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农门:医女空间燃翻天!》 第一百七十一章:讨公道 兰泽放下茶杯,出了顾定裕的房间,回去睡觉。 顾定裕盯着兰泽放在桌上的那枚飞镖,继续琢磨那群蒙面人的来历。 远在京城的一处普通富贵人家的院落里,灯火通明,气氛诡异。 “噗!” 面上布满皱纹的中年女子猛地睁开眼来,头还没来得及偏便喷出一口黑血来,接着就是一阵猛咳。 “巫师!” 守在中年女子身边的年轻女子急忙上前去扶住她。 中年女子苍白着一张脸,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快,快报告主上,刺杀失败!” 她一说话,嘴里的血就往外流个不停,说完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巫师,巫师您挺住,我这就请巫医过来!” 大院里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一名年轻女子带着黑色帷帽匆忙赶向巫师所在的地方,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丫鬟和一名上了年纪的男巫医,三人一看就是练家子。 凝视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巫师,年轻女子浑身散发着寒气,冷声问道。 “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丫鬟和年轻巫师们接连跪地,把头埋低。 “回主上,巫师正在操纵刺杀卦象里说的天命之人,法事进行到一半,巫师便喷血昏迷了过去,说是刺杀失败!” “什么?!” 年轻女子眼眸眯起危险的弧度,身上寒意更重。 比起自己手下最有能力且最信任的巫师遭反噬昏迷,她很明显更不能接受“刺杀失败”这四个字。 “为何?” 女子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漠视一切的眼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回主上,具体情况属下们也不知,只能等巫师醒后亲自告诉您实情。” 女子长舒一口气,不再说话,眼神示意巫医上前医治。 …… 第二天一早,杨锦帆钱沁怡和怀顾君三人早早就被兰泽拉起来练武,风一尧也早早就起来跟着姜雪妍念书,顾定裕依旧如常坐堂看诊。 顾定裕和兰泽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晚发生的事,各自忙各自的。 王氏一早来就钻进了厨房,钱氏也进厨房帮忙,先把袁松林拉来的鸡给宰了炖上,再去准备其他的菜。 林氏刚生完孩子,听帆丫头说和其他女人生孩子还不一样,林氏生孩子是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的,身子亏空得厉害,肚子上的伤口也得养很长时间,要做足四十五天的月子才行。 袁松林一个大男人,以前在李家时有李老娘管着,根本不让他伺候媳妇月子,他现在也就不懂女人坐月子该准备些什么吃食,索性就麻烦王氏和钱氏代劳了。 他自己则拉上了杨老三一起去找村长和里正,再去请一些关系不错的村民一起,要去林氏说的那几个李氏族亲家去讨一个说法。 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和杨老三就去往山里砍趁手的木棍,砍好了才往村长和里正家去请人。 他一路上都沉着气,一句话也没说,杨老三也知道他心中憋着恨呢,跟着沉默一路。 先是去了那个推倒他媳妇的小伙家院子前,袁松林抡起木棍就往陈旧的木门上砸。 “李大壮,给老子出来!我李铁柱究竟怎么你啦,你要去我家谋害我媳妇孩子?” 接着木棍又往木门上“哐哐”狠砸,连砸带踹。 村长和里正都被袁松林这阵势给吓愣了,那木门被砸得摇摇欲坠,再看袁松林,目光凶狠地抡棍砸门,颇有要拆了这家房子的意思。 过了农忙时期,地里的活计减少了,村民们也是难得能睡个好觉,偏听这砸门的气势,怕是要打架,大家也不睡了,寻着声起来看热闹。 李大壮昨天跑回家后怕了一晚上,见袁松林一晚上没来找他们,就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大摇大摆地吃完饭碗也不洗往床上一躺,就到现在。 门外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李大壮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大脑一片空白,紧张地看向门外。 李大壮的爹娘不清楚情况,听见动静赶紧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大壮爹见是李家老娘口中那个不孝的小儿子,老脸更是一垮。 “李铁柱,你是发什么疯?俺家大壮好好的在家里睡着,你为啥要诬陷说他害你媳妇孩子?” 大壮爹目光阴沉地看着袁松林,大壮娘就没那么客气了,指着袁松林鼻子就骂。 “看在我和你娘也是多年的老姊妹的份上,老娘今天倒是要听听你个白眼狼怎么说,我家大壮一向老实听话,咋会去害你媳妇孩子,就你家那个净生赔钱货还胆小怕事的媳妇,我家根本不放在眼里!” 袁松林手中的木棍捏得更紧,盯着大壮娘的眼神好像要吃人,大壮娘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不放在眼里?大壮娘,原来这就是你们的家教啊,真是有爹生没娘教,所以他才明目张胆趁我不在家,带人去我家抢东西,我媳妇怀着孩子拦不住他们,李大壮就把我媳妇推倒在地自己跑了!要不是杨三哥家的丫头回来的及时,我家媳妇孩子等我回来怕是尸体都凉透了!” 众人一听,哟,这一家子还干得出这种缺德事,直接上人家家里抢东西,还差点害了两条人命,这可是要扭送官府的。 大壮娘瞥见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再看李铁柱通红的双眼,不像是造假,昨天她家大壮确实有一阵子出去了,回来时小跑着,生怕谁追他一样,吃饭时也心不在焉的,一直到天黑了才恢复过来。 她心里有些慌了,想矢口否认:“你说我家大壮推了你媳妇,你可有亲眼看到,证据呢?” 袁松林冷笑一声:“你让李大壮出来,我当面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大壮爹呵斥道:“李铁柱你别太过分,别以为带着家伙,还有村长里正他们来俺李家堵门俺就会怕你,你爹和俺要好时,你还只是个光屁股的毛头小子呢!要是拿不出证据,就别在俺家门口瞎嚷嚷,好好赔礼道歉,看在你过世的爹面子上,俺就当没发生过!” “哼,要证据是吧,好!” 袁松林示意杨老三带着一部分人去他说的李氏族亲家将昨天和李大壮一伙的人都带来,自己就堵在李大壮家门口。 /94/94566/28966671.html 第一百七十章:莫名的刺杀 几人喝完碗中的酒,事情也商量得差不多了。 顾定裕回了房,钱氏和王氏收拾碗筷,杨老三也帮忙一块儿收拾,袁松林则回家照顾媳妇和孩子们。 酒打得并不多,也没有谁喝醉,袁松林回家后还跟没事人一样,给自家媳妇熬药,烧热水,将两个丫头哄睡,再回房陪媳妇和小孩子。 天,又铺上了一层墨色,星光若无。 深秋时节,早已有寒风能吹进骨头缝里,让人冷得忍不住裹紧衣服还牙齿打颤,但胜在秋收之后便基本没了什么农活,古溪村大部分的人家都已经歇下,只时不时传来嘈杂的犬吠声和妇人的低语。 村东头的三家人已经过惯了吃饱穿暖的日子,在喜悦温馨的氛围笼罩下,未曾有人感到寒冷难捱,大家潜意识有一种幸福的松弛感。 夜晚,宁静而祥和。 然而是否真的宁静,并不是某一个人或某一件事来决定的。 离村东头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伴随着寒风带树枝曳动,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五六个蒙面人正聚在一起密谋刺杀计划。 他们没想到,区区一个乡野郎中身边,竟然有影卫在暗处,猛攻不得,只能退守在此处,商量对策,伺机再动。 埋伏在附近的影卫们早就注意到了此处的异动,已经在白玉和白茸的指示下暗中展开行动,将他们围在其中,既不打草惊蛇,又能等待瓮中捉鳖。 蒙面人还在密谋计划,丝毫没发现小树林中最枝繁叶茂的树上坐着一抹白影,正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他的手中捏着一个通红的苹果,轻轻咬上一口,清脆爽口,酸甜多汁。 他就这样慵懒地侧躺在树枝干上,品尝着手中的苹果,眼睛半睁半闭,耳边萦绕着蒙面人口中陌生的语调。 “唰!” 一枚飞镖袭来,兰泽终于睁开了双眼,手腕轻轻一转,两个手指便夹住了那枚飞镖。 他耸耸肩,唇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一群没用的家伙,他苹果都快吃完了才发现他的存在! 蒙面人看向兰泽的眼神如临大敌,他们面前这人的内力深不可测,就埋伏在他们周围都没人发现,可见功力之深厚。 六个人两两相觑,准备一致对外,猛地一同朝兰泽发起攻势。 兰泽将手中的苹果核潇洒一扔,取出别于腰间的折扇运气一转,“唰唰唰”六只飞刀同时从折扇飞向蒙面人。 蒙面人一惊,有人侃侃躲过一击,有三人则避之不及,闷哼一声。 六人见无法近兰泽的身,交换眼神使用另一法子拿下此人,正周旋之际,从暗处又冲出两三名黑衣人帮衬兰泽。 大事不妙,六人掏出怀中的一个小球同时砸向地面,一阵浓烈而呛鼻的白烟滚滚升起,视野完全处于茫然状态,待浓烟散去,早已不见那六人的身影。 白玉白茸正要追击,兰泽拦住了他们,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 “不用追了,追不到的,回去报告给你们主子就行。” 兰泽懒洋洋地开口道,白玉和白茸却还有些不甘心。 “公子,这样轻易放过他们,等于放虎归山!” 兰泽轻笑,拍了拍白茸的肩膀,安慰道:“他们是异族人,最擅遁术,此刻人怕早就已经逃回老巢了,哪里还能找得到?” “守在外围的兄弟也拦截不到的,确保没人伤亡,加强警戒就好。他们这一番受了惊吓,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 说完,兰泽伸了个懒腰,嘴上还打着哈欠,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这些莫名出现的异族人真没劲,还是回去睡觉比较舒服! 当夜,顾定裕还未歇下,便听到一阵轻微的敲窗沿的声音。 “进来。” 白玉白茸先后翻窗而入后才发现,兰泽已经在房里喝起了茶。 他们单膝跪行礼:“主子。” “嗯,起来回话。” “是。” “主子,那群蒙面人不是京城里派来行刺的,具体是受了谁的指使还不清楚。” “嗯,不清楚就不用查了,加强周围戒备,务必保证顾尧的安全。” “是。” 白玉白茸领命,便退下了。 “不是京城来刺杀的,那会是谁?” 顾定裕喃喃自语,兰泽后知后觉地抬头,戏笑道:“该是老顾你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仇家,人家来寻仇了!” 顾定裕轻哼一声:“我归魂谷只看病救人,能和谁结仇?我在这里生活八年之久,要真有仇家,怎么现在才来?” “那就得问你呀,莫不是骗了哪位姑娘的芳心,又辜负了人家,人家越想越气,干脆直接买凶杀人。” 说完,兰泽白了顾定裕一眼,心中认定这男人就是花心大萝卜一个,他以后可得将他仙女般的表姐看紧点,万不能着了这花萝卜的道! 顾定裕觉得手好痒,好像给他一大逼兜,懒得与他争辩。 “既不是京城既来的刺客,也不是仇杀,更不是情杀,难道是你归魂谷与异族的生意出现了问题,人家来解决你个谷主,然后想占有归魂谷?” 顾定裕皱眉,这个理由太过牵强。 他的身份一出谷就会隐瞒得很好,没可能暴露的,谷中人都不一定能寻到他的身影,何况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人家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到这儿?我刚在树林里观察他们的刺杀计划,显然是早就预谋过的,说明人家是来专门刺杀的,不是临时起意。” 顾定裕还是不说话,兰泽说的他都清楚,所以才好奇究竟是谁想要了他们的命? 又或者,是想要谁的命? “对了,你刚说京城里可能回来刺客,刺杀谁啊?” 顾定裕的身份他从小就一清二楚,但他那两个义子的身份就挺令人好奇的。 兰泽想来想去,应该是那个腿有问题的顾尧,老顾刚对暗卫仔细提到过一遍,能牵扯上京城,该不会是皇室中人吧? 顾定裕直接没好气地道:“别瞎问,好奇害死猫,你管他是谁,反正现在是我的义子,你的徒弟,仅此而已。” “得得得,就知道你个老家伙问了也不会说,爷不问了,回去睡觉!” /94/94566/28959045.html 第一百六十九章:送轮椅 当晚,三家人凑在一起处理了兰泽他们从深山里带回来的野兔和野鸡,肉香味飘往村子的道路,惹得村里人又开始频频探头观望。 这杨老三和李铁柱分家之后,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好。 尤其杨老三命更好,短短几个月,不仅得了野猪,还得了一株老值钱的山参,建起了新房买了好的庄稼地,隔三差五就能闻见肉香。 村里人羡慕的羡慕,眼红的眼红,却丝毫影响不到村东头三家人的热闹气氛。 袁松林刚得了儿子,心头颇为高兴,他自己对男孩女孩都一样喜欢,现在有了儿子,那以后他们做父母的老回去了,还有儿子能够罩得住两个女儿,不至于让她们未来婆家轻易欺负了去。 正好今天去镇上买东西,还顺带打了几两酒,袁松林拉着杨老三就喝了起来,兰泽也想加入的,被姜雪妍瞪了回去,憋屈地撇了撇嘴大口吃菜。 晚膳刚刚开始,顾定裕正好出诊回来,也加入了两人的喝酒队伍。 孩子们十分识趣地快速扒完饭,将空间留给了大人们,月月和星星回家陪林氏和孩子。 怀顾君将风一尧背回他的房间,杨锦帆则叫上钱沁怡去把今天杨老三和袁松林从镇上拉回来的椅子给搬了出来。 “师妹,这竟然是椅子?” 钱沁怡目瞪口呆地看向面前崭新的木制物品,觉得像椅子,又和传统的椅子不一样。 杨锦帆笑眯眯地点头:“对啊,这就是把椅子。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椅子,是专门打造送给尧哥的椅子。” 说罢,她绕到椅子后面,双手扶住两个把手,将椅子往前一推,椅子就移动了。 钱沁怡觉得新鲜极了,仔细观察,椅子上面安装了木轮,可以随处移动,只要人坐上去,有人推着,就可以到处转转了,或者不用别人推着,自己扶着轮子也能移动。 “这个好,咱们以后就可以推着尧哥出去散步了。尧哥也可以自己想去哪儿都行,快,咱们快拿去给尧哥看,他一定很喜欢!” 钱沁怡高兴得手舞足蹈,和杨锦帆抢着推椅子,杨锦帆也由着她。 轮椅推到风一尧房间时,怀顾君一见椅子的构造,便一眼认出了椅子的来历,肯定是出自杨锦帆的手笔,他眼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情绪,稍纵即逝。 他一脸新鲜地迎了上去:“哟,这把木椅就是三叔和松林叔从镇上带回来的吗?看着还挺不错的,我试试!” 说着,整个人一转身就往椅子上坐去,钱沁怡要拦住都来不及。 他坐在椅子上,一脸惬意地摇了摇,就听见杨锦帆冷冷地叫道:“坐过了就起来,这是给尧哥的。” 他当然知道是给易易做的,但杨锦帆是什么语气? “起来就起来,哼!你们两个,眼里心里就只有尧哥,哪次上街都记得给他带东西,怎么不见给我带一样?我看你们就是区别对待,欺负我!” 怀顾君不满意地板着脸,杨锦帆见他这副模样,一挑眉,反倒笑了。 “君哥这是……在吃醋?” 此话一出,几人都愣住了。 钱沁怡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怀顾君一眼,笑道:“君哥就算要吃醋,也不能吃尧哥的醋啊!” 杨锦帆附和道:“就是,君哥要是想吃醋,明儿个我做饭时多放一些醋在饭食里就是了,不在意谁,也不能不在意君哥呀!” “噗嗤”一声,风一尧漂亮的脸上咧出一抹笑。 这两个小丫头,还真是两个活宝! 怀顾君赶紧从椅子上起身,连连告饶。 “得得,我真是说不过你们俩,我认输!” “哼,这还差不多。” 杨锦帆睨他一眼,将椅子推到风一尧面前。 “尧哥,这是我找人专门给你打造的椅子,供你这段时间使用,行动更方便些。等一年之后,你能行动自如,自然就用不上它了。” 风一尧顺着杨锦帆的话,仔细观察这椅子,构造和普通椅子确实不一样,有了这把椅子,以后在院子里他就能自己活动了。 他眼里闪过一抹欣喜,看向怀顾君,怀顾君明白他的意思,过去将他扶在椅子上。 风一尧一坐上椅子,先是又钱沁怡推着他在房间里小转了一圈,接着他自己研究出了窍门,便开始自己用手驱动轮子移动。 当轮子按照他意愿的方向向前移动,他的激动溢于言表。 三人在一旁看着他开心的模样,也替他开心。 “尧哥,这轮子还新着呢,虽然经过了打磨看着挺光滑,实际也很伤手,等到明天让我娘给做一副手套,这样以后尧哥想去哪自己去,也不会太伤手。” “好!” 风一尧笑着点点头,眼睑尾的朱砂痣熠熠生辉,晃花了钱沁怡的眼睛。 尧哥真是太好看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屋里一片喜悦的气氛,屋外喝酒的大人们的气氛却没有随着微醺的状态而轻松几分,反而多了几分严肃。 “松林兄弟,你刚才点出来的那些人好像来给咱们做过工的,咱俩一起建的新房,他们来上工时也好好的,按理说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你们家是什么情况啊,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闹?” 杨老三这么一提醒,袁松林也觉得事情不太对。 他家情况如何,整个古溪村的人有些比他还清楚他的身世呢,怎么会上赶着来攀亲,还是在他媳妇即将临盆的时候? “他们来闹,无非就是为了财,至于他们是自己自发来的,还是别人唆使来的,明天我亲自上门去问个明白就是。反正那个伤了我媳妇孩子的人,别想跑!” 袁松林咬牙切齿地说道,脸色气得涨红,加上喝了酒,眼睛也是充满红血丝的。 “嗯,公道是要讨回来的,就你一个人可不行,三哥陪你。” “哎,单你们两个人也不够,明儿个一早就去拉上村长和里正,松林兄弟人缘不错,再叫上几个信得过的弟兄一起。马上要入冬,大家伙儿也不怎么忙,只要好酒好肉伺候着,这忙人家还是愿意帮的。” 顾定裕饮下碗中的最后一口酒说道。 “行,听大哥和三哥的!” /94/94566/28958961.html 第一百六十八章:母子平安 房内,杨锦帆再扯过一条干净的布,包裹住孩子的小身子,将他放在林氏身边,任他哭。 孩子的哭声响彻整个屋子,给原本紧张的一切带来了勃勃生机,哭声嘹亮是好事,说明在娘胎里憋了一会儿也对孩子的肺功能没什么影响。 林氏似乎感应到孩子的哭声,双眼还未睁开,手已经朝孩子的方向摸去。 杨锦帆再次在热水里净了手,她身上没带火折子,也没有消毒用的其它工具,她便直接取出空间里的灵泉水洒在手术器具上。 这套手术器具被打造出来之后,便被杨锦帆放置在了弥七宝宫殿里的一处小宫殿,杨锦帆请弥七宝将那处宫殿隔绝成前世无菌房一样的地方,专门供她放置手术器具、银针等医用物品。 弥七宝虽说空间里有神力让杨锦帆无需担心这些问题,还是按照她的要求给她布置出了一处她那个时代有的医学实验室。 这些东西从空间里取出本不需要消毒,但杨锦帆还是觉得消一遍毒更安心些,细菌感染可不是小问题。 处理完消毒的事,杨锦帆开始清出还留在林氏腹中的胎盘,接着进行止血,一层一层地缝合子宫上的伤口。 作为前世驻地医院的镇院之才,杨锦帆处理过的外伤和缝合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虽然基本没接触过孕妇生产这一类,但胜在学习理论知识时涉猎范围广,实践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手术刀和缝合针在她手里行云流水。 半个时辰之后,林氏身上的伤口终于被缝合好了,这半年来,林氏体质恢复得不错,杨锦帆采用了疤痕最不明显的缝合手法,日后再加上自己的灵泉水滋养,和去疤药的作用,能让林氏在出月子时身上的疤痕也恢复如初。 杨锦帆清洗好手术器具,这才拔去扎在林氏身上的银针,随后将房门打开一条缝,让叫王氏和钱氏进来帮忙收拾屋子里。 王氏和钱氏赶紧挤身进屋,来到床边,围着睡着的孩子看了几眼,随即两人便忙活起来,将盆里用过的热水端走,再换干净的热水进来帮林氏擦洗身上的血迹。 “娘,钱姨,帮婶娘擦洗时当心别挤到她身上的口子,也别上口子沾了水,林婶娘刚生产完,还得四个时辰之后才能喂水和流食。” 杨锦帆交代完,忙活的两人均是一愣,林氏身上有口子,刚才没注意到啊! 这才仔细察看,还真有一条比较狭长的伤口,浅浅的,屋内光线有些暗,不注意看还真发现不了。 “好,我们会注意的。阿帆,辛苦你了,忙活了那么久,一定累坏了吧,快去休息休息,这里有我们呢。” 王氏见女儿脸上显出几分疲惫,赶紧催她去休息,妇人生子本就是件不易之事,杨锦帆虽医术天赋高,终归还是个孩子,她这做母亲的心疼得紧。 “那行,我就先走了,婶娘要是醒了,记得告诉我。” 杨锦帆交代完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不过她没回家休息,而是来到顾家将母子平安的消息报给风一尧和两个担心娘亲的小丫头。 风一尧一抬眼见到杨锦帆走来,脸色如常,就知道林氏和孩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尧哥,林婶娘没事了,母子平安。” 杨锦帆话音一落,两个小家伙就先沸腾起来,月月扑过来抱住她,星星也跟着扑了过来。 “帆姐姐,你是说我娘亲没事啦?小宝宝也没事啦?” 月月兴奋地对上杨锦帆的视线,小脸充满喜悦。 杨锦帆温柔地点点头:“当然,有帆姐姐在,你娘亲和弟弟肯定是平平安安啊!” “哇,娘亲生的是弟弟,真的吗?那太好了!妹妹,帆姐姐说娘亲生了小弟弟,咱们有弟弟了!” 月月手舞足蹈地拉着星星开始转圈圈,星星也被她愉悦的心情所感染,高兴地拍拍小手,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可爱至极。 “好,有弟弟好!爹爹会好开心的!” 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回响,风一尧神色也颇为愉悦,人本就生得极其好看,一笑更是夺目。 还好终归是赶上了,林氏和孩子都没有没发生什么悲剧,要是当年也能听到母妃和腹中孩儿也母子平安的消息就好了,可惜……不可能了。 两个小家伙高兴了一阵,便要闹着去看她们的娘亲和弟弟,被杨锦帆给拦住不让去,林氏还在沉睡,得好好休息,至于孩子,钱氏和王氏会帮忙照料的。 孩子们被拦也不恼,乖乖地在院子里玩自己的,等到爹爹回来,她们就可以和爹爹一起去看娘亲和弟弟了。 报完消息,杨锦帆便一头扎进了药房给林氏配药,补身子的和催奶的药配好就顺手熬好给林氏送去,孩子要是哇哇哭,还是先喝母乳好。 其实杨锦帆可以先给孩子喂点灵泉水垫垫肚子的,她没那样做。 刚出生的孩子还是先熟悉母亲的味道比较好,要是先熟悉了灵泉水的味道,以后抗拒喝母乳,那就糟糕了。 太阳落山之际,杨老三和袁松林驾着牛车回到了家,去山中历练的几人也回来了,兰泽还顺手打了两只野兔和野鸡。 一回到家,货还没卸下来,袁松林就得知了自己媳妇生了孩子的消息,惊得从牛车上一跃而下,拼命往家里跑。 从深山里回来的几人也颇为震惊,不是说要到月底才生吗,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王氏还在守着袁家,钱氏已经回来再厨房里给杨锦帆打下手了,听到众人回来,立即从厨房里钻出来给大家绘声绘色地将今天林氏为何会突然小产,林氏生孩子的过程又是如何艰辛,然后一个劲夸杨锦帆回来得及时,医术如何如何高。 大伙儿都被她描述的故事牵动了神经,听到是李家人来闹事皆愤愤不平,又庆幸杨锦帆及时赶回了家,保住了两条人命。 袁松林见到林氏和孩子时,林氏正在给孩子喂奶,一份惊喜和安慰之后,林氏将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给他气红了眼睛,拳头捏得梆硬。 李家的那群畜生,他一定要去讨回个公道! /94/94566/28949019.html 第一百六十七章:剖腹取子 虽然他的身子多半时候是义父在照料,但他身上的毒是杨锦帆排的。 不知为何,他对杨锦帆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和亲切感,总觉得她的医术好像比义父厉害些,也总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的母妃。 听说妇人家生产是过鬼门关的大事,母妃当年生他时是否也是困难重重,母妃后来怀的孩子,是否已平安坠地,这些他都不得而知。 风一尧心头升起一抹悲凉。 也罢,有没有平安坠地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母妃和孩子已经葬身于当年那场冷宫火海中,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和恨。 此刻,他只希望林氏和腹中的孩子能平安,莫要再出现他身怀六甲的母妃那样的悲剧了。 “尧哥哥,你说我娘亲会没事吗?” 月月仰着小脑袋,小身子扑在风一尧腿上,星星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去蹭风一尧的手掌心。 风一尧漂亮的眼睛充满温柔,声音无比有磁性。 “会的,你娘亲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都会平平安安的。” 白茸的办事效率也高,找到杨锦帆和顾定裕时,他们正在给一个病人扎针,病人处于昏睡状态,病人所在的那间房里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他便直接闪身进去找杨锦帆。 看到白天就这么堂而皇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茸,杨锦帆便直觉有事不妙。 “锦帆妹妹,林氏有难,情况危急,还请你速归!” 闻言,顾定裕先杨锦帆一步问出声:“怎么回事?” “回郎中,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清楚,但若得不到及时救治,林氏和腹中孩儿怕是凶多吉少。” 一提到林氏和她腹中的孩子,杨锦帆的眉头皱得更紧。 难道是要生了? 但她也算过预产期,与顾定裕说的分毫不差,离月底还有一段时间,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要生了? “那林氏现在有人照看吗?” “有,你母亲和沁怡妹妹的母亲,两人正在照顾着她,月月和星星在尧公子照看着。” “我爹和松林叔回来了没?” “还没有,公子他们也还没回来。” “行。” 大概了解了情况,杨锦帆看向顾定裕。 “师父,我先走一步,去看看情况。” 顾定裕给榻上的病人扎上最后一根银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香囊递给她:“嗯,这个拿着,回去取出一片给她含在嘴里,保命。” 杨锦帆刚想说不用,她有方法,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好,师父放心。” “有你我自然放心,辛苦了,快去吧。走正门出去,你现在运气还不是很稳,到了外面,再让白茸送你。” “好。” 说罢,白茸便从后窗闪身出去,杨锦帆打开房门,跟主人家打了一声招呼后小跑出了院子,等到没人了再让白茸出来背上自己往古溪村赶。 为了不让人看见,白茸直接背着杨锦帆回到了她家,三家人只有她家现在没人,放下杨锦帆后,白茸便回了顾家院落里继续藏身。 杨锦帆从自己家跑出来,再到顾家药房里取了止血的药,就往袁家跑去。 风一尧看到了杨锦帆的身影,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有杨锦帆在,林氏大概是不会有事了。 杨锦帆一进袁家院子,入眼便是满地的狼藉,随后耳边传来王氏和钱氏的声音。 “弟妹,坚持住啊!” “弟妹,不能睡啊,马上顾大哥和阿帆就回来了,你再坚持坚持!” “钱姐,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再这样耗下去,弟妹她根本没力气了。” “不行不行,不能让她闭眼,打也好,掐也好,她要是闭眼了,估计人真要没了!” 两人女人急得团团转,钱氏有一点药理知识,但对于情况这般复杂的生产之事也只能干着急,她一遍一遍地给林氏擦拭着身下渗出来的血,但好像根本擦不完。 王氏眼看着林氏从一开始的呻吟,到现在几乎没什么动静,脸色原来越白,急得跺脚。 再这样下去,林氏和孩子怕都会活不成了! “要实在不行,直接伸手进去把孩子拽出来吧!” 两个女人也是束手无策,准备赌一把。 “哐当!”房门被打开,又快速被合上。 “不行,这样会大出血的。” 见来人是杨锦帆,王氏差点激动得哭出来,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阿帆你回来了,快来看你婶娘!” 杨锦帆冷静地看了王氏和钱氏沾满血的双手,道:“娘,钱姨,你们出去帮我多烧些热水吧,这里有我就行。” “哎,好!” 两人当即出了屋子,关上房门,往厨房小跑去。 杨锦帆绕到林氏身边察看她的情况,此刻的林氏因为失血过多和剧烈的疼痛,已经逐渐失去意识,身子越来越软,呼吸也越来越浅。 她直接上手掰开林氏的唇瓣,将两根手指放进林氏嘴里,意念一动,给林氏灌灵泉水。 差不多后,她往顾定裕给的香囊里取出一片百年山参放进林氏嘴里,才开始好好察看林氏现在的情况。 下腹部分羊水已经快流干了,还伴有渗血,应该是猛地坐到了地上而动了胎气。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套手术器具和一套银针,往林氏肚子上摸索。 胎位不正,孩子的头太大卡住了,一般这种情况多数是脐带绕颈,再按照传统的催生方式或顺产方式,孩子会窒息而亡,也会发生血崩,并且在娘胎里憋得太久,即使生下来了,这样的孩子一般也活不久。 杨锦帆就着盆中的热水净了手,先用银针封住林氏的几大穴位,防止血崩,再拿过手术刀往林氏肚子上找准位置划去。 开了宫口,杨锦帆一看,果然如她想的一般,孩子脐带绕颈,已经憋到几乎没什么呼吸了。 她将孩子抱了出来,剪断脐带,扯过摆放在一旁的干净细布,快速给孩子做了一个简单的清理。 她抓起孩子的脚,把他倒立过来,再往他背上和屁股上拍去,拍了一会儿才爆发出“哇”的一阵哭声。 “哎,生了生了!” 钱氏和王氏在房门外听到孩子的哭声,激动不已,孩子的命保住了! /94/94566/28945046.html 第一百六十六章:生产遇难题 王氏和钱氏一听到动静,立刻往袁家赶,见到林氏时,她正满头大汗,挣扎着要起来。 两人赶紧上前去,一人拉住林氏的一只胳膊,王氏帮忙扶住林氏的腰,钱氏帮忙捧着林氏的肚子。 星星和月月乖巧地跟在两人身后,眼里全是都林氏的担忧。 王氏转过身来,看向两个小丫头,这样的场面是不适合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参与的,只是小丫头们懂事得紧,对孩子也是满眼心疼。 “月月星星,你们娘亲要生小宝宝了,这里有伯娘们在呢,你们去隔壁陪尧哥哥好不好?” 两个小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动。 王氏还想再劝,月月皱着眉问道:“王伯娘,我娘和肚子里的小宝宝会死吗?” 星星也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王氏和钱氏。 两人心里更加难受,她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个情况,只是林氏现在这样,肯定是先将孩子生下来要紧。 钱氏半弯下身子,温柔地说:“乖孩子,老天爷知晓你们这么乖,一定不会让你们娘亲有事的。听伯娘的话,去隔壁陪尧哥哥好不好?伯娘们都过来了,尧哥哥一个人在家,肯定会害怕的,你们去陪陪他,等小宝宝出生了,伯娘再去叫你们来看,好不好?” 两个小丫头乖巧地点点头,应了声“好”,便手拉手去隔壁找风一尧了。 钱氏是生产过的人,只松松扫一眼林氏腹部渗出来的羊水混着血,就知情况不大好了,眼神示意王氏在不伤及林氏和孩子的情况下,尽量走快一些。 王氏虽没生产过,也是怀过孩子的人,而她失去孩子就在半年前,至今仍记忆犹新。 瞥见林氏身下那淅淅沥沥的红色液体,不由刺激到大脑,想起了自己那身染了腹中孩子血的衣服,心里一阵绞痛。 她理解失去孩子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所以格外能感受到林氏和袁松林夫妇二人对这个孩子的期许。 万不能让林氏和孩子有事! 两人一边扶着林氏往屋里走,一边扫视袁家院子里的狼藉。 她们刚在隔壁听见几个年轻小伙子的叫喊声,三家人就相互挨着,王氏也在顾家忙活,二人听得清楚,是袁松林一家原先所在的李家的族亲来闹。 事情发展得过于冲突,她们也没听清后面发生了什么,接着就是月月来叫她们的声音。 其实不用知晓全过程,也大概能够猜得出来,李家族亲眼红袁家如今的好日子,一行人约好一起来打家劫舍,结果伤到了即将临盆的林氏。 把林氏扶进屋里躺好,两个女人家便开始忙进忙出,烧热水,拿剪刀,拿干净的细布,提前准备好的生产被,还有孩子的小衣服等,最后关好门窗。 生产的东西都是提前备好的,临时拿来倒也快,问题在于,有自己生产过的经验,不见得有帮别人生产过的经验。 两人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都紧张得不行,眼下顾定裕和杨锦帆也都不在,隔壁村才有手艺好的接生稳婆,一般村里有人要生产,都会提前去将稳婆找来。 顾定裕虽是大夫,可女人家生产的事还是稳婆来比较合适,要是出现了什么特殊状况,再让顾定裕出手。 顾定裕之前说林氏要到月底才临盆,而请稳婆一般在临近生产前三天再去请,她们还没来得及去呢,这一摔,倒是让她们措手不及。 钱氏好歹生育过,年轻时也疯狂痴迷专研医术,懂的自然比王氏多。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林氏苍白的脸庞和满头大汗的样子,只好大着胆子,凭借着自己微薄的记忆,净过手后往林氏肚子上摸去。 只是简单的摸索,林氏便疼得无力地呻吟,钱氏的脸色也十分不好。 王氏瞥了一眼钱氏沾满鲜血的双手,问道:“钱姐,弟妹她咋样了?” 钱氏摇摇头:“孩子胎位不正,加上营养过剩,头太大,一时半会儿生不出来的,我俩又没什么经验,盲目催生怕是会一尸两命。” “啊?那怎么办?” 王氏手指攥紧衣袖,偏家里今天大家都不在,生产的情况又复杂,她只能干着急,却帮不了什么。 “这样,趁着弟妹还有意识,你去隔壁冲一碗糖水来给她喝下去保存体力,我再看看能不能想出法子,要是实在没办法,就只能等顾郎中和帆丫头回来了。” 钱氏还比较镇定,顺手拿起干净的细布往热水里浸湿再拧干,给林氏轻擦下腹的血渍。 “好,我这就去!” 王氏应声,转身就开门往外跑去。 月月和星星牵着手过来时,风一尧一个人在小学堂里坐着练字。 见两个小丫头来,顺手放下手中的笔,先开口问道:“月月星星,跟哥哥说说,你们娘亲怎么啦?” 月月红着眼睛看向风一尧,星星紧咬着下唇,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尧哥哥,伯娘们说我娘要生小宝宝了,她们在照看娘亲呢。” 风一尧皱眉,他记得义父说过,林婶子的临盆期是在月底,难道是刚才隔壁那群人伤了她,动了胎气,以至于要提前生产了? 正想着,便见王氏急匆匆地回到了厨房,一会儿拿了一个碗出来,风一尧叫住了她。 “王婶娘,林婶子突然要生产,情况可严重?” 王氏闻声,立即转过头道:“胎位不正,棘手得很。” 说完,便又急匆匆地端着碗往外赶。 走出了院子才反应过来,这小子还是第一次主动问她话呢! 风一尧低头沉思,让两个小丫头去厨房帮他倒碗水来,小丫头一走,他低声唤道:“白茸。” 黑衣人一瞬便出现在他面前:“公子请讲。” 他的影卫一个也没带,白玉和白茸的存在是阿念在他来到顾家时就告知了,目的是万一遇到什么不测,他还有人来保护。 至于他们的来历,阿念不说,他就不问。 “你速去隔壁村将帆丫头寻来,就说林氏有难,快!” “是。” 白茸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两个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捧着碗水进来时,他正盯着白茸远去的方向发呆。 直到月月稚气的声音响起,他才拉回思绪。 /94/94566/28945045.html 第一章:异世醒来 “大姐怎么办,她不会死了吧?” “我怎么知道,我们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这小野种惯会装!” “她……她流了好多血!” “慌什么,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到桌角的,就算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待会儿爹他们干完活回来,咱们怎么跟三叔说?” “哼,就这么说呗!是奶叫我们来看住她的,反正也怪不到我们头上。三叔最是老实孝顺,我才不信他会为了这个捡来的小野种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可是,三叔平时最护着她……” “那是因为三叔没孩子,才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养,要不然一个捡来的小野种,还是个赔钱货,谁稀罕?” “可她要真死了,三叔怕是会闹。” “别怕,有奶在。奶说了,咱们把三婶小产的事推到她身上,三叔只会恨她。” “行,咱们听奶的。” 两道略带稚嫩且刺耳的女声一直萦绕在杨锦帆的耳畔,吵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她吃力地睁开酸涩的双眼,刺眼的白光让她不适应地皱眉眯眼,身体不自然地扭了扭。 “哎,大姐你快看,她动了!” 稍微大一点儿的少女冷眼一扫,看着已经睁眼呆呆地看着房梁的杨锦帆,不由嗤声一笑,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我就说吧,这小野种惯会装,装得还挺像!” 在片刻的迷茫之后,杨锦帆感觉后脑勺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还有液体在疯狂地往外流失。 那句“杨锦帆!跳,快跳!”的嘶吼声,以及剧烈的爆炸声还在她脑海里盘旋,久之不去。 头疼欲裂,意识逐渐清晰。 这儿是哪里? 出海的舰艇上,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声音? 接着,她感觉有人用力踢了踢她的腿。 “小野种,装什么死?这么有能耐,咋不真去死!三叔到底是怎么想的,捡了你这么个不安生的小野种回来,真是造孽啊!” 杨锦帆眉头皱得更紧,有些机械地看向声源处。 两个年纪大约八九岁的少女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稍大一点的女孩一脸的厌烦,眼神里尽是轻蔑,小一点的女孩面上多了一丝怯色,其它的,与大女孩无一般一二。 “小野种,还敢瞪我!信不信我打死你?那么喜欢装死是吧,我让你装,让你装……” 说罢,大女孩伸手就往杨锦帆脸上呼。 “啪,啪!” 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个巴掌,杨锦帆眼里的迷茫之色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愤怒。 脸上,火辣辣地疼。 脑瓜子儿更是嗡嗡的。 妈的! 哪里来的俩小王八羔子,竟敢欺到老娘头上? 真没教养! 杨锦帆猛地坐起身来,沉着脸看向她们,目光阴戾。 两姐妹被她的眼神吓得后退几步。 大女孩见杨锦帆没有下一步动作,冷笑一声,又大着胆子走上前去。 “哟,小野种不得了了,还不服气?这么不服气起来打我呀!你瞧你那熊样儿,茅坑里的老鼠都比你个小野种胆子大……” 杨锦帆紧咬着下唇,脑袋里又一阵钻心的疼。 她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这人,一张比粪坑还臭的嘴还在叭叭个不停,她却一个字没听进去。 一段又一段陌生的信息在她脑袋里翻涌,像有寄生虫在啃噬她的脑髓一般,疼得她直冒冷汗。 两姐妹见她身子在抖,以为刚才那番话起了作用,正得意着想再上前甩两个巴掌解恨。 脚步刚迈出,地上的杨锦帆一下子窜到她们面前来。 还没等她们失声尖叫,杨锦帆抬起脚就连踹两下! 两姐妹猝不及防,被她这带着狠劲儿的两脚一脚一个踹翻在地。 杨锦帆才不给她们缓神的机会。 她左手一伸,掐住大女孩的脖子,再往上一提,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大女孩本能地伸手去掰那只掐她脖子的手,以换取喘息的机会,眼里的惊恐可见一斑。 旁边胆小的那个更是被吓得惨,双手背撑着地,嘴唇微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杨锦帆唇角微扬,迅速抬起右手。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女孩的两侧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杨锦帆将她推往一边。 收拾完一个,还有……下一个! 杨锦帆身子一晃,另一个女孩惊恐加剧。 “啪,啪!” 两个巴掌再次落下,又多了一张猪头脸,真棒! 巴掌打完,她伸出两根手指,分别往两个熊孩子身上戳几下。 两姐妹眼睛一翻,相继晕了过去。 杨锦帆直起身来,长舒一口气。 呼! 世界终于安静了。 ------题外话------ 亲爱的小伙伴们,浪夜行又回来啦!嘿嘿嘿,发布的这本新书就是原名《军医大佬魂穿后》,喜欢的小伙伴记得收藏推荐票票哦~爱你们~ /94/94566/26629162.html 第二章:捡来的孩子 收拾完两个熊孩子,杨锦帆腿一软,仰头一下跌坐在地上。 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 第一次随舰艇出海就遇上导弹,她这是什么运气? 明明都已经跳进海里了,还是受到了爆炸的影响,落得个英年早逝。 活了二十七年,学识名誉快顶了天,虽没有结婚生子,且再见不到家里的老爷子外,倒也没什么遗憾的。 死,也就死了吧。 没成想,老天爷偏不让她如愿,还赶时髦魂穿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穿越就穿越呗,就不能看在她上辈子救死扶伤、劳苦功高的份上,给她安排个好点的身份吗? 杨锦帆简直无了个大语,继续消化脑海里翻涌的信息。 她穿越到了一个史书里没有记载的朝代,这具身体的主人与她同名同姓,是杨老三夫妇捡来养的孩子。 那个大女孩话虽难听,倒也没说错。 原身的养父母杨老三夫妇成亲三年多,一直没孩子。 夫妻二人是在去求偏方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出生不足一月的她,于是心生怜悯,觉得是上天恩赐,便将她抱回了家。 杨老三夫妇将她视若己出,尤为疼爱。 偏杨家老太吴氏,是个严重重男轻女的主儿。 而杨老三又是杨家四个儿子里,最不讨父母喜欢的一个。 好巧不巧,三儿媳妇王氏也是杨老三捡回来的,家里总不能白养一个病殃殃的闲人,她就做主让杨老三娶了她,没花一分钱彩礼。 杨家老太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个三儿媳,虽说为她省了一比彩礼钱,到底不好生养,总一副柔柔弱弱的娇小姐样儿,她看着就烦。 杨家老太更是视原主为眼中钉肉中刺,平日里当着三儿子的面儿,她不好发作,只能暗戳戳地拿原主撒气。 所以,即使原主有父母疼爱,暗下里受的虐待也只多不少。 堂兄弟姐妹们更是肆无忌惮地欺负她,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对她非打即骂。 加上原主本身就是温吞性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欺负了只会战战兢兢地独自缩在角落里抹眼泪。 没办法,原主是家里最小的一个,还是捡来的,其他小辈看不起她,根本没把她当妹妹,反而视她为跟他们抢饭吃的仇人。 他们抱起团来欺负原主,脏活累活都推给她干,做不完做不好就要挨打,要是敢反抗,只会换来挨更毒的打。 久而久之,原主就成了胆小如鼠且不爱说话的人。 而原主的爹又是个极其老实孝顺的,没孩子这事已然让他在父母兄弟面前抬不起头,家里本就穷得快揭不开锅了,他又捡了个孩子回来,还是个女娃,自家老娘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为了能让一家人容得下原主,杨老三干活干得最起劲儿,地里一大半的活儿都是他干的。 他每天起早贪黑,吃最简单的吃食,干最累的活儿。 苍天有眼,前不久王氏突然晕倒,杨老三焦头烂额地抱着媳妇去找了村东头的郎中。 郎中一诊脉,好事儿。 有喜了! 可怀孕的喜悦并没有给王氏带来多少好运。 今早,王氏去厨房帮忙干活,就遭到了老大媳妇陈氏的刁难。 陈氏素来看不惯这个三弟妹那柔柔弱弱的狐媚相儿,故意让她去河里挑水把家里的水缸装满。 往日里,家里的水缸总是满的。 杨老三怕两个嫂子挤兑自家娘子,天不亮就起床挑好水劈好柴,等兄弟们都起来了,再跟着下地干活。 而今天,是谷雨。 古溪村有个习俗,在谷雨这天,村民们要在寅时就下地干活,以示对“雨生百谷”的敬意,祈祷整年风调雨顺,秋收时五谷丰登。 杨老三没来得及挑水劈柴就随父兄下地干活去了,水缸自然也就空空如也。 王氏听到大嫂让她去挑水,哪里肯? 郎中说她才怀孕未满三月,正是胎相不稳、顶顶要紧的时候。 自己和相公盼了整整十年才怀上的孩子,自然是想好好护着的。 换做以前,比挑水更累的活儿她都干得。 但今天,她为了腹中的孩子,十年来第一次拒绝了大嫂分给她的活儿。 她心平气和地向两妯娌说明了原因,希望她们能理解。 没想到,那俩妯娌不仅不体谅她,还说她就是仗着有身孕不想干活,说她们怀孕那会儿可没那么娇气,凭什么她一怀孕就跟大户人家的主子一样得供着。 俩妯娌沆瀣一气,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还动起手来。 王氏怕她们伤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下意识伸手去挥开她们的推搡。 却不想,这一动作一下子激怒了陈氏,认为王氏竟然敢还手打她,一个用力就将王氏推倒在地。 王氏刚来到杨家时大病过一场,身子骨本来就弱,能怀上孩子已是万幸。 这一推,王氏一下跌坐在地上,痛苦地“啊”了一声。 正在喂鸡的原主听到自家娘的叫声,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过去。 刚跑过去,她就看到娘躺在地上打滚,身下还有血在流。 她那两位伯婶正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娘,也不上前去扶一把。 大伯母的脸上表情更丰富,眼底的惊慌无论如何都让她忽视不掉。 看到这一幕,原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是她们欺负她娘,将娘推倒在地,娘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她们……她们怎么能这么恶毒! 原主被娘那满身的血给刺激到了,恨意涌上心头。 她怒吼一声,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去,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一下将陈氏推倒在地。 陈氏没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小野种竟然敢对她动手,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活撕了原主。 老二媳妇孙氏见大嫂被个小孩子给推倒,本能有些惊讶,随即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然后才装模作样地推搡了原主,替大嫂教育原主的不懂事。 屋里的杨家老太吴氏听到动静,出来看情况,看到妯娌几个扭打作一团。 地上的老大媳妇余光瞥见自家婆婆从屋里出来,在地上边打滚边嚎。 那样子,比死了爹娘还惨些。 而老三媳妇也躺在地上打滚,身下还有血。 那个捡来的赔钱货凶巴巴地盯着陈氏和孙氏。 /94/94566/26629163.html 第三章:歹毒算计 杨家老太脸色一沉。 妯娌几个平日里小打小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竟然闹出了人命! 老三回来要是知道自己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还是大嫂二嫂做的孽,怕是得闹。 倒也不是心疼那肚子里的孩子,她已经有了三个孙子,两个孙女加上那个捡来的赔钱货,算得上是子孙满堂,王氏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她都不期待。 对她来说,生不下来倒还省了一张嘴的粮食。 眼下要紧的是,不能让老三知道落胎这事是那两妯娌干的,毕竟家里大部分的活计还得靠身强力壮、听话老实又孝顺的老三。 杨老太思索了片刻,当即呵斥了陈氏。 陈氏赶紧从地上起来,抖抖灰尘低头站在一旁。 杨老太又唤来了两个孙女,让她们把原主拽进大房屋里,看住原主,不让她出来。 然后吩咐两个儿媳将老三媳妇拖进鸡圈旁边的耳房,说女人生孩子血腥味大不吉利,小产更不吉利,只能待在耳房里。 妯娌两个一听这话,相视一眼,知道婆婆是想将她俩从这事里摘干净,立刻上前照婆婆说的做。 杨老太自己则淡定地走到水缸边,拿起水瓢舀了缸里的一些残水往有血迹的地方泼去。 很快,血迹随水而流进院子旁的小臭水沟里。 杨老太眼神冷漠,扫了一眼大房那屋。 屋里传出小野种的声音,她在闹着要出来。 杨老太翻了个白眼。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解决掉这两个碍她眼的东西,顺便还能拢一拢老三那木头的心,一举两得。 被关在屋里的原主心里恨意和焦急交叠,她几次想冲出去看娘都被两个堂姐挡了回来。 原主年龄本就是家中最小,加上多年来吃不饱穿不暖,身体严重营养不良。 能将大伯母推倒已是她心头恨意使然,加上陈氏那时有些恍惚,她才得了手。 现在,两个比她高大壮的堂姐在这里堵着门,她冲几次就被推回几次。 最后一次她冲得狠,也被推得狠,脚下几个踉跄,后脑勺撞在了房里木桌的桌角上,再滚到地上,脑袋受了致命伤,原主身亡,她杨锦帆到来。 杨锦帆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处的伤口,还有血在外流,但已有好转之势。 流血的速度逐渐变慢,血液在慢慢干涸。 以她行医多年的经验判断,应该是因为她的到来,伤口内里愈合了一部分。 否则,以原来那样的伤势一直伤下去,她怕是穿越即身死。 杨锦帆黑白分明的眸中泛起浓浓的冷意,目光往被点了睡穴的两女孩的裤腿上扫了一眼。 虽然她们的衣裤上都是补丁,但是比她身上穿的好太多了。 她手撑着地,站起来,走到她们面前蹲下,一双小手往她们小腿那截的裤子上用力一撕扯。 “刺啦!” 四截裤布如法炮制,都被她扯了下来。 她将裤布扯成长布条依次结起来,小心翼翼地往脑袋上包了一圈,然后起身准备开门出去看看原主的娘。 哦不,现在是她的娘了。 手刚扶上门栓,门外就有细微的嘈杂声传来。 杨锦帆不再动作,就着门缝观察外面,竖起耳朵细听。 “动作轻点,别让那小野种听见!” “放心吧娘,大丫和二丫在里头看着呢,这会儿子屋里也没啥动静,怕是那小野种也叫唤得没力气了,她要是闹腾狠了,大丫和二丫保管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蠢东西,我老婆子说的是她闹腾不闹腾的问题吗?要不是你个惹事精,哪还需要老婆子我来支招儿?眼看天色不早了,地里干活的这会儿子怕是要收工了,要是被人撞见这事,那些爱乱嚼舌根的大姑娘小媳妇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我老婆子的老脸往哪儿搁?我杨家还要不要做人啦?” “哎,哎,娘说的是,瞧儿媳这脑子,我们这就去,这就去!也还好那条河离咱家也不远,老二媳妇再用点劲儿,把她的腿再抬高一点儿,别让血迹沾到地上。” “哎,好嘞大嫂!” “娘,那耳房里的血迹就麻烦娘去处理了,我们很快就回来。” “这还用你个蠢东西来交代我?赶紧去,把人扔河里之后,回来合着商量一下说辞。等你爹他们下地回来,咱们就将这事儿说给老三听,至于那个小野种……哼,我老杨家养了她七年,她要是个知道感恩的,就该把这件事给我咽下去,要是个白眼狼,她不服,就打到她服!” “嘿嘿,还是娘有办法。今日娘护我俩,明日我俩一定把娘当亲娘来孝敬,哦不,比亲娘还亲!” “行了,就你嘴甜,快去快回!” “哎,好嘞娘。” 看着她们抬着人快步走远,杨老太收回视线,余光瞟了一眼大房的房门,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里面怎么这么安静,莫不是那两个死丫头在偷懒? 杨老太皱起眉,怕出什么问题,抬脚就朝大房走去。 杨锦帆早在杨老太转身时就迅速缩到门的一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目光往四下一扫,看到离门不远处有个小小的木质板凳,有好一些年头了,没有上过漆,以杨家这样的条件也刷不起漆,能有得起就不错了。 她迅速单手抄起小板凳,屏息凝神,像个冷酷的杀手,眼睛死死盯着门角的变化,计算着时间和力度…… 杨老太走到门外,用手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门里面上了门栓,再附着耳朵听了听,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杨老太抬脚踹了踹门,叉着腰在外骂道:“两个死丫头,是不是在偷懒?还不快把门打开,是要老娘来请你们吗?动作麻利些,再不开门,今晚晚饭你们谁也别吃了,拿了喂鸡喂猪都比喂两个赔钱货划算!” 杨锦帆伸手,避着门缝拿掉门栓,迅速收回手,握紧手里的小板凳。 听到门栓被拿掉,杨老太边骂边推门而入。 “死丫头,皮痒了是不是?叫开个门都慢吞吞的,我看是这两天打少了!” 看到杨老太走了进来,还没发现屋内究竟有什么异常。 杨锦帆呼吸一滞,看准她的后脑勺,蓄力待发…… /94/94566/26629164.html 第四章:药香少年 就现在! “砰!” 杨锦帆一个起跳,把小板凳往杨老太后脑勺上用力一砸,杨老太应声往地上栽去。 杨老太本身不高,杨锦帆七岁的年龄也到她肩头了,加上算准时机,铆足了劲儿,一击即中! 因着发力,杨锦帆晃了几步,脑袋一阵眩晕,她忙伸手去扶着门,才没有栽倒下去。 砸晕了杨老太,杨锦帆又将视线转向那两姐妹,抬脚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她这副身子还是个孩子,再加上严重的营养不良,还受了伤,手上根本没多大的劲儿,这俩熊孩子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要是她们醒来后发现她不在…… 想到这里,杨锦帆揪着大女孩的衣领,往她脖颈处狠狠落下一记手刀。 落完一个落下一个。 两记手刀落完,杨锦帆抬步朝外走去,还不忘将房门虚掩。 她快步来到猪圈旁,扫视了一眼猪圈里哼哼唧唧的那头猪。 这猪还是她爹杨老三去镇上做苦力,人家给的小猪崽做工钱。 这头猪自从被带回家,就一直是她和娘在照料。 杨家的那些人好吃懒做还惯会拍马屁,一个二个总想着不劳而获,哪里会管猪饱不饱的? 杨锦帆唇角挑起一抹阴笑,上前去将猪圈门栓拿掉,将门大大推开。 随即利索转身,来到鸡圈前,没有犹豫地将鸡圈门也打开。 从她记事起,家里的四只鸡一直都是她喂的。 虫子是娘带着她去抓的,再拔些路边的嫩野草来切碎并着喂。 她年复一年地守着鸡长大,下蛋,孵小鸡崽,被杀,被煮,再被吃掉。 肉跟她是无缘的,甚至跟三房都是无缘的。 偶尔杀一次鸡,还是她爹半夜偷跑去厨房盛一碗鸡汤给她和娘喝。 现在…… 哼,一大家子想屁吃去吧! 看着鸡和猪欢快地跑出圈外,她也顺着记忆往离家不远处的小河跑去,跑在半路,顺手捡了两个大小合适又称手的石子揣在怀里,加快了跑的速度。 那条小河虽然离杨家不远,路却难走,周围植被众多,荆条蓬尤其突出。 虽然走的人多了,有了一条较为明显的路,但这路弯曲狭窄,一路走下来,衣服、手被划破在所难免。 俩妯娌还要抬着个人,走得更慢了。 杨锦帆后出门好一会儿,脚程加快,这会儿也赶上了她们。 她在离她们不远处停了下来,想伺机而动。 为了避免被她们发现,她就近选了一颗枝繁叶茂的树爬了上去。 干脆利落地爬上树,蹲在一支树干上,将怀里之前捡的石子拿出来,对着前面晃动的人影瞄了瞄,正准备精准投掷。 忽然,微风轻袭,一股似有若无的药香飘往鼻腔。 杨锦帆目光一凝,瞬间提高警惕,这里还有人! 这条小河离杨家近,位置却有些偏僻,极少有人来这儿。 尤其是现在这时辰,地里干活的人都忙着收工回家,除了那两妯娌,谁还会来这儿? 淡淡的药香再次袭来,伴随着一声细微的轻笑。 这笑极轻,像是只为她能听到…… 杨锦帆猛地抬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眸光满含笑意,还多一抹探究。 是个约十一二岁的少年,皮肤白得有些病态,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清雅劲儿,眉眼间却有掩不去的戾气。 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薄唇勾起一抹痞笑。 他轻轻地招招手,向杨锦帆打招呼。 杨锦帆蹙起眉,面色凝重,没回打招呼,反而回瞪他一眼,眼神里都是警告。 接着,她扭过头盯着前方的三人,不再耽搁,将手里的两枚石子狠掷了出去。 “啊!” “啊!” “谁啊?!” 俩妯娌忙着赶路,最是心慌,根本没有丝毫防备。 一个被石子砸中脚弯处,吃痛跪了下去。 另一个被石子砸中脑门,本能松开拖拽王氏的手,捂住自己的脑门,惨叫“哎呀哎呀”。 孙氏心里总是不安,她一边揉搓着被石子砸痛的腿,一边四下望了望。 这一望,可不得了! 老三家的小野种,正站在她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吓得她瞪大双眼,正要提醒大嫂,却不想,杨锦帆一下子窜到她身旁,扬起手就往她脖颈上劈去。 她两眼一翻,倒地不省人事。 老大媳妇陈氏还只顾着捂脑门“哎呀哎呀”,完全没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儿。 杨锦帆绕到她身后,再次扬起手狠劈下去。 陈氏失去意识身子往前栽去,还没等她栽倒在老三媳妇身上,杨锦帆又狠踹一脚,将她踢往后仰。 杨锦帆像踹死狗一样又补了一脚,将陈氏踹远一些。 她蹲下身察看王氏的情况。 王氏已经失去意识昏迷了,应是疼痛致使她眉头紧锁,苍白的脸色似是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 饶是这样,她两只手还是拼命地捂住小腹位置,想要保护她的孩子。 只可惜……孩子是真没了。 杨锦帆拉起她的一只手,扣住她的脉搏,本就凝重的面色愈发难看。 她娘的身子亏空极大,多年前大病过一场,至今未痊愈。 多年来在杨家这种龌龊的地方吃不饱穿不暖,本就柔弱的身子在日积月累中被挖空,如今再加上滑胎,身子冰凉得不行。 再不及时医治的话,恐怕…… 凶多吉少。 杨锦帆伸出手指往她娘身上戳了几下,封住穴位,暂且止住血。 然后视线往晕倒的陈氏身上一瞟,上手就将她身上的衣服给扒下来,紧紧地裹在娘的身上。 她试图将娘拉到自己的背上。 她能从杨家收拾完两个孩子和杨老太,再一路到这儿收拾完两个老娘们,已是硬撑。 若她还是前世那个二十七岁,精神饱满,精力充沛的军医,这番折腾也只算得上挠痒痒一般。 可她现在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还是个严重营养不良,头部被重创的孩子。 此番折腾,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试了两次都没成功,急得直冒冷汗。 树上看戏的少年早已下来了,立在她身后观察她良久。 少年见她这般着急又无能为力的样子,知道那妇人的情况应是非常不好了,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忍。 他出声道:“要不,我帮你?” /94/94566/26629165.html 第五章:准备扳回一局 清冽的声音冲击着杨锦帆的耳膜,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眼神里还是戒备。 少年赶紧解释道:“你放心,我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想帮你,你的母亲情况糟糕,再不救治,怕是凶多吉少了。” 杨锦帆还是望着他,不语。 少年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妇人,再次开口:“我认识你,你是杨家杨老三的女儿杨锦帆,这是你娘,我能救她,相信我!” 杨锦帆还是盯着他,手却拽住了少年的衣角,艰难地吐出四个字:“求你,救她!” 说完,两眼一花,作势往前面栽倒下去。 “哎!” 少年眼疾手快扶住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囊,从里面拿出两片人参片,一片喂往杨锦帆嘴里,“含着,保命。” 转身将另一片塞进了老三媳妇王氏的嘴里。 “白玉,白茸。” 他低声唤了两个名字,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现身在他们面前。 “公子。” “你二人分别将她母女俩背回义父那里,我随后就到。” “是。” 一名黑衣人将老三媳妇抱起放到背上,转眼便消失不见,另一名黑衣人正要上前背杨锦帆。 “等一下!” 杨锦帆出声,黑衣人止住了脚步,立在一旁。 杨锦帆由少年扶着,终是稳住了身形,百年老参片含在嘴里,给了她些许力量,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 “谢……谢谢!” 她有气无力地说出一句“谢谢”,抬眸与少年对视。 “不过,我得先去里正家一趟。” 杨锦帆向少年说明缘由。 这少年她记起来了,是村东头顾郎中的义子。 临近小河这一片地土壤疏松肥沃,适宜植被生长,顾郎中在这儿买了一块地,专门用来栽培白玉牡丹。 谷雨前后降水量充沛,牡丹尽数开放。 少年出现在这儿,应是为了照料牡丹,听到花圃外有动静出来察看,这才遇上了她。 他要把她和娘送到顾郎中那儿医治,这份好意她心领了。 只是,她还有场硬仗要打,须得趁着现在往里正家里跑一趟。 否则,这一切她都说不清,不仅救不了娘,还会连累娘。 少年好看的眉头颦蹙,觉得还是不妥,担忧道:“你头部的伤经不起这般折腾,依我看,还是先医治的好。” 杨家捡来的孩子,向来胆小懦弱,对几个堂哥堂姐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别人欺辱打骂她,她也只是默默承受,从不反击。 他以前只远远见过她一眼,女孩儿的眼里均是怯色,哪有如今这般坚定有主意的神色? 他虽不知杨家具体发生了什么,竟将她逼得出手反击,但他真看不得伤者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 万事万物面前,难道不是命更重要吗? 杨锦帆知道他是好心,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她要去做,也必须去做。 娘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白白没了,她也不想等,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又不是君子。 “多谢挂念,我没事的。” 杨锦帆望着少年担忧的眼神,又开口道谢,因着含参片的缘故,声音沙哑,与少年清冽的声色形成鲜明对比。 她心里有数。 换作以前,要是有病人这么说,她一定第一个跳出来指着病人的鼻子骂一顿。 一个病号,瞎逞什么能? 老娘号称妙手回春都不敢大放厥词说你没事,你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如今到了她自己身上,倒也是逞能了。 少年还是不放心,却也不再阻止。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拦着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让白茸送你一程。你放心,我会让白茸找个没人的地点将你放下,这样你才能省点力气去做你想做的事。” 照她现在的状态,怕是还没等她把人叫来,那两个村妇就醒来了。 他看着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几分刚毅,知道自己再劝说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成全了她。 杨锦帆本还想拒绝,少年却已经抢在她开口之前将白茸叫来她跟前蹲下。 她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附上了白茸的背,随即如同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 少年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良久,才收回视线。 他扭头看向晕倒的两妯娌,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思索片刻,还是忍住恶心抬脚上前,分别又给两人补了一记手刀,这才起身离开。 白茸背着杨锦帆来到离里正家不远处时,远远地就瞥见走在前面的一群人,手里拿着农具,是下地干活的村民收工回家了。 杨锦帆立即示意白茸将她放下来,轻声说了句“谢谢”。 白茸摇了摇头表示不用谢,随即便闪身不见。 杨锦帆原地整理了一下情绪,伸手往自己大腿上一掐,往村民的方向冲去。 “救命啊,救命啊!里正阿伯,杀人啦。。。呜呜呜。。。” 杨锦帆边哭边喊,凄惨的哭声引得村民们纷纷回头。 众人惊讶,这不是杨家老三捡来的那个孩子吗? 这孩子胆儿小,平日里基本不出门,出门就是下地帮忙干活,还挺懂事的。 今儿是怎么了? 等杨锦帆跑近了,李家铁柱见她脸色苍白如鬼,头上绑着根布条,布条上还有血,两只眼睛哭得红红的。 他连忙走上前问道:“帆丫头,你这是咋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 杨锦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衣服上还带着血渍,伴随着抽泣,嘴里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 “阿叔……家里遭歹人了,他打奶,奶……奶现在……现在……” 杨锦帆说着说着就不说了,只死死地咬着唇,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李铁柱瞬间明了。 这是杨三哥家里出大事了,杨老太被人打了,生死难测。 “帆丫头别怕,有阿叔在,阿叔这就陪你去里正家,会给你奶讨回公道的。” 李铁柱拍拍杨锦帆单薄的肩,将手中的农具交给旁边的农人,请他们帮忙带回自己家,拉着杨锦帆就往里正家走。 众人见杨家怕是发生了大事,纷纷加快了步伐,想赶紧回家放放农具洗个手出来看热闹。 /94/94566/26629166.html 第六章:发现不对劲 与此同时,杨老爹和杨家三兄弟刚回到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鸡圈和猪圈的门大大开着,这时候了,厨房里还没有升起炊烟。 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几个大汉子心里都升起了疑惑和不安。 杨老爹愣了几秒,将锄头狠狠地跺在地上,转身冷眼扫了自家几个儿子。 破口就骂:“瞧瞧你们自个儿娶的什么懒货,都什么时候了,这厨房冷火秋烟!怎么,等着老子干完活儿回来再煮饭去伺候她几个?!” 儿子们面面相觑,被自家老爹莫名其妙一顿喷,都有些不知所措。 杨老大最先反应过来,抬脚往大房屋里走。 边走边阴阳怪气道:“人家十年来头一回当亲娘,可不得供着吗?” 杨老三皱眉,沉声道:“大哥这话什么意思?在家的可不光阿娇一个人。” “哟,三弟咋还急眼了呢?大哥我也没说啥!” “大哥这不明摆着就在说阿娇吗?我老三听得出来!” “嘿,老三你这话可就难听了!我又没指名道姓,你急啥?” “你……” “好啦!都什么时候了,兄弟两个还有心思你争我吵,还嫌我杨老头这张老脸丢得不够多?” 被杨老爹一吼,两兄弟都住了嘴。 杨老大斜视杨老三一眼,唇角挑起一抹挑衅的笑,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杨老三眼睛瞪得溜圆,直直盯向杨老大,拳头又攥紧了几分,恨不得将他一拳撂倒。 别以为他平日里不多话且不与兄弟们争,他就不知道他这大哥一直都在打他媳妇儿的主意! 他的阿娇比花还娇嫩,他这大哥可是一眼就惦记上了,因为阿娇是他捡回来的,娘就让他娶了阿娇,大哥眼红他抱得美人归,所以多年来对他夫妻俩处处针对。 他那大嫂才是真的啥也不知道,自己家男人惦记着别人媳妇惦记了十年之久,她还自以为这男人老实又向着家里。 “不好了不好了!咱家鸡和猪都不见了!” 杨老四才不管兄弟之间的明枪暗箭,径直跑到猪圈旁一看究竟,突然吼这一嗓子,也拉回来杨老三的思绪。 经杨老四这一咋呼,杨家几个大汉终于反应过来了,杨老三冲进三房屋里,屋子里什么也没有。 “阿帆,阿帆!” “阿娇,阿娇!” 四声叫喊,均无人回应。 杨老三慌忙冲出屋,“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在家吗?大丫二丫在不在?” 杨老大撇了一眼慌张的杨老三,没说话,抬手去推虚掩的房门,血腥味扑面而来,人高马大的壮汉也是被吓了一哆嗦。 脑袋短暂空白了一阵,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躺在血泊里的人好像是自家老娘。 “娘耶!” 一声惊呼,几个大汉都凑了过来,待看清老大去扶的人时,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的娘老子满头是血,双眼紧闭,一张脸白的像鬼。 “快,快去请顾郎中!” 杨老爹苍老浑厚的嗓音一吼,才让杨老四回过神来,赶紧撒丫子跑出门去请顾郎中。 往里一点才发现,两个孙女都躺在一边,杨老爹上前将手指往两个丫头鼻子下一放,有气儿。 “大丫二丫,醒醒,快醒醒!” 杨老爹摇了半天,两姐妹才悠悠转醒。 因着杨锦帆往她俩脖颈上那两记手刀是下了狠劲儿的,两个女孩儿再横也不过还是俩孩子,听到有声音在叫她们,她们能醒来,却是动弹不得,头晕眼花,脖颈像是被人拿刀劈过一样,连着后背都像散架了一般。 “大丫二丫,家里是发生啥?你两姐妹怎么躺在这里?你们娘呢?” 杨老爹一连串的询问,两姐妹才刚醒,脑瓜子还嗡嗡作响,哪里回答得上来,哼哼唧唧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杨老爹急得冒汗,嘴上没骂出声,心里却嫌弃得不行。 终归是女娃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赔钱货,不如男娃子实在。 两姐妹终于缓过来了些,嘴里呢喃着:“帆……锦帆……” 杨老爹凑近耳朵听,细微的声音中听出两个字“锦帆”! “对,老三家的帆丫头呢,怎么不见她?老三,老三!” 杨老三在屋外围着院子找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找到,在鸡圈旁的耳房里看到了些许血迹,心脏砰砰跳得剧烈,不安之感蔓延,遍体生寒。 听到老爹在叫他,踉踉跄跄跑回屋里:“爹,咋了?” 杨老爹冷眼朝他一扫,语气十分不好:“咋了咋了,还能咋了?!家里出了天大的事,你家帆丫头人呢?” 杨老三支支吾吾:“爹,我没找到……” “你个当爹的都找不到,她难道飞了不成?!” 杨老爹恼火。 平日里他就瞅这捡来的赔钱货不顺眼,要不是看在她还挺听话的份上,早给她撵出杨家了,现在家里出了大事,这死丫头躲哪去了? 杨老三知道自家老爹这是要把气撒在自己女儿身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爹,家里遭了歹人,阿帆她不会是被人掳走了吧?!” 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杨老三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家阿帆难不成真是被人掳走了?! 杨老爹一听这话,陷入了沉默。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屋外一阵喧哗。 杨老大跑进屋里,对着杨老爹道:“爹,里正来了,老三家的帆丫头也在。” “怎么回事?” 杨老爹皱眉,回家时这个不见那个不见,两个昏迷,一个受伤,现在最胆小的出现了,还带来了一帮子人,到底是要闹哪样? 杨老三听到女儿回来了,连忙跑了出去。 “阿帆!”杨老三喊了一声。 “爹!” 杨锦帆看到自己爹从屋里冲了出来,也顾不得自己头上的伤,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边扑边哭。 “爹——阿帆害怕,有人打娘……娘她……没了……呜呜呜……” 杨锦帆哭得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话。 轰! 杨老三被这一句话炸的头脑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呆滞地扶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杨锦帆,嘴里呢喃问道:“阿帆,你说啥?谁没了?你娘没了?” “是……是……娘……”肚子里的孩子。 话还没说完,杨锦帆两眼一花,就晕了过去,扑倒在杨老三怀里。 /94/94566/26629167.html 第七章:要钱 “阿帆,阿帆!” 杨老三惊魂未定,又被吓了一跳,六神无主,四处张望,一眼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俊朗少年。 “顾小郎中,求求你,救救阿帆!” 杨老三嗓子一吼,瞬间吸引了村民们的目光,少年只得上前一步。 杨老三颤抖着身子,抱着昏迷的杨锦帆跪到少年面前,憨厚的汉子祈求的声音竟带有哭腔。 “顾小郎中,求求你,求求你救救阿帆!救救她……” 杨老三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杨锦帆搂在怀里,手不知道往哪放,凝视着她头上绑着的血带,心都抽疼。 少年眼里尽是同情,却没有上手帮忙医治,反而淡定地扫了一眼周围的村民,再快速打量了杨家几兄弟一番。 少年欲言又止,眉头紧蹙,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杨家三叔,你家女儿的情况很是危险,不是我不救,而是她伤势过重,若是要保命,须得百年老参才可,这……” 杨老三明白了,百年老参贵,他杨家得出钱,还得出大价钱,才能保住他家阿帆的命。 对,钱! 他爹娘手握家中积蓄与开支,他们有钱! 杨老三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轻轻地将杨锦帆放平在地上,跪到老爹面前,磕头磕得砰砰直响,地面都有几分轻微震动,几个响头磕下来额头都破了,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爹,爹!” “求求爹,给些钱吧,救救阿帆!” 人高马大、声音粗犷的汉子,磕着满脸血,跪在地上卑微乞求,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 杨老三是真的很爱这个捡来的孩子。 可是,有杨家人除外。 杨老爹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杨老三,许久才吐出一句话。 “咱家穷,你老娘如今生死未卜,等顾郎中来了,还不知道怎么说呢,家里里里外外都需要钱,哪里还有多余的钱为她买老参?老三啊,不是爹狠心,你想想,家里本就穷得揭不开锅,她还是个闺女,当年你夫妻二人执意要带她回来养,我和你娘不还是同意了吗?现在啊,等顾郎中来为你娘看,也连她一并看了,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吧。” 杨老三心头一震,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他脑子里只有一连串的问题在叫嚣。 大哥家的孩子大丫、二哥家的孩子二丫不也是闺女吗? 大丫、二丫发个热都能去看郎中,为什么他的阿帆都磕破了脑袋,就得听天由命? 阿帆是捡回来的没错,可也是他多年来膝下唯一的孩子啊! 他这个当爹的竟然护不住自己的孩子,他窝不窝囊? “爹……” 一声细微的叫唤声传出来,将杨老三拉回现实。 他怀中昏迷的小丫头有了些意识,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 “爹乖,我没事……不用治,救娘……” 说完,头一偏,再次不省人事。 杨老三的心像是被提起又扔下,疼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这是他养了七年的孩子,在他心里,阿帆就是他和妻子亲生的孩子! 想到这里,杨老三心一横咬牙说:“爹,阿帆就是我杨老三的亲骨肉,现在她娘生死不明,如果她再出什么事,那我也不想活了。爹和娘多年来手握中公,老三我农忙时收的粮食钱,还有农闲时外出打工的钱,可是一分不少的都交给家里了,我闺女现在需要钱来保命,我不相信家里真的连一分多余的钱都拿不出来。要是爹舍不得拿,我老三自己去找也是可以的。” 说罢,放下怀中昏迷的杨锦帆,作势就要往二老屋里走。 杨老爹吓得赶紧上前拦路,指着杨老三鼻子就骂。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老子说过不给那赔钱丫头治了吗?你娘老子还躺在一旁是生是死都不知,你倒好,不管老娘的死活,一心就扑在两个外人身上,还说什么不想活,你吓唬老子呐!不想活你倒是去死呀,你以为你翅膀硬了,还能吓唬到老子头上!” 杨老三不管杨老爹的阻拦,就是要往屋里去,杨老爹拦在他面前,被他一把推开。 杨老爹见拦不住硬要进屋的杨老三,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老大去拦,自己则顺势坐到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哎哟,没天理呀!这个不孝子,这个孽畜!竟然为了一个捡来的赔钱货出手打他老子喽!老头子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杨老大上前死死抱住杨老三,不让他进屋去,听到自家老爹连女人家撒泼打滚的招式都用上了,到底是吃了一惊。 “老三,听大哥一句劝,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可咱爹只有一个呀!咱娘也生死不知,你好歹也得关心关心不是?” 杨老大此话一出,莫说是杨老三听不下去,连随里正来看戏的村民都觉得刺耳。 咋,孩子的命不是命,就爹娘的命大于天? 不过,虽然话是难听了一些,但也在理儿。 自古以来就是百善孝为先,哪有放着自己老爹老娘不管,只顾自己孩子的道理? 何况还是个捡来的女娃! “杨家老三啊,做人可得讲良心,你老爹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实在不容易,你呀,也不要太过固执,大家知道你没孩子心里过意不去,可这种事情得看天意啊!” “是啊老三,咱们都是穷苦人家,平日里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哪还生得起什么病?别说是百年老参,就算是头疼脑热要吃的药也是会掏空家底的。” “谁说不是这理儿呢,依我看啊,这丫头就是福薄,老三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就依你爹说的,看她的造化吧。” “……” 杨老爹见有人帮他说话,哭喊得更卖力了,他就是不给那不孝子进去拿钱的机会,这个家都是他说了算,谁又能奈他何? 杨老三被禁锢着,一时半会儿也挣脱不开,听到村里人都让他放弃救孩子,但觉遍体生寒,只有磕破的额头顺着脸颊流下的血还有些余温。 “话也不能这般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丫头乖巧听话又有孝心,该是福大命大才对。” /94/94566/26629168.html 第八章:郎中的维护 一道儒雅清冽且中气十足的声音穿过人群,引众人频频回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人是村东头的顾郎中。 顾郎中是外地人,来古溪村已有八个年头之久,凭借着一身不赖的医术很快就在村里立了足,挂了张医牌,开起铺子来给人看病。 虽不明了顾郎中师承何处,但那一身妙手回春的本事人人佩服,诊费收得也公道,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名医。 最令人惊叹的是,顾郎中那通身清雅的好气质,就算身着粗布麻衣也贵气横生,如谪仙下凡。 只可惜,三十多岁的年纪便早早失了元妻,并未再娶,收养了个义子相依过活。 因着经历了世事风霜的打磨,明明该是年轻才俊,看起来却与花甲老人无一般一二。 身世虽凄苦,声望却不低,也从来没有人会因此嘲笑或看轻了他去。 平日里顾郎中也极少在家,多数是出门问诊,家中事物一切交由义子打理,今儿正好没有被其他村的人请去看诊。 众人见郎中来了,赶紧噤声,忙让出一条道来。 顾郎中也不谦让,看向众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便迈步向前走去。 顾郎中走得不急不缓,不像是出了人命要出急诊的样子,云淡风轻得让人一度以为是在散步。 众人心里都替那磕了脑袋的杨家老太着急,跟在顾郎中身后的杨老四更着急。 他一路跟在郎中身后,心里慌得不行,面上又不敢出言催促,只得一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去请顾郎中时就看出郎中的心情不太好,他哪里敢再多言,现在才到家门口,又看见这样一番场景,可想而知顾郎中此刻内心里有多不畅快。 路过杨老爹时,杨老四赶紧眼神示意他闭嘴,杨老爹这才歇了那震耳欲聋的撒泼声。 顾郎中走到少年身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浅浅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准备蹲下身察看杨锦帆的伤势。 腰还没弯到一半,旁边就有人伸出一只黝黑的手来拦住了他。 “哎顾郎中,我娘在屋里躺着,还请郎中前往屋里救老母一命!” 杨老大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杨锦帆,眼神轻蔑一瞟,嫌弃得不行。 一个小野种、赔钱货,还配看病? 呸,死了他都嫌她脏了地方! 顾郎中低头看向那只拦住他的手,顺势偏头望向手的主人,眼里的冷意都快要溢出来。 杨老大不经意瞥见顾郎中的眼神,被吓得赶紧收回手,也不敢再多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顾郎中恍若未听见杨老大说话一般,径直蹲下身去。 他轻挽袖口,伸出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杨锦帆的脉搏,闭目细诊。 “莫急,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并无大碍。” 这句话是对着杨老三说的,同时也是对那些个村民说的。 刚才劝杨老三放弃孩子的人都有些面红耳赤,这是被打脸了呢。 他们都说女娃福薄不值得救,偏人家还就吉人自有天相,福泽深厚着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知不觉中就为杨锦帆这个人人厌弃的女娃正了名。 随后,他打开随身带来的药箱,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锦囊,打开锦囊取出一片东西塞进了杨锦帆嘴里。 再拿出银针包,取出几根针往女娃身上扎去,随即起身才往屋里走。 “一炷香之后你把针取下。” 顾郎中头也未回,丢下一句话便进了屋,明明是平和得不能再平和的语气,却让人感觉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是。” 屋外的众人愣了片刻,听到稚嫩的声音响起才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对他们说的,是对他家那个男娃子说的。 李铁柱早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杨家的人就是欺负三哥老实听话! 只是里正没发话,他即使再心疼杨三哥、心疼帆丫头,也无济于事呀! 毕竟他在李家的处境与杨三哥在杨家的处境不相上下,他人微言轻,根本帮不了杨三哥什么。 能将里正请来杨家,已经是他能力范围内唯一能帮的一件事了。 而站在人群前面的里正心里直觉憋屈,刚从地里干完活儿回家,饭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就被请来了杨家. 若说是其他琐事也就罢了,偏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只得带着疲惫与饥饿先过来处理。 到了杨家话还没说得上一句,杨老头那撒泼声吵得他耳朵都快聋了,好不容易消停会儿,还得在外边干瞪眼。 跟着来看戏的村民们也在心里暗骂自己愚蠢,不在家好好吃饭,非得跑来凑热闹,热闹也就那样儿,自己却又累又饿,奈何也没人趁着时候离开,所以自己也不好意思先走,只得等着继续看戏。 索性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少年上前将插在杨锦帆身上的针尽数取下,又掐了一把她的人中,这才见她悠悠转醒。 被拦在屋外的杨老三见女儿醒了,关切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别人抢了先。 里正见杨锦帆醒了,连忙上前问道:“帆丫头,告诉阿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打了你奶?” 杨锦帆一听这话,眼眶立即红了起来。 “阿伯,是……是村里的二癞子!” “二癞子?!” 众人皆吃了一惊,怎么会是他? “帆丫头,确定是他吗?确定没看错?” 里正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满脸的疑惑和惊讶,似乎是觉得难以置信。 杨锦帆低头沉思,似是在认真回想,然后抬头对上里正的视线,重重点了点头,两只小手因紧张而握得紧紧的。 众人确实不大相信打杨老太的会是村里的二癞子。 在他们的映象中,二癞子是在村子里好吃懒做臭名远扬,但好像没有和谁结过仇,因为大家都懒得理他,而且二癞子有段时间没在村里出现过了。 可是看向杨锦帆那坚定的神情,众人又觉得不得不信。 大家都知道,杨家老三捡回来养的女娃子最是胆小,别人说话声音大点都能吓着她,被欺负了从来不敢说,乖巧听话也不爱说话,更不太可能撒谎。 那么胆小的人如今眼神却如此坚定,可见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再说孩子本身也受了重伤,更不可能会哄人了。 杨锦帆垂下眼帘,迅速掩去眼中多余且复杂的情绪,再抬眸,又恢复了单纯无害的可怜无辜样儿。 /94/94566/26629169.html 第九章:小孩子大谎言 “那丫头,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人?” 里正继续追问,来吃瓜的村民们耳朵一个比一个竖得直。 杨锦帆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将落未落的模样真让人揪心。 “阿伯,他打人是因为……因为奶看见了他在大伯娘屋子里捉迷藏……” 捉迷藏? 二癞子从前犯下的事可不少,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事,从未听说过他与人发生冲突打人逃跑,向来只有他被人追着打的。 “帆丫头,你告诉阿伯,到底怎么回事?” “是……他和我大伯娘在屋子里捉迷藏,被奶看见了,奶就骂他,他要跑,奶想拉住他不让他跑,他发慌就抄起小凳子砸了上去,奶就倒地上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大概是回想起了不好的画面,小丫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众人一听全都变了脸色,原本在屋内的杨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 他浑身僵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显然是被这炸裂性的消息冲击到了。 小孩子不知道以为是玩游戏捉迷藏,他们大人可明白这不是捉迷藏,是…… 捉奸! “丫头你再说仔细些,除了他打了杨老婶,还有你脑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也是他打的吗?” “嗯嗯,是他。” 杨锦帆点点头,开始细声细语的叙述。 “今天我一直在院子后面的菜地里干活,转到那头准备喂鸡时听到奶在骂人,还听到奶让二伯娘和娘抓人,娘还怀着身子呢,干不得重活,我就跑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你就看见了二癞子?” “对。”杨锦帆继续说道。 “我看到二癞子想从大伯和大伯娘屋里跑出来,奶试图拉住他,他见挣不脱,就抄起凳子砸人,然后他就跑出了屋子。我赶紧跑过去想拽住二癞子,二癞子见甩我甩不掉,就狠狠推了我一把,我脑袋磕到了一个硬的东西就昏了过去。” 听到杨锦帆的叙述,里正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二癞子是个力气不小的大人,你一个小孩子怎么拦得住他,其他人呢?” “对啊,还有你两个姐姐,你二伯娘还有你娘,她们怎么都不见了?” 老大媳妇陈氏肯定是跟着二癞子跑了,那其他人又是怎么回事? “大伯娘半光着身子从屋里跑了出来,想跟着二癞子一起跑,二伯娘和我娘在后面追他们,我想从前面拦,但是没拦住。大姐想护着大伯娘,二姐不让大姐护,两个就打了起来,二伯娘和娘快拦住他们了,二癞子情急之下就推了我。” 杨锦帆解释道。 “意思是你娘和你二伯娘追二癞子他们去了,那她们人呢?” “对,乖阿帆,你娘呢?咋不见你娘,你刚才跟爹说娘没了是咋回事?怎么没的?” 杨老三凑上前问道,声音都是颤抖的,如果阿娇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也不想活了。 杨锦帆一听问起了她娘,哭得更凶了。 “爹,娘还活着,是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杨老三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怎……怎么没的?这……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没了?你告诉爹,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今早我出门时还好好的!” 杨老三双手搭在杨锦帆单薄的肩膀上,情绪激动。 “老三!老三你别激动,先冷静,先让帆丫头把话说完!” “是啊杨三哥,你先冷静,先听帆丫头说完事情经过,不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嘛!” 听到里正和李铁柱的话,杨老三一下子被点醒一般,呢喃道。 “对,对!阿帆知道怎么回事,阿帆知道。阿帆别急,慢慢说,爹在呢!” 杨老三轻拍杨锦帆的背以作安抚。 杨锦帆得到安抚,哭声渐渐歇了下来,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等我醒来时,鸡圈和猪圈的门也大开着,鸡和猪早就跑没影儿了,院子里也已经没人了。我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看见大姐和二姐躺在屋子的角落里,怎么叫都叫不醒,奶昏倒在屋里,满身是血。” “那你是怎么知道,你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里正又问道。 “我跑出院子想去找娘和二伯娘,在路上遇见了小郎中哥哥,我问郎中哥哥有没有遇见我娘和二伯娘,是哥哥说看见我娘和二伯娘追着两个人往小河边跑去了。” 突然被点名的顾君身子微微一僵,一双眸子深如寒潭,泛起不易察见的冷意。 小东西,敢拉他下水,有意思! 听到杨锦帆话里特意提及顾小郎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杨锦帆身上转移到了顾君身上。 里正听到“小郎中”三个字,立即转头看向少年。 很明显,虽然相信帆丫头这孩子不太可能会撒谎,对这种大事也没胆子撒谎,但毕竟事关人命,远没有比当事人之一的顾小郎中更可信。 “顾小郎中,帆丫头说的可是实话?” 顾君点点头,面色诚恳。 “回里正,是实话。我当时正准备去花圃里照料牡丹,路上看到杨家两位婶子在追着人跑,跑在前面那两个人看着像是杨大婶子和村里的二癞子。因为有人衣衫不整,我也没敢仔细看,后来小丫头遇见我问了他们的去向,她脑袋还受了伤,我就陪着她往小河边方向找去,结果真找到了。” “也就是说,是你将帆丫头她娘带回医铺救治的?” “回大人,正是晚辈。” 顾君正了正神色,继续说道。 “我同小丫头一道往小河方向走去,不久后发现有几人躺在地上,正是杨家的三位婶子。而二癞子已经不知去向,三位婶子都晕倒在地。我跑过去察看,杨大婶子和杨二婶子没什么大碍,而杨三婶子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身下一滩血水,该是动了胎气,再不医治后果不堪设想,小丫头急得要哭,我便做主先将杨三婶子背回了医铺。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就让小丫头来了找里正大人,杨大婶子和杨二婶子就还躺在小河那边。” 里正闻言,微微点头,眉头依旧紧锁。 ------题外话------ 亲爱的小伙伴们,本书已签约喽,请放心入坑哦~ /94/94566/26640547.html 第十章:销毁痕迹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认真听杨锦帆和顾君叙述事情的经过,有人感叹世事无常,有人指责二癞子和陈氏的奸淫勾当,有人眉头紧皱想从中参透点什么。 当然,也有的人咬牙切齿,却将情绪掩藏得很好,玩味儿地盯着杨锦帆。 杨锦帆感受到了这道视线,毫不畏惧地回瞪回去,又有几分乞求的意味在里面。 站在杨锦帆对面不远处的少年快气笑了,撒谎点他名时脸都不红一下,现在知道求他了? 要不是他目睹了她收拾杨家俩媳妇时的模样,怕也会像他们一样被她这般无辜的神情给蒙骗过去。 其实他挺好奇。 他确实是救了她娘没错,那她怎么就如此笃定他一定会向着她这边,万一他不想趟这趟浑水实话实说呢? 她真的不怕吗? “若是里正不信,可将杨家二妯娌带回一一询问便是。” 少年颔首面带恭敬地回答。 听到完整且炸裂的消息,杨老大腿都软了下去。 她媳妇竟然联合外人打婆母,真是丧天良的! 随后,滔天的怒意席卷而来。 那个死女人竟敢背着他堂而皇之找野男人,还将野男人带到家里来,他要打死这个贱货! “二弟,快随我去,把那个淫妇抓回来,老子要打死她!” 杨老大一声怒喝,抬脚就要走,杨老二赶紧跟了上去。 “大伯,我知道大伯娘和二伯娘在哪,我给你们带路!” 杨锦帆出声叫住杨老大,挣扎着要往地上起来。 “哎,你伤在脑袋,不能再折腾了!” 少年出言阻止,做足了医者关心病人的样子。 “是啊阿帆,听顾小郎中的。你伤得那么重,现在该乖乖在家养着,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爹怎么活呀!” 杨老三是真的怕了,孩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要是再出个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 “爹你放心,我没事了。现在天都快黑完了,就让我给大伯他们带路,我也想去问清楚娘她们是发生了些什么,怎么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呢?要是不赶紧去,待会儿太晚了,大伯娘要是醒来后跑了,或者对二伯娘不利,那娘肚子里的孩子不就白没了吗?” 杨老三不再说话,心里抽疼。 他和阿娇盼了十年才盼来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说不心疼那是天塌下来都不可能的事。 “行,爹让你去就是了。只是你得记住,千万千万不能再让自己有任何闪失,不然爹就没脸活了!” “放心吧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娘还在顾郎中的医铺里,你随小郎中哥哥去看看娘吧,娘现在需要你,记得带套干净的衣服帮娘换上。” 她说完,转头面向少年,深深望了少年一眼,说道。 “小郎中哥哥,麻烦你带我爹去看看我娘吧。我娘刚小产受不得凉,我会让爹带套干净的衣物给娘换上,就劳烦小郎中哥哥帮我将带血的衣物处理一下,我怕我娘醒来后看见这些会伤心过度哭坏眼睛,多谢小郎中哥哥的大恩大德!” “嗯,你去吧,你娘那边有我照应。” 少年深眨了两下眼表示明白。 得到回应后,杨锦帆起身快步走到杨老大他们前面带路,还有几个村民忍不住好奇心跟着去了。 目送杨锦帆他们离去,杨老三赶紧回屋找了一套干净的衣物跟随少年去了医铺。 路上,少年瞥见杨老三脸上半干涸的血迹,开口道。 “杨三叔,要不,待会儿到了铺子里,你先别着急去看婶娘,婶娘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身子虚还在昏睡,我先帮你把额头上的伤处理一下。” “啊?哦,哦!” 杨老三下意识伸手摸向额头,摸到一些凝结的血块,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磕头磕出了血,脸颊上应该都是血迹,要是阿娇看到,估计会被吓得不轻。 瞧他这粗心的样儿! “好,那就麻烦顾小郎中了。” “不麻烦,请杨三叔在正堂里坐一会儿,我去取清洗的物件来。” 顾君指了指正堂里的椅子,示意杨老三坐下歇会儿。 “诶,好!” 杨老三顺着顾君的示意,有些拘谨地坐下。 顾君转向里屋,直接去往王氏躺的那间房,王氏还处于昏睡状态。 他取出一件带血迹的衣服,正是杨锦帆从杨老大媳妇身上扒下来裹在王氏身上的那件。 “白玉。” “属下在。” 随着顾君一声轻唤,一名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 “把这件衣服带去销毁,切记,不留痕迹。” “是。” 黑衣人得令,接过衣服便闪身消失在黑暗中。 待确认黑衣人远去,顾君转身去药房里取细布和创伤药,才去往正堂给杨老三包扎。 “杨三叔,三婶子还在昏睡,估计今夜就会醒来,但小产着实伤了身子,再加上三婶子本就体弱,可得仔细将养着,万不能再受了大刺激。至于子嗣……恐怕再难有了。” 杨老三听完顾君话,连连点头,心里又一阵抽疼。 “多谢顾小郎中提醒,只要阿娇没事就好。” 顾君看着杨老三落寞的神情,不由想到那个小丫头。 连青年壮汉都过得这般狼狈,那个小丫头在杨家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杨三叔随我来,三婶子在里屋躺着。” “好!” 杨老三随顾君来到里屋,王氏正躺在床上。 她面容惨白,眉头紧皱,睡得并不安稳,双手死死攥着被褥,像是要护住什么。 杨老三瞥见她的第一眼,鼻尖泛起的酸意便止也止不住。 顾君见状,知道此刻要给他一些时间。 “杨三叔,趁婶子还没醒,你帮婶子把衣服换了吧。我就在外面正堂里,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多谢顾小郎中,我这就去给她换,你且去忙就是。” 闻言,顾君点点头,转身退出房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杨老三走到王氏身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无声掉落。 他轻抚上王氏的脸颊,指尖的冰凉在她脸颊上蔓延,她睫毛微颤。 ------题外话------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指正哦~ /94/94566/26640548.html 第十一章:咬定罪名 杨老三拭去脸上的泪水,开始轻手轻脚给王氏换衣物。 刚换好衣服,还没来得及将血衣交给顾君,王氏便醒来了。 杨老三终于面露喜色,上前搂住王氏。 “阿娇,你终于醒了!” “嗯,三郎?” 王氏睡得迷迷瞪瞪,睁眼看见杨老三,有些不太确定。 “没错,是我。” 听到回答,王氏定眼一看,委屈哗然涌上心头。 “三郎,咱们的孩子呢,孩子还好吗?” 之前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只感觉小腹坠疼,遍体生寒。 现在清醒了,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甚,疼得她都分不清是身上还是心里。 杨老三轻抚在王氏背上的手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三郎你说话呀,到底还在不……”在。 余光瞥见小桌上带血的衣物,王氏询问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儿。 “那是……” 王氏颤抖着手指向血衣。 杨老三这才想起血衣还没处理,连忙转身拿起血衣跑往正堂。 “阿娇你别激动,我去去就来!” 杨老三匆忙将换下来的血衣交给顾君帮忙处理,又快速跑回了里屋。 才进屋就看见王氏万念俱灰愣住了神,心疼得赶紧抱住她。 “阿娇你千万别激动,这孩子和咱们缘分浅,你没事才是顶顶要紧的!” 杨老三将王氏紧紧搂在怀中,出声安抚道。 王氏不接话,眼泪滚滚往下流。 杨老三扶着她的双肩与她对视,慌忙用手帮她擦眼泪。 “阿娇别哭,我们有阿帆就够了。你不知道阿帆这孩子有多懂事,她自己磕破了脑袋却一直记挂着你,记挂着咱们的孩子,带着伤也要去给咱们的孩子讨个说法,真的太懂事了!” 王氏望着杨老三,这才注意到他头上裹着细布。 “三郎,你的头怎么啦?阿帆也受伤了,她怎么样啊?” 杨老三抓着王氏的手,安慰道。 “不用担心,都是小伤。阿帆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你,我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孩子突然就没了?” 提起孩子,王氏刚稳定点的情绪又崩塌了。 泪水决堤,她断断续续地说。 “是……是大嫂……” 想起她那可怜的孩子,王氏几乎被悲伤淹没,再说不出一个字,哭得差点晕厥。 大嫂?! 杨老三瞳孔睁大。 “确定是她?” 王氏无力地点点头。 …… 通往小河边的那条路上,两妯娌差不多时间醒来。 头还在发疼发晕呢,就瞧见有人举着火把朝她们这边走来。 一阵凉风吹过,老大媳妇陈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上衣不见了。 还没等她回忆起衣服究竟是怎么没的,便有一个人影从火光中出来直冲向她。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往陈氏脸上招呼,打得她眼花耳鸣。 脸上迅速传来火辣辣的疼,陈氏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光线也不算暗,若是定睛看一看,她就能看清是谁打的她。 可是她刚醒,挨了不知谁打的石子,又挨了两记不同力度的手刀,虽然她也不清楚是不是手刀,但身体切切实实挨了打,此刻的她脑袋还昏昏沉沉,根本没有力气去思考究竟是谁打的她。 莫名其妙被打,陈氏心里的火一下窜得老高,抬头正准备破口大骂,一只粗糙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陈氏的脸迅速肿胀了起来,唇角还挂着一丝残血。 “贱女人,敢背着老子偷男人,还把男人带到家里来,怎么,当老子死了吗?!啊!” 杨老大怒不可遏,放开掐着陈氏脖子的手,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往她脸上狂扇。 “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耳光响亮地落下,丝毫没有给陈氏思考和开口的机会。 刚醒来的老二媳妇孙氏被吓得脸色一白,直往旁边躲。 杨老二瞧见孙氏,上前将孙氏从地上拉起来,拉到火把明亮处。 孙氏刚想问出了什么事,大哥为什么要打大嫂,粗暴的质问怒吼声又从身后传来。 “这么喜欢偷男人啊,到现在还光着身子,你咋那么不要脸呢!我杨老大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这万人骑的贱货!” “啪啪啪啪啪啪!” 又是一串闻者发颤的耳光声,也没人敢上前去劝阻,毕竟是偷人者有错在先,何况杨老大正在气头上,若是劝阻不成反被连累,那才吃亏。 不堪入耳的骂声堵住了孙氏差点脱口而出的问题,听得她一阵胆寒。 杨锦帆将孙氏此刻的迷茫和眼里的疑惑尽收眼底,没给她缓冲情绪的机会,直接走到孙氏面前,扯过她的胳膊,厉声问道。 “二伯娘,我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是谁推的她?” 闻声而望,孙氏见老三家的赔钱货站在她面前,还拽着她的胳膊,火气一下被点燃,正要呵斥,胳膊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孙氏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一向唯唯诺诺任人欺辱的小野种,竟敢拧她的胳膊,还用一种阴戾的眼神幽幽盯着她,让她莫名心肝一颤。 她抬眸环视一圈才发现,火把下的所有村民都在盯着她,像是在等待什么结果。 杨老二见孙氏愣神,用手推搡了她一把。 “媳妇说话呀,是不是大嫂推的三弟妹?” 孙氏想脱口而出“是小野种”,结果话还没说出口,胳膊上又袭来一阵钻心的疼。 小野种如同盯猎物一般盯着她,陈氏的求饶声和杨老大的怒骂声充斥在耳畔。 鬼使神差的,孙氏动了动嘴唇,吐出三个字。 “是大嫂……” 是大嫂先推的,可也有她的份儿啊。 但估计她说出来,下场就和大嫂一般无二。 虽然她不知道大嫂为什么挨打,只听大哥的话,应该是质问大嫂为什么偷男人,可今天大嫂一直和她在一起,没见什么野男人啊! “啪啪啪啪!”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孙氏被吓得不轻。 不管大嫂有没有偷男人,有一部分挨打原因肯定是因为老三媳妇小产的事! 听到孙氏的回答,杨锦帆满意地勾起了一抹笑。 光线太暗,虽然后面的人举着火把,也只能隐约看到孙氏的表情。 杨锦帆占了先机,她站在孙氏面前,逆着火把的光,其他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挨她最近的孙氏看得一清二楚。 ------题外话------ 亲爱的读者们,如果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评论哦! /94/94566/26649741.html 第十二章:要诊费 那个小野种在笑。 火光的颤动时不时能照亮她的半张脸,她笑得如同鬼魅。 “走,给老子滚回去,让大家伙儿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荡妇!老子今天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休了你这不知廉耻的贱货!” 杨老大一把拽着陈氏往回走,村民们见状,赶忙让出一条路来。 村民们也跟在杨老大夫妇身后准备往回走,唯孙氏还愣在原地。 “你这婆娘傻愣着干啥呢,还不快回去,难道你也想跟着二癞子跑?” 杨老二见自家的傻婆娘目光呆滞,又搡了她一把。 “啊?” 孙氏疑惑出声,她没听太清楚。 二癞子? 什么二癞子? 谁要跟着二癞子跑? 怎么好端端的,扯到那小无赖身上? “二伯,二伯娘这是刚才被大伯那样儿给吓到了。还真别说,大伯打大伯娘那样子真是有够让人害怕,我这心被吓得七上八下的!二伯你走在前吧,我在后面陪二伯娘说说话,兴许她就好多了呢。” 杨锦帆开口为孙氏解释道,同时也不给她往下问的机会,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表示被吓得不轻。 杨老二轻蔑地白她一眼,呵斥道。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连只蟑螂都能把你吓得半死,快回去了!” 说完,抬脚就追上打着火把已经走出好远的大队伍。 杨锦帆和孙氏留在最后,趁着还有点微弱的光,杨锦帆以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着孙氏说道。 “二伯娘不必困惑也不必惊慌,我只想告诉二伯娘一句,若是想要保住名节,你想问的那些问题最好都烂在肚子里;若是想要活命,就应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语气,分明是赤裸裸的警告。 孙氏惊恐地瞪大双眼,盯着杨锦帆的背影,后背被惊出一背冷汗。 小野种这是在威胁她别多话,也别说错话,否则大嫂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也就是说…… 大嫂被认定偷男人然后被大哥打得死去活来,就是她的手笔! 她就说嘛! 大嫂一整天都和她待在一起,哪里见过什么野男人? 况且,大嫂身上的衣服在她昏迷前一直都在的,只有醒来后不见了。 很有可能就是小野种拿走的,好歹毒的算计! 身为女人最怕的就是被污了名节,大嫂怕是逃不了被休的命运了。 在震惊之余,孙氏又有些想不明白。 平日里那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小丫头,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厉害? 还是说她平日里都是装的,心狠手辣才是她的真面目?! 孙氏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连忙小跑着跟上远去的队伍。 …… 杨家。 顾郎中进屋为杨老太看伤,直到帮杨老太处理完伤口、扎完针,眉头还依旧紧锁着。 杨老爹见郎中收拾完毕,赶紧凑上去询问。 “顾郎中,老婆子她究竟怎么样了?伤得到底严不严重?” 顾郎中没好气地回答:“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还伤了脑袋,能不严重吗?” “啊?” 杨老爹被这话吓得人都结巴了。 “那……那……那怎么办啊?” 顾郎中长叹一口气。 “唉,照这个样子,她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伤势太过严重,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啊?!顾郎中,你可别吓我这老头子,老婆子她到底是能活不能活,还请郎中给个准话!” 顾郎中看向杨老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只要运气好,肯定是能活的。” “真的?!” “嗯,能活可以,至于能不能醒过来,那就不好说了。据我判断,打人者是用了狠劲儿的,杨婶子很有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杨老爹被吓得愣在原地。 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那岂不是就成木僵了?! 他们这样的家境,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供养得起木僵啊? “顾郎中,我老头子求求你。你神医在上,求你救救老婆子!” 顾郎中难为情地说道。 “杨叔,你莫这般求我,我不是什么神医,我真的没那个能力完全治好杨婶子。迄今为止,还没有木僵被救醒的先例,顾某就算是神医转世也无能为力呀!” 随即,又觉得自己话说得太过了。 “杨叔,您也别太难过。顺其自然吧,也许杨婶子她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醒过来了也说不定。原谅顾某无能,我现在回去开几副药,明天一早,你叫个人过来拿药。加三次水,煨成一小碗,喂给杨婶子喝。若是能喂进去,说明还有救性,若是喂不进去,那劝杨叔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顾郎中说罢,收拾好东西就要往外走。 杨老爹见状,立即叫杨老四上前相送。 顾郎中温声说道。 “送就不必麻烦了,诊费付给我一下就行。杨婶子的五两银子,杨家三媳妇的三两银子,杨家小丫头含了百年老参要贵些,知道你们也拿不出多余的钱,就算十两银子吧,总共十八两银子。天色太晚了,付完诊费,我自个儿回去就行。” 十八两银子?! 杨老头和杨老四如遭电击。 杨老四想也没想,就直接大吼了回去。 “看个病就十八两,你咋不去抢?” 此话一出,顾郎中的脸瞬间黑了下去,回怼道。 “哼,我顾某行得正坐得直!这十里八乡,看过的病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收费一向公道,你说我收得贵?莫不是想赖账?” “不是,我们没有想赖账!” 杨老爹否认。 顾郎中脾气上来了,谁劝都听不进去。 “早知道你杨家是这样的人,你杨老四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来,还白白浪费了我一番精力。这钱你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这是我顾某该得的!” 杨老四还想争论一番,被杨老爹一巴掌甩在脸上。 “给老子闭嘴!去柜子里取十八两来给顾郎中,快去!” 杨老四挨了一巴掌,更加气愤,又被杨老爹一瞪,这才不情不愿地去柜子里取钱。 杨老爹扭头,向郎中赔笑。 ------题外话------ 今日份四千 /94/94566/26649742.html 第十三章:欲报官 “还请郎中莫要和这孩子一般见识,这是我老头子的幺儿,平日里被宠坏了,也还没给他娶个媳妇管着。对郎中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郎中别介意!” “杨叔,不是我顾某硬要与他一般见识,实在是这话太难听了!我顾某对着十里八村的百姓何曾多收一文钱?” “是是是,郎中说的是。回头儿,我杨老头一定好好管教他!改天带他上门给郎中您赔个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理他就是。” 杨老爹点头哈腰,心里却气得不行。 一个破看病的,牛什么牛?! 等他那三个宝贝孙子考上秀才,再中了举人,做了官老爷,姓顾的还得上门来求他哩! 顾郎中冷哼一声。 “哼,我顾某承受不起。只要杨家付了诊费,我保证立马就走。以后要是杨家人有个什么病的,还请另请高明。顾某一个乡野村夫,哪里有资格高攀杨家,为杨家人看病?” 杨老爹被这番话说的尴尬得脸红,不知该如何接话。 心里将杨老三一家问候了个遍,顺便问候了顾家的十八代祖宗。 尤其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那个捡来的小野种,果然是个丧门星、赔钱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让他倒贴了十两银子! 改天一定要将她卖了,赚回一些本儿来。 杨老爹感慨,养着老三一家,就像是养了一群祸害,真令人糟心! 过了一会儿,杨老四才磨磨蹭蹭地从柜子里拿了十八两银子出来给顾郎中。 顾郎中也没犹豫,一把就接下。 “诊费已收,顾某现在就走。” 顾郎中头也没回,扔下一句话就往外走。 还没走出院子,去寻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的人便回来了。 顾郎中见状,索性也不走了,转身隐藏在人群中,等着看会儿热闹。 杨老大拖着陈氏来到院子里,将她一把摔在地上。 陈氏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嘴角流出的血水丝看得人直犯恶心。 里正也还在院子里等着。 见里正还在,杨老大赶紧跑到他面前,说道。 “里正大哥,我杨老大想请您做个见证。这死女人背着我偷人,还打伤了我娘,我要以七出之罪,休了这不要脸的贱人!请您和父老乡亲们做个见证。” 里正没有立即接话,瞥了一眼被甩在地上躺着的陈氏。 披头散发,肩膀外露,脸被打得不成样子,身上也有好多淤青,不知是被打的还是…… 他嫌弃地别过眼去。 “杨老大,休妻可不是儿戏,你是否真的想清楚啦?” 杨老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肯定想清楚了,像这种荡妇,明目张胆的偷男人,联合外人打伤婆母,我杨老大要是再放在家里养着,那才是天理不容,天打雷劈!我绝不后悔!”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陈氏听到他要休妻,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 “布鸟布鸟!” 她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成功站起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杨老大没理会她在说些什么,提脚又狠踹了过去。 “我还要到衙门击鼓鸣冤,告她一状!她联合外人打伤婆母,还想跟着野男人跑!” 里正听到“衙门”二字,脸色颇为不佳。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报官可不是小事,一旦出了差池,害了人命不说,还会拖累了古溪村的声誉。以后怕是十里八乡都不会有人敢来古溪村说亲了。这让小伙子们怎么娶媳妇,让姑娘家们怎么嫁人?” “里正阿伯,报官我同意!” 一道稚嫩的童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杨锦帆从人群后面走到里正面前。 她扬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 “里正阿伯,我同意我大伯的话!我阿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就是大伯娘推的她。一定要让坏人得到惩罚,只有这样,我那未出世的弟弟妹妹,才能早日得到安息!” 看到杨锦帆那张小嘴还在可劲儿叭叭,杨老爹恨不得上去撕了她。 小野种刚刚浪费了他十两银子,十两啊! 杨老四也看向杨锦帆,一脸仇恨。 家里这些年攒下来的钱总共也没多少,爹娘说过要留二十两给他娶媳妇儿的。 现在小野种一家把他的老婆本花完了,他能不恨吗? 杨老大板着脸,问杨锦帆。 “你从哪里得知,你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那女人才没的?” 杨锦帆一脸坚定,毫不畏惧地看向杨老大。 “是二伯娘亲口承认的,大伯不信可以问二伯娘!我娘也还在顾郎中的医铺里躺着,大伯要是不信,明儿个去医铺,亲自问问我娘不就能确认我是不是在说谎了?” 杨老大本来就愤怒,现在扭曲的脸更是黑得恐怖。 他要是不休了这死婆娘、惹事精,他就随她姓! 杨老爹和杨老大同时朝人群中望去,欲寻孙氏来问话。 突然被点名的孙氏抖了一激灵,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杨老二生怕惹祸上身,转身来到人群后面,将孙氏拉到里正面前。 “你好好跟大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大嫂推的三弟妹?” 孙氏犹豫了一会儿,余光瞥见杨锦帆幽暗的眼神,立即点头。 “帆丫头说的没错,就是大嫂推的三弟妹,我亲眼看见的!” 听到孙氏这么一说,杨老大更加怒不可遏。 转头继续向里正说道。 “里正大哥,我杨老大不仅要报官,而且按照过往的礼数,偷男人的女人,该拉到河里浸猪笼。我有一个请求,将这婆娘拉到河里浸猪笼,再送去衙门,如何?” 陈氏听到男人要将她浸猪笼还要送衙门,哭声呜呜渗人。 屋内,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两姐妹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便探出脑袋来看情况。 “老大啊,这浸猪笼容易,报官还是……” “娘!” 一道女童声高喝,打断了里正的话,里正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 一小道身影飞扑过来抱住地上的陈氏,眼泪唰唰地流。 “娘,你怎么啦娘,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子了,是谁?我让爹为你报仇去!” /94/94566/26665672.html 第十四章:休妻意决 大丫在屋子里探出头来环视了一圈,没有在人群中找到她娘,垂眸时瞥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身形和衣物看着极像她娘。 她赶紧跑过来,蹲下身子拨开地上女人的头发一看,果真是她娘! 她娘的一张脸已经肿胀得不能看了,嘴角边还流着血丝,就这样躺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明明早上还好端端的,怎么晚上就成了这个样子? 大丫心疼地抱住她娘,嘴里直叫嚣着要报仇。 一旁的杨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阴沉着脸,面含讥讽。 出声道:“是我打的,你是不是要找你老子报仇?” “是你?!” 大丫听到自家爹开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满脸震惊。 “你没听错,就是你老子我打的你娘!怎么,你要拦着?” 杨老大盯着大丫,眼里充满威胁警告。 大丫被她爹的眼神吓得身子直抖,惊慌地说道。 “不……不是……” “不是就闪开滚一边去,再敢拦,老子连你一块儿打!” 杨老大厉声呵斥道。 他可是记得小野种之前说过,这死丫头还想护着那淫妇跟二癞子逃跑。 她明知道那淫妇给她老子带了绿帽子,还打伤了她老子的娘,她竟然还敢护着这淫妇! 是当她老子死了吗? 大丫吓得腿软,扭头看了她娘一眼,发现她娘也在看着她。 看着她娘无助的样子,大丫像是没听到她爹的警告一样,鼓起勇气质问道。 “为什么要打我娘?” 杨老大轻嗤一声,不屑地白她一眼。 “她是我花钱娶来的媳妇,我想打就打,有什么问题吗?” 杨老大这样无所谓的态度直逼得大丫咬牙切齿,大丫直接朝他吼道。 “为什么!” 童声尖锐,吵得杨老大耳朵嗡嗡直疼。 杨老大显然是没想到这死丫头不仅没被吓退,还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吼他! 平日里,几个小丫头是最怕他的。 杨老大脸色垮得更加难看。 一个大跨步上去,揪住大丫的后衣领,一把就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抬起脚就往她臀部踢去,边踢边骂道。 “死丫头,我杨家生你养你十多年,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只知道向着一个外人,你把你爹我当成什么了?啊?” 大丫被杨老大踢得哇哇直哭。 “哭哭哭,就知道哭,也不怕别人笑话!有胆子跟老子对着吼,你倒是硬气起来忍住别哭啊!跟你那老娘一样,不成气候!” 杨老大的怒骂声充斥着整个院子,正在气头上的他将大丫狠狠揍了一顿。 躲在屋子里偷偷观察外面的二丫听到大丫被打,探出脑袋来观察外面的动静,被杨老大的骂声吓得时不时缩回脑袋。 在瞥见院子里的自家爹娘时,二丫这才鼓起勇气往外跑,一下扑进孙氏的怀抱。 杨老大看见二丫从屋子里出来,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孙氏怀里,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就问。 “二丫,你告诉大伯,是不是你大伯娘推的你三婶?” 小野种说过,大丫想护着那淫妇,二丫不让大丫护,说明二丫都比他亲生的闺女向着他,所以二丫说的话他也愿意听。 二丫想点头说是,忽然想起来,当时推了三婶子的,不仅有大伯娘还有她娘,但是大姐嘱咐过,要将这件事推到小野种身上。 于是犹豫了一下,想开口说是小野种。 却感觉背上传来了一阵疼痛,二丫惊讶地抬头望向她家娘。 孙氏意味深长地回望二丫一眼,意思是要告诉她别乱说话。 然后,孙氏又眨了眨眼。 二丫明白了她娘的意思,是在叫她问啥答啥就是,加上余光瞥见杨锦帆阴森的笑。 二丫被吓得心头一颤。 她可没忘记小野种揍她时的狠劲儿! 于是扭过头朝杨老大点点头,弱弱地开口道。 “是大伯娘推的三婶子,我看见了。” 二丫这句话让小野种和孙氏的话都得到了验证,每一个字都重重捶在杨老大心头。 杨老大气笑了,可笑他竟然还指望这女人心地善良些。 虽然他也希望王氏肚子里的孩子生不下来,但动手的人怎么都不该是他杨老大的女人! “二丫你这个叛徒!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将这事推到小野种身上吗?这样三叔就会将她撵出去了,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唏嘘。 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歹毒,等长大了那还得了! 杨老三搀扶着王氏从医铺走回来,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大丫的话,夫妻俩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 大丫抬眼望去,发现三叔和三婶就站在院子口,吓得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似乎这样就能证明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但是很明显,杨老三夫妻俩已经听到了她的话。 杨老三气得眼眶都红了,王氏更是泪水涟涟。 他们已经没了一个孩子,没想到有人还在处心积虑嫁祸他们的另一个孩子。 “大哥,我老三自问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还要教大丫来陷害阿帆?” 杨老三质问杨老大。 “三弟,不是我教的,相信我……” 杨老大苍白地辩解道,而杨老三根本听不进去,只管盯着他,似乎不给个合理的说法就不罢休。 这就是他不希望是自家媳妇对老三媳妇动手的原因,他家两个儿子的上学开支基本都是老三挣来的。 没了老三累死累活的卖苦力,杨家的三个男娃子大概也是读不上书的。 即使他再不待见老三,也从没想过要将关系闹得这么僵。 老三的眼神盯得他心虚,都是大丫那死丫头闹的…… 大丫还在仇恨地盯着二丫,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自家爹放弃了。 杨老大一脸疲倦地看向里正,说道。 “里正大哥,我杨老大也不识几个字。就请您帮我写一份休书,我杨老大感激不尽!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里正无奈地点头应下,让自家儿子回去拿笔墨来。 忙碌了一整天,饭还没吃上一口,光顾着处理杨家这点破事了。 杨老大见里正同意了,便转身进了屋子,拿了绳索出来。 /94/94566/26665673.html 第十五章:写休书 出了屋子后他直接走向陈氏,作势要将她给捆了去浸猪笼。 大丫见她爹要动真格,慌忙爬了过去,将陈氏护在身后。 里正见状,赶紧上前拦住他。 “老大你要干什么,别冲动!” 杨老大停止动作但并未放下绳索,抬眼看向里正。 “里正大哥,偷男人的女人按照惯例都是要浸猪笼的。” 里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我当然知晓这惯例,但你自己看看她被你打成什么样儿了!就吊着一口气,再拉去浸猪笼,哪里还有命送往衙门?只怕到时候,该被送往衙门的人就是你了!” 杨老大闻言,连连点头,这才放下手中的绳索。 “有道理,那就饶她一马,浸猪笼就免了,直接送衙门吧?” “对,里正阿伯,直接将大伯娘送衙门吧!这样,我那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就能安息了。” 杨锦帆瞅准时机,再添一把火。 杨老三夫妇也一脸期待地等着里正发话。 听到“衙门”二字,里正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 “老大啊,听大哥一句劝。陈氏是做了错事,可她毕竟也为你生养了三个孩子,这么多年在杨家起早贪黑,也算是有功劳和苦劳。依我看呀,写了休书摁了手印,差不多就行了,她好歹也与你夫妻多年,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扭送衙门就算了吧!” 杨老大低着头不说话。 来看戏的村民中也有人顺着里正的话,为陈氏说服杨老大,他们大多是和陈氏的娘家有点沾亲带故。 见陈氏此时的惨状,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是啊,杨家老大。人家读书人不是常说吗,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你们也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就是啊杨大哥,嫂子可能也是一时糊涂,你不也把她打了一顿吗?再送衙门的话,就做得太绝了!” “杨家老大,也听婶儿一句劝,你家三个孩子都还小,儿子都还没成亲,写封休书我们村里自己人知道就得了,要是闹到官府去,你家两个儿子以后要是高中做了官,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杨老大听到会影响他家两个上学的儿子,原本还在犹豫的心也不犹豫了。 “那就听大家的,我只写封休书,也不将她送官府了。不过我也有个要求,我杨老大当初娶她也花了五两银子的彩礼呢!我要陈氏将那五两银子还给我,毕竟是她联合外人打伤了我娘。至于她的嫁妆,我杨老大也不是那种贪便宜的小人,以后自然会还给她。” 杨老大口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这么想。 虽然他当时娶陈氏时,花了五两银子的彩礼,但陈氏带到杨家的嫁妆可不止有五两银子,至少也有八两银子,再加上一些物什,怎么的也有十两银子左右。 这个女人给他戴绿帽子,他一分钱也不会让她得到! 这话只管说给众人听,做不做的,还不是他说了算。 里正听到杨老大说不送官府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闹到官府去,一切都是小问题。 看到里正如释重负的表情,杨锦帆无声地笑了。 她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再怎么闹腾,陈氏都不会被送往衙门。 当然,也正好遂了她的意。 古溪村的里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胆小怕事和爱面子,只要不和官府扯上关系,他都会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也正是因为捏准了里正的性格,杨锦帆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栽赃。 即使谎言漏洞百出,只要氛围和情绪拿捏到位,照样儿依她一张嘴凭说。 何况杨老太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等风头一过,谁还会去追究真假? 但凡里正胆子再大些,敢和官府打交道,她都不会计划实施得那么完美。 因为被她扯进事件中的二癞子是无辜的,要是闹到了官府,官差很快就会把人寻来当面对质。 到时候,该死的人就是她了。 而现在,只要二癞子不回村,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至于二癞子到底会不会突然回村,答案当然是…… 不会。 二癞子离村之前来见过她,给了她一块糖,还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杨锦帆问他要出去干什么,他没说。 后来,她就没再见过他了。 杨锦帆站在光线较暗处,面上得逞的笑容被混在人群中的顾郎中尽收眼底。 顾郎中蹙起英眉,眼眸深若寒潭。 杨家这个捡来的小姑娘,有问题,有大问题! 余光瞥见里正家儿子拿着笔墨折了回来,顾郎中也没兴趣看戏了,转身打道回府。 杨老大见笔墨来了,连忙将里正请去了正屋,正屋里有桌子。 片刻之后,里正手里拿着一式两份休书。 里正对着在场的所有村民将休书摊开,念道。 “杨陈氏,因不守妇道,肆意淫乱,不敬婆母,有夫杨老大,情愿立此休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念其生子三人,有功,特许女儿杨大丫跟随。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休书念完,就到了摁手印环节。 杨老大干脆利落摁完手印,走到陈氏身边蹲下,扯过她的手指蘸了印泥就往休书上摁。 摁好手印,杨老大将一份休书扔给陈氏,自己手中留一份,走到里正面前。 “多谢里正大哥,今天的事多有麻烦,改日我请大哥喝酒。” 里正见事情完结,点了点头,便收拾了笔墨往院子外走,朝杨老大挥了挥手。 村民看完整出戏,也各自回家去了。 而陈氏依旧躺在地上,杨老大进屋之后就把门锁了。 意思很明显,媳妇和女儿他都不要了。 杨老二一家生怕惹祸上身,赶忙也回了屋,还拉上了门栓。 杨老三也扶着王氏回了三房那屋,杨锦帆紧随其后。 只有大丫一人挪到陈氏身边守着,一直在呜呜地哭,哭得天昏地暗,也没人管她哭不哭。 守了很久很久,陈氏终于有了点动静,大丫赶紧上前将陈氏搀扶起来。 “娘,爹不要我们了!” 陈氏没说话,示意大丫扶着她去耳房里将就一晚。 /94/94566/26678676.html 第十六章:罚跪 顾郎中就着月光,没多会儿就回到了医铺。 顾君刚处理完带血的衣物,正在正堂里打理事务,见义父回来了,连忙上前接过药箱。 “义父,饭菜已经热过了,还暖了一壶酒,就摆放在里屋,您去吃点儿吧。” 将药箱放进药房,顾君出来发现义父还站在正堂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略有疑惑,也并未开口询问。 他知道,一般这种情况就是,义父有话要对他说。 顾君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义父发话。 没想到,顾郎中只是平静地转身叫他。 “随我来用膳。” 说完,抬脚走向里屋。 “是。” 顾君应声,跟随顾郎中走了进去。 来到饭桌前,顾郎中率先坐下,然后示意顾君坐。 顾君坐到顾郎中旁边,帮他布菜、倒酒。 顾郎中默默吃菜喝酒,没再说一句话。 顾君也不问,一直等着。 用膳完毕后,顾君起身收拾碗筷。 “碗筷交给白茸收拾吧,你随我来。” “是。” 顾君闻言,放下手中的菜碟,拍拍衣袖随义父去了卧房。 脚刚踏进房间,把门关上,耳边便传来两个字。 “跪下。” 顾郎中背对着他,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顾君却能听得出两个字含带着冷意。 他义父此刻的心情一定很糟糕,其实他见义父刚回到医铺时就察觉到了,义父一直不说话,是在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的时间。 顾君听话地撩起衣摆跪下,脊背挺得笔直。 顾郎中转过身来看着他,问道。 “知道为什么要罚你跪下吗?” 顾君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儿子不知,还请义父明示。” 顾郎中轻呵一声,坐于榻前,仔细打量着顾君。 “嘴上说着不知,心里估计已经猜到了几分。” 顾君没接话,不可置否。 他确实猜到了几分,肯定是与今天他掺和杨家的事有关。 “我让你去花圃里照料牡丹,你怎么跑去杨家帮那小丫头撒谎了?” 果真是和杨家的杨锦帆有关。 顾君想开口解释。 “义父,我……” “别叫我义父,我不是你义父!” 顾郎中一声怒喝,打断了顾君的话。 “舅舅,我无心参与他们的家事,我只是担心杨锦帆的伤势。” 顾君立即改口道。 没错,顾郎中名义上是他的义父,实际上是他的舅舅,亲舅舅。 “担心她的伤势?呵,君儿啊,下次撒谎之前,能不能先在脑子里想好说辞?” 顾君垂着头,没有一丝撒谎被抓包的慌张之感。 他顾君,跟着舅舅生活了八年之久,只学会了包扎外伤和浅显的听脉,连药柜里的药材都只是认全了,配药到现在还没学会。 “你从小心思就不在学医上,除了包扎外伤有些天赋外,便一心钻研武学。担心她的伤势,你连喂给她的参片都处理得不好,竟还说得出这般撇足的理由?” “外甥愚钝,枉费舅舅栽培。” 顾君这副低眉顺眼的态度,让顾郎中更窝火。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君儿,我与你说过的,顾氏需要一个继承人,归魂谷需要一个医术了得的谷主,何况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莫说还未得到根治,就算根治了,也至少得休养三年才能上得了战场,你就不能把心思多放些在学医上吗?” “舅舅,不是君儿硬要忤逆您的意思,而是君儿志在驰骋沙场,精忠报国。实在……对学医没兴趣。君儿也自知,自己在医药方面没有天赋。” 顾郎中直接气得肝疼。 “你不就是想早日在沙场建功立业,好为怀家洗刷冤屈吗?可你考虑过自己的身体吗?我归魂谷已经是医术天下第一,连我这个谷主都没能解决你身上的毒,而你自己本身也还没练就控制毒素的本领,你如何驰骋沙场?你可还记得你母亲临终前嘱咐过,要你为自己而活,若是知道你一直背负着怀家的血海深仇,她该有多难过啊!” 顾君抬起头,与顾郎中四目相对。 “舅舅,我姓怀。我怀家二百五十三条人命全做了冤魂,一日不平反,我一日难安!” “你……” 顾郎中顺了口气,不想与他争辩。 “好,你放不下怀家的恩怨我不管你,那杨家那小丫头呢?我早跟你说过,归魂谷虽然世代为医,却从不信奉什么医者仁心的说法!” “小丫头……” 提到杨锦帆,怀顾君脑海里闪过那双明亮又带着一丝阴险的眸子。 “小丫头很像君儿的一个故人,君儿忆起往事想起故友,便于心不忍,决定帮上一帮。” “故人?” 顾郎中眯了眯眼,真想给他个大逼兜。 “你三岁时便跟着我,所识之人我皆认识,何曾有过一个会撒弥天大谎的故人?莫说是你三岁前认识的,小丫头才七岁,怎么着也不会与你过早相识。” “舅舅,君儿说了,是像一个故人,而非她就是故人。再说,舅舅如何知晓她在撒谎?” 顾郎中白了怀顾君一眼,说道。 “王氏小产伴有血崩之兆,是她将穴位封住的吧?” 怀顾君回想了一下,在他提出将王氏送回医铺之前,小丫头在王氏身上戳过几下,看那手法像是点穴,但碍于小丫头的年龄和家世,他否认了点穴这一想法。 没想到,还真是点穴! 顾郎中见怀顾君面露惊讶之色,很嫌弃他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就惊讶啦?杨家老太头上的伤同样是她的杰作。” 这个他倒不是很惊讶。 他见识过,小丫头会点儿功夫,要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妇人,手到擒来。 “杨氏要是醒不过来,场面对谁最有利?” 怀顾君抿抿唇,当然是小丫头。 “舅舅为何就如此笃定是她?” 小丫头是古溪村出了名的胆小身弱,若不是亲眼见识过,他也不会相信这小丫头会功夫。 顾郎中冷呵一声。 “全场除了她一人,还有谁见过二癞子的行踪?村里的田地大多集中在村口,这几日又是谷雨前后,最适合耕种,农人起早贪黑,何曾有一人出来说他也见过二癞子?” /94/94566/26678677.html 第十七章: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人出来说见过二癞子,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 “二癞子最近根本没回过村。” “还有杨老太头上的伤我检查过,打人者力度不算大,胜在技巧上,完全不懂人体构造的人可做不到这么完美。” 既不伤及性命,也不会让杨老太有开口说话的机会,绝! 怀顾君轻蹙起眉。 医术了得,还会功夫,撒谎自如,三者兼有的人在他映象中倒是有一个。 会不会是…… 杨家的小丫头他之前是见过的,根本不是现在这样。 “舅舅,君儿自知天赋拙劣,既然杨家小丫头天赋了得,也算是机缘得当。不如,舅舅将小丫头收为徒吧!” 收她为徒?! 顾郎中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怀顾君。 “七岁能到达封穴的水准,若她身后无高人指点,也倒不失为可造之才。但是君儿,风险这般大的事情,我不会做。” 天赋再异禀,也不可能无师自通到这般境界,若真的不是巧合,那小丫头的身世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那就直接派人去查,不就知道了吗?若小丫头身后无势力,舅舅可别错过了此等奇才。” 如果真是如他猜测的那般,那所有的疑问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想到这里,怀顾君的心里竟生出一丝期待。 顾郎中瞥见怀顾君竟然面带欣喜,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要给怀顾君泼瓢冷水。 “就算她家世清白天赋异禀又如何?小小年纪就这般心术不正,等长大了还得了!我归魂谷虽为江湖门派,那也是正经派系,收这样的人为徒,有辱门风。” 顾郎中嘴上说着不收,心里还是动摇的。 他全心全力培养的怀顾君心思不在医学上,忽然出现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他如何能不心动? 其实有一点他没说,就算小丫头身后有高人指点,七岁的年纪已经到了封穴的境界,可谓之真的可遇而不可求。 怀顾君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舅舅,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顾郎中被他一句话搞得心烦意乱的。 “就你话多,滚到门外跪足一个时辰再起来!” 顾郎中作势将怀顾君轰出去。 怀顾君也不再多言,憋着笑出了卧房,顺带关上房门。 至于一个时辰? 切,他没听见! 听到怀顾君的脚步声远去,顾郎中深叹口气,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顾君这小子一心想着平反,可平反哪有那么容易? 顾郎中缓缓抬头望向夜空,细细观望满天星斗,若有所思。 当前掌权者生性多疑,残暴狠戾,民间哀怨四起,可紫微星的星光并未有减弱的迹象,反而璀璨异常,近两日突现异光,星尾之光直指江南一带。 既非海晏河清之盛况,帝星却日益闪耀,说明景德帝的地位稳固如常,甚至有开疆拓土,开创盛世的明君之兆,要为怀家伸冤何其困难? 再说,报血海深仇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哪怕是人都换了芯子,也要背负别人的仇恨吗? 顾郎中眼神远眺向怀顾君的房间,房里灯光还亮着,年轻的身影还在埋头苦读。 八年前,他接到妹妹亲笔求救信,怀家危亡,希望他能救出外甥以保怀家血脉。 他赶到之际,怀家已陷于一片火海,三岁的怀顾君已被送往远离京城官道上,他才得以将怀顾君带回抚养。 那是他第三次见到怀顾君,小小的人儿眉宇间全是化不开的戾气,背脊也同今夜般挺得笔直,浑身透着军人的刚毅。 当时他以为是遭遇了重大变故,孩子心性受到了严重影响,也没太在意。 直到不久后怀顾君莫名生了一场大病,连续三天昏睡不醒,针灸药丸皆无效,他才试着使用了归魂谷的秘术,探知到他的命格已然变革,会给北风国带来不凡的影响。 他这才知,他一年未见的外甥早已换了芯子。 他第一次见怀顾君的时候,是在怀顾君满周岁的时候。 私自离谷的妹妹终于来信了,他喜当舅舅啊! 给他激动的,从归魂谷快马加鞭赶往京城,要见软软糯糯的外甥,结果…… 白白胖胖的孩子,竟是早夭的命。 他怕妹妹伤心便没说,送了一只长命锁给孩子,希望他能多陪妹妹几年。 想到这里,顾郎中不自禁地笑了。 纯金打造的长命锁果然有些用处,孩子满两周岁时他见到的依旧健健康康。 只是如今,他真正的外甥估计已经投胎转世了。 他本想着这样也好,不用背负家人的仇恨,至少可以活得轻松些。 没想到这芯子换了,又没完全换。 他带着原来怀顾君的所有记忆,对于家族的仇恨比原先的怀顾君更浓,就好像目睹抄家的人不是三岁小儿,而是一个深谋远虑的成年人。 他的命格比真正的怀顾君的命格更令人揪心,存在更多的未知数。 作为归魂谷的谷主,他真心实意地希望现在的怀顾君能好好学习医术,以后接管归魂谷,也好避开朝堂的勾心斗角。 毕竟,归魂谷医毒双绝,不可后继无人。 再者,归魂谷,顾名思义,有窥天机稳人魂的秘术,需要一个天赋异禀的玄术研习者。 虽然怀顾君并没有天赋很出众,但他身上做事决断的那股气质十分吸引人。 勤能补拙,天赋固然重要,可在医毒方面还没有到拼天赋的地步,有天赋的人是有一定的优势,但天赋一般的人只要勤奋好学也是完全可以的。 只可惜…… 他花了八年时间培养的人,心思却全然扑在武学上! 君儿心,海底针啊~ “啊嚏!” 在专心看兵书的怀顾君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起身将书桌那边的窗户关上。 谷雨前后降雨增多,夜晚有些许凉意,得注意保暖了。 怀顾君感慨,摊上这样一副身子他真是哭笑不得。 怕是他上辈子训斥人太过严厉,被哪个小兔崽子诅咒了吧! 想到这里,怀顾君失笑。 这不是诅咒,这是上天给他再生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珍惜。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杨家小丫头那双凌厉的眼眸,奇怪! 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94/94566/26683791.html 第十八章:陈氏再闹 第二日清晨,杨家一大家子还在熟睡中,就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王氏你给我出来!” “你个毒妇,害得我名声尽毁,我跟你没完!” “老娘就要让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来,就你也配!” “你看看你教的小野种,竟然敢咬我一口!” 陈氏在耳房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恢复了许多力气。 她从女儿大丫口中得知,是有人在跟前杨老大嚼舌根,说她偷男人,加上看见她衣不蔽体,才会一怒之下打她一顿,然后休书一封。 陈氏心中火大,王氏这个毒妇,不过是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身体那么娇弱,孩子就滑了? 再说,推她的还有老二媳妇孙氏,怎么就不追究孙氏的责任,全让自己一个人背了锅? 越想越气,陈氏敲完三房的门,又转身去二房门口一顿乱捶。 孙氏就是个胆小鬼,出了事情只会往她身上推,临了临了,这墙头草倒戈到她头上,还火上浇油,落井下石,她恨不得立刻撕烂孙氏那张嘴脸! “孙氏,你个不要脸的墙头草,坏事你做尽,坏人我来当,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害得我夫妻离心,就不怕遭报应吗?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杨老三紧皱这眉头醒来,要去开门。 王氏也被这刺耳的敲门声和叫骂声吵醒,坐起身来与杨老三对视,眼眶微红。 没了孩子的人是她,陈氏反倒恶人先告状。 她诋毁她可以,诋毁他女儿阿帆就太过分了! 阿帆为了救她,自己受着重伤还四处奔跑为她求医,阿帆何其无辜! 和父母睡在同一个屋子的杨锦帆也被吵得睡不着,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头昏昏沉沉的。 陈氏这疯女人就是欠收拾! 本来想睁眼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就听到她爹对她娘说了一句话,她打算继续装睡。 “阿娇,你别再哭红了眼睛,让阿帆看见,她又该心疼了,我先出去看看。别管大嫂说什么,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你快躺着,大夫说了,要好好静养。” 杨老三扶王氏再次躺下,王氏也收了收差点控制不住的情绪,听话地点点头。 杨老三打开门栓。 陈氏见老三屋里开门了,连忙凑了过去。 “大嫂,说话可得凭良心。阿娇她嫁给我多年,哪一次和大嫂你急眼过?你们妯娌之间的纷争,哪次不是阿娇吃亏咽下委屈?这次做错事的人明明是你!” 杨老三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口气说了十年来都没敢说的话,扶着门框的手抓得紧紧的。 “呜呜~老天爷呀,你们就是欺负我一个女人家,害得我被夫家休了,竟然还要逼我去死!” 杨老三不知所措,他什么时候说要逼死她了? 杨锦帆听到这话,都忍不住要给陈氏竖一个大拇指。 要是还在前世那时代,必须得颁发一个小金人给这女人。 无中生有的戏码演得太好了! 陈氏蹲在地上嚎得震天,二房的门也打开了。 “大嫂,三弟说得对,说话可得凭良心。我媳妇以前可是最听娘和你的话,要不是你这次做得太过了,她怎么着也会护着你的!” 杨老二刚打开房门,就瞥见陈氏光着膀子蹲在地上嚎,披头散发犹如女疯子,心里暗自庆幸。 幸好他没有娶到这样强势的女人,偷了人非但不觉得自己有错,倒将错全部归给别人。 这样的女人养在家里,总有一天会家宅不宁。 “大嫂,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你也知道,我向来胆子小,不会编谎话,要是冒犯了大嫂,还请大嫂高抬贵手,饶了孩子们,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陈氏气冲顶门。 不会说谎? 胆子小? 她当初解决妯娌问题时就应该直接撕了这贱人的脸皮! “你说你不会编谎话,我看这谎话你编得溜着呢!既然那么老实,你咋不对着大家实话实说呢,推王氏的难道没有你的份儿吗?” “大嫂你别血口喷人啊!” 杨老二让孙氏躲在自己身后,自己来对付乱咬人的陈氏。 “敬你,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我现在才愿意称你一声‘大嫂’,你不就是因为我大哥休了你,所以心里有怨吗?那你咋不想想自己做了啥事,我大哥没将你浸猪笼已经给你三分颜面了,你再逮谁咬谁,别怪我不客气!” 哈! 陈氏一双狭长的眼睛微眯,双手往腰上一插。 “你说我乱咬人?你媳妇孙氏才是那墙头摆尾的狗!她不敢承认这事不就是怕遭受像我一样的毒打吗?你们一家子正直,那我被休时她咋不帮我说句话,一个屁不敢放,还说什么给我三分颜面,臭不要脸!” 陈氏直接对着杨老二吼回去,原先没被休时,她从没和哪个小叔子急过眼,就算是老实巴交的杨老三她都没当面说过一句难听的话。 现在,她都被休了还顾忌啥? “你自己做了那样丢人现眼的丑事,谁敢帮你说情?我说陈氏,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陈氏气得眼红,她没有偷男人! “我做了哪等丑事?孙氏整天和我在一起,我要是偷男人了,你以为她脱得了干系?你倒是让她说说那野男人长什么样啊!” 杨老二冷嗤。 大家昨晚就都知道她陈氏偷了野男人,还是村里时常偷鸡摸狗的二癞子,她还在狡辩,荡妇! “杨二丫你个叛徒,出来和我单挑!” 杨大丫也在旁边帮腔,她在叫嚣杨二丫这个叛徒。 要不是二丫背叛了她,现在被撵出杨家的就是小野种,不是她和她娘! 都怪这个小杂种,她要打死她! “砰!” 大房的房门一下子被拉开,杨老大阴沉着脸,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闹腾的母女俩。 母女俩寻声而望,被杨老大的眼神吓得半死。 陈氏想扑上去解释,又怕再被打,杨大丫更是害怕得躲在陈氏身后。 “闹够了没有?” 杨老大话落,也不等陈氏回答,直接跨步上前揪过她的头发,就往院子外拖。 杨大丫吓得大哭。 “死婆娘,别给脸不要脸,还敢来吵老子睡觉,想死是吧!” 陈氏被拖走,杨大丫边哭边跟着跑。 /94/94566/26683792.html 第十九章:做早饭 没了她们的吼叫和哭闹,院子里顿时清净了下来。 杨老二见人走了正准备关门再睡会儿,就见自家老爹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站在屋子门口,脸色阴沉沉地看向他们这边。 “干嘛呢,是瞎了看不见天色早就大亮了吗?跟我下地干活!” “哎,好好好!” 杨老二抬眼看看天色,天边还没泛起鱼肚白,还在灰蒙蒙的。 但是他老爹心情非常不好,他也只能点头答应,不敢说一个“不”字。 杨老爹盯着老二屋里,嗓门又扯大了几分,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一样。 “天杀的没良心,当老子的下地干一天活儿回家还吃不上一顿饭,这都几点了,还不赶紧起来去做饭!成天只想往房里一躲,咋地是想当大小姐,等老子煮来喂你们吗?” 孙氏在屋里听到这话,心中有怨,坐起身来生闷气。 往日里关于家院的杂事,公爹哪里插过手? 如今不过是婆母昏迷不醒,大房又没了媳妇,便拿她这二房媳妇开罪了。 那三房屋里不也没起来做活儿,咋不见公爹对着三房这样吼? 其实孙氏没看见,杨老三早就穿好衣服跑去拿水桶挑水去了,动作麻利得让人没话说。 杨老爹确实看三房更不顺眼,可架不住杨老三手脚勤快啊! 其实杨老爹也并不是只对着二房屋里吼,这话是对着二房三房说的,连带着一块儿骂了。 可孙氏就觉得,公爹只是对他们二房撒气。 她可是听说了,公爹昨天还掏钱为三房的王氏和小野种看病了,说明公爹对三房的态度好转了呀,现在就只剩他们二房开涮了。 这事儿啊,也就孙氏想得多。 杨老爹昨晚因为三房可是损失了整整十三两银子,他现在多看一眼三房都觉得闹心,哪里还有心思对着三房骂? 他怕他忍不住脾气,直接动手,到时候村里人说他不拿儿媳孙女当人看。 他杨老爹也是要脸的! 杨锦帆听到杨老爹的骂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脑袋一阵眩晕,穿好鞋就跑出门去抄了一把冷水洗脸,接着就跑进了厨房忙里忙外。 王氏心疼女儿,也想赶紧起来帮忙,被出去不久后又折回来的杨锦帆摁回了床上。 她娘刚小产,身体虚弱得很,更见不得风,哪里还能瞎折腾。 杨老爹素来对杨锦帆没有好脸色,尤其这捡来的赔钱货竟然浪费了他十两银子,他更是恨得牙痒痒,心里想这些都是小野种该做的,只会觉得她做得还不够多。 杨老爹骂完人去往了杨老四门前,将被吵醒又准备睡回笼觉的杨老四给叫了起来。 交待杨老四去村东头顾郎中那儿拿药,杨老四斜着眼撇着嘴,不情不愿地一路小跑着去了。 杨老大将陈氏一路拖拽到了村口,又给了陈氏几巴掌,以解自己被吵醒的怒意。 陈氏旧伤未愈又叠新伤,彻底没了叫嚣孙氏和王氏时的气焰,像个任人摆布的破布娃娃一般被甩在地上。 杨大丫一路跑一路嚎,杨老大收拾完陈氏就转过身来盯着她,她被吓得浑身哆嗦,也不敢再假嚎。 杨老大越看杨大丫越不顺眼,上去揪着她的耳朵也是两个耳光。 杨大丫的脸本就稚嫩经不起风霜,昨天就挨了杨锦帆的打,直到今天脸上的肿胀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现在又被杨老大打,口腔里原本有些松动的牙都磕了出来。 杨老大打完人转身就走,陈氏还光着膀子,她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昨晚全村的人看他笑话,他的脸就够被丢尽了,现在他更不愿意跟陈氏待在一起,宛若她就是洪水猛兽一般。 杨锦帆来到厨房里,麻利地生火,刷洗灶锅,洗米掺玉米面。 她将粥熬上,又从一个破旧的篮子里拿出一把有些干枯的野菜,到水缸边舀水洗菜。 洗干净菜备用,又洗了两个大小差不多的土豆,洗净后直接切成小块,放进滚水里煮,现在的农村人吃土豆都是不削皮的,所以杨锦帆洗得格外干净。 土豆煮得差不多,将野菜用热水烫过,再捞出切成菜沫,和土豆一起扔进熬粥的锅里,再撒上一些盐,搅和搅和,就完成了。 熬粥的香味往外飘散,孙氏才带着二丫慢吞吞地来到厨房。 杨锦帆没有转身,一直在灶火前忙个不停,装作没看见这对母女。 孙氏心中不爽利,却也不敢对杨锦帆说些什么。 毕竟,经过昨晚一事,她知道,现在的杨锦帆已经不是原来她认为的杨锦帆了。 孙氏怀中的二丫更是害怕,她的脸上还火辣辣地疼着,若不是这清晰的疼痛感一直提醒着她,她才不会相信一直被人欺负的胆小鬼竟然打了她。 而且她毫无还手之力! 孙氏母女俩一直杵在那儿,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也不敢出声寻问。 杨锦帆还是没给她们正眼,她揭开灶上的锅盖,用大勺子又搅和了一番,边搅和边说道。 “跟木头似的杵在那儿,是连碗都不会拿了吗?还是说,真要俺爷亲自来伺候才行?” 一句话说得母女俩战战兢兢。 二丫赶紧去拿碗拿筷抹桌子,孙氏拿碗去将锅中熬好的粥一碗一碗盛出来,盛完粥去拿了一碟腌好的咸菜来放桌上。 摆弄好饭食,杨锦帆让二丫去请杨老爹过来吃饭,自己则先将一碗满满的粥端去了王氏跟前,然后去喊她在菜地里挖地的爹吃早饭。 杨老大回来了,杨老二也来了厨房,除了王氏,一大家子都坐在桌前准备吃饭。 杨老爹听到了二丫的喊声,闻着香味从屋里出来,眉头却一直紧锁着。 杨老四也拿完药回来了,将药放在中药锅里小火煎着,然后来饭桌上吃饭。 杨老爹一跨进厨房,眼睛就瞥见桌上又满又浓的几大碗粥,差点气晕过去。 平日里他们男人吃大碗的粥,女人和女娃只能吃小碗的粥,这样才不浪费粮食。 今天这分量,足足能做两顿饭了! /94/94566/26706104.html 第二十章:想报复 杨锦帆余光瞥见杨老爹的脸色,装作没看见,也不管什么有礼没礼,端起一大碗粥就吃,快速吃完粥把碗一放,回三房把王氏的碗也拿出来放桌上,转身去往院子里。 找了一个背篓背上,抬脚就要往外走。 走之前转头对杨老三说了一句:“爹,家里没菜了,我去山里打点野菜回来。” 杨老三刚说了一句“注意安全”,杨锦帆就已经走远了。 杨老爹上桌就开骂。 “女人家家的,要吃那么多做什么?浪费粮食!还是说你们要下地干活?你们难道以为大房没了媳妇女儿,你们娘老子昏迷不醒,没人吃那些粮,你们就可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孙氏刚端起的碗,被吓得又放下了。 二丫刚吃几口粥,也被孙氏瞪得不敢再吃。 “公爹,这顿饭不是儿媳煮的……” 孙氏小声辩解。 不是她煮的饭,却要让她来背锅! 王氏躲在屋子里,小野种也一溜烟儿跑了,公爹就将气撒在她身上。 再说,自从嫁到杨家,她就没吃过几顿饱饭。 以前在母家时虽然活计多,日子过得苦,可她也没怎么挨过饿,父兄虽瞧不上她是个女娃,却也未曾多加苛责。 后来到了杨家,兄弟众多年轻力壮,她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整日随父兄下地干活了。 然而,她以为的好日子竟是吃不饱饭,还得受气挨骂的另一种苦日子。 还不如从前在娘家的日子呢! 杨老爹听见孙氏小声嘟囔,更加恼火,连带着对杨老二都骂了起来。 “瞧瞧你自个儿娶的媳妇,都敢跟公爹顶嘴了,过两天是不是就要上房揭瓦了?” 杨老二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好好地怎么又扯到他身上? “爹说的是,儿子一定会好好管教她的,爹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随即转头对着孙氏呵斥道。 “还不快回房去!” 孙氏听罢,心里将杨老二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个软弱的男人,从来都只会向着别人,就怕惹上麻烦! 她满腹委屈,只得带着二丫先回房去。 没有了发火的对象,杨老爹终于消停了。 几个大汉子开始低头吃饭,还别说,多放了粥里多放了米,确实要比平时香得多。 杨老爹低头扒完粥,抬眼瞥见一脸老实憨厚的杨老三,又想起了他昨晚为三房浪费了十三两,气不打一处来。 冷着脸对几个兄弟说道:“待会儿你们兄弟几个都随我下地干活,老二和老三去告诉你们的媳妇在家好生照顾你们老娘,听到没?” “爹说的是。” 杨老二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一旁的杨老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没说出口。 杨老爹心中窝火,极不耐烦地朝杨老三吼道。 “说!” 杨老三这才说出他想了许久的话。 “爹,阿娇刚小产过,身子还虚弱得很,需要多休息,郎中说了,她现在还见不得风……” 杨老爹听着他这一口一个“阿娇”的,更来气。 “我杨家娶的又不是祖宗,你娘老子生死未知躺在床上没见你问过一句,只知道护着你那个大风一刮就倒的娇娇媳妇,我杨老头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不孝子!” 杨老二也看不惯老三媳妇那弱不禁风的样儿,帮腔道。 “三弟,不是二哥说你,媳妇就不能太惯着,否则哪天做出什么事来,怕你连后悔都来不及啊!” 杨老大听到杨老二这话,就觉得杨老二是在说自己,想还两句嘴,又找不到理由,只得拿王氏说事。 “三弟,我看王氏也没什么事了,咱村里的女人头天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儿的多的是。王氏又不用下地干活,就呆在家里做一些清闲的活计不碍事的。再说,不是还有二弟媳妇在的嘛,不用担心。” 杨老二见烫手山芋又回到了自己手中,气得后槽牙痒。 “大哥你……” “好啦!” 杨老爹一声怒喝,打断了几兄弟的争执。 “既然都不服气,那就等下午收工回来商量一下,究竟由谁来伺候你们娘老子!” 说完,也不管兄弟几个的面面相觑,扛了把锄头就往院子外走。 兄弟几个也只得扛上农具跟上。 “二嫂三嫂,药炉上还熬着药呢,待会儿记得给娘喂下!” 杨老四临走前还往院子里吼了一句。 待确定他们走远了,孙氏才带着二丫从房里出来,来到厨房。 桌子上只剩下一碗粥和几个没洗的空碗,她往灶上的锅里一看,空空如也。 孙氏的心里那是一个恨啊! 她就应该像小野种那样,不管别人别人说什么,先填饱肚子要紧。 二丫看着那碗粥,吞了吞口水,眼睛红红的,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叫。 “娘,我饿……” 孙氏这才回过神来,去拿了两只小碗,将大碗里的粥分一分,勉强够母女俩垫垫肚子。 喝完粥,孙氏看着满桌子凌乱的碗筷,继续忿忿不平。 凭什么她吃得最少,还要干这些活计? 而王氏…… 孙氏转头盯向三房的方向。 王氏到现在还没起来,却吃了满满一大碗粥,这碗该由她来洗! 至于小野种,她昨晚不过是仗着人多,拿住了自己的把柄,自己才吃了她这亏。 现在小野种又不在,她拿捏王氏还不容易吗? 王氏本就柔弱无力,又刚滑了胎,身子虚弱着呢。 就算小野种在,其他人又不在,她就不信了,一向胆小的小野种还能打得了她? 再说,她还有女儿二丫帮忙呢! 这么一想,孙氏谨慎地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后抬脚去了三房那屋。 三房的房门是虚掩的,人从外面轻轻一碰就开了。 “弟妹,你醒了吗?” 孙氏试着唤了一声。 没人回应。 看来王氏还没睡醒。 呵,还真是睡得跟死猪一样! 孙氏让二丫在外面把风,自己便放心大胆地走了进去。 走到床边端详王氏的睡颜,然后伸手作势要往王氏脸上扇去。 小野种敢打她的女儿,她就报复到王氏身上! “二伯娘,你来这儿干嘛?” /94/94566/26706106.html 第二十一章:立规矩 听到声音的孙氏被吓了一跳,慌忙收回手。 转身就看见杨锦帆整个人倚在门那里,双手环胸看着她,眼神讥讽且轻蔑。 “我我我就……来看看……” “就看看?” 杨锦帆冷笑。 “嗯……” 孙氏低下头“嗯”了一声。 奇怪,她竟然在害怕一个七岁的孩子? “看什么呢?嗯?” 杨锦帆又问,脚步向孙氏缓缓逼近。 “我……” 孙氏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她不是让二丫子门口守着吗?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锦帆瞥了一眼熟睡中的王氏,王氏轻蹙着眉头,睡得并不安稳。 关于孙氏那点小心思,杨锦帆完全看在眼里。 她就知道这孙氏贼心不死,所以她刚才只是做了要出门的假象,实际是绕到了房子背后,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而已。 待杨老爹他们走后,她就转到墙脚趴着紧盯着院子里。 没想到还真被她料准了,孙氏那鬼鬼祟祟的模样看着就欠揍。 杨锦帆才不听她废话,上前迅速伸手往她身上戳了几下。 孙氏眼睛瞪得溜圆。 她怎么动不了了?! 还没失声尖叫,便被捂住了嘴。 杨锦帆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揪住她的前衣领,将她往屋外拖去。 原本在门外把风的二丫早被她一记手刀给砍晕了。 将孙氏拖到院子中央甩在地上,这才放开揪着她衣领的手,又往她身上戳了两下,放开捂她嘴的手。 杨锦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别说,孙氏虽然没胸没屁股没长相,但总体还挺沉的。 拖得她手都酸了。 杨锦帆甩了甩手臂,蹲了下去,孙氏无比惊恐地望着她。 “胆子挺肥啊,还敢对我娘动手,嗯?” 话落,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啪!” 力道之狠,哪怕孙氏一张脸饱经风霜,也迅速肿胀了起来。 孙氏疼得龇牙咧嘴,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锦帆看着她这般想挣扎却又挣扎不了的样子,甚是好笑。 “啪!” 抬手朝孙氏另一边脸甩去,另一边脸也迅速肿胀起来。 杨锦帆双眸转动欣赏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 孙氏挣扎不得,脸又疼得紧,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洒。 她嫁与杨家,一天清闲日子不曾享过,丈夫未护过她一时,哪怕生了儿子也未曾有过抬头之日,如今还被一个黄毛丫头压着打…… 她脸痛,心更痛! 杨锦帆瞧她只得默默流泪的样儿,也知她难处。 但这并不是她想残害她娘的理由! 杨锦帆伸手将孙氏身上的穴位解开一部分,在她能动之前跨坐在她身上。 她可以不为难孙氏,但规矩也得立! 这几天她要上山找些草药,她爹要随父兄下地干活,没人看顾她娘,便正好给了孙氏动手的机会。 那么今天,她就要让孙氏记住,敢动王氏,就是找死! 这样想着,杨锦帆甩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二伯娘昨晚还没长记性吗?若你也想尝尝身败名裂被夫家休弃的滋味,我大可让你像大伯娘一样。” 孙氏被掐得根本喘不过气来,眼泪更是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双手本能地附上杨锦帆掐她脖子的手,试图掰开,以换得喘息。 每掰松动一次,杨锦帆又会将手捏紧一次。 如此反复下来,孙氏很快也挣扎得没力气了。 孙氏没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手劲会那么大,她一个经常做活的农妇竟然都挣不开她的手。 杨锦帆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松开掐她脖子的手,换作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二伯娘,不该你动的心思你别动,知道吗?” 孙氏看着杨锦帆凶神恶煞的眼神,拼命地点头。 杨锦帆接着说道。 “既然知道,为何要动我娘,想死是吗?嗯?” 孙氏惊得身子一抖,又拼命摇头。 她不想死! 杨锦帆对于她的点头摇头视若无睹,伸手又往她脸上甩两耳光。 “孙氏你给我记住,要是敢动我娘一根手指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你女儿,更不会放过……你儿子,听见了没有?” 杨锦帆俯下头,对孙氏附耳轻声说道。 孙氏拼命地想要作出回应,奈何说不出话。 杨锦帆轻笑,只给警告的话,会不会太轻巧了些? “啪啪!” 孙氏脸上又挨两耳光。 “陈氏已经被我搞垮了,你最好安分点。昨日家里的鸡和猪都跑了,不用喂养牲畜,家中杂事没多少,都由你来做,听到了没?还有,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在谁面前乱嚼舌根,我就将你的舌头剪了,扔给狗蛋家的大黑狗吃。还有你女儿,只会比你更惨!呵呵。” 杨锦帆声音越说越小,孙氏只觉毛骨悚然。 那种窒息的濒死感,实在是太恐怖了! 更恐怖的,是掐她脖子的杨锦帆。 孙氏敢断定,杨锦帆绝对不是以前的杨锦帆! 以前的杨锦帆胆小懦弱、任人欺凌,别说是威胁别人,就是别人跟她说话声音大点儿都会被吓着。 想到这里,孙氏更加不安。 不是原来的人,那会是谁? 难道是被鬼附身了? 孙氏偷偷瞄了一眼杨锦帆,发现杨锦帆也在看着她,又被吓得一哆嗦。 杨锦帆挑唇一笑。 她知道孙氏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就是要让她害怕,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好惹了。 这样,她才会乖乖听话。 “记住,以后干活勤快点,自然就少挨骂。还有一事,屋里躺着那老婆子由你仔细照料着,无论俺爷说什么,你只管做就是,听明白了没?” 让她照顾婆母? 孙氏心下不愿,却也不敢多言,只得点头。 屋子里面的王氏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叫唤一声。 “阿帆,阿帆!” 杨锦帆听到动静,回应道。 “娘,我在呢。” “阿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啊娘,二伯娘在院子里干活呢,我出门找把野菜回来,你别担心,好好休息。” 王氏听到回应,欣慰一笑。 “好,娘都听你的。” 等话音落了,杨锦帆才伸手解了孙氏的哑穴,她看向孙氏,扫了一眼昏迷的二丫,压低音量。 “我相信二伯娘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去墙角寻了背篓,转身离去。 ------题外话------ 亲爱的读者们,浪小行真的灰常需要各位的票票,投票票啊,呜呜 /94/94566/26720219.html 第二十二章:再遇 良久,确定杨锦帆真的出门了,孙氏这才松了口气。 她走到一旁,将昏迷中的二丫摇醒。 “二丫,二丫,快醒醒!” 二丫听到有人在叫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娘?” 她是在三房门口帮娘把风的,怎么睡着了? 孙氏见二丫醒了,将她扶起来。 二丫刚一扭动。 “嘶!” 脖子和后背疼得她龇牙咧嘴。 “娘,得手了没有?” 二丫兴奋地问道。 孙氏眼神迟疑,并未回答。 “肯定是得手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就睡着了!” 二丫高兴得拍手,自顾自地说道。 孙氏拉住二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点儿声,别吵到你三婶子睡觉!” 二丫惊愕。 啥? “娘,怕啥?反正小野种已经去山里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孙氏不满地拽了一下她的手,警告道。 “那是你妹妹,以后不许再叫她小野种!” “啊?为啥,咱们不是一直这么叫吗?” 咋好端端的,不让她叫了? 她娘刚才不是还要找三婶子的麻烦吗? 怎么一下子性子转得那么快? 二丫一脸懵,孙氏一时半会儿也与她说不明白,想起杨锦帆的警告,孙氏只得说道。 “以后娘会慢慢告诉你,总之你以后不准再欺负你妹妹,你三婶子和你奶现在都病了,咱们以后得多做些活儿。” 二丫听得满脸疑惑,还想再问清楚,这才发现孙氏的脸有明显的红肿。 “娘,谁……谁打你了?” 看着孙氏脸上的痕迹,二丫莫名想到昨天杨锦帆扇她和大丫耳光时的场景。 身子一颤。 “娘,不会是小野……不会是杨锦帆打的吧?” 孙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无奈地点点头。 二丫被吓得连退几步。 “她……她怎么敢的?!你是她二伯娘呀!” 孙氏白她一眼。 “她怎么不敢?你大伯娘那样精明的人,不也照样栽她手里了?” 二丫瞠目结舌。 “什……什么?!大伯娘不是因为偷男人和推了三婶子才被休的吗?” “昨日你大伯娘一直跟我在一起,哪里出现过什么野男人?这一切不过是小野……你妹妹设的局而已。” “啊?!那她接下来是不是要对付……我们?” 撂倒经常欺压她的大房,下一个要收拾的应该就是她们二房! 孙氏没再接话,只是默默点点头。 二丫心里一片惊慌,之前的小野种连回嘴都不敢,现在怎么变得那么厉害? 难道是受了刺激,所以性情大变? 二丫想不明白,孙氏同样也想不明白。 “你去将碗洗了,你奶的药还在药炉上,我去看着,待会儿喂给你奶喝。” 说起洗碗,二丫极不情愿,以前这些活计是三婶子和小野种做的。 孙氏瞪她一眼,二丫只得去了。 …… 杨锦帆背着背篓,来了离家最近的山上。 一是为了寻找一些草药治脑袋上的伤。 二是找一些补药给她娘补身体。 三是家里确实没啥吃的,她得出来找点野菜,要是能打到点野味,就更好了。 四是,昨天她放跑的鸡和猪应该就是往山上跑了,要是能找到,那就是分家以后他们三房的私家财产了。 这样想着,杨锦帆加快了进山的步伐。 离杨家最近的山,也差不多是离村子最近的山。 农闲时,村民们会上山找点简单的草药去喂家里的牲畜,偶尔也会找点野味回去打打牙祭。 这段时间庄稼人忙,极少有人会来山里,除非是家里真的没什么可吃的,才会来找点野菜回去添个菜,比如她就是。 原本以为山上经常有人来,吸收了人气,植被可能比较稀疏,药材难寻。 到了之后才发现,植被青葱茂密,丝毫没有受人气的影响。 杨锦帆顺着上山的路,一路走,一路寻找着野菜。 这座山野菜倒还好,但是药材少得可怜,至于野味一类,更是还没见过。 走了好一会儿,杨锦帆已经到了山的深处,野菜的收获不小,草药只找到一些清凉止咳的。 杨锦帆坐下来歇了会儿,抬头看看天色,快到做晚饭的时间了,但是她还想往里走。 窸窸窣窣~ 山林里有动静! 杨锦帆刚放松一点的精神再次紧张了起来,顺手捡了几个石子捏在手里。 又一阵窸窸窣窣~ 一只灰色的野兔往她身后窜过,她立即转身,手里的石子“唰”的一下掷了出去。 “咚!” 沉闷的撞击声震响。 杨锦帆走过去一看,石子撞击到野兔的头部,砸出了一个血洞,兔子的四肢还在扑腾。 杨锦帆笑了,今晚的硬菜有了! 窸窸窣窣~ 林子的那边还有动静。 杨锦帆拎起野兔,轻手轻脚地往有动静的方向而去。 草丛里的动物一直在动来动去。 鸡! 是她昨天放出来的一只鸡。 杨锦帆暂且放下野兔,迅速扑过去抓鸡。 “咯咯!” 被抓到的鸡任命地叫了两声,在杨锦帆手里可劲儿挣扎。 “啪——啪——啪——” 一阵悠扬的鼓掌声响起,树上传来的,在静谧的山林里突兀至极。 杨锦帆刚准备扬起来的嘴角瞬间放了下去。 不好,山林里还有人! 杨锦帆循声而望。 离她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斜倚着一个人影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又是他! 杨锦帆瞪大双眼,眼神里有疑惑也有警告。 坐在树上的少年先出声。 “哎哟我说,好歹昨晚我也帮了你两次,怎么还是用这种眼神看我?” 怀顾君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姑娘对他的戒备心太重了! 杨锦帆僵硬地扯出一抹假笑,亮出对恩人应该有的好态度。 怀顾君嫌弃地摇摇头。 “算了,还不如不笑,真难看。” 杨锦帆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吐槽。 鬼鬼祟祟跟踪她,看见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也就相当于窥破了她的秘密。 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郎中哥哥果然不是一般人。” 杨锦帆突然来这么一句。 “何出此言?” 怀顾君听得出小丫头语气里的阴阳怪气。 “竟然有跟踪别人的特殊癖好。” 杨锦帆冷哼一声,揉捏着手中的鸡。 “嗯哼,你认为是我跟踪你?” 怀顾君挑眉,盯着杨锦帆的脸,不打算放过任何表情。 ------题外话------ 投票票啊,亲亲~ /94/94566/26720220.html 第二十三章:十文钱的交易 杨锦帆没有说话,嘴角一撇。 显而易见。 怀顾君轻笑出声。 “看来杨三叔家的小丫头不仅功夫了得,还……挺自恋!” 哟呵! 说她自恋? “刚过谷雨时节,村儿里的其他人都在地里忙活,谁回会来山里瞎逛?” 杨锦帆不服气。 “别忘了,在山里瞎逛的可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你呢。” 怀顾君怜悯地看着杨锦帆手中被揉捏的鸡,默默同情它三秒。 鸡仿佛感应到了怀顾君的同情,叫得更惨了。 杨锦帆视若无睹。 “这时节山上的野菜长得好,我家里没吃的了,来找些野菜回去,不然就得饿肚子了。至于你,顾郎中是你义父,有给人看病的手艺,哪里至于到饿肚子吞野菜的地步?” 顾郎中是远近闻名的郎中,平日里不断有人来请他去问诊,顾君作为顾郎中唯一的义子,顾郎中哪里会委屈了他? “我是不至于野菜果腹的地步,可是……” 顾君似有些不好意思,压低了音量。 “我的厨艺也就那样,连我自己都吃腻了。” 哈? 杨锦帆一头雾水。 “这与你来山里闲逛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山里的野兽还会比他一个人的厨艺好? 他准备聘请一位回去当厨师? 这世界实在太玄幻了! 怀顾君看见杨锦帆脸上古怪的神色,脸一垮。 她绝对没把他往正常处想! “我厨艺不好,但你厨艺不错啊。医铺里正好缺一个会做饭的伙计,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杨锦帆白他一眼。 “还说没有跟踪人的癖好,真的好意思吗?” “嘿,我想请你去做饭,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研究我想研究的东西,而你,也有了一份工钱,你就不必野菜果腹了,不就两全其美了?” 怀顾君给的条件的确让人很心动,可杨锦帆还是有疑问。 村里会做饭的妇人多的是,他为何独独专门来请她一个小孩子? 怀顾君期待地看向杨锦帆,眼里亮晶晶的。 “一月十文钱,怎么样,想不想考虑一下?我保证活计不多,也不会太影响你做家中的活儿。” 有钱! 一个月十文! 麻雀虽小也是肉,杨锦帆当然想去。 而且,十文钱对于村里的壮汉都算高价,何况她一个小丫头? 可是…… “郎中哥哥,你还是没说实话。” 要请她去做饭,大可以去她家里请。 很明显,他是在她先上山的,且两手空空。 既不是跟踪她,也不是来寻草药,这座山也没什么值得专门来寻的草药。 所以,他还有事瞒着。 “没错,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我并不是专门来找你的。” 怀顾君也不打算继续逗她了。 “昨天我瞧见你家里的牲畜都不见了,就寻思着应该是往山里跑了,今天来山里看看,想把它们找齐,帮你养在山里,以免被其他村民上山猎了去。” 杨锦帆眼睛一亮。 她上山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寻家畜。 “那你找到了吗?” 怀顾君看了一眼杨锦帆手里的鸡,杨锦帆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鸡。 “还差你手里这只,鸡和猪就都齐了。” “齐了?那在哪?” 这可都是她三房以后的私家财产了,最好先养在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这样以后处理起来也方便。 怀顾君之前就猜到了她放牲畜的用意,所以将它们都赶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用篱笆围了起来。 他从树上跳下来,接过杨锦帆手中的鸡。 “走,我带你去看。” 怀顾君拎着鸡,抬脚就往前走。 “等一下!” 杨锦帆转回去拿了野兔,才跟上他的脚步。 怀顾君看她手里拎着的野兔,便走边问道。 “你这掷石子的功夫是跟谁学的,也忒神奇了些,一扔一个准。” “当然是跟我家老爷子学的。” 杨锦帆颇有些自豪地说道。 “老爷子?杨老爹?他一个庄稼人还会这功夫啊!” 怀顾君皱眉,表示怀疑。 “当然不是。” 杨老头那个家伙,哪里配跟她家老爷子比? “哦?那是……”谁? “秘密,不告诉你!” 杨锦帆眯笑道。 她家老爷子可是带兵打仗,扛枪拉炮的大英雄,是部队的领头将军! 怀顾君不再追问,心中对于某些问题的疑问又有了一些答案。 “话说,你一个药铺小郎中干嘛跑到山里来帮我守猪喂鸡,干嘛对我那么好?” 杨锦帆可不认为他对自己有兴趣。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肯定还藏着别的企图。 “我就是挺好奇,一个小丫头如何凭借一己之力离开杨家那个狼窝?” 怀顾君痞笑一声,看戏意味浓厚。 真正的原因当然不便宣之于口,他要为舅舅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而杨锦帆再合适不过。 杨锦帆挑眉,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多问。 不管他有没有别的目的,只要对自己无害她都能接受。 她正好也需要这个机会,这样一来,她这身医术就有了出处可寻,就不会有人怀疑她是不是换了芯子。 “好吧,你说的哦,一个月十文工钱!” “哈哈,没问题!” 怀顾君爽朗一笑。 只要她答应去医铺里干活,他就有办法让舅舅发现她的才能。 分散了舅舅的注意力,舅舅就不会一直逼他学医,他就有了更多的精力和时间研究武学。 “对了,你猎的这只野兔是要拿回去当菜?” “是啊,那不然嘞?” 杨锦帆看向手中的兔子。 “想抢食?不给,自己猎去!” 杨锦帆将兔子往身后护了护。 怀顾君嗤笑,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儿! “一个七岁的小孩子,竟然猎了只野兔回去,谁信?” 对哦! 杨锦帆一拍脑门。 她怎么看到食物就得意忘形,将这事给忘了! “那怎么办?我好不容易弄到了,难不成扔了?” 好可惜的,她舍不得。 这可是肉啊,是原主从未尝过的滋味,是现在的她非常需要的营养! “扔了倒不至于,你就在山中将它烤熟了,再带回去,不就更容易掩藏了吗?” 说着,怀顾君止住了脚步,将手中的鸡扔进篱笆圈内。 “喏,你家的牲畜都在这儿。” /94/94566/26732366.html 第二十四章:硬要塞钱 杨锦帆老远就看到了那堵新编的篱笆墙。 走就一看,她家的猪哼哼和鸡咕咕果然都在。 杨锦帆眉开眼笑。 “多谢郎中哥哥的帮忙,等我处理好杨家的事,就来把它们领回去,这段时间就麻烦郎中哥哥代为照看了。” 怀顾君很享受杨锦帆这狗腿的笑,摆摆手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一下,我叫顾君,以后你就叫我君哥。” 什么“郎中哥哥”,难听死了! 杨锦帆看他那纠结的小表情,噗呲一笑。 他现在的模样,倒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那人也最讨厌装模作样的撒娇语气,钢铁直男不解风情。 但那人不姓顾。 “好,君哥。” 怀顾君满意一笑。 “好了,鸡和猪就放心养在这儿,不远处有条小溪,我先帮你把野兔处理了。” 话落,伸手接过杨锦帆手中的野兔。 “那我去找些可以做调料的东西!” 杨锦帆兴奋地转身就跑。 怀顾君轻笑。 若真是她,七岁孩童的身份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开始。 很快,怀顾君将野兔处理好了,杨锦帆也找到了好些可以做调料的药材。 青山里,炊烟袅袅。 烤兔肉的香味阵阵扑鼻,杨锦帆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怀顾君仔细看了看肉的成色,见烤得差不多了,伸手掰下一只兔腿,递到杨锦帆面前。 “拿着,先尝尝。” 杨锦帆握着的小拳头又紧了几分,摇着头道。 “我不吃,君哥你吃吧!算是你帮我烤兔子的谢礼,剩下的我想带回去给娘。” 她娘刚小产过,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你娘一人也吃不了一只兔子啊,再说刚小产过的人不能补得太猛,不然适得其反。你头上还有伤,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点才对。” “那你呢?” “我?你之前不是说了嘛,想吃就得自己去猎!” 杨锦帆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小声嘟囔道。 “我那不是开玩笑的嘛!” “好啦,我当然知道的啊。快接着,凉了可就没那么香了。我义父可是顾郎中,哪里还会缺了我这些吃食?” 怀顾君又将手伸前了几分。 杨锦帆听罢,终于不再推辞,接过他手中的兔腿啃了起来。 不得不说,古代的野味真是太太太太美味了! 零污染零添加,这味道都能让她回味许久了。 吃完兔腿,杨锦帆找了些大一点的叶子将剩下的兔肉包严实,放进背篓底部,她又摘了一些树叶盖住,才将刚刚找好的野菜和草药放进去。 杨锦帆和怀顾君挥手道别,按原来的山路回了家。 怀顾君在她后走,他去找了些野草喂牲畜,这才回了医铺。 杨锦帆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地里干活的村民们还没回来,杨锦帆将背篓背进了三房屋里,把放在背篓底部的兔肉拿出放到屋里仅有的一个柜子里,然后将背篓里的野菜草药一并拿了出来。 孙氏和二丫正在厨房里忙活,没注意到杨锦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直到她将摘来的野菜拿进厨房来。 “我今天摘了好些野菜,都是能吃的。二伯娘你弄一些放粥里煮,一些清炒,一些留着下顿吃。我还摘了些不认识的回来,趁天色还亮,我拿去请顾郎中分辨一下,家中事务你们先料理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杨锦帆拿着草药转身就走,也不管孙氏作没作回应。 孙氏被吓了一大跳。 这丫头走路咋没声儿呢,吓死她了! 杨锦帆来到村东头顾郎中家,怀顾君也刚好到家。 “去哪了,还知道回来?” 清净儒雅的声音含带一丝怒意。 怀顾君脚步一顿,杨锦帆也僵在门口。 她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义父,今日君儿心中有些烦闷,便去了山中,此刻才总算好了些。让义父担心了,是君儿的不是。” 怀顾君没有半丝畏惧,杨锦帆都听得出他话里的无所谓。 顾郎中气得跺脚。 “我让你看的古籍可看了,人体穴位可记下了有哪些?” “没有。” 怀顾君一秒也未迟疑。 “滚回房间温书去,晚饭之前不得再出来半步!” 别以为他不知道,白玉白茸都跟他说过了。 医书不好好看,跑山里养猪,成何体统! “是。” 怀顾君回头看了一眼杨锦帆,抬脚往里屋走去。 顾郎中这才注意到门口一脸懵的杨锦帆,立马换了一副脸色。 “丫头,你是来拿给娘的药吗?哎哟,你看顾叔叔这记性,今早你四叔来拿你奶的药时,都忘了让他捎回去给你娘。小丫头真有孝心,还亲自来给你娘拿药,老夫喜欢得紧,嘿嘿嘿~” 顾郎中笑得如同慈祥的老翁,杨锦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不知所措。 犹豫了一会儿,猜想顾郎中应是脸都快笑僵了,她才伸出手中的草药。 “多谢郎中为我娘配药,这是我今日上山寻得的草药,不知郎中这里收不收,晚辈想换些文钱一用,郎中昨日已慷慨救我娘性命,若再为我娘破费药材,晚辈心中有愧,不知以何为报。” 杨锦帆一番话,直接说到了顾郎中心坎里。 世间怎会有如此天赋异禀又乖巧懂事知礼数的女娃娃,甚得他心啊! 不似那不听话的蛮横男娃,只会气他! “无碍,你只管将药拿回去,这些药材我自然是收,我出二十文钱,可好?” 顾郎中继续笑眯眯地说道。 杨锦帆惊讶,二十文钱! 她手中的草药最多值八文钱。 “郎中厚爱,只是这草药并不值这个价……” “丫头可是觉得我给少了?嗯,的确。你挖的药材哪里只值二十文,便是五十文也是值得的!是我肤浅了,既然丫头觉得心中有愧,那我就拿了药钱二十文,其余三十文是你该得的。” 杨锦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绕来绕去,又给她多加了十文钱? 顾郎中去取了钱来塞到杨锦帆手中,不允许她拒绝。 “让你拿着便拿着,若以后有空多来医铺找顾叔叔玩儿,记住没?” 杨锦帆只得点头称是。 “请郎中放心,既然答应了君哥,明日一早我会来为郎中和君哥二人做吃食。” /94/94566/26732368.html 第二十五章:挑衅杨老爹 做吃食? 顾郎中疑惑,君儿他自己就会做呀。 何况小丫头天赋异禀,替人看病的手哪能做这些粗活? 转念一想,君儿这小子还挺会来事儿。 只要小丫头进了医铺,或多或少都会学到点本事,那以后他收徒,不就顺利成章了? 这样想着,顾郎中笑得更慈祥了。 杨锦帆却觉得着实渗人。 果然子随其父,顾郎中和顾君都有点儿……不太正常。 “那他可曾许你酬劳?” “回郎中,君哥说一月十文工钱。” “十文?” 顾郎中惊讶出声,眼神愠怒。 杨锦帆见顾郎中变了颜色,以为他在恼怒顾君给得太高,出声询问道。 “郎中请息怒,我也觉得君哥给的太高,若是不合您意,一个月五文钱就行。” 钱不钱的无所谓,只要她能留在医铺就行。 医术有了出处,她还用愁赚不到钱吗? 顾郎中听见杨锦帆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误会了。 “不是,丫头你听叔说,不是给得太多了,是他给得太少了。做饭这活计多累呀,怎么着也应该给六十文钱,这臭小子定是欠抽了!” 杨锦帆听着顾郎中的话,默默低头。 原来是觉得给少了,可是顾郎中到底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难道是因为,顾郎中知道了她给娘点穴和将杨老太打成木僵的事? 他在试探她! 杨锦帆一惊,心中警铃大作。 以后做事一定要多加谨慎。 她怎么忘了,她的那些伎俩糊弄糊弄村民还行,遇到真正有道行的人便无处遁形! 顾郎中见杨锦帆面色不佳,以为是自己行为夸张吓到了小丫头,连忙收敛了一下神色,嘱咐杨锦帆药该怎么熬。 杨锦帆将顾郎中的话一一记下后,抱着药和钱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铺。 顾郎中看着杨锦帆的背影,心中甚喜。 乖巧又有才的女娃,连跑步的姿势都那么招人喜爱! “咳咳。”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顾郎中立马收起笑容,转身瞬间恢复平日里的清俊儒雅。 “你在这干什么?不是叫你回房温书,晚饭之前不许出来吗?你又将我的话当耳旁风,真是愈发不听话了!” 顾郎中暴躁呵斥道。 怀顾君斜倚在门框处,一脸戏谑。 “义父不是觉得她小小年纪就心术不正嘛,怎么这会儿看小丫头的背影都能笑那么开心?” 顾郎中瞪他一眼,这死孩子就是在看他笑话! “小姑娘活泼可爱,我老头子回忆起胞妹,笑一笑怎么啦?” 只要不承认,这死孩子就笑话不了他。 “也是,义父身处正经派系,哪里会收这样的人为徒,有辱门风啊~” 顾君故意拖长尾音,顾郎中瞅着他冷哼一声。 “哼,那是自然,用得着你说!” 顾君看着舅舅死不承认的倔强样儿,憋笑憋得实在辛苦。 顾郎中咬牙切齿地瞪了顾君一眼,甩袖进了里屋。 …… 杨锦帆跑到半路,回头看不见医铺了才停下来,小心翼翼地将钱分揣在身上的不同处,抬脚朝家走去。 回到家,杨老爹他们也都从地里回来了。 杨老三见杨锦帆回家,以为她才从山上回来,担忧地问道。 “阿帆,可是在山上遇到了什么麻烦,怎么现在才回来?有没有受伤啊,快让爹瞧瞧!” 感受到杨老三的关心,杨锦帆心里一暖。 “爹,我没事。我下午就回来了,我额外挖了一些草药,不知道是些什么,就拿去请顾郎中瞧瞧。” 刚洗完手蹲在院子里抽旱烟的杨老爹冷嗤一声。 “哼,好吃懒做的赔钱货,不作死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会受伤?还妄想挖什么草药,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杨老大和杨老二在一旁看戏。 杨老三心里不是滋味,手微微收紧了几分。 杨锦帆感受到了杨老三的情绪变化,顺势表示挫败。 “唉,结果不过都是些不认识的野草罢了,不是草药,不值钱。但是顾郎中让我把给娘的药拿了回来。” “嗯,挺好,你娘正是需要药补的时候。” “爹,顾郎中告诉我了怎么煎药,我先去看看娘,待会儿就去熬药。” “好,去吧。你娘也醒了,你去看看她,看完出来吃饭。” “嗯。” 杨锦帆点点头,抱着药转身回了三房屋里,一个眼神都没给那几个汉子,完全当他们不存在。 杨老爹一直盯着杨锦帆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杨老三想说点什么,可这是他爹啊! 杨锦帆进屋后见王氏坐在床上纳鞋底,便走到床边。 “娘,灯光太暗了伤眼睛,你休息会儿吧。” “不累,娘都休息了一天,这会儿可睡不得了,找点事儿做。” 王氏抬眸笑着说道,并未放下手中的活计。 “那你可要多注意,累了就睡会儿,别硬撑。” 杨锦帆趁着说话,迅速将怀里的钱塞进被窝。 王氏惊讶,正要出声,便被杨锦帆捂住了嘴。 “嘘!” 杨锦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说道。 “娘先别问,待会儿我会跟娘细说。” 说着,又将藏在身上其它处的钱摸出来塞被窝里。 王氏心惊胆战,与杨锦帆对视一眼,坚定地点点头,将塞进被子里的钱紧紧捂住。 杨锦帆附耳嘱咐道。 “爹进来也先别让他知道,晚上我悄悄告诉你们,我去给娘端饭。” 说完,拍拍王氏的手,转身出去了。 王氏惊魂未定,心里有无数个疑问,却也只能等着。 她今天发现,她的女儿阿帆好像变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杨锦帆来到厨房,其他人已经上桌开吃了。 她也不急,来到灶前用大碗捞了满满一碗粥转身就要出厨房。 杨老爹盯着那碗满满的粥,心疼得不行。 “成天在家里睡着,还要吃那么多,我杨家养的不是儿媳妇,是祖宗!” 杨锦帆装作没听见,端着粥径直出了厨房。 杨老爹气冲顶门,将筷子往桌上一扔,作势就要去拉杨锦帆。 杨老三想拦,孙氏抢先一步拦住杨老爹。 “公爹何必管她?随她去就是,您只管吃饭,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待会儿媳妇去教训她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何须公爹费心?” ------题外话------ 今天赶车去上学啦,不过晚点了o(╥﹏╥)o /94/94566/26744990.html 第二十六章:谁来伺候娘老子 杨老爹止住了脚步,望了孙氏一眼,眼神复杂。 转头向杨老三吼道。 “自己看看捡回来了个什么玩意儿,都敢跟你老子甩脸色了,造孽呀!” 杨老三垂着头,不说话。 “今晚不许给她留饭,她的份已经被她全部端给王氏了!” 孙氏听到杨老爹的话,点头称是,心里却没当一回事。 不给小野种留饭,她怕会被打死! 想起杨锦帆中午打她时那恶狠狠的眼神,孙氏不自觉一哆嗦。 “公爹,儿媳记住了,快吃饭吧,菜快凉了。” 说罢,摆碗伺候杨老爹等人落座吃饭。 杨锦帆进了三房屋,转身关上房门,将热腾腾的粥端到王氏跟前。 王氏眼里满是心疼。 她听见了,公爹不给她女儿留饭。 “娘,快趁热吃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杨锦帆笑着说道。 王氏垂头叹气,心里如针扎一般。 “你这孩子,你爷都不让给你留饭了,你怎还笑得出来?为娘哪里吃得下,我要是吃了,我女儿就要饿肚子了!” 杨锦帆倒觉得无所谓。 杨老爹不让留饭,那是杨老爹的事。 孙氏敢不留吗? 她可是听见孙氏那番话了,知晓是白天对孙氏的所作所为起了作用,不管孙氏是出于真心还是畏惧,她都会承下她这份情意。 “娘,我不笑难不成要到我爷面前哭吗?我爷看不上我,我就算是对他言听计从,日日在他跟前忙前忙后,他也不会念我半分好,倒不如做我自己想做的,还来得清静自在。至于我有没有吃的不要紧,娘亲早点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往日里我也没少挨饿受罚,不照样长到如今这般年岁?” 王氏瞧着女儿脸上灿烂的笑,越发心酸。 若不是她身弱性子软,三郎老实听话又孝顺,他们三房向来不争不抢,阿帆何必受这么多年的委屈? 杨锦帆见王氏泫然欲泣,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便转移话题。 “对了,娘说吃不下粥,定是伤了身子又补得不够导致的,今晚的粥是二伯娘熬的,比起我早上煮的粥确实寡淡了些。” 杨锦帆压低音量,附于王氏耳畔。 “不过,我刚才得了一件好东西,现在就拿来给娘亲开开胃。” 说罢,便转身去把放在柜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王氏好奇不已,直盯着杨锦帆捧来的东西,是用树叶包着的。 “这就是你一回到家就赶忙放进柜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啊这么神秘?” “嗯?我回来时看见娘还在熟睡,就没叫醒娘,原来娘都听到了?” 王氏点点头。 “嗯,睡了一天头晕的厉害,你回家时我已经有些清醒了,只是浑身乏力,就没出声叫你。” 杨锦帆表示明白,将覆盖在东西上的树叶轻轻拿掉,露出肉来。 还好,还是温热的。 杨锦帆伸手掰下一只兔腿递给王氏。 “娘快尝尝,这是山里的野兔,滋味可比鸡肉要香,趁热快吃!” 王氏目瞪口呆,浓郁的肉香在鼻尖萦绕,她却迟迟不肯接住。 “阿帆,你上哪儿弄的兔肉?” 这般香的肉,她自从来到杨家还不曾见过,更不要说尝了。 “这野兔就是山上的呀,长得可肥了!” 杨锦帆兴奋地说道。 王氏傻盯着她的脸庞,不说话。 她知晓女儿自从经历过昨晚的事,性子变了许多,但也不至于七岁的孩子就能猎到野兔吧? 杨锦帆知她心中有疑惑,也不瞒着。 “娘别瞎想,这是顾小郎中给的,说是给我们补补身体。” 王氏听到是顾小郎中送的,不疑有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接过兔腿仔细品尝。 杨锦帆将其他的兔腿扯下来,一并递给了王氏。 王氏摇头,她吃一只腿就够了,剩下的留给三郎和女儿。 “娘吃这就够了,阿帆你也吃,可香了!还有你爹,待会儿让他也尝尝。” “娘只管吃就是,我已经尝过了。再说这么肥大的一只兔子,我和爹哪里吃得完?” “可是……” 王氏还想再说点什么,便听见有人喊。 “小赔钱货,躲房子里干嘛呢?还不出来把碗洗了!” 是杨老爹在卖声音。 “娘只管多吃点,记得把粥也吃了。” 说完,杨锦帆便转身走了出去,还不忘把房门拉上。 杨锦帆来到厨房,木桌上一片狼藉,还剩孙氏在灶台上收拾。 孙氏眼神示意,她留了碗粥在灶锅里。 杨锦帆去端起粥,三口并两口,两口并一口,三两下就将粥解决了。 照这种情况一直下去,她最终怕是会落得饿死的下场。 杨家是真的穷啊! 她早上熬粥的方式简直就是铺张浪费,想想她都肉疼。 得赶紧想法子挣钱离开这里! 杨锦帆喝完粥便走了出去,至于洗碗,孙氏会处理妥当。 刚抬脚出了厨房,就见杨老爹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吼道。 “全部人都给我来正屋,我有话说!” 说完,便恶狠狠地瞪了杨锦帆一眼。 刚回屋准备歇息的杨老大和杨老二听见动静,又重新开门出来。 才吃完饭就被使唤去劈柴的杨老三也放下了斧头走向正屋。 在整理野菜的杨二丫,在洗碗的孙氏,甚至在屋里的王氏也披了衣服来到正屋。 杨锦帆慢悠悠地来到正屋,几个汉子坐在椅子上,女家就只能站着。 杨老三见王氏也来了,正要起身相让。 “哼,一心只有女人的缺德玩意儿,你老爹咋不见你尽过几分孝道?!今日你要是让位给没用的女人家,明日是不是连你爹的话也不听啦?” 话落,王氏只得忍着身体的不适,将杨老三摁回椅子上。 “今日我叫你兄弟几个来,就是想问一下,顾郎中说你们娘老子被二癞子那混账东西给打成了木僵。今后,是哪一房来孝敬你们娘,还是轮流着来?” 他一进门,一股尿骚味袭来,熏得他眼睛疼。 杀千刀的几个懒货,在家也不去照看老婆子,这是就等着他们娘老子死吗?! 弄得一屋子怪味儿,叫他上哪儿睡觉去? 一群没良心的狗东西! ------题外话------ 亲爱的读者,究竟怎样才能让亲们投票票呢?(o﹏o?) /94/94566/26744991.html 第二十七章:拒绝做大冤种 杨老爹说完,眼神就瞟来瞟去,一直围绕着三房的人打转。 杨锦帆心中冷笑。 这老不死的在打他们三房的主意呢! 除了杨老四和杨锦帆,在场的人听到“木僵”两个字,都不由一愣。 他们知道娘老子被打得严重,没想到这么严重。 活是活不成,死也还没死,这是要拖累谁啊! 杨老大清清嗓子,抢先开口道。 “咳,那个,我作为老大,我先说两句。本来呢,伺候咱们娘这个事理应由我大房先来承担。可是各位兄弟不是不知道,我杨老大如今家里没了女人,两个儿子还在读书,我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照顾人啊!” 说完,只管大马金刀坐在那儿,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杨老二在心里啐了一口,这不是摆明了将责任推给二房三房嘛! 孙氏不服气。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娘是大家的娘,就算大房现在没了女人家,大哥难道连端茶倒水都不会?再说了,两个哥儿都还小,大哥就不打算找个人来照顾他们吗?” “有了新大嫂,不就能照顾娘了?” “瞧弟妹说的,我要是留在家里照顾娘,那地里的活儿你替我去干?再说,我家两个哥儿还等着我去挣学费呢,要不弟妹让二弟将挣得的工钱分我点儿?将来两个哥儿读书有出息了,怎么说也不会忘了二叔二婶的恩情。” “我也想再娶续弦来照顾娘,弟妹帮我介绍一个?” 孙氏翻个白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倒挺美!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我家也有哥儿在读书,哪里还有钱再给大哥,侄儿虽亲切,哪里比得过亲儿子来得贴心?” “哎大哥,我家哥儿可比大哥儿和二哥儿用功多了,上个月还得到了夫子的夸赞呢!我倒是觉得,三哥儿在读书方面是有出息的。大哥不如多帮衬帮衬我家三哥儿,将来三哥儿出息了,同样会孝顺他大伯的!” 杨老二帮腔。 别以为自己家有儿子就能什么事都推给他们二房,他杨老二也是有儿子的,儿子读书还争气,一个顶俩! “二弟呀,弟妹不是说大哥应该再娶一个大嫂回来吗?这样,大哥也不推脱责任,等大哥我娶了续弦,再将娘交给我大房照料,好不好?” 再娶? 这事儿杨老四第一个不同意。 爹娘给他留的老婆本都快败光了,家里哪儿还有钱给大哥娶续弦? 再掏钱给大哥娶新大嫂,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 “大哥你可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兄弟的死活啊!昨晚请郎中给娘看病可是花了好大一笔钱,我的老婆本都没了,哪里还有钱给你娶续弦?” 杨老大看杨老四急的那个样子,皱起眉头。 家里挣的钱都交给了爹和娘,这么多年来也只是在他和二弟娶媳妇时花的多,再就是给三个男娃子上学时花的多。 其余地方基本没用过什么钱。 怎么会他娘一病就花光了家里的全部积蓄? “你告诉大家,昨天请郎中来花了多少钱?” “花了十八两呢!” “十八两?!” 杨老大和杨老二一家都大吃一惊。 村子里办红白喜事都没哪家一次性花去十多两银子的。 他们娘是被砸了脑袋,郎中又没给治好,哪里会花去十八两银子? 顾家郎中这是赚的黑心钱,太黑了! “哼,家里有不下蛋的母鸡,还多了个野种赔钱货,掏空家底不是迟早的事儿?” 杨老爹冷哼一声,话难听得像是在喷粪。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们三房一家身上。 杨老三难为情地低下了头,王氏也垂着脑袋眼眶里蓄满了泪。 三房无后。 无论他们一家再怎么任劳任怨、不争不抢,在兄弟几个面前还是抬不起头。 杨锦帆眼里泛着冷意,抬眸瞥见杨老爹怨毒的目光,瞬间装出几分害怕来。 “爷,人看病哪有不花钱的道理?我爹这些年做活挣的钱可是统统交给爷和奶了,娘的孩子没了,是她自己想没的吗?我头上的伤是我自己摔的吗?” “我爹心疼我娘和我,拿自己挣的钱给媳妇孩子看病有什么错?” 杨锦帆小声抗议道,往杨二丫身上瞟了一眼。 杨二丫不禁一哆嗦。 小野种头上的伤是她和大丫推的,大丫现在不在,小野种准备对付她了! 杨老爹恨不得撕了杨锦帆。 小野种,也敢顶撞老子! “孽障!” “我杨家真是家门不幸,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说罢,作势就要扑上去打。 浪费了他十两银子,还敢跟他顶嘴! 他非收拾这个小畜生不可! 杨老三连忙起身挡在杨锦帆前面。 “爹,和孩子计较什么,阿帆她还小呢不懂事,爹要打就打我吧!” “你……你个不孝子!” 杨老爹没想到一向老实听话的杨老三竟然敢拦他,气不打一处来。 扑上去就甩杨老三两耳光。 “是你自己要替她挡的!” 杨老三结结实实地挨了两耳光,心里泛起一阵阵寒意。 昨晚他磕破了头也没求来救命的钱,若不是顾郎中心善,他媳妇孩子怕是早就凉透了。 他家阿帆说错了吗? 多少年了,他任劳任怨,挣的钱一分不少全部上交,可到头来,他媳妇孩子半分都沾不上。 他到底图什么啊! 杨锦帆拳头攥得梆硬。 杨老爹甩甩手,继续冲杨老三骂道。 “哼,你一个不折不扣的庄稼人,除了一身蛮力还有啥?你真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就能挣到十八两银子?呸,啥也不是!” “爹,消消气消消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杨老大上前拍了拍杨老爹的背。 “杨老三啊,今儿为了两个外人来顶撞你老子,你硬气得很嘛!既然那么硬气,以后照顾你娘的事就全交给三房了!” 杨锦帆心中暗骂了一句老不死的,就等着给三房下套呢! 做梦! “爷,不是我们不想照顾奶,实在是照顾不了啊!” 杨锦帆躲在杨老三身后,探出小脑袋说道。 王氏见女儿还在说,吓得要用手去捂她的嘴。 孙氏也为她捏了一把汗。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题外话------ 浪小行需要各位亲亲的投票,月票推荐票来者不拒,蟹蟹~ /94/94566/26761368.html 第二十八章:成功转手 杨锦帆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一个二个明摆着就想把责任推给他们三房,想屁吃! 且不说杨老太就是她打成这样的,就算是别人将她打成木僵,她杨锦帆也绝不会伺候她! 是杨老太想弄死她娘在先,又间接导致了原主的死亡,还想对她行凶,这样的穷凶极恶之人,她没直接打死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她杨锦帆从来不是以德报怨之人! 谁爱做这大冤种谁做去,她三房就是不接这烫手的山芋! “大房没女人,不好照料,二房也要操心哥儿上学,老四还没成亲,哪里懂得照顾人,我看还是三房最合适。老子也不知你最近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以前被别人欺负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敢反抗了。” “好啊,老子也想听听,你究竟有啥理由拒绝!” 哼,一个屁大点儿的女娃,能成什么事? 说出点名堂来,还能高看她一眼。 说不出来,看他不打死这个赔钱货! 杨锦帆从杨老三身后走出来,笑着说道。 “爷,今儿我去村东头郎中家给我娘拿药,顾小郎中让我和我娘明儿个去他家干活呢。” “放屁!” 杨老爹“蹭”的一下站起来。 他非打死这个撒谎精不可,别以为拿顾郎中就能压得住他! “顾小郎中怎么可能让你去他家干活,都到晚上了,还在做什么白日梦?” 谁不知道顾郎中这个人,虽和气,却自负医术了得眼高于顶,不与谁亲近,谁也看不上。 就连他那义子每每见着他,都跟老鼠见到猫儿一般。 一个乡野郎中,总是清高得以为自己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官老爷,有人送钱去请教他医术,刚抬脚进去,转眼就被他轰出来了。 其实啊,也就是个两面三刀的货。 表面清高着呢,却暗戳戳坑了他十八两银子! “帆丫头,你瞎说什么混话呢?” 杨老大也不信。 那样靠本事吃饭的人家,怎么会看上这个一无是处只会浪费粮食的小野种? “大哥,她怕不是磕坏了脑子,得了啥幻想症了吧?” 杨老四轻蔑地瞅了一眼她头上未曾更换过的血绷子。 三哥捡回来这个小女娃他老是看不惯,总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还总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你撒谎,我哥那么聪明的人顾郎中看都不看一眼,怎么可能瞧得上你这样的笨蛋?” 杨二丫实在难以置信。 昨天还在任由她们拿捏的小野种,今天就摇身一变傍上了顾郎中这棵大树! 孙氏赶紧伸手捂住二丫的嘴,不让她再出言不逊。 杨锦帆眼底泛起冷意,淡淡地扫了杨二丫一眼。 这熊孩子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欠抽了! 杨老三担忧地看向杨锦帆。 “阿帆,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也不是要质疑她女儿说的话,阿帆一向乖巧,从不撒谎。 只是顾郎中这个人向来对人要求极严,为啥就瞧中了他家阿帆呢? “当然是真的啦!爹,我啥时候撒谎骗过你和娘?” 杨锦帆嘴一瘪,委屈得不行。 王氏心疼不已,手轻轻推了推杨老三的胳膊。 她的阿帆向来胆小,却能鼓起勇气找人来救她,会带肉会省粮给她吃,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孩子就是把她当作亲娘来孝敬。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护着娘亲,比别人家的孩子强了不知多少倍。 也许,顾郎中就是看上了她的这份赤诚之心呢? 杨老三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解释道。 “阿帆,爹不是那个意思……” “爹,你放心,我都明白。” 杨锦帆对着杨老三露出安抚一笑。 她当然知道杨老三不是不相信她,而是怕她被人骗了。 这个汉子憨厚老实,从她穿越到这儿已经护了她许多次。 上辈子她无父无母,从小跟在爷爷身边长大,这辈子她一下子父母双全,该是她的福气。 “顾小郎中还说了,每月给我十文钱呢。哦对了,顾小郎中还说,想请我娘去帮忙缝补一下衣物,也会给娘报酬的。” 在场的几人听此话后,无不目瞪口呆。 啥? 竟然还有钱,每月十文呢! 杨家那三兄弟笑她磕坏了脑袋,已经开始发疯了。 杨二丫觉得小野种她不识好歹,口气大得跟真的一样。 孙氏倒是有几分信的,毕竟小野……帆丫头能用计逼走大嫂,还骑在她身上扇她耳光…… 想到这里,脸上还有隐隐约约的痛意袭来。 王氏惊讶,竟还有她的活计! 杨老爹冷冷地看着她。 “人有一张嘴,谁都会说。你说顾小郎中请你去他家干活,证据呢?” 兴许人家也就那么一说,这死丫头还当真了! 杨锦帆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扬了扬下巴,坦坦荡荡。 “阿爷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顾郎中家问。” 杨老爹自然是要问个明白的。 “老四,你现在就去顾郎中家问问,是不是有这回事。” “得嘞,爹。” 杨老四抬脚往外走去,眼神里都是讥讽。 小丫头片子,等着被打脸吧! 没过多久,杨老四就回来了,脸色铁青。 “爹,顾郎中说他就看得上这丫头勤奋老实,让她和三嫂明天去早一点,他这人醒得早饿得快,要是去晚了,他会不高兴的。” 杨老爹惊愕。 “他真这么说?” 杨老四无奈点头。 “千真万确。” 杨老爹听完,前一秒还在垮着的脸,后一秒就笑成了菊花。 “行吧,既然我孙女都能给家里挣钱了,做爷的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那照顾你们娘的事,就先由二房来担着,等老四娶了媳妇,就轮流着来。” “爷,凭什么?!” 杨二丫冲上前叫嚣。 “啪!” 孙氏甩手就是一巴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知死活的笨丫头! 以前陈氏在时,这丫头像只鹌鹑一样,怎么现在胆子倒肥得很? 杨二丫捂着半边脸,眼睛红红地盯着孙氏,哭着跑出了正屋。 杨老爹冷瞥了一眼孙氏。 “今后家里的活计让那丫头勤快些,家里的牲畜也跑了,你们在家应该还算清闲,可不许偷懒!” /94/94566/26761369.html 第二十九章:开导 杨老爹一句话就敲定了二房未来的任务,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孙氏虽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心里还是难受得紧。 三房的帆丫头彻底变了,小小年纪就有本事护得住那柔弱的王氏。 杨老三人老实嘴笨,也有勇气去护他家女儿。 再看看她家男人孩子…… 唉。 孙氏心里深叹一口气,愈发觉得难受,却也不敢不答应。 照顾杨老太的任务落不到三房头上,杨老三一家面带喜色出了正屋。 走之前,杨锦帆还不忘回头对杨老爹画个大饼。 “阿爷怎么安排,阿帆就怎么听。以后得了工钱,定是要交给阿爷的!” 反正过不了多久,她杨锦帆就会带着父母脱离杨家,杨老爹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杨老爹对杨锦帆这番话很是受用,一个月十文,十个月就是一百文,一年就是一百二十文…… 天呐! 他杨家是要发了呀! 想着想着,美滋滋地回房休息去了。 杨锦帆趁着杨老爹还在做他的春秋大梦,赶紧开溜。 杨老大虽然眼红那笔工钱,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回房睡觉。 只要麻烦事情别落在他头上就好! 杨老四面色难看至极,摔门而去。 小野种浪费了他的老婆本,竟然还能全身而退,气死他了! 杨老二气得频频叹气。 他爹就是偏心大哥和四弟! “你为啥要答应这事?” 杨老二没地方撒气,对着孙氏就是一顿吼。 孙氏委屈得不行,眼泪一下就砸了下来,回吼道。 “我还能不答应吗?你要是觉得不妥,你咋不出来说话?人家老三都知道护人,你咋不知道护一下我?” 孙氏越说越激动,泪水像是流不完一样。 “你……你无理取闹!” 杨老二像是被踩中了尾巴,扔下一句话愤然转身离去。 孙氏无力地蹲在地上,埋头痛哭。 若她不是怕给娘家丢人,早就想和杨老二和离了。 可她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她能怎么办? 虽说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可她就是心里难受。 想着想着,泪水越发汹涌。 没一会儿,她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孙氏抬头,眼底一片迷茫。 见来人是杨锦帆,赶紧收了收眼泪。 杨锦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身后拿出一只兔腿递到她面前。 一股肉香袭来,孙氏错愕。 杨锦帆挑眉。 “看什么看,接着啊!” 说罢,手又往孙氏面前递近了几分。 孙氏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杨锦帆直接拉过她的手,将兔腿塞到她手里。 “你……你哪里来的肉?” 孙氏小声询问道,转头左右看看有没有人。 “别看了,没别人。你赶紧吃吧,就是专门给你的。” 杨锦帆蹲下身子,与孙氏对视。 “没偷没抢,是顾郎中给的,你放心吃就是。” 孙氏疑惑。 “那你咋不给你娘,她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 肉香再次袭来,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我娘我自然会操心,这就是给二伯娘你的。虽然白天对你凶了些,还打了你,但是我也感激你替我说话,还给我留了饭。我这人就是这样,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听杨锦帆一番话,孙氏又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我也不是真的想要针对你们,是陈氏怂恿我的。要是没有你爹埋头苦干,我家哥儿和大房两个哥儿应该也是上不起学的。” 这个就算孙氏不说,杨锦帆也是知道的。 她爹为了杨家人能容得下她,没日没夜的干活,农忙时下地,晚上还要劈柴,农闲时就去镇上给人家做苦力。 挣到的钱一分不少的上交,可还是没能换来几分别人的好脸色。 “我爹是为了我,三房的事自然有我管。二伯娘,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记得把兔腿吃了,吃完把骨头埋了收拾干净,别告诉任何人。” “女人有的时候,就得为自己而活。” 说完,杨锦帆起身,抬脚出了正屋,还不忘把门拉上。 孙氏盯着杨锦帆离去的方向,愣怔了许久。 眼里的泪水比刚才流得还要凶猛,她凝视着手中的兔腿,一口咬了下去。 嘴里肉香四溢,杨锦帆的话还萦绕耳畔。 女人有的时候,就得为自己而活…… 未出嫁前,她看她娘就是整日里忙忙碌碌。 不是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而奔波,就是操心她爹的衣服需不需要补,操心她那几个兄弟娶不娶得上媳妇,操心她嫁什么人家。 她娘总是在为别人操心,教她以后怎么听婆家的话,怎么和妯娌相处,怎么照顾自己的孩子。 从未有人跟她说过,女人也得为自己而活。 她周边的所有女人似乎都是一个样儿。 孙氏慢吞吞地将兔腿啃完,情绪总算稳定了不少。 她丈夫护不住她,女儿也怨她,她该如何…… 孙氏起身,打开正屋的门走了出去,按照杨锦帆的吩咐将骨头处理干净了才回了二房的屋。 杨锦帆回到三房屋里,就被杨老三夫妇拉到床边坐下。 “阿帆,你跟爹说说,顾小郎中真的是心甘情愿将烤兔子给你的?” 杨老三担忧地问道。 他非常相信他女儿的话,可顾小郎中为什么突然对他们那么好? “爹,是真的啊。那不然你想想,我才多大,难不成还有本事猎到一只兔子?” 杨锦帆拍了拍杨老三的手背,让他安心。 “顾小郎中就是上山采药,路上遇见了我,便将他猎到的兔子给了我,顺便请我明日就去医铺烧火做饭。他说与顾郎中整日忙给病人看病,再自己做饭的话实在忙不过来,然后他就许诺我一个月十文钱的工钱呢!” 杨锦帆说起谎来,毫无心理压力。 “那为啥还请了你娘?咱们可是欠了顾郎中一个天大的恩情呐!” “爹,都说了。顾郎中家里没人会做针线活儿,娘的针线活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村里一等一的好,被人家请去做活不是很正常吗?再说,是恩情,咱多多帮他们干活就是,不亏欠!” 杨锦帆一番话说完,杨老三一颗心也稍稍放下了,低头看着手里的文钱。 “行,就依阿帆说的!” ------题外话------ 亲爱的读者们,投票票哦~ /94/94566/26782228.html 第三十章:玉追往事 “对了。爹,我想跟你说,这钱你可不能一股脑的就交给俺爷,我也想读书,我还想用这钱去请人打制一组银针用呢。” 杨锦帆是思虑了一番,才决定将钱的事告诉杨老三和王氏。 不是怕他们乱用钱,就怕他们收不住财,人又老实巴交,将钱一律上交,那她做的一切就白费了,她的计划也会被打乱。 杨老三惊讶,显然没想到他女儿会这么说。 “你想读书啊?” 他们古溪村是没有女孩子读书的,就算是村长家的女儿也只是跟着上学的哥哥们略识得几个字而已。 “你要是想识字的话,可以等你几个堂哥下学回来教你……” “三郎!” 王氏打断了杨老三的话。 “你难道忘了,三个哥儿一月才能回家一次。而且,哪个哥儿瞧得起咱家阿帆,他们不欺负她我就谢天谢地了,啥时候指望他们教阿帆识字?” 杨老三时常不在家,他哪里晓得在他眼中那几个所谓的“杨家的希望”,其实就是三个小混账! 阿帆被欺负了不说,是怕他们担心,可她这个当娘的都看在眼里! 杨锦帆默默在心里给王氏点了个赞,手偷偷往大腿上一掐,瞬间眼泪汪汪。 “爹,我都没见堂哥们教大姐和二姐识过字,堂哥他们……他们哪里看得上我?” 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滚滚下落。 惹得杨老三和王氏一阵心疼。 “三郎!你去镇上做活,难道没见过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识文断字的。在镇上,哪怕是做炊饼人家的女儿也是识字的。咱家阿帆想读书,那是好事啊!” 杨老三难为情,他不是觉得女孩念书丢人,而是…… “阿娇,不是我不心疼咱闺女,是咱爹根本就不会同意的!” 他爹最排挤他闺女,要不是听说闺女现在能赚钱了,他爹还指不定有多想弄死阿帆呢! 杨老三搬出了杨老爹,王氏也沉默了。 公爹撒起泼来,比女人家还难缠一二。 “那阿帆,你想打制一组银针又是干啥用啊?” 王氏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得再问杨锦帆。 杨锦帆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更咽着道。 “不是要到顾郎中家做活了嘛,我就想着多多少少能跟着顾郎中学到一些东西,要是真能学到给人看病的手艺,我就可以像顾郎中那样开间医铺给人看病了。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让爹和娘天天吃到兔肉。说不定娘的身子一补好,还能再怀上呢。” 她专挑他们最在意的说,就不信杨老三不心动。 果不其然。 杨老三的脸色由为难转为了纠结。 在纠结什么呢? 杨锦帆唇角上扬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弧度。 杨老三一咬牙。 “好,爹支持你的想法。要给人看病,就要识字。夫子的私塾里是不收女娃的,大不了爹请一个夫子来家里教你,只要我闺女愿意学,让爹做什么都愿意!” 杨锦帆感激地看了杨老三一眼。 “可是阿帆,打制一组银针少说也要五两银子,爹手上没钱,咱家的钱都在你爷管着,他肯定不会给的。” 昨晚他头都磕破了,可是他爹一分钱也不愿意拿出来给他救闺女。 打制银针这种精细品的事,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杨锦帆蹙起眉头。 以她现在手头上的钱肯定是不够的,去顾郎中那里预支的话,杨老爹以后见不到工钱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三房。 看来明天还得抽空上山挖药材卖钱。 王氏见杨锦帆踌躇,心里下了个决定。 “我有!” 温柔且坚定的声音同时吸引了杨锦帆和杨老三的目光。 两人诧异地望向她。 “阿娇,你说啥?你哪来的钱?” 他这个浑身是力气的汉子任劳任怨多少年都没有银钱傍身,连妻女病了需要钱治病都拿不出来。 阿娇一个柔弱女子,整日在忙家中的活计,哪里有钱? 王氏温柔一笑,扬起手轻抚杨锦帆的头顶。 “三郎你忘了?我刚到杨家时身上还带着一个玉坠,把玉坠当了,不就有钱给咱闺女请夫子和制银针了吗?” 玉坠? 杨锦帆瞪大眼睛。 杨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竟还有这么名贵的东西? “不行!” 杨老三毫不犹豫地拒绝。 “三郎!一枚玉坠而已,哪里有咱闺女重要?” 王氏见杨老三不让,当即急了。 杨老三啧了一声。 “我当然晓得玉坠没法跟咱闺女比,但阿娇,玉坠要是没了,你就再也找不到你的亲人,也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王氏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口气。 “三郎,我嫁给你十年了,有你和闺女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况且十年过去了,我的家人兴许早就没了,何必再挂着那些不可能的事,活在当下才重要!” 说罢,转身去床的一角寻装玉坠的盒子。 杨锦帆疑惑,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玉坠应当是她娘的,而不是杨家的。 “爹,娘哪来的玉坠?” 杨老三深深叹了口气,看向杨锦帆。 “本来爹和你娘觉得你还小,等你及笄了再告诉你,但是既然都要典当玉坠了,爹也就不打算瞒着你了。” 说话间,王氏取来了一个粗糙的小木盒,只有巴掌大小。 王氏打开木盒,将盒子里面的手帕取了出来,再小心地揭开手帕。 一枚通体透亮,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淡淡蓝光的月牙状玉坠呈现在杨锦帆眼前。 玉坠是用细细的银链挂起来的,有点像她那个时代的项链。 杨老三从王氏手中接过玉坠,仔细端详,说起往事。 “十年前,我去一个离家挺远的小镇上做工,在回来的一条偏僻小路上,发现了你娘。她当时发烧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只得将她背到镇上的医馆治病。你娘病好以后忘记了许多事,只记得自己姓王,是从人贩子手中逃出来的,身上只剩下贴身挂着的这枚能证明她身份的玉坠。” 杨老三将玉坠递给杨锦帆。 “她无处可去,我便将她带回了家。你爷和你奶都是贪财的,为了让你娘有朝一日能找到亲人,我们一直将玉坠藏得好好的,除了我和你娘,谁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94/94566/26782229.html 第三十一章:买卖交给谁 杨锦帆仔细听杨老三叙说过往,手指轻轻摩搓着玉坠,心中泛喜。 这玉坠质地如此好,应该能值不少钱吧。 “哎爹,这上面有字!” 摩搓到了玉坠的一角,有些不平整,杨锦帆凑近昏暗的油灯一看,是两个小字。 字刻得特别小,若不是有心仔细观摩,怕是根本发现不了。 听到杨锦帆说有字,杨老三和王氏同时凑了过来。 玉坠他们见过好几遍,从未发现过有什么字啊! 就连王氏自己也没发现玉坠上还有字这事,她要是思念亲人了,向来是将玉坠取出摸一摸,再放回盒子里。 “写的啥字?” 杨老三看向杨锦帆。 杨锦帆尴尬一笑。 “爹,你忘了我现在还不识字?” 杨老三一拍脑门,牵扯到额头上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闺女想读书识字,这不就到了运用的时候? 唉,可惜了。 这玉不久之后就要卖了,而他们如今才发现玉坠上竟还有线索! 若是他早点送阿帆去找夫子念书,兴许就能让阿娇早点找到亲人了。 “唉。” 杨老三惆怅。 他杨老三这辈子,吃了老实的亏,吃了没孩子的亏,到如今,还吃了没文化的亏。 “阿帆,教你识文断字的夫子一时半会儿也请不到家里来,你先在顾郎中家安心做活和学习,剩下的爹会想办法。” 女儿要是有出息,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以后到了婆家也不至于被欺负了去。 杨锦帆重重点头,垂下眼帘,掩去眼里的情绪。 其实玉坠上那两个字她识得,只是现在的她不再是众星捧月的医学天才,而是大字不识的乡野小丫头。 做戏就要做全套。 “那三郎,玉坠是不是拿到镇上的当铺里去问问价?” 王氏让杨老三拿主意,毕竟闺女学本事的事宜早不宜迟。 “不可!” 杨锦帆抢在杨老三开口之前阻止道。 “为何?” 方才他欲开口答应的,他们农村的泥腿子,祖祖辈辈都是只会种地的农民,根本不认识什么权贵可以帮忙相看。 其他的东西可以拿到集市上问一问,而玉坠一类名贵之物只有拿到当铺才能遇到识货的。 杨锦帆思索了一番,解释道。 “爹,咱们这儿的小镇上哪有谁去当这么名贵的东西的?一般只有家里生活过不下,拿些物什去当的。我们没见过名贵东西的庄稼人都知道这玉不便宜,那当铺子里的人肯定比我们清楚,一旦他们想私吞了这玉,还反过来找我们的麻烦,那怎么办?还有,万一人家疑惑小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名贵的东西,再追查起来,到时候事情闹大,我阿爷知道你和我娘竟然藏有这么值钱的家私,还不得闹啊?” 单是那老不死的闹都是小事,就怕事情闹大了遭有心之人眼红惦记,到时为了谋财而害命,那才得不偿失。 其实她最担心的不是这个。 当铺一般都是统一名牌体系,类似于前世的连锁店,当铺掌柜哪有不识货的,就怕人家欺他们不识货,私吞了玉坠,她一个瘦弱无背景的乡野丫头找谁说理去? 她可是急需很多很多钱的! 她说是想读书和制银针是为了让杨老三夫妇不起疑,虽然也不是假话,她确实需要这两样东西。 但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发动人力打探消息,要尽快找到二癞子。 杨老三顿时愣在原地,王氏也后怕不已。 他们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些利害关系,要不是阿帆提醒,怕是要酿成大祸了。 “那该怎么办?村里的卖货郎也是时常不着家的,他肯定也是信不过的。” 杨老三紧皱眉头。 原本没钱操心钱的问题,现在有值钱的东西了,却是比没钱时还要操心。 王氏也束手无策,只得把希望放在杨锦帆身上。 她真的感觉女儿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也没多大变化,还是那样软软小小的一只,但现在看见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杨锦帆没注意到王氏热切的眼神,垂眸思索了一番。 抬头问道。 “爹,娘。你们信得过顾郎中吗?” “顾郎中?” “对!” 杨锦帆肯定地点头。 “顾郎中给十里八乡的人都治过病,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识肯定比寻常人多。” 王氏对于杨锦帆的话深表认同,杨老三却挺犹豫。 顾郎中是有本事的人,可他晓得疑难杂症怎么治,不见得他就知道玉怎么卖。 “哎三郎,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难道忘了谁救的我和阿帆吗?阿帆说的对,顾郎中虽是治病救人的郎中,到底走过许多地方,比一般人强太多了,反正见识和人品,我都能信得过!” 昨天那种人命关天的情况,顾郎中都没嫌他们家麻烦,还帮了他们三房大忙,可见人品是绝对信得过的。 平日里,顾郎中虽穿着朴素,但那通身的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况且顾郎中本身就不是普通人,是十里八乡颇都知晓的名医圣手。 杨老三见王氏也坚持,终于松口了。 “行吧,那咱就私下去问问顾郎中。对了阿帆,就让你拿着去问顾郎中如何?” 杨锦帆惊讶。 “我拿着去问?” 之前不放心她提议的顾郎中,怎么一下子又无比放心她? 王氏也奇怪。 “三郎,阿帆还小呢!咋和顾郎中商量啊?” 杨老三脸上露出欣慰的喜色。 “阿娇你不知道,昨晚顾郎中还夸了咱家闺女呢,今天又让咱家闺女去他家做活,想来是稀罕咱家闺女的。让闺女去谈,可比咱们去合适多了!” 说完,转头对杨锦帆说道。 “阿帆,本来让你一个小孩子去商量这件大事是有些不合适,但爹看得出来,俺闺女是真心求上进的,你就拿着玉坠去和顾郎中好好说说你的想法,想必顾郎中更愿意帮忙。” 杨锦帆听了原由,笑着点头答应。 其实选择顾郎中是最合适的,杨锦帆看得出来,他绝非乡野郎中那么简单,因为…… 他的脸,是易容术! 而那顾小郎中,身边竟然有暗卫,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虽然不知他们的真实身份,可她有直觉,相信他们准没错的。 ------题外话------ 谢谢读者们的评论,浪小行都会看的,感谢指正书中不足之处。 /94/94566/26796278.html 第三十二章:空间现 夜已至深,村庄静谧安宁。 杨家人都进入了梦乡,唯独杨锦帆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柔和地爬在她稚嫩的脸庞上。 杨锦帆拿出玉坠就着月光观摩。 月光照射下,玉坠更显透亮,淡蓝色的光似乎比初见时还要闪耀。 杨锦帆觉得新奇,便准备起身走近窗户仔细观察。 没想到起得猛了些,扯到背压着的头发,疼得她冷嘶一声。 她抬手往后脑勺摸去,摸到一片湿润。 定睛一看手指上都是血,果然是牵扯到了伤口。 抬眸间注意到玉坠上什么时候也沾有血渍,她扬袖欲擦去血渍,讶然地发觉血渍早已消失不见。 还未等她再确认是否是自己眼花时,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都消失在淡漠的月光下。 杨锦帆惊恐地捂住双眼,臆想中身体的失重感和时空穿梭的流速感都没有到来。 “你明明是个军医,怎的行为举止表现得如同只二哈?” 一道娇蛮的女音传入耳膜,嫌弃意味明显。 听这声音,说话人应是站在她的正前方。 啥子? 说她是二哈,哪个死婆娘?! 杨锦帆试探性地松开点指缝,睁眼间周遭的亮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好不容易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强光,她才放下捂眼睛的双手。 待她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时,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若说王氏生得美,是一种大家闺秀的娇弱美,如温室里的花朵,需要人呵护。 那眼前这位就是高山上的雪莲,是谷雨绽放的牡丹,是忍冬人人夸赞的雪梅…… 哦不,已经不能用凡间的任何一种花来形容她了。 她圆润的杏仁瞳清澈黑亮,又长又翘的睫毛伴随着眨眼的颤动恰到好处,目带摄人心魂的流光,外透嫌弃与狡黠,伴有几分娇俏与灵动。 水波眸上,蛾眉螓首,如远山辽阔,亦如细柳妖娆。 水波眸下,粉面桃腮,皮肤温泽如玉,凝脂都不若她这般细润,清亮比雪。 秀挺的鼻梁神刀鬼斧,又不失自然柔和,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端庄典雅。 鼻下,唇红齿白,如天空一抹红霞,亦如弯弓流月。 身上一袭粉白云锦罗纱衣,衣领微窄,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身姿修长窈窕,通身冰肌玉骨,腰束流云彩带。 头坠三千如瀑青丝,用只发簪松松束住,光洁的额前碎发慵懒恣意。 十指柔荑环抱胸前,傲娇意气。 饶是睡眼惺忪,面带倦色,亦是圣洁高不可攀,让人不自觉想匍匐仰望。 “喂,看够了没?看够了回神啦,小泥点子。” 杨锦帆听到“小泥点子”四个字,终于回过神来。 双手一叉腰,头一歪,很是不爽。 “哎喂,虽然你长得跟天仙似的,但是也不带你这样侮辱人的!” 她杨锦帆是比不上面前这人好看,但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驻地医院里的绝色! 多少军官士卒爱慕她、追求她,她都不曾答应。 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就成了卑微的“小泥点子”? “哟,还不服?” 女子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因困意未消,眼眶里升起的晶莹水珠衬得灵波双眸多了一丝魅色。 杨锦帆鼓起腮帮,板着脸盯向她。 “这幅模样看起来不是很明显吗?” 很明显的不服! 女子瞥见她气鼓鼓的像条要吐泡泡的小金鱼,伸袖掩唇“扑哧”一笑。 “虽然你长得不怎么地,但胜在这蠢蠢的小模样还挺合本君心意,本君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吵醒本君的无礼行径了。” 说罢,女子傲娇地抬了抬光滑如玉的下巴,脸上明媚的笑意都在彰显她的大度。 杨锦帆嗤之以鼻。 这婆娘是长得比天仙还天仙,可一开口不是说她像二哈,就是说她是小泥点子,还说她吵醒了她,真欠揍! 说什么原谅她,那她是不是还得感激涕零地跪谢她的大恩大德? 搞笑! 杨锦帆嘴角一扯,讥唇道。 “你应该是住在玉坠里的吧,我也没打算吵醒你,这样,我明天就把玉坠转手卖了,你也就不必看见我这小泥点子,咱们天涯海角,不复相见!” 话音一落,转身就要走。 她杨锦帆一生恃才傲物,性格火爆,没兴趣也没时间跟这祖宗周旋。 女子见她面露不满,也不恼,反而笑出了声。 “哈哈!” “卖玉,可以,摆脱本君,不行。” 杨锦帆脚步一顿,不耐烦地转过身来,脸黑得像锅底。 “什么意思?” 女子无视她的怒气,笑得眉眼弯弯。 “就字面上的意思啊!本君是住在玉坠里没错,可你的血已经与本君结契了,也就意味着本君现在住在你的意识里,而非玉坠里。” 杨锦帆一脸菜色,只觉离了个大谱! “那你什么时候搬走?” 这祖宗以后都要和她待在一块儿,说不定哪天她就疯了,被气疯的。 “很简单,你死后意识消散,本君就能搬走了。” “我就偶然得了这玉坠,你就要我死,未免太狠了些!” 杨锦帆气竭。 早知道贪什么便宜嘛,老老实实找药材卖钱,她也能过好她的小日子的! 女子瞧出她的不乐意,继续笑得晃眼。 “别那么不情愿嘛,做本君的奴仆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杨锦帆无语。 合着她上辈子救死扶伤换来的就是一个这样的身份,完了还得给人家当奴隶,仙界里到底是谁跟她有仇?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杨锦帆翻了个白眼,转身又欲走。 女子上前伸手拦住了她。 “哎,别急着走嘛!做本君的奴仆的确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再说本君又不会为难你,介于你上辈子的功德,本君会将这个空间的使用权全权交给你。为显诚意,本君还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杨锦帆听完她的话,环视了一圈周围世外桃源般的广阔天地。 挺拔的古茶树生机勃勃,薄云几缕,近处流水声潺潺,远处群山环绕,隐约有瀑布下落的轰鸣,灵气充裕,亦如仙境。 杨锦帆秀眉一挑,顿时来了兴趣。 “说得倒是天花乱坠,那你是什么身份,又为何会寄住在玉坠里?” ------题外话------ 神君傲娇,但神君牛的一批~ /94/94566/26796279.html 第三十三章:神君来历 这般好的条件,说不心动是假的。 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了穿越这样离谱的事,她才不会信面前这人说的话。 “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触犯了天条,被罚来这儿守空间的吧?” 女子扬唇轻笑,听得出杨锦帆话里的戏谑,她轻哼一声。 “哼,这天地间的法则皆是由本君与另外三位神界帝君所制定,谁又能治得了本君的罪?” 杨锦帆惊叹,她似乎在不经意间傍上了一位终极大佬。 “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何会屈居于一个小小的空间?该不会只是个系统,能掌握别人的命运,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神君吧?” 上一世在休闲之余,她也会读读网络上一些穿越小说、系统小说。 说实话,那些人造系统真的超级自大,随便穿越一个人过去,就开始掠夺别人的气运,主角因为有主角光环,所以其他人就必须围着主角转,什么道理? 而那些所谓的主角,因为拥有超乎现实的助攻系统,也不管德行好坏,都可以一路开挂,不劳而获。 对于真正努力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打压与侮辱。 若女子真是这样的系统,她杨锦帆不要也罢。 无故掠夺他人气运,是要遭天谴的! 没想到这一问,女子当即炸毛,冲杨锦帆吼道。 “本君乃是自混沌真气中孕育而生的大罗天圣女,是万物之主的守护者,货真价实的神,别拿本君与那些后世人类研发的垃圾系统相提并论!” 女子双手叉腰,怒目圆瞪,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另外,再给你这小泥点子科普一下。” “后人研发的系统确实可以改变人的命运,但只能改变人类赋予感情所撰写的书籍中的人物的命运,而并不能改变现实中人的命运,所谓手捏剧本自带主角光环的开挂人生,不过是时空管理局诓骗人气运与寿命的一种手段而已。” “并且,就连本君也不可能随意打开时空界门,若是不按照正规时空管理渠道走,强行撕开时空界门,不仅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对该时代的影响越大,对自身的反噬就越大。” “时空管理局不过是虚拟出了时空界面,企图取代原始时空,操纵人的生死轮回,不自量力。” 杨锦帆听得一愣一愣的,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那我呢,是不是也穿书了?” 听到她这番无脑的问话,女子当即赏了她一个大白眼。 “榆木脑袋!你上一世是如何成为别人口中的天才的?本君看你也并非全然靠运气,怎会这般愚钝?本君已经说了,能做本君的奴仆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且本君又岂会看得上如蝼蚁般的时空管理局?你功德深厚,还只让你穿个书,那本君怕是要请幽冥界的酆都大帝来喝茶了。” “阿嚏!” 远在幽冥界的酆都大帝正眯着眼在小憩,冷不丁一个喷嚏吓得他差点从座榻上跌下去。 忙不迭休地睁开眼睛往四周一扫,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他想多啦? 嗯,肯定是他想多了。 继续睡。 杨锦帆遭女子好一番数落也浑然不在意,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求知态度。 “既然我不是穿书,为何我脑袋里没有这个朝代的记载印象?还有,神君仍是没回答我,既然神通广大神权至上,为何会甘愿守在这一方小空间?” 提及此,女子灵眸中的光一寸一寸黯淡下去,杨锦帆的心情竟不知不觉随着她灰暗的神色升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涩。 “提及往事,本君总是不愿多言……” 她停顿一刻,深舒一口气,朝杨锦帆扬起一个释然的笑。 “罢了,告诉你这小泥点子也无所谓。” 杨锦帆刚想回应女子一个笑,扬到一半的唇角就被“小泥点子”四个字硬生生压下去了。 “讲故事就好好讲,别时不时就将我当作那路边的狗踢上一脚,凡人也是有尊严的!” “哈哈,是啦是啦,本君不逗你,你且听本君慢慢道来。” 女子抬眸眺望向远处,明明目空一切,却好似瞧见了自己当年的荒唐。 “万年前六界隐隐有再崩盘之兆,而当时万物之主在上一次大战中元神破碎,九万年未曾回归当位,其中一位神君将万物之主元神将养复出之际,本君不满于那位神君引起大战致使万物之主遭此劫难,便力行阻止。” “结果万物之主回归延迟,导致六界大乱,生灵涂炭,万物之主也因本君的阻拦元神再次受到重创,后来万物之主回归,六界才得以获得稳定。” “六界重归稳定之后,定是要对致乱之祸首进行论处,但本君即是天地法则制定者之一,众神无权问责,为赎罪过,本君便自罚卸下守护者一职,只身来到这渺小时空,寄神魂于有灵玉石,长眠于石山地下。” “这一睡,便是上万年。” 女子将视线又移回到杨锦帆身上,笑得悲悯慈祥。 “你与本君的相遇其实也算不得意外,有人想让你来唤醒本君,本君沉睡了上万年,不久后该回去司职了。” “所以不是血唤醒的你,而是我的血唤醒了你?” 杨锦帆嘴一噘,敢情她之前还暗自庆幸自己来得早,像极了大傻子。 女子点头表示肯定。 “上万年的时间,足够历经几次沧海桑田,玉石被开采运输雕琢,经手之人数不胜数,若是人血都能唤醒本君,岂会有你我之间的相遇?你功高德厚,加之祖福荫佑,是唤醒本君的不二人选。” “所以,无论你同不同意,都会成为本君的奴仆。好了,从现在开始,这个空间的使用权都归你了,空间里的一切事物除了本君,你都可以用意念驱动,为你提供便捷。” “哦,对了。空间是本君用神识比拟以前所在的大罗天而创,大小由你自行斟酌。” “另外,你也不必担心有了便捷会对别人有多不公,万物皆有命数,你所拥有的便是你该得的。” 女子将话说得明明白白,也解除了杨锦帆的顾虑。 神君说得对,她上辈子救死扶伤,为医学界贡献亦不小,活该她能得空间。 /94/94566/26813376.html 第三十四章:愿望 “那就依神君所言,小的该称呼您什么?主人?” 女子无奈一笑,对上杨锦帆的视线。 “本君不是人,你既为本君的奴仆,便有权知晓本君名讳。本君名弥七宝,你可称本君一声‘弥圣君’。” “弥七宝……” 杨锦帆轻声呢喃。 随即扬唇一展大大的微笑,朝女子作了一揖。 “好的,七宝宝!” “……” 嗯,有礼貌,但不多。 “还有什么想问的?若是没有就说出你的一个愿望来,本君帮你实现。” 刚才她便说了,会帮她实现一个愿望以显诚意。 “哦,你刚才说你脑袋里没有这个朝代的印象,那当然啦。这里与你前世生存的地方并不在同一时空,没印象才正常。” “想问的我已经问了,你也都与我说清楚了,目前暂时没有其他问题。至于我的愿望……” 杨锦帆低头寻思了一会儿。 “原主杨锦帆这辈子太苦了,我希望神君能为她寻一个好的人家投胎,愿她下辈子平安喜乐,受尽宠爱。若是可以,还有我娘肚子里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他没做错什么,却被剥夺了看看世界的权利。” 弥七宝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本君还以为你会担心你前世的爷爷,为他用了这个愿望。” “我的爷爷我自然担心的,爷爷丧妻、丧子、丧孙女,可爷爷还有他的部下、他的朋友,他是大将军,是大英雄,功德肯定比我的还深厚,我相信老天爷是不会亏待他的。” 杨锦帆说完,当即收到了弥七宝投来的赞赏眼光。 “不错,看来将你送到本君身边来的神君还是有几分眼力见儿。不过,本君只答应了你一个愿望,那便只能是一人。” “那就祝原主杨锦帆下一世平安喜乐,幸福一生。” “好,本君如你所愿。” 说罢,弥七宝罗袖一挥,杨锦帆便被一团白雾遮挡住了双眸。 视线再次清晰时,她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正对着她笑,那熟悉的穿着…… 嗯? 她能看见她自己? 不等她疑惑,低头便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前世时常穿着的白衣大褂。 伸出手一看,也不再是缩小版却饱经风霜的小手,而是纤长白皙的医者之手。 “锦帆姐姐!” 小女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杨锦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因为对面这人,也是杨锦帆。 “叫什么姐姐,她可是比你娘还大一岁的人,你就算称她一声姨母也不为过。” 弥七宝走过来,如玉的食指轻轻点了点小女孩的小脑袋。 杨锦帆脸黑得像锅底。 “七宝宝,你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是年龄大了点儿,但好歹也是单身未嫁的小姑娘,她叫我一声姐姐怎么啦?” “哈哈,年长人家二十岁,也好意思称姐姐?也好,你的小妹妹想和你说几句话,本君便把她带来了。” 随即转头望向小女孩。 “你想对她说什么就直接说便是,不必顾及本君在与不在。” 说完,弥七宝还是消失了,将空间留给两个同名同姓的人。 小女孩见弥七宝走了,原本还有些局促的小手彻底放松了。 她上前拉住杨锦帆的手,杨锦帆讶异。 “锦帆姐姐,神君已经告诉我了,是你替我求了恩典,谢谢你!” 杨锦帆手掌一翻,反握住小女孩的小手。 “不必客气,你即是我。要说感谢,还得是我谢谢你,若没有你,我怕是也不会得再生的机会。” “姐姐也不必客气,我即是你。只是我这一程远去,就只能辛苦姐姐帮我照顾好爹娘了。我虽是他们捡来的,但他们真的待我极好,都怪我太没用,护不住娘,更护不了娘肚子里的孩子。” 语音未落,泪已先流。 杨锦帆心软得不行,蹲下身来仰望着小女孩的脸,用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是那些人作恶在先,他们自会有天收,你不必责怪自己,安安心心走入轮回道,你的爹娘我会帮你照顾好的,乖。” 小女孩盯着杨锦帆的脸庞,好一会儿才破涕为笑。 “姐姐你好漂亮好温柔啊,爹和娘有姐姐这样的女儿,应该会越来越开心的吧!” “哈,该开心的是我才对。上辈子我没有父母,从未感受过父母的爱是什么滋味,如今来了这儿,他们如同爱你一般爱我,我好开心!” “那爹娘就拜托姐姐照顾了,不过姐姐也事事都得先考虑自己。昨日我游历了地府各个地方,知晓姐姐来的那个地方的人都热爱自由,要是姐姐觉得委屈了自己,便不要考虑太多,追求姐姐想追求的,人这一生最难得的就是做自己。” 杨锦帆失笑,两根手指往小女孩脑门上一弹。 “人小鬼大!他们皆说你胆小不爱说话,没想到你这般伶牙俐齿。小小年纪,大道理倒是懂得不少。” 小女孩伸出小手,象征性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脑门。 哦,她现在是鬼了,感觉不到疼。 “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胆小,也不怎么说话。因为说了什么他们不爱听的话,不管对错都会挨打,我打不过他们,我又怕疼。” “不过。” 小女孩话锋一转,脸上的阴霾又消散了几分。 “我现在是鬼了,不会疼,我才不怕他们了!” 听到小女孩的描述,杨锦帆更加心疼。 这帮杀千刀的,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乖乖,安心按照神君说的做。姐姐既然成为了你,就会为你讨回一切,但姐姐也会记住你说的‘做自己’,日后若再有缘相遇,姐姐一件一件说给你听,可好?” “好!”小女孩甜甜回答,眉眼弯弯。 愉悦的话音回荡于山间,弥七宝又现身于二人面前。 “时间差不多了,该讲的都讲完了吧?说完了,本君便要送小锦帆入轮回道了。”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向弥七宝点了点头。 “那行,走吧。” 弥七宝玉手一抬,一抹金光璀璨的茶花便飞入小女孩的额间,与她的魂魄融为一体。 她罗袖一挥,小女孩便不见了踪影,而杨锦帆也恢复了七岁孩童模样。 /94/94566/26813378.html 第三十五章:上工 “空间里的灵泉水,你且喝些。” 弥七宝送走了小女孩,便对杨锦帆说道。 “这灵泉水是本君从大罗天住所里引流来的,源源不断,生生不息,可愈万物生灵,滋养灵魂。你以后就喝这里的水吧,得空时来泡上一泡,绝对有大益处。” 杨锦帆眼睛一亮。 “可治愈万物生灵,意思是绝症也能治?” 要是真这样的话,王氏亏损的身子就能补救回来了,兴许还能圆了他们夫妻俩多年的梦呢。 “那是自然。不过万物皆有命数法则,命数尽时,便是万物之主亲自出救,也无济于事。” 弥七宝意味深长地看向杨锦帆。 杨锦帆接收到目光,自然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医者可以仁心,但不可为了自己所谓的同情心便借此扰乱天地秩序,且也是在警告她,灵泉虽神奇,可欲速则不达。 杨锦帆按照弥七宝的嘱咐,当即喝了几口灵泉水,顿时便感觉神清气爽,身子都轻盈了些许。 与弥七宝道别后,杨锦帆意念一动便出了空间。 窗户外的月光比刚才淡了不少,也并未西沉,说明时间还早。 身旁的杨老三和王氏都睡得很沉,杨锦帆忽然明白,空间里的流速比现实中快多了。 这样也好,以后她可以在空间里做许多事,也不会耽误现实中的时间。 第二天清晨,杨锦帆和王氏都起了个大早。 杨锦帆喝了灵泉水,虽意念动了一晚,却比往日精神百倍。 两人都洗漱好了之后,杨老三让王氏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也别做什么重的活计,要是身体不舒服了,就赶紧回家休息。 嘱咐完王氏,转头看向杨锦帆。 尽管他闺女机灵,得顾郎中赞赏,可毕竟年纪还小,得多嘱咐几句。 “去到郎中家可得机灵点,守好人家的规矩,人家让做什么、怎么做,就按人家说的来。有什么实在不懂的就去问,千万别冒犯了人家。也别害怕,有你娘在呢。要是活计做不了,就回家来,万事有爹在呢。” 杨锦帆心头一暖,仰着小脸对杨老三笑道。 “爹放心吧,我都记住了。” 杨老三望着女儿乖巧的模样,亲密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注意到她头上还未更换的血条子,蹙起了眉头。 “阿帆,你头上的伤还没好,要不别去了吧?” 他听顾郎中说是没啥大碍,可毕竟伤在脑袋,要是活儿重扯到伤口咋整? 他放心不下。 杨锦帆朝他宽慰一笑。 “爹,这你就别操心了。我在顾郎中家,顾郎中难不成还会看着我出事?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再说人家只是请我过去做饭,哪还会让我干什么重活?” “是啊三郎,顾郎中要是会让咱家闺女受委屈,就不会出手帮咱们了。” 听王氏这么一说,杨老三才拍拍杨锦帆的背,目送母女二人离去。 到了村东头,医铺的门已经打开了,像是知道她们会早来一样。 怀顾君已经起来在打扫正堂了,见来人是杨锦帆,她身后还跟着王氏,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将人请进屋来。 “君哥,不用这么客气的。我娘针线活儿做得极好,我带她来给你和顾郎中补补衣物。” 杨锦帆背对着王氏,朝怀顾君眨了眨眼睛。 怀顾君愣了一瞬,看了一眼王氏,随即明白过来。 这丫头估计跟王氏说他们还请了她来做活吧,真是狡猾! 怀顾君当即对王氏一笑,说道。 “三婶子,我昨天是跟小丫头说请您来缝补一些衣物,不过昨天晚上我有点事,还没来得及将要缝补的都找出来呢。要不您就先在正堂里坐会儿,我先带小丫头去交代一下活计,之后就去整理衣物。” “哎顾小郎中,不必这般麻烦的,不急。我也随阿帆一起吧,还能帮上点忙。” “那好吧。” 见王氏坚持,怀顾君示意她们随他往里走。 杨锦帆抬脚跟上,仰头对怀顾君甜甜一笑,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一个大大的赞。 聪明人就是上道! 怀顾君也随之唇角一勾,笑得意味不明。 杨锦帆挑眉,一副傲娇的表情。 他好像不太乐意,想找她算账? 哼! 知道了她那么多秘密,帮点小忙怎么啦? 怀顾君将她们带到了厨房,指着厨房里的灶具和食材交代道。 “做饭的厨具都是有的,只是平时医铺比较忙,义父要经常出诊,我也要看顾药材,做吃食也没太多讲究,食物弄熟了就行。所以三婶子和小丫头要是需要用到什么灶具,就麻烦你们清洗一番了。” “君哥客气了,其实不用交代我们也明白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怀顾君点点头,指着立在墙角的米缸和灶台上放着的鱼和菜。 “米缸里都是白米,我身子弱,吃不了玉米饭,白米尽管使,不用纠结。还有灶上的鱼和菜,只管做就是,不必考虑省粮。哦,还有水缸就在厨房外,水我已经打满了,直接用就行,若是不够唤我一声,我去打来,你们可万不能自己去挑了。” 小丫头跟那种瘦弱的小萝卜似的,她娘也本身就瘦弱,还滑了胎,哪里使得出力气? “柴火也在灶边,都是干柴,好用的。” 怀顾君仔细交代着每样物什,杨锦帆也听得仔细,一一记下。 除去他知道她太多秘密,怀顾君这人心地还挺不错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在帮她。 也许是种错觉吧,她总觉得他们应当认识了许久,可明明他们才见过不到五次面。 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杨锦帆撸起袖子就准备干活。 “哎等等,饭菜多做点,待会儿你们和我们一块儿吃。” “我们就不……”用了吧。 “就这么定了!” 谢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怀顾君打断了。 不等杨锦帆再说点什么,怀顾君已经转身走出厨房,往别的房间去找缝补的衣物了。 杨锦帆无措地看向王氏,王氏也皱起了眉头。 她们拿人家工钱,还在人家家里吃饭,不太好吧! 况且那样好的食材,那么多人吃,真的好浪费呀! /94/94566/26824362.html 第三十六章:换药 王氏心疼得紧,虽花的不是自家的钱,用的也不是自家的粮,她照样心疼。 庄稼人一天吃两顿饭,饭里还得掺许多玉米粮,这样吃才既顶饿又省粮食。 肉是几乎见不到的,能吃饱都是幸福的。 顾郎中家定是习惯一天三顿饭的,看那肉量,应是顿顿要有的。 王氏单看着就心疼不已,哪里还舍得这般浪费粮食? 杨锦帆看出王氏的不对劲。 “娘,不必心疼的。爹说了,人家让怎么做咱就怎么做,要是做得太小家子气了,顾郎中怕是会不高兴的。” 王氏虽心疼,也知道得按人家说的做。 唉。 杨锦帆默默叹了口气。 她娘啊,就是苦日子过多了,什么都往节俭方面想,所以连人家的吃食铺张她也心疼不已。 往后得多赚钱才行,得让她爹娘过过好日子,才能打开思维局限。 安慰了王氏一句,杨锦帆就开始忙活了。 怀顾君也找来了衣物和针线,厨房里挺宽的,他搬来了小凳,让王氏就在厨房里缝补。 毕竟正堂时常有人来寻他义父,人多嘴杂,难免会遇上不必要的麻烦。 安顿好这一切,怀顾君便转身回到正堂去。 正巧,顾郎中也起来了。 看见这臭小子他就来气。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在这儿闲逛些什么,老夫的粥呢,日上三竿了也不见厨房冒烟,你是想饿死你老子吗?” 儒雅的声音还带丝刚起床时的沙哑,对着怀顾君一阵低吼。 怀顾君才不想理一个刚起床且有起床气的人,自顾自欲往前走。 顾郎中见臭小子竟然无视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手拽住他的后衣领。 “老夫问你话呢,怎的一声不吭?臭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 怀顾君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飞溅到脸上的唾沫,压低音量,冷意泛滥。 “厨房里有人在忙活,饿不死你。” 说罢,眼神示意顾郎中往上看。 “没瞎就自己看看,才过卯时,哪里来的日上三竿?” 顾郎中没想到这臭小子竟然还敢吼他,抬手就要去揉怀顾君的脸。 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厨房门口似乎有人,定睛一看,杨锦帆母女俩就站在厨房门口怯生生地看向他,眼神茫然中夹杂着一丝不可思议。 “……” 我是谁,我在哪儿? 顾郎中还在迷迷瞪瞪的头脑瞬间清醒,尴尬地收回手,放开怀顾君。 转身挡住母女俩的视线,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音量冲怀顾君吼道。 “有人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害得他差点就在未来爱徒和爱徒娘亲面前形象垮塌了! 怀顾君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丢人的又不是他。 “我昨晚没跟您说过请了小丫头来做饭吗?是您自己忘了还怪我,义父大人。” 顾郎中哑言,臭小子昨晚确实跟他说过,看他这脑子,早起就容易忘事儿! 他还是很不爽地瞪了怀顾君一眼,转身就恢复他儒雅温和的形象。 “哈哈,来得这么早,辛苦你们了。别拘束,把这当自己家就是,老夫待会儿就在正堂坐诊,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家那小子开口。” 顾郎中尬笑两声,朝母女俩走去,边走边交代。 “厨房的事情先交给顾君吧,帆丫头随老夫来,我为你清洗一下头上的伤口。老三媳妇,就麻烦你帮一帮君儿了,至于手中的衣物可以先放一放。” “顾君,正堂的事你暂时不用管,交给我就行,先把粥煮上,你三婶子和帆丫头肯定也没吃早饭,动作麻利些。” 怀顾君:“……” 他就是不想煮饭才请的人,怎么人都来了,他还是要煮饭? 顾郎中带着杨锦帆去了药房,对于怀顾君的黑沉的脸色他丝毫不予理会。 王氏听到顾郎中的安排,连忙将手中的衣物放到一边,道谢都来不及就开始忙碌起来。 怀顾君索性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药房里,顾郎中用热水烫过的剪刀将缠在杨锦帆脑袋上的布条剪开,干涸的血块黏住了她的大片头发,他小心翼翼地剪掉一小撮头发,待露出伤口所在地,再用细布弄湿了擦拭血渍,清洗伤口。 在清理的过程中,顾郎中刻意将动作放得很轻很轻,时不时问杨锦帆“疼不疼”,要是扯疼了就告诉他,他再轻些。 因着顾郎中温和的语气,杨锦帆的眼角微微泛酸。 前一世,她除了学习医术外,多数时候都是在训练。 爷爷将她当作手下的兵来带,课业繁重,训练也不减。 每每负荷过重,她的手疼得一直颤抖,根本举不起来,动一下都能疼得她浑身冒汗,龇牙咧嘴。 这时候她的恩师就会来帮她施针、做推拿,还会给她带她最喜欢吃的糖葫芦,哄她别哭时也是这般温柔语气。 那时候,师父除了哄她,还会温声教导她不要记恨爷爷,爷爷是爱她的,只是心急了些。 她那时不知师父说爷爷心急是急些什么,直到后来才知道是盼望她早点自立,早点成才,这样要是他突然走了,她自己也能有安生立命的本事。 若说爷爷对她好是因为血脉亲情,那师父对她好就只是因为他很好、他想对她好。 只可惜,在她随舰艇出海的前不久,师父因劳累过度永远留在了他的工作岗位上。 想到这里,杨锦帆忽然扭头看向顾郎中,心里升腾起一种冲动。 顾郎中见杨锦帆没有征兆地转头看向他,有些惊讶,正在为她伤口上药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他笑道:“怎么啦,叔叔扯疼你了?抱歉抱歉,叔叔会注意的。” 杨锦帆盯着他慈祥的笑颜,不免有些遗憾。 也不知易容术下的容颜会不会也与师父有几分相似? 罢了,即使相似又如何? 人与人不同,人人皆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杨锦帆强按下心头的怪异冲动,眨眼间已将眼里复杂的情绪掩去。 “没有的,叔叔没有扯疼我,只是我突然有些想我爹了。” 顾郎中呵呵一笑,语气放松。 “你这孩子才出门多久就开始想着回去了,叔叔家里就这么不想待?” /94/94566/26824363.html 第三十七章:疑惑与回忆 杨锦帆赶忙解释,还不忘吹波彩虹屁。 “不是的,叔叔家里很好,对我和娘也很好,我喜欢叔叔和君哥!” “哈哈哈!” 顾郎中简直心花怒放,开怀大笑。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臭小子的脸庞,笑容终是收敛了几分,看向杨锦帆的神色愈发慈祥。 瞧瞧,人家养的女娃就是比臭小子贴心! 尤其这孩子乖巧有天分就罢了,小嘴还甜,真不愧是他未来的爱徒! 杨锦帆不知顾郎中为什么这么高兴,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是因为她说的话? 可以,但没必要。 摸不透顾郎中怪异的脾性,索性她也懒得去想了。 顾郎中仔细为杨锦帆缠好细布打好结,全程笑眯眯的,白日里连带着对来看病的病人态度都比平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来看病的老顾客皆摸不着头脑,别人介绍来的新顾客都将他夸得天花乱坠的。 伤口处理好之后,杨锦帆甜甜地笑着跟顾郎中道谢,之后便小跑着回了厨房干活。 顾郎中目送杨锦帆离开药房,直到感觉眼睛有些干涩,才收回视线,杨锦帆早就跑没影了。 顾郎中原本脸上还挂着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疑惑。 他走到药柜旁,找到一个尘封多年的小方盒,掸掸上面的灰,从中取出一个类似女子胭脂盒的暗紫色小盒子。 他打开盖子,放于鼻尖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药香袭来,沁人心脾,哪怕时隔数年,膏体依旧剔透如玉。 用指腹轻取一抹往手背上一擦,清凉舒爽。 这是他归魂谷的镇谷之宝其中一物——生肌玉肤膏。 此膏体之所以能成为镇谷宝之一,不仅因为所需药材难寻,高温炼制条件苛刻,成膏几率太低,季节温度要求太高,还因为一旦成膏,易粘敷,使用方便,温和不刺激,止血效果立竿见影,无论多大的创伤,不出五日定能愈合如初。 这一盒是他父亲,也就是上一任归魂谷谷主所制,因极其珍贵稀有,从未使用过。 前天傍晚,他检查过小丫头后脑勺上的伤,虽不致命,却也难以将养。 何况小丫头并未进行过外伤处理,头上缠着的血条子都还是随便掰扯的粗布条,且她除了君儿给她含的百年老参以及他给的百年老参外,应该并未服过其他愈合外伤的药物。 为何她的伤口能恢复得如此快,最多再有两日便可痊愈? 难道是因为她体质异于常人? 还是说其实背后指点她医术的高人给她用过灵药,药效竟比生肌玉肤膏还好上数倍? 若真有比归魂谷医术还了得之人,为何从未听闻过? 他百思不得其解。 “顾叔叔,粥好了。” 一声清脆的女童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杨锦帆去往厨房不久又折了回来叫他用膳,她瞥见了顾郎中手里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小盒子。 一股淡幽的药香味袭来,她便知道了那是止血的药膏。 她的嗅觉天生灵敏,自小学习医术,对气味的敏感度锻炼得极高,加之夜里她喝了灵泉水,哪怕只是细微的气味,她也能清晰地辨别出。 杨锦帆垂眸,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顾郎中是见过她的伤势的,刚刚又给她换过药,所以…… 他怕是对她起疑了。 七宝宝说过,灵泉水有愈万物之能,肯定对她的伤势愈合有极大助攻,顾郎中应该就是对此有疑。 思及此,杨锦帆掩饰好情绪,仰脸笑道。 “顾叔叔,君哥已经将粥煮好了,还烙了饼,让我来请叔叔去用饭呢。” 管他起疑不起疑,反正空间是在她脑子里,只要她表现得够坦荡,别人还能看出来不成? 顾郎中见杨锦帆又折了回来,从容地收起生肌玉肤膏,对她慈祥一笑。 “竟然还烙了饼?” 顾郎中微微惊讶,往常这臭小子可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今儿倒是稀奇了。 “叔叔跟你说,你君哥虽然不擅长做饭,但是可烙得一手好饼!待会儿啊,你可得多吃点儿,你君哥烙的饼那可是难得吃上一回,就连叔叔我这个义父,都没吃过几回呢!” 杨锦帆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天真可爱。 “叔叔说的可是真的?我刚才还没进厨房就闻着可香了呢!” “那自然是真的,叔叔才不会骗你,待会儿你好好尝尝。” “好耶!” 杨锦帆脆生生地答道,将天真好奇的劲儿演绎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厨房里,怀顾君将锅里已经九成熟的饼又翻了个面,朝灶膛前看火的王氏温声道。 “三婶子,火可以撤小一些了。” “诶,好!” 王氏听怀顾君的嘱咐,将柴火撤了一些出来。 感觉锅里的温度降低了些,怀顾君取来几枚鸡蛋打碎搅匀,加了少许盐又搅拌几番,接着把刚才洗了切好的小葱往鸡蛋液了一放,再搅和搅和,往锅里饼上一浇。 “呲啦!” 鲜鸡蛋遇高温的声音响彻厨房,热气升腾,香味迸发。 刚到厨房门口的两人同时看见这样一幅景象,面庞白皙俊俏的少年郎在灶前专注地烙饼,热气氤氲,面容姣好的妇人在弄柴火,这大概就是人间烟火气息。 顾郎中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捋了一把不存在的胡须。 做饭的小子果真比平时顺眼许多。 杨锦帆却高兴不起来,鼻尖开始泛酸。 烟火气氤氲,她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竟与此刻在烙饼的顾君的身影重叠。 十七岁那年的暑假,她被爷爷扔到靠海的山林里历练。 林子里风大,又刚下过雨,她根本找不到任何生火可用的干柴,也不敢去找,怕不小心遇见蛇。 一直到天黑,她才勉强找到一些可以果腹的野果。 就在那时,一支舰艇靠岸了,从舰艇上下来了一群年轻的海军。 在海上飘得太久,他们打算到陆地休整一日,也发现了她,然后她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一位年轻的海军士兵将她带到舰艇上,开火做饭给她烙了一张饼吃。 后来,士兵成了军官,她留在了驻地医院,离他最近的地方。 再后来,军官成了优秀军官,她成了优秀医者。 后来的后来,军官以身殉国,她以身殉国。 /94/94566/26841727.html 第三十八章:煮鱼 昨日之日不可追,今日之日须臾期。 思及过往,总是让人黯然神伤。 她到死,都没能说出自己的心意。 也好,再也没机会说了。 “愣什么神,快进来尝尝我做的饼。” 干净爽朗的少年音打断了杨锦帆的回忆,她这才惊觉差点陷在悲伤里了。 顾郎中已经先她一步进入了厨房。 杨锦帆暗暗吸了口气,稳住了情绪,才抬脚进屋。 王氏动作麻利地擦桌子,拿碗筷,请顾郎中入座。 怀顾君也请王氏入座,上前将杨锦帆拉来桌前坐下,率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饼。 “早上出门没吃什么东西,肯定饿坏了吧!赶快吃。” 夹完饼,怀顾君又起身给顾郎中和王氏一人盛了一碗粥,也给自己和杨锦帆各盛了一碗。 王氏只觉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她们在杨家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只有男人吃完了才有女人家吃的份,要是没有,那就只能饿着。 她有颇为不好意思,明明是人家请她们来做工,倒成了主人家伺候她们。 不过她心里暖暖的,被人尊重的感觉真好。 顾郎中一家太善良了,日后她们一定要多多做事来报答他们。 王氏在心里感念顾郎中一家的同时,也不忘感念她的女儿。 若不是托女儿的福,她恐怕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哪里会有这般待遇? 想到这儿,王氏看向杨锦帆的眼神愈发慈爱了几分。 杨锦帆只顾埋头吃饼喝粥,丝毫没注意到王氏的眼神变化。 虽然她喝了灵泉水也没感觉有多饿,可耐不住这饼……实在是太香了! 跟十七岁那年吃到的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怀顾君见杨锦帆吃得像只小仓鼠似的,着实可爱,便一边和粥一边夹菜到杨锦帆碗里。 除了烙饼,他还清炒了一个小菜,再拿了点刚从镇上买回来不久的小咸菜配着。 还别说,今天的饼似乎是比平时香。 顾郎中见怀古君一个劲儿往他未来爱徒碗里夹菜,也不示弱,他也往小丫头碗里夹菜。 王氏在一旁看着郎中父子俩的举动,觉得不妥又不敢说出制止的话。 郎中他们肯定是因为喜欢她女儿才这样,她心里是高兴的。 一顿饭和谐而愉快地结束了,顾郎中回到正堂去坐诊,杨锦帆和王氏收拾碗筷。 怀顾君本来想留下来帮忙的,被杨锦帆驱赶了出去,他便去了正堂给顾郎中打下手。 收拾完碗筷,王氏坐在厨房一角开始缝补衣物,杨锦帆则将厨房里的厨具都清洗了一番。 待她收拾妥帖,便到了做午饭的时间了。 杨锦帆去米缸里舀米出来洗净,放到灶锅中。 趁王氏不注意,她意念一动,灵泉水便随着她的手指流入锅中。 放得差不多,她盖上锅盖开始往未灭火的灶膛里添柴。 让王氏看着火,她去将灶上放着的小菜洗净切段,然后开始处理鱼。 刚才她没注意看是什么鱼,现在看清了,心下微惊。 鱼是江东一带盛产的鲈鱼,又称阔嘴鲈。 其特点鲜明易辨,身长,鳞细小,色银白,背有不规则小黑点,黑白清晰分明。 江东鲈鱼一直以肉质鲜嫩洁白,味美不腥,营养丰富而著名。 杨锦帆既惊讶于鲈鱼的名贵,更惊讶于鲈鱼来路的遥远。 鲈鱼来自江东一带,而古溪村位于江南以南的方向,相隔甚远,江南一带少有养鲈鱼的人家,更别说还是一条硕大且正宗的江东鲈鱼,有钱也难求。 可鱼十分新鲜,说明刚运送来不久,也间接得到一个信息。 顾郎中父子身份非常不一般。 杨锦帆压下心头的求知欲,开始着手处理。 先剪掉鲈鱼的鱼鳍、肚鳍和尾鳍部分,用刀背逆着鱼鳞方向刮除两面鱼鳞,将鱼鳃掀开,用剪刀将鱼鳃根部剪断,掏出鱼鳃。 接着从鱼的尾端开始,用剪刀将鱼肚剪开,一直剪刀鱼头部分,再掏出鱼的内脏,将鱼腹内搓洗干净,再用水将鱼彻底冲洗干净,控干水分。 之后用刀往鱼两面都斜切上几刀,放一旁备用。 把刮好的姜切成细丝,葱切成段,香菇洗净切片,把鱼放入盘中,姜和香菇放在鱼身上,葱放在鱼头尾两处,再偷偷加点灵泉水,少许黄酒,细盐,上锅大火蒸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出锅了。 除了鲈鱼,杨锦帆还做了一道油焖茭白,一道炒青菜,一道小葱豆腐汤。 等鲈鱼出锅就可以开饭。 杨锦帆去擦桌摆碗筷,王氏守在灶前看着她跑来跑去,心中不免疑惑。 阿帆什么时候学会做鱼了? 还有另外几道菜做起来也十分娴熟,家里没有从未出现过茭白和鱼这样的食材,她怎么知道该咋处理? “阿帆,你做鱼的手艺跟谁学的呀?” 王氏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哦,我没跟谁学过,自己琢磨着做的。我跟娘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做鱼,好不好吃还不知道呢!” 杨锦帆压低音量,生怕被人听了去。 心中却暗笑,她的手艺可是跟着炊事班班长学的,自己也操练过很多遍,就没有不好吃的理儿! 王氏听完,心里咯噔一下。 要是处理得不合顾郎中和顾小郎中的胃口,糟蹋了鱼,人家生气了咋办? 但是看着杨锦帆澄澈的大眼睛,这话王氏又说不出口。 罢了,要是顾郎中真生气了,她和三郎再难也会赔给人家的。 一盏茶的功夫稍纵即逝,鲈鱼可以出锅了。 杨锦帆将鲈鱼端出锅,再将其他菜摆弄好,小跑着去正堂请他们来吃饭。 “顾叔叔,可以开饭了。” “哎好嘞,叔叔这就来!” 顾郎中也刚写完面前这个病人的药方,将药方扔给怀顾君,头也不回地往厨房方向走去。 “……” 他太狗了! 怀顾君在心里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了,他刚才就闻见香味了,一向自恃自制力强的他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怀顾君苦哈哈地照着药方抓药,并嘱咐了熬药方法,挂了木牌便往厨房而去。 正堂里的病人还未离开,探着脑袋往里屋频频张望。 这做的啥呀,这么香! /94/94566/26841899.html 第三十九章:我们也要 怀顾君来到厨房时,三人正坐在餐桌前等他。 他看了顾郎中一眼,算是表达自己的不满,暗下还是松了口气。 算他有良心,还知道吃饭等他。 顾郎中颇为好笑,他一向稳重的外甥竟也有为了吃食幽怨他的时候。 “顾叔叔,快尝尝我做的鱼!” 杨锦帆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顾郎中,眼神写满了期待。 顾郎中就在她期待的注视下拿起筷子,夹了鱼往嘴里送。 鱼肉鲜香,口感嫩滑,顾郎中眼神都亮了几分。 “不错!不错!” 顾郎中赞不绝口,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能将鲈鱼做得这般好。 纵使尝过许多山珍海味,也不及面前这盘鲈鱼来得珍贵! 怀顾君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来尝,鱼肉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他看了杨锦帆一眼,不免想起当年似曾相识的味道。 没想到小丫头做的,比那人做的还出色几分。 “确实好吃!” 怀顾君也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看来他是请对人了。 杨锦帆满意一笑,往王氏碗里也夹了一块鱼肉。 “娘也快尝尝。” 说完,也给自己夹了一块。 江东鲈鱼可是难得的美食,再用了灵泉水烹调,其味应当令人回味无穷。 王氏端起碗,夹起鱼肉往嘴里一送,惊讶地看着杨锦帆。 “阿帆,做得好好吃,你好厉害!” 杨锦帆得意一笑,扬了扬下巴:“那是自然!” 加了灵泉水,想不好吃都难,更何况她的厨艺本身就不差。 怀顾君瞧她那傲娇的小模样,会心一笑。 她还是没变。 四个人说说笑笑地开始用饭,说来也怪,不知是不是受了鱼肉香味的熏染,几人竟觉得连米饭都比平时香太多了。 怀顾君因为身体原因需极度控制饮食的人,都比平时多用了一碗饭,并且完全没感觉到任何不适,身子比平时舒爽多了。 难道是因为他平时吃的太少了? 一顿饭在香气四溢和愉快的氛围中结束,顾郎中继续回正堂坐诊,杨锦帆和王氏收拾碗筷。 顾郎中终于大发善心,同意怀顾君回房钻研武术,怀顾君蹬着轻快的小步伐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门,便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怨气。 嗯……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还是俩小媳妇! 怀顾君关上房门,无奈扶额。 “说吧,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两位黑衣人便立在怀顾君面前,两人均目光幽怨地盯着他。 怀顾君挑眉,双手环胸,清澈的眼睛里带着疑惑和威严回盯他俩。 “到底怎么啦?今儿磨磨唧唧的,如同娇养的小姑娘一般。” 平日里白玉和白茸从不这般,今日要么是有事求他,要么是他答允了他俩什么事,他忘了兑现,他俩在怪他呢! 可是,他究竟是答允了他们什么事却没兑现呢? 怀顾君皱起好看的眉,他脑子里没印象啊。 白玉白茸相视一眼,扭扭捏捏地互相推搡了一会儿,还是没推出个结果来。 怀顾君不耐烦,直接点了白茸回话。 “公子,您能不能让杨家小丫头下次做饭的时候,连带着也给我和白茸做一份?” 今天是他做暗卫以来最失态的一天,那盘江东鲈鱼被端出锅时,他口水都流出来了。 还好是躲在暗处没人发现,不然他要被暗卫界的兄弟们给笑死。 “是啊是啊!公子您是不知道,我和白玉整日里为了探查消息而奔波,就没吃过一顿像样儿的饭,您看白茸都瘦了!” 说罢,当即撩起衣袖给怀顾君看他手臂上的肉。 他在院子的角落里藏身,厨房的香味竟飘得满院子都是。 他已经很努力地克制了,要不是告诫自己跑出去会暴露,他早忍不住了。 怀顾君瞥了一眼白茸手臂上精壮的肌肉,感觉颇为好笑,也就真的轻笑出声。 “下次撒谎前,能不能过过脑子?自己看看你那手,像是没饭吃的人吗?” 他还不了解吗? 归魂谷对于暗卫的培养可是从不吝啬,哪里会让他们沦落到没饭吃、吃不饱的地步? 就是小丫头做的饭菜太香,勾得他们肚子里的馋虫在叫嚣。 连饿瘦了这种理由都说得出来,服了这两个老六! 白玉用手肘狠狠地拐了白茸一下,恨铁不成钢。 这个蠢货,不会说话就别说!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白玉朝白茸翻了个白眼。 白茸接收到白茸的鄙视,这才意识到自己这理由用得不对,只得尴尬地收回手整理好衣袖。 他只是想吃口好吃的饭,他错了吗? “公子,杨家小丫头做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我们也想要!” 两个大男人语气软得不成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怀顾君。 怀顾君一拍脑门,不忍直视,强迫自己保持好自身素质,千万忍住不能输出国粹。 “做饭的人又不是我,也得看人家同不同意啊!” “公子是她的东家,只要公子开口,她哪有不同意的理儿?再说,小丫头那么乖巧又懂礼貌,一看就是善良的人,这点小事她应该会接受的。” 白茸回想起杨锦帆那双乌溜溜又带着一丝狡黠的大眼睛,这孩子一看就聪明善良! 怀顾君:“……” 为了吃,连节操都不要了是吧? 他怎么就笃定小丫头善良,净胡诌! “跟小丫头说是小事,毕竟她见过你们。可平白无故多做两个人的份,她母亲王氏怎么想?这样你们不就暴露了吗?” 王氏并不知暗卫的存在,若是起了疑心不小心将这消息透露给了外人,那他们就麻烦了。 虽然他相信王氏的人品,但人性最经不起考验。 而放心小丫头,则是因为他也见过她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们扯平了,谁也不暴露谁。 听到怀顾君的顾虑,两人都沉默了。 公子有恩于他们,自然不能恩将仇报,得杜绝一切引来杀身之祸的行为。 但……杨家小丫头做的饭菜真的太香了! 香到他们流泪啊! 白玉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向怀顾君。 “我们相信公子能解决的。” “对,相信公子!” 白茸赶紧附和道。 怀顾君:“……” 我刀呢? /94/94566/26860017.html 第四十章:七宝宝嘴馋了 收拾完碗筷,杨锦帆便在院子里一直倒腾,仿佛不将它收拾成朵花决不罢休。 到了晚饭时分,因为白天的午饭吃得比较丰盛,杨锦帆就只做了菜团子,且熬了一锅清汤配着。 和面时加了灵泉水,熬汤的水也加了点灵泉水,所以虽然简单,但也贼香。 四人都吃得非常开心。 菜团子简单方便,杨锦帆就做了许多,叮嘱怀顾君晚上要是饿了,直接蒸热了就能吃,也不用担心会积食。 怀顾君认真听完杨锦帆的嘱咐,目送着二人离开。 顾郎中对杨锦帆那是一万个喜爱,甚至说让杨锦帆就留宿在医铺。 杨锦帆拒绝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母女俩一走,顾郎中的脸就拉了下来,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怀顾君,直接回了房。 怀顾君也不恼,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过,还没等他回屋,两个大汉子就堵在了他面前。 他们可是听见了,菜团子做了好多,还有很多剩余的。 怀顾君无奈,将他们带到厨房,掀开锅盖。 里面黄灿灿的菜团子摆放得整整齐齐,十分诱人,还热乎着呢。 怀顾君眼神示意,两人得到许可,高兴得跟俩二傻子一样,去庭院里舀水洗了手,回屋就直接用手拿起来开吃。 一口下去,天呐! 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怀顾君嫌弃地瞥了一眼他俩那没出息的样儿,转身拿了两只碗,好心地为他们盛来两碗清汤。 “慢点吃,别噎着,锅里还有,管够。” 白玉和白茸只顾着吃,听到怀顾君关切的话,含糊地“嗯”了两声。 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是对美食的不尊重。 谁能想到小丫头厨艺竟这般好,连最普通的菜团子都做得比肉还香! 两人对杨锦帆的好感直接在美食的攻略下“蹭蹭蹭”往上涨,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饭,他们简直要幸福死。 回到家的杨锦帆根本不知道,有人已经把她夸上天了。 刚跨进门,就听见杨老爹刺耳的叫骂声。 骂谁呢? 还能骂谁,骂二房媳妇和丫头呗! 杨锦帆压根不给予理会,直接回了三房那屋。 杨老爹纯粹就是发疯,一条疯狗逮人就咬。 杨家出了大事,老婆子被打得半死不活,大房媳妇水性杨花大逆不道,三房捡来的小野种还敢顶撞他,家里的牲畜全跑了,还损失了十八两银子,杨老爹心里能舒坦才怪。 没地方发泄情绪,当然柿子捡软的捏! 杨老爹瞥见三房母女俩回来了连招呼都不跟他打,便对着孙氏母女开始指桑骂槐。 “别以为自己踩了狗屎运能赚几文钱就能麻雀变凤凰,山鸡就是山鸡,目中无人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 杨锦帆顿住了脚步,衣袖下的拳头逐渐攥紧。 妈的,怎样才能让这嘴碎的糟老头子死得更快? 没别的意思,就单纯嫌他吵。 杨锦帆咬牙切齿,她不是一个易怒的人,就是想弄死他。 停顿了片刻,她还是没回头直接进了屋。 杨老爹气得跺脚。 这白眼狼敢跟他甩脸子! 但一想到一个月后白眼狼能赚到十文钱,他还是忍住了追上去骂的冲动。 算了,等钱到手了再指着她脑门骂一顿解气! 王氏听到骂声也不敢直接回房了,走到在劈柴的杨老三身边,帮他拾劈好的柴火。 杨锦帆进屋后确认王氏一时半会儿还不回屋,便带上了房门。 刚关上门,她意识一动就进了空间。 上次进空间是在广阔的草地上,这次进空间她来到了一座宫殿旁。 恢弘的宫殿流光溢彩,云雾缭绕仙气飘飘,微风拂过,一阵沁人心脾的茶花香自殿内而来,宫殿外围金光万丈,碧玉琉璃瓦,金龙缠绕柱,参天古茶树整齐排列在宫殿门前的道路两旁,清一色茶香,并无杂树。 气派非凡的宫殿建筑直接震撼住了杨锦帆,虽然她从来没来过这儿,但她有直觉。 这里应该就是七宝宝住的地方。 杨锦帆径直抬脚走了进去,宫殿大门不用她推便自动打开了,像是就等她的到来。 进入殿内,无数座小型宫殿错落有致,花草五彩缤纷,桃花妖娆,兰花幽香,荷花高洁,牡丹华贵…… 数不胜数! 不远处有座仙桥,桥上盘旋着五彩鹊群,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 在花草云雾间,杨锦帆寻找到了粉色的身影。 她正坐在缠满鲜花与藤蔓的秋千上一晃一晃,悠闲自在不能自已。 但是似乎心情不太美丽。 杨锦帆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惹这祖宗,便传来了一道空灵的声音。 “怕本君还是不想见到本君?过来。” 语气霸道,不容置喙。 杨锦帆撇撇嘴,不得不驱步上前。 “怎么,不情愿?你可是本君的奴仆,不情愿也得情愿,明白吗?” 杨锦帆看着她慵懒的神情,话却带着威严。 “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说得出这样冰冷的话?” “本君冰冷?冰冷的是你吧,小奴仆。” 弥七宝瞬间坐起身来,反驳道。 “我怎么冰冷了?一回到家我就来看你,你看我多热情!” 杨锦帆不明所以,她可是很热心肠的。 “看本君?那好啊,既是来看本君,礼物呢?” 弥七宝摊开嫩白的小手。 “礼物?” 杨锦帆皱起眉头,不自然地动了动空空的十指。 她可是神仙中的大佬,什么世面没见过,还会缺礼物? “你看吧,连礼物都没带,爱本君的甜言蜜语说得满天飞,爱本君的事一件不做,就会画饼!” 瓦特? 杨锦帆简直无了个大语,怎么搞得她好像是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一样? 这祖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好嘛,没给你带礼物是我的错,怪我怪我。那我要怎么做,七宝宝才肯原谅我?” 弥七宝等的就是这番话,神仙容颜上露出狡黠一笑。 这一笑,直接笑到了杨锦帆的心巴,若不是杨锦帆性取向正常,怕是要被她迷得七荤八素。 “本君要吃鱼羹,你给做!” 鱼羹? 害! 她还以为咋回事呢,原来是神仙嘴馋了,想吃好吃的又不好意思直接说。 杨锦帆想笑:“好,给你做!” /94/94566/26860018.html 第四十一章:卖玉坠 杨锦帆去灵池里取了一条鱼来,当即处理好上锅做成鱼羹。 弥七宝吃得眉开眼笑,开心得一双悬空的小脚晃来晃去,可爱至极。 等弥七宝用完鱼羹,两人坐下来闲聊时,杨锦帆了解到弥七宝曾在她前世的时代生活过一段时间,怪不得弥七宝嘴里总是蹦出一些她那个时代的新鲜词汇。 杨锦帆欣喜,那这样以后交流就畅通无阻了,根本不用斟酌用语。 在空间里待了一会儿,杨锦帆去喝了一些灵泉水便出了空间。 杨老三夫妇二人忙完院中的活计洗了手,也刚进屋来。 一家三口关起门来聊起一天内发生的事,王氏一直在夸她女儿如何如何厉害,杨老三也一直笑呵呵地听得极认真,时不时附和着夸上两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第二日一早,杨锦帆依旧卯时就起床了,在去顾郎中家之前,她带上了装有玉坠的小盒子。 母女俩来到顾郎中家,杨锦帆让王氏现在厨房忙活,自己去找了在打扫正堂的怀顾君。 “君哥,我有点事想跟你单独说,可以吗?” 其实这事本应该和顾郎中说的,但怀顾君毕竟是知道她许多秘密的人,两人相处比跟顾郎中相处起来更轻松些。 “单独说?好,你等我一下。” 怀顾君停顿了一瞬,边将手里的打扫工具放到一边。 “走吧,去我屋里说。” 说罢,走在杨锦帆前面带路。 到了怀顾君的房间,怀顾君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杨锦帆紧随其后,两人进了屋,怀顾君关上房门。 杨锦帆惊讶,房间里整洁简单至极,竹子书架上书籍摆得整整齐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墨的香味,令人心情舒爽。 杨锦帆忽然想起,前世她住在部队时,跟他们的上级军官去观摩过士兵的宿舍。 八个一条线,豆腐块的被子叠得如同模具,虽然她也在部队训练过,但从未叠成功过那样规矩的豆腐块,她愿称之为变态的整洁。 怀顾君房间的整洁程度和士兵宿舍简直有得一拼,除了叠的被子。 “义父还未起身,白玉白茸也不在,要说什么你便说吧。” “君哥,我有件东西留着也无用,想求你和顾叔叔帮我卖了。我本想自己拿到镇上去卖的,可碍于自己又不认识什么人,怕被坑,想着你和顾叔叔走过十里八村,肯定比我有见识和人脉,就来问问。” 普通的乡野郎中不会想着、也不可能培养得起暗卫,昨天的江东鲈鱼也不单是有钱就能吃得起的,在盛产江东鲈鱼的地区许多大户人家也吃不到鱼,而江南以南一带的乡野郎中却能吃到新鲜的江东鲈鱼,打死她都不信没有猫腻。 “什么东西?” 怀顾君盯着她认真的小脸问道。 杨锦帆从怀里掏出小盒子,将小盒子里的玉坠取出来,递到怀顾君面前,轻声说道。 “一个玉坠,祖传的,家里揭不开锅了,留着也是徒赠累赘,不如卖了换米换粮来得实在。” 怀顾君对上她的视线,像是要看出个真假来。 不对,不看也知道她说的是假话。 “祖传的你也舍得卖?” 怀顾君伸手接过玉坠,眼底的神色掀起几分惊涛。 和田玉? 这玉只一眼就能看出是上好的质地,就算完全不懂玉的人都能看出它的名贵,何况触手温润,剔透无暇,他在归魂谷里见过这种玉。 杨家祖辈都是农民,从未出现过任何达官贵人,能有这般晶莹剔透、做工精致无比的玉代代相传? 就算有,以小丫头的身份,杨老爹会舍得给她转手卖了? 这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撒谎你好歹也得打个草稿啊。 杨锦帆根本不在意怀顾君深表怀疑的眼神,笑得坦荡。 “君哥你忘了,我是捡来的,咋会舍不得?况且玉坠不是杨家的,是我娘的,我娘也是我爹捡来的。” 以杨老爹的尿性,若是杨家有祖传玉,怕是早换成银子使了,即便不卖,也绝不可能到她手中。 怀顾君一怔,他忘了这一茬儿。 之前他让白玉和白茸了解过每个古溪村村民的背景,小丫头的娘是她爹杨老三在做工回家的路上捡的,生过一场大病,多半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被人牙子拐卖来的。 王氏对他不构成威胁,他也就没有深究。 “那这玉坠应该是你娘和她的家人相认的凭证,若是卖了,没了凭证,你娘怎么回家?” “君哥不用担心,我娘说了,有我和爹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再说,十年了,若是有心找,早该找到了。” 杨锦帆垂眸,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她可没错过顾君眼神中的惊讶,说明玉坠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能有得起的。 既然是大户人家中的翘首,要想找个人何其简单? 且王氏容貌出众容易辨认,还有名玉傍身。 可是十年过去了,无一人寻来过,说明什么? 是杨老三将王氏藏得好吗? 玉坠是藏得挺好,可王氏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漂亮女人,多多少少都会引人注目的。 只要用心找,就能听到点风声。 十年杳无音信,说明……人家根本不想找。 “真的很缺钱?你要是觉得钱不够花,我可以给你多涨点工钱的。” 怀顾君指腹摩搓着玉坠,就这么草率的卖了,他觉得她很有可能会后悔。 “对。” 杨锦帆肯定地点头。 “很缺很缺。君哥也不必担心我,我娘既然放心将东西交给我,就支持我做的一切决定,还望君哥和顾叔叔能帮忙卖个好的价钱,事成之后我们五五分成,行不行?” 她要找二癞子,就得有大量的资金,还有很多她想做的事都需要金钱作为支撑。 反正玉坠里的空间已经在她脑子里了,玉坠留着反而累赘。 怀顾君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 “好吧,我可以帮你卖,只是卖不卖得出去这不好说。分成就算了,我顾家还有给人看病的手艺,不缺吃穿。” 听到他说不要分成,杨锦帆眼睛都亮了。 不错,不惦记她钱的人都是好人,不枉她偷偷投喂的灵泉水。 /94/94566/26870445.html 第四十二章:王氏的身份 两人商量妥之后,杨锦帆便出了房门,怀顾君还留在房中。 他盯着手中的玉坠,陷入沉思。 杨锦帆回到厨房时,王氏快将粥熬好了。 顾郎中起身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去正堂也没看见怀顾君。 回到里屋,见他房门还掩着,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都日上三竿了还在睡,以为请了人来不用做饭,就连功课都不用做了吗?君儿!” 顾郎中带着怒气的话,把怀顾君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连忙收起玉坠推开房门,去往正堂帮忙。 白日里,有村民来请顾郎中出诊,顾郎中简单收拾了一下,拎起药箱,对怀顾君交代了几句后便出了门。 而顾郎中离开后,杨锦帆除了做饭时间,也去正堂和药房里帮怀顾君整理药材。 反正她懂点医术这事儿,他和顾郎中肯定早猜到了。 王氏依旧在勤勤恳恳地整理衣服,缝补衣物。 除了衣物,怀顾君还找出了一些需要缝补的被褥来交给王氏。 到了晚饭时分,顾郎中依旧没有回来,杨锦帆为他留好饭菜后就和怀顾君道了别,拉上王氏一同回家去了。 顾郎中回到医铺时,天已经全然黑了,怀顾君已在门口挂上了歇业的木牌。 顾郎中刚进门便问道:“小丫头呢?” “哦!她和杨三婶子已经回去了。” 顾郎中点点头,继续往里走,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怀顾君。 怀顾君耸耸肩,跑向厨房去热饭菜。 伺候顾郎中用过晚饭后,怀顾君便将他请到了自己的房里。 他取出了之前收起来的玉坠,交到顾郎中手中。 顾郎中见到玉坠,也是惊讶了一番,问道。 “你从哪里得的?” “这是今天小丫头拿来的,说是让我帮她把玉坠卖了。” 怀顾君解释道。 “卖了?” 顾郎中难以置信。 这样上好的玉,她说卖就给卖了? 和田玉产自昆仑山下,是玉里的国色天香,如他手中这般晶莹剔透的和田玉,更是世间难求。 玉不是他的,他都心疼得紧,要真是他的,卖了外甥也不能卖了玉! 怀顾君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以为他是觉得小丫头行事太过草率。 “对,是她亲口说的。她说这是她娘王氏给她的,她娘当年走失之后,身上就揣着这枚玉坠。如今她缺钱得紧,家里又没粮,她要卖玉换钱买粮。” 顾郎中了然,这倒像是小丫头那种性格能说出来的话。 只是再缺钱,也不至于糟蹋了这样好的玉,他不是前两天才塞了三十文钱给她吗? 难不成被杨家那几个吸血鬼给抢啦? 他们好大的狗胆! 顾郎中走到油灯下,就着灯光将玉坠仔仔细细观摩了一遍。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到抓不住。 关于和田玉,他是有些印象的。 昆仑山下有一小国,名为“昆玉国”,全国财产来源以开采和出售玉石为主。 十二年前,少年意气的他偷跑出谷四方游历,经过昆仑山时,偶遇昆玉国小君主,结下金石情缘,离开时小君主送了他四只拳头大小的和田玉。 昆仑一带,盛产美玉,只是军事国力实在薄弱。 他离开昆仑不久后便听闻,北风国率兵攻打昆玉国,昆玉国吃了败仗,需每年向北风国进贡玉石,作为大国气度,北风国也会为昆玉国提供粮草。 小君主按照北风国的要求送去了刚开采到的和田玉,有送给他的一半大小,加上其他刚开采到的美玉,一同送往北风国。 可是北风国君主背信弃义,收了美玉,许诺给昆玉国的粮草却迟迟不给。 小君主一怒之下再没给北风国进贡过任何玉石,并开始倾全国之力操练兵马,还与北方匈奴有了牵连,北风国忌惮匈奴势力,再未动过昆玉国。 那么当年那批被景德帝贪墨的玉石去往了哪里? 顾郎中磨搓着玉坠,月牙状的玉坠在昏暗的油灯下依旧耀眼,恰到好处的月牙弧度,圆润光滑的月牙面泛着柔和的油脂光泽。 山料玉石的坚韧度和光滑度都远不及籽料玉石,但这枚玉坠的质地分明是山料,却拥有着籽料玉石那般光滑质地,说明雕琢玉坠的工匠手艺十分了得。 玉坠上的线链足银纯粹,做工精细,更像是皇宫制品,玉石表面除了雕琢平滑外,还有…… 有字! 顾郎中不确定地往油灯处再凑近了几分,怀顾君注意到他表情有变,也凑上前去。 “舅舅,是发现了什么吗?” 顾郎中没顾得上回答他,玉上雕刻有两个字。 怀氏! 顾郎中猛地抬头看向怀顾君,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怀顾君疑惑不解,正想再询问,顾郎中便将玉坠递到他手中,示意他自己看。 他顺着舅舅观摩过的地方一寸一寸摸索过去,也看到了那两个字。 怀顾君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怀家因莫须有的罪名惨遭灭族,他是爹娘拼死才护下的,难道王氏也是从灭族惨案中死里逃生的? “君儿,快!安排人去查,十二年前昆玉国进贡的那批玉里的和田玉究竟做了何用处,去往了何处,务必查清楚!” 顾郎中看向怀顾君,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光芒迸溅,燃起了怀顾君压抑了八年的血海深仇。 怀顾君清澈的双眸染上了血色的殷红,熊熊烈火中母亲推开他前的最后一眼,父亲奄奄一息中仍挂念着他的安危…… 三千个日日夜夜,他怀家的屈辱与血泪,他一刻未曾忘记! “舅舅,是不是怀家还有人活着?” 怀顾君眼眶里蓄满不争气的泪,他对上顾郎中的视线时只看得见模糊的影子。 他努力想将泪憋回去,奈何控制不住身子的颤抖。 说到底,他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顾郎中蹲下来,双手抚在怀顾君单薄的肩上。 “舅舅现在还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但是王氏的身份应该和怀家脱不了干系。咱们就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嘴上说着让怀顾君放下仇恨,其实最放不下仇恨的是他顾定裕。 他的胞妹善良可爱,却做了北风国的枉魂,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94/94566/26874568.html 第四十三章:搭把手 次日清晨,杨锦帆和王氏如往常一样卯时就来到医铺,意外地发现医铺的大门还紧闭着。 “怎么回事?” 杨锦帆看着紧闭的大门,走上前去将耳朵紧贴大门,仔细听。 没有一丝声响? “应该是还没起床吧,要不咱们站在外面等等?” 王氏走到杨锦帆身旁,轻声说道。 “应该不会。君哥平时从不睡懒觉的,难道是没在家?” 提出疑惑后,杨锦帆自己都觉得奇怪。 要真是出远门了,以顾君的性格就算自己不来,也会让他身边那两个暗卫其中一个来告诉她一声的。 “平时不睡懒觉也总有睡过头的时候嘛,咱们就等等吧。” 王氏倒是没觉得奇怪,也许是昨晚温书太晚,今早多休息会儿也没什么的。 杨锦帆也认同她的话,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她抬起手往门上拍去。 “砰砰砰!” “君哥,君哥你在家吗?顾叔叔,顾叔叔!” 杨锦帆边敲门边扯着嗓子往里喊。 炸耳的声音吵得还在睡梦中的顾定裕脑袋嗡嗡直响,他阴沉着脸坐起身来。 是哪个小瘪犊子敢打扰他睡觉? 正要穿鞋出去看个究竟,再骂个痛快,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怀顾君昨晚便办事去了,敲门的应该是她未来爱徒。 他细听声色,果然是他未来爱徒! 确认了敲门对象,顾定裕伸手用力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清醒,面上的阴郁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慈爱的表情前去开门。 若是怀顾君在,定要嫌弃顾定裕强行变脸的慈爱颇有几分谄媚的味道。 门外的杨锦帆注意到屋里有人来开门了,也停止了敲门和喊叫。 大门打开却发现,来开门的不是顾君,是顾郎中。 顾定裕冲杨锦帆和王氏笑了笑,脸上的疲惫和没精神一看就是还没睡醒。 杨锦帆忍不住想笑,想起她和娘亲第一天来到医铺时顾郎中对着顾君那凶神恶煞的样儿,想扬起的嘴角始终没扬起来。 不能笑一个有起床气的人! “顾叔叔早上好,君哥呢?还没起床吗?” 没见到顾君,杨锦帆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杨锦帆也被自己这种想法给吓了一跳,明明和顾君才认识没几天,却像是潜意识里就很关心他的安危一般。 “丫头早上好,我昨晚上让你君哥出去办点事儿,他还没回来呢。他不回来正好,丫头做的饭食我就可以放开了吃!” “哈哈哈,叔叔说得对,放开了吃!” 说罢,三人说说笑笑进了医铺,顾定裕去洗漱,杨锦帆和王氏进厨房里忙活儿。 刚把粥煮上,门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哎哟,我的儿啊!” “你命咋这么苦啊,是娘眼瞎,给你娶了个丧门星过门,是只不下蛋的母鸡也就算了,如今还把你害成了这样!” “你个丧门星,我打死你个丧门星!” 正堂那边,一老妪的哭闹声和打骂声响彻整个院子。 在里院厨房里的杨锦帆和王氏相视一眼,都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对于这种情况,她们可太熟悉了! 以前杨老太还能蹦跶时,就是这样打骂她娘和她的。 村子里这样的情况也不少,离杨家不远处的周家就是个例子。 此刻在正堂里叫唤的,就是周老太。 顾郎中听见动静,还没走进正堂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两三个忙着下地干活儿的村里汉抬着一个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大汉往医铺里走。 周老爹面色阴沉地跟在后面,对于老婆子的行为视而不见。 周家老太一边心疼地对着大汉哭喊,一边转身就对跟着来的母女俩打骂。 “你个丧门星,还生个小丧门星!我周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周老太使劲儿揪着儿媳妇钱氏的衣领几个巴掌狂输出,钱氏被打得嘴角都在飙血。 跟在钱氏身边的小丫头见她奶又在打她娘,也不管自己身上疼不疼,一下扑上去逮着周老太的手臂一口咬下去。 “啊——” 周老太吃痛,杀猪般的嚎叫响彻云霄,连连跳脚,下意识松开了拽钱氏的手,一个劲儿往小丫头脸上呼去。 小丫头被打得鼻青脸肿,血都糊了一脸,就是不松口。 周老爹见状,过去一脚就将小丫头踹翻在地。 小丫头被这一脚踢得狠砸在地上,不省人事。 周老太的嚎叫依旧没有停止,周老爹定睛一看。 嘶! 周老太的手臂被生生扯下来一块肉! 周老爹怒不可遏,抬脚要上前踹死这个孽障。 钱氏因为小丫头的抵死相护,得以喘息,一片视线模糊中本能地扑过去护在小丫头身前。 变故来得太快,顾定裕没想到有人敢堂而皇之地在他医铺里动手,等他跑到正屋里时,小丫头已经昏死过去了。 “住手!再敢在我家里动手,就抬着你的儿子给我滚出去!” 一声怒喝,周老爹总算止住了脚步,看见从里屋跑出来的顾定裕,一张老脸立马笑成了菊花。 “不敢不敢!郎中别动怒,还请郎中救救我家幺儿!” 他周老头子生了三个赔钱货才得这么个宝贝儿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老太婆的嚎叫声还在耳畔,他全当没听见。 昨晚他儿子喝了点酒,今早醒来饿了要找东西吃,结果那懒婆娘还没开始做饭,他儿子要教训她一顿,那死丫头竟然还敢去拦! 结果不知怎的,他宝贝儿子整个人直挺挺地仰面倒地,边抽搐边吐白沫。 顾郎中眼神阴戾地盯着周老爹,没说救也没说不救,盯得周老爹浑身发毛。 那几个抬人进来的汉子察觉情形不对,连忙将周老幺放在地上一溜烟儿全跑了。 他们可没必要为了一个只会吃喝玩乐打媳妇的周老幺得罪顾郎中。 周老爹见人跑了,欲将人喊回来,哪能让他儿子一直躺在地上? 要张口之际瞥见顾郎中凶神恶煞的眼神,又缩回了脖子。 顾定裕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扯着嗓子往里院喊道。 “帆丫头,来正堂帮叔搭把手!” “哎,来啦!” /94/94566/26888212.html 第四十四章:钱氏 杨锦帆听到顾郎中的喊声,交代王氏看好灶里的火,便小跑着来到正堂。 她在里院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周家那俩老不死的,拿儿媳和孙女不当人,将人打得半死不活的,只顾着他们家那只会吃喝嫖赌的废物儿子。 他老两口以前经常在杨老爹和杨老太面前嚼舌根,她和王氏也因为这老两口吃了不少苦头。 自己家过得不痛快,就把手伸到别人家,也想把别人家搅得鸡犬不宁。 呸,忒不是东西! 杨锦帆还没进正堂就绷着一张脸,她对老不死的过敏! 周老爹看向拉着张脸来的杨家小野种,一双浑浊的老眼睁得老大。 前几天听村里人说,顾郎中雇了杨家三儿媳和那个捡来的赔钱货做小工,每月还给十文钱呢! 哎哟那杨老爹得意的,逢人就炫耀! 之前他还以为杨老爹就是爱吹牛,没想到竟是真的! 周老爹心里五味杂陈。 要他说啊,杨家人有什么好? 顾郎中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眼瞎! 他周家儿媳手脚勤快,那小赔钱货年龄比小野种大,做事妥帖,除了不爱说话,哪项不必杨家的强? 咋就不见他雇周家人? 一月十文虽然不高,但蚂蚱再小也是肉啊! 杨锦帆路过周老爹时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完全将他无视,只对顾郎中摆笑脸。 周老幺躺在正堂地板上,杨锦帆也不绕开他,径直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周老爹眼睛瞪得都快掉出来了,怒火从胸口烧到顶门。 这小野种竟敢踩他的宝贝儿子?! 她怎么敢的! 周老爹对着杨锦帆就要破口大骂,恨不得将她拽过来跪着给他儿子道歉。 “周家的,将你儿子挪到里间去。再不救,怕是要准备后事了!” 顾郎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冷飕飕地袭来,周老爹立即歇了心思,趴下身去招呼他的宝贝儿子。 杨锦帆回过头,假惺惺地捂嘴表示惊讶。 “哎呀!周小叔怎么躺在地上?周阿爷,我刚才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还纳闷来着。该不会我踩到了周小叔吧?周阿爷,抱歉啊,我没注意到地上躺着的是周小叔,还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呢!” “你!” 周老爹看向杨锦帆挑衅的笑脸,恨不得打死她。 都怪杨家老婆子没用,这样的祸害早该打死了喂狗,哪里还有机会给她来作践自己的宝贝儿子! 杨锦帆才不理会周老爹要吃人的眼神,颇为傲气地转过身问道。 “顾叔叔,要我怎么做,您说就是。” 话是对着顾定裕说的,余光却瞥见角落里畏畏缩缩的钱氏,还有她护在身后昏迷不醒的小丫头。 哦,还有在一旁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周家老虔婆。 杨锦帆袖中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拿人不当人,还好意思腆着脸喊疼? 这样的人,就算被抽筋扒皮都死有余辜! 顾郎中将杨锦帆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对于收徒的想法又迫切了几分。 孩子是好孩子,有手段有头脑,对人对事黑白分明,确实是继任谷主的好苗子。 “你帮叔叔照看一下她们母女俩,重点照看那昏迷不醒的小丫头。她被踹了一脚,估计伤得不轻,要是有状况随时叫我。” 顾定裕瞟了一眼在拖拽周老幺的周老爹,便抬脚跟了上去。 杨锦帆瞬间明了,是周老爹踢的! 顾郎中去了里间,正堂外有八卦的村民在往里张望。 杨锦帆先去将大门关上,转回来踢了踢周老太扑腾的腿。 “别叫唤了,吵得我耳朵疼!死又死不了,叫唤个什么劲儿?” 周老太只感觉疼痛,根本听不清杨锦帆在说什么,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杨锦帆蹲下身来,冷着脸一记手刀就将周老太劈晕。 呼,吵死了! 解决了周老太,杨锦帆收敛了冷意,走到钱氏面前。 钱氏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被打肿的脸,即使受伤了依旧看得出眉目清秀。 杨锦帆上前一分,钱氏便往后缩一分,她害怕得身子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却依然死死地护着身后的小丫头。 杨锦帆双眸里充斥着同情和感动。 她伸出手去轻轻握住钱氏的手,钱氏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缩回手,却缩不回。 杨锦帆一只手握住钱氏冰凉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背,以示安抚。 大概是没有感受到恶意,钱氏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杨锦帆温声细语,像哄孩子一样。 “钱婶子别怕,我是阿帆。我不会伤害你的,沁怡姐姐现在病得很重,我要为她治病,不然她会死的,好不好?” “沁怡……” 钱氏轻声呢喃着“沁怡”两个字,迷茫的双眸中似乎有了光亮。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四处寻觅,看见有人握着她的手,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反抓住杨锦帆的手臂。 “救……沁怡……” 钱氏看向杨锦帆的脸,小女孩逆着光,像极了逆光而来的救世主。 这个画面如烙印一般深深地烫进了钱氏的心里,多年以后她回想起这个画面,依旧会感慨她就是那天遇见了拯救她们母女俩的神仙。 杨锦帆被这三个字一下子戳中了心巴,给了钱氏一个安抚的笑,开始察看小丫头的伤势。 钱氏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家里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她爹娘被人下了大狱,家也被抄了个干净,那仇家要让她当小妾,她抵死不从,后来被那仇家强占了身子,又被人家以十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了时常混迹赌场的周老幺做媳妇。 周老幺嫌弃钱氏不干净,奈何她长得实在漂亮,十里八村也没人愿意嫁他,便觉着买回去当个既能暖床又能使唤的婢子也不错。 周家老两口实在瞧不上钱氏,狐媚的长相、柔弱的身子骨也不好生养,手脚也不麻利,家里的活计也不会做,他们老周家要的是能延续周家香火的儿媳妇,不是什么都不会的绣花枕头。 可奈不住儿子喜欢,他们也只能认了。 不过一个已经不干净、还啥也不会的女人,竟然花了他们老周家十两银子,他们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94/94566/26890365.html 第四十五章:情况糟糕 老两口变着法子地磋磨钱氏,动辄就打骂,活计做不完打得更凶、骂得更狠,要不就是关小黑屋、不给饭吃。 周老幺那个畜生也是,只要钱氏不按照他的心意来,要么就将人打的半死不活,要么就在床上把人往死里折磨。 听说,钱氏肚子里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被周老幺在床上折磨没的。 事后周家老两口也只是象征性地说了周老幺几句,将孩子没了这事全数归结于钱氏不好生养。 还怪钱氏护不住他们的宝贝孙子,说她就是故意要让他们老周家绝后,心肠歹毒。 在他们老两口看来,女人伺候男人天经地义的事儿,护不住孩子,那就是女人没本事。 钱氏好不容易怀上第二胎,周家老两口也终于知道了点儿厉害,在钱氏怀孕期间没怎么动过手,周老幺要动手也会拦着些。 只是十月怀胎生下的,是个没带把儿的赔钱货。 老两口哪里受得了? 他们计划要将女娃溺死,还是钱氏发觉之后以死相逼,才保住了小丫头,也就是现在昏迷不醒的周沁怡。 钱氏产下女儿之后,第三天就下地干活,加上之前小产伤了身子,后来虽然也怀过两胎,但都没能保住。 第四个孩子小产之后,钱氏就疯了,逢人就躲,话也一句都说不明白,只是会本能地护着她女儿沁怡。 杨锦帆手指搭在周沁怡的脉搏上,眉心一皱。 周老爹那个杀千刀的,直接踢坏了小丫头的下腹! 小丫头本身就严重营养不良,免疫力不强,周老爹还下了这样重的手,简直该死! 钱氏一直盯着杨锦帆的脸,见杨锦帆紧皱眉头,她虽说不清什么话,也能感觉到有地方不对劲。 她将杨锦帆的手臂拽得更紧了。 “救……沁怡!” 语气很明显比之前更急切,情绪也更激动。 杨锦帆再次安抚好钱氏,双手用力掰开周沁怡的嘴,取出她嘴里的肉块儿,简单清理了一下她口腔里的血渍,将手指放进她的口腔,轻轻抵住舌面。 杨锦帆意念一动,灵泉水就顺着手指流入周沁怡口中。 周沁怡虽然昏迷,但还是会生理性地吞咽。 看到她喉咙处有动静,杨锦帆也终于松了口气。 她不敢想,若是周沁怡没有遇见她,或者遇见她时她没有空间,周沁怡这辈子会怎么样? 不出意外,她会因为这次劫难,就这样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并且命不久矣。 她杨锦帆上一世,虽享有崇高的名誉,但修复子宫这一项,除了超高的外科手术技术外,还得有人造子宫备用,万一原子宫损坏严重,就需要摘除子宫或者替换上人造子宫。 在高科技精密技术发达的时代,成功率尚且低,在这个医疗技术还停步于针灸的时代,她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还好,她有空间,周沁怡有得救。 后续只要施针喝药饮用灵泉水,周沁怡就能恢复如初,甚至更好。 杨锦帆喂完周沁怡灵泉水,上前欲将她抱起来送到里屋。 当她托起周沁怡的身子时,整个人都怔了一会儿。 怎么会这么轻? 轻得好似只有皮包骨! 周沁怡比杨锦帆现在这副身子还要大一岁。 按理说,都是被磋磨欺辱的人,周沁怡怎么说也应该比杨锦帆重一点,可相反,七岁的杨锦帆同样瘦弱无力且只经过了几天灵泉水的滋养,也能轻易地抱起周沁怡。 这说明什么? 杨锦帆将周沁怡抱进了一间单独的里屋,小心地将她放在榻上。 钱氏紧紧跟在杨锦帆身后,生怕离开她一步,她的沁怡就救不回来了。 杨锦帆轻柔地将钱氏拉到榻边的椅子上坐下,让她守在周沁怡身边。 自己则去院子里打了盆水,来给周沁怡擦洗脸上的血渍,也帮钱氏清理了一番。 之后她去厨房里倒了一碗王氏刚烧开的热水,趁王氏不注意时偷偷加了些灵泉水进去,准备端去给钱氏喝。 “阿帆,等一下。粥我已经熬好了,要不要盛一碗去给她们?” 王氏见杨锦帆只端了一碗水就要走,出声拦住了闺女的步伐。 虽然她一直待在里院,但是正堂的动静太大,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刚刚阿帆将人抱进来时,她也看见了那是周家的丫头,还有她娘钱氏。 “行,既然粥熬好了,娘你过来帮我一下。” “哎,好!” 王氏赶紧拿碗盛粥,跟着杨锦帆去了钱氏母女那屋。 王氏刚进屋就看见守在榻前眼神空洞的钱氏,心中不忍,她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 她们在杨家的日子过的是度日如年,那钱氏母女在周家的日子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她们虽然被妯娌排挤,被婆母磋磨,但好在杨老三勤快,也知道护着她们娘俩。 可钱氏母女呢? 吃不饱穿不暖,要下地干活,家里的活计全揽,动辄还要挨毒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过得比畜生还不如。 她听说,钱氏也不是没想过要跑,只是被周家人发现后拽回家,直接将腿打断了一条,现在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瘸的。 杨锦帆刚刚也发现了钱氏的腿有问题,现在抓起她的手一诊脉,直接被震惊到了。 何止是腿废了一条,另一条腿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走起路来看着比废了的那一条正常些罢了。 除了腿,她的下腹直接坏死,应该是前不久刚被毒打过,下身淋漓不尽。 杨锦帆偏头去看她的裤子,即使脏污得不成样子,依旧看得出裤子里侧一直湿到了裤脚处。 她刚才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周沁怡身上,没怎么注意管钱氏,这才发觉,屋子里除了血渍的腥味儿,还有一股浓重的异味,就是钱氏身上散发出来的。 确切地说,是钱氏身下散发出来的。 杨锦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王氏就没她这样冷静了,立马放下粥跑到门外一阵干呕。 下身破损严重,上身也情况极其糟糕。 脾胃严重受损,肾脏中度衰竭,心脏跳动频率杂乱,其他器官皆有衰竭。 换句话说,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94/94566/26902818.html 第四十六章:看出门道 察看清楚钱氏的情况后,杨锦帆迅速伸手往钱氏身上点了几下。 钱氏惊恐地瞪大眼睛,直视着面前的杨锦帆。 似乎不明白对她一向温柔的神仙,为什么突然要戳她几下? 诶,她动不了了! 钱氏焦急地看向杨锦帆,像是在质问杨锦帆为什么要锁住她,又像是在乞求杨锦帆将她放开。 杨锦帆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整张小脸严肃而带有威严。 她直接撩起钱氏的衣服,衣服下的情况更是触目惊心。 用瘦骨嶙峋已经不足以形容钱氏现在的身体状况了。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那层皮肉包裹着骨头,她都要认为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副骨架。 大户人家的小姐基本上都养得珠圆玉润、肤若凝脂,比娇花还娇嫩三分。 而钱氏在进入周家之后经受了长年累月的折磨,皮肤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来的样子,干瘪得如同七八十岁的老妪。 除了身躯干枯,身上也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浑身皆是新伤叠旧伤,不是疤痕就是淤青。 杨锦帆往她肋骨上摸索了一番。 果然,她没有看错。 肋骨的确断了两根。 怪不得明明是干瘪的身躯,胸腔前却突兀的凸出一块来。 杨锦帆咬牙切齿。 她上次这么生气还是在上次。 周家那群畜生,要是她现在手上有刀,周家畜生她一个不留! 杨锦帆收回了手,帮钱氏整理好衣服,伸手往她身上又戳了几下,解开她的穴道。 接着,她转身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周沁怡。 她深吸了几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便伸手去解开周沁怡身上的衣服。 周沁怡同样瘦得皮包骨,但比起钱氏的情况要好上太多。 她身上也有大片大片的淤青,不用想也知道是周家畜生打的。 杨锦帆的心脏“砰砰砰”跳得急促,手中的拳头紧了又紧。 若不是她行医多年,心理素质有了巨大提升,以她少年时的火爆脾气,周家怕是已经不复存在了。 杨锦帆拉过被子,轻轻地盖在周沁怡身上。 之后又将视线放在了钱氏身上。 因为刚才杨锦帆的一番行为,钱氏现在又开始缩头缩脑。 杨锦帆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收敛起周身具有攻击性的气息。 她轻轻地抱住钱氏,瘦弱的身躯冰凉而枯竭。 在抱住钱氏的那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钱氏的身子在轻轻颤抖。 片刻之后,钱氏似乎感受到了温暖,也本能地回抱杨锦帆。 过了好一会儿,杨锦帆松开钱氏,抬脚出了房门。 房外的王氏也平复了许多,逐渐适应了那股刺鼻的气味。 杨锦帆见她已好转,便叮嘱她照看好钱氏母女俩,自己则去了顾郎中给周老幺看病的房间。 杨锦帆踏进房间时,顾定裕正在给周老幺施针。 周老爹在一旁紧张地看着顾郎中,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手中的老茧都快搓掉了。 生怕他的宝贝儿子出现什么意外。 杨锦帆心里冷笑。 救吧救吧! 反正现在救活了,以后也会被她一锅端。 杨锦帆走到顾郎中身侧,静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周老爹也注意到了杨锦帆的到来,目光凶狠地恨不得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 这小贱蹄子,方才踩了他的宝贝儿子! 顾定裕余光瞥见周老爹凶神恶煞地盯着他的未来爱徒,浑身的气息又冷了几分。 他低沉着嗓子开口道:“周家的,去村口的田地里取一些淤泥来。” 淤泥? 周老爹疑惑。 治病还用得上淤泥? 他也不敢说,他不敢问,只得点头哈腰照做。 郎中说什么就是什么,救他宝贝儿子要紧。 临走前,周老爹又狠狠地瞪了杨锦帆一眼。 杨锦帆也极其优雅地回了他一个白眼。 切! 糟老头子一个,谁怕谁呀! 支走了周老爹,杨锦帆便把钱氏母女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定裕。 顾定裕气得一拍大腿。 “他周家人真是畜生不如!” 骂了一句之后,顾定裕转头看向昏迷不醒的周老幺。 “帆丫头,你来看看周老幺究竟怎么回事?” 杨锦帆上前一步,往周老幺身上扫了一圈。 说道:“还能有啥,喝酒喝多了呗!” 喝酒喝到神经错乱,该的! “不止如此。” 顾郎中将周老幺的头颅扒往一侧,示意杨锦帆再凑近些看。 杨锦帆又上前一步,微俯下身仔细观察。 她这才注意到,周老幺的头颅上有一个微不可见的圆孔伤口,像是被尖锐之物戳了一样。 “难道这才是周老幺昏迷的真正原因?” 顾郎中点了点头。 方才他为周老幺检查伤口时,发现了这个圆孔。 后来一探脉搏,发现周老幺昏迷另有其因。 “从伤势来看,应是有人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 “没错,有人故意用尖锐之物刺了周老幺的头部,正好刺中了重要穴位,致使他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昏迷不醒。” 他没将这情况告诉周老爹,只说他儿子是喝酒喝多了。 像周老幺这种只会吃喝嫖赌的畜生,有人为民除害,他拍手叫好还来不及呢。 不知为何,说到有人故意为之时,杨锦帆脑海里闪过周沁怡的脸。 直觉告诉她,周老幺昏迷这事儿肯定跟周沁怡脱不了干系。 毕竟她可是硬生生从周家老虔婆手上撕下了一块肉啊! 思及此,杨锦帆对上顾郎中的视线。 两人眼神交流,心照不宣。 这事儿啊,他们联手瞒下了。 其实顾定裕也猜测这事十有八九就是周家小丫头做的,那伤口致命也不致命。 致命的是,戳在了人的死亡穴位上;不致命的是,杀人者力道不够,无法致人死亡。 钱氏是个疯的,动不了手。 可周家小丫头不仅头脑伶俐,还颇有狠劲儿。 估计啊,是真被逼急了开始策划谋杀呢! 顾定裕施施然地往周老幺身上又扎了一针。 等到周老爹回来时,周老幺已经浑身扎满了银针,活像只刺猬。 周老爹心疼得紧,却是不敢吐一言。 治病的事儿他不懂,只有郎中懂,他再心疼也无用。 /94/94566/26903743.html 第四十七章:玉不琢不成器 周老爹的手里还捧着新挖来的淤泥,裤脚高高捞起,小腿上全是淤泥,鞋子也没来得及清洗一下。 杨锦帆皱眉,就这么着急他宝贝儿子? 他老伴儿在正堂躺着也不见他看一眼,说起他儿子倒是积极。 啧,那一路的泥水要怎么清理? 顾郎中虽然没说什么,周身的气息又冷了一分,冻得杨锦帆牙齿都想打颤。 她也拿不准顾郎中的心思,治病应该不需要淤泥的吧,院子里摆着的那坛子未开的荷花倒是挺需要的。 “周家的,帮我将淤泥放进院子里的荷花坛子里去。” 哟,还真是! 杨锦帆和周老爹同时看向顾郎中。 感受到两道视线,顾郎中眼皮都不曾抬起,儒雅地摆摆袖子,仔细地摆弄他手中的银针。 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实在让人窝火。 若不是他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周老爹还不太敢相信这话是从顾郎中嘴里说出来的。 合着逗他玩儿呢? 他专门跑去村口自家田里庄稼长势最好的那一块地里刨的,怕土质不好影响他儿子的药效,他还一点一点地找了土质好的淤泥刨。 结果,不是给他宝贝儿子用,而是给那啥劳什子荷花用! 荷花需要,自己不会去挖啊?! 愣怔了一会儿,周老爹还是听话地转身将淤泥捧到院子里的荷花坛中。 看着那还未开放的荷花苗,周老爹直接有一种想用淤泥捂死它的冲动。 庄稼人整天伺候地里的粮食苗子还来不及,谁还有闲心伺候这玩意儿? 能吃吗? 比粮食金贵吗? 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 周老爹在心里咒骂个不停,嘴上却是一句不敢说,手上刨泥的力度贼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泥巴有仇呢。 杨锦帆远看着周老爹刨泥的背影,忍不住想笑。 不用看也知道周老爹那吃瘪的表情有多好笑,敢怒不敢言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可这比起钱氏母女俩受的苦难和欺辱,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哦不,小巫十分之一都算不上。 周老爹放完淤泥,阴沉着脸回到房间来。 顾郎中在心无旁骛地将银针捏在手中比了又比,巴不得在每根银针上都刻朵花。 杨锦帆站在一旁,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其实她是怕自己一抬头就暴露了脸上的笑意。 憋笑真的辛苦! 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周老爹此刻内心肯定有一万只草泥马经过。 周老爹进门等了一会儿,见郎中还没有发话的意思,便不耐烦地开口道。 “顾郎中,淤泥已经放好了,您看还有啥吩咐?” 回答他的是周老幺沉重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会儿,顾郎中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周家的,辛苦你了。你儿子还有一会儿才会醒呢,趁这个时间,你去正堂将你老伴儿背来这儿吧,我给她处理处理手上的伤,我看着那小丫头下嘴也不轻。” 杨锦帆挑眉,何止是下嘴不轻,简直凶的批爆! 周老太本来就没二两肉,还被生生扯下一块来…… 哎呀,她想想都疼得要命! 顾郎中这一提醒,周老爹这才想起他家老婆子还躺在正堂里呢。 周老爹眼底闪过一丝嫌恶,皱巴巴的老脸上黝黑也掩不住不情愿。 这老婆子一天天的,净事儿! 你说她惹那小畜生干啥,终究是要到别人家的,打死了算了,平白无故留着浪费粮食! 平日里难道看不出来,钱氏那女人就是她的逆鳞,只要打了钱氏,小畜生就逮谁咬谁。 周老爹不情不愿地去往了正堂。 见周老爹走远,顾定裕示意杨锦帆靠近些,他压低音量,对杨锦帆耳语道。 “对于钱氏母女的事,你怎么看?” 杨锦帆对上顾郎中的视线。 “周家就是龙潭虎穴,钱氏母女若再回去,怕是活不了多久。” 且不说钱氏本身的情况就活不了多久,根本经不起任何折腾,就说周沁怡咬周老婆子那一口,周老婆子就不会放过她们。 “嗯。” 顾郎中嗯了一声,继续问道。 “那你有什么解决方法?” 顾定裕看着杨锦帆清澈的眼睛,他知道她想救她们。 但问题是,怎么救? 杨锦帆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向顾郎中说道。 “留下她们。” 目前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留下她们,免遭周家的毒手。 “留下她们?留哪儿?杨家还是顾家?” 顾郎中再次灵魂发问。 杨锦帆低头不语。 将钱氏母女俩留在杨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她最初的想法就是将她们留在顾家,顾家最合适。 顾郎中有一定的名望,周家不敢轻易来闹事。 再者,顾家就是医铺,为钱氏母女治疗也方便。 她觉得顾郎中之前默许她对周老幺的行为,让她照看钱氏母女,那么也会顺利成章的留下她们。 只要留下她们,她就能让钱氏重获新生。 顾定裕见她不说话,明白她就是想将钱氏母女留在医铺。 “帆丫头,你顾叔叔虽会看病,但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何况顾家也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做不来慈善。” 他是挺同情她们母女俩的遭遇,但周家人也不好拿捏,与其惹麻烦,不如莫管。 杨锦帆继续沉默。 顾郎中表明了态度,将她们留在顾家不可能,这个盘他不接。 那她该怎么办? 趁夜去将周家人都嘎了? 不行,没有周密的掩盖计划和逃跑计划,很快就会有人查到她的。 可是若不管,钱氏母女俩怕是都活不过今晚。 杨锦帆心底忽然升腾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现在只是个七岁的小孩子,一个没根基、没人脉、没资金的小屁孩,什么都做不了。 妈的,穿越了个寂寞! 明明一身顶尖医术,也会功夫,还有所谓的金手指,偏偏没钱,想救两个人都无能为力。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顾定裕见杨锦帆面露难堪,虽心疼,但这一课必须给她上。 达则兼济天下,穷,就要学会独善其身。 天底下可怜之人何其多,莫不是人人都要靠他救? 这孩子天赋高,有手段有头脑,可同样有傲气,有时心太软,有时又太极端,就像一块质地上好的璞玉。 然而,玉不琢不成器。 /94/94566/26917116.html 第四十八章:施计 “顾叔叔,我明白了。” 杨锦帆两只小手绞着衣角,面色因窘迫而微红。 是了,她怎么能因为人家帮过她几次,就以为只要她想的,人家都会帮她实现? 是她失了分寸。 其实细细想来,顾郎中的立场是对的。 周家是什么人? 整个古溪村最出名的泼皮无赖。 若是插手了周家人的事,解决得好能救两条人命,解决不好一条人命救不回不说,还会惹得一身骚。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前世,她虽活了二十七年,名誉顶天,但人情世故知之甚少。 成年以前,她的生活只有训练学识和生存;成年以后,不是医场救人,就是战场杀人。 在驻地医院里,大家伙因为她的能力和她爷爷的身份什么都纵容着她,她以为只要她想要做的,别人都会尽力帮她,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顾叔叔,我可不可以在医铺里租间房给她们母女俩居住,食宿费的话我暂时还付不起,等玉坠卖了,我再将钱连本带利还给叔叔,行不行?” 杨锦帆瞪着个无辜的大眼睛,满是乞求。 顾定裕深深叹了口气。 这孩子,聪明起来比谁都聪明,但蠢起来也是真的蠢。 咋还是没明白其中的门道? 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 他强留钱氏母女,就是和周家对着干,那三只豺狼虎豹能同意? 这得惹出多少麻烦来! 况且有了钱氏母女的先例,那以后如同钱氏母女一般的人便会络绎不绝。 到时候他救还是不救? 所以最好的杜绝方法就是袖手旁观,不救。 谁都不救,包括钱氏母女。 杨锦帆见顾郎中迟迟不说话,知道这件事情无望了,面上是掩不住的失落。 虽然前世在驻地医院也遇到过无力回天的时候,可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如这般失落过。 前世她没什么助攻,想着救得回是功德,救不回是命数。 可这一世不一样啊! 她意识海里住着一位神界的顶尖大佬,可掌人生死,她当然是想能救则救,且一定要救活。 而且钱氏母女俩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冲一冲命格,该是老天爷也会理解三分的吧。 顾定裕若是知晓她此刻的想法,怕是会暴跳如雷。 无知小儿,愚蠢! 人命自有天定,岂容她想如何便如何? “叔叔的意思阿帆已经全数知晓,是阿帆逾越了。您放心,这事儿我自己会处理妥帖,绝不会累及叔叔和君哥。” 说罢,转身便欲走。 她要抓紧时间给钱氏母女多灌点灵泉水,就算不能一下子恢复如初,也能让她娘俩在周家多撑些时日。 她相信,只要再余出几日时间,她一定可以想到解决的办法,靠自己的能力救出她们母女! 顾定裕气得肝疼。 见过轴的,没见过这般轴的! 活似一头倔驴! “去哪儿,回来!” 顾郎中一声怒喝,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语气跟杨锦帆说话。 杨锦帆听话地止住脚步,转身回来。 这时,周老爹将周老太背来了这间房。 杨锦帆和顾定裕老远就看见了周老太手臂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模糊一片。 嘶! 周家小丫头这人能处,有危险她是真上,有手臂她是真咬,人肉她是真撕! 周老爹刚跨过房门槛就将背上的周老太甩在地上,之后便瞥过眼去,不愿意多看。 似乎这要不是顶着他老伴的名义,他都能冷眼旁观她去死。 顾定裕见人来了,对着杨锦帆说道。 “帆丫头,你去药房里将我给人清理伤口的药箱给拿过来。另外,药柜架第三台上有两只瓷碗,你将左边的那只拿来,我碾药用得到。” 杨锦帆听罢,便退了出去,走向药房,心有不解。 碾药不是有专门的药碾子吗? 琢磨不透顾郎中的要意,杨锦帆也不多想。 来到药房,她顺着药柜架先找瓷碗,果然在第三台的柜子里找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瓷碗。 按照顾郎中的嘱咐,她取走了左边的那只。 最后,出药房前再提上顾郎中要求的药箱。 回到房间,杨锦帆将两样东西都递给了顾郎中。 顾定裕慢条斯理地打开药箱,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往手指上抹了点东西。 之后他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托起瓷碗的底,将碗递给周老爹。 /94/94566/26917939.html 第四十九章:演技炸裂 一千两白银! 他就是卖一辈子苦力也还不起呀! “爹,你在干嘛呢?连个碗都拿不住吗?” 周老幺因为浑身插满了针动不了,只能伸长脖子冲周老爹吼道。 周老爹无措地盯着地上的瓷碗碎片,他也没想到怎么就滑了呢,明明好好拿在手里的。 “我……我也不知道……” 他现在根本无法思考手滑的原因,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千两,一千两…… 地上的周老太也被吓得不轻,软趴无力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瞬。 一千两白银,她老两口就算是将棺材本赔进去都不够呀! 顾定裕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面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连忙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去捡拾瓷碗碎片,痛心疾首。 “周家的,要是拿不住碗,你与我早说便是。随杨家的小丫头一道出去等候在门外也不是不可,我是见你那般心疼你儿子,可怜天下父母心,才让你留在房内帮上我一二,让你随时守在自己孩子身旁也好心安,便未多说什么。谁知……哎呀,你让我如何有脸去见我顾家的列祖列宗啊?” 惭愧啊惭愧,他顾定裕身为一介谷主,一把年纪了,也学着小孩子撒谎。 列祖列宗莫要怪我,今日我之言全是善意的谎言啊! 各位祖宗在天有灵,定要明察秋毫! 顾定裕面上的悲伤情真意切,周老爹更是脸色一白。 完了! 一千两就是要他的命啊! 周老幺也是一股气憋在嗓子眼儿。 一千两银子都够他进进出出赌场几十次了,那芳华院的媚儿还等着他一解相思之苦呢! 顾定裕捡到一半就不捡了,一脸颓废地仰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地望着房梁。 “郎中,我老头子真不是故意的。您看,我也只是个庄稼人,您大人有大量,这一千两还是……” 周老爹试探性地说了这一句,“算了吧”三个字还没说完,转头就被顾定裕堵了回去。 “周家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姓顾的倾尽心力为你周家人治病,还有错啦?好,好的很!救了人一句感谢的话没有,打碎了我顾家的传家宝,还要把错归结在我头上!罢了,你周家的行事作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也就是我姓顾的该死,偏要摊上你周家的破事儿!” “郎中,庄稼人一年赚个五两银子都难,我老头子真的赔不起啊!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吧!” 周老爹说话都带着颤音,他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这事儿虽是他理亏,可那碗就是天价啊! 顾定裕瞬间像只炸毛的公鸡。 “我对你大人有大量,那我顾家的列祖列宗会宽恕他们的不肖子孙吗?我体谅你是庄稼人,谁体谅我一个乡野郎中?大家都是为了有口饭吃,我就容易吗?我义子从小身患奇症,我没本事将他治好,只得长年累月以汤药续命。即使如此,他仍要带病打理家中事务,小小年纪就要帮我照顾病人,比许多村里的孩子还要早当家,他也不曾有半句怨言,我顾某可有向谁吐露过半分我的难处?” 周老幺见情况不对,赶紧说道。 “郎中别生气,我爹就是心直口快,没有想要赖账的意思,我们也知道你难。” 周老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将顾家祖宗都骂了个遍。 能给姓顾的救他一命是顾家的荣幸,等他哪天在赌场上翻盘了,顾家还得来抱他的大腿呢! 他周老幺可是最重情重义的人,到时候顾家来求他,他定会给个七八两当做谢礼,重谢他的救命之恩! 周老爹不说话,只望着顾定裕愤怒的脸。 这张脸比他看着还老一些,可这张脸的主人分明和他儿子差不多大,都是被生活给磨的。 顾家那病殃殃的义子他是见过的,常年顶着张没血色的脸在正堂里帮着忙里忙外,是个好的,只是命不太好。 只是,救他周家的香火是顾家的福气,一个破碗就要一千两,这不纯粹坑人吗? 他又没让他救那只会惹事的糟老婆子,再说接血什么碗不可以,非得用那什么龙的瓷碗? 摔碎了顾家祖宗留下的东西,又不是他故意要摔碎的! 顾定裕见他不说话,猜想周老爹肯定在心里骂了不知多少遍,知道气氛营造得差不多了,长舒了口气说道。 “这样,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把摔碎的瓷碗的银钱赔给我就成。你儿子的诊费我顾某也不要了,就当积攒功德了,你家老婆子我也治不了了,另请高明吧!日后周家人若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也不要来找顾某了,要是再出点什么差池,我顾某百年之后就真的没脸见我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喽!” 说罢,他修长的手撑着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边走边说道:“我顾某向来说话算话,这就去请里正去官府帮我备一下案,再请他和村长来做个见证,等钱一结清,我顾某立马张榜告知全乡亲不再诊治周家的病人。只有这样,以后顾某才有脸去见顾家的列祖列宗。” 听到“官府”两个字,周老爹简直吓破了胆儿。 还要张贴告示告知乡里,他周家还不要做人了? 因为这种事闹到官府去,还要麻烦里正和村长,那他周家是妥妥地得罪了村里最有权势的人。 以后指不定要被人戳多久的脊梁骨,一辈子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不行,绝对不行! 周老爹连忙扑过去抱住顾定裕的大腿,不让他走。 慌忙中,他脑袋里亮光一闪。 诶,还有那对倒霉娘们儿! “顾郎中啊,咱们好好商量,好好商量,别急着走啊!这样行不行?我儿媳妇人勤快,话也不多,还有我那孙女也是,可比杨家的小丫头手脚麻利多了,就让她们在这儿给您当婢子使唤如何?” 听到周老爹要将那疯子和赔钱丫头拿来抵债,地上躺着的周老太眼睛里也露出了精光。 周老幺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对呀,他怎么没想到呢? /94/94566/26931796.html 第五十章:留下钱氏母女 钱氏那婆娘他早就玩儿腻了,一身的毛病,还没能为周家留下个香火什么的,白瞎了他当初的十两银子,他早巴不得将她卖了。 他之前去窑子里问过价了,像钱氏这样的病疯子,人家根本不收,而他又不能随意将她打杀埋了,只得僵在家里浪费粮食。 他现在看见她那黄脸婆的疯模样就烦,和当年判若两人,还不如媚儿娇花可人! 要是俩母女真能抵了一千两,那是他周家赚大发了呀! “是啊顾郎中,就让她们母女俩留下帮您干活吧!这事儿我做得了主,您就安心使唤,不用给她们工钱,您高兴了给她们两口吃的,不高兴了就不给,饿死了就算。” 顾定裕还是没停住脚步,只因周老爹的阻拦动弹不了多少。 听到周老爹和周老幺的话,更是气冲顶门。 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竟将人命说得比草芥还不如! “拿两个病殃殃的娘们儿就想打发我,周家的,我看起来有那么好骗吗?周老幺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钱氏那娘们可是你娶的正房媳妇,你一天不点头,她就还是你媳妇,还有你闺女也是,万一哪天一溜烟儿又跑回了周家,那我岂不是赔了瓷碗又没了人,到时候你们再赖账,我去找谁说理去?那时候,就算我告到官府去,也没人会相信我的话,那我可就真成了我老顾家的罪人喽!” 周家人一听顾定裕不情愿,那叫一个急哟! “顾郎中呐,您可万万不能这么想啊!您又不是没看见,那小死丫头可是恨透了我们周家人,要不然,哪会生生扯下我老伴儿手上的一块肉啊?还有钱氏前几年就想跑了,只是没跑成功被我们逮回来了而已,她哪还会跑回周家?您就放一百个心,我们是真心实意想赔您银钱的,奈何实在有不起呀!” 顾定裕还是不动摇,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周老幺赶忙附和,再抛出条件,生怕甩不掉钱氏母女俩。 “这样吧顾郎中,您要是还不放心,我们可以去请里正和村长来做个见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休了钱氏,至于小丫头,直接驱逐出族谱,从此和我周家再无瓜葛。再请里正拟两份卖身契,让她们画了押交给您,成不?” 顾郎中继续沉默,显然还是不同意,只是眉头倒是舒展了许多。 周老幺注意到这一变化,心下暗喜。 有戏! “郎中要还是觉得不妥,我周家再出二十两银子给郎中,连人带钱一并当着所有乡亲的面给清,郎中以为如何?” 周老幺再抛出一项条件,离事情的成功又进了一步。 听到还要再出二十两,周老爹急得要伸手去捂周老幺的嘴。 家里的钱都被儿子赌干净了,哪里还拿得出二十两这么多? 家里连三两银子都没有! 周老幺直接眼神瞪向周老爹,示意他别说话,就按他说得来。 他爹就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在城里那些赌场里的有钱人家,哪个下注不是几十两上百两的下? 也就他,身上总共也摸不出几个子来! 能用两个没用的娘们儿和区区二十两来解决上千两的事儿,是他们周家占了大便宜。 再说,家里没钱,别处就没钱吗? 他不是还有三个嫁了人的姐姐嘛! 弟弟有难,姐姐怎么能袖手旁观? 小舅子有难,做姐夫的还能不帮上一帮? 亲家家里有难,那些个姐姐的公婆还能冷血到见死不救的程度不成? “顾郎中,原谅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了,您要是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去请人来?” 顾定裕继续沉默了片刻,情绪一定要拿捏到位,这才松口道。 “按照你这种说法也不是不行,那就这样吧!我顾某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知道你们也的确拿不出一千两,可顾某也要对得起祖宗才行,虽然我还是觉得我很亏。” “我很亏”三个字让周老幺的身子一抖。 深怕顾定裕反悔似的,他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兴奋得全然忘了自己身上插满了银针。 这一跳,牵扯到了一些银针又陷进肉里许多寸,疼得他嗷嗷乱叫。 顾定裕好笑道:“你忙些什么?我顾某人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躺着,我把你身上的针拔了,你再去也不迟。” “哎,好,好!” 周老幺听到顾郎中这番话,像吃了定心丸,又躺了回去。 “爹,你叫一下我三个姐姐回来一趟。就说我娘病了,病得很重,我也病得不轻,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让她们回来尽孝!” “行,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郎中说了别乱动,你这病还没好全呢!” 嘱咐了周老幺,周老爹抬脚就往门的方向走。 请里正和村长来他没胆子,叫几个赔钱丫头回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他是她们的老子,白养了她们十几年,即使嫁出去了,照样要他一声“爹”。 伸手帮一帮家里,对她们来说也是好事,毕竟周家的香火就一根独苗苗,以后老幺要是有了儿子,也会叫她们一声“姑母”。 在门外听好戏的杨锦帆实在舍不得收回脚步,又不得不撤离。 从瓷碗落地之后她就立在门外了,不听不知道,一听,真香! 她竟不知顾郎中还有这般深藏不露的演技,妙哉,妙哉! 周老爹也是连老脸都不要了,女儿在家时认为女儿是赔钱货,一文不值。 现在倒想起来还是一家人,贱不贱啊? 最可恨的是,他们爷俩根本没把钱氏母女当人! 天道好轮回,早晚要把他们收了。 气愤之余,是感动。 顾郎中嘴上说着不帮,还是出手了。 一只仿制瓷碗,解决了她多个棘手的问题。 看来,拜师的事得提上日程了。 杨锦帆在周老爹出来之前去了钱氏和周沁怡那屋,直到周老幺和周老爹将人都请来,顾郎中叫她,她才走出房门。 按照之前的约定由里正来拟好文书,她再将钱氏母女给扶出来画了押。 休书、除族文书、卖身契统统交到了顾郎中手中,已经苏醒的周沁怡还是一直恶狠狠地盯着周家人。 索性,一切已尘埃落定。 ------题外话------ 谢谢书友20210409210612006小伙伴在八月二十九日投的月票票~抱歉抱歉,将消息看漏了,感谢小伙伴的支持 /94/94566/26931800.html 第五十一章:拜师 待所有人离开医铺后,顾定裕示意杨锦帆搀扶着钱氏母女去往厨房。 今日被周家这一闹,他一口粥没喝上,空着肚子就到了正午,这会儿胃在叫嚣抗议呢。 他率先走进厨房,自己揭开灶锅的盖盛了一碗粥,稀里哗啦就下肚了。 草草喝完粥,顾定裕一甩长袖便离开了厨房,不曾将视线移到愣在旁边的两对母女。 “顾郎中是咋啦?” 往日里餐桌上人不齐他都不动筷的,今儿个她还没来得及摆碗筷呢! 杨锦帆伸着头望了一眼顾郎中远去的背影,心想定是她执意要救钱氏母女惹他不快了吧。 她拍了拍王氏的手背,安慰道。 “顾郎中一向大度宽厚,许是觉着有他在,我们女家多多少少都会拘束。娘,咱扶钱婶子坐下吧,还有沁怡姐姐也快坐,尝尝我娘熬的米粥,可香了呢!” 杨锦帆朝眼神怯懦的周沁怡露出甜甜一笑,上前拉过她的手坐在餐桌前,然后去灶锅里盛粥放在她们面前。 米粥的香味入鼻,周沁怡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彻底脱离了周家的魔爪。 钱氏倒是挺欢快,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她已经本能上信任杨锦帆和王氏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那碗白花花的米粥。 杨锦帆扯了扯周沁怡的衣袖,打趣道。 “沁怡姐是要将白粥盯出一朵花吗?快吃吧,钱婶子都饿了。” 听到杨锦帆提及她娘,周沁怡才回过神来。 是了,她已经彻底地离开了周家那个鬼地方,以后再不用每天活得人鬼不分、猪狗不如。 她端起面前的白粥,笑得可开心了,连眼泪滚进粥里都没发现。 她一勺一勺地喂向钱氏,钱氏吃到香甜可口的粥,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喂饱了钱氏,周沁怡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喝粥,边喝边掉眼泪。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熬得这样浓稠的米粥,也是她第一次尝到米粥是什么滋味。 杨锦帆和王氏就在旁边默默看着她们母女俩,苦涩从心里一直蔓延到舌尖。 感同身受的滋味儿太难受了! 喝完粥,杨锦帆和周沁怡先将钱氏扶回了房间,王氏收拾碗筷,收拾完碗筷后,她便去了钱氏的房间陪着她。 杨锦帆和周沁怡被顾定裕叫到了正堂,正堂的大门紧闭,今天都不再接待病人了。 两人一到正堂,顾定裕坐在诊脉的桌前,眼神示意周沁怡坐在他对面。 “右手伸出来。” 一贯儒雅的声音吐出,杨锦帆竟硬生生听出了几分冷意。 是不是她的错觉? 周沁怡似乎也察觉到了顾郎中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畏畏缩缩地伸出手。 在周家苟活了数载,察言观色的本领不说练得炉火纯青,至少也七七八八了。 顾定裕闭上眼仔细听着脉,懒得管两个小女孩的心思。 他的眉越蹙越紧,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睁开眼来。 “做好心里准备,这辈子怕是没有为人母的机会了。可还感觉疼痛难忍?” 周沁怡垂眸摇了摇头。 在她咬周老太时,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待在周家那种地方,活着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能活下来,是老天爷对她的格外优待,多的她也不敢奢求了。 “嗯。” 见周沁怡摇头,顾定裕收回了手指,起身去往药房,提了药箱去了钱氏的房间,两小丫头紧随其后。 为钱氏诊完脉后,顾定裕意味不明地望了杨锦帆一眼,第一感觉就是…… 小丫头说的没错,命不久矣。 为钱氏施完针后,又为周小丫头施了针,他便转身去药房配药去了。 忙活了一下午,顾定裕终于想出了一个比较完美的治疗方案。 虽然不能完全治愈钱氏母女俩,但多活些时日是没问题的。 吃过晚饭之后,顾定裕便将杨锦帆叫到了自己房中。 憋了一下午的话,终于在杨锦帆关上房门那一刻问了出来。 “如你所愿,钱氏母女已经被我救下了。你呢,该拿什么回报我?” 他也就是贱的,说好了不救,铁了心了要给小丫头上一课的。 结果,还是同情心泛滥。 忌讳啊忌讳! 归魂谷医者最忌讳多管闲事。 杨锦帆仰视着顾定裕的脸,对上他的视线,整个人笔直地跪了下去。 “阿帆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顾叔叔收阿帆为徒,阿帆想跟您学习治病救人的本事!” 她会点医术这事儿,顾郎中绝对是知道的。 那就借着这个机会,拜入顾郎中门下,以后行医做事借用他的名头,就不会有人怀疑她是不是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 “从我这里学走我看病的本事,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就是你的回报?” 顾定裕挑眉,嘴上说着质问的话,心里却雀跃得不行。 小丫头的请求正中他的下怀,这可是她主动求上门的,可不是他强求的。 “不,不是的。阿帆想跟顾叔叔学习医术,是想让爹娘过得好一点,学成之后,我可以去其他村里给人看病,绝对不会跟顾叔叔抢生意的!” “你有什么拿手本领,我顾某人收徒门槛可是很高的。” 杨锦帆仰起小脸,无比认真。 “顾叔叔,沁怡姐姐的病我能治好!” 一句话十三个字,没有一个字是顾定裕爱听的,他眉头蹙得更紧。 “你能治?” “是的,我有百分百的把握治好沁怡姐姐。” 杨锦帆眼神坚定,胸有成竹。 顾定裕气得就差吹胡子瞪眼。 这死丫头,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向他炫耀她背后有高人指点医术吗? “好啊,你倒是说说,你能用什么方法治好她?” 他堂堂归魂谷谷主,医毒天下第一,他都没把握能治好周家丫头的小腹损伤,她就能? 究竟是什么样的高人在背后指点她? 杨锦帆脆生生地答道。 “很简单,顾叔叔收我为徒,我学到本事,自然就能找到方法治好沁怡姐姐!” 顾定裕:“……” 他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回答他的,是小丫头狡猾的笑意。 该死的,这贼丫头到底是谁家的?! /94/94566/26949621.html 第五十二章:过往渊源 顾定裕不想回答她,伸手指往门的方向。 “你出去,将周家丫头叫过来。” 杨锦帆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之色。 玩套路是不容易过关的,可她总不能向他们和盘托出七宝宝和空间的事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杨锦帆去往钱氏那屋,周沁怡正坐在床边刚将钱氏哄睡着。 “沁怡姐姐,顾郎中叫你过去一趟呢。” 杨锦帆有眼力见地压低音量,对周沁怡附耳说道。 周沁怡眼底如秋水般平静,像是早料到顾郎中会让杨锦帆来叫她。 杨锦帆也料到了,周沁怡身上有秘密。 两人来到顾定裕房中,关上房门。 顾郎中掏出怀中的三份文书,递给周沁怡。 “周家丫头,这些文书你且自己收着。” 周沁怡接过文书,抽出了她和钱氏的卖身契递还给顾定裕,膝盖一弯也跪了下去。 “沁怡自逐出周家那一刻,便不姓周了。沁怡愿做牛做马报答顾郎中的大恩大德,还望郎中收回我和娘的卖身契,沁怡愿受郎中差遣!” 说罢,双手交叠在额前,深深拜了下去。 像虔诚的信徒,或者说,更像是视死如归的追随者。 顾定裕满意地点了点头,余光瞟了杨锦帆一眼。 你看看人家多真诚! 杨锦帆接收到顾定裕的眼神,无奈地耸了耸肩。 原谅她不知道他原是喜欢这个调调。 “好,你不姓周,日后便随你母亲姓钱吧。实话说,我顾家不缺婢子,医铺里里外外就就那点儿活计,单我义子顾君一人就能忙活过来,杨家小丫头也是请来做饭的。要我收留你们母女也不是不可,你且告诉我,周老幺头上那小孔是不是你的杰作?” 钱沁怡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眸中都能倒映出顾定裕的身影来。 她心头一颤。 “是。我想杀了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他强迫我娘,还想将我娘卖到窑子里,我恨他!” 想起周老幺那张可恨的脸,钱沁怡身子就控制不住的发抖,眼睛红得像兔子。 “要弄死周老幺那样的大汉,对于你一个七岁的小丫头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你的医术本事是谁教你的?” 顾定裕盯着钱沁怡的眼睛,杨锦帆心里“咯噔”一下。 她也看出来了钱沁怡会医术,却没想到顾郎中会问得这样直接,她看向钱沁怡。 她会怎么回答呢? 钱沁怡目光里闪过一丝悲戚,下唇都快被她咬破了。 “是我娘。” “你娘?” 钱氏在疯之前竟还懂医术? 钱沁怡点点头,说道。 “我外祖家原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家中子嗣单薄,外祖膝下就我娘一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要星星不给月亮。原本外祖有意培养我娘继承钱氏偌大的家业,奈何我娘在九岁时曾遇一同龄女子,那女子恣意潇洒,小小年纪便一身医术本事过人,竟出手治好了我外祖母的恶疾,后来我娘便像着魔了一般醉心于研究医术。” 九岁、女子、医术、恣意潇洒…… 顾定裕心下有疑。 这怎么越听越像那个他认识的人…… “你可曾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否与我细说?” 钱沁怡点头,回忆起她娘曾经对她说过的往事。 “那时,我外祖为了外祖母的恶疾,四处张贴告示寻医,久久无果。而那女子才九岁,便能揭了告示只身去往钱府,自告奋勇说能治好钱老夫人的恶疾,我外祖当时是极力反对的,他不相信一个九岁的女娇娃能治好许多名医都治不好的恶疾,况且那女子来路不明,外祖与外祖母伉俪情深,不愿冒险。” “但我娘却对那名女子充满了好奇,也许是小孩子之间的直觉,她相信那名女子不是说假话,便央求这外祖一试,外祖拗不过我娘,便也愿意搏上一搏。没想到,那女子真治好了我外祖母的恶疾!外祖高兴不已,要重金酬谢那名女子,但那女子拒绝了。她说她是为了寻找天下难治之症练手罢了,不缺银钱。之后,那名女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外祖用尽人脉,耗费钱财,也找寻不到。自那时起,我娘便醉心于研究医术,对家里的偌大家业毫无兴趣。她说医术若能精进一分,便能离那神秘女子更进一步。她相信,只要她潜心研究医术,有朝一日就能与那神秘女子重逢。” 说到这里,钱沁怡眼中的光便暗淡了下去。 “我娘还没疯时,时时与我说起过往,也会顺手教我一教,后来我娘被周家人逼疯,便再没人教过我了。” 若当时她娘没遭遇家事变故,怕是早成为一位小有名气的女郎中了吧! 或许,早就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奇女子了。 听完钱沁怡的叙述,顾定裕和杨锦帆心中皆掀起惊涛骇浪。 杨锦帆想的是,她是不是也应该编一个比较完整、比较真实的故事? 而顾定裕想的则是,钱氏遇到的那名女子,就是他胞妹。 顾俞若! 他胞妹在医术方面天赋异禀,在武学方面也天赋奇佳,若不是无心打理谷中事务,归魂谷谷主之位迟早是她的。 胞妹自七岁时起便爱溜出谷四处游历,常在民间惹了祸之后才想起回谷躲避。 次次罚跪,次次不改。 后来索性他也溜出谷去玩儿,这样被罚跪时胞妹就有人陪了。 没想到,钱氏与胞妹竟有这样的渊源。 顾定裕又问道:“我记得你娘害疯病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是的你也不过四五岁大,怎会记得这般清楚?” 小小年纪就能将往事记得这样清楚的人,他只见过一个。 就是他外甥君儿。 当然,君儿事出有因,天命安排,魂非本魂。 莫非,她也是? /94/94566/26949622.html 第五十三章:一师二徒 过目不忘? 得! 又得一奇才! 哈哈哈,归魂谷果然后继有人啊!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既有如此才能,当牛做马的事实在辱没了你。这样吧,”顾定裕将视线移到杨锦帆身上,“帆丫头过来,跪下。” 杨锦帆听话地上前一步,和钱沁怡并排而跪。 顾定裕看向面前两个年岁差不多的丫头,目光慈爱。 “你二人皆有自己的长处,帆丫头之前找我说想跟我学习看病的手艺,那沁丫头,你的意思呢?” 被点名的钱沁怡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沁丫头”是在叫她,有些出神。 “沁丫头?” 顾定裕重复唤了一声,杨锦帆也发现钱沁怡心不在焉,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钱沁怡回过神来,面上并没有欣喜之色,甚至带着一丝……担忧。 “沁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忧心之事?说出来听听嘛。” 钱沁怡看向顾定裕,又转头看了一眼杨锦帆,再次拜了下去。 “多谢顾郎中的好意,只是沁怡虽略懂些医术,可沁怡的心思并不在研究医术上,沁怡怕是要辜负顾郎中对沁怡的期待了。” “噢,何出此言?” 顾定裕心下微惊,以她这样好的天赋,医术造诣也许会不及帆丫头,但也绝对是块好料子。 钱沁怡直起身,说道。 “回郎中,当年我外祖家家大业大,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若不是我娘一心只愿研究医术,不愿学习经商和管理家业,何至于会着了人家的道,落得个家破人亡?” 她停顿了一会儿,扬起脸,沉寂的黑眸中写满坚定。 “诬陷我外祖的人逍遥法外,他们吞并了钱家的家产,害我外祖和外祖母冤死于狱中,还毁了我娘的一辈子,连带着波及我的一辈子,我想将自己精力全然放在经商方面,杀出一条血路,夺回属于钱家的一切,手刃仇人为我外祖一家报仇!” 钱沁怡说得激动,眼眶里全是泪水,小拳头攥得指甲都快陷进肉里了。 “有目标就有动力,是个有想法的丫头。不过……” 可以肯定的说,对于钱沁怡的想法,顾定裕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但他也不得不让她认清一个现实,她还只是个孩子,一个还未长出羽翼的小孩子。 “现在的你,准备去哪学习经商之道?你手里有什么可用的资源可以助你杀出一条血路来?还有,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有什么本领能手刃仇人?” 三个问题,无一不发人深省。 “我……” 钱沁怡被这三个问题问得无话可说,无措地绞动着衣角。 跪在一旁的杨锦帆也回答不上来。 她手中的条件可比钱沁怡好上许多,若要完全靠自己去闯出一番天地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她是孑然一身的话。 可她还有爹娘,还有她并未寻找到的癞子叔。 单她这样的条件都挺难办,何况钱沁怡? 年龄小,身子弱,学识和胆识也远远不够,没人脉,没资源,没过硬本领,还有一个浑身是病的疯娘…… 要想活下来都是万分艰难的事。 “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身子,好好学本事,其他的事暂且不要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顾定裕一锤定音,无论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徒弟,她都得做。 说实话,他是有些无语的。 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人,咋又来一个,他是跟血海深仇杠上了吗? 他原本只是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小谷主,有点医术傍身,悠哉悠哉过好他的小日子。 唉,这就是命啊,好心痛! 不过不得不说,他和玉挺有缘的,又遇到一块质地上好的璞玉。 沁丫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是老天爷赏饭吃,是个好样儿的。 可惜戾气过重,急于求成,还需打磨。 钱沁怡也不再拒绝,随杨锦帆一起深深拜了下去,算是拜师礼成。 两人齐齐喊了一声“师父”。 “嗯,今日暂且这样,等改日你们的师兄回来了,你们再奉拜师茶行拜师礼。至于沁丫头你说的事情,也别担心,我有一位精通商贾之道的好友,改日会请他上门以后专门教导你。但是我有要求,医术学习不可废,除此外,你们还要开始学习武学,教习师傅也是我的一位好友,不久之后便会上门来教导你们。还有学术,作为我门下弟子,不说博古通今文采飞扬,识文断字是必须的,教书先生暂时未定,等定了会与你们说的。另外,提前告知你们,入我门下者,不可偷懒,会挨板子的。” “是!” 两人齐声应下。 “今日之事暂不足与外人道,目前你们俩小丫头正是避风头的时候,以后学成了本事,天下任你们闯。你们现在最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自己的身子,从明日起,按照我开的药方好好调理。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就行,沁丫头你先去陪你娘吧,帆丫头留下,我还有几句话交代。” “是,师父。” 说罢,钱沁怡起身出了房门,顺带把门关上。 顾定裕将杨锦帆扶起来,找了个小凳子让她坐下。 “丫头,师父刚才没有立即答应你,心中可曾有气啊?” 顾定裕笑问道,这小丫头藏不住心思,什么情绪都写脸上,他都看在眼里。 杨锦帆也回顾定裕甜甜一笑,摇头道。 “阿帆刚才没有生气呢,只是有些失落,在心里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了师父生气,还是说,是阿帆愚钝,师父瞧不上阿帆。” 杨锦帆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套。 不管顾郎中同不同意收她为徒,她都会成为他的弟子。 正面上他不收,那她就偷偷学,只要她那一身医术有出处,收不收徒无所谓的。 她执意要留下钱氏母女,顾郎中生气是正常的。 “哈哈。”顾定裕轻笑道,“丫头,我是挺气你小小年纪不懂什么叫‘独善其身’,不过你的执着让我发现了一个可塑之才,师父自然不会生你气的。” /94/94566/26961032.html 第五十四章:毒发 “师父的意思是,若是阿帆没有帮师父发现沁怡师姐这样的可塑之才,师父依旧会生阿帆的气喽?” 杨锦帆反问道,杠精本杠上身。 “这……” 他只是想给这孩子上一课,哪能真生她气呀? 在不久之前,他就打算将这孩子当作归魂谷未来继承人培养的。 “我知道,师父是不会生我气的!师父要是真生我气,就不会施计救下沁怡姐姐她们了。” 杨锦帆甜甜地说道,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下一秒,清澈的光变成了狡黠的光。 “不过师父,我去拿碗时见师父所说的左边那只瓷碗是只仿制品,右边的才是真品,以为师父记错瓷碗的位置了,所以阿帆就拿了摆放在右边的真品。可我没想到师父叫我拿碗的用意是为了嫁祸周家,顺理成章的留下沁怡姐姐她们,嗯……师父,那只碗应该不是很贵吧,不然您怎么舍得让周老爹摔碎它呢?您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顾定裕猛吸一口气,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差点儿一口气没顺得过来。 “你说什么?!” 杨锦帆的一番话,恍若晴天里突然劈下来的一道惊雷,将顾定裕劈得七荤八素。 他走南闯北跋山涉水才寻到的价值连城的宝物,就这么“啪”的一声碎了。 碎了了了了!!! 还是他亲手送到别人手上,怕成功率低还涂了点料…… 呜呜呜,他的青花夔龙纹瓷碗呀,他的宝贝! 顾定裕脑海中一片空白,连忙跑出了房门,飞奔向药房,跨门槛太急,还差点栽倒在地。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药房里,一直摸到药柜架的第三台,打开抽屉。 耶? 还在呀! 一只色泽鲜亮精致的青花夔龙纹瓷碗静静躺在抽屉里的右边,顾定裕颤抖着手拿起瓷碗左看看右看看。 “哈,哈哈哈哈哈……” 他手指摩搓着碗,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嘿嘿,没想到师父还挺好骗。” 顾定裕的笑容僵在脸上,是那个小骗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瓷碗放回原处,转过身盯着杨锦帆。 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嘿嘿……” 杨锦帆尬笑了两声,上扬的嘴角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就这么僵着。 怎么办? 她好像要被揍了…… 快跑! 杨锦帆转身就要跑,被顾定裕一把揪住后衣领拽了回来。 “小小年纪就骗到你师父头上来了,等以后翅膀硬了,是不是还敢跑到皇宫里欺君啊?” “不敢不敢,阿帆哪敢欺君?” 欺君可是要掉脑袋的,“咔嚓”一刀就没了。 “哼,我看你敢得很!明早来早一些,我醒之时见不到做好的韭菜猪肉馅饺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 就这? 她还以为怎么着也得挨一顿臭骂的,就像他对君哥那样。 “咋滴,想挨打?你这小身板受得住吗?” “好嘞!” 杨锦帆脆生生地应下,趁顾定裕不注意挣脱他的手一溜烟跑了。 顾定裕失笑,这孩子,他还会吃了她不成? 杨锦帆和王氏回家之后,又听到了杨老爹炸耳的声音。 害,她都习惯了。 一如既往的忽视掉,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回床上睡下了。 夜里,她趁着爹娘熟睡进空间喝了灵泉水,还泡了个灵泉澡,和七宝宝聊了一会儿,浑身舒爽地出了空间。 第二日一早,顾定裕如愿吃到了一直叨念的饺子,笑得合不拢嘴。 杨锦帆的厨艺实在好,顾定裕便奖励了她一大碗熬好的汤药,钱沁怡也收到了同等分量的药,只是二者成分和药效不同罢了。 杨锦帆哭丧着脸,发愁地盯着面前黑漆漆的药。 “快喝吧,你看你沁怡姐,她的药可比你的苦多了,人家眉头都不皱一下,你也赶紧的!” 顾定裕在一旁催促,看到小丫头愁眉苦脸,他心里那叫一个爽! 哼,敢骗我,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杨锦帆心里叫苦不迭,她能说其实她的伤已经全好了吗? 除了弱一点,她现在没什么毛病。 可面前这碗药……就是补药。 没办法,只得捏着鼻子一口闷。 因为一碗苦药,杨锦帆一整天都在闷闷不乐中,直到太阳完全落山那一刻,才被打破。 顾君回来了。 惨白着一张脸回来的。 在踏进房门的那一刻,他终于支撑不住了,整个人摇摇晃晃往地上栽去。 “君儿!” 一声惊呼,顾定裕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他将顾君一把打横抱起,急急向里屋奔去。 “阿帆,随我来!阿沁,关铺子!” 哪怕心急,顾定裕还是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 钱沁怡麻利地去关医铺门,她也不多问。 她从未见过这种阵仗,以前只是浅浅听过顾家的义子身体不好。 在厨房里忙活的杨锦帆听到顾定裕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顾君出事了。 她冲出厨房,果然看到顾郎中抱着昏迷的顾君,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她赶紧转身让王氏起锅烧热水,自己则跑到药房里取了药箱和银针包,一路小跑着来到顾君的房间。 顾定裕一脚踢开房门,大步跨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将怀顾君放到床榻上。 杨锦帆紧跟在顾定裕身后,镇定地关上房门,房里的灯已经被暗卫点着了。 杨锦帆熟练地打开针包取针过火消毒,然后将针递给顾定裕。 顾定裕接过针,胡乱地扯开顾君的衣服,露出他病态白皙的胸膛,毫不犹豫地一针扎下去。 杨锦帆取针消好毒就递针给顾定裕,顾定裕接针就扎,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一盏茶的功夫,顾君胸膛上,脑袋上,两只手臂上,两条腿上,都扎满了针。 顾君还是毫无动静,气息似有若无。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顾君猛地睁眼,头往床边一歪,连咳几口黑血。 咳完黑血,顾君终于缓过气来了。 然而顾定裕的表情仍然未放松片刻,立即将他身上的针拔掉,全部递给杨锦帆,准备再施第二次针。 “慢着。” 杨锦帆出声拦住顾定裕下针的动作。 “师父,以君哥的身子撑不住接连两次大规模的下针,反而会将身子耗虚。” /94/94566/26961033.html 第五十五章:行针放血 杨锦帆从容地走到怀顾君头枕床的那边,半蹲下身子,伸手去掀顾君的眼皮看了看,再伸出两根手指探向他的脖间。 床上的少年悄无声息,容颜苍白如雪,嘴角挂着一丝丝的黑血,如同牵扯他命脉的妖艳毒花。 顾郎中一瞬间神色有些茫然,之前君儿每次毒发,他都是这般压制毒性的。 那毒实在太过猛烈,多年的存在已然深入骨髓,侵入五脏六腑,要彻底拔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他只得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体内的毒素压制,让他能活一天是一天。 现在有人告诉他,以往屡试不爽的方法竟然有误,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但同时,他也有些不高兴。 能不能不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说这番的话? 他知道她背后有高人指点,可这样真的会显得他学识浅薄。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杨锦帆见顾郎中阴沉着脸,有茫然有不爽也有求知的欲望。 “郎中,您行针吧,再耽误时间公子怕是有难。” 白玉和白茸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间里,正担忧地看向床榻上的怀顾君。 顾郎中何许人也? 天下第一医毒双绝的归魂谷谷主,需要一个小丫头来指指点点? 小丫头做饭是挺好吃,可看病施针又不是做菜。 要是一不小心搞砸了,那可是条活生生的命啊! 顾郎中犹豫了一会儿,虽然他知道小丫头在医学方面天赋极高,但往事实上讲,他确实没有见过小丫头真实的医术能力。 平常的一些小病小痛也就罢了,这可是他亲外甥,只有一个! 他回过神来,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大概是老糊涂了,竟不相信自己诊治了八年的手,而去相信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小丫头。 想到这里,顾定裕拿起银针又要行针,杨锦帆连忙伸手拦住他的动作。 杨锦帆眼神镇定得如同一个成年人,在医场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利用人体穴位排毒的精妙之处。 “师父,针交给我,让我来试试,行不行?” 顾君跟在顾郎中身边时间长久,顾郎中是比她更熟悉顾君的病况。 但,刚才的那一套全身针法,其中有六个位置行针的先后顺序有误,再行第二套针只会加重顾君的身体负荷,起不到任何有用的治疗作用。 白玉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当他家公子是给她试手的工具? 白玉皱着眉头,对杨锦帆低声指责。 “杨家姑娘,你何必耽误我家公子的治疗时间?何况公子还出手帮过你。公子向来都是郎中医治的,不曾出现过问题,你再耽误下去,公子怕是真的有事了!” “是啊杨姑娘,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 白茸憋了半天,才挤出这样一句话。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不对,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杨锦帆不曾理会两暗卫刺耳的话,顾郎中也没出言阻止他们并不善意的话,说明什么? 他也在变相地告诉杨锦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时,床上的少年嘴里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微弱地唤了一声:“义父?” 顾定裕一听到这话,心疼得不行,面上却是严肃如斯,语气也带着指责。 “君儿,你要义父如何做?你现在的身体适合用内力吗?君儿,别以为自己学会点内力运行,就可以肆意践踏自己的身体,你的命是义父的!” 怀顾君虚弱一笑,看向顾定裕,又看向杨锦帆,虽然他根本看不清小丫头的脸,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遇到这种大事,其他的姑娘家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了,而这小丫头竟比他舅舅还淡定上几分。 不过也是意料之中,小丫头在属于她的主场上一向淡定从容,似专注认真,又似漫不经心。 顾定裕也顺着怀顾君的视线看向杨锦帆,那双明明是孩子的眼睛,此刻实在太过深邃,镇定得如同定人生死的神明,像是见识过无数场这般场景。 杨锦帆也不避开他们所有人的视线,打量、质疑、焦急、不信任…… 但是作为一名优秀的医者,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义父,让她试。” 说完,只见床上的少年嘴一张,又呕出一口黑血,血顺着嘴角渗出来,接着是鼻子开始流黑血,雪白的脸上,黑色的血迹格外醒目。 杨锦帆见状,心中直呼不好,也不等这些人再犹犹豫豫,飞速地扯开他脚上的袜子,她迅速往手中的拿着的一把银针中挑出一根,没有任何斟酌,像是实际操练过成千上万次一样,准而狠地往脚底的穴位插针。 痛意,席卷全身。 怀顾君身体不停地抽搐,嘴一张从喉咙里直直喷出两口腥黑的血,牙齿下意识向舌头咬去,想要将痛意转移。 “师父,快!掰开他的嘴,别让他咬自己的舌头!” 杨锦帆朝顾定裕低吼道。 顾定裕还震惊在杨锦帆下针的穴位上,被这一声吼瞬间拉回神来。 “好!” 一声应下,赶紧伸手去掰怀顾君还未闭紧的嘴。 “白茸,往药箱里取干净的细布塞到他嘴里,快!” 杨锦帆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手中的银针又往穴位里推了几分。 怀顾君疼得身体不自然鲤鱼打挺,想要跳起来,可他的意识正处于昏迷状态。 “白玉,来压住他!” 白玉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过去压在怀顾君身上。 三个人压制怀顾君都险险压制不住。 这时杨锦帆开始往外旋转拔针。 针头上沾着黑血,在针拔出穴位的那一刻,一小股黑血顺着针孔涓涓流出。 流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杨锦帆往脚的另一穴位扎下去,黑血缓缓止住往外流。 怀顾君逐渐停止了挣扎,呼吸渐渐平稳。 杨锦帆见顾君安静了下来,将那根针也拔了出来。 顾定裕眉毛微微上挑,震惊不已。 往人体脚底死穴放血的方法,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见过上一个如此准确而犀利用针的人还是他的父亲,不,父亲的下针手法都不及小丫头犀利。 果真是奇才! /94/94566/26976101.html 第五十六章:擦拭 杨锦帆干脆利落地用细布擦拭完顾君脚底流出来的黑血,随即看向白玉,想让他去厨房里取些热水来。 想了想,她还是没开口,将脸转了朝向顾定裕。 “师父,君哥现在的情况暂且稳定了,您别急着给他穿衣或盖被,我去厨房取些热水来为他擦洗一番,您再为他穿衣服。” 说罢,转身就往门口走。 “杨姑娘,我去取吧,对不住了,刚才对你的态度太恶劣,希望你别往心里去,抱歉。” 白玉上前朝杨锦帆道歉,他刚才真是被急糊涂了,口不择言。 没想到,这样小小软软的一只治起病来如同战场上挥刀的将军,气场太强了! 杨锦帆无所谓一笑。 “没事,关心则乱,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的担心都是合情合理的。不过,下次再这般,我可就不客气了。另外,热水我去取就行,我娘和沁怡姐都还在,不想暴露的话,就藏好一点。” 说罢,推门走了出去,顺带关上房门。 白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虽然杨锦帆的话是原谅他,但他脑海里还是在暗暗自责。 怎么就对人家那样恶劣,他可是还吃了人家做的饭的! “哟,现在想起来不好意思了?刚质疑人家能力时不是挺刚的吗?” 白茸在一旁打趣道,被白玉一巴掌就往脑袋上呼去。 “有些人还说人家多管闲事呢,现在也好意思来嘲笑我?握可是敢于承认错误,人小姑娘已经原谅我了。你呢,啥也没表态,下次还好意思吃人家做的饭吗?” 白茸哑然,心中苦涩,这个杀千刀的,道歉也不叫上他一起! 人美心善的小丫头啊,茸哥哥不是故意的~ 杨锦帆来到厨房,王氏立刻凑上前来,关切的问道。 “阿帆,是不是顾小郎中出事了?” 她刚刚看见顾郎中抱着顾小郎中跑得挺急的,房间里的动静也挺大,想着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哦,没事。就是旧疾复发了,娘水烧开了没?” 杨锦帆微微一笑,拉着王氏的手轻轻拍了拍。 王氏听到杨锦帆说没事,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热水在锅里呢,我去打来给你。” 说罢,接过杨锦帆手中的面盆转身去打热水。 杨锦帆寻了一只碗来,去锅里舀了一半热水放碗里,趁王氏转身打水时偷偷将往碗里放了些灵泉水。 王氏打好热水,杨锦帆先端上面盆,说道。 “娘,我舀了一碗热水在桌上,等我待会儿转回来再端去给君哥喝。” “哎,现在就打好了,待会儿凉了怎么办?病人哪里能喝凉水!” 杨锦帆一挥手:“很快的,不会有多凉,郎中说能喝的,没事。” 她端着面盆转身回了顾君的房间。 杨锦帆进屋后走到顾君床边放下面盆,取了一块干净的细布浸湿再拧干,作势要往顾君身上擦去。 三个大男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顾定裕连忙伸手去制止。 “丫头,男女授受不清,还是我来吧。” 白玉和白茸也跟着在旁边点头如捣蒜。 杨锦帆赏了一个白眼过去,看向顾君雪白的皮肤。 精瘦的身躯还是孩童般的稚嫩,许是常年带毒的缘故,相对于同龄人又瘦弱许多。 皮肤上,渗出一层细汗,额头上的汗如豆大。 “师父,现在才说男女授受不清,是不是略微有些迟了?” 杨锦帆扫视了顾君全身,眼神里满是“我就看了,你能咋滴”的挑衅。 顾定裕尴尬地眨了眨眼,看向白玉和白茸两人。 快点说话啊,君儿要是醒来得知自己被一个小丫头摸过全身,怕是得急! 白玉白茸默契地别过脸去。 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顾定裕见这两人选择漠视,心里将他俩骂了个遍,只得任由小丫头动作。 杨锦帆麻利为顾君擦拭,神情完全像是在擦拭一个物件。 等将顾君的汗渍和血渍都擦拭干净,杨锦帆嘱咐几人为顾君换身干净的衣服,顺便把床单也换了,处理完房间里的血渍,再点起安神香,之后端上脏水出了房门。 在出门之前,杨锦帆对着顾郎中说了一句话。 “师父,医者不分男女。” 医者不分男女,是她前世那个世界的行医宗旨之一。 这个世界也一样的吧,毕竟顾郎中也为王氏、杨老太、钱氏这些女性看过病。 顾定裕苦着张脸。 医者不分男女,他岂会不知啊? 问题不是男女的问题,是君儿的问题,君儿不喜女性碰他的身体,扯一下衣袖都不行。 记得他们刚到古溪村时,村里有一个比他大的小姑娘见他长得好看,要来抱他。 结果才碰到衣袖,就被顾君一把推倒在地,哇哇直哭。 他可是还跟人家赔礼道歉的。 杨锦帆才不管这些,她倒完脏水去了厨房端起那碗刚才倒的水,再次去了顾君的房间。 等她再回到房间时发现房间里的一切都处理妥帖了。 杨锦帆嘴角微扬,还挺麻利的。 她将水端到顾郎中面前,递到他手中。 “师父,方才君哥出了许多汗,您将这碗水喂他喝下去吧。” 顾定裕接过碗,也没多想,直接开喂。 君儿现在太虚弱,直接喂药的话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喂水的话正好合适。 “师父,喂完这碗水,等明早他苏醒之后再喂药。时候也不早了,您要是忙完就早点休息吧,我和我娘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欲走。 顾定裕惊讶:“等等,你说他明早就能醒来?” 白玉和白茸也惊讶不已。 以往公子毒发,都是在施完针之后的第四天才会醒来,昏迷期间必须时时有人在旁边看着,以免再次发作。 这次竟然明早就能醒?! “对,明早就能醒。” 杨锦帆点点头回答道。 若是不喝这碗水,怕是还得等上个两天才会醒,喝完水的话会好上许多。 说完,杨锦帆开门走了出去,叫上了厨房里的王氏,一道趁着月色回家去了。 钱沁怡回房间去看了一趟钱氏,跟杨锦帆和王氏道了别,关上了医铺的门。 /94/94566/26976102.html 第五十七章:怪异的举动 因为顾君的事,杨锦帆和王氏离开医铺时月光几乎看不见了。 谷雨之后的月牙越来越弯,月光越来越淡,天空黑得有些恐怖。 一路上,王氏都紧紧挨着杨锦帆走,一只手护在杨锦帆肩膀上,手心紧紧地攥着杨锦帆肩头的衣服。 杨锦帆以为是王氏紧张她安危,心中一暖,原来有父母护着是这样的感觉,心里的空白和孤独都被填满了。 其实杨锦帆不知道的是,王氏一方面是想护她来着,但更多的原因是她自身本能地害怕天黑,也不知道是天生就怕,还是到杨家之后才怕的。 往常她也不是没有走过夜路,但是一般都是杨老三陪着她走的,要么就是天黑以后她基本不出门。 之前几天她们来顾郎中家都是趁着天还亮回去的,今天因事耽搁,王氏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走到半路时,突然响起一声接一声的狗吠,吓得王氏赶紧抱紧杨锦帆。 杨锦帆也被吓了一跳,比起王氏还算镇定许多,是村里李家的大黄。 杨锦帆皱眉,在她印象中大黄极其乖的,从不会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乱吠,难道是李家出了什么事? 再走进一些,她们果然听见了李家人吵架的声音。 声音太嘈杂,听得不太真切。 大概能听出是铁柱叔和他的几个兄弟在争吵,铁柱娘觉得李铁柱家没有男丁,应该多出点钱给他大哥家的男娃子读书用,铁柱不同意,他媳妇最近因为天气雨水多,不知怎么的染上了风寒,尤其媳妇现在又有了身子,铁柱说什么也要把去镇上挣的钱留下来给媳妇治病,他娘觉得儿子这样忤逆自己全都是铁柱媳妇唆使的,就开始破口大骂儿媳妇不要脸,甚至还想上手打人,被李铁柱拦了下来,铁柱大哥觉得李铁柱是在欺负老娘,也上去吵了起来,还动起了手。 杨锦帆记得是李铁柱帮她找的里正,李铁柱是个好人,决定进去看个究竟,脚都抬起来了,又缩了回去。 进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还能帮到铁柱叔一家不成? 帮到了又能怎么样? 明天就会传遍全村,杨家三儿子捡来的媳妇和闺女是顶级好事精,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典型的长舌妇一家。 而李铁柱竟然联合外人来欺负自家老娘,就是个不孝子! 而帮不到呢,既败坏了两家的名声,又会使李铁柱一家陷入更难的困境,还会赔进自己,不值当。 杨锦帆和王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离开。 于情于理,她们都不该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何况现在的她们连自己都还是别人护着。 杨锦帆和王氏快到家门口时,看见大门口有一个黑影站在那儿。 光线太暗,以杨锦帆的视力也看不真切那是谁。 王氏以为那是杨老三,兴奋地拉着杨锦帆跑过去。 等靠近时,杨锦帆才察觉到那人身上的气味根本不是杨老三身上的。 杨老三身上有一股淳朴的气息,哪怕是庄稼汉子,也只有一股淡淡的汗味,不会太浓。 而门口这人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汗味,还有一股阴险狡诈的猥琐。 王氏作势就要扑上去,那人也自然而然想伸手去接。 不好! 杨锦帆将王氏一把拉了回来,阻止那人只碰到了王氏的衣袖。 王氏愣了一会儿,这才借住屋里微弱的灯光看清那人的脸。 是杨老大! 杨老爹的骂声又如往常一般响了起来,原因是孙氏没有烧足够的热水,而他今晚都睡下去了,觉得身子有些痒,又爬起来去厨房准备打点热水擦身子,结果灶锅里什么都没有,他就跑到二房门外掐着老腰的骂,将以前杨老太那一招学了个是十成十。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杨锦帆朝杨老大翻了个白眼,赶紧拉着王氏往旁边避让,偏偏杨老大不仅不让,反而朝王氏又走进了几步。 杨锦帆一侧身挡在王氏面前,狠狠地瞪了杨老大一眼,语气冷得像冰。 “大伯,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杨老大压根不曾给杨锦帆一个眼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氏,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杨锦帆只感觉一阵恶寒,见杨老大没有后退的想法,杨锦帆直接往屋里喊道。 “爹,爹!我们回来了!” 若是没有旁人,她今晚就能趁着夜色弄死这个老色鬼。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杨老大原先就窥觊她娘的美貌,最近大房又没了媳妇,王氏被她用灵泉水养了几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甚至脸上因气血不足而泛起的苍白也褪去了,面色逐渐红润,隐隐有恢复当年美貌的架势。 杨老大嘛,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杨老大没想到杨锦帆会叫唤,有些不知所措。 杨老三听到喊声也放下了斧头,走了出来。 “哎,阿帆回来了,你娘呢?咋不进来?” 杨老三快步走了出来,正好看见杨老大满脸惊慌的想往院子里跑。 王氏见杨老三来了,连忙跑到他怀里,杨老大在进院子之前不甘心地回望了杨老三夫妇一眼。 杨锦帆将杨老大的眼神尽收眼底。 /94/94566/26983781.html 第五十八章:荡秋千 杨锦帆心中暖洋洋的,笑眯眯地点头答应了杨老三的话,抬眸时注意到杨老三额头上的伤只是结痂了,却隐约有感染的趋势。 杨锦帆心中不免自责,迄今为止,她还没给杨老三喝过灵泉水。 杨老三头上的伤只是清洗了换过一次药,之后在没有处理过。 杨老三一天到晚忙着干活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管顾自己额头上的伤。 又是汗水又是灰尘,加上洗脸时胡乱擦拭,这样一来二去,不就感染了。 “哎爹,我不累的,顾郎中家干活不重的。倒是爹,你头上的伤咋还没好?我在顾郎中家待这几天也学会了些皮毛,待会儿我给爹处理一下伤口,会好得快些。爹才劈完柴,怕是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我去给爹倒。” 说完,撒腿就跑,不给杨老三拒绝的机会。 杨老三看着杨锦帆的背影,心下全是感动。 阿帆虽是个女娃,在他眼里可不比男娃子差,乖巧又听话,懂得心疼自家爹娘。 杨老三与王氏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欣慰。 杨锦帆跑到厨房里拿了一只碗,往厨房里的小水缸里舀了一点水,接着将手指放再碗边,引出灵泉水放满碗,端出了厨房。 杨老三和王氏去拾刚刚劈的柴火,杨锦帆端着水走到杨老三面前。 “爹,你先把柴放下,喝点水再忙。” 杨老三笑得合不拢嘴赶忙放下柴火。 “诶,诶,好,爹喝!” 汉子拍拍自己手上的灰,往衣服上擦了两下才接住杨锦帆递过来的碗。 杨老三小心翼翼地喝了起来,一滴没洒,知道的是喝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陈年佳酿。 喝完水,杨锦帆伸手去接碗,杨老三没递给她,望了一眼身边的王氏,说道。 “阿帆,你快去歇着,其他的交给我和你娘处理就行,待会儿爹会打热水来给你泡脚。” 王氏也对杨锦帆温婉一笑,点点头示意她回房就是。 杨锦帆也不再推辞:“那爹娘我先回房了,你们忙完就赶紧回房休息。” 杨老三笑得十分灿烂,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闺女端的水就是好喝。 一口下去,神清气爽! 目视着杨锦帆回了房,杨老三才拉着王氏来去灶锅前边生火边说悄悄话,言语间都是对杨锦帆的夸赞。 杨锦帆回到三房屋里,关上房门,意念一动便进了空间。 弥七宝正在山涧的秋千上荡来荡去,从杨锦帆动意念时她便知道她来了。 这架秋千不是杨锦帆之前看到的那架类似躺椅一般的藤蔓秋千,而是固定在一棵参天古茶树枝干上的凌空荡秋千。 弥七宝整个人正站在秋千上,双手扶着秋千两边的绳子,粉色的身影随着高荡的秋千时远时近,秋千下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山崖,山崖下有哗哗的流水声传来,前方是翻腾的云海,远处是温和柔美的日光,树枝摇曳。 空旷的山崖上四处回荡着弥七宝欢快的仙音笑声,有种踏破时空从远古传来的悠远和期待感,令人情不自禁身心自然放松的愉悦。 “小泥点子你来啦,快上来一起玩!” 熟悉的声音萦绕在杨锦帆耳畔,她垮下眼皮,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给她思考的余地,一条粉色的神云霓裳锦帛带已经裹住了她的腰,一下将她带到秋千上。 还没等杨锦帆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了弥七宝的身旁,弥七宝伸手拉住她,一股圣洁的神力向她全身席卷而来,有一种被神光洗礼的平静,感觉身子一下轻盈得一阵风过来,她都能乘风而去。 “小奴仆,伸出你的小手抓紧那边的绳索,本君要带你起飞喽!” 杨锦帆按照弥七宝的示意伸手抓紧绳索,她感觉脚上踩着的秋千似乎比刚才大了不少,她在下面站着看时,明明秋千上只站得下七宝宝的。 “放轻松,不用担心,有本君在,不会掉下去的。” 杨锦帆兴奋地点点头,眼神示意弥七宝她已经准备好了。 她拉过神仙大佬的手,神仙大佬还要带她荡秋千。 拜托,只要投胎转世时不喝孟婆汤,这牛皮都够她吹几辈子了好吧! 弥七宝露齿一笑,容颜足够颠倒六界众生,杨锦帆被迷得七荤八素。 明眸皓齿的神颜在身侧,天地浩荡的气质在冲击,空灵神圣的仙音在回荡,杨锦帆只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舞蹈,每一缕躁动的灵魂都受到了安抚。 七宝宝是她见过最最最最好看的人,不对,是神。 没有之一! 弥七宝衣袖轻轻一挥,巨型秋千开始摆动,向前,向后,再向前,再向后,越荡越高,越荡越高! 高到杨锦帆只要伸手就能触及到天边的太阳,她也就真的伸出手去摸,摸到的却是虚空云雾。 天地间都回荡着两人愉快而放肆的欢笑声,灵池里的鱼儿动了,随着弥七宝的仙音飞出池外,向摇荡的秋千飞来。 桃花林里的桃花动了,从桃树上自动脱下,花瓣整齐有序地向杨锦帆她们飞去。 仙桥上空盘旋的五彩鹊群动了,叽叽喳喳地朝山崖飞去。 林子里的神兽成群结队朝山崖跑来,再腾空而起,自动衍生出羽翼在空中奔跑翱翔。 花草树木皆自动脱离本体,朝杨锦帆和弥七宝奔来。 一群接着一群,在触及到杨锦帆面庞时又恰如其分地停了下来,然后向她头顶上空飞去围成圈圈,欢快地奔腾,天地万物好似皆为一体,又各自精彩,真实却又梦幻。 “人生究竟要寻求怎样的结局呢?” 杨锦帆轻声呢喃,似自语,又似询问。 “人生需要寻求什么结局吗?得不得善终不是都要轮回,不必刻意强求,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杨锦帆将弥七宝的话都默默记在心里,神仙大佬说的话自然分量超高。 也许不是她一个凡人能参透的,不过她相信,终有参透的一天。 “那人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呢?” “生命的意义从无标准的定义,想了解得自己去探寻。” /94/94566/26983782.html 第五十九章:询问解毒之法 杨锦帆似懂非懂,其实她不明白多这一世的意义是什么,但既然得了机会,就应该好好把握。 晃荡的秋千终于逐渐平静下来,盘旋在空中的生灵各自回归原位。 弥七宝明亮的双眸缓缓看向杨锦帆,目含悲悯。 “看清楚了吗?” “啊?” 杨锦帆盯着远去的万物出神,被弥七宝冷不丁这么一问,拉回了思绪。 弥七宝看着杨锦帆愣愣的表情,笑得慈祥温和。 “看着远去继而回归原位的它们,你可明白了?人生在世,来来往往,寻寻觅觅,恍若过眼烟云。许多事,不必过分去追寻结果,让花成花,让树成树,你做得很好。” “我做得很好?” 得到神仙大佬的夸赞,杨锦帆不自信地伸出手指再询问了一遍。 弥七宝笑而不语,只微微点了点头,便转头看向远方云海。 杨锦帆在脑海里努力回忆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般壮举时,脑海里一闪而过顾君嘴角挂着黑血丝、双目紧闭的苍白俊颜。 心莫名揪了一把,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也不是很熟,怎么就想起了他? “对了,七宝宝,我有一个朋友应是在娘胎里带出来的毒,那毒说烈不烈,说弱也不弱,只是如今已过十几载,毒性早已侵入肺腑骨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刚问完,杨锦帆就后悔了。 她记得七宝宝说过,天地万物皆有命数,像顾君那副身体,若不是后来成为了大夫的义子,怕是早就魂归西天了。 不出意外的话,等待顾君的便是毒发身亡,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弥七宝瞥见杨锦帆哭丧的脸,伸出如玉纤细的食指戳了戳她的小脑袋。 “你呀,担忧个什么劲儿?空间赠予你,是恩赐也是责任。每个时空都有它的法则,既然允许了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存在,自然就有它存在的道理。” “人与人的相遇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你所担忧的问题还不到本君来解答的时候,得自己去寻找答案。人间不是常说吗?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即随本心。” 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即随本心。 所以,她该听从本心吗? 杨锦帆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方才完全放空的状态好似一场梦,似乎她本就该为俗事烦心。 哦对,她本就是个凡人。 “行了,本君也不指望你能悟懂多少道理,去瀑布潭里泡澡吧。记得回去之后,抽空将杨家老太医治医治。” 说完转身白光一现,弥七宝便消失在空中。 “为什么?” 杨锦帆对着山崖大喊,杨老太想弄死她娘,若不是她穿越而来,死的人就是原主和王氏,王氏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杨家老太作恶多端,粗鄙不堪,弄死她那是替天行道! 再说,杨老太若是醒了,那她的计划和谎言不是就都给戳破了嘛,届时她该如何? “天未塌,行道自然有天。你也清楚因着你的到来她才遭此劫难,万物皆有命数,她的命自有天会定夺。” 遥远的空中传来一声声仙音,杨锦帆身躯一抖。 弥七宝听得见她心里的想法?! “本君无意去听,只是有些问题,本君应该解答给你。” 弥七宝顺着杨锦帆的想法解释给她听,意思就是告诉她。 该她管的管,不该她管的不必管。 杨锦帆颓然地长叹一口气,神仙都发话了,她还能怎么地,照做呗! 山崖上,参天的古茶树在风中摇曳,杨锦帆得不到其他的回应,整个人站在崖边任凭风将发丝吹到脸上,吹得凌乱。 她纵身一跃,跳下山崖,“扑通”一声跃进了水里。 在水里泡得迷迷糊糊快昏睡过去时,杨锦帆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她,她意识一动便出了空间。 是杨老三端着一盆热水来了房间里。 王氏去如厕了,杨老三将热水打在桶里送去了杨老爹房中,接着就送热水来给杨锦帆泡脚。 杨锦帆在空间里已经全身都泡过一遍了,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疲倦的感觉,浑身舒爽,根本不需要再泡脚。 杨老三将盆放在地上,伸手就要去帮杨锦帆脱鞋。 杨锦帆赶紧起身将杨老三扶起来,让他坐下。 “爹,阿帆不累的。倒是爹,整日里天不亮就开始下地干活,晚上回家也不得休息片刻,便开始劈烧火要用的柴,爹才该好好泡泡脚。” 说罢,杨锦帆蹲下就伸手去脱杨老三的鞋子。 这个男人曾为了救她命,跪在地上磕头乞求,额头都磕出血了也不曾放弃。 她报答他是应该的,何况还是养育了原主多年的人。 杨老三哪能让闺女给她洗脚啊,连忙伸手去阻拦。 莫说闺女还小,就说镇上人家大户人家的闺女,哪家不是娇生惯养,恨不得将星星月亮都摘给闺女,他家的闺女从小受了那么多的苦,都是他这个当爹的没用,才让孩子吃不饱穿不暖还受欺负。 他多做点活儿,闺女和媳妇就能少做点,给不了她们好的生活,哪里还能让闺女给他洗脚? 杨锦帆按住杨老三的手,没有停止为他脱鞋的动作。 “爹,身为儿女回报爹娘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爹就给阿帆能为爹尽尽孝的机会吧,这样阿帆才能更安心些。” 杨老三听到杨锦帆说的话,终于不反对了,放手任由她摆弄。 他看着杨锦帆低着头,小脸上写满认真,不禁眼眶有些湿润。 他杨老三能捡到这样懂事的闺女,真是老天爷对他的眷顾! 王氏也回来了,推开房门就看到一幅父慈女孝的画面,王氏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哎,阿娇你快看,咱家阿帆会给我洗脚呢,她是全天下最乖的女儿,我是全天下最有福的爹!” 憨厚的汉子高兴地向妻子炫耀着,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嘿嘿”笑得开心。 杨锦帆手上帮杨老三洗着脚,转头对着王氏笑。 “娘,今晚我给爹洗,改天我给娘洗,爹和娘都是阿帆最最重要的亲人!” 王氏走到杨锦帆身边,蹲下身摸摸她的小脑袋,慈爱地看着她。 “好,我家阿帆最心疼爹娘了!” /94/94566/26988435.html 第六十章:夜里苏醒 是夜,淡漠的月牙已全然被漆黑的夜幕吞没,黑沉得可怕。 古溪村全村静谧,无一点灯光,犬吠声此起彼伏,时不时有两声鸡鸣。 村东头的顾家,里院还在灯火通明。 昏迷中的怀顾君缓缓睁开眼来,四肢不再像之前毒发过后那般酸软无力,只是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般。 “君儿,你醒啦!” 守在怀顾君床边一刻不敢合眼的顾定裕见他醒来,立即伸过手去扶住他。 “白玉,去打点热水来,再拿套干净的衣服来。白茸,去厨房舀碗热水来。” “是!” 两人各自领命而去,怀顾君看了一眼他俩的背影,目光移到顾定裕身上。 他浅浅弯了一下唇角,这是他第一次毒发之后醒来感觉神清气爽。 “感觉怎么样?” 顾定裕见怀顾君醒来便对他笑,不由关切的问道。 若不是他早探过脉,差点就以为外甥病傻了。 “舅舅,杨家小丫头果真有两把刷子,我现在都没以往头疼那般感觉了。怎么样,外甥的眼光不错吧?我可是为舅舅找了个好徒弟!” 怀顾君双眼亮晶晶的,堪比黑夜中闪烁的星星,分明是病人,却能让人感觉带了一丝小炫耀。 在这一刻,顾定裕终于感受到了怀顾君身上仅存的少年气。 这才对嘛,活泼可爱一点才像个小孩子。 不过夸人归夸人,哪还有顺带自夸的? 顾定裕嫌弃地白他一眼:“都病成这样了,怎的还这般自恋!除了头不疼,那其他地方可有感觉不适?” “没有,感觉非常好。” 怀顾君笑着摇摇头,小丫头的医术一直不错。 顾定裕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不得不承认,杨家的小丫头确实是个学医奇才,他说君儿第二天早上能醒,没想到半夜就醒了,若能得到好好栽培,过不了多久就能超越他,甚至超过当年享有天下名誉的父亲。 “没事就好,把这碗水喝了,再擦擦汗。” 白玉和白茸又回来了,热水和衣物一应齐全。 怀顾君接过碗一口气喝完,他好看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都是热水,怎么感觉小丫头端的热水更好喝? 怀顾君看了白茸一眼,白茸接收到视线,不明所以地全身绷紧。 公子不会是……要对他说小丫头的事发落了吧? 不要啊,他不是故意的! 白茸心里叫苦不迭,却是左等右等怀顾君就是迟迟不发话。 公子是在憋大招? 越想越离谱,自己都快把自己吓死了。 怀顾君不知白茸的内心戏,自顾自地擦完身上的汗,再换上衣物,他坐起身来,让白玉和白茸换了床单。 天空还是一片漆黑,似乎又亮了一些。 “玉坠的出处可查到了?” 顾定裕见怀顾君再无睡意,问起这次外出调查的情况。 “舅舅,怀家确实还有人活着。” 怀顾君看向顾定裕,眼中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哦,是谁?” “是江南苏州王家的老夫人,也就是我的姑奶奶,怀盈。” “怀盈?” 顾定裕回忆了一下,他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怀家不是一直都单脉相传吗?” 怀顾君垂下眼眸,他也是派人仔细查询了之后才知有这号人物的。 “收集到的信息说,怀盈是我祖父的胞妹,是当年名动京城的风云人物。是将门虎女,亦是京城一众贵女之典范,能文能武,容颜绝色,若不是看中了一进京赶考的江南书生,两人私定终身,最后跟随考生嫁到了苏州,定是要入宫做娘娘的。” “据说,姑奶奶当年出嫁时可是惊动了整个京城,一半是眼红姑奶奶有十里红妆做陪,一半是震惊堂堂贵女典范,竟恬不知耻地和人私定终身、自毁前程,尤其那江南书生竟还落了榜,文不成武不就的商贾之家,虽然祖上也出过几个大官,现在到底是落没了,随便一个京都公子都能把他比下去,人人嘲讽怀家千金什么都好,可惜是个瞎的。” “当时曾祖父已官至一品大将军,不曾想怀盈竟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曾祖父一气之下便在怀盈出嫁之后将她逐出族谱。” “后来,‘怀盈’两字便成了怀家,甚至整个京城的禁忌,人人皆知大将军不愿提起女儿,谁提了,便是与大将军作对。所以,大多数人认为怀家一直是一脉单传。” 其实他不太明白,怀氏当年可是风光无限,求亲媒人都能踏破门槛,他曾祖父怎么就同意了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远嫁江南王氏? 王氏虽是苏州望族,可比起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怀家,简直是天壤之别。 若说是曾祖父心疼女儿,那又为何在女儿出嫁之后将其从族谱中划去? “这么说,王氏是怀盈的女儿?” “没错,那枚玉坠就是怀盈当年的陪嫁之一,是先帝赏给怀家的,后来用作了怀盈的嫁妆添妆,王氏是怀盈唯一的子嗣,自然宠爱有加,自出生起这枚玉坠便一直挂于她脖间。” “这么算起来,王氏还是你的表姑。” 顾定裕笑道,那小丫头算得上是这小子的表妹咯! “那玉坠呢,你拿给你姑奶奶没有?” “玉坠被我放在了苏州的玉石铺里封存起来了。” “你没交给你姑奶奶?王氏是她的女儿,知道女儿还活着,她肯定高兴坏了。” 顾定裕疑惑,但他也清楚,君儿虽然年纪尚小,却一向是明事理的人,不将玉坠拿出来,定然有他的道理。 “这也正是我想告诉舅舅的。” 怀顾君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继续说道。 “我原先为了安全起见,让工匠打制了一枚大致相似的玉坠放在铺子里卖,结果有人见到那枚玉坠后很是慌张,急忙询问铺子里的掌柜玉坠的出处,知晓玉坠是青海白玉所制,且只是一般工匠雕琢,做工粗糙,他便将玉坠买走了。” “后来我再派人查青海白玉的下落时,得知买走玉坠的人是王家的次子,王仲午。并且还发现,但凡是有关王姓女子走失或被找回的信息,即刻便会被人拦截,然后无影无踪。” /94/94566/26993318.html 第六十一章:报平安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刻意阻拦怀盈寻女?” “嗯。” 怀顾君点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并且阻拦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王家人。 顾定裕了然,怪不得以王家的实力竟然十年时间依旧未能找到走丢的王氏,原来是有人刻意隐瞒了消息,或许王氏走失这事儿就是王家人干的。 “怀盈可是京城大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对于后宅腌臜的手段应当是了如执掌才对,怎会允许王家的宵小之辈骑到她头上?” “舅舅,我怀家祖训其中一条便是不可对妻子不忠,别说纳妾,就连通房都不会有,姑奶奶又是从小在曾祖父的手心里长大,哪里懂别人家后宅的那些手段?再说,姑奶奶远嫁江南,举目无亲,就算她懂那些手段,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啊!” “嗯,王家人既然早有准备,想必你姑奶奶的处境应当是十分艰难,那咱们也确实不宜轻举妄动。君儿,可曾与她报过平安?” “在确认了怀盈的身份和处境之后,我曾偷溜进王家悄悄报过平安,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 是夜,一处偏僻清净的宅子里烛光微闪,慈眉善目的观音悲悯众生。 跪在蒲团前虔诚诵经的老妇人双目闭合,嘴里念念有词,手上的佛珠转了一圈又一圈。 一阵诡异的风刮过,烛光猛颤,妇人双耳微动。 “砰!” 利器划破寂静的长空陷入木柱的声音传来,老妇人瞬间警觉。 “谁!” 一声愤怒的低呵,浑身气魄威严。 然而回答她的是长夜寂寂,和一阵敲门声。 “老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妇人深吸一口气,语气暴躁又冷漠。 “能有什么事?都说了老身诵经时不要人在外守着,人气太混杂菩萨会不高兴的。” 外面的丫鬟一听这话脸就垮了下来,目朝前方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 就一个坐吃等死任人拿捏的老太婆罢了,神气什么? “老夫人,是大少爷心里记挂伯娘,才让奴婢过来伺候的,怕您年纪大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身边没个人照应怎么办?大少爷对您可是一片孝心啊。” 老妇人冷哼一声,狗屁的一片孝心! 分明就是在看她这个孤老婆子什么死了,他们这群豺狼狗肺的如何瓜分她的财产罢了。 她偏不! 就算只有一口气,她也要撑到芷荀回来! “替我谢谢他的孝心,你回去告诉他,我老婆子好得很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难为他如此操心。” 丫鬟甩了甩衣袖,傲气地抬了抬下巴。 走就走,给一个孤寡老婆子守夜,这里地势偏僻,蚊虫还多,阴森森的,晦气死了! 回去她便将老婆子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大少爷听,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是,老夫人,莲儿告退。” 嘴上说着恭敬的话,面上那白眼都快翻到天际去了,扭头便走。 老妇人仔细聆听,待确认脚步声走远之后,缓步走到木柱旁,伸手取下插在柱子上的箭头,箭头上绑着一张纸条。 她取下箭头上的纸条,展开一看,震惊得一手将纸条紧紧攥在手中,快步来到打开的窗户前探头观望。 除了黑茫茫一片,还有微弱的风声,轻摇的树叶,此外,没了。 老妇人关上窗户,缓步回到榻边坐下,捂住狂跳的心口。 “怀氏有后,王氏平安。” 怀家还有人活着,怀家竟然还有人活着! 王氏平安应该不是说的王家,王家那群腌臜小人能有什么事? 他们巴不得将她这个苟活于世的怀家罪臣置于死地,这样他们便不需要每日担惊受怕、担心怀家罪责波及王家。 既不是王家,那应该是……芷荀! 她女儿真的还活着! 老妇人泪流满面,身子颤抖不已。 哈哈哈,她就说嘛,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我怀家命不该绝,我女儿命不该绝! 她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衣袖一扯擦干脸上的泪水,尽显豪迈飒爽。 他们都还在活着,那她就更不能死了,她一定要活着看到他们! 她稳了稳情绪,起身走到观音像前,将手中的纸条放在烛光之上,眼看着它化为灰烬。 烧完纸条,她上前轻轻扭了扭观音像,观音身上露出一个小机关,她打开机关,将箭头放了进去,再合上机关,将观音像移回原位。 一切都无声无息。 老妇人坐到圆桌旁,桌上是早已冷透的饭菜,她一口未动过。 她看着饭菜,心不再似原先那般厌烦无趣,眸光中渐渐燃起火苗。 她起身端起饭菜来到院子里的小花园旁直接倒了做花肥,然后来到小厨房,开始洗锅生火,小厨房里有一些简单的食材,她少时随父亲在军营里待过一段时间,学会了生火做饭。 王家人给她的饭菜她可不敢恭维,虽然他们没胆子直接放剧毒,谁知道会不会投慢性毒,之前她也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着,虽不曾放弃过找女儿,但心也一寸一寸地冷了,只想着能撑几时是几时。 现在不同了,她女儿还活着,怀家还有后人活着,她要补充体力照顾好自己,日子有盼头了! 老妇人住在最偏僻的院落,一般无人经过,但半夜生火这事,多多少少都会引人注目。 府里巡夜的小厮见老妇人的院子有浓烟飘出,连忙跑去给人报信了。 宅子里另一处豪华的院子里,此刻还在笙歌四起,男**笑此起彼伏,不堪入耳。 “大少爷,大少爷!” 小厮的喊声打断了床榻上人的好兴致,女子娇哼一声表示不满,男子动作也停顿下来,面色阴沉地坐起身来。 “喊魂呢!不知道老子正在忙着吗?你小的有没有点眼力见儿!” 站在门外的小厮赶紧赔笑道:“爷,小的不是有意要打扰爷的好事,实在是老夫人行为举止颇为怪异,小的巡夜见老夫人院中有炊烟升起,刚开始还以为是走水了,等定睛一看,应该是老夫人在生火做饭哩!” /94/94566/27011452.html 第六十二章:清晨的温馨 次日清晨,杨锦帆还没到卯时就醒了。 醒来之后,她快速起身穿衣跑到厨房去拿碗舀水放了些灵泉水端去了柴房。 这是杨老太被她打昏迷以来,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柴房门一打开,刺鼻的异味扑面而来,杨锦帆差点闻吐了。 柴房的霉味儿和排泄物的酸臭味,还有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简直是人间噩梦。 房里杂乱不堪,地上脏污一片,比猪圈还不如。 杨锦帆稚嫩的眉头皱起,屏息探头往房里张望。 杨锦帆忍着恶心踮起脚尖走进去,呛鼻的灰尘四处翻飞,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死气。 杨老太静静地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也不算床吧,就是几根木头横在地上,木头上铺有一张破烂的草席,草席上垫有单薄的褥子,杨老太身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如同尸体。 杨锦帆连忙上前探向她的脉搏,刚碰到她枯木般的手,一片冰凉,杨锦帆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心里“咯噔”一下。 这几日杨老太一直是孙氏照顾的,她也没过问,若不是七宝宝提起,她几乎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脉搏微乎其微,体温过低,若不是鼻翼下还会出气,她都以为她见阎王去了。 杨锦帆被吓了一大跳,她是军医,虽见过死伤无数,但也没人死在过她的手下。 她当时打晕杨老太,不过是想救回原主的娘罢了。 若杨老太真死在了她的手里,那她才是罪过嘞! 还好,还有得救。 她赶紧上前掰开杨老太的嘴,端起水就往里灌,可杨老太已经不会自己吞咽了。 杨锦帆伸手往杨老太身上猛戳几下,伸手捏住她的脖子,使她嘴不自然张开,将碗丢到一边,直接将手指伸到杨老太咽喉处,意念引灵泉水。 没有掺杂过其它水的纯粹灵泉水会自觉流进杨老太体内,过了一会儿,杨老太的呼吸越来越重,终于恢复了些许人气。 杨锦帆松了口气,杨老太的命算是保住了。 “阿帆,阿帆你跑哪去了?咱们该走了!” “来啦!” 听到王氏的喊声,杨锦帆回应了一声,伸出手指,将杨老太放平躺着,利索地跑出了柴房,还不忘将柴房门关上。 王氏见杨锦帆从柴房跑出来,不明白她为何要去看杨老太。 自从杨老太归二房照顾之后,王氏的生活轻松多了,没了杨老太的磋磨,她终于感觉到阳光是暖的,虽然今天没有阳光。 “阿帆,你去柴房干嘛呀?” 她好奇地问。 “哦,我去给奶喂点水。” 杨锦帆对上王氏好奇的目光,坦然地答道。 她知道王氏心中怎么想的,她也不解释,解释了反而会越来越乱。 王氏得到回答仍然一头雾水,阿帆以前最怕的就是杨老太,自杨老太昏迷后也一次没去看过,今儿怎么想起去给她喂水? 杨锦帆不说,王氏也不好问。 她家阿帆长大了,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王氏和杨锦帆到医铺时刚到卯时,天依旧灰蒙蒙的。 江南以南一带在谷雨前后降雨量倍增,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雨,现在地面也还有些湿润。 医铺的门同以往一样已经打开了,只是开门的不是顾君,而是钱沁怡。 她手里拿着扫帚,在扫门前被雨打湿的落叶。 “沁怡姐姐!” 杨锦帆甜甜地叫了一声,钱沁怡抬起头来,看到是杨锦帆和王氏,赶紧迎了上去。 她朝王氏露出得体一笑,看向杨锦帆时笑得更加灿烂。 她好喜欢杨家这位小妹妹,比周家的那几个外孙女讨喜多了,做的饭犹如人间美味,见到杨家妹妹,就像见到她亲妹妹一样。 师父也告诉她了,他本不想多管闲事的,是杨家妹妹执意要救她和她娘,他才出手的,妹妹是她和娘的救命恩人。 “帆妹妹,你来啦!” “是呀,姐姐你身上还有伤呢,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没事,顾郎中已经给我扎过针了,我也一直在喝药,感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因为有王氏在,钱沁怡刻意没提“师父”二字。 “好吧,不过也要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太过操劳,会适得其反的。” “是啊沁怡姑娘,有时间多陪陪你娘吧。对了,你娘好些了吗?” 王氏笑着问道。 “哦,婶娘,我娘还没醒呢,等她醒了我再去陪陪她。” “行,我和阿帆先去做早饭了,大早上就起来干活,一定饿了吧,再等等就有的吃了。” 钱沁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别说,真有些饿了呢。 “行,沁怡姐姐你先忙,我去做饭了。君哥醒了没?” 杨锦帆前脚跨进门,抬头就看见顾君倚在正堂柱子旁笑着看向她。 得! 这下也不用钱沁怡回答她了,本尊就在她面前。 杨锦帆对上顾君的视线,回他一个笑。 “君哥,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托你的福,已经好很多了。” 顾君笑着答道,雪白的脸庞加上笑容更加晃眼。 杨锦帆暗自腹诽,怎么会有长得这般周正的男孩子? 她也想要美美滴! “臭小子,又瞎跑些什么?我让你喝的药喝了吗,就跑!”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里院传来,怀顾君的笑瞬间僵在脸上。 杨锦帆看得好笑:“顾叔叔,您不会是又弄些苦得要命的药给君哥喝了吧!” 顾定裕一听小丫头来了,立即换了副表情个,声音一下子就温柔了许多。 “那咋能够?丫头你难道不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叔叔我也是为了他好嘛!” 杨锦帆和钱沁怡都噗呲一笑,好不好的不知道,反正君哥表情不好。 “行了行了,臭小子滚进去喝药,还有沁丫头也是。帆丫头,叔叔饿了,想吃饼子。” 顾定裕看向杨锦帆,颇有几分乞求的味道,杨锦帆直接要憋笑憋出内伤。 “好,我保证叔叔很快就只能吃到热乎乎的饼子!” 说完,她拉着王氏快步向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厨房里飘出浓浓的香味,趴在房梁上的白玉和白茸满腹幽怨。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吃上小丫头做的饭呀! /94/94566/27011453.html 第六十三章:恋爱脑的顾郎中 吃过早饭之后,顾定裕将怀顾君、杨锦帆、钱沁怡三人叫到了自己房中。 “如今你三人算是师出同门了,既拜了师入了我门下,就不可不读书识字。其实我早之前就想请一位教书先生来教导君儿了,只是我那位朋友生性爱好游山玩水,加上……” 顾定裕不太友善地看了怀顾君一眼,继续说道。 “君儿是个臭小子,我那位朋友不太喜欢小子,所以一直不愿来教习。昨夜我飞鸽修书与她,说新收了两位女徒弟,她便爽快地答应了,连夜快马加鞭而来,今天下午应该就会到了。” 怀顾君无辜一耸肩,是男是女是他能选择的? 顾定裕看着怀顾君那二愣子的模样就来气,若是个乖乖巧巧可可爱爱的闺女,妍妍至于这么多年都对他爱答不理吗? “下午人来的时候,你们几个都给我放规矩些,就算不懂规矩,也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来,听清楚没?尤其是你,君儿。” 被着重点名,怀顾君只得无奈地叹口气。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舅舅对他撒的气多半就是来源于那位朋友不喜欢小子,如果他不是亲外甥,舅舅怕早就想给他扔了。 说到有夫子要来,杨锦帆和钱沁怡都十分兴奋。 杨锦帆兴奋的是,她想了解这个世界更多的文字和语言,终于有一个能引导她的人了。 钱沁怡兴奋的是,她不仅脱离了周家那个人间地狱,竟然还有书读,她身为女子竟然也能读书,而且还是师父专门为他们请来的! 唯独不太高兴的,是怀顾君。 还要读书习字又会占去他大半钻研武学的时间,照这样下去,他要何年何月才能上战场? 顾定裕将怀顾君的担忧都看在眼里,他心中莫名窝火。 说过几万遍了,他的身子不适合上战场,怎的就是贼心不死? 顾定裕板着脸白他一眼,说道。 “只识文断字还不够,身为我顾定裕的徒弟,不仅要文韬,也得要武略。等你们兄妹三人将身子养得差不多,我会请师傅来专门教习武学。” 听到顾定裕说之后会请专门的师傅来教习武学,怀顾君暗淡的眸子又亮了起来。 舅舅终于想通了! 顾定裕直接无视怀顾君那没出息的样儿,他还能不清楚这臭小子什么心思? 好歹也是亲手养了八年,他一撅屁股他都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谢谢义父!” “谢谢师父!” 顾定裕嫌弃地别过脸去,实在没脸看他们那狗腿的样儿。 “行啦行啦!别忙着谢,这位夫子脾气不太好,你们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君儿,你带头将里院挨着我房间的那间空房收拾出来,夫子以后就住那儿了,院子中不干净的地方也赶快收拾干净,夫子极爱整洁。” “今天暂且不看病了,沁丫头,你去医铺前挂上歇业的木牌,医铺门就不用关了,若是夫子来看见大门紧闭会生气的,到时候甩袖走了那可不行。” “帆丫头,厨房里要是缺了什么食材记得跟我说,我马上安排,夫子口味刁钻,可不能委屈了她。今儿要是来不及明早我就带着你们去镇上将缺的东西买回来。” 顾定裕嘱咐完这个嘱咐那个,伸手狠狠往自己脑门上一拍,颇有悔恨的意味。 兄妹三人面面相觑,咋对自己也下这般重的手? 果然是个狠人! 顾定裕心里一阵烦躁,修书的时间仓促,准备得也仓促,古溪村离镇上也不近,他还有许多物品没准备呢,妍妍娇气,哪里过得了处处将就的寒酸日子? 连基本的换洗衣物都没有,妍妍肯定也看不上他一个臭男人的衣服。 说起夫子,顾定裕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碎碎念,懊恼自己准备不周全,会委屈了夫子。 杨锦帆和钱沁怡相视一眼,更兴奋更好奇了。 这夫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让一向谦和的顾郎中都乱了方寸? 怀顾君极不耐烦地“嗯”了两声,摊上一个恋爱脑的舅舅怎么办? 尤其还是舔狗级别的恋爱脑。 在线等,挺急的。 怀顾君示意杨锦帆和钱沁怡跟着他出房门了,而顾定裕还在自顾自地叨念,完全没注意到三人已经走了,还带上了房门。 怀顾君三人出了房门便简单地分了工开始干活,几个时辰的时间一晃而过,在太阳落山之前所有活计都完成得干脆利落。 然而当其他人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时,只有顾定裕一人度日如年。 他从吃过午饭后就一直在医铺门口来回踱步,甚至午饭都没吃几口。 门前经过的村民皆疑惑不已。 顾郎中咋魂不守舍的,一个人在医铺门前晃悠,时不时往村口眺望几眼,有人向他打招呼他也听不见。 直到太阳完全落山了,杨锦帆出来喊他。 “顾叔叔,该吃晚饭了。” 顾定裕抬头看了看越来越黑的天,又往村口张望。 “再等等,等夫子来了一起用膳吧。” 天快全黑了,妍妍怎么还不到? 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是天太黑了看不清路,找不到这儿? 想到这里,顾定裕忙朝里院喊道:“君儿,将屋子里的灯再添亮些,拿盏点燃的油灯来,我去村口等!” 怀顾君轻叹一口气,提了油灯出来,出言劝道。 “义父,天色已晚,今晚一无星光二无月光,想必夫子今天怕是不会来了。您也说过,修书匆忙,兴许路途遥远,夫子一时半会儿赶不到,已经在哪个客栈歇下了呢?” 他觉得根本就没必要这样急吼吼地跑到村口傻等着,这么晚了,万一人家今天来不到呢,岂不是要等一宿? “是啊顾叔叔,您先回屋用了晚饭再去吧,您午饭也没怎么吃,想必夫子也不希望您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杨锦帆也出言劝道。 钱沁怡在一旁没说话,但眼神也是相劝的意思。 顾定裕压根听不进去,妍妍答应了他今天来,就一定会来! 他一把夺过怀顾君提来的油灯,自顾自地往村口走去,倔强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寂静。 /94/94566/27011454.html 第六十四章:女夫子到 怀顾君转身回到屋里,先去顾定裕房间里拿了一条披风,然后到自己房间里拿了一件衣服和一条披风,再点了一盏油灯提在手上,出来正堂时叫上了杨锦帆。 “走吧,随我去看看他。沁怡妹妹,你就留在医铺里陪着钱婶娘,我和阿帆随他去就行,要是害怕的话,就把医铺门关了去厨房找王婶娘。” 谷雨之后的夜里寒气还挺重,怀顾君将自己的披风递给杨锦帆示意她披上,自己则披了一件外衫。 “好,君哥和阿帆只管去就是,我不害怕的。” 钱沁怡忙答道。 从她见到顾君开始,他们还没说过三句话,顾君一下子专门嘱咐她,她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怀顾君没注意钱沁怡的变化,拉上杨锦帆就往外走。 他要去村口和舅舅一起等着,等着舅舅被打脸。 他们出门时顾定裕都快到村口了,怀顾君和杨锦帆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顾定裕的步伐。 三人一同走到村口,两盏昏暗的油灯在无边的黑夜中格外抢眼。 终于停下了脚步,怀顾君微喘了喘气,这副身子真的太弱了! 杨锦帆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感受到顾君的喘息声时她心下一沉,怀顾君体内的毒果然不简单,稀释过的灵泉水都起效甚微,看来以后得增加给他灌灵泉水的次数。 待气息平稳,怀顾君将手中的披风递给了顾定裕。 “义父,夜黑寒气重,披上吧。” 顾定裕微惊,接过怀顾君手中的披风。 臭小子,还知道心疼他这个舅舅了! 只是…… 顾定裕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多带一件,待会儿他好拿给妍妍? 灯光微弱,怀顾君还是看清了顾定裕的表情。 “……” 不就是没给他心心念念的夫子带嘛,至于这般不爽? 杨锦帆在一旁欣赏两人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这两人,表面相亲相爱,实际呀,谁看谁都觉得碍眼! 不过,能让师父这般反常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夫子。 她盲猜哈,两人肯定不是普通朋友关系,因为…… 师父眼中的火太过炙热了,她隔空都觉得烫! 杨锦帆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那瓜地里的猹。 夜,越来越黑。 一阵接着一阵的风扑来,三人各自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和衣服。 油灯的光忽明忽暗,随时都有可能被吹灭。 也不知等了多久,也许没多久,只是夜风吹在脸上有些冷。 顾定裕的眼神由最开始的期待渐渐变成了失望,脸冷,心……就不说了。 “义父,要不咱们回去吧,夫子今天应当是不会来了。” 怀顾君开口劝道,他就说嘛,估计人家今天怕是来不了了,舅舅不信邪,现在被打脸了吧! 但真看到他被打脸,怀顾君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挺难受的。 “再等等,她答应过我的。” 顾定裕喃喃自语道,妍妍答应过他的话就绝对不会食言! 杨锦帆看着他失落的表情却又不甘放弃的决心,心中暗叹。 唉,该说他执着呢,还是痴情呢? 顾定裕拢了拢披风,挡去要吹向油灯的一阵风,他再次往村外望去。 妍妍,你可一定要来啊!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顾定裕的心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黑夜的寂静踏空而来。 顾定裕一下子来了精神头儿,往村外跑了过去。 没跑几步,黑夜中一道浅色的身影朝他奔来。 “驾!” 马鞭抽打声中时不时响起一道高喝,飒爽利落的女声直击顾定裕心灵。 她来了! 妍妍来了! 顾定裕开心得又向前跑了几步,怀顾君想拉也拉不住。 哎呀这恋爱脑,就不能收敛些,瞧那不值钱的样儿! 杨锦帆听到女音时,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原来是位女夫子呀! 怪不得师父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看来不仅是女夫子,更是心上人! 怎么办,磕到了呢! 怀顾君盯着顾定裕飞奔而去的背影,恨铁不成钢。 他回头看见杨锦帆一脸猥琐的笑意,更是嫌弃得不行。 天下医毒双绝的归魂谷谷主竟是恋爱脑,他新收的天赋异禀的徒儿竟是瓜地里最大那只猹,你敢信? 他不明白,不过是舔狗的单相思,有什么好磕的? 有人竟还看得津津有味! 顾定裕恨不得自己脚底踩风,离来人越来越近,就在他扑上去时,马背上的人缰绳一扯,马头偏往一边,发出破天的马嘶声。 “吁!” 一声令下,马便停了下来。 “什么人?竟敢拦本姑娘的去路!” 夜太黑,她只看得清黑黑的人影挡在了她的面前,他手里提着一盏油灯,她侃侃看出是一老翁。 “这位阿伯,你知不知道夜里拦奔驰的马匹是件很危险的事?” 女子厉声质问道。 “妍妍,是我!” “啊?” 女子有些懵,这声音怎么像顾定裕那斯的? “妍妍,我,顾定裕!” 顾定裕看到女子迷茫的眼神,连忙自报家门。 没想到女子不仅没有想象中久别重逢的惊喜,反倒是被吓了一跳。 “顾定裕?!你是遭遇了什么,而立之年未到,竟已是老叟模样?” 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顾定裕这才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呀,大意了,他忘了自己还着顶张老头脸,难怪妍妍认不出他。 顾定裕气竭,他完美的形象没了,呜呜~ “妍妍别怕,这只是易容术。隐居山村,我这副模样会方便许多。” 他赶忙解释道。 “哦,这样啊!” 女子笑着点点头,翻身下马。 怀顾君和杨锦帆也赶来了,乖巧地站到顾定裕身旁。 女子见来人是两位可爱的小豆丁,笑得愈发灿烂了。 “顾君过来,这就是你妍妍姑姑,你应当见过的,以后就是你们的女夫子。帆丫头,快过来和女夫子问好。” “妍妍姑姑安。” 怀顾君先开腔,这位就是嫌弃他是个小子的女人。 杨锦帆走到女子面前,乖乖巧巧地喊道。 “杨锦帆见过女夫子,夫子安。” 女子心都快萌化了,立刻将杨锦帆拉到自己面前,温柔地说道。 “乖乖,你就是姓顾的新收的徒弟吗?嗯,杨锦帆,是个好名字。” /94/94566/27016959.html 第六十五章:姜雪妍 顾定裕在写给她的信里就反复提到面前这位小乖乖,说她天赋高、人仗义、心思缜密、挺讨喜,今日一见果真让她喜欢得紧。 杨锦帆甜甜一笑,说道。 “谢谢夫子夸奖,阿帆只是师父的徒弟之一,我还有位师姐在家中,叫钱沁怡。夫子路途奔波,想必也是极累了,请前往医铺用膳休息。” “好。” 女子笑着回答道,走上去要牵杨锦帆的手。 顾定裕赶忙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接下来披到女子身上,帮她系好带子,顺手接过她手里牵马的缰绳。 女子嫌弃地瞥他一眼:“什么臭男人拿过的东西,我不要!” 说罢,作势就要解带子。 顾定裕立即制止了她的动作,温声细语地劝道。 “寒气重,等回去再拿掉。修书得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准备,你且将就着,等明天我去镇上一次性给你备齐了。” 女子不满意地撅撅嘴,还是没将披风拿掉。 杨锦帆一脸看好戏地静静看着他们互动,像什么呢,像极了前世小情侣恋爱时男子哄娇娇女友的感觉。 刚才女夫子说,师父还没到而立之年,女夫子看着年龄也不大,嘿嘿,还真是对小情侣! 怀顾君直接别过眼去,不是他说,怎么会有人舔到这种地步? 人家说不要么就不要了嘛,还要哄着穿,矫情! 杨锦帆瞥见顾君一脸难看的表情,心中冷哼。 确诊了,直男一枚,无可救药。 等顾定裕再次为她整理好衣衫,她便上前牵起杨锦帆的小手,除了刚来时看了怀顾君一眼,再没关注过他。 怀顾君习惯性地摆烂,他心态很平的,一直被嫌弃,他早就习惯了。 杨锦帆兴奋不已,有美女老师主动牵她的手,这种感觉如同桃花香扑面而来,令人不甚欢喜。 “很高兴见到小帆帆,我叫姜雪妍,以后不用称呼夫子的,随你师兄叫我一声妍妍姑姑就好。” 姜雪妍开口道,声音温柔得如一江春水。 跟在后面牵马的顾定裕听见这声音,简直如此如醉。 什么时候妍妍也能对他这般温柔,他就是死也甘愿的呀! “好,阿帆听妍妍姑姑的。” 杨锦帆音调也轻柔如棉花糖,听得怀顾君起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玩意儿? 这是那个两石子打倒两个人的小丫头吗? 假得可以! 姜雪妍和杨锦帆一路有说有笑,后面跟着的两人安静如斯,若不是时不时马儿打了响鼻,还以为后面只有空气。 杨锦帆引路,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铺,医铺里的灯亮堂得如同白昼,是钱沁怡在怀顾君加灯的情况下又多点了两盏。 师父请的夫子应是怕黑的,不然也不会让君哥再添灯。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钱沁怡连忙迎了出来。 刚从里屋出来正堂便看见一女子身着浅青色束腰锦袍,身上披着玄色披风,乌黑发亮的青丝间插着一支做工精致的桃木簪,清丽的小脸未施粉黛,许是因冷风吹得原因,面颊微红,眼神乌黑明亮,巧笑嫣然,通身气质出尘,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教书先生,倒像是饱读诗书却看淡一切的大家闺秀。 钱沁怡惊叹,好生漂亮的女子,她虽没见过真正的大家闺秀是什么样的,但直觉告诉她,这位女子定是出身书香门第。 姜雪妍一进门就看到小女孩盯着她,一脸惊艳,她轻笑出声。 “小呆瓜,愣着干嘛呢?” 杨锦帆连忙上前拽拽钱沁怡的衣袖,让她赶紧回神。 “是啊师姐,别愣着啦,快来见过夫子,哦不,见过妍妍姑姑。” 经过杨锦帆的提醒,钱沁怡这才反应过来,她面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就是师父请来教他们读书的夫子。 她没行过礼,也没见过别人向夫子行礼,只得结结巴巴地道。 “见……见过夫子,啊不对,见过……妍妍姑姑。” 姜雪妍笑得慈祥温柔,上前拍拍钱沁怡的肩。 “你就是姓顾的收的另一位女弟子吧,来的路上小帆帆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叫钱沁怡,以后我就叫你小沁沁吧,你看起来也好乖好可爱,和小帆帆一样可爱,我好喜欢!” 钱沁怡一双大眼睛盯着姜雪妍的粉唇一张一合,简直要溺死在她的笑容和温柔里。 姜雪妍笑着摸了摸钱沁怡呆呆的小脸,心想以后的日子当是十分有趣的。 王氏也从厨房里出来了,见到江雪妍的第一眼也和钱沁怡一般感受。 说是仙女下凡也不为过! “见过女夫子,奴家是杨家三儿媳,杨锦帆之母杨王氏。” 姜雪妍礼貌地点点头,既客气也疏离。 “嫂子不必客气,叫我雪妍即可。” 顾定裕在一旁介绍道:“她是我请到家里做工的,帆丫头也是。沁丫头母女是村里周家人抵债来的,她们都是好丫头。” 钱沁怡听到顾定裕的话,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她是被周家卖来的丫头,夫子知道了怕是不会喜欢她了。 姜雪妍上前扶住钱沁怡的肩,让她与自己对视。 “嗯,顾郎中说的不错,的确是好丫头,我喜欢!” 钱沁怡一下子抬起头来,眼里的光芒炙热。 夫子说,说喜欢她! “姑姑,快里屋请,晚饭已经备好了,姑姑先用饭吧。” 杨锦帆眼神示意钱沁怡邀请夫子进屋用膳,钱沁怡这才试探性地拉着握住姜雪妍的手,将她往厨房里带。 “姑姑这边请。” 姜雪妍一边答应着钱沁怡,顺便回头看了顾定裕一眼。 顾定裕顺手就将缰绳递给了身旁的怀顾君。 “君儿,将马牵到后院那个马棚里去,记得给它喂点料。” “是。” 怀顾君闷闷地答道,心里狠狠地鄙视了顾定裕一把。 有异性没人性! 人家妍妍姑姑是叫你牵马,狗腿舅舅! 怀顾君心里抱怨归抱怨,还是乖乖地将马牵去了后院。 众人簇拥着姜雪妍来到厨房,餐桌上美食满满一桌,全是杨锦帆做的,王氏为了保持菜的温度,一直放锅上热着呢,直到刚才听见动静才摆出来,还热乎着呢。 姜雪妍闻着饭菜的香,她还真是饿了。 等怀顾君回来了,几人便开始动筷,一顿饭在愉快的时光中结束。 /94/94566/27024814.html 第六十七章:接她们回家 晚饭结束之后,顾定裕和钱沁怡带着姜雪妍去了中午收拾好的那间房,怀顾君去了药房整理药材,王氏和杨锦帆留在厨房收拾碗筷。 一切都收拾妥当,杨锦帆母女俩正准备跟顾定裕说一声要回去时,听见正堂外有人在叫她们。 “阿娇,阿帆!” 王氏心中一喜,是杨老三。 她赶紧跑到正堂去察看,杨锦帆去寻了顾定裕。 “师父,我和娘先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我和娘明日再来。” 顾定裕挥挥手,道:“回去吧,明日记得在卯时之前来,我带着你们师兄妹三人去镇上置办点东西。” 为妍妍准备得那间房里,除了临时铺的床榻和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具外,什么也没有,妍妍倒是一句抱怨的话没说,可他看得出来,妍妍不太习惯。 妍妍是正经书香世家的千金,从小娇生惯养,金尊玉贵,是他没把事情安排妥帖,到底是委屈了她,想想他这心里就难受。 说到要去镇里,杨锦帆自然是非常乐意的,她该在空间里屯点东西了。 “好的师父,我会准时到的!” 说完,杨锦帆便朝正堂去了。 王氏和杨老三都在正堂里等着她,见到杨老三过来,她还挺惊讶。 “爹,你咋来了?” “我把院子里活儿都忙完了,见你和你娘还没回来,想着待会儿天更黑越发看不清路,你娘最怕走夜路,就过来接你们了。今天郎中家的活计很多吗,怎么忙到现在?要是忙不过来,我也可以帮忙的。” 杨老三看了王氏一眼,解释道。 他今晚在院子里劈柴,见杨老大在院子门口漫无目的的晃悠,想起昨晚上杨老大怪异的举动,心有余悸,就过来了。 起码有他在,杨老大就算动了心思也不敢乱来。 杨锦帆笑道:“爹说哪里话,家里的活计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再来郎中家帮忙?再说,郎中家的活计不多的,只是今儿个郎中家来了一位客人,是顾郎中为顾小郎中请来教习的夫子,打算常住的,所以才忙到现在。” 王氏已经见过女夫子了,再隐瞒也隐瞒不住,索性就直接说了,不过没细说夫子其实是顾定裕为他们三人请来的,她现在的表面身份只是顾家请来做饭的小工。 对于她拜师这事,未跟杨老三夫妇提过半个字,主要是现在他们还在杨家那个狼窝里住着,要是杨老爹知道了这事,那她以后想分家就更不容易了,所以还是暂时先不说。 杨老三一听还有夫子,立马来了精神头。 “有夫子?这事好事儿啊,阿帆不是想读书识字嘛,我去找顾郎中说说,改明儿夫子给顾小郎中教学时也顺带教教你,需要多少束脩爹去想办法。” 说罢,杨老三就要往里屋去寻顾郎中。 杨锦帆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拦住他的去路。 “爹!这事儿咱先不操心,今天太晚了,顾郎中和夫子都已经歇下了,您现在去打扰不合适的,等明儿个我自己和郎中说,至于束脩的事爹也别操心,我现在就在郎中家做工,可以和郎中商量直接从我的工钱里扣就行,要是不够,还有郎中帮咱们卖玉坠的钱呢!” 说到卖玉坠的钱,杨老三收回了脚步,王氏也凑近到杨锦帆身旁。 杨老三压低音量:“你是说玉坠卖到钱啦?” 王氏看向杨锦帆,眼里有同样的疑问。 杨锦帆用力眨了眨眼:“走,咱们回家慢慢说。” 杨老三一手拉上王氏,一手牵着杨锦帆往屋外走去。 路上一片茫黑,有杨老三在,王氏也没之前那样紧张了。 过不了多久,一家三口就到家了,杨锦帆眼尖地瞥见杨老大正在大房门口探头往外看,瞥见他们回来了,立即缩回脑袋关上房门。 看什么呢? 自然是看她和王氏回来没有,只是他没想到杨老三会去接她们母女。 杨锦帆面色一沉,这老色批贼心不死,以后要多防着他些。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杨老爹在屋里就往外骂。 “没良心的东西,老子干了一天活儿,回来连个好觉都不能睡,天杀的一天晚上净事儿!” 杨老三听到骂声,让母女俩赶紧回房,自己跟着进屋关上了房门。 他悄悄地问道:“阿帆,你说玉坠已经卖了,卖了多少钱呢?” 杨锦帆对上杨老三期待的目光,从容地掏出那十张银票,还有那张千两面额的银票。 她将银票递到杨老三手中。 “这是顾小郎中交给我的,说是玉坠卖了两千两银子,顾小郎中原先给了我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我觉得面额太大使用起来打眼,让他帮我把其中一张银票换成了十张百两的银票。” 杨老三接过银票时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王氏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惊得尖叫出声。 他们知道玉坠值钱,没想到这样值钱,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杨老三看着手中的银票,转头又看向杨锦帆。 “阿……阿帆,玉坠卖了这么多钱,我们该怎么感谢顾郎中他们?” 杨老三话都说不利索了。 杨锦帆心里感慨,这就是她朴实的庄稼爹啊! 拿到钱不是想着如何保存,如何花费,而是想着如何报答帮忙卖玉的人。 杨锦帆笑道:“我原本想着拿其中五百两作为酬金用来感谢顾郎中他们,可是顾小郎中不肯收,说是卖玉只是举手之劳,若是收了我的五百两,那便不道义了。” 杨老三听杨锦帆这么说,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五百两酬金给少了些,人家帮我们卖了两千两,咱们应该给个一千两,或者一千五百两作为答谢,咱们自己留着五百两用,也是足够的了。” 五百两足够他买下好几块地,再请上好几个工人帮忙种地了,怎么都不会饿着她们母女, /94/94566/27036792.html 第六十八章:去镇上 “对,对,是爹想得不对,顾郎中家都是好人呢。阿帆啊,人家帮了咱一个天大的忙,咱可不能什么都不做,你和你娘在郎中家可得多做些活,要是忙不过来,干不动重活的话就等爹下地回来去干。” “好,听爹的。郎中家没什么重活的,我明天就去跟郎中说读书的事,以后就在郎中家读书了。爹,早点休息吧,郎中让我明天卯时之前到医铺,他要带我去镇上哩。” 杨老三很早之前就想过要带媳妇和女儿去镇上了,奈何兜里没钱,连给她们看病都困难,更别说置办新衣了。 他转身看向王氏,王氏生的极美,身上哪怕是粗布麻衣也掩不住通身的气质,怪他没本事,不能给她们母女俩更好的生活。 “阿帆,这些钱你都拿着,以后全都由你保管,想买什么就去买。明天去镇上记得去给自己买两身新衣服,还有新鞋子,我家闺女就要漂漂亮亮的,以后在郎中家做工也不至于让村里人看轻了去,也不会失了郎中的体面。” 杨老三将手中的钱重新塞回了杨锦帆的手中,他本想让闺女带两身衣服回来给阿娇的,又怕不合身,阿娇跟着顾郎中去镇里也不合适。 算了,下次他再带阿娇去吧。 杨老三情绪转变得飞快,但杨锦帆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遗憾,她笑着说道。 “爹,您就放心吧,不用操心我,您闺女我主意多着呢!我明天去镇上也会给爹和娘带两身衣服回来,爹娘穿的尺寸阿帆心里有数的。要是尺寸差得多,我就去请铁柱叔家的婶子帮忙裁剪一番。” 李铁柱的媳妇林氏裁剪衣服的手艺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若不是没儿子,也不会让人瞧不起。 说到铁柱媳妇,王氏的眼睛亮了起来,可没多久光就消失了。 她上前拉住杨锦帆的小手,温声说道。 “阿帆,你有这份心爹和娘都高兴,只是我和你爹都穿上了新衣,你爷怕是又要闹了,你大伯二伯和小叔本就不怎么待见咱们一家,要是咱家一下子生活过得这般好,还能不遭人眼红吗?村里人还会嚼舌根说咱们不顾老娘的死活,只顾自家人享受,别人戳我和你爹的脊梁骨也就算了,说你可不行,你还小名声不能就这么被毁了。算了,听娘的,你要记得给自己买衣服就行,我和你爹还能凑合凑合。” 杨锦帆听完王氏的话,心里一阵感动。 她这辈子意外得的爹娘出处为她着想,要是原主还活着,哪怕家里穷,想必她也是幸福的。 只是啊,逝者已矣。 杨锦帆眼角有些泛酸,她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爹娘今早脱离杨家人的魔爪。 她反握住王氏的手,以表安慰。 “我都听娘的,娘说的话,阿帆都记住了。阿帆一定会跟着郎中和夫子好好学本事,争取让爹和娘过上好日子。” “傻孩子,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好日子。” …… 第二日,杨锦帆遵照顾定裕的要求在卯时之前便来到了医铺,王氏也一同来了。 医铺的门已经早早打开了,钱沁怡正在正堂里收拾。 顾定裕从里屋里出来,见钱沁怡忙个不停,叉着腰说道。 “你这孩子病还没好到一半呢,咋大清早就开始干活了,该好好养着就养着。你把活儿都干完了,你君哥干什么?” 嘴上说着责备的话,却叫人听不出半点责备的意思来。 “没事啊郎中,我就是有些闲不住,早上想得早,就想着干干活,君哥身子也不好,哪能活都让他干?” 钱沁怡甜甜地笑道,这几天她在顾家,早就摸清了顾郎中的脾性,总的说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并且嘴上也并不是不饶人,他对孩子都不说重话的,顶多就是调侃两句。 顾郎中是她和娘的大恩人,郎中不仅将她们从周家那片苦海里救了出来,还给她们落脚的地方,给她们吃饭为她们治病,还收她为徒,为她请夫子,她只是做了一点活儿,根本不足为报的。 杨锦帆和王氏就站在门口,听到顾定裕的话忍不住捂嘴偷笑。 去村长家借牛车的怀顾君牵着牛刚到门口就听见顾定裕的话,小脸一垮。 这舅舅,就不会给他留点面子吗? 净损! “义父,车借来了,咱们该出发了吧?” 怀顾君语气不爽地打断他们的谈笑,踩着他的面子的谈笑风生,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众人闻声而望,怀顾君一张臭脸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顾定裕赶紧招呼人上车,他向王氏嘱咐道。 “弟妹,夫子还还休息,今儿我就带他们兄妹三人去镇上了,家里的沁怡娘和夫子就先交给弟妹照顾一下,弟妹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我可以带回来的。” 王氏摆摆手:“郎中哪里的话,这是奴家分内的事,家里也没什么缺的,一切都由郎中和阿帆就是。要说有,还请郎中带我家阿帆去置办两身新衣,女儿家总要娇养些的。” 顾定裕一口应下:“好,弟妹就算不说,我也打算带这两姊妹去买点衣服的,你和杨三弟也别担心帆丫头的安危,有我在呢。” 王氏感激地点点头。 “有郎中在,我们自然是放心的,多谢郎中。” 顾定裕轻声嗯了一句,往里屋再看了一眼,随即也上了牛车,赶着车往镇上的方向一摇一晃地去了。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顾定裕一干人等便到了镇上。 顾定裕先带着他们去了药材铺,将牛车暂时停在药材铺旁拴好牛,转身对着怀顾君道。 “君儿,我去药材铺里跟老板商量价格进些药材,你先带着两个妹妹在附近逛逛,她们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买就是,回来找我报销,记住被跑远了,看好她们。” “好。” 怀顾君点头应下,镇上的情况他是十分熟悉的,看好两个小丫头小菜一碟,只是要陪女孩子逛街……他可以说他不是特别感兴趣吗? 但是瞥见两个小丫头好奇的眼神时,他自觉将不情愿咽回了肚子里。 /94/94566/27036793.html 第六十九章:天麻幕后主 顾定裕进了药铺一眼便看见药材架上摆着两根年份不错的人参,正要叫人来询问,小药童见是顾郎中来了,笑得标准,迎了上来。 “郎中您来了,正好前儿个进了好些上好的药材,您要不要瞅瞅?” 听到小药童的声音,掌柜的也从里院走了出来。 “顾郎中来了,快里边请!” 一面邀请顾定裕去里屋,一面转头吩咐小药童去沏茶。 顾定裕象征性地拱手作了一揖,便开门见山。 “掌柜的,那两根参看着不错,不知价格……” 顾定裕恰如其分地住了嘴,药铺掌柜也是人精,知道来了单大生意,笑得更热情了。 “郎中好眼光,这参是昨天才从山上挖来的,新鲜着呢,郎中要是看得上,那我们进屋细说?” 顾定裕没接话,行动上却是默认了掌柜的意思,在他的指引下抬脚进了里屋。 小药童切了壶热茶来给顾定裕倒上,掌柜的坐在顾定裕对面,笑得谄媚。 “顾郎中您看,这次还像往常一样各种药材都来点,还是只要一些比较稀缺的药材?这次除了外面那两根老参,还新进了一种名贵药材,对头痛症颇有疗效,不知郎中可有兴趣?” 顾定裕来了兴趣,面上一贯平静,叫人看不出来情绪。 对头痛症颇有疗效的名贵药材,能弄来着偏僻的小镇,说明药铺背后的东家可不是普通人。 “你说的可是天麻?” 顾定裕伸手拿起茶杯凑近了一嗅,眼底闪过一丝深不可测。 他医铺里的药材一直都是往这家药铺里购买的,因为价格相对实惠,药材质量上乘,所以他跟掌柜的关系也算不错,掌柜请他喝茶也是常有的事,从未用过名贵的茶,不过都是一些寻常茶叶罢了。 手中这杯太平猴魁…… 若他没记错,太平猴魁可是宫廷贡茶,只有皇室中人才能享用得起,归魂谷虽然也有,但他不太喜欢喝茶,也就只尝过一两次。 该是习惯喝太平猴魁的东家刚来过,小药童不懂茶叶品种,才误上了太平猴魁。 一个小镇的小小药铺,背后的东家竟是皇室中人。 嗯,有意思。 顾定裕眼里划过一抹冷意,北风国皇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鱼肉百姓醉生梦死的一群废物罢了,他的胞妹若不是性子跳脱,也不至于卷进了豺狼虎豹的恩怨中平白丢了性命。 这个药铺竟然和皇室挂钩,那他势必要重新考虑考虑了。 归魂谷是江湖派系,干干净净,不屑和皇室扯上关系。 “正是。天麻可是药中珍品,想必郎中也知晓其珍贵性。” 掌柜的眼睛一直盯着顾定裕,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见顾定裕微微蹙了蹙眉,生怕他不乐意接这单生意,掌柜的赶紧补充道:“在下自然也知晓郎中见多识广,你我二人生意往来多年,在下定是以最公道的价格售予郎中。” 天麻不好卖呀,尤其在这穷乡僻壤,偏东家下了令,务必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买主。 他也揣摩不透东家的用意,这位顾郎中该是十里八乡有能力购买的买主了。 顾定裕摩搓着茶杯,不喝茶,也没说同不同意。 掌柜的拿不准他的态度,以为是茶叶不合他的心意,便伸手端起了身旁的茶,一嗅。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顾定裕,捏茶杯的手有些微抖,心下怦怦直跳。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顾定裕自然发觉到掌柜的情绪不对,他缓缓抬眸,对上掌柜的视线。 “掌柜的,你家今儿这茶不太对味儿啊,都不是平时喝的那种。掌柜的,你不地道,顾某喝惯了平日那种茶,今日喝的这茶着实不喜欢,不会是哪座山上的野茶吧?” 顾定裕轻轻嘬了一口茶,面上颇为嫌弃。 掌柜的暗自松了一口气,能将太平猴魁认成野茶,看来顾定裕应该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也是,该是他想多了,一个乡野郎中,怎么会认识太平猴魁? 反应过来这一点,他顺着顾定裕的话说下去。 “对不住顾郎中了,是新来的小药童不懂规矩。在下之前跟他说过的,若是顾郎中来了,定是要将药铺里最好的茶沏来,没想到他还是弄错了,沏了这廉价的野茶折煞郎中,我这就让他换一壶。” 说罢,就要往外喊药童来。 顾定裕顺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装作十分大度的模样。 “罢了罢了。左右我也不爱喝茶,掌柜的何必为了顾某去怪一个小娃娃,尝尝山间野茶也不失为另一番风味,咱们还是还好谈谈药材的事要紧。” 提到药材的事,掌柜的立即端坐正,询问道。 “那郎中考虑得怎么样?” 顾郎中是乡野出身,出手却是十分大方,要不然他也不会将目光盯向他。 顾定裕轻笑道:“掌柜的亲自开口,顾某当然是不会拒绝的啦,恕顾某直言,我最想要的是那两根老参,天麻也是好药材,只是这价格嘛……” 顾定裕故意拖长了尾音,意思就是再压压价,只要价格合他心意,老参和天麻他都要。 掌柜的大喜过望,自然是乐意的。 东家催得紧,要是再规定的时间内没将天麻卖出去,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比起命来说,钱简直就是小问题。 “顾郎中向来都是厚道的人,在下怎么会不给郎中行方便,只是莫要让在下吃不起饭,一切都好商量。” “哈哈,掌柜的大方,顾某又怎能太过铁公鸡?除了老参和天麻,其他的药材就按照惯例帮我装上车吧,咱们这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药材?” 掌柜的听到这话,笑得那叫一个开怀,他的脑袋保住了。 “行行行,顾郎中放心,在下做事包您满意。郎中就在此处坐会儿,在下这就安排人去装药材,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就是。” 顾定裕也不客气:“街头有一家馄饨小铺,味道是一绝,那就麻烦掌柜的帮我带一份过来,顾某早上出门急,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现下着实饿得有些心慌。” “诶,顾兄且等着,在下这就去。” 你看,命保住了,都开始称兄道弟了。 /94/94566/27040859.html 第七十章:面具小少年 掌柜的办事利索,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顾定裕就在药铺吃上了热腾腾的馄饨。 而怀顾君这边带着钱沁怡和杨锦帆,也在街边的馄饨铺子里坐了下来。 “老板,来三碗馄饨!” 清冽的少年音响起,在忙着将馄饨下锅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了一眼来客。 哟,三个半大的小娃娃。 男孩子通身的气质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他身旁的两个小丫头单看穿着,应该是他伺候他的小丫鬟。 “哎,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好。” 老板下完馄饨,快步走到怀顾君他们选择要坐的小木桌前,顺手抽下别在腰间的抹布擦桌子。 快速擦完桌子笑着请怀顾君他们就坐,自己转回灶锅前忙活。 三人在桌前坐下,两个小丫头第一次来到镇上,忍不住好奇心,转着小脑袋四处打量。 这条街不是镇上的主街,比起主街的繁华来说是清冷了不少。 不过这家馄饨铺子因为味道不错,一直也不缺客流量。 周围有几家茶铺和客栈,平日里不缺客人,当然也不会到客满的地步。 在怀顾君三人等着馄饨上桌的时间里,馄饨铺子对面的一家客栈二楼雅间有一人就坐在窗边打量着他们。 瘦小的身躯一眼就能看出还是个孩子,浑身的气质却阴沉得不像话。 他伸出白皙得有些病态的手,握住属下递过来的茶杯。 茶杯靠近苍白的嘴唇时,他动作顿住了。 “啪!” 茶杯落地的清脆声惊得街上的行人都纷纷抬头察看,怎么了这是? 面具少年阴戾的眼神往身旁的侍卫一扫,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 “太烫了。” 怀顾君三人也下意识地往对面客栈看去,看见客栈二楼有一个带着青铜虎纹面具的人在窗边看着他们。 怀顾君甚至直直对上了那人的视线,四目相对,面具人飞快移开了视线,怀顾君却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他好像见过……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面具人立马缩到了窗户一旁,避开了他们的打量的眼神。 怀顾君视线多停留了一会儿,见一个身着平民百姓服饰的成年男子上前来关起了那扇窗户。 他收回视线,垂眸盯着面前的深褐色木桌出神。 那双眼睛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是他们不止见过一次。 窗户内的面具少年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深邃的双眸染上寒意。 莫不是京城中除了那人外,还有人派人来跟踪他? 想到有这种可能,少年的情绪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便衣侍卫感受到他躁动的情绪,也顾不得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碎瓷片,赶紧来到少年身边低声询问。 “主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属下这就去找大夫!” 侍卫就要起身去寻郎中来,面具少年按住了他的手臂,在他耳边低呵道。 “去,安排人将对面那几个密探解决了!” 侍卫心惊,对面那几个? 那不都是小孩子吗?怎么会是密探? 见侍卫犹豫,面具少年一拍座椅,低吼道。 “怎么,本公子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你是不是也是别人派来的密探,一个二个都想要我死,是不是!” 侍卫连忙低头:“属下不敢,属下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密探,公子是属下唯一的主子,主子千万别激动,属下这就派人去解决!” 说完,侍卫迅速起身,将面具少年从座椅上抱到床榻上躺着。 少年的情绪还是躁动不安,像一只被逼入绝境、四面楚歌且遍体鳞伤的孤狼。 “主子躺好,等属下回来再清理地上的碎片。” 侍卫嘱咐完最后一句,在关上房门前再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少年,随后关上房门,轻声叹了口气。 主子的情绪愈发不稳定了,一路南下走来不间断地遇见刺杀,现在的主子只要感觉有一点对劲的地方就要大开杀戒。 这不,连人家坐在楼下吃馄饨的孩子都不放过。 侍卫在心里为三个孩子默哀,他就算不得好死,也不能再让主子受惊了。 想到这里,他还是坚定了步伐,去安排人手。 怀顾君越想越不对劲,老板将刚出锅的馄饨盛到他们面前时,他还是一动未动。 杨锦帆见他魂不守舍,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君哥,发什么呆呢?快趁热吃啊,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边说边拿起汤勺递到他的手里,还贴心地帮他搅了搅。 钱沁怡担忧地看向怀顾君,问道:“君哥,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是不舒服,我们这就回去找顾郎中!” 说罢,就要起身。 怀顾君示意她坐下:“别担心,我没事。赶紧吃馄饨,赶了一上午的路,你们估计也饿了,不过得吃快些,义父还在药铺等我们呢。” “好!” 两个小丫头甜甜地答道,吃得可欢快了,唯有怀顾君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他三口并两口,两口并一口地将馄饨并下肚,起身去结账。 两小丫头见他吃得那般快,惊奇地对视一眼。 他真的不觉得烫吗? “老板,馄饨多少钱一碗?” “八文钱一碗,客官只需付二十文就成。” “行,接着。” 怀顾君从怀中掏出荷包,数了二十文钱递给老板,转身又坐下了。 两个小丫头圆溜溜的眼睛盯向怀顾君,钱沁怡不自然地吞了吞口水,她压低音量。 “君哥,一碗馄饨就八文钱啊,也太贵了吧!” 杨锦帆也赞同地点点头,顾君之前跟她说好一个月十文钱,她原本还觉得挺多的,原来只够买一碗馄饨啊! 她算不算是被坑了? 怀顾君笑道:“这就贵啦?那还不赶快吃,凉了岂不是浪费!” 钱沁怡一听,赶紧埋头炫馄饨。 杨锦帆撅撅嘴,也埋头吃馄饨,看在今天请她吃馄饨的份上,她暂时不与他计较。 怀顾君瞥见杨锦帆不太爽的表情,心下暗笑。 这丫头,掉钱眼儿里去了吧! 她知不知道她还是个孩子,若是工钱开得太高,村里会有人来找茬儿的。 到时候莫说帮她,他们医铺怕是也别想有什么安宁日子过了。 /94/94566/27047260.html 第七十一章:追杀 等两个小丫头吃完馄饨,怀顾君叫上她们就要往回走,两个小丫头本来还想好好逛一逛的,意识到顾君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也不敢多言,一路跟在他后面小跑。 这条街离药铺还是有些距离的,并且在拐角处要经过一个偏僻的院子,怀顾君浑身的战斗因子都在叫嚣。 有杀气! 他转身示意两个小丫头跟紧点,将她们紧紧护在身后。 杨锦帆也察觉到了周围气场的不对,警惕性瞬间拉满,她皱起眉头。 顾家乡野村夫,莫不是还有什么仇家? 杨锦帆环视了一圈四周,这里是次街和小巷的交界处,是相对僻静无人,但也并不是完全隐蔽。 顾家真实身份不为人知,且在乡村隐居八年,该是不会有人趁这时候来寻仇吧,不明智。 杨家世代泥腿子,更不可能与人结仇,周家亦然。 钱沁怡被他俩突如其来的戒备情绪吓了一跳,迅速扫视了周围。 什么都没有啊! 唰! 突然从大院墙内跳出两个黑衣人,一身刺客装扮,各自持刀,目标朝向他们。 怀顾君第一反应就是,难不成朝廷发现了怀家还有他活着? 他转念又一想。 不对,归魂谷想隐瞒的消息,朝廷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别想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那会是谁? 不知为何,怀顾君脑海中自动闪过青铜虎纹面具少年的画面。 是他! 怀顾君冷着脸,质问道。 “我等与二位无冤无仇,二位便要取我等性命,岂不是蛮不讲理了些?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对方两个人一看就是武艺高强之人,他虽痴迷于钻研武学,但也只是自行摸索,轻功运行得差劲,且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带有两个小丫头。 若要硬碰硬,胜算微乎其微。 “废话,碍眼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碍眼? 碍谁的眼? 该是那个古怪少年的! 杨锦帆也想起了刚才客栈二楼的面具少年,她咬牙切齿,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 钱沁怡心里慌得不行,手心紧张地冒汗。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他们该怎么办? 大声呼救吗? 可是周围人影都不见一个,君哥为了快点回到药铺,还专门走了最偏僻的小巷。 “哼,要取我们的命,也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罢,怀顾君一跃跳上了院墙。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我懂!” 丢下一句话便往刚才客栈的方向而去,两个黑衣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遇到这样的情况,难道不应该是惊慌不已,失声乱叫吗? 他晓不晓得自己只是个孩子? 还是说,他真的是密探?! 想到这种可能,两个黑衣人相识一眼,拔腿开追。 公子有难! 杨锦帆见两个黑衣人都要去追怀顾君,闪身捡起路边的石子,狠狠投掷。 “砰!” “嘶!” 一声闷哼,落后一步的黑衣人脚步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黑衣人强忍着痛意,回头阴狠地瞪着杨锦帆和钱沁怡,钱沁怡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几步,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袖,而杨锦帆就站在原处,歪着小脑袋,眼含笑意。 该死的,小丫头片子竟敢嘲笑他! 黑衣人单手撑地,想要站起来。 嘶! 确定这是小孩子吗? 他怎么有种骨头碎裂的感觉! 杨锦帆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今日的她已非昨日的她。 夜夜遨游在灵泉水里,接受着大罗天拟境灵气的洗礼和锻造,现在的她是顶着七岁的身躯,却拥有着二十七岁军医的力气。 挨那一石子如同挨了大锤一般,腿骨没碎也折了。 黑衣人死死盯着杨锦帆欠揍的嘴脸,想要起身猛地扑过去。 一个小孩子竟然敢嘲笑他,他要宰了她! “哗!” 一把不知名的粉末飞来,黑衣人避之不及,被迷得哇哇乱叫。 杨锦帆不耐烦地捂住耳朵,嘴里轻声呢喃着:“三,二,一,倒!” “砰!” 黑衣人的叫声戛然而止,应声倒地不省人事,分秒不差。 杨锦帆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双手叉腰等了片刻,见黑衣人真的没反应了,才上前去试探性地踢了两脚。 钱沁怡躲在一旁看着杨锦帆收拾黑衣人的全过程,简直目瞪口呆。 君哥会功夫她倒是不意外,师父跟她说过,君哥醉心于研究武学。 她没想到的是,师妹怎么这般厉害? 看来她以后得加倍努力才能追上他们的步伐。 杨锦帆确认黑衣人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才转身朝钱沁怡说道。 “师姐,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钱沁怡愣愣地点头:“记得。” “记得就好,你快去寻师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他自会知道该如何办,君哥有危险,我得去找他!” 说罢,就要往客栈那边跑去。 钱沁怡拉住她:“师妹不可!咱们现在不清楚君哥那边的情况,若你也去了,只怕是羊入虎口,咱们还是一起去找师父,师父会有办法救君哥的!” 杨锦帆拍拍钱沁怡的手背,笑着调侃道:“莫不是师姐不敢一个人回去?你放心,这里离药铺已经不远了,黑衣人一时不会儿也不会醒来,只要师姐走得快,即使黑衣人醒了,也追不上。” 钱沁怡气得跺脚:“师妹!都什么时候了,师妹还能打趣我?你担心君哥,也不能将自己搭进去呀,咱们还是找师父想办法吧!” 杨锦帆放开她的手,转身就跑,滑溜得跟泥鳅似的。 “师妹你回来!别去啊,危险!” 钱沁怡跟着追了过去,奈何杨锦帆跑得实在太快,一会儿便没影了。 回应她的,只有一句:“师姐快去找师父!” 钱沁怡见唤不回杨锦帆,只得赶紧跑出小巷,去药铺找顾定裕。 怀顾君轻功虽差,还是在黑衣人追上之前闯进了面具少年所在的那间客房。 “砰!” 一脚踹开房门跃进房间再迅速关上房门,房间里的面具少年被突如其来的踹门声惊得情绪暴走。 “你真是越发没规矩了,本公子还在房里,不知道要敲门吗?还是说,你也同他们一样,觉得本公子是废物,所以也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 /94/94566/27059124.html 第七十二章:重逢 少年使劲挣扎着撑起身子,奈何下半身根本动弹不得,他暴躁地捶打着自己的腿,颓废又无奈。 他恨啊! 他恨自己为何活得这般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恨自己是个废人活得窝囊! 此刻的他没带青铜面具,一张稚嫩的俊颜惨白如纸,一双眸子腥红得像要泣血,左边眼睑末尾一颗朱砂红的泪痣鲜红欲滴,衬得苍白的脸色别样破碎,让人忍不住揪心。 怀顾君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番场景,稚嫩的少年在床榻上不停地挣扎,挣扎了半天也没起得来。 看样子,应该是两条腿都有问题。 “砰!” 大门再次被踹开,黑衣人还未进门声先至。 “公子,您没事吧?” 床榻上的少年这才意识到原先破门而入不是他的侍卫,而是另有其人。 黑衣人慌忙跑到床榻前,将少年护在身后,手中的刀指向怀顾君。 “你想对我家公子作甚?” 怀顾君瞥见他紧张的样儿,冷笑一声。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们吗?公子想对我兄妹三人作甚?我第一次带着自家两位小妹来镇上,没想到吃个馄饨的空隙竟能引来杀身之祸,公子作何要怪罪我兄妹三人,难道是因为我多看了公子一眼,便惹得公子不快?” 床榻上的少年听到怀顾君的质问,暴躁地探出头来,呵斥道。 “你撒谎,你分明就是别人派来的密探,我早就看出来了,别装了!” 在这离京城千里远的穷乡僻壤,除了密探,还会有谁能让他有熟悉之感? 他分明就是密探! 怀顾君冷嗤一声,双手抱臂,不想对他们莫须有的罪名发表任何意见,即使发表了,他们也听不见去。 黑衣人感受到自家公子情绪愈发不受控制,持刀的手又攥紧了几分。 “说,是谁派你来的?要是不说,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怀顾君痞里痞气地翻了一个极为不雅的白眼。 “原来公子是将我当作了什么密探,所以就要将我兄妹三人灭口。哈,笑话,原来有权有势的人,当真视人命如草芥,因为一个没有依据的猜忌,就要大开杀戒,天理何在?” “哈哈哈哈哈……” 少年癫狂一笑,越笑越悲戚。 “天理?连命都保不住谁管天理!我不允许自己身边有任何威胁到自己的因素存在,所以你!” 少年眼神决绝,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必,须,死!” 黑衣人得令,持刀朝怀顾君砍去,怀顾君迅速往旁边一闪,侃侃躲过一击。 “易易,你真要杀了我?” 怀顾君冲少年喊道,身影侧偏,再次躲过黑衣人的袭击。 “易易……” 两个字在少年的耳畔回响,他原本空白的脑海像是炸起了满空的烟花。 易易是他的乳名,他一直嫌弃这个名字太过女气,不愿同旁人提起,唯有一人知晓。 是他! 少年猛抬眸看向怀顾君,赶忙冲黑衣人喊道。 “住手,快住手!” 黑衣人得到指令,不甘心地瞪了怀顾君一眼,收住了手。 怀顾君这在立在屋子一角微喘气息,黑衣人的身手敏捷,若不是一地的碎瓷片,且他有所顾忌,自己怕是早就被嘎了。 收手之后,黑衣人回到床榻边,继续将少年挡在自己身后。 “你先下去,我有话问他。” 少年吩咐道,语气不似之前那般暴躁。 “可是公子,咱们还不确定他的身份,不能……” “出去!” 少年打断黑衣人劝阻的话,低呵道。 “是!” 黑衣人只得领命走了出去,在少年的注视下关上了房门。 少年深深地看了怀顾君一眼,像是卸去了全身的防备一般跌躺回床榻上,整个空气中弥漫着颓然和沮丧。 “阿念,真的是你吗?原来你还活着,真好,你还活着。” 少年嘴里念念有词,泪水却像是开了阀一般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八年了,他活死人一般活了整整八年。 “阿念,我对不起你。我早就活够了,今日差点害了你性命,是我的不对。要不,你帮我一把,杀了我,我活够了,我想去找我母亲和外祖了,我原先想自我了结的,可听说自我了结是大不孝的,亲人泉下有知,会不高兴的,我怕自己死了也见不到母亲,可死在那些人手里我又不甘心……阿念,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少年仰视着头上的床幔,呜呜地哭泣。 怀顾君也红了眼眶,他一步一步向少年走去,不敢相信多年故友相逢,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易易,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对不起我的不是你,你不必跟我道歉,你得活着,好好活着,让那些人好好看着,看着你活得精彩,活得恣意,宋家人在天有灵,都会保佑你的!” 少年呜咽声越来越大,在怀顾君站在他床边时,他一把抓过被褥盖在自己的头上。 他如今这副鬼样子,实在没脸见曾经的玩伴。 怀顾君伸手去揭开被褥,拽了两次没拽动,被褥被少年攥得死死的。 “易易,咱们多年未见,你难道就不想多看看我吗?你不想听我说为什么还记得你吗?明明那时的我不过是刚开智的三岁小儿,哪怕我们八年未见,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你就是我的易易哥。” 说到这里,怀顾君明显感觉到少年的情绪有所松动。 他再次捏起被褥一角,这次成功掀开了。 /94/94566/27059125.html 第七十三章:互诉衷肠 “我身上这毒性是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若不是前不久才发作了一次,今天强行运功来找你,只怕是快压制不住体内的毒了。” 少年看着怀顾君虚弱的模样,不免自责。 若是他早点认出那是阿念,就不会痛下杀手,也不会逼得阿念毒发。 “阿念,是我对不起你……” 少年的轻声呢喃,使得怀顾君心里一紧。 “易易,我说过,不是你的错。更何况我也死不了,我义父医术很厉害,最近他又收了学医天赋很高的徒弟,那徒弟拔毒技术比他还厉害,我上一次毒发就是她出针救治的呢!” 娘胎里带出来的毒也能治? 少年的眼睛一下子亮若星辰,那他身上的毒应该也能治的吧! 怀顾君注意到少年来了兴趣,顺势将话题移到了少年的双腿上。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记得在我离京之前,你的腿还好好的,怎么几年不见,成了这个样子,宫中那么多太医都本没事将你治好,还是那人不让你治?” 提起残废的双腿和那座吃人的宫殿,少年眼睛里的光瞬间消失不见。 比起那些人虚情假意的对他笑得谄媚,他宁可残废一辈子! “阿念,京城就是吃人的地方,这些年我待在京中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我的腿是因为被人下了多种慢性毒药,为了保命,太医院院首将我体内的毒全赶至腿上压制住,这样虽然腿废了,但我还能活。” 怀顾君坐起身来,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腿,柔声问道。 “疼吗?” 少年拉住怀顾君的手,他已经够狼狈了,再让阿念看到他腿的真实情况,他会死的。 他摇摇头:“八年时间,早就没知觉了。” 怀顾君也收回了手,听这句话更是抓心挠肺。 “既然行动不便,为何要从遥远的京城来到江南一带?易易,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 少年对着怀顾君释然一笑。 “阿念你不知道,离开了那个地方,我才知道原来外面的天空如此的蓝,连空气都是香甜的,虽然路途几经波折,但是我比在京城中的任何时刻都自由自在。” 少年的笑让怀顾君愈发心酸,他反握住少年的手。 “你要是真觉得自由自在,就不会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 怀顾君扯过被褥一角,帮少年脸上的泪痕擦干。 “易易,想不想留在这里,和我一起?我们还像小时候那样,玩在一起玩,吃在一起吃,甚至玩累了睡在一块儿。只是江南以南一带几乎不会下雪,不然我们还能一起在雪地里撒欢,我保证,你的腿会有希望治好的,我义父和我师妹都是非常厉害的,我相信你能够重新站起来!” 少年紧抿着唇,抬起头看向怀顾君。 阿念说的这些,他何尝没想过? 再没和阿念重逢之前,他就想定居在江南一带。 这里气候适宜,远离京城,远离那群勾心斗角的烂人,他就在此处寻一居所老死一生。 只是,他母亲和外祖一家的仇不能不报。 “阿念,我也想留在江南。只是你应该明白,我这样的身份,即便是个废物,也有许多人巴不得我早点死呢,我还要回去,我母亲和我外祖一家枉死,我得回去替他们报仇!而且……” 少年凑近怀顾君耳边,压低音量。 “那人一直派人跟踪着我,即便不至于事无巨细他都知晓,但我身在何方,病况如何,与谁往来,他是知晓的,哪怕我已经尽力让侍卫去清除眼线,也在暗中培养势力,可现在的我根本没办法与他抗衡。我能活到今日,想来要么是他心中还存有一丝对我母亲的愧疚,要么就是留下我给他的那些儿子当挡箭牌。” 少年冷哼一声,眼中的寒意都能溢出来。 “十有八九就是留下我给他那些儿子当挡箭牌的,若他真对我母亲心存愧疚,就不会既留下我,又纵容别人对我下毒,对我欺辱打骂。” 怀顾君也猜不透那人的意图,虎毒还不食子,可他听说当年让已至临盆期的宋贵妃葬身在冷宫火海中的那场火是他策划的。 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差一点就能看到这个世界了,就差一点。 只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孩子怎么也不会知道剥夺他出世权利的,会是他的亲生父亲。 只是那人千不该万不该任由别人来欺负易易! “他们欺你辱你,那人竟然不管?” 怀顾君简直不敢相信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父亲,都说帝王薄情,景德帝真是将薄情贯彻到了极致。 易易可是曾经宠冠六宫的宋贵妃之子啊,易易是也是他曾经最宠爱的儿子啊! 少年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 他管啊,他看谁家来欺辱过他这个废人,他就把谁当作他的忠臣! 想起那些破烂且不见天日的过往,少年总觉得有一股窒息之感。 “阿念,咱们不提他了,说说你吧,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怀顾君见少年不愿再提起过往,也不再追问,等易易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与他听的,不急。 怀顾君正要回答少年的话,就听到门外有人动静。 “哎我说你这大叔可有点意思,我家哥哥什么时候和你家公子有话要说啦?你当谁是三岁小孩呢,刚才还凶巴巴的想要我们兄妹三人的性命,现在衣服咱们好好谈谈的嘴脸,跟谁俩呢!” 怀顾君一扶额,只觉头疼。 这小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大叔是京城里一等一的高手? 不用看,他也能想到小丫头现在双手叉着腰趾高气扬的样子。 /94/94566/27071816.html 第七十四章:有救 “君哥,你可还好?” 杨锦帆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一把拉过顾君的衣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嘴角还挂着一抹没擦干净的血迹,她摊开拉顾君衣袖的手一看,有血,黑色的。 杨锦帆瞬间惊恐地瞪大眼睛,难不成还是毒发了? 她赶忙将手指移到他的手腕的脉搏处,有毒发的迹象,不过还好。 怀顾君安抚性地看了杨锦帆一眼,沙哑着嗓子回应道。 “我没事的,师妹不用担心。” 杨锦帆忽然松了一口气,她就说说嘛,这几天明里暗里给他投喂了多少灵泉水,不说素清毒素,起码能控制住毒发的间隔时长。 若不是顾君强行运功致使体内真气乱走,乱撞到了毒素潜伏的脉络,根本不会抑制不住。 少年盯着杨锦帆的侧颜,紧抿着苍白的唇,眼神中有些许波动。 等杨锦帆确认怀顾君没事以后,她才注意到床榻上注视着她的少年。 杨锦帆被小小的惊艳了一把,与第一次见到顾君的感觉完全不同。 顾君给她的感觉是眼神里有着孩童的清澈,也有着成年人才有的玩味笑意,整个人的气质如清风朗月,却又夹杂着几许刚毅。 而眼前的少年眼神里没有孩童般的清澈,有一种厌世少年独有的阴郁,眼底隐约掩藏着一丝成年人的算计,整个人的气质既丧又挣扎。 就是那种不想活着,但就这么死了又不甘心的感觉。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左眼睑末尾处的那颗鲜红欲滴的朱砂泪痣,为他少年意气的脸庞平添了几分魅色,有一种阴柔的美。 虽然美,但是杨锦帆还是不经意间退了几步,退到了怀顾君身后。 攻击性太强,能明显地感觉到除了顾君,他对谁都是防备。 怀顾君对着她笑了笑,指着床榻上的少年说道。 “师妹,这位是我儿时的玩伴,姓风,名一尧,比我年长一岁,你以后可以叫他尧哥。” 杨锦帆对上少年如刀般的眼神,职业性地露出一个假笑。 “尧哥好!” 怀顾君指着杨锦帆向风一尧介绍道:“易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义父新收的医学天赋极高的女弟子,名叫杨锦帆。我上次毒发就是她出手压制的,假以时日,你的双腿肯定也有治愈的希望。” 自从风一尧看见了杨锦帆的正脸,视线再也没从杨锦帆脸上移开过,至于他有没有听见怀顾君说的话,旁人也不得而知。 杨锦帆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整个人都往怀顾君身后躲。 怀顾君也注意到风一尧的反常,轻咳了一声。 “咳。易易,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风一尧终于在怀顾君的咳嗽声中回了神,这才将视线移回怀顾君身上。 “阿念,我都听见了,刚才只是莫名想起了一个人而已。” 怀顾君点了点头,说道:“好,易易,能不能让她给你诊诊脉,要先清楚你的情况之后,才好琢磨治疗方案。” 风一尧乖乖地伸出了右手,浑身的气息都收敛了许多。 杨锦帆在怀顾君的示意下避开了地上的碎瓷片,走到床榻前伸出手指搭上了风一尧的脉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小娃娃身上的攻击性好像弱了些。 也许是和怀顾君认识的缘故,但她总感觉小娃娃像是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人,他刚才说想起一个故人,难不成是因为她长得有点像他的那个故人? 并且那个故人对于小娃娃来说,应该还挺重要。 杨锦帆仔细听着脉搏,眉头由刚开始的平展到后来的越皱越紧。 怀顾君见杨锦帆的神色有变,连忙凑上前去询问情况。 “怎么样?” 杨锦帆抬眸看了少年一眼,见他脸上一副“无所谓,要死便死”的表情,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多达十三种毒积压在少年的双腿处,少年的上半身内脏因为常年的毒素侵蚀也已开始衰竭,脑部还有潜伏着一种毒,潜伏期长,潜伏年限久,若不是她这段时间都靠灵泉水滋养着,感知能力和判断能力都大幅度提升,怕是还发现不了这种毒的存在。 杨锦帆斟酌了片刻,才皱着秀眉吐出两个字。 “有救。” 略微沉重的两个字在风一尧的脑子里炸开了花,他猛地抬头看向杨锦帆,本能地伸手去拉她的手臂,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你说的……可真?” 感受到少年的激动,杨锦帆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好奇怪,她竟然没有想甩开少年的手,反而觉得还挺亲切。 她果真是有点毛病,看来今晚得抽时间去再去灵泉池里好好泡一泡。 “别高兴太早,有救是有救,但得经过一个漫长的治疗过程,并且在治疗期间不可以中断,除了药物和针灸,还需要进行一个漫长而痛苦的康复训练。所以,你考虑一下吧,要是方便的话,明天我们就可以开始进行治疗。” “行,师妹,我知道了。我想和他单独聊聊,你先到客栈一楼等等我,行不行?” 怀顾君拍了拍杨锦帆的肩。 杨锦帆识趣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小心地上的碎片。” 杨锦帆带上了房门,在出门转身那一刻又遇见了那名黑衣人清一。 清一凶巴巴地盯着杨锦帆,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杨锦帆不知死多少次了。 杨锦帆毫不畏惧地回瞪回去,秀眉一挑。 “我说大叔,与其瞪我,不如去将你的那个同伴给背回来,大白天的晕在路边怕是不太体面吧,虽然那里挺偏僻的也没什么人经过,可保不齐就有人经过了呢?” “你!” 清一被气得不轻,也顾不得和一个小丫头拌嘴。 他正纳闷为什么清二到现在还没回来,原来是被这鬼丫头给整了,丢了脸是小事,丢了性命可不行。 他往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往客栈一楼走去。 清一走后,杨锦帆耸了耸肩,也准备离开,结果从房梁上又跳下了一个黑衣人守在房门外,给她吓了一大跳。 她愤怒地瞪了那人一眼,负气就走,那黑衣人不明就里,懵圈地看着杨锦帆远去的背影。 他惹了这小丫头? /94/94566/27079459.html 第七十五章:买衣服 听着房间外杨锦帆脚步声远去,房内的两人又继续了他们的话题。 “易易,能告诉我你刚才看见我师妹时想起了谁吗?” 易易方才看帆丫头的眼神里没有带着杀气,反而是一种久违的重逢,还带着一丝震惊。 “阿念,可能是我眼花了吧,我竟觉得你师妹长得像我母亲,便想起了我母亲葬身火海的事,一时间就失了神。” 说到母亲,风一尧的鼻尖便不自觉的泛酸,他记得母亲死时肚子里的孩子都快出世了,若是个妹妹的话,也该如那个小丫头一般大小。 提起宋贵妃,怀顾君的颇为遗憾和愧疚,宋贵妃当初就是因为提怀家求情才被打入了冷宫,那腹中之子连同母体一起陨落在那场火海中。 “易易,要不你就留在这儿吧!你放心,我不会暴露的,就算那人知晓你有玩伴,也不可能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你呢就安安心心在江南治病,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好不好?” 少年垂下眼帘,怀顾君的话是为了他好,只是京中那人的密探是真的烦。 思索了片刻,少年抬眸看向怀顾君,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好,我就留在这儿!反正回去了也只能等死,还不如在江南之地过得肆意潇洒些,就算是死,也死得舒坦。” 怀顾君皱起眉头,表情严肃地说道。 “易易,我师妹都说了她能救你,就一定能救你。以后‘死’这个字可不许再说了。” 少年轻笑道:“好,听阿念的!” …… 杨锦帆从客栈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去药铺找顾定裕和钱沁怡,好不容易有一个人的时候,当然要好好逛逛了。 她得往空间里囤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人身在世无非就是衣食住行,就算一时用不了,也总有需要的时候。 客栈所在的这条街上,都是一些客栈茶楼,卖小吃的摊子都挺少。 杨锦帆顺着街走,一路走一路观察记下路线。 不一会儿便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尽头处是两条街的分岔路口,杨锦帆朝人来往较少的那边走去。 通常街上客流量少的地方就是一些卖成衣和布料的店,和她前世生活的地方实在不同,前世卖衣服的店里客源爆满,而古代成衣的生意还不如布庄的生意,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也不为过。 主要是古代女子注重女红,并且布料的价格确实比成衣的便宜。 杨锦帆看见了一家成衣店,抬脚便走了进去。 店家是一个中年女子,正在柜台前皱着眉头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这个月再没人来买成衣,下个月怕是要关店回家种地去了,连杨锦帆进来都没发现。 杨锦帆径直走到柜台前,伸手敲了敲柜台前。 “老板娘,我要买两身成衣。” 老板娘闻声而望,是一个粉妆玉砌的小丫头,身上穿着的衣服补丁压补丁。 老板娘面部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只当是小丫头开玩笑的,又将头低了回去,继续算她的账。 模样是生得挺好,只是这种穷人家的孩子连吃饱饭都成问题,哪里还买得起衣服? 换作平日里有这样的小孩子进店,她早就不耐烦地将人赶出去了,今天她没空管。 杨锦帆见店铺老板娘不理她,默默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百两银票,小手捏住银票往柜台上一拍。 “啪!” 老板娘被吓了一跳,打算盘的动作一顿,正要横眉竖眼地驱赶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余光便瞥见一只白皙的小手下按着一张百两银票,老板娘眼睛瞬间放光,笑得谄媚至极,连忙放下手中的账簿和算盘,伸手就要去抓那张银票。 涂抹了鲜红蔻丹的手指还没碰到银票边缘,就被杨锦帆另一只小手拍了回去。 老板娘狗腿地绕到柜台前,为了显示尊重还蹲下身来仰视着杨锦帆,声音甜得发腻。 “小小姐需要什么款式的衣服,奴家给你拿来!” 杨锦帆打量着店里挂着的成衣,并不着急说话,小手依旧将银票压得紧紧的。 老板娘大概猜得出是店里这些衣服并不合杨锦帆的意,便笑着说道。 “小小姐可是瞧不上这些衣服?小小姐好眼光,奴家也觉得就那些衣服根本配不上小小姐的气质,不若请小小姐上二楼,奴家为小小姐推荐一些今年全新的款式,保管小小姐穿上之后家里的夫人老爷个个夸赞!” 老板娘眼珠子一转,眼神里皆透露着商人的精明,好话说的一套一套,专挑平日里大户人家的小姐来挑衣服时爱听的话说。 能随便就拿出一百两还是银票的小姑娘,绝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刚还纳闷嘞,哪个穷人家的孩子会养得这般娇嫩,现在一看,小丫头通身的气质是镇上她见过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了的,眼里的压迫感更像是她曾见过的那些上京千金眼里与生俱来的骄傲。 杨锦帆还是没发话,就这样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被她盯得心里发毛,说啥也不是,拿捏不准杨锦帆的心思,难道是她刚才的态度让小小姐生气啦? 老板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那……那她该怎么办? 老板娘心里怦怦乱跳,若是真惹到了官家小姐,她这小店不仅开不了,连小命都难保。 哎呀,她糊涂呀,看人下菜的毛病啥时候都改不了! 杨锦帆见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这才微微抬手示意老板娘站起身来。 “行,你带我去看看。” 说罢,顺手将那张百两银票收到了怀中,动作快得令人咋舌。 老板娘脸上划过一丝失落,那是快进她口袋的钱啊! 杨锦帆在一旁欣赏着老板娘脸上丰富的表情,秀眉一挑。 “老板娘这是不愿意?那好吧,我去别家。” 话音刚落,转身就要走。 老板娘赶紧起身拦住杨锦帆的去路,笑得比刚才还热情。 “小小姐哪里的话,奴家哪有不愿意的意思?方才是奴家态度不好,小小姐大人有大量,定是不会与奴家一般见识的,小小姐想要什么款式的成衣,只管随奴家来就是,奴家定会对小小姐毫无保留!” /94/94566/27087262.html 第七十六章:老板娘的家事 杨锦帆装作一副自己不情愿却被老板娘的真诚打动了的样子,磨磨蹭蹭一步三思索地才在老板娘的盛情邀请下跟着上了二楼。 到了店铺的二楼,杨锦帆粗略地扫视了一圈。 这里的衣服布料及花纹还有做工都比一楼的好很多了,只是衣服的款式略显单一,并且一律皆是短衣,没有长衫和长袍。 杨锦帆好看的秀眉微皱,二楼是比一楼宽敞亮堂一些,只是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一股子霉味,老板娘转过身来兴致勃勃地要和杨锦帆介绍成衣的款式和价格,却见杨锦帆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环胸,一双圆润的杏眼略带不满地盯着她。 老板娘吓得拿手绢的纤手一抖,神情颇为紧张。 开春以来,江南多雨水,店里的客人本就不多,许多积压的衣物都已经发霉了,账簿日日入不敷出,她愁都快愁死了,哪里还有心思打理衣物? 原先她也没太注意,如今再次来到二楼,她也感觉到了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面颊微红,颇为尴尬。 她深吸了一口气,望向杨锦帆,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咳咳,小小姐恕罪,奴家跟小小姐说实话吧。开春以后,奴家这店里的生意实在不景气,尤其是镇上最近新开了一家品衣阁,款式新颖,花纹多样,绣工也顶好,据说总家是来自上京,服饰都是上京里流行的款式。原先奴家的店还有几位常客会来,可以勉强维持生计,可现在熟客也不来了,奴家店里已经有两个月没开过张了,奴家心里急得慌,整日里忙着想办法,没有分出多余的精力来管理店铺,若是怠慢了小小姐,还请小小姐原谅。” 说到上京,杨锦帆来了兴趣。 “上京?” “回小小姐,是啊!” 老板娘无奈地答道,语气颇为不甘。 提起品衣阁,老板娘简直牙齿都要咬碎了。 人家总家是上京的,后台硬,人家衣服款式多而新,那是人家本事,但品衣阁东家也忒不地道了些,不仅承包了镇上所有布料顶好的布庄,还挖走了绣坊手艺顶好的绣娘,品质最好的针线也被垄断了。 他们这些小本生意的店只能轮到那些质量不好的次品,店里成衣的品质上不去,就只能卖一些普通人家能穿的衣服,但是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不见得会添两件新衣的,久而久之,连人家之前挺给面子的熟客也不愿意来了。 杨锦帆看着老板娘面露难色,心里大概有了点数,便开口说道。 “老板娘,就算生意难做,也不应该自暴自弃啊。你看你本就因为生计犯愁,这么一疏忽又放霉了许多衣物,岂不是又得损失一份财产?” 老板娘由衷地点头,谁说不是呢! 只是找不到应对的办法,她着急啊,店铺开不下去大不了关店回家种地,可她家那死老爷们欠下的一屁股债可怎么还得起啊? 若不是她身体不行不适合生育,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他们也舍不得自己这样的情况嫁到别人家去遭罪,索性就将招了一个女婿上门。 她家男人当时已没了双亲,略读过几本书,能够识文断字,模样也算生得俊俏,只是囊中羞涩吃不起饭,听闻徐家招女婿,想也没想就来了。 当时他口口声声说不在乎有没有孩子这件事,她觉得小生斯斯文文模样也俊,当是良配,于是脑子一热便嫁了。 后来她爹娘相继离世,不算大但也不小的家业便交给他们夫妻俩来打理,那死老爷们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先是整宿在他那些个朋友家里吃喝玩乐,美其名曰吟诗作对,后来便愈发嚣张,整日去窑子里找女人,趁她不注意便变卖她的地产商铺换钱去消遣,最近还染上了赌博,那死老爷们一副理所应当地回家要钱,她要是不给,第二天就会有人来堵门追债。 她实在没办法,只得变卖家财来为他填补这个窟窿。 眼看着家产越来越少,渐渐只剩下这一间成衣铺,她急得嘴里都起了好些泡,吃是吃不好,睡是睡不着,头发也掉得厉害,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成衣铺原有的生意也被人抢占了去。 老板娘像是打开了一个宣泄情绪的阀口,对着杨锦帆叙说自己的遭遇,控诉她那男人如何的无情,说着说着还落下泪来。 杨锦帆仔细地听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便问道。 “既然是你徐家招赘来的,如今又是你在掌家,怎的不干脆点休了这败坏家风的男人?也省得自己心累。” 老板娘用手绢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说道。 “小小姐是不知道奴家心里的苦,奴家也想过大不了一封休书丢给他,自己也捞个清净。只是奴家一无一儿半女傍身,二无生育之能,三已容颜老去,奴家……奴家实在怕无人相伴,孤老无依。索性就留着他吧,即使德行不好,好歹也是个伴不是?” 杨锦帆对于别人的选择也不好大表达什么,耐心听完老板娘的故事,便让她去拿几套没发过霉的成衣来,不论尺码,她照单全收。 老板娘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去寻,虽然杨锦帆话是这样说,但她还是多找了些符合杨锦帆身形的衣物一并抱着过来。 杨锦帆接过衣物,一件一件地翻开打量。 嗯,不错,有符合王氏穿的衣服。 “再去拿几套男装过来,尤其成年男子穿的那种。” 男装? 老板娘疑惑,小小姐一个女儿家,竟还需要男装,难不成是给家里父兄穿的? 但大户人家也穿这种衣服? 想到这里,老板娘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杨锦帆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会那么小一个独自来买衣服? 杨锦帆盯着老板娘的脸,在坐在一旁默不作声,老板娘虽心中有惑,却也没有多嘴问。 待衣服找来,杨锦帆再次一一看了一遍,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大喜过望,伸手接过银票,却听见杨锦帆冷幽幽的声音响起。 “这些衣服肯定用不了一百两,剩余的算是对着店的投资。” /94/94566/27094158.html 第七十七章:细谈 “投资?” 老板娘属实震惊,这是什么意思? 杨锦帆注意到老板娘疑惑的眼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咂巴了一下唇,笑着改口道。 “哦,我的意思是,你最近店里没什么客源,生意也不景气,有许多需要用钱的地方,而我愿意出钱成为你店里的东家之一,怎么样?” 说罢,杨锦帆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小手拿着银票往面前的茶桌上一拍,豪气干云。 老板娘微微倾身凑近一看,吓得双脚一软,险些就要栽倒下去。 一千两银票! 这是哪家的千金,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票! 这可是在繁华地带才有机会见到的面额,这个偏僻的小镇竟然也有! 杨锦帆眼疾手快起身过来扶了她一把,她终是站稳了。 这一扶,杨锦帆捏着她的手腕,眉头皱成了“川”字。 直到老板娘都站稳脚了好一会儿,杨锦帆依旧没松开手。 “多谢小小姐,奴家没事的。” 老板娘试探性地说了这样一句,杨锦帆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老板娘可是不愿意?” “愿意愿意,奴家但凭小小姐差遣。若是小小姐不嫌弃,奴家这就把店铺的地契拿来给小小姐,以后小小姐就是奴家的东家了,只是奴家愚钝,实在不知店铺现在的情况该如何挽回。” 说罢,转身便要去寻地契来。 老板娘羞愧扶额,从今以后她唯一的店铺也是别人家的了,若是她爹娘泉下有知,定是要怪她不孝的,可她也实在没办法了。 店铺确实需要大量钱财来维持,她手头正紧,焦头烂额之际,有人主动送钱来了,一出手就是一千两,她如何能不心动? 她再对不起爹娘也得先活下去不是? “嗯,地契的事先不急。我且问你,你小时候是否落过水?” 杨锦帆点点头,当是同意了老板娘说的话。 拿了地契,这家店以后就是她的了。 “啊?” 老板娘今天真是惊讶连连,面前的女娃一看也才六七岁大小,该是最不谙世事之时,不仅能拿出如此大额的银票,竟还能瞧出她曾落过水? 杨锦帆对于老板娘脸上的表情都习以为常了,她耐心地再解释了一遍。 “你方才说你是因为身体不好不能生育,你爹娘怕你受委屈才招了赘婿,那我问你可是因小时候落过水,身体受寒所致?” “小小姐怎知?” 她仔细回想了自己刚才说过的所有话,她没提及过自己落过水啊! “方才扶你时碰到了你的脉搏,便知晓了你多年未曾有孕的原因,除了身子受过寒之外,你还有脾虚,气血不足,容易疲惫犯困,四肢乏力,是与不是?” 老板娘久久未回神,实在是小小姐说的太对了,她也曾私下了寻过不少郎中,只是其它的病好治,受寒这事却是落下了永久的毛病。 她家那不争气的男人又时常气她,她管理铺子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去管自己身上的毛病? “是,小小姐说的与郎中说的别无一二!” 她娘与她说过,她在两岁时的寒冬不知怎的就跌入了自家的湖中,还好路过的家丁发现得及时,将她从湖中捞了上来,才得以保住一命。 后来她病了许久,郎中说受了寒再不能生育了,身子骨也不大好,稍不注意就会生病。 她娘得知情况后哭得死去活来,她爹也震怒下令彻查全府,最后查出是她爹的妾室多年无所出,嫉妒她娘生了女儿,夺走了她爹的全部宠爱,便想害死她。 她爹懊悔不已,命人将那妾室打了一顿板子还扭送了官府,此后她爹再也没纳过妾,一心一意对她和娘。 以前她总是认为自己和娘是因祸得福,现在想来,皆是满满的遗憾和不值当啊! 杨锦帆得到肯定的回答,扬起小脸,笑得神秘。 她压低音量:“我能治。” 轻飘飘的三个字在老板娘的耳畔无限萦绕,就像魔咒般挥之不去。 鬼使神差的,老板娘猛地双手抓住杨锦帆的手臂。 “小小姐说的……可真?” 她做梦都想治好自己的身子,做梦都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哪怕她家那男人如何没出息,她也还有孩子作为依靠,奈何多年寻医遍天下也未能如愿。 杨锦帆慵懒地点点头,笑得自信而轻松。 此刻的她在老板娘眼里不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而是她的救世主。 老板娘撩裙摆作势就要跪下去,杨锦帆赶紧制止了她的动作。 “老板娘先别急着跪我,这病治是能治,不过作为店铺的东家,我也是有条件的。” “小小姐啊不对,小东家只管吩咐就是,只要能治好奴家的病,奴家定当在所不辞。” 老板娘眼神放光,连忙表忠心。 “当真?” “自然是真的,若能治好这病,小东家便是奴家的再生父母!” 理智告诉她本不应该相信一个小孩子说的话,毕竟经验老道的郎中都没办法治好她的病,哪怕她曾去过上京求名医,得到的结果也只是能改善而并非治愈,而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却信誓旦旦地说能,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明白不该轻易相信。 可直觉告诉她,她今天遇到的不是一般人,而是能改变她人生的贵人! 反正店铺也没了,男人也不着家,她也没什么依靠,倒不如赌一把。 杨锦帆笑意更浓,若不是小孩身体限制了她,此刻在老板娘面前的应是一位自带上位者气息的天才医者。 “好,老板娘既然这般诚心,我自然会说到做到。那么条件一,去赎回你徐家之前的产业,能赎回多少是多少,布庄和酒楼顶顶要紧。” “条件二,雇一些能打探消息的人暗中帮我寻找一个人,待会儿,我会将那人的画像给你。” “条件三,”杨锦帆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点头如捣蒜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回过神便对上了杨锦帆不怀好意的笑,她莫名抖了一激灵。 /94/94566/27099931.html 第七十八章:要她休夫 杨锦帆见她懵圈的反应,继续说道。 “条件三嘛,就是休了你那啥用也没有的废物相公,万般不能让一个永远填不满的吞金窟窿影响到我的店。” 老板娘犹如晴天霹雳,直接跪了下去,急急说道。 “小东家不可!” “不可?为何不可?你方才不是与我说,自己也曾想过要给他一封休书吗?这样的男人,有何可留恋的!” 老板娘面露心虚。 话虽如此,她是恼于他的那些荒唐行径,可到底夫妻多年,她想求小小姐治好她不就是为了能和那男人留下一个孩子吗? 若是休了男人,那她就算治好了身体也不会有孩子了呀! “小小姐……” 老板娘乞求的目光看向杨锦帆,希望杨锦帆能收回第三个条件。 杨锦帆将她扶起来让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你心中有不舍,可是为了那样一个人毁了你爹娘就给你的家业,真的值吗?你爹娘就是为了不让你受委屈,才招人入赘的,那他们的初心就是你不受委屈,至于赘婿,只要听话,谁不可以?可如今你仔细想想,自你爹娘走后,你哪次没受过委屈?” 老板娘垂眸不说话,脑海里不停地回忆起之前被人追债、和男人说不上两句就互掐的场景。 她身为徐家嫡女,是徐府唯一的孩子,她的闺名叫雨湘,父母希望她一生平安健康快乐,可是她这一生身体有损不健康、被人追债不平安、夫妻离心不快乐。 杨锦帆也不催促,安静在一旁等着老板娘做定夺。 她能从老板娘的脸上看到一切的情绪,有留恋,有纠结,有愤怒,有不甘,有愁苦,有忧虑,有委屈,有遗憾,有后悔,有疲惫,还有一丝想放弃的松动,唯独没有欣喜和快乐。 你看,就算是富家小姐,就算能继承偌大的家业,就算她在女儿家时受尽宠爱,就算她曾有人为她保驾护航,可选错了人,哪怕她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性都自由,她还是不能完全掌控好自己的人生。 封建礼教的确是束缚人们的枷锁,但真正套牢人们的还是人们自己的内心。 就老板娘的情况而言,她完全可以及时止损,这个不知名的朝代虽然封建,但是允许女子再嫁的,若是她再嫁,怕是多少年轻公子翘首以盼呢。 毕竟人美温柔大气,还有钱又有能力,谁不喜欢? 没孩子的问题难解决吗? 不难,只要她不是执着于是不是自己生的,直接从宗族里过继一个养大也不是不行。 可问题就在于,老板娘自己内心和行为都做不到断舍离,且一直执着于拥有一个自己生的孩子,这就是她无形中给自己上的枷锁。 “小小姐,奴家真的……” 她思索了片刻,正要开口和杨锦帆再协商协商,就听到街上传来一群嘈杂的声音,其中有一道声音她就算是不看窗外也能认出是谁。 杨锦帆秀眉一挑,真巧啊,好像也有她熟人在哦! 老板娘一下子火气就窜上来了,用力一甩手中的绢帕,走路带风地来到临街的窗户旁,听着外面的一群人的吵闹,她准备猛地推开窗户看看外面那蹬鼻子上脸的死男人。 杨锦帆快步上前拦住了她,她压低音量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听那声音是朝着这边来的,瞧你的反应,该是有你那整日不着家的夫君了吧?” 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明知故问。 杨锦帆有意无意地勾起老板娘的难堪,点到为止。 别说她不道德,收买人心嘛,没有点手段怎么行? 老板娘难为情地长叹了一口气,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她这还没外扬呢,家丑都闹到大街上去了。 她还是暂时忍住了火气,皱着眉头轻轻打开窗户一角,因着视觉差异,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场景,而里面的人却能将街上的场景尽收眼底。 这条街全是布匹成衣的冷店,最近又被品衣阁抢了不少生意,实在冷清得可怜。 而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大声喧哗,还是那种与花街柳巷沾边的风流债事,店家纷纷跑出来看热闹,更有甚者还自带小凳和瓜果,眼睛瞪得贼亮,脖子伸得老长。 “梁郎君,梁郎你说过的,你会来给奴家赎身,郎君可要说话算数啊!” 娇俏的女音唤得男人浑身酥痒,大街上的女家皆朝那狐媚的贱人投去白眼。 呸! 不要脸的贱人,勾栏院中的贱货,还妄想登堂入室,哪里来的狗胆? 偏女人唾弃的,男人却是喜欢得不行,尤其这位被女子挽住手臂的梁郎君。 “好妹妹,我这不就是来兑现承诺了吗?日后跟着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这不就带你来取钱了嘛!” 男子拍着胸脯保证,手里牵着女子不算细腻的手,呵护备至的模样,油到了一种境界。 后面紧跟着他俩的妈妈桑脸上的讥讽和不屑,连在二楼的杨锦帆和徐雨湘都看得一清二楚。 妈妈桑的身后跟着三名壮汉,各自手里都抄着家伙。 “梁公子,不是我要逼你这般,实在是七天的期限已经到了,我快活楼也要做生意的呀!平白无故养个闲人吃那么多天闲饭,妈妈我仁至义尽了。我们平头百姓还要靠自己吃饭的,没的理养一个闲人,谁都不像梁公子这般好命,能被徐家大小姐看上!” “哈哈哈哈!” 大街上爆发出一阵哄笑,经久不落,人们看笑话看得津津有味。 徐家以前可是江南以南一带有名的富户,可惜徐家眼瞎,看上了一个干啥啥不行,吃软饭第一名的落魄书生。 /94/94566/27116584.html 第七十九章:理直气壮的怂 被唤作“梁郎君”的男人颇为得意地朝街上吼道,生怕街头巷尾的人听不见似的,吃软饭的男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整个镇上也怕只有他一人了。 妈妈桑眼含轻蔑,这样的男人也配称之为男人?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徐家究竟看上他什么了,更想不通为何徐家大小姐宁可牺牲自己偌大的家业也要为这破男人兜底。 杨锦帆透过窗沿边瞥见了那男子的长相,心底涌起一阵恶寒。 就这还是徐雨湘口中说的长得还算英俊? 男子身量只浅浅比几乎挂在他身上的陈氏略高一点,五官单独拎出来的话也还算好看,但凑在一起就是普普通通。 走起路来大摇大摆,细看能叫人看得出脚步有些虚浮,两只眼睛下的乌青不免让人怀疑他还能有几日活头。 身上那一身白锦衫也污浊发黄,他身边的陈氏一边甜腻地喊着“梁郎君”,一边在男子看不见的角度强忍住胃下的翻滚。 若不是这男人承诺帮她赎身,打死她也不会委身于他。 杨锦帆不可思议地看了徐雨湘一眼,似乎在问“你看男人的眼光就这?”。 徐雨湘接收到杨锦帆眼神里的戏谑,脸上实在没光,羞得通红,手中的绢帕搅得将手都勒出了几条红痕。 丢人,实在丢人! 耻辱,实在耻辱! 她眯着凤眼仔细打量那死男人身旁的女子,年龄与她不相上下,身量和容貌都是远远不及她的,一副妥妥的村姑长相,再配上一副甜得发腻的嗓音,她简直鸡皮疙瘩都抖落一地了。 这就是那死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不顾及她的面子也要为其赎身的人?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杨锦帆欣赏着徐雨湘的表情,瞅准时机再添一把火。 “诶,那女子不是一乡下妇人吗?听说可是个好生养的,为她夫家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和一个丫头呢,三个孩子都十多岁了。后来因为行为不检点被夫家休弃,没想到竟来了这儿!” 徐雨湘听到杨锦帆的感叹,心头如遭雷击。 “小东家如何得知?” 杨锦帆呵呵一笑,说道:“哦,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就我有一乡下朋友,前几日来探望我,与我说了他们村里的许多趣事,对这件事映象颇深。我曾去过朋友家做客,与那女子有过一面之缘,如今仔细想来,应当就是那女子无疑。” 无中生友的事她可太熟练了! 徐雨湘正在气头上,心思全然停留在街上那对狗男女身上,哪还有理智去思考杨锦帆话里的真实性? 这下好了,一个给别的男人生过三个孩子,还与别人有染的贱女人也能骑到她头上来。 她堂堂徐家继承人,也有一夕沦为全镇笑柄的时候。 这一切全是拜那个贱男人所赐! 这时,一楼的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 徐雨湘下意识地往楼梯口望去,她邀请杨锦帆上来时为了防止有人打扰,特地关上了门。 敲门声响了一阵,敲门的人见没人来开门,便后退到街中央,扯着嗓子大喊。 “夫人,夫人我回来了!你的夫君梁君回来了,我知道你在里面,夫人你开开门好不好,夫君这回是真的知错啦!只要夫人再给我点钱,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夫人一人啊!” 喊了一会儿,男子又上前去将门敲得“砰砰”响。 街头巷尾的人纷纷朝男子投来白眼,就这厚脸皮的程度简直绝了! “嘭!” 二楼传来一声响,街上众人纷纷抬头,徐家成衣铺的二楼被人打开了一扇窗,颇有怒气。 哟! 这不就是美名在外却对废物相公一忍再忍,忍到家业都败光了的徐家大小姐嘛! 男人们在想不通那姓梁的为啥这般好命,女人们也想不通徐家大小姐究竟喜欢那姓梁的啥。 徐雨湘在掀开窗户之前深吸了一口气,索性豁出去了,她徐家的脸都被她和那死男人丢尽了,她还顾及个什么劲儿? 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得了,如今唯一的家业也被她转让了出去,她早就没脸去见徐家的列祖列宗了。 男子抬头望见冷眼盯着她的徐雨湘,傻傻地露出一笑,差点让徐雨湘吐出来。 陈氏抬头瞥见那位美丽的女子,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 若不是为了自己能赎身,打死她也不敢来挑衅这自带气场的女子,好似一眼就能让人看出这样的女子生来便娇生惯养,那刻进骨子里的娇贵是她这辈子都不曾拥有过的。 徐雨湘将街上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这些人拿她当茶余饭后的笑柄,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徐家虽落没,表面功夫别人还是愿意装的。 “夫人,夫人你看夫君回来了,我就知道你在,快给我开门呀夫人!” 男子还在叫得欢快,双手使劲儿地挥舞,按以往的经验,夫人肯定会马不停蹄地给他开门。 而今天,徐雨湘只是冷眼看向他,丝毫不为所动。 “今日,我店里有贵客在,什么风将妈妈您吹来了?” 徐雨湘直接忽略掉男子,向站在街上仰头上望的老鸨问道。 老鸨也听有贵客,心里也在掂量分量。 徐家老爷还在时,生意从江南一带一直做到了上京,保不齐就与哪位达官贵人有交情。 如今徐家虽不如从前,到底徐家老爷生前积攒的人脉还在,莫非是有人寻来了? “大小姐莫怪,实在是梁公子他未付老身银两,老身干的也算是正经生意,虽上不得台面,但也要吃饭的呀!” 老鸨赶紧出言将自己撇干净,钱得要,徐家也不能得罪。 梁君一听,脸就垮了下来。 徐家家业尽数卖出,那两个老东西也早就下黄泉地狱了,哪里还会有什么贵客? 分明就是不想给他开门想的借口! 梁君一咬牙,径直往地上跪了下去,理直气壮地朝二楼吼道。 “既然夫人这般心狠,扔下夫君一人,那我今天就跪死在这里,也好让夫人捞得个清净!” 这一跪,惹来众人一阵唏嘘。 该说他勇呢,还是说他怂? /94/94566/27116585.html 第八十章:愤然休夫 梁君嘴上喊着徐雨湘心狠,内心里骂得更狠。 若是放在平时,他还没跪倒地上,徐雨湘就已经心软得不行了。 今日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不仅让他在众目癸癸之下跪了,虽然没多大会儿,但他膝盖都跪疼了,而徐雨湘只是冷眼看着他,没有任何下文。 不对,她根本就没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眼神一直盯着他身后快活楼的老鸨和那三个手持家伙的壮汉。 梁君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日的徐雨湘态度格外冷淡,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索性是他做得过于落了她的面子,与平时吃喝玩乐欠债不一样,今日他要为另一个女人赎身,一个承诺给他生大胖小子的女人。 良久,徐雨湘瞥见梁君跪得龇牙咧嘴,唇角扬起一抹讥讽。 也是,为了拿钱,她不开口让起来,他是不敢起来的。 徐雨湘纤细白嫩的手里优雅一甩绢帕,这才幽幽开口道。 “妈妈莫不是老糊涂了,冤有头债有主,该是谁欠的债便去找谁要,怎的会闹到我徐家成衣铺来?奴家也不是要让妈妈难做,今日有来自上京的千金来我铺子里做客,妈妈带着一群人来这般闹腾,实在有失体面。” 老鸨一脸懵圈,说什么也不是,似乎在震惊徐雨湘如今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梁君仗着徐家的势为非作歹,徐家大小姐连一句苛责的话都没有,照单全收,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啊! 徐雨湘看见老鸨的反应,抬了抬精致的下巴,继续说道。 “当然,奴家也没有刻意为难妈妈的意思,毕竟不知者无罪。不过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奴家也要当面给大家一个交代,给快活楼一个交代,给我铺子里的贵客一个交代,以免平白扰了诸位的雅兴,让诸位觉得是我徐家的家风有问题。” 陈氏缩进了无人注意的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听着徐雨湘温柔且有锋芒的话,她只觉得心慌,不知今日的选择是对是错。 可她已经被夫家休弃,被莫名其妙冠以偷男人的罪名,厚着脸皮回娘家也被赶了出来,熟悉的村庄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她没有退路可言了。 若是当初没有被那个小野种算计,她哪里会过成今天这般鬼样子? 越想她越恨,可惜恨也无用。 被特地点名的妈妈桑也暗中白了陈氏一眼,心里将梁君和陈氏骂了个狗血淋头,人家都发话了,她还能不说两句咋滴? 徐家虽然落没,有多少达官贵人在暗中帮忙拉一把,她也不得而知,没必要得罪徐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鸨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硬着头皮顶着众人的目光说道。 “大小姐言重了,是老身考虑欠妥,还望大小姐莫要计较颇多。只是我等实在心急,我快活楼说到底也不过是小本生意,楼里的各位姑娘都是凭本事吃饭,一时间确实养不起这样一个闲人,大小姐能赏脸给老身一个交代,老身不胜感激。” 徐雨湘回头往屋里与杨锦帆交换了一个眼神,杨锦帆微微一点头,徐雨湘继续开腔。 “今日叨扰各位,是我徐家的不是,徐家子也想请各位帮忙做个见证。” 她居高临下地扫过大街上的群众,眼神中带着坚定与决绝。 “兹有徐梁氏,不守妻主家规,肆意玩乐,妻主对其容忍无度,仍不见其悔改,今与烟花女子有染,欲逼妻主为其女子赎身,败坏夫德,今徐家子徐雨湘情愿立此休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因徐梁氏未曾入徐家族谱,恐后无凭,特请众乡亲做以见证,并立文约为照。” 话音未落,街上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上一刻还仗着徐家大小姐的爱护恃宠而骄的梁君,这一刻竟然被休了?! 而且还是徐家大小姐当着众人的面,半分情面未留的亲口念出来! 跪在地上的梁君听到徐雨湘的话,恍若五雷轰顶,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 徐雨湘一只下不了蛋的母鸡,怎么会舍得休了他? 休了他,她以为谁还会要一个压根儿生不了孩子的人? 他要问问她为什么! “夫人,我是梁君啊夫人!夫人怎么就要抛下梁君不管了呢?梁君到底做错了什么?!” 瘫在地上的梁君几乎嘶吼出声,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不知道的人见了他这副模样,怕是都会以为真正受委屈受欺负的人是他。 徐雨湘对于梁君的话充耳未闻,她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呕吐出来。 她徐家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千挑万选让这样的垃圾进了门,祸害得徐家支离破碎? 好吧,就算真是徐家上辈子造的孽,那这辈子,这一刻,也该结束了。 徐雨湘深吸了一口气,当着众人的面转身朝向屋里,恭恭敬敬地朝屋里行了一礼,面带敬意地说道。 “奴家多谢小小姐眷顾,劳烦小小姐为奴家写下文约书,奴家不胜感激!” “嗯。” 一声辨不出喜怒的女声娇娇音响起,赚足了人们的好奇心。 呀! 还真有贵客啊! 接着徐雨湘恭敬地伸出双手,一直嫩白柔荑拿着一张刚写好的文约书递到徐雨湘手中。 由于窗户视野的限制,许多街上的人们只是浅浅看到了一只白嫩得出奇的小手,大部分的人是什么也没看到。 除了徐雨湘,没人知晓这位“上京贵客”的尊荣。 老鸨被吓得抖了一激灵,还真有上京贵客! 看来她猜得没错,徐家只是表面落没了,真正的实力还掩藏得深着呢。 完了! 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一波操作绝对把徐家得罪了! /94/94566/27144975.html 第八十二章:路遇李铁柱夫妇 杨锦帆乖巧地点点头,答应道:“好!都听师父的。” 说完,杨锦帆跑到钱沁怡身边,亲昵地拉起她的手,四处看了看。 钱沁怡也眉眼含笑地看向她,师妹让人担心是真的,调皮是真的,但惹人喜爱也是真的。 杨锦帆开口问道:“沁怡姐,你和师父没寻到君哥吗?他就在咱们吃馄饨那里对面的客栈二楼啊!” 钱沁怡拍了拍杨锦帆白嫩的小手,让她安心。 “师妹放心,我记得的,我回药铺寻了师父就往黑衣人晕倒的那条街过去,结果发现那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我便想起了咱们吃馄饨时瞥见的那个奇怪的少年,直觉告诉我君哥该就是寻着他去了,便带着师父过去了,发现君哥真的在那里,还和那个怪异的面具人是旧相识。师父没看见你,我们就出来寻你了。” 钱沁怡的一番话,杨锦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被黑衣人堵截的时候,好像没有什么标志证明就是那面具少年追杀的他们,幸得钱沁怡聪明。 “好了,既然找到了你,那就随我去逛逛吧。正好为师也要给你们夫子添置些衣物和其它用品。” 说罢,顾定裕走在前面,示意两个小丫头跟上。 钱沁怡接过杨锦帆手中七零八落的衣物,边走边帮忙整理抱在怀中。 “师姐,那君哥怎么不来呀?” 杨锦帆靠近钱沁怡小声地问道。 “君哥说那面具人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以后要留下来跟咱们一起住,也要和咱们一起读书呢。那面具人行动不方便,师父便让君哥去准备马车和一些生活用品了。等咱们置办好了给夫子的东西,就回去跟君哥他们汇合,然后一起回村。” 钱沁怡一五一十地将刚才的事讲给杨锦帆听,自从到了顾家后,她的身体越来越好了,她还结识了那么多善良的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敢说话的小女娃了。 师父、君哥、师妹、王婶子,还有女夫子,都是好相与的人,但那个面具人…… 钱沁怡回想起刚才进入客栈时,见到那位少年的脸,她不自觉地抖了一激灵。 少年长得极致好看,眼角的朱砂泪痣耀眼夺目,叫人一眼难忘。 除了君哥外,他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孩子了。 只是那面具人眼神阴郁,脾气也暴躁,对除了君哥以外的人都像只刺猬,防备心太重了,怕是个不好相处的。 她不喜欢。 还是君哥和帆妹妹好。 杨锦帆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两个小丫头在后面窃窃私语,根本没注意到顾定裕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 杨锦帆径直撞上了顾定裕的背,撞得她鼻尖生疼,眼睛都滋出泪花。 “师父您干嘛突然停下?” 杨锦帆揉着撞疼的小鼻子,边揉边抱怨。 身旁的钱沁怡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抬头看。 待疼痛感有所缓解,杨锦帆才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边走边哭,引得路人频频观望。 那背上的女人好像是得了重病,昏迷不醒。 “铁柱叔?” 杨锦帆呢喃了一句,顾定裕跟着“嗯”了一声。 是李铁柱背着他媳妇林氏,边哭边走,边走边哭。 三人见情况不太对,立即加快脚步上前走到李铁柱面前。 “铁柱叔,你怎么在这?是林婶子出了什么事吗?” 杨锦帆率先出声询问,顾定裕也出声问道。 “是啊铁柱兄弟,到底怎么啦?怎么就你自己背着媳妇过来,也不见借辆牛车赶着来?” 李铁柱扯过衣袖胡乱擦了擦眼泪,看清面前的三人是谁,膝盖一软便要背着林氏跪下去。 见到能救命的人,李铁柱实在绷不住了,哭得比之前还大声。 “顾郎中,顾郎中救救我媳妇吧!求求顾郎中救救我媳妇吧!求求你了!” 顾定裕赶紧拦住他的动作,看了一眼他背上的林氏。 “有话你好好说,我听着呢,弟妹身体有恙,咱不搞这些虚礼。” 说罢,李铁柱停住了下跪的动作,偏着头向背上的林氏喊道。 “媳妇,媳妇你别睡啊!坚持住,咱们见到顾郎中了,媳妇听话别睡啊!” /94/94566/27171706.html 第八十三章:事出有因 顾定裕暂时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听到杨锦帆的声音,抬起头接过她端过来的水,让李铁柱喂给林氏喝。 李铁柱犹豫了一秒,还是听顾定裕的,将水端到林氏嘴边。 今早上他发现林氏昏迷时试着喂过水,可是一滴也没喂进去,全洒了。 这碗水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出乎人意料的是,林氏的唇接触到水时竟主动将嘴微微张开。 李铁柱见状,一只手托起林氏的背,另一只手端起碗又凑了几分上前,林氏眼睛是闭着的,嘴巴却是在机械性地吞咽。 顾定裕紧锁的眉头终于有了一丝舒展,能喝进水就能喂进药,好事儿! 一碗水很快就喂完了,李铁柱小心翼翼地扶林氏躺下,林氏的呼吸渐渐开始平稳了,不像之前那般时有时无,时强时弱。 杨锦帆见林氏情况有所好转,打开放在一旁的药箱,取出里面的银针,过火消毒之后递给顾定裕。 顾定裕瞥见递到他面前的银针,有一瞬间的发懵。 这是在告诉他可以施针啦? 顾定裕侧头对上杨锦帆专注及肯定的眼神,毫不留情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杨锦帆不明所以,以为是顾定裕是嫌弃她哪里做得不对,又麻溜地取出几根银针过火消毒递了过去。 顾定裕:“……” 她是师父,还是他是师父? 顾定裕负气一甩衣袖接过银针,往林氏身上戳去。 杨锦帆无奈一耸肩,她做得还不够好? 她做得十分完美,全程站在顾定裕身后的钱沁怡目光就没从杨锦帆身上移开过,眼珠子都快冒星星了。 但就是做得过于完美,才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有的时候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完美得不真实。 确切地说,是不符合常理。 一个七岁的小孩竟然比行医多年的神医还有准头,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杨锦帆一边帮顾定裕处理银针,一边收拾药箱,全程没抬过几次眸。 顾定裕会起疑是必然的,但从顾定裕答应收她为徒的那一刻起,别人只会将她这些“怪异”归功于顾定裕的教导。 而对于顾定裕来言,质疑杨锦帆就是否定自己的能力。 这一波,顾定裕属于是有苦不能言了。 半个时辰之后,顾定裕将林氏身上的银针全部撤出,嘱咐李铁柱扯过床榻上的棉被将林氏覆盖严实。 “铁柱兄弟,弟妹没事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安稳着呢,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醒来。现在能否与我详细说说,本来一个小风寒,怎会拖得这般严重,若是今天再迟一炷香的时间,弟妹和孩子怕是……都难保了。” 杨锦帆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李铁柱,她没给林氏诊过脉,不知晓她的真实情况,听到顾定裕的话,震惊不已。 顾家医铺就在村里呀,铁柱叔不想着带林氏找顾郎中看,要想方设法地背到镇上的医馆看? 想到这里,杨锦帆脑海里忽然想起不久前她和王氏走夜路的路过李家时的情景。 难道与家里有关? 顾定裕也满腹疑惑,别人不晓得他跟李铁柱的关系不错,李铁柱自身是晓得的。 他若是将媳妇背来让他看,他不会收他一分诊费,还保证将病治好。 提及事件背后的原因,李铁柱面露难色,眼眶再次泛红。 踌躇了一会儿,似乎不好说出口。 钱沁怡倒是大概猜到了,周家老太是个典型的长舌妇,不仅去杨家挑拨过王婶子和杨老太的婆媳关系,照样挑拨过林婶子和李家老太的婆媳关系。 除了这两家,周老太几乎挑拨过村里没男娃子的媳妇和婆婆的关系,因为她娘没给周家生下儿子,所以她不高兴,也见不得别人家关系和睦。 男儿有泪不轻弹,能将老实善良的铁柱叔逼到这般地步,除了家里的父母兄弟,怕是没别人了。 李铁柱不想让顾定裕担心他,但这些话憋在心里他实在不舒坦。 “顾大哥,俺不是不想带着媳妇去找你治病,媳妇怀了身子,又染了风寒,我比谁都着急。只是周老幺他娘隔三差五就来俺家同俺娘说生不出儿子的女人都是白眼狼,生的闺女都是会撕人肉的,让我娘千万要防着我媳妇和我两个闺女,动辄就打骂。他娘还说,凡是跟顾家关系好的,都是些丧门星,他老伴就是进了顾家的门,才被坑了的,还说……顾郎中就是煞星,害得他们周家妻离子散。周老幺病好了之后,还是整天留恋赌场和窑子,不着家,他娘说这一切都是顾家害的。” 周家老娘一张嘴白的都能说成黑的,顾大哥这样好相与又有本事的人,十里八乡哪个不敬着,偏就周家事多,还诋毁人家。 李铁柱说起这事,顾定裕还没生气,李铁柱自己都气得不行,替顾定裕感到不值,救了他家那丧良心的儿子,还落不得一句好,该的他周家散架。 他继续说道:“他娘时常露出手臂上的伤,那里缺了一块肉,伤口虽止住了血,疤却是骇人得紧。村里人也都知晓她的伤是怎么来的,俺娘就对她的话不曾怀疑过,俺媳妇得了风寒,她时时盯着,俺也不敢带着媳妇去找顾大哥看病,怕再连累了顾大哥,只能拼命攒钱带媳妇来镇上的医馆。今早俺起床准备下地,唤了媳妇几声,没见到媳妇有反应,赶紧背着媳妇去了医铺,三嫂子告诉俺,大哥你带着孩子们来镇上了,还借了村长家的牛车,俺就背着媳妇跑来了。” 听完李铁柱的话,三人均不是滋味,周家的老妖婆差点害了两条命啊! 顾定裕更是五味杂陈,李铁柱与家里的关系紧张,不仅仅是因为他家没有男娃子,还因为李铁柱为人老实可欺,兄弟们看不惯他跟别人家的关系好。 杨锦帆回想起之前李铁柱还帮她找里正来着,找这种情况,他回去因为这事肯定又被挤兑了,真是苦了他家的媳妇和丫头了。 “铁柱叔,你糊涂啊!林婶娘还怀着身子呢,你不能总想着别人,而耽误了大事啊!何况林婶娘还怀着身子呢,月妹妹和星妹妹才多大,哪里经得起折腾?” /94/94566/27171707.html 第八十四章:来到品衣阁 李铁柱现在想来,也后怕不已。 他自己的力量太过薄弱,既护不住自己的媳妇孩子,也无法避免不拖累别人。 他真没用。 杨锦帆看穿了李铁柱的难过和自责,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了,语气瞬间缓和了不少。 “铁柱叔,你也不要太自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会有法子护得住婶娘和妹妹们的。婶娘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你就在医馆里先陪着她,我们去采买点东西,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杨锦帆说完,顾定裕也站起身。 “铁柱兄弟,就放心地在这儿守着弟妹,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就去医馆正堂里请坐堂郎中过来瞧。不用担心诊费的问题,我和医馆的坐堂郎中有些交情,你且等着我们回来就是。” 李铁柱听到待会儿和他们一起回去,还不用操心诊费的问题,心里不知该怎么拒绝。 让他娘看见他和顾大哥待在一起,指不定又要如何诋毁顾大哥呢,至于诊费,他会想办法还上的。 顾大哥救了他媳妇孩子,这份天大的恩情他已经受之有愧了,哪里还能让顾大哥白忙活,顾家人也要吃饭的呀! 李铁柱刚要开口说诊费的事还是要算的,顾定裕直接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边走边说道。 “要是觉得亏欠,每日帮我割一捆嫩草放在我家墙角就行,最近有朋友来做客,骑来了一匹马在后院养着,我整日里要看病,实在抽不出空来去割草喂它。” 说罢,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槛了,紧跟着另一只脚也跨了出去,杨锦帆紧随其后,钱沁怡也快步跟上,她回头笑道。 “铁柱叔,你就别再推辞了。咱们郎中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郎中之所以这般说,还不是因为铁柱叔人心好,也曾帮过郎中一把,你没问郎中要回报,难不成郎中现在还能要你的回报?” 听了钱沁怡的一番话,李铁柱心里有暖流经过,也不坚持了。 “行,就依沁丫头的。一天一捆草,俺省得的!” 说罢,钱沁怡也抬脚出了门槛。 没过一会儿,杨锦帆又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两袋东西。 “叔,你大早上就为了婶子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肯定啥也没吃吧。来,这是刚出炉的烧饼,热乎着呢,你快趁热吃,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守着婶子不是,还有一个,等婶子醒了再给她吃。” /94/94566/27171708.html 第八十五章:红衣女子 这阵轻风吹来,搅动了大堂里安神香的气息,大量迷人的香朝顾定裕他们扑来,顾定裕和杨锦帆相视一眼,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钱沁怡无甚察觉,秀挺的小鼻子贪婪地吸着大堂里的香气,面露痴迷与陶醉。 平日里胆怯的她,此刻竟主动蹦跳着去抓柱子上的绸纱,绸纱上点缀着亮晶晶的饰品,钱沁怡银铃般的笑声自然而然响彻了大堂。 不好! 杨锦帆瞬间窜到她面前,伸出两根小手指就往钱沁怡身上戳了几下,钱沁怡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一脸懵圈地看着皱起眉头打量自己的杨锦帆。 钱沁怡正欲发问,杨锦帆迅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钱沁怡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顾定裕本也要出手制止钱沁怡过于兴奋的举动,想到杨锦帆七岁的年纪,点穴技术比他还好,便只在一旁观望,扫视了一圈大堂的环境。 许是楼上有人听到大堂里有动静,立马便有一群人从楼上下来了,“蹬蹬蹬蹬”一阵鞋底与木梯碰撞的声音。 人未至,声先到。 “哎哟,客人远道而来,是小店招待不周了。先儿个有位贵客到来,店里的人全去接待那位客人了,不曾想竟是冷落了三位客人,还请客人莫要怪罪!来人啊,快请客人楼上坐。” 一名妖娆颇有韵味的妇人家扭着柳腰、迈着猫步,风情万种地来走到了杨锦帆三人面前。 狭长的凤眼一颦一笑间都在打量着顾定裕等人。 烈焰红唇,粉面桃腮,头上的一盘发搭在右间上,带有几朵开得正艳丽的红牡丹,几根青丝调皮地往前覆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更显风情。 耳朵上挂有一对明珠耳铛,纤细的脖颈上挂着一块不曾雕琢过的紫晶石,身着明艳红纱,丝绸腰带轻束柳腰,腰间佩带有两块碎小的血玉,走起路来碰撞声清脆悦耳,鞋履表面点缀有两朵红色绒花,鞋尖处尖锐得就像匕首。 女子纤细白嫩的手指尖头涂有鲜红的蔻丹,与徐雨湘涂的不同,这名女子手上的蔻丹里掺了人血,指甲的正中央描画有黑色的骷髅,每个指甲上都有,诡异无比。 女子面颊带笑,杨锦帆心里莫名打了个寒颤,脑海里只蹦出四个字。 笑面阎王。 顾定裕见到女子的第一眼不自觉就想翻个白眼,这是杀了多少人才堆叠出的煞气啊! 半点不如他家妍妍可爱! 女子自动忽略顾定裕脸上的不屑,扭着步子就往他身上靠过去。 她半作害羞的样子,眼中闪过一瞬冷意。 还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她的主动靠近,面前这老男人竟还敢嫌弃她? 看她先让他丢了魂,再置他于死地,叫他敢嫌弃老娘! 顾定裕见女子见面就要靠过来,身形一闪便避开了女子的靠近。 他站到杨锦帆身后,一脸“莫挨老子”的表情。 杨锦帆:“……” 还有拿徒弟当挡箭牌的师父,醉了! 女子不甘心,再次靠了过去,杨锦帆感觉后背被猛地推了一下,惊呼都来不及便要往女子身上撞去。 “砰!” 一声巨响,女子被弹出两米外,狠狠撞到柱子上。 “童掌柜!” 侍女一阵惊呼,慌忙去扶那女子。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女子一脸震惊地看向杨锦帆。 杨锦帆一脸懵逼地对上女子的视线,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一下子将要扑过来的女子弹飞了。 她真的没动手啊! 顾定裕和钱沁怡也看向杨锦帆,两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震惊。 他们亲眼看见了,杨锦帆什么都没做,连根手指头都没抬起过,但那女子就自动被弹飞到柱子上。 看样子,不像是女子自导自演,而是好似暗中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游走。 侍女怒气冲冲,跑到顾定裕面前双手叉腰就骂。 “这位客人,您若真是不满我们品衣阁怠慢了您,大可以走便是。我们掌柜的好心好意来迎接客人,反倒被一个小丫头一言不合便打了!客人家真是上好的教养,竟教出如此蛮不讲理的刁蛮小仆来!” “喂喂喂,讲点道理诶!什么叫一言不合就打了她?你两只眼睛是摆设吗,看不见是她自己非要靠过来的?我一根手指头都没接触到她,说不定还是她自己撞到柱子上,准备碰瓷呢!” 杨锦帆不服气,她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犯不着被一个小侍女这般冤枉。 要吵架来啊,谁怕谁! 杨锦帆气势汹汹,丝毫不输给小侍女。 小侍女急了:“分明就是你,若是没有猫腻,你家主子凭甚要你站出来,我们可都看见了!” 小侍女看了一眼同伴,一只手摸向别在腰间的飞镖,眼神恨恨地看向杨锦帆。 杨锦帆瞥了顾定裕一眼,像是在说“你看吧,你干的好事!”。 顾定裕阴沉着脸,因着他而抨击他的爱徒,他是第一个不答应。 “童掌柜是吧,掌柜的何须与一个孩子一般见识,若是掌柜的清楚‘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老夫我亲自将冲撞童掌柜的小儿提回家教育便是!” 顾定裕看向擦拭嘴角血迹的女子,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小侍女在摸飞镖的动作。 女子回眸瞪向两个小侍女,示意她们噤声,小侍女摸飞镖的手又收了回去。 女子站稳身形,几个呼吸间便调整了气息,扬起笑脸。 “还请客人莫要见怪,是奴家行事欠妥,想着这番怠慢了客人,便想找补回来,怕寒了客人的心。侍女不懂事,还请客人莫要计较,小妹妹说得没错,她确实没有碰到奴家,是奴家自己脚滑罢了。再说,小妹妹才几岁,哪里有这般力气推到奴家?侍女口无遮拦,还请客人见谅。” 女子的话说得极为得体,若不是眼神中若隐若现的冷意,杨锦帆怕是都要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了。 人是极美的,话也说得漂亮,就是惹人不喜,尤其是与杨锦帆气场相冲。 “客人能光临鄙店,定是对品衣阁有所耳闻,客人这便随奴家上楼细细挑选衣物,切莫因着这小插曲坏了客人的兴致。” /94/94566/27171709.html 第八十六章:畅销的背后 “既然掌柜的明事理,我等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对贵店本就是慕名而来,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顾定裕也客套地扯出了一个笑脸,面上是笑着的,眼神是冰冷的。 钱沁怡因为刚才的事被吓得手足无措,小步上前去拉杨锦帆的小手。 师妹比她懂得多,胆子也比她大,跟师妹待在一起,她比较安心。 “客人大气,是鄙店的福气,客人这边请!” 说罢,女子收敛起刚刚的风情万种,多出了几分端庄,做出“请”的姿势。 顾定裕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大方坦荡地抬脚往前走去,笔直的身形与年过花甲的面容严重不符,气度非凡。 杨锦帆和钱沁怡紧随其后,杨锦帆拉着钱沁怡的小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在走过那个先发制人的小侍女身旁时,杨锦帆给了她一个白眼,高傲地抬了抬下巴,赤裸裸地挑衅。 小侍女气得牙痒痒,有种想直接扑上去与杨锦帆撕打的冲动,偏因为掌柜的在,她不敢妄动。 跟随童掌柜来到了二楼,与一楼的风格完全不同,一楼看着像茶楼大堂,二楼更像是酒楼的雅间。 从踏进品衣阁到现在,他们愣是还没见到一件衣服。 三人不禁疑惑,这是卖衣服的店? 怎么买个衣服,像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一样? 就这真是如同传言所说客源爆满? 三人带着疑惑和好奇随女子进了一处雅间,女子让侍女给顾定裕他们上了茶和点心。 杨锦帆不怯生,直接伸手拿了一块点心放于鼻下嗅了嗅,她皱了皱眉,表情颇为不满意地当着童掌柜的面,将点心放回了盘子中。 童掌柜捏着扇柄的手暗中紧了紧,心往下沉了几分,仍然勾起唇角笑。 对于杨锦帆,她是不敢贸然动手的,方才的变故让她心有余悸,小姑娘身上有股不明的力量,她只得柔声问道。 “可是点心不合小客人的口味,还是哪里不合小客人的意?” 杨锦帆笑着摇摇头,说道:“掌柜多虑了,点心做得很好,只是我不喜欢吃咸的,我喜欢甜的。” 哦,原来是这样! 女子暗中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被这小丫头看出了点什么呢。 顾定裕拉下脸,假呵斥道:“为师没教过你礼仪吗?在别人家做客吃点心要用筷子,怎么能用手直接拿?平白惹了人笑话!” 钱沁怡也附和道:“是啊师妹,这不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得客随主便。” 杨锦帆不高兴地撅撅嘴,垂下小脑袋,闷闷地道:“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垂头间,杨锦帆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顾定裕也收起了严师的面孔,摸了摸杨锦帆的小脑袋,安慰道。 “你师娘做的糕点哪次不是依照你的喜好来,偏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今天买完衣服回去,为师让你师娘给你再做就是。”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这里的糕点你都别碰了,哪里的点心都没你师娘给你做的好吃。 童掌柜听得出顾定裕的言外之意,却也不好发作些什么,人家教育自己家调皮的小徒儿,她一个外人不好插手的。 其实童掌柜只听出了一层意思,顾定裕对于杨锦帆直接用手拿点心的行为是真生气。 什么牛鬼蛇神底盘上的东西就敢直接用手拿,有剧毒怎么办? “不合小客人的心意,是奴家的不对,这就让人换一盘来!” 女子赶忙说道。 “掌柜不必麻烦了,这孩子就是嘴刁,不必理会她,我们今日是来采买衣服的,先看看衣服的款式和布料吧。给我家夫人买的,颜色偏淡雅方面的,最好是青绿色系的。” 顾定裕打断了女子的动作,变相地告诉她,他们是不会吃加了料的东西的,不用再麻烦换了。 杨锦帆垂着头,听着他俩的对话,简直要憋出内伤。 两个人加在一起有八百个心眼。 女子只好作罢,内心焦急不已。 东西是东西不吃,茶是茶不喝,那她这衣服拿上来,还能怎么惊艳他们? 还能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腰包? 女子也管不得那样多了,吩咐人去拿了几样款式的女装来,自己则远远地坐在顾定裕他们对面等着。 不一会儿,雅间门被打开,一群侍女端着衣服鱼贯而入。 木质托盘里均放着衣物。 /94/94566/27171710.html 第八十七章:顾定裕的小浪漫 除了品衣阁后,三人皆默契地没有说话,金碧辉煌之下掩藏着什么,众人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背后的主人有权有钱有势有能力,唯独没有良心。 哪家卖衣服的店里会使用迷香? 且不是一般的迷香,而是会迷惑人心智的一种香。 顾定裕跟没事人一样带着两个小丫头从街头逛到街尾,不仅买了衣服鞋子和一些生活用品,还买了许多白米和面,还有许多种调料和鸡蛋蔬菜。 顾家向来大气,去肉摊上买了一只猪脚,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有一对猪耳朵,他们去得迟,许多内脏已经没有了,顾定裕不免有些遗憾,卤猪肠好吃的,可惜猪肠都卖完了。 除了食材和用品,顾定裕大手一挥,便给两个小丫头每人添置了两身新衣,小姑娘哪有不爱美的,他还买了一些适合小孩子佩带的发饰,街边的小摊上随处可见有小姑娘喜欢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要杨锦帆和钱沁怡喜欢,顾定裕整一个就是买买买。 家里除了他家妍妍,还有沁丫头的母亲在,他让钱沁怡想着给母亲置办些东西,不必给他省钱,钱沁怡直接激动得快哭了。 长这么大,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全都要靠自己去拼去抢,爱你的人会把你想要的一切都捧来你面前。 在周家八年,除了她的母亲,她从未感受过爱,到顾家半月不到,师父不仅收她为徒,教她本事,给她治病,给她吃穿,还养着她的母亲,并没有当初对周家说的那样买下她们母女是为了当丫鬟使,而是敬她们,护她们。 对钱沁怡而言,顾定裕不仅仅是师父,还是恩人,是父亲。 顾定裕看得出小丫头的激动,唇角微微上扬。 他嘴上嫌弃小孩子麻烦,其实内心欢喜着呢。 自从有了两个小丫头的到来,他的医铺多了许多生气,比只面对一个不爱说话的臭小子的强多了。 还是丫头好,丫头贴心。 他们一路买买买,带着两个小丫头逛逛逛,吃吃吃,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才结束。 由于买的东西太多,一辆牛车肯定是不够的,顾定裕当即租了一辆马车来,将东西都码好,牛车还拴在药铺前边,已经装了许多药材,但是还能坐人的。 顾定裕让杨锦帆去医馆看看李铁柱夫妇离开了没,让他们一起来坐着牛车回家了,让钱沁怡去客栈知会怀顾君和面具少年。 杨锦帆到医馆时,李铁柱夫妇还未离开,夫妻俩见到杨锦帆都特别激动,连连道谢。 杨锦帆笑着一一回应,待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李铁柱却犹豫了。 “帆丫头,不是叔和你婶不愿意,实在是俺家那老娘嘴巴厉害,要是知道俺还和顾家人有来往,哪里会放过顾大哥?怕是顾大哥都要被她说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哈哈,叔,没事的。顾郎中是会计较这些的人吗?叔且和我们回去就是,要是李阿奶说顾郎中坏话,你就告诉她,顾郎中要是知道这些话是从李家传出去的,以后李家人要是有个什么病的,可别去找顾郎中,顾郎中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记仇。” 李铁柱听到这话,原本担忧的阴霾一扫而空,杨三哥家的小丫头乖巧懂事,还古灵精怪,难怪会得顾大哥赏识。 为了林氏的身体,李铁柱最终还是选择了和顾定裕他们一道,老娘要说就说吧,他要强大起来,才能护住妻女。 安排好一切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驾着车回古溪村了。 回到村里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天也黑得差不多,地里的村民早就收工回家去了,顾家又是村东头在这边,周围并没有其他户人家,知晓顾家浩浩荡荡一群人回来的人几乎没有。 李铁柱下车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帮着顾定裕他们下车上的货,林氏身子还未好,被杨锦帆拉近了屋里,又盛了一碗掺了灵泉水的水让她喝下。 王氏早就把晚饭做好了,钱氏在顾家休整的这段时间,已经好了许多,虽然精神状态没有改变多少,至少不是整日都需要躺着了,也没有之前那样怕生,现在见到人多,她的眼睛里也是亮亮的。 姜雪妍自从起身后便窝在房间里看书,如今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顾定裕看到姜雪妍连忙抱着一堆东西跑了过去,将她又拉回了里屋去。 众人见到这场景,先是惊艳于姜雪妍的出尘绝艳,如仙女下凡,再是感叹于顾定裕的痴心和爱意不加掩饰。 还别说,要是顾郎中相貌没有未老先衰的话,和这位姑娘还挺般配的。 顾定裕拉着姜雪妍去了她的房间,先将装衣服的包袱放下,从怀中掏出两盒胭脂和一直簪子,小心翼翼地递到姜雪妍面前。 “妍妍快看,这是我今天去街上看到的,我一大老爷们也不会挑什么颜色和首饰,就让两个小丫头代劳了。你快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咱们改天一起再去挑。” 姜雪妍没说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对上顾定裕的视线,看得顾定裕老脸一红,红到了耳根。 该死的,他现在要不是这副糟老头子的形象该多好,说不定妍妍就亲他了! 姜雪妍盯了一会儿,感受都顾定裕的不自在,娇花一样的面庞“噗嗤”一笑。 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接过顾定裕递来的东西,温声细语道:“喜欢喜欢,我都喜欢得紧。” 姜雪妍明媚一笑,顾定裕恨不得将星星和月亮都摘给她。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人,他真是太太太太幸福啦! 顾定裕感觉有些飘飘然,忽然想起来包袱里还有给妍妍买的新衣,手忙脚乱地打开包袱,拿出衣服递给姜雪妍。 “妍妍快看,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还有几件,我觉得这件是最好看的。尺码应该是合适的,你快试试!” 说罢,一双眼睛从上打量到下,姜雪妍被他盯得脸颊一红,心里如灌了蜜。 她忙将顾定裕推出门去,迅速关上房门。 “女人家换衣服,莫不是你也要看?” /94/94566/27171711.html 第八十八章:别扭的少年 顾定裕在房门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准备在外面等着姜雪妍换衣服。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名红衣女子的脸,转身猛地推开房门。 “妍妍且慢!” 话音未落,一件带着女儿家清香的外衫便覆在了他头上。 姜雪妍迅速拉起中衣将香肩覆盖,并极为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死男人! 刚想夸他还挺浪漫呢,转眼就毛毛糙糙地闯进来,若不是她反应快,差点被他看了去。 “说,怎么啦?” 顾定裕被吓得不敢动弹,直到姜雪妍上前拿掉覆在他头上的外衫,他才敢动。 姜雪妍当着他的面,又把外衫披了回去,美眸轻睨。 顾定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赶紧解释道。 “妍妍恕罪,我真不是耍流氓,是突然想起今天买衣服的那家店颇为诡异,在她家店里买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检查,待我检查过后确认没问题,你再穿。” “卖衣服的店诡异?你说的可是品衣阁?” 姜雪妍想起自己曾经云游时在许多地方都曾见过这家店,店背后的东家确实有能力,分店都开到以南小镇了。 “正是,妍妍也知道?” 顾定裕惊讶于姜雪妍的话,想到她时常云游四海,见多识广,倒也正常。 “嗯,略有耳闻,只是从未踏足过。听说进过品衣阁买衣服的人皆十分痴迷于在她家店里消费,只是在有些地方时常会后少女莫名其妙的消失,开始人们只怀疑是有匪人作乱,直到后来有人说,这些少女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曾是品衣阁的客人。后来品衣阁的老板们不接受诽谤坚持要让官兵查,什么也没查出来,流言就自然消停了。说来也怪,近段时间也没有了少女再失踪的消息,估计是匪贼知晓惊动了官兵,该是消停了。” 姜雪妍回忆起自己曾游历过的那些地方,她也不认为少女失踪会和一个卖衣服的店有关,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能在品衣阁卖得起衣服的,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非富即贵,身边哪能没几个得力的下人护着。 一个卖衣服的店怎么敢明目张胆地绑架了那些算有头有脸人家的小姐,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听完了姜雪妍的话,顾定裕却是陷入了沉思。 品衣阁的经营模式本就让人奇怪,大众会怀疑到它头上也不是没道理的事。 怕就怕品衣阁自己贼喊捉贼,混淆人们的视听。 毕竟哪家成衣店里会使用来自苗疆的迷香,单纯只卖个衣服犯得着吗? 还有今日那盘点心,帆丫头故意说自己不喜咸口,实则在说那点心里也加了料。 姜雪妍见顾定裕埋头思索,扯了扯他的衣袖。 “想什么呢,阿帆娘亲在叫咱们用晚饭了。” 顾定裕的思绪这才拉了回来,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那衣服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等我将它清洗一番你再穿。” 姜雪妍伸出食指轻戳顾定裕的脑袋,娇嗔道:“女人家的衣服你也要洗?你那双手是给人看病的!” 顾定裕憨笑道:“给人治病的手也可以给自家夫人洗衣服,还可以为自家夫人洗玉足,我这双手在夫人面前就是万能的,哪里需要哪里用。” 姜雪妍红着脸,伸手就往顾定裕脸上拍去:“谁是你夫人,谁说要嫁你啦?” “好好好,不嫁不嫁,等我攒够十里红妆再来娶你。” 姜雪妍白他一眼,看着他憨笑的模样,笑得格外好看。 王氏在厨房里摆好了碗筷,招呼大家来吃晚饭,却见怀顾君一直守在一辆马车旁,不进去吃饭,也不将马车牵走。 王氏好奇,走上前去:“小郎中怎么不进去用饭?在外吹冷风可对身体不好。” “哦,三婶子不必担心我,马车里有我的朋友,他行动不便,不喜人多不愿出来,我且在这儿守着他。三婶子你去吃饭吧,不必管我。” /94/94566/27171712.html 第八十九章:坦白身份 将少年放在床榻上,替他拉被子盖好,顾定裕深邃的双眼看着少年。 他温和出声:“你姓风,名一尧,小名易易。你母亲姓宋,闺名夕岚。是与不是?” 少年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与恐惧,小手紧紧抓住身上的锦被,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 这个人知道的信息太多了,连他的小名都知晓,偏还是阿念的亲舅舅,他该信谁? 少年抬眸看向身旁的怀顾君,眼神里的迷茫和疑问看得怀顾君心揪了又揪。 他伸出上手去握住少年的紧张的小手,试图以最温柔最真挚的语气对少年解释。 可是话到了嘴边,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还是顾定裕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自己向少年说明原因。 “孩子,你不必惊慌。既然选择了跟君儿来到这儿,作为长辈,我也跟你说句真心话,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并不意味着你就多了一分危险。相反,你现在到了我这里,你的安危就由我负责,从现在开始,你没有别的身份,你只是我的孩子。” 少年垂眸,像是在思考这番话的真实性。 顾定裕继续说道:“也许你在疑惑,为什么我会对你的身份这般清楚,是不是调查过你,想对你不利。若真有这样的疑问,我想你大可以放心。我,顾定裕,是顾俞若的亲兄长,之所以会提到你,是因为她在给我写的信中提到过你,说你是她结识的好友的孩子,你的小名还是她给你取的呢,而君儿的小名‘阿念’,是你的母亲为他取的。” 少年更为震惊,俞若姨姨原来姓顾啊,他还一直以为俞若姨姨姓俞呢,母亲怕是也一直不知道俞若姨姨的真实姓氏。 “既然到了这儿,就安心在着,至于上一辈的渊源,我会一一讲给你听。以后,你也同君儿一般唤我义父,我会尽我毕生所能医治好你。现在放松心情,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和君儿好好待着,知晓你目前不可能完全放下戒心,我也不会强求,只是该说的我要说给你听,在顾家的人你都不必防备,这里不是京城。” 说罢,顾定裕便起身走出了房门,怀顾君感激地看着顾定裕的背影。 他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和易易解释自己的身世,舅舅对于易易竟然什么都没隐瞒,那他以后也没什么要顾忌的了。 顾定裕来到厨房,厨房里的众人已经在姜雪妍的带领下开始动筷了,李铁柱夫妇第一次在顾定裕家吃饭显得十分拘谨。 “铁柱兄弟,还有弟妹,别拘束,敞开了吃就是。今儿个天色已晚,你们回去做饭也来不及了,我估摸着你家的两个小丫头也还没吃呢,待会儿走的时候记得带几个菜团子回去给小丫头吃,以后呀,让她们常来找帆丫头她们玩,兄弟你也知道,我这里孩子多,孩子又喜欢热闹,越热闹越好。” 顾定裕一边盛饭和菜,一边笑着招呼李铁柱夫妇用饭。 李铁柱夫妇感激地看向顾定裕,顾大哥真是大好人啊! 不仅救了林氏的命,留他们夫妇吃饭,还惦记着他家里那两个孩子。 姜雪妍俨然一副女主人待客的模样,顾定裕心里都乐开了花,他要加倍努力了,争取早一点将妍妍娶回家。 夹好了饭菜,顾定裕正准备端出去,杨锦帆端着一碗水递给了顾定裕。 “顾叔叔,带着一碗水去吧,那个小哥哥,估计一路上早渴了吧。” 顾定裕想想也是,那个孩子疑心重,马车里备下的茶水怕是一口都没喝。 喝惯了太平猴魁的人,哪里喝得惯乡间野茶? 何况是不知名的人准备的茶水,万一有毒怎么办? 顾定裕一手端着饭菜,一手接过水,走之前柔声叮嘱杨锦帆好好吃饭。 等盯着少年用完饭,顾定裕才让怀顾君去吃饭,自己守着少年。 也许是方才那番话起了作用,少年对于怀顾君的离去和顾定裕的守候没那么抵触了,乖乖地躺在被子里,准备睡觉。 厨房里的人吃完饭后,李铁柱夫妇在千推万阻之后还是带上了四个菜团子,他老娘平日里对他们一家就没什么好脸色,他和媳妇又一天没回去,怕是两个小丫头今天都没有东西吃。 送走了李铁柱夫妇,王氏和杨锦帆收拾完厨房,也和顾定裕道了别,杨老三还和昨晚一样来到了医铺门口等着。 钱沁怡快速吃完了饭,又盛了一碗饭去房间里喂钱氏。 怀顾君吃完饭便回房间去陪风一尧了,顾定裕这才来到厨房,姜雪妍为他留了饭菜,还在厨房里等着他。 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两个人羞涩得如同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温馨十分。 夜幕沉沉,灯光昏昏,只有两人相视一笑时才显得夜色动人。 吃过饭,顾定裕招呼姜雪妍睡下,才又去了怀顾君的房间。 果然,两个小家伙只是洗漱了,都还没睡觉。 顾定裕坐到床边,与两位少年说起旧事。 “尧儿,归魂谷你听说过吧?” 少年愣愣地点头,他自然听说过,这些年他也一直想打探归魂谷的消息来着,可惜一无所获。 “那你有见过君儿他娘展示过医术吗?” 少年仔细回想了一下,肯定地点头。 “见过,我母妃怀着身孕时常有不舒服,是俞若姨姨给调理的,母妃那时吃的药膳也是俞若姨姨做的,只是旁人并不知晓俞若姨姨会医术这事,除了我母妃。” “嗯,”顾定裕点头,继续说道,“你俞若姨姨是归魂谷继承人之一,自然会医术,只是归魂谷一向低调,她不便透露身份和本事。” 风一尧直接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多年寻觅无果,结果他的俞若姨姨就是归魂谷传人之一。 “那……您也?” 面前这人是阿念的亲舅舅,那就是和俞若姨姨是兄妹了,难道…… 他就是现任归魂谷谷主?! 顾定裕对上风一尧震惊的眼神,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风一尧转头看向怀顾君,怀顾君接收到他的眼神,也点了点头。 得到回答,风一尧深吸了一口气。 怪不得阿念说他义父能治好他,原来是归魂谷的谷主! /94/94566/27171713.html 第九十章:先改了你喝茶的习惯 在少年还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顾定裕便出了房门,去药房取了一份今日药铺老板强烈推荐的天麻,再进了屋。 少年瞥见顾定裕手中拿的东西,眼神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眨眼而逝的情绪,还是被怀顾君捕捉到了。 怀顾君心底疑惑,转头看向顾定裕手里拿的东西。 是名贵药材中的天麻,他见过。 舅舅拿天麻做什么? 难道现在就要给易易治病啦? 可是天麻切都没切过,难不成生啃? 怀顾君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舅舅哪会这般莽撞,定是有其他的用处。 顾定裕见两个小家伙都盯着他手里的天麻,少年还刻意掩饰自己的目光。 他轻声一笑,开门见山:“行了,在我面前,你以为自己藏得住多少情绪?这药材你肯定认识吧?” 被戳破了心思,少年梗着脖子,就是不承认。 “不认识!” 顾定裕寻了个椅子撩袍坐下,单手撑着脑袋,玩味地看向倔强的少年,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天麻。 “行,药材你不认识没关系,太平猴魁总认识吧?” 顾定裕一直盯着少年紧闭的双眼,直到少年听到“太平猴魁”四个字时猛地睁开眼来。 少年惊恐地看向顾定裕,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该死的,他一路南下这事根本就不是为了看风景和散心,但也不至于什么都暴露在面前这人眼前吧! 就好像,他们才第一天见面,他就被看光了似的。 “呵呵!” 顾定裕低沉着嗓音,轻笑出声,具有成熟磁性美。 “爱喝太平猴魁的小东家,不认识天麻还敢用天麻来拉拢人脉,嗯?” “你……你怎么知道?” 少年话都说不利索了,药铺掌柜竟然敢出卖他,他是活腻了吧! 他到以南镇的时间不长,在客栈里从没喝过太平猴魁,只在药铺里和掌柜谈生意时喝过,那天恰好商量过天麻的售卖问题。 少年好看的眸子里充满杀气,顾定裕皱了皱眉。 一个小孩子,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 他第一次见到少年就感受到了少年身上散之不去的戾气,虽然君儿身上也有点儿,但也远不及他少年身上的一半。 不行,得改。 “我自己发现的,你可别将气撒在人家掌柜身上,不是他对你不忠,我太聪明了。” 怀顾君挑眉,还有这样给人家解释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 少年阴沉着脸,压根听不进去顾定裕的话,心里在琢磨着用哪种方法能让掌柜的死得更快。 顾定裕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啧”了一声。 “我知你心有不满,但我还是要说。你为什么会暴露,真得检讨一下自己。” 顾定裕坐正了身子,板着脸看向少年,怀顾君见顾定裕那副夫子教说的架势,微微侧身往少年面前挡了挡。 不是怕少年受不了刺激,实在是顾定裕的教条主义有点恐怖。 “你知不知晓太平猴魁是宫廷贡茶?” 少年迟疑地点点头。 他自然知晓,从小到大,哪怕他双腿残废,他殿中的太平猴魁也从未断过。 “既然知晓是贡茶,那也应该知晓,贡茶之所以称之为贡茶,就是凭其珍贵性,民间鲜有能饮之人,只要有人认识太平猴魁,十有八九都能猜出来人身份非凡,是皇亲国戚。” 少年不接话,顾定裕说的这些他都知晓,但这和掌柜的出卖他又有什么关系? 掌柜的是他的人,他喝过的茶叶他不晓得处理? 既然知晓处理,又怎会暴露在人前? 不是出卖是什么? 顾定裕瞥见少年眼中冷意更甚,继续说道。 “皇亲国戚怎会来到江南以南这般偏远之地?你说是看风景是散心,又有多少人相信呢?有心人随便一查,就能查到在最近江南以南正兴起卖天麻的热潮,卖天麻干什么?招兵买马。能大规模指挥卖天麻的人爱喝太平猴魁,最近皇帝的六皇子又出宫了,你说这一切,会有人相信是巧合吗?” 少年的脸上有了一丝情绪崩盘的裂痕,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小心谨慎了,该说不说,其实是他认为自己做的一切天衣无缝才对。 难不成京城里那些权贵也一并知晓了? “你双腿有损,行动不便,在一众皇子中无法脱颖而出,加上你身为罪妃之子,你以为皇帝不关注你,其他人也不关注你吗?再不济,你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子,是宋贵妃宠冠六宫之时最得皇帝宠爱的皇子,是那时所有人都猜测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 “不然你以为,为何你一个废物皇子,主动提出远离京城,可还是一路上刺杀不断?” 说起一路上的刺杀,少年的情绪躁动到了极端,还是怀顾君在一旁安抚,他才平静了些许。 “你以为做的一切天衣无缝,其实也不过小猫盖屎。” 顾定裕无情地拆穿少年一切行为的本质,丝毫不顾及少年夹带怒火的眼神。 “你看,即使你远离了京城,还是有来自京城的无数双眼睛盯着你,连他们都对你的事知之甚多。那么你的父皇,整个北风国的天子,他身边有一等一的暗探,他会不知道你远离京城的真正目的吗?” 少年的气息逐渐有所收敛,他平静地抬头,看向顾定裕,倔强又固执。 “所以,这跟我习惯喝太平猴魁有什么关系?” 少年尽量掩饰自己的慌乱,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演技拙劣的。 顾定裕无奈地摇摇头,语气比刚才软了几分,这倔强的样儿倒是和帆丫头有得一拼。 “尧儿,义父是想告诉你,想要成长,就要该掉一些容易暴露自身的习惯。你想掌柜的是会处理好茶叶,但老虎总有打盹儿的时候,人也总有出纰漏的时候。就好比这次,掌柜店里的孩子不知是太平猴魁,便端给了客人,掌柜的说不出原因,却急于出售天麻,若你是我,你会不会起疑?” 少年这次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软塌塌地躺在被子里。 他自以为精心筹划了一切,实际上不过是白忙活一场。 “不要灰心,你和君儿是一类人,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拉拢人脉和复仇,是养好身体,是学习,是提升自己。” 打铁还需自身硬,孩子们都太操之过急了。 /94/94566/27171714.html 第九十一章:是七宝宝出的手? 杨老三一家三口回到家之后,杨老大还是贼心不死,躲在大房屋的门后面偷看,杨老爹还是一如既往的骂着什么,也不想管他在骂谁。 柴房里有灯亮着,应该是孙氏发现杨老太又从死亡的边缘被拉了回来。 杨锦帆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知道孙氏一个女人家操持家里不容易,可这不是将她的话当耳旁风的理由。 别以为之前放任杨老太不管,就能熬到杨老太升天,她不会允许的事就不会发生。 孙氏被她警告过,但这并不代表孙氏就完全良心发现,孙氏心里的小九九杨锦帆还是清楚的。 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至少杨老太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孙氏的胆子也没大到敢出手杀死杨老太的地步。 杨锦帆径直回到屋里,杨老大和王氏跟在后面,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一些体己话,便各自躺下了。 天色极致的黑,村里时不时有狗叫个不停,李家那边似乎是出了点什么事,狗吠声最大,但由于杨家和李家离得有些远,杨家人也没察觉到有什么异常。 过了子夜,身侧传来两阵频率不同的均匀呼吸声,杨锦帆意识一动,整个人就进了空间。 弥七宝在秋千椅上悠闲地晃着,似乎就是专门在等她。 豪华的宫殿内院陈设清新雅致,薄纱云雾轻飘,身处这样的环境,杨锦帆都有一种自己是神仙的错觉。 “七宝宝,你应该知晓我今天发生的事了吧?” 弥七宝感知到杨锦帆的到来,自觉往旁边挪了挪,挪出了一个空位来。 杨锦帆自然走了过去,坐在弥七宝身旁,问出了声。 弥七宝这才睁开悲悯的双眸,漆黑的瞳孔里满含慈悲。 “嗯,知晓。” “那童掌柜究竟是何身份,怎会一近我身便被震飞,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杨锦帆回想起白天在品衣阁时的场景,当时她真的是一脸懵逼的。 那女子明明装扮得极致明艳妖娆,可浑身的煞气却硬生生能将人逼退,不敢靠近。 弥七宝摆了摆衣袖,手里把玩着腰间的流云彩带,神情漫不经心。 “确实不是你的原因,是因为本君。” 弥七宝微侧目,冲杨锦帆温柔一笑。 听到弥七宝的话,杨锦帆莫名松了口气。 凭心而论,她自己是真的珍惜这次生命再续的机会,可她只想做个普通人。 意外能得空间已是上天恩赐,她也不想和别人有太多的不同。 “亡命之徒,之所以称之为亡命之徒,过的便是刀尖舔血的生活。有的亡命之徒是为生活所迫,有的亡命之徒是使命驱使。而那童掌柜,两者皆不占,她手上有无数条无辜的人命,身上的煞气已经堆叠到了一般的索命小鬼都不敢靠近。” 杨锦帆瞪大眼睛看向弥七宝,她还是第一次听出这世间还有人竟能做到连鬼都退避三舍。 弥七宝捕捉到了杨锦帆震惊之下的疑惑,解释道。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每个人周围都有气场,这个气场不是你们理解的强势与懦弱,而是影响自身运势的气。” 弥七宝停顿了一下,伸手握住杨锦帆的小手,像大人在开导小朋友。 “就比如你,虽然你顶着七岁的身躯,但实际灵魂却是二十七岁的军医,那么你和原先的杨锦帆就存在着不同的气场。” “她是稚嫩而纯净的孩子气,容易受到小鬼的吞噬,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加上杨家没有气场足够强的人能护住小杨锦帆,所以她灵魂薄弱易散,而你是时常游走于生死之间的成年灵魂,救回了许多在死亡边缘游走的有功之臣,敢跟酆都大帝抢人,功德厚重,福泽加身,即使没有气场强大的人护住你,你也不会轻易让那些肮脏的东西吸去了气运。” 杨锦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童掌柜是被七宝宝的气场震开的?” 弥七宝扬起认可一笑。 “不错,本君是自至真至纯的混沌之气而生,生成后便做了大罗天的圣女,成为万物之主的守护者,本君身上的圣洁气场过于强大,与煞气相冲,所以即使本君存在于你最深的意识里,也会自然而然逼退那些磅礴的煞气。” 杨锦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个人身上的煞气竟然到了“磅礴”的地步,可想而知这是有多少人死在了她手里啊! “既然她的煞气会损伤到其他人的气运,那我师父和我师姐岂不是……” 岂不是也受到了损伤? 杨锦帆没再说下去,她不敢想,和那女子整日待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还是会莫名其妙地受到影响,你说害不害怕? 弥七宝似是知晓杨锦帆心中所想,她拍了拍杨锦帆的小手背。 “安心啦,你师父是这个时代被誉为神医的人,他的气场不亚于你,即使再比童掌柜强的煞气,也伤不到他分毫。你的师姐那个小丫头气场虽薄弱,但胜在命格贵重,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不是还有本君在嘛,本君的气场已经完全盖过了童掌柜的气场,有本君在的地方,她伤不到任何人。” 说罢,弥七宝拉着杨锦帆起身,缓步往桃花盛开的桃林走去。 “还记得本君与你说过的,这世界既然允许了不该存在的东西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吗?” 杨锦帆点头:“自然记得。” 她就是那个被允许存在的穿越者,她还拥有被允许存在的神奇空间。 “那些小鬼都不敢来索命的人,也是不该存在却被允许存在的。可这个世界,终究需要平衡啊!” 弥七宝点到为止,对于聪明的人来说,点拨便足矣。 而杨锦帆就是聪明人。 “所以,神君的意思是,不该存在却被允许存在的东西相聚,必只能留其一。” 弥七宝轻声一笑,这小泥点子聪明是聪明,只是还差点顿悟。 “不是让你干掉她,只是你的使命是,还那些无辜丧命的人一个公道。” 杨锦帆紧抿着唇,意思就是单救死扶伤还不够,还要她惩恶扬善呗! “明白。” 再得生机已是不易,既然天命指示,那便是她该做的。 /94/94566/27174909.html 第九十二章:讨债 第二日一早,天灰蒙蒙亮,杨家人便被门外的声音给吵醒了。 “杨老大给老子出来!” 一道浑厚响亮的男声一下子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 杨锦帆皱起好看的眉头,心中骂娘。 妈的! 她最恨扰人清梦的人了,吓她一激灵。 杨老三和王氏也相视一眼,皱起眉头。 陈家人怎么这个时候来闹? “我呸,杨家人都是不要脸的,我陈家攀上这门亲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一个体态臃肿的老妇双手掐在腰间,对着杨家的大门就是一顿输出。 “哎哟,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嫁到他杨家来给生了两个儿子一个丫头半点好处捞不到,跟着吃了十几年的苦,到最后竟落得个被休的下场!” 站在老妇身后的男子也出声附和,一开口就是国粹。 “杨老大你个龟孙儿,我妹子我们哥儿几个都舍不得动一下,你竟敢将她打得面目全非,杨老大你不是人!” 还有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知晓自己人多势众,也跟着叫嚣。 “杨家人尽是些欺软怕硬,贪财怕苦的孬种!说要断干净,我妹子的嫁妆呢?杨老大你莫不是想私吞,糊弄我陈家呢!” 尖锐的叫喊声将路过的村民也吸引来了,知晓有人来凑热闹,老妇一把推搡了身旁的小丫头。 “杨老大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杨家的丫头自己不养,丢给我陈家养,你什么意思!不想要孩子,咋不将两个读书的哥儿一并给陈家?还不是想着以后两个哥儿要是读书成了气候,好当官老爷的爹呗!” 一阵接一阵不堪入耳的叫骂声传入杨家院子,杨老大“砰”地一下打开大房的门,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陈家人乌泱泱地站在杨家的院子里,陈氏的三个兄弟,外加陈氏的老娘,还有一旁被吓得瑟瑟发抖,一双红红的眼睛惊恐地盯着杨老大,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杨老大就这样站在院子里,一句话也不说,狠戾的眼神扫过院子里的众人。 陈氏老娘双眼瞪得老大,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臃肿的身躯往自家儿子旁边靠了靠。 鼻翼旁一颗豆大的黑痣,衬得她松垮的脸庞更加凶神恶煞,却因为眼神中袒露出的害怕,气势生生比不过杨老大的一半。 一瞬间,刚才嘈杂的院子瞬间鸦雀无声。 “咯吱”一声,正屋的房门也打开了,杨老爹捏着烟管走了出来,同杨老大一样,并无好脸色。 杨老三一家、杨老四也相继打开门走了出来,院子外正准备上工的村民听到动静,好奇地在院子外面伸着脖子张望,似乎地里的活计还没有别人家的八卦重要。 杨老爹脸黑得像锅底,他杨家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接二连三地出问题? 莫不是染上了什么脏东西,弄得家宅不宁? 杨老爹这样想着,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杨锦帆身上。 杨锦帆感受到杨老爹的视线,不仅不回避视线,目光直直地便迎了上去,甚至还挑衅一笑。 杨老爹瞬间气冲顶门,肯定就是这个小蹄子引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他杨家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先是老婆子半死不活,再是那个淫妇给他儿子带绿帽,还有二房那个不听使唤的儿媳妇,现在的陈家人来讨债…… 肯定就是这个捡来的小野种在作祟,竟然还敢挑衅他,她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有杨老三护着,他就不能把她怎么样? 再不济,他还是她老子的老子呢! 杨锦帆冷眼盯着他笑,她就赌今天陈家人在,杨老爹再气也不敢对她动手。 杨老爹气得牙痒痒,要不是今天陈家人在,他要打断这小野种的腿! 陈家老大不畏惧杨老大的眼神,抬脚走上前几步,他陈家就是来问个明白。 凭什么休书给了他家妹子,嫁妆却迟迟不退? 他家的家境也不必杨家差,杨家确实给了五两银子的彩礼,而他陈家给的嫁妆可不止五两银子,加上一些陪嫁物什,至少也有十两银子。 杨老大分明就是想私吞! 说起这个,陈家老大也是一肚子的火。 他家妹子实在没点分寸,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在夫家偷男人! 这不是明摆着让陈家丢脸嘛! 陈家老娘可不这么认为,她就陈氏这么一个女儿,嫁进杨家这么多年,一分好处没捞到,为杨家生了三个孩子,杨老大这负心汉回报她的就是一纸休书和一身的伤! 若不是家里的三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再接个被夫家休弃的女儿回来实在于理不合,不为兄嫂所容,她家女儿也不至于扔下个丫头,独自一人去了镇子上谋生。 她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人家,身无分文,怎么谋生? 除了去那种地方! 想到这里,陈家老娘心里又泛起一阵心痛,她好好的女儿就这么毁了,以后外孙要是有出息了,她陈家是一点边都沾不上啊! 越想越生气,好处全让他杨家占了,陈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事谁摊上谁咽得下这口气? 她陈家当年给的价值十两银子的嫁妆,万不可喂了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今儿个当着你们古溪村的所有人,我陈家不要什么说法,只要杨家交出我陈家当年给的十两陪嫁,我陈家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以后和杨家再无瓜葛!” 陈家老娘刚说完,话音还未落,陈家老二便接了话。 “不止陪嫁,你杨家的孩子杨家自己养,为啥要赖给我陈家?我陈家又不是冤大头!” 陈家老大赞赏地看了自己二弟一眼,这话说得在理! 杨大丫颤抖着小身躯,脸上划过两行泪水。 她的娘进了镇上的窑子,她的爹不要她了,现在连她的外婆和舅舅也嫌弃她,而本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全是因为她! 那个小野种! 全是因为她撒谎,她和娘才被赶出杨家的! 杨大丫目光凶狠地瞪向杨锦帆,恨不得将她撕碎了吃。 杨锦帆无奈地耸耸肩,自己想害她时咋不觉得自己有错? 遭到报复就都是别人的错啦? 想得美死,活该! /94/94566/27180808.html 第九十三章:谁来出钱 “呵。” 杨老大冷笑了一声,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还联合奸夫差点打死他老娘,没将那恶毒的婆娘先浸猪笼再扭送官府,已经是他仁慈了。 “想要钱?好,那咱们就来算算,我老娘的医药费值不值那十两银子!” 杨老大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陈家人不约而同地皱眉,两两相视一眼。 他们听说过事情的经过,说什么的都有,但大体说的是他们的陈家的妹子在家里偷人,被婆母发现了,慌乱之中,奸夫失手差点打死了杨老太还有一个小丫头,奸夫自己跑了,不要他陈家妹子了。 他家妹子回家之后,休书他们也请识字的人看了,就是这么个意思,可他家妹子死活不承认,一个劲儿地说有人害她,她根本没有偷人。 妹子带回家的丫头也说她们是被陷害的,陷害她们的人,是她三叔家捡来的小野种。 知道点内情的人又说,是他家妹子护奸夫逃跑不成,还害了杨老三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杨老三家那个捡来的女娃子实在走投无路了,才托人找来了村里的里正。 村里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偏他家妹子不承认,他们也不知真相如何,他陈家真是丢尽了颜面。 无奈之下,陈家三兄弟商量让陈氏离开,杨大丫可以暂时由他们抚养一段时间。 没办法,他陈家的哥儿姐儿也是要做人的,万不可受了他们小姑的影响。 陈家老大眼睛快速扫视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在了一个小丫头身上。 那个小丫头虽是站在自家大人身后的,却是半点不怕事的样子,眨着大眼睛盯着杨大丫,杨大丫也同样仇视着那个小丫头。 陈家老大眉头皱得更紧,这小丫头该就是杨家捡来的孩子了。 看小丫头的眼神,似乎与杨大丫势不两立,要是没点仇和怨,一个小孩子哪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不过小孩儿之间多多少少都会有点矛盾,他无法根据这一点来确定他家妹子做过害人命的事。 “你老娘的医药费?你可真好笑,你老娘又不是我家闺女打的,管我陈家要什么医药费,你可真有脸!” 陈家老娘叉腰就骂,恨不得将手指怼到杨老大脑门上。 陈家这些年明里暗里贴补了杨家多少,临了临了,嫁妆是嫁妆要不回来,还要被倒打一耙,是个人都憋屈。 “不是你家那水性杨花的闺女和她的奸夫,我老娘现在还能和婶子你吵上一架,我没把你闺女浸猪笼,再扭送官府,是我杨老大心好,不然凭你闺女的恶行,我杨老大就算是闹到官府去,也是有理的!” 杨老大凶神恶煞地瞪着陈家老娘,他杨老大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丢那么大的脸,竟然是被自家娘们戴了绿帽,打了老娘! 陈家老娘也不服气,她家闺女她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偏被这个杀千刀的打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她见到女儿那一刻想杀了杨老大的心都有了。 这杀千刀的还想将她女儿浸猪笼,他就是个畜生! 好歹她女儿还为他生了三个孩子呢! “就算我女儿做得不对,也轮不到你来打她,你个杀千刀的,你不得好死!” “轮不到我来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该是我说轮不到你来管才是,现在我你闺女干了什么丢脸的事你自己去管去吧!” “那我闺女的陪嫁呢?说的好听你是受害的那个,其实就是你个杀千刀的想栽赃嫁祸我女儿,私吞我陈家给的陪嫁!我女儿是骄纵了些,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杨老大对自己三弟妹藏着什么龌龊心思,分明就是想撵走我女儿,再夺了兄弟的妻子,你杨老大才是禽兽不如!” 陈家老娘一听到杨老大辱骂她女儿,顿时就急眼了,嘴巴一快什么都说得出来。 杨老大听到陈家老娘的话,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他对王氏的心思她个老妇怎么知道? 院子里的人听到这番话,顿时来了兴趣,一双双等待吃瓜的眼睛时不时看看杨老大,再看看杨老三一家,似乎嗅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 王氏被大家突如其来的目光盯得后背一凉,赶紧往杨老三后背躲去。 “你胡说八道!” 杨老大一急,作势就要扑上去打那多嘴多舌的老妇。 杨老爹眼神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捏着烟管拦住激动的杨老大。 今日陈家人选择在上工之前来到古溪村,就是为了让他杨家难堪,如今还揭露了杨老大的心思,可想而知,要钱他们势在必行。 杨老爹有些拦不住杨老大,只好给杨老四一个眼神,杨老四赶紧上前去拦住杨老大。 杨老爹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杨老大接收到自家爹的眼神,这才收敛了些。 “亲家母既然都找上杨家来了,那我也就和亲家母说道说道,咱们今天就将这些事解决清楚,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杨老爹冷着脸,说出的话还算理智。 杨锦帆就站在杨老三和王氏身后,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陈家老娘和陈家老大相视一眼,听杨老爹的意思,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要是掰扯清楚了,钱他也是会给的。 “哈哈,既然亲家公如此明事理,我陈家就不多说其他的了。我们今天就想来清算清算杨家的彩礼和陈家的嫁妆。我杨家当时给了五两银子的彩礼,我陈家给的陪嫁可是十两都不止,亲家公你说,我陈家拿回那剩余的五两银子,合理不合?” 陈家老娘瞬间打起个难看的假笑,变脸变得贼快。 杨老爹眼底掀起一抹厌恶之色,迟迟未说话。 他老伴一病,那个小野种也磕了脑袋,还有三儿媳妇小产,已经将家底掏空了,别说五两银子,就是二两,他也拿不出来。 想到这里,杨老爹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杨老三一家,开口道。 “亲家母说的有理,我杨家自然不会赖账,只是这钱不该我这老头子来出,该我家三儿子来出才是。” /94/94566/27186788.html 第九十四章:给钱分家 作为杨家凑数的人出现的杨老三一家惊讶地看向杨老爹,就这也能扯到他们身上? 杨老三不可置信地看向杨老爹,心头不由得一颤。 杨锦帆抬眸,发现杨老爹一直盯着杨老三,他的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 故意不看她,就盯着她爹看,就是拿捏准了她爹的性子,准备将压力全给到她爹身上呢。 杨锦帆脸上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瞬间脸上又换成了一副懵懂无知的害怕模样。 她伸出小手,拽了拽杨老三的衣袖,另一只手里的拳头微微收紧。 杨老三震惊之余,低头慈祥地看向杨锦帆,伸出温暖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阿帆别怕,有爹在呢。” 王氏也走近几分牵起杨锦帆的小手,紧紧地站在杨老三身边护着杨锦帆。 这副一家三口温馨的场景,直直刺痛了杨大丫的双眼。 要不是因为这个小野种,现在幸福美满的是他们大房才对! 杨老爹注意到杨老三的举动,一口气堵在咽喉处,半晌才说话。 “老三,你也别觉得委屈,你媳妇和孩子生病,一次性就花了咱家十三两银子,杨家多年来积攒的家底,为了给你媳妇和孩子医病一次就掏空了,今儿个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那么多钱了,这钱合该你出。” 十三两银子! 院子里的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换别人家,哪里看得起病啊! 一些以前对杨老爹印象不好的村民忽然觉得,其实杨老爹还是不错,自家儿媳妇和捡来的女娃子病了,他竟然舍得掏空家底来医治,也并不是看到的那般抠门嘛! 知晓内情的村民纷纷朝杨老爹投了白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杨老三跪在地上头都磕破了,杨老爹还是不松口,要不是人家顾郎中好心,杨老三怕是媳妇和孩子都救不回来了。 最后他还想赖人家顾郎中的账,人家顾郎中也是个硬脾气的,在村里名望挺高,若不是杨老头怕得罪顾家,这钱他怎么都不会给的。 给了钱,他没处撒气,现在凡是需要用钱的地方,就赖在杨老三头上,黑心啊! 杨老爹自动屏蔽外界不友善的眼神,杨老三为了两个外人都敢忤逆他了,这样不听话的儿子,此时不用留着过年吗? “老三,你也别怪爹心狠,你大哥家还有两个哥儿在读书,你二哥家也是,你四弟也还没成亲,手里根本没钱,如今就你们三房手头宽裕些。” 那个死丫头在顾家做工,一个月十文的工钱,王氏也在顾家做工,多少工钱也没说,估计怎么着也有七八文钱吧? 三房花了家里十多两银子,现在就出个五两,他真的很公平了。 杨老爹理所当然的想着,杨老三心头一凉,他爹是真不给他们三房活路了。 “爹,您知道的,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镇上做工了,不管是外出做工的钱还是下地干活的收成,钱全在爹和娘管着,我哪里拿得出五两银子啊?” 杨老三没想到杨老爹偏心偏成这样,知道别的兄弟没钱,单就说他有钱,他们又没分家,这些年来他挣的钱一点儿没私藏全交了中公,他哪里来的钱? 他要是手里有钱,也不至于跪地拼命磕头只为爹能可怜他,希望能拿出点钱来给他家阿帆治病,结果呢? 他想不明白,同样是儿子,为何爹就单独逼他? 杨老三回想起自己这些年为家里所做的一切,不禁红了眼眶。 “爹,儿子真的拿不出来。” 杨老三嗓音沙哑,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更咽。 “拿不出来?你媳妇孩子在顾家做工是白做的吗?莫不是挣到点钱,就忘了自己的本?” 杨老爹冷着脸,认为杨老三就是在找借口。 杨锦帆简直要被笑死了,顾家又不是慈善机构,人家给的月工钱是十文,不是十两! 况且她和娘才到顾家做了半月的工,别说十两,能有五文钱都是人家顾郎中大方! 杨老爹冷扫杨老三一眼,再扫了一眼他身后的杨锦帆。 杨锦帆注意到杨老爹的视线,眼底闪过一抹杀气,这老不死的在打她的坏主意呢。 果不其然。 “哪会有拿不出来的道理?前些日子我打听到隔壁村的谢老汉想给他家大孙子找个童养媳,出价四两银子呢!你两口子捡来的小丫头杨家养了她七年,是时候让她为杨家出一份力了。” 杨老爹的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直直劈在杨老三两口子身上。 “爹,阿帆是我唯一的孩子啊!” 杨老三膝盖一软,“咚”一声跪了下去,哑着嗓子嘶吼道。 “你没孩子怪你媳妇,怪不到老子头上!她算你哪门子孩子,她就是个外人!” 杨老爹丝毫不为之所动。 “爹,谢老汉的大孙子是个瘫儿,吃饭穿衣都需要人伺候着,阿帆还小,您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嘛!” 王氏也跪了下来,泪眼婆娑。 她家的阿帆乖巧听话懂事,还会心疼爹娘,她疼她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卖了,这不是拿刀子剜她的心嘛! “好啊,不想卖也行,这五两银子三房出。要么拿出五两银子,要么卖了那野丫头,只需出四两银子。” 杨老爹冰冷地吐出这句话,那高傲的模样仿佛占了大便宜的不是他,而是跪在地上的夫妻俩。 在一旁等待结果的陈家人一并皱着眉头,他们听说过杨老头不近人情,没想到是冷血。 为了一个儿子,可以逼着另一个老实本分的儿子卖孩子,这根本不是人能干出的事! 不过这是杨家的家事,陈家只要拿回钱,管别人家干嘛。 来看戏的村民们也觉得杨老爹太过分了,偏又没有相劝的立场。 还是那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他们。 杨大丫听到杨老爹的决定,差点笑出声来。 看吧,恶人自有天收! 害了她和她娘,那小野种只是被卖去做童养媳,便宜她了! 杨老三夫妇还跪在地上,希望杨老爹收回决定。 “我同意,我三房可以出五两银子,只是我有个条件。” 杨锦帆环视了一圈周围,最后与杨老爹对视,稚嫩的粉唇吐出后半句话。 “以后三房分出去单过,家里的纷争与我三房再无瓜葛。” /94/94566/27192494.html 第九十五章:同意分家 此话一出,惊呆众人。 杨老三夫妇一时忘了乞求,呆呆地看向杨锦帆,不太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 在场的村民也惊呆了,他们也难以置信一个小孩子怎么就想到了分家。 虽说分家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古溪村也有好几家因为兄弟妯娌之间有矛盾,不得不分开过的,但杨家还有个没成亲的幺儿,怎么着也还不到分家的地步。 杨锦帆将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此刻的她冷静而睿智,丝毫没有刚才杨老三看到的害怕和怯懦之色。 “爹,咱们和阿爷他们分家吧,反正阿爷怎么也看不惯咱们,爹你起早贪黑,地里的活计干了大半,吃的简单,穿的简单,连自己去镇上做苦工挣的钱都舍不得私留一分,全部上交。可到头来呢?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还要不到一分钱来治病。” 提起那个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杨老三心头一阵刺痛。 他亲生的孩子已经没了,他爹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现在还想卖了他另一个孩子! 当初若不是顾小郎中和顾郎中,他怕是要落得孤家寡人一个了。 阿帆说得对,他做的再多,只要没儿子,他爹依旧会觉得他这个儿子没什么用。 王氏哭得双眼通红,手不自觉地攀上自己的小腹。 若是陈氏没有推她,婆母没有偏袒她们,她此刻该是捧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的,而不是跪在这里哭得肝肠寸断。 王氏咬了咬牙,手撑着地站起身来,凌厉的眼风扫向杨老大,随即抬步走向杨锦帆身边。 王氏整理了一下情绪,扯过满是补丁的衣袖擦了擦眼泪,背脊挺得笔直。 “三郎,我同意阿帆说的分家,咱们自己过,也好过卖了孩子继续待在这个家里的强!” 这是她来到杨家之后,第一次收起了委屈求全的想法。 委屈了十年,也就忍受了十年。 换来了什么呢? 婆母的打骂,妯娌的欺压,公爹的逼迫,还有杨家大哥的虎视眈眈…… 她的委屈可以不说,她腹中的孩儿可是送了命的! 她身旁的孩儿被欺负了七年,最后还要被卖掉,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她也时常在想,要是当时她别想着什么家和万事兴,她不为自己怀不上孩子而委屈了阿帆,阿帆也不用受那么多年的委屈了,身上更不用旧伤叠新伤。 这一次,她身为母亲,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她的阿帆争一个公道! 杨老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家阿娇胆子小,以往出现类似不公平的事还是她先开口劝说忍让。 “阿娇,你说的可是真的?” 王氏朝杨老三坚定地点点头,温柔的嗓音也在这一刻充满了力量。 “是!分家吧,我们自己过。” “好,好得很!老子现在就去请村长和里正来做个见证,将这不孝子一家都分出去过,省得留在家里气我!” 杨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作势就要往院子外走去。 他就是吓吓他们,没想到平时胆子小得跟老鼠似的王氏,竟然也有顶撞他的时候。 还跪在地上的杨老三看着杨老爹远去即将远去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妻女,发现两人的目光出奇的一致。 就是铁了心要分家。 杨老三心里纠结,终归还是没追出去。 杨锦帆知晓杨老三心里摇摆不定,一方是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委屈和打压他早就习惯了,突然说分家,他心慌,不知该怎么做。 另一方是自己的媳妇和孩子支持分家,他也不想让妻女继续过受欺负的日子。 杨老爹故意放慢脚步,心里算计着杨老三何时扑上来拦住他,奈何等了半天也不见后面有动静,他只好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出院子,心里将杨老三一家骂得狗血淋头。 陈家人也没人出手阻拦的去路,只有陈家老娘贱兮兮地朝杨老爹后背喊道。 “亲家公,我们可就在你家等着呢,你可要快些回来,今儿个拿不到银两,我陈家人可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杨老爹回眸冷扫了一眼,满含警告。 陈家老娘才不怕他,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她有三个儿子护着呢! 杨老三眼睁睁看着杨老爹出了院子,终归还是没有追出去。 对于他三房来说,分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只是村子里那些人会如何编排他们一家三口呢? 他和阿娇没什么,他家阿帆可还小呢! 那么多眼睛盯着,大家都知晓了杨家分家这事是一个孩子提出来的。 以后阿帆在村子里,还怎么做人? 杨锦帆看得出杨老三眼里的犹豫和痛苦,瞅准时机再添一把火,她走到杨老三身边,蹲下,以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爹,我一直没跟爹说,其实顾郎中已经收我为徒了,爹不用担心以后会有人不敬我,以后我给他们看病,他们还得巴结我呢。” 杨老三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没听错吧,顾郎中竟然收他家阿帆为徒了?! “真……真的?” 杨老话都说不利索了。 杨锦帆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杨老三颤抖着手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拉过杨锦帆的小手,走向王氏。 众人不明所以,也不知道那女娃子和他爹说了啥,看杨老三的样子,似乎还挺高兴的,和刚才犹犹豫豫成鲜明对比。 不一会儿,杨老爹便回来了,跟在村长和里正身后。 村长和里正脸上都带着幽怨,最近正是农忙之时,杨家咋净事呢! 杨老爹点头哈腰:“里正大人,村长,我家那不争气的三儿子闹着要分家,我这个当爹的也不想看见他们闹心,就二位来做个见证,随了他的意,让他们分出去单过。” 里正和村长皆皱着眉头,就杨老头的尿性,怕不是杨老三闹着分家,是他把人逼狠了吧! 村里谁不知杨家老三最老实,最能吃苦,偏杨家老两口跟瞎了似的就是看不见。 村长不接杨老爹的话,径直看向杨老三。 “真想要分家?” 这次杨老三没带丝毫犹豫地点点头:“麻烦村长了,我三房是想分出去单过。” /94/94566/27196950.html 第九十六章:分家变除族 村长听到杨老三回答,还挺意外的,毕竟杨老三可是出了名的孝顺老实。 他亲口说要分家,那八成是铁了心的了。 村长也不好再说什么,这要是在别人家,他高低扯上两句“家和万事兴”“父母兄弟之间嘛,打断骨头连着筋”,但杨家就没这个必要了,杨老头和杨老太简直比村里的老赖还老赖,杨老三要是分出去过,比在家里和杨老头他们耗着好上一百倍。 “你个逆子,一个捡来的赔钱货,值得你这般忤逆你老子吗?” 杨老爹哑着嗓子吼道,气得直跺脚。 他只是想要吓吓杨老三,不是真的想要分家,他的三个宝贝孙子上学的钱还要靠老三呢! 哪成想这个逆子竟敢跟他玩儿真的! 杨老三走到杨老爹面前跪下去,仰起头来与杨老爹对视。 “爹,我不是故意要忤逆爹,阿帆是我养了七年的孩子,她不是外人,更不是赔钱货,她就是我的孩子,我作为当爹的,怎么能卖了自己的孩子来给别人赔嫁妆?”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众人一阵唏嘘。 不得不说,杨老三支棱起来是真的硬气,那杨老爹也忒狠了,逼着三儿子卖女儿,却是为了给大儿子赔岳家嫁妆钱。 杨老爹颤抖着手,指着杨老三的脑门就骂。 “她算你哪门子的孩子,她身上可有一滴流着你的血?她就是个外人,论亲疏程度,你帮一下你大哥怎么啦?你这不就是明里暗里说你爹我逼你呗!” 杨老爹气的干瘪的身躯明显的起伏,他家最老实的儿子,胆子肥了,为了一个外人,敢跟他亲爹叫板了! “三弟,爹不是要逼你,不是给了你两个选择了嘛,你也是,哪里犯得着和爹顶嘴?” 杨老大假惺惺地上前给杨老爹顺气,顺带数落杨老三。 杨锦帆抿了抿下唇,眼神时不时瞟向杨老大。 要是直接弄死他的话,七宝宝怕是会不高兴的。 哎呀,玩儿阴招的话,又比较费脑子。 杨老三咬紧牙关,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他颤抖着牙齿:“爹!我把我辛苦养大的孩子卖给一个瘫儿做童养媳,卖的钱给自家大哥还债,那我就是畜生不如啊。我再苦再难都无所谓,就是不能害了自己的孩儿!” 杨老三说完,抬起头看向杨老爹,眼神里全是坚毅。 他想从杨老爹的表情中找出一丝对他的愧疚,可惜,是他多情了。 杨老爹一脸的痛心疾首,眼神里皆是对杨锦帆的痛恨,恨不得立即就将她卖去谢家。 杨老三颓然闭眼,他明白了,从头至尾,他都是杨家最多余的那一个。 想清楚这一点,他垂下头,对着杨老爹“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杨老爹嫌恶地别过眼去:“这是你自己选的,大家伙都在,你也别埋怨爹不给你分东西,留下五两银子,你就可以带着那个赔钱货和你媳妇出去过了。” 杨老三不可置信地看向杨老爹,他艰难地开口问道:“爹的意思是,什么东西我都分不到,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杨老爹冷冷地说:“你四弟还没成家,家里的钱全给你媳妇孩子看病了,眼下杨家最要紧的就是凑钱给你四弟做彩礼,哪里还有多余的东西分给你?家里的田地本身也没多少,将来还要分给你四弟成家用,你又没个孩子,要田地干嘛?” 这话连村长都听不下去了,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杨家叔,分家东西也不给田地,那他们吃啥喝啥,这不是要他们命嘛!” 杨老爹不说话,他为了三房母女俩,可是硬生生花了十三两银子,现在还想要粮食和田地,杨家由他杨老三来做主得了! 村长见杨老爹拉着一张脸,黑得像锅底,立马噤声了。 谁也招架不住一个老男人撒泼的。 杨老三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眼里憋满了泪水,几乎是咬碎了牙齿才挤出一句话。 “爹的意思是想逼死我们三房,对吧?” 杨老爹呸了一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我是你老子,你说老子要逼死你,你良心被狗吃了吗?是你们自己同意分家的,闺女也不愿意卖,兄弟也不愿意帮,还要怪在你老子头上?” 王氏赶紧跑到杨老三身边想将他扶起来,奈何她力气太小,根本扶不起身为壮汉的杨老三。 杨锦帆眼神里的冷意都快溢出来了,她极其镇定地走到村长和里正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里正阿伯,村长阿伯,辛苦您们了。我想请求两位阿伯一件事,还请阿伯帮帮忙。” 说罢,她膝盖一屈,便跪了下去。 村长和里正相视一眼,他们面前这小丫头是杨家最小的孩子,虽说是捡来的,但也是杨家所有孩子当中最听话懂事的一个。 不久前她因着杨老大媳妇的事,小丫头流了一头的血,身子弱得像是风一吹就会倒。 里正叹了一口气,温声说道:“孩子,你说吧,阿伯能帮就尽量帮。” 这个孩子过得比杨老三还苦,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进了这样一个家庭,虽说是捡回了一条命,到底受了多年的委屈,能帮还是要帮的。 杨锦帆清澈的大眼睛红通通的,眼里蓄满了泪水,细声细语地开口道。 /94/94566/27202390.html 第九十七章:断绝关系 里正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将目光转移到杨老三身上,询问他的意见,毕竟小儿的话只能算戏言。 瘫软在地上的杨老三也愣住了,除族就意味着以后和杨家半点瓜葛都没有了。 农村人能图个什么,不就图个有根可寻吗? 这要是断了关系,以后黄泉之下,祖宗都不认。 王氏也扬起脸看向杨锦帆,脸上挂着两行明晃晃的泪痕。 杨锦帆回望杨老三,当着所有人的面,声音干脆利落。 “爹,除族吧,你看阿爷有没有给咱一家三口半点退路,还不如断了关系自己去谋条生路。就算谋不到生路,咱们一家人死也要在一起,整整齐齐,以后到了阎罗殿,也不至于被祖宗嫌弃丢脸。” 杨老三双眼空洞无神,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见杨老三没什么反应,村长沉着脸冷冷地看向杨锦帆。 “一个女娃子,强出什么风头!家里的大事该由大人决断,你瞎说些什么?” 他总算明白为啥杨老头不喜欢这个孩子了,是女娃不说,还一身的反骨,大人都不敢轻易提出分家,她倒好,不仅要分家,还自动要求除族! 呵斥的声音传遍整个院子,杨大丫最为得意,杨二丫第二得意。 杨家还轮不到一个捡来的赔钱货指手画脚,也就三叔耳根子软,要换作她们说这些话,她们爹得给她们腿打断。 杨老三听到村长呵斥杨锦帆的声音,眼神逐渐有了焦距,崩裂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 “我同意,同意除族!”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待在杨老三身旁的王氏被吓了一跳。 王氏稳了稳情绪,伸手握住杨老三的手,温声道。 “三郎决定就好,我依。” 在场的所有人惊讶不已,刚说分家时也没这会儿干脆利落的。 除族可是要和所有亲族断绝关系,他三房现在要啥没啥,不靠亲族帮衬着日子咋过? 杨锦帆听到杨老三的吼声,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对着杨老三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既然爹同意,我这就去请族里的老辈来做个见证吧!” 杨老三面无表情地看了杨锦帆一眼,伸手撑着地摇摇晃晃起身,王氏慌忙扶住他。 “阿帆,不用你去,族里的老辈你请不来的,得爹去。” 说罢,转身欲走。 “逆子,敢忤逆老子!” 杨老爹从震惊中回神,气冲顶门,眼里的火窜得老高,快步走上去拦住杨老三的去路,丝毫不带犹豫地伸手就往杨老三脸上甩去两个巴掌。 声音之清脆,连兄弟几个最皮实的杨老四也不禁胆寒,杨老三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显眼的血丝。 “老子就是养了个白眼狼,为了两个外人爹娘都不要了,你娘老子在屋子里躺着,还没死呢!就五两银子,为难你到哪里去?不愿意为家里出钱出力,还想除族,好啊!老子成全你,不用你去请人来,老子去请,谁家倒了八辈子霉会摊上你这么个儿子!” 杨老爹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利刃一般扎向杨老三,他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疼。 从小他就是兄弟几个中最懂事的一个,活儿干得最多,得到的关爱最少。 成亲以后,他起早贪黑,家里的活计,地里的活计让他揽去了大半,农闲时去镇上做工赚的钱一分不少的上交。 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的,他这些年挣的钱多半用于三个侄儿读书,其余要留着给四弟娶媳妇用,可怜自家闺女从未穿过一件新衣,生病了没钱医治,到头来换来一句“不愿为家里出钱出力”…… 什么根不根的,他杨老三就算有着爹娘也照样是无根的浮萍,与其让妻女受苦受累受欺压,不如断了干净。 杨老三扯过衣袖,用力往脸上擦去,眼泪流了一脸,嘴角血迹未干,他恍若未觉,一并擦去,血红的双眼里坚定逐渐取代悲伤。 “那就麻烦爹了。” 杨老爹再次被激怒,作势就要扑打上去,杨老大挡在了杨老爹面前。 “爹!那么多人看着呢,既然三弟铁了心要除族,咱们赶紧把事儿办了吧,地里还有活计要要忙呢!” 其实他不是真心要劝架,看着杨老三被打,他心里莫名就爽,恨不得给他揍趴下,只是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了杨家和陈家的纠纷打杨老三,村里人怕是会说他杨老大不厚道。 “就是啊亲家公,你们杨家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可管不着,我陈家地里的活计可还耽误着呢,麻利地办完事,我陈家拿钱走人!” 陈家老娘也看不下去了,出声附和道,杨家原来是这般不厚道,可恨她当初眼瞎要把家里唯一的闺女嫁进这样的家庭,可怜了她的女儿哎! 杨老爹恶狠狠地瞪了杨老三一眼,随即转身嘱咐三个儿子去请家族里的老辈来,越快越好,三个壮汉动作也快,一溜烟就出了院子。 村长冷扫一眼杨老三,开口道:“老三,你可想好了?除族后,和杨家亲族可就再无半点瓜葛了。” 杨老三点点头,勉强一笑:“村长大哥,老三想好了。” 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杨老三的品行村里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可惜这人啊,命不好。 爹不疼,娘不爱,兄弟不团结,膝下也没个孩子,好不容易捡了一个女娃子回来养。更不受爹娘待见。 村长退到里正身边,与他细细商量着拟除族文书的细节,也没过多大会儿功夫,杨家三兄弟便将族里有名望的老辈请来了。 几位老爷子在来的路上便听杨家兄弟添油加醋地说了事情经过,现在到了杨家院子,对主动请求除族的杨老三一家没半点好脸色。 径直走到村长和里正旁边,细细交谈了一番,赵家老爷子叹了口气问道:“老三啊,你可是真想好了,不悔?要不给你爹认个错吧,除族可是不认祖宗的大事。” 杨老爹赶在杨老三开口之前,朝杨老三“呸”了一声:“赵哥,你也别劝了,这样的儿子,我杨家也不敢要了,指不定哪天就连累了我三个读书孙儿的名声,代价太大,我可要不起。” /94/94566/27205343.html 第九十八章:有人送钱来 杨老三已经从巨大的悲伤中缓过一些神了,他深深望了一眼杨老爹,咬紧牙关开口道:“赵阿伯,是我杨老三自愿从族谱中革除,此后我和我媳妇孩子,和杨家再无关系。” 杨老爹大声嚷嚷:“哎各位,听到了没?人家自己要求的,老子成全就是。” 杨老三的眼眶里又迅速蓄满了泪,迷茫地看向周围,有那么一刻,他真觉得寒风刺到了骨子里。 跟着来的几位老辈虽然对杨老三主动要求除族这事不认可,到底也是觉得遗憾,杨家若是离了杨老三,八成怕是过不好,偏杨老头这人看不清,非得把人家往绝路上逼。 他们虽看得明白,却也轻易劝不得,杨家自己的家事,他们插手不合礼数,大家心里揣着明白就行,只是委屈了老三这孩子,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喽! 里正想开口劝上两句,也不知道说点啥,只好点点头:“行吧,既然决定好了,那我也就给你细说一番吧。刚才我和村长哥商量了一下你们这个情况,按以往的规矩,凡是革除族谱的,皆不得带走任何家里的物件。由于是你主动要求除族,那么你爹说的五两银子,你得拿出,才能算正式除族。” 说到这里,里正自己都替杨老爹脸红,人家革除族谱的白身离开就可,杨老三只要求分个家,竟比人家除族还惨,还得留下五两银子,这事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也难怪杨老三那么坚决要除族。 杨老三朝里正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意见,前几天顾家帮忙卖了玉佩,五两银子他是出得起的,只是他不甘心,明明他三房什么错都没有,还得为大哥兜底,凭什么? 他媳妇孩子生病需要钱是事实,但花的难道不该是这些年他自己挣的吗? 杨老三紧抿着唇,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 杨锦帆上前握住杨老三的大手,仰着小脸看向他。 杨老三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紧绷的心情缓解了许多,他看向杨锦帆,眼中的慈爱迅速将悲伤和愤怒掩去。 老天爷待他不薄了,他还有个乖巧听话的女儿,还有不离不弃的妻子,女儿那里还有银子,后半生他买几亩地,手脚再勤快些,也不至于没着落。 “行,但凭里正哥做主,今日就麻烦各位了。” “没事。” 回应完杨老三,里正便张罗着几位族里的老辈开始找纸墨拟写文书。 一炷香之后,一式三份文书便写好了。 里正拿起文书,象征性地吹了吹墨迹,再将文书放回在桌子上。 “老三兄弟,这里是三份文书证明,三份都要按手印,按完手印之后,一份文书你带走,一份给你爹留着,还有一份我改天送去衙门备案。拿到文书,你们留下你爹要求的银两,就可以走了。” 杨老三刚要接过文书,便听到有人来喊杨锦帆,顺眼望去,是顾小郎中。 “阿帆。” 清脆的声音一出,即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十一二岁的小伙,生的白净,似乎比之前健康许多了,脸上也比以前多了一抹红润。 瞧着日益健康的怀顾君,几位村妇的心里算盘已经在开动了。 杨锦帆赶紧迎了上去,温声问道:“君哥,你怎么来了?” 怀顾君温柔一笑:“一早上都没见你和三婶子来,还以为你想旷工不来了呢,义父便让我来看看,半路上听说了你家有事,我又折了回去,在义父那里支了五两银子过来,你看。” 怀顾君将提在手中的布包递给杨锦帆,杨锦帆接过布包,打开一看,真是整齐的五两银子。 杨锦帆惊讶:“你这是……” 怀顾君往她小脑袋瓜上送去一个脑瓜崩,打趣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义父说了,钱可以借,工不能旷。你是不知道,义父吃惯了你做的饭,今早没你做早饭,他嫌弃我的手艺,只匆匆吃了几口就没吃了。” 杨锦帆“噗嗤”笑出了声,全场的气氛因为怀顾君的到来终于有了缓和。 杨老三快步走到怀顾君身边,激动地整个人都在颤抖。 “顾……顾小郎中,顾家已经帮助我们颇多,我们怎么能……” 感激的话到了嘴边,杨老三又嘴巴不利索了,他该拿什么去感谢顾郎中父子俩? 他杨老三大字不识一个,空有一身蛮力,没什么出息,他心里清楚,要不是因为自家闺女,顾郎中估计根本不会理会杨家人发生了什么。 杨家人和陈家人都盯着杨锦帆手里的布包,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五两银子,那包里有五两银子! 陈家人皆喜不自胜,只要杨家老三按完手印,那五两银子就是他们的了! 杨老爹他们却恨得咬牙,他们只能看着! 里正和村长见有人给杨家送钱来了,也清楚是村里的顾郎中看在杨家丫头在他家做工的份上决定帮一把,便让杨老三一家过去按手印。 杨老三请怀顾君帮忙念一念文书,顾家小郎中是识字的,以后他家闺女也要跟着夫子读书识字,也会和顾小郎中那样识很多很多字,真好。 怀顾君接过文书,总体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便念了起来。 “今有杨家三子不满其父分家要求,自愿请革除族谱,乡亲父老为证。杨家之主准许杨家三子之请求,令留五两银子,可自行带妻女白身离开,无需对父母行养老之责,日后互无关系,各不相干。恐后纠纷不断,特立此文书为证。” 怀顾君念完文书,村长便将印泥递给了杨老三。 “按完手印便可,以后莫要后悔便是。”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按完手印之后,后悔都没机会了。 杨老三接过印泥,没犹豫,直接沾了印泥就往文书名字的地方按去,接着王氏也按过手印,杨锦帆虽没上过族谱,也是要按手印的。 接着杨老爹也阴沉着脸上前按手印。 一系列操作完毕,杨老三接过里正递过来的一份文书,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自此之后,他的心便落了。 再不是杨家的一份子,日后他的生命中只有妻子和闺女了。 /94/94566/27208951.html 第九十九章:吵到我的眼睛了 文书一到手,杨老爹的眼神便直勾勾地盯着杨锦帆提在手里的布包,大跨步上去,一把夺过布包,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杨锦帆没什么防备,差点条件反射地伸手劈去,还好她控制住了,不然会功夫这事今天就会暴露。 怀顾君注意到了杨锦帆已具起势,眼神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袖子下的拳头微微收紧。 杨锦帆不加避讳地朝杨老爹翻了一个白眼,见钱眼开的家伙,等新家安顿好,她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这个老匹夫! 杨老爹抢过布包,刚打开来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身旁的杨老大夺了过去。 “你!” 杨老大不理会杨老爹的目眦尽裂,打开布包数了数银子,心中一痛。 五两银子就在他手里,却要给那水性杨花女人的娘家人送去,他不甘心,可那么多人看着…… 杨老大心一横,还是咬着牙将五两银子递给了陈家老娘。 陈家人大喜过望,陈家老娘极力克制自己贪婪的目光,整体还是猥琐至极。 陈家老大的面色也有了缓和,只要银子到手,等了一上午也是不亏的。 陈家老娘刚要伸手去接,杨老大猛地将布包扯了回来,厉声道。 “钱不能白拿,趁着我们村里的长辈们都在,咱们得立个字据,白纸黑字的,以后也不会让谁坑了去!” 杨锦帆在一旁挑眉,杨老大这人狡猾猥琐油腻,但不得不说,他是有点头脑在身上的。 陈家老娘见即将到手的银子又回到了杨老大手中,气得想骂街。 小瘪犊子那恁欠揍,她当初怎么就听了自家男人的话,将唯一的闺女嫁给了这种人? “杨老大你把我陈家想成什么样子?我陈家向来是守信用的,你杨老大才是会赖账的孬种!” 杨老大阴沉冷笑:“哼,我是孬种,你女儿还是孬种穿过的破鞋呢!哦不,现在是连孬种都不要的贱女人了!” 杨老大拿准了陈家老娘最疼爱自家闺女的事儿,得劲儿地挖苦,果然气得陈家老娘双手叉着腰一个劲儿的喘气,嘴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家老大眼神阴戾地看向杨老大:“杨老大别太过分了,我妹子再有不是,好歹也为你生了三个孩子,你既已休妻,再污我妹子的名声,就别怪我陈家不客气了。” 说罢,手里的拳头捏紧,就这么看着杨老大。 杨老大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陈家老大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整个人又高又壮,曾徒手杀死过一只凶猛的野猪,还上过学堂,识文断字,也算是隔壁上河村的风云人物,若是硬碰硬,他肯定不是陈家老大的对手。 “行,只要留下字据,以后杨陈两家桥归桥路归路,我就对以往的事只字不提!” 陈家老大冷扫了他一眼:“一言为定。” 话音一落,杨老大便抬脚上前请里正再拟文书,里正心里虽不爽,却也还是写了,杨家最近麻烦事太多了,不如一次性办完,省得次次来烦他。 不一会儿的功夫,文书便拟好了,两家人轮流上前按手印,按完手印拿过文书,陈家老娘直接从杨老大怀里抢过银子,宝贝似的揣在怀里,陈家人转身就走,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 陈家人还没出院子,杨老爹便将视线转向杨老三一家。 “还愣在这儿干嘛,快滚,别在这儿碍眼!” 杨老三一直咬紧后槽牙,朝杨老爹鞠了一躬,才带着王氏离开。 杨锦帆和怀顾君早在里正还在写文书时就出了院子,在外等着。 怀顾君凑近杨锦帆耳边,低声说道:“你好像很高兴?” 杨锦帆双手环抱在前胸,嘴角咧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反问道:“有吗?” “当然有,你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吵到我的眼睛了。” 怀顾君故意揉了揉眼睛,证明自己的话。 杨锦帆伸手将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傲娇地扬了扬下巴,尾音搞怪上扬。 “哎呀,也就一般般啦~” 怀顾君瞧着她这傲娇的小模样,笑得傻里傻气。 经过了生死一世,她小女生的个性还是这样耀眼。 院子里的人相继走了出来,杨锦帆赶紧收敛起自己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装出一副沉痛的表情,怀顾君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村里人从杨锦帆身旁经过,一些人投来怜悯的目光,一些人赞叹她勇敢,一些人则觉得她就是个丧门星,搅得杨家人离心。 杨锦帆完全不在乎他们的眼光,她的目的达到,以后带着爹娘发家致富,让这些人羡慕死。 杨老三拖着沉重的步子带着王氏走了出来,杨锦帆赶紧上前握住杨老三的手。 “阿帆,爹没事,咱们快走吧。” 杨老三朝杨锦帆扬起疲惫一笑,心中的苦涩蔓延,致使他四肢都没多少知觉。 “爹,咱们去哪?” 杨老三停住了步子,对啊,他好像没地方可去了。 “村西边有个破庙……”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妻女怎么办? “这天还没完全回暖,杨三叔,婶子刚小产没多长时间,要是住庙里,哪里受得住夜里的潮寒?” 这一问,杨老三如梦出醒,这才想起是顾小郎中也在的。 他屈膝就要下跪,王氏也跟着要跪,怀顾君赶紧拦住了他们。 “三叔三婶,你们这是做什么?” “顾小郎中,你和顾郎中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大恩人啊!我杨老三无以为报,就让我给你磕几个头吧!” 说罢,还要跪,怀顾君再次拦住他。 “杨三叔哪里的话,我顾家也并未帮衬许多,不过是三叔为人品行端正,义父很是欣赏三叔的为人罢了,三叔若是对晚辈行如此大礼,义父知晓了,晚辈怕是要挨罚了。” 怀顾君无奈一笑,杨老三也不再执着了。 顾家一向家教严,顾郎中不会允许自家孩子不守礼数的。 “不管如何,以后有用得到我杨老三的地方,顾小郎中可千万要开口啊!” “好,我答应杨三叔,现在还请三叔带着婶子和帆妹妹同我一起回医铺吧,义父早先便告知我,若是你们有什么困难,让我带你们先回顾家,再行他事。” wap. /94/94566/27211725.html 第一百章:告知拜师一事 杨老三下意识想拒绝,想起怀顾君说的夜里潮寒,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顾小郎中,我们现在刚被除族,要是这就去了顾家,怕是会连累顾家的名声。” 王氏见杨老三难为情,知晓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便自己做主说出来了。 怀顾君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道:“婶子哪里的话,我义父像是那种会在乎名声的人吗?若是他真的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之前周家的事他就不会管。” 作为闻名天下的归魂谷谷主,岂会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王氏想了想也是,顾郎中是有本事的人,十里八村的人敬着他还来不及,哪里会同他翻脸,除非是不想找他看病了,顶多私下里嚼几句舌根。 索性顾家在村东头,离村里那些长舌妇比较远,只要不刻意去打听,那些闲言碎语也打扰不了自家关起门来的逍遥日子。 杨老三犹豫了片刻,还是应了下来,他的身子扛得住,他的妻女不能啊。 “那就麻烦顾小郎中了,这几天我会尽快买地请人盖房子,等房子盖好我们一家就搬出来,在顾家的这段时间,我们会按月给食宿费用的,可行?” “三叔,这些事情该您和我义父商量,我一个小孩儿做不了主的,只是按照义父说的做罢了。” “是,是,该找顾郎中商量的。” “三叔三婶,请吧。” 杨老三应声带着妻女跟随怀顾君往村东头走去,孙氏站在杨家院子前观望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心思蠢蠢欲动。 老三一家被除族看似悲惨,实则是她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生活。 没有银两有人送来,除族后王氏还不用侍奉公婆,日后若是有所得,便只用于自家的开支,最重要的是,不用面对公爹的谩骂。 老三又是个会疼人的,晓得为王氏出头,帆丫头是个有本事的孩子,懂得孝敬爹娘,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未来幸福美满的生活,心里泛起一阵阵酸。 帆丫头说过,女人有时候要为自己而活,因着这句话,她思虑过很久。 现在有了老三一家打照头,那是不是她也可以提分家? “都快中午了,是想饿死老子吗?一个个的,要是不想过,就都给老子滚!” 杨老爹撒泼的声音将孙氏从思绪拉了回来,她赶紧转身钻进了厨房。 …… 杨老三一家与怀顾君一同来到医铺,医铺正堂里顾定裕在坐诊,今天的病人也不是很多,开完面前最后一位病人的药方,顾定裕便顺手将药方递给了怀顾君。 “君儿,你来抓药,我和你三叔三婶有话要说,帆丫头,你也随我来。” “是。” “三弟,弟妹,咱们里屋说话。” “有劳顾郎中了。” 说罢,由顾定裕引领着进了里屋,杨锦帆紧随其后。 一进里院,便传来了一道清甜温和的女声,接着一道清脆的女童念书声,还有一道男童的声音。 是女夫子在教钱沁怡和一个男孩念书。 杨老三猛地抬头寻向声源处,灰暗的眼神中忽然迸发出一束光芒。 院子对面的一间房窗户全都支楞了起来,房里摆设整齐,光线明亮,远远便能看见有几道人影,女夫子手持书本悉心教导,女童坐于书案前听得认真,男童戴着面具与女童并排而坐,看得不是很真切。 这不就是他家阿帆一心所求的读书场景嘛! “顾郎中。”杨老三出声叫住了前面的顾定裕。 “怎么啦三弟?” “顾郎中,我想请求郎中一件事,对面应是周家丫头在读书吧,我家阿帆也想念书来着,不知……不知……可不可以让我家阿帆也一并进女夫子的学堂?” 杨老三紧张地搓了搓手,一脸渴望地看向顾定裕。 顾定裕看了一眼杨老三身旁眨巴着大眼睛的杨锦帆,露出儒雅一笑。 “三弟,咱们进屋里细说吧。” “诶诶,好!” 进了里堂,顾定裕让杨老三和王氏都坐下,把杨锦帆拉到了自己跟前。 “三弟,弟妹,实不相瞒,这几日丫头在我医铺里做工,我发现她在医术方面有很高的天赋,前几日便擅自做主将她收为徒,因着杨家家事复杂,便没让她告知你们,是我的不是,在这里跟你们说声抱歉,还望三弟和弟妹莫要怪孩子隐瞒才是。” 杨老三和王氏相视一眼,心中大喜,原来闺女说的是真的! 顾郎中一向对人谦和,却也疏离,有人送银两来求他收弟子,他也不为所动,能瞧上他家闺女,是他们一家的福气啊! 杨老三赶紧摆摆手,拉着王氏就要往下跪,顾定裕赶紧拦住了他们。 “诶,顾郎中哪里的话,该是我们感谢郎中的大恩大德,若不是郎中对我一家三口诸多帮助,我们怕是过不下去了。” 杨老三鼻尖一酸,他一生运气总差点,最大的幸运应该就是遇到了他闺女。 大概是老天爷怜悯他吧,所以派了神仙化作凡人让他遇到,最后成了他的女儿。 若是没有女儿,他大概是没机会得到这些贵人的帮助了。 “三弟言重了,三弟没怪我未经同意便收了丫头为徒,该是我说感谢才对。我是真的喜欢这丫头得紧,我这一身医术,总得有人继承不是?君儿愚钝,不及丫头聪慧,遇见能继承手艺之人,该是我之幸。” “阿嚏!” 在正堂整理药材的怀顾君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肯定又是舅舅在嫌弃他喽! 顾定裕慈爱地看向杨锦帆,师父看徒弟,越看越喜欢。 “至于三弟说的读书之事,丫头自然是要和沁丫头他们一起读书的,本来女夫子就是为两个丫头请来的。” 杨老三听此,便要拉杨锦帆跪下:“闺女,快,谢谢顾郎中,啊不,快谢谢师父!” “诶诶,三弟别急,丫头早就行过拜师礼了,既然三弟和弟妹没意见,那明儿个让丫头奉杯茶来,这礼便算全了。” “师父,徒儿和爹娘都被赶出家门了,暂时没地方可去,这段时日可就要叨扰您咯!” “哈哈,安心住便是,师父这里地方大,住得下。只是这饭菜可得做香点儿,你师兄做的难吃得紧。” “好嘞!” wap. /94/94566/27214099.html 第一百零一章:晚饭时分 杨锦帆脆生生地应下,便一溜烟钻进了厨房,午饭时间已经到了,她得手脚麻利地生火做饭,怀顾君在正堂里抓完药,也进了厨房帮忙。 顾定裕和杨老三夫妇在里堂里商量买地建房的事,最后敲定地就买挨近顾家的地点,从现在到年底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足够新房建起。 吃过午饭后,顾定裕带领杨老三一家来到一间比较宽大的房间前。 “三弟,弟妹,以后你们就住这间吧,房间里面够宽敞,只是床铺只有一张,就先委屈你们挤一挤了,过两天咱们再去一趟镇里,给两个丫头和一个小子各打造一张小床。” “顾大哥言重了,我们不委屈的,顾大哥对我们一家的情意,我们牢记于心。” 杨老三面含笑意,继续说道:“其实这里比我们一家之前住的地方好上太多了,阿帆一直是和我们睡一起的。” 闺女还小,和他们夫妻俩挤一挤也挺好,只是如今的闺女成了郎中的弟子,以后就是给人看病的女大夫了,没几年也要长成大姑娘了,再和父母睡在一起也不合适。 等新房建成之后,他一定要给闺女打造单独一间大而宽敞的闺房,还要加倍努力,他要让自家闺女按照大户人家的小姐来娇养着,他还要给闺女积攒一大笔嫁妆。 等闺女到了议亲的年龄,既有给人看病的手艺,还有丰厚的嫁妆傍身,就算没有亲族做后盾,也不会让夫家看轻了去。 这样想着,杨老三心中的雾霾散去了大半,日子会越来越有盼头的。 “三弟,房间空置久了,有许多灰尘,平日里就我和君儿两个人也没空打扫,就辛苦你们自己打扫一下,我就在正堂里坐诊,或者在药房里碾药,待会儿君儿会给你们送被褥过来,要是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只管到正堂叫我就好。” 顾定裕嘱咐完杨老三夫妇,便往药房去了。 杨老三撸起袖子说干就干,王氏帮忙收拾,一下午的时间就在收拾中度过,完全不知道杨家三儿子一家被除族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男女老少都知晓了。 对于除族,村里不是没有过先例,但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他们这一辈鲜少耳闻,多数人都是持不认可的态度。 即使清楚杨老三一家是主动请求除族,大家也还是一致地认为是杨老三一家的错。 爹娘就是天,杨老三忤逆杨老爹的行为,足够告去衙门蹲大牢了,是杨老三一家不识好歹,自愿背离亲族,大家都等着看他们一家的笑话呢。 没钱没粮没地没房子,啥都没有,能不能活都是问题呢! 杨老爹现在走起路来都比平时更有底气,他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毕竟又不是说他,大家嘴里谈论的都是杨家那个自请除族、不知天高地厚的三儿子,他笑还来不及呢。 在杨家人暗自窃喜等着杨老三一家跪着请求回来时,杨老三一家已经在顾家和大家伙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上了第二顿饱饭。 杨老三捧着饭碗,盯着面前满桌子的菜,萦绕在鼻尖的饭菜香,大人孩子围坐于饭桌前欢声笑语,他只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直到杨锦帆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鱼肉,他才逐渐回过神来。 “爹,快吃饭啊,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杨锦帆瞥了一眼杨老三的碗里,饭一口还没动过。 “三弟,只管夹菜吃饭便是,在顾家,不用粮食不够吃的问题,你看这些孩子,吃的多欢,咱也别跟他们讲客气!” 四个孩子各自手里端着米饭,一边吃菜一边说笑,昨晚还不愿意见外人的面具少年今天已经愿意和大家坐在一起吃饭了,只是一句话也不说,菜也不夹。 还是怀顾君在一旁给他夹菜,他才小口小口地吃,十分秀气。 顾定裕也不对哪个孩子特殊照顾,风一尧本身就排斥别人对他的异样眼光,若是大人再对他特殊照顾,他这一辈子怕是都要活在残躯败体的阴影之下。 治疗的第一步是治心,就是要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个正常人,和别人没什么区别,得靠他自己先打破心理防设。 钱氏也能和大家坐在一起吃饭了,经过这段时间药物针灸和灵泉水的滋养,钱氏的精神状态已经好转了很多,身体状况也好了不少,油尽灯枯的迹象也在逐渐回转。 顾定裕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行医多年,疑难杂症见的颇多,同钱氏这般油尽灯枯病症的,他只见过回光返照,被治愈还是第一次见,虽然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是哪个环节起了关键作用,但至少证明,他的医术又精进了几分。 “顾大哥,家里一直都是吃白米的吗?” 在杨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白米,更别说就这般单纯吃了,定是要掺上许多玉米面才节省粮食。 “自然是,君儿身体不好,玉米面不利于他消食,家里便一直都是吃白米。” 顾定裕温和一笑,他看得出杨老三在顾虑些什么,继续开口道。 “三弟放心吃就是,不用想着给我省粮。孩子们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食自然要精细,咱们大人也别总想着孩子,该吃吃该喝喝,花出去的赚回来便是,不必为了孩子苦了自己。再说,不吃饱不吃好,哪有力气干活?” 杨老三一想也是,原先他在家里都是吃最简单的吃食,一般都不饱,但为了让家里人能容得下媳妇闺女,他都忍下来了,即使干活时使不上劲,他也拼命干活。 现在不同了,他不用养那么多人,只需要养活一家三口,是要吃饱了才能给闺女挣嫁妆! “是,顾大哥说得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才能让闺女过上好日子!” 说罢,他终于开始动筷了。 “是啊,要我说啊,三弟你真是好福气,闺女天赋高,勤奋好学,还做得一手好菜,你就该多吃些,这些都是帆丫头做的呢。” 杨老三抬头,看向杨锦帆天真无邪的小脸,心里被幸福填得满满的。 “我还不知阿帆手艺这般好,顾大哥,我真就不客气了,闺女做的,我得多吃些!” wap. /94/94566/27216974.html 第一百零二章:斗胆夹菜 “哈哈哈,好,别客气!” 豪迈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厨房和小院,面具少年时不时偷瞄杨锦帆一眼,一边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着饭菜。 确实好吃,比宫里的御厨做得还好吃,即使食材和做工都简简单单。 少年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在他记忆里,只有母妃亲手做的饭食能让他吃出人间烟火味,没想到这个眉眼极像母妃的小女孩也能做出让人留恋的人间烟火味,实在令他意外。 若是母妃没有葬身火海,或许他应该会有个如她这般大小的妹妹,和他一起吃着母妃做的美食,饭后一起散步消食,晚上坐在一起听母妃讲故事。 只是,老天觉得他不配拥有这种人生吧。 吃着吃着,鼻尖逐渐涌起酸涩感,不至于哭,就是挺难受的,也许是多年生活在尔虞我诈里,不太适应正常人的生活吧。 杨锦帆早就注意到了少年的视线,不予理会,任由他打量便是,察觉到少年情绪有变,她这才将目光转向少年的面庞。 少年慌忙低头吃饭,偷瞄被抓包,吃饭的姿势依旧优雅高贵,青铜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容颜,唯留一双独具风情的眼睛微微泛红。 杨锦帆夹起一筷子炒青菜直接放到少年碗里,少年盯着碗里的青菜,先是一愣,再微皱起眉头求助性地看向怀顾君。 “多吃点青菜,对身体好。” 杨锦帆抢在怀顾君开口前,先说话,顶着众人惊讶与疑惑的目光若无其事地也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自己碗里吃了起来。 怀顾君没说话,准备伸筷子将那一筷子青菜夹到自己碗里来,除了他,易易不习惯别人夹菜给他。 “谢谢。” 生涩而胆怯的道谢声响起,怀顾君的筷子愣在了半空中,等他回过神才发现,少年不仅没嫌弃,还乖乖地将碗里的青菜全吃完了。 就离谱。 怀顾君的脑海里这几个字,与众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高冷少年竟然开口说话了,还吃了除了怀顾君以外的人夹的菜,简直离谱! 众人皆愣了神,直到杨锦帆招呼他们快夹菜,才稍微压下了心中的震惊。 一顿饭吃大家吃得心情格外起伏,唯有杨锦帆和少年吃得超级香。 晚饭过后,杨锦帆被杨老三赶出了厨房,叫她先去休息,收拾厨房就让他和王氏去做。 杨锦帆无奈,只好避开他们的视线,取了空间里的灵泉水,看着他们一人喝了一碗,再端着碗挨个送去掺了灵泉水的水,亲眼盯着众人一一喝下,才放心地回了今天刚收拾出的那间房。 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杨锦帆意识一动便进了空间。 空间里,弥七宝睡在灵池上空的一朵祥云上,惬意得不行。 “你笑得太大声,吵到本君了。” 弥七宝慵懒地撑起脑袋,极致美目瞥了杨锦帆一眼。 “我哪里有笑,你莫要冤枉我。” 杨锦帆站在灵池旁,伸手去挥那朵祥云,想将它挥散,结果挥开一部分,又会自动重聚起来。 “你嘴上是没笑,心里笑得可开心了。” “啊这,七宝宝,偷窥别人的隐私是不对的,就算你是神仙也应该尊重凡人的隐私!” “哎哟哟!小泥点子胆子肥了,敢跟本君叫板隐私的被尊重权,不愧是本君的小奴仆。” 弥七宝从祥云上跳下来,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推了推杨锦帆的小脑袋。 杨锦帆猛地抱住弥七宝纤细的腰肢,小小的身躯扑进弥七宝怀里,颇有一种大姐姐宠溺小幺妹的感觉。 弥七宝挑眉,笑得温柔慈悲。 “耶,你别以为自己主动投怀送抱,本君就不知你打什么主意,算盘打得够响,只是本君不感冒。” 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是很自然地搭上杨锦帆的头发,顺发尾撸,经过了这段时间灵泉水的滋养,杨锦帆的发质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 看着小泥点子逐渐向精美瓷娃娃的方向发展,弥七宝露出了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 杨锦帆扬起小脸,大眼睛亮晶晶的,笑得甜美而谄媚,声音不自觉就夹了起来。 “神君大大,我记得您说过,这个空间里的所有事物,除了神君您,其他的事物我都用的,对吧?” “嗯,本君是说过。” “那,空间里的药材我能挖出去卖吗?那些药材长势太好了,人间鲜少有名贵的药材,我就想着,要是这些药材能运用在人间,就能挽救很多人的悲剧了!” 弥七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开口道:“小奴仆,本君还与你说过,人各有命数,与鬼神抢人,不明智。” 杨锦帆听此,眸子里的光暗淡了下去。 “不过,酆都大帝年年业绩爆满,是时候挫挫他的锐气了。本君应允你的事,你只管去做便是,只要是造福百姓,顺应一定的天命,你便自行做主就好。” “真的?多谢神君!” “单说谢谢可不行,本君想吃你做的鲈鱼羹。” “好,小的这就去给神君做!” …… 伺候好了弥七宝,杨锦帆在灵泉瀑布里泡了一会儿便出了空间。 杨老三和王氏也刚忙活完,端了盆热水进屋。 “阿帆,快,爹给你泡泡脚,爹给你师父他们都送过热水了,你也快泡一泡,准备睡觉了。” 杨锦帆微微愣怔,她这个爹处处想着她,简直比亲生的还要亲。 “爹,你别光顾着我,今天阿爷打了你,还疼吗?” 不说还好,一说,杨老三还真感觉到脸上有一丝火辣,他扬起一抹笑。 “阿帆别担心,爹皮厚,不疼的。爹以后就护着你们娘俩,打我可以,欺负你们不行!” “我去给爹煮两个热鸡蛋来敷敷脸!” 说罢,起身就要往外跑。 “哎,阿帆,爹真的没事的,不信你看。” 杨老三把脸凑到杨锦帆面前让她检查,果真好了许多,红痕全消了,看来是灵泉水的功劳。 杨锦帆神情有了一丝松懈。 “看吧,爹没骗你,快坐下,爹给你脱鞋泡脚。” “爹不用给我洗,让我给娘泡脚吧,娘也累了一天了。” “哈哈,行,咱家阿帆最是孝顺,爹这心里啊,真舒坦!是吧,阿娇?”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闺女!” wap. /94/94566/27219713.html 第一百零三章:上山打猎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杨老三就轻手轻脚地起身了。 现在的他地也没有,就算顾家供他们一家吃喝,他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就在人家白吃白喝。 这两天,庄稼人都忙着在地里种庄稼,几乎没人去山里,而开春这段时间山上的野鸡和野兔还挺多。 他只在农闲时去山里捕过猎,猎物拿回家后,他三房却是边都沾不上,趁着现在还未建房,他去山上看看,捕些野味来给大家伙尝尝鲜。 杨锦帆听见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睁开眼来。 “爹。” 软绵绵的声音却是吓了杨老三一跳,他转过脸来看着睡眼惺忪的杨锦帆。 “哎,闺女乖,爹在呢。” “爹,你要去哪?” 杨锦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睛氤氲起水雾,湿漉漉的。 “是啊,三郎,你要去哪?” 睡梦中的王氏听见动静,也睁开眼来,同样疑惑地盯着杨老三。 杨老三略显尴尬,他本来是想悄悄去山里的,哪成想吵醒了她们母女,是他动静太大啦? “咱家不是没地了嘛,我就想着去附近山里打点野味回来给大家尝尝鲜,上次阿帆带回来的烤野兔,味道那叫一个香,我至今还觉着嘴里有味儿呢!孩子们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多吃些肉。” 说完,杨老三伸出温暖的大手揉了揉杨锦帆的小脑袋,再替王氏掖了掖被子。 “天色还早,你们再睡会儿,我会在午饭之前回来的,运气好的话,咱家阿帆今晚就能吃上烤鸡腿喽!” “爹,我要跟你去!” 杨锦帆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鞋子都来不及穿,径直拉住杨老三的衣袖,生怕他就这么走了不等她。 她动作太快,王氏都来不及拦住她。 杨老三瞥见她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就这么踩在地上,一把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坐着,蹲下身来帮她拍了拍脚底,老父亲语重心长。 “闺女啊,不可以不穿鞋就往地上踩,着凉了怎么办?爹会等着你的,不用着急。阿帆要记住,除了爹和阿帆未来的夫君,不可以在别的男子面前露脚哦!” 杨锦帆撇撇嘴,闷闷地“哦”了一声。 王氏皱眉:“三郎!阿帆还小呢,跟她说什么夫君不夫君的,咱家闺女还要跟着女夫子读书呢,跟寻常女子可不一样。” 杨老三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话,立即改口道。 “阿娇说的是,我家的闺女自然是寻常女子比不上的。” 他细心地给杨锦帆穿上鞋子,披好外套,拿过梳子来让王氏给她梳理头发。 “阿帆,要不就听爹的,山上有露水,打湿了衣服还会染风寒,你就留在医铺,跟着女夫子读书。爹昨天来时就看见沁丫头和那个小男娃子已经跟着女夫子读书了,咱家阿帆可不能落后太多。” “爹!爹答应等阿帆的,咋还能反悔?” 杨锦帆急了,她不是完全不识字,她前世好歹也是个博士,不学一天也是没什么的。 她要随杨老三上山,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 杨老三拗不过她,只好点头同意,王氏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嘱咐他们要注意安全,去厨房煮了两个鸡蛋揣在杨锦帆怀里。 刚准备出门时,怀顾君不知何时堵在了医铺门口,笑着看向杨老三和杨锦帆。 “三叔,师妹,你们这是要去哪?” 杨锦帆白了他一眼,这不明知故问嘛,杨老三手里的绳索和镰刀明晃晃的,还有她背上的小背篓,里面放着一把小锄头,很明显是要上山嘛! “我带阿帆去山里走一趟,我去打点野味,阿帆认识一些野菜,去采点回来给家里添个菜,小郎中咋起这么早,是等着女夫子念书吗?” 怀顾君摇了摇头:“不是的三叔,我一向起得早,起来打打拳,锻炼身体,见你们要出门,也想跟着去。” 他自然是想去看看帮她养在山里的鸡和猪怎么样了,每天定是定点地去给牲畜喂草,白茸都快郁闷死了。 “你也想去?你还是留下跟女夫子读书吧!” 杨锦帆瞥他一眼,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娃子,大清早去山里作甚? 他要是去了,岂不是多了一双眼睛盯着她,她要办的事只会更难办。 “那你咋不留下跟女夫子读书,你去山里干嘛?” “我去找些药材和野菜,你认识的药材比我认识的多吗?还是野菜认识的比我多?” 杨锦帆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他就是想找个理由不读书,别想躲! 杨老三见两个小孩子吵嘴,不知该如何相劝,只能傻愣着站在那儿,一脸无奈。 怀顾君不在意地“哼”了声,眉毛上挑。 “我会烤野兔,还会烤野鸡,嘎嘎香的那种。” “呃……好吧。” 想起那天烤得油滋滋的野兔,杨锦帆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勉强答应了。 她还是倔强地给了怀顾君一个白眼,是他自己强烈要求的,才不是她馋烤野兔。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一起去吧,你告诉了师父没?” “我告诉过易易了,义父要是寻我,易易会告知他我的去向的。” “行,走吧。” 两个孩子终于掰扯清楚了,杨老三走在最前面带路,一路走,一路用镰刀砍去荆棘刺。 距离上次来山上,已经过去半月了,山上的杂草生得也快,也没什么人来,路都被挡得快看不清了。 走进山里,越走越深,杨锦帆一路上掐了好些野菜,怀顾君也找到了好多野菜,到了山的里面,杨老三嘱咐杨锦帆和怀顾君留在原地,再往里走就不安全了,自己却一步走得比一步快。 索性之前他们就勘察过了,附近没什么大型野兽,挺安全的。 “你去帮我看看猪哼哼和鸡咕咕,我去找点药材,很快就回来。” 怀顾君闪身拦住她的去路:“三叔说了,山里不安全,要咱们在这儿等他。” 杨锦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我去找药材,别浪费时间。再说,你知道我会点功夫的,能出什么事?” 她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将空间里的山参挪出来一根,留在这她怎么拿? “你要是闲不住,抓只野兔烤吧,早上出门就两个鸡蛋,路上还分你一个,我早饿了。” wap. /94/94566/27222741.html 第一百零四章:无敌山参 怀顾君一听她说饿了,也不强留她在这儿。 “行吧,我去抓只兔子,你快去快回,回来晚了,我可不给你留。” 说罢,便转身去寻兔子了。 杨锦帆见怀顾君走远,这才放心地转身往深山里去,山参的生长地条件有些苛刻,一般深山里植被茂密,无人气熏染过的地方肯出。 这座山比较大,不光离古溪村近,离另外两个村子也算近,人气顶顶旺盛,山外围肯定是不会生长出山参的,她得走往深山里,山里会有野山参,那么她的山参也就有了出处。 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前方的植被越来越密集,抬头望去,树枝树叶遮天蔽日,日光几乎透不进来,森林里的潮湿之气扑面而来,杨锦帆不经意打了个寒颤。 停住脚步,杨锦帆快速地扫视了一眼周围,森林里的杂草快没过她的人头,各种虫子的叫声交杂在一起,“嗡嗡”响个不停。 一阵微风拂面,杨锦帆甚至都能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动物尸身腐烂的味道。 就这儿了! 杨锦帆放下背上的小背篓,为了安全起见,以背篓作为遮掩,意念一动,再睁眼时手里便多了一根近乎一米长的山参,与她手腕同粗,杨锦帆都被惊着了。 这个山参会不会太夸张啦? “你就知足吧,这已经是空间里最小号的山参了,本君可是挑了好一会儿才挑出来的。早与你说过了,本君是大罗天圣女,空间里的灵泉水有滋养万物之功效,山参一般都会长成地里的参天大树,当然和人间自然生长出来的山参有一定的区别。” 弥七宝的话恰逢其时地出现在杨锦帆的脑海中,杨锦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是是是,难为七宝宝费心了,今晚给七宝宝做春笋炒肉吃,行不行?” “哼,算你识相。” 傲娇的女音消失在于脑海。 杨锦帆取出背篓里的小锄头,开始刨地。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刨出一个挺深的小坑,杨锦帆将山参放进小坑里,迅速捧土将山参掩埋,掩埋好后,在一旁等上一刻钟的时间,再将山参从地里刨出来,放进小背篓里,从附近找来一些树枝树叶将山参四周遮挡严实,这才将刚才刨的坑重新填好,背上背篓离开。 半大时辰之后,杨锦帆背着小背篓回到了原先和怀顾君约定好的地方,怀顾君已经抓回了两只野兔,一直在他身旁啃着嫩草,一只在他手里的树枝上烤得正香。 “你在干什么?!” 杨锦帆惊讶出声。 “怎么啦?” 怀顾君疑惑,不是她想吃烤兔肉吗?这副表情是咋回事?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在兔兔在一旁看着它的同伴被残忍的杀害,然后架在火上烤?!” “哦,没事的,我刚才杀兔子的时候有捂住那只兔子的眼睛,它绝对没看到。” “你你你你,你怎么不连它一起烤了,一只哪里够吃啊?” 杨锦帆噘着嘴看向怀顾君,颇有埋怨的意味。 就这一小只,还不够她一个人炫呢! “……” 怀顾君无语到家了,他早该明白的,中西医双修的医学天才,哪来的怜悯之心? “一只够了,你回去还要吃饭的,现在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那只留着回去烤给家里人尝尝鲜。肉马上好了,你去找点上次的香料来,撒上香料,咱们就可以吃了。” “哦,好。”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去寻香料。 “等等,”怀顾君叫住了她,“你背篓里背些啥啊?把背篓放下再去吧,不沉吗?” 杨锦帆挑眉,笑得神秘。 “嘿嘿,秘密,无可奉告。沉归沉,沉我也不放!” “小样,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切,死鸭子嘴硬。走喽!” 杨锦帆背着背篓潇洒地转身,怀顾君只感觉后槽牙痒,这女娃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杨锦帆便回来了,手里多了几种香料,杨老三也回来了,手里多了两只野鸡和两只野兔。 “爹!今天咋收获恁好呢?” “是啊,今天的陷阱竟然一个都没走空,运气不错。” 往回杨老三随大家上山打猎最多能得一只野鸡不错了,一般性就啥也得不到,村里人太多,猎物又少,要么就是猎到了被同村人看到,他也不好意思多拿,即使拿回去了,他家媳妇孩子也沾不上边。 被除族了也好,老天爷估计是可怜他过得太苦,连打猎都能比平时多得点。 说来也怪,他不过是在一个捕猎坑旁边撒了泡尿,就有不少小虫子往这边跑,只是这话不能跟闺女说。 “三叔回来得正好,快来吃点烤兔肉,刚刚烤好的,再加点料就更香了。” 说罢,怀顾君示意杨锦帆将手中的香料递给他,接过香料,他简单地碾搓了一下,便将香料放在烤肉上,再烘烤上几分钟,就成了。 说起烤肉,杨老三还真感觉到饿了,出门时闺女吃了两个鸡蛋,他也不好意思再多拿了,鸡蛋可是金贵的东西,谁家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 怀顾君烤好肉,先扯下一只兔腿递给杨老三,杨老三愣了一瞬,接过兔腿,顺手就递给杨锦帆,笑得慈祥。 “阿帆,先吃吧。” 杨锦帆赶紧将兔腿推了回去:“爹,您赶紧吃吧,君哥又不是不会给我,今早出门我们还吃了鸡蛋呢,爹什么都没吃,该爹先吃才对。” 正说着怀顾君扯下另一只兔腿,递给杨锦帆,杨老三这才放心地吃起来。 三人很快就将兔子消灭干净,杨老三才注意到杨锦帆背上的背篓里装满了东西,看清,只知道是一些树枝树叶。 “阿帆,你背篓里装的什么啊,咋不把它放下来?” 杨锦帆眯笑,一脸神秘地说:“爹,不能放,里面有好东西,回去你就知道了。” 说罢,扯了扯背篓的带子。 别说,还挺沉。 “行吧,你不愿意说,爹也不问。看着还挺沉,要不放给爹来背吧!” “不用,爹,你还要拿猎物呢,君哥要灭火,就我自己背吧。爹,你随我去看看别的东西,就在这附近。” 说着,杨锦帆拉过杨老三的衣袖,笑得多开心。 “好。” wap. /94/94566/27225105.html 第一百零五章:价值五千两 杨锦帆将杨老三带到篱笆处,指着里面吃得正香的猪,兴奋地说道:“爹,你快看!” 杨老三方才就注意到了这里的篱笆墙处,他还奇怪来着,这深山里竟然还会有篱笆,以前都没有的,难道这山上还有人住? 看篱笆的成色,应该是刚围起来不久,有人刚搬来,还养了牲畜? “还有人住山里?” 杨老三不禁问道。 篱笆墙内,一头猪和四只鸡在里面,杨老三竟觉得有几分眼熟。 “哈哈,”怀顾君轻笑出声,“三叔再看看,这周围除了咱们,可没别人了。” 回音未落,掩藏在周围的白茸径直翻了个白眼。 他不是人啊? 白茸心中郁闷,什么时候他才能从暗卫晋升为明卫啊! 远远闻着肉香,他口水都快咽干了,却不能现身,真是太难了。 他要回去跟白玉说去,公子会烤兔肉,还烤得贼香,以后有机会非得让公子也烤给他们尝尝,好好犒劳一下他们。 “呀,这……这是!” 杨老三这才定睛再看,这不是他家跑丢的鸡和猪嘛,咋会在这里? “爹,咱家的牲畜在那天跑丢了,没想到都跑往了山里,是君哥上山采药时遇到,帮咱们养在这儿的呢!” 杨老三感激地看向怀顾君,“小郎中,顾家真是我杨老三一家三口的大恩人呐!” 说罢,激动得就要下跪。 怀顾君快步上前拦住他,这礼他可受不起。 牲畜是他集中养在这儿的没错,篱笆是他围的也没错,可牲畜是小丫头故意放往山里的,他只是帮她找了而已。 杨老三没有跪下去,还是对怀顾君深深鞠了一躬。 怀顾君与杨锦帆对视一眼,杨锦帆狡黠地眨眨眼。 怀顾君无奈地耸耸肩,意思就是好人让他来当了呗,他受之有愧啊! “三叔,咱们现在可是一家人,哪里有那么多虚礼?三叔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的。将牲畜养在这儿容易,这个时节也几乎没人上山,可怎么把它们弄回去,才是个问题嘞。” 杨老三频频点头,认可怀顾君的话。 鸡可以混着野鸡一起拿回去,别人一般也看不出端倪,可猪咋办? 家猪和野猪区别大着嘞,要是谎称打了一只野猪,那可得惊动了整个村子,一旦被别人看出不对劲,他爹和弟兄们肯定又要来找他闹。 想到杨家那几个人,杨老三心里就一阵抽疼。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对不起他们,为什么他们对他就像对待仇人一般? 杨老三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情绪。 杨锦帆将杨老三面上的情绪尽收眼底,虽心疼也不知如何安慰。 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有让日子越过越红火,她爹才能慢慢地走出来。 “爹,君哥,左右不会有人那么轻易就发现这个地方,要不咱们将猪先留在这儿,明天再说。” “我认为不妥,三叔今天打猎运气好,一下子就猎了两只野鸡和两只野兔,在加上我猎的那只,这收获可是村里的猎户都无法一天就收获到的量,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村子,到时候肯定有人眼红三叔的收获,进山打猎。猪养在这儿,迟早会被人发现。” “那咋办呀?” 杨锦帆问道,她倒是可以将猪和鸡全收入空间里带出去,前提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鸡和猪的存在。 怀顾君也紧皱着眉,他倒是可以召集暗卫来抬猪和鸡,前提是杨老三不知道鸡和猪的存在。 怀顾君扶额,冲动了,不该让杨老三那么早就知道鸡和猪的存在,这些只能放在暗处的手段,现在一个也拿不上台面。 “哎,要不这样,咱们就让这头家猪成野猪。咱们做一个捕猎的陷阱,反正这猪也养得差不多了,将猪推进捕猎坑里,爹你先带着这些猎物下山,就跟家里人说我在山上发现了一根野山参,让君哥帮忙刨山参呢。你先将猎物送回去,准备拿工具来帮我刨山参。过一会儿我跑下山来找你,跟你说捕猎坑里捕到了一只野猪,我和君哥两人搞不定,回来让大人帮忙。” 杨锦帆说完,杨老三和怀顾君都诧异地看向她。 “阿帆,哪里有山参啊?” “是啊师妹,不说山参,就是这猪本身长得也不像野猪,抬下去肯定会被人看出来的。” 杨锦帆只扬唇一笑,并未说话,默默地将背篓放下,扒开树枝树叶,露出里面的山参。 杨老三和怀顾君凑上前来,这一看,直接惊讶到起飞。 “这是……山参?!” “师妹,这是你刚才挖的?” “天呐阿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巨大的山参!” “少说也有两百年了吧!” 两人的惊讶之语,不禁让杨锦帆有些小得意。 “是啊,我刚刚在深山里挖的,本来想带回去给大家一个惊喜,看来得提前拿出来了。” “难怪你那么宝贝它,要是我,也会同你一般宝贝它。” 怀顾君惊叹,长这么大,他见过归魂谷许多奇奇怪怪的药材,上百年的山参可以说是屡见不鲜,这般巨大的山参还是头一次见。 近乎一米的长度,宛如手腕的粗度,根根须须都十分完美,若不是被人发现刨出了地,怕是都要成精了。 怀顾君朝杨锦帆竖起了赞赏的大拇指,能凭一把小锄头就能将山参挖得这般完整,当真是天才,天分这东西,确实让人羡慕。 他敢说,就算是舅舅遇到这样的山参,也不可能挖得这般完美。 杨锦帆受到怀顾君的表扬,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没有半点心虚。 这是生长在大罗天里的“巨无霸”山参,已经是所有山参里最营养不良的了,她纯靠意念控制它出土的,当然完美得令人嫉妒,要放在现实中,她怕是也没本事挖得这般好吧。 杨老三小心翼翼地观摩山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顾小郎中,这么大的山参,能卖多少钱啊?” 怀顾君思考了一下,他也没见过有人卖这么大的山参,价格不好估量。 “嗯……怎么也得价值五千两吧。” wap. /94/94566/27227684.html 第一百零六章:实施计划 五千两? 杨锦帆嘴角冷抽一下,靠灵泉水滋养的三十六重天的神物,竟然只值五千两,不知道七宝宝作何感想。 “能作何感想,神物出现在凡间,便得按凡间的规矩来。谁让它自己不争气,整整一万年也没能成精,白瞎了本君的混沌神力,糟蹋灵泉水,本君留着它便是仁慈了。” 脑海里传来弥七宝嫌弃的声音,杨锦帆心中想笑。 你看,神仙看不上的东西,在凡间就是稀世珍宝,可见啊,人间不过一个神仙游戏场。 “五千两?!” 杨老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千两那就是……好多好多钱呀! 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珠子越瞪越大,杨锦帆察觉不对劲,赶紧上前给他顺气。 “爹,你别激动啊!” 杨锦帆边给杨老三顺气,边劝慰道:“爹,君哥也只是说估计,并没有真的五千两摆在面前,您激动什么。再说,咱们以后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恐怕以后啊,还不止会拥有五千两,就是五万两也是有可能的。” “嘿嘿,阿帆说得对,爹就是第一次听见那么多钱,太激动了。咱家阿帆就是厉害,真是爹的福星!” “好啦,爹,山参有了,咱们开始去咱们的计划吧。至于君哥说的,家猪和野猪是有区别,但要是剖开,切成小块猪肉,谁还看得出来?” “你的意思是,就在山里把猪杀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 杨锦帆走近篱笆墙往里望去,那头肥嘟嘟的猪还在吃得香,完全不知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这头猪自从被带回家,一直是我和娘在照料,哪怕是跑丢的这几天,君哥也帮我们把它养得很好,看斤头,该是可以杀了。” “一下子称打那么多猎,肯定会遭人嫉妒,很难不让人起疑心。” “确实是,所以咱们在这儿将猪宰了,就在山里卖猪肉!只要价格公道,村里人就算怀疑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怀顾君微微皱眉,伸手摸着下巴,一副沉思的表情。 “嗯,好像……可行。” 一语敲定,说干就干,杨老三自然将闺女和小郎中的话奉作圣旨一般,提起猎物和四只鸡便往山下去。 杨锦帆和怀顾君留在山上,开始布置陷阱,顺带将篱笆墙拆开掩埋,两人合力将猪推进陷阱坑里,坑挖得不深,可猪的尖叫声却是惊飞了山林里的鸟类。 杨锦帆捂着耳朵都能感受到猪哼哼的绝望,索性不久后还有让它更绝望的。 做完这些事,杨锦帆和怀顾君交换了一个眼神,杨锦帆便背着山参往山下跑,怀顾君去寻找结实的藤蔓来将当作绳索待用。 杨锦帆一路跑跑停停,边跑边喊:“爹,爹!快去山里看!” 不一会儿,在地里干活的村民听见声音,纷纷抬头观望,只见杨家的小丫头背着个小背篓往村东头跑,背篓里的树枝树叶都快有她人高了。 是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们刚才似乎隐约听到,山上有叫声来着。 好奇的村民搞不清状况,准备拦住小丫头问一问,奈何小丫头跑得太快,根本等不及他们从地里来到路边,人就跑没影了。 “这是出啥事了吗?” “不清楚,诶,你们刚才有看见杨老三提着好几只野鸡,还有野兔从山上走下来吗?” “好几只?他去山里打猎啦?” “那可不,被杨家除了族,他们一家啥也没有,可不得去山里走走,不然吃啥喝啥?” “他们一家不是住在顾郎中家嘛,难不成郎中还会不给他们吃喝?” “害,郎中暂时收留他们罢了,左右也不是大户人家,还能平白养三张闲嘴不成?” “呀,那杨老三运气还真好,一下子就能收获那么多,连村儿里的猎户也不可能得那么多猎物,他还真有点儿本事!” “估计呀,是老天爷可怜他们一家,才多给了他点运气吧,杨老三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伙可都看在眼里呢,那老天爷肯定比咱们这些凡人看得更清楚。” “要我说啊,也就杨家人看不清,多老实能干的一个人,非得把人家逼到主动要求除族,人家今天就得一大堆的猎物,我都眼红,杨家人要是知道,不得肠子都悔青了。” “哎行了,少说两句。杨家的地就在那头,你小心人家听见!” “听见就听见呗,咱有没说假话,本就是他们看不清,不然人杨老三咋能一除族就立马翻身!” “……” 一句又一句刺耳的言论化作刀刃,扎得杨老爹心口疼。 他一直背对着那几个人锄地,实则将他们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听了进去。 杨老爹气得手都在发抖,这些人知道个什么,啥叫他们逼的那不孝子? 分明就是那不孝子非要胳膊肘往外拐,宁可连爹娘都不要了,也要护住那两个外人,那两个赔钱货! 杨家几个兄弟也听到了那些话,杨老四气不过,要上前去和他们理论一番,被杨老二拦住了。 “四弟,别冲动!村长和里正因为咱家事儿多,都不太愿意搭理咱们了,咱们要是再有点什么事,他们对咱家的意见就更大了。” 说到村长和里正,杨老四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忍住了。 杨老爹阴沉着脸,对着杨老四道:“你悄悄跟着去看看,摸清那一家在山里得了些什么东西,去。” 杨老四得了话,将锄头一扔,趁人不注意时转身就跑。 杨锦帆一路跑回家,杨老三也刚到家将手中的猎物放下,一家人好奇和惊讶地全出来观摩。 杨老三将小一点的野兔递给钱沁怡抱着去玩,钱沁怡开心地接过兔子,抱着在风一尧面前晃来晃去。 “爹,师父,你们快去山里看看吧!” 按照原先说的,杨老三配合得当:“阿帆,咋啦?山上又出什么问题啦?” 杨锦帆大口大口地喘气:“山里……山里有野猪,掉捕猎坑里了!” “啥,有野猪?!” 顾定裕先是一惊,随即转念一想,怕是之前杨家跑丢的那头猪吧! 果不其然,抬眸便对上杨锦帆狡黠的笑。 哦,又是鬼丫头的主意。 wap. /94/94566/27229988.html 第一百零七章:大雅成俗,小俗成雅 “怎么回事?” 顾定裕已经注意到了杨锦帆背上背着东西,细问道。 “是这样的,师父您来看。” 杨锦帆说着,将背上的小背篓放下,轻轻扒开树枝树叶,让大家伙儿能够看清楚,也不至于完全暴露在视线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根巨粗无比的山参,单看一部分也能猜出年份肯定不低于一百年。 顾定裕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瞳孔微缩。 百年以上的山参归魂谷也有好些,还有一根千年山参作为归魂谷的镇谷之宝之一,在归魂谷里保存完好。 面前这根山参的粗度和长度一看就比千年山参还得劲,这些年他也一直在附近山里转悠,咋他就没发现呢? “帆丫头,这是你挖的?” “是啊师父,就是我挖的。您放心啦,我有慢慢的挖,没有挖断哦!” 杨老三观察顾定裕的反应,心中对于山参的判断又进了几分。 “顾大哥,依您的意思,这山参有多宝贝?” 顾定裕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杨老三皱眉,这是啥意思? “以我的想法,称之为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姜雪妍也感到颇为惊奇,放下手中的书本,凑上前来观摩山参。 从及笄后她便开始走南闯北,见识过的稀奇之物也不在少数,这般巨大的山参还是第一次见。 “定裕,大概估计一下价钱吧。” 姜雪妍走上前摸摸杨锦帆的小脑袋,温柔地说道。 “小帆帆,除了山参,你刚才似乎还有重要的事要说,先说完吧。” 经姜雪妍一提醒,众人才将注意力从山参上收了回来,王氏已经端来了一碗水递给杨锦帆。 “阿帆,跑累了吧,先喝点水,喝完水继续说。” 杨锦帆接过碗,几口便喝完了,把碗递回王氏手中,扬起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水渍。 “我和君哥刚把山参放到背篓里,就听见一声尖叫,像是爹挖的捕猎坑里传来的。君哥以为怕是有其他人上山不小心踩进去了,就前去察看,没想到是一头野猪掉了进去,叫得惨嘞。” “野猪?” 大家伙儿不敢相信,附近山里的猎物野鸡和野兔颇多,连蛇都挺少,怕深山里有猛兽,村民们倒是没踏足过,没想到还有野猪。 “阿帆,你说的可真?” 杨老三握住杨锦帆的小手,惊喜地问道。 杨锦帆给了杨老三一个肯定的眼神,点点头道:“千真万确啊爹,君哥还在一旁守着呢,让我回来叫爹和师父去把野猪架回来。” 顾定裕和杨老三相视一眼,杨老三犯难:“单我们两个人,如何架得回来?何况顾大哥给人看病的手,哪里做得了这种粗活?” “诶三弟,我虽常年给人看病,没做过这些活计,但好歹也是条汉子,还是能帮上些忙的,要是觉得人手不够用,要不叫上铁柱兄弟吧。” 说起李铁柱,杨老三眼睛都亮了几分,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铁柱兄弟是个好的,可惜境况与我一般无二,这个时段,他怕是在地里干活呢,轻易来不得,若是被他老娘知道他放下活计来帮我的忙,铁柱兄弟怕是少不了一顿臭骂,弟妹和孩子也要跟着遭殃。” 顾大哥整日里坐在医铺里给人看病,来医铺看病的人都得敬着他,没人在他面前乱嚼舌根,所以他该是不知道铁柱他娘在田间地头编排得有多难听。 听说李家还因为铁柱兄弟和顾家走得近的事,闹了不止一次呢,铁柱娘对顾家成见颇大,全是受了周家老娘的唆使。 “其他人也还在地里忙活,没人搭把手,这咋弄回来?” “师父,爹,咱们抄上家里的刀去山里,既然拿不回来,就在山里将猪宰了吧,去村子里吼上两嗓子,让村里在家的女人家要买新鲜的猪肉就去山里买,咱们也不收贵的。这样就不用费力抬回来了。” “嗯,是个好主意,师父觉得可行。这样吧,你歇一会儿,待会儿拉上你师姐一起去村里喊吧,我和你爹去拿工具,不够的话再去村里借两把刀。” “好!” 听到分工,两个小丫头异口同声地答道。 几人说干就干,开始分工合作。 风一尧坐在椅子上,瞥见她们兴奋的脸庞,不明白去村子里吆喝买卖有什么可高兴的,让他更不明白的是,从山里抓回来的野兔哪里可爱,脏死了都,咋那个丫头那么喜欢呢。 他盯着两个小丫头甜得发腻的笑容,心里没由来的烦躁。 啧,阿念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姜雪妍注意到风一尧的异样,缓步走到他跟前来,离他近,又不是太近。 她知晓这孩子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所以一直都有礼貌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小尧儿,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姜雪妍如春风般温柔的嗓音响起,风一尧微愣,对上她的视线。 “回夫子,学生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有一事不明。” “哦?尧儿可愿一说,或许我能解答一二呢。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当然,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的。” 风一尧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具体的情绪,只是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面前美丽温柔的女子,日光打在她的侧颜上,让他不由想起,记忆中的母亲也拥有这样一双慈爱的双眸。 “学生自然愿意。学生不解,为何山里一只平平无奇的野兔子也让人开心,明明兔子的毛身并不是纯净的雪白,眼睛也不似红玛瑙那般剔透,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只兔子,有什么值得稀奇的?还有在村里吆喝叫卖,那不是有辱斯文的行径吗,为何她们那样开心?” 姜雪妍一听,这就是好日子过多了的公子哥才会说出来的话吧。 她轻笑道:“尧儿,人们对于事物的喜欢并不全在于它本身的珍贵程度,就像那只兔子,它不够漂亮,也不够干净,但那是杨三叔送给沁儿的礼物,沁儿得到了礼物,自然高兴的。你看,沁儿对于兔子的喜爱是出于杨三叔的心意,而不是兔子本身的价值。” 风一尧似懂非懂,“那吆喝叫卖呢?” “大雅成俗,小俗成雅。没人规定什么一定是高贵的,什么一定是低贱的,只取决于你的态度而已。” wap. /94/94566/27232855.html 第一百零八章:山中卖猪肉 风一尧听了这番话,垂头沉默了许久。 意思就是,喝茶也不一定必须得是太平猴魁? “想要成长,就要改掉一些容易暴露自身的习惯。” 他现在的义父是这样告诉他的,意味着他自进顾家门那一刻起,就暂时不是北风国的废物六皇子了,而是乡野郎中的义子——顾一尧。 郎中的儿子怎么喝得起太平猴魁? 不经意间,少年感觉眼前的阴霾散去了大半,如沐春风。 “夫子,是不是学生的腿好了以后,也能像她们一样。跑去村子里吆喝两声?” 姜雪妍明显注意到了少年的语调变得轻快,唇角上扬。 “当然啦,不过尧儿以后莫要称呼夫子了,叫‘妍妍姑姑’就好,我们是一家人。” 少年黝黑的双眸弯成月牙状,终于有了几分孩子气。 “好,妍妍姑姑!” “哎,乖尧儿。” 经过了一番开导,少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被钱沁怡放在一边的小兔子,搓了搓手。 姜雪妍看出他的心思,问道:“想抱?” 少年羞涩点头。 姜雪妍迈步,弯腰一把揪起兔子耳朵,将兔子轻轻放到少年怀里。 …… 杨锦帆和钱沁怡手来着手跑往村子里,杨锦帆便率先放开大嗓门。 “各位伯娘婶娘,俺家爹在山里猎了头野猪,一人扛不回来,家里要买肉的赶紧了啊,就在山里卖,价格公道,现杀的,新鲜着嘞!” 钱沁怡也学着她的样子,大声喊起来。 “各位伯娘婶娘,山里有现猎的猪肉卖,大家快去山里买点回来添个菜喽,价格良心,野猪好吃啊!” 村子里每家每户最多也就隔堵墙,要么隔层篱笆,在家做活的妇人听到动静,赶紧探头出来张望。 最先出来的妇人出来,见是杨老三家的小丫头,还有周家的丫头,不由得疑惑。 杨老三那么厉害,一个庄稼人,还能猎到野猪? “杨家丫头,你们刚才说你爹杨老三在山里猎了头野猪,就准备在山里卖?” 杨锦帆甜甜一笑,丝毫不怯场。 “是啊婶娘,我家不是昨天被除族嘛,没地也没粮,我爹就说今早去山上转转,没想到今天运气好,不仅猎到了野鸡和野兔,还有一头二百来斤的野猪呢!” “哟,二百来斤呐!” 妇人一听斤头,喜笑颜开。 杨老三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要是他真卖肉,怎么说也得多给点肥膘拿回家炼油吧? “是的呀婶娘,我不骗你哦!” “你爹就在山里卖?” “对,野猪太重了,他一个人扛不回来,婶娘要是想买,就得麻烦到山里走一趟了。嗯,也不远,就在平时大家上山的那条路上,顾郎中也在帮着称斤呢。” “对的婶娘,三叔他老厉害了,婶娘要是去得早,给三叔开个张,三叔怕是还会多给婶娘些呢!晚上给地里干活的阿叔阿伯们添个菜,多好的事,能拿到肥膘的话,家里好长时间都不愁油水了嘞!” 钱沁怡也大着胆子,学着杨锦帆的样子,一个劲儿地说好话,话越说越流畅,头越来越高,人越来越自信。 杨锦帆注意到钱沁怡的变化,由衷地替她高兴。 钱沁怡刚到顾家那时,因为周家的虐待,整个人都透露着濒临死亡的气息,如行尸走肉,全靠恨意支撑。 一开始,她们之间的交流几乎没有,而如今,钱沁怡已经逐渐摆脱之前的沉闷之气,走向开朗和自信。 想到这里,杨锦帆脑海里闪过一张青铜面具脸。 那个漂亮的少年也会改变的吧,至少对生活充满希望该是会的吧! “呀!那我可得赶紧去,还得约上隔壁的那大妹子才行!” 问清楚情况,妇人忙回家拿钱和菜篮子,脚步匆匆忙忙地去敲了隔壁家的门。 两小丫头见一次性就拉拢了两位顾客,开心不已,连跑带跳地往村子里继续发展生意。 杨老四一路跟踪杨锦帆到顾家医铺,躲在门外仔细听里面人的对话,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在两个小丫头出门之前跑开了。 杨老四一脸惊慌地回到地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身后有鬼撵他。 “爹,爹!” 杨老四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便跑边没形象地叫,惹得地里的人频频抬头。 “都是可以成亲的人了,做点什么事还毛毛糙糙的,成何体统!” 杨老爹眼睛一瞪,杨老四立马安静了,杨老爹回头扫了一圈那些好事的人,大家又重新将头低了回去,其实都心照不宣。 不就是眼红人家杨老三上山打猎嘛,偷偷跟去打听,敢做还没脸承认,活该人家脱离他家就走大运。 杨老爹丢了一把锄头给杨老四,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打听到什么消息?” “爹,三哥他走大运了!” “怎么回事?” “我听到那个小野种说,三哥在山上设的捕猎坑竟然猎到了一头野猪,三哥还拎回了几只野鸡和野兔……牛要命的是,那个小野种竟然挖到了一根山参。” 杨老四凑到杨老爹耳边:“听顾郎中的意思,应该是价格不低。” 杨老爹猛地抬头:“那不孝子人在何处?” “听说是就在山里卖猪肉,人估计已经回到山里了。” “走,去看看!” 说罢,锄头一扔,拉上杨老四就往山的方向去了,后面的嘲笑声不绝于耳,搞得杨老大和杨老二脸都臊红了,两兄弟只得埋头挖地。 山里,杨老三和顾定裕忙得不可开交,两人拿上怀顾君找来的藤蔓绕成环,套在猪身上,三人合力将猪拉了上来。 坑也不深,就是猪斤头太重,拉起来吃力。 拉上来之后,杨老三和顾定裕当即就将按住,开始拿刀放血。 怀顾君在一旁直呼壮观,生平能见识到闻名天下的归魂谷谷主按猪,值了! 杨老三瞅准猪的大动脉,用力一捅,猪叫声响彻云霄,惊飞林中鸟。 不一会儿,杨老三拿过带来的大盆接血,抡起大刀将猪大卸八块,整齐地摆在怀顾君铺好的干净草堆上,等待着村里人来买肉。 也没一会儿,村里人便陆续上山了。 第一次来山里买猪肉,还真是新奇啊! wap. /94/94566/27235316.html 第一百零九章:臭不要脸的来了 妇人们相约而行,挎着菜篮子来到山中,还能顺便打点野菜,也是非常不错啦。 当她们看见杨老三和顾郎中的身影出现在树林中,顾郎中家的义子也在,他们面前还摆着一堆新鲜的猪肉,妇人们高兴地加快了脚步。 原来两个小丫头没说大话,杨老三果真本事,竟然能猎到一头野猪! “老三啊,俺们听你家孩子说你猎了一头野猪,准备在山里卖猪肉,俺们就来了,这猪肉看着怪新鲜的,咋卖啊?” 杨老三撩起袖子,胡乱擦了一把顺着脸颊留下来的汗,笑得憨厚。 “嫂子,我今儿也是运气好,我都拎着野鸡回到家了,也不知野猪啥时候掉坑里的,还是我家闺女跑回家告诉我,我才知道的。野猪斤头怪足,大家都在地里忙活,也没空来帮忙,我一个人也拿不回去,索性就直接在山里宰杀了。嫂子,我是个粗人,没卖过猪肉,就请了顾郎中来帮我把称,都是一个村的,我也是第一次干这事,就按照一般的价格来卖,不过大家肯给面子来,我多给各位嫂子半斤。” 在场的妇人惊喜地两两相视,心中雀跃不已。 半斤肉那可是一个家庭两三天的收入啊,这杨老三是真舍得! “哟,这怎么好意思?” “哎哟,嫂子怪客气的,我杨老三前几天刚被除族,各位嫂子不嫌弃,还能亲自前来山中光顾,已经是我杨老三的福气了,多给各位半斤是应该的。” 提及除族这事,杨老三颇为不好意思地低头,主动要求除族,他还是古溪村头一份。 后面来的几位妇人听见这话,也赶紧围了上来一个接一个的说好话。 “杨三弟可别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你为人忠厚老实,咱们村啊,但凡不瞎的人都知道,杨家是有个任劳任怨的大孝子才对!” “是啊是啊,三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能为了弟妹和小丫头能和家里闹掰,是条真汉子!” “三弟对咱们村里人都没红过脸,还那么大方,要我说啊,此后老天爷都会眷顾三弟的!” “对呀对呀,老天爷有眼的!” 夸赞的话不绝于耳,杨老三害羞得脸都红到了耳朵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那么多人夸,给他整老激动了。 顾定裕和怀顾君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是个明白人都清楚,那些婆娘的嘴就没几句真话! “嫂子们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呢,各位上来挑肉吧,眼看天色也不早了,过不了多久地里也要收工了,大家怕是还得赶着回家烧火做饭呢。” 杨老三被夸得晕乎乎的,还是想起来有正事还没干呢。 “行,三弟,给我来两斤五花肉,那个猪肝也一并卖给我吧,我家孩子最近一到晚上就看不见东西,听说吃猪肝有用,对吧顾郎中!” “嗯,孩子正在长身体,容易贫血,导致身体虚弱,是可以适当吃点猪肝,不过我建议,多给孩子吃胡萝卜,炒熟的最好。孩子要是晚上真看不见,吃猪肝没多大作用,多吃些胡萝卜。等孩子好了以后,经常给他吃些猪肝,以后就不容易得这病了。” 顾定裕一边称斤,一边给那妇人解释道。 “多谢顾郎中指点,奴家记下来了。” 妇人恭恭敬敬地道谢,对待顾定裕就不比对待杨老三那般随和了,毕竟顾郎中可是十里八村顶顶有本事的郎中,村里人可敬着呢。 怀顾君在一旁将猪肝也拿来上称,再帮妇人装好篮子。 “婶子,您拿好,一共一百五十文。” 那妇人惊呆了,这么便宜? 不止那妇人,在场的村妇也惊呆了,知道杨老三大方,没想到这么大方,这要是肉全卖完,不得亏个几两银子啊! 怀顾君读懂了妇人的表情,笑着解释道。 “婶子别惊讶,杨三叔的意思就是,这算他答谢各位赏脸亲自跑到山中买肉的谢礼,婶子家孩子正生病,该多补补才是。” 妇人们一听这话,更积极了,连忙上前来挑肉,生怕晚了就没了。 庄稼人鲜少有人能时常开荤的,如今有这等好事,自然不能放过。 拿了猪肉的妇人高高兴兴地下山了,上山的妇人络绎不绝,几乎是抢着点肉。 “老三,我家的要猪腰子!” “三弟,给我家来副猪耳朵!” “俺家要猪舌头!” “猪腿肉给我家留点!” “猪下水没人要的吧,我家要这个!” “哎,好嘞!” “……”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杨老三笑着一一应下,三人切肉的切肉,称肉的称肉,装篮的装篮,忙得不可开交。 wap. /94/94566/27238065.html 第一百一十章:熊孩子回来了 众人瞥见杨老头来了,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拉了下来。 能说的出这般难听的话,别说是杨老三难受,他们听着都觉得不堪入耳,实在让人不禁怀疑,这真是亲生的吗? 杨老三抬头,看见是杨老爹,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怀顾君和顾定裕看见杨老爹和杨老四朝这边走来,原本亲和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周身气息降到冰点,舅甥俩如出一辙。 杨老四盯着还没卖完的猪腿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接着杨老爹的话继续说。 “我说三哥,你运气好猎到了野猪,咋也不给爹娘送点,宁愿在山里大肆开张卖肉,也不愿让家里人知道,看来三哥真是铁了心不想要我们这家人喽!唉,也就是娘命苦,辛苦了大半辈子,临了临了,被人伤了脑袋不知死活,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儿子也不要娘了,三哥,你说爹娘命苦不苦?” 杨老四先发制人,不说自己嘴馋,反而利用爹娘来对杨老三一通说教,这波反向打感情牌使得贼溜。 果然,杨老三一开始就无话反驳,他越不想被人提起除族,越是有人要提及,无情地揭开他的痛处,往他伤口上撒盐。 “你!” 杨老三涨红了脸,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明明是他们想逼死他一家,怎么反倒成了他的不是? 顾定裕知晓杨老三不是这些泼皮无赖的对手,走上前半步,侧身挡在杨老三面前。 顾定裕身上有一种农村人没有的儒雅贵气,杨老四莫名地往后退了一步,其实他是受不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 杨老爹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瞪向顾定裕。 村里人敬重他又怎么样? 他杨老头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杨家的事若不是顾家一次又一次的插手,那个烂玩意儿哪有机会站在这里卖猪肉还和他对着干? 再说,他可忘不了被坑的十八两银子! 想起银子,杨老爹怨气更重,冷哼一声,语气冷得不像话。 “哼,顾郎中,你还想护着这孽障不成?我家幺儿可曾有一句说错?他就是个不要爹娘,只会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的烂玩意儿!” “哎杨老头,你可要点脸吧!倚老卖老,不拿人当人,还在这里倒打一耙,你老糊涂了,咱们村里的人可没瞎呢!” 一位与杨老爹同辈分的老妇人实在听不下去了,这老东西只会怪别人,还耽搁她买肉,这会子在山里,还想着用那套在里正和村长面前撒泼的手段呢。 呸,不要脸! “赵婶子,说话可得凭良心,是我三哥他主动提出除族的,本就是他不敬爹娘,身为老子,我爹说他两句,那是家事,还轮不到赵婶子多管闲事!” 杨老四开口回怼赵大娘,他一小伙子年轻气盛,才不怕这些只会乱嚼舌根的长舌妇。 “哎哟,小犊子,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谁不知道你们分明就是眼红人家老三走运了,这会子千方百计想着来占便宜呢!上梁不正下梁歪,全家也就出了杨老三一根好苗苗,其他人坏心眼子多的哟,要我说啊,你杨老四前阵子相看的对象,人家就是看不上你,不然怎么会来问我我家幺儿可相看了对象?哼,自己没点自知之明,还在老娘面前阴阳怪气,人家老三离了你们,那当真是天赐的大好福气,是个有眼光有远见的!” 赵大娘叉着腰,表情那叫一个生动有趣,说起吵架,村里的大娘们可是经验老道,还会怕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不成? “你说的可是真的?!” 杨老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来年底就可以定亲了,他和那个姑娘也在机缘巧合之下见过一面,俏生生的面容,看得他那叫一个心动。 他缠着爹娘给他打听那个姑娘的家世,是隔壁村的富户家的闺女,从小就娇养在父母兄弟手心,人家爹娘要彩礼太贵,又耐不住他喜欢,所以答应他年底攒够了彩礼钱就去提亲的,怎么会…… 杨老四急得跺脚,激动地想要询问个清楚,杨老爹赶紧拦住了他。 “幺儿!别听她瞎说,她就是想激怒咱们,咱可不能让她得逞!” 杨老爹安抚了杨老四的情绪,转头对着赵大娘呵斥道。 “你个老娘们莫不是忘了,我还有三个孙儿在上学堂呢,以后读书争气,可是要做大官的,你怕不是要给你们赵家树敌!” 谈起杨家三个在镇上上学的孙子,赵大娘愣了一瞬,随即捂嘴一笑。 “成龙成蛇尚未可知,你个老头子咋这般自信他们就能当大官?” “你个老婆子闭嘴!” 杨老爹像是被踩中了尾巴,说他们没什么,就是不能说他的宝贝孙儿! “阿爷,小叔,原来你们真的在山里!” “阿爷,小叔,我们回来啦!” “阿爷,小叔!” 三道略带桀骜的少年音响起,赵大娘挑衅的眼神变了,杨老爹听见声音,得意的嘴角上扬。 三个书生装扮的白净小子往这边跑来,杨老爹和杨老四腰板挺得笔直。 “哈哈,回来就好,晚上让三儿娘给你们多做些好吃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村里还没有人家像他家一样,能供得起三个小子同时去镇里上学堂,尤其老二家的三儿功课还做得好,将来肯定是当大官的料! 这下赵大娘彻底没了刚才怼人的气势,她不出声,旁边的大姑娘小媳妇更不敢掺和到其中来。 杨老爹朝赵大娘翻了一个白眼,现在换他来挑衅了。 “你们看,你们三叔说今天猎到了猪,还是新鲜着呢,你们三叔一向疼你们,知道你们要回来,还给你们留了猪腿肉,去拿回家吧!” “好!” 话音一落,三个小子瞥见猪腿肉,就要上前去抬,对于他们的三叔招呼都不见得打一个,就当杨老三不存在一样。 杨老爹笑得阴险,占了他的猪,他就要让那个孽障全部还出来! 怀顾君大跨步跑到猪腿肉面前煞神一般站在那里,不让他们拿。 “让开!” 三个少年指使怀顾君让开,怀顾君不让,他们仗着人多,就要动手。 郎中家的病秧子,怕锤子啊! “住手!” wap. /94/94566/27240195.html 第一百一十一章:打个落花流水 清脆的声音响彻山林,盖过了一些窸窸窣窣的杂音。 杨锦帆拉着钱沁怡往山里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是李铁柱媳妇林氏。 林氏见那么多人在,有点想打退堂鼓,偏杨锦帆紧紧拽着她的衣袖,不让她走。 杨锦帆气势汹汹地跑到杨家三小子面前,和怀顾君并肩站在一起,板着脸看着他们。 “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个胆小鬼啊!” 杨老大家的大儿子杨金冷哼一声,根本没把杨锦帆放在眼里。 “哎,大哥,什么胆小鬼,分明就是小野种嘛!怎么,一个月没揍你,皮痒了这是?还敢跑到我们面前,胆子可比之前大多了!” 二儿子杨元直接翻了个白眼,感觉到自己的拳头已经在痒了。 “是你!别以为抱上了顾家的大腿,我们就不敢动你,我妹妹跟我说了,你打了她对不对?” 这是杨老二家的儿子,叫杨宝,正一脸看仇人的眼神看着她。 杨锦帆冷嗤一声,就知道杨家人俗不可耐,取个名字还“金元宝”,听说三个男娃的名字都是杨老爹取的,还真是想钱想疯了。 “是我打的又怎么样?今日若是敢动我家的猪肉,我连你们一块儿打!” 说完,杨锦帆撸了撸袖子,一副干仗的架势。 三小子看见杨锦帆这样子,捧腹大笑,甚至有人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 杨老爹和杨老四嘴角微抽,还真是大言不惭,也不知道以前是谁被打了也不敢说话,只能偷偷抹眼泪。 “就你们还说我呢,杨金杨元,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老娘偷野男人,被你们爹给狠狠打了一台,还给休了,真是笑死人了,有个给自己爹带绿帽子的娘,还在这痴心妄想说要当大官,真是不知所谓!” 杨锦帆扯着嗓子喊道,生怕村里有有一个人不知道一般。 两个小子一脸懵逼,随即意识到这个小野种肯定是在污他们娘的名声,愤怒地朝杨锦帆扑打过去。 “你撒谎!” 他们回到家时,只有二婶和二丫妹妹在家,就是没见着他们娘和妹妹,问了二婶,她也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也没多想什么,便认为肯定是娘带着妹妹回外婆家去了。 他们兴高采烈地去到地里寻他们爹,开口询问娘和妹妹他爹就一副不好的脸色,直说阿爷和四叔在山里,叫他们也过来瞧瞧。 杨宝震惊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他实在没想到一向笑嘻嘻的大伯娘竟然还会偷汉子! 震惊之余,不自觉有些小得意,夫子夸过他功课好,两个堂哥便暗里看他不顺眼,给他使绊子,他都清楚的,想着都是自家人,也只好装作一派和气的样子。 要是真如小野种说的那样…… 他岂不就成为最有机会当大官的那个?夫子肯定会再高看他几眼的! 杨锦帆见两个小兔崽子恼羞成怒扑了过来,不但没躲,还直面迎了上去,小拳头一挥,精准打在杨金胸口。 杨金没想到她不仅不躲,还敢打他…… “噗!” 杨金来不及防守,被杨锦帆一拳打到吐出酸水。 杨锦帆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那水溅到自己身上。 杨元被怀顾君拦住,不过怀顾君稍微仁慈些,只是迅速转到杨元身后,钳制住他。 如果不是他义父在,一个小孩子他能给他搓扁揉圆。 “你个畜生!” 杨老爹见杨金被打,哑着嗓子嘶吼道,对着杨锦帆就要去收拾她。 杨老四也跑到怀顾君他们那边,想帮忙,顾定裕迅速挡在了怀顾君面前。 杨老三忙不迭休,他没反应过来闺女会动手,眼看杨老爹就要去打杨锦帆,杨老三也顾不上什么,手里还抄着切肉的刀,一下就窜到杨锦帆面前,大有要宰人的架势。 杨老爹瞥见杨老三手里的刀,赶忙刹住了车,差点就成刀下亡魂了。 “逆子,你敢杀你爹,你是想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吗?!” 杨老爹只敢站在前面干吼,杨老三手一抖,刀扔地上了。 刀一掉,杨老爹又要上去打人,即使分了家,他还是笃定杨老三不会还手。 打不到小丫头,就打她老子! 还没等杨老爹将手甩到杨老三脸上,就被杨锦帆冲上来捏住了手腕。 “小老头儿,没想到吧,他不敢还手,我敢!” 杨锦帆挑衅一笑,盯着杨老爹的眼神就像猎手盯上了猎物。 “你敢!” 一个小孩子,好大的口气,她爹都不敢打他,她敢又怎么样,有那本事吗? 杨锦帆露出一脸阴笑,似乎知晓杨老爹心中所想。 这个老头是不是忘了,她现在还捏住他的手腕,他还动弹不得呢! “我怎么不敢?别忘了,我可不是你们家的人哦!”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说罢,杨锦帆一挺腰,双腿一炫,就夹住了杨老爹的脖子,一个重心斜倾,两人就摔在地上。 杨锦帆个子小,灵巧一翻身,就骑在了杨老爹胸口处,一把捏住他的咽喉处。 杨老爹本能地伸着脖子张开嘴,因出不了气,憋得老脸涨红。 其他人被杨锦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不知所措,惊呆在了原地。 “小野种你干什么啊,快放开阿爷!” 杨宝赶紧跑过去,要将杨锦帆拉起来。 “爹!” 杨老四见自己爹被打,也顾不上二侄儿了,往杨锦帆那方跑过去。 怀顾君也迅速反应过来,一个闪身来到杨锦帆面前,护住她,不让杨老四有可乘之机。 “君儿,将你师妹拉过来!” 顾定裕冷着脸吭声,倒不是真怕杨老爹出事,而是这里还有村里其他人在,不能做得太过。 “是!” 怀顾君趁杨老四扑过来之前,一拍杨锦帆的手背,揪起她的后衣领就往旁边一闪。 杨老四被虚晃一下,一个踉跄栽倒在杨老爹身上。 杨老爹好没顺过气来,就被这一砸,差点送走。 “阿爷,四叔!” 杨金躺在地上嗷嗷不停,杨元和杨宝被吓得尖叫。 他们赶紧跑过去扶起杨老四和杨老爹,还有一个杨金。 “不是你们的东西就别乱拿,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家跑丢的猪是人家老三得的,你们怕是一天没喂过吧,好意思这般趾高气扬?” wap. /94/94566/27242106.html 第一百一十二章:吵架打架都赢了 杨老爹被孩子扶了起来,愤怒地盯着顾定裕。 “顾郎中你什么意思?!” 杨老爹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杨老三本是个好拿捏的,要不是顾家人一直掺和,哪会有那么多破事儿? 表面看着清高让人敬重的顾郎中,还坑了他十八两银子呢! 顾定裕淡定地甩了甩衣袖,与杨老爹的暴跳如雷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是这个意思啊,杨家的,趁着大家伙都在,可以让她们也评评理,不是我姓顾的故意跟你作对,我只是看在帆丫头的面子上,替她爹说句公道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家的猪?只要你拿出证据来,老三可以将猪肉和钱都赔给你。” 杨老四推了一下杨老爹的胳膊:“爹,你快说话啊!” 其实杨老爹也是心虚的,刚才躲在树后面偷听偷看,只是眼馋杨老三猎得野猪却不分给他这个做爹的,如今叫他说证据,他哪有什么证据? 那些女人家质疑的眼神望着他,现在他恨不得给自己挖一个地洞钻进去,猪只剩下一点点肉了,他也根本没看见杨老三杀的是什么样的猪,这样平白跳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猪是他家的,谁信? 赵大娘见杨老爹不说话,就知道这糟老头子只想占人家便宜,其实三锤打不出个屁来。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不要脸的老爹?以为自己是个当爹的,就可以不把儿子当人看?也不想想,人家早就除族了,就算里正和村长在这儿,老三不承认他还有个爹,别人也挑不出一处错来。” 说完,便传来一阵嗤嗤的笑声。 杨老爹被这笑声嘲弄得面红耳赤,他杨老头这辈子竟然被一群妇道人家给嘲笑了,老脸往哪搁儿? 杨锦帆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猪就是那头跑丢的猪,杨老爹不照样不敢拿? 说明什么? 说明……杨家人的好日子快到头了,好戏快开始了。 哦不,已经开始了。 本来还想着,等新房建起来再给他们点教训,看来,有些人就是皮痒呗! “猪我没证据,那小野种还打了我呢!那么多人看着,难道这不算证据?” 杨老爹目光阴狠地盯着杨锦帆,等他回去和儿子们好好谋划谋划,非要寻个机会将这死丫头给卖了不可! “需要什么证据?明就是你先想打我,我只是还手还得比较快而已,怎么就算是我打了你呢?” 杨锦帆反问,不接受任何的人身攻击和道德绑架! “还不是你先打我家大孙子的,既然你爹娘没有教好你,就让老子来教!” “我看你不仅是老了,还瞎了!没看见是他先要来打我的吗?菜就菜,还非得说是别人欺负他,一个男的就这点本事?” “你个赔钱货,不许说我宝贝孙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杨老爹又要扑上去打,杨老四赶紧拦住了他。 杨锦帆无所畏惧,反而上前走了一步,抬头挺胸。 “来啊,糟老头子,我忍你很久了,有种你就扑上来打,你等着看吃亏的是谁!怎么刚才的感觉这么快就忘了,我不介意帮你再回忆回忆!” 说起刚才的窒息质感,杨老爹本能地后退一步。 他不明白,一个小孩子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还是说她一直都有本事的,只是一直在藏拙? 杨老爹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杨锦帆讥讽一笑,瞧他那怂包样儿,这种人就该拿去给酆都大帝手下的十殿阎罗冲业绩! “帆丫头,你别忘了,他是你阿爷!” 杨老四实在见不得她那嚣张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呵斥道。 “你是那条路上冲出来的狗,怎么逮人就咬?他是我哪门子的阿爷?莫说我们已经除族了,就是没有除族,也轮不到你们来教训我,别忘了,你们可没让我上过族谱!” “你……你就是个白眼狼!” 杨老四拳头攥得梆硬,死丫头竟然骂他是狗,白瞎了杨家养她那么多年! “我是白眼狼?你在说你自己吧,这些年养我的是我爹和我娘,不是你们杨家的任何一个人,别净往自己脸上贴金,脸皮比城墙还厚,我爹这些年挣的钱,早就够养活三个我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祝你单身一辈子!” “你!” “我说杨家老四,人家说得也没错。哈哈,那位富户家的闺女就是瞧上了我家儿子。哎呀,我们两家都已经互换了庚帖,过不了多久我家儿子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记得来喝喜酒哈!” 杨锦帆噗嗤一笑,转过身调皮地眨眨大眼睛,默默给赵大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杀人诛心啊! 赵大娘注意到小丫头可爱的模样,笑得可开心了,连连感叹杨老三真是好福气,这就是捡了个福星回来啊。 “你们赵家凭什么,凭什么抢我家的媳妇?!” 赵家大娘一脸无辜。 “诶,杨家老四,你可得讲点道理,你们家一没上门提亲,二没下聘,再说人家姑娘也没说要嫁你,怎么就是我家抢了你媳妇,你有得起媳妇吗?” “噗!” 这下连强忍着笑意的小妇人们都笑了,杨家这几个人啊,分明就是来自取其辱的! “行了,杨家的,回去地里继续种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顾定裕冷静地发话,杨老爹还想反驳什么,却是被杨老四捂着嘴往山下拖,几个孩子连滚带爬地跟着,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哄笑过后,杨老三叫住了众人,恭敬地说道。 “各位嫂子婶子,多谢你们今天帮我杨老三说话,为了答谢各位,同时也是麻烦各位,过几天我老三要修新房,可否请各位家里来帮忙?不白忙的,每天按二十文工钱计算,就是我家现在没做饭的地点,辛苦各位回家吃了,我每人每天再多补贴五文钱,如何?” wap. /94/94566/27244449.html 第一百一十三章:纷争开始 说起杨锦帆打人的事,杨老三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打的是他亲爹,但他们已经断关系了,并且本就不是杨锦帆的错,所以杨老三不觉得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众人想起杨锦帆骑在杨老爹身上的剽悍模样,有人心中寒颤,也有人觉得无伤大雅,但无一人说不好的话,毕竟才得了人家的便宜。 “老三这是什么话,依婶子看,你家丫头机灵着呢,是那个糟老头子不要脸,我们大家伙儿不瞎,看得见。你放心,婶子向你保证,不会有人乱嚼你家丫头舌根的!” 赵大娘信誓旦旦地说着,她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杨老三的,当初若不是杨老三捡了他王氏回来,吴老太也默许了他们的婚事,她都打算把女儿嫁给他的。 杨老三是真的勤快能干,怎么偏摊上杨老头和吴氏那样的爹娘? “那老三就先谢过婶子了,改日婶子要是有需要老三的地方,尽管找就是,老三我能帮的一定帮。” “哎,婶子也不跟你客气,就先这样吧,时间不早了,婶子先回家给你叔他们做晚饭了。” 赵大娘瞥了一眼菜篮子里的一大坨肉,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随即挥手与他们告别,和其它的妇人一起下山回家。 众人走后,山林里终于恢复了清净。 杨老三将一直猪腿挪到林氏面前,憨厚地笑道:“弟妹,这猪腿你拿回去,月丫头和星丫头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多吃点好的。铁柱兄弟也是要经常下地干活,多吃肉才有力气。” 杨老三真诚的模样倒映在林氏眼里,林氏眼眶有些湿润。 她在家干活就听到三哥家的小丫头在村里吆喝,忍不住好奇探头出来看,杨锦帆眼尖地发现了她,两个小丫头便上前拥着她来到山里,让她务必要带点猪肉回去。 一说到猪肉,林氏眼睛亮了起来,可她兜里没有一分钱,两个小丫头又热情,她实在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杨锦帆注意到林氏脸上的难为情,娇俏埋怨。 “爹!婶娘怀着身孕,哪里拖得动这么大一只猪腿,伤到身子怎么办?” 杨老三一拍脑袋,“哦对对,瞧爹这记性,都忘了这么大的事!这样,剩下的我们也不打算卖了,我来扛猪腿,弟妹只管走着就是,我把腿送到李家去。” 说罢,立马就撸袖要忙活。 林氏赶紧拦住了他:“哎三哥,不用麻烦的,我们又没帮上三哥什么忙,哪里还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 “哎呀,怕什么?之前还是铁柱兄弟帮了我家丫头呢,我还没正式谢过你们,一点肉算不了什么的。” 林氏还是没接受,只是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 顾定裕似乎看出了林氏的心事,温声开口道。 “弟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 李家纠纷多,尤其李铁柱他们一家在李家过的日子,比杨老三在杨家的日子还难过。 林氏踌躇了几次,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顾大哥,三哥,别说这猪腿我拿不回去,就是拿回去了,我们一家怕也是沾不上边……” 林氏没有细说,在场的几个人却都听明白了言下之意。 李家兄弟是村里出了名的不和气,铁柱一家要是有点什么好东西,还能有不被其他兄弟占了去的道理? 李家老娘和吴氏一个尿性,都是只认宝贝孙子的主儿,谁家生有儿子,就偏心谁家。 李铁柱家连生两胎都是女孩,李家老娘哪能看他们顺眼? “李家还能不给孩子吃饭?我看月月和星星比同龄孩子瘦小许多,莫不是和我家阿帆以前一样吃不饱?” 说起孩子吃不饱饭这事,林氏眼眶里蓄满了泪。 婆婆平日里磋磨她,对她和孩子动辄就是打骂,单对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可怜了孩子,甚至铁柱身为她的儿子,也同样得不到一个好脸色。 上次从顾家吃完饭回去,带了几个帆丫头做的菜团子回家,刚进院子,婆婆便唆使李家几个大孩子就要来哄抢他们手里的东西,若不是她怀了身子,他们怕是要连她怀里紧紧护着的两个菜团子都抢了去,她家月月和星星只各吃了一个垫肚子。 林氏不接话,众人却能明白怎么回事。 “这样吧弟妹,猪腿肉呢我暂时不送去李家,你既然来了,总不好空手而归,我给你一斤猪肉带回去,若是被他们抢了,你就时常带着两个孩子来顾家,我和你嫂子现在别的没有,就是不缺肉吃。” 杨老三特地切了一条肥瘦相间的肉,放在林氏的菜篮子里,林氏千恩万谢地摸索着身上,摸半天摸不出一个铜板,她只能窘迫一笑。 “弟妹,不用给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只管带回去就是。你现在怀着身子,该多吃些有营养的,李家的情况我也了解的,要是你和铁柱兄弟实在憋屈,不如……和我们一样分家吧,若不成,除族也行,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痛快吗?” 杨老三笑得真诚,除族是名声不好,但活得比任何时候都舒服。 林氏将杨老三说的每一话都听进去了,心中有了不小的触动,看着杨老三脸上的笑,她似乎也有跃跃欲试之感。 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本事敢这般做? “弟妹,时间也不早了,快些回去吧,待会儿地里的人收工回家见不着你,怕是又要一通闹。” 林氏感激地点点头,护住篮子里的肉,转身下山去了。 杨老三一等人将剩下的猪肉收拾了一番,全部拿回了家,开始动手做丰盛的晚饭。 林氏回到家,低头捂着篮子就要进厨房。 “站住。” 一道趾高气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林氏抖了一激灵。 林氏硬着头皮进了厨房,想将肉藏起来,却被人拦住了。 “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连老娘的话都敢不听了,说,篮子里藏着什么?” wap. /94/94566/27250235.html 第一百一十四章:林氏出事 不等林氏支支吾吾,她伸手就将林氏挎在手臂处的篮子给抢了过来。 篮子里铺满了树叶,却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迅速扒拉开树叶,露出一条新鲜的肥瘦相间的肉,足有一斤左右。 李老太震惊,第一反应就是李铁柱一家藏了私房钱,听到两个小丫头来吆喝叫卖,就趁她不注意挎着篮子出去买肉去了。 李老太将篮子往灶上重重一放,愤怒地瞪着林氏,林氏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说,买肉的钱往哪来的?还藏了多少私房钱,全都交出来!” 不给林氏躲的机会,李老太一把捏住林氏的耳朵往院子里拽,林氏疼得嗷嗷乱叫, 边叫边求饶。 “娘,娘疼啊!娘快放开,啊!疼啊娘!” 林氏凄惨的叫声在院子里传开,在各自房里的大房和二房妯娌从屋里跑出来看热闹。 月月和星星在屋里听到自家娘的叫声,知道是奶又在拿娘撒气了,赶紧跑了出去。 “奶,你放开我娘!” “对,放开我娘!” 月月首先冲李老太喊道,年龄小一点的星星也跟着附和,两个孩子跑到李老太面前拦住她,不让她打林氏。 李老太用力将两人推到在地,呵斥道:“给老娘滚!两个只会吃干饭的赔钱货,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拦老娘!” 两个小丫头“哎哟”了一声,相继往地上栽倒下去,坐在地上眼泪汪汪,星星“哇哇”大哭,像是崴到了脚。 “星儿!” 林氏心疼得不行,使出浑身的力气挣脱李老太的束缚,情急之下还推了李老太一把。 李老太没想到林氏竟然敢推她,一怒之下出脚快于大脑,一脚狠踢在林氏已经显怀的肚子上。 林氏只感觉到小腹处一阵剧痛,整个人仰后栽去。 “媳妇!” 一声惊呼,李铁柱把手里的锄头一扔,飞快地跑过去接住即将摔在地上的林氏。 李老太愣在原地,被吓得心跳暂停了一拍,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两妯娌根本不敢往前凑,只是站在各自屋子前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啊……啊……” 林氏脸色煞白,眼神空洞地望天,手紧紧捂着肚子,嘴里“啊啊”地痛苦呻吟。 李铁柱立即反应过来,俯下身将林氏打横抱起转身就往院子外冲。 在出院子之前,转头深深地看了李老太一眼,没说一句话,继续往院子外跑去。 月月见自家爹回来了,撑着手从地上起来,扶起星星就跟着抱着娘的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星星强忍着脚上传来的剧痛,由大哭转为抽泣,肩膀一耸一耸地跟着姐姐走。 李家其他人没注意到李铁柱的表情,只看到了他们老娘往林氏肚子上狠踢了一脚,兄弟两个看着李老太,不认同地皱眉。 李老太被李铁柱那一眼吓得半条魂都快没了,她虽然蛮横,对家里的儿媳妇和孙女也不好,却从来没害过谁。 害人命是要遭报应的,杨家老太作恶多端,不就是个先例? “娘,你干什么呢!” “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李老太一脸无辜地解释,脸色血色尽褪。 “万一,万一他没没注意到是咋回事呢……” “娘,你踢铁柱媳妇一那下,连走在后面的我们兄弟俩都看见了,铁柱走在我们前面,咋可能看不见,娘你还是想想咋和铁柱解释吧!” 李金柱无奈地说道,转身对杵在屋子前两妯娌脸色一垮。 “你们俩是木头吗?弟妹怀着身子,你们看见娘和弟妹在拉扯,也不知道来劝一下,我看是日子太好过了,今晚的晚饭也别吃了!” 大哥都发话了,李银柱接收到自家媳妇的眼神暗示,默默装作没看见,装聋作哑在一旁站着,不敢吱声。 两个媳妇委屈得撇嘴,却是不敢出言抗议。 关她们什么事,婆婆找林氏麻烦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们哪里知道今天就会闹出人命呢! 李铁柱抱着林氏,一路跑一路喊,索性李家离顾家也不算远,李铁柱不要命地往前冲,为了让林氏尽量不受颠簸,李铁柱还可以放慢了速度。 “顾大哥,顾大哥救命啊!” 李铁柱边喊边哭,顾定裕他们刚回到家里,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喝,便听到了他的哭喊声,众人赶紧出来察看。 李铁柱一见到顾定裕露面,眼泪决堤一般,哭得更大声了。 顾定裕和杨老三赶紧跑过去接住他怀中的林氏,李铁柱膝盖一软就往地下跪去。 “顾……顾大哥,求你救救我媳妇,求你!” 说罢,就要磕头,怀顾君眼疾手快地拦住他。 “兄弟别急,有什么事我们进去再说,救弟妹要紧。” 顾定裕已经把上了林氏的脉,情况很不乐观,动了胎气,还有见红的迹象,眼神示意杨老三,两人合力将林氏抬了进去。 杨锦帆也跑了出来,刚下山前林氏还好好的呀! 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 难道是因为那条肉起了纷争,一不小心被人伤到了腹中的孩子? 正想着,钱沁怡拍了拍杨锦帆的手臂:“诶,师妹快看,是阿叔家” wap. /94/94566/27402856.html 第一百一十五章:铁柱要分家 两个丫头分别背上两个小丫头回了医铺,杨锦帆先放下月月,让钱沁怡看着她们姐妹俩,自己钻进了厨房,趁王氏不注意往碗里放灵泉水。 杨锦帆端着水进了里屋的房间,顾定裕在为林氏诊脉施针,李铁柱站在一旁,焦急地守护着。 “师父,情况怎么样?” 顾定裕始终皱着眉头,专注手上的施针动作,摇了摇头。 “非常不好,肚子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动了胎气,已经见红了,如果不是送来得及时,估计现在孩子已经完全化成一滩血水了,再严重一些,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说到这里,顾定裕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惊吓过度的李铁柱,继续说道。 “我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保住大人基本没什么问题,至于孩子能不能保住,这就得看天意了。” 李铁柱心头颤抖,在见到自家娘踹媳妇肚子的那一刻,他心中便一凉,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真当事实摆在面前时,他还是接受不了。 他紧抿着下唇,眼眶里蓄满了泪,身强力壮的庄稼汉,此刻像极了被打碎了心爱东西的小孩子,手足无措,尽显落寞。 “大哥,您只管救便是,只要大人平安,孩子……我们还有月月和星星。” 杨锦帆暂时没把月月和星星都受伤的消息告诉被悲伤淹没的李铁柱,她将手中的水递到了顾定裕跟前,眼睛紧盯着顾定裕下针的位置。 “师父,离林婶娘下山到她出事,时间非常短暂,您既然说铁柱叔送来得及时,徒儿斗胆断言,这孩子,保得住!” 顾定裕对上杨锦帆的视线,有些讶异。 他都不敢断言能保住孩子,她却敢断言,是年少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真有本事? 杨锦帆的眼睛里充满了澄澈而坚毅的光,顾定裕竟然莫名觉得她说的没错。 “哦?那你说该如何做?” “师父,先喂林婶娘服下这碗水吧,至于答案,师父应当相信自己的医术才是。” 杨锦帆对于问题的回答模棱两可,顾定裕眉头皱得更紧。 妍妍教了她如何与人说废话? 不可能,他怀疑谁,都不能怀疑妍妍。 因着李铁柱在,顾定裕忍住了说教杨锦帆的冲动,让她将水递给李铁柱来喂。 李铁柱接过碗给林氏喂水,杨锦帆去厨房让王氏帮忙多烧些热水,之后她端一盆去为林氏擦拭身上的血迹。 顾定裕等李铁柱喂完水,再次诊了林氏的脉搏,这一诊,顾定裕惊奇地瞪大双眼。 李铁柱心跳漏跳一拍,观察顾定裕的表情,似乎他家媳妇更不好了。 “顾大哥,难道我媳妇也……” 说罢,眼泪要掉不掉的。 顾定裕回过神来,解释道:“哦,铁柱兄弟别误会,弟妹没事,我已经让君儿早熬药了,一会儿药端来,喂弟妹服下,再好好静养一晚,孩子也会没事的。” “大哥你说什么?” 李铁柱以为自己没听清,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 顾定裕笑得温和:“铁柱兄弟,你没听错,还真让帆丫头说对了,只要好好静养,弟妹和孩子都没事。” 李铁柱听到母子都平安的消息,动作快于大脑,膝盖一弯便跪了下去,顾定裕想拦都来不及。 “铁柱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他赶紧起身将李铁柱拉起来,李铁柱激动得落泪。 “顾大哥,你简直就是我一家人的再生父母啊,我李铁柱活得窝囊,媳妇生病了没钱也没本事送她去治,孩子被欺负也护不住,现在媳妇和孩子差点没命了,我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李铁柱说着说着,哭得不能自已,顾定裕都不知该如何安慰了,毕竟救人起关键作用的不是他,是那碗水。 确切的说,是杨锦帆递来的那碗水…… “阿叔,婶子没什么大事了,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阿叔是不是该来看看月月和星星了?” 杨锦帆端着一盆热水来又去而复返,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李铁柱的哭声,索性站在门口,幽幽来这么一句。 李铁柱赶紧擦了擦眼泪,看向杨锦帆,急切地问道:“帆丫头,你说月月和星星怎么啦?” 他来得匆忙,情况紧急,只注意到了媳妇,如今听杨锦帆提到,才想起他两个孩子在他抱着媳妇离开院子时,也是倒在地上的。 “帆丫头,你知道月月和星星在哪吗?我抱着你婶子出来时也没多注意她们,这俩孩子怕是跟着我跑了一路。” 杨锦帆进屋将盆放下:“阿叔,月月的左手骨折了,星星右脚扭伤了,我估计是被人狠狠推了栽倒在地时伤到了,伤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她们俩就在隔壁,您和师父去看看她们。我来为婶娘清理身子吧,待会儿君哥送药来,我喂就是。” “好,那麻烦你了。” 说罢,李铁柱便和顾定裕去了隔壁看两个小丫头。 杨锦帆将房门关上,开始为林氏清理身子,不担心两个小丫头的伤,就在刚才,她已经给两个小丫头喝过灵泉水了,伤只要处理好,会恢复得很快的。 忙完这一切,一大家子吃上晚饭那一刻,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林氏已经转醒,在屋内静养,两个小丫头一个手臂打了石膏,一个脚踝处绑了固定带。 不过小孩子嘛,只要不玩得太疯,很快就不记得疼了。 “你是说,你亲眼看见是你娘踢了弟妹的肚子?” 杨老三不敢相信,这事业能让李铁柱摊上。 “嗯,没错,我下地回家刚进院子就看见了这一幕,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是咋都不敢相信的。” 李铁柱点点头,回忆起经过,心一阵一阵地抽疼。 “那你打算怎么办?” 要换作他,保不齐就妥协了,只要媳妇孩子没事,他怎么也会咽下这口气。 可铁柱他不一样,媳妇孩子差点都没了,他不会像他一样一昧忍气吞声的。 李铁柱冷着脸,垂着眼皮,冷静地来了一句:“我回去就分家。” “分家?!” “对,分家。我媳妇孩子已经受过一次伤害了,我不敢赌。这次幸亏我恰好遇上,要再有下次呢?闺女也还小,我不能再冒险了。” wap. /94/94566/27567624.html 第一百一十六章:铁了心的 杨老三听完,不知该接什么话,王氏却出了声。 “我支持铁柱兄弟的想法,不管是为了弟妹还是为了孩子,一味的忍气吞声是换不来好结果的,只会让别人觉得你软弱。” 李铁柱听了这番话感动不已,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其中的辛酸苦辣。 他媳妇是幸运的,孩子和大人都没事,可嫂子就是不幸的林氏,因为妯娌的荒唐举动,孩子没了。 “那万一分家不顺利,你当如何?” 顾定裕放下筷子,淡淡地问道。 分家不成功? 李铁柱沉默了。 他没想过会有不成功,李家兄弟一直不和气,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 况且,他已经亲眼目睹自家老娘踹了媳妇肚子,两个嫂子站在一旁看热闹,他的两个孩子被推到在地也没人管。 如果连妻女都护不住,那他算什么男人? 像三嫂说的那样,一味的忍让只会换来更差的处境,他忍气吞声多年不就是例子? “顾大哥,我想好了。就算不成功又如何?我依旧会带着妻女单过,至于会背负些啥骂名,我不在乎,只要她们母女能平平安安。” “你可以不在乎名声,两个孩子也不在乎吗?” 顾定裕瞥了一眼在吃饭吃得开心的两个小丫头,心里一片柔软。 小女娃多可爱,帆丫头和沁丫头就是,这这两个小丫头也是乖乖巧巧、可可爱爱的,不像一天只会摆脸色、不服管教的臭小子,看着就来气。 原先只有一个还好,不算太气,现在又多了一个,比刺猬还刺猬,他想想就头大。 丫头那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小丫头,还伤害她们? 他以后也要和妍妍生一个丫头,将她作掌上明珠来宠,将来一定也会和妍妍一样,出落得亭亭玉立吧? 想到这里,顾定裕脸上浮现出两朵可疑的红晕,由于光线暗,除了视力好的几个注意到了,其他人没发现什么。 姜雪妍皱眉,若不是人多,她定要好好揍他一顿,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黄色废料呢! 顾定裕抬眸间,对上姜雪妍警告的眼神,魂差点吓没了,立马端正自己的坐姿和思想,心虚地再次拿起筷子。 杨老三见李铁柱沉默,明白他的心情。 做父母的,哪能拿自己的孩子去冒险? “兄弟,要是分家不成功,月月和星星势必会受到影响的。” “那换作是三哥,会如何做?” 杨老三无奈地笑道:“兄弟,你忘了我一家已经被除族了吗?” 李铁柱猛地看向杨老三,一下子有了思路。 “对,三哥你被除族了,那要是我分家不成功,也和三哥一样,自请除族!” “诶诶,使不得使不得!” 杨老三拼命摇头,他是万般无奈被迫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兄弟,你要三思啊!和亲族断绝关系,看似轻松,实则其中辛酸谁人知?若不是顾大哥出手相助,我们一家三口怕是活不下去了。连个帮衬的人也没有,全都得靠自己。” “爹,靠自己不好吗?您忘了,我今天还挖到了山参呢,改天到镇上卖了,可以换好多好多钱,咱家以后啊,肯定不愁吃喝了。” 杨锦帆听到杨老三的话,插了一句嘴。 这一句话让杨老三醍醐灌顶。 “对哦,阿帆,你今天挖到了山参,那你阿叔家的困难咱们就不用这么愁了!” 杨老三激动地将看向李铁柱,李铁柱一头雾水,帆丫头今日竟还挖到了山参? “兄弟我跟你说,我家阿帆可厉害了,今天上山找草药,发现了一根巨大的山参,顾大哥说可以卖好多钱的。你今晚且先回去,弟妹和丫头就让她们留在这儿,待休养好了,你再来接她们。” “三哥的意思是?” 王氏笑道:“兄弟,只管回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要分家也好,想除族也罢,等卖了山参,有你三哥和我做你的后盾,咱们两家一起盖新房,地点我们都选好了,就在顾大哥家旁边,如何?” 李铁柱愣了,侧脸看了看顾定裕的神色,顾定裕没说话,只是笑得温和。 “好,都听三哥三嫂的!” 李铁柱眼眶微红,没有血缘关系的杨老三和顾定裕才更像是他的亲兄弟,反观家里那两个只会算计他的两位大哥,还真是讽刺啊! 吃完晚饭,李铁柱只身回到家中,没吵也没闹,只是浑身的气场冷得渗人,一句话也没说,安静地回了自己的屋子熄灯睡觉。 大房和二房以及李老太,都在偷偷打量着李铁柱的动静,谁也不敢凑上前去。 一干人等其实心知肚明,李铁柱看似温顺,实则满身反骨,他可不像杨老三那样真的老实憨厚。 杨老三那样的老实被逼急了,都能想到主动除族,李铁柱被逼急了,怕是杀人的事都做得出来。 别看他现在冷静,明天一早指定闹! 这一夜,李家除了李铁柱,其他人一律惴惴不安,一直熬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众人早早地就起来了,而平日里起得最早的 wap. /94/94566/27715999.html 第一百一十七章:气氛到了,就不兴沉默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李老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已经忍了两天,不就是一不小心踹了他媳妇一脚嘛,她听村里的人说,林氏还在医铺里休养,那两个赔钱货也在,不就说明没什么事嘛! 她因为这事晚上都睡不好觉,战战兢兢两天时间,生怕他找茬,如今看来,这个怂包儿子根本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闲在家里大吃大喝,还甩脸色给她看,就是太给脸了! 李铁柱依旧是在临近中午时才起来,洗漱之后直接进厨房开吃,午饭过后,依旧悠哉悠哉地要回房里继续躺着。 “李铁柱,你给我站住!” 李老太盯着他的背影,窝火得很,要不是怕他连老娘都打,她非揍他一顿不可。 李铁柱应声停下脚步,心中暗笑,这么迫不及待就要发火啦? 他可是忍了整整六年呢! 李老太心一横,大步走到李铁柱面前,垮着张脸与他四目相对,眼里的火都快喷出来了。 “干什么?” 李铁柱神色淡淡,此刻的模样不像是个老实人,更像是村里人见人厌的地痞流氓。 李老太被这他这样的神情吓了一跳,她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儿子,以前一直以为他就是家里最听话最老实的一个,别人怎么欺负他都不计较,现在看来以前他们所看到的,都只是表象。 没有过分触碰到他的底线,他自然是别人眼中温顺的羊。 李铁柱看着李老太发愣,以为是自己语气太生硬,吓着老太太了,还刻意放轻了语气。 “娘,怎么啦?” 轻慢柔和的话语听到李老太耳朵里,就莫名有一种要算账的阴柔,让她不自觉身体一抖,牙齿开始轻微打颤,质问的话说不出口。 不对! 她在怕啥? 她生他养他,就算犯点错误他又能把她怎么样? 再说,儿媳妇不就是个外人? 他还能只向着个外人,不管他亲娘的死活? 想到这些,李老太忽然觉得腰板硬了许多,指着李铁柱的鼻子就骂。 “你还好意思问,你大哥二哥老早就扛着锄头下地了,家里那几个小子也在地里帮忙,你就闲在家里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还净挑好的吃,你啥意思,想造反是不是?” “哦,是因为这事儿呀。” 李铁柱神色如常,仿佛李老太嘴里说的那个人不是他。 李老太见李铁柱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好啊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勾搭上村东头那家姓顾的,就目中无人啦?你以为人家是拿你当兄弟?人家不过是图你老实,手脚勤快,干活利索罢了,还图你媳妇长得不错。而你呢,一心只想护着外人!” 这些话还是周家老娘跟她说的,现在她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她就是看那个姓顾的不爽,一个三十不到的男人,长得比她家去年走了的老头子还老,身边还带着一个病殃殃的拖油瓶,有给人看病的手艺又怎么样? 这十里八村哪里有人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不是图别人媳妇,是什么? 还有那拖油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丧着一脸,脾气还冲。 他们才来古溪村那会儿,她外孙女见他长得不错,想抱抱他,却被他一下就推到在地,哇哇直哭得她心疼。 李铁柱一下就被李老太的话给点着了,说话语气相当冲,几乎是吼出来的。 “什么叫我“勾搭上顾家人就目中无人”,我不明白娘对顾大哥的偏见是从哪儿来的,是不是周家老又在你跟前嚼舌根啦?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你也别忘了,一到雨天,你的老寒腿就疼,十几年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是顾大哥来了之后他给治好的!人家给开了上好的药,还给扎了针,就只象征性的要了几个铜板,其余也只是让我帮忙搬东西而已!我只想问问娘,人家图咱家什么啦?” “还有,人家顾大哥” 说起她老寒腿被治好这事,李老太有些心虚,这事不假,那个姓顾的是有些本事在身上,可她嘴上还是不能承认,承认了,她的老脸往哪搁? 村里人要是知道,只会给她扣上一顶恩将仇报的帽子。 “那你说他凭啥要对咱家这么好?不是有企图是什么?” 李老太还是不饶人,哪有人不图回报帮人做事,她不信! 李铁柱气的胸腔直起伏。 “人家就已经救了帮我媳妇从鬼门关救回来两次了,月月和星星有个头疼脑热,都是顾大哥帮的忙,人家分文未取,我只是出点蛮力而已。我就想问问娘,人家怎么就图我媳妇啦?咱家” wap. /94/94566/27868234.html 第一百一十八章:赶他出李家 在地里干活的男人们显然也心不在焉,家里有个大爷在吃吃喝喝,凭啥他们就要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 李银柱越想越气,将手中的锄头一扔,往田埂一坐。 李金柱淡淡看他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 “咋,想罢工?没有富贵命,得了富贵病?晚上不想吃饭了是不是?” 李银柱摸摸后脑勺,觉得特别烦躁,心里就是不平衡。 “不是,大哥我不是不想干,我只是不甘心。凭啥他就能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啥也不干,仗着咱娘理亏,就为所欲为?我们就要在这儿挖地,回去还要吃他剩下的伙食,你说好好的老实人,咋就变成了这样?” 李银柱愤愤不平,以前铁柱是几人当中最听话的一个,要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要他喂猪,他绝不敢跑去喂鸡。 他承认娘是做得过分了些,但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们的娘啊,林氏不是也没啥大碍吗? 铁柱的做法,分明就是在用刺挠他们的心! 李金柱没有顺着李铁柱的话附和,街坊邻居也在地里干活,都在竖着耳朵听呢。 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想不通就别想,活儿不用干啦?” 嘴上这么说,握着锄头的手却紧了又紧,眼底的情绪复杂翻涌。 他是挺赞同银柱的话,只是他是家里的老大,这里有外人在,别人就等着看他家的笑话呢。 李家自己关起门来,他都想揍得李铁柱满地找牙! 正心神不宁之际,老远就听见银柱媳妇喊着过来。 这下想家丑不外扬都难了,两兄弟干脆扛起锄头,在众人的好奇目光相送之下,快步回了家。 李金柱一回到院子,忍了一路的脾气在踏进院子那一刻爆发,将锄头往旁边一扔,径直朝在和李老娘对峙的李铁柱过去。 李铁柱还在和李老娘争论,没注意身后的两兄弟已经回来了,只感觉有人将他一把拉了过去,还未等他看清人脸,一拳头就呼在了他脸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待缓过神来,看清是李金柱,李铁柱也没带犹豫地一拳挥了过去。 几人惊呼,李铁柱竟然敢打李金柱! 金柱媳妇这才回过神来,小叔子打了自家男人,赶紧上去要将两人分开。 奈何离铁柱死揪着李金柱的衣领不放手,李金柱也被李铁柱那一拳打得眼冒金星,眼睛里都冒着血气,也不放手,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他的亲兄弟,而是他的仇人。 李老太见两个儿子互殴,心疼不已,想着要上去劝架,却被两个儿媳给拦了下来,银柱媳妇给愣在一旁的李银柱使眼色,李银柱这才不情不愿地过去拉架。 其实三个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李老太不是见不得儿子打架,只是见不得大儿子被打,老太太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李铁柱,不只是因为李铁柱一家生不出儿子,更因为李铁柱根本不是李家的孩子。 李铁柱其实是李家老爷子的妹妹的儿子。 那时她刚生下小女儿身体虚得很,那时又是寒冬,大雪压山,鸡也不下蛋,家里没什么可补的东西,金柱爹就想着进山打点东西回来给她补身体,一个人去不安全,就约上了铁柱的亲爹,那时他们两家的关系很不错,铁柱爹也想给铁柱亲娘找点东西补身子,两人就约着进山了,结果在深山里遇见了狼,铁柱亲爹为了掩护金柱爹,被狼活活咬死,在死前将铁柱托付给了金柱爹。 铁柱娘听到铁柱爹被狼活活咬死的消息,还在月子里的她急得下身频频出血,伤心过度,每日出气多,进气少,拖了半个多月,也跟着去了。 金柱爹料理完妹妹和妹夫的后事,就将铁柱抱回了家养,刚开始她也挺喜欢铁柱的,也想过要将铁柱当作亲儿子来对待,毕竟人家爹是她男人的救命恩人,只是后来家里实在穷,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张嘴吃饭,她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吃不饱,再加一个李铁柱,可不是都要饿肚子? 偏偏又不能赶走,李老太憋屈了十几年,老头子走了之后,她比以前更变本加厉,就是见不得李铁柱,如今他还敢打她儿子,真是反了天了! 李银柱过去本想劝架,结果混乱中硬生生挨了一拳,也来了脾气,加入到两人的打架队伍中,自然是兄弟俩联手对付李铁柱一个。 当然啦,李铁柱这些年勤快的手脚早就练就了一身力气,再加上这两天吃得好睡得香,精神头很足,就算对付两个身量和他相差不多的庄稼汉,也没什么问题。 除了开始挨了李金柱那一拳,其他时候都没让他们占到便宜,反而左右开弓,杀红了眼一般,双手握拳各挥在两人脸上,脚也不闲着,一脚接着一脚,全下实力。 李老太看着激烈的战况,心疼她的两个儿子,两个脸上都挂了彩,她想要扑上去拉架,被两妯娌拦着,根本无济于事,只能崩溃大喊。 “袁松林你住手,你这个畜生!我李家供你吃供你喝,你竟然还敢动手,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三兄弟听到李老太的叫骂,心中各种疑问,李铁柱听到这个名字,莫名有种在叫他的感觉,一瞬间愣住了,这一愣神,腹部吃痛,被李金柱狠狠砸了一拳。 三人好不容易停手,李老太就冲到李铁柱面前,毫不留情地一巴掌往他脸上呼去,愤怒地指着他骂。 “袁松林,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不要以为你爹救了金柱爹一命,” wap. /94/94566/27990938.html 第一百一十九章:拿鸡作偿 “娘……” 李铁柱手足无措,只能弱弱地喊了李老太一声,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就是李家的孩子。 李老太厌烦地吼回去:“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你娘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这一吼,李铁柱原本还强憋在眼眶里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一样,也没错,他现在就是没人要了。 既然脸皮都撕开了,那李家人也没必要顾及什么,李老太瞪大眼睛,盯着李铁柱的眼神像是盯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你吃喝都是我李家的,还敢藏私房钱让你媳妇拿着去买肉,当时我还挺愧疚,现在看来,我只恨自己那时没更用力,将那肚子里的小畜生直接踹没了,省得生出来祸害人!” 李老太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什么恶毒的话都往外说,恨不得李铁柱一家马上去死。 李铁柱虽然心痛李老太话狠毒,却也不是认人欺负的,以前他总想着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太僵,以为这样就能换来一家人的和平相处,没想到自己跟他们根本不是一家人,反倒是委屈了自己的媳妇和孩子那么多年。 李铁柱心里痛斥自己不是男人,眼神越来越冷,用衣袖擦了脸上的眼泪,立起斗志准备大干一场,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他的身世,却不能让他的媳妇孩子再受委屈。 “说起这个,我还想问问舅母,为什么要对我媳妇下毒手?还有你说的私房钱,我们什么时候藏过私房钱啦?” 说起买肉这事,李铁柱想起昨天在地里就听到帆丫头喊三哥猎到了野猪,昨晚杨老三也跟他说了他给了林氏一条猪肉,让他注意林氏出事是不是因为这事引起的。 李老太听见“舅母”两个字,再看他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心中冷嗤,改口倒是改得挺快,你看嘛,外人就是外人,根本养不熟。 “你还好意思问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清楚吗?没藏私房钱,你们哪里有得起钱去买肉?” 她也听说了杨老三猎到了一头猪,林氏就带回来一条肉,不是藏了私房钱那是什么? 李老太根本就不会往杨老三送肉的那方面想,毕竟那可是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的肉,村里人自己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次肉,哪里舍得白送给别人? 再说杨老三和李铁柱也不是亲兄弟,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更何况,是那样一条肥瘦相间的上等好肉。 说起钱,李铁柱就来气,上次他媳妇都快死了,李老太还是不给他一分钱去给媳妇看病,要不是顾定裕,他的小家就散了。 “我这些年挣的工钱一分不少的上交,家里的粮食拉去卖的钱我也是一分没见着,我问心无愧。倒是舅母该好好问问大哥,家里的收成近三年来都还不错,咋卖粮食的钱还不没雨水少那一年的多呢?粮食可是大哥拉去卖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李铁柱加重了语气。 李金柱的小心思被正大光明地揭露出来,急得赶紧吼道。 “袁松林你别血口喷人啊!我拉粮食去卖,拿到钱第一时间就交给娘了,钱得的少明明就是那些收粮食的人心黑,欺负咱们庄稼人!没想到我辛辛苦苦地出力,还要被这样冤枉,袁松林,你是不是接受不了事实,所以就想着挑拨离间,也想让我家的日子不好过?!” 李铁柱白他一眼,关键时刻这个李金柱还是很有脑子的嘛,还知道将战火重新引回他身上。 只可惜,聪明是聪明,李银柱自然也不是个傻的,他说的是真还是假,李银柱会一点也不知道? 果然,李银柱看李金柱的眼神变了,带着深深的质疑,只是没有表现在明面上来。 你看,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扎根生长。 wap. /94/94566/28057071.html 第一百二十章:讹人反被讹 李铁柱刚进院子,就见顾定裕向女夫子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要出门。 “诶,顾大哥,你这是要去哪?怎么没见杨三哥?” 顾定裕也来不及问他怎么带回来了两只鸡,指了指杨家的方向。 “你回家的这两天,杨老大家那两个小子来医铺闹,说是你三嫂和帆丫头诬陷他们娘,他们要来讨说法,被帆丫头打了一台,杨老大不服气,拉着你杨三哥就去了里正家,我这会儿刚给尧儿煎完药,正准备过去看看。” 李铁柱听完了事情经过,将手中的鸡放下,用篮子罩好,跟上顾定裕的步伐。 “顾大哥,我也跟你一块儿!” “你去做什么?留在家守着媳妇和孩子,杨家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小心你家老娘和兄弟又开罪你。” 李铁柱回想起方才在李家的一切,眸底一暗,说道:“顾大哥,我和李家没关系了,他们不会开罪我。” 顾定裕惊讶:“你也除族啦?” 李铁柱摇了摇头:“不是除族,本身就与他们家没多少关系,我正好也要去里正家,请里正帮忙做个证。” 顾定裕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忍不住皱眉。 这才回去两天,就和李家人干起来啦? 来不及细问,只好先不问,两人一道往里正家方向去。 里正这段时间被杨家的事扰得贼心烦,如今人站满在他家院子里,他身为里正,不仅不能赶人,还得耐着性子听他们掰扯。 “里正大哥,你们可要替我做主啊!杨老三家的野孩子打了我家的读书郎,这要是给打坏了,我杨家以后可得少了两个大官,咱们村也不能跟着沾福气啦!” 杨老大将两个儿子推到里正面前,少年的脸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鼻下还挂着未干涸的血渍。 两个少年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时不时抬起头来仇视一眼气定神闲站在一旁的杨锦帆。 杨锦帆完全无视两人的眼神,对周围投来的目光也毫不在意,似乎这场公开批斗大会的主角不是她是别人。 里正伸手揉了揉眉心,他都替杨老大尴尬,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也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大言不惭。 古溪村从古至今出过几个大官? 他杨家就想一下子出两个大官,做梦! 再说,两个大男娃还打不过一个小女娃,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还一无所知。 “杨老大,我怎么记得你家两个儿子功课做得都不好,估计连秀才都没希望,还当大官,也不怕人笑话!” “哈哈,就是,还当大官,高低能识几个字混口饭吃就不错喽!” “也就你杨老大会好意思,连老丈人家的嫁妆钱都还不起,要老头要是不宠着你去逼小儿子,怕是杨家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两个男娃子还不过一个小女娃子,要换作是我,赶紧躲回家去,还讨什么说法,羞都羞死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帮着杨老三和杨锦帆说话,明里暗里的讽刺杨老大,杨老大气得话也说不利索。 “你……你们!你们竟然侮辱读书人,你们这群无知的庄稼汉!谁不知道你们就是收了杨老三的好处,只管帮着他说话,在这里欺负我们杨家人!” 杨老大气极,不就是多给了他们些肉嘛,一个二个就这副嘴脸,那杨老三要真是个好的,咋不给他爹娘送些肉,净会在外人面前当好人! “我们是无知的庄稼汉,就你杨老大不是?呵,得了吧,拿着人老三辛苦挣来的钱供孩子读书,还读不明白,也配说我们的不是,以为自己真是大官的老子啊?” 杨老大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杨老三是不是给他们灌了迷魂汤? 杨锦帆将杨老大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讥讽一笑。 真是服了,自己什么德性自己不清楚吗? 别人平时不好当他面说,不代表别人瞎! 里正也听不得杨老大这番话,杨老三也给他家送肉了,还是上好的猪腿肉,还有两根排骨呢,没要一分钱,怎么的也不能让杨老三没有台阶下吧。 “杨老大,这事确实是你家小子做得不对。休妻是你自己自愿的吧,那休妻文书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你家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去顾郎中家医铺闹,只是被揍一顿,你还要讨个什么说法?” “里正大哥,我家孩子都受伤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啊?我不管,野丫头打伤了我两个儿子,她得赔!” 杨老大见里正也偏向杨老三,准备继承他爹那套撒泼的本领。 “赔?赔什么?怎么赔?谁赔谁?杨老大,我倒是想跟你谈谈,我顾家是怎么招惹你家读书郎了,大清早就来我家门口叫嚣,把我的病人全吓跑了,你说这该怎么赔?” 清雅而具威严的声音传来,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 杨老大愣住了,他没想到顾郎中会掺和进来。 “郎中,这是我杨家的家事……” “谁管你杨家的家事?我现在问你们家的事了吗?杨老大,你儿子扰得我一天没法做生意,你说该怎么算?” 没等杨老大说完话,顾定裕便冷着脸打断了他。 “郎中非要这样算的话,野丫头打我儿子时,你义子还帮忙了呢,这又怎么算?” 杨老大也不怕得罪谁,反唇质问。 “哦?君儿,你可有动手?” 站在杨锦帆身边的顾君被点名,一脸镇定地摇摇头:“义父,君儿没动过手,不信的话,义父可以问杨金和杨元。” 两个当事人又被点名,还是不敢抬头,一个推一个,看得杨老大直窝火。 “你们倒是说啊,刚才不是还说顾君也参与了吗!” 杨老大怒吼,两个孩子才支支吾吾地摇了摇头,小声小气地说“没有”。 顾定裕看向杨老大,淡定地说:“看到没有?孩子自己都说没有,那铁定就是没有,我家君儿一向体弱多病,多人温和有礼,从未打骂过谁,该是你杨老大赔我今天的损失,我也不多要,一个早上而已,一百文钱。” “你掉钱眼儿里了吧你?!” 杨老大想也没想就吼回去。 “杨老大,要闹滚回你家闹去!你家儿子今早去医铺闹,可是许多人都看见了!” wap. /94/94566/28140790.html 第一百二十一章:没钱读书了 里正实在忍不住了,杨家这段时间事情总耽误,眼看季春快过了,他家地里的活儿还干不完,他可着急着呢。 尤其杨老大还对十里八村看病手艺最好的顾郎中发脾气,他可不答应。 “杨老大,我身为里正,对于你家的事不感兴趣。但我身为里正,还是得讲一句公道话,杨老三已经和杨家断绝关系了,这可是有呈堂文书作为证据的,你们别老打着一家人的名号去找人家的麻烦,人家在的时候不拿人当亲兄弟,人家有本事猎到野猪,你们就上赶着认亲去啦?” 里正一番话可是说到了众人心坎里,大家看里正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赏与钦佩。 谁说不是呢? 自己还不起老丈人家的嫁妆钱,让弟弟来出,村里除了杨家,还有哪家有脸这么干? “里正大哥,可是他家丫头打伤了我两个儿子,你可不能不管!” “是你家儿子先去找茬儿的,打架打输了那是他们没本事,怨不得旁人。你还是先赔了顾郎中的损失再说吧。” 里正没好气的说道,古溪村的脸都快被这家人给丢尽了。 “是啊杨老大,你可不能赖账啊!谁家挣钱吃饭也不容易,人家顾郎中已经很仁慈了,平日里顾郎中一早上能看许多病人,最起码也能收入二百文呢,今早病人挺多的,全被你家俩小子给搅和了,我们路过时可是看见的。” 有人帮腔,杨老大的底气越来越不足,他心里急得不行。 他是来讨债的,咋现在变成这别人向他讨债? 两个小子也承受不住别人谴责的目光,伸手去拽杨老大的衣袖,希望他赶紧掏钱走人,他们实在没脸待下去了。 杨老大比他们还想走,只是家里真的拿不出钱了,再拿钱,家里的三个小子,一个也读不起书了,老二一家肯定不愿意。 杨金见杨老大急得满头大汗,转身想跑去找杨老爹来,还没走,就被怀顾君和杨锦帆的眼神吓了回去。 想搬救兵,想得美! 杨老大狠狠瞪了一眼怀顾君和杨锦帆,心里恨啊,面上又不敢发作。 他身上哪里会有钱? 钱全在他爹那里呀! 里正也看得出杨老大的窘迫,朝旁边的孩子使个眼色,孩子一溜烟往院子外跑了。 不一会儿,杨老爹就黑沉着脸来到了里正家的院子,一句话没说,绕过人群,径直走到里正面前,带刀的眼神扫视了周围一圈,最后将视线停在了固定裕的身上。 杨老爹沉默着从怀里掏出一百文钱丢给顾定裕,拉着两个孙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反正钱他还了,爱接不接。 顾定裕冷着脸没接,是怀顾君伸手接的。 众人脸色难看,杨老爹这是啥态度? 活该他家一离开杨老三就倒霉连连! 杨家人走后,李铁柱上前问了一番关于李家与他身世的事,里正也不比他大多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还是在场有村里的老人知情,事无巨细地全都说给了他们听。 在场的人无一不唏嘘,没想到李家还有一段这样的陈年过往,他们还以为是李老头发善心,捡了个孩子回来养,结果是救命恩人的嘱托。 回想起这些年李铁柱在李家的日子,众人又感慨李铁柱命不好,李家也是丧天良的。 了解完事情的经过,里正说没上过族谱,李铁柱也不是李家人,本可以自立本户的,不过为了以后没纠纷,还是要写一份公正书,李铁柱还需找到自己的本家认祖归宗才行。 其余也没有多余的事,村民们各自散去,杨老三顺便告知各位,过几天要修房子还有给工钱的事,众人高兴地应下,一路讨论着去干活去了。 杨老三留下来与里正说了买地的事,顺便塞了点钱给里正,里正眉眼带笑,对杨老三一行人的态度愈发温和,手脚麻利地便帮忙买下了那两块地,两家人便风风火火地忙碌起来了。 顾家这边热火朝天,杨家却截然相反,放假时间已经结束了,杨家的三小子却没能返回镇里。 “爹,我们真的不能再读书了吗?” “是啊爹,您不是说让我们将来读书当大官来孝敬你和阿爷,咋就不让读了呢?” 杨金和杨元追着杨老大问道。 杨宝已经哭成泪人了:“爹,娘,我读书用功的,夫子还夸我了呢!咋好好的,又不让我读了?夫子说,我今年在加把劲儿,明年县上组织院试,我是他教的学子当中最有希望成为秀才的。” 孙氏心疼得不行,抱着杨宝给他擦眼泪,狠狠剜了一眼杨老二。 “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祸又不是咱家宝儿惹的,咋宝儿也要受到牵连?别家孩子读不读我不管,我家儿子成绩好,不让我家孩子读,我可不依!” 杨老二一阵心烦,皱眉眉头低呵孙氏不懂事。 “得啦,闹什么闹?这不是在想办法的吗!” 孙氏见不得她这副温吞样子,一个大男人,浑身窝囊劲儿! “想办法?那你倒是拿钱出来啊!宝儿没钱读书,以后也和你一样只能在地里刨食,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啧,你个妇道人家,能不能少说两句?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家人?” 孙氏叉着腰,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平日里杨老爹一个眼神她都得吓得像鹌鹑,今儿个为了她家宝儿,就算杨老爹骂她,她也要说! “惹祸倒是好能手,就是没本事自己来解决!有好处自家私吞,有苦有难就是一家人啦?要是拿不出钱来给宝儿继续读书,咱们就分家!” “放肆!” 杨老爹一拍桌子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孙氏。 孙氏有些发憷,硬着头皮回瞪:“分家,我们出去单过,谁爱和爷三个搅和就去,老娘不伺候!” 说罢,孙氏甩手转身,拉着杨宝和杨二丫就回了房。 “你!” 杨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真是反了天了,连她也敢在老子面前叫板! 杨老二这回也说不出什么和气的话了,索性也跟着孙氏他们回了房,他是向着家里的,但不带代表他就不怨。 爹娘一向偏心大哥和四弟,这次不让他家儿子读书,他也要学着老三闹分家! wap. /94/94566/28190773.html 第一百二十二章:卖山参 杨家在闹分家,顾家却是另一番景象,众人正聚在一起商量那根巨大的山参该如何处置。 “顾大哥,这是你们挖到的吗?” 李铁柱惊奇地瞪大眼睛盯着面前那根巨大的山参,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有生之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大的山参,他一个不懂山参的人都知道,绝对是几百年大的。 顾定裕笑道:“铁柱兄弟,这可不是我挖到的。是人家帆丫头挖到的,可稀罕了呢!” “是帆丫头啊?” 李铁柱更惊奇了,三哥家的孩子竟然识得山参?! “哈哈,对呀,人家可厉害了!这么长的山参竟然一根参须也没挖断,果真是好福气。” 顾定裕毫不吝啬夸赞,看向杨锦帆的眼神都带着慈祥和赞赏。 “那这么大的山参打算如何处理?” 杨老三想了想,说道:“我听帆丫头的,丫头说拿去镇上找个拍卖场拍卖了,咱们留着也没啥用。” “嗯,没错。我也是前段时间才从镇上买回来两根百年山参,这个山参年份太久了,放在医铺里太扎眼了,容易惹来祸端,卖了还能大赚一笔。” 怀顾君皱眉,说出自己的顾虑:“可是,在这样的小镇上拍卖,同样也很扎眼啊。到时若是引来居心不良之人哄抢,为了得到山参不择手段,岂不是白忙活?” “我赞成君哥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镇里卖也不安全,要不,拿去别的地方拍卖?”杨锦帆说道。 顾定裕心中一动,说道:“我少年时在许多地方在结识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那些人非富即贵,如今也还有几个时常有联系。也许,我可以请他们帮忙。” 话音还未落,杨锦帆便闪亮着双眼看向顾定裕:“真的吗师父?” 顾定裕点点头:“自然是真的,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 “自然信得过!” 杨锦帆兴奋地说,杨老三和王氏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上次顾郎中帮忙卖玉,还卖了个好价钱,对于人品,那绝对是信得过的。 李铁柱和林氏也跟着笑得开心,杨三哥说他们就算被除族也不怕,三哥会借他们钱,等以后挣到了再慢慢还,他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一家人商定之后,顾定裕当夜就让怀顾君与白玉白茸带着山参启程了,嘱托他们务必在十天之内将山参拍卖出。 夜晚,怀顾君来到顾定裕屋内,白玉白茸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启程。 “君儿,务必将山参带到苏州最大的拍卖场去,那里有归魂谷的人接应。切记,拍卖这个过场一定要走,你小时候在归魂谷待过,但多年过去,许多人还是不知道你的存在,这个让他们拿回去作为归魂谷的镇谷之宝,拍卖所得的钱拿回来,这是杨家人该得的。” 顾定裕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怀顾君疑惑:“舅舅,直接联系归魂谷的人拿回谷里去不行吗?咱们估个拍卖价将钱拿给杨家就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顾定裕温和一笑:“孩子,我归魂谷后继有人这事得通知他们呢,同时也要给潜在俗世各个角落的人提个醒,要打起精神来,一起配合新继承人的成长。事情做完之后,教你们习武的师傅自然就会来。” 怀顾君似懂非懂,也没再询问,点头应下,和白玉白茸一起,带着山参便连夜赶路而去。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都起床后,杨锦帆才发现顾君不在。 “哎尧哥,君哥跟你住一屋的,他人呢?” 赵一尧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想起昨晚阿念嘱咐他的话,还是耐着性子回复了,只是惜字如金。 “今早走得早,带山参去卖了。” 说完,便认真看手里的书。 “小帆帆,认真点,下次再打岔,姑姑可要打手心了哦。” 姜雪妍停顿住动作,笑着对杨锦帆警告道。 杨锦帆立马端正姿势,认真听课,知不知识的无所谓,夫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一早上过去,杨锦帆都要昏昏欲睡了,吃过午饭,月月兴冲冲地跑到她跟前。 “帆姐姐,杨家人打起来啦,杨二伯娘在闹着要分家呢!” 杨锦帆被这一喊,顿时来了精神,牵着钱沁怡的手就要去看热闹。 “这么爱往别人家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凑,夫子上午留的功课做完了吗?” 不愿开金口的赵一尧冷幽幽地来一句,杨锦帆回头瞪他一眼。 “你懂什么,这叫找点乐子,学习要学会劳逸结合!” 说完,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拉着钱沁怡和月月就往外走。 杨锦帆等人还没走到杨家大院门口,老远就看见大院门口挤满了人,孙氏的嘶吼声从院子里传出来。 “我不管,今天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谁爱伺候一群只会惹祸的大老爷们谁伺候去,老娘才不干!还有那老娘,谁爱管谁管,我只管我家的孩子!” “你敢忤逆!” 杨老爹被气得眼睛瞪得老大,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任人拿捏的二儿媳妇,也敢这样顶撞他。 “忤逆?你自己一碗水端不平,还是别人的错啦?平日里什么都是我二房吃亏,今儿说什么这家我也要分,我家宝儿还要读书,将来还要做人上人,谁爱跟你们耗着!” 孙氏将平日里不敢说出来的话,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再不说出来,只会被人一直踩在脚底下。 杨老爹冷笑一声:“你以为分家了就能拿到钱?老子告诉你,家里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你们要是分家,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我也告诉你,拿不出钱房子和粮食还有地,必须分,你当我们是老三一家好拿捏啊!你要是不给,我就上衙门去告你,说你拿儿媳不当人,拿孙子不当人,我家的父兄也不是好惹的,你杨家人丁稀薄,尤其公爹你人缘又差,我看到时候打起来,谁愿意帮你!” “你!毒妇!” 杨老爹气竭,只能干巴巴地骂出这样一句。 想起孙氏的娘家,杨老爹也是发憷的,孙家的老子到儿子个个彪悍,他是真惹不起。 孙氏态度强硬,寸步不让,杨老爹也只能让步。 wap. /94/94566/28241978.html 第一百二十三章:她爹不是亲生的 杨锦帆冷笑,她爹要分家啥都得不到,还被逼着拿钱,孙氏要分家就给粮给地给房,柿子专挑软的捏,不就是欺负王氏没娘家呗! 若不是她着急摆脱困境和自立门户,定是要和杨老爹周旋一番的。 她就想不明白,她爹老实又能干,脑子也不笨,咋就不得爹娘喜欢? 想到这里,杨锦帆看向柴房方向,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了进去。 柴房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恶臭无比,只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杨锦帆皱着眉来到杨老太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次杨老太是睁着眼的,看到来人是杨锦帆,激动得双手一直颤抖想抬起来,挣扎了几次,还是没用,嘴里发出“啊啊”沙哑的低唤,尽管发不出声音,眼睛里还是透着杀人的欲望。 想杀谁? 自然是想杀她! 杨锦帆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也不笨嘛,想必是想通了造成你现在这副模样的人是我。啧啧,可惜了,想通了又怎么样?你又说不了话,哦,不对,不仅是说不了话,是生活不能自理,只能慢慢等死。” 杨老太瞪大眼睛,面容痛苦,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杨锦帆早就死几百次了。 杨锦帆冷漠一笑,她就喜欢这种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看看,表情多生动啊! 杨锦帆仔细观摩了一下杨老太的五官,没有一处和她爹相似的。 柴房外,传来杨老爹一阵接一阵的叫骂声,那张令人恶心的老脸出现在杨锦帆的脑海,也和她爹没有相似之处。 有没有可能,她爹是杨老爹和杨老太夫妇捡来的? 不对,这两个吝啬鬼哪里会舍得将自己的口粮节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杨家也不是没有男丁。 杨锦帆皱眉,这其中一定猫腻,虽然世上确实有不少不爱孩子的父母,但杨家其他三个儿子也没她爹那样不招杨老爹夫妇喜欢,甚至可以说,像仇人一样。 杨锦帆再次俯身:“知道你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你手上沾有人命,老天爷怎么会让你好过?还有,杨老三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你猜我能不能查到?” 杨老太听到杨锦帆的话,浑身僵住,眼神里闪过一抹惊恐,被杨锦帆迅速捕捉到了。 果然有问题! 但奇怪的是,杨老三不是杨家的孩子,为什么可以进杨家的族谱呢? 外面的吵闹的声音还在继续,杨锦帆伸手点了杨老太的睡穴,悄摸着出了柴房,钱沁怡和月月看热闹看得认真,竟然没发现杨锦帆不见了又回来。 直到杨锦帆拽了拽她的手,她才反应过,看向杨锦帆:“师妹怎么啦?” “师姐,咱们回去吧。吵架最激烈的场面已经过了,现在写分家文书也没什么可看的,早上夫子还留了功课,咱们还得去做功课呢。” 钱沁怡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时间不早,咱们也该回去做晚饭了,三叔和铁柱叔去山里,应该也快回来了吧,咱们先回去看看林婶娘和星星。对了,我娘也应该睡醒了,我得回去给她喂点水。” “行。” 杨锦帆刚回应了一个字,就见月月一个劲儿要往前凑,赶紧去拉住了她。 “月月,你的手还打着石膏呢,万一挤到手咋办?时间差不多了,跟姐姐回去吧,姐姐给你做甜甜的汤圆吃,好不好?” 小丫头一听有好吃的,立即乖巧地点头,应了一声“好”,主动拉上杨锦帆的手要回去。 三人回到医铺后,杨锦帆和钱沁怡将月月送到还在静养的林氏跟前,她俩开始进厨房忙碌,一直到太阳快下山时,杨老三和袁松林才回来。 杨锦帆和杨老三说了今天杨家发生的事,顺便提了两嘴杨老太。 “听杨宝她娘说,杨老太应该是有了好转,人已经醒了,只是还不能说话,也不能下地走动。” 说到杨老太,杨老三便沉默在一旁不说话。 杨锦帆知道,她爹心里还是放不下杨家人的,毕竟那是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虽然杨老爹和杨老太待他不好,也不可否认,那是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爹娘。 杨老三心里不是滋味,他一直对爹娘不喜欢他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想不明白,都是爹娘养的,他吃苦耐劳,对爹娘最是孝顺,为啥爹娘从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看? 就算是他外出做工得来的工钱上交,他娘也只是比平时少一分不耐烦罢了。 杨锦帆知道杨老三心里的坎,她也不多说,等她查明了真相,在告诉她爹也不迟。 为了让杨老三分散注意力,杨锦帆岔开了话题。 “对了爹,咱们明天去镇上买点东西吧,卖猪肉的钱有好多呢,咱们给阿叔一家添置些东西,给月月和星星买两套新衣服。” 杨老三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杨锦帆的身上。 “阿帆,上次你和顾郎中去镇上,不是让你给自己买两套新衣服嘛,你咋没买呢?” wap. /94/94566/28276295.html 第一百二十四章:有消息了 次日一早,顾定裕就从村长家借来了牛车,这次去镇上的就杨老三、李铁柱和顾定裕三个再加上一个杨锦帆,钱沁怡主动要求留下来照看两个小丫头,她还能跟着夫子多学习一些知识。 杨锦帆没说什么,本来她也想留在家里的,不过距离上次去镇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该回去问问消息,看看徐雨湘的办事效率。 几人一路上因为有了杨锦帆这个话多的小丫头,倒也不算沉闷,没过多久就到了镇里,还是和上次一样,先去那家馄饨铺子吃一碗馄饨,为了避免上次的事再发生,顾定裕亲自带着三人去,杨锦帆跟在三个大男人后面,只觉得安全感满满。 吃过馄饨之后,顾定裕将杨锦帆安排在了上次买药的那家药铺里,并嘱咐她不要乱跑,他们很快就回来,叮嘱药铺掌柜帮忙照看一下小丫头,随即三人便出门去找人打床铺和桌椅去了。 掌柜的忙着算账,见是个伶俐的小丫头,心里也冲淡了几分帮人看孩子的烦躁,让小药童拿了两盘点心和一碗糖水放在杨锦帆面前,杨锦帆就乖乖地坐在那儿,掌柜的也没太在意,继续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小药童也继续回药房里忙碌。 杨锦帆眼睛往四周看了看,瞅准时机便溜了出去,也没人在意,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徐家成衣铺,见店铺门开着,客流量比以前多了许多,杨锦帆看了一圈,没看到徐雨湘,柜台前是一个生面孔,怕太扎眼,便往后门进去,直接上了二楼。 索性二楼没有其他人,徐雨湘正坐在二楼算账,时不时抿唇一笑。 杨锦帆出声道:“老板娘在看什么,这么高兴?” 看账本看得太专注,徐雨湘根本没注意有人来,被这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抬头见是杨锦帆,猛松一口气,放下账本,笑着起身迎了上去。 “我当是谁,原来是小东家!” 徐雨湘仔细看了杨锦帆今日的穿着,是上次从她这里带走的衣物,浅黄色的薄春衫衬得她白皙的肌肤越发透亮,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梳了简单的丱发,系了两根同色系的发结,没有其他的装饰,俨然是贵气十足的小仙童。 徐雨湘心中暗叹,她记得上次见小东家时,小东家已然是一身贵气,没想到一段时日之后,明显比之前还娇贵许多,肌肤吹弹可破,头发乌黑发亮,比之前的头发更有光泽,单是这身普通的细布衣服,根本遮不住那股上京贵气。 徐雨湘越发笃定杨锦帆就是上京哪家权贵家的娇养的千金,出生高贵,为人做事却十分低调,不愿让别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恭敬起来,看来她徐家该是祖上积了德,才能误打误撞遇上这样的贵人。 同时她也庆幸,上次自己没有以貌取人,将贵人赶出店去,要不然徐家怕是真的完了。 杨锦帆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当她是因为一千两的投资徐家生意起死回生,所以格外感激她,并未深想。 “徐掌柜,看来生意做得不错嘛,都能雇帮手了。” 徐雨湘笑道:“托小东家的福,徐家以前的铺子已经赎回来了几家,虽比不过品衣阁,但十几年的口碑在那儿,生意也不差。” 杨锦帆满意地点点头,对徐雨湘赞赏一笑:“嗯,不错。徐掌柜真是女中豪杰,做事雷厉风行,值得赞赏。” 徐雨湘高兴地弯弯眼,柔柔作了一作揖:“小东家过奖,都是奴家该做的,若不是小东家点醒奴家,奴家怕是连徐家最后一点基业也要赔进去。” “徐掌柜不必过谦,不过是虎落平阳罢了。生意蒸蒸日上,不知其他事情,可有消息?” 比起生意的好坏,杨锦帆更关心的是二癞子的消息。 “小东家放心,奴家在小东家吩咐之后便着人寻找。前不久刚得了消息,有人在江南西路的一个小镇上见过那位公子出现。” 杨锦帆心头一紧,本能地抓住了徐雨湘的手,神情严肃。 “江南西路?具体一点,离这里大概多远?” 徐雨湘见小东家第一次露出如此紧张的神情,猜想该是对她很重要的人,她伸出另一只手覆在杨锦帆的小手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小东家莫急,派出去的人手回来说,大概距离有两百里,但是那位公子的行踪不固定,也曾在更遥远的江南东路出现过。” “江南东路?那便是四百里以外的地方了。” 杨锦帆皱眉,他跑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难道是寻人? 徐雨湘见杨锦帆不在状态,拉着她坐下,并给她沏了一杯茶,本不想过多询问的,奈何她实在好奇。 “敢问小东家,这位公子是小东家的亲人吗?小东家如此牵挂,想必是小东家的至亲之人吧!” 杨锦帆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哦,他是我的叔父,离家快有一月之久,未曾留下任何的消息,不知去向,家中十分牵挂,便着人寻找。” “难怪小东家如此着急,原来是小东家的叔父。小东家放心,已经知晓公子的行踪,那便离找到不远了,” wap. /94/94566/28336876.html 第一百二十五章:改思路 徐雨湘得了药方,欣喜若狂。 她多年来的母亲梦终于有希望实现了,现在才发现,原来离了姓梁那个男人,她的生活是如此的滋润美妙。 杨锦帆见她兴奋的劲儿,不禁挑眉:“这么高兴?就不怕我忽悠你?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找个可靠的郎中察看一番。” 徐雨湘以为杨锦帆这番话,是在试探自己的忠心,赶紧解释道:“小东家给的药方自然是上上呈的,哪里还需其他郎中检验,只怕他们都看不懂呢!” 杨锦帆被这话逗乐了,虽有奉承的意味,但她确实爱听。 “行了,别贫了。知道你忠心也有能耐,这些铺子交给你打理我完全放心,今儿就先这样吧。” 说罢,不由得再点拨几句。 “衣物买得差不多,便不要长期执着于衣服的售卖,毕竟品衣阁的条件摆在那里,想要竞争,就在于‘新’,不单只在于衣服的款式和布料的上乘,可以将主要产品更简单化。” “简单化?” “没错。咱们可以卖绣花手绢,布料不需要多好,胜在大户人家和平民百姓都能买得起,销路更广。” 徐雨湘皱眉,布料的问题好解决,徐家有一个布庄,前不久已经被她赎回来了,可绣花…… 她会一点,可并不擅长,并且小镇上有名的绣娘都被品衣阁请走了,哪里还能实现短时间迅速改卖绣花手绢的生意经营? 杨锦帆瞧出她的异样,出声问道:“怎么,掌柜可是认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徐雨湘也不扭捏,直言相告。 “回东家,布料和裁剪都不是问题,只是镇上有名的绣娘全进了品衣阁,若要从品衣阁手里挖人,怕是难如登天啊!” 杨锦帆莞尔一笑:“掌柜的怎会这般想?咱们不抢人,我这有一人,绣工了得,只因怀了身孕,不方便来这里。这样吧,今儿我先带一匹布回去,交给绣娘,等下次我便带着绣好的手绢来,你只管卖就是。” “东家身边人才济济,雨湘但凭东家安排。”徐雨湘微微欠身行礼。 杨锦帆点点头,抬眼往窗户外面瞟了一眼。 “行,今儿就先这样吧,我回去了,你继续忙。” 话音刚落,转身欲走。 徐雨湘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快步拦下杨锦帆。 “哎,小东家莫急,雨湘有东西交给小东家。” 杨锦帆停下脚步:“什么东西?” 徐雨湘放下手中的药方,转身跑向书架,拿出一个匣子,取出里面的五张银票,递给杨锦帆。 杨锦帆接过一看,竟是五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是何意?” 徐雨湘笑道:“东家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奴家拿着东家给的一千两银票赎回了一部分我徐家的家业,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已经回了本,并且有了一定的盈利。这些赚来的钱该本因全拿给东家的,只是奴家自作主张,留了一部分作为生意经营,这有这区区五百两拿给东家。奴家知东家不缺钱用,但手里有钱,总归有用得到的地方。” 杨锦帆挑眉,谁说她不缺钱?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这老板娘怕是被她上次的一千两个迷惑住了,以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杨锦帆笑道:“多谢,掌柜有心了。” 她从五张银票中抽出了一张,然后将其余四张银票递了回去。 “拿着,掌柜的如今也是我的人,作为东家,定是不会亏待了你。你既知我手头不缺钱,便就安心收着,这四百两虽不多,也正如你所言,总归有用得到的时候。” 徐雨湘愣住了,对上杨锦帆清澈的眼神,不知所措。 她一个败尽家业的人,竟然能得贵人如此对待,乃是上天垂怜啊! 徐雨湘眼尾微红:“东家何必如此,雨湘能得东家相助,挽回我徐家最后的颜面,已是万幸,东家何须如此费心?” 杨锦帆将银票塞到她手中:“你替我管理偌大的生意场,本就应当我谢你,而这不过一点财帛,哪里抵得了掌柜主持大局的才能?安心收着便是。” 说罢,不等徐雨湘再拒绝,转身便离开了,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走前顺便带走了一匹素色的布匹。 出了徐家成衣铺,杨锦帆又去上次顾定裕带着她们去过的首饰店里,买了一些物美价廉的头饰放进空间,随即沿路返回到药铺里。 药铺里买药的人陆陆续续,不多也不少,掌柜的还没发现她不在了一段时间,杨锦帆也就懒得再说,省得麻烦。 不久后,顾定裕三人回到了药铺,将 wap. /94/94566/28336877.html 第一百二十六章:买地钱已就位 杨锦帆瞧出他的心思,将糖葫芦又凑近了几分,诱人的红色外裹着一层半透明的糖汁,淡淡的香味往赵一尧鼻尖钻去。 “放心吃吧,没毒,也不会引诱毒发。” 赵一尧有些心动,幼年时他也是吃过糖葫芦的,是阿念的母亲俞若姨姨从宫外带进宫给母妃和他吃,他至今记得那糖葫芦的滋味,可甜可甜了。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想害他的人知晓他喜好甜食,便时常往他吃的带有甜味的东西下毒,后来他便不再吃甜食了。 赵一尧神色有了一丝松动,合上书,抬眸对上杨锦帆清澈的视线,似还能看出一丝期待来。 “愣着干嘛,接着啊。” 杨锦帆快将糖葫芦怼到他嘴上了,见他犹犹豫豫地伸过手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强势地将糖葫芦塞在他手里。 说了一句:“吃不完也别勉强,待会儿还要吃饭呢。”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赵一尧凝视着手中的糖葫芦出了神,再抬眸看向房间门处,房门紧闭,估计杨锦帆已经在厨房里帮忙了。 “母妃,她真的不会害我吗?” 赵一尧呢喃道,回应他的是门外忙得热火朝天的嘈杂声。 许久,他启唇张口,咬向鲜红诱人的山楂球。 …… 忙忙碌碌地过了几天,杨锦帆等人一边跟着姜雪妍念书,一边还要跟着顾定裕学医术,忙得不可开交。 杨老大家的两个小子由于没了书读,有事没事就来顾家医铺挑衅一下杨锦帆,引得来顾家看病的人也无一不白眼相送。 原本他们还觉得杨家有几个读书郎,是别人家羡慕不来的福气,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不过是顶着读书郎名头的两个不学无术的小子罢了。 杨锦帆也懒得理他们,只要他们不影响医铺的生意,当没看见就是,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不值得她费心费力。 初九这天,怀顾君也平安的回来了,这次出门时间比上次出门时间还长,他竟然没毒发过,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山参已经被带回了归魂谷,而他带回来的,是五万两银票。 “五万两?!” 杨老三和李铁柱震惊得差点跳起来,王氏和林氏也震惊得捂住自己的惊讶微涨的嘴巴,难以置信。 “这……这会不会太多了?” 杨老三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看向怀顾君。 “是啊小郎中,山参有那般值钱吗一根山参卖得五万两?” 李铁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可五万两银票就摆在他们面前,而话就是顾小郎中亲口说的。 还没等怀顾君接话,顾定裕便平静地开口道:“一般的百年山参肯定不值这个价,可帆丫头挖的那根山参,少说也有上千年,且根须保存完整,自然值得这个价。甚至,再高一点的价格也值得。” 听顾定裕这么一说,杨老三伸手捂住狂跳的心口,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何反应。 杨锦帆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爹,既然君哥带回来了,便不会是假的,爹只管收着就是。有了这钱,正好我们和阿叔一家的新房建造便能提上日程了。” 说罢,示意杨老三伸手接住那一沓银票。 杨老三踌躇了许久,才在众目注视之下,颤抖地伸出手去接。 刚接过银票,手心还没将钱捂热,杨老三便将钱放到了杨锦帆怀中。 杨锦帆见杨老三的动作,颇为好笑道:“爹你这是咋啦,是这银票烫手吗?” 杨老三抿抿唇,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多银票,虽然之前顾大哥已经说过,那根山参会值万两银子,但真正看到那么多银票时,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 “爹不会管理钱财,给阿帆收着。阿帆现在跟着夫子念书,也算是半个读书人了,比爹有出息,钱交给阿帆看管,爹放心。” 杨锦帆一愣,眼神不自觉就看向王氏,王氏接收到自家女儿的视线,朝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杨锦帆虽聪明,可到底还是个七岁的小孩子,哪里就能驾驭得住五万两这么多银票? 顾定裕虽知他这徒弟并非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忍不住提了一嘴。 “三弟,帆丫头还是个孩子。” 杨老三却十分坚定地点点头:“顾大哥放心,我知道阿帆还小,但我也将家中的钱财全都交由她来管。这山参是她挖的,必定是老天爷给她的赏赐,我和孩子娘虽为她的爹娘,却没有理由占了老天爷赐给他她的恩德。” “再说,”杨老三看了王氏一眼,便垂头,“如今我们一家也没了什么牵挂,我和孩子娘挣钱不就是为了阿帆以后过得好嘛,手头上多有钱财傍身,以后到了夫家,也不至于被欺负了去。” 听了杨老三的话,顾定裕点头:“既然三弟和弟妹已经决定了,那咱们就商量商量买地建房的事。” 杨老三赶紧应道:“啊对,我们住在顾大哥这里叨扰许久,顾大哥不仅不亏待我们,还好吃好喝的供着,现在有了这笔钱,我们要赶紧买地建屋子了。等日后新房建起,我再带着妻女来感谢顾大哥的大恩大德。” 顾定裕摆摆手道:“诶,三弟误会了,我不是催着你们离开,而是你们自请除族,该尽快做出一番自立的事业来,给村里人好好看看,不靠族人,你们也能活得很好。别看村里人多多少少得了你的猪肉,会帮你说几句好话,其实他们背地里一样看不起除族的人。” 杨老三频频点头:“大哥说的是,我明儿个就去请村长来说说买地的事。” 次日清晨,杨老三就去请了村长过来,指明自己和李铁柱要买地建房,看上了临近顾家的那两块空地。 村长长叹了一口气说:“老三,你们瞧上的那两块地” wap. /94/94566/28370854.html 第一百二十七章:郎艳独绝? 杨老三想分家时不是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后来才变成除族的吗? 除族时,他一点粮食都没得到,啥都没有,咋现在对于一亩十五两银子的地,眉头都不皱一下? “对了,村长大哥,那一块地对于我打算用来建房,另外我还想买两块地来种庄稼。” 古溪村是他生长的地方,闺女也还小,尽管爹娘不要他,他还是想在这个村子继续生活下去。 毕竟他除了种地,也只剩下卖苦力这一条路,他可以吃苦,他的妻女可不能跟着一起过漂泊无依的日子。 古溪村条件一般,到底也是家啊。 “行,我待会儿将那几块空地的地契拿过来给你,再写个公证书,你记得把银钱准备好,咱们村可没有赊账一说,到时候你签字画押就行。” 村长还是不由得提一嘴,暗示杨老三没钱就别瞎逞能。 杨老三是猎了一头野猪,可单凭卖一头野猪的钱,连买两亩地都悬,他不信杨老三一下子能拿出那么多钱来。 只见杨老三眉头都不皱一下,像是在听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松快地点头答应。 “好,那就麻烦村长大哥了。该日等新房建造好,一定请大哥来吃酒。” “嗯,是要来的。” 村长虽不信杨老三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但杨老三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也没再说多余的话,转身便回去了。 村长走后,杨老三将杨锦帆叫来了跟前,也叫了李铁柱来。 “闺女,咱家的钱都在你管着,爹跟你商量商量,你也听说了你阿叔家的情况,爹希望你能帮帮阿叔……” 杨老三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和紧张。 杨锦帆立即打断了他的话,笑着道:“爹,您这说的什么话!阿叔一家一直和咱家亲近,还帮过咱们呢,现在阿叔一家有困难,咱们怎么可能做忘恩负义的人?自然是要帮的。” 杨老三感激地看向杨锦帆,他的女儿不仅乖巧懂事,还同情达理。 李铁柱也感激地看向杨老三和杨锦帆,心里暖洋洋的,村子里各家的情况都互相了解的,若不是顾大哥心软收留了他们一家,现在帆丫头又得了山参卖了钱,愿意帮助他,他们一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为没有哪一家有能力能扶持起另一个一无所有的家。 就算有,也不见得会帮忙。 “三哥,帆丫头,你们真是我一家四口的大恩人,我……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说罢,膝盖一弯就要下跪,杨老三赶紧拦住了他。 “兄弟这说的是什么话!报答,我们现在拉你一把不就报答吗?是兄弟先拉了我们一把,我们才有如今的日子。咱们两家已经是同命相连了,咱就得互帮互助,在这个村里站稳脚跟,让村里有些人好好看看,咱活得不孬!” 李铁柱被他说得热血沸腾,红着眼睛答应“好”。 杨锦帆回到房中,从空间里取出五百两银票,拿着银票去找李铁柱和杨老三,亲手将银票递到了李铁柱手中。 第二日一早,村长就带着里正来了。 杨老三和李铁柱将银钱准备好拿在手中,村长不信他们这么快就能拿出那么多钱,在检验银票时,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三遍,确定没有假票才放心收好。 接着杨老三和李铁柱签字画押,庄稼人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就由里正代笔,只需按个手印就行了。 接过地契,付完了买地的钱,杨老三和李铁柱各自出了几两银子拿给村长和里正表示感谢,两人没说什么,很快速地就收下了银子,心中不由暗赞。 你看人家多会办事做人,再看看杨家那个大儿子,总是麻烦人不说,还每次来都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搞得好像谁欠他似的。 村长和里正在走前对杨老三说:“老三啊,我们记得你说建房子时想请村里人来帮忙,还给工钱,还作数吗?” 杨老三赶紧点点头:“自然作数的,就是要委屈各位了,我两家现在没地方给各位做饭,饭就不供了,折成钱连着工钱给大伙儿,一天四十五文钱,行不行?” 一天四十五文钱?! 村长和里正对视一眼,心中大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两人忙不迭休地点头,生怕杨老三他们反悔:“当然行啦,建房这样的大事,还是村里人最靠谱!你们两家的活计啊就包在我们身上,我们一定将消息通知到位啊!” “那就多谢村长和里正了,劳烦你们帮忙跑一跑了。” “哎,哪里的话,咱们一个村的客气什么,应该的!那成,我们先走了,你们商量一下啥时候动土,村里人也好把手头上的事给忙一忙。” 说完,两人便走了,对杨老三和李铁柱的态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逢人就说两家要建房的事,夸得天花乱坠。 不出半日,整个古溪村都知道杨老三和李铁柱要修建新房的消息,大家都动了心思,毕竟一天四十五文钱,这可是去镇上卖苦力才有的价。 说干就干,顾家众人聚在一起商量建房的事,本着尽快的原则,决定在这月初十过后就开始动土。 为了庆祝买地成功,今晚顾家吃得格外的好,有野鸡,有烤野兔,还有新鲜的猪肉,加上各种刚从镇上带回来的新鲜时蔬,由杨锦帆亲自掌勺,偷偷掺了灵泉水,那叫一个香,香味一路飘往村里,引得村里人频频出来观望,是哪家做的饭菜,也太香了吧! 孩子们吃得高兴,笑声响彻云霄,就连赵一尧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了,嘴里吃着比皇宫御厨做得还香的饭菜,耳边听着家长里短,不用担心算计,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投毒,能感觉到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他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钱沁怡在欢笑声中不经意被这笑晃了眼睛,好奇心越来越浓烈,冰冷的青铜面具之下,会是一张怎样的容颜呢? 会不会如夫子所说的那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赵一尧感受到钱沁怡的视线,抬眸对了上去,钱沁怡吓得赶紧收回了视线,埋头扒饭。 wap. /94/94566/28370855.html 第一百二十八章:有意和好 杨银帆也注意到了赵一尧的笑,心中总算是有了一点欣慰,颇有一种孩子养大了的感觉。 怀顾君瞥见易易的笑,也替他高兴,易易能慢慢放下城防好好生活,贵妃娘娘泉下有知,也该是开心的吧。 顾家开开心心地享用晚餐,一片热闹非凡。 而村子的另一头,杨家此刻正在大眼瞪小眼。 杨金和杨元在小声地呜呜哭,不敢大哭出声,怕惹得杨老大心烦,再揍他们一顿,可肚子实在饿得厉害。 杨老四在厨房里抓耳挠腮,生火他是会的,就是煮饭和做菜这种女人家的是他根本不会干,只能往灶锅里掺了水,等水烧开,再将洗好的菜往锅里一扔,等着菜熟。 杨老爹在一旁黑沉着脸看向锅里冒热气的水和菜,安静中带着一丝暴躁。 杨老大坐在小马扎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反正他就是不动手,孩子哭不哭的他才管不着,两个没用的臭小子,关键时刻,还没杨大丫那个赔钱丫头管用,在镇上念了那么几年书,字写得歪歪扭扭不说,连篇像样的文章都写不出来,根本干不了帮人家代笔的活儿。 书读不好也罢,家里也没钱再供他们浪费,十几岁的年纪,过不了几年就可以找媳妇的人,连生火和挖地也不会。 陈氏那个贱人,不仅水性杨花,还净给他留下两个只会吃和惹事的拖油瓶,他现在越看越心烦。 院子的另一边又是另外一番场景,杨老二一家分家后,在屋子旁边起了一个小灶,这会儿孙氏正在炒菜,因为分家得了一些油,平日里杨家舍不得用油,孙氏偏用了,用的还不少,香味飘满整个院子,勾的大房这边的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在叫嚣。 杨老二瞧着媳妇故意的行为,一句话也不敢说。 分家之前他在杨家一直是和稀泥的状态,现在孙氏凭一己之力分了家,不仅没吃亏,且该分得的一样没少,娘家人那边知晓他们分了家,还送了一些补给过来,孙氏从以前那个唯唯诺诺跟在陈氏后面、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抹眼泪的小媳妇,一下子翻身成了当家做主的女主人,他自然是不敢说什么,对孙氏言听计从,生怕惹了孙氏不快,她娘家人来给他一顿教训。 杨宝在屋子里温书,杨二丫在一旁羡慕地看得认真,杨宝多年来第一次拿正眼瞧自己的妹妹,忽然觉得自家的妹妹比两个堂哥好多了,他们只会抢他想要的东西,只会带着他打架,但妹妹会在一旁乖巧地守着他。 孙氏把炒好的菜端进屋里时,正好看见杨宝在教杨二丫识字,她欣慰地笑了。 帆丫头说的对,女人有时候也要为自己考虑的,若是她不强势分了家,就只能沦落为杨家当牛做马的工具,从老伺候到小。 现在不一样了,二房这边都是她说了算,她家儿子不仅能继续读书,也不用天天看公爹的脸色,这感觉简直棒极了! 一家四口干脆利落地吃完饭,孙氏把碗洗了,进屋跟杨老二说话。 “哎,你听村里人说了吗?三弟一家要建新房了,就在村子里请工,一天四十文的工钱,还多给五文钱的补给呢。” 杨老二脱下鞋子,听着孙氏说这件事,头也不抬。 “听说了,他们一家建新房不是应该的嘛,在顾郎中家住了快有一个月了,人家也不能白养着他们呀。” 孙氏恨铁不成钢地伸出食指狠狠推了一把杨老二的脑袋,气得后槽牙痒,换作以前她可不敢对杨老二这样,可现在就是不一样了。 “榆木脑袋,我都这么说了,你脑子咋就转不过弯来?三弟家有活儿要忙,你这个二哥咋能不去帮忙?” 杨老二瞥了她一眼,虽生气,却没有发作。 “人家都自请除族了,我算人家哪门子二哥?再说,现在往人家跟前凑,那不得被村里那群只会嚼舌根的唾沫星子淹死?要去你去,我没那个脸!” “哟,现在知道要面子啦?你儿子不读书啦?读书不要钱啊?就你要脸,你要是有人家三弟那个本事,也能猎头野猪回来,咱家至于愁儿子没钱读书吗?你别忘了,宝儿明天去镇上读书的钱可是我娘家父兄出的!” “那要怎样嘛,咱们什么心思三弟一家会不知道?人家能给我好脸色看?” 杨老二一听到孙氏拿娘家人压他,就收不住心里的那股气。 “那你是要面子还是要钱?咱们二房和三房能有什么仇,逼着三房拿钱的又不是咱们,咱堂堂正正去给三弟家干活,他还会不给工钱?三弟一家可不是那样的人!” 因为分家的事,孙氏现在尤其向着杨老三一家,不光是杨锦帆的话点醒了她,人家离了杨家就开始走运,说明什么? 说明人老三一家才是好人,杨老二这个拎不清的,就只会顾着面子,他有哪门子的面子?! “三弟和三弟妹才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告诉你,等他们开始正式招工,你也得去报个名,咱家宝儿是要做读书人的,咱家闺女的嫁妆也得攒起来,你顾着面子哪来的钱?告诉你,说不定别人家也有这样的心思呢,人家咋就不像你?” 杨老二不想同她争,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就闭眼,随她吧,爱咋滴咋滴!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初十这天,杨老三和李铁柱两家同时动工,村里自发来了不少人,他们都等着报名做工嘞。 等祭土仪式一过,村民蜂拥而上,争前恐后地报名,生怕晚了人家工就招满了。 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来了,杨老二和孙氏一起来,连同周家也在外围观望,准备伺机要个报个名。 怀顾君在一旁帮忙把关,什么人要,什么人不能要,他一看一个准,杨锦帆在一旁记名,看见周家人偷偷摸摸往这边看,瞬间脸就垮了。 “怎么啦?” 怀顾君注意到杨锦帆的脸色,顺着视线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周家老两口。 “别担心,他们掀不出什么风浪。” 怀顾君出声安抚道。 “就是看他们不爽,影响心情罢了。” “这就影响心情啦?你往别处看看谁来了。” /94/94566/28434752.html 第一百二十九章:报名风波 杨锦帆扫视了一圈,一眼锁定,是杨家人! 杨老爹、杨老大、杨老二、杨老四,还有两个杨金和杨元跟在后面。 哟,还挺齐全! 杨老爹打头阵,来到怀顾君面前,面无表情地报上一家人的名字,怀顾君停下记名笔,和杨锦帆一致打量着他们。 “顾小郎中你这是啥意思?我们可来得早呢,也有规规矩矩的排队。” 杨老爹见他不动笔,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他一说话,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目光中或多或少都夹杂着鄙夷。 呀嘿,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逼着人家拿钱给大儿子赔岳丈家,这会儿见被赶出来的儿子发达了,又上赶着来沾光,还一副若无其事、理所当然的样子! 杨老爹和杨老大对别人的眼神视若无睹,杨老四和两个孩子面子上却有些挂不住,尤其是两个孩子,之前还在镇上读书呢,回到村里在同龄人中总是高人一等的,如今没书读了,来做工还被鄙视他们的自尊心哪里受得了? 杨金上前一步去扯了扯杨老爹的衣袖,小声哀求道:“爷,咱们回去吧,家里的地还没种完……” 杨老爹甩开他的手,脾气上来了,也不管是谁,对着杨金就是一顿吼。 “回去种地?你会吗?野草和菜苗你都分不清,不来这儿做工,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吗!” 杨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吼,自尊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崩塌,红着眼睛哭着跑开了,杨元也趁着这个机会随杨金跑了。 杨老爹还在倔强地盯着怀顾君和杨锦帆,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杨老三身上,厉声质问道。 “老三,你真要如此绝情吗?” 杨老三紧抿着唇,与杨老爹对视,眼角微红。 杨锦帆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爹最容易心软了,杨老爹也许不是他亲爹,但毕竟叫了快三十年,她真怕他爹一心软,他们一家以后又要回到以前那种被人吸血的日子,她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杨老三没说话,一双眼睛看向了杨锦帆,看到她因紧张而有些微微泛白的小脸,杨老三心疼极了,脑海里像炸开了花,以前在杨家受过的委屈和辱骂全都浮现在眼前,他不由得攥紧手心。 “杨老爷子,按理说你们正常排队来报名做工,我没有理由拒绝的。只是我觉得既然断了,那就该断得干净,咱们还是别往来了吧,我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几位还是请回吧。” 说完,还没能杨老爹做出回答,周围便不约而同想起了一阵掌声。 “好,说的太好了!” “不错,有骨气!” “是个好样的,不孬!” “大是大非拎得清,恩怨也记得清,除族了也是根好苗子,咱们村里人都支持你!” “对,支持你!谁家有这样一个拎不清的爹也真是倒霉,不过现在啊,好日子来喽!” “哈哈,三叔叔棒棒!” 大人们给杨老三撑腰的声音此起彼伏,连不知事的小孩子也在一旁兴奋地帮腔。 “你!你们!好,好得很!” 杨老爹差点被气得冒烟,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甩袖而去。 杨老大和杨老四留在原地尴尬地接受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任是杨老大平日里能说会道,这会儿也没脸了,杨老四更没脸,其实村里人对他的印象不好不坏,今儿算是好的全没有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灰溜溜地离开了,再留下去,怕是不用在村子里过活了。 杨家人几乎走光了,只剩下一个杨老二在那儿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焦灼不安。 怀顾君向杨锦帆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自己决定。 对于杨家人,杨锦帆是一丝好印象都没有的,但二房有些特殊,他们一家在杨家也过得不好,若是没有三房作为对照,那二房就是杨家过得最惨的了。 他们惨不惨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不过孙氏能将她的话听进去,说明还是有点头脑的。 “二叔,来报名啊,君哥给记上吧。明天就可以来上工了,记得早来。” 杨老二听到杨锦帆的话,脑袋有些发懵,他通过啦? 他愣愣地看向杨锦帆,眼神询问原因,杨锦帆只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让他摸不着头脑,等他回过神来时,后面排队的也好些人报完名了。 忙活了一早上,报名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了,顾家一群人在回家的路上,被周家二老给拦住了。 “哎哎,杨老三,我们老两口也想报个名。” 杨锦帆嗤笑,这真是连老脸都不要了,还敢怼到她面前来,钱婶子和沁怡姐的仇还没报呢! “闪开点,别挡道!” 杨锦帆先呵斥道,就像呵斥路边会咬人的野狗。 “嘿,你个黄毛丫头怎么敢的,敢吼长辈,小心被雷劈!” 周家老太苍白着一张脸怒视杨锦帆,饶是杨锦帆这种不会看面相的人,也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死气。 杨锦帆冷笑,眼神轻瞟过她被咬掉一块肉的手臂,果然,那只手已经废了,伤口没处理好,引起大面积感染,周老太也是命长,现在还能站在她面前蹦跶,不过也没几天好活了。 周家老两口莫名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奇怪,一个小女娃的眼神有什么好怕的! 顾家一行人没跟他们废话,李铁柱率先冲到他们跟前,手拽住他们的衣袖轻轻一带,将他们甩往路边,老两口“哎哟”一声,坐在路边嚎“杀人啦杀人啦”,也没人理,大家都知道,周家人忒坏! “兄弟,咱不理就是了,何必麻烦自己动手?万一惹了一身腥,多不值当。” 顾定裕皱起眉头对李铁柱说道。 “大哥放心,我不是冲动,是周家人欠揍!那周老婆子嘴碎得很,我娘就是听信她的话,多年来对我一家处处打压,村里多数对大哥不好的言论,就是那个婆子传出去的。” 李铁柱一提起李家老娘就是一肚子的火,对了,现在不是他娘了,充其量是他舅母。 顾定裕无所谓一笑:“没事,他们一两句闲言碎语根本影响不到我,你可要护好自己,别被那老婆子反咬一口才是。” “诶!听大哥的。” /94/94566/28434753.html 第一百三十章:迷你版七宝宝? 第二天一早,杨老三就和李铁柱去买建造房屋的材料了,村里报过名的工人已经早早准备起来,建房大业如火如荼地开展。 到了十五这天,房子地基的深度也打得差不多了,毕竟人多力量大。 夜幕降临,杨锦帆在新挖的土堆面前转了一圈,便满意地回屋了,杨老三他们从镇上回来,在院子里卸货,王氏在厨房里忙碌,她便自顾自回房间意识一动进了空间。 刚进入空间,杨锦帆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怎么感觉今天空间里的天地灵气稀薄了不少,周围的植被也不同往日那般生机勃勃,一阵微风袭来,杨锦帆甚至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太对劲,杨锦帆皱起眉头,觉得面前的空地上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对了! 大神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类似凡间的府宅,虽然也很气派,但比起以往的神奇大宫殿来说,简直没有任何可比性。 杨锦帆推门走进府宅,府里灯火通明,皇家宫殿的夜景也不过如此了,别有一番幽静梦幻之感,院子里同样摆有一架秋千,只是显得有些陈旧。 杨锦帆环视四周,有一种误闯了皇帝后宫的感觉,她甚至怀疑,七宝宝是不是搬走啦,也不跟她说一声。 空间里较以往大有不同,往日空间里一直亮若白昼,阳光明媚,今日确实墨蓝暮色,繁星满天,明明是十五,这里面却唯独没有月亮高悬于天。 一片略显萧瑟的场景,让杨锦帆不禁黯然失神,心中大约能确定弥七宝就是搬走了。 在杨锦帆暗自失落之际,有一个小粉团子正悄无声息地朝她走来,站到她身侧,伸出小手拽了拽她的衣衫。 杨锦帆扫视了一圈没看见人,也没感觉到周围有其他异样的气息。 “不瞎的话,就往下看。” 一道不耐烦的小奶音响起,杨锦帆下意识低头一看,便见一个粉粉嫩嫩如小仙童一般的小奶娃子正抬着圆乎乎的小脑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杨锦帆仔细端详了一番小奶娃子的面容,恍然惊觉,不确定地出声道:“七宝宝?” 小奶娃子立正身体,只轻微点点头:“嗯,还算没瞎,是本君。” 杨锦帆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径直蹲下身来与她对视,笑容逐渐放大。 “真是弥神君?你这是心血来潮变成小孩子玩?” 说罢,便像着了魔一般,伸手就往弥七宝肉嘟嘟、滑嫩嫩的小脸蛋上捏去。 弥七宝几次伸手挥掉她的手都没成功,刚挥走,手又朝她的脸袭来,几次之后,她索性也不挣扎了,任由杨锦帆闹腾,只绷着一张小脸,以表情宣泄自己的不满。 “本君可没那么闲,这是之前在万物之主归位前元神受到重创,留下来的后遗症。每到凡间的十五那日,本君的神力就会骤然减弱,只相当于一个普通的小仙子,由于神力太过稀薄,根本支撑不起本君原本的混沌神体,所以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由本君神力幻化出来的空间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不过只要过了凡间的子时,本君就能恢复原样。” 杨锦帆一边听着原由,一边将缩小版的弥七宝抱进怀里把玩,小小一只,大概只有半岁孩童般大小,与孩童又不同的是,这是能跑能跳的小神仙。 杨锦帆嘴角都要咧到后耳根了,七岁的小身躯如今在弥七宝面前也如大人一般,轻轻松松就能把弥七宝拎起来抱在怀中。 “这样小小的一只多可爱,我还能抱着你,多好!” “哼。”弥七宝冷哼一声。 “若不是本君神力不足,定要幻化一面镜子在你面前,让你好好瞧瞧自己如今这般模样,像极了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弥七宝嘴里不饶人,小身子却是懒懒地靠在杨锦帆怀中。 “瞎说,哪有这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贩子?” 杨锦帆反驳道,她现在也还是个孩子呢! “哼,没点自知之明。” 弥七宝靠在杨锦帆怀中假寐,在这个时期她最容易疲倦,当年伤得太猛,以至于她沉睡了上万年,元神依旧没恢复完全。 杨锦帆感受到怀中小娃娃的疲倦和依赖,也不再说话,静静地抱着她往宫殿里走。 “对了,”弥七宝支棱起小脑袋,半眯起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杨锦帆耳边提醒道,“每月的这一天本君的神力最弱,若是有人在此时探知你的命格,本君也管不了。” 杨锦帆不以为然:“命由天定,知道了又怎么样?怪力乱神能左右我多少,我自己的命运最终还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弥七宝将小脑袋重新压回了杨济帆肩头:“你是本君的契约奴仆,自然没人能左右你的命格。只是若有人心生邪念,想将你取而代之,或者除之而后快,本君也不会管。” 杨锦帆做作地吸了吸鼻子:“神君不管我,我好伤心~” 弥七宝扬起小手就往她脸上拍去:“在你进空间之前,本君便感受到有一股来自北方的力量在探查你的命格,虽不能准确地探查出来,却也能知晓你的大概所在位置。” “我是爹娘捡来的,连我爹娘都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那股力量怎么会知道?既不知生辰八字,如何探查命格?” 杨锦帆疑惑,难道是她的亲生父母在用她的生辰八字找寻她? “这是你们凡间的事,本君无从知晓。本君将此事告知你,无非是看在你与本君的主仆情分上,让你多几分心理准备罢了。好了,将本君放于榻上,你便自己去灵池里泡一泡吧,空间虽然有变,但灵泉水的灵力没变。” “好吧,神君说的话我记下了,放心,我会注意的,安心休息吧。” 将弥七宝放在床榻上,拉过神云锦被盖住她的小身子,杨锦帆才走出了府宅。 泡了澡之后,杨锦帆出了空间。 夜里,她辗转反侧睡不着,什么人在找她呢? 会是她的亲生父母吗? 杨锦帆伸手摸向了自己右边锁骨的位置,那里有一个粉红色蝴蝶状的胎记,有衣物的遮挡别人无从知晓。 若是她的父母,为何不根据胎记来找寻她呢? wap. /94/94566/28450335.html 第一百三十一章:来信 新房起得快,不出两月,两家的房子都已经各具雏形。 杨老三在房子建造之初是想按照镇上大户人家的规格来建的,但钱财的来路外人并不知晓多少,也不便太招摇,杨锦帆也不让将房子建得太大,说房子太大显得空,没有家的感觉,所以只是比最初预想的小了一些,工程量还是大,还有半月才能完工。 而李铁柱本着一家人够住就行,房子建得略快些,只差最后的扫尾工作了。 经过两个月的休养,月月和星星身上的伤在顾定裕的精心医护和杨锦帆灵泉水的滋养下,早就能活蹦乱跳了,营养跟上了,两个小丫头个头长得也快,已经不复当初面黄肌瘦的模样,现在每天早上和哥哥姐姐们一起跟着夫子念书,下午就在新屋面前转来转去,无比开心。 钱沁怡也在灵泉水的滋养下,破损的小腹已经离完全恢复不远了,身体各方面的条件都有明显的好转和提升,现在的她是一个十分健康的孩子,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和杨锦帆在一起混久了,也是令人头疼的熊孩子。 钱氏的命终究还是保住了,在恢复的过程中灵泉水立了头等大功,精神状态也大有好转,已经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活计了。 对于钱氏的身体,顾定裕和杨锦帆可是花了大功夫的,刚开始一段时间,杨锦帆每天都给她喝满满一碗纯净的灵泉水,顾定裕每天针灸药汤按时送去,杨锦帆还会时不时从空间里挖出药材来给钱氏做药膳吃,经过了快三个月的不懈努力,钱氏终于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了,连顾定裕都啧啧称奇。 怀顾君的身体也大有好转,身上的毒素虽未素清,只要不诱毒发作,他正常运内功也没问题,五官感识更强,若是再能有系统的训练,那他离上战场的愿望又进了一步。 风一尧依旧每天带着青铜面具,除了怀顾君和杨锦帆,无人知晓他的真实面目,但已经比两个月前刚到顾家的他多了许多活泼和生气,见到姜雪妍会笑着唤一声“妍妍姑姑”,对着顾定裕会喊一声“义父”。 原本不喜欢说话的他,话也逐渐变得多了起来,会主动给几个小丫头讲故事,会主动让杨锦帆给他做好吃的,还会和钱沁怡斗嘴,他嫌钱沁怡笨,钱沁怡嫌他嘴碎,现在的他已然不复当初的暴戾,腿依旧站不起来,不过心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恢复是迟早的事。 林氏在胎象重新稳定之后,答应了杨锦帆的请求,将她回来的那匹布仔细裁剪,再一针一线绣上花纹,再过不久,一匹布便可全部完工了。 王氏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忙里忙外,之前小产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在营养跟上的这段时间里,她甚至会时常梦见一些对她而言既陌生又熟悉的事,只是时不时会犯头疼的毛病,顾郎中说这是好事,是记忆要恢复的征兆,看着新房一天一个样儿,其实以前的记忆对她而言也没那么重要了,只要三郎和阿帆好好的就行。 杨锦帆看着越来越好的一切,在傍晚时分,凝视着远方落日余晖映红的天边。 她家老爷子如今孤身一人,即使有许多人围绕在他身边,可那些终归不是他至亲之人,年轻时征战四方,与家人聚少离多,老来又痛失至亲,虽说她以身殉国,老爷子会为她骄傲,可到底是对他老人家亏欠许多啊! 杨锦帆满腹惆怅,从来到这个世界到如今,她一次也没梦见过老爷子,也不知老爷子近况如何。 怀顾君出来路上便看见杨锦帆站在路边眺望着远方,满面愁容,她这副模样,倒是他从未曾见过的。 他抬步向她走去,直到与她并肩而立,杨锦帆也没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杨锦帆听见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就是在想,今年秋天就能在自己的家里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了,想想就兴奋。” 怀顾君轻笑:“这里不算你的家吗?” “算啊,当然算,这里算我的第二个家。” 这话说得感觉没毛病,又模棱两可,怀顾君腹诽,若不是他真不清楚情况,还真要被她蒙过去了。 怀顾君环视了周围一圈,新房即将建起,地里的粮食作物茁壮成长,生活却是越来越有盼头。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杨锦帆:“村里一个小孩子送来的,说是有人给你寄了一封信,我问他知不知道是谁寄的,他说不知道,拿信来的那人他也不认识,只说是要他把信拿给村里的锦帆姐姐,就给他一块饴糖吃。正好被我遇上了,就顺道拿回来给你。” 信? 杨锦帆接过信,见信封上写着“锦帆亲启”的字样,是徐掌柜的字迹! 上次去镇里,她给徐掌柜留过她的住址和名字,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徐掌柜见她长久不去镇里,便差人送来了信。 是生意上出了问题,还是缺钱了? 难道是有癞子叔的消息啦?! 杨锦帆滕然瞪大眼睛,捏着信封的手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却迟迟不拆开信来。 怀顾君见状,识趣地进了屋:“你慢慢看,我先进屋去了。” 等怀顾君进了屋,杨锦帆确定四下没人,才拆开信件。 “人已寻到,望速来。” 短短七个字,杨锦帆已全然无法淡定了,真的找到二癞子啦! 再抬头,眺望远方的暮色,杨锦帆将信放进怀里,深吸几口气,等情绪稳定了再走进屋里。 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然全黑了,今晚是月底,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正适合夜出。 杨锦帆趁众人各自散去,将怀顾君拉出了医铺,待到了无人的地方才停下。 “信上说了什么,让你这般着急?” 怀顾君率先开口道。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君哥,我也坦白直说了。是镇上我一个朋友来信说,我让她帮忙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让我速去镇上。” “你说的可是二癞子?” “正是。” 杨锦帆点头,顾君几乎知道她的所有底细,以他的聪明才智,不难猜出自己的要找的人是谁,二癞子是成全她谎言的关键人物。 wap. /94/94566/28450336.html 第一百三十二章:二癞子回归 “你与我说此事,希望我怎么帮你?” 杨锦帆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和盘托出。 “君哥,可否借你的暗卫一用,送我去镇上?” “现在?” 怀顾君皱起眉头,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天色。 “三叔和三婶会很容易就发现你不在的,不能等明早再去吗?” 杨锦帆紧抿着唇,小手攥紧,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她也知晓现在去不妥,可她想立刻见到癞子叔。 癞子叔是古溪村里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虽然村里人总是避他如瘟神,也时常干一些小偷小摸的事,但不影响癞子叔比那些虚伪的人还善良,因为他偷东西总会偷偷分给她,自己没吃的,也会给她留一口。 怀顾君见她许久未说话,还是松了口。 “也罢,我可以答应你,但前提是在三叔三婶睡下之后,你得保证让他们这一夜都不会醒来。还有,保证在明早卯时之前回来。最后,” 他停顿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我要跟你同去。” 杨锦帆猛地抬头看向他:“那尧哥怎么办?没有你在身边陪着,他怕是睡不安稳,会起疑的。” 怀顾君轻笑:“我时常昼伏夜出,易易他已经习惯了,我会与他说一声的。易易已经习惯我不在身边的日子了,放心,他会好好休息的。” 杨锦帆小手绞着衣角,纠结了一会儿,最终点头答应了。 顾君一开始就知道她的一些小秘密,再知道多一点也无妨,他也有把柄在她手上。 “行吧,我只带你去那儿,你只需跟着我就好,至于我做什么,你不可过问。” “好,不过问。” 杨锦帆点点头便转身回了屋子,杨老三和王氏在忙完活计之后就进屋躺下了,见杨锦帆早早睡下,还刻意放轻了脚步。 这几天劳累,夫妻二人刚躺下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杨锦帆迅速坐起身,点了两人的睡穴,随即轻手轻脚地开门走了出去。 两名暗卫和怀顾君已经在医铺正堂里等着了,见杨锦帆一来,三人立即走上前。 “准备好了就走吧,这里离镇上可不算近。” 说罢,示意白玉蹲下身,让杨锦帆趴在他的背上,他自己的轻功已经有了进步,从这里到镇上只会有疲惫感,不会诱发毒素,休息一会儿就能好,他自己能行。 白茸也跟着一起,路上和白玉交换着来背小丫头。 夜是极致的黑,四人在黑夜中急速穿行,杨锦帆趴在白玉背上,耳边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 半个时辰之后,四人便到了镇上,杨锦帆只轻轻说了一句:“去徐家成衣铺。” 四人到达徐家成衣铺后,白玉白茸便自觉跃上了屋顶,杨锦帆和怀顾君留下,敲响了成衣铺的后门。 “扣扣扣!” 一阵敲门声响,在铺内的徐雨湘连忙起身去开门。 随着门打开,徐雨湘顺着光线看去,真是小东家! 同行的还有一位俊朗少年,她没见过,却能感受到少年身上的贵气,难道是小东家的兄长? “奴家见过小东家……” 杨锦帆急忙挥挥手道:“莫要在乎这些虚礼,人呢?” 徐雨湘点点头,退到一边:“在里面,大夫正在施针,东家请!” 施针? 杨锦帆皱眉,来不及多问,径直往店内走去,怀顾君紧随其后,徐雨湘细心地光上店门。 杨锦帆轻车熟路地来到二楼的雅间,一进卧房便有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还掺杂着浓重的药味。 大夫正坐在榻边施针,榻上的人奄奄一息,苍白着一张脸,毫无血色。 “癞子叔!” 杨锦帆轻呼出声,快步扑向床榻边,仔细观摩榻上人的眉眼。 因着重病在身,他昏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一直紧锁,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胸膛袒露在外,任由大夫在上面插满了银针,然而他还是时不时就会惊起,吐出一口接一口的黑血。 大夫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惋惜地深叹一口气,随即摇了摇头。 杨锦帆见大事不妙,忙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唉,”大夫长叹一口气,“肋骨断了三根,手脚筋都被挑了,脚也折了一条,脑袋后面被人打了一个窟窿,五脏六腑皆受损严重,如今陷入重度昏迷,还不停咳血,出气多进气少,最多还能撑两天,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杨锦帆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的癞子叔离开村子时还好端端的,怎么才三月不见,就成了这副模样? 大夫洗了洗满手的血,准备收拾收拾药箱走人。 “等等!” 杨锦帆叫住了大夫,“大夫可否留下这药箱,小女略通岐黄之术,不若让小女一试?” 大夫摇摇头:“小小姐何必如此执着?人各有命,事已至此,便是神医转世也救不活这公子啊!” “大夫!” 杨锦帆扬高声调,示意徐雨湘取来一锭银子递给大夫。 人没救活,虽用了一些药,倒也不值这一锭银子,大夫也不愿收下。 “大夫只管收下,便当作买大夫这药箱的钱了,多谢大夫的慷慨,麻烦大夫跑这一趟了。” 大夫摆摆手:“小小姐言重了,一个药箱能值几个钱,老夫觉得小小姐还是莫要执着,多于公子见见最后一面要紧,其他事情多做无意啊!” 一个黄毛丫头略通岐黄之术,他行医多年也不敢说自己能起死回生,她这是何必? 与其加深病人的痛苦,不如好好送他最后一程。 杨锦帆不回话,眼睛只盯着床榻上的人,徐雨湘将银子塞进大夫手里,送大夫离开。 大夫无奈地叹一口气,收下银子,摆袖离开。 “君哥,劳烦你也先出去,我想和癞子叔单独待一会儿。” 怀顾君没说什么,只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便沉默着离开了,顺便关上房门。 他知道她有本事在身上,只是起死回生哪会那么容易,也不是处处都会有奇迹发生,她不要白忙活了一场才好。 怀顾君走后,杨锦帆拿毛巾浸了水,擦干净二癞子脸上的血迹,掰开他的嘴直接把手指伸进去,开始驱动意念灌灵泉水,足足灌了一刻钟才停下。 杨锦帆一探脉搏,终于松了一口气。 命,保住了! /94/94566/28496634.html 第一百三十三章:你去了哪儿 待脉象稳定些许,杨锦帆取出药箱里的工具,从空间里拿出一套之前她让徐雨湘找工匠打造的一套手术用具,为他清理脑袋上的伤。 这里的条件太差,不能做高密的外科手术,灯光也昏暗,稍不留神就会出差错,也太容易细菌感染了。 杨锦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为二癞子做手术,内脏破损太多且太严重,单靠灵泉水也恢复不了多少,只怕还没等灵泉水完全发挥作用,他就已经疼死了。 她打开房门,徐雨湘和顾君都在门外守着。 “徐掌柜,麻烦你去多拿两只蜡烛来,再找两面比较大的铜镜,将铺子里干净的白细布都找来,再烧一盆热水。” 徐雨湘连连点头,赶忙转身让人去准备。 怀顾君见杨锦帆紧张的神情,不由得皱眉:“阿帆,你想干什么?” 杨锦帆深深看了怀顾君一眼:“我要救他,他不能死!” 话音还未落,她便要关门转身。 怀顾君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杨锦帆神情愈发严肃地转头看向他,不解他这番行为。 “需要我帮忙吗?外伤的包扎这一块儿,我比较在行。” 对上杨锦帆的眼神,怀顾君有仿佛回到了以前那个时候,她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眼睛好像是在警告他别耽误她救人。 杨锦帆思考了一会儿,比起徐雨湘,有医术基础的顾君应该会是个很好的帮手。 “那行,你进来帮我打下手。” 邀请怀顾君进屋后,杨锦帆麻利地进袖口扎紧,怀顾君也学着她的样子扎起袖口,等待吩咐。 徐雨湘很快就将杨锦帆要的东西找来了,杨锦帆命人将蜡烛全都点燃,把两面大铜镜摆放好对准烛光,找好角度把光反射到二癞子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杨锦帆开始施针堵住他身上的各大穴位,接着掀开被褥,解开他的衣物,用手术刀剖开他的肚子,进行一系列的缝合和骨头经脉矫正,手术刀和弯弯的缝合针在她手里,好似与她本人融为了一体,那种专注的神情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站在手术台上时的场景。 怀顾君在一旁看得有一瞬出神,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一面,只是听别人说她是很厉害的医生,究竟有多厉害,却不得而知,如今算是见识到了,果真名不虚传。 “发什么呆,帮我将细布放热水里浸湿,再拧干给我。” “哦哦,好。” 怀顾君赶紧回过神来照做。 手术足足进行了一个时辰才完毕,房间里蜡烛点得太多,杨锦帆神经松懈下来之后才感觉眼睛胀疼,脑袋一阵发晕,险些没站稳。 怀顾君迅速伸手扶住了她:“怎么样,你没事吧?” 杨锦帆拽着他的手臂才勉强站稳,挥了挥手说:“没事。” 怀顾君出门倒了一杯茶水进来递给她,徐雨湘随后进了屋。 “小东家且先休息吧,剩下的事,奴家来处理就好。” 杨锦帆也不勉强,自从来到这边对于开刀手术的事已经生疏得太多,加之这个时空的技术条件实在落后,她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她端着茶杯,轻抿一口茶,眼神有些呆滞地看向前方:“行那就辛苦你了。明天将刚才的那位大夫请回来照看他,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即给我写信。” “是,奴家自会安排周到。若是公子醒来之后问起,奴家该如何回答?” “你只管告诉他我的名字就好,让他安心养伤,等我来见他。切记,别让知道他在这里。” “哎,奴家记下了。奴家这就为东家和这位小公子安排住处,二位且等上一等,很快就好。” “不必了,”杨锦帆放下茶杯,“徐掌柜莫要多操心,你也忙活了一宿,好好休息吧,我们这就要走。” “啊?东家劳累了一宿,再这般奔波,身体怕是吃不消的。”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你好好休息。不久后我会再来镇上,到时候我会将绣好的手帕带来。” “东家路上小心。” 徐雨湘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送他们出了门,这才回房去看望了二癞子,处理好房间里的血水和烛台,这才回屋休息。 半个时辰之后,四人回到了医铺,天还没亮,顾家的人还在睡梦当中。 杨锦帆回到房中,杨老三和王氏睡得很沉,她脱下鞋袜,意念一动,进了空间泡澡,直到听见外面传来鸡鸣声,才从空间里出来。 顾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杨锦帆也在卯时之前起身,尽管一夜未睡,在灵泉水里泡了几个时辰,她依旧精神抖擞。 一家人没发现任何的异常,杨老三和王氏起身后只感觉昨晚睡得格外好,一夜无梦。 杨锦帆和怀顾君都默契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依旧跟着夫子读书,跟着顾定裕学医术。 三日之后,杨锦帆又受到了一封信,同样是徐雨湘亲笔。 “一醒,恢复良好,速来。” 简练的一行字,让杨锦帆又拉上怀顾君还有白玉白茸在夜里启程了。 到了徐家成衣铺,只有一个小工在那里,问了情况之后,杨锦帆等人在小工的指引下来到了徐家的一出府宅,府里灯火通明,四人很快便找到了二癞子在的那间。 扣响房门之后,徐雨湘迎了出来:“东家,公子就在里面。” “嗯。” 杨锦帆进屋便看见二癞子半坐起身,虚弱的身子脸上尽显疲惫,正偏头看向他们。 “癞子叔!” 杨锦帆赶紧跑到床榻边,一双小手将二癞子搭在被子上的手握住。 二癞子回之疲惫一笑,苍白无血色的脸因着见到杨锦帆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阿帆,你来了。” 长时间不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极度沙哑。 杨锦帆一下子红了眼眶,在原主的记忆里,整个古溪村除了爹娘,就数癞子叔与她最为亲近,如今盼望已久的亲人成了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心里如千万只蚂蚁爬一般难受。 “癞子叔,这三个月你到底去了哪里?阿帆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你,你莫是不知,阿帆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杨锦帆收不住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二癞子慌张地想抬手给她擦眼泪,奈何手上实在没力气。 wap. /94/94566/28535104.html 第一百三十四章:东家是谁 “阿帆别哭,看阿帆难过,叔心里更难受。阿帆乖,不哭,等叔能下地了,就去给阿帆买饴糖吃。” 听到“饴糖”,杨锦帆破涕为笑:“叔都这样了,咋还记着饴糖?” 怀顾君默默来到杨锦帆身边,掏出怀里的手帕,递给她。 “擦擦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怪没出息,也怪丑的。” 杨锦帆给了他一个白眼,接过手帕往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声音还是抽抽搭搭的。 “叔,能不能告诉我,这三个月你经历了些什么?我以为叔离村是去别的村投靠亲人去了,没想到一连三月才在江南西路寻着你。我的人若是晚去一步,都不会有如今你我相见的机会。” 二癞子抿了一下苍白且干裂的唇,似是不想多言,手握成拳紧了又紧,痛苦溢于言表。 杨锦帆还想再问,怀顾君拦住了她:“阿帆!叔不想说就别问了,等叔身体再好些,想说的时候,自然会与咱们说。” “好吧,叔再休息会儿,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杨锦帆拉过被子盖住二癞子的手,也不再多问,转身要去给他端药。 “阿帆,”二癞子喊住了她,“药的事不急,你过来坐下,我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一些事一一说给你听。” 听到这话,杨锦帆乖乖回到床边坐下,让徐雨湘去烧了一壶热水,怀顾君也留下来聆听他的回忆自叙。 想起从前人人喊打的日子,二癞子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前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 “阿帆可还记得我在离村前与你说过的话?” 杨锦帆点点头:“自然记得,叔说过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村了。” “嗯,没错。你们虽是小辈,在古溪村生活了多年,也总该听过一些关于我的传闻……都是一些不好的事。” 说着,他便将头低了下去。 “叔,那些都过去了,他们说的,阿帆从来不信,君哥也不会相信的,对吧!” 杨锦帆急于表达什么,转头看向怀顾君。 二癞子却苦笑一声:“我知道阿帆是想宽慰我,只是那些也不是传闻,是真事。自从我娘去世之后,我那个爹将家底都输光了,成天只会喝酒和赌博,喝醉酒还要发疯打人,我这些年要不是靠着手脚不干净,怕是早就饿死了。” “叔,这么多年你过得这般艰难,咋还要时刻顾着我啊?我在杨家是吃不饱穿不暖,但我还有爹娘护着,可叔就一个人,被村里人嫌弃,还要想着我……” 二癞子笑着,努力抬起手来拍拍她的小脑袋。 “傻丫头,因为叔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你跟村里那些孩子不一样,那堆小孩里,就数你的眼睛最干净,你也从来没有跟着他们起过哄,甚至还会对我笑。那时候我就想啊,我怎么过无所谓,我要尽我所能给这个孩子多点温暖,从那以后,日子也有了盼头。” 杨锦帆眼眶红了,原来原身也曾是别人的救赎。 “那叔为何还要撇下我离开,一走就没了消息?” “自从我那个醉鬼爹死了之后,我也就孑然一身。村里人对我如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我也不想再浑浑噩噩的过完下半辈子,就想着出去闯一闯,做一番事业。成功了,就将你接过去享福,失败了就死在外面,除了对不起我娘,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那叔怎么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莫不是急于做出成效,所以剑走偏锋,被人下了套?” “唉。” 二癞子长叹一口气。 “我离开古溪村后,本想先去投靠我舅家,可是想到自己的名声,还是打算出去外面漂泊。原先我在镇上做苦力,攒了一点盘缠,就去了江南西路,在那边发现一家卖衣服的铺子生意还挺火爆,便想着找他们掌柜合作一下,就算合作不了,我谋个苦差事也行。” 他停顿一下,仔细回想起当时衣铺一些不寻常的举动。 “只是我总感觉那家铺子有些不对劲,可没找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想着合作的定金已经交了,索性就搏一搏,听他们的话去了江南东路进货,我在江南东路的交接客栈足足等了半月有余,也不见人送货来,就去了江南东路的分店里询问原因,结果他们什么也不说明白,只说这是东家的事,他们也管不着。” “我寻思着这不就明摆着欺负人嘛,要去找他们理论,生意做不成,至少拿回我的定金。可他们非但不退我定金,还暗中安排了打手,要不是有人救我,只怕我此刻早就在阎王殿报道了。” 二癞子盯着缠在自己手上的纱布出神,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恨意。 没想到那些人做事会这般狠辣,挑断了他的手脚筋,还要将他活活打死! 杨锦帆听到二癞子口中说的不对劲的衣铺,第一时间脑海中就跳出了“品衣阁”三个字。 “叔别激动,你还记得自己当时想合作的那家衣铺叫啥名字吗?” 二癞子咬牙:“当然记得,那家衣铺叫‘品衣阁’,我听说他们是从上京一路开到江南这边的,即使只是一个分店,也能在贫瘠的小镇上生意火爆。” 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如今才发觉有诸多的不对劲,他心中一阵悔意。 “我当时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只看得到他们生意火爆,就一个劲儿往上贴去,没注意到背后的小动作。钱贴进去了也没什么,索性也不多,就是觉得挺对不起自己做苦力的那段时间。” 自我安慰般地嘲讽一笑:“命是保住了,就是后半生都成了拖累别人的废物。” 杨锦帆像触电一般眼睛滕然睁大。 果然是品衣阁! 怀顾君也惊奇,上京来的,什么人会有这般大的权力,能明目张胆的欺民敛财? 景德帝? 不应该的,他是一国之君,坐拥国库,就算残暴之名在外,也不会这么作践百姓。 杨锦帆看着二癞子万念俱灰的表情,不禁出声安慰道:“叔别担心,你的手脚筋已经缝合好了,只要好好休养,会恢复如同从前那般的。” “当真?!” 二癞子激动,哪家大夫竟有这般本事,能接好手脚端断筋,还能恢复如初? wap. /94/94566/28535105.html 第一百三十五章:坦白实情 “当真,叔只管好好养伤就是。哦对了,还有件事……阿帆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锦帆绞着衣角,垂着头,一副犯错待罚的模样。 怀顾君转过脸去,简直没眼看。 二癞子疑惑,这次见面阿帆这孩子好像比以前开朗多了,也颇有主见,能从她和那位女掌柜的对话中得知,似乎这家成衣铺已经是她的了,对他能有啥事不好开口的? 按下心中的疑惑,二癞子依旧眉目慈祥地安慰道。 “阿帆尽管说,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定会尽全力。” 杨锦帆赶紧摆摆手,笑得谄媚。 “不是,阿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说出来。 “阿叔,我要跟叔坦白一件事。我把你的名声毁了……” 杨锦帆依旧垂着头,不敢与二癞子对视。 二癞子笑了:“这算什么事,我本就没什么好名声啊,这还能毁?” 他自从娘亲去世之后,开始是吃百家饭的,后来人家也不待见他了,他也没地方可去,就开始干一些小偷小摸的事,再后来,偷一次被人打一次,村里人见他就骂,孩子们也是老远就躲着他,他哪有什么好名声? “阿叔,事情远比以前还糟糕,已经涉及到人命了。我本想着阿叔既然已经远走高飞,这件事我就由它烂在肚子里,永远不和外人提起。可我不确定阿叔什么时候会再回来,万一不清楚情况,贸然回了村被人打怎么办?所以我便命人四处寻找阿叔的下落,终于还是找到了!” 杨锦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二癞子,二癞子差点被她这副可怜的小狗模样晃了眼睛,还是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 “涉及人命,这么严重?” 自从他离开了古溪村到现在,就没再听过村里的任何消息,并不知晓村里发生的一切。 “你杀人啦?” 杨锦帆摇摇头,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不是,不是我,是你。” “啊?” 二癞子听得一头雾水,杨锦帆平时听伶牙俐齿的,现在愣是要支支吾吾。 怀顾君看不进去了,直接截了杨锦帆的话。 “叔,她不说我说,这件事你有知情权。” 杨锦帆有点不高兴地撅起小嘴,怀顾君也懒得理她,从头开始说起。 “其中的一些细节我不太清楚,我就挑重点给叔讲。那日我在小河边的花圃里摘花瓣,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出去察看,看见杨家两妯娌抬着昏迷的三婶娘往小河走,阿帆在外面追过去,我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就拉住了她询问情况。” 怀顾君看了杨锦帆一眼,杨锦帆仔细听着,皱起眉头,这咋有些不对劲? “她哭着断断续续说她大伯娘推倒了她娘,她娘流产了,大伯娘要挟二伯娘一起把她娘推到河里去,等杨三叔回来,再将这件事推到她身上,这样她们既能解决掉三婶娘,还能看到阿帆被撵出家门。” “什么?!她怎么敢的?竟然想谋杀她们母女俩?!” 听到这里,二癞子太过震惊,要不是手握不起拳头,他早就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杨锦帆也愣了,她还以为怀顾君真的要替她将事情和盘托出呢,刚才她还担心,万一暴露了什么重要消息,让人疑心她不是原来的杨锦帆怎么办? 没想到,怀顾君竟然是帮她圆谎。 她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是怕她也寻找机会将他的秘密给抖出来? “叔别激动,会牵扯到伤口的!” 杨锦帆安抚二癞子的怒气,怀顾君待他情绪稳定些再继续说道。 “我当时也觉得她太过分了,就出手扔了两个石子把他们打晕,阿帆脱了陈氏的外套给三婶娘披上,再回去叫人,她当时头上有一个血窟窿,我问了才知是杨家两姐妹打的。我到了杨家院子才发现杨老太躺在屋里,后脑勺也有一个血窟窿,阿帆才说是她奶不让她去追大伯娘她们,她情急之下推了杨老太一把,没想到杨老太撞到了脑袋就晕了过去。后来她害怕解释不清,杨家人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打死她的,我就帮她合计了一下,对外说,是您和陈氏在家偷情被当场杨老太当场抓获,您慌忙中打晕了她,才得以跑出。后来您也长时间没回村,他们就都信以为真了。” 二癞子听完事情经过,黑沉着脸不说话。 “阿叔?” 杨锦帆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二癞子的双眼才逐渐有了焦距。 “阿叔,”杨锦帆带着哭腔的喊道,“是阿帆的错,阿帆不该撒谎,更不该往阿叔身上泼脏水,阿帆该死!为了自己不被打,就将阿叔推出来受辱骂,阿帆给阿叔道歉,阿叔不要不理阿帆!” 二癞子将视线移到杨锦帆身上,一脸严肃。 “她们竟敢打你,还打伤了脑袋,那两个丫头我见过的。和他们的爹娘一样的德性,等我伤好了,我去找她们两个算账!” 杨锦帆吸了吸鼻子,停止了哭嚎:“阿叔,我污了你的名声,阿叔不生气?” 二癞子无奈一笑,故作怒腔:“生气,当然生气。我怎么可能看得上陈氏那婆娘,谁偷情找长得那般磕碜的?你阿叔我好歹也是容貌端正,少年时也是被隔壁村最俊俏的小姑娘喜欢过的。” 杨锦帆“噗嗤”一下笑出声,不确定地问道:“阿叔真不生气我污了你的名声?” “阿帆,叔出来打拼一方面是想做出一番事业对得起我娘,另一方面就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我的名声能保护你,我开心着呢,怎么会生气?” “等我伤好之后,我回去收拾他们,给你出气!” “阿叔不用操心,阿帆她厉害着呢。陈氏因为这件事,已经被杨老大休了,还被狠狠打了一顿,两个丫头也都被教训了,杨老太一直昏迷不醒,他们现在啊,都有各自的报应呢!” 怀顾君看向杨锦帆,眼里投去赞赏的笑意。 二癞子拉拉杨锦帆的小手,夸奖道:“阿帆就是聪明,只要阿帆没吃亏,阿叔名声不名声的,没什么。” “那阿叔就不能回村给苏阿婆上香了。” /94/94566/28560814.html 第一百三十六章:苏赫之 二癞子虚弱一笑,想起母亲慈祥的笑容,他心里既温暖又难受。 “你苏阿婆的坟不在村里,在别处呢,古溪村是她一辈子的噩梦,我不想她死后还不得自由。” 杨锦帆心里一阵难受,古代女子最是不自由,癞子叔的娘亲就是悲剧之一,本是良家女子,外出投亲时被癞子叔的爹强占了身子,还怀孕了,只得委身于此,一辈子困在古溪村,死后尸骨终于得以离开这里。 “阿叔,阿帆又个不情之请。” “你说便是。” 杨锦帆看了一眼沉默在一旁听得认真的徐雨湘,将视线重新移回二癞子身上。 “阿叔,待你养好伤,能不能不要出去闯荡,留下来帮阿帆协助徐掌柜打理生意,帮阿帆管着偌大的产业,好不好?” 二癞子皱眉:“阿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帮她管理偌大的生意场? 他记得杨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怎么可能镇上还有生意? “阿叔,”杨锦帆解释道,“徐掌柜是我请来的,这个成衣铺也是我的。还有其他的产业在别处,徐掌柜清楚。” 东家提名,徐雨湘很自觉地小步踱到床前,端庄大气地朝二癞子行了一个礼。 “公子,奴家便是掌管东家产业的徐氏。原本东家名下的产业便是昔日徐家的产业,只可惜奴家自己不争气,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败光了我徐家所有的产业,若不是东家慷慨解囊,劝我迷途知返,如今的我怕是早就流落街头,无颜面对徐氏祖宗。” 怀顾君双手环胸,在思考杨锦帆是从什么时候拿下徐家成衣铺的,时间太短也不现实,那大概就是他们初来镇上的时候了。 他悄然来到杨锦帆身边,俯身问道:“你递了多少银子买下她铺子的?” 杨锦帆挑眉,笑得神秘:“你猜猜。” “不会是一千两吧?” “哈哈,君哥就是聪明,没错,就是一千两!”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千四百两,若没有上次她那番话,徐雨湘应该也不会有如今这般死心塌地。 二癞子愣了,他竟不知三个月的时间,阿帆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连生意场上的事情都能搞定,想到自己的能力,他怕给杨锦帆拖后腿。 “阿帆,我没读过什么书,字也不识几个,根本看不懂账簿,我就是个泥腿子,哪里懂做生意的那些心眼?我……我还是卖苦力吧。” “阿叔!你不识字徐掌柜识啊!你不懂做生意,徐掌柜懂啊!你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徐掌柜,她一个人管理偌大的生意场,哪里忙得过来?你留下来协助她,就是在帮我了呀!我有能力让阿叔过上好日子,阿叔能不能不要离开了?” 听完杨锦帆的话,二癞子还是觉得不妥,想要开口拒绝,杨锦帆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轻轻挽住的他的手臂,开始撒娇。 “阿叔就答应阿帆嘛,好不好?阿帆不想阿叔再被人坑害了,留在阿帆身边,阿叔以后就不用四处漂泊了,有阿帆在的地方就是阿叔的家,阿帆放心,好不好嘛阿叔?” 软糯的声音像一把小小的羽毛刷,没有媚俗的语气,却是让人心中微痒。 怀顾君脑海里闪过一个白色身影,回想起那人的容貌和嗓音,还有平时认真又慵懒的行事作风,还是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以前有没有撒过娇,还挺让人惊讶的。 二癞子架不住杨锦帆的撒娇攻势,只得答应。 “好好好,阿叔答应你就是了。我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哪也不去,等伤好了,我就留下来,以后就要麻烦徐掌柜多多指教了。” “能对公子指点一二,奴家荣幸之至,日后还请公子多多帮衬。” 徐雨湘落落大方地回话,颇有当家做主女强人的气势,杨锦帆满意地连连点头。 “阿叔,以后要长期留在镇上,那你现在的名字就不能再用了,万一被人认出来,阿叔会有危险的,要不我为阿叔重新选一个名字?” 话音还未落,杨锦帆就被自己噎住了,她就是个取名废,哪里会给人取名啊! 怀顾君在取名方面也一样的菜,他崇尚武学和兵家作战,对于这些方面是不太了解的。 二癞子见杨锦帆犯难,舔了舔干涩的唇,说:“要不就叫‘赫之’吧,这是我幼年时我娘给我取的名字,只有她叫过,外人并不知晓,后来我爹说一个庄稼人取这样的酸儒之名,像极了鹦鹉学舌。后来,她也不曾叫过了。就叫这个名字吧,今后我随我娘姓。” “苏赫之,好,就叫这个名字。” 杨锦帆给他拉好被子便起身:“阿叔,你好好休养,天色也不早了,我和君哥该回去了,过段时间我们会再来看你的。” 二癞子也知道杨锦帆他们是偷偷跑来镇上的,也不曾挽留。 “好,路上小心,我就在镇上等着你们来。” 看着他睡下,杨锦帆拉着怀顾君和徐雨湘便出了门。 出了房间关上房门,杨锦帆从袖中掏出了十张银票递给徐雨湘。 “东家这是?” 杨锦帆又递了几分,示意她拿着。 “这里是一千两银票,我知道生意场上被你打点得很好,这一千两你收着,有了钱,扩张生意和照顾我阿叔也更方便些。至于那些铺子的盈利,你做主便好,我现在也不缺银钱用。要是没别的大用处,你便收好了,以后我会有用大钱的地方。” “好吧,都听东家的。” 徐雨湘接过银票。 “以前徐家名下有多少套房产和地产,只要资金足够,便尽数赎回来吧。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可轻易沦落到他人手中。” 徐雨湘动容,自从父母亡故,谁还管她的情结与怨恨? “是,多谢东家。” 杨锦帆潇洒地摆摆手,和怀顾君在徐雨湘的注视礼下出了医铺。 “你答应了她什么条件,她怎会如此心甘情愿为你卖命?”怀顾君问道。 看似不经意的发问,杨锦帆心中警铃大作。 今天的顾君都太维护她了,就好像他完全知晓她说不出口的秘密,知晓她的过往,而有意在帮她。 “没什么啊,她缺钱,我送钱,你情我愿的事。” 杨锦帆敷衍了事。 怀顾君明显不信,见她不想说,也没继续追问。 /94/94566/28578208.html 第一百三十七章:搬家了 在天亮之前回到家里,顾家人依旧还在熟睡中,两人若无其事地回了房。 接下来的时间,杨锦帆和怀顾君依旧是忙碌的状态。 半月之后,两家的新屋一起完工,在收工那天傍晚,四个丫头在新屋前手拉着手围成圈,高兴地转来转去。 月月兴奋地大叫:“帆姐姐,怡姐姐,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哇,我爹还给我和星星一人准备了一大个房间,还有买了好多漂亮的新衣服给我们。我爹说还建了一个鸡圈和猪圈,以后我们自己养鸡和猪,就不愁吃不到肉了。以后我就可以天天来找姐姐玩了!” 杨锦帆和钱沁怡都会道:“好,天天来找姐姐们玩!” 星星激动得话也说不利索,小奶音跟着附和:“吃肉肉吃肉肉,抱姐姐抱姐姐!” 杨锦帆噗嗤一声笑:“好,姐姐抱你,乖宝宝,是姐姐抱,不是抱姐姐。” 星星听着杨锦帆的纠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嘴上依旧执着地喊着“抱姐姐”。 杨锦帆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转了几个圈圈,小家伙被转得晕乎乎的,依旧笑得开心。 钱沁怡和月月围着杨锦帆和星星跑来跑去,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云霄。 大人们在在一旁看着她们玩闹,都不由跟着露出了满足的笑。 钱氏的病情已经稳定得差不多了,顾定裕的因为起死回生的手艺再次名声大噪,不仅是十里八村的人会来这里看病,镇上也会有人来请他出诊,他比以前更忙了。 林氏的肚子又大了些,已经可以四下走动了,也能帮忙干一些轻巧的活计。 李铁柱看着刚建起的新屋,觉得不太真实,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和妻子孩子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杨老三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兄弟,新屋建起来,改天该去认祖归宗了吧!” 李铁柱点点头:“三哥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等过了端午我就带着媳妇和孩子去找一找袁家的宗族。” “嗯,找到后记得对族人们态度好些。” “这个我自然晓得,我从老一辈的口中了解过,我亲娘的后事还是袁家的族人料理的,和我亲爹葬在一出处。二十多年过去,我该回去给爹娘上香了。” “那咱商量一下,啥时候把搬家酒席办了,让孩子们尽早住进新房,你看她们高兴的。” “三哥,咱们都是被本家抛弃的人,就这几天挑个黄道吉日我两家一起办了吧,喜上加喜,来个大吉大利!” “好!” 兄弟两个想法一致,找顾定裕一起商定了暖新屋的日子,就定在五天后。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两家人把在顾家住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杨老三把院子打扫干净,李铁柱把院子外围生的杂草给除了,钱氏母女也勤快地帮他们搬东西。 暖屋当天,杨老三和李铁柱一早就去镇上买了爆竹回来,挨家挨户给帮忙建房的工人们送去工钱,外加一人十文钱的喜钱。 每个人得了工钱和喜钱,都高兴地合不拢嘴,笑着说了许多吉祥话,杨老三和李铁柱耐心地听着每个人的祝福,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家。 两家今晚的伙食都很丰盛,李铁柱家炖了鸡鸭,杨老三家做的是猪肉和兔肉,肉香四溢,惹得路过的村民探头而望,羡慕溢于言表。 顾定裕乐得看他们开心的样子,笑得傻里傻气,姜雪妍嫌弃地别过眼去。 “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傻里傻气的,没眼看!” 顾定裕憨笑道:“妍妍说错了,还没有还有三年才到三十呢。” 姜雪妍娇哼一声:“哼,二七之年又如何?还不是顶着一张老翁脸!” 顾定裕下意识摸了摸脸,怕妍妍嫌弃他,赶紧解释道:“妍妍是见过我本来面目的,那叫一个玉树临风!等我俩成亲之时,定能让妍妍重睹我的绝代风姿!” “就贫吧!” 姜雪妍见他这臭屁的样子,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嘴中小声嘟囔。 “哼,谁要嫁给你。” “嗯?我没听清,你说啥了?” “没什么!” 姜雪妍没好气的说道,顾定裕还想再问,就听见杨老三来请他们去吃晚饭了。 两家人没有同时开饭,顾家人先去一家吃,说完祝福语给完礼钱再去下一家,辗转两家吃完晚饭,夜幕已降临,今晚的星空格外耀眼,群星闪耀,明月高悬于天际。 待一切收拾完毕后,杨老三给媳妇孩子都烧了热水泡脚,杨锦帆泡完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终于不用顾及旁边有人,房门一关,便进了空间。 空间里还是暖阳高照,金闪闪的仙宫大殿气派非凡,弥七宝在仙桥上散步,杨锦帆兴奋地奔向她。 “七宝宝,我搬家啦!” “嗯,本君知晓了,新屋搬迁,今日在灵泉水里多泡一会儿,除去污浊之气。” “好,听七宝宝的。七宝宝今天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做,今儿暖屋饭还没请你吃呢。” 弥七宝一双明眸黑亮黑亮的,被杨锦帆的喜悦感染。 “今天这般大方,那本君就不客气了,食材空间里都有,你将今天家里做过的菜再做一遍,暖屋饭就和大家吃一样的。” “好!我这就去。” 杨锦帆豪爽地答应道,便往厨房的方向跑去了。 夜晚静谧祥和,怀顾君在房间里和风一尧说话。 “易易,他们都搬进新家了,你现在还适应吗?” 风一尧笑道:“原本嫌那几个丫头挺吵的,如今一走,倒显得有些冷清了。阿念,到了这里我才知,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尔虞我诈,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让我死,我过得很快乐,也学到了很多深宫大院里学不到的东西。当然啦,帆丫头做的饭是真的好吃!” “哈哈,我也觉得。吃她做的饭心情都好上了几分。易易,你想学武功吗?” 风一尧脸上划过一丝落寞,苦笑道:“想啊,当然想。要是能学武,我离给宋家报仇的机会又近了一步,只可惜……我这双腿是废的,连站都站不起来,学武更是奢望。” /94/94566/28607356.html 第一百三十八章:开始治疗 怀顾君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长,振作起来。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儿帆丫头跟我说,你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可以进入下一个治疗阶段,也就是说,你离站起来不远了。” 风一尧脸上闪过一抹激动之色,抓住怀顾君的衣袖,声色有些颤抖。 “真的?!” 怀顾君肯定地点点头,伸手拍拍他的手背:“千真万确。她亲口跟我说的,说是康复的过程中会比练武还辛苦百倍,让我告诉你,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好!”风一尧脆生生地应道,“只要能重新站起来,再辛苦我也忍得住!” 他已经残废了八年时间,也被人任意欺辱了八年,再难,能有在深宫大院里苟且偷生难? 怀顾君被他眼中的坚定之色感染,拍了拍他的肩。 “好兄长,不出两日,义父为咱们请的武学师傅就到了,你好好配合治疗,我先跟着学一段时间,等你好完全了,就跟着一起学,不会的地方我教你。”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二日一早,刚到卯时,杨锦帆就来到了医铺,顾家人也才刚起身。 杨锦帆先去厨房做了早饭,随后去和姜雪妍商量,她的功课可能要推迟几天了。 她要给风一尧逼毒,过程繁杂且难度高,且要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变化,稍有不慎都可能诱发他身上的某一种毒,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姜雪妍了解完情况,自然没什么反对的,杨锦帆这孩子是真的聪明,对于她教学的文章,总是能最快背诵,也有自己独到而精辟的见解,她对于学生的态度就是因材施教,并不苛责。 只是她不理解,驱毒这种事不是应该顾定裕亲自上阵吗? 姜雪妍向顾定裕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顾定裕强装镇定,内心其实慌得一批,一直避开她的视线。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总不能说他堂堂归魂谷谷主,誉满天下的神医,还不如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吧? 虽然他不注重名誉,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面子还是要的嘛,可不能让妍妍觉得他不行! 姜雪妍没得到回应,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温柔地对杨锦帆说了一些“注意身体、放心去做”之类的话。 杨锦帆听着姜雪妍的话,一边回应,一边注意着他们两人之间眉来眼去的动向,她敢断言,师父绝对少不了一顿打。 一番寒暄过后,杨锦帆去药房拿了药箱,让顾定裕和怀顾君跟着一起来到了风一尧所在的卧房,打开门便看见,风一尧已经起来坐在床榻上看书,脸上还是那张青铜面具,清俊儒雅的身姿颇有几分高山雪莲的姿态。 风一尧应声抬头,见是杨锦帆等人提着药箱,很自觉地收起了手中的书,端正身子坐得笔直,对着顾定裕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并喊了一声:“义父。” 顾定裕微微点头,三人进了屋,关上房门,怀顾君上前扶他躺好,杨锦帆放下药箱,来到榻边。 “尧哥,想必昨晚君哥已经跟你说了吧,从今天开始,你要进入为期三个月的初步放血治疗和康复阶段,同时也是最痛苦的阶段,首先得突破你心里的障碍。” 风一尧凝视着杨锦帆那张稚嫩且严肃的脸庞,有一瞬间感觉像是看到了母妃。 “多谢阿帆,只管动手便是,再苦再难我也忍得下去。” 能重新站起来,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他再苦能苦得过宋家人全族的冤魂? 他能活着,是宋家全族拼死换来的,他没资格喊苦。 “好,那我们要开始第一步治疗了,在排毒的过程中希望你尽量保持心情放松,若是实在无法控制,就想想以前最开心的事,总之不能让自己陷入梦魇中。顺利的话,你只是睡了一觉就结束了,不顺利的话,你可能会一直醒不过来。” 杨锦帆将利害关系全都说给他,让他自己做好准备,原本站在风一尧年龄和心智的角度上考虑,她不该给一个小孩子这么大的压力,患者有知情权,知晓风险程度是患者的权利。 “一直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怀顾君皱眉,之前阿帆也没跟他提起过这一条风险啊。 “就是一直处于梦魇状态,无法从梦中醒来,直到死。” 怀顾君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一点。 杨锦帆不管他,自顾自地拿出药箱里需要用的东西,再取出她让徐雨湘打造的一套奇奇怪怪的器具,顾定裕在一旁帮她打下手,觉得那些器具还挺新鲜。 这些器具是她根据脑子里的记忆让人打造出来的前世的外科手术用具,顾定裕觉得新鲜无可厚非,毕竟这个时代不存在“外科”这一说。 怀顾君看到那些器具时,脸上却变了颜色,盯着杨锦帆的身影似乎又探究了很久,眼神中多了一抹炙热的光。 果然是她来了! 之前他还不敢完全确定,毕竟天下之大,关于魂魄的事不一定有巧合。 没想到,还真是巧合中的巧合! 杨锦帆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他和顾定裕一样,也是对这些外科器具感到惊奇,从而一时失神,只管忙碌自己的事,操练过成千上万遍的手得到了肌肉记忆的复苏。 风一尧平静地躺在床榻上,眼睛盯着房梁,不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 很奇怪,八年来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来到这里之后却是夜夜睡得安稳,即使是在白天,只要脑袋一放空,他便很快就意识模糊。 待确定风一尧睡着后,杨锦帆为了确保手术的顺利进行,取出银针扎进了他的睡穴。 她取出银针给顾定裕消毒,自己则握着一把小小的刀往风一尧的大脚趾割去。 血顺着刀口开始往下流,她立即让怀顾君拿盆接住,接着取过消好毒的银针,往他腿上和腹部一下的各大穴位扎去,随后一股接一股的黑血开始往刀口奔涌。 顾定裕看得入神,心中赞叹不已,他只在父亲那里见过这种排毒方法,将体内毒素下赶,再集中放血,最要注意的是不能破坏体内毒素的平衡。 这般超高难度的操作,他做不到。 /94/94566/28646795.html 第一百三十九章:武学师傅 顾定裕聚精会神地盯着杨锦帆的每一步操作,生怕漏了哪一个细节,半个时辰下来,他只感觉颇为震撼。 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如此镇定地处理这般复杂的情况,这已经不能用天赋高来形容了,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哪位神医转世投胎到她身上了? 怀顾君倒是很平静,毕竟对他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本来就很优秀,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那份淡定从容就是无上的魅力。 因为有一点医术作为基础,怀顾君也有意识地去配合她,一场手术下来,两人搭档的默契已然得心应手。 杨锦帆心中也感觉到有点奇怪,她总一种和怀顾君很熟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已经搭档了无数次,默契程度达到了一个细微的动作,他就能知道她需要什么,然后立即将东西递到她的面前。 手术完毕之后,杨锦帆收拾好药箱,去了药房配药材,顾定裕继续在正堂坐诊,怀顾君去往药房帮完忙后便回了房守在风一尧身边。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怀顾君拉着杨锦帆出去路上散步,两人安静地走着,夏日傍晚的风吹得凉凉的。 没走多远,两人便同时感觉到了周围有异样,往身后扫视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行,脚上的速度不快也不慢。 临近一片小树林时,他们注意到有几只娘从树上惊飞,怀顾君动作快于大脑,迅速挡在了杨锦帆前面,警惕地扫向周围。 树林又恢复了平静,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方向的树上也有几只鸟被惊飞。 杨锦帆神经绷紧,嘴上对怀顾君说着:“君哥不必紧张,应该是风太大吹的,要么就是树林里有蛇在捕食呢。” 怀顾君却不这么认为,他没捕捉到周围有异样的气息,直觉却告诉他,周围一定有人! 他能初步判断到,那人武功高强,对他们没有敌意,却一直跟着他们,或许,从他们出门时,他就一直跟着他们了,这种感觉让怀顾君莫名烦躁。 他朝周围低声呵斥:“阁下何方勇士,一路跟踪我兄妹二人,究竟有何贵干?”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和时不时传来的几声鸟叫。 怀顾君紧咬着后槽牙,顺手从路边抄起几个石子,抡起手臂就往树上扔去。 “哎哟小兔崽子,挺虎的呀,还敢扔石头打我!” 一道年轻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转眼间那人便从树上稳稳立在了两人面前,一身白衣在傍晚的暮色映衬下格外显眼,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刚才怀顾君投掷出去的石子,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折扇,微风拂过他的头发,颇有一番风流才子的韵味。 这人轻笑,声色清脆,独具少年感,但两人敢肯定,他不是什么少年。 怀顾君护犊子般将杨锦帆紧紧护在身后,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那人的脸庞,眼中折射出来的光在将黑未黑的夜里闪烁。 “阁下何人,为何要戏弄我两兄妹?” 那人不答反笑:“小兔崽子还挺机警,你是何时发现我的?” 杨锦帆确定这人对她和怀顾君没什么恶意,从他身后站出来,圆圆的小脑袋微微晃悠着问道:“阁下不会就是来教我们学武功的吧?你是师父的故交?” 怀顾君皱着眉头,舅舅是说过会请人来教习他们,但没说过具体时间,莫非真是? 那人仰头大笑:“哈哈哈哈,你这小女娃有意思,既从未见过我,如何就能一眼确定我是谁?” 杨锦帆笑眯眯地答道:“直觉。师父说过最近会有人来给教我们武功,看前辈的样子,跟了我们一路,到一半了我们才发现,如此坦诚地来到我们面前,当然不会是我们的仇家。既不是仇家,那该就是我们的新师傅了。” 那人满意地点头笑笑,他的武功可是世间少有,并且隐藏得极好,这两个半大的孩子竟然能发现的存在,果然顾定裕诚不欺他,确为可造之才! “嗯,你果然如姓顾那家伙说的一般聪明至极,你该就是他的爱徒杨锦帆了吧?你个小兔崽子应该就是顾定裕收的义子,叫顾君?” 怀顾君愣怔了一会儿,神情忽然松懈下来。 这人能精准的报出他们的名字,应该是他义父请来的。 确定了身份,怀顾君收起了方才的警惕和戾气,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师傅远道而来,是我唐突了,还请师傅随我兄妹回医铺歇歇脚,待见过义父之后,再给师傅敬茶道歉。” 那人面含笑意,摇着手中的折扇:“小孩子这样一副老气横秋的做派是作甚?顾定裕也真是的,好好的小孩子硬是快养成小老头儿了!多大点儿事,何来道歉一说,莫要在乎这些虚礼,先去看看那老家伙吧。” 说罢,示意他们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回了医铺。 杨锦帆脚刚踏进屋子便开始大喊:“师父,新师傅来啦!” 顾定裕正在药房里捣药,听到动静便停了手,出来迎客。 那人见到顾定裕的第一眼,还以为看错了调侃道:“哎呀顾兄,几年不见,辈分已经到爷爷辈啦?” 顾定裕捋了一把胡须,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和他这种纨绔计较。 “进里屋坐,君儿去沏茶。” “是。” 两人进了屋,杨锦帆也跟着进去。在房间里的姜雪妍听到外面有一道挺熟悉的声音,便放下手中的书,关上房门,来当里屋正堂。 “表弟。” 温柔的女声轻轻一唤,方才还一副懒散模样的佳公子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他转过脸便看见门口一道端庄秀丽的倩影,尴尬地回应道:“表……表姐,好巧,你也在啊!” 姜雪妍轻轻“嗯”了一声,径直进了屋坐下。 那人心里直发毛,知道怀顾君端茶上来,才缓和了一些,期间他不知递了多少个眼神给顾定裕,顾定裕全当看不见,顾自气定神闲。 杨锦帆觉得有意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暗自揣摩他们之间的关系,心里的小人都能打几架了。 /94/94566/28646796.html 第一百四十章:兰泽 几人寒暄一番后便噤声,谁也不说话,气氛一时尴尬住了。 杨锦帆赶紧出声道:“新师傅已到,师父,我们是不是明天就能开始跟着新师傅练武了?” 顾定裕放下茶盏,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没错,原先本该给你们新师傅接风洗尘的,既然茶沏好了,便先来拜师吧。” 说罢,示意杨锦帆去把钱沁怡叫来,让怀顾君去拿茶杯,过了一会儿,两个小丫头来了,怀顾君将茶杯送到之后又出了里屋正堂,片刻后怀抱着风一尧来到了里屋正堂。 把风一尧放在椅子上坐着,自己去往茶杯里倒茶。 顾定裕自然知晓风一尧的心思,还是温声提醒道:“尧儿,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拜师的事可以不急的。” 风一尧坐在椅子上朝顾定裕作了一揖:“义父,我想和君弟,还有师妹她们一起。” 言下之意就是,他想被当作正常人一样对待,不想搞特殊。 顾定裕点头表示同意:“那便随了你的心愿,拜师可以一起,但练武必须等你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才行。” 风一尧得到许可,眼睛亮晶晶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即使面容被青铜面具遮去了大半,依旧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那人顺势咳了一声,坐得格外板正,正色的说道:“各位小弟子好,我是你们的武学师傅,我姓兰名泽,从今天起,就由我来传授各位武艺。事先与你们说明,我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不听话的弟子是要被揍的。” 兰泽将面前一排的小萝卜头挨个看了过去,这四个孩子的资质都非常不错,适合练武,当然,腿残的那个除外。 不过,练武可不单是看资质,还得看先天条件,四个人当中,也就老家伙收的义子能入得了他的眼,可惜身上有毒。 其他几个资质稍差些,帆小丫头又比另外两个资质好些,早知道顾老家伙说的俩男娃都有病在身,他就不来了,在教习的过程中还要注意这注意那,想想就烦。 最烦的是,顾老家伙竟然没告诉他,他那个从小怕到大的表姐也在这儿! 顾老家伙竟敢摆他一道,他要吃垮他! 孩子的资质都不算差,他决定全收下,当然,他没有不收谁的权利。 四个孩子高兴坏了,连忙跪在兰泽面前,高举着茶杯给他敬茶,风一尧没法跪,就坐在椅子上给他敬茶。 兰泽一一接过,象征性地都喝上一口,这拜师礼就算成了。 孩子们脸上都写满了激动,杨锦帆兴奋地问道:“兰泽师傅,那我们以后也会不会向您一样,想去哪儿就‘嗖’一下飞去?” 她可太羡慕这个时代的轻功了,她前世是有汽车飞机之类的交通工具,没武功也能在天上飞,而白玉和白茸他们单凭自己的内力就能飞,一个晚上可以在村里和镇上来回穿梭,简直不要太酷。 只要努力学习,她应该也能来去自如吧? “是啊兰泽师傅,以后我学会了武功,可以上阵杀敌吗?以一敌十那种。” 怀顾君也问道,他身边的暗卫都是会轻功的,且武功了得,一个打十个完全没有问题,可惜他体内有毒,不能运气,义父便明令禁止他们不能教他运气,他就自己琢磨,磕磕绊绊的,虽然也能运气,就是运一次就毒发一次。 兰泽看着两个孩子,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下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可以,只要你们吃得了苦,潜心练习,当然可以。也许有一天能到达我这般境界,甚至超越我。”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他可是听那老家伙说,他的得意门生杨锦帆可是比他还厉害数倍。 拜完师,几个孩子便回房的回房,回家的回家,里屋正堂一下子就剩下他们三个大人。 兰泽咽了咽口水,看向姜雪妍。 “表姐,你不是在外游历吗?去年年底,姨父还在年晚宴上叨念你呢,希望你能尽快结束游历,回去继承家业。他想和姨母去过逍遥日子了。” 姜雪妍眨巴着眼睛:“嗯,等我空闲时就回去看看,近段时间我都会留在这里,教几个孩子念书。” “什么?!近段时间都要留在这儿呀?” 兰泽惊讶地瞪大眼睛,将视线移到顾定裕身上,心中把顾家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妈的,姓顾的这个坑货! 姜雪妍一脸平静地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兰泽赶忙摇摇头:“没……当然没问题啦!” “嗯,我两姐弟多年没见,之后一起生活也好回忆回忆小时候那段时光。” 兰泽:“……” 他虽武功高强,可从不敢跟表姐叫板,表姐这人看着是窈窕淑女,实则是灭绝师太,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调皮,不小心打翻了她栽种的一盆兰花,被她吊起来用戒尺抽打,他一直嚎到半夜,一丝力气没有,直到他承诺赔她一千两才算完事。 自那之后,他便对表姐有了很严重的心里阴影。 如今还要和她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天啦撸,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夜幕降临,兰泽还是妥协了,住进了顾定裕提前为他准备好的房间,认命地一头栽进了被窝。 第二日卯时之前,三个孩子就齐刷刷站在了兰泽的房门前,等着他教习武艺。 兰泽打开房门就看见三双清澈的眼睛在盯着他,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还是很负责任地按照三个孩子初次练武的承受能力,依次给了一套内功心法,让他们去一旁熟背,自己却一个闪身往丛林而去。 一个时辰后,院子里重新出现了兰泽的身影,清俊的佳公子将袍子高高撩起别在腰间,挽起袖子露出臂膀,在院子中央捣腾一堆大小不一的树木。 钱沁怡率先记完内功心法,在心里确认了一遍,便跑去围观兰泽敲打树木。 “兰泽师傅,这些树木是干什么的呀?” 兰泽边敲边回答:“给你们练功用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心法记完啦?” 钱沁怡乖巧地点点头:“嗯,记完啦!” “哟,还挺厉害,就是不知道待会儿还能不能这般厉害。” 说完,将最后一根木桩钉在院中。 /94/94566/28646797.html 第一百四十一章:练功 等钉好了木桩,兰泽将孩子们都喊了过来,风一尧因为身体有恙,在书房里跟着姜雪妍念书,眼神却一直往院子里瞟。 怀顾君见过练功的木桩,粗圆的木桩是提供给扎马步用的,但那些细很多的木桩却是不知其用途。 “兰泽师傅,这些木桩又是作何用啊?” 怀顾君问道。 兰泽爽朗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答反问。 “当然是练功用的啊,想试试吗?” 怀顾君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他自然知道是练功用的,关键难道不是怎么用吗? 兰泽见怀顾君紧抿着唇,以为他是心里紧张,不敢上前尝试,便鼓励道。 “来试试吧,现在不试,以后也要适应的。来先试试,感受一下。” 他上前一步,也不管怀顾君愿不愿意,迅速蹲下身抓住怀顾君的脚踝处,不等怀顾君挣扎,一把就将他倒立过来。 “兰泽师傅!” 杨锦帆和钱沁怡惊呼出声,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 大脑充血的感觉涌上来,怀顾君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倒立过来了,双手还是离地的。 兰泽低头,对上怀顾君迷茫的眼神,唇角挑起一抹笑。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来,伸出你的手,分别抓住两根细木桩,抓稳了哦!” 怀顾君听话照做,伸手抓住两根木桩,随即便感觉脚踝处一空。 兰泽竟然把手放开了! 艹! 怀顾君心里骂娘,只感觉重心不稳,整个人要往地上栽去,他只能认命地闭了闭眼。 杨锦帆和钱沁怡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伸手去接,却连怀顾君的衣角都没摸到。 想象中的落地疼痛并没有来临,怀顾君被人往空中一抛,再稳稳落在了兰泽怀中,身子一倾,顺势站稳在地。 兰泽嫌弃地瞥他一眼:“一个男娃子,怎的连这点胆量都没有?罢了,我亲自来。” 话音未落,整个人轻轻一跃便空翻倒立过来,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只有一根手指似戳未戳地触在木桩上。 三人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兰泽的动作,就连在念书的风一尧也看直了眼。 姜雪妍注意到风一尧的分神,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兰泽倒立在木桩上,三个孩子围观在一旁,神色震惊。 她唇角微微上扬,眸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小子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教起人来,还是真有本事。 好一会儿,兰泽才翻身下了木桩,一脸云淡风轻地接受着三个孩子崇拜眼神的洗礼。 “看清楚了吗?细木桩就是这样用的,以后你们也就这样用。” “啊?!” 三个孩子惊讶地张大嘴巴,他们用脚都不一定站得稳,怎么可能用手还…… 兰泽知晓他们的心思,轻咳了一声,气质拿捏得死死的:“为师也不会为难你们,看到粗木桩了没?从现在开始,你们先在上面用脚站,站够一定的时间,再接着扎马步。” 说干就干,兰泽也不给孩子们说话的机会,径直走向杨锦帆,一把将她拎到木桩上站好,接着提起钱沁怡,最后是怀顾君。 一人一个木桩,不是很窄,但也绝对不宽,要想站得稳,只能身姿挺拔,前脚掌发力,身体平衡不好的人根本站不住。 这样的站姿连站稳都困难,兰泽将腰间的扇子轻轻一带,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站够两个时辰哦,之后在上面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只要有一项时辰不够,今晚就没有饭吃了呢,还会被揍一顿哟!” 说完,他走进里屋搬了一个椅子放在屋檐下,整个人半瘫在椅子上,手中时不时摇着折扇,那叫一个悠闲。 桩上的三人心中叫苦不迭,他温柔的语气怎么可以说出这样冰冷的话! 三个时辰加一个时辰,足足四个时辰呢,明天这腿还要不要了? 不对,四个时辰之后,他们还有命活吗? 三小只不敢想,抬头看了看天上刺眼的太阳,如今还是暮夏,依旧热得要命,不被累死,也要被晒死! 怀顾君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曾经最苦那几年也不过如此,长时间的作战和缺水缺粮,那时的身体也吃不消,还是凭借着刚毅的意志,才挺了下来。 怎么在这里就成了家常便饭,古人练功都这么拼的吗? 杨锦帆也无语望天,轻功是很牛批,但轻功背后的付出也是真的要命啊! 钱沁怡皱着眉头,紧抿着唇,她倒是不怕苦,就怕自己坚持不下来,会给师父丢人。 兰泽悠悠地摇着折扇,嘴角噬着笑,三小只的心理活动他单看表情都能知一二,根本不必理会,就是要他们煎熬,习武本就是考验身体和心理的耐受力。 他随时在旁边看着,要是又谁情况不对,他能及时处理,不会出问题的。 “站桩无聊吧?无聊的话,试着在心里默念内功心法,根据心法的指引,自己尝试着运一下气,接下来的每天都如此,久而久之,你会感觉到身体大有变化。” 大有变化,有什么变化? 是从人累成狗吗? 三小只心里吐槽,行为上还是照做。 就这样,三小只开启了他们受苦受难的练武和学习的生活。 没错,除了每天站桩,他们还要完成姜雪妍布置的功课,要是完成不了,妍妍姑姑的戒尺伺候,简直苦不堪言。 不过还好,在站完桩之后,杨锦帆都会给他们两个送上一碗水,喝了之后疲惫之感能消除大半。 坚持了三天之后,三小只逐渐开始适应了站桩的姿势和时长,果然如同兰泽说的那样,他们开始感觉体内有气在乱窜。 兰泽也不闲着,在三小只站桩时,他除了看护,要么整只竹笛来吹吹,要么弄一把剑在三人面前挥舞,速度之快,看得人眼花缭乱。 除了剑和笛子,兰泽还用手中的折扇作为武器行云流水的挥舞,三小只从刚开始的只感受痛苦,到现在注意力完全被兰泽帅气的动作所吸引。 只是兰泽也不是全程陪着他们,耍完一套之后就去喝茶乘凉了,留他们在太阳底下继续站桩。 /94/94566/28646798.html 第一百四十二章:再次起疑 钱沁怡脸都皱成了一团,后槽牙咬得死死的。 她的腿酸痛得一直在抖,已经开始麻木逐渐失去知觉了,身体也开始晃来晃去,隐隐有要跌下木桩的趋势。 她实在受不了了,呼吸紊乱,轻声唤道:“阿帆,阿帆,我感觉……我坚持不住了!” 杨锦帆腿也酸痛,但因为每天晚上都进灵泉水里泡,情况比钱沁怡和怀顾君好上许多,身体还是稳稳地站在木桩上,若是忽略她额头上的汗珠的话,看上去也还算轻松。 她缓缓舒了一口气,道:“沁怡姐,再坚持坚持,很快两个时辰就过了,保持好身体重心,千万别掉下去了!来,跟着我的指令,放轻松,先吸气,再缓缓呼气,稳住!” 钱沁怡经过一番摇摆,终于还是站稳了,跟着杨锦帆的指令,慢慢地一吸一呼,调整好呼吸之后试着去控制体内的真气,感觉比刚才好很多了。 “好些了没?” 杨锦帆问道。 钱沁怡眉头略微舒展,“嗯”了一声,稳站于木桩上,身体也不再摇摆。 怀顾君闭着眼睛站在木桩上,如同一尊雕塑,若不是时不时皱起的眉头和往下滑落的汗珠,旁人都快以为他站在桩子上睡着了。 兰泽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将三个孩子的状态全都收入眼底,他起身来到药房找顾定裕。 顾定裕正在专注地碾药,瞥见兰泽进来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兰泽来到他身边,附耳问道:“老顾,你平日里都给那仨孩子吃些啥呀?” 顾定裕的手一顿,难道是哪个孩子出问题啦? “哪个出事了,怎么没听到动静?” 他停下碾药,伸手就要摘去系在身上的围裙。 兰泽知晓他误会了,赶紧拦住他的动作。 “哎哎,你别急啊。没事,有我看着那三小只能出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平时是给孩子咋调理的,为啥三个孩子的抗造能力那般强?就好像他们天生就是练武奇才,可我抱顾君那小子的时候摸过他的骨骼,并不是天生就好,是后天养成的好身体。所以就想来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秘方,要不给我也分享分享?正好我最近练功遇到了瓶颈,兴许能帮上我也说不定。” 顾定裕听了兰泽的话,唇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眼睛瞥了瞥四下无人,靠近兰泽的耳边说道。 “想要秘方啊?” 兰泽欣喜,听他的意思好像还真有,赶紧点了点头。 顾定裕瞬间变脸,冷哼一声:“没门。” 兰泽极不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吐槽道:“喂喂喂,我说你这人也太小心眼儿了吧!告诉我能咋滴,我又不是要白拿你的,这样吧,我出这个数!” 顾定裕冷瞥一眼他伸出来的两根手指。 “就两百两?没诚意,不给!” 兰泽苦着脸,肉疼地再伸出三根手指,眼神诚恳:“那这个数行不?就这个数,不能再多了!” 顾定裕伸手往他那伸直的手巴掌上一拍,悠悠吐出两个字。 “不行。” “别呀,价格好商量,再加五百两怎么样?” 兰泽还想再争取一下。 顾定裕压低音量反问道:“我堂堂归魂谷谷主,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吗?” 兰泽从上往下打量个他一番,看着他二十多岁的身量,六十多岁的容貌,缓缓点头:“像。” 顾定裕暴躁地伸脚踹去,兰泽像是预判到了一般,往旁边灵巧一躲,那一脚便落了空。 兰泽还想要讨价还价,顾定裕不耐烦地将他往门外推,边推边在他耳边说道。 “我归魂谷秘术不往外传,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过段时间身体自然而然就会好上许多,行了,别来打扰我。” 兰泽用力扒着门框,觉得顾定裕就是在敷衍他。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那好,我就勉强信你一回,要是过段时间我还没突破瓶颈,我就打你一顿,或者,你就学狗叫!” “……” 顾定裕也不受他威胁,给他寄去一记眼风:“再废话连篇,我这就去请你表姐过来。” 兰泽身子一抖,果然噤声,咬着牙瞪了顾定裕一眼,随即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顾定裕回到药台前继续碾药,想起兰泽刚才那个问题。 其实哪来的什么秘方啊,连他都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最近这两三个月,君儿身上的毒再没发作过,连他的身体也比原先健壮了不少。 他没给君儿换过药方,自己也没吃什么补药,可身体状况就是比以前好上许多。 不止他和君儿,沁丫头和钱氏的身体恢复的速度才是让人啧啧称奇,他可以肯定地说并不是他的功劳,沁丫头有损的小腹本是无法修复的,如今竟然快好全了,钱氏本没几天好活的,竟奇迹般的被救活了,即使父亲在世也不可能起死回生的事,就这样发生在自己身上,打死他都不信是自己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有自知之明。 这一切,倒更像是出自帆丫头的手笔。 奇迹发生的时间刚好和帆丫头出现的时间吻合,而一个七岁的孩子,他还没教她什么呢,她自己就精通医术,说她身上没有秘密,他第一个不信。 他以前是见过这个丫头几面的,眼神里都透着胆怯,和他那晚在杨家大院里注意到的眼神完全不一样,行事作风也天差地别。 之前他见过的杨锦帆很符合七岁孩子的一切,而后来他见到的杨锦帆虽然有孩子气,行事依旧有孩童的鲁莽,但更偏向于成年人。 不对! 顾定裕滕然睁大眼睛,前后一对比,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啊! 难道现在的杨锦帆真是一缕游魂,而原先的杨锦帆其实已经不在了? 顾定裕压下心中的震惊,他之前也怀疑过,只是这孩子的行事过于孩子气,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如今想来,很有可能就是同体异魂! 别人或许不会相信此等荒谬的说法,但归魂谷是懂这方面的,君儿就是个先例。 若是有生辰八字,这事也不难推测,偏帆丫头是捡来的,不知其八字,万一推错了,会伤到孩子命数的。 /94/94566/28676710.html 第一百四十三章:不辛苦 这样想来,顾定裕还是决定不推测了,不管她是不是原来的杨锦帆,也不管她身上有什么秘密,只要自己能把她教好,不伤及他人,那她就是个好的。 想清楚之后,顾定裕继续专注地碾药。 在院子里痛苦站桩的杨锦帆根本不知道自己又被怀疑了一遍,依旧在木桩上死扛。 接近傍晚时分,痛苦的练功过程终于结束了,三小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各自的房间,在回家之前,杨锦帆趁人不注意悄悄来到水缸前,伸手往里放灵泉水。 自从练武之后,她更忙碌了,给顾家人做饭的任务就落在了王氏身上,杨锦帆就每天偷偷往水缸里放灵泉水,反正她做饭是没多少技巧,全靠灵泉水增香,谁来做都一样。 果然这几天是王氏来做饭,顾家人一样爱吃,还直夸王氏厨艺进步了,夸她教得好,给她夸的都快不好意思了呢。 放完灵泉水后,她又进了厨房那碗放水分别端去给每一个人,这才放心地回去躺着休息,等着王氏喊她吃晚饭。 王氏温温柔柔的呼唤声传来时,杨锦帆已经不知不觉睡了一觉,肚子传来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闻着外面飘来的饭菜香,杨锦帆更饿了。 饭桌上,三小只狼吞虎咽的样子就跟打仗一样,在大人们看来那可是心疼坏了,自从练武之后,孩子们脸上除了疲惫还是疲惫,饭量还大增,可想而知的辛苦。 兰泽也一语不发低头扒饭,半点贵公子的形象都没有,食量竟然比在地里干了一天活儿的杨老三还大。 姜雪妍往孩子们碗里都夹了肉,也往兰泽碗里夹了一块,柔声说道:“多吃些。” 兰泽一顿,口齿不清晰地说了一句:“谢谢表姐!” 四个孩子也跟着兰泽此起彼伏地喊:“谢谢姑姑。” 无人注意到顾定裕的脸快黑成了锅底,妍妍都给兰泽夹菜了,却没给他夹! 杨锦帆抬眸瞥见顾定裕的表情,抬手揉了揉小鼻子,捏起鼻尖。 “怎么有好大一股醋味,像是哪家的醋坛子翻了,哎哟,好像是师父的!” 众人下意识往顾定裕那边看去,顾定裕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收回表情,被大家都看见了。 哟,还真是醋坛子翻了! 顾定裕幽怨地给了杨锦帆一个眼神,往她碗里重重夹了一块肉。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赶紧吃。” 姜雪妍轻笑,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她夹起一块肉放进了顾定裕的碗中:“吃吧,不偏心谁。” 盯着碗里多出来的那块肉,顾定裕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颇有拨开云雾见彩虹之势。 在座的各位笑而不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哄笑。 吃完饭后,杨锦帆是杨老三背回家的,她本想拒绝,奈何杨老三执意要如此,说她练武辛苦了一天,本就该好好休息,还说现在不多背背她,过两年闺女长大了,他怕是也背不动了。 杨锦帆感动不已,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大户人家的父亲宠爱女儿,也不会七岁了还自己背,而杨老三宠爱她完全不在乎外界的看法。 回到家之后,王氏端了盆热水往进了杨锦帆的房间。 杨锦帆坐在床边,王氏放下热水就去给杨锦帆脱鞋,杨锦帆赶紧拦住她的动作。 “娘,我自己来。” 王氏摇摇头,执意要帮她脱去鞋袜,将她白嫩的小脚慢慢放进热水盆里。 “水温合适吗?” 杨锦帆点点头,乖乖回道:“合适的。” 王氏心疼地帮杨锦帆按摩着小脚,柔声问道:“阿帆,练武是不是很辛苦?” 她在厨房里忙碌时,也关注着院子里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孩子们,汗水一把一把地往外洒,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杨锦帆摇摇头,朝王氏甜甜一笑:“娘别担心,没事的,我只是练武,哪有爹整日在地里忙活辛苦?”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只是当时站在木桩上的时间比较难熬,太阳晒得难受,但她有灵泉水啊,滋养万物的神水养着,谁有事她都不会有事。 王氏叹了口气指着她的小脚说道:“脚都肿了还说没事,娘知道阿帆懂事,但也别什么事都自己扛,你再能干也还是个孩子,万事都爹和娘在呢。再说,你爹皮糙肉厚的,再大的太阳他也习惯了,我闺女可不一样,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刚到门外的杨老三听到王氏的话,推门进来。 “小孩子嘛,吃些苦是应该的,咱闺女不怕吃苦,咱们跟着瞎操啥心?习武肯定是辛苦的,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坚持走下去。晒一晒也没关系,小孩子嘛,换皮快,过不了几天就能恢复的,你也别太担心。” “是啊娘,我真不辛苦,你看君哥身体还带病呢,他都练得,我当然也能啦!” 闺女都这么说了,王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就是心疼闺女脚都站肿了,帮她擦干脚上的水,再按摩一番,给她盖上被子才出了房门。 她帮不了孩子什么,那就多做一些好吃的犒劳孩子们,最近她的厨艺大有长进,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日复一日的练习,杨锦帆需要恢复的时间越来越短,半个月时间下来,练完武之后已经不会出现刚开始那阵累累瘫了的感觉。 钱沁怡和怀顾君的情况也在有所好转,只是没杨锦帆恢复得那么快。 兰泽被三个孩子的状态震撼到了,没想到他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虽然有表姐在,他的日子过得不如之前逍遥洒脱,但是有三个练武奇才给他当徒弟,他还是很欣慰的。 转眼就到了立秋时分,顾定裕姜雪妍和兰泽三人难得意见统一,给孩子们都放了一天假,带着他们去镇上游玩了一趟,杨锦帆趁着这个机会,把林氏绣好的手绢带上,准备找机会拿去给徐雨湘。 镇上还是如同以往一样,不是太热闹,也不至于太冷清,几个孩子闷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松懈下来,跟疯了似的到处乱跑。 兰泽瞬间化身老妈子,一下去追这个,一下去叮嘱另一个,忙得晕头转向。 /94/94566/28676711.html 第一百四十四章:店里出事了 顾定裕和姜雪妍可倒好,两人慢悠悠地走在后面,这逛逛,那瞧瞧,完全将带娃的任务默认交给了兰泽。 杨锦帆和钱沁怡在街上买了许多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怀顾君跟在她们身后帮忙拿东西。 还没多长时间,他的两只手都挂得满满当当,杨锦帆和钱沁怡却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阿帆你快看,那个面具好好看,咱们买回去送给尧哥怎么样,他肯定会喜欢的!” “沁怡姐你看,这个平安香囊怎么样?尧哥不是一直不太喜欢房间里熏艾草的味道,咱们买这个回去把驱蚊虫的药放在里面让他随身带着,味道也不大,还能防蚊虫,他肯定也喜欢。” “哦对对,他正需要这个呢。要不买这个绣有小兔子的吧,尧哥也喜欢小兔子的,咱们家里的那只母兔子生了几只小白兔,尧哥每天都要去看一看再抱上一只把玩,咱们把这个送给他,说不定还能看见他笑呢。” “行,前面还有家成衣铺,咱们去给尧哥买两身衣服吧,已经立秋了,马上天气转凉,他那身子受不得寒。” “好!顺便再买点布匹和棉花回去,给他做个小薄被盖在腿上,我娘脑子已经完全清醒了,做被子她也能的。” “林婶娘快临盆了,她不是正在帮着准备小宝宝出生要用的东西?再缝制被子,哪里忙得过来?” “哎呀,这就不用操心了。她俩本事着呢,手脚麻利,忙得过来的,尧哥的事最要紧。” “那行,我知道前面不远处就有个成衣铺,上次来镇里的时候去看过,还不错的,咱们去看看!” “好!买完衣服和布匹,咱们去卖糕点的地方买点糕点回去给尧哥吃。” “没问题!” 两姐妹手拉手就往前冲去,跑之前还不忘将刚才的面具和小兔子香囊扔给怀顾君拿着,还没等他拒绝,两姐妹已经跑往前面了。 “……” 怀顾君看着两只手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心中憋着一股气。 他这么个大活人她们俩是看不见吗? 这买的东西全是给易易的,就不见她们买点什么东西给他,只会使唤他! 兰泽赶上来,拍了拍怀顾君的肩,见他鼓着腮帮子,再扫过他手上的东西,一时也没多想,以为他是拎不动东西累的,好心地主动伸手。 “小伙子还得练啊,这点东西就提不住了,以后要是陪媳妇出门,那该怎么办呀?为师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把吧。” 怀顾君看了兰泽一眼,那眼神像是看到了大冤种,唇角扬起一抹笑意,迅速将两只手上的所有东西都腾到兰泽手上。 “多谢师傅帮忙,师傅辛苦了。” 说罢,整个人飞快地朝杨锦帆她们追去。 “……” 兰泽一时语塞,低头看着两手的东西,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这是……被坑啦? “喂,注意安全呐!” 兰泽朝怀顾君的背影喊道。 该说不说,他是个十分合格的操心老妈子,被坑了还不忘嘱咐他注意安全。 怀顾君听到声音,头也没回,扬起手来挥了挥。 杨锦帆和钱沁怡很快就来到了徐家成衣铺,一楼的铺子里依旧只有一个小工在柜台看着店,店里的客流量明显比上一次她来的少了许多。 钱沁怡皱眉,拽住杨锦帆的衣袖,不让她急着往店里跨,悄悄在她耳边说道。 “师妹,你真确定这家店里的衣服不错?我怎么感觉没什么客人啊?” 衣服要是真不错的话,不至于几乎没人吧,这个店怎么看怎么冷清。 杨锦帆点点头,十分肯定地道:“确实不错啊,你我身上穿的,我爹娘身上穿的,还有钱婶娘、林婶娘一家身上穿的,都是在这家店里买的。” 钱沁怡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崭新的夏衫,这衣服确实很合身,布料也很舒服,款式和颜色她都非常喜欢,再看看杨锦帆身上的,同样很漂亮很合身,那这店里没啥客人是咋回事? 怀顾君追上了两人,见他们就杵在成衣铺门口不进去,问道:“怎么了,咋不进去?” 杨锦帆对上怀顾君的视线,停顿两秒之后才说道:“哦,没什么,就是挺奇怪这家店的位置也不偏,咋没什么客人?” 怀顾君记得这是杨锦帆名下的产业,再接收到杨锦帆的眼神,瞬间明了,店铺十有八九是出问题了。 铺子里的小工正在热情地招呼着店里唯一的客人,结果人家也只是草草看了几眼便离开了,她看到有三个长相贵气的孩子站在门口晃悠,赶紧迎了出来。 “三位小客官,要不要进里面瞧瞧,一楼的要是不满意,还有二楼的可以看。” 杨锦帆看了她一眼,顺势进店,直接开门见山点明来意。 “让你们掌柜的出来见我。” 不容置喙的语气,那小工一时愣住了,再看向杨锦帆时,小姑娘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通身的气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哎,哎,好,客官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去请掌柜的。” 不一会儿,徐雨湘就从楼上下来了,看见杨锦帆的那一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跳过寒暄的部分,直接将人请到二楼。 到了二楼雅间,徐雨湘关上房门,给三个孩子各倒了一杯茶,怀顾君她是见过的,另一位是是新面孔,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杨锦帆瞥了一眼钱沁怡,道:“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徐雨湘得到许可,也不扭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东家你可算是来了,品衣阁果然对咱们的生意下手了,前段时间有品衣阁的人来说是要收购徐家的布庄,我没同意,当时他们也没说什么就走了,我也没太在意。可第二天布庄就有人来闹事,说咱家卖的布上有麝香,害得他娘子穿了那布做的衣服后,肚子就开始不舒服,后来胎死腹中,他娘子现在伤心过度,大夫说滑胎伤了根本,没几天好活了。奴家还没弄清楚状况,这件事就莫名传开了,不仅影响到了布庄的生意,徐家的各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94/94566/28731763.html 第一百四十五章:想到招了 经过徐雨湘的一番描述,杨锦帆便知晓了店铺冷清的原由,原来是有人见不得别人家好,开始对她们施以制裁了呢。 杨锦帆面色平静,暗下仔细琢磨了一番,缓缓开口道。 “不知徐掌柜可有什么对应良策?” 徐雨湘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那人说不给个说法,就要去官府告徐家草菅人命,偏用钱财来解决他也不依,这不分明就是品衣阁故意让她徐家的生意做不下去嘛,想逼她就范,她也是实在没法子了,便想让杨锦帆给支个招。 怀顾君见徐雨湘面色略有尴尬,接话道:“对方的意图就是为了影响徐家的生意,现在目的达到了,便想将徐家的生意场一网打尽,要是真闹到公堂上去,不管以后徐家布庄是真清白还是假清白,势必有损徐家的口碑。咱们无论进退,都是他们有理,这步棋走得还真是可以。要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咱们就要和品衣阁的人交涉,谈得拢,他们自然会收手,谈不拢,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杨锦帆皱眉,怀顾君说的她也想到了,关键问题就在于如何与品衣阁的人交涉,万一品衣阁的要求就是让出徐家布庄,她给与不给不都是正中品衣阁的下怀? 这一波局难就难在即使到了官府,她这边依旧没有胜算。 品衣阁的背后主来自于上京,能将品衣阁一路开到江南以南,在上京的身份肯定不低,很有可能在对徐家生意场实施制裁之前就已经跟官府交涉过了,官府向着品衣阁,哪怕徐家在这一带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但孰轻孰重,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杨锦帆更担心的是,谁去和品衣阁的人交涉? 徐雨湘不适合去,人家要是会给徐家继承人面子,就不会堂而皇之闹到徐家布庄,并将她逼得束手无策。 她这边顾定裕是号人物,可她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万一震慑不到品衣阁,还会将顾定裕给搭进去,凭心而言,她也不想让顾定裕知晓她有私产的事。 她身边暂时没有能去交涉的人,要不她亲自去…… 不行,杨锦帆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意识海里住着一位神仙大佬,别人半分靠近不得,要是一不小心再把谁震开,岂不是就露馅了? 她现在只是一个没背景的七岁孩子,谁会买她的账? 杨锦帆陷入了沉思。 “诶,对了!” 徐雨湘激动一拍掌,双眼放光地看向杨锦帆。 “东家,我突然想起来,咱们现在也没什么法子,但是品衣阁的掌柜病了有一阵子了,一直没寻到能治好病的大夫,一时半会儿品衣阁的人也出不了面,要不咱们一边制造舆论,一边拖延时间,到时候真消息和假消息混淆在一起,只要他们不出面,别人也分辨不清谁有理,等时间一长,谁还记得有人来徐家布庄闹事的事儿啊?” 徐雨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杨锦帆只注意到了她说品衣阁掌柜久病寻医的事,她拉住徐雨湘的衣袖:“你说的可是品衣阁的童掌柜?” 徐雨湘点点头:“对,就是她,听说她两个多月前突然得了怪病,大夫也请了,药也喝了,就是身体不见起色,偏那些大夫也诊不出什么毛病,她就一直病着,四处张榜寻医,如今镇里的告示栏上都有她的寻医启示。” 杨锦帆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破解僵局的法子,刚才还一股阴郁严肃之气的人,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 徐雨湘注意到杨锦帆的变化,心中难免有了几分猜测,杨锦帆能帮她治病,难不成是想通过这一路去与品衣阁交涉? 她担忧地问道:“东家不会是想去揭了寻医榜,由此去与品衣阁交涉吧?” 杨锦帆挑眉,瞥见她担忧的神色,反问道:“有何不妥?” 听到杨锦帆的回答,徐雨湘吓得赶紧摆摆手,拉着她的小手苦言相劝。 “东家啊,这可万万使不得!奴家听闻那童掌柜的病不仅难治,且去给她治病的大夫统统有去无回,东家千金之躯万不可入了那吃人的地方!” 三人皆震惊了,杨锦帆神情严肃,她许久不来镇上,也不曾听闻镇上的事,七宝宝说过,童掌柜身上堆叠出来的煞气连一般的索命小鬼都不敢靠近,而杀人,是堆叠煞气最快速的方法。 也就是说,徐雨湘说的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就更要去会会了,这是她的使命。 想到这里,杨锦帆说道:“我知道了,定不会贸然行事。你只管经营好生意就是。” 她将林氏绣好的一沓手绢递给徐雨湘:“你先拿着这些手绢去卖,关于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对了,我叔叔可好些了?” 徐雨湘接过手绢,听到杨锦帆提起苏赫之,神色总算松懈了些许。 “回东家,苏公子他恢复得很不错,一天能坐起身两个时辰,大夫说再过些时日脚上的断骨和断筋长好大半,就能扶他慢慢下地练习走动了。” 杨锦帆也挺意外苏赫之的情况,让徐雨湘带路要去看望他。 徐雨湘放好手绢,带着三个孩子来到了苏赫之在的房间,这个点苏赫之也正好醒着在看徐雨湘给他的书,见杨锦帆来了,连忙放下书,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阿帆,你来了。” 说罢,下意识想起身朝他们走去。 杨锦帆慌忙跑过去拦住他的动作,不让他折腾。 “阿叔!我这都过来了,你急什么?” 苏赫之笑得憨厚:“我就是有一阵子没见到阿帆,想念阿帆了。顾小郎中,你也来了。诶,这位是……周家丫头?” 苏赫之一一看过三个孩子,顾小郎中上一次来过,不算陌生,身后那丫头看着有些面熟,他不太确定地问出声。 跟在杨锦帆身后的钱沁怡惊呆了,这不是村里的二癞子吗? 怎么会在这儿? 杨锦帆笑道:“阿叔好眼力,不过她已经不是周家人了,她现在跟她娘亲姓,叫钱沁怡。” 钱沁怡走上跟前来,笑着打招呼:“阿叔好,我是钱沁怡。” “诶好!和阿帆一样,是好孩子,我看着就欢喜。” /94/94566/28731764.html 第一百四十六章:揭寻医告示 和苏赫之寒暄了一会儿之后,杨锦帆便主动要求去给他端药,悄悄往他药里掺了许多灵泉水,亲眼看着他喝完药才放心地要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徐雨湘帮忙照顾好苏赫之。 出铺子前让徐雨湘找了几身不错的男童成衣带上,还拿了两匹崭新的布带走。 离开成衣铺后,怀顾君朝杨锦帆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杨锦帆笑而不语,给怀顾君一个“你猜”的眼神,自顾往前走去。 怀顾君不知她的意思,隐约也能猜到应该是要去找品衣阁的人。 钱沁怡从听到徐雨湘对杨锦帆喊的那句“东家”开始,心中就有诸多疑问,在见到二癞子时心中疑惑更甚,一直闷着没问,这一刻她才知道,她的师妹好像是很很神秘很了不起的人物。 杨锦帆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也不管后面两人心中如何想,反正他们会跟着她。 跟了一段路程之后,钱沁怡依稀记得这好像是上次和师父一起去品衣阁的路。 难道,师妹真打算去给那童掌柜治病? 杨锦帆一路走一路看,像是在寻找街上的什么东西,终于在临近品衣阁的一处告示栏上发现了品衣阁的张贴的寻医告示。 告示栏旁边围的人也不多,杨锦帆没有犹豫,径直走向告示栏,抬手就揭下那张寻医告示。 怀顾君和钱沁怡站在不远处观察着她的行为,两人相视一眼,果然是要去为品衣阁的人治病。 街上也有人注意到杨锦帆的行为,都以为是小孩子不懂事,撕了品衣阁的告示玩,默默为这个小女孩的家人感到可惜。 要是品衣阁的人等上几天都等不到人去治病,那小女孩一家怕是会惹上祸端。 大家虽然喜欢品衣阁做的衣服,但对于这个短时间内以霸权横行在江南以南稳固地位的权势,还是喜欢不起来。 毕竟最近确实有许多郎中无故失踪,而品衣阁不承认,官府也不追究,任谁都抖一激灵。 杨锦帆揭下告示后,若无其事地将其折叠并揣进怀里,走到怀顾君和钱沁怡面前,笑着道:“走吧,继续逛街,还有糕点铺子没去呢。” 怀顾君双手环抱在前胸,挑眉看着她,似是要将用眼神在她身上挖个洞出来。 杨锦帆全然无视他,上前挽着钱沁怡的手臂,亲昵地笑笑。 钱沁怡回笑了一下,任由杨锦帆的挽着,两人悠闲自然地往前走,怀顾君默默地跟在后面。 看来,小丫头是不打算跟他们解释啊。 三人来到一处糕点铺子,买了一些各自喜爱的糕点,再挑了风一尧喜欢的糕点便向着来时路往回走,去找兰泽和顾定裕他们汇合。 杨锦帆没注意到的是,有人盯梢她揭下告示的全过程,并报给了品衣阁的人。 “你确定没看错?真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揭的告示?” 一个百姓打扮的中年男子微弓着腰,一脸诚恳地点头:“小的看得千真万确,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她揭下告示后就和她的两个同伴离开了。” 女子点点头,扔了一锭金子给那男子,神色冷漠地说:“嗯,切记别跟别人提起。” 男子接过金子,眼睛都直了,一脸油腻地用牙咬了咬那金子,咬不动,自顾自“嗤嗤”地笑了起来。 “东家放心,小的这张嘴严实着呢!再说,谁能有东家这般大方?” 女子冷眼扫过男子的动作行为,微不可见地皱眉。 待男子转身离去之际,女子飞快地取出藏在袖中的飞镖从后背划向男人的心脏位置。 “噗!” 飞镖撕裂肉体的声音快到令人咋舌,接着是那男子应声倒地,沾了血的飞镖嵌在胡同的墙壁上。 女子莲步轻移,用手帕包住飞镖,小心地藏回袖中,接着蹲下身欣赏着那具新鲜的死尸,掏出另一块手帕,包住地上的金子仔细地摩擦,面上的嫌弃可见一斑。 “真脏。” 轻如微风的话音一落,女子从腰间取出一个白瓷瓶,打开瓶盖,往死尸身上倒去,然后起身。 过了一会儿死尸慢慢化成一滩黑色的血水,整个胡同扬起一股腥臭味。 女子捏住秀挺的鼻子,转身离开。 …… 杨锦帆三人很快找到了兰泽他们汇合,一行人在太阳完全落山时到了家。 吃过晚饭,杨锦帆将买来的东西一股脑的交给钱沁怡:“沁怡姐,今天逛的地方有些多,我先回去休息了。这些东西就麻烦你交给尧哥吧。” 钱沁怡点头答应,见她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心疼推她往前走。 “你赶紧回家休息,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明天还要早起练武,千万别忘了。” 杨锦帆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好姐姐,等我有时间,我一定将今天的事都向你解释清楚,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这些事连师父和我爹娘也不知道,你可千万别瞎想哦!” 钱沁怡听着耳边软糯的声音,心中一暖,她虽好奇也不会去问,这是阿帆自己的私事,但她决定告诉她,证明阿帆没拿她当外人,她很感动。 “好,快回去吧。” 杨锦帆回到家后,直接回了房间进了空间。 一到空间里,就急吼吼地喊道:“七宝宝,七宝宝!七宝宝你在哪?” “干什么,干什么?” 弥七宝揉了揉太阳穴,她还在躺椅上睡觉,被杨锦帆这几声吼得头疼。 “这是怎么啦,大呼小叫的。” 弥七宝嫌弃地瞥了一眼杨锦帆,这小泥点子越来越烦人了。 杨锦帆兴奋地跑到弥七宝跟前,问道:“七宝宝,可不可以把我变回前世那个模样?” 弥七宝傲娇地挑眉:“本君神通广大,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你想干嘛?” “我想去给品衣阁那个煞气重的掌柜看病,我的生意场出了些问题,想通过这个去交涉和解决。” 童掌柜那样的人,一看就知道普通的易容术瞒不住她,高级的易容术顾定裕会,但她总不能直接去问,会让他起疑的,所以她就想到了幻形。 弥七宝难得地皱眉,提醒道:“与虎谋皮可不见得会是什么好事,有可能有去无回。” /94/94566/28731765.html 第一百四十七章:答应出手 “啊呸呸呸!七宝宝,你可是神仙,怎么能说出这般丧气的话?我冒险去和品衣阁的人交涉,可不单是为了我的事业,最近镇上总有人无故失踪的事你应该听到了吧?” 弥七宝点点头:“我听到那个姓徐的掌柜说了,你要去查?” 杨锦帆肯定地点头:“是,我想先去探探口风,了解了解情况,即使不能一次性将问题解决,起码应该了解个大概。” 弥七宝嘴角微抽:“你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贸然进入别人的领地,首要注意的是自己的安危,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打探别人的消息?能自保都是福大命大。” 杨锦帆失落地撇撇嘴,瓮声瓮气地说:“七宝宝,你也觉得我这样不行,那我的事业怎么办?我不想拱手让给品衣阁。” 弥七宝看着她:“你是本君身边的人,能力自然不必说,可你知晓那名煞气浓重的女子因何而病吗?” 杨锦帆摇摇头,病人她都还没见到,病症更不可能知晓。 “她是被本君圣洁之气所伤,一般的凡间药物根本无法恢复自身的气场,任你医术再好,又能帮到她什么?” 弥七宝悲悯地看着杨锦帆,其实凡间的一切她了若指掌,可管理并不是她的本职工作,她已经卸任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放任那些郎中枉死?” 杨锦帆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她只是一介凡人,对于气场和灵魂的事本就无能为力,为何还要将这些惩奸除恶的事委托在她身上? 弥七宝看着杨锦帆垂头丧气的样子,面色有所动容。 是了,她不让杨锦帆冒险,是有一部分私心的,身为神仙,有私心是大忌,她再舍不得小泥点子,也要给她成长的空间。 毕竟…… 小泥点子出现在她身边的初始任务,只是为了唤醒她,虽然结了契约,也并不是她的私有物品,她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既然你想,那本君可以成全你。不过,本君要提醒你,幻形的时间只有十二个时辰,一旦过了时间,你就会恢复原样,到时候会出现什么后果,你自己心中要有数。另外,你可知晓如何治愈她身上的病?” 杨锦帆沉思了一会儿,说:“既然气场药物不可医,那要么补足自身气场,要么收回外来气场。” 弥七宝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不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她的气场弱,便被本君的气场所伤,若是她的气场能强起来,自然也不会久病缠身。或者,本君收回缠绕在她周围的圣洁之气,她也可痊愈。” “那也就是说,治愈童掌柜的事,还得麻烦七宝宝亲自出手。” 杨锦帆一头扑进弥七宝怀里,亲昵地抱着她的手臂,撒娇意味浓重。 弥七宝伸出手指推了推她的小脑袋,宠溺地说:“你呀,小算盘竟然打到了本君身上,还知晓使唤本君,也不知究竟谁才是小奴仆。” 杨锦帆一副得逞的笑意:“当然我是小奴仆啦,神君大人今天想吃什么,我来做!” “好,本君要吃冷水鸡。” “没问题!” 杨锦帆给弥七宝做完菜后出了空间,杨老三和王氏已经歇下了,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到屋外站在围墙下,开始试着催动丹田提气,半晌过去才侃侃站上墙头。 身子左摇右晃摆动了好几次才勉强站稳,眼睛无意间瞥见有个人站在墙下,被吓了一跳。 “谁?!” 杨锦帆低呼出声,差点掉下去,身子又剧烈摇摆了一个来回,等重新站定才就着月光看清墙下的人,她深吸一口气往下跳,还来不及站定,便冲到怀顾君面前生气地推他一把。 低吼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怀顾君无奈轻笑:“这就被吓到啦?胆子还真是小。” 杨锦帆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当我是怕鬼啊,鬼哪有人可怕。” 怀顾君双手环胸,捏着下巴将头往她面前伸了几分,眼神中带着一丝看穿真相的狡黠。 “嘶,不是怕鬼,那你是在怕什么?该不会是……心虚吧。” 杨锦帆瞪大眼睛,不甘示弱地低吼回去:“我心虚?我心虚什么?该心虚的人是你吧,大晚上不睡觉跑我家墙边站着干嘛,是不是有病?” 怀顾君不理会她话里夹带的怒意,笑得贱嗖嗖的。 “你大半夜要是睡觉不爬墙头,哪里还会发现我站在你家墙边?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俩彼此彼此!” 杨锦帆抡起拳头就要往他身上砸去,怀顾君迅速抱着头躲开。 “你看你,打又打不到我,还会气到自己。说吧,大晚上的要到哪里去啊,我让白玉和白茸送你,我也可以勉为其难陪你。” 杨锦帆负气地转过身去:“谁要你送,我自己会走!” “嘿嘿,”怀顾君无情地嘲笑,“是不是要去镇上?就你那撇脚的轻功,估计人还没飞到镇上,在半路就累得睡着了,还想在天亮之前赶回来,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去洗洗睡吧。” “你!” 杨锦帆咬牙切齿:“你看不起谁!” “嗯,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得别耽误时间,走吧。” 怀顾君往不远处看了一眼,一阵疾风拂过,两名黑衣人便出现在杨锦帆面前,白玉率先蹲下身子,拍拍自己的背,示意杨锦帆上来。 杨锦帆想骂人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算了,看在他帮她的份上,半夜吓她的事就暂时不跟他计较。 事不宜迟,杨锦帆乖乖地趴上背,白玉一提气便往黑夜中而去,怀顾君和白茸紧随其后。 没过多久,人就稳稳地落在了与品衣阁相近的一处铺子前。 “只能送你到这儿,我们在外面守着,一旦有不对劲,立即呼叫我们。” 杨锦帆微讶:“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品衣阁?” 怀顾君扬唇一笑,一双眼睛在黑夜中也熠熠生辉:“白天你揭告示的时候,我就猜到你晚上回来。” 不仅猜到了她会来,还提前召集了掩藏在镇上的所有影卫守在周围,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即冲进去救她。 杨锦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坚定地转身朝品衣阁走去。 /94/94566/28741530.html 第一百四十八章:独闯品衣阁 杨锦帆稳步向前,能感受到身后有几道视线一直在盯着她的身影,似能灼伤她的后背。 顾君的行为已经帮她解决了大半的后顾之忧,有人给她坐镇后方,她心中就有底了,在面对陌生而危险的环境时,也能更坦然。 这一刻,杨锦帆安全感爆棚,忽然意识到这刀山火海不是只要她一个人在闯,她不是一个人。 走到一个拐角处时,她脑海里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周围无人盯梢,就在这里幻形吧。” “好。” 杨锦帆启唇的同时一道圣洁的微光从她口中飞出,从头到脚螺旋式往下旋转而去。 片刻的功夫,杨锦帆整个人便被薄雾般的光笼罩,眨眼瞬间光就消失了。 杨锦帆惊奇地伸出自己的手借着月光一看,果然是前世那双白皙修长的纤纤玉手,自己看周围的事物视野都开阔了许多,她长高了。 杨锦帆不可思议地伸手摸上自己的脸,使劲揉搓着自己的五官,这时若是有面镜子就好了,她与前世的自己太久违了。 “别搓了,再搓皮都要掉了,放心,你现在就是前世那个模样。只是,这样还不行,没有神秘感。” 接着杨锦帆都听脑海中响起一道打响指的声音,她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 这就是所谓的神秘感? 也就神秘到她看不清路而已。 弥七宝听见她内心的吐槽,也就“稍微”无语了一下。 “咱就是说,本君聪明睿智,怎么就选了你契约……就没感觉头上多了点什么东西吗?伸手。” 杨锦帆不服气地嘟囔了两声,这大晚上的,本来光线就暗,她看不清东西不是很正常嘛! 不服归不服,她还是听话地伸直手,刚一伸就触碰到遮挡在面前的黑布。 哦! 原来她头上多了一定黑纱帽啊! 她撩开布,终于看清路了,欣喜地继续往前走。 弥七宝无奈地摇摇头,说她笨吧,她有很多奇思妙想,说她聪明吧,又总是在一些低级的方面脑子短路。 杨锦帆一路顺利来到品衣阁正门,在敲门之前很自然地将黑布扯回原处,随即整理了一番情绪,抬手敲响了大门。 “扣扣扣!” 敲门声想起,伴随着门内一声不耐烦的高喝。 “谁啊?” 大晚上的,怎么还有人这时候来,扰人清梦。 门房极不情愿地起身走到门边,杨锦帆确定有脚步声靠近,才低沉着嗓子道。 “会治病的人。” 清冷的女声在黑夜中清脆响起,门房被吓得抖一激灵,睡意全无。 该不会是鬼吧? 门房颤颤巍巍地伸手去开门,只打开一条缝往外看,乍一眼什么也没看见,他试探性地小声喊:“有人吗?” 杨锦帆冷冷地道:“阁下是瞎吗?本座不是人难道是鬼?” 她伸手撩开黑布一角,露出白皙的脸庞和犀利的双眼。 在昏暗的光线下,门房只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他看见的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冷漠的目光扫过他,像是下一秒就要杀人一般。 “这……这位姑娘,您是要找谁?” 门房脸上血色尽褪,扶着门栓的手一直在发抖,手心一直在冒汗腿也不自觉地在颤抖,大脑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 他今晚看见的,究竟是人是鬼? 杨锦帆瞥他一眼,背脊挺得笔直,在黑色纱布的遮挡下让人根本看不真切,高冷和矜贵的气场由内向外散发,即使隔着一层黑布,也能让门房心中发毛。 “不是你们掌柜在寻医吗?治不治,不治趁早说,别浪费本座的时间。” 说完,抽出怀中的告示,递给门房。 自带威严的声音吓得门房心口一颤,赶紧接过告示一看,还真是揭告示的人! 他也不敢耽搁,朝杨锦帆恭敬地作揖:“原来是女郎中,还请郎中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 “嗯。” 杨锦帆轻轻一点头,不透露情绪。 很快,品衣阁内便亮了起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朝大门的方向越靠越近,杨锦帆暗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缓解内心的紧张。 “别怕,放心大胆地去做,有本君在。” 脑海里传来弥七宝的声音,像轻柔的羽毛温和地拂过杨锦帆紧绷的情绪。 杨锦帆腰板挺得更直,神仙大佬都发话了,她还怕什么? 干就完了! 一群衣着相同的小丫鬟跑到她面前,整齐地分成两列,让出一条道来,低眉顺眼的站立。 杨锦帆隔着黑布,只是隐约看见有一名女子从小丫鬟让出的路朝她走来,应该是比她们更高一级的管事。 “郎中可是揭了告示而来?” 丫鬟头子一说话,杨锦帆便听出来了,这是那天说她故意推她们童掌柜的泼辣小侍女。 杨锦帆冷笑,撩起黑布一角,随即迅速放下帽帘:“自然是,贵店可是说话算数,本座若能治好掌柜的病,便附上酬金一万两?” 小侍女只看到一侧白皙的脸庞和一只素白的手,听声色判断,该是位年轻女子。 “郎中放心,我品衣阁向来说话算数,只要郎中有那个本事!” 小侍女拔高音量,意在警告杨锦帆就本事自然可以拿钱,没本事就得想清楚后果。 杨锦帆嘴角含笑:“本座自然有本事,这天底下还没有本座治不好的病症,掌柜在哪儿,带路。” 好大的口气! 小侍女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杨锦帆,当然,黑色的帽帘将杨锦帆的身量遮挡得严严实实,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粗略地感觉到年轻女子气场很强大,并且身份贵重。 她疑惑皱眉,盯梢的人说揭告示的人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娃,怎么来的人是一位成年女子? “郎中且慢。”她扬声道。 杨锦帆应声停住脚步,语气有一丝不耐:“贵店还有何疑问,莫要耽搁本座的时间。” 小侍女拱手道:“郎中勿怪,只是婢子有一不解,这告示可是由郎中亲自揭下的?” “并非。”杨锦帆答道,“揭告示的是本座的舍妹,舍妹顽皮,来镇上游玩时无意中发现了这告示,便顺手揭下带回递给本座,得知贵店掌柜抱恙数月,本座便斗胆前来一试。” wap. /94/94566/28752934.html 第一百四十九章:打进内部 小侍女很明显不信她的说辞,皱着眉继续问道:“为何郎中要选择在夜晚来为我们掌柜治病,白天难道不可?” 晚上来看病,本就挺蹊跷,还裹得严严实实,天气虽已立秋,但酷暑余热未消,很难不让人起疑。 杨锦帆比刚才更添了一丝不耐:“本座白日里甚是忙碌,想到掌柜的病也耽搁不得,便来了。贵店若是不愿,本座这就离去,不便打扰。” 话音未落,转身就要走,片刻不想多留。 小侍女连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语气多了一丝委婉:“郎中莫怪,婢子也是担忧掌柜的安危,毕竟寻医数月,至今未寻到能治好掌柜的能人,若是郎中真能让我们掌柜去除病症,品衣阁必有重谢!” 杨锦帆轻轻转回身:“带路。” 轻飘飘的两个字将疏离和不容置喙涵盖在内,偏夹带的情绪并不多,小侍女不听也得听。 直觉告诉她,这名年轻女子身上散发出的贵气与威严浑然天成,也不知是何方神圣,与之前来的那些古板郎中完全不同,或许她真有实力治好掌柜的病。 小侍女朝旁边的小丫鬟吩咐道:“还不快去告知掌柜郎中来了,你们也快些做准备。” 她侧身,对杨锦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郎中这边请。” 杨锦帆顺势按照手势的指引稳步向前走去,不再吐露半字,小侍女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与主上的气场相似又迥然不同,她快喘不上气了,很是难受。 小侍女向在暗处的影卫递了一个眼色,影卫消失不见。 杨锦帆自从变回前世的模样,五官神识比小孩子模样时强了数倍,随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感知到,在帽帘的遮挡下,她唇角扬起迷人的弧度。 查吧,往死里查,能查得出她的真实身份算她们厉害。 不出片刻,一行人来到了红衣女子的住处,小侍女轻轻叩门。 “进。” 房内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小侍女应声抬手推开房门:“郎中请进。” 杨锦帆跟在她身后半步,伸脚跨进房间,小丫鬟们留在了房门外。 一进门,小侍女便迅速关上房门,走到屏风后的床榻边掀起帷幔,俯身在榻上人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让杨锦帆进去。 杨锦帆莲步轻移,踏着沉稳的步伐绕过屏风朝床榻走近,随着她的靠近,床榻上的人越来越察觉不对劲,红衣女子猛地睁开眼睛,蓄力想起身,却如同被桎梏。 她心中暗道不好,想开口呼叫,意外发现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红衣女子惊恐地看向离她越来越近的黑色身影,多年来叱咤风云、玩弄人命的她,头一次升起惧怕之感,她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在床榻上试图挣扎。 杨锦帆站在床榻前,伸手掀起帽帘一角,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眼神冷漠,白皙的皮肤在黑布的衬托下显得愈发惨白,犹如地狱走来的修罗。 小侍女察觉黑色身影站在床前便没了动作,取了药箱迅速往屏风后跑去,手指快于大脑,一只飞镖往杨锦帆那边甩了过去。 想象中飞镖嵌入皮肉的声音并未到来,那只飞镖在离杨锦帆咫尺时停在了半空中,小侍女瞳孔微缩,她只见过主上身边的顶尖杀手有这样隔空控制物体的能力,这说明一点。 这名年轻女子的内力远在掌柜之上! 小侍女这才发觉床榻上的人一动也不动,安静得不像话,意识到不好,她捏过一枚飞镖,整个人朝杨锦帆扑过去,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推往半空,不仅近不了女子的身,自己还被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了,胸口像千金压顶一般喘不过气来,同样想发声却发不得。 大意了! 杨锦帆悠悠转身,对上被悬在半空挣扎的小侍女的视线,朱唇轻启,嘲讽意味明显。 “暗伤本座,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哟!” 杨锦帆缓缓抬手一挥,撤除桎梏住小侍女的那股力量,“砰”一声,小侍女狠狠砸在地上,膝盖骨先落地,疼得她龇牙咧嘴。 “掌柜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侍女看向门的位置,张嘴想呼救。 杨锦帆挑眉:“嗯?” 一声轻哼,带着浓浓威胁的意味。 小侍女喉咙处一松,不自觉地吞咽口水:“没事,散了。” 门外的小丫鬟听到指令,立即撤下。 待确定门外没人了,小侍女捂着心口,一双由于缺氧充血的眼睛狠狠地盯向杨锦帆,想杀人的心都有。 杨锦帆冷睨她一眼,眼神充满戏谑。 “想杀本座?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你能不能开口说话,都是本座说了算。” 小侍女怨恨地死盯着杨锦帆的脸:“你到底想干嘛?” 杨锦帆缓步走到她面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 “敢跟本座耍阴招,品衣阁好大的胆子!” “哼,阁下什么意思,婢子听不明白!” 小侍女倔强地仰着头,胸口的压力越来越大,一股血流控制不住地顺嘴角流出。 “不知道?派人去本座的布庄里闹,对本座的各处店面生意都进行打压,还死鸭子嘴硬。” 杨锦帆俯下身,单手挑起小侍女的下巴:“像你这样人面魔鬼,在本座面前装什么蒜?” 小侍女恍然大悟:“你……你是徐家继承人徐雨湘?!” 不对不对,在决定来江南以南之时,她们便派任提前打探过消息,徐家继承人已过二五之年,不会武功,且是徐家独女,而面前的女子看着也不过桃李年华,内力堪比主上身边的高手,她之前也说揭榜的是她妹妹,不过很有可能那些信息是杜撰的。 但她凭直觉确定,这女子并非徐雨湘。 “哼,还算有点脑子。徐家不过是顶个名罢了,你们仗势欺人,欺到本座头上,你说,本座能忍吗?” 杨锦帆一把揪起小侍女的衣襟:“打压本座的生意,拿你们掌柜和你的一条命不过分吧?” 另一只手一转,榻上的红衣女子被掀到空中,身上的被褥掉落,脸上血色全无,头发散落开来,根本不复往日的威风,竟让人感觉到有几分柔弱。 /94/94566/28770154.html 第一百五十章:单方面压制 “你住手!” 小侍女红着眼睛嘶吼,挣扎着想挣脱杨锦帆的禁锢。 “哟,现在知道心疼了,亲眼目睹平日里待你不薄的掌柜在本座手里,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杨锦帆笑得阴冷,仿佛她手下的这两人才是受害者。 “你放开她!” 小侍女凶狠地吼道,如同一只幼小的困兽。 杨锦帆“啧啧”两声,她好“残忍”呐! “放开她可以,本座手下的生意……怎么办?” 小侍女带着哭腔嘶吼:“我们品衣阁向来品行端正,你说我们去闹你的店,可有证据?” 杨锦帆被气笑了,这小丫头怎么还没认清自己的形势,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还不承认,嗯?” 杨锦帆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控制红衣女子的那只手腾然转腕,红衣女子身体随着她手的动作也在空中迅速翻转,她难受地皱眉,身子在不停地挣扎,奈何根本无济于事。 小侍女心揪得生疼,双手拼命地往红衣女子的方向伸,声音沙哑嘶吼:“不要!!!” 杨锦帆玩味地看着她,眼神比杀人如麻的恶魔还冷漠几分,温柔的嗓音却让人背脊发寒。 “本座不喜欢在本座面前还撒谎的人。” “我说,我说!” 小侍女跪地上,崩溃大哭,边哭边往杨锦帆脚边爬去,眼泪不要钱的砸在地上。 “求求你,放了掌柜,要杀要剐,让我来!” 杨锦帆不给她过来的机会,依旧控制着自己与小侍女之间的距离,不让她继续靠近自己,腾出一只手来将帽帘再往上掀了掀。 “你的命有什么稀罕?你还没回答本座呢,本座的生意上的损失究竟该怎么赔?” 小侍女怕杨锦帆再对红衣女子下手,终于肯说实话了:“我们看到徐家的生意在短短两月内以迅雷之速起死回生,便出手对其打压。主上有令,凡是有品衣阁在的地方都不许有同行超过本阁的生意,若有,不管以任何手段都要拿下。” “可本座店里生意并未超过贵店,为何还要这般阴损?” “现在没超过,以后可能会……” “哦!” 杨锦帆恍然大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群怂货,就是怕了,对吧?” 说罢,她再一转腕,红衣女子在空中转了又转,因为难喘过气,脸都憋红了,整个人已经陷入无意识的挣扎中。 “你,你怎么能不讲信用!” 小侍女猛地往前冲,还没跑出一步就被强大而无形的力量反弹回去,一下撞在房间的墙上,再滚到地上。 “噗!” 一口血喷出,小侍女四肢软塌塌地瘫在地,面如死灰。 杨锦帆缓缓踱步到她面前,瞥见地上的血渍,嫌弃地皱眉,往后退了几分,生怕弄脏自己的鞋子。 “和你们需要讲什么信用?你怎么蠢得跟头猪一样,‘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你们掌柜没教你吗?告诉你,本座没有耐心,最后问一遍,本座的损失赔不赔?” “赔……我们赔!” 小侍女气若游丝,杨锦帆却听得清清楚楚,得意一笑:“这才对嘛,早这样乖多好。” 她伸出一根手指往小侍女的方向指去,一道微不可见的光便钻进了小侍女的身体,顿时呼吸便顺畅了不少,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恢复了许多。 “别装死哦,现在就去置办本座需要的东西,只能你自己亲自办。记住,你搬没搬救兵本座一切都知晓,想要你们掌柜活命,就乖乖听话。” 杨锦帆发完话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小侍女手撑地,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在起身那一刻又呕了一口血,扯过袖子胡乱一擦,视线从杨锦帆手腕处移到红衣女子身上,紧咬下唇,转身快步往门外而去。 意识海里,弥七宝坐在秋千上悠闲地嗑着瓜子,两只脚晃来晃去,嘴上边吐瓜子皮边感叹道:“凶残,太凶残了!” 杨锦帆不以为然,比起这两人的行径,她简直就是行走在人间的活菩萨,半点不夸张的。 弥七宝磕完手中的瓜子,拍拍手上的灰:“本君原以为你是真想为红衣女子治病来着,没想到前世被称为医科圣手的杨医生,竟会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认可地点点头,天帝挑人还是蛮有眼光嘛,她就喜欢像杨锦帆这样对好人慷慨相助,对坏人也绝不心慈手软的人。 有仁心,有手段,有魄力,这样的人能担得起大任。 杨锦帆回应道:“对什么人便是什么面孔,她们只配看到我凶残的一面。话说话来,我能这般威风,还得全靠神君大人的助力和放权,小奴仆受宠若惊!” “哈哈,这话本君爱听。完事之后,本君要吃醒狮酥!” “小的遵命!” 很快,小侍女便带着一沓银票和一张道歉书回到了房间,一并交到杨锦帆手中。 “银票是给您的赔偿,这封道歉书是品衣阁的诚意,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掌柜。” 随即,膝盖一弯跪在杨锦帆面前。 杨锦帆睨她一眼,并不阻止,先数过那一沓银票,足足有三十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全是清一色印有官印的真银票,她满意地将银票藏在袖中意念一动收入空间,再仔细阅过手中的道歉书,半晌才开口。 “嗯,银票本座收下了,这道歉书写得也不错,通知阁内的人今晚连夜誊抄并张贴于本座生意场所在的各个地方,所有告示栏上均要贴上,以便明日一早百姓们观看尽早得知明细。” 小侍女紧咬着牙,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是。” 杨锦帆微抬下巴,挥手将红衣女子放回床榻,转身冷瞥她一眼。 “明日之内,本座要看到手下的生意场全部恢复正常营业,再有对本座店铺不好的言论和事件,本座随时回来取你们掌柜性命。” “还有,贵店若是再明里暗里打压徐家生意场,本座不介意一路打到上京,我倒要看看你们幕后东家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挑衅本座!” 杨锦帆音量不大,确保红衣女子和小侍女都听得清楚。 /94/94566/28792184.html 第一百五十一章:安全归来 吩咐完事情,杨锦帆俯身再次贴近红衣女子的耳边,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那些上门为你治病的郎中的命用着可还行?” 女子瞪大眼睛,盯着杨锦帆的脸。 她……她怎么知道? 杨锦帆看得出女子在想些什么,轻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该懂得迟早报应回来,不过时间早晚问题而已,本座可以治好你的病,但你得答应本座,从今天起,不得再滥杀无辜,否则,你这条命,本座亲自来取。” 红衣女子垂下眼帘,没有任何动作,叫她不杀人是不可能的,她这一身功力就是靠人的心头血滋养出来的,若是没了人血滋养,她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杨锦帆见她没有反应,就知道她不会轻易屈服,她也没指望着她会就此罢手,这不过是给她一个警告,等钓出品衣阁背后的大人物,再将其一网打尽。 杨锦帆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红衣女子因窒息嘴巴自然微张,眼睛里的恨意都快溢出来,这是她这辈子受过最大的屈辱,她永生难忘。 “呵,恨本座?你有反抗的能力吗?” 杨锦帆一脸呵笑,意念一动,从空间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握住刀就往红衣女子的手腕处挑去。 小侍女在不远处亲眼看着红衣女子挣扎,却是半分靠近不得,只能无力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哭喊。 “不要”二字喊得撕心裂肺,杨锦帆不悦地皱眉,转头瞪向小侍女:“闭嘴!” “唰唰!” 两刀划过红衣女子的手腕处,暗红色的血顺着伤口拼命往外流,杨锦帆在意识海里让弥七宝收回萦绕在红衣女子身边的圣洁之气。 红衣女子在感到两处剧烈的疼痛之后,感觉桎梏在自己周围的那股力量消失了,她感觉到身体无比轻松,是两个多月以来感觉最好的一次。 红衣女子不可思议地看向杨锦帆,原来她真的在为她治病。 不过,她并不感激。 若不是两个多月前那三人来店里,她被那小女孩无缘无故震飞之后,身体就越来越差,每次运气想要疗伤都力不从心,还会遭到反噬。 红衣女子咬紧后槽牙,她发誓一定要手刃那个小女娃! 她并不知道的是,她千辛万苦寻找的那个小女娃就在她面前,还压制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杨锦帆利索地收回手术刀,她淡定地起身。 “好了,明日之后你身体便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病有代价,明日一早你就会能感受到。” 说完,杨锦帆便抬脚往门外走去,也不理会红衣女子和小侍女复杂的眼神。 她救了红衣女子,同时也废了她。 苏赫之就是在和品衣阁做交易时被挑断了手脚筋,那她便在红衣女子身上找补回来。 在这个医学科技不发达的时代,能接好断筋的人凤毛麟角,除非是还有什么她没听说的方法,否则红衣女子这双手算是废了。 杨锦帆刚走,小侍女来不及起身,跪在地上快速爬到红衣女子床边,呢喃道:“掌柜,掌柜你没事吧?我去请郎中!” 不等红衣女子回答,小侍女手撑地艰难地爬起来,要往房间外走去。 “慢着。” 红衣女子叫住了她,压力的突然撤去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新鲜的空气夹杂着未散去的血腥味涌入她的大脑,脑子里出现短暂的空白。 小侍女停下脚步,看清床榻上的一片殷红,再度湿润眼眶。 “掌柜您尽管说,现下郎中暂时请不了,但咱们店里的医士还在,我这就去让她来为您包扎伤口。” 红衣女子虚弱地强撑着抬头,眼前一片昏花:“快去给主上写信,就说江南以南的生意场出现了问题,徐家生意场的幕后主另有其人,快马加鞭送去,务必保证在半月之后这封信要送到主上手里。另外,告诉她,江南以南出现神秘人物,功力远在我之上,目前还不知其来历,我们会尽力查。” 说完最后一个字,红衣女子终于昏迷了过去,小侍女伸手轻轻晃了晃她的身体,急促地唤了几声,随即飞奔出房间去寻人和写信了。 杨锦帆一路安全地出了品衣阁,走到原先弥七宝为她幻形的地方,往意识海里唤道:“七宝宝,可以恢复原样了。” 话音刚落,一道微弱的白光闪过散落在杨锦帆周围,成人模样随着白光散落的速度逐渐瓦解。 亲眼看着自己的手由白皙修长的成人手变回秀气可爱的小手,杨锦帆忽然有一种隔世之感,虽然的确已隔世,可也不过来这儿三个月的时间罢了。 模样蜕变完毕,杨锦帆快步回到顾君和影卫等待的地方,还没走到那儿,怀顾君便率先迎了出来,身后跟着她熟悉的白玉和白茸,还有两名黑衣蒙面人。 怀顾君大步上前抓住杨锦帆的肩带动她整个人转了两圈,关切的问:“没事吧,有没有伤哪啦?她们有没有为难你?你一个小孩子,他们怎么就这样放过了你,是不是还在后面跟踪?白玉白茸,带人去察看,若发现可疑人员杀无赦!” “是!” 黑衣人低声应道,一晃不见。 杨锦帆被他转得头晕眼花,赶紧叫停:“好啦好啦!君哥别担心,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怀顾君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怀疑,他知晓她能耐,但品衣阁就像是一潭深渊,谁也无法预测它的水到底有深。 “他们就这么轻易放过你啦?” 怀顾君再次问道。 杨锦帆还是一脸真诚地点点头:“嗯!” 怀顾君得到回答,用手撑着下巴沉思,白玉白茸他们也折了回来。 “公子,已经探查过了,品衣阁没人跟踪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怀顾君并没有感到轻松,眉头反而锁得更紧。 品衣阁这么做是真打算放过杨锦帆,还是留有后手? 怀顾君不放心,转身面向身后那一排影卫吩咐道:“你们几个近日就藏在附近,品衣阁一旦有异动,立即来报。” “遵命。” 一排影卫低声回复道,随后便重新隐入黑夜之中。 /94/94566/28792185.html 第一百五十二章:小异样 “走吧,回家。” 既然杨锦帆不愿意说,怀顾君也不纠结,将杨锦帆扶上白玉的背上趴好,指令一下,四人便往古溪村的方向而去。 穿梭于黑夜中,暮夏的凉风呼啸在耳边,怀顾君脑海里回想起刚才一直在等待的煎熬心情,以及见到她平安归来那一刻时的复杂情绪,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无论品衣阁有多大能耐,他都会尽他所能护她周全。 没过多久,四人便回到了家里,杨锦帆还如往常一样朝怀顾君和白玉白茸三人点点表示感谢,本应沉默无言的在隐入黑夜,怀顾君却在她转身之际拉住了她的手臂,两黑衣人见状,立即识趣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人。 杨锦帆停住脚步,重新转回来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怀顾君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杨锦帆向前挪动几步,在几乎贴上他时停住,她轻声说道:“想说什么就说,放心,我爹娘现在睡得很好,他们不会听到。” 自从有了空间之后,她每天都会取灵泉水出来给杨老三和王氏补身子,经过将近三个月的努力,他们的身子已经补得差不多了,睡眠质量大幅提高,除非有什么大的动静,像他们俩这般注意,杨老三和王氏是不会听到的。 怀顾君再犹豫了几秒,才开口道:“以后这样冒险的事还是尽量不要做吧,当然,你想做我肯定会帮你,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即使是要去,也要计划带上我。你还小,咱们的功夫也才学了个初步入门,万一有个什么突发状况……我不想再看到你有事。” 那段时间的等待真的是煎熬,不能冒然闯进去,也不知任何消息,只有漫长无边的等待和未知,真的太考验人心的承受能力了,他很少有体会这种感觉的时候。 原来,等一个人是这么难。 杨锦帆圆润的大眼睛一亮,脸上泛起坏坏的笑。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怀顾君抿唇,不说话。 杨锦帆撇撇唇,肩膀一耸,想感叹真没劲! 这人原来这么禁不起逗,跟刚认识那会儿的无赖劲儿真是相差甚远。 “是。” 坚定而低沉的声音拂过杨锦帆的耳根,弄得她耳朵痒痒的。 杨锦帆赶紧伸手挠挠耳朵,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抬眸,想看看怀顾君此刻的表情,不料一下就对上了他在黑夜里也能看见眸光的双眼,眼神中的复杂情绪让她莫名不自在。 不对,该是她想歪了吧,顾君还是个小孩子,十一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她想的那样? 对对对,绝对是她想歪了,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儿懂什么叫喜欢吗? 杨锦帆赶紧打消了自己脑海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板着脸看向顾君。 “谢谢君哥,我以后会注意的。你放心,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了,我就算真不为自己考虑,也会顾及我爹娘和师父的感受的。” “嗯。” 怀顾君垂下眼眸“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会考虑他们的情绪,就不会考虑他的感受呗。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继续练武呢。” “好,君哥你也是。” 话音还未落,怀顾君已经转身走出半步了,不一会儿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篱墙拐角处。 杨锦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到黑茫茫的一片中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她才回过神来。 她好像,没有惹到他吧? 但怎么感觉他好像生气了? 杨锦帆猛地抖一激灵,转身回房睡觉。 管他生不生气,她又没做错什么! 怀顾君离开杨家后,独自在医铺的门前蹲了许久,此时此刻,他竟然荒唐地想要抽支烟,只可惜这里没有。 他仰面叹气,挥走那些不正常的情绪,脚尖一点,稳稳落在院内,再回到屋里。 直到坐在床前,看着天边有一丝泛亮的灰蒙,他庆幸。 还好刚才天够黑,他也走得够快,要不然她就发现他脸和耳朵升起不自然的红了。 …… 第二天一早,刚到卯时,兰泽就在院中等着他们了。 杨锦帆在空间里泡过澡,后半夜睡得也好,整个人精神抖擞,没有一丝疲惫的迹象。 怀顾君就没那么好了, /94/94566/28807885.html 第一百五十三章:随我去镇上出诊 支走了其他人,顾定裕关上房门,坐到床边,双手环臂盯着他疲惫的侧颜。 怀顾君被盯得不自在,索性也不在装睡,睁开眼睛对上顾定裕似笑非笑的视线。 “义父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不一定回答。” 顾定裕挑眉:“哟臭小子,脾气还挺大!你爱说不说,我又不问。见你这个鬼样子,傻子都看得出来你有心事。孩子,你有心事为父本应开导你,但人终归要长大,何况是你这种有鸿鹄之志的人。百忙解千愁,要是有什么实在想不开的,那就先不要想,你才十一岁,有些问题,等成为更有能力的自己,再去解决也不迟。” 怀顾君听顾定裕说完话,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顾定裕也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回应,但愿他说的这小子能听进去。 他深吸一口气:“为父言尽于此,你自己琢磨,好好休息。” 说完,他起身离开。 怀顾君在他转过身的瞬间,睁开眼来,凝视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出神,直到房门再次被关上,他才收回视线。 等成为更有能力的自己再去解决想解决的问题也不迟,真的不迟吗? 他已经错过一次了,再不好好把握机会,他以后还会再有机会吗? “扣扣扣!” 轻巧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怀顾君的思绪。 “进来吧。” 怀顾君有气无力地说道。 门外的杨锦帆得到回应,推开房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灵泉水。 怀顾君一见是她,一时间不知该以怎样面对,只是尴尬地全身僵硬了一瞬。 他上下打量着端着水稳稳朝他走来的杨锦帆,个子小小,皮肤白白,眼睛大大,头发黑黑。 人也傻傻。 怀顾君突然想笑,笑自己的思想荒谬。 他苦恼个鬼啊,义父说得对,他都还是个小孩子,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还不如以往一样,好好习武,好好学习,待将来大仇得报,再考虑那些事情。 杨锦帆端着一碗灵泉水来小心翼翼地来到他的床前,见他半眯着眼睛,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君哥你还没睡呢?” 怀顾君冷淡地瞥她一眼:“睡着了,被你吵醒了。” 杨锦帆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合着她热脸来贴冷屁股喽? 师父前脚出去,她后脚进来的,多大一会儿,他能睡着才怪! 强压下心中的不爽,她还是将灵泉水递到他面前。 “既然醒了,喝碗水再睡吧。” 怀顾君看着她憨笑的样子,也不说话,也没伸手接碗。 杨锦帆动作就僵在那儿,也不知道该说啥,心中有股火一直在往上窜。 刚想要问问他怎么回事,她究竟是哪里惹到他时,怀顾君接过碗,将水一饮而尽,把碗重新递还给杨锦帆,无血色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起色。 怀顾君唇角微扬,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谢谢阿帆。” 杨锦帆疑惑不解,嘴上说着不用谢,心下却是一阵腹诽。 男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上一秒还对她爱答不理,下一秒雨过天晴,搞不懂,搞不懂啊! “那君哥你好好休息吧,吃晚饭时我再来叫你。” “好,辛苦你了。” 杨锦帆端着空碗出了房门,出来就看见风一尧坐在院子中央,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手里把玩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白兔。 “他怎么样了?” 风一尧主动开口问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没了才来时的那种拘谨和担惊受怕之感,能和这里的人融洽相处,这个小丫头虽然泼辣聒噪,但还是蛮招人喜欢的。 杨锦帆瞥见他脸上的面具已不再是之前那个丑丑的青铜面具,而是她和钱沁怡在镇上给他挑的那个君子兰面具,身上穿的衣服是她从徐家成衣铺带回来的,腰间还挂着那个绣有小兔子的平安香囊,她唇角便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 看来,这位哥们已经打心底里接受她和钱沁怡了呢。 “他没事,倒是你,又到放血的时候了。” 杨锦帆下意识扫了一眼他的腿,估计再放两次血,就能让他做初步的康复训练了。 “你怎么就在院子中央坐着,该去找妍妍姑姑学习了。” 风一尧抿了抿唇,杨锦帆看不到他面具下的情绪。 “我让兰泽师傅将我放在这儿的,就是等你,姑姑布置的功课我已经做完了。” 他一板一眼地回答着,乖巧得像个古板的小老头儿。 杨锦帆心里琢磨着,是该给他做一个轮椅了。 钱沁怡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盘刚切好的苹果,喜笑颜开地走在风一尧身边,将苹果递给他。 “尧哥,苹果切好了,你快尝尝,可甜可甜了!” 风一尧点点头,接过水果盘和筷子,优雅地夹起一块往嘴里送。 “嗯,真的甜,你们也吃。” 接着将盘子重新递回了钱沁怡手中。 钱沁怡笑得更开心了,接过水果盘一蹦一跳地来到杨锦帆面前,直接用手拿起一块就往她嘴里送。 “师妹快吃,尧哥说真的甜耶!” 杨锦帆盯着钱沁怡笑成月牙状的眉眼,也伸手拿了一块苹果喂她。 “好东西就是要一起分享,师姐也吃。” 钱沁怡吃到甜甜的苹果,笑得更甜了,风风火火回到厨房继续切苹果,她要给家里的每个人都送去! “那我去让师父准备了,你也做好心理准备。” “好。” 说完,杨锦帆就去叫顾定裕和兰泽了,拿过药箱和空间里的手术用具,她要为风一尧进行第二次放血了。 和上次一样,等风一尧进入熟睡状态后,杨锦帆开始往他脚趾放血,和上次有些许不同的是,这次是从第二个脚趾头放血。 手术刀轻轻划过脚趾,一股接一股的黑血就往外涌,杨锦帆神情专注,顾定裕在一旁协助她操作。 等放血完成后,顾定裕一边将给风一尧包扎伤口,一边对杨锦帆说道。 “帆丫头,明天为师去镇上出诊吧。至于练武和功课的事,我会和你妍妍姑姑还有兰泽师傅说的。” 杨锦帆整理好器具,问道:“师父,病人是什么病症啊?” 顾定裕说:“就一家人的宝贝儿子,才出生几个月吧,就得了怪病,已经连续几天都昏迷不醒了,镇上的大夫也莫名少了很多,托人找到我这儿了。” /94/94566/28807926.html 第一百五十四章:到万宅 “好,我听师父的。” 杨锦帆应下,她顺便也想去看看品衣阁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要是没有,她不介意再去大闹一次。 给风一尧排完毒,杨锦帆回房绘制了一份轮椅制作蓝图,正好明天去镇上可以拿去给工匠照着做,不久之后就能带回来给风一尧了。 到了晚饭时分,杨锦帆去叫怀顾君起来吃饭。 喝完灵泉水,再休息了一个下午,加上思想的结也得到解开,怀顾君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 顾定裕见他这反应,就知道他已经想通了,也不多一句话,只是脸上多了一分笑意。 次日天还没亮,顾定裕就去杨家叫杨锦帆起床了。 小丫头还没睡醒,迷迷糊糊中地被王氏套好了衣服,梳好了发髻。 经过一番洗漱,小丫头神情还是呆呆的,顾定裕看得心中一软,嘱咐道。 “你娘亲已经给咱们煮好了粥,快去吃一些,咱们该出发了。” 杨锦帆机械地点头“嗯”了一声,任由顾定裕拉着来到厨房,王氏已经布好小菜和粥了,还给两人准备了路上吃的干粮。 “弟妹辛苦了,以后不用这么麻烦的。帆丫头跟着我去,早饭可以在家吃,其他的我带着她在镇上吃就行。你们也别担心她的安全,有我在,怎么带她去的,就怎么带她回来,放心吧。” 王氏笑道:“顾大哥只管带她去就是,有顾大哥在,我们不担心的。就是阿帆这丫头最近练武消耗快,食量大,我怕她路上会肚子饿,就给她备了些。” 顾定裕点点头:“也是,小孩子最近窜个子窜得快,兰泽说她练武挺勤快,天赋也好,多吃点也是应该的,还是弟妹想得周到。” 王氏慈爱地看向杨锦帆,摸摸她的头,杨锦帆还没有完全清醒,只顾埋头喝粥。 她来到灶台拿过打包好的干粮递给顾定裕:“那就麻烦顾大哥路上多照顾她了。” “没什么,小丫头省心着呢,我们这就走了,大概晚一点会回来,要是没回来也别担心,我会安排好她的食宿问题。” “好,听顾大哥的。” 杨锦帆刚扒拉完碗里的粥,顾定裕就在她面前背对着蹲下来,拍了拍他自己的背。 “上来,为师背你。” 杨锦帆愣了一瞬:“师父我自己可以走的。” 顾定裕继续拍了拍自己的背:“上来,天色还早,你再睡一觉。” 杨锦帆不再拒绝,乖乖地趴上顾定裕的背,随即闭上眼睛。 王氏一直目送着他们出门,直到路上看不见他们的背影了才收回视线。 杨锦帆在顾定裕背上,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她挣扎着要下来。 顾定裕放下她,拉着她的小手。 “醒了啊,还有一会儿才到镇上呢,要是走累了就跟师父说,我背你。” 杨锦帆摇摇头,笑着说:“没事的师父,我已经不困了,这点路我还是能走的。” “嗯,那就好。” 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到了镇上,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太阳当空,顾定裕带着杨锦帆去饭馆里吃了早饭,领着杨锦帆来到了一处年代比较老旧的宅院前。 “到了。” 顾定裕上前敲门。 杨锦帆抬头望去,烫金的牌匾上骤然写着“万宅”两个字,猜测这家人可能祖上是农民后来经商发家了,或者是世代经商,祖上没出过什么大官。 过了一会儿,有小厮来开门,见是一位儒雅贵气的老人,带着一个粉妆玉砌如瓷娃娃一般的女娃,立即道:“这位老爷,可是来找我家老爷的?” 顾定裕点头:“嗯,是你们万宅托人请的老夫吧,老夫今天是来给贵宅的小少爷看病的。” 小厮一听,态度立马变得比之前还恭敬数倍。 “原来是顾大夫,快里边请,小的这就去告知老爷和夫人。小少爷昨晚突发高热,老爷夫人急坏了,偏夜里又寻不着大夫,正盼着您来呢!” “不用了,你在前面带路就行,咱们直接去看孩子怎么样了。” 小厮也没反对,为他们引路,来到了院子内宅,才踏进内院,就听见里面传来哭喊声。 “茂棠,乖孩子,你别吓娘亲啊,看睁开眼睛来看看娘啊,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桃花羹!茂棠,娘亲在呢,你看醒醒啊,没了你,娘可怎么活啊!” “都愣在这儿干嘛,快去找大夫!” “回老爷,镇上的大夫本来就不多,好几个去了品衣阁给她们掌柜治病后就再也没回来,剩下的那些大夫说什么也不肯来咱们府上看病,说是怕有来无回。” “荒谬!我万家行得正坐得直,他们怎么能将万家和那劳什子来历阁相提并论?万家做的从来都是正经生意!去,镇上请不到大夫,就去乡野里请赤脚大夫,总不能让我家茂棠白白等死!” “是是是,已经找过乡野郎中了,说是请了一位姓顾的大夫,今天回来给少爷看病。” “那人呢?人家来乡村里路途遥远,可能来不了,你们怎么不去接来?管家呢,把他叫来,我倒要问问这是怎么办的事,别的可以慢,我儿子可等不了!” “哎!夫人,夫人你醒醒啊!” “……” 杨锦帆在屋外都能听见屋内乱成了一锅粥,小厮赶紧冲进屋子里喊道:“老爷,顾大夫来了!” “快,快请进来!快!” 顾定裕拉着杨锦帆三步并两步,两步并一步跨进屋里。 进屋就瞥见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大叔将雍容华贵的女子搂在怀中,那女子脸上还挂着泪痕,该是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旁边的榻上安静地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面色泛起不正常的红。 “大夫,快救救我夫人!” 男子一见顾定裕便喊道,焦急地抱着女子,满头大汗,眼睛布满红血丝,不知所措。 “阿帆你去那名女子看,我去看孩子。” “是,师父。” 杨锦帆走到男子面前,道:“请您先将你夫人放下,我来给她看病。” 男子见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娃,不松手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眼神里满是不信任。 /94/94566/28825433.html 第一百五十五章:瘾疹 “请您先将您夫人放平,我要给她看病。” 杨锦帆再强调了一遍,男子还是不肯撒手。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哪里懂得看病? 他七八岁的时候,还在和隔壁的小伙伴斗蛐蛐呢! 顾定裕也没时间跟他多解释,只半转过身给男子一个眼神,道:“万老爷,你只管把夫人交给她看就是,她是老夫的徒弟,手艺并不比老夫差。要是出了问题,老夫负责就是。” 听了顾定裕的话,男子才将信将疑地松开手,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杨锦帆,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他夫人的举动。 若不是眼下找不到大夫,他是决计不可能将最心爱的夫人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即使她是大夫的弟子也不行。 事急从权,他只能赌一把。 女子被平放在地,杨锦帆赶紧伸手护住她的后脑勺,白嫩的小手搭上她的手腕,闭目诊脉,不久之后睁开眼来,手动掀起她的眼皮察看了一番,掰开她的嘴巴看了看舌苔。 男子仔细观察着杨锦帆的动作,心中也拿不定主意。 这女娃虽然年龄小,给人看病那架势倒是丝毫不输以往他见过的大夫,身上那股淡然的傲慢,不太像是个小孩子,更像是一个见惯生死的医者。 不得不说,在生意场摔爬滚打将近二十年的人,看人还是挺准的,杨锦帆前世就是个见惯生死的中西医双修博士,大大小小的场面都见过,处理起问题来得心应手。 她打开顾定裕带来的药箱,取出银针包,过火折子消毒后往女子的手臂和头上扎去,扎针的位置和力度都恰到好处。 虽然万老爷不懂医理方面,不知其中门道,但他也看得出来,这个小女娃行针时的手可比镇里最好的大夫都稳。 杨锦帆给女子扎完针,收好银针包,才抬头对万老爷微笑道。 “万老爷不必担心,夫人她没什么大碍,只是惊吓过度,加上生产后没恢复好,身体虚,气血不足,过于担心小少爷的病情才导致的昏迷。待取针后,我写份药方,等夫人醒来后按时喝药,过一段时间就会大有好转。” 万老爷听到自家夫人没事,终于松了一口气,嘴里连连嘟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随即命人扶夫人去休息,让人拿来纸笔给杨锦帆。 杨锦帆在就近的圆桌上铺开纸,洋洋洒洒地写下一份药方,递给万老爷。 万老爷眼神扫过药方,心中不由佩服。 这孩子的字竟有大家风范,是不可多见的天才! 一拿到药方,万老爷就立马让人去拿着药方去镇上的药铺里抓药,留下两个婢女和一个小厮在这里,自己则赶着去看望夫人。 杨锦帆这边倒是好处理,顾定裕那边却是脸色越来越沉,最后黑得可以用锅底来形容。 他解开孩子的上衣,入眼便是大片大片的殷红,泛红的皮肤上起着密密麻麻的瘾疹,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 他伸手于孩子鼻下试探鼻息,孩子一息尚存,出气多进气少,再看向孩子的面容,孩子双目紧闭,早夭的面相。 “阿帆,过来搭把手。” 顾定裕知晓万家夫人那边已经没事了,便朝杨锦帆喊道。 “诶,来啦!” 杨锦帆应声,取下银针收好,这才提着药箱去找顾定裕。 “师父怎么啦?” “你看。” 顾定裕拉开孩子的衣服,让杨锦帆观看。 杨锦帆定眼一看,眼睛睁得老大,震惊地看向顾定裕,顾定裕也无奈地耸耸肩。 “你帮我把银针消毒,我来行针,速度要快。” “是。” 杨锦帆立即麻利地重新拿出银针包和火折子,有条不紊地开始给银针消毒。 处理好一根银针就递给顾定裕,师徒两人配合地无比默契。 顾定裕毕竟是被誉为“天下第一神医”的人,小儿呈现早夭之兆,只要够及时,他就能把孩子抢救回来。 给孩子扎完针,小家伙的眉头开始有了反应,痛苦地想呻吟出声,奈何全身动弹不得,四肢拼命地挣扎,额头和脖颈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 “来人,去打一盆热水和一盆冷水来,里面放上干净的锦帕,去镇上的药铺里买一包阴干的徐长卿来熬一盆水,小半个时辰后端来,放上一块干净的细布。” 话音未落,两名婢女快步往厨房方向而去,那小厮便要往外跑,顾定裕叫住了他。 “等等,”他沉着脸,极力压制住自身的怒气,“叫你们老爷过来。” “是。” 说完便往外飞奔而去。 大片大片的荨麻疹看得人发憷,杨锦帆不禁出声道:“师父,他这是得了癣?” 确切的说不叫“癣”,而是过敏了,只是这里没有“过敏”这样的说法。 “嗯,他们给孩子吃了不合时宜的东西,又没尽早治疗,才会拖到这般严重。” 杨锦帆转身看向榻上的小孩子,也不过是七八个月大的宝宝,才进入辅食阶段没多久,就被这般折腾,日后势必会影响到肠胃消化。 “师父,我看孩子的症状像是误食了海错,而且还不止一次。” 身上大面积的风团状荨麻疹,再加上高热,不像是第一次接触过敏源就能引起的病症。 太剧烈了! 顾定裕点点头:“嗯,不错,看得很准。方才咱们还在院外时便听见万夫人的哭闹声,你可有听到她说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 杨锦帆皱眉细想起来,眼睛一亮:“我听见她说‘虾蓉粥’!” “嗯,不错。江南以南也是数一数二的鱼米之乡,家底殷实的家庭用海错来给孩子当辅食也很常见,但万家的孩子应当是个例外,一食海错类的东西,便会引起身体不适,引发全身瘾疹,大人又不知其原因,一拖再拖,最终引起了高热,若不是你我来得及时,只怕这孩子救回来也烧傻了。” 顾定裕刚说完话,万老爷也随小厮急急忙忙赶过来了,刚踏进门便神色慌张地问道:“顾大夫,可是小儿又出了什么问题?大夫,万某就这么一个老来子,万不可有什么闪失啊!还请大夫一定要救救他,他就是我和夫人的命啊!” 人还未到,声先至。 /94/94566/28839731.html 第一百五十六章:还算信守承诺 杨锦帆嘴角一抽,不禁怀疑,这是王熙凤分凤? 跨进门,见到顾定裕,他撩袍就要往下跪,顾定裕挥袖一挡,不让他下跪。 “万老爷,小公子的命顾某是能保住的,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万老爷。” 听说孩子的命已经保住了,他暗下松了一口气,伸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大夫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万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想起方才在门口听到的话,他疑惑地看向顾定裕,问道:“万某刚无意听到大夫说起‘海错’,可是大夫家需要海错?若是需要,万某可以托人寻一些来,犬子最近一直在食用海错辅食,这确实是给孩子补身体的好东西。” “多谢万老爷好意,鄙人家的孩子们都大了,不用过多进补,何况山里的孩子野惯了,也吃不惯这些精细的新鲜玩意儿。鄙人是想问,老爷是否知晓小公子最近可有呕吐或腹泻的现象?” 万老爷停顿了一会儿,才道:“有,昨天白日里我家茂棠还好好的,他娘和乳娘给他喂了一碗虾蓉粥作辅食,他便乖乖睡了,不哭也不闹。谁知到了晚上就开始又吐又拉,后来还高烧不止,大夫也找不到,就一直折腾到现在。” “之前可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万老爷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这几天因为家里的生意受到了影响,我一直在外忙生意上的事。孩子一直是他娘和乳娘在照顾着,我对茂棠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前两天才得知茂棠最近嗜睡,时不时还会昏迷,寻大夫也是要么说治不了,要么是胆小不敢来看,要么就是人已经失踪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找都找不到,这才托人找到了顾大夫您。” 杨锦帆听着万老爷的叙述,无奈地叹了口气:“万老爷,身为小辈,有些话本不该我来说的,只是不说我觉得良心不安。” 万老爷朝杨锦帆拱拱手道:“小郎中但说无妨,万某愿洗耳恭听。” “哎,万老爷不必如此谦逊,晚辈想说的是,想必茂棠小公子是万老爷和万夫人的心头肉,小公子年岁还小,衣食起居都得仔细着,万老爷在外打拼家业,也万不要疏忽了家里。” “小郎中说的对,自从茂棠出生后,万某也一直注意着这个问题,最近因为万家的生意受到了打压,一直忙得焦头烂额,寻求方法无果。昨日听闻生意可以恢复正常了,便想多处理一会儿,就听见家中小厮来报,说茂棠高烧不退,上吐下泻,万某这才急忙赶回来。” 生意受到打压? 看来万家也是受到品衣阁荼毒的人家。 生意能恢复正常,说明品衣阁还真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 杨锦帆暗中满意地点头,来到镇上还没时间去打探周围的消息,听到品衣阁终于做了次人,她是由衷地欣慰。 神秘如品衣阁又如何? 只要实力足够强,暴力地揭开她们神秘的面纱指日可待。 自从前天晚上独闯品衣阁开始,杨锦帆心中便有一股莫名的兴奋劲儿,他就等着她们幕后的东家自动浮出水面,她倒要看看,会是个什么牛鬼蛇神! “万老爷可真是有才又顾家的好典范,江南以南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能和万老爷相比的人了,只是晚辈想说,日后对于小公子的事情,老爷还是要更为上心才好。” 万老爷听得出话外之音,皱眉问道:“小郎中的意思,可是我家小儿他出了什么大问题?” 杨锦帆没解释,只说了声“您看”,就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露出小孩子的整个身子,一遍他观看。 万老爷抬眼便看到自家宝贝心肝赤裸着小身子,浑身上下都扎满了银针,皮肤泛起大片大片不正常的红,走近一看才发现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风团状小疙瘩。 他神情微愣,心疼地要扑上去抱孩子,顾定裕和杨锦帆站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万老爷,小公子命虽然保住了,但情况还不稳定,还请万老爷冷静,小公子现在需要静养。” 万老爷心疼的红了眼眶,一个中年男人,面容和蔼可亲又带着几分凛冽,此刻正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以为孩子只是肠胃不消化引起的腹泻和呕吐,因为迟迟寻不着大夫,才拖到发高热,他不知道竟然会这般严重! “我明白,明白,我夫人还未醒,我让人去把乳娘寻来,乳娘陪孩子的时间最长,她肯定清楚情况!” “行,你让她过来,我问几句话就行。另外,你让人去备一些朱砂和新的毛笔来。” “好,我这就去!” 男子应声,招呼上小厮,便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去。 杨锦帆不解:“师父,用朱砂做什么?” 顾定裕笑得神秘,并不正面作答:“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小家伙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身上也开始发汗了,等小厮和丫鬟各端着一盆水进来时,小家伙已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先端热水来。” 端热水的丫鬟上前去,顾定裕拿起放在盆边的方帕浸湿,再拧干。 “丫头,他身上的针都可以拔了。” “好。” 杨锦帆迅速拔下小孩子身上所有的银针,明显感觉得到小家伙的小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两只小拳头依旧握得紧紧的。 顾定裕动作轻柔地拿着方帕给小家伙清理身子,带着热气摩擦过起荨麻疹的地方,小家伙又难受地挥舞着小手,无意识地蹬着两条小腿,小脑袋拼命地拱,似乎想要挣脱什么,嘴巴里哼哼唧唧。 杨锦帆猜测可能是皮肤太痒了,小家伙受不了,便出声轻哄:“茂棠乖,很快就好了,姐姐在呢。乖乖,安心睡觉觉哦!” 她伸出一根手指去摸小家伙的小手,小家伙无意识地张开小手掌,将杨锦帆的手指紧紧抓住,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许,像是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顾定裕趁着小家伙安静了些,快速擦完他身上的汗,让端冷水的丫鬟过来。 /94/94566/28839732.html 第一百五十七章:驱邪 将方帕放进冷水里浸湿,再拧干,顾定裕快速往小家伙身上擦去。 高温刚过,突如其来的低温刺激得小家伙四肢用力扑腾。 虽已进入秋天,天气依旧炎热,除了刚开始的挣扎,冷水擦在身上还挺舒服,小家伙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看出他的享受。 擦完身,顾定裕让端着药汤的小厮来到榻边,将盆放在地上,让然后把孩子抱起来,让小厮帮忙双手夹住孩子的胳肢窝,悬在盆上空,自己用手将盆里的水捧起,弄到孩子身上,再将汤药里的细布拧到半干,仔细擦他的小身子,在长满荨麻疹的地方多停留一会儿。 不管孩子如何扑腾,顾定裕还是将耐着性子给他擦身子,动作极尽温柔,将医者的魅力展现到了极致。 杨锦帆盯着顾定裕的动作,心里一阵感叹。 无论是前世的医者们,还是这个时代的顾定裕,都秉持着医者的职责和使命。 遇事不含糊,用心认真负责。 医者圣心,形容的就是如顾定裕这般儒雅且有耐心的医士。 她不禁想,究竟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和自身经历才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人来? 她虽知晓顾定裕的身份不简单,但却无法知晓是怎样的不简单。 是身居高位还是才权双绝? 为何又甘心隐于乡野? 即使成为了他的徒弟,杨锦帆也没有丝毫线索。 顾定裕快速擦洗完孩子全身,杨锦帆接过一个丫鬟手里提前准备好的小薄被,上前将小家伙全身裹住,让丫鬟们迅速把床榻上的床单和被褥换成干净的,再将小家伙小心翼翼放在床上,任他睡着。 顾定裕转身向万老爷递了一个眼神,万老爷领会:“你们先退下吧。” “是。” 一众下人退出房门,单留下顾定裕师徒和万老爷,顾定裕示意万老爷上前。 顾定裕拿起桌上的朱砂,打开药箱的暗格,取出两张符纸:“万老爷,小公子除了身上的病,还染上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最近小公子总是睡不安稳,经常在夜里啼哭。” “啊?那……那怎么办啊?” 万老爷不知所措。 自己家孩子一直养在家里,都快八个月了,还未曾带出过门,难道是家里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求助地看向顾定裕,他和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万不能出了什么意外! “求求顾大夫,帮帮我家小儿!”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既会治病,还懂岐黄之术的大夫,他万家定是平日里积的福起了作用,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遇见这般有本事的大夫。 顾定裕宽慰他道:“万老爷不必担心,小公子命格不凡,这些脏东西只要处理干净了就会没事。老夫要朱砂的用意也在此,还请万老爷伸手,老夫取几滴至亲之人的血为小公子保驾护航。” 闻言,万老爷连忙将手伸到顾定裕面前:“大夫只管取就是,只要我家茂棠能平安,要多少我都愿意的。” 顾定裕取出一根极细的银针,过火消毒后,拉住他的手腕,往中指指腹扎去。 万老爷皱着眉头,认真地盯着手指上冒出的血珠往下低落在盛有朱砂的器皿中。 六滴过后,顾定裕收回针,顺便处理了伤口。 “可以了,万老爷出去等着吧,等事情完了再进来。” “好。” 万老爷走之后,顾定裕将干净的毛笔放进朱砂混血的器皿里,动作慢条斯理地将两种东西搅匀。 毛笔蘸取好朱砂,往黄色的符纸上画去,边画边嘴里念念有词,一笔而成,两张符纸一并画好。 杨锦帆没听清顾定裕念的是什么,只听见最后一句念的是“急急如律令”,这时脑海里响起了弥七宝的声音:“这是驱邪咒,小儿身上沾了那个童掌柜身上的煞气,血合朱砂符纸加驱邪咒,能将小儿身上的煞气驱除干净。” 杨锦帆疑惑,孩子没出过门,去哪里沾染那个女人的煞气? 顾定裕怎么还会驱邪,难道他不仅只是一个医者,还有其他的身份? 杨锦帆暂时找不到答案,便安静地看着顾定裕操作。 顾定裕让门外的万老爷拿过一只干净的碗来,并吩咐往碗里掺上半碗家中深井里最凉最干净的水。 碗和水送来后,万老爷继续退到房间外等候。 顾定裕两指夹起一道画好的符纸,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双目一闭,嘴里继续念念有词。 杨锦帆虽听不懂顾定裕念的是什么,也能听出两次念的咒语不是同一个,第二个很明显更长一些。 念完咒,顾定裕手中的符纸竟然凭空自燃了起来,看得杨锦帆瞳孔地震。 好家伙! 他一直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唬人的,没想到还真有! 空间里的弥七宝赞赏地“嗯”了一声:“不错,有点道行。” 趁符纸还没完全烧完,顾定裕快速将符纸按入水中,符纸上残留的火苗竟然在碗中的水面上燃烧。 杨锦帆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碗里燃烧的火苗。 她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走眼,火苗就是在水面上燃烧的! 这这这,完全颠覆了她的科学认知! “得了吧,还科学,你都遇见本君了,还有什么不会发生的,少见多怪。” 脑海里的弥七宝不屑地吐槽道,对杨锦帆的认知能力极其看不上。 待碗中的火苗彻底消失,顾定裕让人拿一个小勺来,取了三小勺符纸水喂进孩子的嘴里,小孩子竟然砸吧着嘴巴都咽了下去。 喂完水,顾定裕伸手抄起碗中的符纸灰水往孩子的脖颈下部抹去,还有脑门和后脖颈。 做完这一步,顾定裕让万老爷去寻一块全新的红布和红线还有缝衣针来,亲自动手将另一张符纸折成三角形,放进裁剪好的红布内,再用红线缝合好,塞进孩子睡的小枕头里。 “未来一个月都别将符纸弄丢了,这一个月内别人尽量别让老爷和夫人以外的人靠近小公子,给照顾孩子的事就有劳万老爷和万夫人亲自代劳了。” 万老爷连连点头:“是是,一切都听顾大夫的!” wap. /94/94566/28864870.html 第一百五十八章:粘人的小家伙 嘱咐完注意事项,顾定裕让下人们将房间里的水渍打扫干净,再吩咐点上孩子能用的安神香,让杨锦帆守在孩子身边,自己则将万老爷请到了房间外说话。 “万老爷,平日里照顾孩子的乳娘呢?老夫有几句话问她。” 提到乳娘,万老爷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惭愧地低头叹气。 房间里只有杨锦帆在陪着小家伙,外面顾定裕和万老爷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她确定外面没人后去净了手,从食指引出灵泉水,然后靠近小家伙的鼻尖。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能够闻到灵泉水里的香味的,小家伙嗅到香味,便主动往杨锦帆的食指靠近,然后一口含住了杨锦帆的食指。 杨锦帆盯着他如小扇般的睫毛,忍不住又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将灵泉水引入小家伙体内。 “顾大夫,在下惭愧啊!刚派人在府里找了一圈,也没寻到乳娘的踪迹,平日里是安排她就住在茂棠屋子里的,让她贴身照顾孩子更方便一些。奈何今天就不见了,她的衣物和茂棠房间里的一些金银细软也都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乳娘是夫人再生产前托人找的,只能等我夫人醒来再问她了。” “那行,就等夫人醒来再说。” “在下夫人和小儿都还没醒,还请顾大夫和小郎中且在万宅住下,我已经安排人为二位准备了客房,还请大夫和郎中暂留。” 说完,万老爷朝顾定裕作了一个揖。 顾定裕也不推脱,不卑不亢地回了一个礼:“那就有劳万老爷了。” 万老爷和顾定裕一同去看客房,顾定裕被安排在了离万茂棠院子最近的一处住所,杨锦帆是小孩子,且医术高超,他们决定让杨锦帆和小家伙住在一处。 杨锦帆在小家伙旁边,仔细观察着孩子乖乖的睡颜,时不时伸手点点他的小鼻子,摸摸他的小脸,拉拉他的小手,小家伙感觉到痒,无意识地动了动,可爱极了。 还别说,这驱邪还挺神奇,小家伙眼下的乌青也肉眼可见散去了不少,日后要是有机会,她一定要从顾定裕手里将这份手艺学来! 小家伙努力地一呼一吸,粉嫩嫩的小拳头时不时挥舞着,杨锦帆也困意来袭,趴在小家伙床边小憩。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杨锦帆感觉鼻尖痒痒的,还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奶香味,耳边响起咿咿呀呀的小奶音。 她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在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都清楚地看得见眼神里的清澈和纯真。 小家伙圆圆的小脸带着新奇和疑惑,小手还在把完着杨锦帆的头发,不哭不闹,看见杨锦帆醒来,笑得露出小乳牙,小胳膊搂上她的脖子就往她脸上亲。 杨锦帆:“……” 她这是被一个小孩子给亲了? 杨锦帆扒拉开他的小手,起身抖了抖半麻的腿和手臂,再抚上小家伙的脑门,烧已经退下去了,转身就要去叫人来。 小家伙刚开始乖乖地坐在床上盯着杨锦帆傻笑,见杨锦帆转身要走,小嘴立即一瘪,就哇哇哭了起来。 “哇~呜呜~哇呜呜呜~” 嘹亮的哭声响彻整个屋子,杨锦帆被吵得捂上耳朵,又折了回来,守在小家伙身边。 小家伙跟人精似的,见她又回来了,通红的小脸立即换回了笑容,泪珠子还挂在脸上。 杨锦帆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伸手拖住小家伙的臀部,将他抱起来,手心触感湿润。 “小家伙你尿裤子了?!!” 杨锦帆震惊地看向床上,果然有一个圆圆的水印。 小家伙不知道杨锦帆在说些什么,依旧嘿嘿地笑,却能感受到杨锦帆和震惊和无奈,也能感知到大概是和自己有关,圆圆的小脑袋往杨锦帆怀里靠,颇有撒娇和讨好的意味。 杨锦帆头一次感觉无从下手,前世她在驻地医院叱咤风云,接手的病人无数,悉数起死回生,可她根本没接触过这类小婴儿,也不会给孩子换尿布。 驻地医院都是些上战场打仗的糙汉,连女的都很少见,更别说是孕妇、孩子类了。 就算有,她也接触不到。 小家伙软绵绵的小身子在她怀里拱来拱去,杨锦帆甚至无措地手不知往哪放,生怕捏重了他疼,捏轻了抱不住,只能僵硬地搂着他。 小家伙才不管她的尴尬和无措,感觉不舒服了就扭来扭去,直到舒服了为止,杨锦帆只能拼命搂着他,她也只是个小孩,根本抱不了小家伙多长时间,只能焦急地往门外喊:“师父,师父!” 顾定裕和万老爷正在来的路上,老远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杨锦帆的呼叫声,二人赶忙加快了步伐。 “哐当!” 房门被打开,顾定裕快步冲到杨锦帆面前接过她手里隐隐滑落的孩子。 手上的重量一下子卸去,杨锦帆这才松了口气。 顾定裕要再晚来几秒,小家伙就要从她怀里摔出去了。 谁知小家伙离开了杨锦帆的怀抱,立即又哇哇大哭了一起来,挣扎着要离开顾定裕的怀抱。 顾定裕也不知所措,只能桎梏住孩子,不让他摔出去。 万老爷见状,赶紧上前将孩子接到自己怀中,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小家伙才勉勉强强止住了哭声,小身子还颤抖地抽抽搭搭,可怜巴巴地看向杨锦帆,泪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求,似乎在指控杨锦帆为什么不要他。 杨锦帆耸耸肩,表示她也很无奈,她没抱过孩子,也很少见过别人是怎么抱孩子的,她面对人类幼崽时除了一脸懵逼,就是束手无策。 万老爷将孩子抱进怀里轻哄:“乖,茂棠乖哦,爹在。” “万老爷,小公子他尿布湿了,得赶紧换。” “哎哎,好。” 嘴上说着好,手上却是没有半点动作,只是单纯抱着小家伙哄。 他被杨锦帆和顾定裕盯得不好意思,额头上冒出许多细汗,他也不会换尿布啊! “老爷,老爷,夫人醒了!” 外面跑来一个丫鬟,大声喊道。 万老爷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快,让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过来!” “是!” wap. /94/94566/28864871.html 第一百五十九章:震惊 丫鬟才跑到半路,万夫人便被一大帮人搀扶着往小家伙的住处赶。 “夫人,小少爷醒了,这会儿正在老爷抱着呢!老爷让奴婢来让春香姑姑过去照顾小少爷。” 万夫人脸色还有些许苍白,整个人病恹恹的,听到孩子醒了,立即来了精神,仿佛身上的病也好了一大半:“快,快去我儿茂棠!” 一行人等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住处,万夫人一见到万老爷怀里的小儿,瞬间红了眼眶,激动地快步跑去要接过孩子。 “夫人慢点!” 万老爷见她摇摇晃晃地跑来,惊呼出声,招呼她身边的丫鬟婆子扶好夫人。 万夫人见过孩子,左看看右瞧瞧,孩子不但不哭闹,还露出小乳牙对她笑,她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对着面生的顾定裕道:“多谢大夫的救命之恩,多谢大夫救了我家茂棠,大夫就是我万家的救命恩人呐!” 一连串的话说完,万夫人朝顾定裕欠了欠身,下一秒就要跪,杨锦帆赶紧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 等万夫人站直了身子,顾定裕才摆摆手道:“万夫人客气了,既然万家找了老夫来看病,自然是对老夫能力的肯定,老夫自然会尽己所能。” “万夫人,小公子的尿布该换了,小公子的病症挺严重的,还请夫人在未来一个月内,尽量不要让别人靠近小公子,吃食也格外小心些,劳烦夫人亲力亲为。” 杨锦帆在一旁提醒道,等他们再感谢来感谢去,小家伙的尿布都快捂干了! 万夫人温柔地点点头,对杨锦帆也是客客气气的:“多谢小郎中提醒,我这就去给孩子换。” 说罢,抱着孩子转身进了屋,万老爷担心夫人,也要跟着进去,对下人们吩咐道:“你们带二位贵客去沐浴更衣,让厨房多备些好菜,不得怠慢。” “是。” “二位郎中这边请。” 顾定裕和杨锦帆在下人们的带领下去了已经准备好的客房,万老爷甚至已经让人备好了给两人更换的衣物。 二人也不推脱,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放松心身。 万老爷夫妻二人抱着孩子进了屋,万夫人解下孩子身上的衣服,看见孩子身上大片大片的殷红,被吓了一大跳。 “老爷,茂棠这是怎么啦?” 万夫人刚平复一会儿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一会儿不见,她可怜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样? 孩子不是就只发烧了吗? 想到这里,她抱着孩子转身,要往顾定裕和杨锦帆离去的方向追去。 “哎哎,夫人要去哪?茂棠的尿布还没换呢!” 她红着眼睛,要哭不哭的,惹得万老爷一阵心疼。 “夫人稍安勿躁,咱们茂棠他没事了,顾大夫说茂棠身上起的是‘癣’,已经擦洗过身子也扎过针了,只要仔细养着,过段时间就会消退了。” 万夫人这才稍稍安心,手上整理着孩子干净的尿布条,轻轻解开孩子身上湿了的尿布,擦干净他的小屁屁,再换上干净清爽的尿布条。 小家伙出奇的乖,往日里因为换尿布条也好挣扎上半天,今天竟然乖乖地让换上了,不哭不闹,还傻笑。 万夫人也不自觉地跟着孩子笑:“哎呀呀,娘亲要夸夸小茂棠,我家茂棠真乖,是小男子汉,换尿布也不哭了呢!茂棠饿了没有,娘亲去给茂棠拿最爱吃的虾蓉粥,好不好?” 万老爷一听“虾蓉粥”这三个字,吓得赶紧止住万夫人的动作。 “诶诶诶,夫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顾大夫说了,咱家茂棠身上的‘癣’,就是吃虾蓉粥得的,还说茂棠吃不了海错类的东西,以后呀,就不要再给孩子做海错类的辅食了。” 万夫人却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地看向万老爷:“这真是顾大夫说的?” 万老爷很真诚地点头:“千真万确。” 万夫人更疑惑了:“不应该啊!茂棠才开始辅食没多久,乳娘每次给他喂完虾蓉粥,他就乖乖地睡着了,喂过好几次了,乳娘从没说过孩子身上长有癣啊!会不会是弄错了?” 提到乳娘,万老爷的火气就上来了,但又不好当着自家夫人的面发火,急得跺脚。 “哎呀我的傻夫人,乳娘她早就不见了,我派人将府里的各个角落都翻遍了,就是不见她的踪迹,我估计她肯定是想害咱家茂棠,结果事情败露了,不得不跑路。茂棠房里的金银细软,还有她的衣物,都不见了!” “啊?!” 听到这个炸裂性的消息,万夫人颇为震惊。 乳娘是镇上的一位夫人介绍给她的,再她还没生产之前就介绍给她了,那夫人的人缘在她们那群夫人当中是最好的,人品也是极好,贤名在外,没理由坑害她呀! 那若是乳娘单独要害茂棠,又是为何? 她愣在原地,很明显不信。 万老爷轻拍她的背:“哎哟夫人呐,为夫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明白,你且等顾大夫来问就好,他自会与你我细说。总之,最近除了你我二人,尽量不要让其他人靠近茂棠。还有啊,晚上咱们也一起陪着茂棠,顾大夫说,茂棠最近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孩子还小,不能受那些脏东西的干扰,有咱们做父母的护着,孩子会好很多。” “不干净的东西?” 万夫人再次震惊了,这又是怎么说? “茂棠经常在夜里哭闹,还哄不乖,一病就是很长时间,顾大夫说就是因为沾染了脏东西。” 万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家茂棠从出生到现在,从没出过万宅一步,吃食也十分精细,去哪里染上的脏东西? 孩子还小,夜里啼哭很正常的呀! “哎夫人,顾大夫说的准没错,你是不知道,咱们这次走运了,遇到这么有本事的大夫,不仅会看病,还会驱邪,你看咱家茂棠现在多乖。还有啊,跟他来的那个小女娃,才七八岁,是他徒弟,也本事着呢!夫人你急火攻心昏迷过去,就是那个小女娃给医治的。” “真的?” 万夫人震惊得捂嘴,那个小女娃小小年纪竟有这般本事? “我亲眼见识过,人家严师出高徒!” /94/94566/28891942.html 第一百六十章:世界太小 万夫人心中震惊,也没再继续问其它,把孩子身上的衣物处理好后,便亲自去了小厨房给孩子做辅食。 孩子到这个点应该是饿了,不知怎么愣是没吭一声。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孩子没醒时便喝了许多灵泉水,小家伙现在肚子饱着呢。 晚饭时分,顾定裕和杨锦帆都沐浴完毕,换上了万家特地给他们准备的衣服,下人们往正堂鱼贯而入,香味诱人的菜肴整齐地摆放在饭桌上,碗筷摆放整齐,在一旁低眉顺眼将等待主人和客人们入座。 万老爷和顾定裕走在前面,万夫人抱着孩子在后,杨锦帆乖乖跟在她身边。 “顾大夫请!” 万老爷率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顾定裕回了一礼。 “客随主便,万老爷先请。” 万老爷又客气地还了一礼,先跨进了正屋,邀请顾定裕坐在自己的旁边,万夫人抱着孩子也进了屋,杨锦帆也跟着要坐到顾定裕身边,小家伙却伸出小手抓住了她的衣领。 万夫人对杨锦帆抱以歉意一笑,想将万茂棠的小手给收回来,奈何小家伙就是紧紧拽着杨锦帆的衣领,黑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锦帆。 小家伙从见到杨锦帆起就不安分,一路上要不是由万夫人抱着,怕是早就要赖上杨锦帆了。 杨锦帆暗中扶额,早知道这小家伙这么粘人,她就不给他灌灵泉水了,这小孩子的嗅觉不错,估计是记住了灵泉水的香味,还想再继续喝呢。 万夫人尴尬,不知该怎么办,杨锦帆转回身子,直接伸手从万夫人怀里接过小家伙,小家伙见杨锦帆将自己抱到了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自然抱紧了杨锦帆的脖子,肉嘟嘟的小脸与杨锦帆的脸贴得紧紧的。 杨锦帆无奈,只好就在万夫人身边的位置上坐下,将小家伙稳稳地放到自己腿上,小家伙开心地盯着桌上的佳肴直流口水。 开席之后,万老爷和顾定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顾定裕也趁此机会问了万夫人关于失踪乳娘的事,包括给孩子喂辅食的问题。 听完万夫人的阐述,杨锦帆和顾定裕皆无语得直感叹,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心大的娘亲,简直佩服! 万茂棠每次吃完虾蓉粥都能睡很长时间,不哭也不闹,这样的情况出现过好几次,她就以为孩子是喜欢喝虾蓉粥,虾蓉粥还更有营养,所以后来只要孩子一直哭闹个不停,她就会命人去熬虾蓉粥来,孩子没吃几口就会乖乖地睡着了。 杨锦帆和顾定裕对视一眼,不得不感叹,万家小儿还真是福大命大,这么多次的致命攻击,竟然都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那哪是睡着了,那分明是昏迷了呀! 吃完饭之后,顾定裕虽然无语,还是耐心地将这一事实告诉了万夫人,万夫人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无比后怕。 天呐,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万夫人都离开过万茂棠半步,她将关于乳娘的所有细节都讲了出来。 杨锦帆再次被震惊到了,世界还真是小啊,给万家介绍乳娘的那位夫人,竟然与品衣阁有关系,也正因为如此,那位夫人便窜戳万夫人经常去逛品衣阁买衣服,万夫人觉得品衣阁的衣料和款式都不错,便时常买来给孩子穿。 杨锦帆感叹,难怪啊难怪! 难怪孩子并未出家门却染上了脏东西,还是童掌柜身上的煞气,原来是孩子穿了她家做的衣服。 “万夫人,晚辈想知道,万家也是做生意的,自己家店里做的衣服不也挺好的吗?怎么还要去品衣阁定制衣服?” 万夫人笑道:“小郎中有所不知,我万家虽是做生意,做的却是酒楼和食材买卖,并不涉及布庄和衣物这一行。所以,在这方面,我们也只能是别家的客人。” 杨锦帆点点头:“那万家的生意为何还会受到打压?” 万家既不涉及布料衣服行业,怎么也动不到品衣阁的蛋糕才对,不是同行,为何还会受到压迫? 提及生意被打压这事,万夫人也是一脸惆怅。 “原本万家一直是从镇上徐家的布庄和成衣铺定制布匹和衣物的,后来镇上多了个品衣阁,便一直将徐家的生意压着打,我们和徐家也算是故交了,起初是支持徐家生意的,但后来,徐家继承人为了一个不争气的男人便将徐家的家底挥霍干净了,也不见她有丝毫悔意,我们也不好趟这趟浑水,便断了和徐家的交易。” 杨锦帆挑眉,原来还扯上了她的店铺,世界还真是小,她最近听到的全是有关品衣阁的话题。 万老爷接着万夫人的话说道:“没想到徐家继承人还是有几分能耐,休了不争气的男人,重新将徐家的生意慢慢带回正轨,可品衣阁却不乐意了,开始明里暗里给徐家的生意使绊子,它还人心不足蛇吞象,将镇上各个行业的巨头都打压了一遍,就是在告诉我们,品衣阁时上京来的,谁也不能抢了它的利益,否则谁也没有好果子吃,我万家的生意也无一幸免,全遭到了打压。” 杨锦帆仔细听着,低垂眼帘,若有所思。 品衣阁可以说不是一般的嚣张了,就算是上京来的,也不至于这般横行霸道吧! 若背后之主真是皇亲国戚,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疯狂敛财,就店里使用的迷药,甚至很有可能与外邦纠结,就不怕别的大臣参他一本吗? 还是说,他的身份神秘到无人能查到,人们没找到确凿的证据,或者,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大臣,已经被他收买了? 想到这里,杨锦帆对品衣阁的背后之主更好奇,就跟童掌柜她们对徐家生意场背后的她一样好奇。 了解完情况,杨锦帆和顾定裕劝万家夫妇二人宽心,便各自回了房间。 杨锦帆进了空间换了一身夜行服,吹灭房间里的灯,从窗户跳了出去,躲过万家夜里巡逻的家丁,一提气,便稳稳站上了墙头。 这次运功可比上次好太多,她轻轻一跃落在地上,趁着黑夜顺着来时的记忆往徐家成衣铺而去。 /94/94566/28891943.html 第一百六十一章:竟然真收敛了 杨锦帆来到徐家成衣铺后门时,徐雨湘也正在店里,杨锦帆扫了一圈四下无人,便扣响了门扉。 徐雨湘没事就会在成衣铺里过夜或算账,杨锦帆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来找她,这已经成了她们两人之间不成文的默契和约定。 还在整理账簿的徐雨湘听到响声,立马坐直了身子,放下笔和算盘,提起裙边往楼下跑去开门。 一打开门,杨锦帆小小的身子便从门缝钻进了屋子,徐雨湘快速关上房门,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东家来了,奴家正有好消息要告诉东家呢。” 徐雨湘将杨锦帆请上楼,给她倒了一杯茶,笑得眉眼弯弯,温婉的面容带着明朗和愉悦,与前几天的忧虑大相径庭,将案桌上刚整理出来的账簿递到杨锦帆面前让她看。 杨锦帆是医学专业的,对管理这一类的东西能看懂一些,但并不感兴趣,也没耐心看下去。 账簿到了杨锦帆手里,她只是大概扫了几眼,便重新递回了徐雨湘手中。 “嗯,做得不错。这上面的内容太繁杂了,你大致与我说说概况就行,你办事我放心。” 徐雨湘乖顺地行了一礼,道:“东家,这几日的生意场已经在逐渐恢复了,相信不出半月,所有店铺都能恢复到往日的营生,或许还能更上一层楼。” 杨锦帆挑眉,面色染上笑意。 “不错,证明我确实没有看错人。” 徐雨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面颊微红。 “谢东家夸奖,这也是奴家要和东家说的好消息。品衣阁在前两天夜里命人把向徐家的道歉书连夜誊抄,贴往镇上的大街小巷,第二天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闹事的秀才也亲自登门致歉,说他已经查明了娘子滑胎的真正原因,竟是被邻居家的娘子投了红花,冤枉了我们店,他也将此事公告了全镇的百姓,并表示以后再不会做出有损徐家生意的事来。” “这两件事情可以说是轰动了全镇,有更炸裂的消息称,品衣阁的童掌柜也就在这两天奇迹般的痊愈了,听说是一位不知名的神医帮忙医治的。童掌柜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诫她们店里的下人说,以后在生意场上尽量不要与徐家起冲突,就算避免不了有摩擦,能让则让。因为这件事,现在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徐家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比品衣阁还硬的后台。” 徐雨湘觉得好笑:“虽然奴家也猜不透这童掌柜的用意,索性这几日店里的生意总算有了不小的起色,麻烦也有了妥善解决。只是奴家觉得奇怪,这童掌柜怎么一下子就通情达理了呢,之前还想死咬着咱们不松口呢!” 杨锦帆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眸底泛起的冷意稍纵即逝。 哼,就那种煞神决计不可能让她心甘情愿妥协的,不过就是被打服了呗。 “可能是觉得欺压我们,他们的生意也没多少起色吧,索性就不再为难咱们了。不管他们,咱们就认真经营生意,要是有什么异动,随时通知我。” “是。” 徐雨湘乖顺地回答,美眸里却升腾起一丝疑惑。 那童掌柜的态度倒更像是遭到了打压和威胁,不得已妥协才妥协的,究竟是什么人在帮徐家? 难不成是东家背后的势力? 从她见到杨锦帆的第一眼,直觉告诉她,杨锦帆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也没让人查过,大户人家的千金七八岁就能在外闯荡,绝对是大家族里的头号人物,查也查不到什么信息的。 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大家族的千金为什么要隐居在一个普通的小山村里? 徐雨湘自小在生意场的环境下长大,最懂得察言观色,既然东家没说,她也绝不会去触碰雷区,安安分分的做好分内之事就行。 “对了,我阿叔最近还好吗?” 杨锦帆想起,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苏赫之了。 “回东家,苏公子他还在徐府休养,已经能下地走动了,手上也能动,只是没什么力气,苏公子他整天念叨着东家呢。” “行,过几天我再去看他,你们先处理着生意场上的事吧。” “东家慢走。” 杨锦帆出了店,按照原路返回万家。 同一时间,在遥远上京的某处院落里,却不是很太平。 书房里灯火通明,被黑色帷帽遮住了整个身子的人坐在案桌前,看不到脸上的情绪,却能清晰感受到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案桌对面跪着两个黑衣人,一个是飒爽的女子,额头上有薄薄的细汗,要是杨锦帆在,定能认出就是童掌柜身边那名嚣张的小侍女,一个是中年女巫,脸上爬满了皱纹,眼神深不可测。 “巫师。” 一道娇嫩却冷漠的女声从黑色帷帽下传来,女巫跪在地上的身子又埋低了几分。 “奴在。” “可有寻到那神秘人的踪迹?” “回主上,未曾,甚至一点蛛丝马迹都找寻不到。属下存在疑虑,童掌柜传来的消息是否有误?” 黑色帷帽下的人轻咳一声:“童桐人在病中,难免会有糊涂的时候,你来说。” 女子意指小侍女发话。 “回主上,童掌柜所言句句属实,无半字虚言。那年轻女子就是徐家生意场背后的东家,奴婢亲眼见过那名女子的容貌,不可能有假。那女子武功高强,连童掌柜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医术了得,手段狠辣,童掌柜的手筋就是被她挑断的。” 女子听后冷呵一声:“废物。” 小侍女身子不自觉一抖,童掌柜是主上最器重的下属之一,因为能力出众才被派往江南以南执行任务。 如今,才半年的时间不到,任务是任务没完成,还把自己给整残废了,主上自然生气。 “巫师,她的手可还能治?” “回主上,按我族秘术,只要有活人献祭就可以,只是施展者会遭到反噬,丧失十年寿命。” “嗯,你继续试着寻找那名神秘女子,一旦有消息,立刻派人告知我。至于童桐,暂且不必巫师出手。你,回去告诉她,打压其他商家的事可以缓一缓了,只要守好江南以南的生意就行,日后我自有定夺。” “是!” /94/94566/28891944.html 第一百六十二章:巫法传送 在万宅的第二天晚上,杨锦帆再次出门,这次她趁着夜色在镇上的大街小巷逛了一遍,发现有公示栏的地方确实都贴有品衣阁向徐家的致歉书,那秀才的致歉书也贴在品衣阁的致歉书旁边。 看似是两件不相干的事,实则里面的门道懂的人都懂。 杨锦帆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月光下,她蒙着脸的面纱上是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 能安分多久,谁又知道呢? 不过都在欺辱徐家没了长辈坐阵,新一任的继承人又太过无脑罢了。 可实际上,无脑的估计是那些不懂徐家生意场内里的人。 杨锦帆转了一趟便回万家歇下了,又过了三日,这三日镇上关于品衣阁和徐家的消息已经渐渐消散了,见品衣阁不再作妖,恢复了营生,杨锦帆便安心在万家跟着顾定裕学习医术和玄术。 又过了两天,万家小公子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万夫人的情况也恢复得很好。 万老爷喜上眉梢地将两个大红封分别递到了顾定裕和杨锦帆手中,两人也不扭捏推脱,大大方方地收下红封,说了一番好话,准备打道回府。 倒是万茂棠那小家伙大眼睛泪汪汪的小手抓住杨锦帆的衣袖,不让她走,杨锦帆一转身他就要哭。 杨锦帆无奈地笑笑,这小家伙哪里是舍不得她,分明是舍不得灵泉水的味道。 在万家的这几天,她每天都陪在小家伙身边,趁没人的时候就给孩子喂灵泉水,小家伙尝到甜头,自然高兴得不行。 这会儿杨锦帆要走,他当然舍不得,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姐……姐”这样的字眼,明明在自己娘亲怀里,非要拼命往杨锦帆那边够。 杨锦帆惊讶地看向小家伙,伸手从万夫人怀里接过他,抱在自己怀中,眼带星光地盯着小家伙笑。 一旁的三人也惊讶不已,八个月未到的小孩子竟然已经有说话只势了,万夫人激动地看向小家伙,发现小家伙一双葡萄大的眼睛只顾着盯杨锦帆,完全没有看一眼她这个亲娘的意思,心中不禁划过一丝落寞。 杨锦帆注意到万夫人的异样,面不改色地将小家伙塞回了她手中。 “这小家伙虽只有七个多月,却是营养跟得上,我还真抱不了他许久呢! 孩子重新回到万夫人怀中,她刚刚的落寞也一扫而空,依旧温声细语地哄着小家伙。 小家伙似是感觉到自家娘亲的不开心,撒娇似的往她怀里拱了拱,尽管十分不舍离开杨锦帆的怀抱,也知道自己是谁的孩子。 杨锦帆看着小家伙对万夫人这般亲昵的动作,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才拿了人家一个大红封,就把人家孩子给拐得不认亲娘,她可不安心呐! 顾定裕和万老爷也寒暄得差不多了,两人各行一礼,客客气气地分道扬镳。 为了奖励这次杨锦帆在万家的表现,顾定裕给她买了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还想着给家里的三个小兔崽子带了不少东西。 两人带着东西高高兴兴地打道回府了,半路上顾定裕时不时停下来让杨锦帆趴在自己背上,怕她累着。 杨锦帆和徐家生意铺倒是开心了,品衣阁里的红衣女子则是咬着牙用内力震碎了桌上所有的茶具。 滚烫的茶水肆意飞溅,连泼在了手臂上,她也只是冷漠地扫了一眼,仿佛被烫的不是自己的手。 守在门外的小丫鬟赶紧跑进来将屋内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迅速换上一套新的茶具,在告退之际,红衣女子出声道:“还没找到那女子的下落吗?” 小丫鬟身子莫名一抖,低眉顺眼道:“回掌柜,上京那边还未传回消息,我们的人马暂时还未找寻到有关那名女子的下落。” 红衣女子一阵烦躁,情绪失控地盯着自己被挑断了筋的双手,脑海里不断地闪过那女子嘲讽且轻蔑的笑。 怎么会,一个人怎么就会凭空消失,不留一点蛛丝马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在她来江南以南之前,主上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探子都给了她,可见对她有多器重,然而几日过去,还是没有半点那名神秘女子的消息,只知晓是徐家生意场的背后主。 可徐家多处生意铺他们都去打探过,大家一致的口吻都是东家是徐家现任继承人徐雨湘,为了验证那晚的女子说话的真假性,她甚至亲自乔装去见过徐雨湘一番。 标准的江南美人脸型,整个人温婉中带着几分精明的干练,眼神里没有一丝冷漠,还透着一股成熟女人家的媚态,说起话来的声音也是细细软软夹带几分威严,并且她试探过,徐雨湘身上根本没有内力,不是练武之人。 和那晚单方面压制她们两人的女子根本不是同一个人,那女子气场异常强大,气质清冷,自带王者的压迫感,内力深不可测,容貌姣好,浑身泛着冷意。 人家敢随意自报家门,说明是不怕她,也不怕品衣阁,会自称本座的人,估计实力和地位和主上怕是不相上下。 童桐一阵头疼。 大意了,怎么就没调查清楚惹上了这样一位比她还凶煞上数倍的煞神? “知道了,继续找,一旦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是。” 小丫鬟退下后,小侍女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摇一晃地跨进了童桐的院子,与小丫鬟擦肩而过时,都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当跨进童桐房门的那一刻,她再也支撑不住往地上栽去。 童桐一惊,想伸手扶住她,奈何手上完全使不上劲,只能单靠内力托住她。 “来人啊!” 一嗓子吼去,立即有人冲了进来将小侍女搂到了床榻上。 小侍女还有一丝理智尚存,虚弱无力地躺在榻上,强迫自己不要昏睡过去,眼睛看向童桐。 “掌柜,我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难道是给主上写的信驿站不收?” 小侍女摇摇头,一张脸苍白无血色:“不是,是主上身边的巫师施展巫法召唤了我,我刚从上京被问完话,巫师又将我送了回来。” 童桐瞪大眼睛,她只是略微知晓主上身边的巫师很是厉害,没想到竟能隔空召见他人! /94/94566/28916714.html 第一百六十三章:摘面具 听到这话,童桐面色苍白了几分。 主上在上京,巫师时常跟在主上身边,想必是早已知晓了江南以南的糟糕处境,才会在她要传递信息之际直接召见了她身边的人。 “主上可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小侍女躺在榻上,几近昏迷,还是凭借着意志强撑着回话,只是声音细若蚊虫。 “主上说打压其他商户的事暂时不必做了,只管守好江南以南的生意就行,其它的她日后自会定夺。” 红衣女子顿时拿不定主意了,主上这是打算宽容她啦? 小侍女瞥见红衣女子纠结的表情,眸色暗了暗。 主上说的那句“废物”她没转达,掌柜若是知晓主上打算放弃她,怕是会不想活的。 “行,你好好养伤吧,主上的命令我自会执行。” 小侍女听话地轻微点了点头,才缓缓闭上双眼,紧绷的神经一瞬松懈下来,便昏睡了过去。 红衣女子走出了房门,要去将府医叫过来给小侍女看病,她始终想不明白,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凭空消失”的杨锦帆正带着顾定裕给买的一大堆东西在分发给家里的三位小伙伴,月月和星星也有份。 杨锦帆和顾定裕在接近傍晚时回到家,杨老三和王氏连忙上前来嘘寒问暖,一番寒暄之后,杨锦帆来到顾家,顾家的所有人都朝她围了过来,大人关心她累不累,小孩则拿着她带回来的礼物笑得开心。 一群小家伙“咯咯”地笑,拿着杨锦帆给的东西开心地蹦蹦跳跳,连怀顾君那种沉稳的小老头儿,也不禁笑得晃眼睛。 风一尧终于在一阵欢声笑语中默默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跟着他们一起笑,左眼睑尾端的朱砂红泪痣鲜艳欲滴。 钱沁怡最先注意到风一尧的脸,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眼睛睁得大大,嘴巴也张得圆圆,就是不发声。 杨锦帆注意到钱沁怡的异常,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风一尧脸上的面具正被他自己拿在手里,一张洁白无瑕的脸就这么露在众人面前。 一双桃花眼里泛着光芒,已经没有杨锦帆初次见到他时的那一抹算计,伴随着真诚的笑,风一尧本就令人惊叹的一张脸瞬间光芒万丈。 浓密的眉毛恰到好处,有男子的英武,也有女子的柔情,微微上翘的睫毛中和了他身上的老气横秋,脸上既有少年人的活力,也有上位者的精明,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双唇,嘴角噬笑,苍白的皮肤,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如同闯进了凡间受苦受难的仙童。 杨锦帆也同钱沁怡一般看直了眼,她虽不是第一次见到风一尧的真容,却是实实在在又被惊艳了一把。 初次见风一尧时,好看是好看,她却欣赏不来那种阴柔的美,尤其那时的风一尧对谁都有敌意,攻击性太强,身上的戾气太重,她不喜欢。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治疗和开导,再日日用灵泉水滋养着,风一尧身上的戾气已悉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希望的暖意,再加上如今真诚的笑,简直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杨锦帆很是欣慰,看来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这里所有人为了风一尧而做出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同时她也心生感叹,究竟是怎样的天仙女子才能生出这般好看的孩子来? “哇!尧哥,你真好看,是我见过最最最最好看的人!” 一声惊呼,将杨锦帆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转头一看,钱沁怡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到了风一尧身边,满脸花痴的看着他。 钱沁怡的眼神太过炙热,风一尧被盯得不好意思,一时间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神求救般地看向杨锦帆和怀顾君二人。 不单是钱沁怡,还有月月和星星也跑到风一尧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起来。 “哇,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比村里最好看的芍药姐姐好好看!” 星星扑在风一尧腿上,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说话还有些口齿不清的小娃娃,竟学会了夸人。 月月站在风一尧的左侧,盯着风一尧脸上那颗鲜红的泪痣,接着道。 “芍药姐姐才不是村里最好看的呢,村里最好看的明明是帆姐姐和怡姐姐,小妹你还见过比她们还好看的姐姐吗?” 星星仰着头仔细想了想,指着风一尧道:“有啊!” 风一尧:“……” 月月赶紧纠正她:“他是哥哥,他和君哥哥都是哥哥,怎么能和姐姐们比呢!” 星星懵懂的大眼睛看着月月:“那该怎么说呢?” 月月叉着小腰,一脸骄傲地说:“妍妍姑姑说了,要夸人长得好看,就说她长得跟天仙一样,那尧哥哥就是比天仙还美!” 钱沁怡也使劲点点头给予肯定:“嗯嗯,月月说得没错,就是比天仙还美!” 屋子里的大人也听到了孩子们的议论,纷纷从屋子里出来,便看见风一尧的绝世容颜,大家不禁感叹,确实是天选之姿。 顾定裕挑眉,不愧是以容貌和才情双双出名且宠冠六宫的宋贵妃之子,看这偏女气的长相,定是遗传了宋贵妃的所有优点。 兰泽走到风一尧面前,转了一圈又一圈,半晌:“嗯,不错。” 风一尧瞬间脸色涨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这么看,夸赞的话语滔滔不绝,也是头一次得到那么多人的认可。 以前在宫里,因为他的容貌,钦天监曾说他是长相太过女气,没有帝王之气的阳刚,注定会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一旦得了势必定是乱臣贼子。 而他高高在上的父皇听到“乱臣贼子”四个字非但没有生气,还大肆奖赏了那钦天监,更因为他长得像母妃,对他愈发厌恶和排斥。 父皇另外那些儿子更是因为他双腿残废又容貌出挑,对他各种羞辱,说他这样的只配做秦楼楚馆里最不受待见的男倌。 明里说他是灾星,克死了怀有身孕的母妃,还克死了整个母族宋家,暗里则对他下毒,任谁都能骑到他头上来。 勾起以前的记忆,风一尧眼眶染上血色,那颗朱砂泪痣愈发妖艳。 此刻,人和怀中的小兔子真真是如出一辙。 /94/94566/28916715.html 第一百六十四章:时间飞快 钱沁怡察觉到风一尧情绪不对,立即转移他的注意力。 “尧哥,你这样好看,等腿好起来了,是不是也会和君哥一样,是个练武高手?” 风一尧也在想,若他真的能站起来了,那京城里的那人会不会对他有所改观? 他觉得自己好烦,明明那人灭了母妃全族,还灭了怀家满门,他就是会时不时地想,那人会不会对他有关心,哪怕一丝丝也好。 想到这里,风一尧还是强迫自己收起了那些不好的情绪,对上钱沁怡甜腻腻的笑容,唇角微微上扬,眼底也浮现出期许。 “只要能站起来,说不定以后我比他还厉害呢!” 温柔的嗓音,微微上挑的眉尾,无一不在昭示他的喜悦。 “肯定能站起来的,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保证没意外!” 杨锦帆拍着胸脯保证道,那得意的小表情简直不要太可爱。 顾定裕故作严肃:“嗯,虽然有天赋,但万不可懈怠,人要谦虚的嘛。” 姜雪妍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还挺会扫兴。” 顾定裕轻咳,随即端正站好。 小孩子们看见这一幕,笑得更加开怀,原来儒雅的顾郎中也会有被嫌弃的时候。 温馨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尤其是在兰泽、姜雪妍和顾定裕的三重管控和鞭策下,几个孩子的进步飞速,再有杨锦帆的灵泉水加持,孩子们在兰泽眼中都是练武极佳的人才,他已经在好几个夜里笑醒了,一下子就收了那么多的武学天才,说不定以后他能名垂青史。 更令他惊喜的是,他的内力瓶颈似乎有所松动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冲破阻碍,更上一层楼。 这一趟来得真是太值了,不仅收了徒弟,还破了瓶颈,小徒弟的饭做得比酒楼里的除了还好,姓顾的果然没骗他!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走完了整个秋天,杨老三和袁松林两家除族分家正是在播种之后,连着盖新房和翻地的时间,粮食比其他村民家的成熟得都晚,大家都已经收获完了,两家人的地里还在完完整整的。 说来也奇怪,今年的雨水也算充沛,村民的收成是比去年好上许多,但比起杨老三和袁松林家的,那就逊色了。 村民们想不明白,难道是晚种的粮食比较收成更多? 这事啊,连杨老三和袁松林自己也搞不明白,黄昏傍晚,他哥俩相约站在地边,眺望自己家地里的收成,虽是晚成熟,但看着样子,是要比其他家的多收一倍的粮食,他们种粮都是用往年留下来的种子,以前年年如此,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兄弟,你说咱俩今年是走大运了吗?地里的粮食长势好,铁定比以前收得多啊!” 袁松林也搞不清楚其中的原由,也许是他自己的地他打理得更加勤快吧,又或许是老天爷可怜他一家,作为他这些年来没爹疼没娘爱的补偿吧! 他看向杨老三,人笑得傻呵呵的。 “我肯定是托了三哥的福,要不是三哥劝我分家,只怕现在我还在李家过着忍气吞声,任人欺负的日子。” 杨老三连忙摆摆手道:“兄弟啊,我哪有那本事,咱们是同病相怜!说真的,要不是我闺女提出分家,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这样的想法,老天爷对我是真好,让我和你嫂子能遇到这般好的闺女,我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让她们娘俩过上好日子!” 袁松林受到鼓舞,也斗志昂扬:“三哥说得对,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给我家媳妇和孩子过上好日子,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幸福生活继续过下去!” 杨老三拍拍他的肩:“好兄弟,三哥相信你!我感觉弟妹她怀孩子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啥时候生啊?” “顾大哥说快了,差不多这个月月底吧。” “哟,这么快!那也没几天了,可得提前做好准备,最近要格外小心,实在忙不过来还有我和你嫂子在呢,只要你吱一声,我们立马就到。” “三哥不必担心,顾大哥和帆丫头还有嫂子和钱姐,都在给我们忙活了。这个小家伙运气真好,一生下来就能过上好日子,不像我家那两个丫头,跟着我在李家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小小年纪就要看别人脸色过活……” “害,没事的兄弟,咱们不提以前了,认真过好当下就行,月月和星星都像我家丫头一样,是听话懂事会体谅爹娘的孩子,她们不会计较这些的,你看现在你将她们养得多好,白白嫩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官家小姐呢!” “哈哈,有大哥这句话,兄弟我就将心放回肚子里去喽!” 两个男人在夕阳余晖下交心攀谈,杨锦帆钱沁怡和顾怀君三小只则坐在离他们不远的树上听得津津有味。 三小只现在已经能熟练运气了,小小地施展轻功不在话下,经常在晚饭过后飞树上坐着闲聊。 “师妹,我也挺好奇,都是同一个地方,咋就你家和松林叔家的庄稼长得最好?别家的是比往年好,但比起你们两家的,简直天差地别。” 怀顾君同样看向杨锦帆,想她来解答一下。 杨锦帆眺望远处,那沉甸甸的谷穗看着就可人,她忽然有些明白了“家中有粮,心里不慌”这句话的含义。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一块风水比较好吧。你看咱们师父是优秀的,松林叔和我爹也是数一数二的勤快,而咱们又都住在这儿离村里人还有点距离的地方,所以啊,肯定是这里的风水比村子里更养人。” 钱沁怡一听,好像是那么回事,似懂非懂地点头。 怀顾君在一旁看着杨锦帆一本正经地忽悠,不禁轻笑出声。 “阿帆呐,咱少忽悠人啊,都忽悠到你师姐头上了。” 钱沁怡转过身一脸正经:“君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师妹她说的很有道理啊,肯定是这一片的风水好,咱们才能过得这般幸福!” 怀顾君妥协:“行行行,阿帆说的没错,是我不懂,误会了阿帆,阿帆说什么都是对的!” 钱沁怡认可地点头:“本来就是啊!” 杨锦帆“噗嗤”一笑,时间过得真快啊,她都已经完全适应这边的生活了,也不知老爷子还好不好。 /94/94566/28916716.html 第一百六十五章:动了胎气 深秋的温度越来越低,冻得人手脚冰凉,给风一尧盖腿的被子由薄被换成了防寒的厚被,他的腿已经开始感觉得到麻了,这让他异常欣喜,今年他终于能在远离京城的江南以南,过一个八年以来最舒服的年。 这个月一过,就要进入初冬,江南以南的地方是很少见到雪的,两家的粮食可以在今年第一场薄雪来临前收完,今年的收成应该会很好,杨老三和袁松林打算再买下两块地,以供来年春种时用。 尤其袁松林想多多种地,他除了媳妇和两个闺女要养外,马上就会迎来另一个新成员。 想到林氏肚子里的孩子,袁松林一个大男人又会情不自禁的傻笑。 只是,村里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李家的几个族亲眼红袁松林新盖起的房子和地里的好收成,以为袁松林肯定是去哪发财了,正好现在庄稼也收完了没什么事做,便想着来袁家打秋风。 他们来的这天,杨锦帆正好随顾定裕去别个村子出诊了,杨老三和袁松林应杨锦帆的交代,借了村长家的牛车去了镇里将做给风一尧的轮椅拉回来,顺便买些米和肉回来。 怀顾君和钱沁怡随兰泽进了深山历练,姜雪妍也随他们去了,家里就剩王氏和钱氏还有风一尧在家。 “铁柱兄弟,铁柱兄弟在家吗?” “铁柱,兄弟们来看看你,你可不能发达了就忘了我们这些族亲啊!” 林氏听见声音,皱起眉头,挺着大肚子出来察看。 十几个青壮年林氏都挺面熟,全是李氏那边的族亲,以前在李家时基本都见过的,只是关系并不亲密。 粗略的扫了一眼,感觉这些人都是不怀好意,很明显是眼红她家现在的好日子来的,她也没有充足的理由把人赶走,只能勉强笑笑,客客气气对待这帮人。 月月和星星跟在林氏身后,生怕娘亲和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出现什么意外。 林氏笑道:“各位李家的兄弟们,我家铁柱不在家,出去外边办事了,要到傍晚才回来呢,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等他回来了再来。我最近不太方便,怕对各位招待不周。” 几人一听袁松林出去办事了,脸上的笑意明晃晃的,林氏一阵皱眉。 几个人跑到林氏面前将她围在中间,笑得奸诈:“嫂子,铁柱哥出门办事是去做生意了吗?铁柱哥可真有本事,不像我们,只会地里刨食。” 林氏诚实地摇摇头:“不是,他一个庄稼人,哪里会做什么生意,是杨三哥家有事,拉着他一起去镇上帮忙了。” 几人明显不信林氏的话:“嫂子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铁柱哥一向都是有能力的人,聪明、能干,还是咱们村里难得一见的大孝子,可惜咱们家那小姑不知道珍惜,放着这么好的儿子不要,还强硬分了家。” “谁说不是呢,就她家那几个儿子和儿媳妇,各怀心眼子,哪里有铁柱哥和嫂子实诚,要我说啊,是咱们小姑没那个福分!” 虽然是夸赞的话,林氏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也不再接话,只是客气的尬笑两声。 有人直接凑到林氏旁边问道:“嫂子,铁柱哥是做什么生意的?我看你们的发达了。既修了那么大的新房子,还买了地,想来应该赚的也挺多,要是能干的话,也带带兄弟我呗!” 林氏往旁边挪了一步,道:“铁柱他没做生意,我们盖房子和买地的钱都是借的,一分钱还没还上呢。” 他们根本不信林氏的说辞,认为林氏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发达了,这是在搪塞他们。 “嫂子,怎么说咱们曾经也是亲戚,你和铁柱哥现在有钱了,怎么说也应该拉我们一把,咋还兴藏着掖着?” 那人不爽地白了林氏一眼,那盖房子和买地的钱加起来,少说也有上百两了,以古溪村里的条件,还没有哪家可以一次性借给谁一百多两的银子,别说借,就是自己花,也不可能掏得出那么多,林氏就是在框他们! 林氏觉得好笑,她说的都是实话啊,他们一个二个的既然不信,那又为何要问? 明知他们不怀好心,还不信她的话,林氏的耐心也没了,直接开口赶人。 “各位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就等铁柱回来了再来和他说吧,我不管这些事情,什么也不方便,就不招待各位了,你们自行散了吧。” 几人听见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他们来这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也太亏了。 “嫂子,这你可就不厚道了,李家虽不是铁柱哥的亲生家庭,好歹也养了铁柱哥二十多年吧,怎么能飞黄腾达就忘了曾经的兄弟们?” “就是就是,嫂子不厚道啊!” “嫂子既然不愿意,那我们自己借一借也是可以的。家里的东西都接我们使使,过两天我们一定拿来还,行不?” 说罢,也不管林氏同不同意,几人相视一眼就往屋里走。 林氏气得胸闷,这些人简直是强盗,嘴上说着借,恐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吧,她还没答应他们呢,就直接进屋抢了! 月月和星星也察觉到他们奇怪,跟上去阻止他们的恶行,却因为身形太小,起不到什么作用。 几个人强盗似的开始扫荡袁家,林氏急得捧着肚子团团转,在去拉一个小伙住手时,被那小伙不耐烦地甩开了。 林氏一个重心不稳就重重坐到了地上,肚子因为剧烈的震动而疼痛起来。 那小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见林氏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滚,嘴里还在呼“救命”时,他被吓得不知所措,丢下手中的东西,朝另外几个喊道:“不好,要出人命了,快跑!” 众人一听,胆颤心惊,立马都丢下手中的东西,不要命地往门外跑去。 毒留林氏一人在血泊中,月月和星星见娘亲摔倒了,立即喊着过去:“娘亲!” 月月大一些,小短腿哒哒哒跑去叫王氏和钱氏来帮忙。 “王伯娘,钱伯娘,我娘摔倒了,你们快来帮帮忙呀!” 王氏和钱氏一听到动静,立刻往袁家赶,见到林氏时,她正满头大汗,挣扎着要起来。 wap. /94/94566/2893297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