,「你若编不出我满意的回答,我就将这玉佩给摔了!」qs 说话间,顾宁作势就要将玉佩重重的扔在地上。 「别!」春玉连忙你制止。 对上顾宁笑盈盈的目光,春玉知道自己是上当了。 她低着脑袋,小声道:「县主若想知道其中关窍,去问大长公主最好,奴婢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说!」 顾宁轻哼一声,她就知道春玉是知道些内情的。 「行了。」顾宁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 /108/108064/28359196.html 第114章 救驾 顾宁手握着两枚玉佩,径直走到了大长公主住的荣安堂。 但到了院门,她却踌躇不前。 方才春玉的神情,足以让顾宁清楚这两枚玉佩的价值——不仅仅是用来打开私库的门。 只怕它们还有其他的含义。 顾宁一时踌躇,却见前方院门打开,桂嬷嬷一脸的笑意:「县主,公主已经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 桂嬷嬷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说话,她眼神飘忽,却又毅然走进了荣安堂。qδ 此时的皇城内,只余打杀声。 随处可见枉死的宫人,他们身上流出的血几乎要将道路铺满,整个皇城都在血色气息中,各殿大门紧闭,却又被将士齐齐冲破大门,将里面的人揪了出来。 蜀王楚霄云站在太极殿内,宫人齐齐跪在他面前,如鹌鹑般缩着脑袋,脸色苍白,大气不敢出,在他们身边已经躺着十几具宫人的尸体了,太极殿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楚霄云像是没有看到他们惊惧交加的神情,自顾自地在太极殿内转了一圈,瞧着没有任何皇帝踪迹的太极殿,他笑了出声。 「这么多年,楚天朗还是没变。」他的目光停留在凌乱的龙榻上,笑容越发冷了,「大军临城,竟然还不忘带着美人逃跑。」 说话间,他身边最信任的将军陆源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王爷,属下派人在四周搜了好几遍,并未发现皇帝的下落。」 而楚霄云的亲信也在这时悄悄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玉盒。 「这是何物?」 楚霄云疑惑发问,亲信小声回答:「是助兴的丹药,皇帝每每临幸妃嫔,都要服上一枚。」 闻言,楚霄云来了兴趣,依稀想到了之前那些送到蜀地的消息:「之前京中传出消息,说皇帝在仙山上找到了一个道士,那道士能炼让人长生不老的仙丹,难道这就是那道士练成的仙丹?仅仅只是助兴?」 没有人能对长生不老不感兴趣,楚霄云也不例外。 亲信点了点头:「按照您当年给皇帝下毒的剂量,他应该早在五年前就中风了才对,可他却生龙活虎的活到了现在,仔细想想,那道士就是在六年前出现的。」 楚霄云大手一挥,将这盒丹药牢牢地捏在了手中:「是与不是,抓到楚天朗一问便知。」 「可是……」陆源佑面露迟疑,「皇帝并不在附近,听闻先帝曾在皇城内挖了不少密道,只怕他已经逃走了。」 「哈哈哈哈!」楚霄云大笑几声,眼角都溢出了泪水,「你放心,这皇城里的密道,都被楚天朗自己堵死了!」 陆源佑面露不解,却听楚霄云大笑道:「当初楚天朗设下杀局对付父皇与皇兄时,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他将所有的密道都浇筑了铁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到头来,他设下的杀局也拦住了他逃生的去路!」 楚霄云越是说着,眼神就越是兴奋:「我知道他的藏身之处!」 「事不宜迟。」陆源佑正色道,「王爷还是尽快将他除去,拿到玉玺!」 「这是自然!」楚霄云只觉得胸腔中的一颗心剧烈跳动着,多年来他觊觎的皇位、深埋在心底的仇恨,都在此时得到了宣泄! 这天下终究还是他的! 楚霄云激动得双眼赤红,大步流星地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蜀地的将士们正在四处搜寻,见他神情有异,下意识跟上了。 太液池旁,从江南运来的太湖石林层层叠叠,有着江南独特的婉约风情。 但身上带着战场上煞气的将士们一拥而入,破坏了此地的宁静。 「搜!」陆源佑沉 着一张脸,带着士兵在这座石林内四处摩挲,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楚霄云站在他身侧,将这座石林仔细打量了一遍,目光便落在了最外侧的石桥上。 片刻后,楚霄云面露喜色,大步便走到了石桥旁,重重地握住了栏杆上的貔貅,用力一转! 霎时间,石林便如波浪般起伏,最中间的地方赫然露出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窄门。 楚霄云见状,哈哈大笑几声,抬脚就要走进门里。 就在这时,他被陆源佑挡在了身后。 「王爷小心!」 一支利箭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蓝光,眼见就要刺入楚霄云的心口,却被陆源佑生生的用刀身挡下了。 「有埋伏!」 陆源佑大喊一声,所有的士兵都警惕起来。 窄门后漆黑一片,无人能看得清里面是什么,方才那一支箭射出后,里面就再也没了动静。 楚霄云十分肯定皇帝就藏在里面,眼见天边已经出现了微微白色,若再不将皇帝解决,他的计划就会彻底失败。 思及此处,他毫不犹豫地命令陆源佑进入窄门。 气氛一时沉凝,一些士兵更是想要替陆源佑认领这份差事。 蜀军中的上下将士,无人不佩服陆源佑,是陆源佑一手将当初百废待兴的蜀军训练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可以说,陆源佑是蜀军的精神支柱。 「源佑,我最是相信你,更何况你武功高强,换做你进去,应该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换成其他人……」楚霄云欲言又止。 陆源佑拦下几个想要替他说话的人,冲着楚霄云恭敬地行了一礼:「王爷放心,属下定会替您拿下皇帝的项上人头。」 他对楚霄云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根本没有因为楚霄云的命令而露出一点不满。 可瞧着陆源佑大步流星地走进窄门,楚霄云的内心却生出了一股不安,这股不安不是针对窄门内的层层埋伏,而是来自于对陆源佑。 楚霄云下意识地在心中询问自己,他真的能让陆源佑如此忠心吗? 但陆源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窄门内,很快,里面就传出了陆源佑的几声闷哼。 里面的打斗声不大,只有隐隐约约的刀剑相交的声音传出,楚霄云等了一刻钟,终于坐不住了。 他来不及细想,当即就让人跟上:「务必要生擒了皇帝!」 玉玺还在皇帝手中,他现在还不能死。 此时漆黑一片的山洞内,陆源佑面无表情,从他的口中,发出了楚霄云等人听见的声音。 一个手执弓弩的男人正跪在他面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虔诚。 「属下这条命本就是太子殿下救下的」男人声音沙哑,坚毅道,「属下这条命死不足惜!只盼公子能早日找到小殿下!」 说罢,他就毅然撞上了陆源佑手中的剑。 鲜血自男人脖颈间的大动脉喷涌而出,他在极度的痛苦中露出了一抹畅快的笑容。 陆源佑孤身一人站在黑黝黝的洞中,凉风习习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但在身后的士兵赶到后,他迅速收敛起了脸上的神情,一脚将脚边再无声息的男人踢开,长剑直指面前这扇紧闭的门。 「破门生擒狗皇帝!」 「是!」 听得窄门内不断传出的叫骂声,等的焦急的楚霄云眼前一亮,三步做两步走到了前方。 只见皇帝衣冠不整,那张脸上的皱褶又多了几分。 「皇上在里面待得可好?」楚霄云笑呵呵地拔出腰间的长剑,直接横在了皇帝的面前,「皇上也没想到吧?当初你用来对 付父皇与皇兄的手段,竟成了你的催命符。」 皇帝目光紧盯着这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咬了咬牙,将身后的女人死死掐住:「楚霄云,你这么恨我不就是为了她?」 遭受了飞来横祸的淑妃瞪大了双眼,拼命地想要从皇帝的手中挣扎出来。 皇帝虽老了,手中的力气却不是她一个养在深宫的娇贵妃嫔能抗衡的,她越是挣扎,脖颈上的那双手力道就越大。 楚霄云站在皇帝面前,听着他这番愚蠢的话,大笑了出声。 「皇上,我可不是你。」他转着手中的玉盒,那一枚枚仙丹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我身强体壮,大把的女人想要讨好我,又岂会跟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一般,就连床上的那档子事,都要用药!」 「不过是当年贪图名利抛弃过我的女人,皇帝若杀了她,倒是能替我出了一口恶气。」楚霄云笑道,「我念在你替我出气的情面上,到时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皇帝如今被楚霄云带来的人团团围住,自以为能够威胁楚霄云的把柄又失去了作用,他的脸色就如秋日枯败的树一样,难看至极。 可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急促剧烈的马蹄声响起。 远处一人身骑高马,衣袍猎猎作响,像是一只展翅的雄鹰,以无人可挡的恢弘气势用手中的长枪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在他身后,飞扬的尘土间,隐约可见一队禁军。 「西营校尉谢宴前来救驾!」 恍惚间,楚霄云像是看到了二十余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 「拦下他!」 楚霄云的内心浮现出了极大的恐惧,他甚至来不及管皇帝,目眦欲裂地要让人取了这人的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谢宴的长枪即将横扫至他跟前时,一道身影凭空而降——陆源佑拔剑挡下了这一凌厉的攻势。 /108/108064/29157279.html 第115章 救命之恩 「源佑!杀了他!」 楚霄云从眼前这位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他当即做出了决定——一定要除掉这人! 陆源佑脚尖轻点,一跃到了石林上,剑尖上利芒如月色般冰寒,他体内浑厚的内力震动着衣袍,眼中充满了杀意,剑尖直指谢宴。 谢宴长枪一挑,便将这一剑拦下。 他骑着马在楚霄云身边的众多士兵间犹入无人之境,长剑横过之处,血光四溅。 楚霄云被吓得连连退后,这张脸,这样的气势,无一不让他与当年的太子相联系,尤其是……当初东宫失火,他陪着皇帝找遍了东宫上下,都没找到那孩子的尸体! 他的一颗心越跳越快,那句徘徊在嘴边已久的话,终究还是被他说了出来:「你是……」 太子遗孤四个字,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了,长枪刺入了他的胸膛,他张嘴,刺目的鲜血从他嘴中溢了出来。 自他胸膛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谢宴一身,凄冷的月光下,谢宴俊美冰冷的脸上沾染上了几缕血迹,让他如降临的修罗般狠辣无情。 楚霄云瞪大了双眼,眼前浮现出的是那道温和却不失霸道的身影。 皇兄,这便是我当初助纣为虐的报应么? 他的眼中划过悔恨、划过不甘,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周围的声音消失了一瞬,随即便是李公公激动的叫喊。 「逆贼楚霄云已死!」他常年在皇帝身边通传的传家功夫在这时起了作用,尖细的嗓音能让方圆几座宫殿都听见,「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随着李公公的一声厉喝,那些顽强抵抗的侍卫大喜过望,口口相传这个大好消息:「逆贼楚霄云已死!」 整个皇城内,都响着这一句话。 陆源佑收起长剑,深沉的目光扫了眼谢宴:「没想到裴安临身边还藏了这样一个厉害的年轻人。」 「只可惜……」他缓慢的抬起长剑,身体绷直了,「你遇上了我。」 他一说完这话,便再次朝着谢宴袭去。 这一击力道很轻,与之前两招完全不同,谢宴轻松应对。 下一刻,他眼角的余光划过一道寒光,谢宴俊脸一冷:不好! 只见陆源佑借着谢宴方才出手的力道,直奔皇帝而去。 「保护皇上!」李公公脸色大变,跌跌撞撞地冲向了皇帝,想要以身挡剑。 可一人比他更快——谢宴高大的身躯将皇帝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长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陆源佑深深地看了眼他,在侍卫围上来之际,干脆利落地拔剑离开。 「撤!」 陆源佑一挥手,这些围攻的蜀地将士们便如潮水般退去。 谢宴倒在地上,俊美的脸庞再无血色,皇帝大为感动,亲自将他搀扶起来,对晚来一步的李公公怒目而视:「立刻将太医院所有御医都叫来!若治不好朕的救命恩人,朕要他们提头来见!」 李公公连连应下,见皇帝吩咐身边的侍卫将谢宴小心抬走,他抹了把额间的冷汗,立刻朝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而在一刻钟后,裴安临率领的禁军大队伍在这时赶到了皇城,顾不得匆忙撤走的蜀地大军,他率兵将皇城内四处搜查了一番,确定再无叛兵,这才率着几个下属去太极殿复命。 「微臣来迟了,请皇上责罚。」 裴安临身穿铠甲,一跪在地上,他身后的下属也跟着跪下,殿内响起了极大的声响。 见到裴安临脸上的汗珠和尚未来得及褪去的通红之色,皇帝到了嘴边的叱骂霎时间收了回去。 他心知肚明,此次皇城被围 ,还是因为他不信任裴安临,将大批禁军送去了东西两营,这才给了蜀王可趁之机。 若现在将所有责任推到裴安临身上,不仅会惹人诟病,还会寒了裴安临的心,他虽然不信任裴安临,却也不得不承认,在所有的武将中,裴家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行了。」皇帝冷哼道,「谢宴是你派来的,他救下朕,也有你一份功劳,功过相抵,朕就不计较此次你的失利了。」 闻言,裴安临朝着皇帝重重的磕了两个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皇上宽恕!」 只是见殿内并无谢宴的踪迹,裴安临心生疑惑:「不知谢宴在何处?」 提及此事,皇帝眼中浮现出了泪光:「谢宴是个好孩子,他为了救朕,竟然以身挡剑!若不是他,朕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对于舍命救下自己的谢宴,皇帝很是感激,也十分感动他能在危急关头救下自己,肚子里的气消了一大半,拍着案桌激动道:「谢宴此人大材!可堪重用!」 裴安临脸色依旧沉稳:「能为皇上挡剑,是他的荣幸。」 「你这是什么话?」皇帝瞪了眼他,气得拍着案桌骂道,「当时那么多人,也只有他愿意替朕挡剑!这样大的恩情,待他醒来,朕一定要好好赏他!」 「还有此次救驾,他功劳当属第一。」皇帝斜着眼睛看裴安临,「裴将军没意见吧?」 裴安临立刻答道:「微臣没意见,只是谢宴太过年轻,皇上纵然要给他赏赐,也需仔细斟酌,不然御史台那边……」 话中的未尽之意,皇帝比谁都清楚。 「朕都知道。」他挥了挥手,「你去瞧瞧谢宴,朕已经派人将最好的药材与御医都送了过去。」 「是。」裴安临领命离去。 太极殿内,又只剩下了皇帝一人。 他回想方才的种种惊险,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这时,李公公小步走了进来:「皇上,淑妃娘娘那边……」 「蜀王谋逆,淑妃不幸死在了乱兵下。」皇帝冷漠道,「剩下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公公背后汗毛竖起,小心翼翼的应下了:「老奴这就去办。」 「做得干净些,可不要留下痕迹。」皇帝阴恻恻道,「乱兵入皇城,失手烧了一两座宫殿也在常理之中。」 闻言,李公公脑袋垂得更低了。 谁能想到,最受皇帝宠爱的淑妃,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呢? 一处偏殿内,宫人皆神色匆忙,几个太医如丧考妣地靠在殿内的柱子旁,根本不敢听床榻那边传出的动静。 太医院院正萧太医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他鬓角有着几缕白发,正仇大苦深地替谢宴把脉。 看着脉象,他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萧太医,若是连您都治不好,那咱们几人怕是要随他一块去了。」那几个年轻些的太医苦着脸,恨不得将昏迷中的谢宴摇醒。 萧院正抚着美须,慢条斯理道:「性命暂且无忧。」 闻言,殿内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匆忙赶到的裴安临。 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铠甲互相摩擦的声响大得惊人,很快便让殿内众人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裴将军……」 一个宫人率先行礼,但感受着裴安临身上的血腥气息,她险些摔倒在地。 其他人瞧见裴安临这尊煞神,大都是这副模样,唯有萧院正见了他,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脸。 「裴将军来了。」萧院正站起身,就想冲他行礼。 裴安临大步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温声道:「萧院正不必多礼,我是奉 命来看望谢宴的,他伤势如何了?」 「并无大碍。」萧院正道,「不过他这伤十分凶险,还是得静养一段时间。」 话说着,他便被裴安临拉到了角落里。 「虽说谢宴一直在裴府当差,但他是我最看好的下属。」裴安临低声道,「如今他救驾有功,正是一个最好的晋升机会,我便想着,能不能将他的伤情说重一些。」 一听这话,萧院正恍然大悟。 若是旁人的要求,他必定不会理会,可眼前这人是救了他全家性命的裴大将军。 不过犹豫片刻,他就点了点头:「您放心,我都知道的。」 「他这伤凶险万分,只是他自身功夫到家,能有内力护住心脉,这才能留有一口气在。」萧院正一脸严肃,声音大了不少,「我也只能看情况行事,还请裴将军做好最坏的打算。」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的御医都悬起了一颗心。 功夫不到家的苍白着一张脸,唯恐要给谢宴陪葬,而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御医,却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但一个是院正,一个是裴大将军,无人敢在此时说出自己的疑惑。 况且床上的谢宴昏迷不醒,胸口的白纱缠绕了一圈又一圈,仍可见溢出的鲜血,任谁看都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若让我抓住陆源佑,定要他以命相抵!」 裴安临重重地砸向桌子,只见这桌子在一瞬间四分五裂,殿内一时间无人敢说话,只剩下谢宴微弱的呼吸声。 这一消息,同时传到了太极殿。 皇帝大为感动,当即就写下了一封圣旨。 随着这圣旨被送到了裴家,陆源佑率领的蜀军再次回到了燕山的一处山谷中修整。 他缓缓擦拭着手中的这柄剑,回想今夜的凶险,他的脸色沉沉。 「将军,咱们要回家吗?」 闻言,陆源佑嘴角扯出了一抹讥诮的笑:「自然是要回去的。」 片刻这抹笑容又消失不见,他摆了摆手,独自走向了河边,他身边的亲卫立刻跟上。 「明早你去城内打探消息,我要知道他的伤势。」 /108/108064/29157280.html 第116章 真正意 「谢侍卫的运气可真好,这次救驾,足以让他平步青云了!」 「可不是嘛!若是寻常救驾也罢,可他偏偏舍身挡住了刺向皇上的那一剑,如此一来,他对皇上可就是有救命之恩了。」 「只是这救命之恩也没那么容易拿到手,听说他仍在昏迷中,只怕是性命垂危。」 几个侍卫小声议论着,正说在兴头上。 他们身后,春玉叉着腰,横眉冷眼地指着几人骂道:「裴府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不是让你们来这说闲话的!」 瞧见来人是春玉,几个侍卫脸色苍白,赶紧低下头去。 「属下知错,还请春玉姑娘大发慈悲,绕过咱们一次!」 春玉冷眼横了几人,冷声道:「还不快去当差?」 他们匆忙离开,并未注意到,就在春玉身后的垂花门边那一角飘逸的裙摆。 「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顾宁站在垂花门后,明艳的一张小脸在此时苍白若金纸,再精致的妆容,也无法遮挡她的失魂落魄。 春玉早早地从几个相熟的暗卫那得到了消息,一直藏着不敢说,眼珠子乱飘,就是不敢回答。 顾宁紧紧地攥住了一双手,咬牙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吗?」 「奴婢不敢!」春玉赶紧跪下,小声说道,「这都是些小道消息,谢侍卫武功高强,一定没事。」 顾宁捏着手帕的手上指节泛白,用了十足的力气放在压抑住了内心的怒火:「怎么可能没事?蜀王领兵三万,当时宫中禁军不过一两千人,我们裴家更是只有三四百个护卫!除去留在府中看守的,谢宴能带走的护卫只有一两百人!他也是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我都听见了。」顾宁漂亮的桃花眼中盛满了泪光,「他们说谢宴性命垂危。」 剩下的话,顾宁再也说不出口。 她靠在墙上,身后冰冷的墙面使得她控制住了焦灼的心情:「我要去看看他!」 说话间,她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春玉见状,急得使出了轻功,连忙将她拦住了:「县主,宫中从不允许外男过夜,想必谢侍卫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说罢,她还示意顾宁看眼现在已经大亮的天色。 顾宁眼眸低垂,忍了许久,方才将泪水憋了回去:「那我就在这等着他。」 见状,春玉在心中叹了口气。 自家县主这模样,分明是陷了进去。 可是…… 想到谢宴的身份,春玉的眼神一番闪烁,内心是愈发不安了。 过了一个时辰,门外才有动静。 顾宁忙是站直了身子,因着前方人太多,她不忘踮起脚尖,试图看清楚发生了何事。 裴安临冷着一张脸,身边的侍卫将其他探头探脑的侍女小厮全都清退。 一直到见到顾宁,侍卫们才停下了动作,左右为难:「将军,县主出来了。」 「宁儿。」裴安临见了她,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她面前,一双大手刚要触碰到顾宁的脑袋,却被躲了过去。 顾宁冷着一张小脸,对裴安临行了一个让人挑不出错处的礼:「宁儿见过舅舅。」 见此情景,裴安临僵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心中顿觉不妙:只怕宁儿是知道那小子受伤了。 他下意识往左移了两步,将顾宁的视线范围内挡得严严实实。 顾宁不满地睁大双眼,作势要看左边,在裴安临又移向左边时,她敏捷的从裴安临手下钻了出去。 正巧,抬着担架的四个侍卫在这时入府。 若非担架上的人胸口还有微 弱的起伏,顾宁险些以为他们抬回来的是一具尸体。 她泪眼汪汪地往前走了几步,却被裴安临捏住了手腕:「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他没事!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院子里都是人,难保没有宫里的眼线,顾宁才解了婚约,不能这么快就跟其他男子有瓜葛。 顾宁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我知道的。」 她的泪水在眼中打转,根本离不开谢宴。 「将谢侍卫抬去曲园。」裴安临于心不忍,将谢宴养伤的地点分配在了距离顾宁最近的院子里。 顾宁捏着手中的帕子,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她还记着裴安临的叮嘱。 瞧着自己最疼爱的外甥女这般可怜,裴安临心中不是滋味,摆了摆手:「待春玉将曲园打理好了你再去。」 顾宁飞快地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春玉身后。 裴安临叹了口气,只觉得今日这一波三折,着实是让人心累。 先是不让人省心的谢宴自作主张,以身涉险,后是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最疼爱的外甥女已经对一个男人情根深种了。妹妹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要如何放心? 裴安临忧愁的皱起眉头,一边叹气,一边往荣安堂走去。 这件事,唯有母亲与父亲能拿主意。 曲园极大,里面有不少奇花异草,是游玩的好去处。 不过自从将重伤昏迷的谢宴搬进来后,曲园内就再无欢声笑语,只有沉凝的气氛蔓延在各处。 中了那一剑后,谢宴就陷入了昏迷,曲园上下安静至极,只有丫鬟熬药时的声音。 趁着昏黄的夕阳,顾宁在春玉的搀扶下翻墙爬进了曲园。 刚哭了一场,她的眼眶还是红的。 春玉眼见着自家县主咬牙坚持的可怜模样,再三劝说:「县主,大将军都说了,谢侍卫这伤只是看着凶险,实际上并无性命之忧。」 「那些危言耸听的话,都是大将军命人传出去的,就是为了让皇上记着谢侍卫的功劳。」 「是与不是,总要我亲眼看过才知。」顾宁双眼红得像是兔子眼,她抹了把额间的汗,小心翼翼地推门入内。 春玉见劝阻不成,只能老实地守在门外,替顾宁望风。 房间内都是浓郁的药味儿,熏得人头晕。 顾宁用手扇了扇风,这些气味被遮掩后,她才松了口气,迈着格外轻缓的步伐走到了床前。 方才有人替谢宴包扎过伤口,可顾宁还是能瞧见缠绕的纱布下,那若隐若现的血色。 顾宁鼻尖一酸,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滚烫的泪水落在谢宴手背上,他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只听见耳边女子的娇声叱骂,还有她语气中不易察觉的一丝更咽。 「别哭。」 嘶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宁睁着迷蒙的泪眼,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醒了。」她扭头就想让春玉叫御医进来。 可她刚站起身,一只大手便轻轻地放在了她手背上,轻柔地捏了捏:「不必叫御医,不过是小伤罢了。」 顾宁瞧着他苍白虚弱的一张俊脸,气得咬牙:「哪里是小伤了!萧院正都说了,若是再偏一寸,你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你究竟与舅舅在合谋什么?」顾宁不敢掐她,只能气呼呼地掐了把手帕,「你难道不知蜀王身边亲卫的厉害吗?非要一人涉险!你可知我在府中有多么煎熬!」 顾宁并未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会令人误解,她只想着将内心的惊惶与不满悉数宣泄出来。 「是我不好。」谢宴抬起手,动作轻柔地 将她鬓角凌乱的发丝拢到了耳后,「让县主担心了。」 「谁担心你了!」顾宁高傲地抬起头,睨了眼谢宴,心中腹诽,我不过是担心自己的金大腿罢了! 她绝不会承认,刚才那个哭红了双眼的人是她本人。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对谢宴这一个蹭气运的工具人产生这么多复杂的情感,在听到他性命垂危后,内心更是焦灼难安,只想要亲眼瞧一瞧他。 这样变扭的话,在谢宴听来与撒娇并无区别,他轻笑了几声,还未开口,便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顾宁瞧着他胸膛处溢出的血迹,惊得冲门口大喊:「春玉!快请御医过来!」 谢宴来不及阻拦,听得春玉匆匆离去的脚步声,他垂下了眼眸,遮去了眼中那一抹遗憾:「御医快来了,县主先回去吧。」 纵然他想要将顾宁留在自己身边,但他如今只是军中的一个校尉,一旦被人发现他们两人的关系,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顾宁一双好看的眉眼中尽是不满,她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她揪成了一团丝线。 「好。」顾宁爽快应下,在起身之际,飞快地在谢宴唇上落下了一吻。 她气运值再度转负,又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总要在谢宴身上取点利息。 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谢宴轻触唇角,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 岳明快步走进屋内时,见到的就是谢宴这副模样。 他下意识掐了把身边岳荣的手臂,听得岳荣一声痛呼,他喃喃道:「不是在做梦啊……」 岳荣捂着手臂,狠狠地瞪了他好几眼:「大哥!主子面前你也敢放肆!」 岳明并未留意他的话,此时岳明正盯着谢宴唇角那一抹鲜红的口脂,将其与谢宴胸膛的血迹联系上了。 刹那间,岳明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他站在谢宴身边,语重心长道:「主子,您的伤口还未愈合,那男女之事……还是少做些。」 回应他的,是谢宴饱含怒气的一声「滚出去!」 /108/108064/29157281.html 第117章 陪我 「谢宴救驾有功,如今已经是殿前副都指挥使了!那可是正四品的官职!」 「不愧是将军看重的人,听说当日围攻皇城的叛兵足足有三万人之众,谢宴单枪匹马取了蜀王的头颅,又舍身替皇上挡了一剑,皇上的命可值钱了,区区一个正四品的官职算什么?」 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裴府内,皆是对此事议论纷纷。 顾宁撑着下巴,看似是在赏着窗边的几朵艳丽的花朵,实则一双耳朵早已竖了起来,将丫鬟们的窃窃私语悉数听了进来。 在不知不觉间,她的嘴角轻轻翘起。 春玉站在一旁,暗暗发笑。 可外面的几个丫鬟话锋一转,却提及了另一件事。 「你们可还记得前段时间来拜见大长公主的萧家小姐?我听她身边的丫鬟说,早些年谢指挥使与那位萧小姐有过一段情呢!」 「此话当真?」 「我可是亲耳听到她身边的丫鬟说的,况且今日萧家还送了拜帖来,说是要探望谢指挥使,你们若是不信,去瞧瞧来人是谁。」 顾宁唇角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她「啪」地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气呼呼地站了起身。 院子里正在说话的几个小丫鬟心虚地朝着她这边看了眼,鸟作兽散,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春玉小心伺候在顾宁身边,仔细的替她将桌上的茶渍悉数擦干,口中不忘劝说道:「县主若是好奇,不妨也去瞧瞧。」 「我才不去!」顾宁冷哼一声,「人家可是旧情人相会,我去做什么?难道要去拆散那一对苦命鸳鸯吗?」 「那萧小姐可不像是良善之辈,若真有旧情,当初她为何不留下谢指挥使?萧家在江南好歹也是一流世家,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奴婢当初在暗卫营瞧见谢指挥使时,他满身伤痕,不少旧伤像是被人生生打出来的。」 「奴婢想着,这萧小姐只怕是个嫌贫爱富之人,您又不是没瞧见,那日她来咱们府上见到谢指挥使时,可是一脸的嫌弃,县主若不看看,只怕谢指挥使要被人耍得团团转。」 春玉小声劝着,满口都是顾宁应该去一趟,要拯救谢宴于水火之中。 半晌,顾宁抬起下巴,高傲道:「到底是我们裴家出去的人,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他被人欺负了去。」 况且……她气运值早在上次就变成负数了,还没从谢宴身上蹭到足够的气运值,她怎能将谢宴放走? 反正她留下谢宴还有大用处,绝不能眼睁睁地见谢宴被别的女人哄骗! 想着,顾宁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 此时的曲园,随着见到来人的样貌,岳明与岳荣身体僵硬,如临大敌。 「她怎么来了?」岳荣一个劲的推着岳明,「若是被那位知道了,只怕又有得闹腾了!那位的脾气你可是知道的,也不知主子这次要哄多久。」 岳明板着脸,一身正气,闻言便冷冷地瞪了眼岳荣:「没骨气的东西!主子身怀傲骨,岂会低声下气地哄一个女人?」 「大哥,都这时候了,你还嘴硬?之前你难道没瞧见吗?主子可是将私库中大半的宝石送到了那位手中。」岳荣很是心疼地捂住了胸口,「那可值不少银子!」 岳明脸色一僵,仍是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但他还没开口,一抬头就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一瞬间,岳明的脸色五彩缤纷,精彩极了。 岳荣到了嘴边的话也更住了,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就想往里走。 可春玉却一个疾步,拦在了门口。 顾宁桃花眼笑盈盈地看着两人:「怎么?想去通风报信?」 两人心虚地低下头,不吭声。 「看着他们。」顾宁嘱咐春玉一声,拍拍手就往里走。 春玉如门神般拦在中间,论起武功,兄弟两人自然能赢她,可顾宁的吩咐在前,他们只得站在了原地。 岳荣看着顾宁的背影,内心一痛,只觉得又有一大笔银子离自己而去。 因为养伤,谢宴还未搬离去皇帝赏赐的府邸。 他养伤的这段时日,裴家拦下了一堆又一堆想要借此机会与他搭上关系的人。 可独独萧如烟没有被拒之门外,还能堂而皇之的来到曲园探望谢宴。 顾宁想到这,睁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如探照灯般将屋内的两人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萧如烟并未像之前与谢宴见面那样激动,她端庄地坐在屋内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柄长勺,轻轻地在药碗中搅拌。 不愧是江南萧家教出来的嫡女,长勺与碗没有一次相碰,整个房间静得针落可闻。 「宴郎。」萧如烟轻唤一声,坐到了榻沿,与谢宴的距离仅有一个拳头的间隔。 她梳着飞仙髻,脸上的妆容服帖,衣裳也是出自江南最精巧的绣坊,无处不透露出精致。 此时她望着谢宴,眼中深情如许:「当年之事,从不是我的本意。」 她仿佛忘了上一次与谢宴的对话,极力摆出柔婉的姿态,让谢宴回忆起当年的时光。 谢宴俊美的脸上并无其他神情,凤眼冷冷扫过她:「萧小姐,你该识趣些,不要在此纠缠不休。」 这样不留情面的话,只让萧如烟眼眶红了些,并未让她就此退缩。 「我知道那都是你的气话。」萧如烟又靠近了些,试图捏住他的衣袖。 但谢宴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更冷了,抬手便推开了她。 「萧小姐,纵然我有救驾之功,但也仅仅是一个四品小官,你们萧家恐怕看不上我才对,何必要委屈自己?」 闻言,萧如烟咬住了下唇,眼中满是愁绪。 换做之前,萧家必定是瞧不上的,可今时不同往日,萧家早已不复当年的盛景。 此次她随祖母上京城,除了为太后贺寿外,更多的是想要在京城寻一门好婚事,来帮扶萧家稳住地位。 而祖母已经替她相看了一门婚事,是给威远候当继室,那威远候已过五十,岁数足以当她爷爷了,她又怎会甘心嫁给这样一个老男人? 可其他的男人,要么长相丑陋,要么岁数大,她的目光,不由落到了当年被自己算计的谢宴身上。 谢宴现在只是四品,可凭借他的救驾之功与皇上对他的欣赏,绝不会仅停留在这个位置。 萧如烟清楚地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能力,当年他被萧家赶出府,只身一人来到裴家,现在却能入皇上的眼,平步青云,这样的男人,配得上她!值得她托付终身! 「我心悦你。」萧如烟说完,便两颊泛红地低下了头。 房间内静默了许久,久到萧如烟心跳如雷。 半晌,男人低沉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萧小姐,若是当年的我,或许还会被你欺瞒过去。」 「现在的你,一举一动在我眼中拙劣极了。」 只有那一人,明明身份高贵,却在他身份低微时予以关怀,甚至舍身相救。 除了她,他的心中,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谢宴的声音平淡,却没给萧如烟留任何情面。 刹那间,萧如烟脸上血色尽褪。 他的眼中有柔情万千,却不是对她的。 她是要利用谢宴,可她这些年来,也从未忘记过谢宴,每每愁 绪涌上时,她甚至会想念谢宴。 正因为如此,她还能记起谢宴当年保护自己时的神态。 可与现在谢宴眼中的柔情相比,那就像是小孩子的玩笑。 「你有了心上人!」萧如烟颤声道,「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可以有心上人?那人难道身份比我更高贵吗?」 她以己度人,能看得上谢宴的,必定不会是什么名门闺秀,只怕是裴府的哪个丫鬟,又或是哪户贫家女。 闻言,谢宴薄唇勾出一抹讥诮的弧度:「这世上的人,并非人人都跟萧小姐一样。」 嫌贫爱富是人之常情,可萧如烟当年却心狠手辣,夺去了他唯一的出路,若非裴家出手相救,他早已死在了饥寒交迫中,又如何能有今日? 谢宴眼中的讥讽,深深刺痛了萧如烟。 她猛地站起身,失去了端庄与优雅,恶狠狠地盯着谢宴:「你会后悔的!」 说罢,她便扔下药碗,瞧着碎瓷溅了一地,她眼中戾气迸现,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那心上人能否与我相争!」 萧如烟大步流星地离开,却仍未放弃嫁给谢宴的念头。 屋内只余浓浓的药味,谢宴凤眸低垂,轻笑道:「县主看够了吗?」 下一刻,一人从窗边探出头来。 顾宁对上谢宴含笑的目光,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我是怕你被她骗了。」 「我知道。」谢宴正经点头,「县主都是为了我好。」 他的眼神实在太过幽深,顾宁只觉得气血上涌,红着一张脸退后了几步。 「你的药都被她洒了,我去让春玉替你再熬一碗药来。」 但她还没转身,男人高大的身躯便站在了她身后,用力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陪我一会。」谢宴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耳后的肌肤上,激起了一片小颗粒。 /108/108064/29157282.html 第118章 逃避 顾宁心跳慢了半拍,耳畔是男人温热的呼吸,让她瞬间忘却了自己来这的目的。 系统在她脑海中放映着五颜六色的字体,清一色的「-50」。 刹那间,顾宁一个激灵,顿时从男色中清醒过来。 她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谢宴,阴阳怪气道:「谢指挥使魅力无边,还没上任呢,旧情人就上门来了。」 果然是被她看见了…… 他受了伤,内力大不如前,但却足以感觉到第三人的存在,岳明岳荣不敢偷听,也不会允许人偷听,唯一的例外就是顾宁。 谢宴下意识揽紧了顾宁,罕见地手足无措起来,干巴巴地解释道:「我与她只是旧识,当年我被迫离开江南,正是她一手促成,若将军再晚些找……见到我,只怕我已经是运河里的一具浮尸了。」 「原来你们还是仇人呢。」顾宁轻哼一声,不满地离开了他的怀抱,「既然如此,她为何还会对你念念不忘?」 谢宴曾听其他人说过,女子蛮横起来最是可怖。 现在的顾宁睁大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小脸上满是怒气,娇蛮的指责他,可他却没感到一丝不耐,反倒是觉得顾宁娇蛮起来的模样可爱极了。 顾宁正想着趁此机会吓一吓谢宴,好多蹭些气运值,但她一抬头,就见谢宴眼眸低垂,那双平日里没有什么波动的凤眸正蕴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仿佛眼中只容得下自己一人。 「宁儿,即便是在年少时,我也不曾对她动心。」谢宴虚握着从顾宁肩头垂下的一缕青丝,手攥紧了,就像是要将眼前此人攥入手中,再也不然让被其他人觊觎。 他深深地注视着顾宁,一字一句道:「谢宴此生,心中只有一人。」 几乎是下意识地,顾宁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谢宴的凤眸幽暗,仿佛藏着一点星火,只消一点引子,就会燃烧成一片熊熊烈火,灼得她不敢再听谢宴未尽的话,摇了摇头:「我不想再听了。」 谢宴是书中灭绝人欲的大反派,他之所以对自己百依百顺,不过是看在裴家的面子上,是个人都会眼馋裴家的权势,而她,也只是将谢宴当做一个蹭取气运值的工具人,仅此而已。 顾宁心乱了,但她心中仅剩的一点理智,促使她依旧站在谢宴跟前,借着刚才萧如烟来探望谢宴的为理由,颐气指使地要求谢宴补偿她。 「我不管你与萧如烟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你现在是我的人。」顾宁轻哼一声,趾高气扬地说道,「她今日来探望你,让我不高兴了,你要补偿我。」 谢宴眼中的幽暗瞬间退去:「你想要什么补偿?若是宝石……听闻皇上送了赏赐,里面有不少……」 「不是宝石。」顾宁打断了他的话,在他疑惑时,踮起脚尖,目标明确地在谢宴的薄唇上盖了个章,「我要你。」 她的动作热烈,所说的话更是让谢宴怔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两人也曾耳鬓厮磨,可谢宴始终坚守最后一道底线,至多亲过她的侧颈,再往下是看都不敢多看。 顾宁没等他回答,扯着他的腰带,幽幽道:「我听说等你伤好后,要随舅舅去蜀地平叛,蜀地与京城来回两个月的路程,我两个月都不能看到你。」 「我……」谢宴心跳如雷。 心上人如牡丹般明艳的脸庞近在咫尺,她身上的馨香也萦绕在周围,身下是柔软的腰肢,他几乎可以想象,在这件衣裳下,是怎样白皙柔软的身躯。 只要一想,谢宴的呼吸就变得粗重起来。 可下一刻,谢宴就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跟顾宁的距离。 「万万不可。」谢宴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件事,须 得成婚后才能做。」 顾宁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她还是失望地垂下了眼眸,在自己身上打量了好几眼,该有的都有,不至于连这点魅力都没有吧? 「宁儿,乖。」谢宴控制不住自己,只能将顾宁的一双手握在手中,声音低哑,「再等等,等我两年,我一定会八抬大轿迎娶你。」 顾宁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谢宴的这句话,她竟然不敢回答,就连敷衍都不敢。 「好了。」顾宁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你不愿意就算了,你好好养伤,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宁逃也似地离开了曲园,看着她的背影,谢宴眼中只剩柔情。 他的宁儿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他现在只是一个四品小官,若与金尊玉贵的长宁县主若传出了风言风语,只会让她被人嘲笑。中文网 再等等…… 蛰伏十余年,报仇的时机已经快到了。 岳明跟岳荣两人蹲在门口,如丧考妣。 春玉握着一把软剑,看似软绵绵地,却在两人一有动作时就灌满了内力,尖锐得仿佛眨眼间就能取人性命。 两人不好与她大打出手,只能闷闷地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最先走出来的是眼眶通红的萧如烟。 她看见守在门口的两人后,眼眶更红了,呜咽一声便小跑到了丫鬟身边,丫鬟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三人,仿佛是他们害得萧如烟变成这样。 「不是吧……」岳荣心有余悸道,「县主竟然将萧小姐骂哭了。」 他抚着胸口,不安地与岳明对视了一眼。 「我家县主心地善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春玉冷笑道,「她又怎么可能骂哭一个弱女子?倒是谢指挥使,他可是辣手摧花,从不给人留情面。」 岳荣心虚一瞬,立刻低下头去。 岳明则是忧愁的看着院内,瞧着那被竹子半遮半掩的角落中,已经没有了顾宁的身影,他只感到眼前一黑。 「主子还受着伤。」岳明结结巴巴地对春玉说着,「可不能……」 春玉柳眉倒竖:「岳明你是什么意思?一男一女独处一室,吃亏的只会是我家县主!我还没叫屈呢!」 三人吵吵嚷嚷间,不约而同地看到了一道落荒而逃的身影。 「县主,您这是……」春玉一眼就看见了顾宁那前后不一致的口脂颜色,一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痛心模样,「奴婢就该陪着您进去!」 而岳明、岳荣两人见顾宁脸色潮红,眉眼含情,发髻上的步摇都乱了,兄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忙低下头去,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太极殿内,宫人们皆是行色匆匆。 自从上次宫变后,太极殿内的陈设几乎都被叛兵搬走了,皇帝要住进来,自然是要尽善尽美,将一个被叛兵祸害过的宫殿恢复如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公公来回指挥着宫人办事,嘴巴就没停过,口干舌燥的他喝了杯茶,余光瞥见候在一旁的姜太傅脸色越来越差。 他放下茶杯,朝着姜太傅讨好一笑:「这时候,皇上正忙着处理朝政,只怕还要一会儿才能见您,若是您着急,奴才这就去禀告皇上……」 「不必打扰皇上,我在这等着皇上就好。」姜太傅身居高位,深谙为人处世,眼前这人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内侍,他总不可能与他计较。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 门内传出皇帝有气无力地一声喊:「让人进来。」 李公公躬着身子,恭敬道:「大人,皇上宣您进去呢。」 姜太傅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大步流星 地走进了殿内。 只是在这间大殿内,纵有不间歇燃烧的龙涎香,依旧遮掩不住那一股粘稠的气息。 姜太傅是过来人,皇帝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还有他身边那个低垂着头的小宫女身上凌乱的衣裳,便知这殿内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忍住心中怒气,将折子递给了皇帝:「皇上,您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校尉提拔成了四品殿前副都指挥使,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儿戏?」皇帝冷笑一声,将他的折子摔在了桌上,「他可是朕的救命恩人!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况且他还斩了楚霄云的头颅,解了皇城之困,这样大的功劳,莫说是四品了,就是一品镇国大将军都当得!」 姜太傅皱着眉,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据臣所知,谢宴与裴家来往过密,原先是裴家的一个侍卫,您将统率西营这样重要的差事交给他,难道就不怕裴家拥兵自重,变成第二个蜀王吗?」 「裴家拥兵自重?」皇帝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匪夷所思地看着姜太傅,「整个裴家,无一人有皇室血脉,况且宁儿又同楚云逸解除了婚约,朕更不用担心了。」 「反倒是姜太尉……」皇帝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南营距离皇城更近,他为何没能赶来救朕?反倒是路程足足有两倍远的裴安临赶了过来!」 皇帝眼中的猜忌明晃晃的,姜太傅无声地叹了口气。 楚云逸在太后寿宴上的一番话,已经让皇帝怀疑上了姜家,现在他说什么都不会改变皇帝的想法。 为今之计,只有徐徐图之。 /108/108064/29157283.html 第119章 萧家心思 萧如烟失魂落魄地回了萧家在京城的宅子。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在京城内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萧家暂居的府邸依旧有上百亩。 穿过长长的甬道,回到闺阁时,萧如烟脸上的泪痕早已被风吹干了,但她的一颗心就如这秋日的凉风一样,甚是萧瑟。 「小姐,您别伤心了。」丫鬟沉月贴心地替她用脂粉遮住了泪痕,小声劝慰,「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官,以您的身份,想要加入侯府都是轻而易举……」 沉月话说了一半,生生的在萧如烟冷冽的目光中咽了回去,心中暗自苦恼,她怎么就忘了自家小姐的心事。 侯府门第虽高,但那侯爷已是年过五十的老头……小姐正值妙龄,又岂会愿意嫁给一个糟老头子? 就在主仆二人说话时,嘶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去了裴府。」 萧老夫人满头银发,在阳光下愈发显得威严,她冷冷的盯着萧如烟,就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厌恶极了。 「你是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萧老夫人重重地将拐杖柱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让伺候的下人们如临大敌。 萧如烟看着铜镜中这张年轻貌美的脸,怨念自她的心中一寸寸蔓延出来。 「祖母为何如此狠心?」她眼中泪花闪现,「既然我能寻一条出路,为何祖母要强行将我嫁给威远候?他的年纪比祖父都大!」 「出路?」萧老夫人毫不留情地嗤笑了一声,「你所谓的出路,就是同一个四品小官成婚?」 萧老夫人讥讽的眼神如一把利箭,让萧如烟倍感屈辱。 「四品小官又如何?总比一个糟老头子好!」她恨恨道,「想要与威远侯府结亲,又不一定要我嫁过去,威远候的女儿刚满十八,让弟弟娶了她不就行了?」 「啪」地一声清脆响声,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了萧如烟的脸上。 萧老夫人冷冷地盯着她,活像是在看着自己的仇人。 「蠢货!」她疾言厉色地训斥道,「你弟弟是要入朝为官的,怎能与威远侯府搭上关系?」 威远候在皇帝那得脸,却被所有人视作女干妄,萧家自诩名门清流,自然不会让嫡长孙娶威远候的女儿。 萧如烟捂着脸,低低的笑了起来:「那我呢?我在祖母眼中就只是一个工具?用我后半辈子的幸福来替弟弟铺路?」 片刻,她对上萧老夫人阴毒的眼神,一字一句道:「威远候已经年过五十,家中也无能支撑起侯府门楣的孩子,一旦他死了,威远侯府所有的荣耀都将不复存在,可谢宴不同。」 她缓缓说道:「谢宴这样年轻,他已经入了皇上的眼,长此以往,祖母焉知他不会坐到威远候如今的位置上?一个是垂垂老矣的威远候,一个是冉冉升起的新星,祖母难道不知选谁吗?」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中。 良久,萧老夫人冷笑出声:「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但现在的问题是……谢宴他不愿娶你!」 「我……」 「我是将你养大的亲祖母,又怎么看不出你的古怪?」萧老夫人淡淡道,「谢宴是个聪明人,一定想明白了当初赶他离开的幕后主使是谁。」 「我拦着你去见他,正是因为当年往事,结果你倒是心安理得地去探望他,还想与他再续前缘!」萧老夫人叹了口气,捧住了萧如烟一张惨如白纸的小脸,「你今日哭哭啼啼的回来,不正是被他拒绝了吗?」 萧如烟嘴唇颤抖着,她张了张嘴,想要同萧老夫人解释,可她的眼前浮现出的,却是今日谢宴冰冷的眼神。 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 萧如烟颓然瘫坐在地上,衣裙沾满了灰尘,向来喜洁的她却恍若未闻。 片刻,对上萧老夫人怜悯的目光,她低声道:「祖母,再给我些时间。」 萧老夫人笑了笑:「如烟,不要让威远侯府等太久了。」 她离开了,仆妇也纷纷跟着走。 沉月连忙扶起萧如烟:「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嫁给威远候也没什么不好,一去您就是侯夫人,若是能生下个男孩,那就是世子……」 「够了!」萧如烟听够了这些劝说,一双眼睛冷得能冻伤人。 见沉月闭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萧如烟方才闭上双眼,缓缓地叹了口气。 「去盯着裴府!」萧如烟一字一句咬牙道,「我要知道那侍女是谁!」 她乃是萧家嫡长女,身份尊贵,岂会被一个卑贱的侍女比下去?一定是那侍女使了什么阴毒的法子,才会勾得宴郎魂不守舍! 与此同时,裴家也引来了一位稀客。 裴安临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一口便饮尽了杯中的热茶。 顾致远轻抿一口茶水,余光瞥见裴安临粗鄙的动作,顿觉不屑。 「你来做什么?」裴安临自然没有错过他眼中一划而过的不屑,冷笑道,「难不成是知道父亲回来了,特意上门来讨打?」 话音落下,顾致远手晃了晃,茶水险些溅了他一身。 「兄长此言差矣。」顾致远低着头,恭谦答道,「我是想念郡主了。」 裴安临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他,见他装模作样,心中更觉得可笑:「你说你来看安阳?莫非顾大人官场上遇见了什么难事,又想让裴家出面替你扫平?」 听得这些刺耳的话,顾致远暗暗捏紧了手。 他低着头,似是有着委屈无法诉说:「兄长,我对郡主一片真心,从未贪慕裴家权势。」 说着,他就挺起了胸膛,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兄长若是不信,不妨去同僚那打听打听,我并无遇见难事。」 裴安临借着喝茶的契机,掩盖住了眼中的讥讽。 顾致远当然不会遇上难事,裴家就是他的护身符,可恨的是这厮沾了裴家的光,不仅不懂得感恩,还残害安阳,还要装出这一副清高的模样! 「行了。」裴安临懒得同他说话,只招了招手,就有侍卫快步走来。 「送顾大人去郡主那。」 顾致远自以为过关了,暗暗松了口气。 但裴安临刚说完,又厌恶的在顾致远身上打量了一番,嫌恶道:「记得先让顾大人清洗一番,安阳那受不得一点外邪!」 「是。」 顾致远随侍卫往内院走,心中的怒火时刻燃烧着。 他这二十几年来,每次来到裴家,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张张臭脸,仿佛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而他只是一个污沟里的臭虫,只配仰望他们! 一路走过中庭,顾致远贪婪地看过这些陈设,野心极度膨胀。 用不了多久,裴家的这些好东西就都要到他手中了!只要…… 「顾大人,净房在右边。」侍卫的话,打断了他的遐想。 顾致远僵硬着一张温和的笑脸,大步走进了净房。 他暗自捏紧了一双手,将内心的怨恨一一压下。 无论如何,表面功夫总是要做好的。 这是裴安阳未出嫁时的闺阁,所有的摆设都是大长公主精心挑选出来的,无一不是精品。 但这一切,都被那股厚重的药味遮盖了。 所有人一进来,首先看到的不是那些珍贵的花瓶、玉石,而是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 的裴安阳。 「安阳……」 顾致远一见裴安阳,脸上恰到好处地挂满了担忧与急切。 他不顾一旁嬷嬷的复杂眼神,急切地走到了裴安阳身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刚是触碰到裴安阳的手,顾致远的后背就浮出了一片疙瘩。 之前的裴安阳是个病美人,一颦一笑都惹人怜惜,可现在的裴安阳就像是一具尚存一口气的枯骨。 她比之前更瘦了,露在外面的一双手更是如枯枝一般,仿佛一碰就碎。 看来传言不假,裴安阳的确是命不久矣。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暗自痛心起来。 裴安阳一死,他与裴家的联系就只剩下顾宁了。 顾宁那小畜生可不会顾念父女之情。 思及此处,他看着裴安阳的眼神更为悲痛:「安阳,我这几日没来看你,你可怨我?」 「夫君日日操劳政事,我又怎会怪你呢?」裴安阳温柔一笑,但她刚说完这话,就重重地咳嗽起来。 琥珠连忙推开顾致远,熟练地将茶杯端到裴安阳唇边:「郡主,周大夫交代过了,让您平日里不要说话。」 说罢,她又剐了眼顾致远。 顾致远仿佛没瞧见她的眼神,自责地在原地踱步,口中念叨着:「都是我不好。」 但瞬间,他又从琥珠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人。 「周大夫?」顾致远似是不解,「难道萧院正不愿来替郡主看病?」 琥珠闻言,冷哼了一声,高傲道:「周大夫是县主特意求来的神医,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就连萧院正都比不过呢!」 顾致远心中一震,神医? 那他下在裴安阳身上的毒…… 刹那间,顾致远明白了那位为何要让自己专门来裴府走一趟。 他捏紧了一双手,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就像是寻常的丈夫关怀妻子那样,担忧道:「宁儿年纪小,又单纯,莫不是被人骗了?」 裴安阳喝了口水后,正想回她,却被琥珠抢先了一步。 琥珠脆生生地说道:「郡马,您可别小瞧了周大夫,当初郡主病危时,可是周大夫一手金针将郡主给救了回来。」 闻言,顾致远这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更是不安了。 他笑了笑,却十分勉强。 「那周大夫在何处?我想见见他。」 顾宁的名声还未好转,仍是众人心中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县主,因此在此情境下,顾致远提出的要求十分正常——任谁都不会放心将一桩大事托付在不着调的顾宁身上。 自以为十分正常的顾致远一脸忧虑地看着裴安阳,自然就错过了琥珠眼中的讥讽。 「好啊。」琥珠当即就应下了,「只是周大夫性子有些执拗,还得郡马您去见他才行。」 顾致远面露不悦,但还是跟着琥珠走了出去。 屋内,裴安阳瞧着他的背影,闭上了双眼,泪珠从眼角滚落。 果然…… /108/108064/29157284.html 第120章 赏花宴 周大夫住的院子不大,但里面却满满当当都是酒缸。 大长公主命人从各地搜罗来的好酒都放在了这,让一心云游四方的周大夫乐得整日待在院子里,除去每日替裴安阳祛毒外,再也不踏出院门一步。 顾致远见到周大夫时,瞧见的就是一个醉鬼模样的老头,正艰难地从一个足有一人高的酒缸中爬了出来。 「见过周大夫。」琥珠恭恭敬敬地朝着周大夫行了一礼。 「这就是周大夫?」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酒鬼,怎么看,这酒鬼也不像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琥珠冷哼一声,开口便道:「郡马,周大夫可是得了大长公主礼遇的,您见了他该恭敬些。」 顾致远心中转过许多念头,这才朝着周大夫恭敬地作了一揖:「多谢周大夫救了……」 「嘴上的谢老夫都听腻了。」周大夫挥着酒壶,不耐烦地瞪了眼顾致远,「我见你穿得不错,想必也是个有钱的主,那就替我将七里醉买一壶来。」 顾致远一口应下:「只要周大夫能治好郡主的病,别说是一壶七里醉了,哪怕是百壶千壶……」 「我可治不好!」周大夫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醉意都消了不少,「我不过是个游医,有着一手针灸,能替郡主缓解痛苦罢了,毕竟她所求也就是多活几年,能亲眼看着女儿出嫁。」 此话一出,顾致远心中那颗高悬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qδ 「原来如此……」顾致远用宽大的袖袍遮住了脸,不一会,他青色的袖袍上就被泪水浸湿了。 琥珠也是拿着浸满了姜汁的手帕,在眼睛上抹了好几把:「老天爷不开眼啊!郡主心善,年年都要救济贫民,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她大声哭着,压过了顾致远的低泣。 顾致远心梗一瞬,这丫鬟是不是故意与他作对? 然而没等他细想,顾府就来了人,神色焦急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霎时间,顾致远的脸色变了。 他匆忙同裴安阳告别,又哭了一场,这才跟着小厮回了顾府。 前脚顾致远刚离开,后脚顾宁就带着大长公主来了。 见顾致远的背影,她十分好奇:「这么匆忙是去做什么?难不成楚云逸去皇上那求了圣旨,要娶顾清秋了?」 「的确与顾清秋有些关系。」大长公主勾起唇角,在顾宁的目光下缓缓道,「她自缢了。」 哦豁! 顾宁顿时来了兴趣,抬脚就想去顾府看热闹。 但大长公主却扯住了她的手:「宁儿不要着急,今日让你来,是有事同你商量。」 顾宁眨了眨眼,敏锐地从大长公主慈和的笑容下嗅到了一缕不正常的气息。 下意识地,她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裴安阳。 「是宁儿做错了什么事吗?」她语气可怜,小脸神情更是委屈极了。 裴安阳咳嗽一声,不忍地别过了头。 顾宁背后一寒,只听大长公主云淡风轻地说道:「有几个赏花宴给你下了帖子,我与你母亲仔细筛选过了,替你应了几个邀请。」 赏花宴? 顾宁心中警铃大作。 谁不知道赏花宴赏的不是花是人,大长公主这哪是让自己去赏花,分明是让自己去择婿。 也对,她可是个香饽饽,谁都想要咬上一口,现在跟楚云逸的婚约一解,当然是数不尽的邀约了。 顾宁眼珠子一转,在裴安阳担忧的注视下,爽快应下:「我去。」 裴安阳一怔,她本意是不想让顾宁就这样跟了谢宴,盲目下嫁的痛苦她比谁都清楚。 因为知晓女儿对谢宴用情至深,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劝说顾宁,谁知顾宁就这样爽快的答应了,竟然没耗费她一点功夫? 顾宁亲昵地靠在她身边,劝说道:「母亲,只要您心情好,让宁儿做什么都愿意。」 裴安阳眼眶一热,不听话的泪水夺眶而出:「母亲也不是想要拆散你们,只是……只是你年纪还小,也没见过几个男人,若就这样草率地嫁了出去,岂不是又落得跟母亲一样的下场?」 「你先出去见见那些世家公子,若是没有喜欢的,再同母亲讨论与谢宴的婚事。」 先前顾宁还点头应着,可猛地听见裴安阳最后一句话,她的小脸马上变了。 「什么婚事?」她双眼圆瞪,极为不解。 大长公主坐在一旁,淡然开口:「你难道还想一辈子不嫁人?」 「宁儿,你可不能因为三皇子就心如死灰,不想嫁人了。」裴安阳语重心长道,「女儿家怎么能不嫁人呢?」 「我……」顾宁在两人的双重夹击下溃不成军,一句完整的话都难说出来。 最后,她抬起头,艰难道:「外祖母,我是县主,也不一定要嫁人吧?或许……我可以招婿?」 说着,她漂亮的眉眼神采飞扬起来:「招婿多好啊!我还能日日陪在你们身边!」 闻言,大长公主轻嗤了一声:「谢宴难道还能入赘不成?他的身份可不同以往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他可是太子遗孤,身份尊贵,万万不可能入赘。 但这话,顾宁也只敢在心里说。 谢宴势必不会入赘,她与谢宴的这段缘分就停在这了,不可能再往前一步。 她只是想要蹭气运,却没想将自己给搭进去,谢宴这样的大反派不会有真正的感情,谢宴能夺得皇位,身边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与其耗尽谢宴对她的兴趣,倒不如蹭够了气运就跑。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想到招婿这样的好主意。 谢宴不愿入赘,自然会跟自己的感情淡下来,而她所需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蹭够足够多的气运。 又或者……她可以寻觅下一个气运高的人。 顾宁在心中琢磨一番,愈发感慨自己的聪明才智。 「招婿多好啊。」顾宁极力游说,「不仅不用受公婆折磨,还能让孩子跟自己姓。」 裴安阳闻言,很是意动。 她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她错付了终身,不仅让自己缠绵病榻,还害得女儿被养成了刁蛮的性子,她恨不得日日陪在女儿身边补偿她。 大长公主神情愈发古怪,既不说答应,也没否定顾宁招婿的说法。 片刻,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先去那些赏花宴看看,待你看过后,再同我说你的打算。」 顾宁皱着小脸:「可我却觉得,世上不会再有比谢宴更好看的郎君了,左右谢宴官职不高,外祖母不妨先替我打听打听……」 「好了。」大长公主打断了她的话,「你先去赏花宴,如今你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些人的注视下,你的婚事更是他们最关心的,无论如何都得走个过场。」 顾宁愁着眉头,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春玉就忙活了起来。 她带着好几个侍女走进房间,将沉睡中的顾宁从温暖的被窝里唤醒。 「县主,今日是镇远侯夫人办的赏花宴,全京城的青年才俊都去了,公主也替您应下了这个邀约,您可不能赖账。」 侍女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宁无力地睁开双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揉着凌乱的青丝,迅速坐 了起来。 新来的几个侍女还是头一次伺候她起床,见她神情慵懒却不损颜色半分,***在外的肌肤如雪般白皙,衣襟下的隆起,女子看了都脸红心跳。 她们红着脸替顾宁梳洗,春玉瞧着顾宁眼底的青黑,暗暗警醒起来。 不是她的错觉,自从上次寿宴后,县主的身体就愈发差了,莫非是被人下了毒? 联想到郡主,春玉将这个异常牢记在心,准备今日赏花宴结束后,就去找周大夫。 京城的赏花宴就像是春日的韭菜,一茬接着一茬地开,但赏花宴与赏花宴之间也有区别,去的人也不同。 这次镇远侯夫人举办的赏花宴,能收到帖子的,最低也是四品官家的贵女公子。 顾宁听着春玉在耳边叭叭叭不停,突然笑了起来:「要不是借了外祖母的光,我连这场赏花宴都参加不了。」 瞥了眼顾宁明艳如牡丹般的脸庞,春玉一本正经地说道:「县主凭着这张脸,哪怕是七品小官家的庶女,也会有帖子送上门的。」 「就你会说话。」顾宁心情愉悦,美目流转。 这么多世家公子,应该会有那么一两个身具大气运之人吧? 想到这,她便低低的笑了出声。 岳荣拿着手中这枚精致的鎏金请帖,就如同抱着一个烫手山芋:「大哥,怎么不是你去送给主子?」 「这些事你来办最妥当。」岳明一脸正色,「主子最喜欢你,见到你一定不会生气。」 闻言,岳荣顿时抖擞起了精神,昂首阔步走进了卧房。 下一刻,他就被人用茶杯砸了出来。 「大哥……」岳荣眉眼耷拉,很是无措,「主子不去。」 岳明轻咳一声,在门外道:「听说县主也要去此次赏花宴。」 霎时间,福至心灵的岳荣又精神了起来:「听说自从与三皇子解除婚约后,每日送到裴府来的请帖都有十几张,其他皇子或是那些世家郎君,各个都盯着县主呢!」 「如今县主就像是一块肥肉,这些豺狼可都虎视眈眈,主子若是不去,只怕是……」 岳荣夸张地说着,极力游说。 片刻,房门被人从内打开。 「镇远侯府有什么?」谢宴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 这两兄弟恨不得他离顾宁远远地,又怎会为了撮合自己与顾宁在这游说? 岳明讪讪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主子,属下前几日打探到,镇远侯府可能有一道圣旨。」 「只是镇远侯府戒备森严,唯有这一途径,才能入府一探究竟。」 闻言,谢宴俊美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圣旨?」 「正是。」岳明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据说是先帝亲笔所写!是册封太子为帝的圣旨!还有传国玉玺为印!」 自从先帝离世后,传国玉玺也不见了踪迹,也正因为如此,只要拿到了这封圣旨,就能做实皇帝得位不正。 「好。」他微微颔首,「那就去镇远侯府一趟。」 岳明松了口气,挖掘了提到县主的第二个用处。 /108/108064/29157286.html 第121章 蹭气运 太极殿内。 鼻间是龙涎香特有的香气,分明是这世间最尊贵的香,可皇后闻了,却觉得手脚冰凉。 她候在寝殿外,头顶的凤冠重得她垂下了头,她已经在寝殿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了。 可纵然如此,皇帝也依旧没露面。 皇后捏着手中的这封信,眼底划过一抹幽光。 李公公讪笑一声:「娘娘,皇上召了丽昭仪,您看……不如等皇上得空了,奴才再派人去请您过来?」 「不必了。」皇后淡淡道,「想必皇上也快结束了。」 身为皇帝的枕边人,她对皇上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了,服了仙丹又如何?还不是短。 里面刚叫了一回水,最多再过一刻钟,里面就要完事了。 李公公尴尬一笑,不敢与皇后争论,只能陪着她一块外在外面等。 里面又叫了一回水,李公公才得空告诉皇帝,皇后来了的消息。 「皇后娘娘似乎是有急事,一直都候在寝殿外,就等着您呢。」 皇帝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他也没了精力再来一回,便拍了拍身下丽昭仪的脸:「退下吧。」 「是。」丽昭仪声音婉转,如黄鹂般动听。 知道皇后就在外等着,丽昭仪只是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就赶紧离开了。 皇帝朝着李公公招了招手,李公公会意,小跑到了皇后面前。 「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想到刚才寝殿内发生的事,皇后眼中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厌恶。 但很快,她又收拾起了心情,一脸温柔的笑容,迈进了寝殿。 寝殿内都是欢好后留下的气息,皇后忍住心中厌恶,仍是那副端庄贤淑的模样。 「丽昭仪伺候皇上可还好?」 「还算不错。」 皇帝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重色,皇后已经年老色衰,他自是不耐烦应付。 被这样羞辱,皇后面上的笑容不改,甚至更深了:「皇上,臣妾得到了一个消息。」 「安阳郡主已经病入膏肓了,只是靠着针灸吊着一口气罢了。」她轻缓道,「安阳郡主这样做,恐怕是想要亲眼看到女儿出嫁。」 皇帝漫不经心的神色逐渐收敛起来,他看了眼皇后,突然笑了出声:「看来聪明的皇后又有了计策。」 「在皇上面前,臣妾又怎么称得上聪明?」皇后脸色不改,「只是长宁县主的婚事……终究是您的心腹大患。」 「大长公主心高气傲,定是看不上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可若是让长宁县主嫁入高门,若是个文官还好,若是武将……」皇后皱着眉,很是忧心,「只怕会生出些事端。」 「皇后莫不是还念着楚云逸同宁儿的婚事?」皇帝乐呵呵地笑着,看似心情愉悦,可他说出的话没给皇后留一点情面,「朕劝你还是不要想了,楚云逸在太后寿宴上折腾出了那桩丑事,朕可不好意思再指婚。」 皇后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如初:「臣妾知道云逸闯下大祸,不曾奢想他能与长宁县主再续前缘,只是……臣妾是您的人,自然是处处替您考虑。」 「蜀地反叛,若其他藩王也与蜀王一样,试图篡位,那……」 「他们敢!」 皇帝浑浊的眼睛中迸发出了一道狠戾的光。 他重重的拍着床榻,咬牙道:「若他们真敢反派,朕就让裴安临率兵去灭了他们!」 皇后叹了口气,幽幽道:「皇上,可若是裴家也有异心呢?若是那些藩王想要利用长宁县主的婚事做文章,可是轻松得很啊!」 「一个女子,倘若清白被毁,不就只能嫁给那人了吗?」皇后语重心长道,「您是不知道,就在前些日子,李家的小姐因为不小心落水被人救了,就嫁给了救她之人呢,那只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倘若长宁县主也被这样设计……」 皇帝的脸色难看极了,但在看到皇后的一瞬间,他又突然冷下了一张脸:「你到底想做什么?直说便是!」 「若安阳郡主死了……」皇后语气轻缓,像是在说一件悉数平常的事,「长宁县主不就要守孝三年了吗?左右她已经病入膏肓,语气让她痛苦地活下去,倒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闻言,皇帝轻点着手中的扳指,陷入了沉思。 镇远侯府外,马车排成了长龙,四处都是欢声笑语。 顾宁撑着下巴,只觉得心中烦闷。 不知为何,明明今日极有可能找到另一个身具大气运的人,她从此就不必牢牢地绑在谢宴身上。 可这样的好事,却没能让她感到一丝兴奋。 春玉瞧着顾宁的情态,心中咯噔了一声。 这般模样,像极了话本中所说的闹别扭! 仔细想想,县主的确是在与谢宴见面后,才变得这样奇怪——竟然答应了来赏花宴! 莫非县主那日偷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她吃醋了? 春玉的脸上神色变化十分精彩,让顾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 「没有。」春玉连忙摇了摇头,「奴婢只是见县主生得美,看呆了而已。」 顾宁却不信她这话:「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春玉迟疑片刻,正想开口,却听得那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下一刻,车帘被人掀开,秦飞羽大大的小脸出现在顾宁眼前。 「县主,您怎么来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秦飞羽还是大长公主交代过可以交好的人。 顾宁见了她,十分给面子的下了马车。 只是秦飞羽见车内只有她跟春玉两人,还探头往马车内瞧了眼。 对上顾宁狐疑的目光,她爽朗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我给你家那位了不起的侍卫也送了请帖,怎么没瞧见他?」 她刚说完,就对上了一双轻轻眯起的桃花眼。 「你很关心我家的侍卫嘛。」顾宁阴阳怪气道。 「这不是有些好奇。」秦飞羽冲着顾宁暧昧一笑,凑到了顾宁耳边,轻声道:「你放心,谢指挥使是你的,我不同你抢。」 「你……」 没等顾宁开口,秦飞羽就亲昵地揽住了她手:「走吧,我带你看看我们家的园子,虽然不及裴府的华美,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顾宁小心眼,见她兴致颇高,直接泼冷水:「听说镇远侯夫人办这次赏花宴,一大半是为了替你寻一个如意郎君。」 闻言,秦飞羽仍是笑嘻嘻的:「她呀,蹦跶不了几日了,就先让她高兴高兴。」 「你是有了什么……」 「今日可是来赏花的。」秦飞羽连忙道,「不要提晦气的人,免得扫了兴致。」 秦飞羽挽着顾宁,将她迎进了侯府,自是惹来不少目光,她十分自在,仿佛这些眼神都与自己无关。 镇远侯夫人坐在高台上,看似是专心的看着台下的戏,实则心思已经飘远。 心腹嬷嬷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又一句的话,让她不觉捏紧了手帕。 「那孽障当真与长宁县主要好?」她心中一跳,甚是不安,「长宁县主可不是好相与的。」 嬷嬷低声道:「奴婢瞧得清清 楚楚,长宁县主与她相谈甚欢,两人是一路笑着进来的。」 「让那些人先等等。」镇远侯夫人脸色难看,「待我探明情况再行动。」 「是。」 一眼看去,高台上都是些夫人。 贵女公子们几乎都往后花园去了,极少有人在高台上驻留。 顾宁被秦飞羽拉着,在后花园逛了许久,也没瞧见一个世家公子的身影,自然也无从寻找她的猎物。 而眼前的这几人,身上的光团小得几乎看不见。 顾宁重重地叹了口气:「难道我这辈子都离不开谢宴了?」 「只要宿主没有放弃,总是能找到的!」系统给顾宁加油打气,「宿主不要灰心!」 「你在找什么?」秦飞羽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黏在顾宁身边。 她顺着顾宁的视线,看到了湖岸对面的几个公子的样貌,顿时撇了撇嘴:「这几人都是浪荡公子,是我继母准备介绍给我的。」 顾宁正喝着茶,听了她这话,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去。 「你……」 「怎么?」秦飞羽吊儿郎当地翘着腿,「以为我会寻死觅活?」 「不不不。」顾宁摆了摆手,咽下那口茶,方才说道,「既然你知晓了她的意图,为何还不应对?」 这狗屁的世道就是这么没道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守着那点狗屁的贞洁,除了公主等宗室女,其他女人嫁人就像是第二次投胎,要是嫁不好,那下半辈子都得受折磨。 她可不信秦飞羽是任人搓圆搓扁的人。 秦飞羽压低了声音,靠在顾宁耳边:「这不是你教我的吗?我现在就在卖惨呢!等我父亲将那些人调查得差不多了,知晓了我继母的心思,我再一不小心地将她在太虚观做的那些腌臜事捅出来,她就再也不能在我面前蹦跶了。」 顾宁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冲着秦飞羽投去赞赏的一眼。 就在这时,系统雷达滴滴地叫了起来。 一个光团出现在了系统的探测范围内,就在不远处! 顾宁顿时捂着肚子站了起来:「我突然腹痛,你们侯府的净房在哪?」 秦飞羽怔了怔,却还是给顾宁指了方向。 她正想跟着顾宁一块去,却在瞧见春玉匆忙跟上的身影后停下了脚步。 春玉的功夫她是知道的,自己还是不去添乱了。 顾宁捂着肚子,一直远离了秦飞羽的视线,她方才松开了手。 春玉呆滞了片刻:「县主,您不是腹痛?」 「当然不是了。」顾宁拿着团扇,将藤蔓揭开,瞧见了一个站在湖边的身影。 在系统的探测下,这人身上的光团只比谢宴少了一圈。 可即便如此,也能让她蹭不少气运了! 顾宁双眸放光,就要朝这人走去。 谁知岸边的这人一转身,竟是顾宁的熟人。 「长宁县主。」男人温润如玉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 /108/108064/29157287.html 第122章 燕煜的心思 怎么会是燕煜? 顾宁的脑袋中冒出了大大的疑惑,明明之前见到燕煜时,他的气运值十分普通,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男二号。 「你是不是又出g了?」顾宁咬着牙问系统。 她不得不防,系统没出一次g,倒霉的必定是她顾宁! 系统罕见地卡住了,在经过又一次精密的测算后,系统胸有成竹道:「宿主放心,这次绝不是g,气运值是会有变化的,肯定是燕煜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才让他的气运一下水涨船高了。」 顾宁嫉妒得捏紧了手帕,她好想知道燕煜是做了什么事,才能将他的气运值提到跟男主楚云逸一样的水准。 「宿主,这是蹭气运的好机会!」系统暗戳戳地怂恿着顾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如果系统有实体,顾宁一定会立刻将它踢得远远地。 当初它让自己去蹭谢宴气运时,也是这样的说法。 可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气运值低到发黑的炮灰女配了,她绝不会再轻易地跟书中的重要人物扯上关系。 况且燕煜这人心狠手辣,别气运没蹭到,反倒被他发现上次千金阁迷倒他的人是自己。 顾宁从意动到放弃只用了两秒钟。 她高傲地在燕煜身上打量了一眼,尽量演绎出对别国质子的不屑一顾。 「原来是燕国质子。」 燕煜温润一笑,仿佛没瞧见顾宁不屑的眼神,而是距离顾宁更近了。 「久仰长宁县主的美名,没想到在今日碰见了。」 他这话不假,第一次听到长宁县主的名字,是在他初次入皇城时,那道清凌凌的声音正小声的夸着他的眼睛好看。 再然后,就是他设计救下这位传闻中不可一世的长宁县主,关于这位县主的流言大都是她多么跋扈,多么娇蛮,可他那日只瞧见了一个故作嚣张的少女。 最后就是这次赏花宴了。 下属常说他看人准,他在燕国蛰伏十余年,冷眼看着燕国皇宫内众人勾心斗角,他从那些人身上看到的,都是吞噬人的一片黑暗,独独在这位县主身上,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光芒。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外孙女! 随着燕煜距离自己更进一步,顾宁做出了厌恶的神情:「你想干什么?我的侍女可就在附近。」 燕煜摇了摇头,朝着顾宁伸手。 顾宁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一样,立刻避开,却见燕煜的手中捏着一片枯叶。 「县主头顶落了枯叶,我替县主取下来。」燕煜温声道,「若有冒犯,还请县主见谅。」 抛却其他的主观因素,眼前这位将来会爱顾清秋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二的确是有一副好样貌,不过…… 这个想法只在顾宁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随即就被另一张俊美冰冷的脸所取代。 顾宁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个画面抛去。 她轻咳一声,极力拉开与燕煜的距离,板着精致的小脸,不悦道:「这些事自会有我的侍女来做,燕六皇子手伸的太长了。」 燕煜倒也没反驳,反倒还满怀歉意地冲着顾宁笑了笑:「是我逾越了。」 他正视顾宁时,那双湛蓝的眼睛像是只有顾宁一人,让顾宁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勾引」二字。 霎时间,顾宁打了个寒颤。 是非之地不久留! 她正准备扭头走人,却见右侧一群花枝招展的贵女正睁大了双眼,八卦的眼神在她跟燕煜身上来回打量。 霎时间,顾宁仿佛看到了大街小巷 未来茶余饭后的谈资——「长宁县主与燕国质子在镇远侯府私会」。 为首的贵女是威远侯府的嫡女齐琉琪,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说呢,为何遍寻不到长宁县主,原来你是瞒着我们同煜公子……见面呢!」 燕煜凭着过人的样貌在京城贵女圈掀起了不少波澜,她们不愿用质子这样涵盖侮辱性的词称呼燕煜,于是就以「煜公子」取代了燕国质子的称呼。 顾宁眼皮一跳,一双漂亮的眼眸直直地扫向齐琉琪。 「齐小姐,若是眼睛瞎了就去请太医诊治。」 她的记忆中,可没有招惹过这位齐小姐,怎么她这话却处处针对自己? 顾宁冷脸时,颇有几分大长公主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一开口,原本八卦涌动的气氛顿时僵住了。 在京城没人敢惹顾宁,之前暗中诋毁顾宁倒贴三皇子的李家小姐现在还称病不出呢,还有方家二小姐、柳家三小姐…… 只要惹了顾宁,要么是被顾宁当场报复回去,要么是被裴老将军带着家中小辈打上门。 想到这,那些跟在齐琉琪背后的贵女们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齐琉琪的距离。 刚才还在恭维自己的小姐妹们瞬间转变的态度,让齐琉琪脸上无光。 她冷哼一声:「她们怕你,我可不怕!」 虽说她没有县主之位,却也是威远侯府的大小姐,在京城是排的上号的贵女之一。 「你定是贪图煜公子美色,这才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 顾宁费解地看了齐琉琪好几眼,百思不得其解:「我看齐小姐不只是眼睛有问题,这脑子的问题也不少。」 「你!」齐琉琪指着顾宁,开口就要骂人。 顾宁语重心长道:「齐小姐,你摇一摇脑袋。」 「你想做什么?」齐琉琪警惕地瞪了眼她。 顾宁回以同情的眼神:「让我们听听你的脑子里是不是有水声。」 「噗!」 不只是谁率先笑了出声,就连燕煜唇角也噙着一抹笑。 齐琉琪涨红了一张脸,气得发抖。 顾宁这分明是在骂她脑子里进了水! 没等她开口,顾宁就轻哼了一声:「齐小姐,你用你那盛满水的脑子仔细想想,我若贪图燕煜美色,直接去宫中请皇上赐婚便可,何必费尽心思同他私会?」 「倒是你。」顾宁意味深长地冲着她笑了笑,「可别被人挡了枪使都不知道。」 方才她突然想了起来,顾清秋跟这位齐小姐关系好极了,在顾清秋那女主光环的影响下下,她做出这种事也在情理之中。 顾宁扬长而去,齐琉琪丢了个大脸,气得甩开了身后劝阻她的贵女的手,咬牙走向了另一边。 剩下的贵女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燕煜走去。 楚国民风开放,只要不是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碰上了说几句话,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燕煜这样一位温润公子,即便是嫁不了他,饱饱眼福也不错。 但燕煜却冲着她们歉意一笑,竟然朝着顾宁离开的方向走了。 顿时,平静的湖面像是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不是吧?难不成齐小姐猜对了?他们当真有情?」 「长宁县主身份尊贵,煜公子莫非是看上了她的身份?」 「不只是身份……」一个贵女语气阑珊的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另一个充满酸意的念头,「长宁县主那张脸,也是一大利器。」 几人说话时,只以为再无其他人 ,毫无避讳。 但刚说完,她们就瞥见柳枝后那道高大的身影。 「这位是……」 看清了这个男子的脸,几人眼中皆露出了惊艳之色。 可男子看也没看她们一眼,抬脚就离开了。 一个贵女捂住了嘴,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他也是去找长宁县主的?」 这话一出,顿时浇灭了几颗躁动不安的少女心。 「呀!」一人拍了拍脑袋,两眼放光道,「我想起来了!他就是裴家那位救了皇上的侍卫!谢宴!」 燕煜顺着顾宁离开的方向一直走,却没看到想象中的那道人影。 他皱了皱眉,看着眼前并无踩踏痕迹的草地,突然轻笑了一声。 在他身后,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悄然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殿下,您对她感兴趣?」 「是也不是。」燕煜沉吟片刻,托着下巴道,「与其说是对她本人感兴趣,倒不如说我对她背后的裴府感兴趣。」 随从低着头,仅仅露出一张普通的侧脸:「裴府深不可测,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若钥匙在裴家手上呢?」 燕煜一句话,让随从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波动:「殿下可能确定?」 「八九不离十了。」燕煜笑了笑,「楚国先帝最信任的不是自己那几个儿子,反倒是大长公主与裴老将军,最看重的太子暴毙身亡,你说他会将钥匙交给谁?」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裴家了。」 燕煜幽幽叹息一声,温润如玉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个充满戾气的笑容。 见状,随从心潮澎湃:「属下愿意潜入裴府!替殿下……」 「不。」燕煜抬手,打断了他剩下的话,「这样重要的东西,他们一定放在十分隐蔽的地方,与其冒着暴露的风险潜入裴家,倒不如从长宁县主身上下手。」 随从愣住了,脑子里迸出了三个字「美人计」! 他的声音逐渐颤抖:「殿下是要勾引长宁县主,让她主动交出钥匙吗?」 燕煜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随从恨不得将头垂到地上:「属下失言,还请殿下责罚。」 片刻后,燕煜轻笑了一声:「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 他眼中含笑,耳边又响起了那一句话。 她说他的眼睛很漂亮…… 在随从紧张的注视下,燕煜又变成了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多打听打听长宁县主喜欢什么。」 「是。」 另一边,顾宁捂着胸口,站在柳树下喘着气。 她的直觉一定没错!燕煜就是有意勾引她! 突然,顾宁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她下意识抬起头,与一双晦涩的凤眸相对。 「你……你怎么在这?」顾宁只觉得心中一颤,她怎么觉得谢宴有些不对劲? 还没等顾宁想明白,她的腰上就传来了滚烫的热度,一只大手紧扣住了她的腰肢,霸道的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吻落下。 或许是想到待会还要赴宴,他特意避开了娇艳欲滴的红唇,将细碎的吻落在了她的额间、脸颊、颈侧。 在系统机械的播报声中,顾宁回过神来。 她挣扎不出谢宴的怀抱,干脆狠狠地踩了谢宴一脚,一把推开了他,落荒而逃。 谢宴站在原地,茫然地攥了攥手。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事情超出掌控范围。 /108/108064/29157288.html 第123章 落水 「多好的机会啊!」 系统在顾宁的脑海中大喊着,痛心疾首地怒斥顾宁落荒而逃的行径。 顾宁靠在临湖的栏杆上,只觉得谢宴身上的气息还停留在自己周围。 她看着湖面倒映出来的那张绯红的脸庞,一阵哀嚎。 「你懂什么!」 从谢宴的异常态度中,她已经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好好地一个反派,一个没有七情六欲一心只有事业的反派,怎么会有这么多次奇怪的举动? 「是不是出g了?」 任顾宁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个可能。 系统顿时换成了深沉的语气:「宿主有没有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他对你动心了?」 「这不可能!」顾宁干脆地一挥手,「那可是大反派!险些就要让男女主团灭的大反派!他怎么可能被我这点小技巧撩拨?」 顾宁说了这些,犹觉得不够,语重心长地将系统批评了一通:「我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一个嚣张跋扈的县主,即便我对他多有讨好,那也只是浮于表面,以他的心机,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这样一个冷情冷性的冰山,眼里是不会有女人的。」顾宁一字一句道,「他之所以会……咳咳,那也只是因为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顾宁对自己这张脸还是很有信心的,她这张脸伴随了她这么多个世界,只需勾勾手,就有男人主动上钩。 谢宴是她见过最理智的男人,可是再理智的男人,也会有被生理支配的时候。 而谢宴之所以对自己百依百顺,那还不是因为大长公主。 其一,是大长公主对他有恩,他不会对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外孙女下毒手,其二,就是他或许……也想跟楚云逸一样,通过娶了自己获得裴家的支持。 顾宁一本正经地分析完,面对的只有系统的沉默。 她气得柳眉倒竖:「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系统讪讪一笑:「宿主当然是对的。」 话虽如此,可它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顾宁冷哼了几声,明显的感受到了系统的敷衍。 湖边的阵阵秋风吹来,将湖面吹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镇远侯府的景色确实不错。 「阿嚏!」 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顾宁揽紧了手臂。 「该不会是谢宴在背后骂我吧?」 她紧张兮兮地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谢宴,只看到了红光满面的秦飞羽。 「县主!」 秦飞羽见了顾宁,笑容就像一朵花一样,立刻揽住了顾宁的手臂。 她摸着顾宁冰冷的小手,索性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给顾宁盖上。 「县主平日里若是无事,不如随我去南山跑马。」秦飞羽将顾宁上下打量了一眼,目光停在她身上一会,顿时睁大了双眼。 她抬手就朝顾宁伸来,顾宁下意识往后躲。 但秦飞羽平日里骑马练枪,力气比她大多了,她这点力气,就像是蚍蜉撼树。 顾宁明艳的小脸微冷,她跟秦飞羽的关系可没好到这种程度。 她憋着一口气,正想甩开秦飞羽的手,却听秦飞羽在她耳边「嘿嘿」地笑了起来。 「县主艳福不浅啊。」 顾宁一抬头,就感受了她停留在她的颈侧的目光,以及她笑中的意味深长。 霎时间,顾宁脸上迅速染上了红霞。 她将披风拢紧了,平静道:「秦小姐这披风可以借我用一用吧?」 「当然了。」秦飞羽立刻应下。 顾宁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秦飞羽拽住了手。 秦飞羽笑嘻嘻地揽着顾宁的肩膀,一边随她往外走,一边低声道:「是煜公子……还是谢指挥使?」 顾宁正是在思索该如何应对秦飞羽,不料却听见了这一番话。 她冷不丁地咳嗽起来,但她越是想要遮掩些什么,脸上的红晕就越多。 「你……」 「县主,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秦飞羽大大咧咧地说着,「你放心,我是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顾宁没好气地扯开她的手,嘟囔道:「我与你可没有过命的交情。」 秦飞羽被她疏远,也不生气,仍笑着凑到她身边,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其实我觉得,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是谢指挥使更胜一筹。」 「我常听人说,鼻梁越高,那地方就越……唔唔!」 顾宁耳根发烫,立刻捂住了秦飞羽的嘴:「你可别说了!还有人呢!」 「丫鬟都离咱们一丈远呢!听不见的。」秦飞羽解释道。 顾宁恨不得将秦飞羽扔入水中,普通的丫鬟是听不见,可春玉不是普通的丫鬟!她那内力,即便是隔了三丈远,都能将秦飞羽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总之!」顾宁警告地瞪了眼她,「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秦飞羽叹了口气,无奈道:「不说就不说吧,待会宴会上有得是人说。」 顾宁只觉得头大如斗:「说什么?我与谢宴?」 「当然不是了。」秦飞羽一脸的我是那样的人嘛的表情,「我可不会将你跟谢指挥使的事说出去,是你与煜公子的事。」 「他们都说,你跟煜公子在湖岸私会呢,还说你看上了煜公子的美色。」秦飞羽啧啧感慨几声,「听说是齐琉琪跟那几个小跟班一块传出来的。」 顾宁咬了咬牙,暗暗磨着牙根:「齐琉琪,她给我等着!」 本以为刚才那一场闹剧已经结束了,没想到齐琉琪竟然是个蠢的,自己被嘲笑了还要努力替顾清秋办事,抹黑自己的名声。 她冷哼了一声,小脸绷紧了。 两人走着,就到了贵女聚集的湖岸边。 一缕缕的垂柳在岸边,又有青葱的灌木围绕,整个湖岸都绿意盎然,一点都不像是京城的秋天。 但这带着凉意的秋风,却让顾宁下意识揽紧了披风。 看着周围仍谈笑自如的众多贵女,顾宁又将系统拎了出来,好生骂了一顿。 聪明如她,当然意识到了身体的不对劲。 系统大声喊冤:「宿主气运值为负,这身体当然比不上普通人。」 顾宁默默地抱紧了自己,难道还要去找谢宴吗? 系统贼兮兮地在她耳边道:「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就看宿主愿不愿意做了。」.. 「一睡解千愁!」 系统再次提到了这个办法,而顾宁……可耻的心动了。 她一边在心中唾弃自己的堕落,一边盘算了起来。 突然间,她感到腰间一阵大力,随后是耳边秦飞羽的惊呼声。 下一刻,她整个人都泡在了水里。 阳光正盛,可湖水却冰寒刺骨,对于病恹恹的顾宁来说,这冰寒的湖水就像是催命的刀!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秦飞羽惊恐的眼神,还有那从人群中离开的矮小的身影。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秦飞羽急得直跺脚,撸起袖子就要跳下来救顾宁。 她身边的丫鬟将她牢牢地拽住了:「小姐,奴婢这就去救人!您在这等着!」 落水的是 顾宁,侍卫们不敢下水,唯有几个不会水的丫鬟拿着竹竿,想要将顾宁救上来。 秦飞羽急得团团转,可她也不会水。 顾宁四肢冰冷,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刚才她感受得十分清楚,是一个人将她推入湖中的。 既然有人算计她,那就绝不仅仅是推入湖中这么简单,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离开! 她抓住了竹竿,岸上的小丫鬟却不知被谁挤了一下,踉跄两步,竟然也落入了水中。 顾宁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从自己眼前消失,气得紧咬下唇。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快步挤了进来,口中嚷嚷道:「秦小姐,我来救你!」 水中的顾宁清晰地看见了此人的面容——是京城有名的浪荡公子李思远! 再听李思远口中叫嚷的话,她顿时明白了,自己这是替秦飞羽挡灾了! 她跟秦飞羽身高相仿,就连梳的发髻都是同样的飞天髻,那人是从背后推的她,想必是将披着秦飞羽的她认成了秦飞羽。 早知道受了秦飞羽的好处会有这个劫难,她宁愿冷死都不接那披风! 秦飞羽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冲上前就想拦下李思远。 可几个突然冒出来的嬷嬷却极力将她拉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思远跳入了湖中。 「县主,您千万不要冲动啊!李公子已经去救小姐了!」 秦飞羽脸色大变,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身边的人甩开:「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湖里的人是谁!」 这几个嬷嬷听得熟悉的声音,再抬头一看,脸色大变。 这……这不是小姐吗?那湖里的人是谁? 湖中那人艳若牡丹的精致脸庞……是长宁县主! 几个嬷嬷愣在原地,寒意从她们的脚底板一路蔓延上来,让她们打了个寒颤。 糟了! 若是被大长公主知道了长宁县主在这里受的委屈,那夫人只怕是要蒙受灭顶之灾了! 一时间,她们顾不上秦飞羽,赶紧跳入了湖水中,一人忙着救顾宁,其他人忙着拦下李思远。 但她们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李思远已经靠近了顾宁,他在看到这张脸时,被晃得失了神。 他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此刻从心底生出的野心,却让他下意识想要继续往前。 长宁县主!若是能娶了她…… 就在他畅想美好未来时,美人却消失在了水面上。 顾宁捏着鼻子,紧闭着一口气,沉入了湖中。 即便她贵为县主,也不敢与礼法抗衡,一旦她被李思远救上岸,那铁定是要嫁给李思远的。 李家也是楚云逸的附属之一,楚云逸跟皇后会竭尽全力促成这门婚事。 她怎么会让自己落到任人鱼肉的境地? 原本清澈的湖水因为太多人在湖中搜寻而变得浑浊,顾宁憋着气,努力在湖水中寻找着出路。 然而李思远却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阴魂不散,竟然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顾宁咬了咬牙,一脚就将李思远踹了出去。 就在她即将缺氧时,身体落入了一个强有力的臂弯中。 两人浮出水面,顾宁大口地喘着气,没有浑浊的水与水草遮挡,她看清了这人的脸。 是谢宴! /108/108064/29157290.html 第124章 短命之相 顾宁下意识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是谢宴! 谢宴紧抿薄唇,将顾宁打横抱起,从水中站了起身。 感受着女子身上的柔软,谢宴眼神一暗,揽着顾宁的力道更紧了。 「还好有你在。」顾宁长舒了一口气,见谢宴带她来的是一处偏僻的湖岸,四周没有一个人,更是满意。 她下意识揽着谢宴的脖颈,恨恨道:「那李思远明明看清了我的脸,竟然还想救我!当真是可恶!」 谢宴眼眸低垂,见她一脸怒气的骂着李思远,缓慢地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 「李思远?」 顾宁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她没意识到的依赖:「就是他!你以后当差要是遇见了他,可一定要帮我好好地揍他一顿!」 「好。」谢宴凤眸轻眯,语气幽冷,「我一定会替县主教训他。」 一直到上了岸,谢宴也没将顾宁放下。 他感受到了顾宁因为寒冷而颤抖的身体,脸上神色更冷了。 顾宁只觉得浑身冰冷,想要就这样睡过去。 她知道,这是炮灰女配的光环在作祟。 按照她这为负数的气运值,就这样睡过去的结果很有可能是长睡不醒! 「谢宴。」顾宁靠在谢宴的怀中,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我好困。」 她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宴一张俊美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别睡。」谢宴不停地拍着她单薄的背脊,安抚道,「春玉马上就到了!」 顾宁只觉得眼皮沉重极了,不住地往下耷拉。 一直到触碰到谢宴***在外的皮肤,她方才舒服地蹭了蹭。 慌忙的谢宴方才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脱下自己跟顾宁的衣裳,将人紧紧地揽在怀中。 从男人身上传来的热度让顾宁的症状有所缓解,谢宴抱着身无寸缕的顾宁,心中升不起一点其他的心思。 春玉带着秦飞羽匆忙赶来,瞧见眼前这一幕,她立刻将秦飞羽挡在了身后。 秦飞羽连忙低下头,在这样的时候,她可不敢多看。 春玉带着厚厚的被褥,将顾宁全身都牢牢地盖住。 「我已经让人在院子里布置好了,带着顾宁去就行。」秦飞羽语速极快,「炭盆与浴桶我都备好了。」 春玉一声不吭,动作却十分迅速,带着顾宁匆匆离去。 「什么?」 正院内,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碎瓷声。 嬷嬷与丫鬟齐刷刷地跪在了镇远侯夫人郑氏的面前。 郑氏因为惊慌,摔碎了自己最爱的一套青瓷茶杯,但现在她的眼中,再无自己喜欢的茶杯,只剩下了一桩事。 她捏紧了一双手,眼中浮现出的惊慌让跟随她的嬷嬷与丫鬟更是惊恐。 「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嬷嬷颤声道,「落水的是长宁县主,此事只怕不能善了!」 郑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力道大得能将这帕子揉碎。 她不断地在厅内反复踱步,脸色苍白如女鬼:「不会的,不会的!」 她口中喃喃几句,下意识咬紧了牙关:「李思远是自己有心娶秦飞羽,主动去的落水处!他们查不到我的身上!」 说话间,她便暗暗松了口气。 细思自己做的这件事,她的底气就越足。 但她的心腹嬷嬷没有这样好的心态,声如蚊蝇:「夫人,可是……奴婢担心有人瞧见了推长宁县主入水的小丫鬟!您看……要不要派人将她赶出去?」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郑氏眼眸一冷,落 在了嬷嬷头顶,「你知道该怎么做。」 秦嬷嬷打了个寒颤,却不敢反抗,小声道:「奴婢这就去办!」 可嬷嬷还没到院门口,就瞧见了秦飞羽带着乌泱泱的一群护卫走了过来。 在秦飞羽身旁,还有个陌生的俊美男人。 秦嬷嬷浑身一颤,掉头往后走。 「秦嬷嬷,急着去哪呀?」秦飞羽一个轻盈的跃身,就挡住了秦嬷嬷的去路。 对上她眼中的笑意,秦嬷嬷心跳如雷,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大小姐……」秦嬷嬷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夫人听说长宁县主落水,特意让奴婢去请大夫。」 闻言,秦飞羽笑了笑:「秦嬷嬷,咱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你也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话音落下,她这张笑脸就冷了下来:「这件事,是我那好母亲做的吧?」 「先是推我入水,再让李思远英雄救美,如此一来,我就只能嫁给李思远那个纨绔了。」秦飞羽冷笑着拍了拍掌,每一声清脆的掌声,都像是敲在了秦嬷嬷的心头。 她连忙摇了摇头:「小姐怕是误会了,夫人最是心慈,又最为疼爱您,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是啊!」秦飞羽感慨道,「我此生看过最好的戏,就是她演的!她装出的慈母心肠,就连我本人都差点信了!若今日落水的是我,无人会怀疑是她所为,只会怪我性子粗犷,自己害了自己后半辈子!」 越是听着这些话,秦嬷嬷的心中就越是惶恐。 平日里自家这位大小姐大大咧咧胸无城府,为何今日会…… 秦嬷嬷心中想着,却见秦飞羽冲着她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只可惜,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今日落水的人不是我,是长宁县主!」 秦飞羽上前一步,在秦嬷嬷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她准备好承受大长公主的怒火了吗?」 霎时间,秦嬷嬷连连往后退,险些跌倒在地。 「谢指挥使,就是这了。」秦飞羽指着这座院子,高声道,「你放心,我们镇远侯府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伤害县主的人!」 谢宴点了点头,手一抬,就有几十个护卫将这座院子围得严严实实,如铁桶般。 秦嬷嬷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护卫,厉声呵斥道:「你们是何人派来的?这可是镇远侯府!」 「镇远侯府还轮不到你一个嬷嬷做主!」秦飞羽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厉声道,「你们谋害县主的事,大长公主已经知道了!」 秦嬷嬷震惊得张大了嘴,良久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你……你……」 「秦嬷嬷还是快些去找你的主子吧。」秦飞羽冷笑道,「大长公主就要到了,让她做好准备,准备接驾!」 说罢,她扭头就走了。 秦嬷嬷看着这几十个手执长刀的护卫,那些不满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她眼珠子一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去府外搬救兵。 可那个俊美的年轻人却大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侯府放肆!」 秦飞羽一走,秦嬷嬷顿时嚣张了起来。 谢宴冷冷地瞥了眼她,并不说话,只是将长刀拔了出来,利刃横在秦嬷嬷的脖颈间。 秦嬷嬷双股战战,只听这个俊美的年轻人淡淡说道:「你们侯府又算什么?县主若是有事……」 他淡漠的凤眸瞥了眼秦嬷嬷,秦嬷嬷犹如瞧见了罗刹般,吓得屁滚尿流地跑进了院子里。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啊!」 郑氏本 是等着秦嬷嬷的好消息,谁料她在院中坐立不安许久,得到的却是院子被人包围的消息。 霎时间,她的脸上血色尽失。 「侯爷呢?」她握住了秦嬷嬷的手,「侯爷什么时候回来?」 只要侯爷还护着她,大长公主也不敢要她性命!最多就是禁足罢了! 想到这,郑氏宛若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死死地盯着秦嬷嬷。 但是在她期盼的目光下,秦嬷嬷摇了摇头。 秦嬷嬷老脸上泪水纵横:「夫人,这次……只怕是有些悬了!老奴还没走出院子几步,就被人拦下了,听说大长公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侯爷那边只怕也得到了消息,可他却没露面!」 「没露面?」郑氏跌坐在椅子上,心底的冷意一寸一寸地蔓延了上来。 这一瞬间,她感到了剧烈的不安。 「几十年的夫妻情分,他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吗?」郑氏咬牙切齿道,「他是不是还想着那个***!」 听得郑氏的咒骂,秦嬷嬷心急如焚:「夫人,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您快些想想办法,总不能真的被大长公主给……」 「她敢!」郑氏一声厉喝,「我可是一品诰命夫人!她难道还敢要了我的性命不成?」 偏僻的院子里,顾宁浑身发抖,缩在锦被中,一张小脸苍白的像是水鬼。 秦飞羽在房间内反复踱步,恨不得以身相替。 她替顾宁搓着手,努力让自己身上的温度传到顾宁身上,口中喃喃道:「你替我挡了这次灾,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春玉也是心急如焚,一直在门外看着。 好在是等了一会,她就瞧见了周大夫那道身影。 「周大夫!」春玉失去了往日的稳重,连忙拽着周大夫往前跑。 周大夫提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喘着气道:「小丫头,你慢些!若将我这把老骨头跑散架了,谁能来给你家县主治病?」 春玉一急,干脆背着周大夫跑。 一进门,周大夫就瞧见了顾宁那苍白的小脸。 这一看,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几日不见,她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周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自己的金针,在顾宁的几处穴道扎下。 春玉听得周大夫的话,心觉不妙。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大夫抚着胡须,一边替顾宁诊脉,一边说道:「之前我见她时,她身体虽然算不上强健,但也能活个六七十岁。」 「可今日一见……」他叹了口气,在春玉紧张的注视下,幽幽道,「怎么成了短命之相?这脉象也不对……」 「短命之相?」 春玉跟秦飞羽脸色大变。 /108/108064/29157292.html 第125章 处罚 秦飞羽是吓得,春玉是慌得。 「落水了一次就短命?」 秦飞羽嗓子都破了,吓得一张脸上血色尽失。 顾宁可是在镇远侯府落的水,虽说是郑氏那人心肠歹毒,设计了这一出,可她却是替自己受难。 大长公主最是疼惜这个外孙女,为了顾宁都可以不给皇帝好脸色,她只怕会将帐都算在侯府上。 还有就是…… 秦飞羽愧疚的捏紧了一双手,此刻顾宁双眼紧闭,头发散乱,若非胸口还有起伏,不然瞧上去就像是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而让她陷入这样局面的,正是她。 「大夫,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秦飞羽急切地看向周大夫,「你要什么药?我都去给你找来。」 周大夫抬起眼皮,在她身上扫了眼:「能救她的药,这世上已经没有了。」 春玉心中咯噔一声,「无相奇参」四个字险些脱口而出。 她瞧见周大夫的神色,便知自己猜得没错,县主的这个身子,只有无相奇参才能救回来! 可是那已知的唯一一株无相奇参已经被制成了药,给郡主服下了,这样的天材地宝,世上还会有第二株吗? 春玉张了张嘴,一个音都发不出。 她悔恨自己为何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没能救下县主! 周大夫抚了抚胡须,语气幽幽:「行了,别自责了,冬日里一次落水可不会病成这样,更别说是秋日了。」 春玉一心挂在顾宁身上,一听这话,紧绷的那根弦便断了:「难道说县主……也得了郡主的病?」 「县主之前可是好好地,能跑能跳,每日用膳都能吃两大碗,奴婢好歹也伺候县主这么久了,从未感到任何异样。」 她问得不算隐晦,一旁的秦飞羽太阳穴狠狠一跳。 难道是中毒了?但中毒与安阳郡主有什么关系? 秦飞羽的脑海里迸出了无数念头,却不敢再听下去,随便扯了个理由就出去了,给两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那倒不是。」周大夫摇着头,叹了口气,「她不是中毒,就是纯粹的病了,只是这个病有些奇怪,仿佛就是在这段时间内病的,但这样重的病,怎么着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怎么会这样呢?」 周大夫百思不得其解,望着顾宁的眼神越来也炙热。 这样奇怪的病症,他还从没遇到过。 顾宁一睁眼,对上的就是他一双宛如盛了灯笼的眼睛。 「你……咳咳!」 顾宁一张口,就是惊天动地的咳嗽。 春玉连忙盛了杯温水,小心仔细地让她服下。 温水入喉,缓解了不适,顾宁的精神也好了些。 周大夫凑在她身边,贼兮兮地问道:「小丫头,你背着***了些什么?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顾宁清凌凌的眼睛上抬,无辜道:「周大夫,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病?」 「你还想骗我!」周大夫冷哼一声,「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未出错!你就是病了!还是病入膏肓!」 说着,他就挽起袖子,准备跟顾宁掰扯清楚。 回应他的,是顾宁伸出的手臂。 「周大夫不如再替我把把脉。」顾宁一脸正经的提议,「万一你诊错了呢?」 周大夫一边念叨着「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绝不会出错」,一边搭上了顾宁的手腕。 但这一次,他的脸色异常精彩。 春玉提着一颗心,眼也不眨地看着周大夫。 片刻后,周大夫眼神复杂地抬起头,对上了顾宁自信的双眼。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替顾宁诊了一次,但结果还是那样。 「县主的病好了?」 「这怎么可能?」 「我难道真的错了?」 周大夫发出了灵魂拷问后,呆呆地坐在板凳上,脸上的胡须因为心情太过激动而抖动着。 顾宁收回手,一本正经道:「周大夫可能是太担心我的身体,这才诊错了病症。」 「你瞧,我身体好着呢!」 她在愣神的周大夫面前挥了挥手,将周大夫的神志唤了回来。 周大夫不敢相信自己多年行医,却在今日误诊,没好气地挥开了顾宁的手。 他深深地盯着顾宁,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 一直看得顾宁一颗心悬起,他又冷哼了一声:「小丫头,你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他的诊断绝不会出错,一定是顾宁做了些什么,只是顾宁又没有内力,又怎能掩饰脉象? 顾宁桃花眼弯弯,安抚道:「周大夫,您就认了吧!」 「哼!」周大夫收起药箱,气呼呼的扭头走了。 他一离开,顾宁就松了口气。 可算是将这尊大佛送走了,没想到周大夫竟然这么厉害,之前那些太医来请平安脉,可从未发现过她的异常,为了掩盖真实的脉象,她还赊欠了两点气运值。 顾宁想到这,又是一阵肉疼。 「县主,您真的没事?」春玉在一旁观察已久,还是没忍住内心的担忧。 她陪在顾宁身边也有段时日了,身为暗探,她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人,周大夫离开后,顾宁分明是松了口气。 难道说,她当真是用了什么法子遮掩了脉象? 对上春玉担忧的眼神,顾宁扬起脑袋,笑盈盈地安抚她:「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周大夫医术虽然高明,但他又不是神,总会有失误的时候。」 「再说了,刚才你不是都听见了吗?他最后那次诊脉说我没病。」 顾宁几句安抚,未能让春玉彻底放心。 她对顾宁十分了解,只怕这个病……当真是有什么隐情! 想到这,春玉身体紧绷,已经在纠结此事要不要同大长公主说了。 她尚未做出决定,就对上了一双狐疑的桃花眼。 「春玉,今日之事,你难不成还想告诉外祖母吗?」 「奴婢……」 「外祖母年事已高,这种小事,就不要去叨扰她了。」顾宁语气幽幽,暗含威胁之意,「明白吗?」 春玉硬着头皮地应下了,可她这颗心,却始终没能放下。 此时的镇远侯府,已经一片冷清。 出了这样大的事,哪还有人能有闲心继续赏花,各自找了理由体面离开,唯恐被震怒中的大长公主迁怒。 镇远侯也在此事发生后匆忙赶了回来,事情发生时,他正在北营训练军队,一得到消息,他就快马加鞭赶了回来,老腰都快断了。 瞧见早已坐在前厅的大长公主,镇远侯背后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论起地位名声,大长公主甚至比他故去的父亲更高。 在面对大长公主时,他就像是面对比父亲威势更重的人。 「参见大长公主。」镇远侯连忙行了一礼,「此事是我治家不严,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上方的大长公主正喝着茶,神情看上去十分悠闲,脸上一点怒气都没有。 可越是如此,镇远侯内心就越是慌张。 他低着头,脑子快速转动着,想要找出一个最好的解决 方法。 就在这时,大长公主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缓缓道:「镇远侯既然要给我一个交代,不如就让镇远侯夫人出来吧,我倒想听听,她是怎么狡辩的。」 镇远侯惊愕抬头:「这与夫人有何关系?」 「看来镇远侯的消息不灵通啊。」大长公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推宁儿下水的人,正是郑氏安排的。」 说罢,她朝外招了招手。 几个嬷嬷与小厮被押上了前厅,她们身上没有伤痕,但脸上却是如出一辙的惊恐。 「这个,是推宁儿下水的,这四个,是拦下侍女不让救人的,这个,是去给李公子通风报信的。」 大长公主每点出一人,他们的身体便颤抖一下。 镇远侯神情变幻,艰涩开口:「郑氏为何要害县主?」 「那就要问她了。」大长公主慈和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神情,「让人将郑氏带过来!」 「是!」 镇远侯站在厅内,任他怎么想,都想不到郑氏的意图。.. 就在这时,秦飞羽抱着湿透了的披风跑了进来,口中高声嚷嚷着:「父亲!郑氏想害的人不是县主!是我!」 秦飞羽话音落下,镇远侯的目光就锁定在了她抱着的披风上。 这披风他是认得的,前年秋猎时,他打了好几只白狐,特意将其制成了披风送给秦飞羽。 白狐难得,整个京城也就这么一件,即便湿透了,他也依旧能够认出来。 秦飞羽心中愧疚,一股脑将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县主受了寒,咳嗽了好几声,我就将披风让给她穿了,就在湖边赏景时,一人将县主推下水,还有人拦住我们不让人下水救县主,可那李思远竟然没被阻拦,顺畅地跳下湖!之前李家上门提亲,我没答应,可郑氏却对李家给的聘礼眼热得很!」 「若我嫁了出去,她既能得一份不菲的聘礼,又能将我这个眼中钉拔去,这就是她的目的!县主是代我受过!」 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大长公主面前:「县主病成这样,都是因为我,要杀要剐,随公主责罚!」 大长公主欣慰的看着她,事情的真相,她早已从传来的各种消息中推测出来了,秦飞羽的坦诚,让她很是欣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此事与你无关。」大长公主朝着桂嬷嬷使了个眼色,让桂嬷嬷将秦飞羽搀扶起来。 「你将披风给宁儿,是出于好意,害得宁儿落水的,是郑氏!怨有仇债有主,我只找郑氏一人的麻烦!」 说话间,郑氏已经被人扭送到了几人面前。 她一头的珠钗摇摇欲坠,整齐的发髻散乱,活像是个街边的疯婆子。 镇远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将扭送她来的人看了好几眼。 这位新上任的副指挥使,行事未免太粗暴了。 谢宴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公主,属下已经将人带来了,还有她的心腹嬷嬷。」谢宴说话时,将身后遍体鳞伤的秦嬷嬷扯了出来。 「属下赶到时,这位秦嬷嬷正准备溜出去通风报信,经过审讯,她已经认罪了。」 谢宴话音刚是落下,郑氏便发了疯地挣扎起来,尖声叫喊道:「他这是屈打成招!」 她跪走到镇远侯面前,泣不成声:「侯爷!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即便是大长公主,也不能屈打成招啊!」 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径直站了起身,她拂去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 「既然如此,那就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108/108064/29157293.html 第126章 寒霜玉芝 瞬间,郑氏止住了哭喊。 镇远侯没有错过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毒妇!」镇远侯能袭爵,自然不是傻子。 他还是侯府世子时,也见过这样的招数,更何况这一出环环扣一环,若非是顾宁落了水,最大的受益者正是郑氏! 「你竟然算计飞羽!」他抬脚踹开了郑氏一丈远,「还想让李思远娶她!即便是七品小官家的庶女,都不愿嫁的李思远!」 秦飞羽乃是他与亡妻唯一的血脉,是他最珍视的宝贝!怎能嫁给李思远这样的纨绔? 郑氏捂住腹部,「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她挣扎地爬向镇远侯,扔想挣扎:「侯爷,你要信我!此事绝非我所为!都是他们屈打成招!」 「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是傻子!」镇远侯冷笑了一声,再次将她踹走,「秦嬷嬷可是你从郑家带来的,这几个嬷嬷小厮也都是你平日的心腹!他们能被人收买吗?」 镇远侯说完,不再理会郑氏的苦苦哀求,冲着大长公主深深一拜。 「臣治家不严,害了县主,还请公主责罚,至于这毒妇,她交由您处置。」 郑氏身子一颤,咬牙道:「我可是替你生了三个儿子!你难道要休了我不成?」 大长公主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一直不曾开口。 直至春玉出现,她的眼神才有了波动:「宁儿如何了?」 「县主只是受了寒,并无大碍。」春玉低声道,「还请公主放心。」 闻言,大长公主铁青的一张脸缓和不少。 而郑氏也从中看到了希望,连忙道:「县主没事,你们不能处置我!这只是一次意外!」 「不要脸!」秦飞羽气得指着郑氏骂道,「县主平安无事,那是县主运气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那算计无一不狠毒!若非县主运气好,要么落下病根,要么被李思远毁了清白!你竟然还有脸狡辩!」 「这还轮不到你来说话!」郑氏怨毒地瞪了眼秦飞羽。 坐在上首的大长公主突然笑了起来:「看来侯夫人底气十足啊,你真当我不敢对你如何?」 郑氏梗着脖子,心虚地不敢与大长公主对视。 顾宁都没什么大事,难不成大长公主还敢要自己抵命不成? 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将冷厉的目光投向镇远侯。 镇远侯早已做出了决定:「公主放心,臣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郑氏犯下此等过错,不配为镇远侯府的女主人,臣会将她送回郑家。」 郑氏不过是郑家的一个旁系嫡女,走了好运才能在镇远侯府作威作福十几年,她早已习惯了镇远侯府的奢华,又怎么甘心回到清苦的郑家? 更何况……她犯下的过错足以让她下半辈子都抬不起头!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郑氏脸色苍白,仓皇抬起头,试图获取镇远侯的怜惜。 但镇远侯早已下定了决心,此时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而是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等待大长公主的指示。新 「也罢。」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处理,明日之前,我要看到郑氏离开侯府。」 「公主放心,臣这就让人将她送回郑家。」镇远侯正色道,「除去她当年的嫁妆外,侯府的一针一线,她都无法拿走。」 秦飞羽眨了眨眼,郑氏当年本就是高嫁,嫁妆少得可怜,恐怕都够不上侯府一年的花销。 郑氏心如死灰,那点希望彻底破灭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处置,大长公主便不在侯府多留了,婉拒了镇远侯用膳的请 求,她离开了侯府。 马车内,顾宁裹着厚厚的锦被,吸了吸鼻子。 「外祖母。」她冲着大长公主讨好一笑。 大长公主心底的怒气,在瞧见她苍白的小脸后所剩无几。 片刻后,她揉了揉顾宁的脑袋,恨恨道:「若不是你平安无事,那郑氏休想全身而退!」 「您让镇远侯休了她,只怕比杀了她还难受!」顾宁笑盈盈地凑到了大长公主身边,「您就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大长公主吐了口浊气,紧紧地握住了顾宁的手:「还好你没事,方才……」 方才她听到春玉匆忙送出的消息,杀了郑氏的心都有了。 好在是周大夫误诊,不然…… 她的眼中划过一道狠戾的光芒,但在看到顾宁的一瞬间,又消散不见。 「这次你也是糟了无妄之灾,过几日我带你去寺庙里拜一拜。」大长公主皱着眉,将顾宁脸上的乱发拨整齐,「驱驱身上的晦气。」 顾宁乖巧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戳戳地想着。 与其去寺庙里拜佛烧香,倒不如您将谢宴洗干净送到我床上来。 经过这次,她已经彻底被系统说服了。 只需要跟谢宴睡上一觉,她就能一劳永逸! 这濒死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会了。 大长公主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瞥见顾宁眼中闪烁的光芒,不由皱起了眉。 宁儿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回到裴府又是一番折腾。 周大夫板凳还没坐热,就被谢宴拉了出来。 「诊脉。」 谢宴冷冷地说出了两个字。 周大夫捂着胸口,仿佛看着一个负心汉:「不是有御医吗!那太医院的院正不比我厉害多了?」 话虽如此,但在瞥见谢宴的脸色后,周大夫还是骂骂咧咧地跑去给顾宁诊脉了。 跟在镇远侯府最后一次诊脉的脉象一样,单从脉象上看,顾宁的身体很好,只是因为落水受了寒。 趁着周围没人,周大夫凑到了顾宁身边:「你是不是还藏了一株无相奇参?」 顾宁正在喝药,闻言咳嗽几声,险些呛住。 「周大夫,你想什么呢?当初进贡的无相奇参可就我上次给你的那一株!」 周大夫皱着眉:「不应该啊!要不是无相奇参,你怎么可能没病?」 「都说了是你诊错了。」顾宁翻了个白眼,心中将眼前这个逼她赊欠气运值的人骂了一遍又一遍。 见周大夫仍是不信,顾宁索性替他仔细分析了起来:「您看,即便有无相奇参,也要按照您的炮制来做药,可你两次诊脉间隔时间不过一刻钟,难不成我还能在一刻钟内将你需要炮制七七四十九日的无相奇参服下?」 「这倒也是。」周大夫叹了口气,怀揣着疑惑,就准备离开。 可在跨出房门的那一瞬间,他用最快的速度往顾宁处瞟了眼。 果然! 又是短命之相! 周大夫按捺住想要揪住顾宁问个清楚的冲动,快步走了出去。 院外,谢宴正站在树下。 见周大夫露面,他语气冷淡道:「走吧。」 「怎么不进去看看你的小情人?」周大夫阴阳怪气道,「我可好久没享受过被你接送的待遇了。」 闻言,谢宴俊美的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 一夜之间,顾宁对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恨不得贴在他身边的顾宁,对他像是躲避洪水猛兽般,离得远远的。 从镇 远侯府出来时,她也紧靠着春玉,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自己。 周大夫见状,立刻闭上了嘴。 但瞧着沉默不发的谢宴,他还是忍不住那股冲动,小声道:「她到底是县主,本就是千娇百宠养出来的,你若与她闹了别扭,不如放低身段,好好哄哄她。「 谢宴冷漠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他倒是想要哄哄她,可她却连个机会都不给。 但一想到今日在他怀中几乎没了气息的那具娇躯,他心底的那点怒气又烟消云散了。 眼见谢宴脸色好转,周大夫又嘟囔了一句:「再不和好,人都要没了。」 话音落下,周大夫只觉得胸口一痛。 下一刻他被谢宴揪起了衣襟,双脚离地,呼吸都快没了:「你……还不放我下来!」 「什么意思?」谢宴冷冽的目光如利刃般,狠狠地刺入了周大夫的体内,「什么叫做人都快没了?」 见周大夫一张脸通红,气也快喘不上了,他方才松开了手。 柔和的阳光透过层层的树叶,落在谢宴俊美的脸庞上,忽明忽暗,令他的情绪也显得阴晴难辨。 「周明瑞,你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有事瞒着我?」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周大夫摸着完好无损的脖子,没好气地看了眼他。 「我说小主子,您对我们这些属下,能有对那位娇蛮县主的一半耐心,这天下早就归您了!」 周大夫这话也只是说笑而已,在对上谢宴阴晴难辨的神色后,他赶紧严肃了起来。 「我今日替县主诊脉时,发现她是短命之相!」 见谢宴脸色一寒,又将有动作,他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可别怪我没说!是她身上有古怪!」 「我第一次诊脉时,发觉她是短命之相,但她却说我错了,还要我重新诊脉,结果第二次跟刚才那次,她的脉象竟然又恢复了正常!」周大夫一脸的震惊,喋喋不休道,「你是知道我的医术的!这世上谁都会误诊,就我不会!于是我在离开时,偷偷地瞧了眼她的面相!你猜怎么着?」 「果然是短命之相!还真就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人能在短短时间内变换脉象?哪怕是内力深厚如你,也做不到啊!」 「当真是短命之相?」谢宴眼中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反复问道,「你没有诊错?」 「绝不可能!」周大夫斩钉截铁道,「她就是短命之相!」 「救她!」谢宴立刻答道,「用尽所有办法,都要救下她!」 「你想什么呢?我不过是个医术高明点的大夫,怎么可能跟阎王爷抢人?」 谢宴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能站在周大夫面前,他的心中像是空缺了一块,仅凭着本能询问:「当真没有一点办法了?」 这一次,周大夫没有那么迅速回答。 良久,在谢宴的注视下,他缓缓道:「除非你能找到先帝私库,拿到那株寒霜玉芝。」 /108/108064/29157294.html 第127章 醋意浓浓 「寒霜玉芝?」谢宴将这个名字在口中念了一遍,但他将那些手札上的内容回忆了一遍,却没找到相关的记录。 周大夫用气音道:「你当然不知道了,这世上知道寒霜玉芝的人不超过三个,你若是问大长公主,她或许会有印象。」 「当年我就是用这株寒霜玉芝的一角,救下了身中剧毒的先帝。」周大夫畅想昔日岁月,很是怀念,「那可是比无相奇参更珍贵的宝贝!只要你能找到它,别说是短命之相了,就算她还差一口气离世,我都能给你救回来!」 见谢宴久久没有回答,周大夫急了眼:「你不是有私库钥匙吗?还不赶紧派人去找!」 谢宴眼神变化了一瞬,在周大夫一双亮如灯笼的眼睛的注视下,他说话了。 「钥匙我送给县主了。」 周大夫没想到自己只等来了这句话,他气得两眼翻白,捂着胸口道:「那可是……」 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气急败坏地说着:「那可是私库的钥匙!比你之前打开的那几间私库都值钱!女人不就是喜欢金银珠宝吗?你将那些金银珠宝给她不就行了!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她手上!」 「你快将它拿回来!」周大夫催促道,「左右留在她手上也没用。」 谁料谢宴却在这时摇了摇头:「她或许就是为了寒霜玉芝,才要的钥匙。」 「她怎么知道?难道是大长公主说的?」周大夫满头雾水。 谢宴修长的睫毛将眼中的情绪全部遮下,在周大夫恨铁不成钢的注视下,他转身离去。 剩下周大夫气得捶胸顿足。 「那可是寒霜玉芝啊!寒霜玉芝!」 谢宴没理会他的痛呼,只是走到了自己的住所内。 岳荣早早地等在这了,一见他,就快速将自己办的事说出:「主子,按照您的吩咐,之前从太虚观中搜出来的账本已经偷偷地送到镇远侯府了。」 「镇远侯府有什么动静?」 谢宴语气淡漠,岳荣却从中听出了杀意。 他背后冒出了冷汗,小声道:「镇远侯大怒,决定将郑氏送去玉清庵。」 玉清庵是专门关押那些犯了大错的世家女眷的地方,进了这就再也出不去了。 镇远侯此举,无疑是比休了郑氏更严重的处罚。 若是回了郑家,郑氏可能还能凭借几个儿子重回镇远侯府,但她一旦入了玉清庵,就再也出不来了。 「李家……」 「李家那边,大哥也率人设下圈套了,就等着李思远上钩呢!」.. 岳荣飞快地说完,瞥见谢宴缓和的神色,总算是松了口气。 质子府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或许是为了体现楚国国威,质子府的每一处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燕煜长身玉立,如一棵青松,潇洒站在书房内。 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的暗卫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消息说出:「正如您所料,落水的人是长宁县主,郑氏也要被送回郑家了。」 「没想到大长公主还留了郑氏一命。」燕煜笑了笑,缓缓地捏着手中的一支玉簪。 骨节分明的大手把玩着这枚温润剔透的玉簪,无端显露出些暧昧。 暗卫的目光只在上面停留了一瞬,就如同受了惊吓般收回了眼神。 他当时看得清楚,这支玉簪是主子趁长宁县主不备,从她发髻上拔下来的。 为何要留下一个女人的簪子? 各种缘由,暗卫不敢深思。 他只敢小声道;「听说长宁县主身体无恙,因此大长公主留了郑氏一条性命。」 燕煜眯起了双眸,眼前浮现出的是自己在林中看到的那一幕。 「救下她的那个侍卫是何人?可打听清楚了?」 「是裴府的一个侍卫,名叫做谢宴。」 「谢宴?」燕煜轻轻地敲着桌面,「不就是那位救下楚国皇帝性命的人吗?」 暗卫连连点头:「正是他。」 「有点意思。」燕煜眯起双眸,回想着自己所瞧见的那暧昧的一幕,「侍卫敢用这么贴身的法子救长宁县主,莫非……他心悦长宁县主?」 「果然,长宁县主的那张脸,还是很具吸引力的。」 身为男人,燕煜很是了解一些男人的劣根性。 他们贪慕美色,而长宁县主那张明艳灼灼的脸,不正是他们追逐的对象? 暗卫不敢开口,只低头听着燕煜自顾自地说话。 突然间,燕煜握住了这枚玉簪,大步往外走去。 「既然长宁县主病了,我该去看看她才对。」燕煜温和笑道,「将我从燕国带来的人参拿上几支,我要去裴府走一趟。」 暗卫顿时来了精神:「殿下是想去观察裴府的布防吗?」 不等燕煜回答,他又激动道:「裴府的确戒备森严,但只要殿下您去了,凭借您过目不忘的本领,一定能将那些布防搞清楚!」 燕煜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一直到他自觉闭上嘴,燕煜才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想去会一会那位谢宴! 直觉告诉他,这个谢宴不简单。 顾宁半靠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逛着系统商城。 「这也太贵了。」 顾宁哀叹一声,分明她是一个坐拥无数财富的县主,为何在系统里穷成这样?连好点的药都买不起! 随便一看,那些药都得上百气运值,如果她赊欠这么多气运值,只怕气运值还没到账,她就先去见阎王了。 系统一头黑钱:「宿主,是您要能够让人短暂失去记忆的药,这种远超于这个世界科技水平的药当然贵了!您要是想要其他的……」 说话时,系统就将早已准备好的面板调了出来。 无一例外,上面都是些「纵情」「春色」等暧昧的字眼,让人一看就知道它们起的什么作用。 顾宁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你当谢宴是傻子吗?」 那可是书中的大反派!自制力过人,这样的药,就算是她爬上了谢宴的床,只怕也起不到作用。 想到这,系统与顾宁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顾宁感受着自己这具病恹恹的身体,烦躁的将头发拨乱:「烦死了!就没有一个好点的办法吗?」 系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声道:「或许……谢宴心甘情愿呢?」 回应它的,只有顾宁无情的冷笑。 「县主!」 春玉一脸复杂的神情,如鬼魅般出现在了顾宁身边。 她幽幽的语气,吓得顾宁一个激灵。 「怎么了?」 「有个人来探望您。」 春玉艰难开口。 「有人来探望我很奇怪?」顾宁疑惑地坐直了身子,「可是上午你才送走了六七个来探望我的小姐。」 「是燕国质子。」春玉看着顾宁,就像是看着一个红颜祸水,「他还带了一株千年人参,说是送给您补身体。」 顾宁眨巴眨巴双眼:「谁?」 「燕煜。」春玉叹了口气,「而且他还与谢指挥使碰上了。」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顾宁不可置信道,「他怎么就盯上我了? 」 燕煜不应该是在一次行动中被顾清秋所救,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了顾清秋吗? 春玉也是一脸的疑惑:「奴婢也不知道,但他带了这么一份大礼,咱们也不好赶他走。」 「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见客。」顾宁缩回了被子里,装作虚弱的模样,「随便找个人打发他走。」 春玉没想到顾宁会是这个反应,她怔了怔:「县主您不想见见他吗?」 「有什么好见的。」顾宁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敢跟这种人沾上关系。」 想到书中燕煜的手段,顾宁打了个寒颤。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可怜,哪里能跟这种男二号抗衡。 而且燕煜这人事业大于一切,哪怕是深爱顾清秋,也不会为了顾清秋放弃他的事业,这样的人突然上门示好,一定是别有意图! 「一定要将他赶走。」顾宁正色道,「千万不能留下话柄,万一他是想让皇上怀疑我们裴家与燕国有勾结呢?」 春玉脸色一寒,立刻抖擞起了精神:「县主放心,奴婢一定会将此事办妥!」 顾宁冲着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目送她离开。 只是没想到,春玉离开后不久,一个顾宁避之不及的人出现在了房间内。 「你……你怎么来了?」 顾宁看见来人,忍不住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在外面。 她的疏远与防备,让谢宴正欲伸出的手放回了原处。 「臣只是碰巧路过。」 谢宴站在一丈外,再也没上前一步。 可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顾宁的身上,眼中的神情晦暗不明。 顾宁心颤了颤,突然想到了自己未来计划做的事,便又打起了精神。 「你还伤着,就不要来看我了,万一我过了病气给你怎么办?」 她瓮声瓮气的劝说着,努力将自己的害怕降至最低。 谢宴薄唇轻抿,自嘲地往后退了几步。 「好。」 他低低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顾宁瞧着他的背影,罕见的迷茫了一瞬。 她下意识捂住了胸口,喃喃道:「为什么这里有点不舒服?」 下一刻,她又将这股情绪抛之脑后。 裴府极大,任谁都看得出裴家的底蕴。 燕煜坐在前厅,脸上端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不少过往的丫鬟,都会偷偷地朝着里面看上一眼。 与俊美冰冷的谢宴不同,燕煜从来都是让人感到如沐春风,也正因此,他的美名才会在京城迅速传开,就连裴家的丫鬟都有所耳闻。 只是他送上名帖后,依旧没等来裴家的主事人。 即便如此,他也未曾展现出一丝不耐。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外面的阳光,步伐沉稳地出现在了前厅内。 瞧见来人,燕煜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兴味的笑。 「谢指挥使怎么会在裴家?」 /108/108064/29157296.html 第128章 心思 夜凉如水,漆黑的夜色中只有一轮明月高悬,月光从乌云后升起,清冷的月色洒在了小小的院子里。 一个披着厚厚裘衣的身影悄悄地走到了院外。 她在墙角站定,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身子的院墙,目光幽幽的看向了身后的人。 「县主,院里都熄灯了,想必谢指挥使已经睡下了。」春玉一脸无奈,「再说了,您若想要见他,只需传唤他来就行了,何必要顶着寒风出来呢?」 顾宁摇了摇头,贼兮兮地说道:「你不懂。」 她在一番纠结后,还是决定一鼓作气,干脆将谢宴给睡了,不然等到谢宴搬去了皇帝赐下的府邸中,她的机会就少了。 唯有趁着谢宴还在裴家,她才能有机会。 根据系统的推测,只要跟谢宴睡上一觉,她的气运值少说也能涨个一两百,她又何必整日想着蹭其他人的气运? 尤其是那燕煜,竟然跟书里写的不一样——好好地一个狂拽炫霸酷的男二,怎么就使起了美男计? 只要睡了谢宴,她就能远离这些剧情,安安稳稳地在裴家待着,成功咸鱼养老! 见突然变得兴奋的顾宁,春玉心中一颤,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 「快送我进去。」顾宁压低了声音,只用气音说话,「我要去看看谢宴。」 春玉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但还是拎起了顾宁的衣领,带着她一跃而上,又轻盈地落在了院内。 只是,这个院子冷清极了,月色凄清,一阵秋风吹来,更是显得格外恐怖。 顾宁搓了搓手臂,小心翼翼地在四周看了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怎么觉得……这院子像是没住人呢?」 春玉闭上眼,片刻后睁开了诧异的双眼:「院里没人!」 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是要呼吸的,春玉刚才屏息查探了一番,却没听到任何呼吸声。 顾宁下意识攥紧了狐裘一角。 火红的狐裘衬得她的小脸愈发白皙细腻,在月色下如上等的白瓷一般,仿佛一碰就碎。 「县主,您没事吧?」 春玉面露担忧之色,自家县主对谢宴可是用情颇深,如今他不声不响的离开,只怕县主心中难受极了。 于是,她又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或许是大将军又布置了什么任务,所以……」 顾宁漆黑的瞳孔已经没有了神采,她茫然地看着春玉:「他走了?」 此刻顾宁的一颗心,酸涩得仿佛生喝了一缸醋。 谢宴为什么要走?他是厌烦自己了吗? 这时,系统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怎么办!谢宴走了,气运值又从哪里蹭?」 「气运值已经为负了,还有这么大个炮灰女配光环,每天都要倒扣一点气运值,再扣下去,不出三个月你就要没了!我……系统也要跟着没了!」 「慌什么!凭我的实力,难道还会让你被销毁吗?」顾宁被脑海中喋喋不休的系统吵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系统更咽一声:「谢宴睡不到,那你去试试睡燕煜吧,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这话一出,顾宁险些没将昨天刚吃的烧鸡吐出来。 想到燕煜,她就浑身打了个寒颤:「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系统分外不解:「你怎么怕上燕煜了?谢宴明明比他更可怕。」 「我……」 顾宁红唇微张,眼中划过一丝迷茫。 她发现,系统的这个问题她根本回答不出。 冷不丁地,她的手被人握住。 垂下眼眸,对上的是春玉焦急的神 情:「县主,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我可没有想不开。」顾宁没好气地挥开了春玉的手。 春玉欲言又止:「您这脸色……」可不像是能想得开的。 顾宁桃花眼一瞪:「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春玉连忙摆手,「奴婢只是觉得,谢指挥使一定是有苦衷的,他绝不会不告而别的。」 顾宁瞧了眼漆黑一片的厢房,不悦地撇了撇嘴,嘴硬道:「谁在乎他有没有苦衷!」 话虽如此,但她话锋一转:「明日你去问问,谢宴究竟去了哪!」 春玉揶揄地朝着她一笑:「奴婢就知道县主您放不下他。」 「才不是。」顾宁美眸一瞪,但还没开口,院外巡逻的护卫已经厉声呵斥起来。 「谁在那?」 「快走!」 顾宁连忙握住了春玉的手,她可不能被人看见三更半夜出现在谢宴的院子里。 春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忙是带着顾宁翻墙离开。 两人不曾看到的角落,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窗边,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一道他日思夜想的背影。.. 岳明岳荣两人躲在一旁,紧紧地捂住了嘴,大气不敢出。 谢宴昨日就搬出了裴府,只是今夜不知为何,谢宴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座小院,作为谢宴的贴心下属,岳明跟岳荣当然是要跟上的。 但没想到,他们刚走到院外,就听见了院里的说话声。 想到谢宴方才变幻莫测的脸色,岳明求生欲顿起,试探性地看向谢宴。 「主子,不然属下去替您解释解释……」 「不必了。」 谢宴抬手打断了岳明的话。 就在刚才的几个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念头,也曾想过要出去解释。 可每当他想要跨出那一步时,那日顾宁警惕的目光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打断了他的一切念想。 究竟是什么能让人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大的转变?还是说……她玩腻了? 心中只要冒出这个念头,谢宴的内心就如被炙火灼烧般,每每想起,就会痛不欲生。 「走吧。」谢宴神情再度淡漠下来,「皇帝多疑,再与裴家联系,只会让他怀疑上我。」 能够成为皇帝的亲信,这对他而言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听这话,岳明顿时将那点儿女情长抛在了脑后,不断点头:「正是!那昏君整日沉迷女色,那点仙丹已经让他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咱们只需要再等等,就能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了!」 皇位之争,从来都是刀光剑影,步步不留情。 女色已经挖空了皇帝的身体,而成年的皇子已有六人,太子之位迟迟未定,每个人都盯着那个位置,谁都想要去挣上一挣。 如今楚国境内灾情不断,世家垄断朝堂,地方上大都是些尸位素餐的贪官,天灾人祸撞在一块,这个太祖皇帝打下来的江山,已经摇摇欲坠。 而他们暗中积蓄力量,冷眼旁观他们父子相争、兄弟相残,只等待着最后的致命一击! 岳明一番畅想,心情飞快提升,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 「大哥,主子都走了,你还愣着干嘛?」岳荣挠了挠脑袋,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见谢宴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岳明这才回过神来,咳嗽几声遮住了自己的尴尬。 「郡主身上的毒已经彻底解了。」 周大夫将金针仔细收起,又替裴安阳把脉,最后呼出了一口浊气。 这也是他第一次解这样的毒,也是他第一次用无相奇参这样只 存在于古籍中的至宝。 这次解毒过程让他倍感忐忑,好在是结果如他所料,一切都好。 坐在外间的大长公主一听这话,立刻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经过周大夫治疗两个月的裴安阳,早已不是当初虚弱的模样,她脸色红润,双目清亮,一扫之前的死气。 大长公主看着这副模样的裴安阳,泪水浸湿了眼眶。 她擦拭着眼角,朝着周大夫郑重一拜:「多谢周大夫救下我儿性命!」 「我知道周大夫不爱钱财,只爱美酒。」大长公主温声道,「我前些日子派人去各地搜罗来的美酒,已经到了大半,如今就放在您的院子里。」 没什么比美酒更让周大夫兴奋的了,他抚着胡须,笑容很是灿烂:「多谢大长公主。」 他不欲跟大长公主深交,说完一句话就想离开。 大长公主朝外招了招手,顾宁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周大夫,我送您。」 一见顾宁这副模样,周大夫心中颤了颤。 但大长公主以礼相待,他又是个投桃报李的人,不敢展露自己对顾宁的不满,气哼哼地瞥了眼顾宁,率先走了出去。 四下无人,周大夫立刻展露了真面目,警惕地盯着顾宁:「你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顾宁轻哼一声,抬起了精致漂亮的小脸:「周大夫怎么总把我想得这么坏?」 「老夫可不是把你想得坏。」周大夫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老夫是被你算计怕了!当初你将老夫诓骗来这,就是用的刚才的笑容。」 顾宁摸了摸脸,很是无辜:「我这笑容难道还不足以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吗?」 「老夫可不是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年轻人,说吧,你究竟有什么盘算?」周大夫挥了挥手,「趁着老夫还没走,你赶紧把话说清楚!」 顾宁笑了笑,在周大夫防备的眼神下凑到了他面前:「周大夫,我是想着,将您再留几年。」 「什么?」周大夫惊呼道,「你这丫头还想把我养在你们府中当府医不成?」 他白胡子翘起,脸上的怒气逐渐多了起来。 「你想要游离四方,为的不就是疑难杂症与那些美酒。」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让我留在裴府?」周大夫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您别急啊。」顾宁笑盈盈地勾起漂亮的桃花眼,意味深长道,「可您见过什么比我身上的病还要奇怪的病?」 霎时间,周大夫转换了一副神情。 「你这是在诱惑我?」 「周大夫难道不想搞清楚我身上的病是什么吗?」顾宁低声道,「什么病能让人在短短几日内,就病到活不过三个月的地步?」 周大夫已是意动,但他眼珠子一转,又闷声道:「你这病我治不好。」 「我……」 突然间,周大夫没好气地给顾宁脑袋上来了个暴栗:「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可你怎么就没有想过,我为何放着你这个病不治,想要去游历四方呢?」 顾宁捂着脑袋,错愕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有人要我去找一味奇药,用来治你的病啊!」 周大夫一句话,让顾宁陷入了沉默中, /108/108064/29157297.html 第129章 误会 不用问她也知道让周大夫去找药的人是谁。 但周大夫跟谢宴关系这么好,是她没有想到的。 顾宁收敛了神情,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不在意那人是谁:「周大夫,若我说我能治好这个病呢?」 「什么?」周大夫失声惊呼,「你能治好这个病?」 没等顾宁回答,他便着急地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一口笃定:「我与你相处了两个月,知道你没这本事。」 「你要是能治好这病,又怎么会因为你母亲的毒求到我头上?」周大夫冷哼一声,仿佛看透了顾宁。 「山人自有妙计。」顾宁冲着他眨了眨眼,「我们打个赌如何?若我能治好这个病,你就留在裴府……五年?」 周大夫见她狡黠的目光,顿感不妙。 他平日里潇洒自由,想去哪就去哪,这一留就是五年……实在是让他有些不好受。 「周大夫,你就算出去游历五年,也不一定能碰到你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顾宁蛊惑道,「倒不如留在我这,别的不说,光是美酒,我就能让人去各地搜罗。」 「你还没去过燕国与匈奴地界吧?这两地可是出了名的好酒,他们那的好酒也多,只是辗转运过来耗费的时间与银子太多,没人愿意做这笔生意,但你要是能留下来,我就倒贴银子,让人将他们的酒运到京城来。」 周大夫胡子翘了翘,孩子气地哼了一声:「你倒是会做生意。」 不过,他的语气已经软化了。 顾宁见有戏,又道:「那您再考虑考虑?」 「不必考虑了,你若是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即便是没有美酒,我也愿意留下来。」 周大夫说话时,目光紧紧地盯着顾宁。 「我要你将这病的病因与病理以及诊治方法全都告诉我。」周大夫一字一句道,「不能有一点隐瞒!而且我要日日替你诊脉。」 「宿主放心,系统能助您将这几个要求完成得天衣无缝,但是嘛……那气运值……」 系统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再无平日里的活泼。 那每日一减的气运值就像是一柄悬在一人一统头顶的利剑,随时都会落下。 顾宁心口一痛,但在周大夫目光灼灼的注视下,一口答应了下来。 「周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就可以给您诊脉!」 「瞧你这面相,我就知道你跟前几日一样,还越来越虚弱了。」 周大夫冷笑了一声,挥开了顾宁伸出的手。 他一边往自己的院子走,一边背对着顾宁喊道:「三日后,来我这诊脉。」 顾宁愉快应下,但在转身的一瞬间,她的一双秀气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她快步回了院子,火急火燎地将春玉几件衣裳翻了出来。 「我要去谢府一趟。」 对上春玉疑惑的眼神,顾宁如实相告。 春玉闻言,了然一笑:「也是,如今谢指挥使身份不同了,您若以真实身份上门,只会被人怀疑谢指挥使与裴家有勾结。」 说话时,她便精心给顾宁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配上一根银簪,除去顾宁那张美貌的脸,其他地方都很附和一个裴府丫鬟的身份。 顾宁低着头,在春玉的遮掩下去了一墙之隔的谢府。 裴家隔壁的宅子是当初一个贪官被抄家后空出来的,因为这座宅子太大,没人敢堂而皇之的搬进去,于是就空了好几年。 皇帝为了彰显自己对谢宴的关怀,大手笔地将这个占地仅次于裴家的宅子赐给了谢宴。 顾宁哼哧哼哧地翻过围墙,春玉站在她身旁,远远地看 过去,就是两个十分普通的丫鬟。 谢府已经被翻修过一遍了,那些违制的陈设已经被悉数搬离,精美的宅子里,只有工部送来的家具一板一眼地摆放在那,府中也没有下人的踪迹,看上去冷清极了。 一直到了主院,方才听见人声。 「她怎么来了?你怎么不拦着点?」 是岳明满含抱怨的声音,随后还有一声岳荣的痛呼。 「大哥,她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我怎么拦?难不成将她扔出去?」岳荣一把辛酸一把泪,「况且她可是主子喜欢过的人!」 「胡说八道!」岳明当即呵斥了他一句。 岳荣心中委屈,正欲替自己辩解,但早已打好的腹稿,却止步于嘴边。 「县……县主!」 岳荣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地看着顾宁出现在自己眼前。 「什么县主!」岳明又狠狠地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但下一刻,岳明就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收回了手,瞧着一身丫鬟装扮的顾宁正站在他们兄弟两人的面前,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泛着危险的光芒。 「什么喜欢的人?」顾宁语气平静,笑得十分温婉,「谢宴喜欢哪家小姐?」 岳荣剧烈咳嗽起来,垂着脑袋紧盯着地面,恨不得将地面瞪出一个洞来,好让他钻进去,避开顾宁的质问。 见他不回答,顾宁就将目光投向了岳明,皮笑肉不笑道:「谢指挥使有了喜欢的人是好事,说不定我还可以去求外祖母,让她替谢指挥使做个媒呢。」 岳明讪讪一笑:「您听错了,这小子说的是他的心上人。」 「原来是我听错了。」顾宁恍然大悟。 她这副模样,岳明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还悬起了一颗心。 此刻岳明的脑子飞快转动着,一心想要给顾宁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脑中的想法还没成型,顾宁便快步往院内走去。 「县主……」 春玉一跃,挡在了兄弟两人面前。 在岳明想要动手的那一瞬间,她先下手为强,将岳明身上的哑穴给点了。 而岳荣自己捂着嘴,认命地缩在了墙角。 打不过春玉是其次,最主要的,春玉是顾宁的贴身侍女,顾宁又是谢宴心尖尖上的人, 他动了春玉,万一顾宁在谢宴耳边吹枕边风,他岂不是要被送去越州? 岳荣在岳明怒其不争的注视下,抱头缩在了墙角。 一进入主院,顾宁就听见了从西厢房传出的声音。 有女人! 她浑身紧绷,死死地攥住了一双手。 这一瞬间,她脑海中划过许多念头,理智在阻止她继续上前,可情感上,她却做不到止步于此。 顾宁走到了窗前,目光所见,却是一片春光。 一个女人躺在软塌上,衣领大开,下方那片雪白晃得人眼睛疼。 「谢宴……」 女人娇俏一笑,媚眼如丝地望着男人。 顾宁看不清谢宴的神情,但这个女人的身份,足以击溃顾宁。 萧如烟! 她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那一句话不断浮现。 谢宴喜欢的人是萧如烟! 他之所以留在自己身边,果然只是为了获得裴家的支持!他与她在一块,是为了利益,可与萧如烟在一块,却是情之所向! 心海剧烈地翻腾着,顾宁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院子。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春玉面前,虚弱地说出四个字:「我们回去。」 「您这是怎么了?」 顾宁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突然低下头,干呕了起来。 春玉眼疾手快,迅速搀扶住了即将摔倒的顾宁。 「我要回家。」顾宁死死地握住春玉的手腕,脸上血色尽失,原本清亮澄澈的眼眸中浸满了泪水,泫然欲滴,「我要离开这!」 春玉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顾宁这副模样,让她来不及追根寻底,连忙便将顾宁背了起来,脚下运起轻功,几个跃身,就消失在了岳明两人的眼前。 岳荣颤颤巍巍地说道:「该不会……主子与那萧小姐……」 岳明冲开穴道,冷冷地瞥了眼岳荣:「主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肯定是县主误会了!」 与此同时,院内传出一声痛呼。 两人赶紧往里走,瞧见的是萧如烟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 她眼中含着两汪泪水,定定地看着谢宴:「你就这么狠心?你若是记恨着当年的事,我这样做难道还不够吗?我堂堂萧家嫡长女,低声下气,不惜……你竟然还不愿接受?」 屋内传出谢宴冰冷的声音:「萧小姐若是想要自荐枕席,想必威远候乐意至极。」 「至于我不过是一个四品小官,与您并不相配。」 「更何况我已有心上人,我的眼中只有她一人,萧小姐的任何诱惑在我这都毫无用处。」 这三句话,句句戳在了萧如烟脆弱的心口。 她攥着一双手,不顾大开的领口,朝着屋内喊道:「你若是娶了我,萧家就是你的依仗!你的心上人能给你什么?难道你以为仅凭皇上的宠信,就能步步高升吗?」 任她提出千种百种条件,屋内的人都不曾露面。 萧如烟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但眼中的野心却不曾消退。 她不相信谢宴这些冷酷无情的话,当年那个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救下她的男人,绝不会是对自己无意! 如今谢宴对她冷淡,不过是记恨着当年自己年少无知对他造成的伤害! 萧如烟想着,又低低的笑了出声。 瞧着她离开,两兄弟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对方。 「你去说。」 岳明冷笑一声:「刚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岳荣一听,立刻冲进了房间。 屋内,谢宴衣衫未有一点凌乱,俊美冰冷的一张脸上,并未因为萧如烟的话有任何波动,甚至刚才将萧如烟扔出去,他都没有经手,而是用的内力。 「主子,刚才县主来过!」 此话一出,谢宴幽暗的凤眸瞬间锁定了他。 「你说什么?」 岳荣紧张极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不知县主瞧见了什么,便失魂落魄地走了,好像……好像十分伤心。」 「就在您将萧小姐扔出来的前一刻。」岳荣又补充了一句,「她好似还哭了呢。」 他刚说完这话,便瞧见自家如谪仙般的主子急切地站了起身,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如一阵风,迅速离开了房间。 「我还是头一次瞧见主子这么着急呢。」岳荣挠了挠脑袋,「也不知方才县主究竟看见了什么。」 岳明回想起刚才萧如烟那狼狈的模样,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还能看见什么?当然是话本中的那些经典桥段了! /108/108064/29157298.html 第130章 不破不立 「小姐,您这一身……」 沉月一手将全部的车帘放下,一手拿着帕子仔细地替萧如烟将脸上的沙土擦拭干净。 此时的萧如烟就像是在泥地中打了个滚一样,狼狈至极。 而她瞧见萧如烟松垮的领口后,惶恐地捂住了嘴:「您……您方才做了什么?是不是那谢宴侮辱了您!」 因为萧如烟松松垮垮的领口,沉月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猜测,她气愤的捏住了一双手,口中骂道:「您当初可是救了他的性命,他不仅不懂得报恩,反倒因为一件小事耿耿于怀!还如此折辱您!您当真要嫁给这样的人吗?」 「呵!」萧如烟靠在窗边,低低的笑了出声,她的脸上满是苦涩。 「我几乎都在他面前***了,可他还是不愿接受我。」萧如烟泪如雨下,「为什么会这样?我难道就这样令他厌恶吗?」 萧如烟清楚地知道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她以此为傲,并且将其作为了压箱底的手段,趁着谢宴搬入新宅,想要趁此机会将生米煮成熟饭,好嫁给谢宴。 不曾想她竟然在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上落败,谢宴当时看她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块猪肉。 想到这,她便紧紧地抓住了衣领,恨不得将折断记忆剔除出脑海中。 沉月听得这话,怔在了原地。 「怎么会……」她喃喃道,「奴婢记得,当年他对您可是一往情深。」 萧如烟又哭又笑:「他说他有心上人!他说我不如他的心上人!我难道还会不如一个丫鬟吗?」 「您可是江南第一美人,这满京城的贵女,也没有一人比您更出挑的!您怎么会不如一个丫鬟呢?」沉月赶紧劝道,「依着奴婢愚见,只怕他是故意激您呢!」 这话说到了萧如烟的心坎上,她抹掉脸上的泪水,低声道:「不错,他一定是在使激将法!他的心中,一定只有我一人!」 沉月在一旁点头:「是啊,您只需再用些手段,就一定能将他收服了。」 「来不及了。」萧如烟自言自语道,「若是再等下去,威远侯府就要上门提亲了。」.. 一想到威远候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还有那满是褶皱的一双手,萧如烟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我绝不能嫁给威远候!」她捏着沉月的手,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沉月手心。 沉月忍住痛苦,强笑着安抚道:「小姐,您如此美貌,一定能嫁得一个如意郎君的!」 萧如烟眼珠子转动着,最后她生出了一个念头。 「若我将那丫鬟找到……给她金银财帛,让她离开谢宴,谢宴知晓了她的真面目,是不是就会发觉还是我与他最相配了?」萧如烟说着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当初她是为了前途抛弃谢宴,谢宴定是最厌恶这样的女人,她只需用金银财帛勾引那丫鬟,无论那心上人的说法是真是假,谢宴势必会对她失望。 这样做,她的机会就来了! 萧如烟笑了出声,她捂着唇,一字一句厉声道:「这几日随我在裴府附近的酒楼坐着,我一定要知道那丫鬟是什么身份!」 因着萧如烟这句话,沉月脸色一白。 在萧如烟身边待久了,她最是清楚萧如烟狠辣的手段。 那丫鬟无论是否会被金银财帛吸引,只怕都难逃一死。 顾府。 「可有殿下的信?」 顾清秋坐在院内,瞧着半夏进来,眼中的急切便浮现出来,她的视线紧紧地落在半夏身上。 闻言,半夏强笑一声:「殿下之前刚被责罚,许是被禁足了,无法给您送信。」 半夏知晓自己 的解释十分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清秋眼中的亮光一寸一寸地黯淡了下来。 见状,半夏蹲在她脚边,安抚道:「小姐,您再等等,您与殿下两情相悦,殿下为了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心悦于您,这样深的感情,他又怎会轻易放弃您呢?」 半夏的话,只勉强起到了一点安慰作用。 顾清秋手中捏着帕子,将帕子紧紧地绞着,无不体现了她此刻的心境浮躁。 就在半夏想要继续劝说时,她却轻轻地捂住了小腹。 见到她这个动作,半夏联想到了一件事,不可置信地睁大了一双眼睛。 「您……」 半夏话到了嘴边,却不敢说出口。 顾清秋温柔地抚摸着小腹,柔声道:「没错,我怀孕了。」 那次之后,她就食欲不振,本以为是心情影响,可就在前几日,她闻见平日里最爱的杏仁糕,竟然吐了。 那时起,她就隐约猜到了,自己的怀中已经孕育了她与她所爱之人的孩子。 不同于顾清秋的喜悦,半夏苍白着一张脸,艰涩道:「小姐,这若是被人发现了……那您这辈子可就彻底毁了!」 「说什么胡话呢?」顾清秋轻飘飘地瞪了她一眼,笑得满是甜蜜与幸福,「殿下会娶我进门的,我这个孩子,将会是殿下的嫡子。」 半夏心中有许多话,却不敢在顾清秋兴致高时说出口。 她想说,以顾清秋的家世,基本不可能当正妃,而皇后也不会想要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做儿媳。 可顾清秋脸上的笑容这样甜蜜,她根本不忍心打破顾清秋的幻想。 这时,顾清秋缓缓地站了起身,朝着院外走去。 门口的嬷嬷一脸不屑地拦住了她:「大小姐,老爷说了,您不能出院门一步。」 顾清秋淡淡的抬起眼眸,看了眼嬷嬷,语气十分平缓:「你去告诉大伯父,我有件事想要问他,让他来见我。」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他若是不来见我,我就自尽。」 嬷嬷听得她这番话,更是掩饰不住眼中的不屑。 但到底是顾家正经的嫡女,她憋着一口气,恶声恶气道:「那小姐可要在院子里好好呆着,千万不要在奴婢请来老爷后,发现您院子里有个野男人!」 顾清秋被她这样贬低,脸色依旧不变。 自从知道自己腹中有了孩子后,她已经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了,她们都是蝼蚁,她是要坐上那个全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位置的! 她垂下眼眸,不可置否地应了一声。 嬷嬷离开后不久,就将一脸焦急之色的顾致远带来了。 顾致远的脸色很是复杂,他既是担心顾清秋会自尽,又因为太后寿宴一事而感到丢脸。 他这样要面子的人,根本无法接受女儿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顾致远还未想好如何开口,就见顾清秋更咽一声,几颗豆大的泪珠落下。 「大伯父,难道您也相信是我勾引的三皇子吗?」顾清秋咬着下唇,无不可怜,「我难道在您心中就是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 顾致远张了张嘴,才艰难道:「我自然是不信的。」 在他百般纠结的时候,顾清秋又幽幽的说了一句。 「我若说是县主害的我,您会相信吗?」 「她为何要害你?」顾致远一脸不解。 并非是他信任顾宁,而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顾宁对楚云逸情根深种,恨不得早早地就嫁给楚云逸,她为何要将别的女人送上自己心爱之人的床榻? 顾清秋惨然一笑,用只有她与顾致 远两人能够听得见的话,一字一句道:「父亲,你信我还是信顾宁?」 霎时间,顾致远愣在了原地。 「你……」顾致远想到了许多种解释,可在看到顾清秋那双通红的眼睛时,又止住了。 顾清秋又低声道:「父亲,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因为郡主,您才不得不将我寄养在了二叔名下。」 她的每一句话,都让顾致远无比震惊。 「你……你是从何得知的?」 「父亲待我这样好,比对县主都要好,我不是木头,自然能感受得到。」顾清秋垂着脑袋,轻声道,「我还知道,您之所以不认我,都是因为郡主与县主的步步紧逼,您若认我,只会害了我。」 顾致远听得这一番话,感动得握住了顾清秋的肩膀:「不错,若非她们容不下人,我又怎会让你叫别人父亲?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 父女两人终于相认,顾致远内心激动,拉着顾清秋,将自己这些年的憋屈全都说了出来。 「我都知道的,大长公主的威势下,父亲是不得不低头。」顾清秋说着,又擦起了泪水。 顾清秋更咽道,「您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该被她们束缚,郡主是个病秧子,她不能为您生下儿子继承顾家,就该替您纳妾才是,而不是肚量窄,容不下您身边有其他女人。」 顾清秋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顾致远的心坎上。 他不住的点头:「果然是我的女儿!只有你懂得为父的苦!」 「父亲,您难道想一辈子都这样吗?被压得喘不过气?」顾清秋又道,「我有一个法子,能让她们不敢再束缚您!」 顾致远叹了口气:「谈何容易,那可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固然厉害,可是……她敢不听皇上的话吗?」顾清秋望着顾致远,眼中满是深意,「您知道的,三皇子对我用情至深,若是三皇子登上宝座,那……」 剩下的话,已经无需顾清秋说全。 顾致远的心中一片激荡,他被人指使,做着偷偷摸摸的事,若想摆脱这个局面,唯有兵行险着! 不破不立! 见他脸色变化,顾清秋趁热打铁道:「父亲只要想办法替我将这封信送给三皇子,他就一定会来见我。」 她将一封薄薄的信,塞入了顾致远的手中。 「父亲,我们父女二人的命运,全都掌握在你手中了。」 /108/108064/29157299.html 第131章 吃醋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只是一直等到了夜幕降临,谢宴也没等来那道身影。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谢宴立刻转身,但出现在他面前的却不是心心念念的那人。 春玉顶着谢宴冰冷的视线,讪讪一笑:「县主早早就睡下了,今日怕是不能见您了。」 她说着话,暗暗在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谢宴的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脸色就跟今晚的月色一样冷清。 「是因为那件事?」 「这……」春玉迟疑一会,如实道,「她回来后便一直没有出门,奴婢也不知县主进去后究竟瞧见了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谢指挥使自己做的事,自己应该清楚。」 春玉讥讽地笑了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做什么?定是谢宴不守承诺,与萧如烟有了苟且。 想到这,春玉就是一肚子的火气:「谢指挥使,您这事做得不地道,既然您与萧小姐情投意合,就不该来招惹县主。」 「县主性子骄纵,但她对您却是一心一意的,之前还为了您费尽心机地解了与三皇子的婚约,您不仅不懂得珍惜,反倒是一次又一次地伤了县主的心……」 「我对萧如烟从未有过情,何来的情投意合?」谢宴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春玉撇了撇嘴:「岳荣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奴婢跟县主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谢宴眼底幽暗,转身便离开了。 春玉轻哼一声,很是不忿地跺了跺脚,仿佛脚下的地就是谢宴主仆三人。 蹲在墙角的岳荣打了个寒颤,环抱着双臂:「大哥,我怎么觉得今日的风有些大。」 这点风算什么大? 岳明没好气地瞥了眼他:「恐怕是你多日没去练武场操练了,身子也跟着弱了。」 岳荣刚想反驳,见自家主子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便想要迎上去。 他狗腿地往前走了两步,却从谢宴黑沉沉的脸上看出了些许端倪,顿时站定在原地不动了。 随后,从谢宴嘴中说出的那句话,让他浑身紧绷,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与萧如烟情投意合?」 「属下……」 「岳明说得不错,你这些日子懈怠许多,明日就去西营跟着那些兵好好操练,回来后若接不下我二十招,就去边关磨炼。」 谢宴冷冰冰地做完决定,抬脚便往前走。 岳荣如丧考妣,叹了一口又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他望着天,一脸的委屈,「我只是一时失言罢了。」 岳明也跟着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幽幽道:「你一时失言,害得可是主子的姻缘,你没瞧见主子刚才的脸色吗?定是在县主那吃了闭门羹。」 对于顾宁,岳荣是敢怒不敢言。 他憋屈地拍了拍自己这张惹祸的嘴,闷声道:「那三日后的秋猎……我岂不是去不了了!」 那可是三年一次的秋猎,从入秋起,他就日日念着了。 岳明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掩饰不住内心的幸灾乐祸:「行了,不必担心,我会替你完成你的心愿。」 「大哥!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岳荣气得叫了出声,「你应该替我去跟主子求情才对!」 岳明睁大了眼,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你让我去替你求情,倒不如想办法讨好县主。」 「谁的话,也没县主在主子这好使。」 「你若是连这点都想不明白,那你去西营也不冤。」 扔下这些话,岳明就赶快走了。 剩下岳荣一人 ,看了眼凄凉的月色,悲从中起。 春玉站在门口,冲着里面的人小声道:「县主,谢指挥使已经走了。」 屋内只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然后就是顾宁的咳嗽声。 春玉一急,抬脚就要往里走。 「别进来。」顾宁瓮声瓮气道,「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系统憋不住了:「宿主,今夜可是一个好机会,您怎么就不懂得抓住呢!今天一过,您的气运值可就是-60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顾宁咬牙切齿道,「但我前脚才看到他跟一个女人暧昧,怎么可能毫无芥蒂的就跟他睡!」 「宿主,您……吃醋了?」 「胡说八道!」 顾宁凶巴巴地打断了系统接下来的猜测,她躺在床榻上,瞧着头顶精致复杂的床幔,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只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按照她的规划,她应该是在一个世界中养老,然后跟正常人一样衰老死去。 但主系统出了g,于是她被送到了这个地方,所有的气运值还都清零了。 她有预感,她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因此她想方设法地抱上了谢宴的大腿,一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二是为了裴家。 但是……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顾宁凶巴巴地骂着,「我还以为他多喜欢我呢!」 她甚至都想这么将就过了,跟谢宴做个床上朋友也不错。 系统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试探的触角:「其实……您在谢府看见的不一定是事实,毕竟只有萧如烟一人衣衫不整,说不定您前脚刚走,萧如烟后脚就被谢宴扔了出来呢?」 顾宁瞬间坐直了身子,呆呆愣愣地说道:「好像也有道理。」 「那要不然……让谢宴再回来?」系统暗戳戳地提议,心思昭然若揭。 「不必。」顾宁冷哼一声,「如果真是我误会了,他明日一定会来找我的!」 总不能让她去哄谢宴吧? 就算这件事是她误会了,可错还是在谢宴,要不是谢宴整日在外招桃花,她也不至于误会。 听出了顾宁话中的意思,系统抹了把虚拟形象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可算是将这个小祖宗给哄好了。 太极殿内,几个大臣一脸严肃地走了进去,他们隐隐形成了以姜太傅为首的趋势。 皇帝瞧见这一幕,握着扶手的力道更大了。 他在瞧见紧随几人走进来的谢宴,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些。 谢宴正要行礼,却听皇帝笑道:「不过是小朝会,何必拘束?李德海,让人搬几张椅子来,朕的几位爱卿可不能受累。」 几人纷纷谢恩,坐在了椅子上。新 除了谢宴外,其他十几个大臣皆是朝中肱骨,是小朝会的常客,但谢宴却是头一次来。 可头一次参加小朝会的谢宴,就让皇帝打破了规矩,第一次赐座,一时间,不少人心中不是滋味。 姜太傅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有时候皇帝的宠爱,可以成为一把利刃。 谢宴今日来,为的是皇城的防守,经过上次蜀王一事,皇帝就一直疑神疑鬼,恨不得再修筑两道城墙,也只有裴安临上书,说修城墙劳民伤财,不如多配些兵力。 皇帝一想,立刻就同意了,只是防守的重任,他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谢宴。 自从谢宴上任来,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知道皇帝对这位副都指挥使的宠信,没人敢小瞧他。 将几桩大事商议好,皇帝终于松了口气。 他一听这些大臣说话就头疼,瞧见上面那堆积如山的奏折更是恨不得一把火将他们都烧尽了。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悄悄地走了进来,在李德海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李德海皱了皱眉,但还是将消息转达给了皇帝。 本是百无聊赖的皇帝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 他朝着下方的大臣摆了摆手:「今日的朝会就到这了,诸位爱卿早些回去休息。」 说罢,他便大步走了出去,很是匆忙。 姜太傅距离皇帝最近,早就听到了李德海的那番话,他的脸色黑如锅底。 蜀地有乱兵,江南的灾情刚过去不久还未彻底解决,燕国与匈奴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下,他们这些做大臣的整日愁得睡不着觉,可皇帝却能因为一个妃嫔提前散了小朝会。 姜太傅偏偏不能如裴老将军一样,将皇帝骂得狗血淋头,裴老将军那是三朝元老,而他不过是借了皇帝这阵东风才能做到如今的位置。 他憋屈极了,臭着脸就往外走。 但瞧见一旁正一板一眼地同裴安临说话的谢宴,他眼神一变,突然和蔼的走了过去。 「谢指挥使好事将近,不知何时办喜宴?」 裴安临心中一跳,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顾宁跟谢宴的事东窗事发了。 可他还没想好应对的话,就听姜太傅乐呵呵地说道:「谢指挥使青年才俊,能让萧家嫡长女看上眼。」 「说起来,你们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当初她在江南救下你,你才能有今日,如今你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正是天生一对。」 姜太傅长得很是和蔼,他抚着胡须同谢宴说话,任谁看,都只会觉得是长辈在同晚辈打趣。 不过他话中的信息量,还是让不少人惊讶了一会。 没想到谢宴不仅能够攀上皇帝,姻缘上还能攀上萧家,有着萧家这样的外家,谢宴今后在朝堂上不是如鱼得水吗? 唯有裴安临臭着一张脸,冷笑了几声:「姜太傅这么喜欢做媒,干脆辞了官去当媒人好了,凭你的能力,一定能赚不少礼钱。」 姜太傅脸色一冷,还未说话,就有一人抢在了他的前面:「下官能有今日,靠的是裴将军的提携,与萧家嫡长女没有任何关系。」 正是臭着脸的裴安临突然大笑几声,嘲讽地看着姜太傅:「萧家当初做的事,稍稍一查就能知道,姜太傅难道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中用了?」 裴家跟姜家关系不好,之前因为顾宁与楚云逸的婚约,两家还能做表面功夫,如今婚约一解,干脆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裴安临每遇到姜太傅,势必要嘲讽一番,更何况今日姜太傅主动将这么好的机会送到了他面前。 周围的大臣都知道两家恩怨,一时没人敢开口圈说。 裴安临为了气姜太傅,揽着谢宴的肩膀,不顾姜太傅难看的脸色,率先走了出去。 姜太傅捏了捏掌心,方才平缓下了气息。 他往外走,一个内侍小心翼翼地走在他身边,与其他人并无差别。 就在即将离开宫门时,姜太傅低声道:「想办法将今日一事告知皇上,务必要让皇上知道谢宴的真面目。」 「大人放心,奴才早早地就将谢指挥使的话记下了,一定能毫无遗漏的让人在皇上面前提起。」 「小心些,不要留下了痕迹。」 「是。」 /108/108064/29157300.html 第132章 心里只有你 「你与萧家那嫡女是怎么回事?」 一上马车,裴安临就臭着脸松开了手,一双眼睛直直的瞪着谢宴,很是不满。 谢宴一五一十地将这几日萧如烟所做的事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表明自己的心意:「将军,当初我命悬一线,都是萧如烟所害,今日姜太傅所说,没有一句实话。」 当年的事,裴安临是知道的,还是他将谢宴救回来的。 不过想到顾宁,他刚刚缓和了点的脸色又冷了下来:「既然如此,你就该早些跟那女人划清关系,而不是让宁儿伤心。」 「您说得对。」谢宴垂眸,「但宁儿现在不愿见我,我也想与她将这件事说清楚。」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裴安临立刻心软了,拍着胸膛打下包票:「这还不简单,待会你随我回去,去找她解释清楚就行。」 谢宴见目的达成,冷峻的神色稍稍融化。 「什么?舅舅把谢宴带回来了?」 顾宁刚陪大长公主用完午膳,就听见了春玉匆忙传来的消息。 她板着一张小脸,抬脚就要回自己的院子。 但垂花门后,那道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了。 「宁儿。」 谢宴一开口,春玉就不知去哪了。 花园内只有顾宁跟谢宴两人。 顾宁双手环抱胸口,骄纵地抬起了头,在谢宴身上扫了眼:「怎么?谢指挥使不陪着青梅竹马的萧小姐,来裴府做什么?」 谢宴无奈,高大的身躯上前几步,几乎要将顾宁笼罩在自己的怀中:「宁儿,那日是她突然……我并未碰她,就连将她扔出房间,都是用的内力。」 闻言,顾宁眨了眨眼。 但下一刻,她还是酸溜溜地说道:「谢指挥使这么不怜香惜玉吗?」 「能让我怜香惜玉的人只有一个。」 谢宴未说出名字,可他望着顾宁的一双凤眸中,灼灼的目光让顾宁耳根通红一片。 顾宁的态度已经松软,但她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自己当初看到的那个结局。 她不安的绞着手帕,精致的眉眼间隐约浮出不满:「你跟萧如烟究竟是什么关系?」 「真如传闻所说,她救了你的性命?」顾宁说着,不免遐想连篇,「如果萧家没了,你是不是还会收留她?」 「我告诉你,萧如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顾宁警告道,「这才一天,你跟她的流言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我都听到了几句。」 「不会。」谢宴注视着顾宁,一字一句道,「我从不是心软之人。」 他所有的柔情,都只对一人。 顾宁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连忙躲开了他的视线,小声道:「我知道了。」 她正想让谢宴离开,脑海中的系统却在大喊大叫:「气运值-60!此时不亲更待何时?」 若非情况不允许,系统恨不得代替顾宁上。 顾宁眨了眨眼,心虚地想到了自己还是个身负巨债的人。 她上前了一小步,足以完全被谢宴揽住。 谢宴一怔,却见眼前的人踮起脚尖,闭上双眼,狠狠地亲在了他的唇上。 一边亲,她一边呢喃:「我好想你。」 系统给出的剧本是这样,但顾宁在完成剧本时,一颗心像是被塞满了,酸涩与甜蜜的感觉交织,她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花园内的下人都被春玉带走了,谢宴用力的扣住了顾宁的细腰,恨不得将其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宁儿。」他低哑的声音在顾宁耳边响起,热气让顾宁通红的一张脸更是红得几欲滴血。 顾宁感受到了他的异样,罕见地瑟缩了一下。 之前她还没想好,但一想到要睡了谢宴,她脑子里就蹦出了一个问题——会不会很痛? 谢宴没有给她思索的机会,他一手揽着顾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一手抬起她的下颔,用力又深情地在她唇上辗转。 顾宁只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她都站不稳了,谢宴才停下了这一吻。 」咳咳!」 不远处响起了一道重重地咳嗽声,顾宁心虚地拉远了自己跟谢宴的距离。 「宁儿,你身体还未恢复,还不早些回去休息?」 裴安临语气不耐,在一墙之隔喊道。 顾宁小声地应了一句:「我这就回去。」 她说罢,看也不看谢宴一眼,揣着心跳乱套的一颗心,小跑出了花园。 剩下谢宴一人,无奈地站在原地,顶着裴安临不悦的眼神。 「男女有别!谢指挥使可要守礼才是! 裴安临阴恻恻地说着话,眼刀子不断朝着谢宴剐去。 谢宴自知失礼,张口便应下了。 只是裴安临瞧着他离开的背影,怎么想都不放心,赶紧跑到了大长公主那。 大长公主正准备睡下,见儿子愁眉苦脸的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愁色:」母亲,谢宴那小子……他竟然……「 裴安临憋了半晌,才说出那几个字:「他竟然对宁儿做出了逾越之举!」 闻言,大长公主白了眼他:「我当是什么事呢!不过是小情人情不自禁做出的事,这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裴安临黑着脸:「宁儿还小!况且他们也没订婚!万一谢宴那小子始乱终弃怎么办?」 闻言,大长公主险些笑了出声。 她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瞥了眼裴安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谢宴,他的性子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依我看,始乱终弃的人可不一定是谢宴。」 「母亲,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裴安临将顾宁视作眼珠子,不悦道,」宁儿虽说骄纵了些,可她的心眼子却比不过谢宴。「 大长公主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人间,谁用情更深?」 「这……」裴安临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 但他对谢宴刚才的举动始终心存不满,小声说了一句:「他们既然还未成婚,今后来往时,定要让春玉多带上几个侍女跟着,绝不能再发生今日这一出了,不然万一他们成不了,宁儿以后还怎么嫁人?」 大长公主放下杯子,冷飕飕的眼刀子瞥向他:「我倒是觉得两人这举动没什么大错,宁儿还年轻,多见识些男人是好的。」 「那几个公主县主,有几个没养面首?」她淡淡道,「宁儿乃是天之娇女,即便真与谢宴有点什么,求娶她的人也会如过江之鲫。」 见裴安临还想说话,她又道:」安阳最是守礼,可她却被一个男人伤成了这样,宁儿不守礼又如何?左右还有你这个当舅舅的在,你要做的,就是建功立业,让我们裴家立于不败之地,裴家就是她的后盾!」 裴安临沉默一会,不得不承认大长公主这话说得颇有道理。 他的妹妹,那是他一手带大的,从无世家子女的骄纵,可偏偏看上了顾致远,还对这个男人用情至深,被枕边人下了毒也不知。 有着裴安阳的前车之鉴,他宁可宁儿骄纵些,即便是不守礼法,但只要她开心就好。 裴安临想到这,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母亲,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裴安临满脸兴奋,挂着与来时截然不同的神情走出了大门。 见状,大长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这些担子,与你去各地游玩。」 裴老将军从她身后的帷帐中走了出来,向来是严肃的一张脸上,此时满是柔和的笑。.c 「以谢宴的能力,最多五年,我们便能离开京城去逍遥了。」 「他当真这样说?「 萧如烟扣着茶杯的手指用了十足的力气,指节都已泛白。 沉月低垂着头,小声道:「是姜家那边送出的消息,应当没有假。」 良久,萧如烟都没说话。 沉月心中忐忑,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小姐,您让奴婢传出去的消息,还要继续吗?」 萧如烟的一张脸黑如锅底,可她心中憋着一口气,若是不发泄出来,只怕能将自己逼疯。 她咬紧了牙根:「传!怎么不传!」 「之前让你打听的消息可有眉目了?」她话锋一转,看向了沉月。 沉月闻言松了口气,这件事的确是有眉目了。 「昨日,咱们的人瞧见谢指挥使晚上去了裴家。」 「今日,谢指挥使又去了裴家。」 」不过……「 「让你说就说,拖拖拉拉的难道还要让我猜不成?」萧如烟脾气上来了,扔着茶杯直直地砸向了沉月。 茶杯扔在沉月脚下,碎瓷溅了一地,还有一块碎瓷划过了沉月的脸颊,带出了一道细微的划痕。 脸上的刺痛与缓缓流淌在脸上的液体让沉月浑身一颤,她不敢擦拭脸上的血,反而跪在了脚下的这些碎瓷上。 膝上传来的刺痛让她无比清醒:「不过谢指挥使同裴将军的关系好,或许是看裴将军的。」 萧如烟笑了笑,笃定道:「绝无此种可能!」 「皇上虽然重用裴家,但却一直提防着裴家,谢宴并无家世依靠,他若想在官途上更进一步,就只有依靠皇上,他绝不会主动与裴家来往!一定是那个小***!勾得他不顾皇上猜忌也要去裴家!」 想到这,她一张娇媚的脸蛋就扭曲了起来。 沉月低垂着头,心中有个疑问,却不敢在萧如烟面前说出——既然谢宴能不顾皇上猜忌也要去裴家与那个丫鬟相会,足见他对那丫鬟的感情。 在萧家这样的大家族待久了,即便沉月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清楚地知道那些男人是多么不看重女人,在他们的眼中,女人不过是个工具,一旦与前途牵扯上了关系,那女人一定是被抛下的。 萧如烟皱着眉,不悦地看着从沉月狼狈的一张脸:「行了,别在这使苦肉计了。」 「是。」沉月小声的应了一声,在萧如烟的注视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很快,就有其他的丫鬟进来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萧如烟坐在原地,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低低的笑了出声。 与此同时,一道圣旨送到了顾家。 顾清秋跪在地上,听着礼部的官员宣读着圣旨,长长的一段圣旨,她只抓住了其中最关键的两个字——正妃! 她是正妃! 顾清秋一双眼眸亮的惊人,她将圣旨接下,身边的半夏立刻上前,将几个荷包全都分发到了前来宣读圣旨的人手中。 掂量着这个沉甸甸的荷包,他们的笑容又诚恳了些。 /108/108064/29157302.html 第133章 风波将起 一直到这些人离开,跪在地上的顾致远还未回过神来。 「伯父。」顾清秋温婉地笑着,「您的大恩,清秋没齿难忘!」 他颤颤巍巍地打开这圣旨,瞧见上面的「正妃」二字,喜色从他的嘴角扩大。 「清秋是正妃!」他笑得嘴都快歪了,看着顾清秋的眼神也更是欣慰。 没想到顾清秋让自己送给楚云逸的那封信,竟然能给顾清秋要来一封册封她为三皇子正妃的圣旨! 看来三皇子对清秋果然是一往情深! 他美滋滋的想着,对顾清秋也愈发和颜悦色:「都是一家人,谈什么大恩?今后顾家的荣光,可就系在你身上了!」 那些听得两人对话的丫鬟小厮暗暗低下了脑袋,老爷这话好生奇怪,一个三皇子妃,可比不过有裴家做靠山的县主。 顾清秋点了点头,体贴道:「待我与殿下成婚,我定会替父亲谋一个好差事。」 顾致远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下人在想什么,他拍着顾清秋的肩膀,既是欣慰,又是自豪。 这才是他顾致远的女儿!不像是那顾宁,嚣张跋扈,只懂得吃喝玩乐!根本不懂得替家人筹划! 顾清秋被指给三皇子做正妃的消息,在圣旨发出后,如一阵风,传遍了京城各个府邸。 贵女们或是嫉妒,或是不屑,但她们对顾清秋的态度,却不得不慎重起来。 谁能想到,一个在太后寿宴上丢了清白的人,能一朝登上枝头做凤凰,成了三皇子妃呢? 虽说三皇子丢了端王的封号,可他到底是皇上嫡子,又有姜家在,他是所有皇子里最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而顾清秋作为他的正妃,身份也会跟他一块水涨船高。 于是,门可罗雀的顾府在这一道圣旨后立刻变得门若庭市,各个宴席的请帖更是如雪花般飘进了顾府。 所有的邀约,顾清秋一概拒绝。 她只带着半夏一个侍女出门,去了城西的别苑。 看到树下那道身影,她的泪水唰的一下便落满了一张脸。 「殿下!」 顾清秋提着裙摆,如一只轻盈的飞燕,投入了楚云逸的怀抱中。 「多日不见,殿下瘦了。」她抱着楚云逸的腰,泪水已经将楚云逸的衣襟沾湿了,「都是我不好,害了殿下!」 楚云逸连忙抱着她,触及之处是削瘦的背脊。 瞬间,楚云逸心中的怨气就消散了。 说到底,那件事不是顾清秋的错,她跟自己一样,也是被人算计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想到这些日子顾清秋受的委屈,楚云逸就心疼极了:「是我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日的委屈。」 他说着,就想起了顾清秋给自己送的信,怜惜的将顾清秋抱在怀中:「当日收到你的绝笔信,我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看你,但是母后阻拦,我无法脱身。」 「好在是外祖父来看了我,不然的话,我恐怕还被困在府中禁足,也无法让你不再受委屈。」 楚云逸短短几句话,让顾清秋哭得更厉害了。 「殿下,我们一定要找出那个人!」她低声道,「绝不能放过他!」 「这是自然。」楚云逸冷着一张脸,眼神尤为狰狞,「外祖父说了,恐怕是裴家算计了我们!」 顾清秋装作惊奇的模样:「可是……可县主对你……」 「正是她那蠢货整日将我挂在嘴边,才会引起裴家的忌惮!」楚云逸提及顾宁,就是一脸厌恶,「裴家胆小怕事,唯恐跟我扯上关系,他们这才出此下策,让你我的关系暴露于人前,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光 明正大的要求顾宁与我解除婚约了!」 楚云逸想到自己与心爱之人那日所受的屈辱,就咬紧了牙关。 顾清秋眼中划过一道幽光,依靠在楚云逸的怀中,自责道:「是我不好,若我也跟顾宁一样,有一个厉害的外家,您就不用受这些委屈了。」 心爱之人的体贴,让楚云逸很是受用。 他眼中的阴霾渐渐消散,轻拍着顾清秋的背,温柔道:「你放心,裴家也风光不了几日了。」 次日。 秋猎的到来,冲散了那道圣旨带来的惊讶。 三年一度的秋猎开始了,能够随皇帝去秋猎,是无上的荣光,但凡是被点了名的官员,皆是收拾好了东西。 大长公主的车架就在皇帝后面,就连皇后都得退让一位。 有人夸皇后贤良,当然也有人暗中指责大长公主嚣张跋扈,竟然让皇后退让。 然而皇帝却像是没感受到这些风起云涌一般,派人将不少东西送到了大长公主的车架上。 旁人瞧见皇帝对大长公主的待遇,捏酸的人顿时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不敢再说什么了。 但马车内,大长公主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她抬起帘子一角,瞧见了陪在皇帝御辇旁的谢宴,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顾宁坐在她身旁,一眼就瞧见了身姿挺拔的谢宴。 「外祖母为何叹气?」顾宁奇道,「这样不好吗?」 大长公主揉了揉她的脸,无奈道:「越是受到皇上宠信,就越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谢宴刚刚上任,我当然有些担忧。」 谢宴可不是普通的身份,皇帝现在对他这样信任,势必会引来无数嫉妒的目光,若是有人查到了谢宴的身世…… 想到这,大长公主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她半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冷意,看来还是要多警醒些,扫除一切痕迹才行! 顾宁单纯地眨了眨眼,她知道大长公主在担心什么,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现在的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贪图谢宴美色的纨绔。 前往秋猎围场,足足需要三个时辰。 皇帝在宫中养尊处优,即便是坐上一个时辰的马车,他都觉得难受。 统帅禁军的裴安临早早地想到了这一点,路程过半后,便让队伍在一处草地上稍作休整。 顾宁下了马车,正想去找谢宴蹭点气运,但她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不愿再见的脸。 「父亲怎么来了?」 顾宁见了顾致远,撇了撇嘴,没有一点女儿看到父亲的孺慕。 她这副神情,让顾致远气得在心中将裴家三代全都骂了一遍。 「赶紧回去!」顾致远摆起了父亲的架势,将顾宁训斥了一顿,「大长公主是长辈,她在皇后前面无可厚非,可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先于皇后?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你就与清秋一辆马车。」 闻言,顾宁眉毛高高挑起:「父亲,您莫不是吃错药变傻了?」 「你这是什么话?」顾致远怒不可遏,「我可是你的父亲!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同我说话的?」 顾宁冷笑道:」父亲莫不是忘了顾清秋做了什么好事?她可是抢走了殿下!你还让我跟她一辆马车?你傻了不成?」 「清秋也是被人陷害,你是她的妹妹,应该体谅她才对!」顾致远指着顾宁,呵斥道,「况且她即将是三皇子妃,我们顾家都要依仗她,你应该趁此机会跟她打好关系!」 顾宁抬起下巴,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还需要仰仗她的鼻息不成?这婚事成不成都难说呢!」 顾致远气得胡须直抖,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女儿?都是裴家那群人养出来的性子!愚蠢至极! 见他气极却不敢大声说话,顾宁得意一笑,扭头就走了。 她当然知道顾致远来这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那点可悲的自尊心在作祟,他即便不喜欢自己,也不愿意让自己跟裴家走得太近。 背对着顾致远愤怒的眼神,顾宁像是浑然不觉。 她走到了正在休息的谢宴身边,将腰间的长鞭取下,在谢宴面前用力一挥,眼见着就要落在谢宴的脸上,是一旁的岳明出手,替谢宴挡下。 「喂!」顾宁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宴,「去给我倒一杯茶来,要热的!」 顾宁的举动,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瞧见顾宁那鞭子上的尖刺后,他们都替谢宴捏了一把冷汗。 谁不知道长宁县主嚣张跋扈,连皇后嫡出的公主都不放在眼里,谢宴落在她手上,只怕是要受大罪了。 但也有人在瞧见谢宴那张脸后,生出了疑惑:「莫非长宁县主是看上谢指挥使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圆脸的小姐。 她是唐御史的女儿,性子单纯,在见谢宴生得俊美后,便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顾清秋被指给三皇子当了正妃,她在贵女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就坐在唐小姐的身边。 她摇了摇头,有些忧愁地看着不远处的顾宁:「谢指挥使原本是裴家的侍卫,之前还保护过县主一段时间,只是县主她对谢指挥使非打即骂,之前我在家中……曾经见到许多次谢指挥使被县主鞭笞。」. 一听这话,养尊处优的贵女们脸色顿时变了。 她们自诩身份高贵,可瞧不上顾宁这样狠毒。 「我本以为长宁县主只是跋扈了些,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狠毒,这是不将谢指挥使当人看!」 「可如今谢指挥使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她怎么还敢鞭笞谢指挥使?」 「裴家还在呢,她自然是敢的。」 众人议论时,一旁闭着眼睛养神的秦飞羽突然冷笑了一声,很是讥讽地说道:「既然对县主这样不满,你们不如去她跟前说?」 有些人不服气,阴阳怪气道:「秦小姐也使得一手好鞭法,难怪会替长宁县主说话。」 她说完,便感到气氛沉寂下来。 正是得意时,却听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你也想尝尝我这鞭子的滋味吗? /108/108064/29157303.html 第134章 成亲才能做 顾宁的出现,让树荫下的喧闹瞬间安静。 原本阴阳怪气说秦飞羽的人,在顾宁到来的那一瞬间,嘴巴闭得像是蚌壳,一点气息都不敢让顾宁听见。 见她脸色苍白的模样,顾宁轻嗤了一声:「刚才不是愤愤不平要替人出头吗?如今我都主动过来了,你们怎么不继续说了?」 她眼神阴森森的,尤其停在唐小姐身上最久。 唐小姐心里猛地一颤,赶紧挪开了在谢宴身上的视线。 但她父亲乃是御史大夫,她的脾气与父亲一样刚正不阿,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一想到年轻有为的谢宴被顾宁这样对待,她心中的不忿就愈发强烈。 「县主,若谢指挥使还是裴家的侍卫,我们自然也不能说你什么,可他现在是皇上亲封的副都指挥使,是朝廷命官,你怎能随意殴打朝廷命官?难道不怕御史台上折子弹劾你吗?」 顾宁冷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御史台弹劾算什么?这十几年来,他们弹劾我没有一千次也有五百次了,你可瞧见我有什么损失?」 她的气焰嚣张,丝毫没有将唐小姐的话放在眼里。 闻言,唐小姐气不打一处来,她怎么就忘了顾宁这人的秉性?父亲最烦的就是裴家这群人,一个个都是厚脸皮! 「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谢指挥使不愿被我这样对待?」 顾宁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唐小姐气得顿时站了起身。 只是她身材娇小,即便起身,也矮了顾宁一截。 她正想说话,却被身边的顾清秋拽住了。 顾清秋柔柔开口:「县主,我知晓你还是瞧不起谢指挥使,但他到底已经是朝廷命官了,你这样做,只会让跟谢指挥使同朝为官的大伯父难做,就当是看在大伯父的面子上,你饶过他吧。」 回应她的,只有顾宁刺耳的嗤笑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顾宁冷睨了眼她,高高地扬起了长鞭。 顾清秋小脸煞白,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发觉,那鞭子没落在她的身上。 「不过是个小小的指挥使,我要他如何他就如何。」顾宁冷哼一声,直接朝着谢宴而去。 不知她说了些什么,谢宴走进了树林中。 唐小姐眼见心上人落难,气得就要去找顾宁算账。 但顾清秋与身边的贵女都拽住了她。 顾清秋说的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她不会做得太过火。」 另一个贵女说的是:「你疯了不成?她可是长宁县主!即便她将谢指挥使打残了,皇上也不会因此责罚她的!」 只要大长公主与裴家还在一日,顾宁就能继续嚣张下去。 眼见着顾宁也走进了林子里,唐小姐怒气冲冲地甩开了两人的手,气得直跺脚:「不行!我一定要去找父亲好好说道说道!怎么能让顾宁残害朝廷命官!」 说着,她就跑走了。 顾清秋见她离去,清丽的一张脸上,露出了一抹极轻的笑。 这可是顾宁送上门来的把柄! 另一边,萧如烟瞧着顾宁走在谢宴身后,急得站了起身。 「坐下!」 萧老夫人冷冷地瞥了眼她,很是不悦。 萧如烟咬了咬下唇,却没听萧老夫人所言,仍试图跟上顾宁。 见状,萧老夫人朝着两侧使了个眼色,几个仆妇立刻上前,将萧如烟按住了:「小姐,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祖母,您就让我去看看吧!」萧如烟不得已坐在萧老夫人身边,眼中满是哀求。 她看到顾宁那样对谢宴,实在不忍 ,甚至她还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若是能将谢宴从顾宁手中救下来,谢宴是不是会改变对她的态度? 萧老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若非四周人来人往,稍有动静就能引起人的注意,她定要狠狠地给萧如烟一耳光,让她清醒清醒。 「蠢货!」萧老夫人咬牙道,「你之前大肆宣扬跟谢宴的往事,早就让威远候不满了,他已经派人送了话来,要给你添妆呢!我好不容易才同他解释清楚了。你若再这样折腾下去,让他瞧见了,那这桩婚事便彻底作废了!」 闻言,萧如烟眼前一亮,又迅速垂下头去。 萧老夫人一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在打着什么算盘,这时便冷冷一笑:「萧如烟,你当真以为我不忍心对付你?」 「若因为你一人,害得我们萧家与威远候撕破了脸,我便将你嫁去边关。」萧老夫人笑了笑,很是慈祥的拍了拍萧如烟的脸,「边关大把的将士娶不到妻。」 萧如烟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祖母……我可是您的亲孙女!」 「你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孙女又如何?」萧老夫人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你若是个男子,必定能替萧家光耀门楣,可偏偏你是女子,昔年对你的宠爱,都是为了培养你,好让你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宗妇,如此一来,才能替萧家的崛起助一份力。」 萧老夫人说着,眼中的落寞显露出来:「若是……还在,我们萧家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 萧如烟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从她最依赖的祖母口中说出的话,她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在发颤。 可萧老夫人的语气跟眼神,无一不在告诉她,只要她敢违背萧老夫人的意思,就只有嫁去边关一条路。 思及此处,萧如烟的泪水夺眶而出。 「将小姐扶去马车里休息。」萧老夫人和蔼地拍了拍萧如烟的肩膀,「如烟,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萧家,你要记住,是萧家给了你今天的一切。」 萧老夫人每一句话,每一次落在她脸上的轻抚,都让萧如烟感到无比恐惧。 她颤抖着抱紧了自己,泪水夺眶而出。 「我知道了,祖母。」她听见了自己轻声的话,「我会听话的。」 「这才是我的乖孙女。」萧老夫人满意一笑,亲眼看着仆妇将萧如烟搀扶上了马车。 树林中,顾宁往后瞧了眼。 春玉站在原地,朝着她点了点头。 有春玉望风,顾宁方才是放心大胆地去了树林中。 谢宴站在一棵高耸入云的松树下,他的背脊也如松树一样挺拔,那张俊美的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冰冷。.c 但在看到顾宁的一瞬间,这张脸上的寒霜如冰雪消融,眼中的温柔几乎能将人溺毙。 顾宁小跑几步,一跃到了谢宴怀中。 她双手双脚抱在谢宴身上,低声道:「为了跟你见一面,我还得装模作样同她们吵一次,这下好了,谁都知道我嚣张跋扈,不将皇上亲封的谢指挥使放在眼里了。」 谢宴闻言,不曾开口,但却在此时抱紧了她。 顾宁想到刚才那些贵女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眼神,心中的醋意翻滚:「而且谢指挥使英武不凡,俊美过人,一露面,就有十几个贵女盯着你看。」 「那唐小姐盯着我的眼神,活像是要将我给生吞活剥了,还有萧小姐,她虽没有动作,但想必已经在心中给了我几百个耳光了。」 顾宁埋在谢宴肌肉分明的胸膛上,闷声说了一连串话。 她越是这样,谢宴就越是喜欢。 此刻的谢宴,就像是喝了一杯蜜水一 般。 她这是吃醋了吗? 谢宴扣着顾宁腰肢的大手又用力了几分,仿佛要将顾宁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宁儿。」他低低的一声喟叹,「我的眼中、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人。」 「是吗?」顾宁抬头,直视着他,「那唐小姐长得还算不错,我见犹怜的,也很善良,甚至为了你要去找她父亲弹劾我呢!」 「我不记得了。」 「什么?」 「我不记得她是何模样。」 谢宴与顾宁对视,凤眸中除了温柔,便是翻滚的……欲色。 下一刻,他将顾宁抵在了树干上。 树林中静谧无声,却能听见外面喧闹的声音。 顾宁只觉得一颗心紧绷:「你……你想做什么?」 谢宴没有回答,而是以行动证明了他想做的事。 顾宁红唇微张,正好给了谢宴可乘之机,她只觉得口中的呼吸都要被谢宴夺走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脚下未能触地,想要逃离,却不得不整个人挂在了谢宴的身上。 身后是坚硬的树干,谢宴的大掌握紧了她的腰肢,手心传出的炽热温度,几乎要将她灼伤。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一直到顾宁喘不过气,谢宴方才抬起头。 「我只想对你做这种事。」 谢宴伸出手指,动作轻缓地将顾宁唇角的水渍擦干。 这个动作十分轻柔,可谢宴凤眸中浓浓的欲色,却给这个动作添了一分暧昧。 顾宁脸涨得通红,「啪」地一下甩开了谢宴的手。 虽然刚才她蹭了不少气运,但她怎么总觉得吃亏的是自己呢? 尤其是在看见谢宴这副餍足的模样后,她更是觉得自己亏了。 眼见系统上方显示的-40的气运值,顾宁磨了磨牙跟,捧着谢宴的脸,反客为主地亲了上去。 她的主动,只会让谢宴更为受用。 一吻毕,谢宴抵着顾宁的额头,唇齿间的呼吸近在咫尺。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成亲。」谢宴声音暗哑,「我快要忍不住了。」 闻言,顾宁立刻推开了谢宴。 「臭不要脸!」 话虽如此,但顾宁靠在树干上,想到的还是刚才那个疾风骤雨一般热烈的吻。 谢宴长得好,身材也好,学习能力还强。 从一开始的青涩吻技,到现在…… 不知道在床上…… 顾宁想到这,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些不可说的画面,她重重地咳嗽几声,赶紧将这画面抛出了脑海。 「有些事,不一定要成亲才能做的。」 顾宁小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她弄不到好的药,现在又没有机会让她下手,她一定要睡了谢宴,一解千愁。 但谢宴那双满含欲色的凤眸,却在听到她这一句小声嘀咕后冷了下来。 他牵着顾宁的手,不容顾宁拒绝,就要将她送出树林。 「你……」 「有些事,一定要成亲后才能做。」谢宴冷着一张俊脸,不容顾宁反驳。 顾宁暗暗地撇了撇嘴:「老古板。」 /108/108064/29157304.html 第135章 自信的男人 顾府的马车边,楚云逸端着一碗热汤,小心翼翼地送到了窗边。 帘子被人掀开,但却不是顾清秋。 「你家小姐呢?」楚云逸皱起了眉,不悦地看着半夏。 半夏有些害怕,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姐身子不适。」 但听了这话的楚云逸,却没将热汤递给半夏,而是道:「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奴婢不知……」半夏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时候,车内传出了顾清秋轻柔的声音:「殿下,您就不要为难半夏了,这都是我交代她做的。」 「或许是马车坐久了,我身子有些不适,想要休息一会。」 楚云逸眼神一寒,但还是将热汤递给了顾清秋,隔着马车,柔声道:「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便唤人去我那取。」 「多谢殿下。」 顾清秋说完这话,便再也没给楚云逸回应了。 半夏接过热汤,正松了口气,余光却见楚云逸站在不远处,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这一瞬间,半夏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而她身后,顾清秋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殿下。」 半夏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 「记住我之前交代你的话。」顾清秋语气平缓,但眼中的狠戾,却足以让半夏不寒而栗。 她大气不敢出,小跑到了楚云逸的身边。 「你家小姐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楚云逸不悦地盯着半夏,「好端端的,为何会身体不适?」 方才他仔细一想,竟然从顾清秋的那一句话中听出了哭腔。 半夏身子颤抖,根本不敢直视楚云逸:「或许是跟刚才的事有关。」 「何事?还不一五一十地说来!」楚云逸对旁人总是没有多少耐心,「难道还要本王一句一句地问吗?」 「是长宁县主。」半夏磕磕绊绊地说道,「许是因为您与小姐订婚一事,长宁县主今日格外针对小姐,小姐一直将长宁县主视作亲妹,心中自然难受。」 楚云逸重重地一拳打在了树干上,瞧着那一个拳头砸出的坑,半夏的一颗心紧了又紧,连忙又低下头去。 好在她在楚云逸面前总是这副瑟缩的模样,楚云逸不曾怀疑,只是冷冷地扔下了一句:「好生照顾她!顾宁这边,本王自会处理!」 见楚云逸离开,半夏这才松了口气。 她往后看了几眼,确定楚云逸离开,这才跑到了马车旁。 「小姐,正如您所料,殿下去找县主算账了。」 车内传出了顾清秋一声轻哼:「办得不错,务必盯着那头的动静。」 「是。」 旁人只瞧见楚云逸亲自将热汤送到了顾清秋这,只觉得三皇子对未来的妻子果真是疼爱。 也有人想到了顾宁。 「看来传闻不假,三皇子与这顾家大小姐,早就有私情了。」 「谁能想到,三皇子会放着好好地裴家不巴结,偏偏要娶顾家大小姐呢?虽然都是姓顾,可那位是长宁县主啊!」 「说起来,长宁县主也是个可怜人,谁没见过她当初痴恋三皇子的模样?」 「可不是嘛!」 顾清秋坐在马车内,正想着顾宁会在楚云逸面前多么卑微,她心情愉快,慢条斯理地喝着这碗由楚云逸亲自送来的热汤,全然没留意到外面的风向变化。 楚云逸问了侍卫,知晓了顾宁离开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林子里。 春玉正守在外围, 见到楚云逸,她便立刻运上轻功,去找了顾宁。 此时顾宁正靠在谢宴怀中,两人神色亲密地说着话。 谢宴敏锐地察觉到了动静,立刻将顾宁藏到了身后,看到是春玉后,他才收敛起了杀意。 「小姐,三皇子不知发的什么疯,跑进林子里来了,像是来找您的。」事态紧急,春玉急忙说道。 谢宴凤眸轻眯:「他来找宁儿?」 此时,他的眼眸中已经浮现出了一缕怒气。 但顾宁却大步上前,将他往后赶了赶:「楚云逸由我解决。」 谢宴见她催促自己离开,只以为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楚云逸,一时间,顾宁之前讨好楚云逸的画面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有时他甚至会想,若非楚云逸跟顾清秋有了苟且,还被顾宁发现了,她还能像是现在一样对待自己吗? 或者说…… 谢宴捏紧了一双手,另一种可能,他不愿想起。 但下一刻,吧唧一口吻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顾宁笑眯眯地朝他摆了摆手,在他耳边道:「晚上我去找你。」 谢宴抿起的薄唇顿时向上扬起,心中的那点憋闷也因为这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而悉数消散。 「我等你。」 谢宴眼中满是笑意,不复刚才沉重的心情,很是愉悦地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春玉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县主用一个吻就让谢宴神情由阴转晴,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也走。」顾宁冲着她摆了摆手。 春玉挪了几步,有些忧心:「万一三皇子他……」 「他来找我的原因,不过就是那么一个。」顾宁心里门清,「一定是他从顾清秋那得知了刚才的事,以为我是为了他针对顾清秋,这就来找我算账了。」 顾宁翻了个白眼,早就将顾清秋这点小白莲的技巧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放心吧,他不敢伤我。」顾宁冷笑一声,「只怕他现在还在做着我痴恋他的美梦呢!」 春玉见顾宁胸有成竹,犹豫片刻,还是躲到了树后。 楚云逸怒气冲冲地走进树林,正好瞧见顾宁一人往外走。 他一见顾宁,就怒不可遏地抓住了顾宁的手腕:「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你为何还是针对清秋?你就那般见不得她好吗?我真是看错你了!」 「就算你再针对清秋,我也不会分一个多余的眼神给你!」楚云逸咬牙道,「你好歹是个县主,何必做出这样自甘堕落的事?」 男人充满自信的话,让顾宁愣了好一会。 楚云逸还以为她是无地自容,不敢回答自己,话就更多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若是愿意,我还可以是你的云逸哥哥。」 为了避免自己再听到类似的话,顾宁连忙伸出手,制止了楚云逸自信的行为:「我可担不起三皇子殿下的一声妹妹。」 「当初你与顾清秋花前月下,整日里聊一些风花雪月时,你也说只将她当做妹妹。」 「可这妹妹当着当着,怎么当到你的床上去了?」 顾宁抬起眼眸,桃花眼中满是讥诮,刺得楚云逸心虚了一瞬。 「你果然还因为此事记恨着清秋!」楚云逸皱着眉,不满道,「我与清秋都是被人算计了,你怎么……」 顾宁没好气地看了眼他:「殿下,我不傻,那人不算计别人,怎么偏偏要算计你们?难不成是因为你们格外不要脸?」 「一个惦记着妹妹的未婚夫,一个一边惦记着裴家权势,一边想着将姐姐娶进门,坐享齐人之福。」 顾宁言辞尖锐,让楚云逸听得一张脸涨红了。 他盯着顾宁,仿佛第一天认识她,喃喃道:「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多亏了你与顾清秋。」顾宁笑眯眯道,「若不是你们,何来今日的我?」 楚云逸本是来找顾宁算账的,他甚至想好了,顾宁一心痴恋自己,自己只需要说几句话,她就会听话。 但不过是两个月的功夫,眼前的顾宁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再无之前的痴迷。 一时间,楚云逸愣住了。 良久,他才想起了自己来这的目的:「宁儿,不管你信不信,我与清秋都是被算计的,你不该为了此事针对她。」 「更何况当初是你主动退婚的。」楚云逸一字一句道,「若非你要退婚,我也不会转而与她订婚。」 顾宁抬起下巴,冷睨了眼楚云逸,朝着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其一,我可没有针对顾清秋,是她自己找骂。」 「其二,你们做了丑事,难不成还要拖我下水?但凡是有骨气的人,都不会在亲眼瞧见那副不堪的场景后还能继续维持婚约,甚至容忍勾引自己未婚夫的女人登堂入室!」 说罢,顾宁收回了眼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云逸站在原地,不自觉地握了握手心。 头一次,他觉得顾宁像是一阵风,自己再也握不住她了。 顾宁走出树林,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尤其是坐在皇上身边的皇后,正紧紧地盯着她,在她看过去时,又装作品茶的模样,收回了目光。 顾宁嗤笑了一声,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真以为自己还会继续扮演一个对楚云逸用情至深的女人吗? 她只当做没看到这些眼神,直接越过了那些八卦的视线,走到了大长公主的车内。 没想到大长公主见了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楚云逸去找你了?」 顾宁冷哼一声:「晦气!」 大长公主正喝着热汤,闻言笑眯眯地问道:「没有被楚云逸撞见吧?」 顾宁咳嗽一声,脸很快也跟着红了:「外祖母,您说什么呢?」 「行了,你那点小动作可瞒不过我。」大长公主没好气地将碗放在一旁,睨了眼顾宁,「你在那刁难唐小姐,叱骂顾清秋,不就是想让别人不敢沾染谢宴吗?」 「旁人都知道你厌恶谢宴,谁还敢帮他?还有哪个贵女敢挖你的墙角?」 大长公主将顾宁的这点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这时说了出来,满意的看着顾宁的脸连同脖颈一块红了。 顾宁被戳中了小心思,却是在心中暗暗地想着,她这也只是为了蹭气运罢了,又不是真的爱上了谢宴。 系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无语了好一会。 若非被顾宁***所迫,它定要问上一句:「当真只是为了蹭气运吗?」 这时,大长公主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知道你与谢宴感情愈发深了,但你可要记住,在时机到来前,你们绝不能折腾出人命!」 「外祖母!」顾宁急得站了起身,却忘了自己身处在马车内,头重重地撞上么了车顶。 大长公主一边心疼她,替她揉着肿起来的地方,一边道:「你别以为我在吓你,那些私下豢养面首的公主县主们,私下再乱,也绝不敢折腾出人命来。」 「一旦折腾出了人命,那就是混淆皇室血脉!你虽无皇室血脉,但你却顶着县主的名头!万万不能触及底线!」 顾宁可怜巴巴地趴在大长公主膝上,软软地应了一声:「我跟谢宴之间什么都没有。」 大长公主闻言,轻 笑了一声:「自然,就算你有那个胆子,谢宴也不会做出那等无礼之事。」 「他比你拎得清!」 顾宁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是谁在小树林里如狼似虎地压着她亲。 /108/108064/29157305.html 第136章 捡漏 秋猎的围场在燕山脚底,这有着一片山谷,因为地势高,附近的树林与草地都还是青翠的,没有一点秋日的萧瑟,是狩猎的好去处。 入秋以来,顾宁也极少往外跑,难得见到这样生机勃勃的景象,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兴奋。 「外祖母,我们何时能秋猎?」 在记忆中,她也是头一次来秋猎。 「还得修整两日。」大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提醒道,「皇上出行,自然是要保证万无一失的,即便禁军已经率先将这里的大型猛兽清洗了一遍,也不敢保证没有漏网之鱼,他们还得再派人进去搜查一遍。」 顾宁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谢宴呢?他也要进去?」 「谢宴是副都指挥使,负责皇上的安危,不必做这些活。」大长公主揶揄地戳了戳顾宁的脑袋,「瞧你这满心满眼都只系在一人身上了。」 顾宁连忙摇头,朝着大长公主一阵撒娇:「我的心中只有您,谢宴还得排在二表哥后面。」 「就知道哄我开心。」 话虽如此,大长公主却很是愉悦,慈和的脸上一片笑意。 顾宁一边同大长公主卖乖,一边暗暗地给了春玉一个眼神。 春玉往后退了几步,瘦小的身影迅速隐没在了人群中。 顾宁撑着下巴,看似是在看着景色,实则心思已经飘远。 除了气运值外,她迫切地想要得到寒霜玉芝的下落,已知寒霜玉芝就在先帝的私库中,当初先帝在皇帝动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私库分成了三份,送去了三个秘密的地点。 而其中珍藏最多的,也是寒霜玉芝最有可能存在的,就是书中燕煜找到的那个宝藏。 她已经有了作为钥匙的玉佩,接下来需要的,就是顾清秋偶然间得到的一块破地图了。 而根据她的推测,那块地图正是顾清秋在秋猎中获得的。 书中的她,这时已经成了一个疯子,顾清秋作为三皇子的未婚妻,风光无限,却因为被人嫉恨,深陷密林深处,还遇上了本不应该存在的老虎。 燕煜当时已经对她颇有兴趣,顺手救下了她,不料两人却落入了一处山崖下。 就如无数个落入山崖最后成功的龙傲天一样,顾清秋在山崖下得到了一块地图,燕煜当时就认出了这块地图的来历,在顾清秋将其扔在一旁时,悄悄地收了起来。 顾宁想到这,啧啧感慨了几声。 燕煜可以说是她见过最具有事业心的男二号了,别的男二号忙着争风吃醋,在男主虎口夺爱时,他却算计了女主一把,将地图给顺走了。 只可惜啊! 这一次,注定是她来捡漏! 两日后,换了一身衣裳的春玉身材瘦小,在一群宫人中很不起眼,别人见了她,也只以为她是哪家的侍女,却没将其联想到裴家。 春玉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家的方向。 根据县主的交代,她必须要掌握顾清秋的动向。 春玉当了暗卫许多年,懂得如何将自己伪装得毫不起眼,她的视线,并未引起任何怀疑。 顾府的马车外,顾致远同楚云逸一番谈话,脸上笑意更加明显了,他的嘴角都快扬到后耳根去了。 「殿下果真是人中龙凤。」顾致远极力奉承楚云逸,「我家清秋能够嫁给殿下,实乃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楚云逸对顾致远很是瞧不上,但顾清秋总说顾致远待她最好,甚至比亲生父亲都要好上几分,看在顾清秋的面子上,他姑且也能与顾致远客套几句。 但是眼见顾致远还想继续往下说,他便是一阵不耐。 好 在是顾清秋在这时走出了马车,见到顾清秋,楚云逸立刻迎了上去,越过半夏,亲自将顾清秋迎出了马车。 两人一番亲密的动作,自然引得有心人的注视。 姜家二小姐姜茹珠,瞧见这一幕后,气愤地将手中的弓箭扔到了地上,抬起脚就在上面重重地踩了起来。 「***!」姜茹珠一双眼睛红彤彤地,委屈极了,「大庭广众之下她就勾引表哥!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名门淑女的模样?」 身边的丫鬟不敢回答,只垂着脑袋站在一旁。 她瞪着顾清秋跟楚云逸离开的方向,心中怒火顿起,抬脚就要跟上。 这时,那几个默不作声的丫鬟却赶紧将她拦住了:「二小姐,老爷吩咐过,您不能离开营地一步。」 姜茹珠狠狠地剐了眼她们,冷声道:「让开!不然我就让大哥将你们发卖去花楼!」 几个丫鬟脸色一白,却还是挡在了姜茹珠的面前。 她们知道姜茹珠脾气嚣张,更明白姜尚书与姜太傅二人的心狠手辣,一旦她们没看住姜茹珠,那下场必定比去花楼还要惨。 姜茹珠被困在这,急得直跺脚,眼见顾清秋跟楚云逸就要进入密林了,她连忙高喊了一声:「表哥!」 姜茹珠是姜家最受宠的女儿,楚云逸对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表妹也很是疼惜。 一见姜茹珠,他就笑了起来:「茹珠,你不是最喜欢秋猎吗?怎么不与姐妹们出去玩?」 姜茹珠撒娇地跺了跺脚,娇声道:「表哥,父亲不让我出去玩!你最好了,你带着我去逛逛吧!」 但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楚云逸,却在此时犹豫了。 姜茹珠将顾清秋在心中骂了好几遍,她就知道,一定是这个女人在作祟! 当初楚云逸跟顾宁的婚约,她自知身份不如顾宁,便熄了这份心思,但没想到天降好事,楚云逸竟然跟顾宁取消婚约了,她自以为自己是姜家嫡女,又与楚云逸青梅竹马,自小一块长大,这个正妃的位置一定是她的,没想到却被顾清秋这个***抢了先! 不仅如此,无论是父亲还是祖父,都不愿意让她嫁给楚云逸!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皇后,也不肯提起此事。 一定是顾清秋这个***在背后作怪! 姜茹珠看似娇俏的面孔下,满是对顾清秋的恶意。 顾清秋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眼眸低垂,正想要将姜茹珠给打发走,却被姜茹珠挽住了手臂。 「顾姐姐,我听表哥夸过你好多次了,说你心地最好,你一定不会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营地的,对不对?」 姜茹珠说着,还冲顾清秋露出了一个笑。 姜茹珠这样的作态,让顾清秋心中直泛恶心。 但她已经被姜茹珠架在了高处,如不答应,只会显得她小肚鸡肠,她一心要在楚云逸面前展现自己的温良贤淑,自然不愿意因为一个小小的姜茹珠而前功尽弃。 于是她勾起唇角,温声道:「好啊,既然妹妹想去林子里逛逛,我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殿下。」她忧愁地看了眼楚云逸,有些为难,「为了妹妹的安危,总是要多带几个侍卫的。」 楚云逸听得这话,脸色一沉。 但看着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姜茹珠,他到底没将不悦展现出来,只是不耐烦地朝着身边的侍卫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就有十几个侍卫前来,将姜茹珠跟顾清秋与楚云逸隔开。 姜茹珠气得在心中扎小人,偏偏不能在楚云逸面前展现出来,只得装作乖巧的模样,在侍卫的护送下进了密林。 「噗!」 顾宁将刚喝 下的茶,悉数喷了出来。 「姜茹珠真是这么做的?」 春玉一边将手帕递给她,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奴婢瞧得一清二楚!姜二小姐的神态,跟大小姐足足有八成像!当时大小姐的脸都青了,却不敢发作,只能让姜二小姐跟上。」 顾宁捧着小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清秋只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她的手段被姜茹珠学了去,反过来恶心了她!」 顾宁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嘱咐道:「继续盯着姜茹珠,一旦她有异动,就立刻告诉我。」 姜茹珠今日刚跟顾清秋碰上,肯定不会出手对付顾清秋,但是过几日,那可就说不定了。 她算计顾清秋的日子就在秋猎这段时间,一定不能错过! 那可是能够找到先帝私库的地图!这样的好东西,只能落在自己手中!只有找到寒霜玉芝,她才能救下谢宴的性命! 顾宁想到这,狠狠地捏住了一双手。 春玉见她神情分外严肃,连忙点了点头:「除了奴婢外,岳荣也盯着姜二小姐,白日奴婢盯,夜晚岳荣盯,一定不会错过姜二小姐的异动。」 顾宁咳嗽几声,惊讶地看着春玉:「岳荣?」 「是啊,当暗卫时,岳荣最厉害的就是盯梢,只要他出马,绝不会错过任何一点线索。」 春玉一本正经地同顾宁解释,但顾宁的心却颤了颤。 她倒不是担心岳荣的能力,只是……岳荣既然知道了她要顶着姜茹珠,那不就意味着谢宴也知道了这件事。 谢宴他……不会误会了吧? 东边的营帐内,谢宴薄唇紧抿。 「她为何要盯着姜茹珠?」 莫非她还是忘不了楚云逸? 谢宴只要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心便像是在被火烘烤着一般,让他焦躁难安。 /108/108064/29157306.html 第137章 守株待兔 又是一日清晨。 顾清秋坐在马背上,她今日骑着一匹白马,穿了一身青色的骑装,姣好的面容在清晨的阳光下更显温柔。 见到她后,楚云逸眼中那个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清秋,你今日真美。」 楚云逸骑马在顾清秋的身边,两人靠得很近,顾清秋能清晰地听到他说的话。 眼前的人是心上人,他们又已经定下了婚约,但顾清秋还是跟之前一样容易羞涩,她脸上染上两抹红晕,缓缓地摇了摇头。 「殿下,这还有这么多人呢。」 楚云逸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更是火热。 他光明正大地牵过顾清秋的手,放在手中摩挲了好一会,一双眼睛望着顾清秋时,带着别样的意味,让顾清秋脸红心跳。 但偏偏顾清秋不舍得甩开楚云逸的手,她红着脸,小心地用尾指勾了勾楚云逸的手心,低声道:「殿下,我们去林子里吧。」 「林子里没人。」 楚云逸喉间一紧,望着顾清秋的眼神更是火热。 他几乎是瞬间扬起了马鞭,要朝树林中走去。 可就在两人准备出发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枣红色的骏马恰巧停在了两人身边,姜茹珠冲着两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表哥,今日咱们去哪呀?」 姜茹珠的出现,打乱了楚云逸的计划。 他看了眼这个一脸天真的表妹,难得露出了些不悦:「你怎么不跟着表哥他们?」 姜茹珠一听他话中的不耐,眼眶立刻红了:「大哥他们嫌弃我,难道连表哥你也嫌弃我了吗?可你都不嫌弃顾大小姐。」 楚云逸脸色微冷,不满她贬低顾清秋,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楚云逸反驳不了。 「论骑术、箭术,我都比顾大小姐好。」姜茹珠委屈地低着头,「有我照顾她,说不定表哥猎得的猎物还要多一些呢,到最后清点时也能压过二皇子。」 闻言,楚云逸眼神一暗。 的确,这几日陪着顾清秋闲逛,一直都在外围,他手中的猎物并不多,更别提那些大型猎物了。 顾清秋温柔的笑脸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她轻轻一笑,亲昵地将楚云逸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拂去:「殿下,姜二小姐说得有道理,每次秋猎您都是魁首,这次也不能落后。」 「不如就让我与姜二小姐作伴,在这外围闲逛,您去里面狩猎。」 「我不放心。」楚云逸毫不掩饰他对顾清秋的在意。 一旁的姜茹珠咬紧了牙根,狠狠地捏住缰绳,方才没让自己的脸上露出嫉妒的神情:「表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能将顾大小姐照顾好的。」 顾清秋柔柔地笑了笑:「我身边有您给的护卫在,又是在林子外围,怎会遇到危险?再说了,这不是还有箭术超群的姜二小姐在,殿下放心就是了。」 她轻声劝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让楚云逸的态度松动了。 只是看见她极力掩藏却还是流露出了些痕迹的不舍,楚云逸便捏紧了一双手,他重重地抱了一下顾清秋,这才看向姜茹珠。z.br> 「茹珠,表嫂可就交给你照顾了。」 姜茹珠听得这个称呼,强行挤出的笑容险些崩塌。 她飞快垂下脑袋,小声道:「表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重。 但楚云逸并未从中察觉到异样,他再次安抚地拍了拍顾清秋的手,将大部分的护卫留了下来,这才骑马离开。 楚云逸刚走,姜茹珠脸上的笑容 就再也维持不住了。 她一挥马鞭,长长的鞭子擦着顾清秋的脸颊划过,险些就要划伤那张清丽绝伦的脸。 「哎呀!」姜茹珠装作惊慌的模样,连忙上前来,盯着顾清秋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顾大小姐这张脸上可千万不能留疤,不然的话,你又怎么能笼络住表哥的心呢?」 她语气讥讽,嘲笑顾清秋是以色侍人。 顾清秋也听懂了她的话,捂着半张脸颊,低泣出声。 「我没事。」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怒色逐渐平复,不敢对姜茹珠发怒。 姜茹珠见状,更是得意。 但被楚云逸留下来的护卫们,脸上已然有了怒气。 顾清秋眼底划过一抹冷笑,蠢货,竟然不知道楚云逸留下这么多人,除了保护她的安危外,也是防备这位愚蠢的表妹。 聪明如楚云逸,又怎么会看不出姜茹珠的心思? 只是他还需要姜家,总不能为了一个蠢女人跟姜家撕破脸。 顾清秋看着得意的姜茹珠,眼底的晦暗之色一闪而过。 跟顾宁一样,这些人高高在上,从不知体恤她这样出身不好,只能一步一步竭尽全力往上爬的人。 这样的人,都该死! 姜茹珠知道她敢怒不敢言,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顾大小姐,你是第一次来秋猎吧?也是,就凭你父亲的官职,若非能攀上表哥,你只怕这辈子都参加不了这样的盛事。」 「是。」顾清秋低着头,小声道,「多亏了殿下,我不过是稍微提了提,殿下便将大伯父的名字划入了名单中。」 她的话,让姜茹珠脸上的笑容一滞。 见顾清秋这副娇弱无依的模样,她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顾宁越过她就算了,就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贱女人,也敢与她作对? 今日她就要让这个女人知道,不是什么男人都能让她肖想的! 「今日我要猎两头红狐。」姜茹珠高高在上地吩咐着楚云逸留下来的护卫,「你们都随我去。」 但这些护卫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一个个守在顾清秋的身边,半步也没往外挪。 虽说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局面,但姜茹珠见了,还是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想到自己的计划,便将火气压了下来,冲着顾清秋道:「顾大小姐,你不会让我一人去林子里狩猎吧?若我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待不起。」 半夏见她盛气凌人的模样,气得就想辩驳。 顾清秋却拦下了她,朝着姜茹珠露出了一个清丽的笑容:「姜二小姐不要生气了,这些护卫只听殿下的命令行事,他们不好离开我。」 「不如这样吧,我陪你一块去林子里狩猎,这样一来,他们就能保护我们两人了。」 顾清秋的话十分体贴,可在姜茹珠听来,却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让她感到恶心。 然而她今日计划就是如此,即便对顾清秋有着千般万般的不满,她也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她冷冷地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地朝着林中跑去。 顾清秋跟在身后,大批的护卫也跟着入了树林。 一见两人离开,两拨盯梢的人便回去复命了。 「县主,今日姜二小姐又去找了三皇子他们。」 春玉摸进了营帐中,将树林外的一幕绘声绘色地说给了顾宁听。 「真的?」顾宁撑着下巴,澄澈的眼眸微微闪动,「这么说来,顾清秋被她欺负得很惨?」 闻言,春玉摇了摇头:「奴婢却觉得她是故意在引姜二小姐出手,之前她 对您不也是这样吗?奴婢瞧着,那些护卫早就将这件事给记了下来,说不准就要事后告状呢。」 顾宁赞赏地看了眼她:「聪明,竟然一下就看出了顾清秋的计谋。」 装可怜卖惨这种事,顾清秋是最擅长的。 就像是在顾府,每次都能让顾致远偏心她一样,还有之前跟自己的几次矛盾,即便碍于婚约,楚云逸不敢明目张胆地偏帮她,但事后也会极力安抚她。 或许这就是白莲花女主特有的光环吧! 顾宁幽幽地叹了口气,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春玉讶然:「您要跟上去?」 「这样的热闹我可不能错过。」顾宁一本正经道,「不去看看,我心难安。」 「可是奴婢瞧见姜二小姐的丫鬟昨夜去见了姜家大公子,只怕林中设了什么陷阱,您去了只怕会遇上危险。」春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您若是想看热闹,奴婢替您过去,待回来后一一告诉您便是。」 「热闹都得亲眼看才有趣。」顾宁摆了摆手,迅速掀开了营帐。 她也不想去掺和这个热闹,奈何为了那张地图,她不得不做。 想到这,顾宁撇了撇嘴:最好今日就能将地图搞到手,她可不想再为这些事操劳第二次了。 春玉劝说无解,只能叫上护卫,随着顾宁深入了密林。 另一边,一早就在观察动静的岳荣一溜烟跑到了值守的谢宴身边。 「县主有动作了。」岳荣一边瞥着谢宴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县主跟着顾大小姐她们一块入林了。」 楚云逸就那么好? 谢宴抿着薄唇,不悦道:「楚云逸可有发现她?」 「三皇子不在。」岳荣飞快地摇了摇头,「属下瞧着,县主的目标似乎是顾大小姐与姜二小姐。」 「跟这她们做什么?」谢宴语气依旧冷漠,但他的眼神却缓和了不少。 岳荣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连忙道:「属下偶然间听了春玉与县主交谈,县主此番应该只是……纯粹的想要去看热闹。」 他艰难地说完后面一句话,心中觉得很是离谱。 谁能想到县主让他们盯梢这么久,就是为了去看这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热闹呢? 但谢宴的脸色,却逐渐好转。 「哦?」他的话中带了些笑意,「她只是为了去看热闹?」 岳荣见谢宴愉悦的眼神,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属下听得一清二楚。」 谢宴翻身上马,吩咐他道:「带上人,随我去树林中巡逻。」 恰好走来的禁军一脸不解:「咱们不是只要在外面巡逻就行了吗?」 谢宴淡漠地扬起马鞭,扔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话。 「今日皇上也去了林中狩猎。」 禁军身边的人狠狠地拍了拍他:「指挥使这是忧心皇上安危,还不快去叫人!」 瞧着两人分头去整理队伍,知道真正原因的岳荣叹了口气。 主子哪里会担心狗皇帝的死活,只是他心尖尖上的人正在树林中罢了。 /108/108064/29157307.html 第138章 森林虎啸 这片围场处在一座山谷中,这片树林中的猛兽早已被人清理干净,只是身处在幽深的密林中,总是会让人感到几分不适。 顾清秋不过在树林中待了一刻钟,神情便有些苍白了。 瞥见她这副虚弱的模样,姜茹珠心中得意极了。 「顾大小姐,你身体这样虚弱,为何还要自不量力地跟着表哥来秋猎?你难道不知这些日子为了陪你,表哥已经落在二皇子身后了吗?」 姜茹珠阴阳怪气地在顾清秋身边,时不时就要冒出一两句让顾清秋怒火中烧的话。 但顾清秋即便再生气,也不会在楚云逸带来的这些护卫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低垂着头,羞涩地说道:「我也十分自责,劝过殿下好几次了,可殿下事事都依着我,独独在这件事上不肯退让。」 半夏恰到好处地补充了一句:「小姐,殿下这是担心您呢!魁首与您的安危比起来,自然是您更重要!」 「闭嘴!」姜茹珠狠狠地给了半夏一鞭子,脸色阴沉得可怕,「一个丫鬟也敢打断主子们说话!顾大小姐还是好好教教身边的人,免得给表哥丢脸!」 末了,她将顾清秋上下打量了一眼,不屑极了:「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主子跟丫鬟一样,都上不得台面!」 半夏脸上已经出现了一道伤口,皮肉翻滚出来,极为可怖。 姜茹珠却像是没瞧见一样,自顾自地走在最前面。 顾清秋眼眶都红了,却不能在此时与姜茹珠起争执,她自责地替半夏擦拭脸上的伤口:「都是我不好,护不住你。」 「小姐待奴婢极好。」半夏疼得直掉眼泪,但还是朝着顾清秋安抚一笑,「不过是道小伤,奴婢没事的。」 「行了!」姜茹珠在前面不耐烦地喊道,「不过是个丫鬟,死便死了,别耽误了我打猎!」 顾清秋一寸一寸地捏紧了瓷瓶,柔柔地应了一声:「好。」 「小姐,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对。」半夏扯着顾清秋的衣袖,担忧道,「她为何一定要您跟上?」 从一开始到现在,姜茹珠的目的都十分明确,半夏跟在顾清秋身边,早就见识多了这样的伎俩。 顾清秋看着姜茹珠的背影,清丽温婉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冷笑:「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要让她付出代价!」 她厌烦了姜茹珠这个蠢货阴魂不散地跟在自己身边,但没想到姜茹珠心存恶念,竟然想要对付她。 这样也好,她干脆将计就计,让楚云逸彻底厌烦了这个蠢货! 顾清秋的眼中划过一道冷光,她靠在半夏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半夏脸色大变,然而顾清秋盯着她的眼神太过冷静,让她想要劝说的话悉数咽了回去。 「你要相信我。」顾清秋轻缓道,「对付姜茹珠这样的蠢货,我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 半夏点头如捣蒜:「奴婢记下了。」 前方,姜茹珠见主仆两人在那说话,语气很是不快:「你们在做什么?这么慢?若是耽误了我打猎,你们弥补得了吗?」 顾清秋仍是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她跟姜茹珠的身份天差地别,即便有着三皇子未婚妻的名头在,也无法弥补她跟姜茹珠之间的差距。 楚云逸留下来的护卫即便心疼她,也不敢替她出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欺负。 见到顾清秋吃瘪,姜茹珠心情很是畅快。 再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她眼中的得意之色就愈发明显了。 她骑马来到顾清秋左侧,两人相安无事地在林子里走了一会。 就在这时,她身边的护卫激动得叫了起来:「是白狐!」 白狐很是难得,若是猎到了一只完整的白狐,可比一百只红狐都要值钱。 姜茹珠听到「白狐」二字,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拉开弓箭,高声道:「务必要擒下这只白狐,有了它,表哥得胜的几率就会高许多!」 那白狐在林中逃窜,很是迅速,很快就逃离了众人的视线。 姜茹珠叹了口气:「若不是带着顾大小姐你,想必我们今日定能追上那白狐,不过表哥最看重的人是你,区区一只白狐也算不得什么。」 她有意激怒顾清秋,谁料顾清秋却浑然不觉,脸上还顺势染上了一抹红晕。 那几个护卫有意维护顾清秋,粗声粗气地说道:「那肯定的!若为了一只白狐将小姐留在密林中,殿下定然是要将咱们全都处罚一遍的!」 姜茹珠见顾清秋不按常理出牌,恨恨的咬紧了牙根。 她盯着顾清秋那张虽然娇弱,却愈发显得清丽的脸蛋,嫉妒与恨意寸寸涌了上来。 无论如何,她今日都要顾清秋付出代价! 她朝着自己身边的姜家护卫使了个眼色,在众人都没察觉到的时候,护卫将一个纸包递给了她。 握着这个小小的纸包,姜茹珠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既然白狐出现在了此处,那它的巢穴一定离这不远,不如我带着姜家的护卫去附近搜寻,你们保护顾大小姐,在原地守候。」 姜茹珠体贴地提出了建议,还不忘补充了一句:「虽说顾大小姐的安危重要,但也不能让表哥屈居人后,我相信以顾大小姐的体贴,一定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她说话时,笑眯眯地看向了顾清秋。 坐在原地休息的顾清秋对上她不善的眼神,露出了一个清丽的笑容:「姜二小姐说得是,但你只带了三个护卫,恐怕有些不安全。」 「程力,你带几个护卫跟上姜二小姐,保护好她。」 「是。」 程力是这群护卫的头,一听顾清秋的吩咐,立刻就答应了下来,但他却留在了顾清秋的身边保护,只是派了六个人跟随姜茹珠。 顾清秋重要,但也不能让姜茹珠出事,分两拨人走是最好的。 姜茹珠看了眼顾清秋,突然走到了她身边,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顾大小姐可要小心些,虽说已经清理过,但猎场终究是猎场,你这样的废物……恐怕会引来一些别的东西!」 她笑了笑,手中的纸包散开,微不可察的药粉落在了顾清秋身上。 顾清秋从她的态度中察觉到了异常,可偏偏她不能拦下姜茹珠。 在姜茹珠离开的下一刻,顾清秋就做出了决定:「我们回去。」 闻言,包括半夏在内,众人全都惊讶地看着她。 半夏对上她的眼神,立刻捂住了脸:「小姐,奴婢的脸好疼!」 半夏半张脸都有长长的鞭痕,虽然已经上过药,可还是显得十分狰狞可怖,顾清秋再掐大好处地落下伤心的泪水,一时间,那些疑惑的眼神都消失了。 「顾大小姐果真体贴,就连婢女也不例外。」 「殿下这次可娶对人了。」 听得他们的窃窃私语,顾清秋总算是松了口气。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这片树林时,突然间,树林中的鸟雀都被惊起,将本就不太明亮的树林遮得只剩下了几道阳光。 「不好!」 顾清秋还未回过神来,就听见身边这些护卫惊恐的声音响起。 看着那缓缓踏步走出阴影的东西,所有人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老虎!是老虎!」 「不 要慌!保护小姐!」 程力最先回过神来,厉喝一声,让身边的护卫纷纷警醒过来。 他率先冲到了顾清秋身边:「顾小姐,您快走!我们殿后!」 顾清秋仓皇地点了点头,用尽了生平所学,竭力朝着来时的方向冲去。 而程力几人则是拉开长弓,一箭又一箭射在了老虎身上,只是老虎皮糙肉厚,这些箭仅仅能够伤它,却不能要了它的命。 它怒吼一声,将距离自己最近的护卫扑倒,却没停留,而是直奔离开的顾清秋冲去。 顾清秋所骑的不过是一匹普通的马,在嗅到老虎的气息时,已经不稳,此刻被老虎追赶,更是不受顾清秋的控制,在树林中乱窜。 程力几人骑马赶来,试图吸引老虎的注意,然而老虎的眼中只有顾清秋一人,根本不理会程力等人。 顾清秋的骑术算不上精湛,她身下的马已经失去了掌控,带着她在树林中乱窜,一眼看过去,都是一模一样的树木,顾清秋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妨。中文网 身后老虎的怒吼,一声又一声,距离她越来越近了。 从出生到现在,顾清秋从未有过这样惊慌的时刻,她突然想到了姜茹珠临走前奇怪的举动,之前姜茹珠看她一眼都嫌恶心,为何会突然触碰自己。 霎时间,顾清秋浑身冰凉。 是姜茹珠!她一定是将什么东西放在自己身上了! 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老虎,顾清秋咬紧了牙根,将外裳全都脱下,她朝着身后看去一眼,那老虎果然直奔着她脱下的衣裳而去。 只是发觉那衣裳不能吃后,它又奔向了眼前唯一的活物——顾清秋。 顾清秋狠了狠心,拔下头顶的金钗,狠狠地刺在了马屁股上。 马受了刺激,用比刚才快了几倍的速度载着顾清秋朝前奔去。 看着眼前的出口,顾清秋眼含热泪,她终于要得救了! 但下一刻,光亮的出口处,是一个断崖! 顾清秋拉紧了缰绳,却无法控制这匹马,跟着这匹马一块跌入了断崖。 老虎钻出了树林,却再也没瞧见猎物。 下一刻,一只利箭划破长空,直直的射入了它的眼睛中。 虎啸尖锐刺耳,传遍了整个树林,但射箭之人不慌不忙,又是一箭,将老虎的另一只眼睛射穿。 这只老虎庞大的身躯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渐渐失去了生机。 「指挥使好箭法!」 禁军瞧着谢宴这两箭,看着他的眼神都快泛光了,早就知道指挥使是乱军之中取敌人首级的厉害人物,没想到面对这样的猛兽,也能如此骁勇! 他们一个个围在谢宴身边,好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直接将岳荣给挤了出去。 岳荣幽怨地站在一旁,瞧着谢宴被几人围着说话,但很快,他的余光就瞧见了一伙人。 「县主!」 /108/108064/29157308.html 第139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岳荣一声惊呼,谢宴立刻从禁军中大步走出。 他快步走到了顾宁身边:「参见县主。」 身后的禁军还没想明白谢宴为何会这样殷勤,在看到那张明艳的脸后,便悉数跪下行礼。 即便是他们,也知道长宁县主的刁蛮。 顾宁看着地上的老虎尸体,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你们怎么在这?」 她早在听到虎啸后,就带着春玉赶了过来,本以为能在燕煜跟顾清秋两人双双落崖时率人去救他们,再从那山崖下取得地图。 但没想到,谢宴竟然比她更先一步出现在这。 糟了!该不会她找错地方了吧?可是她一路跟着老虎追踪顾清秋的踪迹来的呀! 精致的妆容下,顾宁小脸一白。 「属下率兵在四周巡逻,见老虎伤人,便将它击毙了。」谢宴淡淡道,「此处危险,属下护送县主回营。」 旁人瞧见谢宴对顾宁的态度,暗暗替他担忧起来。 这样同长宁县主说话,只怕会被长宁县主记恨上。 他们的脑海中刚是划过这个念头,就见顾宁小脸一寒,指着谢宴,语气不悦道:「你跟我过来!」 糟了遭了…… 在众人的视线下,只见顾宁一脸狠戾地同谢宴说着什么。 谢宴背对着他们,他们看不到谢宴的脸色,但是从顾宁的神情上,他们却知道谢宴处境堪忧。 一直确定了他们听不见自己跟谢宴谈话,顾宁才开口。 「顾清秋呢?」 「掉下去了。」 谢宴的回答很是简练,原本他是有机会救下顾清秋的,既然顾宁不喜欢顾清秋,他就没有出手了。 然而顾宁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句话却脱口而出:「快!随我去山崖下救她!」 谢宴冷漠的眼底浮现出一抹疑惑:「救顾清秋?」 顾宁没好气地说道:「是啊!我要救她!」 但她还刚要抬脚往山崖下走去,却被谢宴扯住了手:「为何要救她?你与她……」 「你不懂。」顾宁语重心长道,「我必须要救她。」 见谢宴还想劝阻,顾宁漂亮的桃花眼睁大了,凶巴巴地瞪了眼谢宴:「你到底帮不帮我?」 「帮。」谢宴无奈,凤眸定定地注视着顾宁,「县主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分明是在说正事,可顾宁却红了脸。 她咳嗽一声,嚣张地朝着谢宴挑了挑下巴:「我也要下去。」 未等谢宴开口,她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是不让我下去,我就不理你。」 她话说到这份上,谢宴自然不会再拒绝。 不过,谢宴仍是亲自试了这条下山的路,才松口让顾宁一块下去。 山崖下是一片乱石,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基本是必死无疑。 春玉瞧见这乱石,心跳就慢了一拍:「大小姐该不会……」 「不会的。」顾宁轻哼了一声,「她的运气向来好。」 众人找到顾清秋时,她昏迷不醒地躺在乱石中的唯一一块草地上,身上只有擦伤。 顾清秋的运气好,她落下来的地方有着好几棵树,缓解了她向下的力, 春玉见状,这才明白顾宁所说的运气好为何意。 顾宁见到顾清秋,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便打量起了这处山崖的其他地方。 「县主,您这是要找什么东西?」春玉见她乱转的眼睛,顿时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顾宁轻咳一声,在她耳边悄声道:「我之前看了一 个话本,说这种山崖下,有秘籍功法。」 闻言,春玉迟疑了一瞬:「您说什么?」 「我说,我要在四处逛逛!」顾宁没好气地瞥了眼她,自顾自地在四周闲逛起来。 春玉的脑海中仍是响着顾宁刚才的话,她见顾宁仔细的在四周检查,不得不相信顾宁是真的在寻找秘籍功法。 沉默一会,她还是跟上了顾宁。 「小姐,既然是秘籍功法,肯定不会放在这些地方,说不准是在某个山洞中呢。」春玉一本正经地劝说道,「但奴婢瞧了眼,这附近却没什么山洞。」 但下一刻,顾宁就指着面前的这截山壁,兴奋地说道:「春玉你可真聪明!这有个洞!」.z.br> 春玉嘴角抽搐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就在拦下顾清秋的那几棵树旁,竟然有一个被杂草掩盖的山洞。 「这……」 「我们进去看看吧!」顾宁兴奋道,「说不定里面真有秘籍功法呢!」 顾宁眼中的期盼与兴奋,让春玉说不出拒绝的话。 「小姐,这里面可不一定有东西。」春玉为难道,「或许是什么野兽的巢穴,您还是在外面等着吧,奴婢带人去替您找找。」 「等等。」顾宁拦住她,「我也要进去。」 可春玉却站在门口,哪怕顾宁开口,她也没往外挪一步。 见状,顾宁暗暗翻了个白眼。 方才她翻遍了附近所有可能藏有东西的地方,都没找到那个箱子,眼前这个山洞,极大可能有那个箱子。 若只是一张地图就算了,可书中却说了,顾清秋还从中得到了好些首饰,都是价值不菲的,谢宴带了这么多禁军来,绝不能让他们瞧见了。 顾宁跟春玉在这对峙,始终跟随她身影的谢宴,很快到了两人身边。 见到谢宴,顾宁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计策。 「谢宴,我要去这个山洞里瞧瞧。」 顾宁指着山洞,理所应当的指挥着谢宴:「春玉不带我进去,你带我去。」 「县主看了话本,觉得里面有秘籍功法,一定要进去找。」春玉垂着脑袋:「可奴婢觉得里面或许会有危险,县主不宜进去。」 「有谢宴在,不用担心!」顾宁说着,便眼巴巴地看向了谢宴。 谢宴揉了揉眉心,万万没想到,顾宁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然而被这双澄澈清亮的眼眸注视着,谢宴即便想要拒绝,也无法开口。 无奈之下,他只能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先进去查探,若是里面安全,我再陪县主进去。」 不行! 春玉脑中警铃大作。 县主不能出事,谢宴更不能出事! 她立刻道:「还是让奴婢与岳荣进去查探,若无危险,县主再与谢指挥使入内寻宝。」 说着,她便朝着不远处的岳荣使了个眼色。 岳荣跟春玉都是可以信任的人,顾宁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山洞里是不会有危险的,不然当初身娇体弱的顾清秋,又怎么能从中那到那个箱子呢? 岳荣小跑着赶来,听到了春玉说出事情经过,眼神复杂地朝着顾宁看了眼。 果然,只有县主才会有这样的奇思妙想,也只有县主,才能让主子这样纵容。 他幽幽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却还是跟着春玉一块走了进去。 顾宁瞧着两人入内,紧张地握住了一双手。 不出意外,那只箱子就要落入她的手中了! 地图! 因为激动,顾宁的耳根微微发红。 突然,她感到一阵酥麻自耳根传出。 「满意了?」 再一看,谢宴正捏着她的耳垂,还不忘在那摩挲两下。 顾宁一惊,连脸都红了。 她紧张地朝着那些禁军看去,他们扔在做着担架,并未察觉到自己跟谢宴之间的波涛汹涌。 「他们不会发现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宁的紧张,谢宴安抚一声。 只是他不仅没有松开手,另一只手也有了动作,将顾宁半抱在自己怀中。 顾宁身材虽然高挑,但与谢宴相比,却显得娇小,她被谢宴的身体牢牢挡住,又有这几棵树作为遮挡,那些禁军更加看不到他们此时在做什么了。 「岳荣他们还在里面!」顾宁紧张地提醒,「你可不要乱来!」 「没有我的吩咐,岳荣不会出来的。」谢宴笃定道。 正巧听了这话,抱着木箱、正准备出来的岳荣不敢动一下。 还是春玉轻咳一声:「县主,我们在这山洞里找到了一只木箱!」 顾宁一听,立刻挣脱开了谢宴的怀抱。 她小心翼翼地钻入了山洞里,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看清了箱子里的几样东西。 木箱不大,放着好几样精妙绝伦的首饰,做工不俗,用料更是不凡。 然而顾宁的眼神却没在它们身上停留一瞬,她直接拿出了木箱内的那张脏污的布料,徐徐展开。 岳荣瞳孔紧缩:「这……」 「你认识?」顾宁笑盈盈地抬起头,正期盼地望着他。 岳荣只感到谢宴的视线如芒在背,他连忙摇了摇头:「这么脏的东西,属下还是替您扔了吧。」 说着,他就要伸手拿过这块布。 但顾宁却往后缩了缩,春玉立刻挡在了岳荣前面。 顾宁从春玉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煞有其事地用火折子将这块布照了照:「能跟这样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放在一块的,一定也是样好东西,我要将它带回去,仔细瞧瞧。」 岳荣一阵肉疼,这当然是好东西了!他眼睁睁地瞧着顾宁将几样首饰插入了发髻,又将这块布收在了袖笼中,一阵眼热。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迎来谢宴冷冷的一个眼神。 瞬间,岳荣那点小心思就都不见了。 算了,主子连最重要的钥匙都给了,不过是一张地图,主子又怎么会在意? 顾宁走在谢宴身边,漂亮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喜悦:「谢宴,今晚你去找我。」 谢宴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结滑动一下,眼神一暗:「好。」 岳荣特意落后了一步,等着顾宁跟春玉走远了,他才凑到了谢宴身边:「主子,这可是个好机会!您可一定要从县主那得到私库的下落!」 谢宴冷冷地看了眼他:「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动。」 「这是自然!」岳荣飞快地点着头,「属下也从未想过要夺走地图与钥匙,只是那私库中不止是县主喜爱的珠宝首饰,还有最要紧的那样东西!您可不能错过啊!」 「县主喜欢珠宝首饰,大不了将所有的珠宝首饰都给她,独独那一样东西,您一定要拿到手!」岳荣喋喋不休道,「有时候,您也可以使些计策,比如美男计……」 「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再说了。」 /108/108064/29157309.html 第140章 姜家算计 整个山谷中,都回荡着那声虎啸。 皇帝吓得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营帐中,禁军们纷纷将他围住,紧张地瞧着那片树林。 一声又一声的虎啸,与那纷纷惊起的飞鸟,无一不显示着树林中发生了何事。 皇帝紧张地站在李德海身后,恨不得让所有人挡在他的面前。 过了一会儿,那虎啸突然消失了。 这片树林也再度恢复了平静,一队禁军迅速带人入林中查看,瞧见凌乱的马蹄印还有老虎的掌印,脸色便不好看了。 「皇上,树林中的确有老虎出没。」 听得小队长的汇报,皇帝脸色白了又青。 「不是说早已将这座山谷清理干净了,绝无猛兽吗?」皇帝气得一脚踹开小队长,恼声道,「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他瞧了眼四周,发觉只有自己一个人表现得最为害怕,几乎丢尽了面子,杀意便止不住了。 就在这时,姜太傅大步流星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皇上息怒,当务之急,是要保证您的安全,至于那老虎究竟为何会出现……」 他环顾四周,没有瞧见那道身影,一个想法浮现出来。 「谢指挥使何在?」姜太傅不悦皱眉,沉声道,「他乃是皇上亲封的副都指挥使,应该贴身保护皇上,这样的危急关头,怎么没瞧见他?莫非是去哪躲懒了?」 闻言,皇上也眯起了一双眼睛,下意识往裴安临的方向看了眼。 只是裴安临那张络腮胡的脸上,根本瞧不出一点异色。 姜太傅大怒,禁军不敢不回答:「指挥使说要去林中巡逻,免得有遗漏的猛兽出现,伤了皇上龙体。」 皇上暗暗点头,的确是要这样做,今日突然出现的这只老虎,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既然巡逻了,为何还会出现猛兽?还是一只庞大的老虎!」姜太傅疾言厉色道,「定是他有所懈怠,才会出现这么大的遗漏。」 裴安临听了,怒不可遏。 清理猎场乃是另一队禁军的活计,就算出现了老虎,也跟谢宴没有任何关系,但姜太傅这一两句话,分明是想将责任全都推到谢宴身上,摆明了是在针对谢宴。 他冷冷地瞥了眼姜太傅,昂首就要去皇上跟前好好说道说道。 但大长公主却在这时拦下了他,朝着右边使了个眼色:「谢宴来了。」 裴安临一听,立刻朝着右边看去。 浓浓的血腥气息弥漫了整个营地,平静下来的树林又起了波动,那些飞鸟一只又一只的被惊起。 众人下意识朝着动静最大的地方看去,一个个瞠目结舌。 「这……难道是刚才那只老虎?」 「谢指挥使竟然猎回了一只老虎!」 姜太傅看清了为首那人挺拔的身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下来。 怎么会是他? 谢宴单手扛着老虎的尸体,脸上不知沾的是谁的血,为这张俊美白皙的脸平添了几分戾气。 围观的那些夫人们瞧了,眼神始终追随着谢宴。 未婚的小姐们则要收敛许多,但她们也会时不时朝着谢宴投去一个既羞涩又兴奋的眼神。 谢宴在这些目光中,平缓又坚定地走到了皇帝面前。 「方才听到虎啸,微臣便率人去追捕,护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瞧着这只老虎的尸体,脸色有些泛白,但他心中却是激动的:「这老虎是你所猎?」 「是咱们指挥使杀的!一共两箭,一支箭射瞎了老虎的眼睛,一支箭从老虎的眼睛穿脑而过!」岳荣高声道,「是咱们亲眼所见!」 他一开口,谢宴带去的禁军便纷纷附和,一声又一声的附和极为诚恳,满是对谢宴的敬重。 姜太傅的局铺了一半,就被人全部掀翻,脸色难看极了。 他不愿放过谢宴,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上前跪下,弹劾谢宴:「皇上,即便谢指挥使猎来了老虎,也不能遮盖他玩忽职守的罪行!他身为副都指挥使,应当跟随在皇上身边,保护皇上安危,而不是为了功劳去猎虎。」 谢宴凤眸低垂,冷冷地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人。 「依照秦御史的话,我是为了功劳才杀了这头老虎?」谢宴薄唇微勾,讥诮笑道,「秦御史胡说八道的能力,下官实在佩服。」 说着,他便朝着皇上深深地作了一揖:「皇上,请您明鉴,微臣今日带队巡逻,本就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但在巡逻途中,却发觉一只老虎追着顾家大小姐跑,眼见顾家大小姐要丧命虎口,微臣不得不出箭相救。」 他身边的禁军纷纷跪地,跟着解释。 「就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分明是救了人,怎么到这些文官口中就成了抢功劳了?」 「文官就是心思多,这心思还不放在正途上。」 皇帝本就欣赏谢宴,即便谢宴真是为了功劳去猎虎,既然能将这老虎的尸体搬回来,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加上还有禁军证明,他对秦御史那点小心思就更看不上眼了。 「朕也觉得谢爱卿年轻有为。」皇帝笑道,「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秦御史,你能两箭射死一只猛虎吗?」 皇帝充满冷意的一句话,让秦御史背后被冷汗浸湿。 他不敢再多言,跪伏在地上,声音颤抖道:「臣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就休要在这胡言乱语。」皇帝没好气地瞥了眼他,「朕还没说话呢,你急着给谢宴定什么罪?」 「微臣知错。」秦御史连忙道。 皇帝再也没看他一眼,与这冷淡态度相反的,是他欣慰地拍了拍谢宴的肩膀:「干得不错,不仅能救下顾家小姐,还能除了这一害,着实是年轻有为!今后在战场上,你可也要如今日一样英勇才行!」 「微臣定不辱命!」谢宴掷地有声地答道。 皇帝开怀大笑,在老虎庞大的尸体前转了好几圈,不停地点着头夸奖谢宴,凭谁都能看出他对谢宴的欣赏,不少暗藏心思的人,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谢宴身上。 裴安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与大长公主一同离开了人群,脸上的神色很不好看:「母亲,再这样下去,谢宴在皇上那……」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怎么做更有益处,你不必担心。」大长公主拍了拍他的手背,「况且皇帝昏庸,在朝堂的威信大不如从前,只要等到他自己除掉姜家,这楚国的江山……就要易主了。」 皇帝无才无德,贪图臣妻美色,将其强掳进宫也是常有的事,那些被他掳走了妻子的大臣,皆是被送到了岭南或是越州这样的凄苦之地,终身不得回京,在京城备受宠信的大臣,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可谁心中不存着一丝不安,谁知道下一个被夺走妻子的人是不是自己? 况且这些日子以来,楚国各地灾祸遍起,民愤不休,以姜家为首的一群官员却不顾民怨载道,一心党同伐异,好将楚国的朝堂变成自己的一言堂。 君王昏庸,民怨载道,皆是亡国之相。 谢宴越有能力,越能让人信服,一旦他将来举事成功,夺回那个位置,这都是他巩固地位的有力基石。 大长公主态度平淡,并未将皇帝对谢宴的宠信视作洪水猛兽。 见她的态度,裴安 临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管您的计划是什么,儿子到时候都要将安阳与宁儿送去越州的。」 「送去越州也好。」大长公主缓缓点了点头,「即便举事失败,她们好歹还能有一条活路。」 「既然如此,那顾致远的那件事就不能再拖了。」大长公主眼神凌厉,一字一句道,「将那对母子送到京城来,扒下顾致远的那层皮!」 「母亲放心,我派去越州的人,早早就守在了那对母子身边。」裴安临精神一振,「我这就让人去办!」 不远处,顾宁从树林中钻了出来。 她怀揣着最重要的地图,心情很是愉悦,见到遥遥望着自己的大长公主与裴安临,她脸上堆起灿烂的笑,提起裙摆就朝两人奔去。 「外祖母!舅舅!你们怎么在这?」 她眉眼间都是笑意,步伐轻快地走到了两人面前。 大长公主松了口气,但不忘将她细细地打量了一圈,见她衣裳完好,这才松了口气:「我听闻顾清秋遇上老虎了,还是谢宴救下的她。」 顾宁点了点头:「是呀,她当时骑的好像是一匹疯马,直接载着她掉下山崖了,若不是山崖边上长了许多树,说不准她那条命就要没了。」 大长公主久久没开口,她盯着顾宁,冷不丁地开口。 「是你做的?」 顾宁猛地咳嗽几声,连忙摆了摆手:「您可是高看我了,我不过是恰巧路过。」 说着,顾宁凑到大长公主身边,小声道:「我猜是姜茹珠做的。」 「姜家的那位二小姐?」大长公主一皱眉,随即了然,嫌恶道,「又是为了楚云逸?」 顾宁点点头:「我在树林中找到了这个。」 她说着,春玉便识趣地将顾清秋那件被扔在半路的外裳拿了出来,解释道:「这是顾大小姐扔在半路上的,奴婢检查过了,上面有引兽粉。」 「姜家人的心果然是如出一辙的毒辣。」大长公主冷哼了一声,「在野兽密布的围猎场中竟然设下这样的陷阱,即便没有那只突然出现的老虎,随便几只小小的野兽,都足以让顾清秋身受重伤了。」 顾宁很是赞同:「您说得是,我……」 话还没说完,急促的马蹄声就在她身边停下。 楚云逸气急败坏地瞪着顾宁,咬牙切齿地问道:「清秋的衣裳怎么会在你这!」 他双目充血,伸手就要揪住顾宁,但却被春玉拦下。 「你这毒妇!竟然费尽心机地想要害清秋!」楚云逸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我已经解除了婚约,你又何必再追着清秋不放?」 顾宁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就甩在了楚云逸的脸上。 「说这话的人应该是我!」顾宁冷声道,「我们都已经解除婚约了,你为何还是纠缠着我不放?顾清秋落泪了怪我,受伤了怪我,莫非她今后打个喷嚏,路上摔一跤,都要怪到我头上来?」 /108/108064/29157310.html 第141章 对峙 「你敢打我?」楚云逸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宁。 「打的就是你。」顾宁毫不客气地抬起下巴,冷晲着他,「我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将脏水泼在我身上?」 「你若是没害清秋,为何她的衣裳会落在你手里?」楚云逸恨声道,「清秋失踪了!一定与你有关!」 此时的他失去了往日的风度,恶狠狠地盯着顾宁,就像是一匹恶狼,顾宁不甘示弱,扬起下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打了楚云逸又如何?裴家一日不倒,她就能继续嚣张下去,更何况是楚云逸辱骂她在先,她这样做,反倒能更好的维持人设。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皇后一见顾宁跟楚云逸对上了,急得立刻带人赶了过来。 「三殿下,您在给人定罪时麻烦动动脑子,若真是我害了顾清秋,又为何要将她的衣裳拿回来?这是闲的没事想让你怀疑上我吗?」顾宁冷哼一声,抬着下巴,高傲道,「我不过是在路上捡到了这件外裳,听身边的人说上面有引兽粉,这才赶紧将衣裳拿了回来。」 「还有,你的心肝正在营帐中躺着呢,也是我与谢指挥使将她一同救回来的。」顾宁说着,便扬起了一抹讥诮的笑,「三殿下不仅不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还要倒打一耙,说我害了顾清秋,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件事即便闹到皇上面前,我也不会罢休的!」 皇后匆忙赶到,就听见了顾宁最后一句话。 她心猛地一颤,边关情势不好,皇帝正是需要裴家之际,一定会偏帮顾宁,闹到皇上面前,对楚云逸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后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她冷冷地呵斥了楚云逸一句,「有什么话好好说,你怎么能对宁儿这样无礼?即便没有了婚约,她也算是你的半个堂妹!」 楚云逸额间青筋暴起,却又生生的忍下。 「不过是桩误会。」他道,「顾宁妹妹何必咄咄逼人?」 顾宁朝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咄咄逼人的是三殿下才对,不过是捡了一件衣裳,你就要疑心我害了顾清秋,可今日却是我与谢指挥使一块救了她。」 「我救了殿下的未婚妻,殿下该给我什么谢礼?」 楚云逸仍不愿相信是顾宁救了顾清秋,他正想随便打发走顾宁,却听方才沉默许久的大长公主不满道:「若三殿下执意要诬陷宁儿是害了顾清秋的凶手,那不如将此事移交给大理寺查办。」 顾宁一拍手:「对啊!身正不怕影子斜,交给大理寺查办,一定能还我一个清白!」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瞟了眼楚云逸:「三殿下该不会是不敢吧?」 「谁不敢?」楚云逸冷笑道,「本王这就去找齐大人!」 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皇后派人拉都拉不住。 「姑母,云逸不懂事,您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皇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若是让齐大人来了,真调查出了些什么……」 「若真查出来是我做的,我就去跳一次崖。」顾宁斩钉截铁地打断了皇后的话,冲着她嫣然一笑,「皇后娘娘不必替我担心。」 皇后从她灿烂的笑容中,隐隐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可顾清秋落崖是确有其事,即便不是顾宁所为,那又会是谁做的呢? 突然间,皇后眼前闪过一道人影。 瞬间,寒气自脚底一路蔓延至全身,她的神情僵硬,在方嬷嬷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往营帐走去。 下一刻,她死死地捏住了方嬷嬷的手,说出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去问问二小姐!今日顾清秋出事,是不是她做的!」 方 嬷嬷正要应下,皇后却用力的捏住了她的手:「快去找云逸,拦住他!绝不能让大理寺插手这件事!」 从皇后惊恐的眼神中,方嬷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朝着楚云逸离开的方向跑去。 皇后稳住心神,闭了闭眼,这才大步地朝着姜家的营帐走去。 营帐内,一道娇俏的笑声尤为明显。 姜茹珠仔细地将涂满蔻丹的指甲放在阳光下,细细的瞧了瞧,无论是心情还是语气都很是愉悦。 「顾清秋当真落崖了?死了没?」 「的确是落崖了,但只是陷入了昏迷,瞧着情况,应当不会伤及性命。」 闻言,姜茹珠笑容消失了些。 她冷哼一声,放下双手:「不是说有老虎吗?怎么老虎没吃了她?还是说你给我的那引兽粉没用?」 「引兽粉」三个字一出,皇后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气,一把掀开了营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对上姜茹珠错愕的眼神,皇后迅速抬起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蠢货!」 皇后还想再给她一个耳光,她却赶紧缩到了角落中。 「姑母,您这是作什么?」姜茹珠两眼含泪,委屈地看着她,「我没做什么啊?」 「将引兽粉洒在顾清秋身上是不是你做的?」皇后拎着她的衣襟,恨声道,「你可知道若非本宫及时阻止,大理寺已经介入此事!整个姜家都要被你牵连!」 姜茹珠眼中含着两泡泪水,她嘴唇颤抖了一下,却不愿相信皇后的话:「我是姜家嫡女!顾清秋出身卑微,大理寺怎么可能……」 「你当大理寺是个摆设吗?」皇后怒极反笑,「即便是皇子到了他们手下,也得脱去一层皮,即便有姜家保住你的性命,你这一辈子也完了!蠢货!你为何要害顾清秋?」 「我……」姜茹珠刚开口,大颗大颗的泪水就落了下来,「姑母,明明我跟表哥般配,为何要让表哥娶顾清秋?还是娶她为正妃!我哪里不如她?」 「我不甘心!顾清秋还整日恶心我,她故意让我看到她跟表哥有多恩爱!我恨极了她!」姜茹珠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是要让她吃尽苦头!」 皇后见她眼中闪烁的恨意,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这时,方嬷嬷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门口,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已经将殿下拦住了,大理寺那边还没得到消息。」 闻言,皇后松了口气,再看向姜茹珠时,她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到底是自己最喜欢的侄女,她张了张嘴,那些训斥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沉默了一会,她才艰涩道:「你怎么这么傻?正因为你是姜家嫡女,才不能嫁给云逸。」 「姜家势大,若你嫁给了云逸,只会让皇上生疑。」皇后看着她哭得妆都花了,怜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姑母一定会替你找一个如意郎君,不会比他差的。」 「可我只喜欢表哥。」姜茹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拽着皇后的衣袖,哭诉道,「这世上没有比表哥更好的郎君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但见姜茹珠这副模样,她的耐心还是耗尽了。 「死了这条心。」皇后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冷冷地站了起身,「去玉清庵还是去给顾清秋赔罪,你自己选一个吧。」 姜茹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姑母,您竟然要让我去给那个***赔罪?」 「那你就只能去玉清庵了。」皇后冷声道,「你比本宫更清楚云逸对她的看重,你险些要了她的性命,若不赔罪,一旦云逸闹到大理寺去,你就只有去玉清庵一条路可以走了。」 「再给你半 个时辰考虑。」 皇后冷冷地扔下这句话,转头便走了出去。 剩下姜茹珠怔怔的跪坐在地上,泪水瞬间淹没了她。 「不!」姜茹珠咬牙切齿道,「我宁愿死,也不会去给顾清秋赔罪的!」 她身边的侍女唰的一下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小姐,您可不能去玉清庵啊!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 方嬷嬷站在门口,幽幽地来了一句:「一旦进入玉清庵,没有圣旨不得离开,在里面还要劈柴烧水,就连衣裳破了都要自己补,也不能穿绸缎,只能穿粗布麻衣,若二小姐愿意去玉清庵,那就在这待着吧。」 闻言,姜茹珠身子颤了颤。 见她还没做好决定,方嬷嬷又给她下了一剂狠药:「一般而言,贵女去玉清庵,活不过三年,当然,她们那的人也不会让您轻易就死了。」 「比死更可怕的,是卑微地活着。」方嬷嬷轻声道,「二小姐,您还是再考虑考虑。」 姜茹珠一双眼眸赤红,恨恨的看向方嬷嬷。 但方嬷嬷不卑不亢,仍静候在那。 最终,姜茹珠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方嬷嬷连忙跟上,口中安抚道:「不过是道个歉,殿下绝不会为难您的,至于顾大小姐……她更不足为虑。」 姜茹珠闻言,脸色才和缓了些,她轻哼了一声:「顾清秋难道还敢让跳崖不成?」 有皇后在,顾清秋哪里敢声张? 此时,皇后正陪在顾清秋身边。 见到怒气冲冲赶来的姜茹珠,她一皱眉,就让姜茹珠收敛了不少。 「姑母……」姜茹珠小步走到皇后身边,轻声道,「我知错了。」 「待会你赔罪时,也要像现在这样。」皇后告诫道,「绝不能让她心生怨愤,不然的话……你是知道云逸性子的。」 闻言,姜茹珠握紧了双手。 她当然知道,楚云逸将顾清秋视作珍宝,一旦知道自己害了顾清秋,一定会找自己算账的,到时候就算有皇后护着,她也难逃一劫! 想到这,姜茹珠立刻低下了头。 太医施针后,顾清秋很快就醒了过来,在看到姜茹珠的第一眼,那些可怕的记忆就一一浮现在了眼前,她下意识往床角缩去。 见状,皇后快步上前,用顾清秋从未见过的温柔模样,缓缓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必害怕,那只老虎已经死了。」皇后柔声安抚道,「你也被送回了营地,附近都是禁军,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顾清秋缓缓地攥紧了一双手,她是个聪明人,在惊慌一瞬后,见到皇后与姜茹珠同时出现,就意识到了自己所面临的局面。 她心中冷笑,皇后只怕是想要将这件事就此遮掩下! 看着心虚的姜茹珠,顾清秋眼中浮现出极深的恨意,尖叫道:「是她害了我!皇后娘娘!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108/108064/29157311.html 第142章 小骗子 顾清秋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营帐,甚至还传出了很远。 皇后连忙抓住了她因为惊慌而四处乱挥的手,方嬷嬷快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清秋,不要激动。」皇后温和地拍着她的背,但锐利的眼神却牢牢地锁定了顾清秋,几乎是一眼,她就看出了顾清秋的企图。 顾清秋终于安静下来,她头上的发丝乱成一团,清丽的小脸再无血色:「皇后娘娘带着害了臣女的人来,是想要杀人灭口吗?」 「傻孩子。」皇后坐在她身侧,轻柔地替她整理好了头发,柔声道,「本宫是让茹珠来给你赔罪的。」 皇后一字一句,是顾清秋从未见过的温和。 「茹珠还是个孩子,尚不懂事,带走了那么多护卫,害得老虎出现,无人保护你,你才掉落山崖,我一定会好好责罚她,你就不要与她计较了,到底是咱们姜家的孩子,若是伤了与姜家的情分……云逸那边也难办,你是最懂事不过的了,总不会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云逸失去这个助力。」 顾清秋低垂着眼睛,唇角扯出了一抹极淡的笑。 「皇后娘娘这是担心臣女会将事情宣扬出去?」她抬眸注视着皇后。 见她并未被自己打动,皇后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仍是那副温柔的模样:「怎么会?本宫只是觉得,少一事更好。但你硬要将事情闹大,本宫也不会阻拦。」 顾清秋心中冷笑,皇后都已经亲自来了,又怎么会给她闹大这件事的机会,只怕这件事一闹大,她这个未婚妻也就当到头了。 她死死地捏住了身下的锦被,方才控制住了内心的焦躁。 「即便是为了殿下,臣女也不会将这件事闹大的,娘娘说得对,与姜家的情分不能丢。」顾清秋缓缓道,「只是臣女受了这么大的罪,不是轻飘飘一句赔罪就能揭过去的。」 见她识趣,皇后松了口气:「你想要什么?本宫一定尽力满足你。」 「很简单。」顾清秋望向姜茹珠,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二小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不如就嫁出京城吧。」 「顾清秋!你敢!」姜茹珠气得扑到了顾清秋身上,举起手就想甩她一耳光。 顾清秋抬眸,讥讽地看着她。 眼见姜茹珠的巴掌就要落在顾清秋脸上,方嬷嬷动作极快地掰开了她的手:「二小姐!皇后面前不可放肆!」 姜茹珠的手被生生掰开,疼得她直飚眼泪:「方嬷嬷,你弄疼我了!」 「姜茹珠,看来你是没将本宫的嘱咐放在眼里!」皇后冷笑一声,不悦地看着她,「你难道是想去玉清庵伴青灯古佛一辈子吗?」 想到了方嬷嬷的描述,姜茹珠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姑母!我不愿去玉清庵!」 「可是……」她挽住了皇后的手,苦苦哀求道,「您难道要让我远嫁吗?茹珠若是远嫁,只怕一辈子都瞧不见您了!」 顾清秋喝着半夏端来的药,漆黑的药汤苦得她心中泛涩。 见皇后态度有所松动,顾清秋温声道:「臣女就这么一个要求,左右二小姐年纪到了,总是要相看人家的,京城的勋贵人家虽然多,却没有几个品性好的公子,可往京城外挑,却能有不少人品样貌俱佳的世家公子。」 「皇后娘娘,臣女也是为了二小姐好。」 顾清秋的话,让皇后原本纠结的心态瞬间变得坚定起来。 之前她就有过想要给姜茹珠找京城外的人家的念头,其一是如顾清秋所言,京城内的确没什么好夫婿人选,其二就是姜茹珠仗着姜家与她就在京城内,很是嚣张,若是远嫁外地,性子定然会收敛许多,也不会惹下那么多祸事。 最重要的是,能隔 开姜茹珠跟楚云逸,让姜茹珠彻底断了那点念头! 皇后想好后,就做出了决定。 「好。」她点了点头,「本宫答应你。」 「姑母!」姜茹珠惊慌失措地看向皇后,「您不能这么对我!」 「清秋说得没错,若是将范围扩大至整个楚国,适合你的夫婿会更多。」皇后扯开她的手,安抚道,「你放心,姑母定会替你找一个好夫婿,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姑母明明知道我心悦……」 「将二小姐带回去。」皇后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二小姐受了风寒,将她送回姜家。」 「是!」 方嬷嬷应下后,径直将姜茹珠的手捆上,堵住了她的嘴。 姜茹珠挣扎不休,却被方嬷嬷一个手刀砍在后脑,直接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皇后缓缓起身,赞赏地看了眼顾清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顾清秋回以一个温婉的笑:「臣女也不愿让殿下失去姜家这个助力。」 姜家对姜茹珠十分宠爱,若是将此事闹大,让大理寺介入,只会让姜家与楚云逸之间的嫌隙扩大,她要嫁给楚云逸,与楚云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件事闹大对她并无好处。 反倒是让姜茹珠远嫁,既能获得姜家的好感,又能让姜茹珠这个潜在的威胁祛除。 皇后缓步离开,顾清秋方才放松下来。 「小姐,您受委屈了。」半夏蹲在她面前,更咽道,「奴婢听县主说,您是落下了山崖,才避开了那老虎,山崖下几乎都是乱石,若非您命大,只怕早就死在山崖下了!」 「县主?」顾清秋不可置信地望着半夏,「顾宁救的我?」 半夏点了点头:「是啊,谢指挥使两箭射死了老虎,县主命人去山崖下救的您。」 「她想做什么?」顾清秋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顾宁会毫无芥蒂的救下自己。 可事实摆在这,若无顾宁出手相救,她也不能安稳地坐在这。 一时间,顾清秋的心绪乱如麻。 这时,营帐外响起了脚步声。 瞧着那道窈窕高挑的身影,顾清秋不安地捏紧了一双手:「是谁?」 春玉掀开营帐,顾宁一双笑盈盈的桃花眼,直直地望向了顾清秋。 「我来给你送一件东西。」顾宁站在门口,不再往前走,而是将包袱扔给了顾清秋。 半夏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脸色一白:「小姐,是您今日穿的那件衣裳!」 顾清秋见状,眼神瞬间变了,她深深地注视着顾宁:「你想说什么?」 「被清理干净的围猎场突然出现了老虎这样的猛兽,你就不觉得奇怪吗?」顾宁意味深长道,「这件衣裳是我在半路捡到的,我问了好几个经验丰富的护卫,他们说,这件衣裳上沾了引兽粉,而老虎鼻子最是灵敏,引兽粉只要一出现,方圆百里的老虎都能闻见。」 「我知道了。」顾清秋随意将衣裳扔在地上,冷眼望着顾宁,「今日你来这,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未等顾宁开口,她又自顾自地说道:「看我受了这么多委屈,你很得意吧?」 顾宁眨了眨眼,惊奇地在顾清秋身上打量了一眼:「我还以为你很得意呢,毕竟你如今是三皇子的未婚妻了,未来我见了你,说不定还要行礼呢!」 见顾宁这副模样,顾清秋的内心便越是煎熬。 她本以为能够嫁给楚云逸做正妃,就是超越了顾宁,她抢了顾宁最爱的男人,顾宁会痛不欲生,可她今日见到顾宁,发觉之前的那一切不过是她的想象。 顾宁快活得 很,她甚至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好了,我就不在这碍你的眼了。」顾宁冲着她勾起红唇,浅笑道,「刚才我说的话,你可要好好想想,究竟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对你下此毒手。」 「若非谢指挥使及时出手,只怕你……」顾宁感慨几句,毫不留恋的离开了顾清秋的视线。 半夏不敢碰那件衣裳,僵硬地站在原地:「小姐,是不是姜二小姐想要害您?」 她跟在顾清秋身边,亲眼瞧见姜茹珠是怎么对待顾清秋的,更何况在老虎出现前,就只有姜茹珠有下手的可能。 顾清秋闭上双眼,冷笑了一声:「是她又如何?我已经答应皇后不再计较此事了,难不成还能让姜茹珠跳一次崖?」 半夏嘴唇嗡动几下,心疼地看着她:「难道小姐就要生生的忍下这口恶气吗?」 「不会的。」顾清秋突然笑了起来,她轻柔地抚摸着手中的锦被,柔声道,「待我登高位之日,这些曾经伤害了我的人,通通都要死!」 出了顾清秋的营帐,顾宁幽幽地叹了口气。 「还是来晚了一步。」 刚才她一心将地图藏起来,比皇后更晚一步,错过了一个让楚云逸跟姜家割裂的绝好机会。 春玉见状,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可依着顾大小姐的性子,她只会在时间的推移中越来越恨皇后与姜家,您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闻言,顾宁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就在这时,春玉突然朝着顾宁挤眉弄眼起来:「县主,谢指挥使在那。」 顾宁心虚一瞬,谢宴该不会是来找她要地图的吧? 这么一想,她顿时加快了脚步。 春玉脸上的笑容停滞一瞬,连忙跟上顾宁:「您这是又与谢指挥使闹变扭了?可是奴婢怎么瞧着……」 「参见县主。」 谢宴拦住了顾宁的去路,他虽是在行礼,可那双凤眸幽深,仿佛蕴含了许多东西,眼也不眨地盯着顾宁看。 顾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谢宴却欺身而上,一手揽过她的腰肢。 在顾宁还未回过神来时,便被谢宴带进了小树林中。 「你你你……」顾宁结结巴巴道,「你想干什么?这光天化日的……」 「小骗子。」 谢宴声音低哑,低头狠狠地碾上了顾宁不断张合的红唇。 /108/108064/29157312.html 第143章 达成一致 闻言,顾宁更加心虚了,只以为谢宴是发现了异样。 她被迫仰头,与谢宴唇齿相交。 谢宴的吻来势汹汹,活像是要将顾宁拆吃入腹,顾宁无力地拽着他的衣襟,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谢宴用唇堵了回去。 顾宁被亲得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但坚硬的树干却阻止了她进一步行动。 加上她本就心虚,挣扎也软绵绵的,反倒像是欲拒还迎。 一时间,她的耳畔只剩啧啧水声。 不知从哪拂过了一阵微风,树叶沙沙作响,将这些暧昧的水声一一遮掩了下来。 许久,顾宁衣裳半褪,露出了白皙细腻的肩头,小兜的系带完好,依旧挂在她雪白的脖颈间,只是那上面已经皱巴巴地不能看了。 顾宁对上谢宴眼底浓稠的欲色,那些触感仿佛还在肌肤上,她顿时推开了谢宴。 「我……」顾宁脸皮发烫,想要说些什么,但谢宴却在此时伸出手。 她当即要躲闪,但双手却被谢宴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动弹不得,谢宴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替她将衣衫拢好。 他的动作守礼,仿佛刚才那个孟浪的人不是他一般。 顾宁憋着一口气,但还没发泄出来,就想到了那张地图,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左右这一来一回也赚了气运值。 顾宁安抚自己的同时,忽略了心底的那丝悸动。 谢宴替顾宁将衣衫穿好,又仔细地将她唇上的口脂擦拭干净,这才沙哑着声音说道:「山洞中寻得的东西,除了春玉外,谁也不能告诉。」 顾宁本以为他是来找自己要地图的,没想到竟得了这么一句嘱咐。 她怔了怔,亮如星眸的桃花眼中划过了一抹惊异:「你……」 「钥匙都给了你,其他的东西自然也是你的。」谢宴脸色淡漠,但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却蕴含了深情,「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他言语中的情感太过灼热,让顾宁心中一颤。 「我……」顾宁红唇微张,半晌说出了一句话,「我只是想要里面的一件东西。」 或许是不忍践踏眼前这人的真心,她竟将自己的目的一股脑说了出来:「我只是想要那株寒霜玉芝罢了,只要能拿到寒霜玉芝,其他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要!」 「寒霜玉芝?」谢宴突然想到了周大夫的那番话。 能够救顾宁的,只有那株寒霜玉芝。 顿时,他明白了顾宁为何会对那座私库如此在意,原来她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我要寒霜玉芝又大用。」顾宁紧张地捏住了袖口,她当然不能将实情托出,可半真半假,也足以让谢宴相信了。 果然,谢宴低眉敛目,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好,我会替你将寒霜玉芝拿到手。」 他语气低沉,却极为温柔,仿佛是在说着什么动人的情话。 顾宁见他眼中柔情,脸上又染上了两抹红霞。 树林外,春玉小声的呼喊隐隐传来:「县主,该回去了。」 顾宁回想起刚才的一幕,耳根红得像是充了血,她一把将谢宴推开,小跑出了树林。 谢宴眼眸幽暗,修长的手指蜷缩一下,似乎是在回味方才的触感。 过了好一会,岳明岳荣两人才小心翼翼地走来。 他们是见顾宁平安回了营帐,才来找谢宴的。 见到谢宴,两人就纷纷跪下。 「可还记得我的话?」 「记得。」岳荣小声道,「不能觊觎县主手中的东西。」 岳明一心为了 谢宴,这时便冷声道:「主子,可咱们若想起事,所需的何止那一点金银珠宝?先帝将私库一分为三,咱们找到的那个私库不过是先帝私库所藏十之一二,真正的大头都在越州,您就这么将钥匙跟地图送给了县主,岂不是……」 「我心中自有打算。」谢宴冷冽的目光如刀子般,狠狠地刮在了岳明身上,「岳明,你跟了我十几年,难道不清楚我的为人吗?在你眼中,我难道会为了儿女私情放弃这些年的谋划?」z.br> 「可县主她天真不谙世事,万一泄露了此事……」 「大哥!你别说了!」岳荣飞快地打断了岳明的话,「我瞧着县主也不像是那种人。」 岳荣这几日跟在顾宁身边保护,知道这位看上去天真无脑的县主,其实也是个有成算的人。 况且……岳荣将这些日子以来的事看在眼里,对顾宁身上那莫名的好运气深信不疑。 若没有县主的无理取闹,他们根本找不到地图在何处。 岳明见亲弟弟也跟着叛变了,一张脸拉得老长了。 他瞪了眼岳荣,闷着头不肯开口了。 谢宴轻飘飘地看了眼两人:「记住我的嘱咐,县主手上的东西,容不得你们觊觎,钥匙与地图在何处,也不能泄露给其他人。」 「是。」岳明被他看得打了个寒颤,连忙应了下来。 另一边,顾宁揽紧了衣襟,若无其事地跟着春玉回了营帐。 在春玉想要给她沐浴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道:「你去外面守着,我自己来。」 春玉闻言,脸上神色一变:「可是谢指挥使对您……」 「没有。」顾宁摆了摆手,脸上的热气被她死死压住,「我还要想些事情,你在这不方便。」 话虽如此,但春玉脸上复杂的神情,显然是想歪了。 顾宁脸红得像是天边的晚霞一般,在春玉走后,她小心翼翼地扯开了衣襟,瞧着雪白的起伏上那些个密布的青紫的痕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在心中将谢宴翻来覆去地骂了好几句,随意将身上擦拭干净,方才拿过了这些日子千辛万苦从山洞中取出来的那张地图。 这张地图十分破旧,上面印着顾宁看不懂的文字,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更是让顾宁看得头疼欲裂。 「这都是什么东西?」 顾宁没好气地将系统喊了出来,让它扫描这地图是否有夹层。 「很可惜,地图没有夹层。」系统遗憾道,「看上面的线条与文字,应当是一种暗号,只有特殊的人才能看得懂。」 顾宁磨了磨牙根,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然得到了一个设置了加密信息的地图! 这么说来,恐怕只有先帝留下的那些人,才能看懂这地图上的信息了! 顾宁靠在床上,小脸冷得像是一块冰。 她只知道私库在越州交界,却不知道如何去到藏匿私库的地方,空有一把钥匙与地图! 这时,系统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建议:「照谢宴对宿主的痴迷程度,宿主只需要使点美人计,想必就能成功让谢宴带你去到正确的地点。」 但顾宁却摇了摇头:「那可说不定。」 谢宴不是简单人物,怎么能轻易地将他归到恋爱脑中?与其靠着感情让谢宴帮忙,倒不如给出实打实的好处。 反正她也不想要私库中的那些金银珠宝,她要的是寒霜玉芝,是能救谢宴的灵药! 先帝私库之所以被众人觊觎,除去里面价值连城的东西外,更为重要的是传国玉玺。 楚国燕国前,这片大陆上只有一个国家大齐,大齐最后一个 皇帝齐哀帝行事荒唐,害得民不聊生,这才有了楚太宗举兵,燕国开国皇帝也随之起事,整个齐国一分为二,成了楚燕两国。 但两国都想着踏平对方,再一统天下,而这传国玉玺,被视作天命所归,但在当初齐哀帝死后,传国玉玺就不见了,传闻中,传国玉玺被先帝找到,藏入了私库中。 顾宁想到这,眼前一亮。 在谢宴他们眼中,传国玉玺跟寒霜玉芝比,当然是传国玉玺重要了!这么一来,寒霜玉芝就到手了! 顾宁美滋滋的盘算了一番,心情更加好了。 这时,系统幽幽地来了一句:「寒霜玉芝到最后不也是要给谢宴用的,到头来宿主不还是给谢宴做了嫁衣。」 顾宁脸一黑,杀气腾腾地说道:「不会说话就闭嘴!我这哪里是替谢宴做嫁衣!我这分明是为了我跟裴家!谢宴要是死了,裴家也不会有好下场!」 系统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晚霞褪去,夜幕逐渐落下。 山崖边上,瞧着满地的血迹,身材颀长的男人眼神一暗。 若顾宁在这,定然能够认出这在山崖边上的男人,就是燕煜。 「今日顾大小姐就是在这落崖的?」 「正是!」暗卫连忙道,「属下已经派人下去搜查了,并未找到殿下所要的那只木箱。」 说话时,暗卫额间冷汗密布,内心惴惴不安。 「不可能。」燕煜声音一冷,抬脚就往山崖边上走去。 暗卫见状,连忙跟上前,口中劝说道:「主子,您是千金之躯,可不能涉险。」 「本王还没那么弱。」燕煜停下脚步,极为不耐地看了眼他,警告道,「若是因为你耽误了本王的大事,你可担待不起!」 他说完,便握着藤蔓,如敏捷的猎豹般,在陡峭的山崖石壁上如履平地。 正如暗卫所说,这片山崖并没有什么山洞。 但燕煜回想起那人的话,咬咬牙,一滑到底,来到了山崖底下。 山崖下是一片乱石,隐约可见被踩踏的脚印。 「今日禁军就是在这找到顾家大小姐的,他们都已经搜查了一遍。」暗卫低声道,「就算是有木箱,也不会被禁军忽略。」 对上燕煜冰冷的视线,他又小声道:「况且说楚国那私库的地图就藏在这山崖下的是个疯子,疯子的话又怎能轻易相信呢?」 燕煜眼底漆黑一片,那张温润的脸上遍布冷意:「是与不是,总要试一试!」 闻言,暗卫缩了缩脖子:「属下明白。」 就在这时,一个暗卫兴奋地跑了过来。 「殿下,在那找到了一个山洞!」 燕煜眼中有了亮光,抬脚就跟暗卫来到了山洞内。 十几个火把,将这本就狭窄的山洞照得通亮,众人屏息,在这处山洞中细细的搜寻着。 这山洞本就不大,十几人即便是一寸寸地将墙壁摸过去,也没能找到任何机关,或是任何的隐匿场所。 燕煜的眼神冷得可怕,他紧紧地盯着山洞一侧的一个往内凹陷的平台,回想起了那人的话。 半晌,他睁开一双幽邃的眼睛:「今日来到这的人,都有谁?」 暗卫浑身一颤:「箱子被人拿走了?」 「说!」 「除了顾家大小姐外,就是谢宴带领的那一支禁军小队,还有长宁县主与她的丫鬟。」 燕煜手指一顿,语气莫名。 「长宁县主……」 /108/108064/29157313.html 第144章 暴露 夜深了,除去营帐外的几盏火把外,整个营地一片漆黑。 万籁俱寂的营地内。 顾清秋漆黑的瞳孔中跃动着昏黄的烛火光芒,她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你是说顾宁去了林中与人私会?」 她声音十分小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下,犹如鬼魅。 半夏对上她眼中的兴奋,唯有捏紧了一双手,靠着那点痛意才能维持住清醒的神智。 「奴婢回来时,远远地瞧见县主同身边的丫鬟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虽未看清楚面容,但那身衣裳是云锦制成的,在阳光下有着独特的光彩,奴婢是不会认错的。」 江南进贡来的云锦就那么几批,皇上只赏了大长公主与皇后,皇后为了表示贤淑,将云锦一同给大长公主送了去,整个楚国,唯有顾宁能将云锦制成衣裙穿在身上。 闻言,顾清秋闭上双眼,突然低低的笑了出声。 「果然。」她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清丽温婉的一张脸,犹如罗刹附体般,狰狞极了,「我能得到的东西,都是她顾宁不想要的!」 她那些衣裳首饰是如此,就连男人也是如此! 顾宁必定是移情别恋,爱慕上了其他人,才会在解除婚约时那样爽快!像是唯恐被缠上一般! 她顾清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可怜人。 凭什么?同为父亲的女儿,凭什么顾宁能享得泼天富贵!而她只能捡着顾宁不要的东西?她也是父亲的女儿!老天爷凭什么这样不公? 顾清秋狠狠地捏住了身下的锦被,直将锦被捏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她方才松手。 「盯着顾宁!」她咬牙切齿道,「我要知道那女干夫是谁!」 半夏一口应下,她刚准备离开时,顾清秋又喊住了她:「远远地盯着即可,不要靠近了,她身边都是些会武的,万一发现了你的踪迹,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是。」半夏回想起今日春玉利落的身手,内心一阵后怕。 半夏正准备离开离开,突然见眼前寒芒一闪,一柄在月色下杀气重重的剑,穿过营帐,直直地朝着她刺来。 她蹬蹬退后两步,撞到了矮凳,重重地跌倒在地,眼见这柄剑就要刺入她的胸口。 这时,一个被子从天而降,将那黑衣人拦住。 顾清秋身子颤抖,嗓子都喊破了:「有刺客!」 她知道,没有裴家,顾家在这些随行的官员中就是一只蝼蚁,没有人会在意蝼蚁的死活,唯有将大人物拉下水,才能有得到喘息的机会! 不知从哪传出的女子尖利的叫喊,响彻了整个营地。 霎时间,巡逻的禁军脸色大变,纷纷朝着皇帝所在的营帐中跑去,其他禁军则是在各个营帐中搜寻刺客。 原本闯入顾清秋营帐中的黑衣人眼神闪烁几下,视线在这个营帐内看去,并未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在禁军赶到前,他迅速离开了。 禁军赶到,顾清秋脸上方才有了些许血色。 「怎么回事?」楚云逸脸上满是担忧,见到安然无恙的顾清秋,他松了口气,「清秋,方才那刺客可有伤了你?」 顾清秋摇了摇头:「他似乎是走错了营帐,我见他剑术极好,但心他是冲着皇上去的,这才大喊提醒。」 「殿下,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抬头望向楚云逸,正好能让楚云逸看到她脸上的两道泪痕。 楚云逸知道她受了惊吓,疼惜的揽住了她的腰肢,安抚道:「你没错,这刺客武功高强,只怕就是冲着皇上来的,还有好几拨刺客去了营地西边,他们只怕是想来一出声东击西。」中文网 顾清秋靠 在楚云逸怀中,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她警告地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半夏,半夏低下头,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方才那黑衣人入内,分明是在找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顾宁的营帐内。 她瞧见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箱笼,心情骤然跌倒了谷底。 刚才那群黑衣人入内时,她正同春玉从大长公主那走回来。 禁军赶到后,那群黑衣人也不见了踪影,但她的营帐内,却像是被人洗劫了一般。 而禁军七嘴八舌地说着话,也透露出了一个讯息——顾清秋那边也有刺客出没! 春玉在看到眼前这一片狼藉后,顿时联想到了顾宁今日拿回来的那个箱笼,她不安地低着头,小声道:「县主,该不会他们是冲着山洞中的那只木箱来的吧?」 「八九不离十。」顾宁缓缓握紧了一双手,今日来的这些黑衣人十有八九是燕煜的手段,而且可以证明,书中燕煜得到那地图并非是偶然,只怕他早就知道山崖下有这么一块地图了。 这可是连大长公主与谢宴都不知道的事,燕煜是从何得知的? 顾宁心跳如雷,那些不安的情绪瞬间上涌。 于她而言,最大的威胁不是楚云逸、不是顾清秋、是燕煜! 顾宁眼中划过一抹不安,春玉见了,立刻答道:「县主,您放心便是,有奴婢在,奴婢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话虽如此……」顾宁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那我们不得累死?最好还是想个办法,将燕煜的注意力引走。」 说完这话,顾宁的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她冲着春玉眨了眨眼,将塞在袖笼中的地图径直递给了春玉。 「暗卫里高手如云,你替我找个最会造假的。」顾宁飞快道,「我要一块与这个地图材质一模一样,但上面线条却截然不同的地图。」 春玉瞧着顾宁小心保护了一路都不愿给自己看一眼的地图,惊愕地站在原地:「您就这么信任奴婢?」 「你是外祖母给我的人,一定是最值得信任之人。」顾宁仗着身高优势,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这块地图事关重大,你知道先帝私库吗?」 瞬间,春玉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她愣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指着这块地图,小心翼翼地问道:「您难道想说这地图就是先帝私库……」 「聪明。」顾宁叮嘱道,「既然你知道它的重要性,就一定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将假地图仿制出来!」 春玉立即明白了顾宁是想用仿制的地图迷惑敌人,她飞快地点了点头,慎重又慎重地将这块地图收到了里衣的兜里,小声道:「奴婢会小心的!」 营地内有刺客一事,让皇帝本就不安的那颗心是愈发焦躁起来。 秋猎本是盛事,可这一波接着一波的风波,让他甚是烦闷,先有老虎,后有刺客,桩桩件件,无不是告诉他有人正盯着他的皇位。 第二日一早,所有的成年皇子都被皇帝找理由骂了一通。 他们知道,皇帝这时将他们所有人都怀疑上了。 一时间,营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而那些黑衣人仿佛销声匿迹了,自从夜里出现过后,就再也没有来到过营地。 「皇上,姜太傅来了。」 一听这话,躺在美人怀中快活的皇帝,一脸不虞地坐了起来。 「他来做什么?」 「似乎是为了上次的刺客一事。」李德海小声道,「瞧着姜太傅的脸色,似乎有所得。」 闻言,皇帝脸上的不快消散了不少 。 他点点头,让身边的美人退到了屏风后,整理整理衣裳,接见了姜太傅。 姜太傅一入内,就感受到了营帐中浓稠的气息,他心中不悦,却还是恭恭敬敬地朝着皇上行了一礼,将一个奏折呈到了皇上面前。 皇帝随意一翻,便不愿再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不耐烦道:「太傅有话直说,就你与朕两人,何必再上一道折子?朕来秋猎可不是为了处理国事。」 他理所应当地将奏折扔到了书桌角落,一张劳累过度的脸上,满是不耐烦。 姜太傅忍了又忍,压下心中那口恶气,高声道:「皇上,关于黑衣人的来历,微臣已找到了证据,不少与他们缠斗的禁军,都从他们的后脖颈瞧见了一个白狼的印记。」 皇帝本是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听了这话,顿时将茶杯重重地放了下来:「白狼印记?」 「正是。」姜太傅沉声道,「这是匈奴人专有的印记!」 皇帝头一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不安地握住了扶手,喃喃道:「怎么会是匈奴人?他们怎么会来到京城还不被察觉?」 一时间,匈奴人与朝中人勾结的各种猜测,塞满了皇帝的脑子,他坐立不安地想着,终于想起了姜太傅的存在。 「太傅有何高见?」皇帝急切地看向姜太傅。 姜太傅拱手而立:「匈奴人在不知不觉中渗入了围猎场,只怕他们与朝中大臣有所勾结,以臣愚见,应即刻将禁军上下审查一遍,还有随行的大臣亲随护卫,都要一一审查,务必排查出女干细。」 「另外,围猎场经过再三检查,仍有漏网之鱼,禁军统领裴安临与其下属未能做好分内之事,应当治罪!」 姜太傅一脸正气,仿佛自己追究裴安临与谢宴等人,只是为了皇帝安危。 一脸焦急神色的皇帝在听完他这一番话后,却没立即答应,而是语气沉沉道:「当真要这样做?」 「皇上若怀疑微臣徇私,微臣愿身先士卒,请皇上派人调查姜府随行的众人!」姜太傅重重跪地,高声道,「且微臣身为太傅,竟让匈奴人有机可乘,未能起到应尽的职责,也需与禁军统领等人一样,接受皇上责罚!」 他这番话,字字真诚,让皇帝很快打消了怀疑。 不过,皇帝在思考片刻后,还是摆了摆手:「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绝不能随意惩处。」 「还是先将禁军上下与随行的大臣、大臣家眷、随行护卫、婢女检查一遍,看看是否有可疑人员,至于其他的事,就算了。」 皇帝显然是不愿同时得罪裴家与姜家,他虽然不理国事,却也明白姜家与裴家的重要性。 姜太傅脸色不太好,却还是领命离开。 /108/108064/29157314.html 第145章 找皇后做主 「昨日的刺客是匈奴人派来的!听说皇上大怒,要将上下都检查一遍,找出与匈奴人里应外合的女干细呢!」 「匈奴离咱们这么远,竟然还能将手伸过来,只怕这女干细的地位举足轻重……」 「我听说,是裴家!裴家在边关多年,与匈奴人打交道也多,说不定就被匈奴人许下的条件蛊惑了呢?」 几个浆洗的丫鬟在河边,你一句我一句,很快便将四处听来的消息互相交流了一遍。 与她们相同的,还有几个巡逻的禁军。 一时间,裴家勾结匈奴的传闻,在营地传了开来。 顾宁慵懒地靠在树下,手中拿着一把野花玩,但一听这个传言,她立刻坐直了身子,精致的脸庞上布满冷意。 「春玉,有关裴家勾结匈奴的这个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 闻言,春玉朝着四周看了眼,压低了声音:「听说是从主帐那边传来的,恐怕是皇上的意思。」 「不可能。」顾宁摆了摆手,很是笃定,「皇上治国不行,但却会看人,他是傻了才会将裴家与匈奴放在一块!」 皇帝是个昏君,但却有自知之明,他平日里对裴家多有忌惮,甚至用出了阴毒的手段,但他却不会明面上针对裴家。 边关三十万将士,都听裴老将军的指示,大长公主手中的兵权还没收走,他又怎会在这样的时候散播出这个谣言? 「县主,不过是个谣言罢了,没人会相信的。」春玉见顾宁脸色难看,连忙出声安抚。 能够随皇帝来秋猎的大臣勋贵,也都是些有眼色的,不会轻信这样的谣言。 顾宁脸色沉重,缓慢地摇了摇头:「若是让这样的谣言深入人心,裴家的名声就荡然无存了!更何况,这个谣言一定是有心人传出来的!」 她此刻想到的,是书中裴家的下场。 当时顾清秋嫁给楚云逸后,京城就有类似的谣言传出,说裴家为顾宁报仇,与匈奴勾结,当时这个谣言并未被裴家看在眼里,类似的谣言有许多,总不可能一个个去澄清。 然而正是这么一个个不起眼的谣言,传到最后,满门忠烈的裴家,却被安上了一个谋逆的罪名,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但还没到书中的那个时间节点,就出现了这样的谣言,顾宁不得不多想。 是不是在自己尚未留意到的地方,针对裴家的一场阴谋已经开始? 顾宁捏紧了春玉的手,一字一句道:「众口铄金,即便是假的也能说成真的!」 「绝不能让这个谣言继续下去!」顾宁咬了咬牙,索性站了起身,朝着那几个谈得热火朝天的贵女走去。 「其实裴家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们手握三十万军队,拥兵自重,若能与匈奴里应外合,说不准还就能谋逆成功了呢?」 一个贵女眉飞色舞地说着,并未留意到顾宁的到来。 在她身旁,顾宁见过一面的御史大夫之女唐如兰,语气也是暗含兴奋:「如今这个消息一出,皇上必定要让人彻查!我要看看,那时顾宁还怎么嚣张!」 「啪」地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了唐如兰的脸上。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顾宁!你敢打我!你疯了不成?就算是县主,你也不能这么折辱人!」 「打的就是你!」顾宁冷笑一声,厉喝道,「我外祖父,为了楚国百姓,镇守边关三十余年,与外祖母分隔几千里!每年才能回京一次!」 「我外祖母,戎马半生,立下战功赫赫,贵为护国大长公主!」 「我大表哥!二表哥!皆是年纪轻轻就征战沙场,保家 卫国!」 「裴家满门忠烈!无论是为国、为君都问心无愧!你们父兄畏畏缩缩,大半辈子没有离开过京城,靠着祖上的庇荫过日子,也好意思在这散播裴家的谣言?」 顾宁说着,就狠狠地拽住了唐如兰的手,强行拖着她往前走。 「顾宁!放开我!你想做什么!」唐唐如兰花容失色,不停地拍打着顾宁的手。 顾宁冷笑一声,索性将她两只手都捆住,任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 她看着唐如兰,冷笑道:「我要带你们去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为我!为裴家做主!我们裴家容不得你们这样诋毁!」 「春玉,将她们都给我捆起来!」 顾宁一声令下,除去春玉外,还有好几个侍女气势汹汹的上前。 这些身娇体弱的贵女在她们面前不堪一击,很快就被一个个擒住,押着往主帐走去。 唐如兰神情大变,又是恼恨又是惊恐地看向顾宁:「你疯了吗?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你竟然要闹到皇后娘娘面前去!」 「玩笑话?」顾宁轻笑一声,突然拉住了她的衣襟,漂亮的眉眼与唐如兰靠得极近,「若我说唐大人收取贿赂,你当如何?」 「我父亲清清白白……」唐如兰话说了一半,便神情恍惚,不敢再说。 顾宁冷哼一声,将四人一同带到了皇后所在的主帐中,一见皇后,她就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请您为我做主!为裴家做主!」顾宁泪眼汪汪,一抬头,泪水便滚滚落下,两行泪痕极为清晰地挂在了她白皙的脸颊上。 皇后正在同几个夫人喝茶,骤然见顾宁闯了进来,心情很是不好,但见到顾宁这副可怜的模样,她立刻将茶杯放下了。 方嬷嬷迅速上前,将顾宁搀扶起来。 「宁儿,你这是怎么了?」皇后仔细地打量了顾宁一眼,目光又落在了唐如兰几人身上,「你们这是……」 顾宁拿着手帕,不停地擦拭着泪水,沾满姜汁的手帕一靠近眼睛,更多的泪水流了出来。 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顾宁「哇」地一声大声哭了出来,委屈道:「她们说裴家与匈奴勾结!意图刺杀皇上!」 「皇后娘娘!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上至外祖父外祖母,下至几个表哥与我,都是对大楚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 「除了舅舅外,裴家的男丁都在边关杀敌,从未有过一日懈怠!每年只有一次探亲的机会!我们裴家如此尽心,为何还要被扣上这样不忠不义的罪名?」 顾宁委屈地哭着,说话与哭声都大,不只是皇后的营帐,就连不远处正在寻欢作乐的皇帝,都听到了顾宁这惊天动地的哭声。 唐如兰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手上的疼痛不及她心中的恐慌半点。 她连忙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女只是一时之失,绝无污蔑裴家之意!」 「仅仅是用一时之失为借口就能将你们的险恶用心遮掩吗?」顾宁大哭道,「是个人都知道裴家忠君爱国,你们却肆无忌惮地抹黑裴家名声!我要你们向我外祖父外祖母赔罪!」 皇后听着顾宁响亮的哭声,只觉得脑中一抽一抽地疼。 她连忙让方嬷嬷安抚住了顾宁,柔声道:「你放心,此事本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去请大长公主与唐夫人、李夫人她们来!」皇后冷眼将跪在地上的几个贵女瞧了一遍,一一吩咐着身边的宫人。 唐如兰身子不住颤抖,唐家家教最严,若是父亲与母亲知晓了自己今日所为……那她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然而皇后的话,没人敢反驳。 唐家 等人还未到,皇上便闻讯而来。 瞧着跪了一地的人,还有在皇后身边不停抽泣的顾宁,他顿感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 见皇帝都来了,唐如兰几个人身子更是僵硬,结结巴巴地,一句话都不敢说。 顾宁捂着脸,哭诉道:「她们诋毁裴家,说裴家与匈奴人勾结!被我听见了!我要让他们向外祖父外祖母赔罪!」 「一派胡言!」皇帝怒火顿起。 他虽忌惮裴家,却也没想过让裴家与匈奴扯上关系,裴家于边关而言,就像是定海神针! 如此抹黑裴家声誉,只怕会让裴家对他心生芥蒂,他更怕的是会因为这些谣言将裴家真正的推向匈奴。 皇帝脸上的怒气几乎要化作实质,若非眼前的是几个娇弱女娘,他恨不得一脚一个,将人踹出营帐。 大长公主就是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走了进来,她身后的唐夫人一脸焦急,在看到跪在地上的唐如兰后,身体一僵。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唐夫人几人脸色十分难看,根本不敢出声询问。 一直到大长公主轻言细语地劝说顾宁时,她们才从顾宁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唐夫人眼前一黑,径直给了唐如兰一巴掌,跪在了她的身边。 「臣妇治家不严,才让如兰冒犯了裴老将军与大长公主,还有裴家的几个小将军,实在该罚!还请皇上降罪!」 唐如兰捂着红肿的脸颊,一句话都不敢说,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其他的夫人也是如此,她们唯恐因为女儿的一句话,便牵连了整个家族。 帐内,久久没有人开口。 还是皇帝打破了这个僵局,他看向大长公主,恭敬道:「姑母,此事全权交给您处置。」 大长公主扫了眼这几人,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事说轻嘛,就只当做是几个孩子的玩笑话,不值得大动干戈,可说重……那就是诋毁裴家!离间裴家与皇上,用心险恶!」 她着重强调最后一句话,看几个贵女因为害怕而身体发抖,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到底是花一般的年纪,我也不忍心过重责罚她们,不如就将此事从轻处理吧。」 「宁儿,你觉得呢?」 唐如兰刚是放下的一颗心,因为大长公主的这句话再次悬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顾宁。 /108/108064/29157315.html 第146章 澄清谣言 此时顾宁正冷着一张小脸,唐如兰见她这模样,心沉了沉。 「外祖母说得极是。」顾宁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此事应当从轻处理,只是这谣言对您与外祖父、舅舅、表哥的影响都极大,总不能轻轻揭过,还是得让她们付出代价。」 唐如兰小脸苍白,再无之前的嚣张,拼命点头道:「还请县主明示。」 「这谣言难免让人误会,还请唐小姐等人当着朝臣的面,给我外祖父赔罪。」顾宁一字一句道,「正好明日皇后娘娘要设宴,唐小姐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谣言澄清。」 「好!」 未等唐如兰开口,她身边的姐妹们已经纷纷应下了。 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赔罪虽然丢脸,但比起被皇上贬斥、牵连家族,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唐如兰那点不甘,在想通了这点关窍后,也悉数消失。qs 皇帝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感慨道:「宁儿长大了。」 他还以为顾宁会不顾一切,将这几人全都赶出京城呢,没想到她却十分懂事地提出了这个要求,既能澄清谣言,又能维持各个家族表面上的和气。 在刚才那一瞬间,皇帝又想到了顾宁的婚约。 这样的家世、这样的性情,就该嫁入皇家,只有顾宁嫁入皇家,江山才会始终在楚家人的手中。 皇后是他的枕边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皇后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已经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个计策。 该怎么做……才能让裴家成为云逸的助力呢? 她眼神闪烁几下,望着天真单纯的顾宁,心中思绪万千。 顾宁笑盈盈地福了福身:「虽说唐小姐几人行事乖张,不知轻重,但我却知晓唐大人他们都是好官,总不能因为一个蠢笨的女儿,就贬谪唐大人他们。」 「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唐小姐几人的过错,就索性让她们承担好了。」 顾宁的一番话,可以说是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他不住点头:「宁儿说得没错,你这样懂事,朕都不知该如何疼你了。」 看着顾宁如牡丹般明艳的脸庞,皇帝心中很是遗憾,若自己再年轻几岁,将顾宁纳入后宫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可惜裴家心高气傲,即便是贵如贵妃,在他们眼中也是做妾,裴家是绝不会允许顾宁入宫的。 他眼神中的遗憾,让顾宁暗暗紧张起来。 狗皇帝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是看上了自己? 大长公主大步上前,打断了皇帝的思绪:「皇上能为我们裴家主持公道,臣妇不胜感激!皇上对宁儿已是极为宽容,无需再多疼她了。」 皇帝讪讪一笑,连忙避开了大长公主警告的眼神,他摆了摆手:「姑母这是哪里话,宁儿这样聪慧,朕总归是要给她些奖赏的,不如这样,朕从私库中拨出一箱东珠,送给宁儿作为将来她成婚时的添妆。」 这话说出来,大长公主总该相信他对顾宁没别的心思了。 果然,大长公主的脸色稍缓,倒是应下了这个赏赐。 唐如兰跪在地上,一直到被唐夫人拉住了营帐,还没能回过神来。 「一箱东珠……」她喃喃自语,东珠难得,基本都是送到了皇后手中,皇后再拿来赏人,平日里一颗东珠,都足以让贵女们出去炫耀了,可顾宁却能拥有整整一箱,这是将青州那边整年上贡的东珠都送到顾宁手中了吗? 她魂不守舍的模样,让唐夫人看了就来气,屈起手指狠狠地敲在了她的脑门上:「死里逃生,你想到的只有那箱东珠?」 闻言,唐如兰身子一颤,泪水瞬间滚落:「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嚣张!」 想到顾宁刚才的举动,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被一路拽到皇后跟前,还险些因为一句话连累了家族,她只是一个被保护得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何尝想过一句话,就能让自己陷入泥沼。 唐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拍在她的背上:「我这么生出了你这么个愚蠢的女儿?长宁县主的脾气你是第一次知道吗?她可不是好惹的,更何况裴家这件事……」 她叹了口气,见女儿睁大了双眼,正紧张地看着她,顿时又心疼起来:「长宁县主并不像是表面表现出来的这样简单,她只怕是借着责罚你们的由头,震慑其他人。」 「裴家就如沙场上的一把无往不利的长枪,他们绝不能与匈奴扯上任何关系!你这次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唐夫人劝解道,「明日宴席上,恐怕要委屈你了。」 唐如兰垂头丧气地看着脚下,片刻后摇了摇头:「母亲,我不委屈,好在是长宁县主没有趁机对父亲发难,不然我就是唐家的罪人了。」 见她仿佛在一瞬间成长起来,唐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回去吧。」她揉了揉唐如兰的脑袋,「你父亲还等着你呢。」 母女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大长公主收回目光,无奈地看了眼顾宁。 「你怎么会突然想出这个计策?」 顾宁冲着大长公主灿烂一笑,奉承道:「都是跟外祖母您学的。」 「不要贫嘴。」大长公主戳了戳她的脑袋,正色道,「你都知道了?」 顾宁垂下脑袋,避开了大长公主的视线,闷声道:「当然,这几日营地内传得是鼻子是眼的,就连舅舅与匈奴人在何处接头都说得清清楚楚,摆明了是要往舅舅身上泼脏水。」 「外祖父与舅舅戎马半生,若非运气好,早就同其他的叔伯一样战死在了沙场上,怎么能让他们这样玷污?」顾宁咬牙道,「***脆来一出杀鸡儆猴,将这个谣言彻底扼杀!」 大长公主沉默良久,久到顾宁心生不安,下意识抬头看她。 却见大长公主眼中含着泪水,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孩子。」 话音落下,她便被顾宁挽住了手臂:「外祖母,您别伤心,我一定会替你将幕后主使找出来的!他怎么抹黑的咱们,我就要怎么报复回去!」 「皇上并未疑心裴家,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大长公主温声道,「你就不要再做其他事了,免得被那些人盯上。」 但顾宁却没应下,而是不满地低下头:「外祖母,您总说我性子单纯,可我见您想事情也十分单纯。」 「皇上相信又如何?他的心思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万一他想要除掉我们裴家,这个谣言就是最好的借口,试想,当谣言越传越广,我们已经无法澄清之时,这谣言就成了真的,裴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直落,皇上想要对付咱们,也无需再顾忌。」 「况且……就皇上这个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 「宁儿!」大长公主立刻制止了她剩下的话,「不得妄议皇上!」 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甚至需要丹药来维持精气神,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但这件事,却不能轻易提及,不然就是谋逆大罪。 顾宁点头如捣蒜,赶紧转移了话题:「外祖母,您可要告诉外祖父,让他明日不要为难唐如兰她们。」 「就你操心的事情多。」大长公主叹了口气,「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行事还是小心些。」 「您就放心吧!」顾宁飞快道,「我平日里出门都会带着至少四个护卫!况且春玉武功高强,一定能护我周全。」 大长公主将她鬓角调皮的发丝拢到了耳后,温柔道:「你是最聪明不过的孩子,但外祖母还是 要提醒你,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性命还重要,明白吗?」 顾宁心颤了颤,差点以为大长公主是知道了自己想要去越州找宝藏的图谋。 她连忙避开大长公主的视线,声如蚊蝇:「我都记下了。」 顾宁老老实实地回了自己的营帐,只是刚坐在榻上,她就原形毕露,懒洋洋地将外裳脱下,只着一件里衣,半躺在软塌上。 美人一双桃花眼半阖,慵懒的眼角微微扬起,待来人进来,她才抬起了眼眸。 春玉被她潋滟的桃花眼摄住了心神,良久才道:「县主,您要的东西奴婢带来了。」 闻言,顾宁顿时坐直了身子,兴奋道:「仿制出来了?」 春玉连连点头:「已经仿制出来了,您瞧瞧。」 说话间,她就将两卷破旧的羊皮拿了出来,摆在了顾宁的面前。 乍一眼看去,这两卷羊皮根本没有任何差别,顾宁捧着它们看了许久,幽幽地看向春玉:「哪一卷是真?哪一卷是假?」 春玉闻言,猛地咳嗽起来。 她接过两卷羊皮,正想告诉顾宁时,却发现自己也看不出端倪。 顾宁语气幽幽:「这仿制的功力太好了,我们注定是看不出来了的。」 「那……」 「你将这两卷羊皮交给谢宴,让他辨认。」顾宁叹了口气,「真的那一卷,就留在他那。」 她已经被燕煜盯上了,地图放在谢宴那更安全,况且以谢宴的本事,是不会让燕煜查到的。 顾宁很是不舍地在这两卷羊皮卷上摸了摸,精致的面容上满是心疼。 不过想到自己身上的这枚玉佩,她又高兴起来。 地图在谢宴那,钥匙在自己这,无论如何,谢宴都不会抛下她的! 春玉震惊了好一会,她小心翼翼地在顾宁身上看了眼,并未从顾宁眼中看到任何其他的情绪。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县主为何能肯定谢指挥使就能瞧出这两卷羊皮卷的区别?」 顾宁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这是在试探她知不知道谢宴的真实身份? 她秀眉微微皱起,疑惑地望着春玉:「他自己说的,他看得懂这地图。」 「原来如此。」春玉干巴巴地笑了笑,捧着两卷地图就往外走。 顾宁撑着下巴,见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眼前,这才躺回了软塌。 盯着头顶的床幔,顾宁叹了口气。 现在假的地图有了,一个新的问题又产生了——她要怎么做,才能让燕煜相信自己拿到的是真正的地图呢? /108/108064/29157316.html 第147章 调包 春玉站在谢宴对面,低着头不敢说话。 过了片刻,谢宴将一卷地图递给了春玉:「这是假的。」 春玉赶紧将东西收好,当即就要离开,但谢宴却喊住了她:「还有这张真的地图……」 「县主说了,放在您那就好了。」春玉飞快道,「县主说,您这比她那更安全。」 谢宴先是一愣,随即就轻笑起来,他唇角向上勾起,是极为愉悦的笑:「她真是这么说的?」 这张地图对顾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那个小财迷却愿意将真正的地图交到他手中存放……她的信任,让谢宴心情甚是愉快。 春玉连忙点头:「正是!昨夜的那些刺客,仿佛就是冲着这张地图来的,县主的营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她担心地图被人抢走,便让奴婢找人伪造了一张假的地图去迷惑敌人。」 「可知那人身份?」谢宴脸上笑意全无,凤眸中的目光再度变得冰冷。 春玉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就是不敢开口。 随着帐内的气氛越发冷凝,春玉承受不住,这才小声道:「县主怀疑是燕国质子。」 「为何?」谢宴皱眉,连他都不知道地图在何处,也是因为顾宁的偶然发现才得到这张地图,燕煜为何会如此确定地图就在那日下山崖的人身上?莫非他是知晓地图就被藏在那处山洞中? 春玉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但县主是这么怀疑的。」 「县主的计划是什么?」 「还未想好,想必是要细细筹划。」 春玉一字一句斟酌回答,谢宴紧皱的眉头就没放松下来。 「我会派人盯着燕煜,你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谢宴淡淡道,「至于引蛇出洞的计划,不如让县主交给我,若县主出了意外……」 「若有人想伤害县主,必得从奴婢的尸体上踏过去。」春玉正色道。 谢宴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春玉会意,立刻离开了营帐。 夜深时分,无人察觉到她的动向。 盯着顾宁营帐的几人一直等到了好几天,也不曾发现任何端倪。 不过,就在他们即将放弃时,突然瞧见了他们盯梢好几日的营帐有了动静。 秋高气爽,山谷中都是鸟叫虫鸣,很是惬意。 一早,便有人在溪边浆洗,随着日头升高,人越来越多了,各个都捧着大堆的衣裳被褥,本就不宽的小溪两岸,全都是浆洗的丫鬟,一直从天不亮洗到了大中午。 「也不知是哪家的人将外头的跳蚤带了进来!我家小姐今日一瞧见那跳蚤,吓得都快晕过去了,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都被拉下去打板子了!」 「我家公子也快吓晕了,可苦了咱们这些人,只怕要在这待上一整天了!都怪那作恶的人!」qs 原来是从昨夜开始,就有好几家发现了营帐中有跳蚤,都是些身娇体贵的主子,发现自己被褥上有跳蚤这样的脏东西,这还得了!当即就让丫鬟捧着东西来溪边浆洗了。 而随着这几家发现了跳蚤,临近的几家都有所发现,如此一来,这条小溪人满为患,浆洗衣裳的声音夹杂着几声抱怨,很是热闹。 蹲守在附近的几个探子互相对视一眼,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们连忙在人群中搜寻,果然发现了裴家的丫鬟。 顿时他们就激动起来,神情自然地走进了营地内。 与其他家一样,裴家也将东西全都摆在空地上晾晒,还有不少丫鬟婆子在那检查,不肯错过一只跳蚤。 顾宁的营帐更靠近中心,探子一走进去,就听见了几个丫鬟 在抱怨。 「县主未免也太讲究了,那跳蚤又没传到咱们这来,可偏偏她还要将所有的东西都摆出来晾晒,连睡的床都不放过,还有这些箱笼,一个个都重死了,咱们怎么搬得动!」 「行了,别家也都是这样的,你就别抱怨了,你难道忘了那个被打折腿的丫鬟了?依着县主的性子,若她身上发现了跳蚤,那你我这条小命只怕都要没了!」 「这些箱笼重死了!」丫鬟抱怨着,却还是同人走进营帐,准备将箱笼搬了出来晾晒,但她瞧着空荡荡的营帐中那几个箱笼,目光便落在了最突出的那只小木箱上,「这木箱是哪来的?当初咱们来围猎场时,好像没带这样小的木箱。」 「这样小的木箱,肯定不是从京城带来的,前几日我见县主狩猎回来,好像就捧着这么一只木箱,莫非是她捡来的?」 「好在没捡什么大箱子,不然得累死我们这些干活的!」 「县主前些日子看话本多了,竟是舍不得扔下这只箱子,想要从里面找出些能够修炼的秘籍呢!」 几个丫鬟说着,又笑了起来。 探子耳朵灵,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他紧紧地盯着营帐,见那小丫鬟一脸疑惑地捧着只木箱走了出来,就大大咧咧地晒在了地上。 他眼前一亮,心情愈发的激动起来。 方才听那两个丫鬟说话,他已经能肯定这就是自家殿下要找的那只木箱了!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探子内心激动万分,他穿着一身杂役的衣裳,灰扑扑地,在一众干净利落的裴家下人中尤为明显。 几个眼尖的丫鬟瞧了他,晦气的将他赶了出去。 探子遗憾离开,但却将木箱的模样深深地记在了脑子里。 一处树下,燕煜轻咳几声,对面的女子便满眼的心疼。 「煜公子,你身子弱,早些回去休息吧,可不要受了风寒。」 「这是我给你做的香囊,是从御医那得到的方子,能凝神静气。」 说话的人,正是唐如兰。 她一见燕煜的第一眼,就深深地被燕煜这双温柔多情的湛蓝双眸吸引了,只可惜这样温润如玉的男人,是一个敌国质子。 就算她对燕煜好感再多,也不敢更进一步,但每日见上燕煜一眼,她的内心又得到了满足。 她说话时,目光一直落在燕煜的脸上,羞涩又热情。 燕煜垂下眼眸,将唐如兰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又是一个蠢女人。 他掩下心中厌恶,冲着唐如兰作了一揖:「多谢唐小姐关怀,只是这香囊……」 说着,他无奈一笑,虽未继续说下去,但已经足够让唐如兰明白他的意思。 男女授受不亲,她这样大胆地将自己亲手绣的香囊给燕煜,的确是有些大胆了。 「是我没有思虑周全。」唐如兰低着头,羞涩道,「我见煜公子身体虚弱,今后就多给煜公子做些滋补的药膳送来。」 她说着,双眸中隐含期盼之意。 但燕煜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的十分干脆。 唐如兰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燕煜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在她身后,丫鬟一头冷汗:「小姐,您出来这么久了,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的话,一旦夫人问起来,您找煜公子的事就瞒不住了。」 闻言,唐如兰脸上的那点小女儿情态荡然无存。 她冷冷地甩开了丫鬟的手,恨恨道:「回去做什么?又要听母亲在那游说我嫁给谢宴吗?」 「可谢指挥使样貌不比煜公子差,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您若是能…… 」 「那有何用?」唐如兰咬牙道,「他身份卑微,当初可是顾宁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卫!我怎么会嫁给一个顾宁随意打骂的人?那我成了什么?」 说罢,她便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 燕煜往前走了许久,直至身后那道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停下了脚步。 随从见他脸色难看,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一个能让他高兴起来的消息。 就是在这时,一个杂役匆忙赶了过来,脸上带着喜色:「殿下!」 「小声些!」随从狠狠地瞪了眼他,「这周围可都是人!」 杂役一听,声音忙低了下来:「您要属下找的东西已经有下落了!」 「当真?」燕煜冷淡的眼神瞬间变了,他紧紧地注视着杂役,眼中有着剧烈的情绪波动,「是一只木箱?」 「正是!」杂役点头如捣蒜,很是肯定,「今日营地内闹了跳蚤,不少人家都将东西搬出来晾晒,属下特意去裴家看了,果然在长宁县主的营帐外瞧见了一只小木箱,听那几个丫鬟说,这只小木箱的确是长宁县主从外面捡来的。」 「听闻是长宁县主看话本走火入魔了,觉得这只捡来的箱子里藏有什么秘籍,便一直留在了身边。属下仔细地瞧了那只箱子,上面雕工很是精细,十有八九就是您要找的那只箱子!」 杂役的话,让燕煜欣喜,也让燕煜生出了许多怀疑。 「长宁县主……」 燕煜将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眼神愈发地幽深了。 不知为何,许多事情中,都有这个女人的身影,一些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了。 「好端端的,跳蚤是怎么回事?」燕煜沉声询问。 杂役挠了挠脑袋:「每次秋猎都会有这么些奇怪的事,毕竟这靠着围猎场,一些老少爷们图方便,扛着猎物一回来便睡下了,难免会有跳蚤,那些夫人小姐个个矫情,每次都要来上这么一回。」 燕煜眼眸闪动了一瞬,还是做出了最终选择:「既然知晓了东西在长宁县主那,就多派些人,时常往她那转一转,最好是能在这段时间就将东西拿到手。」 「是!」杂役连忙点头,「她们的东西要晾晒一整天,傍晚还有晚宴,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然依着顾宁营帐的防守,他们根本做不到不惊动其他人。 燕煜回想起裴家的层层护卫,眼神一暗。 「既然如此,那就好生计划,最好是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拿回来,上次的行动,已经让营地戒严了,这次绝不能再失手了。」 燕煜的告诫,下属们都记在心里。 上次他们趁其不备,能够全身而退,可若是这次惊动了其他人,再想全身而退那可就困难了…… 杂役的脸色极为沉重,使劲地点了点头。 /108/108064/29157317.html 第148章 皇帝新宠 傍晚时分,暮色降临,营地外已经燃起了几处篝火,隐约还有饭菜的香气在空中飘散。 顾宁嗅了嗅鼻子,秀气的眉毛飞扬起来:「看来今晚有口福了。」 春玉笑眯眯地替她绞着头发,答道:「奴婢早就打听到了,说是皇上打了好几头野山羊,今晚的宴席主菜就是它们呢!」 闻言,顾宁撇了撇嘴:「我看皇上是动嘴打的。」 今日她远远地就瞧见了,皇上背上的箭一根没少,独独谢宴少了好几根箭,而且就皇上那纵欲过度的小身板,怎么可能追得上在山间活动自如的野山羊?qs 春玉笑了笑:「县主,您知道就够了,这些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 即便跟在顾宁身边许久,知晓顾宁的性子不似传闻跳脱,但春玉还是忍不住像个老妈子一样,事事叮嘱顾宁。 「我知道的。」顾宁连忙打断了春玉的唠叨,「今日咱们营帐外可有什么奇怪的人?」 春玉一听,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您放心,好几个探子在咱们营帐外探头探脑,但那些丫鬟都没察觉。」春玉低声道,「奴婢特意将没有武功又多嘴的丫鬟拨在了咱们营帐外收拾东西,想必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 顾宁一双眼眸间满是狡黠的笑意:「今晚有宴会,想必他们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我让你做的东西都做好了吗?」 「您放心,奴婢是找的造假地图那人,将木箱中间开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夹层,再将地图放了进去,除非是将木箱摔成几块,不然绝不会找到地图。」 「不错不错。」顾宁点点头,「燕煜那人十分精明,他一定会想到夹层的。」 越是隐蔽,就越能让燕煜相信自己拿到的东西是真的。 顾宁一想到能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心情便十分美丽。 空地上,早就聚集了不少人。 顾宁一到,原本说得正热烈的几人,顿时噤声了。 谁都知道昨日顾宁在皇后面前闹得那一出,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就要告到皇后面前,谁还敢在顾宁面前说那些八卦的话。 但顾宁的身份摆在这,他们也不能忽视顾宁,只能笑呵呵地奉承着顾宁:「县主今日的发簪真是精致,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顾宁摸了摸发髻上的几支发簪,回以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不过就是外祖母送我的几样首饰罢了,听说是先帝赏赐。」 「不过这样的东西我那多得是,也没什么可稀罕的。」顾宁说着,还叹了口气,「外祖母给我的首饰太多了,我都难得去首饰铺买当下时兴的首饰了。」 闻言,那几个小姐脸上笑容僵硬了起来,时兴的首饰固然好,可京城的水深,看首饰不看时兴不时兴,首先看的是首饰的质地,还有做工。 像顾宁脑袋上的这几只发簪,就是上品中的精品,她们都难得拥有一支,但顾宁却能换着花样戴,秋猎这段时日,她们就没见顾宁带过重复的首饰。 顾宁朝着几人炫耀完,便往皇后那边走去。 「有个大长公主当靠山就是好,咱们得不到的东西,她都看不上眼。」 「谁让裴家巨富,大长公主又有先帝与太宗的赏赐呢?」 几人酸涩的说着,目光紧紧跟随着顾宁。 待看到顾宁一到皇后面前,皇后就抛下了身边的几个夫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时,几人又是一阵心酸。 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 皇后对顾宁很是呵护,顾宁一到,她就替顾宁张罗了起来,身边最近的位置也留给了顾宁。 「本宫都安排好了,今晚一定会让你满意。」皇后亲昵地拍了拍顾宁 的手背,温柔道,「唐夫人那边也早早地来了消息,待宴会一开始,她与唐大人就亲自带着唐如兰去给裴老将军赔罪。」 顾宁听得这话,小脸上的怒气仍然未消:「若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臣女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你是个好孩子。」皇后柔声劝说,「就不要与她一般计较了。」 「的确。」顾宁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若非臣女心善,一定要她好看!」 闻言,皇后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不过是客气几句,顾宁竟然还当真了。 然而顾宁睁大了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正不解地看着她:「皇后娘娘,难道臣女说得不对吗?」 说罢,她就委屈地撅了噘嘴。 皇后只觉得头疼,但又不得不哄了顾宁:「当然对了,你是最心善不过的了,说起来,也是本宫没教好云逸,害得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可不要记恨我。」 为了哄顾宁,她连「本宫」都忘了。 顾宁心中警铃大作,她可不会以为皇后真会好心。 像皇后这样的人,她能贬低自己最爱的儿子,那就一定酝酿了一个大阴谋! 顾宁想到这,不着痕迹地离皇后远了些:「皇后娘娘放心,虽然三殿下品德有亏,但那是三殿下的事,与您无关,您在宁儿眼中,依旧是那个可亲的长辈。」 「只是您还是得多提点提点三殿下,像您这样好的人,不该生出三殿下那样的孬种!他若对我坦诚,早些告诉我心悦之人是顾清秋,我一定会成全他与顾清秋,谁料他竟然不声不响地干了这出大事。」 顾宁数落起楚云逸的缺点,顿时变得喋喋不休,「您瞧,当时可是太后寿宴,他却与人在后宫苟且,这是不孝,他为了一个女人忤逆皇上,这是不忠。」 「三殿下此举,实乃不忠不孝!」 听得这番话,皇后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但多年的养气功夫,到底是让皇后瞬间恢复了理智,她叹了口气:「是我没教好他,这才委屈了你,我只盼着你们能冰释前嫌。」 还冰释前嫌?没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顾宁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委屈的模样,垂着脑袋撅着嘴:「可三殿下昨日还为了顾清秋凶我,我心中难受。」 皇后在心中将楚云逸骂了一遍又一遍,又不得不替楚云逸说好话。 顾宁面上一口一个好,但心中并没将这些话当回事。 楚云逸那个渣男,她多看一眼都嫌晦气。 这时,宴席也快开始了。 大长公主与裴老将军姗姗来迟,但无人敢指摘什么。 裴老将军一落座,皇上就揽着一个美人,悠闲地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皇上身上,纷纷行礼,皇后也缓慢起身,但她的眼神,却放在了皇上抱着的那个美人身上。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皇后咬着牙,眼皮猛地跳动起来,「本宫可不记得随行的妃嫔里有这么一位!」 方嬷嬷也是一脸震惊:「这……老奴从未见过有哪位大臣献了美人给皇上!」 皇后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尖锐的护甲戳得她的手心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什么狩猎!这分明是来猎艳的!」 不过是一天没看住,皇帝就像是只发了情的野狗,什么女人都敢往龙床上拉! 皇后想着,脸上的笑意全无,尖锐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皇帝怀中的人。 美人朝着皇帝怀中缩了缩,柔美的小脸上满是惊慌:「皇上,臣妾害怕。」 她娇娇弱弱的开口,皇上立刻看向皇后:「这么多大臣看着,皇后要注 意些,你可是当朝贤后!」 「贤后」二字,带着皇帝浓厚的讥讽。 闻言,皇后一张脸上青红交加,最后她温婉一笑,又恢复了原本端庄的神情。 只是她口中却缓慢说着:「皇上,您的身子大不如从前,还是小心些为好,不然御史台又要上折子了。」 皇帝脸色一黑,可皇后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篝火边的舞姬瞧。 另一边,几个黑衣人乘着夜色,悄无声息地走进了顾宁的营帐内。 那只小木箱就摆在几个大的箱笼上,十分显眼。 前来的黑衣人不欲生出其他事端,将这个木箱往怀中一揣,就跟望风的同伴离开了。 树林深处,燕煜看着气喘吁吁赶来的黑衣人,眼神平静,只在看见木箱后,才有了些许波动。 「这就是属下白日瞧见的那只木箱!」杂役揭开面罩,低声道,「还请殿下过目。」 燕煜眼眸低垂,修长的手指微动,木箱便直接被打开了。 只是木箱内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任何物件。 霎时间,杂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还是心腹机灵,低声道:「殿下,若真是那张地图,应当不会直接放在木箱内,说不准木箱有什么机关。」 燕煜赞赏地看了眼他,在几个下属屏息凝神时,手指微动,木箱在他的手中翻转。 轻轻地将木箱的六面全都敲了一遍,下方声响清脆,几人眼前皆是一亮。 燕煜心情也不遑多让,他将下方那处精巧的机关仔细地研究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卷破旧的羊皮纸,就这样展现在几人眼前。 「是地图!」杂役兴奋道,「您此番来楚国总算是没有白费!」 燕煜笑了笑,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野心。 与此同时,越州的一处山坳中,一辆马车正磕磕碰碰地在路上行驶。 女人脸色苍白,不停地掀开车帘,朝着身后张望。 她身边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但神情却极为狰狞:「他们还是追着我们不放!娘!这可怎么办?」 「我……」女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解决的办法。 这时,身后的马蹄声响起,凶神恶煞的男人骑在马上,目光锁定着她们这辆马车,见了她,还露出了一个充满杀气的笑容。 女人尖叫一声,赶紧将车帘放下了,催促着车夫:「快些!再快些!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马车本就笨重,车夫眼见跑不过,干脆停下了马车,抱头往山中跑去。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是个普通的车夫!」 他一边跑一边喊,将母子二人留在了马车上。 在怔神间,十几个身上带着血腥气的男人已经将马车包围了。 「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还能跑到哪去!」 /108/108064/29157318.html 第149章 刺客 秋芸抱着少年的身子,瑟缩在角落中:「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激动的喊道:「你们若是要银子,只管拿去!只要不伤我们母子二人性命!」 为首的男人眯起一双眼睛,诡异的光芒从这双细小的眼睛中射了出来:「我们可不是为财。」 男人笑了笑,目光从秋芸身上一直落到了少年的脸上。 「你们可知我父亲是谁!」少年一张胖得只剩一双眼睛的脸上满是戾气,冷笑道,「我父亲在朝中为官!你若是识趣,最好放了我!」 「我当然知晓你父亲的名讳了。」男人笑得颇具内涵,「你叫做秋芸,你叫做顾衡晋,是太史令顾致远养在外面的妻儿。」 顾衡晋没有大祸临头的危机感,他死死地盯着男人,嚣张道:「既然知晓我父亲是谁,你还不赶紧将我们放了!如若不然,我父亲定要你们好看!」 闻言,男人哈哈大笑,他身边的那几个男人也笑得十分大声。 笑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山崖边上,尤为诡异。 顾衡晋到底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纵然秋芸对他百般纵容,他在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后,也下意识地躲进了自己娘亲的怀抱。 秋芸是个聪明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她在听到男人提及顾致远时,内心的恐慌便一寸寸蔓延开来,扩大到了最顶峰。 她颤抖地提出了那个让她最为不安的问题:「我们母子一直安安分分,从未惹过任何人,你们是受何人指使?为何要……」 「啧啧啧。」男人摇头晃脑,笑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秋芸惨白着一张脸:「我就算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派来的?是不是那位郡主?」 闻言,男人笑得更是开怀:「我们都是些刀口上添血的粗人,哪里认得什么金尊玉贵的郡主?是你那好夫君!」 他笑着笑着,眼神就变了,阴森森地在两人耳边说道:「是顾大人让我们来送你们母子二人上路!」 秋芸神情大变:「这不可能!」 但男人已经不再给她挣扎的机会,他抬起手中的大刀,干脆利落地朝着秋芸头顶砍去。 秋芸求救的话被堵在了喉间,浑身颤抖地瞧着这把大刀落下,她下意识闭上了双眼,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出现。 只听得「砰」地一声清脆地响声,男人手中的大刀已经碎成了几块。 他神情大变,立刻往马车外退去,而一个身着蓝衣的男人,正轻飘飘地站在马车顶上,一柄泛着寒芒的长剑,被他轻握在手中。 「走!」 刚才的那一剑,已经让男人知晓此人武功高强,他不欲硬碰硬,当即就带着手下往右边的密林躲去。 死里逃生后,秋芸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多谢恩人相救!」她痛哭流涕地匍匐在男人面前,「您的大恩大德,芸娘没齿难忘!」 秋芸精心保养多年,四十余岁的面容依旧如三十出头一样年轻,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也让她平添了几分韵味。 一个美人泪水涟涟,很是引人怜惜。 可是蓝袍剑客只淡淡的扫了眼她,便将长剑收回剑鞘,往前走去。.. 见状,秋芸脸色大变:「恩人请留步!」 她可没有忘记刚才那男人所说的话,要来杀她与儿子的是顾致远!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但眼下追杀他们母子的人就在身后,她不敢再留在越州。 眼前的蓝袍人仅用一剑,就能吓退那群杀手,若是能得他保护…… 秋芸的心中一阵火热,她目光灼灼 地望着蓝袍人:「恩人,您若能将我们母子送到京城,我愿用百两黄金作为酬谢!」 然而蓝袍人冷淡的面容并未因为这一大笔酬劳而有任何波动,他面无表情地扫了眼秋芸:「我救你并非是为了银子。」 闻言,秋芸讪讪一笑,赶紧恭维道:「我知晓恩人是侠客,这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可我们孤儿寡母地,想要上京城寻亲,那些杀手若紧追不舍……」秋芸一脸难色,「您侠义心肠,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去送死!」 她说话时,目光一直留在蓝袍人的脸上。 正如她心中所想,蓝袍人在犹豫片刻后,还是答应了她:「我正好也要上京城一趟,可以护送你们一程。」 秋芸的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她对蓝袍人拜了又拜,激动地问道:「恩人怎么称呼?」 「我姓裴。」男人淡淡开口。 秋芸连连点头:「真是个好听的姓!裴公子,我们母子这一路上,还要劳烦您了!」 她说着,便忍痛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银票塞进了裴公子的手中,带着顾衡晋回到了马车内。 顾衡晋亲眼瞧着秋芸将那一千两银票送给了裴公子,满脸横肉抖动,不满道:「去京城哪用得了那么多银子?」 秋芸头一次没有依他,呵斥道:「方才我们命悬一线,是裴公子出手相救!那些杀手还躲藏在暗处,这是我们两人的卖命钱!你说值不值一千两银子?」 「母亲为何还要去京城?」顾衡晋提及此事,咬紧了牙根,恨声道,「他都要派人杀我们了!」 闻言,秋芸的脸色苍白极了。 「不。」秋芸低声道,「你父亲若要除掉我们,早在十几年前就动手了,又怎会在现在动手?一定是有人挑拨离间!」 她底气不足的说着话,一旁的顾衡晋撇了撇嘴:「那可说不定。」 自出生后,顾衡晋就没有见过顾致远,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唯一的联系,就是顾致远每年送来的那一批银子。 秋芸见他眼神,便知他内心所想。 「小宝,你可不能这么想你父亲!」秋芸安抚道,「咱们先去京城打探打探消息,若他当真这样无情……我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这个柔弱的女人眼中,有着与她外表截然不同的坚定。 马车外,裴公子视线微移,落在了那几个杀手逃离的地方。 只见在一处树后,一道人影闪现了一下,树林中再次归于平静。 宽阔的营地上,几丛篝火熊熊燃烧着,火星飞溅,时不时有女子娇笑声响起。 相熟的贵女们凑在一块,正议论着这几日的趣事,大臣们三五成群,高谈阔论。 裴老将军刚喝了口酒,就见老妻正面露不悦之色,目光落在他执着酒杯的手上。 瞬间,裴老将军放下了酒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往四周看去。 见到顾宁,他连忙朝着顾宁招了招手:「宁儿,到外祖父这来!」 顾宁在皇后身边,笑容都快刻在脸上了,一听裴老将军的声音,当即朝着皇后赔笑:「皇后娘娘,我要出去一趟。」 她笑容乖巧,对皇后的态度也十分恭顺,没有一处是挑的出错处的,皇后心中更是遗憾,但也只能点了点头:「裴老将军叫你,定是有什么急事,你快些去吧。」 顾宁连连点头,提着裙摆奔向了裴老将军。 「外祖父。」顾宁小跑到裴老将军身边,伸长了脖子看向附近。 裴老将军轻咳一声:「你今日怎么不去找你外祖母说话?莫非是嫌弃她老了,与你说不上话了? 」 顾宁眨了眨眼,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疑惑:「您在说什么?」 「休要听他这个醉鬼胡说八道!」大长公主快步走向顾宁,一把隔开了两人,对裴老将军怒目而视,「为了几口酒你就吓唬宁儿!」 闻言,裴老将军咳嗽几声:「我就喝了一口……」 「一口也不行!」大长公主冷声道,「你莫不是忘了周大夫的医嘱?」 「好呀!」顾宁立刻统一了与大长公主的战线,小声嘀咕,「周大夫可是说了,您身上暗伤多,若是再饮酒,身子可就遭不住了。」 裴老将军本是想要找顾宁来当挡箭牌,没想到她竟与大长公主一同指责起了自己,唉声叹气地将酒全都倒在地上:「你们这会儿可满意了?」 刚走到这的唐大人停下了脚步,吹胡子瞪眼地瞧着裴老将军:「这可是皇上御赐的酒,你怎能……」 他脸色难看,像是要立刻弹劾裴老将军一样。 裴老将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闷声道:「不过是一时不慎,酒壶落在了地上,唐大人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了。」 唐大人气得脸颊通红,他腹中有许多大道理,正想同裴老将军一说为快时,身边的唐夫人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大人,可别忘了正事!」 闻言,唐大人脸色一僵,到了嘴边的说教,生生换成了另一句话:「下官携女前来向裴将军请罪!」 在他对面,裴老将军错愕地看着他,一脸的「你小子莫不是吃错药了」的神情。 唐夫人在此时上前,低声道:「小女此前失言,损害了裴家名声,实在不该,好在是大长公主与长宁县主宽宏大量,宽恕了小女的罪过。」 「但小女口无遮拦,损害了裴家与您的声誉,是她不该,因此特意选在今日,向您赔罪。」 唐家与裴家都是京中名门,尤其是裴家,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他们这的动静,早就引起了周遭打量的视线。 裴老将军收敛起了神情,威严的目光落在躲于唐大人身后的唐如兰身上。 片刻,他冷笑了一声,环顾四周,刻意提高了声音:「我们裴家行得正坐得端,若唐小姐有裴家与匈奴勾结的证据,大可以呈给皇上。」 「今后唐小姐若还在背后污蔑裴家,给裴家泼脏水,我们可不会像此次一样,轻拿轻放!」 唐如兰早在被裴老将军盯住的那一瞬间,心理防线就被击溃,她飞快地摇着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顺着脸颊落下。 她哭得妆都花了:「晚辈知错了!裴老将军要打要罚,晚辈绝无二话!」 裴老将军冷哼一声:「念你是首犯,这次责罚就免了!」 唐如兰更咽几声,感激涕零地跪谢裴老将军。 她还未起身,余光就见身侧那人的衣袍上绣着九爪金龙,她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还是顾宁拉了她一把,才让她回过神来。 皇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同裴老将军说着话,他在裴老将军面前,做足了晚辈的姿态。 唐如兰手指颤抖,这才知道自己险些闯下何等大祸。 皇帝对裴老将军尊敬有加,加上唐家的亲自致歉,裴家与匈奴勾结的谣言不攻自破。 /108/108064/29157319.html 第150章 受伤 姜太傅远远地看着这边的动静,那张沟壑交错的脸上,隐隐透出几分杀意。 这次的计划失败了! 而一些大臣则是从皇上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对裴家更是客气,那些贵女们也都是见风使舵的,很快就围住了顾宁。 原本被众星拱月般捧在贵女中间的顾清秋,冷眼看着所有人热情地围上顾宁。 她缓慢地张开手,只见掌心上已有几个月牙状的掐痕。 顾宁…… 顾清秋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她死死地盯着顾宁如花般的笑颜。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深密林中,上百个黑衣人如鬼魅般飘荡出来,他们手中的长刀锋利,一抬一落,毫无防备的内侍脑袋就滚落在了地上,脖颈处射出的血溅得远远地。 「有刺客!」 「保护皇上!」 几道尖锐的叫声响起,本来安静祥和的宴会乱成了一锅粥,最是守礼的大臣、贵女、夫人、公子们,一个个慌忙往皇帝所在的地方逃窜。 这么多刺客来势汹汹,只有皇上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禁军早有防备,但这些刺客各个武功高强,手起刀落就是一颗人头落地,他们一边要保护这些惊慌失措的贵人,一边要与刺客打斗。 一时间,营地上乱糟糟的,只有哭喊声与刀兵相见的金属碰撞声。 在刺客到来的那一瞬间,顾宁就被裴老将军带着往皇帝身边退去,她身处在最中间的保护圈中。 往外是大臣等人,再往外,是在与刺客打斗的禁军。 也不知是谁从外面扔了一具尸体进来,尸体上的头颅与脖颈就靠着一层薄薄的皮连接着,要断不断。 这副血腥的场面,让不少人尖叫出声。 再然后,一个黑衣人在同伴的帮助下落入了人群中,他砍人就像是切瓜,干脆利落,不留一个活口。 层层禁军围成的保护圈,瞬间成了人间地狱。 「宁儿不要害怕!」裴老将军死死地抓住顾宁与大长公主的手,将两人推到了自己身后。 一旁的皇帝脸色苍白,双股战战,已经快要站不稳了,好在是皇后就在他身边,能将他搀扶住,没有让人瞧见皇帝吓得腿软的场景。 裴老将军征战沙场几十年,从来都是亲自上阵,他虽已年老,但身上的功夫却不输其他武将。 如今他将家人护在身后,空手夺下了一个刺客手上的刀,在短时间内,将附近的刺客全都清理干净。 他开辟出了一条安全的路,帝后二人跟随在顾宁与大长公主身后,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厮杀的包围圈。 顾宁紧握着大长公主的手,浑身紧绷,唯一的一点灵气被她调动起来,随时防备意外发生。 来的刺客虽然人数不多,但各个武功高强,禁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好在是禁军人多,才能将这些人牵扯着。 但皇帝一身九爪金龙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太过显眼,那些刺客不要命一般,朝着皇帝扑来。 裴老将军一人之力,并不能应付这么多刺客,但皇帝在他的保护下不能出错,他只能将顾宁与大长公主推离了身边,一人陷入了几个刺客的缠斗中。 眼见裴老将军深陷泥沼,顾宁手脚冰凉,而在前方,又有几个刺客出现,拦住了去路。 皇帝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当日宫变的场景又浮现在了他眼前,他的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根本走不了。 皇后急得一张脸通红,恨不得对皇帝破口大骂,但眼下她只能柔声劝说:「皇上!再走几步路就能出去了!」 好在是这时,一队禁军赶到,将那些刺客拦住,另一批被禁军保护的大臣等人,也到了皇帝身边。 顾宁眼见裴老将军仍被几个刺客纠缠,心中不安,当下便将大长公主推入了人群中间。 见她的动作,大长公主脸色大变:「你要去做什么!」 顾宁紧咬下唇,还未回答,就赶到身后一阵极大的推力,生生的将她推出了安全地带。 禁军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群人,夜色降临,将那些人的面容遮得七七八八,顾宁根本看不清是谁推的自己。 「县主小心!」 远处一声惊呼,声音嘶哑。 随之落下的,是在月色下泛着寒光的刀刃。 顾宁凭着混迹于多个危险世界的躲避意识,躲开了致命一击。 她两只手紧握住了刺客拿刀的一只手,就在刺客另一只手握成爪朝她袭来时,顾宁一只脚精准地踹在了他腹下三寸处。 刺客的一张脸因为痛苦扭曲成了一团,手上的那把刀也随之落下。 顾宁捡起这把沉甸甸的刀,飞快地奔向了裴老将军。 裴老将军虽然武功高强,但到底年纪大了,在几个刺客的围攻下难免力不从心。 见爱妻与外孙女都进了保护圈,他不恋战,想要离开,谁知有几个刺客竟不要命似的冲着他袭来。 他一刀刺破了刺客的左胸,刺客的刀同样刺在了他的腹部。 顾宁见到这一幕,脸色大变。 眼见另一个刺客挥刀向裴老将军,顾宁举着大刀,狠狠地捅向他,围着裴老将军的刺客一死一伤,倒在了地上。.. 顾宁将裴老将军搀扶起来,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忧:「外祖父!」 她试图给裴老将军止血,但不断往外涌出的鲜血透过她的指缝,不断往外流出。 裴老将军有气无力地呵斥道:「你怎么来了?还不赶紧回去!」 周围的刺客已经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又有两个刺客上前,他们的意图十分明显——即便杀不了皇帝,也要将皇帝的左膀右臂除掉。 裴老将军无疑就是他们名单上的一员。 天空下起了小雨,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浸湿了顾宁的双眼。 她感受到了裴老将军不断流逝的生命力,而身后的刀鸣越来越近,她瞬间做出了决定。 她指尖一动,身后的刺客便没了呼吸。 下一刻,她手中出现了一个瓷瓶,在夜色的掩饰下,她抠出了一颗药丸,颤颤巍巍地塞入了裴老将军的口中。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几乎是在药入口的一瞬间,裴老将军身上的血就止住了。 「这是……」裴老将军是感受最深的,他本来都想好了要用最后一点力气替顾宁拦住刺客了,但没想到顾宁不知从哪拿出的药丸,入口即化,而他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冰冷的手脚竟然在一瞬间回暖,就连伤口处的痛楚都消失了。 但与顾宁一双泪眼对视,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罢了,孩子给他的东西,他受着就是了,何必问那么多。 顾宁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外祖父,趁着他们没发现,我们爬回去。」 顾宁这样做是有道理的,这些刺客根本不要命,保护圈外只要还能动的人,他们就会立刻上前,将人给杀了,再然后义无反顾地冲向保护圈外的那些禁军。 但如果爬着,想必那些刺客在百忙之中不会留意到他们。 裴老将军嘴抽了抽,自己堂堂国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听了顾宁的话,趴在了地上,跟顾宁小心翼翼 地挪向保护圈。 随着刺客的减少,谢宴率领的小队在夜色的掩护下展开反击。 上百个刺客,到了现在只剩下了十几人,在做最后的抵抗。 武功高强的刺客在谢宴面前不堪一击,他轻松地解决了身边的几个刺客,习惯性地往保护圈内看了一眼。 而这一眼,他就瞧见了大长公主脸色惊惶,他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并不在大长公主身边。 「宁儿还在外面!」大长公主失去了平日的风度,疯了般地要往外跑,「我的宁儿还在外面!」 她的一颗心坠入到了最底层,外面的厮杀接近尾声,可除了那些身着禁军服饰的禁军外,她再也没瞧见任何一道站着的身影。 她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君,她最疼爱的外孙女…… 想到这,大长公主的泪水夺眶而出。 谢宴手脚冰凉,死死地捏住了手中的长剑。 他面无表情地将剑刺入身边刺客的体内,幽邃的凤眸中尽是杀意:「裴老将军与长宁县主在何处?」 刺客笑了笑,张了张嘴,但从喉间涌出的鲜血让他的话语变得含糊不清。 谢宴靠近了些,却听他喃喃道:「早就死了!一个老头子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十几个人的围攻下能有什么好结果?」 「哗啦」一声,谢宴冷漠地抽出了长剑,见他胸腹与口鼻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保护圈外还有十几个刺客,但谢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他在乎的人只有一个! 突然间,他余光瞥见了地上的两团黑影,正在缓慢地移动。 凭借着绝佳的视力,谢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满脸血污,却又充满着他熟悉的一切的人。 「宁儿!」谢宴大步上前,一剑挡下了远处射来的冷箭。 顾宁见到他的一瞬间,双眸就像是盛满了星光:「谢宴!」 「你终于来了!」顾宁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另一个趴着的身影道,「外祖父中了刀,伤口很深!你快带我去找御医!」 谢宴捏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强忍住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先替将军止血,待刺客被清理干净后,再去找御医。」 现在还有十几个刺客在,谢宴不敢冒险。 裴老将军趴在草丛中,任由两人说话,一声不吭,他实在是没脸见谢宴。 他好歹是个威震四方的大将军,战功赫赫,但却被谢宴这个晚辈瞧见了如此狼狈的一面。 这都是命! 裴老将军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大杀四方时,谢宴不来,偏偏在他被顾宁劝得趴在地上躲藏刺客时赶到了。 他麻木地翻了个身,任由谢宴替自己包扎伤口。 但在瞧见伤口的一瞬间,谢宴与他都愣住了。 若非那还有一道新鲜的疤痕,任谁都不敢相信他刚中了一刀。 对上谢宴的视线,裴老将军当机立断:「方才情况紧急,我用了祖传的灵药。」 谢宴点了点头,眉头都不皱一下,用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将白色的纱布染红:「但在皇上面前……将军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裴老将军见他动作,眼神一暗,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顾宁在一旁望风,一直到那些刺客悉数伏诛,岳明岳荣找来时,她才敢出声。 「我们在这!」 /108/108064/29157320.html 第151章 心悦之人是她? 裴老将军与谢宴都负了伤,好在是性命无忧,让暴怒中的皇帝怒火稍稍平息。 这两人都是他重用的,更何况裴老将军与谢宴都是为了救他性命而不顾自身安危的忠臣。 一想到这,皇帝便不顾姜太傅的劝阻,将大批的药材送到了裴家与谢家的营帐,还亲自去探望了两人。 皇帝一离开,营帐内紧张的气氛悉数消失。 大长公主紧握着裴老将军的手,有着许多话,最终还是不曾说出口,但她眼中的埋怨,裴老将军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顿时心虚地咳嗽了一声。 「公主,我有些话想要同宁儿说。」裴老将军小心翼翼地说道,「但这件事关系重大,我……」 大长公主冷着一张脸,在裴老将军脸上扫了好几眼,冷笑道:「我还没同你算账,你竟然先同我提起了要求?」 「你一人逞匹夫之勇就算了!」大长公主说到这,眼眶缓缓变红,「害得宁儿忧心你,也跟着跑了出去!她还那么年轻,若她出了什么意外,我有什么脸面去见安阳?」 裴老将军张了张嘴,解释道:「若我当时不出手,皇上事后必定会疑心我们裴家……」 「再说了,我与宁儿两人都平安回来,那些晦气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拧着他手臂上的一小块肉,狠狠地转了一圈。 听得他的通呼声,大长公主才停手。 这时,营帐被人掀开,顾宁小步挪了进来。 大长公主的视线一落在她身上,她便停在了原地,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不是自己跑出保护圈的,是有人在背后推我!」 闻言,大长公主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阴冷起来:「有人推你?」 顾宁飞快地点了点头:「我当时忧心外祖父,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谁知背后一股大力推来,竟将我推了出去,当时那些刺客盯着我砍,我被追着去了外祖父身边。」 顾宁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将一些事实巧妙地转换了以下:比如她当初的确是想要偷偷跑出去,那幕后推手正好帮了她,再比如她是主动去找裴老将军的。 但这些小小的漏洞,都没被大长公主发现。 此时的大长公主脸色难看,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顾宁被人推出保护圈」一事上。 「你可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她咬牙问道。 顾宁摇了摇头:「天太黑了,人又多,我根本看不到。」 大长公主闭上双眼,猛地又睁开,她迅速起身,大步往外走去,留下了一句话:「我有些事,出去一趟。」 营帐内只剩下了顾宁与裴老将军两人,很是安静。 顾宁乖巧地坐在裴老将军身边,白皙的脸上仍有细微的伤口——是昨夜被锋利的草刮伤的。 她这般模样,裴老将军那些质问的话反倒是问不出口了。 「宁儿,你是最乖巧不过的。」裴老将军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告诉我,昨夜你给我喂的那颗药是从哪得来的?」 仅仅是一颗,就将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他给救了回来,还让他的伤口在一夜之间愈合。 若非那仍有一道新鲜的疤痕,他都要以为昨夜那一刀是梦境了。 顾宁低垂着脑袋,闷声道:「是偶然间买到的,就那么一颗,我当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听那人说这是神药,就喂您嘴里了。」 她几句话,将裴老将军余下的问题全都回答了。 裴老将军沉默了一会,幽幽地看了眼她:「当真没有第二颗了?」 「没了。」顾宁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也是偶然间碰上的,这药可贵了,一颗就要一百两银 子呢!我见那人衣衫褴褛,可怜得很,索性就将银子给他了,谁知他硬要将这颗要塞到我手里。」 她越是解释,裴老将军的眼神就越是复杂。 好好地一颗神药,怎么在顾宁口中就成了不值钱的东西。 片刻,裴老将军深吸一口气,冲着顾宁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顾宁乖巧地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她放下营帐,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颗药的来历她自然是说不出的,那可是系统商城里的东西,一颗就价值20气运值!这么一来,她这气运值又变成了原样。 但好歹是能救下裴老将军的一条命,顾宁想到这,心又没那么疼了。 系统在她脑海中幽幽开口:「宿主还是要把握住机会,尽快睡到谢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顾宁狡黠一笑,「等到剧情进入下一个阶段,我就……」 一人一系统,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营地内人来人往,气氛极为沉凝。 顾清秋独自一人坐在营帐内,眼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地握住了一双手。 就在昨夜,她将最恨的那人推了出去。.c 可没想到,顾宁运气竟然会那样好,在外围的人几乎都死绝了的情况下,她能与裴老将军一同活下来。 想到这,顾清秋的眼中便充满了杀意。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顾宁有一个疼她如命的外祖父!听闻裴老将军身受重伤,现在还在昏迷中,可顾宁却在他的保护下毫发无伤。 顾清秋恨极了顾宁,但昨夜的举动,已是她胆子最大的一次,再有下一次……她是不敢再做了。 不过…… 就在这时,帷帐被人掀开,半夏捧着吃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作为顾清秋的贴身侍女,她跟随顾清秋十几年了,知晓顾清秋此刻心情不好,绝不能触其霉头。 「小姐,这是三殿下命人送来的。」半夏笑眯眯地说道,「三殿下百忙之中还能如此贴心,必定是将您放在心尖上的!」 闻言,顾清秋勾唇一笑,因为这两句话,她眼中的阴霾消散不少。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百合粥,冷不丁地问道:「你还记得谢宴吗?」 半夏一愣:「那位谢指挥使?」 顾清秋微微颔首:「当初在顾府时,他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半夏怔了怔,又听顾清秋幽幽道:「他对顾宁可有特殊之处?」 瞬间,半夏背后一寒:「小姐,您是在怀疑……谢指挥使对县主有意?」 「这不应该啊……」半夏摇了摇头,「谢指挥使在顾府时,过得连杂役都不如,听说县主每日只给他吃一个馒头,心情不好时还要将他关入柴房鞭笞,那段时日,他连脸上都是鞭伤。」 半夏的话,未能让顾清秋的怀疑消失。 她见半夏一脸不解,艰涩开口:「可在昨夜……我见谢宴抛下了皇上,抛下了所有人,只为寻找顾宁的踪迹。」 想到昨夜她看到的那一幕,顾清秋便紧紧地握住了一双手。 若非她无时无刻不再关注顾宁,只怕会错过那一幕,当时谢宴脸上毫无表情,却让她从心底感到害怕,因为阻拦谢宴寻找顾宁的那些刺客,死状更是惨不忍睹。 想到这,顾清秋的身体便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兴奋地捏住了半夏的手:「若我说谢宴心悦顾宁呢?若……若此事曝光!那顾宁与侍卫苟且一事……岂不是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半夏一听,便知顾清秋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小心翼翼地劝说道 :「小姐,县主身后还有裴家在,谢宴如今也是副都指挥使了,即便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也不会对县主的名声有太大影响。」 「不!」顾清秋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你不明白,若顾宁嫁给谢宴,对我而言……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外嫁从夫。 到那时,她是高高在上皇子妃,顾宁却只是一个四品官吏的夫人,她见了自己,得行大礼! 只要想到这个场景,顾清秋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她眼中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我要让顾宁与谢宴的丑事传遍整个京城!我要让顾宁不得不下嫁给谢宴!」 半夏心中不安,但在对上顾清秋偏执的目光后,她那点劝说的话,到底是不敢说出口。 顾清秋低低的笑了出声,掀开帷帐便往外走。 半夏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顾清秋并未去找顾宁,而是去找了唐如兰。 宴会上先是当众给裴老将军赔罪,后又经历了那场血腥的刺杀,唐如兰的精神恹恹的,始终没能恢复之前的活力。 见到顾清秋,她也只是坐在榻上:「顾小姐怎么来了?」 她最是瞧不起顾清秋这样不择手段上位的女人,可顾清秋是未来的三皇子妃,她不得不给顾清秋好脸色。 顾清秋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不屑,温柔道:「听说唐小姐受了惊吓,我特意来看望你。」 提及此事,唐如兰的脸色苍白了些。 她捂住胸口,下意识干呕一声。 身旁的侍女连忙递给她手帕,还有人端了瓷盆上来,伺候她漱口。 瞧着唐如兰这一系列的动作,顾清秋眼神稍暗:「是我说错话了,还望唐小姐……」 「那倒不是。」唐如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昨夜一事后,我就心神不宁,听御医说是受了惊吓所致,与你无关。」 她不愿跟顾清秋在这兜圈子,直接问道:「顾小姐前来,所为何事?」 /108/108064/29157321.html 第152章 两人合谋 「唐小姐昨夜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顾清秋安抚道,「县主就是那样的性子,还望唐小姐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闻言,唐如兰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她扬起下巴,将顾清秋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顾大小姐这话是何意?」 未等顾清秋开口,她便接着大声说道:「这件事错在我,我不该擅自议论裴家之事,自然要与裴老将军赔罪,与县主无关。」 唐如兰尤为警惕,根本不愿与顾清秋多说。 她虽不知顾清秋是何用意,但她在昨日已经吃尽了苦头,绝不会因为顾清秋的一两句话,就跟她交心。 顾清秋沉默片刻,突然道:「县主身份尊贵,唐小姐不敢与她计较,也是在情理之中,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 她说着话,竟然真的要离开。 唐如兰心痒难耐,在顾清秋即将离开营帐时,出声喊住了她:「顾小姐!」 顾清秋停下脚步,在唐如兰以为她就要全盘托出时,她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唐小姐,你还记得那日县主鞭笞谢指挥使的场景吗?」 闻言,唐如兰怔了怔。 「这跟你今日前来有什么关联?」她一脸的疑惑,「你难道只是为了来说这件事?」 顾清秋走了几步,靠得唐如兰极近:「唐小姐难道不知吗?那日县主之所以会不悦,之所以会在这些天里针对你,全都是因为谢指挥使。」 「她与谢指挥使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只是帮了谢指挥使,值得她如此针对我?」唐如兰气愤地拍了拍桌。 突然,唐如兰冷静了下来,她沉默一会,眼神突然变了:「你是说……」 「若非县主对谢指挥使有意,将其视作自己的所有物,又怎会因为唐小姐的话而生气呢?」顾清秋声音轻缓,但每一句话,都说在了唐如兰的心头上。 是了!唐如兰心中震颤,那日顾宁的一言一行,活脱脱一个吃醋的小女儿情态! 唐如兰睁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顾清秋:「谢指挥使不是裴家的侍卫吗?他们早就认识了?或者说……顾宁早就对他生出了别的心思!」 一想到那日谢宴在顾宁面前沉默的模样,唐如兰就越发肯定自己心中所想。 「一定是顾宁强迫了谢指挥使!」唐如兰笃定道,「难怪她会害怕我替谢指挥使出头!」 见唐如兰按照自己所设想的方向想去,顾清秋一双杏眸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唐如兰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她昨夜受尽屈辱,如今得到了顾宁的秘密,她当然不会就此放过。 只是…… 「顾小姐为何会同我说这些?」唐如兰眯起双眸,怀疑的看向顾清秋。 难道顾清秋是想拿她当枪使? 顾清秋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顾虑,解释道:「因为三殿下,我与县主的关系势同水火,无论我做什么,都会引起她的怀疑,倒是打草惊蛇,就不妙了。」 「当然。」顾清秋柔柔一笑,「若唐小姐不愿意,大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唐如兰心中浮现出不少念头,最后她歉意一笑:「顾小姐,我与县主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这个忙,我只怕是帮不上了。」 顾清秋并未强求,笑了笑,便掀开了帷帐。 只是在走出营帐的那一瞬间,顾清秋面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半夏瞥见了她的脸色,只觉得心中不安:「小姐,可是唐小姐……」 「她不信任我。」顾清秋淡淡道,「不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我与唐如兰,也只是有几面之缘罢了。」 「若她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那我倒是要怀疑她是否有别 的目的了。」 顾清秋讥讽一笑,将目光落在了远处,那隐约可以瞧见顾宁与秦飞羽两人的身影。 听闻昨夜裴老将军受了重伤,但御医救治得及时,腰腹贯穿了一个大洞的裴老将军竟然活了下来,顾清秋的眼中有些遗憾。 若是裴老将军不在了,顾宁还能像现在一样愉快吗? 她眼中蕴藏的情绪,让半夏不寒而栗。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小姐就变了,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突然间,一个人影穿过营地,一双眼睛始终停留在顾清秋的脸上。 顾清秋眼神一凝,认出了此人——萧家嫡长女萧如烟。 萧家是江南名门,萧如烟自诩高贵,从来看不上顾清秋这样小门小户出来的人,但不知为何,今日她站在顾清秋面前,眼神复杂。 「萧小姐。」顾清秋心中警铃大作,面上仍极为温婉,笑着同萧如烟问好。 萧如烟看了她好一会,突然开口:「你想对付顾宁?」 闻言,顾清秋温婉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她下意识朝着四周看去。 「附近没人。」萧如烟沉声道,「你回答我,你是不是要对付顾宁?」 顾清秋的脸上很快挂起了笑容,她往后退了几步,露出惊恐的神情:「萧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说着,就要快步离开。 但萧如烟却在此时上前,紧紧地捏住了她的一只手:「你跟唐如兰的对话,我都听见了,长宁县主当真对谢宴有意?」 她本是去看望唐如兰,谁料在营帐外听到了这个秘密。 对于萧如烟而言,谢宴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若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她只有嫁给谢宴,可半路杀出的顾宁,却生生的阻拦了她的生路! 县主与她的身份相比,自然是县主高贵,她若是谢宴,也会选择顾宁。 萧如烟想到这,一双银牙便咬紧了。 顾清秋感受着手腕上的力度,从一开始的不耐,转变为现在的激动。 她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合作对象出现了。 「你对谢宴有意?」顾清秋转过身,不复刚才惊恐的神情。 顾清秋一双杏眸睁得极大,将萧如烟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换做之前,她就是猜也不敢往这方面猜,谁敢相信世家嫡女会看上区区一个四品小官? 萧如烟面露不耐:「你若愿意将你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一百两银子。」 她眼中的不屑,是顾清秋最熟悉的。 霎时间,顾清秋的笑脸冷了下来:「萧小姐,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说罢,她就甩开了萧如烟的手,大步往前走。 半夏急忙跟上她的脚步,瞥见她难看的脸色,识趣地不再说一句话。 在顾清秋身后,萧如烟突然冷嗤了一声。 「小姐,您为何会相信她的话?」沉月不解道,「奴婢虽愚笨,却也看得出这位顾小姐不是什么善茬,她去找唐小姐说此事,摆明了是想要利用唐小姐,您又为何要……」 「她与长宁县主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更何况,她还夺走了长宁县主的夫婿,最了解长宁县主的人,非她莫属!」萧如烟一字一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沉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姐,咱们要追吗?」 「不必了,上赶着不是买卖。」萧如烟移开了目光,望着远处那道高大的身影,痴痴地说道,「他迟早是我的。」 沉月见她痴迷的目光,心中猛地一跳。 正所谓旁观者清,萧如烟认为是顾宁缠着谢宴,可她细细想来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谢宴既是个富贵不能yin的人,他又怎会被顾宁胁迫? 那日的场景……倒像是谢宴半推半就…… 沉月想到此处,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知道,这句话不能在萧如烟面前说,不然的话,她就完蛋了。 「阿嚏!」 顾宁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春玉连忙将手帕递了上来。 摸着红彤彤的鼻子,顾宁吸了吸鼻子:「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骂我。」 闻言,秦飞羽瞧了她一眼,见她柔嫩的脸颊上,仍有未消的刮痕,便笑道:「说不准是在夸你昨夜勇猛呢!」 顾宁白了她一眼:「得了吧,这一日下来,没听见夸我的人,倒是有不少人指着我的背说我没有规矩。」 「你是县主,没几个人比你身份高贵,何必在乎她们的话。」秦飞羽懒洋洋道,「我若是你,整日左拥右抱,任她们说去。」 说着,她就双眼放光地看着顾宁:「你当真就没考虑过这件事?」 「养面首?」顾宁手指轻点树干,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出声,「我若养了面首,外祖母会打断我的腿。」 「再说了……」她尾音拖长了,幽幽地说道,「见过了真正的美人,就再也看不上其他人了。」 谢宴样貌身材全都在她的审美线上,每一次与谢宴接触,还能给她带来大批的气运值,对她而言,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一个男人比谢宴更好用了。 就算是其他气运比谢宴更高的男人,她也不会像对待谢宴一样对待那人。 「说到底,你还是颜控。」系统一针见血。 顾宁一点都不心虚,回答系统的同时,顺带着回答了秦飞羽:「珠玉在前,其他人我可看不上眼。」 一旁的秦飞羽狠狠地点了点头:「这话说得有些道理,谢指挥使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这次他又立了大功,回京后定然还会有赏赐。」 武将之间向来爽快,门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值一提,谢宴武功高强,在昨夜的危局中,他率了二十几人,就嫁给所有刺客全部拿下,这样的本事,早就被武将们口口称赞了。 秦飞羽摸着下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皇上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不过你要留意的是姜家,他们可不愿意见与你们裴家亲近的人平步青云。」 顾宁嗤笑了一声:「姜家的那点小伎俩不碍事,真正做主的人还是皇上。」 姜太傅阻拦了许多次,却从未成功过。 皇帝年逾五十,对自己那条小命珍惜得很,他可不会薄待谢宴。 正如顾宁所说,此时的主帐内,皇帝当着众多大臣的面,又一次褒奖了谢宴,并且还隐约透露了要将谢宴的官职往上升上一升的意思。qs 这一次,大半的官员没有阻拦,唯有姜太傅一如既往地劝谏皇帝。 「皇上,谢指挥刚及冠便成了副都指挥使,但他年纪尚小,为官经验尚浅,您若再擢升他的官职,只怕不能服众。」 皇帝闻言,没好气地瞥了眼姜太傅。 /108/108064/29157322.html 第153章 最后一日 皇帝对姜太傅心打的主意门儿清,不过就是不愿壮大裴家势力。 只是他一想到昨夜裴老将军以年迈身躯替他拦住那些刺客的场景,心中便极为感动,还有谢宴不顾性命,率人去救下裴老将军的忠义,也让他大为震撼。 裴老将军忠君爱国,谢宴不忘提拔自己的裴老将军的恩情,这两人在他眼中,都是可以重用的人才! 只可惜裴老将军已经致仕,裴家的荣耀也已足够,他就想着将谢宴再往上升一升。 然而姜太傅每每都要从中作梗,让他倍感烦闷。 在他眼中,将自己宠信之人的官职往上升一升,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姜家那么多人,不都是这样在朝中立足的吗? 可偏偏姜太傅仿佛只听得见他升其他人的官职,每每听到,都有一大堆的道理。 皇帝面露不耐,姜太傅自然瞧见了。 但一旦想到谢宴升官的后果,他又挺直了背,就是不肯向皇帝服软。 最终,还是皇帝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擢升官职,朕赏他些东西总行吧?姜太傅可别忘了,姜尚书可是谢宴率人去救的。」 皇帝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并没能让姜太傅退让。 只是他见皇帝双眼中的红血丝,内心略感不安,便不再纠结此事。 赏的东西不外乎是金银珠宝,对于姜太傅而言,这都是小东西,不值一提。 所有大臣都离开了主帐,李德海在皇帝的示意下,亲自送了姜太傅离开:「太傅,皇上也是爱惜人才,并无其他的用意。」 姜太傅闻言,平和一笑:「我也无意党派之争,只是谢指挥使年纪尚轻,若是早早地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难免会让人不服,李公公平日还是要多劝劝皇上,武将的立身之本,该是战功。」 言下之意,就是谢宴得位不正。 「您说得是。」李德海笑眯眯的应下了。 就在李德海要回主帐时,姜太傅又喊住了他:「李公公,我见皇上的气色不是太好,比起之前在宫中差了不少,可是昨夜之事……」 「那倒不是。」李公公摇了摇头,「皇上是昨夜操劳国事,一夜没睡,才会露出萎靡之态。」 闻言,姜太傅的脸色一僵。 什么操劳国事,只怕是同那些妃嫔混迹了一夜! 他压下心中的不满,对李德海再三叮嘱:「李公公,是药三分毒,还是要提醒皇上小心服用丹药。」 「是。」李德海连忙应下了。 姜太傅欲言又止,但见李公公这张笑脸,他那股子气不得不咽了回去。 李德海是个人精,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哪怕姜太傅位尊至此,也不敢对他指手画脚,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见他离去,李德海笑眯眯地去回了皇帝的话:「皇上,姜太傅关心您呢!」 回应他的,是皇帝拍在桌上重重的一掌。 「他只怕不是关心朕的身体!」皇帝冷笑道,「他是算着朕还有多少日子,好等朕死了就立马扶持他那外孙上位!」 闻言,李德海「扑通」一下,就跪在了皇帝面前:「皇上身体康健……」 「将仙丹拿来。」皇帝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他们这些人一肚子坏水,就盘算着怎么从朕身上夺走皇位,朕可不会如他们的愿!」 李德海连连点头:「这仙丹的效用极好,奴才见皇上的气色比起前几日好上了许多。」 皇帝一听,笑容更深了。 他就爱听这样的话,更何况这仙丹的确有诸多妙用,尤其是在床上,让他龙精虎猛,像是回到了三十年前! 皇后冷着一张 脸,眼神不断地落在跪在地上的人身上,冰寒刺骨,让地上的人瑟缩着脖子,根本不敢开口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来历?」 她语气冰冷,让下方的美人颤抖了好一会,才敢出声:「奴婢名唤姜露,是姜家的……」 一听到她的姓,皇后的眼皮便直跳:「姜家?是姜家让你去勾引的皇上?」 皇后的语气在这一瞬间尖锐得可怕,就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般,双目赤红地盯着姜露。 姜露吓得身体不断颤抖,小心翼翼道:「是太傅安排的。」 皇后攥紧了扶手,尖锐的护甲刺得她的手心一阵钻心的疼,可这些疼,却比不上她心中的万分之一。 她不可置信地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有些念头从她的心中升起,最终又被她压下。 不可能!父亲不可能这样做的! 她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眼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仿佛要从姜露的身上割下几块肉来。 姜露再无之前嚣张的模样,自从她被拉到皇后帐中,皇帝那边没有一点动静后,她就知道自己的一条性命全都系在皇后身上了。 「皇后娘娘,奴婢也不是有意的!」姜露跪伏在地上,苦苦哀求,「是太傅要奴婢去侍奉皇上,奴婢为了家人,不得不这样做。」 皇后头疼欲裂,姜露的一声声哭喊在皇后听来更是刺耳。 方嬷嬷瞥见皇后脸色,立刻朝着守在门口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她们一人堵住了姜露的嘴,一人捆住了姜露的手脚,冷漠地将她拉出了营帐。 「娘娘,太傅为了替您固宠,不得不行此下策啊。」方嬷嬷劝慰道,「那姜露看上去是个蠢笨的,您正好能将她捏在手中,总不让赵贵妃压过您一头。」 闻言,皇后缓慢地睁开了双眼,她的神情已经彻底平复下来,只是双眸中的红色血丝,依旧清晰可见:「嬷嬷,本宫在宫中待了三十年了。」 方嬷嬷轻轻地应了一声,听皇后一字一句道:「本宫二八年华就入了宫,如今已经四十六岁了,本宫已经老了,在他们眼中,本宫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娘娘,您多虑了。」方嬷嬷小声劝道,「您是一***,没人比您更尊贵,姜家今日的荣光,也都是您带来的!」 然而皇后却缓慢地着摇了摇头:「不,他们明知我的心结!却还要这样做!」 她说着,泪水便顺着眼角滑落:「他们竟然将一个与陆氏那***长得如此相像的女人送入宫中!他们是在故意恶心我吗?」 方嬷嬷下意识往四周看去:「娘娘,隔墙有耳!」 皇后死死地咬住下唇,直至下唇有些青紫,她方才张口:「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对着那一张脸再怀念萧氏吗?」 闻言,方嬷嬷沉默了。 「我决不允许那张脸再次出现!」皇后咬牙道,「姜露目无尊卑,冲撞了本宫,即刻处死!」 方嬷嬷踌躇一会,对上了皇后赤红的双眸:「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老奴这就去做。」方嬷嬷连忙退下。 帐内只余皇后一人,她张开手,看着手心一道又一道月牙状的伤疤,突然笑了起来,她的一张脸扭曲着,看上去十分恐怖。. 几日波澜不惊地过去,此次秋猎之行也到了尾声。 「今日可是秋猎的最后一天了!咱们可不能输给那群弱不禁风的文官!」 「谢指挥使,你箭法好,可得多猎些东西回来!」 短短时日,谢宴已经成了禁军内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年轻又武功高强,让尚武的禁军们心向往之。 而文官与武将之争由来 已久,谁都不服谁。 此次秋猎,文官那边走了狗屎运,猎得的猎物虽不多,却样样都是白狐这样值钱的猎物,然武将这边,除了谢宴猎的那一只老虎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好的收获了。 谢宴一张俊美的脸犹如冰雪雕刻般,听得身边同僚们打趣的话,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同僚早就习惯了他的冷脸,热情地贴了上去,几乎是耳提面命地要他猎得更好的猎物。 谢宴垂眸看了几人一眼,声音跟他的脸一样冷:「我知道了。」 说罢,他扬起马鞭,骑马往林中去。 几个同僚对视一眼,连忙也跟上了,口中还不忘调侃谢宴。 「谢指挥使冷冰冰的一张脸,也不知那些小姐们喜欢他什么?」 这几日下来,对谢宴大献殷勤的官家小姐如过江之鲫,一个接着一个地来,个个在看到谢宴后,就红了一张脸。 闻言,一人笑道:「若你有谢指挥使那张脸,别说是官家小姐了,只怕皇家公主都要来献殷勤了!」 「这么一张冷冰冰的脸,谁能受得了!」最先说话的人抱着双臂,想到谢宴惩处他们时的狠劲儿,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打趣时,谢宴已经深入了树林。 岳明与岳荣两人穿着禁军的服饰,见谢宴前来,赶紧从藏身的地点走了出来。 「主子,那女子被皇后以大不敬的罪名处死了。」岳明一边说着,一边看谢宴的脸色。 谢宴淡漠的凤眸中并无波动:「若有机会,将她的尸首找出来,换个风水好点的地方安葬。」 岳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属下尽力而为,只是皇后那边的人盯得紧,不一定能有这个机会。」 「那就等回京后,你再来燕山一趟。」谢宴沉声道,「她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岳荣见谢宴的脸色愈发阴沉,安抚道:「主子,只是一个长得相似的人,您不必……」 谢宴没有理会他,骑马往树林更深处去了。 岳荣自知失言,一张脸耷拉下来:「我又说错话了。」 「你难道还不知道主子的心结吗?」岳明没好气地看了眼他,「姜露为何会被姜家送给皇帝,又为何会被皇帝看上,皇后又为何仇视她?皆是因为那张脸!」 那张与先太子妃极为相似的脸! 岳明未说尽,但岳荣已经明白。 他知道,这是永远不能在主子面前提起的禁忌。 他垂头丧气地靠在树干上:「我知错了。」 /108/108064/29157323.html 第154章 不按常理出牌 另一边的树林,顾宁与秦飞羽骑着马,悠闲地逛着。 两人都是咸鱼,根本不会与其他人争夺猎物,进了这片树林,也只是因为秦飞羽说这里有一个十分漂亮的湖泊。 顾宁在京城憋了好几个月,看什么都新鲜,一听秦飞羽提起,就马不停蹄地跟秦飞羽来了她口中所说的秘境。 「果然是个好地方。」顾宁四处看去,入眼是青翠的树林,而高耸入云的树木在此处仿佛有着共同的默契,齐齐为中间的那处湖泊留下了一片天空。 湛蓝的天空倒映在湖泊上,一时分不清这是天空还是湖泊的颜色。 顾宁翻身下马,掬起一把清澈的湖水,笑得眉眼弯弯:「这么冷的湖水,里面的鱼一定好吃。」 闻言,秦飞羽愣了愣。 她与京城里的贵女相处多了,在顾宁开口前,她以为顾宁会跟其他人一样,或是诗兴大发,或是文雅地画上一幅画,没想到顾宁张口就是吃。 但在愣神后,她却又大笑起来:「你真是厉害!一摸湖水就知道鱼好吃!我当时可只懂玩水,还是父亲提起,我才吃了这湖里的鱼!」 说着,她便翻身下马,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提起裙摆朝着左边的林子走去:「你在这等着,我去寻些柴火来。」 有着春玉在,她倒也放心顾宁待在这。 秦飞羽前脚刚是离开,后脚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顾清秋看着坐在湖边的顾宁,眼中的嫉妒就不曾消退。 顾宁毫无贵女仪态,在岸边席地而坐,裙摆上有着星星点点的泥土,她不知与身边的侍女说了什么,放声大笑,她的身上,顾清秋看不到任何名门淑女该有的模样。 可偏偏这样的瑕疵,放在顾宁身上却成了她特有的风情。 她就像是这广袤天地间的一缕自由自在的清风,不该受到任何束缚,任何束缚在她面前,都像是脆弱的丝帛。 「县主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顾清秋装作惊讶的模样,冷不丁地出声。 顾宁背对着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本来是九十分的心情,却因为顾清秋的出现一落千丈,直接跌成了负值。 「我为何在这你不是最清楚吗?」顾宁冷冷地瞥了眼她,「跟踪人的滋味如何?」 闻言,顾清秋的脸苍白了一瞬,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我听不懂县主在说什么。」 顾宁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径直从她身边离开:「顾清秋,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安分些吧。」 不然的话,她真怕自己忍不住给顾清秋一拳。 顾清秋垂下眼眸,突然在顾宁耳边道:「顾宁,你这话说得,倒像是我抢了你的东西一样,可我与三殿下本就是两情相悦,是你的出现,害得我们不得不分开。」 顾宁停下脚步,将顾清秋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 这人是疯了不成?她在说什么鬼话?. 顾宁的脑袋中浮现出了大大的问号,她的眼神十分直白,但顾清秋丝毫不惧,反而上前几步。 顾宁冷笑一声,劈头盖脸地对着顾清秋一顿输出。 「你可真是不要脸,自己做的事卑劣见不得人,还要做出这么一副委屈的模样,你在我面前委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楚云逸,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顾宁双手环抱胸口,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清秋:「顾清秋,你还是省些功夫吧,与其在我这卖惨,倒不如跟楚云逸多解释解释。」 顾清秋攥紧了一双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她闭上双眼,泪水哗哗地落下。 见她这副模样,顾宁首先 往后退了好几步,紧紧地揽住了春玉的手,小眼神不断地往四周飘去。 她可不相信原书中的女主会是这么一副德性,顾清秋今天突然抽疯,一定是有她的目的。 难道说这些灌木中藏了楚云逸? 顾宁使劲地朝着春玉使个了眼色,春玉赶紧摇了摇头:「县主,附近没人。」 那顾清秋图的什么? 顾宁皱着眉,又仔细地将顾清秋打量了几眼,然而她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走!」 顾宁掷地有声,说完后就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 见她动作,顾清秋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她的动作:「你要做什么?」 「这景色好,就留给你了。」顾宁扔下一句话,冲着顾清秋笑了笑,用力一夹马腹,飞奔似的往树林中而去。 剩下顾清秋主仆二人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平地,两两相对无言。 良久,顾清秋颤抖的声音才响起:「她为何会这样做?她不应该……」 顾宁不应该怒气冲冲地与自己争执吗?她为何会直接跑掉? 顾清秋错愕的神情久久没能平复,半夏也是如此。 半夏张大了嘴,喃喃道:「难道她是发现了小姐您的心思?」 「不可能!」顾清秋毅然地打断了半夏的话,她沉声道,「顾宁那样蠢笨的人,怎么可能看透我的心思?」 半夏见她笃定的模样,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方才顾宁骂顾清秋的那些话,可不像是蠢笨的人能想出来的,还有……细数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半夏惊讶的发现,顾清秋竟然从未赢过顾宁! 半夏欲言又止,但顾清秋却没看到她的神色。 此时的顾清秋脸色难看,骑马就要往外赶去。 她要去找萧如烟! 顾宁不按常理行事,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若萧如烟带人前来,也只是一场空! 「谢宴!」 萧如烟咬着牙,只觉得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只怕已经被马鞍磨伤。 可见到谢宴时,她心中的雀跃让她忘记了那些痛楚。 谢宴停下了! 萧如烟只觉得一颗心像是泡在蜜罐中,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完全将顾清秋所说的计划抛在了脑后,此刻的她心中所想的,是如何让谢宴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她知道谢宴心高气傲,于是故意在谢宴面前示弱。 「哎呀!」 萧如烟一声娇滴滴地痛呼,双眼中弥漫上了泪水,她盯着谢宴的方向,小声道:「谢宴,我的腿受伤了。」 然而前方的谢宴只是冷漠地看着她:「萧小姐,我不是御医,不能替你治病。」 萧如烟被下了面子,脸色难看了些许。 可下一刻,沉月小声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小姐,您可不要忘了顾小姐的嘱托!」 萧如烟脸色一寒,但沉月的话在此时提醒了她。 她咬紧了牙根,到底是将怒气全都忍了下来,双眸含泪地看向谢宴:「谢宴,念在我们多年旧情上,你就帮帮我吧。」 她容貌柔美,泫然欲滴的盯着人看时,有着一股弱不禁风的美感。 然而谢宴眼神冷似铁,纵然萧如烟一句又一句地说着,他依旧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甚至还准备调头离开。 见状,萧如烟气得发抖。 可就在这时,谢宴又回过头来。 萧如烟还以为他改变了主意,一颗心砰砰地跳动着。 然而就在这时,谢宴举 起长弓,直直的对准了她所在的方向。 刹那间,萧如烟尖叫一声,害怕得俯身在了马背上。 利箭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与她擦肩而过,削下了她鬓角的一缕发丝。 萧如烟惊魂未定,惊恐地看着谢宴:「你就这么恨我吗?」 谢宴冷冷地望了眼她,突然骑着马朝她而来,这张俊美的脸,依旧能让她痴迷,她双眸含泪,只以为谢宴会在此时出声安抚自己。 她甚至想着,有爱才会有恨,谢宴这么恨自己,恰好证明了当年他对自己用情至深! 可下一刻,谢宴略过了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剑挑起了树下的一只白狐尸体。 瞧着谢宴手中的那只白狐尸体,萧如烟只觉得脸火辣辣地疼:「你……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谢宴闻言,这才抬起头,给了她一个极为冷漠的眼神:「萧小姐,我说了,我不是御医,治不好你的病。」 说罢,他就走了。 萧如烟死死地掐住了手心,这才没让自己在谢宴面前露出狰狞的神情,眼见谢宴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她的内心一片茫然。 「沉月,我丑吗?」 「小姐是世间少有的美人。」沉月连忙摇了摇头,「奴婢还没见过比小姐更美的人呢!」 「那为什么他对我不屑一顾?」萧如烟摸着自己的脸,茫然道,「可他即便只想着升官,也该知晓我们萧家的不凡!」 「那是因为他的心里没有你!」 一个女人骑着马,缓慢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见到她,萧如烟脸色一沉:「顾小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你会……」 「计划出了变故。」顾清秋淡淡道,「我特意来通知萧小姐,不过没想到……萧小姐比我预想中的还要慢。」 萧如烟本就在气头上,听顾清秋这番话,当即就以为顾清秋是在嘲讽自己,她目光阴冷似箭:「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瞧不上顾清秋的家世,跟顾清秋说话时,总是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 顾清秋不会看错她眼中的不屑,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燃烧起来,但顾清秋的养气功夫一向厉害,即便在盛怒之中,她也能保持理智。 「似乎萧小姐说错了。」顾清秋淡笑道,「谢指挥使对你无意。」 闻言,萧如烟一张脸涨得通红:「你又不是……」 「我突然想到了那夜刺客来时,谢指挥使的举动。」顾清秋声音轻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那日他在外面搜寻了许久,最后找到了长宁县主,在看到长宁县主平安的那一瞬间,他就像是看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此话一出,树林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冷凝起来。 半夏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护在顾清秋身边,唯恐萧如烟突然发难。 而沉月的心中,则是浮现出了一句话「果然如此!」 她之前还在怀疑,究竟是什么样的丫鬟,能让谢指挥使如此痴迷?可换成了那位明艳灼灼的县主,这一切又仿佛变得合理了起来。 在场四人中,唯有萧如烟铁青着一张脸,胸口不断起伏。 /108/108064/29157324.html 第155章 新的手段 萧如烟很快冷静了下来,朝着沉月使了个眼色。 沉月拉着半夏,离两人足有三丈远,既不会听到两人的话,也能在这望风,留意外面的动静。 「你早就知道了。」萧如烟冷冷地盯着顾清秋,「你就是故意等着看我笑话!」 说到这,萧如烟脸上扯出了一抹冷笑,她的眼神就像是一支利箭,但顾清秋却淡淡一笑。 「我说了,是你自己一厢情愿。」顾清秋毫不避讳她冷锐的眼神,淡淡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提醒过你,可你却觉得谢宴对你情有独钟,不愿意相信我所说的话。」 「这个计划也是你提出的,你让我引诱顾宁来这,亲眼见证你与谢宴的感情,好让她知难而退,只可惜……」 顾清秋意有所指,眼中的神情刺得萧如烟脸色僵硬。 此刻的萧如烟,内心的怒火蹭的一下便燃烧起来,她冷冷地盯着顾清秋,无数恶毒的话到了嘴边,然而理智却让萧如烟闭上了嘴。 她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闻言,顾清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萧小姐听了我的计划,当真能与我合作吗?」 「你不就是想对付顾宁?」萧如烟回以一个冷笑,「我可以帮你。」 未等顾清秋开口,萧如烟又道:「你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只能依靠我的人去办事,所以你才会找上我。」 「但我将丑话说在前头,虽说我也想对付顾宁,但她身后的裴家可不是吃素的,你这个计划若是不周全,我可不会帮你。」 萧如烟到底是萧家培养出来的嫡女,在惊慌过后,她立刻恢复了理智。 除掉顾宁,趁虚而入是她的目的,眼前这个顾清秋,满肚子的心眼,她既然也想对付顾宁,想出的方法一定是有用的。 萧如烟想到这,一双轻轻眯起的眼眸在顾清秋身上打量着:「我倒是有些好奇了,顾宁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对付她?」 「我与萧小姐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还没熟到这个地步。」顾清秋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她的提问,「既然你我目的一致,不如就趁此机会早些下手。」 「你想怎么做?」 「毁了她。」 顾清秋淡淡开口,眼底的杀意渐渐浮现。 闻言,萧如烟背后一寒,紧盯着她:「你的计划是什么?」 「谢宴会看上顾宁,无非是为了顾宁那一身皮囊,还有裴家的权势。」顾清秋缓慢斟酌道,「没了这两样东西,顾宁就是个废物。」 「巧的是……」顾清秋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在前几日偶然得到了一样东西,能毁了顾宁的容貌。」 说着,她便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玉盒。 剔透的玉盒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萧如烟看清了玉盒内那玩意的模样。 「这……」萧如烟一张娇艳的脸变得扭曲,厌恶地推开了顾清秋的手,惊叫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玉盒中,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在蠕动,这分明是一只丑陋的虫子。 顾清秋笑了笑,温婉的一张脸,此刻隐隐露出几分狰狞:「这是南疆蛊虫!」 回想起那日的险境,顾清秋依旧遍体生寒。 可恰巧是那一次遇险,她不仅救下了一个姑娘,还从她的手中得到了这样的好东西! 只要有这个东西在手,顾宁又怎会是她的对手? 她要先废了顾宁那一张蛊惑人心的脸,在让顾宁亲眼见证裴家的衰落! 萧如烟因为惊恐,脸色变得苍白。 顾清秋嫌弃地看了眼她,不容她拒绝,直接将玉盒塞 入了她手中:「我跟顾宁关系不好,她不会允许我近身,倒是你……」 「听闻萧家与裴家有旧。」顾清秋笑着说道,「你不如多去拜访大长公主,趁机将蛊虫下在顾宁身上!」 「你是要我去冒险!」萧如烟捏着这枚玉盒,内心既激动又不安,不悦道,「一朝东窗事发,我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你是萧家嫡女,裴家难道还敢强行要了你的命不成?」顾清秋笑了笑,平缓的言语中,却带着能让萧如烟安心的力量,「而且,只有冒险,才能有大的收获!顾宁若是没了那张脸,你的几率可就增大了。」 「你难道想要嫁给一个岁数足以当你祖父的男人为妻吗?」 顾清秋最后一句话,让萧如烟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片刻,她将玉盒塞入了自己的袖中。 「好!」她一口应下,但也不忘警告顾清秋,「若是被我发现了你别有用心,即便是死,我也要拖你垫背!」 见萧如烟拂袖离去,顾清秋眼底的讥诮彻底展露:「蠢货!」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谢宴接过了皇帝亲自赏赐的一柄宝剑,这宝剑是楚国开国之初,太宗所用的剑,不论是实际价值还是其中的蕴含,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作为此次秋猎的魁首,谢宴得到了这个让不少人都眼馋的赏赐,但他一张俊美白皙的脸庞上,仍不见丝毫波澜。 皇帝却对他波澜不惊的态度十分满意,又接连夸赞了他好几句,直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谢宴早在上次宫变救驾后,就进入了不少人的视线,如今他的圣宠不仅没有消失,反倒比以往更盛,加上谢宴与裴家的那点关系,不少皇子都想趁机与他打好关系。 单单是回京后的各种帖子,他就收到了不少,大都是大皇子与二皇子一派的人送来的,示好拉拢的意味不言而喻。 楚云逸眼见秦家、方家等家族中的年轻公子前前后后地给谢宴送了十几道请帖,气得太阳穴猛地跳动。 「表哥,你为何还没有动作?」楚云逸脸色不太好看,同身边的姜家大公子姜谦的语气愈发不耐。 眼见自己最强劲的两个对手都向谢宴示好,他难道还要干坐着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谢宴这样的俊才被拉拢去其他阵营? 前几日那场刺杀,谁都看得出谢宴对裴老将军的在意,如今的谢宴与裴家,在所有人看来就是一个整体。 一旦拉拢了谢宴,一定能顺势将裴家这巨大的势力收入麾下! 楚云逸自认为裴家唾手可得,之前从未刻意维系过与裴家的关系,因此在与顾宁解除婚约后,他就与裴家再无来往。 姜谦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面对楚云逸一次又一次的催促,他声音略沉:「殿下,皇上的性子你最是清楚,上次太后寿宴一事,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此时你再有拉拢谢宴的举动,只怕会让皇上更加疑心,如此一来……」 剩下的话,不必姜谦细说,楚云逸也清楚。 但他心中的那口气却始终咽不下去,在寿宴之前,他乃是所有皇子中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然而一次寿宴,却完全改变了他之前的布局! 楚云逸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心中的那口怨气就咽不下去。 瞥见他难看的脸色,姜谦语气稍缓:「殿下,您只需再耐心等待,皇上年富力强,您还有许多时间。」 「可是……」楚云逸迟疑一瞬,又冷下了一张脸,「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超过我……裴家这些势力,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闻言,姜谦突然冷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刺耳,楚云逸听得清楚。 「表哥,你… …」 「若殿下老老实实与县主成婚,哪有这么多烦心事?」姜谦阴阳怪气道,「偏偏殿下看上了顾家大小姐,冲冠一怒为红颜,将裴家里里外外得罪干净了。」.. 姜谦不同于其他的表兄弟,他虽是姜家嫡长子,但能做到今日这个吏部侍郎的位置,却是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干一步步坐稳的。 世家的每一个嫡长子,都倾尽了全族的力量培养,姜谦是其中的佼佼者,因此他在面对楚云逸时,从不像其他的兄弟,对楚云逸毕恭毕敬。 楚云逸也知道姜家对自己的重要性,即便是对待当初大腹便便的姜知州,他都能以礼相待,更何况是有着真才实干的姜谦。 因此面对姜谦尖锐的话语,他脸上神色只沉了一瞬,便不再说话,他默认了姜谦的话。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顾清秋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更何况那件事……纵有催情香的催化,也有他的情不自禁。 姜谦见楚云逸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冷了:「殿下该去御医那瞧瞧脑子了!一个女人罢了,难道还能比得过江山吗?」 「再说了……」姜谦意味不明地看着楚云逸,「你就没有怀疑过她吗?那件事最大得益者,可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顾大小姐!」 「表哥!」楚云逸不悦地打断了姜谦的话,「清秋纯善,做不出那样的事!依我看,是裴家不愿与我再有瓜葛,于是做出了这件事!」 姜谦见楚云逸一脸笃定,心情差到了极致:「既然如此,殿下就再也不必与裴家联系了,又为何想要将裴家的势力……」 「我已经得罪了裴家,注定不可能再与裴家恢复如初。」楚云逸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但是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到其他人得到裴家助力。」 「表哥,裴家就是一个隐患。」楚云逸望着姜谦,一字一句道,「与其将这么庞大的势力拱手让人,倒不如毁了它!」 姜谦闻言,一张俊朗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他拍了拍楚云逸的肩膀,安抚道:「殿下说得极是,但这件事,还得同祖父商量商量,这可是件大事!」 此时的主帐内,宫女内侍们都垂首站在营帐外,她们的脸上都挂满了惊恐与不安。 帐内,沉闷的声音不断响起。 皇后双眸赤红,死死地盯着皇帝,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扔在了地上。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毛毡,瓷器高高摔下,沉闷地响了一声,精美的瓷器上,有着弯弯曲曲的裂缝出现。 「皇上这是何意?」她的胸口不断起伏,咬牙道,「方嬷嬷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你怎能将她带走?」 「皇后不守规矩,自然是要找一个礼教嬷嬷来亲自教导,方能让你知道自己的本分。」皇帝冷笑道,「朕看上的人,什么时候轮得上你做决定?」 皇后一听这话,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冷笑:「皇上今日大发雷霆,将我身边所有的人全都带走,为的就是这桩小事?」 「小事?」皇帝苍白的一张脸上,因为气愤而涨红,「那是朕看上的人!是朕的妃嫔!你竟敢处死她!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一改往日的端庄,大笑出声。 她的笑声,让帐外的人低的头更低了。 笑完以后,皇后眼中沁出泪水,一字一句道:「皇上,那些老臣都还没死呢!你找一个与陆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人,莫非是想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对曾经的嫂子念念不忘吗!」 /108/108064/29157325.html 第156章 除掉裴家 「毒妇!」皇帝赤红了双眼,死死地掐住了皇后的脖子,见皇后用力地挣扎着,见皇后狼狈的模样,他竟是狞笑起来。 皇后拼命地抓住皇帝的手,然而她的力气远不足皇帝,再挣扎也是徒劳。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若是……杀……了我,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跟萧氏……」 皇帝眼中的血色在此刻褪去,他像是极为厌恶一般,扔下了皇后。 见皇后无力的倒在地上,喉间是青紫的一道痕迹,他半蹲下身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你以为真不敢动你?朕是皇帝!别说是你了……就算是姜家的死活,也都是在朕的一念之间!」 闻言,皇后用力地攥住了手下的毛毡:「皇上,您难道还不明白吗?她已经死了!是你亲手杀了她!」 「胡说!」皇帝狰狞着扑向她,骑在她身上,狠狠地给了她两个巴掌,「胡说!朕怎么会害她!」 「因为她腹中还有一个孩子!」皇后痴痴地笑了起来,「因为你要不留下任何后患!于是你杀了她!杀了怀有身孕的她!」 「你难道忘了吗?」皇后讥讽地笑着,盯着皇帝瞧,「那日东宫大火,找出来了两具尸体,一具是怀有身孕的女人,一具是一个孩子!那具女尸,就是……」 「啪」地一声,又是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皇后的脸上。 皇后唇角溢出鲜血,可她仍不愿服软。 她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即便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温和儒雅的男人,即便他在这些年纵情声色中变成了一个脸色苍白,气短肾虚的男人,可她仍对他痴迷不已。 「皇上,您为何就不能看看眼前人呢?」皇后轻抚着皇帝的脸,低声道,「她愿意为了太子殉情,臣妾却愿意为了你,亲手替您扫平一切障碍,不惜让姜家担上谋逆的罪名!」 她温柔的说着话,望着皇帝的眼神深情极了。 然而皇帝回应她的,只有「呸」地一声,与一句厌恶至极的「***」。 皇上掀开帷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脸上仍有未消的怒色。 旁人见了,心中猛地一跳,纷纷又低下了头。 「去林嫔那。」皇帝拂袖离去。 一直到皇帝的身影消失在了不远处的营帐内,守在外面的宫女与内侍才敢有所动作。 但她们刚准备进去伺候,就听皇后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传本宫懿旨,将方嬷嬷接回来。」 「是。」为首的宫女冷眼瞧了外面几个伺候的,叮嘱道,「看顾好娘娘!可不能再出昨日那件事了!」 几个宫女连忙点头,方脸的小宫女最先走进了营帐。 只是在瞧见皇后时,她下意识将帷帐放下了。 此时的皇后,红肿的脸上,嘴角有着血迹不断溢出,更为恐怖的,是她脖颈上的那一道掐痕,已经青紫,在皇后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显眼。 见了她的小动作,皇后欣赏的看了她一眼:「倒是个机灵的,以后就留在本宫身边伺候吧。」 皇后端庄地坐在铜镜前,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身上的这些伤不存在一般。 她的态度,让小宫女心中一阵忐忑。 很快,方嬷嬷被送了回来。 她身上也全都是伤,但在瞧见皇后的惨状后,她却颤抖着爬了起来,不停地在皇后身上打量着。 「娘娘,您这是……您这是何苦呢!」 方嬷嬷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全是不忍:「奴婢只是在那待了一日,不碍事的。」 皇后眼角沁出了一颗颗泪珠,但她很快又扬起了头,这些泪珠隐没在了她浓密的鬓角。 「嬷嬷,我并非只是为了你。」皇后轻声道,「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她的眼神极为疲惫,但在片刻后,她又笑了出声,眼中满是讥讽:「我只是提了那***一句话,他就动手了,在他眼中,还有我这个皇后吗?」 听得皇后一字一句的质问,方嬷嬷心疼极了,连忙拿过一旁的脂粉,仔细地替她遮掩起了脸上的疤痕。 「娘娘,回去后您还要接见各位命妇的,怎能……」方嬷嬷欲言又止。 皇后却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是些小伤罢了,随便遮掩遮掩就好,大不了我称病不出。」 「就算是为了三殿下,您也不该这样任性。」方嬷嬷叹了口气,「您是知道的,皇上如今第三殿下很是不满。」 皇后看着铜镜中那张红肿不堪的脸,冷笑了起来:「他的不满有什么用?这江山,终究还是属于云逸的!」 一日后,长长的队伍回到了京城。 顾宁踏进裴府的一瞬间,长长地松了口气。 自从在湖边遇到了顾清秋后,她的神经始终都是紧绷的,唯恐会被顾清秋算计。 好在是秋猎结束得及时,她不必再担心被顾清秋下黑手。 只是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一个帖子就被送了进来。 顾宁瞧着大长公主手中的名帖,眨了眨眼:「萧家老夫人怎么又来了?」 「或许是为了她孙女的婚事。」大长公主放下帖子,看都不看一眼,「萧家大小姐与威远侯府的婚事快定下了。」 「威远候的几个公子不是早就成婚了吗?」顾宁喝了口茶,秀气的眉毛蹙成一团,「好像连孩子都有了。」 「是威远候。」大长公主轻描淡写道。 「噗!」 顾宁一口茶喷了出来,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威远候可都五十岁了!年纪都够当她爷爷了!」 大长公主轻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萧家已是日薄西山,若再不找个靠山,只怕是要跌落二流世家了,威远候年纪虽大,但战功却不少,也得皇上信任,萧家若能与他结亲,从中获得的好处不计其数。」 「难怪……」顾宁恍然大悟。 「难怪什么?」大长公主喝着茶,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难怪她要对谢宴紧追不放?」 顾宁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根本不敢开口。 一旁的桂嬷嬷笑眯眯道:「公主早就知道了萧小姐的动作,只是一直没有拆穿罢了,就是想考验考验谢指挥使呢。」 至于考验谢宴什么不言而喻。 顾宁小脸涨得通红,想要说些什么,被大长公主那双含笑的眼眸一看,顿时又忘记了。 她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外祖母,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见客了。」新 「别急着走。」大长公主没好气地放下了茶杯,「我还有些话要跟你交代。」 顾宁闻言,小心脏砰砰的跳动起来,总觉得大长公主即将说出口的话,会对她造成极大的影响。 但她不敢退,只能硬着头皮听大长公主交代。 「又要入冬了,匈奴人又要南下抢掠粮草了,听前方探子来报,匈奴人养精蓄锐,似乎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抢掠粮草过冬。」 「越州是边关最大的州府,也极有可能是匈奴人的目标之一,此次边关换防,你外祖父与舅舅商议过后,决定让谢宴率兵前往。」 「谢宴年纪尚轻,却坐到了四品的位置,若无战功在身,难免会让人不信服,此次边关换防,与他而言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顾宁顿觉不妙,低着头小声道:「外祖母,您有话直说 便是。」 大长公主一笑,她铺垫了这么多,的确只是为了嘱咐顾宁一句话。 「宁儿,你是个最乖巧不过的孩子,这件事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你一定要乖乖的留在京城。」 顾宁眼珠子乱转,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大长公主眯起一双眼睛,眼中仿佛放着两盏灯笼,将顾宁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她突然冷哼了一声:「行了,你若是阳奉阴违,我便唯谢宴是问!」 「好了,你快回去,别在这碍我的眼。」大长公主没好气地摆了摆手,一脸都是对顾宁的嫌弃。 顾宁瘪了瘪嘴,小声道:「外祖母,我在您眼中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此话一出,不只是大长公主,就连桂嬷嬷与春玉,都轻笑了出声。 顾宁听到三声整整齐齐的笑声,赌气的抱着手,大步离开了前厅。 但她一离开,大长公主眼中的笑意就变作了担忧:「她胆子这样大,万一真的偷偷溜去越州了怎么办?」 桂嬷嬷安抚道:「县主最是孝顺了,就算是为了您与郡主,也一定会乖乖地待在京城的。」 「若真是如此,那就好办了。」大长公主叹了口气,「但她主意大了,我也不能强留下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顾宁一人走出了院子,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是乱成一团麻的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我还没蹭够气运值呢!谢宴一走万一我突然病死……」 顾宁不停地跟系统念叨着,越是想着,她的脸色就愈发苍白。 系统也不停地闪烁着红灯,一人一统心中只有一个不谋而合的想法——绝不能离开谢宴! 顾宁紧张地捏住了一双手,眼神不停地往外飘。 春玉见她这副模样,正想开口,余光却见站在垂花门边的一人,她神情收敛,小声的提醒顾宁道:「县主,萧小姐来了。」 闻言,顾宁眨了眨眼,抬起了那双茫然的桃花眼,与萧如烟怨毒的眼神对上了。 哦豁! 顾宁小心脏颤了颤,低声对春玉道:「她来干什么?怎么一副怨妇样?」 她自以为小声的话,却足够在场的人都听见。 原本在打扫花园的丫鬟仆妇们手中动作没停,可一双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萧如烟心中气愤,恨不得当场拆穿顾宁对谢宴的别样心思,然而一想到计划,她却挤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参见县主。」 只是她眼中的怒气与怨恨,与这抹强行挤出的笑容相得益彰,更加显得面目可憎。 「听闻裴府的花匠最会侍弄花草,我平日里闲来无事,也喜欢侍弄花草,不知县主能否带我瞧一瞧裴府的花花草草?」 萧如烟往前走一步,顾宁就往后退一步。 她说话更是十分迅速:「萧小姐,花匠侍弄花草水平高,那是因为他们要靠这门手艺养活全家,你只怕是学不来。」 萧如烟讨好顾宁,却被她冷淡推回,让心高气傲的萧如烟再也维持不下脸上的笑容。 她冷冷地盯着顾宁,大步朝着顾宁走来。 就在这时,系统疯狂地闪烁起来。 红灯亮得顾宁眼花,她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上一次让系统这样示警的,还是顾宁在上一个世界中命悬一线,心脏险些被刺穿时。 /108/108064/29157326.html 第157章 下蛊 顾宁心中警觉,脸色不变。 她往春玉身边靠近,小心地勾了勾春玉的手背。 春玉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不过她本就是一张冷脸,萧如烟也未有所察觉。 顾宁在心中不停地问着系统:「到底是什么危险!萧如烟身上也没有可以放武器的地方啊!」 今日萧如烟穿的一身轻薄的纱裙,曲线淋漓尽致,同时也足以让顾宁看清她通身上下并无武器。 系统的声音极为严肃:「是毒!不!不是毒!」 「到底是什么!」顾宁见闪烁着红光的系统面板是头皮发麻,「该不会连你都检测不出吧!」 系统沉默一会,给出了一个气运值。 顾宁一看,气得破口大骂:「你怎么不去抢!」 10点气运值!她要亲谢宴多少次才能换回来! 「这已经是在危机关头系统给宿主打五折后的结果了。」系统小声逼逼。 顾宁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利落的花了这10点气运值。 「气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顾宁振振有词道,「快给我检测!」 系统正在运行的芯片停滞了一会,用机械的声音评价道:「宿主是我见过最识时务的人。」 顾宁冷哼一声:「还用你说!赶紧给我扫描检测!」 她这条小命金贵得很,是用许多气运值堆砌起来的,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想到这,顾宁就咬了咬牙,盯着萧如烟看。 她倒要看看,萧如烟是存了什么心思!又是用什么手段想要害她的! 萧如烟离顾宁越来越近,她手腕上的玉镯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十分漂亮,这是一块上好的玻璃种玉镯。 随着萧如烟的靠近,顾宁隐约看见玉镯中有着一团黑色涌现,但下一刻,又消失不见。 顾宁几乎以为自己是因为紧张而花了眼,谁知系统却在这时紧张起来。 「抓到了!」 顾宁怔了怔:「抓到了什么?」 「危险的源头。」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将锁在系统仓库内的那团正在蠕动的黑色虫子调了出来。 顾宁一见这只虫子,心中就是一沉:「这是……」 「在这个世界叫做蛊虫。」系统将虫子的各项数值调了出来,供顾宁清晰看清上面的内容。 顾宁磨了磨牙跟,冷笑道:「毁容?」 这个萧如烟可真是好胆识!好手段啊! 她眼底划过一抹冷意,直直地看向萧如烟。 此时萧如烟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手臂一抬,带着玉镯的那只手就落在了顾宁的肩上。 仿佛不经意的,玉镯碰到了顾宁白皙的脖颈。.. 但也只是一瞬间,春玉就一个手刀,对准了萧如烟纤细的手臂狠狠砍下。 萧如烟痛呼一声,捂着由红转青的手,泪眼汪汪:「县主这是何意?我只是想要替县主扔掉肩上的枯叶罢了。」 她一抬头,对上的是一双清亮澄澈的桃花眼。 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这双眼眸能够看清自己的内心。 「那就多谢萧小姐了。」顾宁轻笑了一声,眯起双眸,在萧如烟的身上缓慢打量了一番。 顾宁仿佛第一次留意到萧如烟手上的镯子,漂亮的眼睛稍稍睁大了,惊讶道:「萧小姐这枚玉镯质地真好,是少有的玻璃种呢!」 顾宁的手指在秋日有些冰凉,一触摸到萧如烟的手,萧如烟身子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她刚做了亏心事,正是不安的时候,没想到顾宁会这样大胆地触摸她手腕上的这枚玉镯,没 了比她更清楚这枚玉镯中放了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是祖母给我的。」萧如烟拉下衣袖,遮住了这枚玉镯,「若县主喜欢,我可以去搜罗一些玉镯来送给您。」 「那就不必了。」顾宁抽回手,又恢复了刚才的不近人情,「这些玉镯我的妆匣里都放不下了,再多也是无用。」 春玉适当捧场:「是啊,公主与郡主每年都要换着花样替您装扮,首饰自然是不缺的。」 萧如烟的小脸僵硬,盯着顾宁那张貌美的脸蛋,嫉恨更深。 就是这么一张脸,将她的心上人给蛊惑走了! 她不觉捏紧了一双手,刚才她触碰到顾宁的时候,手镯与顾宁的肌肤擦过,应当已经将蛊虫送到了顾宁的体内。 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见证顾宁由美变丑! 到那时,顾宁还能像现在一样嚣张吗? 想到这,萧如烟心中的那股恶气消散许多,她露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也是,有公主与郡主在,县主又怎会没有足够好的首饰呢?」 顾宁点点头,轻轻地抬起了自己的一双手。 这一双纤若无骨的手腕上,正带着两只翡翠镯子,一个个绿得如青藻般。 萧如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翡翠中上好的帝王绿! 即便是萧家在江南多年,这样品相的镯子,也只有萧老夫人与萧家的当家主母能够佩戴。 但顾宁随意将这两只镯子带在手上,还毫不在意地碰了碰。 萧如烟咬紧了牙关,才没说出心里话。 只艰难笑道:「县主手中的这两枚镯子,比我这枚玉镯品相好多了。」 顾宁点点头:「你倒是很诚实。」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轻声道:「萧小姐,天色晚了,我也要回去午睡了,你若想要在花园里看花匠们侍弄花草,就在这慢慢看吧。」 说罢,她带着侍女扬长离开。 萧如烟咬着下唇,眼中怨毒,如吐信的毒蛇一般。 「走!」萧如烟扭头往府外走,「告诉祖母,我先回去了!」 她可不愿在裴家继续待下去了,一想到自己在顾宁身上做的手脚,她内心又是激动,又是不安。 沉月见她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心中不免担忧了起来。 也不知小姐那日与顾大小姐说了些什么,今日主动提出要陪老夫人来裴家,却又临时离开。 莫非…… 想到萧如烟刚才的举动,沉月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然而见萧如烟出了裴府,没有直接回萧家,而是拐弯去了顾府。 一瞬间,沉月的脑中冒出了许多念头。 她不安地看着萧如烟:「小姐,您刚才对长宁县主……」 「沉月,不该你管的事就不要问。」萧如烟警告地看了眼她,「我要去找顾清秋,这件事你不准告诉祖母!」 沉月见她脸色,识趣地点了点头。 马车在顾府的角门停下,随后,沉月下了马车,前去叩门。 守着角门的小厮一听,便立刻去请了顾清秋来。 顾清秋一听是萧如烟来了,立刻动身来到了角门,上了马车。 沉月与半夏一左一右,守在马车两侧。 「你看看。」萧如烟将玉镯递给了顾清秋,「里面的东西出去了没有?」 她一伸手,顾清秋就往后退了退。 显然,对于这玉镯中的东西,她也害怕得紧。 萧如烟见状,冷笑了一声:「你怕什么?若你中了,去找那人给你解了就是!」 顾清秋自知 失态,一声不吭地接过手镯,仔细地放在阳光下瞧着。 很快,她便松了口气:「那蛊虫已经不在玉镯内了,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蛊虫只有靠近人的脖颈才能进入人的体内,萧如烟跟顾宁的关系,似乎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萧如烟自得一笑:「趁她不注意就办到了。」 「什么时候才能有效果?」萧如烟又激动地捏紧了一双手,兴奋问道。 顾清秋压住心中喜悦,只有嘴角微微扬起:「再过十五日,就能看到成效了。」 萧如烟眼前一亮,一个计策涌上心头。 她轻轻一笑:「到时我举办一个赏花宴,你可一定要来。」 闻言,顾清秋回以一个笑:「萧小姐到时将帖子送来就是,我一定会去的!」 萧如烟的脸上,露出一抹畅快的笑:「不仅如此!我还要将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请来!我倒要看看,顾宁该怎么应对这个场面!」 一想到顾宁的惨状,萧如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笑了出声。 在角落,一个衣着普通,其貌不扬的男人盯着这辆马车看了许久,一直到顾清秋下了马车,他才收回了视线。 稍稍在心中想了想,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立刻往回走,赫然是裴家的方向。 「顾清秋?」顾宁听到男人的汇报,惊讶了一瞬,「没想到她也掺和进了这件事里。」 不过…… 顾宁撑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蛊虫这样的东西可是书的后半部才出现的,有个南疆圣女给楚云逸下了蛊,让楚云逸忘记了顾清秋。 难道这个南疆圣女早就出现了? 「派两拨人,一拨人盯着萧如烟,一拨人盯着顾清秋,一旦发现她们身边有奇怪的人出现,立刻回来禀告。」 /108/108064/29157327.html 第158章 即将离开 傍晚,夜幕落下,顾宁陪着大长公主与裴老将军两人用完晚膳,就非常识趣地离开了。 她当然不能破坏老两口的二人世界。 只是刚走到了一半,她就听见了假山后两人在那说话。 好几个眼熟的侍卫在外面候着,有意防止旁人偷听。 顾宁耳朵动了动,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一下,小心翼翼地从南边爬上了假山。 在假山下,裴安临与谢宴两人坐在石桌旁,桌上摆着精美的菜肴,看上去分毫未动。 顾宁皱着眉,示意春玉去一旁望风,自己则是蹲在假山上,听着两人说话。 「越州这件事,的确只能你去做。」裴安临叹了口气,「只是此行危险,我实在有些担心。」 「皇上自是想要让你建功立业,但那几个皇子……尤其是三皇子,只怕趁此机会除掉你。」 裴安临从不会小觑楚云逸。 在对待男女之事上,楚云逸虽说总做出些惊人之举,可在正事上,楚云逸总是能让他出其不意。 谢宴眉心微微动了动,一双幽暗的凤眸中蒙上了一层冷意:「他也只有这点招数了。」. 裴安临摇了摇头:「三皇子身上有些古怪,不知为何,他的运气……总是要比旁的人好些。」 「皇上交代的事,别的皇子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完成,但类似的事落到他身上,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办成,不然的话,皇上也不会如此重视他。」 裴安临索性将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好让谢宴警醒些。 上方的顾宁皱了皱眉:这就是男主独有的光环了。 想着,顾宁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夹杂着一丝不安。 若真有主角光环作祟,那她费尽心思找到的寒霜玉芝,是不是也解不了谢宴的死局? 顾宁下意识攥紧了手边的藤蔓。 然而藤蔓轻轻一动,下方的两人就察觉到了异常。 谢宴动作最快,顾宁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他抓了个正着。 「我……」看着唯一的出口被谢宴堵上,顾宁傻眼了。 下方,裴安临语调抬高:「可抓到了人?」 顾宁低垂着脑袋,从谢宴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微颤的睫毛。 片刻,顾宁听到了耳边一声轻叹,她下意识抬起头,却见谢宴板着一张俊美的脸,声调微扬:「是一只野猫。」 裴安临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要交代的事我都交代清楚了,你准备好东西,十五日后就启程出发。」裴安临朝着上方招了招手,直接离开了。 那些侍卫跟在他身后,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 裴安临一走,原本眼神躲闪的顾宁立刻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你要背着我去哪?」 「越州。」谢宴冷硬着嗓音,但若细细看去,就能发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 顾宁双手环抱胸口,硬生生地打断了谢宴即将说出口的解释:「我也要去!」 「不可!」谢宴声音像是藏了冰一样,立即拒绝了顾宁。 他的态度,让顾宁红了眼眶:「你凶我!」 顾宁指着谢宴,高声质问道:「一个越州难道我还不能去了?你是不是想要拿了我的地图偷偷地去找宝藏?」 闻言,谢宴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握住了顾宁的手,在顾宁警惕的目光下,动作轻缓地将一样东西从胸口处拿了出来。 东西被塞进顾宁的手中时,尚有余温。 顾宁眨巴着眼睛,瞧着出现在手中的地图,语气生硬:「你想做什么?难道一张破地 图就能打发我了?」 谢宴眉眼一片温柔:「路途艰险,我会替县主将东西全都拿回来,到时候,县主想要什么就挑什么。」 不得不说,谢宴的这个提议让顾宁十分心动。 但下一刻,她就摇了摇头:「不行,我要跟你一块去!」 宝藏与气运值,她都要!怎么可以为了其中一个而放弃另一个?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顾宁说着,就拽着谢宴的衣襟,逼得他不得不俯下身子,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谢宴的眼中,只剩下了眼前这人。 「谢宴,你要是不带我去越州,那我就……」顾宁愤愤道,「那我就偷偷地跟过去!」 果不其然,谢宴的眼神沉了沉。 顾宁心中飘忽不定,但表面却摆出了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要么你一路保护我,要么……你就等着我自己找去越州吧!」 京城距离越州将近两千里,即便是谢宴,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若是顾宁孤身一人…… 谢宴叹了口气,在顾宁执拗时,他总是不知如何劝说。 若换做普通女子,不用她开口威胁,谢宴直接一剑了断了她的性命,解决烦忧。 然而眼前这人,是他捧在手心的至宝,他又怎么忍心动手? 「谢宴!」顾宁突然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扑在他的怀中,娇滴滴地说道,「我就是不想跟你分开嘛!」 「你难道忍心三个月看不见我?」顾宁眨巴着眼睛,眼底蒙上一股雾气,可怜极了。 谢宴喉结轻轻滚动,片刻无奈叹了口气:「县主想要的,臣自会想方设法替你达成。」 闻言,顾宁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她如八爪鱼一般,紧紧地缠绕在谢宴身上。 从谢宴身上传出的温度,让顾宁难得感到了安心。 她拽着谢宴的衣襟,强吻上这一张薄唇,在上面辗转反侧。 她的吻技十分青涩,两人舌尖碰撞,她的的牙齿不时嗑在谢宴唇角,但谢宴甘之如饴。 顾宁满脸通红地下了假山,看到了满脸通红的春玉。 习武之人耳力过人,春玉自然明白上面发生了何事。 她想到这,幽幽地看了眼顾宁:「县主,以后您做这些事时,告诉奴婢一声,奴婢好站远点。」 顾宁不自在地拢了拢衣襟,胸前仍有细微的刺痛。 她轻哼一声,快步往外走去。 剩下谢宴一人,轻抚着唇角的细微伤口,眼中餍足。 半月后,匈奴的异动让边关驻军尤为警惕,恳请朝廷派兵的奏折已经到了皇帝桌上。 小朝会上,几个武将争得面红耳赤,都想去边关走一遭,好替儿孙再争取些功名。 然而皇帝见几人粗鲁的模样,虚弱苍白的脸上划过一抹不满:「这是朝会!你们莫非是将太极殿当做演武场了?」 镇远侯与威远候互相瞪了对方一眼,裴安临则是淡然地站在一旁,仿佛刚才同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不是他。 「威远候马上就要迎娶娇妻了,去边关做什么?」镇远侯冷笑了一声,讥讽道,「只怕你在马上的功夫,还没有你在床上的功夫精湛。」 威远候不甘示弱:「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们秦家无后,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爵位没人继承,倒不如让我替你去了边关,你在京城多收些人入房,好替你们秦家延续血脉!」 两人不甘示弱,你一句我一句,将原本平静的局面再次打破。 皇帝太阳穴一跳一跳,重重地在案桌上拍了拍:「行了!你们谁都不准去!」 裴安临得意一笑,立刻上前了一步:「皇上,臣愿意前往边关!」 皇帝摇了摇头:「你若去了边关,禁军统领谁来当?其他人朕可不信。」 自从经历了一次宫变与一次刺杀,皇帝对裴家再无怀疑,恨不得将裴老将军与裴安临带到宫中,日日保护自己。 他想到这,便幽幽地叹了口气:「安临,京城不能没有你。」 威远候与镇远侯两人正想说话,却见姜太傅上前了一步,正色道:「皇上,边关换防每年一次,并不是什么大事,若将裴将军等人派去,只会是大材小用,朝中武将多,派出个有经验的武将,定能将此事办妥。」 「太傅说得是。」皇帝连连点头,「朕也是有此意,不如就让谢宴去办这件事。」 原本热闹的小朝会,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太傅低垂的眼眸中尽是冷意,一字一顿:「皇上,谢宴只是四品副都指挥使,论官职,他不能为一军主帅。」 皇帝摆了摆手:「这有什么,裴小将军还在边关,有他为一军主帅,谢宴从中协助便可。」 皇帝自己都已经盘算好了,即便姜太傅不愿,也不可表现得太过。 御史大夫唐大人冷着脸,想要劝谏,但皇帝的决定无可指摘,他想要提拔谢宴更是无可指摘。 于是,没人再敢反对这件事。 散朝后,谢宴要率兵前往越州的消息,顿时传了出去。 临出宫前,姜太傅冷眼看着去巡逻的裴安临,冷声道:「裴大将军好厉害的算计!」 裴安临一脸的不解:「姜太傅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什么叫做算计?这可都是皇上的意思。」 姜太傅冷哼一声:「裴将军故意将谢宴送到皇上跟前,让皇上重用谢宴,正如裴将军所料,皇上对谢宴十分看重,你们裴家的地位,又水涨船高了!」 「多谢姜太傅夸奖。」裴安临笑着拱了拱手,「我也没料到谢宴能有这本事,毕竟姜太傅之前安排了许多人,都没能入皇上的眼,算起来,在看人这方面,我的眼力还是比姜太傅更准一些!」 裴安临一脸的自豪,让姜太傅那些话堵在了喉咙间,一时竟说不出来。 他指着裴安临,良久才气愤地挤出了一句话:「裴将军这副不要脸的姿态,与你父亲像足了!」 「能与父亲相像,是我的荣幸。」裴安临笑眯眯道,「我见姜太傅脸色通红,想必是肝火旺盛,还是多回家喝些下火的茶!」 「若姜太傅家中没有,只管同我说,我让谢宴给你送去。」 裴安临一边笑一边说,毫不掩饰自己跟谢宴的关系,让姜太傅气得拂袖离去。 一旁的镇远侯小心翼翼地上前,朝着裴安临挤眉弄眼道:「老裴,谢宴这小伙子真不错,他可有婚配?」 裴安临刚刚还是扬起的笑,瞬间又落了回去。 他板着一张脸,将镇远侯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镇远侯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这不是……飞羽年纪与谢宴相当,我有些想法。」 「谢宴既然是你看重的人,人品自然有保障,况且他相貌不俗,是飞羽最喜欢的那一种,我也听飞羽夸过他不少次……」 「不可能!」裴安临斩钉截铁道,「你就别想了!谢宴早就有婚配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镇远侯狐疑地看着裴安临,「该不会是你诓我的吧?」 裴安临冷笑一声:「你若不信,大可亲自去问谢宴,看他如何回答你,这门亲事,他早早地问过了我,我也早早应下了,你就不必再想了。」 他外甥女看中的男人,谁也不 能抢走! 裴安临态度自然,语气更是坚定,这让镇远侯心中的那点狐疑消散了不少。 「罢了罢了!」镇远侯挥了挥手,「他是你手下出来的,我又怎会不信你的话。」 /108/108064/29157328.html 第159章 曲水流觞 「县主,萧家的请帖送过来了。」 春玉手中拿着鎏金的帖子,脸上神色很是复杂。 「盯了她们十几日,不曾发现任何异常,反倒是将这帖子给等了过来。」春玉嘀咕道,「县主,那萧小姐与大小姐走得近,只怕是存了害你的心思,这宴会……咱们还是推了吧。」 「那可不行!」顾宁立刻从坐直了身子,一改慵懒的姿态,桃花眼中尽是狡黠的笑意,「我还要去萧家看热闹呢!」 春玉一见顾宁这副神情,小心脏就颤了颤:「县主,您又有什么打算?」 「我前几日从祖母那听闻。」顾宁笑眼弯弯,贼兮兮地靠在春玉耳边,小声道,「威远候也挑着这一日去萧家提亲。」 春玉了然:「奴婢这就让人准备马车。」 顾宁轻笑了一声,坐在了梳妆台前。 侍女要将她带惯了的那两只翡翠镯子拿出来,然而顾宁却摇了摇头,指着妆匣最下层的那一屉玉镯。 「今日带玉镯。」 侍女点点头,立即替她戴上了两只玉镯。 剔透的玉镯在阳光下泛着光泽,让人爱不释手。 除了看热闹外,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将上次萧如烟放在自己身上的蛊虫还回去。 想到这,顾宁轻笑了一声。 春玉见她眼神,心情很是复杂,直觉告诉她,顾宁去萧府,目的一定不简单。 但这是自己的县主,无论如何她都要跟上去。 萧府外,好几辆马车停在那,不远处还有十几辆马车缓慢行驶过来。 顾宁放下车帘轻笑了一声:「萧如烟在京城的关系不错嘛,一个赏花宴,竟然能请动这么多人。」 春玉打量着四周,没发觉什么异常:「县主,奴婢没发现跟踪的人。」 「那就是在府里了。」顾宁漂亮的眼睛中波光流转,眼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眼底的潋滟波光。 她一露面,不少贵女噤若寒蝉。 长宁县主的威风,在上次镇远侯府宴会上她们就见识过了。 因为一次落水,镇远侯府的当家主母都被送去了玉清庵,她们回想起来,皆是心有余悸。 无人敢招惹顾宁,纷纷恭敬地朝着顾宁行礼。 唯独一人怒气冲冲的下了马车,指着顾宁道:「顾宁!你还敢出来!」 这个突然出现的娇小身影,正是顾宁之前在街上偶遇过的新月县主楚诗灵。 「你怎么来了?」顾宁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不是说你感染了风寒,出不了门吗?」 楚诗灵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恼之色。 她恨恨的瞪了眼顾宁,抬脚紧随顾宁:「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搞的鬼!那日一回去,我就被母亲禁足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顾宁诧异地看了眼她,「你不会是要将你被禁足的事怪在我身上吧?」 楚诗灵暗恨道:「不是你还有谁!就是你跟母亲说我对煜公子有意!都怪你!」 纵然燕煜容貌气度卓绝,但他的身份尴尬,京中贵女即便倾慕于他,也不敢嫁给他。 楚诗灵也只是觉得燕煜生得好看罢了,根本没有其他的念头,谁知道她刚跟顾宁吵完架,回家就被禁足了,就连最热闹的秋猎都没能去参加。 一想到这,她就恨得牙痒痒。 顾宁一伸手,就捉住了楚诗灵意欲伸过来的爪子,皮笑肉不笑道:「楚诗灵,你可别得寸进尺!我那可是帮你!」 楚诗灵瞪大了双眼:「你帮我?」 「对啊。」顾宁点了点头,自信道,「要不是我,你只怕被 人骗了还要帮人数钱!」 燕煜这样的人,岂能是楚诗灵招惹的? 楚诗灵气得红了眼眶,指着顾宁,嘴唇上下嗡动,挤出了一句话:「你欺人太甚!」 说罢,她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顾宁见她去的方向赫然是唐如兰所在的地方,啧啧感慨道:「去哪不好,偏偏要去情敌那。」 唐如兰对燕煜,也是一腔深情。 春玉见顾宁几句话就将楚诗灵气跑了,不免有些担忧:「县主,若新月县主跟旁人私下议论您,岂不是给您……」 「不必担心。」顾宁抬起下巴,高傲地冷哼了一声,「我不怕这些流言蜚语。」 她未来要做的事,可是要面对一堆流言蜚语,仅仅是几个贵女间的议论,还伤不到她。 这时,拐角处,终于出现了此次宴会的主角——萧如烟的身影。 她被众星拱月地捧在最中间,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顾宁走来。 「参见县主。」萧如烟朝着顾宁行了一礼,看似恭敬的外表下,眼中却蕴藏着幸灾乐祸的讥笑。 顾宁清凌凌的眼眸一看过来,萧如烟下意识捏紧了一双手。 不知为何,顾宁如此神情,总是让她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顾宁看穿了。 掌心传来的疼痛让萧如烟迅速冷静了下来,她冲着顾宁莞尔一笑:「县主一来,真是使寒舍蓬荜生辉呢!」 「萧小姐说话真好听。」顾宁笑不露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往花园内走去。 萧如烟站在她身边,见她一身都是蜀锦所制的衣裙,繁琐精致的蜀锦并没有压过她的美丽,反而给她平添了几分风情。 她一双桃花眼仿佛春日湖面上的潋滟波光,幽幽看来时,险些叫人酥掉了半边身子。 这样的美貌……也难怪他会念念不忘! 想到这,萧如烟死死地攥紧了一双手,面上扯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我早就将宴席布下了,今日咱们来玩一些新鲜的,江南那边的书生才子传来的曲水流觞。」 「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要作一首诗,正逢秋日,不如就以秋为题?大家意下如何?」 萧如烟轻声细语地说话,指着眼前精美婉约的曲水流觞,虽是询问的话,但却没有半分询问他人意见的意思。 她做东,当然没人拒绝这个提议,且能来赴宴的,都是大家族出身,作一两首诗不在话下。 「县主请坐上首。」萧如烟笑着挽过顾宁的手。 但顾宁轻轻一抬,避开了她的手:「萧小姐盛情难却,那我就坐在这好了。」 下一刻,楚诗灵娇蛮的声音传了过来:「同样都是县主,凭什么我要坐她下首?」 「就凭我外祖母是护国大长公主。」顾宁叉着腰,盛气凌人地扬起眼角,睨了眼楚诗灵。 楚诗灵气得握拳,还是萧如烟出面,让人搬来了一个垫子,让楚诗灵与顾宁并坐在上首,才将楚诗灵的怒气打消了。 但坐在顾宁身边,楚诗灵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小声嘀咕道:「你胸无点墨,来这凑什么热闹?」 「我胸无点墨,难道你就一肚子墨水了?」顾宁轻嗤一声,「咱们老大不说老二。」 「你!」新 「就由长宁县主……」 「新月县主也在,不如就从新月县主开始吧。」顾宁开口打断萧如烟的话。 对上萧如烟不怀好意的视线,顾宁冲着她勾唇一笑:「新月县主刚刚才跟我说,她作了一首好诗呢!」 楚诗灵还没来及反应,就被顾宁架在了火上:「顾宁!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新月县主说,她作的这首诗,一定能让大家眼前一亮!」顾宁捂住嘴,故作惊讶道,「没想到新月县主还是个才女!」 楚诗灵作也不是,不作也不是,脸色难看极了,恨恨的看了顾宁好几眼。 顾宁像是毫无察觉,笑盈盈地看向她,红唇轻启,吐出了一句话:「解释不清的滋味如何?」 楚诗灵憋红了一张脸,还是身边的侍女送上了一张纸条,她才磕磕碰碰的将一首诗念了出来。 「真是一首好诗啊!」顾宁率先鼓掌,「新月县主真厉害!」 楚诗灵小脸通红,恶狠狠地看了顾宁好几眼:「轮到你了!」 说着,她故意放缓了动作,将酒杯推到了顾宁面前。 然而在酒杯即将停在顾宁面前时,一阵风拂过,酒杯越过顾宁所在的位置,顺流而下,停到了萧如烟的面前。 萧如烟在江南熏陶多年,又是江南有名的才女,不慌不忙地作了一首诗,让众人拍手叫好。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朝着顾宁看去。 却瞧见顾宁因为一个糕点,与楚诗灵争得面红耳赤。 「这是我的!」楚诗灵咬牙切齿道,「你刚刚才算计了我,还不赶紧让给我!」 顾宁理直气壮道:「是你自己本事不佳,没能抢占先机,关我什么事?我可没让你丢脸,你要怪也只能怪想出了曲水流觞这个法子的萧如烟。」 提及萧如烟,楚诗灵不觉松了手劲,赞同道:「就是就是!她自个想要出名偏要拉上我们垫背!」 「是你,不是我们。」顾宁严谨的纠正了她的用词,「我跟你可不是一伙的。」 说着,她就起身离开。 萧如烟见顾宁动作,跟着起身,她动作十分急促,引起了不少视线。 她干巴巴地扯出了一抹笑,试探性地问道:「县主为何突然离席?可是我招待不周?」 「只是身体有些不适罢了。」顾宁摆了摆手,抬脚就要离开。 萧如烟心中一喜,赶紧拦住了顾宁:「若县主觉得曲水流觞没意思,我们可以换一种玩法,您既然来府上做客,我一定要尽到地主之谊,让您不虚此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顾宁的脸。 根据顾清秋所说,就在今日,顾宁的脸上会冒出一颗一颗的暗疮,最后再生流出黄色的脓。 她设下这个宴会,就是为了让这些贵女亲眼见证顾宁毁容的一刻! 萧如烟的眼神灼热且兴奋,很快引起了旁人的疑惑。 「萧小姐一直盯着县主的脸做什么?总不会是被县主的美貌惊呆了吧?」 「我只见过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县主,女子还是头一次瞧见!」 旁人的窃窃私语,让萧如烟回过神来。 她看着顾宁完美无瑕的肌肤,上面没有一点生暗疮的迹象,一时间,她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难道是顾清秋骗了她? /108/108064/29157329.html 第160章 贼喊捉贼 在萧如烟愣神的一瞬间,顾宁已经离席了。 她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失落。 「如烟,你怎么了?」唐如兰担忧地递了杯茶给她,关怀问道,「可是县主欺负了你?」 闻言,萧如烟仓皇地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我身子突然有些不适。」 话虽如此,可谁都能看出萧如烟此时的不安。 唐如兰不悦地看着顾宁潇洒离开的身影,埋怨道:「你就是太单纯了,这样雅致的宴会,不该叫她来的。」 「谁不知道长宁县主是京中有名的草包,莫说是作诗了,只怕是大字都不会写几个。」 那些看不惯顾宁的人纷纷开口,你一句我一句,将顾宁贬低到了尘埃里。 萧如烟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无论如何,县主都是我请来的宾客,我总要照顾好她,决不能再出现上次镇远侯府发生的事!」 此话一出,众人都面露忐忑。 「咱们还是快跟上吧,我可还记得被送去玉清庵的镇远侯夫人呢!」 「是呀!若她出了事,大长公主的怒火咱们谁也承担不起!」 萧如烟将那颗不安的心勉强压下,她那次明明就碰到了顾宁颈侧的肌肤,顾清秋也说蛊虫已经被下入顾宁身上了! 毒发就这么点时间,刚才一定是时间还没到! 沉月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小姐,已经两炷香了。」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萧如烟握紧了一双手,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顾宁,轻声唤道,「县主!等等我!」 然而不远处的顾宁听了这话,不仅没停下脚步,反倒走得更快了。 萧如烟紧跟在顾宁身后,默数着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在最后一刻,她抓住了顾宁的肩膀。 见顾宁僵硬地站在原地,萧如烟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她知道,一定是顾宁毒发了! 「县主,您这是怎么……」 说了一半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看着眼前这张白皙透亮的脸,萧如烟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顾宁挑了挑眉:「萧小姐,你跟着我做什么?」 萧如烟摇了摇头,心中的不安促使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顾宁好似十分好奇,一步步紧随她,一直将她逼到了湖岸处,她心神不宁,并未留意到身后就是湖岸。 一直到脚下一滑,她才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小心!」顾宁惊呼一声,抓住了萧如烟的手。 顾宁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将萧如烟拉住,她将萧如烟拉上来时,仿佛不经意间将手伸到了萧如烟的肩上。 冰凉的玉镯贴在颈侧的那一瞬间,萧如烟浑身紧绷,「啪」地一声用力地甩开了顾宁的手。 「你想做什么!」萧如烟背后汗毛竖起,防备的盯着顾宁。 这样的动作……不正是那日她的动作吗?一想到顾清秋的那些话,萧如烟浑身颤抖起来。 她捂住了颈侧,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在她心头蔓延:「你下毒害我!」 刚刚赶来想要救她的人,纷纷愣在了原地。 顾宁则是往后退了一步,委屈地睁大了眼睛:「我只是救你上来。」 楚诗灵自诩刁蛮无理,却也从未见过萧如烟这样的路数,她自认为跟顾宁是一家的,不能见顾宁被欺负,便挺身而出,指着萧如烟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要不是顾宁,你早就落入湖里了!她怎么可能害你?」 「而且我们这些跟来的人都长了眼睛,她就是拉了你一把,又怎么能下毒害 你?」 唐如兰不想帮顾宁,可眼前这情况,即便是她,也说不出顾宁的不是。 萧如烟死死地捂住颈侧,崩溃的大喊出声:「去请大夫!不!去请太医来!我中了毒!」 原本她想要看顾宁的笑话,可在意识到这个毒极有可能被顾宁下到自己身上后,她就崩溃了。 萧如烟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很快惊动了萧老夫人。 「这是怎么了?」萧老夫人连忙派人搀扶住了萧如烟,警惕的目光从顾宁身上划过。 顾宁怒道:「怎么?萧老夫人也信了她的风言风语?」 「县主说笑了。」萧老夫人摇了摇头,「只是如烟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我这个当祖母的心中有些不安,不知县主能否留在萧家一段时间,待太医赶到,若不是县主所为,我定会带着如烟上门赔罪。」新 「萧老夫人好大的威风!」顾宁双手环抱胸口,高傲地扬起下巴,冷睨了眼一旁怨毒地盯着自己的萧如烟,「若我不答应呢?你还想强留我不成?」 「祖母!」萧如烟抓住了萧老夫人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是她给我下的毒!」 萧老夫人看着这个神情狰狞,不复一点大家闺秀气度的孙女,最后一点耐心又被她消耗殆尽。 「够了!」萧老夫人将她交给了身边的嬷嬷,朝着顾宁歉意一笑,「是老婆子犯糊涂了,县主千金之躯,绝不能这样对待。」 「萧老夫人知道就好。」顾宁轻哼一声,抬脚就往外走,扔下来一句话,「若真查出了萧小姐身上中了毒,老夫人就直接去敲登闻鼓吧,我奉陪到底!」 萧如烟一只手捂着颈侧,一只手不停地朝着顾宁离开的方向伸去:「祖母!你怎么能放她走!」 身边还有许多宾客看着,萧家好不容易在京城积攒的名声算是被萧如烟给毁了! 想到这,萧老夫人的脸黑如锅底。 「将大小姐带回去让太医好生瞧瞧!」萧老夫人冷着脸吩咐,那些宾客也纷纷离开了。 又是一桩热闹! 一些人意犹未尽,不知萧小姐与长宁县主的这场争执,真相究竟是什么? 萧老夫人乃是一品诰命夫人,她的名帖一送到宫中,立刻就有太医领命前来。 然而太医赶到后,给萧如烟诊脉了好几次,始终都是一个回答:「萧小姐并未中毒。」 「不可能!」萧如烟目眦欲裂,指着太医骂道,「庸医!我要换一个太医诊治!」 「胡闹!」萧老夫人朝着两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捂住了萧如烟的嘴。 萧老夫人亲自将太医送到门口:「我那孙女恐怕是受了惊吓,这才会口不择言,还望刘太医海涵。」 闻言,刘太医笑了笑,和气地摆了摆手:「老夫人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对外说的。」 「多谢刘太医了。」萧老夫人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入了刘太医手中,「这是给您的诊费。」 「老夫人太客气了。」刘太医掂量着荷包的重量,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萧老夫人送走刘太医,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她捏紧了身边丫鬟的手臂,咬牙道:「如烟到底在闹些什么!」 房间内,萧如烟扔在大喊大叫,泪珠糊满了一张脸。 「你究竟是怎么了!」萧老夫人气得一张脸上的皱褶又多了几根,「我瞧你中气十足,哪里像是中了毒!」 闻言,萧如烟噤声不语。 顾清秋的那些话,隐约在她耳边响起。 「脸生暗疮,流脓不止,最后痛苦而亡。」 萧如烟尖叫一声,尖锐的声音刺破了萧家的宁静,她疯了似地冲到了铜镜前,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脸。 「她给我下了能让我毁容的蛊虫!」萧如烟耳边回想着顾清秋的那些话,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祖母,救救我!」 她两眼含泪,惶恐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即便这张脸还没有任何变化,可她已经想到了最后的下场。 「我看你是疯了!」萧老夫人扬起手掌,狠狠地甩在了萧如烟的脸上,「你好好瞧瞧你自己!哪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不是普通的毒!」萧如烟颤声道,「是南疆蛊毒!」 此话一出,萧老夫人立刻眯起了眼眸,夹杂着打量:「南疆蛊毒?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南疆地处偏远,楚国的人极少知道南疆那边的事,更别提蛊毒了,而且萧如烟的态度…… 萧老夫人心中一凉,立刻捏住了萧如烟的手:「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萧如烟瑟缩地往后退了一下,最后她垂下头,更咽出声,「这原本是我下在顾宁身上的……」 萧老夫人神色凛冽,身边的下人识趣地退下,房间内只剩下了祖孙两人。 「你从哪得来的蛊虫?」萧老夫人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又是何时下在顾宁身上的?」 萧如烟抽泣的将事情经过说出:「就是那日您带我去裴府时,我按照顾清秋交给我的法子,用装了蛊虫的玉镯碰到了顾宁的颈侧,顾清秋那日明明替我瞧了的!蛊虫已经下到了顾宁身上!」 「可是……可是今日顾宁样貌完好!她还……还用同样的法子碰了我的颈侧!」萧如烟像是想到了十分惊恐的事,在萧老夫人怀中瑟瑟发抖,「祖母,她一定是在故意报复我!」 萧老夫人闭上双眼,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萧如烟的肩膀两侧,使萧如烟痛呼出声:「祖母!」 回应她的,是萧老夫人重重的一个耳光。 「蠢货!」 萧老夫人站起身,眼中尽是冷意。 「今日之顾清秋来了吗?」 闻言,萧如烟愣住了。 /108/108064/29157330.html 第161章 中蛊 「果然没来。」萧老夫人望向萧如烟,一字一顿道,「她既然与你合谋算计长宁县主,想必是恨毒了她!可为何她今日没来瞧长宁县主的笑话?你心中难道还不明白吗?」 萧如烟眼中划过一抹惊恐的光,随即她捂住了嘴,娇艳的小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不!这不可能!她为何要害我?我与她……」 萧老夫人失望极了:「你是我们萧家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女,你平日里也是个聪明的,怎么到了这些事上就变得蠢笨不堪了呢?顾清秋借刀杀人,你就是那把送上门的刀!」 「若长宁县主真的在你办的赏花宴上出事,你可知萧家将会面临什么?难道你完了那个被送去玉清庵的镇远侯夫人了吗?」萧老夫人说着,又重重地拍着桌子,「萧如烟,我把话放在这,你若是惹出了大祸,萧家是不会保你的!」 萧如烟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萧老夫人:「祖母,您……」 「可我被顾宁下了毒!」萧如烟睁大的眼眸中滚落下了晶莹的泪水,十分可伶,「你难道也要不闻不问吗?」 「你真是个榆木脑袋!」萧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放下茶杯,「太医院的太医都说你没中毒,你为何还不信?就算是南疆蛊毒,也总会留下痕迹,可太医并未诊出你中了毒!只怕刚才是你心中有鬼,这才觉得长宁县主加害于你。」 萧如烟拼命的摇了摇头,颈侧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在,她死死地抓住了萧老夫人的衣袖,任由萧老夫人怎么骂,都不肯松开。 「祖母,您要信我!」她哭红了双眼,大哭出声,「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不可理喻!」萧老夫人拂袖离去,「你自己好好在房中待着,明日一早,威远侯府就会请媒人来提亲了,你那点小心思,最好还是收起来,若是因为你的任性,毁了两家联姻……」 剩下的话,不必萧老夫人明说,萧如烟已经体会到了。 她捂着胸口,只觉得快要呼吸不上了。 「小姐!」沉月跪在床榻边,哭着喊道,「您就听老夫人的话吧!那谢指挥使当真不是您的良配!您是世家贵女,合该嫁入高门!」 「嫁过去等死吗?」 萧如烟铁青着脸,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一把挥开了沉月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不行,她一定要找顾清秋拿到解药! 顾府外,酒楼上。 顾宁撑着下巴,几乎都要将飞过的鸟儿数遍了,终于听到春玉激动的声音。 「县主,萧小姐果然来了!」 顾宁立刻站了起身,站在栏杆外,远远眺望那边的动静,口中吩咐着:「派人盯紧了顾清秋,一定要找到给她蛊虫的人。」 春玉连忙点头:「县主放心,奴婢早就吩咐好了,各个门都安插了人手,府内也有咱们的眼线,绝不会有任何遗漏!」 「办得不错。」顾宁冲着她眨了眨眼,「一旦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春玉兴奋应下。 此时的顾府侧门处,萧如烟的马车牢牢地堵住了出口。 顾致远下朝回府的马车都被堵在了外面,根本进不去,然而瞧见萧家的徽记,他又不得不咽下一口恶气,让车夫前去询问。 见了顾致远,萧如烟眼前一亮。 她装模作样地朝着顾致远行了一礼,很是温和:「顾大人,我是来找清秋的。」 顾致远很是受用,朝着身边的小厮招了招手:「马三,还不给萧小姐带路。」 成功进入顾家,萧如烟按捺不住焦躁的一颗心,大步流星地往里面走去,忽略了身后的顾致远。 萧如烟这般模样,让顾致远开始 不安起来。 这样匆忙的找清秋,莫非是有什么大事? 顾清秋所在的院子外,好几个嬷嬷正在清扫,一见萧如烟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几人脸色立刻变了。 萧如烟刚到时,顾清秋就得了消息,早早地就吩咐下去了,务必要将萧如烟拦在府外,可为何萧如烟能够进来? 一个嬷嬷已经溜进去报信了,其他的人看着来者不善的萧如烟,一个个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唯有将萧如烟送来的马三不曾察觉,点头哈腰道:「萧小姐,这边是我家大小姐的院子了,若是没别的吩咐,小的就去跟老爷复命了。」 「替我多谢顾大人。」萧如烟轻轻一笑。 马三一走,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大步流星地迈进了院子,直奔正中间的房间而去。 就在她走进来时,正中间的门「吱呀」一声,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门缝中。 「你们都退下吧。」顾清秋吩咐着身边的人,那几个丫鬟对萧如烟很是忌惮,一时踌躇,不曾有动作,顾清秋的声音冷了几分,「难道我喊不动你们了?」 半夏最先离开,她带走了这些丫鬟,院子里只剩下了两人。 无论四周是什么动静,萧如烟的眼神始终锁定在顾清秋的身上,她唇角扯出了一抹极冷的笑:「顾清秋,当初你给我的镯子里,到底有没有蛊虫?」 「你这话是何意?」顾清秋皱眉,「我自然是将蛊虫放进了玉镯中。」 「可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萧如烟一步步走来,眼中带着狠绝,「顾清秋,你骗了我!」 这件事,顾清秋早就知道了,这也是她为何不愿见萧如烟的原因。 萧如烟此人蠢笨,一根筋,根本不会听她的解释。z.br> 顾清秋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烦被萧如烟捕捉到了,这更加使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你算计我!你给了我一个没有蛊虫的镯子!」 「这不可能!」顾清秋立刻反驳,「当时你也瞧见了的,那蛊虫就在玉镯中!顾宁今日没有发作,一定是你办事出了错!」 顾清秋斩钉截铁的话,让萧如烟心中怒火更甚。 「你还敢狡辩!」萧如烟恼怒道,「我都是按照你的嘱咐去做的,事成后你也说蛊虫不在玉镯中了,难不成顾宁还有通天手段,能够提前预料到我要做什么?」 突然,萧如烟停下了脚步。 在她怔神的那一瞬间,顾清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时,萧如烟身体不觉紧绷了起来:「那个给你蛊虫的人呢?我要见她!」 顾清秋还未回答,便被萧如烟一把掐住了脖子:「我要见她!今日顾宁也带了玉镯,她碰了我的颈侧!」 萧如烟的眼神中,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顾清秋一颗心跟着沉了下来。 「你是说顾宁将蛊虫取走,又下在了你身上?」顾清秋说着,便摇了摇头,「这不可能!顾宁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你别管她是不是有这样的本事!」萧如烟气恼道,「你先将那人交出来!若我真中了蛊,你就等着被退婚吧!」 闻言,顾清秋温婉的表面伪装,在此刻荡然无存。 她的眼神极为狠戾,可萧如烟毫不在乎:「若那人能解了我身上的蛊,我还能既往不咎,若是不能……我萧家明日就上折子,将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见顾清秋怔神不语,像是被吓傻了,萧如烟怒吼道:「还不快去找人!」 「好。」顾清秋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眼底的杀气。 她走到门口,在半夏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半夏脸 色凝重的离开了。 城郊一处简朴的宅子外,半夏做贼心虚的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在门外敲了敲。 三长两短,十分有节奏。 里面的人很快打开了门,半夏进去后不久,身后就跟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暗处,春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又再瞧了眼这栋宅子,将这栋宅子深深地记在了脑海中,才对身边的人说:「想个办法留在这宅子附近,留意与这宅子来往的人。」 酒楼上方,春玉洋洋洒洒地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娇小的女孩。 顾宁见了,险些将刚喝下的茶喷了出来。 「这就是顾清秋去请的人?」 春玉点点头,神情也十分复杂:「就是个小女孩,看不出有什么怪异之处。」 顾宁眨眨眼,将到了嘴边的猜测咽了回去。 书中说南疆圣女一手用蛊的技术出神入化,能在人不知不觉中就给人下了蛊,还养了不少傀儡,而在楚云逸落难时,她对这个男人有了兴趣,想要将其培养成下一个傀儡。 她本以为这样一个南疆圣女,应该是个美艳的女人,但是突然出现的这个小女孩…… 顾宁垂下眼眸,从春玉的角度,只能瞧见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沉默一会,春玉小声道:「县主,南疆那边很是诡异,听说南疆人人都会用蛊,说不准这个小女孩,就是大小姐从南疆找来的。」 顾宁撑着下巴,小声问道:「我听说南疆还有圣女,依你看,那个小女孩像不像是南疆圣女?」 春玉停顿了一会,细细思索一番,为难地垂下了头:「奴婢不知,关于南疆的消息,恐怕要等到各地探子回京禀告才能知晓了。」 顾宁不强求,只是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股强烈的预感。 那个小女孩在南疆的地位一定不简单,要知道,用蛊这种技术,也是需要天赋的,她这么小的年纪就能一人来到京城,还能制出红颜蛊这样的蛊虫,足见其天赋卓绝。 「走!」顾宁转身下楼,狡黠笑道,「咱们回府瞧瞧,打探打探这小女孩的底细!」 顾宁口中念叨的小女孩,一脸乖张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环抱胸口,分明是个小小的人儿,但却高傲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云蝶,你能看出她身上有什么异样吗?」顾清秋强忍住心中不快,柔声问道。 「她是中蛊了。」云蝶点点头,天真道,「中的还是我之前给你的红颜蛊,怎么?你要的那个蛊虫就是放在她身上的吗?」 顾清秋险些没能维持住脸上的笑,她不露痕迹地离云蝶远了些,轻声细语道:「不是,只是她被人暗算了,原本该种在别人身上的蛊,却被那人反种在了她的身上。」 「好啊!」云蝶兴奋地拍手,「那人在哪呢?我想见见她!」 顾清秋的话到了嘴边,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没想到这小女孩竟然这么难沟通,每一句话都不在她的预料中。 一旁的萧如烟耐心早已耗尽,冷下了一张脸,狠狠地捏住了云蝶的脖子:「还不快将解药拿出来!不然我就要了你的命!」 「你敢凶我!」云蝶稚气未脱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与她年龄不相符的狠辣杀气。 下一刻,萧如烟只觉得疼痛从神经传到了身体的各个部位,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仓皇之间,她看到了铜镜中自己的脸。 「啊啊啊!」 萧如烟尖叫一声,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但在触摸到上面的条条褶皱时,她又惊恐地抬起了手。 顾清秋见到萧如烟的惨状,心中咯噔了一声。 她在慌乱了一瞬,就冷静了下来 ,轻柔的哄着云蝶:「云蝶,她是我的好姐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你若替她解了蛊,你想要的东西我全都买给你。」 云蝶闻言,目光落在了顾清秋头顶的玉簪上。 /108/108064/29157331.html 第162章 南疆来客 顾清秋肉疼了一瞬,但很快就将玉簪拔了下来:「你若还想要玉石,我的妆匣内还有许多,你只管去挑。」 「算了。」云蝶将玉簪仔细的收到了自己的荷包中,一本正经地告诉了顾清秋自己不要的原因,「你那些首饰品相太差了,我要的玉石最差也得是刚刚这样的。」 闻言,顾清秋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云蝶没看到她的变化,也不在意她的变化。 此时云蝶撑着脑袋,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盯着萧如烟看:「我可以替你将蛊虫取出来,但你要给我什么报酬?」 萧如烟痛苦至极,身上无一处不疼,更让她惶恐的还有身上皮肤的变化,她已经看到自己的双手如老妇人一样生出了黄斑。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萧如烟声音沙哑,「玉石我那多得是!你若能替我解了毒,我就派人将玉石全部送来!」 云蝶仔细地将萧如烟打量了一遍,从她脚上的绣鞋一直到身上穿着的衣裳,再到她头顶的首饰。 「你看起来比她有钱多了。」云蝶点点头,「那我们可就这么说定了!」 云蝶说着,就走到了萧如烟身边。 她刚及萧如烟的腰,但萧如烟却不敢小觑她,跟刚才嚣张的模样相去甚远,主动蹲下了身子,让她解毒。 云蝶在自己随身带的荷包中翻来覆去,最后拿出了一颗小小的玉珠。 这颗剔透的玻璃种玉珠,在光照下隐隐有着一丝黑色的痕迹,萧如烟见了,身体顿时紧绷了起来。 云蝶像是没看到她惊恐的神色,用银针在自己食指上刺出了一滴血,玉珠中爬出了一个五彩斑斓的虫子,缓慢地朝着萧如烟爬去。 萧如烟身体颤抖,却听云蝶不耐烦地说道:「它可是来替你解毒的!我刚才催发了红颜蛊,现在它已经快要成熟了,你要是再动下去,红颜蛊可就只能待在你的身体里了。」 闻言,萧如烟牙齿上下打颤,身体却不敢动一下,眼睁睁地看着这只虫子爬进了自己的嘴里。 顾清秋站在原地,瞧着这一幕,忘记了呼吸。 在秋猎时,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刚及自己腰的小女孩,用一只小小的虫子杀死了一匹几乎有一人高的狼。 她当时吓得想要离开,却被这个小女孩发现了,于是她不得不将身上所有的吃食给了小女孩,因为一点吃食,她知道了小女孩的名字——云蝶。 在知道云蝶是从南疆出来的时候,她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留下她。 南疆人善用蛊,更何况云蝶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本事,她一定能帮自己做不少事,于是她将自己所有值钱的玉饰全都给了云蝶,还特意给她找了住所,就想要云蝶能留在身边帮助她。 然而在看到这样诡异的手段时,顾清秋的心中还是略有不安,她深呼吸一口气,方才忍了下来。 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萧如烟的身体就恢复了正常。 那只虫子再次从萧如烟的口中爬了出来,较之进去的身型,它肉眼可见地大了不少。 萧如烟摸着光滑的肌肤,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她立刻将发髻上的步摇,与一支玉簪,只要是玉做的首饰,她通通摆到了云蝶面前:「都给你。」 「都给我!」云蝶两眼放光,欣喜地将这些东西扒拉到了自己怀中。 萧如烟这样大方,让云蝶看她的眼神和善了不少。 见状,顾清秋轻咳一声,挡住了她的视线:「云蝶,你不是想要玉石吗?明日我带你出去买。」 云蝶眨了眨眼,还没应下,就听一旁的萧如烟道:「顾大小姐,你那点积蓄,只 怕都不够买一颗玉珠的,不如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来。」萧如烟半蹲下身子,与云蝶平视,「只要你跟我走。」 顾清秋温婉的笑意不在:「萧小姐这话是何意?」 「云蝶留在你这只会受委屈。」萧如烟笑眯眯道,「但我却不同,我们萧家乃是……」 「好热闹啊!」 冷不丁的,院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萧如烟的脸色一沉,狠狠地瞪了眼顾清秋:「是不是你将她招惹过来的!」 「我怎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顾清秋冷声回了一句。 出现在院子里的,正是赶来看热闹的顾宁。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女,将半夏等人牢牢地拦在了门外,半夏几人与她们吵吵闹闹,将整个院子的清净都打破了。 顾清秋紧紧地握住了一双手,她快步上前,拦住了顾宁看向屋内的眼神:「县主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一声招呼?我这就让人备下宴席,替您接风洗尘。」 「回自己的家,不需要接风洗尘。」顾宁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遥遥地望着顾清秋,意味深长道,「毕竟这顾家的宅子,地契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闻言,顾清秋难堪地捏紧了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萧如烟不喜顾清秋,但她最厌恶的是顾宁,这时便冷嘲热讽道:「都说长宁县主嚣张跋扈,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你与清秋是姐妹,该和睦……」 「抢了我未婚夫的姐妹?」顾宁眼眸弯弯,笑盈盈地说道,「若萧小姐觉得这样的姐妹好,那就祝你身边都是如顾清秋一样的姐妹。」 说话间,顾宁已经走到了门边。 她的动作,让顾清秋心中大为震惊,几乎是下意识地站在了云蝶的面前,牢牢地将云蝶挡住。 但顾宁一到顾清秋身边,就听见系统的警报疯狂作响。 「危险!危险!危险!」 机械冰冷的声音在顾宁的脑海中不断响起,顾宁每往前一步,这个声音就越高一度。 顾宁看着顾清秋,漂亮的眸子里是清凌凌的光,仿佛能看清顾清秋身上隐藏的一切秘密。 「怎么会有个孩子?」顾宁眼神越过顾清秋,落在了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云蝶身上。 突然冲到前方来的云蝶,让顾清秋的脸色苍白了一瞬,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按住不安分的云蝶,可在手触碰到云蝶肩膀时,又迅速收了回去。 云蝶古怪至极,身上又有许多蛊虫,她根本不敢触碰。 云蝶的靠近,使得顾宁脑海中系统的警报声更响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蛊虫名字被系统检测出来,出现在顾宁的脑海中。 「你这个镯子真好看。」 云蝶说着,紧紧地盯着顾宁的手腕,眼中的渴望十分明显。 她的态度,让顾宁想到了一件事。 「你是说这个镯子?」顾宁举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白皙细腻的手腕上是剔透的玉镯,两者交映成辉,更显得顾宁的那截手腕皓如白雪。 但云蝶的眼神却始终落在那只镯子上,她想到自己身上许多居无定所的宝贝,委屈的看向顾宁:「你能将它送给我吗?」 顾宁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好啊。」 她在云蝶渴望的目光中,褪下了这只玉镯,顺带着将另一只玉镯也一同褪下,一块放在了云蝶的手中。 云蝶惊讶地张大嘴,她虽然不懂这些世俗之事,却也明白这样的玉镯十分珍贵,这两只玉镯比她身上所有的石头加起来都贵。 而顾宁 在见到她对玉镯的渴望后,知道自己猜的没有错,蛊虫是要依存玉石才能存活,眼前这个小女孩从头到脚,都挂满了玉饰,只怕这些玉饰中,都养了蛊虫。 顾清秋见两人交易,心急如焚,顾不得那些担忧,她一把将云蝶拖到了自己身后,不然云蝶跟顾宁再有交流。 「大姐姐这是做什么?」顾宁眨巴着眼睛,无辜问道,「我只是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难道这也不行吗?」 「还是说……」顾宁轻笑一声,俯下身子,靠在了顾清秋的耳边,「那日萧如烟给我下的蛊虫,就是她给姐姐的?」 霎时间,顾清秋的呼吸停滞了。 「你……」顾清秋嘴唇微颤,却在下一刻恢复了冷静,「县主,你在说什么?」 「还好我身边有能人在,不然的话,恐怕要被大姐姐算计了。」顾宁没理会她的遮掩,笑了笑,继续往下说,「于是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萧小姐的手段还了回去。」 「萧小姐,中蛊的滋味如何啊?」 顾宁见两人强撑着镇定,低低的笑了出声。 萧如烟最先按捺不住,开口就要同顾宁对峙,但顾清秋却一把扯住了她:「萧小姐,我们并未做这些事,没必要解释!」 她说着,警告地看了眼萧如烟。 萧如烟不满她的态度,但却未能挣脱她的手。 顾宁此番前来,也只是为了看看云蝶,见顾清秋与萧如烟一同沉默,她觉得无趣,索性带着人离开了。 一见她离开,萧如烟就甩开了顾清秋的手:「她怎么会知道蛊虫的事?是不是你这路了马脚?」z.br> 「这不可能!」顾清秋果断答道,「我自从认识云蝶后,就再也没与顾宁见过面,她怎么可能知晓云蝶的本事?定是你那出了差错!」 萧如烟一想到今日自己蛊毒发作时的丑陋模样,便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 即便她眼馋云蝶的本事,在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后,也不敢再与云蝶交好,这样诡异的小女孩,还是留着顾清秋一人享用吧! 她冷哼一声:「既然事情已经暴露了,那我们俩的合作也取消好了,我可没有功夫陪你在这折腾了!」 顾清秋这人心肠冷硬,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而下蛊这样的手段,已经让她吃尽了苦头,对她而言,顾清秋已经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 没有再看顾清秋一眼,萧如烟高傲地离开了。 剩下顾清秋与云蝶在房间内,她的思绪涌动,有着万千愁绪。 /108/108064/29157332.html 第163章 前往越州 云蝶似乎没有察觉到顾清秋的异样,她捧着顾宁给的两只镯子,爱不释手地翻来覆去,好奇道:「刚才那人是谁?」 她的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兴趣。 顾清秋心中咯噔一声,面上的忧愁瞬间褪去,她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你想要跟她走?」 她询问的语调很是尖锐,一如她此刻惶恐不安的内心。 闻言,云蝶摇了摇头:「我不跟她走。」 顾清秋松了口气,笑容变得真心了许多:「虽然我现在没有多少银子,但我知道哪有上好的玉石,只要你乖乖听话……」 「不必了。」云蝶打断了她的话,「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顾清秋的眼神变得尖锐,她联想到了许多东西,心情变得七上八下。 云蝶没理会她的变化,一板一眼地答道:「我要去越州。」 「越州?」顾清秋疑惑起来,好端端的,为何要去越州? 顾清秋性格多疑,忍不住多想了些,让云蝶的耐心逐渐耗尽:「我要去哪关你什么事?我欠你的东西早就还清了!」 「那红颜蛊我可是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精心养成的,没想到你这么不中用,还要让我重新收回来!」云蝶脸上尽是不满,「你若再敢多嘴,就别怪我不客气!」 云蝶的眼神依旧澄澈,但顾清秋却想到了那日她猎杀那头狼时的模样——也是跟现在一样。 顾清秋心弦一紧,连忙温声安抚道:「我并非是强留你,只是现在正值匈奴掠夺边关粮草的时候,你这么小一个人,若是去了越州恐怕会遇到危险。」 「你若真想去越州,不如再等上一段时间?我亲自命人送你去越州。」 「你不懂。」云蝶摆了摆手,「就是这时候去越州才好。」 说着,她便要往外走。 顾清秋想要阻拦,但一想到云蝶的手段,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嘱咐半夏准备银两送给云蝶。 她想得极好,云蝶这人虽然性格诡异多变,但她礼待云蝶,总归是能让云蝶对她多些印象的,好歹能结一桩善缘。 半夏战战兢兢地跟着云蝶出了门,将银子塞给云蝶后,就马上缩回了手。 云蝶见她强忍住恐惧也要强行冲着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撇了撇嘴:「明明害怕还要装作不害怕,这些中原人真奇怪。」 一旁的酒楼上,顾宁收回目光,暗暗思量:「看来云蝶跟顾清秋的关系算不上好。」 刚才云蝶收下自己的手镯时,顾清秋脸都黑了,可偏偏不敢说云蝶一句,加上刚才云蝶的那点小眼神,更加让顾宁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眼珠子一转,便冲着春玉招了招手。 「你这样……再这样……」 春玉一听,肉疼地捂住了胸口:「那可值不少钱。」 「我还差那点银子吗?」顾宁恨铁不成钢道,「她可比银子值钱!快按照我说的去做!」 云蝶走在路上,小小的身影显得十分孤单。 她形影单只,看见什么好吃好玩的,总是要买上一份,她从顾清秋那得来的银子,很快就花了个精光。 在甩了甩空荡荡的荷包,发现再也没有一点银子时,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索性往小巷子里走去。 而那几个早就留意上她的人,也在这时跟了上来。 云蝶刚才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让那些在街上留意目标的人早早地注意到了,见她独自一人,身边又没有护卫,便将云蝶看做了肥羊,一心想要将这个肥羊给抓了。 几个男人蹑手蹑脚地跟进了小巷,见云蝶孤零零地蹲在墙角,几人互相对视 一眼,形成了包围之势,堵住了云蝶所有的退路。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为首的男人非常瘦小,背部佝偻着,紧紧地盯着云蝶看,而在看到这张白嫩的小脸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舔了舔唇角,嘿嘿一笑,搓着手就朝云蝶走去。 「兄弟们,这可是个好货色,先留给我玩玩,待我玩够了,咱们再把她送去花楼,想必能卖个好价钱!」 他一开口,其他的同伙面露不满,还有的人十分嫌弃地说道:「瘦猴,你穷得叮当响,怎么还总是想着那点事!」 「这么小的孩子,你还是不是人?」 「你们不懂这个中的乐趣。」瘦猴笑道,「这样的小女孩,滋味最是……」 瘦猴话还没说完,迎面而来一只极小的黑虫,瞬间扑进了他的眼睛中。 下一刻,瘦猴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他的同伙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瘦猴捂住了眼睛,鲜血如注,从他的右眼流了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瘦猴捂着右眼,狠毒的盯着云蝶:「小丫头,是我小看了你!我倒要看看……啊!」 又是一声惨叫,瘦猴不断地挠着自己的脖子,旁人只瞧见他的脖子上鼓起了一个包,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这个鼓包越来越大,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生生的涨破了。 瘦猴双膝跪地,还未说完的话堵在嘴边,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鲜血自他身下流出,他如一个血人般,一动不动,没了气息。 这几人平日里没少干小偷小摸的事,但也仅限于小偷小摸,今日是听了瘦猴的话,想要从云蝶身上搜刮些银两来。 谁都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变故。 这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眨了眨眼,似乎对这个情况习以为常,抬头看着几人:「你们还不走吗?」 他们战战兢兢地靠在墙上,有几人脚下已经有了大片黄色的液体,还有一滴一滴的液体从他们的裤子上落下。 「鬼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大喊一声,疯了一般的跑出了巷子,其他人也飞快地往四处逃散。 云蝶拍了拍手,一只黑虫从瘦猴的身上爬了出来,乖巧地飞到了她手上。 这时,云蝶警惕的抬起了头,看着出现在巷子里的人。 「是你。」她警惕的神情一变,短短的手朝着来人挥了挥,欣喜道,「你是来请我去你家里做客的吗?我先说好,就刚刚你给我那两只镯子可不够……」 「这些够不够。」顾宁变戏法一样,将自己早就备好的锦盒打开,笑盈盈地摆在云蝶面前,「若是不够,我家里还有。」 摆在锦盒内的,不是首饰,而是一块块或是剔透或是莹润的玉石。 云蝶咽了咽口水,小手偷偷地伸出,在上面摸了摸,触及的玉石质感,让她愉悦的眯起了眼睛:「够了够了!」 她说着,就要将这个锦盒捧住。 但顾宁却将锦盒举起,抬到了她摸不到的位置。 云蝶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你耍我?」 「我只是想要先跟你谈好条件。」顾宁不慌不忙地开口,「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手伤人。」.z.br> 「我想要做什么是我的事,你不能……」 「你养了那么多蛊虫,应该很缺玉石吧?」顾宁笑盈盈地望着她,「我听说,蛊虫只能待在玉里,且七七四十九日就要换一块玉,越好的玉换的时间就越短,如若不能待在玉里,它们就只能靠主人的血存活。」 「你这么小的身体,能有多少血给它们吃?」顾宁蹲下身子,好声好气的跟她 商量,「你养了二十只蛊虫,所需的玉数量庞大,凭你是不能找到这么多玉的,那些上好的玉几乎都在我手中,你要是听我的话,我能给你源源不断地提供玉,直到你练成最强大的那只蛊虫。」 云蝶磨着牙,恶狠狠地瞪着顾宁:「你休想!」 说话时,一只速度极快的黑虫已经冲着顾宁的面门而来,春玉惊慌大喊:「县主小心!」 春玉伸手就想拦下那只黑虫,但这时,顾宁伸出了手,在云蝶震惊的目光中,轻而易举地将黑虫捏在了手心。 黑虫像是害怕极了,不停地颤抖着。 云蝶试图将黑虫喊回来,但却没了与黑虫的联系。 顾宁冲着她眨了眨眼,挑眉笑道:「怎么样?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你是圣女!我找到圣女了!我最先找到的!」云蝶立刻扑向顾宁,亲昵地在顾宁脸上蹭了蹭,一改刚才凶狠的小模样,「果然我才是族里最厉害的人!」 「圣女?」顾宁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字眼,「这是什么?」 云蝶乖巧站定,细声细气地解释道:「族中记载,圣女不惧怕任何蛊虫,所有的蛊虫都听从她的命令行事。」 顾宁心虚了一瞬,她可不是什么圣女,只是利用了系统的功能罢了。 「我不是你们的圣女。」顾宁揉着她的小脑袋,「我只是用了一个小小的技巧……」 「那我也跟你走!」云蝶坚定地握着拳,「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去一趟越州!」 越州? 顾宁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怎么又是越州? 云蝶在那自顾自地说着话:「我要去越州找一块石头,养大我的小宝贝。」 「什么石头?」顾宁有意打探。 云蝶想了想,低声道:「是在一个洞里的石头,只要能找到石头,我的虫子就都能长大了!」 /108/108064/29157333.html 第164章 南疆秘密 顾宁讶然:「不用玉石温养?」 云蝶撇撇嘴:「哪有那么多银子买玉石。」 也是出了南疆她才发现,在南疆不可多得的玉石,在中原遍地都是,然而她囊中羞涩,即便看上了也买不起。 想着,她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顾宁:「你刚才说要给我的玉石……」 「都给你。」顾宁大手一挥,将锦盒递给了她。 这锦盒极重,云蝶小小的人儿捧着这么大一个锦盒,看上去十分滑稽,然而她却没有丝毫不悦,一双眼睛紧盯着这里面的玉石,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你真好。」云蝶嘴里碎碎的念叨着,「不像是之前那个女人,她只是给我吃了几顿饭,就想让我替她卖命,还拿了我的红颜蛊去。」 顾宁桃花眼微挑:「这么说来,红颜蛊是你养出来的?」 「养了许多天呢。」云蝶长吁短叹,活脱脱一个大人模样,忧愁极了,「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红颜蛊,还没卖上个好价钱,就被我的小宝吃掉了。」 「小宝?」顾宁眼尾上挑,将刚才捏住的那个黑壳虫放在云蝶面前,「就是它吗?」 「不不不。」云蝶摆着头,踮起脚尖凑到了顾宁身边,指尖突然飞上来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小虫子,「它才是小宝!」 「小宝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再用玉石温养几年,它就能化茧成蝶了,到那时……」云蝶得意洋洋道,「我就是族中第一人!」 顾宁一边听着云蝶碎碎念,一边整理着从云蝶口中透露出来的情报。 南疆并非你人人都善用蛊,唯有云蝶这一脉以养蛊为生,他们每有一个孩子诞生,就会用孩子的血孕育第一只蛊虫,也就是母蛊,之后每养一只蛊虫,都是子蛊,子蛊依附母蛊而生,母蛊则需要主人的血与玉石温养,母蛊的最终版本就是化茧成蝶,只是云蝶她们族里这么多人,也只有族长一人的母蛊化茧成蝶了。 母蛊化茧成蝶的关键在于养分,普通玉石的养分不足以支撑母蛊化茧成蝶,唯有越州某座山上的玉石,才能使母蛊化茧成蝶。至于圣女……根据云蝶所说,她们族中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圣女了。 得知顾宁是用了别的手段才使得蛊虫无法近身时,云蝶的小眼神很是失落。 「圣女究竟有什么妙处?」顾宁好奇道,「能让你这样高兴?」 云蝶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所说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如果能有圣女的血,那我们族人养蛊就不再需要玉石了。」 「玉石难寻,南疆的玉石都快被我们挖尽了,如果能有一个圣女就好了。」 云蝶嘟嘟囔囔地说着话,顾宁心底一片寒意。 什么圣女,就是个养蛊工具罢了! 难怪书里的那位南疆圣女在见到楚云逸后如见天人,当即就卷起包袱跟楚云逸来了京城,原来她不是恋爱脑,只是一心想要逃离南疆罢了,还有什么比一国太子更能保护自己的呢? 她心底打了个抖,将蛊虫还给了云蝶:「我给你提供玉石,你则听我的话,为期一年,如何?」 云蝶没有多想,便点了点头:「好啊,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我养蛊很辛苦的,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你蛊虫。」 「除非你……」云蝶慢慢地伸出了一根手指,「除非你用一盒玉石交换。」 顾宁轻哼一声,拍了拍云蝶的脑袋:「我可不用你那些东西,我只是要你帮我一个忙罢了。」 在知道云蝶不是南疆圣女,而且用蛊颇有天赋时,顾宁就想到了云山的那几道机关。 云山山脉坐落在越州西边,南北延伸,以一己之力将越州跟蜀地阻隔开来,作为云山山脉的主峰,云山高险,先帝将私 库的绝大部分安放在云山,就是为了利用云山拦下一批人。 而且在书中,那个藏宝地点可不是一路通畅的,有许多道机关,燕煜带去了上百人,最后只活下了几个人,其中死伤最多的一道机关,就是密密麻麻的蛊虫,一碰到人的肌肤,就能让这个人瞬间化作一滩血水。 顾宁一想到这一道机关,心中就极为不安,她总不能跟燕煜一样拿手下去喂蛊虫。 但云蝶的出现,对她而言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你知道化血蛊吗?」 顾宁撑着下巴,望着云蝶的眼底浮出一团期望。 在她的注视下,云蝶眼珠子转了转,还没说话,就被顾宁掐住了肉乎乎的脸颊两侧。 「好好回答,你难道不想要玉……」 「我知道。」云蝶干脆利落道,「我还养了一只呢!」 「那若是有成千上万只化血蛊呢?该怎么对付?」 云蝶道:「那就不要去惹它们。」 「非惹不可呢?」 云蝶用鼻子哼出了几个字:「三块这样的玉石。」 顾宁点头应允:「成交。 说罢,她就朝着一旁的春玉使个了眼色。 待春玉抱着三块玉石过来时,云蝶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戳着手指头,扭捏道:「那你就带我去,我能替你将那些化血蛊全都除掉。」 顾宁正要应下,余光突然看到了云蝶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 她沉默了。 云蝶急了,扯着她的衣袖道:「你要是不带我去,是绝对闯不过去的!」 「若我不带你去……」顾宁声音慢慢拔高,仔细盯着云蝶道,「你也会想办法过去吧?那化血蛊是不是跟你要找的石头有关?」 云蝶小心思被看穿了,低着头噘着嘴,左顾右盼,就是不肯正面回答顾宁。 顾宁冷哼了一声:「那你就在京城待着吧,我……」 「族书上写了,只有那块石头才能养这么多蛊虫!」云蝶憋屈答道,「能养成千上万只化血蛊,一座玉山都不够,仔细想想,也就只有那块石头了。」 见顾宁还没说话,她扯住了顾宁的手,急切道:「你带我去,我帮你处理掉那些化血蛊,你把那块石头留给我。」 顾宁垂着眼眸,与云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视。 片刻,她眉眼弯弯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一定要帮我!」.. 云蝶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云家人言出必践!」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顾宁安置好云蝶,抬脚就往大长公主的院子里走去。 只是这一次,她的步子十分缓慢,短短的一段路,生生的被她走了半个时辰。 「县主已经在院子外面徘徊半个时辰了。」 桂嬷嬷将热水添上,叹了口气。 闻言,大长公主冷哼了一声:「又不是我让她走的,是她自愿的。」 「已经快要入冬了,风大得很,县主的身子可不……」 「去请她进来。」大长公主脸色不好,却还是松了口。 顾宁被请进卧房时,心虚的低下了头。 见她垂首不语,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率先说道:「怎么?不敢来见我?」 「我……」顾宁低着脑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正在想该怎么做才能将自己去越州一事说出来。 然而下一刻,大长公主便拆穿了她的意图:「你要去越州一事,谢宴已经同我说过了,我回绝了他。」 仿佛没瞧见顾宁委屈的眼神,大长公主径自说道:「越州地处边关, 艰险苦寒,不是个好去处,况且谢宴去边关,为的是抗击匈奴,你去那做什么?若是要游山玩水,就去江南。」 顾宁挪到大长公主身边,乖巧地挽住她的手臂,撒娇地晃了晃:「外祖母,江南我都去过了,我就想去越州看看!」 大长公主嘴里碎碎念:「你去那干什么?荒无人烟的黄沙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谢宴被不少人盯着,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次刺杀等着他,你不会武,逃也逃不快,不是去给他添乱的吗?」 顾宁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道:「可我就想跟谢宴一块去越州,要不然外祖母您就换个人去越州,要么您就让我跟谢宴一块去!不然的话……」 在大长公主的视线下,顾宁的语气瞬间弱了下来,声如蚊蝇的说了一句:「不然我就偷偷地去越州!您拦得了我一时,拦不了我一世!」 屋内沉默了好一会,大长公主眼神复杂:「你就这么喜欢谢宴?不惜跟着他去越州受苦?」 见大长公主态度有所缓和,顾宁错愕地眨了眨眼。 她这反应在大长公主看来就是默认了,半晌,大长公主叹了口气:「也罢,去越州就去越州。」 「不过……你却不能偷偷摸摸地去。」大长公主敲着桌面,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 「你得光明正大地去越州。」大长公主温柔的拍了拍顾宁的脑袋,「不然的话,一旦你去越州的消息传了出去,会有无数的脏水往你身上泼。」 顾宁眼神略显飘忽,实际上,她就是准备混入军营的后勤队伍中,趁着跟谢宴相处蹭气运。 在她心虚的时候,大长公主蹙眉道:「你就与新月县主一块去越州探亲吧,长乐郡主陪郡马在越州,这个理由十分妥当。」 顾宁咳嗽一声:「跟楚诗灵去?」 「怎么?」大长公主瞥了眼她,「你想留在京城陪我?」 顾宁立刻低下了头:「跟她去跟她去吧,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是绝不会为了去越州忍让她的。」 楚诗灵虽然不是个心肠狠毒的人,但她太能说啦,顾宁一想到她,就想到了那天在街上听的那一箩筐的话。 见顾宁小脸皱起一团,大长公主笑了笑:「她是个好孩子,你要多忍让些,还有一件事我要交给你去做。」 顾宁飞快地点了点头:「您说就是!」 「秋芸与那个孩子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中了。」大长公主语气寡淡,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你想个法子,让她们自己上京来找顾致远。」 /108/108064/29157335.html 第165章 找到借口 次日一早,一个「贵客」来了裴府。 顾宁一到前厅,就瞧见了那娇小的身影。 「哟。」顾宁拖着长长的尾音,笑盈盈道,「新月县主怎么来了?」 楚诗灵见了她,用鼻子哼出了几个字:「若非是要来看姑母,你以为我会来找你?」 她说着,就冲顾宁翻了个白眼。 顾宁桃花眼微挑,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立刻拆穿了楚诗灵:「你是来找外祖母帮忙的吧!」 闻言,楚诗灵涨红了脸:「胡说八道!」 「说吧,你想要多少公主亲卫?」顾宁抬抬眼皮,眨巴着眼睛道,「听说去越州的路上有不少山匪,很是凶残,根本不怕官府的人。」 顾宁每说一句话,楚诗灵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来裴府找大长公主。 她只是一个县主,甚至都没有皇室拨出的亲卫,只有些从府中挑出来的护卫,但这些护卫的武功大都不高,对付一点小打小闹倒是有些用处,可若是去越州就不够看了。 这些年来,各地山匪横行,尤其是越州这样的山高皇帝远的边关。 一出燕山,山匪多得令人发指,她若只带几十个护卫去越州,只怕到最后连小命都搭在路上了。 想到这,楚诗灵便捏紧了一双手,很是恼怒。 若是有选择,她绝不会回越州! 她心中着急,一抬眸却见顾宁正撑着下巴,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登时头皮发紧。 「顾宁,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楚诗灵像是炸了毛的猫,警惕道,「你要是乱来,我定要去姑母面前告你一状!」 顾宁轻哼一声:「你还想不想要公主亲卫了?」 楚诗灵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你明知道越州山匪横行,你还想要用它来威胁我!」 「哪有。」顾宁无辜道,「我就是问一问你。」 楚诗灵对此抱以怀疑的态度,她频频往外看去,期盼能看到大长公主的身影。 谁知顾宁却道:「你别看了,外祖母今日是不会出来见你时的。」 在楚诗灵狐疑的目光中,顾宁语调平缓:「外祖母说了,你能从她那带走多少亲卫,全看我的心情。」 「不可能!」楚诗灵气鼓鼓道,「姑母不是这么冷血的人!」 「我也不是冷血的人。」顾宁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带三千亲卫随你去越州。」 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楚诗灵不仅没有答应,反倒更加紧张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带我一块去越州。」 这话一出,楚诗灵声音顿时尖锐起来:「你也要去越州?」 「怎么?」顾宁没好气道,「我不能去吗?」 楚诗灵眼中夹杂着打量,看了顾宁好几眼:「你去越州干什么?」.. 越州虽有塞上江南的美称,但比起京城的繁华可差远了,顾宁这样一个只懂得贪图享乐的县主,去越州干什么?莫非是失心疯了?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顾宁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答应,那亲卫就别想了!」 楚诗灵皱着一张包子脸,迟疑道:「你先告诉我,你去越州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四处走走逛逛,看一看塞外风光了。」顾宁早就想好了借口,「不然的话,等到我嫁了人,可就只能一辈子待在后宅了。」 楚诗灵闻言,黯然的低下了头。 此次她回越州,就是要去相看人家。 顾宁戳了戳楚诗灵的包子脸,凶巴巴道:「还不赶紧答应我 !」 「姑母也任由你胡闹吗?」楚诗灵截住了顾宁即将说出口的话,高声质问道,「我要亲耳听姑母说允许你去越州!」 「诗灵。」 一个慈和的声音在外响起,大长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慢走了进来。 见了大长公主,楚诗灵立刻站了起身,毕恭毕敬地朝着大长公主行礼,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但在看到顾宁后,她立刻换上了鄙视的眼神。 顾宁刚喝到嘴里的茶险些喷了出去,这楚诗灵怎么两幅面孔! 「姑母,去越州路途迢迢,您当真舍得让县主去?」楚诗灵担忧道,「我都担心县主吃不了这个苦,半路闹着回京城。」 「楚诗灵!你别得寸进尺!」顾宁气得掐了把她的手,「我当初陪外祖母去江南,可是一声苦都没叫唤过!」 楚诗灵吃痛,狠狠地瞪了眼顾宁。 见两人吵吵闹闹,大长公主眼中笑意越深。 「好了。」她摆了摆手,「你们都安静些。」 她对楚诗灵温声道:「我也是想让宁儿多见识见识京城外的天地,越州有你母亲在,我很是放心。」 「此次你们二人出行,我会让五千亲卫随行保护你们的安全,此外,还有前去镇压匈奴的大军。」 大长公主每说一句话,楚诗灵的眼神就亮了一分。 最终,她眼珠子一转,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姑母,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将顾宁平平安安的带回京城的!」 大长公主爽朗一笑:「我就在京城等着你们回来。」 两人说了好一番话,大长公主被楚诗灵哄得眉开眼笑,还留她用了晚膳。 一直到夜色降临,顾宁才能送楚诗灵离开。 两人走出前厅,一直到了影壁处,楚诗灵冷不丁地开口:「你是为了谢大人才要去越州的吧。」 她眯起双眼,笃定道:「我看姑母也不怎么想让你去越州,肯定是你被男色所迷!」 顾宁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振振有词道:「你胡说什么呢?什么谢大人?」 「谢指挥使谢大人啊。」楚诗灵仿佛看透了顾宁,笃定道,「之前在秋猎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跟他关系可不一般!刺杀那日,他还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 本以为是谢宴单相思,但今日一看,这分明就是两情相悦。 楚诗灵嘀嘀咕咕说了一堆话,时不时看顾宁一眼,八卦极了。 顾宁只觉得头皮发紧:「少说胡话!你再说我就不去越州了!让你被山匪抢走做压寨夫人!」 「你敢!」楚诗灵叉着腰,怒视顾宁,「你要是不陪我去越州,我就去找皇上做主,让他将谢宴赐给我做夫君!」 顾宁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你只管去!」 见她死也不承认这件事,楚诗灵倒也不恼,反而老气横秋地拍了拍顾宁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其实你喜欢谢大人也没什么。」 「谢大人生得好,又对你一心一意,比起三皇子可好多了。」楚诗灵斟酌了一下语句,声调微扬,「而且他家世不如你,以后也只有你欺负他的份,他若敢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大可以休夫。」 楚诗灵口中碎碎念个不停,顾宁看她的眼神愈发古怪起来。 「你倒是会替我打算。」 「当然了。」楚诗灵点点头,一点都没察觉到顾宁的阴阳怪气,一本正经道,「你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姑祖母怕是要伤心死了,毕竟姑母她……」 楚诗灵自觉失言,裴安阳性命垂危,她怎能在顾宁面前提起她的伤心事? 她立刻收回了剩下的话,顾宁见她 捂着脸,一脸的惊慌失措,在心中翻了好几个白眼。 也就是楚诗灵这样的傻白甜,才会说出这些话。 她将楚诗灵推到了门外,不顾楚诗灵的念叨,一句话打发了楚诗灵:「三日后我们就随大军出发,你可要准备好行李。」 楚诗灵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伤心事,心虚不已,将话吞回了肚子里,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顾宁要跟新月县主一块去越州的消息,立刻从宫中传了出来。 「顾宁去越州?」顾清秋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前几日萧如烟愤怒离开,但顾清秋念着她的用处,特意上门致歉,萧如烟也抱着跟顾清秋一样的心思,两人又「和好如初」。 今日萧如烟怒气冲冲地上门,一来就告知了顾清秋这个消息。 萧如烟的脸色难看,没好气地站了起身:「你要是不信,就去问问三殿下!今日大长公主亲自入宫,给顾宁求了一千个亲卫随行在侧!」 「我并非怀疑你,只是……」顾清秋沉吟片刻,艰难开口,「只是此事太过奇怪,顾宁娇生惯养,一点苦都受不了,怎么会去越州?」 突然间,顾清秋心中那根紧绷的弦被拨动了,她的一张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萧如烟冷着脸地坐回来,余光瞥见顾清秋这张惨白的脸,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去越州罢了,你怎么这么紧张?」 「该紧张的是我才对。」萧如烟说着,就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恨意从她的眼睛中浮现,「顾宁那个小***,一定是故意的!她就想缠着谢宴!」 顾清秋养气功夫一流,早早地就敛下了所有的情绪,她给萧如烟斟了一杯茶,安抚道:「你马上就要嫁给威远候了,还是不要过多关注谢指挥使了,不然的话……」 威远候虽然老了,可他在朝中的势力却不小,如今是萧家要借着威远候保住地位,萧如烟若是露出马脚,惹怒了威远候,整个萧家都会遭殃。 经过上次一件事,顾清秋跟萧如烟两人交往多了起来,萧如烟此人在其他事上都十分理智,独独在面对谢宴时,往日的心机全都不见,只顾着自己痛快。 既然是要合作,顾清秋自然是想要从中牟取利益,可不想被萧如烟牵连。 萧如烟的脸色微冷,她听出了顾清秋的弦外之音。 但片刻,她又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我马上就要嫁给威远候了……但是!」 话音落下,萧如烟的眼神变得阴冷起来:「我绝不能看着顾宁潇洒!」 「那个用蛊的小丫头呢?」萧如烟阴寒着一张脸,「你难道真让她走了?」 提起这件事,顾清秋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她非要走,我难道还要扣住她不成?她身上都是些虫子,我根本不敢强行拦下她。」 「还是你没用。」萧如烟冷睨了眼顾清秋,不屑道,「既然那小丫头喜欢玉石,你就该让她去我那,我手指缝中漏出来些东西,都足够她用的了。」 她对顾清秋时,优越感十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与顾清秋之间的差距。 顾清秋暗暗捏紧了一双手,将那些厌恶埋在心底。 若非还要利用萧如烟,她绝不会放任萧如烟这样嚣张! /108/108064/29157337.html 第166章 情愫 顾清秋张口,面带轻柔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既然如此,为何萧姐姐不带她走?」 萧如烟嚣张的笑容一滞,在见过那小丫头的手段后,但凡她脑子清楚,就不会留这个危险在身边。 见顾清秋脸上轻柔的笑,萧如烟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倒是想要跟顾清秋拆伙,然而她马上就要嫁去威远侯府了,若没有顾清秋帮忙,想要对付顾宁可没那么容易。 于是她忍了又忍,这才将内心的不满压抑下来:「行了,不说那小丫头的事了,你快想想,我们要怎么对付顾宁!」 顾清秋皱着眉,看似是在思考,实则她早已经做好了决定。 身为楚云逸最重要的女人,顾清秋早就知晓了他对谢宴此人的态度,自从裴家彻底翻脸后,他对裴家就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因此越州之行,谢宴的命,楚云逸是要定了,而被他保护的顾宁的命运,又能好到哪去呢? 她心中一番思量,拍了拍萧如烟的手:「你放心,我会同三殿下要些人手,在去越州的途中,替你将顾宁给除掉。」 萧如烟身子一抖,声音不由尖锐了几分:「你要杀了她?」 此时萧如烟看向顾清秋的眼神,活像是见了鬼。 顾清秋眼神闪烁了一下,轻摇着头:「怎么会?我只是给她个教训,让她失了清白,这样一来,她就不能嫁给谢宴了。」 话音落定,萧如烟心放回了肚子里:「那就好……那就好。」 似是担心被顾清秋看轻,萧如烟含糊不清地补充了一句:「裴家势大,若你将事情做得太绝,只怕会惹来裴家的怀疑,还是给她留一线生机的好。」 顾清秋点了点头,称赞道:「萧姐姐高瞻远瞩,我都将这些事给记下了。」 见她神情不似作假,萧如烟方才松了口气。 顾清秋借着喝茶的契机,将眼底的杀意掩下。 萧如烟这个蠢货,她难道不知以裴家对顾宁的看重,只要顾宁出事,无论轻重,他们都会彻查到底。 左右都是要将萧如烟拿出来当替罪羊,与其给顾宁留有一条生路,倒不如掐断她最后一线生机! 对于这两人的算计,顾宁毫无察觉。 她正在谢府四处闲逛,身后是岳明与岳荣,两人的脸上充满了无奈。 「县主,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要见谢宴。」顾宁凝眉,不悦地看了眼两人,「我见不到谢宴就不走了!」 「大人正在西营,怕是赶不回来了。」岳明长吁短叹,恨不得立刻将这尊大佛送走,「您若再不回去,被人瞧见了,就是有嘴也说不清啊!」 顾宁声音慢慢拔高了:「难道你还想去告状不成?」 「属下不敢。」岳明顿时噤了声。 他跟岳荣两人跟在顾宁身后,亦步亦趋,顾宁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一直到了谢宴的卧房,见顾宁还要继续上前,他们连忙跳到了门口,如两尊们神一样,拦住了顾宁的去路。 被顾宁一双波光流转的桃花眼盯着,能言善道的岳明声音顿时弱了下来。 「县主,这……这是大人的卧房,您还是……」 话说到这,岳明已经不敢再开口了,他只能低着头,站到了门边。 顾宁轻哼一声,昂首走进了卧房。 只听见「砰」地一声,卧房门被她用力的关上了。 岳荣张了张嘴,小心翼翼地说道:「若主子回来,咱们两人是不是得永远待在边关了?」 「不可能。」岳明自信道,「主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也是刚刚想明白的,自家主子早就被人迷得神魂颠倒了,又怎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他只怕高兴还来不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起劲。 他们索性站到了院子外面,不敢吵顾宁半分。 一直到暮色降临,谢宴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府中。 正如岳明所猜测的,一听顾宁来了,谢宴快速将任务吩咐下去,自己则是洗净了身上的汗水,才敢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谢府的摆设一切从简,谢宴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不看重。 但在看到顾宁趴在桌子上的身影时,谢宴头一次生出了要将这间卧房好好装饰一番的想法。 他放轻了脚步,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就这么走到了顾宁面前。 顾宁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根本不知道房间内多出了一个人。 谢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极尽温柔。 一直到天黑,房间内亮起了烛火,顾宁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一睁眼就看到了谢宴,顾宁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她就坐在榻边,往后一退,险些掉下榻。 谢宴长臂一捞,将险些脸着地的顾宁紧紧地抱在怀中,顺势将她放在了自己腿上。 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顾宁在一靠近谢宴时,就闻到了他身上清冷的气息。 顾宁耳根泛红,不觉攥紧了谢宴的衣襟:「你……你干什么!」 虽然有着不断增加的气运值,但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姿势,让顾宁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堆不健康的东西。 红晕缓慢地爬上了她的脸颊,她眼神略显飘忽,但在触及到谢宴胸腹上手感极好的肌肉时,又下意识地蹭了蹭。 「宁儿……」谢宴闷哼一声,抓住了她作乱的手,「你乖一点。」 顾宁坐在他腿上,顿时感到了谢宴身上的变化,她的脸红得几乎滴血,可偏偏系统在这时大喊道:「趁着这个机会睡了他!」 「睡了他!睡了他!睡了他!」 系统的魔音始终萦绕在顾宁耳边,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观察着谢宴。 不得不说,无论从哪方面看,谢宴都是一个绝佳的对象,睡上一睡也不亏。 顾宁垂着眼皮,心中已经蠢蠢欲动。 她一把摁住了谢宴的手,靠得谢宴更紧了。 「我想……」顾宁语调温软,声音里拖着长长的尾音。 就在谢宴猜测她即将说出口的话时,却感到唇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下一刻,一具柔软的身躯便紧紧地靠在了他身上,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还有…… 谢宴一时愣住了,下意识松开了抱着顾宁的手,无措地垂在身侧。 顾宁毫无章法地亲着他,可这样的吻,却让谢宴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良久,顾宁才抬起头:「谢宴……你难道就不想……」 顾宁斟酌了一下字句,正要开口,却见谢宴抬起眼眸,长而不狭的凤眸中蒙上了一层浓厚的欲色。 他声音暗哑:「宁儿,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宁点了点头:「当然知道。」 她说着,又揽住了谢宴的脖颈,红唇轻启:「我在勾引你。」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把火,彻底点燃了谢宴。 他猛地起身,将顾宁压在身下。 随后,铺天盖地的吻接连落在了顾宁的额间、脸颊、唇角。 这些细碎的吻一路往下,顾宁吸了口气,低下头,只能瞧见谢宴的头顶。 她几乎要沉沦在这些吻中,然而就在她飘飘然 时,伏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起身。 顾宁眨了眨眼,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 谢宴一张俊美白皙的脸涨红了,他三两下替顾宁将衣裳拢好,遮住了大片细腻雪白的肌肤。 「还不是时候。」谢宴手指轻颤,却还是替顾宁穿好了所有的衣裳。 顾宁发髻松散,小脸布满红晕,唇上的口脂早就被吃了去,艳得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她呆呆地看着谢宴,脆生生冒出了一句话:「谢宴,你还是不是男人?」新 怎么能有人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放弃? 谢宴眼神猛地一沉,漆黑的瞳孔倒映着顾宁的身影。 片刻,谢宴狠狠地揉了揉顾宁的脑袋,往下捏住了她的手,在顾宁错愕的目光下,他将顾宁送到了门口。 然后狠狠地关上了卧房的门。 剩下顾宁站在门口,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顾宁怒气冲冲地翻过墙,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系统也是震惊无比:「他身体还好吗?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说不定就是不行!」顾宁磨了磨牙根,一想到刚才的场景,她的内心就有一把火在烧。 她竟然被关在了门外!她是洪水猛兽吗?让谢宴这样避之不及? 顾宁气得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床幔,她的脸突然一红,不知为何,她又想到了谢宴卧房内的床幔。 系统还在那嘀嘀咕咕地骂着谢宴,却听顾宁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行了!他这样做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回轮到系统无话可说了。 「一个熟读礼法的人,的确做不出这样的事。」顾宁思考道。 系统阴阳怪气道:「难不成你还要为了气运值跟他成婚?」 顾宁当即否定了这个提议:「不可能!」 她眼珠子转了转,一个想法浮现在了心中。 院子里,春玉见屋内的身影,暗暗松了口气。 「桂嬷嬷,您瞧,县主一直都在房间内,没有出去过。」春玉小声道。 闻言,桂嬷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春玉姑娘还是要警醒些,公主说了,年轻男女嘛,谈情说爱没什么,但是有的事,却不能做早了。」 「奴婢都记在心里!」春玉连忙点头,「奴婢一定会好生盯着县主的。」 桂嬷嬷又碎碎念了一句:「春玉姑娘可要看好了,情难自抑时……」 春玉讪讪的应了一句,根本不敢大声说话。 桂嬷嬷离开后许久,屋内才传出了顾宁懒洋洋的声音。 「春玉,备水,我要沐浴。」 水早就准备好了,一听顾宁的吩咐,春玉就带着人将左边的浴室准备好了。 顾宁脱下衣裳,点点红痕暧昧的布在她肌肤上的每一处,她的胸前与背后,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 春玉看红了脸,这才明白大长公主为何会如此担忧。 这两人情到浓处……的确是有些危险。 /108/108064/29157339.html 第167章 送上一份大礼 三日的时间,足够做好去越州的准备。 大长公主甚至从皇帝那要来了一封圣旨,让顾宁与楚诗灵两人光明正大地跟在大军后面。 直至这时,顾清秋方才有了真实的感受——顾宁真的要离开京城了。 不同于顾清秋的平静,在得知顾宁要去越州后,顾致远的一张脸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顾宁要去越州?她去那做什么?」 瞬间,顾致远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念头,他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 见顾致远这副模样,顾清秋心中咯噔了一声:「父亲,你还有事瞒着我?」 她一声「父亲」,让顾致远红了眼眶。 「是……」顾致远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悲痛道,「去年她们下江南,为了你母亲与弟弟的安危,我让她们去了越州。」 闻言,顾清秋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一次是巧合,那两次呢? 当真就这么巧,次次都能撞上? 更何况顾宁根本无需去越州,江南繁华,顾宁贪图享乐自然乐意前往,越州这等苦寒之地,她去那做什么?总部可能是同圣旨上说的一样,专门去送皇上给长乐郡主的赏赐。 顾清秋的背后冒出了一阵寒意,与顾致远对上了视线。 在顾致远的眼中,她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惊慌。 此事若闹大,只怕是…… 父女两人相似的眼眸中皆浮现出了一抹杀意。 片刻后,顾致远轻轻地拍了拍顾清秋的手:「清秋,此事关系到我们父女二人的未来,你一定要……」 「父亲放心便是。」顾清秋温婉清丽的脸庞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我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得漂亮,不留下任何痕迹。」 同顾致远说完后,顾清秋坐上了前往三皇子府的马车。 她知道,楚云逸也是一心想要在京城去越州的途中动手脚,既然如此,不如让楚云逸将两人一块铲除。 半夏跪坐在一旁,不敢大声喘气。 不知何时,自家小姐已经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 顾家的马车刚是行驶到三皇子府的侧门,还未进去,便被堵在了路上。 一辆十分华丽的马车正拦在侧门门口,车夫一脸骄横,抬着下巴看来往的人。 见到这辆马车,顾清秋眼中划过了一道晦暗不明的情绪,一双纤细的手,紧紧地捏住了帕子,轻柔的绸缎被她绞成了一团。 从顾清秋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让半夏打了个寒颤。 「小姐,或许是您误会了。」半夏硬着头皮安慰她,「姜家不只是姜二小姐一人,或许是姜大公子来找殿下谈事。」 闻言,顾清秋唇角扯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姜大公子乃是吏部侍郎,平日里行事最为简朴,整个姜家上下,只有姜茹珠会蠢笨成这样,用险些逾了礼制的车架出行!」 顾清秋语气中的狠戾,犹如寒冬的冷霜般,席卷了半夏心头,她知道,自家小姐只怕是气极了,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守在侧门的小厮明明看到了顾家的马车,却径直忽略了,赔笑着从前面那辆马车中走下来的人。 「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来给表哥送些吃食。」姜茹珠亲自提着食盒,脸上是温柔的笑,「母亲说了,表哥最喜欢的就是她做的桂花糖糕。」 小厮一听,笑容更加夸张:「二小姐果然体贴!三殿下最喜欢的就是夫人做的桂花糖糕了,前几日还念叨了呢!」 两人一唱一和,像是都没注意到被堵在门外的马车。 半夏眼睁睁地看着顾清秋的脸色骤然转变,那阴冷的眼神让 她不敢直视。 「区区一个小厮也敢给我脸色看。」顾清秋突然笑了一声,语气寡淡,「他们当真是不将我放在眼里,若我能有顾宁的身份,他们还敢这样对我吗?」 半夏不敢说话,心中却是门清。 谁敢这样对长宁县主?只怕是不要命了。 顾清秋并非要得到半夏的回答,她自嘲的说出这句话,便自己掀开车帘,走下了马车。 仿佛是才知道顾清秋也在这,姜茹珠睁大了一双眼睛,惊讶道:「顾小姐怎么也在?难道你也是来看表哥的?」 「这几日表哥的差事多,没什么功夫陪你,你不会介意吧?」 姜茹珠说话时,高傲地瞟了眼顾清秋,小心思溢于言表。 顾清秋娇羞的低下头,声音细软:「我知道的,若非殿下送了口信给我,让我来看他,我也不会在他忙的时候过来打搅他。」 姜茹珠一口老血更在喉间,盯着顾清秋的眼神活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表哥送信给你?」 顾清秋声调微扬,故意放缓了声音,能让姜茹珠听到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难道姜小姐没收到吗?我还以为每个来看望殿下的人,都受到了口信呢。」新 「原来姜小姐是不请自来啊……」 「住口!」姜茹珠气得一张脸通红,手指恨不得戳进顾清秋的眼珠子里,「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未婚妻罢了!能不能嫁给表哥还未定呢!就连顾宁不也退婚了吗?你身上有什么值得表哥在意的东西?」 姜茹珠口不择言,但她这番话,的确深深地刺痛了顾清秋。 这一瞬间,若非强大的理智阻止了顾清秋,她定会狠狠地给姜茹珠一巴掌。 正如姜茹珠所言,她对楚云逸而言没有价值,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是楚云逸对她的情,若有朝一日这个感情也没了呢? 顾清秋的身体以极小的弧度颤抖着,她眼中迸发出的恨意,让姜茹珠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你想做什么?我可是姜家嫡女!」姜茹珠中气不足地指着顾清秋道。 顾清秋余光瞥见了门边那一方月白色的衣袍,楚云逸最好月白色。 她心思飞快地转动起来,在姜茹珠震惊的目光中,她靠在了半夏的身上,泪水涟涟,好不可怜:「姜小姐,我知道我身份卑微,配不上殿下,可是……可我对殿下一腔深情,我愿意为了殿下付出所有的一切!」 「幸得老天垂怜,我能嫁给殿下做正妃,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做好这个正妃,若非殿下托人带给了我口信,我是绝不会过来打扰殿下的!」 话音落定,顾清秋将手中紧紧抓住的包裹递给了小厮,毅然扭头离开。 她的泪水滑落,大颗大颗的泪珠沾湿了她的衣袖。 姜茹珠震惊的看着她,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她被人狠狠挤开,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车轮上,痛得失声。 而接下来的这一幕,让姜茹珠更是恨极了顾清秋。 只见楚云逸大步流星地走向顾清秋,霸道的将她揽在了怀中,眼中的柔情是姜茹珠从未见过的。 「清秋!」楚云逸握着顾清秋的一双手,深情道,「我对你的感情之深,一如你对我!即将与你成婚的人是我!你怎能听信其他人的话?」 「殿下!」顾清秋细细地更咽一声,委屈地靠在楚云逸的胸膛上,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这样的顾清秋,让楚云逸更是心疼,他轻抚着顾清秋柔顺的青丝,小声地劝慰着,满眼都是顾清秋。 姜茹珠站在一旁,脸色苍白,手脚冰冷。 她自欺欺人的妄想在此刻被 楚云逸彻底打破,楚云逸的心中只有顾清秋!他根本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姜茹珠!」楚云逸阴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她,「秋猎时清秋落崖一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来招惹她!」 「我……」姜茹珠脸色苍白,小心翼翼道,「我是来给表哥你送吃食的,母亲说你最爱吃桂花……」 「不必了。」楚云逸脸色阴沉,朝着那小厮吩咐道,「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让姜小姐进王府一步!」 「是。」小厮连忙应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谁能想到他一心奉承姜茹珠竟然奉承错了人!错把鱼目当珍珠! 姜茹珠心高气傲,何时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她身体颤抖着,并未记恨楚云逸,反而是将一切责任都算在了顾清秋头上,她狠狠地瞪了眼顾清秋,红着眼眶跑走了。 见她离开,顾清秋低下头,十分手足无措地抓住了楚云逸的衣袖:「殿下,姜小姐怕是记恨上我了,她到底是你的表妹,不然……」 「不过是一个表妹罢了。」楚云逸将顾清秋看得极重,这时就轻轻地抱着她的腰,温柔地带着她往里走,「你才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 顾清秋低下头,面上飞上了两抹红霞。 她与楚云逸一番亲昵,衣裳已经褪到了腰间,听得啧啧作响的水声,她连忙往上挪了挪,对上楚云逸猩红的双眸。 「殿下,我来是有正事要同你说的。」顾清秋娇羞的将衣裳穿好,小声道,「是关于长宁县主的。」 楚云逸不满地看着她:「什么事比我们的事还要重要?」 「我发现长宁县主有了心上人。」顾清秋小声道,「就是那个在皇上面前十分得脸的谢指挥使谢宴。」 闻言,楚云逸的眼神一变:「顾宁喜欢谢宴?」 顾清秋点点头:「那日我与萧小姐出门时,偶然撞见的,您也知道,萧小姐对谢大人用情颇深,也正是因为撞见了她们私会,萧小姐才会死心,转而与威远候定下了婚事。」 顾清秋的一番话,让楚云逸那点欲念瞬间消散,他眼中划过一抹杀意。 虽然他不喜欢顾宁,但是一想到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在取消婚约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他总是觉得头顶发凉。 顾清秋还在那说着:「之前谢大人是县主的贴身侍卫,我是怀疑……那日寿宴上的事,会不会也有县主的手笔?我们之前所算计的可是……」 不用顾清秋明说,楚云逸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许多猜测。 片刻,楚云逸冷笑了一声:「好啊!我说她怎么会那么快就答应了取消婚约!原来她是早就看上了别人!」 楚云逸的话一字一顿地冒了出来:「难怪她不在偏殿!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被她玩弄在手心中!」 「殿下,您消消气!」顾清秋一边拍着他的胸口,一边安抚道,「现在知晓了她的真面目还不晚。」 「不错。」楚云逸冷冷一笑,眼底流露出一层浓厚的杀气,「她不是要与谢宴一块去越州吗?那我就送她们一份大礼!让这对野鸳鸯永远留在越州!」 /108/108064/29157341.html 第168章 装病 京城与越州相隔足足有两千里,急行军都要好几日,更何况还带着顾宁与楚诗灵两个身娇体贵的贵人。 为了节省时间,大部队率先出发,只有谢宴率着大长公主拨来的三千公主亲卫护送两人。 才出京城十里,顾宁就听见了楚诗灵一声又一声的抱怨。 「怎么连软塌都没准备好?这哪里是软塌?你是想让我夜夜睡不安稳吗?」 「这水怎么不是烫的?没有热水不知道去烧吗?」 「马车怎么抖得厉害?走的当真是官道?」 顾宁心中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她三两步走到了楚诗灵的马车里,将正在挑刺的楚诗灵扔了出来。 「顾宁!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楚诗灵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跟在马车旁,那些侍女小心翼翼地想要搀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她走得气喘吁吁,但眼神仍紧紧地盯着顾宁,一定要从顾宁这得到一个回答。 顾宁喊停马车,坐在楚诗灵的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瞧着狼狈的楚诗灵:「这是在行军路上,不是出去游玩!你哪来的这么多要求?」 「可我……」楚诗灵一肚子的抱怨,但在瞥见顾宁凉飕飕朝着自己看来的眼神后,她瘪了瘪嘴,不甘不愿地将话咽了回去。 「本来我就没想同你们一块去越州。」楚诗灵小声嘀咕,不料头顶却被敲下了一个暴栗。 她吃痛一声,怒视始作俑者:「顾宁!你干什么!」 「打的就是你!」顾宁不答反问,「你是想要带着那一百多个护卫去越州?不需要我的人保护?」 闻言,楚诗灵嚣张的气焰如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干瘪:「我就是嘴上那么一说……」 「春玉,你来告诉她,我们为什么要加快速度。」顾宁挥着鞭子,不停地抽在楚诗灵脚下的空地上,吓得楚诗灵小脸苍白。 于是在春玉开口时,楚诗灵安安分分地闭上了嘴。 「越州与两国交界,向来不太平,而越州气候寒冷,临近冬日是盗匪们最猖獗的时候,为了万无一失,最好是在秋季结束前赶到越州城内,按照今日的速度,正好能在入冬前赶到,时间紧迫,每耽误一日,危险就更多一分。」 楚诗灵抬抬眼皮,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说前面的大军,就说随行的三千亲卫,难道还不能威慑山中的盗匪吗?」 「这些将士们也都是有家室的,上有老下有小,能平安地抵达越州城,为何要牺牲他们的性命?」顾宁眉心蹙了蹙,「接下来的路途中,你若再耽误时间,我就直接将你留下!」 顾宁的警告不似作假,楚诗灵缩了缩脖子,哪里还敢再唱反调。 「我知道了。」她点头如捣蒜,「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待在马车上的!」 「前面就是驿站了,你安分些。」顾宁再告诫了她一句,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楚诗灵方才在马车旁,被马蹄溅了一身灰尘,哪哪都不舒服,然而顾宁的告诫尤在耳边回响,她只得捏着鼻子忍下了。 也知道了驿站,楚诗灵都没闹腾。 「耳边终于清净了。」顾宁泡在浴桶内,舒服的喟叹一声,「还有多久才能到越州?」 「至少还要十五日。」春玉答道,「有大军在前,想必那些盗匪们不敢路面。」 顾宁冷哼了一声:「去越州的这一路有大军在当然不会出什么岔子,但到了越州,总不能我去哪都带着三千亲卫。」 「县主是在担心会有人刺杀您?」春玉脱口而出,「但是杀了您于大局也没任何……」 「那可不一定。」顾宁语调平缓,却暗藏冷意,「我们 与楚云逸算是彻底撕破脸了,楚云逸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裴家这么大座靠山被人夺去,如此一来,他就只能想方设法除掉裴家了!」 「上次秋猎时的那些谣言,应当就是出自他之手。」 春玉沉默一会,低声道:「县主放心,有奴婢与谢大人在,没人能伤得了您!」 顾宁撑着下巴,白皙的手臂***在外,青丝披在耳后,就像是山中蛊惑人心的妖精。 她笑了笑:「刺杀倒也没什么,不过我怀疑……楚云逸另有打算。」 闻言,春玉的心中咯噔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越州似乎有姜家的人。」 这时,紧闭的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顾宁瞧着那道高大的身影,唇角轻抿,在春玉想要离开的那一瞬间扯住了春玉的衣袖。 「你难道想要将你家衣不遮体的县主留在这吗?」顾宁凶巴巴地瞪着她,「你清醒点!」 她从春玉对谢宴的态度中猜得出春玉早就知晓了谢宴的真实身份,但她万万没想到春玉竟然会这么害怕谢宴。 春玉动作一滞,余光在瞥见水底的大片春光后,她立刻警醒起来。 「奴婢方才简直是昏了头了!」春玉脸色涨红,匆忙就将衣裳拿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替顾宁擦干净了身上的水珠,又替她将衣裳穿好。 顾宁缩进被子里,朝着杵在一旁的春玉努了努嘴:「现在你可以走了。」 然而春玉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样杵在那,像是没听见顾宁的话。 一直到敲门声又响起,春玉才憋出了一句:「公主吩咐了,绝不能让您与谢大人独处一室。」 顾宁咳嗽一声,小脸跟着浮上了红晕。 「去请谢大人进来。」 春玉见顾宁应允自己留下,不由松了口气,可算是避免了听墙脚,她还没成亲,不想这么早知道这些事。 谢宴大步走了进来,俊美的脸上一派坦然,就像是走进自己的卧房一样自然。.c 就当他想揽住顾宁一吻芳泽时,却听顾宁低着头小声咳嗽,还不断地朝着他使眼色。 「奴婢就在门口等着。」春玉掷地有声道,「谢大人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说着,春玉就将两扇门打开,如门神一样站在门中间。 「这都是外祖母吩咐的。」顾宁努力让神色变得自然,清了清嗓子,「谢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顾宁说话时,不敢看谢宴的眼睛。 她被谢宴委屈的眼神盯得良心不安,活像是自己做了负心汉一样。 突然,帷帐被拉下,春玉站在门口的身影变得若隐若现起来,顾宁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而下一刻,谢宴坐在了她身边,大手紧紧地揽住她的腰,手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衣裳,让顾宁清晰地感受到了谢宴此事的心情。 顾宁眨了眨眼,本着送上门来的气运值不要白不要的原则,干脆利落地亲在了谢宴的薄唇上。 就在她想要离开时,却被谢宴扣着后脑勺,被迫加深了这个吻。 顾宁看着一点一点上涨的气运值,眉眼弯弯。 「就这么高兴?」谢宴声音暗哑,每当他看到顾宁这样亮晶晶的眼神时,就恨不得将她想要的任何东西奉上。 顾宁前额抵在他胸前,只露出了两只红得滴血的耳朵:「是啊。」 她捏着一双手,尽量将扑通乱跳的心按捺住,颇有些遗憾地嘀咕了一声:「若是春玉不在就好了。」 谢宴喉结一紧,想到的是临行前在谢府的那场春光,他扣着顾宁的手劲又大了许多。 站在门外的春玉望着黑漆漆的一片夜空,恨不得将耳朵堵上。 与此同时,京城内,质子府中一片冷清。 太医坐在床榻前,手搭在燕煜的手腕上,脸色很是凝重。 在太医身后,李德海一脸的忧色:「质子如何了?」 「受了风寒。」太医叹了口气,摇头道,「只是质子本就体弱,如今又受了风寒,只怕这个冬天都得在床上过了。」 「可会有性命之忧?」李德海忧心忡忡地问道,「皇上对质子的身体十分关心,嘱咐太医院务必要用最好的药材医治好质子。」 太医额间冒出冷汗,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床榻上的燕煜咳嗽了好几声。 燕煜一边咳嗽,一边替太医说话:「我这都是九毛病了,养养就好,还请李公公替我答谢皇上的好意。」 太医也连忙道:「下官会用最好的药材替质子温养身体,不过按照质子如今的身体状况,只怕是不能出门了。」 燕煜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但他很快又体贴的说道:「我都习惯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燕煜如此和善,太医心中不由感慨,难道这就是好人不长命? 李德海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让人将皇帝送来的药材全都放在了燕煜面前,务必让燕煜感受到皇帝的一片善心。 燕煜自然不会让他失望,连连道谢,恨不得拖着病体去太极殿亲自谢恩。 两人一番拉扯,李德海才离开,顺带将太医一块带上了。 「燕质子的身体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差?」李德海怀疑极了,叮嘱道,「你可要好好诊断,皇上对此颇有疑心。」 太医轻叹一声:「他有着先天不足之症,即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难救,下官已经替他诊了几个月的平安脉了,的确没有任何疑点,这场风寒也是在下官的意料之中。」 「燕质子的身体弱,这次风寒倒不算严重的,依我推测,在入冬后,他怕是还要大病一场。」 听着太医的话,李德海放心不少,连忙入宫去回禀了皇帝。 「这么说来,他当真是不能出门了?」皇帝的疑心消散不少,但眉间依旧紧缩,显然是对燕煜不太信任。 李德海在心中斟酌了一番,怜悯道:「奴才瞧着那燕质子的确不像是个长命的,奴才见他都咳血了。」 闻言,皇帝握着手腕上的佛珠,沉吟片刻,依旧没有彻底打消对燕煜的怀疑:「既然他身子不好,就让他好好养病,这些日子不要出来了。」 李德海明白,这就是变相禁足了。 他点点头:「奴才这就让人去传旨。」 「再让人多送些药材去。」皇帝甩着佛珠,郁闷道,「区区的一个质子,转眼就花掉了朕好几根百年人参。」 李德海低着头,不敢说话。 /108/108064/29157343.html 第169章 第一场刺杀 随着皇帝的口谕到了质子府,燕煜拖着病体,苍白着一张脸跪在地上,在传旨太监惊恐的目光中,他猛地咳嗽几声。 再然后,那雪白的帕子上的一抹血便露了出来。 燕煜身边的小厮眼眶通红,更咽道:「殿下,咱们快些进去吧!」 燕煜点点头,又咳嗽了几声,捂着嘴的手帕上溢出了点点猩红。 见状,传旨太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赶紧就将这件事回禀去了太极殿。 而刚刚还是病得快死的燕煜,在回到卧房的那一瞬间,便坐直了身体,他冷冷地将手帕扔进了炭火里。 焦臭味在房间内弥漫开来,燕煜脸色冰冷地打开了窗:「这皇帝的疑心病果然重,若父皇有他一半疑心,只怕本王已经命丧黄泉了。」.. 闻言,小厮重重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殿下足智多谋,定能带领我们一统大业!」 「若没有那株寒霜玉芝,那我这具身体就活不过三十。」燕煜眼神阴冷,带着不顾一切的偏执疯狂,「都准备好了吗?」 「替身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密室中。」小厮轻声道,「不过楚国皇帝那边疑心未消,您要不要再等上一段时日……」 「不能再等了。」燕煜垂下眼眸,缓慢的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等到大雪封山,我们就进不去了。」 话音落定,燕煜已经站了起身,径直往书房走去。 偌大的一个质子府寂静无声,几个伺候的下人根本不敢往内院打探。 「都说质子得的是痨病!咱们若是再伺候下去,会不会也染上痨病?」 「那质子生得倒是高大,没想到是个病秧子!」 「这样的病着实可怕,我可不敢在这待下去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去。」 这些声音时不时在外院响起,而燕煜身患重病,缠绵病榻的消息,也随之传了出去。 不少贵女一颗少女心碎成了两半,吩咐自己的丫鬟在质子府打探,然而得到的消息都如出一辙。 随着秋日的寒风越发冷,质子府门前彻底冷清了下来,再也没人在这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 与此同时,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随着车流驶出了京城,直奔越州而去。 一进入到越州境内,仿佛就像是换了个季节。 顾宁缩在毛茸茸的围脖下,呼出的气结成了霜:「这才入秋不久,怎么就冷成了这样?」 楚诗灵少时曾在越州待过一段时日,这会也是一脸的不安:「是啊,我记得小时候刚入秋可没这么冷。」 驿站内,有不少客商居住在此。 顾宁这一队人马过来,自然是引起了不少注意。 为了避免打扰到过往客商,顾宁只留下了十几个亲卫随行,其他的亲卫则是驻扎在驿站外不远处的平底上。 顾宁捧着一杯热茶,心神不宁的往窗外看去。 见她这副模样,楚诗灵一阵牙酸,没好气道:「好在是没人瞧见你这副望夫石的模样!不然还不知有什么流言传出来呢!」 楚诗灵平日里只懂得吃喝玩乐,但她交往的朋友不少,知道顾宁在京城是什么歌形象。 若旁人看见顾宁这样忧虑谢宴,一定会惊掉下巴。 不过这几日下来,在看到谢宴对顾宁无微不至的关照后,楚诗灵对顾宁很是嫉妒。 「你从哪找来的人?武能千人之中取敌将首级,柔起来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比你身边的贴身侍女还要用心。」 楚诗灵无不嫉妒地看着顾宁,一双下垂的狗狗眼水汪汪地,满是求知欲。 闻言,顾宁哼了几声。 也就楚诗灵这脑袋缺了一根筋的以为她是在担心谢宴,她分明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是她们居住的最后一个驿站了,从这个驿站出发,一直到越州府城,将再无驿站可居住。 而这也是楚云逸他们在路上动手的最后时机! 今夜顾宁一直心神不宁,加上谢宴不在身边,她更是由衷的感受到了不安,一颗心高高的悬了起来。 春玉在这时走了过来,贴近了顾宁:「县主,您且安心,三千大军就在十丈开外,只需一声令下,他们就能立刻赶来。」 顾宁点点头,朝着四周看去,那些客商在她眼中,一个个都像是刺客。 「谢宴在哪?」顾宁低声问道,「可有人随行保护他?」 「岳明岳荣兄弟两人都在呢。」春玉安抚道,「他们两人联手,可敌百人,更何况谢大人武功高强,普通刺客根本不足为惧。」 话虽如此,顾宁却依旧无法放心。 她拿起披风,索性往外走去。 楚诗灵见状,连忙跟上了。 「你跟上来做什么?」顾宁没好气道,「我是要去办正事!」 楚诗灵搓了搓冰冷的手,呼出的白气遮住了她心虚的小眼神:「我就是要跟着你!」 虽然不知道顾宁为何会这样紧张,但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告诉她,在这种时候,只有跟着顾宁才是最安全的。 出了驿站,寒风凛冽,顾宁抬脚就往亲卫驻扎的地方走去。 只是刚抬起脚,顾宁就感到背后一阵寒意,她下意识往左侧挪了一步。 下一刻,一支泛着蓝光的利剑刺穿了门口的主子。 春玉当即拔出了腰间的两把刀,高声道:「有刺客!保护县主!」 楚诗灵身边的丫鬟也是会武的,同样抽出了一柄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驿站内,那些正在高谈阔论的客商们瞧见这一幕,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飞快地往桌子下钻去,还有的人跟在了顾宁她们身后。 这些客商怕死,见顾宁身边有人相护,纷纷往顾宁身边跑。 他们一拥而上,根本无法让人辨认谁是刺客,谁是真正的客商。 春玉紧紧地靠在顾宁身边,敌视的眼神扫过眼前的每一人,她举着两把刀,杀气腾腾地对准赶来的客商:「你们再上前一步,休怪我的刀不长眼睛!」 「我们也只是想要一条活路罢了!你们将杀手引了过来,难道还想让我们当替死鬼不成?」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路过的无辜人,这可是你们惹来的祸事!既然是你们引起的,你们就该保护好我们!」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无论春玉的脸色多么难看,始终不肯离开。 顾宁身边只带了十几个亲卫,这些客商足足有二十几人,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中,根本无法分辨他们的真实身份。 眼前乱成一团,喧闹的声音更是没有断绝过。 顾宁声音慢慢拔高,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尤为明显。 「既然都说杀手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们为何还要跟上来?就不怕杀手一时失误,将你们也给杀了吗?」 「你们也都看到了,刚才那个杀手射出的箭可是泛着蓝光!是带了毒的!你们留在我身边,莫非是想要替我挡箭?」 顾宁轻笑了几声,这一番话让那些想要寻求她保护的客商纷纷打起了退堂鼓,接二连三地往四周跑去。 偏偏就在这些客商中,有几人像是没听懂一样,仍是靠近顾宁。 这不就露出马脚了! 顾宁唇角泛起一抹冷笑,冲着春玉使了个眼色。 下 一刻,刚从袖间拔出匕首的一个客商胸口就出现了一柄长刀,在他身后,是神色冰冷的春玉。 春玉快速抽出刀,看也不看死不瞑目的客商一眼,接着奔向剩下的刺客。 可就在形势一片大好时,顾宁听见耳边一声惊呼,却见楚诗灵被一个刺客砍伤了肩膀。 楚诗灵跪坐在地上,因为惶恐而大哭起来。 那刺客见局势不好,眼中划过一抹戾气,泄愤般的举着刀就要冲楚诗灵砍去,楚诗灵的侍女被两个刺客缠住,无法脱身。 眼见楚诗灵就要命丧刺客刀下,顾宁一咬牙,拔下玉簪,微弱的灵气运于手心,迅速将玉簪扔向了刺客。 顾宁娇娇弱弱,扔玉簪时动作也十分无力,刺客根本没将这支玉簪放在眼中,随手一挥。 下一刻,刺客惨叫一声,捂住了鲜血直流的手。 这支玉簪穿透了他的手! 楚诗灵见着这一幕,吓得说不出成句的话:「你……我……」 「还不赶紧过来!」顾宁急得跺脚,「你还要在那站多久?」 楚诗灵如梦初醒,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奔向顾宁。 本是想要截下楚诗灵当人质的刺客手心被玉簪戳出了一个血洞,立刻被空出手来的春玉一刀制伏。 刺客死的死伤的伤,再也成不了气候。 顾宁松了口气,紧绷的那根弦总算是松了下来。 「他们竟然要刺杀你!」楚诗灵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有什么值得刺杀的?」 顾宁突然冷笑了一声:「我的价值大着呢!」 果然她没猜错,这次的越州之行,她与谢宴都是目标! 只是不知晓谢宴那边如何了…… 驿站的动静早就传了出去,驻扎在附近的亲卫立刻赶到,将剩下的刺客一网打尽。 但本该第一时间赶到的谢宴,却迟迟没能出现。 顾宁方才放下的一颗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她站起身,带得身后的椅子摔倒。 「去找!」顾宁紧紧地攥紧了一双手,前所未有的恐慌让她分外不安,「务必要找到谢大人!」 不远处的树林中弥漫着白雾。 「留下活口!」谢宴身上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看着眼前十几个刺客,他心中的杀意达到了顶峰。 岳明岳荣两人站在谢宴左右侧,手中的剑在月色下泛着寒芒。 他这里有刺客,那驿站呢? 只要想到会有这种可能,谢宴便再也无法安心。 /108/108064/29157345.html 第170章 声东击西 这些刺客的身法十分利落,出手狠辣,绝非等闲之辈,放眼整个楚国,能豢养这么多厉害刺客的人,也就只有几个。 而想到自己与那些人的矛盾,谢宴眼神一暗,锁定了人选。 此番前来刺杀谢宴的刺客足足有二十人,各个武功高强,岳明与岳荣两人稍显吃力。 就在这时,前方驿站的方向喧闹声一阵更比一阵大,隐约能听见那些人的惊呼声:「杀人了!杀人了!」 正与谢宴交锋的三个刺客突然感到谢宴的攻势愈发凌厉,原本还有些斟酌,不愿受伤,现在却换了一种不要命的打法。 他这样的攻势,让三个刺客下意识躲闪了一下,谢宴抓住机会,立刻抓住破绽,三招之后,身边的三个刺客不甘地睁大了双眼,再也无法闭上。 谢宴无心念战,一心速战速决,他一想到顾宁会面临此种危险的境地,内心便一阵煎熬。 岳明与岳荣心惊肉跳地看着他以一只手挡住了刺客的刀,目眦欲裂。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支利箭划破夜空,那刺客手中的刀再也无法挥向谢宴。 随后,一支又一支精准的利箭对准了林中的刺客,原本处于上风的刺客已然有了落败之势。 「谢大人!」 几十匹马飞快地驶入林中,此次亲卫的统领周杰一脸不安,放下弓箭,下马跪地:「属下来迟,还请谢大人恕罪!」 他刚跪地,谢宴变弱一阵风一样越过了他,径直上马,长长的披风在月色下像是一道流星,带着迅雷之势奔向驿站。 「这……」周杰怔在原地,「大人这是要去做什么?」 「驿站也有刺客!」岳明不安道,「你们难道还没派人去驿站吗?」 闻言,周杰飞快摇了摇头:「驿站那边的刺客就零星几个,早就被县主身边的人抓住了,还留了好几个活口。」 说话间,他就明白了谢宴为何会如此着急,佩服地感慨一声:「谢大人真无愧于将军对他的信任,竟然将县主看得这样重!」 「小周将军,你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岳荣手搭在他的肩上,摇了摇头,「咱们大人对县主的心,那可……」 岳明一个手肘狠狠地戳在了他的腰腹间,他顿时警醒过来,在周杰的目光中一本正经道:「那绝对是忠心耿耿!」 驿站外,客商全都挤在一团,胆小的人紧闭着双眼,那些胆大的人则是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条眼缝:「这些杀手就是冲着她们来的!她们究竟是什么人?」 「瞧他们身边那些护卫的模样,只怕是什么世家女出行……没想到如今世家之间的矛盾竟然激烈到了这一步!」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谢宴赶到时,瞧见的就是一群黑压压的人围在驿站前的场景。 这些声音太过喧闹,他无法探知里面的情况。 内心的焦躁不安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他脸色冰冷,通身的冰寒气息使得身旁的人缩了缩脖子,不由自主地往两侧退去,唯恐惹怒了这尊煞神。 人群中间,几个刺客被春玉刚刚捆上,她拍了拍手掌,嘱咐身边的亲卫:「看好他们,等谢大人回来后再处置。」 亲卫无有不应,赶紧行动起来。 谢宴在看到春玉时松了口气,他心中的滔天杀意也在此时缓缓平息:「县主呢?」 春玉正低着头,冷不丁地耳边响起一个男声,登时紧张起来。 而在对上谢宴幽暗的眼眸时,她立刻指着驿站内:「县主受了惊吓,已经回房间休息了,新月……」 春玉话未说完,谢宴人已经不见了,她扭头看去,只能瞧见 谢宴脚上的那双黑靴。 「糟了!」春玉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惊慌地跟上谢宴。 新月县主还在里面呢! 驿站的房间简陋,即便是最好的上房也比不过裴家的一间屋子,顾宁坐在房内的圆桌旁,有些焦躁的摩挲着手中的这根玉簪。 也不知道谢宴现在怎么样了……她派人去了树林,应当不会出事吧? 顾宁心中正是焦急时,突然房门被打开,下一刻,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两人贴得十分紧,顾宁甚至能感受到谢宴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她伸出手,有些犹豫地拍了拍谢宴的后背:「我没事。」 谢宴凤眸低垂,眼中的担忧不加掩饰:「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对你下手!」 顾宁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一个草包,姜家与楚云逸一心想要除掉的是他才对!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点疏忽,险些酿成大错! 「没事。」顾宁不自在地挪开视线,不敢与谢宴对视,弱弱地安抚说,「他们就派了几个刺客来,想必是为了声东击西。」 顾宁非常有自知之明,她跟谢宴放在一块,楚云逸最想除掉的当然是谢宴。 他紧紧地抱住顾宁的细腰,仿佛要将顾宁拥入自己的骨血中:「还好他们的目标是我。」 被他抱在怀中,鼻间是男人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顾宁有些享受,一边愉悦地听着系统的播报声,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 好像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 「砰!」地一声清脆响声,上好的瓷器碎成了好几块。 楚诗灵站在屏风旁,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难舍难分的两人,喃喃道:「你们……你们竟然……」 虽然早就知道顾宁跟这位谢大人的关系不一般,可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冲击力,还是让楚诗灵傻了眼。 顾宁懊恼地闭上双眼,埋在了谢宴的胸膛上,含糊不清的埋怨了一句:「都怪你!」 要不是谢宴突然闯进来,还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她又怎么会忘记楚诗灵也在房内! 「你……顾宁!」楚诗灵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责问,「你还要不要脸了!我人可在这呢!」 春玉站在门外,听见清脆的碎瓷声时,她的心就凉了半截!还是晚了一步!大人怎么就这么急呢? 门外是春玉,门内是楚诗灵。 顾宁见了两人就头大,连忙挥了挥手:「既然你知道我还有事,怎么还杵在这不动?」 她往外唤了一声:「春玉!」 在楚诗灵还未反应过来时,春玉已经出现在了她身边:「新月县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春玉动作迅速地将一脸惊诧的楚诗灵带出了房间,体贴地将房门关上,在楚诗灵回过神来后,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房间内。 「你不拦住她?」楚诗灵声调高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成何体统!」 春玉严肃地板着脸:「您放心,这些事,县主心中都有数。」 楚诗灵还没说完,就见春玉如泥鳅般滑溜地溜了出去,她气得捶了捶桌子,气消过后,她忽地想起了方才那两人在桌前紧紧相拥的场景。 瞬间,楚诗灵便红了脸。 单单从样貌上来看,这两人的确是一对神仙眷侣。.c 顾宁的房间外,春玉蹲在门口,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明显的愁绪,见着匆忙赶上来的岳明岳荣兄弟两人,她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的动作立刻慢了半拍,用脚尖点着地走路。 一瞧紧闭的房门,岳明一张老脸就红了,自家主子成天往县主房中跑,一待还总是一两个 时辰!这实在……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与之相反,岳荣面露喜色,心中默默地盘算有裴家相助,他们的胜算有多大。 门外的三人神色各异,各有各的心思,一扇门之隔,里面却是春意盎然。 顾宁半躺在床榻上,长长的裙摆悉数被堆到了腰间,衣襟也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谢宴抬起头,俯身下来,唇角带着可疑的水渍。 「走开!」顾宁软软地推开了谢宴的脑袋,躲开了这一个吻。 谢宴眼角泛着浅浅的笑:「怎么连自己都嫌弃?」 顾宁瞬间如煮熟的虾子般红透了一张脸:「你……你不要脸!」 她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吻,竟然能发展成现在这样,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几乎都沾染上了谢宴的气息。 顾宁紧捏住了谢宴作乱的手,一开口,声音先软了半截。 她横了眼谢宴,但眼尾泛红的她,此刻更像是一种撒娇,谢宴的眼神又暗了几分。 他的手自顾宁衣襟伸入,让身下的人软成了一团。 「你从哪学来的!」顾宁往后躲了躲,却觉得胸前***愈盛,「你是不是偷偷地去明桂坊了?」 明桂坊里面有着数不清的花楼,是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谢宴闻言,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顾宁说道:「我只会这样对你。」 说罢,他又吻上了顾宁,细碎的吻中带着浓浓的欲念,顾宁早就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异样。 系统在顾宁的脑海中呐喊:「这可是天赐良机!」 顾宁狠狠地翻了系统一个白眼:「楚诗灵还在呢!说不定春玉跟岳明他们也在!」 她睡谢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更何况以谢宴的理智,即便前一刻他意乱情迷,但下一刻他就能恢复理智。 「不试试怎么知道?」系统蛊惑道。 顾宁鬼使神差的,想要伸手去脱谢宴身上的衣裳。 谁料下一刻,她的手被谢宴牢牢捉住,放在唇边亲吻一下,声音暗哑:「宁儿,听话些。」 凉风自窗外吹了进来,顾宁感到胸前与腿上一阵凉意,而眼前的男人却衣衫完整。 顾宁恶向胆边生,一口咬住了谢宴的肩膀:「分明是你先动手的!」 谢宴是习武之人,肩膀上的硬肉让顾宁无从下口,她看似凶狠的一咬,于谢宴而言就像是挠痒痒。 感受到谢宴身上愈发明显的变化,顾宁立刻松开了嘴,小声嚷嚷:「变态!」 谢宴苦笑一声,将她不停点火的手紧紧握住:「宁儿,别再动了。」 「若是再动……」 「你能怎样?」顾宁桃花眼微挑,挑衅道,「难道你还敢对我……」 话未落定,谢宴便低下头,在她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 顾宁眼中泛起泪光,用力地锤着谢宴肌肉坚硬的后背。 下一刻,谢宴唇角轻勾,将她抱在了怀中,两人躺在床榻上,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 门外,三人蹲得腿都快麻了。 岳荣听着屋内越来越小的声音,一算时间,脸都白了:「这么快就结束了?」 岳明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背上:「胡说些什么呢!」 「我这不是担心咱们大人没能伺候好……」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拉开。 岳荣对上谢宴那双藏了冰一样的凤眼,顿时往后缩了缩:「我……」 「十圈。」谢宴抿唇,吐出两个字。 岳荣深深地叹了口气 ,垂头丧气地往楼下跑去。 岳明深感庆幸,好在是没有跟自己这傻弟弟乱说话。 「跟我来。」谢宴扔下一句话,往外走去。 闻言后,岳明神情紧张,直觉是出了什么大事。 /108/108064/29157347.html 第171章 未婚夫 三日后,一行人抵达了越州州府。 大军在五日前就到了,谢宴将顾宁平安送至州府,便率着几十人去了边关的军营。 他的离开,并未引起太多波澜。 唯有楚诗灵凑到了顾宁跟前,朝着顾宁挤眉弄眼:「你放心,待我这边的事一处理好,你就能去找谢大人了。」 顾宁捂住了楚诗灵的嘴,防止她嘴里再迸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自从被楚诗灵撞见了她与谢宴亲密后,楚诗灵就整日围在她身边,嘴里都是谢宴。 若非她眼中闪烁的八卦光芒,顾宁几乎都要以为楚诗灵是看上谢宴了。 「住嘴!」顾宁警告道,「你忘了答应我的事了?」 闻言,楚诗灵自动捂住了嘴,闷声闷气道:「你放心,只要你能帮我摆脱那个人渣,我一定老老实实地跟在你身边听你的话!」 她说话不带喘气,显然是心急。 顾宁看了眼一脸傻白甜的楚诗灵,对她口中的那个未婚夫生出了不少兴趣。 究竟是渣成什么样,才能让楚诗灵这么厌恶?甚至为了他躲在京城五年? 城外,越州知州方成玉早早地候在了门口。 长宁县主带着三千亲卫前来,对于在越州为官的方成玉而言是一桩大事。 谁都知晓裴家的权势滔天,也都知道皇帝重视大长公主,重视这位长宁县主。 「参见长宁县主、新月县主!二位县主金安!」 方成玉在两人一出来,就高声开口,带着身边的一众官员纷纷朝两人行礼。 一下眼前跪了乌泱泱一群人,顾宁眼皮猛地跳动一下,直觉不安,立刻摆了摆手:「方知州不必多礼。」 她态度温和,待这些官员也颇为和善,根本看不出任何一点刁蛮的模样。 方成玉儒雅的脸上满是笑意,可他的心中已经暗暗嘀咕了起来,好些年没回京城了,莫非这位长宁县主转了性了? 他心中有着许多猜疑,面上分毫不露,亲自带着顾宁去了一处院子。 眼前的院子外表破旧,一进去就有灰尘扬起,呛得人睁不开眼。 方成玉一边挥着手,一边咳嗽:「县主,越州穷困,这已经是最好的一处宅子了。」 说着,他就默不作声,忐忑的等待顾宁大发雷霆。 传言且放一边,单单看这位长宁县主身后庞大的行李,他就知道这位县主吃不了苦,无法忍受这样的环境。 然而,在一脸忐忑的方成玉面前,捏着鼻子四处嫌弃的顾宁却摇了摇头,对他的态度十分温和:「方知州这是哪里的话!我见这院子足足有三进,大门都被重新上了一边漆,就知道你已经尽全力了。」 「不过是一处落脚的地方,我也不是什么金尊玉贵的人,哪里就住不了了呢?」 顾宁一番话,可谓是温和有礼,十分体贴。 方成玉神情晃了晃,不敢相信这是从刁蛮任性的长宁县主口中说出的话。 「方知州,你怎么了?」顾宁好奇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方成玉咽了口唾沫,脸上迅速扬起了一抹得体的笑:「县主如此宽宏大量,实乃越州百姓的福气!」 顾宁谦虚道:「方知州过誉了。」 她在这处宅院里逛着,兴趣高涨,脸上没有一丁点不满,方成玉哪怕是挖空了心思,也没能听见自己想要听见的话。 方成玉的内心慌了,他脸上的笑容险些都要维持不住,好在是衙役赶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才能以尚有公事处理为由,离开了这间院子。 他一走,顾宁脸 上的笑容就褪去了。 「这个方知州倒是厉害。」顾宁冷笑一声,「知道从这些地方下手对付我!」 春玉一脸的气愤:「纵然宅子破旧,也不至于有这么多灰尘,他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想要看县主您的笑话!」 顾宁敲了敲她的脑袋,指着这间院子,提醒道:「你以为他只是想要看我的笑话?」 「不。」顾宁摇了摇头,「他是想要见我大发雷霆,再将我刁蛮的名声传去京城,只需要在其中多添几句话,御史的折子就能将我演了,再从我入手,弹劾裴家奢靡,搜刮民脂民膏……」 顾宁短短几句话,让春玉脸色大变。 「好狠的心!」春玉咬牙切齿,「裴家的银子可都是一笔一笔挣来的!奴婢早就听府里的老人说了,在老将军还未追随太宗时,裴家就已经富甲一方了,先帝在时,裴家的产业也早已遍布各地!那些银子的来历都清清白白!」 「可是当流言传出,大部分人只会相信流言,他们不会相信,也不愿相信澄清。」顾宁轻笑一声,语气幽幽道,「与其等到流言传出,事情不可挽回,倒不如将萌芽扼杀!」 她看了眼这间院子,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咱们去找楚诗灵!」顾宁勾唇一笑,「她让我帮忙,总得提前给点好处才行!」 长乐郡主府。 「让娘瞧瞧!」长乐郡主小心翼翼地捧着楚诗灵的脸,很是疼惜,「去了京城五年,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闻言,楚诗灵撅起了嘴:「娘,我这样的身材是京城最时兴的!您可不能给我喂胖了!」 她说着,便将长乐郡主递到手边的燕窝放到了一旁,不肯多喝一口。 长乐郡主一脸福态,看着楚诗灵的眼中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亲自端着燕窝粥,就要喂楚诗灵:「傻丫头,你就算是胖了又如何?你在娘心中依旧是最美的小女娘!」 「不!」楚诗灵毅然拒绝了她,「娘!我真不喝!」 她说着,就扭过头,露出了削瘦的脸颊。 见状,长乐郡主幽幽的叹了口气:「不喝就不喝,但明日见了你姑母,你可不能这样倔强!成哥儿就等着你回来成亲呢!」 「我不嫁!」楚诗灵捂着耳朵,尖叫一声,「我才不要嫁给那个人渣!」 长乐郡主一脸无奈:「成哥儿如今已经是一地县令了,年纪轻轻就有此成就,你为何不愿?加上李家的关系,他定能有所……」 楚诗灵眼中泛着泪光,委屈巴巴地说道:「娘亲只看他那张脸,为何就不肯多调查调查他的为人?」 「你当初说的那些事,我都派人去查过了,那些个失踪的少女,都是被山匪劫走了,与成哥儿没有一点关系!」 楚诗灵泪眼汪汪:「娘,可那日我亲眼瞧见李成府中一个女人跑了出来,她同我说她是梨花村的二妞!我也派人去查了,二妞的确失踪了,然后我再去李成府上,就再也没瞧见她了!」新 她说着说着,就落下了泪,越州地处偏远,盗匪众多,常有貌美的少女失踪,她只以为都是盗匪所做,谁知却在一心爱慕的未婚夫府中看到了本该沦落盗匪之手的少女! 当年窥得真相一角的她带着无尽的恐惧逃离了越州,如今一想起来,只觉得人生都灰暗了。 「好好好!」长乐郡主一见她哭得这样伤心,语气软了几分,「你若不想嫁给成哥儿也行,但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我听说此次护送你来越州的那位副都指挥使容貌俊美,你难道是看上了他?」 长乐郡主一开口,就让楚诗灵一个激灵。 「娘!您可别说了!」楚诗灵连忙解释 道,「他根本不是护送我的!他是护送顾宁来越州的!您可千万别在顾宁面前说这些话!」 闻言,长乐郡主叹了口气:「娘都记住了。」 就在这时,门房一脸激动的跑了进来。 「郡主!长宁县主来了!」 「李公子也来了!」 刚是扬起笑容的楚诗灵,怒气冲冲地跺了跺脚。 那个人渣怎么也跟来了? 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身体僵硬地坐在厅内,直至顾宁到来,她才回过了神。 顾宁刚到郡主府外,就撞见了从马车上下来的李成。 在得知李成是楚诗灵的未婚夫后,顾宁立刻联想到了楚诗灵口中的那个人渣。 单单从表面上看,李成风流个傥,一表人才,通身的气度即便是在京城,也是世家公子中的佼佼者,更何况李成还是上品县的县令,可以称得上一句年轻有为。 只是…… 顾宁不会错过自己刚刚感受到的那一道色眯眯的目光,她抬起眼眸,不留痕迹地在李成极其身边几个护卫身上打量了眼。 而楚诗灵在看到李成之时,脸色就唰的一下变得阴沉起来,连点样子都不做,没给李成一点好脸色。 李成仿佛没瞧见她的臭脸,温柔地唤了她一声,便让人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带了上来。 摆在楚诗灵面前的,是一颗颗足足有拇指大小的宝石。 李成柔声道:「这都是给县主做头面用的,若县主觉得不够,我再让人去找。」 长乐郡主笑道:「还是成哥儿你贴心,知道诗灵最喜欢宝石头面了,我这就让人送去首饰铺……」 「我不要!」楚诗灵猛地站起身,将这个装满宝石的匣子打落在地,「我不要你送的东西!」 楚诗灵胸口不断起伏,面对长乐郡主不赞同的眼神,她鼻尖一酸,悲从心中起,哭着跑出了前厅。 长乐郡主连忙打圆场:「诗灵就是这么个娇蛮的性子,让宁儿你看笑话了。」 「没事的。」顾宁轻摇着头,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望着长乐郡主,「或许我去劝劝诗灵,她就会消气了。」 长乐郡主求之不得,立刻着人带顾宁去楚诗灵的院子。 剩下李成站在前厅内,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远去,眼中划过一抹兴味。 /108/108064/29157349.html 第172章 云山 「你这是怎么了?」顾宁双手环抱胸口,依靠在门边,见楚诗灵闷头痛苦,她扯了扯唇角,「你在马车上可不是这副模样。」 「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拆穿他的真面目?」 「我害怕!」楚诗灵用帕子抹着泪水,精致的妆容被她全都抹乱了,狼狈极了。 她没有察觉,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道:「我怕跟那些失踪的女人一样……」 一想到那些在乱葬岗被找到的尸体,楚诗灵就打了一个寒颤。 「你是不知道,那些所谓的被盗匪劫走的少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乱葬岗,她们的尸体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全都伤痕累累,有的还断了手脚!」 一说到这,楚诗灵就害怕得更咽起来。 顾宁眼眸间划过一道冷冽的光:「你确定是他做的?」 「一定是他做的!」楚诗灵飞快地点了点头,振振有词道,「我都派人打听过了,那个梨花村的二妞就是失踪了!一定是被他带走了!」 「我知道你身边有姑祖母派来的高手,你一定要帮我!」楚诗灵泪眼汪汪地说道,「李成这个人渣绝不能再留了!」 顾宁戳了戳她的包子脸:「我帮你调查这件事,你给我什么好处?」 楚诗灵停下了哭泣,悲伤的看着顾宁:「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好处?我们这一路上的情分呢?」 「情分归情分,合作归合作。」顾宁一本正经道,「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你想要什么?」楚诗灵悲从中来,拿着手帕不停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你比我有钱,又比我漂亮,你还缺什么?」 顾宁一时怔住了,好像是这样没错…… 但还没等她想明白,楚诗灵又委屈巴巴地从自己床榻下的暗格中拿出了一样东西,十分不舍的地递给了顾宁。 「这是我小时候在山间捡到的宝石,送你了。」 她的脸皱成了一团,咬咬牙将盒子打开。 霎时间,盒子内流光溢彩的宝石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这么大的宝石?」「你舍得给我?」 楚诗灵当然是舍不得的,她肉疼地抹了把泪水:「只要你答应我,帮我揭开李成的真面目,这颗宝石就是你的了!」 「这可是我在山里捡到的!就这么一颗!我娘说也只有先帝在时,才能有这么大颗宝石呢!」 楚诗灵补充的这句话,让顾宁脑中灵光一闪,两件事突然被联系在了一块,她内心冒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测。 楚国境内并无多少宝石矿脉,这些成色极好的宝石,大都是从西域传来的,太宗时期,曾将匈奴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楚国跟西域往来密切,商路众多,宝石也跟着多了起来,这些颜色艳丽的宝石制成的首饰风靡一时。 先帝在时,匈奴虽然蠢蠢欲动,但却被楚国国力威慑,只敢抢掠商路,不敢与楚国为敌,一直到现在的皇帝登基,欺软怕硬的匈奴从中尝到了甜头,开始侵袭边关,从此以后,通往西域的商路就变得危险重重,这些宝石就变得稀有起来。新 这么大块宝石,即便是太宗、先帝时期,都是珍品,即便是裴家得到,也会将其好生收藏起来,以作传家之用。 如今出现在一处山间,极有可能是…… 「哪座山?」 顾宁几乎按捺不住激动的一颗心,目光灼灼地看着楚诗灵。 「云山。」楚诗灵说着,扬起了下巴,「十岁就能骑马打猎了!那次跟爹娘一块入山时,我就捡到了这块宝石!他们都说我是小福星呢!」 顾宁敷衍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这颗宝石上,毫不犹豫地将其拿了过来。 「好,我答应你。」 「你!」楚诗灵一把将宝石抢了回去,怒气冲冲道,「你还没替我办成事呢!」 「有我出手,没有办不成的事。」顾宁信心十足,「你明日带我出城一趟,咱们去梨花村打听打听。」 楚诗灵不满的神色立刻收敛起来,她飞快地点了点头,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 「那当然,我为了保护你的安危,决定跟你住在一块。」顾宁一本正经道,「这样你就不必担心被李成杀人灭口了。」 「你跟我住一块?」楚诗灵不可置信道,「方知州没给你住的地方吗?」 顾宁一脸的替楚诗灵打算的神情:「当然给了我一间宅子,但我为了你决定留下来。」 「你放心,一直到边关危机解除,我才会回京,在此期间,我一定替你将这件事调查得水落石出!」 顾宁的话,立刻将楚诗灵的全部心神转移到了这件事上。 「好!」楚诗灵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安排院子!」 楚诗灵的上道让顾宁很是满意,她拍了拍楚诗灵的肩膀:「为了防止被人盯上,打草惊蛇,咱们就以出门打猎的名义行动。」 「好!」楚诗灵重重点头。 见顾宁自信的模样,她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可是亲眼见过顾宁一根簪子刺穿刺客的本事,再加上还有顾宁身边的高手在,想要办成这件事一定比她自己行动要来得快! 越是靠近边关,气候越是寒冷,尤其是夜间,气温瞬间跌落,让人手脚僵硬,难以行动。 河岸边的一处平地,帐篷立在最高处,几处火堆正在熊熊燃烧着,让因为温度下跌而僵硬的身体暖和不少。 「主子,咱们都查过了,这附近的确是有一座山。」暗卫手中拿着精细的舆图,指出了那座山所在的位置,「就在越州与咱们燕国交界的白岭上!」 「咱们如今就在云山脚下,脚程再快些,明日就能抵达越州州府,在城内买些补给用的东西,就可以出发前往白岭了!」 之前从长宁县主那偷来的地图让他们迅速锁定了宝藏的位置,一想到能够得到那一大批宝藏还有那一颗至关重要的神药,暗卫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 燕煜唇角勾了勾,他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休整一夜,明日就出发!务必要在大雪封山前赶回京城!」 「是!」 此时的京城内,随着秋风渐起,秋日的萧瑟也渐渐弥漫在了京城各处。 顾府只有顾清秋与顾致远两个主子,下人们无所事事,整日说着京城各家的闲话。 「眼见就要到年关了,怎么三皇子还不来提亲?莫不是这门亲事作废了?」 「那可是皇上御赐的婚事,若没有皇上的旨意,是作废不了的!咱们大小姐是板上钉钉的三皇子妃!」 「可我却听我那在皇城当值的三姨母的堂哥的儿子说,皇后娘娘正在替三皇子相看贵女呢!」 「皇子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定是在相看侧妃!但咱们大小姐却是正妃!这可比不得!」 几人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丝毫没有察觉顾清秋就在一墙之隔。 半夏见顾清秋难看的脸色,气得就要去赶走那些下人。 但顾清秋却在这时伸出了惨白的一只手,按住了焦躁的半夏:「不必去骂他们,这都是事实。」 「我不是顾宁,皇后不会顾忌我的感受。」顾清秋语气淡漠,仿佛在说着与她不相干的事,「更何况有我这么一个家世低微的正妃在,皇后为了殿下日后 的路,定会替他选两个身份高贵的侧妃。」 顾清秋越是说着,脸上的血色就越褪去一分,直至脸上再无血色,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她缓慢地走在花园的鹅卵石上,萧瑟的秋风一如她此刻的内心,她不安地捏紧了一双手。 正走着,顾清秋突然捂住了肚子,不停地干呕起来。 半夏一脸惊恐,连忙想要去找大夫。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被顾清秋拽住了。 「不必去找大夫。」顾清秋苍白的脸上,有着一抹十分明显的笑意,「备车,我要去找殿下。」 半夏怔神一会,突然从顾清秋的神情中看出了端倪。 她又惊又喜:「您这是……」 「是好事。」顾清秋唇角轻勾,「我这些日子的算计,总算是没有白费。」 明桂坊中。 楚云逸怀中抱着美人,身边的两人分别是姜谦与方子云。 方子云是方家最小的儿子,是被方夫人娇宠着长大的,乃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吃喝玩乐样样擅长。 他今日在百花楼中设下了一个酒局,将楚云逸跟姜谦请了过来,百花楼最貌美的三个花魁伴随在侧。 只是三人中,唯有他在享受美人,其余两人,楚云逸阴沉着一张脸,姜谦若有所思,心神皆不在美人身上。 「三殿下,您放心,有我大哥在,定能让您如愿以偿!」方子云见楚云逸脸色难看,连忙举起酒杯,「咱们既然来了这,总是要吃好玩好!」 「姜谦你也别整日想着公事!」方子云推了一把姜谦。 闻言,姜谦勉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楚云逸脸色虽未好转,却也给了方子云这个面子。 方子云嘿嘿一笑,朝着身边的三个美人使了个眼色。 房间立刻暗了下来,只余下三个美人所站的地方有着一道柔和的光,她们的身躯在光照下愈发显得诱人。 姜谦轻点桌面,颇有几分欣赏。 「这就是你说的新玩意?」 「自然。」方子云点点头,「你们就瞧好吧!」 只见那三个美人跟着乐声扭动着腰肢,媚眼如丝,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火热起来。 可就在这时,窗户被人撞破,三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闯入了房间,他们手中的刀刃泛着寒光。 「有刺客!」方子云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护着楚云逸往外走,不忘张嘴大喊。 /108/108064/29157351.html 第173章 间隙 方子云脸色惊慌,一是害怕自己被刺客所杀,二是担心楚云逸会怀疑上自己,甚至怀疑上方家,这样一来,他可就是方家的千古罪人了! 于是他在害怕与惊惶中挡在了楚云逸身前,一心要在楚云逸面前表现自己的忠诚。 「滚一边去!」楚云逸将他一把推开,随手拿过了武器架上的一柄剑,堪堪挡住了刺客凌厉一击。 他的武功是皇帝请了裴安临一招一式教出来的,对敌几个刺客轻而易举。 然而这些刺客的武功也不弱,加上有方子云这个弱不禁风的纨绔在,他的应对稍显吃力,却只能强撑着。 上面的动静,一定引起了王府护卫的注意,他们过不久就会来了!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的性命! 楚云逸与身边的姜谦对视了一眼,两人并不恋战,一手拎着方子云的衣领,一手甩出凌厉的剑招,将刺客所有攻势挡在了密不透风的剑招外。 百花楼乱成一团,人们疯狂地往外挤,王府刺客逆着人流,训练有素地从走廊各处包抄而来。 瞧见王府护卫的身影,楚云逸终于松了口气。 这些刺客见势不妙,纷纷从破了的窗户逃了出去。 「追!」楚云逸眼神阴沉,冷冷地看着前方,「务必要留下活口!」 他一定要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京城刺杀自己! 房间内一片凌乱,那几个美人早就逃了出去不知踪影。 方子云大口地喘着气,脸色十分难看,他看了看楚云逸,又看了看姜谦,咽了口唾沫,不安道:「这可不是我安排的,我……」 「殿下知晓你忠心一片,又怎么会怀疑你?」姜谦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今日你请了殿下与我来饮酒,却出了这桩事,你可要好好赔罪才行!」 「那当然!」方子云连忙点头,「我定会好好地给殿下赔罪!明日我做东,安排一场晚宴,就安排在我府中如何?」 「当务之急,还是要查出指使这些刺客的人。」楚云逸面露不耐,「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方子云一听,讪讪的低下了头,心中很是不安。 于他而言,与楚云逸的交好关系着自己在方家的地位,若是失去了楚云逸这个靠山,那他…… 正当方子云担忧时,楚云逸又道:「你放心,本王从未怀疑过你的忠诚,此次的幕后主使,怕是本王那两个好皇兄!」 无论是楚云逸还是姜谦,都不曾将刺客的事怀疑在方子云身上。 方子云是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他是绝对无法跟这些武功高强的刺客搭上关系的,更何况方家早早地就投靠了楚云逸,朝堂上人尽皆知,方家就是楚云逸一党的,他们不可能被其他人买通。 反倒是大皇子与二皇子…… 楚云逸的眼底弥漫起了一层冷意,他冰冷的眼神落在了姜谦身上:「表哥,这次刺杀的调查……恐怕要托付给你了,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他对姜谦,总是要比待方子云更亲厚些。 方子云如鹌鹑般缩着脑袋,站在门边,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将这件事给商定好了,他才松了口气,他们并未瞒着他,可见还是相信他的。 就当两人同时收声后,楚云逸又看向了方子云:「方兄,有一件事怕是只能交给你来做。」 楚云逸话音落定,方子云连忙点了点头:「殿下只管吩咐!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替您办成!」 「他们目标明确,显然是早已清楚我们在百花楼的什么位置,一定是百花楼中的人透露出去的,你掌管着百花楼,务必要将那个女干细揪出来。」 楚云逸的吩咐 ,让方子云信心大作:「殿下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他拍着胸口直响,很是激动。 楚云逸见他这副模样,眼底隐隐浮现出一抹不屑。 实际上,对于方子云这个小跟班,他并不太满意,若非方成玉不在京城,他是绝不会用方子云的。 想到这,楚云逸的心中突然一震。 「等等。」 楚云逸不安的捏紧了一双手,俊朗的脸上布满阴云,在姜谦跟方子云两人的注视下,他缓缓道:「幕后主使会不会是裴家?」 方子云张大了嘴:「不会吧?裴家是疯了不成?他们怎么敢行刺皇子?」 「除非……」姜谦陷入了沉思,「除非裴家扶持了其他皇子,不然他们不可能这样做。」 「以裴家如今的地位,无论将来是哪位皇子登基,他们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姜谦低声道,「三殿下,您或许是想多了。」 楚云逸拧紧了一双手,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归于平静。 总不能将自己跟女人之间的那点纠葛说出来,平白让人看轻了自己。 于是在一会的沉默后,他微微颔首,大步向前:「那就盯着其他的皇子。」 「若真是大皇子或是其他皇子所为,您意欲如何?」姜谦跟在他身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以牙还牙?」 楚云逸眼底划过一抹幽色,心底的杀意猛地浮现。 但片刻后,他又摇了摇头:「暂且记下,待到了合适的时候再发作。」 姜谦这才松了口气,他就担心楚云逸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不理智的事。 三人一块往外走,王府的护卫紧张地护在三人身边,一直到了三皇子府,他们方才是放松了紧张地神经。 楚云逸眼眸微抬,在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三皇子府」四个字上停留了好一会,方才大步走进了府内。 从亲王被贬为了普通的皇子,对于楚云逸而言,这是极大的耻辱。 每当看到这块匾额,他就会想到裴家的恶行。 姜谦敏锐的察觉到了楚云逸态度不对劲,神情有些许变化:「殿下,那些事都过去了,您该往前看才是。」 对于这个表哥所说的话,楚云逸还是听得进去的。 见方子云识趣地留在了大门口,楚云逸捏紧双手,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姜谦。 闻言,姜谦神情大变:「您是说那件事或许是长宁县主与裴家一同……」 楚云逸眼底跃动着杀意,十分缓慢地点了点头:「是我小看了她!」 本以为是一只柔弱的白兔,谁知却亮出了利爪,险些伤了他的根本! 姜谦见楚云逸怨恨的眼神,不由沉默了一会:「殿下,我的话或许不太中听,但……」 「表哥一心为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楚云逸拦截了他剩下的话,挥挥手道,「我总不会因为表哥的话不中听就怪在表哥身上。」 姜谦无奈一笑,温声道:「表面上看,的确是长宁县主的可能性最大,但是殿下却忘了一人……那就是顾小姐。」 闻言,楚云逸一怔。 姜谦像是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一般,径自说道:「长宁县主爱您如狂,恨不得早些嫁入王府,又怎会突然与裴家合谋算计您?您怀疑他们不过是因为……」 顿了顿,姜谦才道:「不过是因为您与顾小姐有私情在先,觉得他们是在报复您,可在我看来,顾小姐才更像是主谋。」 「试想,长宁县主为何会知晓您与顾小姐的私情?无外乎您与顾小姐两人中的一个露出了马脚。」 「我从未在她面前 ……」楚云逸话说了一半,就咽回了肚里。 不是他那能是谁?不就只剩一个顾清秋了吗? 楚云逸脸色难看,却不愿就此承认。 姜谦无奈的叹了口气:「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身为局外人,看得比殿下清楚些,太后寿宴上,您算计长宁县主不成,却与顾小姐躺在了一张床上,还被所有人瞧见了,这件事中,您与长宁县主都是受害者,独独顾小姐……她家世微弱,却能嫁给你当正妃。」 「殿下,您在十几个皇子中脱颖而出,总不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诡异吧?」 「有的事,单单看表面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但您若是细细思索,就能发觉谁才是那件事中的最大得益者!」 这一番话,让楚云逸脸色大变。 他俊朗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云淡风轻,即便是刚才那场险恶的刺杀,他也未有过现在这样惊慌。 如今看来,当日每一环中,都有着蹊跷!而这最大的嫌疑人……赫然是顾清秋! 楚云逸的脸色黑如锅底,顾不得与姜谦交代,匆忙就走进了书房。 见他匆匆离开,姜谦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准备离开时,一只白鸽忽地落在了院子里。 姜谦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将白鸽上的信取了下来,仔细看过一遍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殿下!」姜谦疾步追上了楚云逸,「越州传消息过来了!」 楚云逸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瞬间停在了原地,他神情有些复杂,既含有激动,又含有担忧:「他们办得如何?」 「有着三千公主亲卫在,自然是无功而返。」姜谦无奈道,「您这个计划未免也太大胆了,咱们落在他们手中的人足足有五个,一旦有一人被撬开了嘴,那后果……」 楚云逸看着这张纸,脸上并无太多变化,独独那一张纸被他的手揪成了一团,足见他此时的心情。 沉默片刻,楚云逸闭上双眼,复又睁开,一字一顿道:「告诉方成玉,让他找个机会除掉那几个刺客!绝不能让他们坏了我的计划!」 「这是自然。」姜谦点点头,像是不经意间询问了一句,「殿下之前也不曾想过除掉谢宴,为何这次会突然动手?」 闻言,楚云逸手中的那张信纸化作了碎屑,簌簌地落在了地上。 姜谦面露惊诧:「又是顾小姐?」 楚云逸停顿了些许,缓慢地摇了摇头:「不是她,这件事的确是我一时冲动。」 只是顾清秋的那几句话……如今想来,处处都是蛊惑! 但楚云逸的心中始终存了一丝期盼,他不愿在姜谦面前吐露。 姜谦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殿下若有什么事,只管差人去找我。」 临走时,他又扔下了一句话:「殿下,今时不同往日,皇上对您的疑心愈发重了,您还是小心谨慎些,若有什么事,不妨找我与祖父商议一番,避免再出现之前的情况。」 「我知道了。」楚云逸冷漠点头。 姜谦离开后,楚云逸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恼怒,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108/108064/29157353.html 第174章 着手调查 林间小路上,几十个身材魁梧的亲卫站在路口,还有几十人跟在顾宁与楚诗灵的身后,一同往林中走。 楚诗灵见身后那一大群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是出一趟门,你怎么这么小心翼翼?难道还有谁会害你不成?」 话刚说完,楚诗灵就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不是有人要害顾宁嘛……上次在驿站的那些刺客可都是冲着顾宁去的! 见楚诗灵自觉地闭上了嘴,顾宁满意地点了点头:「算你还有点良心,上次危急关头可是我救了你。」 楚诗灵嘟囔了一句:「那件事都过去十日了,这十日你最少提了二十次!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我看看我看看!」顾宁拧住了楚诗灵的耳朵,很是认真,「你耳朵上也没起茧子啊!一定是我说少了!」 见顾宁又有在自己耳边念叨的趋势,楚诗灵连忙捂住了耳朵:「我错了!我就不该说那句话!您金尊玉贵,不能受到任何闪失!」 顾宁轻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在顾宁身边,春玉适时开口:「驿站时那些刺客来势汹汹,训练有素,一看就知道是奔着县主来的,为了县主的安全,也为了您的安全,随行的人总是要多些。」 「不然的话,您与县主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出了差错,奴婢都担当不起。」 春玉轻声安抚,让楚诗灵好受不少。 她朝着顾宁挑了挑下巴,指着前面阴森森的小路:「走过这条小路,就是乱葬岗了。」 越州百姓大都穷苦,有时候连棺材都买不起,于是一卷草席就将人葬在了山林中,加之附近盗匪横行,有不少无辜百姓惨死在他们手中,他们自然不会费心替这些肥羊安葬,于是便随手将人扔在了林子里,长此以往,常被扔尸体的地方就成了乱葬岗。 刚是到了这处路口,顾宁就闻到了从里面传出的腐臭气息。 她朝着春玉伸了手,春玉立刻将一个东西放在了顾宁的手中,顾宁将那东西戴在了脸上,两根挂绳挂在耳朵上,前面是一大块棉布。 随着顾宁动作,春玉以及那些亲卫也都戴上了。 楚诗灵怔怔的看着他们动作:「这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没有?」 「是春玉昨日想出来的好东西。」顾宁随手扔了一个给她,「我们给它起名叫做口罩,戴上了它,好歹能隔绝一些尸体的臭味。」 楚诗灵眨了眨眼,有模有样地戴在了脸上,闷闷道:「咱们快去看看吧!说不准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她说话间,为了在顾宁面前体现自己的决心,率先走了进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她就在看到那座乱葬岗后弓下了腰,狼狈地吐了起来,而摘下口罩闻见了腐臭味,她吐得更厉害了。 顾宁翻了个白眼,让人将她拉到了最后,自己则与春玉一块走到了前面。 这处乱葬岗上蚊蝇环绕,嗡嗡作响,随着腐臭的气息被风吹来,还隐隐可见尸体上涌动的蛆虫。 对于楚诗灵这样养尊处优的人而言,的确是难以接受的,也不知道她当年是哪来的勇气去看那些被虐杀的尸体。 「县主,您没事吧?」春玉不停地看向顾宁,眼含担忧之色。 新月县主养尊处优,自家县主也是如此,若是看了这副惨状,回去做了噩梦…… 春玉想到这,心便紧紧地揪了起来。 但顾宁却摆了摆手:「我没事。」 她之前跟随系统做任务,看过的惨状只会比现在更甚。 「这么多尸体,想要从中找到你所说的那些少女的尸体,基本上不可能办成,更何况五年过去,她们的尸体 只怕早就被烧焦了。」 顾宁说话时,指向了这座大坑边沿的焦黑处:「为了防止瘟疫,乱葬岗都会定期烧毁尸体。」 楚诗灵几乎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她听了顾宁的话,眼中泛起泪光:「难道就没有一点证据了吗?」 「倒也不是全无找到证据的可能。」顾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照你的说法,李成此人虐杀成性,他一定不会收手,在你离开的五年期间,说不准他还会因为你的离开而更加嚣张,我们只需派人在附近调查一番,整理好具体失踪的少女人数,就能有些头绪。」 「李家虽然在越州一手遮天,但也不可能做到随便掳掠少女,他们恐怕伪装成了盗匪。」顾宁想了想,计上心头,「说不定我们可以来一招引蛇出洞。」 楚诗灵听着顾宁说话,杏眼圆瞪:「这都是你想出来的?」 「不然呢?」顾宁没好气地推开她的脑袋,「难不成还是你告诉我的?」 「不。」楚诗灵摇了摇头,始终不肯离开顾宁半步,「我只是好奇,你能有这脑袋,当初为什么还会被顾清秋跟三皇子骗得团团转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宁翻了个白眼,暗戳戳地威胁道:「你若再提起这两人,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她一开口,楚诗灵立刻噤了声。 但在离开乱葬岗后,楚诗灵又自来熟地挽住了顾宁的胳膊:「咱们去一趟梨花村吧!」 在顾宁复杂的眼神下,楚诗灵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声若蚊蝇:「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的线索。」 顾宁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单纯。」 「当初你找到了梨花村,难道李成找不到吗?」 「说不定梨花村的那户人家,早就被李成灭口了!」 闻言,楚诗灵如遭雷击,她身子抖了抖,仓皇地望着顾宁:「那岂不是我害了他们?」 对楚诗灵这个呆头鹅,顾宁的耐心不错,便拍了拍她的手:「咱们先去梨花村看看,万一李成尚存了一丝人性呢?」 然而楚诗灵脸色苍白,显然不对李成抱有任何期望。 梨花村距离乱葬岗不远,不过三十里地,只是它地处偏僻,山路又难行。 顾宁跟楚诗灵骑着马,在寒冷的秋风中奔波了半个时辰,才到了梨花村。 梨花村的村民简朴淳朴,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骑马的贵人——在他们看来,能够拥有一匹马已经是富贵至极了。 而为首的那个贵人明艳灼灼,艳丽得如同一轮耀眼的太阳。 正在地里劳作的村民们神情惊慌,还是一个蓄着胡子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顾宁一行人面前。 「不知诸位贵客是要……」 顾宁翻身下马,亲自将要行礼的老者搀扶起来,语气温和道:「我们是受人所托,来找人的。」 「老人家知道村头东边的张家吗?」 闻言,老者浑浊的眼中迅速划过一抹惊慌,他缓慢的点了点头:「知道。」 「您能带我们去看看吗?」顾宁又问。 这一次,老者摇了摇头:「张家早在五年前就搬走了,他们唯一的女儿失踪了,老两口受不了打击,就搬走了!」 在顾宁身后,楚诗灵松了口气。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不然落在李成那个人渣的手里,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她扯了扯顾宁的衣袖:「快问问他们去哪了!」 顾宁甩开楚诗灵的手,带着老者到了一旁。 「老人家,我们不是坏人。」顾宁轻声道,「我们也是受人所托,来找张家夫妇的。」 「您若是知道他们的下落,还请您帮我转告一声。」 「就问,他们不想将杀害女儿的凶手绳之以法吗?」 闻言,老者握着拐杖的手不断颤抖起来,他看了眼顾宁,见她神情诚恳,眼中更是一片澄澈的坚定。 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他们夫妇伤心欲绝,连夜离开了梨花村,我也不知他们去了哪。」 「也罢。」顾宁叹了口气,「是我强求了,不过您若是有了她们的消息,就让她们去府城里的翡翠阁,只需拿出这枚玉佩,就会有人接见他们。」 顾宁的披风拦住了所有视线,从旁人的角度,只能看到顾宁与老者交谈,无法看到她手中的动作。 老者的手中被塞入了这块温润的羊脂玉,他愣神了许久,最后镇定地将其收进了袖笼中。 两人分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楚诗灵跺了跺脚,急切地想要说话,却又生生的压下了。 「算了!」她冲着老者道,「但若是张家夫妇回来,你一定要让他们去郡主府找我!报新月县主的名字!」 顾宁听她响亮的声音,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么大声嚷嚷,只怕张家夫妇还没能摸到郡主府,就被人给抓走了。 然而楚诗灵分毫不觉,还以为自己做了桩有用的事。 回城途中,顾宁扯着她的耳朵,告诫道:「你若真想保护他们,就该暗中行事,你喊得越大声,他们死得就越快!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李成真的是一个人渣的基础上。」 楚诗灵一张娇俏的小脸上血色尽失,她仓皇地捏住了一双手,就想回头,但却被顾宁拽住了。 「行了,我已经安排人在梨花村附近盯梢了,无论是张家夫妇,还是李成的人,只要他们一出现,就会有人将消息送到我手中。」 「你若真想保护他们,这段时间就想办法让方知州剿匪。」顾宁轻笑了一声,暗藏深意,「越州好歹也有五万驻军,若无人在背后支持,盗匪为何会年年猖獗?」 楚诗灵张大了嘴:「你是说……」 「剩下的事,回去再说。」顾宁警告地瞪了眼她,「要是因为你这张嘴坏了我的事,我要你好看!」 楚诗灵缩了缩脖子,但心情却逐渐好转,脸上也带有了红晕。 「你真的有办法对付李成?」楚诗灵夹紧马腹,与顾宁并肩,小声问道,「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顾宁轻飘飘地看了眼她,与刚才在梨花村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楚诗灵从中品出了别的意味,恼羞成怒道:「你别瞧不起人!」 「我并非瞧不起你。」顾宁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只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太聪明。」 「如果我是你,早在五年前,就把李成给灭了。」 闻言,楚诗灵委屈的低下了头,眼中的泪水在打转。. 然而顾宁的语气又温和了些:「不过你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楚诗灵飞快抬头,目光灼灼,暗含期盼的光芒。 顾宁停顿了一会,拖长了尾音道:「你将此事告诉了我,我就能替她们讨回公道,这也算是你做的好事了。」 「不要脸!」 楚诗灵愤愤的骂了一句,扬起马鞭,跑到了最前面。 /108/108064/29157356.html 第175章 遇燕煜 官道上人烟稀少,楚诗灵也不敢跑太远,到了岔路口便停在了那,不敢再往前了。 她脸上带着一丝心虚,不过见顾宁并未嘲笑她,她的腰板又挺直了。 一行人骑着马,在官道上缓慢前进,足足用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太阳快落山,城门即将关闭时,才抵达了城门。 等着入城的人不少,但守城的将士一瞧见楚诗灵那张脸,便飞快迎了上来,让两人先入城。 楚诗灵习以为常,正要骑马进去时,却被顾宁给拽住了。 「我们人多,先让他们进去吧。」顾宁冲着将士温和一笑,「我们还可以再等上一会。」 她容貌如灼灼盛开的牡丹般明艳动人,含笑看着几个将士时,眼神跟语气无不柔和,顿时让几个从未近过女色的将士红了脸。 他们害羞得连话都说不出,只懂点头。 楚诗灵在一旁,像是见了鬼一样:「顾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理了?」 顾宁瞥了眼她:「因为你傻。」 「你怎么骂人!」楚诗灵撅起了嘴,还没说话,就见顾宁冲着她眨了眨眼。 楚诗灵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她顺着顾宁的视线看去,一个十分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了她眼前。 「这不是……」 「这不是外祖母日夜叮嘱。」顾宁声音猛地拔高,压过了楚诗灵的话音,狠瞪了眼楚诗灵。 见状,楚诗灵捂住了嘴,但那双眼睛却不断地朝着前方那人看去。 顾宁骑着马,挡住了她的眼神,警告道:「你给我安分些!」 楚诗灵捂着嘴疯狂点头,但那双眼睛中流露出的少女情思却让顾宁捏紧了拳头。 一直到前方那道身影进了城,顾宁才没好气地说道:「楚诗灵,你以后再一惊一乍,我就再也不带你出门了。」 楚诗灵叹了口气:「我也不想,但那人可是煜公子!」 「你就这么肯定?」顾宁眼神复杂,「你可就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当然了!」楚诗灵振振有词道,「别说是一个背影了!就算是他蒙住了全身只露出一只手,我都能认出他来!」 她说话时,两眼放光:「煜公子怎么也来越州了?难道他是跟着我……」 「你怎么不说他化成灰你都认识呢?」顾宁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楚诗灵的那点幻想,「要么他是回燕国,要么他就是偷偷来的越州。」 「前者嘛……」顾宁勾唇一笑,「两国交换质子可是大事,若真是回燕国,我们一定会知道,因此只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偷偷来了越州!」 楚诗灵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死罪!」 「是啊。」顾宁语气幽幽,「他拼着死罪也要来越州,究竟是为什么呢?」 唯一一种可能,那就是燕煜奔着宝藏而来! 但她明明都换了一张地图,为何燕煜还是能来越州?难道冥冥之中,宝藏注定是属于燕煜的? 顾宁的脑海中刚是冒出这个念头,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不可能!她做了这么多准备,不是为了将宝藏拱手让人的!待今晚谢宴回来,她再仔细问一问谢宴。 在她身边,楚诗灵脸上带着忧愁。 顾宁戳了戳她的脸,手感极好,让顾宁的语气也好了不少:「你该不会还想着燕煜吧?」 「我只是……」楚诗灵皱着眉,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方知州?」.. 顾宁迟疑了一会,就拦下了楚诗灵:「其一,你只看到了他的背影,没有证据证明那人就是燕煜,其二,你考 虑得太久,那人已经走远了。」 楚诗灵索性闭上嘴,不再想这件事了。 进了越州城,燕煜仍然十分警惕,不曾取下斗笠。 他带着斗笠,身上穿得十分简陋,跟那些入城的百姓没什么差别,就连他***在外的皮肤,都用特殊的药汁涂黑了。 心腹靠在他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燕煜垂下眼眸,突然说了一句:「长宁县主也在越州。」 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兴味,让心腹脑海中迸出了一个念头:「殿下,您该不会对长宁县主……咳咳……」 心腹不曾说完这句话,但他眼中的担忧,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燕煜他心中所想。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燕煜眼神骤然转冷,「山崖下她也在,如今我来越州了她也在,你说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宝藏的下落?也是来找宝藏的?」 燕煜一番话,让心腹反复变化着脸色。 「那地图上的暗语只有您能看懂,长宁县主又是从何得知宝藏下落?」心腹说着话,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依属下看,长宁县主怕是跟着那位谢大人来的。」 「女人嘛,都是紧张自家情郎,长宁县主这样做也正常。」 燕煜无端冷下了脸,在他的视线下,心腹噤若寒蝉。 只听燕煜沉声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小心些,这件事不容有失。」 「属下这就吩咐探子盯紧长宁县主,绝不会让她有任何可乘之机!」心腹立刻答道。 燕煜微微颔首,眼前浮现出的,却是那日在镇远侯府看到的那一幕。 片刻,他将心底这些杂念刨除,顾宁与谢宴两人的私情,对他而言反倒是一桩好事。 楚国越乱,对他就越有利! 长乐郡主府。 李成坐在前厅,对面是百无聊赖的长乐郡主。 他摩挲着杯壁,眼底缓缓地浮现出一抹极冷的杀气。 但在长乐郡主目光看来的一瞬间,他又变成了温和有礼的模样:「郡主若是累了,不妨先去休息,我在这等着诗灵便是。」 「那可不行。」长乐郡主打了个哈欠,态度依然坚定,「你们还未成婚,不宜私下见面。」 「长宁县主也在,不算是私下见面。」李成温和笑道,「不过您是长辈,我自然要听您的话。」 李成温和有礼的外表下,却是一颗焦灼不安的心。 今日他刚从美人身上起来,就听到自己安插在郡主府的眼线来了消息,说楚诗灵带着顾宁去乱葬岗了!还去了梨花村! 一时间,怒火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万万没想到,那件事已经过去五年了,楚诗灵还能对此念念不忘,竟然还将顾宁给拉了进来! 李成喝了口早已冷却的茶,心底的焦躁不仅没被压下,反而更甚。 从前他来郡主府,从来不会是这样的待遇,一定是楚诗灵那个女人同郡主说了什么,才会让郡主对他的态度骤然转变。 这个女人真是个灾星! 李成捏紧了杯子,不停地看向门口。 在旁人眼中,他这是关心楚诗灵的表现,长乐郡主见了,心中有些愧疚。 说起来,李成等了诗灵这么多年,自己这样做,的确是有些太…… 「娘!」 楚诗灵清脆地喊了一声,兴冲冲地提着裙摆跑了进来。 然而在看到李成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意迅速消失不见,还往后退了几步。 见楚诗灵这副模样,长乐郡主哪里还有怪罪她的心思,连忙让人搀扶住了她:「不是同宁儿一块出去 游玩了吗?怎么还拉着一张脸?」 楚诗灵欲言又止,但在长乐郡主警告的眼神下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顾宁在楚诗灵身后,快步走了进来。 她像是没有看到李成,直接走到了长乐郡主身边:「今日诗灵带我去了不少地方,我们约好了明日再去。」 「那就好。」长乐郡主满意地坐下,「诗灵没有什么玩得来的朋友,也就跟你关系最好。」 「当初我与安阳也是最好的姐妹。」长乐郡主说着,语气就黯然了几分,「只可惜安阳身体弱,我又常年待在越州,已经有五年没见了。」 顾宁闻言,眼眶微微泛红:「母亲的身子很虚弱,已经起不来床了,若非萧院正医术精湛,只怕……」 说着,顾宁靠在春玉怀中,大声的「哭」了起来。 李成见三个女人哭的哭,愁的愁,紧张得连话都不敢说。 楚诗灵没好气的瞪了眼他:「李公子,你还不走吗?」 被楚诗灵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李成咽下心中一口恶气,温和地冲着长乐郡主与顾宁行了一礼,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出了郡主府,李成眼神微暗。 他目光在几个公主亲卫身上扫了一眼,见他们脚下的黄泥,便知道这几人定是跟顾宁一块出了城。 「小周将军。」李成见到了一个熟人,连忙上前,「你今日是去了哪?怎么一身泥?」 周杰冷着脸,一板一眼地答道:「随两位县主在城外逛了逛,县主对越州的民风很感兴趣,去了不少村落。」 「原来如此。」李成笑了笑,感慨道,「没想到县主并非传闻中那样嚣张跋扈,倒是十分温柔。」 周杰冷冷地瞥了眼他:「李公子,县主身份尊贵,并非你能随意议论的对象!」 他的脸黑沉沉的,李成毫不怀疑,自己若再多说一句话,只怕他就要拔刀了。 「是我失礼了。」李成连忙赔不是,「若县主今后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周将军只管叫上我,我对越州可是十分熟悉。」 周杰缓缓点头:「李公子放心,很快你的能力就有用武之地了。」 「县主说了,越州盗匪横行,她要带人清理这帮盗匪,还越州一个安宁。」 /108/108064/29157357.html 第176章 李家异常 李成脸上的神情僵硬了一瞬,随后又笑道:「没想到县主还能有这样的胸襟,让我自愧不如。」 「那是自然。」周杰点了点头,一点都不谦虚,「县主一心为民,之前在江南也是如此,想必你也听过县主在江南筹款救济灾民的善举。」 见周杰脸上神情,显然是发自内心,十分诚恳,见状后,李成嘴角一抽搐。 谁不知道江南那桩事背后是大长公主筹划,只为了洗刷顾宁的名声,亏得眼前这人竟然当了真,就这还能当公主亲卫的统领,可笑! 李成脸上不动声色,再同周杰说了几句话,便赶紧离开了。 他骑在马上,神情莫测。 一直到了李府,见到侧门那辆华丽的马车,他方才回过神来,皱起了一张脸,不满道:「母亲回来了?」 「夫人早就在等着您了。」小厮讪讪一笑,「让您去后院找她。」 闻言后,李成掉头就想离开。 但一个妇人从侧门走了出来,一双与李成颇为相似的吊梢眼正盯着他:「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李成面露不耐,却不敢在妇人面前彻底展露出来,只能下了马:「母亲,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事,您不必在意。」 「我听说县主去了梨花村?」李夫人上挑的吊梢眼总透出一层刻薄,「你难道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听梨花村三个字,李成连忙跑上前挽住了李夫人的手,口中低声道,「母亲小心隔墙有耳。」 「你若是知道防备,那就不会做出那些事来!」李夫人冷笑了一声,径直将李成的手挥开,「随我来!」 李成面露苦色,他根本不愿意跟李夫人打交道,然而李夫人的眼神如锐利的小刀般,朝着他狠狠划来,他不敢不从,只能小心上前。 后院的几簇花开得极好,与萧瑟的秋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见到这几簇花,李成神情就变了。 李夫人睨了眼他:「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我劝过你多少次?若想要玩女人,花楼里多得是,为何总是盯着那些民女不放?」 她虽是埋怨李成,但显然只是埋怨李成给她带来的麻烦,而不是怜惜那些落在李成手上的女子。 李成低着头,看上去老实憨厚的一张脸上,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那些花楼里的姑娘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根本无法达到他要的效果,他喜欢的就是那些民女在身下不断挣扎的模样。 「行了,如今长宁县主已经被楚诗灵那个小丫头带去了梨花村,你想怎么办?」李夫人冷哼了一声,「莫非是要坐以待毙?」 李成一听这话,眼中就泛起了亮光:「母亲!我就知道您一定有办法!」 李夫人冷冷的瞥了眼他,淡淡道:「若你能答应我今后再也不碰那些民女,我倒是能替你将此事的尾巴扫干净,若是你不能答应……那我就只有亲手处置了你这个家族败类!免得全家被你连累!」 闻言,李成缩了缩脖子。 在李夫人冷漠的眼神中,他很是不舍:「不过是几个平民女子,花些钱就能打发掉了,母亲为何总是揪住不放?」 「我揪住不放?」李夫人冷笑了一声,「你难道忘了那几家人了吗?他们可都没被你用钱收买!五年过去,他们还是没有任何踪影!」 「都是张家那小子!」李成咬了咬牙,「若非这条漏网之鱼,我也不至于提心吊胆!他逃便逃了,竟然还怂恿了两家一块逃走!」 想到这,李成眼中的杀气便冒了出来。 「张扬此人,若我再看见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李夫人看了眼他,向上翻了 个白眼:「你都找了张扬五年了,还没找到他的下落,你最好是祈祷他死在了那些盗匪手中。」 李成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李夫人跟前,殷勤的替她捶了捶肩膀:「母亲,您就不能帮我同长乐郡主说说吗?让她管好楚诗灵!若非楚诗灵这死女人折腾出了这么多事,我又何至于在此担忧?」 「儿女都是债!」李夫人没好气的挥开了他的手,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厉的笑,「你放心,楚诗灵将来是我们李家的儿媳,我绝不会让她做出有损李家的事情来。」 听了这句话,李成方才松了口气。 他笑着从袖笼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发簪,笑道:「母亲,这是我专门去翡翠阁给您寻来的簪子,这样上好的翡翠簪子,跟您最相配不过了!」 李夫人将发簪放在手心,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后,突然笑了起来,眼中透着冷意:「李成,你最好是听话些,我知道那位长宁县主生的貌美,但你绝不能跟她沾上关系!大长公主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闻言,李成敦厚一笑:「长宁县主再美,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如今我想要的,就是早些将楚诗灵娶进门。」 分明是嫁娶之事,但从李成的嘴里说出来,却透着一股森森的寒意。 李夫人将发簪收到了手中,盯了他几眼,叮嘱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待你将楚诗灵娶进门,你要多少个美人我都让人给你送来!但你若是不能娶了楚诗灵,那你就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我们李家的矿脉挖得都差不多了。」李夫人拍着李成的肩膀,威胁的意味十足,「你身为李家子弟,也该替家族考虑才是。」 李成点头如捣蒜,但在李夫人前脚刚离开,他就想溜出李府。 谁知早有仆役候在了门口,见到李成出现,一个个硬着头皮堵住了大门:「二公子,夫人吩咐了,这几日您不能离开宅子半步!」 「为何?」李成横眉冷竖,撩起袖子就相对几个几个仆役动手。 其中一个仆役脸色苍白,却还是坚持开口:「夫人说了,您若是再出去折腾,她就要将您的第三条腿打断!」 话音刚是落下,仆役脸上就迎来了重重的一拳。 然而在面对盛怒之下的李成时,几个仆役仍然坚持守在门口,不肯让李成离开府邸半步。 李成气得双眼赤红,偏偏他不敢不信这几个仆役所说的话。 没人比他更了解他那位继母是个什么心肠,论起狠毒,他不过是她十之一二! 于是,李成在沉默片刻后,就扭头往后院走去。 与此同时,夜幕逐渐笼罩了梨花村。 几个黑衣人几乎要融入夜色中,他们的到来,并未引起梨花村村民的注意,就连一向灵敏的狗都趴在地上,睡得正好。 他们拔出腰间的刀,利刃在月色下透着一层冰冷的光。 「主子吩咐了,务必要将这一村的人全部除掉!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明白!」 正当他们要闯入梨花村大开杀戒时,突然一阵急促的狗吠声响起,接着,整个村庄的狗都狂叫起来,震耳欲聋,即便是睡死过去的人,也都被叫醒了。 他们愣了片刻,很快就回过神来,挥刀就朝着出门查看情况的妇人砍去。 突然间,一道利箭划过夜空,穿过了他的胸膛。 随后,又是好几支利箭射出,准确无误地射在了他们的胸膛上,他们到死也不知道,是谁在他们背后放冷箭。 一盏接着一盏的灯火亮了起来,但在他们出门查看时,倒下的尸体早已被人悄悄搬走了,而地上的血迹也被鹅毛大雪纷纷掩盖了。 老者从温暖的房间中走了出来,看着眼前平坦的雪地。 片刻后,他身后又走出了一人。 这人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不健康的红晕。 「张爷爷,您在看什么?」 闻言,张村长抬起头,见已经比自己高了足足一个头的少年正面露疑惑,他摇了摇头:「小扬我不是同你说过吗?没有我的吩咐你绝不能露面。」 「我在地窖中都待了好几日了。」张扬叹了口气,「若非那个县主突然找上门来,我也不至于躲这么久。」 听出了他话中的嫌弃死,张村长叹了口气:「小扬,你不该这样想,新月县主性格单纯,但她却有一颗仁善之心,当初若不是她,只怕你们张家连你这条血脉都护不住。」 张扬面露不满,但在张村长的训斥下,他还是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村长您说得是,但我总不能将希望放在她身上,她这样的人,只怕一两句话就被李成哄骗了去。」 张村长想要反驳,却又只得是将这口气咽了回去,他摇了摇头:「你说的有道理,她的确不是一个能够办大事的人。」 然而话到了一半,他又说道:「不过我却觉得,那位长宁县主是个好帮手。」 闻言,张扬眯起了双眼,在沉默片刻后,他缓慢地点了点头:「我听闻长宁县主一心为民,当初在江南就花了重金安置流民,况且她背后还有大长公主在。」 「不错。」张村长说着,便用拐杖将这些雪扫开,下方凝固的血迹让张扬神情大变。 「他们来了!」张扬紧张地抓住了张村长的手,就想示警。 张村长摆了摆手:「他们都死了。」 他浑浊的眼睛中露出了一丝了然:「我方才看得清清楚楚,他们都被人给杀了,只怕那些帮助我们的人,就是长宁县主派来的。」 「长宁县主身边有大长公主留给她的三千亲卫,的确是有这个能力与李家相抗衡。」张扬眼神微闪,最终下定了决心。 「张爷爷,我过几日要出去一趟。」张扬低声道,「我要想办法与长宁县主搭上关系。」 张村长看了眼他,突然将一枚玉佩塞到了他手中:「这是长宁县主离开时留下来的,你若是要见她,不如就用这块玉佩做信物。」.br> 闻言,张扬面露喜色,立刻将玉佩收拢在了手中。 大雪纷飞,张扬却不觉得寒冷,他裹紧了棉衣,就要往外走。 张村长迟疑片刻,轻声喊了一句:「路上小心些,千万不要被人看出你的身份!」 「张爷爷放心便是。」张扬笑了笑,「我一定会小心的。」 他说罢,身影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张村长见他远去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老婆子,我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张村长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浑浊的眼中有着泪水浮现。 可在伤感片刻后,他的神情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当年梨花村的仇……总是要有人记得的。 /108/108064/29157360.html 第177章 一个大秘密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越州城内的各个铺子就开张了。 翡翠阁稍晚一些,却也在城门打开时开了张,掌柜与伙计无所事事地坐在铺子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热闹的街道。 对于他们这些做首饰生意的店铺而言,都是开张吃三年,昨日李家二公子从他这买走的簪子,已经足够他们这几个月的利润了。 想到这,掌柜伸了个懒腰,十分惬意。 但就在他心情大好时,一枚熟悉的玉佩被人放在了他的面前。 在看到这枚玉佩后,掌柜笑眯眯的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盯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虚弱的少年,目露怀疑:「小兄弟这枚玉佩的成色极好,不知是从那得来的?」 「一个女子所赠。」张扬淡淡道,「这枚玉佩你要还是不要?」 张扬说罢,就收回了手。 掌柜盯着柜台上的这枚玉佩,即便心存怀疑,但还是客气的请张扬往二楼走去:「客官送来的这枚玉佩价值极高,还请随我往雅间喝杯茶,我请师父来掌眼。」 闻言,张扬拿回了玉佩,大步跟掌柜往楼上走。 伙计见掌柜突然变化的脸色,互相对视一眼,直觉有异,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观察着铺子外的一举一动。 越州穷苦,但祖上也是辉煌过的,前朝时越州乃是国都,底蕴不少,加上越州玉石矿脉极多,经常有人拿着捡来的玉石上翡翠阁鉴定。 翡翠阁发家自京城,分店开遍了楚国十三州,张扬的举动,并未让人生出怀疑。 只是让人有些感慨罢了——又是一个见了狗屎运的人! 二楼雅间内,掌柜口中的师父迟迟没来,只有掌柜拿着这枚玉佩,不断地摩挲着,一边检查,他一边用余光观察眼前的这位少年。 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少年拿着信物来?这不应该啊…… 莫非是……掌柜在张扬这张清秀的脸上停留片刻,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难道是县主看上的男宠? 张扬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开口便道:「这是长宁县主给我的,说我若是有关于梨花村的事,可以拿着这枚玉佩来翡翠阁找她。」 闻言,掌柜立刻坐直了身子。 他对张扬不再是刚才那副打量的模样,而是神情严肃地摇了摇铃铛,待一个伙计快步赶上来后,他低声嘱咐了几句。 见张扬神情没有多少变化,掌柜一颗心又悬了起来:「看来这位少年的确是个狠角色!」 很快,顾宁就来了翡翠阁。 她身后只带了一个侍女,独独不见楚诗灵。 见此情景,张扬也松了口气。 他对楚诗灵的感情十分复杂,既是感谢楚诗灵的提醒让他留住了性命,又不满楚诗灵的大大咧咧暴露了他们的计划。 反倒是眼前这位长宁县主城府颇深,是一个极好的合作对象…… 张扬思及此处,便看着顾宁道:「长宁县主此番来越州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宁勾唇一笑:「将皇上的赏赐带到越州。」 张扬面露讥讽:「仅仅是这样?那县主为何要去梨花村?还要留下这枚玉佩?」 「受人所托罢了。」顾宁撑着下巴,慵懒笑道,「楚诗灵想要替当年枉死的民女伸冤,正巧,我也觉得李成此人阴险毒辣,是该除掉。」 「仅仅是这样?」张扬紧张地盯着顾宁,「就没有别的目的了?」 闻言,顾宁坐直了身体:「你还想要什么目的?我就不能是心善吗?」 「不对!」顾宁回过神来,眯起了双眸,「难不成李成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 这时,张扬突然跪了下来,他看着顾宁,眼中透露出了一抹深意:「若我知道李家的一个秘密呢?这个秘密关系国本。」 顾宁眼神一凝:「你想要说什么?」 「我用这个秘密跟县主交换李成的项上人头。」张扬一字一句道,「还请县主成全!」 「其实你就算不说这个秘密,我也会帮你的。」顾宁见他眼中的赤红血色,语气缓和了些,「你大可不必……」 「李家与匈奴有勾结。」 张扬一句话,让顾宁愣住了。 片刻后,顾宁脸色复杂:「李家不过是越州的一个世家,哪来的本事跟匈奴合作?」 匈奴所缺的都是盐铁这样的东西,盐铁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即便有私下贩卖的情况,但也非常少见,更别提跟匈奴合作了。 能跟匈奴合作,李家得拿出多少盐铁? 顾宁的眼中明晃晃地摆着不信,张扬顿了顿,低声道:「李家与匈奴私下交易铁器,是我亲眼所见!也是我们梨花村村民亲眼所见!」 「此话当真?」顾宁轻轻眯起一双眼睛,落在了张扬身上,「据我所知,所有的矿脉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李家是从何得到的?」 张扬捏紧了一双手,沉重的点了点头:「李家并非是从别处运来的铁器,他们是新发现了一处铁矿,却私自瞒了下来。」 在顾宁震惊的目光下,张扬一字一顿:「世人皆以为越州只有玉石,却不知在云山深处还有一处铁矿!」 「当年姐姐失踪,尸体被发现在乱葬岗,新月县主将此事闹大,李成为了杀人灭口,想要除掉我们一家,当时我们得到了新月县主的消息,早早地逃离了梨花村」 「但我父母却因为想要替姐姐收尸晚了一步,被李成那人渣杀害,我当时年幼,躲在了狗洞中,李成不曾发现我的踪迹。」 「我那时躲在狗洞中,偷听到了李成与一个女人的对话。」张扬说着,低低的笑了出声,讥讽道,「他们没想到,他们李家最大的秘密被我发现了。」 「李家在云山深处找到了一座铁矿脉,他们暗暗将铁矿石与匈奴做交易,换取大量的钱财!」 顾宁万万没想到,竟然能从张扬的嘴里得到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 「你可有证据?」顾宁冷静下来,「若只是你的一面之言,我无法对你做出保证。」 张扬握紧了一双手:「我可以带你去那处矿场,你一见便知。」 一旁的掌柜立刻摇了摇头:「县主您可不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如还是让属下带人去瞧瞧!属下在越州待了这么多年,对越州的地理风貌也颇为了解,一定能替您辨别这小子的话是真是假!」 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焦急的看着顾宁,恨不得以身相替。 顾宁翻了个白眼:「行了,我也没说我要去。」 「不过……」顾宁在掌柜担忧的目光下,撑着下巴仔细想着,宝藏也在云山,矿场也在云山,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于是,顾宁坐直了身子,吩咐道:「你给他找个好点的住处,再让人替他换张脸,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闻言,不只是掌柜,就连张扬都愣住了。 「为何……」 张扬不安地搓了搓手,脑海中不由冒出了些别的念头,警惕的看着顾宁。 顾宁揉了揉他的脑袋,冷笑道:「你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我对你可没有半点兴趣!」 「就是就是!」掌柜将心底那点念头抛下,一脸的正经,「你可别误会我家县主!我们谢大人长得可比你好多了!」 随着顾宁恶狠狠的一个眼神 ,掌柜瞬间噤声。 张扬红着脸,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连忙便应下:「好,只要你能将李成的项上人头交给我,我就带你去!」 掌柜在一旁感慨:「若真如你所知,那人头怕是不止李成一个了,李家上下,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上刑场斩首。」 /108/108064/29157361.html 第178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张扬先是激动,但随后,他眼中的热切便化作了冷漠。 他狐疑地看向顾宁,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又化作了沉默。 「我不奢求能让整个李家覆灭,只要县主答应我,能将李成的项上人头交给我就行。」 这些年来,张扬已经尝试过许多次失败的滋味。 即便顾宁素来有好名声,对于张扬而言,这仍然远远不够,他要的,是为死去的亲人报仇,在那之前,谁的话他都不会相信。 张扬眼中的恨意滔天,说话时狠狠地捏住了一双拳头,他的身体不断颤抖,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才能将心中的那些杀意压制住。 现在还不是时候…… 「行了。」顾宁拍拍手,对身边的掌柜道,「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至于你……」顾宁目光落在张扬身上,红唇轻启,「现在这养伤,待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再带我的人去云山找矿场。」 张扬怔神一会,便低下了头,眼中的那些光芒被悉数遮下。 此时的边关,黄沙漫漫,一大批骑兵骑马踩踏出的蹄印,很快又被席卷的黄沙遮盖。 沙丘旁,几只蜥蜴被惊动,飞快朝着里面爬行。 「楚国那群兵都是些怂包,咱们只要不打到城墙下,他们就不敢反击!」 为首的两人一老一少,年轻的匈奴人爽朗一笑,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他环顾四周的沙丘,只觉得豪情万丈自心中升起。 「说到底还是楚国皇帝不中用。」较为年长的匈奴人挥着马鞭,似乎想到了久远的事,嘲笑道,「若是换做之前的那几个皇帝,我们只要一踏入靖安关,楚国的黑骑就来了。」 「楚国的黑骑当真那样厉害?」年轻人一脸狐疑,「呼延大哥你可不要耍我,就那群怂包……」 「你当楚国每个兵都是黑骑?」呼延亮白了他一眼,「当年的黑骑所向披靡,若非是换了个皇帝,咱们匈奴只怕要回月关了,拓儿,你还有不少要学的东西,切勿骄傲自满。」 宇文拓闻言,却是鄙夷一笑:「无论当年的黑骑有多么厉害,现在不都败在了我们匈奴人的手下?呼延大哥你好歹是我们匈奴的大将军,怎么能害怕并不存在的楚国黑骑?」 呼延亮见他满脸都是骄矜,眼神一暗,不满道:「兵者最忌讳……」 「呼延大哥与楚国人打了十几年交道,倒是将他们这些之乎者也学了过来。」宇文拓鄙夷极了,「您可真是给我们匈奴人丢脸!」 说罢,他一夹马腹,用力地挥起马鞭,扬起黄沙,朝着不远处的靖安关峡口而去。 突然间,一根结实的绳子从沙漠中出现。 宇文拓身下的马被绊倒,他也跟着重重地摔了出去,铺天盖地的黄沙将他淹没,他的口鼻中都塞入了黄沙,几乎喘不过气来。 见到这一幕,原本优哉游哉的呼延亮神情大变,疾呼一声:「敌袭!」 他身后的那些匈奴骑兵就一拥而上,矫健又迅猛的朝着几个沙丘奔去,手中的大刀挥舞着,转眼就将绊马索斩断。 而在这时,原本空无一人的沙丘中突然出现了上百个身着黄色衣裳的男人,他们身上的衣裳与黄沙融为一体,先前不曾注意到这一情况的匈奴骑兵吃了大亏。 骑兵分散开来,优势大不如前,本来势不可挡的骑兵在几人的合作下纷纷落马,血溅当场。 呼延亮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声嘶力竭地大喊:「回来!快回来!」 这些都是他精心培育出来的骑兵,本以为这一次跟以前一样,能轻松地将所需的粮草带回来,但却没想到……这里竟然藏了一伙人! 剩下的骑兵迅速集中到了呼延亮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 但这些人却没恋战,将宇文拓擒住后,便迅速离开了此地。 呼延亮不敢追上前,唯恐伤了宇文拓的性命。 「将军,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一个骑兵面露惶恐之色。 呼延亮冷冷地看了眼他:「无论是什么人,都不会是我们匈奴骑兵的对手!」 楚国黑骑早就死在了那场战役中!方才那些念头一定是他的错觉。 见呼延亮难看的脸色,剩下的骑兵大气不敢出,唯有他的心腹小声提醒:「将军,殿下被劫走了,咱们……」 「回去再商议。」呼延亮胸有成竹道,「他们不敢伤害殿下性命,不过是想要利用殿下威胁我们罢了。」 宇文拓被套在麻袋中,随手被人扔在了马背上,颠簸的马背使得宇文拓胃里一阵翻腾,「哇」地一声就吐了。 见他这么不中用,骑马的人冷笑了一声。 这冷笑让宇文拓羞愤交加,开口骂道:「你们无耻!有本事真刀真枪地与我打上一场!」 回应他的,是其他人更加大声的嘲笑。 突然,宇文拓的耳边传来了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你们匈奴人抢掠平民百姓时,可没有这样磊落。」 「一派胡言!我们匈奴骑兵从不会做……」 他话还没说完,蒙在头上的麻袋就被人一把扯下,从黑暗中被放了出来,骤然见到了光亮,他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再然后,他睁开眼,看见的是一片残垣断壁。 「一年前,这座村庄还有几百口人。」骑马在他身侧的男人模样俊美,但声音却像是藏了冰一样,「你们匈奴骑兵来了一日,便将所有的男人孩童杀害,抢掠了粮食与女人离开。」 「在将刀剑挥向无辜的百姓时,你们匈奴人似乎不讲究光明磊落。」 听得这样讥讽的话语,宇文拓涨红了一张脸。 他正想要再说些什么,男人已经加快了步伐,他艰难地抬起头,只能瞧见那匹马越走越远。 「谢大人回来了。」 春玉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高声在顾宁面前说道。 但顾宁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手中正捧着一张地图不停地观察着,十分入神,一直到春玉喊了第三声,她才抬起头,茫然道:「你说什么?」 「我回来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越过了春玉,直接走到了顾宁的面前。 看到谢宴时,顾宁那双茫然的眼睛眨了眨,这才回过神来。 她欣喜地奔向谢宴,一把便抱住了他,挂在了他的身上:「你怎么回来了?我听人说你率兵去剿匪了。」 谢宴闻言,眼底划过一抹讥诮的冷笑:「剿匪是假,杀匈奴是真。」 「匈奴?」顾宁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匈奴骑兵的威名,即便是在京城顾宁也有所耳闻,更何况来到越州后,她日日都能听到有关匈奴骑兵的传闻。 据说匈奴骑兵一千人便能横扫一万人的军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克。 「你可有受伤?」顾宁想到这,急忙跳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谢宴,手眼见就要伸入谢宴的衣襟了。 还是她身后的春玉轻咳一声:「县主,奴婢替您在外面守着。」 说罢,春玉就快步走了出去,还体贴的将门给关上了,她可不想瞧见自家县主同谢大人腻歪的模样。 顾宁脸上飞起两抹红晕,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笑着抱着谢宴的腰,抬起一张白皙无暇的明媚脸庞:「听说匈奴骑兵很厉害,你是怎么对付他们的? 」 「使了些计策。」谢宴喉结滚动了一瞬,便将顾宁给抱在了怀中,两人一同坐下。 「杀了二十几个匈奴骑兵,还网了一条大鱼。」 听得谢宴语气中隐含的笑意,顾宁眨了眨眼,目光便落在了谢宴俊美的脸庞上:「那人的身份很高?」 「匈奴可汗只有三个儿子,他最为宠爱的是第三子宇文拓,今日抓到的大鱼就是他。」 顾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抓他是想跟匈奴换什么?」 「良马种。」谢宴淡淡道,「匈奴骑兵能有如此威名,与他们的马脱不了干系,若有良马,我们楚国也能训练出所向披靡的骑兵。」 「原来如此。」顾宁了然。 在谢宴的薄唇即将靠近她时,她突然伸出手,抵在了谢宴的唇上,小声道:「你知道吗,我今日也知晓了一个大秘密。」 「李家在越州发现了铁矿,用其跟匈奴人合作。」顾宁低声道,「他们已经合作五年了,匈奴人手中的兵器可不少,你得小心些!」 谢宴手中用下几分力气,扣紧了顾宁的腰肢:「你从哪得来的消息?你去干什么了?」 面对谢宴的质问,顾宁眨了眨眼,小声道:「就是偶然碰见了一个人,与他交谈了几句。」 谢宴凤眸轻眯,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在顾宁察觉到不对劲时,她已经被谢宴压在了软塌上。 两人的重量,让软塌瞬间矮了一截。 顾宁仰起头,露出了衣襟下大片的肌肤。 谢宴眼神幽暗,突然俯身。 顾宁的手指下意识缩紧了:「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谢宴声音暗哑,「如今已经是第五日了。」 顾宁感受着他身上灼热的温度,脸上布满红霞。 /108/108064/29157364.html 第179章 赌债 谢宴埋在顾宁颈间,灼热的呼吸不断扑洒在顾宁的肌肤上。 顾宁无力地推他,却只能屈服于他的温柔的轻啄之下。 良久,门外的春玉不断地咳嗽着,一声更比一声重,谢宴方才松开了顾宁的一双手。 「我出去了五日,你都做了什么?」 谢宴低沉暗哑的声音,让顾宁背脊一麻。 她埋在谢宴怀中,闷声道:「就是受了楚诗灵的嘱托,替她办了一件事。然后那人就找上门来了,他告诉了我这个秘密。」 「无事献殷勤。」谢宴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定是别有所图。」 「其实他若是真图李成的项上人头,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顾宁若有所思道,「按照楚诗灵所说,那李成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上只怕背了几十条人命。」 闻言,谢宴垂眸看她。 见她眨巴着眼睛,澄澈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瞬间让他冷硬的一颗心变得柔软起来。 「你想要怎么做?」谢宴无奈道,「李家在越州枝繁叶茂,李成是李家的嫡子,你想要拿下他的项上人头可不容易,李家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顾宁眉眼弯弯,手指在谢宴胸膛前打着转:「我觉得……攘外必先安内,你若想着手对付匈奴,就必须要先将李家这样吃里扒外的叛国贼给揪出来,不如我们一块联手。」 「谢宴。」 顾宁语调温软,声音里拖着长长的尾音,让谢宴无法拒绝。 「好。」谢宴点了点头,「你想让我做什么只管说,我会让岳明配合你的。」 「这首先要做的嘛……」顾宁笑盈盈道,「就是先将越州的盗匪全都处理掉,揪出那些与李家有联系的盗匪,逐个击破。」 「还有那个矿场,我们也要早些去办,将李家跟匈奴勾结的证据拿到手。」 「谢大人,您看呢?」 顾宁手指在谢宴胸膛上轻点,每一次触碰,都让谢宴的呼吸变得急促几分。 「都依你。」谢宴捏住了她的手腕,哑声道,「但有件事,你得先答应我,不然的话……」 「你说!」顾宁立刻离开了谢宴的怀抱,正襟危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无论是剿匪还是搜集证据,你都不能参加。」谢宴像是没有看见顾宁失望的眼神,声音坚定。 顾宁眼神略显飘忽,并未立刻答应谢宴。 她手指动了动,又想动用美人计,谁知谢宴却在此刻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没等顾宁追上他,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句话:「你想好后再来找我。」 顾宁气得跺脚,却只能咬牙认下此事。 她要想安安稳稳的养老,的确是不宜身涉险境。 更何况她还有大长公主交代的特殊任务,这么看来,答应谢宴的要求是一举两得。 「小宝,你可千万不要再出门了。」 秋芸抱着顾衡晋,分明是十三岁的少年,又生得痴肥,可秋芸待他却像是待尚不知事的稚童一般,叮嘱了一句又一句,唯恐顾衡晋再犯忌讳。 然而顾衡晋这么多年来都是被秋芸捧在手心中,要什么就有什么,他如何甘愿被秋芸束缚在这小小的一方宅院中,这时他用力地挥开了秋芸的手。 「你有那么多银子,给我几百两出去玩玩又如何?」顾衡晋盯着秋芸,眼中已经生了怨恨,「还是说你舍不得给我花银子,而是想要同那个男人私奔!」 「这几日你每天都在往那个男人院子里跑,还整日变着花样给他花钱,全然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 秋 芸听得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你在胡说些什么!恩公救了我们两人的性命,我自然要待他尊重!而你在城内这几日,就花了一千多两银子,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怎能让你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 「那都是父亲留给我的!」顾衡晋怨恨道,「你只是替我保管而已!你还给我!你把银子还给我!」 「你父亲可是派了人来,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我们!」秋芸不可置信地捧着心口,又是伤心,又是愤怒,「你怎么还心心念念着他?」 顾衡晋突然转变了笑脸,凑到了秋芸面前:「娘亲,您就再给我点银子花花!我保证,这一次我一定能将之前输进去的家当双倍赢回来!」 秋芸自是不愿给他,张口便要骂他。 可还没等秋芸开口,顾衡晋已经恼羞成怒起来,指着秋芸骂道:「你整日拦着我去京城见父亲!你就是故意不想让我好过!」 「那日我都瞧见了,同样是一个父亲生的,那长宁县主头上的一支玉簪就够我们十几年的花费了!你为何不让我认祖归宗?跟着你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顾衡晋指着秋芸骂,将自己这些年来的不满全都宣泄了出来。 此时的秋芸不再是他依恋的母亲,而是一个仇人。 原本在江宁待得好好地,却被送到了越州这个地方,越州虽然繁华,却远远比不过江宁。 本以为就此能在越州安稳待下去,谁知又遇上了追杀,一路艰险,他不过是出去放松放松心情,就要被说三道四,那些银子分明都是父亲留给他的,他是父亲唯一的血脉,父亲给的银子就该是他花的! 秋芸身体颤抖着,不敢相信说出这番话的人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儿子:「小宝,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拦着你认祖归宗了?是你的父亲想要杀了你!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只要你再跟我躲上几年,我就能带你离开了!到那时我们就自由了!」秋芸握着顾衡晋的手,落泪安抚,「我们出海,只要能出海,我们就再也不必惧怕……」 「谁稀罕过那些穷日子!」顾衡晋狠狠地甩开了秋芸的手,见她跌倒在地,心中也没松软一分。 秋芸不安,但顾衡晋的眼神却满是阴冷:「把银子给我!给我!」 见秋芸久久没有开口,他索性跑进了秋芸的房里,在里面大肆翻找,花瓶茶盏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他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银子。 一瞬间,他的精气神像是被吸走了一般,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小宝……」 「你到底是要你儿子的命!还是要那些银子!」顾衡晋双眼赤红,恶狠狠地看着秋芸,「你说啊!」 秋芸心中浮现出一股不安的情绪,她手指颤抖着,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小宝,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顾衡晋回答,大门已经被人踹开,发出了一声巨响。 秋芸瞧着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还有几人的眼神在她身上留恋,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为首的男人笑了笑,满脸肥肉乱颤。 「他欠了我们赌坊两千两!今日是最后的期限,若是还不了……」男人的目光在秋芸身上停留了一会,突然笑道,「那不仅你儿子要被卖去矿场做苦工,就连你也要被卖去花楼。」 「别说,虽然是半老徐娘了,但这风韵却是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比不了的。」 几人哄笑出声,秋芸脚下一软:「你!你怎么敢!那可是两千两银子!」 顾衡晋早已没了刚才的嚣张,这几个男人一走进来,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在一旁瑟瑟发抖。 「娘亲,您就把银子给他们吧!不过是些死物!」顾衡晋口中喃喃道,「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去送死啊!」 秋芸头一次觉得这个自己疼爱了十三年的儿子是如此陌生,她眼中滑落了两行泪水。 这些男人已经不规矩起来,秋芸咬着下唇,仓皇道:「我给你们。」 她走进了房间,颤抖着双手解开衣裳,从内衫的夹层中拿出了量张银票。 这是她最后的家当了,本以为能利用这些银子重新换个地方生活,躲开顾致远的追杀,却没想到…… 秋芸泪如雨下,却不得不咬紧了牙关,将这些银票递给了为首的男人。 男人数了数,便将一个摁了顾衡晋手印的借条扔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秋芸:「没想到越州还有这样的大户,当真是惊喜。」 他们扬长而去,秋芸捧着这张薄薄的借条,再也忍不住翻腾的气血,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顾宁坐在酒楼中,喝着果酒,不停地往下张望。 「我还没开始行动呢,怎么这个私生子就自己送上门了。」顾宁翻了个白眼,「顾致远将他当做唯一的血脉,这些年往里面填了不少银子,没想到养出了这么个货色。」 「奴婢还没让人下套呢,他就自个钻进去了。」春玉带着嘲笑地说,「您是不知道,他在赌场玩了十日,就输掉了几千两银子,如今债主找上门,只怕那个女人手中的银子也不多了。」 顾宁点点头:「这样才好,等到他们走投无路之时,我再送上一份大礼,她们一定会将顾致远视作最大的敌人。」 「顾致远不是偷母亲的钱在外面养女人养儿子吗?」顾宁勾唇一笑,「我就要让他尝一尝这两人带来的苦果!」 她勾唇一笑,望着下方闹哄哄的院子,心情大好。 /108/108064/29157366.html 第180章 楚国黑骑 宇文拓被生擒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匈奴可汗宇文征耳中。中文网 他最为宠爱的儿子就是宇文拓,最为信任的儿子也是宇文拓,若非宇文拓在匈奴军中还未建立威信,他都想要将宇文拓立为下一任可汗的继承人。 因此他让最信任的大将呼延亮带领宇文拓去靖安关,只为了让宇文拓立下军功。 然而…… 宇文征络腮胡下的一张脸已经黑如锅底,煞气笼罩在他周围,让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呼延亮「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可汗,臣办事不利!」呼延亮跪伏在他面前,低声道,「臣愿率兵前往越州,将三王子救回来!」 「朕并不怪你。」宇文征摇了摇头,「谁能想到楚国人这么大胆,竟敢将拓儿劫走!他们定是别有用心!」 呼延亮迟疑了一会,还是将内心的怀疑吐露出来:「臣瞧着那群楚国人所用的战术,与当年的黑骑十分相似。」 呼延亮的话刚说出口,便察觉到宇文征的呼吸一滞。 他清楚地明白宇文征此时的感想,当时他看出那群人所用的战术后,也是呼吸一滞,仿佛多年前的那个噩梦又再次来临。 然而两人在互相对视一眼后,便不约而同地将此事压下。 「想必是楚***队知晓了我们匈奴铁骑的厉害,这才想方设法弄出了这么一个战术,他们若真有当年黑骑的实力,又怎么会这么多年还守不住靖安关?」 宇文征冷笑了一声,即便内心隐隐有所不安,却还是将这股念头压了下来。 见他这般,呼延亮纵有怀疑,也不敢再说出口。 于呼延亮而言,在宇文征面前提起此事已经将他积攒的勇气全都耗尽了。 宇文征此人,征战沙场多年,唯一的败绩就是在楚国黑骑之下,好不容易楚国黑骑被自己人折腾废了,他又怎会愿意人再提起自己当年的败绩? 呼延亮是个聪明人,在瞥见宇文征的神色后,就再也不曾开口了。 过了没多久,宇文征又开口道:「去信李家,打听打听越州的消息。」 这些年来,他们在靖安关抢掠多年,都不见越州派兵离开过靖安关,为何会在今年突然出了变故?莫非是楚国朝堂有变动? 不得不说,宇文征的确猜到了大半。 此时的越州城内,谢宴坐在左侧,分明是在下方,但他通身的气势却让坐在上首的方成玉手心冒出了冷汗。 「谢大人是说……您将匈奴三王子给带回来了?」 「是俘虏。」谢宴冷淡的纠正方成玉话中的错漏。 在他一双深邃的凤眸注视下,方成玉无端生出了些被看穿的恐惧。 但很快,方成玉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方才只是僵硬了一瞬,除去谢宴外,无人看出他的不自在。 他脸上忧心忡忡的,这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发自内心的。 「匈奴人睚眦必报,一定会率兵卷土重来,到那时……」 「方知州未免也太小瞧我们楚国的将士了。」谢宴语气没有起伏,抛出一句话,「早在来越州前,我就已经同皇上立下过军令状了,这一次一定要将匈奴人逐出靖安关外!」 方成玉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的颤了颤,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皇上当真是这么说的?」 这些年来,越州一直忍让匈奴,不正是源于皇帝对匈奴的恐惧,靖安关外乃至关内,都成了匈奴经常造访的地方,在那的楚国百姓,但凡是有出路的,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些实在走不开的贫苦的百姓。 谢宴眼神中透着一丝厌恶:「自然,经过裴老将军的一番劝说,皇上已经下定决心 ,此番命我率领大军来越州,正是为了此事。」 「这次能生擒了匈奴三王子,是一个好的开端,往后还会有更多的匈奴人被俘虏,到那时,方知州可不要像今日一样惊讶。」 谢宴的话,让方成玉不可避免地悬起了一颗心。 然而以方成玉表面的立场,谢宴所做之事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他无法说出劝阻的话。 于是他心中一番琢磨后,很快便露出了一抹笑:「谢大人此言甚是,我们越州上下几万百姓的安危,就全寄托在您一人身上了!」 他对谢宴十分尊重,即便两人品级相当。 谢宴眉眼一片冰冷,并未因为方成玉的讨好而有任何变化。 他将茶杯放下,冷淡地朝着方成玉点了点头,就大步离开了。 方成玉多年的养气功夫在此时险些没能绷住,他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冷意。 「谢宴此人!绝不能留!」方成玉的眼中厉色毕现。 他这副模样,让刚走进来的小厮一脸忐忑。 「大人,京中来信了。」小厮小心翼翼地将信递给方成玉,「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方成玉一听「京城」两个字就头大,他捏着一双手,语气十分生硬:「又是什么事?」 小厮低着头,信放于双手之上:「说是绝密之事,只能让您一人看。」 方成玉手指握紧了又缓慢松开,拿过信并未查看,而是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他知道,能让京城的那人如此谨慎的,只能是关于夺嫡的大事。 徐徐展开这封信,方成玉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诡谲的笑。 候在厅外的人,只能听见他低低的笑声,让人背后生寒,不敢细思。 云山险峻,关于它有不少传闻。 顾宁坐在路边的客栈内,听着四周的游商你来我往地说着这些个传闻,连杯中的茶都忘了喝。 春玉提着茶壶,提醒道:「公子,茶凉了。」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顾宁一愣,乖巧地将茶杯递了出去。 见状,春玉无奈一笑:「公子难道忘了临行前所说的话?」 顾宁这才回过神来,她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春玉所说的这句话,是他们早早约定好的暗号。 本着将矿场的证据找齐宜早不宜晚的念头,顾宁跟谢宴兵分两路,谢宴用匈奴俘虏吸引住方、李两家的注意力,而她则是带着春玉跟张扬,假装成路过的行人,悄悄潜入云山。 她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激动:「东西都找到了?」 她压低了声音,只有春玉能听见这声若蚊蝇的语句。 春玉缓慢点头:「奴婢又泡了一壶好茶,外面风大,您还是随奴婢进屋吧。」 坐在角落处的顾宁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肤色早已被春玉用特殊的药汁覆上了一层蜡黄的颜色,如今的顾宁,除去那一双眼睛外,其他的地方就与一个普通的掌事差不多。 越州民风开放,女人经商养家是是常见的事,顾宁的出现并不突兀。 她跟春玉上了客栈二楼,从窗口跳了出去,沿着路上的暗号,顺畅地找到了率领着军队的周杰。 张扬在周杰身边,瘦弱的身体在一众强壮的亲卫中显得弱不禁风。 但见到顾宁,他却是第一个迎上来的。 「县主!」张扬激动道,「那个矿场就在里面!」 他指着眼前的这片绵延几十里的茂密森林:「我知道路!我这就带你们去!」 「行了。」顾宁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这件事不用你出面。」 话音落定,周杰便 从队列中走了出来,低声道:「县主,属下欲派出三只小队进入森林搜寻。」 对上张扬不满的眼神,他又补充了一句:「秋末时节,森林中的猛兽还未彻底冬眠,若是惊动了他们,势必也会惊动矿场中的人,不如先派富有经验的将士先进去,摸出一条安全的路。」 顾宁点点头:「你只管去做,一切责任都有我担着。」 有着顾宁这句话,周杰就放心了。 周杰一个足足有八尺高的壮汉挠着脑袋,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这画面看得人一个激灵。 但他却没意识到自己给人造成了多大的冲击,仍望着顾宁道:「县主,咱们带了五百人来,若是闹起来,这个动静不一定能瞒得住外面的人。」 「你放心。」顾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外面有谢大人安排,我们要做的,就是将矿场的主事抓住,还有那些矿工也要一并带出来。」 张扬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声音骤然拔高:「那些矿工都是无辜的!他们也是被李家从各地骗来的!」 顾宁转念一想,就信了张扬的话。 这样一个不能见光的铁矿,除了那些主事人以外,只怕其他人都是李家用不正当的手段从各地坑蒙拐骗过来的。 顾宁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语气尤为冷冽:「矿场的主事人一个都不能漏!」 「是!」周杰神情严肃,朝顾宁行了一礼,便让手下分成了四队。 一队留下来保护顾宁,其他三队则兵分三路,潜入了这茫茫的森林中。 山谷中有一个巨大的坑,里面的人吃力地搬动着背上的石块,一步一步沉重地往火炉边走去。 他们的身体十分削瘦,***的上半身肋骨的痕迹极为明显,他们身上还有不少新旧交替的伤痕。 「快些!」站在中间的男人大腹便便,但眼神却十分尖锐,一见有人停下,挥着鞭子就上前。 鞭子抽打的声音不断响起,这些搬运石块的人如麻木的木偶般,只懂得机械地来回。 /108/108064/29157368.html 第181章 和好如初 「还不快些!倘若耽误了这次的生意,你们这条小命就都别要了!」 胖子凶神恶煞地挥着鞭子,心中怒气盛满了,只要见一个劳工脚下慢了些,挥得虎虎生威的鞭子就朝人挥了过去,眼神间满是狰狞,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这些骨瘦如柴的劳工身上。 这些劳工神情麻木,只有在被鞭子抽打时,方才会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们遍体鳞伤,已经快要站不稳脚了,却也只能搬着比自己还要重上两倍的石头往火炉边去。 胖子正是嚣张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了一人,他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小跑着走到了这人的面前。 「二公子,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李成。 他俊朗的脸上带着笑,在瞧见那几座高大的炼铁炉时,眼中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办得不错,这次能冶炼出多少刀剑?」 「至少两千件。」胖子搓了搓手,见李成笑容顿时淡了不少,连忙补充了一句,「这铁矿倒是多,但咱们人手却不足啊!之前送来的那几批劳工死了不少,如今只有五六百个劳工,加上咱们炼铁炉也不多,能够冶炼出这两千件兵器已经是万般不易了!」 李成手中戴着一串佛珠,这佛珠已经被磨得十分光滑,但它的主人,却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既然少了这么多劳工,那就再去周边的村落多抓些人来,总不能让我们的大主顾不满意。」 闻言后,胖子面露难色:「二公子,您是不知道,越州这大大小小的村落,能被咱们招来的人都招来了,只怕是找不出青壮年了!」 「青壮年不行,中老年也可以。」李成淡淡道,「左右也不求这桩生意长长久久地做下去。」 铁矿就这么一座,开采完了就没有了,他要的就是短暂的人手。 胖子暗暗惊讶,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心狠手辣之人,没想到自家二公子的手段竟是还要高他不少。 他眼神一闪,便将原本想要给这些劳工多加些伙食费的想法压了下去。 二公子不将这些劳工当人看,又怎会愿意在他们身上花钱。 李成巡视了一遭,冷冷地吩咐了一句:「在冬季到来之前,务必要凑够三千件武器,既然人不够,一千支箭总做得出吧?」 胖子讪讪一笑:「您放心,即便是日夜不休,属下也能替您将这两千件刀剑与一千支箭做出来。」 见他讨好的笑容,李成嗤笑了一声,走进了一处木屋中,这是他平日里的休息场所。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旁深不可测的森林中,一群人正埋伏在其中,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消息被送到顾宁身边,脾气暴躁的周杰早就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树干上。 粗壮不能被一人合抱的大树晃了晃,足见他这一拳的力道之大。 「真是畜生!」周杰在大长公主身边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却从未见过李家这样短视的人。 身为统治者,即便是匈奴那样尚未完全开化的,也将子民当做宝贵的财富,更何况是自诩正统的楚国。 「听得他们话中的意思,越州附近的青壮年基本都被他们骗了过来,被困在这个矿场。」周杰叹息一声,「这么多的青壮年失踪,难道官府就没有发觉吗?」 「若是官场也有人呢?」顾宁语气幽幽,「李家只是越州的世家大族,可在官场上的掌控,他们却远远抵不过方成玉。」 「方成玉作为越州知州,不可能不知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一切,他对此视而不见只有一个原因……他也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员。」 周杰神情一肃:「方成玉次次进宫述职评级都是甲等,他……」 「朝中有人好办事嘛。」顾宁笑了笑,眉眼间的冷意瞬间便浮现了出来,「你别忘了,方家跟姜家的交往可不少。」 朝堂一半人几乎都是姜家门生,给方成玉一个甲等还不容易! 顾宁的这番话一出,周杰不由得想到了一件事:「姜家帮他们干什么?难不成……」 周杰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瞳孔猛地放大了:「姜家竟然与匈奴有勾结?」 顾宁桃花眼微挑,眼中蕴着一团讥诮的笑意:「那就得看姜家是怎么想的了!不过此事一旦被揭露,姜家势必落不着好!」 见周杰不断点头,顾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因此这件事必须要办得漂亮,李成不宜被我们抓走,最好派些人跟踪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将匈奴埋藏在越州城内的探子给揪出来。」 「是!」周杰心中存着怒气,重重应下,「若不将李家恶心公之于众,我不配为官!」 千里之外的京城,风平浪静。 只是在这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却存在着不少暗涌。 顾清秋站在三皇子府侧门的树下,身形削瘦,风拂过她的裙摆,她像是欲凌空而去的仙子般,望向院内的那一眼中蕴含了许多种情绪。 「殿下还是不肯见我?」 顾清秋蹙着眉,眼中的愁绪让前来传话的下人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不敢多看一眼。 见他不敢回答,顾清秋看似柔和的表面下,却紧紧地捏紧了一双手。新 这段时间以来,楚云逸对她的态度极为反常,甚至日日出入明桂坊,不少去顾府的贵女看似是关心她,实则一个个都想要看她的笑话。 那些倾慕楚云逸已久的贵女们对她不满由来已久,之前苦于楚云逸对她的宠爱,不敢对她如何,现在能有这么个机会看她的笑话,自然不会错过,几乎是争前恐后地去顾府。 顾清秋敏锐的从这些事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这些年为了笼络住楚云逸的心,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比这世上任何一人都要更了解楚云逸。 一想到楚云逸会厌弃她,她这颗心便整日不安,夜夜难眠,好不容易找到了楚云逸在府中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下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顾清秋大步流星地朝着内院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高喊楚云逸的名字,全无平日里的温柔娴淑。 几个下人见了这一幕,几乎是心惊胆战,正想拦下她,却见楚云逸脸色复杂地从内院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即便楚云逸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可顾清秋依旧能看出他待自己的不同。 这一瞬间,顾清秋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想法,最终她垂下眼眸,将此事埋在心底。 再抬头时,顾清秋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殿下,你这些日子对我避而不见,可是……可是想要与我解除婚约?」 话说到最后,顾清秋的声音颤抖,那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了出来。 楚云逸见她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警惕。 这些年来,他对顾清秋的爱恋从不作假,为了顾清秋,他可以顶撞皇后,可以娶家世低微的顾清秋为正妃。 可一旦发现之前顾清秋对他存了利用的心,甚至利用了他们多年的感情,楚云逸便不敢再心软。 因此,见顾清秋哭得这样可怜,楚云逸也只是将她搀扶了起来,但嘴上却没有许出一句承诺。 这一瞬间,顾清秋一颗心犹如被人攥在了手中,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会儿后,她用力地挣脱了楚云逸的手。 「我知道殿下在怀疑什么!」顾清秋一 字一顿,昔日充满柔情的双眼,今日被泪水与决绝所替代,「你不就是怀疑太后寿宴上的事是我所为!」 「可殿下被人挑拨时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我从未想要嫁与你!之前我说过许多次,殿下既然要娶县主,就该与我做个决断!我顾清秋绝不与人为妾!」顾清秋泣不成声,「是殿下许诺我,会给我正妃之位!也是殿下让我对你情深难忘!因此我才愿意等着殿下!」 「我相信殿下是言出必践之人,我又为何要冒着这样大的风险算计你?」顾清秋眼底的感情一丝丝涌了上来,似是痛心至极,「这天下对女子何其不公!当日发生的事,已经足以让我被天下人耻笑!是殿下你一次又一次地劝我,让我熄了以死明志的心!」 「殿下这些日子对我避而不见,让那些贵女一个个上门来耻笑我,无非就是想要与我解除婚约!」顾清秋说到这,已是泪如雨下,她声音颤抖,却极为坚定,「那我就如殿下所愿!今日就去宫门求见皇后娘娘,请她做主取消了我们的婚约!」 「在那之后,我自会一条白绫了结性命,决不会给殿下以后的婚事添堵。」 说罢,顾清秋便一步步往后退去,坚定地转身,往外跑了出去。 她的裙摆像是一阵风,轻柔却又抓不住。 楚云逸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神色大变,立刻追了上去。 他紧紧地将顾清秋抱在了怀中:「清秋,你别去!」 「是我错了!」他字字恳切,「我不该相信那些人的挑拨!我怎么能怀疑你?你是这世上最单纯的女娘。」 顾清秋感受着他的紧张与疼惜,那双蒙着一层泪光的眼中,极快地迸现出了一抹精光。 /108/108064/29157370.html 第182章 靖安关大战 「报!」 「匈奴军队已经到了靖安关外三十里!」 「报!」 「匈奴大将呼延亮亲自率兵三万,即将兵临城下!」 从靖安关来的急报迅速传入了越州城内,一时间,城内众人惊慌不已,权贵们慌乱地拿上细软,挤进了逃难的人群中。 「谢大人,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吗?」 方成玉脸色难看,死死地盯着谢宴。 匈奴人善战,越州的将士们早就被打怕了,如今一听匈奴人来势汹汹,根本提不起一点与其血战到底的信念。 他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会因为此事血本无归,恨不得将谢宴生吃了。 然而在他对面,谢宴一张俊美白皙的脸庞依旧冷漠,未因他的发怒而有任何波动。 见状,他气得站了起身。 接下来,谢宴也站了起来。 谢宴的身材高大,站起身时,给方成玉极大的压迫感:「匈奴不过聚集了军队,我们还没输,方知州这么急不可耐是想要去做什么?投降吗?」 「你难道还能将三万匈奴人打退?」方成玉怒极反笑,「谢大人可别忘了,你手中只有五万人!」 「匈奴只有三万人。」谢宴的声音像是藏了冰一样,又冷又狠地砸向了方成玉,「五万人对三万人怎么会输?」 方成玉突然笑了起来:「谢大人莫非是将匈奴军队当成了蜀王的军队?你可知晓匈奴人人善战,一人可抵我们……」 「方知州既然信不过我,那就跟其他权贵一样,逃出越州城罢。」谢宴语调生硬,不欲再跟方成玉纠缠,「匈奴人我自会应对。」 说罢,他就稳稳地坐下了。 方成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不成?若是现在去北都护府报信,请他们支援,我们还能保住越州!不然的话,你我都是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只会是你。」谢宴瞥了眼他,对门外的将士道,「将方知州请回去,立刻点兵,前往靖安关!」 方成玉还没说完的话,已经被将士用手堵住。 作为越州的掌权人,方成玉狼狈地被两个将士拖了出去,他站在驿站外,一张脸通红的,半是被羞辱的,半是气愤。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新官上任的谢宴,会是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蠢货! 「大人,李家送消息来了。」他的亲信快步上前搀扶住了他,低声道,「说是要请您过府一叙。」 方成玉直觉不好,立刻往李家的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一胖一瘦两道人影从驿站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离开的方向,一步步跟踪在了他身后。 李府内,仍是规整,下人们纵然眼中有惊惶,面上却能有条不紊地斟茶倒水,唯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方能体现她们此刻的心情。 李成见这几个丫鬟苍白的脸色,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行了,赶紧回去!别在这碍眼!」 前厅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在外,两个人影悄悄地混入了李府,在花丛中听着前厅内的动静。 「呼延亮率人送来了消息,说咱们要是能将三王子给救出来,就能撤兵。」李成重重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道,「这谢宴当真是不可理喻!竟然敢将三王子给绑来越州!他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方兄,这件事可就靠你了。」 李成话音一落,方成玉的脸色就彻底变得冰冷下来:「你以为我不想将三王子救出来吗?可他被谢宴藏了起来,连军中的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而且我见谢宴那莽夫竟然还想与匈奴人正面抗衡!他又怎么愿意将三王子交给我们?」 一提到谢宴,方成玉的内心就是一肚子的火。 他在越州向来都是以和蔼可亲的面目示众,李成见多了他和善可亲的模样,被他的变脸吓了一跳。 「方兄,难道咱们要逃?」李成试探了一句,「我们李家倒没什么,可你到底是越州的知州,若皇上知道了你弃城而逃,只怕是……」 「我比谁都清楚弃城而逃的后果。」方成玉咬牙切齿道。 正是因为深知此事会给方家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他才会想要从谢宴身上下手,谁料谢宴此人竟是个莽夫!他竟然想要与匈奴军队正面作战! 因为此事,方成玉已经着急好几天了,如今他额间满是因为上火而冒出的红疮。 李成瞥见他这副模样,想说的话到了半路,又给咽了回去。 方成玉这副模样,他可不敢劝说,万一引火烧身就不好了。 思及此处,李成便咳嗽了好几声:「方兄,你先好好想想,我回去同父亲商量,若你要留在城内,我们李家绝不会袖手旁观。」 说着,李成脚下一抹油,就溜了。 方成玉眼神冰冷,见他离开后,冷哼了一声。 李家都是些怂包,他又怎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更何况……他不能离开越州,李家也休想跑出去任何一人! 无人留意的角落,两道身影悄然离开。 靖安关外,一千匈奴铁骑在军队最前方,不屑地看着前方矮小的土城墙。 呼延亮高举长枪,大喊道:「儿郎们!拿下越州城,咱们过一个好年!」 匈奴骑兵举着长枪,大声吼叫,声音远远地传到了关内。 然而靖安关的城墙上,无一个士兵回应,远眺城墙上方,也没有一个士兵的身影,唯有城墙上的楚国旗帜随风摇曳。 霎时间,斗志高昂的匈奴军队气氛沉默了一会。 呼延亮脸色难看,作战最忌讳的就是士气不振,他见前方矮小的城墙,在一番思量后,还是率领骑兵出击。 呼延亮身先士卒,士气再度振作起来。 一千骑兵激起了飞扬的尘土,黄沙漫漫,遮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唯有奔驰在前方的呼延亮极其身边的骑兵没被影响,他们对靖安关势在必得,对越州城势在必得! 这时候,城门突然被人打开。 呼延亮急忙拉紧了缰绳,在城门前止步不前。 「怎么回事?楚国人难道怕了我们,要将靖安关拱手让给咱们?」 「可我怎么觉得他们在里面设了埋伏?」 呼延亮耳边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他听了只觉得心中烦躁。 他的心中,也是冒出了这两个念头。 然而回想起那日在沙丘所遇到的伏击,他又生生的止步在了城门口,不敢上前。 在他身后,已经有心急的士兵催促:「将军,楚国人都是咱们的手下败将,没有赢过我们一次,为何要怕他们?」 「就是就是!我们不如直接冲进去,将粮食女人全都抢走!我们之前抢了那么多次他们都不敢追究,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 呼延亮背后冒出了冷汗,率兵几十年,他早已不再是之前那个愣头青,他学会了楚国的兵法,知道凭借楚国人的阴险狡诈,靖安关绝不是那么好拿下的。 眼前的靖安关如同是一座空城,然而呼延亮还是不敢行动。 随着身边将士们的情绪愈发焦灼,催促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呼延亮忍不住心中的焦躁,冷声将那些躁动不安的将士训斥住了。 可就在这时,那些尚未听见军令的、一心想要 拿下靖安关的几个年轻士兵,却在这时冲进了城门。 「回来!」呼延亮脸色大变,大声呵斥。 但这些将士已经冲了进去,他们骑着马在城内四处走动,一番侦查后,兴奋地回到了呼延亮身边。 「大将军,里面没人!」他们激动道,「人都跑光了!靖安关是咱们的了!」 呼延亮闻言,一时不敢相信。 然而还有好几个士兵就在城内,正兴奋地朝着他呐喊。 呼延亮内心的那些警惕在见到这一幕后悉数消失,他心想,说不定就是楚国士兵怕了他们匈奴人,这才赶紧逃走了,守城的士兵都不在了,靖安关的楚国人自然也都逃走了。 他心中思及此处,那个念头便飞快地生了出来。 从他儿时起,就羡慕这些楚国人,他们有着最好最肥沃的土地,他们不需要跟随水草移居,他们只需要一年四季劳作就能收获比他们多上几十倍的粮食。 若是楚国的土地都归了他们匈奴人所有,他们也能过上如楚国人一样的日子。 只要这么一想,呼延亮的内心便激动不已。 他率领着这一千人的骑兵队伍,走进了城门。 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关上了城门,又极快地跃上了城墙。 中计了! 「快出城!快出城!」 呼延亮肝胆俱裂,立刻指挥着军队离开。 然而从天而降的火把与火油,在这一瞬间点燃了一条凶猛的火龙,隔绝了他们离开靖安关的路,让他们寸步难行。 在城外,一批批穿着黑甲的骑兵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朝那些步兵而去。 城门关闭的那一瞬间,透过汹涌的火焰,呼延亮看到了熟悉的黑甲,他目眦欲裂,那个根植在他心中,那个让他多年来从梦中惊醒的噩梦,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只觉得手中的长枪重若千金,让他几乎没有办法抬起来。 「黑骑……这是黑骑!」 /108/108064/29157372.html 第183章 打胜仗 楚国黑骑已经消失了二十余年,久到呼延亮一时都没能记起他们的模样。 可在今日,他看到眼前这些身着黑甲的骑兵,被深埋在心底的恐惧瞬间升了起来。 呼延亮的一声疾呼,未能让匈奴军队反应过来,那批记得楚国黑骑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如今跟在呼延亮身边的骑兵根本没听过楚国黑骑。 于是,城门外的两万多人的匈奴军队,如同弱小的羊群,被黑骑冲破了防守。 呼延亮再也看不见城外的场景,他往外看去,只能看到那道站在城墙上的身影。 那张脸!是他! 呼延亮心中大为震惊,身边的那些楚国士兵像是一只只蚂蚁堆积到了一块,拖得所有的骑兵无法施展,被一个个拉下了马。 他奋力地将靠近自己的士兵用长枪刺穿,然而又有另一个人扑上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骑兵被这群弱小的「蚂蚁」淹没。 「那便是匈奴大将军呼延亮?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岳荣小声说了一句,便惹来了谢宴藏了冰一样的视线。 身边的岳明连忙推了他一把,替谢宴说道:「他只是被身边人拖累,掉入了我们的陷阱。」 闻言,岳荣撇了撇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又不愿轻易认错,在他眼中,这个一计就上钩的呼延大将军实在不是什么聪明人。 在谢宴的冷眼下,岳荣很快就学聪明了,他主动捂住了嘴,一声不吭,紧张地盯着城门外的动静。 而在经过一番厮杀后,匈奴军队虽然人数上占据了优势,但在气势上却远远抵不过黑骑,他们明知主将被困在了城内,却没有能够冲进去的勇气。 「主子,那呼延亮率领匈奴军队给咱们造成了不少困扰,若是能借此机会除了他。」岳明满眼的激动,「咱们可就发了!」 谢宴冷飕飕地瞥了眼他:「若是将呼延亮给除掉,匈奴当即就会兵临城下。」 「来就来!难道我们还怕他们不成?」岳荣嚷嚷道。 岳明虽未开口,但脸上的神情却是与岳荣一模一样。 「你只看到了匈奴,却不曾看到燕国。」谢宴话语冰冷低沉,「一旦我们与匈奴两败俱伤,燕国就会即刻出兵,这难道是你们想看到的?」 闻言,两人顿时噤了声。 「开城门。」 谢宴声音不大,却足够传令官听见。 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话,下意识往谢宴处看了眼,谢宴眼神猛地一沉,重复了一句:「开城门。」 「是!」传令官额间冒出了冷汗,连忙竖起了旗子。 旗语让众多将士看得分明,即便不解,他们却还是停下了攻势,将死伤的匈奴人全都扔了出去。 呼延亮也在其列。 他本以为自己即将死在那柄刀下,却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只是…… 面对眼前这些眼神黯淡的匈奴士兵,呼延亮难堪的闭上了双眼。 即便捡回了一条命,然而他们军队士气大减,若再想闯入靖安关,掠夺过冬的粮草只怕是机会渺茫了! 呼延亮眼前一黑,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倒地便晕了过去。 三万匈奴军队只剩下了两万出头,他们气势汹汹的来,却如同丧家之犬,灰溜溜地离开。 一场大战,就此结束。 那些守着靖安关的将士们,看着谢宴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天神降临,一个个神情激动,一张脸因为激动而泛红。 「谢大人!您是怎么想出来的?」 「什么谢大人!该叫谢将军才是!」 「谢将军威武!」 不知从哪传出了一道呼喊,瞬间点燃了所有守城将士的信念。 他们振臂高呼,眼中是因为激动而泛起的泪光,这么多年来,靖安关从未有过一年安生日子,每到秋日,其他地方的百姓是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他们却是生活在虽是会被匈奴抢掠的恐惧中。 靖安关是他们的家乡,他们即便想要离开,也会被越州那座城墙拦住,仿佛他们此生都只能是替匈奴种地的奴隶! 如今,他们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 「谢将军威武!」 一阵阵欢呼声,几乎要将谢宴淹没。 他眼眸低垂,薄唇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 无论是为了什么,靖安关的百姓,都是他无法放弃的,今日这一战赢得漂亮,最起码近日内,匈奴不敢再犯靖安关一步。 「吩咐下去,将越州与靖安关的官道打通,务必要将那些流窜的盗匪除尽!」谢宴声音很冷,让身旁的几人不寒而栗。 岳明与岳荣作为谢宴身边的得力助手,在命令一布下,便纷纷点头:「属下定会率人将此事办好。」 「记住,除恶务尽。」 谢宴短短的几个字,让熟知他脾性的两兄弟打了个寒颤。 这是一个活口也不准备留啊! 不过想想那些盗匪手上都沾满了普通百姓的血,哪怕是留下一条性命去做苦役都是便宜了他们,倒不如就此清理干净,还靖安关与越州百姓一个公道! 越州城内,人心惶惶。 不断朝着东边搬迁的人群越来越长,然而能出城的,都只有那些付得起高昂的过路费的百姓。 越州城外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上,早就被盗匪设下了关卡,五两银子的过路费,足以让普通百姓望而却步。 吴老汉带着自己唯一的孙女,不着痕迹地混入了李家的队伍中。 李家的队伍极其庞大,他们有银子,这些设关卡拦路的盗匪也不敢为难他们,若是能混入李家的队伍中,他们爷孙二人就能有一条活路了。 然而就在这时,吴老汉被被人用力一推,他跌出了队伍中,一声破烂的衣裳与李家奴仆齐整的模样一点都沾不上边。 他这副模样,迅速引起了这些盗匪的注意。 「嘿!你这老头子想往哪里逃!」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拿着一把大砍刀,放在了吴老汉的肩上,锐利的刀锋距离吴老汉的脖子只有一寸的距离。 吴老汉身体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紧闭上双眼,虽然害怕极了,却未说一句求饶的话。 「放过我爷爷!」吴秀莲满脸的泪水,冲出了李家的队伍,她跪在了这个男人面前,苦苦哀求,「我们有银子,我这就给你!」 她颤颤巍巍地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 男人接过了银子,吴秀莲松了口气,虽是心疼,但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可她还未带着吴老汉离开,手便被男人扯住了。 「我说你们可以走了吗?」男人笑了笑,脸上的肉随之抖了起来,他色眯眯的盯着吴秀莲,「你们骗了我,可不止这么十两银子了!最少也要一百两!若你拿得出手一百两,我就放你们离开,若是你拿不出……」 「那就随我孙老三上山当我的六夫人,你放心,我们山上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女人的,只要你肯同我……」 孙老三的手刚碰到吴秀莲,就被人给狠狠地掰断了。 「你是谁!」 孙老三对突然出现的男人怒目而视,在孙老三身边,那些盗匪纷纷聚集了过来,凶神恶煞地盯着这个男人,他们有的 人已经拿出了武器。 男人身材高大,身上穿着一身铠甲,更是比孙老三高出了两个脑袋,孙老三在他面前就像一只瘦弱的鸡。 「你敢管我们的事?你可知道我们背后的人是谁?」孙老三虽然断了一只手,但气势却不弱,叫嚣道,「兄弟们!杀了他!今日我就要拿他的脑袋当杯子喝酒!」 「我倒想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随着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人群如潮水般向两边褪去。 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明艳动人的女人从人群中走来,她面上虽然带笑,可那双澄澈的桃花眼中,却是盛满了让人生寒的冷意。 在瞧见她那张脸时,一些人小声惊呼起来。 「这不是长宁县主吗?她竟然也跟着咱们一块逃了出来!」 「我可没有逃。」顾宁轻声细语地纠正了他们的话,「我是来告诉你们,匈奴已经退兵了,这一战是我们赢了,匈奴军队死伤过万,我们只阵亡了一千多人,未来几个月,越州都不会有战事。」 说罢,笑盈盈的顾宁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厉喝一声:「周杰,拿下他们。」 孙老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一声厉喝吓住了。 霎时间,五百个公主亲卫自顾宁身后的密林中冲了出来,如同森林中最迅猛的猎豹,盯住了这一百多号盗匪。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这些盗匪就死的死伤的伤。 而顾宁见到被俘虏了的盗匪,却是皱了皱眉,颇有些不满意的说道:「怎么留了这么多活口?我这可没那么多粮食给他们吃。」 孙老三一身的血,有他身上流出的,也有他那些兄弟们的,此刻他身体抖了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黄色的尿渍顺着他的裤脚流了下来。 见状,顾宁捂住了鼻子。 周杰立刻将孙老三提了出去,不愿让他身上的气味影响到了顾宁。 周围的人早就被这一幕吓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顾宁笑了笑,又看向了人群后方的一人。 「李二公子,几日不见,你怎么同盗匪混到了一起?」 /108/108064/29157374.html 第184章 一网打尽 李成在看到顾宁的第一眼,心中便咯噔了一声,直觉事情要糟。 他勉强挤出了一抹笑,穿过李家下人组成的人墙,走到了顾宁身边,深深一拜:「参见长宁县主。」 「我可担不起李公子这一礼。」顾宁笑了笑,凉飕飕道,「若我再晚来一步,只怕你们李家在越州怕是已经称王称霸了。」 闻言,李成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在,他万万没想到顾宁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他下不了台。 「县主这话从何而来?」李成忙是朝着顾宁作了一揖,「我们也只是路过了此处……」 顾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讥讽道:「好歹也是越州世家之首,区区一百多个盗匪,竟然也能吓住你们?」 李成腼腆一笑,将这些责任全都推了出去:「我们李家都是老弱妇孺,又怎么敢将全族上下几百人的性命堵上?无奈之下,不得不避让他们。」 「可我怎么觉得你同这些盗匪有所勾结呢?」顾宁轻飘飘地扔下了一句话,「周杰,将李二公子带回越州,我要亲自审问。」 此话一出,李成再也绷不住脸上的僵笑。 他身边的护卫立刻拔剑面对赶到的亲卫。 李成语气冰冷,一字一句道:「县主这是何意?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我去审问,敢问县主可有证据?」 「冤枉啊!我们二公子是最良善不过的人,又怎会同这些盗匪勾结?」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冲了出来,一边哭天喊地,一边挡在了李成的面前。 顾宁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天真道:「若李二公子没有跟这些盗匪勾结,又何必害怕呢?你放心,我是绝不会动用私刑的,只是请你回去喝杯茶罢了。」 她刚说完,那管家便大喊了起来:「越州城已经被匈奴占据了,县主让我家二公子去越州,不就是想让他去送死吗?」 「纵然你是县主,也不该拿人命当儿戏!」 管家的声音极大,即便是在嘈杂的人群中也尤为响亮。 一些不明就里的百姓神情不安,管家的话,无疑是戳中了他们内心最惶恐的地方。 李成作为李家二公子在县主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不过,管家还未煽动起周围人的情绪,便听顾宁轻快道:「原来你们还不知道?」 只见顾宁眉眼弯弯,声音渐渐拔高:「匈奴人根本没能进越州,他们连靖安关都没能进去!三万的匈奴军队,在我军的攻势下,只剩下了两万多人,如今已经灰溜溜地回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皆变。 周围的百姓神情激动,极为兴奋,不少人的眼中已经蕴了泪光:「我们不用背井离乡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李成想要挤出一个笑,然而内心沉重如他,此时的笑容比哭都要难看。 怎么会? 李成六神无主,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匈奴人怎么会输呢?这怎么可能? 任李成心中如何不愿相信,但顾宁率领几百精兵在此,就足以证明匈奴人的确是被打退了,不然的话,凭着顾宁金尊玉贵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会留在越州? 周围百姓的欢呼声在李成听来极为刺耳,他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不安与愤怒,然而在一抬头时,他却对上了顾宁清凌凌的一双眼睛。 瞬间,李成的心凉了半截。 顾宁声音拖长了,意味深长地笑了,「匈奴人退兵了,李二公子为何不高兴?难道说……你希望匈奴人攻破越州城门?」 「不!」李成下意识反驳了顾宁,「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之前越州遭匈奴侵扰 多年,却从未能让匈奴人退兵。」 顾宁语调温软,却带着让李成不敢细究的深意:「此次抗击匈奴,是全军上下一心,凝聚成了一股绳,不像是以前……毕竟若军中有内鬼,哪怕对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孩童,我们也是打不过的。」 李成身体僵硬,只觉得顾宁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深意,让他倍感不安。 「既然越州城内一切都好,李二公子就随我入城吧。」顾宁勾唇轻笑,「至于李家的这些妇孺们,我也会让人照顾好的。」 「周杰。」 随着顾宁轻唤了一声,周杰立刻带着人将李成与他身边的管家摁住了。 顾宁环顾四周,却没能从李家的人群中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她有些遗憾:「看来李家大部分人已经走了,只剩下了李成押后。」 「据奴婢这些日子的调查,李家真正的掌权人不是李家家主,而是他后娶的李夫人。」春玉小声提醒,「县主,您可要当心啊!」 「看来那位李夫人的背后另有其人。」顾宁桃花眼微挑,语调平缓,「春玉,派人留意云州的动静,务必要将剩下的李家人一网打尽!」 「奴婢都记下了。」春玉小声点头,「李家众人的画像,也都被送完了越州附近的州府,一定能将那些人全都抓住。」 李成与管家就被押在一旁,他们两人将顾宁与春玉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你……」李成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人用一块烂布堵住了嘴。 李成眼神惊恐,不安地看向顾宁。 顾宁将稍乱的发髻用手拨了拨,笑盈盈道:「李二公子没想到吧?这一切都只是我设下的计谋!你们暗中的那些小动作,我都知道了,比如说私下开铁矿,比如说四处骗取劳工,又比如说与匈奴人暗中勾结。」 她每说一句话,李成的瞳孔就扩大一分。 「唔唔!」李成眼中流露出惊恐,他拼命挣扎,却像是一头待宰的猪,被亲卫给带了下去。 情势骤变,李家众人皆是不安。 一些懂得看眼色的,还偷偷摸摸地想要往普通百姓的队伍中钻,却都被亲卫揪了出来。 将好几个不安分的李家奴仆揪了出来后,顾宁坐在原本盗匪们坐着的关卡边,和善道:「李家人勾结匈奴,是楚国的罪人,也是害得你们多年来饱经战乱的罪魁祸首。」 「你们若是有些良知,就指认出李家的走狗,还这些年惨死在匈奴铁骑下的百姓一个公道!」 此话一出,效果斐然。 「他是李管家的儿子!平日里帮李家招工!我父亲就是被招了去李家,从此再无消息!」吴秀莲披头散发,如同一个疯妇,扑在了李家那群奴仆中的一人身上。 她狠狠地咬下了这人的耳朵,嘴边、额上都是鲜血,狰狞地喊道:「就是他!即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那人捂着耳朵,倒在地上痛苦地惨叫着。 旁人都被吴秀莲这一副狰狞的模样吓住了,而周杰却很快镇定下来,一把将那人拎了出来,粗暴地将他脸上的血与脏污全都擦拭干净。 「就是他!」吴秀莲恶狠狠道,「当初去我们村子附近招工的人就是他!」 「他也去我们村里招过工!不少人为了吃饱饭都跟去了,如今想来,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了!」 李管家的儿子如丧考妣,如同一条死狗被周杰拎在手上。 大势已去,李成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 随着李管家的儿子被吴秀莲认了出来,还有不少人也被一一指认,皆被亲卫抓住了。 剩下的那些李家 奴仆不敢随便走动,唯恐遇上了盗匪,只能跟上了顾宁,一同回到了越州城内。 此时的越州城内,楚诗灵早早地等候在这。 她见到顾宁的马车,便用力地朝着顾宁挥手。 马车停在了郡主府,顾宁一下马车,便被楚诗灵用力地抱住了。 「你们可真行!」楚诗灵两眼放光,语速飞快,「一个去边关杀退了匈奴,一个守株待兔,将李家人给擒获了!你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不跟我透露。」 顾宁翻了个白眼:「若是跟你说了,只怕今日就抓不到李成了。」 楚诗灵这性子大大咧咧,什么话都能被她传出去。 闻言,楚诗灵不满地掐了把顾宁,没好气道:「我又不是什么话都往外说的!」 很快,她又收拾起了心情,激动地看着顾宁道:「你当真找到了李家勾结匈奴的证据?」 「那是自然。」提及此事,顾宁眼中露出了一抹讥诮的笑,「不只是李家,还有另一个与匈奴勾结的人……也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楚诗灵仿佛受了惊吓,在这时捂住了胸口:「你说的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人吧?」 顾宁不曾回答,然而她眼中的深意,却足以让楚诗灵肯定自己的猜测。 楚诗灵跟在顾宁身后,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呢?他为何要跟匈奴勾结?凭他的家世……」 「自然是有利可图。」顾宁淡淡道,「他们这些人唯利是图,只要能对自己家族有益,什么荒唐的事做不出?」 这时,街角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顾宁心弦一动,顺着声音看向了来人。 在灿烂的阳光下,谢宴一身玄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俊美白皙的面容耀眼夺目,正朝着她奔来。 /108/108064/29157376.html 第185章 宁儿,别闹 见到谢宴,顾宁脸上顿时绽放出了一抹明艳的笑容。.c 楚诗灵错愕地看着她,便见她耐不住激动,朝着谢宴飞奔而去。 附近还有不少人在看着,楚诗灵脸色大变,嗓子几乎都要喊破了:「顾宁!你跑什么呢!」 她喊完,便提着裙摆,赶紧跟上了顾宁。 身后楚诗灵一声更比一声大的喊声终于让顾宁回过神来,她立刻放慢了脚步,但若此时她转头回去,只会让更多人怀疑。 于是她便扬起下巴,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尽是高傲的神情,凶巴巴地问道:「吩咐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闻言,谢宴眼底的笑意渐深。 他轻轻点头:「臣已经将匈奴军队击退,短时间内,他们绝不敢再犯。」 两人一问一答,看上去十分正经。 独独知道内幕的楚诗灵被酸掉了牙。 这两人在她面前怎么演,她都知道这两人真正的关系,真是…… 楚诗灵默默在心中吐槽了一句,但还是好心的上前,让顾宁之前的失态变得合理不少。 她与顾宁都奔向谢宴,原本让人感到奇怪的场景也变得正常起来,那些围观的人,纷纷收回了视线,转而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谢宴身上。 通过顾宁跟谢宴的对话,他们知道眼前这人就是此次的大功臣,顿时围了上来。 人群有着逐渐向谢宴靠拢的趋势,谢宴没做犹豫,立刻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岳明与岳荣带着几个士兵牢牢地拦下了围拢过来的百姓。 谢宴随顾宁一道,走进了郡主府。 长乐郡主并未随李家等人一块离开越州,她身为皇室中人,若是弃城逃跑,即便保住了性命,但回到京城,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她索性留在了城内,与郡马一块,只想着将楚诗灵送出去。 没想到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并未出现,来势汹汹的匈奴人竟然被拦在了靖安关外。 眼前身材高大挺拔,俊美至极的男人,突然跟深埋在她记忆中的一道身影联系了起来,可很快,她便收起了心中的那些异样情绪。 无论眼前这人是谁,他现在都只能是谢宴! 长乐郡主按下心中情绪,对谢宴温柔一笑:「谢将军年轻有为,此次能大败匈奴军队,你居功至伟。」 「都是臣分内之事。」谢宴拱手行了一礼,神情极淡。 他从长乐郡主的眼中看到了别样的情绪,然而他并未从长乐郡主身上看到恶意,便也将那些怀疑压下。 若是可以,他并不愿牵连到无辜之人,更何况长乐郡主与母亲…… 谢宴眼眸低垂,复杂的情绪自狭长的凤眸中一闪而过。 顾宁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异常,她与楚诗灵对视一眼,眨巴眨巴双眼。 而楚诗灵一脸懵,在她的注视下飞快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诗灵的话,打断了沉默的气氛。 长乐郡主微微一笑,主动将谢宴迎了进去:「谢将军既然来了府上,不如用了午食再走?」 顾宁心中一急,她的气运值已经很久没有上涨了,要是谢宴留在这,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不过,还没等顾宁提醒谢宴,就已经听到了他淡漠的声音响起:「匈奴虽退,但还有不少事要处理,臣从靖安关赶回越州城,是为了与县主商议一件要事。」 「恕臣不能留下。」 闻言,长乐郡主怔了怔。 她是过来人,又在宫中待了许多年,立刻就察觉到了当初被自己忽略的事。 「好。」她很快就掩饰住了神情间的异样, 冲着谢宴轻笑了一声,「下次谢将军有空时,再来府中用膳。」 她说着,就让楚诗灵送顾宁跟谢宴一块离开。 顾宁对上长乐郡主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镇定自若地跟谢宴一块离开了郡主府。 剩下楚诗灵站在门口,瞧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是好奇李成的下场,又是羡慕两人能够自由出入。 在她身边,冷不丁地响起了长乐郡主的声音:「好了,你这么盯着他看,莫不是想要嫁给他?」 闻言,楚诗灵打了个寒颤:「母亲,我又不是得了失心疯。」 这一路来,谢宴对顾宁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还有驿站那次遭遇刺杀,谢宴的手段更是让她记忆犹新,纵然见到那张俊美的脸,楚诗灵的内心也生不出一丝绮念。 她想到这,又赶紧抓住了长乐郡主的手臂:「母亲,外边风大,咱们还是快进去吧!」 「宁儿与谢将军两人……」长乐郡主眼眸半阖起,扫了眼紧张的楚诗灵,见自己女儿紧张得几乎说不出来话,她到底是将质问的话咽了回去,「罢了,你多跟宁儿学学,瞧瞧人家是怎么处理李家的。」 「你不想嫁给李成只懂得躲,若你能有宁儿一半机灵……」 长乐郡主的话,让楚诗灵很是不忿:「顾宁是运气好!有证人主动找上了她,这才能将李家一网打尽,我哪有她这么好的运气!」 「你当真是傻。」长乐郡主轻嗤了一声,「若你发觉李家跟匈奴人勾结,只怕只会将这件事告诉我,让我去替你解决。」 「你当真以为宁儿走到今日这一步,靠的都是运气与她背后的裴家吗?」长乐郡主捏着楚诗灵脸颊上的嫩肉,没好气道,「去书房面壁思过!」 楚诗灵突然听闻噩耗,睁大了一双眼睛,满眼的委屈:「母亲!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长乐郡主摆了摆手,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出了郡主府,顾宁拽着谢宴就往小巷里去。 岳明跟岳荣正准备跟上去,却被从天而降的春玉拦住了。 「越州城可不太平,怎么能让主子跟县主两人单独……」岳明原本一脸的不悦神色,在说出这半句话后,生生的停下了。 片刻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两团可疑的红晕。 一旁的岳荣也是面红耳赤,显然是明白了顾宁跟谢宴为何会单独离开。 春玉双手环抱胸口,对这两个不解风情的人轻蔑一笑:「既然知道,就老老实实地等在外面!主子们没有传唤,你们就不能进去!」 岳明红着脸,平心静气地看着身边的傻弟弟:「岳荣你在这候着,我还有些事没办,去去就回。」 岳荣伸出一只手,还没抓住岳明的衣角,眼前就已经没了岳明的身影。 巷子里,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不断传出。 顾宁的主动,让谢宴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他掐着顾宁的细腰,不停地将顾宁往自己怀中带,一个有一个吻从上往下,一直从额间落到了脖颈上。 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很快浮现出了一道道暧昧的红痕,谢宴心中的那团火仍未熄灭,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将顾宁推离了自己的怀抱。 顾宁双眸似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委屈巴巴地看着谢宴:「你推我。」 「我……」谢宴见她这般神态,喉结滚动几下,最终狼狈地别开了双眼,「宁儿,我们来谈谈正事。」 「这不是正在谈着嘛!」顾宁说着,就蹭到了谢宴怀中,细细的手腕揽住了谢宴的脖颈,唇齿间温热的呼吸不断扑洒在谢宴耳边。 「我们已经将矿场所有人都控制住了,那些劳工也都被安置好了,不过李家人早就分成好 几路逃走了,只来得及抓住李成与李家家主。」 顾宁说着,小声抱怨了一句:「那李家家主就是个大腹便便的酒囊饭袋,李家真正的掌权人根本不是他!害我白高兴一场!」 谢宴听着她的话,眼中却只剩下那截白皙细腻的肌肤,他闭上双眼,但顾宁情动时的模样,却仍然浮现在他眼前。 谢宴的自制力在此时溃不成军,他不得已将顾宁摁在了墙上,将她两只细细的手腕握在了手中,不让她在自己身上作乱。 「是李夫人?」谢宴皱眉道,「之前送来的情报,极少有关于这位李夫人的,只知她是继室。」 对于谢宴的疏远,正在痴迷气运值不断上涨的顾宁不满地哼了一声,勉强给了他一个眼神:「是啊,根据我的推断,这个李夫人就是李家与匈奴合作的幕后主使,李成虽然有几分聪明,但他不够稳妥,办不成这件事,李家家主更不用提了,独独是李家大小姐跟李夫人两人……」 「虽然没有在外人面前崭露头角,但偌大一个李家,也只有她们两人能够替李家家主做决定了,最重要的是……她们两人能在层层围捕下逃离越州。」 「这样的能力,非常人所拥有。」 即便顾宁自诩有系统在身,凭借她现在这个世家千金标配的身体——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也根本无法这天罗地网一般的陷阱中逃出去。 谢宴沉吟片刻,缓缓点头:「若是我,或者岳明他们,倒是有可能避开路上的盯梢,穿过深山离开越州。」 趁他不注意,顾宁又软软地靠在了他怀中,手指不断朝着谢宴的衣襟往里伸:「我已经派人去云州了,只要她们敢出山,我的人就能立刻抓住她们,到时候,你要怎么奖励我?」 听得她温软娇柔的声音,谢宴心中的那团火燃烧得更旺了。 在这双手还要继续往里伸时,被谢宴一把捏住了,他声音暗哑:「宁儿,别闹。」 /108/108064/29157377.html 第186章 龙体有恙 顾宁撇撇嘴,但到底是在外边,她也不好再继续下去,只能叹了口气,靠在了谢宴怀中,幽怨地叹了口气。 她这般模样落入谢宴眼中,却是让谢宴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然心中再想,谢宴也不得不牵起了顾宁的手,带着她走出小巷。 春玉跟岳荣两人蹲在巷口,见状,便赶紧站了起身,跟在了两人身后。 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愈发拉长了,倒是与寻常的夫妻一样,两人的周围都是甜蜜的气息。 顾宁走在谢宴身边,不停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住进郡主府,若是她当初住在方成玉安排的宅子里,说不准就能将谢宴给…… 她心中后悔,漂亮的眉眼上也显露了几分。 谢宴凤眸一扬,当即看出了她心心念念的是何事。 「以后你不要后悔才是。」谢宴喉结滚动两下,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话。 顾宁眨巴眨巴双眼,对上谢宴欲色颇深的一双凤眼,她顿时僵住了,红晕从脸上一路往脖子下方蔓延而去,颜色像是煮熟了的虾子般。 「你……」顾宁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道,「我是不会怕的!」 她尚未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只想着输人不输阵,万万不能低了气势。 谢宴薄唇勾起,无奈地笑了笑。 是他太纵容她了,可眼前这个人儿,是他捧在手中的至宝,又怎么能让她没名没分地跟了自己。 谢宴眸色渐深,却始终虚握着顾宁的手,一旦有人靠近,他就收回了手,从旁人的角度看过来,两人是极为守礼的。 然而落在一些有心人的眼中,却是让他们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方成玉捏着酒楼的栏杆,眼底便泛起了沉沉的阴冷之色。 「京中还没有消息传来?」他语气森冷,让身边的下人打了个寒颤。 下人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小的早就将消息给送了出去,但京中却毫无动静,大人,他们该不会是想要……」 「不可能!」听出了下人言外之意的方成玉疾言厉色地呵斥了他,「方家可不是他用了就扔的物件!他若敢弃方家于不顾!他也休想落着一个好!皇子又如何?历朝历代被贬斥的皇子还少吗?」 他眼神凌厉,有着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疯狂。 下人连声应下。 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却是风云变幻。 「臣有奏!」 朝堂上,御史大夫唐大人神情严肃,举着象笏大步从朝臣的阵列中走了出来。 「准奏。」皇帝想着宫中的美人,眼中微不可查地露出了一丝不悦。 唐大人仿佛没瞧见他的不耐烦,高声道:「大皇子在宁州侵占田地,实乃祸国殃民之举!还请皇上严惩!」 「这是宁州被抢占田地的百姓一同写下的血书,有一万人之多!还有巡按御史呈上来的证据!请皇上过目!」 唐大人掷地有声地在朝堂上说出这番话,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一些大臣眼神闪烁,一些大臣眼中暗含兴奋,而大皇子一派的大臣们神色大变。 无论是何种神情,都足见他们对此事的看重。 自开朝以来,太宗就立下了律法,严禁土地兼并,一旦被发现,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从那以后,世家豪强只敢小心谨慎行事,绝不敢大行土地兼并一事,历朝皇帝对于这些小动作倒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万万没想到,大皇子竟然在宁州做出了这样一桩「大事」! 众人神色各异,唐大人已经将奏折与一并证据呈到了皇帝面前。 瞧 着这一张张铁证,皇帝握着扶手,想要站起身,却无力支撑,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下方,大皇子眼中含泪,高声道:「父皇!儿臣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您万万不能听信了女干臣的谗言!」 「谁不知道唐大人与老三交往甚密!一定是老三故意构陷我!」大皇子口不择言,立刻将矛头指向了楚云逸。 「大皇兄这话却错了。」楚云逸站了出来,一派清正的模样,「我与唐大人不过是点头之交,况且唐大人身为御史大夫,统领御史台,有着监察百官的职责,为人最是公正,你何必为了脱罪构陷我与唐大人?」 唐大人脸色一寒,冷冷地看着大皇子道:「这都是巡按御史冒死从宁州搜集到的证据,大皇子好生厉害,就连宁州知州都被你收买,朝廷派去的御史险些丧命在宁州!你不仅侵占田地,还与臣子交往过密,这两项罪名,皇上绝不能轻饶了大皇子!」 他的声音颇为响亮,即便是在太极殿上也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皇帝握着这一沓厚厚的证据,脸色铁青,又见不断与唐大人争执的大皇子,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 他强行咽下了这口血,看大皇子的眼神愈发失望。 本以为老三是个为了女人冲昏头脑的蠢货,却没想到老大也是个蠢的!他生出的这些个儿子中,竟没有一个是能用的! 这几日皇帝本就噩梦连连,他总是会记起先帝训斥自己的那些话,他不肯承认自己是先帝口中不堪大用的蠢材,于是他在姜家的推波助澜下夺得了皇位,可即便他已经夺得皇位了,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却仍不松口,还说楚国江山会亡于他手! 他又怎么甘心呢?于是这些年来,纵然他再不喜欢朝政,也次次捏着鼻子上朝,他尽心尽力培养自己的儿子们,然而教出来的却都是…… 怎会如此? 皇帝晕倒前,眼前浮现的是那张自己既厌恶又孺慕的脸。 「快宣太医!」 朝堂上所有人神色大变,独独大皇子暗暗地松了口气。 皇帝被送回了寝殿中,姜太傅、裴老将军、六部尚书全都留在了寝殿外,焦急地等待着太医的消息。 殿内迟迟没有消息,皇后在听到风声后也赶了过来。 她见到楚云逸时,眼中闪烁着精光:「太医是怎么说的?可是……醒不来了?」 连皇后自己都被这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她连忙用帕子遮住了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还不知道,不过那群太医还未有消息传出,想必是没什么大碍。」 太医最是会审时度势的,他们既然还在里面忙活,就足以证明皇帝还有救。 只是…… 楚云逸皱着眉,「父皇的身体一向康健,为何会突然晕过去?」 他虽然也想要那个位置,但要的是正大光明地登上去,而不是与自己的几个兄弟争夺,到时候即便他是最后的赢家,也无法服众。.. 因此皇帝的身体情况对他而言至关重要,最起码在现在,他是不愿意看到皇帝驾崩的。 见他神情,皇后不免悬起了一颗心。 对于皇后而言,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过稍作犹豫,便往寝殿内走去。 大臣们不敢入内,皇子们不好入内,反倒是皇后占了优势,作为一***,皇帝的正宫,她守在皇帝身边是最合情理的。 除去大皇子等人虎视眈眈外,其他的大臣倒没有反驳,就连其他阵营的大臣也是如此。 寝殿内浓浓的药味,熏得皇后脸色变了变。 「萧院正可有结果了?」皇后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 寝殿内尤为清晰。 「这……」萧院正面露难色,随即叹了口气,「皇上只是怒火攻心晕了过去,微臣已经施针了,按理来说,皇上应该已经醒了,只是不知为何……」 他说着说着,声音愈发弱了。 皇后狠狠地掐着手心,方才没让面上露出多余的神情:「你们是太医,难道还没法子让皇上醒过来吗?」 沉默片刻,顶着皇后难看的脸色,萧院正低声道:「微臣才疏学浅,看不出皇上是何病症,皇后娘娘不如……去请那位陈道长来。」 闻言,皇后眼神骤然凌厉下来,连伪装都忘了:「萧院正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微臣也是无可奈何之下才想到的。」萧院正苦着脸道,「陈道长精通炼丹之术,若是让他来看看,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皇后的心彻底沉了下来,这个陈道长不知是从哪个犄角冒出来的,在三年前成为了皇帝身边的红人,皇帝日日都要服用他炼制的仙丹,在皇后看来,这世上哪有什么么仙丹,若真有仙丹,太宗又怎会早早离世?当初太宗麾下的能人可比皇帝多多了。 然而皇子服了那仙丹后,精气神一日更比一日好,加之还能让他在床笫之间更加勇猛,一来二去,陈道长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无人撼动,若这次再让陈道长成功,那皇帝对他势必会更加信任。 皇后从来都信不过陈道长,心中一番思索后,眼神一冷:「这病会不会就是那些丹药造成的?」 萧院正摇了摇头:「微臣与太医院众人一直都盯着陈道长,他所炼制的丹药中并无任何害处,况且太医院众多太医,日日都轮换着替皇上请平安脉,绝不可能察觉不到皇上身体有恙。」 「这么说来,皇上此次昏迷不醒,就是被气的?」皇后不可置信道。 萧院正无奈地点了点头。 纵使百般不愿,皇后也不得不吩咐了下去:「去请陈道长来太极殿。」 /108/108064/29157380.html 第187章 道长与仙丹 太液池最中间的小岛上,清幽的小院尤为隐蔽。 「道长!」 道童兴冲冲地冲进了院子里,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陈道长头发花白,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他随意拿起拂尘,便往外走。 道童一脸惊讶:「您都不问问是什么事吗?」 「掐指一算就能料到的事,何必多问?」 陈道长淡淡回答,高深莫测的模样,让道童倍感惊讶。 他是刚被送到陈道长身边来的,还没见识过陈道长的高明道术,惊讶的神情很快就引起了一旁道童的不满,另一个道童将他推到了一边,呵斥道:「今日之事,唯有道长的通天本事能解决,你还不赶紧带道长去太极殿,在这呆着耽误了事,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闻言,道童脸色煞白,脚下的步伐加快了。 陈道长看上去已过古稀,可年仅十五的道童竟然赶不上他的脚步。 越是跟随陈道长,越是能感受到陈道长的厉害之处,他看着陈道长的眼神逐渐有了变化。 在他身前,一派高人模样的陈道长眼中划过一抹与他外貌十分不相符的精光。 太极殿内,大臣们难得抛下心中芥蒂,纷纷坐在了一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焦急的神情。 他们各自都有支持的人,但都不愿皇帝在这时候出事,一旦出事,这几个成年的皇子之间不可避免会有一战,这么一来,势必会得不偿失。 因此,在萧院正提出要找陈道长时,以姜太傅为首的众多将陈道长当做妖孽的大臣都默许了,并未出手阻拦。 陈道长一进来,就瞧见了满满当当坐了一个偏殿的大臣。 他目不斜视,拿着拂尘便越过了众多大臣。 「这!这妖道也太嚣张了!坐在这的可都是一品以上的官员,他怎敢……」 「行了。」姜太傅听得他的这些话,只觉得吵闹,沉声道,「他深得皇上宠爱,若此次能治好皇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会更进一步,你与他争论起来又能落得什么好?倒不如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 姜太傅原本也想过要将陈道长赶走,然而他联合皇后乃至太后,用尽了手段,却都没能获得成效,反倒是惹了皇帝猜忌。 从陈道长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怀疑陈道长了,只是苦于没找到证据,这才不得不忍了陈道长五年。 身份最高的姜太傅都这样说了,那些大臣纵然心有不满,也不曾在此刻表露出来,只一个个冷眼旁观陈道长治病。 「若是治不好皇上,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话,让那目不斜视的陈道长突然停了下来。 「皇上的病,贫道自然是能治好的。」陈道长淡然答道,「只是皇上心结难解,今后恐怕还要多服用贫道炼制的丹药才行,不然的话……」 陈道长说着,就叹了口气。 寝殿内,皇后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这妖道说什么话她都不会相信,若非父亲阻拦…… 皇后磨了磨牙跟,冷冷道:「陈道长,还是先治好了皇上,再来商议这些事罢。」 陈道长淡然一笑,拂尘一扫,就飘逸的走到了龙床前。 皇帝脸色发青,呼吸微弱,若非内力深厚之人,只怕都会以为眼前的这是一具尸体。 在萧院正等人担忧的注视下,陈道长拂尘一扫,手中就出现了一枚金丹,他上前就要给皇帝服下。 「且慢!」皇后声音激动,高声制止了陈道长,「还未验毒,怎能给皇上服用!李德海,还不快过来!」 李德海应了一声,小跑到了寝殿内。 然而陈道长捏着这枚金丹,久久没有动作。 皇后眼神一凝:「这是宫里的规矩,从古至今都是这么做的,陈道长难道还想违背不成?」 「当然不敢。」陈道长摇摇头,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但只有完整的金丹才能救下皇上,若是少了一些,药效可就说不好了。」 「皇后娘娘也知道,贫道炼丹,每一样药材的重量都精准至极,少了一点都不行。」陈道长说完,将金丹递给了皇后,「当然,贫道不过是个道士,说的话也不管用,决定权还是在您这。」 这枚小小的金丹落在皇后手中,皇后只觉得它重若千斤。 到底是服还是不服? 若是服下出了问题…… 皇后心中不安,然而皇帝越发没有生机的身体,让她不得不下定了决心。 她恶狠狠地等着陈道长,一字一顿厉声道:「陈道长,这可是你亲手炼制的金丹,若是皇上服下出了任何问题,我都要拿你是问!」 「这是自然。」陈道长点点头,「贫道就在这,倘若皇上身体出现任何问题,贫道都愿意以死谢罪!」 皇后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将金丹给皇帝服下。 众人屏息凝神,眼也不眨地看着皇帝。 一炷香的时间仿佛延长了许久,一直到众人盯得眼睛酸涩时,毫无生机躺在龙床上的皇帝,终于有了动静。 他手指微微颤抖,皇后最先发现,激动地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泪如雨下的皇后。 「朕这是怎么了?」皇帝疑惑不解,再一抬头,看到满殿的大臣,生锈的脑袋这才转了起来,回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 见他胸口起伏,皇后厉声喊道:「萧院正,还不快来给皇上把脉!」 萧院正屁滚尿流地跑了过来,神情惊慌,但在搭上皇帝的手腕时,他额间的冷汗顿时不再往外冒,脸上的神情显而易见地松快下来。 他跪在地上,欣喜道:「皇上龙体已无大碍,娘娘放心便是!」 皇后先是大喜,随即又狐疑地看了眼陈道长,她更怀疑皇帝的身体是陈道长所为了。 可在听说了陈道长以一枚丹药救下自己的性命后,皇帝已经不顾君臣之礼,双手握住了陈道长的手,激动道:「道长,您那仙丹还有吗?」 没有人不怕死,尤其是坐拥天下的皇帝。 他一心想着长生不老,如今见陈道长能拥有这样的神药,眼中的渴求几乎要化作实质。.z.br> 任凭皇帝许下了***厚禄,金银珠宝,陈道长都摇头:「这样的丹药,贫道耗尽毕生所学,也只能炼制出一颗来,今日为了就皇上已经用了,往后再也炼制不出了。」 皇帝大为失望,但他还盼着陈道长能替自己炼制长生不老的仙丹,对陈道长的态度更加客气,让皇后看得十分不满。 「没想到陈道长不仅炼丹之术高明,这医术也高明,满太医院都治不好的病,陈道长一颗丹药就能治好,这也太巧了些。」 皇后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任谁都看得出她对陈道长的怀疑。 正准备张口的姜太傅顿了顿,屁股又坐回了凳子上。 皇后语气生硬,全然不顾皇帝冷下来的脸色。 陈道长扬起下巴,傲然道:「贫道已经活了一百五十岁,什么病没见过?除非是安阳郡主那般的先天不足之症,其余病症贫道皆能应对,皇后若怀疑皇上的病是贫道所为,不如就让太医院的众多太医查一查。」 情势一时僵持住了。 皇后又怎会不知,陈道长每日送给皇帝的那些丹药,都是经过太监试毒,太医检查的,绝不会有问题。 可她就是不安,她就是怀疑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陈道长。 「够了!」皇帝重重地一拍桌子,冷声道,「究竟还要朕说多少遍?陈道长是被朕强留在京城的,他本该云游四方,是朕强留他在身边,想要替朕排忧解难!皇后不如怀疑朕好了!」 皇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紫,长长的护甲深陷手心,疼痛让她的理智再度回笼。 「臣妾也是担心皇上龙体。」皇后朝着皇帝认错,又态度谦和地看向了陈道长中,「还望陈道长不要怪罪本宫对皇上的一片苦心。」 陈道长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贫道不敢。」 「皇后先退下。」皇帝摆了摆手,「朕还有要事同老大商议。」 皇后当众没了脸,一听这话,赶紧带着人离开了。 走出太极殿很远,她才停下了脚步。 「多派人盯着陈道长。」皇后冷冷道,「本宫的直觉从不会出错!」 在她身边,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太监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观他步伐平缓,呼吸绵长有力,便知他是位高手。 太极殿内,皇帝看着跪在床前的大皇子,眼中满是厌恶。 若说之前他对大皇子还有些父子之情,那在鬼门关走过一趟后,他只会厌恶让自己白白损耗了一颗仙丹的大皇子。 「说!」皇帝怒气上涌,急得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萧院正在外面听得这咳嗽声,急得脸都白了,唯独他身边的陈道长一脸淡然:「那金丹可不是白吃的,皇上即便再气,也不会再晕过去了。」 与此同时,殿内响起了大皇子鬼哭狼嚎的叫喊。 「父皇!这定是有人想要谋害儿臣!儿臣怎敢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108/108064/29157382.html 第188章 引蛇出洞 大皇子气也不喘,一连串便将自己的冤屈全都呈在了皇帝面前。 然而皇帝捏着手中这一沓厚厚的证据,脸上的怒气再也遮掩不住,气得给了他一巴掌:「你还敢叫屈?这难道都是别人冤枉你第不成?这一万人按的血手印难道也是别人冤枉你?」 「朕精心培养你这么多年,不曾想竟然教出了你这么一个东西!」皇帝浑浊的眼中厉色迸现,「说!是不是杨家教你这么做的?」 大皇子到了嘴边的话,迅速咽了回去,闪烁其词:「父皇,儿臣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都闹得这么大了,你还敢隐瞒?」皇帝眼神一凝,「你一个皇子,要那么多田地作甚?除了杨家野心勃勃,还有谁会指使你这样做?又有谁能指使你?」 皇帝虽说不喜欢理政事,但头脑还是清楚的。 大皇子野心勃勃,只会是想要登上皇位,连江山都是皇帝的,他又怎会贪图那点田地?唯有杨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才会处心积虑地兼并土地,以让家族延续。 皇帝难得在这时精明起来,让垂首的大皇子心跳得愈发快了。 「儿臣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大皇子小声道,「又怎会是杨家指使的?」 见他油盐不进,皇帝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处罚你?」皇帝阴森森地从嘴里吐出了一句话,「朕的儿子多得是,难道还差你这一个吗?」 闻言,大皇子半是错愕,半是惊慌地抬起了头:「父皇,您……」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还犯下了株连九族的大罪!」皇帝冷冷道,「证据确凿,朕也不能徇私。」 「传旨下去,大皇子贬为庶人,禁于大皇子府,永世不得外出。」 皇帝的一句话,让大皇子脸色骤变。 「父皇!」大皇子急切上前,试图抓住皇帝的手。 然而几个身形如鬼魅般的黑衣人从殿内的屏风后走了出来,冷漠地拎起了他的衣领,将他扔出了太极殿。 大皇子被重重扔在殿外的空地上,坚硬的地面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一口血便吐在了地上。 他狼狈地躺在地上,但心中是半点后悔也无。 被变为庶人又如何?他身上照样流淌着皇帝的血脉,只要他一日不死,杨家一日不倒,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想到这,他又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一个杨妃宫中的大宫女走了过来。 「殿下!」姑姑见大皇子衣衫凌乱,嘴角还有没有擦拭干净的血,眼眶立刻红了,「您受苦了!」 大皇子摇摇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道:「告诉母妃,务必要小心皇后!这件事定是老三与姜家联手办成的!我今后最大的敌人就是老三!」 姑姑眼中泪水滑落,却不敢在这多停留,只道:「娘娘会在宫中替殿下周旋,殿下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皇帝昏迷时,皇后把持了后宫,杨妃等妃嫔全都被困在了各自的宫中,现在还不能出来,也唯有她这样的奴才,才能来到太极殿,见上大皇子一面。 很快,太极殿外来了几个禁军,他们奉了皇上的命令,要将大皇子带出皇城。 过了三日,京城的消息才传到了越州。 大皇子纵容属下兼并土地,被贬为庶人的消息,着实让整个越州官场为之一震。 越州作为边关,又有榷场在,不少皇子都会在这安插人手,而大皇子一倒,他下方的那些人便如树倒猢狲散一般,要么断尾求生,要么投向了其他阵营。 方成玉手握着这一本账册,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 「徐大人,这是你的诚意?」 「这些年来,大殿下插手榷场生意好几次,我都一一记下了,若是能帮得上三殿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徐大人笑了笑,脸上满是恭维与讨好。 方成玉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似笑非笑地在徐大人身上扫了眼,意味深长道:「徐大人倒是识时务。」 「徐某家中还有一百多口人要养,若是不识时务,只怕他们都得跟着徐某去了。」徐大人笑了笑,并未因为方成玉这句讥讽的话感到不自在。 他这般姿态,倒是让方成玉碰了个软钉子。z.br> 片刻,方成玉淡淡道:「也罢,我会替你转达这份诚意的。」 「那就多谢方大人了。」徐大人连忙站起身,朝着他作了一揖。 只是在离开前,徐大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说了一句话:「李家如今全族入狱,那谢将军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加上三殿下与裴家的矛盾……方大人不如听我一句劝,趁早将李家这桩麻烦事给解决了。」 闻言,方成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想说什么?」 徐大人一笑,富含深意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是夜,大风的呼啸声是寂静的黑夜中唯一的声音。 越州城内外都笼罩在黑暗中,街上的灯笼在大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平添了几分诡异。 正是在这时,一阵大风袭来,将府衙门口的两盏灯笼全都吹灭了,守在府衙两侧的衙役顿时惊醒过来,紧张地握着手中的刀,朝着四周看去。 风雪交加的夜里,他们的视野所及之处十分狭小,白茫茫的一片大地反映着天上的月光,亮得直晃眼。 他们下意识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几道黑影「嗖嗖」地跃上府衙的房顶,声音细微,只有房顶上的积雪滑落了一些。 府衙隔壁就是越州大牢,衙役们抱着刀守在门口,在冰寒交加下,他们能够坚持站在这已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眼见快要到换岗的时间了,他们使劲跺了跺脚,企图驱散身上的寒意。 正在两拨衙役即将换岗时,十几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没等这些衙役反应过来,便已经将他们打晕了。 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将衙役身上的衣裳扒了下来,一些人当场换上,伪装成衙役守在了门口。 剩下的黑衣人则是潜入了大牢。 越州盗匪横行,是整个楚国最混乱的地方之一,够得上格被关押在大牢里的,大都是些亡命之徒,手上沾了不少血的。 黑衣人入内时,他们全都发出了哄笑声,两眼放光地盯着黑衣人,口中还叫嚣着:「既然是来劫狱的,不如将咱们的这些牢房全都打开,人越多,你们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他们的话,径直被黑衣人抛在了脑后。 混乱之中,的确是最有可能达成目的的,但他们时间紧迫,再有一会,换班的衙役就要到了,他们必须要速战速决。 六个黑衣人兵分两路,寻找着他们想要的人。 李成被困在这座大牢已经很久了,他披头散发地坐在薄薄的一层稻草上,身体被冻得发抖。 从他长大以来,还从未受过这样的苦。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徽记。 「我在这!」李成激动地冲着黑衣人大喊,「你们是来救我的对吧!我在这!」 他内心激动极了,拼命地朝着黑衣人招手,唯恐他们看不到自己。 在李成大喊的那一瞬间,几个黑衣人立刻朝着他围拢了过来,见到一身狼狈,披头散发浑身恶臭的李成,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仔细地辨认后,这才敢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李成。 「李二公子,属下总算找到你了!」一个黑衣人快速上前,一刀砍断了门上的铁链。 李成身体发抖,但还是坚持站了起来,对着几人说道:「快带我出去!我要去找母亲!」 「正是夫人吩咐我们来的。」黑衣人按住了李成的肩膀。 此时,李成一颗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对上黑衣人这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时,他背后汗毛竖起,下意识要往后退去。 下一刻,他眼前便是银光一闪,一柄泛着寒光的刀出现在了他眼前。 这种样式的刀李成见过许多次,是他特意研制出来的,刀上有着细细的凹槽,一旦刺入人的体内,就能从人体内带出大片的血肉,让人血流不止。 可这种他亲自研制的刀,已经靠近了他的腰腹,他甚至感受到了这柄刀上浓浓的血腥气。 李成脸色大变,求救的声音脱口而出:「救……」 刀刺入血肉的声音,让李成浑身战栗,然而他的身上并未感受到疼痛,倒下的是黑衣人。 霎时间,那些牢里的犯人们冲了出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见他们干脆利落的动作,黑衣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陷阱中。 一道高大的身影带着森冷的寒气,从门外走了进来:「留活口。」 他厚重的斗篷下,隐约可见鹅黄色的裙摆。 只见他的斗篷动了动,一个圆圆的脑袋钻了出来,伴随着娇软的女声响起:「难道还能从他们的口中得到李夫人的下落?」 「试一试总是没错的。」男人揉了揉女子的脑袋,声音瞬间变得温柔起来,「你现在外面待着,待会我会将李成带出来的。」 「好吧。」女子不情不愿地从他的斗篷下走了出来,鹅黄色的身影在夜色中十分亮眼。 免费阅读. /108/108064/29157384.html 第189章 郑秀其人 见到这一男一女时,他们便知此次行动彻底失败了。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留下把柄! 几个黑衣人义无反顾地将刀对向了自己,刺入了胸膛中。 只有一人动作稍慢,被岳明拦了下来。 岳明的动作迅速,还顺带着将他的下巴卸掉了,唯恐他在牙齿中藏了毒。 李成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又被人拉了回来,眼神惊疑不定,抱着门口的一根柱子瑟瑟发抖。 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一直到谢宴带着顾宁走进来时,他才恢复了神情:「你们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 「自然是李夫人的下落了。」顾宁瞥了眼他,嫌恶道,「你们李家在逃的主事人,也就她一个了。」 闻言,李成心又颤了颤:「你是说我父亲也……」 「是啊。」顾宁点了点头,「你父亲如今就在郡主府的地牢里呢。」 听着顾宁轻飘飘的一句话,李成内心一阵惊慌,他暗暗捏紧了一双手,低声道:「你们想要知道她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必须要保证我的安危,还有我们李家的那些东西,你们也不能动一分一毫!」 他越是说着,越是自信。 身为李家的继承人之一,他十分清楚自己的价值。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顾宁与谢宴两人脸上毫无波动,就这么淡漠地注视着他。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李成顿时慌张起来,「我提出的条件已是……」 「你人都落到了我们手里,我们还怕你不招不成?」顾宁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李成,「这牢里有不少东西都能用在你身上,你试上一试,再与我谈条件吧。」 说着,她就拉着谢宴要往外走。 见状,李成立刻慌了。 他眼神飘忽,闪烁了多种情绪,最后脱口而出:「若只是留我一条性命呢?我一定能替你们找到郑氏那个***!」 顾宁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李成的眼神闪烁了好几下,心中很是笃定,觉得顾宁一定会答应自己这个条件。 左右顾宁他们都是要留下自己性命的,不然也不会在这些刺客中救下自己,更何况他还知道不少有用的情报…… 「怕是要让二公子失望了。」顾宁勾唇一笑,「就算我答应留下你的性命,那些死在你手中的少女也不会答应的。」 霎时间,李成的脸上血色尽失,苍白如纸。 面对言笑晏晏的顾宁,他仍然抱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县主,您就算厌恶我,也不该将这样的罪名安放在我身上!我除去听郑氏那***的命令行事,我可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突然间,顾宁蹲下了身子。 她这样的动作,让李成心胆俱颤:「你想做什么?」 「李公子还记得梨花村的张家吗?」顾宁轻声道,「还有云山的黑虎寨,你听过吗?」 这两句话,顿时点燃了李成心中的恐惧。 他眼神骤变:「你都知道了?」 「是啊。」顾宁点点头,语调温软,望着李成的眼神却极为冰冷,如同冬日的寒冰,冻得李成心中发慌。 「我的人已经将黑虎寨铲平了,留了几个活口,他们都招了,这些年在路上抢掠的少女,大都是送到了你手上,那些少女在你手上活不过一个月,为了满足你的要求,在劫掠不到过往路人时,他们便会下山烧杀抢掠,务必满足你每年十二个少女的要求。」 顾宁语气轻飘飘地,然话语中的厌恶与憎恨,李成听得清楚。 「黑虎寨是七 年前成立的,七年来,死在你手上的少女足有上百人,你这一条命都不够还的。」 李成在极大的恐惧中崩溃了,他不断往后缩,口中叫嚣道:「那不过是些贱民,丢了性命又如何?」 「你将她们当做贱民不过是仗着家世比她们好,论家世,应当没人能比得过皇家血脉吧?」顾宁若有所思地开口,「这么说来,我也能将你当做贱民了!既然如此,我想要你的性命,你该乖乖奉上才对!怎么会如此害怕?」 「你!」李成恶狠狠地盯着顾宁,眼神犹如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你若是杀了我就什么都得不到!只有我才知道郑氏的下落!」 他眼神凶狠,心中却极为笃定顾宁会放过自己。 谁知下一刻,顾宁便捂着嘴,轻笑出声:「你还真以为自己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呢?你怎么不动脑子想想,为何你与李家其他人都被抓了,郑氏却能在外逍遥?」 顾宁的声音里拖着长长的尾音,语气中的嘲笑意味,让李成一双眼睛变得赤红。 「***!***!」李成什么都明白了,「我们不过是被她放弃的一枚棋子!她早就知道你们查到了李家身上,所谓的兵分三路,不过是卷了我们李家所有的银子跑了!」 「现在才想明白。」顾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一来,你好歹死得明白,知道是谁害你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岳明,动手吧。」 顾宁缓缓站起身,扔下了一句让李成肝胆俱裂的话。 瞬间,李成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谢宴!你难道不明白我的价值吗?你当真要任由这个女人公报私仇?她不过是个女人,又懂什么?你若是留我性命,我定然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李成不断叫嚣,站在门口的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见状,李成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尽了。 岳明就站在他身边,那把将他救下的刀如今即将落在他的脖颈上,生死关头,惊惧交加下,他浑身一抖,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裤管一路往下。 顾宁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手便被谢宴握住。 谢宴捂住了她的双眼,带着她往外走去。 「动作干脆些。」谢宴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话。 岳明点点头,李成领会到了谢宴的意图,疯狂地挣扎了起来:「你为色所迷又怎能成大事?我的价值……」 「你能有什么价值?」顾宁被谢宴大手捂住了眼睛,红唇与如雪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见她红唇微张,贝齿轻启,「你的价值是告诉我们,你与方家都是听从三皇子的命令行事吗?与匈奴交易的大笔金银也被送去了京城?」z.br> 霎时间,李成两眼一黑,怒急攻心之下,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指着顾宁:「你怎么知道?」 「是你们太蠢了,总以为自己能将这些事瞒下。」顾宁轻哼一声,再也没停下脚步。 李成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顾宁唇角讥诮的笑。 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何这样隐蔽的一桩事,会被顾宁发现? 宁州城外的一处农庄。 原本的李夫人,现在的郑秀,正一脸怒容的盯着跪在跟前的几人。 「这么说,你们都不知道李成被关在何处?」 「都是方家送来的消息,属下还未赶到越州城,便发觉有不少人在外面盯着,属下担心被人认出来,不敢再进入越州城内,只敢在外面打听。」下属说话时,声音都带着颤抖,「根据城内的消息,李家其他人都被抓了,那处矿场也被封了,一支军队在那守着,咱们的那批货怕是拿不出来了。」 郑秀姣好的脸庞一阵扭曲:「不是让你们去各地搜集铁矿了吗?难道一千把刀都造不出吗?」 「从越州那件事后,各地监管更严了,咱们的许多路都被堵了,还有不少弟兄被守株待兔的人抓了去,只怕是……」 下属的话还未说完,郑秀便重重地拍着桌子,打断了他剩下的话。 「废物!一群废物!」郑秀站起身,在房间内仿佛踱步。 宁州与越州相隔颇近,如今也是大雪纷飞,这个农庄简陋,根本比不上李家的奢华,郑秀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裘,因为寒冷,脸色变得青白。 「方家还没有消息送来?」郑秀冲他说,「务必要与方家联系上,这与匈奴的买卖,可不是我们单独吃下的!他们也拿了银子,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顿了顿,她又咬牙切齿道:「告诉方成玉,若是惹急了我,我就直接去京城,将他们那些破事全都抖落出来!」 下属听出了她孤注一掷的狠戾,连忙点头:「属下定会让方家将那批铁器吐出来的。」 郑秀微微颔首,眉眼流露出一抹狠厉:「去做吧,若是遇上了不长眼的人,杀了就是了。」 待屋内只剩下郑秀一人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又挤进了房间。 「黑虎寨已经被官府的人一把火烧没了!咱们的弟兄们也都……」 说话的人抬起头,眼中满是恨意。 郑秀把玩着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面容上并未有太多伤感之色,只是问了一句:「寨子左边的山洞没人动过吧?」 「他们一心想要除掉咱们黑虎寨,根本没有留意到还有一个山洞。」此人答道。 闻言,郑秀松了口气,精神也为之一振:「那就好!只要还有这个山洞里的东西在,咱们就还能东山再起!」 免费阅读. /108/108064/29157386.html 第190章 暗度陈仓 几次审问后,李家的管事们一股脑将所有的事情吐了出来,唯恐动作稍慢一步,就会落得跟李成一个下场。 李家家主痛失爱子,又被身边人背叛,一双眼睛中遍布血丝,恶狠狠地盯着走过来的两人。 「就是你们!」他身上有好几个血洞,正在不断往外溢血,可这些疼痛与丧子之痛相比都算不了什么,他死死地盯着眼前两人,恨不得噬其血肉。 然而细细观察他,却能发现他在极度愤怒之下,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恐。 谢宴身材高大挺拔,一进入这间昏暗的牢房,便将所有的光都挡住了,他的容貌俊美黄如天神,可在李家家主眼中,这张脸却像是一个恶鬼,收割着李家所有人的性命。 「还没招?」 谢宴淡漠的声音在牢房内响起,低沉又蕴含着危险。 岳荣一脸愧疚,站在门口小声答道:「他着实是个硬骨头,无论如何都不肯招供出黑虎寨藏匿财物的地方。」 这时,李家家主大笑几声,布满血丝的眼睛中有着滔天的恨意涌现:「你们这些招式,我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见识过了,又怎么会因为区区刑罚而招出这最要紧的地方?」 他自信满满,将这一点讯息当做了自己最后的筹码,以此换得自己与其他李家人的性命。 突然,在黑暗的过道中,传出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那女子走近了,李家家主感到眼前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寒气息的男人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 「黑虎寨只占据了一个山头,他们既然想要藏匿财宝,当然会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顾宁笑眯眯地从岳荣身边走进了牢房,她脚下是脏污的血与泥土,可她脸上却没展现出半分不适,就像是在自己闺房中一样闲适。 「我们直接带人上山,将那座山头翻个底朝天,不可能找不到他们藏匿的财宝。」顾宁笑意盈盈,又轻笑着说了一句,「短时间找不到也没太大影响,可以从我的私库中拨出些银子,先补偿给那些受了难的百姓。」 本是胜券在握的李家家主眼中微不可察的闪现出一抹惊慌,他从顾宁这些话中感到了不妙。 他之所以还能留有性命,乃是因为黑虎寨藏匿的那一批财宝。 李家与黑虎寨勾结的事闹得极大,波及的范围也极广,那些饱受盗匪折磨,受尽苦难的百姓悲愤至极,民愤一时达到了顶峰。 失去的人已经不在,若能有银两赔偿,最少能抚平一些民愤,如此一来,那批被藏匿起来第财宝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无论是越州官府,还是从京城而来的长宁县主,对这批财宝都看得十分重要,他也正是靠着这个消息,才能在刺杀下活下来,还能获得这些层层保护。 「你那夫人可是费尽心思想要杀你灭口,李成都死在了她手上,待她反应过来,下一个就是你了。」顾宁看着李家家主,脸上虽然带着笑,却让他倍感不安。 是啊…… 李家家主脸色微微僵硬,他也是从郑秀与下人的几句话中推测出了那批财宝的下落,那女人心狠手辣,手下又有不少能人,迟早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 一想到这,他的脸色就变得苍白了起来。 一滴滴血落在地上,如同一击又一击重锤,让李家家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长宁县主背靠裴家,自然是不缺银子的,那些被黑虎寨祸害了的百姓,虽然人数众多,可每人赔上一两银子,已经能让他们感恩戴德了,一万多两银子对于长宁县主而言不过是手指缝中露出的一点。 经受了许多次刑罚都不曾松口的李家家主身体微微颤抖着,小声道:「我说!我都说!」 他像是经历了极大的恐惧,慌忙便将自己曾经偷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当时只听到郑秀同那个男人说什么山洞,语气十分严肃,那男人也十分重视,说自己一定会去办,那会是他们东山再起的筹码,我当时便想,那山洞中放着的应该就是他们劫掠多年的财宝了。」 他不停地说着,眼神不停地往顾宁那处瞟去。 但让他惊慌的是,顾宁虽然眼中含笑,可从她那双眼睛中透出的冷意,却生生的让他浑身打了个寒颤,身上的伤口依旧疼痛,然而他却恍若不闻。 将最后的底牌拿出,李家家主却没感受到放松。 见他浑身紧绷,顾宁扯了扯谢宴的衣角,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你说那个山洞,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入口?」 谢宴虽未回答,但顾宁却鬼使神差地从他这双凤眸中读懂了他的意思。 顾宁小声道:「我们回去商量。」 「我们」这一个词,将两人归到了同一阵营,顾宁这种潜意识的信赖,让谢宴心情极好,连带着看李家家主的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 「岳荣,派五十人留在这。」谢宴淡淡吩咐了一句,「然后带上所有人,随我去黑虎寨。」 「我也要去!」顾宁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 她眼珠子转了转,却没能说出威胁谢宴的话,只能气鼓鼓地站在原地,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谢宴瞧。 谢宴眼底划过一抹笑,随后便轻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带着县主一块去。」 两人说话时,眼神交互仿佛能拉丝,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让被捆在桩子上的李家家主看得精神恍惚。 不是都说这位长宁县主对三皇子爱得如痴如狂吗?她怎么会…… 他眼睛睁大了,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岳荣一把将破布给塞进了他的嘴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岳荣见他眼睛瞪大了,仿佛下一刻就能瞪出来,翻了个白眼道:「别以为你跟姜家有关系,就能让我们县主服软!县主与三皇子早就解除婚约,不再来往了!」 闻言,他震惊极了。 岳荣嘿嘿一笑:「怎么?难道你以为你们那些小动作还能瞒住咱们县主吗?我还知道,除了你们李家,方家也是三皇子的人。」 「岳荣!你在做什么?」 随着岳明一声呵斥,岳荣连忙捂住了嘴,赶紧随他往外走。 剩下李家家主瞧着两人离开的视线,悲鸣了一声。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精心设下的局! 「方大人。」 顾宁一出地牢,就看到了正焦急等候在花园里的方成玉。 在见到顾宁时,方成玉敷衍至极的行了一礼,而在看到从顾宁身后走出来的谢宴时,他瞳孔紧缩,又暗暗心惊起来。 「县主怎么会……」方成玉说话时,余光一直朝着谢宴撇去。 谢宴这尊煞神怎么会出现在郡主府?他不是去追查郑秀了吗? 方成玉眼神闪烁了几下,却很快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县主难道是来审问李家家主的?」 顾宁点点头:「是啊,他嘴巴紧得很,我撬不开他的嘴,只能请谢将军过来了。」 「原来如此。」方成玉恍然大悟,然而他心中对顾宁跟谢宴的关系已是心知肚明,这两人眼神情意绵绵,只怕是谢宴担心顾宁安危,这才特意陪伴。 他轻视顾宁,只觉得顾宁是个被谢宴美色所迷的无脑女人,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谢宴身上。 「谢将军,如今 府衙都被那些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的家人大都惨死在了黑虎寨的手中,群情激奋下,已经怀疑府衙也跟李家一样,与黑虎寨有所勾结了,若再不能平息民愤,只怕咱们官府都要被他们给砸了!」 顾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们的怀疑倒是挺有道理的,毕竟李家只是越州的一个家族,还不足以将这些事瞒天过海,若我是他们,也会这样猜测。」 方成玉的脸僵硬住了,干巴巴挤出了一个笑:「县主这话是何意?难道您也怀疑下官与黑虎寨有所勾结?下官虽然只是一个知州,但每一桩事,都是为了越州百姓而做,从无任何徇私!又怎会与黑虎寨这样丧心病狂的盗匪勾结?仅仅是为了那些银子?」 「方大人误会了,我可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顾宁吃惊地捂住了嘴,小声道,「我只是觉得府衙内部有女干细罢了!你可不要急着对号入座啊!」 顾宁一脸无辜地撇清责任,眼神尤为澄澈,即便对上方成玉怀疑的视线,她也像是没有察觉,不停地解释着自己的一时失言。 方成玉紧张的内心终于放松了些,他笑得如沐春风:「县主说笑了,到底是有碍官声的事,下官不得不出声捍卫,若有得罪县主的地方,还请县主谅解。」 说罢,他越过两人,就要往地牢里走。 然而沉默不语的谢宴却在此时上前了一步,挡住了方成玉的去路。 「方大人,里面关着重要人犯,你还是留在外面吧,若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谢宴淡淡的一句话,让方成玉的内心浮现出了许多猜测,他甚至在想,难道那批财宝的下落已经被供了出来? 免费阅读. /108/108064/29157388.html 第191章 迷魂药 方成玉还没来得及仔细推测,就听见顾宁抱怨道:「李成死了,李家家主也是半死不活的,审问了这么多天,也没得到一个有用的消息。」 她的眼中满是不耐烦,漂亮的脸蛋皱成了一团,埋怨谢宴道:「都是你非要审问他们!那牢里满地都是血,这么恶心的地方你非要让我去!」 顾宁将谢宴骂了一通,模样高傲,根本不给谢宴反驳的余地。 她这般趾高气扬,看得一旁的方成玉暗暗心惊。 一个毫无实权的县主,与一个前途正好的将军,任谁都能看得出高下来。 于是,再见谢宴一脸冷漠地听着她指责时,方成玉突然从谢宴幽深的眼眸中读出了不耐与厌恶。 他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长宁县主看上谢宴,只怕就是聊以慰藉,根本不是将他当做心爱之人,不然早就像是对三皇子那样,将谢宴供起来了。 他在心中感慨万分,同时也留心顾宁的话。 「与其在他们身上白费功夫,倒不如将那座山头上下翻个遍!至于赔偿给那些受害百姓的银子,就暂时从我的私库中出。」 谢宴皱了皱眉:「县主,此举不妥。」 「黑虎寨所占的山头在云山,云山极高,若要将云山上下翻一遍,您带的三千亲卫都得用在上面,您的安危又有谁来保护?」 顾宁桃花眼轻轻眯起,危险的目光扫向谢宴:「你是觉得我提的方法不好?」 「我倒是觉得此举甚好。」方成玉突然插了一嘴,笑道,「李家的人忠心耿耿,况且那位李夫人也不是善茬,她与黑虎寨勾结颇深,说不定就是黑虎寨的领头人,她怕是不会将这样重要的地方告知其他人。」 「现在受害的百姓群情激奋,各个都想讨回公道,若再不平息……不仅会危害到府衙众人,恐怕也会牵连到县主您,县主千金之躯,万万不能被那些刁民给伤了。」 方成玉神情诚恳,仿佛每一件事都在替顾宁考虑。 他的态度,让顾宁十分满意,他一边说话,顾宁一边点头,待他说完后,顾宁便扬起了下巴,高傲地看着谢宴:「就这么定了,你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阳光正好,然而谢宴俊美的脸上,却有着与之不相符合的阴沉。 他冷冷地看了眼方成玉,发出了一声嗤笑:「方大人好算计。」 留下这句话,他便大步离开。 方成玉被他这一眼看得遍体生寒,然而在见顾宁一脸高傲的模样时,他又放心了。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有这位县主在,总归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想到这,方成玉心满意足地告退了。 顾宁见他步伐轻快地离开,也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视线。 假山后面,藏了许久的楚诗灵飞快跑了出来,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你们要去寻宝?」 「此次路途危险,恐怕还会有黑虎寨的余孽暗中埋伏,不可能带你去。」顾宁一本正经道,「就算我同意你跟着去,郡主也不会同意的。」 楚诗灵看着顾宁,仿佛看到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修罗,两眼噙着泪:「你就忍心将我一个人丢在越州?当初你去拦截李成也不带我一块去,你到底有没有将我放在心上!」 顾宁听得她这恶寒的一句话,立刻打了个寒颤,一把推开了她的脸:「你别在这胡搅蛮缠!分明是你太闹腾了,我担心惊动李成,这才没带你去!你要怪就怪自己行事招摇!」 闻言,楚诗灵气得翘着嘴,冷哼了一声:「顾宁,你可别后悔!」 她说着,就将一个白玉制成的瓶子放在顾宁眼前转了一圈。 见她得意的模 样,顾宁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楚诗灵飞快地往后躲,一直到离开顾宁一丈远,才停下,慢悠悠地说道:「就是你托我找的东西咯!怎么样?你要是带我去,我马上就把它给你!」 她朝着顾宁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白玉瓶,语气低沉,又威胁道:「但你若是不带我去,就别怪我将你的小心思告诉谢将军了!」 顾宁听着这两句话,只觉得额间的青筋一跳一跳,存在感极强。 「你威胁我!」顾宁一阵咬牙,「我们可是生死与共的好姐妹!你怎么忍心威胁我?」 顾宁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将系统给骂了好几遍。 这段时间,她跟谢宴关系突飞猛进,但气运值始终止步不前,系统那坑货一番解释,最终只给出了一个原因,那就是任何东西多了都不值钱,之前一个吻还能值20气运值,现在一个吻最多是1点气运值,普通的身体接触就更少了,她要跟谢宴牵手十次才能拿下1点气运值。 这么一来,即便顾宁跟谢宴只差最后一步还没做,但她的气运值始终在-40这徘徊不前。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宁不得不费尽心思寻找西域传来的***。 据说这西域的***在服下后,能让人忘记接下来两个时辰的事,这对惦记谢宴身体,又不愿对谢宴负责的顾宁而言,就是神药! 虽然楚国与西域的商路已经断绝,但作为楚国的最西端,总是有许多铤而走险的人,会来往于西域与越州之间。 她暗中派出春玉在越州寻找,但没曾想被楚诗灵这个傻白甜发现了,而楚诗灵自告奋勇将这件事接下,倒是真的给她找到了***。 见顾宁咬牙切齿,楚诗灵撇了撇嘴:「这可是我花光了所有的私房钱才替你找到的,你要是不带我去寻宝,我那些银子可就都打水漂了。」.. 「不就是银子嘛!」顾宁伸手就想夺下楚诗灵手中的白玉瓶,楚诗灵发挥出了超常的水准,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顾宁伸过来的手。 顾宁磨了磨牙跟,没好气道:「我出三倍银子,你把它给我!」 「不!」楚诗灵很是硬气,「我要你带我去寻宝!」 顾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山路难行,你怎么总是给自己找事干?」 「你都能去,我怎么就不能去了?」楚诗灵也翻了个白眼,「你别想丢下我!」 楚诗灵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饶是顾宁将好话说尽了,许下了一个又一个丰厚的报酬,她都不为所动。 还是春玉扯了扯顾宁的衣袖,小声道:「县主,云山极大,您不一定要同新月县主在一块。」 闻言,顾宁眼睛顿时亮了。 她一拍手,握住了楚诗灵的肩膀:「好,我带你去!」 左右她已经知道了黑虎寨藏匿财物的地方,让人引着楚诗灵去那个山洞就行了,至于她则是可以跟谢宴一块去找真正的宝藏。 顾宁再看楚诗灵时,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好啊,我可以带你一块去。」 然而楚诗灵在对上她狡黠的笑容时,却很快警惕起来:「你该不会有什么陷阱等着我跳吧?」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顾宁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某人威胁我,我还不会带你去呢!」 楚诗灵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顾宁说的这样。 于是她便点了点头:「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丢下我!」 顾宁摆摆手:「你放心,我可不会食言,不过郡主同不同意你去冒险,那又是另说了!咱们可要提前说好,若是郡主不准你去云山,你不仅要将迷魂 药给我,还得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楚诗灵撇了撇嘴:「我可不是你,那么会耍心眼,只要不是你先将我抛下,我是绝不会往外透露一个字的!」 她一本正经地竖起三根手指:「我楚诗灵在此立誓,若我……」 「行了行了!」顾宁没好气地按下她的手,「若是被郡主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你自己知道就好!」 楚诗灵一口应下,兴奋地将玉瓶塞给了顾宁:「既然是替你找的,那我就留在你这了!你可别忘了对我的承诺!这样有趣的事,我楚诗灵怎能错过呢?」 「好好好。」顾宁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是她运气不好,碰上了楚诗灵这样只顾着玩的猪队友。 在面对楚诗灵时,一切演技都比不过楚诗灵这一个真正的傻白甜。 不过是一句口头上的承诺,她竟然就先将报酬留下了,还真是…… 「要不是她运气好,遇上的是我,只怕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顾宁气哼哼地将玉瓶收了起来,「告诉岳明,还要加上楚诗灵。」 春玉笑着应下了:「新月县主虽是口口声声都是威胁您的,不过她为了买到这***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如若不是她一片真心,县主您也不会待她这样好。」 作为顾宁最信任的侍女,春玉早已将顾宁嘴硬心软的性子摸透了。 顾宁轻哼了一声,精巧的下巴微微扬起:「看在她一心为我的份上,你告诉岳明,找到黑虎寨藏匿的财物后,刨去留给受害百姓的赔偿外,其他的东西随她挑选。」 免费阅读. /108/108064/29157390.html 第192章 心腹大患 「云山?」 自越州传出的消息,传到了百里之外。 白岭山下,燕煜眼神冷冽,听着下属将越州发生的事一股脑说来,从谢宴率兵以少胜多打退匈奴大军,又说到了越州李家叛国。 如此种种,在燕煜耳中皆是不可思议。 他长身玉立,黑色的斗篷将他浑身遮住,大雪纷飞飘落,从他长长的睫毛中滑落。 片刻,他才开口:「谢宴此人,将来会是我们燕国心腹大患。」 下属身形稍滞:「只是胜了一场而已,属下倒是觉得,咱们真正的心腹大患是裴家。」 「裴家三代都是武将,战功赫赫,替楚国守了边关这么多年,尤其是那裴老将军,年过六十仍能上马杀敌,咱们燕国的不少将军都怕了他的威名。」 「燕国与楚国相似,虽说军队人数多了些,却大都是只懂得听令行事的步兵,但匈奴却不同。」燕煜说到这,语气变得一冷,「我们燕国最精锐的军队遇上匈奴骑兵都只有后退的份,楚国实力不如我们燕国,却能打败匈奴骑兵,他们一定是有什么秘密武器!」 燕煜说到这,心中的警惕在此时达到了最高。 他试图回忆起谢宴的特殊之处,然而除去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外,他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其他的异样。 见燕煜眼神微沉,语气变得冷凝,下属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殿下的意思是……楚国黑骑?」 这四个字,于任何行伍之中的人都是响当当的,楚国黑骑当初横扫三国,将楚国从一个弹丸小国扩张到了如今模样,拥有三国中最大的土地,正是靠着这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燕煜清俊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然而熟知他脾性的下属却从他那张含笑的脸庞上品出了几分异样。 很快,下属便噤了声。 在沉默了一会后,燕煜缓缓道:「这个名字,本王已经许久未曾听过了。」 「传闻楚国黑骑无论是马匹还是武器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我在楚国京城待了不少时间,看到的只有达官贵人们的奢靡享乐,却从未听闻楚国拨出大批银子培养军队,就连边关将士们的那些补贴,都是裴老将军拦在太极殿外十几日才求来的。」 「这样无能的君王,这样腐朽的朝廷,当真能再培养出一支楚国黑骑吗?」 燕煜说到这,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稍显冰冷,下属藏在心中的那个问题再也无法问出声:万一他们是掩人耳目呢? 话音落定时,雪也停了。 燕煜抬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语气平缓道:「立刻上山,此次务必要找到宝藏所在。」 下属连连点头:「殿下放心便是,咱们的人都探查清楚了,那的确有一个山涧,只要顺着山涧往下,就能找到宝藏!到时候,您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闻言,燕煜清俊的脸上终于带了一丝笑意:「有了这批财物,无论是军队、还是母妃的病都能解决。」 下属看他眼中势在必得的精光,呼吸声都弱了几分。 白岭上,一处山涧下,几人将最后的收尾工作完成,深深地舒了口气。 从他们口中喷出的白雾几乎要凝结成冰,几人搓着通红没有知觉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脚印隐藏在厚厚的雪下,随着雪花飘落,人为的最后一丝痕迹也被掩盖。 「咱们废了这么大功夫来这设伏,当真能除掉那个燕国质子?能让主子费这么多心思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人了,不是说他是一个病秧子吗?主子为何会这么重视?」 落在队尾的人大气不喘,将这一连串话全部说出。 闻言,队首的领队瞥了眼他:「主子 吩咐的事,咱们办了就是,难不成还要主子同我们一一解释?况且那燕国质子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前几日你险些就被发现了。」 队尾的男人挠了挠脑袋,半是愧疚半是羞恼:「谁知道他在外面用个饭也要派人守着!」 领队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带着几个弟兄往山外走去。 他们身上穿着兽皮,脸被冻得僵红,六人抬着两头野猪艰难的在山间跋涉,大雪极大地拖累了他们的行程。 原定的下山时间生生的被退后了两个时辰,在岔路口,他们与率人上山的燕煜不期而遇。 领队的脸都被兔毛做成的帽子遮住了,他在燕煜几人的身上仔细的看了好几眼,一直看到燕煜身后的下属脸色不耐,他才悻悻的收回了视线。 「大雪天的,跑山上来做什么?」领队小声嘀咕了一句,带着人飞快往山下去。 燕煜并未说话,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眸在六人身上扫了一圈,在那两头早已被冻僵的野猪上停了许久,的确没瞧出什么端倪,这才收回了视线。 不过是六个猎户而已,燕煜在白岭的这段时间,已经见多了这样的猎户,发觉几人并无异样,他便朝着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立刻让开了位置,让几人通过。 「殿下,不然……」下属在脖子上比了一道,眼神狠辣。. 但燕煜却一口否决了他这个念头:「这些猎户大都是为了养家才来的山中,若是他们出了意外,只怕会引得山下的家人四处搜寻,我们的行踪务必隐蔽。」 无论是楚国还是燕国,都不能知道他偷偷地出了京城。 下属收回了视线,眼中的杀意渐渐隐藏下来。 与此同时,云山山脉处。 楚诗灵坐着矮小狭窄的马车,好不容易才落地,她连忙长舒一口气。 平日里坐的马车都是平稳且宽大的,她可从未受过这种委屈。 想到这,楚诗灵瘪了瘪嘴,却不敢将那些抱怨的话说出口,唯恐被顾宁看到自己的不满,从而赶她离开。 这一路上,楚诗灵不敢抱怨,不敢嫌弃简陋的待遇,就是担心会被顾宁听见,从而将她赶回越州城,让她错失这个寻宝的机会。 只是…… 楚诗灵稍有不慎,对上了谢宴冷飕飕的眼神,她连忙缩了缩脖子,躲到了顾宁身后。 「你这个情郎看上去脾气不太好,他会伺候好你吗?」楚诗灵极其小声地提了一句,「不然我替你搜罗搜罗?一定找几个长得又好脾气又好的男宠送给你。」 刚是说完这话,楚诗灵就感到背后那道锐利的视线愈发冷了,让她在厚重暖和的披风下打了一个寒颤。 谢宴的视线如芒在背,楚诗灵立刻噤了声。 见状,顾宁幸灾乐祸地笑了出声:「你难道不知道对于高手而言,这么些距离,即便你说得再小声,对他们而言依旧清晰无比吗?」 「我怎么知道他会有那么大的醋劲!」楚诗灵撇了撇嘴,嘟囔道,「就算是我父亲,也不敢拦着母亲找面首!」 楚诗灵脱口而出说出了这番话,又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同顾宁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觉得谢将军丰神俊朗,又是当世难得的将才,跟你就像是神仙眷侣,这世上只有你们最相配!」 「行了。」顾宁翻了个白眼,「你快换好衣裳,我们待会就要出发了,过几日会有大雪,若我们动作不迅速些,一旦大雪封山,想要找到他们藏匿的财物可就难了!」 闻言,楚诗灵连忙点了点头,小跑回了马车车厢内。 顾宁见她为了寻宝对自己言听计从,嘴角抽了抽,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是从哪来的动力。 冷不丁的,从山谷中吹出的寒风被挡住,顾宁被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 她有所察觉,立刻抬起头,明艳的笑颜在冰天雪地中如同温暖人心的太阳,让谢宴一张冷脸迅速消融:「你都计划好了?」 闻言,顾宁朝着楚诗灵所在的方向飞快地瞥了眼,小声道:「我都计划好了,一定能把楚诗灵给甩掉!」 她说着,便牵着谢宴的手,将谢宴带到了一处背风的角落:「春玉之前带了几个人上山,找到了那处山洞,山洞里有一个暗门,正是黑虎寨藏匿财物的地方,另一边就是一条隐蔽的小道,能够直通山脚,想必是黑虎寨的人留下来的逃生路,我们到时让他们瞒着点,从那条小道离开就是了。」 「你可确定了先帝私库的位置?」 顾宁眼巴巴地看着谢宴,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一眨,根本无法让人拒绝她的要求。 谢宴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牵着顾宁的手稍稍用力,在顾宁的手心处捏了捏,轻声道:「已经找到最佳的路线了,顺利的话,今晚就能进去。」 闻言,顾宁在心中激动地喊了一声:「系统!我终于要找到寒霜玉芝了!」 系统呵呵一笑,甩出了一页写满文字的纸,徐徐在顾宁眼前展开。 这张纸上,汇聚了原书燕煜讲述过的在寻宝过程中所遭受的层层关卡,燕煜带去的大部分人都折在了里面。 顾宁不由捏紧了谢宴的手,本来还洋溢着明媚笑容的小脸瞬间笼罩上了一层忧愁,十分隐晦地提醒道:「先帝既然将私库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108/108064/29157391.html 第193章 山洞寻宝 在顾宁说出这句话后,谢宴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幽暗了许多。 对上这一双幽暗如墨的凤眸,顾宁心颤了颤,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书中对于燕煜的遭遇描述不可能是假的,因此只有这一种可能,难道连谢宴都不知道?可他手中都有开启大门的钥匙,那将钥匙留给他的人就没留下过什么话? 顾宁的小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还没等她自己理清楚,谢宴的大手便捏住了她脸颊两侧的嫩肉,粗粝却又温暖的大手将顾宁白皙的小脸搓得通红。 「你干什么!」顾宁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美眸含怒,不满地瞪着谢宴。 谢宴凤眸垂下,深深地注视着她:「宁儿,你究竟从哪得来的消息?」 先帝设下层层机关的事,这世上只有他一人知晓,可顾宁却在即将出发前说出这么一番话,她总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因此……顾宁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还有之前在山洞中寻找那副地图也是如此,她好像早就知晓地图被人藏在那个山洞中。 谢宴的内心浮现出一阵又一阵的猜测,但他在面对顾宁时,却无法用平常的手段来对付顾宁。 顾宁红唇微启,从口中吐出的白雾刚升起,就被谢宴捂住了。 柔嫩的唇瓣与谢宴粗粝的手掌相接触,顾宁茫然地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他。 只听谢宴声音沙哑,轻声道:「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既然是秘密,那就让这个秘密永远无法被人知晓,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想要顾宁留在自己的身边。 谢宴的眼中柔情万千,顾宁的心神仿佛也要被这双多情的凤眸吸进去一般,她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都咽了回去,如同乳燕投林般,靠在了谢宴的怀中。 「你放心,我是绝不会伤害你的。」顾宁靠在谢宴耳边,轻声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 为了你…… 剩下的话顾宁并未直接说出口,她依偎在谢宴怀中,感受着从谢宴身上传出来的温度,即便知道前方还有许多机关,可她却觉得十分安心。 无论前方有什么困难,只要谢宴能够在她身边,她都会感到安心。 突然,一道煞风景的咳嗽声猛地响起,还越来越近。 顾宁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眼皮猛地跳了起来,她立刻松开了抱着谢宴的手,迅速离开谢宴,足足有一丈远。 然而她酡红的双颊,与眼中的春色,却是让人十分清楚地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楚诗灵朝着顾宁挤眉弄眼,阴阳怪气道:「说好要出发了,你们怎么还在这说悄悄话?难道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不说还好,一说顾宁的脸色就不自然了起来。 倒还真的有事情偷偷地瞒着楚诗灵,但这些话,她当然是不能跟楚诗灵说的。 楚诗灵狐疑地看了眼顾宁,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事。 但见到谢宴,她又将顾宁的一切异样归结于谢宴。 任谁被看到与情郎私会都会不自在的,即便是顾宁这样厚脸皮的人。 「都快正午了,你们还在这磨磨蹭蹭。」楚诗灵不满道,「若是耽误了我寻宝,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她扬起下巴,朝着顾宁冷哼了一声。 顾宁快步走到楚诗灵身边,狠狠地在她腰间掐了一把:「不该说的话别说,不然我也对你不客气!」 楚诗灵疼得龇牙咧嘴,完全没了名门贵女的淑女姿态,连忙带着顾宁往外走。 「你下手也太狠了!」楚诗灵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女人!我算是看明白了,你 眼里只有那个谢将军!」 「你如果不想去寻宝,我可以现在就让人送你回越州。」顾宁皮笑肉不笑,凉飕飕地吐出了一句话,「要么闭嘴,要么跟上我,否则……」 楚诗灵的动作迅速,立刻捂住了嘴,只剩下了一双眼睛在滴溜溜地转着。 顾宁一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楚诗灵,你可别忘了,这座山上都是我的人,要是你……」 不用顾宁多说,楚诗灵也明白,点头如捣蒜地应下了:「你放心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往外多说一个字!」 三千亲卫护在顾宁前后左右,一眼看去,狭长的山间小路中,全都是身材高大的亲卫,吓得山上的野兽都不敢出现。 队伍所经过之处,皆是风平浪静。 就这样到了黑虎寨的据点。 黑虎寨早在清算中被烧成了残垣断壁,只有黑漆漆的地基与灰烬才能证明这的的确确是住了人的,看着这一个占地极大的废墟,楚诗灵心有余悸。 这么多盗匪,这些年得夺了多少女子的清白,杀了多少人的性命? 顾宁在她身边,看着这一片废墟,她的脸上并没有愤怒,只有冷漠:「黑虎寨上下将近一千人,埋伏在官道附近,只要稍有姿色,或是有些钱财的人都会成为他们的猎物,在李家发现那处铁矿后,就连贫苦的过路人也会被他们劫掠走,送去矿场做劳工,到死都不能离开。」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楚诗灵心胆俱颤。 她张了张嘴,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一句话:「咱们之前的约定可以改一改,那些财宝我一分不要,你只管都拿去给那些受难的百姓当做补偿。」 闻言,顾宁轻笑了一声。 这也正是她愿意跟楚诗灵来往的原因,虽说楚诗灵也是个贪图享乐的人,但她骄纵却不蛮横,对下人也算爱护,而对于普通的百姓,她虽然高高在上,却从不会为难他们,甚至还会在关键时候给予援手。 在这样的环境中,楚诗灵能有这样的性情十分难得。 感受到了顾宁在自己身上越来越柔和的视线,楚诗灵打了个寒颤:「顾宁,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顾宁拍着她的肩膀,谓叹道:「没想到新月县主竟然是菩萨心肠,你的好意,我就代替那些百姓收下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恐怕没有你的帮忙办不成。」 骤然被顾宁抬到这样的高度,楚诗灵不由飘飘然,一口就应下了:「你只管说便是!在越州就没我办不成的事!」 「唉。」顾宁叹了好几口气,「你也知道,那些盗匪劫掠的财物除去能够直接用作补偿的金银外,更多的是些古董、珠宝、字画。」 「若想要补偿受难的百姓,总不能将这些东西送给他们,因此……」顾宁冲着楚诗灵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蛊惑道,「就要靠咱们新月县主的交际圈了,你的那些好姐妹出手就是几百两银子,买几件古董、几幅字画、几颗宝石……这不是轻而易举吗?」 「如此一来,我们得到了银两,她们得到了自己喜爱的东西,皆大欢喜!」 顾宁语气轻快,几句话便将楚诗灵说服了。 「你说得对!」楚诗灵重重点头,觉悟极高,「那些东西出来,我先买!我再让娘亲多买几件!她的银子多得是!」 顾宁拍着她的肩膀,很是欣慰:「不愧是人美心善的新月县主!」 站在转角处,听得顾宁与楚诗灵对话的主仆二人皆是一怔。 岳荣睁大了双眼,看着顾宁的背影,无端从中感到了恐惧,他声音微颤:「主子,这都是您教的?」 谢宴不曾开口,但嫌弃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属下失言!」岳荣站直了身子,假装自己从未说过那句话,若无其事地往既定的方向走去。 此时,从山林中钻出来的岳明带着一支小队,眼神间满是激动,一向稳重的他语气十分兴奋:「找到了!就在那边的山洞里!」 短短两个时辰,就将之前遍寻无果的财宝找到了,众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 楚诗灵兴奋地走在最前面,这一次,顾宁没有拦住她。 山壁上挂满了藤蔓,层层枯黄的藤蔓将山洞遮得严严实实,从远处看,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一处山洞,唯有走近了,才能从山洞中吹出的冷风,察觉到异样。 岳明手脚麻利地将藤蔓全都斩断,自己走在楚诗灵面前,举着火把,将暗门照亮。 「那些黑虎寨藏匿的财物,都在里面了。」 楚诗灵两眼放光,连连点头,抬脚就跟岳明走了进去,丝毫没有察觉到本应该跟上来的顾宁已经悄悄消失在了山洞中。 暗门里面别有洞天,是一个极大的空地,只是这处空地中已经被堆满了金银,那些铜钱更是堆成了一座小山,已经生出了铜锈。 楚诗灵捂住嘴:「他们这得是沾了多少血,才能收罗这么多的钱财!」 这还不算完,岳明随手掀开了一个箱子,里面闪烁的珠光让楚诗灵一阵眩晕。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颗晶莹剔透的猫眼石,激动的将它捏在手中细细观摩,口中喊道:「顾宁,我要买这颗猫眼石!」 然而身后上百人,却无一人应答。 楚诗灵笑脸一僵,充满杀气的眼神在人群中环绕。 「顾宁呢?」 /108/108064/29157393.html 第194章 入口 这处密室虽然大,但上百人挤进来,还是使得这间密室显得狭窄起来,这黑压压的一群人中,却没有楚诗灵想要找的人。 她脸色十分难看,目光在为首的岳明身上停留了片刻,阴沉沉的小脸黑如锅底:「你家县主呢?你家大人呢?」 岳明错愕地看向四周,看上去是一副震惊的模样:「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啊,或许是县主与大人都没能跟上来。」 他面露为难之色,在楚诗灵的注视下更是瑟瑟发抖,一副老实可欺的模样。 下一刻,楚诗灵冷笑了起来:「你还装!」 她拨开人群,大步走出了这间密室,原本五六百的亲卫,霎时间少了一半。 「那其他亲卫呢?」楚诗灵冷笑道,「难道他们也没跟上?」 岳明眼神往四周飘去,其他亲卫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看都不敢看楚诗灵,一切压力都被集中在了岳明身上。 「属下……」岳明小心翼翼答道,「属下觉得,或许是县主与大人另有要事,不得不中途离开。」 楚诗灵笑得尤为阴森:「我就知道顾宁没憋好招!原来她在这等着我呢!」 岳明讪讪一笑,连忙道:「新月县主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县主她们就在前面等着您呢!」 早就看穿他们计谋的楚诗灵冷哼了一声,指着放在角落的一个装满珠宝的箱子说道:「将这个箱子送到我府上,我的管家自会给出相应的银子。」 「县主早就说了,若没有您的大义灭亲,她也不能找到李成的把柄,更不能一举歼灭黑虎寨,您是大功臣,这里面所有的宝石,都是留给您的!」 岳明冲着楚诗灵讨好一笑,脸上的神情格外谄媚。 他心中暗暗叫苦,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还是头一次做,尤其是眼前这人还是比顾宁更刁蛮的新月县主。 一想到这,岳明的眼神就闪烁了起来,他心中默念着,楚诗灵可千万要答应他,不然的话,只怕还要付出更多东西才能让这位不亚于顾宁的小祖宗平息怒火。 好在是,虽然楚诗灵的脸色变了又变,但还是难掩她心中的喜悦。 「好吧。」楚诗灵勉为其难地说道,「那我就勉强接受这个道歉。」 闻言,岳明松了口气。 山间小路难行,大雪融化后,小路更是泥泞不堪,脚一落地就能沾上不少泥土。 顾宁艰难地在路上行走,小声道:「越来越往下了,都快看到越乡河了,先帝真的会将私库藏在这吗?」 她倒不是怀疑谢宴,而是这条路再往下,就要抵达河岸了,难道先帝私库还能藏在河里? 任顾宁怎么想,都无法想到当今能有这样的技术,那可是在河里修筑一个宏伟的地宫,怎么想都不是现在的技术能够达成的。 在顾宁前面,紧握着她手不放的谢宴突然停了下来,望着这一江的碧波,凤眸渐深:「或许就是在这里面。」 顾宁错愕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在这里面?」她尤不敢相信,目光便在这江面上看了许久,「这么宽、这么深的一条江,里面会藏着我们要找的私库?」 关于先帝转移私库的说法众说纷纭,不过有一种说法是所有人都接受的,那就是先帝将私库送出的三个方向中,其中有一个方向是先帝为自己建造的陵墓。 尤其是顾宁通过原书知道了这个藏在越州的私库中珍藏无数,且有层层机关,就能断定这藏在越州的私库,就是先帝替自己建造的陵墓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用。 顾宁的眼神闪烁几下,心中的惊异已经渐渐消散。 既然是替自己建造的陵 墓,那藏在水下好像也说得过去,只是没想到楚国的技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正当顾宁在心中思索时,突然听见了耳边轰隆隆地一声响。 她往后退了几步,跌入了谢宴的怀中。 「不要害怕。」谢宴语气轻柔,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温情,为了避免顾宁担忧,他甚至解释了起来,「私库并不在水下,只是比较靠近罢了。」 顾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了一个黝黑的地道入口。 岳荣举着火把,率先走了进去。 顾宁见状,下意识想要拦下他:「有机关……」 「那些机关是防外人的。」谢宴温声道,「只有没有钥匙强行闯入的人,才会遇到机关。」 「原来如此。」顾宁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在下一刻想到了一桩事。 燕煜手中的那枚玉佩又是从何而来? 由不得顾宁细想,谢宴已经牵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往下地道内走去。 这长长的地道两侧都有不灭的长明灯照着,他们很快就到了地道尽头。 顾宁望着眼前这扇大门,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对于顾宁而言,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这扇门里的寒霜玉芝。 霎时间,顾宁便捏紧了一双手,她忘了自己的手还被谢宴握住,不小心捏住了谢宴的手,谢宴察觉到了她的紧张,眼神变得愈发幽深。 「不必担心,这里面绝不会有机关。」 谢宴轻声劝慰,另一只手放在顾宁的背后,轻轻地拍着。 顾宁缓慢的点了点头,但她此刻的内心却无法平静下来,寒霜玉芝就在眼前,她只要拿到了寒霜玉芝,就能解了谢宴的死局。 一旦想到这,顾宁内心激动,脚步下意识往前移了一步。 见状,谢宴无奈跟上她,在厚重的铜门前,谢宴伸出手,锐利的匕首将他的掌心划破,鲜血一滴一滴落在了门边。 这些血很快被地上的纹路吸收,下一刻,铜门后传出了巨响,这扇紧闭几十年的大门轰然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与太极殿布置一模一样的大殿,只是不同于太极殿,这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由纯金打造的,在头顶夜明珠的光辉下闪烁着金光,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 而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地上,铺着一块又一块的宝石,每一颗都有拇指大小,若是拿出去,最少也能值几千两银子。 这还不是全部,仔细看去,在这间大殿旁,还有两间偏殿,皆是同大殿一样的装饰,奢华得没有人性。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宁红唇轻抿,小声道:「该不会先帝是在这地下建了一座皇城吧?」 因为这个大殿内除去金子与宝石,就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了,先帝的私库总不会只有金子跟宝石。 岳荣错愕地看了眼顾宁:「县主怎么知道?」 「猜的。」顾宁翻了个白眼,岳荣脸上的神情,明晃晃写着他觉得是谢宴告诉的她。 可她顾宁聪明无双,又不是只懂得坐享其成的人,稍微一思考就能得出结论了,岳荣这样是瞧不起谁呢! 顾宁磨了磨牙跟,在岳荣的目光中,她扬起了下巴:「我不仅猜到了这,我还猜到先帝将最紧要的东西都放在了藏宝阁中!」 岳荣讪讪低下头,着实不敢跟顾宁作对,因为自家主子的眼神,已经牢牢地锁定了他。 「宁儿就是聪明。」谢宴轻轻地拍了拍顾宁的肩膀,语气极为柔和,「我们直接去藏宝阁,在那应该有你想要的东西。」 岳荣一听,立刻就要带路。 谁知谢宴却轻飘 飘地扔下了一句话:「岳荣就留在这,将这些金子与宝石全都铲出来,再运出去。」 这可是个苦活,岳荣一听就知道是自己刚刚的举动惹怒了谢宴,他不敢反抗,只能委屈的留在了前殿,眼巴巴的看着谢宴带着顾宁往里面走。. 谁不想一睹先帝藏宝阁的风采?可惜他是看不到了,只能等到这些东西被运走时,说不定还能看上一眼。 岳荣内心苦巴巴的,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一张脸上,可他的遭遇没能让人同情,反倒是被好几个手下嘲笑了。 「谁不知道县主是主子心尖尖上的人,也就只有岳统领一次又一次地挑衅县主,惹得主子不满。」 「这么说来,主子还是十分宠信统领的,不然换做咱们,早就被送去山里练兵了。」 岳荣听得这些打趣的话,没好气地在几个手下身上重重的拍了一掌:「行了,有这说话的功夫,还是多出些力气,早些将这些东西全都搬出去。」 瞧着这满眼都是金光的太极殿,几人叹了口气。 沿着太极殿一路往里走,就连御花园也被完美复刻,不过御花园中的花草树木都是玉石雕刻的,最大的那块被雕刻成了假山。 顾宁见到这一块假山大小的玉石,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她扯了扯谢宴的衣角,轻声道:「这些玉能给我吗?我可以用银子买。」 还有一个人在郡主府等着她带玉石回去呢。 谢宴一听就知道顾宁是准备将玉石送给谁,他轻轻地捏了捏顾宁的手,温声道:「几块玉石而已,县主难道忘了吗?这一整座私库都是您的。」 「啊?」顾宁震惊的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108/108064/29157395.html 第195章 东窗事发 谢宴的话,着实是超出了顾宁的认知范围。 她红唇微张,半晌才说出了一句话:「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只要寒霜玉芝,其他的东西都是你的。」 谢宴的凤眸幽深,从前对上这双眼睛,顾宁总觉得其中蕴含着数不尽的危险,但到了现在,她只能从中读到宠溺与无奈。 「臣早已将钥匙送给了县主,地图也是县主找到的,这个私库本该是县主的。」谢宴声音淡漠,藏着极易被忽略的柔软,「因此县主不必与臣客气。」 顾宁险些被谢宴的这番话惊掉了下巴,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企图从谢宴的眼睛中看出其他的企图,然而这双幽深的凤眸中,只有对她的宠溺。 瞬间,顾宁觉得心中酥酥麻麻。 在谢宴的注视下,顾宁十分轻缓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说了,我只要那一样东西。」 没等谢宴回答,顾宁又道:「若你觉得对不起我,就将那些珠宝都留给我,我要去做首饰。」 谢宴见她澄澈的双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揉着顾宁的脑袋,温声道:「都依你。」 京城,一片风平浪静。 裴府内,大长公主捏着手中的一封信,脸上的笑容根本控制不住,即便她抿起唇角,但眼中的笑意依旧流露了出来。 「何事这么高兴?」裴老将军喝着茶,见大长公主这副模样,很是稀奇地将她看了好几眼,惹了大长公主好几个白眼。 「自然是宁儿送来的消息值得我高兴了。」大长公主没好气地白了眼裴老将军,一只手将信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你自己看!」 裴老将军狐疑地拿起信,还没看便喃喃说道:「有关宁儿的消息你从来都是这么一副模样,我怎么猜得到是关于哪件事的?总不能……她找到了先帝私库!」 「小声些!」大长公主重重地一拍桌子,将裴老将军剩下的话全部给遮住了。 闻言,裴老将军连忙捂住了嘴,朝着大长公主赔笑道:「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大长公主脸色很不好看,但裴老将军在边上赔着笑脸,还不停地讨好她,她纵有怒气,在这瞬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宁儿之前就同我说过了,她在秋猎时找到了那张地图。」大长公主轻缓道,「有那张地图与谢宴在,找到先帝私库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愧是我的血脉!」裴老将军抚着胡须,笑眯眯道,「运气同我一样好!」 大长公主冷冷一笑:」怎么?难道宁儿身上没流我的血?「 「不不不!」裴老将军连忙摆了摆手,在大长公主几欲噬人的目光中,极具求生欲,开口便补充了一句,「她是像了我,我要不是运气好,也不能娶了公主您啊?」 一瞬间,大长公主的怒火升到了心头,又被他这一番话浇灭了。 片刻,大长公主冷冷地甩开裴老将军的手,语气生硬道:「就知道说这些话来哄我!我难道还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 裴老将军立刻严肃了神情,正色道:「公主这话从何而起?我可从未哄过你!我哪次答应你的事没做到了?就说当年……」 「好了!」大长公主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当年那些事了,我们还是商量商量眼下的这桩要紧事,私库已经被找到了,谢宴手下的那支兵也已经上了战场,还打败了匈奴,我们等待了二十余年的机会,只怕是要到了。」 闻言,裴老将军脸色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在沉默了一会儿,他缓慢地点了点头:「不错,这三座私库中的东西,足够谢宴养出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他背负了这么多年的仇恨,一定不会等太 久。」 「只怕他回京后,楚国的天就要变了。」 随着裴老将军一声喟叹,大长公主也幽幽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我们当初受了太子的恩,自然是要回报的,但宁儿是无辜的,若是这件事有个万一,宁儿怎么办?」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来一出金蝉脱壳?」裴老将军仔细一琢磨,觉得此计甚好,「越州盗匪多,宁儿若是被他们……」 「你当我那三千亲卫都是摆设吗?」大长公主冷飕飕地瞥了眼他,「什么厉害的盗匪,能让我三千亲卫都折进去?况且你以为只要你想,这计就能成吗?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裴老将军胜券在握的神色一变:「你该不会是想说宁儿不愿抛下谢宴离开吧?」 没等大长公主回答,他就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宁儿只是被谢宴那小子的皮相迷惑了,断然不会对他用情深至……」 「怎么不可能?」大长公主一拍桌子,怒气腾腾道,「她此番非要去越州,不就已经是对谢宴至死不渝了吗?我倒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对那些财宝感兴趣了起来!」 大长公主虽然是看好谢宴、欣赏这个晚辈,但她绝不会愿意让外孙女陷入到感情中无法自拔,她已经险些失去了一个女儿,绝不能再让自己是疼爱的外孙女陷入其中。 因此在知道谢宴已经找到私库后,她欣喜过后更多的是忧虑。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在这些感情中,受伤的往往都是女人,那些男人三妻四妾好不快活,留着妻子独守空房,黯然神伤,她怎么能让宁儿也被困在后宅中不得自由? 大长公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而她又做不出让顾宁跟谢宴断绝关系。 「宁儿那傻丫头为谢宴做了这么多,在江南还替谢宴挡箭,若是让她离开谢宴,只怕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裴老将军还不知道这桩事,他瞪大了双眼,又惊又怒:「挡箭?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你早该告诉我!让我出手断了她对谢宴的念想!」 「我……」 「公主!将军!皇后娘娘来了!」 闻言,两人立刻停止了争吵。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大长公主最先开口:「皇后怎么会来?」 「一定有鬼!」裴老将军斩钉截铁道,「赶紧想想这几日咱们做的事可有露出痕迹?」 「自从宁儿跟谢宴离开后,我们的暗卫都隐藏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动作,断不会露出痕迹,被皇后发现,况且……就算她发现了,也不会亲自过来。」大长公主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她脑中一道念头迅速闪现。 她死死地握住了扶手,低声道:「安阳呢?快让她做好准备,皇后这次极有可能是奔着她来的!」 裴老将军脸色也是一冷:「他们发觉无相奇参不见了?」 此时,皇后坐在前厅,身边的萧院正恭敬地站着。 皇后的心乱极了,她回想起自己跟皇帝在藏宝阁看到的那一幕,一颗心便攥紧了,难受得紧。 装满了奇珍异宝的密室中,竟然是空荡荡的一片,最为珍贵的无相奇参也不见了踪影,那可是至宝! 仔细想来,除了上次顾宁来过藏宝阁外,就再也没人来过了,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顾宁,即便当时顾宁经过了层层检查,根本不可能夹带无相奇参在内的这么多奇珍异宝离开,皇后与皇帝还是心存疑惑。 尤其是想到前些日子就重病垂危的裴安阳还没死,他们更加怀疑了。 于是,皇后特意奉了皇帝的命令,亲自来到裴家看望裴安阳。 萧院正是皇帝最信任的太医,先帝在时,萧院正就已经是太医院首屈一指的太医了,有他在,裴安阳绝不能作假。 皇后捏着手帕,目光频频往外看去。 一直看到大长公主与裴老将军的身影,她方才沉下心,冲着两人温和一笑:「你们来了。」 「参见皇后娘娘。」两人朝着皇后行了一礼,模样十分恭敬,细细看去,就能发觉两人的眼中都带着血丝。 皇后见此情景,心中的那丝警惕突然褪去不少。 「皇后娘娘大驾光临,臣……」 「本宫也是听闻安阳妹妹身子不大好。」皇后说着,眼中还挤出了一滴泪水,她拿着手帕在上面轻轻擦拭,「本宫便想着,让萧院正来看看安阳妹妹,若安阳妹妹万一……本宫还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皇后一番话,说得诚挚动人。.. 大长公主与裴老将军眼中浮现出悲痛,他们点了点头,步伐沉重地往内院走。 皇后落后于两人一步,目光一路上都在打量着,见到花园中随处可见的枯黄的草地与萧条的景象,她心中的怀疑更是消散了许多。 大长公主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暗暗地在心中松了口气。 她本就不是什么喜欢侍弄花草的人,唯一喜欢侍弄花草的儿子去了边关还未回来,花园中自然是一副萧条的景象。 况且她一直都小心谨慎,事关女儿性命,她早早地就吩咐了下人们不必刻意打理花园,顺其自然即可,今日看来,这个做法果真是高瞻远瞩。 几人走着,到了一处冷清的小院。 /108/108064/29157397.html 第196章 病重 裴府乃是太宗御赐的府邸,前身是前朝一个亲王的府邸,占地极大,整个京城都是独一份。 因此当皇后看到大长公主带她们来的冷清院子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方才消散的那点怀疑再度回到了脸上,明晃晃地写了出来。 「这便是安阳居住的院子?」皇后看似温和,问的话却咄咄逼人,「都说大长公主最是疼爱安阳,怎么舍得让她住在这样的院子里?」 她语气中的怀疑,大长公主听得清楚。 大长公主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让下人推开了院门,率先走了进去。 这个院子十分偏僻,也极为冷清,连点生气也无,哪里像是人住的? 「唉!」 突然,大长公主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眸间浮现出了泪光,她看向皇后,欲言又止,裴老将军立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生死有命,你若总是记着这件事,只会日夜难眠。」 「可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大长公主痛苦地捂住了脸,再也没哟平日里的雍容气度,「我好不容易将她养大,看她成亲生子,我又怎能无动于衷地看着她死去?」 皇后听着两人的对话,眼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她一边怀疑,一边疑惑,恨不得现在就走进这间院子一探究竟。 大长公主与裴老将军入内,皇后按捺不住内心的猜测,大步跟在了他们身后,眼中的锐利光芒狠狠地扫向这座院子。 不同于外面的冷清,这座院子里处处都是照料得极好的花卉,与外面的荒凉截然不同,来往的小厮侍女皆是神色紧张,一举一动都十分小心,唯恐惊着了里面的人。 几个小厮眼尖,见了他们便立刻行礼。 只是看到被大长公主礼待周全的皇后,这些人眼中便浮现出了不安来,能让大长公主这样对待的,这世上都没几人,难道眼前这位是…… 「皇后娘娘大驾光临,你们都傻了不成?」大长公主冷冷开口,一个院子的人都跪下了。 「参见皇后娘娘!」 裴家的下人对自己这般恭敬,让皇后颇为受用,她就是喜欢人人都尊她敬她,而裴府的下人这般姿态,足见他们的主子也是如此。 想到这,她心中便极为畅快,连眼中的冷光都散了许多:「都起来吧。」 没等大长公主开口,她又问距离自己最近的小厮:「郡主就是你们照顾的?」 闻言,小厮连忙点了点头:「我们都是府中的花匠,郡主身子不太好,不能去花园赏景,公主便将我们这些擅长侍弄花草的人全都送来了郡主的小院,仔细伺候花草,即便是在冬日,也要让郡主从屋内往外一看,便能瞧见姹紫嫣红的花花草草。」 「郡主的身子竟然差成了这样。」皇后感慨一声,心中已经信了八分。 只是眼见为实,她总要亲眼见到缠绵病榻的裴安阳,这颗心才能彻底放下。 她想着,便笑着望向了大长公主:「本宫想去探望安阳,不知大长公主……」 「能被皇后娘娘记挂,是安阳的福气。」大长公主点了点头,语气平缓,「不过安阳身子弱,恐怕不能与您交谈太久。」 「本宫也只是来看看她。」皇后温声道,「不多说话,看她一眼就好。」 大长公主越是推脱,皇后就越是怀疑,在她的目光下,大长公主面露难色,却还是将这扇门给推开了。 一推开门,里面浓厚的药味就传了出来,几乎熏得皇后要晕过去。 她下意识想要捂住口鼻,但思及大长公主还在这,刚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虚扶住了门框,抬脚走了进来。 裴老将军候在门口,眼中尽是愁 绪。 皇后的眼神闪烁了几下,越过大长公主,迅速便往里走去。 「啊!」 见到躺在床榻上的人,皇后再好的养气功夫也在此时破功了,她捂住了嘴,半是惊讶半是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安阳,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只见裴安阳脸色煞白,眼底一片乌黑,颧骨高高的耸起,脸颊两侧的肉已经完全陷了下去,更让皇后感到惊恐的,是她的脑袋,原本那一头乌发,如今竟然稀落落的,隐约可见头皮。 皇后揪紧了帕子,对宫中的那人产生了深深的惊惧。 究竟是怎样的毒,才能让人变成这副模样?裴安阳可是当年京城贵女之首,她的绝世容貌,已经荡然无存,分明她只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 皇后的心中打着鼓,对上裴安阳漠然麻木的眼神时,竟然生出了些许心虚之感。 说到底,裴安阳变成今日这副模样,她功不可没。 皇后暗暗地提起了一颗心,小心地坐到了裴安阳的身边,她想握住裴安阳的手,但裴安阳却飞快地往床内缩去,眼中满是泪光。 「皇后娘娘,臣妇已经命不久矣,还望您……」裴安阳缩在床角,身体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她抬头祈求的看着皇后,显然是不愿将狼狈的一面展现在皇后面前。 见状,皇后立刻收回了手。 在见到裴安阳后,她那点不安早已是烟消云散了,在她眼中,裴安阳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在这时满足她的要求,卖裴家一个人情又有何妨? 皇后站起身,往外退了几步,温声道:「安阳,你放心,若你需要什么东西,只管让人去找本宫,藏宝阁中的人参还有许多,我明日就让人给你送一支来。」 「本宫今日还特地将萧院正一块带来了,让他给你把脉,看看能否医治好你的病。」 萧院正候在门外,一听皇后提及自己,就快步走了进来,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 裴安阳惨然一笑:「皇后娘娘,臣妇的身体,臣妇自己最是清楚,即便是大罗金仙下凡,只怕也治不好臣妇的病了。」 「这些年来,有劳皇后娘娘挂心,还总是派太医来替臣妇看病。」裴安阳说着,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抹不健康的潮红。 见她两眼一翻,就要往后倒去,皇后大惊失色。 好在是萧院正反应及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又飞快地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了细细长长的金针,扎在了她的人中穴上。 「皇后娘娘,郡主的身子已是……油尽灯枯,只怕无力再回答您的话了。」萧院正提醒道。 皇后也被吓到了,她就是想要来打探打探裴安阳的真实情况,如今都看到了,自然也不愿落一个逼死裴安阳的罪名,连忙便往外走,口中还不断吩咐着:「萧院正,这几日你就留在裴家,本宫现在就回宫,去藏宝阁将人参取出,再让人送来。」.br> 大长公主站在床榻前,不断地用手帕抹着眼角的泪水,裴老将军顾忌礼教,站在门外不停地跺着脚,看向皇后的眼神中隐约可见杀气。 皇后心惊胆战,不敢在裴家多停留。 裴家功高盖世,纵然她贵为皇后,也不可能在不占理的情况下压过裴家。 只是,皇后有心避让,裴老将军却是满脸不悦,表面上是要送她出府,实际上是暗含威胁:「皇后娘娘究竟与小女说了什么?小女分明在您进去前还是好好地,为何您一进去,就要劳驾萧院正救命了?」 裴老将军一声又一声的质问,让皇后心乱如麻。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试图安抚裴老将军:「本宫只是同安阳说了几句话罢 了,但是安阳身子太弱了,一时激动……」 「哼!」裴老将军重重地一甩衣袖,连礼也懒得行,冷冷地看着皇后道,「孰是孰非,臣自会上书一封,请皇上论断!」 「皇后娘娘,小女突发急症,恕不远送!」 皇后带着几个宫女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 待回过神来,明白了裴老将军话中的意思后,她心中焦急,正想上去解释,却见裴家的大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作为一***,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就这样被拦在了门外,皇后的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难看极了。 「裴家欺人太甚!」方嬷嬷气急败坏地骂道,「分明是安阳郡主福气弱,受不了娘娘您亲自来看她的福气,他们裴家倒好,将这事的责任悉数推在了娘娘您身上!未免也太猖狂了!娘娘您上书自辩时,定要将这段写上去,看大臣们如何决断!这朝堂可不是他们裴家的!」 皇后太阳穴猛地跳动着,她勉强撑着一口气,才没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失态。 「裴家自然是有这个嚣张的资本,满朝武将,几乎都与裴家沆瀣一气,对匈奴要靠武将,对燕国要靠武将,即便是皇上,也不得不让其三分!」皇后语气平缓,可方嬷嬷侍奉她多年,当下就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浓浓杀气。 方嬷嬷心领神会:「可越是这样看上去枝繁叶茂的大树,内里就越是腐朽,那些武将最终还是要听令于皇上的,只要咱们殿下稳坐太子之位,裴家如何能掌控住他们?」 皇后阴沉沉地笑了:「是啊,裴家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108/108064/29157399.html 第197章 矛盾频出 凄清的小院内,下人们陆续退了出去,将安静的空间留给了几位主子。 床榻上,本应该在昏迷中的裴安阳早已转醒,萧院正将她人中上的金针轻轻地拔了下来,有些担忧:「长此以往,宫中还是会起疑心的。」 大长公主上前,亲自将萧院正搀扶了起来:「萧大人不必担心,我们自有办法应对。」 萧院正叹了口气,他已经年逾七十,白发苍苍,就连眉毛跟胡须都是花白的,此刻因为担心裴安阳,两簇雪白的眉毛皱成了一团:「我知晓您有应对之策,可藏宝阁那件事,到底是在那位心中埋下了种子。」 「不过没有任何证据,且郡主装得十分逼真,这才能将皇后哄骗过去,但那位心性向来多疑,这样的事以后只怕还会发生。」 萧院正看着裴安阳,眼中的愁绪几乎都要化作实质了。 见状,大长公主温声安抚道:「萧大人,您放心好了,我已经想出了一个法子,只等着时机到来就能实施了。」 「您可有听说过假死药?」 大长公主的话一落下,萧院正眼神便泛起了亮光:「假死药?您难道找到了当年那位医仙?」 「正是。」大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头,「医仙被我们安置在一处十分安全的地方,我们已经将配置假死药的药材全都找到了,只等着时机到来。」 萧院正对大长公主所说的话,那是一百个放心。 他抚着花白的胡须,眼神间满是欣慰:「这么一来,郡主便能保住性命了,不过未来一段日子,只怕要在东躲西藏下度过了。」 「等到大业成,安阳又能再度回归众人视野,不过是一段时间罢了。」大长公主看得很开,「她能保住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要她能活着,我就再无所求了。」 萧院正见她眼中的惆怅,便知她心里不好受,感慨一声后,就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大长公主突然又问道:「皇上近日还在服用丹药?」 「皇上对陈道长炼制的丹药十分信服,上次中风晕倒后,他的身子大不如从前,对陈道长更加信赖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服用的丹药足足是中风前的三倍,再这么下去……」萧院正委婉道,「您的目的就达成了。」 但大长公主却在这时摇了摇头:「你告诉陈道长,先停一停,就让皇上维持目前的身体状况,我留着他的命还有用。」 站在门口的裴老将军听了这话,眼神一闪烁。 裴安阳比裴老将军更心直口快,想通了大长公主这样做的缘由后,她忍不住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母亲,您难道是想要借皇上的手,去铲除姜家吗?」 大长公主的一双手上,戴着长长的护甲。 护甲敲在紫檀木制成的桌子上,格外清脆:「是啊,只有借皇上的手,才能最干净、最迅速地铲除姜家,二十三年前的仇,也是时候报了!」 提及此事,大长公主的眼中恨意如滔天的洪水般,将她眼中的其他情绪全都淹没。 萧院正听得她语气中的刻骨恨意,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一旦想到二十三年前惨死的太子一家……纵然是他见多了生死,也忍不住心生胆颤,那样的手段,若不将姜家铲除殆尽,如何对得起温良谦和的太子殿下? 裴安阳见到母亲眼中闪烁的泪光,心中也十分不好受。 当初母亲与太子哥哥犹如亲生母子,本以为太子哥哥能一生顺遂,谁知当时的皇帝暗藏杀机,尽是在太子妃难产当日反叛,将先帝与太子、太子妃,太极殿与东宫上下几百口人,全都死在了当今皇帝手中,就连太子妃腹中尚未成型的婴儿、还有年仅三岁的小皇孙都死在了皇帝亲手放的那场 大火中。 思及此处,裴安阳便悲痛地低下了头。 「母亲,您放手去做吧,我一定不会成为您的累赘。」裴安阳喃喃自语。 大长公主怜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城内外,戒备较之之前森严了许多。 来往巡逻的禁军神情严肃,周围稍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见到步伐匆匆前往太极殿的皇后,他们立刻低头行礼,却久久没得到温婉端庄的皇后的回应,胆大的禁军抬起头,只见皇后正以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速度冲向太极殿,就连她头顶的簪子都晃动了起来。 太极殿,龙涎香冉冉升起,殿内的空气中都是龙涎香的气味,皇帝舒畅的深吸一口气,动作愈发急促了,身下的美人连连尖叫,声音环绕在皇帝耳边,让皇帝很是受用。 就在这时,寝殿外传来了李德海的一声大喊:「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皇上正有要事处理!」 「还不滚开?」皇后不耐烦的声音紧随其后。 一听皇后的声音,皇帝兴致全无。 他随手就扯过衣袍,披在了身上,拍了拍美人娇嫩的脸蛋:「在这等着,朕先处理完外面的事,再来找你。」 「臣妾遵命。」美人娇滴滴地应了一声,声音婉转动听如黄莺。 若非顾忌外面的皇后,皇帝恨不得再来一场。 但他一想到自己交给皇后的事,到底是忍下了这点念头,快步往外走。 在寝殿外,皇后已经听到了殿内的阵阵暧昧声响,尤其是那美人娇滴滴地一句话,更是格外清楚地传了出来。 李德海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老僧入定,只严严实实地挡在皇后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皇后眼神锐利,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咬牙切齿地质问道:「皇上又服了药?」 「娘娘放心,皇上服药都是经过了太医院与人试毒的,绝不会损伤龙体。」李德海恭敬答道。 皇后捏紧了一双手,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大门被人一把拉开,然后皇帝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在皇后面前,皇帝一点掩饰也无,松弛的脖颈间,满是女人的口脂印记。 皇后见了这一幕,死死地攥紧了一双手,方才让自己没有失态。 只是皇后脸上的柔和笑容,此刻已经荡然无存:「皇上难道不想知道臣妾今日去裴府的收获吗?还是说……您是想让臣妾在这说?」 皇帝虽说好色,却没到色令智昏这一步。 里面的美人不过是大臣送来的玩意儿,自然是不能听这样机密的要事。 「李德海,清退所有人。」 皇帝冷冷的一声吩咐,李德海立刻动作起来,亲自进入了寝殿内,将那小美人劝离了太极殿。 小美人生得娇柔无比,走几步路便深吸一口气,像是十分痛苦,只是皇帝一心都系在裴家,根本没有留意到她的小手段。 皇后朝着身旁使了个眼色,方嬷嬷立刻上前,强硬的将小美人给拉走了。 殿内只有帝后二人。 皇帝不耐烦地问道:「人都已经走了,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安阳的确是命不久矣。」皇后幽幽答道,「她的头发几乎都要掉光了,萧院正替她仔细诊过脉了,的确是将死之像。」 皇帝闻言,脸色反倒难看起来:「这么说来,无相奇参不是他们拿走的?」 「世人皆知,大长公主爱女如命,若是她真的偷得了无相奇参,势必会将其用在裴安阳身上。」皇后也很是疑虑,「只是若不是裴家,又有谁能进入藏宝阁盗走无相奇参呢?这段时日只有顾宁一个人去了藏宝阁!」 正当皇后冥思苦想时,突然听得对面的皇帝冷笑起来。 下一刻,她就对上了皇帝阴恻恻的眼神:「皇后似乎是忘记了,除了顾宁只进去过那一次外,还有一人拿着藏宝阁的钥匙,能随时进出藏宝阁。」 闻言,皇后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你怀疑我?」 她顾不上那些礼仪,大步上前,保养得宜的脸因为怒火而扭曲成了一团:「皇上说这话时,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这些年来,在后宫兢兢业业,贵为皇后,还不得不放低身段与官眷们打交道,皆因你需要她们的父兄丈夫,我可曾抱怨过一句?无相奇参失踪后,我日夜难安,唯恐你的身子无法恢复如初!我对你的一片真心,难道你就丝毫没有感受到吗?」 皇后的一番话,不仅没能让皇帝感动,反倒让他更加不耐烦了几分。 「原来皇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朕?」皇帝讽刺道,「皇后怕是忘了当初你与朕成婚的目的,也忘了你在与那些官眷打交道时,替自己的父兄谋了多少好处。」 「世人皆说武将听令于裴家,担心裴家拥兵自重,可他们为何看不到朕的朝堂之上,大半的人是你们姜家门生?朕所说的话,无论好坏,若无姜太傅的首肯,无人敢应答!朕是天子啊!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怎会沦落到见一个臣子眼色行事的地步?」 皇帝的一双眼睛瞪得像是铜铃,死死地盯着皇后看,这些年他隐藏在心中的不忿,在今日全都爆发了。 /108/108064/29157401.html 第198章 隔阂 很快,太极殿内就出现了皇后的尖锐声音:「皇上是在怀疑臣妾?怀疑臣妾的父兄?」 因为恼怒,皇后的脸上浮现出了代表愤怒的红潮,她的眼中也有着红血丝若隐若现,这些日子以来,为了那株无相奇参,她花费了多少功夫?甚至不惜屈尊降贵去了裴家主动看裴安阳,换来的竟是这么一句话! 此时此刻,皇后的内心犹如盛着一腔炽热的岩浆,几乎将她的心都给灼伤了:「皇上在说这些话时,可有想过臣妾?」 皇帝闻言,却是冷冷一笑。 眼神受伤,脸上不可置信的皇后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善于伪装的女人,此时皇帝一把掀开了试图靠近的皇后:「别过来!」 他像是看皇后一眼都嫌脏,厌恶道:「你从此就住在你的凤仪宫里,再也不要来太极殿了!否则别怪朕不给你留面子!」 皇后受伤的看着他,保养得宜的脸上已经被泪水沾湿了:「你就是不信我!」 皇帝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她说,厌恶的看了眼她后,便想要拂袖离去,谁料皇后却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袖,眼中带着刻骨的冷意:「皇上难道忘了吗?二十三年前,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要不是我们姜家倾尽所有,替你笼络了当时的禁军统领,你又怎能畅通无阻地来到太极殿?又怎能……」 「啪」地一声响,皇帝重重的一个巴掌落在了皇后的脸上。 皇后捂住了火辣辣的右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你打我?」 「今时不同往日!」皇帝冷笑一声,目光阴冷,「朕再也不是那个受制于人的傀儡皇帝!姜家再也不能掌控朝堂!」中文网 未等皇后说话,他又道:「这些年来,你能忍受那么多委屈,直至今日才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着实是厉害!朕自愧不如!」 皇后听得这话,便知皇帝是误会了她刚才的口不择言。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皇帝已经不再信任她的每一个字,此时皇帝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仇人,那些恨意让她清楚地明白,他们之间的隔阂已经扩大,或许还无法再弥补。 皇后思及此处,眼中一阵闪烁,想要说些什么,但皇帝已经不再给她这个机会,眼神暴戾地看着她:「你若是再不出去,就休怪朕不给你留面子了!」 「李德海!」皇帝高声朝外喊,「请皇后回凤仪宫!」 隐约可以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皇后自然不愿在这些奴才面前丢脸,她咬紧了牙根,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又用手帕细细的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才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除去眼眶泛红外,还是那个端庄大气的皇后娘娘。 方嬷嬷守在太极殿外,见皇后两眼通红地走了出来,心中便是一个咯噔。 「娘娘,皇上的病情还未严重到需要用上无相奇参的地步,您先让太医院用人参替皇上滋养,再让太傅替您在各地搜寻无相奇参的下落,定是能解决这件事的。」 回应她的,是皇后惨然一笑。 「没用。」皇后语气飘忽,双目无神的看着远处,「他想要的不是无相奇参,是姜家。」 方嬷嬷不解:「姜家?姜家不已经是皇上……」 「他想要姜家再也不存在这世间。」皇后捏着一双手,松开又握紧,她的眼神迅速变得凌厉起来,「我要去找太后!我要去找她!」 她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家覆灭! 皇后思及此处,脚步立刻加快了。 但比她更快的,是禁军。 一小队禁军赶上了皇后的脚步,他们客气有礼地将皇后禁锢在原地,为首的 那人脸色隐约露出了不安,但还是坚定地说道:「皇后娘娘,皇上说了,您身子不适,需要回宫静养,这些日子最好还是不要出去,免得染了病。」 皇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知道,自己怕是难以将消息传到太后那了。 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太极殿后,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进去。 「皇上,这是谢将军在越州搜集到的证据。」李德海小声道,「李家与匈奴勾结的背后,的确有姜家的影子,他们联络的中间人就是越州知州方成玉。」 皇帝眼中暴戾顿起,他狠狠地锤在案上,咬牙切齿道:「果然!朕的怀疑果然没错!姜家!好一个姜家!他们竟敢叛国!」 他脸上的杀气腾起,就连说话的语气中与暗含杀意。 李德海侍奉他二十几年,一听便知他是对姜家起了杀心,布满皱褶的脸上,微不可察的闪过了一抹快意。 皇帝正是盛怒中,并未留意到他的变化。 后宫深深,独独寿安宫有烟火气。 太后抱着怀中的小孙子,心情颇好。 但她的心腹嬷嬷快步走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后,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什么?」 太后尖锐的声音吓得她怀中的孩子大哭起来,乳母脸色惊慌,连忙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息怒!十四皇子他……」 「行了。」太后不耐烦地将十四皇子扔给了乳母,大步往殿内走去。 心腹嬷嬷快步跟在她身后,口中飞速道:「皇后娘娘是在半路被禁军带回凤仪宫的,瞧那架势可不是小动静,只怕是皇上那出了什么纰漏。」 「老奴还听说皇后娘娘是从裴家回宫的,似乎是为了藏宝阁失踪的那一批药材。」 闻言,太后立刻停下了脚步,口中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蠢货!」 一进来正殿,就立刻有宫女搀扶着她坐到了椅子上,她摆了摆手,侍奉的宫女全都退下,只留下了心腹嬷嬷一人。 「她是怀疑裴家盗取了那一批药材?」太后语调生硬,夹杂着一丝嫌弃,「这蠢货又被皇帝利用了,她竟然不知其中利害,还非要上赶着揽下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下倒好了,不仅没扳倒裴家,反倒是让皇帝对她起了疑心!」 「不!」太后又自顾自地猜测道,「说不定还对姜家起了疑心!」 皇帝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她自然了解皇帝的秉性。 对于生性多疑的皇帝而言,在裴家撇清一切关系后,皇帝必定是会将怀疑的目光转向皇后,加上姜家这些年来在朝堂上与皇帝起了多次不快,这件事只怕…… 太后闭上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糟了。」 心腹嬷嬷见她脸上的愁绪,心中也咯噔了一声:「这事当真严重至此?」 「你当裴家是好对付的吗?」太后冷冷一笑,「大长公主那个人睚眦必报,皇后敢怀疑她,她就敢即刻报复回去!」 未等心腹嬷嬷细想,太后便道:「你现在就用哀家的手谕出宫,告知兄长此事,让他务必要小心!」 「是!」心腹嬷嬷脸色一沉,连忙应下了。 此时的越州城外,一队人马正站在城门口,抬头看着这座古老的城市。 为首的人容貌俊朗,眉眼间满是笑意,看上去十分亲和。 「公子,咱们到了。」他身边的小厮低声道,「您是要直接去方大人那,还是……」 姜谦摆了摆手:「先在城内逛一逛。」 因为是三国的贸易之地,越州城比起普通的西北城市要繁华许多,一进入城内,就是应接不暇的异域风情,还有不少模样奇特的西域人在那载歌载舞 ,围观的百姓众多。 看到这一幕,姜谦眼神一暗:「若不是匈奴人被打退,这些百姓只怕正忙着逃命,哪里还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小厮点点头:「咱们大楚与匈奴在边关斗了二十几年,这还是头一次打胜仗呢,那位谢将军果真厉害。」 将越州府城逛了一圈后,姜谦已经将不少事情熟记于心,他走到府衙门口,在听得小厮的赞叹后,他轻飘飘地说道:「是不是真材实料,见上一面便知。」 那些守在门口的衙役一个个脸色严肃,冷冷地盯着来往的人,只是见姜谦气度不凡,下意识将他归拢在了不能得罪的贵人行列。 「不知公子可有拜帖?」衙役拦下姜谦,语气虽然平和,却有咄咄逼人之感,「若是没有拜帖,公子就请回吧。」 姜谦朝着小厮看了眼,小厮立刻将拜帖拿了出来。 衙役识得几个字,在瞧见上面吏部侍郎姜谦这个六个大字后,脸色顿时变了,连忙放下手中的刀,朝着姜谦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参见姜大人!」 「不必多礼。」姜谦摆摆手,显然没将衙役的冒犯放在心上。 见衙役眼神闪烁,仍有不安,他又道:「这也是你的职责所在,我又怎会责怪你?带路吧。」 衙役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恭敬地将姜谦迎了进去,口中说着:「我家大人如今正在书房,属下这就让人去通报,还请姜大人稍等片刻。」 得到姜谦的应允后,衙役飞也似的朝着里面奔去。 他的动作,引得不少骂声。 姜谦站在原地,将这间府衙的一切陈设尽收眼底,等了一刻钟,方成玉才姗姗来迟。 一见姜谦,他便笑了。 「姜兄!你可算是来了!」 /108/108064/29157403.html 第199章 找到解药 方成玉见到姜谦,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将他迎进了议事厅,眼中满是激动,那颗焦躁不安的心在看到姜谦的一瞬间也得以平复。 他这般模样,让姜谦颇为吃惊。 「你可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 「可不是嘛!」方成玉唉声叹气几声,将这些日子的苦楚悉数说了出来,「你是不知道那长宁县主的厉害!她来越州没几天,就将李家给抄了,还查出了李家与匈奴勾结的证据,就连那座矿场如今也在她的手上!大长公主给的那三千亲卫,可谓是让她用到了极致!」 方成玉苦着脸,满腹委屈:「那谢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我不知他从哪带来的军队,竟然还将匈奴给打败了!咱们的计划几乎是被他们全都打乱了!与匈奴的联系也中断了!现在进出关外都要有谢宴亲自签署的文书,殿下要的那批金子还在关外,没能被运进来!」 闻言,姜谦的眼神一阵变化:「李家的事当真是长宁县主所为?」 之前他怎么没看出顾宁是这么个厉害的人物?难道是他看走眼了? 方成玉有苦难言,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那长宁县主性子刁蛮,身边却有大长公主给的亲卫在,她一旦怀疑上了李家,自然会有人替她解决这件事。」 「也是这李成不知所谓,他招惹了新月县主,却又不肯收手,依旧在各地抢夺民女,乱葬岗总是有他的人出没,他之前失手,没能将那个女子一家都给除掉,留下了后患,那后患找到了长宁县主,还将矿场的秘密说出,长宁县主为了投桃报李自然是要替他出气,便有了上次在城外的事!」 姜谦听到这,跟方成玉一样,一块叹了口气。 不过,他感慨的不是李成的倒霉,而是另一桩事。 「若没有那日太后寿宴之事,又怎会有今日这个局面?」姜谦惆怅道,「那可是裴家!那么大的助力,殿下就这么放弃了,着实是……唉!」 「唉!」方成玉想到了这一档子事,跟姜谦一样,他也十分惆怅。 若是没有这档子事,顾宁绝不可能来越州散心,也绝不能帮着外人对付李家。 但做这件事的人是三殿下,两人即便心有怨言,也不敢在明面上展现出来。 好一会,姜谦才揉着紧皱的眉心,低声道:「如今长宁县主与谢宴在哪?我既然奉命来了越州,总归是要见上两人一面的。」 方成玉面露难色:「他们带着亲卫上山去了,说是要将黑虎寨的那些财宝全都找出来。」 闻言,姜谦的眼神一暗:「他们得到那批财宝的下落了?」 方成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我还不知道,但他们的确是从李家家主口中得到了些有用的讯息,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动干戈,带着大批人马去了黑虎寨。」 姜谦的眼神不复刚才的温和,他瞧着桌子,一字一顿道:「关外的金子迟迟运不进来,我们必须要拿到那批财宝,不然的话……殿下计划难成!一旦暴露,我们也会受到牵连。」 「我也是这么想的!」方成玉一拍桌子,激动道,「可郑秀那女人却没了踪影,我根本无法从她口中得知那批财宝的下落!我怕长宁县主带人捷足先登,到那时,我们可就只有一个下下策可行了!」 说到这,方成玉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杀气。 姜谦拍了拍桌子,让方成玉清醒了些:「若是长宁县主在越州出事,你猜裴家会怎么做?」 闻言,方成玉打了一个寒颤,他想到了一些在京城广为流传的往事。 姜谦幽幽道:「当初险些害了安阳郡主的那一家已经彻底从世家中除名了,他们那一脉,一个人也没剩,我听闻长宁县主不只是在大长公主 与裴老将军面前受宠,就连裴将军与裴家两位公子,都对她宠爱有加。」中文网 「他们的怒火,你能承受得起吗?」 姜谦一句话,打消了方成玉的念想,同时也让方成玉烦闷至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那批财宝落入他们的手中?」 「不。」姜谦摇摇头,「长宁县主找这些财宝,不是为了那些受难的百姓吗?黑虎寨那么多东西,她是用不完的,剩下的总要带回京城,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手脚。」 「不过这桩事,还是要好好筹划,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姜谦语气中的威胁意味,方成玉听得清清楚楚。 好一会,方成玉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办的,一定会将这件事办的漂亮!」 「拭目以待。」 姜谦喝了口茶,温和笑道。 云山下,一千多人守在路口,目瞪口呆地见着堆在眼前的东西。 这些玛瑙珍珠,还有这些熠熠生辉的珠宝,每一颗拿出去都是价值千金,更别提还有许多他们见都不曾见过的珍奇东西。 「这些山贼短短几年就能积攒这么多东西,也不知他们手上沾了多少人命。」 「嘘!」一个听到了风声的亲卫摇摇头,「这可不是从黑虎寨里拿出来的,是……」 说到一半,岳荣就走了过来。 在这些人面前,他还是非常严肃的,他将悄悄说话的几人来回瞪了好几眼,警告道:「这都是县主的吩咐,你们就将这些东西偷偷地运走,绝不能跟人透露这些东西的来历!也不许多问!只管照做就是!」 这些亲卫都是大长公主亲自挑选出来的,对裴家、对大长公主、对顾宁忠心耿耿,一听岳荣的话,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他们依照岳荣的吩咐,报上名字到前面去拿东西,将东西全都藏在了身上各处,力求不被人发现,他们拿的每一样东西,都被登记在册,事后还要一一核对。 珍宝再多,在一千多人的努力下,也很快被搬空了,他们陆续下山,看上去跟以前并无两样,在旁人看来,他们是寻找未果,不得已下山补给。 在隐蔽的据点,他们将身上携带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再由专人将这些东西运回京城。 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中进行。 亮如白昼的地宫内,顾宁看着四面空荡荡的墙壁,眼神迷茫。 这座地宫连地皮加上墙壁都被她带人搬空了,只留了这几个照明的夜明珠,但是她为何还是没有看到寒霜玉芝的身影? 此时此刻,一股不安笼罩了她的心头。 正在顾宁不安时,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 顾宁吓得一个哆嗦,却听见了谢宴含笑道:「还在忧虑寒霜玉芝的事?」 顾宁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看向了另一边。 她跟谢宴根据皇城的布局,找到了对应藏宝阁的地方,只是那地方是一片空地,什么都没有,更别提她想要的寒霜玉芝了。 要不是她从各方得来的消息,确定寒霜玉芝就在这里面,她一定掉头就走。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顾宁想到这,又暗暗撇了眼谢宴,恶霸本色毕露:「你快去找!你要是找不到我要的东西,我就……」 想了半天,顾宁依旧没能想出一个威胁的借口。 这时,她的手被谢宴轻轻握住了。 紧要关头怎么还来这一套! 顾宁心中暗自腹诽,却被谢宴牵着往一个昏暗的地方走了过来。 她眼神一变,敏锐 的察觉到了眼前这处墙壁的异样,而她的耳边,也响起了谢宴的笑声:「你要的东西都在这。」 随着谢宴的声音落下,他在墙壁上轻轻一按,那块砖顿时陷了下去,随后,眼前这堵墙就朝两边分开,露出了一个闪着蓝光的密室。 顾宁见这一幕,小心地拽着谢宴往后退了一步。 泛着蓝光的密室,怎么看怎么奇怪。 但谢宴却不由她分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两人走进了这间诡异的密室,在外面,守着的亲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地将脑袋抬了起来,仔细的欣赏着这仅剩的两颗夜明珠。 此时的顾宁被谢宴带进了密室中,她的所有心神都被眼前这一面墙吸引住了。 在这面墙上,所见到的灵芝、人参,皆是比皇城藏宝阁中的大上了许多,最让她移不开目光的,就是被摆放在最中间的那一个玉盒,这间密室泛着的蓝光,正是从这个玉盒中散发出来的。 顾宁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玉盒捧在了手心。 打开这个玉盒,她便看到了一个晶莹剔透,在玉盒的映衬下,闪着着蓝光的灵芝模样的药材。 顾宁激动的将玉盒飞快合上,唯恐流失了药性。 「我找到了!」她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牵着谢宴的手使劲晃了晃,「我找到寒霜玉芝了!」 此时顾宁的眼中隐约有泪光浮现,谢宴只以为她是兴奋自己的病能被治好,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并未意识到,顾宁看着他的眼神中,跃动着复杂的情绪。 /108/108064/29157405.html 第200章 收尾工作 这可是事关谢宴性命的东西! 顾宁小心翼翼地将玉盒放在了怀中,实则是扔进了系统自带的空间,每每到这时候,她才会觉得系统还是有些作用的。 她心中的废物系统不满道:「要不是本系统,你连寒霜玉芝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顾宁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 她一边牵着谢宴的手往外走,一边在与系统交流:「***我已经弄到手了,你确定我跟谢宴那啥之后,气运值能重新归正?」 「经过本系统的严密推算,是这样没错。」系统连忙点头,「经过本系统的精确推算,到时的气运值最少能上涨50。」 顾宁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尤为坚定:「你放心,只要一有机会,我一定会行动的!」 突然间,顾宁通身的气息就变了,谢宴有所察觉,低头看了眼她,然而她在这一瞬间又将视线转向其他地方,绝不让谢宴发觉自己的异常。 对于谢宴这样的老古板而言,这件事一旦办成,对自己而言可算不上是好事。 虽说谢宴长得好,身材好,能力也出众,但谁知道谢宴会不会跟楚云逸一样,又半途爱上了其他女人,她可做不出跟人共侍一夫的事。 顾宁眼神乱飘,就是不肯看谢宴,她这般模样落在谢宴眼中,谢宴只当她是另有谋划,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 随着两人出了密室,岳荣迅速带人走了过来,得到谢宴确定的眼神后,他立刻命人往里走。 众人都知道这里面是顶顶重要的东西,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步伐都放轻了,看到里面这些像是路边的野菜一样被随意摆放的人参灵芝,还有架子上婴儿手臂大小的人参,各个都屛住了呼吸。 「这……」一个小兵抬头看着这些东西,陷入了震惊中,「这都是县主找到的?」 岳荣一心替自家主子证明,义正严词道:「是谢将军跟县主一块找到的。」 小兵点了点头,压根没留意到岳荣这话的奇怪之处,他小心翼翼地将带来的木箱打开,将这些人参放入木箱中,就连呼吸都放轻了,唯恐损伤了这些珍贵的药材。 见他们这副模样,岳荣翻了个白眼。 不知县主是用了什么手段,这短短的一个月内,她竟然就将这些亲卫全都收服了,每个人一张口就是「县主说」。 他们根本不知道,县主除去贡献了那一张地图外,其他的事都是主子做的,而且就算没有那张地图,主子也能带着他们找到这! 岳荣暗戳戳地在心中抱怨了一番,但在出门见到谢宴的时候,他脸上迅速又扬起了一抹笑,高声道:「将军,我们都将东西整理好了,这座地宫内,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了。」 谢宴不曾回答,而是低头看着顾宁,等着顾宁的回答。 见状,岳荣暗暗磨牙。 而顾宁压根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情绪,在思考一会后,伸出手指朝着头顶指了指。 地宫上,赫然还有几十颗用作照明的夜明珠。 岳荣嘴角抽了抽,万万没想到县主竟然如此财迷,夜明珠虽说价值不菲,但她从地宫中得到的那几箱珠宝,任意一颗拿出来,都足以抵过这些夜明珠了。 「这些夜明珠你们拿着,找地方卖了,银子都给你们。」顾宁冷不丁的开口,让岳荣愣了愣。 只听顾宁继续往下说:「你们跟了我这一路,又出力又出人,总该是要有些补贴,这只是其中一项,待顺利抵达京城后,我再与外祖母细细商议给你们的奖赏。」 此话一出,岳荣身边的将士们皆喜笑颜开,就连岳荣也难以控制脸上的笑容。 这些夜明珠卖出去可是值 不少银子,就算是三千人平均分配,每人也最少能得到五两银子,而且顾宁还说另有奖赏,那奖赏肯定不会比这些银子少! 一时间,岳荣顿时觉得顾宁的这些举动变得合理起来,这些夜明珠价值不菲,丢了岂不可惜? 顾宁见岳荣脸色千变万化,只一瞬间,脸上就又堆满了笑,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 她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地说道:「你的下属倒是比你更容易讨好。」 「那可不一定。」谢宴俊脸严肃,手却不老实的将顾宁的手牵住,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两人的小动作,他将顾宁的手放在手中,缓慢地摩挲着。 谢宴粗粝的掌心在她手背上缓慢摩挲,奇异的触感让顾宁背后一阵酥麻。 她赶紧将手抽出来,但动了动,却仍被谢宴紧握着。 「县主想要臣办事,只需一个眼神。」 谢宴的低喃在她耳边响起,这样细小的声音,分明只有她一人听得见,可她偏偏觉得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谢宴的这句话。 一时间,顾宁的脸连带着耳根一块红了,就像是天边的晚霞。 为了缓解这暧昧的氛围,顾宁眼神飘忽的转移了话题:「你将燕煜引去了白岭,他空手而归后,定会怀疑上我们。」 毕竟她在越州的动作都是正大光明的,别的人不知道先帝私库的事,当然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更何况她为了合理地将这些东西运送出去,还找出了合理的理由——黑虎寨的财宝。 然而燕煜是知道地图曾在她手上,再联系上她在越州的举动,保不定会怀疑倒她身上。 谢宴眼眸低垂,露出了一抹冷意,他淡漠开口:「那还要看他能不能活着离开白岭了。」 楚燕两国交界的白岭上。 大雪纷飞,将前路全都堵住了。 一行人脸颊被冻得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因为极低的气温,已经黏在了脸上,快要将他们的视线都遮挡住了。 最中间的那人伸出手,大力将脸上的冰块抹去,一双眼眸中蕴含着怒火。 即便被厚厚的皮毛遮住了大部分脸,但从他俊朗的眉眼中,还是能识别出他的身份——燕煜。 「还有多久?」 燕煜开口,沙哑的声音中蕴含着怒气,此时他的一双眼睛因为大雪变得通红,再也没有平日里的温润气质,反倒显得狰狞许多。 在他身边,下属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让疯狂跳动的心脏平复了些:「马上就要到了!按照舆图,那处山崖就在前面。」 他指着前方,然而大雪纷飞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白茫茫,燕煜一看到这一片雪白,就觉得眼睛一阵刺痛。 这一瞬间,他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峰。 可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即便燕煜想要离开,他身后跟来的人也不会答应。 「殿下,马上就要找到宝藏了。」下属劝说道,「那是一处地宫,咱们能躲避风雪。」.. 燕煜眼神冰冷,但还是缓缓点头,带着几人往前走。 果然如舆图上所画的,他们的前方就是一处山崖。 不过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白茫茫,他们找不到落脚点,想要用绳索下去探查,这一片雪地中也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 燕煜眼神不耐,在这片雪地上寻找了一方,最终眼尖的他发现了一块被埋藏在雪下的巨石。 一人先试了试,确保这巨石稳定后,众人陆续往下。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燕煜刚用绳索缓慢往下,那块巨石猛地从中间裂开,蛛网般的裂痕遍布了巨石的表面,只在一瞬间,它就碎成了许多小块。 原本用来固定的绳索迅速滑落,还是一个下属眼疾手快,扑上前方才制止了这下滑的速度。 然而雪地湿滑,他一人的重量根本不足以支撑燕煜的重量,在他身后,其他人反应过来,也纷纷扯住了这根绳子。 燕煜此时已经落到了半山腰,在他身下,是深深地谷底,前面下来的几个下属在雪地上就像是一颗颗黑点,十分渺小。 虽不知上面发生了什么变故,但燕煜明白,自己若不走出这个困局,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迅速用绳索捆住了自己的腰,再拔出腰间的匕首,运上内力,狠狠地插在了崖壁上,他拿出两把匕首,一下一下地插在崖壁上,靠着将大部分身体的重量转移到匕首上,再有上面的几个下属替他拉紧绳索,他才能缓慢往下移动。 下方,其他人也察觉到了异常,他们心急如焚地看着在崖壁上缓慢移动的燕煜,却又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将雪堆积到了一处,聊以慰藉。 燕煜靠着自身强大的内力走了剩下的一半路,突然间,他心口一阵抽痛,手上再无力气,整个人都被绳索掉在了半空。 上方的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一步步往崖边滑去。 「糟了!殿下内伤发作了!」 「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的燕煜距离地面只有十几丈了,他知道自己的内力已经被消耗,甚至无法护住心脉,若是再不做出取舍,不管是他还是上面拉着绳索的下属,都只有一个死字。 燕煜闭上双眼,复而睁开,眼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光。 下一刻,他松开了绳索,跌入了山崖。 /108/108064/29157407.html 第201章 仓皇离楚 山崖下,风雪反倒没有那么大了。 燕煜落入了一片柔软的雪堆中,在地上滚了一圈后,除去身上沾满了雪,其他地方倒是没有任何损伤。 几个下属脸色仓皇地朝着他跑来,如同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的雪全都拍走:「殿下,您没事吧?」 「并无大碍。」燕煜捂住胸口,「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鲜血在雪地上尤为刺目,让一众下属顿时慌了手脚。 但在稳住体内翻腾的气血后,燕煜却摆了摆手:「正事要紧,这些小伤待下山后再治疗也不迟。」 说罢,他便看向了前方。 按照地图上的记载,宝藏就该在这处山崖的一个山洞中。 只是眼前这片山崖十分光滑,上面连歪脖子树都没有,一眼看去,便能将这座山崖悉数看光了。 突然间,燕煜的内心生出了一股不安的预感。 他缓慢起身,蹒跚着朝着崖壁走去。 这处崖壁在常年的风吹雨打下十分光滑,燕煜摸上去时,并未发觉任何人工雕琢过的痕迹,而再往远处看,也是如此。 在燕煜身后,这些个下属们的脸色也变了。 「这……」一个藏不住事的下属惊呼一声,「这里根本没有山洞!」 瞬间,燕煜便阴沉下了一张脸,眼神锐利的看向说话的下属。 那下属脸色苍白,连忙低下头去,然而他的一席话,还是让众人本就紧张的一颗心更加悬到了嗓子眼,那地图上分明有所记载,可为何会没有山洞? 突然间,燕煜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地图被调包了。」 他的眼前,闪过了顾宁天真懵懂的那张脸,以及顾宁身边那道高大深沉的背影。中文网 此话一出,顿时让众人意识到了此事的不对劲。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莫非是那个县主故意给了咱们假的地图!难道她也知道地图上记载的是先帝私库的下落?」 「不可能!知道这个地图的人早就死了,她又从何而知?只怕是你们办事的时候漏了马脚,引起了她的怀疑!」 燕煜心中的戾气止不住的上涌,他闭上双眼,在心中仔细思索了一番,最终咬牙道:「不管她知不知道地图的作用,我们都务必要将她手中的那张地图夺过来!」 他十分自信,这世上知晓私库下落的,也就只有楚国先帝,与那死去的太子了,他们商议时,只有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偷听到了,那小太监机灵,在宫变时便逃走了,逃到了燕国,是他收留了这个小太监,这个秘密也是小太监给他的回报。 如今小太监已死,这世上只有他才知道那地图中蕴含的深意。 正当他们商议时,上方的山崖上突然响起了几声惨叫,随后,十几具尸体被抛了下来。 燕煜看到他们的脸,危机感顿生,高声道:「立即离开这!」 然而他的话音刚是落下,不远处被白雪覆盖的深深密林中,就走出了一群人,他们身上穿着白衣,与雪地融为一体,这也是他们没有被发现的原因。 燕煜见到这群人,再也顾不得探究顾宁此举的用意,运上轻功,如一只轻盈的燕子一般,在雪地上掠过,迅速地冲着前方唯一的出口而去。 他带来的下属个个都是高手,在发现有埋伏后,迅速做出了反应,有的拼死拦下了埋伏的人,有的则是跟在燕煜身后,迅速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燕煜的轻功极快,加之大雪纷纷,轻易便遮住了人的脚印,身着白衣的一行人将留下来的人处理干净后,见了无痕迹的雪地,最终还是没有上前追捕。 「走。」为首的人一招手,他们训练有素地往后撤退。 落后的几人压低了声音,「殿下猜得没错,燕国质子果然偷偷逃出了京城!好在咱们提前知道了风声,在这设下了埋伏。」 「是啊,咱们楚国的宝藏,是绝不能落入燕国质子的手中的!」 随着风雪渐渐平静,雪地上的人声也悉数消失。 在积雪下,一人伸手爬出了雪坑中,被冻得青紫的一张俊脸上,露出了滔天的杀气。 「楚云逸!」燕煜念着这个名字,咬牙道,「总有一日,本王会让你付出代价!」 在这几番埋伏下,留在燕煜身边的只有三个下属了。 他们同样被冻得青紫,方才为了躲避追兵,他们不得已将所有的衣裳全都扒下,这才能埋在雪下,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殿下,咱们该往何处去?」 京城已经发现他们逃走了,肯定是回不去了,可若是回燕国…… 燕煜闭上双眼,复又睁开,他已经从盛怒中平静下来:「回燕国。」 「可皇上他对您……」下属欲言又止。 燕煜闻言,低低一笑:「若非为了楚国的宝藏,本王又怎会故意示弱换得质子的身份?此次回燕国,本王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他说罢,便步伐坚定地往北走去。 越州城内,百姓们神情激动,堵在了入城的街道两旁,看着入城的这支军队。 「长宁县主与谢将军当真将黑虎寨藏着的那批财宝找到了?」 「这不就摆在你面前吗?那几个箱子沉甸甸的,马车都将咱们城内的路压出了一道道印记,一定是装着金子银子!」 「还有那几十箱木头箱子被小心地抬着,里面也一定都是贵重的东西!」 「光是那些露出来的布匹,都值不少钱,拿去西域,最少能换一斛珍珠回来!」 百姓们议论纷纷,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对于他们而言,值钱的不是这些从黑虎寨找出来的财宝,而是安宁! 他们越州的百姓这二十几年来,外有匈奴侵扰,内有盗匪横行,但凡是有些能力的,都搬去了其他州府,也只有他们这些贫困或是难舍故土的人才会留在越州。 等了二十几年,青年等到如今已是两鬓斑白、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曾经风韵犹存的少妇也柱起了拐杖,颤颤巍巍地看着军队入城。 他们的容颜皆已老去,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了,没想到在他们失去希望之前,能够看到这一幕。 随着大批的箱子被搬进了郡主府,在府衙的方成玉终于得到了消息。 衙役来通传时,他正在同姜谦下棋,两人坐在窗边,身形皆风度翩翩,看上去就是饱读诗书的名士。 然而在听到衙役传来的消息时,方成玉一张脸上瞬间布满了褶皱,他轻抚着胡须,想要缓解焦虑,却扯痛了自己的下巴。 「方兄,你看走眼了。」姜谦放下黑子,黑子将白子团团包围,就像是方成玉现在的困局。 方成玉想要回以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可他扯了扯嘴角,只能僵硬地看着姜谦:「姜兄,你有什么好法子?这些财宝可都是要给……」 「为今之计……」姜谦抬起手,微微一笑,「只有明抢了。」 闻言,方成玉脸色一变:「明抢?你可知除去那三千亲卫外,谢宴手中还握了五万的军队!你除非是搬来一支同样的军队,不然又怎么可能将东西从他们手中抢回来?」 姜谦笑着摇了摇头:「方兄,你是太着急了,难道你忘了我们在关外还有一群帮手,有他们几千人在,足以困住 谢宴的那支军队,至于剩下的三千亲卫……北都护府不是有方将军在吗?不如让他们伪装成盗匪,将那批财宝抢出!」 这个计策可以说是极其大胆,方成玉一时间都不敢答应。 「方兄,只有这一个机会了,若是带不回殿下所需的银子,你我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殿下砍的!」姜谦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说罢,他站了起身:「长宁县主短时间内不会回京,你还有机会。」 就在姜谦即将离开时,他听到了方成玉的声音。 「好。」方成玉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虚弱道,「我答应你,但对付那三千亲卫……绝不能让我大哥出面!」 姜谦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却听方成玉道:「女人嘛,都是心善的,我见长宁县主身边跟了个小女孩,说是路上捡的孤女,我们不妨照葫芦画瓢,找个人去接近她,若是将她绑了,再换取银子,不仅能拿到殿下所需的银两,还能让流言倒向裴家。」 「本应该救助那些受难百姓的银子被拿去救了长宁县主,你说……天下人会怎么看她?怎么看裴家?」 方成玉的一番话,让姜谦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还是方兄厉害,一下就能想出这么好的计策!这可是一箭双雕啊!」 郡主府内,顾宁撑着下巴,仔细地欣赏着眼前的美男。 她的眼神紧紧地停留在谢宴身上,无论谢宴站着还是坐着,她的眼神始终不曾移开。 见此情景,岳荣迅速朝着岳明使了个眼色,两人不约而同地上前,挡住了顾宁的视线。 偏偏他们还十分正经:「郡主,其实大长公主派属下等人来越州,还有一桩要事。」 /108/108064/29157409.html 第202章 榷场 闻言,顾宁的神情总算有了波动。 她眼珠子转了转,迅速回想着临行前的一幕幕。 「你是说北都护府的榷场?」顾宁眨巴眨巴桃花眼,没理会岳明兄弟两,越过他们就小跑到了正在练剑的谢宴身边。 谢宴无奈放下手中的剑,唯恐伤到了她:「正是为了榷场。」 「这些年各地送往榷场的东西越来越多,可榷场上交的银子却愈发少了,皇上对此生了疑心,便想要将调查榷场一事交给裴将军,裴将军又将此事交给了臣。」 谢宴的话,却让顾宁生出了疑心。 她捏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谢宴:「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好端端的,皇上为何会在今年提起榷场一事?」 说着,顾宁便睁大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定定的看着谢宴,眼中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谢宴只当做没看到她的眼神,轻咳一声便往外走:「明日臣便要去北都护府了,为了保证县主的安全,还请县主留在越州。」 「不行!」顾宁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谢宴的提议。 她扯着谢宴的衣袖,不肯让谢宴离去,口中嘟囔道:「我要跟你一块去北都护府!」 没等谢宴回答,她又道:「燕煜万一没死,他肯定要来找我算账,伺机报复,越州可比北都护府危险多了!」 顾宁的一番话,成功地让谢宴动摇了。 谢宴垂下眼眸,目光在她紧握住自己的手上看了又看,索性将这只柔软的手握在了手心。 岳明只当做没瞧见这一幕,在岳荣探头探脑时顺带着拍了岳荣的脑袋一下,将人带走了,口中骂道:「主子有正事,你跟着掺和做什么?」 「我……」岳荣捂着被打疼的脑袋,一脸的茫然,「县主刚才所说的哪里是正事?她分明是想要缠着主子!这样的儿女私情怎能成为主子……唔唔!」 剩下的话,岳荣再也没能说出口,他被岳明捂住了嘴,拖到了后院。 练武场上,只有顾宁跟谢宴两人,四周巡逻的士兵早已被谢宴清退了。 今夜月色正好,笼罩在两人身上,散发着一层柔和的白光。 谢宴把玩着这只柔若无骨的手,在上面反复摩挲,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顿时变得沙哑:「你若想去北都护府,就不能以县主的身份前往。」 顾宁闻言愣了愣,却听谢宴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下一刻,她一双眼睛噌的一下亮了。 「你说的是真的?」 「这正是臣的计划。」 谢宴点点头,让顾宁眼中的喜悦更明显了。 她激动地反握住谢宴的手:「你这个办法好极了!这么一来,我们就能将榷场的真实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 「只是要委屈县主扮作丫鬟……」 「不!」顾宁一口否决了谢宴的安排,「我倒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谢宴凤眸微闪,心中略有些不安,只听顾宁接着说道:「你我扮作夫妻,假装是去榷场贩卖茶叶的,如何?那群盗匪可是藏了不少好茶叶。」 匈奴在草原上所向披靡,但他们身上的毛病却不少,除去盐以外,茶叶是草原上最受欢迎的商品,不少游商都会去江南买好茶叶,再送来榷场贩卖。 这也正是谢宴的安排,但伪装成夫妻…… 一想到这,他耳尖便染上了一层薄红。 然而顾宁柔软的身体还是紧贴着他的手臂,语调温软,却不容他拒绝:「我这样的容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小丫鬟,只有跟你扮作一对夫妻,才是最合理的。」 谢宴还未答应,但顾宁的脑袋里已经冒出了许多个想法,既然是假扮成夫妻,肯定是要在一间房里的,她只要再合适的时机给谢宴下***,就能一举踏入气运大户的行列中! 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顾宁脸上笑意都快藏不住了,她正在心中暗喜时,冷不丁地对上了谢宴狐疑的眼神,她立刻收敛了神情,即便如此,她还是让谢宴内心生出了许多疑惑。 「扮作夫妻对县主的清誉……」 「什么清誉!」顾宁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高高挑起,不悦道,「我跟你什么都做了,照你所说的,我哪还有什么清誉可言……」 「是臣失言。」谢宴俊美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层薄红,他颇有几分懊恼,担忧地看着顾宁,唯恐因为自己刚才的一句话让顾宁伤心。 好在是顾宁只是圆瞪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逼着他答应自己的要求:「我就要跟你扮作夫妻!你要是不答应!我就……」 「好。」谢宴无奈应下,「县主说什么,臣都会照办。」 闻言,顾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咱们可是说好了,你绝不能抛下我一个人去榷场!」 「臣从未欺瞒过县主。」谢宴低声道,「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人要应对。」 顾宁眨了眨眼,正是在细思那人是谁时,便听见了角落中的岳明小声道:「吏部侍郎姜谦来了越州,恐怕就是为了那批被盗匪藏下的财宝。」 霎时间,顾宁理清了思绪:「难不成那批财宝还是楚云逸的?」 见到谢宴那双瞬间变得幽冷的双眸,顾宁了然,她轻捏着下巴,笑得很是愉快:「这么说来,我们是抢了楚云逸的东西?」 那渣男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但是将他的东西抢了过来,这个中的滋味,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爽! 「姜谦是为了那批财宝而来?」顾宁笑得一脸狡黠道,「他该不会是想要明抢吧?」 「榷场与姜家也有些关系。」谢宴透露道,「这批财宝是他的目的之一,榷场今年所得的利润,也是他的目的。」 顾宁恍然大悟:「姜家的手伸得够长啊!不过也不奇怪,要不是有姜家护着,榷场这件事又怎会拖到现在?」 楚国、燕国、匈奴三国都有特产,但三国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强大,于是对外贸易几乎没有,楚国在先帝时建立了榷场,与其他两国交易,既能从榷场中获得巨大的利益,又能保证从榷场流经的物品绝非盐、铁这样的违禁品。 三国的商人都在榷场交易,他们只需跟榷场交纳三成营业额作为关税。 先帝在时,榷场所得的利润每年足足占了国库的一半,只是这些年来,榷场的利润逐渐变小,只有以前的二分之一。 顾宁在心中仔细一想,眼神就变了:「既然我们都坏了楚云逸的一桩好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他这第二桩好事也给破坏了!」 「县主心中还是记挂着他。」 谢宴突然开口,所说的话让顾宁背后一寒。 她飞快地摇着头:「怎么可能?我只是厌恶极了这人,巴不得看他倒霉!你就说你做不做嘛!」 谢宴的手臂被顾宁牢牢挽住,但对谢宴而言,这点力道微乎其微,然而他不愿挣脱开,压下心中的喜悦,装作淡漠的模样:「县主的吩咐,臣都会尽力办妥。」 两人商议了一番,一块从练武场走了出去。 刚是走到半路,顾宁就被楚诗灵拦住了。 楚诗灵此时看着顾宁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让顾宁背后发麻。 「你……」 「顾宁!你骗我!」楚诗灵恶狠狠地打断了她的 话,扯着她的手不放,带着她往花园里走,口中絮絮叨叨的指责她,「你背着我跟谢宴去干了什么?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楚诗灵将顾宁上下一打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嘴道:「不是吧!你难道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对谢宴……」 「呸呸呸!」顾宁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没好气地说道,「这可是我外祖母交给我的秘密任务,我怎么能带着你一块去?事关匈奴人,无关人等一概不能告诉!不然的话就只有一个下场!」 顾宁说着,在楚诗灵的脖子间比划了一下。 楚诗灵身体一僵,原本趾高气扬占据了上风的她气虚了不少,但她仍嘴硬道:「那你也该提前跟我说一声,免得让我担心!我当时发现你不见了,可是担心坏了!让人在山洞中找了许久!」 「是吗?」顾宁冲着她凉飕飕地一笑,「可我怎么听说某人在暴跳如雷后就从那批东西中抱了一个装满珠宝的箱子回来?」 楚诗灵被戳穿了真面目,丝毫不心虚,反而挺胸抬头道:「那难道不是你给我的赔礼吗?」 顾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摆着手道:「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我还有正事要做,你别跟着我了!」 「姜谦就在前厅。」楚诗灵噘着嘴道,「就算是正事,我作为郡主府的主人,还是要跟你一块出面见姜谦的。」 顾宁脚步一顿,仔细地将楚诗灵看了几眼:「我怎么觉得你变了许多。」 楚诗灵扬着下巴,叉着腰道:「那是自然!我还知道这姜谦是为了盗匪的这些财宝来的呢!你可要小心了!他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我当初在他手上吃过不少亏!」 /108/108064/29157411.html 第203章 上门吃亏 「你在他那吃亏?」顾宁听这话,目光辗转流转在楚诗灵的身上,试探地问了一句,「他长相如何?」 楚诗灵脸颊飘上两抹红,没好气地推了把顾宁:「自然是长得不错了,不然我也不会看上他,当初我还想让皇上替我指婚呢。」 顾宁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这些年来的坏名声,都是拜他所赐?」 「可不是嘛!」楚诗灵满腹怨气,「我不过就是看上了他的脸,又没想做其他事,谁知道他这么小心眼,竟然将我当初调戏一个书生的事情宣扬了出去,还让我在宴会上当众出丑。」 楚诗灵越是说着,就越是恼怒,她恨恨的跺了跺脚:「他这人睚眦必报,你可千万要小心。」 「你好歹也是县主,他竟然看不上你?」顾宁一细究,这心中就泛起了阵阵寒意,「看来姜谦所图不小啊。」 一个县主的身份,能够给姜谦带来不少好处,更何况楚诗灵的父亲还手握五万大军,而且楚诗灵长得也不丑啊…… 被顾宁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楚诗灵搓了搓手臂,恼怒道:「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想姜谦究竟是想要什么,才会放弃你这么个好妻子。」顾宁若有所思,「我记得京中不少公子都想娶你呢,怎么他对你却避之不及?」 楚诗灵冷哼一声,双手环抱胸口,高傲道:「定是他知道配不上本县主。」 「呵!」顾宁翻了个白眼,「说你胖还喘上了。」 「你什么意思?」楚诗灵鼓着一双眼睛,像是一只气鼓鼓的金鱼,「你也觉得我不好?」 「不不不。」顾宁连忙安抚住了被气得跳脚的楚诗灵,口中劝慰道,「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楚诗灵大为感动,快步跟在了顾宁身后,口中念叨着:「你可一定要替我报仇!要不是他,我早就找到如意郎君了!」 说着,她还怂恿顾宁:「况且他跟三皇子交好,一定是对你恨之入骨,你可不能放过他。」 顾宁狐疑地看了眼她,总觉得傻白甜的楚诗灵是知道了些什么事。 然而楚诗灵眼中只剩下了顾宁要替自己报仇的大场面,激动的她推搡着顾宁往前厅走:「快些!我也要去看热闹!」 前厅,花盆中梅树正在茁壮生长,顺便隔绝了前厅里人的身影。 姜谦在这已经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了,但郡主府却没有一个主事的人露面,一问起来,便说主人都出门游玩了,还没能赶回来。 在他身边的下属空明早已按捺不住了,脸色难看至极,胸口也因为气愤而不断起伏。 「他们分明是故意晾着您!」空明一阵咬牙,「您可是吏部侍郎,无论到了哪,都是被人恭恭敬敬对待的,不过是个被发配边疆的郡主,怎么敢如此待您?」 吏部掌管官员考核,平日里都是被奉承着的,空明跟在姜谦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姜谦受过如此冷遇。 但姜谦细细的品着杯中的茶水,面上并无任何不悦,仿佛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空明气得面红耳赤,偏偏不敢再继续往下说,只能忍着内心的怒气,望眼欲穿地看着外面。 终于,在层层叠叠的梅树外,几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她们身上穿着的衣裳愈发显得艳丽起来。 见到为首的两人,空明小声道:「大人,是长宁县主与新月县主。」 这两位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在京城里便有不少恶名,空明想到这,用比刚才警惕了许多的神情盯着两人看,尤其是楚诗灵,他可记得楚诗灵曾经纠缠过姜谦的。 「我当是哪阵风将姜大人给吹来了。」 楚诗灵阴阳怪气道,「姜大人怎么会来我家府上?莫非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是腿断了还是手断了?」 姜谦站起身,朝着两人作了一揖:「见过两位县主,此番下官来郡主府,是为了那批从黑虎寨搜来的金银。」 「那些金银都是黑虎寨从过往行人身上劫掠过来的,应该还给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姜谦语重心长地跟两人说道,「两位县主不该将它们据为己有。」 楚诗灵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做据为己有?我们可是……」 「既然不是据为己有,为何县主不将它们送去府衙?而是拿回了郡主府?」姜谦皱眉,见楚诗灵脸上怒气上涌,又温和道,「或许县主是想要暂时保管它们,但别人却不会这么想,为了郡主与您的清誉,您还是早些将它们送去府衙才好。」 姜谦几句话,噎得楚诗灵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她可从未想过要将那些金银据为己有,是她不相信方成玉会将那些金银用在受难的百姓身上,这才跟顾宁提议,暂时将东西留在郡主府,可是这才过了一日,姜谦就找上门来,还口口声声说她昧下了这批金银!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顾宁突然冷冷一笑。 她身上穿着的红色披风将她的脸衬得比地上的雪还要白,透着一股玉一般温润的质地,她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直直地望向姜谦:「姜大人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怀疑我们昧下了那批金银嘛。」 「不过姜大人说得也有道理,若是将这批金银放在郡主府,难免会惹人猜测,污了郡主与新月县主的名声。」顾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如就依照姜大人的意思,将它们送去府衙。」.. 「可是!」楚诗灵顿时急了眼,却被顾宁一只手按了下去。 顾宁的一个眼神,就让楚诗灵安静了下来。 片刻,楚诗灵咬咬牙:「好,我这就让人将它们全都送去府衙。」 说完,她就一一吩咐了下去。 见事情办得这么顺利,姜谦一时有些怔然。 他来之前可是做了许多设想,根本没打算将这批金银带回去,现在顾宁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他倒是不知该怎么应对了。 不过一想到那批金银能带来的价值,姜谦也顾不得许多,假笑着同两人说了几句话,就要离开。 谁料他前脚刚踏出郡主府的大门,顾宁跟楚诗灵后脚就跟了上来。 见他神情突变,顾宁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既然是送去府衙,我们当然也要跟着,一同将我们名册上登记的东西与府衙一一核对清楚,免得到时候又来个什么方大人、李大人将屎盆子往郡主府上扣。」 顾宁此话一出,姜谦心中已有不祥的预感。 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在东西被抬进郡主府后,就匆忙赶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她们当真能将所有的东西轻点成册? 这时,顾宁又笑眯眯地说道:「那群盗匪可不像是一般盗匪,他们竟然将何年何月何地抢夺了何人的东西都一一记下了,我们仔细核对过了,与他们名册上所登记的一模一样。」 姜谦完美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裂缝,瞬间又消失不见,他微笑道:「他们这样做,倒是给我们省了不少事。」 「可不是嘛。」顾宁笑盈盈地接了一句,「根据他们的这个名册,我们已经联系上了不少百姓,若是他们能说出自己失踪家人的名字与时间,我们就能将相应的金银还给他们。」 「在姜大人你来郡主府之前,谢大人就已经将那些百姓全都安顿好了,他们本想是今日来郡主府核对,既然姜大人盛情相邀,我们就将这地点改在府衙,相信越州的百姓对府衙更加信任,也会更加放心。」 顾宁几句话,让姜谦紧握住了一双手。 他看了眼顾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县主的安排果然是完美无缺。」 「姜大人谬赞了。」顾宁欣然接下了这个夸奖,「既然姜大人没意见,我就让人去通知他们了。」 姜谦点点头,走在了最前面。 楚诗灵凑在顾宁身边,戳了戳顾宁的腰;「你可真厉害!不仅能将这些东西全都物归原主,还能气得他们跳脚!」 她早就知道方成玉跟京城有联络,也知道方成玉一心记挂着这批金银,现在当着他的面将这批金银全都还回去,想想方成玉到时候的脸色…… 「噗嗤」一声,楚诗灵控制不住的笑了出声。 顾宁没好气地推开她的手:「小心乐极生悲!」 「怎么会!」楚诗灵连忙摇头,恭维道,「你想出的办法,又怎么会有漏洞?照我看,我们在府衙就等着看好戏吧!方成玉的脸色一定十分精彩!」 闻言,顾宁勾起唇角,在楚诗灵耳边小声道:「不用看方成玉,你若是敢走到姜谦前面,现在就能看到精彩的脸色。」 楚诗灵到底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在两人前面,姜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他试图控制自己烦闷的心情,却在听见身后楚诗灵的笑声后又一次破功。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两人能如此坦然!那么多的金银,她们难道就没起过一点心思吗? 若顾宁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只会翻个白眼。 她已经见识过了先帝私库,又怎会在乎盗匪们抢掠来的东西? /108/108064/29157413.html 第204章 物归原主 上午的热闹还未散尽,就瞧见刚被搬进郡主府的木箱再次被搬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不是刚从山上拿回来的东西吗?」 「瞧着方向是去府衙的,莫非长宁县主是要将那些被抢走的东西全都还回去?」 众人正是议论纷纷时,却见十几个人从郡主府中飞快走出,一个个手中都拿着锣鼓,沿街叫喊:「县主有令,请诸位乡亲去府衙做个见证!」 「县主要将从盗匪那夺回来的财宝按照名册,一一分发给受了难的人!诸位若有空,不如去府衙作见证!」 他们敲锣打鼓,将声音喊到了最大,沿街不少人都被惊动了。 越州的百姓在内忧外患下,对这些达官贵人大都没有好感,但他们对顾宁的感官却不错,毕竟顾宁当场将李家捉拿,还将这个越州最大的世家绳之以法。 尤其是在顾宁承诺会将从盗匪处所得悉数归还给受害者时,他们都想要看看顾宁最后会做到什么地步。 于是,在听到这些声音后,但凡是有空闲的百姓,皆是跑到了府衙外。 顾宁与楚诗灵前脚刚到府衙,外面就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纵然有衙役维持秩序,也依旧能听见他们热闹的议论声。 姜谦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顾宁:「县主这样做,想必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确定能将这些金银悉数归还?」 他语气中的讥讽十分明显,顾宁与楚诗灵都听了出来。 「你……」 「那就不劳姜大人费心了。」顾宁拽住了楚诗灵的手,制止了楚诗灵接下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姜大人不过是个吏部侍郎,似乎手还不能伸这么长,你要是对我有意见,不如上书奏明皇上?」 闻言,姜谦闭上了嘴,转移了视线。 皇帝对大长公主尊敬有加,自然会爱屋及乌,疼爱她这唯一的外孙女,更何况顾宁今日所作所为,光从表面上来看的确是毫无指摘之处,他若真的上书去京城,只会让人耻笑。 见姜谦吃瘪,楚诗灵毫不留情地笑了出声。 「姜大人还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楚诗灵讥讽道,「越州那些官员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既然是吏部侍郎,总该替皇上分忧,最好是将那些尸位素餐、别有用心的官员全都拿下,送去京城治罪!」 楚诗灵话里的讥讽任谁都能听得出,更何况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府衙看,只差明晃晃地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了,她这般模样,让习惯了说话留三分余地的姜谦瞬间没了声音。 顾宁站在一旁,笑盈盈地,仿佛没有听出楚诗灵的意有所指。 「姜大人,咱们也该进去了吧?」顾宁似笑非笑地往府衙里看了眼,见到了坐在上面略显焦躁的方成玉。 方成玉在看到顾宁的那一瞬间,心中一阵烦闷,这祖宗怎么也来了?姜谦的计策到底管不管用?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外面百姓的声音一阵大过一阵,早就传到了方成玉的耳里,他只恨自己不能在此时离开,听身边的下属将外面的那些消息一一说了出来,方成玉只恨自己太过信任姜谦,这才酿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见顾宁跟楚诗灵一步步的朝着府衙内走来,在她们的身后,百姓的欢呼声几乎要将府衙的房顶都给掀翻了。 姜谦脸上温和的笑容险些没能维持住,他在两人身后走了进来,面对方成玉几欲噬人的眼神,他按捺住怒火,咬牙道:「你从未告诉过我,黑虎寨会将抢掠来的财宝全都整理成册!」 此话一出,方成玉愣住了。 见他神色,他分明也是不知道这桩事的。 一旦有了名册,他们想要在这些 东西里做手脚的机会就没了,只要顾宁拿出名册一一对应入了府衙的库房,但凡是少了一样东西,他们都会被扣上一个私藏赃物的罪名。 方成玉不可置信道:「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她们就不动心吗?」 在方成玉看来,无论是顾宁跟楚诗灵,还是长乐郡主,都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她们行事随心所欲,又都喜欢金银珠宝,怎么会面对这么一堆金银珠宝都不动心?她们总会留下一两件,这不就是一个把柄吗? 见对面两个浑身上下无一不精致,头上的珠钗金饰几乎都要晃瞎人眼的女人,方成玉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她们会做出来的事。 「姜大人,方大人,你们在聊什么呢?不如也说给我听听?」 顾宁拢着微微下垂的步摇,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说话。她眼底似乎有着深意,但姜谦仔细看去,却没有看出任何含义。 然而姜谦却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看轻顾宁,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远远不像是她表现出来的这样无害!他一开始就看走眼了!不只是他,就连皇后、就连楚云逸都不曾看清过她真正的面目。 随着姜谦眼神变化,楚诗灵戳了戳顾宁的腰:「他在看什么呢?我们可没做什么坏事!」 顾宁没好气地挥开了她的手:「我怎么知道他在看什么?你这样……」 顾宁附耳说了几句,楚诗灵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她,但很快她的玩心就压过了理智,冲着姜谦抛了个媚眼。 姜谦如遭雷击,僵硬的站在原地,就连方成玉的几声呼喊都没听见。 直至方成玉不耐烦的低吼:「姜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姜谦捏紧了一双手,迅速抽离了那些不安,理智道:「为今之计,只有放弃原本的计划。」 「还有那一批银子在,暂且能缓解殿下的燃眉之急。」 听得这话,焦虑不安的方成玉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他送了口气,低声道:「那就按照她们二人的意思去办了?」 姜谦点点头:「此局无解。」 府衙内,随着越州的大小官员都到齐了,方成玉清了清嗓子,就想说话。 他刚出声,就听见外面一阵哭喊,声音之大,直接盖过了他的声音。 「爹!女儿来接您回家了!」 随着这一声尖锐的哭喊,更多声音响起,各种声音与各种称呼夹杂在一块,比喧天的锣鼓还要响亮,还要刺耳。 方成玉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直觉告诉他,一定是这两个女人又折腾出了什么招式,这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他看向顾宁,脸上的怒气几乎遮掩不住:「二位县主,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楚诗灵也被这些哭喊吓了一跳,听得方成玉的质问,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顾宁,被众多视线包围的顾宁脸不红心不跳,神色淡然的喝了杯茶,这才缓慢说道:「我能做什么?不过是让我的亲卫们去越州各地,将那些家人惨遭黑虎寨盗匪毒手的受害者家属们请了过来,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 「怎么?难道在方大人的眼中物归原主也有错吗?还是说方大人并不愿意将这些金银珠宝物归原主,而是另有他用呢?」 「其实方大人若是另有他用,大可以直说,由我出面替你跟那些家属协商,一定能从中拨出一些份额来给你。」 顾宁慢条斯理的说着,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握着茶杯,是一派淡然的神情,但她一开口,就能让方成玉与一干心怀鬼胎的坐立不安。 这话尖锐极了,分明是冲着他们这些越州官员来的! 姜谦眼神复杂,在顾宁的身上停留时间最长。之前在京城,他也曾见过顾宁几面,可那时候的顾宁根 本不是现在这幅模样,那时的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却又常常能被其他贵女算计,成了别人口中的草包废物。 现在的顾宁就像是一朵开得正盛的牡丹花,有着摄人的灼灼风华,更有牡丹的雍容华贵。 难道说这些年来顾宁的名声一直都是裴家有意为之?他们就是想要让别人放松对顾宁的警惕,从而达成他们的目的? 姜谦很快从自己繁杂的思绪中走了出来,他轻咳一声,打破了僵持的气氛:「县主何出此言?在座的各位官员都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又怎么会舍不得将这些金银珠宝物归原主?」 「姜大人都开口了,我自然是相信的。」顾宁笑了笑,朝着外面招了招手:「周杰,可都准备好了?」 「回县主,属下等人已经按照黑虎寨找出的名册分好了,只要来领的人说得出名册上的人名与遇害的大概时间,我们就会将东西送还。」 顾宁点点头,率先站了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盈盈地说道:「诸位大人不随我去外面看看吗?」 此时的府衙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他们的身上几乎难以见到一件完好的衣裳。中文网 他们眼神焦灼地盯着在前方登记的人,恨不得现在就轮到自己,他们的眼中是对银子的渴望,还有深埋在眼底的悲痛。 一个年轻的女人紧紧的握着怀中的包裹,麻木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悲痛。 「我情愿不要这些银子!我只想要爹爹回来!」 /108/108064/29157415.html 第205章 逐步调查 其他人何尝不是这个念头,他们手中拿着的或许是一家人不吃不喝十年才能攒够的银子,可再多的银子,也无法弥补他们失去亲人的悲痛。 这些哭喊声不绝如耳,那些围观的百姓面露不忍。 同是天下沦落人,若非匈奴人被拦在了城外,他们也只会是这个下场,或许还会成为乱葬岗那厚厚的一层白骨中的其中一具。 顾宁一出现,那些面容麻木的人顿时有了动作,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顾宁跪下,口中不断说着:「多谢县主大恩大德!」 他们知道,若没有顾宁,不仅是这些银子不能到他们手里,就连李家与黑虎寨也会依旧存在,继续将他们这些人当做待宰的猪仔。 姜谦下意识捏紧了一双手,这些百姓对顾宁极为推崇,他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狂热的虔诚。 当朝这么多皇子都不曾得到过的民心,就这样出现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顾宁亲自将跪在自己身前的人搀扶了起来,这是那日在城外救下的女人——吴秀莲。 「县主,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吴家没齿难忘!」吴秀莲泪如雨下,激动地握住了顾宁的手,「您替我找回了父亲的尸骨,又替我们处置了李家,您今后若有什么事吩咐,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替您办成!」 她紧张地看着顾宁,唯恐顾宁拒绝。 在她说完这话后,四周也响起了几乎一样的话语,他们看着顾宁,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出来,让顾宁看到自己的诚心。 顾宁轻笑了一声,朝着众人摆了摆手:「我虽然身为县主,却也知晓你们生活艰辛,在京城时,我就总听外祖父说你们的不易,你们世代在越州,与边关的将士们一样,守护着我们楚国的国界,让李家在越州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是越州官员的失职,既然我来了,就一定要替你们将头顶这片污浊的天空换上一换,还你们一个青天白日!」 此话落定,让众人泪水汪汪。 方成玉暗恨:「堂堂县主,竟然这般不要脸!」 现在顾宁闹了这么一出,岂不是将所有的责任都被推到了他身上?这些消息一旦传入京城,他的晋升之路就算是毁了!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位县主是个口蜜腹剑的小人! 他想到这,脸色就焦急起来,不断朝着姜谦使眼色。 然而姜谦正盯着顾宁看,压根没有留意到他。 「你在看什么?」方成玉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用力地推了一把姜谦,「你难道也被她的美貌蛊惑了?」 闻言,姜谦转过头,脸上写满了烦闷:「你当我是李成?」 他狠狠地一甩衣袖,带着方成玉走出了拥挤的人群,低声道:「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这长宁县主的为人,并非传闻中那样蠢笨不堪,若她再留在越州,只怕会影响我们。」 霎时间,方成玉浑身冰寒:「这……这可是我最后一个机会了!」 他的语气中满是惊慌与恐惧,再无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铁矿没了,黑虎寨的那些金银没了,若榷场那批银子再……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地惊惧。 「不行!」方成玉咬牙切齿道,「一定要想办法让她离开越州!榷场那不容有失!那可是姜家经营了数十年的地方!」 自先帝刚设立榷场时,姜家就已经安插人手在了榷场内,几十年来,他们从榷场获得的银子数以万计,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姜家派系在官场上的打点,还有人情往来,甚至还有那支军队……全都是靠着这些银子! 方成玉身体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姜谦一把按住了肩膀。 「谢宴来了。」姜谦沉声道,「若是在他面前露出端倪,那你***脆就自刎谢罪吧!」 一瞬间,方成玉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变,恢复了如常脸色。 「谢将军。」姜谦长身玉立,与方成玉站在一处,紧盯着眼前这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谢宴生了一张俊美的脸,但他通身都是冰寒的气质,让人不敢多看,这样一张脸,也难怪京中的那些贵女们春心荡漾。 见到姜谦,谢宴停下了脚步。 谢宴身材高大,比姜谦与方成玉都要高上不少,他看着两人时稍微垂眸,分明没有说什么,但从姿态上已经足够让两人感到不满了。 就在姜谦脸色微寒,想要说话时,谢宴率先开口:「姜大人不是应该去北都护府视察榷场吗?为何会在越州?」 「我与方大人是多年好友,路过越州时顺路来看看方大人。」姜谦皮笑肉不笑道,「再说了,去榷场视察要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总不能给他们整改的机会。」 「原来如此。」谢宴冷着一张脸,但说出的话有几分意味深长,「原来姜大人不是为了这批盗匪的财宝才留在越州的。」 谢宴的话意有所指,姜谦顿感不妙。 只是还没等他从谢宴的口中打听出什么,谢宴已经迈着长腿,将顾宁带离了人群。 见顾宁上了马车,谢宴守在马车旁,姜谦眼皮一跳:「他们两人当真……」 「姜兄也瞧出来了!」方成玉赶紧道,「你若是提前来几天,就能瞧见他们两人形影不离的亲密模样了!要我说,这谢宴能够坐上现在的位置,定是因为长宁县主看中了他的那张脸!不然的话,裴家又何须花费那么多资源与精力在他身上?」 姜谦在心中琢磨了一会,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来:「看来裴家的确是早就算好了要与殿下割席,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想方设法培养一个谢宴出来!」 一旁的方成玉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回到京城,你可务必要将此事转告给殿下!让他小心些裴家!」 「只是我还有一事想不明白。」姜谦眼神晦暗,「裴家为何要这样做?这么多皇子中,唯有殿下最有真龙之相,他们既不与其他皇子相交,又不愿与殿下来往,培养一个谢宴有什么用?」 若想家族永昌,唯有依附皇权才是上策。 方成玉皱着眉,冥思苦想好一会,摇了摇头:「你这问题倒是难住我了。」 姜谦冷着脸,不停地在心中回想着。 裴家这一连串的手段处处透露着古怪,可偏偏他们细究下来,却没有发觉裴家与哪位皇子有联系,到底是他们隐藏得太好,还是他们另有更大的图谋? 从各地来的人几乎要将府衙挤破,其中有的人找到了亲人的遗物,有的人却无功而返,但越州的整体风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随着越州附近的盗匪窝在军队的围剿下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从江南、祁州、青州等地来的商贩们再也无需绕远路,这条曾经被誉为天险之路的官道,再一次焕发了生机。 原本荒无人烟的官道附近,逐渐有了劳作的百姓,一些路口也撑起了茶摊,向过往行人贩卖,原本贫弱的越州,逐渐变得有了生气。 方成玉看着新送上来的各地消息,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一个月来,府衙的税收就比以往多了五成,这才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长此以往,越州重现辉煌指日可待! 若他只单单是一个越州的知州,见到这份税收一定会笑掉大牙,这可是难得的政绩,凭着这份政绩,他最少也能评个甲等! 可偏偏他留在越州是另有所图,这份显著增加的税收不仅不能让他平 步青云,反倒会增加他的负担! 方成玉眉头紧锁,冥思苦想许久,方才提笔,艰难地在宣纸上写下了一封信。 将信写完交给心腹后,他又问道:「长宁县主可启程了?」 「就在今日。」心腹答道,「还未启程,不过城门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了,只怕今日是出不去了。」 一听这话,方成玉连忙打了个寒颤,站起身便道:「快随我去郡主府!再派兵将那些百姓拦住,我亲自将她送出城门!」 这尊煞神好不容易要回去了,他可不能再等下去了,迟则生变! 想到这,方成玉步伐匆匆地走了出去。 见他心急如焚,心腹挠了挠脑袋,怎么都想不明白:大人什么时候对县主这样热情了? 郡主府内,顾宁悠悠的喝了一杯茶,听着长乐郡主说着近些日子的趣事,她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在她对面,楚诗灵皱着一张脸,不停地朝着她使眼色,但她恍若未闻,依旧跟长乐郡主笑盈盈地说着话。 见状,楚诗灵气得一拍桌子。 「你做什么?」长乐郡主轻飘飘地看了眼她,「我与宁儿说得正开心呢,你来凑什么热闹?」 楚诗灵磨了磨牙跟:「为何顾宁能去榷场?我就不能去?」 「自然是因为你要替宁儿打掩护。」长乐郡主慢悠悠道,「半真半假才能让那些藏在暗中的人相信,宁儿是真的回了京城名。」 楚诗灵一瘪嘴,小声嘀咕道:「总是让我打掩护!顾宁也就算了,你对谢宴都比对我好!」 /108/108064/29157417.html 第206章 风声鹤唳 此话一出,长乐郡主脸上的笑意稍稍凝滞。 楚诗灵见了,心中咯噔一声,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谁知长乐郡主并未发怒,她眼底甚至有了一丝泪光浮现。 「娘亲,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楚诗灵瞧着向来要强的长乐郡主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悲痛之色,她担忧地捏紧了手心。 良久,长乐郡主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珠,轻拍着楚诗灵的肩膀:「诗灵,你要记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站在宁儿那头。」 「裴家于我们有恩。」长乐郡主轻声一叹,眼底的泪光已经消失了。 「不是先太子对您有恩吗?怎么又成裴家了?」楚诗灵茫然地睁大了双眼,清澈的眼底倒映着长乐郡主温婉的面容。 长乐郡主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些事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裴家救下了先太子遗孤,先太子对她有恩,如此算来,裴家不正是对她有恩了? 楚诗灵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只得是闷头应下。 两日后,楚诗灵与顾宁一同上了马车。 长长的车队如同一条长龙,马车刚是驶过城门,装载着两人行李的马车才刚刚离开郡主府。 马车上,楚诗灵的眼中满是郁闷,不死心地问道:「当真不能带我去?」 顾宁摇摇头:「北都护府可不比越州安全,你要是跟过去了,谁保护你?这些亲卫我可一个都没打算带走。」 楚诗灵一双眼睛顿时睁大了:「一个都不带走?那谁保护你?」 她即便不理外边这些风风雨雨,却也知道这三千亲卫是何等厉害,只要有他们在,一切危险迎刃而解,可顾宁竟然不打算将这个护身符带上? 「三千个人,看似是多,可落在有心人眼中,却是一个观察我动向的利器,他们只要发觉这三千人中少了一个,就会有其他的猜测,为了保证我的计划万无一失,我只能将他们全都留下。」顾宁也很是苦闷。 姜谦都来了越州,足见越州对于楚云逸的重要性,这边的眼线只会比她想象中的更多,她不得不使出障眼法。 惜命的她何尝不想要将这三千亲卫留在自己身边。 见顾宁一脸愁容,楚诗灵感到了不安,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顾宁的手:「不然你别去了。」 「这些事本就不该让你处理,北都护府与裴家向来不对付,你去了那只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楚诗灵越说越害怕,「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我还没出发呢,你别在这乌鸦嘴!」顾宁没好气地拨开楚诗灵的手,「有谢宴在,我不会有危险的。」 她还能不知道吗?北都护府明面上跟裴家不和,其实也是先太子的簇拥之一,他早早地就跟谢宴联系上了,这些年都是他替谢宴练兵的。 但楚诗灵却不知道这些内情,她脸上写满了担忧:「谢宴再厉害又如何?他也是肉体凡胎,他一人能够敌十人,可一百人呢?一千人呢?」 楚诗灵虽然对榷场知之甚少,但她却能从身边人对榷场忌惮的态度中了解一二。 这样的地方鱼龙混杂,根本不是顾宁跟谢宴两人能搞定的,一旦出了差错…… 她打了个寒颤,眼中的不安更多了。 但马车一出城门行驶到了官道上,顾宁就让人停下了。 见顾宁掀开车帘就要走出去,楚诗灵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一把抓住了顾宁:「你不能去!」 「除非……」楚诗灵咬牙道:「除非你带我去!」 顾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行了,你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娇弱模样,连我都不如,带上你只会增加负 担。」 楚诗灵使劲地抓住顾宁,就是不肯松手。 「好了!」顾宁没好气地低下头,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我在北都护府有人,绝不亚于这三千亲卫。」 闻言,楚诗灵愣住了。 顾宁趁着这个机会,跳下了马车。 「顾宁!你可不要骗我!」楚诗灵咬牙道。 顾宁朝着她招了招手,轻松答道:「你放心好了,你什么时候见我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了?」 在楚诗灵充满怨念的注视下,顾宁已经带着春玉离开了。 随之悄然离开的,还有队伍末尾的谢宴与岳荣。 越州州府的西门处,与官道连接的路口,几个农户模样的人正坐在茶摊边喝茶。 「还没见到人,难道他们真的回了京城?」 这几人正是奉了姜谦的命令守在路口的眼线,顾宁的队伍从西门离开,她们若是要去北都护府,这是必经之路。 只是他们等得都快天黑了,眼见城门就要关闭了,仍然没有见到他们蹲守的人。 「长宁县主的骄纵天下皆知,她又怎会去北都护府那样的不毛之地?依我看,是大人太过谨慎了。」 「我想也是,堂堂县主又怎会去北都护府呢?况且咱们前边的兄弟也已经传来了消息,三千亲卫,一人没少。」 几人商量了几句,愈发肯定了心中所想,眼见城门即将关闭,干脆放弃了蹲守,往城内走去。 而在东城门处,一辆简朴的马车在一众车队中十分不起眼,一高一矮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正坐在马车前,除去那个高个子身材魁梧了些,其他地方并无多少特殊之处。 这两个小厮正是岳荣与春玉。 春玉看似是在打瞌睡,实则耳听八方。 她手指轻点,岳荣才能放心的继续前行。 岳荣手中牵着缰绳,不停地赶着马车,一直到出了城门,他才稍微松了口气,悄悄地将额间的冷汗擦了去。 冷不丁的,车内传出了顾宁故意压低的声音,将岳荣吓了一跳。 「姜谦也去了榷场,你们可有他的消息?」 未等岳荣回答,谢宴低沉的声音便响起:「姜谦身负皇命,他每到一处都会上报去京城,上一封信是昨日送出的,那时他正在双杨镇,一日的功夫,想必他已经到了北都护府。」 顾宁秀眉轻蹙,手指轻敲着案桌:「姜谦难道仅仅是去考核官吏的吗?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失去了这么大批的银子,难道就没想过夺回去?」 在顾宁冥思苦想时,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再一抬头,她见到了眼含笑意的谢宴。 顿时她就明白了:「你早就知道了!榷场就是姜谦的下一个目标!」 说着,顾宁一个飞扑,便将谢宴压倒在了软塌上,谢宴无奈一笑,眼中满是宠溺。 「宁儿如此聪明,无需我提醒,你也会猜到的。」谢宴语气温柔,让车外的岳荣听了,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qs 不是他说,自家主子这变脸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对他们就是如秋风扫落叶般不留任何情面,对县主时就如春风一样温柔。 陪在谢宴身边这么多年,岳荣这一年吃惊的次数比前二十几年加起来都要多。 春玉见岳荣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轻哼了一声:「不对县主温柔,难不成还要对你们温柔?」 县主可是未来的女主人! 春玉眼中隐含的内涵,让岳荣心中泛酸,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任谁都看得出,谢宴对顾宁用情至深。 马车内, 顾宁对外面岳荣的小心思一概不知,她压在谢宴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躺在自己身下的男人。 一瞬间,顾宁就想到了自己的***。 但马车外的两道身影让她无不遗憾地将这点小心思再度压了回去。 算了,还是要等一个好时机。 顾宁心中一琢磨,便将目光落在了谢宴的唇上。 吃不到,收些利息总行吧? 千里之外的京城,可谓是风声鹤唳。 几个皇子府紧闭,但凡是有来访的客人,全都被拒之门外。 其中以三皇子府最为警惕,接连十日,三皇子都未曾踏出大门一步。 而一向是疼爱三皇子的帝后二人,竟然连一个慰问的内侍都没派来,一时间,各种猜测兴起。 今日,到了十日一次的大朝会,沉默的三皇子府终于有了动静。 楚云逸黑着脸推开房门,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卫,赶紧跟在他身后,牵马的牵马,开门的开门。 「姜谦还没有消息传来?」楚云逸冷声道,「那批银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母后那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心腹一听这话,身子就是一抖,连忙跪伏在了地上:「殿下,现在可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自己将这桩事担下了,您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才行。」 闻言,楚云逸捏紧了手中的缰绳,眼底的恨意翻腾后,又归于平静。 「不过是个妖道的胡言乱语,他便能将藏宝阁失窃的罪责怪在母后身上,这分明是借机生事,只怕他早就想要除掉姜家了!」楚云逸冷冷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殿下!」心腹失声喊道,「您万万不能再说了!藏宝阁一事您就当没有发生过,皇后娘娘如今不是也好好地吗?只要太后与太傅还在一日,皇上就不敢轻举妄动!」 /108/108064/29157419.html 第207章 北都护府 凤仪宫上下就如铁桶般,任何消息都无法传入,也无法传出。 短短十几日,皇后仿佛苍老了十岁,她原本漆黑的鬓角如今也有了缕缕白发。 「娘娘,您放宽心,有太傅在,此事无论如何也波及不到殿下的。」方嬷嬷苦口婆心地劝着皇后,手不停地拍着皇后的后背,想要安抚她焦躁不安的心。 皇后不安的攥紧了一双手,在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后,她没了往日的锐气,只剩下替楚云逸的操心。 在沉默许久后,她颤声道:「我还是有些担心,藏宝阁上下都有人暗中盯着,除了顾宁以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进入藏宝阁!」 「藏宝阁已经一年不曾开过了,怎么顾宁一进去,藏宝阁就失窃了?」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在内心不断地思索着。 方嬷嬷见皇后仍然执拗,心中叹了口气:「娘娘,长宁县主纵然有这份心思,也没这个能力啊!她当时出去可是有嬷嬷搜身的,那么多的东西,她怎么可能瞒过我们带出去?」 皇后磨了磨牙根,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不管是不是顾宁,这笔账我都要算在她身上!」 她被困在凤仪宫,往日被忽略的那些事一一被记起,细细想来,她所有的计划中都有一个关键的人! 「竟是我看轻了她!」皇后眼神狠戾,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狠辣,「若不是她,我与云逸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提到此事,方嬷嬷也是一声叹息:「谁能想到长宁县主哪些名声竟都是故意营造出来的,咱们都被裴家摆了一道。」 「是啊。」皇后咬牙切齿道,「裴家不愿与我们合作就罢了,竟然想出了这一招釜底抽薪!一次寿宴,竟然让云逸在皇上那失了圣心!」 皇后一旦想到当日寿宴的场景,她的一颗心如同是被大手紧紧捏住,心痛得几乎要窒息。 「去!」皇后恨恨道,「去告诉太后!一定要将顾宁留在越州!」 动不了裴家,她难道还动不了顾宁吗? 越州往北都护府的道路上人烟稀少,唯有漫天黄沙喧嚣。 越往西北,人烟越是稀少,原本一同出城的那些马车大都在半路改了道,或失去蜀地,或是去燕国,唯有这辆简朴的马车依旧往北都护府的方向前行。 一连两日,马车只在人及罕见的破旧古城中停留了几次,便快马加鞭赶往了北都护府。 北都护府在楚国西北边,是与燕国的最后一道防线。 正因为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因此北都护府足足有十万大军,北都护府有两位将军,一位姓蔡,一位姓方。 「方将军就是方家那位大公子了。」顾宁朦胧间睁开双眼,看着头顶的星空,低声道,「他肯定是楚云逸一派的,这么说来,蔡将军就是你的人?」 「当年在征伐匈奴时,裴老将军曾救过蔡将军的性命,不过那件事被误传后,就成了两人意见不合,裴老将军欲除去蔡将军,于是在世人眼中,蔡将军怨恨裴家,恨之入骨。」 顾宁听着这话,眼神渐有深意,书中可不是这么写的,蔡将军是受了先太子的恩,这才会对谢宴死心塌地。 「原来是外祖父救了蔡将军。」 她的眼神,让谢宴下意识警惕起来。 但很快,顾宁便看向了别处:「这么说来,蔡将军能助我们将榷场的银子夺回来?」 「蔡将军只能暗中相助。」谢宴解释道,「若裴家与蔡将军来往过密,只会引得皇帝疑心。」 顾宁翻了个白眼,对皇帝十分嫌弃。 一个无能的皇帝,却事事都要攥在手中,唯恐被臣子夺了劝,亦或是被儿子效仿自己当年的行径,于是楚国国力 一落千丈,越州饱受匈奴侵扰,他都视而不见,只因那些优秀的统帅大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而当年留下性命的几个将军大都已经步入暮年,难以再支撑一场大的战事。 废弃的古城中,只有两人低低的交谈声,火焰在这片广袤的荒野上熊熊燃烧着,就如同是一点小小的星火。 顾宁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这么一来,我们的行事只能小心谨慎,不如就按照我之前的主意。」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谢宴使了个眼色。 而谢宴身体僵硬,半晌没有回话,他想到了顾宁之前的提议。 「你假扮成富商,我就装作被你买来的舞姬。」顾宁靠谢宴愈发近了,「那批茶叶也快到了,我们就借着贩卖茶叶的机会,趁机混入榷场内,找到那些走私的人。」 顾宁身上的馨香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谢宴的思绪,随着顾宁的靠近,谢宴下意识侧开了身子,试图避开顾宁的亲近。 然而当顾宁委屈巴巴地抬起头望向他时,他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顾宁身边,手也不觉挽住了顾宁纤细的腰肢。 柔软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谢宴喉结滑动一下,强压下眼底那些悸动。 他皱着眉,声音略有些沙哑道:「想要找到走私的人有许多办法,县主何必以身涉险?」 但顾宁却不依:「我就要去!你既然带我来了北都护府,总不能丢下我一人在客栈吧?再说了,有我在肯定能帮上你的忙!」 谢宴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可偏偏对于顾宁的要求无法拒绝。 这时,顾宁又小声道:「你若是一个正经的商人,是绝不会沾染走私生意的,只有在你身上看到了污点,他们才会相信你。」 「我总不能让你跟其他女人亲近吧?」顾宁凶巴巴地看着谢宴,「难道你还想让其他女人跟你睡同一张床不成?」 谢宴当即否认。 随后,他便看到了顾宁狡黠的笑容:「这么说来,唯一能够扮演舞姬的人,就是我了。」 良久,谢宴叹了口气:「好。」 与其拒绝了顾宁让她单独行动,倒不如将顾宁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么一来,他好歹能掌握顾宁的行踪,随时保护顾宁的安全。 不远处的岳荣叹了口气,幽怨的看着春玉:「你瞧瞧!一遇到县主,主子就什么原则都没了!」 这样的大事,怎能将身娇体弱的县主带上呢?逃跑时都得慢上一分。 但春玉却皱着眉,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话:「县主的话没错,一个正直的人是绝不会想要参与走私生意的,若只有谢大人一人前往,只会引人生疑。」 「县主的聪明才智,可不是你能看透的。」 岳荣闷闷不乐道:「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春玉对顾宁也是一肚子的抱怨,这才相处了半年,她就俨然一副以顾宁马首是瞻的模样,真是让人气愤! 春玉却仿佛没瞧见他被气红的脸,只是告诫道:「县主虽说是有些骄纵,但她想要办的事还没一次是失败的,你可务必要听从县主的吩咐。」.. 岳荣翻了个白眼,正想说些什么,余光便见谢宴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他连忙闭上了嘴,只顾着点头。 北都护府的天比其他地方都要亮得早一些,姜谦打了个哈欠,看着头顶的白昼,很是疲惫。 连续三日的奔波,让往日里养尊处优的他有些吃不消。 但在瞧见城门那道身影后,姜谦顿时又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起来。 「方将军。」 姜谦的一声呼喊,让城门口的这道魁梧身影有了反应。 方将军仔细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姜谦,赞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姜太傅最疼爱的孙辈!我见了你,就像是见到了姜太傅年轻的时候。」 闻言,姜谦立刻摆手,恭谦道:「我哪里比得上祖父,不过是从小被祖父教导,沾染了些祖父身上的文气。」 方将军哈哈大笑几声,拍着姜谦的肩膀,感慨道:「若我方家的小辈中也能出一个你这样的人物,方家何愁出路?」 「方大人在越州……」 「不要提他!」方将军立刻收敛了神情,没好气道,「这人也就只剩下一点小聪明了,哪里比得上你的聪明才智。」 说着,方将军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急切道:「那批财宝当真被长宁县主送出去了?」 「千真万确。」姜谦提及此事,心中便充满了怒气,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如今唯一能够助殿下的,就只有您了。」 闻言后,方将军叹了口气。 「这次只怕是有些困难了。」 他的话,让姜谦站定在了原地:「您这话是何意?」 「蔡卓那老不死的,不知发的哪门子的疯,对榷场一事十分在意,前几年我让人送出去的银子,可都是我千辛万苦才运出去的,如今蔡卓派人在榷场各处看守,一旦发现有人形迹可疑,就要将人押下去审问,我们许多条暗线都被他找出来了,所得的利润也愈发少了。」 姜谦眼神晦暗不明:「蔡将军这般做,您可细探过背后的原因?」 见方将军摇头,姜谦沉吟片刻才道:「我先去见一见蔡将军,看事情有没有转机,若是没有……」 方将军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暗暗在心中警惕起来,这姜谦不愧是姜家出来的人,心狠手辣远非一般人能及。 /108/108064/29157421.html 第208章 假扮富商 北都护府依靠榷场,比越州富裕许多,从城内街道就能看出一二。 而北都护府最大最奢华的府邸,就是蔡将军府了。 与作风简朴的方将军不同,蔡将军一向是不掩饰自己的喜好,美人美酒金银他都喜欢,蔡将军对外征战多年,所得的战利品一分送去京城,三分留给自己,剩下六分都分给了自己的下属,因此即便他奢靡享乐,也能让下属的八万军队忠心耿耿。 北都护府表面上是由蔡将军与方将军两人治理,但大多数的事务,都要蔡将军点头了,才能继续实施下去。 因此当方将军看出姜谦意图对蔡将军下手时,方将军意有所指地提点了一句:「北都护府的十万大军,八万都是对蔡卓忠心耿耿的,这件事,能和谈就和谈,若是真动起手来,我可护不住你。」 方将军意有所指,他显然是不愿掺和进这件事,急于跟姜谦撇清关系。 闻言后,姜谦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方将军的意思是……要与我们姜家划清界限?」 「这哪能啊!」方将军连忙摆手,笑道,「我不过是提醒你几句,我怎么着也算是姜太傅的门生,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送死。」 姜谦似笑非笑,方将军又道:「你放心便是,只要你不暴露,谁都动不了你。」 「那我就承了方将军的这份情了。」姜谦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在心里早已将方将军划出了可靠之人的范畴。 这些年来,姜家对一些世家的掌控愈发弱了,方家就是其中一个,若想要他们忠心耿耿那是不可能的,唯有以利益许之,才能让他们继续站在姜家这艘船上。 不过……既然已经上了他们姜家的船,再想下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姜谦垂下眼眸,将那丝阴狠掩下。 暮色渐起,北都护府的城门即将关闭。 就在这时,一辆奢华的马车疾驰而来,在城门即将关闭的那一瞬间入了城门。 守城的将士十分有眼色,见这辆马车用料不凡,尤其是这两匹马通体雪白,是不可多得的宝马,便知车上的人非富即贵,态度十分恭敬。 从马车内传出了女子的一声娇哼,这娇哼入骨酥麻,让守城的几个将士脸色发红。 只见车夫脸色不变,将路引给出,上方这个大大的「梅」字,让这几个将士眼神瞬间有了变化。 他们笑了笑:「原来是梅家的三公子。」 在北都护府,江南的几大世家在这是赫赫有名,尤其是原家、凌家、陈家之流。 不过因着上次江南私盐一案,原家与陈家已经倒了,凌家也是半死不活,来北都护府的燕国商人或是来自匈奴的商人,对江南的茶叶最感兴趣,在知晓那几家都不来北都护府后,失望了好一阵,眼见着一大笔银子就要飞走了,没想到瞌睡送来了枕头,梅家竟然来人了! 江南的诸多世家中,梅家的茶园最多,这可是个大主顾! 感受到了守城将士们的热情,顾宁眼底划过了一抹冷意。 这些将士对梅家如此优待,不过是看中了梅家的茶叶,而他们这样看重茶叶,不就是因为走私的商贩最喜欢走私茶叶吗?他们能从中获利,自然是热情万分,就连守城的将士都牵扯进了走私中,那这北都护府,还有几个清白的人? 「公子,咱们快些去客栈吧。」顾宁娇滴滴地喊了一声,整个人都靠在了谢宴身上,「这一路风沙那么大,妾身都快脏死了!」 这娇滴滴的声音一出,外边几个想要与谢宴拉近关系的将士们顿时停住了脚步,他们都是会看眼色的,谁会在这时候出声打搅。 过了一会,马车内传出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去找城内最好的客栈。」 随后,车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暧昧声响,让外面的几个将士脸红心跳,却又生出了不少遐想。 这辆马车一走,他们便待在了一处,将这件事当做一桩趣闻说了出来。 「要我说,还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会玩,这梅公子在马车上都敢……也不知私下独处时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一个个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独独站在角落的一人双眼放光,激动道:「梅家的人一来,那咱们岂不是能……」 此话一出,让气氛瞬间达到了顶峰。 「是啊!此事可要快些告诉将军才行!」 茶叶可是抢手货,价比黄金,一旦能卖出去,即便是从将军手指缝中流出来一点,都足以让他们享乐好几年了! 于是,梅家三公子抵达北都护府的消息,就被送到了方将军府上。 方将军对此喜不自胜:「当真是梅家的人?」 「千真万确!属下将那名帖与路引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梅家三公子!」将士激动道,「而且属下还瞧见他带了十几箱的行李,却没在路上留下一点痕迹,除了茶叶这样轻巧的东西,属下再也想不出还有何物!」 「那就好!那就好!」方将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有了这些茶叶,咱们要交给京城的银子就凑齐了!」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了一人。 他显然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高声道:「梅家来人?是何人?」 将士连忙朝着他行了一礼:「见过姜大人。」 姜谦微微抬手,反复问道:「梅家来的是什么人?」 「是梅家三公子。」 将士的话一出,姜谦脸上就露出了一个笑容,对于江南的局势,他十分清楚,当即就道:「我听说过此人,他最是好色,在江南流连花楼使得梅家家主不满,便将他赶了出去,还说若是赚不回五千两银子,就要将他从家谱上除名。」 闻言后,方将军激动极了:「这么说来,咱们当真能靠他攒齐最后那点银子!」 一个好色之徒,又急需银子,几乎不用他们多算计,这人就能主动送上门来! 姜谦眼神微闪,在方将军的目光下缓慢点头:「的确可以利用他的身份,获取更多茶叶,这样的纨绔子弟,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套子,就能让他主动钻进去。」 「那可不!」方将军一拍桌子,立刻站了起身,「这件事你就不必出面了,我让我手下的人去办!一定把他手里的那些茶叶全都诈出来!」 北都护府最好的客栈中,一脸浓妆的顾宁对着镜子,眼皮不停地跳着。 「这就是你给我精心化的妆?」顾宁磨着牙根,恶狠狠地盯着春玉瞧。 春玉脸色不变:「奴婢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将您扮成这样,若是用了面具伪装,难免会有些失真,唯独在您本来的面容上下功夫,才能伪装得天衣无缝,奴婢敢保证,这世上能认出您本来面目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 半晌,顾宁幽幽地叹了口气:「也罢,我说不过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罢。」 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一声玄袍的谢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春玉在谢宴的脸上花了不少功夫,足足将谢宴的脸化妆成了另一个模样,尤其是谢宴的这双凤眼,在这张脸的映衬下略显邪肆。 若不是仔细看,只怕是连大长公主在这都认不出来。 顾宁同样是愣神了片刻,但在触及到谢宴眼底的温情后,她便回过神来,立刻拽着谢宴坐在了床边:「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茶叶?」 「不错。」谢宴点了点头,「我与梅家三公子约好了,他将茶叶送到约定之处,我的人自会将银子给他。」 「我们当真不会露出马脚?」顾宁有些忧心,皱着一双秀气的眉毛,「我总觉得姜谦不是个好对付的,万一被他发现了……」 「从北都护府去江南,即便是用最快的信鸽,也足足要花费一个月的功夫,来回两个月,足以让我们将以方将军为首的走私势力一网打尽了。」 谢宴语气平缓,很是笃定。 顾宁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浮现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两个月的时间,不仅能将方将军他们一网打尽,还能…… 想到这,顾宁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 她这般模样落在谢宴眼中,谢宴只剩下了无奈。 虽不知顾宁是在算计什么,但只要是她想要办成的事,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姜谦背靠姜家,一定有不少消息渠道,他肯定知道梅三公子需要五千两银子的事,咱们是守株待兔,还是……主动出击?」 顾宁的问题,让谢宴垂下了眼眸。 片刻后,谢宴缓缓道:「明日我榷场结识些商人,只要将我想要贩卖茶叶的消息传出去,他们一定会主动上钩。」 顾宁点点头,又有些不舍:「可惜了这些茶叶,你可是花了五千两银子买回来的!」 谢宴轻笑一声,语气骤然转冷:「若不花费这些银子,又怎能将方家这个依附姜家最深的家族连根拔起?」 待所有依附姜家的世家消失时,就是姜家灭门之日! /108/108064/29157423.html 第209章 招摇过市 北都护府的榷场就算与江南比起来也不逊色多少,繁华极了,入目之处,许多都是顾宁之前不曾看到过的东西。 尤其是榷场内能见到不少燕国人,各个都是高鼻深目,皮肤白皙,身材高大,不少人的样貌都十分出色。 顾宁的眼神在不少男子身上停留,一直到身边的男人轻咳几声,她才意识到了不对,脸上忙是挤出了一个笑容,自然地伸手揽住了他的手臂。 「公子,妾身想要买那个头面!」顾宁娇滴滴地撒娇道。 身边那些听了这声音的人,下意识将目光投来,见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身边又有个俊美风流的公子,纷纷了然。 原来是带着美人出来的富家公子哥,只是看上这家的头面,即便是富家公子哥也少不了大出血。 那店铺的装饰尤为奢华,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摆放在最中间的那一副头面,整副头面以翡翠制成,翡翠的质地极好,但最让人惊叹的,还是这巧夺天工的雕刻技艺。 众人纷纷感慨,眼底满是惊艳。 但那些在榷场逛了许久的熟客,在瞧见这家店铺后,纷纷摇了摇头,径直走过,仿佛根本看不见这些首饰。 顾宁察觉到了四周的异样,扯了扯正在往前走的谢宴的衣袖:「你当真要去当这个冤大头?」 闻言,谢宴脚步不停,依旧带着顾宁往前走。 「并非是冤大头。」谢宴突然转身,看着顾宁一本正经道,「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替你取来。」 「我不过是转移一下他们的视线罢了!」顾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头面再好,也比不过外祖母送我的那一套宝石头面!」 谢宴还未开口,顾宁余光瞧见了一个在画像上的熟悉面孔,当即换了口风:「我就要那头面!你快去给我买!」 她的态度转变,让谢宴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附近的人态度都变得恭敬了起来,不少人的神色上已经带上了些许谄媚。 「是方成海?」谢宴不做犹豫,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能让顾宁有这样变化的,也只有他们此次的目标方成海了。 见顾宁轻轻地点了点头,谢宴眼神一变,幽邃的凤眸中,突然扬起了一抹邪肆风流的笑意。 他将手中的折扇拿出,挑起顾宁的下巴:「爷给你买就是了!」 说罢,他就牵着顾宁的手,两人大步阔首走进了铺子里。 铺子里的伙计眼神好,在两人身上扫了眼,就知道这是大主顾,脸上堆满了笑:「二位客官想要买什么?咱们这的首饰,那可都是前朝遗物!不少技艺是现在的工匠们做不出的!」 「前朝遗物?」 谢宴嗤笑一声,不屑的眼神在铺子里打量了好一会,一直到看见被摆放在最中间的头面时,他眼中才有了些兴趣。 「这头面多少银子?本公子要了。」 然而开口的伙计却笑眯眯地回绝了谢宴:「公子,我们铺子的东西不是用银子买的,您若是想要……得用东西换!「 谢宴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伙计解释归解释,却没想过他能出手买。 但顾宁这个「宠妾」恰到好处的撒起了娇:「公子,您说了的,妾身想要什么您都会给妾身买来!妾身就要这副头面!」 她扯着谢宴的衣袖,口中嚷嚷着。 谢宴本是要迈开的腿再次收了回来,他揽着顾宁的肩膀,对伙计道:「说吧,你要换什么东西?」 伙计眼神一变,意味深长地笑了:「自然是咱们榷场里的东西,您瞧榷场里最缺什么,我们这铺子就要什么,您若是能拿得出来,这头面就是你的了。」 「缺什么?」谢宴皱了皱眉。 在他身后,方成海终于按捺不住了,豪爽的笑了几声,抬脚就走了进来。 「榷场缺的都是些茶叶、瓷器这样的东西,在燕国与匈奴那最受欢迎。」 方成海身后带了不少随从,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身份不凡,但谢宴却挥着手中的折扇,即便天寒地冻,也仿佛没有察觉。 「茶叶?」谢宴突然一拍手,「我这倒是有不少茶叶!」 「这头面要多少茶叶才能换?」谢宴皱着眉,「我那可都是上好的庐山云雾,十箱换一副头面?二十箱?」 他一开口,伙计的眼神就变得惊喜起来。 「二十箱足够了!」伙计笑道,「茶叶珍贵,更何况是庐山云雾这样的上品茶叶!您想要这头面,只需用二十箱庐山云雾来换!」 茶叶在北边十分珍贵,对于匈奴与燕国人而言,茶叶这样的东西便于携带,又能让他们少许多疾病,一两茶叶就能卖出高价,更何况是二十箱! 谢宴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仿佛二十箱茶叶对他而言只是一桩小买卖。 岳荣带着人,将二十箱茶叶搬到了铺子里,再将这珍贵的头面带了回客栈。 这样一来回,所有人都知道谢宴的手中有大量的茶叶,回客栈的路上,足足有十几波人上前来交谈,就想从谢宴的手中换些茶叶出来。 不过,最开始出声的方成海,却没主动找上谢宴。 「看来这位方将军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顾宁坐在客栈内,小心地锤着自己的小腿,闷声道,「我们这么大手笔,他竟然还没动作,只是在一旁看着?他究竟在想什么?难道就不担心你将所有的茶叶都换了出去?」 谢宴眼神幽暗:「此人的确难以对付。」 「但你若是主动送上门去,他也不会轻信你。」顾宁幽幽道,「可咱们总不能在北都护府停留太久,还是得加快些才行。」 「京城那边的消息传来,他总是会有所行动的。」谢宴轻轻地拍了拍顾宁的手,又将顾宁温柔地揽在了怀中,「在他找上门之前,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闻言,顾宁眼皮一跳,顿生不祥的预感:「谁?」 看着眼前这两个巨大的石狮子,还有头顶匾额上两个大大的「蔡府」二字,顾宁眼皮猛地跳动起来,下意识便要退缩。 谢宴竟然带她来见蔡将军!难道是为了他们的计划? 顾宁的脑海中浮现出不少念头,她眼珠子转了转,试图从谢宴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谁知顾宁还未将心中所想说出来,谢宴便握住了她的手,力道虽不大,却足以让顾宁挣脱不开:「蔡将军对我有恩,我想带你见见他。」 「他也算是我的亲人。」 谢宴最后一句话,让顾宁心软了片刻。 她张了张唇,到底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在这世上,真正称得上谢宴亲人的人都不在了,皇帝那样的恶毒叔叔,也不配成为谢宴的亲人。 顾宁犹豫了一会,跟着谢宴往里走。 正如传闻中那样,蔡将军喜好奢华,即便是铺路的石子,也都是由玉石铺成的,而随处可见的奇珍花草更是数不胜数,在北都护府这样荒凉的地方,能养出这么一个院子的花草来,足见在上面耗费的心血与银子。 顾宁每走一步,都要感慨一声。 「蔡将军这样做,当真不会引得朝中不满吗?」顾宁小声嘀咕,「我怎么没听过他被御史弹劾?」 「你这丫头,还盼着我被御史弹劾不成?」 突然间,从廊下传出了一声爽朗的笑声,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 腮胡的男人就走了出来,与楚国人的长相不同的是,他的眼中泛着一缕蓝光。 而有这样特征的,是西域异族的血脉,这样的特征在楚国与燕国都是被人视为不祥之兆的。 蔡将军笑了笑,摸着自己的眼睛说道:「不过是有些许不同罢了,怎么?你怕了?」 顾宁忙摆了摆手,努力做出一副纯良天真的模样:「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然而蔡将军的一双眼睛仿佛能看穿顾宁的伪装,他哼哼笑了几声便道:「行了,我可是从谢宴这听了你不少传闻,你这小狐狸就不要在我这老狐狸面前装模作样了。」 顾宁一听,便凶巴巴地瞪着谢宴。 谢宴还未回答,蔡将军就嚷嚷了起来:「好了!你们究竟是来看我的,还是来这打情骂俏的?」 他一句话,让顾宁耳根瞬间变得通红起来,她当即就离了谢宴好几步远。 而蔡将军冷哼了几声,抬脚走在最前面,谢宴牵着顾宁紧随其后。 「您的府中又添了不少东西,都是从燕国人那抢来的?」 「自然是买来的,不过是少花了些银子罢了。」 蔡将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但即便他脸上写满了不耐,对谢宴的每一个问题,还是一一回答了。 「如今朝中局势多变,将军还是要收敛些。」谢宴劝道,「不少双眼睛都盯着您,若是让人抓住了什么错处……」 闻言,蔡将军冷哼一声,笑得很是讥讽:「我若是勤俭节约,与朝中那些酸腐文官一样,皇帝就该疑心我了。」 「倒不如像现在这样,既能满足自己的本性,又能让皇帝卸下防备,朝中的文官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想法,他觉得放心,那我才是真正的安稳。」 /108/108064/29157425.html 第210章 一网打尽 「皇上这些年来痴迷于丹药,对这些国家大事都不太上心了。」谢宴答道,「将军不必忧心,如今对于皇上而言,边关能够平稳就能解决他最大的心事了。」 听得谢宴这话,蔡将军脸上的笑愈发的讥讽:「边关的平稳,全靠皇上的忍让,如今燕国都快要将边界石搬到榷场来了!」 顾宁眼珠子一转,听出了蔡将军话中的意味。 「这么说来,燕国已经有动作了?」 顾宁的话,让蔡将军颇感意外。 蔡将军这才正眼看了顾宁,此前他都只将顾宁当做一个娇蛮的县主,但没想到顾宁会在这时候开口,且一语中的。 片刻,蔡将军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以来,燕国动作频繁,还从两国边界的那些村庄带走了不少百姓,不知是有什么意图。」 顾宁下意识牵着谢宴的手,在谢宴手心中勾了勾:「你怎么看?会不会跟燕煜有关?」 「燕煜?那不是燕国送来的质子吗?他难道还敢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成?」 谢宴没开口,蔡将军先喊了出声。 「燕煜已经逃回燕国了。」谢宴意有所指,「他此番来楚国为质,为的是一样东西,他在越州停留了不少时日。」 此话一出,蔡将军还想继续打探的心思顿时没了。 仿佛刚才疑惑的人不是他一般,他轻咳几声,道:「县主,我夫人备了茶水,您不如先去那喝杯茶?这天寒地冻的,总不能冻坏了您。」 顾宁眨巴眨巴眼睛,澄澈的瞳孔中倒映着蔡将军笑成一朵灿烂菊花的脸。 一直到蔡将军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了,她才收回了目光,语气幽幽道:「我知道的,有些事情我是不能听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喝茶好了。」 她一句话,让蔡将军冷汗直冒:「不过是些喊打喊杀的粗鲁之事,县主千金之躯,不该听这些话才是。」 「行了行了。」顾宁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跟着下人便往花园走去。 一直到顾宁的身影消失不见,蔡将军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将额上的冷汗擦去:「这位县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将军本就不该看轻她。」谢宴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她并非将军所想的那样懵懂不知事。」 蔡将军一听,挠了挠头:「我这不是被那些传闻给迷惑了,谁知传闻不可信。」 「想来也是。」没等谢宴说话,他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传闻还说她对三皇子一往情深呢,结果她还不是看上了你。」 在提到楚云逸时,谢宴的眼神已经沉了下来。 但蔡将军根本没有察觉,他仍继续说着:「照我看,三皇子哪哪都比不上你,也就是县主之前被他那些甜言蜜语给哄住了,才会闹出那么多的事来,虽说这种只会用甜言蜜语哄骗女人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也要多学着点,可不能让县主这座金山被人哄骗……」 「不会。」谢宴立刻打断了蔡将军的话,又加重了语气,「县主不会被人哄骗走。」.z.br> 纵然是她真想要离开……他也不会允许的。 谢宴的语气沉沉,让蔡将军愣了好一会。 许久,蔡将军笑了起来:「是是是!」 对顾宁跟谢宴的事,他倒是乐见其成,没有什么比裴家更有力的支撑了,就连他能在北都护府偏居一隅,靠的都是裴老将军一力相护。 见蔡将军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谢宴这才开口:「燕煜此番来越州,为的是皇爷爷留下的私库,他知道地图的位置。」 闻言,蔡将军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不可能!」他咬牙道,「有 关于私库的所有记载都被我们毁了,就连那些工匠也都……」 「将军只怕是忘了,在启辰之变时,太极殿里的不少宫人都逃走了,我怀疑将地图下落告知燕煜的,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沉默片刻,蔡将军点了点头:「这倒是有些道理。」 「那私库……」 「东西已经被秘密运回京城了,其余的金银我都派人藏了起来,待姜谦一走,解决了方成海,便让人将东西给你送来。」 「还望将军替我多买些战马,黑骑的确是一个利器,尤其是在两军交战时,几乎是所向披靡。」 谢宴声音低缓,一一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蔡将军看着谢宴,眼中半是恭敬,半是欣慰。 他拍了拍谢宴的肩膀,和蔼道:「你放心,我之前让人去匈奴买的良马种已经培育出了不少马匹,都在深山里的草场里养着,足够再培养出一支两千人的黑骑了,再加上你给的这些金银,再培养一两千个黑骑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话说到这,他突然顿了顿:「只是这么多的军队,每日的吃喝都要花费一大笔银子,你就算有私库支撑,又能养多久?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明白将军的用意。」谢宴语气稍低,「但就算现在能将皇帝从皇位上扯下来,只要姜家之流尚存在朝堂上,朝堂就一日不会安宁。」 「欲攘外必先安内,我必须要将楚国内政处理干净,把姜家之流清除干净,这才能真正的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谢宴的话掷地有声,让准备了满肚子劝说理由的蔡将军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蔡将军摇了摇头:「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逼着你起事,你放心,黑骑一事就交给我了,待你起事时,一万黑骑势必准备妥当!」 「多谢将军。」谢宴诚恳道,「我能有今日,离不开将军的鼎力相助。」 「我能有今日,也离不开太子殿下的信任。」蔡将军摆了摆手,「你既然是殿下唯一血脉,那就是我效忠的人!」 谢宴凤眸微闪,那些异样的情绪被他压下。 而在这时,蔡将军又笑眯眯地凑了上来,一改刚才严肃的神情:「你与县主……咳咳!」 虽未言明,但蔡将军眼中揶揄的笑容,足以让人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谢宴这张白皙俊美的脸上,瞬间涌起了淡淡的一层薄红。 他握拳放于唇边,轻咳了一声:「我与县主发乎情、止乎于礼,绝无任何逾越之举。」 蔡将军无不失望,但在谢宴的注视下,他艰难地转了话锋:「我可没这意思!」 说着他嚷嚷起来:「我就是让你把握住机会,绝不能跟三皇子一样始乱终弃!裴家可不是好惹的!你也不能损了太子殿下的名声!」 「将军放心,我都记在心里。」谢宴点了点头,对蔡将军这样关心他的长辈,他永远都拥有耐心。 蔡将军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我瞧县主那小丫头虽然古灵精怪,但对你却是一片赤诚之心。」 谢宴的眼神在此刻柔和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眼中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扩大了。 但在下一刻,他又冷凝了神情:「燕煜若是回了燕国,边关恐会生变,榷场一事还是早日解决的好。」 提起这件事,蔡将军就骂起了娘:「方成海那狗生养的,几年下来愈发嚣张了,他手下的人暗中收购茶叶瓷器,那些商贩为了躲避榷场的征税,索性与他交易,如今榷场大半部分的商贩都只是走个过场,他们将东西都给了方成海的人,更有甚者,还在私下贩盐!」 盐铁对于楚国而言是国之根 本,燕国与匈奴都缺盐,他们没了盐,就没法上战场,也正是因为将盐牢牢地掌握在手中,楚国才能牵制住燕国与匈奴,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如今方成海将盐走私出去,就是在动摇国本!蔡将军是心急如焚,偏偏碍于计划,他不能制止方成海,甚至还要给方成海大开方便之门! 蔡将军说着,黝黑的脸上就变得铁青:「我真恨不得一剑了结了他!」 「好端端的提起他,难道你是想了什么主意?」蔡将军狐疑地看了眼谢宴。 谢宴不曾回答,只是用手沾湿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见状,蔡将军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好主意!」他拍着手,高声道,「这要是能办成,别说是方成海了!整个方家都得倒台!姜家也得跟着受牵连!」 他的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他们会主动找上门来的。」谢宴薄唇微勾,眼神薄凉,「只需再登上一日。」 蔡府的花园内,姹紫嫣红的鲜花与墙外枯黄的树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顾宁一边跟着下人往里走,一边仔细地欣赏着。 她知道蔡将军刚才只是想要支走自己,若是自己再不走,那就不识趣了。 既来之则安之,她总不能愁眉苦脸地去见蔡夫人。 正在顾宁赏花时,前方的假山处传出了一声轻笑:「这满院子的花,竟然抵不过县主的娇颜。」 顾宁眼皮一跳,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穿的花枝招展的男人,嘴角不住地抽搐。 说好的蔡夫人呢?怎么是个男人?还是个花孔雀一样的男人? /108/108064/29157427.html 第211章 蔡夫人 顾宁诡异的视线落在男人身上,很快让男人明白过来。 他脸色一黑,急忙开口解释:「在下是蔡将军的门客——赵元。」 顾宁敷衍的点了点头,余光在四周转了圈,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要见的人:「蔡夫人!」 那个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的贵妇正坐在凉亭里喝茶,一听这声呼喊,便抬眸往顾宁这边张望,见到顾宁这张脸,她有着一瞬间的恍惚。 「安阳……」她很快反应过来,改了口,「长宁县主!」 蔡夫人带着大批的随从走向顾宁,见到赵元时,她脸一黑,举起手就将赵元推开,语气不耐:「你来后院做什么?不知这是女眷才能来的场所?」 面对蔡夫人,赵元脸上堆起了笑,他讨好道:「姐姐莫怪,我就是想要见一见这传闻中的长宁县主是何模样?」 他的话,让蔡夫人更感恼怒:「休要在长宁县主面前胡言乱语!县主身份高贵,岂能容你放肆?」 话虽如此,但蔡夫人对赵元的态度却十分亲和。 见了两人这副模样,顾宁了然。 听闻蔡夫人姓赵,再听赵元对她的称呼,想必就是蔡夫人的亲戚了。 赵元被蔡夫人骂了一通,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闷闷不乐道:「弟弟不过是想要替姐姐分忧,姐姐何必……」z.br> 「好了!」蔡夫人立刻打断了赵元的话,她上前几步,将赵元挡在了身后,诚恳地对顾宁道歉,「县主,我这弟弟生在乡野,不懂礼数,若是冲撞了县主,还望县主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 「在京城时,母亲总是会提起您。」顾宁莞尔一笑,「您是她的好姐妹,我自然是要给您这个面子的。」 提及安阳郡主,蔡夫人的眼眶一红,下意识问道:「安阳的身子如何了?我与她已经有六年不曾谋面了,听闻她的身体大不如从前。」 话至此,蔡夫人自知失言,左右顾而言其他:「是我昏了头了,北都护府漫漫风沙,县主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快随我去歇息。」 她虽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情,但眼中的泪光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顾宁见状,心情有些复杂。 但事关安阳郡主的安危,她只能垂下头,轻轻地摇了摇:「母亲的身子不大好,只能靠着神医每日针灸,替她维系性命。」 闻言,蔡夫人眼中的泪光浮现。 她抬起手,将帕子轻轻地按在眼角,不留痕迹的擦掉了这些泪水。 片刻,她恢复了原本的神情,仿佛刚才没有听见顾宁的话一般。 「县主这边请。」蔡夫人率先走在前面,替顾宁介绍花园中的一草一木。 顾宁脸上带笑,每当蔡夫人说出一样花草,她就不停点头,十分捧场,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样的表象不过是为了遮掩她们真正的情绪。 蔡将军竭尽全力维持自己的人设,后院铺地的石头都是由玉石铺成,而花园中的一草一木更是珍贵,还有不少连大长公主的院子里都不曾见过的。 她暗暗咋舌,看来这些年蔡将军从匈奴人、燕国人的手中收了不少战利品。 两人坐定在凉亭内,蔡夫人突然屏退左右。 「县主。」她眼角已有浅浅的皱纹,但看着顾宁时,眼中的柔和却做不得假,「我在北都护府多年,与不少燕国商人打过交道,我从他们手中买下了不少药材,听说都是能治先天不足之症的,你回京时,一块带回去,这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顾宁眨了眨眼,还未开口,又听蔡夫人自顾自地说道:「当初我跟随将军来了北都护府,为了避嫌,与你母亲的交往就少了,但我一直都记挂着她,只是苦 于没有渠道将东西送去给她。」 在另一端的垂花门处,几个侍女正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东西,迈着小小的步子走来,她们对待手中物件的态度,足见这些东西的珍贵。 随着蔡夫人招了招手,她们很快将东西端到了顾宁面前,放下后又迅速离开。 这些玉盒被蔡夫人亲手打开,婴儿手臂般粗细的人参,还有上好成色的灵芝,还有许多顾宁见都不曾见过却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药材。 如此种种,足以证明蔡夫人对安阳郡主的重视。 而蔡夫人在打开了这么多装着珍贵药材的玉盒后,却小心翼翼地从中捧起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玉盒,屏住呼吸,将其放在了顾宁面前。 她用十分轻柔的语气说道:「这是我从游商那买来的药材,听闻是那些牧民在雪山之巅找到的,当时守着它的还有一头巨大的雪狼,为了得到它,那些牧民几乎全军覆没,这药材酷似人参,却散发着与人参截然不同的异香,我当时花了许多银子从游商的手中买下。」 「你瞧。」她将玉盒打开,语气中满是激动,「我曾请了当年随军的太医辨认此物,但太医也说不出来,只说此物神奇,或许就是传闻中能够医治百病的无相奇参!」 「无相奇参?」 顾宁一听这话,登时愣住了。 而再一看这玉盒中巴掌大小的药材,不正是那时她从藏宝阁中偷出去的无相奇参的幼年版本吗? 蔡夫人颇为激动:「你认得出?它当真能医治百病?」 在蔡夫人灼灼目光下,顾宁犹豫了一会,捡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说了出来:「我也是听那位替母亲治病的神医说的,无相奇参的确能医治百病,只是他所知道的那支无相奇参在太宗时就被送进了皇城,或许都被用光了。」 闻言,蔡夫人冷笑了一声:「就算是还在皇城中又如何?他们当真舍得将这样的宝物拿出来给安阳用?」 说罢,她就将无相奇参的盒子关得紧紧地,将其塞给了顾宁:「就算这无相奇参还未长成,但也一定能起到作用,你快些命人送回京城!安阳的病耽搁不起!」 「蔡夫人,这样珍贵的东西……」顾宁一惊,当即就想要将无相奇参还给蔡夫人。 谁知蔡夫人却摆了摆手,还连连往后退:「我身体好得很,用不上这样的东西,它再厉害,在我这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的东西,但对你母亲而言,它却是能够救命的!孰轻孰重,我比谁都清楚!」 顾宁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她握着这个轻巧的玉盒,却觉得重如千钧。 这玉盒中装着的不仅是无相奇参,更是两人的深厚友谊。 她红唇微张,澄澈的眼眸中满是无措,此时的她甚至在想着,要不要将真相告知蔡夫人。 这般无措的顾宁,让蔡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声:「傻丫头,我跟你母亲的情谊,尤其是这一支无相奇参能够比得过的?」 「我……」在犹豫的一瞬间,顾宁还是选择将真相埋藏在心中,她小心翼翼地捧住了玉盒,低声又坚定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将它带回给母亲的。」 权当这支无相奇参暂存在她这,这样珍贵的东西一定要物归原主,就在一切事情解决后,她再还给蔡夫人。 顾宁的态度,让蔡夫人很是满意。 她大手一挥,派人将所有的玉盒整理好:「你待会就派人将这些药材送回京城,不要让你母亲等得太久!」 「现在怕是不行。」顾宁摇了摇头,「这么多的东西,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我还有要事在身,可不能因为此事露了踪迹,我先派人将无相奇参送回京城,其他的药材,就等榷场一事解决后,我再亲自送回 去。」 闻言,蔡夫人了然:「也对,榷场有着各方眼线盯着,你现在的身份可不能做这么引人注目的事!」 她想了想,笑眯眯地说道:「不如我来配合你演一出戏?」 见到蔡夫人眼中的兴味,顾宁背后一寒,狐疑道:「您想做什么?」 蔡将军乃是北都护府的定海神针,蔡府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方成海,更是派人牢牢地盯住了蔡将军。 因而谢宴跟顾宁踏入蔡将军府时,他便得到了消息。 一瞬间,方成海眼胀脸红:「这梅家人真是狗眼看人低!他们拒绝我的示好,转头就去了蔡卓那!蔡卓那莽夫能给他们什么?」 一气之下,方成海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在了地上,书房内一片狼藉,他仍未解气,一脚便踢翻了书桌与椅子,噼里啪啦的响声让他内心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 见到震怒之中的方成海,姜谦眼中划过一道不屑。 「方将军,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你要做的是将梅三公子从蔡将军手中夺回来。」他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大业将成,就差这最后一步了,一旦殿下坐上了那个位置,别说是蔡卓了,就算是裴家……也比不过有从龙之功的你啊!」 「裴家为何能屹立至今?不就是因为他们当初携太宗登基吗?」 姜谦的话,很快让方成海恢复了理智。 在沉默一会后,他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我会嘱咐榷场的人多加留意他的动静,务必将他背后的梅家收拢下来。」 /108/108064/29157429.html 第212章 接受邀请 「梅公子,这边请。」 一进榷场,便有不少商贩朝着谢宴热情地打着招呼。 谢宴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一只手揽着顾宁的腰肢,带着她往一家首饰铺走去。 「又是首饰铺,梅公子对那侍妾未免也太宠爱了些。」一些不满的商贩暗自嘀咕,却被其他人反驳了回去。 「若我的侍妾能有那娘子一半的容貌,莫说是首饰铺了,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要给她摘下来!」新 他们议论纷纷,目光却紧紧地跟随着谢宴。 谁都知道这位来榷场闲逛的梅公子手中有着一大批的茶叶,而有心人在打探过梅家后,更是盯上了梅家那几千亩茶园。 若能有这样的家族作为合作对象,何愁不能日进斗金发家致富? 如今在榷场最缺的就是茶叶之物,盐这样的东西他们不敢动,可朝廷对茶叶并无禁止,若是能卖出一二…… 一时间,众人看着谢宴的眼神就如同狼见了兔子,两眼冒着绿光。 「都已经过了十日了,方成海竟然还没出手,他可真沉得住气。」顾宁语带讥讽,「难道他还在等着你主动送上门去?」 「方成海能在北都护府待这么多年,自然是万分小心,我想,他不会自己出面,而是要让手下信得过的商人前来找我商议。」 顾宁漂亮的眼眸微垂:「那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来?」 眼见着谢宴这块大肥肉在自己面前却吃不得,顾宁恨不得将方成海之流给一网打尽。 正在两人交谈时,一个身着华袍的男人迈步走进了首饰铺,一见到谢宴,他便两眼放光,看都没看顾宁一眼,直冲着谢宴而去。 「这便是江南梅家来的三公子吧?」 男人殷勤的冲着谢宴笑着,他一露面,店铺里的伙计就都围了过来。 谢宴像是见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嫌恶地将男人拨开,不悦道:「你是何人?」 说罢,他揽着顾宁的腰肢,带着人往店铺二楼走去。 见谢宴对顾宁百般呵护,男人眼珠子一转,顿时想出了一个招式,笑着跟在冷下脸的谢宴身后:「原来梅公子好美人,我们北都护府虽说黄沙漫漫,不像江南一般多出美人,可也别有一番风情在!」 「而且就算公子见惯了咱们楚国美人,我府上还养了好几个西域舞姬,无论哪项技艺都是一绝。」男人被谢宴冷眼扫过后,也不恼,仍笑呵呵地跟在谢宴身边转悠。 果然,在一听到西域舞女的称呼后,谢宴的眼神就变了:「当真是西域舞姬?」 「自然了。」男人拱手赔笑,「西域舞姬可不多见,我养的那几个更是一绝,您若是感兴趣,不妨去我府上喝几杯酒?」 男人费尽口舌说了这一番话,终于见到谢宴的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总算是成功了! 他松了口气:「公子,我那宴会有不少商人赴宴,还有不少楚国买不到的东西呢!还有……您难道不想将自己带来的这批茶叶卖出一个好价钱吗?」 一听这话,谢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什么好价钱!我都打听过了,若是在榷场交易,足足要交三成的税!茶叶更是要交五成!我千里迢迢将茶叶从江南运来,赚这么些银子回去岂不是丢人?」 谢宴的抱怨,让男人眼中光彩更甚。 但口中的话刚要说出,他又憋了回去,低声道:「我那可不止这么点好东西,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谢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像是明白了什么,双眼放着亮光,连连点头,连一旁的顾宁都管不上了。 一直到顾宁噘着嘴,极为不满地拽着谢 宴的手,撒娇道:「还要说多久?你不是说好了要给我买首饰的吗?」 随着顾宁的开口,男人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她身上。 见到艳丽夺目的顾宁,他眼中划过一道惊艳之色,甚至有些垂涎。 但下一刻,谢宴高大的身影就拦在了他与顾宁之间,一双下垂的凤眸略显不耐:「什么时候赴宴?」 男人很快回过神来,讪讪一笑:「就在今晚,设宴在荣府,公子可千万要来啊!」 「我知道了。」谢宴摆了摆手,「你若是没事,就退下吧。」 谢宴没态度高傲,甚至都没问男人的名讳。 见他这般姿态,男人的脸色难看了许多,但仍然赔着笑:「鄙人名唤荣智,公子进府只需报上鄙人的名讳即可。」 说完,他便小心翼翼地往外退去。 首饰铺里的人,大都以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谢宴与顾宁两人。 显然,这位名叫做荣智的男人,在榷场不是个简单角色。 顾宁像是没看到他们的目光,带着谢宴在首饰铺里仔细地挑选了一番,这才跟谢宴缓步离开。 两人一到马车上,顾宁便靠在了谢宴怀中。 正值冬日,北都护府气候严寒,然而当顾宁一靠上来时,谢宴便感到体内一团火在燃烧着,这一路上,顾宁每每挽起他的手臂,他都能感受到那片柔软的肌肤。 谢宴闭上双眼,极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可偏偏就在这时,顾宁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当真要去见那几个西域舞姬?」 顾宁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醋意,还隐含威胁。 谢宴闻言,当即就要否认,可却被顾宁用唇封住了他接下来想要解释的话。 车内的气温瞬间升高,谢宴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骤然变得沙哑:「宁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放下戒备,顺利地将这批茶叶卖给他们。」 顾宁却不依,在长长的一吻结束后,她勾着谢宴的腰带,轻声道:「可万一你被美色所迷……」 「绝无可能。」谢宴坚定道,「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让春玉陪着我去荣府。」 左右都是要带丫鬟与小厮,春玉正是一个好选择。 但就在这时,顾宁垂下眼眸,复而又抬起,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谢宴见状,立刻皱起了一双俊眉:「你不能去荣府。」 未等顾宁开口,谢宴又道:「你若不乖乖留在客栈,那我只能……」 「好好好!」顾宁连忙应下,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只是她立刻乖巧下来,却让谢宴生出了疑心。 但谢宴刚要开口,就被顾宁用吻堵了回去,心上人就在怀中,谢宴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已然断成了两半,他下意识揽紧了顾宁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去了蔡卓那?」 「正是!」 面对方成海疾言厉色的质问,下属低下脑袋,神情十分慌张。 「这么说来,他跟蔡卓早有联系?」 「这……属下也不知,但这几日他们一直都住在蔡府,看蔡府下人的举动,似乎对那梅公子十分尊重,想必是关系不错。」 下属的话,让方成海平静的心湖中泛起了一阵阵涟漪,他不安地握紧了一双手,喃喃道:「怎会如此?难道蔡卓也要参与进榷场的事?」 可这样一来,那利润岂不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姜谦爽朗的笑声。 「若蔡将军能参与进榷场的管理中,那我们今后就再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人了!」姜谦笑得十分开怀,心情显然非常好,「方将军,这 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方成海却是一脸不悦:「蔡卓可不是你能轻易操纵的人,你最好还是小心些,说不准这梅公子就是他特意找来抢夺我们生意的!」 「仅仅是他一人,如何能将我们的生意抢走?」姜谦分毫不惧,「就算梅公子是他的人,也只是证明他的确是想要掺和进榷场,从中分一杯羹,这样的蔡将军,不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吗?」 闻言,方成海冷着一张脸:「姜大人若是觉得此举可行,不妨直接去荣府,梅公子已经应下荣智的邀约了。」 姜谦一笑,谦逊道:「方将军,这件事我可不能出面,唯有您露面,才能让蔡将军看到我们的诚心。」 「你想让我露面?」方成海皱眉道,「可若是被皇帝安插在榷场的眼线发觉了……」 「将军放心,在您去荣府之前,所有在榷场的探子都会消失,绝无人能将此消息传递到京城。」姜谦温声安抚,「但只有您露面,我们才能真正的跟蔡将军合作。」 半晌,方成海冷静了下来。 在细细的思考后,他点了点头:「明日我会前往荣府,但在那之前,你务必要完成今日的承诺!」 「我的人已经出动了。」姜谦一笑,「今日一过,那些探子将会全部身亡,但剩下的事,就只能交给将军您了,我明日即将回京。」 方成海点点头,转身离去。 窗外的阳光落下,但一阵风吹来,书房内变得忽明忽暗,映在了姜谦俊朗的脸上,此刻的他,如同是一个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神情狰狞,尤为可怖。 与此同时,榷场的街市各处,看似普通的商贩在街上走着,但他们每当靠近一些摊位,那摊位的主人便会消失不见。 一日之间,皇帝安插在榷场所有的眼线都被拔除了。 /108/108064/29157432.html 第213章 胎记 次日傍晚,昏黄的阳光照在雪地上,映射出刺目的光芒。 大街小巷充满了烟火气,但从西巷走到北巷,嘈杂的人声就消失了,只剩下了各个宅院里隐约传出的声音。 在北都护府,北巷是众多富商居住的场所。 马车缓慢地在雪地上行驶,一直到了大气恢宏的荣府门口,方才停了下来。 荣智早早地就等在了门口,见到这辆眼生的马车,他眼前一亮,内心的激动快要化作实质:「这马车是……」 「正是那位梅公子的车架。」小厮早就将事情打听清楚了,连忙俯身在他耳边提醒,「这位梅公子近几日都是住在蔡将军府上。」 闻言,荣智的眼神更慎重了几分。 他脸上扬起一抹笑容,亲自走出大门,来到了马车旁,恭敬道:「梅公子,我在这恭候多时了。」 荣智在北都护府十分有名,他背后不仅有方将军做靠山,更是有家财万贯,平日里就算是方将军也没能让他这样恭谦,因此不少人都跟着荣智的脚步,死死地盯着这辆最晚到达的马车。 究竟是谁能让荣智这样对待?莫非是…… 车帘被人掀开,一个清秀的侍女率先跳下马车,她的身手干脆利落,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一时间,众人看着马车主人的眼神更加慎重了。 「能让荣老爷这么礼遇的,除了方将军我再也想不出其他人了,可平日里为了避嫌,方将军几乎都不来荣府,难不成他改主意了?」 「荣智这人唯利是图,除了方将军外,若能让他多赚些银子,他也定会如此礼遇你!」 有的人神色凝重,有的人面露不屑。 只是在见到那从马车上缓慢走下来的人后,大家的眼神无一例外变得灼热起来。 「竟然是梅公子!」 「难怪荣智对他这么殷勤,梅家那几千亩的茶园随便拿些出来,就足以让他发一笔横财了!」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人甚至跟在荣智身后,对露面的谢宴大献殷勤。 荣智不着痕迹地将几个竞争对手挡在了身后,对谢宴殷勤笑道:「梅公子,酒席都已经备好了,西域舞姬也都在前厅了。」 闻言,谢宴高傲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笑意:「带路吧。」 谢宴再高傲,荣智只要一想到他背后的梅家,心中的那点不耐就被压了下去,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梅公子这边请!」 荣府占地极大,一连走过了好几条游廊,这才到了举办酒席的前厅。 谢宴的出现,让大家心思各异,纷纷浮动起来。 听闻这位梅公子带了几十箱的茶叶过来,只要能得上那么一箱……就足以让他们发一笔横财了!更何况他代表的还是梅家,若能依靠他跟梅家搭上关系,那今后的银子可以说是源源不断! 荣智也是抱有这个心思,几十箱的茶叶事小,与梅家搭上关系才是最要紧的。 因此他对谢宴百般殷勤,明明是荣府的主人,却像是小厮一样陪在谢宴身边,口中不停地介绍着北都护府特有的佳酿,还有他特意选出来的几个西域舞姬。 西域舞姬衣着清亮,行事大胆,他们见多了荣智这样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骤然一见到身材高大颀长,样貌称得上俊美的谢宴,眼睛都亮了。 而在隐蔽的角落,姜谦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知为何,这位梅公子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姜谦眼神一阵变化,但他将谢宴这张经过伪装的脸看了好几遍,依旧没能从中看出些什么,他只能将其归于误会。 正逢荣 智将谢宴请入席中入座,姜谦就在角落处,仔细地观察谢宴的一举一动。 他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梅家人出现在北都护府,让他不得不生疑,即便想要跟梅家合作,但在此之前,他还是要验证这个梅公子的身份。 因此,姜谦特意在临行前来了荣府。 他坐在角落中,看上去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商人,但他的眼神始终在谢宴的身上转悠,尤其是在谢宴的手腕上停留了许久。 荣智接收到了姜谦的眼神,暗暗道了一声麻烦,但他还是立刻举起酒杯,朝着谢宴敬了一杯酒,他一饮而尽,只等着谢宴行动。 「好酒。」谢宴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畅快的笑,「没想到西北这样的偏僻之地,也能有如此美酒!」 此话一出,在座不少人的笑容都僵硬了下来。 这些世家子未免也太猖狂了!他们北都护府虽说偏僻,但有着榷场在,比起一般的江南州府都要繁华不少! 而荣智则是死死地盯着谢宴的手腕,一直到看到那一片拇指大小的红色胎记,他才松了口气,脸上再度扬起了笑,仿佛压根没有被谢宴的猖狂话语冒犯到。 角落处的姜谦目光死死地盯着荣智,只见荣智抚着茶杯的手换了个方向,眼神一抬,冲着他微微点头。 及安装吗,姜谦彻底忽略了内心的那些迟疑。 有胎记,看来的确是梅三公子无疑了。 蔡府。 顾宁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玉环,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见她这副模样,蔡夫人顿时轻笑起来:「宁儿可是在担心他被美色所迷?」 闻言,顾宁当即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有些忧心,姜谦会不会去荣府?」 「十有八九会去。」 提及姜谦,蔡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 顾宁幽幽道:「姜谦会不会认出谢宴的真实身份?我总有些担心,若他认了出来,那就绝不能留下他的性命,但是……若是取了他的性命,势必会引起姜家的警觉。」 听出了顾宁语气中的担忧,蔡夫人不由轻笑出声:「你与谢将军时常相伴,自然是一眼就能认出他,可姜谦与谢将军只见了几面,谢将军的易容功夫极好,姜谦是认不出的。」 话虽如此,但顾宁脸上仍然有显而易见的担忧。 蔡夫人拍着她的脑袋,语气温和:「你放心便是,姜谦今日就要离开北都护府了,他在北都护府已经待了七日,若再不离开,他回京的时间势必会晚许多,姜家可是不少御史的眼中钉。」 顾宁面露诧异:「您在北都护府,消息却能这样通达,当真是厉害。」 「这都是被逼无奈。」蔡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若是不时刻留意京中的风向,那我们这些驻守边关的人可要吃不少苦头,你蔡伯伯只知道舞刀弄枪,这些事只能交给我来办。」 闻言,顾宁听出了蔡夫人的无奈。 的确,对于武将而言,若是不留心朝中的动向,在许多事上都会吃亏,尤其是现在的楚国重文轻武,一旦武将犯错被弹劾,下场大都不好。 这时,蔡夫人又道:「御史台分了三个派系,一个是以姜家为首的,一个是以你们裴家为首的,另一个则是一心要替朝廷铲除女干臣的,姜谦作为吏部侍郎,来西北考核政绩,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御史的监察,一旦他犯错,即便有姜家相护,他也讨不着好。」 「我想他此次去荣府,只是想要探听虚实。」蔡夫人眼中露出讥讽之色,淡淡道,「毕竟茶叶对他们而言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顾宁稍稍松了口气,只是她在下一刻,便又皱起了眉头:「榷 场的眼线基本都被清除了,只怕方将军跟姜谦已经有所行动了,若想真正将榷场的走私连根拔起,只怕会引起动荡。」 方成海在北都护府还有两万军队,一旦发生了冲突,这两万人足以让榷场……. 「不过是两万人罢了。」蔡夫人摆摆手,十分自信,「你蔡伯伯可是有八万人,足以将他们全都除掉。」 「只是……」蔡夫人说到这,面露迟疑。 无论是何事,她都不愿意看到血流成河。 顾宁看出了她的顾虑,一把揽着她的肩膀,笑着安抚道:「您放心,想要彻底铲除走私,我可是想到了个好办法!」 在蔡夫人疑惑的目光中,顾宁靠在她耳边,小声地将自己的计划全都说出。 而在听得这个详细的计划后,蔡夫人面露担忧:「当真要这样做?这虽说是能降低伤亡,但若你跟谢将军出了事,我怎么跟你母亲交代?」 「不可!」细细一想,蔡夫人摇着头,坚决道,「此举风险太大,你们还是另外想个方法,实在不行……就直接捆了方成海,只要方成海这颗大树倒了,其他的人不足为虑。」 「这是伤亡最小的办法。」顾宁安抚道,「不过还有些细节需要完善,只要我们配合默契,一定能将方成海之流一网打尽!」 蔡夫人见顾宁信誓旦旦,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半晌,她叹了口气:「在行动之前,务必要将详细的计划告知我,我好让人准备接应。」 顾宁点头如捣蒜,拉着蔡夫人的手臂撒娇道:「由您与蔡伯伯在,我们一定能平安无事的!」 /108/108064/29157434.html 第214章 皇帝病重 荣府之行,谢宴与荣智来往愈发密切。 几十车的茶叶被陆续送往荣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四万两白银?」 顾宁睁大双眼,勾起手指算了算。 好家伙!那几十车茶叶都只是普通货色,平日卖出去四百两都嫌多,可到了榷场,却能翻了一百倍!难怪这些商人对茶叶趋之若鹜! 她这副可爱的模样,让谢宴眼中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 「正是。」谢宴点了点头,「虽说有荣智为了与梅家结交,从中让出了不少利润,但他依旧能从中赚取至少一万两银子。」 「若是缴税,就要上交一半的银子,难怪他们会如此猖獗!」顾宁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几万两银子,足够让他们铤而走险了。」 顾宁说到这,两眼放光:「他们总不会只满足于你这几十车的茶叶吧?」 谢宴无奈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宁儿。」 对上顾宁清凌凌的一双眼睛,谢宴纵然想要隐瞒,也不得不将这几日得到的消息说出。 「几十车茶叶就能卖出几万两银子,他们自然会盯上梅家那几千亩茶园,荣智已经不下一次提过这件事了。」谢宴讥讽一笑,「就连方成海,也开始着手于从蔡将军这打探消息了。」 顾宁眨了眨眼,低声道:「那我们的计划……」 「已经着手准备了。」谢宴点了点头,「蔡将军麾下的几支得力的小队已经暗中来到了城中,对于方成海,蔡将军还需拒绝几次,才能彻底让他放下疑心。」 闻言后,顾宁慵懒地靠在了软塌上,低声道:「这桩事总算能解决了。」 接下来,就该忙活她的大事了。 顾宁看着谢宴的眼神,瞬间有了变化。 她的眼神,让谢宴无端想到了些场景,耳根瞬间变得通红。 「宁儿……」 谢宴冷淡的语气,在此时此刻静谧的书房中,竟显得有些暧昧。 顾宁像是没看到他眼底的欲色一般,莞尔一笑,靠他更近了些。 「我听说北都护府的雪景最是好看,待此事了结,你可要陪我去赏景。」 这样的顾宁,谢宴怎能不答应她的要求? 「好。」 谢宴语气依旧淡漠,可他看向顾宁的狭长凤眸,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十日后。 荣智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方府,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喝着茶。 见他这副模样,方成海皱着眉:「不是跟你说过,若无要事不必上门!」 在北都护府,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留意,万一那些探子没清理干净,这些事被送到皇帝面前,他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方将军,何必这么忧心?」荣智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你我都知道,只要咱们的计划成功,那一大批银子被送去京城,咱们可就是从龙之功……」 「慎言!」方成海脸色大变,厉喝道,「荣智,这可不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 见方成海这样谨慎,荣智翻了个白眼,敷衍道:「我不说就是了。」 说罢,他又凑到了方成海身边,恭维道:「有着方将军在,您指哪我就打哪!咱们可是要一同富贵的!」 荣智眼里只有银子,方成海虽然已经习惯,但还是心生不悦:「好了,这些事你知我知就行,其他多余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闻言,荣智得意一笑,将声音压低了,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将军,梅公子那我已经搞定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就立刻从他那买进大批茶叶!」 「只是这样的大动作,势必会引起蔡将军的注意。」他犹豫道,「您跟蔡将军可……」 「蔡卓此人阴险狡诈,无论如何都不肯明说!」方成海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语气都变得不耐起来,「我正在想法子将他拉入伙,你暂且稳住那个姓梅的。」 见方成海面露不耐,荣智也不敢多说,只嘟囔道:「那姓梅的出身世家,事事要求严苛,刁钻极了,我是一刻都不想伺候他!将军,您可要多加把劲,务必要将蔡将军这关给打通了!不然的话……就算咱们能从江南拿来大批的货,也只能堆积在手中卖不出啊!」 「我知道了!」方成海脸色铁青,但对荣智所说的话,他却无法做到听不见。 正如荣智所说,就算是冲着蔡卓手中的那八万个兵,他也要将蔡卓拉到自己的队伍中来,更何况蔡卓若能参与进来,他们在榷场的行动也会方便许多。 荣智见方成海神情犹豫,显然已经被自己说动了,暗暗欣喜。 若能得到稳定的货源,刨去要交给方成海的,他每次也能赚几万两银子,这一年卖个几次…… 想到这,荣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方将军,您若是不能说服蔡将军,不妨另辟蹊径!」他提议道,「不是都说蔡将军对自己的那位夫人言听计从吗?那蔡夫人又最是喜欢珠宝首饰,您不如投其所好,从蔡夫人处下手,这枕边风吹起来……」 「行了!」方成海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我都清楚,但蔡卓此人太过谨慎,只愿在背地里助我们行事,不愿参与进我们的计划中,如此一来,他就有了退路,我们的人绝不能有退路!」 「你明白吗?」 方成海一字一句,语气极为冷厉。 荣智一个激灵,从方成海平静的眼神中看到了滔天的杀气,他连忙低头,再也不敢做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您说得是!」荣智谄媚道,「做咱们这行的,若有退路,势必会生出胆怯之心,一旦有了胆怯,那么多计划可就都完成不了了!方将军高见啊!」 「少在这拍马屁。」方成海不悦道,「你与其三番五次来找我,倒不如与梅公子多来往,他背后的梅家……」新 「是是是!」荣智连声道,「小的这就去找梅公子叙叙旧!」 见荣智小跑着离开,方成海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重重的一声响,让方家伺候的下人一个激灵。 而后,在看到方成海急匆匆地上了马车,吩咐下人去蔡府后,他们顿时了然。 众人皆知,方成海与蔡卓两人虽然同在北都护府为官,但一人出身世家,一人出身寒门,在许多事上都有不同的意见,尤其是近些年来,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大,几乎到了每次见面都要吵上一次的地步。 既然是去蔡府,肯定是又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马车上,方成海只觉得眼皮不停地跳动着,他按着眉心,却始终无法缓解内心的担忧。 到了半路,马车突然停下,亲信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送到了方成海面前。 「将军,这是荣智特意送来的首饰。」 方成海闻言,冷哼了几声:「每当在这些事上,他都会比别人殷勤。」 「荣智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才更好控制,若他什么都不图,将军您才该担心呢!」亲信劝说道,「依属下看,您不如听了他的劝,去蔡府试一试,若真有用,咱们的计划可就成功了一大半!」 「我知道。」方成海摆了摆手,靠在软榻上,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疲惫。 这几日来,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重了。 京城一片祥和, 但在皇城内,却阴云密布,人人自危。 「皇上晕倒了!」 「所有的太医都被叫去太极殿了!」 这些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入了各个宫中,就连凤仪宫,也收到了不少类似的消息。 皇后跪坐在佛前,口中喃喃念着经,突然她手一顿,原本被握在手中的佛珠瞬间掉落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 霎时间,皇后捂住了胸口,心生不祥的预感。 这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瘦小的身形几乎要被层层的帷帐遮掩住。 「皇后娘娘,皇上晕倒了!」小太监的声音微不可闻,「看上去情况不大好,六部尚书都去了太极殿!」 闻言,皇后顿时站了起身。 她的眼中既有伤心,又有激动,多种情绪在她的眼中一一浮现:「他……大限将至?」 「尚不清楚,但观那些大臣们的脸色,恐怕不太好了。」小太监斟酌片刻,小声道,「太后娘娘说,让您准备好。」 皇后的眼神霎时间变得冷酷起来,她紧紧地握住了一双手,尖锐的指甲将她的手心戳出了几道极深的印记,但她却丝毫没感受到疼痛。 很快,她冷静了下来:「不论太极殿有什么动静,都不能出手,务必要盯着其他几个皇子,还有那几个尚书!若有异动……」 「杀无赦!」 「是!」 此时的太极殿内,厚重的药味也无法掩饰那一股浓浓,能够的血腥气息。 几个尚书大都年逾五十,双鬓已经斑白,他们急切地看着帷帐内,心中十分焦灼。 还未立储,皇帝便晕死了过去,若有个好歹……那楚国将会是血流成河! 想到此处,几个尚书便眼含泪光。 独独站在殿外的姜太傅,面不改色地盯着殿内。 /108/108064/29157435.html 第215章 愿者上钩 皇帝或许要驾崩了。 一旦想到会有这种可能,姜太傅的呼吸便急促起来。 他紧握住了一双手,稍微平复下心情后,脸色再度平静。 「姜太傅到!」 随着门外的内侍高高地喊了一声,殿内的尚书们眼神有了变化,不约而同地看向姜太傅。 皇帝病危,眼下成年的几个皇子中,只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有一争之力,如今大皇子已被贬为庶人,二皇子仍在南疆,唯有三皇子身在京城,还有姜家相助,一旦皇帝驾崩,这继位之人几乎可以预见。 一旦想到会有这种可能,为首的户部尚书宋希义脸色便难看许多——他的女儿正是二皇子的生母宋贵妃。 「姜太傅!」 「宋尚书。」 姜太傅不冷不热地同宋尚书微微颔首,姿态颇高。 见他这副模样,宋尚书眼神晦暗不明,但还是让开了路。 寝殿内,隐约可以听见后妃的哭声,而这座寝殿内,纵然有浓郁的药味,却也能嗅到那一股粘稠的气息。 姜太傅太阳穴猛跳,隐隐从中察觉到了些什么,他的眼神朝着床榻处看去。 李德海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一步,拦住了姜太傅的视线。 「皇上他……」姜太傅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可是召幸了嫔妃?」 「是新册封的徐美人。」李德海艰难道,「皇上近日颇为喜爱她,还服用了不少陈道长炼制的仙丹,之前都好端端的,谁知今日却……」 又是那个妖道! 姜太傅的脸色异常难看,厉声道:「千万次嘱咐过你,让你万万不要给皇上服用那妖道给的丹药!」 李德海慌忙跪下:「姜大人,老奴着实是拦不住啊!况且皇上每次服用前,都会让人试毒,从未出过错!这……皇上昏迷或许并非丹药的缘故。」 「那妖道蛊惑君心,给出来历不明的丹药让皇上服用,就连你们也被他哄骗了去!」姜太傅疾言厉色地骂道,「立即将他押上来,我要亲自审问,从他的嘴里撬出解药的下落!」 一旁的几个尚书,纷纷惊讶地看向姜太傅。 「这可不好,虽说陈道长有嫌疑,但他毕竟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国师,若是动了他,一旦皇上醒来,恐怕会……」 「皇上的性命重要,只要从那妖道的嘴里撬出解药的下落,待皇上醒来,定不会怪罪我等!」 然而姜太傅站在皇帝床榻前,脸色都不带变一下,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李德海神情大变,但姜太傅正死死地盯着他,他不敢忤逆,只能派人去请陈道长。 在众人都未留意到的时候,姜太傅的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一众太医,其中一个太医微不可察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一瞬,便移开了视线。 萧院正率着宫人匆忙入内,亲自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蹒跚着走向昏迷的皇帝。 李德海接过汤药,仔细地让身边的内侍试毒,这才端去送入皇帝口中。 然而服下这碗汤药,皇帝的脸色仍未好转,甚至隐隐露出青色。 见状,萧院正急得一拍大腿,冲着跪在地上的太医道:「蒋太医,快来施针,助皇上气血运行!」.c 那跪在地上的蒋太医连忙点头,抱着药箱便走到了床榻前,他仔细地将金针拿出,正要往皇帝身上戳去时,突然被一双手擒住了。 「且慢。」 「裴安临!你怎能入宫!」姜太傅脸色大变,厉喝一声,惊醒了那些愣神的大臣。 方尚书当机立断冷喝道:「禁军何在?还不将他拿下!身为武将在皇上病重时入宫, 分明是心存不轨!」 只是,门外的禁军没有丝毫动静。 「裴安临!你要造反吗!」 姜太傅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径直便拦在了裴安临面前,他身形较之裴安临瘦弱许多,偏偏他对上裴安临时底气十足。 他话音落下后,裴安临便嗤笑了一声,语气颇为讥讽:「姜太傅莫不是自己想要造反,这才看谁都像是要造反的人?我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特意率禁军前来守卫皇上!」 此话一出,姜太傅苍老的面皮下,那根神经猛地绷紧了。 「你这话是何意?」 裴安临并未理会他,只高高喊道:「萧院正,还要劳烦您了!」 被喊话的萧院正一脸木愣:「裴将军要下官做何事?」 「看看蒋太医的那几枚金针。」裴安临冷笑道,「我得到了消息,蒋太医意图谋害皇上!他那金针上可是抹上了见血封喉的蚀精草!」 蒋太医身子一颤,手里捏着的金针竟直愣愣的朝着皇帝刺去,但裴安临早就有所准备,一掌便将他击退两丈,重重地摔倒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这一变故,让众人神情大变。 姜太傅率先出声:「还不将他拿下!」 说罢,他身后便有人迅速冲出,手中的剑泛着寒光,直冲着蒋太医而去。 「砰」地一声清脆声响起,那骤然出现的禁军被裴安临拦下,手中的剑也断成了两半。 裴安临冷冷一笑:「姜太傅不必着急杀人灭口,蒋太医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哪来的胆子刺杀皇上?他身后必定是有人指使,还不将蒋太医带下去细细审问!」 他说话时,眼神始终放在姜太傅身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指向。 姜太傅有一个贵为三皇子的外孙,他指使蒋太医的可能性最大。 如此一番话,姜太傅瞬间成了众矢之的,尤其是宋尚书,他当即就高声道:「是啊!姜太傅何必心急?刺杀皇上一事非同小可,可不是儿戏!」 姜太傅老谋深算,自然不会因为这点风波就失态。 他抚着花白的胡须,面对风波淡然处之:「老夫不过是为了替皇上惩处心怀不轨之人,既然裴将军要接下这个苦差,那只管拿去。」 从他的神情上,无人能看出端倪。 裴安临意味不明地瞥了眼他,抬了抬手,便有人扭送蒋太医离开。 可还没出大殿,蒋太医的身体就僵直的倒在了地上,气息全无。 「好手段啊……」裴安临意有所指,「如今蒋太医一死,又有谁能知晓他背后的主使呢?」 宋尚书顺势接了一句:「能让蒋太医这样畏惧的,整个朝中也找不出几人来,此人用心险恶!裴将军绝不能放过此人!」 「这是自然。」裴安临点点头,目光再次从姜太傅身上划过,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怀疑对象。 宋尚书心中暗暗窃喜,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 然姜太傅内心再生气,也不会在此时展现出来,他仍是那副处事不惊的姿态,仿佛两人所暗指的人与自己没有关系。 如此一来,殿内的气氛便陷入了紧张中。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北都护府内,气氛也尤为紧张。 「老蔡,听闻那从江南来的梅公子与你关系颇好啊。」方成海做出一副熟稔的模样,笑道,「那你可知梅公子近日在榷场内的所作所为?」 未等蔡将军说话,方成海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我见梅三公子一表人才,却没想到他也是与其他的商贩一样,暗中参与了走私一事,与他接触最多的荣智已经招了,即便是我有心给你留面子, 也不得不……」 在方成海身后,黑压压的将士们一声不吭,但他们手中的利刃已经出鞘。 蔡将军脸色难看,直接将茶杯摔在地上,恶声恶气道:「你是在威胁我?方成海,你以为带上这些人来,就能对我耀武扬威了?」 「我可不敢。」方成海连忙摆手,「但梅公子跟荣智来往过密,如今荣智有着走私的嫌疑,我自然也要将梅公子带去审问,不然难以服众啊!」 他脸上笑眯眯的,很是无害。 蔡将军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突然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方成海,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好歹也是掌管北都护府的将军之一,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私……」 「梅家有几千亩茶园,每年能空出这个数。」蔡将军伸出一双手,十根手指头在方成海的面前晃了晃。 瞬间,方成海的呼吸变缓了。 他深吸一口气,即便神情平静,也依旧难掩眼中的激动。 在蔡将军身后的屏风处,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缓慢走出:「每年十万斤的茶叶,可能让方将军满意?」 方成海看着突然出现的谢宴,呼吸一滞,下意识朝着四周看去。 然而四周都是他的人,并无异常。 于是,方成海的一颗心彻底落到了实处,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梅公子当真能拿出十万斤的茶叶?」 「我们梅家足足有八千亩的茶园,就算我不受父亲重视,也能分得一千亩,这一千亩茶园,难道还产不出十万斤茶叶吗?」 谢宴扬起下巴,神情高傲,不将方成海放在眼里。 「好好好!如此一来,咱们从中获益的银子……可是数以几十万!」 方成海沉浸在喜悦中,连连点头,因此忽略了对面两人眼中的异色。 /108/108064/29157437.html 第216章 收网 出了方府,蔡将军不屑的神情逐渐收起,转而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每年在榷场捞的银子就有几十万,更别提他们还有别的生意,根本不缺银子用,为何还紧盯着你不放?」 蔡将军先前还没察觉到,但细细一琢磨,就品出了些异常。 没等谢宴说话,他便自顾自地说道:「这方成海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说着,他冲着谢宴一阵挤眉弄眼。 「你早就知道了?」 「只是略有猜测罢了。」谢宴语气没有起伏,只是淡淡答道,「任由姜家如何挥霍,也断不会用上几百万两银子,更何况姜太傅对姜家人管束极严,这些银子的花费只有一个原因。」 「他们养了一支军队!」 蔡将军一拍手,重重答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绞尽脑汁的想着:「若是将这件事捅了出去,那我们岂不是……」 「以当今皇帝的脾性,无需我们拆穿此事,他就能怀疑上姜家与楚云逸。」谢宴声音像是藏了冰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眼见他的神情,蔡将军搓了搓手,有些迟疑:「那咱们就这么放任他们继续壮大下去?但那支军队于我们而言到底是个威胁。」 「见不得光的一支军队,就算是平白消失了,他们也无法追究。」谢宴话语冰冷低沉,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话。 闻言后,蔡将军眼前一亮。 「你是说……」 「若将军觉得我的话有道理,不如就趁着现在这个好机会,将他们一举歼灭。」谢宴眸光意味不明,眉眼间尽是冰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蔡将军连连点头,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放心便是,这桩事就交给我了。」 十日后,最后一批茶叶被送去了关外。 同时,荣智也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 一到家,他就带着大批东西去了方府。 见到荣智,方成海眉心猛地一跳,没好气道:「你怎么又来了?还嫌之前的事闹得不够大吗?」 荣智笑嘻嘻道:「将军,您这又是何必呢?谁不知道我之前进去那是为了扰乱视线?再说了,如今梅公子都已经答应跟您合作了,咱们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 「荒谬!」方成海小心翼翼了大半辈子,断然不会因为荣智几句话就放松警惕。 他冷下脸,挥开了荣智的手:「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今后行事若还这样嚣张,你就滚回京城!」 闻言,荣智连忙摆正了神情,急声道:「我这也是为了您啊!您与梅公子、蔡将军达成了合作,怎么着也得设宴,请他们来府中坐坐。」 「您想啊,这件事到底是风险大,若不让蔡将军与梅公子在其他人面前露露脸,咱们也不能取信于人啊!」 荣智意有所指,让方成海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你说得也有道理。」方成海若有所思,「总不能让他们躲在我们身后。」 说罢,他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荣智笑得像是一朵花,脸上的褶皱都舒展开了:「将军放心,京城都有消息传来了,只要京城那位一……」 「噤声!」方成海厉声呵斥道,「京城的事也是你我能议论的?」 荣智悻悻垂下头,挠着脑袋道:「消息都传到咱们这了,外面都已经是谣言纷纷了,咱们说几句也没啥。」 见方成海的脸色逐渐缓和,荣智就知道自己说到了关键处,他一想到往后的荣华富贵,一双眼睛亮得像是放了两个灯笼:「将军,咱们养的那些人,是 时候用起来了。」 「皇帝一没,那几个皇子又都是不堪大用的,不正是咱们三皇子上位的好机会吗?将军,咱们这算不算是从龙之功?」 方成海瞥了眼他,突然笑了起来。 「赶紧将你那些小心思收起来,京中局势不明,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方成海虽说脸上带笑,却也还是告诫道,「那位若真没了倒好,可若是他还剩那么一口气……」 「我懂我懂!」荣智连忙道,「咱们这是静待时机来临!」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起来。 见状,方成海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去布置你的宴会,务必要将他们请过来。」 「不然还是您去请吧。」荣智为难道,「他们若是不给我面子……」 「那他们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方成海冷笑了一声,「我本来就有些怀疑,若他们还推三阻四不愿与我们来往,那就只能证明他们是旁人派来的女干细!」 荣智这才放下心来,点头哈腰道:「由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荣府设宴,自然是客似云来。 谁都知道荣智与掌管北都护府的方将军关系甚好,纵然是因为走私的罪名被关进了大牢,却也只用十几日就从牢里出来,还能大张旗鼓的设下宴会宴请宾客。 然而想赴宴之人众多,却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 宴会即将开始,人基本都到齐了。 众人议论纷纷的并非宴会的奢华,而是坐在最中间的两人。 「蔡将军也来了,还有那新来的梅公子,想不到荣老板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你是不知道,咱们这北都护府的天已经换了,原本势不两立的蔡将军与方将军,如今已经成了一丘之貉了。」 一人冲着中间那几人努了努嘴,很是阴阳怪气。 最热闹也是最中间的宴厅内,蔡将军对荣智的恭维很是受用,脸都快笑僵了,还不断点头。 「那是自然,若没有本将军,北都护府何来这么多年的安宁?」蔡将军放下酒杯,很是轻蔑,「总不能是靠方成海吧?世家出身总是怕这怕那,唯恐影响了仕途。」 一旁的方成海暗暗捏紧了酒杯,脸上仍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没听见蔡将军的话一般。 蔡将军瞥了眼他,又道:「咱们这些出身寒门的,又怎么能比得上世家出身的?平日里做事自然是要多上心些。」 一旁的方成海几乎没能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出身世家又如何?我们也是尽心替皇上办事的。」 「那方将军办的这些事,都是皇上应允的了?」蔡将军意有所指,让方成海脸色更难看了些。 周围的人都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方成海只得压低了声音,告诫道:「蔡卓,你我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说话可得注意些!你逞了口舌之快又如何?一旦传到皇上面前,你我都逃不过。」 他双眼盯紧了蔡将军,隐约可见里面的红色血丝。 蔡将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行了,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你又何必当真呢?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有谁会出去乱说话?」 「还是说……你存了别的心思?」 方成海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突然一个颤栗。 「蔡卓!」方成海咬牙切齿地警告道,「你说话小心些!」 但蔡将军好似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方将军,你们一年从榷场获取的利润不下百万,按理来说,这些银子完全够用了,为何还盯着茶叶不放?」 「莫非是……还有一批人要养?」 此话一出,方成海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 他忍了又忍,这才没在脸上露出端倪:「蔡将军何出此言?你我合作于双方有利,难道你想中途反悔不成?」 说话时,他的眼睛始终盯着蔡将军的方向,虽然脸色平淡,可他脑海中的那根弦已经绷到了最紧。 蔡卓何出此言?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片刻,蔡将军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方将军当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无人知晓吗?这世上本就没有天衣无缝的事!」 「来人!」方成海立刻站了起身,眼神凌厉地盯着蔡将军。 然而他话都说出去了半刻钟,本应藏了人手的树林中始终没一点动静。 这时候,方成海感到了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一直到了他的天灵盖。 在他对面,蔡将军缓慢站起身,拍了拍手,声音十分清脆,让周围的人投来不明所以的视线。 下一刻,本是歌舞升平的庭院四周的墙上,出现了大批身披盔甲,手持弓箭的士兵,他们眼神坚定,利箭直直地对准了庭院内的人。 「这是陷阱!」 「有埋伏!」 能到场的人都是些人精,见此情形,立刻意识到了所处境地的不妙。 他们不可置信地看向方成海,而方成海脸色铁青,一字一句道:「蔡卓!你敢算计我!」 「还有你!」方成海指着谢宴,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句话,「你是故意用茶叶引我上钩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方成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针对他故意设下的一个陷阱! 谢宴神情如初,他身形颀长,坐在坐席间,举手投足都是矜贵:「若非方将军急迫,这件事也不会如此顺利。」 「下官敬方将军一杯。」谢宴云淡风轻地抬起手,轻抿了一口酒。 「你不是梅家人!」方成海面如死灰,咬牙道:「你究竟是谁!」 /108/108064/29157440.html 第217章 死也要死个明白 「谢宴。」 这两个字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让方成海愣在了原地。 他指着谢宴的手指微微颤抖,出卖了他此刻的内心。 「你是谢宴!」方成海绝望地望着他,「这么说来,从头到尾都是你们的计划?」 谢宴不可置否地看了眼他,抬脚就要往外走。 方成海目眦欲裂,伸手拦住了他:「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如此嚣张!你可知我背后之人是谁?」 在他看来,皇帝病弱,迟早都要驾崩,而楚云逸是所有皇子中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只要是个聪明人,都会在此时站在楚云逸的阵营中。 可这在谢宴听来就像是废话,他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曾施舍给方成海,只扔下了一句话:「蔡将军,这都交给您了,一切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方成海身体一颤,意识到了什么,刚想开口,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他挣扎之间,只能看到谢宴离开的背影。 「把方将军请回去,好好招待招待。」蔡将军笑道,「务必要招待好了!」 「还有这些人。」他转过身,在几人身上指了指,「都让专人照料,务必要问出咱们想要的消息!」 方成海被捂住了嘴,像一个破布袋子一样被拖着往后走,他与蔡将军一同治理北都护府十余载,自然明白蔡将军的手段,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即将面临的处境,他追悔莫及。 若是他能再谨慎些,又怎会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不!他还有一线生机! 突然间,方成海灰败的眼中露出了一抹亮光。 可他还没高兴多久,便听见蔡将军凉飕飕的话在头顶响起:「方将军恐怕还不知道吧?你们藏在云山中的那支军队,已经被我的人悉数剿灭了。」 闻言,方成海眼睛瞪大了。 「唔唔!」 「松开他的嘴。」 蔡将军话音落下,方成海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蔡卓!你别嚣张!皇上百年之后,登基之人必是三皇子!若你现在放了我,我兴许还能替你求情!让你们蔡家能绵延百年荣光!」 然而蔡将军却拍了拍手上本不存在的灰尘,笑道:「你果然意图谋反!」 方成海心如死灰,他知晓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已经存了求死之心,破罐子破摔地笑了起来,阴恻恻地看着蔡将军道:「你是谁的人?大皇子还是二皇子?」 「我与你可不一样!我蔡卓这条命是先帝的!我忠于先帝!忠于皇室!我绝不会与逆贼同谋!」蔡将军大笑几声,眼带怜悯地望着方成海,「至于你说的这些话,我会悉数转告给皇上的!」 「好好招待方将军,可不能伤着他。」蔡将军嘱咐道,「我们留他还有大用。」 「是!」 见方成海被拖去了后院,蔡将军面露喜色,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然而刚到蔡府,还没见到谢宴,蔡将军就被人给拦下了。 岳荣一脸为难:「主子还有公务处理,蔡将军不如先回去休息。」 闻言,蔡将军不满道:「本将军要说的也是公务,为何不能见?」 「咳咳!」岳荣冲着蔡将军不住地使眼色,虽未明说,但他这挤眉弄眼,足以让蔡将军了然。 「好好好!」蔡将军喜笑颜开地摆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待大人处理好那些公务后,我再来找他!」 说罢,他就美滋滋的离开了。 院子里,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顾宁紧盯着谢宴,将其全身上下都仔细地打量了 一遍:「没受伤吧?」 「计划进展十分顺利,在方成海怀疑之前,他们的人已经全都被制服了。」谢宴在面对顾宁时,总是有无限的耐心,「况且方成海自以为胜券在握,只在荣府布置了少数暗卫。」 「那就好。」顾宁庆幸的舒了口气,「我还以为免不了一场血战呢!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松懈,只是……你难道真的将他们豢养的私兵全都除掉了?」 闻言,谢宴的凤眸变得幽深许多:「宁儿何出此问?」 他说话时,眼睛定定地看着顾宁,暗中手握成拳。 顾宁眨了眨眼,十分无辜地说道:「那好歹也是他们精心培养了十余年的军队,若是能收为己用,岂不是一举两得?」 她的回答,让谢宴暗暗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顾宁心中也松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拳头,冲着谢宴嫣然一笑,转而握住了谢宴的手:「我想在北都护府多待一段时日。」 「可以吗?」 她的眼神湿润清澈,有浅浅的恳求。 谢宴刚到了嘴边的拒绝话语,顿时又咽了回去。 「三日。」谢宴声音低沉,「再过三日,我们就启程回京。」 没等顾宁开口,他接着解释道:「京中变故颇多,若能早些回京,也能早做准备。」 顾宁点点头,心中却比明镜还清,这个变故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书中可是写了的,皇帝因为吃多了重金属超标的丹药,身体每况愈下,在第二次昏迷后,姜家伙同其他世家联合,将身为太子的楚云逸推去监国。 但她在观察后发觉皇帝的身体状况是谢宴搞的鬼,加上现在的楚云逸根本不是太子,姜家也无法靠着他去收拢其他大臣,因此京中局势绝不会超出谢宴的掌控。 这么一来,这三天的时间…… 顾宁一双明艳清澈的眼眸,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那你可要多陪陪我。」顾宁扯着谢宴的衣角,低声道,「一旦回了京城,你我就不能再这么亲近了。」 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谢宴耳根红得滴血。 「待局势稳定后,我定会上门提亲。」谢宴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骤然变得低哑,「但在成亲之前,你我须恪守规矩,绝不能……」 话还没说完,顾宁便倾身上前,用唇堵住了谢宴接下来要说的话。 京城。 城门处,一支队伍入了城,那奢华的马车尤为引人注目。 一些人瞧见马车上面的徽记,顿时明了,纷纷议论起来:「长宁县主回京了!」 然而这马车驶入城内,却没去裴府,而是去了与裴府方向相反的新月县主府。 被下人从马车上扶下来的,赫然是新月县主。 而新月县主下了马车,车内便再无动静,显然是没人了。 这一消息,立刻传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什么!」 姜谦猛地站起身,险些将身边的桌子绊倒。 噼里啪啦几声清脆的响声,在满地狼藉中,探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的确是新月县主,并未瞧见长宁县主的踪迹!」 姜谦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低声道:「这不可能。」 「楚诗灵不应该留在越州吗?」他喃喃道,「顾宁不回京城,那她去了何处?」 就在他喃喃自语时,一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这就是你说的一切都好?」 他被一封信砸在脸上,茫然地抬起头,只见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姜太傅,在他的印象中,姜太傅一直都是游刃有余,从未有过如此愤怒的时候。 「方成海被杀了!」姜太傅咬牙切齿道,「蔡卓递了折子来京城,还有方成海与榷场商人勾结走私的证据!你不是说北都护府一切都好吗?为何你前脚刚到京城,后脚蔡卓的折子就送来了?」 「你究竟有没有长眼睛?蔡卓那人阴险狡诈,你竟然会轻信他?」 姜太傅劈头盖脸的一通骂,让姜谦久久没能回过神来。qs 他听着姜太傅的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组合起来的这些话,却让他满头雾水:「可方成海明明说了蔡卓有意与他合作,那梅家的人也是蔡卓请来北都护府的……」 「不对!」姜谦的声音立刻变得尖锐起来,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在此刻一一浮现,两张截然不同,却又在神情间透露出些许相似的脸,让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那根本不是梅家的人!那是蔡卓与谢宴一同设下的陷阱!」 「长宁县主根本没有回京!那都是她使出的障眼法!她跟谢宴一块去了北都护府!楚诗灵则是作为两人的遮掩,假扮成顾宁模糊我们的视线!」 姜谦一字一句地说着,那些被迷雾遮住的真相在此刻豁然开朗。 可下一刻,姜太傅重重的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已经过去半月之久,你竟然才有所察觉!之前你在北都护府究竟做了什么?怎么会忽略这么重要的事?」 「你可知道……」姜太傅气得一张脸通红,气息开始不顺,「北都护府意味着什么?你可知方成海手中的那些东西是我们几十年来的积累!」 「就因为一个失误!几十年的积累毁于一旦!」姜太傅双眼满是血丝,他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此刻的心就像是被一双手牢牢攥住了,疼得他喘不过气。 姜谦捂着脸,无力地跪在地上,俊朗的脸上涕泪交互。 他知道,自己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悔之晚矣! /108/108064/29157442.html 第218章 他是属狗的 方成海被斩的消息,在官府清算榷场的庞大动作下,悄无声息地,就如同一颗小小的石子被投入了惊涛骇浪的大海中,在巨大的风浪下,根本不值一提。 榷场人人自危,尤其是曾与荣智交易过的商贩们,连夜带着家当想要逃走,却被严阵以待的士兵拦在了城门。 「蔡将军有令,三日内任何人不得出城!」 年轻的将领骑在马上,锐利的冷眸将所有的商贩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这般模样,让心虚之人不由避开了他的视线。 「都带回去!」谢宴抬起手,冷冷地朝着身边的人命令。 几十个商人挤在城门口,本是慌张的他们在听到谢宴的话后,神情大变,藏在人群中间的几人趁着夜色,高声道:「凭什么抓我们?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就是啊!就算是将军,也不能胡乱抓人吧?」 随着这几人的煽动,其他的商人也纷纷出声,城门乱成了一团。 「唰」地一声响,是长剑出鞘的声音。 夜空下,剑刃散发着莹莹的白光,如一轮冷月般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这柄长剑直直地插入了人群中,剑刃锐利,径直划过了正在叫嚣的那人的脸。 那人脸侧迅速出现了一道血痕,一滴一滴地鲜血往下落,他神情惊慌,嘴巴张大了,久久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杀人了……杀人了」 他浑身颤抖,双股战战,一大滩的水渍在他脚下形成。 旁人都捂住了鼻子,嫌弃地往四周散去。 岳荣将剑捡了回来,警告道:「若是再反抗,可就不只是一点擦伤这么简单了。」 众人看着冷脸如罗刹般的谢宴,哪里还敢说话,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蔡府。 「还好有你在。」蔡将军笑得满面红光,一杯接着一杯的酒往谢宴面前倒。 谢宴推拒再三,却抵不过蔡将军的热情招待:「几杯酒罢了,又不醉人!」 若是旁人,谢宴绝不会理会,可蔡将军是为了他才在北都护府坚守了二十年,无论如何,他都要给蔡将军这个面子。 于是,在一旁蔡夫人与顾宁的注视下,谢宴一杯接着一杯的酒往腹中送。 蔡夫人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拧住了蔡将军的耳朵。 「小谢是个风光霁月的干净人,哪里像你一样嗜酒如命?你想喝自己喝便是,何必拉着小谢!」 「疼疼疼!」蔡将军连声痛呼,「夫人,一人喝酒有什么意思?谢将军可是情愿得很!」 「县主还看着呢!你怎能在县主面前做出失礼之举?」蔡夫人气得狠狠地瞪了眼他,没好气地骂道:「你若是再喝,今晚就歇在这!」 蔡将军脸色一苦,正想放下酒杯,却听见顾宁笑盈盈地说道:「能将方成海等人一网打尽,全靠蔡将军您出马,今日是庆功宴,多喝些酒也无妨。」 她脸上满是真切的笑意,蔡夫人看不出任何敷衍之色。 沉默片刻,蔡夫人叹了口气,她拉过顾宁,拍着顾宁的手背,温声道:「这厅里都是酒臭味,县主还是同我去花园逛逛吧。」 但刚出门,顾宁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她捂着嘴,漂亮的桃花眼中有水光浮现:「夫人,我有些困了,不如明日再去赏花?」 「那倒好!」蔡夫人笑道,「我是想着让你出来透透气,既然你困了,就早些回房休息。」 顾宁乖巧地点了点头,在春玉的搀扶下一步步往内院走。 只是刚脱离了蔡夫人的视线,顾宁就站直了身子,双眸清明,没有 一点困倦。 「你先回去。」顾宁松开春玉的手,一本正经道,「不必等我了。」 闻言,春玉顿时感到了一阵不安。 在顾宁即将离开时,她一把抓住了顾宁的手,担忧问道:「县主,您这是要去哪?」 顾宁神情自然,理所应当地答道:「谢宴答应了我,今晚要带我出去玩,我先去他房中等着。」 春玉迟疑了一瞬,便被顾宁挣脱了手。 只见顾宁裙摆翩迭,如同一只蝴蝶般,轻盈的跑向了谢宴所在的院子。 春玉皱了皱眉,但想到将军府戒备森严,顾宁断然不能独自一人离开将军府,既然谢宴都答应了,她也没有理由阻拦。 于是在确定顾宁是进了谢宴的院子后,她便守在了院外。 夜深了,就连弯月都躲入了云后,整个蔡府陷入了寂静中。 「你怎么在这?」 谢宴凤眸轻眯,看着在门口打盹的春玉。 这道声音响起,春玉一个激灵,在瞧见谢宴后,她那点睡意顿时烟消云散,连忙解释道:「县主说您今夜要带她出门,要在这等您回来,奴婢不放心,便守在了这。」 听得这话,谢宴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但想到自己允诺过顾宁,他又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抬脚走进了院门。 「你不必在这守着了,我自会将她送回去。」 「是。」 春玉不敢忤逆谢宴的话,连忙应下。 此时的小院,只余屋檐的两盏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屋内漆黑,但谢宴却能感受到顾宁浅浅的呼吸声。 他的薄唇向上弯起,露出了一抹极浅的笑。 「都退下。」 谢宴对着空无一人的小院冷冷地吩咐了一句,就推开了房门。 院内几道隐藏的气息瞬间消失,只余下了房内浅浅的呼吸。 漆黑的卧房中,伸手不见五指,可谢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顾宁的存在,他脚下极稳,一步步地朝着床榻走去。 正在这时,一只柔嫩的手捏住了他的衣袖。 随着烛火亮起,谢宴看到了顾宁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眸。 「我给你煮了一碗醒酒汤!」顾宁说话时,跳下了床榻,将那碗早已变得冰凉的醒酒汤递给了谢宴。 刚是接过,谢宴的神情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他眼眸低垂,与顾宁正好对视上了。 只见顾宁眼中一片澄澈,看不出一点心虚。 突然间,谢宴脸上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在顾宁的注视下,他仰起头,将这碗醒酒汤一饮而尽。 见谢宴喉结滚动,顾宁终于放松了下来,她眼中的笑意愈发浓了。 「快些休息吧。」顾宁伸手便搀扶住了谢宴,要带他往床榻走。 冷不丁地,谢宴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是说要出门吗?」谢宴声音沙哑,「县主为何又改了主意?」 顾宁笑眼弯弯:「你喝了这么多酒,还是早些休息的好,出门又不急于这一时,我们不是还要在北都护府停留两日吗?」 谢宴凤眸逐渐幽深,他看着笑靥如花的顾宁,这张如牡丹般明艳的脸庞上,他看不到一点杀意。 既然如此,她为何又要将***掺在醒酒汤内? 谢宴的心中浮现出许多念头,可偏偏对上顾宁,他所有的手段都没了用处。 他又怎会忍心对顾宁出手? 罢了,且看她下一步动作。 谢宴闭上双眼,脚步虚浮地由顾宁搀扶着她走向了床榻。 看着闭目躺在床榻上的谢宴,顾宁暗暗地在心中数了几个数,一直过了一刻钟,她才敢有所动作。 她先是伸出手,在谢宴的鼻间探了探,又在谢宴的眼前晃了晃。 「谢宴!醒醒!」 确定了谢宴的确是中了***,她这才从袖中拿出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塞入了谢宴的嘴里。 谢宴做出中了***的模样,本想等着顾宁下一步动作,谁知这药丸入口即化,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下一刻,谢宴便感到体内燃起了一团火。 顾宁在此时小心翼翼地跨上了他的腰腹,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在他的身上游走,两人肌肤相触的每一个地方,像是被种下了一颗火种,在体内那团火的影响下,就像是一场燎原大火,烧得谢宴失去了理智。中文网 天蒙蒙亮,顾宁手忙脚乱地翻过院墙,忽略了身上的异样,她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内。 春玉一夜未眠,见到顾宁时,她心中一喜,但还没等她说话,顾宁便如一阵风一般钻入了卧房内。 随后,房内传出了顾宁心虚的声音。 「打一桶水来,我要沐浴。」 闻言,春玉心中咯噔一声,几乎站不稳:「您……您为何要沐浴?莫不是……」 一旦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春玉便觉得眼前一黑。 但屋内的顾宁很是不耐烦:「在外面玩了一夜,身上都是些黄沙,再不沐浴我都要臭了!」 春玉还想要继续询问,却听顾宁不满道:「只是要一桶水而已,为何还要问来问去?你是在审犯人吗?」 她话音落下,春玉便不敢再往下问了,只得是轻声道:「奴婢这就去办。」 将几桶水送到了房间内,顾宁坐在软塌上,神色如旧,身上的衣裳也不见乱,春玉将她打量了好几眼,这才松了口气。 一直到房门关上,顾宁方才松了口气,将披风脱下,皱巴巴的衣裙几乎不能看。 她脱去身上的衣裳,即便是上好的绸缎,在触及遍布红痕,甚至有些红肿的身体时,也会带来阵阵痛意,尤其是胸前的肌肤,在接触到热水时,更是让顾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是属狗的吗!」 /108/108064/29157443.html 第219章 毫无药效 「谢大人!」门外传来春玉惊慌的叫喊。 顾宁身体一颤,立刻从浴桶中起身,随意扯过一旁的衣裳披在了身上。 伴随着屋内哗啦啦的水声,门外的脚步声就此停下。 春玉跟在谢宴身后,口中不断叫道:「没有县主召见,您不能进去!」 她说罢,便颤抖着低下了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今日的谢宴尤为急切。 「县主会见我的。」谢宴颀长的身形在微亮的天光中一半明一半暗, 春玉抬起头,却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可是县主还在休息。」春玉僵笑了一下,小心解释道,「您现在进去于理不合!」 「那我就在这等着。」 谢宴一句话,让春玉怔在了原地,她下意识往四周看,又听谢宴冷冷道:「蔡府的人都很识趣。」 言下之意,就是春玉不识趣了。 春玉讪讪一笑,却不肯退后。 无论谢宴的眼神多么冰冷,春玉都不肯退后,她站在门口,身形虽然瘦小,却如同一颗咬定岩石不放松的松树,始终正面谢宴。 与此同时,屋内穿出了一阵急促又慌乱的脚步声,春玉脸色微变,这声音虽然细微,但足以让耳力极好的两人听清。 就在上一刻,她还以顾宁休息为借口阻拦了谢宴。 然而屋内的动静,谢宴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只站在门口。 谢宴越是不动声色,春玉心中就越是不安,今日的谢宴与以往都不同,他就像是伺机而动的猎人,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天色大亮,院子外逐渐有喧闹的人声响起,衬得院内越发寂静。 顾宁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窗,并未瞧见自己预想中的那道人影。 她暗暗松了口气,小声喊道:「春玉!」 只是这一声并未叫来春玉,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你怎么来了?」 顾宁方寸大乱,面上却是一副无辜懵懂的模样。 她细想***的作用,眼神是越发无辜。 但下一刻,谢宴粗糙的大手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入了怀中,同时房门被「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分明是宽大的房间,可顾宁却感到了浓浓的压迫感,她下意识要挣脱开谢宴的手,却发觉谢宴的眼神在此时幽深得可怕。 瞬间顾宁意识到了不对,她往后退了几步:「你……」 「昨夜之事……」 谢宴一开口,顾宁便神色大变,立刻将今日谢宴所有的不对劲联系到了一起。 在此刻,顾宁深深地感到了不安,她心神不安的握紧了一双手,试图让自己安静下来。 怎么回事?说好的失去记忆呢?谢宴还能记得昨晚的事? 而没等她想到万全之策,她便被谢宴抱入怀中,男人滚烫的胸膛让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昨晚的场景,那些暧昧的气息仿佛再次出现在了她的周围,让她的一张脸变得通红。 从谢宴的角度,他只能看到顾宁凌乱的头顶,还有那红得几欲滴血的耳垂。 他冰冷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下来,几乎是小心翼翼地牵起顾宁的手,将她的手抵在自己脸颊处。 「宁儿,昨夜之事,都是我的错。」他的眼神温柔极了,声音更是对旁人没有的轻柔,「待回京后,我定会向大长公主提亲,绝不负你。」 顾宁身子一颤,抬眸看向了谢宴,正欲说话,就被谢宴用唇堵住了。 在顾宁的记忆中,她与谢宴的每一个吻,都是自己为了气运而主动出击,谢宴在自己的撩拨下 才有反应,这似乎是她记忆中第一次谢宴主动吻她。 顾宁下意识攥紧了谢宴的衣襟,她在谢宴强势的攻势下溃不成军,一吻过后,她的两条腿早就软了,只能将谢宴当做依靠,软软地依偎在谢宴怀中。 耳边是谢宴低沉的喘息声,顾宁盯着他***在外的胸膛看,脑海中想到了谢宴昨晚的模样,一时间,她觉得气血上涌,连忙捂住了鼻子。 「宁儿?」 谢宴俊美白皙的脸庞近在咫尺,他脸上的疑惑让他变得顾宁脸上飞起两抹红晕,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谢宴,低声道:「朝中局势不明,你我若是成婚,只怕会引起皇上的怀疑,不如还是再登上一段时间。」 顾宁目光诚恳,致力于打消谢宴的这个念头。 但她又不敢将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口,只能是另辟蹊径,争取将拖延时间。 谢宴狐疑的眼神在顾宁的脸上徘徊,顾宁用尽了毕生最好的演技,极力将自己变成一个害羞的小女人。 见顾宁脸颊两侧的红晕,还有她波光流转的桃花眼,谢宴俊眉微皱,却又松开。 「好。」谢宴语气平和,无法让人听出他的心情,「都依你。」 无论顾宁心中是何想法,他都会让顾宁如愿,更何况…… 回想起昨夜的每一幅场景,谢宴喉结上下滚动,将那点绮念全都压了下来。 也罢,这世道对女子总是格外苛刻,既然她不愿提起,那他就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什么时候她想通了,他再提亲也不迟。 顾宁暗暗在心中松了口气,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谢宴看穿。 送走了谢宴,主仆二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春玉从不安中回过神来,紧张地看向顾宁:「县主,您昨夜对谢大人做了什么?」 顾宁心虚一瞬,毫不迟疑的答道:「我什么都没做,是他有些事要我帮忙。」 「没错。」顾宁点了点头,坚定了语气,「是他有事求我。」 她不想嫁给谢宴,是谢宴上门求娶,四舍五入就是谢宴有事求她! 见顾宁坚定的神情与笃定的语气,春玉迟疑了片刻,就被顾宁趁着这个机会将她关在了门外。 「县主!」春玉急得敲门,「您还没说清楚呢!谢大人是要求您办什么事?」 「这是秘密。」屋内传来顾宁敷衍的声音。 春玉站在门外,忧愁地叹了口气。 她的直觉不会错,顾宁跟谢宴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最怕的是…… 想到这,春玉脸色一暗,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早知道会发生这件事,她一定要死死地跟在顾宁后面,绝不让她跟谢宴独处! 谢宴回到自己的小院内,便见岳明岳荣两兄弟一脸复杂,欲言又止。 「主子……」岳明小心翼翼道,「您与县主昨晚……」 昨晚小院的人都被清走了,只有顾宁跟谢宴两人,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况且谢宴昨晚喝了不少酒,今天一大早床褥竟然还被换了!.. 细细想来…… 岳明欲言又止,脸色五彩缤纷十分精彩,就差没直接问出口了。 谢宴凤眸一扫,岳明顿时又闭上了嘴。 「属下只是有些担忧,县主千金之躯,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只怕裴家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岳明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诚恳劝说,「您要三思啊!」 「待处理完这些事后,我与宁儿将会成婚。」谢宴淡淡开口。 闻言,岳明松了口气:「成婚就好,成婚就好……不对!」 待岳明回过神来,谢宴已大步走进了卧房,房 门被关上,剩兄弟两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昨晚肯定是发生了大事!」岳明咬牙道,「不然好端端的,为何要成婚?」 岳荣脸色如丧考妣:「糟了遭了!这桩事若是被大长公主知道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他们都是男人,清楚谢宴种种反常之举背后意味着什么。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 而回到卧房内的谢宴却没在房间里停留,他翻出窗户,有条不紊地翻过院墙与蔡府的围墙,暗处的护卫见他动作,还以为是有什么秘密任务,根本不敢跟去,于是谢宴畅通无阻地走到了一处破旧的小巷中。 小巷随处可见乞丐,更有乞丐破被一卷,直接露宿在街头。 谢宴矜贵的气质与这一处小巷格格不入,他的到来,让许多人为之侧目。 径直穿过脏污的街道,谢宴来到了一个匾额摇摇欲坠的医馆前。 见他来了医馆,那些人立刻收回了视线。 「原来是求药来了!」 「除了上门求药的,还有谁会来咱们这破地方?」 这些话不断响起,谢宴充耳不闻,抬脚就走进了医馆。 药柜后面,一个身形削瘦的人正在不断地念叨着,听到脚步声,他百聊无赖的抬起头:「我这医馆只接疑难杂症,不接……」 见到谢宴,他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一改刚才的高傲,狗腿地走到了谢宴面前:「您怎么亲自来了?您若是有什么吩咐,让人请我上门即可……」 「我来找你拿药。」谢宴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眼珠子一转,兴味十足:「什么病连老周头都治不好?你快给我说说!说不定我真能治好呢!」 谢宴略微迟疑,他更是激动,不停地喝着手边的这杯茶。 然而在沉默一会儿后,谢宴却道:「什么药避孕最好?」 「噗!」 男人刚进嘴的茶全都喷了出来,他错愕地看着谢宴,不可置信地问道:「我可是赫赫有名的鬼医!你找我就是为了避孕药?这街头随便找个大夫都能给你开出好几种来!」 /108/108064/29157445.html 第220章 相逢即是缘 「正因为你医术高明,我才需要你的避孕药。」 谢宴语气没有起伏,一双长而不狭的凤眸直直地盯着男人。 男人脸色难看,口中叫嚷道:「你就是这么利用我的医术?我可……」 谢宴皱起眉,眉梢处的不耐烦让男人心中一沉,他讪讪一笑:「避孕药我这有,可多了!」 「你要哪种?是让女子终身不孕的,还是让……」 「对女子损伤最小的。」谢宴眼神猛地一沉,让男人不敢再将剩下的话说出。 男人讪讪低下头,小声道:「无论哪种避孕药,对女子都有损伤,除非是……除非是男人服用。」 谢宴语调生硬:「你先给我对女子身体损伤最小的避孕药,然后再给我给男子服用的避孕药。」 男人闻言,连忙应下,在药柜中翻来覆去。 只是待他将这些东西翻出来后,却怔在了原地。 下一刻,他蹦了起来。 「你这人冷情冷性,就快得道成仙了。」男人惊奇叫道:「怎么突然转性了?」 说话时,他眼珠子一转,贼兮兮笑道:「是那位县主?」 「张仲怀。」 谢宴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张仲怀立刻闭嘴。 他摆了摆手,连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说话!」 但谢宴神情刚缓和下来,他又凑上前问道:「你当真喜欢上了那个县主?」 谢宴眼神像是藏了冰一样,让张仲怀连蹦带跳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十分惊恐地抱住了胸口:「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鬼医!说不准你什么时候就求到我身上了!」 闻言后,谢宴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他,拿过药就走了出去。 回到蔡府,谢宴站在小院门口,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昨日他已经察觉到了顾宁的刻意疏远,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那夜太过鲁莽,可理智告诉他,顾宁态度变化背后的原因绝没有这样简单。 他眼神一阵变化,凤眸中尽是晦暗不明的情绪。 片刻后,他叫来了春玉。 「将这药送去给县主。」谢宴话语冰冷低沉,「叮嘱她务必要吃完。」 春玉握着瓷瓶,见谢宴离开的背影,半晌没回过神来。 她将瓷瓶打开,仔细地闻了闻,其中并无任何有害的药材。 沉吟片刻,她还是踏进了房门。 「县主,这是谢大人送来的药,叮嘱您务必要服用。」春玉将药瓶递给顾宁,目光紧紧地盯着顾宁,试图从中窥探到一点异样。 然而顾宁的神色就变化了这么一瞬,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我要睡了。」顾宁看着刚是升起的太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奴婢……」春玉欲言又止,但见顾宁的脸色,她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是退下了。 门一关上,口中说着要休息的顾宁便从床上蹦了起来,跳到桌边,就着温热的水将药服下。 在一入手时,系统就将这药的成分与药效扫描出来了。 一颗避孕药,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系统,你说谢宴这是什么意思?」顾宁皱着眉,眼神略显迷茫,「昨日我见他可是一副要对我负责的模样,怎么今日就将避孕药送来了?」 系统一时无言,高速运转的芯片也没能让它想出答案:「或许是担心宿主的身体。」 「那可不一定。」顾宁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担心我的身体呢?」 「我觉得,他是怕我怀孕,用孩子来要挟他!」顾宁笃定道! 系统芯片滚烫,多种迹象都能证明顾宁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但它还没给出论断,顾宁又道:「可我总是觉得……」他是有一些真心的。 无需顾宁直言,系统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宿主,根据系统推断,您跟谢宴亲密接触后的气运值上升幅度极大,现在已经有20气运值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多与谢宴亲密接触,这样一来,系统商城的大部分商品您都能购买了。」 「闭嘴!」顾宁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她凶巴巴地说道,「这些事无需你操心!」 越州府人来人往,较之以前热闹了数倍,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些来往的车队,越州府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样繁华的场景了。 以往那些行商畏惧于越州的盗匪,宁可多花上一月的时间,都要绕过越州,现在却不同了,随着盗匪死的死,抓的抓,越州再度成为了行商与燕国、匈奴交往的枢纽之一。 一支车队在一众行商的车队中十分不显眼,唯有那几个随车的护卫看上去威武不凡,颇有军中将士的风范。 不少人都暗暗将打量的视线投向他们,更有人想要上前去拉进关系。 「我家主子不喜见外人。」 岳荣拦下了今日第三个试图上前交谈的男人,一脸的不耐烦,常年跟在谢宴身边,他面无表情时,颇有些不怒自威。 站在岳荣跟前的男人白白胖胖,一双眼睛在脸上十分狭小,像是一条缝,不过这条缝隙中却闪动着女干诈的光芒。 「我们行商在外,就是想保住这条命还有那几车的东西,见诸位壮士气度不凡,武功高强,便想着……跟在诸位身边,一同走过这段路。」 像是唯恐车里的人不答应,他还特意抬高了声音。 「你们放心,我绝不白占便宜,该给的报酬我一定给,就按照镖局护镖最高的价格如何?」 岳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家主子不缺这点银子,更何况附近的盗匪基本都被官府剿灭了,何来的危险?你若是再不离开,我就要怀疑你别有用心了。」 说话时,岳荣握着刀鞘的手微微一动,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待危机感稍稍解除,他又道:「越州盗匪众多,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不如结伴通行,路上也更加放心啊!」 「金老爷这话有道理!」 「咱们在外经商,所图就是安稳二字!银子不是问题!」 周围还有几个行商也纷纷开口,目光皆是落在了那辆马车上。 这群人从来到这后,车上的主人就没露过面,能养这么多个护卫的,一定是极具权势之人,他们这些行商的可谓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若是能攀附上个厉害些的人,今后的风险也会小许多。 而眼前这一支车队,看似普通,但无论是护卫还是丫鬟,都是内功深厚的,寻常商人哪有这样的家底。 岳荣脸上没有半点波动,就直直的拦在男人面前,大有男人上前一步就拔刀的架势。 一直到车内传出了谢宴低沉的声音:「请金老爷过来。」 一听这话,金老爷喜笑颜开,连岳荣手里的刀都不怕了,将岳荣给推到了一旁,肥胖的身躯一颤一颤。 「这位老爷……」 车帘被掀开,谢宴冰冷俊美的侧脸让金老爷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如此样貌!如此气度!这样的人怎会是一个商贩?他金焕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可不是没有见识的愣头青,这一眼足矣让他确定谢宴身份的不凡。 「金老爷想要同行跟在车队十丈外便可,我家中女眷不喜见外人。」 谢宴语气冷淡,但金 老爷听后,却十分欣喜。 这样的大人物愿意让他们同行,便是一种庇护的意思,自己稍加运作,说不定还能继续有来往,若成功抱上这条大腿…… 想到这,金焕喜不自胜,连忙道:「这是自然,我等都是粗人,可不能唐突了夫人。」 他说罢,又将怀中的一个锦盒递上:「一个小玩意,送给夫人,当作未来几日叨扰的赔礼。」 锦盒外表隐隐有些温热,显然是金老爷贴身所带的宝物。 谢宴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猫眼石,是一颗极品,仅仅当作赔礼未免有些太重了。 他未有迟疑,正想回绝,衣角却被人扯了扯,只听顾宁红唇一张一合,正是「留下它」的口型。 「金老爷不必客气。」谢宴转手将锦盒送给了顾宁,语气较之刚才缓和不少「金老爷路上若遇见了困难,大可找我的护卫。」 「多谢多谢!」金老爷笑得像是一尊弥勒佛「不知您怎么称呼?」 「姓谢。」谢宴说罢,朝着岳荣点头示意。 岳荣立刻上前来,身后还带着几个护卫。 他冲着金焕做了一揖:「金老爷,这边请。」 金焕连连点头:「有劳小哥了!」 马车内,谢宴眸光意味不明:「为何要答应他?你认识他?」 顾宁缩在马车一角,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相逢就是缘,既然遇到了,我们不如伸出援手,结个善缘。」 她一本正经的话,让谢宴心中疑虑更甚。 金焕出手大方,看他衣着打扮,也知此人家底丰厚,但一个富商还不值得顾宁如此慎重的对待,他究竟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 顾宁移开视线,将飘忽的眼神遮下。 她当然不能告诉谢宴,这个金焕是商业奇才,在书的后期几乎占据了楚国商业的半壁江山,但他被楚云逸派去的人用美人计给迷惑了,不仅被楚云逸夺走了全部家财,还丢了小命。 /108/108064/29221655.html 第221章 见不得光 纵然顾宁遮掩得极快,谢宴依旧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但顾宁身上的谜团太多,又跟个鹌鹑似的,一试探就缩了起来,若想追根寻底,只会适得其反——既不能将这些谜团解开,反倒会将顾宁推远。 更何况谁的身上没有秘密,就连他自己也…… 谢宴思及此处,凤眸轻阖,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顾宁暗暗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借着身边护卫作为遮掩,看着不远处的金焕。 金焕这人爱财,但他十分讲究诚信,不然也不会从一个不起眼的商贩到后来成为连一州知州都尊敬的皇商,他的品性不错,这也是她有意给谢宴与金焕创造相识机会的原因。 谢宴若能得到金焕的助力,他的负担会减轻许多,同时心善的金焕也能保住家财与性命。 这么一思索,顾宁心中便琢磨着,务必要将此事给办成。 天色将晚,车队在一处平坦的草地停下。 正值冬日,草地一片荒芜,但此处平坦,加之地势较高,还是被选做了扎营的场所。 金焕小心翼翼地跟在队伍后面,见岳荣朝他招了招手,连忙带着身后的随从赶了过来。 「这是要扎营了?」金焕笑呵呵道,「我们要在这停多久?」 闻言,岳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仔细地将金焕打量了一眼,好奇道:「你难道还想一直跟着我们不成?我们目的地可是京城,不是江宁府!」 在前面的路途中,金焕已经自报过家门了,在岳荣看来,金焕既然是江宁人,自然是要回江宁的。 然而金焕却连忙摆了摆手:「自然不是去江宁,我们这么大批的货物去江宁可卖不上价钱,只有去京城才能卖上好价钱,这不正好顺路!」 他越是说着,神情就越是兴奋。 从西域千里迢迢运来的货物若不卖出了好价钱,又怎么对得起他这一路的辛勤还有那几个不幸死去的伙计?无论是成本还是给那些伙计家人的银子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因此他这批货物十分重要,是半点闪失也不能经受。 只是不知自己那日献上去的猫眼石能否得到那位夫人的喜欢,若是能,那他又多了一层保障,这次他别的东西不多,这猫眼石与各色宝石却是一抓一大把。 岳荣狐疑地打量着金焕:「你口口声声说着带了大批货物,我怎么没瞧见?你们那些马车可轻得很。」 金焕嘿嘿一笑:「这是关乎我身家性命的事,可不能随便跟外人说。」 闻言,岳荣冷哼了一声:「主子能让你跟着已经是仁慈了,你最好老实点,若你别有用心,那可就休怪我们刀下不留人了!」 「这是自然。」金焕就差对天发誓了,一脸的严肃,「我们一定恪守谢公子的嘱咐,绝不靠近一步!」z.br> 「最好是这样。」岳荣语气不耐,扔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圆筒模样的东西:「若是有危险,点燃引线即可,我们自会派人来救援。」 得了这个东西,金焕如获至宝,若非身后的管家死死地拉住了他,他定要从怀中再掏出一个谢礼。 岳荣前脚刚走,后脚管家埋怨的声音就在金焕耳边响起:「老爷您未免也太大意了!那颗猫眼石昂贵无比,您就这么轻易的将它送人了!纵然是要当做谢礼,也该是在我们平安抵达京城后,您怎么还在素不相识的路人面前露财?」 「若是运气不好,遇上了贪财之人,仅凭着那颗猫眼石,我们这支队伍都别想有一个活口了!您做事太不小心了!」 金焕听得这番话,挠了挠脑袋:「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那位谢公子人虽然冷了些,但品性却不错,你瞧这一路上遇见的那 些小毛贼,都被他手下的人处置了。」 「况且他一身矜贵气度,定然瞧不上我们这些黄白之物。」 「老爷还是见识得太少了。」管家冷笑一声,话语不屑,「之前江南的几大家族落得今日这副惨状,不正是因为上了那位端王殿下的贼船吗?这些身份高贵的大人物,可从来不将咱们商人放在眼里。」 「我都知道。」金焕无奈的叹了口气,「然而我们后有追兵,若不尽快找一个依靠,那这些从西域千里迢迢换来的货物,不都便宜了那群人?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赌一把。」 「而且事实证明我赌对了。」金焕得意洋洋地冲着管家一笑。 管家无奈,却也点了点头,唏嘘道:「这次的运气的确好。」 在营地中央,马车的车帘被掀开,先是身材高大挺拔的谢宴走出,他一出现,所有的护卫都紧张起来,唯恐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谢宴不满。 而谢宴的眼中没有他们,他站在马车边,毕恭毕敬地伸出手,将自己当做依托,搀扶着一个带着长帷帽的女子下车。 女子全身都被笼罩在长帷帽下,白纱遮住了她的身形,唯有露在外面的一只纤纤玉手,显示出了此人的身份不凡。 金焕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只手腕上的玉镯:「这样成色的羊脂玉,即便是江南那几个世家的夫人也没几件,瞧这位夫人的模样,倒像是浑然不将玉镯放在眼里,果然豪奢!我们这次跟对人了!」 「况且见这些护卫的模样,竟然是隐隐以她为首。」管家琢磨半天,也想不明白,「小的不曾听说京城有这么一位夫人。」 「咱们都是普通商贾,身份低微,即便是有这一位夫人的消息,也未必会传到咱们耳里。」金焕摇了摇头,安抚管家道,「您就别想那么多了,不如早些备好晚食,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管家叹了口气,正要去做时,却见前方的树林中出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他的脸色大变:「老爷!那伙人追上来了!」 冬日的京城银装素裹,都说瑞雪兆丰年,但京城的氛围却尤为紧张,街上极少能看到行人,大都是些巡逻的禁军,眼神锐利的扫向过往的行人,让人害怕不已。 裴安临喝了杯酒,心中的愁绪散去不少。 「宫中情况如何了?」他神情一如既往,只是眼底的讥讽之色浓郁了不少。 闻言后,他身后的蒙面人讽刺一笑:「还是老样子,叫嚷着先太子要来杀他了,如今太极殿内外已经被太后派人围住了,不肯放任何人入内,朝中人心惶惶,几个尚书已经上书要求三皇子监国了。」 「姜家果然忍不住了。」裴安临笑了笑,「二皇子呢?他可收到了消息?」 「皇上昏迷一事关系重大,宋家早就派人送出了消息,咱们的探子来报二皇子在半月前就启程了,算算日子也该到京城了。」蒙面人幸灾乐祸的笑着,「好戏即将开场了!」 裴安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扔下了一句话:「你暂且不要露面,宫中还有不少老人都认得你,皇上身边那几个暗卫也不曾露面,还不到最后关头。」 「我知道。」蒙面人的语气阴沉不少,但转眼间,他又笑了起来,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笑了,「有你的外甥女在,我不怕你反水。」 提及此事,裴安临的脸色黑如锅底:「尚未有定论的事休要再提!」 说罢,他便拂袖离开了。 随着裴安临的离开,一批禁军的巡逻队在此时出现,有条不紊地将一切痕迹全都清理干净。 蒙面人透过窗口,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裴安临,撇了撇嘴:「裴家人的性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轴。」 宫中,太监宫女们小心 翼翼地打扫着地上的雪,态度十分谨慎,现在是多事之秋,一个细微的错误就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裴安临刚入皇城,脚上就多了两团雪。 几个打扫的宫女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口中叫着「饶命」,身子躬得极下。 「都不必行礼了。」裴安临摆摆手,「我入宫来就是瞧瞧皇上身体如何了。」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前面走,随意地将这两团雪踢开,根本不曾在意这些宫女的失误。 而此时的太极殿,禁军全都被换成了裴安临生疏的面孔,正围拢在门口,对赶来的裴安临严阵以待。 「将军,太后娘娘说了,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裴安临冷冷一笑:「我身为臣子,职责就是保护皇上的安危,太后已经将皇上关了十日,依旧不肯让我们面圣,究竟是何居心?」 在他身后,宋尚书带着几个大臣匆匆赶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门口。 「老臣求见皇上!」 「后宫不得干政,太后是要学前朝太后不成?」 他们头发霜白,却一个比一个喊得更大声。 太极殿内,太后握住了扶手,一张脸上的皱褶都充满了怒气:「他们竟敢忤逆犯上!哀家的懿旨难道不作数吗?」 李德海苦着脸道:「可是裴将军都来了,您若是再拦下去,只怕……只怕朝中的言论就要一边倒了!」 闻言,太后咬牙切齿地拍着桌子,指着皇帝道:「你当哀家想要在这不成?你听听!这些话能见人吗?」 /108/108064/29221656.html 第222章 密林危机 寝殿内,尽是皇帝惊恐的叫喊。 他紧闭着双眼,声音嘶哑,像是在梦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别过来!别过来!」 「父皇,是您偏心!是您偏心皇兄!我也是迫不得已!」 「楚建明!你不如我!你假仁假义,你不过是拥有陆家做依靠,那些美名都是假的!你不如我!」 「你们别过来!我现在是天子!我才是皇帝,上苍都庇佑于我!」 一声惊呼,皇帝终于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见到殿内有人,他的眼中极快地划过一道杀意。 「皇儿!」太后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见他眼底布满血丝,疲惫至极的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又说胡话了。」 闻言,皇帝身体一颤抖,即便他伪装得再好,此刻也不由露出了惊惶的神情。 「别担心。」知子莫若母,太后立刻安抚道,「那些大臣都被拦在殿外了,没人听见。」 皇帝脸上挂满不耐烦:「他们怎么又来了?」 他这些日子以来整夜被噩梦所扰,根本没有闲心应付那些大臣。 「还是见上一见吧。」太后难得露出温和的模样,劝说道,「如今裴将军已经集结了不少大臣等在殿外,口口声声说着我害你呢!你若是再不见他们,这些流言只会越传越广,说不准什么时候裴安临就率兵清君侧了!」 太后的话意有所指,就是想让皇帝怀疑上裴家。 然而皇帝却没有心思深究她话中的深意,而是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母后说得是,去请裴将军与几个尚书进来,朕也有几句话交代。」 太后脸色一僵,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皇帝,冷声吩咐一旁的李德海:「没听见皇上的话吗?还不快将他们宣进来!」 「是!」李德海连忙躬身,后退到了殿外,方才转过身。 见到李德海,裴安临快步上前,眼中是对李德海的打探:」皇上可有话传达?「 「皇上说了,请诸位大人入内。」李德海小声答道,「不过皇上刚醒来,身子还有些虚弱,若是没有要事,还请诸位大人长话短说!」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宋尚书神情放缓,连声应道。 太后在殿内就听见了宋尚书的声音,她厌恶地挥了挥袖:「宋尚书这人心存不轨,这才几日,就跟裴安临勾结上了。」 而一向对她颇为尊重的皇帝却沉默了,并未附和她的话。 一瞬间,太后的心凉了半截。 这时,裴安临带着大批的大臣走进了殿内,气势汹汹地站成了几排,冲皇帝太后行了跪拜礼。 即便对宋尚书与裴安临再是厌恶,太后的脸上也不得不挂出了假笑。 但接下来裴安临的一句话,却让她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后宫不得干政,接下来臣与皇上要议论的是国事,还请太后娘娘回避。」 裴安临微微低下头,不卑不亢,高声说道。 太后一双手紧紧地捏成了一团,精致锐利的护甲更是深陷手心,戳出了深深的印记。 她突然露出了一个笑:「裴将军心思缜密,哀家佩服。」 「太后娘娘谬赞了,臣也是为了楚国江山着想,毕竟这容许后宫干政的朝代都已经覆灭了,我们大楚若想千古永存,不得不小心谨慎。」裴安临脸色不变,毕恭毕敬道,「太后娘娘年事已高,还是安稳养老的好。」 太后气得脸都扭曲了,却只能发出一声冷哼,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太极殿。 她一走,宋尚书就立刻上前,对着皇帝嘘寒问暖:「皇上在寝殿休息的 这几日,可有其他不适?臣瞧着您脸色不太好,不如请萧院正过来替您把把脉?」 宋尚书的讨好让皇帝颇为受用,不过他的提议,皇帝却没放在心上,而是道:「萧院正的医术寻常,无法根治朕的头疾。」 「陈道长呢?去请陈道长过来!朕的病只有他能治!」 裴安临闻言,「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皇上,陈道长不过是个道士,医术又怎么比得上出生杏林世家的萧院正呢?还是请萧院正过来瞧瞧,方才是上策!」 「裴将军是在质疑朕?」皇帝面露不悦,「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萧院正给的那些药根本不管用,这都十几日了,朕的头疾还是未曾缓解!倒是被你们称作妖道的陈道长,仅凭一颗仙丹,就能让朕恢复如常!」 「李德海,去将陈道长请过来!」 然而李德海却未立刻行动,而是跪在了他脚下,身子颤抖道:「陈道长正在天牢中,奴才怕是……怕是无法将他带过来了。」 「陈道长是朕最信赖之人,是谁未经过朕的允许就将他关入天牢的?」皇帝的脸涨得通红,就像是一头疯牛一般,赤红的双眼瞪着满殿大臣。 裴安临跪在地上,一字一句正色道:「当日皇上突然昏迷,臣与一众大臣都怀疑是那仙丹出了问题,便将陈道长押入了天牢中,待寻得蛛丝马迹后,再做打算。」 「那如今可有证据?」皇帝咬牙切齿,指着裴安临,眼中神色狰狞,仿佛下一刻就要生吃了裴安临一般。 裴安临垂下头,沉默不语。 良久,皇帝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们找不到证据,为何不将陈道长放出来?你们可知陈道长是上天派来辅佐朕的?他给的仙丹又怎会出错?」 皇帝脸色狰狞,狠厉的目光扫过诸多大臣。 被他盯着的大臣纷纷下跪,倒是有几个怕死的喊了出来:「臣绝非裴将军同谋!当初臣也是极力反对将陈道长下狱的!」 他一开口,还有不少大臣附和。 皇帝盯着他们看了许久,一直看得他们心头发慌,皇帝才冷冷一笑,冲着他们指了指:「将这几人押入天牢,让大理寺好好审一审!」 他们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朕昏迷数日,极有可能是中了毒,裴将军之举并无任何问题,反倒是你们……」皇帝阴恻恻地看了眼他们,「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向上献媚!」. 「皇上英明!」裴安临立刻高喊。 宋尚书紧随其后,带着其他大臣一同附和:「皇上英明!」 皇帝一笑,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裴安临垂着头,敏锐地感到头顶那一抹森冷的杀意消失不见了,他知道,自己今日是彻底取得了皇帝的信任。 与此同时,绵延不绝的茂密森林中。 金焕看着出现在四周的这群人,这一张张脸都是他熟悉的,他连忙喊了起来:「岳护卫!救命啊!」 两个驻扎的营地相距不过几米,一听到金焕几乎破了音的叫喊,岳荣立刻冲了过来。 在岳荣身后,还有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一同赶了过来。 只是十几人面对眼前这几十人以及密林中隐隐可以窥见的另外几十道人影,还是有些不够看。 金焕的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攥紧了,几乎呼吸不过来。 此时的他十分后悔,早知道这群人会这么早追过来,他一定要多买上几十个护卫,而不是为了图省些银子,以至于身边只有几个护卫相护,即便加上自己刚抱上的大腿,武力上也不及这些追兵。 岳荣提着刀站在金焕身前,看着这些身上充满了血腥气息的追兵,狐 疑地看了眼金焕:「你这是惹上了什么人?」 「我……我也不知道啊!」金焕双腿都在打抖,小声道,「我就是个普普通通行商的商人!我从西域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带回了一批货物,谁知就惹来了这群人!他们从北都护府一路追我到了这!」 「那就是求财了?」岳荣皱眉道,「可看他们这副模样,也不像是求财的。」 一旁的管家小声道:「这是关外的马匪!虽说托了长宁县主的福,越州附近的盗匪都被剿灭了,可关外的马匪却不受管束,依旧猖獗,他们就是见我们从西域回来,想着夺宝杀人!」 对面的马匪听得他们议论,拍着刀背,嚣张笑道:「既然知道,还不赶紧将东西献上来!你们若是早些识趣点,我们也不会一路从关外追到这!」 此处是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的茂密森林,他们的动静再大也引不来官府,因此气焰十分嚣张,根本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只有突然出现的岳荣等人,才让他们感到了一丝威胁。 「行了,速战速决!」他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早些将财宝夺走,咱们也不用在关外的黄沙里摸滚打爬了!到时候我带你们去江南逛花楼喝花酒!」 这话一出,这群马匪的士气再次高涨起来。 金焕一张白胖的脸只剩下了青色,他小声对岳荣道:「岳护卫,你们还是快走吧!他们是奔着我来的,你们虽然厉害,但他们人多势众,恐怕敌不过他们啊!有我这些财宝在,他们不会顾得上你们的!」 岳荣冷冷一笑,突然往左侧走去。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金老爷不必惊慌。」 岳荣身后的护卫也向两侧移开,一个身披长氅的男人走了出来,高大的身影给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108/108064/29237134.html 第223章 匈奴有变 谢宴出现,让金老爷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人不简单,如今一听谢宴的话,更是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可马匪一个个,却都笑了出声。 为首的人更是笑道:「不过是个小白脸,也敢口出狂言,看爷爷我不将你的人头砍下来倒酒!」 说话时,他又看到了不远处戴着帷帽的顾宁。 纵然长长的帷帽遮挡,也掩不住美人窈窕的身姿,在稀疏的阳光下,她更是像落入凡尘的仙子,让马匪血液中流淌着的暴虐因子瞬间翻腾起来。 马匪的眼神毫不遮挡,兴味的看着顾宁,渴望写满了整张脸。 原本神情淡漠的谢宴毫不犹豫地拔出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进了他的胸膛,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马匪都未曾看出他是何时出手的。 随着谢宴的动作,那些密林中也有了动静,除了上百个马匪外,还有许多身着黑衣的高大男人,他们出手就是杀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上百个马匪就只剩下了特意留下的几个活口。 金焕何时见过这般场景,他颤抖着搀扶住了一旁的树干,极小声的问道:「这些人是从哪来的?难道也是追杀……」 「你想什么呢?」岳荣抱着刀,很是鄙视,「这都是我们的人,为了避免队伍太过庞大,他们才暗中随行。」 金焕点了点头,随后又震惊地看着站在一地尸体之中的谢宴,颤声道:「这只怕不下五百人吧?难道谢公子是什么勋爵?」 按照楚国律法,只有身负爵位之人,才能有这么多的随行护卫。 岳荣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知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说这些人都是用来保护顾宁的,想到这,他便将目光转向了谢宴:「主子……」 这个问题,也只能让谢宴来回答了。 听得两人对话后,谢宴终于转过身来。 金焕一见他,脸上的笑容就堆满了:「谢公子,这次实在是多谢您了!若是没有您,我们一行人的小命就不保了!这都是我们此行带来的货物,您若是有什么看的上眼的,只管带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跑到了自己的车队里,一把掀开了厚实的遮盖,里面金光闪闪,几乎闪瞎了岳荣的眼睛。 「金老爷,看不出来啊!」岳荣仔细地将金焕打量了一眼,感慨道,「难怪这些马匪追了你一千多里,这些金银珠宝无论放到哪都是让人眼馋的!」 金焕笑了笑,恭维道:「岳护卫您若是有什么看得上的,也大可以拿去!」 但岳荣却摆了摆手,十分恭敬地站在一旁,等着谢宴发话。 谢宴走到金焕身边,高大的身影让金焕倍感压迫,他白胖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谢公子,您就算是全都想要拿走,我也愿意双手奉上!」 这样的眼神,他实在是不敢与之对视。 半晌,谢宴薄唇间发出一声轻嗤:「能让马匪千里迢迢追来的,恐怕不是普通的金银财帛,金老爷,你身上究竟有什么宝物?」 谢宴一番话,让金焕额间「唰」地一下留下了冷汗。 他眼神低到了地上,不敢跟谢宴对视,小声道:「当真就这么点东西,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哪里有本事拿什么让人趋之若鹜的宝物。」 「那可不一定。」谢宴意味深长道,「让马匪趋之若鹜的,未必是什么金银珠宝,或许……是一味药材呢?」 金焕再也撑不住脸上的笑容,他扶着马车,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马车上,一点力气都没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宴不曾回答,他身后的人杀气腾腾地走了过来,轻松地拎着一 个人,随手扔在了地上。 金焕被吓得往马车上靠得更紧了,恨不得跟马车融为一体,也不要面对这样的威胁。 「我……我我我都招!」金焕吓得声音都沙哑了,「就是我们偶然间寻得的一味药材,说是什么无相奇参,我们听闻这无相奇参极其昂贵,于是就将它带走了,谁知道那群马匪也想着这味药材,一路追杀我们,我们即便是主动将无相奇参奉上,他们也不肯放过我们。」 「左右都是死,我们不如赌上一把,万一运气好呢?」金焕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谁知道哪怕回到了关内,哪怕已经走过了越州,他们依旧不肯放过我们。」 周围的人都被清空了,只有谢宴跟金焕两人。 旁人只见谢宴跟金焕两人在一处,金焕痛哭流涕,谢宴神情冷峻。 顾宁心中咯噔了一声,下意识扯了扯春玉的衣袖:「你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吗?」 金焕可是她给谢宴物色的好帮手,总不能现在就让谢宴得罪了他。 「奴婢无能。」春玉小声道,「这么远的距离,恐怕只有谢大人才能听见了。」 闻言,顾宁眨巴眨巴双眼,下意识朝着谢宴那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谢宴仿佛真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春玉还想说话,却见顾宁冲她摆了摆手,大步流星地朝着谢宴走去。 此时谢宴正结束了与金焕的谈话,金焕神情虽然变得轻松起来,但他脸上泪痕未干,与他白胖的脸相映衬,显得格外可怜。 周围的护卫都不敢往前一步,唯有顾宁不畏惧谢宴的威势,步伐轻快,直接走到了谢宴身边。 「你在跟金老爷说什么?怎么将人吓成了这副模样?」顾宁埋怨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个金焕是个有才之人,若是能为我们所用,今后说不定能起不少作用。」 闻言,谢宴凤眸轻眯,从顾宁这一番话中品出了些别的意味。 顾宁这话中的意思,究竟是与楚云逸作对,还是……与当今皇上作对? 然而顾宁桃花眼中澄澈无比,仿佛一切都只是谢宴自己想多了。 沉默片刻,谢宴道:「金焕此人品性不错,能力也有,的确是个可用之人。」 「你可知那群马匪为何追杀他?」 「为何?」 「为了无相奇参。」 「无相奇参?」 顾宁双眸睁大了,回想着周大夫之前所说的话,喃喃道,「可周大夫说了,无相奇参这样的宝物百年难得一见,又怎么会被……」 「当年那株无相奇参被送来楚国时,算算时间也有百年之久了。」谢宴答道,「金焕所走的正是通往西域的商路,遇到无相奇参虽然几率小,却也不全是没有,那伙马匪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据。」 听得谢宴的话,顾宁漂亮的眼睛一瞪:「不对!那群马匪要无相奇参干什么?无相奇参虽然珍贵,但对于马匪而言,一个或许卖不出价格的药材与大批的金银珠宝相比,无疑是后者更加实用。」 「而且金焕还说了,那群马匪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无相奇参,即便他们愿意将无相奇参奉上,也依旧要杀人灭口。」谢宴突然冷笑了一声,「如此说来,势必是他们背后有一个大主顾。」 「听说关外的马匪都与匈奴人有联系……」顾宁凑到了谢宴跟前,侧脸在阳光下像是最上乘的羊脂玉,温润白皙,「难道是匈奴那边出了什么事?」 「观匈奴近些年的动静较之以前急切许多,能让他们有这样大变化的,就只有那一位了。」谢宴冷峻的神色如冰雪消融,俊美白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顾宁眼前一亮,瞬 间明白了谢宴话中的未尽之意:「是匈奴王!」 「匈奴王身体出了问题,这才需要无相奇参救命,这也就说明了为何那群马匪会对无相奇参这样执着,还要杀人灭口!」 「这对我们可是一个大好消息!匈奴人之所以猖獗,与匈奴王可脱不了干系,匈奴王若是死了,那他们就没了主心骨,势必会士气大减!」 谢宴眼中含笑,见顾宁激动的在原地转圈,口中还念念有词,便觉得顾宁可爱极了。 他伸出手,揉了揉顾宁的脑袋,声音温柔得像是春日里最轻柔的风:「宁儿说得对,我们是时候将这个消息带回去了。」 在不远处,金焕揉着通红的一双眼睛:「那当真是长宁县主?」 「如假包换!」岳荣掷地有声道,「除了长宁县主还能有谁年纪轻轻便能拥有一大批护卫!」 金焕闻言,小声嘀咕道:「可我怎么听说长宁县主还未成婚,我见谢公子与长宁县主两人……分明就是夫妻的模样!」 一听这话,岳荣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语气心虚:「出门在外,总是要多做些伪装,若是被人知晓了县主的真实身份,难保那些逃逸的盗匪会暗中设伏算计县主。」 「你说得是。」金焕点了点头,「那些盗匪最是狡诈,又最是记仇,可千万要将这身份给捂好了!我见谢公子装得就很像,若非你跟我说了其中原因,我都要误以为他们是一对真正的夫妻呢!」 岳荣心虚一笑,下意识往前一步,挡住了金焕看向两人的视线。 /108/108064/29250979.html 第224章 抵达京城 十日的路程,足够车队抵达京城了。 一路来风波不断,光是漏网的盗匪就被斩杀了足足六七十人,跟在谢宴身边的护卫都是死士出身,对这些情况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然而金焕与他的几个伙计,却是被这一路来的风波吓得神情恍惚,本以为被马匪追上就是最大的危机了,不曾想后面的几次危机一次比一次更凶险。 不远处就是京城城门,金焕自觉麻烦了谢宴一路,尤其是这车内还坐着一位县主,他有意将礼数做得周全,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岳荣身边。 「岳护卫。」金焕略有些不安,冲着岳荣挤出了一抹笑,「我想着要给县主与谢公子备上一份礼,您是谢公子的亲信,可知晓谢公子的喜好?」 「主子的喜好岂会让我知晓?」岳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金老爷,您有什么话就跟主子直说,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 话是这么说,可金焕一旦想到谢宴那张冷脸,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可是……」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岳荣推着金焕,不容金焕拒绝,将他推到了谢宴与顾宁乘坐的马车前。 「主子,金老爷有话想对您说。」 车帘一被掀开,金焕最先瞧见的是一张美人面。 坐在谢宴身边的女子虽未开口,但她这张明艳灼目的脸,却是不容人忽视的存在。 然而金焕刚瞧了眼,就被人给挡住了。 见到谢宴,他心弦颤了颤,小心翼翼地说道:「谢公子,京城已到,为答谢公子恩情,我愿将半数家财奉上。」 谢宴俊眉微皱,金焕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公子若是嫌少,等在下将伙计的工钱结清后,剩下的……」 「不必。」谢宴抬起手,制止了金焕接下来的话,「我不缺银子,我只需要你的一个承诺。」 闻言,金焕惊讶的抬起了头。 「你的那一株无相奇参转卖时,买家必须要经过我的允许。」 谢宴淡漠开口,让金焕愣神许久:「仅仅是这个要求?」 「不错。」谢宴微微颔首,「若是金老爷能答应,那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了。」 「不不不!」金焕回过神来,连忙摆手,一口就拒绝了谢宴的提议,「这一路上您帮我良多,三番两次救我于危难之中,这一个要求算不得什么,怎能抵消您对我的恩情?」 「我要这无相奇参也没用,不如就直接赠与您。」 无相奇参是世间罕见的至宝,不少人都听过它的名声,只是极少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金焕也是侥幸所得,他所看重的是自己伙计的性命,并非这一株对他而言无甚大用的药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是懂的,在关外他无力护住这株无相奇参,即便放在京城也是如此。 想到这,他便咬了咬牙,将藏在腰间的那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拿了出来,一把塞给了谢宴。 「谢公子,这就是我们得到的那株无相奇参了。」金焕压低了声音,「您就直接拿去用吧!」 但谢宴接下来的动作,却出乎金焕的意料之外。 「不必。」谢宴将盒子推回给了金焕,「无相奇参必须在你手中。」 金焕是个聪明人,当即便意识到了谢宴想要做的事:「您是想让无相奇参在我手中的消息传开?然后再从中筛选卖家?」 见谢宴点头,金焕毫不犹豫地应下了:「既然谢公子用得上我,那我定会竭尽全力!」 「你放心,我会派人保护你,绝不会让你身涉险境。」谢宴神情突然变得郑重起来,「而你要做的,就是将无相奇参在你手中的消息散播 出去,越广越好。」 看出了谢宴对此事的在意,金焕稳住心神,连声应下。 顾宁坐在一旁,就像是没听见两人的对话一般,格外的安静。 谢宴垂下眼眸,将心底那点异样压下。 车帘被风掀开一角,露出了宏伟的城门。 京城到了! 马车低调的驶入了城内,所有的护卫都分成了几批,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就这样顺利地来到了裴府。 「县主回来了!」 马车刚在裴府停下,就听见了管家激动的声音。 顾宁掀开车帘,笑盈盈地看着管家:「郑管家,我回来了!府中一切可还安好?」 「都好!都好!」郑管家笑道,「公主就盼着您回来了!」 顾宁点点头,飞快跳下了马车,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见她入了内院,谢宴这才从马车上缓慢走下。 郑管家愣了愣:「谢大人也在?」 「这一路艰险,只能轻装便行,不得已与县主用了同一辆马车。」谢宴脸色不变,一本正经道,「我有要事向将军禀告,不知将军如今在何处?」 「哦哦!」郑管家连忙拱手行礼,「谢大人这边请。」 顾宁步伐轻快地回了内院,只觉得沉闷的心情在此刻得到了缓解,她笑意飞扬,眼中更是星星点点。 见状,春玉暗暗在心目中叹了口气。 看来县主与谢大人的关系不容乐观啊。 顾宁不知春玉心中所想,她快步走进内院后,一眼就瞧见了正急匆匆朝外赶的大长公主。 「外祖母!」 顾宁提着裙摆,像是一只翩迭的蝴蝶,朝着大长公主奔去。 她这样高兴,让大长公主严肃的脸上也不由染上了浓浓的笑意:「这一路可还顺利?」 「算是顺利吧。」顾宁沉吟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路上遇见的马匪还有那些零星的盗匪,全都被护卫就地斩杀了,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大长公主年轻时率兵打仗,是赫赫有名的女将军,莫说是马匪了,就算是最凶残的匈奴骑兵她也曾迎战过。 然而在听见顾宁的这番话后,她还是慌了神:「马匪?关内怎会出现马匪?」 「是追着金焕一群人来的。」顾宁搀着大长公主的手臂,一一解释道,「金焕是我们路上遇到的一个行商,他从西域回来,带了不少金银珠宝,最重要的是,他还带了一株无相奇参,这才引得那些马匪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潜入关内追杀他。」 「无相奇参?」大长公主先是一惊,随后就皱起了眉,「马匪要什么无相奇参?这群马匪不寻常。」 顾宁朝着四下望去,拉着大长公主走到了僻静处,小声道:「我听谢宴分析,这些马匪之所以要无相奇参,或许是跟匈奴王有关系。」.z.br> 闻言后,大长公主眼中划过了一道锐利的光芒。 「有道理。」她沉吟片刻,然后握住了顾宁的手,一字一句的交代道,「这件事你不可以同其他人说起。」 「外祖母,您就放心吧!」顾宁扯着大长公主的衣袖晃了晃,「我什么都没听见!」 「乖孩子。」大长公主揉了揉顾宁的脑袋,眼神突然变得促狭起来,「这一路上,你跟谢宴……」 「外祖母!」顾宁跺了跺脚,压根不敢跟大长公主对视。 她总不能说自己跟谢宴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只是顾宁紧闭着嘴,但大长公主仍能从她脸上那两团红晕中看出端倪。 大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切 尽在不言中。 对上大长公主的视线,顾宁干脆别过了头:「您若是再在这件事上多说一个字,我就要回去了!」 「好好好!」大长公主宠溺一笑,拍了拍顾宁的脑袋,「我不说了,你就同我说说这些日子的见闻吧。」 听得这话,顾宁的脸色这才恢复了正常。 她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将这一个多月来的事情娓娓道来:「我们刚到越州,就发觉了不对劲,好在是有楚诗灵在,我们顺藤摸瓜,将他们的私矿找了出来,只是姜家太过谨慎,我们即便将方成海方成玉一网打尽,也不能损伤他们分毫。」 大长公主看着她,眼神慈爱,喟叹道,「宁儿果真是长大了。」 未等顾宁开口,她又道:「你放心,姜家的时日不多了。」 顾宁眨巴眨巴双眼,立刻揽紧了大长公主的手臂:「外祖母,您就同我仔细说说吧!我今后对上姜家的人也好有个防范!」 「好。」大长公主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声道,「皇帝病危你应该有所耳闻,如今皇帝已经怀疑上了姜家与三皇子,而二皇子也在回京的路上了,宋家为了二皇子,是绝不会放过姜家的,方家的事,就给了他们一个事由,不出意料,明日朝堂之上,就会有御史提及方家与姜家的关系。」 「原来如此!」顾宁重重地拍了拍石桌,手掌都拍红了,但疼痛比起她此刻的兴奋而言不值一提。 对她而言,终极目标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让姜家就此倒台,再无力帮扶楚云逸。 大长公主心疼扥捂住了顾宁的手,没好气地骂了一声:「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轻些!」 祖孙两人正在说话,却见郑管家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 「公主!公主!」郑管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十分艰难地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宫里来人了,说是要请县主入宫!」 /108/108064/29258750.html 第225章 再见渣男 「让我入宫?」顾宁讶然抬眸。 一时间,不少阴谋论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而一旁的大长公主神情已经变得严肃,显然是跟顾宁想到一处去了。 「是谁的旨意?」 「听闻是太后娘娘的口谕。」 郑管家满脸的担忧,眼神不断朝着顾宁身上飘。 自家县主尚天真懵懂,宫里可是个虎狼窝,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况且在这节骨眼上,太后宣召入宫分明是另有图谋。 「去回禀太后,就说我身体不适,宁儿要侍疾。」 未等郑管家应下,顾宁便道:「不可!」 对上大长公主不解的眼神,她神情郑重道:「太后既然已经派人来宣召了,自然不会给我们拒绝的机会,即便此次拒绝了,我们下次又该找什么借口?现在皇上尚有一口气在,太后请我去宫中,恐怕只是想要借我牵制住外祖父与舅舅他们。」 大长公主紧握着顾宁的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又化作一声长叹:「罢了,你入宫去便是。」 现在这情况,顾宁去宫中应当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 她闭上双眼,低声道:「你切记,绝不能被太后牵扯进这个旋涡中!」 「宁儿都明白的。」顾宁点头如捣蒜,飞快答道,「您就将心放回肚子里!无论太后打着什么算盘,我是绝不会让她女干计得逞的!」 大长公主艰难地松开了顾宁的手,亲自送她到门口,又亲眼见她坐上马车,这才对着身边的人吩咐。 「告诉他们,务必要保证县主安全,如有不测,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将县主平安无事地送回裴府!」 「是!」 去往皇城的道路十分安静,随处可见巡逻的禁军,街道上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整齐的脚步声。 见到裴府徽记,无论是在做什么,他们都会停下手中的一切事务,对这辆马车严阵以待。 而在车夫掀开车帘,让他们看到车内的顾宁后,他们紧张的神情又纷纷放松了下来。 「参见县主。」 顾宁从他们的脸上捕捉到了这丝变化,她垂下眼眸,将异样的光芒悉数遮下。 待马车继续向前行驶,她才压低了声音询问:「禁军已经不归舅舅管了吗?」 这次随顾宁入宫的,除了春玉还有一个侍女名叫做紫环,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得力干将,对京城的消息最是了解。 听得顾宁的问询,她不假思索,便将近几日京城发生的事全都抖了出来。 「皇上昏迷时,姜太傅以保护皇上安危为借口,趁机将京城内巡逻的人全都换成了他们的人,而这批人对大将军或是宋家等人十分警戒,一旦有这几家的马车入皇城,都会受到严格盘问。」 顾宁撑着下巴,缓缓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不过在他们眼中,女子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加上我是太后宣召入宫的,这才如此轻易地就放我离开?」 「他们素来看不上女子。」紫环讥讽道,「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我们在宫中的眼线才能来去自如。」 「皇上对于姜家私底下的小动作就没表示什么吗?」顾宁皱着眉,心中浮现出些许不安,「之前他防姜家可比防匈奴还要厉害。」 紫环听着顾宁的比喻,笑了出声,很快她又摇了摇头:「现在的皇上只怕是有心无力,听说他这段时日总是在做噩梦,就连小朝会都没精力再去了。」 这时,春玉俯身在顾宁耳边,轻声道了一句:「听闻皇上是梦见了先帝与先太子。」 闻言,顾宁漂亮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 随后,她眼中浮现出一抹讥诮的笑:「心中有鬼,自然是睡不好的。」 话正说着,马车已经在城门停下了。 城门的几个禁军一见是顾宁,规矩行礼后就放行了,显然是没将车上的三个女人放在眼里,反倒是马夫被他们接连盘问了许久。 顾宁放下车帘,桃花眼轻轻阖上,看似是在闭目养神,实则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策。 皇城内死气沉沉的,像是一座空城。 「皇城内的形势十分严峻,县主万事小心。」紫环脸上笑意荡然无存,显然,这里的情势比她所知道的还要糟糕。 这时,一个佝偻却平稳的身影正缓步朝着三人走来。 正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孙嬷嬷。 孙嬷嬷脸上布满了褶子,可偏偏她还要故作慈和,冲着顾宁一笑,直让人背后发毛。 「县主长途跋涉还要入宫来陪伴太后娘娘,让您受累了。」她态度十分恭谦,根本不像是太后身边的亲信,「老奴想着您路途劳累,便派人带了步辇来。」 说话间,拐角处,四个太监抬着步辇走了过来。 顾宁想到孙嬷嬷刚才走路的姿态,眼眸一暗。 看来太后身边也是卧虎藏龙啊,这位孙嬷嬷的功夫不在春玉之下,看似老态龙钟,实则是个高手。 顾宁摆了摆手,将不愿入宫却又不得不入宫的不耐烦与骄纵姿态拿捏得正好:「行了,多余的话不必再说,送我去见太后娘娘便是。」新 她下巴扬起恰到好处的角度,孙嬷嬷在宫里数十年,练就了一双毒辣的眼睛,但她在顾宁身上,却看不到心机,就跟以前一样,现在的顾宁除了稳重了些,是丝毫没有长进。 坐上步辇,顾宁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指甲,还打了个哈欠:「还要多久才能到?我怎么记得太后娘娘的宫殿没这么远?」 孙嬷嬷一笑,温声应答:「县主太久没有入宫,自然是觉得路途遥远,您再忍忍,马上就要到了。」 彼时的太后宫中。 太后不耐烦地捏着眉心,语气不满:「顾宁那丫头就是个蠢的,你们与其试探她,倒不如多花费些功夫在大长公主身上!」 「说不定这就是她伪装出来的假象。」坐在她身边的,是一脸憔悴的楚云逸,「大表哥去了越州,也去了北都护府,是与他们交往过的,我倒是觉得大表哥的话可信些。」 「那都是他胡思乱想。」太后冷笑了一声,「顾宁哪有那本事在越州跟北都护府搅动风雨?还不是她身边那谢宴一手操办的!谢宴这人行事诡谲,做出这些事也不意外。」 然而楚云逸板着脸,始终不肯退让。 见他这副模样,太后无奈地摆了摆手:「我看你就是不满她与你解除婚约,可这顾清秋是你哭着喊着要求娶的,现在怎么后悔了?」 「皇祖母!」楚云逸急得站了起身,「我与清秋情比金坚,我的眼中从无顾宁!我只是怀疑顾宁藏拙,故意陷害我!」 「都过去多久了,你还对此事念念不忘。」太后无奈,随口应道,「你说是就是吧,我已经将顾宁请了进来,剩下就看你的了。」 楚云逸闻言,暗暗捏紧了一双手,目光死死地盯着殿外的空地。 终于,摇摇晃晃的步辇落了下来。 从步辇上走下的拿道身影十分窈窕,像是楚云逸记忆中的那人,可又添了许多不同。 顾宁在见到楚云逸的第一眼,就暗暗在心中道了一声晦气。 一眼就看见了渣男,菩萨保佑她今晚不要做噩梦。 顾宁迅速移开视线,恭恭敬敬地朝着太后行了一礼:「太后万福金安 。」 「参见端王殿下。」顾宁开口后,便夸张的捂住了嘴,又匆忙补了一句,「说错了,是参见三皇子殿下。」 「臣女一时口误,还望端王……哦不!三皇子殿下不要怪罪!」 楚云逸还没开口,就被顾宁两句话气得发抖。 他被褫夺封号已经有大半年了,还都是眼前这个女人一手促成的,现在她接二连三地喊错了称呼,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有意为之。 「长宁县主的记性可不太好。」楚云逸阴恻恻道,「需要本王替你回想一下本王的封号是如何……」 「是您与顾清秋在太后娘娘的寿宴上勾搭成女干,险些气坏了太后娘娘的身子,还给皇室的脸上抹了黑,加上皇上不徇私,为了给臣女一个公道,这才褫夺了您的封号。」顾宁一本正经道,「若三皇子殿下忘了,臣女可以将太后寿宴那日发生的事一一同您详细说来,您若是还嫌不够,可以去请那些大臣与他们的家眷入宫来,保管让您记起那日的事!」 楚云逸的脸黑如锅底,他死死地攥住了一双手,若非仅存的理智阻拦,他早已将这个屡次挑衅他的女人扔进了兽苑! 顾宁双手环抱胸口,扬着下巴,用眼角的余光看楚云逸,格外嚣张。 她的身后是一整个裴家,别说是楚云逸了,就算是皇帝也得给裴家几分面子,她又有何惧?有着靠山撑腰,她可不会让自己在楚云逸手中受任何委屈。 更何况……顾宁眼中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暗芒,将楚云逸与今日太后宣召自己入宫的事情联系起来,足以让她推断出是楚云逸怀疑上了自己。 自己表现得越是嚣张,就越是能打消他们的怀疑。 装小白莲哪有装霸王花来得痛快! /108/108064/29265399.html 第226章 夜探闺房 几人早已习惯顾宁的嚣张跋扈,太后见了也只是眼角抽搐了一下,又是惋惜没能成了顾宁跟楚云逸的好事,又是庆幸还好没成事,就顾宁这么个性子,的确不配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但楚云逸却是大步上前,大手猛地往前伸,眼见要碰到顾宁了,春玉跟紫环齐齐上前,将他的动作给挡了下来。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顾宁紧张退后,脸上满是惊恐,「你难道还因为之前那件事耿耿于怀?可让你跟顾清秋躺在一张床上的又不是我?」 楚云逸满脸怒气,正要开口,却被太后一个眼刀划了过来噤了声。 「云逸,给宁儿赔礼道歉。」太后冷冷开口。 纵然心中再多不服,然而面对太后这张冷脸,他又不得不压下了那口恶气,然而让他向顾宁赔礼道歉,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斜着眼瞥着顾宁,双唇紧闭,就是不肯开口。 顾宁暗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楚云逸这人不仅渣,心胸还狭隘,之前他顺风顺水,自然是风光霁月的端王殿下,可一旦挫折不断,他那些小心眼子就一个个冒了出来。 顾宁双手环抱胸口,用下巴看人,让楚云逸又恼怒起来。 但太后没再给两人相争的机会,她脸上满是慈和的笑:「宁儿,今日宣召你入宫,主要是有事请你帮忙。」 「太后娘娘不必这么客气,即便三皇子殿下对不起臣女,臣女也绝不会将这笔账算在您头上。」顾宁神情诚恳真挚,偏偏她说出的话,让太后倍感不适。 作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从未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眼前这个野丫头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但想到楚云逸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她到底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亲孙子。 太后有着极佳的养气功夫,纵然对顾宁十分不满,脸上也依旧能装出慈和的笑:「宁儿,你这些日子不在京城,恐怕还知晓你皇伯父的病情之凶险。」 「为了照顾他,这些日子以来我费劲了心神,眼见他快好了,我又快倒下了。」太后说着,就拍着顾宁的手,感慨着摇了摇头,「我身边也没个可心的晚辈,好在是你回京了,我就想着让你在宫中陪我一段时日,替我解解闷。」 「这整个皇城都死气沉沉的,只有你这样鲜活的人儿进来,才能增添些生机。」太后语重心长地说着,在她身边,楚云逸眼神紧锁在顾宁身上,仿佛想要透过这一双眼睛看穿顾宁的真面目。 但顾宁漂亮的脸蛋上仍是那副天真懵懂的神情,面对太后的要求,她想也不想就一口应下了:「好啊!只是……」 她迟疑着低下了头,楚云逸来了精神,暗道这次一定要抓住顾宁的马脚。 「可是宫中到底不比家中,我的吃穿用度……」顾宁说着,害羞的低下了头,声音细如蚊吟,「恐怕有些大。」 楚云逸眉心重重地一跳,他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你当自己是什么身份?能留在皇祖母身边伺候是你们全家的荣耀,你怎敢挑三拣四?」 他见顾宁久久没说话,还以为顾宁是怕了,脸色稍缓,正要给颗甜枣时,便见顾宁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瞪着他。 「若是留在宫中要受这样的折辱,我宁可去死也不要留下来!」 顾宁语速极快,没给楚云逸反应的机会。 她的确是有这个嚣张的资本,有着裴家作为靠山,即便是楚云逸也不敢动她分毫,因此楚云逸只能睁大了眼睛,狠狠地剐了眼顾宁。 太后头疼极了,连忙让人将楚云逸请了出去。 「宁儿。」待殿内只有两人时,她又道,「云逸也是担忧我的身子,你不要同他一般计较。」 顾宁坐在她下首,听 了这话,便撑着脑袋,认真的点了点头:「也是,三皇子殿下向来是有孝心,这都是一脉相承的,之前他在您寿宴上闹出了那样一桩丑事,皇上为了您都褫夺了他的封号,皇上对您这样孝顺,三皇子殿下也定是有样学样。」 「您放心,臣女绝不会与他计较。」顾宁又道,「这失意的男人嘛,情绪总是不稳定的。」 顾宁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太后的伤口上撒盐,她这儿子跟孙儿可都不孝顺,尤其是上次寿宴,简直让她所有的脸都丢尽了。 她看了顾宁好几眼,语气莫名:「宁儿果然大有长进。」 「被未婚夫与亲姐姐双双背叛,若再不长进,那可真就成蠢的了。」顾宁眨巴眨巴双眼,十分认真,「太后娘娘,您可不要嫌我总是与三皇子殿下针锋相对,我着实是不愿再看见他。」 说话时,顾宁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中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了一抹泪光。 太后见了,那点狐疑又被压了下去,到底是之前顾宁的痴情形象根深蒂固,她之前对楚云逸爱得痴狂,骤然发生这样的变故,由爱生恨才是正常,若还是跟之前一样,那她倒要怀疑顾宁的用意了。 「好了。」她温和地拍了拍顾宁的手背,「我已经让孙嬷嬷替你将偏殿布置好了,你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 顾宁点点头,收起了面对楚云逸时张牙舞爪的模样,乖顺地跟着孙嬷嬷往偏殿走了。 待孙嬷嬷回到偏殿时,已经是傍晚暮色降临时分了。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您是不知道县主她……」孙嬷嬷欲言又止。 见了她这副神情,太后立刻皱起了眉头。 孙嬷嬷叹了口气:「县主一到偏殿,就挑出了不少毛病,那桌子不是紫檀木的她不要,床褥不是云锦制成的她不要,老奴无奈之下,只能连忙让人去找了紫檀木与云锦来,还有其他的茶杯瓷器也都换了。」 闻言,太后紧锁的眉头逐渐放开。 她冷笑了一声:「裴家的确是这样教养女儿的,之前安阳随哀家去行宫时,那些用具便都被大长公主换了,若用了其他的东西,她身上就会起红疹,这样娇养出来的女儿,也只有顾致远那样的窝囊废能够忍受了。」 说到这,太后眼神间划过了一道利刃:「顾致远那个外室可还安分?」 「已经有些日子没她的消息了,老奴会派人去越州多打听打听的。」孙嬷嬷连忙道。 太后皱着眉,无端感到了一股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 偏殿内已是焕然一新,在顾宁的要求下,所有的东西都被换了,只剩下了那几盏还算精致的宫灯。.. 顾宁坐在软塌上,手肘撑着窗台,懒洋洋地看着眼前这几朵开得正盛的梅花。 「县主就不担心吗?」紫环忧心忡忡的给顾宁斟了杯茶,小心斟酌道,「太后娘娘的态度有些奇怪呀,就算是要侍疾,也不该是您来宫中。」 「你瞧她满眼精光的模样,哪里像是得了病?」顾宁轻哼一声,「不过是想要通过我拿捏住裴家罢了。」 紫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宫中还有咱们不少眼线,奴婢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你放心。」顾宁清闲的靠在窗台上,伸出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接住了从屋檐落下的雨滴,「只要裴家一日不倒,我就一日不会有危险,反倒是她们,该担心自己的处境了。」 紫环正在思索顾宁这话中意思时,便听顾宁刁蛮的声音响起:「怎么敢给我用旧茶?快去叫人将所有的茶都换了!还有这些吃食,我又不是羊整日吃草!我要吃会仙楼的菜,速速让人去会仙楼给我打包一桌子的晚食过来!」 这还不算完,顾宁一手叉腰,一手在这些晚食上指指点点,声音足够让门外伺候的宫女听得分明。 顾宁的要求没人敢不从,她的要求一提出,就有人去禀告了太后,太后长年食素,听顾宁一番「羊吃草」的话,气得心口疼,待传话的人奉了口谕去会仙楼买吃食时,忍不住内心怒气,宽袖一挥摔碎了好几个茶杯。 而在偏殿的顾宁,在大闹一场后,正美滋滋的坐在浴桶中沐浴。 不过,即便是在沐浴时,她也不忘挑挑拣拣,门外足以听见她的声音,几个宫女硬着头皮,根本不敢说话。 正在这时,灯火昏黄处,春玉走了进来。 见到春玉,几人像是看到了救星:「春玉姑娘,县主正找你呢!」 春玉点点头,并未开口,只是背对着几人走进了寝殿。 几人见状,皆是松了口气。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 顾宁在沐浴中,听到这声响动,只当做是春玉进来了,并未在意,然而寝殿内良久都没有其他的声音响起。 这时,她察觉到了不对劲,余光往外一撇,只见屏风后面,一个身着衣裙的高大身影正站在屏风后,一动也不动。 顾宁心中惊慌了一瞬,下一刻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紫环去会仙楼了,春玉向来是寸步不离她,能让春玉悄无声息离开的,也只有…… 「谢宴!」 就连顾宁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中充满了喜悦。 /108/108064/29272322.html 第227章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宁儿。」 谢宴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他眼也不眨地注视着那道背影,仅仅通过这道声音,他便足以想象出顾宁此时的模样。 而他话音刚是落下,屏风后的那道身影就站了起来,窈窕的身影无不刺激着谢宴的感官。 顾宁身披着一件单衣,赤着脚走出了屏风。 下一刻,她的一只脚就被捧了起来。 男人粗粝的手握着柔嫩的脚,触感让顾宁下意识蜷缩起了双手。 「你干什么!」顾宁的声音都变得缥缈起来。 「地上脏。」谢宴说完,便将顾宁打横抱起。 寝殿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气氛突然变得粘稠起来,顾宁揽着谢宴的脖颈,下意识垂下了眼眸。 从谢宴的角度看去,只看到了她微微发红的侧脸。 待回到柔软的床榻上,顾宁方才回过神来,一张漂亮的脸微微皱起:「你怎么会在这?」 「公主让下官进宫来,看太后是否为难了你。」 谢宴的声音如同醇厚浓香的酒,在这寂静的夜色下蛊人心弦,他的声音,让顾宁很快忘记了这其中的不对,比如谢宴既然是奉了大长公主的命令入宫,为何是这一副裴府侍女的装扮?再者,他为何会在宫门落锁后出现? 她揽着谢宴的脖颈,挑了挑眉,傲娇道:「难道只有外祖母发话,你才肯入宫看我?」 「下官的心中一直记挂着县主。」谢宴鼻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那些早已打好的腹稿,在此时悉数被忘在了脑后,他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手不知所措的悬在空中。 这样亲近的相处,从北都护府那一夜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他的胸膛处,有着顾宁身上的温度传递过来,那颗冰寂已久的心正在缓慢的被融化。 顾宁得到了他准确的回答,轻哼一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谢宴还想说些什么,顾宁却一把扯过他的衣襟,强势的吻了下去。 一次睡也是睡,倒不如多睡几次,不仅能跟炮灰女配的光环说拜拜,还能攒点气运值以作其他用处。 顾宁的这一个吻就像是在荒地中点燃了一把火,很快这把火酒蔓延成了燎原之势,谢宴手紧扣住了怀中人纤细的腰肢,仅剩的理智让他的手始终放在这,不敢再往上一步。 「你在磨蹭什么?」顾宁睁开双眸,往日澄澈的桃花眼在这时像是蕴含了一汪春水,眼角泛着娇媚的红,嘤咛了一声。 谢宴用了全身的力气,将顾宁塞进了蜀锦制成的被子里,他用被子将顾宁卷住,困住了顾宁的手脚。 待不断做小动作的顾宁被他压制住后,他暗暗在心中松了口气。 「你干什么!」顾宁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宴。 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谢宴竟然还无动于衷? 「你不行?」 顾宁话音刚是落下,便被谢宴狂风骤雨般的吻堵住了唇。 这一吻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一直到殿外屋檐落下的雨滴声消失,谢宴才松开了顾宁。 「现在不是时候。」谢宴声音暗哑,眼中充满欲色。 可他以强大的自制力将所有的冲动全都压了下来,他的宁儿,是他此生最珍视之人,上次蔡府一事,已让他后悔不已。 「我会同大长公主禀明我的心意,待我将那件事了结,我就十里红妆,迎娶你进门。」谢宴低下头,与顾宁额对额相嫡,「宁儿,我不会让任何人欺了你,哪怕是我也不行。」 顾宁迟疑了一会,弱弱地说:「其实……」我不介意的 但她的话没能说出口,谢宴再一次吻住了她,即便是透过锦被,她也依旧能够感受到谢宴身上的灼热温度。 顾宁心砰砰地跳动了起来,她看着眼前这张俊美白皙的脸,眉心蹙了蹙,那股异样的情绪再次浮起。 「系统……」顾宁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个吻,「我好像有点动心了。」 顾府。 顾致远满身酒气的走过影壁,在前厅等候多时的顾清秋神情不安,快步上前:「父亲,您怎么又饮酒了?太医都说了,您不能饮酒!」 她的温声细语,最是讨顾致远欢心。 但今日的顾致远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冷冷的挥开了她的手,一步一步缓慢的往主院的方向走去。 自从裴安阳与顾宁离开顾府后,顾府就彻底冷清了下来,丫鬟小厮最是会看主人家的脸色,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顾府就像是一座没人的空宅。 顾清秋怔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顾致远越过自己。 她的眼眸中浮起一团惊恐,声音不由得尖锐了几分:「父亲!我收到母亲的来信了!您不想知道她在心中写了什么吗?」 听得这句话,顾致远的脚步停顿下来。 他转过身,脸上并不是顾清秋预料中的欣喜笑容,而是嘴角微微向上扬,想要扯出一抹笑,却又无法发自内心的将笑容表露出来。 见到顾致远这副神情,顾清秋突然捏紧了一双手,她的心中慌了神。 今日她得到了顾宁受太后宣召入宫的消息,她十分清楚自己跟顾宁之间的差距,无论是在太后或是皇后眼中,顾宁做三皇子妃对楚云逸的助益都要比她大。 因此,她十分担心太后改了主意,想要劝和顾宁跟楚云逸,于是她便想要通过顾致远知晓一些关于朝堂上的动向,更是想要利用顾致远的爱女之心,让自己能尽快嫁入三皇子府。 然而顾致远今日露出的这副模样,却让她心中的念想化作了泡影。 这绝不是惦记一个人该露出的表情,这绝不是!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听顾致远幽幽地声音响起:「她在越州,你与她从未见过面,也不知她的住处……你们是如何通信的!」 下一刻,顾致远就快步上前,在顾清秋还未回过神来时便拽住了她的衣领,全然不复之前慈父的模样:「还不快说!」 顾清秋只觉得呼吸不上气,她拼命抓着顾致远的手,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可她越是挣扎,顾致远就越是用力。 很快,顾清秋就没了力气,她只觉得胸口闷得像是要炸裂开来了。 「我……我说……」顾清秋极难地从口中挤出了一句话。 顾致远这才松开了手,顾清秋无力的坐在地上,泫然欲滴的看着顾致远:「母亲她在越州遭到了刺杀,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来了京城,她说……她说那些刺客是你派去的!我好不容易劝服了她!她才没有上裴府去揭发您!」 顾清秋声声泣血,试图唤起顾致远的慈父心。 可顾致远在听得这话后,突然低低的笑了出声:「原来是她找上门来了!原来是她!我说……」 「我说为何裴家会突然针对我!」顾致远的一张脸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他的额头上青筋毕露,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原来是她找到京城来了!」 顾清秋怔在原地,从顾致远的这番话中意识到了一桩被她忽略的事。 既然她都能知道母亲在何处,那裴家手眼通天,又怎会不知?.. 顾致远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裴家出手了!」顾致远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手展开,朝着无人的角落自顾自地 说着话,「他们都知道了,我完了!顾家完了!」 顾清秋瘫坐在地上,手脚冰凉。 见跟随在顾致远身边的亲信匆忙走了进来,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父亲为何会……」 「官场上的那些同僚,在这几日突然疏远了大人,大人派人多方打听,这才知道是裴家在背后警告了其他人,让他们不得同大人来往。」亲信心有戚戚焉,「今日大人出门,就连往日对大人十分殷勤的酒楼伙计都不敢同大人说话了。」 顾清秋死死地攥住了一双手,抱着最后一丝期望,气若游丝道:「会不会是裴家因为郡主而迁怒于父亲?」 「大小姐,您就死了这条心吧。」亲信摇了摇头,「裴将军掌管禁军,京中的一切事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更何况是事关他最疼爱的妹妹……」 亲信说了这几句话,便匆忙往外走。 顾清秋隐约可以看见他袖中露出的银票一角,此时此刻,她浑身冰凉,像是置身在冰窖中。 若是此事暴露……顾清秋抱着双臂,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 不可以! 她在此刻迅速稳住了心神,从地上坐了起来,拍去衣裙上的灰尘,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府外。 「去三皇子府。」顾清秋嘱咐着马夫,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马夫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顾清秋的脸色,便不敢多问,唯唯诺诺地牵着马,便往府外走。 车轮不小心碾过一颗石子,马车猛地颠簸一下,顾清秋尖锐的声音响起:「若是再有颠簸,你就捡包袱走人!」 车夫连忙赔罪,恨不得亲自背着顾清秋去三皇子府。 马车内,顾清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腹的位置,她的眼中有着温柔,却又有着极深的偏执。 事情成败与否,在此一举! /108/108064/29277206.html 第228章 腹中有异 前脚顾清秋刚往三皇子府去,后脚顾府就有人悄悄地出了门,目的地正是裴府。 一封信被悄无声息地送进了裴府,大长公主手握这一封信,眼神骤然变得阴冷起来。 在她身侧,桂嬷嬷意识到了不对:「可是顾府出了什么事?」 「顾清秋有身孕了。」 大长公主一句话,就像是平地惊雷,让桂嬷嬷良久没能回过神来。 「怀孕?」桂嬷嬷喃喃道。 楚国民风虽说较之以前开放不少,但即便是宗室女,也不敢在未婚时就折腾大了肚子,这样的事若走漏了风声,女子唯有死路一条。 桂嬷嬷在惊慌一瞬后,便咬牙道:「公主,老奴觉得顾清秋是想要孤注一掷,用这个孩子拴住三皇子。」 「她的意图,明眼人都清楚。」大长公主语气幽幽,「只是若她成了三皇子妃,我们之前的计划就要稍作更改,皇上最重颜面,顾家那件事……」 大长公主口中虽然说着皇上,但语气却没有多少尊重。 她的眼神冰冷,突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件事就交给宁儿与谢宴去做,我也老了,该荣养天年才对,怎么能费心处理这些事。」 听得这话,桂嬷嬷怔了怔,随即就笑了起来:「您说得是,老奴这就让人送消息去宫中。」 「也不知道宁儿在宫中怎么样了,谢宴都去了一晚上了,怎么还没送消息回来。」 天微亮时,偏殿内响起些许声音,只是这声音太小了,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春玉离开一夜,心中总是担忧,就连脸上也挂满了不安。 她悄悄地瞥了眼谢宴,还没说话,就听谢宴低声道:「照顾好她。」 「是!」春玉一个激灵,连忙应下,「奴婢一直都十分小心,绝不会让县主在宫中遇险。」 「宫中还有几条密道尚未被发现,你将它们一一记下。」谢宴将早已准备好图纸递给了春玉,又补充了一句,「再过上几日,宫中或许就危险了。」 闻言,春玉瞪大了双眼。 她小心翼翼地将图纸藏在袖中,目送谢宴的身影远去。 宫中或许有大乱! 春玉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刚入偏殿,春玉就瞧见了正在昏睡中的紫环,她轻咳一声,紫环猛地惊醒起来,手已经探入怀中,几欲拔出短刃。 春玉按住了她的手:「别担心,后半夜是我守夜的,县主还好好地待在寝殿里呢!」 听了这话,紫环才松了口气。 她心有戚戚地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还好有你在,不知为何我后半夜困得不行,再有意识时,就是你刚才唤我的时候。」 春玉心虚的笑了笑,能让紫环这样训练有素的暗卫不受控制地睡着,也只有谢宴手中的那些迷香了。 她主动推开门,转移了话题:「你在外面盯着那些人,我进去收拾。」 紫环点点头,精神在刚才那一瞬恢复不少:「你放心,有我在,这座大殿没人能进寝殿。」 寝殿内,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空气中游荡。 春玉刚打开门,就迅速将门关上了。 她快步走到窗边,将几扇窗户全都打开,待殿内的气息散干净了,她才小步走到了床榻前,轻声唤道:「县主,该起床了,您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呢。」 床上裹得像是个蚕蛹的顾宁动了动,她探出一个乱糟糟毛茸茸的脑袋,瓮声瓮气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春玉提醒道,「后宫妃嫔都走得差不多了,您若是再不去,恐怕会落得 一个不敬太后的罪名。」 「他们不敢治我的罪。」顾宁轻哼一声,嘴上不屑,但还是听话的从锦被中钻了出来。 她身上的绸缎里衣早在昨日的一番纠缠中变得松垮,前胸大片雪白的肌肤***在外,而春玉一眼就看到了她胸前极为明显的红痕。 春玉脸刷的一下红了,赶紧将视线移开,顺便替顾宁将里衣给换了。 在紫环进来前,能够被遮盖的痕迹已经悉数被春玉遮盖,顾宁迷迷瞪瞪的,任由春玉装扮,待门被紫环打开,寒风入内,她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孙嬷嬷来了。」紫环低声道,「说是太后娘娘请您去前殿坐一坐。」 顾宁伸了个懒腰,眼珠子转了转:「难道是顾清秋来了?」 见紫环睁大了双眼,顾宁轻笑了一声:「还真是顾清秋啊,她来干什么?想要跟我示威吗?」 紫环跟春玉都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奴婢也不知道。」 顾宁眼眸转暗,将披风的系带系紧,快步走出了寝殿。 雪花飘落,正好落在顾宁伸出的手掌上,顾宁比冰雪还要莹润白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极浅的笑容。 她站在雪地上,肌肤胜雪,就像是误落凡尘的仙子。 顾清秋捧着暖炉,娴静温婉的脸上出现了一条裂缝,她的双手死死地扣着暖炉,从暖炉中散发出的热量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顾宁! 她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偏偏脸上要挤出一个笑容:「参见县主。」 顾宁懒洋洋地站在长廊下,百无聊赖的玩着头发,不时跟身边的春玉紫环两人说话,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但顾清秋的声音,她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见状,顾清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但顾宁的身份比她高,家世也比她高,无论顾宁做了什么,她都不能与顾宁正面碰撞。 于是,顾清秋不自在地笑了笑,微微垂下了头。 她站在雪地中,顾宁站在廊下,还有许多宫人围着,一个备遭冷落,一个却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当楚云逸匆忙赶到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他见顾清秋孱弱的身子在寒雪中瑟瑟发抖,昨日被压下的怒火在此刻再次燃起,他厉喝一声,一手指着顾宁,一手将顾清秋护在了身后。 「你在做什么!」 「清秋是我的未婚妻,论起身份比你还要高上不少,你见了她不仅不行礼,反而还折辱她!」 「顾宁!你好大的胆子!」 「别叫了别叫了。」顾宁掏了掏耳朵,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等她什么时候成了真正的三皇子妃,我再行礼也不迟。」 顾清秋听了这话,直觉顾宁是在嘲讽自己。 事实证明,顾宁的确是在嘲讽她,甚至没给她跟楚云逸说话的机会,话语就像是连珠的炮弹一样蹦了出来。 「我与三皇子订婚十几年,不也没能嫁给三皇子吗?顾小姐可要牢记我这个前车之鉴才行,不然万一有朝一日你没能嫁给三皇子,那岂不是要哭干了泪?」 顾宁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捂住了唇,发出低低的笑声。 楚云逸气得大步上前,却听见正殿门口传来一阵厉喝:「殿下!太后娘娘还在殿内等着呢!」 孙嬷嬷快步走了过来,拦在了两人中间。 顾宁透过孙嬷嬷,冲着楚云逸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你!」 「孙嬷嬷,我们快进去吧!」顾宁飞快道,「可不能让太后娘娘等久了!」 顾宁拉着孙嬷嬷,抢先走在了楚云逸跟顾 清秋面前。 她动作迅速,路过两人时就像是一阵风,险些撞倒了顾清秋。 顾清秋惊呼一声,下意识捧住了小腹。 「没事吧!」楚云逸赶紧将她抱入怀中,怒视顾宁,「你是故意的!」 顾宁眼神在顾清秋的小腹上徘徊,看得顾清秋心生不安,侧身躲到了楚云逸身后去,她泫然欲滴的说道:「县主心地纯善,一定不是故意的,殿下,我们快走吧!」 她实在是怕了,顾宁方才的眼神就像是能够看穿她所有隐藏的秘密一样,她还没成为三皇子妃,这个秘密绝不能被暴露! 听得顾清秋急切的声音,楚云逸心中怒火更甚。 而顾宁略过仿佛在面临生离死别的两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顾清秋死死地抓住了想要上前找顾宁理论的楚云逸,温柔的劝说道:「殿下,正事要紧!」 闻言,楚云逸的怒火被这一句话平息了。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阴恻恻地看了眼顾宁的背影,小心的搀扶着顾清秋往台阶上走。 但因为刚才顾宁打量的目光,顾清秋却不敢让楚云逸这样明目张胆的搀扶自己,她小心推开楚云逸的手,低低的告诫了一句,楚云逸这才有所收敛。 顾宁走在前方,思索着顾清秋刚才的动作,漂亮的桃花眼突然眯了起来。 有点意思……顾清秋最在乎的是她的一张脸,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她那张脸的安危,可今日她险些摔倒在地,她不惜冒着脸着地的风险都要护住小腹,那小腹中有什么呢?.br> 顾宁轻笑了一声,突然回过头,意味深长地在顾清秋身上流连了几眼。 顾清秋只觉得头皮发麻,她选了今日入宫,本是想着要给顾宁一个下马威,但没想到顾宁在楚云逸面前也不懂得收敛,顾宁的横冲直撞,直接毁了她的计划,甚至还暴露了她极力隐藏的秘密! 这时,前殿到了。 /108/108064/29284018.html 第229章 怀有身孕 太后坐在殿内,面上摆着慈和的笑,眼神目光越过顾清秋,停在了顾宁身上,十分温和:「外面风大,你身子弱,可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顾宁无不乖顺地应了下来,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太后右下首。 楚云逸脸上满是戾气:「皇祖母,今日孙儿来找您,为的是孙儿的婚事,事关皇室,不应有外人在场。」 「是呀。」顾宁点点头,「顾小姐不如先去偏殿回避片刻,待三皇子与太后娘娘将婚事商议好了再进来。」 「本王说的是你!」楚云逸脸色阴沉,沉声道,「本王与清秋的婚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说罢,他又冷哼了一声:「谁不知你顾宁对本王肖想已久?若你在场,说不定还要从中作梗!」 「三皇子怕是想多了。」顾宁捧着茶杯,不理会楚云逸这番话,而是轻描淡写地吹了吹手中的热茶,在雾气中淡淡开口,「我顾宁从不会吃回头草,更何况还是一颗脏了的草。」 她这话意有所指,所有人都能听得出她这是在骂楚云逸。 楚云逸暗暗握紧了扶手,恨不得将顾宁那张嘴给缝上。 而顾清秋眼眸低垂,已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看着楚云逸,嘴唇嗡动几下,最后又无措地揪紧了帕子。 楚云逸怜惜之心顿起,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冲太后道:「皇祖母,您若是再不让顾宁离开,那孙儿……」 他眼中暗含威胁,太后从中意识到了不对。 而在 这时,顾宁「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冷笑连连:「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没等太后说话,顾宁便快步往外走。 太后忙朝着孙嬷嬷使眼色,见孙嬷嬷往外走,她才冷冷的看向了楚云逸:「你是在威胁哀家?」 她已然在气头上,对楚云逸跟顾清秋两人是越看越不顺眼,然而楚云逸还未察觉到她的不满,大步上前便说道:「皇祖母,孙儿今日来,是想让您尽快让孙儿与清秋成婚!」 「荒谬!」太后骂道,「你身为皇子,婚事何等重要,现在成婚岂不是草草了事?」 太后的脸色十分难看,早已将顾宁的那些事抛到了脑后,她恨恨的握紧了拳头,厉声叱骂道:「你身为皇上最疼爱的皇子,还是中宫嫡出,婚事岂能如此儿戏?」 然而楚云逸跪在地上,无论太后怎么骂,他都不肯站起来,态度十分坚决。 见此情景,太后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清秋已有身孕,还请皇祖母成全!」楚云逸小心翼翼地抬头,那张俊脸上满是沉重,「若此事被御史们知道了,那孙儿的名声只怕是……」 皇帝有这么多的皇子,若想从中脱颖而出,能力固然重要,在民间的名声也不可轻视,他什么都有了,绝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他今后的路。.z.br> 太后握紧了身侧的扶手,即便脸上铺满了粉,也掩饰不住她苍白的脸色:「愚蠢!愚蠢!仅仅是这么一个女人就将你迷得晕头转向,连自己的名声都顾不上了!」 「孙儿知错了。」楚云逸沉痛无比,恨不得举起手发誓,「孙儿早已在菩萨面前立下了誓言,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太后铁青着一张脸,眼神狰狞,「你就该一副落胎药喂了她!这样才能以绝后患!」 顾清秋被吓得一个哆嗦,又往楚云逸怀中靠紧了。 太后更气了,看着顾清秋的眼神很不的话活吞了她。 她们姜家两代女人都被困在了这深深宫闱中,为的 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让楚云逸一朝登基继承大统吗? 但这一切都被顾清秋给毁了,她的出现不仅让他们与裴家联姻作废,还将楚云逸蛊惑至此! 然而!然而她还不能死!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哀家会想法子让你们尽快成婚的,但在此期间,你们绝不能再闹出其他的动静!」 「还有!」太后冷声道,「你去将顾宁哄回来!要不然……」 太后话中的威胁,楚云逸听得分明。 「好。」这一次,楚云逸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太后的要求,「皇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会将她劝回来。」 说罢,他便再次朝太后行了一礼,带着顾清秋走出了大殿。 所有的视线都消失,太后那双锐利的眼眸也不见了,顾清秋这才松了口气,她轻轻握住了楚云逸的手,柔声道:「多谢殿下。」 「这都是我的过错。」楚云逸怜惜的抚摸着她的头顶,「若非我情难自抑,也不会让你落得这般险境。」 「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听得楚云逸的保证,顾清秋一颗心瞬间放松了下来。 然而很快,她又蹙起了眉:「我见县主对殿下您的成见颇深,您若是现在去劝她,只怕会适得其反,不如再等些时日。」 听得这话,楚云逸停下了脚步。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顾清秋:「清秋,你是不想让我去见她。」 霎时间,顾清秋的手指蜷缩起来,她说话一顿:「殿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顾宁对我言听计从,她从不会不听我的劝阻,除了那一次。」楚云逸十分直白,戳穿了顾清秋的谎言,「你若是不想让我去见她,大可以直言。」 顾清秋的眼眶一点点变红,她唇角嗡动几下,这才说出了一句已经带着更咽的话:「我就是不想让你去见她!你知道的,我与她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她恨我入骨,若是知晓你我即将成婚的消息,还不知要做出什么呢!我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官之女,她背后是权势滔天的裴家,她一句话就能毁了我的一切!」顾清秋捂住了唇,颤声道,「殿下难道不知我现在的处境吗?」 「我已经无路可走了!我只有殿下您一人了!」 她更咽着,通红的一双眼眸中只有楚云逸一人。 假山后,顾宁眼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光。 想和和美美地成婚?那可不行! /108/108064/29287674.html 第230章 让谢宴来见我 「县主,太后娘娘今日也是无意……」 「孙嬷嬷,您不必再说了!」 顾宁停下脚步,看着被紫环拦在不远处的孙嬷嬷,眼中泛红,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见她这副模样,孙嬷嬷只觉得还有戏,又开口道:「太后娘娘最是厌恶那些狐媚的女人,您才是她最满意的孙媳妇,您可不能为了这一时之气,失了太后娘娘的心啊!」中文网 顾宁轻哼一声:「孙嬷嬷放心,太后娘娘眼中可没我,她只看得见三皇子,三皇子眼中又只有顾清秋,我顾宁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 「春玉!我们走!」 扔下这句怒气冲冲的话,顾宁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孙嬷嬷根本拦不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了皇城。 待回到大殿,孙嬷嬷只觉得如芒在背。 将顾宁一事告知给了太后,果不其然,太后重重地一拍桌子,对她怒目而视。 「什么!顾宁还是要走?楚云逸呢?我不是让他去找顾宁了吗?」 回应她的,是孙嬷嬷无措的眼神:「奴婢并未看到三殿下……」 太后眼前一黑,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死死地捏着扶手,咬牙道:「没看到?那他就没去找顾宁了!又是顾清秋那个狐媚子!真不知她给云逸下了什么***,竟然让云逸痴迷至此!」 越是说着,太后就越是恼恨。 「要不然老奴去裴府走一趟,再将县主请回来?」 「不必了。」太后闭了闭眼,冷声道,「现在去找她有什么用?顾清秋的肚子已经拖不起了!当务之急,是尽快让两人成婚,免得闹出笑话来!」 孙嬷嬷讶然,难以启齿:「有了身孕?」 「不错。」太后阴沉着脸,「为了瞒住顾清秋的肚子,他们必须尽快成婚,最好是在这个月!」 「可是这个月只有不到五天了。」孙嬷嬷小声道,「只怕是来不及。」 「皇上病危,三皇子孝德,意欲在五日后成婚,好借成婚这桩喜事来冲去晦气,让皇上的身体早日恢复!」太后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就这样交代礼部的人,让他们尽快去办!」 「皇上那边……」 「哀家自会给皇上一个解释。」 「是!」 随着孙嬷嬷的离去,正殿内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门外的宫人身子一颤,连忙站直了,唯恐被盛怒中的太后挑出错处。 与此同时,顾宁带着春玉紫环二人,顺利地回到了裴府。 大长公主见她回来,十分兴奋:「你怎么回来了?太后没拦你?」 顾宁轻哼了一声,琉璃般美丽的眼珠转了转,狡黠一笑:「太后忙着清理自家孙儿的破烂事呢,哪里有空管我。」 闻言,大长公主眼眸眯了眯:「你都知道了?」 顾宁一顿:「您也知道了?」 「顾清秋有身孕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句话。 顾宁嘿嘿一笑,凑到了大长公主身边:「外祖母,既然顾清秋有了身孕,那咱们之前埋下的暗棋是不是可以用了?那个女人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就连顾云婉也在我手上。」 「你想破坏这门婚事?」大长公主一下就明白了顾宁的意图。 顾宁先是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在回来的路上,我又仔细想了想,觉得可以将此事延后些。」 「若是在成婚当日将这些事全都爆出,最多是顾清秋被弃,顾致远被罢官,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楚云逸却不会受到一点惩罚,他是皇 子,没有顾清秋,还有无数的清秋想要对他投怀送抱。」顾宁低声道,「顾清秋不是个好东西,但最该受到惩罚的,是朝三暮四不守承诺的楚云逸!」 顾宁一字一句,让大长公主的眼神变得愈发柔和。 「好孩子。」大长公主轻轻地拍了拍顾宁的肩膀,温声道,「你做得对,伤害你的罪魁祸首是楚云逸,他就该受到惩罚,你想怎么做?」 「我想……」顾宁轻哼了一声,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楚云逸对顾清秋很是痴迷,认为顾清秋纯洁无瑕,是自己的神女,若他有朝一日发现神女有瑕,定会痛苦不堪,加上顾清秋的手段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他一定会备受折磨。」 「还有顾清秋,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仅不念及母亲对她的恩情,反倒是利用自己的身份,让顾致远替她筹谋前路,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继续做她的三皇子妃,只是她在楚云逸心中的形象已经破裂,又怎会待她与之前一般?这一层身份只能让她终日在痛苦中度过。」 「至于顾致远。」顾宁一笑,眼中是无尽的冷意,「他既然下毒谋害母亲,不如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尝一尝母亲这些年受的痛苦!最后那位幕后之人……」 「他有我替你对付。」大长公主轻握住了顾宁的手,温声道,「你只管去做自己的事,剩下的事,有我与你外祖父替你担着!敢谋害我的女儿!我定要他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代价!」 顾宁连连点头,她趴在大长公主的膝上,轻声道:「外祖母,有您在真好。」 之前她单打独斗,从未想过还有可以依靠之人,直到现在……她才发觉有家人的港湾是如此温暖,她根本舍不得离开这。 大长公主轻拍着顾宁的背,正要说话,余光却瞥见了顾宁脖颈处的红痕。 霎时间,大长公主的手停滞在了空中,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隐隐跃动着杀意。 「昨日有谁去看了你?」 「谢宴。」 提到谢宴,顾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依旧将脸埋在手中。 见状,大长公主眼中的杀意消散,只是冷意依旧还在:「他去看你了?」 「不是您让他去宫中看我的吗?」顾宁意识到了不对,抬起了头,「这可是他亲口跟我说的!」 大长公主躲闪不及,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接下了这句话:「是我让他去的。」 顾宁这才放下心来,同大长公主说了几句话,这才回了卧房。 她前脚刚走,大长公主便朝着门外的侍女挥了挥手,语气森冷。 「让谢宴来见我!」 /108/108064/29287675.html 第231章 二皇子其人 「三皇子要成婚了?为了给皇上冲喜?」 「这可真是孝子啊!」 「那顾家小姐也愿意?」 「你这就不懂了吧?」有人深谙这其中的关窍,忙跟不懂的人解释道,「这位顾小姐的父母俱是地方小官,她能嫁给三皇子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她又怎么会在意这婚事的目的是什么?」 「可不是嘛!三皇子又俊又有本事,京中的闺秀们十个有八个想嫁给他,这顾小姐可真是捡了大便宜!」 几个坐在茶馆外的书生高谈阔论,恨不得将这些事一个个全都抖落出来,眼见要说到顾清秋跟顾宁的恩怨了,前方城门处却传来了一阵又一阵沉重的声响,往那边看去,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兵正骑着马朝皇城奔去。 他们身上的铠甲泛着银光,在阳光下尤为摄人。 众人见此情景,下意识噤了声。 「那是哪来的骑兵?怎么敢在京城内骑马?」 众人皆知,京城内不能纵马,一旦被禁军抓住了,轻则挨上十个板子,重则是牢狱之灾。 「这是专门负责与南疆作战的玉龙军,那为首的人可不简单,那一身的铠甲,可都是精铁制成的!」 一个老者摇着扇子,在寒风刺骨的冬日里格格不入,但他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从他的扇子转到了他的脸上。 「这话是什么意思?」 「精铁制成的铠甲十分昂贵,可不是寻常人能用得上的,我听闻也只有军中首领才能穿,那为首之人,想必就是玉龙军的统领二皇子了!」 「那位贵妃生的二皇子!」 人群一片哗然,宋贵妃前些年在京城也是一位风云人物,关于她跟皇帝的那些风流韵事在京城中可是流传已久,只是这些年来,关于顾宁跟楚云逸的消息太多,加上宋贵妃有意蛰伏,关于她的消息越来越少,直至现在被老者提起,一些人才记了起来。 「宋贵妃可是一位厉害人物,当初若非皇后棋高一着,现在的皇后宝座只怕是她坐着的了!」老者似是对这些事十分了解,兴致颇好地同这些人说了起来。 众人也乐得听一个热闹,一个个十分捧场。 「要说这宋贵妃啊,输就输在了家世上,不然的话,仅凭二皇子,她就能稳坐皇后宝座了!这二皇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玉龙军的统领了,这可是其他皇子拍马都赶不上的,你们知道黑骑吗?」 「知道!」一个人快速答道,「先帝在时,咱们楚国黑骑可是让燕国与匈奴闻风丧胆!」 老者挥着折扇,意味深长地笑道:「楚国黑骑固然厉害,可那都是先帝时的事了,如今咱们楚国最厉害的,就是这玉龙军了!」 被众人议论的玉龙军统领楚孟扬已经停在了皇城的城门处。 他身边的将士纷纷翻身下马,独独他一人坐稳在马背上,眼神凌厉的看着前方拦路的禁军。 「父皇曾有口谕,本王可以骑马入宫,你们这是不将父皇的话放在眼里?还是说这座皇城做主的人已经成了皇后那个女人?」 「二殿下,皇上身子还未好全,太后娘娘为了皇上的身体着想,严令禁止在宫中喧哗,马蹄声太大,恐怕会惊扰了皇上,还请您下马步行。」 禁军站在城门口,语气十分恭敬,只是无论楚孟扬的眼神多么凌厉,他都仿佛没看到一般,依旧死死地拦住了楚孟扬的去路。 良久,楚孟扬冷笑出声:「若非父皇还健在,本王都要以为这皇城换了个主人呢!」qδ 话是这么说,但楚孟扬还是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提着剑往宫内走。 然而禁军又上前,目光直盯着他手中的剑。 「 太后娘娘有懿旨,除去巡逻的禁军外,皇城内的人皆不能携带利器,即便是裴老将军他们也不例外。」 闻言,楚孟扬脸上的笑容更加讥讽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果然是太后能想出来的招数!」 他随手将剑扔给了身后的随从,大步流星地走进了皇城。 这一次,再也没人敢阻拦他。 楚孟扬回京的消息就像是一阵风,迅速传入了各个耳目中。 太后坐在皇帝榻前,见皇帝正在熟睡中,起身往外走,不动声色地冲着身边的李德海使了个眼色。 「皇上虽然服用了陈道长给的丹药,但身体还未彻底恢复,不能动怒,若二皇子求见,你就将他拦下,他一贯会惹皇上生气,若是在之前,哀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皇上的身子是最要紧的,千万不能被他影响!」 李德海讪讪一笑:「太后娘娘的教诲,老奴谨记在心,只是若皇上要见二殿下,老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阻拦的。」 「也罢,随皇上去便是。」太后摆了摆手,并未动怒。 她本来也没将希望寄托在李德海身上,谁不知道李德海就是皇帝身边最忠心的一条狗,他的一举一动,就代表着皇帝的心思。 「恭送太后娘娘。」李德海笑得十分谄媚,亲自将太后送离了太极殿。 但他回到寝殿内,又换了一副脸色:「皇上。」 本来应该在昏睡中的皇帝正靠在软塌上,双目虽然浑浊,但依稀可见其中的精光,就连他的精气神都变了,正中气十足地冷笑着:「朕身体一不好,他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未免也太急了些!」 对上皇帝眼中的气恼与狠毒,李德海神情不变,轻声道:「想必太后娘娘也是一片慈母之心。」 「休要替她遮掩。」皇帝恶狠狠地攥紧了手中的这几封信,将其扔给了李德海,「你自己看!朕的好母后在朕昏迷时与姜家都做了些什么!」 这些信上都是用专门的密文写成的,除了皇帝与几个亲信,没人能看得懂。 李德海作为皇帝的心腹,自然是能读懂这几封信,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脸色大变,颤抖着道:「这……这榷场也与姜家有关?姜家这般行事未免也太大胆了!若是深究起来,这可是叛国的重罪!」 皇帝冷冷一笑:「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叛国的重罪呢?姜家一家老小,可都在六部为官!他们人人都知叛国是何种下场,可偏偏他们一个个依旧要与北狄、要与燕国勾结!他们不就是盘算着扶持新帝登基,再将所做的一切彻底掩埋吗?」 听得皇帝话语中的杀气,李德海劝道:「三殿下是您最疼爱的,他也对您最是敬重,想必这些事都是姜家背着三殿下……」 「他是否知情,还要看他接下来的动作!」皇帝语气不详,但他眼中的杀气,已足以证明他此刻的心境。 李德海暗暗心惊,不敢再多言了。 「二皇子求见。」 门外,侍卫不安的声音响起。 皇帝双眸一闭,又躺在榻上不省人事了。 见状,李德海只得是走出了寝殿,对楚孟扬行了一礼,歉意道:「二殿下,皇上还在休息,恐怕不能见您。」 「本王可以等。」楚孟扬沉声道,「还请李公公让步,本王要去父皇床榻前守着!」 李德海摇了摇头:「太后娘娘……」 「这究竟是谁的寝宫?」楚孟扬的语气瞬间变得冷硬起来,「本王要见父皇!你还不让开!」 他态度强硬,没等李德海开口,就推开了李德海,径直走了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李德海连忙叫唤起来,然而见他已经到了寝殿内 ,便再也不敢出声了。 楚孟扬一见躺在床上沉睡的皇帝,「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他不敢出声,唯恐惊扰了皇帝,只是用一双充满愧疚与泪意的眼睛盯着皇上看,口中小声低喃:「父皇,儿臣回来晚了!竟然让您被女干人所害!」 「您放心,儿臣定会将那人揪出来,将他的头颅提到您面前!」 与此同时,顾宁小心翼翼地站在侧门处,见春玉匆忙赶来,她连忙朝着春玉招了招手:「消息打探得怎么样了?」 「奴婢都打听清楚了!」春玉急忙道,「明日三皇子府……」 「谁让你打听这个了!」顾宁翻了个白眼,「我是想要知道,为何谢宴这几日都要在外祖母院里跪两个时辰?他做了什么惹怒了外祖母?」 闻言,春玉脸色爆红:「这……奴婢也不知道啊!」 顾宁眯起一双漂亮的眼睛,在春玉身上来回打量,轻哼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还不快从实招来!」 她说着,就伸出手,挠着春玉的咯吱窝与腰间的痒痒肉。 春玉连忙往后退,然而顾宁一把扣住了她,她又不敢过度挣扎,唯恐伤了顾宁,最后在百般无奈之下,春玉只能连声道:「奴婢说!奴婢说!」 顾宁刚松开她,她便连串似的将话说了出来:「是三日前的事了,大长公主不知从哪知晓了谢大人夜探皇宫一事,这才发了火,谢大人为了赔罪,便日日要来院中跪上两个时辰,直到大长公主满意为止。」 「啊?」顾宁错愕地站在原地,「不是外祖母让他去的皇宫吗?」 /108/108064/29292994.html 第232章 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春玉老老实实答道:「近些日子为了避嫌,谢大人已经许久没来裴府了,大长公主寻常有事也不会找谢大人,即便是要入宫去看您,也不会让谢大人代劳的。」 一时间,顾宁沉默下来。 纵使谢宴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可想要在皇城内来去自如,也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他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入宫,而反观她,这段时间来,她屡次疏远谢宴…… 她眼神晦暗不明,在片刻后又低垂下头,春玉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隐约察觉到她此时的低落情绪。 「现在他还在院子里跪着吗?」 听得顾宁闷声的话语,春玉下意识点了点头。 下一刻,春玉就瞧见眼前的人影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糟了! 春玉见状,脸色大变,连忙追了上去:「县主,现在大长公主正在气头上,您去劝了也没用,只能是火上浇油。」 但顾宁心知肚明,大长公主发怒,绝不仅仅是因为谢宴入宫去探望自己,更重要的是……她或许发现自己与谢宴已经…… 一旦联想到了这,顾宁的脚步又加快了。 春玉的喋喋不休全都被她抛在了脑后,一心只想着将谢宴从危难中拯救出来。 大长公主的院子一向安静,近几日更是无人敢发出动静,小心翼翼从廊下走出的下人们低着头,只敢用余光看跪在庭院中的男人。 谢宴一身官服,捧着官帽跪在地上。 即便跪在地上,背也挺得直直的,鲜红的官服与玄色的大氅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不凡。 大长公主坐在厅内,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在她身边,桂嬷嬷小声道:「瞧着这天色,只怕是要下雨了,谢大人也跪了快两个时辰了,不如……」 「少一刻钟都不行。」大长公主语气冷淡,「桂嬷嬷,你去那看着,那一炷香什么时候烧完,就什么时候让谢大人走。」 「是。」桂嬷嬷低低的应了一句,不敢再替谢宴说话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动静。 「让我进去!」 「你们敢拦我?」 清脆悦耳的女声中充满了怒火,门外的侍女连连赔罪,却被人推了进来。 大长公主一听这动静,便皱起了眉头:「宁儿!休得胡闹!」 顾宁提着裙摆,气势汹汹的迈过门槛,但一对上大长公主的眼神,她就熄了火:「外祖母,我就是有点事要求您。」 她的语气弱了下来,带着恳求之意。 然而对顾宁一向是有求必应的大长公主今日却一反常态,她重重地一拍桌子,语气冷冽:「怎么?你是要为了他求情?」 顾宁瞥了眼大长公主的脸色,乖顺道:「我就是觉得您这样做不公平。」 「谢宴也是担心我的安危,才入宫去探望我的。」顾宁弱弱道,「您总不能因为这件事责罚他吧?」 闻言,大长公主冷冷一笑:「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蛮不讲理之人?」 顾宁心中暗道完蛋,听大长公主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因为更深层次的原因生气,而细想自己跟谢宴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似乎只有那么一件事了…… 正在她仔细思索对策时,大长公主冷哼了一声,打断了她全部的思绪:「你若是现在就退下,我还能放你一马,如若不然,一旦我追究起来,你也逃不过!」 大长公主话音刚落,顾宁「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 她抿着唇,并未说话,却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大长公主怒极反笑:「好 啊!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顶撞我!我还当你改了呢!」 「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谢宴失了平日的沉稳,大手一揽,就将顾宁挡在了身后,「公主若要惩罚,臣绝不会有怨言!」 「公主,香已经燃尽了。」桂嬷嬷小声提醒。 大长公主放下茶杯,冷淡地对谢宴道:「两个时辰的时间已到,你可以回去了。」 谢宴仍跪在地上,将身后的顾宁挡得严严实实:「臣自知犯下大错,要打要罚,全听公主吩咐。」 「好!」大长公主冷冷一笑,「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桂嬷嬷,去将鞭子取来!」她语气森冷,「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顾宁瞳孔紧缩,立即想到了大长公主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鞭法,那一鞭子下去,即便是谢宴也撑不了多久。 更何况谢宴一定是任由大长公主鞭笞,上次为了金焕那群人,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 一时间,顾宁心中泛起许多不安,她抛却了心中所有的顾虑,越过谢宴,小跑到了大长公主跟前,又跪在了大长公主的脚下。 「是我勾引他的!」顾宁眼中满是泪光,「外祖母,您要罚酒罚我吧!他什么都不知道!」 瞬间,这个院子里的气氛降低到了冰点。 大长公主盯着顾宁,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顾宁,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宁低垂着头,小声却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是我勾引的谢宴,此事与谢宴无关。」 「你!」大长公主气极,高高扬起的手掌眼见就要落到顾宁脸上。 就在这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谢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边,制止了她掌掴顾宁:「公主,是臣的错,与县主无关,她只是为了维护臣,这才会口不择言。」 说罢,谢宴就跪了下来,又将顾宁护在了身后。 「好啊!」大长公主内心是抑制不住的怒火,她口中连连道着「好」字,然而看着顾宁跟谢宴的眼神中充满了怒气。 「顾宁,我之前教过你什么?」大长公主咬牙切齿道,「男人不可信,千万不要轻易地将自己交到一个男人手中!楚云逸的前车之鉴,还不够你警醒的吗?」 她又气又急,说完这话,便捂住了胸口喘着粗气,顾宁见了,立刻要去搀扶她,却又被她大力挥开。 「你给我跪在这!好好反省!」大长公主厉声道,「在没有反省清楚之前,你就跪在这,一刻也不准离开!」 说罢,大长公主就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走进了里间。 顾宁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盯着青石板之间的缝隙看,她刚才情急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也难怪大长公主会气成这样。 屋内,大长公主语气很是不耐,见蹑手蹑脚想要离开的桂嬷嬷,她语气森森:「桂嬷嬷,难道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老奴不敢。」桂嬷嬷连忙摆了摆手。 只是瞅了眼外面的天色,她又轻声细语的劝说道:「公主,外面那天色阴沉沉的,怕是马上就要下雨了,县主的身体可算不上太好,您总不能让县主在大雨下跪着吧?」 「老奴想着,不如让县主来廊下跪着。」 「她不是要与我作对吗?」大长公主冷笑道,「那就让她在雨里跪着!」 大长公主咬牙切齿的说着话,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桂嬷嬷轻叹一声:「公主,谢大人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秉性您最是清楚,若他与县主成婚,您难道还不放心吗?」 「再说了,之前您不是一直看好他们两人吗?」 「看好是一回事,他们……那又是另一回事!」大长公主气得脸都红了,直拍桌子,「我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宁儿陪他去冒险?谢宴要走的路九死一生!宁儿被我捧在手心中,她怎么能吃得了这份苦?」 桂嬷嬷闻言,立刻没了声音。 那条路上布满荆棘与深渊,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 大长公主对顾宁可谓是放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又怎么会忍心让顾宁受这份苦? 房间内化作寂静,大长公主揉着眉心,半晌才说出了一句话:「行了,先让她跪上半个时辰,至于谢宴,立刻赶他出府!」 桂嬷嬷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放轻了脚步声,小步往外走去。 这时,天上乌云翻滚,昏暗的天色时不时被闪电照亮,过了几息,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顾宁闭上眼睛,等待着大雨的来临。 然而随着雨声落下,顾宁仍未感受到雨滴。 她下意识抬起头,见到的是黑漆漆的一片,再一看,原来是谢宴将大氅掀开,正置于她头顶,替她挡下了倾盆大雨。 雨声如急促的琵琶声,顾宁身上分毫未湿,她看不见谢宴的脸,只能看到谢宴握着大氅一角的手指节泛白。 「别担心。」 谢宴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远方飘来,在雨声中有些模糊不清,可顾宁能够听出他话语中的坚定。 两人一跪一站,谢宴身上早已被雨水打湿,但他的大氅下,却自成一片天地。 「有我在。」谢宴声音再次响起。 顾宁眼中微微湿润,那些被她忽略的心动,被她抛在脑后的情感在此刻汹涌浮现。 她扯了扯谢宴的官袍,低声道:「谢宴,我也会陪着你的。」.. 无论前方有多少险阻,无论有什么危险,无论她的任务能否完成…… 她都会陪着谢宴,一直到时间的尽头。 /108/108064/29296391.html 第233章 再探闺房 「她俩这副模样,倒是显得我成了恶人。」 「谢大人与县主这也是情不自禁,再说了,谢大人这样照顾县主吗,老奴可从未在其他男人身上看到过。」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了眼睛。 但很快,她又睁开了,吩咐着刚撑起伞的桂嬷嬷:「让谢宴滚回自己的府邸,让顾宁待在府里,近几日都不准出门!」 桂嬷嬷连忙点头,正是要离开时,又听大长公主警告道:「你可不能心软,这丫头的脾气若不再治治,那我就别当这个公主了!」 「是是是!」桂嬷嬷连声应下,「老奴一向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最好是如你所说。」大长公主轻哼一声,但对桂嬷嬷这话却没放心上。 桂嬷嬷也是看着顾宁长大的,对顾宁自然是会心软。 院子里,顾宁睁着眼睛,见桂嬷嬷出来,频频往她身后看去。 「公主还在气头上呢。」桂嬷嬷笑了笑,将备好的伞拿了出来,「公主有令,请谢大人回府。」 顾宁一听,下意识站了起身。 她还没往前,就被谢宴拦了下来,只听谢宴毕恭毕敬地答道:「臣遵命。」 「等等!」顾宁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正想说些什么,意识到身边有桂嬷嬷在,便将那些话憋在了心底,冲谢宴眨了眨眼。 她的桃花眼顾盼生辉,让谢宴联想到了一些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几下。 谢宴微微点头,这才离开。 桂嬷嬷替顾宁撑伞,揶揄道:「县主是与谢大人打了什么哑谜?」 「这是秘密。」顾宁冲她灿烂一笑,显然心情不错,即便被罚跪了,脸上也没有一点阴霾。 见状,桂嬷嬷笑着摇了摇头:「公主的心情可算不上好,您最好还是收敛点。」 一听这话,顾宁小脸一肃,神情转变十分流畅:「您放心,我都知道!」 眼见要到后花园了,顾宁停下了脚步。 「嬷嬷,您就放心吧。」她握着桂嬷嬷的手,「雨天路滑,您就别送我进去了,有紫环盯着您还不放心吗?」 紫环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心腹,只听从大长公主的吩咐。 顾宁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桂嬷嬷心中一暖,无奈的松开了手:「好,我就在这看着你进去。」 顾宁无奈的撇了撇嘴,却还是听话地往里走。 紫环正要跟上,却听桂嬷嬷在耳边低语:「看好县主,可不要让其他宵小跟进去了。」 一听这话,紫环顿时警惕起来,上次在宫中,正是因为她一时疏漏,才会让谢大人去见了县主。 思及此处,她一脸的凝重:「嬷嬷放心,奴婢一定会盯着县主,绝不让任何宵小入内!」 「记得就好。」桂嬷嬷拍了拍她的肩,「跟上去吧。」 院子里,春玉正在左顾右盼。 见了顾宁,她飞快松了口气:「县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别担心。」顾宁拍着她的手,「外祖母什么时候责罚过我?」 话虽如此,但春玉仍十分不安:「刚才那么大的雨,您受苦了,奴婢已经将热水备好了,您快些将身上的湿衣裳……」 还没说完,春玉便更住了。 顾宁身上十分干爽,除了鞋袜略有些水渍,几乎看不到其他雨水的痕迹。 而顾宁眼中含了春意,漂亮的脸更是灿若桃花,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春玉一边将顾宁迎进了卧房,一边暗暗惊奇。 县主这可不像是被骂了一顿的模样。 「你先下去。」顾宁挥 了挥手,将春玉剩下的那些话堵了回去。 见到门外的紫环,春玉只得是将那点念头压了回去,很是听话的将房门关上了。 房间内的光线顺势暗了下来,顾宁扑在柔软的床榻上,摸着滚烫通红的脸,脑海中浮现出的,是谢宴那双深情的凤眸。 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响起,机械却又贼兮兮的。 「真看上了?」 「不走了?」 久违的系统音在顾宁的脑海中浮现,还十分有存在感的刷上了满屏的爱心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顾宁翻了个身,白眼几乎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要是你能跟主系统联系上,那我现在就跟你走。」 刚才还极具存在感的系统立刻闭上了嘴,而顾宁正在气头上,飞快地说了一大堆。 「要不是因为你们这该死的任务,我又怎么会跟谢宴扯上关系?要是不跟谢宴扯上关系,我也不会……」 「可你之前接触了那么多大气运的对象,也没见你动心啊……」系统超小声地反驳。 回以它的,是顾宁不屑的一声轻哼。 「那些人也配跟谢宴比?」 这话一出,原本小脸冷峭的顾宁眼中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这抹笑意从眼底慢慢扩大,一直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我不跟你计较,你就告诉我,我能不能一直待在这?」 系统讪讪一笑:「当然是能的。」 其他的话它还不敢说,比如说联系不上主系统很可能意味着他们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又比如说它之前苦于不知如何跟顾宁交代,现在见顾宁愿意主动留下来还松了口气。 顾宁察觉到了系统的心虚,冷笑一声倒也没继续盘问它,只是倒头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上,静待夜色的降临。 雨愈发大了,雨幕厚重,几乎将一切行人的踪迹全都抹去了。 在黑夜中,一道跟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裴府的墙头。 岳荣率领着一队侍卫,正仔细地在四周巡察,一见这道身影,他身体就僵硬了起来。 「这边没问题,你们去那边看看。」 他当机立断地下了命令,手下并未留意到这边的异常,听从他的命令往右边的花园去了。 一直到手下全都走进了拐角处,他才偷偷摸摸地朝着角落投去一眼。 只见他心中英明神武、俊美不凡的主子正靠在墙角,那双幽邃的凤眸正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岳荣身子一抖,心中害怕极了,连忙转身,当做没看到这一幕。 他该不会被灭口吧? /108/108064/29301516.html 第234章 大婚 院子里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谢宴轻车熟路的摸进了卧房,留在外室守着的侍女已经都被顾宁赶走了,整个卧房安静极了,只有顾宁浅浅的呼吸声。 床榻上,依稀可见一团隆起。 谢宴见到后,凤眸瞬间溢满了柔情。 他缓步往床榻处走,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动静,他下意识要抽出袖中的短刃,却在此时想到了什么,连忙将来人揽入了怀中。 「怎么不睡觉?」 「在等你呀!」 顾宁眨巴眨巴双眼,在谢宴的下巴上轻轻地啃了一口,狡黠笑道:「我早就倒好茶等你来了,谁想到你一来就往床上扑。」 闻言,在夜色下,谢宴俊脸一红,好在是黑夜掩饰住了他的异样。 他轻咳一声,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宁儿,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说话时,谢宴的眼神略有些飘忽,他的耳根也开始泛红。 顾宁狐疑地看着谢宴,只觉得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偏偏谢宴还摆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除去那略显飘忽的眼神外,顾宁几乎都要误以为是自己想错了。 「你在想什么呢?」顾宁揽着谢宴的脖颈,与谢宴贴得极近,两人的呼吸交缠,距离近在咫尺,近到谢宴一低头,就能一吻芳泽。 谢宴的确也这么做了,只是没想到,他一低头,顾宁就别开了头,一双漂亮的眼眸笑得弯弯的,正狡黠地看着他。 「你这人脑子里怎么只想着这些事?」顾宁一本正经道,「我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说着,顾宁就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了一封信,拍在了谢宴的胸膛上。 谢宴眼眸低垂,遮住了那一抹失望。 但很快,他又被顾宁这封信所吸引。 「你想要破坏他们的婚事?」 顾宁给的这封信,是以另一种旁观者的口吻,描述了顾致远与秋娘之间的那点爱恨情仇,尤其将顾致远与皇后之间的那点交易写得十分清楚。 「不不不!」 顾宁将手从谢宴身上放下,飞快地摆着手。 在谢宴疑惑的目光下,顾宁压低了声音:「你说,要是二皇子知道了顾致远跟皇后之间的交易,他会怎么做?」 「对他而言,若是能将此事曝光出去,那就彻底断了裴家对三皇子的援助之手了,毕竟这世上谁都知道,裴家是大长公主做主,而大长公主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与外孙女,皇后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那就是摆明了跟裴家为敌。」 顾宁飞快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不如就将这封信给二皇子,让他们鹬蚌相争,我们渔翁得利!」 「不过我们可要提前说好,顾清秋跟三皇子的婚事绝不能被破坏,等他们成婚后,你再悄悄地将这封信送去二皇子那。」 谢宴垂眸,注视着顾宁。 片刻,他轻笑了一声,眼中的笑意如星点般浮现:「好,一切都依你。」 今日宜嫁娶,忌丧葬。 锣鼓喧天的队伍从京城的大街上缓缓走过,俊美的新郎坐在高高的骏马上,载着新娘的轿子摇摇晃晃的,一路的铜钱被抛下,沿街的人激动的将这些铜钱抢下,好听的话不断地往外说。 京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而三皇子的婚事盛大,极大的冲淡了京城上空的阴霾。 楚云逸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沿街的百姓,心中的那股劲儿又再次浮起。 有朝一日,这天下所有人都会臣服在他脚下。 摇摇晃晃的喜轿内,顾清秋感受着耳边的热闹氛围,眼中盈满了泪水。 喜轿外,半夏小声叮嘱:「小姐,您可不能哭,若是哭花了妆,却扇时可就不好看了。」 闻言,顾清秋缓慢地点了点头,意识到半夏看不到她的动作后,她便攥紧了一双手,按住了心底的那点紧张,轻声道:「你放心,我都记着呢。」 喜轿摇摇晃晃,从城南的顾府一直到了城北的三皇子府。 一路上沿街说着吉祥话的百姓数不胜数,他们的那些吉祥话,让顾清秋那颗焦躁不安的心暂且定了下来。 今日过后,她就是三皇子妃了。 有姜家与太后相助,这皇位迟早都是楚云逸的,而她将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将会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顾宁是县主又如何?她有身为大长公主的外祖母撑腰又如何?不还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还是要对身为三皇子妃的她行礼! 更何况她将来会是尊贵的皇后! 顾清秋只要一想到这些,她的眼中便浮现出了阵阵笑意。 这时,喜轿的车帘被掀开,透过余光,顾清秋看到了那一双修长的双手。 她羞涩一笑,拿着团扇,挡住了自己的脸,在楚云逸的亲自搀扶下,缓慢地下了喜轿。 见楚云逸对顾清秋如此爱护,那些好听的话又不要钱一样地抛了出来,无外乎都是一些三皇子疼惜皇子妃的话语。 即便是这些恭维的话语,在顾清秋的耳中,都是如仙乐一般动听。 她随着楚云逸,缓步走向了三皇子府的大门。 台阶很长,但顾清秋却走得十分轻松。 可就在这时,她的余光却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曾经数次出现在她噩梦中的一张脸。 顾云婉! 顾清秋睁大了双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追随着那张脸看去,却只看到了乌泱泱的人群。 「清秋。」楚云逸皱眉,「你怎么了?」 见到楚云逸手心处的红痕,顾清秋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迅速让自己稳住了心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些紧张。」 她说着,便羞涩地低下了头。 楚云逸见状,无奈一笑:「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顾清秋点点头,可那颗心却跳得愈发快了。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顾云婉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那张脸…… 在街角,一个女人正低着头,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她的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108/108064/29301517.html 第235章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顾家二房都在青州,这婚事太急了,成婚之时,送去青州的信还未抵达,因此是顾致远坐在高堂,受了两人这一拜。 他神情颇为激动,眼神不断朝着顾清秋与楚云逸身上看去。 此时的他,所想到的是曾经大长公主对他的不假辞色,而那个曾经不得不匍匐在大长公主与裴家权势下的他,现在也能成为三皇子的岳父了。 一旦想到这,他的内心就是一阵激荡,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小官吏了! 「顾大人。」 楚云逸暗含警告的声音突然响起,顾致远回过神来,在顾清秋责备的目光中立刻接过了两人手中的茶杯,诚惶诚恐道:「殿下不必多礼。」 宫里来的嬷嬷嫌弃地看了眼顾致远,但目光放在顾清秋身上时,又暗暗满意。 顾家这一窝歹笋里也算是出了一棵好竹子,顾清秋虽说是出身不高,但言行举止样样都比顾宁强,在京中的贵女里也算是顶尖的了。 想到这,嬷嬷眼神柔和了些,温声道:「礼已经成了,殿下与王妃先去房中休息片刻。」 皇子成婚,自然没了敢劝酒,加上楚云逸是嫡出皇子,无人敢在楚云逸面前放肆。 顾清秋手中依旧拿着团扇,遮住了大半张脸,她露在外面的肌肤雪白,尖翘的下巴引人想要探究她的真面目。 似乎是察觉到了其他人的视线,楚云逸脸色不太好看,脚下步伐加快了,牵着顾清秋一路往内院走。 外院的喧闹声在步入内院的那一瞬间悉数远去,顾清秋信砰砰地跳动着,她下意识抓紧了楚云逸的手。 「殿下。」顾清秋轻声吐出两个字,眼中似有万般柔情。 见她这副模样,楚云逸只觉得下腹一紧。 他握着顾清秋的手愈发紧了,也不说话,只是拽着顾清秋往卧房走。 过往的下人见两人急匆匆的模样,一些过来人意味深长的笑了,那些尚未通晓人事的丫鬟则是闹了个大红脸。 「殿下对王妃可真是疼惜。」 一些丫鬟的语气中,还含了点别的意思。 听出这话中含义的老嬷嬷神情一肃,提点几人道:「你们仔细点自己的皮,休要做出那些有辱我们三皇子府名声的事来!一旦被我发现了,就将你们扒皮抽筋,送去乱葬岗!」 几个丫鬟打了个寒颤,不敢多说话了。 顾清秋跟着楚云逸往里走,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见楚云逸宽阔的后背,她眼眶一红。 卧房的门刚被关上,她就揽紧了楚云逸。 「殿下。」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哭腔,「这是真的吗?」 听得顾清秋话语中的惊疑不定,楚云逸疼惜的捧住了她巴掌大的小脸:「是真的,怎么会是假的呢?从今日起,你我就是夫妻了,再也不用跟以前一样躲躲藏藏。」 「我们的孩子……」 话说到这,顾清秋羞涩低下头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殿下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楚云逸眼中蕴含着深情,「清秋,你不必为了将来担心,你已经是三皇子妃了,即便是顾宁见了你也要行礼。」 顾清秋只觉得一颗心都飘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让她既是期盼,又是担忧。 片刻,她眼神闪烁了几下,轻声道:「殿下可还记得我的庶妹顾云婉?」 两人正是在温存时,冷不丁地提起了这个人,楚云逸皱起了眉,仔细回想后,才点了点头:「就是那个整日为难你的顾云婉?」 「她到底也是我的妹妹,之前她不告而别,让我担心了许久, 但苦于没有人手,根本找不到她的踪迹。」顾清秋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愁绪。 楚云逸见她眼中的不安,立刻握紧了她的一双手,像是要给予她力量:「你想派人去找她?」 「我也是怕她遭遇不测。」顾清秋担忧地看向楚云逸,眼中只有忧虑,再无其他情绪,「殿下能否借给我几个人,让我私下里寻找她的踪迹?」 「这有何难?」楚云逸大手一挥,干脆道,「府中的护卫皆听你调遣,你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顾清秋心中满意,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她将手抽出来,拉住了楚云逸的腰带,柔柔一笑,提醒着楚云逸。 「女儿家的名声是最要紧的,殿下可千万不能往外说我在找她的事。」 顾清秋这么一笑,楚云逸七魄都快没了三魄,连声应了下来。 「你也看到顾清秋了,心情如何?」 会仙楼最高层的雅间内,顾宁悠闲地喝了口茶,静待眼前之人的回答。 现在跟顾宁共处一室,正是刚才从三皇子府外仓惶离开的顾云婉,她的下唇有着深深地牙印,一双眼睛赤红,在看向顾宁时,更是夹杂着恨意。 「你不就是想要利用我吗?」顾云婉冷笑道,「你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何必遮遮掩掩?」 她恨恨的瞪着顾宁看,仿佛让自己沦落至今的是顾宁。 春玉上前了一小步,足够让顾云婉看清袖中的两把短刃。 刀刃上的寒芒让顾云婉瞬间安静下来,同时也让她恢复了理智。 在片刻后,顾云婉咬着牙根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是你想要做什么才对。」顾宁轻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漫不经心,却又暗藏玄机,「选择权在你手上,是利用这件事威胁顾清秋,让她助你嫁得良缘呢?还是一不做二不休,毁了顾清秋的这门好婚事!」 几乎是瞬间,顾云婉就要选择第一个选项了。 然而她的脑海中刚是生出这点念头时,便被一盆冷水泼醒了,她之所以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不正是因为低估了顾清秋的狠辣,这才会被她杀人灭口,就连现在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 于是,在一阵沉默后,顾云婉低声道:「我选第二个。」 她突然抬起头,眼中的恨意喷涌而出:「我的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即便是死,我也要拖着她顾清秋下地狱!」 /108/108064/29304717.html 第236章 来者不善 京郊的一处简陋农庄内,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正吃力的将衣裳晾在院子里。 刚是晾好,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妇人如同受了惊的老鼠,飞快地窜进了屋内,将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吃力地拖进了一旁的地窖中。 她小心翼翼地将地窖上的小门合上,心惊胆战地缩在这个狭窄的地窖内,听着那些脚步声在头顶响起,她眼中蓄满了泪水。 「娘……」 「闭嘴!」 她捂住了儿子的嘴,用足了力气,还要留有几分余力关注外面的动静,一直到那些脚步声逐渐离开,她才松了口气。 「你又去赌坊了!」女人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赤红,她看着眼前肥头大耳的儿子,一股无力从心中升起。 这正是带着顾衡晋从越州来京的秋芸,这一路上,她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躲过了不少危险,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还没享受到荣华富贵的贵妇生活,就被现实这一泼冷水浇得透心凉。 她多年的积蓄早在越州的时候就被顾衡晋败光了,现在来了京城却不敢去找顾致远,唯恐被灭口,儿子即便来了京城,也不知收敛性子,依旧拿着家当去赌场,次次想着回本,却次次输得精光,别说是好心人留给她们的银子了,就连她以前的首饰几乎都被当光了。 顾衡晋的脸上都是肥肉,说话时两颊的肥肉一颤一颤,看上去十分狰狞。 「去赌坊又怎么了?」顾衡晋摆了摆手,很是随意,「我的亲姐姐可是三皇子妃,别说是去几次赌坊了,就算是要将那座赌坊买下来……」 「休要胡言乱语!」秋芸恼声道,「就算她有那个银子,我也不会让你花的!你是顾家的大少爷,你应该温书做文章,今后好靠去功名光宗耀祖才是!」 然而顾衡晋听得这些话,一张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娘亲,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小家子气,一点见识都没有?我的姐夫是当朝三皇子,有他在给我个一官半职还不容易?」 说着,他又拍着秋芸的肩膀,劝说道:「娘亲,您都累了大半辈子了,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你想做什么?」秋芸一听他开口,内心就生出了不祥的预感,眼神警惕的在他身上打量着,「我可要跟你说清楚,你父亲他被裴家欺压,根本不敢认我们,你我若想要认祖归宗,还得等三皇子继承大统……」 「这你就别管了。」顾衡晋摆了摆手,一把将地窖上的稻草掀开了,口中叫嚣道,「等我下次回来时,一定是父亲八抬大轿请你回府的时候!」 秋芸一听这话,心中便是一阵胆颤。 她连忙跟在了顾衡晋身后,然而顾衡晋虽然肥头大耳,但却比她速度快上不少,加上她心有顾忌,唯恐惊动了别的人,追了顾衡晋几步,就只能停留在原地,看着顾衡晋的背影气喘吁吁。 糟了。 秋芸眼中满是不安,她急得在原地打转,不知想到什么,一咬牙便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她们进京了?」 顾宁惊讶极了,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春玉点点头,低声道:「咱们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不过那胖子去了顾府,秋芸却去了三皇子府。」 闻言,顾宁眼眸轻轻眯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秋芸只来了京城一次,为何会这么顺利地就找到三皇子府?是不是……」 「您猜得没错,正是二皇子的人有意引了秋芸去三皇子府的,算算路程,她现在应该已经见到顾清秋了。」 顾宁摸着下巴,暗暗咋舌:「这个二皇子倒是干脆利落,我还以为他会等上一段时日呢。」 「 不过想想也是,宫中那位的身体是愈发虚弱了。」顾宁轻笑了一声,冲着春玉挑了挑眉,「去请新月县主,就说我请她去会仙楼吃饭。」 「临近年关,大家不如多聚一聚,会仙楼又出了几道新菜,让她多叫些姐妹,这冰天雪地的,还是人多热闹。」 春玉立刻明白了顾宁的用意,她忍住唇角的笑意,正色道:「奴婢这就去叫人请新月县主。」 三皇子府,顾清秋今日一醒来,就觉得右眼不断地跳着,不安的情绪笼罩了她的全身。 眼见外面的阳光在雪地的映衬下愈发刺目,她的脾气也愈发暴躁:「不是早就让你吩咐下人扫雪了吗?怎么地上还有这么多雪?」 半夏半跪着,不安道:「早就扫过了的,只是方才又下了一场雪……」 话还没说完,从顾清秋手中扔出来的瓷杯就直直地冲着半夏脸来了,半夏不敢躲,生生的承受了这一击,额间立刻肿起了一个大包。 见状,顾清秋内心的怒气消散不少,她亲自将半夏搀扶起来,半是安抚半是警告:「你这几日操劳颇多,想必也累了,这几日就好好休息,不用再来我跟前伺候了。」 半夏连忙点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她站起身,小步小步地往外走,正是要到下人房时,却听那几个王府的嬷嬷私下议论着。 「那个女人又来了,口口声声说要见王妃呢!」中文网 「王妃身份尊贵,怎么会见来历不明的女人?我看她是失心疯了,或许是从哪听到了王妃人好,于是就想着上门来讨要好处。」 「可我却瞧着……她与王妃有些相像呢!」 「嘘!」一个年长的嬷嬷连忙打断了这人的话,「可别乱说话!小心被人听见了去王妃那告状!」 「我这不也是随口一说嘛,你们若是见了,肯定是跟我一个想法!」这嬷嬷努了努嘴,但还是不敢再揣测了。 半夏靠在墙角,眼中满是惊恐,她捂住了嘴,在几个嬷嬷出门后,飞也似的跑到了主院。 「王妃!王妃大事不好了!」 半夏上气不接下气,靠在门框旁喘着气。 顾清秋更是不耐烦了,眼中写满了不悦。 然而半夏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如置身在冰窖中,寒意在此刻席卷了全身。 「秋芸招来了!」 /108/108064/29304718.html 第237章 水落石出 在反应过来的下一刻,顾清秋立刻就有了动作。 她的眼神极为凌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拦住她!不惜一切代价!」 这一瞬间,半夏从顾清秋的眼中看到了杀意,她的心颤了颤,不安道:「若是拦不下呢?」 「你还不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吗?」顾清秋眼神狠辣,「若是被殿下知道了她的存在,我们谁都别想活!你现在马上去前院,将她带走!」 到底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那点微薄的血缘关系,影响了顾清秋在此时的判断。 困境摆在这,半夏的脸色与顾清秋一样在这一瞬间变得煞白,她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匆忙往外走了。 然而半夏的脚刚踏出去,一队人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顾清秋见半夏在原地久久没动,眼神一冷,急切地呵斥道:「半夏,你在做什么?」 「小姐,他们……已经来了……」 半夏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她瘫坐在地上,看着正朝着自己走来的一行人,魂魄几乎都要被下散了。 不等她说完,顾清秋已经听到了楚云逸不耐的声音。 「二皇兄何必插手这件事?她不过是个农妇,怎么可能与本王的王妃有牵连?」 话说到这,楚云逸看向楚孟扬的眼神愈发不耐了。 今日刚下了朝,楚孟扬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嘴上是在议论着公事,可眼中明晃晃的笑意,却让楚云逸明白他定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他几次三番想要将楚孟扬赶走,但楚孟扬始终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甚至一路跟着他回了王府,美其名曰是要缓解两人之间的关系,然而刚到王府,见到了在门口徘徊的农妇,楚孟扬就瞬间来了兴趣。 楚云逸明白,面前的这个农妇绝不简单,因此他刻意阻拦,然而楚孟扬却屡屡不听,就是要将农妇请入府中。 农妇走在最前面,神情忐忑,但她的脚步却没有放缓,即便知道身边的两人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她也依旧坚定地往前走。 随着一行人逐渐到了内院,顾清秋彻底看清了农妇的长相。 在此刻,秋芸也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顾清秋身上。 「清秋!」秋芸神情激动,眼中已经含了泪水。 然而顾清秋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的眼中是明晃晃的不安与警惕:「你是谁?」 秋芸一张口,瞬间又冷静下来,忐忑道:「我受过王妃的恩惠,今日来就是想要还了王妃这份恩情。」 顾清秋刚松了口气,却见站在楚云逸身后的楚孟扬轻笑了一声。 「不对吧?」楚孟扬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我本听说三王妃是京中有名的贵女,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品性样貌,都是贵女中的佼佼者,今日一看,其他说的都没错,独独是这品性……略有出入啊。」 「二皇子所言不错。」顾宁拍了拍手,从院外走了进来。 「这妇人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随着顾宁的话说出,整个院子都陷入了寂静。 顾清秋眼神不安,几乎是下意识的答道:「县主这是在说笑吗?我与她素不相识……」 「王妃不必着急。」楚孟扬笑道,「且听我慢慢道来。」 「几十年前,当朝探花因容貌俊美,一举成了当朝郡主的夫君,但无人知晓,探花早已娶妻生女,就安放在江南老家,只是探花为了攀高枝,不得不抛弃妻女,好在是妻子体恤他,甘愿藏在江南,只是将女儿交给了探花,探花与家人合谋,将女儿记在了弟弟名下,从此原本是探花郎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他的侄女。」 「探花对女儿心中有愧,于是 一心弥补女儿,倒是忽略了与郡主所生的女儿。」 「不!」顾清秋一双眼睛圆瞪,恨恨的打断了顾宁的话,「你不要再说了!」 她说罢,急切地看向顾宁:「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流言?」她指着顾宁,恨恨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你是嫉恨我嫁给了三皇子,因此才将她带过来,想要陷害我!」 此时的秋芸也是一脸惊惶,她嘴唇颤抖了几下,却说不出一句话,内心的恐惧让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心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我找错人了!」她喃喃道,「我不认识她!」 说话时,她就要挣脱开围住自己的人。 然而楚孟扬既然让她找到了三皇子府,又将她带了进来,自然就不会轻易地让她离开,只见楚孟扬一招手,人便将她团团围住了。 「县主的故事都还没说完,你何必着急着走呢?」楚孟扬冷笑道。 顾宁在一旁轻声道:「那件事还有后续呢,探花郎与发妻伉俪情深,自然是舍不得离开发妻的,他曾数次以公干为由下江南,一来二去,发妻竟然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郡主病弱,能够生出县主已是不易,探花郎能有一个儿子,自然是欣喜若狂,于是十几年来,他就偷偷地将发妻与儿子养在了江南。」qs 「如今,发妻带着儿子找上门来了!」顾宁笑着说话,意味深长道,「而那位发妻,就站在我们面前。」 随着这一只纤细的手指指向了秋芸,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秋芸的身上。 顾清秋已经没了说话的勇气,她甚至不敢抬头,楚云逸不可置信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 「这都是真的吗?」楚云逸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死死地盯着顾清秋,见顾清秋始终低着头,心中已是信了大半。 顾清秋摇摇头,颤声道:「不是真的!」 「殿下,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顾清秋焦急地小跑到楚云逸身边,眼中盛满了泪水,「伯父对我虽说关怀,却也比不过对县主的关爱,我与伯父……」 「王妃不必着急,事情真假与否,请了顾大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顾宁笑道,「还是说,你不敢跟他们当面对质?」 「是啊,弟妹不如让这妇人开口说话。」楚孟扬也附和道。 顾清秋还未开口,楚云逸便出声了:「二皇兄,我敬重你,才会容忍你在我府中放肆,但你今日所言太过荒谬,也太过恶毒!若正如你所说,这妇人应该在江南才对,为何又会找到京城来?再说了,这都是顾宁的一面之词,你想要就此定了顾大人与清秋的罪,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皇弟就是太过仁善,才会被顾家父女瞒在鼓里。」楚孟扬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若是不信,那就问问这个妇人好了。」 秋芸被两人盯着,自是不断摇头:「我不认识王妃。」 「既然不认识,为何要三番五次来京城找王妃?」 楚孟扬的话问住了秋芸,不过秋芸很快反应过来,振振有词道,「我只是听说三王妃仁善,想要看看能否从她身上骗几个钱花。」 这样拙劣的谎言,让顾宁不由笑了出声。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顾宁冷笑道,「那就去请顾公子过来。」 顾宁双手环抱胸口,眼眸弯弯,只是这双眼眸中毫无笑意,锐利的眼神紧盯着秋芸。 「什么顾公子?」秋芸从中察觉到了不对,声音颤抖地发问。 「娘亲!娘亲救我!」 顾衡晋被人扭送到了院子里,鼻青脸肿的一张脸让秋芸心疼极了,她恶狠狠地瞪向那抓着顾衡晋的两人,眼神狠戾,像是 要将两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顾公子在赌坊时,可是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当今三王妃的亲弟弟!」顾宁声音清脆,足够让所有人都听清楚,「赌坊的人也正是因为他这句话,才给他赊欠了三万两银子!」 「若他不是三王妃的亲弟弟,那就是故意欺骗赌坊,这按照赌坊的规矩,这三万两银子足够他死上十次的了!」 秋芸听了这话,不可置信地看向顾衡晋。 而顾衡晋躲避的眼神,已经足以让秋芸明白了。 三万两银子……秋芸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眼底的惊慌就愈发明显了。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任何银子,就连那农庄,都是好心人替她租下来的。 拿不出三万两银子,顾衡晋的命就没了。 「这二者孰轻孰重,想必你最清楚不过了。」 秋芸闻言,眼神闪烁的看向了顾清秋。 顾清秋如同置身在冰窖中,她捏紧了一双手,几乎是祈求的看着秋芸,她的终生幸福就取决于秋芸的这一句话。 不要说!不要说! 她在心中呐喊。 可秋芸在百般纠结后,却两眼含泪的摇了摇头。 「她是我的女儿。」秋芸低声道,「二十年前,她被顾致远带来了京城,我与顾致远分隔两地,可顾致远每隔三月都会去看我,这才有了小宝。」 「闭嘴!」顾清秋双目赤红,像是要发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说着,她就冲向了顾宁,恨声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就这么恨我吗?」 从刚才那一刻起,顾清秋就什么都明白了,从秋芸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这些人算计上了,她与顾衡晋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这些人的计划内。 /108/108064/29310413.html 第238章 本王生平最恨被人欺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宁垂眸,眼神凌冽,却又像是带着怜悯,「从你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明白事情败露的下场。」 「继续说,不要停。」顾宁又吩咐秋芸道,「你儿子的性命就攥在你手里,要与不要,全看你说的话能否使我满意。」 顾清秋的眼神如刀子一样狠狠地瞪向秋芸:「你还想要陷害我不成?」 「清秋,娘亲不是不帮你。」秋芸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可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你难道忍心看着他去死不成?」 他去死了倒好了!这么一来,她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可顾清秋生生的止住了这些话,她低下头,泪水一颗一颗落了下来,我见犹怜。 「我与你究竟有什么仇怨?」她轻声道,「我分明是顾家二房的孩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你的孩子?这当真不是你与顾宁合起伙来构陷我的吗?」 顾清秋两眼溢满了泪水,就这样无助的看向楚云逸:「殿下,难道你也与他们一样,认为我是她的女儿吗?」 若是在以前,楚云逸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相信顾清秋。 可是在秋芸出现后,楚云逸却不敢再轻易地站在顾清秋这一边了,面对顾清秋的恳求,他竟然迟疑了一瞬。 「你……」 「殿下果然是不信我了。」 顾清秋惨然一笑,她脚下像是没了力气,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下意识往后倒去,若非半夏相助,她根本无法站稳。 而楚云逸在见到顾清秋这副模样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担忧,上前搀扶住了她。 顾清秋靠在楚云逸怀中,眼角落下了泪水,她揪紧了楚云逸的衣角,但在楚云逸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唇角轻轻翘起。 无论自己的身世是否会被捅出来,只要楚云逸还愿意相信她,还愿意怜惜她,那她就有机会。 「两位真是伉俪情深啊!」顾宁拍了拍手,夸张地张大了双眼,感慨道:「我是万万没想到,即便顾清秋隐瞒了自己的身世,三殿下依旧能做到待她如初!真是可歌可泣!」 「顾宁!」 楚云逸威胁地喊了一声顾宁的名字,警告的眼神直直的射向顾宁。 谁知顾宁在冷笑一声后,却继续往下说:「顾致远早有妻有女,却还是隐瞒真相,娶了我母亲!他犯的是欺君之罪!」 「至于顾清秋……」顾宁嘴角上扬,讥诮笑道,「她明知自己身世,却依旧选择隐瞒,所犯的也是欺君之罪,这两人所犯罪行,我一定会禀明皇上,请皇上替我母亲做主!」 欺君之罪…… 顾清秋狠狠地捏紧了自己的一双手:「县主这话好生荒谬!我根本不认识她,何来的欺君之罪?难道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能给我定罪吗?」 「你们这样着急地给我定罪,究竟是什么意图?」 她最后一句话颇具深意,让本就多疑的楚云逸在这一瞬间联想到了许多事。 于是,楚云逸的眼神立刻变了。 楚孟扬跟顾宁来势汹汹,且早有准备,分明是计划已久,他们莫非是想要趁此机会陷害自己,好助楚孟扬登上太子之位? 现在是非常时期,皇帝的身体愈发不好,与他而言既是挑战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自己能按照计划进行,那…… 于是在一瞬间,楚云逸看向两人的眼神就变得怪异起来。 「顾宁,你当真要这么做?」他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再与这张俊朗贵气的脸相称,的确是一个能让人倾心不已的美男。 然而面对楚云逸的质问,顾宁神情自若,仿佛自己所做的是一件稀疏 平常的事一样。 「不然呢?」顾宁反问道,「难道我还要容许他们急需欺瞒我母亲?欺瞒皇上?」 话说到这,顾宁眯起漂亮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打量:「我以前怎没发现三殿下是这么不要脸的人?」 「顾清秋这人狼心狗肺,这些年来,我母亲怜惜她自幼父母不在身边,待她视如己出,但凡我有的东西,她顾清秋都有,只是没想到这十几年的东西都喂了狗,顾清秋不仅抢了我的未婚夫,还隐瞒自己是顾致远亲女儿的事实!这样的人,纵使你要护着她,我也绝不会放过!」 顾宁一番话,成功让楚云逸变了脸色。 而顾清秋极为敏锐,当即就从中察觉到了危机,她稳住心神,委屈的抬起头,轻声道:「即便你说的是真的,我当真是伯父的亲生女儿,可我当时不过是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又怎能决定自己的去处?」 「县主,我知你恨我,我也愧对于你,可你也不该弄虚作假,该我承担的事,我绝不会退后一步,可不该是我承担的责任,又怎能强加在我头上?」 顾清秋语气轻缓,却条理清晰,这一下倒是衬得顾宁咄咄不休,毫无贵女气质了。 只是下一刻,一人就缓步从院外走了进来。 她的脸颊上横着一道深深地疤痕,将这张娇艳的脸蛋全都破坏了,显得狰狞可怖。 这样一张脸,让顾清秋有着一瞬间的晃神。 「顾清秋,你还记得我吗?」 这声音顾清秋十分熟悉,曾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这道声音,这张脸,是她噩梦的来源,她又怎么会忘? 顾清秋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唯有从手心处传来的痛意,才能让她冷静下来,始终保持理智:「云婉?」 她装作欣喜的模样,快步上前,就要揽住顾云婉的手臂。 谁知顾云婉却恶狠狠地扑向她,那眼神狰狞得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顾清秋!你还我的脸!」 顾云婉手中的利刃泛着寒光,她压在顾清秋的身上,这柄匕首眼见就要戳在顾清秋的脸上。 就在这时,楚云逸身形迅速,一把捏住了她的手,从手腕上传来的痛意让她被迫松开了匕首。 匕首叮咚落地,顾云婉也被楚云逸一掌击退。 顾云婉捂住胸口,「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她死死地盯着两人,冷笑道:「三殿下对顾清秋当真是用情至深,不知你可曾想过,顾清秋担得起你对她的信任吗?」 「你想不想知道,顾清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身世的?」 顾云婉笑了笑,扭曲的笑容让顾清秋不寒而栗。 「云婉,你别害怕,我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顾清秋忍住心中恐惧,高声冲顾云婉喊道,「你不要受他们的胁迫……」 「就是在顾宁下江南时!「顾云婉哈哈大笑,戳破了顾清秋最后一丝幻想,「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甚至为了隐瞒身世,不惜杀人灭口!」 「你看。」顾云婉指着自己脸上的疤痕,轻声道,「这就是她割的!这么一来,即便我的尸体被挖了出来,别人也认不出我的身份!」 顾清秋脸上血色尽失,她看着楚云逸,还想再解释些什么,但下一刻,楚云逸松开了她的手。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楚云逸,只能看见楚云逸晦暗不明的脸色,还有他眼底深深的痛意。 见此情景,顾清秋心凉了大半截。 她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精心谋划,她处心积虑隐藏的秘密,都在此刻被揭露了,她所有的一切,都被暴露在了楚云逸的面前。 顾云婉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楚云逸在此时抬起了头,正 冷冷地盯着她。 「本王知道了。」 就在顾云婉背脊发寒时,楚云逸又移开了视线。 在一旁看热闹的楚孟扬慢悠悠地说道:「怎么?你还想替弟妹遮掩此事不成?」 「皇兄以为如何?」楚云逸忍住怒火,一字一句地问道,「此事尚未有定论,难道仅凭几个人的一面之词,就要本王亲手将本王的王妃送入大理寺?」 「送客!」 顾宁轻笑一声:「三殿下自欺欺人的本事也是无人能及。」 「没事。」她冲着楚云逸眨了眨眼,「你不愿意深究那是你的事,但顾致远、顾清秋母女所做之事,我们裴家是管定了!没人能这么欺负我母亲!即便是王妃也不行!」 说罢,顾宁就带着人扬长而去,顾云婉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也快步离开了。 楚孟扬见她背影,饶有兴趣地看了好几眼,这才对楚云逸道:「不知三皇弟当年靠着裴家的权势在兄弟几人中作威作福时,可有想过自己会有今日?」 「看来靠女人还是不行。」他一边摇头,一边叹着气,「凡事还是得靠自己啊!」 原本热闹的院子在再度安静了下来,顾清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楚云逸的手,感动道:「殿下,您……」 「啪」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将顾清秋满腹的话打了回去。 她的下巴被楚云逸用力捏住,楚云逸看向她时,眼中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神色。 楚云逸的话一字一句,如同巨石一般砸在了顾清秋的心头。 「顾清秋,你敢骗我!」 「你难道不知,本王生平最恨被人欺骗吗?」 /108/108064/29310414.html 第239章 一个接一个 顾清秋试图解释,却被楚云逸冷漠的松开手,她没了借力,无力地摔倒在了地上,惶恐不安的看向他。 此刻的楚云逸,让顾清秋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殿下,你听我解释。」顾清秋泪水涟涟,一如既往的惹人怜惜。 只是现在的楚云逸,显然没那么好骗了。 他盯着顾清秋,仿佛头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他低声道:「你嘴里的话,究竟有几句真的?你明知自己身世,依旧要嫁给我,还有之前皇祖母寿宴……」 「顾清秋,这都是在你的计划中吧?」楚云逸逼近了她,与她相距十分近,却再无往日的亲密,「还有你腹中的孩子……你究竟还有什么事骗了我?」 顾清秋慌忙抬起头,不安道:「殿下,我从未想过欺骗您,我是太害怕失去您了!若您知晓我的身世,一定会如同他们一样厌弃我!我不能失去您!」 「太后寿宴一事,我从未筹划过!我的心中只有您!哪怕不嫁给您,我也是盼着您好的!而这腹中的孩子,我……我又怎会做出这样自甘***的事?」 「这样的事你未必做不出!」楚云逸冷笑一声,目光阴冷的盯着她看,「顾清秋,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本王不知道的?」 「我……」 「不必再说了!」楚云逸厌恶的别开头,再也不愿看她一眼,「将王妃送去西苑,等待宫中发落!」 闻言后,顾清秋跌坐在地上,脸色惨如白纸,嘴唇嗡动几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究竟是为什么?她会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走出三皇子府,顾宁脸上的笑容这才收敛起来。 「走吧,去顾府。」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正好落入了楚孟扬的耳中。 楚孟扬似笑非笑地看向顾宁:「县主这是连亲生父亲的性命都不顾了?」 「当然不是。」顾宁慵懒的拢了拢鬓角的发丝,挑眉道,「我这人最是孝顺,绝不会将父亲的性命置之不顾,这不,我去顾府就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 闻言,楚孟扬在心底轻哼了一声,顾宁选择将这个秘密告诉自己,不就是想要将顾致远乃至顾清秋一网打尽,现在到了自己的面前,倒是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都是欺君之罪了,想要保住顾大人的性命可不简单。」楚孟扬意味深长道,「县主不如顺其自然。」 顾宁勾起唇角,不躲不避,与楚孟扬直接对视:「殿下想多了,那到底是我的父亲,我又怎会想要他的性命?」 「不过,他既然做错了事,该受的惩罚还是要受的。」 扔下这句话,顾宁不再看楚孟扬一眼,直接上了马车。 她的背影窈窕动人,楚孟扬却从这道背影中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大长公主。 不知想到了什么,楚孟扬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其实本王的样貌不比楚云逸差,也不是不能娶……」 「殿下,您可别忘了裴家的规矩。」亲信适当提醒道,「您除了正妃之位外,侧妃若是能出自大家族,对您也是极有溢出的,仅仅是为了裴家一家的权势可有些不值当。」 「你说得有道理。」楚孟扬点了点头,无不惋惜道,「没本王跟楚云逸一样,都看走了眼,这哪里是什么草包废物,分明是一块璞玉。」 只要给她时间,她身上的光彩是其他人远不能及的。 可惜了…… 转角处,早已有人在等候顾宁。 身着禁军服饰的谢宴站在墙角,高大英武的身形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但顾宁在见到谢宴时,脚下十分迅速,三步做两步,最后跳到了谢宴身上 ,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挂在谢宴身上。 「你怎么来了?」顾宁仰头看着谢宴,眼中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方才在三皇子府杀伐果断的顾宁已经不见了,现如今的顾宁完全沉浸在粉红泡泡中,靠着谢宴愈发近了。 谢宴艰难转头,但这张冰冷俊美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笑意,他单手托住顾宁,轻松的抱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走。 「正好路过。」他轻描淡写道。 但顾宁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从谢宴的头顶一直看到脚底,随后她就笑了,揪着谢宴的衣襟,狡黠道:「恐怕某人是专程在这等我出来的,你可是谢指挥使,怎么会穿禁军的衣裳?」 说罢,顾宁就用威胁的语气,凶巴巴地开口:「说!你是不是特意为了我才出来的?」 「嗯。」 谢宴低低的一句话,让顾宁笑得眉眼弯弯,像是月牙一样:「我就知道你是特意来接我的,你放心吧,就算是两个顾清秋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顾清秋想要的东西太多了,而她的性格决定了她注定不可能放下心中欲念,正因为如此,在秋芸出现后,她才会溃不成军。 谢宴见她心情极好,眼底便越发柔和。 他就这样抱着顾宁,两人姿态亲密地坐上了马车。 在街角一处,一个女人死死地捂住了嘴,眼中的惊讶与嫉恨充满了眼底。 果然!他们果然早就在一起了! 顾家。 顾致远正在慢悠悠的品茶,这是几个同僚今日刚送上门来的。 因为顾清秋嫁给了三皇子,又有意宣扬跟自己这个伯父的关系亲如父女,那些想要攀附三皇子的人,皆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讨好他,从他这寻得攀附三皇子的门路。.br>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致远这几日过得都十分滋润,无论是同僚还是上官,待他都是客客气气地,甚至还有些讨好。 一想到这,顾致远的心情就变得美妙起来。 但就在他慢慢品茶时,书房的门却被人猛地撞开了。 「怎么回事?」顾致远拧着眉,不悦地呵斥着来人,「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怎么行事还是这样莽撞?」 小厮青墨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像是撞了鬼一样。 「到底是什么事?」顾致远放下茶杯,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青墨往下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县主就在外面,还带着一对母子,说……说是您养在江南的发妻!」 此话一出,顾致远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当即揪住了青墨的衣领,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爷,您快出去看看吧!」青墨也是知晓内情的,忙道,「现如今咱们府外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全都在看热闹呢!」 「县主根本不避讳他们,将您跟秋夫人的往事全都说了出来,还有……」青墨想到这,暗暗瞥了眼顾致远,同情道,「县主还将三王妃与您的关系说了出来。」 顾致远脚下一软,好在是青墨眼疾手快,这才避免他摔一个狗吃屎。 「快!」顾致远脸色发白,颤声道,「立刻派人将那些人疏散,再将顾宁带回来!」 青墨点点头,刚是要应下的时候,却又叫难:「老爷,门外都是禁军,咱们的人根本出不去!」 「顾宁这个死丫头!」顾致远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就不该让她生下来!」 青墨站在一旁,低声道:「您还有心思管这个?县主闹了这么一出,整个京城只怕都已经得到了消息,那宫中……」 闻言,顾致远嘴中发涩,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他 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根本不敢再往前一步。 但里面的动静,还是引起了门外人的注意。 「父亲既然已经来了,怎么不露面呢?」 顾宁轻笑一声,她的话音刚是落下,几个高大的禁军就大步走了进来,将顾致远跟青墨一块抓到了门外。 顾致远在此刻仍想保持一个父亲的威严,皱着眉就呵斥道:「你有什么不满,进去说就是,为何要闹得满城风雨?还嫌你的名声不够坏吗?」 「父亲这话真是可笑。」顾宁嗤笑一声,又慢悠悠的将顾致远做的事说了一遍,「你自己为攀附荣华富贵抛妻弃女,到头来还要怪我不给你面子?」 「大家都评评理!」顾宁朗声道,「顾大人他攀附权贵也就罢了,可偏偏他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将自己与发妻的女儿以弟弟女儿的名义养在府中,吃穿用度皆是从我母亲嫁妆里出的,还有你这些年给那养在外边的私生子的银子,也都是从我母亲的嫁妆里抠出来的!」 「你自己做事不要脸,还要怪我不给你面子?」顾宁笑声讥讽,「你未免也想得太好了?」 「胡说八道!」顾致远指着顾宁,面红耳赤地骂道,「你就是瞧不起我这个出身的父亲!你不就是想要摆脱顾家吗?你……」 「顾大人,你别担心。」顾宁笑盈盈道,「我可不是瞧不起你,你知道我刚从哪过来吗?」 「我刚从三皇子府过来。」顾宁说话时,笑得弯弯的眉眼上挑,看着顾致远,一字一句道,「你最疼爱的女儿,她的身世已经被三皇子知晓了。」 「而外祖父亲手写的的折子,如今也已经送到皇上面前了。」 「父亲,是非对错,我们就交给皇上、交给世人评判吧!」 /108/108064/29316975.html 第240章 是谁指使的 这些话重若千钧,压得顾致远喘不过气来。 「你这个孽障!」顾致远气得嘴唇颤抖,张牙舞爪的冲向顾宁。 还未踏出一步,他就被禁军牢牢地抓住了。 「你还想对我下手不成?」顾宁冷笑一声,在这时靠近了狼狈的顾致远,「你难道还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做的那些事吗?」 「母亲的病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气色?」顾宁的眼底泛着冷意,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顾致远,「你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你是最清楚不过了的吧?」 霎时间,顾致远就如一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他甚至都不敢再与顾宁对视。 顾宁的眼神、话语,无一不在告诉顾致远,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被顾宁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顾宁究竟查到了哪一步! 顾致远嘴唇嗡动几下,正想说话时,便听顾宁轻声道:「若还想要这条命,就老实点,不然的话……」 不必顾宁再往下说,顾致远已经明白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 此时的顾致远,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大人,你还是好好思考我方才的问题吧。」顾宁轻笑一声,「究竟是要你这条命,还是替你背后的人卖命,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顾致远颤抖着伸出手,试图触碰顾宁。 可顾宁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人的玩意一般,冷着脸就将他的手甩开了。 「你好好想想吧。」顾宁半蹲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最迟不过明日,你就要面圣了。」 顾致远脸色突然一变,随后一股刺鼻的气味便从他身上传了出来,顾宁嫌恶地看了眼他,对身旁的人吩咐道:「看好他,不要让他出事了。」 「是!」 随着顾宁扬长而去,顾家门外看热闹的人彻底不受控制了,他们指着顾致远,你一句我一句,那些话几乎要将顾致远的脊梁压断。 青墨十分会看眼色,连忙就将顾致远搀扶了起来,主仆二人一瘸一拐地往里走。 而十几个禁军紧随其后,即便顾致远走进了卧房,他们也不知避讳,盯着顾致远将衣裳换好。 一直到躺在熟悉的房间,顾致远还是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头顶的帷帐,想要说些什么,大瞥见这些禁军后,所有的话又被他再度咽了回去。 不行!这件事绝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不然的话,他恐怕是真的没命了…… 他强迫自己闭上双眼,忍了又忍,才将那股冲动压下。 「顾大人。」 冷不丁地,一道低沉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只见一人大步走进了房间。 那些禁军见了来人,恭敬地退出了房间,强硬地将青墨一并带走。 来人的容貌俊美,顾致远曾数次在朝堂上看见过此人的身影,也曾在顾府看到过他。 「你是……谢宴!」 「你怎么会在这?」 顾致远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来人的姓名,早在谢宴被送来顾府时,他就留意到了谢宴,此人容貌俊美不凡,比起一般的王孙公子都要出色,偏偏大长公主要将他放在顾宁身边,曾让他担忧过好几次,怀疑此人是大长公主故意派来引诱顾宁的。z.br> 对于顾致远的质疑,谢宴不可置否,只是冷冷地扫了眼他,便抬脚往里走:「顾大人,这些是我们从太虚观搜到的罪证,还有这些,是我们审问太虚观道士时拿到的供词。」 「什么太虚观!」顾致远强行镇定道,「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别以为有大长公 主撑腰我就怕你!」 谢宴眸光淡漠,一双幽深的凤眸仿佛能将顾致远看透:「顾大人自然是与太虚观、与那些道士没什么关系的,你甚至连太虚观都没去过。」 「但是方夫人却没少去太虚观,几乎是一月一次,每次去了必定是捐大笔香油钱,比那些信众还要虔诚,在太虚观搜出来的账本中,方夫人可占了不少。」谢宴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顾大人曾是方尚书的门生,你与方家的关系不错。」 「你是什么人?」顾致远仍死鸭子嘴硬,「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我?」 「顾大人,这都是大长公主吩咐的。」谢宴淡漠答道,「下官也不过是个替你传话的。」 「大长公主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就行了?你……」 「只怕顾大人不愿说。」谢宴眼尾下垂,冷冷地注视着顾致远,「比如……大长公主想要知晓,指使你给郡主下毒的人,是皇上?还是皇后?」 话音落下,顾致远的眼睛瞪得先是两盏灯笼,直愣愣地看着谢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事实真相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方夫人数年问太虚观要过毒药,但方家却平安无事,反倒是与方家交好的顾家,郡主缠绵病榻,即便有萧院正次次诊治,也从不见好转,若无必要的利害关系,谁又会给郡主下毒?」 「当初皇上属意三皇子,他自然不会让三皇子走自己的老路——被外戚裹挟,因而只有削弱裴家的势力,而裴家无论是在民间还是朝廷都是一股清流,根本无从下手,只能从最薄弱之处下手,让安阳郡主缠绵病榻,再让县主与她母亲一样,以病弱之躯嫁给三皇子。」 「身体虚弱的县主又怎能为三皇子生出健康的孩子?这么一来,既能让三皇子借了裴家的权势,又能让裴家止于此。」 「想必以皇后为首的姜家也是这般想法,这么一来,能怀疑的就只剩下这两人了。」 谢宴越是说话,顾致远的脸色便越是惊恐不安。 他不断地往后退,一直到了墙角,还是拼命挣扎着,不愿意在此事上过多停留。 但谢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谢宴扣住他的手,生生的将他拖了出来。 披头散发的顾致远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他捂着摔疼的尾椎骨,怔怔道:「你敢质疑帝后?」 谢宴的眼中划过一道微不可查的讥讽:「顾大人,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比较好。」 「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顾致远张了张嘴,随后又紧紧地闭上了,他咬定了自己一开始的说法:「我什么都不知道!这都只是你们的猜测罢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吏,平日一切都在裴家的监视之下,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郡主下毒?」 正是在这时,急促的破空声在房间内响起。 顾致远瞪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短小尖锐的利箭冲着自己的面门射来。 说时迟那时快,谢宴抽出长剑,这短箭被强行拦下。 谢宴捡起被砍成两半的短箭,将泛着蓝光的箭尖递到顾致远面前:「顾大人,您应该清楚这箭尖上涂的是什么东西。」 「究竟是要自己的性命,还是要继续替人保守秘密……」谢宴缓慢答道,「那就全看顾大人你的选择了。」 顾致远身体颤抖了一下,最终颓然的低下了头。 「是皇后的主意。」 他抬起头,眼神逐渐变得迷茫起来:「与你们猜的差不多,皇后一心替三皇子考虑,担心他登基后被裴家所裹挟,就想出了这么个招数,既能在夺嫡中获得裴家支持,又能在登基后彻底断了裴家把持朝政的路。」 说 到这,顾致远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此时谢宴的眼神冷得可怕,让他嗅到了浓浓的危险气息。 就在他心惊胆战之时,谢宴突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而就在谢宴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秋娘……」 「顾郎!」 秋芸哀嚎一声,扑到了顾致远的怀中。 在秋芸身后,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被禁军生生的拖了进来。 见到此人,顾致远眼中的泪光瞬间被逼了回去。 眼前这个肥头大耳、一身横肉的人是谁? 「顾郎,他是小宝啊!」秋芸委屈道,「你难道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了吗?」 「小宝,快叫爹!」秋芸牵着顾衡晋,将他塞进了顾致远的怀中,顾致远身形削瘦,根本禁不起这一座庞大的身躯,生生被推到了地上,险些喘不过气。 「休要胡说八道!」顾致远呵斥道,「这是在……」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秋芸一听顾致远的呵斥,就委屈的红了眼眶,「要不然你以为我能来你面前吗?」 「你都不知道,我们想来京城找你,结果他们蛊惑小宝去了赌坊,害得小宝输了几万两银子,他们还用这个威胁我,让我指认清秋是我的亲生女儿!」秋芸拍着顾致远的胸口,骂道,「你快去跟那个郡主算账!一定是她故意陷害小宝的,小宝才不是这样的人!」 顾致远本就是在气头上,一听秋芸的这些话,刚刚被平息下来的气血再度翻滚起来。 「你是自己交代的?」 「小宝就是我的命,我能有什么法子?」秋芸摸着泪水,哭天喊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了……」 「咳咳!」 话说了一半,秋芸就被掐住了喉咙,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神情狰狞的顾致远。 /108/108064/29320387.html 第241章 谢宴,你真好 顾衡晋大叫一声,用力的将顾致远推开。 十几岁的少年已经有了成人的身形,自然不是以削瘦的文人能相比的,他被推倒在地上,还未开口训斥,又被摁在了地上,有力的拳头砸向他,一拳又一拳,让他眼冒金星。 「让你打我娘亲!让你打我娘亲!」 顾致远眼冒金星,张嘴后,半晌吐出了一口血,依旧不能说话。 秋芸惊恐地看着他,又见顾衡晋将他打得头破血流,在两难之中抉择,最后还是艰难道:「小宝,快停下来!」 顾衡晋闻言,乖巧的听了她的话,停了下来,只是仍骑在顾致远身上,警惕的将他的手牢牢压制住。 「都是你教的好儿子!」顾致远声音嘶哑,恨恨道,「我给了你那么多银子,你就给我教出了这么一个傻子?」 「我不是傻子!」顾衡晋一听,对顾致远怒目而视,狠狠地将顾致远的脑袋砸向地上的青石板。 顾致远咳出一口血,骂道:「废物!废物!」 在秋芸半是惊恐半是不安的眼神中,他恨声道:「要不是你们两人见识短浅,偏要到京城来,也不会被裴家发现你们的踪迹!我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裴家的威胁仍在他耳边回荡,在性命为威胁的前提下,皇后的许诺都没有了意义,他顾致远的这条命要是没了,那些荣华富贵又怎么享受?还不如保住这条性命,将自己积攒的积蓄带走,好歹也能做一个富甲一方的员外。 顾致远恨得牙根紧咬,双目紧紧地等着秋芸,几欲噬其血。 「你们害了我!害了我!」 他的哀嚎在院中回荡,秋芸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相信这是从顾致远口中说出的话:「你不是说……我们母子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为了我们什么都能放弃?你现在这么说……是怪我们了?」 「当初抛妻弃女的人不是我!是你顾致远!」秋芸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在江南隐姓埋名,在越州备受惊吓,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想到这,秋芸充满血丝的双目瞬间睁大了:「你负了我一次还想负我第二次不成?」 因为多日来的奔波,还有今日所受到的惊吓,秋芸此时仿佛一个疯婆子,歇斯底里地同顾致远说着话,与她以往在顾致远面前的形象截然不同。 顾致远头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秋芸,吓得在地上挣扎,然而顾衡晋的力气大到他无法挣脱,只能是被迫接受秋芸铺天盖地的巴掌。 秋芸娇弱的身躯在此时迸发出了最大的能量,她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在顾致远的脸上,不一会顾致远的脸颊就红了一片,嘴角也溢出了丝丝血迹。 而静默在一旁的岳荣,见顾致远几乎被打得要断气了,这才勉勉强强的走上前,将秋芸跟顾衡晋拉走。 「顾大人是朝廷命官,你们可知殴打朝廷命官是何罪行?」 岳荣不冷不热的一句询问,却让顾致远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叫唤道:「快!快将她们通通抓起来!」 岳荣在一旁,凉飕飕道:「这不是顾大人千盼万盼的儿子吗?县主早早地就吩咐了,务必要让你们一家人团聚,我们这些看守的人可不敢忤逆县主。」 「不过还请顾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守在你们身边,绝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 补充完了这句话,岳荣又招呼几个禁军退下,任由顾致远暴露在秋芸跟顾衡晋面前。 秋芸眼神闪烁几下,从岳荣的这句话中品出了些别的意思。 她突然仰头哈哈大笑:「顾致远啊顾致远!你也有今天!你那县主女儿可是嫌弃你得紧!」 「只要他还有一口 气在,就没事,对吧?」秋芸再三同岳荣确定,得到岳荣的点头后,她笑得格外灿烂,因为这些日子的奔波而苍郁的脸突然又有了光泽。 只是她眼中的神色,让顾致远感到害怕。 「你想做什么!」顾致远大声骂道,「你这个疯女人,你这些年的吃穿用度可都是我给的银子!你不想活了吗?」 「我可是朝廷命官!你还不快住手!」 「啊啊啊啊!」 顾致远连滚带爬,却被秋芸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秋芸将自己积攒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了顾致远的身上,力气之大,顾致远根本无法阻拦,她尖锐的指甲在顾致远的脸上乱抓,很快就扣出了一条又一条的血痕。 「你疯了!」顾致远恨声道,「从你来京城找我的时候你就疯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你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蠢货!」 「若非你这个蠢货,我又何至于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我蠢货?」秋芸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指着自己,一字一句道,「若非你派人去越州截杀我跟小宝,我们又怎会被逼无奈来到京城?」 「你才是害我们沦落至今最大的罪人!」秋芸尖叫一声,又狠狠地打向了顾致远。 她的口中还叫骂道:「顾致远,你骗得我好苦!你说我再等上十几年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你说你一定会接我跟小宝来京城!可你却忘恩负义!你负了我!你负了小宝!我们险些就被你派去的杀手取了性命!」 此时此刻,顾致远僵立在原地,任由秋芸打骂。 他喃喃道:「我派人去截杀你们?」 他的这一句话,又惹来了秋芸变本加厉的责骂。 而顾致远始终站在原地,眼神从惊慌变成恍然。 「原来是这样……」顾致远喃喃道,「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他们设下这一个圈套,就是为了逼你们来京城,就是为了……彻彻底底的跟我断绝关系!」 霎时间,顾致远心凉了半截。 他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秋芸的尖叫与辱骂的声音,将他这些声音悉数遮盖。 「若顾致远不愿指认皇后……」 春玉略显忧愁,只觉得头发都快被愁掉了。 而顾宁的态度轻松,甚至还有闲工夫用些吃食:「这有什么?若他临时反水,让人将他除掉就是了,现在这桩事,已经在京城闹得满城风雨了,皇后那边一定会有行动的,我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就好。」 顾宁神情自若,云淡风轻的态度让春玉半是放松,半是不安。 春玉皱着眉,刚是想要开口,又给咽了回去,她看着来人,声音细如蚊吟:「参见谢大人。」 「不必多礼。」谢宴脸色冷淡,看也不看春玉一眼,直接朝着顾宁走去。 被当做透明人的春玉早已习惯了这个待遇,自从顾宁跟谢宴两人将关系说开后,她便成了那个多余的人,她非常有眼色的往房间外退去,牢牢地把守着门口,与岳明两人面面相觑。中文网 「你家大人将事情办妥了?」 「那是自然!」听得春玉怀疑的语气,岳明立刻来了脾气,很是高傲地哼了一声,「我家大人出马,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那顾致远被吓得屁滚尿流,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春玉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这么看来,这场大戏很快就要落幕了。」 「这场戏很快就要结束了。」 房间内,顾宁也是一样的话。 她的眼中充满了讥诮的笑:「顾致远倒是会识时务,毕竟他还有一条命在,靠着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银子,也能安享晚年了。」 「只要 你一声令下,顾致远一定无法活着离开京城。」谢宴的神情严肃,像是在说一件十分要紧的事。 「不行。」顾宁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到底是我的父亲,我总不能真的要了他的性命。」 在谢宴困惑的目光中,顾宁冲着他眨了眨眼:「我只是想要让顾致远尝一尝我母亲这些年受过的苦,她毒发时的痛不欲生,行针时的痛痒交加,还有那每日几大碗的苦得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我都要让他一一尝一遍,若是他有那个运气,在遭受这些折磨十几年后还能活下来,我就放他离开。」 「你说我这个方法好不好?」 顾宁说话时,紧紧地盯着谢宴,一双桃花眼依旧澄澈,仿佛这样残忍的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然而谢宴在跟顾宁对视一眼后,却突然伸出手,将顾宁拉入了自己怀中,紧紧地拥抱着她;「宁儿此举太过良善。」 谢宴一字一句道:「顾致远这样歹毒之人,就该被捆在蚁窟里,让他日日忍受噬心之痛。」 闻言,顾宁忍不住笑了出声。 她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就这样看着谢宴。 「谢宴,你真好。」 她靠在谢宴怀中蹭了蹭,娇娇软软的话语让谢宴想到了冬日里慵懒的小猫,她娇柔的嗓音落在谢宴的耳中,就像是一根羽毛拂过了谢宴的心头。 谢宴下意识握紧了手中这纤细的腰肢,声音低哑道:「宁儿,我们进去说话。」 但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春玉刻意的猛烈的咳嗽声。 「谢大人,大长公主特意交代了,您与县主同处一室的时间不能太久,一炷香的时间就够了,现在……」 /108/108064/29323388.html 第242章 王老太爷 顾宁连忙推开谢宴,做贼心虚一般的朝着四周看去。 好在是除去春玉外,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她这才松了口气,故作轻松地对谢宴道:「好了,你去忙你的事吧,对付他们我早有一套计划了,一定不会出任何差错。」 谢宴对上顾宁笑盈盈的双眼,眼底一阵无奈,最后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好,我这几日都在宫中随行,你若有事,大可差人去找我。」 顾宁连连点头,将谢宴推出了门外。 一探头,她看到了岳明跟春玉两人。 顾宁轻咳一声,嘱咐春玉道:「随我去京兆尹,我要敲登闻鼓!」 虽说早已知晓顾宁的计划,但春玉在听到这句话时,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忧了一瞬,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县主,当真要去敲登闻鼓?这件事对郡主而言……」 「母亲还在京外的庄子修养,这里的动静再大,也不会闹到她面前的,更何况顾致远隐瞒自己已有妻女的事求娶母亲,本就是一桩为天下人所不齿的事,就算这件事闹大了,也不该是母亲受到指责!」 春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您的排场一定要大,务必要让所有人都来看热闹才行!」 顾宁一扬下巴,冷笑道:「还有什么是比我这个县主亲自去敲登闻鼓更大的热闹?」 「若是再加上我呢?」 随着苍老的女声在院内响起,大长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威严的朝着顾宁走来。 她的出现,让顾宁十分吃惊:「外祖母,我不是说了吗?这件事只要我出面就够了。」 「你的母亲是我的女儿,作为一个母亲,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而不顾?」大长公主眼神冷肃,语气更是冰冷,「他们越是想要遮遮掩掩,我们就越是要将这件事闹大!务必要一举揭下他们那层遮羞布!」 「宁儿,这件事外祖母不能让你一人去做。」大长公主语气又放缓了,「只有我露面,才会引起京城那些世家的注意,也只有我,才能从身份上指责皇后。」 皇后到底是一***,即便她有再大的罪行,也绝不是顾宁一个晚辈能够正面对上的,大长公主无论是从辈分还是作为裴安阳母亲的身份上来说,都是最好的人选。 这一点,顾宁也十分清楚。 她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外祖母,人我都已经备好了,我带您去!」 「不必。」大长公主轻笑着摇了摇头,安抚的拍了拍顾宁的手,「你还要做另一件事。」 顾宁漂亮的眼眸微微睁大了,不解的看着大长公主。 顾致远已经同意指认皇后了,她要做的也只是一些扫尾工作,怎么看大长公主的神情,自己要做的事不止这么简单。 这时,大长公主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牌,交于顾宁手中:「宁儿,你拿上这枚玉牌,去王家请王老太爷出面主持公道,这是他欠我的人情,只要你拿出这枚玉牌,他就一定会出面的。」 顾宁怔住了:「王家?」 这不就是那个从前朝延续至今的大家族,书中即便楚云逸登基,姜家一家独大,也动摇不了王家分毫,甚至裴家还有部分人是被王家保下的。 想通了这一点,顾宁郑重的点了点头:「好!」 就在顾宁要离开之际,大长公主又幽幽地开口:「将谢宴一块带上。」 顾宁诧异的看向大长公主,却没得到她的回答,只换来了她离开的背影。 顾宁的眼珠子转了转,漆黑明亮的眼珠紧盯着谢宴:「你们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而谢宴的眼神复杂,他想要跟顾宁说些什么,但在薄唇张开时,说出的 却是另一番话:「等那些事解决后,我会亲自跟你解释的。」 闻言,顾宁轻哼了一声。 谢宴有什么事一般都不会瞒着她,唯一瞒着她的事只有那么一件,现在谢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必就是跟他的身世有关了。 先太子性格温良,广结善缘,想必这位王老太爷与他也有关系。 谢宴见顾宁的脸色变化,古井无波的内心一阵忐忑,但在下一刻,顾宁却摆了摆手,冲他嚷嚷道:「还不快走!再不去就来不及了!」qs 王家取于闹市之中的僻静之处,在最繁华的朱雀街巷口。 这一条街只有王家一座宅院,占地极广,比裴府都要宽大许多。 长宁县主来访,又带着王家的信物,无人敢轻慢她,只是王老太爷一直住在僻静的后院,轻易不外出,想要请他出门,还是得顾宁亲自前往。 顾宁看出了这些人对自己手中玉牌的重视,捏着这玉牌的手紧了紧,大步往里走。 顾宁一到王家花园,就忍不住「哇」了一声。 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王家的豪奢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说这贵如玉石的太湖石,就连这地上铺地的鹅卵石,都是一颗一颗的玉石打磨而成,光这一条小路就价值不菲。 谢宴见她双眸亮晶晶地盯着王家的园林看,也不停地跟着看,还顺带将这些布局一一记下了。 顾宁见他看的认真,皱了皱眉:「你喜欢?」 作为一个很有可能要当皇帝的人,谢宴有这么豪奢的爱好可不太妙。 「我见你喜欢。」谢宴低声答道,「若你喜欢,将来我们成婚后,也可以在后院这样布置。」 他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直白的话语让顾宁的一张脸变得通红:「我又没问你这个!」 谢宴的脸庞依旧冷峻,但他望着顾宁的眼神,却温柔似水;「好,是我的错。」 这样的态度,让顾宁成了那个无理取闹之人,她轻哼一声便道:「好了!我们快去找王老太爷吧!」 王家的下人就在他们身边,听得两人对话,背后是冷汗直冒。 若是没记错,长宁县主刚跟三皇子退亲还没几个月呢,之前她爱三皇子爱得如痴如狂,这么快就又跟皇上身边的新贵谢大人来往起来,还如此亲密…… 下人低着头,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唯恐被两人发现,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宫中是截然不同的气氛。 三皇子府与顾府闹出的动静不小,对于时刻掌握两家动态的太后而言,几乎是在这件事闹出后,就有人即时朝着宫中传递消息。 「太后娘娘,大长公主往登闻鼓的方向去了!」 宫女跪在太后面前,将探子来报念出,额间的冷汗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瑟瑟发抖地等待着太后的回答。 「什么?」 太后的反应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素来是云淡风轻的她,此刻额间青筋毕露,咬牙切齿地问着一旁的太监:「哀家让你派去的人呢?」 「奴才无能!那人出去了两个时辰,现在还未回来复命!」太监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只怕……只怕是被裴家的人给发现了。」 太后的脸色难看至极,她大步流星地朝着殿外走去:「告诉大哥,让他一定要拦下大长公主,不然的话……我们姜家势必要被牵连!」 还未等太后走出大殿,殿外就有一阵喧闹声响起。 「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 「没有太后娘娘的通传,您若是进去可就……」 「母后!」 正被宫人阻拦的皇后披头散发,毫无皇后威严,她见到太后时,眼中迸发出了欣喜的光芒,在用力推开身边的两个宫人后,她跑到了太后身边,颤声道:「母后!您一定要帮帮云逸!」 「您若是不帮他,那我们姜家今后就无望了!」 见皇后这副模样,太后冷如冰霜的推开了她:「哀家无能为力。」 闻言,皇后如遭雷击:「您怎么会帮不上他呢?如今能帮他的只有您了!您若是还记着之前我的不懂事,我都改,我都……」 「蠢货!」太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向是端庄得体的她,此时将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了皇后脸上,「当初若不是你鬼迷了心窍,用这桩事威胁顾致远,云逸又怎会被此事牵连?这本该是顾家与裴家的家事!偏偏因为你横插一脚,让姜家与云逸都被卷了进去!」 皇后捂着脸,不敢搭话。 太后在气头上,恨不得将皇后撵走,然而理智让她冷静了下来:「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办法?」皇后着急道。 太后深深地注视着她,一直看得她心中发慌:「母后,您这是何意?」 「这件事因你而起,就该由你去解决。」太后轻缓道,「皇后,若是牺牲你一人,保住了姜家与云逸……」 「母后!」皇后的声音骤然尖锐起来,刺耳极了,「您当真以为瞒下此事的主意是我想出来的?若是没有……」 「住嘴!」太后一个巴掌,让皇后咽回了那人的名讳。 皇后抬头,对上太后阴冷的双眸:「你若是蠢到将那人牵扯进来!那我们都别活了!」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我们全都给你陪葬!要么,你自请废后!」 /108/108064/29329078.html 第243章 登闻鼓下 登闻鼓位于皇城与大理寺中间的空地上,这里平日里没人敢来往,然而大长公主率领的人马浩浩荡荡,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有好事者更是跟在了队伍后边,想要探知大长公主为的是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 消息灵通的人早早地得到了顾致远跟顾清秋的父女关系,也知道了顾宁在顾府外的那一番话,对大长公主此举倒是见怪不怪——谁都知道,大长公主爱女如命,谁若是欺负了安阳郡主,那就是在跟整个裴家作对。 很快,顾家的那些腌攒事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下,不过半日的功夫,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登闻鼓下,一身华服的大长公主面容苍老,神情却格外坚毅,她抬头看着足足高出她两个头的登闻鼓,举起鼓锤,一下一下用力的敲在了鼓面上。 大长公主年岁已大,但手中的力气却不小,鼓声急促如急雨,砰砰砰地响起,将大理寺内的官员惊动了。 「参见大长公主!」 大理寺卿黄大人脸色惊惶,见大长公主在登闻鼓下旁若无人地敲着,一颗心也随着这鼓声一样,急促的仿佛要跳出来。 他抹了把额间的冷汗,快步赶到大长公主身边:「您这是……」 「臣妇有冤屈!」大长公主眼神锐利,一字一顿道,「顾致远为攀附权贵,隐瞒自己已有妻女的事实,娶了我女儿,不仅如此,他还给我的女儿下毒,害得她几十年来缠绵病榻,如今已是命垂一线!」 「今日臣妇敲这登闻鼓,是为了替女儿求一个公道!」大长公主沉声道,「臣妇要求见皇上,请皇上亲自审理此事!」 黄大人愁得眉毛都快掉了:「您是公主,想要见皇上不过是递个折子的事,何必来敲登闻鼓呢?」 「国有国法!」大长公主厉喝一声,「我岂能因为自己的身份就违背律法?」 「黄大人,臣妇已经敲响了登闻鼓,你可以将臣妇的要求递进宫中,请求皇上决断了。」大长公主说话时,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从队伍中匆忙走来的,是让黄大人觉得更棘手的人物。 裴老将军横眉冷竖,将手中的折子扔给了黄大人:「还请黄大人替我将这份诉状递给皇上!」 黄大人是武将出身,从入军队时就跟在裴老将军手下,现在面对裴老将军的冷脸,他更加拘束了,连忙就应了下来。 「您放心,登闻鼓也敲了,您将诉状也写好了,趁着今日没有朝会,下官这就请见皇上,将这几份折子递上去!」 他说话时,就朝身后的师爷使眼色。 师爷正要上前缓和气氛,却见裴老将军牵出了一匹马,把缰绳塞在了黄大人手中:「你也是武将出身,骑射功夫还没忘,骑马去快些,你赶紧去。」 黄大人讪讪一笑,说不出拒绝的话,生涩的翻身上马,朝着皇城的方向走去。 这样大的动静,引得整个京城为之震荡。 一时间,登闻鼓处围满了人,无论大理寺的官员怎么劝说,大长公主跟裴老将军始终站在登闻鼓下,一动也不动。 「你叫做谢宴?」 王家的后院,一个白发苍苍,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者抚着胡须,正盯着谢宴看。 顾宁皱着眉,目光落在老者身上,想必这位就是王老太爷了。 此时王老太爷手握着玉牌,布满岁月痕迹的一双手不觉捏紧了这枚玉牌,微微的颤抖着。 他手中的动作极小,若非顾宁一直盯着他看,只怕还发现不了。 在见到他这样激动的模样后,再将大长公主刚才刻意让谢宴陪同的行为联系起来,很轻易就能得出眼前这位王老太爷正是先太子的故人之一。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样激动。 谢宴皱了皱眉,上前一步,身体轻轻偏移,微不可察的挡住了顾宁看向王老太爷的视线。 他的身材高大,这么一挡,就将顾宁的目光全都挡下了,而王老太爷在见他这般举动时,轻轻地哼了一声。 然而谢宴的眼神如影随形,一旦他试图看顾宁,这道眼神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狠狠地朝着他刺来。 王老太爷抚着胡须的手顿了顿,狐疑地看向谢宴。 在触及谢宴眼底那点隐约的担忧后,他突然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顾宁被谢宴挡在身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谢宴这么做,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是她偏偏不能在这时拆穿她,于是就抢先一步,从谢宴身侧走了出来,声音清脆的落了下来。 「现在您能跟我们走了吗?」 「去哪?」 王老太爷语气不善,看顾宁的眼神更是复杂。 顾宁就像是没看到一样,眼神无辜地看着他;「去大理寺呀!外祖母说了,您看到这枚玉牌就会跟我走的。」 「现在时间紧急,您还是先跟我走吧,详细的过程我在路上同您说。」 「你……」 王老太爷还没答应,就被顾宁拽住了胳膊,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根本拗不过顾宁,加上有这枚玉牌跟谢宴在,他心中还是愿意跟顾宁离开的,于是半推半就地同顾宁一块上了马车。 王家的下人神色大变,小跑在两人身后,口中不断喊道:「县主,我家太老爷身子弱,可禁不起您这样折腾!」 回应他们的,是顾宁遥遥的从马车中传出的声音;「你们放心好了,我这马车的舒适度,整个京城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保管将老爷子平平安安的送到大理寺!」 一听大理寺,下人们面面相觑,欲哭无泪道:「您到底是要带太老爷去做什么?待老爷回来,小的们也好交代啊!」 「就说故人有约。」王老太爷中气十足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顾宁等的就是这句话,见王老太爷一口应下,她立刻道:「春玉,快些,再晚就来不及了!」 春玉用力的扬起马鞭,疾驰而去的马车带起了大片灰尘,留下几个王家的下人们愁眉苦脸。 此时的登闻鼓外,除去裴家下人圈起来的一片区域,其他地方都被前来看热闹的人挤得水泄不通,马车被堵在人群外,春玉急得喊了好几声,可喧闹的人声却将她的话语全都压了下来。 「都让让!」顾宁在马车里高声喊道,「马车里坐着的是长宁县主!耽误了长宁县主的事,你们有几条命能赔得起?」 这话一出,人群果然疏散了些。 王老太爷神情很是复杂,在顾宁的身上看了又看。 而回应他的,是顾宁一个灿烂的笑容:「非常时期,也只有这些话能起些效果了。」 闻言,王老太爷的神情更是复杂了,看着逐渐空出来的这条路,他很是无奈。 若是如顾宁所说,那她这效果未免也太好了。.z.br> 能起到这样的效果,足见长宁县主一词在京城百姓眼中是什么性质。 王老太爷深深地叹了口气,他靠在车壁上,久久没有说话。 顾宁跟谢宴就坐在他的对面,单单从表面上看,两人的确是相配的,只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王老太爷便又是叹了口气。 顾宁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细究,马车就停了下来,只听见春玉低声道:「县主,到了。」 此话一出,顾宁再也顾不上王老太爷了,她 率先跳下了马车,眼神锐利的在四周一扫,直至看到大长公主跟裴老将军,她的眼神才变得柔和起来。 「外祖母!外祖父!」 顾宁小跑到两人身边,完全忽略了被自己请来的王老太爷。 而王老太爷在谢宴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语焉不详道:「你当真愿意跟这样的女子在一起?凭你的身世……这世间的女子几乎是任你挑选。」 「她很好。」谢宴语气冷淡,打断了他剩下的话,「这世上的女子纵有千般万般好,也不及她一分一毫,她就是她,无人能及。」 说话时,王老太爷可以清楚地看到谢宴眼中的自豪。 他看了谢宴好几眼,恨不得将谢宴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然而谢宴神情冷峻,让他联想到了一人,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嘀咕道:「你小子就是见的女人太少了,才会把她当成一个宝!」 顾宁这样骄纵的性子,怎能配得上那个位置? 就在此时,黄大人骑着马急匆匆地赶来。 他翻身下马,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皇上……皇上来了!」 只见在不远处,威仪的车架正缓慢行来,隐约可见坐在其中那一道身影。 看热闹的人乌泱泱地跪了一地,就连大长公主与裴老将军,都一同行了大礼,谢宴见顾宁扔在怔神中,伸手便拉过顾宁到了身边来。 人群中,独独一位王老太爷没有动作。 「参见皇上。」 在整齐地声音中,皇帝缓步走下御辇。 只是刚走到一半,他淡定的神情就变了。 王老太爷冲着他作了一揖:「参见皇上,多年不见,皇上还是如此风姿。」 皇帝感受着指尖的汗水,下意识便摆了摆手。 /108/108064/29329079.html 第244章 审问 作为皇帝,他已经站在了最高的位置,然而在面对王老太爷时,他仍止不住心虚了片刻。 王老太爷是何许人也? 三朝帝师,百年世家之主。 太宗与先帝乃至当今皇帝,皆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也是看着皇帝长大的。 皇帝可以杀了所有知晓他登基内情的人,独独动不了王老太爷,除去三朝帝师的身份外,更多的是王老太爷背后的王家。 当朝最盛的自然是裴家,可若是论起底蕴,王家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作为前朝已经存在的大家族,延续至今的王家足足有两三百年的底蕴,他们是真正的世家大族,王老太爷能执掌王家三代,他的威望就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 见到王老太爷,皇帝就已经明白,此事是绝不可能善了了。 他在心中将皇后翻来覆去地骂了好几遍,这才勉强忍下了那口怒火,沉声道:「竟然连老师您都惊动了!若此事为真,朕绝不会放过顾致远!」 闻言后,王老太爷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道:「皇上可要说到做到才是。」 皇帝早就在心中做好了设想,面对王老太爷的质问,他脸上神情严肃,沉声道:「这是自然,安阳是郡主,顾致远这样做,是要杀头的大罪!朕绝不会轻饶了他!」 「皇上!」大长公主高声开口,打断了皇帝接下来的话,「若就这样定了顾致远的罪,难免会让我们裴家落得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不如就让大理寺来判一判!我们双方各自拿出证据,请黄大人秉公执法,将此事做个了断!若顾致远有罪,就按律法处置!若顾致远无罪,我愿自请罢黜封号,自贬为庶人!」 大长公主的一番话掷地有声,将所有人都镇住了。 王老太爷抚着胡须,欣赏的眼神一如既往,皇帝怔神许久,仍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话。 「还请皇上决断!」 「请皇上决断!」 大长公主跟裴老将军一同跪在地上,两人皆是双鬓斑白、年过半百的老人了,他们跪在皇帝面前,轻而易举就让周围的人同情起来。 皇帝被架在火把上烤,说不得一个「不」字。 而王老太爷的出声,更是一锤定音:「皇上,这件事可大可小,为了使天下人信服,还是将此案呈交给大理寺,让大理寺来判决。」 无论是裴家众人、王老太爷、乃至周围百姓的眼神,都给皇帝营造了极大的压力。 在这三重压力下,他哪里还有别的选择余地:「好。」 皇帝暗暗咬紧了牙根,脸色缓和地将大长公主与裴老将军搀扶起来:「姑姑放心,此案朕一定会亲自监督,让他们查一个水落石出!」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大长公主朗声道:「臣妇就等着皇上这句话了!安临,将我们搜查到的证据全都拿出来!」 「顾致远何在?」裴老将军同时厉喝道。 两人的话说出口,早就在一旁等候的人,便各自将东西与人带了上来。 鼻青脸肿的顾致远被几个身材魁梧的禁军拉扯到大理寺前,在他身后,还有秋芸与顾衡晋,他们的身上皆是伤痕累累。 三人接连出现,让周围的视线瞬间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顾致远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些视线或是好奇、或是疑惑、或是厌恶,但无一不让顾致远心中发颤。 他知道,今日一过,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都要被公之于众了,而他的罪行昭昭,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周旋的余地。 顾致远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四周。 秋芸跟顾衡晋两人挺着脖子,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 境地一般,他们仍然认为自己只是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之人。 三人被压往大理寺内,皇帝坐在上首,黄大人坐在左下首,根本不敢抬头,唯恐跟对面的裴老将军对视上。 「顾致远,你可认罪?」 黄大人重重地一派惊堂木,声音让顾致远瞬间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 「我……」 「大长公主状告你欺君之罪,隐瞒已有妻女的事实求娶安阳郡主,以及在这十几年间数次下毒毒害郡主!这两桩罪行,你可承认?」 黄大人的每一句话落在顾致远耳中,都让顾致远的身体跟着颤抖一下。 他视线乱飘,嘴唇颤抖着,想要说话,却又咽回了腹中。 「说话!」 皇帝沉声开口,眼中满是不耐烦。 顾致远连忙跪伏在地上,头不停地触地,磕头的声音砰砰地直响,听的人头皮发麻。 「臣……认罪!」 顾致远声音更咽,低声道:「臣当年为了裴家权势,又知安阳郡主心悦臣,便将老家的妻女藏到了别处,在与安阳郡主成婚后,又用弟弟与弟妹为借口,将女儿送到了京城养育,而在与安阳郡主成婚的二十多年间,我屡次用从太虚观得来的毒药用在安阳郡主身上,安阳郡主吃穿用度,无不是经过这些毒药的浸泡,长此以往,安阳郡主的身体愈发差了。」 一连串的话,让顾致远险些喘不过气。 可他在顾宁摄人的视线下,却撑着这口气,将所有的事一五一十、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 满堂皆惊,就连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都被顾致远这手段给镇住了,他们都是平头百姓,平日纵然是有矛盾,也只是口角之争,闹到衙门已是天大的事,谁能想到这世上还有像顾致远这样的人,心狠手辣至此,竟然处心积虑的害自己的枕边人。 「毒药浸泡?」黄大人暗暗在心中倒吸一口气,「你是用什么毒药?怎么浸泡的?」 「安阳郡主所睡的床榻、所用的茶杯、所用的珠宝首饰,皆是由毒药浸泡,长此以往,她的身体只会一日更比一日差,却又不会太过剧烈,引起他人注意。」 「畜生!」裴老将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桌前的茶杯狠狠地扔向顾致远,若非身边的大长公主极力阻拦,他已经走下去讲顾致远暴打一顿了。 顾致远身体猛地一抖,下意识往后挪了一步。 见他这副模样,裴老将军横眉冷竖,起身作势就要拿捏住他。 「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大长公主沉声一句话,让裴老将军半是不甘,半是不愿地坐了回去。 他重重地瞪了眼顾致远,这才重新坐下。 顾致远头重重地嗑在地上,即便头上疼痛难忍,他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皇帝皱着眉,开口便道:「既然顾致远已经认罪,那就按照律法处置,欺君之罪可大可小,姑姑想要……」 「皇上,这件事可没有这么简单。」大长公主开口就将皇帝的话挡了回去,她眼眸眯起,轻轻地在顾致远身上扫了扫。 「太虚观的账册您也是见过的,上面并没有顾致远的名字。」大长公主意味深长道,「顾致远的毒药是从谁那里拿到的?他一心想要攀附权贵,为何又要将自己唯一的依附除掉?这一切,还需皇上审慎考虑。」 皇帝暗暗握紧了扶手,面上却极为痛心:「姑姑说得是!顾致远敢这样做,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这件事务必要调查仔细!」 「大理寺办事,臣妇是放心的。」大长公主微微一笑,将早已备好的证据拿出,派人送到了皇帝面前,「当初太虚观的账册中,方家人购置得最多,偏偏方家没有任何动静, 也不知他们花了几万两银子购得的毒药用到了何处?皇上何不派禁军去方家搜一搜。」 「以臣妇愚见,若能从方家搜出这些毒药,那方家就不是顾致远的幕后主使,可若是搜不出……」大长公主冷笑道,「就可以断定方家就是指使顾致远之人!」 大长公主这每一步,都能精准的找到弱点,皇帝知道,只怕这件事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现在还要当堂提出,不过是想要显得名正言顺一些。 如今颓势已现,皇帝知道,自己是再也挽回不了了。 他面上装作沉痛的模样,痛心疾首的说道:「一切都按照姑姑的意思去做!安阳也是朕的妹妹,朕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 「黄大人,此事就交给大理寺去办了。」皇帝沉声道,「你可有异议?」 「臣定当竭尽所能,将幕后主使揪出!」黄大人连忙道。 就在这时,裴安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背后的禁军身上的杀气,让周围的百姓下意识往外退了好几步,隔出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皇帝坐在上方,能够将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裴安临就站在门口,他手中赫然提着一个物件,皇帝定眼一看,吓得身体抖了抖。 在众目睽睽之下,裴安临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里面。 一个睁大了双眼的脑袋,赫然出现在顾致远面前。 这一具女尸就这样摆在了众人面前。 顾致远吓得往后连蹦了三次:「你……你!」 「这是方夫人的脑袋。」裴安临轻笑了一声,「臣本意是想要搜查方家,谁料方夫人竟然主动招认了,不仅如此,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自刎了。」 /108/108064/29333307.html 第245章 挑拨离间 这话刚是说出口,在场的人皆是沉默下来。 顾致远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你就不怕方家找你……」 「方夫人与你合谋毒害当朝郡主,本就是罪不容诛,方夫人自刎死得痛快极了,我倒是觉得有些便宜她了。」 裴安临冷笑着说出这句话,让顾致远的脸色更是惨白。 方家好歹也是勋贵,方尚书除去尚书一职外,还有不少功勋在身上,可他的夫人就这么被裴安临逼死了,甚至裴安临还表现得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一旁的皇帝一句话都没说,这个楚国,当真还有人能敌过裴家吗? 方夫人尸体上的血迹慢慢蔓延到了顾致远的膝下,他感受着膝盖上粘稠的血液,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我都已经认罪了,你们还想要做什么?」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对上了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眸。 那双跟裴安阳分外相似的桃花眼,正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漂亮的眼睛中,是讥诮、是厌恶、更是威胁! 瞬间,顾致远一个激灵,他跪伏在地上,顾不得身下的鲜血,颤声道:「我招!我都招!」 「方夫人只是转交毒药的工具,真正指使我……让我对郡主下毒手的人……是皇后!」顾致远一字一句的说道,「皇后既想要与裴家结亲,获得裴家权势,又不愿让裴家成为一门强盛的外戚,于是她便试图通过给郡主下毒的办法,让郡主再也无法生育,顺带着影响我们的女儿,最好是让她在嫁给三皇子后无法生育,无法诞下含有裴家血脉的皇孙。」 顾致远一边颤声回答,一边将余光瞥向皇帝。 他说出这一切,怕的不是皇后与姜家的报复,而是眼前这个掌握他生杀大权的、拥有至高无上地位的男人。qs 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皇帝额间青筋毕露,怒气冲冲地拍桌而起:「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若你构陷皇后,那就是罪加一等!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顾致远看着盛怒之中的皇帝,惶恐不安的一颗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他的神情恢复了平静,声音虽然嘶哑,却格外坚定:「臣有证据!」 「这枚印章是皇后娘娘赐予臣的。」顾致远颤抖着双手,从袖中拿出了一枚小小的印章。 这枚印章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上面雕刻的凤凰活灵活现,分外精细,加之凤凰是皇后独有的图案,旁的人没有资格佩戴,这枚印章属于谁是显而易见的。 「这是皇后娘娘的私印!」顾致远低声道,「当年皇后娘娘讲它赐给臣,为的就是获取臣的信任,皇上请人过来一看便知。」 皇帝坐下,颓然的低着头:「什么时候起,她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这时,大长公主又道:「皇后常年住在皇城中,轻易不得外出,即便是身边的人也不得随意进出皇城,她是如何吩咐顾致远办事的?这其中总得是要有纽带维系。」 「皇上,以臣妇的意见,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务必要让大理寺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悉数调查清楚,皇后这么做,是否有人授意?是否有人在中间传递消息?」 大长公主步步紧逼,让皇帝颓然的眼神中,闪过了一道不耐烦与杀气。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太后身边的心腹嬷嬷神情严肃的走了进来:「皇上,这是皇后娘娘命老奴送来的懿旨。」 「皇后娘娘自知德行有亏,不配为天下母仪之典范,故而自请废后,幽居直长信殿,从此青灯古佛,为所做之事赎罪。」 皇帝紧握的一双手,在此刻缓慢地松了下来。 他站起身,冲着大长公主作了一揖。 此举让大长公主与裴老将军迅速 站了起身,纷纷跪倒在地,不敢承受皇帝的这一礼。 「姑姑,是朕没有管束好姜氏,这才使得姜氏犯下此等大错,朕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以弥补安阳,然而姜氏到底是一***,若是……若是就这么行刑,于我楚国国威有损,如今她已经自请废后,不如就将此事揭过。」 「您放心,安阳所受的一切委屈,朕一定会全力弥补!」 皇帝字字恳切,态度很是谦逊。 大长公主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见躬身不起的皇帝,心中的那丝恨意愈发明显了。 但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片刻,大长公主沉声道:「安阳失去的是一条命!还有这二十年来数不尽的病痛折磨!仅仅是她自请废后就能弥补的吗?」 一向是刚强的大长公主,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世人皆知,大长公主爱女如命。 皇帝的背更低了,他将姿态做足了,那些大臣们想要开口,又不敢开口,纷纷用焦急的眼神注视着大长公主。 能让皇帝姿态这样谦逊的,也就只有大长公主了。 然而大长公主挺直了脊背,依旧不曾应下皇帝的道歉。 最终是裴老将军出面,将大长公主拉开,口中对着皇帝说道:「皇上这么说可是折煞臣了!臣明白您的苦楚,无论您做什么决定,臣都绝无怨言!」 说罢,他便不顾大长公主阻拦,强硬的将大长公主带走了。 剩下顾宁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子在此时愈发显得可怜起来。 皇帝见此情景,心中的那丝同情动了动,他冲着身边的李德海使了个眼色,这才离开了大理寺。 整个大理寺安静极了,针落可闻。 顾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慢慢地走出了大理寺,周围的百姓已经被禁军驱散了,她的眼前只剩下身着铠甲的几个禁军。 这时,李德海快步走到了顾宁身边。 「县主,您别怨恨皇上。」他叹了口气,皱着眉,很是为难道,「皇上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啊!您也知道,姜家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 「姜太傅的门生遍布整个朝堂,若是动了姜家,只怕明日的朝会就能少上一半以上的人!」他连连叹气道,「若这朝堂是皇上一人就能做主的,一定会依法处置姜氏,奈何……」 「我都知道!」顾宁年轻富有朝气的一张漂亮的脸庞上,此刻满是阴戾,她眼眸冰冷,一字一句道,「是姜家在保护害我母亲的罪魁祸首!我都知道!」 她转过身,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这个仇我记下了!」 李德海听得这番话,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县主,郡主最挂念的就是您,只有您好了,她才会安心,您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多谢李公公。」顾宁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皇上需要你,你还是早些回皇上身边吧!」 自知不讨好的李德海脸色不变,缓步离开了。 顾宁在这站了许久,满脸泪痕的上了马车。 御辇内,皇帝亲眼看着裴家所有人面带怒气,眼含恨意的离开,今日不收掌控的不安之感彻底消散了。 「如何?」皇帝沉声问道,「她有相信吗?」 李德海站在御辇旁,极小声的答道:「奴才见县主的模样,只怕是将整个姜家都记恨上了。」 皇帝抬起头,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幽幽地说道:「若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裴家的动静,你要让人时时刻刻都留意着,绝不能错过一丝一毫。」皇帝声音沉着,有着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朕期待的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李德海暗暗心惊,又默默地将皇帝的这些话分毫不差的记在了心中,最后才应道:「奴才这就去吩咐。」 皇帝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心情大好道:「入宫后宣陈道长来太极殿!」 「看皇上的脸色是愈发好了。」李德海适时捧道,「想必是陈道长的仙丹起了作用。」 「陈道长是能与上仙对话的有缘人,又岂是太医院的那群庸医能够比的?」皇帝不屑道,「那群庸医治了数月都没能治好朕的病,陈道长一颗仙丹却能让朕药到病除!」 「那是自然!」李德海感慨道,「陈道长可是您慧眼识珠才留下性命的,如若不然,他早就被当做妖道给烧了!」 李德海的话,正中皇帝下怀,他笑着摆了摆手,还是谦虚道:「那是朕与陈道长有缘。」 与御辇方向相反的一辆马车上,顾宁揉着僵硬的脸颊,半晌才出声:「皇上的心思可真是深沉,我原本还以为他是一个……」 「只会贪图美色的昏君?」大长公主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顾宁吓得捂住了嘴。 顾宁漂亮的眼睛四处乱转:「外祖母,这可不是在家中,说话可要谨慎些!」 「怕什么?」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对皇帝的不满,「他还想利用我们对付姜家,绝不会因为这点不敬之语就治罪我们的?」 「那倒是。」顾宁啧啧感慨道,「没想到皇上这么厉害,姜氏自请废后的消息一传来,就想出了这么一招,表面上是无法替母亲报仇,实际上却是让咱们彻底恨上了姜家与姜氏。」 「当年他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寻常之辈。」大长公主语意不明道。 /108/108064/29337254.html 第246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对上顾宁略显担忧的眼神,大长公主又轻柔的笑了,她揉着顾宁的脑袋,温声道:「不必担心,这都只是他挑拨离间的话术,我们又不会上当,不过跟姜家的这些仇,也是时候报了。」 顾宁垂下眼眸,手指上缠着几根头发,显示着她此时焦躁不安的内心。z.br> 知道书中剧情的她,实在无法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抱有乐观心态,对面是男女主角,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书中裴家的下场仍能浮现在她眼前。 片刻,顾宁不安地开口:「外祖母,您要怎么对付姜家?」 大长公主眼眸微微一闪,片刻她将一封信递给了顾宁:「姜家所犯罪行罄竹难书,这是从江南各地送来的信,还有其他的证据正在来京城的途中。」 「你放心,姜家这一次是逃不过去了的。」大长公主见顾宁神情急切,安抚道,「你若是害怕,就去别庄住一住,趁着这个时候多陪陪你母亲。」 顾宁张了张嘴,却又听大长公主幽幽道:「周大夫虽然治好了你母亲的病,但皇帝一日还在,你母亲就一日不能以正常的姿态出现,我想着……不如让她假死,也好过整日装成病恹恹的模样,被人监视。」 闻言,顾宁摩挲着手心,在思考一会后摇了摇头:「外祖母,此举怕是不妥。」 「母亲正是在我们的看顾之下,才能一直安然无恙,若是让母亲假死离开京城,为了不引起宫里的怀疑,我们留在她身上的人手势必要减少,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母亲还活着的消息传出,那她所面临的危险比现在只多不少。」 「我知道您担心母亲的安危。」顾宁反握住大长公主的手,漂亮的眼睛直视着她,眼中澄澈,「但您放心好了,我们要对付姜家,势必会让他们应接不暇,顾不上对付母亲,在世人眼中,母亲只剩下一口气了,他们又怎会花费力气对付一个濒死之人?」 良久,大长公主叹了口气:「是我关心则乱了。」 「你说得对。」她欣慰地抚了抚顾宁的头顶,温声道,「与其自乱阵脚,不如按部就班,照着既定的计划进行,明日就是大朝会了,我还要将这些东西准备准备,你先回去休息。」 顾宁乖巧地点了点头,但一出院门,她的小脸就绷紧了。 「系统,你还能检测到男女主的气运值吗?」 「目前男女主不在系统的扫描范围内,无法检测到男女主双方具体的气运值,但宿主您的气运值增加了不少。」 「我的气运值增加了?」顾宁脚下一顿,但细细想来,今天她跟谢宴可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这气运值是从哪来的? 心头正是闪过这个疑问,下一刻,顾宁恍然大悟,她按捺住内心的惊喜,问道:「因为男女主的气运值有下降,所以我这个炮灰女配的气运值顺势增加了?」 「目前看来只有这一种可能。」系统恭维道,「看来宿主的任务不日即将完成了!」 炮灰女配帮扶系统的宗旨就是帮助一个又一个炮灰女配将气运值由负转正,致力让每一个炮灰女配获得美满结局。 而她获得美满结局最大的阻力就是顾清秋跟楚云逸这一对狗男女,只要支撑楚云逸的姜家倒台,他们两人就像是攀附在巨树上的藤蔓,也会随着巨树的倒塌而枯萎。 顾宁眼中的笑意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你说得对,只要能将姜家顺利解决,我的任务就彻底能够解决了。」 「宿主,还有一点,作为系统必须提醒您的——与主系统失联意味着在与它取得联系之前,您都必须留在本世界。」 系统一口气说完这话,瑟瑟发抖的等待着顾宁的雷霆之怒。 然而在它的不安中,顾宁不仅没有 生气,反而嘴角上扬,眼中是真切的笑意:「那还真是可惜了。」 她嘴上说着可惜,但脸上却一点都不可惜。 系统看不到她的神情,却能从她愉悦的情绪中察觉到一二,但作为一个一心为宿主服务的系统,它选择了沉默。 春玉远远地就瞧见了一脸欣喜笑容的顾宁,她在心中重重的松了口气:「县主,您回来了!」 「今日您在外面操劳一天了,奴婢已经让人将热水备好了。」春玉迈着小碎步,跟在顾宁身边,口中喋喋不休。 顾宁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春玉,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没有啊?」春玉茫然抬头。 但顾宁还是从她的面部肌肉走向中看出了一些端倪:「有话直说,要是被我发现了……」 春玉的脑袋立刻耷拉了下来,飞快答道:「大长公主担心您跟谢大人在婚前做出出格的事情于是就让在咱们院子周围多加了一队巡逻的护卫奴婢就是护卫首领。」 她说这话都不带喘气的,顾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但听清楚后,顾宁立刻又高声否认。 「什么成婚?谁要成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春玉看着她,小声道:「您跟谢大人的事,咱们整个府中上下都知道了,况且谢大人也是将军与公主眼前的红人,你们如今是郎有情妾有意,谢大人前途一片光明,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自然是要成婚的。」 这话这么一听,到也有道理。 顾宁脑海中刚是迸出这么个念头,她立刻又摇了摇头:「还没到那一步!不要胡说八道!」 闻言,春玉无辜地说道:「奴婢可没有胡说,这都是大长公主亲口说的,岳明岳荣也来问了奴婢您的喜好,奴婢说的全都是您喜欢的呢!」 顾宁红唇微张,想要说出拒绝的话,然而她发现,即便谢宴不在她的面前,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门婚事…… 「宿主目前的种种症状都跟一种病很像。」 「什么病?」 「婚前恐惧症。」 「滚一边去!」 晴空万里的蓝天下,皇城红墙金砖,与蓝天相得益彰。 只是在这样难得的好天气中,气氛却稍显冷凝。 皇后坐在凤仪宫内,看着里面的一花一草,一桌一椅,眼神间尽是不舍。 方嬷嬷挽着她的臂弯,好声好气的劝说道:「娘娘,又不是不能回来了,待三殿下继承大统,您就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您想要住哪座宫殿都行!」 闻言,皇后麻木的眼神才稍稍有了波动。 「是啊。」她幽幽地说道,「只要云逸还在,姜家还在,我就能再回来!」 正当皇后说完这番话,她的眼神便凝滞住了,定定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 皇帝站在门后,不知听了多久。 方嬷嬷一见皇帝,脸色大变,她在皇后身边待了许多年,养气功夫是一等一的好,然而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她纵然再胸有城府,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方嬷嬷的声音极大,惊得皇后回过神来。 然而她还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皇帝。 「皇上都听见了?」皇后喃喃道,「您若是要听,直接跟臣妾说便是,臣妾可以大大方方的说给您听。」 闻言,皇帝冷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朕若是让人通传,恐怕还听不到你与方嬷嬷的真心话呢!」 他话音刚是落下,皇后哈哈大笑的声音就在沉寂的凤仪宫中响起。 「皇上比谁都清楚,您的这些皇子中,就没有一个是不想坐上那张椅子的!」皇后在面对皇帝时,所有的心机城府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狠狠地瞪着皇帝,一双眼睛四周早已布上了细纹,即便保养再好,岁月也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同时,也是岁月让她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从生出来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注定了!」皇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他们的身体中就流淌着夺嫡的血!」 「就算是皇上,当年不也是处心积虑,费劲千辛万苦才坐上了这把龙椅吗?」 「够了!」皇帝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毒害安阳,私联外臣,朕没有一杯毒酒将你赐死已是顾念多年夫妻情分!你若是再说下去,朕可不敢保证你……」 「皇上这么说,看来是忘了我们姜家的恩情。」皇后上前几步,目光幽幽,像是一个僵硬的木偶。 但在说话时,她又疯狂地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皇后的眼中笑出了泪水,她抹掉泪花,轻声道:「皇上!您别忘了姜家对您的恩情!」 皇帝的手如闪电般迅速捏住了皇后的手腕:「你威胁朕?」 「臣妾不敢。」皇后阴阳怪气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又怎会因为这点小事埋怨皇上呢?只是希望皇上记住,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想要秘密不被人知晓,要么不做、要么……就是付出代价,将这些过往掩藏!」 片刻,皇帝松开了皇后的手。 他转过身,背对着皇后,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臣妾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 免费阅读. /108/108064/29337255.html 第247章 畏罪潜逃 姜家。 「姑母已经自请废后,想必皇上不会再追究此事,祖父也可以放心了。」 姜谦说话的同时,内心松了口气。 但上方的姜太傅却在此时深深地叹了口气:「皇上可没这么心软,你姑母她……也不是为了姜家才自请废后的。」 「姑母与我们姜家利益相连,她若不是为了姜家,又何必自请废后?」姜谦笑着摇了摇头,「祖父您就是太小心了,姑母又怎会……」 「她是为了三皇子!」姜太傅重重地一声厉喝,让处于放松中的姜谦瞬间坐直了身子,下意识问道,「三皇子与咱们不就是一家吗?」 「你想与他一家,可皇上却不这么想。」姜太傅冷冷一笑,眼底的冷意一寸一寸蔓延,如同冬日严寒的冷风,让姜谦的身体随之变得僵硬。 好一会,姜谦才找回了神志。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姑母难道还会不帮我们?」 「不是不帮。」姜太傅叹了口气,看着头顶湛蓝无云的天空,声音轻缓,透着无力之感,「是她不能帮。」 「你带人即刻离京。」姜太傅站起身,声音十分平淡,仿佛是在说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 落在姜谦耳中,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祖父!事情还未有定论,您不如再等等!」姜谦深知这意味着什么,他极力想要劝阻姜太傅,「皇上不是已经回宫了吗?宫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们何必自乱阵脚?」 「等到宫中有动静就来不及了。」姜太傅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焦急,他的声音因为太过焦急而变得嘶哑。 见姜谦仍冷着脸没有动作,姜太傅的神情彻底变得阴冷下来,他突然起身,分明是身形佝偻的老人,却在此刻爆发出了极大的能量,他一把扣住了姜谦的衣襟,一字一顿:「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在你姑母眼中,最重要的就是三皇子!此事尚未暴露之前,我们姜家是三皇子最有力的后盾,她自然不会放弃姜家,可如今姜家已经成了三皇子的累赘!只要我们姜家还在一日,皇帝就一日不会安心!不会将三皇子立为太子!」 「可只要姜家没了,三皇子就没了缺点,凭借他的能力,这太子之位、甚至皇位都是他的,你姑母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个位置,你说她会怎么做?」 姜太傅的话,让姜谦彻底怔住了。 是了,皇帝生性多疑,对姜家本就极为忌惮,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子之位才悬而不定,他担心的正是外戚掌权。 意识到这一点,姜谦没有再犹豫:「我这就带人去江南。」 「你去吧。」姜太傅的脸在这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原本精神焕发的他,现在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见姜谦离开,他撑着拐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身。 「备车,我要去见皇上!」 几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京城,在一众来往的行人的遮掩下,并未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京城所有世家,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姜太傅吸引了去。 姜氏刚自请废后,姜太傅就匆忙赶去见皇帝,难道是为了说情? 而在裴府内,刚坐下的大长公主还未喝完一杯茶,在听见这个消息后,脸色大变,迅速起身往外走。 顾宁握着茶杯,也在这时变了脸色,赶紧跟上了大长公主。 「外祖母,您是担心会有意外?」顾宁口中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她的眼神与脚下急切的步伐,都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安。 大长公主握紧了顾宁的手,沉声道:「若是我没猜错,他这是想要断尾求生!」 这与顾宁的猜测一致,她用力的捏着 大长公主的手,给予她支撑下去的力量:「别担心,断尾求生又如何?没了姜太傅,这姜家还是以前的姜家吗?」 闻言,大长公主脸上浮现出了些笑意,她的眼神也松快不少:「是我多虑了,没了姜太傅的姜家,不足为虑!」 「只是太后……」她眼神幽暗,良久吐出了一句话,「也该让她付出些代价了!」 顾宁眨了眨眼,顿时明白了大长公主的用意。 姜家能够发展至今日,在外靠的是姜太傅,在内靠的是太后,她是皇帝的生母,所说的话自然能动摇皇帝的决定。 从大长公主对待谢宴的种种态度中,足以证明她是站在谢宴这一边的,或者说整个裴家到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替谢宴铺路。 谢宴若想报仇,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除去皇帝外,无论是姜家、方家,亦或是二皇子的外家宋家,都是他的敌人。 借用皇帝之手除掉这些阻碍,无疑是最好、也是最不会惹人怀疑的选择。 「你外祖父已经进宫了,我们就在宫外等着吧。」大长公主神情轻松,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动静来。」z.br> …… 彼时的太极殿外,姜太傅捧着官帽,双膝跪于冰凉的地板上。 「皇上!臣有罪!」 他说着,便跪伏在了地上,冬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毫无暖意,只有冬日的严寒。 皇帝揉着眉心,手边是一碗漆黑的药汁,李德海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皇上,良药苦口利于病,萧院正亲手调配的安神药,一定能让您……」 「啪」的一声,盛着安神药的碗就被皇帝随手挥到了地上。 听得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音,皇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畅快又扭曲的笑意:「萧院正的药朕都已经吃腻了,还是等陈道长将仙丹送来朕再服用,左右都是一样的功效。」 他说话时,殿外姜太傅声嘶力竭的声音正好传了进来。 「臣管教不力,养成了皇后如此歹毒的心肠,害得安阳郡主常年缠绵病榻,这是其一!臣利欲熏心,纵容方家在榷场作乱,这是其二!」 「如此种种,皆是臣之过错,臣自知罪无可赦,但请皇上看在臣当年救过您一命的份上,绕过姜家其他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臣罪无可赦,唯求一死!」 皇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同李德海说着话:「朕的身子调养得差不多了,后宫之事……」 「皇上!」李德海立刻跪了下来,低声道,「陈道长早有吩咐,您这些日子务必要修养身心,绝不能近女色!不然的话,之前所服用的那些仙丹便都是白费功夫了!」 闻言,皇帝没好气的将手中的佛珠扔在了案桌上,他的眼中带着阴霾,神情冷肃道:「走吧,去看看朕的姜太傅,究竟又在玩什么把戏!」 李德海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走路都是用脚尖点地,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大殿外,姜太傅脸色煞白,见到皇帝出面,他心中的那块巨石落到了实处。 「皇上!」他高声说话,又将头重重地嗑在了地上,「臣有罪!」 皇帝假模假样地走下台阶,亲自将他搀扶起来:「太傅!您教导朕多年,这些不过都是小事,怪不到您身上!」 姜太傅连连摇头:「臣身为太傅,百官之首,理应做百官表率,然而臣行事不端,利欲熏心之下,纵容方家犯下大错,这已是杀头的重罪!臣在家中日日不安,如今唯求一死,还请皇上成全!」 他声泪俱下,极为诚恳。 皇帝眼神闪了闪,仍未答应:「 说到底都是姜氏犯的错,她在宫中多年,若说您教导无方也说不过去,倒不如说是朕的过错,至于方家……榷场走私一事的确是重罪,但您又不是主谋,方家那边,朕自会让大理寺的人按律法处置,您就不必将这些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 他的态度越是温和,姜太傅的内心就越是忐忑。 姜太傅此番入宫,抱的就是必死的决心,他闭上眼,重重地摇了摇头,恳切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岂能为臣徇私?臣犯下此等过错,唯有一死能够平息百官怒火!切不能因为臣连累了皇上您的贤明!」 然而皇帝还是没有答应:「太傅,您教导朕多年,朕怎能亲手送您上刑场?您还是……」 「皇上!」姜太傅急切道,「臣只求一死!用臣的死,来赦免姜家其他人!他们是无辜的!臣不愿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连累他们!」 皇帝将他托起,几个禁军立刻上前来,用力的搀扶住了姜太傅。 在姜太傅不安的目光下,皇帝很是温和:「您放心,朕都不会处死您,又怎会出手对付其他姜家人呢?」 「只是您说得对。」皇帝叹了口气,「您犯下此等过错,若不责罚,倒是显得朕赏罚不分了。」 「不如这样,您自请离京,告老还乡,如此一来,姜家其他人就不受您的牵连了。」 姜太傅死死地握住了一双手,通体冰凉,他苍老的一双眼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就这么看着皇帝。 「若是……臣执意赴死呢?」他声音坚定道,「法不可违!臣甘愿赴死!」 「那只怕姜大人要失望了。」 裴老将军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身边,冲着皇帝行了一礼,说出了让他脸色大变的话。 「启禀皇上,姜家众人畏罪潜逃,已悉数被禁军捉拿!」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108/108064/29342239.html 第248章 满盘皆输 姜太傅背脊佝偻,意气风发的神情荡然无存,只余疲惫。 他心中有无数的话,最终却悉数咽回了腹中。 如此情形下,他还能说什么?那些责问的话不仅不能救下姜家全族,只会让皇帝更加怨恨姜家。 皇帝让自己只身离京,不就是为了拿姜家其他人当做筹码威胁自己? 片刻,姜太傅在心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道:「一切都凭皇上做主。」 然而端坐在上方的皇帝久久没有回答,姜太傅心中浮现出了一阵不祥的预感,他转头看向裴老将军,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半,尤为艰难:「你想做什么?」 「榷场一事,不仅仅是方家所为吧?」裴老将军冷哼一声,戳穿了姜太傅极力隐藏的事实,「方家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掌控榷场?若没有姜太傅你的支持,他哪来的胆子?哪来的底气?」 「还有!」裴老将军眼神冰冷,转而拱手向皇帝,「皇上,根据谢大人此次西北之行,不仅是查出了榷场走私一事!更发觉了姜家通敌叛国的种种迹象!」 「若你只是为了两家之间的恩怨,大可不必在这胡言乱语。」姜太傅厉声呵斥道,「除去包庇方家榷场走私一事,我再也没……」 「越州的私矿作何说法?」裴老将军突然发问,「姜太傅难道也要将其归在方家头上吗?方家与匈奴勾结偷运铁矿出关一事,谢大人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越州水草最肥美的地方,被方家的人把控,私下建立的马场里全都是匈奴马,全都是良种!你们这样做意欲何为?」 裴老将军步步紧逼,他还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口中高声道:「这是越州官员***!姜太傅不妨看一看他们在信中是作何说的!」 「是你在背后指使方家鱼肉百姓!作恶多端!通敌叛国!到头来,你想要将这一切撇干净,也得看越州的百姓同不同意!也得看越州其他官员同不同意!」 在裴老将军说出这些话后,姜太傅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皇帝可以忍受他的种种不作为,他对方家的包庇,因为榷场走私虽是让国库少了大笔进账,但却还是可以弥补的,甚至在皇帝眼中,国库少了这些银子还没有他不能选妃来得重要。 然而通敌叛国一事,却是皇帝不能退让的底线。 皇帝一生多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图谋他的皇位,而姜家为何通敌叛国?为何与匈奴人有来往?为何要私建马场? 不都只是为了一件事吗? 姜太傅心中冷似冰,只见皇帝看自己的眼神愈发怀疑,那些杀意也在此刻笼罩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再无出路。 「姜太傅,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帝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太傅怅然一笑。 「回皇上的话,臣知罪。」他低声道,「臣但求一死。」 皇帝眼神阴沉沉的盯着姜太傅,听得这个要求,他当即就要应下,却听裴老将军高声道:「皇上且慢!」 「裴老将军莫非是要替他求情?」皇帝立刻怀疑起来,「难不成又是为了顾宁?」 裴老将军摇了摇头,拱手道,「回皇上的话,宁儿早就与姜家划清界限了,臣方才开口你,为的是皇上您。」 许是想到了之前秋猎裴老将军舍身相护的恩情,皇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生硬了:「裴老将军直说便是,朕不会怪罪你。」 「私矿与马场都只是冰山一角,姜家与方家已经暗度陈仓这么多年,只怕已经练出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其心可诛啊!您若是现在就处死了他 们,那事情的真相岂不是被掩埋了?」裴老将军低声道,「况且姜家还有几人正在潜逃中,若是被他们拿到了那支军队,只怕是……」 闻言后,皇帝的脸色登时有了变化,他重重地一拍桌子,「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因为情绪激动,他的脸色微微发白。 「将军所言极是!」皇帝咬牙道,「你们藏的那批军队在何处?」 「皇上明鉴!」姜太傅高声道,「这都是方家所为,臣毫不知情,更何况那些马每年都被高价卖往了其他地方,至于跟匈奴的交易,更只是为了银子,裴老将军所言,不过是对两家恩怨耿耿于怀,想要借此机会铲除异己罢了!」 说到这,他又高喊道:「皇上!您可不能被他给骗了!裴家人为何这么针对我们姜家?一是为了皇后下毒谋害安阳郡主一事,二就是为了能让他们裴家在朝堂上一家独大!」 「臣这些年来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从未对您有过不敬,反观裴家……」 「够了!」皇帝厉喝一声,打断了姜太傅的话,「你休要在这挑拨离间!朕又不是昏君,怎会听信你这一面之词?」 说着,他便朝着殿外的禁军喊道:「将他压下去,容后发落!」 被冲进来的禁军按住了肩膀两侧,重得让姜太傅几乎抬不起头来,他抬起头,从皇上盛怒的神情中品出了些端倪,他大笑几声,不再做挣扎,跟着禁军离开了太极殿。 姜太傅已被带离,皇帝亲自走到裴老将军面前,恳切道:「您可不能听信他的话,朕对裴家最是信任,无论是您、姑姑、亦或是安临,朕从未怀疑过你们!你们才是朕的左臂右膀!」 闻言,裴老将军连连摆手:「皇上这话言重了,臣等不过是尽到了臣子的本分。」 皇帝笑了笑,亲自将裴老将军送了出去。 只是当殿内空无一人时,他的眼中情绪便翻腾起来,充满了杀气。 「裴家……」 角落处,一个黑影悄然浮现。 皇帝负手而立,冷冷道:「去查一查,看越州是否如裴老将军所说的那样,还有……」 「裴家近些你做的事,也都整理好了送到朕这来。」 「是。」 禁军押着姜太傅,将其送上了一辆十分简朴的马车。 此时的姜太傅没了往日的气度,他的一身官袍皱巴巴的,手上乃至脚上都被锁链扣住了,每当他有所动作,这些锁链就会发出声响。 押送他的禁军显然不是之前姜家的人,他们对姜太傅十分不客气,每当姜太傅有所动作时,他们便会用刀背毫不留情地砍在他的身上。 姜太傅年过七十,平日里的养尊处优才能让他维持气度,现在的他,身上无一不痛,加上之前在殿内听到的那些话,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内心。 于是,此刻的姜太傅瞬间显得苍老了起来。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了。 车帘被掀开,强烈的光线刺得姜太傅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而后,一道苍老却充满了不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早知今日,姜太傅可会后悔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 姜太傅听得这道熟悉的声音,立刻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站在车外的大长公主。 此时的姜太傅死死地攥住了一双手,他早在太极殿时便想明白了,之前顾宁去越州,明面上是送新月县主回越州,实则是替谢宴遮掩行踪,他们早就怀疑上越州了! 「大长公主好算计。」姜太傅坐在马车上,即便身处险境,他的神情依旧不变,「没想到我一生算计,竟然败给了一个女人。」 闻言,大长公主冷 冷一笑:「败给女人?姜太傅可是将自己抬得太高了,从太宗时到现在,你从未赢过我。」 太宗? 姜太傅的眼睛转了转,定定地盯着大长公主看,片刻,他笑了,笑容狰狞:「你还惦记着先太子?你不过是个外姓公主,还真将自己当做了皇室?还真以为自己是先太子的亲姑姑?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不知他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信任你!」 「我从未做过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大长公主淡定答道,「我年年都会去皇陵祭拜先太子,皇上对此一清二楚。」 「想必你也发现了,与你们的冷酷无情相比,皇上更放心我。」 「你同我说这些干什么?」姜太傅冷冷的别过头,不愿在此事上过多纠结,「你若是只想来看我的笑话,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又何必在这……」 「我的确是专程来看你笑话的。」大长公主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但我此行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说话间,她便示意人将车帘彻底掀开。 姜太傅抬起头,一眼就瞧见了对面马车上的一个人。 「你!」姜太傅双目赤红,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淡然,「你怎么敢!」 那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就连嘴也被堵住了的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孙儿——姜谦。 顾宁笑盈盈地从姜谦身后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好心的解释道:「多亏了您的教导,姜家人人都只顾自己,我们一说能将功折罪,他们便将贵公子的下落招了,这不,正好被我们的人给抓了个正着!」 /108/108064/29356378.html 第249章 苦肉计 「这都是姜太傅的功劳啊!若没有您这么多年来的言传身教,他们又怎会如此配合呢?若我们再晚去一步,贵公子已经坐上了南下的船,即便禁军有再大的本领,也无法抓住他们了。」 顾宁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姜太傅气得快要吐血。 是了,姜家人为了自保,丝毫不顾家族利益,的确是姜家人的本性。 顾宁双手环保胸口,眼含讥笑,就这么看着姜太傅。 突然间,姜太傅神情大变,就连知晓姜谦被抓,他都未曾这样失神过。 「你……」姜太傅嘴唇嗡动几下,却无法将内心的话说出。 他想要质问顾宁,之前顾宁对楚云逸的种种痴迷,是不是全都是伪装,是不是只是一个挡箭牌,就为了掩饰她的真实目的——扳倒姜家! 可顾宁那双漂亮澄澈的眼眸中,丝毫不做掩饰,就这么讥诮的看着他,完全证实了姜太傅心中所想。 沉默片刻,姜太傅自嘲一笑:「没想到我为官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年轻人骗了过去,县主,你可骗得老夫好苦啊!」 顾宁身形窈窕,衣衫翩翩,她轻笑了一声,将姜太傅剩下的话全都打了回去:「您没看走眼,此前我对三皇子深情一片,只可惜……三皇子他另有心悦之人。」 「还有。」顾宁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郑重道,「我的外祖母、外祖父都是对国尽忠的忠良之士,他们联手将你们姜家在榷场、在越州的所作所为揭发,不是为了私怨,而是为民请命!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宁掷地有声的说出这番话,姜太傅在怔神片刻后,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即便是将裴家视作仇敌,可他不得不承认,裴家这些年来,的确从未与他们同流合污,也从未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 「你们裴家的家风的确不错。」姜太傅摇了摇头,「是我输了。」 他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大理寺。 顾宁见他佝偻向前的背影,心中却总是有些担忧,始终不曾随着姜家所有人落网而消散。 「怎么了?」大长公主关切问询。 顾宁小步走上前,轻轻地握住了大长公主的手,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大长公主极具耐心,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顾宁。 良久,顾宁忧心忡忡道:「外祖母,姜太傅他为官几十年,心机手段样样不俗,您觉得……他会这么轻易的认输吗?您可别忘了,即便皇后被废,姜家全族被押入天牢,可只要三皇子还在,他们就有希望。」 「若我是姜太傅,苦心筹谋了这么多年,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在,我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闻言后,大长公主平和的眼神有了些许波动。 沉思片刻,她点了点头:「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眼下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三皇子即便母族成了皇上的眼中钉,可他到底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若非皇上厌弃,我们是动不了他的。」大长公主担心被顾宁误会,细细的解释道,「但只要他有所动作,露出马脚,不用我们行动,皇上自会处置了他。」 「但现在,不是我们能动手的时候。」 顾宁明白大长公主的顾虑,皇帝多疑,今日看似是裴家大获全胜,可正是因为这样,在铲除了姜家后,皇帝反而会怀疑上裴家,若是再对楚云逸下手,那裴家就岌岌可危了。 一个家族的存亡,也就是皇帝一念之间的事,即便裴家手握兵权,可若是皇帝真起了杀心,裴家也将处于危机之中。 顾宁轻轻地应了一声:「咱们等着就好,该急的不是我们,是三皇子。」 只怕现在的楚云逸, 已经在三皇子府里急得跳脚了。 正如顾宁所想,此时的三皇子府兵荒马乱,人人都像是无头的苍蝇,没有方向。 先是皇后被废黜,接着是姜家被全族下狱,这一连串的大事丝毫没有给楚云逸反应的机会,在他得到消息后,一切都尘埃落定,再也没了回旋的余地。 楚云逸坐在书房内,几个幕僚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此事,他们争霸不休,大都是围绕着是否与姜家彻底划清关系而争吵。 「姜家不仅参与了榷场走私,更有通敌叛国之嫌疑,若殿下再不跟他们划清关系,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只怕……只怕殿下也会受到牵连啊!」 「话可不是这么说,皇上既然决定处置姜家,定然是怀疑上了殿下,咱们不如此刻就离京,有着太傅留下的人马在,我们未尝不能同二皇子一战!」 这些幕僚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商量了足足一个时辰,口干舌燥之际,却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 楚云逸握着椅子上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毕露,内心烦闷不已。 「够了!」他一声厉喝,打断了几人的议论,「你们以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本王还能离京吗?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以去府外看看,那些摊贩、那些过往的路人,看看他们究竟是普通人,还是禁军派来的眼线!」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停住了。 的确,凭着皇帝的疑心病,没让禁军驻扎在三皇子府外,已是他对楚云逸开恩了。 「殿下!妾有一个提议!」 突然间,书房的门被人用力推开,顾清秋站在光影中,头发微微凌乱,正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在顾清秋的身后,几个护卫接连跪下。 「属下早已禀明王妃,您在书房议事不见人,但王妃执意不听,属下等人不敢……不敢伤了王妃,这才使得王妃进了书房。」 见到顾清秋,楚云逸早已没了当初的那些爱意。 他对顾清秋的所有感情,都在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中被冲淡了,若非顾清秋隐瞒自己的身世,直至被顾宁挑明,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母后被废,母家全族下了天牢,他却只能在这干等着消息! 一想到这,他的双目变得赤红,为了在一众幕僚面前维持形象,他才没有面露狰狞,而是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来这干什么?你一个女人,懂得什么朝廷大事?」 「妾不懂朝廷大事!但妾懂得皇上现在为难的心情!」顾清秋藏在袖中的一双手握紧了,尖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到如今,唯有疼痛,才能让她保持理智,不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 趁着所有人没回过神来之际,顾清秋迅速将自己酝酿已久的话说了出来:「皇上素来疑心各个皇子与母家有谋逆之心,如今他身子愈发差了,这些疑心便愈发重了,在姜家深陷通敌叛国之嫌时,表面上看与姜家断绝关系是最好的选择,可在皇上眼中,您与姜家也是血脉相连,却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留情地斩断与姜家的联系,他只怕会更加疏远您!」 几个幕僚连连点头,赞同离京的那位幕僚更是双目放光:「王妃所言极是,我们即刻离京,即便有眼线盯着,可只要我们乘船南下,再从蜀地去越州,咱们……」 「皇上既然疑心重,就绝不会放任殿下离京。」顾清秋断然否绝了他的提议,一改往日温柔娴淑的做派,掷地有声道,「依妾看,倒不如让殿下即刻入宫,替姜家求情!」 在几个人惊讶的目光中,她依旧镇定自如:「您是皇上的亲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只要没有确凿证据,皇上绝不会动您一根汗毛!而您在姜家危难之际,不惜冒着危险去求情,既能体现出您是念旧情之人,又能让皇上打消对您的怀疑。」 「更何况姜太傅在朝中屹立这么多年,总是有几分本事的,胜负尚未定,殿下何必急忙逃离京城?」 「是啊!」 楚云逸最信任的幕僚庄先生重重地一拍桌子,双眼放光地看着顾清秋。 下一刻,他便朝着顾清秋作了一揖:「王妃大才!我等自愧不如!」 「王妃大才!」其他几个幕僚也纷纷行礼。 顾清秋站在原地,温和地冲着几人一笑,完全看不出她之前的狼狈模样。z.br> 「殿下。」 顾清秋一声温柔的轻呼,让楚云逸回过神来。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顾清秋,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几个幕僚的注视下,他不得不将那些话压了回去,低声对顾清秋说道:「你先回去,待本王议事后,自会去找你。」 闻言,顾清秋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笑意盈盈地朝着楚云逸福了福身,一步一步轻快的往外走。 见她背影依旧,楚云逸一时间竟然捉摸不透自己的心思。 这时候,庄先生走到了他身边,与他一同看着顾清秋离开的背影,意味深长道:「殿下,家世固然重要,可这王妃的位置,总是要让聪明人来坐的。」 「可她……」 「方才王妃所言,让属下也有了个计谋。」庄先生摇了摇头,打断了楚云逸的话,「无论是对王妃,还是对姜家,您若都保持以前的态度,那在皇上眼中可是能加分不少呢!」 「一个念旧情的儿子,总归是要比一个为了利益毫不留情的儿子更值得信任。」 /108/108064/29364813.html 第250章 不是流言,是事实 听得庄先生的这句话,楚云逸陷入了深深地思虑中。 他的眉毛紧皱成了一团,深得像是能夹死一只虫子:「可顾清秋的身份,本王实在是……实在是无法忍受!」 「本王并非贪慕王妃背后的权势,本王只是受不了欺骗。」楚云逸咬牙道,「当初她若是肯坦诚相待,本王何至于落到现在这般田地?」z.br> 「殿下却是想当然了。」庄先生叹了口气,「您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裴家与那位谢大人能拿出这么多证据,为的就是一举扳倒太傅,王妃在其中,连颗棋子都算不上。」 「那日县主在您面前闹得那一场,不过是为了出气。」庄先生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楚云逸的脸色,见他脸色屡次变化,眉心始终郁结,又是叹了口气,「依属下愚见,王妃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有她当您的贤内助,您只会比二皇子走得更远。」 「说到底,王妃隐瞒自己的身世,也是为了您。」 庄先生最后一句话,让楚云逸心中一震。 良久,他点了点头:「您说的话,本王都记在心中,这一次……本王就既往不咎了,但若今后她还对本王有所隐瞒,那本王绝不会再原谅她!」 闻言后,庄先生在心中松了口气。 离开了书房,庄先生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在花园处稍作停留。 一个面生的丫鬟走到了他身边,将一张字条塞进了他的手中。 见到上面的地址,庄先生的眼神凌厉,在丫鬟身上扫了好几眼:「当真在这?」 「王妃说,您去看了就知道了。」丫鬟不敢直视庄先生,头垂得十分低,「若是没见人,您再来找她算账也不迟。」 庄先生将字条上的地址默念几遍,熟记于心后,他冷笑着将这张字条撕碎了,冷声道:「告诉你们王妃,若她今后再使这样的腌攒手段,我宁可拼着鱼死网破,也绝不会再受她威胁!」 丫鬟身子一颤,连声应下。 目送着庄先生离开了王府,她才匆忙回去复命。 「我知道了。」半夏冷着脸,将她留在了门外,临走前警告道,「这件事你若向外透露分毫,你的父母乃至丈夫儿子,可就都没命了!」 「奴婢知道的!」丫鬟连忙点头,身子瑟瑟发抖,话都不敢多说。 半夏将房门关上,在顾清秋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顾清秋得到了想要的答复,一双疲惫的眼眸中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我就知道他说话管用!」 「可是王妃,您用庄先生的家人做要挟,只怕是让他记恨上了您,今后若他在殿下耳边说了几句,您与殿下之间的关系岂不是又……」 「我没有其他办法看了。」顾清秋眼眸低垂,淡淡道,「若我还有更好的办法,又怎会出此下策?可能在殿下面前说得上话的只有他,也只有他能洞悉朝廷上的那些事,我既要保住自己的位置,又得让殿下觉得我可用,除了这个办法,还能做什么?」 半夏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见顾清秋鬓角露出的那一根刺目的白发,垂下头,掩住了眼底的哀戚。 「我才二十一岁。」顾清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道,「鬓边就已经有白发了,半夏,替我将它拔了吧。」 半夏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捏住了这根白发,正要有动作,却听见了门外传来的声音。 下一刻,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顾清秋立刻转身,却忘了头发还在半夏手中,她吃痛一声,捂住了头。 楚云逸下意识大步走向她,声音中夹杂着担忧的情绪:「这是怎么了?」 「没事。」顾清秋摇摇头,示意半夏离开。 楚云 逸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半夏手中的那根白发,在见到这根白发时,楚云逸心中再多的不满,再多的厌恶,在此刻都烟消云散。 他怜惜的将顾清秋揽在怀中,低声道:「别担心,这样的事,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你受的屈辱,我都会替你一一讨回来的。」 顾清秋惊喜地听着他的这些话,泪水夺眶而出。 两人抱了许久,楚云逸才说道:「我们现在就入宫去给母后还有外祖父求情。」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殿下身边。」顾清秋深情地注视着楚云逸的双眸。 随着三皇子府的马车驶出,顾宁在一刻钟后,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顾清秋也跟着一块去了?」顾宁眨巴眨巴双眼,颇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愿意陪着楚云逸入宫?」 春玉思索片刻,严肃道:「根据奴婢的观察,她与三皇子又恢复了之前如胶似漆的状态,您与二皇子捅出的身世问题,似乎对她并未有任何影响。」 闻言,顾宁轻哼了一声:「当然了,女主都是打不死的小强。」 「那是什么?」春玉不解。 顾宁摆了摆手,压下心中一闪而过的心虚,正色道:「不用担心,她跟楚云逸两人情比金坚,要是这么轻易就掰了,那就不是他们了。」 说着,她便冲着春玉眨了眨眼:「他们入宫后所说的话,我能知道吗?」 「奴婢功力不够。」春玉惭愧道,「无法翻过皇城的城墙,若是等着宫中的眼线送消息出来,也得等到明日了。」 顾宁闻言,失望的靠在了椅背上:「看来我也只能等到明天了,只是他们入宫去做什么?姜家跟皇后都没了,他们总不能去求太后吧?」 「太后已经去寺庙为国祈福了。」墙那头传来了谢宴的声音,「他们入宫应当是另有所图。」 说完这话,谢宴便身姿敏捷地翻过了围墙,他那熟悉的姿态,显然是翻过许多次了。 见到谢宴时,顾宁的眼中盛满了笑意,她将春玉抛在脑后,冲着谢宴甜甜一笑:「你怎么来了?」 「县主不是想要知道宫里的动静吗?」谢宴轻描淡写道,「我可以带县主入宫。」 闻言,顾宁双眸亮得惊人,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谢宴面前,双手双脚扒拉着他:「你当真能带我入宫?」 谢宴点点头:「之前还有些麻烦,便不曾同县主提起,但那些麻烦都已经被解决了,县主想要入宫,随时都可以,绝不会有人发现。」 顾宁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谢宴。 短短的一句话,信息量颇大啊。 看来随着皇帝的病重与几个皇子的争权,那座皇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谢宴掌控了。 顾宁看着谢宴的眼神有几分意味深长,让敏锐的谢宴意识到了些怪异之处,一时间,谢宴手脚僵硬,那个猜测使得他不敢细想。 这时候,顾宁收回了视线,笑盈盈地仰头看着他:「我不想去皇城,他们的话有什么好听的?不外乎是苦肉计或是其他想要让皇上心软的话,没意思。」 「我想去见顾致远。」顾宁又补充了一句,「我要将他的惨状一一转述给母亲听。」 谢宴与顾宁双目相对,他试图从顾宁的眼神读出些情绪,可顾宁却在这时转身,正好避开了他的视线。 一时间,谢宴已有的猜测愈发的清晰起来。 「好。」他点了点头,从声音上看并无任何变化,「顾致远就在天牢,你若想见他,拿着大长公主给的令牌去大理寺便可。」 顾宁揽着他的手臂,撒娇似的挥了挥:「你不陪我去吗?」 「若我与县主一同出面 ,只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谢宴摇了摇头,「近几日针对我们的流言已经在京城各处兴起了。」 「什么流言?」 对上顾宁澄澈的双眸,这一次最先移开视线的人变成了谢宴。 他偏过头,却不知自己通红的耳朵已经露在了顾宁眼中:「说我与县主早在一年前便暗度陈仓,县主之所以与三皇子取消婚约,也是为了我。」 然而顾宁皱着眉,反问道:「这算什么流言?这不是事实吗?」 闻言,谢宴怔了怔,良久才回过神来,他艰涩开口:「县主这话是何意?」 「这流言用的词不好听了些,但都是事实啊。」顾宁声音里拖着长长的尾音,「你跟我不正是两情相悦吗?你该不会是想要始乱终弃……」 「不!」谢宴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慌张,他连忙打断了顾宁的话,「我从未想过始乱终弃!」 「我是担心……担心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县主。」 听得谢宴的话,顾宁心中一震酸涩。 若不是皇帝不做人,弑父杀兄,谢宴的身份何其尊贵?他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宁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泪意压下,她脚步轻快地上前,将谢宴拥在了怀中:「我才不嫌弃你,这世上没人能嫌弃你身份低微。」 「咳咳!」 一道重重地咳嗽声,将两人之间的情意浓浓打断了。 只见裴老将军带着大长公主,身后还有裴安临与一个顾宁从未见过的青年,正含笑看着相拥的顾宁与谢宴两人。 顾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松开了手,离谢宴隔了一个春玉,很是规矩。 /108/108064/29364814.html 第251章 提上议程 裴老将军大步上前,强行站在了中间这个窄小的空地中,他是武将出身,这么多年来也不曾落下习武,身材很是高大,夹在其中十分逼仄。 谢宴像是没看到一样,依旧站在原地不动,春玉识趣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将位置空了出来。 顾宁眼神躲躲闪闪,但在裴老将军看来的一瞬间,她又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经地问道:「外祖父,您怎么来了?」 「还有外祖母跟舅舅。」顾宁冲着门口讨好一笑,「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裴安临没有裴老将军这样的好气度,他一张脸黑了下来,没好气地将谢宴拽到了身后,闷声道:「带你认认人。」 「这是你大表哥。」裴安临说话时,侧了侧身,让了个位置给身旁的青年。 青年样貌英俊,眉眼间跟裴安临有几分相似,正是裴家大公子裴景元。 顾宁眉眼弯弯,冲着青年,甜甜的喊了一声:「大表哥!」 裴景元笑了笑,目光温和地冲着顾宁点了点头:「跟之前比起来,宁儿的确活泼了不少。」 大长公主最是喜欢听这样的话,这时便点了点头:「不错,自从她没有满心扑在三皇子身上后,比起之前顺眼多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加上裴安临有意将谢宴挤到角落中,一时间,谢宴的身影显得十分寂寥。 顾宁见到他,立刻联想到了谢宴父母双亡,身负血海深仇,她心中不忍,冲着春玉之使眼色,让春玉将谢宴带回来。 裴安临一眼就看到了顾宁的小动作,他咳嗽一声,沉声问道:「如今你两位表哥都在京城,我们一家人已经聚齐了,你与谢宴的婚事,什么时候提上议程?」 闻言,顾宁眼神略显飘忽。 虽说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对谢宴的心思,可在家人的面前被点明,让她多少有点羞涩。 但一旁的谢宴,却从浑身孤寂的气质中走了出来,他的语气稍显急切:「只要将军不嫌弃下官家世,下官随时都可以……」 「哼!」裴安临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全然没有之前看谢宴的欣赏,反而是横眉冷竖,「我可没问你!」 说话时,他又补充了一句:「成婚是万万不可能的,顶多是订婚,你那些破事还没解决前,成婚想都不要想!」 这句话,让在场的几人神色各异。 大长公主一把拧住了裴安临的手臂,用力的将他拽到了自己身后:「既然是要商议订婚,何必做出这样凶神恶煞的模样?谢宴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品行能力样样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宁儿交给他,我放心。」.z.br> 「还是说,你们还有别的意见?」大长公主的眼神紧盯着裴家的几个男人,视线在几人身上来回徘徊。 她的视线中暗含威胁,别说是裴安临与裴景元了,就连裴老将军都默默转移了视线,绝不敢反驳一句。 「既然如此,这桩事就这么定了。」大长公主一锤定音,「谢宴是个好孩子,宁儿交给他,我放心。」 「选一个良辰吉日,就将这门婚事定下吧。」 「好。」裴老将军最先反应过来,答应的声音十分洪亮,「我这就去请宝华寺的大师算日子!咱们宁儿就算是订婚,也要选个最好的日子!」 裴安临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但看向谢宴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敌意。 顾宁却不管这么多,在这个家里,只要大长公主跟裴老将军定下的事,就没人能改变,这么说来,她跟谢宴的婚事算是彻底定下了。 她心中美滋滋的,眉眼弯弯地看着这些她最亲的亲人,那些愁绪与对未来的担忧,仿佛都在这时被抛在脑后了。 谢府就在裴府隔壁,谢宴一得到大长公主的准许,几乎是头也不回,就冲着府中去了,顾宁都被他抛下了。 正当顾宁错愕时,岳明往后走了几步,小声道:「主子这是太高兴了,他想着去准备聘礼呢!」 顾宁眼尾上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也大步上前去:「既然是给我的聘礼肯定是要我喜欢的才对!我也去看看!」 「宁儿……」裴安临话还没说完,顾宁已经提着裙摆,像是一只翩迭的花蝴蝶,奔向了门外。 见到她这副模样,裴安临心中的忧愁都挂在了脸上:「母亲,您就看着宁儿一头扎进去?安阳可是……」 「宁儿不是安阳,她可聪明着呢。」大长公主轻笑了一声,看着三个愁眉苦脸的男人,提醒道,「谢宴可被宁儿吃得死死的,你们就等着看吧。」 裴老将军重重地跺了跺脚,没好气地说道:「最好是这样!若谢宴他负了宁儿,他们楚家的江山……」 话未说完,他又闷闷不乐的看着门外。 大长公主冲他道:「难道嫁给三皇子就是个好选择?我可没有忘当初你夸三皇子夸得天花乱坠,到头来呢?」 裴老将军一听这话,立刻闭上了嘴,挥挥手,闷声道:「我说不过你!」 「分明是你没理。」大长公主冷笑道,「可别给自己扯快遮羞布盖着了。」 裴安临眼见着父母争执,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待意识到儿子还在身边时,他又变成了往日威严的模样,冲裴景元道:「我们先回去。」 裴景元笑了笑,斯文地应道:「一切都听父亲的安排。」 这边,顾宁跟着谢宴到了谢府。 谢宴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顾宁就在自己身边,只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库房走,一边走一边吩咐着身边的人:「去将东西全都准备好,务必要摸清楚县主的喜好,将我私藏的宝石全都送去首饰铺,按照县主的喜好打造首饰,还有那些布料,旧的统统不要。」 谢宴从未有过这么多话的时候,他看似是有条不紊的吩咐着手下人办事,实则语气中夹杂着紧张,若非顾宁熟悉他的性格,只怕还发觉不了。 「咳咳!」顾宁轻咳一声,提醒道,「你都不派人来问我,又怎么知道我的喜好呢?」 顾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宴下一刻便停住了脚。 他像是一个愣头青一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稳重与冰冷,一双凤眸中闪烁着夺目的光芒,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顾宁。 在谢家诸多下人的视线中,他做出了自己刚才在裴府不敢做的事,他大步上前,用力的将顾宁拥入了自己怀中,力道之大,像是要将顾宁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宁儿。」他紧紧地拥抱着顾宁,薄唇张合间,是急促的呼吸声,「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此生……」他喃喃道,「此生我只有你一个妻子。」 谢宴他低声说着话,全然不管这句话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除了顾宁外,包括岳明岳荣兄弟在内的其他人,皆愣在了原地。 而顾宁接受良好,郑重道:「我也向你承诺,只要你不违背这个承诺,我此生,也只会有你这一个夫君。」 「但……」顾宁桃花眼轻轻眯起,在谢宴耳边用极低的声线威胁道,「若你违背了承诺,我不仅要养一院子的面首,还要将你的……给废了。」 能够跟在谢宴身边的,都是内功深厚的,顾宁虽说压低了声音,但他们却听得十分清楚。 岳明夹紧了腿,冲着弟弟岳荣看去,只见岳荣也是一副惊恐的模样,他们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愧是主子。」岳 荣低声道,「敢娶县主的人,胆子就是大!」 裴家的家规他们有所耳闻,但真正见识到这个家规的规矩,也就是在此时此刻了。 但与他们不同的是,谢宴面对顾宁的威胁接受得十分良好,他的脸色没有过多的变化,仍是温柔的注视着顾宁:「好。」 「这个机会,宁儿恐怕不能拥有了。」他的脸上带着罕见的笑,一双凤眸温柔似水,眼中只有顾宁一人。 顾宁握着谢宴的手,两人十指紧扣,之间的氛围让其他人不敢近身。 太极殿外。 楚云逸头顶烈日,额间的汗水接连往下流,看上去十分狼狈。 他身旁的顾清秋也不遑多让,一缕一缕的头发黏在了脸上,可她却咬着牙,手始终放在身侧不曾挪动一下。 夫妇二人跪于太极殿外,不管来往大臣、宫人异样的视线,始终不曾起身。 殿内,皇帝揉着紧皱的眉心,只觉得心口跳得愈发厉害了。 「他们还没走?」 「还在外面跪着呢。」 李德海小心翼翼地回答,唯恐在某句话上触怒了皇帝。 而皇帝虽然进皱着眉头,但他的眼中却没有多少怒气。 片刻,他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看来在朕的言传身教下,云逸并没有染上姜家的那些恶习!」 闻言,李德海应和道:「三皇子身上流着的是您的血,是天家血脉,又怎会被姜家那群人影响?」 「是啊。」皇帝很是满意,不住地点头,「能够在这样的时候站出来替姜家求情,看来他还有得救!」 /108/108064/29364815.html 第252章 赌对了 翌日,京城再度风起云涌。 ——皇上有旨,立三皇子楚云逸为太子,顾清秋为太子妃。 这桩消息正好是在皇后被废、姜家全族下狱的第二天传出来,一时间,无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得知此事时,顾宁正坐在谢府的院子里,对着摆了一地的箱笼指指点点。 谢府的下人皆是被拦在了院外,只有岳明跟岳荣伺候在一旁,随着顾宁的每一次开口,他们二人的心就要颤上一颤。 「这都小半个时辰了,才挑了这么点东西出来,若想凑齐全部的聘礼,也不知要多久。」 岳荣小声抱怨了一句,挥了挥酸痛的胳膊,又道:「这来来回回的搬来搬去,我的胳膊都要酸了。」 两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自以为声音压得极低,不会被顾宁听见。 然而在气运值的上涨中,顾宁体内那点微弱的灵力也有了长进,虽然还不能一个单挑四个壮汉,但随着灵力对身体的滋养,已经变得耳聪目明的她,早就听到了两人的议论。 她嫣然一笑,冲着岳荣挑了挑下巴:「才半个时辰不到你就手酸了,看来你练得不够勤快,我一定要将这件事如实告诉谢宴,让他多操练操练你,免得你以后在战场上吃亏。」 一听这话,岳荣头大如斗。 他连忙摆了摆手:「属下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县主可千万不要当真!」 「我也是一句玩笑话,岳侍卫不必太过担忧。」顾宁笑盈盈道,「我觉得这些珍珠与玉石成色不太好,你去将库房里其他东西搬过来吧,让我再选一选。」 岳荣哪里还敢说不,他飞快点头,笑容还有些谄媚:「属下这就去搬来。」 见岳荣狗腿的模样,岳明翻了个白眼:「县主又不会与你计较,你何必如此担忧?」 「县主是不会在意,但咱们主子可不会不在意。」岳荣心有余悸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因为我这张嘴,主子已经罚我去了许多次军营了。」 「而且在军营中还有人特意照顾我。」岳荣加重了「照顾」二字的因,笑容十分苦涩,「我不想再去军营了。」 「县主大度,不会与你计较,但别的人可不好说。」岳明凉飕飕地瞥了眼他,「你可要管好这张嘴,免得今后再惹主子不快!」 岳荣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县主身份尊贵,眼界自然也高,这些珍珠与玉石大都是从其他地方搜罗来的,难免会成色不一,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挑选,一定让县主满意!」 两人渐行渐远,顾宁双眸睁开,按住了春玉挥扇的手。 「他们都是行伍出身,想必看不懂珠宝的成色,你去帮帮忙。」 「是。」 不管顾宁为何支开自己,春玉没有不应的,立刻就往外走去。 一直到院内只剩下了顾宁一人,谢宴才从里屋走出。 「都不满意?」 谢宴的声音中带着午睡后特有的沙哑,他凤眸低垂,从顾宁的眉眼一直落到了她敞开的衣领中。 这是时下最兴的装扮,襦裙上方露出大片肌肤,自有风情在,冬日披着大氅,乍一眼看去,并不能看到这一抹春色,可当顾宁松懈下来时,一旦大氅敞开,这片春色便落入了旁人的眼中。 谢宴眉头微微皱起,在顾宁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便伸出手,将顾宁身上的大氅系得严严实实,语气还颇为严肃:「冬日严寒,若是受了凉要遭罪不少日子。」 顾宁不明所以,但谢宴危险的眼神让她神经一紧,立刻乖乖的拢住了大氅:「你醒了?宫里的消息你可知道了?」 「探子已经回来了。」谢宴点点头,意味不明道,「太子之 位已定,看来京城要乱了。」 顾宁跟着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出:「皇上立楚云逸为太子,除了楚云逸的苦肉计外,想必还有其他原因,不过楚云逸与我们裴家的仇算是结下了,你就不担心他会迁怒到你身上?」 裴家势大,楚云逸也要避其锋芒,但谢宴作为一个刚出头的新贵,楚云逸想要折腾他的办法可多的是。 然而谢宴修长的睫毛下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淡漠道:「他没有那个本事。」 顾宁眼珠子转了转,闪烁着狡黠的目光:「看来谢大人很有信心啊?」 谢宴有意回避此事,他握住了顾宁的手,轻声道:「今日我沐休,你既然不满意府中的珠宝,不如去城里的首饰铺瞧一瞧?」 「好呀!」顾宁答应得十分爽快,一口就应了下来,「我也想去翡翠阁挑一挑首饰,还有其他的铺子,听说自从越州的盗匪被清理干净后,有不少商人去了西域,带了不少的宝石回来!我一定要好好地挑选出我最满意的首饰!」 谢宴眼神宠溺的看着她,点了点头:「都依你。」 岳荣跟岳明气喘吁吁地抬着一个重重的木箱,一边走一边大喘气:「这可都是你挑的,若是县主还不满意……」 他这话是对春玉说的,春玉只嫌弃地瞥了眼他,便收回了目光:「若非县主让我来帮忙,我可不会来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走快些!别误了县主的时间!」 「主子要避风头,自然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准备聘礼,可不就只能我们弟兄俩来办吗!我们进进出出这么多趟了,你又不是没看见!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竟然还得不到你一句好话!」 岳荣大声叫屈,很是不忿。 春玉往右边走了几步,离他更远了:「你小声些!再嚷嚷下去,只怕整个京城都知道谢大人在准备聘礼求娶县主了!」 闻言,岳荣立刻闭上了嘴。 岳明瞪了眼他:「与其在这大喊大叫,不如走快些,早点将东西送给县主挑选!」 被两人教训,岳荣很是委屈,好不容易进了院子,但在瞧见空无一人的庭院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无力的靠在墙上,心中更觉得委屈了。 「他们走了。」 岳明无奈道:「主子与县主成婚在即,总是要出门逛逛的,等到成婚前几日,他们可是不能见面的。」 道理岳荣都明白,可他还是委屈。 「那些首饰铺,我也想去替我未来的儿媳瞧一瞧。」 春玉冷哼一声:「就你这副模样,哪个女人瞎了眼才会瞧上你。」 「你!」 让岳荣倍感委屈的两人,正携手走在街上。 谢宴俊美不凡,顾宁虽然头戴帷帽,但身形窈窕,即便是只露出了一双手,也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两人如同金童玉女一般,走到哪,就是哪的焦点。新 他们刚携手走进翡翠阁,从前街一直跟着两人过来的萧如烟坐不住了。 她恨恨的跺了跺脚,问着身边的丫鬟。 「太子呢?」 「就在隔壁的会仙楼呢!」 丫鬟声若蚊蝇,对萧如烟的一张冷脸尤为恐惧。 见她这副模样,萧如烟的脸色沉了沉:「我是吃人的夜叉吗?就这么点胆子,趁早离了我身边!」 「奴婢不敢!」丫鬟一听,连忙求饶。 感受到了周围那些人看来的视线,萧如烟气得踹了丫鬟一脚,骂道:「还不快带我去会仙楼!我要见太子!」 她说话时,恨恨的冲着翡翠阁看了一眼。 今日她倒是要看看,太子 发觉顾宁跟谢宴有染后,顾宁会是何种下场! 会仙楼,楚云逸一杯又一杯的酒喝入肚中,即便如此,他内心的愁绪也未有丝毫缓解。 这时,随行的护卫脸色复杂的走了进来:「殿下,萧家萧如烟求见。」 「萧如烟?」楚云逸皱着眉,「将她赶走!」 护卫低声道:「她说她有非常重要的消息要通知殿下,是有关长宁县主的。」 一听这话,楚云逸的思绪有了片刻清明:「顾宁?」 「她是这么说的。」 「让她进来。」 随着楚云逸摆了摆手,护卫侧身让开,萧如烟匆忙走了进来。 「臣女参见殿下!」萧如烟说话时,便大步走向楚云逸。 见她动作,楚云逸连忙躲闪,冷声道:「萧小姐,你请自重!若你是利用这个消息为借口接近本王,就休怪本王……」 「不!」萧如烟高声道,「臣女只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让旁人听了去!」 楚云逸将信将疑地看了眼萧如烟,但萧如烟一脸的坦诚,加上护卫又在一旁,楚云逸在纠结片刻后,到底是点了点头。 萧如烟见状,按压住内心的欣喜,飞快说道:「臣女发现,长宁县主在跟殿下取消婚约之前,就跟副都指挥使谢宴有了暧昧!」 说着,萧如烟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且有意将时间线提前,将顾宁跟大长公主下江南一事,渲染成了顾宁是跟谢宴在江南互相有了情意。 「殿下当时也在江南,您对长宁县主最是了解,想必能察觉到她当时的变化!」 萧如烟说话时,往楚云逸脸上撇了一眼。 果然,在听得这话后,楚云逸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这幅情景,让萧如烟心中大喜。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108/108064/29370700.html 第259章 叫了七次水 「你这都是什么东西?」 顾宁说出这话的时候,系统发出来的「嗤」地一声。 「系统内还有不少宿主闲暇之余的消遣,若宿主想看……」 「闭嘴!」 顾宁凶巴巴地将系统的话堵了回去,余光瞥向一旁的楚诗灵:「这就是你给我的新婚贺礼?」 「当然了。」楚诗灵理直气壮地答道,但仍然可见她脸上一抹不自然的潮红,「我专门去信问了母亲,母亲说我们这样的手帕交,送礼就该送一些亲密之物。」 顾宁翻了个白眼:「就是这种……咳咳……小画册?」 「怎么?你不高兴?」楚诗灵一脸的无辜,「可我之前给你***的时候,你可高兴得很。」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顾宁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恶狠狠地掐了一把楚诗灵的脸,「待你成婚之日,我定然会送你一份比这还要亲密的大礼!」 一听这话,楚诗灵便警惕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等你成婚你就知道了。」顾宁冲着她神秘一笑。 楚诗灵狐疑的将顾宁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最后嘀咕道:「我才不信你呢。」 说到这,她便将画册扔给了顾宁:「你好好看看,别到时候一副亏空的虚弱模样。」 顾宁话还没说出口,就生生的噎了回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楚诗灵。 谁知楚诗灵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的避开了她的视线:「那时你从北都护府回来,不就是一副亏空的模样吗?我可是那些公主府上的常客,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的话一出,顾宁下意识就摸了摸脸颊:「亏空?」 楚诗灵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别人看不出来,我却是看得分明,你跟谢大人还是要节制些,到底还没成婚呢,若是传了出去,难免会招人闲话。」 顾宁心中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又都咽了回去,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跟谢宴在北都护府做了事一直到见到楚诗灵足足相隔了一个多月,她是怎么看出来的?那一个多月里,她跟谢宴可什么都没做。 这时候,楚诗灵轻哼了一声,双手环抱胸口,很是高傲地说道:「顾宁,你总算是被我给骗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是你主动问我要***时,我才猜到的,加上你跟谢宴回京后的相处,你们两人每一次眼神接触,仿佛像是拉了丝一样黏糊糊的,只要不是个蠢的,就能从这二者间找到联系。」 顾宁眼皮微跳,她是万万没想到,楚诗灵还能有这样心细如发的时候。 但很快,得意的楚诗灵就被她摁在了床上,只见顾宁漂亮的桃花眼圆瞪,死死地盯着楚诗灵:「你是不是在给我的***里做了手脚?」 「什么手脚!」楚诗灵连忙推开顾宁,一脸的委屈,「那可是我从母亲的房里找出来的!是她平日里跟府中那些护卫常用的!我又怎会拿错?那的确是***无疑!」.br> 见她这样理直气壮,顾宁更觉得眼前一黑。 果然,这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该交给楚诗灵这种一根筋的人去办,长乐郡主跟面首常用的东西,肯定不是传闻中的***,反倒是更像什么助兴的药! 顾宁磨了磨牙跟,看着楚诗灵的眼神就像是要生吃了她一样。 这时候,楚诗灵察觉到了异样,连忙往后退:「我可是一心想要帮你的。」 「更何况!」楚诗灵想到这,腰板立刻挺直了,「我这不是成全了你跟谢宴吗?」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顾宁挤出了一个笑,狠掐着楚诗灵脸颊上的肉,「你可知道因为你的失误,让我……」 「怎么样?」楚诗灵两眼放着光,即便脸颊上火辣辣一般的疼,她也依旧朝着顾宁挤眉弄眼,「可是谢大人他……」 「好了!」顾宁一开口就打断了楚诗灵接下来的虎狼之词,她说话时,不忘将楚诗灵的嘴捂住,「你的这份礼我就收下了,你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闻言,楚诗灵瞪大双眼,然而她的嘴被顾宁捂住,想要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嘴里。 好不容易挣脱开顾宁的手,她也到了门口,只能嘟囔道:「我还没问你呢,话本上说的可都是真的?一夜当真要了七次水?」 这…… 顾宁停下脚步,细细地思索了一下,便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楚诗灵大失所望:「可话本上就是那么写的……」 「我也没想到。」顾宁叹了口气,眉头轻轻蹙起,在楚诗灵的目光中,她一把将楚诗灵推到了门外,然后将门锁上,「看来只有等你自己成婚,才能知道话本上写的是真是假了。」 楚诗灵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便知顾宁是在声东击西。 她气得跺了跺脚:「顾宁!你给我等着!」 屋内的顾宁却顾不上她的那点威胁,此时她身体僵硬,冲着眼前的人讪讪一笑。 谢宴坐在软塌上,矮小的软塌盛不下他的一双长腿,他此刻坐在那,凤眸直视顾宁,让顾宁从中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你都听到了?」 「宁儿似乎对我那夜的表现十分不满?」 谢宴凤眸低垂,从顾宁的角度看去,更加显得他委屈起来。 一时间,顾宁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直觉告诉她,谢宴做出这副神情,一定是故意在装可怜,然而这副模样的谢宴,却让她不得不心软。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顾宁急忙摆着手,一边试图安抚谢宴,一边试图打开房门离开。 谁知下一刻,她便被拉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中,谢宴炽热的气息不断扑洒在她的颈边,让她的脖颈上激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你干什么?」 顾宁说话时,便用力地推着谢宴,试图将他推离自己身边,这样不受控制的弱势一方,是她最为不喜。 谢宴察觉到了她的抗拒,手中稍稍放松了些,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牢牢地挡住了门口。 「这是什么?」 顺着谢宴的手往上看,顾宁瞳孔紧缩,下一刻,一张脸便涨得通红。 此时被谢宴拿在手中质问自己的,不正是楚诗灵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送来的避火图吗? 谢宴凤眸低垂,神情看似无辜,言语却意有所指:「宁儿为何要看这些东西?难道是不满意我之前的表现。」 顾宁脸上通红,恨不得摇着眼前的谢宴,让他将以前那个说一句话就会脸红的谢宴还回来。 「这是楚诗灵送来的。」顾宁轻咳一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怎么能从这样的东西呢?我一定要去好好教训她!」 顾宁的脸色从疑惑到震怒,转变得很是顺畅,就差一抬手打开门闸走出去了。 但一双大手轻柔却不容她拒绝地挡在了她面前。 「这些图册我还从未看过。」谢宴睁着一双无辜的凤眸看着她,「宁儿能带我瞧瞧吗?」 顾宁正欲拒绝,却被谢宴拽住了手腕,被带着往床榻边走。 屋外,春玉一本正经地守在院子里,无论谁派人来打听顾宁的伤情,她都只有一句话:「县主脸上的伤未愈,不愿见人,奴婢也没办法。」 而屋内,丝丝阵阵的喘息声传出,直让人面红心跳。 东宫。 马车刚是停下,楚云逸便率先走了出来。 没等宫人放下木梯,楚云逸便神情凶狠地冲着里面喊:「还不滚出来?」 在一群宫人震惊的眼神中,顾清秋捂住侧脸,狼狈地被楚云逸从马车上扯了下来,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顾清秋在下马车后,脚下一瘸一拐,明显是伤着了。 即便如此,楚云逸依旧没有任何停顿,用极快地速度往宫内走。 光滑的石板上,是顾清秋留下的蜿蜒血迹。 东宫众人都是跟着楚云逸的老人了,还从未见过他待顾清秋这样残忍过。 「这是怎么了?」 「之前太子妃的身世曝光,也没见殿下这般生气过!」 「可别说了!今日之事……」一些从裴府跟回来的宫人们连忙拽住了那几个想要议论此事的人,告诫道,「再说下去,只怕是要掉脑袋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楚云逸面无表情地拖着顾清秋往里走。 顾清秋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脸上与脚踝上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喘气。 「殿下……殿下您慢些……」 而她痛苦的声音并未让楚云逸停下脚步,相反,她被更用力地拽着向前。 就在顾清秋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被拽断时,她被楚云逸用力地扔在了地上。 光滑的石板冷硬无比,顾清秋捂住胸口,重重地咳嗽起来。 「事到如今,你还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楚云逸双目赤红,凶狠地瞪着她,「你怎么敢对顾宁下手?你难道不知裴家对本王的重要……」 「殿下为何宁愿相信顾宁都不愿相信我?」顾清秋委屈的大喊了一声,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 她这般可怜,却未引起楚云逸半点怜惜。 「或许是在你隐瞒身世之后。」楚云逸望着她,眼中再无爱意,「本王就再也不信你了。」 /108/108064/29404770.html 第260章 爱恨情仇 骤然听见这话,顾清秋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同时,她更觉得荒谬:「殿下,除了此事以外,我再无任何欺瞒!你怎能听信顾宁的一面之词?」 「顾宁说的话,是真是假不重要。」楚云逸冷漠答道,「她是裴家最受宠的女儿,是姑祖母看重的外孙女,她跟你独处时脸被划伤,你又如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说到这,楚云逸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再给顾清秋,经此一事,他对顾清秋的不满已然达到了最高:「顾清秋,你好自为之!」 扔下这句话,楚云逸拂袖离去。 然而他刚走了一步,就被顾清秋扯住了衣袖:「殿下这话是何意?」 在楚云逸不耐的眼神中,顾清秋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了,她咬着牙根,恨声道:「你是被那徐卿卿迷住了心神吗?」 「你跟踪本王?」楚云逸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顾清秋,你好大的胆子!」 闻言,顾清秋的眼神只闪烁了一下,随后她便仰起头,高声道:「殿下自己做了亏心事,如今倒成了我的错了?若不是我跟踪你,还不知道徐卿卿竟然已经怀有身孕了!殿下在于她缠绵之时,可有想过我腹中的孩子?」 她越是说着,神情便越是激动,原本清冷的一张脸上布满了嫉恨,显得面目可憎。 楚云逸不耐地甩开了她的手,一股大力将她狠狠地甩到了地上,疼痛自腰侧传来,可身上的疼痛却比不过她心中的疼的万分之一!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楚云逸厌烦的扫了顾清秋一眼,抬脚就要离开。 在他身后,顾清秋伏在地上,身子半躬起,她忍着极大的痛苦,厉声问道:「殿下!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承诺可还作数?」 她执拗地看着楚云逸,眼中再无往日的光彩,黑沉沉的,这样的眼神,让楚云逸心中颤了颤。 但最后,楚云逸还是毫不留情地离开。 「是你违背在先的。」 这一句话,环绕在顾清秋的耳边。 她慢慢地收拢手指,指尖在石板上划出一道道白痕,十指连心,可指尖的疼痛却不及她心口的万分之一。 原来曾经的那些许诺都是假的,原来山盟海誓是可以随意更改的,她不过是做错了一件事,他却对此耿耿于怀,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她甚至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可在如今的危难关头,他却果断放弃了她! 半夏得到了消息,匆忙赶来,看到的就是顾清秋跪伏在地上披头散发,双目赤红看着前方的狰狞模样。 「太子妃!」她疾呼一声,试图将顾清秋搀扶起来,「这件事可大可小,只要太子殿下……」 「他不会帮我的。」顾清秋垂下眼眸,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喃喃道,「现如今的他,一心想着保住太子之位,又怎会为了我得罪裴家?」 此话一出,半夏心顿时凉了,她绝望道:「若是裴家追究起来,您该怎么办?」 顾清秋慢慢地擦拭着手上的鲜血,可这血却越擦越多,她抬起双眸,试图说些什么,却「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污血。 「小姐!」半夏担忧之下,竟忘了顾清秋的嘱咐,忘了叫她太子妃。 顾清秋摆摆手,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没事,我没事。」 半夏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想要说些什么,却听顾清秋缓慢道:「他答应过我的,无论是太子妃的位置,还是未来皇后的位置,都是我的,若是有人要来抢,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闻言,半夏心头猛地颤抖起来:「小姐,您要做什么?你可不能做傻事啊!即便是那徐姑娘入府,对您也没有任何影响,一个花楼的 歌姬罢了,太子是断然不会抬她为太子妃的!您只需温柔小意,慢慢地将太子的心再笼络过来……」 「没用的。」顾清秋勾起一抹疯狂的笑容,她的大半边脸都被鲜血染红,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男人的心一旦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顾清秋笑着笑着,便狞笑起来,「半夏,你说……若是殿下此生只能有我腹中这一个孩子,他会怎么做?」 此话一出,半夏登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在她惊恐的目光中,顾清秋笑道:「去吩咐我们的人,可以动手了。」 「天呐?太子妃的手段未免也太过狠辣了,长宁县主都没与她计较,她反倒是怀恨在心了!」 「可不是嘛!这桩事一出,大长公主立刻就上书去了太极殿,只是皇上身子愈发不好了,都没能处理这桩事。」 「究竟是不能处理,还是不想处理?」 「这谁能说得清呢?」 京城的西边,向来是三教九流之所,他们议论起这些达官贵人的事来,毫无顾忌,本朝从不因言获罪,他们更是肆无忌惮,将顾清秋跟楚云逸夫妻二人好生嘲讽了一番。 几人议论时,一辆马车正缓慢驶过,他们仍未收敛声音,所说的话让马车内的人眼含怒气,眸光间布满了杀气。 车夫感受到了不安,连忙挥了几鞭,让马车更快了些。 马车一直往巷子深处走,待到了最深处的宅子,马车方才停下,车夫毕恭毕敬地站在那,以背当踏凳,让车上的男人走了下来。 几乎是在男人下车的后一刻,宅子里就有人走了出来。 「殿下!」 徐卿卿在看到楚云逸的一瞬间,就激动的从门内跑了出来。 「卿卿,慢些。」楚云逸见徐卿卿的动作,吓得心中一个咯噔,连忙将她抱住了,动作十分小心,眼神在看向徐卿卿的小腹时,更是充满温情。 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徐卿卿轻笑一声,娇柔的靠在了他的身上:「殿下可算是来看我了,这些日子我想殿下想得好苦啊!」 闻言,楚云逸一笑,只是笑容中多了几分无力:「这几日事情有些多。」 他眉眼间的情绪,立刻吸引了徐卿卿的全部心神,徐卿卿连腹中的孩子都顾不上了,伸手就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殿下,那件事我都听说了,也是姐姐太心急了。」徐卿卿垂下头,无奈道,「当时那么多人都在,她怎能做出这样的事呢?现如今京城各处都在议论,说太子妃仗着有太子撑腰,便对长宁县主痛下杀手,这些流言说不定都要传到其他地方了。」 楚云逸的眼皮猛地一跳,立即抓住了徐卿卿的手臂:「你说什么?」 「我说……」徐卿卿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听楚云逸喃喃自语道,「没错,这个蠢货已经将我的名声都败坏了!」 他眼底的冷意太过摄人,徐卿卿做了他这么多年的贤内助,自是看得出他此时对顾清秋的厌恶,她眼眸垂下,那点得意被掩饰得很好。 徐卿卿轻拍着楚云逸的手,柔声道:「殿下,您不必担心,我已经让咱们在各地的人都出动了,一旦有类似的流言,就立刻解释,尽量让您在百姓心中的名声依旧。」 「只是……」她叹了口气,「这件事到底还是会在他们的心中留下痕迹。」 楚云逸牙关紧咬,良久才挤出了一句话:「再等等,时间会抚平一切。」 更何况只要他一登基,即便民间有再多流言,也奈何不了他。 「现在最要紧的,是楚孟扬。」楚云逸沉声道,「近几日他与裴家走得很近,尤 其是在那桩事出来后,他日日都去裴家献殷勤,他还未娶妻,只怕是冲着顾宁去的。」 闻言,徐卿卿的心一沉:「殿下的意思是……」 「顾宁的身份太特殊,绝不能让她嫁给楚孟扬。」楚云逸冷冷道。 「可她不是已经与谢大人订婚了吗?」徐卿卿故作懵懂。 在她既是忐忑,又是不安的心情下,楚云逸意味不明道:「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气我。」 徐卿卿攥紧了一双手,任心中滔天波浪,面上却波澜不惊:「若是如此,那殿下大业可成!」 「卿卿,你放心,即便娶了她,本王也绝不会多看她一眼。」楚云逸轻抚徐卿卿的小腹,温声道,「本王要的只是裴家的支持。」 「卿卿都明白。」徐卿卿低眉顺眼道,「卿卿会做您的贤内助,助您成就大业。」 闻言,楚云逸笑了笑,坐在了厅内。 徐卿卿一招手,就有人将晚食全部端了进来。 「这是我亲自下厨给您煲的汤。」徐卿卿低声道,「太医说了,这些汤最是补身体。」 楚云逸点点头,很是敷衍的喝了几口,就将碗放下了。 他的动作,徐卿卿都看在眼里,然而徐卿卿只能将内心的不满压下,继续柔声劝了几句。 楚云逸被她劝得不耐烦,正要再喝一口,却突然感到喉间一股腥甜,再然后,他便感到眼前一黑,直接往后倒去。 人连带着椅子落下,在地上发出了重重地声响。 徐卿卿手脚冰凉,在巨大的惊恐下失了声。 /131/131712/3220194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