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人生胜利组[穿越]》 第一回 重生成人生胜利组 砰──! 一声巨响划过寧静的夜晚,冷清的街道边,躺着一具支离破碎的身体,身体下方涌出大量鲜血,将路面染出一大片恐怖的鲜红色彩。 随后没有多久,尖锐刺耳的救护车及警车铃声从远处响起,附近居民听到巨响及警铃声也都纷纷出来围观凑热闹。 「阿….我这是要死了吗?」躺在血泊中的沉匀名无神的看着天空,今晚雾霾很严重,是个连月亮都看不太清楚的夜晚,就跟自己的人生一样灰濛濛。 沉匀名,今年29岁,家境不怎么好,从小父亲过世,母亲生下他之后就不知去向,由爷爷奶奶将他拉拔长大,爷爷奶奶因为年纪大没办法再做工作,只能领着政府的救济金勉强过日,直到初中毕业,年迈的爷爷奶奶相继过世,为了养活自己,只好早早踏入社会,工地、超商店员、加油站员…等等,只要不挑学歷的工作他几乎都做过。 没学歷、没长相、没钱、没女友,就这样过了29年的鲁蛇人生,就在今天跑外送时,突然被一辆疾驶而来的汽车撞上,撞击的力道大到飞了近一百公尺才重摔在地,就这样意外地结束他惨淡的人生。 脑海中快速跑过一轮人生跑马灯,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当了29年的鲁蛇,今天终于要划下句点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下次投胎可以投到好一点的人家里,最好是人生胜利组,又帅又有钱那种。 ****** 「大夫….我儿可还有救?老夫就只有这一儿,不管要花多少钱,请您务必要救活他呀…..」 「顾老爷,令郎已躺了近十天,虽然老夫诊断令郎身体并无大碍,怕是高处摔落伤及头部,才造成昏迷不醒….」 「拜託大夫,救救我儿呀,钱真的不是问题,只要能让他醒过来就好!」被称为顾老爷的男人,老泪纵横的望向躺在床上的青年。 奇怪,怎么这么吵?他不是死了吗?还是这是已经投胎了!?原来投胎这么快,连进地府喝孟婆汤的步骤都没有,看来民间习俗也不是那么可信嘛!沉匀名恢復意识后脑内一片乱烘烘的,他困难地想睁开眼看看眼前到底是谁在吵闹,加上旁边又是吵闹声又是啜泣声,搞得沉匀名头痛欲裂。 一旁的下人注意到床上的青年轻轻地皱了眉头,喜出望外的指着床上大喊。 「老爷、老爷您快看少爷...!」 沉匀名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那千斤重的眼皮撑开,但一睁开眼却见到两三张脸贴在他眼前直直的盯着他看,尤其是那位被称为顾老爷的男人,不仅眼泪糊得整张老脸都是,他那两行鼻涕还差点滴到沉匀名脸上。 「…!?」沉匀名倒抽一口气,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堆脸,差点就把他吓尿了! 「惜之,你可醒了阿!娘真的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若没有了你,我跟你爹该怎么办呀….」一位满面泪痕的妇人,握住他的手说着。 沉匀名无言的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妇人,心里想着眼前这人到底是谁,他们嘴里喊的惜之到底又是谁?还有这群人怎么穿得像古装剧一样的古装?谁来告诉他这是不是在作梦?还是说根本就没有车祸,一切就跟往常一样,外送完回家洗洗睡之后,这是他在睡觉时做的梦? 「我….这是在哪?你们是谁?」 沉匀名艰难地想撑起身子,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才正要起身就觉得全身无力,头痛欲裂,他不禁想,这梦境也未免太真实了吧?不过平常他也不看古装剧,怎么会突然梦到这么奇怪的梦? 「惜之阿!我们是爹娘阿!你难道忘了吗?」妇人听到沉匀名说的话,声泪俱下的哭喊着,两隻手更是死死的握着沉匀名。 「大夫,你看我儿这样是正常的吗?怎么都认不得我们了?」顾老爷才刚沉浸在爱子清醒的喜悦之中,马上又被眼前顾惜之的反应吓了一跳,才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翻山倒海的流下来。 「顾老爷,令郎伤及头部,失去记忆也不是不无可能,但别担心这有可能只是短暂,这几日你们多加观察,他刚清醒身体应当还很虚弱,老夫会开些药方,按时服用,先让令郎把身体养好。」 沉匀名看着眼前几个古装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身体好像是缩水似的,感觉像是十五岁的少年,皮肤白皙,细皮嫩肉,掌心里一点粗茧都没有,感觉就像是没吃过苦的富贵子弟,他心想,好吧!这么奇怪的事情,肯定是在作梦,等等应该就会醒来了。 就这样楞怔地看着眼前这些人对着自己哭喊了好半晌,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但听起来他们好像都叫他顾惜之,然后眼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对夫妇,好像是他的爹娘?虽然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作梦,但是眼前的妇人紧紧捏着自己的手,那个力道好像要把他手捏断似的,这种触感跟疼痛感实在是太过于真实了….。 哭天抢地近半个时辰之后,眼前的顾老爷跟顾夫人才终于愿意收起眼泪,就算再无奈也只能接受顾惜之失忆的事情,至少人醒来就是好的,而且说不定过几日记忆也就回来了,顾夫人收拾情绪后,仔细叮嘱下人要好生照顾少爷,便与顾老爷一起离开了房间。 眾人离开房间后,只留下一名小廝在房内伺候顾少爷。 沉匀名还坐在床上努力思考到底是要梦醒了没?还是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强制让自己从梦里清醒过来?面对这样莫名其妙的梦境,他实在是很想赶快清醒过来,早点起床出门去跑外送多赚点钱! 「少爷、少爷你还好吗?」一旁的小廝盯着床上的少年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唤了沉匀名。 沉匀名被突然的叫唤声吓了一跳,才将乱糟糟的思绪抽回,看向一旁叫着自己的小廝。 「少爷,我是阿喜阿!你不认得我了吗?」阿喜五年前入府打杂,因为做事勤快又机灵,几年前顾夫人将他配给顾惜之做贴身小廝。 「嗯…你来跟我说说现在什么情况?」现在的他确实一个人都不认得,更别说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喜说了顾惜之几十天前与傅家二少爷一同去都城最有名的梅香楼用餐听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顾惜之居然从二楼阳台上直接摔下楼,据傅家二少爷后来描述,是说当时顾惜之因为兴致上来,喝了些许酒水但不胜酒力,走路一个踉蹌不小心从阳台上摔下楼去,但平时他饮食清淡,酒水更是几乎没碰过,顾家人都知道这说词听起来荒唐又可笑,但碍于顾家与傅家世交,加上傅家大老爷于宫中尚衣监任职,将宫中所需的製衣布匹全给顾家织造,才让顾家成为都城中最大家的织造坊,也因为这层关係,顾老爷也不好执意追究下去,只好硬是把这口气吞回肚子里。 沉匀名听着阿喜说了自己摔下楼的原因,这一连串解释听得他云里雾里,但他却听到一个重点,那就是「顾家很有钱,而他是富二代」,一想到这里,他的头痛瞬间舒缓许多,如果这是梦,那拜託千万别醒来,自己从小到大都梦想着财富自由,想不到今天就梦到自己被车撞完一睁开眼就财富自由的梦,反正梦里什么都有,虽然这梦还挺真实的,嘿嘿。 「少爷,你刚清醒,身体还很虚弱,夫人命厨房煮了一碗你爱吃的碎肉粥,等会儿就会送上来,如果少爷还有什么想吃的,还请吩咐小的,小的马上让厨房去做。」 一刻鐘后,婢女推开房门将热腾腾的碎肉粥端了上来,阿喜将碎肉粥捧到沉匀名面前,开始一口一口餵给沉匀名吃。 沉匀名还沉浸在自己是富二代的喜悦里,虽然是在作梦,但有专人贴身伺候,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这种梦寐以求的日子,就算在梦里被养成废物他也心甘情愿阿!反正是作梦,对于自己成为顾惜之这件事,突然一点也不抗拒也不觉得奇怪,还乐得马上接受这件事情。 以前沉匀名总觉得自己又穷又长得不怎样,虽然不是长得特别丑,但也是那种一看就忘了的路人脸,跟自己喜欢的女生搭个话就紧张得要命,一句话都没办法好好说出口,每次都让对方觉得他是不是有语言障碍,于是就这样维持了29年的处男,以前他最大的心愿除了要发大财以外,就是希望找个好老婆。 沉匀名被阿喜餵完一碗碎肉粥,他这才突然想起,自己从高楼摔下来,除了摔到脑袋,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脸,虽然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帅,但如果真的变成丑男,自己估计也是没办法接受的,尤其古代也没有医美,如果在脸上留下可怕的痕跡,那可是要丑一辈子的! 「阿喜,你拿镜子给我一下好吗?」 阿喜取来铜镜递给沉匀名,接过铜镜后一照,沉匀名整个愣征了半晌,这…这谁啊!?少年的脸庞并没有留下任何摔伤的痕跡,看上去眉清目秀,二道眉毛像剔拔过或描画过似的细緻,红嫩的薄唇,一口皓白牙齿,只可惜眼神淡然,还流露出不近人情的寒意,简单来说看起来大概就是长得还不错的高冷面瘫脸。 沉匀名本以为他还是以前那副路人脸,但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个顾惜之长得还不错,就是冷了点,尤其笑起来….完全就是嘲讽满点的冷笑,不过现在自己又有钱又长的不是很难看,已经可以算的上人生胜利组了吧? 阿喜看着眼前的少爷,对着铜镜摸了好一会儿的脸,又是皱眉又是冷笑,不禁紧张的冷汗直流,打从他入府之后,对于少爷的印象就是冷漠不亲近任何人,就连将少爷带大的奶娘都说,少爷从小几乎不哭闹,脸上永远都一副淡然的表情,老爷跟夫人原以为少爷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才会这样不哭不闹也不太和人交流,请了好多大夫来看都说少爷身体健康,后来久了,府内的人也就习惯成自然,但现在他家少爷一醒来,居然对着铜镜做出一堆他从没看过的表情,难不成他家少爷不只脑子伤到还中邪了?看来,晚点要赶紧跟老爷夫人报备这件事了…。 第二回 重生后的人生目标 沉匀名清醒以后,除了吃饭、洗澡以外,几乎都躺在床上休息,期间偶尔会有顾老爷及顾夫人带着大夫来查看他的身体状况,但奇怪的是,除了大夫以外,顾老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还请了道士对着他做驱邪仪式,道士嘴里一直对着他喊「大胆亡魂,竟敢夺舍,还不速速退散」之类的话语,不过他听不懂也不是很在意这些话,反正大概就类似民间偏方,生病收惊之类的仪式。 大夫和道士轮流探望沉匀名的日子一连持续了好几天,道士后来看沉匀名也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就随口胡诌说了因为亡魂卡在身体太久,原先的性格已经受到影响就匆匆离去,之后就再也没看到他来顾府做驱邪仪式。 就这样闹腾了几天,沉匀名渐渐觉得,这似乎不是梦境,毕竟这梦境实在太真实了,而且过这么多天都没有梦醒,想来想去这情况又不太像是投胎,更像是重生,不过管他的,老子现在就是顾惜之,自己现在可是个又帅又有钱的富二代,上辈子没做的事情,这次一定要好好的彻底实现! 躺着休养的期间,也问了阿喜许多问题,像是顾家的家庭状况以及现在到底是什么年代。 阿喜大致说了顾府家中状况,顾家是都城里最大家的织布坊,虽然也有其他布坊与顾家竞争,但宫中的所有布匹皆由顾家提供,顾家的布匹品质好又是宫廷御用布匹商,久而久之大家都认为顾家是布匹界的lv,许多权贵人家也都纷纷将家中所需布匹给顾家供应。 再说说顾家成员,顾家一脉单传,顾老爷与顾夫人成亲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盼了好久才老年得子,顾惜之是顾家独生子,顾家二老更是把他捧在手心上养。 而说到这是个什么年代,老实说阿喜一讲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书读得少还是这是另一个时空,他听都没听过这朝代的名字,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毕竟生活总是要继续过下去,在哪生活不都一样?只是比较特别的一点是,似乎这朝代并不禁男风或女风,民间对于夫夫或妻妻制也无太大反感,起初听到这边时,还真的是吓了一跳,这朝代居然这么开放,想想以前那个年代,对于同性恋还是许多人抱着异样眼光,想到这里就令人不胜唏嘘。 「阿喜呀,这药也吃了这么多天了,我觉得身体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应该可以不用再躺着休息了吧?」顾大少爷这几天躺在床上虽然都被人伺候的很好,但整天躺着不是吃就是睡,感觉自己都快被养成神桌上的猪了。 「今天大夫会再来回诊看少爷的身体状况,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儿起就可以开始恢復正常生活了。」 听到阿喜的回答,顾惜之心中大喜,脑袋也开始想着之后该做些什么好?对于这个世界他既陌生又充满期待,现在他变年轻了,许多事情他以前想做又来不及做的都可以慢慢实现,弥补以前那些遗憾,虽然现在已经是个有钱的富二代,思考了很久除了有钱以外,自己最渴望的还是事业跟爱情。 干大事:虽然现在顾家家大业大,就算他当个不求上进的紈裤子弟,应该也不会饿死,但男人嘛!有苦过才会有上进心,虽然现在是超级有钱人,但毕竟不是自己打下的事业,总是有那么一点不踏实,尤其现在自己的条件已经比其他人优越许多,更是给了他更好发挥的平台,有这么好的基础,他还不做出点什么成就,这就真的太丢人了! 脱离单身狗:以前的他,要长相没长相,要口才没口才,要口袋没口袋,完全就是个死臭宅、女性绝缘体,现在可好了,他长相有了,口袋也有了,口才嘛….后天可以再训练,至少他认为现在自己跟别人比起来,他已经赢在起跑点,找对像什么的肯定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这些都不急,时间还很长,顾惜之可以慢慢实现这些目标,现在的他最重要的是要尽快学会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那之前我平日都做些什么?」 「平日老爷会让鲁先生给少爷教课,平时课后多数时间少爷也都是在书房里抄书习字。」 阿喜也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张课程表,递到顾惜之的眼前。 顾惜之接过课表一看,课程表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课表每一天要做得事情都塞得满满,只有几天下午是空下来的,不过古代跟现代学得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东西,虽然他学歷不高,但以前在学校读书时,成绩还算得上优异,年年都能拿奖学金,要不是生活真的有困难,初中毕业后才放弃读书去工作,如果让他继续读书,说不定他也可以当个律师或医生! 顾惜之随口问了阿喜课表上的礼、乐、射、御、书、数,各是上些什么内容,听了阿喜的解说后,顾惜之突然觉得信心满满,这就跟以前国中课表上的东西差不多阿! 礼:学习各种礼节、规矩,听阿喜描述感觉大概就是「公民与道德」这种课,这种课完全没问题,考试应该也不会难到哪里去! 乐:学习六乐(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鑊、大武等古乐),顾惜之生前唯一会的乐器大概是直笛,只要他专门学竹笛或萧类的乐器,上手应该不会太困难才对。 射:射箭,也不知道这边的人为什么要学射箭,但顾惜之觉得射箭这种东西,应该就跟当兵打靶差不多吧!而且他也有在夜市玩过射箭的摊位,射箭什么的小case! 御:骑马及驾驶马车,想想自己18岁就拿到汽车驾照,已经当了多年的老司机,只是从踩油门换成骑马驾车,开车什么的没问题! 书:书写,识字,作文,不就国文课,简单啦! 数:算数,顾惜之下意识认为,古时候的数学应该就只是拿着算盘算算加减乘除,所以他也不是很担心这个。 想想以他的聪明才智还有他活了29年的生活歷练,应该是足以应付这些,说不定他还会因此在这个朝代成为家喻户晓的天才少年,唉!以前的他只能当个早出晚归的外送员,谁能想到现在的他或许会成为这朝代名留青史的天才,现在想一想还有点小兴奋! 不过要读书也要有休间的时间,看着课表上有几天只有半天课,不如来思考一下这半天课要去哪儿晃晃。 「那课表空的时间,我应该可以做自己的事吧?」 「少爷忘了吗?平时没课的时间,都是要去布坊学习织造技术。」 顾老爷虽然疼爱顾惜之,但顾家一脉单传,顾老爷对顾惜之寄予厚望,从顾惜之懂事以来,便重金礼聘都城最好的先生来给他学习六艺,剩下的间暇时间便要求他去布坊学习织造。 「……」不是的吧?连放松的时间都没有,这让人还怎么活啊!?现在他继续装病还来的及吗? 当日经过大夫检查,顾惜之身体确实已恢復的差不多了,虽然记忆还是没有好转的跡象,不过大夫建议让他尽快恢復以前的生活作息,或许对记忆恢復会有帮助,顾老爷二话不说立刻就将顾惜之的私塾先生请了过来。 「鲁先生,前阵子小儿意外坠楼失去记忆,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先前先生您所教的学识恐怕也记不清,还望先生耐心指导小儿。」 「顾老爷,令郎的事情我已大致了解,您也别太担心,令郎资质很好,就算从头学起想必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顾惜之身体恢復之后,便回归到原先的正常生活,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本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天才少年,谁知道...。 礼课 偌大的书堂里,一名少年满脸委屈地站在一名气得脸色铁青的老人面前。 「顾惜之!我要你默写五礼,但你写的这是些什么东西!?」鲁先生看着他交上来的试纸,却将他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话的声音都被气到有些颤抖。 「先生,我这一个月来背得很认真,但是有些还背不齐全,所以我就只写了一些…」 「胡说!你在这试纸上面写,喜庆给红包,要双数,丧事给白包,要单数,到底是在写什么?我可不记得五礼有这些!」 「呃...就是喜庆送礼要送双数礼品或是银两,丧事要送单数的礼品或是银两…」顾惜之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小声。 「....」 顾惜之心里真是一个委屈,自从开始读书以来,他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光是要看懂书上的古字就已经非常吃力,更遑论背书这档事,所以考试自然就只能依照他前世的经验乱写一通了。 乐课 书院内传出一阵阵可怕的又尖锐的笛声,若仔细听那曲子,本该是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曲目,却被那人硬生生吹成像是出丧的乐曲,只可惜顾惜之吹得十分起劲,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笛声让整个顾府都处于水深火热,生灵涂炭当中。 曲毕,顾惜之慢慢地放下竹笛,用着十分热切的眼神望着鲁先生,得意的脸上写着「我吹得还不错吧!快夸奖我!」。 砰──! 「???」 只见鲁先生两眼翻白,口吐着白沫,四脚朝天直接晕了过去。 射课 少年手持弓箭,拉紧弓弦,瞇起单眼,望着远方的木靶,看上去架式十足。 「咻!咻!咻!──」 一箭、二箭、三箭。 少年帅气的射完三箭正准备欣赏自己的成果时,却发现箭靶上没有半隻他刚刚射出的箭。 「奇怪?我刚刚射得箭怎么全没在靶上?」顾惜之心想,他该不会是挖地瓜了吧? 就在他还在找自己的箭的时候,身后的阿喜突然快速的从他身旁往前奔去。 「少爷!你刚刚的箭都往鲁先生那边射过去了...鲁先生又吓到晕了过去啊!」 「???」 仔细一看,原来那三支箭还真的都往鲁先生那边射过去,还好箭都擦身而过,不然这下子他还没体会到新人生,就先被送去吃牢饭…。 御课 少年迅速地踏上马背,抬脚夹起马腹,但马匹却依然不受他控制,疯狂乱窜乱跳! 「大夫,快叫大夫,少爷又坠马了!」 「......」 书课 书案前,少年手执狼毫在宣纸上大笔挥洒着。 「顾惜之!你到底是在写些什么?」 「先生,不是您要我抄书吗?」 「我是叫你抄书不是叫你画符!」 「......」 数课 少年信心十足的拿出算盘,唰的一下,将珠子归零,满脸期待望着先生出题给自己。 「惜之,今有共买物,人出八,盈三;人出七,不足四。问人数、物价各几何?」(注1) 「......」这是什么数学题,不应该是只有加减乘除而已吗!? 就这样顾惜之不间断的摧残了鲁先生一个月后,鲁先生终于忍受不了了...。 「顾老爷…以前令郎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但现在看起来令郎不仅失去记忆,恐怕脑子也摔残了…。」 「鲁先生,不管多少钱都不是问题,还请您继续指导小儿...。」 「顾老爷,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攸关性命的问题,如果老夫再继续教令郎,我怕我很快就要躺棺材了!」 「......」 注1:节录自九章算术 第三回 相遇 回归正常生活的顾惜之,一周七天里有三天是半天课程,而这三天里便是到布坊学习织造,这几个月下来,除了在顾府内学习六艺以外,他只有到自家布坊学习织造技术时才得以出府,他虽然六艺学得不怎么样,但对织造倒是很有天赋,学什么很快就上手,对于各式布匹敏锐度也很高,只要看过就过目不忘。 「唉…想不到这些课从头学起来这么难,再这样下去,我看鲁先生真的会被我气到中风….」顾惜之深深叹了口气,想着这几个月,鲁先生被他气到昏倒的次数越来越多,原来富家子弟也是不好过,从小就课业压力山大啊! 「少爷你说什么?」随行在马车旁的阿喜,听到顾惜之在车厢内喃喃自语的声音,赶忙探头望向车厢内。 「嗯…没什么,阿喜,今天布坊的织造课提早结束,等会我们去街上逛逛,晚点再回府。」 「刚好珍饕楼的醉鸡也准备要开卖了,上回少爷吃过一次,不是一直夸好吃吗?要不,顺道过去买?」 「好!顺便再带些糕饼回去吧。」 马车在珍饕楼前停下,阿喜扶了顾少爷下马。 「少爷在外边稍等一下,我进去买个醉鸡跟糕饼马上就来。」 「不急,我先去前面摊子逛逛,等会儿再来找你。」 语毕,顾惜之就走到前头自个儿逛起来了。 说到都城的西市,这里什么种类的店家都有,商铺高达上万家,到了晚上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整座都城最繁华地段就是在这,除了日常用品以外,更有西域进口的奇珍异宝,总之,只要你能想到的,西市都能买到。 顾惜之沿途买了好多新奇的玩意儿,而且商家还有提供货送到府的服务,他更是肆无忌惮地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手,完全沉浸在购物喜悦里的顾惜之,心里喜滋滋的想着,买东西不用看价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财富自由的感觉就是爽! 「快看,小乞丐想吃肉包啊!怎么,想吃啊?我就不给你吃!」 「喂!你们给我拉着他,这是我的肉包,就算掉地上脏了也还是我的肉包,你这臭哑巴乞丐别想给我捡来吃!」 顾惜之突然被一阵吵杂声吸引目光,循着声音看过去,凑热闹是人的本能,当然他也不例外,只见前方有一大群人围着,看起来前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想都没有想便往人群走去。 「不好意思,让让,让让。」顾惜之奋力的从人群挤到前方,想找个好位置当吃瓜群眾。 一群大约十来岁的孩子,架着一个皮包骨的瘦弱小乞丐,小乞丐想挣脱去捡地上的肉包,却被推倒在地,被领头的孩子又踢又踹,其他孩子也跟着上前一起对小乞丐拳打脚踢,小乞丐被打的浑身是血,抱头缩在角落,脸上流满鲜血,双眼佈满血丝的望向人群,似乎在向这群围观人群求救,渴求他们对自己伸出援手,但人群中却始终没人要站出来制止这一切,彷彿就像在看一场街头表演。 「想吃啊?开口讲话求我,说大爷行行好,赏我一颗肉包,说了我就给你吃啊!」 「啊,抱歉,我忘记你这臭乞丐是个哑吧!那这肉包你是吃不了了。」领头屁孩与他的一群小弟嘲讽嘻笑完,又继续对着小乞丐一阵拳打脚踢。 顾惜之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自己也曾被霸凌过,只因为自己没父母,又是隔代教养,受委屈只能往肚里吞,只觉得眼前的小乞丐像是以前的自己,那么的弱小无助,身旁围观的人很多,却依然没有人要站出来帮忙。 眼前的施暴还在继续,那群孩子对着一个小乞儿无情的欺凌辱骂,这一幕幕可是将他看得心中一股火烧上脑门,操你妈的!当乞丐错了吗?又不是他愿意的!没人要帮忙是吧?我帮! 顾惜之一个箭步往前衝去,一把抓起领头屁孩就往地上摔,其他的孩子看到老大被摔,吓得纷纷停下动作,目瞪口呆的朝顾惜之看去。 「你们这群死小鬼,肉包不给吃就算了,一群人围殴一个小乞丐很好玩?」顾惜之脸色阴沉的瞪向领头屁孩,冰冷的眼神扫了他们一圈,那眼神彷彿能透出刺骨的寒风,让这群屁孩各个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领头小鬼被这么一摔,原想跳起来破口大骂,但看到顾惜之锦衣玉带,明显是官宦人家或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加上站在他身后的院卫,一身粗壮身材,蓄着络腮鬍的粗獷大脸看上去更是凶神恶煞的吓人,一看就知道顾惜之惹不得。 「哼!小乞丐今天算你走运!」 领头屁孩识相的摸摸鼻子站起身来,领着若干小弟一溜烟的跑走,不过为了顾及面子,离开前还不忘叫嚣个几句才肯离去。 闹剧结束,围观的眾人也纷纷散开,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只留那缩在墙角的小乞丐与顾惜之在原地对望。 顾惜之走到他眼前蹲了下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捨,他伸手摸了小乞丐的脸庞,但伸手才刚碰到小乞丐的瞬间,小乞丐却抖得更厉害了。 「别怕,已经没事了,我保护你。」 看着小乞丐那惶恐无助的眼神,顾惜之心想,这小乞儿方才该有多害怕?他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将顾惜之看得心软,他伸手一把抱起轻的像是没重量的小乞丐,用他那上好质料衣袖,轻轻擦拭满脸是血的小乞丐。 「胡衏,你身上有伤药吗?」 「少爷,有的。」身后的胡衏从袖口拿出一瓶伤药递给顾惜之。 「这边人多嘴杂,我们先回马车上再说。」 顾惜之接过伤药,便开始大步往回走。 阿喜胸口捧着刚出炉的醉鸡跟糕饼,站在珍饕楼门外东张西望,怎么少爷说要自己逛一下却一直迟迟不回来,但他又不敢随意离开,只好继续站在门口乾着急。 等了许久终于看到顾惜之脸色阴沉的朝他走来,手上还抱着脏兮兮且全身是血的...乞丐? 「少爷你到底去哪了?天色不早了,也差不多时间要回府了!」阿喜快步跟在顾惜之身旁,眼神还不时瞄向顾惜之身上瑟瑟发抖的小乞丐,虽然他很想开口问是怎么回事,但一看到顾惜之那冷到会冻死人的表情,好奇心瞬间就被压了下来。 顾惜之一言不发的抱着小乞丐上了马车,并转头说了声回府。 「少爷...要带着他回府吗?」阿喜虽然知道顾惜之明显在不高兴,但还是开了口询问。 「你没看到他伤得这么重,难不成是要把他丢路边等死吗?」顾惜之绷着脸咬牙切齿地说着。 听到主子这么说,阿喜自是不敢再吭声,只得催着马伕儘快回府。 顾惜之看着紧紧黏在他身上的小乞丐,他心想,从古至今,贫穷就好像是一种过错,不管到哪里总是受人唾弃,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酸。 「别怕,有我在你很安全,我先帮你上个伤药,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他伸手将黏在自己身上的小乞丐安放在身旁的软垫上,并从袖口拿出那罐伤药,他倒出药粉轻柔的涂抹在小乞丐的伤口上,但不知道是小乞丐不怕痛,还是被刚刚的事情吓傻了,顾惜之帮他上药时,他居然一滴泪都没落下来,更没有任何疼痛的反应,只是睁着一双眼直盯着顾惜之看,那幽深的眼神彷彿要将人看穿似的,但粗线条的顾惜之并没有发现小乞儿异样的眼神,他下意识地认为他应该是被吓傻而已。 「你有家吗?家里有人吗?晚点我先把你带回府,再找大夫帮你治病,等伤好点再送你回家。」顾惜之柔声地说着。 小乞丐的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有家啊...那不然你就留在我府上,等伤好了,我帮你在府上找个差事做,好吗?」顾惜之一边问话,一边迅速地将小乞丐身上及脸上都涂上伤药。 听到眼前顾惜之的询问,小乞丐忽地瞪大双眼,愣了好一会,才开始用力的点头。 顾惜之俐落的将伤口都涂上药粉,又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遍,确认没问题后,他又转头拿出他刚才买的吃食。 「肚子饿吗?我有买一些糕饼,要不要吃点?」 他拆开包着糕饼的油纸,将糕饼递到小乞丐面前。 小乞丐好似饿狠了,一见顾惜之拿着香味四溢的糕饼捧到他眼前,他想也不想的立刻抢走油纸包,开始将糕饼死命的往嘴里塞。 「吃慢点,还有很多,别吃太大口,小心别噎着了!」顾惜之怕他噎到又将水壶递给了小乞丐,还一边帮他拍背顺顺气。 小乞丐像隻仓鼠似的,整个嘴里塞满糕饼,打开水壶灌了好大一口水,才将嘴里的糕饼吞进去。 「你今年多大了?」 对于这次的问话,小乞丐没有给任何回应,只是一直死盯着他看,就这样两人对看了一盏茶的时间,顾惜之这才想起,刚刚那群臭小鬼好像说他是哑巴...好吧!他还真是说了句屁话,居然对着小哑巴问人家几岁?马车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尷尬,他只好将眼神撇开看向窗外,小乞丐默默地低头继续将糕饼塞进嘴里。 过了许久,油纸包的糕饼都被小乞丐塞进嘴里,他将嘴里最后一口糕饼吞进肚里,他怯怯地望着一旁看着窗外的顾惜之,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这人与他过往看过的人都不一样,他从未遇过愿意触碰骯脏乞丐的人,更没看过有人会这样温声细语的与他说话。 过了良久,小乞丐用着细如蚊吶的声音,说了句话:「...十岁。」 一听马车突然传出声因,顾惜之转过头来,这车里只有他跟这小哑巴,难不成是他幻听了? 「...嗯?你会说话?」 小乞丐点了点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 「...陆寒。」 他看着眼前的脏兮兮的小不点,就好像是看到以前的自己,心中不禁感慨起来,以前自己也遭受过许多言语或肢体上的霸凌,要不是他心宽看很开,否则他早就心态扭曲,变成变态杀人魔报復社会。 「嗯,我叫顾惜之,以后顾府就是你的新家了。」他伸手揉了揉那乾燥又骯脏的头发。 马车停了下来,外头的马伕说了声到府了,阿喜上前将帘子掀开,扶着顾惜之下马车。 「阿喜,晚点叫个大夫来给他看看身体状况,胡衏,这孩子就先放在护院给你照顾,如果管家问起的话,就说是我带回来的,等他伤好之后再让管家安排工作给他。」顾惜之抱着陆寒下了马车,并将紧紧黏在他身上的陆寒给扒了下来,递给了胡衏。 顾惜之抬头看了看天色,差不多是晚饭的时间,今天外出虽然出了一点小意外,不过今天他可是做了件好事,心情还不错,晚上的饭可以多吃两碗! 第四回 傅家少爷 自从顾惜之开始跟着鲁先生学习后,只要他犯错或课堂表现不好,鲁先生就会罚他抄书,经过好几个月的锻鍊,他的字已经从鬼画符进阶到一笔一划写得十分工整的楷书,顾惜之这才深深体会到,人的潜能都是在逆境中被逼出来的。 「终于把今天的书抄完了...!」顾惜之趴在书案上无力的哀嚎着。 阿喜从外头端了一碗甜汤进来,他将那甜汤放在书案上,并开始整理案上的纸笔。 「少爷休息一下,来喝碗甜汤吧。」 顾惜之伸出抄书抄到快残废的右手,颤抖的拿起汤勺,开始唏哩呼嚕的喝起甜汤。 「对了,几天前我带回的小不点现在怎么样了?大夫看过之后,有说怎样吗?」 「大夫看过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些皮外伤而已,开了清淤活血的药方,说吃一阵子便无大碍。」 「哦,那就好,那管家那边呢?有说要把他安排到哪去工作?」 「胡大哥说,少爷上次带回的小乞丐天生筋骨不错,是个适合练武的苗子,所以已经跟管家告知,希望将小乞丐留在护院内教他习武,胡大哥好像很喜欢那个孩子,一直嚷着要小乞丐当他的接班人呢!」 说起这个胡衏,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他的武艺极高,据说以前在城郊开了间小武馆教人习武,他满腔热血想将自己一身武艺传授出去,但他对于武馆的管理实在是不行,常常看到学徒家境清寒就不收学费,或是自掏腰包给学徒购买武衣武鞋,就这样入不敷出的管理好长一段时间后,最终武馆还是经营不善倒闭了,最后为了讨生活,才辗转被介绍到顾府担任院卫,不过胡衏性格直爽又做事认真,来顾府没几年,便被顾老爷提拔成护院总管,来管理底下一干院卫。 「是吗?那还真不错!」顾惜之将碗捧起,仰头把甜汤一口气喝个精光。 阿喜一把接过空碗,并递了帕子给顾惜之擦嘴,对于现在的顾少爷,阿喜还是不太习惯的,该怎么说呢?以前的顾少爷冷漠不与人亲近,但自从坠楼之后,虽然失去记忆又被鬼魅夺舍影响了性情,可是现在的顾少爷话多了起来,也开始多了些人情味,总之阿喜对于现在的少爷虽然不习惯,但是比起以前的少爷,现在的少爷他更喜欢! 「好了,阿喜你去准备一下,等等差不多要去布坊了吧?」 平日顾惜之多数时间都是在府邸里跟着鲁先生学习六艺,唯一能离开顾府大概就是去布坊学织造,还好顾惜之对于织造颇有天份学得很快,往往都能提早下课,多出来的时间就是他的放风时间。 「好的,小的这就去备车,还请少爷稍待。」 阿喜端着托盘正准备离开书房,突然房门外来了个婢女,阿喜一个没注意,差点就与婢女迎头撞上。 阿喜皱眉道:「小玉,这时间你怎么在这?是有什么事吗?」 「老爷请我来传话,请少爷现在前往厅堂,老爷有要事要与少爷商谈。」 「顾老….喔不是,爹有说为什么找我吗?」 「老爷只是让奴婢来传话,为了什么事找少爷,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嗯,知道了。」顾惜之虽然疑惑,但还是起身往厅堂方向走去。 一路上顾惜之脑内一直在思考,这时间顾老爷怎么会突然找他过去?难不成又是鲁先生跟顾老爷说了什么?前阵子鲁先生跟顾老爷说他脑子可能摔残了,顾老爷也不知道去哪弄来一堆号称可以变聪明的补药,每天都逼着他喝,在那之后每天饭菜永远都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脑子…拜託!吃脑真的不会补脑好吗!后来实在受不了,跑去跟顾老爷争执了一番,若是再强迫他喝汤药跟吃脑子,他寧愿绝食饿死!拗不过顾惜之的顾大老爷才只好作罢。 一行人走到厅堂门口时,顾惜之眼尖的看到厅堂内除了顾老爷以外,还坐着另外两名男子,他立马拉着阿喜往后退了几步。 「阿喜,厅堂内那两个双胞兄弟是谁?」顾惜之小声地说着。 「那是傅家大少爷跟二少爷,先前就是傅家二少爷找少爷去酒楼听曲的呀!」 哦....听阿喜这么一提醒,他这才想起原来还有这号人物,不过还真要感谢这傅家二少爷,要不是他找顾惜之去酒楼,意外坠楼让自己重生,先不管坠楼的真相是什么,如果没有傅家二少爷,就没有现在的顾惜之。这么一想,傅家二少爷简直就是自己的恩公! 「惜之,人来了就快进来,站在外面磨蹭什么?」 听到顾老爷这么一喊,顾惜之赶紧回神,大步迈入厅堂。 「爹,不知道您找孩儿是有什么事吗?」顾惜之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惜之,辰云和辰行此番前来,是为了宫中例行的布匹抽查,虽然你对布匹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但对于布坊的事情还不甚了解,所以我想,这次的例行抽查,就交由你来负责,你看怎样?」 顾惜之一脸疑惑的看着顾老爷,缓缓道:「例行抽查需要孩儿做些什么?」 顾老爷开始解释所谓的例行抽查,宫中每年会有两次大批製造宫中所需的衣裳,夏季一次、冬季一次,上至皇帝嬪妃,下至太监宫女,皆会派发新衣,尚衣监为了不延误製衣时程,便会提前三个月要求顾家将宫中所需布料准备好,而且为了确保品质,也会派人来监督布匹製作,以及各式布匹是否有达到所需数量,而他主要的工作就是配合监工人员的抽查。 「嗯...那例行抽查大约何时开始?」 「例行抽查是在下个月开始,为期三个月,这段时间我与辰行会一起负责此事。」一旁的白衣男子开口说着。 「哥,就说这种事给其他人负责就好,为什么你非要向爹把这小事揽下来?」青衣男不满地开口碎念着。 傅辰云目光沉沉地瞥向傅辰行,冷言道:「既然你这么不满,那此事我一人负责即可,你可先行回府。」 「哥...!」看着傅辰云这么坚持,傅辰行气不过,转头狠狠瞪了顾惜之一眼。 顾惜之看着青衣男一脸愤恨的神情瞪向自己,彷彿自己杀他全家似的,他心想,该不会是以前的顾惜之有得罪过他?否则怎么对他这么有敌意? 见到这对双胞胎在自己眼前上演着尷尬的「兄弟鬩墙」戏码,现场气氛一度瞬间降到冰点,顾惜之只好赶紧跳出来缓和气氛。 「咳咳!此次是我第一次负责例行抽查,还请两位不吝指教。」顾少爷脸上堆起尷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顾惜之,怎么病好了后,你现在说话变得这么客气?」傅辰行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他不明所以,难道以前的顾惜之做人很失败?现在连讲个客套话也要被人酸? 「辰行,你今天话是不是太多了?」傅辰云眼神锐利的扫了自家弟弟一眼,示意他最好马上闭嘴。 顾老爷听到傅辰行的嘲讽,可是把他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想想到底是谁,才害得自己儿子失去记忆、摔坏脑子连带着性情也受了影响,若不是顾及傅家,顾老爷早就弄死这小兔崽子!不过生气归生气,顾老爷还是知道自己不能与傅家交恶,只好堆起营业用笑容,用着一点笑意都没有的假笑回应傅辰行。 「小儿自上回坠楼后,醒来之后除了记忆有些受到影响,性情也与先前不大一样,不过惜之对于布坊的布匹甚是了解,并不会影响此次的例行抽查的。」 接着傅辰行大约说明了此次例行抽查的细项,说明完之后又是一阵客套的寒暄,傅家二位少爷这才告辞回府。 用完晚饭后,顾惜之与阿喜在庭院内的凉亭坐着,悠哉的吹着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间聊着,他生前为了讨生活早出晚归,自然也都忙到凌晨才入睡,但重生后,生理时鐘还是一直无法调整过来,在这世界里,晚上又没什么休间娱乐可以打发时间,索性每天晚上都拉着阿喜陪自己聊天,也好多了解这个世界。 「阿喜,以前我与傅家少爷关係很好吗?」他拿起一颗瓜子往嘴里用力一咬,「格!」的一声,再俐落的拨开瓜壳,拿起里头的瓜仁往嘴里一丢。 「我入府没有几年,但听闻管家说少爷以前是与傅家两位少爷一同长大的,也很常来府上找少爷玩。」 傅家两位少爷比顾惜之大五岁,顾老爷老年得子,担心顾惜之没有玩伴陪伴着他一起成长,而傅老爷也懂顾老爷的心思,每次到顾府谈事情时,就一定会带上傅家两位少爷来陪顾惜之,甚至到了后来,顾老爷聘请鲁先生到府上替顾惜之教课,傅老爷也让傅家二位少爷每天都到顾府一起上课,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傅家两位少爷及冠之后,才没有继续到顾府上课学习。 「嗯...」 顾惜之沉思着,既然傅家少爷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那交情应该是不会太差吧?怎么今天傅辰行讲话的口气跟神情这么尖酸刻薄,应当是以前顾惜之不知道做了什么得罪到傅辰行,唉....虽然是以前顾惜之做得事情,但既然现在他重生在顾惜之身上,顾惜之的锅还是得由他来扛,他要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个尷尬的关係。 只不过眼下他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心想乾脆早点睡觉,反正既来之则安之,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我有点累了,先回房去了,明早还有御课呢!」 黑沉沉的夜里,突然颳起一阵大风,树枝被风吹得摇曳颤抖,也将树叶刷刷地吹落,而在凉亭不远处却有一抹小小的黑影站在树后,一直盯着凉亭内的两人,直到顾惜之起身回房,那黑影才消失在夜色中。 第五回 我想保护你 自从上回顾老爷提出要顾惜之负责例行抽查,他虽然很懂布匹的事情,但对于布坊的运作却是一无所知,所以在这一个月期间,顾惜之花了许多心力在确认此次例行抽查的事项,毕竟这是顾老爷第一次交付布坊的事情给他,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顾惜之还是想将事情做到最好,好让顾老爷之后可以更放心的将布坊交予他。 「少爷,今天傅家少爷要到布坊抽查,时间不早了,要赶紧出发,不然会来不及的!」阿喜紧张的在书房门外大喊。 「好了好了,快好了!」 顾惜之将今天要抽查的项目都条列在纸上并塞进衣袖,急急忙忙地往门外衝。 大宅门口已备妥马车,马车旁站着胡衏,平时顾惜之出门顾老爷都让胡衏随行,但今天却不如以往,不只胡衏随行,胡衏身后还多了道身影。 顾惜之从府邸一步併两步走到大门,正准备跳上马车时,眼睛瞥到胡衏身后怎么多了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陆寒。 「咦?胡衏,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他伤都好了吗?」他看了看陆寒,身上也开始长肉,脸上也比先前红润许多。 「少爷,这小子的身上的伤已经都痊癒了,平时没出府我会教他练武习字,不过这小子实在黏得紧,每回出府都黏着要跟,先前因为他身上还有伤才不让他跟,如今他伤好了,今天又喊着要跟,实在是拗不过他,这才带着他一起出府,如果少爷介意,我让这小子回府好好待着。」胡衏一脸无奈地说着,说到一半还举起拳头往陆寒头上轻轻一敲。 陆寒低着脑袋,紧咬下唇,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那模样看上去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又把顾少爷看得心里一软,陆寒没有家人,也难怪他会这么没有安全感,肯定是将胡衏当成自己的父亲才这么黏人。 「不要紧,他想跟就让他跟吧!」 陆寒一听顾惜之应允自己可以跟随出行,开心的抬起头,却正对上他那温柔的双眼,顾惜之朝他笑了笑便跳上马车。 男孩睁着乌黑的双眸,直直盯着往前行驶的马车,一眼都不愿将视线移开,他从未见过有人愿意用这么温柔的眼神望着他,而他是第一个肯这样看他的人。 顾家在都城共有数十间布坊,每间布坊外边是营业店面,内院里头便是织造各布坊所需布料,而每间布坊负责织造的布料都不一样,像是都城西市多为达官显贵出入,位于西市内的布坊,主要织造锦、綾、绸这几种质料较好的料子,而东市内的商家多为一般平民百姓出入,所以东市内的布坊就主要织造缎、麻、粗布这种较次级的布匹,而往年抽查都会先从需求量较大的次级布匹开始抽查。 「傅大哥,我已先行确认过此次的布料清单,锦、綾、绸这几类的布料,质地轻柔细腻,以十二道工艺製成,为了维持布料品质,我们每道工序都要求做到最好,所以坚持不催產,不过别担心,照目前的生產进度,还是能赶上时程,而较次级的缎、麻工序较为简单,是可以提前验收的,今天我先带两位参观缎、麻的生產过程。」 顾惜之带着傅辰云、傅辰行往专门织布的内院走去,边走边解说各种织法的差异,顾惜之觉得自己虽然六艺学得不怎么样,但对于布匹可是一学就上手,根本就是难得一见的布料天才,这次例行抽查,正好把学得知识都拿出来展现,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小老师似的,脸上尽是藏不住的小得意,而一旁的傅辰云走在顾惜之身旁,不时注意着顾惜之脸上兴奋又带点得意的神情。 「麻布的製程大概就是这样,今天我们先看麻布的製程,下回您们来再带两位参观缎的製作,不知道傅大哥、傅二哥还有没有哪里想了解?」顾小老师觉得今天讲解的真好,都可以开业授课了! 顾小老师原先还满心期待等着他们夸奖自己学识渊博,但眼前的傅辰云却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看,并没有给任何反应,而在一旁的傅辰行满脸不耐烦,脸上彷彿写着「我想离开这鬼地方」几个大字,这两个人一个不讲话,一个满脸不耐烦,气氛顿时很尷尬。 「咳!傅大哥您怎么了?怎么这样一直看我?可还有其他想了解的?如果没有的话,今天是否就先这样?等您下次要来参访的时候再差人通知我一声。」 「没有了,你讲解的很详细,只是觉得...你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傅辰云看着眼前的顾惜之,眼底流露出一抹柔情。 顾惜之心想,他确实与以往不太一样,因为他莫名其妙佔了别人的身体重生,根本就已经是不同人了,但他还是不能被发现自己现在不是本人,只能掰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呼拢过去。 「恩...应该是摔到头,所以个性也连带着变了吧?」顾惜之一边挠着头,一边嘿嘿笑着。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今天就先这样吗?」顾惜之见傅辰云及傅辰行对他的话没有半点反应,他只好摸摸鼻子又开口问道。 这次顾惜之的话终于让傅辰行有了反应,傅辰行点了头就想往回走,看起来他是真想立刻离开这地方。 一行人途经染布区时,走在前头的傅辰行不知为何的突然慢了下来,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恶意,傅辰行把脚微微一侧,往顾惜之脚踝绊去。 谁知傅辰行还未将顾少爷绊倒,驀地从一旁窜出一抹小小的身影,用力推了傅辰行一把,傅辰行被这么一推,吓得嘶吼出凄厉的尖叫声,便这样径直摔进去染缸里。 「阿——!」 傅辰云:「!?」 顾惜之:「???」 「救命啊!唔...唔....救命!」傅辰行死命的拍着水,蓝色的染料将他染了一身蓝。 顾惜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就看到眼前这幅景象,还好其他人眼明手快,胡衏与几名布坊里的长工赶紧上前将傅辰行从染缸捞出来。 「呃...傅二哥您还好吗...?怎么会突然跌进染缸?」顾惜之看着眼前的阿凡达实在是很想笑,但又不能笑出口,只能忍着笑说话,忍到声音都有些颤抖。 「咳...咳!搞什么鬼!哪来的臭小鬼,突然衝出来推我一把!」阿凡达边咳边把手指向站在顾惜之身后的陆寒。 站在顾惜之身后的瘦弱男孩眼神兇狠锐利,身上散发着狠戾的气息,恶狠狠地盯着眼前咳到快往生的阿凡达,两隻小手紧握到泛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转头望向身后的陆寒,心想,这小不点怎么会突然衝出来?但眼前傅辰行这么生气,他就算想护短,他还是要装装样子质问陆寒。 顾惜之转身蹲下来看着男孩,收起笑意,假装严肃地问着陆寒说:「说!为什么推傅少爷?你可知错?」 「我...看到他把脚伸向少爷脚边,我怕少爷摔进缸里,所以我才推他的...。」男孩被顾惜之一兇,委屈地收起那兇狠的眼神,可怜巴巴的低着头,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顾惜之听到男孩的回答有点惊讶,阿凡....不对,傅辰行到底是多讨厌他,连这么幼稚的花招都要拿来弄他,唉,看来这个人际关係难处理了....。 「听这小鬼在放屁!顾惜之这是你们家的人,今天你最好给我个交代!」傅辰行咳了老半天终于咳完了,开始底气十足的大骂着。 顾惜之转头望向阿凡达,脸上尽是无奈,本来他打算慢慢改善自己与傅辰行的关係,谁知道以前的「旧恨」都还没化干戈为玉帛,今天又添上一笔新仇,看来他真的要黑到底了。 一旁的傅辰云大概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再看看顾惜之一脸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明明是双胞胎,但两兄弟个性却天差地远,哥哥沉稳谨慎,弟弟却是急躁鲁莽,老是惹事给自己处理。 不过聪明机伶的顾少爷,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很熟悉,脑袋快速地转了一圈,阿,对了!这就像奥客明明自己理亏,却还是硬凹店家要给合理赔偿!还好顾惜之生前遇过的奥客可比他自己吃过的米还多,奥客处理sop这个他很在行! 奥客处理sop: 1.不管顾客有没有错,先道歉再说,顾客永远是对的! 2.让顾客冷静下来,被骂也绝对不能与顾客争论! 3.提供优惠或更换新品给顾客,提高顾客好感度! 傅辰云原先想开口让傅辰行别再闹了,谁知道顾惜之却先出声了。 顾惜之站起身来,双手贴齐大腿两侧,马上行一个非常标准的九十度鞠躬,中气十足的喊着:「傅二哥,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替我们家的院卫跟您道歉,我等等请人拿件大氅给您披上避免您冷到,晚点再送两套云锦料子的衣服到傅府给您当赔偿。」 阿凡达:「???」 还没等傅辰行反应过来,顾惜之又马上一个箭步衝到阿凡达面前,单膝跪地握着阿凡达的双手,用着诚恳无比的眼神看着傅辰行,双眼中还带着点泪光,眼神中射出楚楚可怜的光芒,闪得傅辰行都快睁不开眼了。 「我知道您在气头上,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家孩子,他年纪小不懂事,身为他的主子,我必须为他的行为负责,但我是真的很有诚意想解决这件事,如果您还没气消,您骂我吧!骂我到您气消为止!」 「你…」傅辰行整个人都被他吓懵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来吧!您骂吧!别憋着对身体不好!」顾惜之眼神中楚楚可怜的光线又更强烈了,照得傅辰行眼睛都快瞎掉了。 傅辰行被顾惜之诚恳又无辜的眼神看得眼睛痛,下意识地想用手去遮挡那视线,但双手却被顾惜之紧紧抓着,他只好撇开脸闭着眼不去看顾惜之,本来是诚意十足的奥客情绪处理场面,但两人现在的姿势,加上傅辰行衣衫不整,看起来更像是顾惜之准备霸王硬上弓阿凡达,场面实在诡异的可怕。 「如果骂还不够,您打我出气也行,求您消消气...」 「还是说要我做牛做马...?」 「傅二哥,您眼睛是怎么了?跑水了吗?您睁眼看看我啊...」 傅辰云:「......」 傅辰行:「......」 阿喜:「......」 胡衏:「......」 陆寒:「......」 顾惜之一边说一边持续用着惊悚恐怖片等级的诡譎灿笑看着他,他一直对着他笑,笑得他心发寒。 傅辰行一睁开眼就正对着他那诡异阴笑,吓得他脸色更是惨白。 「你别...」这样对着我笑阿!我是真的很怕阿!傅辰行现在有种自己被变态杀人魔盯上的感觉。 顾惜之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场诡异的气氛,还在用哀兵政策及微笑攻势持续进攻傅辰行,而傅辰行已经被这中邪般的顾惜之吓得瑟瑟发抖,一旁的傅辰云为了拯救他那可怜的胞弟,终于开口说话了。 「咳....咳!没事,惜之你别这样,辰行也是有错在先,我们就不追究了!」 语毕,傅辰云大手迅疾如风一抓,扯着瞪大双眼的阿凡达快步往外走。 笑得正起劲的顾少爷,突然被傅辰云的动作给惊吓到,他不明白他这么有诚意的道歉,怎么人说走就走? 「蛤?怎么就这么走了?傅二哥!您忘记披上大氅了,小心着凉啊——!」顾少爷立刻起身想追上前,傅辰行可都还没说要原谅他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为了不让顾惜之追上,傅辰云逃命似的拉着傅辰行衝出布庄,二人迅速的跳上马车并开口命令车夫赶紧回府。 「哥...顾惜之好可怕...」经过这么一闹,傅辰行觉得他回府后肯定要去收惊了! 「...闭嘴!」 就这么折腾了一天,顾惜之一行人好不容易回到顾府,他用完晚膳后也不找阿喜聊天,便早早回房休息。 顾惜之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奥客事件,自己处理的真是perfect!傅辰行对他的好感度应该有提升了吧?嘿嘿。 扣扣——! 「谁?」顾惜之下床走至门前,他不明这么晚会是谁来敲他的门? 他将房门打开,却见到门外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身影低着头默默地站在原地。 顾惜之定睛一看,原来是陆寒。 「怎么了?小不点,这么晚还不睡吗?」顾惜之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唉!这小不点今天肯定是吓到了吧!真是让人心疼...。 「今天给少爷添麻烦了...」 顾惜之叹了口气,果然这小不点在自责这件事! 「没事的,别那么在意,很晚了,快回去睡觉吧,嗯?」顾惜之轻柔的捧起男孩的脸说着。 男孩抬起头,清澈的眼神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他一脸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却始终不说半句话。 「怎么了?」 两人对望许久,男孩终于开口说话了。 「少爷我想保护你,你没有错也不必跟任何人道歉,往后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顾惜之闻言,白皙秀气的脸蛋泛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正如今晚的月光一样,柔和又明亮。 「我知道了。」 第六回 送礼送到心坎里(一) 自从上次的阿凡达事件后,最近几次的例行抽查都没看到傅辰行,每次来抽查的都只有傅辰云一人,顾惜之开始觉得该不会是自己送得补偿不够好,才让傅辰行还在为那件事生气...不过想了想,傅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要什么名贵的衣服没有,还稀罕他的两套衣服?这么一想,也难怪傅辰行不消气,一个傅家二少爷在染坊染成阿凡达,面子都丢光了,然后店家却只送了两套衣服当补偿?傅家又不是没钱买,送衣服好像在施捨他一样,任谁都会觉得这补偿很随便! 唉!身为一个奥客处理达人,居然没想到这部分,真的是太丢脸了!不过,这一次一定要让傅辰行气消,提升好感度!既然上次送的礼不好,那这次一定要送个诚意满满的礼物!不过送礼物这件事情虽然简单,但实际上是门学问,肯定要先了解对方的日常、喜好、兴趣,这样才能送礼送到心坎里!不过从他认识傅辰行以来,他们的关係一直都没有很好,看来只能向周遭的人打听一下傅辰行这个人,这样才能决定要送什么! 今日又是个悠间的夜晚,顾惜之一如往常的又在凉亭里与阿喜喝茶嗑瓜子。 「阿喜,你知道傅辰行平日里有没有什么爱好或是兴趣?」 「嘿嘿,少爷这就问对人了…」 说起这个阿喜,虽然是顾惜之贴身小廝,平常除了伺候顾惜之以外,最大的兴趣就是聊八卦,也不知道平常他哪来的时间去聊这些八卦,整个顾府上下一点风吹草动都躲不过阿喜的眼睛,最夸张的是,除了顾府的大小事他都聊若指掌以外,居然连都城里的事情也都清楚得很!大至哪户人家在外偷吃丑闻,小至都城里谁家生孩子他都知道! 「喔?」顾惜之把一颗刚剥好的瓜子,拿出瓜仁丢进嘴里嚼了起来。 「据我所知,傅二少爷平日喜欢上酒楼听曲,就是上回少爷坠楼的梅香楼,一个月总是会去个好几回,而且巧的是只要梅香楼的当家红牌春梅当天有表演,傅二少爷就一定会去!我猜傅二少爷肯定是喜欢春梅,不然怎么常常去捧场?只是可惜了,人家春梅早就心有所属,就算傅二少爷再怎么喜欢,也只能单相思。」 说得口乾舌燥的阿喜,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又继续说:「不过少爷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最近例行抽查都没看到傅二哥来,我想他应该还在气上回染坊的事情,上回送的衣服他可能不是很喜欢,才想说问看看他平常有没有什么兴趣,想说送些他会喜欢的东西…。」顾惜之轻叹口气,手指有一会没一会的敲着桌面。 「阿?上次分明就不是少爷的问题,何必这么在意!?」阿喜觉得他们家的少爷实在太善良了,都被欺负到头上了还想着要让对方消气…。 其实顾惜之也不是不知道错的不是他,但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吃亏,如果硬要争个对错,恐怕还会跟傅家闹不愉快,虽然他书读得不多,但做人要圆融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还是秉持着服务至上的理念,安抚好对方情绪比较重要! 「吃点亏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傅家与我们有生意上往来,如果为了这点事影响到布坊就不好了。」 听完阿喜说的情报,顾惜之感觉傅辰行应该是喜欢听曲的文艺青年,但就怕他去听曲只是为了看春梅,嗯...这次送礼自己肯定要谨慎点,绝对不能再搞砸!所以他一定要问得更仔细点,明天例行抽查再私底下问傅大哥,毕竟他们是双胞胎兄弟,肯定知道得更多! 就这样顾惜之与阿喜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桌上的瓜子都嗑完,顾惜之才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碎屑,准备回房睡觉,他才刚一起身,眼角却瞄到前方树下有一抹人影。 「嗯?前面树下是不是有人?」 阿喜朝着顾惜之说的方向看了过去,仔细看了看,甚至怕自己看错又揉了揉眼睛,还是没看出那边有人。 「没有啊!少爷您是不是看错了?」 「嗯...那应该是看错了,我先回房了。」 待两人走远,黑影从树下走了出来,望着顾惜之离去的方向,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隔天顾惜之到了布坊一看,果然今天的抽查还是只有傅辰云一人,不过少了傅辰行,这几次的视察倒是顺利的很,有时甚至可以提早结束。 「今天的抽查也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告辞了,今天你辛苦了。」 顾惜之一见傅辰云准备要离去,他今天可是有重要的事没还开口问,怎么可以就这么让他走了!顾惜之连忙上前拉着傅辰云的手腕往一旁角落走去。 顾惜之抽回手,尷尬地摸着头说着:「傅大哥,不好意思啊!借一步说话...。」 「怎么了?」 「是这样的,上次傅二哥的事情,我在想是不是我处理的不好,所以这几次他才没来...」 傅辰云皱了下眉,原来他是在担心傅辰行还有没有在生气...事实上,上次回府后,傅辰云就警告自家弟弟,若下次例常抽查再惹事,他就把他摔下染缸的事情传出去,爱面子的傅辰行本来就不是很愿意做例常抽查,现在又被傅辰云这么一威胁,心一横,索性都不去了,原先傅辰云觉得这就是件小事,过去就算了,况且少了傅辰行一起抽查,就不会老是给自己添乱,所以才一直没向他提起这件事,谁知道,他居然这么在意....。 顾惜之看着傅辰云又是皱眉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马上就猜到,傅辰行肯定还在生自己的气。 「嗯...看来肯定是还在生气,我是想说既然傅二哥还没气消,想再准备一份礼,亲自送到傅府表达我的歉意!」顾惜之叹了口气,哀怨的说着。 傅辰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道:「没这回事,辰行只是最近有事,所以才无法前来,惜之你别多想了。」 嗯,这点场面话他还是听得出来的,虽然傅辰云嘴上这么说,可是如果自己就这么顺着他的话真的没有送礼,那他跟傅辰行的关係就会万劫不復!所以说不管怎样,礼是一定要送的,而且还要是诚意十足,令傅辰行难以忘怀的大礼! 「不不不,礼是一定要送的,这点我很坚持!这次送礼我想送些他喜欢的东西,所以想问问傅二哥平常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 傅辰云想起自家弟弟从小就老是与顾惜之作对,也不知道傅辰行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顾惜之,如果这次事件最终能让两人的关係好转,也未尝不是件坏事。 「恩…辰行平时喜欢听曲跟野猎,我有空间时也会与他一同上梅香楼听曲,兴致来了还会喝点小酒助兴。」 嗯嗯,看来梅香楼听曲情报没错,那就是要再问问看到底傅辰行听曲是为了看春梅还是真的为了听曲。 「傅大哥,听闻傅二哥很是喜欢梅香楼当家红牌的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阿,梅香楼的春梅是都城里最知名的艺妓,她的曲确实好听。」 「喔?可是听说只要春梅有演出,傅二哥就一定会去,难不成傅二哥他…」顾惜之朝着傅辰云挑了挑眉,然后用一种「我们都是男人,你懂得。」的表情盯着傅辰行看。 傅辰云不懂,怎么这小子突然变得这么八卦?以前他并不是这样的阿!虽然傅辰云平时不太理会一些都城里茶馀饭后的间聊话题,但多少也有耳闻自家弟弟的一些风声,都城里的富家公子圈都在传,傅辰行上梅香楼只为了看春梅一眼这件事。 「咳咳!没这回事,辰行只是单纯喜欢听她的曲,外头风声都是乱传的。」 「这样阿….那我知道了,不好意思耽搁大哥的时间,之后我再找个时间到府上拜访傅二哥。」 送走傅辰云以后,顾惜之心里开始盘算着要送什么礼物…。 这样一番打听下来,傅辰行大概的兴趣就是,听曲、喝酒、野猎,不过野猎这件事顾惜之自己也不太行,毕竟他现在的程度也只能骑在马上不摔下来,射箭也只是勉强能将箭射在靶上,更别说骑马射猎这档事,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射死傅辰行那他就真的死定了!所以想了想还是从听曲、喝酒这部分下手好了。 想了好几天,顾惜之终于决定好要送什么,不过这个神秘的礼物他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要送什么,尤其绝对不能让阿喜这个八卦仔知道,就怕会传到傅辰行那边去,这样就一点惊喜的感觉都没有了! 于是顾惜之的提升傅辰行好感度大作战,就这样神秘地展开了。 第七回 送礼送到心坎里(二) 最近只要顾惜之到布坊,不管是例行抽查还是平时的织造课,他总是会找理由留在布坊不回府,以往的顾少爷只要能出府,在回府之前就一定会想尽办法跟阿喜偷跑出去晃个两圈才肯回府,但最近他却总是说要待在布坊里,每次都快过了晚膳时间才回到顾府,而且阿喜发现这阵子顾少爷都会刻意支开他,只留下胡衏跟陆寒,更奇怪的是,每次他们回府时,胡衏总是脸色惨白,但陆寒却是一脸愉悦,问他们发生什么事也都不愿意说,就连晚饭结束后,顾少爷也不愿与阿喜嗑瓜聊天,每次都推託说很累想早点回房休息。 「阿喜,我还要再核对一下清单上的布匹数量,你先回去吧。」顾惜之埋头看着清单造册,头也不抬的对阿喜说着。 「喔….」阿喜疑惑地看着他们家少爷,心想怎么今天又叫他先回去?只是他虽然觉得奇怪,但既然他家少爷让他先回去,他也只能摸摸鼻子回府。 听着阿喜的脚步声慢慢走远,顾惜之放下手上的清册,将站在门外的胡衏喊了进来。 「胡衏,阿喜走远了吧?」 「是的,阿喜已经离开布坊了。」 「那我们走吧!」 顾惜之站起身来大步往门外走,经过胡衏身旁时还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胡衏被他这么一拍,唰地脸色一阵惨白,只可惜顾少爷完全没发现到胡衏脸上的表情...。 那这几日顾少爷支开阿喜后,都去了哪里呢?顾少爷为了他伟大的「提升傅辰行好感度大作战」,他必须要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像是顾府或是布坊这种人多嘴杂的地方,就很容易走漏风声。 为了确保他的计画万无一失,他私下跑去问胡衏,有没有安静又人烟稀少的地方可以去,而当时还不知道顾惜之计画的胡衏,十分认真地告诉顾惜之,顾府在都城与城郊的交界处有一座别院,那座别院主要是给顾家布坊各个分店调货时,提供给送货马伕休息的驛馆,平时没什么人会出入,顾惜之当下听完一阵大喜,立马就决定把这座别院当成秘密基地,而当时还在状况外的胡衏,等到之后他知道顾少爷要去那边做什么的时候,只觉得后悔极了,自己根本坑了自己一把! 顾家别院位于都城与城郊的交界处,不过从都城东市的布坊到城郊距离却也有二十里的路程,依照马车的路程,每次往返都最少要花上两个时辰,为了不影响回府时间,顾惜之总是会早早的让阿喜先回府,自己再偷偷摸摸的过去别院。 一行人每次到了别院,永远都只有顾惜之与陆寒进去,起初胡衏还会跟着一起进去,但过没几次,胡衏寧愿待在大门口,死也不远再踏进别院内半步。 今日顾惜之又拉着陆寒躲进别院内的客房里,神秘兮兮的在进行提升傅辰行好感度大作战。 「怎么样?你觉得我有进步吗?」顾惜之一脸期待地看着陆寒。 陆寒的小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笑嘻嘻对着顾惜之说着:「嗯,少爷进步很多!」 人家都说小孩子不会骗人,他看着陆寒这么诚挚的笑脸,顾惜之顿时信心大增。 「嘿嘿,是吗?我也觉得比之前好很多!」 顾惜之伸手捏了捏陆寒的脸颊肉,心里喜滋滋的想着,既然要送礼,肯定是要亲自做的才有诚意,况且傅家这么有钱,要什么东西没有,花钱买礼物什么的实在太low了! 「陆寒,你说傅二少爷会喜欢我准备的礼物吗?」顾惜之摧残完陆寒的脸颊肉,双手又开始蹂躪陆寒的发顶,揉得他头发一团乱。 「会的,少爷这么用心,如果是我肯定会很感动!」陆寒继续用着十分诚恳的笑容回应着顾惜之。 「是吗?那就好!」 陆寒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顾惜之,心中不由得一暖,他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能待在顾惜之身边真的好幸福,自小就流落街头的他,在路上乞讨的日子里,看过许多双鄙视、厌恶、唾弃的眼神对着自己看,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看着他,只因为他是又脏又穷的小乞丐? 看尽世风浇薄的陆寒,在这些日子里,他的喜怒哀乐一点一滴的流失掉,到了后来他就像隻没有生命的木偶,没有情绪也不哭闹,只是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可是那天,顾惜之却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不嫌弃他的脏、他的穷,反而将他拥入怀中,好似黑暗中的一道亮光,照亮了他的生命。 窗外的晚霞透过窗櫺照射进屋内,顾惜之被橙黄的光线闪了眼,他瞇起眼睛往窗外一看,这才惊觉他又在别院待得太晚。 「天色居然这么晚了,我们快点回去吧,不然阿喜又要问东问西了。」 「好。」 顾惜之牵起男孩的手,打开房门往屋外走去,夕阳的馀暉洒在顾惜之身上,眼前的人是那么绚烂耀眼,正如男孩心中那道亮光,在黑暗中带领着他往前走,如若可以,他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就这样提升傅辰行好感度大作战,秘密进行了一个月之后,顾少爷觉得自己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便与傅辰云约了个时间到傅府拜访。 约定拜访傅府的日子终于到来了,为了不让他准备很久的计画出差错,所以顾惜之特地起了大早洗漱更衣提早出门,不过前往傅府的路上倒是没什么事情发生,于是他比先前约定的时间还要提早到达傅府,傅家的管家只好先将顾惜之领到会客的厅堂内等候,并连忙去请傅家两位少爷出来会客。 「少爷这次准备了什么要给傅二少爷?」阿喜将脸靠过去顾惜之耳边,小声询问着。 「别紧张,等等你就知道了…不说了,大哥他们来了。」 只见傅辰云及傅辰行慢慢走进厅堂内,顾惜之连忙站起身来,脸上堆起营业用的笑容,微笑的对着傅辰行说道:「傅二哥,最近都没看到您来例常抽查,担心您会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受了风寒才无法前来,于是我便私下与傅大哥约了时间来府上探望您。」 虽说傅辰云先前已有先知会傅辰行,顾惜之为了上次的事情想再次跟傅辰行致歉,所以约了时间来傅府,只是傅辰行想不透的是,以前的顾惜之总是冷漠又目中无人,傅辰行每回看到他就倒胃口,但自从他摔坏脑子以后,却变得这么客气狗腿,也不知道是真的脑子摔残了,还是装出来的,居然为了这么件事情积极的想求和,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不过既然他想求和,行!他也不是没度量的人,就看看他要搞什么花样! 傅辰行看也不看顾惜之一眼,逕直从他身旁走过,朝着厅堂内的主位走去,在一旁的傅辰云看着自家弟弟,无奈叹了口气,也不想想今天顾惜之来这边,还不是傅辰行自己惹出来的,还敢摆出一副心高气傲的嘴脸!但毕竟顾惜之诚心拜访,总不能失了待客之道,傅辰云便示意顾惜之坐下又命人端上茶点。 三人入座后,傅辰行抬起头,似笑非笑地道:「这阵子我过得很好,吃得好睡得也很好,多谢关心。」 「看到傅二哥身体无大碍,那我便放心了,今天来拜访傅二哥,我带了梅香楼的新菜色,这菜色可是每日限量只卖一百份,卖完就没了,来拜访傅府前,我特地去梅香楼排队买来,顺道带了一瓶百年陈酿的梅酒,要来给两位大哥嚐嚐。」 语毕,他便让阿喜将菜色及梅酒端上桌来,为了表现诚意,顾惜之还亲自替傅辰云及傅辰行斟酒,为了这次的提升傅辰行好感度大作战,他可是绞尽脑汁足足策划了一整个月,能不能让傅辰行翻转对自己的印象,就看这次了! 听到顾惜之特地去梅香楼排队买酒菜,傅辰云有些惊讶的说道:「惜之,人来就好,何必如此费心。」 顾惜之嘿嘿一笑,继续说:「听闻傅二哥喜欢上梅香楼听曲喝酒,所以来访前我特地带了梅香楼的酒菜,想来给你们嚐嚐。」 「看看惜之如此用心,我想辰行一定也很开心吧?」傅辰云笑着看向傅辰行。 傅辰行嗤笑一声,本想开口嘲讽一番,但转头却看到傅辰云虽然脸上笑着,可是眼神却充满杀气,神情间透漏着「你最好给我好好回话」的恐吓,傅辰行才不甘愿的从嘴里挤出了句谢谢。 「傅大哥,傅二哥,来,菜色趁热吃,今天我来除了探望傅二哥以外,主要还是想为了上次的事再次向您郑重道歉,上次我处理的可能没有很周到,这次带了点酒菜以外,还特别带了份礼…。」说着说着,顾惜之从袖口中缓缓拿出一把作工精緻的竹笛。 站在一旁的阿喜眼尖的看到自家少爷拿出竹笛,不由得一惊,脸色顿时一片惨白,他们家的少爷在这个时候拿出竹笛是要做什么!? 阿喜突然想起前阵子顾惜之跑来问他梅香楼的春梅最擅长表演什么乐器,当时他回答是玉笛时,顾惜之脸上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后来他又向阿喜问了春梅的成名曲,当时他的理由是说,想在乐课上练习新曲目,但这阵子他很多行为实在怪的很,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难不成少爷他…。 「少、少爷…现在是要…?」阿喜吓得脸色发白,讲话都有些颤抖。 顾惜之看了看阿喜,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还俏皮的对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别紧张,但阿喜看到他这么自信的神情,却吓得更厉害了…。 一旁的傅辰云与傅辰行看着这对主僕奇怪的互动,心想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等两位傅少爷反应过来,顾惜之却先开口了。 「知道傅二哥喜欢听春梅的曲,我苦练了春梅的名曲,希望作为歉礼向您赔罪,还望您会喜欢。」 「少、爷…真的要…?」阿喜全身抖得更厉害了。 「阿喜,别紧张,我练了很久,这曲我已经可以吹得很好了!」 听到顾惜之这样回答,阿喜真的很想哭,少爷你这么自信我更害怕阿──! 顾惜之完全不理会阿喜的反应,他只觉得阿喜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吹得很差,可是经过这一个月的秘密特训,他真的觉得自己进步很多,而且陆寒每次听完都直夸他吹得很棒,小孩子是最诚实的,所以顾惜之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现在已经是竹笛大师。 竹笛大师举起竹笛放到唇边,闭起双眼开始吹奏了起来。 竹笛吹奏第一声: 傅辰云:「???」 傅辰行:「???」 眾人脸色僵硬。 竹笛吹奏第五声: 傅辰云:「!!!」 傅辰行:「!!!」 眾人脸色惨白。 竹笛吹奏第十声: 傅辰云:「……」 傅辰行:「……」 眾人神智不清。 曲毕,竹笛大师缓缓睁开眼,却看到傅辰云和傅辰行趴在桌上昏迷不醒,而阿喜早已逃去避难不见人影,后来还是顾惜之把傅辰云叫醒,问了问他与傅辰行是怎么了,但傅辰云却只说自己与傅辰行听曲听到兴致上来,酒喝多了,不胜酒力才趴在桌上睡着….。 当然我们的竹笛大师完全深信自己笛艺精湛,浑然不知眼前的惨况是自己造成的,真的以为他们两个是因为自己脱俗的笛声,兴致一来才喝到不胜酒力,既然两位大哥醉酒醉得神智不清,竹笛大师当然不好意思再继续留在傅府,便匆匆告辞回府,而在回到顾府的路上,竹笛大师觉得这次的好感度大作战实在太成功了!看来他与傅辰行的的关係应该可以大大的改善了! 那顾惜之离开后的傅辰行又怎么了呢?据说傅辰行听完顾惜之的笛声之后大病一场,每晚睡觉都梦魘缠身,还吓得发烧不止,足足病了半个月才好,而在那之后傅辰行也不再去梅香楼找春梅听曲,只因为听春梅的曲他就会想起顾惜之那可怕的笛声,傅辰行只要一想到就头痛欲裂,因为这原因傅辰行自此之后便不再去梅香楼,而关于傅辰行想追求春梅的传言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第八回 我想一直待在你身边 自从顾惜之上次拜访完傅辰行之后,后续的例行抽查依旧没有见到他出现,顾惜之百思不得其解,上次的事情不是完美解决了吗?怎么还是不见人影?问了傅辰云也只是告知傅辰行染了风寒在家休养,原先他还想去探望傅辰行,但傅辰云却吓得直说傅辰行需要静养,会帮顾惜之转达关切之意,看到傅辰云这么坚持,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要求要上傅府去探望傅辰行。 时间过得很快,三个月的例常抽查也差不多接近尾声。 「大哥,这是最后一批要送到宫中的云锦布料,只要这批清点完成,那这次的例常抽查就都结束了。」 布坊的长工将布料一匹一匹的堆上马车,顾惜之则站在一旁数着数量,而傅辰云就站在顾惜之身旁看着。 「一百七十八…一百七十九….一百八十,嗯,总共一百八十匹没错。」 顾惜之点了点头,确认完数量无误后,便开始伸手检查马车货物上的绳索是否有绑紧。 「傅大哥,再稍等我一下啊,我做个最后确认一下,马上就好。」 「没事,我不赶时间,你慢慢来即可。」 为了确保运送途中层层堆叠的布匹够牢固不会倒塌,马车上的每批布匹每五匹为一个綑绑单位,每五个单位再做一次綑绑,以确保足够牢固。 顾惜之从捆绑的小单位开始伸手拉了拉绳索做确认,小单位确认完再换确认綑绑大单位,就这样一直确认到最后一个大单位,顾惜之伸手拉了一下感觉好像这绳索有点不太对劲,便转头喊了刚才负责绑货的工人。 「你来看看,这个货是不是没绑好?怎么好像怪怪的?」 工人听到远处顾惜之的叫唤,赶紧放下手边的工作回应:「啊,好的,马上来──。」 顾惜之看着眼前的货物,总觉得这绳索好像哪里有问题,下意识的又拉了拉绳索,谁知道这么一拉,绳索居然猛地断裂,原先被外圈绳索綑绑着的布匹就这样硬生生塌了下来,径直往顾惜之的方向砸去。 「小心──!」 一旁的傅辰云见状,衝上前去将顾惜之一把揽进怀中扑倒在地,为了闪避马车上轰隆砸落的布匹,傅辰云抱着他往旁边快速滚了过去。 事情来的太突然,顾惜之整个人都吓傻了,也不知道自己被傅辰云抱着在地上滚了多久,等到他有些回神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傅辰云压在身下,一双厚实的大手紧紧搂住顾惜之的细腰,傅辰云的脸颊紧贴着他的侧脸,口中呼出粗重的喘息,扑在顾惜之敏感的耳垂上,小巧精緻的耳垂被温热的气息一刺激,彷彿有股电流从耳边流窜到全身,顾惜之身体一阵发麻,身上也莫名开始躁热起来。 过了半晌,傅辰云抬起头看着顾惜之,声音沙哑的说着:「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听到傅辰云的声音,他终于意识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发现自己现在不仅被傅辰云紧紧搂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吐出粗重的气息,扑在顾惜之的肌肤上,让他身体更加躁热难耐,傅辰云的薄唇更是有意无意的磨蹭着他的鼻尖,最尷尬的是自己的双腿居然抵在他的胯下...如果现在躺在地上的主角是一对俊男美女,那这场面肯定是爱情动作片,可是现在自己正跟一个男人做这个姿势,怎么看就是惊悚恐怖片啊——! 「我…没事…」 顾惜之紧张的想从傅辰云身上挣脱,双腿开始不安份的乱动,谁知道这么一动,他立刻感觉到自己双腿碰到一处硬物...。 傅辰云眼神晦暗深沉,眉头紧皱似是在隐忍什么,他低声一吼:「别乱动!」 被傅辰云这么一吼的顾惜之整个人都吓僵了,同为男人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刚刚那个硬物是什么...顾惜之脑内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只能僵着身子继续维持这尷尬的姿势。 两人就这样用着很曖昧的姿势,躺在地上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互看了多久,压在顾惜之身上的男人忽然伸出手,轻抚着他细嫩的脸庞,用着柔情到能掐出水的眼神望着他。 「惜之...你知道吗?我一直对你...」 「???」不是,你不要用这个眼神看我阿!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阿! 顾惜之被眼前男人的动作吓得瞪大双眼,脑内思绪轰的一声炸开,谁来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男人用这种满是爱意的眼神盯着自己看,这热切的眼神他真的承受不住阿!顾惜之现在满脑只想赶快结束这尷尬的场面,而压在身上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他想挣扎脱离自己的怀抱,大手却更加用力的将顾惜之搂进怀里。 「大哥,你….」你醒醒啊!我可是男的啊──! 傅辰云望着怀中的顾惜之眼中噙着泪水,纤长的睫毛浸着泪水微微颤抖着,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緋红,一张一合的粉嫩双唇,令人生出无限遐想,看着眼前的人,傅辰云动情不已,这等诱惑人心的容貌,彷彿在引诱他人来探寻,诱得傅辰云一时忘情的将双唇凑了上去。 「!!!」不─要─啊!我的初吻可不想给男人啊──!谁快来救救他啊──! 顾惜之在心中哭天抢地疯狂的喊着救命,而老天似乎也听到他在求救,就在傅辰云的嘴唇快贴上他的双唇时,忽地一道刀光晃过眼,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傅辰云的颈喉上,上头传来熟悉却略显稚嫩的声音。 「放开少爷。」 声音的主人阴沉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他怒不可遏全身散着杀意,匕首将傅辰云的颈喉划开了一口子,银白色的刀刃上流淌着细细血丝。 傅辰云感受到颈上的刺痛,终于回过神来松开顾惜之,傅辰云一起身,声音的主人立刻上前去搀扶躺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的顾惜之。 「少爷没事吧?」 「我没事…」顾惜之用着感激的眼神看向声音的主人,才发现原来是陆寒,还好陆寒小天使及时出现,不然他的初吻就要这样被夺走了!呜呜呜! 在陆寒的搀扶下顾惜之站稳了身子,但他一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是羞得他一张脸完全不敢直视傅辰云。 「惜之,方才我失态了….我….」 意识到顾惜之脸上神情的傅辰云,再想起自己在顾惜之面前如此不理智,傅辰云俊俏的脸庞涨起一层红晕,他看着顾惜之此刻慌乱的神情,傅辰云知道自己把他吓得不轻,他正想上前解释,却看到顾惜之下意识的往后退,眼神中满是惊恐,彷彿受伤的幼崽那般无助害怕。 此时的顾惜之心中一团乱,他不明白今天就跟平常一样在做布匹抽查确认,怎么最后会神展开变成这样?虽然他没有恋爱经验,但隐约还是能感觉到傅辰云对他的感觉好像有点奇怪,可是之前与傅辰云相处下来,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阿!况且顾家与傅家不仅是世交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之后肯定还会再见面,那自己到底要用什么心态看待眼前这个男人? 此时顾惜之的一举一动傅辰云都看在眼里,他知道他在怕害怕自己,他不应该让自己的情绪在这种状况下流露出来,但他的眼神还是让他感到一丝心痛….。 「掉落的布匹染上脏污就不能用了,过几日我会再来确认这几匹布,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顾惜之望着傅辰云匆匆离去的背影,过了许久才将心思抽回来,他开口唤了工人来将现场收拾乾净,又叫来了布坊帐房确认布匹调货的事情,而陆寒就这样默默站在一旁看着顾惜之。 就这样忙了好一会儿,顾惜之终于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回过神来才发现天色不早了,他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原来陆寒还站在他身后望着自己,看着眼前的陆寒,他想起了今天要不是陆寒小天使及时出现解救他,不然他的嘴唇就真的要失贞了….。 「陆寒,今天真是谢谢你….」虽然他心中很感谢陆寒,但是这么糗的事情被身边的人看到,一想到还是让他很尷尬。 陆寒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眼神中似乎有一抹微不可察的愤怒闪过,过了好半晌才简短回答道:「嗯。」 「很晚了,我们回府吧。」 完全没有察觉陆寒异样的顾惜之,他伸手牵住陆寒的手,便往大门方向走去。 陆寒看着眼前拉着自己的顾惜之,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一如往常地站在院外等候顾惜之,突然听到内院传来一阵骚动,他连忙进入内院,一进去就见到满地掉落的布匹以及傅辰云与顾惜之相拥在地。 虽然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顾惜之有危险时,本来应该是他要保护顾惜之的,但今天在他身边的居然不是自己,一想到这原先压抑下来的怒意顿时又涌了上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没有保护好他而悔恨,还是因为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而愤怒,他只知道不管怎样,他绝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即使是为了保护他而失去自己性命也没关係,他也不能再容忍自己不在他的身边,绝不….! 陆寒收起眼底的怒意,停下脚步,开口喊了顾惜之。 「少爷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怎么了?」听到身后的叫唤,顾惜之停下脚步,一脸疑惑的看着陆寒。 「我想一直待在少爷身边服侍您。」陆寒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顾惜之本以为陆寒是想跟自己索讨什么东西,但奇怪的是居然是这种要求? 「可以阿,只是护卫是不用同阿喜那般这样近身伺候,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要跟在我身边?」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不怕辛苦的,阿喜的工作我也是可以做的,只求少爷答应我的要求。」 本来侍卫是不需要同阿喜那般贴身服侍自己,只有外出才需要随侍在侧,他不明白陆寒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他只觉得如果他像阿喜一样待在他身边也没什么不可以,其实顾惜之私心很喜欢与陆寒相处,他安静乖巧又只有他会夸奖他的笛艺,在他心中陆寒就是个完美的小天使! 「既然你不介意,那就同阿喜跟在我身边吧。」 陆寒听到他的回答后,就像得了糖的孩子,稚气的脸庞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 顾惜之看着眼前乐开花的陆寒,他心想,既然小天使想待在他身边,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自己也不讨厌他,背后的理由他也懒得再去多想。 「天色晚了,我们回府吧。」 陆寒笑着点了点头。 「走吧!」 第九回 我来发好人卡啦! 回府后的顾惜之就一直思考着,自己到底应该如何面对傅辰云,对于重生后的他,他与傅辰云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会见面也只因生意上的往来,说实在他对傅辰云也没有多少兄友弟恭的情谊,更别说他可是钢铁直男,对他根本就不会起其他心思! 顾惜之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跟他说清楚,既然自己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就应该儘早跟他摊牌,让他早点放弃,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他这一枝花呢?唉,人长得帅还真困扰。 「少爷,可以准备用晚膳了。」阿喜敲了敲门,站在书房外呼唤着。 房门缓缓开啟,里头走出一名俊俏的少年郎,顾惜之看了站在门外的两人,开口道:「知道了,你们也去吃饭吧。」 语落,顾惜之便往大堂方向走去。 阿喜望着顾惜之的背影大喊:「今天有少爷爱吃的东安子鸡!」 「知道了——!」 顾府用膳时有一些规定: 1、主人于大堂摆膳用餐,下人于南房用餐,不得一起进餐。 二、只能等府上主人用完膳,下人才得以用膳。 三、下人用餐时需分批用餐,避免主人唤不到下人伺候。 不过顾惜之并不是很喜欢这些规定,他觉得吃饭就吃饭,还搞这么多规定干什么?只不过顾府规定他实在改不了,他只能帮他身边的人争取到些许福利——那就是,跟在他身旁的阿喜跟陆寒可以提早用膳,虽然不能一同在大堂吃饭,但至少当顾惜之去用餐时,他们可以同时去南房用餐。 待顾惜之走远,阿喜转身瞥了眼陆寒,头也不回的就往南房的方向走去,而陆寒也不在意阿喜的态度,也朝着南房方向一同走去用膳。 自从顾惜之上回例行抽查结束后,当天他家少爷回府时脸色就一直很古怪,上回因为顾少爷要他去珍饕楼排队买糕饼,而胡衏也刚好被老爷派去办事,所以只有陆寒与顾惜之在布坊,结果一回府后,陆寒这小子就开始待在顾惜之身旁,怎么也不肯离开,私下问了他家少爷是怎么回事,顾惜之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随口糊弄几句,而他私下向布坊打听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大家都绝口不提当天的事情!只是阿喜不知道的是,当天顾惜之离开时就对整间布坊下了严厉的封口令,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那天的事情,阿喜自是无法从布坊里打听到什么。 「我吃饱了,我先去帮少爷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陆寒快速吃完晚饭,将桌面收拾乾净后,便离开去准备热水。 「哼!你这小子就会抢事做!」看着陆寒离去的背影,阿喜不满的嘟噥着,但手上也开始快速扒着饭,就这样囫圇吞枣的将饭吃完,也匆匆跟了出去。 说起陆寒这小子,阿喜其实是不太喜欢的,陆寒在顾惜之面前,总是笑脸盈盈,做事勤快又懂得说话讨他家少爷欢心,但在私底下却又是另一副模样,私下他沉默寡言,对任何事都没有太多情绪,他只有对关于少爷的事情有反应,阿喜只觉得陆寒这小子实在是怪的很,但他家少爷就是喜欢他,他又能怎么办? 不过阿喜对他更多不满的是,他担心自己会被陆寒取代,打从少爷醒来后,顾惜之性情便转变许多,对他也不似以往那么冷漠,反倒像是对待平辈一般亲切,阿喜很喜欢现在的顾惜之,所以他更害怕陆寒会取代自己留在顾惜之身边。 自从上次的傅辰行好感度大作战结束之后,顾惜之又恢復以往的生活,晚饭用完休息片刻,便会由阿喜服侍沐浴更衣,然后再去凉亭嗑瓜喝茶,只是现在顾惜之身边多了陆寒,他总会与阿喜抢着事情做,就连夜间的嗑瓜聊天也跟在一旁,这让阿喜更是不满! 夜间晚风徐徐吹来,庭院内一座古色古香的八角亭里,坐着三道人影,亭内不时传出三人的声音。 「我问你们喔...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有人喜欢你也把心意告诉你了,但你不喜欢对方,你们会怎么拒绝?」 顾惜之这几日虽然下定决心要跟傅辰云摊牌,但生前他根本是女性绝缘体,连跟女生都说不上半句话,更别说被告白了,自然也不懂要如何婉拒对方心意,所以他决定来问看看其他人意见! 「少爷,如果我不喜欢对方,我会直接要他离我远一点,让他别再缠着我。」陆寒一边说一边俐落的咬着瓜子,双手拨开瓜壳拿出瓜仁,将瓜仁丢进顾惜之手边的瓷碗内。 阿喜听到陆寒的回答心中嘿嘿一笑,心想小孩的想法就是天真,虽然自己没有意中人,但如果自己被对方这样讲,心中肯定难过死了,更别说可能还会因此怨恨对方。 「唉,孩子就是孩子!你这话说出来的话那要多伤人?身为成熟的大人,说话要婉转点,要说,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我们还是维持现状就好!你看这样多婉转又不伤对方的心!」阿喜一脸得意的看着陆寒,他心想,终于逮到机会可以好好数落这臭小子。 听完阿喜的回答,顾惜之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卡,想不到这辈子他居然有机会发别人好人卡,果然人一帅,什么都不一样了。 顾惜之点头附和道:「阿喜说的没错,大人说话总是要婉转一点。」 陆寒看着阿喜得意的神情,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其实心思细腻的陆寒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家少爷为什么问这个,经过上次的事情后,陆寒私心里更是厌恶傅辰云,如果可以,他根本不希望他家少爷再接近傅家兄弟,但碍于傅辰云的身分,如果要让傅辰云死心,只能说狠话彻底让他断了念想。 「没关係,陆寒还小,等大一点就知道了。」顾惜之伸手揉了揉陆寒的头发,用着「没关係,你还只是个孩子呀!」的表情看着他。 陆寒望向顾惜之,看着顾少爷脸上的神情,心里实在气的不行...他家少爷总是将他当孩子对待,他只想快点长大,足够强大到可以保护顾惜之。 「不过,少爷你问这个要干什么?」阿喜虽然懟了陆寒心里一阵舒爽,但他还是不明白顾惜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呵呵,没什么,就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顾大少爷哪里敢让阿喜知道原因,又怕自己说多了让阿喜起疑心,只好赶紧扯开话题,三人又在凉亭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顾惜之这才起身回房休息。 打从阿喜提议可以发好人卡给傅辰云,顾惜之每天睡前,都会在脑内演练各种发好人卡的情境,直到他觉得自己已经把可能的情况都演练过一次,这才命人传话给傅辰云,请他来布坊验收最后的布匹,顺便针对上次的事情来个直球对决! 为了避免上次的意外再发生,顾惜之特别提前确认布匹的状况,而在傅辰云抵达布坊前,他刻意支开阿喜及布坊其他间杂人等,避免他们听到自己与傅辰云直球对决的对话...只不过本想让陆寒一併回避,但这小子却死死黏着他不肯离去,拗不过陆寒的顾惜之,只好让他跟在身旁,反正这小子已经看过他最尷尬的场面,也不差这次直球对决。 「我已从其他分店调货来补足这些数量,缺的布匹全在这。」 「嗯,辛苦你了,待这批布运进宫中,此次抽查就告一段落了。」 顾惜之心中吁了一口气,这次的例行抽查终于要结束了,既然正事处理完,那他也该跟他来场直球对决!正想出声来个先发制人,谁知道傅辰云却突然开口了...。 「惜之,上次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是我魔怔了...」傅辰云蹙着眉,脸上满是懊悔的说着。 很好,现在正是开口的好时机! 「大哥,我...」 「自从知道你坠楼后,我真的很害怕你离开...还好你还是醒了...那天我一看到你在我眼前有危险,我怕你这次是真的会离开我,我才会失去理智...」傅辰云眼眶微红,情绪显得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大哥,不是啊!我才刚要发球,你就先给我一记杀球,这是要让我怎么接? 「我知道你失去记忆,以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不过没关係,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就是现在!终于轮到我发球了! 「我...」 「这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可我真的想与你像以前那样...」 「...」不是阿,让我讲讲话阿! 「看在我们多年情谊的份上,我们可以重修旧好的对吧?」 不管了!我这次真的要发球了! 「大哥,你也知道我以前的事都忘得差不多,这阵子相处下来,我只当你是我尊敬的大哥,况且我也没你想像中那么好,我配不上你的...」yes!终于说出口了!发好人卡一次就上手! 听到顾惜之的回应,傅辰云先是一惊随后用着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他,而一旁的陆寒则一直紧盯着傅辰云脸上微妙的神情。 「那我们可以维持现状吗?你还当我是你的大哥?」傅辰云看着顾惜之,眼神中满是无助,他深怕顾惜之会将自己拒之门外。 「当然,你永远都是我大哥。」虽然傅辰云很帅,但身为钢铁直男的他,真的无法接受他,只好发他残忍的好人卡,长得帅真是造孽,四处留情。 傅辰云闻言,苦笑道:「嗯,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 既然已经把事情说开了,顾惜之又与傅辰云谈了一会儿公事,傅辰云这才告辞回府,顾惜之将他送离开后,悬在心上的大石终于落下,三个月的例行抽查终于结束啦——! 第十回 吾家少年初长成 顾惜之结束他生平第一次处理的例常抽查,虽然过程闹了一点小插曲,所幸最后还是完美落幕,结束布匹抽查后,他又回归到往常的生活,平时他一样在顾府学习六艺,只是现在他已不需要再去布坊上织造课,而是改开始学习经营布坊,因顾惜之对于布匹的事情学得很快,加上他先前为了抽查下了不少功夫去熟悉布坊事务及运作,这次的例行抽查,顾老爷更是讚赏顾惜之的能力,他也逐渐将布坊的事项慢慢交给顾惜之处理。 平时顾惜之学习六艺时,阿喜还是一如往常的随侍在旁,而陆寒便会回护院找胡衏习武,时间过得很快,就这样过了五年,在这五年间顾惜之逐渐掌管布坊大小事,每年的例常抽查都是他亲自处理,不假手他人,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傅辰云也确实没有再对顾惜之做出出格的事,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兄友弟恭的情谊,至于傅辰行对顾惜之还是一贯尖酸刻薄的态度,只是经过上次的「赔罪事件」,傅辰行再也不敢恶整顾惜之,害怕他又莫名奇妙跑来赔罪,就这样五年的时间里,顾惜之从一个对许多事情都懵懂无知的少年,开始蜕变成能独当一面的青年,虽然期间偶尔会惹出一些鸡飞狗跳的小事,但这样的日子过得倒也算愜意。 今天又是一如既往的夜晚,富丽堂皇的大堂内,偌大的圆桌上摆满数十道珍饈美饌,餐桌前坐着顾老夫妇及顾惜之,只不过今日顾家大堂里却有一股凝重的氛围。 「爹,这您爱吃的红烧肉,多吃点。」青年从盘中夹起一块肉放到顾老爷碗中。 顾老爷看着顾惜之夹到他碗里的肉,叹了口气说道:「惜之啊,你也及冠了,前些日子你的提议我虽觉得很好,但坊里生意稳定,实在没必要特意做这些...」 「是啊!现在坊里大小事都交由你处理,你应当最了解现在坊里的状况,其实我们没有要给你压力,布坊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娘倒是希望你能把时间空下来,找个喜欢的姑娘...」 「爹,娘,你们说的我都知道,我有自己的考量,既然爹已经将坊里的事都交由我处理,那就希望您们尊重我的决定,至于...感情这件事之后再谈好吗?」顾惜之放下碗筷,唇边勾起一抹笑,虽然他脸上摆着温和从容的神情,但语气却是十分坚定。 顾老爷看着眼前的顾惜之,想起自己从顾惜之还是咿呀学语的幼儿,小心翼翼将他拉拔长大,时光荏冉,如今他已长成相貌堂堂的青年,这些年他与夫人将他捧在手心呵护,深怕他有任何差池,可顾惜之是人并非牲畜,他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人生,顾老爷心想,或许自己也该开始学会放手,让他好好的成长...。 「那...什么时候出发?」顾老爷疼爱顾惜之,也知道许多事情只要顾惜之态度强硬起来,就算再无奈他最后还是会心软退让。 「三天后,往返大概两个月,会尽量在下次抽查前赶回,不过此行我想低调前往,所以只会让陆寒随行。」 顾惜之其实也不是不懂顾老夫妇的顾虑,确实布坊因为顾家与傅家关係匪浅,所以才能有今日的壮大,可是像这样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作为,风险实在很高,既然自己已经接手坊里大小事务,那他就有义务改变现况,他希望靠自己的双手,将布坊经营的更加壮大,即便不依靠傅家也可以有一片天,至于感情嘛...虽然他也很想找另一半,但在感情上他还是偏好顺其自然,况且他觉得自己现在条件这么优越,哪可能找不到另一半,自然还是先将重心放在布坊。 顾老夫妇看着如此坚持的顾惜之,即便心中再百般不愿,也只能狠下心答应,谁让他们只有顾惜之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顾惜之见他们态度软化,手上又继续夹了几道俩老平时爱吃的菜到他们碗内,并缓缓解释着他的计画。 顾家布坊虽是都城里首屈一指的织布坊,但顾惜之明白,从他刚重生到织造坊上课,他就知道顾家虽然布匹织造精良、品质卓越,可说到底,布坊多数卖出的布匹还是提供给宫中尚衣监,等到顾惜之逐渐掌握布坊事务时,他发现,布坊存在两大问题。 一、布坊内的布种固定,与其他布坊卖得品项并无太大差别,所以他希望能研发出新布料,而且这布料只专属顾家贩售,以提高与其他布坊的差异性,也可以吸引更多买家来购买。 二、顾家布坊主要贩售分成三个部分,最大宗的还是尚衣监,其次是西市内的布坊,专卖给富贵及官宦人家,最末之才是东市布坊,专卖次级布种给平常人家,可东市明明店面比西市还多,收益及销售却远不及西市的收益一半。 顾惜之此行便是去处理第一个问题,他耳闻柴桑县里有座岐山,山内有户养蚕的奇人名叫禇尧,专门培育奇特品种的桑蚕,而顾惜之近期收到小道消息,说是禇尧配出一种新蚕——寒柞蚕,其產出的蚕丝有着轻薄细緻、坚韧不易断的特性,做成衣物轻巧贴身,更有冬暖夏凉的效果,只是这禇尧个性古怪,许多布商想与他收购这蚕丝都被他拒绝,既然他已知道有这一奇人,他当然同那些布商一样,想亲自拜访去试着说服他,让他专卖寒柞蚕丝给顾家。 听完顾惜之的解说,顾老爷心内一惊,原来他的爱子并非像自己一样,只想着让布坊维持现状,想不到让顾惜之接手坊里没有几年,却已有如此心思,顾老爷心中虽然欣慰他有着比自己还大的野心,但更不捨他离开自己身边。 就这样,三人用完晚膳后,顾惜之命人前来收拾餐桌并回房沐浴更衣。 顾惜之才刚回房,就见到阿喜已将热水备好在房内,本来主人沐浴,下人理应随侍在侧,帮主人宽衣擦澡,只是自从顾惜之重生后,死活不愿意让阿喜服侍沐浴,他生前都是自己洗,哪能接受另一个男人帮他脱衣擦身体! 只不过他虽然不愿意让阿喜服侍沐浴,但穿衣这件事他实在无奈,他不懂为何这边的人穿衣总是穿了三四层,像是在包粽子似的,重点是不同款式的衣物,系腰绑带的方式都还不太一样,在这世界活了五年,他也只学会其中几种简单的衣物穿法,其他穿法也就由着阿喜帮他服侍穿衣,每每想到穿衣这件事,顾惜之都认为连穿个衣服也都这么辛苦,分成上下两件的t恤跟长裤不是很好吗? 顾惜之褪去身上衣物,沾水先擦了擦身子,再进入浴桶内泡澡,泡了半晌觉得身体都泡暖了,才穿上?裤披上里衣,开口将阿喜唤进来替自己穿衣。 听到房里顾惜之的叫唤,阿喜推开房门进入屋内,他拿起桌上乾净的衣物,走向屏风后头开始替他家少爷穿衣。 「少爷,此行真的不能带上阿喜吗?」阿喜低着头替顾惜之穿衣,语气里满是委屈,活生生像个被冷落的小媳妇。 顾惜之无奈叹了口气,摇着头说着:「没办法阿,此次出远门我想低调点,所以才只带陆寒一同前往。」 本来此次远门他是打算自己前去就好,但路途遥远,顾老爷坚持要让胡衏随行,后来顾惜之只好退让,折衷带上陆寒,让胡衏留在府上照看顾府,陆寒天资聪颖,领悟力极高,加上他疯魔般没日没夜的练武,只花了五年就将胡衏一身功夫都学起来,甚至连胡衏都还没练成的艰深功法也让陆寒学成,虽然他还年轻,但武功造诣却已在胡衏之上。 「我三天后要出发,行李再拜託你了!这趟回来再给你带点手信(注1)。」顾惜之看着阿喜一脸委屈,明明只是自己出一趟门,怎么搞得好像他是拋妻弃子的渣男一样。 「嗯...知道了...」阿喜俐落的将衣物都穿戴在顾惜之身上,嘴里不满的嘟噥着。 「今天月色不错,一起去庭院赏月吧!」 顾惜之迈开步伐打开房门,抬头看了夜空上那一轮明月,皎洁的夜光映在他的脸上,白皙的肌肤衬托着俊美五官,如今的他少了年少时的稚气,成了风姿雋爽的青年,眼前的青年正如今晚的月光般轻柔明亮,美的让人别不开眼。 注1:手信,伴手礼 第十一回 护主还是护食? 虽然交代阿喜替他整理行李,谁知阿喜却像个老妈子一样,足足整理快一马车的的东西...都说了要低调前往岐山,结果弄这么大阵仗,搞得像是皇帝老子要出巡那般,顾惜之后来受不了,只好将那一车行李一一挑出来,只留下需要的钱财、乾粮、衣物,而在这三日里他也将布坊的事项安顿好,并交代阿喜要好好照看顾老爷、顾老夫人,便与陆寒低调啟程。 大歆王朝,总共划分七个县份,依序为都城县、?吾县、浩亹县、秦臧县、柴桑县、凌阳县、律高县,其中首都便是顾惜之所居住的都城县,而此次他们要前往的柴桑县与都城县相距不过数千里,柴桑县依山傍水且四季如春,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是產桑大县,不仅產桑更是适合养桑蚕,大歆王朝内的布匹,有一半蚕丝都来自柴桑县,不过柴桑县虽地势平坦,但与相邻的凌阳县却有一山横跨两县,而这座山便是顾惜之要前往的岐山,虽说都城与柴桑距离不远,若是连日快马加鞭可于五日内抵达柴桑县,只是岐山高大巍峨加上山路蜿蜒曲折,而那禇尧居然是在那深山里养蚕,行踪飘忽不定且居所隐密,所以此行最麻烦的是找到禇尧并说服他提供蚕丝给顾家。 「少爷,依照我们的速度,赶得上两个月内回府吗?」 说话的少年身穿一身玄色劲衣,牵着马对着身旁的男人问着,少年修长笔挺的身段,劲瘦的腰身,紧身衣物衬得他一身好体格,如墨的长发随性的用束带束在脑后,古铜的健康肤色,斜飞的英挺剑眉,如雕刻般的深邃五官上,带着冰冷锐利的眼神,宛如天上的苍鹰,冷傲又盛气凌人。 「不急,我们要先去秦臧办点事再去柴桑。」男人唇边噙着一抹微笑,悠间的牵着马散步着。 此次出行,是顾惜之第一次离开都城,重生之后的他便一直待在都城内活动,这次难得能出远门,他也不急着赶路,想沿途看看风景,距离他们出发已过了十日,两人才慢悠悠的行到秦臧县边境。 「少爷可是要去打听消息?」陆寒心思细腻,听他家少爷这么一说,马上就猜到可能是要去打听褚尧的事情。 「恩,天色不早了我们可要快点进城,今晚我们就在醉月楼休息吧,听说醉月楼的招牌菜是白果烧鸡、东坡肘子,真想吃看看啊!」陆寒小天使就是聪明,总是一下子就能知道他要做什么,有他跟在旁边真是轻松多了。 顾惜之自出城以来,沿途每经过一个县城,便会四处逛市集、吃美食,一点都不像出门办事,倒比较像是出来游歷,也因为这样,原先可以提早到达柴桑县,就这样硬生生延后了好几天,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下一次再像这样出远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虽然正事还是要办,但沿途的集市和美食他可不想错过! 「陆寒,我肚子饿了,走快点──!」顾惜之加快脚步走在前头,对着后头的小天使喊着。 「好。」 陆寒看着他家少爷如此兴奋的叨念着进城后要吃美食、要逛集市买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快步跟上前去,嘴角上扬勾起淡淡笑容。 说到两人这次要去的秦臧县城,县内腹地贫瘠、不易种植作物,本来这样一个县城是不宜住人的,但巧合的是虽然土地贫瘠却有大量矿產,除了日常常用的矿石以外,也產金矿、银矿,甚至是稀有矿石,正因如此秦臧县就这样快速富庶起来,而这边不只盛產矿石,冶炼及锻造的技术更是发展快速,小到日常生活用品、大到军事武器,甚至是稀奇古怪的机械都有锻造,其富庶的程度不亚于都城。 顾惜之与陆寒进城后,便直接往县城中心方向过去,县城中央有座集市,专门贩售各式稀有矿石及锻造后的產品,生活用品、刀枪火砲、珍稀机械...等等几乎都找得到,这里有数千家商舖,从街头到街尾延绵数百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从早到晚皆有开市,彷彿不夜城似的,此处甚至有都城小西市美名!而他们此次要前往的的醉月楼,乃是这小西市里最大最奢华的酒楼,每到秦臧县的游客皆会来这小酌听曲、品嚐佳餚,不过事实上更多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打探情报,为了打探禇尧的事情,顾惜之并不直接前往柴桑县,而是刻意绕至秦臧来打探消息...不过打探消息是目的之一,但其实他私心也是想来逛逛这传说中的小西市。 「醉月楼果然名不虚传,真的奢华又气派!」 顾惜之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建筑,连连发出讚叹声,正红的大门顶端掛着金丝镶边的楠木匾额,上头写着醉月楼三个大字,踏进醉月楼后,雕梁画栋的奢靡装潢,屋内点着檀香,四周薄雾繚绕,表演舞台上不时传出阵阵悠扬乐声,数十个绝美姿容的女伶在台上翩翩起舞,台下更是座无虚席,桌上皆摆满玉盘珍饈,耳边响起此起彼落的男客吆喝声及酒女含娇细语的笑声,此情此景,甚是骄奢淫靡,看得顾惜之简直别不开眼。 小二一见顾惜之与陆寒走进酒楼,立刻上前热络的招呼二人。 「誒,两位公子,吃饭还是住店?」 顾惜之收回心神,转头看向小二说道:「给我两间上房,今晚酉时夜玉有客人吗?」 「夜玉公子看心情接客,不敢跟公子保证一定能见到...要不帮公子换其他人?」 「不,那可否帮我传话,酉时请夜玉到来我房里弹奏一曲即可。」 「好叻,等会帮公子传话,两位公子请随我上楼。」 小二领着顾惜之与陆寒上楼,期间顾惜之还交代小二,送上几道店内招牌菜色到他房里,不过半个时辰店家便将所有菜色都端了进来。 「嗯!这东坡肘子的肉真的嫩,白果烧鸡也好吃,陆寒来,肚子饿了吧!来,多吃点——。」 顾惜之嘴里塞满饭菜,手边也不得间,将桌上菜餚一道一道的往陆寒碗里塞,深怕他没吃饱似的,陆寒碗里都被他塞成一座小山,但顾少爷还是拚命往他碗里夹菜。 「少爷...我真的饱了...真的吃不下了...」被塞满饭碗的陆寒满脸无奈,苦笑道。 「是吗?你还在长大,要多吃点...」有种饿叫做阿嬤觉得你饿,此时此刻顾惜之就是那个觉得陆寒没吃饱的阿嬤。 「少爷...真的吃不下了...」他真的吃到快哭出来了! 一股脑夹菜的顾阿嬤,终于发现小天使吃到眼眶泛泪,才终于放弃再塞菜到他碗里,一个时辰后,两人吃饱喝足,顾惜之这才将小二唤进房里收拾桌面,再请小二送上饭后茶点。 「酉时就快到了,夜玉真的会来吗?」 「不来我们就住到他来,再不行…你帮我掳他过来。」顾惜之嘴里啜了口茶,挑了下眉,对着他嘿嘿一笑。 听到顾惜之的话,陆寒扑哧一笑,他家少爷果真心宽,虽然很多事情顾惜之很有想法也有计画,但遇到困难却总是不担心,就是保持着一贯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态度。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不觉也快过了酉时,只是这夜玉却迟迟没出现,顾惜之本以为今日是见不到这夜玉,谁知道——。 扣扣──!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公子,在下夜玉,听闻公子想请我弹首曲。」门外传来柔和悦耳的声音。 「进来吧!」嘿嘿,看来他运气不错,一来就见到夜玉。 房门推开后,走进了一名男子,男子身材柔弱纤细,貌美绝伦的五官,一双带媚的桃花眼,鲜红欲滴的双唇,看上去雌雄莫辨。 「久仰楼主大名,在下顾惜之,还望公子为顾某弹奏一曲。」顾惜之站起身来,礼貌性向夜玉行了个礼。 语毕,夜玉将一把做工细腻的古琴放至琴架上并俯身坐下,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拨弄琴弦,指尖流淌出清澈悠扬的琴声,琴声时而奔放、欢快,时而柔和、感性,听得顾惜之如痴如醉。 时过一刻,一曲结束,夜玉停下手边动作,双唇勾起媚人的微笑,对着顾惜之说道:「公子可还满意在下的琴艺?」 「夜玉公子的琴艺果真名不虚传,在下甚是佩服。」 「那这曲弹完了,不知公子是否还有其他事?若无事的话,夜某就先告辞了。」 「公子请留步,可否再陪在下喝杯茶小聊几句呢?」顾惜之站起身,示意夜玉到桌前坐下并伸手帮他斟上热茶。 夜月也是个明白人,他自是知道顾惜之的来意,他走至桌前坐下,从容的啜了口热茶。 「喔?公子想聊什么?」 因秦臧县的特殊地理,总会聚集许多人前来秦臧採矿、收购刀枪火炮,尤其是小西市,出入人流更是龙蛇混杂,作为小西市里最大家的酒楼,蒐集情报自然更是容易,而作为醉月楼楼主的夜玉,不仅收购情报更贩卖情报,而来这边如要找夜玉打探情报,便要指名在酉时请他来弹曲,只是夜玉这廝做生意颇看心情,心情好才肯出来露个脸,心情不好他寧可不做这生意,所以此次顾惜之算是非常幸运,第一次来就见到楼主夜玉。 「不知夜玉公子是否有听过褚尧这个人?」 「公子说的…可是柴桑县养蚕奇人?」 「对的,在下有事想见他一面,不知公子知道哪里能找到他?」 「岐山上有颗形似龙首的巨岩,看到巨岩继续往北走百里有座吊桥,过了吊桥后会看到一片树林,据说褚尧居所在那,只是他居所入口十分隐蔽难找,许多前去拜访的人都无功而返,公子若要前往,说不准也未能顺利找到那入口。」夜玉又喝了口茶,伸手拿起桌上的糕饼开始吃了起来。 「无妨,能不能找到全凭运气,那公子对褚尧此人有多少了解?」 「听闻他甚是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是旁人厌恶至极的东西他越是喜欢…。」夜玉轻蹙眉头,歪着头说道。 听到这边顾惜之有点傻了,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就算了,但是别人越讨厌的东西他就越爱….这到底是多奇怪的喜好? 「不知公子是否还有其他想问的?」 「没有了,感谢楼主的情报。」 「既然谈完了,那我们来谈谈这次情报的费用吧!」夜玉站起身来,脸上掛起营业用笑容,就往顾惜之身旁走去。 「还请楼主开个价。」银货两讫这件事他还是懂得。 夜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因笑容而瞇了起来,妖艳貌美的容貌,媚得勾人心魄,他伸出纤长的玉指,勾着顾惜之的下巴,脸颊曖昧的往他脸上靠去。 「我要你。」 顾惜之:「...」不是啊!大哥,我们这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约砲吗!? 陆寒:「...」 看着眼前顾惜之吓得瞪大双眼,夜玉心中戏謔之意更是大起,原先楼主大人今天是没有心情接客的,谁知楼里的暗卫突然向他回报,这顾惜之居然在屋里说,等不到他就让人掳走他...醉月楼是何等地方,居然敢在这边说出这种话,这才让楼主大人提起一丝兴趣来见他。 「呃...楼主...我们有话好好说,除了这个以外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他吓得脑袋都快不能思考了,两眼发直的盯着眼前的妖艳贱货看。 陆寒一见夜玉伸手靠近顾惜之,眼神瞬间冰冷锐利的狠瞪夜玉,周身散着狠戾杀气,腰间的佩剑被他紧握到指节泛白,他只差没上前一剑砍断那隻触碰顾惜之的手。 夜玉感受到陆寒的杀气,心中恶趣味更加猖狂,便又伸出另一隻手搭上顾惜之肩上,嗲声嗲气说道:「夜晚我孤单寂寞冷,想找人帮我暖暖身子...」 「...」听你这么说我心都凉了,恐怕是你要帮我暖身体吧!上次是嘴唇差点失守,难不成这次要换成屁股了吗...呜呜呜! 看到夜玉又伸出另一双不安份的手,陆寒脸色更加难看,他快速拔出佩剑,一个箭步上前,将剑直接抵在夜玉脖子上不放。 夜玉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对这种场面似乎也司空见惯,脸上神色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对于陆寒那把抵在他脖子上的剑倒是一点恐惧的感觉都没有。 「顾公子,您身边的人可真是护主,怎么碰一下就拿起剑抵着夜某的脖子?」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着,但他的手还是继续不老实的在顾惜之身上游移。 顾惜之被这妖艳贱货摸得脸色惨白,但眼下这情况还是需要由他来处里,他艰难的将目光看向陆寒,僵硬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把剑放下吧...」 「放开他。」陆寒却像是没听到他家少爷说话似的,手上的剑还是紧紧的抵着夜玉脖子,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从嘴里挤出。 看着眼前脸上神色阴沉如寒冬的小天使,顾惜之心中有些讶异,心想他怎么反应这么大,连他的话都不听了...? 顾惜之又再次喊了他:「陆寒,把剑放下。」 眼前的少年似是疯魔般的红了眼,完全不理会顾少爷的话,眼神阴鷙的死盯着夜玉,身上散出的杀意更是渗人。 閲人无数的夜玉一眼就瞧出陆寒的异样,人家都说会咬人的狗不会吠,而他正是踩在那条狗的尾上,眼前这条狗已经被他踩到都快要扑上来撕咬他了,虽说在这楼里随处都有暗卫,不过他可不想因为开个玩笑而被疯狗咬伤他的脸,毕竟他可是靠脸吃饭的! 夜玉勾起魅人红唇,他将两隻不安份的手抽回,并眼明手快的将顾惜之腰间的玉珮扯了下来,对着顾惜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公子,您这块玉珮可真不错,我很是喜欢,这玉珮我就收下了。」 见到夜玉终于将双手收回,顾惜之松了口气,赶紧对着拿剑抵在人家脖子上的小天使挤眉弄眼,示意让他把剑放下,顾少爷挤眉弄眼到脸都要变形了,陆寒这才回神将剑缓缓放下。 「呵呵,只要不是找我陪你暖床...一块玉珮而已,公子若是喜欢便拿去吧...」一块玉珮换他的屁股,值得! 夜玉将玉珮收进衣袖里,转身走向琴桌抱起琴身便往房门走去,推开房门前还回头望向陆寒,露出狡黠的笑容。 「顾公子,夜某劝你一句,你身边养的狗这么不听话,小心他日后会伤了你,我看他这样不像护主倒比较像是护食的狗,公子您可要注意了...」夜玉似笑非笑地说道。 顾惜之一听此话不禁有些恼怒,他并没有听出夜玉话中有话,只觉得夜玉喊小天使是狗他心里就一阵不舒坦! 「多谢公子提醒,我会多加管教,就不劳烦你多管间事。」顾惜之脸色有些僵硬,额上还浮起几根青筋,说起话来也不客气了些。 夜玉也不在意顾惜之的话,反正情报给了,报酬也拿了,他也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在这里。 「那夜某就告辞了,望两位公子在此地游得尽兴。」 第十二回 少爷真是天然撩 夜玉离房后,房里顿时静的可怕,陆寒看着他家少爷眉头紧皱,似是在生闷气,两颗圆溜的眼珠直盯着自己看,他心想,顾惜之肯定是为了他刚才不服从命令而生气...。 「少爷...抱歉...我….」陆寒低着头,声音中还带着些许鼻音,与方才杀意四起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顾少爷还在闷着头气着夜玉方才说的话,谁知他却听到小天使用着有鼻音的哭嗓唤着他,此时的陆寒正泪眼汪汪直盯自己看,他不明白怎么才过一会儿,陆寒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只是顾惜之每次看到他眼眶泛红,他的心中就会不免一软,看得他就是一阵揪心。 「你没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嗯?」陆寒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顾惜之,他不明白,他家少爷难道不是因为自己不服从命令才生气的吗? 顾惜之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在气夜玉说你是狗...我听了不是很高兴。」 夜玉那廝居然敢喊陆寒是狗,要不是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不然他早让小天使扁他一顿! 顾惜之的解释让陆寒有些愣怔,过了好半晌都说不上半句话,少爷居然是因为夜玉的话才生气?其实他自己明白,作为下属的他,这样的行为实属是对主子的不敬,可今日之事,顾惜之非但没有生气更不认为他有错,甚至还为了他人说的话生闷气。 顾惜之看他那呆傻的神情看得发笑,陆寒总是这样死脑筋,什么都觉得自己有错,他走至陆寒面前,下意识地伸手轻揉他的发顶,多年以来,这已变成他的习惯,每当陆寒一难过,他总是习惯揉他的头发,轻声细语的哄着他。 顾惜之用着软嫩透红的掌心蹂躪着小天使的一头乌黑发丝,眼里满是温柔的望着可怜巴巴的陆寒。 「好了,我又没怪你,别想太多,恩?」 这多年来的习惯,顾惜之早就习以为常,只是他到现在才发现....以前还小不拢东的陆寒,怎么现在这小子已经长得跟他一样高了?虽说顾少爷的身形并不算矮小,可这小子明明年纪比他小上许多,这也才过了五年,他居然长这么快,顾惜之不禁心想,他到底是吃什么才长成这样? 「少爷…」陆寒心中有些酸涩,少爷总是这样包容自己,他从不嫌弃他更没有责骂过他,而他却…。 「都说不怪你了,还一副委屈的脸,走!我带你去市集散散心!」顾惜之把小天使的头发揉得一团乱,咧开嘴对他嘿嘿一笑。 语毕,顾惜之一把拉着陆寒走出醉月楼,与其让小天使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不如带他去逛集市转移注意力,此行来到秦臧县,顾惜之最期待的莫过于逛小西市了,尤其是夜晚的小西市,整条街万家灯火,比白天更是热闹数倍。 醉月楼位于小西市里头,二人一跨出醉月楼,市集里头,不绝于耳得吆喝声,人头攒动的游客塞满整条大街,火光通红的照遍市集,人声鼎沸的盛况让顾惜之更是雀跃的想立刻进去逛一轮。 「来买刀具呦——各式各样的都有,喜欢的话来看看唄!」 「艾窝窝,又香又甜的艾窝窝快来买——。」 「来喔!本店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珍玩,最适合行家收藏——!」 集市里人山人海的游客穿梭在各式各样的商铺、小贩间,空气中瀰漫糕饼、肉包、馅饼...各式小食的诱人香气,耳边传来此起彼落的店家招呼声,街边更有好几家贩售稀奇珍玩的小贩,看得顾惜之兴奋不已! 「誒!这把刀不错!想不到能在这里看到这种刀具,老闆!我要这个!」顾惜之站在一家专卖各式刀具的小贩前,手上拿着一把类似瑞士刀的东西,喜滋滋的说着。 在后头的陆寒一看,俐落的上前结了帐,但他才刚结完帐,顾惜之马上又被另一摊吸引目光,陆寒这才一回头,他家少爷人已经在其他摊位前东挑西看。 陆寒快步跟上,无奈道:「这里人多,少爷可别走远,会走散的!」 奇怪,不是顾惜之说要带他出来散心吗?怎么他家少爷玩的比他还乐! 正在兴头上的顾少爷,哪里听得下去小天使的话,只顾着在摊贩前把玩小玩意。 「陆寒快来看,这个铁盒是不是很精緻?你说阿喜会喜欢这个吗?我答应他这趟回去要给他带手信的。」顾少爷挑了很久,最终挑了一个雅緻的小铁盒,铁盒一打开,底座上的齿轮就会自动转动,流淌出清脆悦耳的乐曲声。 「少爷的眼光好,阿喜肯定会喜欢的!」陆寒嘴角微微扬起,点了点头说道。 「是吗?那就买这个吧!」 顾大少爷又拿着东西跑到下一摊去,陆寒只能无奈的在后方快速结完帐,并连忙跟上前去。 这次顾惜之又站在一刀贩前,店家自豪的向他介绍一把小刀,这把小刀外边的刀鞘雕刻细腻,拉开刀鞘抽出刀刃,刀身渗出冷冽银光,刀柄上浮雕着一头云雾缠绕的黑龙,看上去很是精緻。 「这刀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削铁如泥吗?你试给我看看!」顾惜之拿着刀挑眉疑惑的看着店主。 店主对于自家的东西可是自豪的很,一听顾惜之这么问,立马拿来一块铁石,拿起匕首就唰唰唰的把这块石头切成好几块,店主这一操作,看得顾惜之频频拍手叫好,既然这刀这么好,哪有不买的理由! 「嘿嘿!老闆这刀不错,我要了!」顾少爷拿起刀又慢悠悠的往前继续逛了起来。 小天使又俐落的结了帐,然后快步跟上前,默默走在顾惜之身旁。 「陆寒,刚刚那把刀你觉得怎样?」顾惜之开心的笑着,脸上满是雀跃的神情。 「那刀挺好的。」 顾惜之停下脚步,并将小刀塞到陆寒手中。 「这刀是买给你的,好好收着!」 顾惜之从不吝嗇送陆寒与阿喜东西,对他而言,他们不是僕人反倒更像是亲人,尤其现在小天使心情不好,送个小东西给他,让他开心开心只是刚好而已。 「少爷...」陆寒羞赧一笑,难为情的想把刀塞回顾惜之手上。 「你收着吧!我又用不上,走吧!这集市可还没逛完!」说完,顾惜之又跑向下一摊了。 一路上顾惜之又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然爱吃的他,路上的小食也绝不能放过,就这样顾惜之手上抱着一堆他沿路买来的小玩意儿,而小天使双手则拿着他家少爷沿途买的小食。 「少爷...真的不能再买了,再买下去行囊会装不下的...」 顾少爷一听陆寒这么一说,他居然完全没想到这件事,这边没有货送到府的服务,他低头看了下他手上的战利品,这才惊觉自己真的不小心买太多了...。 「呃...还好你提醒我…」 无可奈何之下,顾惜之只能收起他那败家的慾望,手上抱着满满战利品,只看不买的逛着小西市,而陆寒也开始将手边的小食往顾惜之嘴边送。 「嗯...这羊羹挺好吃的!」顾少爷嘴里嚼着羊羹,口齿不清地说着。 顾惜之被陆寒餵食得双颊圆滚滚,俊俏的脸蛋上透着一丝俏皮,看得陆寒心里暗笑。 虽然稍早在醉月楼吃饱喝足,但沿路这么一逛下来,逛得顾大少爷又饿狠了,才刚吞下嘴里的食物,顾惜之又看向陆寒手上的核桃酥,那核桃酥小巧可爱,刚好是一口的大小。 「我想吃那个核桃酥…」 陆寒才刚拿起油纸里的核桃酥,但他都还没递到顾惜之唇边,谁知顾惜之却着急的直接将脸凑了过去,他一口含住陆寒的手,红嫩软热的薄唇贴着陆寒的手指,指尖传来一道电流迅速窜至陆寒全身,而顾惜之的双唇离开前,又意犹未尽的舔了下陆寒指上的碎屑,灵活湿软的舌头一舔过指尖,陆寒感到身上一股莫名的燥热直窜脑门,他的心脏快速跳动,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吓得他赶紧将手抽回。 「好吃!陆寒,你也吃阿,再不吃我就要吃光了!」 「我…不饿…」陆寒面色潮红,气息紊乱的说着。 奇怪,小天使怎么突然喘起来了?身体不舒服吗? 「陆寒…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顾惜之话才说到一半,却突然被身旁窜出的行人撞上,脚下一个踉蹌就要往地上摔去,一旁的陆寒见状,马上丢掉手上食物,大手一伸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揽进自己怀里,这才没让顾惜之当眾仆街。 「少爷!」 顾惜之因刚才的惊吓而轻喘,红嫩小嘴呼出的热气吹在陆寒颈脖间,刺激着陆寒颈侧的肌肤,顾惜之身上淡淡清香扑鼻而来,诱得陆寒体内血液奔腾叫嚣,而顾惜之为了站稳身子,无意识地又在陆寒身上蹭了蹭,这一蹭可直接把陆寒蹭起一把慾火,他身下该死的居然在这时候硬了起来。 终于站稳身子的顾少爷,疑惑的看着小天使,他不明白,怎么他的脸比刚刚还红? 「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 「没、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陆寒低着头,心虚的不敢直视顾惜之,他努力的想压抑下体内那翻腾的慾望。 「恩…那我们回去吧...」虽然他还是觉得小天使怪怪的,但确实如陆寒所说已经很晚,况且他们明天还要继续赶路,也是时候要回房休息。 回程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一路上陆寒都不敢将头抬起看向顾惜之,尤其陆寒一身贴身劲衣,身下的反应更是明显,所幸沿路游客眾多,顾惜之又心不在焉的往一旁摊贩一个劲儿的猛瞧,这才没发现陆寒身下的异样。 一回到醉月楼,本来顾惜之进房前还想再开口问他是哪里不舒服,谁知道陆寒一句话都不等顾惜之说完,逃难似的就直奔回自己房间,这一举动搞的顾惜之实在一头雾水。 第十三回 我喜欢你 慌张逃回房间的陆寒,一回房就迅速跳上床,开始粗鲁扯着自己的衣裤,将自己那胀到发疼的东西掏了出来,他伸手握住那硬到快炸的粗大肉根,用力紧握上下套弄起来,掌心因长年习武长着厚茧,摩擦在敏感的肉根上,痛楚中夹带着阵阵快感,晦暗深邃的眼眸被情慾染红,他恶狠狠地看着床边的墙面,另一头是顾惜之的房间,他那灼热的视线紧盯着另一头,彷彿中间没有隔着墙,而是他在望着顾惜之。 陆寒一想起那人湿热的舌尖,清瘦诱人的身躯,身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清香...体内血液翻涌奔腾的快速游走,他那压抑许久的慾望更是肆意的咆哮喧嚣着,他的脑里满是顾惜之的身影,手上套弄的力度更是愈发粗暴,撸动的速度更是加快几分。 陆寒呼吸紊乱的粗喘着,手上的动作依旧粗暴的动着,可怜的肉茎都快被这力道弄到破皮,但慾火焚身的他却浑不在意,如果可以,他多想立刻将那人压在身下狠狠的操他,操到他哭着对自己求饶。 「少爷...」 一阵粗暴套弄肉棒,快感终于攀上颠峰,陆寒心神恍惚的喊着那人,前头喷出的白浊糊了他满手,浓稠的精液也沾上床垫及被褥。 发洩完的陆寒也不急着整理,反而是倒头侧躺在床上,望着床边墙面。 还记得小时候他总是在睡梦中梦到顾惜之,可有天当他梦醒之后,发现自己居然梦遗了...自此之后,他就发现当夜深人静时,他只要一想到那人,自己身下就会有反应,这时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原来是个断袖,而且断的对象居然是他心中那纯洁又神圣的少爷...。 小时后的他,他以为自己只是想保护他,所以才不喜欢旁人在他身边,长大后他才明白,其实不是那样的,对于顾惜之他并不是想保护他,而更像是想独佔他,那种只专属于自己的佔有慾,只要一想到就让他几近疯狂,可惜他知道,自己没办法这么做,所以他只能一再压抑,将那不应该有的心思压下来,唯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他知道自己有多渴望顾惜之,但他深怕他那齷齪的心思会被发现,尤其他的少爷对他是那么的好,若是让他知道他时常幻想着将他压在身下各种蹂躪,到时顾惜之肯定会觉得他很噁心,而将他拋弃。 思绪紊乱的陆寒,躺在床上呆愣地望着墙,过了好半晌,陆寒才回过神来,他唤来小二送上热水及替换床单被褥,洗漱更衣后便回床上休息,可今夜的他却辗转难眠,直到天明。 翌日一早,顾惜之起身洗漱更衣,而陆寒一如往常地随侍在侧替顾惜之穿衣。 「你没睡好吗?」顾大少爷看着小天使眼下有淡淡的青色阴影,他心想,该不会是他会认床才睡不好。 「嗯...」陆寒低着头小声的回应着,手上拿起乾净的外衣,就往顾惜之身上套。 「你昨天人是不是不舒服,现在好多了吗?」 顾少爷本来昨天想开口问的,谁知这小子一溜烟就躲回房里,这可把顾少爷弄得一头雾水! 「少爷我很好...别担心...」一想起昨天,他难为情地头又低得更低,但双手仍然还在替他家少爷系腰绑带。 「是吗?真的不用再休息一天再上路?」 「真的不用!」陆寒立刻抬起头,双颊浮上一抹淡红,紧张的说着。 「嗯...那等等东西收拾收拾,下楼吃个东西就上路吧!」 顾惜之看了看身上的衣物,今天小天使帮他腰间绑得衣带还是那么工整好看。 两人收拾好行囊之后,便下楼点些吃的,只是顾少爷心里想着,这醉月楼的菜色完全不输都城的酒楼,下次来这醉月楼也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了,于是顾少爷想也不想的又叫了满桌的早膳,然后又把昨晚的戏码重新上演一次,可怜的陆寒在顾少爷的摧残下,又差点吃到哭出来...。 酒足饭饱的两人踏出醉月楼,跨上马背便往柴桑县出发。 秦臧与柴桑相距不远,依照他们的速度,大约三日即可抵达,只是沿途中不一定都会有客栈可休憩,偶尔还是需要露宿野外,就这样过了两日,两人走进一大片树林里,只要穿过这片树林,就会进入柴桑边界,只是顾惜之又因沿途看景看到忘我,两人赶不上入夜前进入柴桑边境,于是只好在这片树林露宿一宿。 今晚的风,冷得让人直发颤,算了算也差不多准备要入冬,顾惜之坐在树下,肩上披了件大氅,手上撕着乾粮,砸吧砸吧的吃着,而陆寒则在一旁添着柴火不让火熄灭。 这几日下来,顾惜之虽然沿途玩得开心,但他心里更有一种感慨,这世界居然这么美,而他却只能在都城里活动,好似一隻被圈养在笼里的金丝雀,想飞却飞不出去...不仅是在这世界,还是前世都一样,只是前世的他是为了活下去,饭都吃不饱了,哪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一想到此,顾惜之在心中轻叹口气,幽幽道:「陆寒,你会想离开我身边,去看看这外面的世界吗?」 陆寒一听到他家少爷的话,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望着他,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问他,陆寒当下直觉他的少爷是在赶他走,他心想,难道他那骯脏的心思已经被少爷发现了...? 「你看啊,你其实武功很好,真的没有必要一直跟在我身边,你还那么年轻真的不会想去外面看看吗?」顾惜之完全没有注意到陆寒惊讶的神情,还在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顾惜之说得很开心,但陆寒却害怕极了,他害怕他的少爷是不是真的想赶走他...他一点都不想离开他,这外面的景色他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世界虚偽噁心的很,只有顾惜之是这世上唯一的善意,他已经不能没有他...。 心慌意乱的陆寒,焦急地回答顾惜之:「我只想待在少爷身边...」 「你还小,等你大点或许就会改变想法了。」顾惜之一贯的认为陆寒还是孩子,只是年纪小才想黏着自己。 陆寒急得眼眶都泛红了,他颤抖地说道:「不、不会的,求少爷别赶我走...」 完全不知道自己造什么孽的顾少爷,疑惑地看向小天使,心想,他刚刚到底说了什么?怎么讲几句他就快哭了? 「我没有要赶你走,只是觉得你可以更好,不一定要一直待在我身旁,真的!」说完他又伸手揉了他头发,又把他头发揉得乱糟糟。 一听顾惜之这么说,陆寒这才确定他不是想赶走他,而是心血来潮的问着,陆寒纷乱的心神也终于稍微稳了下来,以前他家少爷也总是突然冒出没头没尾的话,每次都把他吓得不轻。 「不会的,待在少爷身边很好,我哪都不会去。」 顾惜之闻言,莞尔笑道:「等你长大有了喜欢的人,你就会离开我了!」 唉!一讲到这个,顾少爷心里就突然有种爸爸嫁女儿的心酸感。 「不会的...就算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让他知道的...」小天使说着说着又低下了头。 平常脑子少根筋的顾少爷,也不知道为何,陆寒这模样让顾少爷直觉这小子的反应肯定有猫腻! 「喔?你有喜欢的人?」顾爸爸很好奇。 「.......」小天使头又更低了。 猜中了!还真的有喜欢的人,顾爸爸心里竟然有些酸溜溜。 「那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喜欢她?」 小天使声如蚊吶的说道:「我配不上他的...」 「别这么没自信!在我眼里你很优秀的!」顾爸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故作严肃的说着。 「......」 「这样吧,你现在还小,如果鼓不起勇气对她告白,等你成年而对方也还未嫁,再去跟她说出你的心意!」 明明一次恋爱经验都没有的顾惜之,此刻却装得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 「真的吗?」陆寒抬头看着他,清澈的黑眸里闪烁着光芒。 「当然,你很优秀,长得又不差,长大后肯定迷倒一堆少女!」 「可是我怕...」 「人总是有第一次的嘛!如果你真的不敢告白,你可以先找我练习,把我当成你喜欢的人,来,你现在试着说看看!」 顾惜之觉得自己根本是恋爱大师,他正在努力开导羞涩的少年,让他体会恋爱的滋味。 「......」 沉默良久却不见陆寒开口。 「嗯?试着说看看。」这孩子当真害羞的紧。 火光映在陆寒稜角分明的脸庞上,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双唇,锐利幽深的双眸,唇边缓缓勾起放荡不羈的微笑,邪美的令人目眩。 陆寒轻笑道:「我喜欢你。」我喜欢的是你。 见到小天使已经跨出第一步,顾爸爸心里觉得很是欣慰。 「看吧,没有想像的困难!等你长大后鼓起勇气跟对方说吧!」 「好。」陆寒眼中绽放着异样的光芒,浅浅一笑。 第十四回 我的少爷,你真的好甜 语毕,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坐在火堆前,顾爸爸看着自家小天使已经跨出第一步,他心想,日后他大了肯定会离开自己,娶漂亮姑娘过日子,唉,一想到就心酸,男大不中留,再不捨也是枉然,但身为一个称职的顾爸爸,以后小天使要娶媳妇前,肯定要先用他的火眼金睛好好审视过,若是娶到品行不端的姑娘,到时候吃苦受累的也会是他那善良的小天使! 顾惜之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胡思乱想着小天使的媳妇要具备什么条件,而陆寒则在一旁观察着他脸上微妙的表情,柴火散发的热气,烘得顾惜之双颊红扑扑的,俊俏脸蛋上的神情换了又换,时而蹙眉摇头,时而释然轻叹,看着那多变的表情,陆寒实在忍俊不禁,他知道他家少爷脑袋里肯定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这模样煞是可爱。 顾少爷就这样想着想着,睡意逐渐袭来,顾少爷的眼皮也开始上下打起架,脑袋不争气地摇摇晃晃,陆寒默默移到他身旁坐下,伸手把那快倒在地上的身驱扶正,又将顾惜之身上的大氅拢了拢,避免冷风吹进他身子里。 秋末的夜晚,寂静冷清的晚风颼颼吹来,吹得林内落叶簌簌作响,带着几分萧瑟,火堆前一人熟睡,一人则静静望着身旁的人。 一阵晚风吹来,冻得睡梦中的顾惜之有些发冷,眉头微微蹙起,身体不安份的扭了扭,下意识的想寻找一丝暖意,就这样蹭着蹭着,蹭进了陆寒温暖的胸膛里,脑袋瓜也自己在宽厚的胸口找了好位置,舒适地靠在上头熟睡着。 陆寒目光看向怀里的顾惜之,凝脂般的白皙肌肤,雕刻过的精緻五官,双颊因柴火烘得泛起一抹红晕,红嫩的双唇微微开着,嘴里还不时发出哼哼声,毫无防备的睡顏,诱得陆寒不能自己,他颤抖的伸出手抚上他那细嫩的脸颊,怀里的人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暖,又将脸庞往那温热大掌蹭了蹭。 「唔...嗯...」丝滑的肌肤摩擦着大手里的厚茧,脸上感到微微的酥麻刺痒,顾惜之皱了下眉,轻声低哼着。 陆寒一双大掌在他脸上游移着,掌心的厚茧惹得怀里的人轻颤不已,为了不吵醒怀中人,大掌恋恋不捨的抽回,指尖却又悄然覆上那娇嫩唇瓣,他按压着鲜红欲滴的柔软唇瓣,他朝思暮想的那人,如今就在自己怀里,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近距离望着他,抚摸触碰他,心底那深不可测的慾望也开始蠢蠢欲动。 睡梦中的顾少爷,兴许又梦到自己在吃小食,他伸出舌头舔了双唇,嘴里嘟噥道:「嗯...我想吃桂花糕...」 「少爷想吃桂花糕?」陆寒嘴边噙起一抹浅笑,双眸深邃幽暗,冷冽浑厚的嗓音,魅惑般的说着。 「陆寒...我要吃...」 陆寒瞳孔一缩,这是何等诱惑! 「只要少爷想要,我都给你。」 陆寒俯身,勾人的薄唇覆上了软嫩诱惑的红唇,他伸出滑舌,肆意在他的双唇游移舔舐,浅嚐吸吮那鲜甜又柔软的唇瓣,睡梦中的顾惜之,以为自己正在吃糕饼,双唇微微张起,伸舌舔了舔,正好与他的舌头缠上,就这样原先浅嚐唇瓣的舌头,灵活的撬开他的贝齿,顺势侵入顾惜之口中,贪婪地汲取甘美的津液,这吻由浅入深,越来越蛮横,彷彿要将怀中人身上气息掠夺乾净,好让他全身都染上他的气味,从此只属于自己。 「唔...」顾惜之被吻得晕呼呼,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只能可怜兮兮的发出呜咽声。 听到顾惜之的低鸣,陆寒意识到自己又因内心的渴望而魔征,他用仅剩的一丝理智压下那快呼之欲出的慾望,这才依依不捨的放开他,那双唇被他吸啜的略微红肿,透亮的津液沾在唇瓣上,更是晶莹剔透的诱人。 「好吃吗,少爷?」 「恩...好吃...」睡梦中的顾少爷觉得这桂花糕口感很特别,湿湿软软的...。 那软糯甜腻的细语,听得他心猿意马,陆寒喉头一紧,理智又瞬间被击退的溃不成军,他的少爷真的太诱人了。 「那我再餵你吃好不好?」磁性的声音蛊惑着睡梦中的人。 「不要了...」顾惜之觉得这桂花糕真的很怪,虽然好吃,可吃完居然会晕呼呼的! 「不,你要。」顾惜之突如的拒绝,不知为何让陆寒莫名恼怒,魔怔的他,下意识认为怀中人是自己的,他用着低沉冷冽的声音命令着他。 陆寒的双唇再度覆上诱人唇瓣,这次动作变得霸道又蛮横,少年啃咬着红唇,舌头强硬的撬开他的牙齿,恣意掠夺他的气息,委屈巴巴的顾惜之又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得他用力一咬,将少年的下唇咬出了口子,少年被这骤然一咬,惊得赶紧抽离,下唇淌着细细血丝,神智也瞬间清醒不少。 顾少爷紧闭双眼,气哼哼直嘟噥:「都说不吃了...!」 都说不要了,这桂花糕还一直递过来,气死他了! 所幸顾惜之并没有被他吻醒,还是睡得很沉,陆寒伸手抹去唇上的血丝,他将那沾上腥甜鲜血的指尖,探入他口中。 「唔嗯...」指腹深入口中轻搅舌尖,惹得顾惜之轻声低吟。 「我的少爷,你真的好甜...」少年因慾望声音变得沙哑,指尖缓缓抽离那湿热的小嘴。 「陆寒...我饱了不要再餵了...」顾惜之身子在他怀里扭了扭,哼哼唧唧的嘀咕。 「少爷….你可以是我的吗….?」 陆寒目光沉沉的望着顾惜之,眼底泛着细细血丝,引火上身的他,下身早已胀得难受,看着怀中的人,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若是再继续逗弄,肯定会让他醒来,陆寒只好别开脸努力将那呼之欲出的慾望压抑下来,他将怀里的顾惜之推开,让他安稳靠在树下,伸手将他微微敞开的大氅收拢,便起身步入身后漆黑的树林,好让自己的欲念冷静下来。 漫漫长夜,一人酣然入梦,一人夜不成眠。 翌日清晨,顾惜之悠悠转醒,而陆寒却早已起身晨练,将招式顺过一回。 顾惜之揉了揉眼,看向前方正在练剑的小天使。 陆寒点剑而起,一剑刺向前方,嘶嘶破风,一式快过一式,剑招快得让人看不清,盛气凌人的剑意,招招致命,身形矫如游龙,银剑乱舞,快如闪电,一道刀光向前劈去落叶纷飞,如此出色的剑法,看得顾惜之讚叹不已。 一个时辰后,陆寒将各式剑招走完一回,银剑入鞘,顺了几回气息,转过身这才发现顾惜之早已清醒,两颗圆溜大眼直盯着自己练剑。 「恩?练完了吗?」顾少爷看得意犹未尽,小天使的剑练得真不错,比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武侠剧打斗还精彩! 陆寒发现他家少爷一直看着他练剑,手中拿着配剑,有些难为情的走上前,缓缓道:「刚顺完招式,是不是我练剑吵醒少爷了?」 「没有,我醒来刚好看到你在练剑,你剑练得真好!希望我也会点功夫,这样就不用每次出门都要你保护...」 唉,只可惜顾老爷一心只想让他继承家业,认为练武这件事顾惜之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学。 「少爷身子娇贵,不需要学这个,况且保护少爷本是我的责任,我会一辈子跟在少爷身旁。」陆寒目光一沉,语气也冷了几分,他不喜欢顾惜之说出想撇下他的话,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每次只要讲到这类话题,陆寒就会不高兴,虽说他总说要一辈子跟在自己身边,自己是很感动没错,但他觉得小天使是个人才,跟着自己困在这淫靡腐化的都城实属浪费,看来他要开始好好开导他,让他别总是想跟在自己身后。 顾惜之虽然现在很想现在跟他开导,但眼下还不是时候,顾少爷嘿嘿一笑结束这话题,手上拿起乾粮撕成一半,递给眼前的小天使。 「练完吃点东西吧,等等就要进城了。」 「好。」 陆寒接过乾粮坐了下来,两人安静地吃着乾粮,突然眼尖的顾少爷瞥到小天使唇下有一道伤口,他心想,昨天有这道伤口吗?怎么一觉醒来小天使的嘴唇就受伤了? 「陆寒,你…嘴唇下怎么有一道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陆寒心脏一缩,他吓得差点被嘴里的乾粮给噎到,他都忘记昨天被他家少爷咬的这件事了! 「呃…晚上睡觉被飞虫咬到的…」这飞虫还真大隻。 「有这么大隻的虫?」顾少爷觉得奇怪,是啥虫可以咬成这样?还是这边的虫都特大隻? 「那个...荒郊野外的虫都比较大隻,这正常的,少爷今天我们要提早出发吗?这样才能早点进柴桑…」陆寒心虚的连双眼都不敢正视顾惜之,他现在只想赶快扯开话题,避免他家少爷想起昨天的事情。 「喔…」 虽然顾惜之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既然小天使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想再继续追着他问。 因顾少爷走走停停的赏景游玩,偶尔还会玩到完全忘记此行目的,所以他们其实已经比预定时间还要落后好几天,顾惜之赶快把手上的乾粮塞进嘴里,站起身将东西收拾好,便与陆寒啟程继续赶路。 两人跨上马,策马疾行不到半个时辰,便出树林进入柴桑边境,行至边境后,顾惜之更是扬鞭加快速度想快些进城,一路上自己确实耽误太多时间,踏入柴桑后他就要收起玩心开始办正事,玩是一回事,但他也有该做的事,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两人双双入城,柴桑县因土地富饶,气候更是适合养桑蚕,故城内多数人家皆是种植桑树或是养蚕人家,一路走来不是桑园就是蚕坊,而此地民风纯朴,多为低矮茅屋房舍,若说都城跟秦臧是灯红酒绿的繁华,那这柴桑便是沃野千里的质朴,一踏入此处,顾惜之便感到一阵放松,有别于都城行色匆匆的生活步调,这边却是间云野鹤般的慢生活,顾惜之暗自心想,以后若是老了,便来此地养老,澹泊寡欲渡过馀生。 两人找了间乾净的客栈入住,沐浴更换乾净衣物后,又在客栈里点了几道当地家常菜,这儿的餐馆用料皆使用常见食材,吃起来口味虽平淡但却能吃到食材天然的鲜甜。 「等等吃完再去买些补给,这边住一晚明日我们就上岐山。」 顾少爷夹了把菜递到陆寒眼前,他觉得这柴桑里的小饭馆,里头的菜色竟也如此好吃,虽说平日他吃得菜色尽是奢华昂贵佳餚,但偶尔吃个纯朴简单的家常菜也算是新奇的体验。 「好。」 陆寒接过顾少爷夹的菜,一口放进嘴里,还好今天他的少爷没有点满桌菜,终于不用再泪洒饭桌前了...。 用完餐后两人踏出客栈,便去採买乾粮、伤药、衣物...等补给品,一路上顾惜之也不忘打听禇尧的消息,但他的行踪果然神秘,打听了好几户人家,都只知道岐山上有这人,却不知其长相与住所,一路上打听无果,顾惜之只好退而求其次,改打听岐山上形似龙首的巨石方位。 第十五回 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说到柴桑里的岐山,山势高耸入云更横跨柴桑、凌阳两县,岐山山脚下地势较低,葱葱鬱鬱的树林里四处皆是青草野花,一片绿意盎然,居民也多数都在此处砍柴、摘採药草,而再往山腰处走去,就开始转为曲折险峻的石路,放眼望去怪石嶙峋,沿路更是处处断垣残壁,山腰里山石横佈,寸草不生,一般居民都不会上来山腰,而那似龙首的巨石,丈高千尺,蔽日穿云,就位在那山腰上的北方,恰巧的是,看到巨石后继续往北行,正是通往山顶的方向,那里有片茂密山林,正与夜玉说的方位一致,禇尧住所正是在那山顶里。 顾惜之在客栈住了一宿,将该买的补给品买齐,隔日一早他们便早早上山,山脚处因长年有居民活动,小径虽然蜿蜒但却平顺好走,为了不拖延时间,他决定策马上山,行至山腰再下马改用步行,两人一路从山下策马行走约四至五个时辰,终于接近山腰处,顾惜之看了下天色,已是太阳西下,日光昏暗,进入山腰后石路开始崎嶇难行,所以他决定暂且先休息,明日再继续动身。 翌日清晨,旭日东昇,陆寒早起将顾惜之唤醒,因山上可不比平地,落日后不仅难以继续前行更怕山林内遇飞禽走兽袭击,两人简单吃了些乾粮,将马匹留在树林里,便继续往上走,进入山腰那崎嶇难行的石路。 山腰上的石路难行,陆寒在前头开路确认路况,而顾惜之则跟在后头,只是才进入那山腰不久,便让顾惜之吃尽苦头,石路不比山下小路,沿路都是碎石,起伏不平,脚下若是一个没站稳就会摔倒,为了稳住行走的平衡,更是耗费他许多体力,才走二个时辰,顾少爷就累到汗如雨下,大气喘如牛。 前方的陆寒感到后方的顾惜之气息紊乱,步调缓慢,回头查看只见他面色苍白,狼狈的杵着陆寒在路上捡给顾惜之的树枝,他步履蹣跚,看上去活像个耄耋老人。 「少爷,我们休息一下吧...」看到他家少爷累成这样,陆寒心疼的很。 「呼....呼....好」顾少爷喘到一句话都快没办法正常说出来了! 陆寒走至他面前,伸手扶住那累到全身发软的顾少爷,他找了块圆石将他安放在上头,并俐落地打开行囊拿出乾粮跟水,递到顾惜之眼前。 「少爷,你先休息吃点东西,我去前面探路,你在这待着别乱跑,等我回来。」 「呼...哈...你小心点...」 语毕,顾惜之看着陆寒又往前方走去,而自己却坐在大石上喘得跟什么一样,重生后的他,只要碰到体能类的事情他都特别不在行,再加上他金枝玉叶的身分,平时出门几乎都有专人接送,顾家二老哪捨得让他累出一滴汗,所以直至现在及冠之年,他的体力比前世还要差上许多,虽说身形不算矮小但却十分清瘦。 终于将一口气顺过来的顾少爷,开始吃着乾粮喝着水,他暗自庆幸自己此行有带上小天使,当初他脑子肯定是撞到,居然还想着一个人来,若真的让他自己来岐山,他现在怎么累死在这座山的都不知道!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到前方探路的陆寒正从前头走回,手上还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树果。 「我们再走大约三里路,前方有水源且那边比较平坦,今晚我们就在那休息。」 「好。」顾惜之对着小天使投以崇拜的眼神,他心想,他家小天使实在太可靠了! 「少爷要吃些树果吗?刚去前方探路刚好有看到,便顺手摘了些回来。」 陆寒将手上的树果献宝似的一股脑塞给顾惜之,但他却将树果一把收进背上行囊里。 休息后的顾惜之一扫苍白脸色,双颊也佈上淡淡红晕:「等到了前方休息,再一起吃吧!」 陆寒心中一暖,嘴角微微扬起,说道:「好。」 顾惜之从以前就是这样,他从不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少爷,有好东西总是会留着与身边的人一起吃,他家少爷就是这么善良。 顾惜之站起身来,羞赧道:「我休息够了,走吧,我走得慢,再休息下去恐怕天黑前都走不到。」 两人一前一后又往前步行三里,终于赶在太阳西下前来到水源处,顾惜之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他坐在石上大口喘着气,而一旁的陆寒也没有间着,抵达水源处后又去找了些乾柴将火升好,又至溪中将水袋的水补满,忙活好一会才得已坐下休息。 看着小天使一整天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而他却像个废物一样只能在一旁看着,况且小天使年纪还比他小,他一个大人居然要小孩子照顾自己,顾惜之只觉得自己有够丢脸!但丢脸归丢脸,身体的反应还是很诚实,今天走了四五个时辰的山路,全身酸疼得像快散架似的,这副身体真的让他欲哭无泪...。 「不好意思啊...让你这样忙,累得话你先休息一下...」说这话的顾少爷,惭愧地想哭。 「不要紧的,我不累。」贴心的小天使将他方才去溪里沾湿的布巾,递到顾惜之眼前。 顾少爷心怀愧疚一手接过他递上的布巾擦着脸,一手按压着他那痠痛到不行的大腿及小腿,心细的陆寒看着顾少爷手上的动作便知道,平时他家少爷细皮嫩肉,体能又不大好,走这难走的山路,肯定是全身上下都痛。 陆寒转身在行囊里翻出一盒膏药,递到顾惜之眼前。 「少爷这膏药你拿去擦吧,以前我练武全身痠痛擦这个会缓解许多。」 天啊!他的小天使为什么可以这么贴心!顾惜之简直要被感动哭了,现在他全身都痛到不行,如果他手边有痠痛贴布,他肯定能把自己贴成木乃伊,还好小天使递给他这罐神圣的膏药,对他来说根本天降甘霖啊——! 「谢谢....。」顾少爷热泪盈眶,感动的无以復加。 接过膏药后,他突然想起行囊里还有早上小天使採的树果,一想到此,顾少爷立刻打开他的行囊,从里头拿出那鲜嫩诱人的树果。 「喏,这是早上的树果,一起吃吧!」 顾少爷对着树果哈了口气,又在衣服上擦了擦,递了一颗过去。 「谢谢。」 「谢什么!这你採的呢!」顾少爷大口咬下树果,累了整天的顾少爷,此时此刻竟觉得这普通的树果,吃起来都变成山珍海味了。 吃些树果及乾粮果腹后,顾惜之开始脱下鞋袜将裤管捲起,手上沾了些膏药,开始揉捏大腿及大腿,沁凉的膏药涂在肌肤上,缓解了肌肉上火辣辣的痠痛,顾惜之心想,今天这才走第一天,他就累成这样,他开始有些担心往后的日子,这膏药不知道有几罐,也不知道这药膏能不能撑到他找到禇尧,顾惜之顿时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呜呜呜! 顾惜之抹完药膏后,肌肉酸疼感也好上许多,折腾了整天,他的体力早已透支,过没多久便昏沉沉地睡去,可能是真的累着了,这一夜他睡得很熟。 翌日一早,天色还有些灰濛濛,顾惜之在半梦半醒间闻到一阵香味,他艰难地撑起千斤重的眼皮,谁知他竟看到陆寒正在烤鱼!在这贫瘠的山上,眼前的烤鱼彷彿是奢华的美味佳餚,顾少爷精神顿时全都上来了! 「嗯...怎么在烤鱼?」这香味实在太诱人,顾少爷吞了好大一口口水。 「昨天看到溪里有鱼本想抓来烤,但昨天天色晚了,于是今早我就去溪里抓了几条,想烤给少爷吃。」 陆寒把一条刚烤好的肥嫩溪鱼小心翼翼地拿到他面前。 「刚烤好还很烫,我抓了好几条,多吃点才有体力。」生怕他家少爷烫到似的,陆寒还特别百般叮嘱。 顾惜之接过烤鱼,吹了吹热腾腾的烤鱼,开始希哩呼嚕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想着「带上陆寒真是太好了」的想法,就这样带着感恩的心吃完两条烤鱼,而昨夜擦完陆寒给的药膏,痠痛感也已经好上许多,况且早上又吃了两条烤鱼,顾少爷感觉自己的体力应该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陆寒。」 陆寒回头看向顾惜之。 顾惜之一脸认真地看着陆寒,眼神里满是感激,缓缓道:「还好这次出行,有你在我身边。」 顾惜之的话彷彿一股暖流,在陆寒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他多想马上让眼前的人知道他内心里那满溢的情感,只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做到最好,好让少爷从此不能没有他,再也不会说出想将他推开的话,所以他现在要将那感情隐藏好,直到那天到来。 陆寒嘴角上扬,脸上少了平时的冷漠,眼底满是柔情看向他。 「只要少爷愿意,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对望良久,两人相视而笑。 第十六回 我说过的,我会保护你 旭日东昇,晨曦初照,金灿灿的日光洒在两人身上,顾惜之瞇起眼望了下那耀眼的光芒,确实时间也不早了,况且他的身体也恢復了大半,即使心中百般不愿,但这是他决定要做的事情,就算再累再苦也要咬牙撑过去。 「天色不早了,早点出发吧。」 「好。」 陆寒将柴火弄熄后又至溪边将水袋的水补满,又趁着顾惜之不注意,将几颗他大清早去探路时顺手摘得树果,塞到他的行囊里,收拾一会儿后,他们又继续往北动身去寻那巨石。 离开溪边又往前走数里,地势开始爬升,路上皆是奇峰怪石,脚下的石路比昨日更加难以前行,才走没多久娇贵的顾少爷又开始累得气喘如牛,面如死灰,走在前方的陆寒知道前面的山路越发陡峭难行,若是可以,他真想揹着他走,但他家少爷虽然累得筋疲力竭,脾气却依然倔的很,就算走得慢他也不在意,坚持就要自己走,陆寒只好放慢步调,走一会停一会陪着顾惜之。 约莫前行三个时辰,时至晌午,陆寒便先至前头寻了处阴凉处,再回头将顾少爷领至前方休憩。 虽说昨日有擦药膏舒缓肌肉的痛楚,可对于一个根本就没什么在做运动或是劳动的顾少爷来说,前一天肌肉疲劳还未恢復完全,今日又继续前行,想当然尔,顾少爷走没几下,双腿又马上疼得他想哭,可是他知道就算再累也是自己决定要来的,他亦不想再麻烦小天使,本来此行就是他要陆寒陪着一起来,结果现在自己却变成包袱,要他百般照顾,碍于自尊心作祟,就算小天使想背他,他还是坚持自己走,他心想,双腿痛就痛吧,自己绝不能再给他添乱了! 「我们...大概走了多远?」顾少爷累得讲起话来都有些虚。 陆寒找了块大石底下的阴凉处,他扶着顾少爷到阴凉处坐下,顾少爷才刚到阴凉处,立刻形象全无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粗喘着气。 「大约五里。」 「......」什么?他怎么觉得自己已经走了数百里似的,怎么居然才五里路,顾少爷觉得想哭! 顾少爷瞪大双眼,泫然欲泣的看着陆寒,他家小天使连续走了两天,怎么脸上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间的神情,要不是他身上与脸上有汗水,否则他根本看不出他正跟着自己在爬山!看来这次回去他真的要抽空锻鍊体能...没想到自己居然柔弱成这样,他的脸面要往哪里摆!? 陆寒拿出一块乾净的布巾,轻柔的擦拭顾少爷脸上的汗珠,此时的顾少爷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便也不再拒绝他的好意,他乖巧的坐在地上让陆寒帮他擦拭汗水,陆寒手上的动作如羽毛般轻盈,就生怕将那细嫩肌肤弄伤,额上、脸庞、颈脖被他细心轻拭,仔细清理了半晌,确认都已擦乾净,陆寒这才满意的将手抽回。 「少爷饿吗?你的行囊里有些树果拿来吃吧。」 「怎么会有这些?明明昨天都吃完了…」恩?哪来的树果?昨天的不都吃光了吗? 不过疑惑归疑惑,顾惜之还是伸手将他的行囊打开来看看,不看还好,一打开还真的又看到好几颗甜美饱满的果子! 眼前的顾少爷发楞的直盯着树果,这模样可把陆寒看得心里直发笑,这才开口跟顾惜之解释,今早天色微亮之时,他至附近巡视又往前探了半里路,虽说这山腰上草木贫瘠,但昨夜他们露宿的那一带却长了好几棵结了果的果树,因深山里食物找寻不易,他便又顺手摘了好几颗果子,偷偷安放到顾惜之的行囊里。 听完小天使的解释,顾惜之低着头望着手上的树果,内心又是一阵羞愧,他暗自对着自己又骂了好几次废物。 「谢谢…」 「快吃吧。」陆寒看着他家少爷一脸愧疚,心想他肯定又在胡思乱想。 虽说这果子是小天使去摘来的,他吃了几颗本想把剩下的都留给他,但走了这么久他实在饿得很,只吃这么一些树果实在没有饱足感,自己的肚子又很不给面子的咕嚕乱叫,贴心的小天使见他这样,一直对顾惜之说他吃乾粮就可以了,便又将剩下的果子都推给他吃,过了半晌,顾少爷吃光手上的果子又吃了些乾粮,才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你去前方探路的时候,有看到那巨石吗?」 「恩,已经隐约能看到那巨石,如果那夜玉没说错,看到巨石再继续走百里便可看到吊桥。」 「真的?」顾惜之兴奋地简直快跳起来! 陆寒脸上泛起一抹温暖又柔情的微笑,哄道:「真的。」 一听到再往前走就可以看到那巨石,顾惜之为之振奋,双腿的疼痛感也瞬间好上许多,情绪激昂的想马上就出发! 「那走吧!」开心的顾少爷一把拉着陆寒,此刻的他一心只想儘快看到那巨石。 这一路上只要两人停下休息,陆寒便会再往前探一小段路,这次休息他去探路时,发现前方的路越发狭窄崎嶇,甚至需要贴着壁石前行,若是稍有不慎就会滑落山下,只是天真的顾惜之当时还不知道前方的路有多难走,直到半个时辰后,他才发现不太对劲——。 顾惜之望着前方窄得只有一个人能走的石路,一面靠着山壁,另一侧则空空如也,行走若是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山谷。 「......」顾惜之停下脚步,踌躇不前。 「少爷?」陆寒听到后方脚步声停了下来,疑惑地回头看向顾惜之。 刚才还活蹦乱跳拉着自己要赶快走,怎么这会又不走了?莫不是又累了? 「......」 顾惜之沉默良久,就只是愣怔站在原地,一步也不肯走。 「少爷...?」 此时的陆寒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只见顾惜之脸色惨白,双唇紧抿,身子微颤,似是在害怕什么,心细的他猜想,难不成他的少爷怕高...? 「陆...寒...」顾惜之面无血色,眼角噙着泪水,双唇微颤,眼神中满是无助,哭丧着脸望向他。 顾惜之确实怕高,生前他也尝试克服自己惧高的问题,曾去工地工作,只是爬上那鹰架,他就吓到双腿发软快晕过去,之后又试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跨不过去那恐惧,而这次上山,其实他内心里多少还是会害怕的,只是一路上他儘量让视线集中在脚边或是其他地方,尽量不往高处看,可是眼前的石路,行走时要时时注意脚边,但脚边往下一看便是山谷,这可把顾少爷吓得动都不敢动! 陆寒一听顾惜之在唤他,顿时呼吸一窒,他从未看过少爷这幅模样,顾惜之虽生性心宽开朗,但他骨子里却是十分坚韧刚毅,他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不喜欢让别人为他担心,如今他却这般迷茫无助看着自己,吓得陆寒立刻直奔至他面前。 「陆寒...我怕...」他怕得双脚倒退了几步,怎么都不愿意再往前。 眼前的人眼眶泛着豆大的泪珠,消瘦的身子微微发颤,呜咽的喊着陆寒,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疼的让陆寒想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别怕。」陆寒牵起顾惜之那冰冷的手,柔声细语的哄着他。 顾惜之怕得脑袋一团乱,但不知为何,陆寒那浑厚有力的声音,彷彿定心丸似的,竟让他觉得感到安心。 「我…」虽然陆寒在他身边安抚着,让他内心踏实许多,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滚了下来。 滚烫的泪滴宛如火星,烫得陆寒心里一阵疼,他伸手抚着他脸庞,拭去那泪痕,眼底满是不捨。 「少爷别哭,我在这,等等我牵着你的手,你别往下看,只要一直看着我就好。」 「恩...」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如催眠般,让原先抽抽噎噎的顾少爷止住了泪水,他红着眼抽着鼻子,紧盯着陆寒。 陆寒轻捏柔软的脸颊,薄唇勾起蛊惑人心的浅笑,如情话般的低喃:「我说过的,我会保护你。」 「好...」傻愣的顾惜之原先思绪就乱糟糟,陆寒这么一哄,更是直接被牵着鼻子走。 陆寒趁着眼前的顾少爷还在发愣,他的大手一把抓起那冰凉的手掌,行走前还细细叮嘱他,要他等等贴着墙走,眼睛只要一直看向自己,脚下贴着石墙慢慢走就好,他会一直紧牵着他。 一路上顾少爷果然乖巧的一直盯着陆寒看,而他确实也紧牵着他不放,为了避免他回神看向山谷,陆寒一边牵着他走,一边哄着他继续往前走。 「前面路就宽多了,再撑一下下就好。」 「......」顾少爷看着他点点头。 「再走几步就快到了,加油。」 「......」顾少爷又继续点点头,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少爷很勇敢,我们就快走到了。」 「好…...」陆寒完全把他当成三岁小孩在哄,而他却一点都不自知。 「少爷真厉害…」已经走这么远了。 顾惜之脚才刚抬起正要往前移,陡然一阵强风吹来,吹得他不由自主闭起双眼,身形一个不稳,脚下就这样踩空,身体瞬间往后倾倒,往那山谷落下! 「!?」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寒心脏骤然一震!他用力地想要将他扯回,但脚下地面狭窄,根本无法施力,两人就这样一起滑落山谷,腾空落下之际,陆寒将他一把扯进怀中紧抱着,双手紧紧护住顾惜之,笔直坠落数呎后,陆寒猛地听到一声撞击闷声,顾惜之的背部撞上刚硬的山石,之后两人便开始顺着山壁的斜坡开始快速滚落,两人在尖锐的石壁上翻滚着,陆寒死死得抱住顾惜之,稜稜角角的山石,划开他们的衣衫,身上都被山石割出大大小小的口子,幸运的是,他们滑落的方向,正巧有一棵长于山壁上的巨大松柏树,陆寒背部撞上那松柏,痛得他闷哼一声,这才停止继续往下滑。 陆寒咬牙忍着疼痛,借着那松柏树干,单手撑起身将顾惜之扛在肩上,脚下踩着那粗大的树干,一个施力便往岩壁上突出的石块跳去,再借着脚下石块继续往下一块石块跳落,如此反覆,直至落地。 一到地面,陆寒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扛着他在山谷东奔西找,最后让他找着一座山洞,一进山洞陆寒便将顾惜之放在地上,可顾惜之却似乎昏了过去,无论他怎么叫唤都没反应,吓得陆寒全身血液都要停了。 「不…不…都是我的错」陆寒从没这么害怕过,无论他怎么唤他,顾惜之就是醒不过来。 陆寒情绪失控的紧抱着他,怀里的人细如丝缕的呼吸,冰冷的体温,宛若下一秒就会离开自己似的,这让他恐惧万分。 「求你别离开我…求你了…」 第十七回 我从不后悔 从小流浪街头的他,被这淫靡腐臭的世界唾弃,从来就没有人愿意对着自已给出那么一丝关怀,自他懂事以来,面对他的永远是那些冷漠、厌恶、噁心的眼神,然后嘴里对他吐着污秽不堪的字眼,这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一处能容下他,他只能忍辱偷生的活着,吃着腐臭的食物,喝着地上脏污的雨水,他甚至过得比富家子弟养的狗还不如,他的思考、他的情绪,早就在这无止尽的日子里被消磨殆尽。 但是那天,顾惜之却出现了,那人接纳了自己,给了他渴望许久的温暖,他的喜怒哀乐全都是那人给的,他是他内心里的一道曙光,他再也不想回到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他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如果没有他,他什么都不是......。 他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若说先前的苦难是为了遇见他,那他甘之如飴,可为何现在又想从他手里带走他?是阿,果然一个骯脏的乞丐是不配拥有什么的,他就该继续趴在街角乞食,一个乞丐还奢望什么情爱?太可笑了....实在太可笑了! 一思及此,他发疯似的狂笑,他笑自己居然这么天真愚蠢,他从一开始便不配拥有,只见那俊美的脸庞如入魔般的逐渐扭曲狰狞,他笑得撕心裂肺,笑得肝肠寸断,手上的力道也越发用力,似乎要将怀里的人揉进身体里,他就深怕自己一松手,他最喜爱之人就会这样消失在自己手中。 一滴,二滴,三滴,嘴里还在放声大笑,可眼眶却不知为何红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淌了下来,他的心实在好痛,痛到他快不能思考了......如果可以,他愿意拿自己的生命交换,只要他能醒来......。 「我的好少爷....求求你快醒来....」 陆寒就这样紧抱着他,嘴里一直呢喃喊着顾惜之,眼角的泪还继续在流,痛苦彷彿没有尽头似的,还在无情凌迟着他,他心想,若是顾惜之真的再也醒不过来,那他也绝不苟活,至少在另一个世界他可以继续陪在他身边。 「寒....别哭....」 顾惜之认得耳边的啜泣声,那是陆寒的声音。 陆寒猛地身子一僵,虽然声音嘶哑细微,但那确实是他家少爷的声音,难不成......? 他将目光望向怀中人,声音有些发颤的唤着他:「少爷....?」 嗯......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痛到不行?对了,他刚刚好像是从山崖上摔下来,所以他是死了吗?他才刚变人生胜利组,都还没享受够这美好人生,怎么那么短命又马上要去投胎......。 但让顾惜之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耳边一直听到小天使一直在喊自己,难不成他也死了?喔,他想起来了,自己摔下去前还拖着他一起摔下去......妈的,自己倒霉摔死就算了,居然还拖着另一个人陪葬,顾惜之你真是罪孽深重又厚顏无耻......。 顾惜之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那千斤重的眼皮撑开,一睁眼就看到小天使脸色苍白的抱着自己一直掉泪。 陆寒一见怀里的人悠悠转醒,眼眶的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炙热的泪滴就这样一滴滴落在顾惜之的脸上,看他哭成这样,顾惜之心中顿时又愧疚万分。 「别哭...对不起......」 他想伸手帮陆寒擦掉脸上的泪痕,但双手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明明就是他拖累他一起摔下去,害得他一起陪他当倒霉短命鬼,陆寒应该气得想打死自己的,可他反倒是哭成这样,顾惜之只觉得陆寒真的太傻了……。 「少爷我好怕...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陆寒伸手抚摸了那冰冷的脸庞,他想要再次确认这是不是一场梦。 「别哭...你哭起来好丑....」他不喜欢看到陆寒哭,只要他流泪,他心里不知为何就莫名难受。 小时后只要陆寒一哭,顾惜之都会假装严肃的说他哭起来很丑,要他不准再哭,陆寒听到他家少爷又对他说着熟悉的话,他知道,他的少爷回到他身边了,这场梦魘终于结束了。 刚醒来的顾惜之还分不太清现实与虚幻,他傻愣地问了眼前的陆寒:「我们死了吗...?」 「我们都还活着,少爷能醒来真是太好了......」陆寒努力的止住泪水,脸上硬是挤了个难看的笑容,满脸的泪痕加上两行透明的鼻涕掛在脸上,看上去实在滑稽的很。 顾少爷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幸好他们都还活着,他自己对于生死倒是看得很开,毕竟他早死过一次,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小天使人生还长的很,如果就这样莫名奇妙死了,就真的太可怜了! 「没死就好……我睡很久吗?看你刚刚哭成这样……嘶……」顾惜之除了浑身使不上力以外,全身上下也都痛得厉害,尤其是他的后背更是火辣辣的疼。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少爷方才一直不醒……」 「是吗……?」顾少爷尝试想撑起身子,可身体怎样就是不听使唤,若不是看到自己的手脚还有点反应,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摔瘫了! 「少爷别动,你受伤了我帮你上个药,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陆寒将顾惜之身子扶正,让他靠在石壁上,他拿出身上的伤药,动作轻柔的开始替他涂抹伤口,虽说两人摔下山崖时,行囊也跟着一起跌落山谷,但陆寒长年习武,身上总是会备几罐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他仔细确认顾惜之身上的伤势,他的手脚有大小不一的割伤,较严重的就是那背部大片瘀伤、擦伤与右脚扭伤。 良久,陆寒终于将他身上的伤口都涂上伤药,但他右脚扭伤还是肿得厉害,陆寒知道他必须要想办法尽快替他处理右脚的扭伤,否则若是让顾惜之骨头长歪可就不好了。 「少爷你右脚扭伤了,明日一早我出去寻看看树枝,要尽快将你骨头固定好,我有先帮你上消肿的伤药,今晚你先忍着点好吗......?」 其实陆寒的衣物早已被山石割得破烂不堪,身上更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势并不比顾惜之轻,可是陆寒却还是先将伤药用在他身上,虽然他很想帮陆寒上药,但他现在从只会坐在地上喘得低阶废物,直接升级成全身瘫痪的高级废物,顾少爷真的好想哭,自己根本完美詮释「生鸡卵无,放鸡屎有」这句话!(闽南语:成事不足,败事有馀意思) 「呃...你身上也受伤了不是吗?你先处理伤口,我的脚没关係的...」 虽然顾惜之的脚痛得厉害又肿得十分夸张,但小天使满身暗红血痕,他看起来才更像是需要赶快上药的那个人阿! 陆寒苦笑道:「没事的,我皮粗肉厚,死不了的。」 「......」不知为何陆寒一说出这句话,竟让顾惜之莫名来气。 陆寒这小子老是这样,总是什么都以他为优先,从不为自己想,要不是现在他全身瘫着,不然他早就跳起来揍他一顿! 「现在就给我去上药,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扫出门,你也别叫我少爷!」顾惜之板着脸,声音也冷了几分。 「......」 陆寒身上的伤药有限,原先他是想将伤药都留给他用,可他家少爷却为此发怒,他知道顾惜之性子硬的很,若自己再坚持不上药,他可能真的会被他扫出门,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低头开始动手简单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漫漫长夜,月光映在清冷的山谷里,格外有几分凄凉,逃过生死关头的两人,坐在洞穴里望着外头,洞内一阵沉默,但他们心中却都有许多话想与对方说,只是内心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会后悔跟着我吗?我差点害死你......」顾少爷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下回别这样了,你知道自己差点死吗?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反正他早已死过一次,现在他还能活在这世上,也是佔用别人的人生继续活下去,对他而言,多活一天是一天,陆寒真的没必要为了他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去。 「......」 陆寒不发一语,昏暗的洞穴里,顾惜之看不清陆寒此刻脸上的神情。 洞内一片死寂,顾惜之看不见也想不透陆寒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不,如果可以,我甚至想代替你摔下山,我只想你活着。」 陆寒的话,让顾惜之心慌得厉害,他知道陆寒从小就固执得很,如今他却对着他说要代替他摔下山,他丝毫都不在意自己的生命,顾惜之真怕哪天他真会为了他而死。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做到这样......」 「是啊...我还真疯了......」从喜欢上你的那刻,我便知道自己疯了,但我却从不后悔。 顾惜之轻叹:「你这傻子....」 洞穴里仅有细微的月光照映进来,暗得让两人无法看清面孔,可那月色却照不清他俩心底纷乱的心思,陆寒可以为了顾惜之付出他拥有的一切,只要他想要即便是要他献上性命,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献上,只要他不再拒绝自己,但顾惜之却不这么认为,他一心认为,陆寒真的不需要对自己那么好,他可以有更好的未来,不该对他如此掏心掏肺,甚至连性命都不想要。 明月当空照,却照不明洞内人的思绪,心里那些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不知为何,今夜竟长得很。 第十八回 我没有在撒娇! 翌日,日光照进洞内,让里头明亮许多,和煦的朝暉洒在顾惜之的脸上,他昏昏沉沉睁开眼,回想起昨夜,身上的伤势痛得令他夜不能寐,而他的精神状况也很糟糕,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又痛晕过去,他只记得他最后闔上眼时,自己是靠在陆寒宽厚臂膀里,耳边传来陆寒低沉雄厚的低喃耳语,只是他说了些什么他也记不清了,但今天一睁眼,自己却是靠在那冰冷山石上醒来,放眼望去却未能寻得他的身影。 休息一晚,身上伤口已经好上许多,疼痛感也比昨晚缓解不少,顾惜之尝试动了动手脚,已经能稍微抬起手与移动双腿,只是他那右脚踝虽然有涂上消肿的药膏,但还是肿得厉害,压根无法使上力,虽说他现在比起昨天全身瘫痪的惨状好上一些,但现在的他,光是坐在地上用屁股移动一小步,就花了他不少力气。 「嘶....痛...他到底是去哪了?」顾少爷坐在地上,撑着手想慢慢移到洞口,可他才移动个一两步,全身又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其实顾惜之明白的很,陆寒肯定是出去寻路或是找食物,但他不知道为何,就是莫名心急的想找他,今早他一睁开眼,居然没有看到他在自己身边,他心里除了着急以外,居然还多了些...失落? 虽说自己总是不要他老是黏着自己,但当他真的没在自己身旁时,他心里又变得有些苦涩,他搞不清楚心里那种酸楚的情绪到底是从何而来,他只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矛盾的很。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却迟迟不见陆寒归来,顾惜之开始有些担心,他跟自己一样全身是伤,他担心陆寒出去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思绪纷乱的他,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他想去洞口前坐着等他回来。 而陆寒昨夜抱着顾惜之入睡后,夜里他呼吸平稳,睡得很沉,今早趁着他还在熟睡,他便去寻可固定双腿的树枝以及确认位置,但陆寒才刚踏出洞穴,便被远方高耸龙首巨石震摄,昨日因为情况混乱没注意到,今日他这才发现,原来这山谷似是通往巨石的捷径,既然他们已经离巨石近了许多,那就代表只要再往前行走,过了吊桥就可以看到那片树林了! 正当陆寒寻到固定用的树枝及树藤,正准备回山洞时,却在远处看到他家少爷正跪在地上,缓慢地想往洞口爬,陆寒一见他的少爷这模样,吓得心脏一缩,冷汗直流,他立刻狂奔回去,一把将他又抱回洞穴里。 费尽千辛万苦快爬到洞口的顾少爷,汗如雨下的以为自己就快抵达终点时,谁知陆寒突然衝了进来,又将他抱回原先他躺的地方,他整个人都愣了,这臭小鬼,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却在这时候出现,害得他刚刚都白爬了! 顾少爷没来由的一股火上来,他蹙着眉,鼓着腮帮子怒道:「你去哪了?」 「我出去寻些树枝,少爷的脚要儘快固定...」陆寒不明白他家少爷为什么突然生气,他低着头无辜的说着。 「我的脚好很多了,不用浪费体力去寻树枝帮我固定。」顾少爷还在气头上,明明脚就肿到不行,却还是死鸭子嘴硬在那逞口舌之快。 确实跟顾惜之猜想的没错,他出去果真又是为了他,只是他心里还是莫名光火,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是在气他居然离开他这么久?还是一睁开眼却不见他人影?顾惜之只觉得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 陆寒望着那肿到惨不忍睹的脚踝,这哪里像是好很多的样子?他不明白他的少爷到底是在发什么脾气…不过他知道,顾惜之虽然在气头上,可他的脚伤还是要优先处理,于是他也不理会正在耍性子的顾少爷,逕自伸手将他的右脚踝拉到眼前,开始用枯枝做固定。 「少爷我要固定你的脚,我等等数到三,会有点疼你忍忍。」 「......??」等等,我不是说没事吗?怎么现在我的脚踝上面已经有好几枝枯树枝在上面? 「一」陆寒已将树枝固定好,开始拿起将树籐绕过脚踝。 「......!?」不是,也太快了吧!给我点心理准备阿! 「三」他猛地将树籐一拉,迅速的将树枝绑紧固定住脚踝并俐落地打了个结。 「阿──!你…」不是说好要数到三吗!!顾少爷都还来不及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就被小天使这么一用力,痛得他惨叫一声。 脚踝被固定的瞬间,那火辣辣的疼痛,痛得他脑袋霎时一片空白,眼泪也不由自主扑簌簌地落下,身体更是控制不住的直发抖,脸上血色尽失,他咬着牙眼神怨恨地瞪着陆寒。 「脚已经固定好了,等等就会好多了。」 眼前的顾惜之红着眼眶,身体微微发颤,眼角的泪珠还在往下掉,那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 顾少爷刚刚还没气消,又突然被他这么一弄,更是直接将他气得理智断线,他一把握住拳头,径直的往陆寒胸口挥去,可无奈的是,身子却一点都不给顾少爷面子,居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结果却变成他哭着脸抽着鼻子,举起拳头轻捶在陆寒胸膛,本来是想揍他消气,结果现在更像是自己因为疼痛在跟他撒娇......。 被顾惜之轻搥胸膛的陆寒,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的少爷现在是怎么了?是因为脚伤在跟自己撒娇吗?他这模样真的太可爱了......。 眼前的泪人儿实在太过诱人,陆寒情不自禁地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珠,温声哄道:「等会就不疼了,别哭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家少爷现在正气得想把他揍到吐血,而不是在跟他撒娇,如果陆寒知道顾少爷现在的心思,肯定会难过的心碎满地,而此时的顾少爷还在持续举起他那「愤怒的拳头」,用着如挠痒般的力道往他胸口捶去。 正在气头上的顾少爷还在继续揍他,但陆寒一颗心都快要被他捶化了,他的少爷实在太迷人了......! 陆寒一把将顾少爷搂进怀里,轻抚着他的后脑勺,轻声低语:「再忍一下就好了。」 「......」顾惜之气到不行,这小子脑子不只固执而且肯定有被门夹到!他感觉不出来他在生气吗?居然还把他当三岁小孩在哄骗!真的要气死他了,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把这臭小子扫出门...! 过了半晌,陆寒感受到怀里的人似乎逐渐冷静下来,这才依依不捨的将他推离怀中。 「少爷,我再出去寻看看有没有食物,你待在洞里别乱跑好吗?」 「......」顾少爷轻哼一声,把脸撇到一旁。 离去前陆寒又哄了顾少爷好一会,这才走出洞穴去寻些食物,陆寒从小过目不忘,稍早出去捡拾枯枝时,就已大致将这山谷环境记在脑中,所以这次他走得比方才探路时还快,他继续往他早上捡拾树枝的方向走,只是这次他并没有找到能吃的东西。 算了算自己出来已经过了约二个时辰,他也不敢走远,他深怕他家少爷又不安份的想爬出洞穴,原路返回时他又顺手捡了些枯树柴枝,一回洞穴,所幸看到顾少爷乖巧的侧靠在山岩上酣睡,心里这才稍稍踏实。 第十九回 神秘女子 入夜的山谷,吹起阵阵刺骨的冷风,虽说陆寒已在里边生起柴火,让洞里暖和许多,但自他们跌下山谷这两日,他们一直没有进食又将身上水袋里的水喝到见底,眼见顾惜之身体状况时好时坏,到了第三日更是开始发起低烧,陆寒见状,心中更是万分焦急,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尽快找到水源与食物,不然顾惜之的身体只会每况愈下。 「少爷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出去一会,你别乱跑……」陆寒轻声唤了他。 「恩……」顾惜之脑内一片混沌,眼神涣散的看向他,耳边的叫唤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虚弱地发出细微的低咽,好似在回应着陆寒。 陆寒看着他精神越发糟糕,伸手将他抱至柴火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让他躺下,他知道自己这次出去一定要找到水及吃食,而这次他决定改变探寻方向,他心想,倘若他们一路走来的方位没错的话,几日前他们在较低处的水源处休憩,若这山谷也与那水源方位相同,那这附近肯定也会有同源的溪水流过。 顾惜之昏昏沉沉地躺在洞内,他不知道陆寒已经离开自己多久,期间他醒来没多久又昏睡过去,如此反覆,山谷外头开始传出震耳的雷声,倾刻间,洞外开始闪电交加下着滂沱大雨,他朝着洞口望去,却还是未见到那人归来,顾惜之此刻又是气愤又是懊恼,他气自己现在奄奄一息动都不能动,更懊恼自己此行真不应该带上他陪着自己受罪。 「寒....你快回来....」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越发依赖他,只要他不在他眼皮底下,他就会开始焦急地想见到他。 也不知这雨下了多久,外头轰隆作响的雷雨还在继续下着,却赫然听见山谷远处传来清脆悦耳的银铃声,而那铃声正由远而近的往洞口靠近。 铃铃——。 不过片刻,一道身材瘦弱,身穿红衣的身影急匆匆地跑向洞内躲雨。 「阿!也太倒楣了,刚出门就遇上大雨!」 顾惜之双眼无神地望向洞口,眼前的景象看起来有些模糊,他隐约只看见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站在洞口,用着略显稚嫩的声音讲着话,现在的他神智不清,听不是很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但貌似是在发牢骚。 须臾,洞口处的女子,忽地发现洞内有些微火光,女子虽心生疑惑但却大胆的往里头走,她的腰间系着两颗银铃,铃噹随着她行走的步伐,正左摇右摆的晃着,银铃的脆响回盪在洞内,更显得格外诡譎。 「……」 顾少爷觉得自己也太倒楣,摔下山弄得全身伤就算了,而且这山谷里什么都没有,害得他又饿又渴,全身无力的躺在这苟延残喘,现在还看到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顾少爷真的欲哭无泪,他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快死了,才会看到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女子走至顾少爷眼前,失声尖叫一声:「阿!怎么有人死在这?」 「……你」他妈才死人!顾少爷气若游丝的吐出话来,只可惜后面的话他实在没力气说。 女子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顾惜之好像还有呼吸,她蹲下身用手戳了戳他,发现身体还是软的,又捏了捏他脸颊,确认身体还有温度只是有些冰冷,况且这人正发着烧,全身上下还都是伤痕,感觉也是命不久矣。 「喔!原来还没死。」女子又伸手戳了顾惜之被枯枝固定的脚踝。 「……」顾少爷用着锐利怨毒的眼神剜了她一眼,他实在很想跳起来给她来一记手刀,以她这种戳法,而且还尽是往伤口上戳,痛得他直打哆嗦,他可能还没病死就先被她戳死。 「你怎么会在这阿?」 女子完全不在乎顾惜之哀怨的狠瞪,手指还在继续往他身上戳,她每戳一下伤口,顾惜之就抖一下,实在有趣的很,呵呵。 「别碰……痛……」他怀疑这死娘们是真想把他戳死。 女子收回手指,改伸手去他衣物里一阵乱摸,一番搜索下来,她将他身上精緻贵重的几样配饰全摸了出来,并收进自己的衣袖里。 女子将他洗劫一空,反覆确认自己确实搜刮乾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些配饰还满不错的,反正你也快用不到了,我帮你收着,呵呵。」 「……」 这女人方才想戳死他,现在又对他趁火打劫!而且还恬不知耻的讲出这种堂而皇之的话!那些配饰他原先是打算当盘缠用的,现在居然被这样光明正大的拿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命都要没了,连能留给小天使的值钱配饰都被偷走……。 「把东西还来......」顾惜之气得吹鬍子瞪眼,他用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此时山谷外风雨逐渐转小,而山谷里也响起与那女子身上铃鐺相似的银铃声,更可怕的是,那铃声居然也心照不宣的正往洞穴方向靠近——。 顾惜之听那山谷外又有银铃声,他脸色驀地一白,现在是好康逗相报,一起呼朋引伴来这边打劫自己吗?他身上已经被眼前这女子洗得一乾二凈,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给下一个洗了啊! 「阿!我家小童来接我了,这样吧,别说我拿你东西不厚道,我给你一颗疗伤的丹药,之后你就自求多福吧!」 「......」顾惜之白眼简直都快翻到后脑勺,这臭婆娘先抢人东西还敢讲厚不厚道! 语毕,女子从袖口取出一罐瓷瓶,从瓶内倒出一颗丹药并塞进顾惜之口中,那丹药苦涩的很,他都还没来得及吐掉,丹药居然就这样化开了! 「我先走了啊!可别死了,祝你好运!」 顾惜之也不知道他刚吞下肚的丹药,是否真如她口中所说是疗伤丹药,他只觉得丹药入喉后没多久,他的神智又逐渐模糊,睏意也越来越重,没多久便又沉沉睡去——。 第二十回 顾惜之你清醒点! 这次出去探寻果真应证他所推测的,陆寒顺利的找到水源,他将水袋装满后又在水源附近巡了一圈,巡视的过程中,他确定了只要沿着溪水再过去便是那吊桥所在,途中他更是幸运的猎了隻山兔,既然他已取到水,猎到食物,他迫不及待的想立刻赶回洞穴。 只是山中气候变化无常,回程时山谷天色倏地一暗,没多久便开始雷雨交加,因雨势过大导致视线不清,所以返回时被拖住脚步误了时间,但奇怪的是,这雨声中居然还混着诡异的银铃声,心思敏锐的陆寒,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么偏僻的地方,到底是谁会来?况且那铃声似是从两人所待的山洞附近传来……他越想越不对劲,当他拔腿狂奔回洞口时,外头还在下着大雨,但那铃声却消失了……。 所幸他回到洞内时,顾惜之还躺在他出去前将他安放的位置上,而他似乎睡得很沉,陆寒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呼吸平稳,脸色也红润许多,身上的低烧居然也退去了,他不明白自己才出去这么一会,怎么他家少爷却好上许多?莫不是跟那诡异的铃声有关?思绪纷乱的他,尝试唤了酣睡的顾惜之,只是顾惜之是有些微反应但却一直没醒,无可奈何之下,陆寒只能先餵他喝些水,他将自己身上湿透的衣物脱尽,上半身打着赤膊,下身着一条下裤,手上开始折碎树枝添起柴火,处理着今日他猎来的兔肉。 陆寒还在专心处理兔肉,柴火边开始飘起诱人的烤兔肉香,这香味终于让酣睡中的顾少爷有了反应,他努力地睁开眼,终于见到那熟悉的身影,他安静的待在一旁处理着手上的兔肉。 「寒……」 顾少爷不知道为何,此刻他见到陆寒居然莫名有些想哭,自从来这岐山以后,他在他面前哭的次数多到快数不清,他并不是个软弱的人,但他想不透,为何他总会在陆寒面前露出心底的软肋….。 陆寒一见他家少爷醒来,立马上前将他身子扶正坐起,柔声道:「少爷饿了吧?吃点东西好吗?」 顾少爷一见到他,心里有好多话想对他说,他想告诉方才他都经歷了些什么,他刚才在这山洞里被人非礼,身上哪有洞就往哪戳,戳完还被那女土匪趁火打劫,他只觉得自己不仅被白玩还平白被人抢! 但这三日以来,他确实都没进食,一闻到那香气四溢的烤兔肉,自己肚子更是不给面子的咕嚕叫着,儘管他急切地想说出心里话,可是身体总是那么诚实,他是真的饿了。 顾惜之点了点头,贴心的小天使将烤好的兔肉开始用手一片一片撕下来吹凉,递到他嘴边餵着他吃,可能是真的饿着了,顾少爷将那兔肉吃了大半隻,这才终于感觉久违又令人熟悉的饱足感。 陆寒将他餵饱后,自己也不急着将那剩的兔肉吃完,他不疾不徐的先帮他家少爷嘴角擦乾净,又餵了他家少爷喝了几口水,这才开始吃起剩馀的兔肉。 吃饱喝足的顾少爷,觉得自己精气神都回来了,也不知道是那丹药的关係,还是他吃饱身体有力气了,手脚居然开始使得上力,他已经勉强能自己撑起身子挪动,顾少爷撑起身子缓慢的挪到陆寒身旁,开始对着还在吃兔肉的陆寒,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刚刚如何被女流氓玩弄,之后还将他洗劫一空的可怕经歷! 顾少爷还在忿忿不平的诉说着他「人财两失」的惨况,但他却没发现到身旁的陆寒脸色越发阴沉,那阴鷙的眼神中,有着怒不可遏的肃杀,果然他的预感没错,确实还有其他人也与他们一样在这山谷里,他暗想,此地已不可久留,他不能再放着顾惜之一个人在洞内了。 陆寒收起冷冽的杀意,转头看向顾少爷,缓缓道:「少爷我们明天就啟程好吗?我已找到那吊桥了。」虽然字面上是在询问,但语气却是不容推拒的强势。 只是顾少爷一如往常地又放错重点,完全没注意到陆寒那命令般的口气,皱着眉望向他,困惑道:「可是我现在脚受伤,能走吗?」 「不碍事的,我可以抱着或背着少爷走。」 顾惜之见陆寒说得可是一脸理所当然,方才他饿得只知道埋头吃着陆寒递给他的食物,吃饱后又一股脑的发洩他那愤慨的情绪,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小天使上半身正打着赤膊,虽说他身上还佈着好几道大小不一的结痂划痕,可那宽大健壮的胸膛,古铜健康的肤色,身上肌肉紧实的无一丝赘肉,腹部还隐约能看见六块肌线条,加上他那英挺俊朗的长相,完全就是让女生为之疯狂的小鲜肉....这几日自己居然好几次都被他用这身驱搂抱,不知怎地,他脸上突然一热,羞臊了起来....。 「不用....我不想麻烦你....」顾少爷羞的讲起话来都有些紧张,一句话都没办法好好讲了。 顾惜之!你到底是在搞什么,以前当兵时不也是一堆臭男人挤在一起洗澡吗?又不是没看过其他男人的身体,到底有什么好害羞的!陆寒脑子被门夹到就算了,自己现在的脑袋却比他更严重,应该是被马车高速撞到了,他只不过上身没穿衣,自己居然就害羞的像在发春,顾惜之,你快点醒醒啊,这太不正常了吧! 只是陆寒下意识地认为,他家少爷肯定又在担心他会带给自己负担,明明他的脚伤短时间内都无法正常行走,他却还是那样倔强,真是让他哭笑不得,顾惜之那倔脾气,当真讨喜的很。 「少爷轻的很,谈不上什么麻烦,无须担心这么多。」说完陆寒对着他露出阳光般灿烂笑容。 「.....」 我不是这意思啊!两个男人这样搂搂抱抱真的太奇怪了,前几日情况特殊就算了,可现在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不太对劲,居然对一个未成年少年的身体害羞脸红,而且那个无知少年还对着自己露出无害般的灿笑,更是笑得他心发慌,他真的不是变态恋童大叔啊! 「真的,别这么担心,明天我们就出发,嗯?」 阿阿阿阿!不要用这么纯真无邪的眼神看我,顾少爷真的好想一头把自己撞晕,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心慌意乱,既然无法跟他沟通,只好眼不见为净,顾少爷双颊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他慌乱地把脸撇开,不敢再将视线对上他。 「算了都随你....快去把你的衣服穿上!」顾少爷转身躺着背对他,呼吸有些急促的说着。 陆寒只当他又在闹脾气,不过至少他脸上的气色已经比早上还好上不少,他起身拾起那放在火堆旁烘乾的衣物,穿好衣物后又默默地坐在顾惜之身旁守着他。 今夜的顾惜之心乱如麻,慌得他不知如何是好,无奈之下他开始学起和尚唸起经,想赶快让他那杂乱的心神恢復正常,也不知道自己唸了多久,这才渐入梦乡。 翌日天色微亮,陆寒依然趁着顾惜之还在熟睡时,又前去水源处取水又找了些食物回来,这次刚好赶在他清醒前回来,而睡眼惺忪的顾少爷,迷迷糊糊的被陆寒撑起身子,拿了湿布巾仔细擦拭他的脸蛋,然后又被餵了些许食物和水,等到他真正回过神,意识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趴在陆寒的背上,处在这山谷之中,而山谷被昨日的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空气中还带着雨后天晴的清新气息。 「我们要走多久才能看到吊桥?」顾少爷今天的心神已平静许多,看来唸经还真的有点用,他想着,或许他以后要常常唸。 「不会太久的,大约走一个时辰就可以看到了,过了吊桥就会看到树林了。」陆寒虽然背上背着顾少爷,可他的步伐却没有因此减慢,仿佛背上的人一点重量都没有。 「是吗?你怎么找到这吊桥的?」顾少爷现在「趴」着说话不腰疼,也不管陆寒会不会累,会不会喘,还在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 陆寒脸上无一丝疲态,神态自若的解释着,他们坠下的山谷是通往那巨石的捷径,而这山谷也正与他们前几日休憩的溪水处是同一方向,这里算是那溪水的上游,只要沿着那溪水再过去,便可看到吊桥。 顾少爷听着小天使的解释,觉得他们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果走原路还不知道要走几天,可眼下这么一摔,直接缩短时间,接下来他要困扰的就是要怎么在树林里找到那禇尧的住所...。 一个时辰后,两人终于走到了吊桥前,顾惜之看着眼前破旧不堪的吊桥,山风吹过时木片还会晃动的吱嘎作响,感觉随时都会崩塌般地摇摇欲坠,而吊桥下方又是深不可测的山谷,这如果摔下去,就真的会一命呜呼….。 「少爷怕的话,闭起双眼别看,我会说话陪着你。」陆寒感受到背上的顾惜之又开始发颤,他知道他的毛病肯定又犯了,陆寒双手拍了拍他家少爷的大腿,耐心地安抚着。 「...嗯」还好他现在被背着,如果再要他走这吊桥,他应该会直接当场昏死过去。 陆寒背着顾少爷踏上那吊桥,山风阵阵吹来,吹得吊桥左右晃动,顾少爷在背上又抖得更厉害了,而陆寒却还是面不改色的走着,但嘴里还是一直与顾惜之说话,让他分散注意力。 「少爷我们就快走过吊桥了,再忍忍好吗?」 「......」山风无情的吹来,吹的顾少爷冷汗直冒。 「就快到了,别怕。」 「寒......」顾少爷把头埋进他的颈间,湿润的眼角碰着陆寒的肌肤,他抽噎的喊着他。 陆寒被这么一喊,喉头忽地一紧,他真的对他家少爷那甜软哭嗓没輒,尤其是他用着这种嗓音喊着自己,更是快让他把持不住...。 「....嗯?」小天使被他家少爷撩的一股慾火衝上心头,嗓音也变得低沉沙哑。 「答应我...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怕高好吗?很丢脸的...」顾少爷低声啜泣着,脸颊又撒娇般的蹭了蹭他颈边,用着带点鼻音的甜嗓哀求着他。 「....好。」 陆寒觉得他家少爷根本故意在折腾他!居然用这种声音求着自己,此刻他居然觉得这该死的吊桥竟如此长,若是再让他继续用这声音求自己,他肯定会理智断线,直接在这荒郊野外将他就地正法...。 听到他答应自己,眼泪终于不再掉落,顾少爷抬起头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嗯...那我们说好了......」 「......」 顾惜之的气息吹在他的耳边,耳边还响着他那软绵甜腻的声音,陆寒真的快要崩溃了!他一改方才处变不惊的态度,逃难似的奔离吊桥,一路狂奔进树林。 顾少爷自踏上吊桥后一直紧闭双眼,可不知道为何陆寒却突然背着自己急奔了起来,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他们人已经在这片树林里了。 「嗯?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突然用跑的?」罪魁祸首一脸无辜的问着小天使。 陆寒粗喘着气,过了半晌才好不容易将那快脱韁的理智给拉回。 「没什么...既然少爷怕走吊桥,我便快些通过就是了。」 「嗯...谢谢...」 陆寒顺了顺凌乱的气息,深呼吸吐气好几回,终于又回到原先泰然自若的神色,他便揹着顾惜之开始在树林里寻那褚尧的住所。 第二十一回 我还不整死你这王八蛋 两人在这辽阔无边的树林里走着,树上的枝叶已开始由绿转黄逐渐凋零,秋风徐徐吹来,拂过那树枝上的黄叶,宛如落雨般地萧萧落下,在这秋末时节里,更增添几分萧瑟。 顾惜之自从昨日吃了丹药又被陆寒餵了大半隻兔肉,他开始觉得自己身体恢復迅速,身上的口子已经结痂不太疼,手脚动起来也不再全身乏力,只是他的脚踝现在还固定着,无法自由走动,但现在的他可是神清气爽,感觉又回到上山前的状态。 「你觉得那住所可能会藏在哪?」 顾惜之趴在背上看着陆寒揹着自己,在这树林里四处探寻,冰雪聪明的陆寒,只要每走过一段路,便会在树上刻下痕跡,以防他们在这林子里兜圈子。 「还不是很清楚,目前都还没看到房舍。」陆寒又在树上刻下记号。 此时走在树林里的陆寒,不仅要记住他们所走过的方向,还要一边寻找可以过夜的地方,在这荒郊野外的林子里,夜半难保会有凶禽猛兽袭击,加上顾惜之现在行动不便,陆寒更是不放心让顾惜之露宿野外,况且这山谷里不只有他们,更有其他人一同在这里,就怕他们也是要来寻那禇尧,若有必要,他必须当机立断先行解决掉那女子。 「嗯...我也会帮你注意看有没有房舍。」虽然他现在行动不便,但眼睛可还没瞎,多少还是能帮上点忙。 陆寒含笑说道:「那就麻烦少爷了。」 两人又在这林里走了二个时辰,也差不多接近晌午,他揹着顾少爷到树荫下休憩,将他从背上放下,又递了水袋及早上他在溪水附近採得果子给他,陆寒简单喝了水及吃了几颗果子,便又急着将顾惜之揹上背,眼下他急需在夕阳西下前寻到今晚的落脚处,这比找到禇尧住所还更为重要。 「不再多休息一下吗?你这样揹着我到处走...」顾少爷完全不知道小天使身负重任,他只觉得他这样揹着自己到处走,实在太劳累了,应该再多休息一会。 「我没事,少爷帮我注意看看有没有石洞或是废弃屋舍好吗?」 「好......」行吧,反正现在他也是个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废物,小天使要他干嘛就干嘛,反正自己不要再扯后腿添乱就行了。 陆寒在这树林里往东探了半个上午都一无所获,这次他决定改往西边寻去,往西行走大约一个时辰,他便发现这西面树林里有明显活人出入的痕跡,路径平坦好走并不像东面树林那样杂草丛生,而林内的树干上也有多处人为砍伐的伐痕,陆寒猜测,这里肯定有人长期在此活动,他推断褚尧住所可能就在这附近,或者再退一步说,这边也可能有其他人居于此地,只要一路循着这路径走,肯定能在傍晚前找到落脚处。 陆寒还在对着沿途树干做记号,背上的顾少爷突然惊讶地发出了声惊叹,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着前方道:「你看远方是不是好像有个石屋?」 被顾少爷这么一说,陆寒抬头定睛一看,远处还真的有个形似石屋的建筑,心中虽然欣喜但嘴里也不忘夸奖他家少爷几句,夸得他家少爷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嘴中还哼哼唧唧地嚷着,能找到石屋都是自己的功劳。 陆寒朝着石屋方向走去,一刻鐘后他们抵达石屋,石屋由石板搭建而成,只见里边空无一物并不像有人居住,但为了确保这石屋没有伤人的机关,陆寒将顾惜之放在石屋门口,自己先进石屋里边探查一番,大致确认一遍后,这才将顾惜之抱进里边。 「少爷你在这等我,我出去寻些柴火,顺便看能不能猎些东西回来,千万别乱跑。」 自从上次陆寒从外面回来,看到他家少爷趴在地上想爬出洞口,这几日以来,这件事在他心中都有了阴影,他就深怕他家少爷又趁他出去不知道爬到哪去,所以每回出去他总是要这样千叮嚀万嘱咐,反覆确认好几次才会离开。 「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顾少爷不满地瘪了瘪嘴,他现在可是伤残人士,是能跑去哪! 顾惜之真的觉得他家小天使好像真的很担心他会跑去哪,可在这座山里他不识路又行动不便,况且到时候走丢的话,自己肯定也没办法在这座山里活下去,他就算再笨也不会乱跑。 就这样顾少爷安静地坐在石屋里头等着陆寒归来,他无聊的靠在石墙上,一颗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他想着到时见到禇尧后,到底要如何说服他将那寒柞蚕丝卖给顾家。 坐在石屋内的顾少爷放空出神了好一会,他看了下外边,还没见到小天使的身影,百无聊赖的他,开始在这石屋内四周观察起来,他将这上方的石瓦都仔细看了个遍,接着又无聊的看着周围的石片,这些石片上下整齐地堆叠在一起,如此排列成四面石墙,可眼尖的顾少爷却发现,有一片石板与其他的石板有着细不可微的差异,相较于其他石板它略为凹陷,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差异,顾少爷根本觉得自己是火眼金睛,他这视力肯定有3.0! 得意忘形的顾惜之不安份的爬到那块石片前方,伸出手想去摸摸那片石片,这不摸还好,一摸那石片居然陷了进去,正当顾少爷还在疑惑为何石片会移位,此时他双脚跪趴的石地,突然往下凹陷成一片圆形石板,当他回神过来,那圆型石板正开始倾斜,往下倾斜至碰到异物才停下,原来那异物是一道斜坡,而跪趴在那片石板上的顾少爷,因石板倾斜,重心一个不稳,整个人脸部朝下,身体呈现大字型,径直地往那滑坡滑了下去,顾少爷快速地往下滑落,一弹指他人已用着面部朝下的仆街姿势趴在地上,与此同时,上方石屋内的石片与石板也悄然归位。 趴在地上的顾惜之还有点矇,他只知道自己刚压了一下石片,之后没多久他就趴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顾少爷撑起身看了看四周,墙上有几盏油灯照明,不过屋内还是十分昏暗,只能隐约感觉这地方放了很多东西,顾少爷猜测这里应当是个库房,他又在这四周爬了爬,还是没找到出口,他心想,或许这里也有什么开关,可以靠着开关打开门,于是在这地方巡视了一圈,只看见墙上掛了一个可疑的大铃鐺,铃鐺下还系着一条绳子,彷彿在大声宣告「我就是开关」,而顾少爷也天真的以为,那铃鐺真的是开关,开心的爬了过去,努力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用力拉了那铃鐺一把,谁知他一拉,赫然屋内烟雾瀰漫,扑鼻而来的烟雾散发着一股甜腻香味,之后他便晕死过去。 出去寻柴火及食物的陆寒,好不容易在外猎了头幼鹿,正兴高采烈的扛着猎物返回石屋时,却不见顾惜之在这石屋内,焦急万分的陆寒,又跑向外头查看,他家少爷行动不便根本无法自己走远,而且外头地面也没有看见爬行的痕跡,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有人带走了他...陆寒第一直觉便是想到那女子。 陆寒顿时怒火中烧,她居然强行带走他,莫不是她一直跟着他们?但若有人跟踪,他是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此刻的他已杀意腾腾,但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找到他的少爷,他绝不能让人伤害顾惜之一根汗毛! 他闭起眼竭力将那冲天的怒气压下,试图让自己冷静思考,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找回他,他顺了几回气息,他又返回石屋内查看,只见屋内并无他人脚印,却有顾惜之爬行的痕跡,陆寒沿着那痕跡来到一面石墙前,他看着墙上那整齐排列的石片,心想既然屋内并无人来过,那就代表这石屋里有他没察觉的机关,他看了看眼前的石墙,骤然发现有片石片有些微凹陷,他伸手按了那石片,果不其然,脚下的地面开始往下凹陷,底下出现了一道滑坡,陆寒二话不说便往那滑坡跳了下去。 「谷主,他好像一直昏迷不醒...」一名声音稚嫩的小童说着。 被称为谷主的女子,笑声吟吟的说道:「那就继续泼水泼到他醒。」 收到命令的小童,又继续舀了一瓢水往顾惜之脸上泼,无奈顾少爷晕得很沉,都快泼乾一桶水他还是没醒,小童泼完手上最后一瓢水,正准备去打第二桶水时,顾少爷终于意识恢復,开始呛咳了起来。 「咳...咳咳...」 顾惜之他只记得自己拉了铃鐺,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怎么一醒来却是全身湿透,然后自己被水呛咳到咳嗽不止,彷彿他刚才落水似的,站在一旁的女子却好整以暇的继续看着顾惜之狂咳,良久,顾少爷终于止住咳,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被五花大绑,他缓缓抬起头,定睛一看就看到眼前那令他印象深刻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好啊!冤家路窄,你这王八蛋! 「我才要问你怎么在这里?」女子挑了挑眉,嗤笑一声。 「你上次拿我东西,这次又掳我做什么!?」难不成她知道自己是富家子弟,想来个掳人勒赎? 女子不雅的啐了一声,怒道:「你搞清楚,是你闯入我的地盘,我没事掳个半死不活的人做什么?」 「......什么?」她在说什么?什么他闯入她地盘?他刚才分明是在石屋,可那处空无一物,压根没住人啊! 「是不是脑子摔坏了?这附近都是我的,你莫名闯进来,我当然只能把你当闯空门绑起来了。」 「......」顾惜之真的无语,谁会知道这里是你家,他也不是故意要闯进来!不过现在他被五花大绑,他要赶快想办法让她放他回去,他可没这时间跟这疯女人在这瞎搅和。 「那个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有意要闯入。这样吧,你将我放了,先前你拿我东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觉得怎样?」顾少爷脸上堆起一个又假又僵硬的笑容,他正试图跟这疯婆娘讲道理。 女子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我上次已经拿丹药跟你换了,我可没欠你!」 「......」妈的,你这臭婆娘,我那些东西可是贵的很,你拿一颗退烧药跟我换,这种话你说的出口! 「谷主不好了!又有人闯进库房了!」远边另一个小童快步奔了过来。 女子眉头紧皱,不满地碎念:「今天是怎么了?一次来两个闯空门的,你急什么,那库房不是有迷魂香吗?」 「那个人...发疯似的拿着剑就在库房乱砍...那剑风便把迷魂香吹散了...谷主再不去制止他的话,库房就要被他拆掉啦!」小童都快哭出来了,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着。 顾惜之听那小童一说,马上就猜到肯定是小天使来寻自己了,陆寒可真是干得太好了,最好把这臭婆娘的库房拆光,以洩他心头恨,不过聪明的顾少爷又灵光一闪,或许他可以因为这件事,让这女流氓放了自己。 「不好意思,打个岔,你们讲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护卫,你们把我绑来这,他当然会来这里大闹,不如先把我放了,我等会出去跟他说一下,大家就当做没这回事,我们也会赶快离开此地,你看如何?嘿嘿。」顾惜之挑了眉,对她使了个坏笑。 「谷主...可要快点啊!那人如果拆掉库房,又跑去拆谷里其他地方那可怎办?」小童急得跳脚,眼泪都滴了下来。 顾惜之见状又继续加把劲地劝说:「我这护卫武艺高强,可不比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差,你再不把我放了,恐怕不到一个时辰,你这里就要被夷为平地了,唉...可惜了这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囉!」 顾惜之看到那女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心里就一阵舒爽,他心想还不整死你这王八蛋,但脸上还是继续装着无辜,一副是你先抓我,我的人才拆光你家,这跟我无关的表情,女子虽然气得很,但最终还是妥协命人解开顾惜之身上的绳索。 「嘿嘿,多谢啊!那劳烦带个路让我去劝劝我家护卫,让他不要拆光你家...」现在立场对调了吧! 一旁的小童火急火燎的唤来一个下人,让下人将顾惜之揹起来,准备要将他带去库房。 女子见状,喝斥道:「等等,带路可以但我可不会放你们走。」 「这跟刚刚说好的不一样...」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功力,他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女子狞笑道:「我只说放了你,我可没说要让你们走出这谷,若没有我们谷里内部的人带路,你们一辈子都别想走出去。」 「......」妈阿,还来这一招!算了,等他见到小天使之后,他再好好打算看要怎么逃离这里,反正到时候这婆娘不放他走,大不了让陆寒拆光她这破谷! 第二十二回 原来是褚尧 库房那头的陆寒还在疯狂提剑四处挥砍,想藉由剑气将这库房砍出个大口,但这库房四处都是机关,剑风扫过之处,便会触发机关散出毒雾,陆寒发狂似地将这库房砍得七零八落,却也将墙面砍出了道裂痕,陆寒又继续朝着那裂痕猛烈进攻,猛烈攻击了好几回,只见那裂缝越来越大,陆寒点脚向前,将内力运至掌心,直往那裂缝一掌拍去,墙面承受不住这蓄力一掌的衝击便硬生崩塌。 小童领着顾惜之匆忙赶至库房前,他们才刚抵达库房,墙面就被陆寒一掌拍塌,这下可把揹着顾惜之的下人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可怜的顾少爷就这样从背上摔了下来。 「唉啊!痛痛痛...」可怜的屁股,疼死他了! 墙面崩塌,库房里顿时一片烟尘瀰漫,待那烟尘散尽,定睛一看,他却看到顾惜之跌坐在地,身旁又坐着一名男子,陆寒渗出骇人的杀意,他双眼腥红,一个箭步衝向前,大掌一伸,骤然扼住那人的颈脖摜倒在地。 「是谁让你带走他的?」陆寒眼眸佈满血丝,他那满腔无处发洩的怒火,全都施加在这倒霉的下人身上,手上的力道更是使劲地往死里紧掐。 「别......」下人被陆寒掐得脸色惨白,他知道眼前这人是真的想杀他。 一旁的顾惜之看到陆寒压着下人又死命地掐着他,顾惜之都感觉那人快被他掐死,急得他赶快爬上前去救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是谁让你带走他的?」陆寒双目腥红,周身散发慑人的杀气,嘴里吐出冷冽刺骨的话语,手上的力道还在加重,他几乎都快掐断那人颈脖。 顾少爷心急的在一旁喊着要他放手,双手也尝试要将陆寒的手扳开,可陆寒手劲实在太大,无奈顾惜之怎么扳都扳不开,陆寒早已失去理智一心只想将眼前的人杀死,下人早已晕死过去,可他还是死命地想掐碎他的颈脖。 「寒...求你快放手...他要被你杀死了...」 顾少爷无论他怎么命令陆寒他都没反应,一个心急,他只好软声开始求他放手。 「寒...求求你....」现在人命关天,顾少爷也顾不上什么主僕尊卑,只是一股脑地求着陆寒,他可不想在这闹出人命啊! 耳边传来顾惜之一声声乞求,那是他心底最喜爱之人的声音,陆寒身子猛地一震,他终于回过神来,眼光涣散的望向那声音的方向,紧握的大掌也终于松开,一旁的小童见状,快步上前查看下人,所幸他还有些微气息,只是晕过去而已。 陆寒一脸迷茫地望着顾惜之,嘴里喃喃不止:「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怕将你弄丢...」 「别担心我没事...」看到他家小天使这么急着找自己,顾少爷只觉得自己又给他添麻烦了。 一见顾惜之平安无事在他面前,陆寒的心如脱疆般疯狂跳动,他一把将顾惜之扯进怀里,埋头在他颈间,感受怀里那人的温度,陆寒的身子止不住的轻颤,他是真的害怕他离开自己。 「我的少爷...别离开我...」 被拥入怀的顾少爷,感受到陆寒一直不停地打颤,这模样让顾惜之心疼不已,他伸手轻拍他的背,如安抚哭闹小儿一般,耐心的柔声哄着他。 「别怕...我这不是人好好在这吗...?」 现场两人还在上演温馨的主僕相见欢,谁知突如传出一声惊呼打断他俩,只见那谷主从后头快步赶至库房,却看见眼前惨不忍睹的库房以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下人。 女子气得伸出玉指,手指着陆寒,破口大骂道:「你这疯子!拆了我的库房还打伤我的下人?」 陆寒闻言,本来缓和的神色又瞬间垮下来,他站起身将顾惜之护在身后,方才稍稍平息的怒意又迅速涌上心头。 「为何带走他?」陆寒怒极反笑,冰冷的眼神里透着狠戾。 「哼!是他先闯进我谷里,我才将他绑起来。」 陆寒冷笑一声:「你对他做了什么?」 顾少爷现在全身湿透,头发也凌乱不堪,比起稍早陆寒离开前还要狼狈许多,他猜测这女子肯定有对他家少爷做了什么。 女子浑不在意陆寒的怒意,双眼无惧的望着他,冷哼着:「我做什么你管得着?」 「是吗?」 陆寒右手紧握剑柄,欲抬手刺向那女子身前,顾惜之却突然伸手拽住他右手,阻止他的动作。 「我说谷主大人,你看我家护卫脾气有点暴躁,你可别惹他生气,等等他把你这夷为平地那可怎办?所以说还是快点让我们离开吧!我也不是有意闯入,我只是来这附近寻人而已...」 顾少爷坐在地上,从陆寒身后探出头来,左手还拽着他提剑的右手,用着一副你再不让我们离开,我就放手让小天使拆光你全家的表情看向她。 「寻人?这整座山谷都我的,你是要寻谁?你当我三岁孩童般好骗吗?」 顾惜之闻言,他不明白这疯婆子到底在说什么,若说这里只有住她一人,难道她...? 「我来这是要寻那养蚕奇人禇尧...」 「很不巧,看来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顾惜之:「......」 陆寒:「......」 顾少爷顿时觉得脑壳一阵抽痛,他听闻禇尧是个男子,岂料原来是个女的?现在可好了,还没谈到生意,就先把别人家里给拆了...。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要来寻我却先将我这里弄成这副模样?」 顾惜之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还没谈到生意就先把人家拆掉又打伤人,这生意是还要不要谈?不....冷静!他必须冷静,现在他只能拿出奥客sop处理法则,来挽回他那岌岌可危的生意了。 顾少爷拉了拉小天使的衣角,示意他将自己从地上扶起,他才刚站稳身子,顾惜之立刻一改他方才的态度,脸上瞬间换上诚恳和蔼的笑容,准备开始进行奥客sop。 奥客sop第一条:不管顾客有没有错,先道歉再说,顾客永远是对的! 「褚谷主,在下姓顾字惜之,先前我俩可能有些许误会,在此请先容我向您道声歉,此次前来是想与您商讨您的寒柞蚕丝…。」顾少爷搓着双手,两眼对着褚尧眨了眨,脸上堆起諂媚的笑容,用词遣字也比刚才恭敬许多。 「是吗?」褚尧斜挑了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奥客sop第二条:让顾客冷静下来,被骂也绝对不能与顾客争论! 「我知道我们方才这一骚动实在是对您造成困扰,再次跟您说声抱歉,如若您心中还有任何不悦,您可以骂我,只要您能消气就好…。」 「......」褚尧心想,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前一刻态度还一副要弄死他的表情,眼下却又一直对着她阴笑,那笑容实在诡异的很,笑得她心里发寒。 陆寒:「......」 不知为何,陆寒总觉得这场景还有这对话似曾相似,他下意识地紧抓他家少爷不放,他有预感若不紧拉着他,下一秒他就会爆衝到对方,然后跪在他面前做些奇怪的事情…。 奥客sop第三条:提高优惠或更换新品给顾客,提高顾客好感度! 顾少爷见褚尧一直沉默不语,他心想,褚尧情绪应该已缓和下来,既然缓和下来那他势必要继续讨他欢心,可无奈的是,小天使一直拉住自己不让他过去褚尧面前,他只好继续站在原地,用着更诚恳热切的视线直盯着她看。 「若您愿意将这寒柞蚕丝卖与我,价钱的方面必定不会亏待您的,听闻您喜爱一些稀奇珍宝,都城里有许多专门贩卖西域奇珍异宝的店舖,若谷主您喜欢,待我回都城,可挑一些西域的珍宝赠与您,另外您这库房的修缮费用,也皆由我支出以表我的歉意,不知您意下如何?」 褚尧一听,心中开始有些动摇,虽说顾惜之这人看起来挺讨厌的,但开得条件倒是诱人的很,毕竟她因为自己古怪的脾气以及居所太过隐密的关係,通常找上门谈生意的人,不是还没找到她就打退堂鼓,抑或是真的找上门,却因为自己的臭脾气将人赶跑。 事实上她这桑蚕谷要养桑蚕又要养谷内的小童、下人,早已入不敷出许久,所以若能与他谈成生意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要她马上拉下脸与他妥协实在太没面子了。 「生意上的事我们之后再谈,库房这件事就算了,但你的人打伤我的下人,你打算怎么办?」 顾惜之摸摸鼻子,面色微窘,说道:「这点我很抱歉,还请谷主您开个条件,希望我怎么补偿您?」 「那下人因你护卫所伤,他休养期间,你要代替他在我这工作,直到他伤好为止,你看如何?」 「好,都依您。」 顾少爷松了口气,还好刚刚小天使没有真把他掐死,现在只要在这边短暂打工就可以解决,虽然他与褚尧没有一个好的开始,但现在至少有挽救回来一些,听褚尧的口气也没有直接拒绝他的条件,看来他的生意应该还有救! 两人短暂达成共识,碍于顾惜之是来跟自己谈生意,加上谷中帐务赤字已久,她若再赶跑顾惜之,可能再过没多久,她这桑蚕谷就真的要倒闭了!现实总是残酷的,无奈之下,她只好将自己的臭脾气收敛起来,所以褚尧也不敢太刁难顾惜之主僕二人,她吩咐小童安排房间给他们,并让人取了些衣物让他们梳洗更替,于是,顾少爷便在这桑蚕谷中开啟他的打工换宿之旅。 第二十三回 我来打工换宿啦! 小童将他们领至下人居住的一间空厢房,厢房内空间不大,里边放着一张大床,角落放着一扇屏风及浴桶,大床上头可躺四至五人,原先下人理应一起居住,只是他们身分特殊,小童这才找了间空厢房给他们,离去前还与他们告知,若要沐浴需自行烧水,没有人可以抽空服侍他们,不过伺候顾惜之这件事,陆寒本在顾府就常做,便开口与小童询问要去哪挑水及柴房位置。 小童离去后,陆寒让顾少爷待在厢房里,他去替顾惜之挑水烧柴,半个时辰后,他又提着热水送进房里,顾少爷在屋里泡了个久违的热水澡,泡到水都要凉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将门外的陆寒唤进门服侍自己穿衣。 「少爷金枝玉叶况且脚还受伤,这几日的工作我来做就好了。」 陆寒拿起禇尧给的乾净衣物替顾惜之套上,只是这衣物布料差的很,就是给下人穿得粗布材质。 「不要紧的,我没那么娇气,能做的我尽量做,这样才诚意,真不能做你再帮忙就好。」洗漱乾净的顾少爷,神采奕奕的对着陆寒笑着。 「可是...」陆寒总觉得禇尧肯定会百般刁难他家少爷,可他却还是却总是一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态度...。 「好了好了,我穿好了,你也快去洗吧!」 陆寒看着眼前的顾惜之,虽身着粗糙黯淡的麻布衣裳,可那白皙清秀的面容,细緻淡雅的五官,温文良善的个性,宛如乱世里的明珠,即便佈满尘埃也遮不住那皎洁温润的光芒,他是那么特别,那么美丽,陆寒好想将他放在自己心尖藏起来好生呵护,但他知道现在时机还没到,他必须要先让他的少爷彻底依赖他,没有他就活不下去,这样他才能将他藏起来,再也没人可以伤他分毫。 「快去洗,嗯?」 「好。」 洗漱乾净的两人,便早早上床休息,折腾整天的顾惜之一碰到床,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而陆寒则躺在大床一角彻夜难眠。 翌日,顾少爷便开始他的打工之旅,陆寒猜测的果然没错,禇尧确实有意要刁难顾惜之,他要求顾惜之要喊她为主人而不是同其他下人般唤她谷主,事实上原先褚尧本想挫挫顾惜之的锐气,好藉此再多敲他几笔,但她万没想到,顾惜之却一点都不在意,生前顾惜之做过不少服务业,叫个主人而已,对他来说又不痛不痒,反正最后禇尧能跟他签订契约将蚕丝卖给他才是最重要的。 起初前几日禇尧只让顾惜之做一些粗重工作,像是砍柴、挑水、搬重物诸如此类,但陆寒不捨他家少爷做这些粗活,总是会抢着替他做,禇尧知道后更是变本加厉,开始要求顾惜之做一些奇怪的工作...。 「主人,请问这力道还行吗?」顾少爷一边揉捏按压禇尧的肩颈,一边笑脸吟吟的问着。 「嗯...不错,那个左边一点,啊...对就是这,用力点。」禇尧趴在躺椅上,一脸舒爽的指挥着顾少爷。 一旁的陆寒看得简直想将那禇尧剁成肉碎,这几日她不仅吩咐顾惜之做粗活,甚至还让他家少爷做一些明显羞辱他的差事,气得他好几次都快衝上前砍死这女人! 「你按得还真不错,我这僵硬的肩颈都被你按松了...」 「承蒙主人夸奖,是主人不嫌弃。」顾少爷脸上还继续掛着营业用笑容,一点慍色都没有。 「好了好了,你也按了半个时辰了,今天就先按到这。」禇尧从躺椅上坐直身子,他瞥向一旁的陆寒,见到他正用着要将她千刀万剐的神情瞪向自己。 「顾少爷,你工作的时候可以不要将你那条狗带在身边吗?每次他在旁边我都很有压力,是你答应要工作的,我可没逼迫你,但他却一脸要咬我的样子,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管教的,连条狗都管不好。」 顾惜之一听,神色霎时一僵,他的嘴角抽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他是个十分护短的人,别人怎么说他都可以,但他却丝毫不能容忍别人说他身边的人怎样,这禇尧怎么污辱他都行,就不可以这样讲他家小天使! 虽然她是生意往来对象,可也不能百般容忍他的无理,顾少爷在心里默默记下这笔帐,他一定要找机会整死这臭三八! 「我会好好教导他的,多谢主人提醒。」顾少爷努力压下怒火,继续假笑着。 每次要顾惜之做些奇怪的要求,陆寒就会一脸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看得禇尧心里一阵舒爽,今日她又心血来潮的想了新花样要来整顾惜之。 禇尧挑了下眉,淡笑道:「你会什么才艺吗?会的话来娱乐娱乐我。」 「呃...会吹笛。」顾惜之六艺里每样都学得勉强在及格边缘,能拿上檯面的大概只有笛艺了。 「行啊!那你吹一首我来听听。」 禇尧唤了小童取来一隻玉笛,递给了顾少爷。 顾少爷接过玉笛,摸了摸他许久未碰的笛子,自从傅辰行大作战之后,他就鲜少再碰笛子了,只是每当他心血来潮想吹笛,总被阿喜各种哀求他别吹,他不懂,明明自己就吹得没多差,为何他们都吓成这样?像陆寒就从不说他吹得差,每次他都安慰自己说是他们不懂得欣赏,顾少爷总是对自己说,世上知音难寻,能懂他笛声美妙的或许只有小天使一人了! 「我许久未吹,怕吹得不好...」 「无妨,你就吹看看,我来帮你评鑑看看。」 「好吧!既然主人坚持...」 一旁的陆寒嘴边噙起一抹冷笑,这无知的婆娘,等等就会发现自己坑了自己一把。 顾惜之闭眼将玉笛靠近唇边吹奏了起来。 玉笛吹奏第一声: 禇尧脸色一僵。 陆寒微笑。 玉笛吹奏第五声: 禇尧瞠目结舌。 陆寒阴笑。 玉笛吹奏第十五声: 禇尧呆若木鸡。 陆寒狞笑。 曲毕,顾惜之缓缓睁开眼,只见陆寒一脸愉悦地望向顾少爷,可让顾惜之疑惑的是,禇尧居然泪流满面,哭成泪人儿! 「太、太好听了!我从没听过如此动听的笛声,这是世上绝无仅有的音色!」 陆寒:「???」 顾惜之:「!!!」 笛艺大师一听禇尧这么说有些惊讶,他万没不到这世上除了陆寒以外居然还有第二个知音!那这是不是代表其实不是顾惜之吹得差,而是没人欣赏而已,顾少爷直至今日终于明白,天才总是孤独的,他的笛声只有懂得人才懂! 原先陆寒还想整整那褚尧,谁知褚尧本身喜好就不正常,正如夜玉所说,旁人越是讨厌的东西她越喜欢,打从这次吹奏之后,褚尧也一改先前尖酸刻薄的态度,天天缠着顾惜之要他吹笛给她听,而他家少爷似乎也很高兴又多了一个懂他笛艺的知音,两个人几乎天天黏在一起,陆寒甚至都觉得自己根本是拿石头砸脚,早知当时他就应该阻止他家少爷吹笛.....。 第二十四回 少爷,我们说好了 打从上回顾少爷吹完曲后,禇尧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一天到晚缠着他,更奇怪的是,对于顾惜之的态度也改变很多,像是不再要求他唤她主人,对顾惜之口气也缓和许多,甚至还拿了伤药给顾惜之治疗脚伤,更不再要求他做些粗重工作,就只是跑来整天跟在顾惜之身旁,要他吹笛给自己听。 顾少爷看到有个这么热爱他笛艺的粉丝,心里简直乐开花了,但顾少爷这态度,却把一旁的陆寒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陆寒从小便善于察言观色,他发现禇尧不仅态度改变,就连看他家少爷的眼神也不太一样了,这让陆寒开始担心,他就怕女人莫不是...? 「惜之,你说你这笛吹这么好,肯定有不少人像我一样这么欣赏你的笛艺吧?」禇尧娇声娇气的对着顾惜之撒娇,可把一旁的陆寒听得鸡皮疙瘩掉满地。 顾惜之闻言脸上却没有大喜之情,反倒是轻叹口气,神色悵然:「其实没几个人喜欢我的笛声...」天才是孤独的,世上只有唯二能懂他。 禇尧起初神色一惊,随后又缓缓低下头,颊上还覆上一抹淡红,她轻声道:「有我欣赏就可以了,你若不嫌弃,我天天都可以听你吹曲......」 「是吗?那真是多谢你了。」顾少爷羞赧一笑,他心想,有粉丝的感觉真好! 随后禇尧又要求顾惜之继续吹笛给她听,吹了近一个时辰才心满意足的放过顾惜之,而一旁的陆寒这几日都将这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敏锐的他早就感觉到禇尧不太对劲,待禇尧离去后,空荡荡的厢房里安静的坐着主僕二人,只是一人心里焦躁不安,一人心里乐不可支。 「少爷你不觉得那禇尧的态度很怪吗?」 「会吗?她不就是欣赏我的笛艺吗?」顾惜之不解地歪着头。 「若是单纯欣赏,这态度也转变太大了不是....?」陆寒还在尝试对他家少爷旁敲侧击。 「有吗?应该就是单纯喜欢我的笛声吧?」 顾少爷又是一如既往地放错重点,他完全察觉不出褚尧到底哪里有问题,只是一心觉得褚尧就是欣赏自己,所以才会对他和顏悦色,只是顾少爷这几天总是觉得,早知道他的笛声这么好用,一开始就应该拿出来献艺,这样生意谈起来或许会更顺利。 陆寒听了他家少爷的话,简直都快把他气到晕倒,顾惜之那少根筋的个性,压根就没意识到那女人有多奇怪....。 「那...少爷你觉得她这人怎样?」 顾少爷轻蹙眉头,认真的想了一会,这才开口道:「她脾气是怪了点,嘴巴也刻薄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 陆寒一听他这么说反而更紧张了,他知道他再不做点什么,他家少爷可能就要被人拐跑了! 「可我不喜欢她......」陆寒委屈巴巴的低下头,泪珠已在眼眶打转。 顾少爷见陆寒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没来由地就是一阵疼,他怎么会不知道陆寒心里的委屈,这几日来,禇尧对他总是冷嘲热讽,就连他这主子在一旁听得都快气死,陆寒可是当事人怎么可能会不难过!身为他的主子,他本应替他打抱不平的,可他现在也不敢明目张胆跟褚尧摊牌,只能让小天使平白将委屈吞进肚里,顾少爷在心里长吁一口气,他只觉得自己这主子当得实在没用。 「对不起,我知道她对你一直有恶意...都是我不好...让你委屈了...」顾惜之伸手揉着他的发顶,温声哄着他。 「少爷......」陆寒低着头,眼泪开始控制不住地一直掉落。 顾少爷见到小天使哭得更兇,内心更是替他不捨,陆寒从小敏感细腻,一点小事都能让他难过许久,这都怪自己无能,平白让他遭罪,面对这般恶毒的辱骂,陆寒能忍住不打死她,已经是很给他这主子面子了! 顾惜之收回蹂躪他头发的温热掌心,他伸出双手捧起他俊俏的脸庞,如玉般的指尖轻拭眼角的泪水,顾惜之还继续安抚着他那善良的小天使。 「别哭,等契约签完我们就马上回府好吗?」顾少爷又开啟顾爸爸模式,他又把他家小天使当成三岁孩子那般在哄。 「好...少爷我们说好了....」 「恩,签完我们就回府,所以别哭了好吗?」顾少爷捨不得他掉一滴泪,更何况他会掉泪全因他这主子无能,护不住自己的下人,所以他更是努力地在哄陆寒开心。 听到顾惜之的承诺,陆寒泪眼汪汪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又低下头擦着眼泪,但唇边却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轻笑。 只是顾少爷不知道的是,陆寒自小流浪街头,再难听恶毒的字眼他都听过,他根本不介意褚尧对他说了些什么,但陆寒知道他的少爷一向护短,他绝不会容忍那女人这样说他,虽说顾少爷脾气温和又有点少根筋,可在这一点上,顾惜之脾气可是硬得很,儘管那女人再怎么讨好他家少爷,只要他继续抓着这点不放,褚尧是万不可能让顾惜之对她產生好感,说到底,终究还是他更了解他家少爷,他是绝对不会让褚尧从他身边带走他的少爷,呵。 第二十五回 听说这是都城料理? 翌日一早,顾少爷一如往常在院里做着简单的打扫工作,虽说褚尧已不再刁难他做粗活,就只是整天缠着他吹笛,可顾惜之知道自己本就是来替那下人工作,加上他用了褚尧给的伤药,脚上的伤早已好得差不多,既然脚伤好了,他也不好意思平白不做事,所以顾少爷多少还是会做些打扫,不给谷里其他下人添麻烦,虽说陆寒总想帮忙他做这些事,可他认为这是他自己揽下来的事情,加上这阵子褚尧对陆寒的冷嘲热讽实在是有够委屈他,他更不可能再把事情丢给陆寒做。 半个时辰后,顾惜之终于扫完院里的落叶,正要去打水擦拭屋内,只见褚尧从远方走来,他心想,她应该又是来寻自己吹曲。 「惜之,在忙阿?」褚尧大老远就看到顾惜之在打扫院子,她不明白,她都不要求他做事了,怎么他还是继续做这些下人的工作? 顾少爷抹去额上的汗滴,淡笑道:「刚打扫完,等会要去打水将屋内清一清,谷主是来找我听曲吗?」 「不,曲晚点听没关係。」 陆寒觉得奇怪,平常这女人一来就是黏着他家少爷要他吹笛,怎么今天又一改常态,莫不是又要他家少爷做什么了? 「恩?那谷主怎么在这时间过来?」顾少爷不明所以,怎么今天她会不来找自己吹笛?难道她听腻了? 「我是想问问你会不会下厨?今天我突然想嚐看看都城的料理….」 褚尧打从她出生,几乎都在这桑蚕谷待着,若说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大概是下山去柴桑县採买生活用品,而在柴桑这淳朴的乡野里,更是鲜少看到其它地方的奇珍异宝,所以当顾惜之说他来自都城,又提出他可以赠与她西域的珍稀宝物,确实让她心动万分。 陆寒闻言一股怒火迅速烧上心头,果不其然,这褚尧又是心血来潮要来刁难他家少爷,还未等顾惜之开口,一旁的陆寒却已先开口,怒道:「少爷身分娇贵,从未进过灶房,你明摆着在刁难人!」 褚尧一脸鄙夷瞧向陆寒,讥笑道:「你什么身分?我在跟你主子说话,轮得到你在这跟我大小声?你这没教养的狗!」 顾惜之听褚尧那句句带刺的话,听得他又火冒三丈,这女人总是这样三天两头对着小天使这么辱骂,泥人也有三分火,顾惜之这次是真的忍不了了! 「你想吃,我煮便是,别老是对着我底下的人撒气!」顾少爷脸色一沉,语气尽是不满。 只可惜褚尧完全没听出顾惜之的愤怒,她只知道顾少爷愿意为她下厨,煮她从未吃过的都城料理,这可把她乐得直蹦跳,她开心的告知他冰窖位置,还承诺冰窖里的食材都可以让顾惜之尽情使用,只要能做出好吃的都城料理就好,好生交代一番后,她便开心的去巡视她的桑蚕,等着顾少爷为她准备午膳。 待褚尧离去,陆寒忧心的唤了顾惜之:「少爷……」 陆寒虽然很感动他家少爷为他动怒,但这次褚尧要求下厨这件事,陆寒自己根本没进过灶房,他根本就帮不上任何忙。 「没事,下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进灶房时你能在一旁帮忙吗?」顾少爷完全不担心自己要下厨这档事,脸上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神态。 「好...…」 陆寒陪着顾惜之一同前往褚尧所说的冰窖,两人一入地下的冰窖,便对眼前的景象惊艷不已,里头放着各式蔬果,还有各式肉类,醃菜、乳品、腊肉、海鲜鱼类...等等,里头儼然就是个小市集,但因冰窖温度实在过低,才下去没多久就冻得他直哆嗦,顾惜之大致逛了一圈,只好草草挑了几样蔬菜及调味品便离开那冰窖。 陆寒手上提着一篮菜,一脸担忧的望着身旁的顾惜之,自陆寒入府以来,顾家二老几乎不让他劳累半分,更别说入灶房下厨这种杂事,他是真怕他家少爷会在这灶房里弄得全身伤....。 只是顾少爷却还是一派轻松的态度,他压根不知道陆寒正替自己担心,只因他生前曾在餐厅当过厨助,虽说太艰深复杂的料理他肯定是不会,但简单一点的料理他还是可以煮的,所以对他来说,下厨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这都城的料理,说实在他也只是吃过,并没有跟在厨子旁边学,想当然尔,道地的都城料理他肯定是做不出来,不过他心想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反正禇尧连柴桑县都没踏出去半步,随便做道简单的料理给她,再随口糊弄一下就行了。 两人拿着一堆菜进到灶房后,顾少爷便开始处理食材,他让陆寒先把菜拿去洗,自己则先去烧柴火,待他洗完回来,顾少爷一把接过菜,俐落地拿起菜刀将蔬果削皮,再将那蔬菜切片切丁,刀法精确不含糊,陆寒在一旁看得简直不敢相信,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金枝玉叶的大少爷,做起下厨这档事却是如此熟练?从拿刀切菜、洗米炊饭、下锅爆炒,他做起来简直驾轻就熟,他知道他家少爷与其他富家子弟是有些不太一样,但他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会,这也太奇怪了....。 忙活了近半个时辰,顾少爷终于做了两道简单的料理,他满腹坏水的看着眼前两道菜,嘴角忍不住上扬,这次终于被他逮到机会可以整整禇尧那个臭婆娘,想吃他的料理是吧?行啊!等等看他怎么整死她,这阵子他三不五时就各种辱骂他家小天使,他可是忍得一肚子气! 晌午,顾惜之将他那两道料理端进禇尧房里,禇尧则是对着桌上那两道不知名的菜色观察许久——。 禇尧又多看了几眼那两道菜,困惑道:「这真是都城的菜?」 「当然!这可是都城道地家常菜!」顾少爷点头如捣蒜,一脸诚恳的说着。 「那你说这两道菜名是什么?」 「菜名是吧?咳咳....你可听仔细了....」顾少爷煞有其事的清了清嗓子。 「左边这道呢,他名叫:香炒在地米饭佐黄金玉米鲜甜红萝卜翠绿青豆仁特调热情如火朝天椒酱汁」简称淋上一堆辣油的三色豆炒饭。 为了整褚尧,他炒饭的时候,还特地放了一大碗朝天椒辣油,可把那米饭从白色直接炒成跟鲜血一样的艳红色!而那辣油他可是放了将近半斤的朝天椒,包准吃一口就能让她拉上一整天! 「右边这道呢,是我精心准备的甜汤,名叫:浓醇香苦瓜佐田园特调香菜汤」简称香菜苦瓜汤。 这甜汤他完全没有加糖粉,水也是只加一点,他可是用了非常多的香菜与苦瓜,汤汁可是浓稠的很,汤的顏色呈现墨绿色,上头还不断的冒泡,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可以入喉的甜汤,顾惜之光闻那味道就想吐,喝一口保证让她吐到连胃酸都吐出来! 「都城的人当真都吃这玩意?而且名字有这么奇怪?」禇尧还是半信半疑。 「当然了!快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快吃!你这臭三八! 禇尧看着那两盘顏色跟气味怪到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的两盘菜,她心想,都城的人喜好真如此奇特,都吃这种菜色? 见到禇尧还在桌前迟迟不下手,顾少爷心里一阵得意,他还在迈力鼓吹:「不是谷主要我煮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吃了?」 禇尧被顾惜之催得骑虎难下,确实是自己要他下厨,若是现在临阵退缩可就太没面子了!她硬着头皮,颤着双手,拿起汤匙舀了一口那炒饭送入口中──。 顾少爷脸上浮上一抹坏笑,戏謔般的看着褚尧,只见她才吃一口,便整个人直接愣征,一张嘴震惊的都合不上,顾惜之趁她失神呆愣,他迅速拿起一旁的香菜苦瓜汤,又往她嘴里倒了将近半碗,就这样,褚尧吃了顾惜之的口中说得道地都城料理,只见她全身僵硬坐在椅子上出神,就这样傻愣过了近一炷香。 顾惜之见她这样的反应,心中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谁让她最近一直辱骂他乖巧的小天使,这料理的味道肯定够呛,吃完这些包准她又拉又吐。 顾少爷还在心里暗笑,谁知褚尧却突然回神过来,她眼眶湿润,眼角噙着泪珠,嘴里缓缓吐出一字一句。 「平凡的料理,震撼的味道,像极了爱情….」 「……??」 「惜之,我终于懂这菜的好了….这饭火辣的口感带着蔬菜的鲜甜,那甜汤呛浓的气味带点如同初恋般的苦涩,这么特殊的味道,实在太好吃了….」褚尧说着说着就哭了。 「???」不是,你舌头还好吗?这么可怕的东西你跟我说好吃? 「这菜居然这么好吃,你们都城的人可真幸福,居然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此时的褚尧幸福洋溢,顾惜之彷彿都能看到褚尧,头上有七色彩鸟在飞舞,头顶的天空则是佈满闪电乌云,乌云里从天而降飞出一条巨龙般震撼,如果此时再搭配个bgm,他肯定会觉得自己在演中华一番,而他就是那个特级厨师。 「真、真有那么好吃.....?」顾特级厨师看她那表情,彷彿他煮的东西是什么人间美味。 「真的,如果可以我想天天吃……」褚尧继续激动的扒着饭,喝着那甜汤。 「……」 顾惜之心想,如果都城人天天都吃这种东西,那都城应该有一半的人都死光了,真的。 半刻鐘后,褚尧终于将那两道堪称「人间美味」的菜色吃得一乾二净,吃饱饜足的她,擦着嘴角,一脸幸福的望向顾惜之。 「我明天还可以再吃吗....?」褚尧双颊红润,脸上带着有些娇羞的神情,含情脉脉的问着。 「呃…若是谷主喜欢,我便将这食谱抄下来赠与你,你看如何?」妈阿!她居然说还想再吃?这女人完全不正常啊! 「惜之你人真好,当初我对你态度这么差,你居然都不跟我计较….」 「先前都是误会,过去就过去了,我怎么会跟谷主计较…呵呵呵」顾少爷一听简直要晕了,他这次完全是踢到铁板,他不是不计较而是她不正常!他本来是想整死她,谁知道她压根就不是正常人! 顾惜之将桌上空碗盘收拾收拾,心如死灰般的端着碗盘踏出房门,候在门外的陆寒一见他家少爷出来,双手立刻接过托盘,一脸忧心的询问顾少爷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陆寒…真的抱歉阿!本来我是想帮你出气的,谁知道她根本不是正常人…」 「恩....少爷别那么自责。」打从上回的吹曲事件,陆寒就知道那女人不正常了。 经过这次事件,褚尧那女人的态度更加奇怪了,时常跑来找顾少爷,眼神中总是有说不出的爱意,更时常对着顾惜之撒娇,说些曖昧的话语,只可惜少根筋的顾少爷完全没有发现,却把一旁的陆寒吓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现在的他,一心只想尽快让顾惜之与褚尧签契并且立刻回顾府! 第二十六回 我们回家吧 顾惜之算了算他们来这谷里也大概住了十馀天,而在他们刚入住桑蚕谷时,顾惜之就先行写了封家书寄回都城,家书里写到他们在柴桑盘缠不够,回不了都城,希望顾老爷寄些盘缠到柴桑客栈里寄放,而爱子心切的顾老爷一收到信,想也不想的命人快马加鞭将盘缠送至柴桑,而就在今日顾惜之终于收到顾老爷的回信,信里写着盘缠已替他送至柴桑里,并在信内叮嘱他路上一切小心。 至于先前受伤的下人,身体也恢復的差不多,既然下人康復了,顾惜之也就不需要在继续替那下人工作,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顾惜之便挑了一天与褚尧开始商讨合作的事情,此次他开了个漂亮的价格来与褚尧收购寒柞蚕丝,契约里还特别与她规定不得将这寒柞蚕丝卖与他人,一生只准供应顾家,且每年皆要提供至少一百斤给予顾家,若违反任一条件将必须赔偿顾家十倍收购价格,只是奇怪的是,褚尧对于契约内的金额虽无意见,可她却希望顾惜之答应她其它条件──。 「不知道谷主还有什么要求,若不是太困难,我大可尽量配合你。」顾惜之啜了口热茶,气定神间的看向褚尧,他觉得这次他开的价格已经超过行情许多,没道理这次交易会谈不下来。 此刻的褚尧,欲言又止,脸上尽是羞涩姑娘家的神情,眼神飘忽不定,看都不敢正视顾惜之,顾少爷再傻,也看得出来眼前的褚尧这态度有多奇怪,只是当下的他,只觉得褚尧提的要求肯定也是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毕竟这女人的思想及行为真的无法用常理来推断。 「谷主有话直说无妨,无须这么彆扭。」 顾惜之在一旁从容地喝着茶,他还在等褚尧提出条件,只是眼前褚尧的反应,却让一旁的陆寒觉得噁心的很,他就怕这女人又要说些为难顾惜之的话。 犹豫许久,禇尧最后还是开口了,她羞红着脸,低声道:「我、我想要娶你...」 顾惜之:「.....」 陆寒:「.....」 顾惜之一口茶才刚入喉,就被褚尧这番话吓得全喷了出来,他不敢置信的望向她,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谷主你是在说笑吗?什么叫你要娶我.....?」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要娶你。」为了表示他的决心,禇尧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量比方才大了些。 褚尧又再次强调他要娶他这件事,这话褚尧说得坚定,但顾惜之及陆寒却是听得冷汗直流。 「谷主,你可是要我入赘?但我顾家一脉单传,恐怕无法答应你这要求......」 「不,不是入赘,是我真要娶你!若是担心一脉单传,你可先找个女子生下孩子,之后再嫁给我,放心!我会将他视如己出的!」 等等等,褚尧是在说什么?她不是女的吗?为什么还要他先去找其他女人生孩子?莫不是她没有生育能力?可是他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更不想被招入赘啊!心乱如麻的顾惜之,一颗脑袋疯狂地想着自己到底该怎么拒绝她?只是眼下军师阿喜不在他身边,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无可奈何之下,顾惜之决定就同上次一样,先发张好人卡试着拒绝他。 「我不知道谷主为何执意要娶我,但我只当谷主为朋友并无其他念想,况且我并没有那么好,配不上谷主的.....」 顾惜之的话却没有动摇褚尧半分,她一脸深情的望着他:「不,我觉得你挺好的,就是我想找的人.....」 「......」你到底觉得我哪里好?我改! 发卡失败的顾少爷,心里一阵崩溃,好!既然好人卡无用,那就只能让对方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他豁出去了! 「唉......不瞒谷主,我其实患有隐疾,床事上是有困难的.....」顾惜之一脸悲痛欲绝,眼角还惺惺作态地滴了几滴眼泪下来。 「不要紧的,我会硬就好....!」 顾惜之:「???」 陆寒:「???」 褚尧这女人,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还吓人,她这话一出,吓得顾少爷全身瑟瑟发抖,他只觉得这女人越来越不正常。 「谷、谷主你在说什么?你不是女人吗?」顾惜之真的想不透她口中说的会硬是什么意思?他脑子理解的女人,应该是没有哪里可以硬的吧? 禇尧一听顾惜之问自己是不是女人,她凤眉微蹙,一脸不解地问道:「谁跟你说我是女的?我看起来哪里像女人?」 顾惜之:「......」 陆寒:「......」 顾惜之心态简直崩掉,这女人他妈的哪里像男人?一看就像个女的啊!比女人还纤细的身材,脸蛋比女人还更像女人,声音也比女人还娇细,除了胸口平了点,如果褚尧不说自己是男的,根本没人会知道他是男人!而他居然看不出自己这么像女人,还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看来他不只脑子有病,连眼睛也有病,有病为什么不吃药! 「那你考虑要嫁给我了吗?你的一切我都能包容的!」深陷爱情桎梏的禇尧,一心觉得顾惜之就是他一生在找寻的那人,他可以无条件包容他,只要他愿意下嫁于他。 「......」身为钢铁直男的顾惜之,他可是一点都不想跟褚尧gay婚阿! 顾惜之真的是欲哭无泪,他连自己不硬都拿出来讲了,谁知道他居然是个男的....看来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了...! 「我很感谢谷主的抬爱,但我真无法答应谷主,不瞒谷主,我已有心爱之人,而我们也互许终生了,一生我只认定那人,若我弃她嫁予你,对谷主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禇尧闻言,脸上神色瞬间一垮,对他而言,他当然希望另一半对自己也是忠贞不二,他可以包容顾惜之所有缺点,可他却不能容忍他心里有人,但他又不想就这样放弃他...。 「那、那我等你,等你彻底放弃她,我再来娶你可好?」 顾惜之发觉禇尧语气已有退让之意,立刻又接着说道:「那不如我们先把契约签了,待我真的放弃,我们再来谈之后的事好吗?」 禇尧心想,他与顾惜之现在唯一的关联便是这笔生意,若现在断然拒绝他,他这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更遑论要娶他这件事了...为了他与顾惜之的未来,他只能牙一咬,心一横,硬着头皮直接把契约签了。 见到禇尧签下契约,顾惜之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现在他只想尽快逃离这可怕的地方,他深怕自己若是继续在这待着,可能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变成桑蚕谷夫人....此刻的顾惜之只觉得懊悔不已,想当初陆寒在提醒他禇尧态度有异时,他早该注意到这件事的,所幸这次被他糊弄过去,他才得已逃过一劫...。 既然契约已签订,隔日一早主僕二人便与禇尧匆匆辞行,深情的禇尧万般不捨的将顾惜之送下山,离去前还送了他培育许久的噬心蛊当作定情物,他告知顾惜之若真的决定要嫁与他时,便将这蛊下到对方身上,让这蛊啃噬对方的心脏,破心而出,这样他就会明白顾惜之的决心,知道他愿意为了他杀了对方,而褚尧也会等到那时再来娶他。 顾惜之送离禇尧后,两人立即赶至先前住的客栈去取顾老爷寄来的盘缠,顾惜之算了算日子,确实已离下一次例行抽查的日子不远,不过若是他们沿途加快速度应该还是能赶上,于是顾惜之便决定在柴桑再住一晚,先补足回程所需用品翌日一早再啟程。 「晚点我们把路上要用的乾粮、伤药、衣物都买一买,便回客栈早早休息吧。」 陆寒手上提着店铺买来的补给品,一言不发的跟在他家少爷身旁。 顾少爷侧头看向陆寒,自从昨日他与褚尧签完契约后,这小子就开始一直不说话,对他爱理不理的,可怜的顾爸爸心想,这孩子莫不是叛逆期到了? 「你是怎么了?」 「.......」 打从陆寒昨天听到他家少爷有心爱之人,他心里头就一阵不舒服,他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从未听过他家少爷有提过自己的心上人,虽然他猜测少爷可能只是在哄骗褚尧,但从他嘴里说出来,陆寒还是觉得莫名难受,儘管他家少爷心里没有他,但他也不想他的心里有别人….。 「到底怎么了?」哀,陆寒心海底针,有事没事就闹脾气,顾爸爸心里觉得苦。 沉默许久,陆寒终于开口了。 「少爷....昨日对褚尧说有心爱之人可是真的?」陆寒想亲口听他家少爷对他说这不是真的,否则他真会被这事弄得食不下嚥。 顾少爷尷尬地嘿嘿一笑,说道:「当然是假的啊!就连我有隐疾也是誆他的,要不是当时情况危急,我也不想骗他.....」 听见顾惜之终于说出他想听的答案,陆寒这才露出久违的笑容,幸好他的少爷正如他所猜测的,只是为了哄骗褚尧才随口胡诌,但在一旁的顾爸爸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家小天使要莫名跟他赌气,然后现在又突然眉开眼笑,他只觉得这年纪的孩子,脾气还真是难以捉摸。 「对了,那个定情物你帮我处理掉,总觉得那东西怪可怕的….」顾少爷将那蛊盅一把塞进陆寒手里,他光是想到里头的东西会鑽进身体里,他的头皮就一阵麻。 「好。」 歷经这么多波折,顾惜之最终还是完成他要做的事情,他抬头望着远方的夕阳,不知怎地,他觉得今日的夕阳特别美,天边那火红般的晚霞,映在柴桑这寧静淳朴的乡间道路上,如此恬静美好的景象,令人心往神驰。 「陆寒,这次陪我出行,你辛苦了。」 这一路过来,陆寒总是陪在自己身边,顾惜之心中有许多感慨但更多的是感谢,真的还好有他,真的。 陆寒一笑,脸上的笑容既温暖又柔情:「只要待在你身边就不苦。」 顾惜之闻言,粲然一笑。 「恩,我们回家吧。」 第二十七回 情书 次日主僕二人在客栈内简单用过早膳,便风尘僕僕赶回都城,这次回程顾惜之也不敢再起玩心,毕竟此次出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被他花在游山玩水上,加上他们又在这桑蚕谷待上数十天,确实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再沿途晃悠,所幸柴桑与都城距离本就不远,若连夜不歇一路加急赶路,最快可于五日内返回都城,两人沿途马不停歇,途中也仅做短暂休憩,总算有惊无险的在抽查前夕赶回都城。 顾惜之才刚踏入都城边境不久,顾家老爷便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立刻派人备了马车在城门口等候,不过半个时辰,顾少爷策马来到城门口,就看到自家人马已在城门等候多时,他本以为顾老爷只是派了一辆马车及几名下人在城门口,谁知一到城门,他却看到顾府上下几乎都在城门口为自己接风,甚至还在城门上掛布条,上头写着大大的「恭迎公子回府」几个大字。 最令他无语的是,站在城门底下的顾家人各个脸上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场面简直像是顾惜之打胜战凯旋归国,这场面实在让他好气又好笑,他心想,这也不才出去几个月,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虽说这大阵仗让他尷尬地想往地上鑽,可他内心却是温暖的,有人等他回家的感觉真好。 「惜之阿!听闻你在岐山发生意外,可有哪里受伤?唉呦!我心疼阿!」 「我的心肝孩儿,让娘看看你,你不在的每一日娘可担心死了….」 「少爷….你可总算回来了….」 「少爷….幸好你平安归来!」 顾少爷一下马便被人群团团围住,看着他们各个抱着自己嚎啕大哭,更是把他吓得立刻鑽进马车,一回到熟悉的顾府,身上满是风尘的他,先行回房沐浴更衣,简单梳洗后,他又火急火燎前往厅堂与顾老爷确认这几个月布坊的状况,顾老爷告知布坊在他离开期间并无大事发生,随后他又同顾老爷继续在厅堂内议事,顾惜之说着此次他与禇尧签订契约的事情,就这样忙了好一会儿,当他回过神来,已是晚膳时间。 此次归来本就超过他原先预定的两个月时间,眼看例行抽查的日子将近,虽说顾老爷一再保证这次抽查也同往年一般,布匹定可如期上缴要他别担心,但天生劳碌命的顾惜之,还是想要亲自确认过才能放心,晚膳匆匆用过,他立刻又回到书房调来这几个月东西市里各布坊的帐册,仔细查看后,确定布匹量确实足够上缴宫廷,这才稍稍放心。 忙了整天的顾惜之,回房泡了个通体舒畅的热水澡,才心满意足的将候在门外的阿喜唤进门服侍穿衣。 「听闻少爷此次出行在岐山出了意外,有没有哪里伤到?这些日子里阿喜真的好担心少爷….」阿喜红着眼眶,不捨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这阿喜从城门一见到顾惜之便哭得不能自己,两颗眼睛现在肿得跟金鱼一样,而他一进房,见到许久不见的顾少爷,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顾惜之都觉得再继续让他这样哭下去,他的眼睛可能真会被他哭瞎。 「我人不是平安无事回来吗?你别再哭了….」顾少爷百般无奈,怎么他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还爱哭。 阿喜双手还在帮顾惜之绑着衣带,但嘴里却是不满地直哼哼:「看少爷都瘦成这样了!肯定是陆寒这小子没照顾好少爷!」 顾少爷轻叹口气,赧顏道:「没这回事,你别多想….」 如果陆寒没顾好他,他现在可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可….」 顾惜之只想尽快结束这话题,未等阿喜语落,他一把拉着阿喜走出房门往凉亭方向走去。 「好了好了,我们去凉亭吧!上回答应你的手信我也带回来了,等会你看看喜不喜欢。」 凉亭内主僕三人,一如既往的聊着天,顾惜之兴奋的说着自己此行的所见所闻,秦臧的富庶繁华,柴桑的山清水秀,还有沿途的青山绿水,如果可以,他真想再重游一次,只可惜他知道自己的身分与责任,只能将这些美景收进心底细细回味。 顾惜之回府后没几日,便迎来例常抽查,所幸布坊在他离开这段期间,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而此次的抽查也与以往一样没什么太大问题,于是顾惜之便将自己多数时间都放在研发新布上,他心里明白,既已与禇尧签订契约,那这新布肯定要尽快研发出来,再将这布推广出去,让顾家在这布匹市场成为独树一格的指标,而这寒柞蚕丝,因其轻薄细緻的特性,丝线过于细微,导致製布工法比其他质地的布料更难处理,因这特性导致寒柞蚕丝极难织成一整匹布,即使织造出完整布匹,也需耗时半月之久,为了克服这点,顾惜之更是投入全部心力研究,花了近半年他终于改良出适合这寒柞蚕丝的工艺,一匹布织成时间由原先的半月,缩短成三日内就可產一匹布。 顾惜之将这布命为寒冰丝,这寒冰丝极为贴身亲肤,尤其当成里衣更是与肌肤相容般舒适,料质丝滑平整不易皱,而寒柞蚕丝坚韧不易断的特性,让寒冰丝製成的衣物不易破损,若与棉絮一同製成锦被,更有冬暖夏凉的效果。 当这寒冰丝一推出,果真如顾惜之所料,在这布匹市场里掀起一场不小的惊动,而他早已与禇尧签订契约,这寒柞蚕丝只准卖与顾家,市场上更无第二家可仿效,更遑论出现竞争对手,只是褚尧提供的寒柞蚕丝每月数量固定,导致寒冰丝供不应求,黑市里的寒冰丝更是可以卖到十倍价,但仅靠寒冰丝还远远不足以满足顾惜之的雄心壮志,他知道顾家布坊还可以更壮大,壮大到即使宫中已不再与顾家收购布匹,也可以有自己的一片天。 这日顾惜之又在书房过目布坊帐簿以及处理日常琐事。 「陆寒,这信你等等帮我拿去寄,再顺便去西市里挑件西域稀宝一同寄与禇尧。」顾惜之将刚写好的书信,放入信封里并沾些浆糊将封口黏上。 「好。」 禇尧每月除了定时送上约定的蚕丝外,定会额外再写信给顾惜之,虽说与生意伙伴通信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禇尧本身就不正常,加上他又对顾惜之一往情深,他将本该是生意往来的书信当成情书在写,每月送来的书信里,不外乎写得都是他非常思念顾惜之,他会一直等他愿意嫁给他,而且书信后面总会不厌其烦的再次问顾惜之,问他对那心爱之人厌烦了吗?对她下蛊了吗?只是褚尧不知道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顾少爷根本没有所谓的心上人,更不用说他送的定情物,已经不知道被陆寒塞到哪去….。 「唉…你觉得褚尧要多久才会对我死心?」顾少爷每月都要撒谎欺骗他有多爱他的心上人,这些日子以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个谎话连篇的渣男。 「这很难说,他与常人难以相提并论…」 顾少爷看着每月褚尧寄来的信,他是真不希望褚尧执着于那份他无法回应的情感上,所以他总是在信里写着他与那莫须有的爱人有多恩爱,希望借此委婉的让他放弃,可他终究是条单身狗,哪来心上人可以恩爱?每月收到褚尧的来信他都压力山大,每次回信他都觉得这是在考验自己瞎掰的能力,顾少爷有时候甚至觉得,生前长得一副路人脸,好像也挺不错的,虽没有女人缘但至少没有烂桃花…。 「可我每月都要撒谎骗他,要在信里写我有多爱那心上人,我都快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写了!」没有爱人的顾少爷,只能把自己的左手幻想成女朋友写成作文,他只觉得自己真的好惨! 陆寒闻言,立即小声探询:「还是我帮少爷写信?少爷看过没问题我再拿去寄?」 「喔?你会写情书?」顾少爷一听小天使的提议,瞬间有些心动。 「是不会…可我想学着写看看…」小天使双颊抹上一层淡红,他低头轻声说道。 「怎么会突然想学着写情书?」 「少爷不是说等我成年,让我鼓起勇气跟喜欢的人告白,所以在这之前我想先练习写看看….」小天使越说头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小到顾少爷都快听不到了。 陆寒这么一说,顾少爷才想起他家小天使有喜欢的人,虽然他还不敢告白,可是现在至少可以先练习写情书,之后等他有勇气告白的时候,他就可以将那些情书寄给那女子看,只不过每次一想起小天使有喜爱之人,他心里不知道怎地总是有些苦涩….。 「那你就试着写看看,在你还没告诉她你的心意前,我会帮你看写得好不好的!」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不知为何顾惜之心里却莫名的酸。 一听到顾惜之答应自己,陆寒抬起头望向顾惜之,俊秀爽朗的五官,泛起柔情似水的笑容。 「我会把我对他的情感都写进去的。」 「那你写完我看过没问题,我再将这信抄写一次寄给他。」虽说小天使要帮他写是件好事,可这事还是要谨慎些,就怕被褚尧看出破绽。 陆寒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少爷不必担心,我可模仿少爷的笔跡,无须劳烦少爷重复抄写。」 顾少爷心里又是一惊!他家小天使果真是天才,居然连模仿他字跡这件事都会! 「那就麻烦你了。」小天使做事他放心,谨慎从不出错。 陆寒望着眼前开心灿笑的顾惜之,这情书是他对顾惜之表现爱意的第一步,他早想让顾惜之看看他那满溢的爱意,即便现在他还不明白也无妨,只要能待在他身边,无论多久他都可以等,直到那天到来──。 第二十八回 吾家天使初长成 自顾惜之从岐山归来,不眠不休花了半年改良出寒冰丝,但他知道布坊的问题可不只这些,既然这寒冰丝已替顾家在布界打下独创的一席之地,为了让顾家更加屹立不摇,他知道仅靠寒蚕丝是不足以让顾家摆脱布匹上缴宫廷的现况,现在的顾家表面虽风光无限,可骨子里却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稍有不甚便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復,所以他必须让顾家更加强大,强大到即便脱离宫廷仍能不受影响。 目前顾家布匹贩售主要为尚衣监,次之为西市布坊,末之才是东市布坊,撇除尚衣监的布匹销售,顾家在西市里的店铺远不及东市店铺来的多,可这东市卖出的布匹数量却远低于西市许多,仔细探其原由他才发现,因顾家的布匹是宫中御用布商,出入西市里的富贵及官宦人家也都因其名气,才会争相购买顾家于西市所贩售的上等布匹。 可东市却完全相反,东市多为一般老百姓出入,虽说顾家东市店面多,他们贩售缎、麻、粗布这些料子,理应是寻常人家常用的布料,但销量却远不敌东市其他布商,后来顾惜之深入了解才发现,原来这些布商在西市不敌顾家名气,只好在东市里另寻一条出路,他们用更粗糙的原料及织法做出布匹,只为了压低售价,而都城里的寻常或贫苦人家,根本不介意顾家的布匹名声多大,质料多好,他们只知道价钱便宜就行,顾家自然在东市会不敌其他布商。 顾惜之清楚商场如战场的道理,其他布商为了活路用更粗劣的布匹贩售给百姓,但他却不想跟进降低自家布匹售价,这只会让这市场变得更污秽不堪,所以顾惜之决定改变方向,他将上等的锦、綾、绸这些布匹的原料,混了部分缎、麻、粗布的原料,改变其织造工法,改良出品质中上质料的新布匹,他再将这些新布料贩售于东市,贩售的价格仅比原先贩售的缎、麻、粗布高出些许,尔后,顾惜之又将新布料与东市里的各式布匹做优惠组合贩售,并不定期推出新品优惠组合以拉高贩售量。 而他的计画可不只这些,除了改变东市的现况,他更与都城内的成衣铺开始签订契约,成衣铺每年都必须与顾家布坊买足约定的布匹量,而顾家可用低于行情价的价格将布匹卖与成衣铺,如此互惠互利的模式,更是吸引大批成衣铺找上门要求合作。 时光荏冉,顾惜之花了五年的时间,终于改变顾家背地里的困境,如今的顾家,布坊规模足足成长三倍之大,已与当初不可同日耳语,顾家每年布匹卖出的数量早已超过每年卖与宫中的数量,现在的顾家即便不再与宫中做交易,顾家依然可以抬起头挺着身,不受丝毫影响。 又到初夏时节,湛蓝的天空不带一丝云彩,枝头上蝉鸣正高声响着,风中带着生机盎然的暖意微微吹拂,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櫺间隙洒进屋内,和煦的日光映在屋内的两人身上。 「这个月的书信写好了,再请少爷帮我过目。」青年将书信放至书案上,轻声唤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埋头在堆成小山的帐本里,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晚点再看,我先把帐对完...」 青年脸色驀地一沉,他不满地走向男人身旁,大手一伸抢走案上的帐本,而专心致志于帐本前的男人被这突如的动作吓得一个激灵,他面有慍色的抬头瞪向大手的主人。 「就说晚点再看了!」男人伸出手想将帐簿抢回,可无奈青年力气比他大上许多,可怜的帐本都快被扯碎了,男人还是拿不回。 青年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一手将那帐簿放回案上,他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气得面颊泛红的男人。 「放手!」男人想从那大掌挣脱,可却怎样也挣不开来。 「放手可以,书信晚点看也可以,只是少爷要先休息一个时辰,你太劳累了。」青年拉着男人那纤细的手腕,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语气里透着不容推拒的坚决。 顾惜之气得瞪大双眼,但他又拗不过陆寒,只好乖乖点头答应休息片刻,但他心中还是一个气阿!这些年陆寒虽对他无微不至得照顾,可他却常常像这样逼着自己听他的话,他可是他主子阿!这面子也未免太掛不住了吧! 「少爷肚子饿了吧?想吃糕点还是甜汤?我让厨房去准备。」陆寒松开手,嘴角噙着淡笑。 顾惜之瞪着眼前的陆寒,如今的他年至及冠,稜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的五官褪去年少的青涩,幽深的双眼里透着如王者般的桀驁不驯,高大精壮的身材更是散发出令人折服的威压。 「不吃!」打不赢陆寒没关係,但骨气他还是有的! 陆寒知道他家少爷又在闹脾气,他从容不迫的继续说道:「我去端些茶点给少爷,书信再麻烦少爷帮我过目。」 望着陆寒离去的背影,顾少爷可真是有气无处撒,这小子一直对他以下犯上,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主子!气哼哼的顾少爷转头瞥向案上那书信,这五年以来,痴情的禇尧依旧不屈不挠的寄信给顾惜之,有时甚至他都觉得自己到底有哪一点好,可以让他这么执着,都在信内对他晒恩爱晒了五年,他居然还是这么屹立不摇的继续对着自己寄信! 就这样陆寒写了五年的情书让他看,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起初是自己答应要帮他看信,但信里那内容写得情真意切,每每都把顾少爷看得脸红心跳,更奇怪的是,每次看完信他的胸口就会有股鬱闷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不明白是从何而来,所以这些年他心底更是越发抗拒看陆寒写得信。 半刻鐘后,陆寒端着他家少爷爱吃的糕点及热茶进屋,他笑容满面的将茶点端到他面前。 「少爷今天有你爱吃的马蹄糕,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好吗?」 「不饿!」说不吃就不吃! 陆寒气定神间的将茶点放至书案上,他将满桌的帐簿稍作整理,又去一旁拉了张圆木椅到他身旁坐下,他知道赌气的顾少爷儘管心里想吃,却还是硬气的死撑着。 「来,少爷吃些马蹄糕垫垫胃。」陆寒拿起竹籤,戳了一块晶莹剔透的马蹄糕,拿至顾惜之面前。 「.....我说我不饿!」顾少爷吞了吞口水,还在硬撑。 陆寒跟在他家少爷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要怎么对付顾少爷的倔脾气,只是说真的,这些年来他将心思全放在坊里也不知道要休息,时常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本来他身子就清瘦,这几年更是越发消瘦,若不这样逼着他休息吃东西,恐怕早晚要累出病来。 「但少爷午膳吃没多少就又回书房继续忙,离晚膳还有好一段时间,不吃些东西垫胃,可会伤到胃的。」陆寒将那马蹄糕递至他的唇边,冷冽浑厚的声音,他正柔声细语的哄着他。 「......」顾少爷又吞了一口更大口的口水,那扑鼻的甜味,金黄通透的糕体,他的骨气都快屈服在马蹄糕底下了。 「吃些吧,饿出病我会自责没照顾好少爷的。」陆寒如诱惑般的将那马蹄糕往他嘴唇蹭了蹭,继续用他那磁性的嗓音蛊惑顾少爷。 香甜马蹄糕的诱惑,最终还是让顾少爷的骨气屈服了,虽然嘴巴说不要,但身体还是挺诚实的,最后他还是乖乖吃了陆寒递上的马蹄糕,恩,真香。 陆寒一见他家少爷终于妥协,薄唇扬起诱人的弧度,又递了好几块糕饼给顾惜之吃。 「少爷看过书信了吗?」 被陆寒塞了满嘴马蹄糕的顾少爷一听,吓得他被嘴里的马蹄糕呛到,顿时猛烈地呛咳起来。 「咳...咳...」 他伸手接过陆寒递上的热茶,喝了好大一口,顺了几回气,这才止住咳嗽,虽然咳嗽止住了,却还是要面对看信这件事...。 「呃...还没看...」顾少爷有些心虚,他眼神飘忽不敢直视陆寒。 「那少爷边休息边帮我看好吗?」陆寒边说边将那封信拆开,并递到顾惜之面前。 骑虎难下的顾少爷只好硬着头皮拿起书信,一炷香后,顾少爷面色潮红,身体还有些燥热。 「你...写得越来越好了...」顾少爷皮笑肉不笑地挤出话来。 「可我觉得好像还可以再更好...」陆寒看向他家少爷,一脸玩味的笑着。 陆寒喜欢他家少爷此刻的反应,即便少爷不知道信里的人就是他自己,但他那羞臊的表情,总是看得他心神荡漾,让陆寒真想立刻将他推倒压在身下。 「不...真的已经写得很好了!」 他是真的写得很好,只是若他不再替自己写信,就代表着他家小天使要去告白,一想到这个,他心里不知怎地居然莫名不想他去告白,但若是让他继续看这信,又把他看得胸口鬱闷...这种矛盾真把顾少爷搞得头疼! 「真的?少爷有从这信感受到我对他的感情吗?」 顾少爷脸上都红到快滴血了,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对那人的爱意!早知道自己就不要答应让他写情书,他寧愿每个月瞎掰写信,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嗯...这几年看这信,我能感觉你真的非常喜欢她...」顾惜之头低到不能再低,囁嚅着回答。 陆寒闻言,性感薄唇微微上扬,这些年来,他将顾惜之捧在手心上悉心呵护,他要让顾惜之从此都离不开他,如今他的少爷终于感受到他有多爱他了,现在他只需要让他明白他就是那人就可以了...就快了....他的少爷就快是他的了.....。 「是吗?那少爷觉得我是不是该告诉他我的爱意了?」陆寒眼底满是戏謔,他好喜欢此时的少爷。 顾惜之顿时心脏一缩!身子微微颤抖,他知道他家小天使长大了,他个性温柔又体贴,还长得如此英挺俊朗,试问有哪个女子能忍住不爱上他?可他怎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愿意他去告白,难道是怕他离开自己吗.....? 「你都长大了….想说就去说,何必问我?」顾少爷心里闷的很,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说的话有多酸。 「可我想听听少爷的意见…」 顾惜之现在一颗心慌的很,又听到他家小天使这样说,心中突然没来由的来气…。 「想说就去说!无须事事都过问我!」顾少爷气得鼓着腮帮子,把脸撇到一旁,他现在不想看到这小子!总爱惹他生气! 「可是少爷.....」他家少爷又闹脾气,真可爱。 「出去!我休息够了,我要忙了!」 待陆寒离去后,顾惜之望着门外呆愣好半晌。 「我到底是怎么了…?」 打从岐山归来后,这奇怪的感觉日益严重.....而且这些年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他,陆寒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简直将他养成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他知道陆寒想照顾自己,可他还是觉得陆寒一辈子跟在他身边实在可惜,但这些年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又突然不愿意让他离开自己?这一切都不对劲,实在太奇怪了....。 第二十九回 疑云 打从顾惜之让陆寒替他代写情书,每个月总是要上演一回这样的戏码,每次他只要看完情书总会脾气莫名烦躁好几天,犹如女人月事那般,只是最近让顾惜之烦心的不只是他那叛逆的小天使,更还有其他压力在困扰着他──。 富丽堂皇的顾家厅堂内坐着三人,主位上坐着一对面色凝重的夫妇,妇人仪态举止大方得体,虽已年过半百,但因生活过得富裕滋润,肌肤细緻紧实,脸上无一丝老态,而在他身侧的老人,虽白发苍苍,但面容红润、精神矍鑠,说起话来更是中气十足。 「我说这些年你将所有心思都投入坊里,我虽高兴可你也要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想...」顾老爷满面忧愁的看着他那为了布坊几乎不眠不休的爱子。 「不是娘要说,今年你也二十有五了,哪家少爷这年纪还不娶亲?你是想急死我们俩老吗?」 「爹娘...我这些年不就都是为了坊里着想吗?娶亲这件事我不觉得那么急...」顾惜之啜了口热茶,皱眉苦笑回应,无奈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在他生前那个社会,晚婚不仅普遍甚至有更多人选择不婚,所以顾惜之下意识认为,自己现在还年轻根本不急着找对象,而且事业本来就是要趁早拼起来,之后稳定想找另一半再去找,况且对于感情,他还是希望顺其自然,旁人强迫相亲这种事,其实他心底是有几分抗拒的。 「不急?那你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娶亲?我上回不是给你本册子吗?里头当真没有喜欢的姑娘?」顾夫人蛾眉倒蹙,凤眼圆睁,口气尽是不满。 「看了….但没有心仪的姑娘….」 也不知道顾夫人从哪蒐罗来那一本百家姑娘名册,从都城到其他县城的大户人家姑娘应有尽有,里面更是详细记载各个女子的画像、家世、性格、喜好…等,虽然册子里头美女如云,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但顾惜之仔细翻阅那本册子好几回,他总能在这些姑娘里头挑出毛病,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觉得他的另一半必须要聪明俐落,温柔体贴,能包容他的所有缺点,最重要的是要能欣赏他的笛艺,就像他的小天使那样....。 「那么多的姑娘你都看不上眼?莫不是有心仪的对象?」顾夫人觉得他这儿子随性不拘小节,怎么挑个对象眼光如此高? 「这些年里我不都在坊里忙吗?就算有心仪对象也肯定是爱上那布匹…」 顾惜之本想讲些话来缓和凝重的气氛,谁知他的话没缓和到气氛,却让顾夫人更加生气,可把她气得双脸涨红,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顾老爷看了眼身旁那气到语塞的爱妻,叹了口气道:「罢了,册子看不到心仪姑娘也无妨,近日都城里有几户权贵人家上门来谈亲,过几日你同我一起去拜访。」 「知道了.....那孩儿还有事要忙,若晚膳前未回府,您们就先用膳无须等孩儿。」 顾惜之起身作揖行礼后,便往大门方向走去,一到大门,便见到阿喜与陆寒早已备好马车在门口等候。 「我吩咐的东西都备好了?」顾惜之沉着脸,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是,都备好了,少爷无须担心。」阿喜战战兢兢的回答,他就深怕自己一个回答错误,会惹来他一顿骂。 「恩。」 语落,顾惜之跳上马车,冷声吩咐车伕前往东市布坊。 这几日他可是闷的很,光是那情书就让他烦闷好几日,俩老居然又在这时候与自己提起相亲这件事,更是把顾惜之气得一股气无处发洩! 脑内一团乱的顾惜之,伸手撩开马车内的窗廉,想看看窗外街景,藉此沉淀自己那纷乱的思绪。 都城主要划分为东西两侧,西侧主要居住达官显要以及富贵人家,西侧的街道偌大宽敞,沿途皆是碧瓦朱簷、豪华气派的院舍,能居西侧此地的人家非富即贵,而这东侧为寻常百姓所居住,这里地稠人狭,穷巷陋室相互紧靠,连绵整个东侧,在这偌大的都城里,明明都生活在同一片土地,可这两侧人民宛如天与地之差,顾惜之每每踏入这都城东侧,总是有种说不上的无力感,就像前世的顾惜之,贫穷永远无法翻身,穷人永远只能活在底层,不见天日。 「停车!」 顾惜之突然在马车内大喊,吓得车伕赶紧停下马,而马车一停下,顾惜之立刻跳下车往人群里奔去,似是在找寻什么,一旁见状的阿喜与陆寒更是被顾少爷这突如的举动惊吓到,连忙跟在身后追了上去。 「等等!停下来!」顾惜之喊着前方那抹小小的身影想让他停下,而那身影在这摩肩接踵的街道上,行步如风般的穿梭在巷弄间,他几乎都快将那身影追丢。 「少爷!等等我们阿──。」这东市街道狭稠,沿路行人更是阻碍追在顾惜之身后的两人,可顾惜之入魔般的往前奔去,一时之间他们几乎都快看不到他们少爷的身影。 「停下来!」 顾惜之穿梭在这狭隘的巷弄里,终于追上眼前的那抹小小的身影,他紧抓着眼前的孩子,气喘如牛的瞪向他,周身还散发慑人气息,可把那孩子吓得全身抖个不停。 「你这身衣服从哪来?」顾惜之面沉如水,口气冷漠的令人发颤。 孩子不明所以,加上顾惜之一脸凶狠的抓着自己,吓得他眼泪直流:「娘去估衣铺买来的....」 「哪家估衣铺!?」顾惜之听那孩子所说,情绪一激动,手上的力道也用力了些。 「呜呜....痛....我不知道娘去哪买的....」被顾惜之这么一捏,孩子哭得更兇狠了,他不明白自己只是走在街上,怎么突然被人拦下来,而这人正抓着自己还大声兇他。 眼前孩子的大声哭闹,顾惜之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发疯似的扯着一个瘦弱孩子的手腕....。 「别哭了,这个给你拿去买糖吃...」顾惜之松开手,从袖口拿出几颗碎银,塞到孩子的小掌里。 孩子一边哭一边打着哭嗝,手上捏着碎银还在继续嚎啕大哭,顾惜之心里满是愧疚,又哄了好几句才终于让孩子停止哭泣。 「乖,今天的事别跟任何人说,哥哥给你的银子去买喜欢的糖吃吧!」 「好...」孩子乖顺地点了点头,手里攒着碎银,头也不回的就往人群跑去。 顾惜之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他有预感,这件事绝对不单纯。 「少爷!你是怎么了?我们差点就找不到你了!」 身后传来阿喜的大喊,他不明白他们少爷到底是见到什么,就这样突然发狂跳下马车,直接往巷弄奔去,他们可是找了好久才终于在一处暗巷找着他。 「少爷是怎么了?」陆寒紧张的直奔至顾惜之跟前,他仔细确认过他家少爷毫发无伤,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少爷!你到底怎么了?」阿喜被他家少爷这么一闹腾,真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没什么,去坊里吧。」 顾少爷面如寒霜,丝毫不理会两人的询问,头也不回的往马车方向走去。 一路上顾惜之沉默不语,脸色也是透着幽冷寒意,陆寒不知道多少年没看过他家少爷这种表情...他知道方才肯定是发生什么事...。 一行人回到马车处,顾惜之唤了车伕声出发便逕自上车,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东市布坊,顾惜之下了马车,并命令陆寒与阿喜在门外等候不得入内。 「阿喜,今天我要先处理坊里的事,就不过去傅府了,先帮我把东西送过去,再替我转告说我过些日子再登门造访。」 「是。」阿喜不明白他家少爷是怎么了,此刻的顾惜之就跟未失忆前一样冷漠...。 一踏进坊里,顾惜之火急火燎的将坊里管事叫进书房里。 「李管事,暗地里帮我去打探这东市里所有的估衣铺,那里头卖得衣物用的质料有没有是顾家呈给宫中的?」 顾惜之这突如其来的吩咐,让李管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皱眉不解问道:「少爷为何要打探这些...?」 「你猜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什么了?我在街上看到我们呈给宫中的布料,居然製成衣物穿在寻常人家身上!」 李管事闻言,脸色霎时血色尽失,这么多年来,这种事从未发生过,怎么会突然...? 「可你知道那衣物从哪来?居然是估衣铺来的!」 估衣铺专门低价收购富贵及权贵人家不穿的旧衣物,他们再用低廉的价格转手卖给一般人家,多数贫困人家,若想穿料子好的衣物,都会选择去估衣铺购买,而顾家卖与宫中的每一匹布,每个顏色质地顾惜之都认得,他绝不会看错,今早他见到的绝对是顾家送进宫中的布,只是奇怪的是,那孩子穿得衣物并非宫中的款式的衣物,而是拿着原布匹直接製成一件新的衣裳...。 「怎么可能会从估衣铺...?」 「去替我查查东市里所有估衣铺,若发现任何一件来自宫中布匹所製成的衣物,继续往上追查衣物是谁提供给这些估衣铺的。」 「知道了。」 「此事不得宣扬,还有要尽快,既然被我发现,代表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布流入这都城里。」 随后他又叫来坊里帐房,让他们把近几年卖与宫中布匹的帐册全数送去顾府,这件事他必须彻查清楚,此事可大可小,若一个弄得不好,整个顾家都有可能被抄家,所以他必须谨慎处理。 今日顾惜之又过了晚膳时间才回到顾府,陆寒一如往常地让厨房将饭菜热好,他端着饭菜进到书房,果不其然又看到他家少爷埋头在成山的帐册中,只是今日与以往不同,他身边瀰漫着一股窒息的低压。 「少爷饭菜热好了,先吃些吧。」陆寒将饭菜端到那满是帐本的书案上,怯声轻唤他。 「放着。」顾惜之侧头瞄了陆寒一眼,眼里尽是冷漠。 顾惜之如寒冬般的冷淡,让陆寒心脏顿时一阵刺痛,他不明白顾惜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此刻他的眼神冷漠的让他心慌。 「少爷…」陆寒语气有些颤抖,眼神中满是不安。 顾惜之听闻陆寒那颤抖的声音,他抬起头轻叹口气,今日他满脑都是布匹外流的事情,对他与阿喜的不仅口气差,此刻他又把气撒在陆寒身上。 他放下手上的狼毫,站起身来想轻揉他的头,只是陆寒这几年长得飞快,已足足高他一颗头,现在顾少爷要揉头都要掂着脚尖才能摸到,顾少爷贴近他身前,掂着脚尖揉了揉他的发顶,温声的安慰他:「抱歉,方才兇了你,饭菜我现在就吃。」 顾惜之站在陆寒身前,脸上满是歉意的安慰着他,陆寒见顾惜之的神情,他知道他的少爷回来了,只是他还是想知道今早到底发生什么事.....。 「少爷今早可是发生了什么?」 「我有件事要你替我办,等你办完会告诉你的。」顾惜之苦笑,他就知道他家小天使一定会问,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需要再釐清一些头绪。 「好。」 「我现在就把饭菜吃了,别再担心我不吃饭了。」 见到陆寒点头答应自己,顾少爷满意地将手收回,坐在案前开始吃起饭菜来。 半个时辰后,顾惜之将桌上的饭菜吃完,又将事情交代给陆寒。 陆寒离去,顾惜之侧头望向窗外那皎洁的明月,今夜依旧是寧静的夜晚,只是他心里却忐忑不安,他总觉得有什么事在背地里正暗潮汹涌地滚动着。 第三十回 你莫不是喜欢男子? 经过上回事件,顾惜之调来自他接手布坊后,卖与宫中所有的布匹清册,他花了近十日,整理出歷年呈给宫中的布匹清单,每年顾家上呈的布匹,有部分是给皇室或高级官员所用,这些布料会由殿中省所决定,每回上呈布料顏色花样都不固定,而宫中太监侍女所穿服饰皆为固定款式,故他们所用的布料则是每年都照惯例数量顏色上呈,而那天顾惜之在东市里所看到的,正是每年由殿中省决定出来的特殊花色布料所製成的衣物。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他须先了解这件事情已在檯面下进行多久,还有这些布料到底是如何流进东市的估衣铺里。 扣扣──! 书房外传来敲门声,顾惜之抬头望向门外,他知道是陆寒来了。 「少爷这是你要的东西。」陆寒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轻放至书案上。 顾惜之瞥了眼册子:「辛苦了。」 「少爷....可以同我说说上回的事吗?」这件事已盘旋在他心里十几天,这些日子他总是焦躁不安。 顾惜之拿起陆寒给的册子,开始翻阅起来,并开口解释上回东市估衣铺的事情,这次他要陆寒去帮自己找探子打听,殿中省内这几年来所记录的布匹登记及领用清册,就是为了梳理来龙去脉,他需先知道宫中每年纪录的布匹数量及花色,是否与顾家提供的是一致,再来确认歷年领用及布匹损坏丢弃的数量是否合理,虽说他心里急切地想将整件事釐清,可他明白,此事不只檯面上见到的如此简单,他必须更小心谨慎,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就怕被背地里的那人反咬一口。 「那李管事那边有来消息了吗?」 「这几日会来消息。」此事他还不急,眼下他需先将殿中省那本清册先仔细梳理一遍。 「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上少爷的?」 谁知顾惜之都还没开口,门外却先响起阿喜的声音。 「少爷,老爷已在大门等候多时,今日是拜访马家小姐的日子.....」 还在谈正事的顾少爷,突然听到门外阿喜的声音,他这才想起这件事,前几日他本应与顾老爷一同去拜访这马家小姐,可最近他埋首于布匹外流的事情上,早已推辞过马家一次,这次顾老爷说什么也要拖着顾惜之去相亲。 「知道了,我更衣完马上出去。」顾惜之真的无奈,但他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阿喜闻言,本欲进房服侍顾惜之更衣,但他还没进房,却已被眼明手快的陆寒抢先拿起条桌上的衣物,阿喜进屋见状,这才发现他又被这献殷勤的臭小子抢走服侍顾惜之的机会,让他心里实在气得一个不行。 陆寒服侍穿衣的动作俐落,只是他心里还是万般不愿,顾少爷年纪早该娶亲,这些年顾家二老更是频繁催促他的婚事,虽说少爷埋头于布坊,他知道这天总是会到来,但他心里更怕他的少爷会因此爱上他人.....。 「好了,走吧。」快速更换好衣物后,顾惜之急匆匆奔向大门。 陆寒一脸委屈,如小媳妇般低头跟在他身后,他真想将他的少爷藏起来,永远只属于他一个。 顾惜之才刚踏出大门,便看到顾老爷早已在马车上等候多时,幸好顾惜之这次有依约出府,顾老爷脸上凝重的神色这才稍稍缓解,否则他可能会亲自衝至书房将他这逆子揪出府来。 「爹,久等了,我们出发吧。」顾惜之快速跳上马车,并让车伕立刻出发。 今日他们要去拜访的马家,是都城里最大户酒庄人家,马家世代酿酒,祖传特殊酿製手法,让马家的酒入口滑顺浑厚,香醇芬芳,回味无穷,尤其是他们酿得梅酒,更是远近驰名,先前顾惜之拜访傅辰行所买得梅酒,便是出自于马家酿造,而马家独生闺女年至及笄,马家夫妇便开始替闺女寻合适对象。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于马府大门,顾家父子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马府管家已于门口等候多时,管家将二人领至会客厅堂内,偌大的厅堂内早已坐着马家夫妇,几人礼貌寒暄一阵后,顾惜之便被下人先行领至后院。 说起都城的相亲,大户人家会择一吉日,由男方亲自拜访女方人家,女方家长先初步见过男方,女子则在屏风后观察,若女方满意便会再由下人领至后院女方闺房附近,让男子远处观察女方在屋内的一举一动,半个时辰后,男方会再回到厅堂内,此时女方姑娘会端上热茶给予男子,若男子亦心悦女子,便会喝了热茶以表心意。 顾惜之行至后院,他望着屋内正在做女红的少女,五官标緻,肌肤白嫩,身材婀娜曼妙,是个十分清秀的女孩,这般姿色若是前世的自己,肯定是他喜欢的类型,只是现在的自己也不知怎么了,面对这样的女孩,他居然起不了任何心思,只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就这样双眼看着屋内的少女,心思却出神的想着自己内心到底想要什么,居然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时辰,直至一旁的下人的呼唤,他这才回神返回厅堂,而此时的女孩也早已至厅堂端坐等候他。 顾惜之回到位上,女子站起身来倒了杯热茶,眼前顾惜之飘逸瀟洒的外貌,身着华冠丽服,一身富贵气息,女子看了甚是喜欢,她娇羞的端着热茶至顾惜之面前,轻声唤他用茶。 「多谢姑娘。」顾惜之淡笑,伸手端起茶杯放至身旁的茶几但并未喝下。 女子见状,脸上满是惆悵,而一旁的马家夫妇及顾家老爷也是看得脸色惨白,没错,因为顾惜之婉拒了女子。 顾老爷铁着脸与马家夫妇说着「小儿不才,配不上马姑娘」的场面话,便同顾惜之匆匆告辞离去。 经过此次相亲,顾老爷依旧不屈不挠,接连好几天拉着顾惜之又拜访好几户大家闺秀,想当然尔,最后全被顾惜之婉拒了。 这日顾老爷又带着顾惜之登门相亲,他依然又婉拒了对方,顾老爷脸上又是一阵落寞,回府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直到顾老爷开口打破这烦闷的沉默。 「惜之,我说你心里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顾惜之坐在马车内,侧头想了许久,他洋洋洒洒的列出一堆条件,最后还特别加上要喜欢他的笛艺。 顾老爷闻言,脸色顿时更加难看,顾惜之前面说得条件他可能还能找到符合的女子,但谁知顾惜之最后还加上要喜欢他的笛艺这条件....顾老爷心中突然有种顾家就要断绝香火的绝望感! 语毕,马车内又是一阵沉默,良久,顾老爷又开口问道:「惜之,你莫不是喜欢男子?」 顾老爷的话却让顾惜之吓得一个激灵!他喜欢男子?若说以前的他肯定是能马上否定这个问题,只是如今的他,经顾老爷这么一问,他是真的开始怀疑起自己,只因这几年他总是出现连自己都搞不懂的情绪,而且是越发严重,难不成自己正如老爷说得那样....? 心乱如麻的顾惜之,对着身旁的顾老爷一阵乾笑,那问题如同浪涛般冲刷他的思绪,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顾老爷这问题。 一回顾府,他立刻奔回书房,埋头于帐册前想转移注意力,只是他再怎么努力,却还是无心专注于前,那句问话一直盘旋在他心中挥之不去,现在的他为何会对女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到底该怎么办.....? 「少爷?」陆寒一见顾惜之神色怪异,他担忧的在门外开口唤了顾惜之。 心神不寧的顾少爷,一听门外那低沉磁性的呼唤,心脏更是疯狂跳个不停,他不懂为什么他总是会对他家小天使有这些奇怪反应....? 「什、什么事.....?」他心脏跳得老快,说话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李管事要我传话,请少爷这几日拨空去坊里。」 语落,陆寒欲推门进入。 顾少爷见到他要推门进来,他更是紧张得发慌,连忙出声制止他:「知道了!别进来,我在忙!」 陆寒一听他的声音明显有异样,更是想推开门查看,只是顾惜之却又更大声制止。 「都说我在忙了,进来做什么?退下!」 「少爷.....」他的少爷是怎么回事?怎么相个亲回来态度变得如此奇怪? 「退下!」 一番僵持下,顾惜之终于让他家小天使转身离去,只是此刻的他,双颊泛红,全身发热,一颗心怦怦乱跳....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尽快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一回 谈恋爱从话本开始学起 自上回顾惜之相亲回来,行为举止便变得非常奇怪,他开始刻意疏远陆寒不让他靠近,就连生活起居也都让阿喜来服侍,这几日以来,陆寒几乎没能跟顾惜之说上半句话,而阿喜却不知道背地在帮顾惜之办些什么,两人总是神秘兮兮的躲在书房里,总要在里头待上好几个时辰才会出来,这对主僕奇怪的举动更是让他焦虑万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点什么,否则他的少爷可能会永远拋下他…。 「阿喜,替我备车,我要去坊里一趟。」顾惜之坐在堆满书册的书案前,他抬起头,唤了门外的阿喜。 「是!」 阿喜离去前还瞄了一旁的陆寒,脸上尽是得意的神情,他心中暗付,也不知道陆寒这讨人厌的小子做了什么错事,似是将少爷惹怒,这几日顾少爷都不让他靠近半分,早看陆寒不顺眼,如今他犯错受了冷落,活该这小子! 陆寒见他家少爷要去布坊,欲推开门入内服侍他换上外出服,谁知顾惜之却抢先一步走出房门,身上也换上外出的衣物,陆寒不免有些惊讶,只因为顾惜之身上那套衣物看上去应该是他自己换上的,但交领外衣左右领口方向不仅穿反,绑带的位置也绑错,看上去就像是绑了个死结勉强固定住...。 顾惜之一开门就看到他家小天使站在门外,他吓得差点一头撞上那结实的胸膛,两人双眼短暂四目相交,这一对看又让顾少爷心里怦怦跳个不停,他赶紧一把推开他,逃命似地想离开他身边。 被顾惜之一把推开的陆寒有些恍神,他家少爷居然寧愿自己穿衣,也不愿意让他服侍更衣,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不再需要他,所以如今才会这般态度...? 「少爷...」陆寒轻唤了他一声,他望着他的背影,害怕他再也不回头看他一眼。 听到陆寒唤自己,顾少爷身子一顿,停下脚步,但他却没勇气回头看向陆寒,他的双脚犹如拖着大石般动也动不了,他就这样整个人站在原地背对着他。 「.....嗯?」这是他们这几日以来第一次对话。 「少爷衣服穿反了.....」 「......」 顾少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只觉得衣带绑得是丑了些,只是若不是他提醒,否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外衣衣领左右穿反,顾惜之真是欲哭无泪,平常被小天使照顾得太好,现在连穿个衣服都穿成这样,他都快被陆寒养到失去生活自理的能力了! 顾惜之也顾不上现在衣服穿反的自己有多丢脸,他硬着头皮转身快步走回书房,推开门后又迅速关上,动作快到陆寒都还来不及进去,就被他家少爷赏了个闭门羹。 一刻鐘后,顾惜之又匆匆推开书房的门,这次衣服看起来是穿对了,只是那衣带绑得依旧难看到不行。 「谢谢.....」顾大少爷低着头,用着细如蚊呐的声音道了声谢,便一溜烟往大门奔去。 陆寒站在原地看着顾惜之离去的背影,他的少爷从不知道,他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他不能失去他,也承受不起失去他,陆寒不明白,这些年他将顾惜之捧在手心悉心呵护,他早已不能没有他,可如今他居然却想着逃离他身边?他无法允许这种事发生,这辈子,他的少爷只能是他的,他要将顾惜之永远绑在自己身边,绝不让他离开。 阿喜才刚备好马车,正准备回去服侍顾少爷更衣,谁知一转眼便看到顾惜之逃命般的从府里衝出来,而顾惜之也换上外出服,只是今天不知怎地,这衣服穿得似乎有点丑...?阿喜不禁叹了口气,他心想,陆寒这小子连穿衣这点小事都服侍不好,也难怪会惹怒顾惜之! 见鬼似的顾惜之一路狂奔至大门,也不管后头的陆寒有没有跟上,一跳上马车便立刻让车伕出发至坊里。 上了马车的顾惜之,心中一股闷气无处撒,他为了搞清楚,心底莫名的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私下看了大夫,但大夫竟说他的身体一切健康,说他的胸闷是心病,只对他说了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他哪里听得懂,他就是来找大夫看病开药吃,大夫却叫他去找心药,这不是在跟他废话吗!? 还有前阵子让阿喜去市集里买几本街坊流行热卖的爱情话本,他原先想看话本里是如何描述喜欢一个人会有什么反应,结果他居然买了一堆小黄书回来...还说是照着他的要求,那些书都是街坊现在当红流行的爱情话本!他是要他买浪漫爱情话本,谁知他却买了一堆爱情动作话本回来,坐在马车内的顾惜之,回想起这几天的种种,可真是让他气得快咬碎一口牙。 脑内乱糟糟的顾少爷,一股脑儿生着闷气,直到一个时辰后,车伕开口唤了他已到布坊,他人才回神过来。 顾惜之从马车上下来,门口站着李管事。 「进去谈。」顾惜之大步往书房方向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行至书房内,顾惜之收起纷乱的心思,他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事情正等着他去处理。 「查得如何?」 「东市里所有估衣铺有贩售上呈给宫中布匹的衣物全买回来了,等会我带少爷去看那些衣物。」 「那些衣物是谁卖给估衣铺的?」 「是成衣铺卖与他们的,可巧的是,那些成衣铺都是未与顾家签契的成衣铺...」 虽说这都城里的多数成衣铺都与顾家签契合作,可因契约有强制规定每年成衣铺都必须与顾家买入约定数量的布量,对于一些规模不大的成衣铺,每年要购入约定数量的布匹,实属让他们无法负荷,所以还是有许多小成衣铺是未与顾家有合作关係的。 顾惜之眉头紧皱,问道:「有追到是谁卖给这些成衣铺的?」 「尚未查到...」 「知道了,继续查,带我去看那些衣物吧。」 李管事将顾惜之领至后院库房,并从库房里拖出一箱大木箱,顾惜之弯腰将那木箱打开,伸手翻了好几件衣物,他便知道,果然布匹外流并不是这几天的事情,而是在檯面下持续好几年了。 这些衣物是近几年他开始重整顾家期间流出去的布匹所製,而他梳理过中殿省的清册,上头登记领用布匹的数量与破损作废的数量都是合理,而且总数也都与他顾家上呈的数量吻合,并没有凭空少了布匹...既然没有被人从宫中盗卖,那就只剩一种可能,只是他实在不愿往那方向想去...。 既然他已确定这布匹不是从宫中被盗卖,顾惜之又与李管事交代继续向上追查的方向,忙活了好一会儿,算了算时间又快接近晚膳时间,打从顾惜之开始重整顾家布坊后,几乎都是过了晚膳时间才回府,当然这天依然不例外,顾少爷回府也早已过了用膳时间。 「少爷饭菜热好了。」阿喜在书房外喊了顾惜之。 「进来吧。」 阿喜端着刚热好的饭菜,放到顾惜之面前。 「上次我要你买的书呢?这次买对了没?」顾少爷拿起筷子,开始吃起饭菜,边吃还不忘问着他那爱情话本。 阿喜摸了摸头,羞赧道:「上回是我误会意思,这次可是真的买对了!」 「去拿来。」 语落,机灵的阿喜立刻一溜烟跑出书房,一炷香后他拿着好几本书册走进书房。 「少爷快看,这回没买错了吧!这些可是街坊卖最好的话本!」阿喜一脸得意的将这些话本拿到顾惜之眼前。 顾惜之放下手边的碗筷,随手拿起他面前的那几本话本。 霸道王爷专宠小娇妻?冷漠皇帝和他的宠妃?柔弱先生与他的学生不伦之爱恋?帅气将军爱上小侯爷? 顾少爷满脸疑惑的看着桌上这几本书,他心想,这些书名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真的是街坊畅销书?前面几本看书名应该是男女爱情话本,但后面那几本看起来名字怎么那么怪? 「你确定这几本是卖最好的话本…?」 「当然了!我问了好几摊,都跟我推荐这几本卖最好!」他可是为了这话本,花了近半天时间去买来的,肯定没错!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饭菜用完再唤你进来收拾。」 待阿喜离开后,顾少爷在这几本话本里选了很久,最后心一横挑了「柔弱先生与他的学生不伦之爱恋」翻阅起来。 学生:“老师你知道吗?我一直爱慕您,打从第一次见面就深深爱上您。” 先生:“你知道我们这样有悖常理,世俗容我们不得…” 学生:“可我脑海里都是老师,老师的身影让我魂牵梦縈,只要跟老师在一起我便心跳加速,我不愿老师离开我,我想一直待在老师身边!” 先生:“即便你我被全天下唾弃你也在所不惜?” 学生:“是,我不愿与老师分离,我的心里只有您,即便您是男子也无妨,我只想与老师廝守一生,世俗眼光我一点都不在意!” 「.......」 这都是写些什么!?算了,这本不太正常,换本正常点的来看。 于是顾少爷又挑了一本「霸道王爷专宠小娇妻」翻了起来。 王爷:“宝贝,你可知道我对你一见钟情,只要一见你我就身体不自主发热,只想与你亲近。” 小娇妻:“王爷…” 王爷:“我不希望你离开我,更不希望你心里有别人,我一想到你可能心里有别人我就胸闷心痛,我只想问你,你同样心悦于我吗?” 小娇妻:“我一见王爷便会脸红心跳加速,王爷是我一生归宿之人,我对王爷绝无二心…” 「.......」 这话本里的小娇妻是个男的!?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惜之又接着翻了另外两本,但里头的内容一样让他白眼翻了好几圈,他将话本闔上,这话本看得他头又开始痛起来,早知道他就不让阿喜去替他买这些奇怪的话本了...。 只是看了这几本话本上的描述,里头描写的内容有好几样都与他症状类似,像是害羞脸红、心跳加速、身体发热、胸闷心痛....这是不是表示自己其实....? 第三十二回 原来我早已爱上 翻过话本的顾少爷,现在可是一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他发现这些年的奇怪感觉,都与这话本上描述的十分相像,可他心底还在挣扎,他实在不想承认他现在这些奇怪的反应,就是所谓的爱情。 顾惜之将碗筷放下,唤了门外的阿喜进房收拾,他看着阿喜在他面前利索的收拾桌面,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他的小天使,这些年总是会记得他有没有吃饭,每每他忙到忘记吃饭,小天使总会耐心哄着他吃饭....更让他心慌的是,也不知道何时开始,他早就将这一切当成习惯,习惯他在自己的身边,习惯他这样照顾自己。 「阿喜。」 顾少爷开口唤了正准备将饭菜端出房外的阿喜。 阿喜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少爷?」 「你...有喜欢过人吗?」 「当然有了,少爷怎么突然问这个?」 阿喜不明白为何顾惜之会突然开口问他这个,不过这阵子的顾少爷行为倒是奇怪的很,就从上回来说吧,他瞒着府里上下,偷偷去城里的医馆看病,而不是将大夫请至府上来看,光这点就很可疑了,而且最近他家少爷又总是让他买话本,以前的他可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东西上。 「那这些话本里写得描述可是真的?」 顾少爷翻开了那本霸道王爷专宠小娇妻,并指着里头的几段桥段给他看。 阿喜接过一看,那桥段写的是直白又火热的告白戏码,一时之间,他楞是不懂少爷为何会突然间找他讨论话本情节? 「呃...少爷可是要同我讨论这情节?」 「不,我是要问里头人物描述的情绪是不是真的。」为了避免阿喜又放错重点,他又比了比话本里头几行重点文字。 阿喜又仔细定睛一看,嗯?为什么顾惜之要问脸红心跳、胸闷心痛、身体发热、满脑都是对方....这些描述,难不成....? 「是真的没错,只是少爷为何要问这个?」 顾惜之闻言,神色猝然一变,所以他这些年莫名的情绪,全因自己爱上一个人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这几年吗?抑或是从岐山就开始.....? 「少爷还好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眼前的顾少爷脸上血色尽失,阿喜不懂自己只是如实回答,怎么少爷就吓成这样? 此时的顾惜之不仅脸色惨白,他简直都快被这事实震惊的快要晕厥过去,没错,他是真的爱人了,就同顾老爷说的,他爱的是男子....。 「没、没事......」脑袋还在消化自己成为断袖的顾少爷,全身发颤地将这一字一句从嘴里挤出。 阿喜暗付,他这模样哪里像没事?这阵子顾少爷奇怪的表现,加上他此刻的神情,根本不像是没事? 「少爷...有什么困扰可以同阿喜说说吗?」 虽说他家少爷平时如木头般迟钝,但心细的阿喜猜想,眼下少爷看起来应该是有喜欢的人,只是他想不透,为何他会是这种反应。 顾少爷终于明白自己心底已有心爱之人,只是那人居然是小天使......这叫他怎么接受?他可是他主子啊!况且他早已有心上人,若小天使知道他这主子居然对他藏有这种心思,到时会如何看他?说不定还会因此离开他身边.....。 如今的他,早已沉溺于陆寒那蜜糖般的温柔,如同一脚踩入泥沼,深陷却不自知,当他回过神来,却已无法再回头,顾惜之心底不愿他离开自己,可他到底有什么立场跟理由要他留在自己身边,尤其又是要求他留在对他存有齷齪心思的主子身旁.....。 「你、你先下去吧.....」 「少爷?你看上去脸色很太好,还是我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我没事...下去吧...」顾惜之无力地说着,此时的他就算看再多大夫都无用,正如大夫所说,他需要的是心药。 阿喜不免还是有些担忧他家少爷,少爷性子倔强,总是这样什么事都往肚里吞,既然眼下少爷不想说,就算他再担心也是枉然,也只能让少爷一个人静静,或许他自己想通就没事了。 阿喜离去后,书房内寂静的令人窒息,顾惜之终于知晓自己的心意,可他却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他不只爱上男子,而且还爱上他不应该爱的人...陆寒心中早已有他人,儘管他多想将他留在自己身边,永远只让他看着自己,只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做?他有大好人生,何况他心里没有半分他的位置,这些年来,他早已知道陆寒对那女子的爱意有多浓烈,整个心思都只有她,他是个男子又是他主子,他对他好只是尽本分,为何他会把这些事情错当成是他给的温柔? 他看着窗外月色,月光依旧清澈明净,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陆寒敲着他房门,瘦小的身躯站在他房前,小脸上那坚决的眼神是那么真切,陆寒对他说,他会保护他,如今他却对陆寒起了其他心思,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而他也年至弱冠,也快到他离开自己的时间,现在想想真可笑,当初他总是满脑想着劝他离开自己,现在却又反悔不愿他离开,他只觉得,这巴掌打得可还真响。 顾惜之起身推开房门,想回卧房沐浴歇息,一回到房前,他便见到那熟悉的人影,站在他门前等他归来,他贴心的小天使,早已帮他备好热水,安静地等他回房,他总是这么贴心,对他百般照顾。 「少爷......」 陆寒已在他门前等候多时,他知道他的少爷正想尽办法避开他,他只能像现在这样站在他房前静静等他归来。 十年过去了,他已不再是当初那破履烂衫受人欺侮的瘦弱小乞儿了,如今他已长成相貌堂堂的青年,俊朗洒脱的外貌,魁岸结实的身材,尤其是那性感薄唇笑起来,更是如妖魅般蛊惑人心,不知为何,此时他心底竟强烈的不想让他对着其他女子,如同对自己般这样笑着、呵护着,他想让他永远对着他微笑,永远只柔声唤他一人。 「辛苦了…我忙昏头忘了时间,又让你等很久了吧?」顾惜之收起情绪,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正如他们一如往常般那样相处,他知道不能让他知道他的心思,这样只会让他更快离开自己。 「不碍事的,热水已备好,少爷快进去沐浴更衣吧。」陆寒不明白,他的少爷态度怎么又突然跟往常一样了?那几日前为何要如此疏远他? 顾惜之微微一笑,眼底却有那么一丝苦楚,他轻推开房门,脱下身上衣物,在那已放着恰好水温的浴桶里泡着,他知晓这热水是陆寒特地帮他换上的,他知道他不喜欢洗过热的水,他便记住他喜好的水温,每当他忘记时间晚归房时,他总会不厌其烦一直更换热水,就只为了让他沐浴时可以泡到他喜爱的水温,以前的他总是将这些当成理所当然,如今他却觉得这稍纵即逝的温柔竟是如此奢侈。 他将自己埋进水里,感受着这热水的温度,他知道这水里有陆寒对他的体贴及关爱,他清楚自己已经没办法像过往那般与他做单纯的主僕,既然如此就让他将他的好深刻记着,直到他离开自己的那天。 他不知道在这水里泡了多久,他只知道这水都被他泡凉了,他还是不愿起身,还是门外的陆寒唤了他,他才起身披上里衣离开浴桶。 顾惜之一身纯白绸质轻薄里衣,将他白皙肌肤衬得光洁无暇,他坐在圆桌前,一手靠在案上抵着头,一手轻敲着桌面,轻声将陆寒唤进屋里收拾,他看着陆寒提着水桶进屋,弯下腰开始舀着那浴桶里的水,心里莫名的酸意又涌上心头,他到底还能这样看着他这样服侍自己多久? 以前的他总是想谈个细水长流的爱情,如今他心里有人了,可是那人却可能无法永远陪在自己身边,这患得患失的感觉当真难受的紧。 「陆寒。」 突如其来的叫唤,让陆寒心脏骤然一缩,他停下手边的动作,有些木訥地回头看向他。 「倘若有天,我不再是你心中所想那样,你.....会不会嫌弃我,甚至想离开我?」这句话苦涩地他几乎快说不出,可他知道就算这样问,他家小天使还是会回答,他会永远陪在他身边这般温柔话语,只是此刻这些话语就是欺骗他也罢,他还是想再听一次他这么说。 「我不会离开的,只要少爷还需要我。」只要你还愿意让我待你身旁,无论你什么模样我都愿意陪着你。 这回答顾惜之早已猜到,类似的话他早已对着他说过无数次,只是今天不知怎地,这句话却宛如最深情的誓言,如此触动他心弦。 第三十三回 你只能是我的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既已爱上,又如何轻易放下,他知道他们终将分离,既然如此,顾惜之也会收好心思,与他一如既往过日子,直至他离开为止。 藏起心意的顾惜之,又开始让陆寒贴身跟在自己身旁,他想彻底记住他的好,他的温柔。 「今日需要帮少爷备车至坊里吗?」门外响起陆寒那性感低沉的声音。 仲夏时节,炎日薄茅上,暑气蒸鬱,热浪般的暑气,顾惜之细嫩的脸蛋上浮出一层薄汗,儘管衣物已换上轻薄透气的花罗外衣,可热气蒸腾,还是让他全身燥热难耐。 狼毫落在那空白宣纸上,一撇一捺写出端正飘逸字跡,握着狼毫的主人,一听门外的呼喊,停下手上动作,抬起头擦了额上的汗珠,嫩红薄唇吐了口热气,开口回应门外那人。 「今日不过去了,等会我想喝甜汤,让厨房准备一下。」 「知道了。」 不出一刻,陆寒端了甜汤进入屋内,将那放着甜汤的托盘放至他手边,顾惜之瞥头一看,托盘上原来是冰凉荔枝膏,一旁还放着梅子薑。 夏日炎热,陆寒知道他每到这时节便会胃口不佳,他特地去灶房取来荔枝膏水,这荔枝水添加了乌梅、砂仁、肉桂、生薑、丁香,里头虽无荔枝,可妙的是,这几味药材混在一起,喝起来却有淡淡荔枝味,不仅生津止渴又补充水份。 「少爷喝完甜汤也吃些梅子薑,梅子开胃,等会午膳才吃得下。」 顾惜之嘴角噙着浅笑,拿起那白瓷汤勺舀起,融着碎冰的汤水浅嚐一口,甜汤入喉,清爽不腻胃,陆寒果然懂他,知道他近日被暑气热到胃口全无,不仅端了他爱喝的甜汤,还拿了开胃的梅子薑,他总是那么懂他,千言万语无须言明,他便知晓他心中所想。 「梅子薑你也吃些,等会午膳才能多吃点。」顾少爷一手舀着甜汤,一手拿起竹籤戳了片梅薑,递到陆寒眼前。 「好。」他微笑伸手接过梅薑,细长眼梢瞇起迷人的弧度。 陆寒望着眼前的顾少爷,虽说他不明白前几日他为何刻意疏离他,现在却又恢復成以往态度,但他知道,他的少爷与过往不一样了,似是隐瞒了什么,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焦躁不安,但凡他想要的,他不惜代价都能给他,那他为何还会对他有一丝隐瞒,甚至还想将他推离? 「今天热得很,等会午膳去珍饕楼吃吧,很久没吃那儿的水晶膾了。」回想起来,自他从岐山回来后,就鲜少与陆寒和阿喜一同在外吃饭,今日不知怎么地突然想与他们外出吃那珍饕楼的冷菜。 「知道了,晚点替少爷备车。」 语落,陆寒从袖口拿了封书信,他将书信放至书案推至顾惜之眼前。 舀着甜汤的顾少爷,一见书信彷彿见鬼似,唰地一下脸色惨白,他每个月最害怕的日子又来了! 「我说…这书信往后由我来写好吗?」顾惜之面无血色,抬起头硬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书信他寧愿自己写,也不想再看到他对那女子诉说情意。 「少爷为何想自己写?少爷不是没有意中人才写不出这信吗?」 「你现在已经写这么好,无须再练习写了…」如今他也能写情书了,因为他也有意中人了。 「是吗…原来少爷也觉得我不需要再练习写这信了吗?」 这问题真的让顾惜之矛盾个不行,他心底一点都不想要他不再练习写信,他就怕陆寒去对那女子表白,可让他继续替自己写,他总是这样逼着自己看信,这种进退两难的困境真的快逼疯他了! 「恩…」顾惜之目光刻意避开桌上的书信,现在他可是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信。 「也是,如今我已不再是没有勇气的少年了,我想也该是时候同他诉说我的心意。」陆寒脸上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如苍鹰般的锐利眼神正注视着他,犹如猎鹰锁定那纯白无助的白兔,他将不再让他有机会逃开自己掌心。 陆寒的话让他脸色更加苍白,他的脸上满是惊恐,这句话犹如他的心魔,日夜里纠缠他,让他食不下嚥,夜不能寝。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他忍着那快让他掉泪的苦涩,硬是装出一副无谓的样子。 「若是我与他心意相通,不知少爷是否愿意让我离去与他一同生活?」 顾惜之闻言,呼吸骤然一窒,他害怕得身体微微发颤,这天终究还是要来了吗?他到底该怎么回答他...? 陆寒站在他身旁,浑身发出危险气息,他由上而下俯视他,他知道,他盼望已久的猎物就快到手了,他现在这般反应,正是他期望的,他在害怕,害怕他的离去。 顾少爷撇开脸,紧咬下唇,眼眶覆上一层雾气,他不想面对他的离去,他现在才明白他对自己有多重要。 见他那慌张的神情,陆寒满意极了,他的好少爷,终于离不开自己了。 「少爷?」陆寒又唤了他,他要逼着他回应自己。 「若是你真喜欢她...便与她一同生活吧...」顾惜之双眼完全不敢对着他的小天使,这话他说得有多心虚,心虚到他都快说不下去了! 「少爷说得可是真心话?」陆寒唇角扬起一抹坏笑,眼里尽是戏謔,如同狩猎者玩弄那已逃不开的猎物,他越是无助,他内心那疯狂的佔有慾就越是热血沸腾。 「......」顾惜之说得当然不是真心话!可他根本提不起勇气对他说真话。 陆寒弯下身,单膝跪在他身旁,就如同在膜拜庄严而不可褻瀆的神祇,顾惜之是他心中那最洁白神圣的月光,在无数的黑夜里照亮着他,陆寒伸出大掌将他侧坐的身子转正,他想让他看着自己,只是顾少爷还是倔强地撇头不愿与他对视。 「少爷看看我好吗?」冷冽低沉的声音,正蛊惑着他的猎物上鉤。 顾少爷从来就无法抵抗他那迷人嗓音,即便他百般不愿,最后还是乖顺地将头转回,看着眼前那令他痴迷的瀟洒俊脸。 「少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又继续用那磁性嗓音诱惑着他。 「我.....若说不愿呢......」 顾少爷愣得被他诱着说出口,话才一说出,他却惊慌地快哭出来,他居然不小心对他说了真话。 望着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这可怜的模样,将陆寒看得心都软了,他的大掌抚上柔软的脸庞:「只要少爷想要,我便留下可好?」 脑内一团乱的顾少爷,骤然听到小天使说他愿意为他留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难不成是他听错?他要为了他留下? 「嗯......?」顾少爷有些愣怔,他还没反应过来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陆寒见他那傻愣的反应,只觉他的少爷这副模样甚是可爱,他的粗糙大掌不安份的在他脸上游移,指尖有意无意轻碰他那软嫩唇瓣。 陆寒含笑,低声道:「我喜欢你。」 方才的话脑袋都还来不及消化,又听到小天使说喜欢他,他的脑袋简直快要停摆了! 「你....是在练习表白吗......?」 陆寒闻言,眼底笑意更是浓厚,他的少爷傻得如此迷人,他压根不愿让人见到他这般模样。 他双手轻捧顾惜之的脸颊,身体微微向前,往他那圆润可爱的额头吻了一下,他用着真挚满是爱意的眼神,又轻声对他说了一次。 「我的少爷,我喜欢的是你。」 陆寒这亲暱的动作,如蜜的话语,让顾惜之瞪大双眼,他....他这是在做梦?小天使刚刚说喜欢他?那这五年写得情书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那情书.....」顾少爷对那情书还是介意的很。 「我的好少爷,那些信都是我写给你的。」他的语气里满是宠溺,若能让他看到他内心这些年的情意,他会毫不犹豫地剖出来放到他眼前。 听到陆寒的话,顾少爷惊得他心跳漏了一拍,原来...原来那些都是写给他的,他回想起那一封封满是爱意的情书,脸蛋悄然覆上一片艳红,双颊也越来越滚烫,他越想越是害羞,羞得他直低头,只是此时此刻他内心实在太雀跃了,他的小天使也同他一样喜欢自己,这样他是不是就能让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你....是从什么时候?」顾少爷一颗心紧张地乱跳,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但他还是想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上他的。 「我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 陆寒说得云淡风轻,对于顾惜之的执着他是真不知从何而来,或许是长年相处渐渐爱上,又或许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他将他拥入怀对他释出善意时,他便沦陷在顾惜之给的温柔内。 「可我没那么好.....」这不是谦虚,而是在他认知里,他认为陆寒比他优秀数倍,而他除了较为了解布匹以外,几乎什么都做不好。 「在我心里少爷是最好的,往后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好吗?」 他那如蜜般的情话,撩得顾少爷意乱神迷,思绪更是完全被他牵着走,只能一个劲儿点着头。 「少爷抬头看看我好吗?」 良久,顾惜之缓缓抬起头,白皙清秀的面容,透着羞涩的緋红,顾惜之鼓起勇气往他那性感薄唇轻轻一啄,这生涩的一吻显得有些笨拙。 「我头一次亲吻便给了你,所以往后你只能是我的.....」 顾惜之那青涩又稚气的轻啄,说着傻气的情话,轻易地勾起陆寒眼底最原始的慾望,陆寒对着他性感一笑,那俊美的五官,笑起来可快把顾少爷笑晕了,他一把将瘦弱的顾惜之拥入怀里,欺身吻上他那可口的唇瓣,吸吮着那柔软嫩唇,细细浅嚐那甜美,他一边吸吮,舌头也不安分的在他双唇上游走舔舐,把那精緻可爱的肉唇都舔上他的津液,让唇瓣闪着透亮的光泽。 「唔...嗯...嗯...」 陆寒双唇离开那沾满唾液的唇瓣,顾惜之细嫩的肌肤上,浮着淡淡緋红,带着水气的眼眶,睫毛微微颤动,眼神迷离地痴望着他,这模样是何等煽情,他犹如飢饿的凶恶猛兽,立刻又恶狠狠地覆上那小嘴,他疯狂吸吮啃咬,香甜唇瓣早已满足不了他,舌头蛮横撬开他的皓齿,与他那温热小舌纠缠在一起,他含住那小舌又坏心的吸啜不放,惹得顾惜之声声低吟,只是那低吟对眼前的人来说更是催情,他更是恣意地在他嘴里翻搅,饮着那甘甜的唾液,掠夺着他的气息,他想彻底佔有他,如宣誓主权般,在他身上烙下他的气息,从此再也无人可以夺走他。 「寒...」顾少爷被吻得喘不过气,只能低声呜咽喊着他,双手无力地推着他那健壮胸膛。 陆寒将人都快吻晕了,这才依依不捨离开诱人的湿热小嘴,而他一离开,顾少爷便开始大口喘气呼吸,方才被他这么一吻,不仅脑袋晕乎乎,身体也虚软的靠在他那温热厚实怀抱里,只是顾少爷还是觉得奇怪,他怎么觉得这晕乎乎的感觉好像有些熟悉...? 「这也是我头一次亲吻,往后少爷你也只能是我的,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陆寒等了他十年,这是他的爱意,他的誓言。 第三十四回 夹菜这件事 既已知晓双方心意,书房内两人一阵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直至二人回神过来,也时至正午用膳时分,陆寒虽还想继续与顾惜之独处,可终究还是不忍身子清瘦的他挨饿,只好忍痛咬牙至外头替顾少爷备车。 陆寒离开书房,顾惜之抬头看了看门外,却未见到阿喜的身影,他心想,阿喜肯定又是去哪听墙角、话家常,顾少爷无奈步出书房,喊了一旁扫地的下人,让他去将阿喜找来。 他平时并不要求陆寒和阿喜一定要随时随侍在侧,尤其是他在书房忙碌的时候,更不会要他们一直候在门外,只有接近用膳、休憩沐浴、坊里例常巡视这些固定时间,才会让他们过来提醒自己,其馀时间他们要做什么,他一律不过问,所以才会这样三不五时发生这种找不到自己贴身小廝的愚蠢事情。 约莫一盏茶,阿喜赶忙从外头拿了外出衣物进入屋内,看阿喜脸上慌张的神情,顾惜之果然猜得没错,阿喜他又话家常聊到忘记时间。 他坐在上好樟木所製的太师椅上,面带微笑,一手抵着扶手,一手撑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进屋。 「少爷真是抱歉,方才忙昏头了,要不是少爷让人来找我,我还真不知道少爷今日想外出用膳...」阿喜用着诚恳万分的表情道着歉,若不是顾少爷太了解他,估计这会儿肯定被他矇骗过去。 「没事,忙到忘记时间也是难免,等等与我一同去珍饕楼吃饭,那儿的冷盘我们很久没一起吃了吧?」 顾惜之站起身来,眼神示意让阿喜替他更衣,上回顾惜之不让陆寒服侍,硬是自己尝试穿衣,想当然尔,金枝玉叶的顾少爷平时都被服侍得妥妥贴贴哪里会这些?穿得简直比街坊路上的黄口小儿身上的衣物还难看,而且他还倔强地就这样穿着走出府,简直是把自己的顏面都丢光了。 阿喜替顾少爷褪下身上的外衣,他张开双臂穿过阿喜手上那件靛蓝提花的丝绸外衣衣袖,阿喜十分嫻熟的将外衣收拢,衣襟左下右上在胸前相交叉,又转身拿起腰间系带,低着头动手绑了起来。 「少爷怎会突然想去珍饕楼?」 「这几日,天热胃口不好,才想去珍饕楼点些冷菜来吃,况且我们也许久未一起外出用膳了。」 「誒,这么说起来五年左右没与少爷一起吃饭了,还真怀念珍饕楼的冷菜呀…」 在外头备车的陆寒,将马车安顿好后,便急着回书房要替顾惜之更衣,谁知他才刚踏入书房,就看到顾惜之已换了件外衣,而阿喜正站在他身前绑腰系带。 陆寒蹙起两行剑眉,沉着脸:「少爷车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换好外衣的顾少爷,一想到等等要去吃那珍饕楼的菜色,心情就莫名的好,又听到他家小天使说已备妥马车,更是眉开眼笑的往大门方向走去,完全没注意到陆寒脸色铁青,面有慍色。 一路上顾少爷满脑都是珍饕楼的菜餚,甚至还心急得催促车伕加快速度,不出三刻,马车终于在酒楼前停下。 一下马车顾惜之便熟门熟路的走进酒楼,开口与小二要了间包厢,小二领着他们上楼入座,原先他只是想来吃冷菜的,可谁知他一踏进这久违的珍饕楼,又突然怀念起其他菜色,顾惜之心想,反正今日是三人一同来吃饭,多点些菜也是合情合理,于是顾少爷也不顾吃不吃得完,又将这珍饕楼的招牌菜色全点了一轮。 说起珍饕楼的菜色,食材用得虽不是最顶级奢华的食材,但却能做出口感不亚于宫廷中如凤髓龙肝的珍稀佳餚,加上菜色价格又是平易近人,故只要珍饕楼开门营业,日日皆是座无虚席,所幸珍饕楼每日都会预留几间上好厢房,提供给临时前来用餐的权贵人家,顾少爷此行才得以有位置用餐。 约略半个时辰,小二陆续送上十二道菜色,餐桌摆满冷盘、主菜、热汤、甜汤,只是这满桌佳餚,却是把阿喜看得冷汗直流,他知道他家少爷毛病又准备发作了…。 「来来,多吃点,这鱼肉醃渍的可入味了...」顾惜之嘴里塞满食物,手上还不忘从桌上那道名为玲瓏牡丹鮓的菜色,夹起那薄透嫩红的鱼肉,放至陆寒碗里。 顾少爷每每带着阿喜与陆寒上馆子,就一定要点满整桌子菜色,再一个劲儿的往两人碗里夹菜,可今日他的老毛病正准备要发作时,却有人先行阻止了他。 「阿喜你不是爱吃这儿的凉拌茄子吗?来,可别客气啊!」 顾惜之夹着淋上珍饕楼秘传酱汁的茄子丁,正准备放进阿喜碗里,但一旁的陆寒却迅速地将那凉拌茄子夹走放入嘴中,这一来一回的速度快到顾少爷都有些晃神,他暗付,怎么筷子上的茄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少爷你忘了吗?我也喜欢这茄子,你怎么只给阿喜夹菜,心眼未免也太偏了。」陆寒一边吃着那茄子,一边委屈地说着。 「可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吃茄子的...」顾少爷觉得疑惑,陆寒突然爱上吃茄子了? 「兴许是少爷记错了。」 顾少爷难为情地乾笑几声,说道:「是吗?那你多吃点...」 但奇怪的是,今天不管他夹什么到阿喜碗里,总是会被陆寒抢先夹走塞进嘴里,然后继续说着,他也喜欢吃这道菜,只是顾少爷明明就没印象他喜欢吃这些菜,难不成口味这东西,还会随着年纪变化? 三人吃着满桌的菜餚,本来顾少爷还想继续替他们夹菜,可是今天不管夹什么给阿喜都会被小天使迅速夹走,就这样来回好几回,顾少爷最终举手投降,他垂头丧气的吃起自己的饭菜,对顾惜之来说,他吃饭的唯一乐趣就是夹菜给他们吃,但被陆寒这么一搅和,这顿饭吃起来都不好吃了! 而一旁的阿喜却对陆寒这样的举动感激涕零,平日里他对陆寒总是冷言热语,想不到此时的他,居然肯捨身取义替他吃那些菜...看来往后该对这小子改观了! 「少爷明日不是要参加西湖会吗?别吃多了,小心闹肚子...」 阿喜见到他家少爷闷着头一个劲的吃着满桌饭菜,虽然心里还在庆幸他没夹菜给自己吃,只是他还是多少替顾惜之担心,就怕他吃撑闹肚疼。 顾惜之听到阿喜口中的西湖会,准备要夹肉的手猛地一顿,今日他完全沉浸在被小天使表白的喜悦当中,完全将这事拋诸脑后,而一旁的陆寒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眼神晦暗,面沉如水,似是在不满什么。 「我都忘记这件事了,呵呵...」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去啊! 「还好我有提醒少爷!」完全没意识到包厢内氛围冷的冻死人,阿喜只觉得自己真是靠谱,事事都帮少爷想得周到。 只是顾少爷被阿喜这么一提醒,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饭,他冷着脸,瘪着嘴,草草吃完这顿饭,便直接打道回府。 第三十五回 记住了,你是我的(H) 当夜,顾少爷用完晚膳又在书房里整理布坊帐册,只是一想到明天的西湖会,他压根就静不下心来,最后还是决定早早回房沐浴歇息。 顾惜之一回房推开门,便见到陆寒正提着热水在替他备水,原先陆寒以为顾惜之用完晚膳还会在书房里待上好几个时辰,谁知他才刚提着热水进他卧房,就听见顾惜之进房的声响。 「少爷今日怎么这么早?」 「今日想早些歇息。」 陆寒薄唇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知道了,少爷再等会儿,热水就快好了。」 语毕,陆寒又利索地去柴房提了两桶热水进房,来回两三趟后,终于将浴桶热水备好。 待陆寒离去,顾惜之褪去身上衣物,打了些水简单擦拭身体,便踏入浴桶里泡澡,每回泡澡是他放空休憩的时间,他喜欢浸在小天使替他烧得热水里头想事情,宛如陆寒伴在他身旁,这让他感到安稳踏实。 二刻鐘后,顾惜之起身擦了擦身子,穿上褻裤,披上轻薄贴身里衣,一如既往地喊了门外的陆寒进来收拾。 陆寒提着空桶进屋,只是他却不如往常往屏风后头走去,而是走至坐在圆木桌前的顾惜之身旁。 「今夜还早,少爷陪我聊聊天好吗?」 俊俏的脸蛋上掛着爽朗的笑容,眼梢因笑容微微瞇起,这么迷人的笑容,又把顾少爷笑得心花怒放。 「想聊什么?」小天使笑起来可真好看! 陆寒突然俯身将顾惜之从椅子上打横抱起,自己却一屁股坐在椅上,顾少爷此刻正被陆寒整个人搂在怀里。 「寒…?」顾惜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脑子又停摆了。 「今晚有些凉,我怕少爷着凉,抱着你暖暖身体可好?」 明明仲夏的夜晚闷热的很,哪里会着凉,可是晕了头的顾少爷哪管得了那么多,他的小天使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会想到要反驳他,只会一股脑地点着头。 「少爷,前些日子那件事,李管事有来消息了吗?」 「恩,已经大致知道是谁了,李管事也有照我说得下去办了,这次不会再让他们将布流出去了。」 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等下一次上呈布匹的日子到来。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顾惜之被陆寒的大掌圈在怀里,宽厚的胸膛,一身精瘦结实的肌肉,浑身散发狂傲野性的气息,陆寒有意无意的贴在他耳边低语,磁性的嗓音犹如催眠般正迷惑着他的心神。 「既然这件事进行得很顺利,那少爷我们改聊聊别的好吗?」 「好.....」顾少爷望着他那好看的五官,又被那嗓音迷得失去思考能力,只能呆愣的回应着。 怀里的顾少爷乖巧地依在他怀里,陆寒性感的薄唇扬起迷人的弧度,他俯身侧头含住顾惜之小巧圆润的耳垂,他伸出舌头轻轻舔弄,温热的舌头一碰敏感耳垂,犹如一道电流窜至全身,又麻又痒的奇怪感觉,让顾惜之不由自主想离开他的逗弄,可是他越扭动挣扎,陆寒的双手却是将他圈得更紧。 「唔.....痒.....」顾少爷现在不只全身觉得酥麻,身子也逐渐燥热起来。 顾惜之撩拨般的低吟,却是让陆寒的动作更加放肆,他放开圆润耳珠,开始吻着他的脸颊,细闻他身上特有的清香,陆寒由上往下轻柔的一路吻至颈间,大掌轻易地探入他的里衣,长有粗茧的掌心摩擦着那细嫩肌肤,惹得顾惜之轻颤不已。 「早上我是不是对少爷说过你是我的?」 从未经过被人如此触摸的顾少爷,脑子里乱成一团,低沉沙哑的性感声线还在他耳边低喃,陆寒的大掌已游移来到他的胸前,指节分明的指尖正忽轻忽重地搓揉他粉嫩乳头,嫩乳被那长满茧的指头搓揉轻按,很快就充血变得无比敏感,这种奇怪的酥麻感让他又兴奋又害怕,他全身炽热难耐,彷彿在渴求什么,身下也开始有反应。 「恩.....哈.....」 「那为什么还要让外人替少爷更衣?甚至还替他人夹菜?」 既然少爷已经是他的,陆寒可不允许别人触碰他半分,更不允许他在他面前对别人露出善意。 「恩…因为你不在…唔…我才让阿喜更衣…」 只是顾惜之的回答令陆寒不甚满意,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既然如此,他就必须好好教导顾惜之。 陆寒使劲地往他的乳头按压下去,指尖的指甲陷进充血肿胀的乳头里,疼痛夹着欢愉直衝顾惜之脑门,让他克制不住地大叫一声。 「阿──!」 陆寒用着无邪又爽朗地笑容对着他说:「刚刚的回答不对,少爷再想想好吗?」 胸口的乳珠还在被他蹂躪,胸前的酥麻感开始漫开来,脑里早就无法好好思考,现在陆寒却又说他的回答有误,他哪有心神去思考他口中的正解是什么,下意识就对着陆寒求饶。 「我错了....寒....下回不给阿喜更衣了....快放手....」 陆寒听着悦耳的讨饶声,又继续问着怀中人:「那少爷为什么要替阿喜夹菜?」 顾惜之胸前被陆寒这么用力揉捏,痛楚中带着些许快感,他无助的靠在他胸前轻喘呻吟,微微颤动的身躯,清澈黑曜的眼眸泛上淡薄水气,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将陆寒撩起一把慾火。 「可....可是.....以前我都....这样替你们夹菜....」顾少爷真的满腹委屈,他不明白为什么就夹菜这点小事,小天使却要如此质问他。 顾惜之那无辜又水汪的眼神直盯着他瞧,陆寒知道顾少爷肯定不知道他有多么忌妒他替阿喜夹菜,若是可以,陆寒真想找个地方将顾惜之藏起来,让他永远只看他一人。 「少爷答应我,往后只许我替你沐浴更衣,更不准你替他人夹菜。」 他的左手正轻抚刮挠雪白胸膛,右手还在抠捏充血艷红乳头,顾惜之的身体都被陆寒摸酥了,陆寒说得话,他更是有听没有懂,他只知道全身都被他摸得燥热难耐。 「唔恩....什、什么....恩....?」 「回答我。」 陆寒双指又游移到另一边的乳头,他指尖夹着乳尖,陆寒运着内力,使力对着乳头用力一拉,瞬间的疼痛感,让顾惜之痛得眼前霎时发白。 「寒....好痛....我答应....你....」顾少爷胸前被他这么一扯,痛得他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也不管陆寒说了什么,立刻一口答应。 泪珠沾溼了顾惜之的眼角,红嫩的小嘴一直对着他求饶,陆寒心底那扭曲的佔有慾又开始奔腾叫嚣,这是他的少爷,最美丽最珍贵的少爷,只是现在的少爷还需要再好好教导,这样他的眼里才能专心地只看他一人。 陆寒俯身轻啄他的粉嫩唇瓣,他如奖励般地夸奖着顾惜之:「我的好少爷最听话了。」 他的大掌终于松开不再摧残顾惜之可怜的乳珠,只是今日陆寒却不打算这么放过顾惜之,既然顾惜之已经是他的了,那他就必须在自己的东西做上记号。 「少爷这儿兴奋了,让我帮帮少爷好吗?」 未等顾少爷回答,陆寒的大手便一把扯下他的褻裤,粗糙大掌伸手握住红嫩精緻还有些软的肉茎,掌心的厚茧磨擦着敏感的柱身,马上就让肉茎硬得挺立起来,陆寒握住他的肉根开始上下套弄起来,顾惜之被这么一碰,吓得伸手想拨开他的手,但却被陆寒另一隻手牢牢抓住。 「寒.....不要.....那儿脏....」 顾少爷实在羞得不行,他的下身从没这样被人摸过,他带着哭腔求他别碰,虽然感到羞耻,但不可否认的是,羞耻之中却夹杂着阵阵快感,他的身体为这反应感到兴奋不已,虽然嘴上喊着要他别碰,但他的身体却压根不希望他停下,波涛汹涌的慾望正逐步将他的理智拍碎。 「少爷不才刚洗过澡吗?不脏的。」 掌心的力道还在加大,套弄的速度也快了些许,他的拇指按压着马眼,洞口汩汩流出透明汁液,沾得陆寒满手都是,而顾惜之因为他的套弄,白净的肌肤上泛上一层慾望的緋红,带着泪珠的双神正失神迷离直盯着陆寒瞧,顾惜之粗喘着气,嘴里不时溢出带着哭腔的呻吟,他的理智早已被他的逗弄摧毁殆尽,只能顺从的感受他带来的快感。 「寒.....」 软糯诱人的哭嗓喊着陆寒的名字,让他顿时喉头一紧,这诱人又催情的呼唤,撩得他一把邪火往上窜,陆寒赤着眼,低头一口就咬向他颈间,他恣意又蛮横的吸吮啃咬,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变得粗暴,颈脖被啃嚙的疼痛感,肉茎被上下套弄的舒爽感,翻山倒海涌上的快意,让顾惜之更是兴奋的为之疯狂。 「我快....阿....哈....」 陆寒在他颈间啃咬出一道红痕,洁白的颈子上流下腥甜细细血丝,顾惜之颤着身子,大口喘着气,陆寒知道他快高潮了,粗茧继续粗暴磨擦敏感的肉茎,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透明汁液流得他整隻手都是,沾着液体的手掌上下撸动,不时发出淫靡的咕啾水声,一阵套弄后,顾惜之身子一个痉挛,白浊在他手中射了出来,沾了他满手,就连顾惜之的双腿也被自己的精液沾上。 陆寒将沾上精液的掌心,涂抹在半敞的雪白细嫩胸膛,顾惜之整个人看上去更添几分色气。 「少爷记住了,你是我的,方才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 「恩....」 顾惜之两眼噙着泪水,身子瘫软在他的怀里,双眼失神的望着陆寒,嫩红小嘴微微开合,里衣半敞露出胸膛,他这模样煽情又勾人,虽然下身早已肿胀不已,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衝动,他还需要慢慢教育及引诱他的少爷,直到他真正对自己百依百顺。 「我在少爷的颈上烙下我的痕跡,明日少爷就带着这印记去西湖会,这样别人才知道少爷是有主的。」 此时顾惜之身子被他逗弄到软成一摊泥,陆寒将他一把抱起放到床上。 陆寒在他额上落下一吻,说道:「我的少爷,方才我说的话可要记好了。」 脑袋早已成了糨糊脑的顾惜之,用着迷离勾人的双眼痴望着陆寒,愣征点了头。 「我的好少爷,真乖。」 第三十六回 印记 经过昨夜的「促膝长谈」,一夜酣睡好眠,直至日上三竿顾惜之才悠悠转醒。 顾惜之缓缓从床上坐起,他揉了揉眼,安眠整夜的顾少爷现在脑子里还有些迟钝,他坐在床上出神半晌,他的脑内才开始恢復清晰,他这才赫然想起,今日他要去西湖会,而现在已是日上三竿,再不快点他可会赶不上的! 顾惜之匆忙跳下床,定睛一看,他的小天使早已坐在屋内那张圆桌前,英俊的面容,脸上带着他最喜欢的笑容,眼底满是笑意的望着他,而桌上早已放着热腾腾的早膳,正等着他起床用膳。 「少爷早,已替你备好洗漱用的清水,洗漱完快来用早膳吧。」 陆寒知道这几个月来他为了坊里,早已疲累不堪,见他睡得如此香甜,他也不忍叫醒他,反正他私心一点都不希望他的少爷去那西湖会,索性就让他睡到自然醒,若是睡到误点自是更好。 一见到陆寒竟在屋内等他转醒,他突然想起昨夜的事情,这可把他羞得满脸通红,他急忙跑去屏风后,屏风后的矮桌,早已放上装满清水的铜盆及盐巴,顾惜之捧起铜盆的水猛泼自己滚烫的脸颊,想藉此让那双颊上的热意消退,来回泼了好几回后,他终于稍稍冷静下来,这才开始用手沾起盐巴,在他那皓白齿面上清洁擦拭。 漱洗乾净,顾少爷整个人也冷静许多,只是他一走出屏风,见到陆寒那张俊俏的脸蛋,不免又开始脸红心跳起来,此刻顾惜之看他的眼神都有些飘忽,愣是不敢直视他。 「少爷洗漱好快来用膳吧,你最爱的碎肉粥都快凉了。」 「喔.....」顾少爷磨蹭的走到桌前,他伸手端起那碎肉粥,低着头稀哩呼嚕开始吃起来。 「少爷吃慢点,小心噎着。」 顾惜之这羞涩扭捏的模样,让陆寒脸上笑意更是浓厚,他的少爷怎么看怎么可爱。 顾惜之囫圇吞枣喝完碎肉粥,接过小天使递上的帕子擦了擦嘴,他抬起头望向那张令他痴迷的俊美脸庞,他低声囁嚅:「昨晚我们.....」 「昨晚不是少爷在陪我聊天吗?」陆寒一脸无辜,脸上带着和煦灿烂笑容,彷彿昨晚真的就只是寻常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顾惜之看着那阳光无害的笑脸,他真想衝去墙边一头把自己撞死,陆寒明知道他想说的不是聊天而是另一件事,可他却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又叫他如何啟齿谈昨天的事! 哀,顾少爷心里苦,但顾少爷不能说,呜呜呜。 「没、没事.....我差不多要更衣了,否则会赶不上那西湖会的....」 「恩,我来替少爷更衣。」 他拿起一旁的衣物开始替顾惜之更衣,高大精壮的身躯站至顾惜之面前,将他严严实实的环至身前,锐利的双眸犹如注视猎物般俯视望着他,手上动作却轻柔的替他褪下身上衣物,陆寒今日替他挑了件上等绸质藏色外衣替他穿上,他拿起玄色腰带环住他那纤细腰枝,陆寒绑了个端庄工整的系结,最后又帮他披上绣着凤凰群飞的华美外袍,一身藏色衣物显他肌肤洁白无瑕,温文淡雅的面容,搭上外袍上惟妙惟肖的金色凤凰刺绣,宛如天上謫仙下凡那般清新脱俗。 陆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抚他那细白颈脖,颈侧印着他昨晚烙下的印记,陆寒嘴角微微扬起,他美丽又珍贵的少爷,如今身上也有他的气息,看着那红痕,他心底那偏执的佔有欲又开始暗涌翻腾,他想在这美好的身躯每个角落都印上记号,让他的身心都彻底专属于自己。 他低头吻了那印记,在顾惜之耳边轻声低喃:「这是我给少爷的印记,我想让他人都知道少爷是我的。」 被陆寒一提醒,他这才想起方才在洗漱时,自己的脖子上有道明显的红痕,而且那个位置衣物遮都遮不住......这是要让他怎么见人? 顾少爷顿时有种装病不出门的念头,等会儿去到西湖会,还不把脸面丢光! 「下回不许你再咬脖子了,这样多难堪!」 顾少爷越想越气,气哼哼地用力踩了陆寒一脚,又伸手推了他一把,径直往门外走去。 眼见这天色也不早了,候在大门的阿喜焦急地往里头望,若是再不出发肯定是会赶不上西湖会的,陆寒那小子要他先去备车,说是要去叫少爷起床,怎么等了半天,却一直不见人影? 心急如焚的阿喜本想进去找顾少爷,谁知此时却看到顾惜之怒气冲冲的走出府来,而后头的陆寒则是笑容满面,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更怪的是顾惜之脖子上那道奇怪的红痕...。 顾惜之怒气冲冲地大步踏出府邸,正准备踏上马车之际,阿喜却开口叫住了他。 「少爷,你脖子上怎么有块红色的伤口...?」 果然很明显!顾少爷愤恨地瞪了陆寒一眼,心里可是快气得咬碎一口牙,等等他真的要在全都城人的面前丢光脸面了! 「昨晚被飞虫咬的!」这飞虫果然大隻。 语毕,他满腔怒火跳上马车,让车伕立刻往西湖方向出发。 第三十七回 西湖会 说起西湖会,乃大歆王朝为都城百姓所举办的大型相亲活动,举凡女子年至及笄且尚未有对象,男子年满弱冠未有对象者,仅需交付低廉的入场费,即可入场进行大型餐叙及认识合适对象,故每年的西湖会,都会吸引大批单身男女来这西湖会。 为了吸引更多男女前来西湖会,官府会特别邀请都城里权贵或商贾人家,未嫁娶的男女来参与这西湖会,有这些富家子弟、千金参与,自是会吸引大批寻常男女来报名,这些人总想着若能在这西湖会被富家子女看上的话,可不就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此次顾惜之正是那位被官府邀请的西湖会嘉宾。 本来吧,若是顾惜之已有在相亲中相到喜爱的姑娘也就算了,但偏偏顾惜之怎样都看不上,顾家二老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直接撂下狠话,若是他再找不到对象,就年年要他参加西湖会,直到他找到对象为止。 半个时辰,马车抵达会场,西湖会年年举办在都城内的西湖,湖畔旁摆着连绵数里的餐桌,男女席地而坐,饮酒作乐,赏湖谈心。 顾惜之一下马车,走进会场入口,门口两个眼尖的小官兵,一眼就认出顾惜之,他们走上前,和蔼可亲地与他解说了西湖会的一些规矩,并递给他们一行人每人各一朵白芍花。 西湖会其实也没多少规矩,男子手执白芍入场,女子则执香囊入场,入场后只要找个喜欢的位置坐下,若会场中双方有彼此心悦则互相交换。 三人进入会场后,里头人山人海,顾惜之一进会场,他一身锦罗玉衣更是备受瞩目,顾惜之环视一圈场内男女,确实多数皆来自东市,像他一样来自西市的富家公子果真是少之又少,只是火眼金睛的顾少爷,却是在眾多人群里看到一抹熟悉身影。 「傅二哥,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顾惜之兴奋的上前攀谈,仔细回想他与傅辰行自从那次赔礼之后就不曾再见过面。 傅辰行原先在远处就看到顾惜之,他万没想到在这西湖会里居然会遇见熟人,而且这熟人还是这讨人厌的傢伙! 本想装无事掉头走远的傅辰行,谁知顾惜之居然先一步跑来叫住自己,不过这会儿顾惜之走近一看,他这才发现,顾惜之脖子上却是有道曖昧的红痕....不过若是他已有意中人,为何还来这西湖会? 「你的脖子...?」 「.......」 顾少爷神色猛地一僵!他瞥头瞪了一眼正面带微笑的始作俑者,顾惜之只好随口胡诌个理由蒙混过去。 「唉呀!夏天飞虫就是多,晚上睡觉时被飞虫咬到的...」下回这飞虫再这样咬他脖子,顾惜之肯定一掌拍死他! 傅辰行挑眉,嗤笑一声:「是吗?那你怎么也来这西湖会?」 顾惜之尷尬一笑,像他们富家子弟是不会来这种地方挑对象,肯定是直至适婚年龄还不娶亲,才会被官府邀请来这。 「会来这的原因,想必也跟傅二哥一样吧.....」 原先顾惜之说这话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傅辰行对他成见实在过深,他总觉得这小子就是故意说话来气他,这话一出更把他气得他牙痒,但顾惜之却一点都没发觉自己把傅辰行气得咬牙切齿,还继续热情如火地与他攀谈。 「傅二哥,你看这会场要遇到熟识的人还真不容易,要不等会儿我们一起坐?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不.....」傅辰行正想开口回绝,谁知顾惜之连给他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顾少爷一把拉着他往场内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旁的陆寒见到顾惜之又亲密的拉着其它男子,内心又气得不行,看来,他今晚需要再好好教育顾少爷。 顾惜之找了个景色不错的位置,一行人随地而坐,吃着流水席上的菜餚,期间不乏也有男女上前与他们交谈,甚至是递上白芍或香囊,只是顾惜之都只是收下并未回应对方,而心高气傲的傅辰行甚至连收都不愿收下。 「大哥婚事筹备的怎样?上回我有差人先送贺礼过去,可我这阵子实在太过忙碌,抽不出空去拜访祝贺…」 「大哥婚事筹办得差不多了,若你抽不出空也无妨,我想他能理解的。」 「不不…大哥这些年来如此照顾我,这阵子我必定会抽个时间过去道贺!」 傅辰行似笑非笑道:「那我就先替我大哥与你道声谢。」 顾惜之嘿嘿一笑,他一边吃着佳餚,一边赏西湖美景,美景配美食,兴头上来的顾惜之突然想吹首曲,况且他先前道歉赔礼时吹给傅辰行的那首曲子,傅辰行很是喜欢,既然他们久别重逢,他觉得自己该再吹吹那首曲子,以表他对傅辰行的云树之思。 「我说傅二哥,既然你我许久未见,今日在这西湖前赏这等美景,不如我来吹首曲来映衬这湖光景色,不知二哥觉得如何?」顾惜之边说边从衣袖里掏出他的宝贝竹笛。 顾惜之一掏出竹笛,傅辰行便吓得脸上血色尽失,想当初他听了那笛声,足足在床上病了大半个月,从此还落下听到笛声就会头痛欲裂的病根,这会儿如果再让他听到那可怕的笛声,他可能会直接原地往生! 而一旁的阿喜见到顾惜之拿出那竹笛,更是犹如惊弓之鸟,如果让少爷在这西湖会吹曲,恐怕这会场内一半以上的赴会男女都会有生命危险! 「少爷.....我肚子有些疼我先去解手.....」 「我也肚子疼,我也要去解手.....」 阿喜及傅辰行一齐脸色惨白的喊肚疼,顾惜之只觉得疑惑,莫不是这菜色不乾净?不然怎会一起闹肚子? 「是吗....那快去吧.....」 顾少爷觉得无奈,难得他想吹首曲子,谁知这菜色不乾净,让他们闹肚子,好好的兴致都被破坏了! 语落,两人像见鬼似的一溜烟逃走,只留顾少爷及陆寒在原地,只是顾少爷却一直没注意到他的小天使从刚才就脸色凝重,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陆寒觉得自己真是失算,他以为自己在顾惜之身上印上咬痕,今日西湖会就不会再有人靠近他,可谁知,这些人还是前仆后继的找上门,而且上前的几乎都是男子,他心里知道他的少爷有多迷人,但没想到居然也有一堆男子同他一样喜欢少爷,这更是让他气得要命。 只是心眼大的顾少爷却一点都不知道陆寒正在气头上,但他却赫然发现陆寒桌前那堆成小山的香囊,顾惜之早就知道陆寒的长相肯定会迷倒一堆少女,只是陆寒的魅力他居然现在才见识到,儘管陆寒冷漠怒视那些女子,但她们犹如飢饿许久的豺狼虎豹,疯狂地递上自己的香囊,只求能换得他的白芍。 「陆寒。」顾少爷皱着眉,瘪着嘴,不悦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陆寒不明白,他的少爷现在又是怎么了? 「你的白芍呢?」 陆寒从衣袖拿出白芍花,他不明所以的看着顾惜之。 顾少爷一见到他拿出白芍,手一伸便快速地抢了过来,口中不满地嘟囔:「这是我的,不许给他人!」 「少爷....?」 手上白芍被这顾少爷一把抢去,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让陆寒措手不及,楞怔好半晌,他这才明白,原来他的少爷是在吃他的醋,顾惜之鼓着脸颊吃醋的可爱模样,让陆寒真想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深深吻住他那粉嫩小嘴。 「这西湖会也待够久了,你去将阿喜找来,我想回府了!」 顾惜之只觉得这地方实在太危险了,若是再待下去他的小天使可能会被这群豺狼虎豹扛走! 顾少爷站起身,丢下一句话便兀自往一旁的湖畔走去,顾惜之这醋劲大发的举动,看得陆寒心底直发笑,他的少爷吃起醋来原来也是这么迷人又可爱。 顾惜之拿着陆寒的白芍花,走在波光粼粼的西湖湖畔旁,他低着头看着手上纯白的白芍,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其实陆寒的长相会受到眾多邻家姑娘喜爱这件事情,他早就心里有底,只是今日见到还是让他醋罈子彻底打翻,此刻他心里真是酸溜的不行。 他懊恼的蹲下身,清澈的湖面上映着自己的倒影,他看了看自己那白皙的肌肤,秀气的五官,清瘦的身躯,若以前世来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女性口中的小白脸,虽然自己长得不难看,可这儿的姑娘却也不大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男子,反倒是吸引不少男子喜欢他这容貌,但陆寒就不一样了,充满阳刚气息的古铜肤色,深邃俊朗的五官,结实健壮的高挑身材,他这模样若是到了前世肯定也是风靡万千少女,更遑论是这儿的青涩姑娘,就好似眼前有块上好肥肉在那边晃,试问谁能忍住不夹去吃! 只是现在他与陆寒表面上依旧还是主僕,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关係,看来他要尽快想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小天使是他的。 顾少爷也不管自己一身华丽衣着蹲在湖畔旁有多显眼,硬是任性地蹲在湖边埋头生闷气,他暗付,早知今日就装病不出府,也好比来这西湖会受一肚子气来的好!顾惜之就这样蹲了约莫二刻鐘,都快把自己的腿蹲麻了,可他还是一直没等到陆寒与阿喜来寻自己。 「公子?」 顾惜之抬头往声音方向看去,却见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唤他。 「何事?」顾惜之只当他又是一个要来送自己白芍的男子。 男子从衣袖掏出一只香囊,温声询问:「方才在下在公子的座位寻到这香囊,不知是公子所遗落?」 「公子是否有认错?兴许是会场发放的香囊。」 男子将香囊递至他眼前,笑道:「这点在下还没糊涂到会弄错,这香囊明显与会场发放的不同。」 他疑惑地站起身一看,那香囊的外型确实与自己常用的相似,而且他伸手摸了摸衣襟上的香囊,确实自己的香囊还真不知道落哪去了,或许正如这男子所说,真是自己的香囊遗落在座位,这才让他拾到香囊。 「多谢公子。」顾惜之伸手接过香囊,向男子点头道了声谢。 男子点头回礼,说了声告辞便转身离去。 顾惜之将香囊别至衣襟,只是奇怪的是,那香囊的味道并非他常用的中药香味,反倒闻起来有股甜腥味,虽然古怪却不知为何有些熟悉…。 顾惜之一个人待在湖畔旁也有一段时间,却一直未见陆寒与阿喜来寻自己,心烦意乱的他转身欲去寻陆寒与阿喜,不知为何视线却突然模糊了起来,他定身又使力眨了几回眼,眼前依旧一片模糊,他那自豪的火眼金睛居然顿时看不清,顾惜之心里莫名的慌乱,脑内第一个想法就是想去找陆寒,只是他正要抬脚,身子却半点力气也使不上,就这样脚下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进湖里。 「唔....救命....唔....」 他双手使劲拍打水面想游回岸边,但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想开口呼救却反倒喝了好大一口湖水,他拚了命想探头出来呼吸,却只是将湖水吸进肺里,难受的让他喘不过气来,眼前视线逐渐模糊,身上衣袍吸水之后变得越来越沉重,渐渐地顾惜之连举手拍打水面的力气都没有,他只知道自己意识越来越不清晰,眼前开始一片漆黑,最后在他失去意识前,他好像听见陆寒喊了自己,只是他看不见也听不清,也不确定是否为临死前出现的幻听,顾惜之就这样带着错愕整个人没入那碧绿的湖水之中──。 第三十八回 若能再见你一次 顾惜之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一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他只记得自己不久前跌进西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有些透明还轻飘飘的,好吧,他这次是真死了!早知道今天就装病不出府,或许也不会这么早去投胎,哀,千金难买早知道,一切都太迟了。 他感叹的望着这片无尽的黑暗,只是前方却突如其来传出一片吵杂声,他往前方亮光处走去,那片亮光闪得他睁不开眼,待刺眼光线退去,他却看到了熟悉的景象。 「沉匀名你很跩嘛!要你这次考试把答案传给我,你居然不传害我又考成这样!?」一名烫着金色玉米鬚的国中少年拽着另一名少年的领口,眼神兇狠地说着。 「我早就说过不帮你作弊,是你硬塞手机要我把答案传给你的!」被拽着领口的少年眼中无一丝畏惧,眼神怒视着那少年。 「干你娘!捡破烂的,叫你传就传,还敢在那边顶嘴,嘴邱三小?」 「干!别叫我捡破烂的!」 沉匀名一把推开那少年,两人开始在楼梯口扭打了起来。 顾惜之看着眼前这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他心想,这不是国中的自己吗?阿,对了,以前国中时有个绰号叫疯狗的,老是霸凌他,这一幕应该是期末考的时候,自己不替他作弊让他又吊车尾,害得疯狗他妈不买机车给他,他一个不爽又跑来找他麻烦,呵呵。 「干你娘!给我去死!」 疯狗揪起他衣领将他整个人按到楼梯扶手上,一手握起拳头疯狂地往沉匀名脸上挥去,就这样猛力挥了数十拳,沉匀名被揍到意识模糊不清,只是嘴巴还是硬气的很。 「怎样?当吊车尾还爽吗?」 「干!」 沉匀名的话彻底激怒疯狗,他一把将沉匀名从三楼楼梯扶手推了下去,他就这样从三楼往一楼摔去,一声巨响重击落地,沉匀名身体开始渗出大量鲜红血液。 顾惜之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自己,他似乎有些陌生,他知道自己国中确实是有发生过一次意外,只是从那次意外过后,他有一部份记忆就这样凭空消失,只能隐约记起零星片段画面,他望着气若游丝的自己,这才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发生意外。 顾惜之抬脚欲走上前,谁知画面一转,再次定睛一看,此刻他居然看到自己人已在医院里,而国中时的他正躺在加护病房,坐在病房外是他已故的爷奶。 「呜呜...匀名...」 「我的乖孙...」 已故的爷奶在顾惜之眼前哭成一团,爷爷奶奶是他前世唯一的亲人,况且他们都这么大把年纪,顾惜之实在不想让他们为了自己掉泪,他想上前安慰他们别为了他哭,只是他不管怎么呼喊,他们老人家就是听不见自己说话,甚至连碰都碰不着他们,心急如焚的他只能在加护病房前来回踱步。 不过片刻,前方突然走来一高一矮身着古装服饰的怪人,顾惜之立刻意会过来,这应该就是阴差七爷八爷,他本以为他们是要来带走自己,谁知他们却彷彿没见到他似的,径直穿过顾惜之的魂体,反倒是穿过加护病房走了进去,将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勾出魂魄来。 只见七爷八爷牵着双眼失神的沉匀名魂魄,领着他走出病房,这一幕让顾惜之觉得奇怪,如果说当时他就已经被勾走魂魄,那为什么他还能活到29岁?他越想越不理解,他本想追上七爷八爷的脚步跟在后头探个究竟,只是他才刚跨出脚步,画面又开始模糊,一转眼,他人已经站在看起来像是地府的地方。 「沉匀名,你一生穷苦,却能不忘初心,择善而从,判你投胎转入第十世界,转世至富贵人家家中。」高台上坐着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看那面容跟衣着感觉应是传说的阎罗王,他正对底下沉匀名的魂魄说着判词。 「...第十世界?」沉匀名有点状况外,毕竟自己是第一次死,还搞不太清楚状况。 「咳...书记官你处理一下。」阎罗王清了清嗓子,像他这样搞不清楚状况的魂魄也不是头一个了。 「是,大人。」 一名身材高挑却面瘦飢黄,瘦得好似风一吹就倒的书记官,手上拿着一本投胎指南手册以及一张通行卡递给了沉匀名。 「手册拿好了,等等出去左转会看到红色大门,推开门走进去,去排队领孟婆汤喝,喝完走过奈何桥将这张卡拿去刷投胎门。」 「???」 沉匀名还处在状况外,就先被一旁的地府小鬼架出门外,毫不留情地将他丢在阎罗殿外。 见到自己就这样被扔出殿外的顾惜之立刻追了上去,他站在沉匀名的身旁,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投胎,若是真的投胎了,为何自己还可以活到29岁? 此时被丢出门外的沉匀名,呆站在阎罗殿外,他开始翻起手上那本指南手册。 原来这个宇宙分成好几个平行世界,他原先住得世界是第三世界,而他这次准备要投胎的大歆王朝是在第十世界,指南上还写着他下一世投胎的家庭环境,沉匀名看了上头描述,生活条件简直棒到没话说,有钱又是独生子,就像开局首抽就抽到ssr神卡一样,只有一个爽字可以形容! 说实在,他早就受够因为没钱而被人辱骂践踏的鸟日子,沉匀名拿着手册开心的往左边大门跑去,他一把推开红色大门,只是他踏进去没多久,这才发现里面居然空无一人。 他环视周遭一圈,屋内确实有座写着奈何桥的红桥,上头还掛了一块木板写着30,桥的另一端有扇需要刷卡感应的自动门。 「有人吗?」 沉匀名扯开嗓,大声喊了喊,只是无论他怎么喊,却都无人回应,只有他一人呆站在原地。 沉匀名站在原地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却怎么也等不到那个叫孟婆的人,等到后头沉匀名莫名来火,索性不等了,反正是孟婆上班时间跑去鬼混,并不是他不喝孟婆汤。 他一个箭步走上奈何桥,一见沉匀名要跨上奈何桥,顾惜之紧张地上前喊着要他别衝动,但沉匀名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他一脸兴奋地拿着手上的通行卡刷了大门感应。 「不、不要衝动,快回来啊.....!」 大门缓缓开啟,顾惜之还在后头疯狂喊着自己。 但是沉匀名根本就没听见他说话,他想也不想便朝着大门走了进去。 只见他走过投胎门没多久,顾惜之就见到远处缓缓走来一名脸色苍白的老妇,他一边走一边碎念,昨晚肯定菜色不乾净,让她频频闹肚子,只是她才刚走到奈何桥前面,赫然发现,她离去前,木板上显示的数字是30,怎么她一拉完肚子回来,数字就变31了!? 「靠北!林祖妈又要业务过失被扣薪水了…」孟婆觉得自己真的虽小,只是去上个茅厕就被人闯过去投胎。 「........」 面对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投胎过程,顾惜之真的无语,他不懂,为何整个地府都没人发现他的魂魄有问题吗?还有那个奈何桥为什么没设个管控?没喝孟婆汤也可以随便闯过去投胎!?这样的地府管理真的没问题吗.....? 画面又再次模糊,下一个瞬间,他又见到自己已经投胎到顾家,画面飞快的跳转,他看到了许多小时后的场景,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的他这么冷漠,只因为他根本就没喝那孟婆汤,直接衝过去投胎! 带着前世记忆的他,投胎到这个世界后,只觉得这里的人很奇怪,与他前世的世界完全不一样,而且前世的他还带着以前各种被霸凌的负面记忆,为了不让自己被发现他并不是这世界的人,更不想再让自己受人欺负,他每天活着就是处处小心提防,就连生养他的顾家夫妇也不愿亲近,这些场景一幕幕快速地在顾惜之眼前交替出现,一直出现到他坠楼之后,躺在床上昏迷的景象。 看到这边,顾惜之终于理清头绪,其实当时国中的他,早就应该要死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居然一魂二分,而且进到地府后,里面居然无人发现自己只有一半魂魄!就这样沉匀名一半魂魄带着生前片面记忆去投胎,剩下的记忆留在另一半的身体里继续活着,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自从那场事故之后,顾惜之有许多片段记忆凭空消失,虽然当时爷奶只告诉他是发生意外所以才失忆。 原来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失忆,而是记忆被另一半魂魄带走,而自己在29岁车祸死掉,也只是魂魄回归,二魂合一,根本不是什么重生也不是投胎,顾惜之就是沉匀名,沉匀名就是顾惜之,他们本就是同一人。 看完这一轮荒唐的人生跑马灯,周围又再次陷入一片黑暗,此刻的顾惜之,不知为何突然好想见见他的小天使,想对他说,自己终于想起所有事情了,也想跟他说,他去地府投胎到底都发生什么鸟事,他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寒...」他哭了,他在这黑暗中无助地喊了他。 quot;少爷别怕。quot; quot;我说过的,我会保护你。quot; quot;少爷别哭,我在这。quot; 耳边响起一句句陆寒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站起身往那声音方向走去。 quot;再走几步就快到了。quot; quot;少爷很勇敢,我们就快走到了。quot; 这些熟悉的对话,都是陆寒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此时这些话彷彿在带领他走出黑暗,一直引导顾惜之往前走,陆寒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响着,他的声音总是温暖的令他安心,顾惜之在这无止尽的黑暗走着,他循着声音一直走,忽地,他见到前面好像有那么一点微弱的光芒在闪烁着,顾惜之更是加快脚步往那光点跑去,他越接近那光点,他一颗心就越发想立刻见到他,若能再见他一次,他这次想亲口对陆寒说,他真的好喜欢他.....。 第三十九回 一切都会没事的 眼眶的泪水如泉涌般落下,早已让顾惜之看不清前方道路,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声音奔去,陆寒是他的曙光,他总是安静地待在他身旁,守着他,护着他,每当他软弱无助的时候,他从不耻笑他,而是无条件包容他,陆寒的声音还在前方呼唤着他,眼前的亮光也越来越强烈,强光里透着丝丝暖意,这暖意好似顾惜之躺在他怀里,总能让焦躁不安的心神稳定下来。 顾惜之一路向前奔去,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只知道陆寒肯定在前方等着他,只因为他承诺过,他会永远待在他身边。 前方的光线越来越强烈,强光照得他停下脚步,他下意识地闭起眼,抬起手遮起刺目的光线,待亮光消退后,顾惜之放下手,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内心最想见的那人,那人握着他的手,低头趴在他身边,他哭得泣不成声,用着沙哑难听的哭嗓喊着自己,这是他第二次见到他为自己哭成这副模样。 「哭什么呢...难看死了...」顾惜之用着虚弱的气音对着他说。 身旁的男人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一张俊朗的面容满是泪痕与鼻涕,看上去真的滑稽且难看的很。 「少爷...」 顾惜之将手从他掌心抽回,他抬手轻抚着陆寒那被泪滴沾湿的脸庞:「别怕,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他带着所有记忆回来了。 一听顾惜之用着熟悉的话语安慰着自己,陆寒的眼泪更是无法控制的落下,他内心悔恨不已,他说过要保护他,可却又再一次差点失去他,他恨那些伤害他的人,更恨自己没有护好他,明明自己承诺过会一直护着他,却总是这样让他又受到伤害。 顾惜之望着哭得不成人形的陆寒,鼻涕泪痕将他那帅气面容糊得满脸,虽然看上去分明就丑得要命,但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此刻的他依然很好看? 或许,不管什么时候自己从不觉得他丑,从骯脏瘦弱的小乞儿到现在英俊瀟洒的优秀青年,无论何时,陆寒在他心中总是那么温柔美好。 顾惜之对他笑了,他能再次见到陆寒本该高兴的,但眼角的泪滴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他心想,肯定是陆寒将他那爱哭的毛病传染给他。 凝脂般的指尖将陆寒脸上的泪痕抹去,细嫩的掌心感受着陆寒暖心的体温,他终于确定这不是梦,陆寒是真真切切的在他眼前,他忘情地将指尖探向他的薄唇轻柔的触碰着。 「别哭了看看我...」 顾惜之的呼唤,让陆寒身子一僵,他努力止住失控的泪水,訥訥地望向他。 「寒...亲我好吗?」顾惜之红着眼眶,眼角流着泪,但脸上的笑意却不减,此刻的他只想感受陆寒在自己的身边。 陆寒轻轻的点了头,他俯身开始亲吻他的额头、眼角、鼻樑...,如雨点般亲吻落在他脸上每个角落,顾惜之在他心中是那般美好,陆寒小心翼翼地吻遍他脸上的每一处,陆寒想将那美好深深印在自己心底,最后他来到了顾惜之苍白冰冷的双唇,陆寒深情地吻了他,他想藉着这吻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爱他。 顾惜之脸上滚烫的泪滴还在掉落,他伸手环住陆寒颈脖,陆寒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他的小天使终于不哭了,他好喜欢看他对着自己笑,陆寒的一切他都好喜欢...。 「寒,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陆寒的薄唇勾出一抹迷人的笑容,轻笑道:「我的少爷,我也喜欢你。」 顾少爷近距离看着小天使对自己笑得这么灿烂,他的一颗心又被他笑软了,他不安分地想起身抱抱他的小天使,却被陆寒眼明手快地一把按回床上。 「少爷乖,你昏迷三天刚醒来,我去请大夫看看你,躺着别动好吗?」 「恩…」 顾少爷傻愣地点了头。 陆寒见他如此乖巧又俯身吻了他的嫩唇当作奖励,顾少爷就像得了糖的孩子,这一吻又让他心里乐开了花。 「少爷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陆寒用着满是柔情的语气对着他说,但眼底却有那么一丝狠意闪过。 如今他的少爷已回到他身边,既然是他们先出手伤害他,那他们就必须付出代价,他要让这些人后悔伤他一分一毫,他要让所有人都为此付出代价。 顾惜之落水后整整昏迷了三天,打从他转醒之后,又在床上休养了大半个月,即使顾惜之都觉得自己身体好得差不多,但顾家二老却坚持他继续留在府内静养,不让他外出处理坊里事务,十年前的坠楼,还有此次的坠湖,都让他们害怕失去顾惜之,他们恨不得永远将他绑在府里,不让他踏出半步。 在府里静养这段期间,顾惜之根本跨不出顾府大门半步,更别说是去坊里处理事务,眼看这次的例行抽查又要到来,虽然他心急如焚地想出去,但顾老爷、顾夫人实在坚持的很,甚至顾老爷将好几个院卫派去大门边看守,就只为了防着他偷跑出去,无可奈何之下,顾惜之只好让陆寒代自己处理坊里事务。 第四十回 一切就快结束了 自顾惜之第一次接手布坊抽查,在这之后十年间,年年都是他与傅辰云一同处理,只是今年顾惜之因意外落水,无可奈何才让坊里的人代替自己去处理抽查的事情。 数日后,傅家马车来到顾家东市布坊门前,今日是例常抽查的第一天,傅辰云走下马车,映入眼帘只见顾家东坊管事,却不见顾惜之在门口候他,傅辰云不禁疑惑皱眉,此行前来他早已先行差人通知,况且他年年都会亲自处理,怎么今日会如此反常没有前来? 李管事恭敬作揖,道:「傅公子,我家少爷近些日子身体微恙,大夫说了,少爷需要在府上静养一阵子,所以此次暂由老夫代替,还请傅公子别见怪。」 傅辰云闻言,神情略为诧异,听闻这些日子顾惜之都在忙布坊的事情,只是居然是因身体抱病休养? 「惜之...他是怎么了?」 「多谢傅公子关心,我先替我家少爷向公子道声谢,少爷前些日子在西湖会发生了点意外,目前还在府里静养。」 傅辰云脸上尽是担忧之情:「他还好吗?怎会如此突然......?」 「公子别担心,少爷先前不慎跌落西湖,近期还在府里休养,已请大夫看过,身体没什么大碍。」 「知道了....那我过些日子再去府上探望他,这阵子就麻烦你了。」 二人一阵客套寒喧,傅辰云在布坊里做了例行巡察,又与李管事交代了此次要上供的数量,傅辰云在东坊待上数个时辰,直到外头夕阳西下,傅辰云这才动身回府。 傅辰云坐上马车离开顾家布坊,约莫一时辰,马车已行至傅家大门前,雕梁画栋的傅府,张灯结綵,一片通红,府内四处都掛上红绸缎带,喜气盈门,如今傅辰云已是而立之年,傅家老爷为了巩固傅辰云在朝中的地位,硬是让他娶了尚书都令史的么女为妻,只是这被迫强娶的姻亲,对他来说却无一丝喜悦。 傅辰云一下马车踏进令他噁心的傅家大门,管家一见他回府,立刻上前告知有人来访。 他点头示意知道,便径直往那接待宾客的厢房大步走去。 一至厢房门前,傅辰云面沉如水的推开房门,只见里头坐着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长满肥肉的大脸上有着一对细长狭小的眼睛,男子一见傅辰云到来,瞇起眼来格格坏笑,看上去倒有几分獐头鼠目的猥琐感。 「傅大人,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傅辰云无视那满脸横肉的男子的客套招呼,逕自往厢房内的主位坐下。 「客套话就免了,我是不是说过要你别动他?」傅辰云沉着脸,怒瞪男子,眼神中满是怒火。 男子搓着双手,露出猥琐的笑容:「大人呀,您也知道他已经察觉到了,再不处理的话…」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已经警告过你,同样的话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可是…」 「你若还想要有一条活路,最好乖乖配合我,你们还能苟延残喘到如今,是託谁的福,你应该清楚的很。」傅辰云一字一句如严冬那般刺骨,冷得让人直发颤。 「知道了…那大人您打算怎么处理?」 「他的事我自有打算,你只要照往常那样做就好,其他的你别插手。」 「大人,那这次的数量....」 傅辰云从袖口拿出一份清册,递到男子眼前。 男子伸手接过清册,他抖着脸上的肥肉,又格格笑了起来。 「多谢大人,一切都依大人吩咐照办。」 傅辰云神情漠然,斜眼瞥了男子一眼:「记好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别再让我知道你又自作主张插手。」 「知道。」 男子见状也不敢再多言,如今他们还能苟延残喘,确实都是有傅辰云的帮忙,既然傅辰云不让他做这事,男子也并非不识时务,自是谨遵傅辰云指示,男子在房内又与傅辰云讨论一会儿正事,这才离去傅府。 傅辰云独自坐在厢房内,他好整以暇地啜了口热茶,温文儒雅的俊秀面容,泛着浅浅笑意。 「这一切就快结束了。」 「你就快是我的了。」 第四十一回 游戏开始 不平静的夜晚,东市角落一间不起眼的香铺,香铺店外老旧不堪,大门上头的招牌早已被风雨冲刷得快看不清上头的字,香铺里头更是简陋狭小,空荡荡的柜子上头只摆着几罐装着香粉的瓦罐,若不说这家香铺其实还有营业,恐怕会让人直觉这间香铺早已倒闭许久。 香铺里头一间狭小厢房内,房间内亮着烛火,烛光映照出两道人影。 厢房里头站着一高大男人,而他身前坐着一名长相秀气却脸色惨白的男子。 男人一身玄色紧身劲衣,五官深邃俊朗,一双锐利细长的双眸,眼眸佈满细细血丝,性感薄唇微微扬起,古铜肤色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妖异万分。 「求求你…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秀气男子被定了穴,手脚也被綑绑起来,只能呆坐在竹椅上摇头拼命求饶。 「是吗?那你可有见过这个?」男人面带微笑,从袖口拿出一只香囊。 秀气男一见男人手中的香囊,倒抽一口气,眼如牛铃,双眼直瞪着男人,但依然使劲摇头否认。 「这香囊里的香是你做的吧?」男人脸上笑意不减反增,彷彿是见到什么逸闻趣事,令他心情如此愉悦。 「不…那不是我做的…」秀气男吓得直打哆嗦,嘴里还是说着不是他。 「是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想看看?」 男人掏出一把刀柄浮雕着黑龙的匕首,刀刃冷冽的银光,让男子一时晃了眼,等他回神过来男人早已将匕首插进他的右大腿。 「啊啊啊──啊啊──啊────」 秀气男看上去细皮嫩肉,大抵也是没受过多少伤,被眼前男人突如拿刀这么一插,痛得他放声大叫,脑子里也被疼痛冲刷得什么都不剩。 「现在想起来了吗?」 「是我…是我…求大爷饶了我,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秀气男颤着声,眼底满是恐惧。 男子饶有兴致的望着他对自己求饶,伸手又将那匕首从大腿上猛地拔起,这一拔可又让秀气男惨烈地哀嚎一声,艷红的血液从伤口开始大量流出,将秀气男的衣物染上一大片血色。 「刚刚问话你就应该要立刻回答,何须我再问第二次?况且这香整个都城只有你会製作,不是吗?」 男子将满是鲜血的匕首往秀气男的左大腿用力一刺。 「啊啊──啊啊啊──啊────」 脸色惨白的秀气男又是一阵惨叫,叫声嘶哑又难听,双腿剧烈的疼痛让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求、求大爷饶命...大爷想知道什么...我说便是…」 「是谁让你去西湖会拿这香囊给他?」男子依然面带笑容,腥红的双眸透出嗜血暴戾。 秀气男双腿被刺两刀,脑袋早已痛得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若再不说实话,肯定会死在眼前男人手下,为了求生,他便一股脑将委託他製香的人全盘托出,而他只是製好香粉装进香囊内,再拿给顾惜之而已。 而秀气男所製得摄魂香,短时间内若闻此香,身体会开始疲软无力,视线逐渐模糊不清,五感感知下降,若是长久接触,便会对身体造成永久伤害,而此次委託他製香的人,硬是要他加重药量,务必要让他七日内就双目失明,精神失常。 「大爷…冤有头债有主...要杀他的真不是我...我只是受人委託而已…」 男子听完他的解释,满意地点了头:「不错,这次倒是没说谎,跟我知道的一样。」 秀气男一听这话,脸上惨白的比白纸还白,冷汗早已浸湿衣衫,既然男人什么都知道,或许他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 「求你了…饶我一命吧…」 男子又伸手拔起他左腿的匕首,拔出刀刃时因太过用力,鲜血也一併喷溅到男子脸上及身上,身上被染血的男人却蛮不在乎,脸上还是维持着那一贯的笑容。 男人微笑低语:「今夜我们来玩个游戏可好?若你赢了我就饶你一命。」 「好、好…什么都依你…」秀气男点头如捣蒜,只要能活命他说什么都好。 「等等我会解开你的穴道跟绳索,只要你能逃出这间香铺,便是你赢了。」 男子一边说话,一边又将匕首从秀气男腹部大力捅去又拔出,血柱像失控般从腹部大量涌出,飞溅而出的血液,更是染得男人全身满是鲜血。 男子抽出刀刃划开秀气男手脚上的绳索,又抬手解了他的穴道,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厢房角落要让秀气男逃脱。 秀气男使劲力气想站起身逃跑,但他双腿早已痛得无法施力,脚下一个重心不稳,更是直接摔倒在地,他一手压着腹部不停涌出血的伤口,一手撑着身体想爬出屋外,只是疼痛早已让他全身使不上力,血液不停地从指缝流出,到了后头秀气男只能痛到在地上不停抽搐,根本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他隐约知道自己今天绝对会死在男人手下。 男人笑了,他站起身,妖异俊美的脸上溅满鲜血,俊容扬起诡异嗜血的笑容。 此刻的男人犹如恶鬼罗剎,男子的痛苦挣扎让他更加兴奋。 「那么,游戏开始──。」 东市街角某处开始传出声声凄厉哀嚎,那叫声令人不寒而慄,只是却无人愿意深究声音是从何而来。 翌日一早,东市街角躺着一具残破不堪的身躯,他的肠肚脏器外露,脸上凹着两个大窟窿,仔细一看,原来是双目被人挖去,后脑勺被开了个大洞,整具尸体几乎无一处完整,只是在这治安败坏、盗贼公行的东市街角一隅,百姓都人人自危又有谁管得了这具无名尸体? 第四十二回 你我之间无须言谢 顾惜之在府里休养的这段期间,布坊里的例常抽查也如常进行,李管事每日都会差人传话给顾惜之抽查状况,如今也过了将近二个月,算了算要呈给宫中固定款式的缎、麻、粗布也准备要送入宫中,而锦、綾、绸这几种上等料子的布匹,因工艺繁复,故每年都是最后一个月才开始上呈,而近几年外流的布匹,正是中殿省每年要求顾家提供不同样式的上好布料,只是顾惜之心里着急的很,眼看这第三个月都快到了,顾老爷却还是坚持让他府里静养! 这几月以来他几乎都被迫在房里休憩,只能偶尔进书房查看管家送来坊里的帐册与李管事送来的书信,平时忙惯的他,现在要他什么事都不做,可是把他间得发慌,况且更让他坐立难安的是,这次的例常抽查他早已盘算许久,但他居然在这时候落水,害得他只能待在府里焦急乾瞪眼! 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接近上呈的日子,顾少爷脾气就越发暴躁,他就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可以跑可以跳,整个人生龙活虎好的不得了,但顾府上下每个人却还是将他当成病人,还是天天送药给他喝,让他在床上躺着休息,这简直是要将他气坏。 这段时间以来,下人送上汤药他一律都不喝,每回喝个汤药总是要闹上好一会,他才甘愿将那药喝下,陆寒知道他的少爷是因为担心抽查的事情才脾气焦躁,只是摄魂香药量过重,即使他已转醒,只怕那毒素还是留在他体内,若不彻底将毒拔根除净,只怕会让顾惜之留下什么病根。 这日陆寒又端上熬好的汤药送进顾惜之卧房,一进屋里就看到顾少爷又摆臭脸,厥着嘴一脸「我不喝」的表情,怒视陆寒。 「少爷喝药的时间到了。」 陆寒将那熬得乌黑发亮的汤药端至他眼前。 顾少爷似笑非笑,嘴角因愤怒而抽个不停:「我看起来像病人吗?」 「少爷当然不是病人了,这是补汤不是药汤,我加了糖粉,不苦的。」 「不管什么汤我都不喝!」 陆寒气定神间往床边坐下,舀起一勺汤药递到他唇边,柔声细语的哄道:「既然少爷不肯自己喝,那我餵少爷喝可好?」 「说了我没事,为何要喝?」顾少爷的骨气又硬起来了,休想逼他喝那汤药! 「只是少爷若不喝,身子就没办法调理好,那老爷可能还会继续让少爷在府里休养...」儘管他的少爷再怎么闹脾气,陆寒总是有办法应付他。 顾惜之被陆寒这么一说,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现在顾老爷就是揪着他大病初癒,要让他调养身体,才一直将他关在顾府,哪儿都不让他去,倘若他一直不喝,他就没有理由去跟顾老爷提他要出府这件事,只是那汤药味道实在难闻的要命,每回喝完那药都让他噁心的快吐了...。 陆寒见顾少爷神色开始有些动摇,又更加把劲地哄他:「少爷快些喝了吧,忍一下就过了,嗯?」 顾少爷看着那碗黑得发亮又有刺鼻难闻药味的汤药,他实在很想把那碗可怕的东西泼出门外,可是他若不一直喝,顾老爷肯定是不会放他出府的,唉,顾少爷只觉得人生好难。 顾少爷咬了咬唇,囁嚅道:「那药真的不苦吗?」 「真的,少爷喝一口看看?」陆寒又将汤勺往他唇边凑近。 顾少爷心里真是一个委屈,明明身体健壮的跟牛一样,却每天被逼着喝汤药,不过既然小天使都说有放糖粉,他想,至少这药应该就不会那么难喝了吧? 他将陆寒递上的汤药喝了一小口进嘴里,可谁知一喝下去才知道...即使有放糖粉,这药还是莫名的苦。 「……」顾少爷用着哀怨的眼神剜了陆寒一眼。 陆寒见他的少爷终于肯喝,又舀了一匙递到他唇边,可这次顾少爷却怎么也不肯凑上去将汤药喝下去。 「少爷来,再喝一口好吗?」 「……」顾少爷摇了摇头,他正在表达无声的抗议。 「少爷?」 顾少爷又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写着「这药真的很难喝」! 眼见他家少爷死命不肯再喝汤药,陆寒知道他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他那闹脾气的模样,实在俏皮又讨喜,陆寒真想立刻将他压在床上狠狠欺负一番。 两人持续对望僵持不下,眼看汤药都要凉了,他的少爷却只喝了一口,但陆寒却一点都不担心他不喝,他可是有各种方法对付顾少爷的硬脾气。 陆寒将顾惜之眼前的汤勺放回碗里,笑道:「既然少爷不肯凑上前喝汤药,那就由我把汤药餵给少爷喝吧。」 顾少爷有些疑惑,他不太懂小天使说这话的意思,却见陆寒开始喝起那可怕的汤药。 「???」这药不是他要喝的吗?怎么小天使替他喝了? 陆寒将汤药含进嘴里,一手压住顾少爷的后脑,侧头吻了上去,他贴着顾惜之的唇瓣,缓缓将药渡进他的小嘴里,直至陆寒嘴中的汤药都让他饮下,这才离开他的唇瓣,离开前他又顺势轻舔被汤药浸湿的诱人红唇,这一舔可让顾少爷一个激灵打了个颤。 陆寒伸手抹去他嘴角沾上的汤药,低声道:「少爷真乖,往后我都这样餵少爷喝药可好?」 顾惜之被陆寒突如其来的餵下汤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原来他的小天使方才用嘴餵他喝药……一想起来他又羞得满脸通红,可是被小天使这样餵药,让他心底乐得有些飘飘然。 「好……」 心里喜孜孜的顾少爷点了点头,他心想,或许每天这样喝药也不错。 陆寒见他已将汤药喝下,离去前又在他那浮上一层红晕的脸颊吻了一下,这才将汤药端了出去。 就这样陆寒连续用嘴餵了顾少爷一个月的药,顾惜之身上的摄魂香的毒素终于清除的差不多,想当然尔,顾少爷立刻就与顾老爷闹着要出府,虽然顾老爷最后被他闹得终于答应,只是顾惜之万没料到,这次却换成陆寒不愿意让他出府了,但无奈的是,顾惜之只要遇到他的小天使,儘管百般不愿,到最后都只能妥协退让,顾少爷觉得陆寒就是天生来剋自己的,但有什么办法,自己爱上了,也就只能忍了吧。 这三个月里李管事已将这次要送进宫中都准备好,较差且量大的缎、麻、粗布都已先行送入宫中,而今日则是抽查的最后一日,李管事又与傅辰云对了一遍此次上呈的锦、綾、绸数量,确认都没问题,便让官府派员押送进宫,因布匹数量多又重,故每隔二十里皆会在驛站休息,一天共休息三次,通常布匹从顾家坊里出发到送入宫中只需花上一日。 「李管事,此次数量都清点无误,稍晚我就差人让官府来将它运走。」 李管事頷首笑道:「那就有劳傅公子了。」 傅辰云转身与一旁的官兵交代了几句,又与李管事客套几句场面话便先行离去。 不出半个时辰,官府便派了数十名的官兵来护送这最后一匹布料,虽说是最后一批进宫的布,可这最后一批却也是足足放了三辆马车才载得下,所以每回运送布匹时总是要派数十名官兵来护送。 一行官兵拉着运送布匹的马车行走,马车上头为了避免风雨污了布匹,上头又加盖一层油布来防止雨水,行了约莫二十哩,官兵已抵达第一个驛站,官兵们纷纷进驛站内休憩喝茶,仅留一名官兵在外看守布匹。 官兵进入驛馆内休息没多久,忽地前方出现一行镖师从远处缓缓行来,一刻鐘后,镖师们亦同样行至驛站前,可他们却没有进入驛馆休息,而是走向了那站在门口看守马车的官兵面前。 「奇怪,怎么是个生面孔?原先的人呢?」官兵疑惑地看着身前的镖师。 站在官兵身前的那名中年镖师,身材高大壮硕,肌肤黝黑,外貌粗獷,但脸上却乾净的一点鬍渣都没有,看上去倒也不太像是个只知习武的大老粗。 「誒!老刘他今日身体不适,这才换我来替他班。」中年镖师客气说道。 「是吗?让我看看货。」 官兵走向镖师身后同样盖着油布的三辆马车,一把掀开油布查看里头装得货物,只见里头也装着好几綑上等料子的布匹,若仔细查看便会发现马车上的布匹竟与顾家马车上的布匹竟然一致。 「官爷,这货没错吧?」 官兵点头,示意镖师将前方他原先看守的那三辆马车拉走。 「行了行了,快将货拉走,免得引人耳目。」 「官爷辛苦了,小的先告辞了。」 中年镖师唤了身后的随行人员,一行人将前方三辆马车拉走,就这样将原先运来的马车留在驛站前。 当夜,顾惜之沐浴完又被他的小天使抱在怀里,两人一阵卿卿我我,自从陆寒教育过他的少爷之后,现在他身边的大小事几乎都让陆寒处理,阿喜根本就无法靠近顾惜之半步,除了陆寒出府替他办事,顾惜之才会唤阿喜来服侍他。 「这次换布当真顺利?我怕胡衏被认出…」 「别担心,胡大哥将鬍子剃掉,整个人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况且若是他被认出,这货他怎么有办法拉回?」陆寒一边说着,一边揉捏顾少爷那白里透红的掌心。 「那、那批假布呢?」毕竟顾少爷都待在这顾府里,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担忧。 「我已将那些假布劫回,那些布已在东市坊里的库房。」 「真的?」 陆寒大掌覆上他细嫩的掌心与他十指交扣,轻笑道:「真的。」 为了这次换布的准备,顾惜之特地交代这次布坊上呈布匹做两倍数量出来,他知道背后那人会在顾家布匹拉上马车后,再将他的假布也同样拉上马车并与顾家的马车对调,所以他便做了两批布匹,只要先行把假布劫走,再假装自己是假布将真布对调换下,这样既不惊动背后那人,亦可让真布近入宫中。 「谢谢你…」顾少爷抬起头,往陆寒俊俏的脸颊吻了一下,他总是在背后这样无条件地帮着自己。 「少爷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恩?」 陆寒脸上笑意加深,双手将顾惜之搂得更紧,侧头低喃:「往后你我之间无须言谢,我对你的好,从来不是要让你感激我。」 顾惜之点了点头,皓白清秀的面容扬起淡笑,犹如一块上好美玉,美丽又无暇。 「寒...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府?」 「等最后一批布送入宫中,少爷就可以出府了。」 前先日子怕顾惜之出府是因为现在还在风头上,就怕他出府又会被他们再次所伤,不过现在他们要捕的鱼既已入网,现在只要等待时机收网,将之一网打尽即可。 顾惜之望着窗外的月光,轻声道:「就快结束了呢……」 「是阿。」 第四十三回 鸿门宴(一) 翌日,顾惜之一早便收到李管事捎来布匹已全部进宫的消息,这三个月以来他一直提心吊胆的情绪也终于稍稍放松,虽然这次将布全部送入宫中了,但下次呢?顾惜之知道这事尚未摆平,他需要出面将这事彻底了结。 打从傅辰云知晓顾惜之落水,便多次差人传话要来探访,可是陆寒却怎么也不肯让他见傅辰云,每回都让顾惜之回绝傅辰云,更不许他出府走动,虽然顾少爷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何陆寒要如此坚持他待府里,天天餵他喝难喝的汤药,但他身上有残毒这件事情却只有陆寒清楚,他不想让顾惜之,所以这段日子总是半哄半骗的餵他喝药,陆寒也不允许他在这段期间跑出府,深怕他一出府又出什么意外,只好像这样诱哄将他关在府里,经过这三个月的休养,顾惜之体内的毒都已清除乾净,陆寒这才对他解了禁足令。 得知小天使终于对自己解除禁足的顾少爷,第一件事便是立刻派人去傅府传讯邀约傅辰云会面的消息,先前顾惜之早已收到傅辰云要成亲的喜讯,原先他第一时间要前往傅府拜访,谁知当天却让他在东市里遇上布匹外流这等大事,当时他满脑子都是这件事,直到上回西湖会见到傅辰行,他才又想起他一直未亲自拜访傅辰云。 顾惜之正想空出时间去祝贺,谁知他又好死不死摔进湖里,之后又被顾老爷与陆寒先后禁足不准他出府,更不允许让傅辰云来府里,这一来回,眼看傅辰云婚期将至,自己却只差人送了贺礼,人却一直没出现当面祝贺,顾惜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当傅辰云收到顾惜之他身子已康復的消息,当日便立即允下邀约,毕竟他多次登门拜访顾惜之接连吃了好几回闭门羹,如今他大病初癒又邀约会面,岂有不赴约的道理?而顾惜之也知晓傅辰云喜爱梅香楼的酒菜及乐曲,于是他便约了傅辰云在梅香楼会面。 「这梅香楼的菜色我也许久没吃了。」明明此行就是顾惜之邀约别人赴会,结果顾少爷满脑子却都是梅香楼的佳餚。 陆寒手上拿着纯白绸质外衣,慢条斯理替顾少爷换上,又取了条皓白腰带系上,最后替他披上云锦质料製成的浅灰外袍,他那似雪的肌肤,一身莹白搭上温润的浅灰外袍,今日的他就像温文尔雅的柔弱书生,这可把陆寒看得如痴如醉,他喜欢替他的少爷穿衣,每一次外出的衣物都是他亲自挑选,他的少爷不管怎么穿都还是那么美,每回看着顾惜之穿上自己亲手选的衣物,他的内心就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满足感,久而久之,服侍穿衣这件事儼然已成为陆寒不可告人的乐趣,儘管顾少爷偶尔总会提起自己想学着穿衣,但他还是坚持不肯让他自己穿。 「少爷若是喜欢,下回我去将那梅香楼的菜色包回府。」 「可是我觉得在那吃比较好,找个时间再一起过去吃吧!」夹菜是顾少爷的乐趣,在府里吃他可不能享受到餵食他人的快感! 陆寒深邃幽眸温柔望着他,眼里满是爱意:「恩,都听少爷的。」 顾少爷一听,乐得一把环住他的腰,踮起脚,抬头亲了他的薄唇一下,脸上尽是藏不住的开心。 「我们快走吧?」 「出发前少爷需答应我一件事。」陆寒伸手环住他那纤细腰枝,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侧头在他耳边低语。 「什么事?」 「待会到那梅香楼,只许待半个时辰,少爷便先下楼至马车上歇息,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陆寒可不想再让他的心头肉再受到一丝伤害,若是再让他见到他在他眼前受伤,他这次肯定会疯! 「可是……」顾少爷可是千百个不愿意,怎么可以都交给他处理就好? 「我会将事情处理好,少爷只需信我,可好?」 「……」 顾少爷心想,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这本该是自己要全权处理这件事情,怎么最后却落得陆寒在帮他收拾这事?这完全不对阿!? 「恩?」 陆寒又对着顾少爷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这一笑又让他直接举手投降,这小子尽是抓住他的软肋,知道顾惜之喜欢看他笑,每次都用这迷死人的笑脸逼他退让!但他就是对他的笑脸没有抵抗力,想当然这次顾少爷又只能委屈点头,答应小天使的要求。 见到顾惜之退让,他俯身亲了他的小嘴当作奖励,说道:「走吧。」 顾惜之邀约傅辰云晌午至梅香楼用午膳,但久违未出府的顾惜之,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踏出顾府大门,他硬是拉着陆寒提早出府,此次出府为了避免再生枝节,顾老爷也让胡衏一同随行,一行人来到梅香楼还未至晌午,不过顾惜之也不甚在意,他便先让小二领着他与陆寒上楼,先至梅香楼里的上等厢房内等候傅辰云,等待傅辰云前来的同时,顾少爷在里头开心的点满整桌子菜,而陆寒则在门外守着,生怕有人闯入伤害他。 不出三刻,时至正午,梅香楼也陆续将那饭菜端上,直到满桌的菜色都送上,傅辰云也正好前来。 一见久违的傅辰云,顾惜之热切招呼他入座,顾少爷一边吃着菜色,一边不忘与傅辰云致歉,他未当面拜访祝贺他即将娶亲这件喜事。 偌大的厢房,两人吃着满桌的菜餚,一人细嚼慢嚥,另一人则像是饿很久般的狼吞虎嚥。 「大哥,别客气啊,多吃些,这儿的菜色很不错的。」 顾惜之嘴里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又伸手夹菜到自己碗里,本来他是想夹菜给傅辰云,可他一想起自己已经答应小天使不给除了他以外的人夹菜,于是只好将手默默收回,继续吃着可口的饭菜。 「多谢,若惜之喜欢便多吃些,无须顾虑我。」傅辰云面带微笑,望着饭菜塞满小嘴的顾惜之说道。 顾惜之嘿嘿一笑,也不顾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失态,还是一个劲儿的吃得十分开心,毕竟他在顾府这段时间,每天不是汤药就是清淡饮食,他都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变成和尚那般无欲无求,所以今日一来到这梅香楼,实在是把他乐歪,这满桌可口菜色,他可是拼了老命在吃,他要将这几个月没吃到美食的怨恨,一次将他补回来! 顾少爷将这所有菜色全吃过一轮后,他这才心满意足放下碗筷,开始与傅辰云谈起正事。 「大哥不好意思啊,这阵子在顾府调养身子,饮食清淡了些,今日吃到这些久违的佳餚便有些失态...」顾惜之红着脸,尷尬一笑。 「无妨,你我都认识多久了,我不在意这点小事的。」 「还是大哥懂我!」 语落,顾惜之又在房里喊了小二,让他送上一壶百年梅酒。 不过一炷香时间,陆寒拿着酒水进入厢房。 「傅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少爷前些日子受奸人暗算,不慎跌落西湖,所以我有义务替少爷检查他的饮食是否有被下毒,这才由我端上酒水。」陆寒面带笑容,恭敬道。 傅辰云含笑:「无妨。」 「大哥,来,喝点梅酒。」顾惜之站起身替傅辰云及自己斟了一杯酒。 见顾惜之如此盛情,傅辰云想也不想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而顾惜之正想喝那梅酒之时,陆寒却赫然出声阻止。 「少爷,大夫交代少爷现在身子还不能碰酒水,否则之前喝得汤药便会前功尽弃,今日少爷便忍些,改喝茶水吧......」 「......」 顾少爷震惊,居然有这种事?喝一杯酒就要再喝三个月的药?好吧,忍一时,风平浪静,聪明如顾少爷,他肯定是不会为了这杯酒让自己继续遭罪,于是顾少爷当机立断,马上替自己斟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大哥抱歉啊,你看看我这身子调养好几个月,现在还是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喝,实在不是我不愿陪大哥喝酒...」 傅辰云不改面上和善神情,点头说了几句安慰顾惜之的话。 陆寒退出厢房,到外头继续守着。 「大哥,前阵子为了一事忙得不可开交,才无法登门祝贺你的婚事...」 「惜之,这件事你今日已讲数次,我明白你有事要忙,心意到就好,我不怪你的。」 「那大哥可知道我最近忙得所为何事?」 傅辰云不明所以的望向他:「何事?」 顾惜之从身旁拿出一盒木盒,他将木盒放至桌上,推到傅辰云面前。 「打开看看吧,我想大哥会明白的。」 只见傅辰云将木盒打开,木盒里头放着几匹上等材质布料,看上去与顾家上呈给宫中的布匹有些神似,但若细查,便能发现这些布料虽外观相像,但布料光泽、纺织工艺都不比顾家的布料来得好。 傅辰云不改脸色,疑惑道:「这不是你们呈到宫中的布吗?怎么给我看这个?」 「大哥,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并非我顾家的布...我想明人就不说暗话了,大哥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吧。」 傅辰云脸上还是保持微笑,不疾不徐地又斟了杯酒一口饮下。 「既然你已知晓,又待如何?」 「虽然我不清楚大哥将我顾家的布换成假布,又将这布流到东市上的用意为何....我并不想与大哥深究此事,我只想结束我们顾家与宫中的买卖关係,我想以大哥在朝中地位,这点小事肯定是能办到吧?」 傅辰云挑眉嗤笑:「若我不愿呢?」 第四十四回 鸿门宴(二) 五年前顾惜之开始整顿顾家,傅辰云便知晓他的心思,顾惜之想脱离宫廷,想脱离他,为了他,傅辰云忍让藏起对他的心思,一心做好他的傅大哥,可他却依旧不知好歹想脱离他身边? 从那刻开始他便清楚,对顾惜之来说,他的温柔他永远感受不到,既然如此,他也不需要再继续与他演这虚假的兄友弟恭,但凡他想要的,他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 「大哥...我不明白你陷害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顾惜之苦笑。 「惜之,你可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我相信你也知道你们顾家的布流入东市多年,只要我让都察院去查,你们顾家全部都要掉脑袋,你拿什么来跟我谈条件?」傅辰云傲然睥睨望向顾惜之,如今立场已对调,他现在只能求他,别无他法。 这个局傅辰云已佈五年,他不会让顾惜之再想着要脱离自己,这些年他与被顾惜之打压的布坊联手,每年他都会跟那些布坊收购假布,再将真布换下,将假布送入宫中,再用银两私下买通一般百姓,让他们拿着这些真布卖予未与顾家签契的小成衣铺,成衣铺製好衣物后再卖给估衣铺,就这样流通数年之久。 他知道总有一天顾惜之会发现这事,肯定会来求自己解除与宫中的买卖关係,只要他紧抓此事,不管他要求什么顾惜之都得答应。 「大哥为何要这样对我......?」顾惜之从衣袖里掏出一只香囊。 傅辰云一见香囊,便知道顾惜之肯定是误会那香囊是他让人拿去害他,但傅辰云是那么想得到他,他根本不会去伤他一分一毫。 傅辰云皱眉:「这香囊可不是我让人给的。」 「是吗?那会是谁...?」 「是被你打压的布商,这些年你树敌不少。」 「这样啊...可不知为何,这香囊里头的香我却熟悉的很,十年前...我并不是与二哥来的,而是与大哥来这梅香楼的吧?」 傅辰云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復原先温和神情,他这才明白,原来十年前的事情他都想起来了。 十年前确实并非傅辰行找他来这梅香楼,而是他邀约顾惜之,当时年轻气盛的他,满脑只想表达对他的爱意,但顾惜之却怎样也不愿接受,逼得他不得不拿出摄魂香,傅辰云本想迷晕他,谁知他在死命挣扎之中,一个不慎失足摔下梅香楼,但傅辰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发生后,竟有人将他误认成傅辰行,外头皆知顾家少爷与傅家二少爷不睦许久,所以这次争执外头便下意识认为肯定是傅辰行所为,而当傅辰行知道他的胞兄,为了顾惜之铸下大错,他不忍傅辰云为了顾惜之遭受世人唾骂,这才一肩扛下骂名。 「当年是我衝动了,我保证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我的心意你也是知道的,只要你嫁予我,任何要求我都答应你。」傅辰云眼神又同当年一般那样柔情似水,脸上满是浓烈的爱意。 顾惜之见到他那神情,脸色猛然一僵! 原来傅辰云根本没对他死心...他设局陷害自己,也只是要让他臣服于他脚下,要让他低声下气哀求他,甚至逼着自己下嫁于他,但他如今已有小天使,他的心里不想,也不愿再容下他人...。 顾惜之苦笑:「我没办法嫁给大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傅辰云闻言又是一惊,他知道这些年顾惜之相亲都未看上喜欢的姑娘,怎么眼下又说有喜欢的人了?莫不是在誆骗他? 与此同时,候在门外的陆寒,突然一把推开木门走进屋里,他走到顾惜之身旁,脸上尽是笑意的望着他,顾少爷知道陆寒进来是要提醒他半个时辰到了,只是他都还没与傅辰云谈完,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那个…可以再延半个时辰吗?我还有话要跟大哥谈…」顾少爷抬起头,可怜巴巴眨着眼求着他的小天使。 「那可不行,少爷答应我的。」 对陆寒来说,让他与傅辰云见上一炷香的时间他都嫌太多,但无奈他需要他的少爷将傅辰云引出来,这才只好让他与傅辰云见面。 「再三刻鐘…?」顾少爷还在尝试讨价还价。 陆寒弯下腰从他身后环住顾惜之的腰枝,侧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又抬头对傅辰云露出一抹坏笑。 「说了不行,少爷听话好吗?」 被陆寒突如其来这么一亲,顾少爷可是害臊到都想往地上鑽,他满脸通红瞪向他,况且他还在傅辰云面前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他虽不讨厌,只是他脸皮薄的很阿!这是要让他以后怎么面对傅辰云? 「知道了!我下去等总行了吧!」顾惜之被这么一弄,难为情地只想赶快逃离这尷尬场面。 陆寒眼底带笑,望着顾惜之气哼哼踱步下楼。 他起身将木门紧闭,旋即收起脸上笑意,一回头,如鹰眼般的锐利眼眸望向傅辰云,高大精壮的身驱更显几分桀敖不驯的狂妄。 「傅公子,接下来就由我来和你谈吧。」 傅辰云看着他们俩的互动,震惊的一时都说不上话,他知道陆寒是顾惜之的贴身侍卫,怎么如今他们会如此这般亲暱?难不成他就是为了这个下人拒绝他? 这么多年以来他是如此爱顾惜之,他寧可与卑贱的下人在一起也不愿嫁予他…。 「方才我家少爷应该有跟你提顾家想终止与宫廷的买卖关係吧?」 傅辰云怒极反笑:「那又如何?我已与他挑明,如今的他,只有求我的份,他哪里的资格跟我谈条件?」 陆寒双目佈上细细血丝,眼神中漾起异样的光芒,嘴角微微扬起,说道:「我知晓傅公子对少爷的心意,可方才你也见到了,我们少爷早有意中人,怕是无法回应公子的心意了。」 「顾家的处境我都已经说给他听了,他若识相便会答应嫁给我,有没有意中人我一点都不在意。」 傅辰云本以为自己的话会激怒他,但此刻陆寒脸上却泛起一抹诡譎阴笑,他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双眼腥红的望着傅辰云,犹如一头猛兽,直盯眼前的猎物。 「当年你在这梅香楼伤了少爷一次,如今又设局逼迫威胁他,这就是傅公子对他的爱?」 陆寒不疾不徐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往自己的手指画了个口子,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而傅辰云一见鲜血滴落在眼前,猛地脸色一白,心口骤然剧痛起来,痛得他脑内霎时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你、你做了什么…?」傅辰云眉头紧皱,摀着胸口趴在桌上粗喘大气。 「傅公子可听过噬心蛊?这蛊可是用我的血养了五年,这蛊虫可是听话得很。」 陆寒又将自己手上的鲜血,抹在傅辰云身旁的桌面,傅辰云近距离闻到血味,彷彿有什么东西正在啃蚀自己心脏,奇痒无比又疼痛难耐。 「你在那酒水…」傅辰云胸口痛得他全身使不上力,只能趴在桌上恶狠狠地瞪向陆寒。 他居高临下的睥睨不可一世的傅辰云,他那扭曲挣扎的表情,让陆寒此刻心情无比愉悦,脸上笑意也越发浓厚。 「傅公子,这噬心蛊只要闻到我的血就会兴奋无比,想必你现在应该是痛苦难耐吧?」 「你…唔…吾恩…」傅辰云只是闻到这么一丝血味,就将他痛得简直要晕过去。 「只要你做到少爷想要你做得事情,我会让人将我的血送去给你饮上,若你不做也无妨,不出一个月,这噬心蛊便会破心而出,而你每天便只能在这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中度过,而且一天比一天还痛苦,识相的话,我相信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另外你也别想着要拿着告发布匹外流这件事来威胁我解蛊,只要我不让你饮血,我保证那蛊虫会让你比现在痛苦数十倍。」 陆寒一边微笑,一边又在自己手指划了更大一道伤口,陆寒将鲜血滴在傅辰云眼前,傅辰云体内的蛊虫更是躁动难安,可把傅辰行疼得快摔倒在地。 「你、你疯了不成.....?」 「公子说得不错,我还真疯了,知道今日为何你会受到这种痛苦?全因你想从我身边夺走少爷。」 眼前的陆寒冷酷嗜血,他双目腥红,饶有兴致地欣赏傅辰云脸上因痛楚而扭曲的神情。 「帮我解蛊......要什么都答应你......」傅辰云脑内早已无法思考,体内的蛊虫正引诱他向陆寒求饶,就只为了喝上陆寒的血。 「不,我这人赏罚分明,只要你做到少爷的要求我便会送上我的血,这是我给你的奖励,但你伤了我的少爷,我可不能饶了你,这蛊便是我给你的惩罚。」 「你......!」 陆寒好整以暇的望着傅辰云,笑道:「这个月蛊虫还没饮到我的血,桌上有我刚滴下的血,傅公子就勉强点舔了它吧,应当会让你体内的蛊虫安分些,若事情办成我会让人送上我的血。」 傅辰云气得简直想杀了陆寒,但身上的蛊虫却是死命啃噬他的心脏,痛得他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那么,我就等公子的好消息,还望这场宴席的菜色有让公子吃得尽兴。」 语毕,陆寒转身离开,独留傅辰云在厢房内痛苦哀嚎。 第四十五回 少爷别负我 顾少爷烦闷的坐在马车上等着陆寒下楼,他心里可是一个着急,顾惜之与他熟识这么多年,他深知傅辰云脾性,何况陆寒又与傅辰云不熟识,更遑论以陆寒的身分地位,傅辰云哪里肯跟一个下人坐着谈话?就更别说交涉这件事了! 马车上的顾惜之不时就将脑袋探出小窗,想看看陆寒到底下楼了没,约莫半个时辰,他终于见到陆寒缓缓走出梅香楼,但奇怪的是,傅辰云却没跟着一起下楼。 陆寒一步出梅香楼,就见到他的少爷一颗脑袋抵在马车上的小窗,一双圆溜大眼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那么傻气的样子,又让他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谈得怎样?」顾少爷实在着急的很,迫不及待想知道刚刚他们都谈了什么。 陆寒脸上泛起温柔的笑容,温声道:「傅公子有应允了,我们回府等消息即可。」 「嗯?真的吗?那怎么没看到傅大哥下楼?」顾少爷震惊,他怎么有办法让傅辰云妥协答应? 「我答应过少爷,会将此事处理好,傅公子说想在梅香楼听首曲再离开,所以我就先下楼了。」陆寒云淡风轻的说着,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那你是怎么谈的?大哥怎么会答应?」 陆寒笑说:「少爷我们先回府,晚点再说好吗?」 虽然顾惜之心里急着想知道更多细节,不过现在他们还在外头,况且胡衏也在一旁,他也不想被旁人知道自己方才被傅辰云逼婚,顾少爷只好点头,并让车伕打道回府。 一回顾府,顾少爷迫不及待的将陆寒喊进书房,他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在梅香楼里头谈了什么?」 「我与傅公子做了交易...只是他要我保密,若我透露给少爷,他就不愿履行解除顾家与宫廷的买卖关係...」陆寒叹了口气,无奈苦笑。 顾少爷看着陆寒脸上的无奈神情,他暗付,傅辰云这么高傲,肯定是为难了小天使替他做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还这么神秘不准他透露,肯定是让他去做些丧尽天良的缺德事。 「那...他是要你做伤天害理的事?例如要你杀人之类的?」直接问不行,那顾少爷只好来个旁敲侧击。 「他没有要我替他杀人...」是我要杀了他。 「那姦淫掳掠、偷盗抢夺这种呢?」顾少爷还在试图套出小天使的话。 「也没有...」是我要夺了他的一切。 「那他要求你做的事情可能会让你失去生命?」顾少爷尽可能的想得到更多线索。 「我不会死的...」因为死的会是他。 嗯...这样听下来,既不是要小天使杀人放火,更不是要他自残来交换条件,虽然顾少爷心底还是在意的很,但既然他们都约定不许透露,那他也只能忍下来了。 顾少爷走至陆寒身前,踮了脚伸出手,轻摸他的头,一脸愧疚的望着他那善良又温顺的小天使。 「既然不能说,那我不问了,大哥这么心高气傲,肯定也是要求什么为难你的条件,真的委屈你了。」顾少爷心疼的揉着他的头发,字里行间里满是不捨。 陆寒被顾惜之这么一安慰,委屈地眼眶都红了,陆寒这模样,可把顾少爷看得更歉疚了,他更是死命的安慰他那爱哭的小天使。 「都是我不好,让你委屈了...别哭好吗?」 顾少爷一把抱住小天使,整个人埋在他精壮胸膛,顾惜之拍着他的背,彷彿在哄哭闹小儿般,柔声细语的哄着他。 陆寒伸手环住顾惜之,低头埋在他的细嫩颈肩,用着充满鼻音的嗓音说道:「不委屈的...只求少爷别负我...」 顾少爷一听,他的小天使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拋弃他呢! 「不会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顾少爷紧张地抬起头,他可不想让陆寒误会自己是个利用他的渣男! 埋首在顾惜之颈肩的陆寒,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可嘴里却还继续吐着可怜兮兮的字句。 「真的吗...?」 顾少爷举起手,十分认真的做出对天发誓的动作,一脸坚决样:「真的,别担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顾惜之黑曜的眸子里透着决绝的光彩,他的话语让陆寒心底一暖,他的少爷总是这么善良纯真,只是这世界太脏太险恶,他必须好好保护顾惜之,他不能让这些秽物污了顾惜之分毫。 「嗯...说好了...」陆寒红着眼,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顾惜之看着他的小天使这么温柔乖巧,而且总是无怨无悔地在付出,他不想辜负陆寒,更不想让他被外头的野花叼走,于是顾少爷在心中默默做了个重大决定。 不出半月,傅辰云果真依约上呈中殿省諫书,现今顾家独佔宫中布料供应已数十年之久,为了让更多优秀布商上呈上好质地的布匹,建议每三年重新挑选布商,各县城的布商皆可报名参与遴选,针对以往合作过的布商做出评等考核,若考核无不良纪录才可继续参与下次遴选。 中殿省也将此諫书上呈当今圣上,确实顾家已独佔许久,虽说布料稳定且优良,但有竞争才会有进步,故圣上也立即准奏,下一回布匹上呈便改用遴选方式,让各地布商报名参与,而不再由顾家直接提供。 此事一经圣上准奏,傅辰云便立刻让人传讯到顾府,既然傅辰云已做到陆寒的要求,陆寒确实也如约送上一瓶装有他鲜血的瓷瓶给傅辰云,只是后续是否要再送上鲜血,这当然就要看傅辰云后续的表现,毕竟他可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事物。 何况傅辰云若背着他去解蛊,也只是在做无谓挣扎,只因这世上仅有褚尧会解蛊,他可能还未寻到褚尧,便先被蛊虫穿心而亡,傅辰云这辈子只能跪在他底下乞求怜悯来换得鲜血,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当年任人宰割凌辱的小乞儿了,他的少爷给了他一切,现在他要用这一切来保护他的少爷。 一收到这消息的顾少爷可是高兴极了,他努力了五年多,等的就是这一天,与宫中保持买卖关係固然是好,只是宫中局势诡譎多变,更难保哪一天会遭人陷害,这种伴君如伴虎,提心吊胆的日子他实在不想要,这一世,他已在死亡边缘走过三回,所幸自己八字够硬,硬到阎罗殿都不收他,现在他只想好好经营布坊,安稳与他的小天使度过后半生。 最终回 嫁给我好吗? 这日顾少爷在书房内提笔回信感谢傅辰云的帮忙,以及书写每月要写给褚尧的书信,如今他与陆寒心意相通,这情书顾少爷现在写起来可是文思泉涌,信手拈来就是各种甜腻情话,他早已不需要再让他的小天使替他写这情书。 书房外响起脚步声,埋首于案前的顾惜之抬头往门外看,他知道这时间肯定是他的小天使端着他爱喝的甜汤过来了。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陆寒果真端着甜汤进入书房。 陆寒端着甜汤一进屋,却见到顾少爷笑脸盈盈的望着他,今日的他看上去心情似乎特别好。 「今日可有发生什么让少爷如此开心?」 陆寒端着他爱喝冰凉荔枝膏及糕饼小食放到他手边。 顾少爷一见小天使进房,雀跃地起身到一旁拿了张木椅放在书案前,并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陆寒不明所以的坐在顾惜之身旁,他这神秘兮兮又眉开眼笑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奇怪。 「事情终于解决了,当然开心!」顾少爷端起甜汤开始稀哩呼嚕喝了起来。 陆寒浅笑:「恩,真是太好了。」 「不过最近我听到街坊有些可怕的传言…」顾少爷舀了一勺甜汤递到陆寒唇边。 陆寒喝下顾少爷递上的甜汤,问道:「什么传言?」 「据说都城已经接连有好几家布坊的主人都离奇死亡,这些人有的被吓死、全身血肉模糊的惨死,抑或是心脏好像被虫啃食,整颗心脏都被啃得残破不堪的死去…反正各种奇怪死状都有,街坊都说这一定是厉鬼作祟,可我是这都城最大家的布坊,会不会下一个就是我…?」顾少爷说着说着不禁打了个冷颤。 陆寒从容不迫的戳了块核桃酥塞进顾少爷的小嘴里。 「这都是坊间传言,肯定没什么厉鬼的。」因为那个鬼就是他。 「可…」顾少爷还是有些担心,虽然自己命硬的很,但他还是不想见到鬼。 「少爷若是会怕,我明日就去请道士画几张符贴府里。」 陆寒伸手将顾少爷嘴角的碎屑沾起,并将沾上碎屑的指尖探入他的小嘴,笑道:「少爷糕饼都吃到嘴边了,我替你擦擦。」 「我、我可以自己擦......」顾少爷又被小天使这么一撩拨,双颊滚烫得不行,脑子瞬间又不好使,慌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好。 顾少爷现在整颗脑袋都乱烘烘的,每次只要遇到小天使,他总是时常被他搞得一颗心又慌又乱,只是他今天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怎么可以又被他牵着鼻子走!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狼吞虎嚥将甜汤及糕饼都扫进胃里,又深呼吸了好几回,这才让他那颗小鹿乱撞的心脏稍微平缓下来。 「寒,我有事要跟你说。」 陆寒望向顾惜之,眼前的他不似方才这般慌乱,顾惜之那慎重的神情,看上去倒有几分严肃。 「......?」 「我想了很久,从以前到现在你总是对我那么好,我实在没有什么回报可以给你,所以我想把我的一辈子都给你…不知你愿意收下吗......?」 陆寒身子猛地一僵,他的少爷是在说什么?什么叫做要给他一辈子? 「少爷......?」 「寒,嫁给我好吗?我要让全都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你夫君。」顾惜之牵起他的手,眼神中透着坚定的光芒。 这次换成陆寒脑子一片空白,陆寒只求一辈子能待在他身边,从不敢奢望顾惜之会娶自己.....但如今少爷却说要娶他.....这般美好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只是他明白,以他的身分,这婚事是根本不可能被允许的。 「少、少爷莫不是在说笑?就算我愿意.....老爷也不会同意的.....」陆寒被他家少爷突如其来这么一问,此刻的他,心慌得厉害。 「爹娘那边我会想办法的,别担心。」顾少爷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脯,认真道。 顾惜之早想过这件事,他早已做好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既然他都下定决心要娶小天使,这一关迟早还是要过的,更重要的是他想名正言顺地将小天使娶进门,这样外头的野花才会对小天使彻底死心,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顾少爷又继续道:「这次我也会写信给褚尧,说我要与你成亲,虽然对他是抱歉了些,但还是要让他死了这条心!」 「......」陆寒被一连串的震撼吓到都说不上话来。 顾惜之见陆寒沉默许久,脸上神情复杂的他都看不透,而且更让他担心的是,陆寒不愿嫁给自己。 「你不愿意吗.....?」顾少爷怯怯地问道。 陆寒使劲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腿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终于确定他不是在作梦,他何其幸运,他的少爷居然愿意给他承诺,愿意将一生都给自己。 只见陆寒那俊朗的脸庞,漾起如春风般的温暖笑容,这是他发自内心的喜悦,而这喜悦是顾惜之给他的,只因为,从今往后,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伴在他身旁,直到永远。 「当然愿意了,我的少爷。」 顾少爷一听他答应自己的求婚,开心的捧起陆寒的脸又亲又蹭,亲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又想起自己的信还写到一半,他欲提笔继续写他的情书,谁知却被陆寒一把抓住手,不让他继续动笔。 「少爷,这信从今往后无须再写了。」 「为什么?」顾少爷不懂,这信都写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就说不用写了? 陆寒笑道:「因为褚尧早已对少爷放弃了。」 「什么?」他已经放弃了?那每个月他的来信是怎么回事? 「好几年前我就在信上对褚尧说,我与少爷早已订下婚约,让他死了这条心。」 「可你给我看的情书里从没写到这个…」 顾少爷侧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通,他家小天使会模仿他的笔跡,肯定是寄信时又写成另一封信给褚尧,而褚尧本身就非常厌恶陆寒,一听顾惜之要与陆寒成亲,定是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居然会与这种低贱下人成亲,自命清高的褚尧立刻就对顾惜之幻想破灭,只觉得他就是个没品味的臭男人。 「既然他已放弃为什么每月都还是有书信寄来…?」 陆寒吻了他那软嫩小嘴,低笑道:「我每月模仿他的字跡写这书信,只为了要继续写情书给少爷看。」 「什、什么.....?」 顾少爷脑子又突然停摆了,所以他这几年都被这莫名其妙的情书困扰着?若不是他现在已与小天使互表心意,这信他还不知道要看几年,一思及此,他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气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好笑的是他的小天使居然用这么笨拙的方式在表达自己的爱意。 「那、那褚尧从来都没看过你写的情书吗....?」 「没有,我写给他的信都是我额外写的,我的爱只给少爷一人看,而少爷写得情书也只有我能看。」 陆寒的情话又把顾少爷哄得飞天,他激动的一把抱住陆寒,眼眶因喜悦泛出了泪水。 「寒…你这傻瓜,我好喜欢你。」 既然他的小天使答应要嫁给他,再来就是要搞定难搞的顾家二老,想当然尔,当顾少爷一说出他要娶陆寒时,整个顾府简直都翻天了,顾老爷更是气到快晕过去,他那心爱儿子不只与宫廷取消买卖关係,现在又口出狂言说要娶他身边的下人?这是何等荒唐!? 不过顾家二老脾气虽硬,但顾少爷脾气更硬,各种莫名其妙的花招都使了出来,也不知道顾少爷从哪学来这些奇怪的招数,女人家常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搬出来不说,绝食、闹出走、断绝父子关係这些狗血方法也是三天两头就拿出来闹。 顾惜之三天两头就这样闹,但其实顾老爷心底明白,打从上回他问顾惜之是否喜欢男子,他并没有正面否认,当时的他,早已做好顾家断绝香火的准备,况且让顾惜之隔三差五这样闹也不是办法,谁叫顾惜之是他们心头的一块肉,顾家二老最后还是只能妥协,断绝香火什么的就等他们到了地府再跟列祖列宗嗑头谢罪。 顾少爷一得到两老的首肯,立刻大肆张罗他与陆寒的婚事,他大张旗鼓的想把这场婚礼办得热闹又盛大,虽然大歆王朝并不禁男风,但以他的身分地位娶个下人为妻,还是让他沦为街坊笑柄,虽说这事在街坊传得沸沸扬扬,可他却一点都不在意,他知道,这都城内再好的千金姑娘一点都比不上他的小天使。 他广邀都城所有富贵及官宦人家参加他的婚宴,甚至也给傅辰云及傅辰行发帖,他想让都城的所有人都知道小天使是他的,这是他对陆寒的爱,也是对陆寒的宣誓。 成亲当日,顾府上下一片通红,喜气盈门,顾少爷牵着盖上头纱的陆寒拜天地,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顾惜之知道这辈子没有人可以再像陆寒那样对他如此好,儘管他是男子又如何?儘管他曾是乞丐又是他的下人又如何?正如陆寒愿意付出自己生命也要伴在他身边那般,他也想用自己的一生来疼惜他。 这场喜宴办得十分浩大,等顾少爷都将宾客招呼离去,回到房里也时至子时,顾惜之推开门,见到床上坐着,身穿正红喜服、头披红纱的陆寒,他总是那么乖巧又安静的在等他回房。 顾惜之进房后,到桌前斟了两杯酒,缓缓走至他的面前,顾惜之将手上的酒杯轻放到他手里,他拿起桌上贴上喜字和红花的玉如意,掀起陆寒的红纱,红纱底下是他最爱的小天使,今天的他,不知为何看上去竟然格外俊美。 「来吧,喝下这酒,从今往后你就真的只能是我的了。」 「好。」 两人相视而笑,手执酒杯互绕各自饮下那酒,他们知道从此再也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 顾惜之往床边坐下,他牵起陆寒的大手,一脸认真道:「往后我就是你夫君了,若是在外头受到任何委屈可别忍下来,儘管告诉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侮你。」 顾惜之喝了酒,白皙的脸蛋泛起淡淡红晕,粉嫩的小嘴坚决又深情的说着真挚情话,这么诱人的模样让陆寒勾起他那隐忍许久的慾望,陆寒大手一伸,立刻将他的夫君一把压在床上,性感薄唇毫不留情地覆上粉嫩小嘴,他如野兽般疯狂吸啜啃咬,他要在顾惜之身上每一处都刻下专属于他的印记,这是他多年珍藏的宝物,如今他终于可以在这宝物刻上自己的姓名。 面对陆寒突如其来的热吻,顾少爷心里觉得不妙,自己可是他的夫君,怎么可以被这样压在身下!? 他使尽力气将热情如火的陆寒一把推开,又使劲的将陆寒精壮厚实的身躯翻了过去,他坐在陆寒的腰上,红着脸大口喘着气的望着他。 「我、我是你夫君,所以这种事情我应该在上面!」顾少爷理所当然地说道。 陆寒嘴角噙起一抹勾人的笑容,他的少爷,他的夫君总是那么可爱,可爱到他想将他欺负到哭出来,让他哭着对自己求饶。 「好,都听夫君的。」 可惜顾少爷不知道的是,虽然他在上头,但他却仍然是受罪的那一方。 漫漫长夜,岁月静好。 -完- 番外-美好的情事(一) 今日又是一如既往的寻常日子,天空蔚蓝的见不到一丝云彩,高掛在天上的烈日如火球般烫人,熙来壤往的西市大街上,商铺沿着这宽阔的街道延绵数百里,此起彼落的吆喝招呼声不绝于耳,这里是都城里最热闹繁华的市集,里头有着上万家的商铺,举凡日常用品、珍饈美饌、可口小食、珍奇古玩都能在这找着,甚至是来自远渡重洋过来的西域物品在这也能买到,而这里不只白天热闹,晚上更是灯火辉煌,那一盏盏的烛火亮光,照得甚至比白日里还亮,夜晚的西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入此地便让人沉沦其中而不自知。 只见热闹非凡的西市大街上,远处缓缓驶来一辆富丽华贵的马车,车身四面用着珍贵布绸装饰,镶着金边的窗牖上头,掛着砖红色的丝质廉布,看上去应是哪家富裕人家的车辆,华丽的马车徐徐驶在车水马龙的街上,不出一刻,马车停在一间店面宽阔的布坊大门前,那布坊里柜架上摆着各式上等质地的锦罗绸缎,店里头还有几位身着奢华霓裳的中年妇人在里头挑选着布料子。 忙着在里头招呼客人的掌柜,一见外头那马车停在门口,立刻丢下眼前的贵客,恭敬地走至大门准备迎接马车上那人,不过片刻,马车上头走下一名高佻男子,男子一袭鸦青色长杉,如墨的发丝用着一条红丝带随兴的绑着,五官好似刻划过的那般深邃,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双唇,如此俊朗的外貌一下马车便吸引周遭目光,只可惜那俊顏上摆着一副淡然的神情,细长幽暗的双眸里透出孤狼般的冷傲,周身的气息更是藏不住他那骨子里的狂放不羈。 「陆公子,少爷还在帐房对帐呢...要不您先在这稍等,我这就让人去通知少爷说您过来了。」掌柜点头躬腰,毕恭毕敬地说道。 「不必麻烦了。」男子手上提着几包油纸包,往掌柜瞥了一眼,丢下一句话便兀自往帐房方向走去。 男子大步迈向帐房,顷刻间人已来到帐房门外,男子轻推开门,却见帐房内一名清秀纤瘦男人正站在帐房书架前,踮着脚想拿最上头的帐簿,可那帐本实在放太里头,他脚尖踮了好几回,还是拿不出那本帐册。 男子一见眼前光景,勾人性感的薄唇噙着淡笑,男人还在专注着拿着他的帐册,浑然不知房门已被打开,屋里头来了个人,男子不疾不徐的走上前,大掌一伸轻易地将那放在顶头的帐册一把取下,而男人却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吓到,反而泰然自若的转过身,伸手接过男子手上那本帐簿。 「怎么来了?」男人拿着帐册又坐回书案前,开始翻起那册子。 「不是说好每日都一起用午膳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全忘了?」男子垮着脸委屈地说道。 男人骤然僵住身子,侧头看了看窗外天色,确实是用午膳的时辰...他一忙起来就会完全忘记时间的坏毛病果然又犯了,也难怪眼前的男子会一脸委屈了。 「阿...抱歉抱歉,都是夫君的错,我又忙到忘记时间了...」顾惜之心怀歉意的走至他那委屈的顾夫人身旁。 「没关係...知道你忙,我过来时已先至珍饕楼包了些你爱吃的小食过来让你垫垫胃,等忙完再一起出去吃吧。」 陆寒拉着他那一脸愧疚的夫君,走至一旁太师椅,自己往那木椅上坐下,结实的胳膊一把将顾惜之捞进怀里,这一搂却让顾惜之一个踉蹌直接跌坐在他双腿上。 「干、干什么呢!不怕等等外头来人!」 儘管他们已经成亲数月之久,但顾惜之脸皮依然薄的很,以前他与小天使都是在府里关起房门才这么亲密,现在可好了,一成亲之后,小天使像是解放一样,到哪都这么奔放,走到哪搂到哪,完全不顾旁人受的了受不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狂晒恩爱。 「吃些桂花酥吧,忙这么久肯定饿了吧?」 陆寒充耳不闻顾惜之的叨念,他将油纸包放在太师椅旁的茶案上,双臂紧搂着他开始拆起那油纸,今天他包了几样珍饕楼的甜食,每样都是他爱吃的,他天生过目不忘,尤其对于他心爱的少爷,他的习惯与喜好更是一样不漏的被他记在脑海里。 「你先让我起来,我才要吃!」顾少爷想挣脱他家小天使的怀抱,可谁知他越挣扎他却圈的越紧,这可把顾少爷弄得更恼火! 「可夫君先是忙到将我忘了,我包了小食过来探望你,你却又如此兇我…」顾夫人憋屈的很,这才新婚不久,他的夫君竟然就开始对他大小声…。 顾少爷一听他家夫人这么一说,脑子霎时停摆,心想他说得好像也没错,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眼下又这么对他撒气,他看着他那俊俏的夫人,用着可怜兮兮的语气埋怨着他,说得彷彿他是会对夫人家暴的渣夫。 顾惜之捧起陆寒的俊顏,歉疚道:「呃…是我不对,只是在外头不比在府里,这样太亲密被人看到难免不好,不是要兇你,原谅我好吗?」 「......」顾夫人紧抿双唇,一言不发的望着他,看上去真的是满腹委屈。 「别气了好吗?」顾少爷双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试图想让他家夫人笑一下。 「......」顾夫人被这么一捏,眼神更是哀怨的直盯着他。 看来今日的小天使可真的被他气到了,顾少爷怎么哄居然都没用,平常他这样温声哄几句他就气消了,谁知今天竟一点用都没有,可悲的是顾少爷脑子里都装布坊里的事情,现在这种紧要关头,他在脑里搜索了好几回,居然找不出半句浪漫话语可以哄骗他的小天使,唉,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平常就多看一些爱情话本,至少可以多学几句甜死人不偿命的情话,不过聪明的顾少爷,脑内突然灵光一闪,既然说得不行,那就行动证明! 顾惜之白皙秀气的脸蛋勾起一抹轻笑,捧着他的脸蛋凑上前吻了下去,他伸出他那略微笨拙的小舌将他的薄唇上下都舔了个遍,皓齿不时轻咬着他的唇瓣,就这样又舔又咬好一会儿,他才离开那被他舔得满是津液的嘴唇。 「气消了吗?」 陆寒嘴角微微扬起,他知道他的少爷一向心软,只要他不开心便会这样百般哄骗他,今日更是主动的用他那愚拙的吻技来哄他气消,他这模样更是让他心神荡漾,真想立刻扒光他衣服,将他压在书案上狠狠操干一番。 「我亲一下就原谅你。」 未等顾惜之回话,陆寒侧头便往诱人嫩唇吻了上去,他那魅惑人心的薄唇,毫不留情的辗压着顾惜之的柔软红唇,强势的舌头灵巧的撬开牙齿,快速地鑽进湿热小嘴里,开始与那青涩的小舌纠缠在一起,他含吮他的小舌而后又吸啜着不放,惹得顾惜之呜咽低鸣,可他还是步步逼近不让他逃离,就这样对那可怜的小舌含吸啃咬一阵,陆寒终于放过那被他吸得敏感不已的小舌,但他的舌头却又开始不安分地在他嘴里游移。 顾惜之感觉他那温热的舌头时而搔刮双颊两侧的肉壁,刮得他发痒轻颤,他想用舌头将那坏心的小东西赶出嘴里,可那小东西却灵活的很,还没碰触到他又早已移到他处,时而搔痒上顎肉壁,时而轻挠舌下敏感处,就这样那舌头舔遍了他嘴里的每一处,顾惜之那红嫩小唇还在被陆寒的薄唇毫不留情的蹂躪,他疯狂掠夺着他的气息,不给顾惜之一丝喘息的机会,顾惜之的脑子都被他吻得不好使了,整个人开始虚软,只能发出声声低吟。 「唔嗯...嗯...」 就这样陆寒紧搂着他深吻了许久,就在他快将顾惜之吻到差点窒息前,他终于抽离那可口的小嘴,陆寒一离开,顾少爷瘫软在他那宽厚的胸膛粗喘着气,他方才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被他吻到要升天...他面色潮红,大口吸着新鲜空气,喘了好半晌,脑子也终于能开始正常思考。 「气、气消了吧...」顾少爷实在觉得惭愧,自己可是他的夫君,怎么每次他的夫人在情事上都比他霸道许多,这让他面子往哪摆! 听闻顾惜之此言,陆寒却回了个风情万种的艷笑,耳边低喃道:「还没呢,我的夫君。」 「......」顾少爷震惊,嘴唇都被他咬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气消啊! 番外-美好的情事(二) H 顾少爷都还来不及推拒他的顾夫人,陆寒却又低头开始动作了,只是这次他并没有继续蹂躪他的嘴唇,反而是侧头含住顾惜之的敏感耳垂,他轻囓舔挠那小巧肉珠,那肉珠被这么啃咬,又酥又麻的快感让顾少爷身体一软,耳边阵阵搔痒蔓延开来,这难耐的感觉让他扭动着身子想逃离,双手无力的抵在他胸膛轻推抵抗,在陆寒眼里这欲拒还迎的动作却更撩起他眼底更深沉的情慾。 「别这样…痒…」 「夫君哪里痒?我帮你挠挠。」陆寒松口,凑近他耳边,用他那因欲望变得沙哑的嗓音询问着。 顾少爷从来就对他那磁性的声音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被他在耳边这么一问,一颗心简直都化了,脑子再度变得不好使,就这样又被他牵着鼻子走。 「不、不知道…就是很痒…」 陆寒低笑,大掌探入他的外衣,隔着他里衣揉捏着那花蕊般的粉红乳首,指尖夹着丝滑贴身的里衣摩擦着那凸点,没一会儿就被他捏得挺立起来,可那充血后的乳头却又更敏感了,陆寒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会夹着他的乳头,一会搓揉那可爱小点,疼痛中又带点酥麻,那感觉让他舒服得直哼哼。 「是这儿吗?」陆寒坏心的用指尖陡然用力一捏那敏感又红肿的乳头。 「阿!我、我不知道…」顾少爷被突如其来这么一捏,身子猛地一颤,嘴里溢出一声惊呼,此时的他只觉得全身都痒,根本就弄不清楚到底要挠哪才能止痒。 「没关係,我帮夫君找找。」陆寒坏笑道。 陆寒一手还在轮流搓揉着他那两颗嫩乳,另一手却开始拆起他的外衣,若说帮他的少爷穿衣是他那不可告人的兴趣,那脱衣更是让他热血沸腾的情趣,大手熟练的褪下他身上外衫,轻柔的拉开里衣,衣下那洁白的胸膛早已染上一层緋红,胸口因紊乱的气息上下起伏着,胸前那两点早已被他捏得艷红不已,那抚媚又煽情的身躯,看得陆寒更是血脉喷张。 顾惜之被陆寒突来脱下衣衫,吓得他一个激灵,身体不自主的轻颤着,眼眶覆上一层水气,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陆寒更想往死里欺负他了。 「别...都说了在外头...」顾少爷委屈地带着哭腔求着他家夫人,如果被人看到他在坊里做这种事,他这当家的脸要往哪摆! 「夫君别担心,这时间没人会来的。」事实上陆寒说得也是,自从顾少爷娶了他家小天使之后,没过几个月整个顾府上下,甚至布坊都知道陆寒行事果断、手段毒辣,就只有顾少爷一心认为他还是他心中那个温柔乖巧的小天使,每回陆寒来寻顾惜之,布坊里可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更不会有不识相的敢来打扰。 此时顾惜之上衣凌乱半敞,这要露不露的身躯,简直比没穿还要情色诱人,陆寒大掌抚着他身上每一吋肌肤,他的锁骨、他的胸膛、他的平坦小腹一路向下游移,被他摸过的地方彷彿都有股火在烧,炙热的掌心底下是粗糙的厚茧,摩擦在那细嫩的肌肤更是搔痒难耐,惹得顾惜之泻出难耐地呻吟,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寒...」顾少爷用着那可怜兮兮的哭嗓喊着他的夫人,他身体又变得这么奇怪,又痒又好想要更多快感。 陆寒目光一沉,他的少爷从不知道他那哭嗓简直是最好的催情药,尤其是他哭着喊他的名字,他简直想把他操死在自己身下。 「怎么了?还没挠到夫君的痒处吗?」 大掌又继续往下探,他扯下顾惜之的褻裤,粉嫩的肉茎早已挺立,前头缓缓流淌着晶莹汁液,他在陆寒那佈满慾望的眼神注视下,只觉得自己身下顶端流出的汁水更是不知羞耻地流得更多了。 「夫君身下都硬了,是不是想要了?」 「寒...不要...」顾少爷羞得捂住自己那烫得吓人的脸蛋,还是一个劲儿地求着他的小天使。 「夫君别怕,我挠挠就不痒了。」 陆寒撑开顾惜之的双腿,指尖在那流满汁水的肉茎上抹了一把,径直往顾少爷的两腿间探去,修长的手指矫捷的往深处鑽去,一路来到羞涩小穴前,指尖在那穴口揉了几下,沾上汁水的指尖,很快就将蜜穴揉出个一指宽的小孔,指头一伸便伸进那紧致的甬道。 「不要!」 顾惜之身下那最私密的那处被这么一碰,脸上猛地血色尽失,恐惧的感觉吓得他死命得想挣脱开,他使尽力气的将陆寒一把推开,自己却一个重心不稳整个往地上摔去,疼得他眼角的泪珠滴了下来,他红着眼眶,紧咬下唇,脸色惨白的坐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的衣物凌乱不堪,身子更是不停地打哆嗦,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把陆寒看得心都疼了。 陆寒站起身,将坐在地上的顾少爷打横抱起,轻放在太师椅上,开始动手帮他将凌乱的外衣穿上,他知道今天的少爷又拒绝他了。 「好夫君,我气消了,等等衣服穿好一同去吃饭好吗?」 陆寒语气里满是无奈,他看着那被他吓到花容失色的顾少爷,胸口只觉得一阵鬱闷,打从大婚洞房花烛那一夜,陆寒将忍了十年的慾望倾泻而出,那晚可把顾少爷折腾狠了,初夜就这么被他粗暴对待,隔天不仅没办法下床,甚至还因此生病发起低烧,打从那天起,只要陆寒想要亲近,可每每到紧要关头,他的少爷就会吓得一把推开他甚至将他踢下床,但年轻力壮的陆寒哪能这么忍下去,忍了这么多年乍一开荤,当然就再也回不去了,每天躺在那诱惑人心的身躯旁,一个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男子如何能忍! 但说到底这都是他自己造的孽,还是要由他来收拾,所以这几个月他想尽办法,想让他的少爷慢慢体会情事的美好,而他这次也不敢再衝动,就怕他再衝动一次,他家少爷可能真会连房门都不让他踏进半步。 顾少爷抽着鼻子,红着眼,瞪了他那爱生气的夫人一眼,他心想,他这顾夫人不仅爱哭又爱生气,这一气起来就要把他折磨成这样,这往后他还有好日子过吗!? 「好吗?」见顾少爷一言不发的瞪着自己,陆寒又紧张的问了问。 过了好一会儿,顾惜之终于点了点头,他知道,要不是自己有错在先,他家夫人干嘛没事生气?看来他之后肯定要将这坏毛病改掉,不然让小天使三天两头这样折腾,他不死也半条命! 「走吧!吃饭去。」 爱面子的顾少爷站起身,拍了拍那有些皱褶的长衫,一把抓起陆寒的大手,拉着就往门外走,那清瘦的身子拉着比他高一颗头又精实健壮的陆寒,看上去不免有些滑稽,可是对他来说,在外头顾惜之可是他夫君,说什么这面子可不能丢! 番外-美好的情事(三) 当夜,顾惜之又在书房忙得有些晚,陆寒早已沐浴完在房里等他归来,但他知道他现在肯定还在忙,便先去烧水替他将浴桶的水装满等他回房,儘管他们已成亲,可他并不愿意让其他下人去伺候他的少爷,所以他还是如往常一般,替他打理生活大小事,就连穿衣、烧水、送膳这些小事都还是他亲手处理。 热水凉了几回,陆寒便耐心地又换了几回,正如以往那般,他依然安静地等着他,半个时辰后,顾惜之终于回到房里,陆寒贴心的上前捏了捏他那有些僵硬的肩膀,并牵着他走到屏风后头,开始帮他换下衣物。 「没关係,我可以自己来。」顾少爷不明白,平常他都自己沐浴,今天是怎么回事?小天使怎么站在这不走? 「今天我脾气大了些,我想帮夫君擦澡赔罪…」陆寒说着说着低下头,字句里尽是想讨好他的少爷。 喔?小天使也知道他自己脾气大了些?既然他都这样认错讨他欢心,身为一个有肚量又疼夫人的新好男人,肯定是要接受他的好意了。 顾少爷摆起架子,一脸正经的说道:「恩,下回可别这样了。」 「知道了…」陆寒低着头小声的说道,但嘴角却又勾起一抹坏笑,只可惜顾少爷并没有看到也不知道他的小天使又开始在打他的主意了。 他将顾惜之身上的衣物尽数脱下,并让顾惜之坐在矮凳上,他开始舀起一旁的桑树水将他头发打溼,仔细搓揉着他的头皮,陆寒将他那细柔的青丝洗净后,又拿起乾净的布巾沾了些清水,将他的身子简单擦拭一遍,便牵着顾惜之走进浴桶。 顾少爷一踏进浴桶,就闻到今日的热水的味道似乎不太一样,可这味道他倒是不讨厌。 「恩?今天水里还有加其他药材?」顾少爷舒爽地趴在浴桶边,侧头睁着一双圆溜大眼问着。 「知道最近你累,水里除了皂荚还特地放了几味放松筋骨的药材。」 陆寒在后方目光沉沉的望着趴在浴桶边的顾少爷,一头青丝散落在他纤瘦的身子上,似雪的肌肤因热水暖得覆上淡淡红晕,眼前如此光景,他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衝动,脑子里浮现出各种蹂躪那美好身段的场景,他吓得嚥了好大一口口水,他知道自己不能衝动,否则他那可爱的猎物又会从他手上溜走,陆寒深呼吸顺了几回气息,终于冷静下来,手上抓起布巾沾了浴桶的水,开始帮顾少爷搓起背来。 「这药材还真不错,泡起来挺舒服的。」顾少爷觉得小天使就是这么贴心,总是这么替他着想,今日的药汤泡起来不仅通体舒畅,心神也安稳许多。 「少爷若是喜欢,下回我再去药房多抓几帖回来。」陆寒轻笑着,他拨开顾少爷散在肩上的发丝,轻擦着他那瘦得略显单薄的颈肩。 其实这药汤里,不仅加了放松筋骨的药材,更特地加了能安定心神的药方,前几次儘管他再怎么温柔,再怎么循序渐进都还是让他的少爷紧张又害怕,所以这次他特地去药房抓了能稳定情绪的药材,这样对于床事上肯定能再更进一步。 「恩…」顾少爷觉得这汤泡起来,不仅僵硬的肌肉都泡软了,居然连那紧绷的情绪都泡软了,现在的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陆寒一手搓着他的背,一手却在他身上游移着,他抚过那白皙的颈子,那纤细的腰肢,那软嫩的臀肉,掌心的厚茧磨蹭在细皮嫩肉的肌肤上,被药汤泡得迷迷糊糊的顾少爷,痒得他在水里扭了扭身子,他觉得早上那又麻又痒的奇妙感觉又回来了...。 「唔...寒...会痒...」顾少爷小脸上泛上一抹红,这感觉让他又不知所措的喊着他的小天使。 「是吗?我快些擦完就不痒了,少爷再忍一下。」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手上的动作却又故意放慢下来,他要将他的少爷撩拨到不能自己,这样他才能将他吃乾抹净。 布巾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慢,但另一隻手可是将他身体都抚遍,时不时还会揉捏他那怕痒的腰侧,还有他那粉色小巧的乳头,这磨蹭与揉捏双管齐下,更是把顾少爷弄得焦躁不安,这阵子下来,陆寒隔三差五就这样挑逗他的身体,早就被他弄得敏感无比,现在光是擦个澡,顾少爷的下身又早已挺立起来。 「好、好了...今天就先这样...」顾少爷感觉到自己连擦个澡都有反应,只觉得自己身体真的越来越淫荡。 「好,知道了。」陆寒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去拿一旁的乾净衣物及布巾递给顾惜之。 顾惜之一起身,为了避免他的小天使发现自己又有反应,遮遮掩掩的转过身背着他擦乾身子及头发,擦没几下就赶紧套上里衣褻裤,跳上床喊着他要睡了。 这慌张刻意的动作,陆寒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又被他逗弄到有反应了,他将身上衣物脱到只剩里头的里衣,不疾不徐地上了床,亲了他额头道了声晚安,便转过身背对他,没心没肺的闔上眼休息去。 顾少爷一看那没良心的陆寒居然倒头就睡,他真的是欲哭无泪,此时他下身硬得不行,怎样都消不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可他又不能在他身旁掏出来自己解决,如果他真掏出来,这不就等于是在对着他家小天使宣告,我不喜欢你,寧愿自己解决也不让你碰,尤其他自从大婚那夜过后,就死命的不让他家小天使再碰他,小天使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在这样下去外头的野花肯定会趁虚而入,将他的小天使叼回家滚床单,一想到这,顾少爷怎么肯把他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小天使拱手让人,说什么也要把他拴在自己裤头上,怎样也不能让他跑掉! 为了挽救他那岌岌可危的婚姻,顾少爷当机立断立刻做出决定,他今夜一定跨过那道槛,于是他挪了挪身子,挪到他的爱妻身旁,伸出手指怯怯地戳了戳他的背。 「寒...你睡了吗?」 「...」 一见陆寒一点反应都没有,呼吸又如此平稳,顾少爷更是骑虎难下,他没办法在床上自己嚕管解决,更不可能跨过家小天使偷跑去净房解决,他知道他习武多年,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吵醒他,这进退两难的窘境,简直想让顾少爷一头撞晕在床上。 顾少爷又伸手戳了戳,试图吵醒他的顾夫人。 「睡了吗?」 「...」 顾夫人依然不为所动。 顾少爷望着那睡得跟一具死尸的夫人,心中就莫名来火,心想,他现在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凭什么他可以酣睡如泥!不行,要给他个教训,看他还不把他吵醒! 顾惜之侧身抱住他的夫人,那坚挺的肉茎刻意抵在他的腰侧,他搭着他的肩,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又唤了唤他。 「寒,醒醒,你理理我。」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陆寒缓缓睁开眼,一脸疑惑的望着他那晚上不睡觉的调皮夫君。 「...恩?」 见到陆寒终于被他吵醒,顾少爷可是更使劲的继续闹着他。 「我睡不着...」他边说边用他那肉茎蹭了蹭他的腰,为了挽救婚姻,顾少爷豁出去了! 陆寒其实自己胯下早已肿胀难耐,他可是忍得冷汗直流,但为了钓他家少爷上鉤,他也是豁出去了,看到顾少爷不安份的蹭到自己身上,他知道他今夜终于又可以开荤了。 「怎么了吗...?」虽然下身都胀成那般难受,但陆寒脸上还是摆着「这么晚了,为什么不睡觉」的无辜脸。 顾少爷一看他家小天使居然用着一副困惑的神情看着自己,他刚刚可是整个人都掛在他身上,还这么明显的暗示他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莫不是他已经对他没兴趣了!?不行,他这次要下猛药...肯定要让他回心转意! 「我身子痒,帮我挠挠好不好?」顾少爷边说边拉开里衣,露出他那雪白的胸膛,这会儿猛药都下了,肯定能将小天使钓上鉤! 陆寒呼吸一窒,那翻腾的慾火又烧上心头,眼眶佈上细细血丝,他一个翻身,将瘦弱的顾少爷压在身下,他看着身下的顾惜之,敞着胸膛,红着脸,喘着气,那一张小嘴微微开合,实在是太诱人了。 「少爷不是会怕吗?」他哑声道。 「不怕的,我...今天想要同你欢好。」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澡一泡完,心神安定不少,居然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竟然还有些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番外-美好的情事(四) H 陆寒闻言,他对着顾少爷露出一个灿烂夺目的笑容,那俊得不行的脸庞笑起来,可又让顾少爷看得如痴如醉。 「别担心,今晚我不会像上回那样了,我会温柔一点的。」 语毕,他欺身吻了他,这次的吻,轻柔又缠绵,他一边吻着那甜美小嘴,一手在那丝滑的胸膛上磨蹭爱抚着,一手将他褻裤扯下,露出他那硬挺的红嫩肉茎。 「恩...唔...」顾少爷被这温柔的吻,吻得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身子又被这么爱抚,他全身燥热难耐,急切地想要更多,他伸手开始胡乱扯着陆寒的里衣。 陆寒一路从那唇瓣往下吻,他的颈侧,他的锁骨,他的心窝,直到来到那两颗花蕊般的乳首,他轻吸啃咬,一手又伸手揉捏另一颗乳头,又酥又麻又痒的爽感,让顾惜之一阵头皮发麻,身体更是耐不住地扭动,舒服得让他低吟不止。 「啊...别咬那...」 「少爷这儿可真是生得可爱,让我真想一口将他咬下。」陆寒低笑,说完又往那啜了一口,可又把顾少爷弄得一声尖叫。 陆寒一手还在继续揉捏着他的乳头,他伸出舌头,吸吮轻舔着他那敏感的耳垂,如电流窜至全身,又让他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舒爽地让他直打颤,嘴里一声声甜叫出来。 「寒...快帮我挠挠...我全身都好痒...啊...」 「知道了,等等就帮少爷止痒。」陆寒褪去身上的里衣,露出劲瘦无一丝赘肉的身躯,他一手拉开床边暗格,从里头拿出一罐香膏。 陆寒打开那香膏,香膏带着淡淡甜味,他伸手挖了一大坨在手上,另一手终于放过那被他揉得红肿不堪的乳头,改握住那精緻肉茎上下逗弄。 「少爷还真迫不及待,看看都流这么多了。」陆寒按着顶端的马眼,指尖抹了抹马眼上的透明汁液,一把抹在顾惜之的平坦小腹上。 「我、我才没有...」被陆寒这么坏心的调戏着自己,可让顾少爷更害羞了,羞得他眼眶都浮上一层雾气,身体更是烫得不行。 陆寒笑着望向那鲜红欲滴的脸蛋,他低身亲了他的脸颊一下,大手掰开顾惜之的双腿,粉嫩肉臀中间那甜美的私密处就这样摊在他眼前,他将指尖上的膏脂抹在穴口,指头在那花穴上揉压了一会,开出了一个小孔,膏脂遇热融化变得滑腻,细长却粗糙的手指轻易的就滑进那湿热的肠道,沾着香膏的指头在生涩的肉穴里轻刮涂抹。 粗糙的手指还在里头抠刮着他的肉壁,这次并不像初夜那般疼痛,有了膏脂的润滑,没有顾惜之想像中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痒的感觉,好似有许多小虫在啃咬着他的身体,肉穴里已被他涂满膏脂,里头已经湿滑温热的很,陆寒见他没有不适的神情,第二指很轻松的就进去了,接着他又塞进第三指,开始在那肉穴里抽插起来,他的粗糙指头每次进出都不时摩擦着肉壁,弄得顾惜之克制不住的低喘呻吟,小穴里开始流出阵阵淫汁,陆寒指头稍稍退出,又大力戳进里头那敏感的凸点,这一顶可让顾惜之爽得身体整个绷了起来,又哭又叫的喊着他的名字。 「寒...那儿好奇怪…」顾惜之身子被这么一碰,下面穴口又更湿了,他无意识地扭着腰,开始迎合起指头的抽插,陆寒的手指每次只要擦过那敏感点,那快感便会让他脑内一片空白,他舒爽到眼神开始有些涣散,小嘴微开轻喘不已。 每一次进出那温热的肉壁便会紧咬陆寒的手指,花穴里又会流出更多的淫汁,陆寒简直要被他这骚浪的少爷弄得理智全失,他抽出手指,目光幽暗的看着那小穴,穴口被他弄得又红又肿,一张小嘴一开一合,里头还一直流出爱液,这可把他看得几近疯狂,可他才将指头退出,顾少爷马上感觉身下一阵空虚,立刻哭唧唧又喊了喊陆寒。 「唔…寒...你进来好不好…」 那甜糯惹人怜的哭嗓,把陆寒喊得一股邪火往腹部窜,他这次真的没办法再忍下去了,他粗暴地扯下自己的褻裤,掏出他那硬到发疼的肉棒,顾惜之一看那肉棒吓得倒吸一口气,虽说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陆寒那过大的尺寸,胀得都有些发紫的肉根,粗长又狰狞,顾少爷咬着下唇,身子开始发颤,上一回就是这东西将他弄得死去活来,他只觉得这硕大的巨物如果进到自己身体,他可能会一命呜呼,直接死在床上。 感受到身下的人儿在害怕,他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珠,温声哄道:「别怕,忍一下就不痛了。」 陆寒扶着肿胀不已的肉根抵在穴口前,轻推了进去,可他才将龟头没入穴口一些,就感受到肉壁紧绞着不放,可把他夹得痛得冒汗,只好赶紧开口又哄了哄他的少爷。 「我的好少爷,放松些,好吗?」 顾少爷抿着唇点了点头,乖巧的开始吸气吐气深呼吸好几回,身子也渐渐不似方才那般紧绷,陆寒感觉到他开始放松,便又开始往前推进几分,不过片刻,他那粗长肉棒已全部没入,不过陆寒的尺寸太大,还是让顾惜之痛得闷哼一声,眼泪更是扑簌簌直流。 「乖,别哭,再忍一会就好。」陆寒抚着他的脸庞,柔声哄道。 起初的疼痛已过去,下身开始涌上一股酸胀麻痒的感觉,甬道被滚烫坚挺的肉根贯穿,可那肉根却在里头不动,肉壁飢渴的频频收缩紧咬着,这感觉实在让顾惜之难受的很,他的身体想要陆寒的肉棒帮他止住那深处的痒,竟然无师自通的开始扭着腰摆着臀,想要那肉棒帮他捣捣深处那点,可是他怎么动就是找不到,慌得他又开始哀求起他的小天使帮帮他。 「恩…哈…你快点动动…」 陆寒一听,一把按住他的纤细的腰肢,开始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每一下都往那最敏感那处捣,弄得肉穴频频收缩紧咬,夹得陆寒大口粗喘起来,另一掌覆上浑圆的肉臀,粗暴的揉捏着,身下抽插的速度更是又快了几分,小穴每被他顶到那点,里头的淫水又流得更多了,不仅沾湿了两人交合的地方,床上被褥更是湿成一片,而顾惜之被陆寒一直顶到敏感点,爽得他脑子都不清楚了,嘴里开始说着淫言浪语。 「哈阿…好棒…」 抽插一阵后,陆寒将顾惜之双腿架在自己肩上,伸手扶着他的细腰,又是一个用力挺入直捣最深处,这一撞又把顾少爷撞得浪叫不已,每次退出他都退到底,进入时却又重重辗压着肉穴,加上顾少爷此时的姿势,这肉棒深得好似要将他捅穿一样,每下都用力顶着让他疯狂的花心,他衝撞的速度越发快速,撞得顾惜之一句话都断断续续的说不好,可他还是发狂似的哭喊着。 「慢点…太…深了…阿!──」 「你这小骚包,下面湿成这样…」 语落,陆寒坏心的拔出肉棒又是猛地一撞,可又把顾少爷撞得眼泪都流出来,陆寒还在激烈的衝撞着,快感一波波涌上来,顾惜之只觉得自己快濒临极限,那欢愉到令人窒息的快感,让他身子越来越紧绷,猛地他身子一个痉挛,肉茎喷出一股白浊,那白浊溅在白皙平坦的肚皮上,整个人看上去更淫荡了。 陆寒低笑,他伸手将那精液抹在顾惜之的胸膛上,说道:「少爷怎么出来了?」 顾惜之刚被他操射过一次,脑子还不太清楚,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着,呜呜咽咽地含糊说道:「不、不知道…你别逗我了…」 此刻的他身子虚软无力,目光涣散迷离,眼角泪滴直直掉落,陆寒看得满意极了,还插在他小穴里的肉棒也不拔出,就这样将他的少爷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他伸手将他的臀瓣掰的更开,轻轻举起顾惜之又重重插入,这一插又让他吟叫不止。 「阿!──太深了…会、会坏的…」 「不会坏的,少爷下面可骚的很,看看舒服得流这么多水出来了。」 陆寒揉着他的肉臀,又开始猛烈的撞击着,每一下都顶到最深处,插得顾惜之又是一番浪叫,肉壁更是一阵一阵的绞着那肉棒,每抽出穴口就会将肠道嫩肉带出一些,进入时却用着要将囊袋挤入的力道,大力得操干着那红肿小穴,浪荡的小穴每一次衝撞花心,便会紧缩咬着粗长肉棒,退出时又会吸吮不让他离开,这感觉销魂得让陆寒频频粗喘着,他的少爷实在太浪荡了…他这模样只许他看见,他这辈子只能是他的。 就这样顾惜之被他抓着上下猛烈抽插,他被捅到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无助得抓着陆寒的肩膀大声哭叫,嗓子都被他哭哑了,那可怜兮兮的哭声,却让陆寒更兴奋的干着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被他操射了几回,两人的腹部及交媾处都被顾惜之的精液沾得到处都是。 「不要了…我快不行了...哈阿…」 儘管他哭着讨饶,可陆寒还是发狂地撞击着,到了后面他的肉茎只能流出稀薄的白浊,身子爽到频频抽搐,顾惜之几乎都快被插晕了,肉壁频频绞紧,陆寒被那湿热又会咬人的肉穴夹到快忍受不住,抽插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终于在那磨人的花穴喷薄而出,炙热得白浆射在他体内,打在花心上让顾惜之一阵痉挛,直接厥了过去,陆寒将忍了好几个月的慾望,全灌进他的体内,射得他小腹甚至都有些微微凸起。 陆寒抱着晕在自己怀里的顾惜之,擦了擦他脸蛋上的泪水,低头在他耳边低喃:「我的少爷,我爱你。」 他缓缓抽出嫩穴里的巨根,小穴被折腾得肿胀又艳红,一张小嘴合不上的吐着浓稠的精液,滴落在两人的腿间,这淫荡的肉穴可又把陆寒看硬了,才刚射过的肉棒又再度大了起来,可是他知道,他才刚把顾惜之弄晕过去,即使他多想再来一次,他这次都得忍住,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道理他还是懂得,否则下次要再将他的少爷拐上床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陆寒将顾惜之轻放在床褥上,拨了拨他凌乱的发丝,随手抓起里衣一披,走下床去拿了条乾净布巾,将两人的身体简单清理一遍,又开口唤了外头的下人将浴桶的水替换成新的热水,二刻鐘后,陆寒小心翼翼地将顾惜之打横抱起,将他安放在浴桶中动作轻柔又仔细的替他清洁身子,他的眼底满是柔情,这是他最珍贵的少爷,他的温柔只给他一人。 在床上与陆寒胡搞蛮缠一番后的顾惜之,当晚睡得可熟了,等到转醒一看才发现居然都已日上三竿,这对于天生忙碌命的顾少爷来说,可真是一件奇耻大辱,他这当家居然起这么晚还不进布坊里!可他一醒来全身腰酸背痛,两腿还有些发软,他艰难地想爬起身下床,谁知却被陆寒突然一把抱起,将他抱到圆桌前坐下,桌上已放了碗他爱喝碎肉粥。 「先洗漱一下再吃粥吧。」 陆寒手拿湿布巾轻轻将顾惜之的脸蛋擦了一遍,又递了杯盐水让他漱了漱口,本来脑袋还有些迷糊的顾少爷,这一洗漱完整个人也清醒多了,一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他脸上又红得要滴出血来了。 未等顾惜之开口,陆寒却笑着捏了捏那柔软的嘴边肉,笑道:「今日就休息一天吧,我等会替你去坊里看看,没人会说什么的。」确实没人敢说什么,每回陆寒一踏进坊里,布坊里可是人人自危,谁还敢对他有意见。 「可…最近坊里生意太好了,不去看看我不放心。」虽然尷尬的想往地上鑽,但该上工还是要出门上工,这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自从陆寒将先前陷害顾惜之的那一干布商清除乾净之后,现在顾家几乎独佔都城的布匹买卖,只可惜顾少爷还是一直认为这是厉鬼作祟,而不是贴心善良的小天使做的好事。 昨晚刚开荤的陆寒,今日整个人容光焕发,心情也好了起来,他舀了一勺碎肉粥,递到顾惜之的嘴边,温言道:「那上午先休息一会,正午过后我陪少爷进坊里看看可好?」 顾少爷一听可开心了,平常他家夫人都不喜欢他去布坊里,还总是为了这事跟他闹脾气,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仅一口就答应,还说要陪着他去布坊? 「真的?」顾少爷喝下陆寒递上的热粥,开口又问了问,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真的,吃完粥回床上再休息一下吧,午膳时间我再过来叫你。」 顾少爷乖巧地点了点头,张嘴喝着热腾腾的碎肉粥,约莫一刻鐘,顾惜之吃饱喝足又被陆寒抱上床躺着休息,正当陆寒要离去前他忽地抓着他衣角不放,脸上摆着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双眼直盯着他家夫人瞧。 「嗯?」 他心里一直有句话想问他家小天使,总是到紧要关头就问不出来,可他还是很想问他,就这样顾少爷心里一番天人交战,还是捺不住他内心里的疑惑,终于硬着头皮开口问了。 「寒,你说这都城会有哪家夫君也同我一样,被、被夫人压在下面的吗…?」顾少爷羞红着脸,怯怯地问道。 陆寒俯身亲了亲他的小嘴,笑道:「这都城这么大,当然也会有跟我们一样的了。」肯定是没有的,尤其以顾少爷这种富贵人家的身分,根本不可能被夫人压得死死的。 顾少爷一听到小天使如此肯定的口吻,吁了口气,顿时觉得心安许多,还好房事是关起房门,外人不会知晓,在外头陆寒还是很给他面子,总是让他端起夫君的架子,从不当着外人的脸让他难堪。 「快睡吧,等会过来叫你。」陆寒牵起紧抓他衣角不放的那双手,将他收进锦被里,温声哄道。 顾少爷红通通的双颊漾起一抹笑容,轻声道:「好。」 番外-夫君当自强(一) H 自从顾惜之不再害怕床事,陆寒更是肆无忌惮,隔三差五就把他心爱的少爷拉到床上,总是要把顾少爷欺负到哭成泪人儿才肯放过他。 今日是个寻常又寂寥的夜晚,一轮明月当空照,夜珊阑静的夜里,偌大府邸一隅,又开始传出声声缠绵繾綣的喘息声。 「哈啊...别...啊——!」 「恩?少爷可知今天我受了什么委屈吗?」 「唔哈...都说我不对了...别气了...哈...」 顾惜之光着身子躺在他卧房里的那张圆桌上,水润匀称的秀腿紧紧环住身前男人的腰桿,雪白肌肤被蹂躪得满是红痕,他喘着气,扭着腰,迎合着对方那霸道又强悍的抽插。 「少爷唤我声夫君,我就不跟少爷置气了。」陆寒猛力顶撞着肉穴,坏笑道。 顾少爷说什么也不肯,他可才是夫君,被自家夫人压在下面捅屁股已经是很委屈了,休想再让他逼着自己喊夫君!他的拳头硬不过他家夫人没关係,但固执的臭脾气他可不会输的! 「我、我才是你夫君....哈啊...」顾惜之咬着下唇,狠狠地剜了他那坏心的夫人一眼。 陆寒脸上笑意越发浓厚,他的少爷硬脾气又上来了,这可爱的模样...他可要好好捉弄他一番。 他将肉棒抽出那吸人的肉穴,硕大的龟头在那淫水直流的穴口磨蹭着,顾惜之方才才被那粗大的肉棒撞得舒爽不已,这突然一抽出,下面顿时一阵空虚,而他居然还在穴口蹭着故意不进去,这可把顾少爷弄得焦躁不安,双腿更是用力的夹着他的腰,嘴里不时溢出难耐的呻吟,可他还是硬气的很,怎么也不肯喊他一声夫君。 「下面是不是痒得受不了了?喊声夫君,夫君就帮你止痒。」陆寒还在小穴前磨着穴口,不时将龟头推进穴口不一会儿又退了出来,眼底尽是戏謔地望向他。 「...」顾少爷简直快被他那夫人气到咬碎一口牙了! 顾夫人又调皮的欺身到他耳边,轻舔了他敏感的耳垂,哑声道:「我的心肝,喊声夫君来听听...」 顾惜之耳垂被这么一舔,酥麻的感觉又让身子一软,下身又被陆寒恶意摩擦,让他更是燥热难耐,他的小穴急切的想要他填满...。 「你...!」顾少爷气到浑身发抖,下身已湿成一片,肉穴搔痒的感觉快将他的理智消磨殆尽。 陆寒扶着他的腰肢,将那粗大到可怕的肉棒故意推进那流满爱液的肉穴,缓慢地动着,却又不直入深处,这可让顾惜之更难受了,他发狂地扭着臀,想要他进到最深处,帮他止住后穴的痒。 「恩?想要夫君的大肉棒止痒吗?喊一声就给你。」陆寒还在诱惑他那可爱的夫君,他倔强又无力的抵抗,更让他想彻底征服他。 顾少爷望着那笑得可开心的陆寒,心中更来气了,孰可忍孰不可忍,不进来就不进来,他绝对不屈服恶势力!既然他不进来,他就自己来! 顾惜之双腿松开他的腰身,身子往后挪了挪,远离那要进不进的肉根,弯着双脚往圆桌上一跨,饥渴的小穴就这样在陆寒面前敞开,穴口早已被淫汁弄得氾滥成灾,顾惜之双手往下探去,一手掰着自己的臀瓣,一手将自己的手指插进后穴里头,开始动了起来。 「唔...就...不说...哈啊...」顾惜之眼神迷离涣散,嘴里不时溢出呻吟,他完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有多淫荡。 陆寒瞳孔一缩,他的少爷居然在他面前敞着双腿,自己玩起自己来了!小穴吞吐着他那纤细玉指,穴口处的爱液流得更欢了,他眼角噙着泪,红嫩小嘴不时泻出诱人的低吟,这骚到没边的模样,可把陆寒看红了眼,他早就知道他家少爷平时总是这么撩人,谁知道今天他竟然会突如其来的在他面前玩着自己的骚穴,这么诱人的样子,说什么他也忍不下去了! 「真是浪荡至极...」陆寒被他弄得下身又大了一圈,他腥红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粗暴的抓起顾惜之玩着后穴的那隻手,另一手扶着他的腰,毫不留情的将他那胀到发疼的肉棒挺了进去,开始奋力的撞击着,每一下都撞到最深处,每一回进出,都夹杂着咕啾水声,一次次猛力挺入,可把顾惜之撞得大声浪叫,白嫩修长的双腿又缠上他的腰身,开始扭起腰迎合他的动作。 「慢...慢点...太深...了...唔....」 顾惜之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造了什么孽,他只知道他现在又被他家夫人插得到脑子里什么都不剩,欢愉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快感如浪淘般一波波袭上来,那撞击得力道大到快将他身子撞散,又痛又爽的感觉几乎快让他招架不住。 「寒…记…好了…我才是…夫君…阿──!」虽然脑子一片空白,但顾少爷嘴里还是要再次强调他才是夫君,这话一出,可又把陆寒惹得更大力干着他。 「知道了...」他的少爷脾气可真够硬,他真的爱死这又浪又倔的夫君。 身下还在被陆寒兇狠的挞伐着,每次碰撞都顶到最里头,顾惜之感觉自己就快要被他玩坏,快感像是没有尽头那般,一次一次涌上来,驀地他身子一抽搐,他知道自己又被他弄射了,肉茎前头缓缓吐着淡薄的精液,他全身无力的躺在桌上,眼泪不停的流,只能无助地哭喊着求他别再生气,每次他一气,总是要这么往死里折腾他。 「呜...寒...我不行...了...别气了...」顾少爷可怜巴巴的抓着他家夫人的手,秀气的脸蛋哭得满是泪痕,看起来让人更想欺侮他。 陆寒看着他的少爷又这么哭着向他讨饶,心中那股征服的快感涌上心头,他大手一捞,将他捞进怀里,肉棒还埋在小穴里,就这样抱着他往床边走去,他将顾少爷轻放在床铺上,低头亲了亲他满是泪水的眼角,哄道:「下回别再这样了,知道了?」 「...」顾少爷咬着唇,泪眼汪汪的点了点头。 「少爷真乖。」 天真的顾少爷以为他家夫人要原谅他了,谁知陆寒话一说完,又立刻压在床上一阵猛操,顾少爷又开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身子都被操到软成一滩泥,陆寒这才终于在他体内射出来。 番外-夫君当自强(二) 完事后的顾少爷瘫在大床上,动都动不了,只能皱起眉头,股着双颊,眼神哀戚的望着他家夫人抱他下床清洗身子。 一股闷气都发洩出来的陆寒,现在整个人可是神清气爽,他抱着他心爱的少爷,在浴桶前縝密的帮他擦拭满是精液与汗水的身体,又伸手帮他清理后穴里的白浊,这温柔的模样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寒,倘若明日我又起得晚,你喊喊我好不好?」顾少爷瘪着嘴,心里真是憋屈,他不明白为什么最近总是越起越晚,以前的他并不会这样的阿! 「起得晚也无妨,我会替你去巡视布坊,少爷只管安心睡就好,好吗?」陆寒指尖点了下顾少爷的鼻子,眼神里满是宠溺。 「...」顾惜之心想,今天就是自己睡过头,才被他家夫人压在床上狠狠教训,这再继续睡过头还得了! 「少爷别担心,我会把坊里的事情处理好的。」 自从布坊生意蒸蒸日上,顾惜之更是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在这上头,这埋头苦干的拼劲,吃得少又睡不饱,再这样下去肯定会累出病,陆寒怎么劝都没用,只好每日在他泡澡的水里偷加了几味舒眠的药材,强迫他每天都睡饱。 「可是...不去看看我不放心...」顾少爷还在挣扎,他这事事亲力亲为的毛病怎么都改不了。 「都说会替你去看,少爷就别操心了。」陆寒眉头轻蹙,语气冷淡又强硬。 「...」识相的顾少爷,知道他家小天使又要生气了,求生意志坚强的他,立刻闭上嘴,频频点头,他可不想又被压在床上再来一次。 看到他的少爷不再继续讨价还价,陆寒脸上又掛回温和的笑容,他将顾少爷身子擦乾,帮他换上乾净的里衣,轻柔的将他抱回床上躺着。 「我清理一下,等会帮你揉揉腰。」 「恩...」 顾少爷躺在床上无奈的望着他家夫人的背影,他回想起今早的事,只觉得有够倒霉,本来吧,今天他与其他县城的成衣舖要签契合作,谁知他一觉醒来,发现早已超过约定的时辰,这可把他吓个半死,当时他的小天使也不知道去哪了,他一个慌张也不知会一声,匆忙换了衣服就骑着马衝出府,一到约定的酒楼,这才发现早就人去楼空,他失望的回到布坊,后来坊里的管事才对顾惜之说,陆寒早已替他签好契,要他别担心,谁知他才刚到坊里没多久,就见到他家夫人杀气腾腾的衝到坊里,一把将他拎回府里去。 「来,我替你揉揉。」陆寒换上乾净里衣,坐在床边将顾少爷翻过身,开始帮他揉起腰。 「今天府里有发生什么事吗?怎么府里的下人脸色都不大好?」顾少爷趴在床上,一脸疑惑地问着他家夫人,今天他一回府,每个下人都脸色惨白,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直盯着他看。 「有吗?兴许是被这烫人的暑气热昏了吧?」陆寒不改神色,粗糙的大掌还在继续帮他按着腰。 只可惜顾惜之不知道的是,今早陆寒替顾惜之签完契,一回到顾府,他心想他的少爷肯定还在睡,便先去护院练武操练,谁知他练完回到房里,却发现顾惜之不在房里,这可把他吓得不轻,自从顾少爷在他眼前差点死过两回,他的控制欲便更加扭曲,只要他不在自己眼皮底下或是他没告知行踪,他就会慌得失去理智,早上他才这么一会没看着他,竟被顾少爷溜出府,整个顾府被陆寒闹得差点掀掉,幸好当时顾少爷跑出府时,有其他下人瞧见,不然这下顾府不知道又有多少下人要因此遭罪。 「恩…这几日确实是热了些。」罪魁祸首的顾少爷还不知道顾府里的下人全因他偷跑出府,都被发疯的顾夫人吓个半死,整座顾家大宅差点就要变人间炼狱了。 「我平日都往坊里跑,你一个人管这么大的宅子肯定辛苦的很吧?」 陆寒唇角微微上扬,轻笑道:「不苦的,少爷别担心。」 平时顾惜之多数都在布坊里,回府也都是在书房里处理坊里的事情,基本上他根本不过问顾宅里的任何事情,打从他们成亲后,顾家二老也不太管这小俩口,府里的大小事更是都丢给陆寒去处理,这顾夫人平常心情好的时候顾府倒也相安无事,可只要碰到少爷的任何事,顾府就会被他闹得鸡犬不寧,尤其是失去理智的陆寒,下起手来更是不留情面,轻则被他打成重伤,重则当场一命呜呼,可惜这些事情,顾少爷不知道也不相信他那善良的小天使会如此兇残。 「那就好...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别委屈自己,好吗?」顾少爷侧身一把抱住他的小天使,脸蛋往他的腰侧蹭了蹭。 「知道了,快睡吧。」陆寒脸上泛起温暖的笑容,他的少爷总是这么疼他。 翌日,顾少爷果然又因睡得太沉,转醒的时候已是巳时,他睡眼惺忪的在屋里看了一遍,都没见到他家夫人的身影,顾惜之知道他应该是代替他去布坊了。 刚睡醒的他,在床上又滚了一会,直到肚子实在饿得不行,这才不情愿的下床,简单洗漱一下,正想开口让人去灶房准备个吃食,谁知他才正要去开口,房门忽地被推开,顾惜之定睛一看,原来是阿喜端着早膳进屋来了。 「陆公子说午膳前他会回来,要少爷在府里等他回来。」阿喜端着一碗刚煮好的菜麵放在圆桌上。 自从他们完婚,顾少爷怕陆寒心思细腻又脸皮薄,一时会不习惯被他人喊少夫人,所以一律让布坊还有顾府上下都喊他陆公子,只可惜他完全不知道他家小天使一点都不在意别人唤他什么。 「知道了,今日难得我没有去坊里,等等午膳我们一起出去吃?」顾少爷一边吸着麵条,一边开始想着等等要去哪家酒楼吃饭。 阿喜一听,可把他吓得冷汗直流,之前陆寒与他一同服侍少爷时,他就感觉陆寒不太正常,谁知这小乞丐居然把心善纯真的少爷迷得晕头转向,还让顾惜之不惜大闹顾府也要娶陆寒这小子,根本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顾少爷大好前程简直都被这心胸歹毒的臭小子毁掉了!尤其他们一成亲,陆寒那阴狠的个性立刻展露出来,只可惜顾少爷完全没有察觉他的枕边人到底有多可怕...。 「呃...少爷你与陆公子一同去吃就好了,近些日子我肚子闹得厉害,只能吃些清淡的吃食...」珍惜生命,远离陆寒,他可不想去打扰这小俩口,然后回府被陆寒这疯子挑筋断骨。 「喔...那还真是可惜了...」顾惜之突然怀念起以前他与陆寒和阿喜一同出去吃饭的美好日子,只可惜现在他有顾府家业要顾,半点时间都抽不出来与他们一起好好吃顿饭。 「下回有机会再与少爷一起去酒楼吃饭吧...」虽然嘴上这样说,但阿喜知道他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再实现这微薄的心愿了...。 顾少爷一听,只觉得下回可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抽得出空来,或许他该开始把一些小事分给下面的人去处理,自己也能拨出一些时间来陪他家夫人和阿喜。 顾惜之狼吞虎嚥的将那碗菜麵扫进肚里,阿喜收拾完桌面正准备离去时,顾少爷却突然开口唤了他。 「阿喜...如果一个人正在在气头上,你会怎么想办法让他气消?」这件事顾少爷可憋在心里很久了,他一直想找人问,今天难得见到阿喜,他机灵又能言善道,肯定知道要怎么哄人气消。 阿喜一惊,聪明的他,立刻就猜到他家少爷是为了陆寒那阴晴不定的可怕脾气在困扰,看来他家少爷终于意识到陆寒的不正常了,那他肯定要加把劲让少爷真正看清他枕边的恶魔。 「恩...如果是自己有错在先,肯定是要诚心道歉的。」 「....」顾少爷心想,这不是屁话吗!如果道歉有用,就不用官府了,甚至他的屁股也不用因此受罪! 「少爷可是为了陆公子的事在烦恼...?」阿喜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顾惜之闻言,立刻用着一种「没错,你真懂我」的眼神望着阿喜,阿喜也是个明白人,马上就知道他家少爷的意思却也不直接说开,看来他猜想的果然没错。 「咳...说起来我也没成亲,夫妻的事我也不好置喙...或许少爷可以去多询问他人意见...」明白人阿喜肯定是不会替顾少爷出鬼主意的,这种不要命的行为,还是让他人去做就好。 「....」顾少爷一听简直要晕了,平常他的生活不是顾府就是布坊,认识的人也就这么屁点大,更遑论他揪着自家顾府或坊里的人问这种私密的事情,这脸还不丢光! 「可....」顾少爷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只觉得自己悲惨的很,他身边居然找不到半个可以让他谈心的人。 「不然这样吧,少爷不妨去自强会看看?或许可以从那儿问到少爷想知道的事。」既然阿喜不能直接帮少爷出主意,那他就让外人帮少爷出主意,俗话说的好,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残酷。 「喔?」 阿喜清了清嗓子,与他解释这自强会的来歷,其实这自强会还有个别名,知情的人都喊他为夫愁者联盟,只是外头掛名为自强会,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个一群娶了男妻的夫君所组成的盟会,互相取暖讨拍的小天地,而这自强会每月都有定期的聚会,入会条件也不困难,只要有娶男妻的夫君皆可入会。 「那…自强会下次聚会是什么时候你可知道?」这自强会简直是顾少爷的救星,都城里娶了男妻的夫君都齐聚一堂,他们肯定能替自己解答这令他困扰的问题! 「三日后在珍饕楼举行…」 阿喜话都还没说完,身后的房门突然被轻推开来,看来是那个令他闻风丧胆的人回来了,这下可把他吓得后面的话一口吞进肚里去。 「你们在聊什么?」陆寒脸上掛着和蔼的笑容,从容不迫的走进屋里。 「少、少爷...我先将空碗端出去...」阿喜脸色苍白,动作迅速的端起桌上的碗筷,逃难似的飞奔出去。 「欸,阿喜,别走啊!」顾少爷不明所以,怎么他话才讲一半就突然中邪一般夺门而出?该不会又是闹肚疼? 陆寒完全不理会阿喜这奇怪的态度,手里拿着外出衣物,神色自若的走到顾少爷身旁。 顾少爷真的无奈,怎么好好聊个天,话说到一半阿喜怎么人就跑了?看来他有必要告知小天使,让他注意一下府上伙食不乾净的问题,看看这可怜的阿喜,肚子闹成这样,连话都讲不到几句就匆匆跑走。 「寒,本来我要找阿喜跟我们一起去酒楼吃饭的,可他说他最近闹肚子疼,说不能跟我们去,我在想会不会是府上的伙食不乾净....」 陆寒将手上的衣物放在桌上,他拉着顾惜之站起身来,开始帮他换上外出服。 「他不能一起去实在太可惜了,伙食的事我会多留心的。」陆寒知道阿喜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他讨厌别人接近他的少爷,除非逼不得已他才会让其他人代替他服侍少爷,说什么肚子疼也只是场面话而已。 今日陆寒替顾惜之挑了件碧青色的外衫,他替他的少爷披上外衣,系上腰带,顾惜之洁白的肌肤,穿上碧青色的浅色长衫,好似大海中的一颗明珠,如此耀眼眩目。 「都城近些日子新开了间酒楼,等会一起去吃好吗?」身为一个吃货,顾少爷绝对要去把那家酒楼的菜色全给他吃过一轮! 陆寒环住顾惜之的细腰,眉开眼笑的望着他的少爷,说道:「好,都听你的。」 顾少爷感觉今日他家夫人心情似乎不错,如此好的时机,他可要赶快跟他提自强会的事情,说不定他会一口答应让他去自强会,嘿嘿。 「寒,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恩?」 「听说三日后珍饕楼有聚会...我想去那瞧瞧,可以吗?」妻管严的顾少爷,抬起头用着楚楚可怜的眼神望向他家夫人。 陆寒脸色一沉,眉头微皱,他不明白他家少爷怎么会突然说要去珍饕楼,莫不是阿喜对他说了什么? 「什么聚会?」 「呃...就是都城里的自强会聚会...我想去那看看...」 陆寒是知道自强会的,但顾惜之突然提起要去参加聚会,还是让他不禁疑惑。 陆寒大掌轻抚着顾少爷的脸庞,柔声道:「怎么突然想去那?」 喔?小天使没有一口拒绝他,看来这自强会他是有望可以去了! 「我想去那与其他人交流一下如何当个好夫君,你看看我总是惹你生气,你心里肯定也觉得我很差劲吧....」顾少爷心怀愧疚的望着陆寒,但他其实私心是想去那找人问,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让夫人消气,而不是用屁股赔罪,要不然过不了多久,他的屁股应该很快就会被他的夫人玩坏。 看到顾惜之说得如此情真意切,陆寒真的以为他家夫君是真的心疼他,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若不让他去,肯定又会伤到顾惜之那片真心,幸好陆寒不知道他家夫君其实是心疼自己的屁股,若是被他知道,这会肯定又是立刻拉到床上一阵狠操猛干。 陆寒俯身轻啄顾少爷的柔软小嘴,笑道:「我从没觉得少爷差劲,不过既然你想去,三日后我陪你过去吧。」 顾惜之听到他家夫人准许他去,心里可乐开了花,脸上尽是藏不住的开心,他只觉得他的屁股终于有救了! 「走吧,肚子都饿了,等等可要将那酒楼的菜色都点来吃!」顾少爷拉着陆寒的手,迫不及待的想往外走。 「好。」 番外-夫君当自强(三) 自从陆寒答应让顾少爷去自强会后,他整颗心思都放在这自强会上,时间过得很快,终于迎来自强会聚会的日子,陆寒也确实履行承诺,陪着他的少爷去珍饕楼,只可惜这自强会仅有夫君可以入场,所以陆寒只能咬牙让顾惜之自己进去,而他在离去前还多次叮嘱顾少爷,时间到他就会来接他,不许他再去其他地方溜噠。 顾惜之站在珍饕楼的大门前,望着顾家马车离去,他简直乐歪了,他来这里就是要来找解救屁股的方法,倘若被陆寒知道他的心思,他这下应该又要瘫痪在床上了! 自强会每月都会定期在珍饕楼包楼举行聚会,只要缴交低廉的会费,就可以定期参与聚会,这儿聚集了整座都城娶了男妻的夫君,顾惜之进入珍饕楼后填写基本资料及缴交会费之后,柜台给了顾惜之一块木牌,说是自强会的会员证明,往后每月聚会仅需持木牌即可入场。 顾少爷拿着木牌开始在这珍饕楼里随意走着,他的脑子里还在想到底要先找谁开始搭话,谁知却已经有一群人围了上来找他攀谈。 「誒,这不是顾家布坊的顾公子吗?」 「顾公子可是第一次来这自强会吧?若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 「顾公子数个月前的大婚可办得真气派阿!真是好生羡慕你那幸福的夫人…」 顾惜之虽是头次来这自强会,可他本身在都城的名气可不小,顾家布坊家大业大,在这都城里谁没买过顾家的布?况且他先前为了娶陆寒,特地办了盛况空前的婚礼,他目的就是要昭告整座都城,他要娶陆寒为妻,谁都别想把他家小天使拐走,所以他一出现在会场,马上就有眼尖的人认出他,并上前与他搭话。 「各位前辈好,小弟第一次来自强会,还请各位大哥多多指教。」顾少爷一见有这么多热心前辈,正好省得他自己去找人,他立刻掛上营业用笑容,毕恭毕敬地说道。 上前攀谈的这群人里有自强会的会长以及几位资深会员,他们简单的与顾惜之自我介绍后,便找了张酒桌坐下,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顾公子,今日来这自强会可有什么想了解或想与大伙聊聊的吗?」会长李大根热心的开口问道。 顾惜之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其实是想来与各位大哥讨教,若是与夫人不和睦的时候,都怎么处理的?」 「喔?我家夫人若是正在气头上,通常哄个几句甜言蜜语就没事了!」资深会员金柯连点头道。 金柯连话一出,眾人纷纷附和,可甜言蜜语这招若管用,顾少爷肯定每天都去读爱情话本,将上头的金句全部背下来念给他家夫人听,只可惜他家夫人这么强势,这招恐怕也不太管用。 「呃…那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此话一出,在座眾人立刻心有灵犀一点通,既然甜言蜜语都哄不了,那这顾夫人肯定是个狠角色,俗话说的好,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兇悍的男人,看看顾少爷这番苦恼的样子,这顾夫人必定悍得很! 「办法也不是没有,如果甜言蜜语没用,那就只能跟他正面对决了!」李大根激动的拍桌说道。 「李大哥,你言下之意该不会是要我对夫人拳脚相向吧?大家都是文明人,这事我还真干不来…」论拳头他可能会先被他家夫人折成两半! 「誒!顾公子所言差矣,人家不都说床头吵床尾和吗?若甜言蜜语没用,将夫人压上床….隔天就没事了!」资深会员马尚峰淫荡的对顾惜之挑了挑眉,用着「大家都是男人,懂我意思吧」的眼神看着他。 「是啊!再怎么闹事,把他拉上床,弄得死去活来,隔天包准对你服服贴贴的!」 「对对对,我们夫君在外辛苦打拼,凭什么回家还要看夫人的脸色!?这种时候还不拿出我们的男性尊严,让他瞧瞧我们的厉害!」 「对!凭什么夫君要这么低声下气看脸色!这种时候就该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谁才是当家!」 顾少爷看着眾人说得义愤填膺,看来大家生活也都跟自己一样不好过,不过顾少爷心想,压上床这件事虽然有效,可问题是他都是被压的那个啊!不行!他必须再继续问问! 「诸位大哥所言甚是,可是小弟有个疑问想问,若房事是处于弱势那方,那这方法是不是不管用….?」顾惜之一心认为这都城里也有跟他一样被夫人压在下面的可怜夫君,反正在座的各位都跟他一样娶了男妻,这种事情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毕竟他就是来这边跟大家交流,然后找到解救自己屁股的好方法。 谁知他话才一说完,本来还在忿忿不平各种数落自家男妻的眾人,顿时都安静下来,然后用着一种狐疑的神情直盯着天真的顾少爷看。 沉默了半晌,李大根终于打破这尷尬的气氛,说道:「顾公子,你莫不是在说笑?夫君怎么能被自家夫人压在身下?」 「是阿!兄弟,夫君就该有夫君的威严,在床事上被欺压成何体统!」 「自强会里的所有夫君可从没听过这种事,这说出来是要多难堪!」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眾人的话可把顾少爷吓得脑内一片空白,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顾公子肯定是与大伙说笑,依你的身分地位,加上你家夫人的身分....咳!肯定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吧?」马尚峰见场面尷尬,立刻跳出来帮顾惜之打圆场。 顾少爷一听更想哭了,他还真的被自己贴身侍卫压在床上,这么听下来原来自己真是这都城唯一被压着的夫君....爱面子的顾少爷心态简直都要崩掉了!他居然刚刚在眾人面前说出自己被夫人按在床上....这下传出去,整座都城都会知道他是个没用的夫君!不行,他要赶快把话转回来,不然他可能会因为此事身败名裂! 「我、我当然是一个正常的夫君了,怎么可能被夫人在床上欺压呢?只是我家夫人在床事上可是抗拒的很,这让我很头疼,所以刚刚才会想问各位大哥还有没有其他方法!」装模作样的顾少爷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看上去这件事好像困扰他很久一样。 眾人一听顾惜之的说词,顿时都松了一口气,不过夫人抗拒床事倒是时有耳闻,身为自强会会长的李大根,肯定是要帮帮这可怜的迷途小羊指点一条明路。 「顾公子,若是为了这点事,自强会有独家贩售专治夫人的乖乖水,肯定能解决你的问题,这乖乖水你可以问问其他会员,只要用过的都说好,新进会员现在购买还有折扣,不妨考虑买罐回去试试?」 李大根还在一个劲儿的推销自家乖乖水,这可让顾少爷对这乖乖水更好奇了,对他来说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事,买瓶乖乖水回家就可以保他屁股一生平安,何乐而不为? 「喔?这乖乖水真这么神奇?」 「那是当然的了!让你家夫人喝下去后,他什么都会听你的,更别说是床事这件事了!」李大根感觉顾少爷心中已有一丝动摇,更是积极的对他推销自家產品。 「那这乖乖水喝了会不会伤身体….?」顾少爷对这乖乖水心动不已,只是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毕竟是要给他的小天使喝,就怕喝了会出事。 「不碍事的,这里头有添加些媚药成分但不伤身的,这乖乖水也可以增添闺房情趣,许多会员都有买的!」李大根感觉顾少爷快上鉤了,哪管会不会伤身,肯定是先卖在说。 顾惜之见会长如此盛情的推荐这乖乖水,他本来脑波就弱,又被这么一推销更是立刻点头掏钱买了下来,他心想,这下子他不仅可以解救他的屁股,更可以重振夫君应有的尊严,现在的他可是跃跃欲试,是时候该让他的小天使知道他的威严,看他还敢不敢老是在床上欺负他! 一群人还在与顾惜之热络的聊着,谁知酒楼的小二突然上前唤了顾惜之,原来是他家夫人已在大门前要接他回府,顾少爷只好依依不捨的与眾人告辞。 「顾公子!加油阿!祝你房事一切顺利!」 「兄弟加油!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谢谢各位大哥的鼓励,我先走啦——!」顾少爷朝着这群热心大哥挥了挥手,便大步往门外走去。 顾少爷一迈出酒楼,便看到自家夫人已站在门口等着他,他眉开眼笑的与陆寒一同上了马车,陆寒看着他家少爷去了趟自强会,也不知道在里头做了什么,一回来居然让顾少爷开心成这样?心思敏锐的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少爷今日去自强会可有发生什么事?」 「里面很多热心的前辈,他们教我许多夫妻相处之道。」他们教我如何重拾夫君的自尊,嘿嘿。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虽然他的少爷这样说,但陆寒觉得肯定没这么简单。 番外-夫君当自强(四) H 当夜,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这乖乖水的顾少爷,在书房里待没多久就回房休息,陆寒才刚装好浴桶的热水,谁知道一转眼就见到他的少爷推开房门走进屋里,手上还拿了瓶酒瓮和瓷碗。 「少爷怎么这么早回房?」陆寒有些惊讶地问着,顾少爷今天真的有些反常。 顾少爷一回房也不直接沐浴更衣,反而是把陆寒拉到一旁坐了下来,他用着深情的眼神望着他家夫人,手上还不忘将酒瓮打开,往瓷碗里斟满酒。 「寒,今日我去自强会与前辈聊了许久,这才明白我平日心思都放在坊里,肯定是冷落了你....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今天我去珍饕楼顺带买了壶松花酒,想与你喝杯酒,陪你谈谈心就像以往一样...」 陆寒听他家夫君说得可真是真情流露,可把他感动的一个不行,甚至他都觉得自己这些日子这么折腾他,对他开始抱有歉意。 「少爷....」陆寒感动的一把将他的少爷搂进怀里,又亲又蹭的腻歪好一会儿,直到顾少爷将他推开这才不捨的放开他。 「这酒你嚐嚐看好不好喝。」顾惜之将瓷碗端到陆寒面前。 「好。」陆寒拿着那瓷碗,开始喝起松花酒。 顾少爷看着他家小天使喝着酒水,嘴角扬起一抹坏笑,他现在可是情绪激昂,今晚他要展现男人的雄风了! 心中正得意笑着的顾少爷,岂料下个瞬间,他家夫人竟然按着他的后脑勺,强势的吻了上来,陆寒将嘴里的酒水渡进他的嘴里,等到顾少爷意识过来时,他已将那酒水全喝下肚了! 「这酒我想让少爷先喝。」陆寒知道他家少爷喜欢他这样用嘴餵他喝,今日顾惜之难得这么感性,他也想让他的少爷嚐嚐这酒的美好。 「......」啊啊啊啊啊啊!他刚刚居然喝了那酒,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现在逃去书房躲起来还来得及吗!? 陆寒本以为他的少爷会很开心他用嘴餵他喝酒,可谁知现在顾少爷现在的反应却像是中邪般的瞪大双眼,惊慌失挫的神情全写在脸上,这奇怪的反应,让陆寒开始担心起来。 「少爷...?」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这不摸还好,一摸下去才发现他家少爷脸颊像是生病般烫得吓人。 「......」顾惜之完全没料到这乖乖水的效果会如此惊人,他才刚喝下肚没多久,脑子不仅开始发昏,全身也开始躁热起来。 此时的顾惜之眼神迷茫,心脏跳动也快了几分,嫩唇微微张开轻喘着,身体因为高温而开始冒出薄汗,这诡异的模样让陆寒更加害怕了,怎么刚才他还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变成这样? 「寒….」顾少爷用着慵懒又甜腻的嗓音唤着他心爱的小天使,红通的脸蛋还蹭了蹭他那冰冷的大掌。 「少、少爷你是怎么了...?」陆寒被顾惜之的样子吓到都有些慌了,他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抱着他去找大夫。 谁知顾惜之却突然扑进他怀里,坐在他的腿上,环住他的腰,一颗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闻着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气味,嘴里一直反覆喊着他的名字。 「寒…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喜欢你…」顾少爷一张小脸埋在陆寒胸口里,口齿不清的嘟噥道。 陆寒搂着这怪异的顾少爷,心里可快被他急死了,他捧起埋在自己胸前的那张小脸,紧张的问着他:「少爷是哪不舒服吗?」 顾少爷被陆寒捧起脸蛋,此刻他居然觉得他的小天使竟然比平时还要好看,他看着陆寒那张英气挺拔的俊顏,脸上露出痴笑,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只是喝了杯酒,才没有不舒服….」 陆寒简直快晕了,他这模样根本不正常!但他这么一回想,他只是餵了顾少爷喝了碗酒,他就开始变这么奇怪….难不成这酒里有掺药?所以刚刚他的少爷是要对他下药? 「那你喜不喜欢我…?」脑子不清楚的顾惜之,双手搭上陆寒的脖子,眨着略带水气的大眼,一脸期盼地问着他。 「我、我当然喜欢少爷了….」陆寒从没见过他的少爷这般模样,此刻的他可爱到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谁知前一会顾少爷还笑得很开心,下一刻他却突然皱起眉,瘪着嘴,豆大的泪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那你唤唤我的名….你总是喊我少爷….」 陆寒心脏一缩!眼下的顾少爷根本就像哭闹讨糖吃的黄口小儿,如此黏人又爱撒娇,这叫陆寒如何能忍….本来他还想着这阵子要让顾惜之好好休息,不再把他压上床,谁知他今天去一趟自强会,回来居然学坏竟想对他下药?看来这自强会他可不能让少爷再去了….不过眼下顾惜之都自己送到他嘴边了,他可不能错过这次的好机会….。 陆寒深邃俊朗五官上,掛着一抹性感魅惑的浅笑,笑道:「我的惜之,我当然喜欢你了。」 顾惜之一听陆寒唤了他,可把他乐得凑上前,笨拙的亲着他的薄唇,就这么咬了陆寒好一会,药效后劲似乎开始发挥,他开始觉得身体又烫又搔痒难耐,身子无力的靠在他胸膛上轻喘着。 陆寒打横抱起顾少爷,将他轻放在床铺上,而他却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寒….我好热….该怎么办….」顾惜之开始胡乱地扯起自己的衣衫,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全身像是被火灼烧那般难受。 「我的好惜之,衣服脱掉应该就会凉快了。」陆寒用着他那浑厚低沉的声音在蛊惑着他可爱的少爷。 晕了头的顾少爷被这么一说,立刻将自己的衣物脱个精光,可是儘管他全身赤裸,身体却没有感受到一丝凉意,全身还是滚烫得让他慌张。 「还是好热….帮帮我….」 陆寒笑着伸手轻抚着他嫩白的胸膛,那厚实的掌心触碰在发烫的肌肤上,竟让顾惜之感到舒缓的冰凉感,他立刻爬起身,整个人黏到陆寒身上,他只觉得眼前的陆寒就是滩降暑的凉水,他巴不得直接将自己融进他身体里,以解身上的燥热感。 「寒….抱抱我好不好….?」顾少爷咬着唇,神情嫵媚的哀求他。 陆寒不疾不徐的将紧黏在自己身上的顾惜之从身上扒了下来并把他推到床上,一脸玩味的笑望着他。 「那惜之唤我声夫君可好?」 为了缓解身体那股热气,他也不管陆寒要他做什么,想也不想立刻就照做了。 「夫君....夫君抱抱我....」顾惜之红着眼眶,眼角噙着泪水,沾了水气的睫毛眨呀眨,这诱人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好惜之,你可真乖。」陆寒开始脱起身上的衣物,只留了件贴身的里衣。 虽然顾惜之喊了他夫君,但陆寒也只是上了床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可让顾惜之更焦躁了,他现在不仅全身发热,身体也搔痒的很,下身也硬了起来,后穴也开始淌出水,他急切的想要他,可他却不为所动,这可把他急个半死。 「呜....夫君不喜欢我吗....为何不抱我....」顾惜之急得眼泪都滴了下来,啜泣着说道。 「那可不行,今天你太坏了,我现在不想抱你,你想办法勾引我,若我开心了,便帮你解解热。」 顾少爷一听,他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全身都难受的要命,只能照着身体的慾望去行动,他敞开细长的双腿,一手握着自己的肉茎上下套弄,一手伸进那湿到不行的后穴,开始抽插起来。 「唔恩....夫君看看我....啊....哈....」顾惜之双眼失神的望着他,一张红嫩的小嘴喊出甜美的呻吟,他努力的想讨他的欢心,只为了要他帮自己解热。 陆寒眼神因慾望变得晦暗,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平时他的少爷就很会撩拨,如今误喝春药,这么骚的样子,简直让陆寒更难以把持住。 顾惜之的手指还在后穴进出着,他的双股早已被淫水弄溼,肉穴吞吐着修长的玉指,伴随着嘖嘖水声,嘴里不时溢出轻喘低吟,此情此景,实在淫靡又魅人。 「啊!....夫君你看看....都这么湿了....求求你帮帮我吧....」 陆寒伸出手爱抚他每吋肌肤,粗厚的掌心轻刮顾少爷细腻皮肌肤上,让他痒得打着哆嗦,又是一阵呻吟。 「啊.....我的好夫君....小穴好痒又好热....快进来帮我止痒....」 顾少爷被陆寒这么一摸,脑子里立刻什么都不剩了,他只想要他立刻抱起他,用他可怕粗大的肉棒兇狠的操进自己那发骚的肉穴,顾惜之一双长腿打得更开,双手停下动作改将自己的肉臀掰开,把自己最诱人的花穴打开给他心爱的夫人看,他正无所不用其极的魅惑着他。 番外-夫君当自强(五) H 本来陆寒还想继续忍下去,可谁知他只要一遇到他心爱的少爷,每每都会被他轻易勾起汹涌的情慾,他暗骂一声,开始将身上仅剩的衣物褪去,露出他胀得黑紫,上头佈满青筋的狰狞巨物。 顾少爷一看陆寒终于掏出他想要的肉棒,开心的爬起身,又要往他身上扑去,可是陆寒却又将他一把按回床上,不让他靠近。 「惜之乖,自己趴着背对我,等等让我疼疼你。」陆寒忍得额上都冒汗了,可脸上还是装作一派轻松的模样。 陆寒此话一出,顾少爷立马爬起身子,背对他跪趴下去,一手还不安份的继续套弄自己的玉茎,嘴里不时还叫出缠绵的细吟,穴口早就被淫水沾得水亮晶莹,小洞顺着呼吸一开一合,引诱着他来探寻。 见他乖巧的趴在自己身前,他也不再隐忍,一手按着饱满的肉臀,一手扶着自己的巨根,毫不留情的捅了进去,这一捅可直接顶到最深处敏感的那点,让顾惜之爽得尖叫出声,饥渴的肉壁紧绞着那侵入体内的肉棒,夹得陆寒粗喘不已,开始粗暴抽插起来。 「哈啊....夫、夫君的.....大肉棒....太棒了....」 喝下乖乖水的顾少爷,脑子早就糊成一片浆糊,此刻的他整个人都放开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被他的夫人大力的蹂躪着,陆寒整根肉棒塞得他满当当的,每一下抽插都插进最里头的花心,爽到他眼神都失焦,嘴里浪叫个不停。 「我的心肝....喜不喜欢夫君这样操你?」陆寒一边说,一边放慢速度,他又坏心的想捉弄他了。 「喜欢.....我最喜欢夫君这样操了.....夫君快大力动动....里头痒的很啊——!」陆寒一慢下来,发骚的顾少爷又立刻着急起来,他哭着嗓求着他大力干他。 「居然浪成这样....」陆寒双眼赤红,咬牙低骂一声,又开始大开大合的肏了起来。 顾少爷扭着腰迎合着兇猛的抽插,痛楚中夹带着一波波快感,他放声尖叫哭喊,龟头一次次顶到令他发狂的敏感点,身体开始变得紧绷,柔软湿热的甬道频频收缩紧咬硕大巨物,极乐的舒爽让他又哭又叫的喊着他的名字。 「寒....好夫君.....我好爱你....恩啊....」 顾惜之扭动着身体,他还在放声浪叫,泪水迷濛了他的双眼,嘴角开始流着唾液,不知羞耻的肉洞还在被陆寒奋力的顶撞着,没有尽头的快感,冲刷着他全身每处神经,猛地他的身子一个痉挛,肉茎吐出了浓稠的精液,肉穴倏忽一绞紧,差点就把陆寒绞射了。 「唔恩....夫君太棒了....都被你操射了....」 陆寒简直快晕了,他的少爷发浪起来,说出来的话让他更想将他肏死在床上,他这可爱又骚到无法无天的样子,这辈子他休想逃离他的身边。 他抽出肉棒,翻了个身躺在下方,他让顾惜之坐在自己的腰上,他笑着对顾惜之说:「乖,自己进去,惜之不是喜欢在上面吗?」 顾少爷其实并不是喜欢在上面,而是他认为自己是夫君应该在上头压着陆寒,可此时陆寒却硬把他说成他喜欢在上头被他操,不过顾惜之现在的浆糊脑,哪能想那么多,他的夫人说怎样就是怎样,他咬着唇,点了点头,扶着那肉棒一屁股坐了下去,进入时因为进的太深,身体还颤了一下。 「来,摸好了,看看夫君是怎么把你捅穿的。」他抓着顾惜之的手,按到他平坦的小腹上,小腹因为陆寒的粗长肉棒,微微浮起肉棒的形状,而顾少爷也乖巧的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神中满是痴迷的望着他的夫人。 语落,陆寒又开始发狠地操起湿润肉穴,每一下都快将他捅穿,他爱死那又痛又爽的感觉,他满足的呻吟出声,刚射过的肉茎又硬了起来,一次次撞击中,马眼又缓缓流出精液,滴在陆寒的身上。 「夫君好厉害.....肚子里都是夫君的肉棒.....」 「惜之真乖,我好爱你现在这个样子。」 陆寒又是一阵大力抽插,插得顾少爷又更浪荡得叫了起来,精緻红嫩的肉茎又射了几回,到了后头顾惜之被操到都快射不出东西来,马眼只能流着透明的汁水滴落下来,陆寒也被肉壁死死的紧咬,终于将炙热的白浊在他的花穴里射了出来,只不过今天的他,并没有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毕竟下一回要再见到这么骚浪的顾惜之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他肯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我的心肝宝,屁股夹紧别让他流出来,夫君今天心情好,多抱抱你几次好吗?」陆寒拧了一把白嫩的臀肉,哑声坏笑着说道。 「.....」顾少爷被弄到双眼失神,泪滴泉涌般的滚下来,他抽着鼻子打着哭嗝,乖顺的点了点头。 他见到他的少爷如此软萌的乖巧模样,理智都快被这磨人的顾惜之耗尽,埋在后穴里头的肉棒又粗大了一圈,他坐起身抱住他,将他的臀瓣撑得更开,又开始使劲地衝撞起来,体内的精液在抽插间被挤成白沫流了出来,咕唧的淫荡水声与肉体的碰撞声旋绕在整间房里。 「恩阿….夫君….慢点….太深了…..唔哈….」顾少爷被顶撞到频频发颤,那速度快到让他一句话都快说不完整。 快感一次次将顾惜之推向颠峰,他的下身又开始有想射的感觉,只是他早已射太多回,囊袋都扁得射不出东西来了,这感觉让他害怕的很,他开始哭着求他放过自己,可红了眼的陆寒哪听得下去,他越哭着喊他,他更是兴奋地蹂躪他。 「别….我不要了….寒….」他无力的拍打着陆寒精实的胸膛,这举动看在陆寒的眼里更像是欲拒还迎。 他还在顶撞着那敏感的花心,后穴被他弄到红肿又疼痛不已,顾惜之被肏到又哭哑了嗓,那要射得感觉把他折磨得快发疯,忽地他身子一抖,肉茎竟流出淡黄色液体,滴落在两人的身上,空气中瀰漫着淡淡腥臊味,而陆寒也因花径的绞紧,又再次在他体内喷薄而出。 顾少爷一看自己竟然被玩到尿出来,吓得一把推开陆寒,哭着缩到床角,摀着脸抽抽噎噎的发抖,后穴被操到合不上的流着精液,他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好淫荡好丢脸,都是那可恶的乖乖水害他变成这样…。 陆寒望着缩在床角无助又可怜的顾惜之,心想他这次又把他欺负的太过火了,他心疼的上前想抱住他,可是顾少爷却死命挣扎,拼命哭闹不愿让他靠近。 「呜呜….我好脏….竟然尿出来了….我是不是坏掉了….」顾惜之泪流满面,颤巍巍的说道。 陆寒抓起顾惜之的双手,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不给他挣脱,耐心的哄着哭闹的顾少爷:「别怕,我的惜之一点都不脏,别哭了好不好?」 「真的吗?你会不会不要我….」顾少爷眨着水润大眼,抽抽噎噎的问着他。 陆寒笑了,那是个让顾少爷安心的暖笑,他凑近他耳边低喃:「我说过的,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我也只会是你的,我不会不要你的。」他的少爷如此美好,此生到死他都不愿放手。 他虚脱的靠在他的胸膛里,那踏实的感觉让他纷乱的心神稳定了下来,得到陆寒的保证后,没多久他便沉沉睡去,陆寒将沾了精液及尿水的床单及被褥扯下床,开口唤了外头的下人进房收拾,又让下人再去将浴桶换上新的热水,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帮他清洁身子,换上衣物,只可惜今天的顾少爷玩脱了,睡得深沉的他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一律都不清楚。 经过昨夜这么一闹腾,顾少爷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到他转醒时,他看了看窗外这才发现居然已经夕阳西照,而他全身感觉像是瘫痪一样动都动不了,虽说昨晚他脑子不清楚做了一堆丢脸的事,但此刻清醒的他却全都回想起来,他一想起昨天种种浪荡的行为,他就崩溃的想一死了之,如果可以,他一点都不想想起昨日可怕的回忆阿! 「醒了吗?」陆寒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来是他从外头进屋里来了,手上还端着一壶醒酒的热茶。 顾少爷听见他家夫人的声音,却像是见鬼一般惨白着脸,吓得直接躲进锦被里,完全不敢面对他,顾少爷知道昨晚的事他肯定发现了….。 这慌张的模样,可让陆寒笑得更开了,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故作正经得板起脸,用力掀开丝滑的锦被,强迫他看着自己。 「夫君昨晚睡得可好?」 「挺、挺好的….」陆寒脸上严肃的神情,让顾少爷更加紧张了,他只觉得他短暂的生命可能会在今日画下句点。 「那夫君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什、什么话….?」顾少爷还在装傻挣扎,他被顾夫人吓得瑟瑟发抖。 「嗯?那我们聊聊昨晚的松花酒?」 「……」阿阿阿阿阿阿!他真的知道了阿!到底谁可以来救救我! 「嗯?」陆寒伸手摸了摸顾惜之的脸颊,这一摸可把他吓得更厉害了。 「听我解释….好吗….?」 陆寒又笑了,可是这次的笑容却把顾少爷笑得花容失色,轻声道:「你说,我在听。」 「……」顾少爷望着这笑得灿烂的笑容,他背脊一凉,他确信自己应该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经过这次事件,顾少爷又是一个劲儿的努力给自己夫人赔罪,这才保住他那珍贵的性命,至于怎么赔罪?那又是另一段后话了。 番外-夫夫相处之道(一) 都城县虽是大歆王朝的首都,各县城所有资源分配一律都以首都优先,都城里头的居民不只住着官宦、富贵人家,更多的是寻常百姓,只是都城里的寻常人家甚至是清苦百姓,他们并无法与这些有钱人家一起居住在都城西侧,这些人全部聚集在都城东侧,而顾家布坊不仅在西市设有店舖,专卖上好质料的布匹给有钱的富贵人家,在东市里设立的布坊更是比西市还要多上一倍,专卖缎、麻、粗布给寻常百姓。 摩肩擦踵的东市街道上,小贩、店铺併排绵延数里,热情的吆喝声此起彼落,只是在这人头攒动的热闹集市里,远处却突如出现一匹急奔的黑色骏马,行人听闻远方噠挞马蹄声,都心照不宣的往一旁靠,须臾,黑马停于东市街上一间布庄前头,马背上下来一名古铜肤色,相貌俊逸的高大壮硕男子,男子还在门前动手栓马,布庄里头却已来人上前招呼。 「陆公子….您可来了,少、少爷好像有些奇怪….请您快去看看他吧!」李管事一张老脸上紧张的直冒汗,一见男子到来便立刻上前攀谈,就怕自己延误知会此事,会惹得眼前男子勃然大怒。 「知道了。」陆寒微笑頷首,慢条斯理的往里头走去。 李管事见陆寒没有他预期的反应,若是以往,只要顾惜之出点小事,他就会焦躁不安,怎么今日态度却如此平心静气? 陆寒走至内院,内院里头摆放着好几口大染缸,染缸前站着好几位工人,正染着一匹匹布料,工人一见陆寒到来都纷纷点头招呼,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年跟在顾惜之身旁的瘦小侍卫,儘管顾府及布坊上下都知道他以前的身分,却也不得不对他以礼相待。 他穿过染区,一路来到内院最里头的一间厢房门前,他将木门轻推开来,厢房里头摆着一张上等檀木书案,案上放着如小山般的帐册,而顾少爷今日却反常的趴在帐册前,神情怪异的低喘着。 陆寒一见顾惜之这奇怪的反应也不慌张,反倒是脸上笑意更加浓厚,彷彿早已知道他会有此反应。 「夫君可是有哪不舒服?」陆寒走至桌案前,笑謔道。 「没事,我很好!」顾惜之听闻他那调笑的语气,愤怒的抬起头,狠瞪陆寒一眼。 「没事就好,方才我一过来,李管事便来告知我夫君身体不适,我可担心死了….」顾夫人嘴里说着担心,但脸上却摆着隔岸观火的神情,举止间充满浓厚戏謔之意。 顾少爷脸色潮红,蹙起双眉,身上沁着薄汗,薄唇微张轻喘不已,似是在隐忍什么。 「.....」顾少爷闻言,实在气得跳脚,但他却只能硬着头皮忍下来。 「差不多要用午膳了,夫君今日我们去酒楼用餐可好?」 顾惜之额上汗珠一滴滴落下,他用尽全身力气,扶着木椅站起身,缓慢的走至陆寒跟前,眼神狠戾的瞪向他。 「你去酒楼帮我把菜色包回府,我要先回府休息。」顾少爷咬牙切齿的将一字一句从嘴里挤出,此刻的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么坏心的顾夫人! 「夫君....你身体还好吗?需要我扶你吗....?」陆寒伸手欲搀扶顾惜之有些摇晃的身躯。 「不用!」谁知陆寒一伸手过来,顾惜之却完全不理会他的好意,一把将大掌拍开,自顾自的往大门走去。 顾少爷此时走起路来有些踉蹌,加上他脸上诡异的神情,看上去很难像是没事,今天他一到坊里,李管事立刻察觉异状,多次上前询问关心,顾惜之却总是说自己没事,语气里尽是不耐烦,这与他平时温和的形象实在大相逕庭。 顾惜之脚底发虚的走在内院里头,他只觉得今日这布庄竟然比往常还大,每走一步他额上汗珠就多冒一滴,爱面子的他,绝对不能在这地方被人发现他有异样,撑着也要撑回府里去!顾少爷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还是走到布庄大门前,只是眼下的他,双颊艷红,眼神涣散,喘气不止,看上去整个人更有事了,而沿途陆寒脸上一直掛着淡笑,神态自若的走在他身旁。 布庄门前停着顾惜之过来时乘坐的马车,胡衏也在马车旁候着,胡衏一见他从里头走来,看他此刻站都站不稳,本欲上前搀扶,谁知陆寒却抢先一步,伸手揽住顾少爷,不让他跌坐在地。 「陆公子,少爷神色似乎有异,我先送少爷回去吧….」胡衏今早护送顾惜之出府时就已经察觉他的异样,但他却坚持自己身体没事,硬是要来这东市布坊。 「胡大哥,你我无须这么拘谨,你还是同往常那般喊我就好,稍早我去办了点事,这才让大哥替我送夫君过来,等会你骑我的马回府,我送他回去就行了。」陆寒一手揽着顾惜之往马车上走,脸上还是一副轻松自若的神情。 「知道了。」 两人一上马车,陆寒立刻开口让车伕尽快回府,只是顾少爷一上车后,整个人瘫软倚在陆寒身旁,不过片刻,马车缓缓行驶,途中路面偶有不平令马车颠簸晃动,这一晃更是让他闷哼出声。 「唔….可以了吧….回府后立刻把这….鬼东西给我拿掉!」顾少爷又瞪了陆寒一眼。 陆寒俯身亲了下他那微张的嫩唇,低喃道:「恩,回府后我帮惜之拿出来,我们再试试其他好东西,如同乖乖水那般,可以增添闺房情趣....」 「.....」顾少爷一听都快晕了,居然还有其他东西! 马车又是突如其来一晃,顾惜之一个不小心喊出细吟,他的眼眶染上淡淡水气,眼神迷离的望着陆寒。 「惜之可还喜欢这个玩物?」陆寒轻咬顾惜之的敏感耳垂,用着浑厚冷冽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顾惜之耳垂被陆寒这么一咬,酥痒的感觉窜至全身,让他又更大口喘着气,他的下身早已挺立许久,后穴也溼得浸湿褻裤,他都快被肉穴里那颗缅铃弄得无法思考。 「唔恩....不、不喜欢....」顾惜之紧咬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陆寒嘴角噙着笑意,轻抚着他鲜红欲滴的脸颊,低声道:「没关係,我们回去再试试其他的。」 体内的缅铃还在肉穴里滚动,搔刮着温热敏感的肉壁,缅铃一面滚动,不时还微微震动,这可把顾惜之弄得又麻又痒,淫汁不断从穴口流了出来,缅铃的刮挠宛如隔靴搔痒,身体不知羞的想要更多快感,他的理智正兵败如山倒的节节败退。 「.....」他靠在陆寒身旁大口喘气,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现在的他一心只想赶快回府,然后将他屁股里的东西拿出来。 陆寒一见顾少爷此刻已是飢渴万分,虽然他还在死撑,但陆寒也不着急,他知道他忍不了多久就会开始向他讨饶,上回的乖乖水事件,顾惜之虽然嘴上解释是为了闺房情趣才买,但心细的陆寒知道这肯定不是真话,不过他也不在意,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他当然要顺着他的话给他一点惩罚。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回到顾家大宅门前,顾惜之心里激动的想立刻跳下车衝回卧房里,但他现在双腿发软,若是逞强自己走下车,可能还没走到房门前,就先跌坐在地,到时肯定又会引起一阵骚动,还可能让人知道他现在屁股被自家夫人塞了一颗缅铃! 心思縝密的陆寒怎会不知道顾惜之此时的想法,他将顾少爷打横抱起,柔声道:「我抱夫君回房吧。」 「.....」顾惜之还在喘着气,他无奈的将脸埋进陆寒的胸膛里,他就怕被下人看出他此刻的异状。 陆寒抱着顾惜之快速下了马车,才刚踏入府里没多久,就见到管家着急的向前询问顾少爷状况。 「陆公子...少爷今日是怎么了....需要我请大夫过来看看吗?」 「少爷这几日处理坊里的事情累着了,方才在马车上才刚睡下,晚点你让人去药铺抓几帖温补的药方,晚膳后我亲自熬给少爷喝。」陆寒冷眼瞥了管家一眼,头也不回的抱着顾惜之继续往内院走去。 顾惜之还在他的怀里频频喘气,陆寒望了一眼他怀中的顾少爷,眼里满是笑意,不过一炷香,陆寒已抱着他回到房里,他将顾惜之轻放在床铺上,而顾少爷一回到房简直激动的要落泪了,他终于平安的撑回府了....。 番外-夫夫相处之道(二) H 回到房里的顾少爷,也不顾他家夫人是否还在一旁看着他,他着急的扯开自己的衣衫,褪下褻裤,伸手往自己的后穴摸去,现在的他只想赶快把这可恶的东西拿出来! 顾惜之咬牙拉着棉线将缅铃扯了出来,拉出时缅铃一边震动,一边搔刮着紧緻的甬道,拉出来的瞬间又让顾惜之身体一麻,穴口又汩汩流出汁水,他气得将那颗害他出糗的东西摔到一旁,他一点都不想再看到这万恶的缅铃! 「惜之不喜欢这小东西吗?」陆寒一边说,一边褪去身上的衣物,不一会儿也跟着上了床。 「现在可是白天,你干嘛呢!」他的小天使可真是胆子越来越肥,现在外头还亮的很,竟想着白日宣淫! 陆寒上前将顾惜之搂进怀里,炙热的气息吹在他耳边,低声道:「夫君不是想增加闺房情趣吗?白日里做点什么不也是刺激的很吗?」 「.....」顾少爷只觉得上回胡诌给的解释,完全是把自己坑了一把,当时的理由如今却被陆寒紧抓着不放。 「方才夫君不喜欢那缅铃,我们可以试试其他的,肯定有夫君喜欢的。」 陆寒一张俊顏笑得灿烂,若是平时的顾惜之肯定又会被迷得半死,说什么肯定都点头说好,但今日他才刚被缅铃弄得焦躁不安,他不敢想像后面还有什么东西等着他....。 「寒....我又突然觉得闺房情趣也不是那么重要了,真的!」 「可你不是认为我们房事无趣,才去买了那乖乖水回来吗?」陆寒一脸愧疚的看着顾少爷,彷彿是自己没有把他服侍好,才让顾少爷去买乖乖水回来。 「都说了不是那样的....」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特意去找了好多玩物来服侍夫君,就是想让你在房事里也能尽兴....」陆寒红着眼眶,眼角的泪滴都快滴了下来。 「.....」阿阿阿阿阿阿!我其实是为了我自己的屁股才买乖乖水的阿! 陆寒望着一言不发的顾惜之,他故作委屈的低下头,装模作样的抽着鼻子又继续说道:「我知道夫君的意思了….在你心里我肯定是不合格的夫人….」 「.....」看看他到底都造了什么孽,如今又把自己搞得进退两难! 顾夫人哭丧着脸,缓缓挪着身体,黯然下床,顾少爷见状终究还是心软,他怎样也不忍他在自己眼前哭着脸,受一点委屈,于是顾少爷还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喊了他的顾夫人。 「我没嫌弃你的意思,不过既然你都特地准备了....试一次就好....下回就别弄这些了....」 「夫君....若不喜欢大可不必勉强....」陆寒一听顾少爷的话,他垂着头,嘴角勾起笑,但说出来的话听上去却满腹憋屈。 顾少爷终于知道诚实的重要性了,早知道他就早点坦承他其实是为了要捅陆寒,拯救自己的屁股,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说了一个谎,落得如此下场....。 「过来吧....不勉强的....」 顾夫人得到顾惜之的首肯,低着头默默的回到床上,怯生生道:「我看了许多书册,特地买了这些都是为了让夫君开心....」 顾少爷闻言,原来他家小天使还真的为了这些下足功夫....看来今日过后,他要趁他不注意,将那些书册还有那些淫秽的玩物全都拿去烧掉! 「知道了....过来吧....」顾少爷用着从容就义的精神,倒头躺在床上。 陆寒立刻一扫阴霾,脸上又重新掛回魅惑妖艳的笑容,他拉开床边暗格,从里头拿了条纯白綾带,绑在顾惜之脸上,遮住他的双眼。 顾惜之双眼才刚被陆寒绑上綾带,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前方的恐惧感,让他伸手就想将那条綾带扯下,但陆寒却立刻箝住他的手不让他拿下。 「夫君别怕,享受就好。」耳边传来的是陆寒那低哑磁性的声音,他在诱惑顾惜之放心将自己交给他。 「恩....」 压在顾惜之身上的陆寒,又从暗格中拿了条珠串,上头串着数十颗羊脂白玉的圆珠,那一颗颗白玉圆珠,拇指般大小,摸起来光滑沁冷。 他将珠串轻推进湿润的穴口,冰冷的玉珠一进入顾惜之温热的甬道,那寒意还是不免让他打了个哆嗦,嘴里溢了声闷哼。 「近些日子暑气重,这珠串肯定能帮夫君消消暑。」 顾惜之感觉到那玉珠又被他推进了几颗,拇指粗的玉珠将他的后庭塞得满满,每进一颗身体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后穴里头胀麻的感觉让他双腿间又湿成一片,似雪的肌肤染上一片嫣红,他红唇微张的轻喘,不时还喊出难耐的轻吟。 「恩....唔....」 顷刻间,陆寒已将十颗圆珠塞进湿漉漉的后穴里,他抚着顾惜之因情慾染上殷红的肌肤,粗茧轻刮在敏感的肌肤上,此刻顾惜之双眼被遮,身体感官又比平时更为敏感,肉穴里头的玉珠撑得他又胀又麻,身上的每吋肌肤又被陆寒这样轻抚,被抚过的地方都像是有股火在烧,又像被小虫啃咬身体,红嫩硬挺的肉茎流着透明汁水,将龟头沾得晶莹水亮。 陆寒握住被汁水弄得溼滑的玉茎,开始上下套弄,他一脸玩味的望着身下的顾惜之,宛如捕食者在戏耍逃不开的猎物,他全然掌控在他手中,内心的控制欲又开始奔腾叫嚣,他好爱他的少爷躺在自己身下,儘管顾惜之对他万般呵护,但他还是对于这一切感到不安,只有将他按在身下,他才能真正感觉自己是真的拥有他。 「寒....可以把它....拿出来了吗....」顾少爷颤着声,身体早已躁动难安,他喘着气,轻捶陆寒精实的胸膛。 「再等等,夫君都这么硬了,我先帮夫君解解渴。」 「不....不用....啊——!」 顾惜之本想让陆寒直接将那珠串拿出,谁知他话还没说完,陆寒却低头含住他的肉茎,开始吸吮起来,这一含,让他舒爽的惊呼出声。 陆寒吸着肉茎开始上下动了起来,不时用舌头舔弄马眼,溼滑滚烫的口腔吸啜着敏感肉茎,他深入浅出的动着,偶尔进得深了,敏感的龟头还会抵到他的喉头。 「恩唔....哈.....」顾惜之紧咬下唇,双手紧抓被褥,抓得指节都泛白了。 他听着外头下人的走动声,他知道自己不能叫出声,但此刻陆寒含着他的肉棒,嘖嘖的迈力吸吮,那感觉与自己伸手套弄的感觉不一样,那是另一种欢愉的感觉,他爽到想放声大叫,脑子又被陆寒弄到一片空白,他蜷着脚趾,身体紧绷到不行,眼角又开始渗出泪来,他呼吸急促,偶尔控制不住的喊出几句低囈。 「别、别....舔了....」顾惜之慌忙的想伸手将埋在他双腿间的陆寒推开,但陆寒哪里肯,大掌一抓就将他不安份的双手箝制住。 也不知道是陆寒天赋异稟还是从书上学来,这技巧让顾少爷舒服到双腿微微发颤,敏感的肉茎还在他湿热的口腔深深浅浅的进出,陆寒吸吮的力道开始紧了些,进出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不....我.....」顾少爷脑袋又糊成浆糊,他连自己在说些什么都不清楚。 顾惜之的肉茎被陆寒一阵吸啜轻舔,一阵阵快感涌了上来,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敏感,欢愉的感受被推到巔峰,驀地身子一抖,他竟然被他舔射了....。 「快、快吐掉....太脏了....」看不见的顾少爷,挣脱被箝制的双手,胡乱拍着他的肩头,他只觉得自己那边被他舔已经够丢脸了,居然还射在他嘴里。 陆寒一口吞下嘴里腥羶浓稠的精液,笑道:「不脏的,夫君别那么紧张。」爱顾惜之爱到发狂的陆寒,他的少爷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那么美好,他怎么可能会嫌弃他。 语毕,陆寒俯身吻了那红嫩小嘴,顾惜之从他嘴里嚐到腥羶苦涩的味道,他知道那是他自己的味道,如今他却被吻着间接品嚐那股腥臊味,这感觉着实奇怪的很....。 「看吧,惜之很甜的....」爱情的力量实在伟大,依照陆寒痴迷顾惜之的程度,可能顾少爷放个屁他都能说是香的。 才刚射过一回的顾惜之,身体还有些发虚,后庭那玉串还塞在他体内,胀得他快发疯,他只想赶快将那东西拿出来,他伸手往下探去,想将那珠串拿出,谁知陆寒又一把将他的手按住。 「都说了,夫君享受就好,珠串我帮夫君取出来吧。」 陆寒拉着露在外头的玉珠,开始往后扯出圆润洁白的玉串,肉壁贪婪的吸附着圆珠,拉出穴口时还将里头的鲜红媚肉带了些许出来,玉珠上头满是湿黏的淫汁,顾惜之被玉串这么一磨擦,弄得他轻哼出声,陆寒红着眼看着下头发骚的小穴,虽然他多想立刻大力肏进那又湿又会咬人的浪荡肉穴里头,只是他想再等等,他要等他的少爷求着他,他的啜泣讨饶声,总是能满足他那疯狂的佔有欲。 取出珠串的陆寒,又从暗格拿了根形似男人阳物的玉势,只是粗度并没有陆寒的硕物那般粗大,他不疾不徐地将玉势塞进顾惜之的后穴,他握住玉势开始轻缓的在穴里动了起来。 「夫君这玉势可还喜欢?」 后头刚被拔出玉串又立刻被他塞入玉势,只是这次陆寒不只动得缓慢,更是浅入浅出,这可让顾惜之更难忍了,宛如缅铃那般,撩拨逗弄却无法达到极致的快感,这简直是要将他逼疯,难忍的麻痒感,他又开始不安份的扭着身体,他想要他直入深处,帮他止住身体的飢渴。 「别、别这样....快拿出去....」 「恩?夫君不喜欢这玉势吗?」陆寒停下手上的动作,将他体内的玉势缓缓拿出,眼眸佈上血丝,目光沉沉的问着他。 他又被陆寒挑逗到不能自己,刚射过的肉茎又硬了起来,泪珠一滴滴滚了下来,綾带被他的泪滴浸湿,他无助的伸出双手,摸着陆寒那俊俏的脸庞,颤巍巍的开口唤了他。 「寒....我要你....进来好吗....」 顾惜之的啜泣索求,让陆寒高兴极了,此刻的顾惜之让陆寒感到他需要他,陆寒脸上泛起柔情蜜意的暖笑,他低头轻啄他红通的脸颊,温声道:「只要你想要,我都给你。」哪怕是我的性命。 陆寒迅速脱去褻裤,握着胀到发紫的孽根,对准氾滥成灾的穴口挺了进去,大力的顶进深处敏感的凸点,忍了这么久,陆寒的肉棒终于操进自己体内,他一碰里头那点,他就兴奋的想大声尖叫,但现在是白日,府上的下人都在干活,他若放声叫出来,肯定会被发现他正不知羞耻的跟他的夫人在滚床单,这种宛如偷情般的刺激感,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骚动,他好爱他给的快感。 「寒....快....快吻我....」 陆寒俯身一口吻住他的双唇,身下还在粗暴地蹂躪他,顾惜之的浪叫变成缠绵的声声细吟,听在陆寒耳里更是催情,他红着眼,发狂似的抽插着,顾惜之被他肏到眼泪流个不停,他分不清是痛楚多一点,还是欢愉多一点,他只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离不开他的小天使了,不管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 「我....我快....」顾少爷粗喘着气,身体发软的说道。 「我的好夫君,今日我们一起出来好吗?」 「哈恩....啊.....」什么都无法思考的顾惜之根本搞不清楚陆寒说这话的用意,他不分青红皂白的点着头,嘴里还不时叫出诱人的呻吟。 陆寒将他头上的发带解开,如墨的长发散在他古铜健壮的身躯上,他将这条红色发带绑在顾惜之的肉茎上,而后又开始奋力衝撞起紧緻溼滑的肉穴。 在床事上,陆寒一惯不喜欢耍花招,总是一个劲儿的猛干,打从顾惜之克服恐惧又重新接受床事之后,他的身体已被他调教到能与他完美契合,只是顾少爷每次都会被他弄到「精」疲力尽,才换来他一回射,这回陆寒却要他们一起射,可把顾少爷弄得苦不堪言。 「帮我松开....胀得好难受....」 「我的心肝,再忍忍好吗....?」 陆寒也被他阵阵痉挛收缩的肉壁吸得快发疯,他知道他也快到极限,他加快速度,毫不留情捅进那点,用力的连囊袋都挤了进去,顾惜之绷着身体,双手紧抓陆寒的肩膀,都快在他肩头抓出血痕,他紧咬下唇,眼泪已糊了他满脸,他知道自己快到顶点了。 「快松开....快....」 陆寒将肉茎上的发带一把扯下,顾惜之身体一抖,滚烫的白浊射了出来,而陆寒被紧绞的肉穴绞到把持不住,他低吼一声,将他的慾望全数射进他体内。 体力被陆寒耗尽的顾惜之,躺在床上无力的流着泪,连动手摘下綾带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傻愣的哭了好一会,陆寒躺在他身边搂着他,不厌其烦的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过没多久,顾惜之便累得沉沉睡去,睡前嘴里还不忘嘟噥喊着他的小天使。 「寒....我好爱你....」 陆寒将顾惜之脸上的綾带拿下,双眼因哭泣而微微浮肿,他将顾惜之紧搂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我的少爷....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求你别不要我....」 顾惜之早已安稳睡下,他听不清也看不见陆寒此刻的悲伤无助,有别于他平时的狠绝强悍,眼前的他只有害怕与恐惧,这一切美好的就像是镜花水月。 番外-夫夫相处之道(三) 经过一场酣畅淋灕的床事,顾少爷睡得宛如一具死尸,陆寒帮他清理身体后,便一直在房里看着书陪在他身旁,酣睡的顾少爷这一觉睡得可久了,等他转醒居然已经接近晚膳时间,他着急的跳下床,连鞋都忘了穿,一旁的陆寒注意到顾惜之已醒,慢条斯理的闔上书册,手上捎来一套轻便外衫替他穿上,柔声安抚急躁的顾少爷。 「下人还没过来唤用膳,别那么紧张。」 「是、是吗....?」顾少爷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浪荡,不只白日宣淫,更丢着布坊不管,兀自睡得不醒人事! 时过二刻,阿喜在外头传唤晚膳已备妥,请他们前去大堂用膳。 打从他们成亲之后,顾惜之担心顾家二老会在用晚膳时给陆寒压力,所以他改掉过晚膳才回府的习惯,每日都尽量陪着他与自己爹娘用膳。 顾府每日晚膳的菜色,都是陆寒精心安排,依照顾家二老的喜好,特意让厨子去煮,今日菜色依旧不例外,大堂内偌大的檀木圆桌上,摆着数十道珍饈佳餚,道道都是顾家二老爱吃的菜餚。 晚膳时刻,四人坐在餐桌前吃着满桌的菜色,只是近些日子以来每日用膳的气氛都沉重的让人吃不下饭。 「惜之,上回我跟你提的事你考虑得如何?」顾老夫人夹了道菜放入顾惜之的碗里,眼神冷淡的瞥了眼他身旁的陆寒。 顾老爷知道他家夫人又要提这事了,他深知顾惜之的脾气,更不指望顾惜之会答应,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每回顾老夫人在顾惜之面前提起这事,他总是安静不吱声,只是默默吃着饭,彷彿他们在谈的事情与他无关。 顾惜之停下手边动作,眉头轻皱,脸色一沉,这几日他已好几回被顾老夫人找去谈这事,实在是把他吵得心烦气躁。 「娘,我上回不就说得很清楚了?为何眼下还要再拿此事出来讲?」 自从顾惜之不惜大闹顾家也要娶陆寒为妻,要不是二老被顾惜之闹到受不了,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接受一个这样的媳妇?虽说他能干又对顾惜之和顾家二老很是上心的照顾,除了偶尔会为了顾惜之的事情闹得府里不安寧以外,他确实是个没什么好挑剔的儿媳,但以陆寒的身分及他是男子,根本没有资格安稳坐这正室位置!况且顾惜之可是顾家独苗,这不生个孩子对列祖列宗给个交代像话吗? 顾老夫人对刚才顾惜之的话充耳不闻,反而面上带笑的望向陆寒,嗤笑道:「儿阿,我明白你的顾虑,这事我问过儿媳了,他说他不反对的,是吧?」 「娘说得不错….我确实不反对这事….」从一开始脸色就不太好的陆寒,又被顾老夫人这么一问,神情更是僵硬的难看,他抽着嘴角,额上浮上青筋,脸上掛着假笑,一字一句缓慢的从嘴里挤出。 「看看儿媳多么明事理,要不惜之你回去再考虑一下?」 陆寒脸上摆着一点笑意都没有的笑容,一手还拿着筷子若无其事的给顾家二老夹菜,另一手放在膝上紧攒衣袖,指节都被捏他到泛白,实际上他已气得想掰断手上的玉筷,但他知道他不能明着在顾惜之面前发难,正确来说,他根本没资格也没有立场去反对这事情。 虽说顾惜之天性心眼宽,又会三不五时搞些鸡飞狗跳的小事,整个人看上去确实是不太可靠,可只有两件事情他绝不退让,一是布坊的事,二是陆寒的事,虽然他平时不怎么过问府里的事,但其实他知道陆寒在顾府并不好过,不仅他的爹娘不认同他,整个顾府上下也只是明着客气喊他,但私下根本没人愿意承认他,儘管陆寒竭力的想把每件事做到最好,却始终因为他的身分,这些努力都被视而不见。 「娘,我不需要妾室更不需要ㄚ头,这话我已说了很多次,往后也请您别在陆寒面前提起这件事,这事毋须考虑更不必再谈。」顾惜之说得坚决强硬,他偷偷伸手握住陆寒膝上紧握的拳头,温热的掌心轻拍他冰冷的手背,他想让他知道,他永远都会站在他身边,绝不会离他而去。 「你!....」顾老夫人简直快被这逆子气晕,也不知道他这儿子的臭脾气是像到谁,居然为了这出身低微的男子忤逆自己亲娘! 顾老夫人恶狠狠的瞥头瞪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顾老爷,想让顾老爷为自己说句话,谁知顾老爷一接收到他家夫人那要将他千刀万剐的视线,居然故意装聋作哑,继续低头扒着手上饭菜,这可把顾老夫人气得头眼昏花。 「娘,还望您原谅儿子的不孝,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真没有纳房的打算,若是担心传宗接代的问题,我可去外头收养,对于您们,我会尽孝道让爹娘安稳颐养天年,只求您别再提这事,如今顾家家业有一半以上都是我打下,我并非是这家里白吃饭的顽劣子弟,所以我希望您能多尊重我一些。」 「你这逆子!你一天不同意纳房,一天就别唤我娘!」顾老夫人愤怒拍桌大骂,都没了她平时的优雅气质,此时的她倒比较像是发怒的母夜叉。 顾惜之轻叹口气,无奈道:「这是何苦?都说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顾老夫人见顾惜之为了陆寒抵死不让步,气得一顿饭也不吃了,碗筷一丢便拂袖而去。 顾老爷从一开始便早已猜到他们母子又要为这事闹得不愉快,虽说他自己早已放下,毕竟他这爱子的脾性他可是清楚的很,但顾老夫人却始终介怀这事,这几日整个顾府都被这事弄得乌烟瘴气。 「你娘她总是放不下这事....我晚点再去劝劝她吧....」 「恩....那就麻烦爹了。」顾惜之望着满脸皱纹的顾老爷,总觉得今日他看上去又更苍老了。 今日的晚膳吃没多久,果然又弄到不欢而散,大堂内只剩顾惜之与陆寒二人,偌大的宅子,满桌的菜餚,却让顾惜之感受不到一丝家的温暖,他只觉得自己就是生来继承家业,更没有择其所爱的权利。 「晚膳我吃多了,我脾胃虚,担心又发痞满这毛病,等等陪我在后院走走再回房好吗?」顾惜之笑着对脸色铁青的陆寒说道。 事实上顾家今晚晚饭又跟前几日一样,一家四口吃没几口,就又吵到一哄而散,说什么吃多了也只是藉口,他知道这事对陆寒来说,他心里在意的很,可他却总不在他面前要求自己别纳妾室。 「好....」 今日的月色很美,只是两人并无心赏月,这事其实从他们成亲之后,顾老夫人便一直积极的在提这件事,对于一个刚过门的正室夫人,他才刚入门,夫君便急着纳妾,这种事情让他情何以堪? 他们走到后院里的那座凉亭,以前他们几乎每日都在这亭子下嗑瓜聊天,可如今,他们大了,那些曾经简单又平凡的日子,令顾惜之觉得是那般单纯美好却又遥不可及。 顾惜之牵着陆寒在亭子里坐了下来,虽然方才晚膳闹得不愉快,但此时他不显慍色更没有一丝烦躁,脸上始终掛着平淡如水的淡笑,正如今夜的月光那般温和淡雅。 「以前我总说你别为了我留在这都城,可我却自私的硬是要你留下,看看我都把你委屈成什么样了?」顾惜之嘴上说得云淡风清,但牵着他的手却又更握紧几分。 「少爷....我是自愿待在你身边的,我从不委屈....」 顾惜之一听,噗嗤一笑,他就知道他的小天使又会这样回答他,他总是那么傻,傻得让他总是这么心疼他,他受委屈从不在他面前提起,更不会跟他索讨什么东西,他就是一直静静待在自己身旁,不求回报的陪着他。 「....少爷在笑什么?」 「笑你傻。」傻得让他放不下他。 两人相视而笑,是啊,他是真傻,可他从没拥有过什么东西,他出身低微,受人唾弃,他的人生,他的喜怒哀乐,全都是顾惜之给的,这世人如何欺侮辱骂他,他都可以不在意,但他唯独不能接受旁人要从他身边带走顾惜之,他是他心中神圣无瑕的珍宝,他将顾惜之放在心尖上呵护,这是他一生中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愿放手更不愿与他人分享。 「我知道我在你眼里并不是个好夫君,更不是爹娘心中的好儿子,我笨得很,很多时候我很想把事情做好,但我却时常搞砸,看看现在这宅子乱成什么样....」 其实顾惜之明白自己确实时常为了布坊的事情,忙到冷落陆寒,这才让他三天两头对自己闹脾气,经过上回乖乖水的事情,顾惜之为了给他的夫人赔罪,陆寒与他约法三章,洋洋洒洒的列了一堆条件,但其实每一项都只是希望他可以别太投入布坊,只是要他准时吃饭、就寝,然后再拨一点时间陪陪陆寒,就只是这么简单要求,而这一个月来,除了今早脱序的白日宣淫,陆寒确实也不再因为一点小事闹脾气就将他拖上床。 「少爷....」 「寒,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是真想任性的带你离开这里,可是我知道自己有该做的事,我是顾府的当家,我需要扛这个家,还需要尽孝道,我没办法丢下这一切,我是真的对你很抱歉....」 现实从来就不是街坊那些话本所写得那般虚幻美好,他无奈又无力,他想让他身边的人都认同陆寒,儘管他下令让他们尊重陆寒,但他身边的人还是多次明示或暗示来表达他们对陆寒的不满,只因为他的出身低,没人愿意服从一个曾经跟自己一样也是下人出身的夫人,这些他其实都是知道的,只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一直让他忍受这些冷言冷语以及他亲娘给的压力。 沉默良久,夜晚寂寥安静得令人窒息,陆寒却突然开口划破这沉重的寧静。 「少爷曾后悔跟我在一起吗?甚至还娶了我。」 顾惜之红嫩的薄唇扬起一抹弧度,眼梢因笑容微微弯起,如蜜般的轻喃:「娶你为妻,此生无悔。」 顾惜之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陆寒暖得无以復加,泪水不受控的涌了出来,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认同他也无妨,只要他的少爷爱着他,这样就够了....。 「就说了,你哭起来很丑,还总是那么爱哭....」 「少爷....我可以任性1回吗?我心眼小,我没办法看着你去搂抱其他女人,求你别纳妾或ㄚ头,你说什么我都允你,求你了....」陆寒越说越哽咽,眼泪更是疯狂地滚下来。 顾惜之知道若是自己真纳妾甚至还同女子生了孩子,那他的小天使肯定会更没地位,甚至还有可能被顾老夫人逼着顾惜之休了陆寒,如今这事已将他乖巧的小天使逼得哭着求他,他是万不可能退步去纳该死的妾室。 顾惜之捧着那哭得一塌糊涂的脸庞,他却笑得更开了,他吻了陆寒,他吻得轻柔细腻,他想让他安心,这是他对他的爱,他不需要为了爱他担心受怕。 「我的寒,你终于对我任性了,方才我说得很清楚,我不需要纳妾更不需要找ㄚ头,往后你有委屈就同现在这样对我任性,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你。」 顾惜之说得情真意切,可又让陆寒哭得更惨,打从他爱上他的少爷开始,他小心翼翼藏起自己的心意,更不敢对他要求为自己做些什么,他就怕他会厌烦他,会从此拋下他不管。 顾惜之捏着他紧实的嘴边肉,捏到陆寒的嘴角都红了起来,莞尔笑道:「别哭了,傻瓜,你只管信我,好吗?」 「好。」 明月当空照,温润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即使现实有许多无奈,但只要顾惜之心中有他,再苦他都可以为了他撑下去。 番外-我们的生辰(一) 「惜之,时候不早了,该起身到坊里了....」 顾惜之睡眼惺忪的躺在床上,一旁的陆寒摇着他,试图要将这贪睡的夫君唤醒,可是顾惜之却只是翻了身又闔上眼呼呼大睡,嘴里还不时嘟噥个几句囈语。 「你代我去看看….再让我睡会儿….」 陆寒轻叹口气,俯身吻了下顾惜之泛红的脸蛋,苦笑道:「知道了….早膳记得吃。」 他拿起被顾惜之踢到一旁的锦被,严严实实的盖在顾惜之身上,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卧房,出府前还交代下人半个时辰后将早膳送进房里让他用膳。 听着陆寒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前一刻还酣睡如泥的顾少爷,下一刻却立刻睁开眼,快速跳下床,赤着脚往屏风后走去,屏风后头的小桌上,早已摆好陆寒准备的清水及洗漱用品,顾少爷简单的洗漱后,套上了件轻便的外衫,穿上鞋,大步流星的推开门往南房方向走去。 「少、少爷....早膳不吃吗?」阿喜正要让灶房去准备顾少爷的早膳,谁知他在半路上就先遇上了顾惜之。 「跟前几日一样,不用特地准备了,若是陆寒提早回来,记得提早跟我说啊!再麻烦你啦——!」 阿喜望着顾惜之离去的背影,他知道他家少爷肯定又是再打什么主意....但他这次居然还拉着他一起下水帮他,如果被陆寒发现,他肯定会被那疯子扒掉一层皮的....。 顾少爷一路快步走至灶房,他挽起袖子,才刚踏进里头,就把一干下人吓得不轻,顾惜之这几日一大早就跑进灶房忙东忙西,还要他们管紧嘴巴不准让顾夫人知道,这可让顾府的下人各个人心惶惶,任性的顾少爷天天往灶房跑,但灶房里又是菜刀又是滚烫的锅炉,万一顾少爷不小心在灶房弄了点伤,他们这些下人可是会被发疯的顾夫人折磨得死去活来阿! 「你们继续干活,我忙我的,不会打扰你们的!」顾少爷拿了些食材开始忙活起来,也不管一旁下人脸色有多难看,专心致志的在处理手上的食材。 「少、少爷….若是想做什么菜色,儘管跟我说就好,何必亲自过来?」顾家厨子紧张的上前询问,他真不敢让顾惜之在这继续待着。 「誒,昨日你教我的调味我今日再试试,等等帮我嚐嚐味道!」不听人话的顾少爷,忙着手上的事情,完全没理会厨子的话,更没注意到整间灶房里的下人脸色铁青的难看。 近些日子,顾少爷每日都像是在做贼,每天一早都故意装睡,刻意让陆寒代他去布坊巡视,等到他出府之后又立刻衝去灶房,等到快午膳时间,又赶紧沐浴更衣将身上的汗水洗净,就怕被陆寒发现异状,只是他的小天使实在太敏锐了,似乎已经发现他在暗地盘算什么,所以他必须尽快在那天到来之前赶快准备好,这才不会前功尽弃。 「怎么样?今天的口味还行吧?」顾少爷将刚做好的料理端给厨子嚐味道,这些日子他可是努力的练着,就为了等那天的到来。 「这次的口味很好,味道完全不输我这煮了三十几年的厨子!」 「真的?那太好了!」 顾惜之闻言,不禁喜形于色,本想继续在灶房继续与厨子研究料理,但他侧头望向窗外,这才发现他居然又在灶房待到这么晚!算了算时间,他家小天使也差不多要回府陪他吃午膳,他必须赶快回房沐浴更衣,否则他现在全身都是汗水,若是被他瞧见自己这副模样,肯定会被他追问到底! 「今天先这样,明早我再过来啊!」顾惜之立刻丢下手边的东西,急匆匆的跑出灶房,出去前还不忘提醒厨子明日他还会到灶房报到。 「还来啊….还真折腾人….」厨子愁云惨淡的叨念着,他不明白一个锦衣玉食的少爷,为什么要进这种地方,亲自下厨去做这些事情….。 顾少爷一溜烟的跑回房,阿喜早已按照他的指示备好热水,他迅速脱下沾湿汗水的衣物,简单梳洗过后,换上乾净衣物,又立刻心急火燎的往书房奔去。 「阿喜,快去收拾房里,陆寒要回来了!」顾少爷往书房的路上,居然看到阿喜还在外头晃悠,急得他大喊唤了间晃的阿喜。 「知道了....」阿喜瘪着嘴,他心里可是百般不愿啊!若是他在房里收拾到一半,被陆寒撞见将他抓起来问话,他可能会被严刑逼供,到时他不死也半条命,阿喜真不明白,到底他家少爷为什么要娶个疯子回来当夫人....呜呜呜! 顾少爷三步併两步跑到书房,推开门进入,立刻坐到书案前,顺了几回气息,心神平定下来后,他拿起案上帐册开始做起例行查帐。 约莫半个时辰,木门被轻推开来,顾少爷听这脚步声便知道是他的小天使来寻他一起用膳。 「辛苦了,今日坊里可有什么大事?」顾惜之头也不抬,手上还在不停的书写。 陆寒走至顾惜之身旁,伸手轻捏着他略为僵硬的肩膀。 「跟往常一样,没什么大事。」 「恩,这些帐册我对完了,晚点派人送去坊里吧。」顾少爷闔上帐册,狼毫置于文镇上,轻声道。 「好。」 顾惜之轻拍他肩头上那双温暖的大手,笑着站起身,陆寒牵着顾惜之往一旁的木椅上走去,他往木椅上坐下,手上一个使劲将身旁的顾少爷一把拽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今日想出府用膳?还是让灶房准备午膳?」陆寒环着他的腰枝,侧头轻蹭他颈侧,磁性的声线在他耳边低喃。 「不必那么麻烦,让灶房准备就好。」 「恩,都依你。」陆寒轻笑,他细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那香味里头还带点淡淡皂荚味。 「等会午膳拿回房里吃吧,简单吃过就好,不用摆到大堂里头去。」 「好,今日早膳有吃吗?怎么感觉你又瘦了?瘦得骨头都磕疼我了。」 「当然有吃了!我吃得可多了,才没有变瘦!」睁眼说瞎话的顾少爷,最近一起床就往灶房奔去,早膳压根就没吃,但为了他伟大的计画,他说起谎来可是脸不红气不喘。 「是吗?那今日吃完早膳都在书房里整理帐册?」 「当然了!我这些日子虽起的晚,但该做的事还是会做的!」顾少爷还在继续瞎掰,明明这些帐册都是他晚上用完晚膳后赶着对完的。 陆寒笑而不语,他方才闻顾少爷身上的味道,明显有沐浴过的皂荚味,肯定是在他出府后又洗了一次澡,而他早膳肯定也没吃,平时他都会盯着顾惜之吃饭,只有近些日子他一早代他去坊里,才没办法盯着他吃早膳,他日日搂着他入睡,他一摸就知道他又瘦了,所以这段时间他定是早膳都没吃。 聪明又观察入微的陆寒,他的少爷有任何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其实他早已察觉他的异样,但不管他怎么问顾惜之都打死不说,陆寒只好三不五时将他拉上床「严刑拷打」,弄得顾少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是顾少爷不只脾气硬,他的嘴巴更硬,怎样就是不肯说,到后来陆寒也不逼他说了,反正他也是待在府里,总不会闹出什么事,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吧。 「那我先让灶房准备午膳,等会回房用膳吧。」 「恩。」 陆寒站起身欲去灶房吩咐午膳菜色,离去前还啜了口顾惜之的嫩红小嘴。 顾少爷看着陆寒离去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他家小天使又要逼问他今日在干嘛,看来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练得越来越纯熟了,嘿嘿。 时至晌午,顾惜之回房与陆寒一同用膳,两人用完膳,陆寒离房去打理府上事务,而顾少爷便继续留在房里休憩。 自从陆寒与他约法三章,他开始将一些琐事交给底下的人处理,自己每天只要定时去坊里查看及查帐,其他时间他都留下来吃饭休憩,还有陪着他的顾夫人,虽说忙惯的顾少爷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不过这段时间下来,他开始习惯这种悠间的生活,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时间还真快,都一年了啊....」 当夜,顾惜之与陆寒一如往常的在大堂内用完晚膳,两人又至后院的凉亭里头坐着聊天,季夏的夜晚少了闷人的热气,夜里开始吹起清爽的凉风,算了算时节,也差不多要初秋了。 「娘他到现在还是不肯与你说上半句话呢….」 「虽然她还在跟我置气,不过至少现在肯跟我们一起用膳了,这不是比先前还好了吗?」 陆寒会心一笑,他的少爷真是将心宽又乐观的个性发挥的淋漓尽致,自己的亲娘与自己气了一年,他却一点都不担忧也不恼火,每日依然做好自己该尽的孝道,他总认为他的亲娘总有一天会理解他的选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像旧时那般,每个夜晚他都会陪着顾惜之在这凉亭嗑瓜赏月,现在的顾惜之,每天晚膳吃完都会来这亭子聊天,陪着陆寒说说话聊聊天,而不是将所有心思都摆在布坊上头。 「少爷。」 「恩?」 「当初为什么会想将我带回府里?」 「…..」 今夜静謐沉寂,繁星闪烁,顾惜之望着天上弯月,面上含笑,却不回应陆寒。 陆寒见顾惜之沉默良久不语,他看不透此刻他心底的想法,打从他被顾惜之带回府的那天,这问题就一直很想对他问,但若是他不愿回答,他也不会勉强他,毕竟他内心所求的每一件事,他的少爷都已给了他,至于当年为何要带他回府这件事,他说不说其实也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若我说,当年看到你就像看到我自己,所以才将你带回府,你信吗?」 「…..」这话一出,陆寒瞠目结舌,他不理解顾惜之这样娇贵的富家公子,怎么可能会跟他有一样的境遇? 顾惜之转过头就看到他的小天使,瞪大双眼,惊讶万分的神情,看得他实在很想笑,原先他落湖被救后,他本想把他所有的过往都对他说,不过老实说他自己遇上的事情,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离谱万分,说不定他一说出来,还会被他误会成精神异常,后来思考一番后,还是决定将这些事放心底就好。 「看把你吓得,若我说出来你肯定会以为我失心疯了。」 「….?」 「也没什么值得提的,反正都是过往的事了,不是吗?」 陆寒从小跟在他身旁,便一直感觉他家少爷与其他富家公子不一样,他的想法甚至很多作为都十分出格,根本就不像是一般富家少爷会做的事情,今日顾惜之这么一说,他更加确信他家少爷是真的与他人不同。 「不、不会的,只要是少爷的事情我都想知道,可以同我说说吗?」 顾惜之对着陆寒泛起一抹轻笑,他开始说起自己其实并未忘记前世的事情,而他前世生活的世界也与大歆王朝不同,只是他的前世并没有现今这么好命,以前的他,自幼父亲死了,母亲不知去向,家里一贫如洗,只留年迈的爷奶照顾着自己,从他懂事开始上学,同儕的冷言冷语,恶意欺凌,这些不堪的回忆如今回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歷歷在目,后来他死了两次,才终于将魂魄回归到顾惜之身上,加上他当年在地府搞了个乌龙,没喝孟婆汤就跑去投胎,所以他脑子里不只有前世记忆,更有现世的记忆。 当年他一见陆寒,就宛如看到自己被霸凌欺负的场景,若当年他在学校时,有人愿意站出来替他说句话,让那些施暴者知难而退,或许他也不会过得如此痛苦,那年他看着陆寒蜷缩在角落,满脸鲜血望着人群,只把他看得满肚火,这世道果真冷漠,他当时凭着内心一股衝动便上前保护了他,甚至还将他带回府里,谁知道如今他却变成自己的夫人,只能说缘分这东西还真奇妙。 「这件事我只对你说,你可要帮我守好这秘密。」顾惜之看着震惊到快合不上嘴的陆寒,他的反应把他逗得更开心了,他环住他的颈脖,吻了下他的脸颊,低声细喃道。 「好....」 陆寒听完顾惜之的故事,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觉得他的少爷与旁人格格不入,原来他是真的与平常人不一样,不过儘管他重新投胎,少爷骨子里的纯真善良却依旧留了下来,虽说顾惜之三不五时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与举动,但这些都不要紧,他仍然是他心里最爱的少爷。 「那也对我说说你的事好吗?」 陆寒从诧异中回神过来,他望着眼前的顾惜之,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他的薄唇,他吸啜舔舐软嫩唇瓣,舌头鑽进他的小嘴内饮着甜美津液,顾惜之美好的让陆寒简直想将他揉进自己体内,这缠绵悱惻的一吻,吻了许久他却还不愿放开,直到顾少爷又被他吻到一口气喘不过来,陆寒才终于肯离开那诱人的红唇。 「少爷想知道,我都说给你听。」 顾惜之窝在陆寒厚实温暖的胸膛,听着他缓缓说着他不愿回忆的往事,陆寒其实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尚在强褓就被弃于西市青楼旁的暗巷,连满周岁都不到的他便被无情拋弃,他就是个不被期盼出生的生命,后来他被一个姓陆的乞丐老头捡走,老头本以为强媬中的他会在恶劣环境中死去,谁知道陆寒居然活了下来,甚至还渐渐长大,老头替他取了名字,他将陆寒带大,开始与陆寒一同在西市乞讨过活,只是好景不长,陆老头在某天街头乞讨时却意外被乱棍打死,独留他一人在世上苟活。 「真是苦了你….」顾少爷听得可真是心疼死了,他从不知道他的小天使过得比他前世还惨上好几倍,哀,早知道他过去那么悲惨他就不问了,让他回想起来又让他说出口,肯定对他又是一次伤害。 「少爷你知道吗?若说我幼时所受的痛苦,可以换来与你的相遇,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苦。」 他的小天使嘴甜得像蜜似的,顾少爷听得整个人都有些醺醺然,小天使不只温柔又俊朗,待他又是如此好,还总是甜言蜜语将他哄上天,这么好的夫人到底是要去哪找? 「傻瓜,尽说些好听话,天色晚了,回房休息吧!」虽然嘴上这样说,但顾少爷还是听得心里喜孜孜。 陆寒打横将顾少爷抱起,大步往卧房方向迈去,顾少爷被突然这么一抱,拼命挣扎着想下来,他又不是不能走,他的小天使老是将他当成弱不禁风的男子,动不动就搂着他或是这样抱着他走,他可是他夫君,这面子他怎么掛的住! 「我、我可以自己走!」 「少爷别急,我抱着少爷回房是要让你留点体力,等会上床才能撑久一点。」 「…..」 好吧,他这夫人虽然温柔体贴又俊俏,要说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床事上他精力像是用不完似的,总是将他折腾得死去活来….。 番外-我们的生辰(二) 翌日一早,顾少爷又是装睡支开陆寒,然后再趁着他出府立刻偷跑去灶房,这样做贼的日子又过了好几天,终于到了顾惜之计画当天。 「我先去坊里,等会一定要吃早膳。」 「好....」 陆寒看着他那可爱的夫君又在装睡,心里一阵暗笑,这几日他刻意赖床躲在府里也不知道谋划些什么,虽然他抓了府上几个下人过来逼问,居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他一大早会往灶房跑,不过他也不担心,反正只要他的少爷开心就好,既然他想支开他,他自是会顺着他的意思做。 待陆寒离去,顾少爷跳下床,就像前些日子一样,简单洗漱就又匆匆跑去灶房。 灶房连日来已被顾惜之走得熟门熟路,他一踏进灶房便匆匆拿起食材开始处理起来,幸好他前世有当过厨助,下厨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学做菜倒是学得挺快的。 这段时间的练习,他已经将这两道菜做得十分熟捻,这次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做好,距离陆寒回府的时间还很多,他从容的将灶台整理个遍,离去前还不忘再次叮嘱厨子他方才吩咐的事。 「我先回房了,这些你先帮我热着,晚膳过后我再过来端,千万别忘啦!」 这回顾少爷不急不徐的沐浴泡了个澡,换了身乾净长衫,等着陆寒回府,而今日陆寒也一样接近正午归来,他们一同用了午膳后,陆寒去打点府上琐碎小事,而顾少爷就在房里看看书,累了就去休息,同往常一般别无二致,直到晚膳过后,顾惜之却不让陆寒陪着他去凉亭下,而是神秘兮兮的要陆寒先回房等他,摸不着头绪的陆寒就这样被顾惜之赶回房等他归来。 不过二刻,顾惜之从外头推开门进房,双手还端着个木托盘。 「少爷?」陆寒不明白,晚膳不才刚吃过,怎么又端了吃的回房? 「寒,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顾少爷眉开眼笑的将他做的料理放到圆桌上。 「知道….今日是少爷的生辰。」 顾惜之一笑,他拉着陆寒到桌前坐下,兴奋道:「不,今日是我们的生辰。」 「….?」今日的顾少爷又语出惊人了,这番话他可是听得一头雾水。 「往后每年的这天,我们都一同过生辰,你的出生从来就不是没有意义的,我很感谢老天让我遇见你。」 其实顾少爷先前多次旁敲侧击的想问陆寒生辰这件事,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实际回想起来他却没有半次陪着他过生辰,只是陆寒却怎么也不肯透露他的生辰,经过上回陆寒一说,他才明白,原来不是他不愿意告诉他,而是就连他自己何时出生他都不清楚,不过也无妨,他本来就打算每年都与他一同庆生辰,他真正的生辰也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陆寒又被顾少爷的话感动到热泪盈眶,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来,人家都说过生辰不都要吃寿桃及长寿麵,这麵和寿桃可都是我做的。」 顾少爷这些日子每天都往灶房跑就是为了做这个,这寿桃以及长寿麵的麵糰都是他亲手揉的,还有那长寿麵的高汤也是他练了许多次,才熬出最好喝的汤头。 「麵先趁热吃,再不吃麵可就要糊了。」顾惜之兴冲冲的夹起麵就往陆寒嘴里塞,不一会儿就将那碗麵全餵进陆寒肚里。 「这麵还行吧?」 「好吃的很。」这麵确实好吃,不过即使顾少爷端出煮坏的长寿麵到他面前,他也是可以面不改色的全吃下肚,然后再对着他说好吃。 「恩,那等等来吃寿桃,不过吃寿桃前我们要先许愿!」 陆寒看着眼前这颗寿桃,虽然与他认知中的寿桃没什么区别,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家少爷硬是要在寿桃上头插了一根红蜡烛….。 「这寿桃….?」 顾少爷嘿嘿一笑,他对陆寒解释说,前世他住的世界里,那儿的人每年过生辰都会买一种叫做蛋糕的甜食,上头会摆上蜡烛,据说许下三个愿望再吹熄蜡烛,愿望就会实现,但在这大歆王朝,根本就没有蛋糕这种甜食,所以顾惜之才退而求其次,学做了寿桃,然后硬是在寿桃上头插了根蜡烛。 「我先示范许愿给你看,听好了,前两个唸出来,最后一个要默念在心里,这样才会实现,我先许愿,等等换你,之后我们再一起吹熄蜡烛。」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布坊可以年年成长茁壮,第二个愿望,我希望娘可以尽快认同你,第三个愿望….」希望我永远可以伴在你身旁。 「好了,换你!」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少爷永远平安顺遂,第二个愿望,我希望少爷永远健康安乐,第三个愿望….」希望我永远可以伴在你身旁。 两人相视而笑,一同吹熄了红烛,顾惜之拔起蜡烛,他将寿桃撕开来,一人一半的吃了起来。 「你怎么愿望都许在我身上,况且你许的这些我都已经有啦,怎么不许些自己想要的呢?」 「无妨。」因为你是我的全世界,此生只愿你安好。 「寒,你知道七月初七是个什么日子吗?」顾少爷又把寿桃撕了一口塞进嘴里。 「不知道….这日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其实七月初七是个很美的日子。」 在大歆王朝七月初七就是个很平凡的日子,但对于顾惜之来说,七月初七就是七夕,他将牛郎与织女的故事说给了陆寒听,这日子不只是七夕情人节,更是他与陆寒的生辰。 两人将寿桃吃完,在房里腻歪了好一阵,陆寒突然从袖口中拿出了样东西,放到他眼前。 「这是我亲手做的,想送给你。」 顾少爷看着眼前的竹笛,虽说做工并不是特别精巧,但他知道这是他的小天使做给他的,而且上头还刻着他的名字,他知道他爱吹笛,所以亲手做了这竹笛送他,这礼物虽然简单可是他却喜欢的很,因为这竹笛上头有着陆寒对他的爱。 「这礼物….我很喜欢,说好了,往后我们每年都一起过生辰。」 「恩,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