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秘密》 楔子 陈安看着地上那本素色封面的笔记本，针织的线条以及湛蓝的顏色使它看起来格外神秘，忍不住好奇心的他，拾起那本笔记本，轻轻翻开。 第一页，便是那整齐的字跡，似乎是日记，一字一句都回忆着自己曾经被关在厕所，刻意排挤，被当眾斥责的场景。最后一句令陈安溼了眼眶。 「我要努力，你们终将后悔。」 陈安特别感同身受，那种被世界拋弃之感。幼时的自己因母亲早已逝去，父亲也长年在外，在班上更没有知心的朋友。只能自己承担着，期望有一天能遇上一个人，将他从深渊里拉出。 当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一阵清冷的女声响起。 「抱歉，那是我的。」 陈安抬眸，看见一个绑着高马尾的女孩，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他一眼就认出她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黎语彤，那个新生入学考就引起轰动的女孩子，多才多艺，但不易接近。 「原来是你的阿，抱歉我刚刚好奇才……」 语句未毕，女孩便忍不住打断。 「不好意思，还我。」她那冷冽的眼神就感觉要杀死人般，让人毛骨悚然。陈安闻言，赶紧把笔记本交至她手上，语彤纤细又白皙的手与陈安厚实的掌心擦过，一阵温热，语彤有些不习惯，一接过笔记本便收手。 「你看到了甚么。」 「我只看了第一页。」 她没有接话，先是用眼神扫了扫笔记本的封面，而后抬首看向陈安。 「帮我保密，人情就先欠着了。」 「嗯。」 陈安心想，原来大家口中那样高冷且优秀的女生也有脆弱的过往，与他自己的童年很像，而且刚刚那句「人情就先欠着了」还真有趣，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说。 而这一次的巧合，使他们有了密不可分的关係，甚至是一生的羈绊。 第一章 不安 m校是一所私立重点学校，每年都有许多家长想把学生送进就读，但严格的入学测验便是一道难过的坎。 许多学生从进入国中部，一路直升高中、大学部，初出社会便飞黄腾达。 今年的高中入学测验榜单公布在学校的公布墙上，榜首的名字又大又风光。「黎语彤」。那名字看着，总感觉是个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但其实不然。 而另一个引人注意的便是在榜单最下方的吊车尾学生，大家注意他并非他表现不好，而是过于亮眼。两科缺考其馀三科却全数满分，就连榜首黎语彤也没有完全满分。 那个男孩叫陈安。 而许多八卦的学长姐们在开学日寻找着这两位的踪跡，蹲在校门口瞪着一个个穿着蓝白制服的新生们，直愣愣的盯着那左胸口的名字。 「欸欸欸那就是陈安。」 一位穿着整齐校服的阳光男孩踏入校园，面带微笑的环顾四周，那活泼开朗的样子似乎感染了所有人。 「学长好，学姊好。」陈安用不大不小，但颇有活力的声音喊着。 学长姊面显错愕，而后和蔼可亲的向陈安打招呼，也对这个据说有些兇猛的不良少年改了想法。 不久，一位气质高冷的女孩踩着沉稳的步伐走入校园，强大的气场镇住所有八卦的学长姊，学长姐一声不吭，深怕被这个气场十足的女生盯上。 大家屏气凝神之际，也注意到她胸前的名字，黎语彤。 待她慢慢走远，学长姊才开始讨论起来。 「我们把两个大神学弟妹都想错了，个性完全相反。」 「文字的力量，太可怕。」 而两人的照片已经在校园网站上流传开来，大家对于两个新生传奇已充满好奇。 关于黎语彤的评论类似：高冷学霸、惹不起，那样看似高高在上的标籤。而陈安则是阳光大男孩，已经被好多女孩子看上，想要和他说说话。 黎语彤踏入教室前，先在门口佇足了一会。 「一年级资优班」 她注视着那个门牌，心想：之后自己有着资优班的头衔，绝对不能怠惰，除了努力学习，还要争取大大小小竞赛资格，不要辜负之前拉她一把的人。 准备拉开门前，听见教室里的同学议论着她的种种。也对她有许多猜想，像是不好相处、话少却一针见血那样常见对她的刻板印象。 其实语彤心中是脆弱的，她常常不知道要怎么跟同学们说话，过去的她就是有甚么说甚么，毫不忌讳，但现在的她不会再那样了，她知道，她不能再重蹈覆辙。 但是她也害怕自己交不到任何朋友。 于是，她决定还是和蔼一些好了。 轻拉开门，门却因为有些年龄而发出声响，班上同学纷纷转头，发现是她，都屏着呼吸没有说话。 她感到些许尷尬，但是见大家都不说话，身体微倾，并轻声说道：「大家好。」 大家还是一动也不动，不过有一个女孩跳出来跑到她面前，伸出自己的手，说道：「我叫韩雪，很高兴认识你。」 这个女孩的面目清秀，画了淡妆，气质非凡，五官清楚，身材匀称，可以说是模特儿的样貌。 语彤心想，这个顏值，不是校花也是班花了。 旁边的同学些许震惊，刚刚韩雪进教室时都不发一语，坐在教室角落的位置，自顾自的补妆，没想到黎语彤一来，她却异常的活跃。 「你好。」黎语彤的回答显得有些生疏，她根本不认识韩雪，但是既然有人有意要做朋友，那她也不该再不说话了。 她看了看韩雪旁边的位置，问道：「那我可以坐这里吗？」 韩雪开心的说可以，还帮她拉着椅子，帮语彤拿餐盒，把自己弄得像小书僮一样，可爱的不行。 语彤轻声向韩雪问道：「你......怎么会想要和我搭话。」 「我早就想跟你说话了，在校园网站上看见你的照片，根本就是我梦想中的朋友。我和你走在一起，肯定没有男生想要骚扰我。」韩雪开心的说道。 语彤笑了笑，原来有人这么择友，还真是有趣。 两人相谈甚欢，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而韩雪在线上校花选拔中也脱颖而出，两人的交情也成了许多人茶馀饭后的讨论话题。 一个长的美，一个成绩优异，这无非是完美的组合。 在交到这个朋友之后，语彤心中还是有跨不过的坎，她对于自己说话的方式有很大的不自信。曾经，她因为说话方式被许多人拒绝来往，也因为说话的方式被许多人说自满，还因为说话的方式错失很多良好的机会，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做自己」，却遭许多人厌恶，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和别人说话。 两人聊天的时候，大部分是韩雪分享她化妆的技巧、生活的琐事等等，语彤则是笑笑聆听，偶尔附和。 第二章 保密 「学校破例给你资优班的资格，要好好珍惜，听到没？」 一位老师认真地看着男孩，男孩面带微笑，手背在后面，乖顺的向老师点点头。 陈安向一年级资优班走去，听见里面嬉闹的声音，有些不安但也觉得这个班级应该是个活泼的班级。 缓缓拉开门，大家一见是陈安，女孩子们都眼睛一亮，男孩子们则是争相想要当兄弟。 陈安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很快也和班上男生打成一片。 语彤瞥了一眼那个叫陈安的男孩子，长的很得人缘，听说又很聪明，真是令人羡慕。 「你在看甚么阿？」韩雪戳戳语彤的肩膀。 语彤先是低头不语，接着平静的说：「好羡慕这样优秀又人缘好的人。」 韩雪不解，她怎么会突然说这些。 「你也很好，打起精神，这个班这么好，之后每个人都会喜欢你的。」韩雪笑得灿烂，鼓励着语彤。 语彤点点头，儘管心中还是有点害怕，不过有韩雪的陪伴，她似乎可以比较安心。 上课鐘声响起，老师走上讲台，高跟鞋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各位同学好，我是你们的班导，杨恩瑜，叫我杨老师就好。」 台下响起应景的掌声。 「这堂课大家一定知道要做甚么，没错，就是自我介绍。」 台下响起的是一片哀嚎声。 「语言表达是你们上高中一门很重要的课程，这个会影响你们的升学、人缘等等各部分，各位同学也请好好练习。」 全班鸦雀无声，已表示不否认。 「那我先随便点，陈安你先来，之后照号码。」 全班女生的眼神从刚开始的有些害怕，一听到陈安的名字，纷纷亮起，直盯着台上。 而这段掌声也异常的高昂。 「同学、老师好，我是陈安，很高兴能认识大家。擅长的科目是自然科以及数学科，大家可以来和我讨论。而其他科相对比较弱，之后也请各位多多指教。运动方面我也不够擅长，所以之后也请各位帮帮忙了。」陈安露出灿烂笑容，好多女生都被他的眼神融化。 语彤觉得，这个男生好落落大方，而且笑容经常掛在脸上，难得那么得人喜爱。语彤心中暗自决定，要好好向他学习。 「语彤，换你了。」 语彤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了说话守则，之后便缓缓上台。 「同学老师好，我是黎语彤。我比较擅长数学以及国文，但我不太擅长教导别人，请大家多多指教。然后，我没有像大家想的一样不喜欢说话，很想和大家成为好朋友，谢谢大家。」 她的敬礼格外长，不知是为了礼貌，还是为了不要让大家看到她最后强忍的泪水，说完的那一刻，心中一酸，复杂的想法涌上心头。 但她不想要让班上同学看到她的脆弱，她在鞠躬的同时把自己的泪水回吸，再缓缓抬起头。 没有人察觉她的异状，大家都是应景的拍手。 陈安看了看刚下台的女孩，想着原来她不是高冷，只是不敢说话而已。 吃完午饭，韩雪和语彤相约到校园图书馆逛逛。语彤顺手拿了自己的日记本，打算到图书馆写日记，环境相较安静。 两人边走边聊，在上楼梯的同时没有人注意到前面有人向他们走来，而那个向他们走来的男生也自顾自的看着手上的书。 「噢。」 语彤和那个男生相撞，日记本顷刻落下。男生急忙向语彤道歉，还说要请她吃顿饭。 「我是二年级的许泽，你在脸书直接查我的名字就好。」 语彤乖巧的输入脸书搜寻列，许泽的头像是他打篮球时灌篮的相片。 道别之后韩雪就开始跟语彤科普许泽的来头，据说是二年级最帅的男生，还是运动健将。 语彤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想着他若有机会请自己吃饭，能省早餐钱是多好的事。但在韩雪心中，许泽很明显就是对语彤有兴趣。 但韩雪没说，等语彤自己发现吧。 但她们都没有发现，日记本落在了楼梯间，尚未捡起。 陈安也打算去图书馆看看，在经过楼梯时看见地上有本湛蓝色的笔记本，封面是针织材质，显得格外神秘。 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陈安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那一行一行的字唤起了他心中的记忆，曾经的欺凌和嘲笑，歷歷在目。 「那凛冽的眼神凝视着我，接着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如同跌入谷底，接着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只因为完全麻木。」 「冷言冷语在我耳畔响起，我没办法反驳，因为，一反驳就会再次掉入深渊。」 正当他沉浸在文字带给他的回忆中，一阵清冷的女声响起。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语彤说着。 陈安抬眸，看见是黎语彤，赶紧说道：「原来是你的阿，抱歉我刚刚是好奇才……」 语句未毕，女孩便忍不住打断。 「不好意思，还我。」她那冷冽的眼神使人毛骨悚然。陈安闻言，赶紧把笔记本交至她手上。 「你看到了甚么。」 「我只看了第一页。」 她没有接话，先是用眼神扫了扫笔记本的封面，而后抬首看向陈安。 「帮我保密，人情就先欠着了。」 「嗯。」 陈安的心中除了刚刚日记本中的那一字一句，还有语彤那深似大海的双眸，久久不能忘怀。 语彤匆忙跑回图书馆，韩雪注意到她手上的那本湛蓝针织笔记本，直呼好看。但语彤坚持不给她瀏览里面的内容，说之后有机会会给她看的。韩雪没有太坚持，她感受到语彤曾经受过伤，癒合需要时间，她也在等待她敞开心扉的那一刻。 语彤对于不能给韩雪看笔记本内容感到有些抱歉，答应她若许泽请自己吃东西肯定也分给她。 第三章 隐忍 为了促进新生班级的向心力，校方决定在开学后六週举办运动会，藉此联络学生们的感情。 一年级各个班级也积极的讨论着参选人员，而资优班的大伙儿们决定自己先举办班内赛，以选出最优秀的选手参加。 韩雪和语彤正暖身着，顺势讨论着自己比较擅长甚么运动领域。 语彤一直以来专注于耐力的训练，相较于其他女孩子，她的800公尺成绩较为优秀，但100公尺或是50公尺的短跑项目却没有太过亮眼，通常都是在班上女生中的5、6名。 韩雪则是相反，她在国中时期一直以来都是大队接力的第一棒，但m校人才济济，谁能拔得头筹，还无法下定论。 第一天的班内赛便是田径赛，以男女轮流比赛的方式进行，在女生短跑的项目进行时，韩雪的表现格外惊艳。 刚开始和大家一同前进的韩雪，却在最后40公尺瞬间加速，一马当先，率先衝过终点线，绑起高马尾的她显得格外耀眼，许多围观的男生都睁大了眼睛。 知道资优班要举办班内赛，许多学长姐下楼凑热闹，当然也有同级同学们想要来观察敌情。 「你们说，黎语彤和陈安会不会是运动白痴？」 「黎语彤看起来就是不会跑步，陈安我不确定，但看似很会运动。」 100公尺项目的男生组没有太多的看点，前段选手都很优秀，却没有脱颖而出的。但陈安的表现却不是非常显眼，跑在中后段的他跑完气喘如牛，完全不像会跑步的样子。 语彤见陈安在一旁有点喘不过气，大家又都在忙着纪录成绩和维持秩序，想着大家都是同学，拿了一瓶水和卫生纸走向陈安。 「给你，保重。」语彤在陈安一旁说道。 陈安在喘了一阵子以后，转头看见是语彤先是惊讶不已，而后有些胆怯地缓缓接过水和卫生纸，连忙道谢。 语彤见陈安脸色不好，深怕他下一秒就倒下去，便问道：「还好吗？要不要紧？」 陈安脸皮薄，不想在女孩子面前柔弱，连忙解释自己只是没热身好，事实上自己的心脏隐隐作痛，有些不舒服。 语彤闻言，想着没事了就先离开准备下一个项目。 800公尺女生组的比赛又如火如荼开始，不想丢面子的韩雪在赛前求着语彤带带她，语彤觉得好笑，边笑边说：「你跟得上就跟吧，我有配速。」 韩雪惊讶，原来真正的学霸运动也会用脑。 枪声一响，许多好强的女生就开始向前衝，想要拔得头筹，有些早已熟识的男生在田径场旁为她们欢呼，那些女生非常努力衝刺，打算全程衝到尾。 语彤稳稳地跑在后头，面露轻松，韩雪有些慌，轻声说道：「你不是说你长跑还不错？」 「我不是说我会配速？」语彤微笑道。 m校的田径场一圈是400公尺，所以女孩们只要跑2圈即可。 第一圈将尽，当韩雪还在担心自己的面子时，语彤的脚步跨得极大，脚步迈得更快，韩雪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直接没跟上。但语彤没有发觉，继续加速，大约剩下半圈，她已经超越了队伍最前方的女生，但她没有减速，而是继续衝刺，风把她的头发吹的飘逸，但她没有时间整理，只有简单的拨到后头。 最后，她踩过终点线，虽然因为太久没实际练习而有点退步，但依旧以3分10秒的好成绩成为班上代表。 她的表现又再次震惊眾人，登上校园网站的头条。 「原来跑步也有学问？」 语彤看着头条，哭笑不得，这有甚么学问，只是心理因素以及简单的配速罢了。但韩雪却不这么觉得，疯狂叫语彤抖出自己的宝典，还一堆威胁利诱。 第四章 人情 男生跑的是1600公尺，在男生们个个蓄势待发时，陈安却在一旁面带痛苦的站着，之后见旁边的男同学们都已做好预备姿势，只好跟着做。 1600公尺是4圈，枪声一响，男生们也纷纷衝了出去，班上一位高个头跑在最前头，后面的则是记取女生组的教训，保持体力。 陈安的脸色渐渐难看，面目狰狞，手压着自己的左胸口，步伐渐渐沉重。语彤早已察觉不对，叫上韩雪一起去关心它。 「陈安，你还好吗？」韩雪边跑边喊着。 许多同学们听到韩雪的话，也转头看向陈安，但陈安没有接话，却是直接倒了下去。 「陈安，陈安。」语彤摇了摇陈安，随后班上的女生一窝蜂围过来，语彤不慌不忙的让同学们站在一边，以免大家围住陈安使他缺氧，最后徵求志愿的女孩子，代替正在测跑步的男生把陈安抬去保健室。 陈安从小就有心脏病，曾动过手术，左胸口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但他不愿告诉班上同学，不想让大家对他有异样的眼光。 但没想到运动会的到来这么快，这件事也让大家不得而知。 语彤是从跑完100公尺时就关注到此事的目击者，护士阿姨留她说说话顺便照顾陈安。 语彤看着躺在床上休息的陈安，心想，原来这样又阳光又优秀的男孩子也有很脆弱的一面。刚刚阿姨也说，他的入学健康调查表中就有填写心脏病，但班导没有注意到，以致于这次的事情发生。 一下课，就有许多陈安的好哥们跑来探望，一个个争先恐后，却看到黎语彤坐在床边若有所思的样子，还误会他们有甚么姦情。 语彤急忙解释，结果一群男生笑到翻掉。 「你们两个怎么可能，用膝盖想也知道我们是在开玩笑的。」一个男生笑道抱着肚子说着。 语彤原本要生气，但是想着自己脾气不要这么差，就憋回去了，班上的男孩子自从听了语彤的自我介绍之后也卸下了心防，偶尔还会跑来和她打打闹闹，也与韩雪说说笑笑。 之后几个男生便接手了语彤的照顾工作，嘴上说说怕语彤一个女生和一个校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遭人误会，其实只是不想上下一节无聊的课。 语彤一回到教室，班上的女生便围过来关心陈安的情况，语彤笑笑，没说出心脏病一事，想着如果真的需要说等班导或是他本人来说会更好。 下午最后一节课，陈安终于比较舒服回到了教室，因为他的座位离语彤不远，便传了张纸条给她。 纸条经过韩雪的时候韩雪还向语彤挤眉弄眼，语彤没有会意到她到底甚么意思，转头开纸条。 「今天谢谢你了，你的人情还了，不过我可能要欠你人情了。」后面还附带了一个可爱的笑脸，颇有陈安的风格。语彤看完便把纸条暂时收进铅笔盒里，继续认真上课。 陈安不太了解为甚么语彤不回覆纸条，还想说是不是甚么事情惹她生气了？ 其实语彤只是想认真上课。 下课鐘声一响起，老师便识相的放大家回家。语彤待在位子上，打算先复习一些内容再回家，韩雪也跟着她待在教室，打算问语彤几道数学问题。 陈安见语彤没有回家，想去赔个不是。但他又不敢接近她，怕她一脚把他踢飞，他可没有招架之力。 陈安就这样和自己的内心搏斗了很久，终于见班上同学都走光，剩下韩雪和黎语彤的时候，他决定向她们走去。 但韩雪已经发现他的存在。 「陈安，你怎么还在这？」韩雪问道。 「那个……那个，我找黎语彤。」陈安有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甚么。 「怎么了？」语彤纳闷的歪头。 「我……我刚刚传的纸条，你没……没回，我……」陈安又支吾其词，不知道自己在说些甚么。 「喔，不客气，人情要欠你就欠吧，我不在意的。」语彤咧嘴一笑。 韩雪看着这两个怪怪的，说话客套但是感觉熟识很久了。 第五章 了解 经过这几次的交谈，陈安渐渐觉得语彤不是高冷，也知道了她被霸凌的事，推断语彤不爱说话可能是因为如此吧。 陈安滑着社群软体，意外看见语彤的帐号。 「如果努力终究是被人不屑一顾，那我还该努力吗？」 「优秀是错误，那世上是不是布满错误？」 语彤的社群帐号上都是诸如此类的语句，陈安就能感同身受，自己的努力总是没有人肯定，反而是谩骂以及不屑，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坚持着努力，还是顺应大家。 但是帐号上的追踪数异常的多，陈安点开来看，发现都是一些成熟的大人，在她的贴文底下留言，她也很用心的回应每一则留言，难怪追踪人数如此之高。 陈安也在一则贴文下留言。 「被质疑是常态，但改变自己还是会有人再次质疑你。」 语彤看到了。 语彤早已把这个帐号变成一个专业的语录经营帐，她告诉自己，虽然是陈安的留言，也要把他当普通的粉丝看待。 「所以要好好做自己，成为自己喜欢的样子，也不要在质疑自己。」她回覆。 陈安坐在电脑前，不知道语彤为甚么回得如此高深且客套，难道她没注意到他就是陈安吗？还是他们还不够熟？ 正当陈安自己心里的多方势力在打架时，语彤按下陈安社群帐号的追踪键。 「黎明的语彤已追踪你」 陈安听到通知立刻转头，发现了追踪通知，虽然这几天的追踪通知非常多，多到有点数不清楚，但那则就特别显眼。 是为甚么呢？ 「你怎么也喜欢悲观文案阿。」语彤发来消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已经让她对陈安放下警惕，而且由衷想与陈安成为朋友。 陈安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是又想起那本日记本。 「冷言冷语在我耳畔响起，我没办法反驳，因为一反驳就会再次掉入深渊。」 那样无助的，是她，但现在乐观外向的也是她，她究竟是为甚么……？陈安再次陷入沉思。 语彤看着萤幕对面的男孩已读不回，有点紧张是不是说错了甚么话，但也没什么想法，只好先去读书静待回覆。 「跟你一样。」沉思已久的陈安回覆，他想着，之后还要当三年的同学，谁知道会怎么样，至少接近些有利无弊。 陈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语彤的秘密。 「甚么一样？」语彤不解的打着讯息，他们有甚么共通点？ 「日记本。」陈安毫不犹豫的写下。 「你……也被霸凌过？」语彤用发着抖的手打着，心中那见不得人的记忆再次被唤起，眼眶逐渐泛红。 「对。」 陈安自幼母亲离世，父亲不在身边，由祖父母来抚养他。虽然他的祖父母是优秀的知识分子，但是年事已高，还是没办法给他足够的庇护。 知道他没有母亲，有些同学开始嘲笑他，原本他不太在意，但同学们发现他没有在意后，开始排挤他，且对他拳打脚踢。 被打得最惨的那次是在国小的男生厕所，被打得不成人形的他被送去医院，而后却收到一封处分单。原来是他在住院期间学校调查，但全部的同学们都说是陈安先挑衅对方，导致他哑巴说黄连，有苦说不清。 陈安因为成绩一直都很好，被老师以为是班上的领导人物，但私下身为班长的他根本没有人给他应有的尊重。 陈安一想起那段日子，就会无助地落泪。 对他施害的那些同学到了一些不入流的高中，过的逍遥快乐，陈安决定要好好努力，把现在和未来过得比那些人更开心也更充实。 第六章 联系 「因为我没妈妈，他们看不起我。」陈安敲着键盘。 「辛苦你了。」语彤其实不知道该说些甚么，但也不太想再次翻出之前的回忆。 「我们都是一路人。」陈安说道，他觉得语彤不接下这个话题，应该是不想提起这段记忆吧，他知道，回忆起那些记忆，会让人情绪崩溃，连他也是调适的好一阵子。 语彤忍住快要溃堤的泪水，把头埋进被子里。家里没有家人，他们都还在忙，她没有人可以倾诉，也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韩雪。 她是不是该告诉陈安？ 但是他的身边好多朋友，他会不会大嘴巴说出去？ 语彤心中想法在打架的同时，陈安也在想着还要说些甚么，真是太尷尬了。 问问近况？还是读书方法？ 「对了，你不用念书吗？」陈安决定赶快转移话题。 语彤听到响亮的讯息提示声，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抓起手机。 看到讯息的语彤笑了笑，这个转移话题怎么这么生涩，他应该没和女孩子聊过天。 「你没和女孩子聊过天？」语彤边打字边笑。 「对阿，怎么这样说？」陈安非常疑惑。 「转移话题极为生涩。」 「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我刚刚看了你追踪的人，只有我一个女的，还真的跟女孩子很不熟。」语彤觉得他发现了一个千年大直男。 「所以……你不用去读书吗？我是真的好奇。」 「刚刚快读完了，因为暑假很多都预习好了，比较轻松。」 陈安心想，这个也太狂，他暑假都在帮祖父母种田，烹煮三餐，然后打扫房子，根本没有多馀精力再预习功课，就连入学考试都因为农忙忘记了。 「你没其他事吗？」陈安问道。 「没有，因为没朋友，家人也忙。喔，我偶尔会自己去卡拉ok唱歌。」 「你也喜欢唱卡拉ok阿！」陈安兴奋地跳起来，找到志同道合的了！ 「对阿，要不假日你带你朋友，我带韩雪一起去学校附近那间。」 「好主意。」 两人不约而同的传讯息跟朋友们说好，陈安的朋友党们一听说黎语彤和韩雪要来，完全没听内容就说好。 陈安感叹道，一群见色忘友的。 星期六下午男生们完成早上的自习课就兴匆匆的去到卡拉ok，包厢开起来。 韩雪和语彤两人慢慢地先去买点吃的，回家放好书包，才换上休间服去和大家会合。 韩雪穿着自己的韩洋装，画上淡妆，就让人感到如此的舒服。而语彤则是穿着宽松的长裤和短版的t恤，休间感十足，不习惯化妆的她也就没有特别化妆，随心所慾。 男生们一看到韩雪的装扮，纷纷讚叹，开始把韩雪从头到尾夸一遍，只有陈安在一旁没说甚么，顺势和语彤眼神交流。 「欸，陈安你俩有问题。」陈安的好友林志禾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很诡异，凑过来关心。 「哪来甚么问题……」陈安有点心虚，不想承认自己和语彤聊了一个晚上。 「你约的到黎语彤就很诡异了，还不承认。」林志禾搭上陈安的肩，斜眼睨着他。 「我用智力邀请的，要不然你们都不会来。」陈安眼神依旧飘到语彤身上。 韩雪赶紧把男生们推开，主持起整场。 把每个男孩子安置到沙发上之后，韩雪便自己点了一首歌，还警告男生不要笑她。 因为她严重走音。 男孩子们个个面有难色，刚刚还在她旁边说着她怎么这么好看，现在就想离她越远越好。 陈安面不改色看着语彤，看着语彤不意外的表情，可见语彤早已见识过韩雪的「实力」。 韩雪一唱完，所有男生开始抢着唱下一首，深怕韩雪又上来魔音穿脑。后来语彤看不下去，冷冷地说：「够了没，还要不要唱？」 第七章 不服 陈安就走出来接过麦克风，看着语彤浅浅一笑。 男孩子见到老大出来了，赶进退下。 「语彤，你唱吧。」陈安将麦克风交至语彤手上，他一直想着语彤那天晚上说她喜欢唱卡拉ok，怕那群朋友等等唱嗨了就忘记语彤了。 大伙儿面面相覷，感觉这两人有问题，但看他们两个又没有夫妻相，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亲民阳光，感觉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正当所有人的心中两股想法势均力敌时，语彤驀地一笑，接过麦克风，又看男孩子和韩雪的怪异表情，赶紧解释：「我上次说我很喜欢唱卡拉ok，所以才叫陈安约大家来的。」 大家一脸恍然大悟，可能是智商还不够，就这样被语彤糊弄过去了。 语彤点了一首英语歌「backtodecember」，是英语天后泰勒丝的歌曲，语彤一直以来都听她的抒情歌，读书时间以及闹鐘都是以她的歌为主。有时候难过的时候也会跟着大声唱着，或是用钢琴弹着。 「i'msogladyoumadetimetoseeme」 语句一落，男生们松了一口气，音准没有偏差，虽然歌声不致惊艳，也不是非常有爆发力，但是舒服，没有负担。 之后大家也没说话，静静听着语彤歌唱。 陈安闭上眼睛，享受这样静謐的抒情歌，却不禁想起语彤日记本以及社群帐号上写的那些。其实他一直猜不透语彤，刚开学之际只和韩雪说话，有些高冷，现在对大家都很好，也很爱笑，到底怎样才是真正的她？ 歌曲结束，语彤靦腆地向大家道谢，接着在眾所瞩目之下把麦克风交给陈安，在场的人又开始怀疑两人的关係。 陈安没有太在意，接过麦克风便点了歌。 做在哥儿们中间的他站起，站到最前面，丝毫不见紧张之感，颇有大将之风。 「电视一直闪，联络方式都还没删。」 沉稳又有力的歌声，唱出与原唱截然不同的风格，却声声入耳。 全员尖叫欢呼，也频频讚赏，没人想过这个跑步跑到跌个狗吃屎的瘦弱男孩唱起歌来那么有劲。 陈安心想，这还要拜之前那些恶魔所赐。 之前有个男孩子向他问道要不要一起唱ktv，他便欣然答应。一到那里，许多面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看似和蔼的递了话筒给他。 陈安不解，看着那些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给你唱。」其中一个人勾邪媚的笑，看似不怀好意。 陈安不疑有他，唱起了他最喜欢的流行歌曲，但全部人开始指着他笑，之后他们拿着饮料罐走向陈安。 「你……你们要干嘛？」陈安向后退一步，退两步……最后撞上了身后厚实的墙。 其中一个男生打开饮料瓶，从他头上灌下去，一阵冰凉气息窜至全身，让陈安不禁打了个寒颤。 「唱这么难听，还敢唱。」一个人说道，而后在场所有人涌上前，把所有的饮料倒至陈安头上，接着把陈安丢出包厢外。 杂乱的气味充斥全身，走廊没有人，他自己步履蹣跚走向化妆间，心中暗自下了决定：「我要唱得好听，让你们后悔。」 陈安再次想到那个画面，眼眶稍湿，不过灯光昏暗没有人察觉，大家争相抢着下个谁唱，只有陈安和黎语彤分别坐在沙发两侧，一声不吭，各自有着心事。 第八章 相拥 天色稍暗，语彤必须提早回家，大家想继续唱。 原本语彤想要自行离去，在关上门的前一秒陈安却抓起自己的背包衝向大门。 「我陪你回去吧，你会不安全。」 「陈安你陪语彤回家吧，我们和韩雪再唱一会。」 一群见色忘友的傢伙。 虽然心中有点错愕，也有点感动，却面不改色，不等陈安便逕自迈开步伐。 「等等我。」陈安小跑步跟上。 语彤似乎听见他的呼唤，停下脚步。 不料陈安没有注意语彤的动作，直愣愣撞上去，原要硬生生倒下的语彤却被一个有力的臂弯捞了起来。 「抱歉。」 陈安用手臂圈着语彤，因为极大的身高差距语彤的头埋在陈安的胸膛，她抬头看向陈安。 这时，陈安也刚好低头看向语彤。 语彤立刻松开抓住陈安衣角的手，此刻陈安也松开抱住语彤的手，语彤却重心不稳，看似又要倒了下去。 陈安见状，用力拉了语彤一把，自己却没有抓稳重心。把语彤拉到墙边后，自己也往墙上倒去。 他机警的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身躯，以免自己压到语彤。 一阵慌乱结束后，陈安及语彤同时停止了动作。 就如同小说般的剧情，陈安用自己的手臂撑在语彤的身侧，而语彤因为惊恐而使身子紧紧靠着墙，外人看来就像是陈安壁咚语彤。 语彤戳戳陈安的胸膛，示意他赶快退开，但有点措手不及的陈安脑袋转不过来，没会意到她想要做甚么。 「欸，想不到你这么主动耶。」语彤一笑。 陈安闻言，才发先他的动作有些不妥，赶紧退开。 语彤窃笑，虽然自己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但是言情小说阅览无数的她没有太害怕。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意外。 陈安在空气凝结的那半分鐘，脑中一片空白，心脏却跳得异常的快且鏗鏘有力。 这是怎么了？ 这是陈安人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有些不知所措，频频在脑中循环，语彤见他心神不寧，问道： 「怎么了？」 「心跳很快。」陈安说道。 语彤心头一紧，虽然说贫血、甲状腺异常、心脏病、糖尿病都会导致心跳加快，但是，对别人感到心动，也会心跳加快。 语彤没有回覆。 「你说，你之前被霸凌，是因为甚么？」语彤转移话题问道。 「没有父母。那时候我也成绩不好，唱歌难听，跑步跑到狗吃屎。」陈安耸耸肩，顺便说了关于唱歌后被倒饮料的事。 「同是天涯沦落人。」语彤感叹道。 「你呢？」 「说话得罪别人，因为我之前说话很直。」语彤无奈道「所以我到了高中很努力不说错话。」 「所以你就不太说话？」 语彤点点头。 「你自己不是说过吗？」陈安停下脚步，看向语彤。 「被质疑是常态，但改变自己还是会有人再次质疑你。所以要好好做自己，成为自己喜欢的样子，也不要再质疑自己。」 语彤一愣，自己在语录帐号上发表的句子，竟被别人来安慰自己。 「做自己就好，改变说话方式而不是改变个性。」陈安灿烂一笑「在融入社会的过程中也不要失去自我。」 语彤点点头，眼眶微微泛泪，不想让陈安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而头微低。 但陈安观察细微，在路灯下看到语彤眼眶闪着，他佇足，盯着语彤。 她也因为陈安的脚步停下而跟着停下，只是没有抬头。 「别哭了，我不会安慰女生。」陈安扶额。 「那就用安慰男生的方式。」语彤边吸着鼻涕边说。 「我根本不会安慰人。」陈安说着，却一步一步接近语彤。「不过我可以自学。」 陈安把语彤轻轻的拥入怀里，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只是觉得对方和自己有很相似的遭遇，想要给她一点慰藉。 语彤没有太抗拒，轻轻地靠在陈安的怀里。 两人在路灯下轻轻相拥，画面格外唯美。 过一阵子，语彤似乎平静许多，她静静退开，说道：「谢谢。」 之后两人也没有再说太多，静謐的夜只有两人沉稳的脚步声以及虫鸣。语彤到了家，转身向陈安挥挥手，扬起一抹微笑便转身进家门。 第九章 出游 接着一次次的考试，他们的交集越来越少，不过就是日常的上放学打招呼，下课偶尔讨论功课，颁奖台上一二名，原本都是语彤以个位数之稍赢陈安。但日子一天天过去，陈安开始超越语彤，语彤甚至有些退步，和陈安一点点拉开距离，虽然不至于掉到第三名，但语彤略显悲观。 到了高三上学期，学校安排数理资优班参访。 当天，一辆大大的游览车停在学校大门，因为是只属于三年级数资班的校外教学，显得格外风光。 老师一宣布可以上车，韩雪便拖着语彤到最后一排站好位置。还邀请了其他女孩一起，不过大多人容易晕车，也就推辞。 「陈安，帮我搬一下水。」班导师挥挥手示意他。 搬着水的陈安歪歪扭扭的走上游览车后门，费了好大一口气终于搬上车，却见车上的位置剩下最后一排的两个。 游览车的最后一排都是五个人的位置，左侧靠窗坐了韩雪，而语彤挨着韩雪坐着。 陈安有点无奈，却又有点暗爽。 他假装可怜的嘀咕，自己怎么只剩最后一排，但脚却很诚实的朝最后一排走去。 把背包放在靠窗的那侧，自己坐在右侧的另外一个位置。 语彤不解的歪了歪头，说道：「你不喜欢靠窗吗？」 陈安一愣，但反应快的找了藉口：「想睡，太亮。」 语彤不疑有他，点点头。 老师一上车，同学们像是下意识地就大喊老师好，让司机大哥都有点吓到，老师尷尬的向司机大哥示意可以开车，这趟令人激动地旅行便这样开始了。 要从北部下到南部，便是一个大工程，有些同学因为前一天晚上太过于兴奋而在车上昏昏欲睡，甚至打呼出声。 但后面的他们不一样。 韩雪在语彤的读书压力下活得快喘不过气了，就打算在这段旅程中好好拉着语彤玩一玩，紓解一下她和语彤的情绪。 但是，她还有一个任务。 前几天意外接到陈安兄弟林志禾的讯息，原本韩雪还想跟他说不要烦她。但林志禾却说了一件韩雪也没办法忽略的事。 「我觉得陈安对语彤有意思。」 韩雪脑中突然闪过很多画面，唱ktv时陈安送语彤回家的背影，他们颁奖结束相视一笑，谈笑风生的样子，韩雪突然明白一件事，她赶紧回覆。 「我觉得他们两情相悦。」 「达成共识了，在班游那次凑一下，如何？」 韩雪一连打了好几个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种郎才女貌的cp谁不要支持。 靠窗的位置也是韩雪的小伎俩。 语彤默默的拿起自己的耳机，打算听听自己喜欢的歌，紓压一下。 瀏览着她的歌单，不同风格的歌手或团体五花八门。有竹笛少女叶炫清、新歌声冠军单依纯、天使嗓音周深、周杰伦的徒弟曹杨，而英语歌则是天后taylorswift。 今天她想听浑厚的嗓音，选了叶炫清的合辑。 陈安见语彤拿出耳机，也想听音乐，不料自己忘记带耳机，但实在不知道要做甚么。 不知道是甚么勇气，他戳戳语彤的肩膀。 「干嘛？」打扰她听音乐，真是不识好歹。 「可以给我听一边吗？我没戴耳机。」陈安指了指她的耳机。 韩雪一听到，赶紧传讯息给林志禾叫他往后看。 语彤没想太多，轻轻摘下其中一边的耳机。 「拿去。」 陈安窃喜，并压低身子戴上。 「你好矮。」 「真是抱歉。」语彤朝陈安一瞪。 听着一样的音乐，戴着一样的耳机，两人的心跳也从紊乱逐渐合拍，心中所想甚至都一样。 共同遭遇，共同想法，共同信念，共同秘密。 第十章 共赴 对语彤来说，陈安是与眾不同的，不同于其他的男孩子对她敬而远之，陈安如同暖阳般照亮她心中昏暗的那角落，共同的遭遇让她觉得自己不再孤单，安慰的言语让自己勇敢开朗，勇敢做着自己。 虽然霸凌的阴影依旧难以走出。 对陈安来说，语彤是特别的存在，和自己有一样的过去，够瞭解他，而看待课业的认真也雷同。有时候心事很多，却藏在心里，但总能被陈安看破，语彤也不会太刻意对他隐藏。 他们相知，也相惜。 也许陈安知道，自己心中有萌生那么一些情愫，但他还不想戳破这层薄膜，他还想和她这样久一点，当最了解的彼此。当然还有，他不知道若他主动戳破，会不会就此失去了一直以来的倾诉对象。 考完大学前，暂时不说吧。 之后的他们不知道是否是故意，没有太多的交集，害的韩雪和林志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之后学校推选参加奥林匹亚数学竞赛的选手，没意外就是从数理资优班中挑选，从30人中找出2位非常困难，每个同学也都跃跃欲试。 「语彤，你参加吗？」陈安问道。 语彤点头，数学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强项，怎么可以不参加呢？ 老师一上课就发下试卷，题目不多，只有零星4题，考试时间却是一小时。 正当同学还在困惑时，老师笑着道：「你们能不能写完一题都不知道呢。」 韩雪顺了顺她轻柔的发丝，看着那简洁的试题，脑袋揪成一团，没有想法。 她心中感叹，吊车尾进数理资优班真是辛苦。 反观语彤和陈安，两人在看见考题后像是中了邪似的，刷刷刷的动起笔来，50分鐘几乎没有停过，满满的计算纸便是证明。 语彤在50分鐘后伸了个懒腰，轻轻放下笔，不料意外触碰另外一支在桌缘的黑笔，黑笔就这样掉到地上匡噹一声，全班都回头看了她。 真想找个洞鑽！ 陈安也注意到这件事，惊讶她这么快完成。 一小时结束，老师用读卡机读出分数，3分鐘后便成绩揭晓。语彤不偏不倚的满分，而陈安则是以一题之差傲视全班。 也宣布了由语彤和陈安代表学校参赛，免费获得台北一日游，喔不，是当天的交通费和餐费。 林志禾一得知此消息便开心的不得了，溜到陈安一旁悄声的说：「公费约会阿。」 见陈安作势要揍下去了，他赶紧开溜。 「语彤。」陈安轻唤。 语彤闻言，转头一探。 「我来规划餐点和路线吧。」语毕，陈安咧嘴一笑。 「谢谢了。」语彤依旧有礼，身体微倾表达感谢。 前往台北当天，陈安在语彤家外稍待。语彤推开大门便见到那阳光的笑容，有些惊吓，身子微仰，而后平衡了自己的身体后便小跑步向陈安。 「让你久等了。」语彤浅浅一笑，略显不好意思。 「我也是刚到，赶快出发吧。」语毕，陈安顺势递上自己做的早餐，他知道语彤一向健康，有时候来不及自己煮就索性不吃，决不会吃外头贩卖的油腻早餐。 所以陈安为她准备了蔬果沙拉，配上一杯牛奶。 「抱歉，我不能喝牛奶，不过沙拉谢谢你。」她把牛奶推回。 「正好，我也不能接触乳糖，所以我家买的是没有乳糖的牛奶喔，你放心喝吧。」陈安再度扬起灿烂的笑容，把牛奶递出去。 虽然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心里依旧喜孜孜的。长这么大难得有了解自己爱好和需求的人，她想，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朋友。 上了客运，两人没有并肩坐着，陈安和语彤分别坐到了个人座上，双方心知肚明，若要求共同坐两人座会使对方不自在，他们前后坐着，也许是最好的距离。 第十一章 失望 途中，陈安偶尔会轻拍前座语彤的肩，让她听听当今最流行的英语歌，语彤也会与陈安分享她最近喜欢的歌曲，尤其是taylorswift的。 有时候留给对方空间，也许是两人最好的距离。 下车后，两人循着年轻人群的方向走向考场，这项比赛是年度的高中生盛事，每个优秀的高中生都会由学校推荐参加，这个考场是北部考场，无非聚集了最多的精英。 两人的考场相同，还是坐前后坐。 就坐之后两人也没有太多的谈话，就分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参考资料以及重点提点，语彤还进行了冥想运动。 陈安有那么一点不安分，坐在后面的他注视着语彤的一举一动，看得目不转睛。而两人显眼的外表也引起很多人的注目，但很多人猜测两人是情侣而打消搭訕的念头，况且大家都是非常重视这项比赛，没有太多时间搭訕别人。 虽然语彤的数学很好，但身为高三的她，还是忘记了些高一的题目，直到最后一刻，她才算完所有的题目。 陈安的数学成绩比语彤稍弱一些，当然没有把空格填满。 出场时，陈安略显失望，没有好好把握高一最空间的时候好好练习，得名的希望少之又少，在这么竞争的环境，那少少的奖项根本容不下没有全对的选手。 语彤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是拍拍他的肩说：「没事，我们都是努力过，没上也就是正常了，我也没有写完。」 她知道，只要隻字不提她有全部写完这件事，陈安或许就能乐观一点。 回程两人先到商场吃了一顿午饭，简单聊聊天，除了讨论刚刚的每一题该怎么解，也没有谈太多考试以外的话题。 成绩很快就出来，在比赛后的一星期，语彤在早晨就早早起床查看比赛成绩，果不其然，她在最后一刻写下的答案是正确的，妥妥的满分就呈现在眼前。第一名的好几个名字中就有她的身影。 而后，她往下寻找陈安的姓名，在第三名的地方找到了他。 虽然第三名很好，但是非常可惜，因为只有前两名才有资格进入数学国手训练营，而陈安就和这个机会擦身而过。 一到学校，语彤就见陈安若无其事地在擦黑板，也是值日生的语彤赶紧上前帮忙，陈安却阻止她：「太高了，你擦不到。」说完就拿走语彤手上的抹布，继续擦拭。 语彤抿了抿嘴，悄悄退开。她心知肚明，陈安表面上看似平静，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失望。 但她也不知如何面对陈安，前几天还安慰他自己考不好，成绩出来却是第一名，说出这样的谎言，自己都有点羞愧。 无意间又点开了公布成绩的网页，看着未来的训练营队友，突然间瞄到熟悉的名字，她又看了看那位选手的学校，正是和她同一个县市的公立高中。 竟然还有她。 那个女生，就是让她的童年永远见不得光的女孩。 第十二章 奇蹟 「成绩好比较了不起吗？」「未来我们大姊的数学也会赢你。」 那个女孩非常不服输，但在班上总是排第二，因为黎语彤的存在，她永远没有机会。 在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中，那个女孩却迟迟不见起色，最后只好开始凌虐语彤，帮自己心中解压，也期望有一天语彤的情绪溃堤，导致成绩下滑。 她却没想到如此行动激起了语彤的斗志，使她更努力精进自己擅长的数学，其他科也不放过的疯狂追赶。 语彤看着熟悉的名字，拳头紧握，都快把手捏红了，直到陈安走过来，说道：「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陈安微蹲下来，看着语彤手机上的画面，嘴角微微上扬。 「你是在帮我感到失望吗？那我真是感到太开心了。」陈安笑道。 语彤不发一语，心紧紧的揪在一起。 陈安离开后，语彤点开了在通讯软体上最下方的聊天室，不敢打开也不敢删掉的聊天室。 一点开便是怵目惊心的影片，画面中伤痕累累的女孩便是自己，而那部影片的摄影师便是那个大姊头，许涵之。 「成绩好最后还不是这种下场，哈哈哈哈……」影片中的旁白也是她，那刺耳的声音传到语彤耳里，格外难受。 现在给她来一点教训，也许是个不错的时机。语彤心理萌生出如此的想法。 她把影片存下来，并写了一封带附件的电子邮件给数学训练营的主办单位。 「学员品行不良，有害主办单位口碑，请严格查办。」 主办单位效率也很高，当天早上便回信：「可否直接加工作人员联络方式，聊一下先关事宜及细节？」之后便附上一段id。 语彤二话不说去加了工作人员的联络方式，把事情经过描述得鉅细靡遗，一个细节都不漏。 「训练营邀请名单」 「黎语彤……陈安」 语彤一看到陈安的名字便高兴得跳起来，她举报了许涵之的恶行之后，便没有再多管其馀的事，忙着练习更多题型，才不会到了训练营丢脸。 一大清早语彤就跑到教室想要等陈安来，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想不到陈安自从输了比赛之后就每天都非常早到学校自习。 「陈安，你可以参加训练营耶。」 「你没骗我吧。」 「那，自己看。」 『前两名的选手有不符合资格者，故从第三名成绩最高者递补一位。』 「不符合资格者是甚么情况？」 语彤脑袋想起了前几天的那几则讯息，她知道这个不符合资格者便是许涵之，这样说起来陈安能够参加训练营，其实她也有功。 但是她不想让陈安知道。 「不知道耶，总之你进了就好啦，可以一起去了。」语彤蹦蹦跳跳地叫着。 陈安原本觉得自己是侥倖进入，其实心情颇为不佳的。他认为自己不像语彤那样优秀的进入训练营，而是以最后一名的姿态进入的。但是看见语彤说他们可以「一起」进训练营了非常高兴，自己也不得不把这些事情拋诸脑后，跟着一起高兴。 训练营便是在升学考之后举行，所以他们的首要之务依旧是升学考。 「陈安，第一名。黎语彤，第二名。」 第十三章 帮助 每当老师公布成绩时，语彤脸上总是先露出落寞的表情，但在老师给予他们奖状的时候，她又总是灿烂一笑，在拍照时摆出快乐的样子。 身为过去的第一名，怎么能接受自己不够完美。 陈安也深知语彤不能接受自己只考第二名，但刻意把自己的能力拉低让语彤得第一的行为相信语彤也是不能允许的。 但陈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语彤。以第一名的身分去安慰第二名，是不是太过于矫情。 陈安每次遇到语彤都是欲言又止，而语彤总觉得自己没办法再追上陈安，为自己感到自卑而赶快离去。 这段时间，他们都没什么交集。 对于语彤来说，陈安如同太阳系中的太阳，在那里闪闪发光，她却像一旁的行星，一直跑却永远抵达不到光明之处。 但对于陈安来说，语彤是那个最努力的、最顽强的女孩，身上依旧发着光。但心中却不免担心她的情绪是否可以撑到考前。 他发现语彤最近经常没时间吃早餐或是装水，也许可以帮帮她。 他做早餐时，多做一份沙拉给她。他倒水时，刻意经过她的位置掂掂她的水壶是否还有水，没水的话顺便装好给她。 有时候早上比较早到，见语彤还没到校，便会在她的抽屉放一个便条纸，告诉她努力总会有结果。 语彤知道陈安帮她做早餐、装水，但是她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她无暇在管学习以外的事。 有一天韩雪看不下去，在下课时拍拍语彤的肩膀。 「别学习了，休息一下。」韩雪手插着腰，用命令的语气说着。 「不行，学习就是要把握时间。」语彤坚定地答，之后便转过头继续学习。 「陪我去合作社买吃的，要不然我会饿死。」韩雪没再多说就把语彤拖出教室门。 语彤先是挣扎一阵子，后来发现韩雪的力气好像变大了，自己挣脱无果，只好跟着去。 「你知道最近陈安都帮你装水吗？」韩雪问道。 语彤点点头。 「你知道陈安都帮你做早餐吗？」韩雪又问。 语彤点点头。 「你知道你抽屉的鼓励纸条是陈安写的吗？」韩雪再问。 「那不是你写的吗？」语彤睁大眼睛问着。 「我的字有这么好看？我会用这么关爱的语气关心你？」韩雪不知不觉提高音量，后来发现附近同学都在看她，便收起声音。「你真的是读书读到昏头了。」 语彤低头，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陈安。 「你啊，找时间好好去谢谢人家吧。」韩雪像妈妈似的嘮叨「顺便好好确认感情。」这句话明显比较小声，幸好语彤还在沉思，没有注意到。 回到教室，语彤看着正在埋头苦干的陈安，心中有股酸涩却又喜孜孜的感觉。 这是甚么感觉？ 而正当语彤在看着陈安发呆的同时，陈安刚好抬起头来，和她对到了眼。 「怎么了？」低沉而温暖的嗓音直穿语彤心头，她身子颤了一下。 「还好吗？」陈安见语彤又是发呆又是打颤的，心想是不是感冒了，还是读书读到太累？ 「没事，想事情罢了。」与同收起情绪，想起她这节下课的进度尚未完成，便匆匆忙忙回位置。 见状的韩雪急坏了，但也不好再说甚么。 第十四章 反击 当他们如火如荼的备战升学考试之际，有一天，一群他校女孩子聚集在学校大门口外。 「让我进去，我要找黎语彤。」一个长相妖艳、涂抹红色口红的女孩子穿着过短的校服在校门口大声嚷着。 两位警卫坚决不让女孩们进入校园，更何况她们看起来就是来闹事的。 因为带头的女孩子长相及妆容极为突出，且声音实在太大，已经引起许多学生们围观。 「我要找黎语彤！」试图衝进去的女孩子被两位警卫拉住，边挣扎边叫喊着，面目显得格外狰狞。 大家一听闻这熟悉的名字，不是那高三的传奇学姊黎语彤吗？大伙儿议论纷纷，有人猜测黎语彤过去是混社会的大姊头，有人猜测就是纯粹忌妒她的女生来找麻烦。 而学务主任受不了这样的秩序，只好请语彤下楼处理一下，也特别准许她请假。 「是谁？需要我陪你吗？」陈安担心的看着收拾东西的语彤。 学务主任一闻，便说：「那好，你们俩我不担心，陈安你陪她去吧，以免危险。」 学务主任的心思还真是粗旷…… 语彤只听说是一个长相妖媚的女孩子，但她不记得她有结识如此的朋友或……仇家，一路上她猜测许多人，但想不到任何结果。 陈安见她心事重重，便拍拍她的肩说：「别担心，有我在呢。」 语彤轻轻点头，说道：「谢谢你。」 不久后便走到了校门口，女孩已经在警卫的安排下坐在了一旁的待客室，而其他跟来的同伴已被打发离去。 陈安在门外等着，留语彤自己和女孩子说话。 语彤一走进去，女孩子便站起来大喊：「就是你做的对不对？对不对！」 「你说阿，对不对！对不对阿？……」她边咆哮边摇着语彤的肩膀，发了疯似的。 在外见状的主任原想衝进去，却被陈安阻拦：「相信她。」 语彤被女孩摇的头晕目眩，好一阵子才看清楚女孩的脸庞。 「许涵之？」语彤从来没见过化浓妆的她，疑惑地道出她的名字，在头脑高速运转之际，想起许涵之找她的动机。 不对，主办单位不是说好保密吗？ 「你还有脸喊我全名阿，没有同校就敢放肆了是嘛？」许涵之的声音的确有变小声一些，因为她发现了外面的主任和陈安。 语彤轻推开许涵之，自己往后一步「我做了甚么，需要和你报备吗？」 「这个机会对谁来说都很重要，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知道还这样举报我，你有没有良心。」她咬牙切齿的说着。 「那对那位破格录取的那位也很重要阿。」语彤轻笑「但做错事的人就必须接受惩罚。」 「黎语彤，你别再给我嚣张囉。」 「你讨厌我，我当然也可以讨厌你，但你不能用那种不正当的行为来待我，还如此理直气壮。」语彤挺直腰板「我只是在用正当的手段给你一点教训。」 许涵之不语。 「霸凌可以给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你想试试看嘛？」黎语彤举起手机「我也可以把这段影片散播出去，让你身败名裂。」 第十五章 不堪 许涵之下意识想拍掉黎语彤手机，语彤反应快，先后退了一步。 陈安在外头又急又不敢行动，学务主任则是被许涵之的行为弄得气急败坏，却又被陈安拦住。 许涵之因为刚刚的动作而重心不稳倒在语彤面前，面目狰狞的她仰头看向语彤，心中熊熊怒火燃起，却又不知道如何行动。 「所以，你还想说甚么？」语彤似乎被她惹怒，眼神发出阵阵火焰，气焰嚣张的样子简直不像平常时沉默寡言的她。她再向前一步，脚掌就贴在许涵之的手边。「或是你想说甚么吗？」 许涵之全身发抖，不语。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语彤作势离开，单脚踏出去的那一刻，另一隻脚被许涵之抓住。 「等等。」 脚被牢抓住的语彤轻笑一声，俯身向许涵之说道：「怎么了阿？」 「让我去训练营。」她说。 「你去找主办单位。」语彤说完便拍掉她的手，逕自走出会客室。 陈安一看到语彤出来，连忙上前看看她的手脚是否有伤。「你还好吗？」 「我是谁，需要你担心。」语彤笑着。 学务主任在一旁咳了咳，斜视着陈安，而后看向语彤。 「她怎么处置？」学务主任问道。 「请出校门并通知他校。」语彤毫不犹豫的说。 之后学务主任走进会客室，进去前还在陈安的耳畔轻轻说：「你们还挺配。小伙子加油。」 陈安听了之后羞红了脸，耳根子也红到不行。 语彤不太解风情，还问他是不是热。 之后语彤和陈安便一前一后回到教室，许多人覷着语彤，但语彤笑笑不语，不想说的样子。而陈安被问起时却意外的愤怒，导致之后没有人敢问。 而后升学考试便来临，考场挤满了考生们，还有心急如焚的家长们。 「水够不够阿？」 「厕所有没有去上？」 「笔带了没？能不能写？」 而一场又一场的考试过去，最后一刻，鐘声响起，全部人叹了重重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 走出考场的那刻，神清气爽。 微风徐徐吹来，轻轻拂过每个人的脸庞，这三年的努力，无论如何都值得，这三年的时光，是好是坏都弥足珍贵。 陈安从考场走出，想去隔壁考场找语彤，迎面却遇上那熟悉的面孔。 「哟，陈大学霸，听说在你们学校混得不错喔。」男生用轻佻的语气说着。 「是阿，不好意思请让开。」陈安眼神闪躲，急着离开。 「好久不见了打个招呼再走阿，还是你要去找你妈妈？」说完男生仰头大笑了起来。 这时语彤正好出考场，见陈安脸色不好看，和站在他面前的男生，似乎明白了甚么。 「陈安！」语彤跑向陈安，向他挥挥手。「终于考完了，一起去吃火锅吧。」 「当时的胆小鬼成熟了阿，还有女朋友了。」男生戏謔地说「这位长的清秀的女同学，你知道吗？你的男朋友以前.......」 语彤重重的踹了男生一脚，说：「我男朋友怎样不需要你说。」语毕便抓着吓到失魂落魄的陈安离去。 第十六章 告白 到了人比较少的地方，语彤停下脚步，看向陈安。「你还好吗？」 陈安点点头。 停下脚步的语彤才感觉到自己的小腿隐隐作痛，可能是刚刚踢得太大力了。 她微蹲查看自己的伤口，似乎有点瘀青。 陈安也查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俯着头看向她的伤。 「我带你去医护站吧。」 「小瘀青，不算甚么，休息一下即可。」语彤不想让陈安再次担心她，她坐在大树下的大理石椅子上，在酷寒的冬天坐上冰冷的大理石椅子，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陈安见状，拉下他厚厚的围巾，折成矩形，走向语彤。 「起来一下。」 语彤不知道陈安要坐甚么，但还是乖巧的站起来。 陈安把摺好的围巾安在语彤刚刚坐的位子「你可以坐了。」陈安灿笑着说。 「可是……」坐在人家围巾上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的我不在意。」语毕，陈安轻按语彤的肩让她坐下。 之后便是一段长长的沉默，只有风呼呼的吹，树梢随着风摇曳，沙沙作响。 「那就是国小霸凌我的同学。」陈安终于啟齿。 「看得出来。」语彤小声地说。 「刚刚女朋友的事，我替他跟你说对不起。」陈安的头微低，而后又小声地说「虽然我也希望这是真的。」 后面的话语的确很小，若是在有人的地方着实听不清，但附近人烟稀少，大家都在大门口买吃的、聊天，只有他们在校园里坐着，静謐的地方让每个声音，即使微小，也足够清晰。 原本听见第一句的语彤，略显失望，想着陈安可能从来没有对自己有好感，但听到第二句，毫无恋爱经验的语彤也知道，陈安是喜欢自己的。 语彤把自己的脸埋进围巾里，掩住自己按耐不住的喜悦，但这个动作也引起了陈安的注意力。 「你……听到了？」陈安怯怯地说。 「甚么？」语彤装作不知道。 「我……我……」他支支吾吾。 「我也喜欢你。」她站起来，把坐着的围巾拿起来，走向坐在另一边的陈安。 她站在他身旁，拉下围巾，浅浅一笑。之后把围巾递给陈安。 陈安微愣，心中所有情绪绞在一起。 是该好好面对自己的感情了。 他也站起，身高差让他只能俯着头看她，接过围巾，他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他抱住了语彤。 和之前一样，是轻轻环住她的身子，温暖的体温窜上心头，在这严寒的冬季以及刺骨的冷风中显得格外暖心。 语彤把头埋进陈安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逐渐合拍。 「真的太谢谢你走进我的生活。」陈安说道「否则我可能永远都不会从霸凌的阴霾走出。」 「其实是你，让我知道我不孤单。」语彤嘴角微扬，之后便回抱陈安。 考完试的那段日子，大家都隻字不提考试，只是尽情的玩，尽情的享受名为「青春」的日子。 考完试的第一个开学日，语彤和陈安约好一起吃早餐，陈安自告奋勇买好在学校门口等她。 「你怎么这么快。」语彤已经早10分鐘到，想不到陈安已经早早在校门口等她。 「我早了20分鐘到，夸不夸我？」陈安灿笑。 一旁的警卫伯伯看了两人，笑道：「阿哟我看的这两个优秀的孩子过了三年还真的在一起了。」 他们因为早到，早已和警卫伯伯混熟，陈安打趣说道：「之后结婚拿喜帖来给你啊伯伯。」 语彤用力打陈安的胳膊：「不要乱说话。」 之后便是两人打打闹闹的进了教室。 第十七章 打击 陈安借坐韩雪的位子，和语彤一起享受早餐。 「你之后想读甚么呢？」语彤问。 「我……其实一直没有特别想要念的科系，不过现在觉得当个医生不错。你呢？」 「我想要当工程师。」 谈到梦想，语彤一直积极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参加营队、研读课外读物，她的梦想很明确。 但陈安则不然，他读书的动力一直以来就是那些不服气，几乎没有一个大的目标。但是为了自己的家庭，他如果有机会，肯定是选最容易赚钱的，好好报答自己的祖父母。 陈安暗自落寞，觉得自己总是在很多地方配不上语彤。但语彤却觉得在高中的课业上，自己永远追不上陈安，她也没有说出来。 但是在她自信地说起自己的梦想时，注意到陈安的脸上似乎眼上一层灰黯，他看着自己的脚，好像在思考着甚么。 她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 「其实……很羡慕你。」语彤深吸一口气缓慢道。 陈安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向语彤。 语彤接着说：「其实大家都知道，高中时期最重要的还是课业成绩，你的课业成绩我再努力都超不过……」她越说越小声。 「但是你比我优秀的地方比我多太多了。」陈安说「不论是才艺、体育、学科竞赛等等，你还是比我亮眼很多。」 之后两人便陷入一阵沉默，不知道该如何接对方的话。 语彤咬下早餐的最后一口，把垃圾顺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呆坐在一旁，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甚么。 她缓缓靠近陈安，最后把自己的头轻靠在陈安的肩上。 陈安对于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有些僵硬，他首先是微微颤了一下，之后便放下戒备把手放在语彤的头上。 「但是，你在我心中是最优秀的存在阿。」语彤说「你和我一样从霸凌中走出来，我们都是最优秀的。」 「是阿。」陈安一笑，这次阳光的灿笑再也不属于全部人，而是属于他们两个，幸福的一笑。 阳光洒在早晨的教室里，原本的刺眼也被满满的粉红色彩渲染得柔和，附近的鸟儿竞相歌唱，意外奏成了美妙的交响乐。在教室内的两人，肩併着肩，没有甜言蜜语，却心灵相通。 成绩公布当天，语彤怯怯地按下确认键，睁开眼的那刻，看见整排的满分，她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之后便拿起一旁的小纸条，那是陈安和她交换的准考证号码、身份证字号和生日，她再次小心的输入资讯，深怕输错任何一个字。 缓缓扫过成绩栏，国文科差一些，其他依旧不出所料的满分。 他肯定很失望吧。 语彤原本想打电话给陈安，但是以榜首的身分去安慰榜二，是不是显得有些矫情。 她的手机被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来回几次，自家妈妈都看不明白了。 「黎同学，你的手机都不知所措了，你是考得怎样需要这么踌躇。」妈妈在门外插着腰问道。 「我满分啦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啟齿。 「怎样，你朋友没考好？哪个朋友？韩雪吗？」 「不是她啦，她的成绩我还不知道。」 「你还有哪个这么好的朋友会直接给你资讯查？」妈妈好奇凑到语彤旁边「该不会是男朋友吧，偷偷告诉妈妈，我不会告诉你爸。」 结果妈妈眼尖，看到一旁的小纸条。 第十八章 梦想 「陈安，生日……」妈妈念了上头的资料「女儿，你交了一个比你小4个月的男朋友喔。」 语彤不知道该说甚么，就沉默不语。 妈妈好奇凑过来问东问西，最后语彤终于受不了，全部如实报告。 她拿出陈安的照片，说道：「他确实比我小4个月，是跟我竞争前两名的唯一人选，成绩很好……」 还未等到她说完，妈妈就抢过语彤的手机说：「这个顏值我可以，交往多久了？」 「1个月，妈你问完了没，可不可以给我和同学聊天。」语彤不耐烦地说。 妈妈赶紧收起自己的八卦脸，夹着尾巴似的赶快跑开。 自家女儿不知道遗传到谁，没有表情冷酷的要杀死人似的。 语彤在妈妈离开后赶紧拿起电话拨给陈安，对面却响起「你好，你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语彤想，陈安会在哪里，她想去找他。 她却发现其实自己对陈安没有太多的了解，除了两人的共同秘密，陈安从来不向她分享自己过去的往事。 语彤懊恼无比，为甚么不多了解一些呢？ 外头大雨滂沱，语彤拿着家里最大把的伞，向妈妈说一声便出门。妈妈也没有太在意，毕竟恋爱中的男女最疯狂，她又何尝没有经歷过。 「女儿真的长大了，留不住了。」妈妈笑着感叹道。 她拿着手机，一路跑到陈安家门口，却没有勇气按下门铃。她向上一看，发现一个房间的窗户是敞开的。语彤赶紧向后退，想要看到里面的情形。 语彤简单算了一下角度，决定到对面公寓借看一下，反正没有管理员。 她用飞也似的跑上了三楼，清楚看见陈安坐在房间的床舖上，面无表情，手里拿着一杯水。语彤想起，陈安曾经说过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喝很多的水，冲淡那些不好的情绪，还非常健康。 既然知道陈安在房间里，心情不佳，那……她该去按门铃吗？ 但是他既然不想告诉自己，那么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吧，他可能想自己先静一静。 语彤看天色依旧明亮，她决定在他家门外等一阵子。 「如果你需要倾诉的对象，我在你家门外等你。」语彤发送了讯息后便把社群软体关掉，开啟电子书的软体阅读。 过不到五分鐘，语彤虽然心系于陈安，但是遇到书本她依旧深深的栽了进去，专心一致的看着电子书。 不料，语彤正专心时，却看见一旁有个脚。抬头一看，是灿笑着的陈安。 「进来吧，外头雨大。」陈安说。 语彤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吓得有些愣住，但依旧跟着陈安进了他的家，家里虽然不豪华，但该有的一应俱全。 陈安到厨房给语彤倒了一杯热水，缓缓走向客厅。 「你那个来，必须喝热水。」陈安扬起一抹微笑。 「谢谢，不过你不用特别笑给我看。」语彤收起刚刚的微笑，有一些严肃的说。「考不好心情不好是正常的，强顏欢笑会憋出病来。」 陈安歛下眼，露出他从来没有过的落寞，说道：「真的可以吗？那个不笑的陈安，你还会喜欢吗？」 「如果我讨厌你不笑的样子，我还会过来？」语彤真的不知道该是笑还是哭「你是考试考到脑子坏了？」 陈安不想回答她。 「心情好也没有用了，事情发生就该想好怎么处理。」语彤缓缓走到陈安身旁坐下。「你要退而求其次，还是取用其他管道？」 陈安沉默了很久，最后终于啟齿「我其实很想出国读，但是......」 「想就去，你想去哪一个学校，我帮你吧。」 「牛津医学，但是，你不在意我出国吗？」 第十九章 公开 「我刚刚还在害怕你会不会想去哈佛。」语彤笑道，她拿起手机，滑开email信箱，递给陈安看「我早就想要出国了，我想去剑桥。」 陈安笑顏逐开。 但语彤突然想到，陈安家里会不会负担太大？ 她有些难以啟齿，缓缓说着：「那??钱的部分。」 「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肯定可以拿到公费生的。」陈安灿笑。 两个相视而笑，原来连他们的梦想都如此接近，心灵是如此有默契。 身为县内的榜首及榜二，自然是非常风光，虽然陈安的一点小失误也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大家更加关心两人最终的去向，究竟是台大，还是其他地方？ 陈安和语彤说好，在陈安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前暂时不要把事情公开，对于老师和其他同学隻字不提。 不过陈安非常有效率地完成所有的审核、面试等等，不负眾望的进入了他梦寐以求的牛津大学。 但是他们还是想给大伙儿一个惊喜，决定到了毕业当天才宣布。 毕业前的日子一天天流逝，许多人苦于自己的成绩上不了嚮往的大学，有些人则是开心每一天，兴奋不已。还有好多人八卦着陈安和语彤两位大佬去了哪间学校？ 毕业典礼当天。 「优秀毕业生名单，考取剑桥大学工程系……」 台下响起一片的窃窃私语，许多人疑问这究竟是谁，如此优秀考上了全球排名前10的工程系。 「黎语彤。」 首先是一阵沉默，韩雪怯怯看向语彤，睁大眼睛说：「没想到一个剑桥学霸竟然在我的身边。」 语彤笑而不语。 之后便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牛津大学医学系」老师又在这个奇怪的节骨点上停下。但许多人已经猜到，学校除了黎语彤，能考上这种大学的，也只有陈安了。 「陈安。」又是一阵热烈掌声。 因为身高较高的缘故，陈安坐在了较后面的位子，而娇小的语彤坐在第一排，她伸长脖子往后探头，看见陈安嘴角微微上扬，他也看着自己。 在这凤凰花开之际，蝉鸣声声入耳，而大家依依不捨，鸟儿用最热烈的交响曲奏出关于名为青春的记忆，这段记忆便是我们蜕变、成长、奋斗、努力的回忆。 对于低调的陈安和语彤，到了毕业典礼之前都没有公布恋情，他们觉得没有必要，毕竟许多人还沉浸在考不好的痛苦中，但是今天陈安忍不住了，在毕业典礼结束的那一刻—— 韩雪拖着语彤拍照，陈安奔向语彤，一把把语彤抱住，说道：「她是我的，别想抢。」 心大的韩雪还搞不懂状况，拉回语彤说：「她哪是你的，还来。」 一旁的林志禾看不下去，把韩雪拉开「你是搞不清楚状况阿，他们俩在一起了。」 一听到关键字，许多班上的、隔壁班的、遥远班级的同学通通凑过来八卦「是谁是谁？」 陈安露出自豪的表情，嘴角上提，拉起语彤的手，十指相扣。 他举起语彤的手，欲言又止。 全部人秉住呼吸，等着两人发言。 第二十章 走出 语彤收起一如既往的冷漠，她调皮一笑，说：「来不及解释了，大家懂就行。」 之后便拉走陈安衝出人群，儘管有人在后面追着，但有语彤这个运动健将拉着陈安，根本没有人追得上。 语彤把陈安拉到校园不远处的大草坪上，有两三个小朋友在玩风箏。 语彤示意陈安坐下，之后她却沉默不语。 「你带我来看风箏干嘛？」陈安说道。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久一点。」语彤冷冷地说，一点也不像这句话的意境。 「喔天，你竟然说情话了。」陈安又露出招牌的灿笑。 「不行吗？」语彤傲娇的把头扭开。 陈安见语彤脸色不佳，轻轻把语彤的脸庞转回来，身体下倾，他的面部不偏不倚的向语彤靠近。 还没等语彤反应过来，陈安的鼻息已喷到了她的脸上，微凉的气息让语彤颤动了一下，儘管她的眼睛小，是个单眼皮，却惊讶得眼睛变得好大。 两人的唇逐渐靠近，最终他吻上了她。 他毫无波澜的眼神似乎早已准备好，而她也渐渐从惊吓、惊喜到享受如此的缠绵。 两人的心跳从紊乱到逐渐合拍，如同大自然交响乐那最鏗鏘有力的鼓声，映着他们心中的想法。 陈安轻轻退开，之后便害羞的扭过头。 语彤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她想起有件事情要说。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精緻的卡片，递给陈安。 「你不用写情书给我了啦。」陈安笑道。 「不是，你打开看。」语彤脸色看着有些严肃，陈安便收起玩笑，缓缓打开卡片。 「陈安，你好，好久不见，对于上次的事，以及以前的事，我非常抱歉。」 「是你的女朋友找到我，告诉我你因为这件事非常伤心，至今仍走不出来，我对此感到抱歉，我的每一个无心的开玩笑，竟然造成你如此大的伤害。为此，之后你真的有甚么需要，儘管找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的。」 原来是过去霸凌过陈安的男生，在语彤找到他，告诉他事情后才发觉自己的无心已经铸成大错。 不同于霸凌语彤的许涵之，这个男孩并非蓄意，纯粹年幼无知。 陈安轻轻撇开脸，深怕语彤看见自己落泪。 不过语彤刚刚一直凝视着他，早就发现他眼眶泛泪，她想都没想，就一把抱住陈安。 「谢谢你。」陈安哽咽着说。 「应该的。」受到陈安的情绪影响，语彤也禁不住自己的泪水，眼泪便这样一滴一滴落在小草上。 良久，两人都平復了情绪，缓缓站起，牵着彼此的手，漫步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