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冬候雪来(兄妹 1v1 )》 第一章:擦肩 中国滨茂市,十二月六日。 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明晃晃显示今天降大雪,然直到下午五点整,那白色毛线都没见落下一根来,外边倒是酝酿了半天的云迷雾锁、阴森晦暗,西北风凉飕飕的吹啊,丝毫不留情面地扇人耳刮子,冻得过斑马线的行人牙齿直打颤。 此时的通兴大道,正值一波儿交通晚高峰期,下班的、放学的愣是统统赶魂儿似的堵了一条路。 “司机大叔,什么时候能到京临啊?” 后座的苏融忍不住问道,她昨晚接单时跟客户约的是六点半拍摄,再这么耗下去,指不定会误点迟到。 而该美女顾客的要求是必须准时准点到场,那意味着她即将到手的钱可能就要飞了,这可是她回国两月来接的第一单生意啊,黄了会损坏她运势的。 “姑娘,莫急嘛!”中年男司机无奈安抚道,堵车路况也是没办法预防的事。 “哎,您说大概还会耽误多久呢?让我心里好有个数。” 生意如果真做不了,她干脆换地儿去吃涮羊肉算了,愈是倒霉愈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司机对围得水泄不通的马路也忧愁得紧,不一会儿,目视前方的他眼睛一亮:“哟,交警来疏散了,马上啊姑娘。” 苏融顷刻之间转悲为喜,删掉了微信上她提前码好的道歉信息。 十分钟后,车子启动,窗户完全关闭之前,苏融低头摁了摁头上的鸭舌帽,遮住了大片白俏的脸颊。 反方向,一辆迈巴赫的车门霎时打开,下来一位西装革履,面容俊挺的高个男人,衣服大致经过量身剪裁,极其好看合身,肩颈背腰轮廓分明,勾勒出溢满荷尔蒙的魅力线条。 他眯眼追视着飞尘而去的绿色计程车,眉头紧锁,表情凝重冷峻。 驾驶位的严涛,反应过来后用平时最快的速度踱到高个男人旁边,毕恭毕敬地询问道:“老板,您遇见熟人了?” 男人指骨攥得接近泛白,他松了松勒得自己仿佛窒息的领带,噙着鹰隼般的目光盯着后方车流不息的沥青路,沉声吩咐助手:“打电话给罗子埠,让他一个小时后务必出现在我面前。” “是,但罗副总……”严涛欲言又止,心想那风流胚恐怕在金碧辉煌里的party才刚刚开始,这浪子一旦开始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哪还会理公司琐事? 老板站在对面,无形之中就存在一股骇人威压,严涛立即拨了一遍罗子埠的私人号码,自动嘟声挂断,是意料之中的久无人理,他面露难色,提心吊胆,老板越是淡定的面不改色,越代表阴晴不定的风雨欲来。 短寸男人冷睨了眼遭薄待的助手,把纯黑的领带全部抽离领口,嘴角斜出个弧度,笑得不寒而栗。 “通知裘克荣,把罗子埠接手的国内外项目砍掉百分之九十。” 他侧身上车坐到副驾,身覆冷霜般的生人勿近。 “是,老板。”严涛木木的应。 他在风中一瞬凌乱了包装良好的表情,说完话嘴合不上,惊得发怵,不仅是因为听到这句狠辣的话,他顿时觉得自己视力昏花到可能要重新配副眼镜,他好像看见生意场上从来都是冷漠无情、杀伐果决的人红了眼眶,里面蕴含的是他这种身份的人无法揣测到的复杂情绪。 “开车。”男人简短又冷气直冒的命令,却把视线转向灰蒙的窗外。 愣在寒风中的严涛,作为溯禾外贸首席执行官的金牌高级助手,第一次手忙脚乱、战战兢兢地工作,他预感到自己的离职手续或许也不远了。 “联系顾院长,手术时间往后推。” 驾驶位的严涛稳把着方向盘的手猛一抖,不可置信地转头望向老板,男人只留一副冷硬的侧脸,其它都隐匿在渐黑的傍晚里。 前方需要右打方向盘转弯,向来端方守直的严涛却擅作主张,路上违规靠边停车,铁着失去工作的头道:“错过最佳治疗时期,对老板会形成不可逆的伤害,溯禾的经营状况趋于稳定上升状态,您不需要那么拼命。” “别把我想得太敬业,我准备出趟国,一个星期而已。英越的收购案交给你和裘克荣协同合作,卓毕阳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也算是你的升职考核。” 男人仰背后靠着座位,手挡着半张脸,闭上疲惫至泛着跳痛的眼,再没开口说一个字。 毕业于英国华觉艺术学院的苏融,摄影技术比流水的半吊子写真博主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可谓云泥之别。 十八线糊逼小演员胡可欣满意得要死,由于囊中羞涩,就网上随便搜了个价格最低的海归摄像师,中途又接到个客串刷脸的网剧邀约,赶七赶八才匆忙拍完的这套又纯又欲的森系图,质量好到她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一经发布,粉丝涨了小几千,还接个内衣小广告。 露得那贼叫一个恰到好处,打上光凑全景,胸腰臀比例逆天,既不轻浮袒胸也没擦边穿透视裙,简简单单一件吊带就把她身材上的优点放大到极限,将性感两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美得欲罢不能。 陌生人成为朋友,大多数时候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 先前找别人来拍,价格死贵不说,胡可欣的图甚至被油腻粉丝恶意吐槽精修诈骗和无休止的肥胖羞辱;尝试拍男男女女,刚出师沾沾自喜的苏融竞争不过同行,摄图屡遭排挤还被雇水军刷差评,降到一把泪的白菜价也接不到单子。 阴差阳错地两人因为穷而搭上,出了套神图,胡可欣收获了流量,苏融赚到第一笔钱,从对方手上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利益价值,两人立马一拍即合,各取所需。一个负责美,另一个制造美,理所当然地建立了肤浅却现实的基础友谊。 半个月后,费了不少周折才替补到高级商演的胡可欣,火急火燎地拨电话给正在煮芹菜饺子吃的苏融。 “苏苏,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想借机在他们酒会上拍套高大尚的图,你快来,我给你加双倍钱。” “拜托美女,外面还在下雪呢,我一口热饭还没吃到,你忍心吗?” 苏融嗦了口汤,美味到飘飘欲仙。 “三倍,怎么样?”胡可欣加码道。 “我冷,钱买不来被窝的温暖。”苏融添了点盐巴,搅了搅汤。 “四倍呢?我可是大出血啊,要是火了,你肯定赚更多的,来嘛求你!”她捂着手机小声祈求道。 “太远了,又饿又奔波的。”苏融放下锅铲,抠抠手指头。 “六倍,不行我就找佳佳拍!我如今是掏出全身家当,准备趁火之前吃糠咽菜地请你了?你能不能有点人性?”胡可欣脸红脖子粗的气啊。 “那……成交喽,打车费就麻烦你来报销啊。”苏融翘起唇,关了火。 “对了,什么活动,地儿呢?” “溯禾外贸三周年庆,都华世纪城。” 头戴粉色毛线帽,身穿白色羽绒服还抱着相机的苏融,在装潢奢华糜烂的都华世纪走廊里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商业气氛太过浓重,衣着正装的男人们为合同举杯共酌、互相吹捧;盛妆打扮的女人们穿着华丽高贵的服装,连吃块蛋糕都得矫揉造作地扮优雅。 偷摸的一通捯饬完,照片效果的确雪艳动人,但有这种豪奢之地作背景,图美不美又是另一回事了。 “苏苏,你先等会儿,刚头有个我认识的大导演叫我过去喝杯酒再走,姐寻思着可能要走大运了。” 胡可欣雀跃到起飞,连苏融的脸色都没看清,也不等她说什么,就踩着高跟鞋摆动腰姿去正厅了。 此时长廊里动静颇大,看守的工作人员自动让出一条空路,紧接着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被一群保镖簇拥着穿过,俊雅的面容矜贵而清冷,阔步背直,全程走得从容淡定,眼神肃然带着俯视众生的俾睨。 甫一见到那张脸,苏融全身的血液刹那间冻住,她连脚都没法儿动,力气被抽干殆尽地往地上倒。 红扑扑的面颊此时血色全无,心脏跳得快要冲破皮肤的频繁,这是一场堪称惊魂动魄的单方面相遇。 车上的胡可欣疑惑又自责无比地盯着这个流了一路泪却哭得无声无息的女孩,问她什么都是用一个僵硬的摇头表示否定,胡可欣无措又歉疚极了,当时多喝了两杯迟了点回去,原地没瞧见人手机也联系不上,在犄角旮旯的角落里才找到她时,胡可欣被吓得半死。 “苏苏,你别这样,我害怕,到底怎么了?我喝杯酒的功夫你突然变样,是发生什么了吗?”胡可欣握住苏融的手,发现冰冷到感觉不到脉搏。 “妈的,那死肥猪导演老揩我油,还想把我介绍给一个秃子,我当时被灌了几下才找到机会跑掉。”胡可欣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那丑八怪的恶心行径,又搓了搓她的手,试图让人暖起来。 “你晓得么,我瞅见你缩着肩膀趴地上哭的时候,脑子一哔,报警我都想好了。”她还以为苏融经历了什么难以想象的坏事,毕竟这鬼地方,什么人都有,一大把不择手段玩女人的龌龊蛆虫。 “我没事,不用担心。”苏融说着,嗓子带着很重的鼻音。 “你……”骗谁呢?这要是无事发生,她胡可欣就是瞎了眼。 “是我自己的问题,突然间绷不住情绪了,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苏融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解释道。 胡可欣叹了口气后紧紧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不能讲与苏融感同身受,但谁没有过吞声忍不住泪的时候?成年人的崩溃也只在一瞬间,不多说和不多问,是一种力所能及的尊重。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胡可欣能看出来这个表面大大咧咧爱赚钱的姑娘,其实背后或许存着无法宣之于口的故事和难以示人的伤疤。 每个人都有装满痛苦的牢狱,她无意去揭她的锁,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疼。 第二章:迷醉(上H) 锅里的饺子早凉透了,再加热一遍,蒸汽腾腾,缕缕白烟飘索在空中。 汤洒在手背,烫出个水泡,苏融摁着红了的地方,想戳破时突然发觉手腕空荡荡的,那根常年栓腕上的绳链不见了。 像世界一夕之间轰然倒塌,一瞬间很懵,等疼痛泛上心脏,随即是潮水般源源不断涌入血液的涩苦,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念想都要抹杀她的。 她翻遍了包和口袋,又搜净了房间里每个地方,一无所踪,她捂着头呆站在玄关,目光空洞而绝望。 枯坐良久,才想起可能落在都华世纪城的廊角,她眼皮直跳、胸腔熬得发沸,呆了两秒,她胡乱套了件棉衣就出了门。 临上车她又迟疑了,最终选择放弃。 下了雪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她冻得双脚失去知觉,脸被刀子似的冽风刮得刺疼,人无意识地徒步,漫无目的地往前瞎走,途经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两瓶度数中等的酒。 拂掉雪子,她坐在公共坐椅上闷闷得喝,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随酒入喉,又咸又苦,滋味儿太不好受,却又能令人暂时忘却那些夜不能寐的痛楚,沉浸在甜蜜又虚妄的旧时记忆中。 公园旁停着辆灰色的SUV,车窗降了一半,男人巴在唇边的烟快燃到尽头,眼神中投出的光影幽邃难辨,他取下烟,吐出口缥缈白雾,两指夹住抿得湿润的烟蒂,往外头掸了掸灰。 等女孩醉得晕头转向,起来又跌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才推开车门,朝人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却又充满虔诚,即使明白不可饶恕,还是祈愿相遇。 她半睁着眼,歪头愣愣地望着眼前人,又流下薄泪。 “又是梦吗?你…是……他吗?”她勉强伸出一只手,半途又跌落。 女孩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软成泥地躺靠在椅子上,一直抽抽搭搭的呜咽。 像是淋过一场漫长的雨,那人身上笼着层层氤氲,潮湿而冰凉。他轻易将她裹起带走,染霜沓冷的外套粗蹭在她的侧脸,动作间亦拂起一股焦香的烟草味,鼻尖徘徊萦绕的是她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半夜两点,路灯明灭,街道上空无一人,不曾枯萎的香樟树下泊着辆汽车。 空调开到最适宜人体的温度,酒精在胃中逐渐发酵,她热得难捱。 贺戍锁上车门,把女孩抱在怀里,脱了她幼稚的毛线帽,抚摸着她的头发、耳际与后颈。 本以为再见会有很多话要说,但对着这张刻在痛觉神经里的脸,那些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欲语还休。 脑海里曾经上演过千百次的重逢场景,或掐着她质问原因、或歇斯底里地控诉她狠心、或拉着她一同沉入海底。 可哪一种都不如现在来的真实,她活着且生机勃勃,他胸中只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感恩。 恨吗?如何不恨?爱吗?怎会不爱? 哪怕她是他,午夜梦回后,最折磨的一道伤。 坐在他腿上的苏融痒得不行,他往哪里摸,她就往哪处躲。抚弄愈是轻柔备至,愈是如绒搔肤,引人想要抓破那层虚伪的皮,流出欲望的血。 脸缘落下湿热的吻,她控制不住地侧头、用手去扒他的下颌。 “乖,融融,别动。”他终于说话,久违到令梦中的她热泪盈眶。 她放下手,任他鹅毛舐地的柔亲,两瓣唇被冰冷地碾压,摩挲出脆弱的火花。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皲裂的唇皮以及深刻的纹路,每一条都似乎带着岁月的斑驳陆离,烙上了沧桑的痕迹。 齿关被打开,他挤进她的口中,缠着红舌交换唾液,两条软物,时而上下覆盖触喉,时而左右相卷慢吸,唾液从唇角溢出,滴落在衣襟。 男人的手掌着纤腰,又耐心地为她脱去棉服和毛衣,只剩一件紧身束腰的打底衫,他低头注视,将她的诱人曲线尽收入晦暗的眼底。 耳垂被咬住,她颤了颤,凉意汹涌的大掌钻进衣衫,毫无阻隔地揉上腰窝。 她冷得一震,即便不胜酒力人昏沉目眩,迷糊中也十分畏寒惧凉。 “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让我碰一碰,当作慰藉,好吗?”他哄着她,低声细语。 脖颈被吸住,她头往后倒,另一只掌也钻进了衣服,却不再流连腰腹,而是沿着侧身往上,磨了磨内衣边,本向后走的手突然顿了顿又返回。 那一刻,迷醉的女孩突然有种不好的身体预知,趁那只手欺负到胸前,先一步捂住了羞处。 忽而,低沉的笑在耳畔落下,还有时缓时急的呼吸声。 “移开手,好不好?”他舔了舔她的苹果肌,不太清明地哑着音问。 女孩仍旧不肯,这样的亲密太没有安全感,她在浑浑噩噩中被梦中人侵犯,脑袋里还绷着根弦,所以她要固守着防线。 “不要……放开我……你……是谁?”她口齿不清地拒绝道,并想从他腿上脱身。 贺戍漆黑如墨的眼里渗出痴连的光,凝着眉宇钳制住她的腰身,从齿缝中挤出极低的音:“乖,不要跑融融。” 她还在挣扎,但贺戍已经没有多少冷静能给了。 他单手抓住她两只腕,扯下脖颈上系得松垮的长条黑领带,一圈又一圈地捆在她手腕上,像绑犯人一般。 “一沾上你,我就毫无理智。”他自嘲又阴鸷地说,将她缚之缧绁为刑,囚禁在狭窄的车厢里。 “别怕,听话服从,就不会伤到你。” “你……唔唔……” 苏融从小就不能碰酒,喝多少她会不省人事,这方面他拿捏得十分准确。 车里常年备酒,因为他有病态又偏执的酗瘾,烈酒是他夜深人静时的入梦良药,每当喝到烂醉如泥、酩酊倒载,总能重见那道刻骨铭心的绰绰倩影。 付出的代价是身体健康,胃部被无底线糟蹋导致疯狂无休的呕吐和痉挛。 最难以忍受的却不是病痛,而是清醒后发现只是一场荒诞癔梦的哀默心死。 他开了瓶度数略高的烈酒,灌进口腔后即刻渡给她,连续哺了好几口,直到她面颊酡红到自动张口伸舌才停止。 女孩醉得天旋地转,本就晕乎乎连人都认不清,而现在严重到看什么都是重影,死鱼似的软滩滩地塌在他腿上,手臂失力垂下,任他肆意妄为,流连忘返。 贺戍将她正面抱坐在大腿上,亲了亲小巧的鼻尖,又垂首去舔那条漂亮得让人想犯罪的锁骨沟。 冰寒的手掌又重新伸进衣衫中肆虐,不愿克制忍耐,隔着内衣便掌握住两团乳房,绵软的触感激得他血脉喷张,十指毫无规律和技巧只凭着欲望去揉捏和掌控。 愈是触碰,愈发难以满足,他急不可耐地推开内衣,掌心贴吻粉肉,切切实实覆上拢住。 这团少女奶儿,有多噬魂销魄、娇艳欲滴,只有他知道。在久远到腐朽的记忆里,是被他宠着含着慢慢长大的。 十指箍住蓬乳,左牵右拽,推上拉下,像捏泥团儿般,在掌心滚成球体,旋着乳核转圈,他不停亵玩着她的奶儿。 女孩敏感得不行,头靠在他肩膀上流唾,浸染了他的衬衫。 他眼中欲色浓如林中深雾,把她的头挪开,单手掐着她的白颈。 另一只手掀开她的打底衫,卷至锁骨,终于露出了令他垂涎若渴、神魂颠倒的腴秀伶乳。 喉结难以抑制地来回滚动,双臂与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血管形成触目惊心的脉络,这幅身体是不能碰的砒霜,也是甜如蜜的糖膏。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匍匐在她的裙下,宁愿中那痛不欲生的毒,也要将她拆骨入腹、溶于血液。 卑劣的指腹捻提起粉嫩的茱萸,左拨右摁的逗弄,他亲眼睹着女孩的乳豆从指尖立起,瞬间低额用湿漉的舌尖勾住那粒香豆,轻舔细舐,一遍又一遍的描摹胸脯、乳沟,最后一口叼住,连同乳晕吸吮在口腔内。 奶儿的顶部被温暖的腔壁包裹,那一瞬麻痹的电流从那色欲的口中直蹿进皮肉和血管,利齿咬磨着乳周,忽而又狠狠吞咽着颤巍的头部。 “嗯啊……嗯……啊……” 女孩的手被绑在后腰动弹不得,他吸得愈发狂,她人愈往后仰,仿佛是她故意送给他吃一般。 羞耻的部位被恶劣地含弄又狎玩着,完全没有反抗之力,明明是强制抚爱,隐秘的地方却渗出一丝情动的液体,好像在昭示这幅身体多渴望被他开发,探索。 贺戍用舌尖宠溺着懵懂的女孩儿,眼神深邃又迷情,曾经承受过的孤独空虚终于用她的身体一点点的填补完整。 第三章:迷醉(下H) 漫天雪花迎风乱舞,似絮如绵、轻盈若蒲英悄然降落在树枝、地面和车顶,不计其数的牛毛雨丝又密又斜地沙沙而下。 啸啸冬风瑟冷侵骨,卷吹走片片残茬败叶,室外气温又陡跌入新的界点。 少量冷气与寸缕灯光漏进了一层极窄的车窗缝隙,驱散了逼仄空间里难解的闷热,照亮了男女之间的暗昧情事。 薄透的打底衫缠绕着暗黄的内衣带,一同盖住了质地上乘的男士皮鞋。 女孩的上半身已然被剥光,失去遮羞布,白洁无暇的玉体骤然裸陈于世,羞肤娇处一览无余。 柔软的腰肢摇摇欲坠,馥郁的胸乳遍布凌乱又疯狂的指印。 从清水双瞳至玲珑肚脐,愈是深刻的注视愈加难以自持,衬衫的扣子崩裂到胸肌,每一块乍然隆起的虬结肌肉都在嘶吼着凌虐、侵占她。 睁不开眼的女孩,细长的双手被绑举至头顶,雪背放靠在方向盘上,骨肉匀称的双腿被强迫着夹住劲腰。 “呜呜……冷……冷……”她嗫嚅着,缩颈曲背地排斥窗外渗入的缕缕寒意。 “融融,想要我吗?”贺戍干着嗓问着,性器明明快撑破了西裤,他却又把车窗开宽了些许。 迷醉如泥的女孩根本没有意识去倾听与回答,柔弱的胸腹在稀微凉风中起伏不定,一沉一升,颠颠荡荡。 “好冷……我衣服……穿……” 她含混不清地呓语,冻得直接挺身凑近热源,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亦如此,为贪那点得不到的暖,就主动裸着身子贴住那面烫到灼心的胸膛,与他摩擦生热。 妖精即使醉得混乱恍惚,也深谙怎么勾引和撩拨男人沉迷进她的曼妙花房。 贺戍瞳孔中的火因为这个动作一瞬燃至顶点,他推离她一寸,如饥似渴地张开口唇,衔入硕大的奶头,用口水湿润浇灌着乳豆,车窗缓慢拉上关闭,车厢里云蒸燥热,衣衫渐褪。 光着膀的贺戍濡亲着她,左手扶住将倒不倒的藕腰,粗糙又干燥的右掌忽然来到女孩的后臀,轻抚一遍圆润的曲线,开始动情地揉捏蜜桃般的屁股。 揉弄了一会儿,那作恶的指头又不安分地滑入股沟,点了点后穴又顺势揩了揩阴部,两指在中央虚划了条线,卒然在最敏感的区域摁着旋了旋。 女孩当即夹住那支淫乱的手,不让其动作分毫,却控制不住他没底线的作弄。 更过分的是另一只手掌伸进牛仔裤缝一路往下,隔着内裤扫过阴唇,找到阴蒂轻按重拨,又挑开内裤,摸到阴道口。 指尖莹润,透明的液体汨汩的流涌,他长驱直入,捅进手指捣了捣泥泞的窄穴,甬道里密布着层层皱褶,单钻入一截手指,就拥挤得不行。 女孩感受到下身有修长异物的冰凉入侵,开始东颠西倒地想驱逐这种陌生又恐怖的插入。 察觉到她的反抗,他死钳着柳枝般的纤腰,让她无处可逃,持续地往深处指玩着日思夜想的少女穴。 被欲望冲昏的贺戍再也没法强忍,抽出沾满晶莹的指头,舔着吞掉了她的蜜液,血红着眼动手直接扒了她的牛仔裤。 ‘咔嗒’,皮带搭扣解开的声音在静谧又色情的车厢里异常醒耳。 松开束缚的阳具狰狞又丑陋,它挺翘着昂首,气势汹汹,锋利又坚硬,似一把能将盾刺穿的矛,它似坏非恶,只是希望埋进只属于他的温柔窝。 他化作眼中没有怜惜的野兽,把孱瘦的女孩拉近下腹,毫不留情地扯掉她浅蓝色的内裤,褪至膝盖,露出妖娆玉穴。 紫色的粗茎直抵着沼沼穴门,却没有愣头青的捅穿,它时而轻戳着肉缝,时而又用极长的茎身从阴阜擦磨至会阴,直到女孩的穴湿得一塌糊涂才作罢。 浑噩糊迷的女孩,不停地扭动腰肢,仿佛预知到即将来临的危险,她抵死挣扎摆脱,背地里却又可耻地无休止流水。 待她足够湿润,他才对准穴挺入,太久没有与她进行鱼水之欢,连开头都困难无比,冠首的顶部才推埋了一半就寸步难行,她的阴道太过细窄,逼得他汗流浃背,西裤湿哒地能拧出水,穴里却严丝密合仿似布满了天罗地网,将他重重困住。 性器肿大到快要爆炸,神经突突地跳动,额头凸起的青筋如蚯蚓在皮下疯狂蠕动,长痛不如短痛,他挺着阳具一举凶狠地贯穿了她,像一根封闭生锈的管道倏忽间被强制性地戳开塞进了铁球。 “啊——疼——”她尖叫一声,生理疼痛迫使她掀开了迷茫的眼,与他四目相对。 “受着。”贺戍锁视着她,冷声道。 他也陪着她一起痛,何其紧致的包裹缠缚,在嶙峋穴洞中他步履维艰,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挤破的剧痛与冒险前进插入的满足感中极限拉扯,一面是地狱,一面是天堂,他在夹缝中获取致命的快感。 悖天逆伦的他,势必要与她一同沉沦在欲望的泥沼里,毫无转圜的余地,他会亲自切断她的退路。 没有任何停顿,阴茎狠捣着窄穴,破开迭嶂般的肉隙阻滞闯入更深僻的地带。 “痛……痛……不要再进来了……啊……” 她泫然欲泣,疼得发晕,身体仿佛是一道被凿穿了的薄墙,她咬着唇努力去看清在自己下身肆虐的猛兽,却似梦如幻地看见了一张令她睡梦中都胆战心惊的脸。 忽而眼前又模糊不堪起来,越是想看明晰,越是朦胧一片。身体被梦中人千磨百折地凌辱,苏融本能地害怕与对抗。 而她的哭泣与推拒,又给他的心脏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那些压不下,藏不住的恨意一下破笼而出。 “苏融,还敢跑吗?”似面冷心硬的判官,绝情又可怖的低吟,徘徊荡漾在罪犯颤抖的耳际。 温柔的面具被欲望撕开,这一秒他是真实嗜血的龌龊魔鬼。 老樟树下,雨雪纷乱地坠落,默亮的路灯照耀着铺满白花的方寸之地。 而那辆停在监控死角里的汽车,在寂寂深夜中发出一阵又一阵私密暧昧的震动,男女的压抑喘息交织重迭,车体规律地上下颠簸,轮胎被重复地压下又膨起。 贺戍又爱又恨地疼着她,每一次都是深入浅出,速度快如射击,插戳得女孩阴道唇肉外翻、红肿充血。拔出的小截阴茎覆染着淫液与血丝,明示着他狠戾的摧残惩罚,宣泄着积压成疾的苦乏。 “为什么你能这么狠?跟我断绝了所有联系,连是死是活都不让我知道。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啊?”贺戍斥诉,面容是落了霜雪般的冷冽,极速地撞击着女孩已经目不忍睹的花穴。 阳具硬如石块,在嫩穴中愈发胀大,把甬道撑得满满当当,透滑的液体都流不出一滴,处境进退维谷,挞伐却仍在继续,壁肉被撕裂撞破般生出灼烧的钝痛,阴道经受不住如此残忍的鞭挞,保护性地收缩,夹得贺戍背脊一僵,险些射了精。 “啪——啪——” , “啊——”。 掌掴与忽痛声一先一后地响起。 贺戍黑着脸抽了两巴掌她的臀,以示不顺从他的惩戒。 “哥,我……难受。”女孩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脖颈,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哽咽着喊了一句话。 贺戍弄她的动作一滞,还在凿穴开道的性器堵在途中。 然而少女只是噩梦中一瞬间的清明,他却是如梦初醒的心神全失,舌尖如咽入黄连的苦涩。 终究是难下狠手去重伤她,柔风细雨、情深意重地抽插了几十上百下,直捅入子宫口,让她享受完热烈高潮,才退出来射在她的肚脐和乳房上。 用纸巾为沉沉睡去的她擦拭完沾满他体内脏污的上半身,摸至小穴,流了一大滩鲜血,甚至有止不住的态势,抚过全身又发觉她有不正常的燥热。贺戍的太阳穴锐痛不已,面对她的身体,他就是头不折不扣的禽兽。 给她穿好衣服,放躺在座位,他转着方向盘,驱车前往泰和私立医院。 第四章:昏迷(微微h) 早晨六点,辗转奔波忙了一个通宵的特助严涛手提着一本黄色密封档案袋匆促抵达泰和私立医院。 高级vip私人病房外,严涛扣门的手微微一顿,他目光略滞愣地望着里面的人。那是一张只在照片上出现过的脸,昔日稚嫩纯真动如脱兔,如今憔悴衰竭犹如枯草,经年旧影,物是人非,即便他从不曾参与过,也有感而发。 病床上躺着的女孩身板纤瘦如柴,在厚白的被褥里也只隆起了一点,单薄羸弱形似一根半折断的幼苗,她唇色煞白,模样仿佛经历过生死劫难般的了无生气。 而巍然静坐在床边的老板,垂着邃黑的双眼,正用粘了水的棉签为女孩轻柔地润湿干裂的嘴唇,他弯腰低身,每一次慢擦缓拭都饱含着难以言表的温情与安抚。 严涛怔在原地,冷僵的脸突然无意识地抽动了两下,他震撼于那双在伫立在高楼大厦顶层永远俯瞰着众生蝼蚁的眼睛里,已经不再深沉莫测如死海,也开始迸射出人性的七情六欲。 尽管衬衫糟乱皱巴,领带不翼而飞,几根黑发低垂在额角,宽厚的背脊也塌陷着,显得整个人颓而不洁,严涛却发自心底的感到慰喜,他觉得老板茕茕踽行的孤独终于找到了自己遗失的归巢和救赎。 他永生难忘,昨夜老板是如何在发言台上目眦尽裂,体面全失。 镁光灯聚焦的中心顶端人物踉踉跄跄下台,又抖又红着眼地抓着人就问,甚至在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情况下在半个小时内调集了上百个监控,既冲动疯狂又冷静沉稳,强大如他能在两种对立情绪里反复切换,严涛目睹了老板无头苍蝇般的焦急,一帧帧镜头寻找失败的心如死灰,大海捞针终捕捉到所念之人画面的狂喜。 那时严涛才真正明白,老板不是没有情绪的冷情机器,而是缺了灵魂的躯壳。 一个不完整的人,只是凭着一股执念,让自己变得钢筋铁骨,刀枪不入。 并不想贸然打破两人之间的宁静美好,披霜戴雪的严涛夹着资料坐在公共椅处等候良久。 直到身披白大褂,眼戴黑框镜的斯文男人推门而进,他才跟随步入。 李漠阳瞥了眼木讷寡言的严涛,嗤了嗤鼻,脚步凌风大摇大摆,忽的对上贺戍锐利的眼角,胸中一悚。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平面镜,惶惶地说:“戍哥,隔了三小时,我过来给她检查身体状况。” 明明半夜被轰起来看病的人是他,现在唯唯诺诺瞧人脸色的也是他,李漠阳心里不太是滋味儿,但也只能憋着,谁让这个人是他拜把子大哥呢?嘚,他心甘情愿,奴性发作。 贺戍点头,示意允许他履行医师的职责义务,人却迟迟未挪步,而是站在旁边冷盯着他用瞳孔笔判定昏迷女孩的生命体征,持听诊器细听她的心脏肚腹的杂音。 一看上病,吊儿郎当的李漠阳自然而然正经严肃起来,“温度还没降下来,再烧下去搞不好容易发展成肺炎,治疗起来会很麻烦,我换种药试试。”这女孩看着就像经常生病的,应该是个非常难养的主儿。 想起凌晨三四点她被贺戍糟蹋完的可怜样儿,李漠阳将笔插回褂子口袋,摸着下巴,神色不明道:“成慧被叫去上手术台,下的诊断单子临时给我了,我替她转告下病情,说是隐私部位有中度的撕裂和肿胀,才导致的出血,促进愈合的药膏一日抹三次。注意擦洗养护,几天之内就会恢复,她生理结构特殊,还有点炎症,不宜性生活太粗暴。” 斟酌着字句说完一大串话,李漠阳立刻摘了眼镜溜之大吉。 透明人的严涛,攥着档案袋杵在后边,像块钉住的木桩子,毫无存在感。 贺戍掖了掖昏睡女孩的被角,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方才出了病房。 空荡无人的走廊里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两个衣冠革履的男人,一前一后站在窗边。一个锋芒敛藏,城府极深;一个奉命唯谨,恭敬守默。 贺戍捏着这份资料,凝目于窗外,许久之后,才似笑非笑道:“送给张局长吧。” “是。”严涛眸光一闪,应道。 “手术安排在几号?”他攀着窗沿,看到一辆救护车驶入,忽然问。 “定在年前那天。”严涛答。 谈话结束,两人背道而驰。 垃圾箱里响起废弃物掉落的声音。 天光渐明,楼下开始排起人山人海的长队,有人亲朋同行,有人独自面对。 女孩反复发热,夜里仍旧在昏迷中。 批完了几十份文件,贺戍捏了捏两眼之间胀痛的精明穴缓解疲劳。 烟瘾又犯了,口中无味,他呷了口凉苦的黑咖啡,清醒了些许,才走过来坐到她床边。 指尖描绘着她瘦削的轮廓,顺着颈线来到她锁骨下方的红痣,这是在凝脂白肤中独缀的一点艳色,越是摩挲越显妩媚娇俏,惹人垂怜,他喉头滑动,俯身吮了吮那处潋滟肌肤。 倏忽,深陷的眼窝跳了跳,里面影射的光黯了黯,他起身关掉了天花板中央的亮到刺眼的灯,只留了盏床头灯。 空间昏暗下来,他提步踱到床尾,没什么犹豫地掀开被子,两手握着水蛇腰,指头滑进裤子,往下一拽,脱了她的病号裤以及白色的三角布料。 掰开润白的双腿,右手五指梳了梳她浓密的阴毛,取出口袋里的软膏,挤了一部分白色膏体在指腹,找到女阴檀口,推入了一截指,温和仔细地不错过任何一处裂隙伤口和红肿的壁肉,极赋耐心地抹匀涂宽,也亲密无间地感受她湿潮的热度。 做完药物擦抹,为女孩穿好衣服,摁灭最后一盏灯,他隔着被子抱住柔软无骨的身子,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他说了很多话,零零碎碎,天南地北的讲,仿佛天亮之后,海水将退潮,美梦会破碎,不管抓得多紧,都逃不过失去的命运,愈是相拥,愈觉怅然。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他亲了亲她的发旋,道了句晚安。 第五章:回首 病床上的女孩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闭合的睫毛也轻轻颤动着,待躯体逐渐恢复浅薄的意识,才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小姐,你醒了?”戴着口罩的护士眼里亮亮的,溢出喜色。 苏融眼睛畏光,眨了好几下以适应刺目的光线,模糊褪尽,室内白得吓人。 “这是哪?我怎么了?”似一场大病初愈,她虚弱地问。 “在医院,你重感冒昏迷好几天了,烧可算是退了,差点没把我们暴脾气的李大医生给急死。”护士小心翼翼地为她拔了输液针,边说道。 “这手背又扎紫了,你皮肤太嫩了,血管也细得不行,针法偏一点就会变肿。”颜色乍一看还挺瘆人的,护士撕了个新暖宝宝放进她手心。 苏融不自觉握了握暖手贴,沙着久久未使用过的嗓子,“我不记得自己有来医院看病呀?”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是出门去找手链了,当时脑子又乱又痛,走得累了中途就买了酒坐在长椅上喝,灌得东倒西歪老想睡,之后的记忆就戛然而止,再也想不起来什么细节。 护士林霞收拾着药瓶子,被她问住。 医院里护士施行的是轮班制,昨天林霞刚转来的呼吸内科,她值的是8点至16点的那一档的白班,按点进来打针,好像确实没看到什么人在病房里陪床。 但这vip房间贵得瞠舌,能住的人非富即贵,还有李漠阳的特殊照顾,那应该是相熟的关系? “你认识李医生吗?”林霞问。 “谁?”苏融迷茫,坐起身。 “李漠阳啊,我们内科的黄金单身汉,医术精湛又风流倜傥。” 林霞把装废弃输液管的蛇皮袋系好,笑着说道。 苏融摇头,捏了捏手腕,“是他送我来医院的吗?” 林霞看着女孩苍白病弱的脸,实话实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你的病房不同时段有不同的护士照看,我拢共没来过几小时,抱歉。”她也只是听到了点关于李漠阳的八卦。 苏融揭掉了手背上的医用胶布,棉花里只有一点血。 “对了。” 准备提袋走人的林霞突然灵光一现,她昨天下午在这间病房门口貌似跟一个男人打了个照面。 她扯了扯口罩:“可能是个穿得很正式的帅哥送你来的,他前脚出去我后脚推车进来的,现在才想起来他。” 那男人还和李漠阳称兄道弟的,林霞经常会跑去呼吸内科听冯茹姐说医院里毁三观的奇闻轶事。 离李漠阳的办公室隔得极近,有两次替冯茹拿病人化验报告的时候去过他办公室,都恰好撞见他们俩在一起聊话。 苏融心一震,手里握紧的暖宝宝忽然掉在地上。 “他姓什么?”问出这四个字,她的声音在不可抑制地抖。 “严,应该叫严涛。” 林霞讶异自己的记忆力惊人,好几个月前的事了,果然帅哥就是例外,听一遍名字,她还能从记忆皮层里搜出来。 苏融灵魂落回了身体,疯狂跳动的胸口渐渐变得平稳。 “那就好。” 她安慰自己道。 “啊?” “没什么,辛苦你帮我换药了。” “那是我的工作嘛。”林霞微笑着说,她急匆匆提着垃圾袋出去,心想要通知下李漠阳病人醒了。 街上的风极大,摊贩的棚子都差点给掀翻了,沥青路上铺了一地的枯枝落叶。 一辆公交车停在繁忙路口的站台旁,即将启动时,一个身穿薄棉服的女孩跑了进去。 车厢里比外面高几度,挡住了冽冷的风,空气却稀薄又浑浊。 寂静了半分钟,司机还没开车,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不耐烦。 “对不起,我没带零钱。”苏融摸遍了口袋发现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手机因为耗尽电量自动关机了。 她面颊通红,十分尴尬地拢紧了衣服,打算下车。 “我帮姐姐付!” 下一秒是投币的清脆声音响起,苏融扭头看见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 “我请你哦,漂亮姐姐。”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 心中注入一种猝不及防的感动,让人忍不住哽咽出声。 “谢谢你啊。”苏融抿了抿唇,哑着喉咙道谢。 大约八九岁的小女孩甩了甩的俏丽的双马尾,回以明媚甜笑。 苏融和她一同坐在后排,车缓缓行驶,外头的风景建筑变换无常。 “姐姐?”小女孩扯了扯苏融的袖子。 “嗯?”她疑惑转头。 “吃不吃糖?” 小女孩粉腮夹笑,没等苏融同意,就塞了颗软糖进她嘴里。 舌尖泛起甜味,一点点地冲散苦涩。 半小时后,一片莹白鹅毛忽而粘在窗外玻璃中央。 苏融隔着阻碍用指尖轻点,紧接着纷纷扬扬飘下朵朵玉绒,六边形的雪花簌簌而落,如梦似幻地静谧降临。 大概是今年冬天最美的一场雪,她看得有些痴了,五指趴在窗玻上,带着想象感受那股接雪于掌心的冰凉沁肤。 袖筒略大她偏瘦,胳膊手肘细得如藕节,向上伸就会掉下一些布料引致露肉,直至酷冷的凉意袭击脆弱的皮肤,畏寒的她反射性地拉扯盖住。 再抬头,一双白嫩如芽的小手也攀上了窗户,隔着屏障虚摸着菱形雪花。 “雪景也太美了,我想拍照啦,可惜我没有手机。”小女孩赞叹又嘟囔着。 眼看着她的袖子也垂下来,苏融怕小孩子着凉,急伸手给她拉好。 只是本来目标明确拽着衣角往腕部提的手蓦地停住,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女孩系在腕部的那根红色绳链上,中间串了一颗精致小巧的白色铃铛。 原来不是幻听,叮叮铛的晃响就在耳边缭绕,她注视着,也迷惘着。 余光中的雪景与鲜红的绳串一同落入乌亮的黑色瞳孔里,这一眼恍惚而跌宕,仿若穿透了悠长的时间,记忆霎时一帧一帧掠过那些已经说不清故事的模糊片段。 苏融愣了愣,陷入怔忡,神思松动间眼帘也越发迷蒙,倏而浮现一副久远而朦胧的画面,记忆混沌却完整。 那年也是个冷到呼气成烟的冬天。 彼时的女孩正伏在书桌上对着一道初中的地理题皱着一张嫩白的脸,满面写着生无可恋。 一旁清俊疏朗的青年润和地笑了笑,用一只宽大而干燥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少女柔软的发顶,在炽黄的台灯下静静俯视着弯脊敛腰的小姑娘,闷咳后温声道:“不会就是不会,犹豫等同浪费时间。蒙对意义也不大,勇于承认它是你没掌握的知识,记住教训,争取再见拿下。” 久久未等到回应,青年一手掌住少女圆滑的颅顶,另一只手捏了捏她尖翘的下巴,侧身低头打量人时注意到她抿唇死咬着笔头,嘴角弧度又深了几分,握住她尖巧的下颌强行抽出那根顶部沾满了晶亮水液的圆珠笔。 虽是刻意控制过力道的动作,还是难免地刮蹭到了软舌,少女疼得微吐出一段湿漉的红物,与刚刚离开口腔的笔帽拉出一条黏稠的透明银丝,唾液恰似形成了粘连两者的胶剂,那一幕纯洁又糜艳。 少女的坐姿只能看见背后人的手在她舌前顿了少顷,痛早已微乎其微,她合住两片唇想转过来看他,却被忽然箍住肩膀,随即嘴角沾染的口水被一根泛着暖意的指头温柔而缓慢地拭去,落在耳畔的命令里带着丝几不可察的愠气:“下次,不准咬东西进嘴。” “为什么?我习惯了。”她舔了舔唇,向他提问。 “脏,病从口入。”他垂着眼,睫毛遮住了一大片瞳仁。 “那下次我咬的时候用肥皂洗一洗不就行了?”她古灵精怪地狡黠一笑。 “不行,听话。”他口中是毫无商量的意思,否定的没有任何余地。 “为什么?咬东西我心理减压!反正我吃笔的时候不被你发现就是了,要经过你允许做什么?”后面那句话她用特别小的声音嘀咕着,还表露出几分得意,小盘算打的叫叮当响。 青年注视着女孩忽悲忽喜的模样哭笑不得,无奈道:“融融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别钻空子,尽早改掉这个坏习惯。” 她又开始沉默不语,转身专注研究奇怪又讨厌的地理题。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你乖乖的同意,成吗?”他状似率先妥协一步,实则狡猾得过分。 “帮你编一根红绳手串,怎么样?”他循循善诱着说,像只巧诈的公狐狸。 学校里流行手工绳串,小姑娘都爱漂亮饰品,尤其自己亲手做的意义更是非同凡响,可那玩意儿她编了一个礼拜也没编成功,她是笨拙的又气又难过啊。 少女耳朵竖起,犹豫地放下笔,正脸面对着他,狐疑地问:“真的吗?” 他含笑点头,鱼总是轻易上勾。 后来礼物格外得少女心意,因为还附赠了一颗十分别致好看的小铃铛,里头还篆刻了她的名字,明眼人一瞧便知其中花了多少深藏不露的心思。 将苏融从回忆中大力拉扯出来的是一声童音呼唤,只是一回首,已泪流满面。 第六章:电话 公寓门铃震耳欲聋地响个没完,苏融从沙发上腾腾兀兀爬起来,她睡得昏头搭脑,迷瞪惺忪。 素颜黑眼圈大如熊猫的胡可欣瞧见失踪人口,先是明显的欣喜,骤变为愤怒。 “你个死女人还知道回家?跑哪里潇洒鬼混去了?那套图一直没传给我,打了几百个电话催你都没接,别的美女博主都发完了!再拖下去就过时了啊,害我不得已过来城西找,连续三天蹲你家门,没见一个人影!” 她不顾形象地在楼道里吼道,丑态毕露的唾沫星子横飞。 “我……咳咳咳……咳咳……” 苏融捂住嘴唇,咳得说不清楚话。 “这几天生病住院,手机关机了,一直没充电。”苏融清了清喉咙,嗓子生锈似的破败嘶哑。 听到这话,胡可欣顿口无言,霎时僵住了刻薄脸。 俄顷,她静默地眨了眨眼,突地抬手去摸苏融脑门,是正常的温度,但沾了一手心的汗。 “你这是做什么梦了?碰见恶鬼要逃命?还是出院又发热了?”她吃惊地问道。 而后踩着细高跟女主人般的气壮架势踏入房间,关上门扔了包。 第一次登堂入室造访,胡可欣四处打量了下屋子,发现是暖色调的还挺温馨舒适,而巡视中注意到沙发一坨留有余温的小被子时,双眉立刻皱了起来。 换好拖鞋,开了冰箱,又撸起袖子走进厨房,没三秒钟,胡可欣就十分不悦地捏着鼻子出来。 她怪异地凝视着苏融,欲言却无声,只是动作异常利落地撵着面前体弱不堪、虚汗涔涔的人进了卧室。 “去床上好好休息。” “我马上开电脑做完后期修图,弄好就传给你。”苏融坐着又起身道。 “先躺着吧你,晚点搞。”胡可欣推了她一把,又给她拉上印着卡通图案幼稚到让人翻白眼的被褥。 “你不是来催的么?别走哇!在我旁边盯着,你还能提提意见。”苏融翻开被子。 “我的审美自己都怕,你先睡会儿,我忙完得两小时左右,搞好会叫你起床的。” “你去干嘛?”苏融没听懂意思。 “市场买菜,给弱不禁风的官人煲汤。”胡可欣回眸一笑,贤惠可人道。 少了聒噪的声音,卧室里落针可闻。 苏融终于想起那部沉睡冬眠的手机,插上数据线,闷在被子里充。 她从衣柜里捡了条内裤,转身去浴室决定冲个澡。 蓬头里洒下淋淋热水,她着重洗了洗阴部,将黏稠的分泌物涤净。 四十度的水温有些烫肤,她全身红润如荔膏,脑子又涌现出难以启齿的梦,那些亲密又热烈的交合片段,越是洗得发狠,画面便越发清晰似真正发生过一样。 她蹲在墙边,眼皮子垂得很低,任哗啦的水流从头顶浇落,试图靠这种方式冲刷掉一切。 可混沄湍急的水只将情绪搅成一团乱麻,她将脸颊埋在光裸的膝盖中间。 想哭却哭不出来,那张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脸,如同鸷戾酷冷的梦魇把她困在幽幽监牢,她无处可逃,插翅难飞。 半小时后,结束这场狼狈的洗礼。 身体清爽舒适地躺在床上,捂紧温暖的被窝,苏融才稍显心安地闭上眼睛。 客厅有阵响动,大约是胡可欣提着买好的菜回来做饭了。 翻滚了几下,苏融睡不着,摁着续上电的智能手机,开了机后她刷了刷无聊的未读信息,没什么趣味地塞进枕头,又思忖着要不要去给厨房里大发善心的人精打个下手。 “嘟嘟嘟……啦啦啦……” 电话铃响了,是个陌生来电。 归属区域不是本地,这个城市名字却让苏融遽地心悸了一下。 心脏像得了某种预示般不安地狂跳,比急促的嘟声震动得更快,仿佛一瞬间失了频率。 苏融本能地惧怕,而这串原始而纯粹的电话铃还在锲而不舍地响,有不接通便绝不罢休的态势。 她在拒和接两个选项里摇摆不定,不知不觉就耗费了一分多钟,等到手机自动挂断,她松了口浊气,心底却又有些未知的情绪在蔓延。 “嘟嘟嘟……啦啦啦……”又响了。 苏融心口吓得一震,悸然于这个电话联系她到底是为何事? 根本没有来自这个城市的人知道她的号码,突如其来的打来让她不知所措。 摁下接通的指尖,在最后一刻停顿。 最终还是因为那一点点微小的可能性扼杀了这通执着的电话。 “叩叩……”胡可欣排闼直入。 苏融电话没有拿稳,手机“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你没睡啊?电话响得烦人,怎么不接?想着你可能困得不行,我就好心直接来帮你按拒了。” 系着卡通围裙的胡可欣有点蠢萌,忽略她手里握得那把黑乎乎的锅铲,苏融还蛮想给她拍张图。 “没事,骚扰电话。”苏融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捡起手机,随意一说。 “排骨玉米汤还是当归鲫鱼汤?” “我想要喝乌鸡汤。”她笑眯眯道。 “哟嚯,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做什么你就必须喝什么,没得挑食!”胡可欣哼鼻子。 一道短信提示铃响起,苏融低头,查看完,她面部抽搐了一下。 【苏小姐,本人严涛,因电话无人接听,特发此信息,送医是普通人举手之劳,不必以此酬谢,若过意不去,可由你请严某一顿饭便是还谢。】 一方边尘不惊,另一方寂处难宁。 泰和私立医院,507高级vip病房。 “滴”的一声,衣冠楚楚的男人掀开眼皮,只浏览了一瞬便移开视线。 坐在皮质沙发上的贺戍解开了衬衫颈部两粒纽扣,他单手捏着写了银行卡号、密码和电话的白纸,扯了扯唇角。 【好,时间严先生定。】——苏融 第七章:相望 天空冥濛,微雨霡霂,冬风泠泠。 下了计程车,那股扑面而来浸入骨子里的冷意使人心情更增阴霾。 苏融昂首望了眼尚居食酒楼的招牌,她哆嗦着手指将围巾打结拢紧,唇与鼻都掩进毛绒里,冒着恼人寒气提腿步入。 修竹宅院层间分隔,镂空木窗流韵如画,整体非奢非淡的装潢陈设处处透着古色古香的典雅之风。 “请问,是严先生吗?” 里头绕七拐八的布局,令苏融费了好一番儿时间才寻到提前预定好的位置,见椅子上坐着个穿着偏正式商务的男人,心下七分了然,三分疑惑地问。 “苏小姐请坐。”严涛目光转向她,微微点头,即刻便起身,颇为绅士地替她拉出木椅。 “谢谢。”苏融道谢他的彬彬有礼,却又觉哪里古怪,但也说不上来哪有问题。 严涛递菜单给她,温声道:“苏小姐挑一挑。”话毕,又热心地替她烫洗餐具。 苏融摸了摸纸张柔韧、造型精致的菜单,卒然翻开观览,看到底下一行字,她两眉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低头滞顿了片刻,她瞳孔又亮又灰地一页接一页地仔细端详着,发现每道菜的品相都极好又刺激食欲。 她沉默地盯着瞧完了整本,又敛神把菜单推给对面,“还是按严先生的口味来吧,我请客哪有只顾着自己点菜的道理?” “不合胃口?”严涛面起难色,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震惊与纳闷。 苏融摇头,“不好意思,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女孩蹲在厕所发了会儿呆,钟表分针指的数字显示过了十五分钟,她终于回神起身旋开门,洗了把手后走出去。 她埋着头只看路,刚准备抬头就在拐角处骤不及防地撞进温热宽阔的怀中。 丝质衬衫上缀着一列平整坚硬的圆形纽扣,领带又长又滑,外套尺码极大,轻轻一罩,苏融仿佛就是其囊中之物。 浓重的烟味钻进鼻腔,令苏融忍不住喉咙呛想咳嗽,那人却掐住她的腰身,两指有意无意地滑过敏感涡旋,接着把她强制性地拉开胸膛,之后什么也没说的跨步离开。 这样短暂又意外,苏融连那男人穿什么颜色的西装都没看清,更别提面容表情,只察觉到那人身材颀长,挺拔如树,但是个重度烟鬼,害她靠墙咳了好一阵才能舒服顺气儿。 重回餐位,菜已经全部上齐,苏融坐下来,看着一桌菜肴发愣。 严涛往她玻璃杯里倒了三分之二的牛奶,用不苟言笑的脸绽容说:“苏小姐请慢用,没点什么海味珍馐,严某比较喜欢吃些家常菜,健康营养。” “巧了。”苏融的眼黏在某个地方。 “苏小姐也爱吃?”严涛动了动眼皮。 苏融不置可否,拨了拨筷,夹了片笋进嘴,味道的确很好。 “尝尝这碗面吧,是一位老牌厨师的拿手菜,也是尚居食的金字招牌。但是几年前他辞职改行做生意就很少来这里了,今天他特地来拜访过寿的酒楼老板,就做了这碗面,恰好被好运气的我们点了。” 严涛介绍道,十分热络地把散着热气的碗推移到她面前。 苏融搅了搅面里的小菜,垂着睫毛问,“严先生为什么不接受钱,让我请这顿饭?” 她吸溜了一口面,汤太烫了,她喝得也猛,眼睛热得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一口餐食没动的严涛,给她添菜的手一滞,人也寂了一瞬。 “因为苏小姐长得像严某的一位故人,可惜她已经不在了,那天路过见你晕倒在地,也是出于友人旧情。” “希望不会冒犯到苏小姐,是严某唐突欠考虑了。” 苏融冁然而笑,“当然不会,但就止于此吧,毕竟我不是严先生那位旧友。” 酒楼里欢声笑语,一派融融,她的话交杂着沸腾的声音一齐落进耳中。 结完账,苏融婉拒了严涛的相送。 年关将近,街道已经逐渐变得萧瑟冷清,店门关了好多。 “嘟嘟嘟……啦啦啦……” “喂?”苏融立在公交站牌的台阶上接起胡可欣的电话。 “后天就过年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老家,姐带你炸村去!” 胡可欣正在超市采购年货,琳琳琅琅装了两大推车,累够呛。 “明天的票,姐心情好想捎上你这个孤家寡人回去,我们村虽然穷但是大家都很朴实淳厚,就小孩儿皮点,你去不去?” “谢谢你可欣,但今年我想待在滨茂过春节。”苏融握着手机,手接着飘落的飞雨,目光平淡寥落。 她这样一个孤独又苍凉的人,总是不适合去热闹人潮中的。 “哼,包你后悔!不去拉倒!”胡可欣气得皱脸,这橄榄枝都甩出去了,居然还有傻人不接? “我微信给你发红包,你带给伯父伯母,替我道句过年好。”苏融笑了笑。 胡可欣点开微信,收到红包,喜滋滋开口:“这还差不多,回来给你带我老娘熏的腊肉吃啊!” 挂了电话,苏融扬手招了辆出租车。 除夕夜晚,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电视里的节目统一播放央视春晚,小品、歌曲、舞蹈,轮番演绎,精彩绝伦。 苏融关了客厅里的电视,在厨房心无旁骛地烧菜。 洗猪蹄的时候,又想起那茬子事来,大清早去菜市场买新鲜肉,她等着等着就走神了,提了肉没付钱就走人了,行到半路上才忆起自己好像还没有给人家钱。 匆匆原路返回,老板又说钱她付过了,没少一笔,硬是拒绝收她的猪蹄钱。 愣神的功夫,刀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她吮了吮溢出来的血,又找出创可贴简单包扎了一下。 炖好肉和汤,端了满桌子的菜,开了瓶啤酒,捻起筷子来又迟迟未夹一块。 忙碌过后,脑子忽然静下来,看着自己营造的过年氛围,她突然莫名其妙的没胃口了,甚至有几分想呕出来。 一切百无聊赖,周遭阒寂无声。苏融抓着啤酒瓶,走到阳台,眺望见对面住户门檐上悬挂着一对大红灯笼,它们在厉厉寒风中摇曳发光,温暖又喜庆。 她能想象到那片房院内,肯定有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围坐在木头圆桌边上,挤挤簇簇地伸筷子夹菜吃,席间七嘴八舌地话家常聊里短,氛围吵闹又欢乐。 霎时,天边炸开一束束刹那芳华,炫目烟影团团绽开。 她仰首,笑了笑,眼里是漫天华彩,盛在水目中光芒熠熠。 风雪忽如一夜来,纷纷扬扬地漫天飞舞,天幕雪帘般旋转着圈儿飘落,雪夜光照,堆了一地洁白芦花。 她侧着僵冷成冰的身体,低眉俯眼,扇了扇睫毛,却在泪光滴落那瞬,看见了一张似梦如幻的脸。 那人披了一身雪,深邃如渊的眼睛却格外的亮,里面装满了复杂难述的情绪。 啤酒瓶掉在脚边,心里骤然烧起一团熊熊烈火,凛风越是吹拂,越是熯天炽地,仿佛要把所有燎成灰烬。 男人伫立在雨雪光照中,强硬又柔情,他的嘴唇蠕动着,她一点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意思。 她与他纠葛十多年,最终还是谁都放不开,命运兜兜转转,走得跌跌撞撞,最终又绕回了错误的原点。 四目相望,时光刹那间回溯到从前。 旧影在眼前一幕接一幕的轮换,画面是你亦是我,谁都不曾敢忘。 …………………………分割线 开启校园篇,但是我最近特忙,要赶事儿,晚点会发,而且那些章会发得快,但可能分不好,因为之前就是按五千字写的,只能分上下。文也没时间修,等有时间再说。 第八章:校园篇(围观上) 时间似长了腿,随意跳至四月的末尾。上半旬的某日下了场绵久的犀利大雨,起初无人在意,哪知降水量倏尔疯涨两百毫米。 仅仅四十小时,庆城各区域的排水系统便全线崩溃,内涝严重积滞,洪水滚滚泛滥,甚至来势汹汹地把矗立在西山长金河上的百年石桥都冲了去,市里领导接到讯息登时吓去了半条魂,立即出动了所有警力与消防,披星戴月整整花费三天三夜才用沙包、泥料修筑出高位挡线,仓皇中遏制住了此次雨灾。 虽连日来还是阴雨延延,倒也构不成什么大风大浪,残局早被政府拾掇的差不多了。 不过,今个儿当真算是这一月来难见的灼日烈烈,气温没按常理出牌,直逼六月炎暑的赶脚,外头的草木都晒得瘪拉着茎杆。操场烘烘的,像放在微波炉里烤了半天。春夏之间差几日就要无缝衔接,往后的毒日恐是只多不少。 豪爽的热量大肆扑洒,一股闷炽隔着玻璃渗透而来。金黄的光线亦从窗台斜射在课桌上,灰白的书本晒得如刚出蒸笼的热馒头。 破旧生灰的吊扇挂在天花板正中央,重新启动后时不时就发出些摇摇欲坠的吱嘎声,费劲旋转的模样如同垂暮无力的老朽,疲乏交瘁,孱弱气竭。 全是缘起于它的高龄,解热效果是一年不如一年,微弱的风力散不出丝毫冰凉,反挟带着热烫的气息,吹拂掠过一张张萎靡不振的年轻面庞。 趁语文老师转头面对黑板写粉笔字,夏萱萱掐了一把苏融的细腰,“苏苏,待会儿放学去我家玩不?” “嘶,不能轻点?不想去!”苏融摸着腰瞪她。 “真不去,放劳动假,我哥会一起回去的。”她还得苦鳖地等到他这个高三学生下课嘞,当然主要是自己真不想去,折腾。 太易玩得忘形,回回都被邀请留宿。 “你哥还不好搞定?”夏萱萱震惊道,印象中,他对苏融基本是有求必应,自己都羡慕死了。 苏融满头问号,那人难搞的很好吗?尤其在某些方面油盐不进。 然如果是出去耍,他应该是不怎么会管的,恐怕还挺乐意,毕竟她已经宅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既成为宅女的挡箭牌,就要用到底。 “姐姐,你高看我了。” “去嘛,甭管你哥了,明天早上让我妈开小汽车载你回去呗。”夏萱萱扯住她袖子,声音有点急。 “再叫上方瑶童,就咱仨!想干什么干什么!怎么样?”夏萱萱眨了好几下眼,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般。 “不去,下次一定。”她拒绝得毫不犹豫,却又绽开一个友好带点歉意的笑。 “好吧。”夏萱萱霎时蔫了,也未强求。 放学铃一响,人群跟冲锋队似的朝校门口跑,卷起漫天的呛鼻灰尘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寻不见一片衣袖。 短暂的铃声大概是走读生和住宿生的专属节日礼炮,轻而易举便将浓重的愁绪化成逐开的笑颜。 夏萱萱却原路折返回来,脸上是副不可思议的怪异表情。 “苏融,你哥——你哥——”由于跑得太急,夏萱萱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我哥咋了?他来了?” 她蛾眉扬起来,上下起伏。 他不应该在笃学楼上着他的物理课么,高三放学比高一晚两节课呢,平常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他会一般提前通知,她寻思着自己没记错。 难不成逃课?不可能吧。 “你哥抱着大美人江弱走了,赶紧的!去看看。” “啥?抱着谁?”她扶了扶眼镜。 她觉着脑子突然断了个点,有些糊涂。 “冰山美人江弱啊。” 三秒呆怔过后,苏融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兴奋的好友连拖带拽地趴到外面水泥修成的护栏处,撑手的触面上缀满尖石颗粒,扎得她掌心的皮肤有些刺痛。 场面着实令人瞠舌,三面教学楼每一层的护栏都围满了学生,人迭着人,见证世纪婚礼似的,各式各样的面孔上洋溢着精彩万分的颜色。 稍稍一低头,苏融的视线就捕捉到了引起骚动的男女主角。 高个儿男生怀里横抱着位弱柳纤腰的漂亮女孩。女生皮肤白的略显病态,男生则是健康的小麦色,两相对比,反形成一种视觉冲撞,娇花和霸王的既视感。 女孩的身位正对着众人,尽管她选择紧紧圈住男生脖颈,极力低头掩藏自己梨花带雨的容态,眼尖的观众们依旧把她的狼狈脆弱观察得一清二楚。 一颗将落不落的泪珠,像极了琼瑶剧里的御用柔弱女主,清纯勾人,我见犹怜。饶是女生,也要被人家迷了去,恨不得自己上去抱一抱过把瘾。 唯独苏融落落寡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另一个人。她神态凝重,似在思考着什么。 男生的肢体动作看起来是那样小心翼翼,像对待一块珍宝,生怕弄痛了怀里的女生一般。 他背着身,苏融勉强只能俯瞰见一半非画似画的侧脸,以及微微上挑的唇线连接着清晰分明的下颚,样子是笑又非笑。 楼上的少女只觉得,那张招摇过市的面皮,此刻熟悉又陌生。 即便抱着人,他走路的姿势仍旧笔直挺拔,像棵端正的常青松柏,傲骨峥嵘,屹立不倒。 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白衣贴着裙摆,下巴挨着发顶,是恰到好处的亲密。 两人形貌上乘,动作又显意切,这一幕像极了电视剧里才会上演的英雄救美。 只消一眼,主角即便不是自己,依然撩得人心神荡漾。几乎每走一步,众人伴奏地哄起一声。 他们离开的很快,一分钟不到,群众都直喊没看过瘾。 旁边的口哨、唏嘘、揶揄,兴叹声参差不齐,苏融顿时只觉耳边嗡嗡,似无数聒噪的蜜蜂悬绕在她头顶。 “救命,贺戍好帅啊,为什么看不上我?” “嘁——撒泡尿照照镜子,能跟人家比?江弱哭的样子都美死了。” “啧啧,郎才女貌,妥妥的天生一对啊,其实我前天就看见他们走一起了。” “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小道消息!听说刚头,贺戍推了几个有意为难江弱的女同学。” 听及此,众人齐嘘一声。 脚尖兀的撞到墙根,隐隐发疼。 “苏苏,你听见我说话没?”这是夏萱萱重复的第三遍。 那一点点莫名的不适随着落下的话音逝去,像从来没有荡起过涟漪的湖面,重归一片平静。 “听见了,等我收拾会儿东西。”她朝夏萱萱扬起个笑,然后快步踱进教室。 “哈?”夏萱萱脑子还没转过来, 刚刚明明问的是:你哥是不是和江弱在一起了?怎么问东答西呢? 苏融大力抽出书包,往里头狂塞了十二张试卷,嘴边还鼓着狰狞的笑,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为什么她总是最后一个知道她哥的八卦?偷摸着是很刺激么?她又不是会打小报告的人!而且,他不是还以身作则告诫自己要专心学习,莫要瞎尝禁果么?谎话连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严以律人宽而待己、虚伪狡诈的双标狗!阴险小人!说什么她脑子太笨,勤勤恳恳顾学业都得费掉半条命,谈了八成连三本都考不上,以后只会剩扫大街的工作给她干了。 第九章:围观(下) 苏融怒火灼心,越想越忿忿不平,被唬弄欺骗的她破坏欲都上来了,卷子揉得不堪入目。 而且年龄轻轻,乳臭未干,就踏入成人领域,奇怪又别扭,真能懂什么是爱?玩玩而已、游戏人间的话也太不把感情当回事了,是挥霍青春也是虚度大好光阴,她承认自己在这方面,一直保守的有些刻板了,但这有什么错? 突而觉着肺有些疼,苏融发凛,医生说不能情绪失控,她拍额平心静气给自己顺下来。这么一顺,思想倒了个儿,又觉得自己或许过分在意了。 高中越来越多人成双成对,早恋其实也见怪不怪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就行了。趁大好年华,抓住些美好的片段去收藏,也是件值得的事。何况这也不是容色过人的贺戍第一次被抓包谈恋爱,她没必要耿耿于怀,他的人生作何选择与她毫无干系,况且他也从未限制过自己什么,好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未来她或许也会踏入这一步,只是最好的时机还没到而已。 既然他有美人相伴,她这妹妹自然没有当电灯泡的道理了,省得别人嚼舌根说她小气得死,她可大方的很,顺水推舟给两人多争取点相处的时间咯。 俩人去了高一八班揪出正在埋头苦学的方瑶童,好在这妮子容易搞定,花了五分钟仨人就乘上了校门口的出租车。 在车上,去夏萱萱家里的计划立马变成了去庆城市中心吃顿好的,看完电影再到月光酒店开个房! 好不容易放个假,浪一浪怎么了?趁年轻,多享受!虽高中生月底囊中羞涩,裤腰带勒得紧,但夏萱萱作为提议第一人,拍着苏融的大腿,豪横地喊出由自己请客。 “你确定?”苏融揉着自己的腿,半信半疑问了句。心里想的是被打也值得,这买卖不亏! “当然,我银行卡里有钱。” 咳,其实银行卡前边少了个字儿。 “破费了,绝世美女!”苏融和方瑶童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 庆城虽小,五脏俱全。供年轻人玩的地方可谓应有尽有,当地人经营着各种跨界生意,大清早出来摆摊热情卖粉,深夜里可能就是待在网吧里露出胳膊上骇人刺青的网管。 在地底下的电玩城,夏萱萱和方瑶童有如神助般抓住十来个娃娃,按她们的话是踩了狗屎运。偏偏苏融倒了大霉似的,换了五十个硬币,愣是一个没抓到,她很是怀疑这机器是不是做了啥手脚,千钧一发之际老是掉链子,专门坑她钱,简直气得牙痒痒。 仨人又在商场磨蹭半天,衣服裙子挑挑拣拣,大包小包提了一堆。真正得空闲下来,还是在火锅店,花了一千大洋涮了顿季季红,辣椒添了两包半,爽得直接没边儿。 酒足饭饱之际,方瑶童捏筷子夹水果的手一转,示意苏融看手机。 苏融顿了顿,微瞥一眼并未理,安然自若继续搅拌自己的酱碗,任由机子默默地震动直到重新恢复寂静,只是一双皱起的眉尖再没下去过。 这是他打的第十三个电话,发的第二十一条信息。最近三条是这样说的。 贺戍:去哪了? 贺戍:回电话。 贺戍:我来接你。 想都不用想,他此刻绝对是一头黑线,神情逐渐乌云密布。但她就是不——要——理——他。 方瑶童也未多管闲事,仍是自顾自啃瓜果,这火锅太油、腻的紧,她得垫进肚子里中和中和。 蓦地,周杰伦的等你下课响起来。 夏萱萱没关音量,而是开到了最大,搞得隔壁桌的大哥大姐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妈了个鸡,我老母打过来的。” 夏萱萱眼珠瞪得老圆,手心捂着手机,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 “完了,她肯定知道我今天大手大脚花钱了,姐妹们,绝世美女恐要被凌迟处死了,记得烧纸。” 她视死如归的手指一滑,暴躁的女音隔着话筒传过来。 “夏萱萱,你死哪里去了?还把人家苏融拐走了?” 这臭骂声惊得夏萱萱筷子一掉,她没面子道:“妈,我们就出来吃顿热乎的,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就稍微破了点儿财而已嘛。实则大部分钱压根没花在请客上,而是买裙子!刷刷的几千大洋流水的没了。 “立刻马上滚回家,以为老娘不知道把卡都刷爆了?我要抽死你这个杀千刀的败家丫头!当我们家是首富员外啊?老娘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呐!” 本来打麻将就运气不好输了小两千肉痛的紧,女儿也给自己添不快,现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夏妈妈那边貌似有人在说话,躁音连连,但又听不真切。 “先让融融接电话,等会儿收拾你。” “啊哈?” 夏萱萱手指着呆坐的苏融。 “我?” 苏融得到一个点头,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等她拿过电话,喊了句阿姨好。 话筒里的声音不疾不徐,淡冷沉着。 像圈圈海浪无声拍打在身上,等凉意淹进心口,才发觉挂在唇边的微笑早已僵在嘴角。 “新华书店门口。” 电话只持续了简短的三十六秒。 “怎么了?苏苏。” 方瑶童瞧她半天不说话,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担心地问。 “没事儿,散了吧咱仨,今天玩得已经很开心了。”苏融扯出个满意的笑来。 实际她正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根本没玩够好吧,意犹未尽呢。 “对不住,姐妹们,着实是手头紧,受制于人,等下回我有钱了再来。” 夏萱萱沉着脸,端起饮料跟她们碰了一杯。 “没关系,儿童节咱们可以合资。”方瑶童干笑着。 接着仨人各怀心思,各奔东西。 转弯绕了两条街,苏融买了根老冰棍,边舔边走到新华书店。 凉冰停留在舌尖时透心寒,她又恨恨的想起来,耳边那几句令人磨刀霍霍的话。 “融融。” “明天早上,我妈让明天务必带你去乡下向塘村参加叔公的葬礼,别任性。” 呵,就会搬出姨母压她!苏融半声未坑,只心里一个劲儿地暗自腹诽着。 “说话。” “你在哪?别让我太晚见到你。” 是不容抗拒的口吻,隐含着些难抑的怒意。 像是一场无形的拉锯战,她在这头张牙舞爪,他在那头风中凌乱。 最终苏融还是不争气地松了口。 此时此刻,她悔得不行。 这气温似坐过山车,与下午的燥热截然相反,外头萧萧凛凛的。她却也只能站在店门口吹着冷风等他,口腔里咀嚼的冰冷得两排牙齿上下打颤,她依然自虐般得将冰棍咬碎在嘴里,那不是一种享受更似一种针对自己的惩罚。 外套从后背罩过来时,冻住的思绪顷刻融化开来,苏融想扯掉这件及小腿的风衣,奈何扣在肩头的手掌如有千斤重。 “披着,风大。”清冽的声音划过耳蜗。 她被贺戍拉着转了身,“怎么了?为什么不等你哥我?” 见她还是不肯抬头,他无奈笑笑,弯了弯腰。 三十厘米的身高差,这么多年过去了,竟是一点没变。明明也没亏待过她半点营养,身高还跟个孩儿似的。 苏融猝然昂头,刚好撞到他的下巴,贺戍闷哼一声,磕得不轻。 “啊啊,不好意思,哥没事吧。” 她面色染上些紧张,手在空气里虚摸着,本想着一句话都不理待他的。 贺戍眉骨一横,嵌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你故意的是吧?” 他握得不紧,轻轻一挣,就脱离了他的桎梏,距离拉远,苏融笑不出来,鼻子用力哼了两声,以此来抒发她的不满。 “我想回家睡觉了。”嗓音疲闷,如同有人迎面浇来一盆倦乏。 话题戛然而止,中断的没头没尾,于是,那丝丝缕缕不可名状的情绪默默湮没在了风里,无人提及。 第十章:那你别进来了 庆城,属九州西南部,位于沧江上游区域,地跨数十区县,环山绕水,是天然的山峰绿植多。这儿自古以来第一产业就占大头,种植的稻米出口远销世界各地。放在三十年前,农业发达是件绝顶好事,但按当今的城市发展速度来说,农业已然成了众所周知的短板。 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庆城也积极着手过市内发展工作,致力于摸索开拓出一条独特的发家致富之路,经过考察选址,试点多地,几番周折之后,坐着政策直通车,工业、服务业的发展渐有了抬头趋势,产业基地、钢铁水泥工厂、高新开发区、旅游园区、大型百货商场也是一个接一个建起来,口号喊得通天响,投资亦拉得热火朝天,曾压这是块流油的肥肉,是处风水宝地的何其多。 眼瞅着皇天不负有心人,纵有千千难也咬牙挺过来了,等要见收成效时,居然生不逢时地遇上天灾,地震又泥石流的祸端接踵而至。 所有心血一夜之间功亏一篑,资本家赔得那叫一个屁滚尿流,政府救灾抢险的同时还得安抚那些青脸,低眉顺眼然两边都捞不着好。 后头这火哑得也不是突如其来,前车之鉴在那明晃晃摆着呢,发财和破财是一种玄学,生意人可都精得很。 风水宝地日落千丈成了穷山恶水,流油肥肉一夕卒然变了赔本买卖。 没大佬豪掷万金,政府也不敢投标,加之上头的人流水线似的换了一批又一批,触及的利益关系链亦越来越复杂,各路阻碍数不胜数,下来的拨款更是层层克扣,落到实处时不剩几个子儿,发展自然停滞不前,吊的个半死不活。 自那时起,整个庆城恍如处在一片阴霾当中,宛若沥血进京赶考的书生一朝落榜后,从此一蹶不振,颓靡菲薄,潦倒窘迫到衣不蔽体却再不思进取。 贺家住的这片旧居民区,坐落庆城西隅,从太奶奶辈儿到贺戍,少说也有个六十年左右的历史,周边邻居基本也都搬空了。剩下的几户多是孤儿寡母,空巢老人,年轻的都想方设法往外市钻,能飞几远是几远。 温婉贤淑的贺妈妈尽管不属于精明强干那类,但也足够深谋远虑,丈夫虽死得早,留下的钱也有厚实一笔,但钱攥在手里并没有多少安全感,用在安身立命的家伙上才不会跑。 几日彻夜难眠后,贺妈妈遂跟打了鸡血似的去到处咨询单位同事乃至上司领导汲取买房经验,甚至开始每日看报读闻了解房地产方面的知识,一番审时度势后,抓住时机干脆大手一挥,把房买在了千里之外的海滨城市。 这样的决定放在十几年前,匪夷所思,大胆前卫,一个年轻寡妇顶着风言风语与亲老压力的那份义无反顾已然十分可贵。 当时的海城和今天的海城,可谓地下和天上的区别。地界看似贫瘠落后,实则蕴含的潜力无可限量,仅仅欠缺一个被发掘的机会而已。 海城本就鹄立着汇聚全国优秀青年的高校,拥有其他城市无法企及的人才资源,当大批高知有勇有识之士在关键时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时,就注定不会平凡。这批人在海城生根发芽、创立企业,凭借天然的沿海优势,将商业贸易广通海内外,把汽车、电器、家具等数百类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各项发展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从雏鸡变凤凰、一贫如洗到宏图大展,海城经历的变迁具有实现城市富强路之划时代的里程碑意义。 昔日破落小城摇身一变成了众人口中的香饽饽,以不可撼动之势越居众多城市中的佼佼者。在经济如此迅猛势头之下,自然而然的寸土寸金,轮番炒来炒去,一抬再抬,房价噌噌升值,一下翻了几十番。 八十万变千万,连公司活久见的大老板都感叹贺妈妈有点厉害,以至头脑一昏还给她升了职,承诺能让她去海城分公司上班。 贺家一直未搬离香信园,主要原因还在于贺奶奶恋旧,老人家想落叶归根,身子骨愈发多病,没精力去外头折腾,况且香信园是她住了一辈子的地儿,她的一切都源于这,也终将消逝在这。 贺妈妈人如其名,温婉茹。怎可能驳老太太的意?只是她那时升了经理,日渐忙于工作,没法儿照顾好两个孩子,这任务便更多落在贺奶奶身上,不过老人家倒是乐意得很。 老太太是一年前突发心脏病去世的,当时家里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苏融整日哭成个小泪人儿,贺戍更是寡言少语,冷冰冰没点人气。 同样触景生情,贺妈妈涌到嘴边的搬家迟迟说不出口。一拖再拖直到儿子高三快开学才意识到不能再耽误下去。询问俩孩子意见,也得了点头。却在紧要关头出了幺蛾子,搞了半天问题卡在迁户口上,且一时半会儿还落不下来,屋漏偏逢连夜,又碰上公司出了些问题,忙得焦头烂额,无奈之下只能再逗留一年。 搬家的事就此搁置,温婉茹又隔三差五出差,索性家里请了位钟点阿姨,负责苏融的三餐和打扫家务。 贺戍高二下学期选择了住宿,苏融尚且初三也跟风,不像哥哥皮糙肉厚娇女仅待了五天就适应不下去,只得灰溜溜回来继续走读。起先还有贺奶奶的陪伴,半年后老人辞世,家中就剩她孤零一人。 这香信园唯二的好处大致就是僻静、离学校近,其他一无是处。 通往香信园的路口十分宽阔幽长,两边种植的樟树从苏融第一次来这便是参天巨大,列排整齐划一,风一吹,叶片就洋洋洒洒的响,脆叶簌簌偶尔也惊起栖息的飞鸟,沿途路灯只三两盏,透过蓬蓬树荫照亮脚下,枝头摇曳飘荡使得光影分外闪烁,渐渐斑驳了视线。 到了尽头的岔道口,往左步行百米,再向北直行五六脚就到了贺家院门口。 两人始终保持一前一后,贺戍开门的手一顿,转身若有所思地瞧苏融。 猝不及防对上两行漆黑的目光,苏融心惊眼皮跳了两下。 “开门呀。”她催促道。 “你今天是不是看见了?”他忽然严肃起来,直接开门见山得问。 “什么?”刚刚走这么久累得想吐,他的问题让她头有点懵。 “你说呢?”他舌头抵了抵腮,意味深长地看她。 等脑子反映过来,她几乎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刻意想了很久,才开口。 “我不知道哥在说什么。” 她特意咬重哥这个字,眼神迷茫地回答他。 “你不知道?”他眯着眼,要把面前的她看穿似的。 “你是指你又上球场的事吗?” 这下换他沉默了。 贺戍当然清楚她在说谎,每次扯谎眼睛就四处张望,万年改不了的毛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在他鼻子下面她永远无处遁形。但她拿这个说事,真是惯知道他的命门。 这下换他沉默了。 贺戍当然清楚她在说谎,每次扯谎眼睛就四处张望,万年改不了的毛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在他鼻子下面她永远无处遁形。但她拿这个说事,真是惯知道他的命门。 头顶倏忽落下几声低笑,气得她想踹人。 三六计忍为上策,她捞出钥匙,偏过他,“你不开门,那我来。” “我没带钥匙。”又是一阵笑,夹着赤裸裸的嘲意。 “……” 他笑得更放肆了,就是欠人用铁板锤爆,然后教一教“尊重妹妹”四个字怎么写。 “那你别进来了。”苏融狡黠弯唇,借身量小滑溜进去后,手脚并用地疾速关住。 第十一章:狡猾 喜悦即将冲出喉咙,苏融有点亢奋。 可是根本没开心多久,她愚蠢地低估了贺戍的狡猾程度。 就着一丁点缝隙,他还冒死钻过来,倘若她真狠心合上,骨头都得断半截。赌徒似的抓住她怕他受伤的矛盾心理,他长臂一伸就捉住了她的领子,另一只手顺道推推门。 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他臂肘一拱,门就咧开一大半。 “放开我,神经病。” 领子被拉扯地变了形,学校图便宜,做校服的原料用的贼差,布料又薄又透,烂了换洗不成,就只能穿冬季那套。 “哥——你别扯,我不抵门了。”领口越扯越大,搞不好直接撕裂,苏融又急又愤,却不得不开口示弱。 “我们一起松开,怎样?” 他怎么可能信她的鬼话,难道在外头风餐露宿一晚么?会得流感吧? 布料嘶嘶的声响格外惊魂,苏融自知实在斗不过他,双手骤然脱力。 实际贺戍松手更快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衣服烂了,她大概会哭得稀里哗啦,泪涕纵横,那样他会更束手无策。 他讶异着大步流星朝她走过来,以为她会陡然跑掉,没成想是两记拳头先后落到胸口。 闷哼硬堵在喉咙里,他呼吸猛一窒,从来泰然的表情霎时变得不太自然。 暗叹自己下手没个轻重,那么严实规整的领口竟已被自己扯歪,一片白皙乍然暴露在空气里。 她凶睨着眼,模样颇为凌乱不堪,发绳松垮下来,细薄刘海坠湿,狼狈极了。 衣衫间却是另一副光景,立领散至第三枚纽扣,现出少女的春色如许。 伶仃锁骨因喘气而颤颤巍巍,似寿元短暂的蝴蝶耗尽气力展翅翩翩轻舞。 未着系带的左肩圆润透亮,像一截不沾淤泥的藕,浴着皎月泄下的光华。 中间镶嵌着一条若浅若深的缝,隐隐约约漏出层轻盈的明黄蕾丝边,透出不染纤尘的美感。 可蕾丝,从来都是既纯情又淫靡的饰物,此刻正刮蹭着卡在缝隙里的黑扣,跟随胸口的起伏似有若无磨擦着肌肤,一点又一点展露少女微薄的性感。 那大概是件无系带的抹胸,包裹着少女软嫩的肉,在布料里侧隆起令人垂涎的膨胀轮廓。 瞳孔仿若被那明黄晃了眼,视线不受控地朝下,或许再失力一拉,她会气的三天三夜不让他进门。 他颧骨发紧,移开目光,抬起下巴,端着脸往里长驱直入。 苏融指骨闷疼,瞥见他一言不发,心里反而发沉,打他居然都没卖惨,不禁开始疑神疑鬼起来,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目前是个什么不可说的状态,甚至还下意识地扶正了领子。 贺宅是典型的老式户型,结构简单两层一院。原先贺老太在世时院子边缘围了个栅栏,专种些瓜果蔬菜,现今还没拆,再看已是荒芜一片,杂草丛生,土堆结块。 楼下大厅布局最为宽敞,右拐入内是厨房,钟点工常阿姨尽职尽责,将锅碗瓢盆擦得整洁锃亮,舒服干净。 二楼主供兄妹俩住,客厅虽不及楼下,但浴室、冰箱、沙发、液晶电视也一应俱全。壁灯特意选了苏融偏爱的暖色系,实木地板健康安全,灯亮时,携来一室温馨。 白衣短裤的贺戍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抖着腿一连捏碎了十几个核桃,他不停给自己找事做,极力控制着不发火。 他如坐针毡:“死丫头,你洗好了没?” 过好久,才微微弱弱传来一句话,他怀疑自己要是稍微分点心就听不见了。 “等会儿哦。” 又是等,等个屁!问了五次,连答案都不带换的。他可以等,肛门能等么?要不是楼下浴室里的厕所被一块该死的肥皂堵住了,哪至于落魄到在这儿候她的门。 肚子疼得眼前发黑,再晚点解决,一世英名要毁尽了。 “再不出来,我就进来了,别怪哥无耻了,让你敢整我。”他恶狠狠地抛了句。 一阵翻江倒海后,贺戍捂着肚子起来,背靠着墙,手指又作势扣了扣门,“耳朵聋了?” 毫无反应?他眉骨一拧,低骂了句脏话。 “我进来了。” 门瞬间开了,穿好睡衣的苏融亲眼看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距门把只差毫厘之间,甚至于往左推开时,还结结实实碰到了他靠过来的身体。 “浑蛋贺戍,你疯了?我还在里面!” 苏融直呼其名的骂道,要是他进来了自己没穿衣服怎么办?厚颜无耻之徒! 她面皮微红,像染上了绚丽的油彩,一半是热的,一半是气的。 他憋得声音有些哑:“理智和脸皮在三急面前,不值一提。别急,出来跟你算账。” 要是拉裤子上,他能把她的头摁进马桶里洗上半个小时。让这黑心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切,没在怕的!” 她扬起下巴,不甘雌伏道。 苏融包好头发,打开液晶电视的开关,取了瓶冷饮,屁股往地毯上一塌,好不悠哉。 遥控器登时就给她调到了当红热播的电视剧,是一部小说改编的权谋古装剧,自诩对一切运筹帷幄的自大狂藩王男主起先利用女主做各种黑心勾当,轻贱女主的喜欢,后来反被心机女主玩得团团转,两人相爱相杀,甜虐交织,刻骨挠心。苏融追过文,一直惦记着剧,她最爱后面的剧情,男主死心塌地把江山奉上,女主依然无情无义,爽得一批! 这集主要围绕男二和女二的故事线展开,比主角戏份少起码一半,狗血程度比较低,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打直球照顾观众。 苏融看得正起劲儿,忽然屁股底下震了震,抽出来发现是某人手机,怪不得老觉着硌得慌。 屏幕上赫然弹出条简短的微信消息。 【睡了吗?】——来自江弱 她下意识地望了望紧闭的厕所门,暂时没动静! 偷窥欲犯了,没办法今天这俩人在学校的操作着实高调了些,这女孩儿激起了她的好奇心。虽说平时江弱的名字经常是男生讨论的重点话题,而她两眼不观窗外事,一心只过自己的日子,一直不太关注这种谁和谁的桃色绯闻。只是现在关键人物换成了她哥,不免多在意了几分。 但有点小挣扎,理智告诉她别看,本能的道德感也阻止她的手指点进去,可这手就是管不住地想动动啊。 她闭了闭眼镇定自己,最终还是决定遵从大脑射出的危险信号,基于某人的淫威,并且以前屁股开花的滋味儿她可没忘,一旦被发现偷看他隐私,怕是要完蛋,于是她忍痛将它踹到地毯外侧。 得转移点儿注意力,她抓起包妙脆角,刚抛到嘴里就吐了出来,电视画面是男二女主醉酒打啵,被男主女二看见了,真真是修罗场,她目瞪口呆,说好的照顾观众呢?喂狗去了? 不过虐得带劲儿,还是书上没有的情节,编剧好疯癫,很牛逼,她喜欢! “多看点有营养的,一天到晚追的什么玩意儿?” “瞪我做什么,苏融你那眼睛是怎么近视的,需要我提醒你么,坐这么近,瞎了以后可没人给你当拐杖。” 贺戍抱臂倚在墙角,面色苍白得跟鬼似的,还有闲功夫指摘别人。 况且她才100度,轻度近视好吧! “不关你事!” 扔了四个字,她就闭口无言,毕竟她不太想和一只在气头上的公鸡掰扯什么剧集和视力。费劲且对牛弹琴! 贺戍没跟她纠缠,像忘了算账这回事儿,捡起手机进了自己屋。 苏融偷瞄了两眼,观察到他注视屏幕时眼神微暗。 一个小时后,他戴着游戏耳机从房间出来,面上颜色也正常了许多。 贺戍擩下耳机箍在脖颈,沉嗓:“来接电话。” 知道是温婉茹打来的,苏融没敢延误,接过他递来的手机。 指头还沾着油腻的薯片碎屑,看清他眼中的嫌弃,她摸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机子温热,贴着冰冷的掌心: “喂?姨妈,我是融融。” “欸,宝贝,哥哥有跟你讲明天要去乡下向塘村参加叔公的葬礼吗?” 温婉茹可能还在加班批阅文件,话里透出一股浓浓的疲态。 “有的,姨妈你会过来么?” 那边电话明显一滞。 “忙,抽不出时间,项目紧急,牵扯的也杂,都至少还得熬一个月才能回家,你们两个去就够了,其他的事基本都交代给哥哥了,这几天气温波动大,记得带点厚衣服,注意防寒保暖。” “姨妈,miss you!” 她撅起嘴撒娇,是真想念啊,偌大一个家,平常只有孤单的她。 “哈哈,怎么想的?”温婉茹乐呵得问。 “当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每天想您一千八百遍,水是姨妈,饭是姨妈,书是姨妈,我思念已病入膏肓。” 哧——神他妈水饭书是姨妈,贺戍听得喉头一嗤,见人说鬼话。 温婉茹却无比受用,她愉悦得很。 “花言巧语,要听哥哥的话,有麻烦事儿差遣他去办,受欺负了我来收拾他。” 真是他亲妈啊,对儿子一点不手软。 身后的贺戍无语凝噎,前言不搭后语的,好看的脸上写着:妇人心,毒也。 “好嘞!”苏融开心应道。 “不早了,你们好好休息,我还加着班,挂了啊。” “哎……好吧。” 嘟嘟嘟—— 可她都加无数次班了啊,半个月都没着家。她记忆中的温婉茹并不是一个女强人,但事实证明现在真是,或许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吧,从头到脚,彻彻底底。 苏融是真的想念温婉茹,很想很想。 有时候,她需要一个有温度的拥抱,治疗身体里所有潜藏的孤单和寂寞。她曾经也有,只是现在离她越来越远了,她抓不到,也不敢抓。 ……………………………分割线………………… 求亲爱的们,加收藏哟,洒珠珠哟!要不然冬菇更文没动力呀! 第十二章:作弄 凌晨两点,贺戍阴着脸掀开被子,甚至连灯都没开,径直夺门而出。 瞳孔生理性拒光,他扒着墙半眯起眼,不耐烦地吼道:?“苏融你在嚎什么?” 黑暗中,似有人在敲击洪钟,振聋发聩,不死不休,每一次都撕扯着他的神经,碾碎他的混沌,最后硬生生把他从梦里赶了出来。睁眼那刻,天知道他有多想杀人,夜间拉了好几次才勉强止住腹泻,睡着才不过一个小时。 女孩的房间乱乱糟糟,拖鞋横七竖八,粉绒地毯上摆满了衣服、零食和垃圾。行李箱大开在两边,她扔了两个毛绒公崽进去,容量本就不大,这么一塞更显拥挤。 对于他的呵斥,她充耳不闻,挠挠头继续收拾。 贺戍抓着门框,恢复清明后,盯着她耳朵里塞的蓝牙耳机青烟直冒。 他几乎是用一秒钟越过来,摘了她的耳机扔到地上,然后掌住她的肩膀,转过来将细小身子收拢在手里。 苏融被无端重力一扭,脚下打滑,尖呼一声,半倒在他怀里。 还没开口,就是一通劈头盖脸下来。 “苏融,大半夜扰民,你怎么越活越缺德了?” “厕所的纸,是你偷藏起来了吧?” “白开水给我换了柠檬茶?” “那块肥皂也是你丢的?” 声音一字比一字低缓,是疑问句,却用肯定语气说出来。虽是毫不留情的揭穿,意外的不算尖锐,好像夹杂着满腔的无奈和复杂难辨的情绪。一瞬之间又收回,仿佛是她看花了眼。 他将她拉开一点,眸色沉沉,良久后才道:“别闹,好不好?” 幽深眼光里含着的是尤其认真的温柔,尾音似缠着一只蛊,落在耳里,迷人心智。 “肥皂是昨天不小心掉的。”她直视那双漆黑的瞳仁,反被灼得眉心一跳。 魂归六主,猛然间才发觉还攥着他的睡衣,她利落松手抽身,又道:“刚刚吵到你抱歉,我不唱了。” 她快速挪开视线,指着行李,“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下雨,我多带了些装备。”而且是双人份的! 两把雨伞,两双雨靴,一黑一黄。箱子鼓鼓囊囊,去的是两天,架势整得像两个月。 唇边弧度若隐若现,他淡道:“那早点睡。”他暂时真说不出来谢谢这种话。 脚步声越离越远,直至消失不见。苏融关了门,双腿盘坐在地毯上,两只手疯狂扯流氓兔的长耳朵,不停自言自语。 天边泛起浅浅鱼肚白,窗帘缝漏出一抹晨光熹微。 闹钟在六点四十五分准时响起来,贪睡的苏融伸臂摁掉又赖了五分钟床,撸了把毛糙的头发,揉着困顿的眼睛,光脚下地出去洗漱。 收拾好自己,她犹疑地喊了句:“哥?” 不会还没起来吧?浴室、阳台、院子、楼上楼下都没人影,除了没去他房间寻。 她敲了敲门,没回应。踌躇片刻后旋开门把手踏了进去。 还是没见人,她的目光也没停下,一寸一寸,巡视着屋内环境陈设,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迭成方块的被子,压实平坦的蓝色床单,光滑整洁的地板没有盖地毯,实木书桌上摆放着大量理科书籍、电脑和各种游戏装备。 这里面没有一丁点香水味,只有清晨里一阵从窗口淌进来的微风,轻轻携带的清新甘冽,沁人心脾。 她忽然有些担忧与忐忑,难不成扔下她单独去向塘村送葬礼? 不对不对,楼下有他的黑色行李箱,而且昨天分明是他硬拿要带她去参加葬礼的理由逼她回家。难道他捱不住寂寞去见谁了? 苏融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提着自己的箱子下楼。她三步并作两步艰难的挪,坎坎坷坷拖下来,热得满头大汗。 扯了张纸巾贴上脑门就撞见刚刚还在找的人,她阴阳怪气道:“哟吼,原来没玩失踪啊?” “什么?” 来人显然没理解她话中意。 贺戍把手里的东西搁在查几上,倒了杯凉水,滚滚入喉。 她当即叫起来:“哇塞,好哥哥,你买了这么多零食!够义气啊!” 大塑料袋里鸭脖、鸡翅、鱼仔、溜溜梅、猪肉脯、牛奶、泡面琳琅满目,她眼里流光溢彩,笑都咧到耳根去了。 “欸?这包里装的什么?”塑料袋旁边,还有个化妆袋大小的黑皮包,她戳了戳,里头硬硬的似塞了砖块。 他霎时抽走了皮包,动作之快,她连拉链都未触及。一滴冰凉的水,卒然落在白皙的手背,晶莹剔透,将要落地时被纸巾一把揩掉。 贺戍抬手擦了遍唇角,瞧着她,“没什么。准备好了?那现在就出发。” 这是在问她?跟自己决定有差? “差不多了。”她侧身翻了个白眼。 他们所在的庆城南平市和向塘村相隔一百公里,唯一直达的交通工具是长途汽车。山路十八弯,崎岖蜿蜒,地形曲折盘旋,车里癫得人仰马翻,生死宛如在司机的一念之间。 苏融无时无刻不在控制自己胃里升涌的呕吐感,头昏脑涨,整个人钝钝的,精气神儿被消磨殆尽,而没有对比就没有最致命的伤害。 她颦眉瞋目,脸色难看,举起食指:“哥,为什么你和那些人都不会头晕肚子疼?”她巡视一圈,心凉得透透,车上其他乘客竟没一个与她相似症状的同伴。 “因为你不是人啊。” “你才不是人,你黑山老妖!” 还有没有天理,她这么虚弱,非但没有怜香惜玉,这厮居然还骂起人来了,气得她两只鼻孔都颤抖了两下。 人不适起来了,脑子可能也是水泡的,异常敏感,竟然有些把“自己不是人”放在心上,越想越恐怖。 “你欺负我!”本就难捱,又遭戏谑,气上加气,还斗不过,她眸间一下子晕出水光盈盈。 如她所愿,旁边落下一声叹息。 “好了,哥的错,别哭。” 贺戍眼底波澜起伏,指腹欲替她抹掉那粒水珠,她转脸别开他的手,像只憋怒的小刺猬。 “医学角度看,你是有晕动症,大脑主前庭、视觉与感受系统产生冲突了才会这样。来,吃点药,不管用咱以后就去医院做激光治疗。治不好,也不会死的,就经常晕晕而已。” 贺戍发笑,虽是周到地把胶囊和水递给她,安慰的话里仍附带着几分作弄之意。 许是难受得厉害,她没怎么抗拒,乖乖的吃了。 半个小时后,药效发作,胃里不再剧烈翻搅,她开始疯狂进食。 沿途的风景,跟放电影似的,一帧一帧,晃得人眼花缭乱。没多久,又毫无预兆的下了场雨,淅淅沥沥,潇潇瑟瑟。 “为什么姨母没来?而且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叔公?” 她问得很轻,后面那句几近听不到,似乎他如果不回答,也完全没关系。的确,刺探隐私的人大多都这样小心翼翼。 他面上很平静,唇线薄而立体,像是早料到她会问般。 “真想知道?”他仰躺着,长腿一伸,释放出一股天生的慵懒随性。 苏融点了头,尽管注意到他正在闭目养神。 他真要睡过去的样子,睫梢半垂,侧脸线条舒缓。 苏融上唇挤鼻,懊恼地掏出袋子,取出一盒没开封的周黑鸭,面若割肉,使劲儿砸在他左腹上。 见他仍不为所动,她打算拾回诚意,而他的手已压下。 他嗓音不急不慢。 “早上去了两个地方,超市和银行。” “银行?” 十三章:经年往事 经年往事,倒溯回去,久远沧桑。 五十年前,床榻上的贺老爷尚尸骨未寒,贺家两兄弟就因家中财产分配不均在祖屋大打出手,持续的口水辱骂、拳脚混战,闹得个天翻地覆,丑事人尽皆知。 大儿子贺江上过几年学堂,文化素质稍高些,为人老实本分,醇和重情,才会不顾父亲阻拦,把名下田亩拱手相让、一退再退,哪知心意被当做驴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小儿子贺海早早辍学,生性顽劣心思歪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日不务正业,娶老婆后还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 贺老父一向偏爱大儿,弥留之际半句话没提到小儿子,甚千叮咛万嘱咐要防着点这混儿子,这厌弃的态度触了贺海逆鳞,他暗中怀疑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财产,老不死的肯定要留给贺江。 老爹才咽气,贺海就怒悬头顶,全然抛却手足情,对着兄长一家出口成脏,誓要他吐出藏匿的家产。血亲撕破脸皮恶言相向,真情被当做泥来践踏,吃人不吐骨头的步步紧逼,贺江算是看透了胞弟的真面目,当着父亲的遗体断绝了关系,两家从此水火不容,相看两相厌。 几年后,贺江辞去乡下赤脚的教书工作,带着妻儿离开向塘村,去了庆城的中心南平市发展,夫妻俩晨兴夜寐,工作勤勉,做着食品贩卖生意,兀兀穷年中终落户香信园。 到这儿两家缘是毫不相干,各活各的,贺海老婆找到这时,本是该避而不见,但面对瘦骨嶙峋的弟妹,夫妻俩念着过不及她。 一番哭诉后,才知晓弟弟贺海染上恶习,嗜赌好酒成性,成日混迹镇中赌场酒馆,昏头欠了一屁股债,家里的良田亩地也早被他败了干净,孤儿寡母家里已经无米入炊,揭不开锅。 贺江恨铁不成钢,便时常接济着弟妹,送出去的钱一笔又一笔,从未有过什么回音,人来了就给些,算是仁至义尽。 直到贺江夫妻相继去世,接济的事儿就落在了儿媳妇儿温婉茹头上。贺海育有三子皆命途多舛,大儿子身患血液病时日无多,二儿子四岁夭折,小儿子少年时被市井流氓打成残疾。似个瞧不到头的无底洞般,温婉茹每年都要汇钱过去救济。 大巴上,晕得接近糊涂的苏融从哥哥口中得知事情原委后,晕症都搁一边了,小脸气得青了又白。 “怪不得你要去银行。”原来是取钱去了啊,她觉得有点憋屈,忍不住道:“叔公以前那样对爷爷,没资格问他要钱。”跟无情无义的水蛭一样,尽会黏着人吸血。 “放不下。”贺戍看向窗外,雨幕涟涟。 爷爷放不下,没问也会给,老人家一辈子诚正和善,对谁都好。 到目的地,已是午后,雨势渐收,无需打伞。与想象中的出入很大,即便带着有色眼镜,苏融也必须承认向塘村山清水秀,景色宜人。 这村子几乎是被茂密的山林围在正中央,闭塞优僻,淙淙溪流隐在灌木丛里,山音袅袅,似人正拂动着琴弦,由外入内,曲水流觞,婉转动听。 远远的,一个微胖女人牵着两个孩子朝他们小跑过来。 她吁吁喘着气,嗓子却很有穿透力。 “是婉茹妹子的孩儿吧?戍儿长这么大了?真俊呐,俺们孩子真没法跟城里比。” 贺戍头点了点,脸上没什么表情,与陌生人无异。 微胖女人有一双大眼,铜铃似的,扫到苏融时,诧异惊道。 “哟,这……这女娃,婉茹还生了女儿?” 她隐约只晓得铭弟和婉茹有个儿子,没成想二人还孕育了小女儿,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 “长得真水灵,玉雕人似滴,俺们村长女儿都不及你十分之一,侄女儿可莫害羞哇。”女人笑道,说话时眉目飞扬,直爽精神,毫未察觉到对面两人的异样。 她们村长女儿——向塘村村花黄慧婷,虽漂亮若雪女,也是个俗不可耐的,仗着老爹有几个臭钱,趾高气扬的,跋扈得很。两厢对比,气质就差人家个十万八千里。 苏融与贺戍四目相对,被女人的言语震得一时无话。 还有那些夸张的溢美之词,女人是怎么信口胡诌出来的。 她面颊熟果般红透,双手在空气里挥摆着,急急地要澄清,嘴里嗫嚅着,女人却喋喋不休,讲得老起劲,搞得她半天没找着机会开口。 “二婶,融融是我小姨的女儿。”贺戍淡淡开口,冷冷的打断,仿若一块冰。 苏融目睹他面露郁色地解释,没作声。简直尴尬地想抠脚,这位二婶用力过猛翻车了………… 空气持续静止了一会儿。 “啊哈?表……兄妹么?婶子这记性一直不太好,老是容易忘事儿。” 若不是顾及在小辈儿面前,女人都得因为心直口快抽自己两巴掌。 这不一下子就给暴露了她对弟妹的家庭情况一无所知么?不过她倒觉着自己瞧得没错,男娃高大俊俏,女娃远山芙蓉,特别定睛端详后,两人眉眼确有两分相像,怎能怪她猜二人是亲兄妹?表的、亲的,都有血缘关系,差别不大嘛! “来,跟婶子走,去祖屋见见叔叔们。” 她两手空空,箱子在贺戍手里,轻松地发慌。这俩小孩一男一女,大概三两岁,穿得肥肥的,包得小团子似的总是回头冲她笑。 女人口中的祖屋,陈旧古朴,是由木头搭建而成的,顶上盖了层瓦片遮风挡雨。大堂长而宽,地上没铺水泥,踩着能感到泥土的松软。 中间聚了好多人,桌凳摆了三副,坐着老少妇孺。 “这是,贺铭弟的两个孩子?” 发问的是个面黑肌瘦的中年男人,形容枯槁,一身骨架子要突出来的骷髅模样,吓得苏融下意识拽住贺戍的衣角。 “男孩是唷,女娃是弟妹去世亲属的孩子,从小养在身边,前天刚头打的电话,告诉我的。” 回话的是个胖得没脖子的男人,年岁瞧起来较前面那位稍微小些,手里拄着根拐杖,右腿下半部分的裤脚空荡荡的。 “死男人,你晓得早要告知我嘛,害得我在小辈面前丢人嘞。” 微胖女人嬉笑着训斥残疾男人,领着俩孩子去了另外一间屋。 堂里的其他人也同样打量着两个外来客,窃窃私语,自说自话,他们像展览在透明罩子里的物品,供人评头论足、说长道短。 “秋月,快端些瓜果糖饼来招待!” “秋月?人呢?” 枯瘦的男人疾喊着,突地一阵猛咳。 “大哥,顾着点肺哟,嫂子在厨房烧开水,让桂枝去。” “荣叔、财叔。” 贺戍礼貌喊了两声,毕竟是小辈,没道理一声不吭,苏融跟着也喊了遍。 两男人露出笑,贺财摸着胡须道:“真懂礼貌。” 香烛熏天,充斥着整个堂前,火盆里烧着纸钱,墨黑的灰烬飘得到处都是。 粗长的电线以蛇形蔓延好几米,插在发黑的公牛电板孔洞里,方形冰棺盖着层厚厚的花纹毛毯,尺寸小而窄,难以想象遗体生前被磋磨成何样。 北墙右沿挂着副褪色的遗像,相框里的老人眼窝深陷,身姿佝偻。一双浑浊的目,黯然无光,仿若看透世间悲戚冷暖。 苏融缩着背,即使这么多人在周围,还是没由来地恐惧,她的身体一颤一颤,手指紧紧抓缚着那块皱巴巴的衣角。 这样的场景,激得她头痛欲裂,心脏刺痛,胆寒无助。 “连个冰棺都怕,小孩胆量眯几。” “咱们十二岁就搬尸体了,城里娃儿娇生惯养的哟喂。” “都少说两句,人孩子在面前呢。” 冰棺旁那桌人,喝白酒吃着花生米也嘴里冒闲,说来说去。 骤然间,指头被强行掰开,她少了支撑更加惶惶不安。接着,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宽厚的手掌,刹那间完全包裹住她的掌心,干燥而温热,肉贴肉的传来一阵又一阵暖意。 “女娃娃,莫怕。” “可以上柱香,拜一拜。” 中年女人一袭白,鹅蛋脸,素雅大方,手里拿着热水瓶斟茶,笑容和煦。 “大婶,融融晕车,身子不太舒坦,能麻烦匀出个房间给她休息吗?” 贺戍语意急而切,也变相替她拒绝了跪蒲团上香。幸好,她可不愿跪这位叔公! “山路绵长,一路舟车劳顿,苦了你们,房间安置在新屋,我现去取些普洱,稍等几刻。 ” “要不要住我那儿去?虽然没姐的房子好。” 微胖女人脱了件衣服出来,手里抱了个奶娃,小孩口中叼着假奶嘴,吚吚呜呜。 第十四章:过来 贺海的葬礼请了大把亲戚,除直系亲属之外,还邀请了一堆远方表亲,因着要持续两天,明天下葬,都得住进贺荣与贺财家中,房间床位的紧张状况堪比庆城人民医院,真是开眼长见识了。 果然客套话只能听一听,压根没得选。苏融连这二位叔的家里都没进去,就被安排去了村东口的李老师家住。至于她表哥贺戍,自俩人被一群大妈分开就再没见过面,发的微信消息也石沉大海。 听李大妈说,女婿一家三口在镇上买了新房,又离学校近,村里旧屋就闲置了,她保管着钥匙,好心救急便拉她过去住了,希望她别在意房舍简陋。 她哪敢计较这个?老人家肯收留自己这个毛丫头,谢谢都来不及。李老师家也是两层式木头瓦片房,没贺家祖屋大,胜在光线充足、亮堂舒服,屋内埋了两根长柱,威风凛凛,直通房顶,大概是作支撑用。 苏融住二楼,李大妈应该专程打扫过,房间干净卫生,大小也适合女孩。 就是洗澡和上厕所有些麻烦,没有浴霸,要用烧水棒自己弄热水,再把水桶提进由两块木板简易搭成的浴间;上小便有塑料尿桶装着,大号就得去臭气熏天的公共厕所或者上山野生解决。她头一回这么讨厌拉屎,太断懒人活路了。 李大妈待客热情,粽子甜橘葵瓜子送来三大盘,还非常熟稔地拉着苏融唠了半天的嗑,完全不像才相识几小时的样子。 由于年龄差距实在话不投机,老人家吃过的盐巴比她走过的路都多,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听着老人诉说着鸡毛蒜皮的琐事,从田里的稻子长势不好到隔壁村马脸郎昨天喜得三胞胎,再到剃头的徐麻子上个月打扑克欠了她两百块至今未还,滔滔不绝犹如黄河之水奔流不息。一个老人的农村生活日常,骤然清晰生动起来。 苏融吃了二十二个橘子,眼皮打了半天架,掐着大腿肉听。无聊中也有点子小收获,她得知微胖女人叫张桂枝,是瘸腿财叔的老婆,生了八个孩子,前五个都是女娃,后才盼来一对龙凤胎,今年初又诞下一娃,凑了列七仙女。但也是残缺的七仙女,几年中因为负担不起,陆续送出去三个女孩了。笑容温和的名叫梁秋月,病秧子贺荣的老婆,膝下无子女,是读过名牌大学的文化人,也不知图啥,跨越万里嫁来这小乡村里的半死人。 这两对夫妻,一静一动,生活反着来,若非重大节日,往来走动少之又少。苏融从一小时前两位婶子抢人大战中,就窥得个明白,一个绵里藏针,一个牙尖刻薄,妯娌间能对付才怪! 终于送别李大妈,苏融费了一番功夫,洗了个囫囵澡,头疼消去一半,瞌睡虫终于找上门,枕边电量趋低的手机腾腾冒着消息,可她根本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秋姨,搞四十桌的话,宾客恐怕坐不下,估摸着起码得再加个五桌。”人高马大的年轻男子对着娴静女人说,后背湿了大片,气却不带喘。 “龙崽,全村桌凳都借遍了,我们上哪儿给他们变去?”张桂枝走到嫂子前头,替她先答。 她挺挺胸,续讲道:“这迎客摆丧酒,糟心事儿没个停,全我一人四头跑,累我够呛,心口闷得难过哟。” “我去问问罗叔,龙崽你去休息吧,流一身的汗。”梁秋月用手帕擦了一边额角,绕过桂枝,皱着眉道。 “好,需要帮忙就喊我。”年轻男人觉察暗涌的气氛,识相离开。 人一走,秋月剜她一眼,凌厉诘问道:“桂枝,你想做什么?挑衅我么?” “哼,我有半句话错?是谁连张迎客的脸皮都撕不开?”她冷哼,怒得眼歪。 “里里外外,忙前忙后的,我还有五个孩子要照顾,你有什么?”一只不下单的母鸡,装模出一副贤惠样。 那村头抽水的机子也不见日夜颠倒的转轮子,是谁腆着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劳心劳肺还想给她好脸色,门都没有! 梁秋月竖起眉,怒目圆睁,唇角激得抽搐:“你目的是什么我清楚,想都别想。” “梁秋月你这贱女人别欺人太甚。” 钱没捞够本,那不白忙活一场?要是结果不如意,她张桂枝也不是吃素的,定要扒掉这烂货六层皮。 “别以为你干的恶心事我没风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我抓住了,你莫想骑在我头上。” “你来,身正不怕影子斜。” “啊呸——死婊子!”张桂枝朝她吐口水,果然是只惯会装的狐狸精。 “再撒泼,剁了你这娘们儿喂狗。” 尖锐的叫骂声被粗暴的男音打断,撞见巷口凶神恶煞的丈夫,张桂枝面上一怵,悻悻而归。 圆日渐渐隐进云层,人间趋暗,碧绿的树叶飘索在凉风中。 苏融猛然从梦中惊醒,冷汗浃背。 她做了噩梦,到处是爬过来咬人的丧尸,她四处逃窜,找不到爸爸妈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杀死,醒来时眼角还挂着泪珠。 叮叮当当的电话响,又吓她一大跳。 右滑接听,她起身掀开碎花窗帘,外边天色昏暗,村舍人家纷纷亮起灯盏。 “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几条消息吗?睡这么久,懒羊羊啊?” 他的音色有些沉,像等待了好久。 “不知道。”她轻回着,倦意未消完,“动物有什么不好,做人才累。”而且懒羊羊那么可爱,她做梦都想成为它! “现在几点?”他问。 她收回揪窗帘的手,双目从那片暮色中离开,低头瞧了眼手机。 “天呐噜,是下午七点半。”他说的没错,自己睡的太死了,说她是懒羊羊算是嘴下留情了。 “饿不饿?” “不——”咕噜咕噜咕噜 刚要嘴硬,肚子先不争气起来,论专业盟友的重要性。 “饿。”她决定诚实点,着实有些前胸贴后背。 “那,现在下来?哥端不住了。” 啊??她没说话,愣愣的。 接着听他轻笑出声,说:“我在下边。” 苏融沾了几滴清水拍在颊边,挤了挤干涩的瞳仁,踩着拖鞋墩墩下楼。脚下是十几阶木梯,薄片状的,削得十分平滑,里头空心,总感觉要踏出洞来,旁边没有扶手,她行路可谓心惊肉跳。 贺戍伫立在楼梯口,身影修长,白炽灯泡洒出的光晦暗不明,他站的角落几乎与黑色融为一体。 苏融吸了口气放松自己,依稀瞅见熟悉的轮廓却看不明晰,陡然生出些无缘紧张,或是暗处本就易生神秘、恐惧来滋养深藏幽闭之处的恶灵。 上面的光景却一览无余,身体所有细微的动作都无处遁形,娇小玲珑的少女逐渐逼近,似有若无的清香一同伴随而来。她胸口起伏跌宕,口腔不停分泌唾液,十根脚趾头躲在拖鞋里收紧,短暂的路程仿佛走了千山万水。 离他五阶梯时,她问。 “哥,你那边灯坏了么?” “嗯。” “哦……你是给我端来饭菜了吗?”离他三阶梯时,她停住,见他双手空荡。 “……是……”他顿了两秒,才回她。 “阿融……过来……” 她走到最后一阶,同样陷进阴影里,昧暗中茫然地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幽幽的眸光,朦胧映出了她的脸,却似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长河,迢遥渺远,漆黑莫测。 她在上他处下,竟仍比她高半截头。 “谢谢。”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谢什么?”他漫不经心的问。 她嘴唇翕动,而后目睹他倾身下来,似要笼住自己般,有点晃神儿。 她本能躲避,但他好像知道她会躲,瞄准位置覆过来。 耳畔格外敏感,是个隐藏秘密的危险地带,此时却被侵占着。 无处可逃,一字一句钻进耳孔里,低沉而温润。 耳里被吹进一丝气,泛起痒,抖了抖,染上红晕,一点一点漫至整张脸。 “你你你!”她立刻蹲下身,生理防御。 “只是提醒,别多想。”他想摸摸她的头,猜想她不会愿意,就停在半空中。 “还有事,先走了。”冷冷甩下一句话掉头就走了。 第十五章:狎思 哪还顾得了饥肠辘辘,苏融也掉头跑上楼,踢开房门。 满脑子,都是他异常正经地说。 “融融,内衣要记得穿,晚上这里还会有人住过来,男女都有,要注意点。” 当时大脑瞬间梗阻,胸腔灌满郁气,她张着嘴,竟是口舌打结。 贪凉没穿胸罩,睡醒犯懵一时也忘记了,她是B杯,山包不大但也初具规模,主要是这睡衣料子太轻薄太紧身了,胸前二两肉好死不死凸出来了。 房里没有镜子,起床她压根瞧不见容形,也未曾低头察觉身上的不妥,只是心里隐隐约约觉着哪处不对劲,奈何心大根本没往这处想。 借问社死何处有,遥指苏融大蠢女。 尴尬死了啊,以后怎么见他,怪不得总觉得紧张,原来她忘了最重要的一茬,忘了穿胸罩啊!他到底看到了多少?好想挖掉他眼珠子啊! 不过,她一向在安慰自己这方面在行,毕竟小时候年少不懂事与贺戍共同在一个洗澡盆子里脱光光游泳的经历还挺多的。那时的贺沉也完全没有现在这么蔫坏、不近人情,六岁的她经常爱使唤他给自己搓背捶肩、日常跑腿,十岁的他可谓任劳任怨,老妈子般地拉扯她长大。 今夜不太平,贺荣无故晕倒,由救护车紧急送往镇上医院,初步诊断不太乐观,小医院条件有限,只能将就一夜,白天再送到市里一附医院做详细检查,恐怕父亲下葬是看不到了。 贺戍当时给妹妹送完饭匆匆赶过去,看着已经昏迷两小时的男人被担架抬着,插了氧气面罩的脸孔形销骨立、奄奄一息,他没上救护车,而是把一万块钱塞进了坐在车上哭哭啼啼的梁秋仙手里。 “这,不能再……”梁秋月揣着沉甸甸的钱嗫嚅道。 “收着吧。” 以后就没有了,就当他心情好发善心了,虽然他也觉着自己亏大了。 汽车啾啾地开走,留下一阵尘土气。 夜色已深,出来瞧热闹的村民、宾客散得一干二静。 他摸出裤兜里的烟盒,熟练地摁下打火机点燃,衔进嘴里,一吸一吐,烟雾缭绕。 走了好一段路,他才摸出手机放在耳边,极其不耐道:“喂?”多一个字儿也懒得敷衍。 “你真跑去送葬了?”电话那头的叶灏翔不可思议道。 “如果打过来是想说废话,就挂了。”?他掐灭烟头,满是不逊。 纯属浪费他时间,他扶着铁围栏靠在池塘边,瞧着一溜小鱼游在水里翻起椭圆的白肚皮。 “江弱才追到手不久,舍得让人家独守庆城啊?” 速度真鸡巴快,不愧是人见人爱的贺戍,冰山美人轻飘飘说追就追到手了。也是足够自信的,趁假期不去稳固恋情,去鸟不拉屎的地方送葬,真是晦气。 “没办法,这事落我肩上了。” 怪谁?怪贺海死在这个时间,天选的,不会遂人意。怪母亲忙得难开交,硬是把这事摞到他手上? “我可听说人家前男友黄伟羡直接气得捶烂了凳子。” 黄伟羡,听到这名字,贺戍下意识眯起眼,回想起这人的精彩事迹,他便知道翔子提黄伟羡是想提醒他这毛仔不好惹,确实是个狠角色,打架进过好几次局子,又能毫发无损的出来。 也确实有致命弱点,就是一不折不扣的蠢货,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空有一身蛮力,被人玩得团团转,还会替人数钱。 他轻嗤,眼底满是不屑:“你情我愿的事儿,不乐意作数?” 一个过去式有什么资格当绊脚石,更别提还是个一无是处的过去式。 这样不善的语气,叶灏翔仿佛看见兄弟阴森森的样子,浑身生起冷意。他倒是忘了,身边这人才是最最不能惹的,笑里藏刀、人模狗样、睚眦必报的主儿,能打脑子又好使,别人害他,他能十倍百倍奉还回去,让人家痛不欲生。 一张惑人的面皮,极富魅力,总是容易令人产生错觉的,哪怕身边人也会着他的道,自己该庆幸跟他是一边儿的。他才是真正的狠角色,藏在身后,永不现形。 “龟毛,你就是用这副样子骗女人的?妈的,我要是女的也嫁给你。” 大概没他抢不到的女人吧,真是可怕,好想除掉他这祸害。 “我谈的比你少吧?嗓子这么阴虚,精力用哪去了?” “……最近,是又看上个姑娘。”叶灏翔实话实话说道,最近春梦里全是那女孩骑在自己身上,缱绻缠绵,彻骨销魂。 “滚。” 挂了电话,耳边少了聒噪的声音,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微信又是消息提醒,一连好几条都来自同一人,貌似很急。 可他却率先点进了唯一置顶的对话框里,没有红点,依旧满目是右边的消息,可怜的紧。长按准备删除,犹豫几秒又放弃,聊天记录还得留着,卑微又魔怔。 点进下面的对话框,他回复了个嗯字,便没了后续。 屏幕扑在栏沿上,视线飘远,水波平静,偶尔才泛起几圈涟漪,先前仗着黑夜大胆跳出来的鱼类或许因为他的注视而潜入深区,再不敢造次。 掌下的手机又乐此不彼震动几下,可主人仿佛置若罔闻,脑海已被另一副景象慢慢占据,奋力挣扎却越缠越紧,理智不剩几分清明,等耗光抵抗的力气,于是认命般放纵沉湎进去,冲破界限与阻滞,在静谧暗夜里肆意浪荡肖想,如痴如醉。 鱼儿似能洞察人类的情绪,雀跃地一一蹦起,为这不堪的狎思奏起靡靡之音。 曲终热散,回归现实,只剩狼藉的清醒,一切该要如何是好? 第十六章:泪光闪烁间 月色笼于浓云之中,熄灯后的农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于是乎,深巷中的狗吠愈加嚣张,会发光的绿眼相当红外扫描仪,一寸一寸地搜查方圆领地。 苏融半夜失眠了,真应了她哥的话,九点钟陆续有人宿在这里,有男有女,还有婴儿的哭声,似乎是拖家带口,只不过都在楼下。 这木板房间不隔音,楼下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是四川口音,通俗易懂。 她没那种恶趣味,听人家墙角,但是这声音跑到耳边,还能硬是堵住不成?所以当她听见应该装多大的红包时,耳朵竖得又长又直。 讨价还价似的,从六百到一千二不等,还是他们四处旁敲侧击打听来的一手消息,这回她是彻底明白了。 邀请宾客敢情就是变相的捞钱啊!冠冕堂皇说着希望各位送父亲最后一程积功德,八竿子打不着甚至素未谋面的所谓亲戚都请过来了,目的就是钱呗。把这当发财的工具,不会怕鬼晚上来敲门么?为人子女的,脸都不要了,心肝儿黑得很呐!可想而知,这贺海叔公生前铁定没享受过几分孝顺,也是自食恶果,怨不得人啊。 贺荣大叔又咋了?昏倒送医?后边声响小了好多,听不明切。 那病秧子大叔,都瘦得皮包不住骨了,这些突发情况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不过,苏融还是打心底里祈愿他多活几年,那秋月大婶子孤家寡人怪可怜的,为啥贺财叔不过继一个到兄长名下呢?宁愿送给外人。 她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缓缓沉入梦乡。 天亮时分,又是几声狗叫,不会累样的,十分忠诚守职,苏融发誓下辈子投胎绝不做中华田园犬,太忙了,宠物犬可以考虑考虑,天天能穿漂亮衣服那种。 苏融醒得早,拿着牙杯洗面奶,跟前来探望的李大妈和楼下一家人打了个照面,礼貌的打了两声招呼。 洗漱完屁颠跟着人家去祠堂吃酒席了,一窝蜂的全是人头,黑压压的里头也不开灯,忒节省了! 社恐人士寻了桌没坐满的小孩席,倒了杯椰奶,盛了碗红枣枸杞粥喝,桌上摆着各色形状的糕点,红绿蓝黄的,漂亮精致,大致是农村特有的,味道奇佳。昨晚没吃饱,补偿似的她塞了五六盘下肚,吃到发腻又抓起个大菜包子咬。 望见有个人瞠目结舌盯着自己看时,她差点没噎死。 “哎嘿……不好意思,冒犯。主要你吃太……太香了。”算有点良心,及时移来杯椰奶,帮助她咽下喉咙里的庞然大物。 青年人高马大,灰色汗衫配黑裤,长相一般,周正普通,说起话来土憨的。 吐槽她口腹之欲的,还害她噎到,苏融可没什么好印象,没理继续吃。 青年挠着头,应该知晓她表达的意思,讪讪去了别桌。 苏融抿唇满意,没成想转头的功夫那青年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两盘捏成人形的糕点,放到她面前。 “吃吧,这些是我们向塘村的特产,手艺快失传了。”他说道。 “我叫赵新龙,你可以叫我龙崽。” 虎背熊腰的,就一敦厚大个儿。 苏融脸上挂不住了,不客气的伸手,她早对中间那桌的菜食口水直流了,比其他桌好了不知几个档次,这操作正中她下怀。 美味,但人设还得立住了,十分惜字道:“苏融。” “城里人吧?在读初中吗?” 一口椰奶直接吐出来,哪只眼睛看见她读初中了?他是怎么长着张老实巴交的脸,说出此等胡话的?初中生他也能搭起话匣子? “怎么了,不好喝?”没有半点自己说错话的觉悟。 “我……今年读……呃……六年级。” 噗——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我说呢,特意往高了猜的。”矮矮的,像他家可爱的小妹。 苏融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老娘好歹有一米五七呢。随口胡诌也有人信,再聊下去,饭得吐净了。 聊了几分钟,她发现这人土笨土笨的,脑子缺根筋,但人是当今社会中罕见的实诚善良,直来直去,不会转弯。扯了个吃饱的理由脱身,终于不必尬聊。祠堂门口聚了一群妇女,卖菜似的介绍自家儿女,换千百种方式磨破嘴皮互相推销。 “融娃儿,去哪儿?” 是捻着香棍子的李大妈,她这是逃出龙潭,又入虎穴啊。 “就溜达溜达。” “来,拜拜佛。”手被捉了去,拉着到祠堂最里面,立在庄严肃穆的佛像前。 长桌上鸡鸭鱼肉堆积整整五排,沙堆里插满了香棍子,可见村民必是十分信仰,故如此热衷供奉。 入乡随俗,苏融学着李大妈的仪式动作,双掌手心相贴,躬身作揖。 贺戍坐在木板小床正中央,环顾四周逼仄的空间,连腿都伸不自在,亏得这丫头没抱怨。相比之下,他住的太好了,称之为地主家的座上宾也不为过。 这床容易睡得个腰酸背痛,又硬又窄,躺下去,他的脚都够地了,也就能容纳她那种身量的。 视线最后落在小方桌的托盘上,那碗皮蛋瘦肉粥凉得透彻,水分被米粒儿吸收殆尽糊成一坨。 他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丝笑,好粥白搭了。 蹲了个把小时,床都给压出印子来了,主人公还不见踪影。 他端着无人问津的托盘,蹙眉下楼。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菜园子里,苏融摘下一颗黄瓜,嘴巴哦起:“大妈,你说龙崽二十七了还死活不愿意结婚?” 啊哦,一个惊天大新闻。傻大个长得没二十七那么老,她还以为二十出头。按理来说,农村这岁数娃都生仨了,他居然没想法,太可疑了。 “是哟,这娃娃小时候听话得很,长大就我行我素了,门槛都给媒婆踏破了,愣是不见这臭小子松口哇!跟心悦他的姑娘说什么,自己没房没车,娶老婆是害人家。瞎话连篇,他爸赵泉早给他张罗好了,镇上买了房和车,一等一的条件好哟。” 李大妈说得快且急,唾沫星子横飞。 “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比如下面…… “那不用怀疑的,押到医院检查过了,身体倍儿棒,跟女孩滚滚床就能抱孩子的。”李大妈解释道。 苏融听得小脸发红,“那可能没遇上合适的吧。” 不过,到三十岁要还没着落,现在男女比例相差那么大,成光棍几率高。她还想说其实现在社会观念开放,不结婚也没啥关系,个人选择而已。 但苏融不知道,这事儿放在农村就是大逆不道。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子女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万不得已甩出以死相逼的杀手锏,再执拗也得低头。 “现在还不捉急,黄花菜都凉了,哪还有好姑娘挑嘞?老爹死了都抱不上孙子!” 那也不能硬凑过日子呀,没有感情作基础的繁衍后代跟动物有什么区别。不正是这些封建社会沿袭下来的根深蒂固的旧俗理念,一直在阻碍个人的自由发展进步么?人生于世,活好自己都难,未来那代的责任也扛在身上未免太重。 这想法或许太显狭隘,尤其对如今老龄化严重的社会不好,但她依然认为年轻人有权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不可能说出来,她还是有脑子的,自己跟李大妈对结婚的理解差了个阿尔卑斯山脉,所以只是假作点头,不置可否。 天热热的,苏融常年不运动的腿,行个五百步就发酸,倒也不嫌,索性一屁股坐在泥堆上,辣椒树半米长,恰好盖着她的脸。 李大妈采了一大篮子的蔬菜,忽然笑着问她:“融娃儿,想吃腌黄瓜、茄子和辣椒吗?大妈的拿手绝活哟。” 她的头发花白如雪,面孔被岁月侵蚀得黄瘦干瘪,眼皮耷拉着,笑起来却是那么慈祥温暖。 光影之下,薄薄的骨架,仿若风一吹就要散,可苏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曾经也有个人,会这样对她笑,从不对惹祸的她说一句重话,总是无限满足自己的要求,病了永远是最急的那个,会整夜守在她床头直至确认无恙,会诵经念佛祈愿她平安。 苏融何德何能,能在她的庇佑之下慢慢成长,可惜她等不到回报了。再过一个月,该到她的忌日了,苏融会挑选一束最美的花送给她。 泪光闪烁间,苏融道:“特别想。” 一整天,她都在李大妈身边,伴着她洗涤沾着泥土的瓜果、择辣椒、切茄子。一步跟着一步来,加入糖、盐、水、醋,最后腌制完成。说不上来多好吃,咸辣出泪那刻,是真的开心。 第十七章:弄碎 傍晚,整个向塘村不再一片宁静,喇叭、唢呐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女人微弱的丧哭声,嘈嘈杂杂。祠堂里更是临时搭起来一条戏台子,缠在杆子上的红幕布,尤其宽大扎眼。 喧闹非凡,歌起鼓响,台子上的人哭得比台下头裹白布的子女还伤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宴席下的宾客嬉笑怒骂,棺材旁边的挑夫麻将搓得起火,谁都知道,真情实感为死者流涕的其实寥寥。 苏融没看完戏曲,她孤身坐在外边露天的长条凳上,将桌上瓷盘里橙黄的橘子去肉剥皮,捯饬成一朵朵漂亮的小花。 微信弹出一条好友申请,来自江弱。 食指点开,没有立即同意。 待清理完白丝形的橘络,投进嘴里舌尖感受到齁甜,苏融按下了同意键。 她嗟了口气,已经厌倦了。 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无论关系如何,她都已经累了。 这几年来,她的好友列表几乎全部被哥的追求者、爱慕者所占据,她无比清楚,自己是一块用来俘获贺戍的跳板。 他从来低调,却不是一颗蒙尘的明珠,反而因为稀有,愈加光芒四射。在泱泱人海中,才色兼备的他理所当然地被众星捧月、百鸟朝凤。造物主倾向给这样的人特权,他是高高在上的挑选者。 在同学的流言蜚语中,他亦善亦恶,不主动不拒绝,被视为令人又爱又恨的大众情人。 而她所在的现实中,他亦庄亦谐,外冷内暖,是少年老成、尽职尽责的模范表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好像已经愈发参不透他的喜怒,那双眼不再澄净如初,笑意也永远不达眼底。都是一样的时间,他已经飞得远在天边,她原地踏步。 这些爱而不得的漂亮女孩在他那里吃了闭门羹,便自以为是另辟蹊径以她为突破口。可事实证明,找她是错上加错,每每她以三寸不烂之舌,苦口婆心推荐后,他总板着一张精致脸,说她是在蒙着眼给他择偶,居心叵测,但她作为一个工具人,能有什么心呢。没有人真正为她而来,全是带着昭然若揭的目的,连丝毫的掩饰都没有。 对方发来几条问候,苏融以礼回之,无半点亲近之意,甚至想草草终止聊天。 但令她意外的是,江弱并未一上来就提她哥,而是小心翼翼斟酌字句与她闲谈,与她拉近距离,这个女孩甚至道出了很多关于她的小事。 江弱说对苏融早有耳闻,因为作文经常上公告栏,有幸阅览过几次,记忆深刻,夸她文采斐然,十分优秀。 又说高一早上升旗仪式迟到的她,还没睡醒靠着杆子打瞌睡的样子被摄像机拍了下来,并被刊登在校园报纸上,令人忍俊不禁。 还讲道,体育课曾经去小卖铺买水与她擦肩而过,少女舔冰棒的样子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回头。 苏融愣怔着,这些不为所知的细小片段,好像悄然发生在无数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是那样稀松平常,原来自己也会被陌生人注意到吗?很神奇的一件事。 苏融想,这应该是第一个除了朋友会关注她的女孩,用心努力,真诚坦然。 点开江弱的的朋友圈,背景是一张素描画像,淡雅无华,却叫人挪不开眼。 女孩垂眸翻书,一缕青丝悄泄在耳下,斑驳的光影打在额间,神态翩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一下子懂了,当日攀在教学楼围栏上,众人眼中浓浓的艳羡。 平凡如她,难免也心生一丝酸味。从小到大,她就不出众,扔进人海就会淹没的类型,唯一特别之处,恐怕就是矮了,一骑绝尘的矮。都是吃同样的米,贺戍能长成参天翠竹,她却是株低矮的树苗苗。 对话到结束,江弱也没有提及贺戍半句,似乎只是为她而来。 这样的方式,确实舒服自在,江弱并没把自己当做一个工具人,像初相识的朋友,略显青涩的接近,步步皆攻心。 发了会儿呆,口犯渴,她垂头摸进瓷盘里,动作一滞,空空如也? 蓦然抬首,讶然呼道。 “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吧?”对面的人饶有兴致地打量她,掌中把玩着的是她盘中最后一粒橘。 “躲我?脸皮这么薄,我——” “闭嘴!” 她把一堆橘子皮卒然堵进他嘴里,涩酸味怪,她下了重手,塞得他想干呕。 不提本来早忘了,这一提,苏融好脾气速速败光。 没占多少上风,男女力量悬殊,他使劲一掀,苏融的手掌便被脆然拂开。 她是趴在桌子上勉强挤过去的,手触到他的唇已是极限,全身的力用在上半身,他这么一拂,险些令她后倒躺地。 她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险象环生,没稳住就是后脑勺着地,凶多吉少啊。 还未喘上两口气,一只手不知何时绕到她脖子上,目的明确用力一握,包住嫩白的颈项。 “呕,哥……做……做什么,快……快放开!” 苏融两手攀上去嵌住他呼吸的长臂,捶打,却丝毫没撼动。 “认不认错?”他冷声冷气,吐掉了口腔还残留着一股苦味。 “你先……放开!” “认错的话,我考虑考虑,想玩儿?当然也奉陪到底。”他又加了一分力,她有点呼吸不畅,抬起腿朝他踢,却莽莽地撞到桌脚,疼的钻心。 “我……错了。”她不情不愿。 “错在哪儿?” 简直得寸进尺!不讲理! 但脖子上的桎梏松了些,她吸了一大口空气。 “错在不该把橘子皮塞你嘴里,对不起,我的好大哥。”我去你大爷的! 他峰眉上翘,斜唇讥笑道:“不够。” 另一只手向上捏住她的小巧的下巴,扼住下颌骨,掐进凹槽,抵开牙关,强迫她打开口腔。 “唔唔……嗯嗯……嗯……” 难忍钝疼,少女檀口屈张。 平日只会讨嫌的嘴,里头却别有一番洞天。 濡湿的红舌疾速蠕动着,似嘶嘶吐着信子的美人蛇,瑟缩伸展,反复无常。颤动间,能瞧见润有光泽的舌苔表面覆盖了一片氤氲白霜,再往里深探,则可见舌根与喉管的连接之处依稀染晕着几处橘肉的黄汁,勾连附着在食道,舍不得入腹。 软舌的中央有条细沟,状浅却泾渭分明,腺体因女孩生理性的紧张反复分泌出透明唾液,几瞬就盈满口腔,使得内壁黏膜润着层层晶莹水光,喉管难耐得欲望吞咽,罪恶的手却迫使津液从甬道里狼狈泄下来,淌过丰腴的唇,黏连出一条莹亮的丝线,沾湿整个虎口,以沫相濡。 灼热的视线罩下来,凄惨的女孩满面通红,眸中浮水,当真是楚楚可怜,口舌生津,馥郁凝香,淫而非知,愈反抗愈令雄性横生蹂躏糟蹋之意。 “吃了。”贺戍喉结猛地滚动,眸色深暗,压着嗓吐出两个字。 苏融口中被推入一个圆球,锐齿咬破,汁水爆裂,甜腻非常,竟然是剥了皮的甜橘! 没了束缚的下颌,终于自由活动起来,脸部的掐痕又深又重,光是摸着都能感觉到。 耳根滚烫,她多咽了几口唾液,刚才口水都流出来了,他非不让她吞! 瞥见他擦手,苏融恨瞪他:“恶心!” 不就是一丢丢橘子皮么?至于这样对她?不是被勒死就是被口水呛死! “怎么,还想试试别的?” “不想,别碰我!” 她逃似的,蹦得老远。 他倒是希望她能收敛着点,她愈耀武扬威,他愈想治得她服服帖帖,让她全身颤抖,哭着说自己错了。 但有时候,他控制不好力度,会怕弄碎她。 第十八章:欲望 一轮上弦月高悬于天边,芒寒色正,清冷若霜华。 绝美!苏融用手机摄像头定格这幅画面,出图却是一片模糊。一连拍几十张都是丑得没边,她恼得抓头。 “用我的,像素高。” 一只纯黑边框的手机与毫无防备的声音同时出现在右后方。 “跟着我干啥?”苏融没接,仍是自顾地往前走。 “你迷路了。” 没有任何弯弯绕绕,一针见血。 李老师的家在东边,而苏融一直往北走,逛来逛去,像只无头苍蝇般。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她确实是迷路了,村中小路贼多,房子外表结构雷同,加之真正意义上,她连完整踩一遍全村地点的经验也没有,白天有李大妈带着还行,晚上她一个人就是妥妥的路痴。 “那哥发善心带我回小木屋吧。”苏融折回来,站定在他面前。 小木屋,三个字就很灵性。想必她是知道他住得很好了。 “跟着。”贺戍说。 不打算抠字眼,更没想过解释那劳什子原因,既然都心知肚明,说出来就是自讨没趣。 “一整天去哪儿溜达了?” 他走的很快,苏融有些跟不上。 “向李大妈学做腌菜。”她认真答道。 他有一瞬间的语塞。 “就没想过找我?” “去世的……是你的叔公,他们也不待见我。和你在一块儿,不自在。”她瘪着嘴,用脚都能看出来二位叔和婶的态度。 唯一待见她的除了李大妈,就是拴在一楼柱子下的那条近百来斤的黑狗招财,见她第一面没有发脾气乱吠反而友好的摇尾巴,听李大妈说招财鲜少对陌生人表露温顺,它似乎很喜欢她,这一度令她受宠若惊。 而他呢,到哪儿都有人围着,酒桌坐最好的新屋包厢,房间住农村豪横vip房。她作为一个身无大款的边缘人,旁的不能再旁的客,自是要远远的待着。 “明天早上结束葬礼,中午我们就回去。” 农村不兴火化,乡政府管控的也不严格,土葬是当地从古时就沿袭下来的风俗,遗体已经抬入了棺木,四角打牢钉子就放在布棚里,待子女守完最后一夜,第二天埋葬完便是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他放慢脚步,与她并行。 “那可太棒了,我好想念我的大床。” 苏融抢走在他前面,欢快地踱步。 “哥,今天江——” “欸?那……那是?” 她忽然噤了声,原地不动。 贺戍瞧出些反常,亦顿住脚步,顺着她的视线注目过去。 带她走的这条路,是条比较偏的道,平常人经过的少,他中午图快走过一次就记住了。 四周大多是空置的泥瓦房和旧木板屋,墙面是土坯堆成的,木板门上到处布满密麻的蜘蛛网,破落又原始。 大概曾被拆过,每面土墙都被推出几个洞,只剩一片破壁残垣。 透过洞,从外往里看,穿着汗衫的男人与米裙女人缠抱着唾液相交,粗大的掌反复揉捏着纤瘦的细腰,男人的身体似要嵌进女人骨头里才能罢休般。 这么远距离,即使没戴眼镜,靠衣服颜色,身高体型她依然能识清。原来,傻大个儿不结婚的原因是……因为……他在觊觎别人的老婆,多么难以启齿又颠覆人伦。 只看了十秒钟,苏融的眼睛就被捂住,陷入一片黑暗中。 他们轻手轻脚的离开,并未打破两个人的隐秘激情。或许,欲望蒙蔽了一切。 贺戍把面红耳赤的她拉到另一条路上,可她久久不能平静。 她与他相顾无言,惟有沉默以对,相当于和哥哥现场观看了三分之一场av直播,别扭又怪异。 这种彼此都了然的窘迫和尴尬,竟让她觉得有种无端的窒息感。 默契的一路无话,只剩虫鸣与叶动。 漫长的路上,苏融突然想起,李大妈与她讲起的劲爆八卦,陈家村孙媳妇和七十岁的祖父如胶似漆,金钱镇上死了丈夫的寡妇与小叔子日夜媾和怀了种。 以及一年前,初三中考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她与夏萱萱躲在数学老师办公室给他送生日礼物,发生的那件至今都难以置信的事。 那位老师已是不惑之年,胯下一双聪慧子女,是市里认定的数学高级教师,拥有丰富的教学经验,为人正直严肃,苏融和夏萱萱的数学成绩正是在他的帮助下得以渐入佳境,二人怀着感恩的心态特意合资挑了个礼物准备神不知鬼不觉放进他办公室。 从未想过,那一幕会发生在她们眼前。她们躲在熄灯的办公桌底下,亲眼看着他把班里的数学课代表压在墙根上下其手,交合与浪叫,赤裸与诱哄,禁忌又危险,淫靡的体液味充斥着整个室内,也完全毁掉了学生对老师的崇拜。 后来,升了高中后,她再没有过那位品学兼优的课代表的任何确切消息,有人说她落榜嫁了人,也有人说她生病辍了学,更有甚者说她出了车祸不幸死亡。自从断了联系,真实的后续她再无从可知,但她却知道那个人面兽心的老师依旧扎在三尺讲台,在无数幼小面孔前春风得意。 当这些性质相同的影像重迭交叉在眼前时,她开始害怕欲望。它似乎拥有摧毁一切的力量,一旦越线,生命染上污点,便是毁灭性的打击。 人的一生中,总在面临无数选择,或好或坏,全在一念之间。可能走错一次,就会搭上一生。 又到底为什么,人会抑制不住自己,明知前路凶险、万丈深渊,仍旧以身犯法,甘愿臣服在欲望的泥沼里无法自拔。 贺戍把她送到楼下,一只手插进兜里,酷酷的嘱咐两句就离开了。 她看着他硬挺的背脊,笔直端正,似乎丝毫没把那幕意外的插曲放在眼里,仿若未闻般,又好像这种事搁在农村司空见惯、再正常不过,是她大惊小怪了么。 清晨六点半,青草根茎上的露水还没蒸发,贺戍就扣响了她的门,催促着她起来吃完早饭一同加入送殓队伍。 村口到那座虎头山,三公里的路程。 令人动容的是,坐着轮椅的贺荣也在队伍之中,恐是强行出院的。 梁秋月推着轮椅,依然是一派娴静淡雅、温婉贤淑的模样。 而扛棺木的八人中,走在最前头的是汉子赵新龙,高大魁梧的他矫健地领着队伍向前走。 张桂枝和丈夫贺财,走在最后头。 等落地位置,埋好墓碑时,众人口中皆是一松。 这场费时费力的葬礼终于结束了。 苏融站在贺戍身边,目光落在素雅的梁秋月身上,她悉心照料着贺荣,几乎无微不至。而树底下的莽夫赵新龙,正远远地望着这个女人消瘦的背影,双目通红,仿佛在进行一场不可抗拒的告别,不舍、无力又颓靡。 这一夜之间,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融心头迷蒙,好奇又疑惑,她似乎从未窥得事件的全貌,只凭借着一个无意撞见的画面就臆想着把故事胡乱拼凑,又或许她看到的只是表象,真实更为龌龊。 潦草吃完一顿饭,苏融就回房里收拾行李。 提着行李箱,在木屋门口踌躇了许久,回头看了一眼招财,笑着离开了。 第十九章:放逐 大巴车上,人并不多。 苏融将药和着水灌下去,躺在软座上补眠。半梦半醒间,又想起席间村民的对话。 “这龙崽,终于是铁树开花,牛心脏生窍了,竟然答应和罗家的二女儿处朋友。” “他平日不是木的很?真听话还是装的?” “哎呦喂,我可听说早上,赵老爹喜气洋洋地把彩礼都送过去了,双方谈好了下个月结婚,铁板钉钉!” 如果说大傻个赵新龙坚持不结婚打光棍的原因是为了梁秋月,那如今突然变脸同意结婚,是一刀两断了? 没由来的,心里冒出一阵唏嘘,是同情是怜悯,又觉不妥,这应该才是正路,傻大个儿迷途知返大约是件好事。 可真的是好事吗?又怎么断定呢? 多么深刻焦灼又绝望悲哀的眼神,是成全是心死,是乞求是希望。 而那个女人,明明无动于衷,为何双目之中皆是空洞涣散? 太多事情不在她所能评判的范围内。 望着窗外变幻的剪影,从草木葱郁到房屋林立,苏融又忆起自己临走时,在桌上放置的信封——里头塞了两百块钱,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零花。 算是一点微薄的心意,李大妈日子过得节省,苏融上次去她本家里,都没见到一点肉糜,无肉不欢的少女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于是乎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把压箱底的钱给取了出来。 她想的正入神时,一只手倏忽蒙上她的眉眼,轻轻按着,似在抚慰她的神魂,干燥温暖,细致体贴。 “哥,我们还会来这儿吗?”不知怎的,她问了出来。 贺戍仰头盯着车顶旋转的风扇,掌心碾过她的珠瞳。 “不会了。” 再也不会。 给出那六万块钱之后,就注定亲缘已尽。当年叔婆借的每一笔钱,都有他们签名画押的字据,爷爷本来没打算要他们还钱,但叔婆为人要强执意要立字据,想着待日后儿女飞黄腾达双倍奉还。 身死的她又怎会算到,废物儿女仗着这摇摇欲坠的亲戚关系,愈加毫无愧疚之意,当他家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没有人会永远乐意当冤大头。爷爷奶奶以及父亲去世,这一家人从未前来拜访,哪怕烧过一炷香,磕过一次头。故又何谈,亲戚——这样骨肉相连的血缘。 当贺戍把字据和六万块钱摊在两位叔父的面前时,只冷冰冰说了两句话。 温婉茹的原话,一字不漏。 “最后一次了,送完葬礼这关系也就结束了。要还是纠缠不休,等法院传票下来,是选把钱还清了还是坐牢,就由二位自行定夺了。” 帮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 “坐牢”两个字,几乎立即令他们面如死灰,两兄弟点了点僵硬的头,亦收下了这笔“断亲钱”。 那一刻,贺戍眼底浸满了嘲讽,人到底也不过如此,贪嗔痴恨爱恶欲,孰又能逃过。 苏融翻了个身,那只手便收回了,她抬眼瞅着外头的山林花草,绿意盎然,郁郁葱葱,飘曳的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飞贴在窗子上。 这里山清水秀、茂竹修林,却也蕴藏着超越底线的私欲与不为人知的情感。 长途汽车行在山路中,逐渐隐没。 以及那段楞头青与半老徐娘的人妻之间不可描述的秘密关系也随之淹没在长风中,无人在意。 少女的眼睛,窥探到他们抛弃伦理的拥吻,不掩羞耻的紧贴,却不知那是一个男人与此生最深爱的女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带血的告别。他会用漫长的一生去铭记和感恩,也将一辈子深陷思念和痛苦。 而那个千里迢迢,从北到南,本欲寻个地儿了结生命的女人,遇见了重病缠身依旧不惜一切救回她的恩人,他帮助她感知生命的真谛,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勇气。她选择以身相许,陪伴他度过此生,却并无男女之情。 可世事总是那般艰难,连一份安稳生活也只是一种期许,阴晴不定的多病丈夫,不怀好意的残疾小叔子,尖酸刻薄的恶毒妯娌,为老不尊的公爹。身边无数凭空施加的污秽羞辱,压得她喘不上一口气。人生如戏,她逃过一场灾难,却又跌入另一场风雪里。 或是上天垂怜,让她与一名木讷少年相遇相知,他将她小心对待妥帖收藏,风雨飘摇时为她撑伞,孤立无援时给她热烫怀抱,她与他在日复一日中渐生情愫,他是她心脏最汹涌的悸动,是苦涩生活中唯一一口甜。但她同时也深知自己配不上这份沉重的情意,他是她永不可触碰的禁忌欲望,是长在悬崖峭壁的花,一旦克制不住,花毁人亡。 她没法将他拉下深潭,共同沉沦。 他年轻、热血,未来前途无限,而她年老、衰败,余生都黏着蟑螂,前路布满荆棘,每走一步都痛不欲生。 良知不允许她自私,该她受的,让她一人来扛。 常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知足者方能常乐,可偏偏是他,她不知足,也最难放下。 世间有太多情与义需要遵守规则,她冲不破,也逃不开。她唯一能做的有价值之事,便是狠心放弃自己的救赎,放逐深埋心底的爱。 下一月,她会穿上最美的衣裳,亲眼目送一身郎装的他踏入新房,她与他的故事也将画上句号,这一笔就由她来划。 当清风拂过山岗,卷起漫天草芥。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又是一日。 未来在哪里,光又在哪里。 没人知道。 是对,是错。 亦无人能答。 唯有一条路,始终在脚下。 走过了方知是否有那…… 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二十章:暴雨 上一秒晴空万里,骄阳似火,下一秒黑云压城,狂风大作。 那团乌青的云似悬浮在空中的兽形巨石,朝人间露出可怖的獠牙,以吞噬殆尽为目的朝地面重重压来。 俄而,细密的雨点从空中跌落,不曾想东移南下的冷空气与停留西南的暖湿气流相遇的那么快,亲密接触后,结成雨滴呈光速下降而来。 大巴车于下午四点四十一分在澜津路无情放下苏融与贺戍。 暴雨如注,站台下杵着两个人,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歪斜的水滴打湿了他们的裤角和衣襟。 贺戍摁下箱子的拉杆,问她:“你那天晚上说带的伞呢?怎么不拿出来?” 见她毫无动作,眼里写满狐疑。 霎时一声雷响,轰得苏融直打哆嗦。至于这哆嗦到底是不是被自然现象吓的,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她此时忙着搜索一个能把他糊弄过去的理由。 贺戍把箱子踢到腿后,审视着慌了个吧唧的她,瞬间明了。 他抻了抻舌根,尽量平心静气地说:“骗我的?压根就没带是吧?” 这几天,除了去的那天半路下了点儿雨和现在,完全不需要伞,凡是没用的东西,她一般都懒得拿出来,所以排除忘在木屋的可能性,事实就是没带。 咋个一问就到点子上,让她仓皇找好的理由打水漂了。 他的头发微湿,靠近过来,带着压迫感,苏融退后一步,嘴里结结巴巴。 “呃……没……没骗……” 就是行李箱太重了,跟零嘴、衣服、公崽相比,她做了个小小的选择而已。 “苏融,你能再懒点儿吗?要不是听见你会带,我能雨具都没准备?” 何况,哪次行李箱不是他提的?非要逞强好胜彰显自己无敌厉害,脑子是越长越返祖,没点半点长进可言。 “等等嘛,雨肯定马上就停了。”自知理亏,她心虚着说。 “最好如你所说。”他坐在她的行李箱上,压得直直瘪了一寸。 结果,呵,水涨到脚踝了,他俩还没走成,人怎么能这么背呢? 昏暗的雨幕中,一个人唉声叹气,一个人默默无言,豆大的水滴,像一张巨大的渔网,砸在他们身上,密密麻麻,无孔不入。 “哥你走慢点哇。” 瞧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年久失修的沥青路坑坑洼洼,鞋子里沉甸甸,灌满了水,脚泡得发胀,长袖和裤子缩紧贴着皮肤,头发从绒绒蓬松到一团海藻,即使苏融披着哥哥的外套,依然淋得个妈都不认。 比之于她,贺戍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黑发扁塌,不成形状,睫毛汇成河,能载人游船了。洁白的短袖已近乎透明,脱下来怕是能拧出水来。 更了不得的是,透过那层布料,他的肉体展露地彻彻底底。水绸从后颈蔓延整面背脊,秾纤得衷的身材惹人侧目。曲线挺拔,肩宽腰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是标准的男模体格。 尤其跨越台阶时,他提起两个行李箱,臂膀上精壮的肌肉鼓成一包,结实粗健,美而不野,是大众最爱的型男那类。 星探怎么还不来找他?我们民间卧虎藏龙啊,拉到荧幕前,无论影视明星、选秀偶像、T台模特,哪怕跑个龙套那效果也绝对杠杠滴吸粉啊,保证赚得盆满钵满,股价飙升啊。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不也跟着沾光?一夜暴富有木有!吃香的喝辣的有木有! 他在镁光灯下陪笑,她在台下数钞票,岂不美哉? 苏融脑补的正入神,手腕被大力一拉,带进家门。 “傻了,还是憨了?站门前神游?” 一记暴栗弹在脑门,疼得她叫爹。 “以后不准乱打我,不然,我就报警,告你虐待!”苏融痛叫道,她死瞪着他,好似他十恶不赦。 而他却不以为然,轻蔑一笑:“那你去告啊,看谁会阻碍我……教育妹妹?” 啊呸……呸……满嘴瞎话……这是哪门子的教育?根本就是故意体罚! 他脱掉湿淋淋的上衣,将头发往后擩成背头,寻了块长毛巾,一把盖在苏融头上,揉搓了两下她的头,正色道:“赶紧去洗澡,生病又得麻烦你哥我。” 苏融的身高恰好卡在他的心脏,罩着毛巾的双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胸口两个红点看,颊边忽的烧起火来。 见她不动,他也没废话,直接拎着她的后衣领上楼。 美色误人啊,苏融颠得眼冒金星,脚跟不上身体的移动,“你……放开我……慢……慢点,救!” 她被他粗暴扔进浴室,门反而看笑话似的,反射出她哀叫的回音。 一亿句脏话输出,她边洗边骂。 冲完澡,已是晚上七点,推开窗户,外面黑压压一片。 倏忽,一股浓郁鲜香的气味浅浅飘上来,攫取她的心神,引领她的脚步。 果然!楼下,贺戍正端着爆辣牛肉面吃得有滋有味儿,居然不喊她! 短袖短裤的他嘴里吸溜着人世间第二美味的面,翘着双二郎腿,四十五码的拖鞋在脚上半吊不吊,悠闲自在,好生惬意。 苏融左翻右翻,四处探看,终于了然,他泡了唯一一盒面,吃的独食。 她强忍着不爽,问道。 “哥,给我吃一口呗。” 他眼都没抬,握着叉子给她指了个方向——楼上 。 苏融当做没看到,锲而不舍道:“就一口,我好饿,太香了。” 但回应她的是,拔凉的喝汤哧溜声。 等贺戍把吃得精光的泡面盒扔进垃圾桶,才舍得对上她立刻就要过来剁人的目光,慢慢悠悠又给她指同样的方向。 “小气吧咧的,吝啬鬼。” 她小声嘀咕着。下手的速度还是慢了,她以后得积谷防饥、未雨绸缪,提前囤货藏房里,杜绝这种死乞白赖丢脸地求他的情况发生。 她气冲冲跑上楼,已经决定好要大干几包薯片和辣条。 “往哪儿走?”他叫住她。 明知故问!有毛病! 他又问一遍,甚至站起了身。 难不成要她去喝水龙头里的漂白水充饥啊?心思竟如此歹毒? 她重重的回:“我回我房。”干你毛事! “我让你去厨房,给你煮了冬菇面。” 贺戍语气平平淡淡,像白开水似的,却威力不小,直接把她的腿钉在原地。 “你为什么不吃?”她疑惑地问。 难道是下老鼠药了?想毒死她这个不省心的? “那么点面,不够我塞牙缝。”食材少得可怜,吃了你就没了,所以便宜你了,是你最爱吃的心心念念的冬菇面。 早听出了她不识好歹的揣测,但他没兴致激回去,而是顺着意说了。 原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与她在拐角擦肩而过,她去厨房饱腹,他上楼洗漱睡觉。 苏融蹦跳着进厨房,面温在锅里,捻起锅盖一弯蒸汽扶摇直上,香气四溢。 把面盛入碗里,端到餐桌上,又发现有杯鲜榨的苹果汁在旁边放着。 她擦了擦眼角,大口嗦热汤,因为吞太急烫得舌头生疼,她却觉得久违。 已经很久没尝过冬菇面了,故而有些语迟情怯。 热气熏得睁不开眼,像进了沙子,越擦越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有东西流进嘴里,咸咸的,像由海水晒干结成的粗盐。筷子将冬菇插出一个洞,即时报应般鼻子却堵住了一个孔。 他给她煮了人世间第一美味的面,所以理所当然地收买了她的眼泪,虽然她的泪并不值钱,对他毫无用处。但她除了眼泪,真的没有别的了,她孑然一身。 该怎么形容这种矛盾的感觉呢?就是你明明得到的越来越多,却会产生与之相对的彷徨恐惧,会害怕失去后一无所有。因为清楚任意依赖是有时间期限的,是以每分钟都在提醒自己不能妄想要太多,却又无比希冀这样的温暖可以源源不断。 “苏融啊苏融,不能贪得无厌。”她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有人说六岁会记住什么呢?垂髫之年,皆是虚影掠过罢了。可六岁也足够念念不忘,梦魇一生。 第二十一章:吞入腹中 倏忽,窗户被风吹开,飘进寒凉的雨。她打住不合时宜的思虑,起身关好窗,回来后把面全部装进了肚子里。 当把洗干净的碗放进橱柜里,刹那间,一直隐约被自己遗忘的什么事情忽然明晰起来。 刚刚哥走路的姿势不对,有些一瘸一拐。她竟然忘了,这样的极端天气,降温加上泡过脏污的冷水,会对他造成影响。 铁篓里的筷子突然落了一地,来不及去捡拾。必须先确认一件事,她猛地冲出厨房,爬上楼慌忙用力推开他的房门。 她吁吁喘气,里头的景象,却令她舌头打结。 贺戍穿着件露膀子的蓝背心,欣长的双腿大架在桌子上,肌肉喷张,悬立在墙边,但摇摇摆摆没个正形儿,耳边挂着副黑色幻影耳机,好看的眉头紧锁成一条线,脸上写满不悦,嘴正对着电脑屏幕的头像口吐芬芳。 “你猪脑子啊,用脚在杀?” “打的索然无味,队友怎么跟智障一样?叶灏翔,这样的阵容,你下次再敢叫我过来,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怒道,掐了语音就把耳机哐哐砸桌子上。 他平时就是这样跟自己兄弟讲话的吗?暴躁得跟武侠剧里的恶霸头子似的,真有人愿意和他交朋友吗?活找虐受哦! 贺戍余光无意往左边瞥了下,这一瞥委实惊讶了他,但面上依旧无任何异状。 “你来我屋干嘛?”他只转了头过去瞧她,腿和身子纹丝未动。 “我……呃……没事儿。” 这么一问,她倒是真忘了正事,光顾着看他骂人去了。 “那,请你出去吧。” “………………” 权当做没听见,苏融手握着门把,探进半个身子,往他腿上巡视,奈何右脚被显示屏挡住了,她那角度腿毛都喵不见。 她继续往里凑,脚都踏进来一只。 “眼睛近视,连带耳朵也聋了?”他不客气道,鬼鬼祟祟的样子,像专门晚上来偷鸡的贼。 然,他可没闲心养什么宠物鸡,他只有…………咳……少儿不宜的鸡…………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她走上前直截了当问道。 “你的脚踝和膝盖,会疼吗?” “今天温差大,又浸了水。” 苏融又迈近了一点,直视着他未显波澜的黑眸,语气是愈发自责。 “哥,对不起,我太懒没拿雨具害……” “不会疼,已经一年没后遗症了。” 他骤然中断她的话,眼里露出些厌烦,是与斥怪废物队友时一样的态度。 他旁若无人似的又带上耳机,开了新的一局。 “知道自己懒,就改改毛病。” “出去记得给我关紧门。”说完就再也没理她,全神贯注沉浸在虚拟世界里。 苏融点点头,说了声好,退出他的房间,只是心里隐隐的还存着不安。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各自忧然。 她不知道,那只在她背后紧握成拳的手,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稳住本人。 贺戍把肿胀的右脚搁在拖鞋上,已经完全穿不进去了,洗完澡它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先前在楼下还好好的。 脚踝处布着三道疤,膝盖骨也有道十厘米左右的,蜈蚣虫般长在身体里,狰狞丑陋,是刀口愈合后形成的印记。 他苦笑,说疼,其实也不,麻木了,全身的神经都被它们影响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忍过极致之后,就失去知觉了,像具尸体,没什么感觉。 “阿贺,你刚才搞什么?自爆团灭?” “你自己死,也别拉上一堆菜鸟啊!这很不大神行为。”叶灏翔气急败坏地吐槽道,本来自己还能活蛮久的。 贺戍扶正耳机,眉宇严肃起来。 “意外。”算是个凝练的解释。 “你要是继续这么吵,就不确定了。” 叶灏翔不干了,那待会儿战绩不好,罪就全得他扛了,比窦娥还冤呐! “你失心疯啊?心情不好,别拿我们出气哈!” “瞧你心浮气躁的,谁惹你了?女人?” “………………” 对面不说话,叶灏翔心里就有数了,没成想,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给他猜中了。 “江弱,女神嘛,总得有个脾气咯,要是个软柿子不谁都能捏?男人要大气点!” 叶灏翔情种一枚,毕竟恋爱经验一箩筐,觉得自己劝得还挺有鼻子有眼的。要是他有个大美女作另一半,哪敢跟人家置气,偷着乐都来不及呢。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兄弟。” 一不小心把心声给说出来了,也没啥遮遮掩掩,之前他对江弱也有点意思在,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啊,人家看上的是高岭之花贺戍,他兄弟!自己成人之美的道德还是有那么点!虽然不咋痛快! 贺戍听得直发笑,眼底尽是嘲意,他缓缓地说:“翔子,知道你最大的能耐是什么吗?” “是什么?说来听听。” 贺戍可鲜少夸人,特别是他,除了损他还是损他,从学习成绩到生活作风。 “让人免费看你的笑话,自己还乐在其中。”蠢得难以形容,智商跌为负值。 “你拐着弯骂我?贺戍你他娘的有没有人性,老子在给你解忧!”叶灏翔暴走,隔着屏幕想一拳砸过来。 “收起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有只怪兽藏在草丛里伺机埋伏,贺戍守株待兔,一等它按捺不住,便将其杀得片甲不留,血溅三尺。 他眼神凌冽,杀妖如麻。 见兄弟如此血腥,叶灏翔打了个抖,忒尼玛暴力了。他真有些怕这人杀红了眼,连队友都削。 “听你那意思,不是江弱喽?” “不会是,酥肉吧?”他迟疑地说。 贺戍眼皮一敛,沉默不语,继续杀,冲锋陷阵,血染满身,所向披靡。 叶灏翔飞快否定了自己的荒唐想法,酥肉可就是个十足的四眼软妹子,方圆五米不识人,能坐着就不站着,不爱凑热闹,安安静静,寡言少语,听话懂事,他都怀疑这孩子有自闭症倾向。 贺戍疼她跟个宝似的,教育起来也挺有威严,不像是个会惹哥哥生气的姑娘,贺戍倒是像个会家暴的主儿。 “你说是你妈我都信,你那内向妹妹能惹你?万万不可能!” 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谁惹他不快,难道是黄伟羡那傻缺要跟他单挑? 这话令贺戍暗暗嗤笑,内向?只是她与外人相处万千面具中的最保险一张,她是个十足的窝里横。 表面小兔,乖巧娴静,小家碧玉,实际小鬼,圆滑狡黠,诡计多端,不过在他面前,都是雕虫小技罢了。 在外人面前,她从来缩着壳,刻意地封闭自己,病态又偏执,渐渐地人确实愈发内向、腼腆,但她不想这样,他知道。 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她拒绝治疗而已。像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般,苏融这块酥肉不同意,谁也咬不烂。 但偏偏,他时常不太信邪,想把这块酥肉吞入腹中,用胃酸消化她的倔强。 第二十二章:帅过分了 昨晚窗帘没拉,苏融是被晒到屁股的太阳叫醒的,视线模糊迷蒙,划开手机显示是五月四号。 青年节,一个象征广大青年奋斗向上、朝气蓬勃的日子,历史书上是这么评价的:在革命时期像一簇燎原之火,由青年学生为主的五四运动,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 但睡到日上三竿,今夕何夕的苏融明显愧对青年节这仨字了,或者说她认为自己不是青年,虽说十六高龄摆那了。 要说的话,人就是贱呐,小时候恨不得去名侦探柯南里吃生长药,长大了希望钻进娘胎中返老还童。 心智成熟后,还真是觉着小时候的脑袋瓜被门挤坏了,越长大可越鸭梨大,哪有不受限制的自由。 昨晚熬到三点,可算是把那部搁置的权谋古装剧更新的剧集追完了。 浑浑噩噩爬起来,微信有十条消息,统统来自夏萱萱这妖精。 话术长年不变,陪她出来活动,别憋出病来,还霸气要请客。 夏萱萱属于风风火火的性格,对任何物什都三分钟热度的人,却在邀她出来这事上可谓见鬼的孜孜不倦。 但是,苏融这个名副其实的大宅女!最高段位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她的行走的座右铭。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好处就动摇?太小看她了! 家里有饭有床,手机、电脑、投影、电视样样齐全,精神和物质上的需求统统都能满足她,故而出门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儿,一般都是迫于朋友压力,给面子才赏脸。 她常常宅在家,不爱运动,讨厌无意义的社交。即使冷清孤单,却不影响她享受到同样的快乐,空荡的家有时反而给她更多的个人空间。 一年前她是排斥的,但现在已经习惯,甚至从“宅”里探索到无数令自己快活的方式。只是偶尔,会有些厌倦,但不会想抽离。就像来月经附近那几天,人会变得暴躁,但血一流完,便会恢复常态。 苏融:“姐不过青年节,活动免了。” 隔了两秒,对方就回过来一句令她想扇自己一巴掌的话。 夏萱萱:“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今天是五月三号,梦里还没睡醒啊?” 点开日历还真是如假包换的五月三号,醒来时她看错了屏保,尴了个大尬。 苏融:“那更不去了。 ” 回完就关掉了手机,任其发疯。 若再往上一翻,其实就会发现,屏幕右侧是千篇一律、雷打不倒的拒绝。起先或许顾着面子,会委婉一点,后来则是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绝。 苏融拿着毛巾进厕所洗漱台,恰遇上一身白衣牛仔裤的贺戍出来,她瞳孔微震。这人今天帅气得有些过分了,稍微收拾一下就赏心悦目,不知又要去哪里潇洒鬼混,想来又得招蜂引蝶了。 刚刚还眉眼带笑,一瞅见她就包青天,皱起能夹死蚂蚁的额纹,像被有唾臭的癞蛤蟆吐了一脸口水。 他瞟了眼腕部的黑表,冷眼道。 “十二点半,猪都比您勤快。” “又没妨碍你。”上个月的假期里,她都是下午起来的,这都收敛很多了。 “想贡献猝死率是吧?黑眼圈都长到下巴了。” 漂亮的嘴巴偏偏吐出赤裸的讥讽,再华丽也是白搭。 “这怎么红了,长包?” 他蓦地俯下头,凑过来,冰凉的手指骤然贴在温热的颊边,指尖略有些刺肤,像一粒冰渣子,扎得她冷而疼,苏融心脏怦然跳了两下,她吓得往他腋下钻出去,趴到洁白的洗漱台上。 “你别胡说八……啊啊啊啊……” 镜子里的人憔悴得跟厉鬼似的,皮肤枯黄暗沉,油腻的黑发根根分明,死亡贴头皮,左颊还肿起个大红痘,本就不算漂亮,现在更丑得惨绝人寰。 “饭在客厅茶几上,记得趁热吃,我出去,晚上可能不回来,你自己选是点外卖还是下馆子。” 交代完几句,人就没影了。 苏融心一横,用挑针刺破颊上的痘,硬是把脓血挤了出来。洗面奶、面膜、护肤乳什么的一堆猛擦乱搞,吃完贺戍点的外卖之后又回去躺尸了。 只是,再点开几天前要追的动漫已经意兴阑珊,抱着公崽窝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百无聊赖,活像身在曹营心在汉,整个人空落落的。 此时夏萱萱的叨扰,成了她的救星。她终于不用再注视着天花板,消磨时间。 答应了邀约,她换身衣服就大摇大摆出了门,外头的阳光明媚而刺眼,她戴了顶渔夫帽,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生怕晒黑。一白遮百丑的道理,她可掌握的牢牢,毕竟美是需要付出努力的。 叶灏翔订在吉轩楼下午一点钟的饭局,贺戍就这么光荣迟到了。他没来,无人敢动筷,个个饿得发昏,只能靠喝点啤酒垫肚子。 人一进来,众人嘘气。 “啧啧,还记得我们啊?再这么下去,贺戍咱们友尽了。”坐在主桌的叶灏翔端着啤酒讽刺道,那一头黄发,金灿灿的。 “既然阿贺到了,那我就先动这第一筷了,各位请便。”裴隶洺笑声朗朗,剃着利落的寸头,五官深邃,透出股凛然正气。 “老规矩啊,自罚三杯。”离贺戍最近的瘦仔陆光霁,递给他一个大号玻璃杯,存心思要灌他。 贺戍接过,面无表情一口闷。 三杯下肚,他把杯子倒过来,展示一滴不深,三人点头,才缓缓要落坐。 “够男人,哈哈。翔子果然比不上。”一旁陆光霁给他拉出来椅子,还不忘踩一捧一。 “霁子,皮痒找打啊?”叶灏翔斜眼。 “大家面前,你臊个什么劲儿,自个儿啥德行,我们还能不清楚?”陆光霁怼。 “吃……吃你的,别在这跟我耍嘴皮子,抓紧点赶下个场。” “我听说,阿贺交女朋友了,是江弱?不错啊。”裴隶洺夸道。 想当初叶灏翔高二时骚扰了人家美女两个月,也没见半点收成。大家笑他,还嘴硬是人家高攀不起。 “隶哥,全校女生有百分之八十喜欢我们帅仔阿贺,见怪不怪。”有些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陆光霁插了句嘴。 “我读了个大学,现在女孩的审美就一边倒了?”裴隶洺打趣道,高三其实就早知道贺戍贼招女生喜欢,身边同学也是贺戍学姐,就时常托自己介绍。贺戍第一个也是前女友就他同班的女同学,去年跟他一样考去了海城,听说专业学了舞蹈。 他又继续讲:“那改天,喊江弱出来聚聚,兄弟们不得请顿饭?” 贺戍喝了一整瓶啤酒,越听越乏味。 “吃饭还远着。” “翔子、光霁,你们别忘了我因为什么追的。玩玩而已,何必那么当真。”他又开了第二瓶,兀自喝着。 这话一出,仨人都惊了。 “我以为……不是……江弱……这种级别的美女,你瞎了?游戏归游戏,谁会知道你就是玩玩?”叶灏翔被震得语无伦次,脑子都混乱了。 他略带鄙夷地笑着:“不是所有人都好那一口。” “那你还在电话里说什么你情我愿?合着耍大家呢?等等……你们真的假的在一起?”叶灏翔杯子掉地上了,都浑然未觉。 贺戍收起笑,把滚到脚下的玻璃杯捡起来, 答道:“半假半真吧。” 当时迫于无奈将就着,他也懒得挑明什么,倒弄得更不清不楚了。 “等等,你们说的我云里雾里,怎么一回事?光霁你在现场,帮我梳理梳理。” 裴隶洺跟个看戏观众般,找当事人问剧情呢,脸上兴趣满满。 “呃……这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陆光霁擦了擦鼻头沾的酒液,抓了把头发,回想起十天前。 “就是大伙一起两人组队搓牌玩了个大冒险,阿贺被我连累输了,抽到要对江弱表白的纸条,而且至少要在一起十五天,否则………” “否则啥?别吊我胃口啊。” “我们俩现场脱光舌吻,并且拍照发朋友圈。”其实他还省略了好几个限制级词汇,尺度直逼男男AV,他避重就轻地讲。 裴隶洺简直大跌眼镜,手里的碗都有些握不稳了。“我操,我不在的日子,大家玩这么刺激?那你抽到了什么?” “我跟他一样,只要有一个人成功就够了。” 所以但凡不是智商有问题,谁都会选表白吧?即使机会渺茫,不也得碰碰运气试一试,很显然贺戍不需要运气,靠张脸就行。 “意思是,江弱明知是游戏还答应了?” 陆光霁没说话,表示默认。 裴隶洺撇嘴:“啧啧……阿贺艳福不浅呐。”这不就间接证明了江弱喜欢贺戍么,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贺戍,你真不喜欢她?钻游戏漏洞一起作假?那几天跟她吃饭、陪她去图书馆、送她回家都是做给我们看的?倒也不可能那么认真吧,说清楚你到底怎么想的?” 叶灏翔一股脑全问了出来,当时为了确认真假大家还是一起观察过的。 贺戍放下酒瓶,良久后才抬首:“翔子,你要是还喜欢她,等五天,或者不需要,现在就跟她表白。” 陆光霁对着那道忽然投射过来的目光猛摇头,眼神告诉他:大哥都坚持到现在了,千万别半途而废啊,我们真做那种事,以后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 “你说什么?” “自己去追。” 话音落下,就是一拳砸在嘴角。 场面登时乱作一团,桌布被掀翻,连带盘子、碗筷、酒瓶掉落,噼里啪啦响。 这场饭局成了闹剧,终是不欢而散。 第二十三章:他们 庆城南市的西凰景区,坐落着一条深巷老街。游客漫步其中,能身临其境感受到岁月的波折起伏,千回百转。铺就的青石板路蜿蜒绵亘十里,古色古香的店铺林立在两排,白墙庄严肃穆,红瓦清幽典雅,雕花木窗时而细致精巧,时而憨态可掬,屋檐缀满形色各异的灯笼,清风徐来飘飘荡荡,风光无限好。 苏融举着自己像素不好的手机,到处拍照,恨不得把每一件物品都装进框里。 “萱萱,烤肠给我咬一口。”她早对那根流油的淀粉肠发馋了。 “好家伙,你这一口顶五块钱呢。” 夏萱萱心疼叫道,这开在景区的店真会杀猪,一根肠二十五块钱,怎么不去抢? “谁口口声声说请客的?我都没让你给我买,吃一小口就嚎。” 那是一小口?二分之一没了! “行行,都给你吃。” 苏融没要,手指夹了片树上落下的绿叶,“方瑶童错过这地方,绝对会后悔,嘎嘎漂亮。” 路上游客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每个店铺里都挤满了人,生意兴隆极了。 “老板,这糖葫芦多少钱?” 中年男人笑眯眯,比了两次手指,又说:“十五块一串,姑娘要不要来一串?” “不用,我就问问。”?苏融摇头,转身就走。她数了下才八颗山楂,简直狮子大开口,学校门口顶天卖三块。 “给你便宜两块,买下喽?” “真不用。”她逃似的跑掉。 那副架势,再驻留一会儿,薄膜纸都能给她撕咯,那就非买不可了。 飞出去三米左右,夏萱萱就拉住她的手,不让走。 “干嘛呢你?”而后她的头被强制右掰到一侧。 看到便是这一幕。 标致若仙的女孩站在老奶奶卖油?纸伞的摊子前,撑开伞慢慢转了一圈,黑长的直发绸缎般,飘盈如丝,姣好面容又清又艳,摄人心魄。 苏融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想起一句诗: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那天在楼上,也只是粗略地瞧过,朋友圈背景的素描画像已经让人叹兮,怎知本人是这般清姿冶丽,可纯可妖。 “你哥女朋友,江弱。” “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女朋友,意思是板上钉钉了?看来她是真的迟钝啊,突然间才明白这女孩通过微信跟自己聊天却半句不提贺戍的原因了。原来,是早就得到了,压根不需要她这块跳板。 这不尴不尬的关系,上去又该说什么呢,基本素不相识,她陷入古怪的情绪。 夏萱萱瞥见她后退两步,了然于胸。 挟着身旁这木头人,往另一条人少的巷子拐。 “我擦……那不是黄伟羡么?他来做什么?我出门忘翻黄历了,呸!晦气!倒运!” 夏萱萱跟吃了屎一般朝地上吐口水。 “黄伟羡?谁?” 街道上熙来攘往,肩摩毂击,陌生面孔忽远忽近,苏融陷入滚压压的茫然中。 夏萱萱怕染瘟病模样般,给她指了个方向。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嚯……目测此人有一米九,身壮如牛,健硕孔武,一身腱子肉疙里疙瘩,走起路来又稳又吊儿郎当,大平头,长着张典型东方男子的脸,传统意义上的帅哥。 莽夫,不修边幅的莽夫,武松的身材,李逵的气质。若是一脚踢过来,可能华佗转世也回天乏术,苏融如是所想。 而出她意料的,是后头发生的事。 黄伟羡活络了两下脖子,嫌热似的卷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肩膀,目光如炬,直奔油纸伞摊前走。 在苏融的视觉范围内,看到的是这样一个艳俗画面:壮汉搂过弱腰,厚唇贴着美人细颈,手圈过腹部浅搭着女孩胯下的私密部位,差个几毫米就要盖上去摸了。 光天化日之下,这么目无王法吗? 苏融惊得牙齿咬到舌头,“我靠……色狼啊,抓流氓唔——” 夏萱萱急忙捂住她的嘴,死拖硬拽的将她拉走,躲在犄角旮旯的角落里。 “小点声,不是你想的那种……”她欲言又止。 “什么不是我想的,这是揩油,性骚扰!能报警抓拘留所的。你拦着我做什么?” 太不要脸了,马路上随便见着美女就能发情,西门庆都不如。 夏萱萱吸了口气: “黄伟羡和江弱是青梅竹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以前还是男女朋友关系。” 苏融愣了会儿,理清后又道:“这就能动手动脚了?我哥不是她男朋友么?”她更不能袖手旁观了,万一有个好歹咋办! 夏萱萱唉声叹气,道:“有点复杂,你听我慢慢讲。” 她缚住苏融挣扎的手,详细讲述着。 “黄伟羡在金山四中,江弱是前年转到咱们华鼎一中的,在那之前两个人一直是公认的情侣关系,至于闹掰的原因,没人清楚。但黄伟羡这厮没死心啊,三天两头找人家献殷勤,死皮赖脸求复合。” “而且吧,黄伟羡这二流子混球,狐朋狗友一大堆,遍布庆城,整天的书不读,聚众斗殴、喝酒玩牌,飙车泡妞,四处惹事,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在汉门洞打了咱华鼎的一个正在追江弱的高二男生,差点搞残了。要不是被拾荒的流浪汉发现,早已经血流不止一命呜呼,骨头渣都不剩了!这男生追错了人啊,敢觊觎黄伟羡口里的肉,还闹得沸沸扬扬,大胆挑衅,这不还没抱到美人,就华丽丽的进医院了,现在还没出来。” “你是不是又要问,他为啥没进局子?” 苏融听得心惊肉跳,疯狂点头,这样的恶棍,居然没进派出所? “你蠢呐,我说到这份上了都。他爹有势力啊,位高权重,政府机关里的一把手,谁不是毕恭毕敬招待他?多少企业争着抢着挤破头贿赂,他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黄伟羡在庆城犯的腌臜案子,我两只手都数不清,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她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又玄幻又真实,二十一世纪了,社会依旧乱如八九十年代,藏在世俗里的见豕负涂、风尘肮脏,没有一天不在蠢蠢欲动,法治社会最先圈住的从来都是最底层的人,凌驾于制度之上的物欲横流、腐败勾结,满坑满谷,罄竹难书。 “那老百姓就活该被欺负?” “你看,这两个人相处的方式,黄伟羡那真是在欺负她吗?” 夏萱萱沉声静气给她指过去。 江弱正掐着黄伟羡的耳朵,一脸严肃,美目生怒,而那大块头莽夫竟变得俯首帖耳,唯唯诺诺。他向老奶奶买了十多把油纸伞,亦步亦趋跟在江弱的身后。 苏融哑口无言,两眼发直。 “只不过是个假借占便宜,实际是想套近乎的傻叉。” 唯一能降住这头兽的人也只有江弱。 下午四点钟,太阳已逐渐往西走。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被光划成一半晴一半阴,四面八方袭来风,格子衬衫衣袂飞扬,花坛子里的矢车菊,卷起一片潋滟。 苏融踩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睫梢微垂,心神恍惚。 “那下一个,会是我哥吗?” 绕来绕去,后知后觉,其实这才是她关心的重点。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容易陷入危险。 好像只有把他永远锁进笼子里,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第二十四章:女妖(微微h) 傍晚六点半,太阳悄然无息地落至地平线,旖旎霞光像一盘不小心泼翻的水彩,交织相融,最终晕成漫天的粉,瑰丽而浪漫。 苏融踩着朦胧的光回家,有一瞬间的愣神,院门的锁开着,一楼与二楼的灯也亮着。 大厅里空无一人,却盈满了喷香的饭菜味,揭开桌上的盖子,是三菜一汤,哥的拿手菜,似乎是掐着点炒的,还冒着丝丝缕缕的蒸腾热气。 电饭煲里的饭少了一角,代表他已经提前吃过了,苏融盛了半碗。 色香味俱全,只是胃口不好,她没有吃完,把剩菜倒进垃圾桶,洗好碗就关了一楼的灯。 全身打满泡泡,她在浴室里搓了个悠长的澡,努力涤净一身的疲惫与酸疼。 包着湿发坐在沙发上,她开始挑选下午拍的照片,一张又一张,几乎都是景物鲜少有自拍。 电视里又开始播那部权谋古装剧,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端坐的姿势一直没变。播完两集已是夜间十一点,她调了个台,主持人讲的是海峡两岸新闻,实在枯燥无味,她将音量再调低一格,放着哑剧。 凉风从未关的窗户外缓缓淌进来,她蜷缩在沙发上,与怀里的毛绒娃娃作伴。 熬到一点,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开了。她几乎是在守着那门,故而理之当然地捕捉到了漆黑目光里的惊讶以及嘴角令她备生意外的伤痕。 尽管他侧身走得很快,脚步移动间还是露出一丝不稳,她没有错过他的丁点异常,脚踝肿胀到连走路都显得那么勉强,似乎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是真实而脆弱的。 她亲眼看着他从厕所出来,连头都没向她这边偏,之后重重的关上房门。 凌晨一点半,苏融关掉电视,从医药箱里取出云南白药喷剂和红霉素软膏,径直敲响了哥哥的门。 没有任何回应,但她知道他没睡。过了这个点,他一般很难睡着。 “哥,开下门。” “为什么受伤?你和人打架了吗?” “脚肿了,你骗我。” 敲一声,接着就是一句话落下,带着哭腔。 只是回应她的依然是一片死寂。 他是铁了心的,不打算理她。 苏融不死心,咬牙手用力旋开把手。 门却出乎预料的开了,她有些欣喜,原来根本没有反锁,白费了一番卖哭。 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烟味,满室充斥着尼古丁燃烧的焦香,熏得她咳了两声。 房间里面没有开大灯,只余床头一隅小灯,照亮整个床铺绰绰有余。 “出去。”半躺在床上的贺戍吐出的声音又冷又硬。 “那你至少把药擦了。”苏融捂着鼻子把两种药放在他床沿。 “不需要。”分毫未避讳她投过来的嫌弃眼光,他抖了抖指腹掐着的香烟。 对他来说药基本毫无用处,涂了也只是满足心理上的需求而已。 “你不擦,我就不走。”苏融右手虚扶着右肩,凝视着他。 贺戍见她丝毫不让步,倔强的要命,一股无名火上来。 他掐灭烟,大声道:“半夜进男人的房间,苏融,你想干什么?” “你脚肿了,嘴角也破了,要擦药才会好。” 不是没听懂他话里要避嫌的意思,但她就是不放心,她知道他疼得失眠。 “我说了,没用,你走吧。” 他笑了一下,苏融听见了,很轻很轻,带着嘲弄。 这令苏融有点恼,他就是这么对自己身体不负责任。 “你不愿意擦,那我来。”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将被子一把掀开,左手拿着云南白药,顺势坐到他床边。 贺戍穿了条灰色的大裤衩,盖住了大腿,膝盖以下的位置长满了腿毛,密密麻麻的,近距离瞧得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的右脚在另一侧,因着他双腿大开,位置足够宽敞,她索性爬上床来。 膝盖位置的伤疤情况还行,她便只贴近了那只红肿的脚踝。 手术疤痕有些增生,凸出来了,可能是恢复得不好加上剧烈运动疏于日常保护,怪不得又红又肿,她浅摸着,手里有突兀的异物锐感。 “哥,疼吗?” 贺戍还在她吃了熊心豹子胆扯掉他被子的震惊余韵中没缓过来,他抚了抚额,而后沉沉地注视着她,“下去。” 苏融置若罔闻,低头喷了气雾剂,待吸收后又开始擦红霉素。 气雾剂含有冰片、樟脑成分,冰凉舒寒,贺戍的脚踝被刺激出一阵奇异的感觉。 皮肤一波一波发凉,眼神却又直又热,像是被女妖迷了心魂,黑瞳里燃起意味不明的火光,燎得角膜生烟。 可不是女妖吗?穿着轻薄及膝的睡裙攀上他的床,用最纯情的眼查看着他的疤,柔夷小心翼翼轻抚着痕,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无声无息地招惹他。 女孩又怎么会知道,幽暗的光影下她盘坐的姿势使得裙子早已从小巧膝盖撩至丰腴的大腿,越往下坠,越挤压着床单溢出一汪诱人的软沃,俯身时桃臀往后翘隐隐露出一圈白色的内裤边,他知道那片少得可怜的布料里包裹着少女弹滑的臋瓣,遮掩着无人开垦的密处。 她又下弯了一寸腰,仔细地擦抹着药膏,也让罪恶的眼光不动声色地聚拢在玲珑的锁骨,再一点一点下移,直到勘探到那处圆润的曲线,像凿了钉子的木桩般,只得万般无奈地耽溺沉沦,松垮的衣领开口极大,稍微低身,两团半蒙的肉蒲就肆无忌惮地泄了出来,透白的抹胸薄得罕见,扉纱似的几乎能窥见全貌,奶豆只小小一粒,凹陷在眼里。 她看着单薄瘦小,实际骨肉极其匀称,该胀的地方一点没含糊,只是素日喜欢穿厚藏着掖着,怕见光似的。 兴许是累了,她扶腰后起,玉色顷刻消亡,黑眸浸出一丝黯然若失的光。 而她的眉颊间仍洋溢着少女的纯稚,绛色唇珠一合一张,关住红润的舌,俏脸都不及他一个巴掌大,宜喜宜嗔,柔中含媚,青黄半接,身体的性征还在潜滋暗长中。 苏融替他擦完了脚踝,直起身踌躇地盯着他的嘴角,貌似有点太……太近了。 她生出些不好意思来,人还是诚实地往前面挪过去,直勾勾瞧着那里,应该流过血结了个浅痂。 直至那只手,触及唇部,温热与冰凉碰撞出火花与尘嚣,贺戍方才久梦乍回,猛地捆住雪腕,狠力将它扒离伤处,眼神透出一股锋利的锐意。 “马上回去睡觉,我自己擦。” 嗓音又沉又哑,像低闷的陶钟。 镜花水月一场空,此间皆是浮生梦。该及时抽离,而不是任其迷乱心窍。 他推开她的肩膀,拽下软膏自己胡乱抹了一通,赶鸭子似的轰她出去。 苏融跟碰了一鼻子灰的模样,心想要问的事儿还没开口问呢,他这是和谁打架了?这伤的位置绝对不会是磕到的。黄伟羡那个莽汉今天在景区骚扰江弱,应该不是他的锅。那还有谁呢? 第二十五章:跟着我 结果第二天下午,答案就自动揭晓,真相大白于人间,肇事者唯恐天下不知找上门来了。 那鼻青脸肿的花孔雀正提着看望七大姑八大姨的丰富礼品,站在贺家院门口翘首以盼来个人给自己开门。 这献殷勤的样子,直接否定了同仇敌忾的可能性,百分之百是内斗互殴。 叶灏翔摸着后脑勺,向前来给自己开门的苏融露出个自以为迷死人不偿命的油腻笑容,“酥肉,你哥在吗?” 苏融忍住呕意,拍了拍短袖上的灰尘,“在二楼午休呢。” “好妹妹,那翔子哥先上去了哈。”他跟摁葫芦瓢似的摁了两下苏融的头,转眼就溜进门去了。 与他反方向,苏融要出门,这两天简直一刻不得闲呐,为了抄个作业还得费不少功夫,绕了两条街,才终于拉开泡泡冷饮馆的玻璃门。 靠收银台最里桌戴着副圆黑框眼镜,别了顶蓝白相间发箍的方瑶童正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如果说夏萱萱属于明艳肆意那类,那方瑶童便是另一个极端,文静忸怩,婉约逊顺,是朵恭默守静的山口百合。 按说这一张照片就能解决的事,偏偏这朵百合像是活在古代似的,连智能手机也没有,或者是她不爱用,一个被潮流淘汰的座机电话就是维持朋友联系的工具。 “不是说好要大发善心送来我家么?怎个半路还能反悔?” 苏融佯装生气,嘟起嘴。 好容易逮到这妮子今天到她住在香信园附近的外婆家拜访坐客,早提前在火锅店就问过作业的事,想来当时是她心情奇好才一口答应登门,然后十分钟前不知道她是在哪个破电话亭给她打电话,直接说不来了,让苏融去泡泡冷饮馆找她。 苏融寻思着,两百米的距离,七拐八拐的,她这人属实奇特的很。 向来脾气好的方瑶童也不由得无语起来:“大姐,请问是谁要抄谁的作业?你还有理由怨我?” 此话太在理了。 三秒破功,她嘿嘿笑出来:“当然是……我抄你的,感谢雅典女神方瑶童!” “真是的,来我家还能请你喝免费的冰镇果汁呢。” 方瑶童从书包里抽出数学作业本,扔到她手边,静静说道: “我付过钱了,连带你的西瓜汁。” “…………” 服务员仿佛得到召唤,立即端来一杯鲜红的冰西瓜汁。 这抄人家的,还吃人家的,苏融心虚的一批。动作倒是快得很,作业本和果汁一起收入囊中。 边喝边抄,人生一大美事,完全不用动脑子,乐哉! 她专心致志的抄,对面的女孩却渐渐出神。 毫无意识问道。 “苏苏,你说,谁先喜欢上,谁就输了对吧?” 笔画顿时写歪,字延伸到了下一行。 “啊?什么谁喜欢谁输?” 方遥童回过神来,咬了咬吸管,若无其事道: “有感而发罢了,看剧入迷了。” “是吗?” “当然,一部带点苦味的剧。” 看她的表情,正常无比,苏融旋即压下以为她早恋的想法。 三人中,只有夏萱萱是从初中谈到高中,性格使然,她们俩是约定好等考上大学再考虑这事儿的,方瑶童可不能先背叛她啊,当然如果实在情不自禁她也理解,也并没有那么看重虚无缥缈的诺言,只是会稍稍失落。 两盘游戏结束,叶灏翔还没跟冷若冰霜的贺戍搭上五句话,再这样下去,他就得一无所获回网吧了。 “阿贺,对不住,我——”昨天是他太冲动了,与实际内心是违背的。 “不必,我也还手了。”而且叶灏翔的情况看上去要惨多了。 “我不会追江弱,以前是喜欢过她,但现在最多是欣赏。” 高二江弱就数次表示过对他没意思,骄傲如他,也不屑于贴人家的冷脸。 他捡起外套,重新穿上。 “游戏只是游戏,就作废了吧。”当初大伙都是怀着戏谑的态度作乐,如今反噬般越搞越乱,谁都不安生。 贺戍依旧无动于衷,坐在沙发上,手指疯狂点着屏幕操作键,在虚拟世界里杀得草木含悲,风起云涌。 五点一过,苏融与方瑶童告别,提着小布袋去香信园隔壁的老街转悠了两圈,在王小二餐点铺买了三盒小笼包。 捏着包子,漫布在长道上,隔着树叶的缝隙观赏天边的落日余晖,美不胜收。 回家等她的又是一桌子好菜,海鲜和辣椒炒肉,整个人雀跃得起飞,她哥手艺堪比米其林大厨,真想他给自己做一辈子免费的菜。 贺戍给她夹了个鸡腿,苏融也没客气,徒手抓起来就啃,满嘴抹油。 他摇了摇头,吃相这东西有些人注定一辈子也学不好仪态优雅,香是吃的香,就是总令人想到囫囵吞人参果的猪八戒,猴儿都没他急。 “哥,你厨艺真好。” 自他住校,她旱了几乎一年多,吃不惯钟点阿姨扬州风味的菜,人都瘦了些,吃不好整日无精打采的,体育课都跑不远了,每每连最低成绩也难以达标。 贺戍给自己倒了杯水,道:“明天中午放学,记得过来找我。” “找你干嘛?我要回家吃饭。”她吞了口白米饭,没懂他意思。 他掀了掀眼皮,对着她一字一顿道:“钟点阿姨今天辞职了,下午打了电话。明天,你跟我在学校吃。” “什么?哥你在开玩笑吧?”她有点不信地说。同时心里也忐忑着,最近几天因为他在,她把钟点阿姨都给忘了! 贺戍也没废话,直接给她抛来证据,是钟点工阿姨发的辞职短信,说是要去杜市帮儿子带娃娃。 苏融傻眼,天塌了。 “她走了,我怎么办?”她苦叫。 “凉拌。” “我没有饭卡,也不适应学校的菜。” 高一开学的时候她人生中第二次短暂尝试过住校,跟上战场似的,她铩羽而归,光荣得了便秘,上不出厕所,差点死翘翘,自那时起她再也没动过在学校吃住的念头。 贺戍目光平和,仿佛洞察她的为难。 “跟着我,不会。” 他的话自信又笃定,只是一听,就令人莫名生出安全感。 “那我要是肚子又不舒服怎么办?”她口不对心,也换了个稍微好点的形容词。 他猝然莞尔:“带你去买马应龙。” 她反应过来,气得鼻子发抖:“你才有痔疮!神经病!” 这天是真能聊得人火冒三丈,食难下咽,亏得她还打算相信他。 贺戍拿碗去厨房洗,要再戏耍下去怕是死活不会跟着他吃了。 眼不见心不烦,她足足干了两碗饭。 第二十六章:没有别人 渐觉风光燠,徐看树色稠。 立夏,晴朗的天光澄澈明净,稀薄的云影疏淡渐无。 渡过如坐云雾的四节课,假期综合征患者们终于在最后一节自习课上找回了点头绪与激情,纷纷开始讨论午餐吃什么。 “等等刚头你说啥?要在食堂吃?” 夏萱萱停住给自己右手中指抹甲油的动作, 大惊小怪道。 苏融轻“嗯”了声,转手撕了张纸巾,用矿泉水沾湿后,紧贴在脸上,叨了句:“下次要买一箱黄瓜湿巾屯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不怕吃大锅饭了?” “飞来横祸啊,钟点阿姨辞职了。” 怕还是怕的,可是没办法啊,校园周边的快餐馆子又少又贵,且据说是黑心老板贪便宜用地沟油炒的菜。思来想去,还是到学校凑合吧。 夏萱萱大笑,甩甩指甲:“你也有今天!” “欸?你不会要找你哥吃饭吧?” 她突然想到这妞没饭卡,朋友又都是走读,除了他哥,谁能养她? “不然呢?”苏融给了个白眼。 “你别当电灯泡啊,我在咱学校微信八卦群里可是听说你哥劳动节前一个礼拜都是和江弱吃的,似乎在一起快半个月了。” 苏融有一霎时的呆怔,很短暂,她随即重重眨了下眼,“这样啊,那我是不是要单独避开吃?” “当然!” “可我以前的饭卡不见了,现在要办的话还得请班主任签字,又要去副校长办公室盖章,乱七八糟的手续太麻烦了。”而且她还有丢三落四的臭毛病。 “没事儿,小妞,姐能给你弄张饭卡来。” 还没等她说好,夏萱萱就大声叫了句班长“潘时越”的名字,惹得纪律委员一个瞪眼射过来,怪她太猖狂。 “干嘛?”潘时越怫然回头,用很小的音量应她,生怕做不好同学的表率,被嘴带头说私话。 “你不是有两张饭卡?给我们苏苏一张咯,下次还你钱,先提前谢过了。”她笑咪咪道。 潘时越把目光挪到苏融身上,端详了片刻,才挤了挤镜片,点头。 等接收到他传过来的饭卡,夏萱萱拱了拱她的手臂,使了个眼色,苏融秒懂,回以微笑,向班长礼貌表示谢意。 夏萱萱把卡放在她掌心,“你要是实在吃不惯,就跟我一起吃住咯,我可愁没人陪了。”同为走读生,夏萱萱家虽离学校远,但夏爸为了女儿的营养健康着想,每 “先试试吧。”她暂时还不想麻烦夏萱萱,又借吃又住的太叨扰了。 十一点半准时敲响放学铃,丁零当啷的,楼梯间挤满了人,摩肩接踵。 校道上人来人往,苏融绕过高三笃学楼,独自一人低着头前往食堂。 路上偶尔出现几对情侣,女生公然挽着男生的臂膀,有说有笑。 苏融捏着手里的饭卡慢慢走着,忽然忆起前天在西凰景区夏萱萱回答她的话。 只要两人看对眼了,或者说只需江弱喜欢,黄伟羡就不会太嚣张去挑衅她哥,他不敢惹江弱伤心难过,上次那个被打的倒霉蛋是主要是因为涉嫌疑似骚扰江弱。 名正言顺,那她也就该放心了吧? 忽而,肩膀被一只手扒住,苏融一滞,过了会儿才回头。 她微惊,是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苏融。” 潘时越叫了她名字三遍,竟全然没获得回应,只得上前用手拍了拍,瞥见她转头时眼里的一丝惧怕,他就更诧异了。 “班长,有事吗?” 又恢复了之前的疏离感。 “呃……是有事要跟你说……不好意思……我忘记给你的饭卡里头没钱了。” 苏融错愕,那岂不是她差点要刷空卡,吃霸王餐? “所以可能要请你先和我共用一张,下午我充好钱再给你。”他尴尬地补充道。 “好……好啊,麻烦了。”解决办法只此一个,硬着头皮也得吃啊。 时隔多月,再次重见饭堂盛景,苏融很想掉头就走回教室,队也忒长了,都排到放置座位的过道上了。 潘时越这个三好学生,人还挺绅士,二话不说就帮她端菜拿筷子。 “菜不合胃口?” 看她挑挑拣拣,拨来拨去,没吃几口,他没忍住问道。 “我很少吃食堂,不太习惯。”跟以前如出一辙的难吃,菜式又少又烂,她怎么会信贺戍的话?简直鬼迷了心窍。 “那我能夹你的菜吗?” “啊?” “我怕浪费,你应该吃不完。”潘时越直言道,眼里流露出些微心疼。 苏融突地想起来,班长家里的经济情况似乎很拮据,开学就申请了最高助学金,平时生活也异常节省,虽性格抱令守律笑比河清但为人诚实坦荡,不卑不亢,努力刻苦,是各科老师口中的表扬对象。 在这样一个寒门标兵面前,她骤感无地自容,不管是学习成绩还是意志品质方面,她都自愧弗如。 “当然可以。” 菜和饭挑出了三分之二,可见苏融有多不爱吃。 潘时越吃得很快,人如其名,他好像总是很赶时间,生怕抓不住机会必须一往无前冲锋似的。他向她提前道别,腋下夹着本地理书和两张数学卷子跑了出去。 饭点一过,偌大的食堂一下子静的出奇,苏融坐在人丁稀少的食堂二楼发呆,准备在此午休。 灾难来的猝不及防,后衣领顿时被人毫不客气地拽住,连带她的身子从桌子拉着向上猛力抬起,未给她一点反应时间。 校服衣料没有松紧度,一块硬布皱成褶子往后颈处拢,勒她脖子发痛,他的手法十分像钳制小动物,非要控于鼓掌之中。 她急忙忙喊:“哥,你放开我!” “还知道我是你哥?放我鸽子?”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头顶落下,苏融铆足力量掰他的手指。 越掰越紧,气得她想一头撞死,装在心里的话直接冲口而出:“女朋友和你共进午餐还不够,要妹妹给你们助兴么?打死我也不要加入你们!”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提女朋友三个字,本来是打算闭眼当做无事发生,自行解决吃饭问题,可他偏要把她逼上梁山。 此话一出,果然奏效,颈间骤然一松,她总算得救,生出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贺戍坐到她旁边,脸色沉郁,黑眸里甚至渗出一丝闷挫,抬头却转瞬即逝。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来找我?” 苏融抿嘴没答,往后坐了一点,敛去波动,理直气壮道:“我借到同学的饭卡了,自己能行,吃得也还可以。” 同学?她是指,刚才那活像家里起火横冲直撞跑出食堂的瘦削男? 隔着十米,他老远就瞧见她跟个中量身材的男生对坐吃饭,期间连说带笑的,真够能耐的,一寻到搭伙的,就早把他抛之脑后了。 亏他到处找不着她人影,把整个学校都快翻两遍了,现在一口热饭都没吃着。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懂不懂?”他冷言冷语教育她。 “我又不是不给钱!”她回击道。 “你吃得惯?匀了大半给人家,另外的部分你等他离开全都倒垃圾桶了。”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渐长啊妹妹。” 她那些虚伪的小动作全在他眼皮子底下,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你你你——”苏融当面被他揭谎,忿得语无伦次。他是有千里眼啊,还是一早就做好准备要戳穿她?不安好心! 不让她拿别人的卡吃,自己不要脸双宿双飞的,还要她在旁边献花么?想得美,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不想跟你说话,走开!”她撇过脸。 静声了大约一分钟,头戴方帽、脚穿雨靴的阿姨,提着桶和抹布过来擦桌子,望见两人谁也不理谁的样子,咯咯直笑。 人一走,氛围又陷入死寂。 贺戍叹了口气,单手把人拉过来,面对着面,漆黑的眼睛锁着她,缓了缓,异常认真道:“以后都跟我吃,没有别人。” “啊……什么意思?”苏融呆懵的问。 一双乌黑的眼珠,圆溜溜亮晶晶,似颗璀璨珍贵的玛瑙石。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冁然而笑。 “字面意思。” 而后就是人被稀里糊涂强制拽走。 “等等……你说清楚……拽我做什么?啊啊……去哪里?我不走啊。” “陪我吃饭。”他轻飘飘说着,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手软,将她的脖子夹到腋窝,让她跟着他的速度移动脚步。 第二十七章:很疼 当苏融拿着图书馆四楼自习室402的钥匙,成功开了房门进来午休时,她突然觉得哥哥贺戍是万能的,好像世界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最难的数学题在他手中可以迎刃而解,艰苦的学校住宿生活他能完美融入适应。她说吃不惯学校大锅饭,他神通广大地带她进内部教师食堂大吃一顿,所有菜全是她爱吃的,仿佛是在按着她的胃口做。她说没有地方午休,他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就要来守馆大爷的钥匙,让她坐享其成去休息。 她知道这或许可以称之为优生的特权,而他刚好力所能及。 可是,除此之外,在其他方面,她比谁都清楚,他一直在尽力满足她所有的要求,无论是否必要或合理。 这样的好,似有一种魔力,在她眼中他永远是三头六臂,无所不能的;也同时带来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将她捧上天堂,也把她卷进深不见底的漩涡。 她躺在由椅子搭成的床上,逐渐放空。他为什么会说那句话?她左思右想,找不出一个答案,她又在执着什么?睡虫悄悄爬进耳朵,终究不敌昏沉睡过去。 2010年10月15日,仲山体校提前一周举行了全年级运动会,当天校园里热闹非凡,一张张青涩脸孔上贴着各种动漫小头像,成群结队地涌往西面那方广场。 憋闷已久的少男少女终于能脱去拖沓校服,白衣短裤轻装上阵,一时间风里都洋溢着青春的芬芳。 日头毒辣,操场上却人山人海,观众席各色班旗更是摇曳飘荡,越举越高,加油声一浪赛过一浪,仿佛不止台下的较量,台上更是明流汹涌。 伴着高昂的呼声,台下吹起战斗的号角,少年们俯身,红色跑道上一声枪响,起跑、追逐、超越、冲线。 少年的汗肆意挥洒在风里,腿上的肌肉喷张有力,眼里燃起势在必得的火光,身体矫健迅敏似一头天不怕地不怕的黑豹。 冲线后的惯性迫使他跑出几米,停下后他弯腰扶着膝盖,喘完几口浑浊直起身,举起拳头空挥两下后绽然一笑,露出口整齐的白牙。 “艹,贺戍是第一名,咱八班扬眉吐气了。” “他好帅啊,救命……” “咋什么项目都牛?啧啧。” “人比人气死人啊,劲敌!” 欢呼声此起彼伏,冠军顷刻间被簇拥围起来。 庆祝还没结束,只见满头大汗的男孩扒开人群,蹙着双眉,神情格外严肃。 他大步流星,许是觉得太慢,又展臂奔跑,朝着网栏门口蹲着的小女孩奔去。 “阿融?” 本只觉着像,还不确定,凭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迟疑追过去,结果离得越近心越沉,还真是自己妹妹。 “你怎么哭了?”带着股无措的焦急。 这丫头居然找到这里,还蹲在这儿哭,贺戍捻起小妹,眉皱成川。 苏融找了半天没寻到他,这会儿瞅见哥哥冲过来,泪泉直接泄了闸,纠着他湿透的衣袂,上气不接下气。 “哥……王狗蛋那个坏蛋……今天……今天扯……扯我的裙子。” 一字一句结结巴巴,颤着身子,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你说什么?” 哥哥抓着她的肩膀,紧得发疼,肉都要被他硬生拽下一块似的。 “王西明扯我裙子没成功……就……叫来同伙想一起打我,我跑得脚都脱皮了。” “我现在痛死了。” 她抽噎着,说话时断时续,倾听的人努力理清。 “哪里痛?” 她翻起裙角,拉哥哥的手去摸自己大腿上的淤青,白皙的藕腿遽然暴露在空气里,单接近腿根处布着一整片瘆人的紫,像根粗长的藤蔓,直直延伸进印着哆啦A梦的卡通内裤边,乍看下来十分触目惊心。 “啊……疼疼疼。”这淤青是她逃跑时踉跄撞上铁杆造成的。 贺戍左手捧着她的膝弯,右手食指轻轻摁了下伤处,她就嘶牙咧嘴起来。 他神色冷如玄铁,拉着妹妹的手,问了句:“很疼?” 苏融点点头,泪光四溢,其实也没有多疼,只是看见哥哥眼里的紧张,反而越发觉得自己委屈,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贺戍大手给她抹掉几遍又涌出来。 在与王狗蛋的扭打中,她起先并没落下风,谁知道那狗熊后来跑出来一伙帮手,嘴里淫笑连连,说要扒掉她的衣服,光溜溜丢到臭水沟里去。 苏融呸了口唾沫,摩拳擦掌使出吃奶的劲儿一路风驰电掣跑了。 笑话,不跑还跟他们拼命呐?她蠢成驴都知道自己一人变成神都打不过那伙二溜子,所以过来找帮手。 这时死党徐莫淮颠着腿赶了过来,扯住他衣服:“阿戍你在搞什么?领奖啊兄弟。” “广播里喊了八九遍名字,待你赶过去呢。” “欸?融融咋来了,过来看你哥比赛的?” 他说呢,敢情是被这小妮子缠住了,一整个表妹奴啊,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 苏融眼眶红红,摇头又点头,靠着哥哥的腰,吸着鼻子。 察觉到气氛古怪,正想再问问,贺戍就给他撂下句话。 “莫淮,你代我上去领,我有些事。” “哈?” 徐莫淮还没反应过来,贺戍就抱起自家妹妹健步如飞。 “哎嘿,去哪里?” “收拾熊孩子去。”他头也没回的说。 这天下午的苏融可真是扬眉吐气了一把,死胖子王西明被贺戍揪着耳朵给她跪地道歉,这个土霸王以后承诺再不敢欺负弱小,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也应该是苏融迄今为止最得意的一天,在学校里一度因为话少被认为是哑巴的内向女孩一跃成了班级的光明之星,享受到了被人敬仰崇拜的滋味。 那年她十一,发育略迟,袖珍玲珑,娇痴烂漫。 贺戍十五,发荣滋长,怒马少年,横恣飒沓。 脸上忽地传来痛感,画面被几道闪电破开,梦中人被唤回。 “再不起来,天就黑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笑起来。 “现在几点?”她幡然睁开困涩的眼,迅速问正掐脸掐得不亦乐乎的人。 “四点。”边说边捏着她的颊,注视着细嫩的小脸在指间逐渐泛红。 “什么?四点?” 两个字差点震得她从椅床上掉下来。 “救命,我迟到了啊啊!” 掐指一算,好像还是数学老师的课,这意味着比杀了她都可怕。 她一个鲤鱼打挺,拔腿飞奔。 少女慌慌忙忙,贺戍哑然失笑。 他是三点半考完最后一门赶过来的,毫无意外她会睡到昏迷不醒,本来也并未打算叫醒她的,只是看书实在没趣的很,就想玩玩,只是一不小心……玩大了。 第二十八章:泛潮 少女独自站在丛丛树影中,躲避午后的燥热阳光,以及消磨这段无聊的时间。 做错事儿的人可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闯进教室,等下课铃打响,亲眼确认数学老师揣着保温杯离开,她才三步并作两步的溜进去。 教室闹哄哄的,勾肩搭背、交头接耳,与往常无异,唯独坐在第三排的潘时越投来的怪异目光加重了她的心虚。 “苏苏,病就好了?”夏萱萱眼里放光,瞧稀奇物件似的打量她。 “啊哈?” “你哥亲自过来替你请的假,我看你不像生病的样子倒像是刚睡醒。” 请假?苏融一头雾水,敢情他都给她谋划好了,为什么不直接在上课前叫醒她?他是何居心呐? “就肚子痛,不碍事,撑得住就回来了。”那就只能将错就错了,睡过头导致旷课这种事说出来太丢脸了。 夏萱萱勉强接受这个理由,下一句又继续问:“你哥怎么知道你病了?你们难不成是一起吃的?”百分之两百是一起的吧。 她立刻纠正道:“是他要求我跟着他吃的。”而且还说以后只有他们两个…… 果然猜对了,夏萱萱哼哼表示不信,认定是她这个做妹妹的乱他姻缘。怎么教不会呢?恋爱困难户还做起电灯泡来了。 “不信拉倒。”刻板印象根深蒂固,解释不清,无所谓她累了。 她坐回位置,打开英语书,抽出本子低头抄单词。 一张饭卡赫然入目,它的主人此时站在她桌前,面容端正举止斯文地递给她。 “我冲好钱了,可以用了。”他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道。 听众夏萱萱没理清,插嘴:“冲好钱?你中午给她的是空卡?”她又疑惑转向苏融。 他面色带歉的回:“是,不好意思,但晚上就能刷了。” 但苏融犹豫着,一直没接,“不——” 夏萱萱拉住她校服,微笑开口:“给我吧,谢谢你咯书呆子!” 潘时越说了句没关系,返回原位。 拒绝的话硬是被堵了回去,苏融不解道:“喂,我可没收啊,你自己用去吧!钱记得还人家!” 夏萱萱剜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这卡留着咱以后能小卖铺自由,省得天天借别人的,麻烦死了!” “而且我像是个欠钱不还的人么?明天早上就会还给他!” “反正卡我放抽屉里,你爱刷不刷!” 苏融笑笑没说话,继续抄书上第六单元的单词。 平平淡淡捱完一节课,又到饭点。 苏融这回是老老实实在笃学楼下边等哥哥了,高三下午放学比高一晚十分钟,她特意卡着点去的。 只是,卡点也没用,没等着人,整栋楼人跟跑空了似的,人影稀疏。 她傻了眼,吃饭之途好坎坷。 叶灏翔步履悠闲从楼梯下来,乍然瞥见兄弟的妹妹又是捶柱子,又是踢墙的,惊目得很。 他脱掉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踱近吹了个口哨,“酥肉,来这儿找你哥的?” 苏融没料见会碰到他,把脚放回正确位置,问:“翔子哥,为什么楼里没人?” “今天高三考试啊妹妹,你哥可是第一个交卷走的。” 当时他可羡慕死了,人家学霸轻轻松松走路带风,而他还在苦逼地扔骰子一个一个的蒙答案。 他眨了眨眼:“找你哥有事?需要翔子哥帮忙么?” 苏融语默,思量了会,掉头就跑。 叶灏翔在风中石化,怪冷清的。 “我擦,还没回你翔子哥话呢?” 少女的背影消失踪迹,他原地掸了掸外套,又穿上。 不过,刚凑近看,这小妹妹没带眼镜的样子长得跟瘦版年画娃娃似的,五官玲珑精致,一双微弯的月牙眼伶俐清透,身子矮蹦起来跟兔子似的,贼可爱! 只是,这样的女孩让男人接触起来,稍微起点儿邪念,心里就总有种犯罪感,太小了,年龄、身高、长相与性格各方面结合起来,真又纯又稚。还是适合当妹妹给宠着惯着。 教师食堂三楼,对坐着一男一女,餐盘里的菜分毫未动,两个人干瞪着眼。 然,那只是少女一个人的战争,高大男生从头到尾气定神闲,从容自若。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他好心在陪她维持这种幼稚鬼的备战状态。 “你竟然不叫醒我!” “不是帮你请假了?” “谁让你请的?怎么会有你这种哥?” “请都请了,还能怎样?” 贺戍拾起筷子,夹起块肉,又优雅又卑鄙地说。 “你你你——”她愤得捋不直舌头。 “我什么?”他边咬边说。 咽进去后,冷道:“自己昨天晚上几点睡的,没点数?” 她微愣,疾言:“那也不至于请假!”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他放下筷子,专注地看着怄气的她。 “我……” 他问得她陷入一瞬的迷惘。 “你……唔——” 嘴里猝不及防被塞了块肉,苏融紧闭牙关拒绝,但筷子速度很快,乘她说话之机就已经贴到舌了,那软物顽固,卷着筷子和肉翻来搅去就是不肯吞。 “唔唔……嗯呜……不……”她有口难言。 “吃掉它。” 他眼中噙着厉色,语气里是不怎么有耐心的强硬。 舌是活物,柔糯不堪,筷是死物,坚硬如斯,两厢对峙,自然处劣势,直接挺力一击便强制抵到喉咙口,饶是铁齿铜牙,也终不敌败下阵来,肉便如此顺利的滑进了食管。 慈悲心喂她,偏偏不听话。 那便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木筷在里头停了一刹即刻抽出,重见天日时,棍身湿漉,牵出一条黏腻的银线,欲落不落,筷尾一勾,晶莹又粘回原处。 而后主人在餐盘夹了片黄瓜,和着那透明的湿液一同放进口中,细嚼入腹。 “咳咳咳……咳咳咳……” 少女猛地咳嗽起来,胸腹剧烈起伏,檀口大张。 贺戍疾步走过来,深邃的眼望着她红透的耳尖,右手从肩胛滑到脊椎,压住她的背,忽重忽轻的规律拍打,厚重的掌熨在绵薄的布料之上,将重力化成温柔的安抚。 伏低背部的样子,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猫,需要饲养者精心照顾,不时为它撸颈顺毛,给它足够的疼爱才行。 她面色转好,那只手也适时离开。 他刚坐下来,她就匆匆说道:“我饱了,先走了 。” 少女风吹电闪似的逃之夭夭。 贺戍喝了口水,余光中看见她的餐盘,浮起笑。 俯眼,是一双泛潮的木筷,在桌面静置着。 第二十九章:喜欢 天色瞬息万变,玻璃窗外是一派霞光溢彩,在约定的黑暗罩下之前,落日熔金先留下满室幽静的壮观。 瞳孔里印出暮霭沉沉,撑桌观看的人却神不附体,游走天外。 傍晚18:30,校园广播台准点开播,甜美女音与浑厚男音搭档配合,一柔一刚相辅相成,感性与理性碰撞交融,为这充满学习和精神压力的教室提供一丝慰藉。 “接下来,到了咱们各位学子万众期待的点歌环节啦!请准备好耳朵哦!” “第一首《追光》——点歌人高三五班洛明豪,为高三二班江弱点播。祝词:愿你一路向着光的方向前行。” …………我和你一起追光………… “第二首《幸运》——点歌人高二七班李熙兵,为高三二班江弱点播。祝词:高考加油,给你幸运。” ……让我借一点幸运,慢慢靠近……… “第三首《降落》——点歌人高一十班韦卓,为高三二班江弱点播。祝词:开开心心,越来越美。” ……只为你而降落的那片月光……… 几曲听下来,趴在桌子上的苏融为之一震,这哪里是祝福?简直是赤裸裸的告白,歌词字里行间表达的都是求爱信息,甜蜜的浪漫,热烈又激情。 “啧啧,又全是点给江弱的!”夏萱萱拍了下桌子,宣泄自己的嫉妒。 “这样的歌竟然能播?广播台没审核么?”苏融疑惑的问。 正常情况下,学校组织内部应该是会明令禁止此类歌曲进行播放的。师长向来对早恋深恶痛绝,而且这置校长冥思苦想出来的八大禁令于何地? 夏萱萱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瞧她,“审核?你脑子秀逗了?” “广播台本来就是帮人表达各种意思的,自然也包括求爱,塞些钱隐晦点就是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你怎么能连这都不知道?”她用食指直戳着她的木鱼脑瓜。 “还可以这样?”苏融摸着眉心,是她孤陋寡闻了,这次也算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听广播,平常晚自习前她要么睡觉,要么听英语,对此真的完全不了解。 夏萱萱又按了按她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宝儿咱要知变通,好吗?大好青春不谈恋爱就是浪费!这俩风光主播都懂得借职暗度陈仓呢,你开点窍吧!” “为什么这么多人对江弱示爱?” 苏融觉得自己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说出口就后悔了。 夏萱萱停手,歪头思索:“大概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 无论在哪,出色的女孩,总会激起异形的征服欲,即便名花有主,追求者依然是绵绵不绝,备胎能排到法国。 大喇叭音箱里持续播放着动听舒缓的音乐,苏融不知不觉间也与其同频共振,走进曲中人的情绪,感受着别人的忧伤欢快,起起落落。 “最后一首《共勉》——点歌人高三二班江弱,为高三一班贺戍点播。祝词:你我共勉,岁岁相伴。” ……纵前路布满荆棘,愿与君共勉……春夏秋冬,岁岁常相伴……………… “呜呼……” 当红热歌一曲终毕,惊叫声不约而同地响起来,周围七嘴八舌的讨论绯闻八卦,甚至连同隔壁的教室都哄闹声一片,震耳欲聋似有排山倒海之势。 “我滴妈呀,这是江弱在表白你哥么?夏萱萱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女神跌落神坛了啊,居然肯拉下脸花钱去求广播台那群势利狗!” “她是始于颜值,还是忠于才华呢?要我说绝对是因为脸,你哥那长相杠杠滴,要搁在古代女子身上,祸国哟。”有点可怜前头四个点歌的兄弟了,买泪流啊。 预备铃应时而响,所有学习之外的声响戛然而止,像从来都不曾有过那首歌般,大家按部就班,鸦雀无声。 窗户涌进一阵微暖的风,吹得一头青丝飞扬起舞,人面迷惘。 三节晚自习,英语老师每节课都安排的紧凑合理,第一二节讲上周考的试卷,第三节做周报里的四篇阅读理解。 英语向来是苏融的强项,这张卷子她考了几乎满分,故而课上分外轻闲。 其实她也算半个学霸,瘸腿的那种,若不是万恶的数学、地理拖后腿,她的名次也会在贴在高一文科学生成绩光荣榜,任风淋雨打也熠熠生辉。 也曾努力过半个学期,无果。后来就持续摆烂,信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道理。 讲台前的黑板写满固定搭配,英语老师一把年纪了,说不到五句话就要喝两口水润润喉。讲台下的人表面认认真真,实际背地里都各自做着小动作。 二十分钟写完了周报,没什么事做,苏融拿着铅笔在A4纸上边涂涂画画,一笔一笔,随心所欲地勾勒,时间流水般逝去,她也渐渐描摹出一具人形轮廓。 差最后一步就要完成,她却如梦初醒的滞笔,再动不了。 人物早已跃然纸上,两道锋利英挺的剑眉下仍是幽如深潭的眼,她看不透。 对齐折成两半,就把它夹进了书的最后几页,再不闻不问。 九点半下晚自习,夏萱萱告别她找男朋友约会,她把课桌推到墙边,抱了本地理书回家,十分钟前她才从后桌口中得知明天地理老师要抽背气候类型及特征,表现不好的要抄一百遍加多做五张卷子,对于她这个地理白痴来说,很可怕,所以临时抱佛脚还是非常必要的。 通往校门口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走完也需花个九分钟左右。 校道左侧围了两个篮球场,篮球击地的砰砰声,球鞋摩擦地面的吱吱声,混合交织,震天动地。右侧种了一整列行道树,周围的草坪被修剪得平平整整,静谧安宁,与对面形成鲜明对比。 苏融匀速走着,不紧不慢。 忽地,篮球场门口冲出来一个人,他挥臂狂跑,速度之快宛如汽车开了120迈,面容因奔跑而剧烈扭曲,目中无人仿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不偏不倚正好撞翻了挡他道的苏融,手中的书也呈一条抛物线丢出去。 天降厄运,防不胜防。苏融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更可恨的是,撞她的人跑了,连个眼神也没施舍给她这个受害者。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九点四十五分,外头夜黑风高,全高三年级还在考数学终极模拟卷,这套自主命题卷出得相当难,徘徊在中油水平的学生基本无从下手,断档情况严重,会做的游刃有余,时间有剩;不会做的,步履维艰,给三天也写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贺戍与陆光霁显然属于第一个档次,提前交卷了。监考的数学老师瞄了瞄他们的答案,摸着胡子甚是满意,准许他们回去休息。 两人结伴而行,其他人疲惫的眼睛里射出羡慕嫉妒恨的光。 下楼时,只听得见两个人的脚步声。 陆光霁走在贺戍后边,全然没有做完卷子后的放松感,表情十分沉重,鞋里跟灌了铅般,他迟疑了会儿还是说出口。 “阿贺,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 当时听见广播里放的那首歌,贺戍的脸色跟打了霜似的阴冷,看得他毛骨悚然,这令他负罪感更重了,写题都没精神。半个月前要不是他脑子糊涂中招输掉游戏,贺戍也不会跟翔子闹成这把样子。 “你以为我会因为区区一个游戏就怪你,或者是答应别人?我自己也做错了。”贺戍没什么温度地说道。 陆光霁怔了怔,“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和江弱的关系,她……看起来很喜欢你……” “本来就形同没开始过,谈什么好好的结束,早和她说清楚了,我对她没兴趣。” 重复太多遍没意思。有些事做过分了,他也不会是个君子。 “为什么那个时候还答应她?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将就?” 周围人都津津乐道高岭之花贺戍卑微低头追到了女神,看戏的人很多,吹嘘的也有,惊羡祝福的亦数不胜数。 可也只有离贺戍最近的陆光霁知道,事实远不是如此。那不是一个男生会对喜欢的人露出的神情,灵魂里都写着排斥。 他并不开心,像一架完成例行任务、毫无感情的机器。 贺戍没有回答,只是走得更慢了,他望着路边那台不太亮的路灯,眼里没什么光彩。 脸匿在阴影中,暗淡生灰,他忽然扯出个笑,可越是笑的深,越是苦闷难疏。 为什么?大概是凭借一点从绝望中生出的反抗吧。 可越是对抗,越是徒劳。 恍惚间对江弱说那些游戏规定的话后,他似梦初觉,及时给她打过提醒针,明明白白告诉她这只是个游戏而已,完全没必要答应。 但她却说没关系,假的也可以,甚至乞求他能给她一个机会去追他。 事件仿佛本末倒置,他没想到一切又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又或者,是当时酒精醉了心,灯光迷了眼,才会当着一张陌生的脸说出荒唐的话。错在他开了个愚蠢的头,以至于剪不断理还乱。 试着接近,却连最基本的走在一块,都难以忍受。 一如从前,他拿不出半分真心。 熟悉的岔道口,隔开他们,分头而行。 陆光霁突然叫住他,拳头握的死紧。 “贺戍,去年方敏的升学宴,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了吗?” 贺戍停住,转过头眯起眼。 陆光霁顿了顿,才道:“我表白了,但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她只提及了缺席的你,她说你连她的手都没牵过,她觉得你坚持的很累才会提分手,尽管不甘心还是希望你能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也相当于换了种方式告诉他,她不喜欢他,她也不会变成贺戍,让他死心。 隔了那么久,依然记忆犹新。 “但现在,连我也一点都看不懂你。”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听完,贺戍并没任何表示,他只是沉默的回身,挺直背,提起腿,走得很远。 第三十章:跑什么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公交车上,一瘸一拐的苏融被六十多岁的老大妈主动让了座,俨然把她当成了一位年轻可怜的残疾人士来关怀。老大妈扶着柱子站在旁边,时不时就鼓励她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未来一天大有可能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才,千万别自暴自弃。 解释的话屡屡到嘴边,苏融又没说,毕竟人家好心好意的,还是别惹尴尬为妙,更何况自己现在跛脚,确实很像个瘸子,故而她一个劲地点头,秉持着少言寡语的原则,等大妈讲到口干舌燥自然就静下来了。 下车后,苏融才发现书包拉链没合上,往里一瞧,居然多了一瓶纯牛奶。她不久前还见过,在公交车上老大妈的菜篓子里呢,这时却已经在她包里了,有点感动,也有些沉重。 不知道,某天偶遇,老大妈是不是还会认得健康的她。 卡着预备铃进教室,坐上位置,桌面放着三明治和酸奶,是她最喜欢的蓝莓味儿。除了夏萱萱就只有一个人知道,望一眼身边空荡无人的座位,答案不言而喻。 语文早读,老师坐在讲台翻名着,苏融书一点没读,饭倒是偷摸摸吃完了。 八点一过,还剩十分钟的时间力挽狂澜,苏融疾速翻开地理知识速记小册,她凝神静气,背到忘我境界。 “热带雨林气候,全年高温多雨;热带草原气候,全年高温干湿季交替;热带季风气候……” 她紧闭双眼,默念:“热带雨林气候,高温多雨;热带沙漠气候,夏季高温多雨……” 一团混乱,记忆卡壳,错漏百出。没坚持五分钟就扔了小册子,背是背不出来了,死也记不住了。 明明计划好了昨儿晚上要通宵达旦地背诵默写的,奈何放在枕头底下当垫子赴周公大会去了,知识它不进脑子啊。刚才的语文早读也没利用到,可能天注定她不需要知道这么复杂的地理知识吧。 就破罐子破摔了,抄就是,又不是没抄过,靠这长点记性也不失为好选择呐。 出乎意料的是,正式上课后,来的不是地理老师,而是和蔼可亲的历史老师。幸福来得太突然,又逃过一劫,苏融心里窃喜极了。 “同学们,罗老师家中临时有急事,这两节课由我来上,请大家拿出历史课本来喔。”叶淑婷笑着说,恰如一抹冬日暖阳。 “老师好!” 后排冒出个大胆拍手叫好的声音,其他学生一同被鼓动,齐声欢迎。 叶淑婷忍俊不禁,挥挥手呼吁安静。 平安无事上完两节课,苏融掏出碎了屏的手机给夏萱萱发了两条信息。连自己这个意外负伤的都赶着来上课,好友还在家里睡觉,太不像话了,留她孤军奋战。 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苏融擦掉嘴角的哈喇子,合上书本,又开始直面痛苦。 她把百分之八十的重力放在左脚,右脚一小步一浅挪,堪称举步维艰。尤其在下楼梯的时候,等同于一场酷刑,不小心踩深就疼到钻心。 “你没事吧?” 走在她前头的潘时越回头问道,他一早就注意到了,她倾斜着脚走进教室,似乎伤得不轻。 “还好。”她吐出两个字。 “要帮忙么?” 苏融摇头,握着扶手慢慢跨越台阶。 她看起来不想被过多关注的样子,潘时越也未再问,夹着书本跑走。 这种蜗牛的速度,她走到笃学楼,高三也早已经打了中午放饭铃。 人如潮涌,蚂蚁搬家似的,苏融避开和别人的磕磕碰碰,双目紧盯着楼梯口。 久久未等到哥哥,她焦急地又在周围扫了一圈又一圈,视线骤然定格住。 以为远在天边,实则近在眼前,她却未能上前。 苏融右手边是一方大型绿植园坛,里面种满了比拟人高的凤尾蕉,茎粗叶硬,伞状的树冠秀雅壮丽,错落有致地栽种在草堆中,但在忙碌的校园,它们通常并不起眼儿,没人会在意它们何时开、何时败。园子中央光秃秃的,是人为开辟的一条通行小路,置身其中曲径通幽的意境飘然欲出,而穿过那片片纷扬绿色。是一男一女站在树坛对面聊话。 以苏融的角度正好能完全看到高挑女生那张分外漂亮惊艳的脸,五官精致,美目流盼,说是媲美电视里的影视女明星也不为过,一颦一笑、尽态极妍。 而一直没回头的男生,她是那样熟悉,略宽的肩、窄窄的腰,瘦长的腿、白色球鞋,穿着统一的校服是别具一格的干净慵懒,阳光不羁。 贺戍始终背对着苏融,站姿劲直而挺拔,背影宽阔,淡淡的日晕罩在他身上,整个人透出浑然的飘逸潇洒。 而他们离得是那样近,搭着手臂,任谁多走一步就会变成亲昵的拥抱。 苏融拔了根凤尾蕉的叶片,陡然转身,还是没办法做一颗气壮理直的电灯泡,像一朵被太阳晒蔫掉的小花,她要回到能给自己遮阴的地方。 是以她并未看见,那个人是如何凉薄又决绝撇下搭在小臂上的纤手,眼底是落了雪般的凛冽。 侧身的贺戍话说到一半,眼神突变,步履极快地绕过园坛,他攒聚着双眉,没几步就追近,一个伸手便拉住了逃犯纤细的上肢。 “你的脚怎么回事?”他审视着手中人的脚,语气凌厉。 “跑什么?”他丝毫不费力地把人扯过来,逼近她的月牙眼。 苏融一抖,像被老鹰捉住的小鸡般耸着肩,她分明已经努力跑得很快了。 心脏怦怦跳,被吓的。 “我……我昨天晚上被人撞倒了,不过没大事儿…能……能走。”勉强能走。 贺戍蹲下身,手触上她的小腿。 “我看看。” 苏融想拒绝,可已经被抓到了腿,他利落卷起她的校服裤管,立马脱掉了她特意穿的大码运动鞋。 但是单足而立,她摇摇晃晃,保持不了平衡。 “稳不住,就扶着我。”贺戍目光如炬的盯视着她的脚踝。 一句话洞察她的窘态,苏融照他说的摁在他厚肩上撑住身子。 之后她亲眼目睹了他的脸色变化,从没显露一丝痕迹的淡容到严肃平静的阴翳再到喷薄欲出的怒意,她心怀惴惴地想溜之大吉,可惜残体实施不了该项行动。 白色袜子里凸出了个大包,揭掉后脚踝部位已然紫肿,颜色十分瘆人,里头的骨肉也隐隐作痛。 她一口大气儿不敢出,屏着呼吸。 “摔成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昨天晚上爬回去的?苏融,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气我了。”他面色不虞地斥问,森然训道。 “嘶……昨天没这么严重……”被他按了下伤处,她疼得吸气,昨天晚上不怎么痛,能正常走路,谁知道早上就不对劲了。 她又连忙改口:“阿不……情况还可以……” 他不说话,她就更害怕了。 “哥——” “贺戍。” 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她的话。 苏融缓缓抬首,面色讶然,来人身材凹凸有致,脸蛋绰约妩媚,不正是刚才和哥聊话的女孩——江弱。 她逐步走近,姿态婀娜,可神色是凝重又危险的,与苏融四目相接时,惊诧惶惑了片刻,又移到苏融肿胀的脚踝,颦眉思索着什么。 被人用看情敌的眼神射枪子儿,苏融不颇有不适,也难于应付这种局面,她宁静又沉默地用手敲了敲哥哥的肩膀,示意他江弱来了。 而蹲地的人只是慢条斯理给她穿袜子,仿若周围都是空气,将一切置之度外,包括妹妹,他眼里仅有那只伤脚。 江弱似乎认出了她是谁,消除最初不太友好的猜测,变得十分平静,甚至向她投过来担忧的目光。 温和无害,却令人舒服不起来。 她斟酌着字句,轻声细语问:“苏融,你的脚怎么了?没事吧?” 若不是知晓这是个从来没正面说过话的人,苏融差点以为自己失忆忘了个老朋友,江弱问的太自然,又显亲近,仿佛她们朝夕相处,其实她们形同路人,陌生无比,唯一的交集只产生于贺戍。 可她的眼神也只是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两三秒而已,她真正在意的是另一个人,能做到这种见人如故的程度,也不失为一种高超的社交能力,令人咂舌。 但也未必所有人都吃她这套。 苏融嘴唇翕动,低头收回伤脚,身体却腾空而起,被拦腰抱入怀。 “啊……哥……你干嘛?” 她睁大眼,惊恐万分,手足无措。 “先去医院拍个片子,别乱动。” 他牢牢捆住她,这么一抱实在轻得可不思议,细腰又软又脆,一折就能断的身板,他记得家里应该从没少给她饭吃。 第三十一章:你不要脸 “不要,我没毛病,你放我下来。” 贺戍一言未发,随她胡喊跳脚,与江弱擦肩而过,抱着她穿梭在如山似海的人流里,步步向前。 中午十二点钟的太阳很大,她和他的影子重重迭迭,分不清你我。 江弱清艳的面庞霎时苍白无力,似被人丢弃的丑陋枯叶,在烈日中趋于衰败。可那双柔情似水的眼里仍旧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光,即使微弱到几乎没有生机,她也绝对要试试。 门卫大爷窝在躺椅上打瞌睡,呼噜打得震天响,耳朵压根屏蔽了苏融的求救。 贺戍放下她,伸手打算拦辆出租车。 苏融趁他不注意,也顾不着伤脚,拔腿就奔。 然下一秒就被钳制住了小腰,动弹不得,她十指并用想掰开那只横在腰身处青筋暴起的手臂。 铁爪一样,挠也松不开,她气咻咻,竖起眉毛:“陪你的女友去吧,我不用你管!” 贺戍反而加把力,把她的两只手都锁在掌中。 他没什么耐心去哄他,吼道:“没有女朋友,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医院必须去,没商量。” 苏融脑一抽,忘了反抗。 迎面来了辆绿色的士,他挥臂拦下。 “去人民医院。” 等塞进一半的身子,她才反应过来,准备最后一搏,她扒着车门,死活不坐进去,喊:“我要回学校!” 闹别扭似的,整得司机满脸急容,就怕耽误他下一趟生意。 “还走不走啊?”司机探出头大声问。 贺戍黑着脸,咬了咬后槽牙,问她最后一遍,“进不进去?” “不进!” 三秒后,苏融被一股蛮力粗暴地推到了车后座,紧挨着贺戍的身体。 左边车门锁死,她越过他的腿要去拉另一边的门,中途被贺戍截挡住,以致她整个前半身坍塌在他大腿上。 “啪!” 屁股上传来痛感,她又惊又怒。 “你……你敢打我……”后面两个字实在说不出口,她涨红了脸,低骂:“你不要脸!” “听话。” 司机一脚油门,把车开得飞快。 察觉她不老实,贺戍就没将手挪开,掌心一直贴着她的臀部,不停给她施压。 姿势不对,尴尬而别扭,苏融想起身,可他一手压着她的背,另一手覆着她的臀尾,自己像条被掐了七寸的蛇,生杀大权全在捕蛇人。 一双绵软平扑在坚硬的大腿肌肉上,它们还尚在发育中,本就敏感得不行,这么重力一压,她疼得要沁出泪花。 静坐的贺戍也感受到了落在腿部的坠坠肉团,因着重力早被压扁成了一滩软泥,依依黏附着他的下肢,几乎能想象到脱了束缚后会是多么千娇百媚,逼仄的车内,一瞬之间流淌着燥热的空气。 他亦发觉了身上的小姑娘屁股没动,却总静悄悄挺腰弓身想缓解羞处的痛苦,她难受的紧,手指都快掐进他的皮肤。 做过头了,他额角渗出一丝汗,遂将她提起来。 “饿不饿?”他随意找了个话题。 “哼!”苏融被解放,坐得离他老远,恨不得贴着车门。还真好意思问她哦! 他清了清嗓,掩饰不自在。 到庆城人民医院,挂的是专家李建民医生的号,人称骨科李一刀,当年也是他,作为哥哥的主治医生,亲自操刀了哥哥的踝骨骨折、膝盖十字韧带撕裂、肩关节骨折修复手术,用了五个月的时间,终得以健康痊愈。 老熟人的缘故,医生和兄妹俩也多聊了会儿天。 片子出来,没什么大碍,轻微的软组织挫伤,发了两盒抗炎药,先在医院冰敷处理一个小时,回家再冷敷热敷相结合、按时吃药,说是休息两三天便能好转。 临走前,苏融记得李医生问了句。 “小戍,脚还会疼吗?” 其实她很想说,他会,每每天气坏些就会,可这一年多他不怎么回家,到底频率次数多少,苏融一点也不知道,相较于她受的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贺戍捂住她的嘴,敷衍了事,直接把她拉走,送到一楼去冰敷,给她倒了杯热水吃药,人就不见了。 难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在每个角落,苏融时不时就捏住鼻子,憋得不行才又吸两口气。从小就讨厌医院,这个地方装满生老病死,每天上演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病痛总是真实而残酷。 冰敷完加吃了药,肿消了大半,苏融觉着脚一点儿也不疼,正常走路完全没问题,开心得没边儿。 “哟呵,可别嘚瑟。” 刺耳的讥讽声,来自门口的贺戍。 “哥,得亏您还记得我嘞。”她翘着伤脚,晃荡了两下。 他往地上扔了双新拖鞋,刚刚摘牌儿的人字拖,一并丢来个红色纸盒子。 “穿上,吃完,再回家。” 苏融解开系结的塑料袋,大为欣喜。 “板鸭!”是她超爱吃的鸭子! 苏融咧开嘴大吃特啃,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还有课要上呢。” 贺戍捡了根鸭脖,轻描淡写道:“给你请假了,连着放三天。” 苏融差点没把骨头吞进去,“那我一个人怎么过?”先斩后奏个没完了是吧? 倒是挺想休假的,主要是没人照顾自己,三餐有烦恼。 他勾起唇,眼里含笑,“哥来服侍你,长大记得给我养老。” 不知是被他清风徐来的笑容拂到了,还是被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给唬住了。苏融对上他的黑眸,突然咬到了舌尖。 “你也请假了?”她不确定地问。 “嗯哼。” 苏融得出了一条精辟的结论——哥哥犯了疯病,药石无医。 第三十二章:尴尬言论 天黑压压的,浓重的乌云吞噬了所有光线,狂风将花圈吹得狼狈倒地。 俄顷,瓢泼雨凶猛而降,长河倒泻般滚流直下,淹没人间。 火葬场外依旧排着连绵的车队,济济跄跄,掐着点送来一车又一车逝者。 在这空旷闭塞的郊外坐落着一栋阴沉孤寂的建筑,那是亡灵归尘的渡场,亦是亲人的断缘台。 佛曰生死为轮回,缘合则聚,缘尽则散,因果循环,莫存执念。 奈何世人皆凡夫俗子,难以勘破。 六岁的苏融昨天没有在托儿所门口等到母亲温热的拥抱,而是殡仪馆里装着母亲遗体的冰棺。 意识到母亲永远醒不来了,她跪在蒲团上哭得撕心裂肺,寸步不离。 她想叫醒妈妈,躺进熟悉的怀抱,嬉笑玩闹、无底线的撒娇;她想掰开妈妈紧闭的眼睛,告诉她自己终于背出了加法口诀表,还得到了老师的小红花奖励;她想摸一摸妈妈的头发,再像往常一样吻一吻好看的面颊。 可是再也不会有了,现在妈妈要被推进火炉子里,化成一抔没有生命的灰烬。 尚且年少的男孩把她抱离了火化间,只剩大人们注视着那个美丽娴静的女人缓缓陷入烈火中,面目萧索,苍凉而凄怆。 苏融拳打脚踢,抓破了男孩的脸,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她嘴里满是铁锈的血腥味,他却倔强如斯,顽固不化。 她涕泗滂沱,几乎快背过气,他只是轻柔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重复:“乖,融融别哭。” 后来的日子,也总是会听见这样一句话,在深夜突然的崩溃,在偶尔的黯然神伤,在始料未及的乐极生悲,在无数个难过到失语的时刻。 少女蜷缩在沙发上,弯月状的眼皮总是不安稳的晃动,嘴里冒出无尽的呓语。 贺戍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干毛巾随手围在颈后,他斜着头,耳边似进了水的嗡鸣不断,老是能听见细碎的啜泣声,扰得他心神不宁,他边擦边侧目,发现电视原来没开。 视线一转,沙发躺着个人,瘦弱的少女缩在里侧,把脸埋进了角落,肩膀一耸一耸的。 基本可以断定,哭声是从哪儿来的了,贺戍跨步过去,把小身子翻转对着自己,睡着了都哭得布满泪痕,睫毛已然浸得水雾朦胧,他深深叹了口气。 “乖,融融别哭。”他以指腹拭去清泪,温声哄道。 这一声温润动听,如同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将她从梦魇中解救,重见光明。 她睁开迷离惝恍的双眼,模糊地描摹出棱角分明的轮廓,猛然起身,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迫使他拉近距离,而自己钻进暖洋的怀里。 仿佛觉得不够,她整个人又攀到他身上,双腿搁在他腰侧,像个粘人的奶娃娃般胸口抵着胸口,倏忽,张嘴亮出尖牙往他颈间重咬了一口。 “嗯……”贺戍闷哼出声,疼得蹙额。 “又做噩梦了?”他双手握住她的大腿以维持姿势,怕她滑下来。 直至啃出道醒目的牙印,苏融才舍得放开,她把眼泪全部揩在他的干净睡衣上,糯声:“哥,抱一抱。” 贺戍无声默许她的要求,将人拥得更紧了些,他知道她在思念谁,在哭什么。 有多久没这么亲密的抱过她了?应该很久很久了。 她是这样瘦小,身形轻盈又单薄,雏雀似的,他单手能拎起来转好几圈。朋友都说她是初中生的面相,一点儿没错。 鼻尖溢满了清甜新鲜的沐浴露香,两个人用的是同一款,他却只能闻到她的,每一缕都芬芳馥郁,凝脂的皮肤似剥了皮的山药般的滑手,要掐着才不会溜掉。 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雄性,再这么抱下去必定引火烧身。 可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半湿的黑发仍淌着水珠,一滴滴的掉落,顺着鬓角流到脖子,洇湿两个人的上衣,他亲眼看着额头的水滴落进她白皙的后颈,沿着空出的缝隙一路在光滑的背部留下浅浅的痕迹。 待苏融情绪好转,忽被他身体里燃烧的体温烫了个激灵,恍然知羞,登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恰当。 她惊慌失措地松开手,从他身上起来,仓皇地找拖鞋准备回房。 “用完就扔?” 冷不丁听到四个字,她一僵。 “什么?” “脚还有些肿,先别回去,等我拿个冰敷袋。”他垂眼嘱咐道。 苏融挤了挤脸,轰走奇怪的感觉。 贺戍迈着修长的腿而来,单膝跪在地毯上,举起她的右脚踝,将冰袋轻轻覆盖着伤处。 “哥,我自己来吧。” 年长的人跪在自己面前,她可受不起,怕折寿哇。 他爽快地答应,似扔了个烫手山芋般。却也没回房,取了张钢化膜,粗中有细地给她碎了膜的手机重新贴上张新的,摁平确认顺眼后才推给她,又掏出自己手机坐一旁低头玩游戏。 无话可聊,气氛诡异,苏融开了电视,可除了少儿频道,都在播新闻。 她有样学样,一心二用,左手敷脚,右手扒拉着美观干净的手机屏幕。微信里发的消息,夏萱萱这妮子还没回!嘘寒问暖也没有! 她拱鼻,交友不慎呐。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弭,不知不觉间已经八点,苏融摁到期待已久的电视台,目不转睛盯着那部古装权谋剧。 此时藩王男主与被揭穿身份的女主矛盾激化,两人削发断情,分道扬镳。男主日夜借酒消愁,醉生梦死,无心战事,女主则跑回大漠专心搞事业,生活过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层出不穷的帅哥围在身边,看来离追妻火葬场不远了。 爽歪歪,让他敢欺负女主!舍身救他的命,还抓着人家的小辫子不放,真贱呐! 但是看他那憔悴样,观众站在上帝视角,根本恨不太起来,还是希望蠢王早日跋山涉水去大漠找回小娇妻。 不过,下一幕的剧情,令苏融想抽自己十个巴掌,立马收回祝福男女主喜结连理的话。 这醉鬼居然和妖艳女三滚了床单!人家随随便便一勾,就屁颠地往人家胸上凑,果然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低级动物! 原着有这样的情节么?苏融记得没有,这导演和编剧脑子恐被驴踢了五十脚,竟然写得出这么难以接受的桥段。 她怒火烧到了天灵盖儿,关掉电视,遥控机扔在茶几上,砸得乒乓响。 “至于么,不就宠幸个小妾?” 一个声音幽幽道。 听到这话,苏融暂时停下了对导演社交账号的狂轰滥炸。 她蔑视着身旁的人,转瞬回想起他白天说的一句话,眼里顿时迸出火花,“你和他一样,也是个死渣男!” 贺戍对这个突如其来安在他头上的指控,表示十足的迷惑。 他退出游戏,舌头顶了顶牙关,吊起眼尾:“我怎么渣了?” 倒是想听听她是凭的什么东西盖棺定论的。 那头密匝的短发趋近风干,几缕垂在额角,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和,却也只是假象,本性照旧狡诈难改。 “问你呢,我怎么渣了?” 他又问一遍,眼神十分锐利。 苏融嗔?切齿,也不怕惹恼他。 “你跟电视里的那个左拥右抱的花心大萝卜性质差不多,不!你更恶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在学校天天众星捧月的,对谁都是披着温润如玉的皮,私下里就是头狼,对妹妹极尽打压! “哦,你是说刚才抱你,我很花心?万花?指的是你这朵小雏菊么?”他有些玩味地说道,嘴角还挂着欢谑的笑。 苏融被他说得一愣一愣,脸色又红又青,他分明是故意完全曲解她的意思。 “你颠倒是非!” 贺戍翘着腿,痞里痞气:“这剧里人家是藩王,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那女人诚意满满,不要白不要。” “用现代人的思维评判古代人的行为,大错特错。” 什么鬼逻辑?苏融快要气绝身亡了。 “我管它古代还是现代,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该守身如玉?你们男的就是不检点,不配拥有真爱。” 像极了夏萱萱经常说的一句荤话, “看见个洞,就能戳进去的淫贼!”她口不择言道。 说完,飞扬的五官立即顿住。费心保持的乖妹形象顷刻间土崩瓦解,碎得一点也拼不起来了。 空气仿佛被凝结,冻成一团,吸不进一丝氧气。 苏融噤声,偷偷窥视离自己两米远的人,察形观色。 贺戍挑眉,皮笑肉不笑:“阿融,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戳洞?懂挺多嘛。 “…………”果然虽迟但到。 她平生第一次说荤话好不好?夏萱萱天天在身边骂,她只是耳濡目染而已。 “我回去睡觉了。” 苏融火速逃离现场,裹进被子里。 三十三章:红印 鹂鸟立在枝头,发出了清晨的第一声啼叫,紧接着一传十,十传百,唧唧喳喳个没歇。 墨色被黎明洗净,天空中是旭日初升,清亮的光芒辐照着万物生灵。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庆城市民抖擞着精神又开启了新一天的忙碌生活。 阳光透过客厅窗帘的缝隙斜射进来,金黄色的光束将木地板照得闪倏烁亮,瘦弱的身影在地面虚浮地移动。 头重脚轻的苏融昏沉沉地踮起后脚跟,两手并用想扯严实那块窗帘。 灼人的光刺得睁不开眼,反把她脖颈处压出的红印照得格外显眼,她半眯着眼使劲儿的拽。 今个儿不知撞了什么邪,平日里顶容易的事儿,现在却迟迟扯不平。 几乎要准备放弃,头顶骤然一暗。 入目是一只长臂,穿腋而上,将布帘刷地一扯,插进的动作太过突然,她惯性地往后退,反而撞上后背人的胸膛,使得重心不稳的脚跟打滑,她心凉半截,根本来不及抓住其他东西。 锻炼有素的男人,总是拥有极快的反应力,几乎同时俯身下捞,擦磨过她的腰线,一路拂上,精准地夹住女孩腋下。 冰冷的后背紧贴灼热的胸膛,激烈摩擦下,是水与火的交锋。 女孩幼嫩的腋窝被男性的臂肘完整嵌入,拥挤得再融不下半寸空间。 坚实的臂膀肌肉挤压拱起溢漏出来的副乳,宽掌离那可怜的乳球只毫厘之距,循着视线看,男人肘部的地方暴起可怕的青筋,形成触目惊心的脉络。 扶正人后,贺戍利落收回夹在双腋处的手。 苏融惊魂未定,转身仰起脸。 对面一身运动服、鬓边还挂着豆大汗珠的人正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大清早的,拉什么帘子?” “晃眼睛。”她适时揉了揉眼角,坐实这个理由。 贺戍没说什么,去了浴室冲澡。 他的运动习惯,十年如一日的在坚持着,即使成为了一个普通学生。 而她连绕田径场慢跑一圈都要喘出整颗心脏,素来没有半点体育细胞,为了让她成绩合格,体育老师可费了不少劲儿。 从前巴不得天天放假,在家里耍个无限期,可一旦有了这个机会,苏融又浑身不太舒坦。 同学们都在学校认真学习,消化新知识,而自己却在家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越想越觉得自己会比其他人落下一大截,但这也不代表她有多爱读书,只是不太适应这种闲得令人发慌的假日,以及恐惧回校后面对一堆积压如山的作业。 “喂?”他关了浴霸,接通电话。 “调了监控,人查到了,是个高三体育生,姓汪。” “你打算怎么做?我帮你教训教训?” 他抹掉脸上的水,顿道:“等两天。” 作为耐晒耐阴的藤本植物,才不过培植几月时间,繁盛的茑萝和凌霄花已经爬满了长长的廊台围栏,翠绿的藤蔓生机勃勃,攀援延伸到墙面,条条密麻挂壁而生,大有缠上屋顶的架势。 苏融唱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举着喷雾瓶,给花盆里的月季、矮牵牛、蓝雪花等植株一一浇水。 摸着这些青藤,总能想到奶奶,只要它们不会枯萎至死,关于她的记忆便能久续长留,好怀念幼时,坐着小板凳,在这里赏花乘凉。 昂首,是一颗百年老龄的榕树,听老一辈的人说它远比这栋的房子存在的年岁要大,几乎永远参天巨大,苍翠欲滴。 那盘虬错结的粗壮树根像是撑着一把擎天巨伞,足以顶破苍穹。 尤记得七八岁的时候,她老爱爬树上打盹,可睡饱后每每下不来,还被蚊子咬得一身包,哭哭啼啼的,把驻扎在树洞里的小鸟都惊得疯狂扇翅膀。 而贺戍这个倒霉哥哥,次次都要充当人肉气垫,保证她安全无恙的落地。 他身上的大小淤青,有许多是她砸出来的,忽胖忽瘦的苏融非但没有感激之心,反而变本加厉地折腾他,她总会出些乱七八糟的状况,他要随时处理烂摊子,无论训练多忙多累,在她面前他依旧要像个铁人,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让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以说,苏融能好端端活到现在,哥哥功不可没。 她曾经怀疑过,上辈子哥哥是不是欠了自己很多,今生才会如此任劳任怨。 那前世的他们,又会是什么关系呢?还是表兄妹么?除了亲人,还能…… 困倦又再次袭来,她靠着软藤缓缓闭上双眼,踏进无边无际的黑暗。 梦中她凌空而起,陷入云中,一位玉树临风的蒙面神仙朝她飘来。 苏融欠身问好,他竟连招呼都没打,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拉过她的手,直飞上九重天。 急速飞行中,微热的脸颊忽被一只七彩鸟啄了口,苏融捂脸喊疼,神仙转过脸来,问怎么了,她魂惊魄惕,手心冒汗。 身体倏地下坠,她掉入万丈深渊,随之沉降的还有一面白布。 苏融从梦中惊醒,抓着棉被,起身照镜,脸上真有个被咬出来的红印子! 她挠头,明明记得自己在阳台浇花的,怎么梦游到床上来了?是该买除虫剂了,种花太招飞禽走兽了,咬得她脸上疼得很。 …………………分割线………………… 这部分之前发过的校园已经更完了,从明天开始恢复正常节奏的更新,由于现生比较忙,存稿不多,不能保证以后都每日一更。如果休息时间多且收藏情况还可以(看我这数据应该是大凉特凉的情况哈哈哈哈),那么我会考虑黑眼圈加更的哈哈。不过,心情好的时候,没人看也会加更的哈哈。其实凉系也有凉系的好,没什么压力,人要懂得安慰自己嘛哈哈快乐码文!也祝大家看文愉快呀!不喜欢的读者直接弃掉就行了,写这种题材的文单纯就是作者突然想离经叛道一下,细读起来其实乏善可陈。我是随心所欲地写,如您感到不适,千万及时点叉吧,我不希望我的文让您读起来不开心,还有别的好文哟!希望大家都观文开心撒! 第三十四章:倒霉哥哥养妹史 午后,静谧而惬意。 盛烈的日光溢满四隅,圣洁而温暖,将空气中每一颗尘埃微粒照得氤氲缱绻。 苏融锁紧房间的门,盘坐在地毯上翻阅那本已经磨破封皮的老相册。 里面记录了她与贺家的十年,她低垂着头,一页又一页地看,一幕又一幕地回忆那些琐碎又无知的青葱时光。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慨叹,儿时不识愁滋味,喜怒哀乐全摆在稚嫩的脸上,小仇小恨也从不隔夜报。 大人们不喜照相,故而多数都是她与哥哥的相片。与其说这是她在贺家的居住史,倒不如说是苏融与贺戍的相处史,或者说是倒霉哥哥的养妹史。 其实哥哥也很排斥面对镜头,只是她曾经一度痴迷照相,除了拍照茶不思饭不想,愁坏了奶奶。而作为兄长的贺戍,从小就被告诫要照顾好妹妹,落在身上的责任便是需得一味的去迁就她,哪怕多不乐意,也是打碎牙齿混血吞的陪她作。 摄影师爷爷让多笑笑,他就非得板着张僵硬的黑公脸,任谁都看得出他是被逼无奈之举。而他的坚持和原则,也因为她,一朝即溃,越来越突破下限。 他似块站军姿的木头,她偏爱凹千奇百怪的另类姿势。 她和哥哥站得很近,肩并肩亲密无间,有时是拉着他的手咪咪眼,偶尔是趴在他背上大笑,抑或是躺靠着他的大腿,到处捏一捏。 每一张照片都是换了种形式的黏他,尽管他的表情是多么生无可恋,也无一不在顺从她的野蛮要求。 一些黑白照片由于受潮染尘,已经褪色泛黄,花了人脸,甚至破损了角。 幸是近些年来她有努力保存,才令它们没有随时间消逝在她的生命里。 她捏着其中一张,想起些什么,不可抑制地笑了笑,有些得意。 相片里的人没有刻意的耍帅装酷,一贯冷着张臭脸,反而愈加英气逼人,朗星般的双目,是又傲又轴。 可不还是要处处忍让,在她面前回回低声下气? 从小就突出的轮廓,当年可是拥有排满整个香信园的迷妹。 但那些女生可统统不是她的对手,毕竟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一个人就完全能霸占他。应付妹妹大概是他除了训练之外的另一门人生必修课,逐渐变成了肌肉记忆。 守着一个小姑娘,就耗掉了剩下来为数不多的精力,哪有心思接待其他女生。 当时年少,她就这么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的优待,仗着妹妹的身份,从未想过什么回馈。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的逐渐成熟,她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突然停止了无理的占有。 因为她渐渐知道了一个事实。 哥哥并非可再生资源,可以让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同时他也不会是独属于自己的资源。 苏融垂眼,把相册重新装进床头柜,喝了口柠檬茶,静悄悄走出房间,她想找到那个只拼了一面的魔方。 只是她没想到,贺戍也在客厅,而且是睡着的贺戍。 他斜躺在沙发上,颀长的身体微微曲起,姿势随意而慵懒。 苏融特意放轻脚下,近距离迈至客厅中央,明明是一心一意要找魔方,飘忽的视线却总落在某人所在之处。 寻找无果,她站立在沙发前,决定勘探是不是在这里,或许是被压着了? 空着的地方也没有,她不太好意思往人家身下摸查。 叹了口气最终放弃,沙发前霎时投下一片阴影,她半蹲下身,目光无所顾忌地瞧这个酣睡的人。 他的睫毛一如幼时,羽扇似的根根修长浓密,苏融小时候顽皮,作恶拔过好多次,每每都惹得他横眉冷对,但该拔的还是得拔,她喜欢这样做。 沿着鼻梁向上,移到他倒坚俊朗的剑眉,左边那处末尾断了一截,是块细疤。 苏融心似被蛰了一下,那块疤是因为保护她,被人误伤而留下的。当时流血不止,苏融内疚得要死,他竟还反过来安慰她,说什么断眉更有男人味。 如他所说,是显得人更不好惹了,锋利恣肆。 蹲得腿发软,苏融俯身悄坐于他身旁,双瞳又不自觉地盯着那截疤。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一点一点的按下去,亲手感受那块凸起。 它已经与皮肤融合,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忽而,他的眼皮动了动,苏融触电似的挪开,转过身子望向前边的黑屏电视。 所幸他仅是调整了睡姿,呼吸声依旧均匀而稳定,并未出现其他异动。 但苏融还是觉得火烧屁股般的坐立难安,她准备离开,刚起身,就被一只手臂给横腰拦下。 紧贴过来的是第二只手臂,和他棱角分明的俊脸。 “啊——”她小小呼了一声,心快要跳出来般的毫无规律,乱了频率。 确认过人是真睡着的状态,苏融抚了抚心口处,压下忧虑。 他似乎把她当成了抱枕,双臂交叉环抱着她的前腰,面孔挨着她的后腰。 一掌浅覆住她的肚子,另一臂亘在她胸部下方,低头入眼就是他结实而有力的健硕肌肉。敏感的后腰喷洒着来自他的忽冷忽热的气息,隔层衣服,一下一下吹拂过肌肤,引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痒。 苏融被抱的浑身难受,这姿势太让人难为情了,她尝试拉开他的手臂,睡着的人却像被抢了玩具般的执着,抓着不放,甚至越箍越紧。 他的头在后腰处肆意无神的流连,粗硬的发丝像针直扎进她的短衫,不见血的刺入细肤。突地,她椎骨处被什么东西轻轻一点,来不及仔细感受就已移开。 可那似吻非吻的触觉,像春风刮过睫毛,虽浅却真。 接着,腰眼处又是一下,这次被亲的实实在在,又重又深,鼻骨都埋了下去。 苏融猛不防的一颤,而后僵直着脊柱,她抓起大腿上的布料,满面潮红。 也顾不得什么怕吵醒人了,一分钟也坚持不下去了,她狠狠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没想到这人皮糙肉厚的很,她使了吃奶的劲,他连眉头都没皱一皱。 她又捏住他的鼻子,足足一分钟有余,他宁愿换嘴呼吸还死撑着醒不过来。 苏融黔驴技穷,一筹莫展,任此人抱了半小时,才被放过。 光速逃回房,她卷起短衫下摆,把后腰处挠了个够。 而客厅里的某人,舒缓着双眉,笑意渐浓。 那颗拼好六面的魔方悄然无声掉落在桌脚,余温冷却,亦无人捡拾。 它的主人何其任性执拗,也笨得可以,现在还只会拼一面。 他送给她时一并给了公式口诀,嘱咐她照着教程学,记住就能得心应手。想来也成了一阵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明知山有路,偏要逆道而行,他不知道她到底在执着什么。 第三十五章:湿了 暮色降临,夜幕铺开,霓虹四起。 繁忙的红绿灯交替转换,路途中挤着瞬息万变的车流,一望无垠。 摇下车窗,九衢三市,是一片川流不息,喧嚣难止。 要问何处有恬静,市巷中的香信园算得是一处。 前年,这片老住宅区也有开发商青睐,计划投资十来亿建个大型新商业区,也不知是何种原因,后续一直搁置中。 贺家楼下的老榕树,新旧枝桠依偎在一起,串串绿叶正随着晚风飘摇舞动。 二楼浴室里笼罩着一片朦胧的烟霭。 那面布满水雾的半身镜,把白光下的赤裸女体照得欲遮还羞。 灰蒙一点一点地变明晰,镜子里的人格外明丽透亮,明示这是一具纯圣又充满诱惑的身体。 颈部的水滴流经锁骨,在绵软的肉房渐渐汇聚,于尖翘的顶部凝结成晶莹的珠翠,最后不堪重力跌落在脚底,淌进乌黑肮脏的下水道。 “再不出来,面就凉透了。” 咔嗒,内衣忽扣错了眼,有些紧。 洗了约摸四十分钟,一听到催声,苏融匆匆扣好内衣,摘掉浴帽下楼。 哥哥煮的雪菜肉丝面,清淡不油腻,正是她喜欢的口味。 热汤滚滚,灌满了胃,饱餐一顿,她咬着筷子,迟迟没下桌。 “怎么了?”贺戍掀开眼,带了几分探究的看她。 从下午到现在,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由他问的。 吃饭全程,小姑娘就差把头埋进碗里去洗了,反常的很。 他瞥眼,想看看她那只青花瓷碗里是不是装有什么金子,令她魂不守舍。 怎料,苏融迅即端起自己的碗,急道:“哥,我先去洗碗了。” 没等他回话,人就溜去了厨房槽池。 滴上洗洁精,抹布擦过瓷碗时,一只宽长的手掌猝然夺走水龙头。 “挤些给我。” 她还没来得及心惊,那只尺寸比她脸面积还大的手掌赫然摊开在面前。 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吸引进那面掌心,眸中映出五指,周围浮着层淡淡的光。 容色过人的他,却有着一双饱经风霜的糙手,粗粝的手指上长满了磨出的厚厚老茧,掌心处沾着油污,正伸出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她颔首:“好。” 细嫩的腕微弯,指尖抵住瓶口,距离掌心一厘时摁下。 “帮我揉匀。” “………………”这是什么怪异要求? 她抬眸,与他对视,眼波相接。 那双瞳孔深邃流光,并无异常,她一瞬木然无言。 “嗯?”贺戍又晃了晃掌,示意。 “哦。”苏融速即低眉点头。 食指绕着掌心里的膏状物抚圈,掌面布满沟壑般的深刻纹理,每略过一处都似重新描摹一遍山水,所触之地皆有心跳悬动般弹指,直至打出一层细泡才作罢。 贺戍矗在身后,瞧完她细致入微的举动,弯下板正的脊背,宽掌正对着龙头。 “哗啦...哗啦...” 水流急促汹涌,锅碗吭哧碰撞。 池子短小狭窄,仅一个水龙头,他用她便停,两个人肩挨着臂,腿碰着腿,他每洗一下,臂肘就会捅到她侧身,动作激烈一点,甚至会嵌入腋窝擦过她的副乳。 素手按住左心房,企图给乱了频率的心脏一点平静。 苏融挪到最里侧,试图给他更多空间,以避免似有若无的肉体碰触。 贺戍洗得快,干净而彻底。 不像她需得抹好几坨洗洁精,冲个五六遍才能放心。 几分钟后,贺戍便把碗筷洗好,水龙头终于移交给她。 可他并未离去,而是站在她背后,准备揭开橱柜门,将碗筷放进去。 她来不及走开,他近身凑过来。 少女的后背与宽阔的胸膛又一次亲密接触,坚硬的膝盖骨抵进了一点柔软的大腿缝,这回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的体温,比她的要烫一些。 不规则的起伏愈演愈烈,莫名的焦躁染红了耳背,面颊也横生出一股灼意。 滋生的暧昧因子在空气里发酵,仗着哗哗的噪音伴奏有恃无恐。 而逞凶的人只是将一切尽收眼底。 身下的少女鼻头嫣红,脚底发软,肚子靠着盥洗池借力,手上洗碗的动作时轻时重都浑然不觉。 指印沾湿了少女的胸襟,浮出嫩绿的束胸背心。 柴瘦的身体并未耽误浑圆的发育,渐具规模的胸乳肉隐肉现,短小单薄的布料只堪堪包住一半,恰如未剥完壳的鸡蛋,亟待男人咬噬、吞入腹中。 “滴滴滴滴滴...” 烧开的热水壶搅乱了沉湎的目光。 贺戍揽起向下的眉,适时遮住眼中的韫色,快速迭好橱柜里的碗,去拔掉了水壶的电源线。 深夜时分,四周都黑漆漆的,寂静而迷离,最适合陷入放肆的沉醉。 窝在被子里的少女睡深后属实不愿起床解决生理需求,便夹着腿奋力抵抗那股汹涌的尿意。 而膀胱充盈涨大时忍而不发,越用力堵住越似急湍,下身就会被逼迫的迎来一阵隐秘快感。憋到警戒线那一刻,像是全身的毛孔都快舒张开,脚趾都会无意识地蜷缩曲起。 说不清道不明,这副身体好像习惯了这样,偶尔会有些奇怪的期待。 睡意还是消散了五六分,苏融撑起发皱的被单,趿拉着拖鞋,半昏沉半清醒地移动。 床头只亮着一束小夜灯,借着微光,她在昏暗中摸索着前往厕所的路。 迷糊着打开门,她并未注意到客厅某处猩红的烟头发出的滋滋亮光,它半明半暗若跳跃的鬼火,也自动忽略了那轻飘而来的、浅淡似无的焦香。 从薄唇里吸吐出的缕缕烟雾,混在流动的风中,钻进她的裙摆。残留的热量化在空气里,随堙灭的火光一同消失在漆深的黑暗中。 贺戍的眼匿在暗处,对少女的出现,他只言未语,修长的指取下了巴在唇边的烟,直至燃尽。 苏融足足在里头磨蹭了二十分钟才舍得打开门。 客厅依旧没开灯,但厕所里的光也够照清沙发上久坐的人。 茶几上,烟灰缸里躺着七八支烟,最后一根还沾着星点唾液,尾部也只堪堪灭了一半,他却又燃起新的一根。 烟圈如雾,不过一秒就飘散消失。 他只用唇缘斜夹着,被燎得眯起右眼,整个人显得忧郁而空虚。 少女呆站在原地,背后是厕所门,此刻像忘魂似的,木头桩子般硬杵在那里。 贺戍没说话,像没看见她一样,一个劲儿的吞云吐雾。 苏融似挣扎好久,突然捏起拳头,满脸怒意地逼近他。 初中就知道他会抽烟,但这位灰狼哥哥总笑吟吟地哄骗她是偶尔寂寞的排遣,男人都要抽,并没什么大的身体伤害。也由于他聪明得紧,鲜少在她面前抽,故而苏融也就没太在意过。 如今看来,这是个大烟鬼! 以前在生物课上,老师就曾展示过烟龄长的人肺部内窥镜图片,黑得像墨汁儿,器官上附着了大量致癌物,那叫一个骇人。 她直面他的冷眼,弯下腰,两指在他唇边一狠拽,连根拔出。 “你不要命了?”她斥道。 而贺戍的眼神却变得扑朔迷离,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烟上。 “你怎么又没——”他咂了咂嘴,舔了下干裂的唇。 “骗子,告诉我抽着玩儿,你就是个死烟鬼!” 她把腰弯得更低了,暴躁地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就不怕得肺癌吗?你赶紧给我戒掉,不准再抽了!” 她两手叉腰命令他,悍妇一般。 他哂笑,鼻头哼了声,很轻。 “你有什么立场让我戒?妹妹吗?”他解了两颗睡衣扣子,呼出一口浊气,烟味熏人。 苏融被质问得忽然没了底气,却又冥冥之中蹿起一腔孤勇。 她磕着他的膝盖踱近,左手揪住他的领子,右手在肺部重重敲点。 “生命诚可贵,这里面估计都黑了十分之一,哥你经常咳嗽就是抽那烟搞得。”硬的不行,那来软的,以情动人。 “能不能别抽了,会得病的。”她软语温言道。 贺戍被她这招击得发痴,着了道似的,盯着人眼珠都不转。 但老狐狸的道行,比之于小狐狸,高了可不止一丈。 他合上大腿,夹住她,剥下她摸在肺部的手,掌覆在她臀部下方。 “那是我的事儿。” “戒烟,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他别有深意地看着惊愕的她,晶亮的眼划过鼻、唇、锁骨,而后在她胸房处滞留许久,那缺了束缚的两只嫩乳,娇俏圆挺,树上结的蜜桃子般,形状极好。 一点点凉意,乳豆就被刺激地顶出衣服,要是被宠着舔一下,会是副什么样。 他敛眸,松掉手张开腿,越过她去冰箱取了瓶汽水。 等少女沉默着进入房间,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散漫地推开厕所门。 尿液射完,闭眼热颤了会儿,抖了抖性器头部,又提起裤子。 却因无心的一瞥,帐篷又支了起来。 衣篓子里,有条刚换下的内裤。 她……湿了。 他僵立着,笑容苦涩。 这长夜如此漫漫,只把孤独和囹圄留给卑劣的人。 第三十六章:哥哥,我好想你 梅雨季的庆城,又叫潮湿怪。 滴滴答答,又绵又长,日夜落些不痛不痒的雨,汇成满地坑坑洼洼,也积得水涨船高。 簇簇黑云堆迭相交,滚滚荡荡,天色森郁的不敢出门,世界末日般的令人提心吊胆。 那些无孔不入的水滴,从窗台、屋檐、地板溢冒,见缝就钻,走到哪里,都是一滩水,似鬼似魅,如影随形。 一旦被它浸泡过,木头桩子也面临软化被虫蛀的命,尤其在长年不见光的阴蔽之处总易滋生霉菌与病毒,于是那些私藏在床底的零嘴就被糟蹋得面目全非。 体校结束了一个月的封闭拉练,十六岁的贺戍坐了躺最快的火车,提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从几百公里外的福城赶回来。 外头漫天细雨蒙蒙,丝丝垂挂成帘,将他的衣服弄得将湿不湿。 归家第一时间,包里带的福城特产就被倾倒了出来,琳琳琅琅的一堆,只剩几件日常傍身的运动装备。 只是迟迟没等来某个人。 喝了碗奶奶煮的绿豆汤,他也把来龙去脉缕了个清楚。 小姑娘使性子一个礼拜没去上课,也算有点良心,没吵没嚷有心脏病的奶奶,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里自娱自乐。 他踩着人字拖上二楼,敲了敲门,里面一阵窸窸窣窣,却愣是耗半天也没给他开门。 “融融,哥哥回来了。” “乖,过来开门。”他软着声,也没几分求人的意思,倒像是下的指令。 一句也没应,他等了等,遂推门。 原来没锁,他浮起个笑。 望见被子里的一团,又绷紧了唇线。 他坐在床边,轻拍了拍她的背,厉声:“三点半了,还装睡呢?” 裹成粽子的人儿微微一栗,他花了三分力气,就扯掉了被子。 他的眼似被道强光闪重了影,手静静停在褥子上,被抽干了血般的麻僵。 浅绿的睡裙像一圈荷叶边卷盖着不盈一握的腰腹,它半包着翘臀,似一颗含苞待放的花蕾,小小的内裤只遮得住最紧要的羞地。其余白腻肆无忌惮裸露在空气里,挑衅着男性不堪一击的劣根。 他举起重若万斤的手,将那片荷叶边攥在手里。 少女却伏床而起,趁人不意跳到他身上,像只缠人的八爪鱼。 她枕在他左肩,笑得甜如蜜,似妖如怪,吐气如兰:“哥哥,我好想你。” “天气坏,讨厌穿雨鞋,我脸上也长了疱疹。”她用小腿勾他的腰,边说边蹭。 贺戍摁住那对茸枝,教育道:“准备不学无术,当文盲?” “上次带你去体育馆,记得往垃圾箱里找残羹剩饭的流浪汉吗?” 苏融挠他的手臂,鼓眼:“我不会变成那样!” 这回,贺戍没再说下去,漆黑的瞳孔布满讶色。 面前人就是个现成的小花猫,额前颊面长好几片疹子,颗颗如珠,红艳欲滴。 她的皮肤时常容易过敏,但并不严重,抹些药膏过两天疹子就该谢了。 可现在,也未免长得太多了,他的面色有些担忧,刚才还以为她只是找借口撒撒娇。 他摸上去,问:“痒吗?” 她歪头,又躲到他肩膀:“不准看,我好丑。” “不丑,很可爱。”他柔声,掌细抚着她的背,像摸小动物一样的手法。 后来娇慵的小花猫总算被哄得温顺乖巧,愿意躺在兄长腿间任其敷药。 她垂闭着双眼,横陈着小身子鼾卧在人做的枕头上,指腹擦一下,黛眉呼应似的轻颦一次,肌肤因病而晕着团酡色,凝红的腮如鲤鱼吐泡般,一撅一动。 这意味着她又开始耐不住寂寞,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的扰乱他。 几次三番,越发无所顾惮。 忽而,下巴被两根指严苛地捏住,被限制住自由,她偃旗息鼓。 “老实点。”他又加了两分力道,她的牙床都有些隐隐发痛。 黑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才不想善罢甘休,突灵机一动。 小手握住他的腕部,向上推了推。 不知利害的舌就像个身先士卒的将军,毫未怯懦地骑马出巢,大胆地舔了舔唇口的指缘,润湿了那处干燥。 其实是想咬一口,但又不太敢,就只能像吸吮冰激凌一般,不得章法。 贺戍脸色骤变,神经在这一秒仿若堕入水深火热之中,脑里抽搐着似炸开了爆裂的烟花。 他退些,她就进些;他松些,她就捂得更紧,指头如临大敌,节节败退。 那肉舌灵巧的很,滑腻如粉,更贵在韧性好,还会分泌汨汩蜜液,却是一剂不可食的毒药。 他深深望她,眼中波澜壮阔。 最终还是没能移开手,只是老僧入定般罪恶地享受她懵懂的逗弄。 光影入户,风飐波敛,团荷闪闪,珠倾露点,又携来一缕少女的幽芳。 于是人渐痴,心濒醉,只能放纵讳莫的病虫在某个深处滋长蔓延,慢慢席卷侵蚀全身。 是沉沦,还是觉悟?似有什么东西断裂在了絮絮风中,一点也抓不住。 “哥哥,我要是真成了流浪汉怎么办?”她把舌藏入口,咬着手指问。 “那就别离开我。”他似被打搅的一池春水,皱了皱波纹 ,肃着脸道。 “跟在我身边,养你到百岁。”他揉了揉白里透红的耳垂,眼中散出幽光。 哪怕是个小废物,也只属于他。 贺戍醒来,已接近晌午。 简易冲了个冷水澡,下楼去厨房。 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猫映入眼帘,它对他绽开一个大笑脸,贼像做错了事儿,想用媚笑来讨好他。 “怎么弄的?”他环视一圈,倒也没有发现鸡飞蛋打的惨状。 “酱油喷脸上了,还有面粉。”她擦了擦,是越揩越花。 “做饭?你会吗?”他不走心的问。 “我可以学啊,哥,你别看不起人!”她抡起锅铲,挥舞了两下。 “那融大厨……饭菜煮好没?我饿了。” 他手指扣了扣砧板,一副等吃等喝的模样,话里还有一丝候人抚慰的倦意。 不过,能做到态度180度大转变,也是一项非人的本领,先前态度别提多傲慢。 “回魂,什么时候开饭?”小姑娘当面晃神,他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长了花。 “呃……再等一个小时。”她比了两根手指,傻里傻气。 他失笑,“宝贝,男人的肚子可不经饿。” 话毕,叼了根她抠破的黄瓜就懒懒散散地离开了。 而苏融拿着把焦黑的锅铲,手忙脚乱,一时忘了如何下手,耳畔老是回荡着那两个又宠又溺的字,好像被倏然拉回了一段深埋已久的记忆。 一个小时零九分钟,贺戍游戏也开了两盘,没什么兴致打,躺坐在沙发上穷极无聊地玩核桃。 “哥,我煮好了,开饭啦!” 围裙少女端着盘子喊他,眸子里是麋鹿般的清亮,不掺任何杂质,干净纯粹。 他夹了两筷子,拌着饭咽进去。 “哥,怎么样?好不好吃?”她一直关注着,但这人面无表情,态度难辨。 “还行吧。”他喝了口水,中肯道。 要么淡而无味,要么咸如含盐,第一次做饭都是这情况,他本来就没寄予什么厚望。 “……哦。” 意思就等于难吃咯,她有些失望,就好像跨越千里、不辞辛苦来殷勤献宝却被人发现是假货。 “但我很满意。”也挺愉悦。 他继续吃着,一口饭一口菜的塞。 苏融眸中又亮起光彩,合不拢嘴。 “怎么突然学做饭了?以前不见你会有洗手做羹汤的想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总共两句话,一半问,一半讽,苏融立时停住笑,“心血来潮而已,下次不做给你吃了!” 手猝然被拉住,“那你想做给谁吃?” “反正不是你。”她耷拉着脸,挣开他的掌。 而桌底下的另一只手,指骨泛白。 第三十七章:风流的消沉 下午四点二十五分,苏融被夏萱萱的夺命连环call吵得发疯,困得要死的时候打过来,太不会挑时间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家伙,你就崴个脚,给批了三天假?我特么肚子拉得昏天黑地,班主任才吝啬地准了一天!”夏萱萱忿忿不平道。 那你不得看看是谁请的?在这帮老师眼里,各类学生可是等级分明。 她摸了摸眼皮,道:“你腹泻止住的快,我是行动不便没法上课,这俩性质不同,咋能混为一谈?” 咳,实际她现在跑得能有兔子快。 “呵,我反正恨上班主任了,凭什么啊,小病易转大病,不得休息好啊?”夏萱萱冷笑着。 那你恨去吧,而最该恨的已经自动隐身了。 “是抱怨电话就到此为止啊。”她打了个长哈欠。 “哎嘿……别啊……我还有正料没说呢!你猜猜是什么大事儿?” “姐姐别打哑谜,没心情猜。”九成是又艳遇帅哥了,或许还被她调戏了一把。 “足以崩塌你所有的刻板印象,话说在前头,千万别太震惊,这里只负责告知,不接受任何质疑。” “我挂了啊。”苏融听得耳朵疼。 电话那头速道:“方瑶童那妮子昨儿晚上被教务处主任捉到在僻静处同男人交流感情了,我中午时通过学生会朋友知道的,百分百保真!” “…………” 苏融寂静了十秒,用来消化这条消息,“萱萱,造谣可是犯法的,你确定?” “说了不要质疑我。”对面斩钉截铁。 “通报批评了吗?” “没有。”学校压了下来。 苏融顺了口气,又问:“男生是谁?” “不知道,但是听说男方跟校长有亲戚关系。”是家里有座矿山的类型。 “你……跟瑶童确认了吗?” “她支支吾吾,没承认也没否认。” 但那位朋友说谎的概率基本为零,也是因为关系铁才冒险告知她,只是他不敢透露男生的名字。 “她心情貌似不太好,照常上课,但整个人郁郁寡欢的。” 内向的女生谈恋爱,就像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什么都憋在心里,不愿示人。所幸知情的人很少。 “就先别打扰她吧,等她愿意说,咱们就祝福。”苏融十分平静道。 “不对啊,你怎么没什么起伏啊?你俩不是约定好一起当光棍?” “那又怎样?无所谓啦。” 难道要提着四十米长刀去砍人家么?幼稚园都不兴这一套。 五点差五分。 苏融端了个脸盆,层在塑料桶上洗头,水温放到了合适的38度,头皮浸得格外清新舒爽。 实在忍无可忍,做餐饭弄得她满头油烟味,念着洗澡时间还太早,就先给最难受的头发开工了。 动手术似的,她洗得非常细致,护发素、洗发水循序渐进,轻轻揉压慢慢按摩搓出泡,势必消灭所有皮脂污垢。 “先出去。”背后乍然响起个略显冷淡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平静。 “可不可以等会儿?”她从腿缝里瞟了一眼穿着白衣休闲长裤的人。 “多久?又半个小时?” “等不了。”贺戍自问自答,疏懒的眼睛从身前光裸的腿部扫了扫。 她穿了条极短的裤子,两边分别开了道叉,短衫中长仅遮住腰,于是弓身撅起屁股时,大腿与臀的连接之处就若隐若现,似春光掠影,时明时灭。 “楼下浴室里的马桶已经能正常冲水了。” 她又抬高了些臀,他只需稍微低点头就能瞥见被裤子勒出的可怜轮廓,宛若沉睡在深山中的幽谷,神秘而渺茫。 “我才洗到一半,哥你让让我呗。” 她并上双腿,挤了挤又分开,手往膝窝处挠了挠,顷刻就红了一片,被她自己凌虐的。 “哥?” 他像赏景忘归的旅人,闪过一丝恍惚后双目明厉,擦着她的身体走近马桶。 “不怕长针眼,可以试试。”他的话没什么温度,带了些痞气。 苏融往那里注目过去,他正旁若无人地解裤带,站姿笔挺,竟然还更显得从容不迫。 “哥,你真不要脸。”下贱! 她红着颊,突突地跑出去,还给他关上了门。 门外的人急不可耐,催个没停,他眉心猛跳,青着脸出来。 蓦然被一只手扒住小臂,他眸光一顿。 “哥,怎么办?我眼睛里流进泡沫了,好痛。”苏融将双目眯得极紧,那东西会腐蚀眼角膜似的,涌起刺激的疼,她一点也睁不开眼。 贺戍眼睁睁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泡沫鬼,两侧太阳穴的颞肌一蹦一蹦地抽动。 一头超额负的泡沫,岂止是流到眼里,涓涓细流似的从头泄到脚,满脖子、连锁骨沟里也粘了一团。 苏融无助地扯哥哥的手,但他不为所动,也硬了心打算摸黑去找水龙头冲掉。 贺戍瞧着她跌跌撞撞,不是磕盆就是踢墙的,忽提起大步子,拽过一只纤臂把人带到洗漱台。 给她打开水龙头,人又笨手笨脚的触不到那近在咫尺的急流。 “一只傻瓜。”他无奈道。 试了试水温,而虎口掐着她的后颈摁到水流边。 他躬下腰,用一只掌掬水给她洗眼睛,他的手又粗又糙,一根指便能盖住她的单目。突兀硌在肌肤上的是他早年训练时长期受压摩擦而形成的厚茧。 茧子缓慢碾压着细嫩的眼窝,虽硌刺却温和,仿佛在专门收着力,轻柔地描过细长的眼缝,指头遽然钻进眼角,阵阵浅刮深捞地仔细清洁内部。 洗净泡沫,她还没意识睁开眼。 于是那只手似得了允许般,又抚上白藕的颈,不再是一根指,而摊开整面掌,完全地贴住脖颈。 水越来越慢冲掉沫,像是在为谁拖延时间。却又那么顺理成章,越周密才会越干净。五指磨擦过条条青色血管,又来到咽喉,并拢修长的中指和食指,突向一侧颈动脉滑动,按住又释放,全神贯注感受那突突跳动的脉搏。 积水成流,锁骨凹陷处早被灌满,他仁慈地沉入指,给她拨掉。 最后一处泡沫在衣衫领口末端,毗邻着少女最软馥的胸部。 松垮的衣襟,露出刚冒头的笋尖,绽放着一股无人敢采撷的清高,示威般地晃出诱人的波涛。 他没再擦,而是意起地捧了掬水,往里头浇了浇,手里的人心口被沁地一凉,终于模模糊糊揭开眼皮子。 贺戍沉沉盯着她微红的眼眶,拇指揉了揉她的侧颈。 他弯唇笑了笑,满带着风流的消沉。 她真像一只被豢养圈禁起来的母猫,在供他玩乐啊。 第三十八章:求你了,哥哥 下午五点半。 庆城的天,还未迎来日落。 长空湛蓝一片,开阔而沉静,偶也浮云几缕,疏淡而缥缈。 电视中的科教频道正播着一套趣味横生的文化节目,?观众鼓掌声此起彼伏,氛围极其热烈。此乃语文老师深入推荐,说是要让高中生们认真感受中华成语文化语境之美,最好是向里头来自各大知名学府的高材生嘉宾们学习。 “哥,你要去哪儿?”苏融坐在客厅吹头发,那厢开着电视,这厢竟还有心思聚焦在别人身上。 隔了一分钟,玄关处才蹦出来两个字儿。“超市。” 贺戍穿好鞋,单手插进裤袋,好整以暇地投来目光。 她眼珠子轱辘轱辘转了转,大拇指一摁,关掉了吹风机。 “我也想去!可不可以——” “不行。”贺戍凝目于她那半湿的长发和刚痊愈的小巧脚踝,直接无情打断她的后半句话。 他打开门,倾身出去。 关上之前,却被一具柔软身子卡住?。 “犟什么?”?他没什么好脾气的斥道。 “我脚好了,能走路的!”?她扬起下巴,在他面前提了提脚踝。 “想买什么,替你带。”他退了一步,可以同意买一点她喜欢的垃圾食品。 “不要,我就想逛逛超市,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已。”她坚持着不妥协。 贺戍拧了拧眉,一言未发。 见人家不松口,她气道:“去个超市,你凭啥管我?” 而且多走两步路,又不会变瘸子。 他眼皮跳了跳,斜起嘴角:“不服?那来单挑。”而后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苏融立马犯怵,后退了两步。 “你敢打女人?”远远地反问。 贺戍舌头卷了卷牙,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神态颇为嚣张。 她眼中即刻凛然,以舍生取义的精神,用头做矛往他胸膛飞刺过去,她可是为了超市而决战。 贺戍猝不及防被她乱顶一通,肋骨震了震,喉间霎时涌上股闷疼,过了会儿才缓过气儿来。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自找死路。 他突地双手擒过她的脖子,一把从胸前剥开,又提着人往墙上一按。 苏融就是只小鸡仔,哪里敌得过老鹰的力气,死前只能不断地扑腾。 “皮痒缺管教了?”不自量力。 “还女人?你毛都没长齐。”他上下打量她,用雄性那种审视雌性的眼神。 “看什么看,你无耻,臭不要脸。” 苏融小脸爆红,乱骂道。 他手下还是顾着分寸,只是束缚着没阻断她呼吸,所以她能正常的开骂。 但现在,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想治治她了,手里这洁白秀颀的颈子跟在浴室里的触感一样,嫩滑幼凉,惹人直想用蛮力折断,满足龌龊的征服欲。 “咳……放开我。”她呼吸渐渐不畅快,左手握住他的一半腕,右手搔挠他的臂肌,指甲却意外刮到他的黑表,劈了一半,未伤人先痛己。 瞅着人被憋得脸色不太好,贺戍放了一只手,冷声冷语道:“不是你说单挑的?现在怂什么?” 她喘了口气,“好女不跟恶男斗。”说完,她就抿紧了唇,变相承认自己打不赢,真没脸! 贺戍勾了勾唇,又立即恢复平淡:“在家待着,吹干头发、养养脚,以后想去哪儿去哪,不会管你。”左手也放开了对她的钳制,而是轻握住她的肩。 她摇摇头,“可是我想出去逛逛。”平时都是宅在家,今天就是突然起了心。 他紧拢着眉,还是伏低态度,十分心累道:“消停点,好不好?小祖宗。” 粗长的右臂徘徊在距离那腰臀相接之处的毫厘区域,时触时离的。 两个人僵持不下,维持着这般气氛。 发尾如捞出来的海藻,低部结成剔透的露珠,一点一点地晕湿衣衫。 “求你了,哥哥。”她恳求道,一只手作态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是从小就惯用的伎俩,一识即破。 可唯独只有他这种蠢物,会屡屡甘愿落入陷阱。 贺戍觉得自己肯定魔障了,才会迷失在她的眼潭里,那么清澈明静,却也能残酷地溺毙生灵。 “给你十分钟。”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方才还苦大仇深的脸当即笑成一朵灿烂的娇花。 “好嘞。”她欢快的回答。 吹干头发,苏融扎了根低马尾,换了身衣服,边啃着半截黄瓜,边跟在哥哥屁股后头。 车库里久置着一辆落灰的旧电瓶车,中间还停着台盖布的奥迪,是温婉茹前几年购置的,去海城工作后,说是住得离单位近,这车基本就闲置着。 而贺戍这个大龄高中生一成年就考了驾照,偶尔有急事出远门才会开开,平时也不太爱显摆,但他车技贼好,是一把喜欢藏着自己本领的宝刀。 “车钥匙。”贺戍转向她,车库密闭无窗,没开大灯的缘故,光线尤其昏暗,却又显得他的眼瞳分外漆亮。 苏融把食指上套的钥匙交给他,久违地说:“哥,好久没有坐我的小粉红了。” 贺戍捏钥匙的手一顿,这仨字总能激得他想拂手而去。 粉色,是他的天敌,可因为苏融喜欢,就买了这辆有损颜面的粉色电瓶车。 他那两年几乎天天骑着这辆娘炮车,载着她逛遍庆城每个角落。朋友们也以此嘲笑了他两年,她还日日在他耳边小粉红来小粉红去的,成心惹毛他。 “再多话,就别去了。”若非万不得已,绝无可能碰它。 “………………”苏融懂得察言观色,及时噤住口。 这钥匙扣还挂了个她挑的蓝色铃铛,他插孔开锁的时候,每旋转一次铃铛就会擦出淅索的音调,紊乱而聒噪。 “坐上来。”他开出院门,冷冷吐出三个字。 “好。” 苏融手里的一截黄瓜吃到只剩根部,残余部分又老又涩,她准备丢掉。 可还没扔出去,腕就被一只大手夺过去,就着她的指将其吞没在他口中。 苏融心头一跳,她的指头好像被那长舌吮了一下,身体似被电击般的全身麻震了两秒,她飞快将指抽开他唇边,搁到背后,而且那黄瓜还……沾着自己的口水,她又不禁想起之前的一幕。 “哥,你干嘛吃它?那要丢掉的。”她颊面绯红,有点不好意思。 贺戍嚼得脆响,毫不在意道:“我饿了,况且你的东西,从小到大我吃得还少?” 她那些吃剩的零食永远都是他来消灭,这么一想,他自己都觉得可怜。 “那也……”要讲卫生啊。 “怎么磨磨唧唧的?上来啊。”贺戍拍了拍后座,示意她赶紧坐好。 “哦。”苏融动作慢吞吞,踩上踏板,双手揪着他衣摆,确认坐稳后才同意开。 第三十九章:哥哥没你想得那么好 最大的望熙超市,离香信园也不算远,十几分钟的车程而已。若是没跟着小祖宗,贺戍会直接选择步行。 道路空寂,天色趋暗,车速自然而然更快了些,乱风似马鞭子,一抽一抽地打在脸上,柔顺的发丝也偷溜出耳际,时而贴拂过唇角。 苏融伸手理了理,卒然车身一个剧烈颠簸,屁股骤时凌空,人猛然向前倒去,害得她两颗门牙毫无防备直接撞上了贺戍的脊骨,疼得冒眼泪。 两只手也由先前的揪衣服变成了抱住他的腰腹,掌心的触感有点怪怪的,软中带硬,有肉体的弹性却又如轮廓分明的搓衣板般紧实,应该是他的……腹肌。 她抬头往前看,即刻了然情况,原来在路口转弯区,突然闯出来个女童,幸亏贺戍车技娴熟,及时刹住了车,要不然两人还得惹上事故纠纷,进局子里过夜了。 这定睛一看,似乎还是赵奶奶的孙女儿糖糖,去年这孩子父母闹离婚,夫妻俩就共同财产一直谈不拢,甚至在法庭上大打出手,这丑事在香信园算人所共知,而抚养权最终是判给了收入更高的男方。 “没事吧,糖糖?”苏融紧张地问,怕这小女孩被吓到。 糖糖迟钝地摇摇头,又朝背后一瞅,慌里慌张地跑走了。 紧跟其后,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追了上去,他擦车而过,短暂地与苏融、贺戍视线交汇。苏融认得他,不就是糖糖的工作狂爹? 等这两人消失在路口,贺戍也重新发动了车子。 “幸好没事儿啊。”苏融叹了句。 “融融。”贺戍低声道。 “嗯?” “抱太紧了。”嗓音里有些克制。 苏融瞳孔放大,秒懂他意思,迅速收回手,这次连衣摆都不敢揪着了。 其实抱住还蛮有安全感的,否则她就不会忘记了。 “继续搂着,别太勒就行。”他又闷声说道。 话里似还透出几分不乐意,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不过,苏融是真又抱上了,因为那确实会令她坐车时足够安心,也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搂着过来的。 耳边风声漱漱,沿途街景变化不定,马尾扎的皮筋也不知何时崩开了,发丝散落一身,柔盈盈的。 而她扣着手心,真切地感受到他呼吸的一起一伏,以及若暖席般可靠的背脊。 还是一如从前,似乎从未改变。 呼啸的风声穿进耳蜗,杂乱五章的思绪无律纷飞,好像回溯或是重迭了时光。 犹记得,少年的他曾说过,哥哥永远是她可以停靠的港湾,是坚定的归途。 但她好像是一艘即将沉海的破洞帆船,起一阵大风就能把她吹翻,漂泊孤寂的等死,似乎是她一生注定的宿命,无地可去,无人能救。 步入望熙超市,贺戍和苏融兵分两路,分头行动,一个人是挑菜称米,而另一个人是搜刮各种垃圾食品。 苏融格外的放松惬意,她不喜欢人多拥挤的地方,但超市是唯一的例外,在这里她能体会到全身心的舒畅,它是一个可以驱逐所有坏心情的宝地,亮而不过火的灯光,齐全丰富的食品,宽敞洁净的地板,待上个一小时,抱着满怀的零食,阴霾全消。 临去收银台时,她恍然记起自己还需要买一款含植物成分的洗面奶,上次买的那瓶用得她皮肤过敏。 她把零食一齐丢给贺戍付钱,掉头又往里跑。绕了一大圈,才找到护肤区。 寻找老半天,都走到男士日用品区了,也没选中一瓶合适的,不是太干,就是太润,实在大失所望。 “要买什么?” 后背顿然响起个厚重的声音,吓得苏融手一抖,多米诺骨牌效应,倒了一整排的洗面奶。 “哥,你怎么走路没动静啊?”跟鬼一样,倏忽的就飘过来,无声无息的。 “都等你多久了,你自己看看时间。”贺戍冷语道,他坐外头车上候了她起码四十分钟,人跟蒸发了似的。 她撇嘴没言语,一一扶正摆好那些东倒西歪的洗面奶。 “咦?这是?靠!”她惊嘑道。 “怎么了?”贺戍抽出插着口袋的手,低头询问。 也不用她回答,他几乎是一望而知。 苏融油然而生出一股羞耻感,脸部涨红,居然有人在放洗面奶的货架里塞了一盒避孕套,显然是被人临时弃购的,也太没功德心了。 贺戍捡起那盒东西,搁在手里瞅了瞅,而后笑了笑,“你害羞什么?” 苏融极为讨厌他的促狭态度,横起细眉道:“羞你大爷!” 这下他笑得更欢了,“我大爷不就是你大爷,怎么还骂起自家人来了。” “哥,你应该去一个地方。”她凝视着他,十分郑重地说道。 “那里太适合你了。” “什么?”贺戍没懂她脑回路。 “凤凰街102号。”说完人就冲出了超市,甚至带起一股风。 耐人寻味的一句话,他思索了片刻。 溘然间僵住嘴角,疯人院? 她骂他是个精神病,趁他反应过来前,小姑娘逃逸了。 贺戍嗤鼻,薄唇抖了抖,好胜又幼稚的家伙,非得嘴上占点便宜才行。 他可不怎么介意,除了一闪而过的震惊,面色依旧平静无波,心情亦毫无影响,追出去捉的念头也只有小时候才会有,也不是所谓的找她算什么账,而是假装陪着她闹。 计生用品区,一对年轻男女正旁若无人地亲密半拥着,红着脸的娇羞女孩伸出手选购了一盒最新款螺纹装,男孩笑声暧昧,亲了亲女友的侧脸,低头咬耳私语几句,利落地换了种更大尺寸的相同款。 贺戍目不斜视将东西物归原处,转身后却凝起寒冽的眉宇,眼底深黯。 夜色弥漫,外边一整条街却是明亮而嘈杂的,周围人头攒动,前方车辆如流。 贺戍身影如柱,钉在道路中央,紧紧注视着娇小的白裙女孩又怯又勇地启动车子,刹车被她扭到底,右把手只敢转一点点,比旁边行人的速度都慢。 典型的心痒难耐,又怕受皮肉之苦。 试练了好一会儿,大致开了一两米的距离,双脚一直就没离过地,搓地划船似的,骑个屁。 她甩了甩长发,回头冲他一笑,弯成一双月牙眼,灵动而皎洁,像极了森林里追逐萤火虫的小狐狸,七分纯,三分惑。 “哥,我会骑了!”她骄傲地喊。 贺戍走近她,一声未吭,似乎完全把苏融刚才说的话当成了空气。 他弯腰从车前挂的购物袋里掏出一罐口香糖,倒了两颗进嘴,又塞回去。 复才得了闲般,瞧了瞧那双因受凉而汗毛竖起的小短腿,“怎么刚刚骂了我,现在就忘了?”一口一句哥,倒是叫的顺溜。 她眨了两下眼,忍住心里腹诽,嘴不对心道:“小女子年芳二八,口无遮拦了,还望兄长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这哥哥不知何时变成了这幅尿性,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连妹妹都要沾尽便宜,真是令人发指。 贺戍差点要把口香糖吐出来,也不晓得她从哪儿学的一套奇特说辞,她道不道歉,于他而言,是完全无所谓,本就没打算继续扯什么,就是兴起逗逗她而已。 “先下来。”他语气不冷不淡 苏融没动,而是右脚点了点地,双手虚扭了一圈,神有所思着。 “哥,要不我试试载你?”她恳切地问道,“我又稳又敏捷!包你满意!”又补了句。 贺戍嚼了嚼口香糖,抓住左把手,不带半分考虑的讲:“想都别想。” 作势就要把她掰到后座,苏融反抗道:“哥,你就让我载你一回嘛。” 贺戍翻了翻眼皮,“就你这龟速,回家天都亮了,战战兢兢的,活像走鬼门关,都不稀得浪费口水点评你。” 他直言不讳的说,犀利又难听。 “我刚才那是实验找车感,再开能带你兜风。”她憋住气,立即为自己辩解道。 “咱别无理取闹好不好?”贺戍捏额,身体里还有股若有似无的躁,他眼睛朝向路口的红灯,声色俱厉:“早知道带你出来就没好事儿,能不能消停点?现在是晚上,买的东西又多,改天找个时间我教你。”他一时没法好言好语地哄着她。 苏融恼羞成怒,在他臂部抓出一条红痕,不服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是,你就知道看扁我!”狗眼看人低! 她像一只急于证明自己有能力单独出去捕食的小兽,却将外界潜藏的凶险全然置之于不顾。 贺戍下颌线崩得铁紧,“你第一次骑车,路上黑灯瞎火的,绊行的障碍多,事关安全问题,跟看扁有什么关系?” 红绿灯、来往车流、机动车道、拐弯、避人,对一个连脚都没胆量抬上休息踏板哆哆嗦嗦的初骑者,哪个都不是能开玩笑的,容易出人命。 何况她还有前科,初中学个自行车都磕磕绊绊,弄出一身擦伤,不知道摔过多少次,最严重的时候路都走不了,最后还是在他的监督之下,亲自拖着后座一步一扶手把手教了好几个月才学会。 “那我自己一个人骑,你走路回去!反正就算摔也是摔我自己,若是倒霉,死掉也是我自己的事,你没责任。” 苏融气言,若是出问题受伤自己扛得了,才不会连累他。 她不知道用自己的生命安全来盲目置气,几乎是在踩着贺戍的雷区蹦迪,他一语未言,只凝睇着她,眼里蹿起一簇若隐若现的火。 见此状,苏融偏偏叛逆心理作祟,大着胆儿动手扭转钥匙,双脚离地,准备一把开走车子,可她是个初学者,动作生涩而冲动,旋转把手的幅度太大,车一下子咻得就飞出去了,人根本控不稳龙头,又因为紧张,连刹车都忘了按,导致车如脱缰的野马一往无前地驰奔。 她不顾安全的所作所为与嫌他多管的话彻底激起了贺戍极力压下去的火,他面色将近青黑,来不及斥责,他大步地疾跑追上前。 车疾驶了好几米,就被犹如百米冲刺的他极迅捷地按住手腕与刹车,力道又紧又重,仿佛要捏爆她的骨头。 肃杀疾快的动作,钥匙被暴力拔出,气氛犹如修罗场。 从来都被温养宠护的女孩立时被重怒的哥哥骇住,心有余悸的她用几近悚然的目光对上他的黑瞳,从中清清楚楚看到了破泄的怒意。 “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吗?苏融,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任性胡作,你是不是以为什么无理要求我都会答应你?谁给你的自信?” 他用狭长的眼角对着她,凶戾尽显。 “是因为我一直惯着你,就让你有胆量拥恃无恐了?是打心底觉得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所以敢跟我对着来?嗯?” 她的手随他的话音而落,人被定住似的,后脑勺顷刻便被他掌控,隔着头发压住颈。 他猝然伸指钳过她的下巴,眸光锐利如刀,似捕住猎物的蟒蛇,要将她生吞。 “别太得寸进尺了,哥哥可没你想得那么好。” 说到最后半句时,他轻笑了下,是满带冷漠的嘲讽。 他绝对不会为了搏得她一点好感而无限纵容,丧伦败行也是他,从变成一个不端之人后,就没多少人性只剩虚伪了,捅破那层腐烂的皮,才是赤裸又肮脏的他。 她是真的不明白,一手把她带大的人,或许一念之间就能把她给毁掉。 苏融心脏咯噔一跳,目光逐渐断裂在他阴鸷晦暗的眼神里,下巴被他掐得生疼,指骨抵着牙关,仿佛想捣进去,捅入她的喉管,让她说不出半个字。 他突然间像变了个人,苏融眼眶刹那间变得沸红,这个人陌生而恐怖,他非要逼着她直视双眼,那里面杂糅着各种情绪,一寸寸漫溢出来,时而灼如火焰,时而凛若霜雪,令她没来由的惊骇与恐惧。 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苏融已经记不清多少细节了,只知道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他沉默安置在后座。 那晚夜凉如水,车速尤其慢,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四十章:镣铐 那是在一个雪虐风饕的冬天,凝结的冰凌压断了苍老的枝桠,从西伯利亚刮来内陆的西北风,刺骨而凛冽,连毛皮厚的牛羊也禁不住地脚底打颤。 万物稀拉凋败,天色暗似入暮,屋檐被层层皑霜覆盖,目之所及处,除了白便是灰,颇为萧索冷寂。 这是失去母亲的第三个月,苏融最终敲定托付给远在庆城的姨母家抚养。 外婆年老体弱终日缠绵于病榻,有心而无力赡养,在走的那日中午,她紧攥着苏融的手心,浑浊的瞳孔里充满了离别的不舍,和无法言喻的担忧。 亲人寥寥可数,小孩子孤苦伶仃,垂暮之年的老人形若枯木,辞世之前就想替她谋个安身去处。 苏融虽小,却能看懂外婆的忧虑。 自出生以来,她身边就只有妈妈,甚至如果不是妈妈意外死亡,她更不知道原来除了母亲,还有其他亲人的存在。 幼稚的儿童当然会好奇也会羡慕,幼儿园里除了她,其他小朋友都有高大魁梧的父亲接送上下学。 她也不止一次问过爸爸在哪里,但得到的是无一不是妈妈的缄默与眼泪。 母女连心,那些未曾表达与展露的难堪与悲戚,会在一夕之间全部倒泄,细密的痛楚作用在她心脏,一跳一抽疼。 每这样问一次,妈妈都会抱着她哽咽,泣不成声地重复着道歉的话语,之后幼小的苏融也不再敢去问了。 但周围邻舍对单身母亲的风言风语太多了,层出不穷的骚扰事件,愈演愈烈的离谱谣言,街口时不时出现提着酒瓶子的罗汉醉鬼,锱铢必较的黑心停电房东,无事生非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涌来,这个三十岁女人每天打着三份工,却还要扛住重压应付一堆糟心琐事。 但毫无疑问,这个女人将她保护得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也是世界上唯一最爱她的人。 六岁之前,她与大多数父母双全的孩子一样,平安康健,幸福快乐。 缺了父亲,也没影响她茁壮成长。 但其实,苏融也曾得窥得一个秘密,她从母亲房间抽屉里无意翻出过一张陈旧发黄的黑白两人式相片。 但经过悠长岁月的洗濯,相片上的人物也早已经模糊了容貌。 照片后边题了温知椿三字,也就是母亲的姓名,字迹却与母亲风格迥异,苍劲有力,笔锋削骨。 她握着照片仔细端详,希望寻出些蛛丝马迹,但结果很遗憾,无从可察。 就算有,一个半大的娃娃,也不懂。 人物虽已然风化斑驳,也依旧能看出少男少女的青涩年轻,朦朦胧胧引人遐想,男子英俊潇洒,女子娇俏美丽,两人比肩而立,风情月意。 后来她从门缝里也总会窥见妈妈偷偷拿出那张相片,而后暗自垂泪,又哭又笑,似喜似悲。 但是,她不敢问,因为惧怕眼泪,也不想问,因为她有母亲此生便足矣。 可造化是如此的弄人,在最懵懂无知的年纪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在阳光明媚的早晨她甚至没来得及吻一吻妈妈的侧脸,便与之阴阳相隔。 那日中午,来接苏融的是一大一小。 雪地里的人影越走近便越清晰,也就会发现两人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般的相像,她瞳仁微震。 而其中的男孩,她要更为印象深刻些,他有一张过分漂亮的面容,比她见过的任何花都好看。 同时也记忆犹新,三个月前就是他在火化间外死死困住了她,即使脖子被咬出血仍不罢手,身体坚硬如一面铜墙铁壁,硬生生地把她给熬到没力。 可是很奇怪,她竟然一点儿也不排斥和讨厌他,甚至不计前嫌地愿意主动?靠近他,当贺铭姨父抱起她时,被她强烈拒绝地挣开,反而一下地就牵住了男孩的手。 如果非要究出一个具体原因的话。 她想,大概是因为那个绚日般美好的笑容,?温润和煦,像一抹穿透气层的阳光,似柔却刚地破开所有阻隔投射在凄寒的地面,不遗余力地融雪化冰,为一具危在旦夕的生命带来源源不断的暖意。 那么认真用力,是只为她而笑的。 所以,要她怎么才能不贴近他呢?冰冻至岌岌可危的心太需要一簇炽热的火焰去融化了。 而往后的日子,她哭过闹过也笑过,身边无一不是他在默默陪伴,几乎是以散尽自身全部热量为代价,给她取暖。 可这样没道理的好,俘获人心的同时无形之中也附加上了一副镣铐,成为生命不可承受的桎梏。 半夜三更,苏融被饿醒,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抗议着要装东西进去,胃部也间歇性不适,嘴里泛着酸苦的水。 她不仅晚饭没吃,连澡也未洗,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了房,蒙入被子里,任门外焦躁心乏的贺戍敲了十几次门,也没理一声。 踩到他的红线,触及他怒气的那一刻苏融大脑发懵,是惘然而不知所措的,但等静下来后,则是直接而彻底的清醒。 不愿意开门,纯粹是因为她实在害怕看见哥哥那双又寒又厉的眼睛,只要他一对她表现出怒意和冷待,她就生理性地眼眶酸胀到忍不住要掉泪,明知是自己犯了不可宽恕的错,可心里还是计较又怆畏于他冰冷硬邦的严厉与不留情面的苛责。 这些反应很幼稚滑稽,连她自己都觉得像个笑话,很难为情,她承认自己是掂量不了事情轻重的蠢人,习惯冒险妄为。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做这做那?她真的敢持着那种恬不知耻的自信,能够让他言听计从吗? 答案是否定的,或许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有这么想过,但现在她的心智是成熟的,只是偶尔还会忘形,而每犯一次,深夜独处时,她就会深深地唾弃与厌恶自己。 厨房的电饭煲里还温着饭和菜,苏融蹲在角落里一勺接一勺的灌进食道,可胃里还是疼,装得再多也没用。 作的太多,任何弥补都显得多余。 眼泪毫无征兆地一颗接一颗掉下来,连成一串透明珠子滚落碗里,混着饭菜,她控制不了泪腺,也一点都吃不下了。 而楼梯的拐角处站着个人,手里端着一杯冒热气的牛奶,却隔墙静静地伫立着。掌心明明如岩浆般滚烫,心却寒凉若冰,他静默地注视着铺在地面的那道灯光,眸间闪出不可示人的苦涩。 在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后,终是收敛情绪,提起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他蹲下身,把牛奶放置在地板上,一手扶着她的肩,另一手小心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入目是一双极其红通的眼眶,头发乱成鸡窝,鼻尖粉圆,像极了一只受尽委屈的幼猫。 数滴泪珠无声滑落在他的手背,初时微热,转瞬间就变得冰凉骇骨。 他面色惶然,似有千万斤巨石压在胸口,有些喘不过气。 在她的眼泪面前,巍峨众山一夕之间皆轰然倒塌成为废土片砾。 “别哭,是哥不对,当时没法自控。”贺戍抚着她的面颊,哑声道。 傍晚是他情绪不稳定,明知道只要耐心好好哄她两人不会闹成这样,可偏偏他心里总有股无名燥火,烧得他没什么理智,尤其看见她差几秒就快冲进车流和人群,很可能会发生难以预料的祸事,他的火气便如同浇了一桶汽油霎时燃到了顶。 后来口不择言地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并非都出自他本心。 “难消气的话,我给你打,好吗?”她安静得让他神慌意乱。 干燥的指腹为这只哭猫拭去泪液,茧擦在薄嫩皮肤上总有种似有若无的沙砾感,尽管只是轻轻摩挲,依旧不太舒服。 女孩不适,侧头躲开他的触碰。 心脏突然像被针扎过似的,带起密麻的痛,蔓延过身体的每一处。 掌下的肩膀,微微颤了颤,像只娇弱的蝴蝶轻轻扇动了羽翼。 苏融终于缓缓掀起垂下的睫毛,与他眸光相接。 只是她的回望是那么平静如水、明净疏和,似从未卷起波澜的湖面,湿漉的双瞳里没有流露一丝一毫对他的怨怼。 而少女越是醒觉,他越无所适从。 即便是触手可及的距离,那颗心似乎也在盘算着如何剥离他。 掌收紧又放开,放开又收紧,不停反复,胸中那团郁结,似雪球般愈滚愈大。 而她还是选择径直拉开了他的手,自己擦了两把,而后站起身来,跨过他身边的那杯牛奶,全程像个哑巴一样只言未语,故而也未曾留意到他颓然的面容。 第四十一章:六根清净 苏融在浴室洗了一个40度的高温热水澡,冲掉满身汗渍后换好一套新睡衣,拌水吞了两颗胶囊,便倒头在床,不受干扰、昏天黑地睡到第二天下午。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了阵长久的呆,脑中也缓慢梳理完整了昨天发生的一切,心底忽然淌出几分怅然若失来。 昨晚,看着那张憔悴万分的脸和熬出血丝的双目,她感到愧疚和无颜,而他被逼至示歉,更让她惶恐。是想说什么的,可是又觉得说什么好像都不对,于是干脆闭嘴,抽身离开了。 可不出意外的话,哥哥此时应该已经回学校了。前天下午他物理老师打来的电话,她在阳台浇花时听得清清楚楚。他今天中午得赶回去参加一场重要的考试,似乎还是学校斥资专门请的研究高考命题的资深专家出的试卷,特意针对华鼎高三尖子生冲击顶尖学府而设计的模拟题型。 思及此,她觉得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事实,他一个学业繁忙紧急的高三生,毫不犹豫地丢下所有课程,请假专心在家照顾她,甘愿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给她当保姆,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感恩,反而还得为她喜怒无常的情绪买单。 虽然他自诩智商高不太愁考试成绩,但也不该是她可以肆意消耗他的理由。 但她好像习惯了一味的索取,明知不对,却还是把他当成不会累的铁人。 她越想越无地自容,抓了把头发,跌撞下床,光脚站在地毯上又踌躇不决,枕头边摊着她的内衣,睡前她不太习惯束缚胸口,一般都是脱了睡,自从贺戍住校,她就更加随便,一个人在家溜达时野得平常只穿条内裤。 他这一年多除了寒暑假回来得很少,这个月算是出奇的频繁,所以她出入客厅会记着穿上内衣。而如今他都走了,似乎不需要顾虑那么多了,况且衣服也不透。 踉跄踏出房间时,还是会下意识第一眼就看向对面,依然是严实紧闭的门扉,可她知道里面已经空了,不会走出来一个喜欢蹙额抿唇的人。 客厅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沙发、茶几被收拾的一尘不染,连阳台的花也早洒过了水,姹紫嫣红开在日光里,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 她肚腹倚靠在攀满青藤的护栏上,放目远眺楼下的景色物观。 亭亭如盖的百年榕树,以盘虬卧龙的姿态驻扎在一方土地之上,蜿蜒逶迤若曲折的山脉,令人心生敬畏。一旁则是铺着条古老宽展的青石路?,块块方石迭铺有致,表面已被雨水冲刷得极度光滑平整,经过几十年的足底踩伐亦磨平如镜,而幸运躲在榕树荫蔽之下的部分边缘石路,还并未被磨掉棱角,甚至暗自吸纳保存着水分,在缝隙凹坑里汲养出绿苔青草。 一片树荫,仿佛隔开两方天地。 于苏融而言,下面每一寸路与景,都镂刻着悠远而难忘的时光。 跳皮筋、捉迷藏、五子棋、过家家,旧忆影片般一幕幕放映在眼前,天真无邪的欢笑声与追逐声在耳边微微回荡,似敲着清扬悦耳的风铃,烂漫而纯粹,昭示着孩童玩耍的无边喜乐。 忽而,阵阵迷雾迭起,像蒙了层薄纱,一片混沌迷茫,再也看不真切。 斜阳出其不意打在她脸上,将飘远的神魂重新拉回身体。 她垂头慢走,脚步滞顿的离去。 可幡然回神后,竟已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哥哥的门前。 足底陡然换了方向,素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旋动了门把,只半圈就凸的一响,遽然开了。 她踯躅了半刻,方才顺利挺身而进。 由于背阴的缘故,里面的光景十分黑峻寂静,她摸索着用手心摁开壁灯,一瞬间明亮如辉。不知是第几次进他房间了,依然会被病态精致的内设给震惊到,屋子里偏灰蓝的冷色调跟他的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森郁气质格外相配,强迫症般每件物品都摆放地尤其端正有序,恐怕用条长细线去标准衡量,也找不出一毫厘的误差。 地板毛都不见一根,像被人用湿布过了几十道水擦洗过,从前的他虽也怪习多得很,但并没有夸张到这种地步。 窗户两边的帘子严丝密合,照中线切割开来俨然是个完美的对称图形。凑近细闻渗出的气味是清新而恬淡的,像晨间的被露水浸过的草木。 苏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抽出檀木桌上笔筒中的钢笔,第一体验感是重,握得手累,她放下后又随手翻了本书籍,崭新如刚买的,掀开后不由得惊叹,全是他写的文字版解法和数字版公式,密麻如蚁。她突然懂了一句箴言:学霸并非不努力,只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努力。 她又翻出他的作文本,啧巴着唇,是又羡又嫉,字迹漂亮到令人眼红,丰筋多力,笔走龙蛇,自成一派。 苏融临时起意想临摹个一二,复又抽出那只钢笔来,正襟危坐于前,在他书的最后一页,一笔一划模仿他的字。 只是写完后她眼皮子狠眨了好几下,她写的怎么像是一个驱鬼的符,没眼认! 试了好几遍,力气越来越大,手臂都扬了起来,眼见效果愈加不错,笔筒子却被她手肘蓦然推翻了,桌边顿狼藉遍野。 霎时,电脑屏幕咻得骤亮。 铅笔、钢笔、圆珠笔、黑色签字笔滚落一地,她钻到底下一一去捡,抬头时不防磕到颅顶,酸爽到魂飞魄散。 她抓了抓桌边,借力起身,左手摸着头,右手把五六支笔悉数装进筒子里。 然,笔又再一次戏剧化的掉下来,并滚入蹲下身手也够不到的角落里。 而她整个人仿若被人点住穴,浑身僵硬到没法动,脑子里疯狂叫嚣着她的接受能力已经不足以承受。 电脑里的画面是静止状态,却停在了最流鼻血的一幕,抑或是无论停在哪一帧,都改变不了它是部色情片的事实。 典型的东亚面孔,女幼男壮。两个毫无遮掩的白花肉体几乎挤满了整块屏幕,背景是秀美如画的山谷溪边,却上演着野外媾交苟合的热辣场景。 二人体型差似猩淫兔,一方狂野如饿虎扑食,另一方孱弱如砧板鱼肉。 难道他就是盯着这样的东西,在书里写下的一堆公式符号? 贺戍是个死变态! 这癖好也太诡谲怪诞了些! 她表面虽是嗤之以鼻,内里的好奇心却似孽火般蹿涌而上。 新世界的大门仿佛就摆在眼前,她心跳如鼓,邪秽上身般几欲探看动态全貌。 发展迅猛的互联网时代,电脑、手机到处充斥着黄色网址链接,谁人不知荤段子,甚至夏萱萱也给她塞过三级片。 初一那年,青春始躁动,她也有尝试过买几部尺度适当的碟片观看,可还未等播出来,就被面目凶煞的哥哥扼杀在摇篮,他责令她六根清净,用心读书,莫误入歧途。甚至有好长一段时间,用一种异样复杂的眼光瞧她,再不肯带她去玩,对于当时黏他如膏药的苏融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也造成后来年龄愈长的她,总不敢越雷池一步,划到相关信息就是反手一个举报,或是把光盘扔进垃圾桶。 可现在,她动摇了,像被人打通了一窍,里面滋啦地喷血,撬走了她的矜持。 于是抖着手指,摁了播放键。 肉与肉之间的碰撞开合只持续了两秒不到,便中道而止。 可她无暇顾及,因为更胆颤心惊的一幕是来自于她的手背,不亚于一道惊雷往她天灵盖劈了过来。 同时,一道似鬼如魅的声音降落而下,连那灼灼的气息也溜进她的耳蜗。 “好看吗?” 第四十二章:绮靡 “砰”的一声,电脑屏幕砸在键盘上,画面遭到人为强制熄灭。 苏融脊背一僵,手心疯狂冒汗,脸部高温灼烧着,脑袋已经不能思考。 四肢百骸的血液迅速汇集成一股直冲颅顶,于是腿率先替烧成浆糊的大脑作了决定,瞬时起身欲逃跑。 偏偏去而复返的人像是老早就料到了她会闪人,于是动作极快地单手便将人摁坐回去。 力道不重却轻易就压低了她的肩,把她禁锢在原地。 切实的肢体接触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皮肤汗毛根根立起。 察觉她的过激反应,背后的人即时松开了对她的束缚,双手改撑着椅子两边扶手,盯着她的红润的耳尖道。 “来我房——” “我什么都没看到!”苏融立马否认,急得都不等他问完全。 “哦,是吗?”他轻笑,亲眼目睹那处又红了几分。 苏融受不了他的话中有话,也恼自己太笨,连理由都不会找,说了句大蠢话! “回……回学校考你的试去吧!”她嘴里赶他离开,自己脚下倒是蹿得利索。 苏融提臀疾溜,用此生最快的速度。 可惜,下一秒钟希望便覆灭成空,与门口失之交臂。 背后人鬼魅般追拽着她,小臂一把就圈住她纤细的天鹅颈,愣是没给她半分逃窜的可能性。 苏融不甘心啊,脚蹬起来想够到半开的门框。钳制她的坏蛋却阴险地重踢了一脚,门紧紧合上了,一丝缝隙都不剩。 “开门让我出去!”混蛋死王八贺戍! 也顾不得她羞,贺戍嗓音里混着莫名情绪的粗哑:“想跑哪去?偷摸来我房间看这玩意儿,你还知道害臊了?” 如果苏融能回头的话,一定会惊讶于俊颊下的那抹慌乱难自持的鲜艳,只是她不会看到,也没机会看到。 她面颊急速涨红成熟透的柿子,急得语无伦次:“你……你在乱说些什么?是你自己癖好恶心,被我……我不小心发现了……还有脸诬陷我?放……放开!混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整个人被从后拖着禁锢,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掌握不了身体的自主权。 他不太自在的轻声咳嗽了两声,坦然自若地诌说:“那是成年男性血气方刚的青春期标配,恶什么心,正视成长的变化你在生物课上没学?”他耳尖微红,口中却操着教育的口气说着无耻话,把自己那些难以描述的嗜好说得正当无比。 正经生物课会教人去看那种粗俗的影片?整一个诓骗拐蒙良家闺女的登徒子! “能信你个鬼。”人面色心的老禽兽!苏融低低骂着色魔两个字。 “在叨什么?骂我?”贺戍听到些微斥他的词,奈何她的嘀咕声太轻,他听不清,但必定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 苏融人正气得冒烟,使了吃奶的力去扒拉那只横在脖子上的钢筋铁臂。 贺戍挑眉任她动作,空闲的那只手抚了抚她的发尾,也没什么提毛片的恶趣味,心里还悬着更重要的事,犹豫了会儿他才试探性地问:“不是生了一晚的气?钻我屋里做什么?要搞破坏还是有那么丁点……嘶!”一句话戛然而止。 苏融为逃出魔掌决定做一次小狗,她一口咬在他手臂内侧,特意挑的最软的那块肉,可下嘴立马就后悔了,跟啃石头似的邦硬,但她还是拼了命地啮咬,嘴里都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他疼得咧开牙,隐忍坚持了好些时间仍旧没有放手的意思,而苏融都啃累了 “咬久点,管你够,当是出对我昨天凶你的出气,我就受着挨着,等你解气,好么?”这番话落寞又自艾,姿态也放到了最低一阶。 “融融,别不理人,别自顾自沉浸在负面情绪里,就像以前那样,不开心就发泄,总胡思乱想、老缩在壳里你会生病。”他下巴微触着她的发顶,认真地说。 她眼中有微弱的光点闪烁,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种动物?前一分钟还思想不纯正地唬你,后一分钟就诚心实意地道歉又推心置腹地开导你。 虽然她必须承认,确实有被略微触动到,但渐渐松了牙关的原因纯粹是太累太费牙口了。 嘴上功夫不得劲儿,休息已久蓄足力的两只手就加倍奋力地扒拉他小臂。 没想到,他也松了拘她脖子的手,她猛一拽,就给扯下来一寸。 如何也没料到,头甫一离开他的胸口,后仰的她居然会倒大霉地滑倒。 身体向前倾的幅度太大,下半身根本救不回来,于是人开始力不可挽的跌倒,此时那只她曾使劲浑身解数掰开的雄性手臂讽刺地成为了一根救命稻草。 千钧一发之际,瞧着她即将摔跤的人,也未坐以待毙,立刻作出了保护她的动作。 他伸手去抓取,她努力去攀附。 一股异样感觉袭来的时候,贺戍愣了愣,右手中抓住的部位过于柔软,像揉圆的面团,富于弹性却又不堪一握,似可捏成任意形状的沃泥,掌心轻力一压碾便由顶峰向四周游去,五指嵌入就陷溢进指缝,滑腻的不可思议,弱嫩的难以想象。 他左掌里的韧腰颤了颤,等意识到是多难以启齿的状态后,两个人俱是一震。 似禁忌的、私密的、无人触及的娇花被囚禁在潮热的笼中,在阴暗中释放出暧昧又羞耻的气味。像不可逾越的固有界限被意外地挑开一点,有人知不韪而心生抵牾却又如瘾难戒地缠眷其中。 只是误盖着那层微薄的布料,一刹那带来无数不可述说又心有悸漪的绮靡。 刚刚站稳并贴在怀中慢半拍的姑娘仿似才知觉该自己做点什么反应去摆脱目前尴尬又臊辱的情形。 她脸红耳热如同蒸熟了的红薯泥,瞪大眼睛,死蹙着眉毛,打掉那只侵犯的手掌,牙齿都要咬碎了:“啊啊啊贺戍你这个死变态,臭不要脸的色狼,下流没限度!” 手背泛起一片麻痛感,又响又亮的巴掌声,仿佛打在心脏上,猝不及防一凛。 “我不是故意……摸……”他突然顿住,耳根殷红,手足无措,反像极了欲盖弥彰。什么解释都似乎显得苍白没底气,毕竟便宜占了就是占了,怎么说都不对劲。 “你闭嘴,不准提那个字!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她又羞赧又火大,像只炸开毛的小狮子,恨不得把他撕烂。 “欸?等下……” 她一把狠推开他,还极重地踩了一脚,之后头也没回速即冲进自己房间。 贺戍眉心大跳,头痛不已,粗莽又躁郁地踢了一脚桌椅。 手里依然残存着侵蚀灵魂的触感,那团引人留恋的软腻似调皮的云朵悄悄钻进掌心,还没来得及回过神用尽虔诚去膜拜,就中途溜走,害人迷失在若即若离中,永远承受着没有期限的煎熬折磨。 贺戍没有追出去,往对面紧闭的门口看了两眼,才取走了那本被他遗忘在家的化学书。 咄咄怪事,以前他可没有这些丢三落四的毛病,而现在好像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连长期以来坚持的克制隐忍也逐渐削薄,而他发现内里的虚伪拙劣再怎么掩盖都是徒劳,甚至对某些行为他也无力去反驳证明。 出门之前,嘴巴绷成一根标准直线的贺戍撕了张便利贴,提笔写了简短的三行字,粘在她房间门中央。 苏融靠在卧室墙边捂着胸口喘气,心口突突的跳,是完全不规则的频率,快的要跳出嗓子眼,仿佛患了心脏病。 她对着床头的内衣罩欲哭无泪,恨自己太懒没穿bra,被抓了把真材实料的胸,那个人还是她哥,简直羞愤得想倒地打滚。只是隔着一层极其轻薄的衣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指腹的冰凉! 抓得又密实又紧缚,跟捏团包子一般粗鲁,她既心惊肉跳又极难为情,还不如倒地摔昏算了。 第四十三章:到头一场空 苏融上学复课后,对悲催的崴脚经历和受人束缚的宅家生活大吐特吐着苦水,却绝口不提某人悉心的照料和她大爷般饭来张口毫无压力的遐逸日子,并有意无意地表达自己对食堂伙食的不满和便秘复发以至夜夜失眠的愁苦。 坐在一旁的夏萱萱关掉手机小说页面,又是心疼又是安慰的,十分不辜负她的卖惨抓到了重点,一如既往讲义气地毛遂自荐成了她的衣食父母,从前还三推六拒的她这次丝毫没见外地开始了自己蹭吃蹭喝又蹭住的厚颜生涯。 落了三天的课,积压的作业和试卷堆成了一座小山,靠自己做完显然不可能,只能东捡西摘的抄,潦草又匆忙的完成。 苏融白天打渔晒网的听课学习,晚上回夏家就跟夏萱萱没夜的鬼混。 走读相比住宿的好处,在夏萱萱这儿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无须忍受到点就熄灯、停水停电等一系列没人性的规章制度,她能半夜三更拿着话筒对着投影KTV纵情高歌地唱到天明,也能打开镭射穿着吊带和内裤忘情舞动,还可以追剧和恋爱自由,做尽青春少女该做的事儿。 父母虽嘴里经常揶揄她夏萱萱是败家玩意儿、钞票粉碎机,但糟心女儿可不就是二人从小溺爱出来的?女儿想买什么贵的产品,眨坏眼皮也是含泪给她钱,轻骂两句又给十包糖那种。 夏爸夏妈在淮西路开了家小超市,以此为生已经有十二年之久,收负盈亏各有,条件算小康稍微往上的水平,半年前有扩大生意的打算,两个月前才拍板租了景洪艺术学院里的店面,最近忙于装修事宜,因离家太远,往返过于浪费时间和精力,索性晚上就先住在外边几天,对夏萱萱自然就疏于了管教。 年迈的夏奶奶不仅负责给孙女做饭,还三天两头给她红包,又宠又怜的,全然不知眼中什么都好的孙女在楼上玩得有多自嗨疯癫,狂野忘形。 当然她一连唱三晚负心汉、分手快乐、渣男去死,必事出有因。 分手的是第八还是第九任男友或者是更为人惊诧的序号,苏融是掰着手指头也数不清了。 而使夏萱萱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怒不可遏的是凭什么被劈腿的是她人见人爱的夏萱萱?她早就对那长得似发面馒头样的齐壑不满意了,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时机不太伤人地甩掉,谁知她想给人留面子,那傻屌却扇她耳刮子啊。 “所以,你今天进男厕所踢了他命根子四脚,痛得他死去活来,还不解气?”苏融关掉音响和镭射,坐地上拿了个抱枕塞怀里拥着。 夏萱萱喝了口啤酒,揩掉水渍,瞪圆眼,目露凶光:“断子绝孙才好呢,谁让他那么急不可耐?被我当场抓奸啊,丢光了我的脸!主要是他居然敢蒙着我在背后还谈一个?我头一次成了别人鱼塘里的鱼,还是条丑的一无是处的塘,一想到我就彻夜难眠,暴躁地想抡死他啊。” “你之前不还说帅的一批,是口水直流的温柔挂小受长相?说了别那么快和他在一起,还不听姐妹言,现在被人算计了不爽也莫得办法。”苏融调侃道。 她早就不赞成夏萱萱心血来潮就谈恋爱的做风,凭一点点隐约朦胧的好感就随意确定关系,忒草率不可取了。 “真是瞎了眼,恶心死我了。”她像想起什么脏东西似的甩头。 “那明天再去打一顿吧。” “噗——” 夏萱萱一口啤酒吐出来,过了会儿才说话。 “你真幽默,苏苏,也就你能出其不意让我笑抽,再打他要进医院,我得蹲派出所了,你来给我送饭么?” 苏融思考后点头,“好啊。” 夏萱萱原地晕倒,她可真后悔交了个贼损的好朋友。 “睡觉睡觉。” “去洗漱!” 灯一关,躺下大约两个小时,两个人还是困意全无。 一个是喝的越来越精神,在脑中循环播放九个前男友先俊俏后逐渐丑陋的蠢脸,她夏萱萱的真命天子到底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另一个是失眠,数了一千只羊羔和两百颗星星,越数越头脑清晰。 凌晨三点钟,卧室里的投影放了部法国唯美浪漫爱情影片。 瓜子、饼干、热牛奶放置在小桌上,寂静的屋子响着男女主的对话声音,从初识到相爱,过程其实很短暂。 片子才演到初吻,男主的手就忍不住地伸进女主的衣服里揉胸,屏幕前的两女孩皆脸烧整面,耳朵通红。 “哇靠,这男的看着斯文有礼,咋才第一次亲就动手动脚的?”夏萱萱喝了口苏融的牛奶压惊,吐槽归吐槽,又觉着导演这人能处,拍得又欲又美,也不算太过火。 由于是部还算正经的片子,自然没有什么特别暴露限制级的做爱镜头,也就止于亲吻和抚摸身体部位。 “说来可笑,我交了一串男友,各种类型的,没一个能激起我性欲的,但是我好像忽然知道我谈不长久恋爱,老是三分钟热度的原因了。” “他们身体里没有释放出我要的信息素,嗅不到让我神经跳动的味道,牵个手都没劲儿,所以保质期太短,这也是我现在还没打到二垒的症结之处!” 想通了的夏萱萱豁然开朗,她的爱情有救了,只需要找到能影响到她生理状态的信息素就行了,有甜蜜的亲亲抱抱举高高才是正儿八经的恋爱,哪个男人身上有,哪个就是她下一任男友! 夏萱萱激情输出,旁边人跟静止了似的,愣是一句没应。 她扬起手掌,在苏融面前挥了挥。 “喂!苏苏,你在发呆吗?有听见我说话吗?” 苏融突地上半身一震,手打到小桌,玻璃杯跌在地毯上,幸好牛奶喝完了,没撒出来弄脏毛绒毯。 她拾起杯子,心不在焉道:“听见了,但我好困,先去睡了。” 出于极度认床、失眠严重以及连日的叨扰打搅等因素,苏融最终还是在这周末搬了回去。 她在望熙超市购置了五六大包速冻饺子、馄饨,决定自力更生。 煮沸水后扔下去,洒点盐调个味,约莫10分钟左右再捞进碗,操作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难,口感吃着也算凑合,能果腹。 星期天的夜间下了场大雨,苏融被轰隆灭顶的电闪雷鸣吓醒,阳台放了几盆她精心栽植的花,从濒临死亡到生机勃勃用了多少心思只有她知道,几乎不带任何思考的,她冲进雨里,抱走那些早被吹折淋断的盆栽。 全身湿透了,她坐在沙发上,低头摸着断了的根茎,原本想等它开得最艳丽好看时拍照留念,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却在那之前把它摧杀在夜里。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也不是太伤心,更多的是一种领悟和接受。好像无论她努力做什么,到头来永远一场空,还是没有期待的好,不用害怕失去。 ………………作者有话……………… 四点有二更建议明天看哦,注意健康早点休息宝贝们,存稿已经接近倒数瑟瑟发抖中……刚刚看了两眼发觉我行文实在有些啰嗦了,而且居然都十万多字了……我竟然还没写到正题!害,不说了反思去,大家晚安呀,么么哒。 第四十四章:错觉 弹指一挥间一礼拜又度过,学生们周而复始的迎来受苦日。 星期一七点半,华鼎高中例行召开每周一次的全年级师生集体观看肃穆庄严又神圣的升旗仪式活动。 与往常情况有异,今天台子上站的不再是负责通报批评违规乱纪学生的教务处主任,而是两鬓斑白的朱宏德校长立在最高处握着话筒念文稿,内容主角是高三毕业生,主题是如何应对二十天后的高考,但最捧场的却是躁动的配角。 前排的人群里几乎全是捧着书背,抱着题做的高三低头族,气氛肃然一片压抑,仿佛处于时不待我,漏一失十的紧张中,众人陷入如火如荼的备考,无人分心抬首去听台上的人讲了什么心灵鸡汤。 七点五十五分,响彻广场的聒噪话筒里经过一瞬刺耳交接之后,忽的传来一道清正明厉的男音,似早晨拂面而过的一阵凉风,将困倦和疲意一并吹走。 每个字抑扬顿挫,掷地有声,却并不激昂高亢,也没带丝毫造作情态,只因那不疾不徐的语速彷如先天就具备了一股矜直冷然的沉稳气质,令他一出声就获得了全场瞩目。 “你哥竟然在国旗下讲话?破天荒的见啊!”后面站的夏萱萱拍了拍苏融的肩膀,有些难以置信的叫道。 领队举牌站最前面的潘时越听到这话,侧目望了眼两人。 苏融抬头仰望,越过无数人头,视线落在从容不迫、行若无事的高大男生身上。黑白相间的立领校服妥帖地套着线条挺拔的上半身,微风吹乱了他的发丝,比一周前好似长了许多,棱角斧刻的轮廓,被一层阳光塑得柔和。 他面无表情地陈述高考复习,没什么漂亮话和毒药鸡汤,也并不敷衍,讲的都是他从题海中琢磨出的经验和考试里淬炼来的心态。比起空话,他更注重脚踏实地,抓紧现有的时间,裨补阙漏,能捡一个知识是一个。 每当这种时刻,人群中的贺戍都是最出类拔萃、庸中佼佼的一个,他淡淡地说一句话,在别人的目光里也是意气风发,闪闪发光的。 苏融一怔,盯着最高处的高挑身影目不转睛,忽而他竟也眼睛放偏,对着她这一列投来不经意的一瞥。 她下意识地垂头看地,几秒后又仰面去瞧,他还是眼尾朝着同一个位置,目光也没什么波动,她掐着手指,恼自己为什么总会产生一种与他视线交汇的错觉。 八点十分结束活动,拥挤的人群里,充斥着女孩们的嬉笑讨论声,说站在台上的贺学长帅得多人神共愤,眼泪汪汪。又羞语道他刚才似乎朝某个方向绽开了一个笑,眼角盛满清风晓月般的温柔,好看的简直要人命。 自那天伊始,这是第几次听见他的名字,又是第几回与他远距离的没有目光胶着的碰面,苏融不禁想。 即使她有意避开,他还是会在某个人嘴里或某项活动里出现。 那时她站在广场里非常不起眼的一隅,被熟悉的声音抽走了全部的注意力,他的背后是综合楼,顶层垂挂着高考加油的横幅。 红布迎风飘扬,振奋人心,她却才一幕惊醒梦中人般后知后觉到她有一个很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夏萱萱逆着人潮,回身与苏融并肩。 “你哥怎么惹你了?瞧你一副闷闷不乐、苦大仇深的样子。” “…………”不太愉快的记忆又卷土重来,前一秒苏融还伤感着,这一刻立马被打回原形,她半青着脸避而不答。 “上周你哥可一连四天中午都过来找,你每次跟我提前跑,我还是听你前桌何子仪说的,你早知道对不对?咋了?又耍性子作他?人家准高考生欸,苏苏小妖精!” 早餐每天早上铁打不动的顿顿给送到课桌上,逢换季温差稍微大点的天气就时常跨楼过来嘘寒问暖,碰上个头疼脑热二话不说直接请假陪同照顾,简直贴心到爆啊!试问天底下哪还有如此良兄可遇?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这丫竟然忍心闹她哥!她要是能有这样各方面都做到惊为天人的哥哥,下辈子她愿意杀一世猪! 最佳损友夏萱萱以前就爱揶揄苏融什么别人都作天作地就她这只小妖精独树一帜喜欢作哥,苏融无语至极,偏偏总是反驳无效,她听得受不了,足底生风般迈步离开。 夏萱萱鞋带开了,蹲地上边系蝴蝶结边讲:“欸,忘了告诉你,我奶奶说上周你哥拨了好几次我家座机电话,是奶奶接的,告诉了他你在我家住呢!你吃的菜要注意不能放什么调料,都是贺大男神嘱咐的!” “我奶奶还说他每次偷偷摸摸打电话来问你睡眠质量、身体状况,就怕你吃不好,睡不好,住不习惯。说什么惹你不开心了,我听得都义愤填膺啊,贺大男神几乎是把作精妹妹当女菩萨供起来养啊,谁信他会仗大欺小啊,你不闹他就谢天谢地了,苏小妖精,可要有点当妹的良好品德!” 系好鞋带的夏萱萱抬起头,旁边已经杳无踪影,“人呢?合着我一直对着空气浪费口水呢?” “高一十班、十五班的学习委员来领奖状,高二五班、八班、十一班的卫生委员来领锦旗!” 满场广播喇叭里播放着学校卫生处领导的临时通知,被叫到的学生在四分五散的人群中循音奔跑。 年轻高中生朝气十足的青春在絮絮风中蓬勃燃烧着,而有些人却在依旧喧闹的末尾岁月奏起了一曲注定的离歌。 中午第五节自习课还剩三分钟放学,苏融抓耳挠腮地做完了一套地理试卷,她蹬直双脚,伸了个放松脊柱的懒腰。 “午餐要怎么解决?是选吃食堂还是下馆子?”她盯着挂在黑板正上方的钟摆喃喃自语道。 “咱一起吃饭呀!”刚睡醒的夏萱萱撑起面颊,右手揉了揉眼睛。 “我不跟你一块回家了,太麻烦奶奶了。”每次大鱼大肉的做一大桌子菜招待她,接客摆酒席似的重要程度,她明里暗里提过不必那么丰盛,奈何老人家依旧道道菜不重样的煮烹,海鲜水产土鸡都整出来了,还问她食后感,要写笔记。 “哈哈我奶奶那是喜欢你才会这样,而且还不是——” “还不是什么?”苏融顺着问。 “啊啊啊!”夏萱萱突然大声嚎叫。 “你干嘛?”苏融吓得一跳。 “地理试卷下课要交你怎么不叫醒我?我一题没动啊,救命!” “拜托,我叫了你起码八次!” 苏融佩服她睡眠熟深得像没长耳朵。 夏萱萱夺过苏融的卷子,开始生死时速地狂抄,“大题你咋写那么啰嗦?” 原来夏奶奶今天去了乡下看望患癌的二妹,暂时没办法照顾孙女的食居,夏爸夏妈又忙着开新店,实在抽不出时间回来,遂转了五百块让她将就凑合过几天。 徐记川菜馆里,俩姑娘面对面坐。 “听别人说我们学校门口好多馆子都贪便宜,炒菜用的地沟油,能吃么?不会生病吧?”苏融喝了口白开水,慢吞吞说。 “尝一次两次又不会死!你那么喜欢吃加满了食品添加剂的垃圾食品,经常买辣条、薯片、泡面等等,不还是没问题?”夏萱萱点了道爆炒牛肉。 似乎是这个理,“那就再加一道泡椒凤爪吧!”苏融指着菜单笑嘻嘻道。 第四十五章:炙日如焰 星期二正午一点,炙日如焰,将头顶和后背晒得发烫。 随着天气的渐渐转热,层迭而肥大的春季校服显然已经不合此今时令。 缓步于校园林荫道中,便能最直观地发现,穿梭而行的各年级学生们身上穿的服装颜色厚度不一,部分耐不住暑气的少男少女率先换上了轻便凉快的夏装。 女生灵动的及膝百褶裙与男生崭新的白衬衫在步履摇曳间各自翻飞、偶尔碰撞,裙角一动一摆,衣袂一飘一荡,无知无觉地撩动心弦,于刺眼阳光中绽放出风华正茂的活力,交相吸引着无数道视线。 夏萱萱和苏融又在川菜馆大快朵颐了一顿,撑着滚圆的肚子,闲得消遣着午休时间在偌大校园中散步消食。 “前面人好多啊,不会都跟我们一样因为吃太饱睡不着过来乱逛的吧?”夏萱萱指着不远处树荫下一长溜的人发问。 苏融是近视眼,超过一定的距离人畜不分,她眯着眼摇头。 夏萱萱跑近几步,粗略望了个大概。 “怎么摆了一路的摊子,学校又搞义卖了?我怎么没得到一点风声?我那堆玩偶正想搞个大甩卖呢!” “学妹,看见横幅了吗?今天是我们高三生自行组织的卖书活动哟!” 剃了个极像劳改犯才会理的寸头男生,抿笑着介绍道。 夏萱萱走到最边上的摊,仔细一看,果真摆的全是书,历史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数学教科书、英语辅导书、月亮与六便士,各种类型的书是应有尽有。 “临近毕业,高考在即,许多书籍资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大家商量着与其闲置藏灰,还不如搞个活动以超低价卖给学弟学妹们看,也是秉着物尽其用不浪费资源的原则。”发型骇人的男生耐心解释着,把大摞新旧不一的书本本铺平在桌布上,供人挑选。 “学长,怎么卖啊?”苏融站到夏萱萱旁边,垂目扫了扫琳琅满目的书,十分认真地问。 “全场十块!”男生比着五指爽快道。 夏萱萱忽地三急造访,她从苏融口袋里捞出一包餐巾纸,摸着肚子说:“我去上个厕所,你先在这看看哈。” 临走,她拾起本封面血腥恐怖的漫画,半笑着往公厕走:“学长,借我看两眼呗,解决完再还你啊!” “喔,可以可以。” “那这位学妹,你需要挑一挑吗?” 苏融逡巡着点头回应,随即蹲下身,捡起一本讲明朝轶事的小说,刚翻开目录,就听见前方一阵骚动。哄叫声一片,擂鼓般躁起音浪。众人看戏似的齐刷刷把目光聚焦到某个点。 苏融顿住指尖,也好奇地跟着侧目。 原来是一个娉婷袅娜的漂亮女生正给比她身高长出一截的俊挺男生轻柔擦汗。女孩眼里秋波微转,容色里带着几分羞意,动作却又做得清白坦荡,光明正大,像是在无声胜有声的宣示主权、秀恩爱。 而享受着瞩目与优待的男生脸上却从头到尾没显现一丝波澜,瞳孔一往如常的漠然,衬衫袖子被他随意卷起来,露出半条精壮胳膊,皮肤表面暴起的青筋纵横交错,乍看有些慑人,两只手掌稳当如山地托着书本,这点重量于他压根毫不费力。 寸头学长只轻瞟了一眼,就一屁股坐在折迭椅上喝水,并没兴致看这种刻意营造的男女暧昧热闹,也不晓得旁人高潮个什么劲儿。 “小学妹,喜欢这本小说吗?”他扭紧矿泉水瓶盖。问了问似乎跟他同样不感兴趣、孺子可教的娃娃脸学妹。 偏瘦的她蹲着只成小小一团,树叶缝隙里落下一束光照在她浓密的睫毛,懒坐的他不经意一瞥那抹亮色,这才看分明了她的五官,一时竟挪不开眼。 没想到她平刘海下的脸长得这么精致乖甜,杏圆的眼眸像蒙了层雾,吹散开则是一弯波光潋滟,他像被人一下击中了要害似的。 低着头的苏融却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一个字,她心不在焉的翻,也不知道翻到了哪一页,满面的字也突然变得模糊重影。 她连自己打开阅览的原因都不记得了,摇了摇头表示无意购买,倏地挺直腰走开。 “哎嘿,小学妹,不买了么?别走哇!那给你打五折要不要?”” 屁股还没坐热的寸头学长连忙直起身,加大音量吆喝道。 得知苏融无购买意愿且打算离开,他一脚跨过数本书急躁莽然地拦住她。 “那免费送呢?”当然也有附加条件,给他个联系方式就行了。 这下苏融与他有了实实在在正面的目光交触,她只觉这学长得又凶又钝,强壮却身矮,上下半身比例有些不太协调,他无由伸臂阻她路的冒犯行为,也让她本能的对他产生了排斥感。 “她不需要。” 苏融欲张口,却被一个低沉而熟悉的锋利声音给直接打断。 嗓音里散发着没有温度的冷然,能听出说话人明显的不悦。 随后手臂经受不防的一拉,苏融脚步迁移,额头微抵着一具宽阔灼热的后背,鼻子里钻进好闻的气息,是雪白衬衫上沾染的淡淡醒神清香。 刚刚还在哄闹中面无波澜的人此刻脸色阴沉如霾,不由分说地将她与寸头学长隔开距离。 寸头男生上一秒还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隐隐生怒,这一刻猝然发现是气势凌人的贺戍,瞳孔恍然地震,这人他恨得深却惹不起,只能强行咽下了嘴里不太善意的话。 目光又锁定在那两只亲密交缠的手,他绷紧了面皮,眼底阴森。 忽而又觉自己看错了人,贺戍背后的可爱女孩俗气愚昧,和那些个婊里婊气的女生一样,都腆着张妖艳贱货的脸去倒贴勾引这个傲慢自大又狂妄的贺戍。 不就是有一副姣好皮囊嘛,名列前茅的成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骗女生倒是游刃有余的在行。 他永远不会忘自己曾经苦心追求一年的异性对他说,比起琼林玉树的贺戍他是条一辈子爬不出井底的丑蛤蟆。 贺戍自然不知晓面前人丰富的心理活动,甚至都不瞅不睬,只短暂扫了一瞬这位陌生同级卖的书,他单手抄进裤兜,提起个轻蔑又桀骜的笑,散漫而言:“除了教科书全是盗版吧,且学生会议上我是怎么说的,全忘了是吗?” 寸头男生脊梁一憷,侧瞄了一眼最里边的那几本淫秽读物。 “没……没,我不小心误放的。”他结巴着嘴说,脸又青又白,被抓个正着简直丢脸到家了。 发起活动的就是眼前的凛然嚣张、咄咄逼人的高三学生会长贺戍,昨天在阶梯教室,所谓卓然耀眼实则人模狗样的他坐在最高的主席台上对着话筒一条条地让大家遵守规则,是明令禁止、再三交代过所有人卖的书一定不能有影响学习的内容。 他冷汗直流,所以自己公然出售不健康书籍的行为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的,按规定要受处分,被抓真倒了八辈子霉,这快高考了难不成档案还要被记上一笔? “能不能……”低声下气的问。 在颇有威压的冷睨之下,他只能尴尬地收摊卷铺盖走人。 站在哥哥后背的苏融眼神复杂,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不得不承认有时长相真的能折射出一个人的品质,装都装不像是个端方之人。 目送那人离开,苏融才自发站远了些,不知道贺戍是怎么看见她的,他手里搬的书此刻也不翼而飞,江柔亦不见踪影,周围聚众看戏般的人群忽然之间就散得差不多了,像被什么人警告并严明过纪律,开始各行其事,但路边的人仍会不时向他们投来几束好奇诧异的目光,带着几分莫名的探究和窥测。 之前单方面的冷战其实早就解冻,苏融那些乱七八糟的气也消得七七八八,只是两个人之间似乎总缺一个机会和好,可现下也不知是什么怪异的情绪在作祟捣鬼,苏融转身就走,不愿被他盯着看,也不想再看他那张帅气俊逸的脸。 “还不跟我说话?”贺戍迈步大而宽,几秒就追上来与她并排,谛视着她流畅柔和的侧脸,言语里夹杂着一丝无奈。 “在朋友家住得习惯吗?”他继续问。 她充耳不闻,只东张西望,走马观花地看学长学姐们卖的教辅书、试卷与笔记本,时而驻足停下翻阅几页,而贺戍也缄默配合,放慢步履陪着她漫无目的地乱逛,他不清楚她兴趣是否涉猎太广泛,只注意到几乎什么类型的杂书她都会瞧上两眼,甚至是那些她曾经抱怨厌恶过深奥晦涩的理科书籍。 逛到第五个书摊,摊主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的短发女生,这么吵嚷的环境下,她竟能倒在躺椅上酣睡昏昏,只插了块牌子标注资料的价钱,书居然卖得不剩几本。 隔壁的位置也火爆地围了两圈人,苏融就着缝隙,骤然看见了江弱那张妍姿艳质的脸和她腿边那沓整齐又簇新的书。 “不帮她卖书么?”她幽幽开口,江大美女一副完全招架不住的样子,全是纠缠着她要微信的男生,看那为难又不好拒绝,美丽又可怜的表情,苏融都迫不及待地想英雄救美了。 “谁?”贺戍拉下袖子遮住小臂,没明白她问的什么意思。 “欸,阿贺!” 抱着颗瘪了气的篮球、披了条白毛巾的叶灏翔在后头叫他。 苏融瞅了眼一只裤腿卷到膝盖、形象不伦不类的花孔雀,她搞不懂他的时髦。 “你又不卖书,来这做什么?” 叶灏翔擦了把鬓角的汗,看见旁边的苏融又是一顿,“酥肉也在?你为什么要逛卖书摊?” “告诉你干嘛?”苏融没好气道,这还需要猜吗?谁晓得他是明知故问没话找话,还是真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叶灏翔一噎,他最近有得罪过她么? 苏融用后脑勺对着他们,嗖地跑去了最远的边缘尽头,那边生意惨淡。 贺戍双手抄兜,眉头微蹙,脚步不紧不慢地跟在那丫头后边。 “喂,阿贺,你当我是空气啊?” 叶灏翔拆了袋士力架,补充能量,路过某个摊时,他眼中精光一闪,谑笑。 “啧啧,说的和做的可真是相反呢。” “你想说什么?”贺戍解了颗扣子,语气不耐的问,目视前方的眼忽斜睨着他。 发现人态度不虞,叶灏翔立马怂了,没说话,嚼着零食。 “帮个忙而已,收起你的意淫。” “知道了,知道了。” “借我个你寝室钥匙呗?打球弄得一身臭汗,我想冲个澡。” 他也是走读生,今天为了哄小女友才一起窝在食堂吃的饭,中午又约着伙朋友打了场酣畅淋漓的篮球。 贺戍面上冷淡,步伐慵懒,却极快地把钥匙抛了给他。 “不该碰的,别动。” “好嘞!”叶灏翔接住,迅速绕道而行。 说了会儿话的功夫,这条林荫路就已经没有苏融的影子了。 贺戍眯起眼,四处搜巡了片刻,终于在另一条梧桐路口捕捉到她。 “你买了什么?” 苏融抬起头,迎面就看见了哥哥的扑克脸,她把书摁到胸前:“要你管?” “连哥都不叫了?”他挑了挑眉。 “哼,卖你们的书去吧。” 贺戍在她胸前停留了几秒,一下就看清那行字,“这辅导书对你没用。” 他斟酌着话,没太直男发言打击她说:你的水平还解决不了那个难度的题目,他随便拎出来一道,就能做哭她。 她回嘴:“关你什么事?我就喜欢买!” “没用的就是废纸,买来当垃圾?” 苏融不想看他,摸了摸书皮封面。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缓而不慢地说:“我那些书一本都没卖,一是想留给我接受知识迟钝慢半拍的妹妹用,二是作为铭刻青春血泪的纪念。” 她双眸瞪大,讶道:“留……留给我干嘛?我是文,你可是理。”就算你是超级无敌大学霸,这鸿沟也逾越不过去吧? “高二还能转文理科,你当时不是提过文科读得不爽特累想换科?如果你转理,你哥我能手把手的教你,所以资料得留着以防万一。” 她这次是真没话说了,但那只是她为了发泄疲意才说的呀,又不算数! “我三年的语数英笔记本,都是留给你的。文科地理的话,暑假牺牲休息时间捡起知识给你整理出来怎么样?” 这席话听得苏融很受宠若惊,那点莫可名状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 “不……收……收钱的吧?”但她怕他又会附带什么可恶的条件。 贺戍弯腰凑近,与她几乎平视:“这活儿可费神又费脑,想不给报酬?嗯?” 他逼近的俊容一瞬就映入眼帘,鼻梁的痣、眉上的疤、甚至脸部的每一个毛孔,苏融都观察得醒目而清楚,身为女性也不由得慨叹,长得真是无可挑剔呀。 越看越失神,那眼中似有一泓深潭,诱人迷陷。 忽地,他伸掌压了压她圆润的发旋,合拢细长眼皮,扯唇而笑。 “那先喊声哥给我听听。” 说完他依旧绽着分外好看的笑意,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翘起惑人的弧度,像一圈又一圈的温柔波纹漾在心湖,在暖阳拂照下又折射出粼粼白光。 砰—砰—砰,砰—砰—砰, 是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声音,繁且乱。 她下意识垂落眼睫, 而地面上,他的影子正压着她。 分明隔有些微距离,两具黑色却融合在一起,头顶黏着胸口。 第四十六章:裙摆再慢一点 清晨七点,初阳未盛,风舒云薄。 胡杨街道经过一遍环卫洒水的降尘洗礼,空气倏然变得清新舒畅。 却没能维持多久的洁净,平坦的沥青路面又碾过无数车轮,尾气与灰尘一同弥漫氤氲在络绎繁忙的早高峰车道中。 一夜没怎么休息过,在出租车上凑合补眠的贺戍被司机叫醒,眼周血丝密布。 “实在抱歉同学,我家里出了点急事,没办法送你回学校了,车费就不收你的,我在这里放你下去,你另外招辆车吧。” 女司机满脸歉意,耳边还贴着电话,那头的男人催得紧,隐约还夹杂着孩童的哭闹声,哽咽着喊她尽快回去。 贺戍捏了捏胀痛的太阳穴,从口袋里掏出钱搁在后座,推开车门出去。 越过马路,背对闹市,他捞出打火机跟烟盒,燃了根烟。 昨天下晚自习,陆光霁腹疼晕倒时他恰好在旁边,后来也跟着上了救护车,在手术室门口守了一整夜,索性及时切除了坏死的阑尾,控制住了病情。 凌晨六点等到好友在外地出差的父母赶到医院,他才打车返校。 吹够了风,他重新套上外衣,聚神看清前方店铺的名字,陡然发现竟停在了最熟悉的地方。 他站着凝固了几秒钟,神思不明地睨了眼手表,而后没什么犹豫地调转了原来的方向。 离贺宅大门还差七八十米的距离时,贺戍紧眯着眼,终于确认那具纤瘦的身影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看错了人。 吐出口烟圈,他掐灭了猩红的烟头,随手扔进垃圾桶。 背着书包的苏融关上门,一转身吓了个大跳。 “哥,你怎么回来了?”她捂着心口。 “没在夏家住?” “不习惯,我认床。”她实话实说道。 “那中午跟晚上都吃得外食?还是自己在做黑暗料理,就不怕食物中毒?” 这话令苏融哑口呆住,难道他是寄生在她肚子里的蛔虫么?她不管做什么似乎他都了如指掌。 他手臂懒散地垂在腿侧,掌心蜷起,好像正旋玩着什么。 苏融上前一步凑近他,想看他手里握的东西,鼻子里却突然钻进一股浓郁难闻的气味,她吸了吸,立时反应过来。 “你又抽烟了?” 她捂着鼻子表示嫌弃,他却视线下移,干涩的眼沉默地盯着她那双白皙匀称的藕腿,像位严谨冷厉的鉴定专家在仔细勘察玉器瓶身上肉眼难见的裂纹,静观入微,不错漏一处。 苏融被故意不回问题的他审视得后背发毛,还有些脸热,左腿窝磨了磨右膝盖掩饰不自然。 似看破了什么,他忽然皱了皱眉头,将掌心的打火机扔进裤兜。 “你裁了裙子?” 女生夏季校服该是什么样的长度,贺戍或许不甚清楚,但也知道绝不会短到隐约快露大腿的长度。 他问得太直接,那双莹白的腿仿佛被锐利的寒气所侵,尴尬地闭拢收紧了起来,她的膝盖骨小巧而伶仃,当它局促顶进狭窄的腿弯时便完全暴露了她的赧臊。 “为什么弄这么短?”明知她不愿回答,还是妄顾妹妹发红的脸面。 只因她实在不知自己这样一掬动人的春色,会招来其他人怎样的亵渎。 他又深看了几分,女孩虽身量不高,但双腿生得直而长、比例极其优越。两侧软肉细腻,瘦腴结合,圆润兼窈窕,似块上好的羊脂玉,当有人用最温暖的唇舌去呵护酵藏,需拿坚固又锋利的牙齿去打磨雕饰,又适合圈在双手中反复柔抚流连。 “有那么明显么?”她咬唇道。 “你说呢?”他抬起深邃的眸反问。 苏融扯了扯裙摆,发现确实不能自欺欺人,居然一看就被识穿裁短了。 好吧,实际她一换上校服裙就觉得不对劲,气极想理论讨说法来着,当初要求就是收点腰、裁短一厘米,她试衣就发现异样了,实物被多裁了两厘米!而那裁缝店里巧舌如簧的学徒口口声声保证只要不是火眼金睛就看不出来什么大的差别,唬得她一愣一愣的,可真是有一手,不做骗子可惜了! “新裁缝技术差手滑了。”她解释道。 “她唬我说好看,还把钱退我了。” “是很好看。”他揉了揉她的发,顿了片刻,评价道。 苏融脸一红,摸了摸手臂。 “但是查你们仪容仪表的老师眼极尖,而且你课间操站第一排的位置太过显眼,百分之八十过不了关,她会不留情面地勒令你立马换回来,检讨和处分一个不落。” 贺戍把手插进口袋,平静又犀利地指出问题,告诉她这个噩耗。 苏融恐被抓却又怕热,两头为难。 “三十多度的天,穿裤子肯定会闷出一身痱子!” “那就擦强生爽肤粉。”他笑道。 “我又不是婴儿!”她不乐意了。 “我怎么记得你十二岁还撒娇让我替你涂过很多遍?” “你记错了!”她强烈否认自己的糗事。 “乖,去换了。” “可我总不能穿到放暑假呀?会中暑的!为什么高中生一定要统一穿校服?而且还规定这限制那的,想再多订几套又要等到猴年马月!害苦了我!”她一个月前就有申请过重订,但杳无音讯。 “我认识专门做华鼎校服的制衣厂老板,待会儿打电话给你定两套,先忍一忍,过两天才能送过来。”毕竟他那一届校服就是他挑选的厂商,因为质量过硬和信誉方面也做得不错,此后两边就长期合作了下来。 苏融眼眸一亮,两唇惊张:“哥,你真厉害!”她这回是真心实意地夸他。 贺戍没露笑:“再磨蹭,就迟到了。” 公交车上,人并不算多,他们选了倒数第二排的两人座。 苏融靠窗,贺戍挨过道,车厢里的空气不太流通,比露天热。 他掰开车窗,让她透透凉风,几分钟后她面色不再闷红,却悄无声息地睡着了,那颗头在颠簸中跌跌撞撞,磕来磕去没个落处。 担心她额角碰出包,他扶着她的头歪到自己的肩膀,让她睡得踏实安全。 右手里缠着她柔顺如藻的发,他轻轻拨开了她那几缕被冷风吹拂遮脸的鬓丝,将整张脸尽收眼底后,手指掐玩了几把她的酒窝,戳进去捣了会儿,亲眼看着指腹深陷入那处柔软的肉涡。 直把那诱人的部位狎玩红了才罢手,他闭着晦涩不明的眼低头闻了闻她的发香,手描摹着她的五官,肆意抚弄逗亵。 “呜呜呜……哧哧哧……咕咕咕……” 闹人的孩童突然停了哭声,侧坐在闭目养神的母亲怀里兴奋地手舞足蹈。嘴里吚吚唔唔地叫唤着。 母亲没有醒来,喋喋不休的他忽然噤了声,清澈懵懂的瞳中印出两个人影。 男孩低头亲了亲沉睡女孩的额头,鼻尖和酒窝,停了很久后,最后才攫住了她那两片嫣红的唇,他吻得极其温柔缱绻,像对待一株易折的花,只轻舔着它的瓣儿,微含着蕊,浅吮着芯。 美得像一副画卷,却无人知晓这是一次蔑伦悖理、触及灵魂的亲密,是不能公诸于世的讳事,是怀着朝拜之心的玷污。 女孩的唇边沾满了晶亮透明的液体,男孩没为她抹掉,只凝神看着那些属于他的水渍在风中逐渐干涸。 有人知其罪孽深重,肮脏卑劣,却仍希求这趟短暂至一看就到头的旅程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第四十七章:她的手心(微微h) 一缕缕风从窗台渗进来,却没带来期待中的凉意,反而加剧了气温的攀升。 教室里沉寂已久的广播骤然如雷贯耳响起,把撑在桌子上半困的苏融震了个激灵,也令讲台上的政治老师歪了粉笔头。 “市里领导将在两小时后莅临我们华鼎中学视察学情校貌,为应对此次突击检查,特安排学生停课进行全校大扫除!” 教务处主任说得又急又忙,通知结束后满楼哗然、喧声沸腾。 五分钟后,睡意全散的苏融拎着拖把和水桶,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卫生委员给她指的清洁区域。 “为什么高三的笃学楼让我们高一的拖啊?还要求咱们控制音量,别打扰他们学习,麻了个蛋,这么双标!” “区别对待也太他妈明显,高考生就是皇帝老子了?” “你们少说两句,刚我就看到前面有个班的老师煞着张臭水沟脸出来教训人,他死凶地瞪眼,简直要把碍他讲课的低年级学生给活扒了皮哦,忒恐怖了。” 苏融边听隔壁班的男生们狂吐槽学校的不人道做法,边将拖把摁进水桶。 她倒没多义愤填膺,觉得不用闷在教室里出来透透气也挺好,有时候上课更让人窒息,像没有穿救生衣只能悲哀地溺在海里。 拖完一轮,桶里的水已经脏得不能直视,黑得似毛笔汲沾的墨一样。 苏融打算再拖第二遍,于是直走又左拐进厕所,准备换桶水再清洗一次拖把。 一连经过了六个班,都是门窗紧闭、鸦雀无声,她只能听见自己踢踏的脚步,高三的学况与高一实在大相径庭。 步入厕所时迎面撞到个人,苏融手里的拖把和水桶统统掉地,污水溅了一地,极难清理,还棘手地弄脏了对方的鞋子。 情况十分糟糕,她颇为狼狈。 “对不起啊……”她摸着磕疼的头致歉。 “嗳?瑶童?”抬眼才发觉面前人是十多天没联系的好友,她讶然怔愣。 方瑶童显然也没料到是她,闪过一丝震惊后脸色微变,只慌里慌张地说了句:“没事。” 苏融多留意了瞬,提桶的手一滞。 “瑶童,你衣服没穿好!” 趁人没走远,苏融很快地叫住她。 瞧见人明显一僵,低头手忙脚乱地拉扯着短衫,搞来搞去衣服是越来越皱。 苏融将拖把搁在门边,走过去帮她理好卷折得不能看的裙角,顺道把她从腰际漏出来的衣衫掖埋妥当。 “你后颈过敏了吗?” “什么?” “脖子上有好几块红痕呀。” 似乎还蔓延进了更深处的地方,只是被衣料遮住了苏融瞥不见。 “嗯,最近皮肤不好。” 方瑶童摸着颈侧的红色,抿唇说道。 “苏苏,我就先走了,下次约饭。” 苏融点头,在她离开的方向望了望。 方瑶童讲话时,苏融发现她领口三颗扣子都没系,漏出了大片肌肤,白色内衣上层边缘也长了一些不规则的红痕,苏融感到奇怪,以前一直觉得她皮肤特别好,还很羡慕来着。 根本没时间去想别的,苏融对着意外制造出的一地狼藉头疼得死,又要多干活了,这段时间霉运之神总是眷顾她。 她拖得极累,一推一拉,重复无休。 还剩最后一块污渍,苏融拖的发狠,动作过了头,死命前扫后退的发泄力气似的,脚下跟不上手里速度,误踩到了拖把布,人一个踉跄直往后倾倒。 她惊恐得想叫出声,以为会摔跤,却猝不及防地陷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卒然听见一声闷哼,抱在腰上的手紧了紧,掐得她欲呼痛。 “怎么…想谋杀我?” 背后的人呼吸急促,像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的字儿。 “哥?是你啊?”苏融耳朵一动。 贺戍松开她,“那你以为会是谁?” 他阴着脸道,嘴唇惨白得没一丝血色,似痛极了的样子。 苏融攥着拖把,看向他手捂住的部位,脸倏地通红,“我不是故意的!” 最脆弱的部位被根木棍子打到,一向皮糙肉厚,身体健硕扛打的贺戍也疼得冷汗直冒,她要是再用几分力,他估计就要见阎王去了。 “哥,你…你没事吧?” 她是知道男性敏感的生殖器官是不能乱打的,严重甚至可致死。 看他痛得说不出话,苏融是又急又怕的,担心地忘了羞,眼珠子都不转地盯着那一大包男人的东西,就差自己上手去触摸检查伤情。 “怎么办,怎么做你会好点啊?”她带着哭腔着急忙慌地问,手足无措。 缓了一会儿的贺戍,唇上终于恢复了血色,汗却一直没停歇的流,一颗又一颗地从额头划到鼻尖,最后坠落下来。 他往里跨了几步,步履灌了铅般沉重地迈进了男厕所,现在还是高三上课考试时间,里头空无一人。 只是他没进任何一个隔间,而是背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苏融持着凶器,右手背上还沾着他滴落的汗,那仿佛是他无声抵抗锐痛的证明,她竟觉得皮肤快被这液体给灼伤了。 没多少迟疑,怀着歉疚之心的苏融坚定地踏进了自己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哥,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务室?” 她拉着他的手臂,感受到了透过皮肤传来的血流涌动。 他睁开原本闭着的眼睛,霎然睨住她,声音发冷,带着不容抗拒的意态。 “出去。” “可我很担心你。” “别让我说第二遍。” 他侧过身,话语凌厉,隐有怒气。 苏融骇然,却仍没遂他意就此离去,她走到他面前,视线极其明确地往下。 这一瞅,那物什的情况着实令她惊愕失色,“它……它为什么变大了?” “是肿了吗?” 终究避无可避,他对上她清澈的瞳孔,只是眼神不再朗明,而是沉邃如深渊,乌亮锋锐如鹰隼之目,使她一刹那望而生畏,当敬而远之。 黑色发丝盖住红艳欲滴的耳根,他神情晦暗如暮。 “想让我减轻痛苦么?” 他专注地盯着她,忽意味不明地问。 “嗯?”苏融木愣。 “真担心我?”他翘起唇却没有笑意。 苏融没任何犹疑地点头表示未说谎。 “过来 。” 她听话地靠近,像只误以为狼窝是家的稚羊,纯真得让人不忍欺负。 只有足够道德崩坏的人,才会撕开伪善的面具,向她释放所有的恶意。 但森林里的狼从来都是贪婪而重欲的动物,面对可口的食物,只会张开血盆大口用尽全力地追捕,谈什么道德可言? 他噙着她看不懂的笑,劲极大地抓过她的手腕,粗鲁地掐着不懂男性生理反应的女孩贴近自己。 亲眼看着那只柔弱无骨的手一寸又一寸地临近膨胀欲裂的性器,他艰涩地说。 “知道我多难受吗?” 只剩一毫的距离,他捏着她的腕骨陡然停住,狡诈恶劣地把选择抛给她,以受害人的姿态,窥伺着,等候着。 “你想让我舒服点吗?”他眼中波澜壮阔,却是刻意不把话说清楚。 苏融咽着口水,心砰砰直跳,有些不安和忐忑。本有推拒逃离的意思,却在看到他苍白隐忍的痛苦之色时,突然恍了神,总被那点纠缠不清的在意裹挟着,后退不了半步。 狡猾诡端的猎手往往只会等着猎物主动掉入陷阱,他观察着她,不放过一丝一毫。 等那只柔夷真如他愿地自发轻抚上身体里最敏感的区域时,贺戍不受控的战栗着。那是一种极其复杂、无法诉说的喜悦,又煎熬又上瘾,他好似看见了末日来临前的希望,却又时刻恐惧下一秒就化为泡影。 他克制不了自己,也没办法让她说走就走,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逼仄狭小的空间里纾解着压抑得人快发疯的欲望。 分明仁慈地给了她机会跑的,是她非要撞上来,她不该挑战他摇摇欲坠的理智,所以活该承受他崩塌的丑陋后果。 失控的掌摁着那日思夜想的手碰上阴茎,隔着衣料轻摩软擦,隔靴搔痒。 诱哄的方式为他降低了些许罪恶感,却也几乎燃尽了他全部的自制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做得更过分些。 阳具被她捉在手心,她掌握他的天堂和地狱,那是他最私密的地方,里面存着他对她所有不可示人的污秽和龌龊。 呼吸越来越粗重,汗流得像泄了闸的水库,身体烫得烧心灼肺。 一旦享受过这陌生的快感,会无耻地想得当更多,欲望是个无底洞。 苏融颤着手慢触,那尺寸傲人的帐篷却胀得越来越大,她本是虚摸着,可一只粗糙的大手包住了她的手,迫使她实实紧握住了那团,没能完全圈住,她的手很小根本无法围禁这庞大的物件。 它像有生命力,在她的手里剧烈跳动着,似在谄媚讨好她,所以急于表现。 越触摸越心悸,她变得无法思考自己在做什么?她不愿乱想,却没法忽视乱七八糟的心绪,察觉到她的退却,他把她抓得更牢更紧。 “蹬蹬……蹬蹬……蹬蹬。” “这试卷真他妈难,最后一题我完全做不出来。” “操,提前交卷的那些人脑子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自愧弗如啊。” “谁把拖把和桶放这的啊?” 下身被失力一捏,贺戍疼得直皱眉,一脚踢开最近的隔间,提着仓皇失措的妹妹一同躲了进去。 第四十八章:褊狭的厕所间(微微h) 四目相凝,暗流涌动,不可告人。 褊狭的厕所间将一切男女间的情秽及时隔绝,完美隐藏。 两个人的呼吸声喷涌交织在一起,热浊又湿重的气息暗昧交缠萦绕在隐秘又危险的角落。 感官无限放大,苏融的腰身被粗鲁野蛮地紧拘着,鼻间吸入的是衣服上清爽甘冽的皂香,她的口腔频繁地吞咽不断分泌出的唾液。 门外传来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惴惶失措的苏融极度恐慌不安地揪住哥哥胸前的衣料,企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是越攥越皱,将他平整体面的衬衫拽得褶痕斑斑,风流浪荡。 “咣当——” 厕门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推动声。 胆颤神慌的苏融猛地抬头与沉默已久的贺戍对视着,仿佛在问他该怎么办。 像极了身陷囹圄的小情人在危机时刻别无他法孤注一掷恳求高高在上的男人庇护,她投来的眼神,在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看来,是那样楚楚可怜又含情脉脉。 想蹂躏又舍不得,想捧在手心又忍不住凌虐。 终究还是宠着她,厚掌隔着校服揉捏进敏感的腰涡却并不沉迷,他轻拍两下又全然掐住,不盈一握的腰侧警觉又敏锐地感受到他手心沉稳有力的脉搏。 贺戍沉下矜然的头,覆在她耳际,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从容不迫道。 “乖,别怕。” 苏融瞥着面不改色、神情玄定的哥哥,目光陷入滞愣。 “原来这有人啊?喂,兄弟你咋半天不出声?” “你上完没?这可是我专用坑。” 外头的人叉腰站在门口无理叫道。 苏融吓得闭眼把头埋进哥哥的怀里,耳朵竖起紧张又惊诧地听着那人说的话,居然还有人对坑位情有独钟?什么神经质奇葩? “刘冠,你他妈有病吧,我尿都射完了,别事儿烦!”另一个男生提起裤子,狂躁火大地骂着同伴。 “走你妹的罗猛,管那么宽?” “喂,里面的,听清没有?吱个声!” 门外的男生依然锲而不舍地喊道,有种不进坑誓不罢休的跋扈意思。 “哑巴了?”接着背后发出嘭嘭爆裂的几声巨响,传来惊心动魂的踹门声。 靠在门框的苏融被吓得魂不附体,呼吸不畅,她张嘴欲尖叫,一只手极快地从腰部往上捂住了她的檀口。 只是又抖又软的两条腿,十分不争气地撞倒了一旁的垃圾桶。 叫刘冠的男生,被里头的怪异动静给整疑惑了,默了会儿,他福至心灵地嗅到一丝奸情。 “不会有两个人在搞吧?” “什么?有两个人?” 在洗手台擦消毒液的罗猛一听起了兴致,咧开嘴绽出个淫里淫气的笑。 “卧槽,挺会玩儿啊。让我瞧瞧真容呗?免费看看小电影里的剧情?” 为了满足龌龊的好奇心,刘冠兴奋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无底线动作,趴地上从缝隙里看他们的脚,确认自己的猜测。 贺戍掀起处变不惊的眼皮,瞳孔里迸射出一股弑神杀佛的煞气,噙着寒到谷底的笑意,将妹妹提起来跨抱入怀。 苏融被哥哥激烈又突然的动作弄得大惊失色,而为了应对门外难缠的人,她倒也从善如流地枕在他肩膀。臀尾被宽大的掌包裹着,他的手掌如毛毯般厚实,完完全全的将她的臀部纳入保护。 只是忽然有两根手指缓缓地滑扣在她的大腿内侧,那种粗糙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烈,硌得她有些不太舒服。 “一双鞋?”刘冠半疑道。 “滚。”贺戍唇线紧崩,眉目凛凛。 刘冠不吃软也不吃硬,怒道:“呵,别以为你们能躲得过去,还有两分钟就下课,咱就耗着,待会儿大家一起来看出好戏。”要是他随身携带了手机的话,一秒钟都无需等,即刻直播见证男女主人公。 罗猛止住笑,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怀里的人身体僵硬,贺戍揉拍着她的臀尾以示安抚,眼底阴鸷地扬起唇角。 未等他开口,罗猛拽住冲动的刘冠,意欲息事宁人。 “你他妈拉我干什么?” “操,你想死是不是?”罗猛暴躁。 “中途过来上厕所的一共就那么两三个人,你想想有谁?” “我怎么会记得?甭管他是谁,这厕所三级动作片要是被我搞到手,我必须要乐一辈子啊。” “提前交卷的除了咱们两个学渣,还有两个人。”罗猛提示到这个份上,都快炸了,心想索性让这个猪队友被揍死算了。 “你绕啥子,到底想说什么玩意?”刘冠脑子断了片,智商低猜不了谜语。 罗猛用口型,对着他吐出两个字。 “真的?”刘冠脊背一凉,怪不得那声音里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操,老子先跑,别连累我。” “咳,打扰了。”刘冠飞快遁人,跑出了有鬼魂在背后索命的速度。 一分钟后,苏融从贺戍身体上滑下。 她垂着头,慢吞吞地问:“哥,你……你还好吗?”瞟了眼他的隐私部位,又立马移开目光。 “你说呢?”贺戍放开软腰。 她臊着脸,讷讷道:“哥……你看起来应该没事,我……我……”全程没抬头看过头顶的人一眼。 “还有三十秒。”他淡定地说,单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替她打开了门。 她转身夺门而出,尤其警惕地四处张望,坐实了鬼鬼祟祟。 一口气跑了数百米,她靠在墙边大口地喘气,心脏像生了病,疯跳得人想吐。 “我的妈,苏苏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像颗熟透的西红柿!” 夏萱萱提着装满垃圾的灰斗路过,讶奇地问她。 “难道你是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苏融心脏跳漏一拍,她咽了下口水,沙着声:“有纸巾吗?借我一包。” 蹲在安静的女厕里,苏融两只手捧住发烫的脸愣怔着。 她仔细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又微微嗅到那道清冽的气味,风一吹早已浅淡似无,但她还是找出来了。 他的衣服似乎除了各种洗衣皂液的香味,就是或浓或淡的烟味,好像已经太久没闻到过第三种味道了。 记忆又飘得很远,那时他是庆城体校最有潜力的运动选手,每天都要接受最高强度的百种训练,挥汗如雨苦不堪言,每天傍晚背着三件湿衣服回家时总会疾言厉色地拒绝她的亲昵熊抱。 但无赖如她,哭着闹着想方设法跳入他的怀抱,故而她无数次闻过他的汗味,甚至还不小心地舔过,而自那次后,他再没允许过她无理取闹地霸王上弓,每回都在外面提前洗好澡换上干净T恤返家。 苏融晃了晃脑袋,盯着便池发怔。 上了好久的厕所,她并没有拉出来尿,却流出越来越多的白色透明液体。纸巾用掉一张又一张,仿佛怎么也擦拭不完,潮润又黏腻。内裤湿得一塌糊涂,比曾经任何一次都夸张,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脑子很乱,闪过许多讳莫的片段。 在被他抱着的时候,与他共处一室同频呼吸的时候,她就隐隐地觉得下身不太舒适,总想上厕所却又不是尿意袭进膀胱的胀意,更何况那样的情况她能忍住,可这却根本控制不了。 就像身体里的某个闭塞的泉眼被骤然挖开,怎么也堵不住,只能任它泄出无法抑制量度的水流。 似有船只在逐渐偏航,火车接近脱轨,风筝快断了线。 想探知清楚神秘的缘由,却根本揭不开迷纱,也丝毫不敢触碰。 第四十九章:插都市篇(情茧H)上 深冬的夜冷峭而萧瑟,凌杂的斜风将树枝上的残叶吹得婆娑动荡。 屋外还在下着均匀细密、似静非谧的泠霏雨雪,流景如烟织雾,宛若梦境。 只着单薄毛衣、睡裤的女孩咬紫了唇瓣,胡乱地擦了把眼角,而后捡起伞失了魂般蹒跚跌绊地从楼上跑到楼底。 在无序的急乱中,额角重重磕到玄关的木柜,那瞬她脑袋轰然发昏,眼前漆黑一片,靠在墙边静止了几秒,她咬牙忍住痛迅速打开门,支起手中的雨伞,趿拉着粉色毛绒拖鞋,一步一脚印,缓慢又坚定地朝前走去。 那人这样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风吹雨打,霜扑露袭,他也始终没踏出一步,沉默如不可转移的磐石,只拿厉眼洞幽烛微地锁住她。 苏融知道他这是在用最温和的方式逼自己就范,主动入狱。 而她已然别无选择,只能束手就擒。 皎白的月光拉长了那具遥远而修直的身影,苏融泪光频频泛起,明明美梦成真,却又矫情委屈,可笑讽刺的是最不该说难过的人就是她。 距离越缩短,忏悔越是深,每移动一寸,都像尖刀在凌迟着心脏,令她叫天不应痛彻心扉,而刽子手却是她自己。 像越过了千山万水,爬尽了火山绝壁,积伤累累,才捱到面对面这一刻。 她直视着轮廓锋利的高大男人,突然情怯生懦,分不清是陌生还是熟悉,经年过后他已然西装革履,城府莫测,是金融行业人尽皆知的成功人士。 唯有面容未改,且比之往昔更为俊挺成熟,大概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奶杀手。 她笨拙地举高雨伞,为他遮住雨,垫起脚伸手想替他拂掉头发上的雪子。 他是那样高挑,女孩子的柔夷堪堪只能够到他浓密的睫毛。 几次叁番尝试摸他的发都是失败,最后一次伸手被寒气逼人的大掌陡然钳住白腕,冰得她身体打抖。 “后悔吗?苏融。”贺戍凝视着她。 “你对我的折磨到头了么?” 不是声嘶力竭,是用最平淡的口吻陈述他的疑问,就好似他从没受过伤。 却像一把上膛的枪,对准了苏融的心脏,那颗子弹让她血流成河。 她颤着嘴巴,想说话却像被割掉了声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持续了很长时间,她才能开口。 “哥……对——” “怎么办,我不想听了。” 苏融红着眼骤然望他,心如刀绞。 他把她拉进怀里,粗暴地吻咬她的颈侧,当真是没有一点怜惜,啮破了娇嫩的皮肤,致使鲜血流了出来,之后全部涌进了他冰冷的口中。 他亲得狠戾疯狂,声音却格外的稳而沉,“只想折断你的手脚,囚进牢笼里,让你插翅难逃。” 伞乍然掉地,一阵风将它吹得远不见影,雨雪落在两个人身上。 苏融被贺戍的大衣拢住,也努力承受着他铺天盖地的噬吻,唇齿间几次磕碰,不知是谁的嘴裂开了,喉咙里有浓重的血腥铁锈味,硬舌追赶碾压着软舌。 夜间的温度太低,她生理性地抖颤,贺戍磨了怀里人良久,发现她呼吸困难,身体直打寒战,蹙着眉心将人打横抱后,步履极快地上楼。 二人的衣服都沾着雨水冰凌,近似于落水的汤鸡,狼狈不堪。 零下叁度的天,冻得已经没有知觉。 “咳咳……”两人的身体素质显然一个天一个地,苏融受凉反应大,不停哆嗦着。 “没有我的这几年,开心吗?”抱着她的人忽而极为平静地问了这样一句。 苏融仰视着他憔悴暗沉的面容,再次控制不住泪腺,泣不成声。 他敛着眉宇,静听着她的哭声,跨梯的步伐不断加重。 沉默搜寻着,他在浴室门口放下人,捧着她满是泪痕的脸。 “去洗澡,林黛玉。” 暖黄的灯光亮起,热气从里面溢出。 贺戍脱了外套,只剩衬衫和西裤,嘴角巴着根刚点燃的烟,火星明灭闪烁,他吐雾嘶声地慢吸着。 门里映出身段凹凸有致的女影,能依稀看见水从头顶浇到足间。 他背对着,抽了半根,直到胸口闷得扛不住,才利落掐掉扔进垃圾桶。 接着,门把被旋开,女孩冲淋的手顿在胸前,她僵了身子,在朦胧的雾蔼中用双臂挡住羞处,腿也夹着秘丛。 怎么遮得住呢?还不是露了圆挺的弧,漏了乌黑的毛,甚至漂亮的白臀都因为他的注视而涩颤着,欲盖还羞。 反锁住门的音量听起来令人心跳悬悬,女孩拽下衣架上的浴巾,匆忙围住后,怯声道:“哥,我洗完了,你来吧。” 贺戍截住她的去路,语态沉凝。 “真洗完了?”他垂着睫毛,眼光不断向下游弋着。 红脸的苏融点头之际,遮羞的浴巾顷刻间被面冷目鸷的男人一把扯掉。 “啊——”她瞪大了双眼。 之后人被掐腰抵在墙面,衣冠英俊的男人单膝顶开了她细直的少女腿。 他凶悍的侵略令人不寒而栗,她想夹住那条卑鄙的男性下肢,却如凭纸御刀,被绝望地直刺要害。 “嗯啊——” 女孩的下体被坚石般的膝盖骨嵌入,强力怼着,他极有技巧性地碾磨过她的阴唇,又屡屡恶劣地撞击脆弱的花心。 指甲抠进肌肉里,莲蓬头洒下雨帘,温度逐渐拔高,酝酿出蒸气腾腾,女孩的视线陷入一片白色迷茫。 温水喷在胶着地带,那人莽而狠地捣弄私密的洞穴,像衣服被木棒翻来覆去的敲打,粉口被磋磨出冒泡的沫。 女孩偏头紧封着唇,不让破碎的呻吟逃出嘴巴,奈何他是越来越过分。 “塞在里面的沐浴露才冲到一半就落荒而逃?不痒?也不黏?” 他舔弄着她的耳尖,手往少女泛滥成灾的地方摸出一坨附着白沫的透明黏腻。 他扬了扬,如同在展示她的杰作。 女孩依然缄默无言,掌心揪扯着他的衬衫,发现他还是那样无耻又混蛋。 “乖,张开嘴。”他打开她的齿关,缠着香舌渡津。 全身赤裸的女体夹坐着肌肉蓬勃的长腿,跟着他的节奏上下律动。 乳波潋滟,腴豆被拉拽吮逗,连同奶晕也一齐吞入,滚烫的舌卷着又绕着,吐出来湿淫淫,顶端挂着满是暧昧的唾液。 不着寸缕的莹白女孩被掐腰提坐上洗手台,“该还债了,宝贝。” 他俯视着像砧板鱼肉的她,解开束着劲腰的皮带,扳开纤细的双腿。 像是对罪恶的审判,惩治虽迟但到。 他冷峻端坐在最高位,静待着恶贯满盈的犯人过来领罚。 苏融鼓起勇气攥住他的领带,眼瞳湿漉而纯真,昭示早已被男人的欲望疼宠得泪光盈盈。 “哥,对不起。”她抽泣着,终于将这叁个字说出口,却丝毫没有减轻痛苦。 贺戍掀眉苦笑,额头青筋凸起,亲吻她的侧脸,嗓音温柔又决绝,“道歉取悦不了我的,怎么还是没有觉悟呢?你哥是早就被判了死刑的败类啊。” “是曾经把你里里外外操遍的禽兽。” “你走了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又怎么会痛呢?”他抚摸着她的桃臀,嘲弄她天真也明讽自己撕裂了道德底线。 血缘是牵绊也是诅咒,要人难生难死,纠缠不休,跌在泥沼里永不翻身。 而羸弱的犯人泪痕满面,苍白着脸,赤身跪在台下,她哽咽着甘愿接惩,手脚并爬地一步步抵达法官的脚尖。 法官扎满针刺的执刑皮鞭还没甩下,她便从他的皮鞋攀到西裤下的大腿,摇荡着身姿,张开腿夹住峰腰。 女犯舍弃矜持投怀送抱,她艰难坐含着男人道貌岸然的阳具,内壁不断瑟缩着,绞得英俊的施罚者丢盔卸甲,掉了凶残骇众的皮鞭,碎了正人君子的面具,在温柔乡中欲罢不能、俯首称臣。 第五十章:插都市篇(情茧H)下 白烟迭起,波霾飘弋,涨涌的水雾混沌了视野,模糊了虬枝盘曲的场景。 朦胧中,微见一孔温热隐蔽的清澈泉眼乍被嶙峋兽形的根状巨石汹汹堵住。 怪石将质嫩壁薄的甬道填充得再也无法吸纳一丝供以生存的空气,是那样的严密饱胀,一旦拔出就要地动山摇。 哗哗的水流似掩却彰那声声娇吟,蛊惑人心的颠簸艳色在茫雾中若隐若现。 丑陋的阳具破开绵柔窄穴,是没有任何的试探与停顿,狞恶地一插到底。 “嗯啊……啊嗯……”苏融疼得皱容,一滴晶莹的泪滚落面颊。 “放松……”她反抗性地绞紧裹缠着棒身,贺戍被箍得险些要射,他眉心猛跳,脸色沉冷得似淬了冰般难看。 “哥,我不要了。”苏融趴在他肩膀上慢而软地泣喘,糯嗓拒绝他的亲密挞伐。 “啊……嗯嗯啊……啊……”她惊恐得发觉身体里的阳物未受半点威胁掣肘,反而越战越勇。 “由不得你。”她的馒头穴虽窄却深,他致力于探寻幽幽芳洞的奥妙,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挺身直入,一往无前。 才隔了几天没碰她,就这么难进,贺戍汗流如注,在寸步难行的蜿蜒曲折中,逐渐凿出一条平坦小径。 噗呲,噗呲,噗呲,淫靡的水渍交合音符随着他的深插劲捣,反复奏唱着词不成曲的艳歌,听在耳里,让人脸红心跳,没法见光。 “……没……没力气了。”他动作剧烈到苏融快抓不住支撑点,她紧张道,言下之意是祈求他停下来。 “忍着。”他沙哑着音,扶着白里透红的腰臀,顶得极里面,从未退出一点,执着又可怕地持续征服美人穴。 她像条毫无反抗之力、任人宰割的鱼,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面目扭曲的男人操控着、嗜血地一口口吃下。 他吻到她奄奄一息的泪,心脏抽痛,可惜只是短暂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麻木,完全不足以叫停他的诛讨。 阳具碾平洞穴中的层层褶皱,在敏感点上反复研磨,戳着刺着,逼得她高潮频起,汨汩春水浸着阳根。 “啊啊……”她仰头后翻,感受着阵阵巨浪将她全身淹没、卷入深海。 这场麓战,他像是吸食了过量的兴奋剂,狂躁地似头六亲不认的野兽,嘴里的猎物被已经他撕咬得不堪入目,却还是没休的凌虐着。 望着理智荡然无存的男人,苏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紧了血红着眼的他。 “哥,如果这样能让你不那么难受的话,融融愿意。”她呢喃着,手柔而缓地抚着他肃挺的脊梁线,浅吻他皲裂的唇角。 他眼神微动,低颅瞧她,拔出了些许,不过几秒又悚然全根送入。 后来战场辗转到床上,赤裸的女人抬臀趴跪在被褥上,衣冠湿漉却整齐的男人仅露着肉根,俯身压下,对准粉洞竭力锐刺深钻,与她斗榫合缝、水乳交融。 床单湿了又湿,一次又一次的进入,激出一声迭一声的低喘,婉转吟哦,每一根神经都酥麻享受到灵魂出窍。 一夜无梦,两人皆耗尽了所有体力。 天明时,雪已经停了,雨还在下。 扰人的门铃声把苏融震醒,她动了动身子欲起,却发现穴里极胀,立即明了是自己被他不要脸地塞了一晚上。 催促的铃声还在继续,她揩了把脸,推开庞然大物,啵唧一声,把泡在身体里的狰狞木杵给抽出来,起身时腿却陡然一软,害她差点摔倒。 全身跟散了架般的苏融扶着矮桌,等过了那点儿晕劲儿才启步行动,忽地肚腹连着阴道猛一松,股股白浊就从腿根倾泄到地面,流了一路。 来不及清洗,用纸巾潦草擦了几遍还是渗出来一些,似没扭紧的水龙头,怎么都流不完,铃声又响,擦拭作罢,她赶忙套上棉衣裤去开门。 苏融一愣,门外是张苍老和蔼的面孔,她拢好衣襟,“李奶奶,怎么了?” “融融,这大过年的看你一小姑娘孤孤单单地过,我和老伴儿都不是滋味儿,特意给你送些麻糍来,还是热乎的。”老人端着盘子,笑眼看她,令人心头一暖。 “谢谢你,李奶奶,还没给您拜年呢,过年好呀,长命百岁,身体健康呀。”苏融接过装满麻糍的盘子,衷心祝福道。 “年轻人就是不要温度要风度,穿一点点也不怕感冒。”老人给她系上纽扣。 “孩子啊,这一片邻居家的爷爷奶奶都很喜欢你啊,别独来独往的,没事常串串门,聊聊天。”老人拍着她轻薄如纸的背,有些心疼道。 姑娘年关搬来,春节也不回家,她能料想到估计过得不太容易。 “好,就是我嘴笨,不太会聊。”苏融腼腆一笑。 “哈哈,我倒忘了老少有代沟,没事儿,我大孙子前天从国外回来了,家里还有好几个上大学的,闹死我了,刚好你能跟他们凑桌麻将玩玩,少烦我点。” “而且我这大孙子,可是一表人才,还没女朋友,家里都愁得很呐!”李奶奶笑得别有意味,眨着眼:“闺女要不瞅瞅他?五官端正,身高一米八,就人闷点。” 合着串门变相亲了,苏融脸倏地通红,如此好意让她难以招架,“…我…” “怎么起床没叫我?” 忽然肩膀被根粗壮的手臂压住,高挑修长的男人贴着她耳朵问。 “累不累?还疼吗?”他偷了口香。 苏融呆滞地望着衣衫不整的他,又看向风中石化的李奶奶。 亲都亲上了,两人的关系显而易见,一目了然。 老人略显尴尬,“这样啊……没关系,带上男朋友一起来吃饭。”说完就走了。 “奶奶,再见。”贺戍挥了挥手。 门关上,苏融抱着盘子,朝他横眉,她怒视道:“哥,你做什么?” “刚刚还从我床上下来,现在就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那玩意儿都流一地了。”他冷眼戏谑着,又捡了个麻糍放嘴里嚼。 以为这么多年了他变得成熟稳重,没成想还是那么恶劣又讨厌! “不准你吃!”她放下盘子,抢走他手里拿的第二个麻糍,丢进自己口中,又迅速反锁住浴室门。 洗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一身脏污冲净,但颈、胸、腰、臀上遍布的红色指痕一点也没弄掉,反而愈发红艳欲滴,惹人采撷。 两腿间火辣辣地疼,她都不敢用力洗,穿上衣服出了浴室,她包着湿发在厨房开火加热昨晚一口没动的菜。 香气弥漫,锅中滚滚,她颠了颠,倒入漂亮的瓷盘里。 电饭煲里煮着皮蛋瘦肉粥,她舀了勺入口,复摁上盖子,火候不够,还需要再熬一会儿。 等待的过程中,她却无意识地搅着调羹,怔忡地盯着碗。 嘀嘀的警铃她恍若未闻,直到电饭煲锅盖浮起,不锈钢内胆里冒泡沸腾得要溢出来,失神的她才清醒过来,但有只手比她更快地拔掉了电源。 “你怎么还是没长大?”贺戍无奈道。 “那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她呛他。 “呵,也是。”他站在她背后轻嗤着。 刚冲完澡,他身上还沾着袅袅湿气,头发也没吹,光着膀子,简单围了条浴巾就出来替她处理危机。 室内突然静默,苏融瘪了瘪嘴,揭开锅盖,欲盛一碗。 忽的,腰被一双手猝不及防地圈住,臀部也被蓄势待发的硬物顶着,苏融手里握着的勺,下一秒便抖落进碗里。 “你……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吗?”她用手肘击打他,又惊又怕的。 “老是惹我不爽,不多操你几次,给点教训,就太吃亏了。”贺戍单手制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摸进她内衣里揉了揉。 “变态!色狼!”不知道他又生得哪门子气,苏融看着衣服里作怪的手,气得脸青,臭骂道。 “再骂,你哥只会操得更狠。” 棉裤被一把拉下,最后他却连内裤都懒得给她扒掉,掀开就侧插了进去。 九浅一深地捣,故意地不给她痛快,折磨她叫,像喂了她鸦片,让她上瘾却偏偏每次都只准她吸食两口。 大写的卑鄙无耻的龌龊混蛋! 又是一场强制性的欢爱,苏融被他驯教得天旋地转,她只能收缩着,颤抖着,承受着,求饶着。 床上的男人幼稚得像小孩,睡着了都要把她绑在身上,气都没有力撒,苏融又饿又累,还有些昏沉目眩,她描摹着他硬朗的轮廓线,开始想,她和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脱轨的呢? 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啊,甜得心神发腻,又苦得让人想都不敢想,但人就是会为了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甜,飞蛾扑火,光足踩上荆棘,舍弃一切。 第五十一章:校园篇(你想让我住多久) 正式上课铃的前预备十分钟,像是末日来临之际的狂欢,教室里喁喁私语,各聊趣事,还不时萦绕着一阵阵刺激味蕾的浓郁食香。 夏萱萱听着前排同学的嗦粉声,瞟了好几眼身侧笔锋洋洒的苏融。 “萱姐,没事干就预习课文。” 旁边冷不丁冒一句,夏萱萱猛吸了一大口珍珠奶茶,咽完还是忍不住问。 “你哥居然连续四天没给你送早餐?这是什么稀奇情况?” 苏融手部施重了力,笔尖失控划出了格子线,在一排娟秀平整的文字中显得尤为突出,极影响美观,她眼梢垂低,静若止水涂掉错字。 夏萱萱递过去新买的修正带,她摇头没接,提笔抄写下一行。 “又吵架了?” “还是一直就没和好?” 夏萱萱看她反应大地频繁修改,还装作没听见似的,知晓她这是心情不好。 但也真不怪她多嘴,毕竟以往这个时间,苏融都是埋头吃着跟广东早茶般丰富的点心,偶尔她也能打打牙祭。 苏融握着笔的手顿住,努了努嘴,又什么都没说。 实际上,她也扯不清道不明,是冷战吗?大概不是的。像突然间失去了所有联系,见不到一面也听不到声音,对方就这样悄然无声地退出了你的生活。 同一所学校,纵使是隔楼相对的距离,若少了一个人刻意的遇见,瞬时就成为了两道永远不能交汇的平行线。 你哪里都找不到他,但你所熟悉的每一处似乎都留有那个人的痕迹,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毒药,养成后便溶于血肉、难以拔除。 似饲主的水离开了花,还能浇灌下一朵,而花没了饲主的水,只能等一场不知何夕才会降落的雨。 语文课上,夏萱萱很不幸地被老师抽中背诵文言文,结果自然是挨一顿批,并喜提抄五十遍。 奸诈的夏某以姐妹要讲义气为由,把任务推了一大半在苏融身上。 她选择同意,完全是因为不想听接下来两节枯燥无味的数学课,睡觉太猖狂,写别科作业又烧脑细胞,恰好抄课文不闲也不累。 誊写到第七遍,见数学老师青着脸下讲台,苏融眼明手快地拖下教材把练习本全盖住,又拱醒身旁的睡美人,还假模假样动手勾画标注公式定义,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她们成功躲过一劫,后桌的男生却大意地被老师一把缴走了手机。 “一个个的,不是玩游戏、看小说就是神游天外,跟块木头桩子样的发愣!” 扩音器般的吼声响在耳侧,震得苏融脑壳疼,捂住耳朵也没削弱几分音贝。 “讲快说消化不好,讲慢又懈怠了事,考得差的总是那么几颗老鼠屎,为了照顾你们多次调整进度,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数学老师气得脸红脖子粗,将收缴的手机往台子上一掷,咣咣作响。 “你们都要是有高三贺戍那样的资质,我可以不管各位干什么,不来上我的课都行!但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啊,人家从体育转行求学,随便一读就能顶天,这是连华鼎的老师都不得不服的人才,少之又少,所以学校会给这样的学生更多空间。” “可我们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我们没有资本去挥霍,父母有钱的除外,智商不够咱就勤奋来凑,笨鸟要学会先飞的道理,考不上大学多可怕啊?尤其对于某些家境贫寒的农村孩子,没文化多可怕啊?做生意都算不清账的。”数学老师捧着保温杯,苦口婆心地讲。 “拿你哥做例子哎,老头拉仇恨呢。” 夏萱萱翻开书,咕囔道。 水芯用完,苏融拉开笔袋换了只笔,落字前,眉尾上翘,唇珠掀动:“他不是老师说的那样。” “啥?说的什么样?” “聪明人反而比我们更努力,只是看起来很轻松,其实骨子里藏着别人无法想象的自律。” 苏融低眼盯着公式,慢悠悠地说。 夏萱萱想了想才理解,忽然乐了:“那你怎么没遗传到自律?你哥数学贼牛,你怎么不求他多教教你?考的分数跟我不相上下了都。” “以前问过。” “当时成绩如何?” “一百二十分的卷子能得个一百。” “那你还不持之以恒?” 苏融把眼睛转向黑板,没回答。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苏融肚子不舒服,遂请假窝在教室里看书。 时间流逝地太快,她还没翻多少页,同学就解散回来了。 夏天的温度不容小觑,电风扇、空调全开,人人手里端着一罐冰镇汽水。 热红了脸的夏萱萱,也顺带给她捎了一瓶果汁饮料,插上吸管喝进嘴里,又凉又爽。 “我擦,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吗?” “刘德华?还是周星驰?”她盲猜。 “逗呢?是狗熊黄伟羡!” 苏融笑得腹部更痛,“狗熊?牛!” “先别傻乐,他来咱学校,找的可是你哥哟!”夏萱萱严肃道。 “找他干嘛?说了什么?”苏融笑容渐渐缩小。 “我哪里晓得,我又不是顺风耳能听清楚他们说的具体内容。你哥就出来跟他聊了两三分钟吧,表情相当寡淡,最后直接拽着张帅脸走了,徒留黄伟羡一个人在楼道里吃瘪。” “但也不难猜个大概,肯定是关于江弱的话题咯。不过黄伟羡找你哥的茬有什么卵用?搞笑死了,人襄王本就无心啊!而且那不正好合他心意嘛!”夏萱萱边喝边吐槽。 “什么意思?”苏融听得云里雾里。 “你不知道?”夏萱萱震惊。 她表示确实不懂话中的含意。 “上周,你哥在咱学校论坛里发帖,说自己没女朋友,跟江弱是非常普通的同学关系,希望大家别以讹传讹。然后各大群都因为这事儿炸锅了。” “真的假的?” “骗你有什么好处?”夏萱萱无语。 “你哥的事,怎么当妹妹的一点都不关注,你这也太没良心了!” 她为什么要关注这种事? 苏融听得发愣,用吸管搅了搅饮料,老半天才喝进第二口。 “有一说一,从女生角度看,你哥挺过分的,美女有什么错?不喜欢就算了,还公开!现在众所周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是没结果的单相思。”夏萱萱叹气,觉得爱情这玩意还挺伤人的。 “按理来说黄伟羡应该偷着笑才对啊,这是什么操作?”夏萱萱百思不得其解。 “你上次不是说他是庆城的地头蛇么,不会又和我哥打架吧?”苏融紧张地问。 “No,不像是要斗殴的样子。”夏萱萱回想起黄伟羡懊恼的脸,觉得很怪。 他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完全想不通啊,“哎,管一个脑子不走正常方向的人干嘛呢!反正他不是你哥的对手,气势上就输了,地上爬的猛兽怎么干得过天上飞的狡鹰,他势力大狐朋狗友多但人蠢呐,再说难道你哥就是吃素的?” 苏融咬扁了吸管,倒是忘了贺戍的朋友也各有乾坤,什么领域的都有,她应该不需要担心一些有的没的。 她收心去做试卷,夏萱萱却挤过来,眨巴着大眼睛,笑道:“今天我值日,苏苏小宝贝能不能替我扫教室呀?我约了男生去看电影,没空留下来。” “求你了,苏苏宝贝,好姐姐!” “叫爸爸都没用!” “哎呀,答应我嘛!苏苏公主,爷爷,十八代祖宗!” “…………” 在夏萱萱无底线的软磨硬泡之下,放学后,苏融最终还是拿起了扫把。 足足清扫了一个小时,才腰酸背痛地驮着书包回家。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阴晴瞬息万变。还没走出底楼,滂沱暴雨已至。 没准备雨具,楼里的人也几乎走光了,苏融内心哀嚎,这淋几秒钟估计跟游了个泳差不多。 等雨停不切实际,别无他法只能选择冲进雨里,但肚子又隐隐泛疼,搞得她纠结不已。 “苏融!”她一只脚刚伸出去,就被人立即叫住,回头发现是班长潘时越。 “你没带伞吗?”他扶着眼镜问。 “是啊,谁能料到会突然变天。” 她看着瓢泼倾盆的雨微嗟。 “我习惯备一把。”潘时越晃了晃自己的蓝格子伞。 “那你用我的伞回去吧!这么大雨,别淋感冒了。”他很绅士地提议道。 苏融微愣:“啊?可你只有一把唉,还是算了吧,我没那么弱,一点雨而已,总之谢谢你了。” 她脚步才跨出去,手臂便被人拉住,将她重新带回屋檐下。 “还是撑我的伞走吧,男生可以淋雨,女生最好不要。”潘时越认真道。 苏融发现他力气还挺大,她皱着细眉,看向那只正拉着自己的手。 也注意到自己还攥着女孩子的白皙手臂,潘时越脸一闷,迅即放开,把伞塞进她手里,“不好意思,但你拿着它吧,我没关系的。” 话很真诚,如此一来,再拒绝就显得她很不识好歹了,人家又不是瘟神。 她抿唇考虑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接下雨伞,“谢谢你。” 只是人一转身,抬头便不期然地撞进一双熟悉又冷邃的眸中。 那人稳撑着把黑伞,静默地站在雨里,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 距离太远,雨雾迷茫,她和他的中间,像隔着一重又一重的屏障。 她和他对望着,也模糊着。 白墙屋檐下,苏融谢绝了那把本来要撑开的伞,毅然跨步冲进了晦暝的雨幕里,眼睛被淋得睁不开,衣服湿贴在身上,鞋袜也浸出了踩水声。 疾风骤雨将人冲刷得思绪混乱,她有些没头没脑地砸进面前人干燥又温暖的怀里,似是完全的意料之外,那具厚实的胸膛被她突然的袭击撞得一懵。 脸埋入衣料,里面充斥着一股馥郁焦香,却并不是令人排斥的味道。 接着,腰身环上一双沉重的手臂,把她搂得更紧了些,真像情人间的温存。 苏融发颤,被自己一划而过的念头吓到,她十指扒着他的校服衬衫,心跳悬悬,坏了频率。 “下次别跑雨里,我来接你。” 苏融抬首仰望,他低头俯视着她。 “送你回家,我也不返校了。” 他注视着她,眸光熠熠生辉,像装满了星钻,闪到人心坎。 “那你会住几天?”苏融扇动晶莹的睫,睁着纯真的眼,糯糯地问。 “你想我住多久?”贺戍弹走那粒水珠,笑着问她。 “是你的家,当然随你。”她脸一热。 走出校园,没等来一趟车,两个人索性慢慢压马路。 本来是并排走,中间是她看他衣裤淋湿了一半,就主动挽着他的手臂,后来风雨如注,姿势成了他把她夹进臂弯。 “冷吗?”他沉身看她。 “还好。” “为什么没接你同学的伞?”他搭着她的左肩,忽然又问。 苏融腹部阵阵坠痛,没听清他的话。 “嗯?” 他又再问了一遍,却恰响了道惊雷。 苏融看着他的唇张开,瞥见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一吞一咽。 底下忽然一股暖流涌出,像冲烂闸门的洪水,不可抵挡,浸透了一切。 她夹住腿,停下步伐,扯住迁就她速度人的衬衫衣角。 “哥,等下。”她抖着音喊他。 贺戍止步,“怎么了?” 她脸颊臊红一片,“我好像……那…那个来了。” 他凝着她,端详那块绯色,又移到她粉红的耳尖,喉头滚动。 嗓子带着有些破旧的沙哑, “哪个来了?” 她咬着唇珠,揉皱了那片衣角,拽下他的领口。 她在他耳边,犹豫启唇,音里略颤,“月经来了,怎么办,哥?” 温热的气息淌进领口,贺戍眉间一怔,被她如妖如仙的问,激得心神一漾。 第五十二章:深夜(吃奶)半h 浴室外,灯没开,光线暗淡。 屋子冷寂,暴雨淅沥地拍打着玻璃窗户,客厅瓷砖地板上遍布着一滩又一滩带着脚印的水渍,尺寸不一。 电视机里播着六点档社会新闻,音量却被调到最低一格。 泠泠咚咚的流水声从门缝里溢出来,配合着五指中把玩的核桃,越是哗啦作响越磨得厉害,贺戍唇边夹着烟,眼角半眯着,躺靠在沙发上不停盘着掌中两粒硕大的褐色核桃,他不紧不慢地搓着,缓缓碾摩着果实表皮上那些凹凸不平的沟壑。 一支烟燃尽,舌尖发苦,他又按下打火机,点起第二支烟。 忽然室内骤亮,可惜他还没吸入一口,便被人从嘴边直接夺走了。 “哥,你要当烟鬼啊?”苏融把手中的赃物摁进烟灰缸里掐灭。 “肺癌死亡率就是你们这些坏蛋拉高的!害己又害人!”她拍案指责道。 贺戍瞧了一瞬烟灰缸里不成样子的烟卷,目光又移到她身上,看见她披头湿发,海藻般搭在双肩,眉头微拧。 扔了核桃,下意识地就伸手把她拉近,力道略大,她也是真如纸片人样的身板,根本不用多费劲就将人挪了位,她腰一倾,就跌坐在他大腿上。 臀部落实,苏融脑袋发蒙,背脊僵硬,有点搞不清目前是什么状况。 胸前的头发被一把拢在他掌心里,她耳畔忽然听到他低沉着嗓说。 “快去吹干,痛经还敢这样?” “我不在,就野惯了?”贺戍把她的头发拨到背后,舌抵着牙问。 他的腿部肌肉结实有力,供她坐着是半点不晃,稳如山脉。 苏融跟他对视,臀部倏尔像是烧起火,她惊慌失措地从他大腿上起身。 “哥,你干嘛乱拉我?”她脸巨烫。 “羞什么,你以前坐我腿上少了?” “以前某人撒娇的时候,好像吵着闹着要骑在哥哥的肩膀、腰上和后背?嗯,我不同意,就哭得死去活来。” “现在全忘了?”他一连串地发问。 苏融的脸蛋像被丢进油锅里360度无死角地翻炸,她捂住他的嘴巴,“去洗你的澡,你把我新换的睡衣都沾湿了!别老胡说八道污蔑别人!” 死不承认就对了,小时候做的陈芝麻烂谷子糊涂事,算什么! 贺戍敞开腿也不再逗她,他漫不经心地站起来去厨房端了杯红糖水到她面前。 “喝点,暖宫。” 苏融讶然,敛着睫毛,接到手中。 他又取来吹风机,插上电板,然后冲她摆了下头。 苏融不解, “嗯?” “过来,给你吹头。”他眉目平淡,动作利落地捞过她的肩膀。 贺戍吹得有条不紊,极为轻柔,冷暖风换着开,给了妹妹最大程度的舒适。 做完,他便收了吹风机,进浴室。 苏融盯着哥哥笔挺的背部好久,直到他关上门,才收回目光。 衬衫上那块血渍已经干涸,是他背着血流不止的她时,弄到衣服上的一块醒目经血。 当时虚弱疼痛的她问他怎么办,他边背边哄着她,跨越了一路的风雨。 腹部还是阵痛,苏融捧着玻璃杯,一口接一口地喝。 电视里的新闻术语太官方,肠道被温热的红糖水浸暖,甜度令人嗜睡,她眼皮开始打架,屡屡犯困。 半小时后,水声停歇。 贺戍穿着短袖长裤,毛巾擦着发阔步出来,双目不经意瞥见沙发上半躺的人儿时,眼神微微一滞。 电视关机,灯光熄灭,蓝毛巾铺在茶几上,红糖水旁还放着两颗核桃。 女孩横身躺在高大兄长的怀里,闭着眼呼吸均匀。 贺戍柔着脸,控制着动静响声,把妹妹轻放在床上。 房门虚关着,只亮着盏不影响睡眠的床头灯。 他掖好妹妹的被角,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提步转身。 “疼……难受……” 贺戍欲抓门把的手顿住,回眸看向床上呓语的人。 “唔…肚子…疼……疼…”睡梦中的女孩蹙着黛眉,五官扭曲皱巴,苍白着脸不安稳地弓在被子里。 他声色不动地将门关拢,抬腿慢步走到她床边,坐下时床垫因重量微微塌陷,他安慰式地抚了抚那张痛苦的小脸,为她抹平眉间的褶。 “…好疼…呜呜…哥…” 贺戍指尖还捏着她的发,因那句似有若无的呼唤眉目一紧。 昏睡的她低低啜泣着,越到后面声音越是小,若是他离得稍微再远一厘,大约就听不见了。 “这么痛?”他神情凝重,看着蜷缩在被褥里的女孩,浮起忧色。 她翻来覆去地寻找舒缓坠疼的睡姿,被子因动作滑到胸口。 贺戍摁住小姑娘的肩,以防她乱动,指腹却压到一根细带,手心下的触感极为滑腻。他视线顺势落下,乍然瞥见一片雪莹肌肤,在微弱的光中白得十分晃眼。 刹那间,一双黑眸中划过几不可察的异动,愣了少顷他移开眼,缓缓拉上她斜露的领口。 猝然,小姑娘掀开被子滚到他腰边,全脸隐在他影子里,陷入黑暗。 “热……唔……也疼……”她轻喃道。 他微嗤,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睡相差,一个怕热又怕冷的娇气包。 怜她生理反应大,他向她平坦的腹部投去关注,那处跟随着呼吸,同频沉浮。 思忖片刻,还是覆上仁慈的掌心,他隔着衣服巡过着女孩的下腹,沿着三角地带,找到关元穴与子宫穴,拇指与食指在相应位置进行持续柔和的按压,他把握着力道,为她通经活血,缓解疼痛。 像对待生病的爱宠,悉心呵护着,轻重有度地抚摸着,让它舒适地发出哼声。 女孩被那双手温柔伺候得双眉松展,不再梦话凄凄。 贺戍见她终于舒坦,才停了忙活。 他微掐着她侧着在阴影里的脸,想扶正放到枕头上,指头却染上一抹凉。 垂眸,只见那两瓣唇,一张一合,似早晨的花蕊,芯尖挂着透明的清露。 檀口微绽,空气从里面渗入又散出。翕动间总隐约露出一段灵活的粉柱。 女妖哪怕是在呓梦中,也精通勾引之道,连张嘴呼吸,都如此令人着魔。 连旁观的审判者也胀裂了冷静自持,那丝莫名难解的焦躁发酵为一股无法处置的冲动,他冷然着俊容,沉下高傲的头颅,亲自践踏着规则,罪恶地撷取鲜花,汲走蕊中蜜液。 这破戒的臣服,是自毁式的堕落。 女孩的清露被一滴不剩地夺走,唾液里还带着红糖水的甜味,他尝鼎一脔,细致品味,而后顶开羸弱的牙关,携着她的舌一同感受着意犹未尽的余甘。 密闭的房间里,灯光昏暗不明,湿热的呼吸浑浊交迭着,多适合犯罪啊。 女孩被吻得呼吸急促,双颊憋红。 在疯狂中找回一丝理智,贺戍猛然放开妹妹微喘的唇,给她足够的氧气。 睡梦中的苏融从侧躺主动翻身为平躺,微蓬的胸脯像海浪般涌动着,呼吸顺畅后,安静的如一条冬眠的蛇。 贺戍伸手欲揩掉她嘴边沾的口水,却被粉舌捷足先登,它将水渍卷入口中,全部咽了下去。 她似乎热衷于一而再则三地挑战他不堪一击的防线,偏偏引诱还不自知。 失控来得太快,他暗了眸色,迫不及待吻住孱嫩的颈部,用实际行动教训她。 他半个身子轻压着她,微拉下轻薄的睡衣一角,亲住她冒了点头的肩带。 半晌才抬头观察她睡着的娇俏模样,可愈是注视愈难脱身,他眼中幽邃如深海,复杂的情绪充斥在胸臆。 寂寞的深夜,迷离的光影,助长了遐思的滋生。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拔地而起,一瞬像疯长的藤蔓,将人裹得密不透风,难以喘息。 卑劣的手探入了衣衫,送进了冰凉的温度,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神态。 没人知道,酣然入梦的她,便是点燃满林柴薪的那一把火,将高台上的伦理与道德,烧成一缕缕灰烬。 食指在腰窝中没流连多久便挪了位置,因为那不是侵略者的目的地。 他循着腰线往上抚,手把女孩的短袖从里面撑了起来,终于抵达那层蕾丝布料时,却没立即覆盖笼罩,只停在边缘处。 仿佛隔岸观火,他看似并不急着争抢,双眼里却写满了掠夺。 “乖,别醒过来。” 他鬓间冒汗,手心发热,俯身贴住她的唇,手粗暴地推开内衣,径直一把握住了少女的双乳。 像触电般的麻意从头部窜到下肢,掌中那魂牵梦萦的触感令他热血沸腾,乳团像软膏般化在手心,绵柔到使人心潮澎湃,头皮发麻。 上一次意外摸到,还来不及有心思去感受,就消逝在手中。 这回,终迎来机会去膜拜和供奉。 他抓着两坨乳球推揉着、搓捏着,捧在手心掂了掂,这对奶儿不算很大,但也绝不小,反而像极了是为他而生的,两手刚好完全包住。 透薄的睡衣里显出男人亵玩娇乳的掌,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布料顶得极其高耸,里头藏着男人情欲作乱的证据。 “啊…疼……”苏融梦里忽然软呼着。 可没能阻止衣服里放肆的狎玩,反而愈掐愈烈。 少女的奶儿被揉成各种形状,男人的手盘着乳核,频频磨着旋转,扁扁的奶豆被两指从凹陷的内部揪起。 顶端轻拨慢捻,尾部快揉狠搓,刺激得敏感的女孩呼吸抖动。 再也忍不住,他从下往上卷起她的睡衣,每露出一寸白腻,眸色便加深一分。 直到两颗形状极美的乳球完全裸露在眼底,匪夷所思的圆挺弧度,又翘又靓,她人虽瘦该长的肉一点也不含糊,他看得喉头发痒,颈部青筋暴起。 贺戍凝望着正因不舒服而小幅度扭动着的妹妹,他沉邃着眼,瞧着一双荡漾的奶儿,倾身张口就衔住了她的右乳。 奶豆被唇舌含住的那一刻,他亲眼看着她呼吸加重,眉尖微蹙,胸口顶起。 他把她被叼乳的表情反应尽收眼底,用极富韧性的舌尖溺宠着,挑逗着,推拉着,卷拨着她。 嘴里吃着一颗,手里揉着另外一团,都不舍得放过,都是诱他失控沉沦的盘中餐。 舔弄着,吮吸着,咬噬着。 室内响了半夜糜烂淫秽的嘬奶声,是唇舌与甜乳如胶似漆的碰撞摩擦,腺体滋生的水液已将女孩的胸脯泡软。 直到舌根僵麻,乳豆破皮,他才罢手,这场蔑伦罪行,他彻底地完成了,将永世不得翻身。 带着快感与她可能随时会醒来的危机感,他无药可救地亵渎了她,罪不可赦地玷污了她。 热毛巾敷浅了他留在她皮肤表面的指痕,擦掉了他一遍又一遍吞入吐出时沾上的津液,却抹杀不了他今夜对她越界的所作所为。 快乐与煎熬共生,情欲与罪孽交织,狂爱与怜悯互为牵绊,似乎已经占尽便宜却贪婪更甚,像永远无法满足的无底洞。 苏融,如果没法在一起,从此我便注定孤独一生。 对不起,宝贝,我认罪。 第五十三章:往哪儿摸呢? 周末的清晨,经常睡到日上三竿,偶尔甚至昏天暗地的小姑娘破天荒起得比她那位军人作息般的自律哥哥还早些。 这是头一次,苏融瞅见他赖床,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不可思议。 换了片干净的卫生巾,她拧开反锁的门,挤好牙膏,弯腰在盥洗台刷牙。 漱口时,胸前愈发剧烈的胀痛激得她手腕一颤,牙刷掉进了池子,她攒眉蹙额拾回,低头望着自己那两团肉。 每次来月经,乳腺都会隐隐发胀,但也不至于无法忍受,可今天起床时,她忽然觉得疼意比以往强了几分。 她记得自己并没有趴着睡,怎么就像在搓衣板上滚了十圈,酸疼不已。 掌心抚了抚,碰到顶端时微微一刺,她眼皮皱起,龇牙咧嘴,放了牙杯准备掀开睡衣一探究竟。 才撸起一截,眼角余光中,便无意中瞥见一具修长的身影懒散地倚在门口。 苏融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注视吓得一震,揪着衣摆的手顿时僵住,两秒钟后立马仓皇扯好,盖住半露的肚脐。 “哥…你怎么走路没点动静呀?” 她微恼地说,又重新挤了坨牙膏,往嘴里送。 贺戍两腿并拢,半靠着墙面,手抄裤兜,唇边漾起笑意,“你刚在做什么?” 手里的粉色牙刷差点再次掉落,她偷瞄了一眼镜子里促狭的他。 “啊?什么?当然是刷牙!” 苏融吐出一口泡沫,双眼瞪大。 “哦,是么。”他盯着地面,轻笑一声,极低的音,像一早就看透她的谎言。 刷牙的人心里发虚,眼珠子转来转去的,非常主动地给他让出一边的位置。 他和她的洗漱用品,一蓝一粉,是超市捆绑销售的情侣款。 盥洗池这样的宽度,容纳一人绰绰有余,放两个人就显得拥挤。 贺戍人高马大,肩宽腿长,一站过来,手臂间难免发生摩擦。 她放下杯子,钻到哥哥身前去勾那块搭在铁杆上的毛巾,贺戍纹丝不动,慢瞧着她挨着他的臂膀,一点又一点地扯下那块毛巾。 最终还是看不过眼,他动动手指微微一掀,就扣在她的头顶。 “这么难开口叫我帮忙?” “呃……”苏融无语,要不是他占地面积大,挡住了她,早就拿到了啊! “喂!哎!哥,那是我的牙杯!”她擦完一遍脸,瞟到他居然信手拈走她的杯子,唇边巴着杯缘漱口。 他侧目看她,抬高手不让她抢走。 “怎么?镶金了?用不得?” “私人用品,各用各的,人要讲卫生才能保健康,不然容易传染病菌,何况你又不是没有!”苏融指着台面的蓝杯子,头头是道地讲。她有些想不通他一个重度洁癖患者为什么在某些方面比她还要随便,她跳起来想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东西。 奈何人家太高,苏融蹦起来都难碰到他头发丝儿,就别提那人的手掌都举过头顶了。 “要不要给你端个凳子过来?”贺戍勾唇,逗猫似的,一副特欠揍的痞样儿。 听出他在暗嘲自己的海拔,苏融气冲头顶,想都没想就向面前人扑过去,手直接一把伸进那件白T恤里,用修剪的不太平整的指甲掐抠他的腰肉。 “嘶——操。” 贺戍肉痛的慌,咬着牙根,没控制住,吐了个脏字儿。 “掐得很爽?”他抓住T恤里作祟的爪子,脸色不太美妙。 “谁让你老捉弄我?”苏融狡黠。 贺戍的断眉一跳,鼻子一嗤,笑出来,“现在是谁欺负谁呢? “又没说你矮。”他补话。 “呵……”苏融冷笑,更气了 把力气全发泄在他腰上。 “往哪儿摸呢?” 她头上突然抛下来五个字儿。 “…………” “把手拿出来……” 苏融听觉他懒怠的声音忽然变得闷沉,语气还不太友好。 他态度差,反而让她更来劲儿。 过了好一会儿,苏融低头仔细一看!没给当初窘傻,嗖得一声她赶紧就收了爪。 竟然抠成了他的腹肌!怪不得硬邦邦的跟搓衣板似的触感。 尴尬的脸涨,对上他眼睛,她嗅到一丝不妙,转身闪逃。 可兔子哪敌得过猎人的枪,贺戍从背后钳住她。 “我是不是得掐回来?啊?” 腰被搂住,苏融上半身反射性地一抽,跟过了一道电流般的麻。 “不行!”她可细皮嫩肉的,按他的力气,估计明天都弯不下腰来。 苏融挣扎着,四肢乱动。 没什么耐心的他,眼里发着躁,用膝盖顶了下她翘起来的臀,想让她老实点。 “啊……” 只是偏偏那石头样的膝盖骨在混乱中失了方向感,不小心从臀尾擦抵着股线,一下就撞进了某处隐秘的软馥。 那是条谷沟间的缝隙,缀有层层褶皱,它们包围着也保护着内里。底下黑邃得渗不出一丝光亮,像是一种危险又神秘的警告,昭示着那是无人区。 可传说狭窄险恶到一根手臂都塞不进的山谷,就这样被一块坚石嵌入,又因为跌滚下来时不太稳,石体有些微的晃荡,于是那条小缝被拱着又刮着,落不下去,摘不出来,仿然一种煎烤着三魂六智的折磨。 岩壁中似乎还埋藏着动人心扉的溪流,只要那粗石头一动,里面就翻涌地要挤出水似的,像一朵敏感又脆弱的花,躺在手心娇孱易折,捏在指腹却又能榨出丰沛汁水。 啊……嗯……那女儿音就是这样吞在喉里的,黏糊不清,却全被听见了,即使她努力想掩住,也无用。 明明抽离的速度很快,却让人心头一颤,仿佛是空气又回到了呼吸道,缺氧的人却永远不会忘记窒息的感觉。 静下来时,气氛有些诡异,一下忽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实际上是场扰乱心神的错觉。 他把她放开,沉默了好久,又卒然发问,“没穿好裤子?” 苏融夹着臀,“…你乱说什么?” “侧漏了。”他低头看着,润着声说。 她眼眸放大,人僵在原地。 而后,门被关上,就剩她一个人。 苏融这才从后瞧了眼,屁股上映出一大滩血红色。 她双手蒙住脸,欲哭无泪。 淅沥的水声又响起来, 贺戍拢着长腿,靠在墙边,垂着眼睫久盯着长裤上那抹从膝盖蔓延到大腿的血渍,视线沉沉。 第五十四章:假云淡风轻 六月火云散,蝉声鸣树梢。 高考临近,事业狂温婉茹终是排除万难,从千里之外的海城赶回了庆城。 当温柔风情的姨妈踩着高跟鞋出现在家门口时,咬着生胡萝卜去迎接的苏融,看着姨妈身上那袭黑色职业裙装愣了很久,即使贺戍已经提前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她还是莫名陷入了怔忡,不禁涌升一丝突然的陌生。 喉中问候有些踟蹰,结果是温婉茹敞开怀,先开口:“融融啊,想姨妈了吗?” 苏融奔入她怀抱里,“好想好想!” “姨妈,不是说五点到家吗?” 苏融亲昵地拥着温婉茹的手臂,好奇问道,明明说的是三点下飞机,居然傍晚六点半才到,中途她发了微信询问情况,却一直没收到回信。 “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堵了会儿车,就费了不少时间。” “哟,我家融融是不是又长高了?” 温婉茹柔着眼,牵着侄女的手,细细打量过后,笑着问孩子。 “真的?”苏融亮起双瞳,喜色溢出。 “157cm,今年的体检数据,应该是一点也没变吧。” 一道好听的声音忽然插进来,苏融觉得自己好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 苏融瞪过去,腮帮子都气鼓鼓的。 站在温婉茹背后的贺戍,则是回以平淡如水的目光,似完全没在意她的愤怒。 刚接机回家的他,一手提着母亲的行李箱,另一手拎着大袋零食,进门前在瞧见苏融又犯忌吃生冷时,俊朗的眉宇立马攒聚起来,面上其余虽没太表现什么,说话却当即没了好脾气。 “死小子,别老欺负妹妹。” “我瞧着,就是长了些,没看错。” 温婉茹撵走自家讲话不中听的儿子。 “姨妈,还是您对我最好。” “苏融,是等你自己扔掉,还是我来?” 贺戍放好箱子,脱了外套,倚着冰箱门好整以暇地审视她。 “姨妈,哥又为难我!”她拽着大佛,求救道。 “阿戍,你让融融丢什么?”温婉茹喝了口茶,正坐在沙发上歇口气。 “她知道。”他也拧开矿泉水瓶,表情似笑非笑的。 温婉茹目光转向她,苏融啃了口冰冷的胡萝卜嚼得津津有味,表示不懂。 对于她赤裸裸的挑衅,贺戍只觉得挺好笑,他确实也乐了,受罪的人毕竟永远不会是他,这是操的什么心。 “叮铃叮铃叮铃……”一串电话铃响起来,温婉茹放下茶杯,低头查看来电人时眉色微变。 怔了几秒钟,她握着手机,去了一楼自己的房间。 空气猝然静下来,客厅就剩下她和他,苏融有些坐不住,这忽然没了得力帮手那不是只能被他管教的命! 她嚼得食不知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二楼。 可是还没成功到达房间,就被人扯住了后衣领。 那人掌一抬,两指一捏,就连根拔出了兔子嘴里的美味胡萝卜,还不忘讽道。 “管不住嘴,会痛也是活该。” 晚上这顿饭,八点才开,掌厨人是准高考生贺戍。 温婉茹美其名曰是陪儿子渡过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实际上根本是忙里偷闲,请假过来享福的。 菜色丰富,荤素搭配,是专挑她们喜欢的口味来做。 “儿子啊,你既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将来我儿媳妇岂不是舒服极了。” 温婉茹夹了块鱼肉,打趣道。 “咳咳咳……咳咳咳……” 苏融手一晃,汤灌得猛了些,呛了一喉咙,咳嗽不止。 “怎么了?”温婉茹关切地问。 “咳咳咳……咳咳……咳咳……” 汤水进入气管,不适极了,苏融仿佛要把肺咳出来,背弓着,整张脸通红。 “喝慢点。”贺戍蹙紧了额,为她拍背缓解症状。 过了好一会儿,苏融情况转好,三人才重新安心吃饭。 “呛得这么严重,喉咙肯定会痛,要多喝点水,阿戍有没有润喉糖,拿来给妹妹含几片。” “姨妈我没事,现在不疼了,刚才是不小心喝太急。” 其实她说了慌,嗓子眼咳得火辣辣的疼,像烧烂了一般,但她认为自己可以忍受这种痛。 “没有,我出去买。”贺戍就像没听见她说的话,推了碗筷,起身穿上外套。 “哥,我没事!”苏融急对着他。 “哎,吃完饭再出门啊!”温婉茹发现他碗里剩了一大半,皱了皱眉。 “饱了,顺道去吹吹风。”他头也没回的走了,一眼也未看两人。 温婉茹叹了口气,笑道:“这孩子,脸上总云淡风轻的,实际上比谁都关心你。” 苏融扒着碗,低头时眼神一怔。 后来,在贺戍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苏融与姨妈聊了很多很长的话,却一句具体的话都没记住。 九点半,他才从外面回来。 苏融洗完了澡,拿着作业在二楼客厅茶几上做。 他往她试卷旁放置了两盒润喉糖,弯下身却携来一股醇香。 苏融嗅觉敏感,她头迅疾一抬,撞到了他的下巴。 “哥,你喝酒了吗?” “一罐功能饮料。”他瞅了眼她的空白试卷,“喉咙还痛吗?痛就吃颗糖。” 她摇摇头,还是掰开盒子,剥了颗放嘴里含着,发现是自己最喜欢的柠檬味。 “谢谢你,哥哥。” 贺戍揉了把她毛茸茸的头顶,“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嗯?这么快到生日了?”苏融非常惊讶,完全没注意到悄然流逝的时间。 “离七号,还有六天。” “是你高考那天耶,那岂不是咱们的庆祝要泡汤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想长大一岁,越老越焦虑。” “焦虑什么?年龄对你来说,也就是个数字,一直像个幼稚娃娃,混进小学队伍里,人老师估计都不会怀疑你的身份。”他刮了刮她的鼻子,毫不留情取笑道。 “哥,你怎么这样讨厌!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像发育不良的小屁孩了?” “我这叫脸幼人嫩!” 他上下看看她,眼里含了丝笑,翘着唇谑道:“嗯,该有的是都有了。” 苏融听着觉得不太对劲,但又没明白有什么不对。 “不像你,越来越老。”她盯着面前这张俊朗非凡的脸,说着反话。 他和她的生日,很巧,是同一天。 “都21了,离齿豁头童不远了。” 贺戍笑而不语,静听着她说。 没人回呛,十分没趣,苏融抖了抖试卷,仰头看他。 “哥,你喜欢什么,我能送给你。” 贺戍敛了笑,双手插入口袋,转身。 “早点睡觉。” 第五十五章:谁说我不喜欢? 石火光阴俨如窗间过马,在那些看不清数不明的幻影中,它趁人目难暇给时,以一种阒然未知的方式把一段想要偷偷留藏的时间极快地拨到结尾。 下午课间,刚从厕所回到教室的苏融,十指还在滴水,就乍然看见,上节课还座无虚席的教室此时空无一人。 她很懵圈,一脸的茫然,半点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广播又突发了什么重要通知?全校去操场集合了?她半疑半猜地下楼,甩了甩手上沾的水珠。 漫长的楼道里,少了人来人往的学生,一下子显得尤为冷清萧索,孤零的她像一只离群的羊羔,心有些七上八下。 迈到一楼,耳里才听到微弱的动静。 突如其来,一只手拉住她。 “快…快…苏苏……咱去看有意思的!” “喂,萱姐,你慢点啊!” 苏融吃痛,“救命……要摔了,看什么啊?”她跟不上夏萱萱的速度,身体等同于是被拖着移动。 “保证震撼死你!” 夏萱萱的高马尾肆意张扬地飞摇着,不时拍打在她脸上。 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一把乱风灌进口腔里,迷惘又疑惑的苏融只得沉默抿住唇,随着好友的脚步加速奔跑。 从未设想到那幕场景,会令她当场瞠目结舌,心房顷刻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高三笃学楼,人如山海,沸反盈天。 弥天的碎纸,从高楼飞旋着下坠;高亢的吼声,轰鸣热烈响彻云霄; 像一场六月的雪,伴奏着惊雷,在灿烂日光里,抛却了一切,纵情忘我地纷扬飘摇着,白英簌簌洒洒的降落,置身其中,会油然而觉,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只能一同去感受这绝无仅有的狂欢。 苏融伸出手,接到一片撕毁的书卷,举目仰望,见证着荡魂摄魄的壮观。 不一会儿,她的目光,便在缓慢的搜巡着,攀升过好多楼层,穿透了无数陌生面孔,最终投进一双清冷无澜、平静俯瞰楼底的眼,那对深瞳里涌动的是她读不懂的黑沉。 愈是用力探寻,愈是一无所获。 忽而两面写着“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鲜红加油横幅喧宾夺主,在那人的身后,随风激荡摇曳,振奋昂扬的舞动。 直到这一秒,她才真切意识到。 注定的离别已经宣告开始,故意忽略的那些缠绕在心间的不舍,越来越满。 无比想要拉住时间,冻结一切,人为什么要长大,又为何要聚合又离散? 而那站在高层之上的人,屹然不动地亲眼目送着那抹纤细的背影,在漫天纸雪中越来越远。 毫无章法的风,把谁的情愫假象吹散,休止后,瞬时又复变膨胀浓烈。 什么都是无解,已成一盘死局。 商场里,苏融背着书包,逛过一家又一家钢笔专柜,她想挑选一款别出心裁又富有意义的礼物送给哥哥。 私心上也希望他能每天都用到自己送的东西,赠吃食太敷衍,选键盘她眼光差,择游戏机她一窍不通,思来想去还是钢笔最合适。 曾经他还是省运动员时,她会送球拍球衣球鞋,后来他意外受伤返学,她赠过剃须刀、筋膜枪,她喜欢献给他一切实用性的礼物,最好能无时无刻都看见他使用,那让她有一种满足感。 最后走进的这家专柜,装修色调较为成熟化,处处透着股高档之风。 “小姐,您中意哪款钢笔品牌?”妆容精致的女导购员,热情有礼地问苏融。 苏融揪着书包带子,尴尬地笑着:“其实我不太懂怎么选。” “能冒昧问一下,是自己用,还是专门给谁挑的吗?” “我哥。”她顿了几秒,才回答。 “那先给您展示几款男性顾客流行购买的高端品牌吧,有万宝龙、百利金、派克、奥罗拉。” “可以根据亲属的性格喜好、书写习惯、手劲大小、提握的尺寸重量,还有对做工或者外观的要求精准挑选。”女导购细致介绍道。 苏融听得云里雾里,她不喜欢用钢笔,因为太重会用得手疼,故而从来没买过,但哥哥不一样,他写得一手好字,经常换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钢笔。 女导购说了一大堆选买之类的专业话术,可她没什么使用经验,听半天根本一知半解。 唯一一次拿钢笔写字,还是那回进他房间,然后……苏融的脸霎时发红,走神了好久,才被导购唤回神。 “小姐,有抉择了吗?” “呃……我再看看。”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她认真得掂过每只笔的重量,又握着找了找手感。 “就这支吧。”她指着黑金色的那支。 “派克世纪?”苏融猛点头。 “眼光不错哦,材质厚重,沉稳经典,比较有历史底蕴。” 苏融愣愣的,选它的原因极其简单,因为这支跟哥哥用的最像。 付完钱,苏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穷光蛋,身上除了几个硬币,现金和卡金都挥霍一空,她有些后悔当时硬骨头没接受姨妈和哥哥的扶贫接济,导致现在囊中羞涩到路上想买个冰淇淋都掏不出钱。 之前是经期被管着没法吃,如今是身体好了没钱吃,简直苦闷到心态爆炸。 第二节晚自习课间休息时分,她才乘着公交车匆匆忙忙赶到学校。 “哟嚯,我们乖苏苏也学会逃课了?” 翘着二郎腿的夏萱萱吃着薯片饶有兴致地问。 突然又两眼放光,“欸?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苏融躲开她的利爪,“给我哥的礼物!” “我敲,搞这么神秘,送的钻石?”夏萱萱扒了个空,绽开笑揶揄:“不过,你也算是有点良心了。” “虽然不是钻石,但对我来说也是天价了,不要老把我说成白眼狼好不好?” 夏萱萱摊手,耸肩:“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咯。” 懒得理她的阴阳怪气,苏融微鼓着面颊一屁股坐在位置上。 捱到下晚自习,苏融提着礼盒第一个跑出教室,蹬蹬踏踏前往笃学楼。 上到二楼,眼前霎时一黑,她突然什么也看不见,吓得半死。 “妈的,居然停电了!”有人喊道。 “什么鬼,乌漆嘛黑的,破学校。” 恰逢高三下课,刹那间楼道人满为患,闹声鼎沸。 近百人挤在黑暗的狭小空间里,瞬间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浓郁的香水味与烘咸的汗味融合在一起,刺鼻又难闻,苏融抱着礼盒小心翼翼迈着步伐,生怕踩空。 “啊——” 无法定位尖叫从哪里传来,人群骤乱,一片哄哄声。 人挤人,拥堵至找不到一块容许下脚的地方,苏融的身体乍然天旋地转,后背一股巨大的力推向她,于是人开始失重地向前坠,头往下栽。 那一刻,瞳孔中的惊恐在黑暗中无限放大。大脑已经提前传送头破血流的凄惨画面,她僵硬如尸。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切骨磨肉的痛感,隔着校服传来滚烫的温度。 不知是她砸进了一个人的胸口,还是那人及时截住了她。 “对不起。” 她急忙道歉,尴尬又局促。 对方没说话,而是立即扯着她一同挤出人群。力道有些粗暴,像掐小鸡般。 谢字还未道出口,鼻间率先闯入一股熟悉的味道,干净而清冽。 苏融一喜,有点迟疑地问。 “哥,是你吗?” 那人始终一言未发,像睥睨天下的雄鹰护着怀中手无缚鸡之力的雏鸟般,温暖宽搂着她肩膀,逃出晦暗困境。 “哥,你干嘛不说话?” 她扯他衬衫,笃定自己一定没认错。 “我知道,一定是你!” 直至被他携带到空旷的地方,明朗月光之下,她才抬首看清他的脸。 “跑这来干嘛?”贺戍板着张脸训她。 楼道里停电容易发生踩踏事故,像她这么娇小的身材,要是没恰巧碰见他,百分之九十要摔伤。 “来给你送礼物啊!”她拉他的手臂,眉眼带着笑,眸子里闪着星钻般的光彩。 贺戍被她盯得恍然怔住,轻易便缴了械,认命地陷落剪水双瞳中。 那女妖的眼神太直勾勾,令他觉得面前是一场完全不真实的幻觉,明知被施了法,却还是甘愿沉溺其中。 她双手捧着,满眼欢喜地奉上包装精美的盒子。 贺戍僵硬地接过,出声时有些干哑,“还差一天,不应该是明天晚上送?” “等不及了!想立刻马上给你!” “快打开看看呀。”她掩嘴笑着。 贺戍微颤着手,解开系带,拆封时眸光一滞,他看着她:“钢笔?” “为什么选这个?” 苏融非常认真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陡然发现他好像没有多开心,心里有点失落,垂头低声:“哥,对不起哦,其实我不太懂什么钢笔好用,是凭感觉送的。”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挑别的!” 她伸手想拿回自己的礼物。 贺戍掌抬高,让她抢了个空。 “谁说我不喜欢?”他哑然失笑。 苏融愣住,亲眼看着月光下的他笑容越扩越大。 第五十六章:金榜题名时 高考前夕,全年级统一放假。 庆城市内火速加紧了辖区道路的排查治理,深层强化降噪,致力于营造静音环境,按政府部门要求做好了运行保障、聚力护航的一切准备。 出租车上,电台里循环播放着知性悦耳的祝福诗句:“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这人生四大喜事啊,哥哥明天就要完成最后那件的一半。 “在傻乐什么?”贺戍俯掌压了压妹妹的头顶。 “提前过生日呀!”苏融憨容笑道。 “哥,我要订一个超级漂亮的蛋糕,上面要画你和我的卡通人像!”她激动地讲。 “我就不必了,甜食太腻。”贺戍一向嫌恶高糖食品,没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便拒绝她。 “人必须要画,仪式感呀!大不了蛋糕我来吃呗。哥,你真是没点享受哦! ”从小他就讨厌味重的入嘴物,像庙里和尚似的吃斋,苏融每回闹他,就爱往他嘴里胡塞一堆酸甜苦辣刺激味蕾的东西,看他生气冷脸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那是她童年极乐事之一,别提有多欢快了。 贺戍沉吟不语,头转向窗外流景。 他不置可否的任君瞎搞态度让苏融觉得抓狂,她怒从心起地掐他的腰肉。 谁知姜还是老的辣,被他的大手一个反扣精准擒住。 “还用这招?”贺戍讽笑她。 “哼!我就是想让你开心呀!过生日谁不买蛋糕?年年你连蜡烛都不吹一次,一点也不重视自己的破壳日!”她挣开他的手。 “而且,总是半夜跟翔子哥他们去外面花天酒地,你们男的德行都好差劲!”她瘪着颊抱怨道。 “喝点酒而已,没玩什么。”他看着她,喉音低沉。 “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贺戍瞧她那张脸都要耷拉到地上,忍俊不禁,去捧她的脸:“那我今天陪你吹,好不好?” 苏融豁然展笑,又觉自己太没骨气,他随便一哄就脸色变霁,她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嘁,还不是因为明天要高考,你没机会出去浪。” 贺戍看她一副极致别扭的纠结模样,勾了勾唇。 她埋头拨了拨膝盖上透明的考试文具袋,入迷端详了半个小时都没抬起过头。 贺戍挑她下巴,眯眼问:“一张准考证有什么好看的?” 苏融拍掉他的手,“比你帅!” 贺戍垂臂,闷笑道。 “哦,那要谢谢摄影师了。” 她气睨他,把文具袋扔到他腿上。 傍晚,贺家大院响起了生日快乐歌。 温婉茹做了一大桌子菜庆祝,盘盘佳肴,她本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早年当家庭主妇,故而厨艺方面也可媲美三星级饭店的主厨水平。 俩寿星生日加高考,她照顾得也算勤快,只偶尔抽点时间忙工作。 贺戍果真陪苏融吹灭了生日蜡烛,还被她强迫许了个愿。 “哥,你许了什么?”苏融忍不住问。 “欸,说出来就不灵了。”温婉茹切好生日蛋糕,递给她时提醒说。 贺戍笑而不语,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那玩意儿。 “好吧。”苏融舔了口奶油。 “哥?” 她忽然喊他。 贺戍微张着嘴瞧她,下一秒塑料勺就闯了进来,满口的甜腻。 “嘿嘿,甜不甜?”苏融捉弄得逞,贼笑着。 奶油在舌尖铺开,他皱着眉,艰难地下咽完,就拂掉她的手。 “下次再敢乱塞,屁股就别要了。”他会打烂她的臀。 苏融噤声,转向从厨房端菜出来的温婉茹,“姨妈!” “来喝碗鸡汤,很补身体。”温婉茹笑出了眼角纹,却依旧很美。 “阿戍,对明天的考试有信心吗?”温婉茹边给儿子夹了只虾,边问道。 “还好。”贺戍喝了口汤。 “有心仪的学校吗?” “按你平常的成绩,北城和江城都是不错的选择,最好的大学也集中在这两个市里,就是离庆城包括咱们安在海城的家太远了些。” “啊——” 蓦地,塑料勺掉到地面,纸托盘里蛋糕也翻倒在桌。 苏融衣服上沾满了奶油渍,她慌乱地去找纸巾想擦拭干净。 “别动。”贺戍凝着眉宇,拉她过来,将纸盒放在腿上,亲自给她擦袖子。 “怎么弄身上了?” “融融去换件衣服吧,脏了。”温婉茹用抹布揩净了桌子,看着苏融道。 “嗯,去换掉,沾太多了。”贺戍揉了揉手里的纸团。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喂?”温婉茹接通电话。 “石琅,打我电……什么?你下飞机了?别冲动好吗!”温婉茹面色又青又白,捂着手机去了阳台。 几分钟后,她换了件浅色衣服。 “我去接个同事的机,两小时后回来,你们早点去休息,阿戍好好准备考试。”话毕,她就急匆匆地下楼开车出门。 生日到这里过得差不多,蛋糕填饱了肚子,苏融也没什么兴趣再玩下去,起身打算直接去浴室洗个澡换睡衣,却突然被贺戍叫住。 “房间有我的礼物,洗完澡可以试试,看看满不满意。”他背对着她说。 苏融从神色黯然到眉目惊喜,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 她跑进卧室,一眼就望见了床铺上的盒子,拆开来是件极好看的白色日系圆领蓬蓬裙。 苏融一秒钟都没犹疑就剥了校服,迫不及待地穿上,然后疾奔下楼。 “哥!好不好看呀?”她站定在他面前,摸着蕾丝裙边,转了一圈。 贺戍怔了怔,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她的身体,慢而细致地注视着,不放过每一处,过了很久才开口:“很美。” 苏融红了脸,“哥你太会挑了,谢谢你!我很喜欢!” ………………………………………… 本书又改名为《逢冬候雪来》 嗯,半小时后还有一更。 第五十七章:钢笔(H) 早蛩啼复歇,残灯灭又明,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 凌晨时分,突如其来一场大雨,来势急骤狂猛,噼里啪啦响震动荡,扰得躺在被褥里的苏融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出卧室时还没来得及按灯,便微见一丝幽弱光亮。 苏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去观察,从对面门缝中骤然窥见哥哥居然还开着台灯在房间里看书。 她没敢打扰他,可失眠睡不着,又实在口干舌燥,不想开灯被他抓包,她只能借着手机屏幕表面衰微的光作为照明,从冰箱里急取了瓶饮料。 拧开盖子,仰头猛灌,喝了半瓶下肚,发觉舌尖上升的味道陌生而独特,才忆起这大概是姨妈朋友送来的饮品。 关上冰箱门,苏融没回屋里,她坐在沙发上继续喝掉后半瓶饮料,一口接一口地咽下,她越来越困,脑袋昏沉,有紫色的液体缓缓从唇角溢出来。 起身走路时,她半眯着眼,凭着那寸暗淡的薄光,晃悠悠地推开了一扇门。 倏而,皮肤泛起一层冷意,像凉雨漏进了窗隙,滴落在裸露的手臂。 书页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墙壁上投射出一道端坐在椅子上的直挺黑影,稍见那轮廓分明的影子微侧过头,后来便一动不动的像静止了般。 虚掩的门被女孩关上,她一步又一步,缓慢又明确地踱步到那影子旁。 女孩从背后圈抱住着巍然不动的黑影,“捉住你了,小偷!”她得意笑道。 “这是我的房间,你出去!” 她紧掐那黑影的脖子,想把他赶走,却似单蚁拖石,他纹丝不动。 贺戍缚住女孩的腕,“你喝了什么?” “一瓶果酒饮料,嗝……你快走!”她诚实说道,打了个嗝还不忘驱逐他离开。 “不能喝就别乱灌。”贺戍太阳穴生疼,他冷着声音斥道。 “关你什么事!”她还嘴。 “欸,你怎么能用我送给我哥的笔?” 她虽迷糊昏聩,却还认得自己亲手挑的礼。 “怎么就不能用?”贺戍讶异嗤问,话里还夹着一丝略带嘲讽的玩味。 “你写字没他好看,你手劲没他大,你长得没他……”她说着说着就累了,人越来越晕,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缕缕的消弭。 “没他什么?”贺戍从后将她拖上前。 苏融脚下一软,趴在他怀里,眼神迷蒙着,跌宕间对上他的眼。 嘴被他捏住,她嘟囔抗议,“你长得没他半分帅,最重要的是……” 她在关键时刻顿住,他不耐地掐进漂亮的酒窝。 脸越来越疼,身体也愈加疲乏,她顺势倒坐进他大腿。 他搂紧纤腰不让她摔,沉下头,温着嗓哄:“乖,说完。” 她醉眼朦胧,双手勾他的脖颈,吐气如兰似麝:“最重要的是,他是融融最爱的哥哥,融融要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东西送给他,融融希望他喜欢……唔唔……” 四唇相贴,一吻封缄,湿热缠绵。 墙壁上映出两具身影,交颈厮磨着,舔舐徘徊着。 一块蓝布将台灯盖住,光线瞬间变得更暗,女孩霎时被压在书桌上亲吻。 俏臀坐着本冰凉的书,股缝里碾着根金属钢笔,她在昏色中被动地承受着无法阻挡的情动攫取。 唇舌中淌着香甜的酒香,愈是亲密流连,愈加沉醉欲睡。 他将她的扞拒与排斥一一吞噬,一遍又一遍地擦磨着唇,追赶着舌。 从剧烈挣扎到逐渐顺从,无力的女孩最终放弃了抵抗,甚至开始有意无意的回应他,于是濡缠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久吻结束,她与他额头相抵,呼吸交织,气息相融。 他摸着她的脸,轻声:“我很喜欢,无论是笔还是人,懂吗?” 苏融是真的醉得心痴魂迷,特别经过了这个深喉舌吻,就更加昏头搭脑。 温度太低,她冷得一瑟缩,为了汲取些暖意,她从木桌上滑落,身子一倾直往他怀里钻,屁股努力前挪,她朝他大腿里侧迈坐了一大步,头趴在他肩膀。 由于听觉被醇迷的酒意削弱,于是乎她一点也没听见那声极致压抑的闷哼。 她一点点地挪动着臀,终于坐实了,腿根忽然一刺痛。 “啊,好硬啊。” 像粗棍子一样的东西戳着她脆弱的部位,似是有脉搏一般,那物在她跨间兴奋跳动着,还越胀越大。 她上手去握,将铁杵攥在掌中,撸了两把,刚想去捏一捏它翘起的顶端,还没付诸行动,后臀肉便被两只大掌揪住,肆意揉捏。 “疼啊……”她叫痛。 陡然间,人被拉得紧贴住宽阔的胸膛,像涂了胶水一般的黏。 接着,腰被猛掐提起,往里前进了好多,她的两腿一下子就完全坐夹住了那凶猛的巨物,似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它斜戳着顶撞她的敏感区。 “太……太硌了,我……坐不住。”她含糊不清地说着,撑着他肩膀欲下地。 这点挣扎根本无济于事,她被拦腰捆住,动弹不得。 贺戍下巴抵着她颅顶,反复揉弄她的臀肉,磁沉着嗓:“乖,再坐会儿。” 苏融感觉到那耸动的铁棍子正在不停摩擦她的羞耻部位,裙子里也钻进了一只手,在她的两瓣屁股上没休止的搓捻着。 她没来由的紧张与害怕,右乳忽然陷入宽厚的五指,那掌隔着睡衣放肆掳掠。 哭声从喉出一点点的溢出,还有不知名的湿润浸染了底部。 棒槌敲擦着软肉,黑暗的洞口被刺激地收缩又颤动,不堪忍受非人的折磨 “呜呜……不舒服……难受……”她抽泣着,含泪扯拽上方人的衣袖,希望他收手。 淫靡的液体一波接一波地从下身泌出,像是丢了瓶盖倒在地上的水,湿得不成体统。 内裤太薄了,于是那水液全泄到了贺戍的裤子上,晕湿了他的长裤,那凸起的一大包便更加沟壑明显。 像是经过一场大火,他的声音似被浓烟熏过,喑哑的不像话。 “哪里难受?嗯?”他温柔地询问着,性器却持续地恶劣顶她的小穴。 苏融额头细汗密布,她哭喘着。 “痒,好痒。”闭着眼道。 “哪儿痒?说出来?”他诱着她说话,亲她侧颈。 熬了一会儿,她实在受不了。 “下……下面。” 吐完这断续的字眼,女孩的身体就被放倒在书桌上,裙子被掀起,睡衣卷在胸上,内裤被缓而慢地褪去。 上方的人像对待一件珍贵稀有的千年瓷器,用极认真又深沉的眼光析微察异地勘探着,审视着,谨赏着。 少女的玉穴不停分泌着清珠,那涡洞闭合着却能流出一缕又一缕蜜液。 像美不胜收的四季之景,撼心动神。 墙壁上又显现出两具影子,一卧一俯,上方的修长身影,一只手压住女孩的胸乳,另一只掌覆盖住她粉嫩的阴户。 “啊……嗯……” 柔弱的女音比烈酒还醉人。 而后,那掌徐徐地,曲起手指触及湿穴,从头到底揩了揩,两指捏住阴唇,又找到软蒂,按着旋了旋,女孩突然激烈地颤抖着,连胸乳也在手里颠颠荡荡的。 那双沾满情欲的眼睛,里头的清明早已不再,只剩卑劣龌龊的遐思。 黑暗与酒醉,迷惘与执念,都是欲望的催化剂,将那些深藏不露的秽情撕开了丑陋的伪装,占有欲漫涨到破裂,皆为失德助纣为虐。 “嗯啊……嗯……” 指头缓缓的,慢慢的,一下又一下的推戳着嫩洼般的穴口,渐渐地探入、扩张着窄到无法想象的细缝。 埋入一节指,便寸步难行,里头褶皱万千,壁韧曲折。 “胀啊……” 才进去半根指头,她就喊着不适。 从未被开发过的穴洞太紧,他勾着手指碾开那些阻滞,一点又一点地掏着,刺着,刮着。 一股淫水倾泄而出,她攥着他的衣边,泪眼婆娑。 “放两根进去,好么?”他哑着问。 女孩微睁着眼,体内被亵玩得快感如潮,神志愈发不清,连话都没力去说。 贺戍也压根没有给她同意的机会与时间,他便又捅进了一根手指,可穴里实在太紧致,根本没法深入一寸,明明刚给她扩张过,退出几秒后就变本加厉地裹他。 “好疼……”她皱着脸又喊。 贺戍汗流不止,他也疼,下体硬得要炸开一般。 拖她腿时,瞥见圆臀下的黑金钢笔,那双深邃的眼又是一暗。 那笔没他的手指粗,却胜在质冷细长,他亲着她的肚脐,捻起金属钢笔缓缓推入她的肉穴里。 “唔……” 这回容易的多,也明显可以探得更深,可他却并未使力完全刺进,只稍戳入了三分之二。 他玩般转着螺旋笔帽,去搅动她的穴壁,勾戳层层媚肉褶皱,忽深忽浅地捅着,像挖井人,把土一点点地铲平,逼出一升又一升的水。 深夜里的疯狂狎捣,翻搅出靡靡水渍之音,女孩战栗着,颤抖着,流出一股又一股淫水,洇湿了屁股底下的整本书,晕化了黑色的字迹,黏糊糊的体液从书面泄到桌上,又从桌沿流到地板。 这场禁忌的探索,持续到后半夜,她在一次又一次的颤栗中沉沉睡去。 徒留满身狼狈的他面对着残局。 他覆下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替她擦拭妥帖,理好衣服,送进被褥,他独自一个人站在窗边,等待着天光渐明,破晓来临。 新的一天已经缓缓开始,夜晚的凌乱却依旧幕幕如魇,让人溺毙其中。 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前一天精心挑选的那支黑金钢笔,第二天便会在自己的身体里,肆意翻腾,百般搅动,让暗夜里的她高潮迭起,呻吟不断。 第五十八章:闷酒 上午的火球太阳晒得人都要原地化掉,下午的天空却风云突变、气氛乌压沉闷,空气里卷起滚滚灰尘,闻着让人窒息、莫名的恐慌。 铃声已经打了一会儿了,人流陆续地涌出,密集纷拥。 站在校门口望眼欲穿的苏融,忽然感受到肩膀被轻点了一下。 她疑惑地回过头,看到那人面容时蓦然一惊:“班长,你也在等人?” 潘时越愣了一瞬,遂点了点头,又启唇问:“你,吃雪糕吗?” 他朝她递过去,微微笑着,不再像平时总端着一张沉默寡言的木头脸。 候这么久,苏融确实也渴了,她没什么迟疑地接过,弯唇说道:“谢谢你哦,多少钱呀?我付给你!” “不用,是我请你的。”他说的很快,生怕她会塞钱给自己似的。 苏融有些不好意思,包装已经被她拆开了,“那谢啦,正好我有点口干。” 倏而他没来由地靠过来,苏融吓得后退一步。 “你头上……有片叶子。”潘时越十分局促的解释,手指了指她头顶。 “啊?哦哦。”苏融去拍,却没弄掉。 “我帮你吧。”潘时越突然又往前迈一步,伸手替她摘掉。 “哟嚯,融妹妹身边那小子谁啊?两人贴一起这么亲密的摸头发,不会是早恋了吧?我擦,阿贺,你可没防住啊!” 不远处的叶灏翔勾搭着陆光霁的背,脸上是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还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这崽子,长得倒还不赖,而且敢在阿贺眼皮子底下玩花样,也算有点本事。”叶灏翔继续添油加醋地讲。 陆光霁瞧了眼一旁面无表情手抄裤兜的贺戍,扯唇道:“融融今天居然穿这么漂亮,那一边儿的男生都看直了。” 他又拱了拱叶灏翔笑道:“哈,这一朵朵争先恐后的桃花,怎么掐得过来。” “阿贺,我说你也别管太紧,咱融妹这年纪也该体验下爱情的滋味儿了,况且等暑假一过,你去外地上个大学,也栓不住人家春心萌动的小姑娘啊。”叶灏翔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在云雾缭绕中调侃。 贺戍眼皮掀动,步伐放慢,从头至尾没说一个字,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是冷冽又骇人的。 他侧睨了眼旁边聒噪的两人,目中有一闪而过的阴鸷。 陆光霁毛骨悚然,推了推叶灏翔,又转移话题,“你那小女友闹脾气了,怎么也不见她来接你?” “老子提都不想提她!” “喂阿贺,晚上可要记得来零度啊!趁放假,兄弟们给你补个生日party。”叶灏翔咬着烟,冲贺戍大叫道。 “哥!”苏融眼里闪着晶亮的光,对迎面而来的人挥舞着手,笑容灿烂。 贺戍没出声应她,置若罔闻地走过去,苏融跟潘时越道完别,小跑着跟上哥哥大步流星的步伐。 “哥,考得怎么样呀?” “你好晚才出来,我等得腿都软了。” “哥,你理理我呀!” “心情不好么?”苏融牵住他尾指,摇了摇,怕他发挥失常,放低了声音问。 一直没好脸色的贺戍,终于低头看了妹妹一眼,视线停留在那双露到骨肉匀称的漂亮双腿时,眉头蹙了蹙。 “买短了。”他砸吧着唇。 “什么?”苏融摸不着头脑。 “你姨妈呢?” “去上厕所了,半小时了还没来。”苏融舔了口雪糕。 贺戍瞥见从厕所回来的母亲,动手用指腹替苏融擦掉了嘴角的奶渍。 “跟你姨妈先回家,我约了朋友吃饭唱k,晚点会回。” 苏融举着雪糕蔑视他,“哥,你要是早说,我和姨妈一定不会来接你!” “你们又没问,为什么要说?” 他欠抽的说完,人就没影了,苏融差点把脚给剁烂,雪糕也化掉了。 酒吧夜场,五光十色的灯闪烁到睁不开眼,舞池里了挤满摇晃的年轻躯体。 游戏玩了一局又一局,输家脱衣加热吻,火爆场面好不热闹。 推杯换盏间,陆光霁已经喝得胃痛,他捶了捶叶灏翔,“阿贺是怎么回事?没参与游戏,咋还一个劲的闷?这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都快一箱了。” 叶灏翔打了个酒嗝,往贺戍的方向瞧了瞧:“没考好?不至于吧,那些题应该尽在他掌握中啊。” “谁惹他不快了?”陆光霁摸着下巴,扔了手里的扑克牌。 “大家都祝他二十一岁前途无量呢,鬼才敢激怒他,可能就是憋坏了,单纯想喝酒吧。”叶灏翔继续摇骰子。 “阿贺,你去哪?” 众人一齐看向站在门口的贺戍。 “我先回去了。”他摆了摆手,头也没回地就推开门,刹那间便不见踪影。 半夜三点,苏融独自披着毯子坐在客厅里看电影。 她盯着跳动变幻的时间,又望了望右边的房门,缝隙中没漏出一丝光,那间卧室的主人至今未归。 苏融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怀中的毛绒玩具,低着头胡思乱想。 电影中的剧情是一点都没看进去,且播放的声音小到几乎成了一部哑剧。 男人本性就是爱玩,永远管不住身上与生俱来的浪荡因子。 哥哥就是这样,面上说着不怎么瞎搞,实际还不是恋上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疯到凌晨都没回来。 她一搭没一搭的气想着,最后关掉电视,踢了两脚毛绒玩具,拎着毛毯子回自己房间。 人才刚踏进去一条腿,就听见一串来自楼梯间的脚步声,沉重的步伐似乎有些凌乱和急躁。 苏融退出来,侧身去看,门就开了。 黑暗中只见那高挑的身影突然绊了一跤,险些摔倒。 她立马跑过去扶,不期然间与他四目相对,她抓着他的手臂,被男人的体温烫得一怔,或许是在漆黑的角落里,放大了不知名的勇气,她没有回避,反而直视着他,并且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双乌黑的眼里最初只有几缕幽光,渐渐地开始迸发簇簇火苗,最后仿佛有燎原之势。 接着柔弱的肩膀被大掌攥住,他将她扯到胸前,却没有完全贴紧。 贺戍垂下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然而,良久都没有说一个字。 “哥,你到底喝了多少?好浓的酒味呀,熏得我都快醉了。”苏融仰着头说。 “你不能跟别人在一起,知道吗?”贺戍低沉着嗓,慢而缓地说,那双眼里像浸入了深沉又热烈的沸水。 之后忽然间他便像脱了力般,轰然倒在她身上,可苏融太瘦小根本无法负担他的重量,于是被压在地板上不能动弹。 苏融整个人懵到像丢了三魂七魄,胸前起伏跌宕,她有些没理解哥哥的意思,却又控制不住失去频率的心跳。 酒醉的哥哥,似乎格外的昏沉,怎么也叫不醒。 他的唇落在她敏感的肩颈,手也覆在她腰间,坚硬的胸膛碾平了她脆弱的双乳,一条腿钳进了她的腿缝,庞大的体型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推他,他却把她裹得更紧,没有进一步过分的行为,只是将她拥入怀中。 第五十九章:混蛋 乌蒙云层散开,天际亮起一束熹微晨光,像为日幕镶嵌了一圈金色的剪影,枝头新鲜绿叶正托着露珠,迎风沙沙摇曳。 太阳渐变明媚,阳台花草便伸直了根茎,翘首以盼主人的慷慨。 水雾弥漫在光影里,含羞花苞在浇灌中乍然开放,纷红骇绿,妍彩夺目。 “融融啊,吃饭了。” 楼下系着围裙的温婉茹冲二楼喊道,她已经做好了最后一道绿豆稀饭,正从厨房里取出三双碗筷。 “噢,好!”苏融举着喷壶,乖巧应声。 “顺便叫醒你哥哥,他还没起呢!” 苏融听见姨妈还嘱咐道。 “嗯,马上。” 她摆弄着湿润的花卉,垂睫回答。 放下洒水壶,抹了把肩膀上沾的水,苏融趿拉着拖鞋,直奔哥哥的房间,十分有礼地敲了敲门。 “哥,太阳晒屁股啦!” “吃早饭咯!” 许久没收到回应,姨妈的催促又在耳畔响起,苏融咬着唇扭开门把。 漆黑的房间突然漏进白光,床上的人被照得眉头微皱,却仍没睁开眼。 夏季里,男生的房间比起女生气温低得太多,穿得单薄的苏融冷得背脊发寒。 她的睡衣又是吊带加短裤,本就是大量皮肤裸露在空气里,如今又进了贺戍俨如冰库的卧室,简直像赤身走在北极。 苏融用右手摩挲着左手臂,踱到哥哥床前,呼唤道:“哥,你快醒醒!” 而就他像一座沉睡的冰山,屹然不动,连呼吸声都悄无声息,安静地平躺着,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苏融回忆起昨晚的情形,拱起鼻子弯着唇:“谁叫你浪那么晚回来,现在起不来了吧?不听妹妹言,吃亏在眼前!” 她去拽贺戍的被子,掀到一半忽然之间起了股邪意决定去捏他的鼻子,捂住他的嘴巴。 若是口鼻堵住,呼吸不了,总能醒吧?苏融心中窃想。 便是怀着这种捉弄他的意思,她跃跃欲试,擦拳摩掌。 她的手心慢慢触及冰凉的皮肤,可还没能等到完全按住那潋滟薄唇,腕部便被猛力一拉,像是突有一只恶劣的水鬼蹿出,把嬉戏的她拖入深不见底的水中。 苏融愕然倾倒,砰的一声跌入棉被,正面砸进那沉寂已久却依然坚硬如铁的胸口,她忍着痛,抬起头与反制裁自己的人面面相觑。 “你怎么可以这样?”苏融气急败坏。 “哪样?”贺戍掀动眼皮,单手栓着不老实的妹妹,唇边绽着抹又淡又痞的笑,反问她。 装睡!故意守株待兔! “你不想吃就算了,放开我!”苏融回避他的目光。 整个人都紧贴在他身上,又热又烫,让人控制不住心悸,似乎跟昨天晚上的情况颠倒了过来,可是在白天,他也没醉,她面上立刻便浮起一层臊意。 “谁说我不想吃早饭?” 他摸了把她的头发,慵慵懒懒地说。 宿醉一场,酒劲是过了,人还累着。 “哼,乱七八糟的酒没喝饱吗?”苏融隔着被褥捶他胸口。 “嘶,我招你了?” 贺戍的手从女孩的软腰滑到那挺翘的圆臀边,复仇似的也用力拍了一掌上去。 “啊!好疼!哥你有病呐?”苏融赶紧去捂自己遭殃的屁股,感觉都被他抽红了。 “怎么,就准你捶我,因为你是我妹?还手都不能?”他低笑着讽刺她。 “我和你的力气,又不能比!”她又不分青红皂白的捶他。 “好,给你白打二十下,一旦超过了,我就双倍讨回来,怎么样?” “你有这么好?” 贺戍目光深浊,眼波漾澜:“嗯。” 苏融一听,满脸笑颜,抄起拳头,就往自家哥哥身体上到处招呼,以报仇之名行泄愤之实。 而贺戍喉中闷哑,他静静凝视着娇媚的女孩穿着轻薄的吊带衫,在他身上波来动去,颠左簸右。 像飘在湖面的小船,划出条条涟漪,反复摇荡,慢慢形成声势浩大的波浪,将他一点又一点地卷入湖底。 无法抵抗,听之任之。 她两条细肩带松垮得不行,锁骨下那两团雪艳的奶都快荡出来了,虽还是尚在发育中的蒲团,却已具规模,两颗圆滚滚的球体,包裹在衣料中衬得形状极诱人。 美人根本不用使尽浑身解数,只要稍微起伏一次,就能勾得他燥热难耐。 正因他舔舐过、含弄过、深吃过她的奶,才会更觉口干舌燥,太想用舌头把她凹陷的奶豆给慢慢勾出来,吞入时覆满口水将她夺目的粉晕润得湿淋淋,还要用两排锋利的牙齿咬一咬、磨一磨,听听她压抑的呼痛声。 “啊!你竟然还掐我?”苏融另一半屁股被他极重又狠得搓揉,她的脸红了又白,都疼出了泪花。 因为他出尔反尔,苏融气得没什么矜持,她眼一红,直接一口咬在他没被褥子盖住的胸口。 “嗷,操。” 乳头一碰到尖牙,再被口腔温暖包裹住,被女孩压在底部的人几乎是立即双腿弓起,性器抬头疯胀,一柱擎天,离顶到她的腿缝,只有毫厘之距。 “你……”他闷声顿口。 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贺戍摸到她腿根,却没能继续推入。 紧接着,门外便响起了惊心动魄的脚步,伴随着温婉茹的疑问。 “阿戍,融融,你们怎么还不下来吃饭呐?特意给你们煮的粥,蒸的包子,要凉透了!” 一听见姨妈在外面,苏融松口时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她惊慌失措地从贺戍身上爬起来,夺门而逃。 “哎,融融?还没叫醒你哥吗?” “姨妈,我先下去吃吧。”她迅速跑下楼,没敢往后回看一眼。 温婉茹推开儿子的房门,“醒了?” “嗯,被她闹醒的。” 贺戍坐在床上,皮笑肉不笑地点头。 “虽然高考结束了,但也别玩过度。” 温婉茹教育道,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希望他注意身体。 “知道,妈你先下去吧,我洗漱完了再下来吃饭。” “行的。” 在浴室冲了个凉水澡,贺戍擦着湿发,白衣黑裤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 “大早上的,你洗什么澡?”温婉茹给他盛了碗粥。 “天太热,出了点汗。”他表情淡淡的,舀了勺粥。 “空调设成17度还会热?”苏融大为震惊,她觉得他的房间冰跟雪窟似的,冷得要命。 贺戍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她。 “被野猫咬了,又没办法把它扔下去,就痛得一身汗。” “哪儿来的猫?我们家没养宠物啊?” 温婉茹给兄妹俩剥好了鸡蛋,一人一颗,分配均匀。 “哦,流浪猫。”贺戍夹了片咸萝卜,等嚼完了才说。 苏融这回是真咬到了舌头,她眼含泪光,瞪向对面的人。 “混蛋。”她咬牙切齿。 “啊?谁很混?”温婉茹极为惊讶。 那原本气定神闲的人突眉心一跳,抬眼盯着她。 “哦,姨妈,我说这颗鸡蛋,它有点不太好吃。”苏融笑着说。 第六十章:情妹妹 五黄六月,暑气熏蒸,烈日中天。 下午三点,文科十五班。 空调坏了,头顶天花板上挂的电风扇也罢工了两个,导致教室瞬时像个巨大版蒸笼,淌着股令人窒息的闷热。 “今天庆城气温快40度了吧?全球变暖诚不欺我啊!谁能一秒修好空调,我绝对立刻跪下来给人家磕三个响头。” “再熬半个小时,放学就去买冰棍。” 历史自习课上,热到睡不着的夏萱萱,精神抖擞到那嘴就没停下来过。 “要是我们也是高三就好了,人去楼空,提前解放。”苏融用数学试卷给自己扇风降温。 “而且,可没人比他们还潇洒,闲到只能吃喝玩乐打发假期!然后可恶地变着法压榨我们这些低年级高中生。” “哈,你这是说谁呢?”夏萱萱乐不可支道,听出了些她的含沙射影。 “谁毕业了说谁啊。”苏融翘起下巴。 “啧啧,等八九月份开学,你哥去读大学了,我看有你哭的!贺大帅哥可是比我那十个男朋友加起来还贴心的模范老哥啊。你就继续恃宠行凶吧,也没几天了!”夏萱萱觉得苏融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她几乎可以断定苏融会舍不得。 苏融本想反驳,却良久没说出话来。 她静凝着夏萱萱那张好看又刻薄的脸,心里莫名有些七上八下。 当旁观者以一种预料到未来的表情告诉你以后会发生的事,她震惊于自己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去否定,反而不禁开始想象——她没有他的日子,会怎么样呢? 放课铃应时而响,教室瞬间清空。 “苏苏,我四点约了个高二的学长去欢乐谷,你能帮我把这条包臀裙还给徐曼么?她今天请了假在家,又让我下午务必还,但我实在赶不去啊。” 夏萱萱握着手机急得要死,眼睛老往门口瞄。 “刚刚还挖苦我一顿,你健忘啊?” 背着书包要离开的苏融讥讽她。 “对不起嘛,你行行好呀,我真的不能放鸽子啊,你萱姐的姻缘就掌握在你手里,求你成全信女吧?” 苏融耳根子软,最经不得好友死皮赖脸的百般纠缠。 可是她与隔壁十四班的徐曼半点都不熟,交情可以说是没有,狭路相碰又有夏萱萱在身边为避免尴尬才会互相点个头。 两人几乎没怎么搭过话。她也仅对徐曼那张风情又妖艳的脸有些微印象。 公交车坐了十多站,她才提着衣服袋子到达徐曼口中的家——隆化棋牌室。 它位于弯弯绕绕的深街闹市中,周边区域的房子跟迭罗汉似的一层压着一层,窄巷子里的水泥马路只修了一半,像极了新旧交替的城乡结合部。 棋牌室有三层,一楼门框里嵌了面脏黄的透明纱帘,片片长条垂挂着,风一吹就会荡悠悠地卷起来,随着缝隙的越扩越大,从里到外徐徐渗出缕缕烟雾。 厅屋充斥着鱼龙混杂的社会人士,苏融只伸头瞧了一眼,就站在门口一直没敢进去,她发了微信让徐曼出来领衣服,却老半天也没等到回复。 拨到第九个电话依旧被人为挂断时,苏融已经忍无可忍了。 她冲进前台,直接问那肥头大耳,满胳膊纹身的中年男人,“老板,你知道徐曼在哪吗?” 男人躺着懒人椅上,觑都没觑她一眼,抽着烟看电视,极久才肯敷衍她一声:“在二楼第四间包厢里。” “咳咳……咳咳……”她爬上二楼,吸了口气就被呛得难受。 满室烟味飘萦不散,浓白得让人的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与外界的天干物燥截然相反,这里的环境格外的潮暗而阴冷,让人没有一点安全感。 穿着露脐衫、超短裙的浓妆女孩迎面撩开纱帘,苏融的声音就这样顿然卡在喉咙里。 徐曼最初瞧她时,眼里露出怪异的讶然,不过一瞬即逝,她很快就噙起个歉疚笑来:“啊!不好意思,刚没空接电话,谢谢你咯。” “卧槽,你又胡了?”一声惊呼。 “你在打牌?”苏融把衣袋送递过去,隔着门帘往里探看了一眼。 “操,老子衰死了,输得屁滚尿流,总点他妈的炮!” 里面又传出暴躁的年轻男声,隔着一段距离,不太清晰但听起来有些熟悉,苏融不由得多看了几秒,却由于位置偏只能看见懒搭在桌角处的一只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小臂上浮起了几根青筋,显得那人极有威势却并不骇人。 他掌中半握着牌,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地微叩着,像在漫不经心把玩,不惊不迫地摆弄着。 徐曼往里瞥了瞥眼色微变,踱到苏融对面,顺势挡住了那具身影。 “五点半欸,挺晚了,还不回去?” 徐曼拎过衣袋子,持着笑问她。 “当然要回。” “下次请你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连续挂断电话真的很没礼貌。”苏融冷冷说道,转头就走。 望着楼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徐曼勾了勾唇,轻蔑一笑。 而当苏融气喘吁吁地再次折返回包厢门口时,她目难转睛地盯着牌桌上谈笑风生的男男女女,恍惚又气闷。 宽敞的包厢里,侧坐的人逆着窗光漠然静坐着,唇角扯了丝浅淡似无的轻笑。 一旁伴着媚色动人的女孩殷勤地添茶送果,而那人不推不拒地在茫茫雾烟端过杯,一饮而尽,像处在风月烟花场,他乘兴而风流,浪荡又消沉。 苏融喘着气,呆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孔,第一次觉得陌生到不敢认。 这一秒,才蓦然发现,她所看见的,或许从来都不是完整的他。 “曼曼牌技了得,让她替你打一圈呗,去个洗手间就借口撂桌,很不厚道啊,我钱都输得没剩几个子儿。” “随你们。”这话是惯常的冷淡口吻。 只慢了一步,她就能像从不曾来过。 还没能跨下第一阶楼梯,手腕便被人用力捉住。 “你怎么会来?” “看见了我,为什么不进去?” 贺戍把娇女拉到对面,神色讶异。 “我是帮萱萱来还衣服的,谁像你是专门来赌博的。”苏融哼出声,鄙夷道。 “聚着消遣玩玩而已,筹码很小,性质跟赌博不一样。”贺戍无奈地笑。 瞧见她不开心的脸色,他捏她的脸。 “生气了?赢的基本全是翔子的钱,给你买零食怎么样?” “不是还有人在帮你打吗?可千万别一把输完了,还买吃的。” 包厢里吵极了,不知是谁胡谁输。 “那你替我去打一圈?”贺戍突然说。 “什么?”苏融惊得双眸瞪大。 “不要!我不会打麻将!”她拒绝。 “我坐旁边,教你。”他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单手拽她进包房。 “啊啊……哥,你别拉我,说了不打,死也不打!” “再这样,我就举报聚众赌博了啊,送你们进局子里过夜。” 包厢里的人全部诧异地往俩人身上投来注目。 “融妹?”叶灏翔眼前一亮。 “哟,这小美女谁啊?”染了头黄发的刘琎,撸了把杂毛,吊儿郎当的问。 “阿贺妹妹,苏融。”陆光霁介绍道。 “异姓?情妹妹啊。”刘琎怪笑。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俩是亲血缘的表兄妹。”陆光霁喝进去的水又全吐出来,赶忙纠正他。 “啊啧?还怪配的。”刘琎按了按操作盘,把牌推进洗牌筒。 “你把融妹拉来干嘛?”叶灏翔问。 “让她玩几圈。”贺戍扯唇。 此话一出,苏融与徐曼之间的气氛,透着股诡异的尴尬。 十分钟前两人可还没这么僵。 苏融看着一直坐在位子上动都没动的徐曼,那浓妆艳抹的脸变得越来越黑,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她眸中的惊诧和怒意,掩都掩不住了。 “那徐曼你继续坐刘琎那边呗,让我们融妹体验两把。”叶灏翔嚼着花生米。 “我去一楼,替我爸收钱去,你们先玩着吧,想吃什么喊我就行。” 徐曼人走得极快,落荒而逃。 “伤美人心咯。”刘琎意味不明地笑。 “咱贺少爷辜负的可不少,你是不晓得他高考前两天,桌子里堆满了情书,全是我给他扔的。”陆光霁想起来这事儿,是羡慕嫉妒恨呐。 贺戍把苏融摁到椅子上,给她端好牌,温声教她:“起手十三张。” “输光了,你可别怪我。”打之前,苏融戳他手背。 “输了算我的,赢了都是你的。”贺戍拉过凳子,闲坐一旁,给她剥橘子。 “这可是你说的啊。” 坐都坐下来了,苏融也没了要回家的心思,反正玩几圈也无伤大雅。 最初还是摸索着小心翼翼地打,后来在他指挥下渐入佳境,赚得盆满钵满。 “阿贺,你咋差别对待成这样?我们面前冷面罗刹似的,融妹跟前就戴上人皮是温柔老哥了?你教着她打,还不是你在打?”叶灏翔输得牙疼,虽然钱不多,但很丢面啊,主要是他就没赢过一把。 “翔子哥,要不然你也喊哥哥呀,让他去帮你。”苏融数着一沓红票子,笑得开心极了。 “呵,你就嘚瑟吧。” “你老笑什么?”苏融问左手边的陌生学长刘琎,搞不懂他为什么对着她这个方向合不拢嘴,总莫名其妙的浑笑。 刘琎是叶灏翔的朋友,跟贺戍算是一般的熟,处在同一个圈子里,总容易聚一起浪,也是麻将桌上固定的老牌友了,但贺戍的私事儿他不是很了解。 “你俩的相处模式,很像我跟我女朋友,哈哈。”刘琎摸摸下巴。 苏融挑牌的手一抖,脑子短路,给选错了,反而打出了自己很重要的牌。 “哟,胡了。” 刘琎大笑,将牌一推,伸手要钱。 第六十一章:裂心(1) 夕阳余晖照,霞光万丈天。 一抹潋滟残煦透过窗户,斜打在那张静穆又懒洋的脸孔上,异常明耀辉昂,一瞬之间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在身旁人抓包她第六次走神之前,苏融先挪了视线,又继续专心端牌。 牌局规定七点结束,还差半小时。 “八筒。” “杠!可算是等到了。” 刘琎抛出牌,叶灏翔兴奋亮牌开杠。 轮到苏融抓牌时,她陡感膀胱急涨。 “不打了,我想上个厕所。”苏融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侧头对着攀搭了她大半边椅背的贺戍说。 “那阿贺来接手,融妹快去咯。” 陆光霁还在整理牌形,嘴里就催道。 “知道在哪吗?领你去?”贺戍收拢长腿,放了果盘,也准备起身。 这家棋牌室经营了十来年,基础装修比较简陋,地方偏空间逼仄,又乱又绕。 苏融摇头,目光落到桌角空空如也的彩色塑料盘上,才意识到那满满一堆甜橘和香梨竟然全都塞进了她肚子。 “你把融妹当三岁女儿养啊?上厕所也要跟着带着?不至于吧,二楼右拐走到底就有厕所,一楼左边廊道最里面也有。” 叶灏翔抱臂揶揄一笑,调侃贺戍爹病又犯了。 对面厉眼一瞋,叶灏翔发憷,立时闭了嘴,识相没再戏谑。 苏融被说得脸一红,“我大概知道了,哥,我自己去就可以。” 贺戍还站着不动,她咬着唇珠去推他的腰背,“哥你去打吧。等会儿我就回来。”直至他坐上余温未散的椅子,她才走出包厢。 贺戍打牌手法娴熟老辣,敏锐又敢赌,极擅长去废存益,开新路转败为胜,只三两下他就凑了个好牌型。 “操!这盘我绝对能胡!笑话,这么好的牌让我怎么输?”叶灏翔抖着腿,自信爆棚、大言不惭的通知大家。 “先别乐啊,谁赢还不一定。”刘琎嘲他,打了张三筒。 “说不定我马上自摸呢,都给我准备好给钱啊。”陆光霁邪里邪气笑道。 突然,门吱呀一声。 “上完了?”贺戍回头问。 “没,忘了拿纸。”苏融可不确定棋牌室的洗手间里会不会放厕纸。 贺戍捏着麻将,叫她:“过来。” 苏融会意,跑向他,也看见了他休闲裤兜里微顶起的方块状轮廓。 于是想也没想,她便直接伸手钻进兜里,去捞那包纸。 冰凉的手指一触到温暖的布料,不断往地里摸索,贺戍因她的动作愣住。 无名的躁意从身体里发酵,皮肤越来越痒,他反射性地抬掌,摁住那柔夷。 “那是烟盒。”他不轻不淡的说。 苏融一怔,手迅速从他兜里退出来。 “餐巾纸在左边。”贺戍取出来,将那包纸放到她手心。 她握了握,转身疾步如飞。 贺戍看了眼摇动的门,捻出烟盒。 “霁子,刚才你打的什么牌?” “幺鸡啊。” 听完,他低头哂笑一声,将一行废牌反扑在桌。 二楼的厕所坑位全被占了,苏融等了五分钟,也不见有人出来。 尿意太汹涌,她实在憋不住,只能去看看一楼有没有空位。 到这个点,下面的牌友已经散得零星无几,不再那样嘈杂刮耳、云雾缭乱,却安静得让人觉得心生不适。 满地的烟头果皮,光秃秃的麻将桌。 苏融避开那些人吐的黄痰,轻一脚浅一步,拣干净的地方走。 拐角处,她碰见了拿着热水瓶的徐曼,那张魅惑艳丽的脸上,灰色的瞳孔里是赤裸裸的轻蔑和厌恶。苏融感到迷惑不已,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能让徐曼变成这幅嘴脸? 似乎之前她们还是普通的陌生同学,而经过这次麻将事件,好像快恶化到仇人的地步。苏融目不斜视,单独一人慢步在又长又黑的廊道里,越想越不明白。 这家老旧棋牌室,老板太疏于打理,空气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霉湿味,像是从来没认真打扫与修缮过。脏污的墙皮掉落在地,天花板四角遍布着密集的蜘蛛网。 白炽灯泡由于接触不良,散着忽闪忽灭的光,还伴随着阵阵嗞嗞的电流声。 一切都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布景,每前踏一步都让人提心吊胆。 前后无人,苏融摸着墙壁,独自一人在幽暗的廊道里找厕所。 这里似黝黑又神秘的凶险洞穴,深不见底无法窥探,总令人下意识无端觉得处处都埋藏着危险可怕的野兽气息。 艰难地踱到长廊最里面,苏融终于找到了洗手间,可惜门依然是关着的。 她暗叹自己倒霉,也由于害怕,忽然也没了要等的心思。 步伐后退,待她侧身要离开时,门却意外地开了。 苏融回过身,在半明半暗中,努力去看清那个人。 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平头大众脸。 “姑娘,要上厕所?”男人看着她,忽然这样问,声音听着非常平和。 “嗯。”苏融捏紧了纸巾,走上前。 “那你快来吧。” “哦,好。” 与其擦肩而过时,不知怎的苏融内心溢起一种不祥的第六感。她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像被某样藏在暗处的东西窥伺着,侵视着,意淫着。 她不经意抬起眼瞥向身边的中年男人,却是与他视线交汇,更在触及他那双没了遮掩、充血又混浊的瞳孔时,吓得她猛一激灵,全身上下竖起寒毛。 她还发现他总有意无意地在往她两腿中间看,猥琐的目光极其恶心。 苏融心一凛,拔腿就跑。 速度却没快过中年男人,他似算好了般,疾跑逼近,一把从背后勒住她脖子,身子也逐渐贴过来。 脖颈被粗暴的掐住,越勒越紧,力道像要切断呼吸闷死她,她顿时失了反抗之力:“救命!哥……” 中年男人立马捂住她嘴巴,“喊什么,小妹妹你让老子爽一把,老子就放你回家,好不好?” “玩够了老女人,你这种清纯无知的嫩学生,才最有滋味,叔叔来免费给你开开苞,保你一辈子不会忘,以后就懂得张开腿给人玩了。” 苏融用尽全力挣扎,死命的踢他,还用嘴去咬他的手。 中年男人疼的咧开黄牙,却一直没放开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反而嘴边噙着个变态又淫荡的笑:“小婊子,还挺烈,叔叔喜欢死了。” 他将她拖进漆黑的公共厕所里,关门时苏融奋力扒着门,不让他得逞。 纠缠锁门时,中年男人手里松了些。 “唔唔……哥……救……啊呃……” 苏融的身体被甩倒在地,他一脚狠踢在她肚子上,猛拽着她的头撞击地面。 暴力使苏融疼到瞬间失声,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亲眼看着那扇代表希望的门上了锁。 像一条濒临死亡、奄奄一息的活鱼,她的泪断了线,染湿了干燥的地面,上衣被撕开一角露出肩膀,她惊恐万分,几近绝望。 在那令人作呕的吻落下来之前,苏融却看见了她的光明,那人带着一身杀伐之气到来,凛冽成冰,凶戾如刃。 门被轰然踹开,刺眼白光里,笼罩的是一张她千求万愿的脸。 “哥……”苏融喊他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喉咙像磨出了血。 “哎哟,啊啊……痛死我了。” 贺戍将几乎快趴到妹妹身上的中年男人一脚踹倒在地。 “融融,别怕。” 他脱了自己的外套,轻柔盖在她身上,心疼又怜惜地擦了擦她眼角的泪。 说完,贺戍便赤红着眼,抓起地上哀嚎的中年男人,扯拽着他的头发,满目煞气地一路拖到走廊口。 拳拳到肉,有骨骼断裂的清脆声响回荡在漆黑一片的长廊里。 “啊啊……不要打了…我没……没做…不要打了,求求你……啊啊……”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男人不停作揖求饶。 “没人可以伤害她,知道吗?” “你敢踩我的底线,对她动手,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甚至是死。”他幽幽开口,深沉如溺海。 听到死字,中年男人背脊发寒。 漫涨的暴戾让贺戍犹如地狱恶鬼,他像个无情的执刑者,摁着男人的头猛力撞向墙壁,一次又一次,极其血腥残忍。 中年男人揖着手蜷缩在地,一颤一颤,居高临下的贺戍把男人的脸踩在脚底,满脸的鲜血已经毁了原本的面容。 可贺戍还是没有停,即便男人已然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也丝毫没减少他的怒意与痛恨。 “杀人了啦……救命……啊啊……” 中年男人痛叫,后来被打得渐渐没了声音,像条被剖空了器官遍体鳞伤的野狗,躺在地板上气若游丝。 众人听到惨叫声时,吓得魂飞魄散。 再看见贺戍正发了疯的往死打人时,更是目瞪口呆。 “阿贺,你在做什么?再这样打下去,他会死的。”陆光霁不知所措的劝道。 “这是怎么回事?先别冲动啊。”刘琎也一同去拉架。 “阿贺,你不是去找融妹了?”叶灏翔从没看过贺戍如此理智尽失的样子,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滚。”贺戍一拳又一拳落下,甩开他们的阻挡。 人聚得越来越多,恍然间闹声鼎沸。 “要打死人了,快报警!” 贺戍似完全屏蔽了那些声音,像个只知道挥拳使力的杀器。 苏融穿着哥哥的衣服站在人群外圈, 双腿像是骤然冰冻住了,半步都挪动不了,喉咙也似被堵住了,她哑了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在保护着她,却是以毁灭自己为代价;从小到大,好像他人生中所有的架都是为她打的。 苏融只能看着眼里失智、偏执成狂的哥哥擦了擦手,朝自己走过来。 把她抓得死紧肩膀:“他还碰了你哪里?身上有没有伤到?” “你快说啊!”贺戍蹙着眉,眼窝深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 苏融怔忡着,仰望着仿佛变了个人的哥哥,十几分钟前还阳光倜傥的他,现如今却沾满了鲜血,阴鸷可怕到无人敢近。 她努力启动声带:“没有,只被踢了下肚子、撕了一片衣角,其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你就来了。哥,现在我已经没事了,能蹦能跳的。” 贺戍眼波微澜,渐有冷静之色,却还是压抑又僵硬的表情。 苏融鼻一酸:“哥,不要打了,我不想你出事啊。”她埋进他怀里,泣不成声。 贺戍像是被她唤回了灵魂,这一刻他才完全松下来,他闭了闭眼,搂住她。 语气极沉:“对不起。” “以后我们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 对不起,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第六十二章:裂心(2) 庆城榭区,派出所内。 审讯警察对贺戍头痛不已,问什么他都是简洁又敷衍的嗯,一旦要求他承认错误,他就默不作声,选择性耳聋。 第十八遍:“认识到错误了吗?” “我会承担责任。”贺戍抬起眼皮,面无表情答道。 但以后见一次打一次,这个不会变。 他的消极态度,导致问询无法正常进行,执勤警察无奈的拍了拍桌子。 苏融攥着手指,冷汗频出,她好害怕对哥哥产生影响,他才刚高考完,应该是前途似锦的,她不想成为那颗绊脚石。 大家都一度以为警局会对贺戍从严处理时,叶灏翔找的救星来了。 公安局二把手叶青华是他二叔,一个电话打过来便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罚点款,从宽处理了。 但这事儿依旧瞒不过温婉茹,也是她开着车,来接孩子们回家。 得知融融身心无恙后,温婉茹就单独把儿子叫到了书房里。 她的面容依旧是平静又温和的,可眼中却透出了隐而不发的厉色。 苏融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指掐着腿肉保持清醒,目不转睛地盯着紧闭门扉的书房,她在想姨妈到底会跟哥哥说什么。 可那场不知内容的谈话持续了太久太久,久到苏融已经抵挡不了困意。 后来身体凌空,她陷入了充满柔情与呵护的温暖中。 她梦中转醒,伸手便圈住他的脖颈。 “哥哥,抱抱。” 好累啊,就让她多多贪恋一点吧,哪怕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醒了?”贺戍托着她的腿窝轻声道。 “回房间睡,外面容易着凉。” “唔——”她懒懒扑在他颈侧。 踢开门,进入卧室,掀开被子。 苏融抓住贺戍的衣领,与他对视几秒后又低着头,踟蹰开口。 “哥,我不怕碰见那种事的,就算真的被侮辱了,也不是女孩的错,我没有很看重的,不会寻死觅活,所以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她又渐渐没了声音,仿佛在纠结什么样的措辞才合适。 贺戍将她搂得更紧,双眼幽黑,他脸色发青地问她。 “可以什么?” “不要变成那样了,我害怕。” “意思是你以后遇到骚扰,都让我袖手旁观?” “苏融,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一个连保护你的资格都没有的废物吗?是不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贺戍声音极硬,把她放坐在床铺上,弯腰屈膝,冷着脸与她四目相对。 他捧住她的面颊,眼神复杂,语气坚不可摧:“你听清楚了,只要我活着,你就不可能受到那些伤害。” “别说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太过坚决的推开,会让他心如刀割。 苏融抹掉眼泪,“可是你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的。” 她只是想让他少付出一点而已啊。 “为什么不能?” “未来,等我们各自都成家了呢?哥哥,我已经学着努力不去依赖你了,可好像每次发生事情,还是你来帮我解决。” “有你在,我就永远长不大。” 身边所有的朋友都认为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一味的索取无度,她真的可以吗?她要做一朵没有他浇水,就要枯死的花吗? 而最可怕的是,她蓦然发觉,原来是自己一直在耗尽着他,吸嗜着他。 贺戍怔住,双手缓缓从她脸上垂落,她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措手不及。 “你真的不懂吗?”他颓着音,苦笑。 苏融一愣,茫然看他,尽是迷惘。 贺戍压住她的头,眼中波澜壮阔:“我不会阻止你长大,只是想陪着你啊。” 他覆住她的发旋,欲再言却又难以启齿,垂头沉默了好久,手微微颤抖。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如果哪一天你发现我完全变了,你是不是连看我一眼都觉得恶心?快要克制不住了啊,为什么我们会这般艰难。 那一道道比天高的槛,纵使他用尽全力,每跨一步依旧都难如登天。 房门关上,他无声退出。 是谁彻夜未眠,又是谁在偷偷哭泣。 这个周六,温婉茹终于回海城复工。 机场里,苏融和哥哥一同前去送机。 “阿戍,等融融放暑假,你们就收拾好行李搬到海城新房来。” “融融的转学手续,我会加紧办好。差不多那时你正好出成绩,我们一起谈谈择校和选专业的问题。”温婉茹嘱咐道。 “妈,时间不够了,抓紧登机吧。”贺戍把箱子递给她,催促道。 “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 “嗯。” “融融,姨妈走了。” “姨妈,暑假再见。”苏融拥抱她。 航班起飞,长空划出条尾迹云。 苏融跟在贺戍身后,慢吞吞的走。 “饿了吗?”他缓步问她。 “有点。”她诚实答道。 “去那坐着,我去买点吃的。” “哦,好。”苏融确实累了。 玩了会儿手机,她抬头就看见一张放大的男生脸,吓了一大跳。 “吓到你了?”李敬杨笑露了牙。 “体委,你也来机场送机?” “是啊,送我姐出国。” 李敬杨算是她在班上为数不多所能说得上两句话的男生了,主要还是因为她体育太差。每当测试成绩,他总会网开一面,睁只眼闭只眼让她过,一来二去就熟了些,虽然还不算是朋友。 他在她旁边坐下来,伸来俊脸,颇疑惑地问:“你生病了吗?” “啊?没有。” “脸色不太好,注意健康啊。” 话题结束,两个人就跟静止了般。 过了挺久,李敬杨掏出手机,在苏融面前晃了晃。 “加个微信,可以么?” 苏融微愣,“噢,好的。” “你的头像,好可爱。”才第一眼,李敬杨就感觉自己被萌化了,夸道。 “谢谢,樱桃小丸子听到会开心的。” 余光中睹见熟悉的背影越走越远,苏融捏着手机就飞跑过去。 “哥!你去哪里啊?” “哥!,你等等我啊。” 奈何那人的步伐是越迈越快,逼得她拿出了跑五十米的速度,才抓到他的一片衣角。 苏融气喘吁吁:“哥,你不是让我等你吗?为什么要走啊?” 她去拎他手里的周黑鸭,贺戍却甩开她的手,“是不是除了我,谁都可以?” “你说什么?” 苏融没听懂,看见他黑脸,心里一咯噔,难道她又做错什么事了? “你刚才在干嘛?”贺戍冷问她。 “坐那里啊,又恰好碰见了班上的体育委员李敬杨,顺便加了个微信。”她一一如实答道。 “呵,聊得倒挺欢乐的。” “你为什么生气?周黑鸭又涨价了?” 牛头不对马嘴,贺戍嗤笑一声,拽着她出了机场,就坐进出租车。 第六十三章:裂心(3)h 夜色愈加深了,厚重的云层早掩住了月亮,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全锁在窗外。 室内的光线太过昧暗昏弱,连阴影都模糊了形状,又或许是在浮沉起落中,已经融合为了一体,才让人无从分辨。 喘息声到底有多燥热粗重?像浸在火里,又似玄铁落地。 浑圆的奶儿上方迭着一层轻薄的白色睡裙,孱弱的豌豆型乳头扁塌在涡眼里,一点头都没冒出来,随着女孩均匀的呼吸,两颗腴球颤巍的上下,人见犹怜。 粉色的内裤,渐渐的从腰间脱落,逐渐露出羞耻的部位。 宽掌将两条白皙修长的双腿分开,于是一丝不挂的下身,没有任何黑暗遮挡的,完全落入了一双漆黑的污浊眼底。 少女的阴户,还没长成茂盛密丛,干净又柔美,却在纯洁中潜藏着致命的诱惑,世间最摄人心魂的美景,也莫过于此了吧。 手机电筒里射出的光,太目的性地聚成一束,尽数对准了闭合的穴口。 视线瞬时变得更加灼热,蠢蠢欲动的念头撕开了口,泛滥成灾,挣脱了牢笼。 一根中指缓缓推入合拢的肉孔,慢而决绝地将窄小缝隙顶开刺破。 秘密甬道像鱼儿的嘴,是那样的湿滑黏腻,一边抵御伤害使劲咬着指头,一边又不断分泌出液体以供入侵者得寸进尺。 勘探还在继续,可洞内太过紧致,不停推拒着,于是那指头只能宠捣着,费了好些功夫,玉穴才肯把它艰难吞没。 长指深入浅出地抽插着,也一直寻找着脆弱的敏感点。 那黑影用手变着法地玩少女穴,恶劣的又钻又捅,快而重的拔出戳入,淫靡的水声在落针可闻的暗室里,越来越响。 “啊嗯……嗯……啊……”女孩张开了嘴。 放肆的亵玩逼出了破碎的呻吟声,睡梦中的女孩攥紧了拳,双腿立时夹住了作恶的手,腿根不停摩擦着,内壁霎时剧烈紧缩,那条好不容易才扩张顺畅的小径,又复变的寸指难入。 心跳加速紊乱,眉皱成了川字,下颚崩得极紧,汗水浸染了男孩后背的衣衫。 罪恶的手,该停在这里吗? “醒了吗?” 贺戍掐着妹妹的双腿,嗓音粗哑的像生了锈般,他仔细观察着她身体上细微的变化。 少女全身潮红不堪,像泡在一缸沸腾的热水里,在兄长的手中软得几欲化开, 这般诱惑,又要他怎么舍得放开? 是什么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深夜闯入?又是什么使他忘记了轻重与深浅? 潘多拉魔盒一经打开,事情便已一发不可收拾。 额头暴汗的贺戍,看着妹妹泥泞如沼的下体,目光深邃又迷离,喉头反复上下滚动着。 “宝贝,你流了好多水。” “痒吗?” “想要我吗?” 回答他的只有少女的浅浅娇吟,是处在奔腾快感里的生理性反应。 无法思考自己犯了什么罪孽,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行为。 这一秒理智溃灭,底线崩塌,只想遵循内心深处的灼灼欲望,去无限亲密,去尽情占有。 粗粝的手掌劲厉地掰开了少女紧闭的下肢,瞬间玉藕双腿被掐举过他的头顶。 宽阔的黑影,释放出心中的野兽,满眼尽是掠夺之色,他暗着瞳孔,俯身沉下头颅,薄唇一口就含住了少女的馒头穴。 “嗯……啊嗯……嗯……” 狡猾的舌尖舔舐着阴唇,逗弄阴蒂。 清泉般的蜜液一股又一股倾泻而出,全部被卷入了韧舌,又骚又甜。 原来她的味道,是这般令人上瘾,心荡神摇,使他宁可承受坠入地狱的痛苦,亦要一尝芳泽。 他一遍又一遍地,吸吮着洞口,吞咽着淫液,搔弄着内壁,一会儿像羽毛轻轻拂过,一会儿又似木棍,重重钻入。 女孩痒得发狂,空虚得两腿乱踢。 他的鼻尖和下巴,全蹭满了晶亮的水液,最后汇聚成珠的滴落。 她泄得太多了,堵不住,吃不完。一丝又一丝从薄削的唇角漏出,濡湿的床单已经不堪入目,像尿床了般。 怕她醒,又想让她醒,控制不住在禁断的边缘无限来回试探,他已经溺毙于这美人汁里,可是为什么口中越是甜蜜,心中却越是苦涩? 这背德的快感,太过折磨。 你是甘愿陪我跌入永不翻身的泥沼,还是亲手把我掐死光明尽头。 黑夜给了人太多勇气,把阴鸷龌龊的狎思放大到丢了所有清明与理智。 牙齿咬噬着流泉的红穴,舌头过火地碾磨着阴蒂,掌心拉扯着乳房,这股刺痛和瘙痒,已经愈发逼近让人醒来的阈值。 黑暗中,压抑的呻吟,连不成句。 身体受不住地颤抖、战栗,像条被拔了毒牙,而没有反抗能力的蛇。 双腿弓起夹住头,背脊摩擦着床单,屁股左右迁移,小腹痉挛不止,可怎么都逃脱不了亵玩和侵犯。 咬破的红唇,抓烂的皮肤,皆渗出了血,却无人擦拭。 夏日炎炎,热风吹得人一身黏腻。 学校最后一个星期的课,基本都是自习,用来给学生们准备期末考试。 “苏苏,你真的要转学吗?可是我好舍不得你啊,海城太远了。” “喂!苏苏!”夏萱萱挥掌。 “嗯?你说了什么?”苏融终于回神。 “你最近怎么老是发呆啊,我刚刚在问你转学的事情。” 苏融垂头,“其实我不想去海城。” “但姨妈和……在那边安了家,我们一年前本就该搬过去的。” “好吧。”夏萱萱沮丧道。 “你捂着胸干嘛?” “啊?”苏融一震。 “上课看你摸了十几次,例假来了?还是又发育了?说实话,你这对奶子形状真漂亮,要是再大点就完美了。”夏萱萱邪笑道,打量她的眼神淫淫的。 “就是有点胀疼。”苏融脸红得不行,放下手,去翻了翻卷子。 “嘴咋也破了,你吃饭咬到嘴了?”夏萱萱像福尔摩斯,眯着眼睛,观察着她的不同之处。 “那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可能是在梦里吧。”苏融握笔时顿了顿。 晚自习结束,苏融一如往常地背着书包在站牌处等公交车,她靠在广告中央,摩挲着劈掉的指甲,抬头看天空中的繁星点点与静水月光。 “苏融!”亢奋的男声响在背后。 “体委?你也坐公交?” 李敬杨抱着篮球,笑容满面。 “是啊,昨天我电动车坏了。” 李敬杨靠近她,倚着广告牌,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不怎么玩微信吗?” “玩啊。” “那我给你发的信息,没看见?” “几天前的信息回了啊。”苏融疑惑。 “可我每天都有给你发哎。”他摸着后脑勺,耳朵微红。 “那我看看吧。” 苏融取出手机,开机后一条又一条的翻找查看。 “你屏蔽我了。”李敬杨低头,不太高兴地说。 苏融颇为尴尬,她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做过这种事。 “可能是不小心按到的。”她在李敬杨眼皮底下,立马取消了屏蔽。 李敬杨笑了,把篮球踩在脚下。 “车来了,我们走吧。” “哦,好。” 回到家中,上二楼。 贺戍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墨黑的头发湿漉漉的,他也不擦。 这还是苏融今天见到哥哥的第一面,清早时他往餐桌上留了张纸条,告诉她去了陆光霁家。 苏融没跟他打招呼,去阳台收了晒干的睡衣,打算去浴室冲洗。 与哥哥擦肩而过时,瞥见他脸上的红痕,手里的衣服突然全滑掉在了地上,沾满了水渍。 她着急忙慌地弯腰去捡,忽然之间,有只手也同时覆下来,指尖相触时,她反射性的弹开了。 “怎么掉了?”贺戍拾起睡裙,又要去捡她的内衣裤。 苏融红着脸,眼疾手快的抢先拾走,随即藏在腰后,不让他看到。 他低笑:“换一套吧,弄脏了。” “嗯。”苏融低头,接过哥哥手里属于她的衣服。 “好像长高了。”贺戍突然走近,抬手去压她的头。 苏融却偏头,躲了过去。 “怎么了?”贺戍的掌僵在半空中。 “没什么,哥,我先去洗澡了。” 第六十四:裂心(4)h 零点的酒吧,正值最火热癫狂之时。 摇滚舞曲热血又澎湃,密集强烈的鼓点,震得杯中鸡尾酒微微泛起波纹。 叶灏翔组的局,人却姗姗来迟。 “妈了个鸡,把咱们叫出来,自己倒哄姑娘去了,这操作溜啊!”刘琎气得狠,将手机扔的砰响。 “不去里面晃一晃?”刘琎瞥向男女放纵不羁的中央舞池,问了问。 沙发最里角,晦暗无比,要非常仔细的看,才能发现有个人在那儿坐着。 许久没有任何回音,刘琎没趣的闭了嘴,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甘配人家喝。 直到红潮生面,接近微醺时,忽然听见不近不远的一句话。 “明知错了还一意孤行,这样的人是不是罪不可赦?” 刘琎愣了愣,循着低沉的声音望过去,闪烁的光影渐勾勒出一张扑朔迷离的脸,沾染了几分寻常不可见的颓靡。 “他该迷途知返么?” “你指的什么?”刘琎喝了口酒。 角落里的人又开始沉默不言,像是从不曾说过问过。 让人怀疑是一场幻觉,很不真实。 半晌,才有幽幽回答。 “有句佛语说:一念离真,皆为妄想。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所以不属于你的,怎么抢都注定不会是你的。” 刘琎摇曳着酒杯,里头的冰块已经融了大半,棕黄的酒液散发着一股醇烈的香,他眯着眼,神情弥散。 “可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刘琎咬着烟话锋陡转,笑着反问道。 “你能放得下吗?” 酒液洒了几滴,贺戍绷紧的下颚松了松,他苦涩地扯了扯僵硬的唇。 “放不下。” 所以只能强求,决不能让别人夺走。 “你已经有了答案。” 贺戍抖着肩,将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彩色的光落入眼,化成浓黑的墨。 迷离惝恍的尽头是彻底的清醒。 占为己有吧,将那一秒的拥有,强制拉长,哪怕你罪恶深重,必受天谴。 是第几个深夜,钟摆指在哪个数字? 他再次跌跌撞撞着扭开了欲望之门。 浓郁的酒味覆盖住了沉睡的女孩,她像是藏在花苞里的芯,他在屏障外虎视眈眈着,垂涎觊觎着,想咬烂她的茎,汲取她的蜜,将她榨干到瘪掉。 负罪感抛到了九霄云外,酒醉的人早没有了道德束缚。 修长的指抚过丰腴的唇,刺入顶住那条瑟瑟发抖的舌,往里一推,透明的津液便从唇角溢出。 目光慢慢下降,停在少女的胸脯。 她那两只蜜桃奶,似乎又肥了些,点都凸出了衣服,他大概占了很大功劳吧。 还没脱掉遮羞布,他便如饥似渴的含住少女右侧的乳头,嘬奶的声音不堪入耳,口腔温暖包裹着,舌头拱来拱去的戏弄,渐渐洇湿了大块布料。 左乳也没逃脱桎梏,在掌里炸开,他太爱揉捏她的奶子,他要把这对雪兔宠养得亭亭玉立,成为专属他的口中物。 “咂吧……砸吧……咂吧。” 听啊,多让人脸红心跳,羞愤致死。 吮吸够了,他才沉着眼,转移阵地。 只是接下来的动作更为孟浪,他粗暴地扒开少女的双腿,头埋进睡裙里。 那轻薄似无的布料,盖住了男人的头与少女的下身,他像兽般,在穴眼兴风作浪,为非作歹。 又舔又吸,时而轻柔,时而粗躁。 倏而,一只柔夷不受控地打过来,他硬生生的挨了一记,却根本停不下来。 最微弱的照明都熄灭了,室内一点光也没有,黑暗得让人以为还陷在梦里,可梦怎么会这样可怕? 苏融睁开了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她紧抓着床单不停颤抖。 裙下的头还在不断侵犯着,舌钻进了她最私密的地方,甚至配合着手指抠弄着,而她竟然还可耻地春水汨汩流。 想尖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指甲抠进了肉,疼痛告诉她,这不是一场梦魇。 她挣扎要起来,却被那人按住了腰。 “乖,别动。”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却让人瞬间坠入谷底,像置身于零下万度的冰窖,冷得冻住了心脏,连血液都凝固了。 瞳孔放大又收缩,穴里从汹涌泛潮到干涩疼痛。 可他没有察觉一点异样,把她翻过来,背朝自己。 裙子被大力掀起,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去阻止那只可怕的掌。 “……不要啊……”已经泣不成声。 可惜还没触到,她的手腕在半途中就被捉住,又摁下。 “宝贝,知道我多想操进去吗?” “对不起,哥哥是禽兽、人渣,可我没办法。” 他亲了亲她的臀,忽然狠咬了一口。 “啊……疼啊……” 苏融涕泪滂沱,哭着喊道。 贺戍鼻尖嵌入了她的下身,抓缚她的小腿夹住性器,开启新一轮的挞伐攻占。 整张脸蒙扑在床的少女,双眼空洞无物,泪染湿了枕头。 不可置信,难以接受,像被证实了什么,他脸上的红痕,她胀痛的胸口,磨痒的小穴,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啊,却在一夕之间信念崩塌粉碎。 挣扎像以卵击石,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哥哥,我是融融啊。” “你怎么可以……” “乖,别哭,我心疼。” 醉得疯狂的贺戍,安抚性地亲吻她的肩膀,嘴里喊着疼她,动作却愈发鲁莽狠绝,侧抱住妹妹,耸动着阴茎在她股沟里来回摩擦。 耳垂被含住时,她在他怀里抖得不成样子,他反复抽动着铁棍般的阳具,手钻进衣服里揉玩她的奶。 他听着她的哭声,一边醉哄,一边犯罪,用最温柔的嗓音,最热烈的吻,去伤害她,把一切毁得鲜血淋漓。 天明之后,你让我如何敢面对你? 第六十五章:裂心(5) 宿醉一场,醒来后,身体上最明显的反应是头重脚轻,神经疲惫到全身的肌肉都隐泛起钝痛,胃里发胀,口中反酸。 贺戍揉着太阳穴,踏着沉重的脚步,拉开盥洗室的门。 “这么早?” 话才刚说完,他便目睹苏融的牙杯卒然间打翻。 “吓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融才敛去眼中的惊恐之色,含糊应道:“嗯。” 她自动拉开距离,去了最边上刷牙。 “抖什么?”贺戍投来不经意一眼,他握着蓝色牙刷,用尾柄去点她后颈。 冰冷的温度,令让她背脊一僵。 “可能……是受了点凉。” “昨晚空调开得很低?”他将手背贴在她额头,判断她是否发了烧。 苏融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骇得后退一步,“我没事。” 感受到是正常的体温,贺戍没再靠近她,挤牙膏时顿了顿。 他偏头问:“什么时候放假?” “再过一个周。” “想去哪儿玩?” “不知道,暂时还没什么想法。” “哥,我先走了。”她收拾好,便立即离开了,步伐急促而紊乱。 浇了几捧冷水,脸上依旧很麻,头痛欲裂,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脑髓里啃噬。 贺戍干脆把头全部沉入水中,将僵硬的面目浸了个彻底,等那股寒凉渗进皮肤,才短暂地止住了痛意。 口鼻均淹没在水里,阻断了氧气,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越来越重的窒息感。 霍然间,一些零星稀碎的片段在眼前慢慢的炸开,像是只盛开几秒的烟花,刹那的燃灭,还来不及将全貌收入眼底,斑斓的光彩便转瞬即逝。 一幕又一幕的浑沌影像,模糊得像打了马赛克,似梦如幻。 他猝然抬起头,水珠洒得到处都是。 苏融站在玄关,已经换好了运动鞋,却听见一串来自楼梯间的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乱。 她脸色突变,心跳到了嗓子眼,转身便抓起书包,提腿往外跑。 可惜,还是晚了一秒。 贺戍的速度太迅疾,她好像永远都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立在她身后,面目冷肃,伸手就揪住了她的书包。 “周六,你还要上课?”贺戍蹙额。 苏融屏住呼吸:“没有,今天我约了萱萱,打算去她家一起复习期末考。” “我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萱萱已经来接我了。” 贺戍沉默了好一瞬,静望着她白皙的后颈,顺着领口,能清晰地看见有一缕发丝缠进了里衣。 忽然,他的右手从书包拉链处往上,把那缕头发硬扯了出来。 可能发丝勾的位置太过刁钻,于是那根浅粉色的内衣带被拽得险些掉下肩。 总归质量好,不至于轻易就给弄坏。 她想回头,却感觉到那掌又突然滑下来了,并绕到底部,掂了掂她鼓囊的书包,似乎是在试重量,可手掌太靠里了,导致上托时,粗糙的指尖总会似有若无地刮擦过她的腰背。 不知为何,最后那几下,像是指腹要故意蹭揉进去般,比之前更用力,似教似训,有意又无意,耐人寻味。 刺激得女孩脊柱一麻,控制不住地想缩腰,甚至张了唇欲哼出声。 贺戍垂着睫,视线一直停留在女孩白衫腰际处的凹陷长痕。 苏融捂住嘴,目视前方,一眼就看见了笑容明媚张扬的夏萱萱。 她抬手指了指,示意要走,可贺戍仍未收手,仿佛压根什么都没看到。 “昨天晚上,我什么时候回来的?知道吗?”贺戍移开欺在腰上的指,伸手拨了拨她耳边的发,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脑中依然一片混乱,平常他是不可能喝断片的,昨晚是特殊情况,此刻他的心情有紧张忐忑,也有希冀期待,却唯独没有恐惧和后悔。 毕竟早晚是要知道的,纸包不住火,亦如他的感情,早已太满,藏不了。 “哥,我睡得很早。”她暗吸了口气,回答得太快,低着头,微攥起拳。 说完这一句,他又等了良久,没再获得一丁点回应。 “噢,是么?”他似是松了一口气,现在确实不是好时机,还需要精心筹划,以一种不会两败俱伤的方式。 “嗯。”她盯着地面,眼中无波无澜。 “那快走吧,看样子夏同学等急了。” 随即,贺戍敛去目中阴翳,摸了摸妹妹的头,将人一把推出去。 苏融如蒙大赦,牵着夏萱萱的手,一路疯跑。 夏家客厅,上午十点半。 茶几上摆满了书本和试卷,夏奶奶又端来一盘冰镇西瓜。 “融融多吃点,天热,补充水分。” “好,谢谢奶奶。”苏融合上书。 “这孩子,咋睡得四仰八叉?”老人双手擦了把裤腿,从屋里拿了个荞麦枕来,给自家好吃懒学的孙女垫上。 “奶奶,把枕头给我吧,听萱萱说您腰一直不太好。” “是,去年在仁安做了个手术,花了孩她爸妈好几万块钱。” 苏融扶起夏萱萱的头,将枕头塞好。 “哎,融娃这里是怎么了?”夏奶奶眯着老花眼,注意到苏融腰处的古怪。 她身形一滞,下意识看向背后。 “我的佛祖唷,好大一块印子,会疼吗?”老人伸手撩起她的衣衫,骤然望见一圈又一圈触目惊心的痕迹。 苏融连忙拉下已经卷到腰间的衣服,遮住那些羞于启齿的印迹。 “奶奶,我不疼,没事的。” “像牙印子,不会是长藓了吧?要涂药膏才能好,最好去医院看看哦。” “别的地方有没有长?冒出来好多的话,就比较严重了。”夏奶奶一脸担忧。 “没那么严重的,您不用记挂。” 苏融把衣服扎进裙子,坐在地毯上吃了一块西瓜。 “奶奶去做饭了,今天给你们烧鱼。” 直到佝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瘫下身,抚着后腰的痛处。 何止是这里,咬痕甚至都蔓延进了她更私密的部位,而她现在都不敢相信,他会那样对待她,怎么让她难堪他便怎么来。任她如何哭泣,完全没有丝毫怜惜,最后一刻又沉沉睡去,像一场恶作剧。 晚上八点,电视正播放着吵闹的综艺,嘉宾玩了一局又一局的游戏。 似戳到了夏萱萱笑穴,她咯咯不停。 同一串铃音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响了。 “还不接电话?”敷着面膜的夏萱萱终究看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苏融讷讷道。 “衣服都带了过来,你为什么没跟你哥讲自己会到我家住几天?” “我怕他不同意。” 夏萱萱叹了口气:“虽然你一贯爱折腾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你这妹妹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帮你接!” 苏融睁大眸,没阻止成功,被夏萱萱给蛮抢了过去。 “嘘,我接通了啊。” 夏萱压低声音,还悄咪咪按了免提。 清越好听的男音,温柔倾泻到耳畔,声线里带着令人艳羡的宠溺。 “喂,融融?” “很晚了,我来接你?” 就冲着这一把让人耳朵怀孕的好嗓子,如果贺戍的未来职业能选择在配音圈,假以时日他绝对会成为一枚CV大佬,男女粉都爆棚那种。 夏萱萱都听入迷了,半个字都没吐出来,苏融夺回了自己的手机。 “哥,我这两天想住萱萱家。” “可以吗?”她抠着厕所的门框问道。 过了好一会,贺戍才回她。 “昨天之前就商量好的?还是…” “之前就说好了。” “我送些东西过去?” “不要。” 电话挂得很突然,贺戍坐在餐桌上,盯着熄了屏的手机发愣,他瞥了一眼这些自己忙了俩小时才做好的菜,忽然扯了个无可奈何的笑。 手机铃又响了一声,他立即接通。 “喂,融融?” “阿贺,我翔子!” 他捏了捏眉心,“打过来做什么?” “明天去不去丽城?都解放了,总要耍下子咯?” “你们去吧,我没心思旅游。” “老待家里做什么,不得发霉生菌?看我爹经常带他好几个小老婆去丽城玩,可见是个胜地啊,不去会后悔系列!你买些特产,再淘点宝贝送融妹也行啊?” 贺戍指骨轻扣着桌沿,等叶灏翔嘴皮子都要讲烂了,才懒问了句。 “去几天?” “明早出发,下星期六回来。” “行。” 第六十六章:裂心(6) 夜静谧得让人生畏,收到那条消息后,苏融果然还是失眠了。 手机屏幕闪烁的光略微刺眼,半梦半醒的夏萱萱困得用手挡住双目:“苏苏,你还不睡吗?” “马上。”她退出微信,长按关机。 “你不开心么?今天一个真正的笑脸都没有欸。” “哪有?”苏融知道她的意思,但一点也不想承认。 “唔——”昏昏欲睡的夏萱萱,口齿十分含混,没几分钟就有了鼾声。 听着好友酣眠的呼吸声,苏融又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握在手里能感到电池已经烫得不行。 她平躺着,在黑暗中睁眼,带着哭腔呢喃。 “萱萱,怎么办,我好像不认识他了。” “我最熟悉最亲近依赖的人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像一头六亲不认、只剩欲望的野兽?” “不该是这样的啊,他怎么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是我陪着我长大的哥哥啊。” 曾经那些相处的细枝末节串联到一起,如今每一段都思来极恐,她想推翻,却找不到证据,想逃避,却反复记起。 “唔……谁?”夏萱萱翻身咕哝了一句。 苏融吓出一身冷汗,掌心揪住被子动都不敢动,掩耳盗铃般以为保持沉默,就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好在,旁边的人再没出声,只是在说梦话,她才渐渐安下心。 第二天,一大早。 机场内,捏着手机一直低头蹙眉的高个男生,迟迟未进安检区。 “在看什么?准备要登机了,兄嘚!” 喝完最后一口水,贺戍将矿泉水瓶扔进回收箱,又把黑色运动服的拉链扯到脖颈卡着喉结,才提起行李,背脊直挺一脸冷然的走远。 飞机徐徐上升,窗口阳光亮得晃眼。 “阿贺,你选北清大还是海大?” 邻座的叶灏翔戴着墨镜,装模作样翻杂志。 “哥们儿虽然考不上和你一样的学校,但咱可以选个一样的城市呗!” “哎,你要是选庆大就好了!我三叔是副校长,说能给我弄进去,没那么麻烦。” “以权谋私属你家顶风作案,呵,原来这就是资本靠山的力量啊!”后座的陆光霁忍不住拍掌,嘲讽道。 “净扯淡,你让理科学神选个名不见经传排行榜吊车尾的庆大?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可还听说你爸刚上任,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复读吧你,别捅出什么大娄子。” “妈了个鸡,陆光霁你吃枪药了,最近老跟我不对付,说啥都呛我,有本事别怂了个吧唧,下飞机出去打一架。”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跟你这种流氓一般见识。” “妈的,你找死是吗?”要不是在位置上得顾着脸面,叶灏翔已经踹过去了。 “庆大挺好的。”贺戍箍上耳机,脸朝向窗外云层,忽而轻声道。 激闹的两人听到后,皆是一愣。 到达丽色古城,三人一路游山玩水,吃喝闲逛了几天,确实悠哉美哉,已经乐不思蜀。 除了风景香栈,这儿的特色糕点极为出名,色香味俱全,精致可口。 “是给女孩子挑的吧?”老板娘将点心夹进盒子方框里,弯着眼问。 贺戍浮起笑,“嗯,她嗜甜,而且对卖相好的甜点,一向没什么抵抗力。” “有口福了哦,我们摊的糕点都是不含任何添加剂的,和机器流水线的那不能比,软糯鲜香,细腻讲究。是我八十多岁的婆婆,一个人包了层层工序辛苦制作的,老人家是退休的糕点师,平常也没什么爱好,就欢喜捯饬这东西,我们也都不是做这种生意的,为了让老人开心,偶尔限量售卖,一个礼拜只出摊一次。” “我很幸运。”贺戍微微一笑。 他刚才尝了一块,味道的确很好,他想她大概会喜欢的。 下午三点半,出租车又是一程。 “操!女人就是事儿多,越哄越他妈来劲儿,她要考试,老子难不成要当土匪,绑她过来?前几天死活不要我,现在又哭,真你妈闹心啊。” 叶灏翔愁得发躁,气得扔了手机。 “啧啧,叶少爷这是坠入爱河了?之前不是说谈半个月就麻溜的甩了?来丽城敢情是赌气啊?”陆光霁在副驾阴阳怪气。 “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陆光霁没再吱声,低头划拉着手机。 “消停点儿。” 贺戍弯腰捡起脚边的手机,在即将还给叶灏翔时,目光却是一顿。 他冷着眼,盯着叶灏翔手机朋友圈里的某张照片,唇线紧抿,眉头越来越皱。 拍立得相片里的少男少女,距离维持着恰到好处的亲密,两人均对着摄像头笑意满满,任谁看了都要道一句相配。 叶灏翔并未注意到贺戍的低气压,他俯眼一看,谑笑介绍道:“这是我一朋友的弟弟,叫李敬杨,哈哈,看起来也对咱融妹有点意思,还单独发了张合照出来,整得跟官宣似的。” 要是没看见底下那行字,他差点就送上三个九了。 贺戍当然也瞥见了那几个字,只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解释丝毫没抚平他的不虞。 三四天了,他发的信息、打的电话,她一条不回,原以为她忙着复习,没想到她却在别人朋友圈里热火朝天的互动。 手机物归原主后,他闭着眼假寐,眉心抖了很久很久。 酒店房间里,凌晨时分才送走两个赌鬼,他把扑克牌扫入抽屉,又取了瓶红酒,自饮自酌。 喝到微醺,才拨通她的手机。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本来话会很硬,出口时却莫名软了几分。 “哥,现在是半夜两点,我们都被你吵醒了。”苏融蹑手蹑脚在阳台接他的电话,他像个人来疯,锲而不舍拨了二十多个。 “能不能,说一句,想我?”他抬手压住跳痛的眉心,嗓音压抑而低沉。 忽袭来一阵风,拂动素色的裙摆。 话筒里,过了太久才有回音。 “哥,去休息吧。”她右脚磨着左脚背,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楼底,情绪越来越低落。 “可是,我想你啊。” 醉态朦胧的五个字,却深情缱绻。 挂断前夕,这句话像投进湖面的石子,落入耳里,激起破碎的涟漪。 风又起,吹乱的情绪,难以捉摸。 第六天,丽城最古老盛名的普济寺此时正人头攒动。 百米内便遥见铜炉飘烟,香火旺盛,烛灯盏盏。 来往人潮极为汹涌热烈,无数形色男女到访,虔诚焚香礼拜,祈缘还愿。 被年下女朋友牵着鼻子走的叶灏翔,因要谨遵姑娘的要求,特意来逛寺求签。 贺戍作为陪同,一路平静旁观。 叶灏翔坐在木凳上听老僧解签,他没什么兴趣听禅语,靠站在长柱后,静凝着佛堂烛光。 “施主,是否要上柱香?”慈眉善目的僧人递来三柱香。 素来便不信佛,开口欲拒之际,贺戍却犹豫了一刻,最后还是点头接过。 “签筒在蒲团前,可问求心中郁结。” “不用,我无它可求,执信事在己为,不由天定。” 他垂目上香,跪蒲三叩,神态淡漠,眉峰如刃。 跪拜完,离开前,却被那位老僧猛然叫住。 “施主留步。” 一脚已跨出门槛,贺戍又止步,顿了片刻,疑惑回身。 “这符赠你,切勿丢弃,或许可挡灾祸。”老僧神情讳莫,面容郑重清肃。 贺戍一愣,后头的叶灏翔催得紧,他笑了笑,拿过那枚符:“谢谢师傅。” 人影消逝,老僧双目浑浊,自言自语:“阿弥陀佛,相由心生,命格多舛,为情所困,若执迷不悟,恐有一劫。” 星期五的上午,叶灏翔一声不吭只身一人先飞回了庆城。 陆光霁打通他的电话,气愤骂道:“你丫够意思么?老干这种缺德事!” “听我解释下咯。” “滚你妈的。” 贺戍接问,“提前回去?什么事?” “我女朋友在考场里晕倒了,说是发烧了,在医院可怜巴巴的吊针呢,老子这回真栽了,心疼得慌,哪有心思玩儿?” “你女友什么年级?今天考试?”他忽然不知怎的问了句。 “跟融妹一样,本来下午考完就放假了,现在可真是一团乱。” “嗯,挂了。”摁灭手机,取了瓶汽水,就大步流星往自己房间走。 陆光霁追上,看他有条不紊整理行李,被口水呛得猛咳。 “咳咳……阿贺,你也要走?” “嗯,六点的机票,晚上九点到。” “操,你们一早就订好票了,合着就我一个人被落下了?” “可能吧。” 航班晚点了一个小时,晚间十点贺戍才下飞机,回到家已经将近凌晨。 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没有告诉苏融自己会提前回,他还记得,前天微信上她也说过今天会在家住。 看到漆黑一片、毫无人气的家,他第一时间有些茫然。 楼上楼下找了好几遍,他最终还是确认了她没在家的事实。 电话拨过去,却显示无人接听。 洗完澡,他坐在沙发上拆了一盒点心,吃了两个,就腻得慌。 “嘟嘟嘟……” 他又拨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次,没响几秒就通了。 “喂,哪位?” 是个陌生男声,听起来年龄不大,那边似乎很嘈杂,音乐声震耳欲聋。 贺戍捏着糕点的手一抖,他眉目几乎是立刻就冷鸷了起来。 “苏融呢?”他眉头紧蹙,脸色愈发的难看。 “你是谁?” “她哥,人在哪儿?”他冷声冷气道。 “啊!噢,我是她同学,今天考完期末,大家高兴,今天就在海勒KTV里聚会。” “叫她过来。”他不想听废话,直截了当的说。 “谁啊?”话筒那头有个声音问道。 “嘘!李敬杨未来大舅子来电!” 那人似乎并没听见贺戍的话,忽而跟旁人交谈了阵儿。 等意识到还在接电话,那人心里一沉:“糟了,手机没电,关机了。” 贺戍面颊发黑,急抓起衣服和钥匙,疾步去了车库。 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猛冲出贺宅。 一路不知闯了多少红灯,五光十色的光打在他脸上,透出一股骇人的凛然。 速度快如飙车,又狠又莽,这样疯狂的行为,在暗夜里形同杀器。 手机嘀嘀一声,他扫了一眼,是张图片,点开一看,眼神愈发森冷。 叶灏翔:哟,情歌对唱? 叶灏翔:陪女朋友点了个包,没想到意外碰见了融融。这小子还准备了花,怕是要表白了吧?阿贺,你远在丽城,怕是管不到我们融妹了,你可别操心了,我觉着这男生挺靠谱! 贺戍抛了手机,双手扶着方向盘。 忽然冷笑一声,“苏融,你能耐了。” 霓虹灯下,喧嚣四起。 是谁在劫难逃, 是谁皲裂了心脏? 第六十七章:裂心(7)h 庆城中央商贸区,共二十五层的万华庭俱乐部,海勒KTV独占顶部六层。 一曲男女情歌毕,伴奏放至尾声。 受同学撺掇不得已才上场的苏融,终于熬过了对唱环节。 音乐声停止,她放下话筒。 “苏融,先别走,行吗?” 李敬杨挡住她,背着手,表情怪异。 包厢里的嘈杂众人瞬间静止了般,视线一齐聚焦在她的方向。 “怎么了?” 对面的男生漾出个笑,十分阳光,还带点不好意思。 “这个送你。”变魔术般,他献出花。 苏融极为震惊,呆看着他手里那捧鲜艳的玫瑰,有些不知所措。 “给我?为什么?” 李敬杨红透了脸,挠了挠头,张着嘴却半天没说个字。 “呃……因……我……“他结结巴巴的说。 耗了好几分钟,观众都等得不耐烦了,脸上写满恨铁不成钢。 “妈的,李敬杨你哑巴了。” “当然是因为他喜欢你啊!我们体委暗恋你一年了!今天是专门跟你表白的!” 有个声音替李敬杨喊道,颇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味。 “闭嘴,滚一边去,别抢我的词儿。” 他回过头觑斥那个人,转身又用张尴尬脸去面对苏融。 “你…喜…欢吗?”他把花送到她手边。 苏融愣了神,太意外,甚至脑子很懵 ,一时都搞不清真实状况。 沉默了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并发现自己无法回应这个问题,于是开始频频寻找好友夏萱萱的身影,可环顾几遍四周,都没看见人。 关键时刻失去救援,更让她无措。 “我……”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意思,李敬杨收了笑意,直咧道。 “没关系,如果你现在还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慢慢追你,保证不会骚扰你、让你苦恼不开心。” “所以,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苏融怔住,惊讶于他的执着。 “可以收下我的心意么?” 她从来都不擅长拒绝人,也说不上被什么打动,只是亲眼看着面前的大男生,愈发灰败暗沉的脸,她有了几分犹豫。 游移不定时,心中划过不知名的情绪,像古琴突然弹断了弦,为了止住血,促使她伸手去接。 指尖相触,花束在空中交接。 轰然,门“砰”的一声,发出巨响。 像道突如其来的惊雷,打断了仪式。 娇艳的玫瑰掉落在两人中间,碎了一地花瓣,仿佛提前预示了惨烈的结局。 那人身量极高,黑衣黑裤,头发分外凌乱,棱角分明的轮廓在迷离的光影中忽隐忽现,只一眼,便让人无端心悸。 贺戍大步走过来,钳住妹妹的手腕。 这一秒他仍旧喜怒不形于色,话音却已然透出敌意:“换个人吧,她不行。” 连一个正眼都没给李敬杨,牵着人就往外走。 周围充斥着小声的议论,有人不知贺戍和苏融的关系想上前阻拦,有人认识且了解那茬关系,知道人不好惹规劝朋友别多管闲事。 “但我想听她亲口说。” 李敬杨望着骤然失声的苏融,不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遭拒。 贺戍侧身,忽而轻笑,低头看着苏融:“他说,要听你的实话。” 苏融像块木头,呆呆愣愣站着,他的到来,于她不亚于惊涛骇浪,心中蒸腾起畏惧,她又听见他寒着脸,冷沉着嗓。 “这位同学,不妨告诉你,妹妹基本是我一点一点养大的,大概从她六岁开始,就什么都归我来管了,作为哥哥,长兄如父,我替她做过无数次决定。” “所以,这件事的发言权,在我手上,我说不行,放弃妄想。” “听见了吗?” 一字一句像刀片,刻薄又凌冽,完全不留余地的切断了不切实际的念想。 李敬杨僵了脸,蠕动着唇想反驳,却被慑住,而无从下口。 对峙般的气氛,太过压抑,她试了好几次,欲挣脱他的手,然而并没能成功。 “哥,你放开我吧。” “我的事现在由我自己做主。” 苏融缓缓抬起头,平静的忤逆他,眼中没有任何温度。 “你说什么?” 贺戍紧绷着脸,眼神深黯。 “你没有权利替我做决定。” 他扯了扯干裂的唇,却不见半点笑意,右手掌住妹妹的后颈,指头快要掐进的血管。 他俯身凑近她,眼底晕着越来越浓烈的愠色。 “来,把这句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脖子被卡住,苏融身体已经很不适,但她不想退缩,于是她仰起脸对着他。 而目光相交时,她却全身生理性的发凉,她看着那双带着薄笑却满是戾气的眼睛,霎时连口都不敢开。 耳边降落的一句话,更是把她直接打入地狱,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 他贴在她耳畔,用极低沉的音,还噙着凛刺到骨缝里的笑。 “你是我的,需要我亲口告诉他吗?” “还天真的以为,我会陪你装?” 苏融仿如置身冰窟,脸上血色尽失,闷热的六月天却控制不住地打寒战。 耳朵听不到了,好像变成真空,一点氧气都没有,她只能任由哥哥的手强拽着自己离开,不,他哪里还是教她写字、陪她吃药的温柔哥哥?根本就是个疯子。 “欸!苏融?”李敬杨最后叫了一声。 “对不起。” 她没说出声,但李敬杨看清了她的唇语,与其说难受自己表白失败,其实他更担心她现在的状态。 人总是能感知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即便迷雾重重,但眼睛不会骗人。 穿梭过一条又一条长廊,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人被拖进密闭的空间里,望着变幻闪烁的数字,苏融的恐慌成倍递增。 “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忽视她的问题,将她抓得死紧,单手缚她两腕,盯着门一言不发。 电梯里不断上升的楼层,最终停在二十五楼。 “我想回家。”她站在原地,不愿移动半步,他的缄默,让她深感不安。 贺戍用虎口掐住她的脸,像从地狱来的恶鬼,笑得瘆人:“回家?晚了。” 也不再拖泥带水,直接横抱起人。 她不停捶打他的胸口,以示抗议。 “不要,放我下来!哥,你想干什么?你不能这么做……我们……我们……” 他无动于衷,每一步都踏得又稳又快,用磁卡刷开两人间的情趣包厢,反锁上门,将女孩扔进真皮沙发。 暗红的幽光,布满整个房间。 一桌子的不明物品,看起来是个小型K房,却又不像,处处透着神秘与诡异。 苏融猛地爬起来,奋力朝门边跑。 刚摸到锁,连衣蓝裙便被笼罩住她的一具庞大黑影,从背到臀,由上至下,极其恶劣粗暴地撕烂,没留一点体面给她。 布帛碎裂成条,清脆又残酷的声音仿佛执刑前刽子手的挥刀低吼。 这个前一秒她还唤做哥哥的人,此时禽兽不如地欺在她身后,紧紧贴住了她裸露的皮肤。 “怎么办?我好像等不到你长大了,没有一秒能忍受你不属于我。”他吻住妹妹发抖的蝴蝶骨,她颤得像筛糠,弱小如蚁,宛若他掌中之物。 耳朵嗡的一声,她下意识的用左手挡住胸口,右手停滞在要输密码的锁上,面颊瞬间怛然失色,羞耻又失望。 “哥,你疯了,我们是兄妹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亲耳听着,他把十年的感情,用一句话全然推倒,那面他为了护着她,而筑起的坚不可摧的城墙,亦被他亲手瓦解。 “因为,我爱你啊,男人对心尖上女人的那种感觉。”他苦笑着,咬她的后颈。 “感情藏不住的,哪怕你绝口不提那晚我对你做的事,迟早有一天是要捅开的。” 她的双腿有些站不稳,耳边的话像是假的,太难以接受。 以为蒙住伤口,就能当没受过伤一样,可他偏要这样干脆决绝地揭开。 “哥,我是不是在做噩梦?你怎么可能?你让我醒过来,好不好?”她哭着说,一点也不愿去相信他的话。 他吮了吮她圆润的肩肉,留下一处又一处鲜艳的吻痕。 “我给过你时间去适应了,自欺欺人没用的,现实就是如此丑陋。” 贺戍闭着眼,从背后环抱着她,喃喃低语:“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几年前的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是个畜生。” 觉察自己对她的感情变了质,起初他也是惶恐至极,不敢承认,可随着她越长越大,他逐渐变得毫无办法压制住。 “你知道吗?我梦里全是你没穿衣服的样子。我有试过收起自己那些龌龊邪念的,可是一看到你的脸,我就次次失控,对我来说,你就是吸引我全部注意力的强大磁场。” 苏融泪珠串成线,“哥,你放过我吧,还有很多女孩子,别一错再错,我们是亲人啊。” 贺戍冷嗤:“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变回从前亲密有限的兄妹?结局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对不起,从碰你伊始,我就没想过放手,该承担的后果我不会逃避。” “你居然还去接他的花?是不是心里想着要逃开我啊?” 她在他怀里,身体冻成冰,脊背憷然,腿都软了。 “宝贝,我已经覆水难收了。” 她耳鸣了一阵,随后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腰线。 摸到咬痕时,他扯笑:“这儿,还有我留的印记呢,臀和腿根里也被我种了,用牙和舌头一点点咬刻的,这种关系还怎么纯洁的起来啊?” “有正常的哥哥会每晚都想操烂自己的妹妹吗?嗯?” 贺戍低头,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单腿挤进她笔直纤细的两腿中间,方向明确而狠绝,直击要地,用大腿处鼓起的肌肉顶进她只剩一层遮羞布的小穴。 往左一厉抻,又向右一重抵,碾压两瓣阴唇,忽浅忽深地戳弄藏着肉里的阴蒂,又亵又狎。 “啊……不要啊……”她被刺激的一叫。 他扯掉她的内衣罩,单手抓起她两条胳膊,钉在她头顶上方的门框。 厉舌舔吻到女孩散发着幽香的腋下,不时还亲吸到副乳。 大腿一直在模拟性交的动作,有频率地去杵她最敏感的穴口。 内裤缝溢出透明的液体,流过腿根,形成一条长痕,淌过膝盖,坠落脚底。 他俯眼,瞥见裤子上湿了一大片,轻蔑谑道:“只是磨几下,你就水流不止。” 前面的衣服也被他拽掉,苏融的全身上下就剩一件内裤,奶头痛压在冰冷的门,凉得让人间歇性发抖。 贺戍将人一把掰过来,张嘴就叼住垂涎已久的乳头,才嘬吸了两口,还没开始慢慢咬玩,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啪——” 一巴掌甩到脸上,直接把他打得侧了面颊,吐出了漂亮的乳团。 挺翘的奶豆上还沾了因疯狂吸吮而留下的晶莹津液,似乎在昭告整个乳晕都被他宠含了一遍。 “啪——” 接着是第二巴掌,参差不齐的指痕落在那张俊脸上,却有凌虐的美感。 苏融的手,发颤又发麻,痛得心裂。 “你不是我哥!你混蛋!”她哭着骂他。 “我们是兄妹,有血缘关系的啊。” “未来你会娶,我也会嫁,为什么要抹杀掉纯粹的一切?”她声泪俱下。 他正过脸,“我不会娶,你也休想嫁作他人。” 眼里像住了头兽,此刻拧断了防线,他抓着人就丢到沙发上,压住她身体。 忽然,苏融疼得不行,手腕被银色的链子拷住,脚腕也未能幸免。 “你要干什么?”她惊恐万分。 “干你。”他的手钻进她内裤。 该怎么形容那种可怕到呕吐的屈辱?她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犯人,被赤身裸体地绑在沙发上,经受着他的目光游掠。 右乳又被他含在口中,没有一点怜惜,牙齿一下又一下地啮噬着奶儿,挑揉着左乳头,轻撇着,缓拨着。 内裤里藏了一只手,只遮住了陷入馒头穴里的指头,手背露在外面,不停地,反复移动,在坑洼涡洞中重埋深挖。 “嗯啊……嗯不要……啊啊……”喉咙溢出喘音,她根本抑制不住,连话都说不完整。 那点欲遮还羞的布料完全印出了五指的形状,拔出来又插进去,拱起来又凹下去,慢慢地,有很多水液被撅弄的带出窄缝,黏腻的不行,真皮的沙发,半点不吸水,聚滴成流,已然难以直视。 手脚都被缚住,再怎样挣扎都是徒劳,腕骨磨得生疼,擦出血痕。 她的身体随着他的侵犯而扭动不止,反而呈现了一场视觉盛宴。 男人都有征服欲,卑劣因子一贯会藏在姣好皮囊之下,隐而不露是要维持禁欲人设,当然也是由于没有找到恰当的时机,而对于贺戍这样矛盾的人,这种恶劣龌龊的欲望更甚。 如今,撕裂了伪装,还有什么好隐藏的,他想玩自己妹妹的身体,早不是一天两天,几乎在每一个彻夜难眠的深夜,他都像头找不到出路的困兽,喝着酒,肆意肖想,换过千百种场景,变过无数个姿势,无一不是把她操得汁水横流。 可一旦美梦惊醒后,是无尽的空虚和自厌,所有的痛苦加倍压来。 因为她,他才渐渐发现原来人性的黑暗面,真的可以坏到不堪设想的地步。 她哭得几近背过气,屁股一直颠在沙发上想逃,却越是抗拒,淫水越多。 贺戍知道,她这是在羞耻,在恨他。 可每当想到她要收别人的花,他的心好像被绞肉机切割烂了。 他解开裤带,放出性器,挑开她的内裤,对着穴眼,慢慢刺进去。 “哥,你要强暴我吗?”她哭哑了嗓。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随便你吧。你要毁了被你亲手养大的融融,别后悔就行。” “哥,你要逼我死可以,可后天就是奶奶的忌日啊,你让我怎么敢跪着给她上香?还有远在海城工作的姨妈,你想让我成为罪人吗?如何面对她们?” “你也从来没问过,我爱不爱你啊?” “你想听吗?你要让我活不下去吗?” “压在融融身上的人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你啊。” 只插进了半个头部,她就全身痉挛般的痛捱着,他怀疑她泣出了血。 摧毁只在一念之间,捣进去捅破那层阻滞,他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难受?五脏六腑似是裂成了碎片,像承受了一场酷刑,明明施暴者是他,痛苦却在反噬。 她不愧是他从小带大的,最懂往哪里捅刀子,他会最痛。他什么都可以抛弃,却唯独不想看见她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一朵满目疮痍的花,被他从贫瘠之地迁移到温室,他几乎是用以余温解冻,施之血液浇灌,耗尽了十年心力,才艰辛护养而成现在的模样。 而如今,他正要把这株花彻底毁掉。 脊骨缓慢而绝望的坍塌,眼里一片断壁残垣,从来都是端直倨傲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强行捆住双腿的手,渐渐脱力。 “苏融,你赢了。”他眼底泛红,颓了肩。 汹涌的爱意终究还是战胜了蒸腾的欲望,不是不想,而是舍不得。 命门死穴,被拿捏在手,他无计可施。 贺戍退开欺压,坐在一旁,抽了十几张纸巾慢慢擦拭干净她的下体,又替她穿好内衣,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蔽体,最后才解开手铐、脚铐。 她起身要走时,他又吻过来,顶开牙关,攻城略地,与她津液相渡。 唇被咬破,他才停下,揩了揩嘴角的血迹,他却莫名一笑。 “我给你两个选择。” “和我在一起,或者再也别见。” 苏融全身一僵,满目震惊。 “宝贝,我不可能再做你单纯的哥哥了,刀子捅多了,哥就算铁做的,也会心痛的。” “哥,可我选不了。”她掉了颗泪,她不想失去他,甚至没弄懂他的意思。 他抹去她那滴泪,面无表情,双唇干抖:“我只要你说一句,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会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护着你直到我死。” “是选择牵我的手,还是独自一个人走出这扇门?这次,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不带任何强迫。” 两人之间沉滞了太久,久到让人晕眩,时间一分又一秒的流逝。 相视的眼神,里头包含了太多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无法琢磨。 再后来,苏融只记得,自己推开了他,拢紧了他的长外套,开了门。 走到门口,听到他说的最后三句话。 “融融,记住,别后悔啊。” “下一次,就是由我说了算。” “你是真的忍心让我,心如刀割。” 很多年后,苏融再回想起来这一幕,依旧痛彻心扉。 无论她的选择,是对还是错,这都是她和他之间的一个巨大转折点。 命运的轮盘,已经悄然改变。 第六十八章:消失 海城的七月,温和多雨。 这是苏融离开庆城的第二十七天,却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出门。 她光着脚,站在沙滩边,眼神迷茫,平静看着潮起潮落。 “要下大雨了,赶紧回去吧。” “这一天天的,水城似的。” “把拖鞋给我!” 男男女女,你一言我一语。 苏融坐在岩石上,依旧神情恍惚。 “姑娘,别在这久待,位置低靠海,涨潮就危险了,马上也要下雨,注意安全,回家吧。” 一位陌生中年阿姨,突然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心提醒。 “谢谢。”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过了好一会了,苏融拎着鞋,原路返回。 雨滴已经坠落在头顶,她没带伞,也没像别人一样加速步伐,一个人在雾蒙蒙的雨中,慢慢的走。 渐渐全身湿透,视线模糊一片。 公交车来时,她没上去,而是背靠着站牌思绪昏乱无章,她在想,自己心里到底在期待什么呢,好像再也不会有人及时出现,为她遮风挡雨了。 犹记得,奶奶忌日那天,也下了这样一场暴风雨。 当时墓园里,只有她和温婉茹。 祭拜完,她盯着脚下光洁的地面失神,源源不断的雨水好像把一切肮脏罪恶的尘土都冲刷殆尽了,同时也悄无声息带走了一个人。 那个从来扮演着陪伴角色的人,转眼间就消失不见,杳无音讯,任何地方都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和声音。 出高考成绩的那天,他也没有打来一个电话,学校却特意向温婉茹致电道贺,成绩全省第三,他包揽了数学物理两项单科状元。 意料之内的结果,也仍旧替他开心。 可喜悦过后,理不清的情绪也接踵而至,矛盾、拉扯、不安、失惘,似乎一夕之间所有都陷入了死局。 他以退场将这段讳莫如深的情感戛然而止,可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再也回不到原点了,至少他不想,既然得不到,干脆就以这种方式来切断妄念。 “融融,多吃些,怎么来了海城,人还给养瘦了?” “难道是姨妈的厨艺退步了,抓不住你的胃?”温婉茹纳闷又心疼。 “当然没有,很好吃。” 苏融立即摇头否认。 “那就是吃惯了你哥哥做的菜,胃口给养刁了,姨妈那确实比不上,没法子。” “咳……咳咳……”苏融被米饭噎住。 “哎,你哥哥,人都不晓得跑什么地方去了,姨妈想跟他好好谈谈选学校的事,也联系不到他,罢了罢了,随他去。” 温婉茹添了碗汤,慢悠悠说。 “最重要是他觉得适合,咱们家长也插手不了什么,人生是你们自己的,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同样也要勇于承担后果。” “生命就是一个不断试错和改正的过程,谁又能完全预料到后面的路呢?”温婉茹有感而发道。 “是。”苏融低头,怔怔应声。 但有些错,是永远改正不了的,从根就烂了,要么拔除以绝后患,要么放任肆意疯长。 转学手续这回办得很顺利,是温婉茹专门托关系走了捷径,一个月后苏融就能去新学校报道。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他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彻彻底底的不见了。 近来苏融失眠愈发严重,已经到了要依赖安眠药的程度。 凌晨一点,混着冷水,她吞了两片药,有了药物干预,焦虑的心终于得到一丝安定,精神渐越疲乏。 只是夜长梦太多,断断续续的呓语从昏睡的女孩口中缓缓溢出。 一阵微风淌进窗户,轻柔拂过脸。 宽大的床铺上,少女趴在被褥外,指头浅戳在兄长的手背,一下又一下,来回的轻点,似挠痒般的力度。 “乖,别闹。”贺戍拢着眉宇,抓住作乱的人腕部,视线却没移动半分。 因不当训练导致受伤而卧床休息的贺戍,好不容易得个病闲,此时心思全在科幻书上,根本无意哄自家的麻烦精小妹。 十二岁的苏融,正处于最调皮任性的年纪,她灵机一动,直接整颗头躺在他书上,做了个大鬼脸。 “哥哥,我怀疑你是故意称病,就是为了逃训!”她狡黠道,像窥破了什么大秘密。 然后鼻子就被他给蛮力捏住,只能张嘴呼吸,像小狗。 “你以为谁都是你?”他语气微嗤,却并不怒,反而尽显玩味。 “哼,你继续装呗。”苏融鄙视道。 “再捏,我就要憋死了!”她实在忍无可忍,想搡开他的手。 “欠教训。”贺戍松开两指,推掉妹妹的头,继续全神贯注地看书。 苏融好吃瘪,几乎使尽浑身解数去吵他了,偏偏一根铁木头似的,怎么闹都不跟她多说几句话。 最后,她直接跳坐在他大腿上,脚尖夹着他的腰,眼巴巴看着他:“难道你妹妹我没有书好看么?” 贺戍一惊,腿部肌肉拉伤的地方钝痛感明显,他闷哼一声,掐她的小细腰。 “想让你哥下不了床?” 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坐,简直是雪上加霜,在还未愈合的伤口上撒把盐。 苏融瞥见他皱紧了眉,疼出一层汗,心一抽,“我错了。” 她现在知道了,他是真痛。 贺戍拍了拍她的臀,“自己下来。” “哦。”苏融垂头,沮丧应答。 她主动自觉躺在他旁边,密切关注的他的表情神态,他却一直没说话,缓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去看那本科幻书去了。 被冷落的滋味很不好受,苏融扯他衣摆,“哥哥,对不起哦,我又胡搞了。” 等了好久,他才分出精力把左掌压在她头上,轻轻摩挲。 “已经好了。” 后来,她是真的变安分了许多,宁静悠然趴在他腿边,专心自娱自乐,黏着他却又尽力不影响他,没有人的回应,她逐渐困得眼皮打架。 平躺在被褥之上,慢慢失去意识。 睡意朦胧时,其实还保留了最后一点知觉,她全身松弛着,想随梦缓缓放空。 在陷入深眠前,肩上忽一重,有一只宽厚干燥的手掌,陡然压上来。 那手将裸露在空气里的细肩,拢在掌心里,带着怜爱握着挤了挤。 亲密又温和的触摸,让她精神紧绷了起来,心跳频率也突然加快。 锁骨处忽地传来钻疼,像有根筷子往深涡里杵磨,周围的骨头都被碾得发痛。 那根手指又转移了阵地,往旁边的区域接着一竖又一竖的摁戳,越来越疼,让她疼得蹙眉。 忐忑、紧张、恐惧、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像被无形的镣铐缚住了四肢,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被抚摸和探玩,却丝毫不能动弹。 肩部忽然变轻,片刻之后,胸脯升腾起被羽毛刮过般的痒。 似触非触的幻觉,像有人用指尖在乳儿边缘打圈,画出了饱满漂亮的圆形。 没有太过压迫的欺负,却换了一种温柔又折磨的方式认真狎玩。 这种狡猾的玩法,会令女孩无意识地敞开身体,不自觉地挺起奶尖,想被男人暴力的揉捏,湿濡的含弄。 穴里分泌出一滩水,湿了兄长的床单,忽浅忽重的呼吸,微微蜷缩的身体,在日光下勾得人执迷沉沦。 竟然还不可控地期待他能落下手来,浅眠中放大了欲望,因为轻柔的抚摸而湿透了内裤,空虚地想被快些填充进来。 却被那双深邃的目无视了欲求,她只能夹起双腿,自己去挤磨到敏感点,在暗沉的眼光下,爽得抽搐、痉挛。 少女从梦中惊醒,浑身汗涔涔。 梦魇最后的画面, 那张脸,面无表情说:“别口是心非。” “记得吗?你就是从这时,学会的夹腿。” 第六十九章:发烧 开学季来临,恍然才觉两月已逝。 新学校陌生得让人心情彷徨,苏融被秃顶中年班主任领进高二九班。 “大家好,我叫苏融,来自庆城,麻烦以后请多指教。” 自我介绍完毕,她的坐位安排在一个戴红框眼镜的圆脸妹子旁边。 “同桌你好呀,我叫蒋露。”女孩扶镜友好一笑,向她伸出手。 苏融与蒋露双手交握,回以微笑。 “你好,同桌。” 日复一日的学习和生活, 就这样无味且枯燥地开始了,好像除了身边再也没有熟悉的面孔,一切并没什么不同。 早读晚习,按部就班,两点一线。 第一节课间,苏融打水时,看见蒋露被一个脸上挂了彩的男生沉声叫出去。 那人没穿校服,寸头痞戾尽显,她有点担心蒋露,尾随着观察情况。 下一秒,她隔着走廊石柱,猝不及防的,就看到壮硕匪气的男孩把蒋露压在墙上亲。 两人难舍难分的唇齿相依,苏融暗叹自己实在想太多了,红着脸去接水喝。 蒋露回来时嘴巴都肿了,她看起来很不好意思,苏融知晓她刚才肯定是瞟见自己了。 “没关系,能理解。”她摆手道。 “他是我男朋友,因为我早上生气没吃饭,他旷工专门过来送餐,人就是长得凶了些,挺直男,不坏。” “你要吃吗?有煎饺、小笼包、冬菇面和青菜粥,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 “我可以吃口面吗?” “当然,我特讨厌冬菇的,但他觉得很营养,非要加。” “欸,你怎么……哭了?”蒋露讶异。 “没事。”苏融声音发哑,没吃进去,入口就尝到不是怀念的味道。 周五下午,她坐在公车上,箍着耳机,静默地看着窗外繁忙的人群、车流。 红绿灯交替轮换,有人在耐心等待,有人肩膀夹着手机匆忙穿梭而过。 好像人人都有一个具体的方向,该往哪里走,唯有她一直迷茫难遣、纠结徘徊,待在原地,无路可走。 突然,她目光一顿,心魂飘走。 “司机师傅,停车!” “停啊,求你了。” 仓皇下车,她从人行道跑到马路中央,频频张望。 忽然一辆灰色汽车驶过,眼睛捕捉到一具宽阔笔直的背影,那人单手抄裤兜,正往西南昂首阔步走。 她不顾疾驶的车辆,横穿追逐。 “哥!” 终于拽到他衣袖,她喊出来。 行人一愣,缓慢回头。 “你认错人了吧?” 手陡然滑落,她呆站在原地发懵,仿佛不敢相信。 明明截然不同的五官,身高和背影却相似极了,以至于混淆了她的目光。 “抱歉。”她转过去身,失魂落魄。 耳机里正循环播放着一首悲伤的歌,女歌手温嗓淡淡唱着,每一句都夹杂微弱的哭音,没有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只有绵绵入骨的刺疼。 太忧伤的歌,每一声都像流进了散裂的心脏,撕扯出阵阵钝痛,难以自捱。 泪忽掉下来,牢固的防线瞬间破碎。 街头纷乱如潮涌,心却空荡无比。 与路人擦身而过时,踉跄的某个瞬间,突然意识到,已经无法自欺欺人。 她对他只有依赖吗?好像远远不止了。想念的仅仅是他每日不辍送的早餐吗?放不下的从来都是十年亲情吗? 为什么脑海里挥之不去,过马路时紧抓的手、抱在怀中滚烫的温度、做错事时又训又宠的笑容。 思念的所有,逐渐拼凑出了一张完整的脸,她却根本不敢去看。 是谁最先偏离了轨道?又是谁明知不可为还控制不住地黏上去? 是谁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加倍伤害?是谁把错故意全推到另一个人身上? 不能想,不可想。越是努力回忆,揭开时就越会发现事实面目全非。 晚上,温婉茹给苏融盛了碗很满的饭,忧心忡忡:“这个瘦法不行,水土不服吗?怎么看着像掉了十斤?心情不好,不适应新城市,还是想朋友了?” 她咳了咳,“上个礼拜感冒了,一直没好,就胃口变差了些,姨妈别担心。” “睡觉前喝杯冲泡感冒灵,要是还不见起色,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好。”她挑出菜里的青椒,应道。 “啊,对了,融融可能还不知道吧?今天你哥打了视频过来,学校报的是北清大,专业选了经济学,这一声不吭的,军训都过完了才报备,那边阳光毒辣,人晒得好黑,也跟你一样,瘦了些,但更加硬朗了,倒像个军人。” 其实她早知道儿子够到分数线后大概率会报最好的北清大,即使他选别的学校,他找的理由也一定能说服她,早熟的贺戍非常有主见,一旦决定好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于是在择校和选专业方面她就没过多干涉他,也因自己工作忙碌,联系不上也悻然作罢,允许他按兴趣来。 “之前姨妈还以为他会选计算机或者航空航天制造呢。” 苏融握紧了筷子,失去联系快三个月,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听到关于他的境况,心情顿时五味杂陈。 “哥……他在北城过得怎么样?” “很不错,没听见他说有什么不适应,剃了个头,显得更精神结实,适合去国旗班,踢正步,提枪升红旗。” “那……”她垂头,扒着菜。 “什么?” “没有,姨妈我先去洗碗。” 苏融洗完澡,头有些疼,擦干头发,躺进床,掏出手机,刷了刷朋友圈。 浏览到叶灏翔动态时,瞳孔微震。 叶少爷:今个儿,与众发小在北城夜色酒吧一聚。配图三张,请夸我帅。 苏融一一点开,去寻找某个可能出现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她不死心,强撑着疲累的眼睛,又仔细努力地搜索,终于在最后一张,摆满酒瓶的长桌角落,找到让人心悸的轮廓。 他低垂着睫,指捻着酒杯,光影太晦暗了,她一点也看不清他脸上具体的表情,只依稀看见他脖颈上的青筋,仿佛在不停跳动。 半夜忍不住连连干呕,从全身发冷到置身火炉,她知道自己是绝对发烧了,却完全没力气起身吃药。 她抱着还亮着屏幕的手机,看着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抿紧了干裂的唇。 泪一颗接一颗流下来,又梦回曾经。 “哥,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 第七十章:迷途 病来如山倒,苏融那一晚险些烧成肺炎,幸亏温婉茹发现的早,及时把人送往了海城人民医院。 主治医生要求住一个星期的院,输液观察,温婉茹办完手续,就聘请了位贴身护工,她工作忙,陪了一天就要出差办个价值一个亿的大业务,这个节骨眼儿,不能停下,只能委屈侄女。 前三天温度居高不下,苏融昏沉度日,反复睡去,已经分不清天明还是黑夜,身体太累了,像有座大山压在身上,她动弹不得。 某天夜里终于退热醒来,发现手腕很疼,可睁开眼皮,病房里空空如也,她不知道棉被上是否残留过余温,只是她摸上去,是一片冷却。 总感觉有人进来过,她怀疑自己得了癔症,于是每晚开始故意假寐,可等了一夜又一夜,什么也没有。 “刘阿姨,真的没人来过吗?在我睡着的时候。” 刘翠霞是职业护工,她装了盆热水,拧干湿毛巾,给小姑娘擦身,“没见过,怎么了?想要谁来看你吗?” 苏融摇头,神色呆怔,她喃喃道。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星期四下了场大雨,新闻里说淹了好几个村落,消防官兵整装待发,带着物资装备奔赴前线抢险救灾。 苏融心都揪起来了,记者后续播报情况化险为夷,无人伤亡,她才舒缓了些。 今天放晴,外面阳光灿烂,她揭开窗户,伸手想触碰日光时,天却见阴了。 “苏融!” 门口的呼喊声,让她身形一顿。 “蒋露?你怎么来了?” 她一回头,就看见一张清纯笑脸。 “听说你生病了,请了十天长假,我想着你是刚来海城,肯定没什么朋友,就决定来探望一下。但是我发现居然没加你联系方式哎,还是软磨硬泡老班,查到的你姨妈号码。” “谢谢你能来看我。” 好像踽踽独行、孤单坚持得太久了,突然感受到陌生的暖意,就忍不住鼻酸。 “喂,别哭啊!小事一桩呀,我们是朋友嘛,说实话,我总觉得在学校的你郁郁寡欢,似乎对什么活动都不能敞开心扉,提不起热情,就多关注了你一下。” “你猜猜,是谁送我来的?” “答对有奖哦,赠送一枚香吻!” 苏融抿唇一笑,“你男友,周烈。” “Bingo!聪明啊,来亲一口!” “他怎么不进来啊?” “哈你别看他大块头一个,其实挺社恐的,一张纸老虎而已。” 蒋露一提及周烈,就有说不完的话,从她的口中,苏融宛如重新认识了一个人,完全颠覆了对他的第一印象。 “看似不好接近、粗枝大叶,实际他比谁都心细,你伤他千百次,他都是一个人受着,默默消化。他宠疯我了,一开始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的,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后来中间出了些事情,差点失去他,才发现我早就泥足深陷了。” 苏融抽了张纸巾给她,“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祝福啊!” “害,时间还长着呢。” 蒋露削了个苹果,才发现她一口没吃,欲送到人嘴边时,忽然停住。 苏融望着虚无的方向,目光逐渐失焦,缓缓开口:“曾经我身边也有一个这样的人,但他是天之骄子,我是超级笨蛋。” “你知道我为什么长不高吗?现在还是一米六差两三厘米。” 蒋露摇头,抓紧她的手,看着她越是笑,仿佛就越难过。 “我六岁时妈妈就去世了,是在接我的路上出的车祸,当时心理创伤很大,表面是正常孩子,其实精神有问题。期间不吃不喝,得了非常严重的厌食症,瘦成皮包骨,后来想吃东西,什么也都吃不下了,只能靠打营养针续命,医生说长此以往我是活不成的,心病还须心药医。”可惜都知道心药已经死了,她治不好了。 “但有个笨蛋,为了我能吃一口饭,几乎是废尽了心思,连哄带骗,讲笑话穿女装扮小丑,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都用遍了,就想逗我吃一点,我明明很开心,可没办法,依旧吐得昏天黑地。” “后来他学都不怎么上了,整天在病房看书,寸步不离地陪我。一个月后,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偏方,说草药煎茶能治,但又怕起副作用,就自己试喝了一碗,过量用药导致自己也生了场大病。” “之后呢?你怎么好了?”蒋露好奇。 “医院对我的治疗,还是持不乐观的态度,全家人都很难过,但我当时还挺高兴的,因为可以去见妈妈了。” “但是中途消失了一个月的他,突然抱住我,说自己偷偷拜师学艺,学了好几本菜谱,做菜技术炉火纯青,让我一定要尝,我刚开始是很不屑的,端上来想一把给掀了,但最后我忍着反胃呕吐,还是吃了几口。” “为什么?” 苏融眼眶有泪,“如果你发现一双未来本该成为钢琴家的手,因为你被油溅火烧得伤痕累累,满是水泡,基本没一块好的肉,血痂结了又裂开,斑斓的伤口几乎模糊了视线,那一刻,哪怕是刀片,也会毫不犹豫吞下去的,他却还傻笑着,完全不疼的样子。”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强迫自己吃后,慢慢的开始有了食欲,那段时间只能吃他做的,但他还只是个十几岁孩子,却成了个蹲锅的老厨子,再后来神奇地完全好了,也能吃得下别人做的菜。” “所有人都以为我可以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了,可是很不幸,两年后暴食症又找上了我,病况就是每天除了狂吃还是狂吃,身体因为不节制,到处都出问题,当时我觉得可能上天一定要收走我吧,他能救我一次,却救不了我第二次。” “我又停了学,躲在床底下像只泥沟里的老鼠,抱着盆吃,眼睛是空洞的,灵魂是虚妄的,只能往肚子里不断的塞,只有吃,才不会饿得百蚁噬心,肚子胀得要破掉了,还是不能停,一停就想自杀。” 蒋露听不下去了,太可怜了,她一个旁人都心坠坠的疼,何况是家人,她抱住苏融,“怎么会这样?” “那时精神有些分裂,已经不认得人了,情绪低落极了,偶然清醒的时候自暴自弃,感觉自己都不如邻居家养得一条狗,走路歪歪斜斜,出不了门,不能晒太阳,像蛆虫一样。街坊闲言碎语太多,好多周边小朋友看见我像怪物一样的恐惧,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 “活着太痛苦了,人浮肿得不能看,怕连累亲人,就动了伤害自己的心思。但我身上一道伤痕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又是他,把家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收走了,连大人都想不到的,他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全洞悉了,把我关在房间里锁着,每次按时按点送饭。” “治过好多次,访遍名医,不见半点好转,大人们估计都在想我什么时候会撑不下去离开她们。我还算清醒时无意说了一句,要跟妈妈进同一个火化炉。他突然就把碗筷扔了,抓着我就往黑屋子里走。” “我以为他要打我,吓得发抖,但他抱得我好紧,直到肩膀湿了一片,我才知道他哭了,他哭起来是没有任何声音的,只像个蛮人,掐得我好疼。那时的我很歉疚,但无能为力。最后,我只记得他说了两句话,他说:融融,没关系的,想吃就吃,想吐就吐,没人会看你笑话。如果永远好不了,我就陪着你吃,我们一起住院,一起吃药,你不会孤单。” “后来,他真的说到做到,陪我趴在桌子底下,用手掏饭吃,还自得其乐,总和我逗乐,欺负我。中间进了大概五次医院,都是因为吃得太多,肚子不能消化,一起牵着手去输液室打点滴。” “真正的转折点,是在他身体被作得进了重症监护室那天,我穿着病号服,扒着手术室的门,跪在地上,许愿如果他可以没事,我就努力好好活下去。” “上天终于听见了我的祷告,他真的没什么大事,我特别开心,后来我也好了,但不怎么能长高了,比常人要慢很多。” “但他长得特高,动不动扛我做俯卧撑,永远像个骑士,保护我这个怪物。” “可是,他现在不要我了…………” 她靠在蒋露的肩膀上泣不成声,嚎啕大哭,像个被神抛弃的孩子。 “他很爱你啊,怎么可能不要你?” 蒋露不知道那个人具体的身份,但隐隐能猜到一些,她也从苏融的描述中听得湿了眼眶。 “原来一直是……是我……我离不开他。” 她再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为什么她不能去找他? 最先开始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她啊,她把他拉进深渊,却把罪推给他。 原谅她,还是想把他拽入地狱。 贺戍,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 第七十一章:表白 “轰轰——哧——” 晚点二十分钟的火车终于进站了。 苏融背着书包,疾跑进第七车厢,因着要坐24小时,她索性买了张卧铺票。 下午两点半,车头迎风,沿着轨道匀速运行中,绕过群山万壑、交错河湖。 她微撑着下巴,看窗外流景变幻,也偷偷在心里计算,一千三百公里的距离,已经缩短了多少。 “姑娘,也去北城吗?”对面落座的老人笑眯着眼问她。 “嗯……很想……去那里。” 苏融扒拉着手机屏幕,对着那串号码,再三犹豫,要不要打过去。 反复思索,依然纠结无解,她选择随机求助,怯怯地问:“奶奶,如果我伤害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现在后悔了,决定去找他,可是我不确定他还会不会接受我,见到他第一面时我该怎么做呢?” 翌日,北清大,学生活动中心会堂。 社团文化艺术节即将开幕,负责筹划举办和把关流程的组织干部们正在如火如荼做准备中,灯光、道具、影音设备、服装、参演人员等,确保不能有分毫闪失。 偌大舞台上,男女主持刚对完一遍台本,两人互相商讨,斟酌着删减不适合的陈词。 十点钟,瞧着大家排练太辛苦,部长就安排了几个干事,及时端茶送水。 由于地上的彩带未收拾打扫,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可能没注意到脚下的路,突然惨烈地绊了一跤。 “哗啦——” 开水全泼到了桌子上,还把一部手机浇了个透彻,都冒起了白烟,工作人员爬起来时又笨手笨脚地撞到桌凳,登时手机又摔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 贺戍蹙着眉,脸冷得像冰,迅速捡起手机,甩掉了水,却怎么也开不了机。 “你怎么端茶的啊?”女主持言雅澜呵斥道,“人家可是房老师邀过来临时救场的,还害得人坏了手机,奇了怪了,明明都是大一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抱歉学姐,我……我可以赔他钱。” 言雅澜更不爽了,直翻白眼,抱臂看着唯唯诺诺的新生。 “不必了,今晚主持结束,我明天会拿去修。”贺戍敛着睫,看都没看旁边两人一眼,擦干屏幕上的水,放进兜里,又拿着话筒去舞台上顺台本去了。 摄像机里,一张分外俊挺的脸,读着激昂的台本,却冷漠得不含一丝温度。 人群一望无垠,苏融站在潮涌中,捏着打到没电的手机,双目掠过一张张素不相识的面孔,又环顾这座陌生忙碌的城市,她已经坐了不知道多少趟公交车。 眼神依旧迷茫,心却坚定,寻找一个人,虽然像大海捞针,但至少有目标。 她打给他的电话,发给他的微信,一直没有收到一条回讯,所以她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紧张害怕的。 脑子一乱,就容易产生不好的联想,那种失落感,把心和脚步都变得沉重。 由于是路痴,她总是来来回回走到一个地方,他的学校简直大得离谱,她漫步了三个小时,一无所获。 其实她知道他长得好,成绩又那么突出,或许只要向别人问一问名字、亮一张照片,就会有消息,可她也执拗,太想要靠自己找到他了。 走廊拐角处,一个男生忽然跑出来,把她撞倒在地,那一瞬,人疼得发懵,甚至起不来身。 “啊,抱歉抱歉,没事吧?” “没关系。” 她拒绝他的搀扶,扒着墙慢慢站起来,应该摔到了膝盖,骨头闷痛,她捂了会儿,等这阵痛过去,又继续去找。 夜晚八点半,属于北清大的校园风采,拉开帷幕。 台上台下,配合天衣无缝,场次安排井然有序,各种精彩节目,轮番上演。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对得起所有年轻工作人员连日来的辛苦筹备。 而掌声最雷动的那一刻,还当属男主持上场,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衣冠楚楚站在灯光最亮的地方,一字一句介绍下个节目。 他念到最后一段时,后台控灯的人不知为何突然操作失误,把光错切到了乌泱泱的观众区,引起一片哗然。 而舞台则陷入一片黑暗,但三秒钟后,又听见他从容不迫的即兴发挥,没出一点差错。 “比预想的结束时间快,大家能早点回去,整挺好。” “贺师弟,上台谢幕了。” 靠在墙边的贺戍眉梢微抬,掐了香烟,捏着发皱的台本,重新上台总结。 出了校门,绕过几条黑不溜秋的街道,贺戍摸出打火机,却没点烟。 “谁在后面?出来。”嗓音很疏懒,却是带着命令的口气,他还在目视前方。 忽然,动静没了,贺戍收了打火机,甫一转身,一道娇小黑影就直冲过来。 他还没看清人,腰上一重,脖子一紧,双唇就被两片柔软莽撞的攫取。 哪里是吻,肉打肉,痛得不行。 那一秒,贺戍觉得自己脑子锈了,钝得都忘了该怎么反应。 “你做什么?”他掰开黏住自己的人,一把给掀下来。 其实动手前,已经有了零星意识,只是手快过了脑子。 推开人时,便知道是谁了,却不敢相信,怀疑又是折磨自己的幻觉。 他乱中摁住她的肩,低头盯着她的脸,发现怎么看都是熟悉的五官,他的脑海霎时炸裂一片,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于是一直沉默着。 “哥哥。” “我是融融呀。” 苏融水目漾漾,异常亲昵地唤他。 他定定的注视着她,未置一语。 她鼓腮扯住他的领带,把他的头拽下,踮起脚尖,亲上去,轻咬了一口。 还想再讨好的舔一舔时,他却偏过头躲开,反制裁住她,夺回了主动权。 “苏融,你是在玩儿我吗?” 他语气很凶,怒气冲冲,脸色发青。 她揪住他的衣衫,流下一行泪。 语言组织了好久,还是太混乱,她咬着嘴唇,却压不住哽咽。 “哥……不……贺戍……你从来没有就没问过我爱不爱你啊。” 深拢着眉的贺戍,听到这句话,瞬间怔住,呆愣看着她,那双含泪的清瞳,眼尾已经红了一片。 “你想知道吗?我为什么会跨越千里,坐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来找你,赢的人根本不是我,你随随便便就能不要我,可我却不行!” “你说什么?” “什么意思?”问第二遍,声音很颤。 贺戍抖着手,去摸她的脸,手背淌过一滴又一滴泪,从温热到冰冷,凉的他心脏受不了。 她往他衬衫上蹭眼泪,“小时候只要你离开我视线,我就会闷声流眼泪;你读体校,每受一回伤,我都会难过好久,恨不得把全世界的药都塞给你吃;你一生气,我就会整夜恐慌得睡不着觉,每时每刻都在怕失去你;我喜欢你在人群中牵着我,抱着我,特别是在追逐你的女生面前。” “还有,十二岁时,躺在你身边的那天,我确实醒着,但那不是我第一次学会夹腿的时间,而是在前一个月,我坐在你一条大腿上,听着你喝水的声音,自己悄悄学会的。” “从那以后,我就懂了该怎么夹腿,才能获得致命的快感,却只有在你旁边,才可以真正享受得到。” “我真的很爱——唔——” 炙热如火的吻,凶狠地印在唇上,他的鼻尖沾满了她的泪珠,强制勾出她的舌尖,湿热缠卷,柔嫩的背被抵在墙面,他压着她的唇舌,一手掐她的腰,另一手抚摸凹凸的曲线。 他不需要答案了,她来其实就够了。 被填满心房的感觉,太过梦幻,曾经连奢想都不敢。 本以为观众席上,是虚幻的一瞥,原来,神真的把你送到了我身边啊。 这一秒,太想把你溶进我身体里。 第六十三章:出租屋H(餐桌,口交,吞精) 入学后,贺戍并未像其他新生一样在校内住宿,军训前就在外头租了个四十来平的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苏融坐在餐桌边,喝他榨的苹果汁。 心想,哥哥应该挺厌恶集体生活的,他一直是个单调寡静,喜独处的人。 “眼珠子瞎转悠什么?”贺戍勾唇。 “你为什么不回我的微信和电话?”苏融这才想到正题,矫情又委屈的控诉他。 杯前突然丢了部手机过来,她一脸疑惑, 对面的人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还冲她抬了抬下巴。 “怎么开不了机?难道碰巧坏了?”苏融摁了半天电源键,毫无反应。 贺戍扯唇苦笑,眉间有几分神伤,他伸手揩掉她唇边的汁液。“我等了多久你的主动联系,真不知道么?” 心间的难受瞬间被他的话抚平,她明了意思后,垂下了睫毛。 “身体还好么?” “当然是健康出院了。”她快回道。 迟钝一瞬,她忽然抬起头,目中漾起明显的波澜,“你是不是去过医院看我?”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盯着她,空气沉寂了片刻,这期间谁都没说话。 高大的身影突然起身绕到她椅背,像个没有重量的幽灵,无声无息靠近。 他的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俯下头时,一股热气钻进耳里,“怎么找到我的?我们交换答案好不好?你先告诉我。” 苏融脸部发烫,反射性的缩颈,想躲开些,下一秒耳垂却被他含住。 他从耳侧吻到光洁的后颈,背后的衣服被扯下,露出更多没被染指过的肌肤。 “别……嗯啊……”她抓紧杯子,腿控制不住的想蹬。 “说——”他咬了咬她的肩带,又用舌尖拨开,轻吮着细带勒出的红痕。 “不说……那……是秘密……” 交换没有意义,一点也不划算,她能断定他去过医院。 她十指攀着桌沿,呼吸急促,像被人带着奔跑,累得双腿无力。 “真不说?”他噙着耐人寻味的笑,嗓音像醉酒一般的低醇、沉哑。 接着,他不容抗拒地掰过她的头,张口狠噬她的唇瓣。 苏融被迫侧仰着头承受他的亲吻,还没来得及适应嘴里的舌头,猛觉一只大手恶劣地滑进裙子领口。 她半睁着眼去阻挡他的触碰,那掌却游刃有余地钻入,没受半点牵制。 摸到女孩的胸脯后,又意识到还有一层布料,没完全捧到奶,心情略微不满,他又不辞辛劳地向上,五指强硬又鲁莽地挤进乳罩缝隙。 他放开她的唇,轻笑,“还不说?” “你,你流氓!”她喘着气,看到内衣里膨胀起的手部轮廓,红着脸骂他。 “知道什么叫真的流氓吗?”贺戍亲她侧脸,另一只手也探进了内衣,两掌跟搓肉丸子似的,按他喜欢的形状来捏塑。 揉了几分钟奶,他上半身覆得更低了,取出了右手,左手还在挑玩乳豆。 苏融只要一说话,嘴就会被他吻住,她总是能察觉到他的意图,她立马夹紧了双腿,不愿让他轻易得逞。 他又是一笑,中途停了手。 但情欲已盛,他依旧心猿意马,忍耐不住,于是将人一把提溜到餐桌上。 摊开后即刻沉下身压住,不给她半分逃跑的机会。 “哥……”她惊恐地抓住他散开的领带。 “好好体会一下,我是怎么对你更没下限流氓的,带你仔细感受一回男人会对女人做的事。” “不要,我害怕。”苏融恐慌地推他。 贺戍挑眉,意兴正浓:“或者说下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就放了你。” 奈何苏融也发倔,如何都不肯讲。 等了会儿,没有一点回音。 他也没什么耐心,手直接探进裙底。 “那就来挨一挨操。” 胸罩被他丢在桌脚,衣裙卷到锁骨,下半身只剩一条内裤,和一双袜子。 她像一条被剥光了皮按在砧板上的鱼,与之不同的是,鱼是被厨师开膛破肚,倒进油锅煎炒烹炸,而她是被从头到尾的抚摸舔舐、吸吮咬噬,他既是厨师也是食用者,以欺负她羞耻的部位为乐。 胸前的头沉沉浮浮,短发茂密又坚硬,乳豆被他含咬的嫣红,微微泛疼。 “啧吧……啧吧……” 那是嘬奶的声音,他故意发出来的。 粗糙的手摸到内裤中央,还没挑开,指腹就湿了一截。 小姑娘嘴硬,身体却诚实的很。 这幅身体他几乎了如指掌,算是被他卑鄙开发成这样的,但他之前并不知道,自己仅是喝个水,她听听就能湿,太敏感了,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紧接着,内裤被扒下,全身就剩双袜子,遮的也是无足轻重的地方。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显得很纯真,让他的破坏欲暴涨,慢慢玷污这样的身体,都不用插入,就能获得变态的快感。 两腿被迫分开,曲膝朝向天花板,像生产一样的姿势,却不是用来分娩,而是供他吃穴。 薄唇抿着少女穴,吸走透明液体,他的舌头会打转似的,在窄道里肆虐。 本来就不是封闭的区域,这么一吮,稀薄的空气没了,肉褶挤在一起,慢而缓的搅弄压榨出一池春水。 “嗯……啊……我受不了……” 在餐桌上做这样的事,太放浪了,私密的穴口被如此放肆地含在嘴里,她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侵犯因为她的尖叫反而变本加厉。 可她居然喊不出一句“不要”,他的舌尖扫过阴唇,拨弄阴蒂,她双腿就生理性地抖动,她在快感中渐渐迷失了自我。 一条濒死的鱼会在砧板上,用尽全力对厨师的屠杀做最后一顿反抗。 苏融也在餐桌扑腾不止,可她不是在抗拒,她无耻地张开了双腿,甚至把小穴又送近了一寸到自己哥哥口中。 “啊嗯……吸……太……重了…” 没再听到拒绝的声音, 贺戍知道,她大概很舒服,中间高潮了两次,但他没做到最后一步。 把人抱到浴室里,他开了花洒。 苏融全身没力,愣愣看他。 “没套子,做不了,去洗澡吧。” 出门时,她还没动,扶墙呆在原地。 他抓着门把,低头瞥了眼裤裆下膨胀的性器,硬得发痛,走路都难以忍受。 心理上与生理都没得到满足的发泄,他的步伐踏得异常缓慢。 克制得太辛苦,邪念太容易钻空子,他打算看她最后一眼,就出去吹吹风。 可是,他一回头,就看见她下面又流出一滩晶莹液体,从大腿淌到脚背,淫靡极了。 这幅画面,让他脊柱窜过电流,麻得头脑发晕,那些,前不久还是他口中甜饮,为他止渴,现在却进了下水道。 这一刻,脑中紧绷的弦,骤然断裂。 身体动作抛却了理智,门关上,他阴翳着脸,将人抵在墙面。 她的眼神迷糊朦胧,经历过一场太过激烈的玩弄,仿佛还处在刚才的情潮中,没有清醒过来。 他蠕动着干裂的唇,摁着她的头跪在地面,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阴暗之色。 “张开嘴。” “……” 她动了动唇,但没打开。 仰头望他时,下巴被掐着,他强行顶开了她的牙关。 然后,则是皮带中央金属搭扣解开的声音,她清晰得听见它抽出裤环的刺啦声,她瞪大了双眸。 喉咙不能发出一点音响,因为被狰狞的阴茎全部堵住了,那根阳物气势汹汹地插进了她的口腔。 那物太过粗长,口中根本难以容纳,她吞咽得十分艰难,味道极怪。 “乖,含一含它。” 他抓着她的头发,性器在她嘴里挺动,感受她舌尖的舔吻。 “使点力吮,吸住龟头。” 她听话地握住阴茎的根部,先吐出一会儿,用手来回搓动,又吞进去轻咬,舌尖绕着肉棒旋转,像吃糖一样,忽轻忽重的舔吸。 头顶,发出一声沉闷的喟叹。 渐渐,阳具胀大得已经,动不了舌头,嘴里像是塞了颗巨石。 贺戍捧着她的头,开始猛烈凿捅。 似乎快要被撞烂了,他像一根杵,往她嘴里狠插,泪花与口水混在一起,她哭哭啼啼吃着那根丑陋阳具。 他擦掉她眼角的泪,五指压住跪在胯下的少女颅顶,腰腹阵阵猛顶,下体被口舌裹挟的滋味太美妙,让他停不下来。 阳物碾舌凿腔,寸寸深喉,贺戍溢出痛苦又上瘾的哑音:“融融,信宿命纠缠论吗?我和你大概要至死方休了。” 临末,他也痉挛了一刻,却自私地没拔出自己的东西,最后一秒,将浓浊的精液全射在她嘴里。 “唔——” 抽出来时,带出来一丝白浊,她控制不住地想呕。 她低下头,摸着胸口,嘴微张,他却强箍她的下巴,让她仰着脖子。 “吞进去。” 是不容反抗的口吻,很凶。 她泪又流下来,他的眼神太肃冷,让她脊背发抖。 直到亲眼注视她,全咽下去,他才恢复原来的怜惜,抱着她清洗一番。 第七十二章:出租屋H(餐桌,口交,吞精) 入学后,贺戍并未像其他新生一样在校内住宿,军训前就在外头租了个四十来平的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苏融坐在餐桌边,喝他榨的苹果汁。 心想,哥哥应该挺厌恶集体生活的,他一直是个单调寡静,喜独处的人。 “眼珠子瞎转悠什么?”贺戍勾唇。 “你为什么不回我的微信和电话?”苏融这才想到正题,矫情又委屈的控诉他。 杯前突然丢了部手机过来,她一脸疑惑, 对面的人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还冲她抬了抬下巴。 “怎么开不了机?难道碰巧坏了?”苏融摁了半天电源键,毫无反应。 贺戍扯唇苦笑,眉间有几分神伤,他伸手揩掉她唇边的汁液。“我等了多久你的主动联系,真不知道么?” 心间的难受瞬间被他的话抚平,她明了意思后,垂下了睫毛。 “身体还好么?” “当然是健康出院了。”她快回道。 迟钝一瞬,她忽然抬起头,目中漾起明显的波澜,“你是不是去过医院看我?”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盯着她,空气沉寂了片刻,这期间谁都没说话。 高大的身影突然起身绕到她椅背,像个没有重量的幽灵,无声无息靠近。 他的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俯下头时,一股热气钻进耳里,“怎么找到我的?我们交换答案好不好?你先告诉我。” 苏融脸部发烫,反射性的缩颈,想躲开些,下一秒耳垂却被他含住。 他从耳侧吻到光洁的后颈,背后的衣服被扯下,露出更多没被染指过的肌肤。 “别……嗯啊……”她抓紧杯子,腿控制不住的想蹬。 “说——”他咬了咬她的肩带,又用舌尖拨开,轻吮着细带勒出的红痕。 “不说……那……是秘密……” 交换没有意义,一点也不划算,她能断定他去过医院。 她十指攀着桌沿,呼吸急促,像被人带着奔跑,累得双腿无力。 “真不说?”他噙着耐人寻味的笑,嗓音像醉酒一般的低醇、沉哑。 接着,他不容抗拒地掰过她的头,张口狠噬她的唇瓣。 苏融被迫侧仰着头承受他的亲吻,还没来得及适应嘴里的舌头,猛觉一只大手恶劣地滑进裙子领口。 她半睁着眼去阻挡他的触碰,那掌却游刃有余地钻入,没受半点牵制。 摸到女孩的胸脯后,又意识到还有一层布料,没完全捧到奶,心情略微不满,他又不辞辛劳地向上,五指强硬又鲁莽地挤进乳罩缝隙。 他放开她的唇,轻笑,“还不说?” “你,你流氓!”她喘着气,看到内衣里膨胀起的手部轮廓,红着脸骂他。 “知道什么叫真的流氓吗?”贺戍亲她侧脸,另一只手也探进了内衣,两掌跟搓肉丸子似的,按他喜欢的形状来捏塑。 揉了几分钟奶,他上半身覆得更低了,取出了右手,左手还在挑玩乳豆。 苏融只要一说话,嘴就会被他吻住,她总是能察觉到他的意图,她立马夹紧了双腿,不愿让他轻易得逞。 他又是一笑,中途停了手。 但情欲已盛,他依旧心猿意马,忍耐不住,于是将人一把提溜到餐桌上。 摊开后即刻沉下身压住,不给她半分逃跑的机会。 “哥……”她惊恐地抓住他散开的领带。 “好好体会一下,我是怎么对你更没下限流氓的,带你仔细感受一回男人会对女人做的事。” “不要,我害怕。”苏融恐慌地推他。 贺戍挑眉,意兴正浓:“或者说下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就放了你。” 奈何苏融也发倔,如何都不肯讲。 等了会儿,没有一点回音。 他也没什么耐心,手直接探进裙底。 “那就来挨一挨操。” 胸罩被他丢在桌脚,衣裙卷到锁骨,下半身只剩一条内裤,和一双袜子。 她像一条被剥光了皮按在砧板上的鱼,与之不同的是,鱼是被厨师开膛破肚,倒进油锅煎炒烹炸,而她是被从头到尾的抚摸舔舐、吸吮咬噬,他既是厨师也是食用者,以欺负她羞耻的部位为乐。 胸前的头沉沉浮浮,短发茂密又坚硬,乳豆被他含咬的嫣红,微微泛疼。 “啧吧……啧吧……” 那是嘬奶的声音,他故意发出来的。 粗糙的手摸到内裤中央,还没挑开,指腹就湿了一截。 小姑娘嘴硬,身体却诚实的很。 这幅身体他几乎了如指掌,算是被他卑鄙开发成这样的,但他之前并不知道,自己仅是喝个水,她听听就能湿,太敏感了,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紧接着,内裤被扒下,全身就剩双袜子,遮的也是无足轻重的地方。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显得很纯真,让他的破坏欲暴涨,慢慢玷污这样的身体,都不用插入,就能获得变态的快感。 两腿被迫分开,曲膝朝向天花板,像生产一样的姿势,却不是用来分娩,而是供他吃穴。 薄唇抿着少女穴,吸走透明液体,他的舌头会打转似的,在窄道里肆虐。 本来就不是封闭的区域,这么一吮,稀薄的空气没了,肉褶挤在一起,慢而缓的搅弄压榨出一池春水。 “嗯……啊……我受不了……” 在餐桌上做这样的事,太放浪了,私密的穴口被如此放肆地含在嘴里,她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侵犯因为她的尖叫反而变本加厉。 可她居然喊不出一句“不要”,他的舌尖扫过阴唇,拨弄阴蒂,她双腿就生理性地抖动,她在快感中渐渐迷失了自我。 一条濒死的鱼会在砧板上,用尽全力对厨师的屠杀做最后一顿反抗。 苏融也在餐桌扑腾不止,可她不是在抗拒,她无耻地张开了双腿,甚至把小穴又送近了一寸到自己哥哥口中。 “啊嗯……吸……太……重了…” 没再听到拒绝的声音, 贺戍知道,她大概很舒服,中间高潮了两次,但他没做到最后一步。 把人抱到浴室里,他开了花洒。 苏融全身没力,愣愣看他。 “没套子,做不了,去洗澡吧。” 出门时,她还没动,扶墙呆在原地。 他抓着门把,低头瞥了眼裤裆下膨胀的性器,硬得发痛,走路都难以忍受。 心理上与生理都没得到满足的发泄,他的步伐踏得异常缓慢。 克制得太辛苦,邪念太容易钻空子,他打算看她最后一眼,就出去吹吹风。 可是,他一回头,就看见她下面又流出一滩晶莹液体,从大腿淌到脚背,淫靡极了。 这幅画面,让他脊柱窜过电流,麻得头脑发晕,那些,前不久还是他口中甜饮,为他止渴,现在却进了下水道。 这一刻,脑中紧绷的弦,骤然断裂。 身体动作抛却了理智,门关上,他阴翳着脸,将人抵在墙面。 她的眼神迷糊朦胧,经历过一场太过激烈的玩弄,仿佛还处在刚才的情潮中,没有清醒过来。 他蠕动着干裂的唇,摁着她的头跪在地面,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阴暗之色。 “张开嘴。” “……” 她动了动唇,但没打开。 仰头望他时,下巴被掐着,他强行顶开了她的牙关。 然后,则是皮带中央金属搭扣解开的声音,她清晰得听见它抽出裤环的刺啦声,她瞪大了双眸。 喉咙不能发出一点音响,因为被狰狞的阴茎全部堵住了,那根阳物气势汹汹地插进了她的口腔。 那物太过粗长,口中根本难以容纳,她吞咽得十分艰难,味道极怪。 “乖,含一含它。” 他抓着她的头发,性器在她嘴里挺动,感受她舌尖的舔吻。 “使点力吮,吸住龟头。” 她听话地握住阴茎的根部,先吐出一会儿,用手来回搓动,又吞进去轻咬,舌尖绕着肉棒旋转,像吃糖一样,忽轻忽重的舔吸。 头顶,发出一声沉闷的喟叹。 渐渐,阳具胀大得已经,动不了舌头,嘴里像是塞了颗巨石。 贺戍捧着她的头,开始猛烈凿捅。 似乎快要被撞烂了,他像一根杵,往她嘴里狠插,泪花与口水混在一起,她哭哭啼啼吃着那根丑陋阳具。 他擦掉她眼角的泪,五指压住跪在胯下的少女颅顶,腰腹阵阵猛顶,下体被口舌裹挟的滋味太美妙,让他停不下来。 阳物碾舌凿腔,寸寸深喉,贺戍溢出痛苦又上瘾的哑音:“融融,信宿命纠缠论吗?我和你大概要至死方休了。” 临末,他也痉挛了一刻,却自私地没拔出自己的东西,最后一秒,将浓浊的精液全射在她嘴里。 “唔——” 抽出来时,带出来一丝白浊,她控制不住地想呕。 她低下头,摸着胸口,嘴微张,他却强箍她的下巴,让她仰着脖子。 “吞进去。” 是不容反抗的口吻,很凶。 她泪又流下来,他的眼神太肃冷,让她脊背发抖。 直到亲眼注视她,全咽下去,他才恢复原来的怜惜,抱着她清洗一番。 第七十三:好硬啊,哥哥h(教室,撸) 秋天的街头巷尾,在无人的晚间,凉风吹起时,会有落木萧萧、红叶百转。 夜太漫长,疏冷幽景在眼中浮光掠影,让无法排遣的情绪浓得化不开。 在阳台灌了很久的风,直到后半夜,贺戍才坐在妹妹床边。她来的匆忙,他什么也没准备,睡衣都是潦草穿他的T恤。 他静默地注视着沉睡的女孩,替她掖好被角,指尖偶尔轻柔划过她的脸颊。 抚到唇角裂痕时,他垂睫顿了顿,目中闪过懊悔、自责、厌叹。 知道不该这么做,可失控的时候,他也没办法,心里从很早开始就住了头野兽,越是克制,越是反噬,当出笼时,他身不由己,没有理智可言。 指腹冰凉,染上一抹湿意,他瞳孔紧缩,“怎么哭了?” 娇小女孩抿唇抽噎着,泪不止的流,肩膀瑟瑟抖抖,可怜极了。 “对不起。”他却还是没法保证,只能不断去擦掉她的眼泪。 谁知根本抵不住,哭得他心都碎了,他艰难地述说:“我——” 梨花带雨的苏融突然睁开眼皮,半起身,泪目朦胧地抱住他脖颈。 “哥哥,抱抱。” 他把不安稳的她搂得很紧。 “梦里发现你不见了,我急得到处找你,可是哪里都没有,哪里都没有,怎么会这样,我才刚找到你啊?”她啜泣着。 “我不会离开你。”贺戍沉声抚慰她。 “只有你能选择要不要我,而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他指间顺着她的发丝,艰涩的说。 哪怕有一天,你离我而去。 夜色浓郁,她在他怀中,又睡去。 苏融只有三天的假期,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她觉得每一秒钟都很珍贵,遂决定必须要好好利用起来。 第一天,她黏着没课的贺戍去市区,买了几套裙子,还在美食城吃了一顿特辣火锅,点了大量肉食,味道算中等偏上水平,但体验感并不愉快,因为回来她就拉肚子了,腹泻四次,人几近虚脱,一步三颠,吓得贺戍连夜带她去挂急诊。 第二天,上午休息完她就满血复活,下午却非当跟屁虫,死活要去贺戍班上蹭课,恨不得每时每刻吊在他身上缠着。 大学的教室比高中大很多,能容纳上百人,苏融坐下时,感觉有数道探究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其中百分之八十是女生,她微叹口气,掐了一把贺戍的胳膊。 他正写字,乍疼得笔尖移位。 “乖,别闹。” 热气凑到耳边后,她从掐肉又改成轻挠他放在桌下的手心,反正就是不让他专心就对了。 这节理论课很重要,贺戍本是打算认真上完,明天整天旷掉拿来陪她。 哪知她会跟着上课,一起来教室就算了,还小动作一大堆,扰得他越听越糊涂,记的笔记,自己都看不懂在写什么。 他缚住作乱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让我听完课,回去任你处置?” 说话的姿势很暧昧,距离短得令一众爱慕者心生嫉妒,连讲台上的老教授,都不自觉扶了扶老花镜,朝两人的方向,清咳了两声,以示警告。 “好吧。”她故作失落,暗地里发笑。 呼呼大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后发现竟然还没下课,她又百无聊赖。 盯着贺戍的脸看了一会儿,他对待学习,真是极为严肃正经,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像颗融不了的冰块。 但对待她,却不是这样。 又不可抑制地想到前天晚上,她的视线落到他的裤裆,从这个角度看,虽然没硬却仍旧一大坨。 脸刷得通红,那么庞大的物件她却吃过,它膨胀起来的时候,粗长得像木棒,塞满了她的喉咙,也不能完全没入。 他的性器没有想象中的腥气,反而有一种怪异的香味,所以捅进去时,她其实没有很排斥。 但这个人很坏,插得她快呼吸不了,泪和口水交织在一起,丑得要死,还让她吞掉那些难闻的精液。 但她知道,他太想发泄了,所以还是咽了下去。等吃掉后,她看到他神经终于放松,表情舒畅,其实开心极了。 甚至于,昨天晚上她还梦到了少儿不宜的事,赤裸的她埋在他下面吃,被他射了一肚子,还咬着含着,不肯放手。她不知道那是排斥还是期待,但心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可是从前天开始,他就再也没碰过她,除了亲额头。 忽而被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潮所感染,于是,鬼使神差的,她下手了,整根握住,去上下撸动。 “嗯……” 一声闷哼惊扰了前桌,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并钳住她的腕部。 前面的同学回头看了眼她和他,却欲言又止,迅速转移了视线,因为贺戍看他们的眼神极冷,令人背后莫名发寒。 “放手。”他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 “不放,我想玩它。”苏融笑得像个单纯无害的天使,却是作恶多端的魔鬼。 摸一下就肉眼可见地胀大,像顶帐篷,把裤裆顶成一座小山。 “上面还是下面?”一只手被抓,另一只也上阵,时快时慢,拍拍打打的抚弄,却又不给甜头。 “好——硬——啊,哥哥。”她娇媚的笑,他推拒得不太彻底,让她有机可乘,阳具似有脉搏,在掌中突突跳动。 贺戍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条条凸起,看起来触目惊心,他把笔都快捏碎了,忍得几欲爆炸。 汗流下来,喘息声压在喉咙里,煎熬得要命,他看了眼墙上的钟,又触及教授偶尔投过来的怪异目光,强装镇定无事,其实表情已经扭曲得不能看,又爽又难受,想干她。 得亏后面没坐人,不至于被人发现。 众目睽睽之下,众是发情的动物,也不敢轻举妄动,贺戍还残存着最后几分理智,他单手强硬捏住她两只腕。 暗着脸,倏地靠近,咬着后槽牙, 他低声,“你就这么欠操?” 她听见粗俗字眼,腿间突而冒出一股热流,瞥向讲台,害羞地抽出手,“不理你了。” 第七十四章:我们H(初次) 方桌上,笔记本电脑打开着。 沙发上的人,端起咖啡杯,浅酌了一口提神。 水温很高,热气飘溢,不一会儿,镜片上就蒙了层雾,几秒后又褪去,映射出白亮的光。 刚洗浴完的苏融,背倚着墙,无声地久盯着坐在沙发中间的人,她喜欢看他皱起眉时,凛不可犯、正容亢色的样子。 忙碌敲击键盘的人,很久之后,才指尖一顿,他掀了掀眼皮,却没抬头。 “过来。” 嗓音带着一丝热水泡过的哑。 她扯了扯长T恤下摆,咬唇走去。 近距离望着他,她呼吸猛一滞,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他,斯文儒雅,像个谦谦君子,但她印象中的他,实际跟这个词相差甚远。 他还在写论文,自始至终没看过她一眼,忽而长腿微微敞开。 似接收到某个信号,苏融抠着手心,面对着他,分开腿根,稳稳坐上去。 头枕住他的肩,手抱着他的腰,卒而,上方却传来一阵闷笑。 “让你来旁边,怎么往腿上坐?” 她一听,当即涨红了脸,立马要下去,贺戍勾唇,揽住她纤细的腰身。 “上都上来了,还要走?嗯?” “…………”臭不要脸。 “等我忙完,再哄你睡,行吗?” 这样贴着他,她能切实感受到他胸腔传递而来的微震。 皮肤透出一股不正常的红润,她往里坐了坐,两人之间再没有一点缝隙。 下面好硌,她动了动,想调整姿势,反而加剧了摩擦。少女穴本就敏感,这一碰触,又令她湿了内裤。 苏融情不自禁地亲了亲他侧颈,又抬眼去瞧他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 “……哥哥。” “嗯。” 她盯着他滑动的喉结,咽了咽口水,然后没任何犹豫的,张嘴一口含住。 突然间,他打错了一个很简单的字。 “……嗯……” 他俯眉,却只能看见她的发旋。 凝神片刻,他又集中注意力,打算写完这最后两百字。 没让她停,也没吻她,只是很柳下惠的保持坐怀不乱。 像是得到了主人的默许,她开始慢慢地品尝男人的味道,吻逐渐下移到锁骨、胸膛,手也大胆地伸进了领口。 太过轻柔的抚摸,勾得人心痒难耐。 无可奈何,贺戍放弃了用两只手打字,左掌认命似的扣住她的腰。 当唇再一次含湿了皮肤,他也不受控制的,左手从她T恤下摆钻进去,一路游走,最终抵达少女的绵软。 一手抓揉着娇柔的乳房,另一手仍颇为正经严肃地演绎理性思维的跳跃变化。 写出的是古典经济学地租理论,脑中想的却是,她的奶怎么会这样软?稍微一拉扯,仿佛就要化在指尖。 如果忽略那只在妹妹胸衣里孟浪的手,此时他还是虑周藻密、滴水不漏的严谨青年。 苏融被他揉得有点疼,她没再继续亲他,也没让他轻点力气捏。 她沙着嗓子,凑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声音越到后面越小,似乎是极难为情的字眼。 最后那一百字,贺戍终究没能写完。 他松开她的乳,一掌环着她的臀腰,另一手挑起她的下巴。 “再说一遍。” 她眼中湿漉漉的,整个人红得像煮熟了,眼神含羞带怯的。 倏忽,他拾起一张轻薄的绒毯,把两个人完全罩起来。 这一刻,隔绝了刺眼的光线,呼吸交缠在一起,心跳也不断加快。 “现在,还害羞么?” 苏融一愣,呆望着他,她看见他漆黑的双眼里,燃起一簇若隐若现的火光。 那光照亮了她,也点燃了渴望。 她伸手摘掉他的眼镜,与他对视着。 缓缓启唇,“我想要——” 他似乎得到了惦记的答案,暗沉着眼,等不及她说完,便将红唇吞没在口中。 那件圆领T恤,从肩膀处捋下,襟口其实很小,不会露肉,如今却大开着,显然是被撕开的。 却没撕到脱落,只是恰到好处地束着身体,卡到女孩的半球,他才收手。 这种欲露未露的美人景,最为诱惑,即使没裸着身,重点也尽在他掌控。 牙齿摧残着乳晕,干燥的掌心从后钻进她的内裤。 摸到穴口,又是一声低低的笑。 “湿这么快?” 当真是个水娃娃,湿淋淋的。 指头插进去时,她嘤咛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在他裤腿都湿透了的时候,他才用毯子裹着人,踢开卧室的门。 关了吊灯,只开了盏床头矮灯。 将人放在被褥之上,他慢慢覆上去。 大概是第一次被他压,躺在他身下的苏融,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他的体重。 贺戍撇开她颊边乱发,双目熠熠。 “害怕吗?” 苏融红着脸,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笃定,她是真的很想,哪怕会痛。 他怔忡着,双手撑在她耳侧。 好像不是什么完美的地点和时间,一切都没经过周密的计算和安排,也没有鲜花满地、气球飞舞,环顾这间简陋狭小的出租屋,场景其实一点也不梦幻。 这样逼仄的空间里,情却似坛中酒,慢慢的发酵。 她伸臂拉下他的颈,不让他出神。 与他鼻尖相抵,她软腻着声:“我什么都不想要,有你就够了。” 贺戍双睫微动,心口烫得不像话。 没有最好的准备,只有一颗灼热的心脏,和他全部的、没有遮掩的爱意。 “受不了就喊停,或者掐我。”他怕伤了她,她唇角的裂痕还没淡。 她点头,亲了口他的下巴。 前戏很长,乳头都被他含皱了。 她抚着他的脊骨,身姿也扭动着。 两根手指捅进去,捣出股股汁液,直至通行没什么阻碍后,他才把人拖上去一点,拉开裤链。 勃起后的阴茎呈暗红色,胀得有些充血,又粗又长,样子很骇人。 苏融亲眼看着他戴上套,又对准她的穴,像弦上的箭,蓄势待发。 屁股左右晃了晃,面对那么庞大的阳根,马上就要塞进去,说不害怕是假的。 “别怕。”他按住她的臀,轻哄着。 “慢慢感受它,它很疼你。” 事实证明,男人说的都是鬼话,床上的更是一句都不能信。 龟头顶进去时,就有轻微不适,没给她多少缓冲时间,又挺进一截。 “哥,好疼啊。”她流下泪,下面像被硬挤了根木棒,痛感明显。 即便是被兄长攻占私密地带,她的话里仍旧对他饱含依赖。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声痛苦的“哥”,有多犯罪,他背脊一颤,像句带着诅咒的审判,劝他回头是岸,可行至中途,放开已太难。 占有欲太浓烈,想得到,想摧毁。 背的罪孽,早已太重,这一刻,只能做绝,疼痛着也享受着。 他沉着眼,挺直腰,往妹妹穴里,猛而凶地,一下狠插到底。 清晰地感觉到一层膜,被他捅烂了。 交合的部位渗出一滩处女血。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多让人热泪盈眶,这一刻,他真正完整拥有了她。 “……啊……痛……” 下体仿佛被撕裂,疼得痉挛,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指甲掐进背肉,睫毛上满是水液。 贺戍吻走她的眼泪,从红肿的眼皮亲到下巴,阳具在她穴里缓缓动着。 “别哭,待会儿就不疼了。” 他越是温柔的哄,她越管不住泪腺。 稚嫩的身体在床上绽放着,从青涩到娇艳,似乎是在一瞬之间完成的。 庆幸的是,压着她的人,是从小到大心里都想着的人。 这一秒,想忘记伦理纲常,和他共赴鱼水之欢。 感到身下的女孩不再剧烈挣扎,贺戍才开始有节奏的操弄她。 只是最初的过程并不舒适,或者说,那是一种介于天堂和地狱的感觉,又爽又疼,快把他逼疯。 “太紧了,放松点,好不好?” 嗓音异常粗哑,他抽插得很艰难。 可即便难抵,阳具也从未后退一点,一直前进着,深入浅出着,想尽办法去凿平千褶百曲的穴,试图用蛮力征服。 苏融擦掉哥哥额角冒出的汗珠,望着他因为隐忍而深蹙的眉眼,那些疼痛悄然中渐渐消逝,忽而,一股陌生的麻痒,从下体直蹿到头顶。 穴里溢出源源不断的热流,浇在阴茎上,贺戍醇醉一笑,亲了亲她耳尖。 “……真听话。” 自此便是大开大合的操穴,阳根拔出一段后,又迫不及待的整根没入。 插入的频率太快,她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身体软得像没了骨头。 “慢……慢一点……轻……轻些……” 媚肉都被干得翻出一层,红得鲜艳欲滴,那是蛊惑人心的颜色,只会让人刺得越来越狠,最好是破掉皮,流出血来。 “咕呲……咕呲……咕呲……” 男女肉体交合拍打的声音在卧室里回荡着,睾丸时而擦过腿根,她好奇地摸了一下。 只是很无意的举动,却好似挑衅了他一般,她不会懂,欲望沉浮中的男人,经不起任何的撩拨。 他托了托她的臀,阳具在曲折穴肉中往不断前进,猛力直抵进脆弱的宫颈口,叁浅一深地驯服她。 这行为太过刺激,她身体颤动着,后仰着脖颈,呜咽着。 “进太里……里面了,好胀。” 她难耐得呻吟着,小腹浅显出一根棍棒状的阴茎轮廓,又痛又胀,还有种不可言喻的充实感,仿佛这蜜穴就是为他而生的,合该被他填满、搅动。 他一言未发,已经插红了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水穴里,他沉默地干着妹妹。 粗重的喘息声,萦绕在房中。 床不停摇晃着,吱嘎不绝。 头不时撞到床头,后来被一只手细心护着,再也没痛过。 只是,阳物还在不知疲倦地顶入,仿佛要做到天荒地老。 数不清多少次的进入,棉被只盖着他的腰,遮掩着苟合的部位,随着失去频率的冲刺,又渐渐滑下,拔出来又埋进去,像不会累一样,可穴已经红肿不堪。 但谁也没有叫停,而是一同亲密消磨着时间。 墙壁上的两具影子,时而抽离,时而融合,依稀能看出,修长男人的腰身一直前顶着,娇小女孩受不住地后缩着屁股。 夜太短暂,情人缠绵,总是不够。 第六十六章:荤话连篇H(抱在腿上操) 念着是初体验,那晚的贺戍没要得太狠,只注重让妹妹适应穴里吃胀,拢共也就两回,只是时间很持久,并不比多次让她好过。他像有花不完的力气,做爱时几乎没有停歇,温柔是他,卑劣也是他,每回换着法子哄她,都是为了方便下一秒更深的顶进。 他一夜未眠,抱着她,守到天明。 事情发展到如今,似乎是预想中最好的一种,由单向变成双向,像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突然成了真。 而对于自己是个不折不扣人渣的事实,他亦从无辩驳,自认不讳。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比谁都清楚。 但,走到现在,从没后悔过。 虚伪、扭曲、重欲才是真正的他,只不过是因为她,提前暴露本貌罢了。 所以,无论今后会发生什么,谁也别指望,他会放手。 “哥,不准动我内衣裤! ” 苏融一瘸一拐冲过来,她又怒又羞,作势要抢走贺戍手中的盆。 “洗完了,你来晚了。”他关上水龙头,夷然自若,慢条斯理把轻薄的衣料穿上衣架。 她瞬时僵在原地,脸红了又白。 晒完,他从后抱住她腰肢,亲她耳蜗,“还不舒服吗?” 苏融起先还不懂他问什么,直到他的手掌摸进她腿根,她的脸倏地爆红。 “你,你,你……呃” 指腹忽然插入了一截进阴道,有轻微的异物感,还有点小疼,但很轻,可以忽略不计,因着他动作不急不缓,极其柔和小心,所以甬道并未排斥他的入侵。 “我到里面涂了两次药膏,现在终于没那么肿了。”他微叹了口气。 怪不得她下面凉得像抹了薄荷一样,不怎么痛,就是很酸胀。 “真怕把你给操坏了。”他朗声笑。 “不要脸!” 小姑娘还是听不得荤话。 “你……出……出来……” 苏融掐他腰,想让他拿出在穴里兴风作浪的手指。 她挣扎着,也推搡着,可那手在睡衣下方抽抽戳戳,没个儿休止。 一刻钟中后,苏融骨头都酥了,十个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他全身都是薰衣草洗衣液的香味,把她笼罩着,心旷神怡,灵魂飞起。 “……哥,不要了。”她咬着牙。 手指这回破天荒听了令,上方却抛下一句十分沉冷可恨的话。 “逼都记住我手指的形状了,你咬得那么紧,我还怎么出得来?” 嗓音还带着丝沙砾感,浸在欲里。 苏融脸红得不像话,快讨厌死他了,她怎么也没想过,哥哥会是这样的,是个荤话连篇的混蛋。 “嘶——” 乍一看,手腕都咬出血印了。 “好好,不说不说。” 哄完之后,贺戍又把人抱上床,覆在她上空。 “但,你哥只对你流氓。” 苏融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堵住了唇,没了说话的机会。 半推半就的,衣服又被脱了个精光。 内裤遗落在客厅的地板上,胸衣在床下,睡裙垫在屁股底下。 “我尽量轻点。”他扶着猩狂的物什对准她流蜜的玉泉口。 肉根进入的速度的很慢,他的尺寸对她来说,要完全吃得消,还很难,她的小穴大概属于天生就很窄的类型,一下子根本没法容纳,只能缓缓的扩张,一点又一点撑开,让她含着胀根久一些,他才能伺机大动干戈。 她水多,都不用捣两下,言语上刺激几句,就泛滥成灾,但其实水帮不上什么忙,因为她还有个特性就是很紧,非常紧,但这种紧致并不是因为她未经人事,而是由于身体的构造原因,天生小巧,组织奇多,里头褶皱密布,九曲十八弯,沟壑重重,似乎他怎么操都不能操松。 贺戍觉得这大概是一种馈赠,他和她的性爱,有太多未知的领域等着去开拓。 “我们换个姿势。” 他的瞳光散出些浊色,把人捞起来,抱坐在腿上。 苏融表情很局促,臊得不行,她有些受不了与他面对面做。 “……不想要这个。”她抵住他胸膛。 “羞什么?” “……” “明天,就分开了。” “让哥好好操操你。” “嗯?” 他嗓音略沉,闭着眼亲她锁骨,又张口含住蓓蕾。 舔舐少顷,徐徐吐出,热气把奶子都烫化了般,乳晕还沾有他的津液。 “你……欺负人。”她娇腻着嗓子,勾他脖颈,头却垂着。 贺戍即刻会意,低沉一笑。 按着她的腰,往下腹昂扬摁下,性器一寸又一寸的没入,他注视她蹙起的眉,和吃痛的表情,她胀得难受时,总会挠他脖子,穴里越胀血痕越多。 “慢……慢的……” 他亲她的额头,心中暗想,果然还是要装一装,才能吃到美人穴,得她同意,还真不容易。 阳根总算被穴肉勉强吃下,他掐着她的腰,上下挺动。 这个姿势体位,进入的非常彻底,他的性器一开始就到了很里。 “嗯怎么会……这么深嗯……” 他将她提起来,阳根才露些许,又松手丢下来,穴像是被凿穿了一般,反复的提起又抛下,她的心悬悬落落,全身颤得不行,交合的部位不停痉挛。 床摇得像波浪,一弯又一弯。 隔壁住户只是回来放个快递,就听见一阵又一阵异响,其中还夹杂女孩浅浅的哭吟,似痛苦,似欢愉。 “叮铃铃铃铃……” “电话……电话来了……” 苏融起身想去摸手机,却被控住臀,又是一个猛坐。 “啪……啪啪啪……” 他又插得很激烈,两人媾和之处水渍翻飞。 “做完再去。”他挺着腰,往更深的地方捣着,像吃了春药,不知累的弄她。 “怎么办,可能是姨妈打的。”她忽然想起来,温婉茹似乎出差结束了。 他扣紧了她的腰,神色淡定自若。 “没事,她不知道你来了我这。” “别担心,注意力回到我身上来。” 贺戍把她收入怀中,不遗余力地疼她,任凭那串铃声响了又响。 情爱还在继续,爱液纷飞,空气里全是淫靡的味道,穴口吃满了阳根,那猩狂的物件在女孩的体内,肆意妄为。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温婉茹,坐在苏融的床边,怔了神。 她手中拿着一张老相片, 却没有看。 照片掉在地上,她也没有捡。 相片上的男女,二八年华,风情月意,比肩而立。 往事会随风而逝, 可基因, 实在是太过强大、霸道的东西, 他和她的后代, 继承了有九分。 捡起来时,才看第一眼, 温婉茹心脏却猛地一坠。 第六十七章:别哭 “喂?姨妈。” “哦,我回了趟庆城,住在萱萱家,明天十点钟的机票。” “没关系,不用来接的,别耽误您正常工作了。” 苏融靠着墙,挂了电话,松出口气,走进卧室,掀被钻进睡着的贺戍怀里。 她眼睛埋在他胸口,蹭到昏昏欲睡时轻声微哽:“明明还没离开,为什么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翌日,北城机场。 五湖四海的旅客人来人往,偶尔也会向周边投去匆匆一瞥,见证一对对恋人之间离别和重逢的亲吻。 贺戍搂着妹妹,笑了笑。 “再不去安检的话,你会误机。” 苏融趴在他的风衣里,“还有十分钟,让我抱抱嘛。” “就这么舍不得?”贺戍戏谑着,把她摁得更紧。 “混蛋老哥!”苏融忽然压抑不住情绪,捶了他好几下。 察觉到贴身衬衫沾透一小片湿泞,贺戍意识到不对劲,“哭了?” 他挑起妹妹的下巴,乍看见她眼眶通红,盈满水汽,心脏一抽。 “别哭,宝贝儿。”他有些局促和混乱地擦掉她的泪痕,忙道:“我们不是失去联系再也不见,有无线网,可以每天发微信、打电话、开视频。” “我过段时间就会来海城看你。” “你要好好上课,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少吃冰。” “乖,进去吧。” 情绪稳定下来,发现有几个人在看他们,苏融顿时羞耻心爆棚,转身就走。 贺戍目送她一步一步的远离,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锁的眉,孤寂的瞳光。 没得到之前,他并不觉一个人太难捱,而在得到之后,他已经难以忍受孤独。这种分隔两地的无奈让他觉得自己不过是泱泱人海中最普通的一个,面对喜欢的姑娘眼泪时,也只能无措地给些空头承诺而已。 等看不见人了,贺戍手插进风衣口袋,垂着眼背过身。 “木之本桃矢!给我站住!” “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贺戍脸色倏变,转头的间隙衬衫领子就被一个冲过来的野蛮魔女给扯下来了,连带他的头也不得不俯低。 四瓣唇相接,是熟悉的甜橙味儿,有人努力踮起脚尖,咬了他一口狠的。 贺戍疼得嘶了声,他被亲得嘴角上扬,托了托这出其不意美丽精怪的臀,立刻掌握主动权,勾出女孩红湿的舌,喂给她丝缕津液,舔舐她的小虎牙,手指还有意无意地按着她敏感的臀缝。 噗叽,唇舌分离,牵出暧昧银丝。 “木之本桃矢,这可是在众目睽睽的机场,你好不要脸!” “木之本樱,你勾引自家老哥,还在乎现在是公众场合?” 提醒登机的广播忽然响了。 “该走了,我的小樱。” 半小时后,贺戍在市中心下了车,站台阶上接电话时,他无意中望了一眼对面大厦高处放的3D裸眼广告大屏,是部国产动漫。 “阿贺,怎么?是有漂亮姑娘压住你下半身了?酒过三巡了人还没来个影子!兄弟真是越来越请不动你了。” 叶灏翔昨天深夜飞到北城探望脑溢血的姑父,今个儿有空,特意叫哥们一起出来组个局玩玩。 贺戍点了根烟,仅听着,没理他。 “你说的什么屁话?阿贺人家高岭之花,还有姑娘能压住他的手?说的是你自己吧?”陆光霁揶揄道。 “我他妈就开个玩笑,你也能怼我,你找打呢?”叶灏翔气笑。 贺戍掸了掸烟灰,火星被风吹得明灭,就着模糊的动漫画面,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 记不清零几年了,当时的苏融似乎还是个头扎四根辫子的小哭包吧。 虽然那会儿已经是半厌食的状态,但她也还拥有正常儿童该有的兴趣爱好,是个大人挪不走的电视迷。 什么黑猫警长、七个葫芦娃、虹猫蓝兔七侠传等等,她几乎是每天搬个小板凳守在电视机前,端个饭碗,边吃边嚎。 而贺戍正是少年初长成,哪还看得下去这种小孩动漫,却因为要照顾苏融,哄她多吃饭,上一集播过的剧情他记住的细节比她还熟。 印象中,大概是一个端午节,卫视引进了一部日本少女动漫,国语版叫百变小樱魔术卡。 热播期间,苏融每每要拉着他一起看,看饿了吃他碗里的饭,困了就睡在他腿上。 可能为了塑造健康合理的三观,广电部门特别对动漫中的许多异性、同性恋爱情节进行过删减,导致云里雾里的苏融总会问他谁和谁是一对。 贺戍的年纪,自然看得懂一些,但他不是很想告诉她,非得逗她。 “你希望谁和谁是一对?” 小苏融摇头晃脑,“不知道。” “那你最喜欢哪个男性人物?” 贺戍舀了勺蛋炒饭,送到妹妹嘴里。 “除了小樱和知世吗?”苏融手里玩他着的衣服,细嚼慢咽道。 “当然,她们是女孩。”贺戍扯唇。 那时他完全没想到她下一秒的剑走偏锋,语出惊人。 “是哥哥,木之本桃矢!” “我想让小樱嫁给哥哥!一家人多配!” 贺戍眉心一跳,猛眨了下睫。 “为什么?” “他会做饭,会扫地,还会打工!” 苏融看见哥哥皱眉,本来还想说最重要是他很像你,会照顾我! 突然就不敢说了。 “他们是兄妹,不能做一对,没有感情戏。”贺戍拌了拌碗中的饭,十分正经地跟她讲。 苏融不干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贺戍悔死了,恨不得立马抽自己几个耳刮子。 “我错了错了,他们是一对,以后会结婚,别哭别哭,融融宝贝儿。”哄人的时候,他并不会预料到未来某一天,两个人之间会产生多么荒唐的羁绊。 或许很早以前,这颗种子已经埋下,随着雨露滋养,慢慢开出罪恶的花。 哪怕禁忌,他也依然会倾尽全力去留住那一厘米的阳光。 错又如何,喜都喜欢了。 第六十八章:把内裤脱了 霜降过,立冬去,又逢小雪。 明天是感恩节,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已经出了副图文并茂的高颜值板报。 第三节晚自习,离放学还差三分钟。 “你的感谢信不是早放到各科老师办公室去了么?你怎么还在写?”蒋露凑到她身边,狐疑的问。 苏融急得赶紧收进书包,不让她看见半个字。 “哎哎,你有鬼啊!是写了什么我看不得的秘密么?” “靠,难道是送给梦中情师的?” 苏融听她说得越来越没边,脸都闷红了,“不是,别瞎说。” “呵,瞧你这段日子,除了上课认真得像战场打仗,其他时间老游神天外的,偶尔还突然莫名其妙的笑出来,我怀疑你是谈了或者快谈了。”蒋露细长的眼梢微微吊起,言语敏锐道。 下课铃响了,对话停在这里。 苏融提起书包就往外冲,第一个赶上公交车,她气喘吁吁地打开手机。 一碗甜酥肉:都怪你! 对方发来的消息隔了三十秒。 Hs :??? 期待的来电提示音乐终于来了,手机却煞心情地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 她抓着如同废品的机子,有些失落。 两人之间的联系其实并不算频繁,最初确实是每天无时无刻的发微信、打电话。但后来,贺戍怕影响她学习和休息,限制了次数。 晚上九点四十,苏融洗完澡就待在卧室写完了作业。百无聊赖中,她捻了瓣果盘里的橙子吃,嘴里一口爆甜汁水,心情霎时愉悦不少。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她点下接通键,发现不是电话,是视频。 屏幕里,英气男人戴了副眼镜,穿着黑衬衫,温文尔雅坐在沙发上。 他没说话,只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解纽扣,挽袖子,渐渐露出沟壑明显的锁骨、精壮有力的臂肘。 苏融桌下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夹了夹,口里吞咽着急速分泌的唾液,她低着头,选择把目光放在卷子上。 对面的人,突然笑了下。 “怎么还害羞,什么没见过?” “哥,你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我坐着,什么也没干,你在怕什么?还是,你自己在乱想?” 苏融真是臊极了他的明知故问,把手机扔床头,也没挂掉视频,就这么放着。 她干着自己睡前该干的琐事儿,收拾完书桌,洗了盘子,又去厕所刷了牙,洁净脸,最后一身清爽回到床上。 屏幕里的贺戍也没闲着,正忙着为校园内部软件做一些功能性测试。 苏融撑着下巴,抱着月亮枕,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头,她很喜欢看哥哥认真工作的样子,蹙起眉浑身都淌着一股凌厉的冷感。 可能是视线过于专注,她没太听清他说的什么话,又或是她不敢置信。 所以他又重复了一遍。 “宝贝,把内裤脱了。” 苏融目瞪口呆,最过分的是他连头都没抬,一直在盯着自己的电脑软件。 可她一看见他动嘴唇,就克制不住的开始鬼迷心窍。 于是她咬着唇,把蓝色睡裙脱了。 没穿内衣的缘故,两团俏生生的乳儿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空气里,奶豆几乎没有,全凹陷在里面,显然是许久没被男人的唇舌含咬吸吮过。 腰腹白腻,是不盈一握的纤细,最隐关键而隐秘的三角地带像座娉婷谷丘,包裹在最后一层白色布料中。 贺戍尝过、也贯穿过妹妹那掩埋在深处的洼地,他记得很清楚,只要自己轻轻一吸,舌头一顶,她的里面便会为他流水潺潺,湿漉一片。 “你知道我想看什么。” 他垂首,手还按在键盘上输着一串串数字符号,嗓子却是哑的,眼中划过赤裸欲色,她呼吸加重。 “张开腿,把摄像头对着那儿,或者趴着,朝屏幕撅起屁股,你选一个。” “行吗?” 苏融黄片都没看过几部,总归是个偏保守的性子,他那无礼要求一开口,她当即就要拒绝。 “我……” 画面一转,男人裤子拉链已经扯下,一柱擎天的阴茎从裆部掏出,露出憨头憨脑的蘑菇头,马眼吐着一点湿液,肉茎粗得像拿来搭篝火的柴棍。 她难以想象,自己那处到底是如何吃下这庞然大物的,上次他每戳一下,她的肚子都像被死命搅了一杵,疼得狠,胀得她甚至想剥开逼仄的肉,给他腾出空间。 这一幕当场刺激得苏融甬道一缩,泌出一股淫水。 欲望上头,脑子就变得越来越不清醒,她伸手拽掉内裤,把手机正对下体,向哥哥展示自己的阴穴。 贺戍勾唇,隔屏撸着硬挺的性器,镜片后的双目贪婪地望着那条细缝。 “融融,把穴掰开,让哥看看你的洞,好吗?”他喉头滚动,言语愈加得寸进尺。 她分明是不愿的,动作却不由自主。 嫩白的指,分开阴唇,露出粉红的穴口,里面含着汪水液,流出一波接一波的淫露,也不见半点干涸迹象,仿似浸泡在鲜美汤汁里的蚌肉,色情极了。 “艹,你真是水娃娃。” 他没忍住,爆了个脏字,看见这馒头穴,真他妈没办法不骂一句,自家小妹是个天生尤物,他很好命。 “太湿了,怪不得你内裤换的勤。”他想起旧事,咧唇调笑道。 苏融脸蛋潮红,羞得不忍直视自己,眼光落在他下身,竟然还愈发粗了。 “为什么还不射?”她瞠目结舌。 “这点甜头不够你哥吃。”他咬牙。 “那怎么办?” “揉胸,把奶头扯出来,摸一把穴口,把水擦到乳晕上,再刮刮阴蒂。” 她愣着神,看他上下套弄着阴茎,靠着摩擦获取性快感。 体内又涌出热潮,昭示她已动情。 她乖乖听话,一一照做,抿紧雪艳的双唇对着屏幕自慰。 他快到临界点,向她寻求最后一剂猛药,“手指插——” “融融,睡了吗?” 门外是温婉茹敲门的声音,苏融手一滑,指甲骤然失力,刮痛了穴道。 “啊——” “姨妈发现掉了根项链,到处都找不到,可能是昨天去你房间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想起门还没反锁,苏融吓得魂飞魄散,以最快速度把视频掐了,套上睡裙,拉起小被子。 温婉茹进来后,在床底真找到了一串卡地亚项链。 “融融,脸都烧红了,是不是又闷被子里睡了?” “恩……” “会诱发呼吸系统疾病的,坏习惯要趁早改掉。” “好,我下次不会了。”她努力掩饰身体上的狼狈,乖巧一笑。 温婉茹陡然怔忡, 融融,真像她的妈妈。 和那个人的温和脾性,竟也很相似。 “姨妈,姨妈!” 温婉茹骤回过神,擦了擦手臂。 “早点睡,姨妈走了。” 她最近,也不知为什么,老在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第六十九章:圣诞老哥 北城天阳区,Black轰趴馆。 这是座建在山坡半山腰上的独栋别墅,环境清幽,私密性很强。 玩客多且乱,有在校生,也有社会人,分上下两层,露天院子烧烤飘香,里屋红灯伴摇滚,一派光鲜亮丽,娱乐至死的模样。 贺戍是被同专业做过一支项目有点儿所谓交情的朋友千呼万唤叫过来的,当然按他的说法是救个急,凑伙打牌。 “哎!六个J,就吃你三王。” “这他妈……炸故意留到最后是吧,你这狗东西!” “搞得老子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周恳觑了眼贺戍旁边,转悠的已经是第三波美女和不知道第几个gay零。 他鄙夷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慨叹一句:确实,无话可说的屌大脸俊,男女通吃。 不过才打了一两圈,贺戍的脸色已经沉黑得像块十二孔煤炭。 “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One night sex,约不约?嗯?” “你直吗?” 诸如此类的话,听得他起了火气,登时掀牌起身,“你们换个人。” 教女孩玩桌球的徐斐看见好友黑着脸挽着外套离开,立马凝着了笑意,把温香软玉给推开。 “阿贺,怎么了?屁股还没坐热就走啊?谁惹你了?” 问他的徐斐就是办这轰趴的人,性情古怪,但挺重义气。 “先走一步。” “哈?你再等——” 贺戍本不想太驳他面子,然在看见门外的女人时,声音骤冷:“没有下次。” 想借机表白的言雅澜欲拦住他,却被他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吓得伸不出手。 “言小姐,请自重。” 叮咚—叮咚—叮咚。 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微信消息提示音,贺戍与两人擦肩,低头划开锁屏。 然后,上一秒还阎王出世的贺戍,呆滞了几秒后,倏而微翘起嘴角,没什么弧度,可眼角已经隐隐荡起一圈波纹。 妹妹:【图片】 妹妹:哥哥,饿不饿?给你吃。 妹妹:今天学的,送给你呀。 妹妹:名字叫笑一笑,十年少。 图片内容是十七颗饺子摆成的人形笑脸,包的一般,但极用心。 你瞧啊,她永远能出其不意,用一种笨拙又纯粹的方式来治愈你的坏心情。 其实这些天他的气压都格外低,想必她是察觉到了吧?自入校起,那些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愁绪与压力,渐渐暴露。 巍巍学府中人才济济,各有专长,而他贺戍连个高考状元都不是,只不过渺渺沧海中普通一滴水,可称之乏善可陈,无为而平庸。 但在光芒区站久了,是会留恋的。 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个甘认平庸的人,迷茫期他也在不断提升与求变,无论学业还是事业,他都想做出一番亮眼成绩,他也有自己的梦和征途。 在颇为诡谲复杂的经济商科里,他亦同其他学生一样,开始寻找机会,尝试创业,但涉世未深的新人明显缺乏经验,刚成立不久的团队,磨合困难,合作混乱,规划又异想天开,找的多家投资方评价他们大学生的项目太烧钱,风险高,回本时间长,压根不予考虑。 创业到处碰壁,这对贺戍来说,算个不小打击,而今天又出如此一通破事,更让他心情难霁。 可苏融却靠一个饺子笑脸,很简单的就把他融化了。 该怎么形容这个妹妹。 她就是一个永远会在你脆弱疲惫之时,往你最柔软的地方戳的姑娘。 虽然看起来很不聪明,坏习惯一大堆,粘人又赖皮,但她就是能理解你、懂你,会努力地给你属于她最傻帽的慰藉。 Hs:傻瓜,摸摸头【表情】 一碗甜酥肉:是聪明瓜。 厨房里,苏融抱着手机嘿嘿一笑,挠了挠眼睛。 “苏大小姐,你咋还不拿去蒸哟?” “嚯,我的天,瞧你那憨不楞登的样儿,面粉糊了一脸,逗死我了。”蒋露笑得人仰马翻,捂着肚子指着苏融的脸。 轰趴别墅门口,徐斐打了三通电话给贺戍道歉,全是正在通话中。 “表姐,你可害惨我了。” “别想了,我没说错吧,你刚刚也看见了他的屏保,那白裙女生一看就是贺戍捧在手心里疼的。” “何必呢,帅哥千千万万,何处无芳草,你还是少惹他,这男人不是你能拿捏的。”徐斐靠在车头,犀利直言。 时间一晃而过,天气愈发寒冷起来。 今年的圣诞节,出差的忙出差,创业的忙创业,家里只有苏融一个人。 虽然孤家寡人,她还是很有仪式感的,用彩灯气球把家里装饰得花花绿绿,营造出一番热闹假象。 上个礼拜新学了蛋糕,今天她从下午一点弄到晚上七点,成品依然失败,为了不辜负自己的辛苦,她勉强吃了几口。 一碗甜酥肉:【图片】 一碗甜酥肉:哥,我做的蛋糕,特别好吃,你没口福咯。 一碗甜酥肉:Merry Christmas! 她坐在地板上,放了首英文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圣诞树。 等了半个多小时,他也没回一条。 她把手机搁在茶几,去浴室冲澡。 洗完澡,头发也没擦,就过来查看未读消息,仍是没回。 又发了几条,问他是不是睡了。 结果她自己先窝被子里睡着了。 深夜一点,从玄关到客厅,再到卧室,满室氤氲色彩,无人观赏也是一幅异常温馨的景象。 而苏融正梦到圣诞老人提着大麻袋从烟囱里爬进来,悄悄往她枕边塞礼物。 她笑得好开心,因为她竟然抓到圣诞老人的手了,她决定要多讨几个礼物来。 “一个不够!” 圣诞老人压着嗓子低笑,捏了把她的脸,又塞了一个。 从睡梦中醒来的苏融,脑子逐渐正常运转起来。 “不对啊,哪有什么圣诞老人,我只有圣诞老哥。”她迷迷糊糊的说着。 穿了身红色长袍的白胡子圣诞老人,听到这话身形一顿。 苏融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站起来,发现竟然和他没差多少身高。 她摘掉他的花眼镜,扯掉他的胡子和帽子,每撕开一缕白须,眼眶就红一点。 “你骗我。” 第七十章:在哥哥嘴里要化了h 夜晚23点下的飞机,贺戍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在叶灏翔车里火急火燎换上了装扮,还被他调侃绝世妹奴。 “惊不惊喜吗?” “你哥有没有说过,无论人在哪,都不会缺席你每一个圣诞节?” “给你派送的礼物还满意吗?” 贺戍把人拢到怀里,眼里含笑。 苏融眨了滴金豆子,偏捡他不爱听的说,“人圣诞爷爷都是前一天的平安夜送,就你踩着最晚的点送。” 那粒泪珠子恰好落在贺戍小臂,冰冰凉凉的,“唔,那你还哭什么?” 他咬了口她软腻的耳垂,“感动的话,就留着,待会儿在我身下哭。” 说的是待会儿,他的手和嘴现在已经不老实起来了。 法式热吻,两舌嬉戏,亲的难舍难分,苏融的唇珠都给他吸肿了。 之后,他鼻子就跟警犬嗅什么重大嫌疑气味似的,从白皙脖颈到隔了层布料的乳沟,他噬魂般攫取着她的体香。 高挺鼻梁嵌在奶团中央,他用俊脸蹭来蹭去,薄唇碰一下吮一下绵软里侧,就是不去用口腔去安慰最关键的两点。 苏融受不了这种细密的痒,开始推他,不愿再让他坏心眼的作弄,可腰肢却总往他腹部挤,乳尖也总在他唇角递,越来越近,摩擦着,又碰撞,再分离。 贺戍忍得辛苦,却也极端享受她的邀宠,这具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子正毫无廉耻的勾他、诱他。 等她软了背脊,他终于肯施舍她痛快,大掌扯下肩袖,睡裙一点一点地从锁骨掉落,他张开唇,伸去舌头去挑拨褐色的小乳尖,它还陷在肉里,他需得耐心地刺激这颗羞怯茱萸。 另一侧也被掬在掌心把玩着,揉捏着,搞出各种形状。 “嗯……嗯……”她下面已经流水了。 “你好敏感。” 贺戍一口含住她的奶尖,发出嘬的声音,吞进来又吐出去,没完没了的吃。 苏融是站在床上的,比他高一头,她的奶儿在哥哥嘴里都快化了,她哼哼的叫,抱住他的头,十指插进他发中。 她像是突然注意到什么,忍着呻吟道:“哥,你怎么染头发了?” “才发现?” “啊——不是。”他的手撩进了她裙底,轻车熟路钻到内裤里,掐了两把小臀,他的指头便在穴口打转。 贺戍这头发染的是个流行焦棕色,本来一个铁骨铮铮的阳光硬汉立变舞台花美男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染发,走大街上回头率高得要命,还有来路不明的人给他发一堆乱七八糟的公司名片,搞得他几次都想重新染黑。 贺戍会做这种头脑发热的事,完全是因为他这妹妹喜新厌旧,天天跟他讲某某演员多时髦多会穿。 他喂了根手指进她小穴,吸得他像插在橡皮泥团里,路都找不到。 “恩啊……别……” “你知不知道,你越说别,我就越想弄你,咬松点,我再喂根无名指给你。”戳入两指,搅和了几下,苏融舔了舔他的喉结,敏感的地方一经挑逗,他就硬得很难忍了。 抽出手指,贺戍将人放倒,迫她跪趴在床沿,他站在床边上解皮带。 “我不要这个姿势。”苏融看过公狗发情时就是用这种姿势骑在母狗臀后的,看不到脸,她有一种任人宰割的恐惧。 贺戍精虫上脑,哪还有理智听她的意愿,胯下膨胀的阳物亟待疏解。 拉链扯下来的声音很清脆,苏融想逃开,他眼疾手快制住她,压她翘着屁股,跪在他身下。 “就一回,好么?” “你初二的时候,有一回趴在地板上擦地,屁股蛋子翘得特别高,又穿的短裙,内裤都露出来了,小布料勒着粉色的阴唇,我当时看一眼就硬了,脑子里尽是按着你后入的画面。 ” 苏融听怔了,怪不得他那时站她后面看了很久,被她叫唤回神后,冷着脸摔门就走。 贺戍戴好套子,趁妹妹回忆往昔,拍拍她雪白的臀,握着狰狞的阴茎,往洞里试探的轻顶缓刺,见妹妹只是眉头蹙了蹙,没什么反应,他便两手掐住妹妹的大腿,咬着后槽牙,狠心整根没入窄道,贯穿了她。 “呃啊啊……你禽兽!” 她疼的眼前发昏,穴里都塞满了,小洞边缘撑得几乎透明。 贺戍被夹得灵魂出窍,紧得他想横冲直撞,戳破她的阴道。 “呃哦……你咬得太紧了……”他喟叹。 后入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让人心慌生怖的探索程度。 他动了动性器,抽干时内壁的肉褶仿佛千万块儿夹板,挤压得阴茎密不透风,往里凿的那一刻,阴道突然剧烈收缩、颤动,接着一股水流打湿了龟头,贺戍愣了愣,“高潮了?” 他低低的笑,“没出息的小东西,都不用怎么干你,顶进去就泄身了。”就着淫液当润滑剂,他耸腰挺胯的抽插她。 苏融脸埋在被子里,双手攥着床单,承受他的出入。 贺戍一手握住妹妹半边腰,另一掌从后去捞她的奶子,食指压在乳头上,其它四根揉着浑圆的乳周。 他的劲腹肉贴肉地压在小姑娘的后臀,肿胀的紫茎在馒头穴里兴风作浪,碾压她的敏感点。 “别忍,叫出来。” “轻……轻点……” 看着妹妹自己被操得塌下腰,又看着自己的阴茎在妹妹体内悍捣,每拱着顶深一点,甬道就开了防御机制般,使劲浑身解数去抗拒他。 贺戍皱着英眉,取出一截湿漉肉棍,转性似的浅入浅出她。 苏融被喂得习惯了,胃口也撑大了许多,这忽然从一碗米饭到一颗米粒的冷待,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就是体内空虚的紧。 她开始哭,绵绵的泣,贺戍听得又硬又疼,“告诉我,深的还是浅的?” “呜呜……”苏融被他折磨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捂在枕头里,嗓子闷闷的。 “痒,哥哥,融融痒的。” 他的左胸怦怦跳,“淫娃。” 这蚀骨之音简直踩着贺戍心脏来的。 他挺着腰,一下全根刺入,力气显然是失控的,硕大龟头如此一顶,直接戳到了女孩的宫口。 “啊……”又疼又麻,她从被他操得脑子昏涨,立刻全身一个激灵。 贺戍还没试图去刺激她的子宫, 甬道夹着柱身抖,龟头又被浇得湿淋淋,好不可怜。 第七十一章:你不能后悔H 古人云‘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果然诚不欺民。 子夜,合该拿来颠鸾倒凤,撷花弄月,做尽情人之间的鸳鸯事。 “啪啪啪——啪叽——啪—” 抽插水声从交合处一遍遍泄出,简直臊极羞极,轻刺是连声忍痒喘息,重戳又是脱力放溢呻吟。 女孩的白臀都被男人的耻骨撞红了,阳物依旧孜孜不倦顶送入湿穴。 射过第二回,贺戍退出妹妹体内,摘掉底下再次兜满白浊的套子。 男人那话儿偃旗息鼓的样子有些憨态可掬,苏融鬼使神差地握住,撸狗尾巴似的拽了两下,不料这随意一拽,它又精神抖擞起来。 苏融赶紧丢掉,闪躲着身子,面前的人却目光灼灼。 像是在跟她说:“我们再来一次。” “哥,我…我渴了,要喝水。” 说完就想扇自己,应该说我累了困了,想休息。 “好……不过,卧室里没水。”他看着她,停顿了一下。 苏融爬起来,套上睡裙,她打算去楼下,楼上客厅的饮水机也坏了。 只是腿刚下地,左脚突地一崴,她发现自己居然酸软得使不上力走路。 贺戍笑容满面,把妹妹捞到腿边,站起来,夹腰抱到怀里,“一起去。” 根本没有征询她回答的意思,他已经把她带出了门。 最混蛋的是,这个阴谋家,抱起她的同时,气势汹汹的性器已然破门而入。 “恩……胀……好胀。”苏融环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 “吃这么多次,还吃不下你哥。”贺戍佯叹,她没之前湿,不太好尽根,他为迁就她,没一口气进去,还留了一半。 他步伐迈得快慢不一,埋在穴里的肉棍一步一戳,棱沟不痛不痒的擦过肉壁,抵进抵出窄热甬道,这样的速度十分煎熬,苏融难耐的抬臀想把他含得更深。 贺戍从善如流,掌心托起妹妹后臀,顶得更重,去攻击她受不了刺激的软肉。 下楼时,是最折磨也最享受的一段路程,匀速的直捅直抽,快意盎然。 淫液从性器相接处流出,一丝又一丝粘稠从肉茎滴落地板,晶莹滑腻的水渍遗失在木质阶梯。 身体是湿的,楼梯是湿的,空气是湿的,好像,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汽如天罗地网,挣不脱,逃不开。 斑斓彩灯系满了扶手,气球扎成的浪漫花束飞在天花板,圣诞氛围拉满。 “布置的很好。” 他站在圣诞树旁大开大合的操她。 整根进,整根出,两颗卵蛋都要塞进去般的狠劲。 “啊哈……嗯……哥哥……太快了……” “水……要……喝水……” “别顶那儿。” 贺戍停下抽干,把人带进厨房,放在干净的料理台上。 苏融看着哥哥拿杯子和水壶,视线不经意落在墙上,神情愣愣地。 贺戍倒完了水,要喂给小姑娘。 却看见她唇色煞白,面容呆滞木然。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墙上挂的是一条围裙,有十年了吧,布料都洗白了,他母亲还在用。 苏融心揪的一痛,有点喘不过气来。 贺戍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眼睛,发现里头一片红。 他手指几不可察的一抖,声音却是镇定决意的,“你不能后悔。” “死后我一个人下地狱就好。” 他灌了半杯水,掐着她的嘴,一口接一口的哺给她。 水从唇缝溢出,或许还有两个人的津液,流进领口,滑过双乳。 慢慢的,喂水变成接吻,掐下巴变成玩奶子,他像转着篮球,用尽技巧去揉着妹妹圆溜溜的乳球。 他们在最亲的人厨房,行尽苟合之事,肆意做爱。 可血缘,本该把他们划在天河两边。 女孩的两条玉白腿扛在男人宽阔肩膀,稚嫩穴口为他全开,他不忍辜负这美景,死命贯穿她的穴儿,带出时鲜艳的洞壁淫靡翻烂,他用最锋利的冠沟去碾磨她的红肉,穴中布满荆棘,曲折难行,却依旧被阴茎势如破竹地凿出一条禁忌之路。 肉棍穿行无度,仿佛要榨干她穴中仅剩的汁水。 “啊……疼……” 她被操得起鸡皮疙瘩,哪里都碰不得,一碰就战栗。 天花板似乎摇摇欲坠,她注视上方压着自己反复进入的男人,伸手去摸他的汗流不止的鬓角、面庞。 “哥,再深一点。” 贺戍晦暗的眼,滑过一丝光亮,又消失不见,里面沉沉浮浮着最原始的劣。 性器坚硬如铁,送进一个不曾有过的深度,抽插的频率像在打桩,厨房里只有肉体的拍打声。 苏融趴在他怀里流泪,受不了就咬他胸口,她不再去看那条围裙,只一声声的重复:深一点,再深一点。 贺戍知道她在哭,却停不下来。 似乎只有肉体的紧密结合,才能压制那股怆然和无措。 苏融抚摸哥哥的背脊, 眼中一片水雾,视线好模糊,好像除了他,什么都看不清。 她后悔吗? 当然不悔, 和他在一起,更像是偷来的时光。 珍藏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否定? 这个人啊,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她爱的,从不比他少。 如果他们不是兄妹,多好? 可是,他们的感情又是从这种关系里毒长出的花朵。 所以还是做她的哥哥吧。 她贪恋他的陪伴与宠护,拥抱与亲吻,她需要他随时随地张开双手的拥抱,他是她最最亲密的哥哥。 也是她最最爱的人。 第七十二章:人渣 这一年的冬天,海城冷到窒息。 着实应了那句网络热评:“你们北方人过冬靠的是暖气片,我们南方人抗寒靠的可是一身正气!” “说是-2℃,天气预报假的吧,-10℃还差不多!” “是啊,还下了好几天大冰雹,跟哈尔滨有的一拼。” 课间休息,走廊里充斥着男女学生的跑动和吵闹声。 “诶,苏苏,你猜今年会下雪吗?自08年起,我们这破地方就好久没有大雪纷飞过了,前几天我迷死了武侠剧里演的落雪如絮、剑挑冰花。”蒋露搓把脸,又将手搁在苏融膝盖放的热水袋上取暖。 “会吧。”苏融眼中茫然,透过窗户看着漫天雨幕。 像是忽而想到什么,她搁下圆珠笔,随后掏出书包里的布袋子。 里面装着几团蓝白毛线团、两根棒针和一把剪刀。 “哇塞,苏苏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工具?要织围巾?你是送给谁?”蒋露目绽八卦味的惊光。 “我哥。”苏融系了个活扣,挂在左针上,她淡道。 蒋露喔的一声,她知道苏融去找哥哥和好的事,心想原来如此。 “你们兄妹俩的感情真好,我只有一个无恶不作的泼猴弟弟,就是天生克我的小兔崽子!” 苏融起针,不自觉牵了牵嘴角,“照你这么说,我也克我哥的,我从小就是他的麻烦精。” “妹妹可不一样,就该拿给冤种老兄宠的,何况你长这样乖巧,是我也宠。” 课铃打响了,大伙儿收声。 星期五下午的第三节课,临放假,大部分人都没心思听老师念经。 放学,苏融合上书本,今天轮到她这组值日,需得晚走。 一番打扫下来,教室的学生几乎走光了,她坐在凳子上,拾掇着周一要上交的各科作业。 “这是你的发圈吗?” 肩膀被拍了一下,苏融回头,跟她说话的是同组值日的学习委员,她手心里躺着一圈黑色电话线。 烂大街的款式颜色,很多人都有。 “我在讲台上捡的,你刚才是不是擦了黑板。”学习委员提了提眼镜。 苏融摸进口袋,好像还真是。 “应该是,谢谢你。”她伸手去拿。 忽然,搁在桌上的智能机,突兀的响了两下。 视线一偏,看清内容,她不动声色地用袖子遮住发光的屏幕。 学生委员摆摆手,示意不用谢。 苏融脸颊染上一层红晕,确定人走远,她才收肘去看手机亮的微信消息。 五点钟,苏融从洗手间出来,外面的瓢泼雨还没停。 她冷颤着手打开伞,在暴雨中走得极慢,冽风把雨线吹歪斜,不安分地打在裤子表层,却能感觉到明显湿意。 苏融赶上的这班公交乘客很少,座位稀散,她投完币,目光锁定在最后一排的座位。 走到车厢中央,突发一个小颠簸,她腿一滑,人失衡般往左边栽倒。 “姑娘,没事吧?”一个阿姨及时扶住了她的手。 苏融摇头说没事,礼貌道谢。 终于坐到后排最里的位置,她两膝相抵,把书包放在腿上抱着。 北城天颐工作室。 贺戍今日西装革履,穿得颇为人模狗样,意气风发坐在会议桌的主位。 “最近有好几个对家公司盯上我们了,大家注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即便不眠不休,咱们也要熬过这个关键期。” 形势很严峻,话语很严肃,但这男人的表情却毫无忌惮之色,端的是云淡风轻相,薄削的唇甚至隐约有一丝笑意。 “希通是言氏的吧,可真是铆足劲针对我们啊,本来该是和和美美的合作伙伴,现在变成挡路劲敌了,阿贺哎!”霍齐珩话里有话,意味不明地瞧了眼主桌。 叵奈人连个正脸都没施舍给他,面无波澜地翻阅文件。 “靠些歪门邪道走捷径,还不如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来。”王疏往桌下踢了脚霍齐珩。 会议中大家各执己见激烈商讨,贺戍全听在耳里,中途捏着钢笔的手一顿,看了看腕上的银表。 右手摸进裤兜,把震动模式从L1调到了L3,他缓缓将目光聚焦在桌面上的咖啡,与团队成员条分缕析诉明阶段目标。 千里之外的公交车里, 苏融紧紧夹住腿,死死咬住唇。 如此冷的天,她的额头已经泌出一层细汗,湿了的刘海黏在两鬓。 手机微信的聊天框,还亮着她发的几条消息,内容无一不是在向那人求饶。 她记得中午吃饭时,她给他发了条消息说降温天自己衣服穿少了。 而在五个小时前,他回了。 Hs:冷吗? Hs:教你个办法,帮你热起来。 一碗甜酥肉:什么办法? “……” 她问完,她哥人就消失了。 之后是半小时前,他回了。 Hs:把前天我让你放书包里的跳蛋拿出来,去厕所,塞进去。 Hs:从学校坐公交到家的这段时间,忍住,不能高潮。 苏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听话,他说塞玩具她就塞,她觉得自己太轻易被他蛊惑了,这样下去,不行不行! 明明收到第一箱情趣用品的时候,她还羞恼到三四天没理他。可就在床上被他哄着诱着试过一次后,她竟开始抵抗不了那种蚀骨的,绵密的欢愉,甚至逐渐沉溺于他制造的性爱游戏。 跳蛋在穴中换着频率的吮吸和震动,她湿得一塌糊涂,幸亏穿了三条裤子,里面是加绒秋裤,不至于像尿了。 五指抓着膝盖微微泛白,脸和颈子却红得受过几番不可描述的蹂躏。 蓦地,吮吸强度从L3变成L4,持续了八秒,又调到L1。 十三秒后换成炮机L4,半分钟又改成炮机L2磨得她不上不下,就是完全随心所欲地亵弄她的身体。 苏融把头埋进膝盖,身子颤得不像话,低喃:“浑蛋哥哥!” 她捂着嘴,屁股在座椅上不停的摩擦,以求能得到些缓解,可体内的东西却变本加厉操纵她的神智。 内裤湿濡得能拧出水,搅动的频率太难耐,既痛又爽,仿似身体要被弄坏。 工作室会议结束, 贺戍扯松领带,瞟了眼手机。 妹妹:哥,我好难受好热,求你求你,轻点轻点,我真的受不住了。 妹妹:快,关掉关掉。 …… 三分钟前。 妹妹:浑蛋,人渣,禽兽! 贺戍失笑,摘了眼镜,捏着太阳穴。 算算时间,该到家了,他在想她能忍住不高潮吗? 第七十三章:除了干她不做人H 期末考试第二天,苏融遭到了许多人的迷之凝视。 考完最后一门,蒋露一脸兴味的打量她:“嗯,换了发型,擦过BB霜和唇膏,你这是一考完就打算出去约会?” 苏融微赧,“不跟你说了,我尿急。” 结果,看见她从女厕出来,跌破了眼镜的蒋露更笃定了这个想法。 “好家伙,你牛逼。” 要风度不要温度,蒋露无话可说,只朝她比个大拇指。 一路下楼,赚足了回头率。 “苏苏,不是我胡诌,你剪的这头短发,真特像六岁的竹川萤。” “什么萤?”苏融讶异。 “竹川萤,我前天晚上看了一个日漫电影,叫萤火之森,讲妖怪和人类的爱情故事,突然联想到了而已,可能是你们身上都有一种不谙世事的童真感吧。” “可惜是个悲剧。” “妈呀,前头不就是活生生的摘了面具的真人版阿银么!” 上一秒还沉浸在伤感氛围里的蒋露,下一秒跟瞧见死人复活般的激动。 “哥。”苏融也看怔。 贺戍眉目上挑,展了个笑。 他今天穿得很阳光很男大学生,上身是件厚款灰色卫衣,下搭条阔腿直筒牛仔裤,白鞋一尘不染,头发又染黑了,反正就是四个字儿:很高很帅。 蒋露还没张嘴问七问八,就被她凶神恶煞的男朋友拎摩托车上载走了。 “不冷?” “还好……吧。” 贺戍把人塞进副驾,开了暖气。 “什么时候到的?”她指下飞机。 “九点。”他打了半圈方向盘。 驶出恒新路,苏融有些郁闷,隔了快一个月,第一次见面,他都没看她几眼,她问什么他答什么,都不主动说话的。 索性就遂他意,冷着呗,她才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呢。 考完试累得很,困虫附身,没多久就睡着了。 但睡得极不安稳,总感觉哪里痒痒的,来自胸前、臀部和大腿。 半梦半醒中,她伸手覆住上衣外揉搓胸乳的大掌,想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开。 奶儿被揉得有些疼,她受不了,就用指甲使劲去刮那只手,只听得嘶的一声,作怪的手就离开了,她松了口气,渐渐睡的更沉。 消停了没多久,她突然惊醒。 “哥不要,这是在车上。”她赶紧按住他往毛呢裙里探的手。 “啧啧,不要么?那你大冬天的,还特意趁我回来穿裙子?” “我不是因为你穿的!你少自作多情!”苏融想到刚才,红着脸气声。 贺戍中指隔着衣服划了下她的穴缝,嗤道:“不是给我看的,那你给谁看?” “我们考场的校草啊!我们昨天刚加的微信好友呢。”苏融不怕死的说。 贺戍听到这,脸立刻黑了。 “有我还不够?删了!” “不够,不删。” “删不删?”他没什么耐心,双眉皱得能夹死苍蝇。 “就不删。”她偏头,继续刺激他。 “那你等着哭,一天不教训,就皮痒了是吧?” 车子停在某个没什么人的街口。 苏融还没反应过来那句话,贺戍就把人直接扯到腿上。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停在这?”她开始后怕。 “干你啊,不听话的小荡妇。” 他压住一只手压住她的背,另一只手直接掀开她的裙子,连肉色丝袜都懒得脱,直接从裆部抠挖了个洞,再一撕,裤子以极其羞辱的方式全部裂开。 “你疯了,有监控!”苏融挣扎。 “有监控也不妨碍你哥操你。” 他把她的衣服撸到胸上,推开乳罩,毫无阻隔的把玩自己妹妹圆哒哒的奶。 “在家自己揉了?奶子又大了不少?有B+了。”明知女孩尚在发育,他非要这么过分地说。 “放开我,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白日宣淫不说,还是时不时会有人出没的外面,万一被拍到,后果不堪设想。 “我如果要脸的话,还会不顾人伦的反复操你?”他冷冷一笑,用膝盖颠了颠她的臀缝。 内裤被剥开,插进了一根手指。 许久没被侵入过,她微微泛疼。 “痛,你出去……出去啊。”越抗拒,那手指越不做好事,就折磨她。 “难受?还湿这么快?” 贺戍把人拽起,两人私密部位隔着他的裤子严丝合缝贴在一起,他箍着她下巴:“苏融,你好样的,我不在的日子里敢勾搭别人?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他抽出硌着她小腹的皮带,绑住她的手,掐下她的腰肢,直接入了全根。 “呃哦……” 两人不约而同一声喘。 他耸腰挺胯的顶送,女上的姿势,阳物出来见世的少,抽插中大部分全在阴道里完成,咕渍咕渍的,车里充斥着他操上操下的水声。 起初苏融抓得他手臂和肩膀满是血痕,现在被得逞,只恨恨的不想看他。 她咬着唇,誓死不发出半点声音。 尖尖的下巴搁在他肩上,抿着唇着闭眼忍受肏弄,嫩穴将他吃的异常辛苦。她好讨厌他在路上不由分说的奸她,好讨厌他不做什么前戏就冲进来,明知她吃不消他的尺寸。 贺戍隔衣咬她的胸,臀腰绷着力将她抛上抛下,胯下那玩意儿尽往她宫口处戳,好几次都要顶进去了,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销魂窟。 他想破门而入,也想逼她出声。 每次他变着法子顶这儿,她就像惊弓之鸟的推他,不停喊疼。 “再不叫,我就顶进去。” 苏融承受着他的变态力道,穴儿都被插坏了般,脑袋晕乎乎的。 他冲刺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她忽然咬住他肩膀,哽咽了声。 贺戍亲了口妹妹的脸,没再去磨她的宫口,最后一刻退出了去,射在外面。 “这儿是特意找的死角,没监控。” “下次别在我面前说那些话,哪怕是违心的假话,也不能。我会玩儿坏你。” 贺戍攥着眉,眼神深邃且认真。 苏融愣愣看他,“哥……” “本来想夸你好看,但是一想到大冷天你不顾身体穿成这样,我就不想说了,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取悦我。” 苏融心一下就暖了,她哥很好,除了干她的时候不做人。 第七十四章:剥橘 “青椒炒肉出锅了,可以端到饭厅。” “骨汤熬的也差不多,红枣、枸杞和桂圆泡好了就倒进去吧。” 小年夜,一家人和乐齐聚一堂。 这天,不再忙于工作的温婉茹做了一大桌子菜,俩孩子也是懂事的,蹲厨房给她打了挺久下手。 只是饭吃到一半,温婉茹突然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了,而后几小时都没回来。 苏融洗完澡,看了眼挂钟,发现姨妈仍未归,心头有些担忧。 “这么晚了,姨妈到底去哪儿了?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的。” 贺戍湿着手从厨房出来,打开客厅电视,随手剥了个砂糖橘。 苏融见他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人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抢了他正往嘴里的送的果肉。 “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看节目吃橘子啊?一点了,姨妈人都还没回呢!” 口边被夺了食,贺戍也没计较什么,又捡了颗梨,一屁股坐在沙发中央,姿势要多懒散有多懒散的边看边吃。 “哥,你倒是说话呀!”苏融急得要命,挡住他的视线。 “不用操心。”贺戍丢了果核,把人扯到腿上坐着,“她说公司有事儿。” 苏融被拽得重心不稳,突地扑进他怀里,她的手搭在他胸口上,过了会儿才低声道:“哥……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虽然我只是怀疑,但最近姨妈忙得不太正常。” 贺戍笑了下,右手控着纤腰,左手落在女孩泛粉的膝盖上,按揉着她小巧伶仃的膝骨,“你怀疑什么?” “上个月我在小区门口看见有个穿西装的男人给姨妈送玫瑰花,两个人还抱了一下,周叁逛街的时候,我也看见那个男人搂着姨妈在商场里挑衣服。” 他的手慢慢往腴润的大腿游弋,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外侧臀线。 “喔,所以呢?”他嗓音低低的。 腰间掐的手陡然爬上,虚盖在胸前,拢罩着一半软腻。 “那个男人是……是在追求姨妈吧。”苏融想躲开那只轻薄她的手,却是没动手拂掉,只扭了扭身子,偏偏这一乱晃反而越弄越糟,一个劲儿的朝他怀里拱,奶儿像献祭似的,整团往他手里钻。 送上门的肉,自然没有不吃的道理。虚握成了实打实的把玩,他掂捧了两把,奶子又跟面团一样在粗糙的掌心里被搓扁揉圆。 “嗯,是在追。”他另一只手探进她的裙底,伸向她腿缝。 苏融如临大敌般,夹紧双腿,按住裙子里作祟的手,“那你怎么看?姨妈和那个叔叔看样子关系匪浅,大概是在交往。” 贺戍蹙眉,并着两指用力揪扯着她敏感娇嫩的乳头,膝盖挤进她的臀隙。 他拔钉子似蛮横亵乳,苏融疼得脸皱起来,掐他硬邦邦的腰,“哥,你不孝,我在跟你说姨妈的正事儿呢!” 贺戍低头碰了碰她的唇,没什么表情的说:“石叔人不错,是个好归宿。” 苏融懵了,“你……” “石叔?你早就知道了?”她瞪大眼。 他不置可否,笑了笑:“有个恋人不是挺好的?难不成还让她一辈子替我爸守寡?” “什么时候的事?” “你就没多想过你家姨妈经常性在阳台接电话的原因?” 言下之意起码两叁年了。 苏融想起一些蛛丝马迹,瞬间了悟。 “你认识那个叔叔吗?” 贺戍瞧她松懈下来,手极其顺畅地的触到了她的小穴,指尖轻拢慢捻,激出些晶莹,便一截一截的往甬道里插入。 沾了情欲,他呼在耳边的气息很浊重,“他是你姨妈大学同学,也是她公司老总的继弟。我爸的追悼会,他就来吊唁过,后来暗中帮了她许多,这份工作是他牵的线,听说本人至今未婚。” 苏融傻眼,脑补了一段电视剧经典桥段,豪门骄子爱而不得,只得在背后默默痴恋有夫之妇。 “……姨父知道吗?他是怎么追—” 贺戍抽出手指,把她固定在沙发上,翻转过来背对他,推高睡裙,对准顶入。 “或许知,或许不知,谁追谁没人说过,他们当年不在一个学校,倒是我爸和你妈考在同一所大学里。”他哑着声音道,阳具死命往馒头穴里凿。 苏融听得一愣,身下遭到异物入侵,小穴立时痛得一搐。 还不够湿,他就忍不住插了进来,小穴紧得窒息,搞得立马就有了射意。 他眉间染了点戾气,咬着牙,朝她白花花的臀部抽了她一巴掌。 “屁股抬高点。” 苏融先前迷迷糊糊的,被他不由分说地掀开裙子侵犯进来,险些没背过气去,“你是不是疯了!我不要在这里,姨妈马上就回来了。” “内裤都不穿就在我眼前晃,故意勾我,还没做好被操的打算?”他冷嗤。 苏融脸猛地一热,当时是忘了拿进浴室,之后也不知怎的,竟…… 反正她没有任何向他求欢的意思。 “你不是我哥,你是禽兽,一天到晚就知道找机会欺负我。”腰都要撞散了,她痛得要死,穴里的物件反而愈发胀大了,她心口一滞,不明白他为什么跟吃了春药一样的成天硬。 苏融还小,压根不知道男人在血气方刚的年纪一开荤就是出笼的野兽,脑子一松下来,就知道交配了。 贺戍本来就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从前没碰她,每周也都得看片撸几把,他有固定的时间在房间单独找其他方式泄欲,这一沾她的身,除了女孩下身那窝洞,他什么都想不到了。 在这种地方,确实挺畜生的。 自己都想唾骂自己是人渣,整天想着艹家里小妹。 后入式爽是爽,进的深又极紧,但用不了多久男人便容易射。 抽送了几分钟,他换了姿势,把人抱坐在沙发上,两个人下体相连,腰腹不约而同的迎合耸动。 他插得愈发深,她吃得愈发紧。 苏融怕的汗毛都立起来,总感觉下一秒温婉茹就要破门而入,抓着她骂荡妇,淫病犯了居然勾自己哥哥上床。 她抬头看着哥哥沉浸在欲望里,吓得后背发凉,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底猩红阴鸷,像要把她连皮带骨的嚼碎般。 抽插的频率越来越高,额头抵着额头的肏弄,她的心魂都要被顶出来了。 女孩的胸前波荡起伏,领口一片白里透红的雪腻,贺戍眼都直了,喉头滚动。 他卷起堆在她腰肢的裙子,把衣服腿到她颈子上。 看到一双俏丽的奶子,喉咙就开始分泌唾沫,他咽了咽,把迭的裙边送到她嘴边,“咬着它,敢掉下来,就做死你。” 他的嗓子哑得不能听,跟含了沙一般,就冲他说的混账话,她就不想理他。这哪里是人与人交流爱的方式,根本就是雄性动物对雌性猎物的征服和强迫。 一说出来,其实贺戍就察觉到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几乎是强硬的把衣服塞她嘴里,大口含住她的乳首,一寸寸的吞咽,又吐出,再吞咽。 性器在穴里横冲直撞的出入着,苏融被他提起又摁下,嘴里哼哼唧唧的,交合的声音伴随着电视的音乐,他按着节拍去顶她,焉坏。 “舒不舒服,嗯?” 门嘎吱一声, 苏融转头,看到一片衣角。 她脸色骤变的苍白,连滚带爬地摔在地上,嘴里咬的裙子掉下来,贺戍伸手去扶,她立即拍掉他的手。 温婉茹扭着脖子,神情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还没去睡?” “融融别坐地上啊,冬天太凉,这样子要生病的。” 苏融心都提起来了,裙子堆在腰边,她下面什么都没有,被操致软烂的穴里还流出一股股白浊,淌在地上,刺目极了。 可她全身都跟丧失了力气一样,根本使不出力去遮,仅仅隔着一个茶几的遮挡,温婉茹再走过来几步,她就完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温婉茹皱着眉,一步一步的踱来,高跟鞋的踢踏声仿佛像惩罚乱伦的审判。 “妈,我抱她上去,你去休息吧。” 温婉茹分别看了两人一眼,目光里的流溢出几分探究,步伐没停。 “妈,你身上的外套没还给石叔。” 贺戍抽了几张纸,蹲在妹妹身边,温婉茹已经转身,他分开苏融的腿,仔细擦掉他射进去的东西。 他帮她把裙子放下来,抱着她上楼,之后两个人一直无言。 第七十五章:不属于你的风筝 新一轮的寒潮抵袭,这股冷空气的直接影响是造成海城数年以来的最低温。 零下5度,雨丝风片,霓虹闪烁。 穿梭在商街里铺的人们无一不是裹着厚重的大衣,张口即呼出一缕白气。 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咚响, 苏融没第一时间去看,她还窝在被子里捧着iPad看一部漫影,恰是蒋露推荐给她的那部萤火之森。 结尾是阿银给了小萤一生只有一次的拥抱,然后永远消失了。 或许是代入感太真实,结局竟然看得她心脏隐隐作痛。 吸了吸鼻子,她团起一大摞被她鼻涕糟蹋的湿纸巾。 微信上有叁个人给她发了消息。 蒋露:快,出去看,下雪了! 夏萱萱:图片,堆了个球哈哈。 方瑶童:分享一首歌——【Snowflake】 她眼里冒出一丝微光,爬起来,赤着脚拉开碎花窗帘。 入目便是鹅毛飞羽,雪意涔涔。当真是极美的,却并没有多少惊喜感。 翻来覆去点进聊天框,手机里唯独没有那个人嘘寒问暖的信息。 算起来,自那晚起,她便冷了他十来天,连大年叁十都没有接受他的红包。 饶是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座屋檐下,两个人也不过是叁餐时碰简短的一面,然后沉默地各忙各的。 他没有道歉,也没怎么哄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天天早出晚归。 除了最初几夜,醉醺醺的他压她在浴室里求欢,在遭到她冷漠拒绝之后,他就像一瞬间消了音,再未迫她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或许人性就是贱吧, 才气了两叁天,她就开始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发了疯的想他。 这具被他亲手调教的身体,在每一个失眠的深夜,都会不知廉耻地怀念他给的至骨至髓的肉体欢愉,还是带着惩罚性质的那种。 他是个十足的恶人,深谙钓鱼法则,初始大方地给出许多饵料,诱她慢慢游过来,中途故意松了线,使她能够放松警惕吃得更紧。 类比于熬汤,等大火烧开,就转小火慢炖着她,一点又一点的吊着,让她死在不上不下的动情里。 明明那条警戒线的边缘,他们绝不能涉足,挑战。 “喂?瑶童?” “我跟他来海城了,歌听了吗?” 这个他是指谁,苏融是在叁个月前知道的,还是通过贺戍朋友圈。 当时真是惊掉大牙,但仔细回忆一下以前的事儿,还是能找出很多蛛丝马迹的,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此人会是吊儿郎当的叶灏翔。 与贺戍十多年的兄弟情,苏融对翔子哥的了解显然十分透彻,一整个花心浪子,交往过的女朋友数量能排到英国去,他一改往昔审美盯上瑶童,苏融是有些气愤的,怕他祸害人,她内心是不太希望好友和他继续发展下去的,可瑶童似乎陷进去了。 华灯初上,夜景缭乱。 金碧辉煌KTV包厢里酒气熏天。 骰子玩的没什么劲儿,一堆男女混成几桌打起扑克牌。 “妈了个逼,什么烂牌?”刘琎搂着女友,举着扑克哂道。 叶灏翔握着牌,臭脸突然阴天转晴。 “艹,老子要赌一把,不合作了,一挑叁!” “哟,这是摸到一手的炸了?打算包一场把钱全赢回去?”刘琎捏了把女友的大腿,又灌了口水。 “赢个鸡巴,老子输得都没裤子了!还不得扬眉吐气一把!” “别吧,单牌太多了。”方瑶童拉叶灏翔的手臂。 他觉得女朋友说这话有些丢他的面儿,沉着眉头亲了口她的脸蛋儿,抽出手,“乖,你看着就行了。” “我亮的是梅花6。” 东边儿坐的人冷然冒了句话。 大家一同侧目,贺戍唇央咬着烟,眯起被火星熏燎的眼, 烟气儿吸进去时,还有轻微的嘶音从他喉管发出来,不过没人能听到。 叶灏翔瞠目,随即泄了气似的,“不挑了,不挑了。” “我艹,还带反悔的?”刘琎不高兴了,贺戍这是明摆着偏袒了。 裴隶洺打圆场,“就准一次啊。” 再怎么不服气,也没用处,一伙人牌依旧接着打,偶尔骂几句脏。 也不知是别桌哪个不嫌事大的崽种,酒喝上了头,搞谁响谁喝的游戏时,一肚子坏水的没处倒,就把全场男性标了名字的电话号码发到了朋友圈里头。 贺戍这桌都是些优质帅哥,一眼望去,脸和身高都是最突出的特点,自然在校友圈里是出了名的。 电话都他妈被打爆了,一接通,女孩开口就是娇滴滴一句:哥哥,喝吧。 贺戍接了第一个就关机了。 喝了杯冰啤,牌也没打,手里捏着方玻璃杯,靠在沙发上假寐。 期间有几个女生坐过来,他没多瞧一眼,更没兴趣管她们赤裸的目光,就一个人单独坐着,闷声的喝。 “嚯,霁子带人来了?” “擦,这不是方敏么?” 陆光霁身后站着个高挑美人,明媚骄矜的鹅蛋脸,很惹男人瞩目的长相,一头流行金色大波浪,短衬衫配包臀裙,黑丝袜下踩了双极细的高跟,那两条诱惑力爆满的腿够男人玩一年的。 全场的气氛很诡异,众人齐刷刷看向沙发上的贺戍,都一幅幅暗里吃瓜的兴奋表情,一女两男的戏,百看不厌。 毕竟大伙都知晓,方敏是贺戍唯一交过的女朋友,男神女神在一起的消息在贴吧一经爆出,当年高二高叁的迷弟迷妹就建了好几个群,甚至有人写小说磕得半生半死,听说教导主任知道了都没说什么。 只可惜,方敏一毕业两人就分手了。 贺戍升高叁,人变得越发沉寂,方敏去了遥远的北方读大学,大伙儿才知道两个人是彻底分道扬镳了。 但如今,陆光霁居然抢了前嫂子,还把人带到跟前,这不是纯粹膈应人么? “好久不见啊,贺戍。”方敏扭臀走向沙发中央,笑了声。 贺戍垂手将杯子搁到腿边,目光有些微陌生的惊讶,“是,好久不见。” 陆光霁神情不虞,拿了瓶啤酒,发泄似的大口大口喝。 叶灏翔见情况不太对劲儿,忙把他拉到门口,“怎么回事儿?” 陆光霁哼笑一声,“呵,我说漏嘴,她一听到阿贺在这儿,愣是要过来叙什么鬼旧,估计是还没忘记旧情人呢,草他妈的,真憋屈,老子这么掏心掏肺,她跟块石头似的没心肝啊。” 吃着水果的方瑶童看了眼手机,穿上羽绒服推门出去。 苏融刚下出租车,伞上落了些薄雪,脚下的靴子不够保暖,冷得她走路都颤颤巍巍的。 “苏苏!这儿,快来!” 远远的就看见方瑶童冲她招手。 汇合,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你怎么越长越嫩了啊?脸都能掐出水来,还剪了乖宝宝学生头,救命!好像初中生啊!” “啊,别说了。”苏融捂脸,方瑶童打扮的很漂亮,穿了身袄裙,脸上化了淡妆,非常有气色,反观她,一身乱糟糟的和小孩一样。 “咱们去包间里吧,你哥也在呢。” “他……嗯。” 苏融低头看着鞋尖应道。 方瑶童半路上鞋带松了,“苏苏,你开下门吧。” 苏融推开,抬起头,目光越过重重人影,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刺痛场景。 他扶着方敏的腰,两个人挨得极近,不只是她,全场的人都呆看着这对旧日情侣的暧昧一幕。 俊男美女,曾经的校园佳话啊。 苏融僵着手,想起那段十分阴暗的日子,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就走,可惜被方瑶童拦住了。 “苏苏,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没事,就是有些困,想回家了。”苏融步子迈得很急,走路都不看人的。 包厢里裴隶洺喊了句妹妹,贺戍眼一斜,拧着眉一把推掉刚才崴脚摔在他身上的方敏。 那追人的速度堪称百米冲刺了,一下就抓住了贺家小妹妹的手腕。 “你怎么会来这里?” 苏融甩掉他的手,“关你什么事。” 贺戍咬紧后槽牙,估计她是看见了当时他扶了一下方敏。 他把人拘着,不让走。 “刚才你——” “哟,融妹,看见我们就走,哥哥们难道是瘟神呐?”裴隶洺倚靠在门口。 “卧槽,半年多没见,酥肉变得更小只了,个子没长一丁点,脸蛋倒越来越肉了,敢情阿贺把妹妹当猪养了。”叶灏翔将方瑶童扯到怀里,坏笑着说,他可没忘记这小丫头撺掇童童跟他分手的事儿。 苏融赶紧躲开那只往她后臀贴放的大手,幸好后边没人发现他的劣行。 她恶狠狠瞪了眼贺戍,又翘眉对着叶灏翔,怼了声,“哪像翔子哥老牛吃嫩草,越吃越老。” 无论如何,有这些人在,她肯定是脱不了身的。 脚冷得都麻木了,她被贺戍拉到沙发一角,“穿这么少出来,不冷?” 他把自己外套脱了盖住她上身,本想解释一遍,但瞧小姑娘理都不愿理他一下的态度,他扯了个带着冷意的笑。 或许压根不是吃醋吧? 估计还是在生那天晚上的气,由着她冷战这么多天,还变本加厉了。 他提着脸,没再继续碰她。 陆光霁把方敏拉出去吵了很久,两个人回来时,目光都滞愣了片刻。 贺戍沉着脸喝酒的同时,把旁边小姑娘的鞋脱了,将穿了双白袜的嫩脚丫直接揣自己大衣里捂着呢。 这感情好的太过分了,方敏与陆光霁对视,一抹光点倏现又销声匿迹。 拥有正常叁观的,没人会联想到那么禁忌的事儿,光是多想一点就等同犯罪。 “阿贺,过来帮顶一盘咯,我去上个大号,再不走肛肠都得挤变形了。” 哪里是去厕所,分明是女朋友哭了,裴隶洺打电话哄人去了。 贺戍削了个梨,喂到小姑娘唇边,“吃么?我去代一局了。” 苏融眼都没抬,刷着手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反正就是心里酸酸的,他做什么她都不想理。 “坐我旁边看着,怎么样?”他问她,另一只手还把玩着她的脚趾 “不要,你去吧。” 苏融心里软了一点,咬了口梨。 贺戍坐位子上,点了根烟摸牌。 苏融和瑶童聊了一会天,吃完了梨,本想睡觉的,偏偏耳边跟飞了苍蝇蜜蜂似的聒噪,听得她心绪不宁。 “方美人跟贺大帅哥是不是要旧情复燃了?我靠,两个人太配了,当时我还挤高叁教学楼看贺男神接人家去看电影呢!” “卧槽,食堂、图书馆、操场、篮球场、活动中心,那个时候到处都能碰见他们一起约会,两个人为什么会分手啊?是不是陆公子横插一脚啊,我刚刚在走廊看见方敏对着一脸阴沉的陆公子哭呢。” “江弱都没戏了,贺戍大概率是忘不了方敏,初恋情人的威力不可小觑,男人可是最放不下心头白月光。” 苏融口里泛苦,再去看牌桌,方敏正坐在他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话,一桌子人懂得都懂的表情。 他也在笑,吐烟的时候,会松开眉头,有时会接两句方敏的话。 两个人手臂抵着手臂,都要贴在一块了,苏融掐着掌心,而后拎起一瓶开了封的啤酒,灌了几口。 “渣男!不公平!” 凭什么他可以谈别人!当初阻止了别人对她的告白,她可从来没有阻碍过他! 贺戍玩了两局,裴隶洺影都没有,他有些不耐了,把烟给摁了。 他看了眼沙发边儿,眉眼马上阴鸷起来,掀了牌起身。 “妹妹,少喝点。” “这个确实很……难喝…”苏融打了个酒嗝,有点反胃。 “要不要尝尝我的,果酒,甜滋滋的。”鲁辉嗓音温柔极了,坐在苏融身边,笑得如沐春风。 “什么味道?”苏融侧头问,发觉这人长得有些邪肆。 “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苏融端过来,不小心碰到他的手,闻了一下,然后摇头不说话。 察觉小姑娘不热络,对他太敷衍,鲁辉沉不住气了。 “加个微信吗?” 他跟贺戍是一届的,背地里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娃娃脸年纪小的女孩,还是个声控。 交往的几个女朋友都因为他觉得上床叫得不够娇没谈多久就分手了,今天乍一眼看见贺家小妹,身材、脸、声音直接给撞到他心巴上了,这下实在忍不住就去搭讪了。 苏融和远处牌桌上的男人四目相对后,低头打开了添加好友的二维码。 可惜还没扫完,手机就没了。 鲁辉看见贺戍眼里的蒸腾的煞气,没来由的背脊一抖,那目光跟要剜了他骨头似的,他有些犯怵,干笑着:“哈哈,交个朋友而已。” 贺戍把人扯拽起来,脸色极其难看道:“我家妹妹困了,就先走了。” 砰的一声,门大力关上。 枕在叶灏翔腿上的方瑶童被吵醒,揉着眼睛,“怎么了?” “没有,你继续睡。” “艹,妹控啊,你瞧见阿贺那面色了吗?恶阎王一样的,真是生怕妹妹被骗了,拉得死死的。” “他一直这样的。”叶灏翔掰碎了一个核桃,边嚼边对大惊小怪的那人说。 夜色已经深了,金碧辉煌第七层的男厕所里,苏融被反压在门上,身体正面怼着冰冷的板子,凉得她打哆嗦。 男人从后抵着她,抓着她两只腕摁在头顶,大手直接扯下了她毛衣里的乳罩,裤子被蛮横粗暴的一拽而下,堆在雪白的脚脖子处,薄薄的小内裤仅褪到膝盖上方,他连完全摘下的耐心都没有。 金属皮带扣打开的声音,让她的心凉到脚底,腰被提起。 有热气的肉棍擦过大腿,她极力反抗,手抓着门。 “我不要,你混蛋,为什么老是欺负我,你这是强暴!” “姓贺的,我要告你强奸,让你牢底坐穿,混蛋啊……” 男人嗤笑了声,掏出狰狞的硬物,对着那干涩的洞口,“骂,继续骂,整天就会一个词,老子今天就要把你操透了,看看你还敢不敢去招别人。”说完便残忍至极地全根贯穿她窄小的阴道。 “啊呃——” 痛的像被撕裂成两半,她一点水都没有出,他就直接闯了进来,肉褶被强制的顶开,逼出了她一串串生理性泪水。 贺戍也不好受,太他妈紧了。 整根鸡巴都要被挤爆了,他头上凸出一根根青筋,疼得要命。 无路可走,没办法,他只能先退出一下,再凿进去。 “你去死……滚出去……好疼。” 贺戍额头爆了大汗,他亲着她后颈,手去揉她阴蒂,用尽浑身解数去撩拨。 苏融被他弄出湿意,气得要撅过去,手指甲抓挠光滑的门。 “叫,大声叫,让人看看我是怎么操你的,老子就算被抓进牢里,也不会停下来,看看谁更狠。”贺戍抽插她。 苏融拍门喊救命,一点回音都没有,她红着眼控诉:“凭什么你可以左拥右抱,我就不行!我加个微信与你何干?你凭什么控制我的自由,你跟你旧情人上床吧,我不要你了,你这个变态,渣男,混蛋!” 贺戍眉心狠狠一跳,嗓音粗噶,“什么左拥右抱?你在胡说什么?老子除了碰过你,谁都没沾过。” 脑子突然精光一闪,他神经病一样居然笑出来。 “是看见我扶她所以吃醋了?” “我跟方敏没关系,就是很意外的绊了一下,出于人道主义我帮了下忙而已。”他叹了口气。 “呵,凭什么你当初可以谈别人,却总掐我桃花,我恨你,恨死你了,你还有初恋,你不干净。”苏融哽咽着,好恨他,她从头到尾就喜欢过他一个人,她有精神洁癖! 贺戍埋了一截狰狞玩意儿在里头,下巴抵在她肩膀,“初恋是你……” “我真不知道,原来女孩子的醋劲会这么大,谈过这确实是没法否认的事实,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除却她主动牵过我的手,没有任何亲密举动。我……对她没有男女的感情,同意交往这点我承认自己真挺渣的,但我们那一两个月的相处其实更像朋友,我努力过的,可是没有用,还是放不下你,是她受不了先提的分手,其实她若是不提,有一天我也会提的。” “而且她现在喜欢的是你光霁哥。” 苏融怔住,下体放松了些,借着机会他又顶入了几分。 她没想到事实是这样的。 穴里好胀,她推他,“哼,你还抱过江弱呢,全校都磕你们男神女神,你也是个花心大萝卜,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贺戍手伸进她衣服里揉她胸,“你到底是多早喜欢我的?醋都吃到太平洋了。” “没跟她交往过,就一游戏,早说清楚了,抱她是因为她伤了腿,当时就我一个男的在场。” 苏融嘴角忍不住上扬,被惯得越发矫情,“呵,我长得比她们差多了,又懒又好吃,学习还不拔尖,你干嘛会喜欢我?” “喜欢是没有理由的,爱永远是突然发现的,你在我眼里,是无可替代的。”哪怕我们有血缘,可我还是看上了你。 这种情话像酒一样,是听不得的。 苏融一听就醉呼呼的,心里是一点也不难受了,也不排斥他拱进来了 “哥哥。” “嗯?” “我没有要加那个人的微信。” 贺戍低笑,“回家买瓶醋给你喝。” 暧昧的低喘,在厕所中回荡。 他掐她的腰,埋进带出。 他还有件永远不会告诉她的事, 当年和方敏交往的其中一个原因。 老人在弥留之际拉着他的手,说了两句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话。 “阿戍,错了。” “不属于你的风筝,就松开线吧。” 松不开了,那就只能牢牢抓住, 或者线毁人亡。 第七十六章:元宵 “哥!露露说今天晚上汉青城闹元宵哎!节目单好丰富,有花灯猜谜、捏糖人、舞龙戏狮,还能免费尝汤圆,而且第一名的大胃王现场奖励现金888元!” 苏融趴在浴室门口,举着手机,再看一眼闪亮的聊天界面,兴奋得整个人都要冒烟了,她以前从没体验过这种活动。 “…………”里头流水声哗啦啦的。 她拧了半圈把手,耳朵凑在门缝边,大喊道:“喂!哥,听到请回答!要不然我进来了?” 大概是幻觉,她听到一声几不可辨的轻笑。 接着,门很快从里推开。 然后,迎面飞来一条毛巾,精准地罩住了她的头和脖子。 隔着干爽的布料,耳朵被一只大手揪起来,上头落下某人咬牙切齿的话。 “合着,我说过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 “哈?什么意思?”一滴不知名的水珠掉进肩领,透心凉。 “哦,想不起来,那算了吧。”贺戍掀开毛巾,转而盖在自己头发上,步子大咧咧的,目不斜视绕过挡路的她。 苏融原地愣了半晌,脑子突然灵光一现。 “哎哎哎…哥…哥…是我的错,你前天说过好几次,是我当时没放在心上,一时忘了!我下次绝对不会了!你就发发善心,陪我一起去吧!” 为了郑重表达歉意,她主动献上香吻一枚,印在他侧脸。 贺戍睡衣套到三分之一,嘴角微抽,人顿在衣柜前,也不表态。 他自嘲的笑笑,发觉自己实在好哄的很,显得很没底线。 苏融忐忑极了,寻思是不是该多亲几口,以表诚意? 她闭上眼,踮起脚,脑门忽然被冰凉的指尖给摁住。 “五分钟,衣服裹不严实,就别想了。” 他口气冷飕飕的。 苏融立马蹦跶起来,“遵命!” 晚上八点半的汉青城,条条街巷张灯结彩,像古代的繁华夜市,楼台灯火连绵成串,吃喝玩乐样样齐全,可供客人尽夜喧嚣。 原本和蒋露一行人约定在北门碰头,却迟迟不见他们的身影。 “走吧。”贺戍单手拉着她的围巾下摆。 苏融也不想等了,挽着他挤进人流。 没逛多久,她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张着个嘴巴,到处乱窜,一惊一乍。 “哥,那儿有唱戏的,哇,还有踩高跷舞狮子的!” “好多人排队,是卖瓦罐梨汤和烤红薯!我饿了,想吃!你要给我买!” 街边是望不到尽头的摊位,卖茶点的、捏糖人的、做花灯的、扭秧歌、打太平鼓的等等,简直应有尽有。 “看这里,她们在包汤圆啊!我们也去!” 贺戍低头睨了睨手中十几个袋子,笑笑不说话,腿脚倒自觉的很。 捯饬了半小时,摊主大伯终于把每个人包的元宵分盘下锅。 “姑娘,你这和面欠点火候啊,馅儿全漏了,都煮散咯!”大伯的语气很委婉。 苏融窘了,明明和她们的手法差不多,怎么就自己的煮成了一锅糊糊,她在厨艺方面怎么就没有任何天分? 端着一碗黑元宵,她有点小沮丧,都没胃口尝了。 “去哪里?”忽的,她的鞋前抻出一条长腿,身侧的人问她。 “呃……我…我想去隔壁摊儿转转。” 贺戍一直坐在帐篷外边的凳子上等她包的元宵,这一抬眼就瞥见她脸色不太对劲。 他走到她背后,拿了她故意藏起来的碗,慢条斯理地舀了勺塌烂的汤圆。 “你别喝了……”苏融欲抢回来,没成功。 “卖相是不太好……这味道嘛……”他欲言又止,唇边慢慢斜起淡淡弧度,“还挺甜的,我喜欢。” 苏融眼眸睁大,刚还像泄气皮球一样的心,立刻暖洋洋的。 “哥,是不是我再差劲,你也会想尽办法哄我开心?”她一早就尝过,其实味道齁得慌,难吃的要命。 贺戍眉梢动了动,咽下软烂的汤圆。 “行了,你别回答我,反正我就吃这套。”苏融夺过他手里的碗,把另外一半吃进肚子。 “还有五分钟,西南角杏雨台要放烟花了!” “大家伙赶紧去占个好位置赏景,这回的表演秀,可花了老板们不少钱操办的,千万别错过了。” 广播喇叭里,传来即时通知。 收音的瞬间人潮疯涌,四面八方的人齐刷刷的往杏雨台赶。 “想去看吗?”贺戍戴上鸭舌帽。 “嗯嗯。”苏融点头,手牵上他的。 一路上特别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哥,明年我们还会一起来吗?” 前后左右七嘴八舌,嘈杂鼎沸的人群将她的声音削弱成碎片,即便距离只有几厘米,也无法听清。 苏融一连问了好几遍,贺戍都没有听到,他只是沉默的拉着她跑。 人总是会有玄妙的第六感,就像这一刻的苏融,执着的想得到答案,突然开始莫名其妙的害怕,担心下一秒她就抓不住这只手。 于是,她用尽力气攥紧他,出汗的手心已经微微泛紫。 他似乎是意识到她的转变,渐渐回过身。 偏偏,四目相对的前夕,后头一列人突然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向她和他。 松开手的一刹那,心跳好像戛然而止,被推到很远处的苏融,再也找不到熟悉的身影。 她大声的喊,开口却失声了。 目光掠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可越是寻觅越是失望。 她整个人陷入呆滞,有一瞬,甚至五感全失,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她蹲在地上,捂着耳朵,不知过了多久,是一分钟,还是一小时,或者是更长时间。 后来,隔着重重迭迭的人影,流光溢彩的灯火,漫天散落的烟花,迷失在川流不息中的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印在生命里的人。 她和他在攘来熙往的对街,无声无息的相望,眼中流淌的是莫可言说的感情。 直到离开他的多年后,苏融记忆最深刻的还是这一晚。 像是刻在灵魂里无法磨灭的影像,她一直记得那夜千千万万的人影、火红喜庆的灯笼?展、包失败的黑暗汤圆、中途走散后的昏暗无主与最后失而复得的拥抱。 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午夜,都希望能在梦中实现明年和他再来汉青城闹元宵的愿望。 第七十七:牙印 这半年过得很快,从春分到秋分的距离,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光景。 期间,苏融与贺戍能够见面和聊天的机会其实并不多,特别在她升高三的这段时间,两个人几乎成了断联状态。 让她气愤的当属于,这还是贺某人单方面的不理睬! 起初,苏融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惹他生气了,还主动认错,屁颠屁颠的用热脸去贴他冷屁股,哪知他后来会越来越过分,短信不回、电话不接、问候敷衍,一桩桩都是妥妥的渣男行径。 为了搞清楚他这样做的原因,苏融忍住小脾气,写了一篇两千字的大作文,列举他种种恶行,绞尽脑汁讨伐他的所作所为,并且还挖空心思把自己描绘成一个苦情女。 不料,他轻飘飘几个字就把她打发了,“高三了,先好好学习。” ……哦,后边还不痛不痒补充了一句,“我应该更想你。” 然后,是石沉大海的杳无音信。 十月初,天颐拉到一笔至关重要的投资,贺戍为整个团队立下汗马功劳。 高私酒馆里,各色推杯换盏间,掺杂着不同意味的恭维连连,有人暗地眼红,有人压住不服,也有人真心敬佩。 庆祝宴的尾声,林子阳的青梅姐姐大半夜打车过来,边骂边把喝成猪头的竹马男友接回家。 看见这一幕,贺戍就……忽然,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谈成一笔生意,势必会有或多或少的成就感,可对他来说,高兴的时间却很短。甚至到现在,他连告诉她的欲望都没有,他……只想听她说句话而已。 好像,上次和她真正意义的见面,还停留在两个人生日那天。 性格使然,他一直是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既然想了,就打。 过了大约一分钟,才接通。 “喂?睡了吗?”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 电话那端的呼吸声有些重。 “是不是吵醒你了?” “阿戍,这么晚,你打给融融干嘛?” “妈?”指尖烟被掐得微弯。 他听见一声叹息。 “妹妹已经高三了,她和你不一样,最近她的班主任打电话跟我说她成绩退步非常大,要多注意些她,所以我就收了她的手机,严格控制时间。阿戍,妈妈知道你宠妹妹,妹妹也比较黏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分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期望她考个好大学,就像她妈妈一样优秀。作为她哥哥,你也是一样吧?” “妈……我们……” “什么?” “……没什么,我知道了。”贺戍吐出一口烟,又用指腹把它揿灭。 有那么一刻,他很想坦白,只是公开的后果,怕是会天崩地裂。 所以,再等等吧,等他羽翼渐丰,等他能把她完全护住。 “下周你记得空出两天,九号是你石叔父亲八十大寿,他点名邀请我们全家过去参宴。” “……行。” 贺戍了然母亲的意思,相当于间接告诉他,石家算是接受她了。 他喉间轻嗤,不容易,花了十年。 八号下午,某人风尘仆仆到家,第一时间就是敲门。 穿着套卡通睡衣前来开门的某女插着腰,短暂错愕后是满脸的不耐烦,“分明有钥匙,你敲什么敲?” 贺戍笑如春风,咧出一口大白牙,活像电视里打牙膏广告的明星帅哥。 苏融被他拎水瓶似的一把掐腰提起,还原地转了五个圈。 “救命啊,我要晕死了。”苏融瘫坐在他脚背上。 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随意套了件衣服,拽进车里。 “你干什么?要带我去哪儿?” “去放松放松。”贺戍锁住车门。 “哎哎,我不走,我还要学习!”苏融作势要解安全带。 “你陆哥和方敏好了,说要请我喝酒,去不去?我只问你一遍。” “不愿意的话,我现在送你回去。”他的脸色,严肃中带着点点危险。 苏融眼珠子转呀转,拍胸:“去!” 贺戍勾起眉峰,似笑非笑的,“晚上准备好,我给你补习。” 苏融一愣,低头抠起手指甲,“呵,不知道是谁说呢,理我就是耽误我学习,现在又来这套!”一想到这事儿,她就看都不愿看他。 眼前突然横出一只手掌,之前亲测过,面积有她脸大。 “做什么?” “给你打,打到满意为止,行不行?” 苏融也没跟他客气,一口咬住虎口,留下一个明晃晃的牙印。 看他忍疼,一声不吭,她恨呐,这颗心软的太快,“算了,这次放过你!” 而他却希望这牙印能深一些,再深一些,不会消失最好。 四季城餐厅,菜差不多上完了。 “哟,阿贺,我们可是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叶灏翔扔了颗花生米进嘴里,笑得邪气十足。 “融妹也来了?早知道,我也把我家瑶童带上咯,你们做个伴。” “两小时前才到海城的吧?”陆光霁倒了杯酒给贺戍,方敏目光集中在对面两个人身上,脸上带着笑容。 有只手先于贺戍动作,推开了那杯酒,“我哥今天开车,不能喝酒,可以给他果汁吗?” “哈,融妹怎么跟个管家婆似的?这种气氛你哥不喝两杯不够意思吧?醉了,咱们叫个代驾呗!” “阿贺,你说是不是?”他另倒了一杯,递到半空中。 贺戍勾唇,揉了把苏融的头顶,“没事,别担心。”他接过酒,没顾扯住衣摆的她,一饮而尽。 苏融劝不动,又跟这伙人话不投机,只能坐在哥哥旁边听他们聊天聊地,所幸,菜色异常丰富,很对她胃口,她只需埋头吃就行了。 这场饭局的女主人公方敏全程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却有一半的时间,灼灼视线都聚焦在她这个方位。 苏融好几次想打个招呼,可回视过去,方敏似乎又没有要跟她聊天的意思。 “贺戍啊贺戍,你要是当初对我有对你妹妹二十分之一的体贴,我都不至于恨得牙痒痒。看你剥虾又挑鱼刺的,夹个青菜还要细心的撇掉葱姜蒜,生怕妹妹吃得不舒服似的,我真是从来没在别的女生身上看到你这样过。”方敏脸蛋喝得红扑扑的,一副似醉非醉的模样。 此话一出,全场死之寂静。 “苏……融妹妹啊,怪不得你哥没女朋友,这心思可全花你身上去了!喜欢他的女孩真得嫉妒死你!我以前就……” “行了,你喝醉了。”两个人异口同声道,一个是贺戍,另一个是陆光霁。 苏融脸色刷白,陡然食难下咽。 “我没醉!陆光霁你反了?……你……你捂我嘴做什么!”方敏火了,手腕一倾,抽了陆光霁一巴掌。 这一耳掴子,打懵了所有人。 方敏没有解释原因,陆光霁也没有追问缘由,但他们都清楚,那颗坚持了很久已经伤痕累累的真心终于碎了。 “没有开始过,所以也不算结束吧?” 方敏流下一行泪,“别再见了吧。” 临走前,她眼神带着深意的看了一眼苏融。 她冷冷一笑,真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兄妹啊。 围餐巾的时候,居然能摸到极其敏感的领口,给她亲密无间系扣子的程度。 那动作到底是多娴熟呢?像是经常给她穿脱衣服的样子。 贺戍,如果真如我想,你喜欢的是你妹妹,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第七十八章:玫瑰、气球、撞击 第七十九章:知椿 第八十章:精神问题 第八十一章:想和你一起睡 八十二:妈妈和姨父 第八十三章: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强暴吗(h) 第八十四章:原来我妹是只醋精 ℎêiy𝖊sℎuku.co 第八十五章:再让你高潮一次,好不好 第八十六章:歧路h 第八十七章:越操越聪明 “嘶——” “很痛吗?” “还行,小伤而已,不至于。” “嘶——” “痛吧?”苏融故意摁重了湿棉签。 “嗯,轻点儿。”贺戍老老实实点头,他此刻温顺的模样,像只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大狗。 苏融松开棉签,直勾勾地望着他嘴角的乌青,明明本来还很生气的,可看着这个人的样子,她眼眶居然很不听话的泛酸,连带那些怒火也很不争气的化成了不可言说的无奈和心疼。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抿着的双唇动了动,头慢慢下垂,不再去看他。 却在下一秒,被他攥住了下巴。 “哭什么?”她看着他俯下脸,眼神锐利地吻过来。 他停在她唇角,指腹擦掉她的泪,“别怕,天塌了还有哥给你顶着。” 她阖上双眼,张开唇齿,放他入侵。 从轻贴到深吻,两舌暧昧相缠。 她和他交换着津液,紧接着被子掀起,娇小的身子也被提起,坐在他腰腹处,那里硬邦邦的。 苏融往后挪了挪臀,头趴在他肩膀,声音闷闷:“哥,我们……我们……”她不知道该如何讲,被翔子哥发现让她心绪很不安,很恐慌,泪跟关不住闸似的。 “怎么总是哭呢?”贺戍拍拍妹妹的背,抱着她微叹:“好了好了,我都知道。” 他抚着她的发丝,沉下薄唇:“融融,我们在一起的事不可能瞒得住身边所有人的。” 她攥着他衣服的手微微发紧,下巴靠在他颈部,咬着唇。 “而以翔子的性格,他很难接受这件事实际一直在我预料之中。融融,哥哥和他的交情太多年了,我不想瞒他,哪怕会打这么一场,甚至断交。” 苏融眼中弥漫着雾气,红着眼眶:“哥,值得吗?他……他说我们走的是一条歧路,还把你打伤了,我真的很怕。” “我说值得,那就值得。” “翔子也没说错,确实是歧路。”他捧着她的脸,喉结滚了滚,定定的看着她眼睛:“但我可以失去一个不认可自己的兄弟,却绝对不能失去你,你知道吗?” 她蓦地落下泪,心脏又痛又暖。 他接着她流下的晶莹,哑声:“或许我应该晚点表明心迹,你还太小了,是我太急,等不及了,没有管住自己,强迫着逼你走上这条路。” 眼前一片模糊,她好像忘了,哥哥承受的一直比她多的多。 “不,不是强迫。”她双手环上他脖子,语气格外坚定道:“我愿意的。” 他亲她的额头,笑了笑,把人搂得更近了些,冰冷的左手伸进了她针织衫里,深吸了口气,“快点长大吧,考到我身边来。” 而他也还需要两年,把身上的羽翼铸得坚不可摧,他们未来要面临的,只会更难更难。 “会不会对你要求太高?”他失笑。 “唔,哥,你可别太小看我,我成绩现在很好的,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考进北城的。嗯……”她哼唧一声,感觉到那只冰凉的手忽然从腰间往上滑去。 内衣由内而外的拱了起来,一只暖乳被包裹在粗粝的掌心里,他露在针织衫外边的手腕上戴了只银表,没有温度的死物又硌又凉,弄得她有些疼,她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 贺戍似乎会意,揉了几把,也没拆表带,又换了另一只手进去。 而滑出来的手也没闲着,抚着她大腿,“恩,我们融融是越操越聪明了。” 苏融看着衣服里不断起伏的轮廓,感觉骨头都被揉软了,她强忍着呻吟,俏哼出声,“少往你脸上贴金了!” “不知道以前是哪个不要脸的男人讽刺我早恋连三本都考不上,还说我以后只能扫大街!”她开始翻旧账。 “那也看和谁恋。”与此同时,她裙下一凉,修长的指突然间长驱直入那泥泞不堪的涡洞。 “阿……哈……哥哥,好冰。”她指甲掐进他皮肉,“好凉……拿……拿出来!” “可你里面很热。”他下颌靠在她右肩,用指开拓着她,“哥哥多插会儿,就不会冷了。” 恍惚间,苏融听见了拉链扯下来的清脆声音,她推了推埋在裙子里的手,却又碰到了那块手表。 “别,好多次了,会疼的。”苏融有些恐惧,下面还酸着。 “不会痛,我们融融很耐操。”贺戍亲她额头,嗓音温和低沉。 苏融红着脸噤了声,双腿被他打开,缠在他腰部。 这回并没有跟以前一样全部脱掉她的衣服,他托着她的臀,阴茎埋在裙子里,在布料的遮盖中慢慢进入她。 “胀……好胀……”被圆润的龟头顶开下体,她皱着尖细的眉,吞得很吃力。 “忍忍,放松,你马上就适应了。” 似乎藏着衣服里什么都看不到后,她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性器上那些凸起的筋脉碾入甬道时摩擦的疼痛,他抿着唇线,捏摁着阴蒂,既给她百般折磨又给她千般快乐,让她生死不能。 贺戍终于送入全部,呼吸粗重,他看着两人结合处,微喘:“很乖,都吃下去了。” 他慢条斯理的抽送着,艰难辟路,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的撞击,慢慢碾出让他畅行的汁水。 床头柜的手机却在这时突兀的响起。 “哥,电……电话……”苏融推他。 第一遍他没接,紧接着又响起第二遍,他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下巴搁在苏融肩头。 “喂,妈?”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急,还夹着丝怒气。 贺戍眉头皱紧,身下的人似乎很紧张,阴道突然的绞紧,夹得他疼的厉害,他握着她的腰,将性器顶的更深,“才醒,刚刚没接到电话。” “融融呢?你带着她去哪了?” “想着你和石叔去了美国度假,我也想带着她去放松几天,就来了贝巴旅游。” 温婉茹订完婚后,为了不打扰她和石叔蜜里调油的二人世界,当晚他就带着妹妹飞去了贝巴草原,而中途被叶灏翔一行人跟上完全在他计划之外。 “回来吧,融融读高三,适当的压力还是要的,不能太放松了,你也收收心,你石叔手下有个金融科技项目,打算给你做。” 苏融和身上的人四目相对,两人滞了几秒,忽而一股潮水浇上龟头,阴道开始抖动发颤,并自动的裹吸身体里的硬物,似极想要将那物卷的更深才畅快,他愣住,她摇头,捂着眼睛不去看他,脚丫还搡他腰脊,推他离开。 里头紧的要命,性器被缠得极度兴奋,他眉头跳了跳,眼底是一片欲海,他脑子冲血,要发泄的地方胀得发疼,猛地把人摁在床头,将她小腿压在肩上,大开大合的干她,阴茎整根进整根出,不留任何怜惜的操她。 “呜……” “你那边什么声音?”温婉茹似听见什么奇怪的响声,她脚下一顿。 “妈,项目的事我会跟石叔谈,明天我会送先融融回来,再去北城,先挂了。” “嘟嘟——” 原本该和石琅在夏威夷游玩的温婉茹下车关了手机,此时推开了海城家门。 高跟鞋咔嗒咔嗒踩在地板上,女人脚背绷得极紧,司机坐在加长林肯里看着那道背影若有所思,明明是端庄得体的姿态,大方温雅的五官,转身后侧脸却是薄冷而尖利的。 温婉茹连包都没放,她今天回来,是为了拿一份文件,石琅公司下的建筑工地出了问题,需要紧急处理,为了尽快解决他们取消了旅行。 而这次回来,等做完手中老东家最后一个项目,她就会去石琅的公司。 她走进二楼书房,翻了桌上一沓文件夹,找了很久都无果。 可能因为这几天没休息好,站久了头就有些昏,她双手撑在书桌上。 缓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弯腰,抽出了桌下第三层的木屉,那份文件赫然在目。 本是拿了文件就要离开的,可在起身时,温婉茹余光中突然闪过一个晶亮亮的东西,在桌底下的空垃圾桶旁边。 她蹲下身,发现是一只耳骨夹,小女生的饰品,显然是侄女苏融的,她正要捡起来,手却陡然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眼睛看向一处角落。 第八十八章:每年都写遗书 机场,正值旅游高峰期,人潮涌动。 五个年轻面孔并肩而行,最终在安检通道口停下。 陆光霁提着叁个行李箱,人还是懵的:“你们真不打算回海城啊?” “怎么一个个的变那么快呢,叶灏翔昨天不告而别、阿贺莫名其妙一脸伤就不提了,今天你们还搞一出临时托孤的戏码。” “计划赶不上变化,懂不懂?”刘琎斜睨过去,踹了踹箱子,“时间快来不及了,赶紧去过安检。” “霁子,下个月,浮景楼随你喝。”贺戍展唇。 “还得是我们阿贺,够义气!”陆光霁喜上眉梢。 “下下个月,我来请。”刘琎拍了拍袖子,拉着旁边的女孩走开。 “哈别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带俩妹呢,二位家属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会照顾好苏融、夏诗的,保证每一个宝都平平安安送到家。”陆光霁眨眼笑道。 苏融跟在哥哥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掩嘴笑起来,只是越绽唇,眉目间夹杂的那丝离愁就越浓。 刘琎把夏诗和陆光霁送进去就背身提步离开,苏融在最后一个。 “哥哥,再见。” 她弯着唇,眼睛眯成两道月牙。 其实想说舍不得,想说很多很多,可是这一秒千言万语似乎全都汇聚在眼中,最后只能笑着道出四个字。 贺戍深深的看着她,喉结滚动。 “再见。” 他低下头,在鼎沸的拥挤中,薄唇轻点在她的额头,携着温柔缱绻的气息,“等着我。” 有许许多多陌生的目光投射,苏融站在人流如织的安检口,呆呆的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一点又一点消失在人头攒动中,她擦了擦眼睛,也转身。 “喏,来支烟。” 机场门口,刘琎掏出烟盒,笑着给才出来的贺戍,“有时候,还挺佩服你的。” “挨了顿揍还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哎,妈的,人比人活不成。” 贺戍撕掉粘在侧额的创可贴,把烟捏在指间,“我们下午是一趟航班?” “对啊,怎么了?” 他按下打火机,“你很聒噪。” “艹,我才说几个字儿?”刘琎炸了。 叁点钟,俩男人一同踏上了飞往北城的航班,也算孽缘,座位是相邻的。 但约摸两个钟头后,飞机突发了事故,穿越云层的途中突遇乱流,机身剧烈颠簸,甚至一度下坠了几百米,生死只在一刻。 索性没出什么大事儿,最后一刻化险为夷。 刘琎颇有些劫后余生,他捂着情况不太好的心脏,大口吸气:“靠,差点就以为老子要玩完了。” “哎喂,兄嘚,你给点脸色行不行,这都快死了还不声不响的啊?”他跟看外星人似的看着贺戍,一脸的难以置信。 贺戍没理他,捡起掉落的电脑,叉掉了一个打了两行字的页面,继续做着复杂的数据分析工作。 “你是正常人吗?你不怕自己没了?” “我每年都会写一封遗书。” “从十五岁开始。” 刘琎喝水的动作一僵,脸色变了变。 记得那年,他还是庆城省队大力培养的潜力体育生,因为压力太大,身上担负的期望太重,训练起来就不怎么要命,把肉身当块铁,作息堪称非人类,于是乎副作用就来了,他在一次很重要的比赛中直接当场力竭晕倒,用了除颤仪,戴着呼吸机在医院昏了叁天。而这件事直接导致妹妹哭了一个礼拜,得了角膜炎。 自那时起,受过大大小小伤的他第一次认真思考死亡给身边人造成的影响,有个这么依赖他的妹妹,死后还得担心她会难过,实在是件既快乐又痛苦的事。 后来因为太怕自己死后她也要哭死,他想着至少给点最后的念想和安慰,就每年都会挠着头绞尽脑汁写封遗书给她,上面写满了乱七八糟的寄语。而说是遗书,实则十八岁之前写的全是哄人的话。 贺戍嘴角噙着淡淡的弧度,端着茶杯,温声道来。 刘琎听完,很是反常的沉默了几稍,他摇着手里的咖啡杯,眼下一片阴影,忽然叹息了几声。 “以前不懂,现在好像理解了一些。” 这种感情悄悄根植于可能连他们也无法追溯的时间,太深的羁绊了,有些东西早已在血肉里发酵了,换成他,估计也无法抽身。 他原是个习惯于置身事外看戏的人,这次却有些触动了。 “她们应该都到家了吧?”刘琎适时换了话题,“现在五点了。” 贺戍看了眼表,侧首望着窗外昏暗的云层,天已经黑了。 下机后,两个身高直逼一米九的帅气男人一前一后走出来,瞬间在大厅里成了让人移不开眼的风景。 “一起去吃个饭呗,我兄弟在福拓组了个酒局。” 贺戍没说话,他低头看着手机微信里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来,顿时凝起眉,打算直接拨个电话过去。 “贺少爷,我们先生有请。” 突然四五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挡住他们的路,恭敬又严肃道。 “你们先生是谁,呵,竟然还有来机场堵人的做派?奇了。”刘琎眯着眼睛。 “贺少爷,相信石先生提前通知过您了 ,言氏、许氏以及华氏的老板已经在饭店等着了,项目的事经不起耽搁,还请您尽快上车。” 刘琎颦眉,“你要应酬?” 拨出去的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贺戍眉眼闪过一丝燥意。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我跟他们走,抱歉刘琎,下回我请你。” 刘琎点头,他看着贺戍被围着离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伙人给他的感觉不太像是来请人的,倒像是专门养的打手,不过一想到石家早年是混黑起家的,保镖有点匪气也正常。 第八十九章:联系不上 暮色渐起,祥亿饭店。 一身浅灰西装的贺戍不紧不慢推开包间木门,看见里头坐的人,他倾下眉,微微颔首,“让诸位久等了,海涵。” 许奎看了眼站在门边的后生,皱着脸抽出注射完的针头,对着旁座似笑非笑道,“老言,我没说错吧,石琅白捡的这儿子真是一表人才。” “上次订婚宴一见,除了长得不像,其他地方都很像年轻时候的石琅。”对面的华岷申起身给坐在上位的言仲森斟酒,话中不掩欣赏之意。 中间半白头发的瘦削老人吸着雪茄,透过白色烟雾投来暗含审视的打量。 他看着神色端俨、躬在人前不卑不畏的贺戍,翘了翘嘴角,像得出了什么结论般的一笑,“难怪。” 抖了抖烟灰,他敛起苍老的眼睛,将雪茄头往桌下摁去。 “啊——”女人痛叫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出去吧。”言仲森喘着粗气。 化着浓妆、衣衫暴露的妖艳女人红肿着嘴从桌底爬出,捂着颈跌撞离开。 门重新关上,言仲森整理完着装,呷了口伏特加。 他睨着站在原地的贺戍,悠然笑道:“小辈儿,身边这两位老总见过你,对你是一致赞赏有加,丝毫不在意你晚到,但我是头一回见你,我这个人比较务实,重细节,尤其不爱听些虚的溢美之词,要亲眼看到几分诚意,才能让你坐下。” 华岷申授意,把酒瓶推过去。 贺戍眼皮微动,沉嗓:“后辈不才,资历尚浅,目前还担不起许总、华总的高看,言总,这瓶酒我先干为敬,以表对各位的歉意。” 他一点没提飞机因故晚点,只是拿着启瓶器撬盖子时右手微微一顿,耳边似乎响起几句絮絮叨叨的话,一瞬即逝。 这酒度数很高,他喉咙咕噜咕噜的咽下,不带停一口气闷了一瓶。 “老言,过分了啊,这酒烧心胃,身体不好的喝完怕是要胃出血躺医院了。” “虽然不是石琅亲儿子,但人家愿意视如己出,这么大的项目都给,你差不多就行了。”许奎夹了两筷子菜,嚼着肥肉大快朵颐道。 贺戍把酒瓶倒过来,一滴没剩,脸上多了几分很淡的红,轻易看不出来。 言仲森捻着雪茄,对他的表现甚是满意,他吐出口烟雾,“坐吧。” 贺戍落座,抽出公文包里的文件夹。 言仲森看都没看那份被郑重送到臂边厚重繁琐的文件,他眼中带着老辣的笑。 “诶,既然是在饭桌上,我们就不谈公事了,该吃喝的地方松了心吃喝,该工作的地方正经工作,咱们聊聊其它。” 他对着守在墙边的服务生拍了拍掌,叫来身边吩咐了几句。 贺戍瞥了瞥被漠视的文件,没什么反应,他捏着筷子,吃了口菜。 下一秒,门开了,走进来一位身材窈窕,容貌清丽的白裙女孩。 “爸爸。” “你又喝酒!”她嗔道。 言仲森摇着酒杯,宠溺一笑。 “今天就别闹我贪杯了。” “来,雅澜,坐你心心念念的贺学弟旁边。” 言雅澜眸中惊亮,其实从进门开始,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贺戍。 “雅澜跟贺戍认识?”许奎、华岷申皆是一愣,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 “他们一个学校的,雅澜高一两级而已,我经常听雅澜提起自己有个无所不能、有才有貌的高材生学弟,只是我从没见过。”言仲森笑道,“今日一见,的确夺目。” 许奎、华岷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意味深长的一笑。 “原来如此,老言,你这家伙。” 言雅澜赧然,她款款走到贺戍身边。 “贺戍,好久不见。” “久吗?”贺戍放下筷子,淡道。 订婚宴似乎也没隔几天的样子。 她拉开椅子,特意坐得离他很近,抬手间便能与他臂肘相蹭。 “你身上酒味好重,是不是我爸爸灌你酒了?”她凑过来,关切道。 贺戍收了手臂,不动声色拉开距离,他喝了口凉白水,言语比那杯中水还平淡:“没有。” “雅澜,贺戍在这里,我们这些疼了你二十来年的叔叔伯伯就立马成空气了?”华岷申佯装不满的打趣。 言雅澜臊起脸,“哪有?!” 贺戍眉心皱了皱,把剩下的白水一饮而尽。 言仲森提起眼皮,转着酒杯:“小贺啊,你觉得雅澜怎么样?听多了她说你,今个儿我倒想听听你对她的评价。” “聪明、能干。”贺戍如实回答。 言雅澜一喜,扬起唇,抓着筷子给他夹了块海参。 “那雅澜配你如何?”言仲森不减笑意,续问道。 整个包房突然陷入沉寂。 言雅澜心头惴惴,期待着他的回应。 贺戍瞧了瞧碗里华而无味的海参,眼里多了一分幽邃。 “贺某配不上言小姐,我已有意中人。” 话一出,死一样的寂静。 言仲森笑意全褪,眯着眼睛,仿佛是在说他在自找死路。 言雅澜腾地的站起,喜色褪尽,她摇着头,红着眼睛,“为什么配不上?” “什么意中人?你骗谁呢?你在学校整天独来独往,除了你妹妹,身边一个女孩都没有!”她被他冷淡决然的态度狠狠刺到,以前可全是男人哄她,哪像他只会给她冷脸,可她偏偏又喜欢惨了他。 “贺戍,你到底看我哪点不顺眼,要对我这么避之不及!”她扯住他肩袖,“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言小姐,你没什么不好。” “换个人喜欢吧,我不值得。” 贺戍没动,任由她歇斯底里。 “雅澜,过来。”言仲森又点了根雪茄,吼了第二声:“过来!” 言雅澜忍着苦涩站在父亲身边。 “小贺,你石叔有没有说过,你负责的这个项目,我是最大的合作商?” “贺某这点嗅觉还是有的,但言总今天似乎无心谈生意。” 言仲森嗤之一笑,“生意,做到我这个岁数,往往只是凭我心情和喜好罢了。贺戍啊,得罪你要讨好的合作伙伴可是职场大忌,有时候骨头太硬思想太顽固,会吃到很多不该吃的苦,年轻人,还是少走弯路为妙。” “雅澜看得起你,是你的荣幸,把握住机会向上爬才是明智的路。” 贺戍勾着嘴角,拾起无人问津的文件,装进公文包,“恕贺某失陪了。” “出了这个门,合作就免谈了,你可得想好。”言仲森不悦道,他平生最不喜的就是硬骨头了,更别提还是个敢拒绝他心肝宝贝的硬骨头,若是贺戍没成为石琅的儿子,最开始连见他的资格都没有。 见贺戍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言雅澜急的不行,她在门口拦住他,眼眶涩然:“你们谈的项目,我帮你劝爸爸合作投资,条件是你陪我住一个月怎么样?如果这一个月你还没喜欢上我,我就主动放弃你,行不行?” “言小姐,请你自重。”贺戍听完她的话狠皱着眉头。 “几十亿的大项目,有女人睡有大笔利润进账,你也能成名,真的不考虑吗?” “我贺戍还不至于为了名利沦落到去给你卖身的地步!”她这句话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十分不耐的用力推开她,拉开门凛然离去。 “啊——”言雅澜被他丝毫不留情的力度甩得撞上矮柜,背部重重磕到柜脚,脸色顿时惨白的吓人,疼的几乎不能动,可嘴里却依旧不甘心的喃喃:“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言仲森撑起拐杖,佝偻着身子扶着怀里痛哭的女儿,心里一颤,他脸上阴霾遍布,狠戾毕现,“敢这么对雅澜,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他怒气冲天的拨出了一个电话,面色异常阴狠。 许奎、华岷申面面相觑,双双不作一声,心叹贺戍惹谁不好,非要惹言仲森的闺女。 外边夜色正浓,贺戍在便利店买了两包叁明治和一袋牛奶充饥。 他拦了辆出租车,一上车便扯开了颇感束缚的领带,撕开包装在车上大口吃着,他边嚼边掏出电量告低的手机,给妹妹打电话,却依旧是关机。 联系不上人,他难压躁郁,吃东西也没什么心思。 他打算拨给陆光霁,出租车却突然刹了车,在空旷的夜里极其尖锐的一声。 “师傅,怎么停了?” “有……有五辆车围……围过来了。”看见黑车里下来的人,司机吓得声音发抖。 贺戍蹙着断眉,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四面加起来大约有二十个人朝他们走来,清一色身材健壮的黑衣打手,都蒙着脸,手臂上全是纹身,有人拿着铁棍,有人后腰带插着斧头,还有人持着电棍。 贺戍脱了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他卷起袖子,问:“师傅,有扳手吗?” “在……在那个箱……箱子里。” 贺戍拿起扳手,“我待会下了车,你就开走吧。” “我会报……替你报警的。” “那谢谢你了。”贺戍笑了笑,从外面关上车门,把外套丢在地上。 第九十章:眼眶里流出血 电影里或许存在以一敌二十这种热血到彪升肾上腺素的情节,可在现实中那是扯淡。 即便贺戍早年是体育生,退役后也曾学过几年近身格斗,然面对这么多专门培养的打手,他也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血肉之躯。 一打六是封顶的勉强,面对接连不断冲上来的亡命马仔,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两叁把斧头从后背挥来,惊险躲过后左右肩却挨了几记实打实的铁棍。 “看来,言仲森这些年做的慈善都是形象工程。”他吐出口血沫,鄙夷道。 乱中抢了把电棍,陆续弄倒了两叁个马仔,看着他们发了癫痫般的颤抖,手掌都是麻痹的。 “去死吧。” 后头一个马仔忽然蹿出来,趁贺戍不备,往他头顶上甩下一棍。 嘭的一声,骨头和铁棍撞击的声音碎裂到震耳欲聋。 贺戍踉跄了好几步,第一时间他是感觉不到痛的,只是懵,很懵,脑子里哗啦哗啦的,视线有一瞬间是黑的,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到,血从头发缝隙里渗到眼眶,一些流进了衬衫领口,他这时才有点反应,晃了晃头。 湿淋淋的红色液体从颈部流到皮带,像头盖骨被掀开了似的,他嘶吼了一声。 多少年没正经打过架了,似乎只有那种要置人于死地的斗殴才能激发出那些被隐藏在皮肉之下的暴戾因子,而此时他好像又体会到了那种脊髓液都在发热的感觉,整张脸嗜血而狰狞,手里抓着一个人,一拳接一拳的揍过去,掐着脖子往最硬的骨骼处打,也不管后面有多少人一起冲上来,黑头套下的脸都被他打瘪了,只能听见马仔喉管里零星的呜声。 昏黄路灯下的空地上,一阵萧瑟的凉风呼啸而过,像深夜里无声的哀嚎。 忽而,冷风卷落的枝头枯叶划过贺戍侧脸的血痕,慢慢飘到沾了污渍的肩头,迷蒙中贺戍好似听到了几道哭声,很凄凉,很熟悉,这让他心头一慌,手上的动作滞住,好似什么东西在迅速的流失,冥冥中有股力量在迫切的推他去寻找什么。 他松开奄奄一息的马仔,踹开挡在前面的人,想快速离开去找西装外套里的手机,可马仔不依不饶,难缠的很,十几个人一同拿着家伙围上来。 刀割破了衬衫,刺在胸口、手臂,他皱着眉头,奋力的和他们厮打在一起,打斗过程中却心神不宁,总是恍惚,仿佛被那一棍子敲出了精神失常,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贺戍终究是处于下风的,膝盖被马仔们抡得跪在地上,五六个人往他身上踢来,从来挺直的背被人用极其侮辱的姿势踩着,白净的衬衫上沾了很多脚印、泥尘,还有大片的血渍,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已经混在一起分不清了。 “放开我。” “我有事……”他眼眶里流出血。 不远处的保时捷上坐着两个静静观看的人,穿着一黑一白。 “停手吧,言仲森没让他死,这些教训够了。”白衣服的女人放下手机。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穿着黑色皮衣,脸上有道长疤的男人咬牙道。 “霍天,你他妈刚从牢里出来,又想进去了?”女人发现车门被锁,面色发青的骂道。 “不用你管。”霍天打给其中一个马仔,阴冷发令:“杀了他。” 寒风飕飕的马路边,贺戍被好几个人踩压在地上,“放开……” 马仔拿着刀子,从他脖子划下。 “砰——” 一声枪响,刀落下,凶神恶煞的马仔睁着眼睛倒下。 顷刻间,马仔乱成一团。 “放下武器,举起来手来,蹲下,一个都不许动,否则枪不长眼,会走火。”刘琎握着枪,身后也站了一批持枪的男人。 最终,十叁个马仔陆续被拷走,七个送往医院,一辆可疑车辆逃逸。 “啧啧,你怎么被打得这么惨?半死了吧?”刘琎把人扶进救护车,自己也跟着坐下来。 “你怎么来了?”贺戍喘着气,躺在担架上,染满血的衣服被医生剪开了,护士正在给他输着液。 刘琎翘着二郎腿,鼻子里哼着得意的气,“你他妈真是捡回一条命,欠了老子天大的人情,老子今天也在祥亿饭店,被我姐临时强行拉过来的。” “我当时好不容易挨到吃完,在厕所抽支烟松口气,这不,就发现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解手的时候正好就听见霍天的小弟接到要处理掉你的电话。” “霍天?”贺戍咳了咳。 “哎,你惹谁不好,居然惹到言家那个老不死的女儿!霍天对言仲森忠心耿耿,是条不要命的野狗,专替言仲森做灭口的事,是个没有明天的人。”刘琎叹道。 贺戍沉默几瞬,忽然看向刘琎口袋里的枪支。 “你哪来的枪?” 刘琎愣了愣,拍着大腿:“艹,你别用那种看黑社会的眼神看老子,老子上的是警校,根正苗红,而且我那枪是假把式,真正有本事的是我姐夫,你以为你的命只靠我?” 贺戍苍白着唇,笑了笑:“谢谢。” “就这么点?”刘琎嗤了嗤。 “以后,但凡是我能做到的,你说,我势必为你或你们家做成。”贺戍闭着眼睛道,是极其认真的口吻。 刘琎抱着臂,露出个大致满意的笑容,“那就,一言为定。” 贺戍却突然不配合医生检查起来,说什么都要起来,说要找什么东西。 “我的外套在哪里?” “先生,你伤得很重,不要乱动。” “不行,我外套里有手机,我还要给她打电话。”他不顾医生的劝诫,执意要起来,吊瓶都摇摇欲坠。 刘琎摁住人,右手捞了捞兜,掏出了一台碎到不能看的手机,“外套没给你捡,手机倒是拿了,但是离报废不远了,屏幕全碎了,应该是被踩碎的。” 贺戍坐起身,一把抢过来,用手腕擦了擦碎得不能看的屏幕,艰难的开了机,乍然看见往日甜蜜的双人壁纸已经面目全非,心里隐滑过一丝痛意。 本来要去拨她的电话,却意外发现微信里半个小时前收到一条语音消息,他扬起干涸了血渍的嘴角,开了最小的声音,放在耳边点开。 刘琎靠在救护车上假寐,“你那妹妹如果知道你这情况,估计学都不会上了,肯定跑到医院来陪你。” “嘭——” 手机掉落的声音,刺耳又清晰。 不可抑制的恐惧和慌张从布满血丝的眼眶里流出。 “停车,快停车!”沙哑又虚弱的嗓音从喉咙里溢出。 “嗞——”救护车刚拐一个路障。 “先生,你不能拆针,不要拔,没有吸氧管你会休克的!” 医生和护士焦急的声音传来。 刘琎张开眼,看见贺戍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把所有的药品拂倒,他脸上的表情痛苦又狰狞,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他如何也不会想到,贺戍只是看了手机,会突然疯魔成那样。 他和医生联合把贺戍压在担架床上,他吼道:“贺戍,你疯了?想死不成?” “你他妈放开我,她走了,我要去找她!”贺戍一拳抡在刘琎侧脸。 “什么?”刘琎痛的闷哼。 “为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贺戍嘶哑着嗓声,表情颓丧又恨愤,脸色却又因为失血过多白的瘆人。 “我不相信,我要去找她,咳咳……”他面色青白,突然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来,身体震了震,视线里霎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五感尽失,仰面倒了下去,一滴泪从眼角涌出。 医生手忙脚乱的在抢救,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场面。 刘琎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看得动容,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蹲下去捡起手机,点开了那条语音。 他脑子一轰,无法置信。 “不可能……”这才几个小时,从依依不舍到弃如敝帚。 第九十一章:我会放掉她 凌晨五点,大雾四起,街灯荒凉。 寂寂长夜,车轮与地面摩擦的火花时隐时现。 刘琎握着方向盘,额头不禁泛起一层汗,这特么绝对是他平生飙过的最快速度,赛车都不带这样玩命的。 他对着后视镜中黑沉的瞳孔,想起抢救室里糟心的一幕,暗自吸气,“说不定苏融只是跟你开玩笑呢,兴许一会儿到家就能看见人了,你别绷这么紧,至少休息会儿?” “再开快点……” 贺戍催促道,若不是手折了暂时没法动,他会自己上,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睁着眼,微垂着肩,用那只伤手自虐似的一遍又一遍的摁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 直至回到海城贺宅,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刘琎再也说不出话来,目睹贺戍跌跌撞撞爬上楼,搜了家中每个角落,遍寻不见那个女孩。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贺戍阖上眼,人往后倒了一下,刘琎心一悸,赶忙跑过去扶住。 把人挥开,他又去翻她的衣橱、梳妆台,置物柜,瓶瓶罐罐掉的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刮耳的声音让看客都心郁。 “她什么东西都没带走。”他踢掉椅子,眼中酝酿着风暴,叁步两绊摔门离去。 物业办公区,工作人员有些战兢地给两个横眉凶目的男人播放监控画面。 录像显示她在昨天下午叁点回来,但于傍晚七点独自乘车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贺戍目不转睛盯着监控里那张熟悉到让他心震的脸,握拳咳得很重,肩上的纱布又渗出了一点红。 “给我。” 他抢了鼠标,一点又一点的重新回放一遍,另一只手从怀中捞出手机,低头摁下一个电话,又立即返盯监控。 手机一震,陆光霁的电话终于打通。 “阿贺?你怎么……” 陆光霁明显很懵的样子。 “你送她回去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苏融?”陆光霁顿了顿。 “对。”他咳了两声。 话筒对面像骤然被按了静音键,陆光霁忽然没了声音。 “说。”贺戍操纵着鼠标,冷冷吐出一个字。 此时,电话那头却依旧诡异的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良久,陆光霁才缓缓开口。 “她,哭了很久,基本上了飞机就没停下来过,下了飞机又像个没事人,当时我爸召我,她是我家司机送回去的。” 贺戍微怔,“她哭了很久? ” “……阿贺……其实……在机场……我看见你亲她了。” “我没想到你……” 贺戍挂了电话,眼眶涩的发疼,手一晃,鼠标划到很远。 下一瞬,一个画面跳入眼中,他起初是微愣着往后拖,可等看清画面后双眼却霎时紧眯起来,目光也突变得冷冽非常。 他拢着眉细致的查看录像,发现早上十点人就离开了,再没返回过。 捏着手机,贺戍静了几秒,忽然拨出了一个电话。 嘟声持续了很久,而他捏着机身的手越来越紧。 电话在最后一秒被接通,“喂?” 一道温润的男声先应道。 “石叔?” “恩,你妈还没醒,有什么急事吗?”石琅不疾不徐。 “你们没去夏威夷?” 石琅喝了口茶,“公司出了点事,就提前回来了。” “我妈昨天一直待在石叔身边?” “她上午回家拿了份文件,下午犯头疼,一直在床上休息到现在,怎么了?”石琅问道。 贺戍起身,“石叔,融融不见了,你借一些人手给我,我要去海城各个机场、火车站以及汽车站找人。” “你说什么?”石琅惊道。 “先别告诉我妈。” 可惜似乎没来得及,电话那头突然变成了温婉茹焦急的声音,“阿戍,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融融怎么可能不见了?” 贺戍下颌抖着,五指捏紧:“我会把她找回来的。” 温婉茹的声音被掐断,他对着刘琎呼吸急促道,“车钥匙给我。” 刘琎看他一副疯到理智殆尽的模样,人都后背冒凉,直发怵。 “镇定点,十几个小时的功夫,她能跑哪里去?” “钥匙给我!”贺戍燥着脾气吼道。 刘琎攥着钥匙,急的不行:“妈的,你冷静点!手都快废了,开车不怕撞死人啊?” “你说地方,老子开车带你找!” 车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呼吸不畅,刘琎开了车窗,冷风如刀片,一阵一阵割在脸上,尖疼尖疼的。 贺戍看着窗外不断砸下来的淅沥雨点,眼中一片血红,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把他们的关系全盘否定?为什么只给他一句几秒钟的分手语音就切断了联系一走了之?可如果真那么绝情,她又为什么转身就哭?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他到现在还觉得不真实,可身上和心脏里的痛,又提醒他,全部都是真的。 刘琎开着车,抿唇望着前方,脸上再也不见以往的玩世不恭,神色油然严肃起来,不过,他总觉着,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不可能有本事跑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他始终认为,马上就会找到。 可事实是,他认为错了,苏融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他亲自陪着贺戍找遍了海城、庆城,甚至苏融的学校,从小到大的朋友,逛过的所有地方,反正凡是能找的地方和人,贺戍全部都一一寻过了,却依旧毫无踪迹。 报了警也杳无音讯,他就这么亲眼看着兄弟一日比一日虚弱和疲惫,强撑着一身伤四处奔波寻觅,眼里的光亮却是一点一点熄灭。 距苏融离开那天已经快一周了,他们一无所获。车子开到河边,刘琎把面包丢给贺戍,“多少吃点吧,有力气才能找,否则你又得跟前天一样,被抬回医院吸氧,麻烦死了。” 贺戍胡子拉碴的,他坐在车上,望着泥潭污水里挣扎的鱼,忽然张开唇。 “我是不是做错了?” “错什么了?” “如果我不逼她在一起,她至少还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 “现在她跑了,我就像被人突然抽掉了全身的骨头,我他妈走路都是软的。我真他妈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她才十八岁,刚成年,她能去哪儿?会不会被骗,被拐卖,甚至被杀?如果她有一丝危险,我恐怕会把伤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刘琎踹了颗石子,“胡思乱想,不会的,你再这样精神会出问题。” 贺戍昂着下巴,“我每天闭上眼脑子里都在循环一些乱七八糟的假想,根本控制不住。” “她如果只是为了逃离我,大可不必这么狠,这种折磨我真的受不了。” “只要她平安回来,我会放掉她。”他捂着眼,情绪难辨。 “真能放了么?”刘琎坐在石头上,拧开瓶盖,喃道。 兜里的手机响了响,刘琎接听完,滞了两秒。 “什么消息?”贺戍看向他。 刘琎半眯起眼,“你直觉没错,监控被人做了手脚。” 第九十二章:您有恨就冲我来 医院私人病房内,护士正小心翼翼给发低烧的温婉茹扎点滴针。 一身休闲西服的石琅让开位置,他捏了捏眼皮,此刻才终于得空坐在沙发上批阅一份秘书刚刚紧急送来的文件。 签完名,西裤中的手机震了震,他神情阴翳的接通,与门口风尘仆仆而来的贺戍擦肩而过。 “阿戍!” “怎么样?融融有消息了吗?”面容憔悴的温婉茹挣扎着起身,激动地抓住儿子手臂,带着满满希冀的问。 贺戍反按住母亲快跑针的手,“我会找到她的,您先配合治疗。” 温婉茹耷下眸,惨牵着唇,六神无主道:“失踪了这么久,融融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是不是妈妈对她不够好,她才会出走?融融要是没了的话,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以后该怎么向泉下的知椿交代?” “啊——”她手腕被掐得锐疼。 贺戍眉头紧蹙,“她不会出事!” 不过片刻,他便很快松开失力的手,柔声安抚道:“妈,不要瞎想。” “针移位肿起来了,让护士给你重新扎一遍?” 温婉茹颤着肩,勉强平静下来。 “夫人,我们换只手打吧。” 贺戍挪开一步,看着护士撸起母亲的袖子,将橡皮筋绑在她手腕上充盈静脉血管。 而卷动衣服时,露出了一部分小臂内侧,有几道淡粉色的痕迹从视线里一闪而过,然极快的又被遮住了。 贺戍眼中并无波澜,他站在床边屹然不动,一句话也没说,微垂着眼睛,盯完了全程,像是什么也没注意到。 温婉茹握紧手,看向他消瘦的身躯,轻轻喘气:“阿戍,身上的伤好了么?” 贺戍侧身,“差不多了,我没事。” 温婉茹却是悔叹道:“是妈的错,非让你接触这个项目,我没想到言仲森会如此目无王法!他是想要你的命啊!” “你石叔会让言氏付出代价的!” 咔嚓—— 石琅推门进来,又是满面的温和,仿佛之前擦身时,贺戍在他目中看见的浮滚阴云是一场幻觉。 “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贺戍大步流星的离开。 “阿戍?” 石琅向他喊了声,贺戍脚步一顿,回过身,朝人看去。 “要不要再多调些人给你?” “好。”贺戍扯唇。 “麻烦石叔了。” 医院大门口,刘琎倚靠在布加迪车身抽烟,他跟贺戍本来是要去追查机场附近的马路监控被别人做了手脚的问题,因为这直接导致他们对苏融的寻找变成了大海捞针,他们初步怀疑是有人帮助了苏融离开,但温伯母忽如其来的病倒,使得他们又中途临时掉头到了医院。 等第叁支烟燃到尽头,他也等到了面无表情却浑身冷气飕飕的贺戍。 “没事儿吧?”他扔了烟,抬起下巴。 “还行。” 刘琎点头,这么快就出来,想必伯母的病情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他也不多言,利索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启动车子。 贺戍坐在副驾,一言未置,幽邃如深湖的双目静静望着窗外一掠一过的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琎,停车。”他忽然道。 “恩?”车子突然一刹。 “车钥匙给我,你下去。” “什么玩意儿?”刘琎眼珠子都惊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帮我继续查机场附近的监控,我要临时回趟贺宅,确认一件事。”他眼神透出一股凌冽。 后来,刘琎站在马路边上,想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被赶下来的。 贺戍一路疾驰到小区,车门都没关,直接冲进贺宅。 当时为了找人,他情绪太不稳定,似乎忽略了很多细节。 那几个小时,苏融在贺家做了什么?为什么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干净的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 他一直知道,她很害怕两个人的事被外人发现,她会做梦他们被千夫所指,他们被千千万万的人当成茶余饭后令人作呕的谈资,他们被亲朋好友横眉冷目戳着脊梁骨骂,然后她每次都会在他怀里哭醒,但又从来不说,而他也只能凭借稀碎的梦话来猜测她的梦境。 可他也很清楚,哪怕再难,妹妹终究是舍不得自己的,妹妹离不开他,毕竟他成功故意的把她养成了一个依赖型人格的妹妹,并且只依赖他。 所以这么多天,他一直在思索,被叶灏翔发现——这件事的威力真的能大到让她下定决心离开自己吗? 贺戍从玄关到一二楼,甚至两个人的房间都一点点的仔细搜索遍了。 “咔嚓——” 推开书房的门,他缓步走进去,站在木桌前,看到桌上的那枚耳骨夹时神色一愣。 他坐在椅子上,把它捏在手心,神情有些怔忡,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他依稀记得这东西似乎是他咬下来的。那是一个多月前了,当时她穿着校服爬到他腿上温存,女孩青涩的身体情动得不行,攀在胸口一句又一句喊着哥哥,把他大腿都浸湿了一大块,他实在被勾得眼热,扯了领带将小姑娘跪绑在皮椅上,从后咬着她耳朵直喇喇的没做一点前戏就撞入裙下。 这物件大概是他在她身体里冲刺的时候咬掉的。 从旖旎中抽离,贺戍捏了捏眉角,把它放进衬衣口袋。 他垂着眼皮,拉开了第一层抽屉,雪白整齐的文件迭在一起,他目光微敛,接着是第二层,依旧是一堆文件。 可拉到第叁层时,他的眼神却倏然巨变,冷沉的瞳孔中翻滚起巨大的波涛,他的视线紧紧黏住那透明袋里的东西。 他一身肃杀地闯进物业办公区,凛着脸踢开门。 “贺……贺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工作人员声音颤抖。 “我问几个问题,你们如实回答,否则你们今天出不去这个门。” 贺戍燃起一根烟,坐在桌上。 半个小时后,他面色苍白如纸的出来,黑色风衣下的手鲜血连成线,一滴接一滴落在地上。 …… 温婉茹退烧出了院,保姆搀扶着她坐进加长林肯。 “夫人,咖啡加糖吗?” 她挥了挥手,端着杯沿,凑到唇边:“苦些才好喝。” 手机响了响,她划开接听,眼神温柔道:“阿戍?” “您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温婉茹勾起唇角,笑得很美,“儿子,你在说什么?妈妈有些听不懂。” “妈,开门见山吧,不用装了。” “装?装什么?儿子,你肯定是太累了,先别找了,回来休息好吗?” 贺戍闭着眼,靠在水泥墙边上,克制不住情绪道:“您有恨,就冲我来!我求你,别为难她。” 温婉茹咖啡杯一歪,弄湿了真丝裙。 “天呐,夫人,您没烫到吧?” 她拂开保姆的手,脖子下的青筋不停抽搐,攥着手机放在耳边,红着眼眶,手微微抖着,笑中带泪:“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第九十三章:妹妹是由他养大的 l ayuzhaiwu. 夕阳西沉,城市陷入一片冰冷的漆黑。 贺戍刚踏出一步,楼下便忽然涌入六七辆军绿汽车。 十几人从车上跳下,拦住他的去路。 领头的短寸男人体魄健硕,躬着背摆出请的手势,“少爷,夫人希望您尽快就医,身上的伤不可再拖了。” 看车牌,他们都是石琅的手下。 贺戍掐了烟,“我并非你们石家人。” 他平静而漠然的越过他们,而下一秒,腰间陡然一凉。 “奉命行事,冒犯了。” “你可以试试。”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u zhaiwuh.xy z 冲突一触即发,可就在这时,一辆加长林肯却突然从拐角驶入,缓缓的泊在院门口。 贺戍迎着刺眼的车灯看去,一身紫色真丝裙的温婉茹由保姆扶着下车。 如果不是太过熟悉那张脸,他差点以为那就是一个雍容华贵、珠翠围绕惯了的豪门贵妇人,才几个月的光景,怎么会陌生到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个人。 他连一声母亲都喊不出,只是嗓音很沙哑的问:“您把她藏哪了?” 温婉茹秀雅的脸色僵了僵,把手从保姆手中抽了出来,眼神略带锋利地瞧向领头的保镖,“你们先到下边候着,我跟阿戍还有些话要讲。” 贺家二楼,书房。 温婉茹坐在皮椅上,把装着他们暗通款曲的罪证朝贺戍脸上扔去。 “阿戍,知道我看见这些东西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我恨不得把你们掐死!” 她蜷紧指骨,双目充血的骂道:“我对不起贺家亡灵,怎么养出了你们这两个猪狗不如的孩子!” 贺戍端端正正跪在地上,侧脸被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之前哪怕亲眼所见你们日常的亲密,我都认为你们只是关系好罢了,即便觉得有些地方你宠得过头了,也从来没敢往不该想的地方去想一丁点!可直到那天发现这些肮脏作呕的东西,知晓你们之间荒淫畸形的关系,我整个人都像死了一次,难以置信,万念俱灰。” “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啊,你们还有做人的礼义廉耻吗?你们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会想到天上的爷爷奶奶正在看着你们乱伦吗?” “你们不怕遭天谴吗?” 贺戍低着头,脸上有血珠淌下来。 “妈,我爱她。”他缓慢而沉哑道。 “错全在我一个人,就算有天谴也只会落在我身上。” “爱?”温婉茹冷笑,她看着眼前的贺戍与从前那个人相似至极的面容,时隔多年又听到这句话,只觉无比的讽刺。 “阿戍,你想过你母亲发现这件事会崩溃的发疯吗?你想过街坊邻里亲朋好友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我们家吗?你又想过若是被恶意曝光后你们的处境会怎样水深火热吗?你们能为自己的前途和未来负责?” 贺戍艰难扯唇:“对不起,但我不后悔。” “呵,不悔?”温婉茹盯着他们相框里的合照,半牵唇讥诮:“你本来是想再等几年就向我摊牌的吧?却没想到这么早就被我抓到了。如果不是我那天正好去了书房,发现了那些,怕是一直都会被你们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吧?” “她还很小,身体也不好,一直都是依赖我,您逼她离开,将她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基本等于让她自生自灭。求您,告诉我,她在哪里,好吗?”贺戍用着近乎乞求的语气,低声又执着的问。 温婉茹翘着唇:“那能怎么办?你大了,翅膀也硬了,管不住了,我不放心啊,只要苏融在你能看得见的地方,以你的性格和行事之风,怕是永远不会安分。”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可不对,我可没逼迫融融,是她自愿离开你的。融融可比你懂事多了,前途和家人比蔑伦悖理的爱情更重要,她做的很好。” 贺戍掩在袖子下的五指急剧收紧,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裂开。 “您对她说了什么,或者用什么威胁了她,对么?”这次的语气十分冷硬。 温婉茹看着他手背淌下的血,眼神中闪过一丝疼痛,却是转瞬即逝,只剩下癫狂又残忍的光芒。 “你说呢,当然是你母亲无从选择的结果,阿戍,我也给你两个选择吧,一个是你妈,另一个是融融,你只能选一个,选我,融融会好好活着,以后她会跟对的人结成连理;选融融的话,妈就自杀。” “如何?你们若是真想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只是死一个绊脚石罢了。” 贺戍的心脏重重一沉,像是有把尖刀生生捅了进来,疼的难以忍受,他看着母亲冷酷瘦削的轮廓,好像听到了脑部血液流动的声音。 “如果你愿意及时迷途知返,妈会很欣慰,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你有大好的前途,我和你石叔不会有孩子,你以后大概率会继承偌大的石氏,只要你正常的结婚生子,未来会是一片光明。” 贺戍却是慢慢放开了攥紧的手,缓缓站起身,忽然凉凉笑了一声,“妈,您这是把我和您都逼上绝路。” “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中,我和融融谁更重要而已?”她摩挲着相框,不以为然道。 “您一直是恨她的吧?”贺戍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照片里苏融依偎在他怀里甜笑,忽而垂首,伸手从风衣口袋中捞出个东西,指尖夹着,将那张陈年合照轻轻地放置在桌面。 “不,应该说,你是最恨她母亲,所以连带她也一起恨了。” 温婉茹看见相片里化成飞灰自己都能认得的男女,瞳孔一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眼睛狠狠一眨,再也不看那张合照,似是在极力逃避什么。 “妈,我在说什么,你心里很清楚。外界都以为你和爸是人人羡慕的恩爱眷侣,可那只是你刻意营造的假象,表面上你和贺铭是一对琴瑟和鸣、郎才女貌的模范夫妻,实际上不过是一双貌合神离、异床异梦的怨侣。” “你在胡扯什么?!”温婉茹将照片拂落在地,手臂微微颤着。 贺戍捡起地上的相片,擦掉灰尘,“我是在你们的争吵中逐渐懂事的,自三岁起,就已经记住了温知椿这个名字,甚至随着年龄的递增,时常会从你们的争执中想象她的长相和性格。” “记忆中你们虽然在一间屋子里住,却从来没有同过床。出了门维持脆弱的夫妻关系,进了门俨如对面不相识的陌生人,只有三天两头的争吵,能证明你们真的是对夫妻,爸的脾气很温和,寡言少语,十次争斗中有九次都是你故意提起温知椿挑起的。你不喜欢带我,上一年级前都是爸在照顾我,从教我走路到拿筷子再到写字读书等等,都是他一个人亲力亲为。” “我是在十岁时才知晓温知椿是我的小姨,可第一次见面却是在殡仪馆,奇怪的是我居然一点也不讨厌她,甚至有种无法解释的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她长得很美,相由心生,性格大概很温柔,看着她睡着的样子,我竟然想抱抱她,后来我也确实趁人没注意抱了她,我窝在她怀里有几分钟,异想天开的想暖暖她,可她的身体太冰太凉,一点也捂不热。” “爸藏在心里的人应该是她吧,那是我第一次看他红着眼眶蹲在冰棺旁咳血,又该是多爱,半年后也追随她去了。” “闭嘴!” “你给我闭嘴!” 温婉茹像疯了一样,身子狂颤着,眼睛通红,她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倒在地,相框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她捂着头,尖叫:“你懂什么?” “爱?哈哈,那你知不知道,苏融是你的亲妹妹!是他们暗度陈仓的孽种!是你父亲婚内出轨小姨子的产物,是他们对不起我,我凭什么不能恨?!” 贺戍握着相片,眼中不见一点震惊的波澜。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知道?哈哈,你竟然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就只有我像个傻子似的,含辛茹苦的抚养自己亲妹妹和丈夫生下的孽种?!” “是您自食恶果,您不择手段拆散他们的那一天就该想到今天。” 接回苏融的那一年,父亲第一个月就做了和她的亲子鉴定,不知是什么原因,父亲并没有避着他,当发现苏融是他的孩子时,贺戍到现在还记得他落下的热泪,而在那之后他便病的越来越重,弥留之际他最后的叮嘱是让贺戍承诺这一生都要照顾好妹妹。 “当初您答应抚养融融,也是觉得对自己妹妹于心有愧吧?”说是她含辛茹苦,其实不然,因为基本上妹妹都是由贺戍一个人养大的,吃喝拉撒全是他在管。也该庆幸融融长得一点都不像贺铭,和温知椿有八九分的像,否则可能根本活不长。 “愧?我愧什么?恨都来不及!是我先爱上贺铭的!” “呵,一个抢走了我丈夫,另一个又抢走我儿子,凭什么,老天凭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这样对我!”温婉茹紧紧抓着桌子边沿,指甲一根根断裂,神色疯狂又凶狠,“你还是我的孩子,可你跟那个早死的薄情寡义的爹没什么两样,你也想抛弃我是吗?我绝不允许!哪怕死,我也缠你们到底!” “我既然能拆散贺铭和温知椿,也同样不会让你和贺融有好结果。” “来人!” 声落,一溜佩戴非法管制械具的保镖夺门而入。 “把他绑起来,先送进医院治伤。” “严加看管,等伤好了,就押去南非历练两年筋骨吧,全程派人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告诉我。” 贺戍挣动着手臂,后颈却被打入一支针剂,超强负荷了太久的身体终于轰然倒塌。 第九十四章:用药让他安分一阵 冷色调的病房里死气沉沉,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与生机。 躺在病床上的贺戍虽阖着眸,眉头却一直都是紧锁的,苍白的唇无意识的翕动,昭示他正在做一场醒不来的梦。 “阿戍还有多久能醒?”温婉茹摞紧染了些许血色的湿毛巾。 “两个小时后。”医生回道。 “这么快?” “令郎醒来的意志很强。” “他的伤需要休养多久?”温婉茹轻柔抚过贺戍胸前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身体素质不错的情况下,也至少要一个月左右,只怕他不肯配合。” 她掖了掖盖在儿子肩膀的被子,摸上他的脸,语调平静而冷然:“那就用药让他安分过这一阵儿。” 桌上贺戍的手机响个不停,吵得她头眼发沉,将手机关机后,她走动的脚步略显虚浮。 “夫人最近反复低烧,还是建议您住院观察几天。”医生跟在温婉茹身后说道。 “不必,打一针退烧就行,我还有工作要忙。” “给她安排住院。” 温雅有力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温婉茹一惊,脸上堆起强撑的笑:“你来了?” “身体是一切的本钱,病了就得安安心心的治,工作是做不完的。”清俊斯文的男人一步步走近她,字字朗声。 “我没事的,点滴吊完休息一晚就好了,手头还有许多积压的事情等着做。”温婉茹主动去牵石琅垂着的手。 “阿茹都成我石家准夫人了还这么逞强?是我没给足你安全感么?”一身深灰色西装的石琅弯着腰,手搭在温婉茹肩膀,“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那你可得早点说出来。” 温婉茹像是被一下击散了凌厉而麻木的面具,终于露出强掩在心底的脆弱,她苦牵着唇:“没有,我没这么说,怎么可能对你不满意?你是我唯一依靠的后盾,这些日子若是没有你帮我,恐…恐怕我绝对撑不到今天。” 这二十年来,石琅为她做的事,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她欠石琅的情大概到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她忍不住眼眶的湿意,“我欠你的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愿意替你做的。如果非要谈回报的话,你只需要回报给我一个健康的你就够了。”石琅用纸巾一点点擦掉她眼泪 “谢谢你,阿琅。”她倚进他怀中。 忽而她又看向病床上睡着的贺戍,白着脸道:“其实我不想用这种手段对阿戍的,但我别无他法,我决不可能同意他跟苏融做出这等逆伦背德、枉顾伦纲的错事。” 石琅拍了拍怀里人的后背,鼻梁上架的镜片闪着一层白光,“年轻人容易犯错,父母辅以些特殊手段矫正,也是无奈之举,最后若能让他回头,过程中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并没那么重要。” 温婉茹靠在他胸膛点着头,“苏……”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恰时打断了她的话,男人摸出裤袋里的手机,低眉看了一眼,并没有立即接通,而是松开怀中人,笑了笑:“我先去外面接个电话。” “好。”温婉茹站在贺戍病床前,拧干湿毛巾。 给儿子擦手前,她忽然转头瞥向正走出病房门的石琅,竟看见他已经把手机接通放在耳边了。 男人似有些热的解开了袖口,蓝色衬衫的袖子很宽松,因为持着手机而倒滑下来,无意地瞥过他露出来的小臂一瞬,当隐约睹见皮肤上面几缕红时,她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异彩,然再去看时,又似乎没有,他也已经离开,捕不到一片衣角。 毛巾拧出的水落在裤腿,她也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那被挠出来的三四道红痕早已经淡的看不见。 而走廊外,温文尔雅的石琅接通电话后却换上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眼神,冷厉的眸中带着压不下去的燥。 “说吧,又是什么事?” “先生,大小姐已经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了,我敲门也不应,一直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我担心她这样身子会垮掉啊,实在是急的不行了,才打电话给你。”刘姨着急忙慌道。 “怎么不早说?”石琅捏着眉心斥道。 刘姨吓得一颤,“对…对不起先生,是我失职了,您快回来吧,怎么样都劝小姐吃点,她太瘦了,营养跟不上,抵抗力会越来越低的。” “去厨房煮些清淡的瘦肉粥,再炒两个青菜,我待会儿过来。”他不耐的扯掉纽扣,点了支烟,步伐快而稳的下楼。 挂了电话,他发完信息,在车中冷笑着吐出一口白色烟雾,上次是洗冷水澡待浴缸里一晚上不出来,这次是绝食,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闹出些什么花样来?才离开两天,就给他找麻烦! 温婉茹收到石琅嘱咐她好好打针和休息的短信时微微一怔,她踩着高跟鞋跑到病房外的走廊,发现人影已不见,走到窗边探出头去寻却只看见了黑色古斯特的车尾,手中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天空中忽然下起小雨,夜里的风阵阵丝凉入骨,从车窗外呼呼的吹进,无孔不入的灌进衬衣。 五彩斑斓的街灯闪烁不停,城市一如既往的喧嚣难平,布加迪和古斯特擦着车身而过。 鹤庭景院,环湖私家别墅。 候在门口的赵叔眼带惊色,手忙脚乱的撑起黑伞迎人,“先生,伞。” “她还没吃?”石琅没遮,露天淋着,把车钥匙丢给他,冒着雨走入院子。 “没有。” 装潢暖馨的卧室里,刘姨端着盘子,苦口婆心的劝,“小姐,就吃一口吧,已经两天了你滴米未进,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前些天才去医院走了一遭,不能再去受那个苦了啊,看着我心疼。” 床上的人连头都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具空壳。 下一刻,有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接着门被大力的踹开。 “石…石先生。”刘姨看见阴沉着面容破门而入的石琅,吓了一大跳。 “盘子给我,你先出去。”石琅边说边凛着眉脱下了微湿的西服外套。 “小姐……”刘姨把餐盘递给他,似还想说些什么。 “出去。”石琅的声音夹着冷气,他把盘子放在桌上,撸起衣袖,露出抓痕遍布的小臂,几处伤口甚至有了发炎的征兆。 “……是。”刘姨最后看了一眼,便闭着眼关上了门,她现在也不知道叫先生回来是对是错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安静到落针,可闻,床边时不时有调羹搅动瓷碗的清脆响声与男人衣袖摩挲的噪音。 “石芊,起来。” 床里的人毫无反应,石琅搁下碗。 “吃饭。”他直接一把掀开了被子。 女人的身体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光线,她穿着极少,几乎等于没穿,一件基本透明的白色睡裙下只有条丁字裤,因为瘦了一大圈,褪去了往昔慑人的美艳反而多了几丝病弱的清纯。 石琅喉结一滚,“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和我冷战下去?” 女人捂着眼,无动于衷,像具尸体般的冷漠,石琅郁闷得太阳穴猛跳,以前她张牙舞爪到处找他麻烦的时候反而比较好对付,现在她安静不理人只作自己的身体,他根本无从下手,每每都是被气的七窍生烟。 他黑着额把人翻过来,将她的手扒下去,可当看见她衰残瘦弱的身子和毫无血色的脸时,心脏却是重重的揪了几下。 不自觉的就软下了态度,他把人抱坐在大腿上,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 手里端着碗热粥,舀了一勺吹温凑到她唇边,柔着嗓音哄道:“芊芊,吃一些?嗯?” 石芊怔了怔,仿佛看到了穿着高领毛衣还在读大学把她宠上天舍不得让她受半点苦的哥哥,可回过神来,眼前的却是西装革履、全身上下透着精英阶层上位者特有的傲慢和刻薄的石琅,她的情绪再次变得不稳,红着眼一把打开了他的手,连带那碗粥和调羹都被她用力搡在了地上,瓷片四分五裂。 “滚!离我远点!” “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 石琅的手被热粥泼了个正着,手背烫出一片通红,他脸色不变的扯了两张纸擦干,又端来一碗补血的红枣粥。 “喝些,你气色太差,难不成还想去医院住两天?”他把勺子送到她嘴边。 石芊惨笑,“与其被你一直软禁下去,还不如早点死了,终得解脱。”她挥掉那把勺,抬起手欲打翻最后一碗粥,却被他截住了手。 石琅耐心用尽,眉头蹙成了川,眼里阴云密布,怒意明显却勾起唇:“芊芊,还不听话是么?那是最后一把勺了,既然你不想配合,那就只能用你讨厌的招了。” 她转身想跑,然下一秒便被他粗暴的按在床上,掐着下巴,嘴对嘴的一口接一口的灌进去,直到整碗见底才罢休。 “嘶——” 石琅的薄唇被她咬出好几道口子,血流不止。 “呸,恶心。”她推开他,跑进洗手间捂着脖颈去吐。 还未能走到马桶边,人便被他从后压制在盥洗台,衣服碎裂、皮带扣解开的声响逼得她尖叫咒骂,身后的男人却聋了一样置若罔闻。 “吃完了,我们就该干点正事儿了。” 他低低的说道,左手掐着她后颈,把人按进凹陷的盥洗室,让她弯着腰,往后朝他翘起臀。 硬物就如此堂而皇之的进入,他右手把玩着她的乳,性器往她穴里重重的一撞,专往她受不了的敏感点顶,他恶劣的笑了声:“吐吧,边操边看着你吐,也是不错的体验。” “畜生,温婉茹知道你天天晚上过来干自己的亲妹妹吗?”她疼的抽气,眼泪直流。 “你想让她知道么?”他退出些,掐着她的腰一下一下又深又重的挺动着,嗓音带着纵欲特有的哑。 见她哭,又掌过小脸,一点又一点的用唇吻干她的泪,明明又咸又苦,却好似尝不厌般。 石芊避开他的唇,抬手扇了他一巴掌,“石琅我恨你,恨你。” 他趴在她肩上,深入浅出的抽插,轻声道:“你恨吧,毕竟我也恨你。” “哈人渣果然是没有任何忠诚可言的!是她被人强过轮过得了病,烂货满足不了你这禽兽,所以你就要过来侮辱我是吗?”她尖利的骂,不停捶打他。 “找死是么?!”石琅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凶戾起来,大开大合不用命的狠顶她子宫,臀瓣连结之处都被他撞红了。 持续了一整晚的性事,两个人都疲惫不堪,他大概是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最后抱着她沉沉入睡。 石芊睡意全无,身子像被货车碾过一样的难受,她挣扎着退出他的怀抱,却被他忽然的搂紧。 “别闹,芊儿。”他在她耳边哑哑的哄道。 石芊像是被一记重锤突然砸到头,愣了很久,趴在他怀里一下就红了眼眶,她想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因为只有二十岁的哥哥才会这样温情的哄她,十几年后的石琅是只魔鬼,为了温婉茹疯狂的魔鬼,她一定要离开他。 枕下一声震动把她拉回现实,响的是他的手机,她拾在手中本想挂了,却手滑按了接听。 电话里有焦急的声音传来。 “先生,这姓苏的小女孩好像发高烧了,刚刚昏倒在客厅,要不要找私人医生来看看,还是就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第九十五章:我要的可不是无性婚姻 “治什么,一点小感冒而已,又不会死的,石琅还要多久安排好?她一日待在这里不走,我心里就片刻不得安宁。” “你们把人看好,酬金只多不少。” “行,过几天,我会亲自来看看。” 阳台门拉开的响声与电话挂音乍然重合,温婉茹眼含戒备的看着扶门静静站立的贺戍。 瞧着他高大却单薄虚弱的样子,她目中的敌意渐渐褪去。 “身体感觉如何?” “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温婉茹表情微微一僵,不过几秒又恢复如常,她端庄优雅地越过他,然又在门口停住,“阿戍,暂且不谈上一辈的恩怨,你们也是为世俗所不容的。” 房门再一次被锁住, 贺戍低着头,坐在病床上,他抬了抬手,依然的绵软无力,像是废了一般,拿杯子都不稳,他大概能猜到医生在每天给他打的药里加了些什么成分。 这是第几天了?她又在哪里,他好像从没觉得这么疲惫过。 他将手机开机,趁着最后的电量拨给了刘琎,眼里装满驱不散的黑。 “去查一下石琅经常用的手下,他们最近在哪些地方活动过。” “我被关在石家私立医院,大致有几十人守着。” 说完这两句,手机彻底断电。 ………… 石府家宴,一如往常的奢靡华丽。 酒席足足摆了八张大长桌,菜肴都是难得一见的八珍玉食,听说还是专门请的明清皇家御厨亲传弟子亲手做的,老家主石栋天喜热闹,嘴极叼,逢年过节都要远请五湖四海的大厨过来掌宴,再聚满宗亲一起享用,搞得石芊的叔伯姑舅都得拖家带口过来吃饭。 石芊今天来的最晚,穿了一身惊艳众目的绿色旗袍,姣好身材显露无疑。 刘姨跟着她身后,手上搭着随时可能要替她披的皮草,这两天降温,天气冷的不行,她很担心小姐的身体状况。 “芊儿舍得出现了?”精明的四叔最先发现她。 石芊顿在门口愣了愣,她的目光不经意的停在主桌,只一瞥的功夫就睹见了温婉茹靠在石琅肩头巧笑嫣兮的画面,不知是石琅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讨佳人欢欣又害臊的情话,她羞着一张秀雅动人的脸,忍不住捶打了几下他胸口,两个人夫妻情深的样子像是没人能插足进去。 “哟,芊芊,快来快来坐。”一向疼她大姑放了筷子,惊喜的叫道。 “哼,稀客啊。”父亲石栋天却只是眼一掠,哼了声。 “唔,表姨,是仙女下凡!”大姑膝上的三岁孙儿手抓的肘子掉落在盘,小孩儿一个劲儿的盯着美人,眼睛都直了。 耳边充斥着七大姑八大姨的招呼声,石芊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爸,大姑,我来晚了。” 她走到大姑身边,大方落座。 石琅看见她穿了极少穿的旗袍,第一眼便怔了怔,随着她的走动,定睛于白皙大腿处的高开叉时目光又深了深,他喝光了杯中酒,然后给身旁的温婉茹添了几筷菜。 “吃虾吗?”他温声询问道。 温婉茹看了眼今天居然没有开口讽刺自己的石芊,又看了看对面石芊手边的菜,摇了摇头,“算了,太远了,而且吃起来比较麻烦。” “不麻烦,我给你剥。”他笑了笑。 石芊后肩忽然搭上刘姨硬披过来的皮草,她把衣服扯落在腹部,转头掐了掐大姑怀里坐的孩子肉肉的脸,听到对面的说话声依旧笑意不减。 “芊芊这段时间去哪了?上次一见突然就没了消息,还怪让人担心的。”四叔忽然问道。 “那你应该问我哥了。”石芊美目一翘,筷子拨弄着没有刺的鱼肉。 众人惊讶的齐齐望向石琅,包括吃着虾肉的温婉茹。 石琅有一瞬是面无表情的,可抬眼时却是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我让芊芊在朋友旗下的服装公司上班,这段日子是管的严了些。” “不过,若是她表现好,我——”他剥虾的动作忽然一顿,眉心重重一跳。 “你会怎样?”石芊挑起眉。 “阿琅,你怎么流血了?”温婉茹一惊,看到他手指破了。 “没事,不小心被虾腿刺到了。”他摘了一次性手套,轻描淡写的说,可眉心还是在跳,他接过纸巾擦了擦,看向故意挑衅自己的石芊。 就在十秒钟前,美人白皙如玉的脚趾一点又一点从他皮鞋攀上西裤,状似无意的点了点他膝盖后又极其轻巧的滑入他大腿内侧,直贴下腹,就那么嚣张大胆的踩上他的性器。 石芊逗弄着他的龟头,左右去玩揉着软软的阴茎,她目光轻蔑的盯着温婉茹和他,勾着唇,给自己倒了杯饮料,看到他神色无异的继续剥虾,她用力踩了踩他一踢就容易大发雷霆的卵蛋。 轻脚踢了一下,听见他闷哼,她便逃之夭夭撤了玉足。 “啊——”她突然痛呼一声,引的全部的人注目。 “芊芊怎么了?碰哪儿了?” “没……没事儿。”她恨恨的看着石琅,脚踝差点在他手中折断。 她咬牙切齿的撤离,却被他拉着足摁在下腹,那处已经膨胀的很高,硬的硌脚,她就这么被他抓住,被他捏着掌中之足,肆意碾过脆弱又敏感的性器,上下滑动摩擦着,用脚趾按了按流着湿液的马眼。 “如果芊芊表现好,我会管的松点,就看芊芊愿不愿意听话了。”他似笑非笑道。 “当兄长的确实操心啊,石琅一向是很疼你的。”大姑给孙子边喂饭边笑对她说。 “是吗?” “是啊,不过兄长始终是兄长,操心不了你一辈子的,芊芊你岁数也到了,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姑姑这儿有很多青年才俊中意你的,只要你肯答应,我明天就安排相亲宴,一百个随你挑的!”大姑笑吟吟的,拍拍她肩膀。 “好啊,您安排,我也过够一个人的日子了。”她低声道。 “真的?” 她皱起眉,脚踝疼得厉害,她瞪了瞪对面的人,那玩意儿硬的越发骇人了,她含糊的应了声。 “我们芊儿终于开窍了,可喜可贺啊。” “对了,阿琅、婉茹你们什么时候领证啊,也该摆摆婚宴了,可别拖。” 温婉茹看向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得体道:“有没有婚宴,其实都没关系,彼此能普普通通生活在一起,就够了。” “以前是我辜负了阿琅,如今能和阿琅共度余生,是我的幸运,求太多我还怕老天收回。”她苦牵起笑容,像那一抹盘踞在心头永远不散的白月光。 “下个月。”石琅清雅的声音突然异常认真道。 “怎么能没有婚礼,你以前就没有,我一定会让你风光大嫁过来。” 在他说话之前,石芊的脚陡然间从他手中松开,就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般,她亲眼看见他双目中的怔忡和懊恼,他几乎是用蛮力甩开了她的脚,像是碰到了什么垃圾一般,那种厌恶感和她十几岁时下药睡他一样,他恨不得刮掉被她碰到过的一寸寸皮肉。 他面对温婉茹的爱意太明显,是心疼是守护,是不掺欲望和杂质的爱,而面对她时是一闪即过的愧疚,是揪着心脏的痛苦自厌,是时刻想铲除的不知为何总蠢蠢欲动的肉体流连。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站起来和他们碰杯的,只觉得一切都像是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从那晚开始,石琅再也没有来过她待的别墅,在她身边守着的人也散了,只有刘姨一直陪伴着她,她亦也很清楚,他这是放过她了。 不再被关的日子很自由,偶尔会做些小时候的梦,可每回醒来都泪流满面。 赵叔把身份证和护照送过来的那一天,她正好看见电视里铺天盖地的新闻,他带着准未婚妻去夏威夷岛旅游两天三夜,开着游艇放着满天烟火向她表白,在篝火晚会教她跳舞,和她缠绵亲吻。 他们在陌生而美好的国度完成了婚礼仪式,她目光呆滞地看着他牵着美丽的新娘走入教堂,他郑重的掀开他梦寐以求的新娘头顶白纱,手都微微颤抖,他钻进朦胧的头纱里和她四唇相贴,许下神圣的来世承诺。 画面是那么的好看,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哥哥,你终于梦想成真了,娶到自己最爱的人,恭喜啊。”她往屏幕敬了一杯酒。 石芊在床上躺了三天,暴雨倾盆的深夜里她也曾扪心自问,难过嘛?大概是不开心的,痛吗?比想象中少太多了,她已经麻木了,她对哥哥的迷恋其实早就死在很久之前,从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开始,就后悔了,强迫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产生肉体关系,并不快乐,可这颗苦果她必须咽下。 而她最初会纠缠石琅的原因,其实仅仅只是因为温婉茹不是良人,一个连亲妹妹都嫉妒到发疯,不惜算计妹夫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她最好的哥哥,可哥哥像是中了邪迷上了她,一直执迷不悟,对好女孩看都不看一眼,她忍不住才下手的,她也承认自己有私心,可若是换一个品行良好的嫂子,她不会这样做。 但事情发展到如今,她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人搭的很,从头到尾都是自己错了,并且自己也沦为了跟温婉茹一类的人。 不知从现在改起,是否还来得及。 她摸着窗户外的雨,打出了一通沉寂很久的越洋电话。 “喂,孟英泽。” “我想好了,你来接我吧。” “对了,离开前,我要送他们一件礼物。” “喔,我还怀疑温知椿的女儿被石琅关起来了,我给你一份他秘密用的手下名单,你帮我查查在哪儿。” 孟英泽手指弹了弹烟灰,磁性的嗓音像一阵悦耳的电流淌过来,“我要的可不是无性婚姻,这一点你确定考虑清楚了?” 她撩了撩头发丝,拿起剪刀慢慢剪碎和那个人的合照, 笑:“好啊。” 第九十六章:为非作歹 环湖别墅院中央浓烟滚滚,有工人不断的往火堆里扔相片、衣物、珠宝甚至床单窗帘。 “啪—嗒—” 焚烧的声音噼里啪啦,刚从市场买菜回来的刘姨看见这混乱一幕,竹篮砰的掉在地上,西红柿滚了一地。 “小姐,那都是先生费尽心思给你挑的礼物,怎么能全烧掉?” “我记得你从小到大都很珍惜它们,有些能保存到现在十分不易,以前你都不让别人碰一下的,如今悉数毁掉何曾不是在伤自己呢?”刘姨面色复杂,双手无措的在空中挥舞。 石芊嘴角翘起弧度,把陪伴了她二十几年的一对陶瓷人偶掷碎在烈火里。 “不,我很开心。你们也应该明白的,我和他的荒唐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尾。” 刘姨看了眼站在小姐身后神色哀慽缄默无言的赵叔,几番欲言却又不知说何,最后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起初,她和其他的下人一样对这桩豪门秘辛感到不认同,感到惶恐甚至悲哀,可伺候了两人这么多年,很多观念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她会为小姐的偏执而恨铁不成钢,会为先生的狠戾而怜惜小姐,会因为两个人无休止的互相折磨而无奈心急。 结果明明是早就预料到的,可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她竟然难以释怀,甚至一度想要伸出双手去挽回,然而她又有什么身份去做这些呢? 石芊蹲在地上看着火,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 “刘姨、赵叔,你们年纪也大了,店铺和房子我都给你们买好了,从明天起就安心回家乡颐养天年吧。以后我也不会住这儿了,我们有缘再见。” 院外一辆纯黑色豪车等候已久,她两手空空转身离开。 “小姐?” “我今晚要回老宅住,陪一陪那个很犟的老头。” 石芊脚步一顿,声音却欢快,她往后挥了挥手,没有回头去看背后眼含泪光的两个人。 ………… 郊区医院病房里,气氛十分的压抑。 这是贺戍第三次拔掉针头了,医生不得已给他上了拷。 考虑到打多了镇静的药会对病人身体造成不可控的损伤,这两天给他吊的都是正常消炎的点滴,而随着他力气一点点的恢复,控制他逐渐成了一件难事。 “身为医生,也搞非法拘禁这套?” 感觉到药水重新在血管里冰冷的流动,贺戍勾唇而笑。 “我们只为石家卖命,并不拘泥于世俗规则。”男医生人畜无害的笑了笑,谁又能想到口罩下的脸长得如此稚嫩,恐怕年都没成,“贺先生,我们也是为你好啊,毕竟…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你父亲行医清廉端正了大半辈子,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在替人为非作歹吧。”贺戍盯着黏在手背的医用胶带,敛了敛睫毛,忽然说道。 男医生眼神一变,手上骤然失力。 今日下午,平时冷清惯了的石家老宅突然热闹的很。 石芊陪着石栋天下完棋又是散步、钓鱼、练书法的,可把老爷子给惊坏了。 这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纵大小姐居然破天荒的要下厨,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佣人全被她赶了出去,说是非得要靠自己给老爹捯饬一顿山珍海味来,让他享受享受女儿的温情关怀。 石栋天被自己不孝久了的小女儿整得心里怪怪的,坐在饭桌上哪哪都想不通,难不成转性了? 今个儿说的一大堆叽里呱啦的话也令人颇为不解,向他叮嘱这叮嘱那的,有点懂事的过分了。 他背着手,走到厨房。 “丫头,你是不是又犯什么事儿了?不必这样搞七搞八的,整得我心慌,你赶紧的说出来,别铺垫些有的没的,你放心,你老爹我既然还活着,怎么着都能保住你,再不济还有你哥呢。” 石芊颠锅的手一顿,有油点子溅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努力眨了眨含着雾气的眼,笑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疼我。不过,你放心,我没犯什么需要你解决的事,我只是觉得以前从没好好陪过你,有些愧疚而已。” 石栋天心一松,“没事就好,你说的那堆话弄得我还以为你在交代后事,爸的心都七上八下的。你要真觉得愧疚,就早点定心,找个好男人嫁了,组建个小家,不过前提是他一定要爱你!” 他捻了块肉放在没牙的嘴里,“爸爸活这么久,也看透了许多世事,没那么死板,如果找不到足够爱你的,那就继续当个女光棍算了,反正爸爸也能养你一辈子。” 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她用手飞快揩掉,“爸,那你应该会满意他的,他对我很好,没有他我都死几次了。” “什么?意思是你找到了?是哪家的儿子啊?等等,为什么死几次,你怎么没对我说过?”石栋天先是一喜,听到死字又立刻肃起脸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以后我可能没法在你身边长久照顾你了,你要注意好身体。” “你这丫头,你老爹怎么会是那种要依赖子女过活的人,我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每天的兴趣除了钓钓鱼下下棋,就是吃点想吃的,你和你哥尽管去过你们想要的生活吧,不必太担心我,老爹一直在家呢,你常回家看看就好。”石栋天弯着腰,语长心重道。 “哎,你还没说我女婿名字呢?” “孟——” “爸,你怎么会在厨房?”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石栋天苍老的脸浮起得意的笑,“你妹妹头一次替爸做菜尝呢,能不来看看?” “她做的菜能吃么?”石琅斜了一眼朝自己背着身的女人,不过一秒便移开视线,揽着情人随口道。 “不如让阿茹来做吧,她手艺极好,一定符合你的口味。” 温婉茹松开石琅的手臂,“爸,要不让我来做吧?您品鉴一下媳妇的厨艺?” 空气凝滞了几秒钟,石芊手中的盘子忽然滑落在地,碎裂的声音很尖锐,她愣了下,便蹲在地上捡碎片。 “行啊,省得芊芊瞎忙活,她做的菜还是欠火候,就先让婉茹来给我露一手,不过你也知道,我嘴叼的很,不好吃我可要翻脸了。” 碎裂的瓷片一下刺破了细白手指,有鲜血马上涌出来,有些触目惊心,石芊把碎片快速丢进垃圾桶,她将手藏在袖子里,低头和门口的二人擦肩而过。 “那厨房就留给嫂子了。” 石琅身边拂过一阵熟悉而幽凉的香气,他不禁低了下巴,可余光里的她像是刻意与他隔绝了一般,他干燥的指尖划过她的发尾,柔滑的触感让他心神一震。 饭桌上,石芊吃了半碗便离了席。 傍晚,她特意弄了一盆泡了草药的洗脚水,提到客厅时恰碰见石琅跟温婉茹在你侬我侬,女人坐在男人怀里,俊男美女耳鬓厮磨的不停浅吻,画面极度的意乱情迷。 石芊看了看钟表,她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她抿唇提步迅速走进拐角,轻手轻脚敲开了父亲的房门。 “怎么了?”温婉茹睁眼。 石琅突然用力扯开了她的手,面色莫名很难看,连眉眼都聚起一股无端的郁气来。 “没事,忽然想起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他松了松领带。 “那你先去忙吧,晚上,我……”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温婉茹正了身子,接通电话。 “夫人,那女孩想见您一面。” 城市里最不起眼的一栋破旧居民楼内只有时不时窜进来的野风在无声呼嚎,掉落的墙皮被吹得啪啪作响。 而在顶楼逼仄脏乱的小房子里,乌黑的天花板中央挂着盏滋滋作响的灯泡,微弱的灯光一闪一灭,晃眼又凄骇。 一个女孩呆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无神地望着窗帘。 被钉死的窗户虽然看起来密不透风,可楼下市场的死鱼腥味和白菜的腐臭却依旧能无孔不入的钻进来,充斥在窄小空间里每个角落。 “呕——” 只微微吸入那么一小口,她便突然的捂着唇,扶着柜角爬起,那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的生理反应,反复无常的不停折磨着她虚脱的身体。 她就着昏黄的光跌跌撞撞努力找到马桶,而除了酸水,她已经吐不出来其余的东西了,胃里空空荡荡,却依旧抑制不住的反胃。 她跪在湿润的厕所里,几次试图站起来,却因为双腿一点力气也没有,又跌倒在地。 “吱呀——”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有高跟鞋踢踏地板的声音重重传来,她透过一丝光亮朝外看,看见那人美艳的红唇勾起笑,全身抑制不住的发抖。 第九十七章:臣服裙下的头颅 hehuan3.co m 苏融跪步到温婉茹的腿边,手指紧紧扯住她的裙角,嗓音凄哑:“姨…姨妈,求你,让我见一面哥哥吧。” “我想…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保证只看……只看一眼就走,以后再也不会回来,求求您了。” 温婉茹顺着女孩的手霎时看到让自己噩梦连连的相似面孔,心神恍然一震,眼中渐渐泛起慑人的冷光,像是要活吞了她,“融融,姨妈给过你机会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答应了长辈的事转头又反悔,我是这样教你的?” 片刻后,她缓缓蹲下身,抚住女孩瘦削的肩,眼中含着一如往昔温柔的光,“乖融融,我知道阿戍宠了你这么多年,导致你一时舍不得放不下兄长的溺爱,一遇见什么事儿下意识就想找他,可你终究是要长大的,不可能一辈子都黏着他呀。你还小,没有受到正确的引导,并不懂正常的男女情爱是什么样子的,你现在对阿戍只是习惯性的依赖罢了,等姨妈把你送到国外,你在学校谈几个男朋友,就会明白了,你要听姨妈的话,乖,别任性。” “过两年,你们都会各有良人相伴的,你要早点想通,不要毁了自己的一生啊。”她拨开女孩湿腻的刘海,劝道。 “不……不是的,不是依赖,我爱他,我爱哥哥。” 苏融泪光闪烁,嗫嚅着否认,她不要找别人,她只想要他,要哥哥。 温婉茹费尽全力佯装的柔和面具一瞬间碎裂,听到苏融不知羞耻的话,她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 “啪——”夲伩首髮站:h e huan4 .c om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里,当真是用力啊,苏融瘦得凹陷的半边脸立马高高肿起,唇角都扇出了血。 “你还真是跟你的母亲一样贱!” “一个抢了我的丈夫,另一个妄想抢走我的儿子!” 温婉茹看见苏融震惊到血色尽失的凄惨模样,猛地掐住她双颊。 “果然什么样的妈生什么样的烂种!” “如果我一早知道你是贺铭出轨温知椿生的孽种,你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苏融看着姨妈愈发扭曲狰狞的面容,怔怔的摇了摇头,“不……不可能……”她怎么能那样说她的妈妈?她怎么会是姨父的女儿? “我当初为什么要收养你啊,应该把你摁死在被子里才对!你妈贱,你更贱!勾引亲哥上床,还痴心妄想和他一辈子!你打算把阿戍害成什么样才罢休?他本该是前途无量的,未来娶的也该是名门之女,怎么能被你这种货色拉下深渊?!有我在,你们这一生都休想再见!” “原本我心慈手软给了你自生自灭的机会,可你竟还不知足!是不是非要我把你送上外头十个男人的床,你才能吃到教训啊?” 苏融还是摇头,似是完全不能接受:“姨妈,你不能这样说我妈妈,她不会——” “啪——” “别喊我,听着恶心。” 又是狠力的一巴掌,苏融的身体被温婉茹用力一甩,七厘米的红色高跟鞋像临刑的刽刀毫不留情地踢向她的腰腹,她身子一倒,重重砸向木头茶几,尖头桌角猛地撞到她的小腹。 那脆弱的地方被击打过后的疼痛像被人从身体里硬生生剐了一层肉,她先前就会间歇性的腹痛,如今便形同致命的一击,痛得她连嘴唇都动不了,像是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被剥离体内。 她躺在地上,手捂着肚子,看见女人大力摔门离开,沾了血的唇朝门口无力的张了张。 “不……不可能……” 布加迪突然失控一般的撞向路边护栏,刘琎伸手握住贺戍的手臂。 “怎么了?要不换我来开?” 贺戍遏制住莫名的心慌,扶正方向盘,“不必。” 掠了眼后视镜里追缉他的几辆吉普,他眸子一冷。 “狗追来了,坐稳了。” …… 石家大宅,复古的旧中式装潢使人像活在九十年代,整座公馆都透出一种深沉而厚重的古典庄严之风。 一楼大客厅的皮质沙发上躺着个瘦弱到让佣人都心疼的女人。 替小姐盖了层羊绒薄毯预防着凉,福蓝最后匆匆望了一眼便端着大少爷要的黑咖上了楼。 走到第五阶梯,福蓝吓得盘子一歪,二楼护栏上,一身深色西装的男人正倚在那儿抽烟,她无意的看向男人晦涩的双目,可还未触及,他却已经转身离开。 “不用了,下去吧。” 男人正拿着启瓶器打开酒塞,红色的酒被慢条斯理的倒入玻璃壶状的醒酒器。 她应声关门,在楼下客厅看了眼睡着的小姐,小心翼翼掖了掖毯子,便又忙着去厨房给小姐煮养颜粥了。 等她端着粥回来,却发现人不见了,毯子也掉在地上,她收拾好,上楼去敲小姐的房门却无人回应,想必是睡着了吧?她这样想,又端着餐盘离去。 石芊睡得很不安稳,她梦到自己被一头巨兽压倒在地,她死命的推开它,它却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撕咬过来,布帛碎裂的声音让她心口一滞,画面一转,她好似被一个熟悉的男人重重摁在水缸里,她无力的挣扎,一点都呼吸不过来了,他还压在她身后,邪邪的笑,掐揉她的胸口。 胸口被掐的刺痛,她从梦中惊醒过来,双腿紧紧并拢,却怎么也合不拢。 因为……裙下藏着一个无耻之徒,她看到白裙下不断起伏的成年男子头部轮廓,唇色咬的发紫,双睫猛的一抖,她奋力的挣扎却换来阴道口忽然被湿热的双唇暧昧的重重吸吮,像是要吸干她全身的水分一样,她听到他低笑着吞咽流不完的水泽,咕咚咕咚的声音停止后,可怕的舌头突然像刺探神秘穴洞似的富有技巧性的顶入,一遍又一遍的舔撞她阴道浅区,用着最温柔的力道,却是最杀人不见血的折磨,足以让女人痒得发疯。 石芊被男人口得眼眶发红,她长长的喘着气,指甲掐进手心尖叫:“啊……滚……你滚……别碰我。” 她的双手被领带绑住,只有双脚能动,却完全抵挡不了男人恶劣的攻击,她踢打他颈背,然被他抓住,双腿被抬到更高,整个私密地带朝他一个人打开。 “不,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是人,怎么可以,混蛋!啊!为什么又来强奸我……嗯啊……我恨你。” 不知底下的薄唇肆虐了多久,石芊捂着嘴一抽一抽的哭,她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真的好恨,凭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明明已经知错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她好恨自己当初年少不懂事给亲哥下药和他上床,难道她的报应还没完么?她已经千疮百孔了啊,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裙下的男人餍足后才终于撩起蕾丝边,俊脸从下边起来,石芊看见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的面容,心口又恨又痛,她努力不去看他水光盈盈的晶亮薄唇,因为那是她无法面对的耻辱。 “你一定会下地狱的。”她闻到他身上异常浓郁的酒气,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 石琅手探进她内衣,冰凉的手把玩她的乳,阴沉双目讳莫的看着她,竟一声未吭的只和她亲热。 他在她身上肆意点火,沉默地听她不停的骂,解开皮带扣,一点又一点的将很久没碰过女人的性器推入她的体内。 熟悉的紧致,舒服得让他喟叹。 石芊却干呕一声,抓破了他的后背,“哥,你老婆是死了么,又来上自己亲妹,你老婆知道你有多脏么?” 他闭了闭眼,把人从办公椅上托起,放到铺满文件的书桌,皱着眉挺腰往上一顶,沉沉的嗓音带着醇醇的酒香。 “最后一次。”这种像碰见吸铁石一样的生理反应,连他自己也无从解释,他只是下楼看了眼她的身体,就想上她,跟磕了药似的。 他知道要忠于婚姻,忠于阿茹,可他醉了之后,自己也控制不了的脱了她衣服,他本来只是单纯的想把她抱到房间里睡的,没打算碰她。 没沾的时候还好,沾了就他妈的有些离不开,绷紧的思绪一放空就想摁着她做,操得她哭。 “如果当初我嫁给了别人该多好……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听到她说嫁给别人,他眉头一蹙,身下狠狠一撞,眸子染起没来由的戾气,口中却还是淡淡的笑,“芊芊,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啊,只能怪你非要喜欢上一个人渣。”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是么?”他嗤笑,不以为意。 “石琅,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 “呵,但愿如此。” 谁也没想到未来会一语成谶,那时的石琅才明白,失去一个自己以为永远不会失去的人有多痛。 心脏泛起后知后觉的疼痛,很轻微,却被他故意忽略掉,他把她翻过来,从后面撞入,肉体的拍打声在书房里尤为刺耳,像暧昧的交响乐,每一次撞入抽出,都湿黏的过分。 他低眼看着书桌上的一滩滩水渍,冷言讽刺:“嘴里说不要,可我的文件,全被你打湿了,你说,明天交给下属的时候,我该怎么说?嗯?” 石芊从此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她不懂他是怎么跟白月光调完情又来碰她的,男人果然是可以性爱分开的,可以一边哄着老婆,一边上着其他的女人,她记忆中的哥哥已经面目全非了,这个人已经烂的无可救药了,看见他凑过来想亲她的唇,她下意识的就扇了他一巴掌。 瞧见她眼里浓浓的厌恶,石琅死命的往她身体里撞,捏着手里细白的软腰,在某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臣服于她裙下的头颅,根本无从抵抗。 冥冥中,脑子有根弦告诉他应该赶紧抓住一些东西,如果放了,以后可能会追悔莫及,可他却不知道该抓什么,只能一次又一次撞进他穴里,来疏解身体里的躁动。 发泄完生理欲望,他仰靠在皮椅上,衬衣纽扣大开露出胸膛,皮带松垮,裤链下坠,身体上是快乐的,可心理上却像压着巨石,让他的心情越来越阴沉。 看着女人像个破布娃娃倒在地毯上,他第一次发现这几天她已经瘦得没形了,他想明天必须要打电话给刘姨,给她好好的补一补,他把昏沉的人儿抱起来,吻走她的眼泪,给她洗完澡,擦干后让她躺在她的臂弯。 看着温顺的女人窝在怀里,他突然想起她小时候的可爱样子,温温的一笑。 “芊儿。”他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搂着她的腰沉沉睡去。 石芊把男人的手臂扯开,从他怀里起来,瞧着这个人睡去后斯文俊雅的脸,十指捏紧,她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 她快步上前,颤抖的手握着刀往他心脏直直的刺去。 可离他身体最后一公分时,她犹豫了,伴随他口中的呓语,刀具砰地掉落在地。 “芊儿,别不理哥哥。” 他梦到了什么?她不知道。 耳边忽然响起心理医生皮尔的话,“芊,他另一个人格很爱你,你是他的命,如果你离开,他会发疯,我们无法预料他会做出什么反社会的事。” 可石琅再也不是“他”了啊,他亲手杀了“他”,那个最爱自己的人,她和“他”曾经有过一段太过美好的回忆,却被他发现后毁得支离破碎。 就算“他”回来了又怎么样,她已经不爱了呀。 她坐在地上,眼角干涩,“就这样吧,我该还的,已经还够了,不欠你了。” 那个为她出生入死,死了两次的“石朗”,她已经用数不尽的眼泪和疼痛还清了。 她换上衣服,什么也没带,跑出大院,上了一辆豪车。 “石小姐,孟先生在机场等你。” “走吧。” 第九十八章:就从此天各一方 “你说什么?!” “夫人,少爷逃了,他恐怕已经通过外部力量查到了具体位置,行驶方向在慢慢靠近。” “立马给我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 “砰!” 温婉茹气得将手机直接扔出去,屏幕摔得粉碎,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自己的儿子,他的翅膀已经硬了。 人烟稀少的公路上,刘琎手心攥着安全带,他很不想承认,自己忍不住干呕了两下,车飙到这个程度,玩得不是他妈的速度与激情,而是生死一线。 枪口瞄准他后脑勺时,他似有感应般的诡异回头。 “嘭——” 刘琎捂住头,瞳孔都要裂了。 “艹,玩这么阴的?贺戍,老子真后悔帮你了!妈的,幸好玻璃是防弹的,要不然我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了!” “呸,一群叉烧黑社会,等老子上位了,一个个全给老子蹲穿牢底!”他手伸出去,比了个中指。 挑衅完,车身猛的一歪,他惨叫一声,手骨差点要折了,“兄弟,能不能事先提醒一下?!” “抱歉。”开车的男人唇角微勾,黑眸却冷沉如墨。 “能确定她在哪儿么?” “还不能完全……”刘琎话音顿了下,掏出手机,翻开短信,眼皮一眨,“现在,大概可以了。”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排房屋中间,追赶的人不敢贸然开火,他们开得略微顺利了些,可一旦到了不久后的郊区马路上,会难缠太多。 “阿戍,我带的人太少了。”刘琎脸色难看道,他的意思是不建议继续去找了,再找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连枪都用上了,车都快被撞报废了,对方显然是得了雇主的命令,必须不惜所有代价困住他们。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做足准备再找未尝不可。” “你知道的。”这是最理智的做法,刘琎正经道,他的语气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认真。 贺戍巡视过四周,垂了下眼,方向盘突然一转。 几秒后,刘琎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嘭——” “嘭——” 约摸一分钟后,四辆车分别散落在东西南北四条大路,一直被开火追缉的布加迪忽然调了头,离原来的目标地点越来越远。 刘琎坐在驾驶位专心开车,他的车速快得看不清窗外任何景物,只有频频掠眼的虚影出现,他到现在为止还是愣的,耳边似还在循环回荡贺戍那几句让他心神皆哑的话。 那是一种极度沙哑无措的压抑。 “阿琎,你不明白,我不找她,比……死还难受。” “就在刚刚,我的心像裂开了一样的疼,我不知道她在经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她快绝望了,她在哭,她在喊我来,在我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喊我哥哥,像清醒的梦魇根本挥之不去,我被她喊得心脏都快拧碎了,你让我怎么停?” 于是,他们和三个手下用生死时速换了车,贺戍单独一人换了另一条路走。 刘琎望着漆黑的前路,冰冷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长长叹出口气。 外面下起了暴雨,夜路难行,车身溅的满是泥泞,速度却半分未减。 贺戍单手扶着方向盘,取了支烟咬在唇间,而试了好几次,打火机都起不了火,他把烟折断,手里握着一只耳骨夹。 跨河桥上,四辆车气势汹汹围堵过来,一束束车灯打在深邃的眼中。 “嘭——” “砰——” 有人开枪,有几辆车轮番撞过来,却都不是要害之处,只为阻止和制服。 座位上的手机不停震动,全是温婉茹打来的电话、发来的短信。 “阿戍,不要再执迷不悟。” “我不会允许你们乱伦在一起,我和贺融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除非我死。” 他一通都没看,就那样一往无前的开,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一划而过。 温婉茹端坐在停在桥头的车上,看着他不顾一切的挣扎着冲过来,眼中含着彻骨的恨。 “快!朝他的车撞过去,我倒是要看看,我和贺融那孽种的命谁更重要!” “听见没有,我说让你开过去!” “好,不听话是吧,那我自己来!”温婉茹像是疯了,一把抢过方向盘,胡乱的加速直冲那辆车。 眼看着母子反目,两车即将相撞,可就在距离十几米时,贺戍右边一辆吉普狠狠撞过来,水泥路上摩擦出一地火花。 贺戍抹了抹下巴磕出的血,抓着方向盘的手颤了颤,他抬目直直的盯着朝自己开过来的母亲。 而温婉茹如同疯魔了般,越开越快,司机不停挣扎,使劲儿踩刹车生怕酿成悲剧,可车却忽然失控,刹车失灵,就像离弦的箭。 “嘭咣——” 就在分秒之间,贺戍的车直接被撞瘪了,温婉茹上下嘴唇抖如筛糠,她亲眼看着儿子被撞得满身是血,他缓慢侧头深深看了自己一眼,里面似包含着太多的复杂情感,她还来不及去捕捉,他便动了动,勾起一个淡而决然的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动方向盘,往破烂护栏的方向,整辆车摔落数十米的湍流。 “不……不……不要啊!” “啊!啊……阿戍,阿戍!” 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大拍着车玻璃疯狂吼叫,高跟鞋踩断了,她连滚带爬攀上护栏,“救他,快救他。” “儿子,妈下来了,你别,别……走……” 后面的人赶紧把欲跳河救子的温婉茹押住,“他不会死的,对不对,对不对啊?!” “夫人,已经有人下去营救了,少爷,会……会没事的。” 温婉茹怔住,她双手捶打着头,嘴里喃喃自语。 “他最后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她到这一刻才明白了他当初说的话,他说她把他逼上了绝路,“原来,原来是这个意思,贺戍,贺戍你好样的,你谁都不选,选择让我逼死你。” 眼眶不停的掉泪,她痛到耳鸣,什么也看不见,竭力的挣打着压着她的手:“你们别拦我!让我下去!他不能死,他要是死,我怎么活?!我还怎么活!” “我居然把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逼死了,都逼死了,难道我真的错了么?老天爷啊,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她跪在暴雨里,眼里的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心如死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风把伞吹落,河面的水被血染红。 第九十九章:撕碎的蕾丝内裤 黎明已至,暴雨却仍未歇,大有愈下愈大的架势。 刚苏醒的石琅并不会想到,仅仅一夜之间,会发生那么多事。 枕边冰凉,他滞了一瞬,捋起头发围上浴巾,找了一圈皮带才想起来这里不可能有他的东西。 “啊……” 惊恐的叫声从书房传来。 女佣福蓝双眸瞪大,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连连后退。 一地凌乱衣物,撕碎的蕾丝内裤,打结的领带,铺满文件的桌面湿痕遍布,无一不在昭示昨晚的男女交欢有多激烈,福蓝脸红心跳的同时也胆战心惊。 “你在叫什么?” 男人站在门口,全然不复以往的温文尔雅,眼里含着冷厉的杀气,福蓝的双腿不禁发抖,“少爷……我……我……” “你什么都没看到,懂了么?”他一步一步走近。 “福蓝明白,绝不敢多嘴。”她战战兢兢的发誓,冷汗直流。 “打扫好书房。”他绕过人垂身捡起衬衣一边系纽扣,一边拿起手机,里头十几通的未接电话,他拧着眉毛翻看,外头突然冲进来他的助理。 何望在他耳边低语昨天晚上的经过,石琅眉心一跳,“怎么才告诉我?” “昨晚事情发生时,我联系不上您的电话……到大宅里也没找到您。”何望骇声道。 “人救过来了吗?” “还在抢救中,夫人一时接受不了,伤心过度……昏迷了, 以及……” “说完。”石琅抽出根烟。 “那个女孩……不见了,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石琅吐出圈白雾,“备车去医院。” 何望当即点头,与福蓝擦肩而过。 下楼后,走在后头的石琅望了眼空荡荡的客厅,只有佣人在布餐。 “小姐呢?” 女佣一愣,“我没有看到小姐下来,应该还在休息?” “她不在。” 石琅皱眉。 “……” 何望来电催促,他挂了电话,阴沉着脸大步踏出门。 虽然贺戍和他并无血缘关系,但最起码的情分还是有的,他也是真的担心若有不测,阿茹会受不住打击,在他心底,他始终认为她是个很不容易的女人,不该吃这么多苦,在很久之前,他便竭尽全力的想给她幸福。 坐上车,石琅处理完每日要批的文件,浏览了几篇财经新闻后忽然摸出手机,打出了一个电话。 “刘姨,这几天给她煮些滋补身体的菜,按她喜欢的口味来,比如马蹄茅根排骨汤、银耳莲子羹和糖醋山药虾仁一类养颜甜口的,都是她喜欢的……” 电话对面的苍老嗓音缓慢且沉重道:“先生,恐怕这些我都煮不成了……” “你说她没回别墅?你也不在?什么意思?”他声音拔高,带了点急。 “小姐她说……以后不会再住在那里了,她要离开了,我和老头子前天便被她安顿到了乡下 。” 石琅心脏莫名的被撕扯了一下,不疼就是有些闷,他握着手机,眉毛揪起。 “离开?她想去哪儿?”他声音急促道,其实决定在小岛上和阿茹举行简易婚礼时,他就撤走所有保镖,给了石芊绝对的自由,她的去留他不会放在心上。 可为什么明明大方的给了她完全的自由,在听到她两手空空的逃走后,他心里会如此不是滋味? 是习惯了她对他的迷恋?所以从不曾相信她会舍得?还是…… 他的思绪很乱,嘴里发苦,还难以缓解的心脏抽痛,他怎么可能会对她有这些情绪?他觉得自己可能疯了,竟然会对一个拉他下深渊的人有这样作呕的情绪。 “老板,怎么了?”何望瞧着车内镜的石琅,他面色黑沉阴翳,看起来有些可怕。 刘姨抬头看着家乡湛蓝的天,发自肺腑道:“先生,既然您已有良伴,就放过小姐吧,她应该得到一个受人呵护无悲无苦的未来。” “缠着您的前半生,其实不只你一人难捱,她并不比你轻松半分,坚持了这么多年,为的只不过是一点执念而已,而你始终都不是他。” 语气含了些许对他的怨怼,刘姨是女人,只有女人之间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哪怕知道先生也有诸多不易,她还是更心疼小姐,毕竟男人生来就该宠护自己的女人,伤害自己女人的男人就是渣宰,活该一辈子困在难以解脱的迷雾里。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而刘姨没给他这个机会,电话戛然挂断。 “老板,医院到了。” 石琅点头,心神不宁的下了车,他走在何望的后面,面色正常的上了电梯。 可就在电梯关上之前,他猛然跨了出去,何望傻了眼,他何曾见过老板急成那样过,简直稀奇。 石琅用最快的速度开到环湖别墅,当看见院子里一堆灰烬时,尤其是看见灰烬中漆黑脏污的陶瓷人偶碎片时,他怒火攻心,血液都充到脑子里了,他捡起来一片,铁青着脸走进别墅,她的东西全都空了,一样也没留下,他送她的东西却一样都没带走,全被她烧了毁了撕了,从三岁到三十岁所有的礼物,都成了她不要的垃圾。 瓷片刺进肉里,可他丝毫不觉得疼,只是胸口发闷,闷得心情极度的差。 手下告诉他,石芊踪迹全无,显然是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迹,大约是动了不小的关系,石琅冷笑着踢翻茶几。 “还真是能耐了。” 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捏着太阳穴捞出手机,打给一个人。 “什么事?”对面慵懒的问道。 “那个度假岛送给你,条件是替我查清楚石芊去了什么地方。” 第一百章:她怀了哥哥的宝宝 此时,绿洲高空的直升飞机上,戴着墨镜的英俊男人和穿着鱼尾裙的漂亮女人正在接吻,是个好几分钟的法式长吻,热烈而缠绵,养眼画面羡煞旁人。 孟英泽缓缓的放开她,似笑非笑。 “石芊,你变了很多。” “噢,是吗?”石芊喝了口酒。 “孟英泽,你想好了么,我不是个好女人,娶我会很苦的。”她淡淡的笑,看着渺小如豆的机下风景。 “石芊,我也不是什么好男人,我们正好凑一对,不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目光悠远道。 “当然不悔,你长得好,身材一级棒,我赚了。”她和他碰杯。 孟英泽勾唇,凑近她的耳朵,喉结微滚:“石芊你既然选择抛下一切跟了我,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婚后慢慢来吧,慢慢喜欢上我,我不会让你难过。” “那就……一言未定。”她笑道,这一秒是发自内心的轻松和快乐,不得不承认和这男人在一起她很舒服。 孟英泽仰靠在座椅上,轻挑着薄唇饮酒,却没维持几秒便肩头一顿,似乎想起个麻烦事,差点把人忘了,他起身打开后面的隔离舱,看见里面躺在床上昏迷过去的女孩,眉头一皱,小姑娘脸色白得像死了似的,腿间还在流血,他真担心搞不好自己最后会运具尸体回家。 他将女孩从头看到脚,目光中带着思索和判断,最后屈尊拉起她的手腕,给她把了把脉。 做完,他侧首:“你让我救的人,自己过来看一下。” 石芊脑子一滞,急了:“她在飞机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她迅速从后挤过来,看清女孩的惨状后,嗤怒:“妈的,温婉茹这贱人根本是虐待儿童!” “这女孩,是你的谁?” “故人的遗孤,她被关起来,也算是我害了她,我理应救她出来,替知椿姐照顾好她。” “那你罪过大了,估计很难保住。” “什么?” “这小女孩怀孕了,你没发现她下身一直在出血?” “怎么可能?”石芊眸子一颤。 “信不信由你,我学过一点中医,把脉的能力还是有的,脉象很虚弱,母体情况很不好,随时可能流产。” 石芊凑过去瞧了眼小姑娘的腿,目光一震,一大滩刺目的红色,她大喊:“叫机长开快些!找医生!” 似乎是听到了石芊的急叫声,苏融竟然缓缓睁开了眼,她捂着肚子,攥住石芊的衣服,孱弱道:“你们刚才说什么,我……我是真的怀孕了吗?” 石芊神色极其复杂,“八九不离十,不过你才多大,这孩子是谁的?你们不避孕吗?” 苏融紧紧咬着唇,身子不停发抖,脸上血色尽褪……她竟然怀了哥哥的孩子。 哥哥和她做爱一直都很谨慎的,基本每次都戴套,这半年连体外射精都几乎没有。 肯定是在草原那次,因为她任性的舍不得他出去,身体情热的总是希望他能多给一些,再多给一些,高潮时忽然紧紧夹住他不让他走,他就失控的弄在她里面了。 起初他还是小心翼翼的用手指为她引出来了些精液,但一部分由于宫交射得实在太深,胞宫贪吃的很,全都吸收了,后来想着既然要吃药,他也就放纵了自己压着她专往子宫深处内射了很多次,那一整晚他一遍又一遍诱哄着她打开腿放松甬道,让他能顺利的一次又一次撞进她的子宫,供他肆意发泄着欲望,她最深处的小口里被他的龟头强硬的占有,里面被强制灌满了他射进来的精液,直到她小肚子都胀起来他才满意的抽出,放过了她。 可那天回去的时候,她居然忘了吃避孕药,怎么能忘,她怎么敢忘记吃药? 她被怀孕这个消息砸得背脊发寒,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怀孕。 她怎么能怀哥哥的宝宝? 苏融五指掐进掌心,红了眼眶,可她根本不敢去信这件事,她怎么能怀上他的孩子。 他们是兄妹啊,若温婉茹说的是真的,她还是贺融,是贺铭姨父的女儿,那她和哥哥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她捂着肚子蜷缩在担架上,肚子一揪一揪的坠疼,像剜肉一样。 “你想保住吗?”石芊握着她的手,忽然问道,“没关系,就按你心里想的说。” 苏融细圆的眼角滚出一颗颗泪珠,她沉默了很久后反握住石芊,抿着抖动的唇哑声道:“我知道不能生他的孩子,可是我想留,怎么办?” 石芊怔了怔,眼底滑过一抹隐痛,却转瞬即逝,“飞机马上就降落了,能不能保住还是未知数,落地我们先去看医生,保住了,生不生的决定权也在你,不管怎么样,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为什么帮我?”苏融这时才想到去问石芊,她还记得这个女人曾经大骂过温婉茹。 “你妈妈温知椿是我的故友,算是知心姐姐,她第一个孩子跟你一样的情况,遭人陷害,面临流产,温婉茹这贱女人真是造孽,害了一对母女,不过你现在这样,我必须要说声对不起,我做错了,若不是我把照片发给她,还几次三番旁敲侧击你是贺铭哥和知椿姐的女儿,她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还发疯,丧心病狂到把你囚禁起来,打算送到国外自生自灭。” 苏融手心一紧,“我妈妈还生过孩子么?为什么你也说我是姨父的女儿?” “你妈和你姨父可是有名的大学情侣,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生没生下来我不清楚,但当时你那个恶毒姨妈可是成功借腹上位拆散了贺铭哥和知椿姐,知椿姐远走她乡,可能还是流产了吧,后来那个恶毒女人生下贺戍,四年后知椿姐独身回来,又因为贺铭哥醉酒,两人意乱之下有了一夜,就怀了你,这个是我查到的,有亲子鉴定,你姨父应该早就知道。” 苏融怔住,似乎是有些难以消化这些惊人的信息,她无端打了个冷战,在上一辈的关系中,温婉茹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 “不过也是奇了,贺戍和你,分别长得跟贺铭哥、知椿姐一模一样,答应收养你,温婉茹真的不膈应么?难道是因为你们有血缘关系注定不会在一起么?” 可她怎么觉得两兄妹给她的感觉跟当年郎情妾意的贺铭、温知椿一样的配呢,说起来,她还故意用这个刺激过温婉茹那贱女人,但也仅仅是没有实际根据的刺激而已,所谓暧昧或许只是兄妹之间的宠眷。 “对了,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你还是学生吧?” 苏融牙齿紧咬着唇皮,视线慌张的闪躲着,她低下头没回答,而是伸手摸了摸肚子,还是坠疼,可里面竟然住了她和哥哥的宝宝,她还这么小,就有了他的宝宝,一个不能生的宝宝。 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生,孩子可能会出问题,可她还是舍不得,舍不得。 第一百零一章:索取和亏欠 yedu 7.co m 飞机降落在英国利物浦,它位于英格兰西北部,是一座风景极美的古老城市。 在石芊的催命之下,孟英泽抱着苏融紧急送往了他家族名下最近的私立医院。 接诊的是名三十多岁的男性妇科医生,身边还带了一个金发碧眼却讲的一口流利中文的高材生女助手。 “暂时是保住了。”罗闫从诊室里出来,他摘掉医用口罩,对着孟英泽慢条厮礼道:“但这个女孩儿生理和心理情况都太差,根本不适合怀孕,之后自然流掉的概率很大,不过……” 他忽然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笔,低头往病例卡上洋洋洒洒的写。 “不过什么?”石芊急问。 “罗闫,话别只说一半。”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du6.c om 孟英泽拿起杯子接了三分之二的温水,推到好友面前。 罗闫钢笔一顿,握着杯子,喉结微动,“不过孩子着床稳,怀得很牢,所以能顽强的坚持到现在还没流掉。” 他取下金丝眼镜,撑起眼皮道:“然母体情况很不好,随着时间的增长,孩子若是吸取不到营养,再牢也没用。” “要想保住的话,今后就得一直住在医院,直至把身体调养到能健康孕育。” 病房中,萨拉正在给苏融挂点滴,经过治疗,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虚弱难看了,但情况依旧不够好。 虽然是第一次见,以前也遇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可说不出具体的原因,萨拉就是莫名的心疼这个女孩。 苏融大部分的身体检查都被罗闫以出师为由安排给了萨拉一个人,所以此时大概没人比萨拉还了解苏融的状况。 如老师所说,胚胎的位置很牢。 可她诊断的时候其实还发现了几样比较令人震惊的事,比如小姑娘的子宫一碰到医用器具就像受到什么可怕刺激似的反应激烈,身子像触电般的抖,阴道还会缩,那副模样很像性交时高潮的样子,而且镜影像还照出她闭合的宫颈口周围竟然还有一些轻微的裂痕,似是根本容纳不了却又被不断的撞击顶开了。 一碰到宫腔,昏迷的小姑娘就变得呼吸急促,嘴里还无意识的喊哥哥,萨拉摇摇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融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到利物浦的第三天。 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病房中的萨拉和石芊,“宝宝,还在吗?” “在的,目前没事,但还要看你未来的身体和情绪情况,如果不能好转的话,可能留不久。” “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通知他过来吧,这么重要的事你们小情侣一起决定,应该比较好?不要怕,碰了你,他肯定要负责任的。”石芊理了理女孩儿散乱的头发。 苏融把头埋进膝盖,突然哭了。 “不……不能找他……不能找他。” “可以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好,有什么不舒服,及时按铃。” 她们出去后,苏融反锁了门,她捂着手臂蹲坐在地板上,背靠着雪白的墙。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原本只想最后见一面哥哥,见完她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来打扰他。 那天下飞机回到海城的家,她就被姨妈声嘶力竭地质问和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姨妈把他们乱伦的证据朝她脸上扔时,她根本无地自容,哑口无言,那一刻她就像被人剥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示众一样的难堪,她被最尊敬的人骂不知廉耻。 姨妈说她会毁了哥哥的一生、一切,他的朋友、学业、事业和未来都会败在她身上,求她放过哥哥,及时斩断这段不可能的孽情。 她没有开口答应,因为她是真的很爱很爱他啊,从很小很小开始,她的世界就只有哥哥一个人了,她完全离不开他,可是姨妈却朝她下跪,朝她不停的磕头,求她不要让贺家绝后,求她不要执迷不悟,求她别让贺家列祖列宗蒙羞,不要让贺家成为笑柄陷入千夫所指的地步,她不同意便跪地不起。 面对姨妈的逼迫,苏融别无他法。 她无法不承认温婉茹说的都是对的,她确实害了哥哥,他那么聪明、能力那么出众,他的前途应该是一片光辉灿烂的康庄大道,怎么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是乱伦的变态,他最好的朋友也因为发现他们的事后和他闹掰了,她知道他其实是不好受的,可是他从不说。他创业为了拉投资喝酒喝得胃穿孔住了好几次院,她还在怪他抽不出时间去陪她,生气故意挂他的电话,让他着急忙慌的出院,半夜坐飞机飞过来哄,如果不是他的合作伙伴在电话里说漏嘴,她恐怕一丁点都不会知道,他一直在付出,一直在付出啊,她却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只是一味的享受和索取。 而选择离开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是她的亏欠。 她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是承了贺家的恩,他们柴米油盐养育自己十年,对她是视如珍宝的疼爱,贺家一直是重女轻男的,无论她是开心还是难过,贺家所有的长辈都会围着她一个人转,什么都能给最宠爱的囡囡。不像哥哥,他就像是头散养的野狼,风里跑雨里走,自己都活得拮据捉襟见肘,却还要不时的舍出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去哄她。 苏融从懂事起,就明白自己是欠贺家的,尤其是欠哥哥的。 姨妈一提到贺家,她的背上就像压了千斤重的铁块,她曾经逃避的一切立刻变得赤裸裸,她发现,这段关系或许真的要完了,她欠了太多太多了,如今还没开始还,她又怎么能把贺家唯一的子孙拉入黑不见底的深渊呢? 她一直是懦弱的,胆怯的,不是不怕别人指指点点异样的眼光,只是因为有个人的挡在前面罢了,可若一切被捅开被曝光,哥哥的一辈子恐怕就毁了,贺家的名声也毁了,她真的付不起这样的代价。 她自己毁了没有关系,但哥哥不能,贺家也不能。 无论她现在得知温婉茹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之间永远都有这条跨越不了的血缘鸿沟,社会是永远不会认可亲兄妹在一起的。 但现在她的肚子里却有了哥哥的宝宝,她摸着腹部,笑的很苦涩。 他如今又在哪里,他还在找她吗? 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谈过孩子的话题,毕竟她还小的可怜,浴火焚身的那些夜晚,他只在强制给她高潮的时候说过让妹妹给他生个像他的宝宝,他会一个人来喂养,她什么都不用管。 可床第上的一些荤话都是为了延长快感,又如何当得了真。 她腾地从地上爬起来,开锁跑了出去。 第一百零二章:他上的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 三日后,医院办公室。 “如果是这样的话,作为一个医生,我不建议你留。”罗闫还在写病历,头都没抬起来过。 “不好的概率很大,当然也可以赌,但最好确保你能支付得起代价,生产后如果出现健康问题,面临的不仅仅是金钱压力,更多的是精神情感上的痛苦。” 罗闫抬头:“当然前提是你能正常分娩,你现在的情况若离了医院,孩子流掉是早晚的事情,你自己做选择吧。” 苏融脸色煞白,扯出个勉强至极的笑,“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她转身离开办公室,石芊恰好进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石芊站在门口关切的问道。 “没事。”苏融摆手。 “芊姐,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吧,麻烦你了。” “……出院?你不保了?” 苏融身子僵了僵,抹了抹眼角的湿痕,沉默的往楼上走。 “怎么回事?你跟她说什么了?”石芊看着罗闫,他表情一丝没变,捻着钢笔淡道:“我批准她出院。” —— 季节无知无觉悄悄的轮转,时间转眼就从漫天落叶的秋天转入了寒风凛凛的严冬,今年冷的不行,却一直没有下雪。 刘琎大衣上染了一背的风霜,才踏入阴森森的医院,他觉得还不如在外边吹风,站在里头,冷的不是皮肉,而是心。 走廊里,他隔着玻璃指着重症监护室里的男人,躁气上脑,很是急切的问道:“已经三个月了,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摇了摇头:“伤的太重了,虽然你送来的及时,手术是做完了,但能不能醒要看天、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来。” 刘琎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儿,谈个破恋爱也太他妈伤筋动骨了,他后半辈子打光棍儿算了。 果然宝贝妹妹轻易是动不得的,不然下场就是如此惨烈,全身都插满管子,闭着眼睛,啥也听不见,每天靠机器和药剂吊命,在刘琎看来贺戍这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又是几个月后,温暖的春天到了。 而这一年的开头很不寻常,海城发生了很多事,堪称天翻地覆。 言家突然就倒了,公司破产,言仲森因为几桩命案锒铛入狱。 石氏正发展得如日中天时,执行总裁却消失了,谁也不知道石琅去了哪里,那天他逃了和温婉茹正式的婚礼,毫无理由的扔下新娘和百位亲朋宾客,从此踪影全无,海城再也没出现过他的消息。 而温婉茹却疯了,因为婚礼的第二天,第一论坛上忽然冒出个人全网曝光了她年轻时的一些丑闻。 匿名者义愤填膺地爆料温婉茹为了抢走亲妹妹的男朋友做过很多极端恶劣的事,比如下催情药使尽浑身解数勾引妹妹的男人,更过火的是居然还蛇蝎到雇有性病的流氓强奸自己的亲妹妹。 不过妹妹没被流氓强暴,倒是她自己被十几个脏马仔轮过的大尺度视频满天飞,匿名者还贴出了她怀了不知名马仔的孩子入院就诊的几张照片,铁证如山,完全没有作假的痕迹,舆论炸锅,到处都是骂声。 这些事的揭露,使得温婉茹一夜之间精神崩溃,人直接疯了,她跑到贺戍的病房里,猩红着眼眶,狠毒地摘了他的呼吸机,要不是碰见临时起意过来探望兄弟的刘琎,贺戍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不,应该是盒子里的骨灰了。 春去夏来,贺戍还是没有醒。 刘琎穿着无菌服进入监护室,站在病床边,“喂,知道吗?海城变天了,权力的游戏又换了一批人玩。” “对了,我最近查到一件被人有意掩埋了二十几年的旧事,很有意思,你绝对会感兴趣的,毕竟是关于你的身世。” “你妹妹的踪迹我暂时还没查到,但我觉得她应该是安全的,帮她抹去痕迹的人应该就是救她的人,这个人背景很不一般,我动了很多关系也查不到。所以你快点醒吧,你自己去查,否则再睡下去,你妹妹就该嫁给别人了,到时候我只能看你的笑话了。” 贺戍还是那副样子,纹丝不动。 他气得犯了烟瘾,摸来摸去,发现穿的是一次性无菌服,他要是敢在里头起个火星,估计那个夜叉大夫会把他杀了。 出了病房,刘琎碰见了两个熟人。 三个大男人挤在吸烟室里,面对面站着却都摆着副死人脸,跟要打架似的。 “医生怎么说?”叶灏翔捏着烟,浓眉一直揪着。 刘琎摁灭烟,背身:“没长嘴啊,自己去问啊。” “你怎么说话呢?”陆光霁去扒他的肩,却被叶灏翔拦了,“行了,别惹他。” 他手插进裤袋,眼一垂,懒得理后面的陆光霁跟叶灏翔,兄弟都躺了八九个月才来看还算什么兄弟? 刘琎这人对兄弟是没什么道德底线要求的,他脑子里就一个义字,不管兄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认准了,那就是一辈子的兄弟,能过命!他颇看不起因为点破事就决裂的男人,况且贺戍操的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又不是他叶灏翔跟陆光霁,至于么?上纲上线的。 暑走寒归,又是一年四季更迭。 第二年的冬至,躺了十五个月的贺戍终于苏醒。 刘琎乐得买了一沓酒和肉,坐在他病床前大口的吃。 “她还没找到是吗?” 塞了满嘴牛肉的刘琎嗯了一声,“不过也没在对她不利的人手里,应该是安全的,至于为什么没回来,原因不可知。” 慢慢的,刘琎把这一年多发生的所有事一一道来,悉数告诉了他。 听了一堆劲爆的料,贺戍的面色都没怎么变过,当说到他母亲的丑闻和发疯拔他呼吸机时,若不是有意去观察,看见他眼里汹涌起伏的波澜,刘琎还以为他死了一次后就刀枪不入了,什么事情都能平淡的接受了。 “阿琎,谢了。”贺戍握拳和他相撞。 “嗐,兄弟之间,甭讲这些个虚的,等好了,你请老子痛痛快快喝一夜就成。” 一个月后,海城第五精神病院。 穿了身单薄黑色风衣的贺戍踩着皮鞋一步一步踏入这所疯人院。 推开最里间的房门,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安静的坐在那儿。 他一进来,女人一下笑得跟花儿一样,她撒腿跑过来,手抓着他的小臂。 “儿子,你伤好了?” “你是来接我的么?快接妈回家,妈精神很正常,根本没任何问题!这群医生危言耸听,都在诬蔑我!还搞非法拘禁,不停给我打针欺负我,你替我告倒他们!” 贺戍唇角上挑,却没有笑意,瘦削的脸冷的骇人,逼近她的脸,讥诮道:“谁是你的儿子?” “你的儿子不是早就死了?七个月你就迫不及待的引产了。”他一把捋下她的手腕。 女人脸色微变,“阿戍,你在乱说什么,你不是活的好好的?” 贺戍拉了拉衬衫领:“让我想想,应该叫你什么好呢?跟融融一样要喊你一声姨妈是么?可是我觉得你不配!” “你胡说什么,我才是你亲生母亲!”温婉茹大声尖叫道,似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称呼,一听就崩溃了。 贺戍从兜掏出一张纸,扔在地上。 “精神分裂把你自己都骗了,你到底是有多爱我爸那张脸,多恨温知椿这个人,抢她的男人,还抢她的儿子!” “不,不可能,你是我儿子!” 贺戍抓着她的衣领,眼尾泛红,额头鼓起好几条青筋:“你陷害我母亲不成却反被凌辱的这段记忆大概是你的毕生所恨吧?所以你才会精神分裂,不断的自我欺骗!想象那晚的男人是贺铭才能喘口气是么?你故意下药迷晕他造成假象,把马仔的孩子嫁祸给他,害得我母亲远走他乡。可你还不放过,因为你盯紧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成功的偷梁换柱,让她孤零零的在国外找了我四年,好几次自杀未遂!温姨妈,你真的是条蛇蝎,你居然还能自救,你应该一辈子活在地狱里!” “不……不是的,你别信,我没有!” 温婉茹抓着头发嚎哭,当辛苦埋藏了二十几年的真相揭露出来,她把自己骗得都不信了。 贺戍一把推开她,冷声:“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情分在今天已经消磨殆尽了,其实一年多前的那场车祸我就抵消了所谓的母子情了。温姨妈,你就永远待在这里做梦吧。” “别,阿戍,妈求你,别走!”她拖住贺戍的手,不让他离开。 “滚!”贺戍狠力扬开。 温婉茹跌倒在地上,眼眶红得像流出了血,她突然变得诡异的镇定,牵唇冷笑道:“你打算去哪?难不成,你还要去找她吗?呵,就算我不是你母亲,你们也是亲兄妹,同父同母生出来的孩子,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在一起,你们见不得光的关系就像阴沟里的永远招人恶心的蛆!走到哪里都要被戳着脊梁骨骂乱伦的变态!你们苟合生出来的孩子要么是怪胎,要么是失智的畜生!啊…痛…救…” 贺戍扼住她的喉咙,死命掐过去。 “温姨妈,这一切可都是拜你所赐!”他像扔垃圾一样甩开她,摔门而去。 房间里回荡着像业报般的回音。 “下地狱的那个人只会是你。” 她愣愣的听着,不停的流泪。 贺戍站在医院门口,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 海城这一年的冬天还是没有下雪,只是冷得骨缝发疼。凛冽的风灌进袖管中,夜灯寥落,他点了支烟,抬步远去。 自此,在一座座陌生的城市,他开始了对一个人漫无目地的寻找。 社会几经变迁,商业日新月异,有人蛰伏后登顶,也有人风光时倒下。 而在一年又一年的无讯中,他好像已经习惯了麻木和失望。 —— 下一章正式开启都市篇。 是很久之前删掉决定不倒叙放在后头顺叙的内容,由于情节的变化,可能会出现一些增减改动,但大体内容不会变,或者完全不改,看我有没有时间改吧。之前看过的宝可以选择跳过,大概影响不了什么。 感谢大家的支持,由于现生比较忙,本文连载期惊天地泣鬼神的长,而且文的篇幅也罗里吧嗦写的太长,实在是拖了太久,非常不好意思。进入都市篇,此文也走到了尾声,希望这颗冬菇能尽快的完结。石琅和石芊的番外,应该会放在正文结局之后,哎不知道,看我之后怎么安排吧,也不一定有时间写,愁哇。 都市篇:三年后的擦肩 滨茂市,十二月二十六日。 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明明显示今天会下大雪,然直到现在,那白色毛线都没见落下来一根来,外边倒是酝酿了半天的云迷雾锁,西北风凉飕飕的吹啊,丝毫不留情面地扇人耳刮子。 此时的通兴大道,正值一波儿交通高峰期,下班的、放学的愣是统统赶魂儿似的堵了一条路。 “司机大叔,什么时候能到京临啊?” 后座的苏融忍不住问道,她昨晚接单时跟客户约的是下午六点半拍摄,再这么耗下去,指不定会误点迟到。 不能准时准点到场,那意味着她即将到手的钱可能要飞了,这可是她回国两月来接的第一单生意啊,黄了会损坏她运势的。 “姑娘,莫急嘛!”中年男司机无奈安抚道,堵车路况也是没办法预防的事。 “哎,您说大概还会耽误多久呢?让我心里好有个数。” 生意如果真做不了,她干脆换地儿去吃涮羊肉算了,越是倒霉越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司机对围得水泄不通的马路也忧愁得紧,不一会儿,他眼睛一亮:“哟,交警来疏散了,马上啊姑娘。” 苏融立刻转悲为喜,删掉了微信上她提前码好的道歉信息。 十分钟后,车子启动,窗户降出一条透气的细缝,苏融低头摁了摁头上的鸭舌帽,遮住了大片白俏的脸颊。 反方向,一辆迈巴赫的车门霎时打开,下来一位西装革履,面容俊挺的高个男人,他眯眼追视着飞尘而去的绿色计程车,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冷峻。 驾驶位的严涛,反应过来后下车踱到高个男人旁边,问:“老板,您遇见熟人了?” 男人指骨攥得接近泛白,紧盯着后方车流不息的沥青路。 他表情微黯,“没事。” 上车前,他沉声道:“你打电话给罗子埠,让他一个小时后务必到公司。” “是,但罗总监……”严涛欲言又止。 那风流胚恐怕在金碧辉煌的par才刚刚开始,浪子一旦开始花天酒地、左拥右抱,哪还有空理他? 老板站在对面,无形之中似存在一股威压。严涛垂颈,打给罗子埠的私人号码,意料之中的久无人理,他面露难色。 贺戍睨了眼他,转身时嘴角斜出个弧度:“他最近盯的建材出口项目,换你和裘克荣接手。” “是,老板。”严涛愣在寒风中,碰了碰镜框。 他捏了捏微麻的额心,目光转向灰蒙的窗外,嗓音里带着熬了两三个通宵的疲:“晚些时间,告诉顾院长,我的手术时间往后推。” 驾驶位的严涛稳把着方向盘的手猛一抖,不可置信地转头望向老板。 他激动道:“不能推后,再错过这个手术期,拖太久治疗效果会变差很多,溯禾的经营状况现在很稳定,你不需要那么拼命了。” 男人整张脸隐匿在渐黑的傍晚里,左手摩挲着银色的表带:“跟工作没关系,英越的收购案差不多结束了,我准备出趟国,一个星期后会回来治疗。” —— 在英国顶尖艺术学院研修过两年的苏融,摄影技术比流水的半吊子写真馆博主那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十八线糊逼网红兼演员胡可欣满意的要死,由于囊中羞涩,她只是在网上随便搜了个价格最低的海归摄影师,没想到质量这么好,直接捡了个大便宜。 这套图一经发布,她就涨了两万粉,还接个内衣小广告,进账十万! 整个人开心的飞起!先前她请别人,不仅价格死贵,还态度不好,最主要拍的是一言难尽,这长得可爱到爆炸的苏小姐简直是一股清流! 两个年轻女孩加了微信,你来我往的热聊了两天,发现一个是贼想火出圈的糊糊网红,另一个是刚出师想尽快打开知名度的萌新海归摄影师,俩姑娘立马一拍即合,一个负责美,另一个制造美,理所当然地建立了肤浅且现实的友谊。 半个月后,费了不少周折才替补到高级商演的胡可欣,火急火燎地拨电话给正在煮饺子吃的苏融。 “苏苏,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想借机在他们酒会上拍套高大尚的图,你快来,我给你加双倍钱。” “拜托美女,外面还在下冰雹呢,我一口热饭还没吃到,你忍心吗?” 苏融嗦了口汤,美味到飘飘欲仙。 “三倍,怎么样?”胡可欣加码道。 “我冷,钱买不来被窝的温暖。”苏融添了点盐巴,搅了搅汤。 “四倍呢?我可是大出血啊,要是火了,你肯定赚更多的,来嘛求你!”她捂着手机小声祈求道。 “太远了,又饿又奔波的。”苏融放下锅铲,抠抠手指头。 “六倍,不行我就找佳佳拍!我如今是掏出全身家当,准备趁大火之前吃糠咽菜的请你了?你能不能有点人性啊?”胡可欣脸红脖子粗的气啊。 “那……成交喽,打车费就麻烦你来报销啊。”苏融翘起唇,关了火。 “对了,什么活动,地儿呢?” “溯禾外贸两周年庆,都华世纪城。” 头戴粉色毛线帽,身穿粉色长款羽绒服背着个毛绒书包,脖子还挂了个相机的苏融在装潢奢华无比的都华世纪走廊里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到的时候,迎宾人员说没有邀请函进不去,她还是机灵地跟在一堆媒体记者身后混进来的。 宴会厅中央,褐色天花板上吊着的复古水晶灯流光溢彩,照尽一室繁华。 随处可见的路易十四玫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衣着正装的上流人士们挽着盛妆打扮的女伴腰肢,三俩对站的举杯共饮,谈笑风生。 “苏苏,我在这儿!” “来啦。” 花了一个多小时,两个人几乎每个位置的图都拍了,中间还意外地和一个贵气帅哥合了照,苏融看了看,很满意,照片效果的确雪艳动人,有这种豪奢之地作背景,独有的氛围和打光,图片都高级了不少。 “苏苏,你先等会儿,刚才有个我认识的大导演叫我过去喝杯酒再走,姐寻思着可能要走大运了。” 胡可欣雀跃到起飞,连苏融的脸色都没看清,也不等她说什么,就踩着高跟鞋扭动腰姿去正厅了。 此时长廊里动静颇大,看守的工作人员自动让出一条空路,紧接着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被一群保镖簇拥着穿过,那人面容俊雅,穿着一套量身剪裁的深灰色西装,他走得很快,下颌绷得有点紧,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当看见那张熟悉到眼眶发涩的脸,苏融全身的血液都像冻住了般,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之前还红扑扑的脸蛋已然血色全无。 她猛地靠在柱子后头,躲开他下一秒忽然眯起眼投来的视线。 —— 车上的胡可欣疑惑又自责无比地盯着这个流了一路泪却哭得无声无息的女孩,问她什么都是用一个僵硬的摇头表示否定,胡可欣无措又歉疚极了,当时多喝了两杯迟了点回去,原地没瞧见人手机也联系不上,在犄角旮旯的角落里才找到她时,胡可欣吓得半死。 “苏苏,你别这样,我害怕,到底是怎么了?我喝杯酒的功夫你突然变样,是发生什么了吗?”胡可欣握住苏融的手,发现冰冷到都快感觉不到脉搏。 “是谁欺负你了吗?你别怕,先把事情告诉我。”胡可欣搓了搓她的手,试图让她暖起来,“你晓得么,我瞅见你缩着肩膀蹲地上哭的时候,脑子一嗡,报警我都想好了。” 这种地方充斥着所谓的上流人,表面看起来风光,实际内里别提多恶臭,以为自己有两个破钱就能随意玩弄女人了。 苏融长得又贼好看,漂亮得都能直接出道了,她首先怀疑就是被人骚扰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苏融说着,嗓子带着很重的鼻音。 “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的问题,突然间绷不住情绪了,回家睡一觉就好了。”苏融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解释道。 “真的吗?”胡可欣不信。 “嗯。”苏融垂着眼。 胡可欣叹了口气后紧紧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好吧,那你这几天好好休息。” 既然苏融不想说,她也没必要喋喋不休的问了。 亲我一口 锅里的饺子凉透了,加热一遍后蒸汽腾腾,缕缕白烟飘在空中。 汤不小心洒在手背,烫出个水泡,苏融摁着红了的地方。 她想戳破却突然发觉手腕空荡荡的,那根常年栓腕上的绳链,不见了。 像什么维持了很久的东西突然倒塌,她着急忙慌的翻遍了包和口袋,搜净了房间里每个地方,都一无所获。 她呆杵在玄关,目光空洞。 枯站良久,才想起可能是掉在都华世纪城的廊角了,她胸腔熬得发沸,胡乱套了件棉衣跑出了门。 出租车停下,她却迟疑了,没有上。 “神经,不坐车,你还挥什么手?找骂呢!”司机不耐烦的吼道,绝尘而去。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苏融喃道,她的脸被风刮得生疼,身体畏寒,她将脖子缩进毛绒绒的衣领,抬起一双僵冷的脚,没有目的往前瞎走,途经一家24小时便利店,她进去买了两瓶烈酒。 老板娘麻利地找给她零钱:“姑娘,这酒度数高,很烧胃,你记得一次性不要喝太多。” “好。” 沙沙的风声吹在耳边,她走下台阶,伸出手心,接住那片冰凌。 抬首,夜空中漫天雪花迎风乱舞,似絮如绵的降落,浪漫极了。 “天呐,我们大滨茂今年出息了,是十年里第一次下雪哎!啊,臭男人,快亲我一口,我要拍照发朋友圈!” “遵命,小祖宗。” 苏融愣愣的看着前面的一对情侣。 不知走了多久,深夜的公园里, 她独自坐在一颗不起眼的香樟树下,靠在公共坐椅上闷闷的喝酒,有湿润的东西滚落,随酒入喉。 —— 公园旁停着辆灰色的SUV,车窗降了一半,男人巴在唇边的烟快燃到尽头,黑眸中映着幽邃的光影,他取下烟,吐出一圈缥缈白雾,两指夹住抿得湿润的烟蒂,往外头掸了掸灰。 等女孩醉得晕头转向,起来又跌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才摁灭烟头,推开车门,朝人走去。 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她软成泥的躺靠在椅子上,细眸微绽,歪头愣愣地望着眼前人。 “唔……怎么又做梦了呢。” 说完,酒瓶便滑出手心,闭上了酸疼的眼睛。 那人在对面站了很久,随着雪越下越大,他俯腰轻易地将她抱起。 像是淋过一场漫长的雨,他身上笼着层层氤氲,潮湿而冰凉。 —— 床上的女孩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你醒了?”戴着口罩的护士眼里亮亮的。 “这是哪?” “在医院,你重感冒,睡了两天,烧可算是退了,差点没把我们暴脾气的李大医生给急死。” “哎,这手背又扎紫了,你血管细,针偏一点就会变肿。”护士撕了暖宝宝放进她手心。 苏融不自觉握了握暖手贴,沙着嗓子,“我不记得自己有来医院看病呀?”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是出门去找手链了,当时脑子又乱又痛,走得累了中途就买了酒坐在长椅上喝,灌得东倒西歪老想睡,之后的记忆就断片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护士林霞一怔:“你不认识李医生吗?” “他是谁?”苏融迷茫,坐起身。 “李漠阳啊,他是你的主治医生,我们内科的黄金单身汉,医术精湛又风流倜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紧张一个病人呢。” 林霞小心翼翼给她拆针,笑道。 苏融摇头,压住棉花,“是他送我来医院的吗?” “不是,是个穿着西服的帅哥。” 苏融心一震,手里握紧的暖宝宝忽然掉在地上。 “他姓什么?”问出这四个字时,她的声音都在抖。 “严,好像叫严涛,不过他只来过一次,后来再也没出现过。” 苏融灵魂一下落回了身体,疯狂跳动的胸口渐渐变得平稳。 “那就好。” 她安慰自己道。 “啊?” “没什么,谢谢你帮我拆针。” “当然不用谢,那是我的工作嘛。”林霞笑道,她匆匆提着垃圾袋出去,心想要通知下李医生,他特别关照的病人醒了。 —— 街上的风极大,摊贩的棚子都差点给掀翻了,沥青路上铺了一地的枯枝落叶。 一辆公交车停在繁忙路口的站台旁,即将启动时,一个身穿薄棉服的女孩跑了进去。 车厢里比外面高几度,挡住了冽冷的风,空气却稀薄又浑浊。 “对不起,我没带零钱。”苏融摸遍了口袋发现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手机也因为耗尽电量自动关机了。 她面颊通红,十分尴尬地拢紧了衣服,打算下车。 “我帮姐姐付!” 下一秒,响起清脆的投币声,苏融扭头看见一张分外稚嫩的小脸。 “我请你哦,漂亮姐姐。”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 “谢谢你啊。”苏融抿了抿唇,哑着喉咙道谢。 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甩了甩俏丽的双马尾,笑得很甜。 苏融和她一同坐在最后一排,车缓缓行驶,外头的风景一帧帧的变换。 “姐姐?”小女孩扯了扯苏融的袖子。 “嗯?”她疑惑转头。 “你吃不吃糖?” 没等苏融同意,小女孩就塞了颗软糖进她嘴里。 “姐姐,不开心就要吃糖喔。” “好……”她牵起唇。 侧首,一片莹白鹅毛落在车窗玻璃上,慢慢的,外面下起了满天玉绒,六边形的雪花簌簌而落,如梦似幻,她看得有些痴了,五指贴在窗玻上。 小女孩也攀上了窗户,隔着屏障虚摸着菱形雪花:“太美了,我想堆雪人!” 她却被小女孩系在手腕的那根红色手链上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这一眼恍惚极了,仿若穿透了悠长的时间,苏融陷入怔忡,眼中忽地浮现一副久远而朦胧的画面。 那年也是个冷到呼气成烟的冬天。 彼时的女孩正伏在书桌上对着一道复杂的地理题皱着一张嫩白的脸,满面写着生无可恋。 一旁翻看杂志的青年摘了耳机,握拳假装轻咳了声:“不会?” “哼……”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笨?!”她咬着笔,恼怒地抓着头上哥哥给她扎的歪七扭八的辫子,“可我就是不会做!你不准嫌我笨!” 男生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干燥的手捏住她下巴,强行抽出那根沾满了晶亮水液的圆珠笔,“没有。” “下次,你不准再咬这个进嘴。” “为什么?我习惯了。”她舔了舔唇,侧头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偏不听!” “脏,病从口入。”他垂着眼,睫毛遮住了一大片瞳仁。 “那下次我咬的时候用肥皂洗一洗不就行了?”她古灵精怪的狡黠一笑。 “不行,听话。” “为什么?咬东西我心理减压!反正我吃笔的时候不被你发现就是了,要经过你允许做什么?”后面那句话她用特别小的声音嘀咕着,还表露出几分得意,小盘算打的叮当响。 年长的男孩注视着一个劲儿作他的小女孩,哭笑不得,很是无奈道:“融融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别钻空子,尽早改掉这个坏习惯。” 她沉默不语,转身专注研究奇怪又讨厌的地理题。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你乖乖听话,成吗?”他妥协一步。 “帮你编一根手串,怎么样?” 学校里最近流行做手工,用红绳子编手链更是风靡一时,小姑娘都爱漂亮饰品,尤其自己亲手做的,意义非同凡响,可那玩意儿她编了一个礼拜也没编成功,她一直气得不行。 少女耳朵竖起,扭头看向他,狐疑的问:“真的吗?” 他大笑,用杂志拍她的头:“当然是煮的。” “哼!你个骗子!我以后再也不会听你的了!”小女孩一听他这么说,居然越想越难过,“啊……”忽然一下哇哇的哭,跟被人刨了祖坟似的委屈。 “呃,别…别哭…宝贝,哥哥开玩笑的,真的真的,给你编,编十根好不好?”男生一看逗过头了,急得不停给小姑娘擦眼泪。 安抚了好久,小女孩才停了哭声。 “臭哥哥,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她下了凳子,就要跑,男生一把捉住她,“那你让哥哥怎么做才能满意?” 小姑娘盯着他帅气的脸,安静了会儿,忽然嘟着嘴惊人道,指了指脸:“亲我!一口消气!” “什……什么?”男孩一愣 “不亲,就不听你的话了!” “哼,我知道了,你根本不疼我!”她推开他。 可还没等迈出步,脸颊落下一抹很短暂的凉。 “满意了么,宝贝?” 女孩顿时笑成一朵花儿,“嗯!” 后来手链格外俘获少女心意,因为还附赠了一颗十分别致好看的小铃铛,里头刻了她的名字。 第一百零五章:被娇宠出来的小公主 公寓门铃一直在响,苏融从沙发上爬起来,她睡得头重脚轻,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胡可欣瞧见失踪人口,先是明显的欣喜,然后是一阵愤怒。 “你还知道回家?跑哪里潇洒去了?让你拍完的那套图一直没传给我,别家网红全发完了,我却怎么都联系不上你!来你家蹲了好几天,一个影子都没有,搞得我是又气又担心你的人身安全,我差点就去警局报人口失踪!” “我…咳…” 苏融咳了声,她清了清喉咙,嗓子跟生了锈似的:“这几天生病住院,手机关机了,一直没充电,不好意思。” “你要的照片,我马上开电脑做完后期修图,弄好就传给你。” 听到‘生病住院’四个字,胡可欣一愣,她抬手去摸苏融脑门,还好,是正常的温度,但沾了一手心的汗,她皱起眉。 “你做噩梦了?怎么这么多汗?” “空调开太高了。” 胡可欣踩着细高跟,像女主人般的架势踏入苏融家,她四处打量了下屋子,发现这暖色调的房子还挺温馨舒适,沙发上还有坨印着卡通图案的小被子。 她视线一转,走到冰箱对面,把它打开后,看完里头装的东西她脸色一黑,又走进厨房,可还没半分钟,就十分不悦的出来。 胡可欣怪异地凝视着苏融,狠狠的摇头,她心里已经百分百笃定,这女孩绝对是个被家里人当宝贝一样娇宠出来的小公主,压根完全不会照顾自己嘛,过得都啥日子啊,真呀妈糟心! 她撵着人去浴室,“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到床上好好休息。” “可我还要给你修图……” “先躺着吧你,晚点搞。”胡可欣搡了她一把。 “你不是来催的么?别走哇!在我旁边盯着,你还能提提意见。”苏融扒住门。 “我的审美自己都怕,你先睡会儿,我忙完得两小时左右,搞好会叫你起床的。” “你去干嘛?”苏融没听懂意思。 “市场买菜,给病美人煲汤。”胡可欣回眸一笑,“不用谢姐,姐知道自己心地善良。” “哎,等……” 少了聒噪的声音,卧室里落针可闻。 苏融终于想起那部还没充电的手机,插上数据线,放在卧室被子上充。 她从柜子里捡了身新睡衣,转身去浴室,蓬头里洒下淋淋热水,她着重洗了洗阴部,将黏稠的分泌物冲掉。 四十度的水温有些烫,她全身红润如荔膏,脑子里又涌现出那个难以启齿的梦,那些亲密热烈的画面刺激又羞耻,她想借水流冲散这些荒唐的臆梦,可越是清洗,越是痒。 情绪一团乱麻,她将脸颊埋在光裸的膝盖中间,想哭却哭不出来,那张挥之不去的脸,如同梦魇让她无处可逃。 半小时后,终于结束了这场狼狈。 清爽地躺在床上,捂紧温暖的被窝,她稍显心安地闭上眼睛。 客厅有阵响动,大约是胡可欣提着买好的菜回来做饭了。 翻滚了几下,苏融睡不着,摁着续上电的智能手机,开了机后她回完几条消息便把手机塞进枕头。 刚思忖着要不要去给厨房里的胡可欣打个下手,手机就响了。 “嘟嘟嘟……” 是一通陌生来电,号码归属区域不是本地。 可这个城市名字却让苏融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盯着电话一直没接,直到手机自动挂断才松了口气,心底又有些未知的情绪在悄然蔓延。 “嘟嘟嘟……” 手机又响了……苏融胸口一悸。 根本没有来自这个城市的人知道她的号码,突如其来的打来让她有些慌。 “叩叩……”胡可欣开门进来。 苏融没有拿稳,手机“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你没睡啊?电话响得烦人,怎么不接?想着你可能困得不行,我就好心直接来帮你挂了。” 系着卡通围裙的胡可欣有点蠢萌,忽略她手里握的那把黑乎乎的锅铲,苏融还蛮想给她拍张图的。 “没事,骚扰电话。”苏融捡起手机,对方已经挂了。 “你想喝玉米排骨汤还是当归鲫鱼汤?” “有乌鸡汤么?”她笑眯眯道。 “哟嚯,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做什么你就必须喝什么,没得挑食!”胡可欣哼鼻子。 忽然手机又震了下,苏融低头一瞧,收到了一条短信,看完她面部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苏小姐,鄙人严涛,正是那天送你到医院的人,因为打给你的电话迟迟没能接通,便发了这条信息给你。很抱歉,那日送你到医院后由于工作比较紧急,抽不时间过来看你,今天下午才知道你已经出院了,你病情完全好转了吗?你在纸条上留的号码和说要酬谢的话,我刚才看到了,但我认为酬谢不必,帮你是人之常情,举手之劳而已,无需挂心。】 ……她睡懵了,倒是忘了这茬。 早上从医院跑出来之前,她确实留了号码,好心人给她缴了医药费,她却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只能留个号码,等他回电再酬谢。 苏融打出一行字:【原来是严先生啊,非常感谢你送我去医院!不过,能把你的银行账号发给我么?虽然你不愿接受酬谢,可最起码我要把医药费还给你呀。】 对方没有立即发来信息,苏融眨着眼睛玩了会儿手指,她百无聊赖地剥掉了好几片美甲。 五分钟后他终于发来一条信息。 严涛:【如果苏小姐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就请严某吃顿饭以示答谢。】 苏融:??? 严涛:【那时间定在后天下午,我会在尚居食酒楼订好位置,到时候发给你。】 严涛:【抱歉,刚刚来了新工作,先失陪。】 “……喂,哎!” 苏融风中凌乱了几秒,她有答应么? 她连续发了几条短信过去,可是全部石沉大海,对方毫无动静…… 第一百零六章:烟鬼 天空冥濛,微雨霡霂。 下了计程车,那股扑面而来浸入骨子里的冷意让人心情更加阴霾。 苏融仰头看了眼尚居食的牌匾,然后将唇与鼻都掩进围巾毛绒里,加快速度提腿步入。 酒楼历史悠久,前身是明朝文官专门修来吟诗作赋的宅院,一排排翠竹把包房隔成雅间,镂空木窗流韵如画,每一处装潢陈设都富含深意。 里头绕七拐八的布局令苏融费了好一番儿时间才寻到位置。 “请问,是严先生吗?” 椅子上坐着个穿了身浅灰色西装的男人,气质斯文,她站在他背后问。 严涛转向她,目光一讶,微微点头。 “苏小姐请坐。”他起身,绅士地替她拉出木椅。 “好。” 苏融局促道:“严先生,再次跟你道声谢,谢谢你那天送我到医院。” “不用谢。”严涛笑了笑。 “苏小姐先点菜吧。”他递菜单给她,接着便开始烫洗两个人的餐具。 苏融语塞,她接过菜单,心里总觉哪里古怪,却又说不上到底哪有问题。 而翻开菜单时,看见第一道菜名,她两眉便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一下。 她垂着黑睫,把菜单重新推给严涛,“还是按严先生的口味来吧,我请客哪有只顾着自己点菜的道理?” “不合胃口?”严涛纳闷。 苏融摇头:“没有,不好意思我先去上个洗手间。”她起身离开。 蹲在厕所发了会儿呆,约摸五分钟后她旋开门,洗了把手后走出去。 然而因为埋着头,还有点走神,她在拐角处骤不及防地撞到一个人。 那人掐住她的腰身,又很快把她推开,很冷酷的阔步离开。 这么短暂的时间,苏融连撞到的人脸都没看清,她捂着撞疼的鼻梁,还一连咳嗽了好几声,那人绝对是个重度烟鬼,全身都是浓重又颓废的香烟味。 她靠在墙边,深呼吸了几下,目中是透不进一丝光的黯。 可……那个人身上的气息,为什么她会觉得淡淡的熟悉,明明味道完全不一样。 重回餐位,菜已经全部上齐,苏融看着一桌菜肴发愣。 “苏小姐请慢用,点的都是些严某平日里喜欢吃的家常菜,不知道你是否尝得惯。” “巧了。” 她视线呆呆的黏在某个位置。 “苏小姐也爱吃?” 苏融不置可否,夹了片笋,这些样式的菜,她曾经尝了十二年呀。 “尝尝这碗面吧,是一位老牌厨师的拿手菜,也是尚居食的金字招牌。但是几年前他辞职改行做生意就很少来这里了,今天他特地来拜访过寿的酒楼老板,就做了这碗面,恰好被好运气的我们点了。” 严涛介绍道,十分热络地把散着热气的碗推到她面前。 苏融搅了搅面里的小菜,垂着睫毛问,“严先生为什么不接受钱,让我请这顿饭?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她吸溜了一口面,汤太烫了,她喝得猛,眼睛热得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一口餐食没动的严涛,给她添菜的手一滞。 “不瞒苏小姐,因为你长得像严某的一位故人,可惜她已经不在了,那天路过见你晕倒,我还以为她活过来了,很是激动,帮你是出于友人旧情,要求你请这顿饭也是情不自禁,我其实一直明白你不是她,只是想再看一次那张脸。” “希望不会冒犯到苏小姐,是严某唐突了。” 苏融擦了擦被热气熏红的眼角,“你分得清就好。” 结完账,苏融婉拒了严涛的相送。 年关将近,街道上已经逐渐变得萧瑟冷清,店门关了好多。 “喂?可欣。” 苏融站在公交站牌的台阶上接电话。 “后天就过年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老家,姐带你炸村去!” 胡可欣正在超市采购年货,琳琳琅琅装了两大推车,累够呛。 “明天的票,姐心情好想捎上你这个孤家寡人回去,我们村虽然穷但是七大姑八大姨们都很热情好客,就小孩儿皮点,你去不去?” 苏融握着手机,手接着飘落的飞雨,目光寥落,“谢谢你可欣,但今年我想待在滨茂过春节。” “你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我还是第一次邀请朋友去家里过年,居然会被拒绝了,我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我微信给你发红包,你带给伯父伯母,替我道句过年好。”苏融笑了笑。 胡可欣点开微信,收到红包,乐呵的要命:“哟,这还差不多,回来给你带我老娘熏的腊肉吃啊!” 挂了电话,苏融扬手招了辆出租车。 —— 除夕夜晚,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苏融关了客厅里的电视,在厨房心无旁骛的烧菜。 “嘶——” 刀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她吮了吮溢出来的血。 听着锅里沸腾的声音,她又想起了清早发生的一件小插曲,今天七点钟她起床去市场买肉,等待的时候,看到老板的女儿正在翻一本流行的商业男性时尚杂志,封面上印着一张刚硬冷厉的脸,没多久,老板女儿的朋友们也来了,女孩子们凑在一起翻来翻去,红着脸谈论里面的男人谁更帅。 苏融听着听着就出神了,提了肉没付钱就走了,是到半路上她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给人家钱,跑回去给钱,可老板又说钱她付过了,没少一笔。 烧好满桌子菜,忙碌完忽然静下来,她看着自己营造的过年氛围,突然莫名其妙的又没胃口了,甚至有几分想呕出来。 拍了几张照片后,她就扔下一桌菜肴,抓着啤酒瓶,走到阳台,攀在护栏上仰头灌酒。 看见对面住户门檐上悬挂着一对温暖喜庆的大红灯笼,嘴里的酒越发苦涩了起来。 她能想象到那片房院内,肯定有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围坐在木头圆桌边上,挤挤簇簇地伸筷子夹菜吃,席间七嘴八舌地话家常聊里短,氛围吵闹又欢乐。 慢慢,有湿冷的液体无声的滑落。 霎时,天边噼里啪啦炸开一簇簇烟火,她抬头,漫天华彩盛在水目中。 天空又飘来纷纷扬扬的雪,她伸出手去摸,却在下一秒,整张脸愕然失色,像被什么一瞬间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楼下的那个人,就那样静静地靠在车边,皮鞋边落了一地烟头。 他的目光很冰冷,却又似一簇火焰,像要把她烧成灰。 第一百零七章:撞进深处h(二合一) 深冬的夜冷峭萧瑟,屋外下着蓬勃大雪,斜风将树枝上的残叶吹得婆娑动荡。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轻抬着下巴审视小丑般无路可逃的她。 只着单薄毛衣和睡裙的苏融几乎咬紫了唇瓣,一双眼睛通红,她胡乱地擦了把眼角后坚定的捡起伞,忐忑又仓惶地从楼上跑到楼下,中间还崴了下脚,疼得抽气。 她支起手中的雨伞,趿拉着粉色毛绒拖鞋,一步一脚印,艰难地朝前走去。每移动一寸,都像尖刀在凌迟着心脏,而那刽子手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走近时,一股浓重而靡烂的酒气从他凌厉的下颚大肆扑洒到她的双颊,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到底喝了多少酒,根本不敢直视他的双眸,她只是笨拙地举高雨伞,想为他遮住雪,可他长得真的太高了,她只能垫起脚,看见他头发上的雪子,她抿着菱唇,想伸手替他拂掉。 “啊——” 他突然在半空中钳住她的手腕,力道粗暴,掌心也凉得像块结冻的冰,痛冷得她身体打抖,哀叫出声。 “怎么现在不跑了?”贺戍凝视着她,目光寒冽得刺痛了她的眼睛。 “既然当初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他妈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贺戍抓着她的双臂,勾起唇着自嘲:“可你现在居然就和我住在同一座城市,太可笑了。” “哥……” 她艰涩的喊道,嗓子带着铁锈味。 他一把将她拽到身前,颓废的脸上布满阴鸷:“只想当亲妹妹,不情愿或者是害怕跟我在一起的话,至少应该传一封简讯让我知道你是死是活啊?你知道吗,自你离开后我一直在想放弃啊,我想只要你平安的回到我能看见你的地方,让我确认你是安全的,只要你开口说分手,我他妈会放你无忧的去过新生活!可你做了什么?嗯?你做了什么?你一声不吭的消失了三年,抹掉了所有信息!” “三年多前,我知道你被她发现了,也知道你被她关起来过,我怕你难过怕你哭怕你生病,想尽一切办法,竭尽全力的去找你啊,可你逃脱了之后,似乎对我更狠了,让我一点也找不到,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世界上根本没存在过你这个人!” 车祸后醒来,刘琎说她被背景强大的角色救走了,可他并不完全相信,一方面是压根没查到过有什么人物那几天来过海城,另一方面毕竟她的圈子就那么点儿大,她上哪儿去认识那些人,他倾向认为她是一个人跑了或者还有一种他不敢去猜的可能:她或许已经遇害。 随后,他就像是疯了般的找,却遍寻无迹,而每次寻找都一无所获的时候,晚上他总会做一些她被人分尸扔在荒山野岭的噩梦,他只要情绪一乱,就恐慌的夜不能寐。 她真是他午夜梦回最折磨的一道伤痕,让他像一只无头苍蝇般漫无目的找,然后无数次的失望后慢慢堆积成绝望,他几乎被她拧碎了心肝,整个人变得麻木不仁,心渐渐也不会正常的跳了。 “你怎么还敢回来?” “哥……”苏融瞳孔紧缩,泪如雨下,头不停的摇,“我……我……” 她被他的话一瞬间砸懵,她颤着嘴巴,想说话却像被割掉了声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是在看见我之后,还在想尽办法的躲我,连它都不要了。”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根她遗失在都华世纪城廊角的手链,笑了笑。 苏融目光一震,看着那条手链哑口无言。 他手放在她胸口,微微一点,声音却很残忍。 “我最亲爱的妹妹,你这里长了心吗?” 苏融脸上血色尽失,她看着他英俊却异常消沉的脸,嘴唇不停的抖,眼泪一滴滴的滚落,全掉在他的手背。 “你在哭什么,肯定不是为了我吧?” “除夕夜居然都打算一个人窝在这小房子里过,是不是只要没有我,你在哪里都很快乐?嗯?” 贺戍的话,就像刀子,割得她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她真的没想过会成这样的,她只是以为这样的选择才是真正对他好的。 她后悔过的,只是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能继续犯错,毕竟她已经任性的做错了很多。 早已经忘了自己前两三个月选择回国的原因了,她有想过和他重逢吗?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终于能和他短暂的住在同一个国家里,哪怕他永远不会知道。 她现在好后悔,好难受啊,心就像被尖刀割成一片又一片,其实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她似乎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果,可她从没想到,会是这样难堪的局面,她好像也从没考虑过他的心情,没有设身处地想过他会有多受伤,她曾经以为只要自己远远的离开就好了,最好让他以为自己早就死了,毕竟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再深的纠缠也会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渐消弭一空。 可在她和他之间,时间好像只把恨拉长了,对,她清楚的,他如今对她眼里是有恨的。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逃开了他,她现在才明白,他不是接受不了抛弃,他是承受不起像死了一样的抛弃。 苏融颤着睫,干涩的开口。 “哥哥……对不——” “怎么办,我不想听了。”他轻嗤。 苏融红着眼望他,心如刀绞。 她抓着他的衬衫领子,哽咽道:“哥,对不起,我…我真的不…不知道…会变成这…” “还记得你那短短十秒的语音吗?你对我说了什么?”他凑近她耳朵。 她肩膀一颤,攥在他衬衣上的手指捏得泛白。 然后听到他嘲讽般的笑。 “你说我们恶心透了,还——” “哥,不要说了,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说了……” 她真的听不下去了,泪滴滴答答的落,灼痛了他的手。 贺戍咬紧下颚,看见她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样,心里还是免不了的一揪,他用力驱散那些所谓对她的疼惜和复杂,俊眉刻薄紧锁,拧起厉眼,俯首把人凶狠的拉进怀里,低头就堵住了她的唇。 “唔——” 苏融两瓣唇被他冰冷的碾压,仿佛摩挲出脆弱的火花,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皲裂的唇皮上深刻的纹路。 才过几秒,他没有任何流连的将吻下移,亲在她的颈侧,当真是没有一点怜惜,直接用牙咬破了娇嫩的皮肤,致使鲜血流了出来,涌进了他口中。 他亲得狠戾疯狂,把人压在车头上。 “嗯啊……” 伞乍然掉地,一阵风将它吹得远不见影,雨雪落在两个人身上。 他的掌欺上了她的胸,将那伶仃乳握在手心,揉得不成形状。那种久违的绵软触感刺激得他血脉偾张,十指毫无规律和技巧只凭着欲望去搓捏和掌控。 欲望来的难以想象的快,心脏就像是破了个大洞,需要用些什么尽快的填补进去,他凉意汹涌的大掌摸进了她的毛衣,里面还有件薄薄的裙子,他急不可耐从她衣料空荡的腋下钻入,探进胸罩,掌心切切实实覆上拢住两团乳房。 苏融躺在车外,咬着唇忍受,努力的不发出一丝声音,她的针织毛衣里面高高的拱起,顶起肆虐的弧度,衣服中是男人急躁的手在不断起伏。 贺戍在她耳边沉沉吐息,十指箍住奶儿,推上拉下,像捏泥团儿般,在掌心滚成球体,旋着乳核转圈 这团少女奶儿,有多噬魂销魄、娇艳欲滴,只有他知道。在久远到腐朽的记忆里,是被他一路宠着含着慢慢长大的。 贺戍含着她的耳垂,眼里滚荡着压抑不住的欲,掐着她的下巴,声音像浸了水的哑。 “叫出来……” 他掐她的乳头,另一只手把人托起,揉她的臀。几乎完全侧躺在车身上的女孩,挣扎了一下,身子忽然下滑,他及时箍住她的身体,戾着眉宇,把人按在车头。 女孩紧闭的纤细双腿被他用一条长腿破开,他抬起膝,直接抵进她的腿缝,裙子的布料往上缩,他把她吻她无法喘息,然后便是恶劣的提膝往脆弱的花心一顶,一下接一下,隔着布料去撞她的穴。 “啊……唔呜呜……”那种从皮肉直击入灵魂的磋磨,让她难受的泣不成声,“哥哥……求你……轻些……” 呻吟冲破了喉咙,想推却推不开,她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努力的承受他铺天盖地的噬吻,唇齿间几次磕碰,不知是谁的嘴裂开了,喉咙里充斥着血腥味。 夜间的温度太低了,她生理性地抖颤,贺戍却忽然停止了,像索然无味了一般把她拉开,他蹙着眉心正了正身子,将人打横抱,步履极快的上了楼。 进了门,暖气扑面萦绕。 二人的衣服都沾着些雨雪冰凌,狼狈不堪,他把她放下。 苏融刚要替他脱掉大衣外套,便发现他噙着眼一直在注视着她,用那种像盯着猎物般的眼神。 她左手局促的扶着右臂,肩膀上的毛衣因为刚才被他拉下,滑落在手肘,现在光裸着,暴露在空气里的大片皮肤上开着朵朵红花,从脖子到锁骨全都是他吸出来的吻痕,她里面穿的裙子很薄,是比较低胸的松垮款式,内衣松了后就漏了不能示人的白皙,那两团胸乳是滴坠形的,弧度极度饱满诱人。 她下意识抱臂的动作,将那起伏完全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之下。 贺戍垂着眼一步又一步的走向她,暗着双眸,她感觉他别有目的逼近,想从他腋下逃走却被大力按在了门背。 他迫着她翻过身,她雪白的脸贴着冰冷的门。 双手被从后摁在头顶,感觉到他腰间的温度,她抖着身子挣扎。 底下一凉,男人冰冷的手掌撩起了她的裙子,已经扯下了她的内裤,他慢条斯理的解开了皮带,拉下裤链。 狰狞的阴茎抵在狭窄的穴口上绕圈,他故意折磨着她。 “离开我的这几年,别人有没有像这样干过你?” 苏融全身抑制不住的颤,趴在门哭道:“你混蛋!” 为什么要这样羞辱她?她好像一点都不认识他了,陌生得她心痛。 “没关系,不说的话,我会自己检查。”他温温的一笑。 那条缝小的可怜,他腰身一挺,毫无怜惜的冲入。 “嗯啊——” “嘶……哦……” 他眉心一跳,喟叹出声。 刚进去就差点被夹射,实在紧的不行,就跟给她破处似的,真是暌违太久的感觉了,舒服的头皮发麻。 他摁下墙上的开关,只留一盏暗暗的廊灯,就这样把她抵在门上,在昏黄的灯光中不停的从后面撞进她的身体,他亲妹妹的身体。 抽出又插入,时浅时深,力道毫无章法,撞得她呻吟不断。 他低着盛满欲的眼,冷冷道:“我干的你爽吗?应该很爽吧,要不然为什么总是在我身下高潮迭起,稍微碰你一下,就抖的不行,里面一直在缩在夹,真是个淫娃娃,十四五岁坐在我腿上,随意的颠你两下,那两条小腿就一直想合拢,我裤子都被你搞湿过好几条。” “我他妈也弄不清自己怎么就着了你的道,你还小的可怜,我就想操你了,果然我就是个变态。” 他把她托起,狠狠的撞进深处,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重。 他不懂,她这幅身子为什么总是容易让他轻而易举的沉迷呢,是不是生来,就是要给他操的? 来之前,他灌了两瓶酒,开车的时候脑子里早就不存在什么理智了,全都烧干了。 失而复得本该高兴的,知道她活着他是感恩老天的,可她的视而不见,有意躲避,让他心破了个很长的口子,里头汨汩流血,他不甘心她对自己放下,他觉得她可能根本不爱她,他怀疑当初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她从来都是被他逼迫的,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心裂的了。 苏融后颈一凉,有轻柔的吻落下,好像还有一抹似有若无的湿意。 她心脏缩紧,眼泪决了堤:“呜呜……哥……哥哥轻点……轻些……” 第一百零八章:要你进来h 半个小时后,贺戍从她体内抽出性器,拉上裤链,系好皮带。 开灯时,看见她冷得哆哆嗦嗦的样子,眼中划过一丝不忍。 他弯腰把摇摇欲坠的破布娃娃抱起,苏融圈住他的脖子,仰视着他憔悴暗沉的面容,再次控制不住泪腺,他敛着眉宇,静静听着她哭,在浴室门口把她放下,没有去看她满是泪痕的脸。 “去洗个热水澡。” 她这幅身子畏寒,他是知道的,前不久还因为下雪烧晕过。 “哥,你,你要去哪儿?”她扯住他的衣角,看见他衣冠完整一尘不染,像是做完了就要走的样子。 “怎么,你还想留我在这里?”他睨着她,薄唇微勾。 “你不是一直想跑么,我在这儿,你还怎么跑?” 她晃晃头,“我……我没有……” 他手抄进裤兜,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你没必要紧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会按照你的想法做。”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白着脸,去抱他的腰。 “行了,不想再生病,就快些进去洗澡。”他推开她,背过身,把暖气又调高两度。 “好……”她低低的应,身上是真的冷,双脚都冻的没什么知觉了,她觉得他一定是注意到了,才会这样说。 哥哥还是疼她的,她忽然就不伤心他刚才那样对自己了。 暖黄的灯光亮起,热气从浴室里面缓缓的溢出。 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贺戍揪着眉,他揉了揉太阳穴,接通。 “喂?” “老板,溯禾和鑫才的合作谈成了,利润我们提了两个百分点,约定后天正式签约。还有,明天刘氏的酒会,定在下午三点。” 挂完电话,他脱了外套,只剩皱皱的衬衫和西裤。他嘴角巴着根刚点燃的烟,火星明灭闪烁,吐雾嘶声地慢吸着。 门里映出身段凹凸有致的女影,能依稀看见水从头顶浇到足间。 他收了手机,背对站着,盯着窗外的风雪抽了半根,直到胸口闷得扛不住,才利落掐掉扔进垃圾桶。 接着,门把被旋开,女孩冲淋的手顿在胸前,她僵了身子,在朦胧的雾蔼中用双臂挡住羞处,腿也夹着秘丛。 怎么遮得住呢?还不是露了圆挺的弧,漏了乌黑的毛,甚至漂亮的白臀都因为他的注视而涩颤着,欲盖还羞。 反锁住门的音量听起来令人心跳悬悬,女孩拽下衣架上的浴巾,匆忙围住后,怯声道:“哥,我洗完了。” 她惊讶他还没走,她以为他是那副样子是要离开的。 贺戍截住她的去路,他垂着睫毛,目光不断向下游弋着。 苏融抓紧了浴巾,想躲开他火热的视线,刚扶着墙提起腿,顷刻间身上一凉, 浴巾就这样被男人一把扯掉了。 她双眼睁大,之后人被他掐腰抵在墙面,他单膝顶开了她细直的腿,她赶紧夹住他进犯的膝。 可她的力气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她被他拉在洒着热水的蓬头下。 下体被坚石般的膝盖骨嵌入,强力怼着,他极有技巧性地碾磨过她的阴唇,又屡屡恶劣地撞击脆弱的花心。 指甲抠进肌肉里,莲蓬头洒下雨帘,温度逐渐拔高,酝酿出蒸气腾腾,她的视线陷入一片白色迷茫。 不知何时,粗长的阴茎又就着湿腻的蜜液闯入了她的身体,他托着她的臀,颠上颠下,她双腿夹着他的腰,感受着他一下接一下的挺进。 女孩娇嫩逼仄的甬道贯入了筋脉狰狞的男性肉物,她容纳的太吃力了,她还不能适应他的频率。 “慢……哥哥……求你慢一点……胀……” 温水喷在交合之处,那人抽出一部分后又莽而狠的整根插入,恶劣地捣弄她私密的穴,被翻来覆去的顶撞,粉口都被磋磨出冒泡的白沫。 她饱胀得双脸闷红,偏头紧封着唇,不让破碎的呻吟逃出嘴巴,奈何他是越来越过分。 他舔弄着她的耳尖,手往少女泛滥成灾的地方摸出一坨附着白沫的透明黏腻。 他扬了扬,如同在展示她的杰作。 女孩掌心揪扯着他的衬衫,发现他还跟以前一样无耻又混蛋。 “张开嘴。” 他打开她的齿关,缠着香舌渡津。 全身赤裸的女体夹坐在肌肉蓬勃的长腿上,跟着他的节奏上下律动。 乳波潋滟,腴豆被拉拽,他低头连同奶晕也一齐纳入口,滚烫的舌卷着又绕着,吐出来湿淫淫的艳糜,顶端挂着暧昧的晶亮。 他抽出在穴里捣得湿淋淋的阴茎,将不着寸缕的莹白女孩掐腰提坐上洗手台,“还跑么?嗯?” 他俯视着如砧板鱼肉的她,完全抽离束缚在裤腰的松垮皮带,冷峻地扳开她纤细的双腿,像是审判罪恶半分不容私情的法官。 失去了胀感的淫穴,下一刻就开始怀念那种难受又酸软的感觉,她双腿蹬了蹬,里面空虚的要命,她想合上腿,却被他掰开压住,他静静看着她的穴口,却再也没有进去。 苏融下体在他的目光下不断的痉挛,她羞耻于自己这么不禁撩。 “都没碰,就高潮了?” “是只对我这样么?” 苏融捂着眼,死死咬唇,不回答。 他握着龟头浅浅拱着粉色的阴唇,时不时刺入一点到穴口,却只浅尝辄止,迟迟不一杆进洞。 苏融全身都绷着,她的身体快崩溃了,那种身体深处里的痒像是直达了她的灵魂深处,终于在她被他叼入一只奶儿时,爆炸的痒意让她矜持全抛,她撩起一直垂着的眼皮,鼓起勇气攥住他的领带,眼瞳湿漉而纯真,那双水眸昭示着刚才她已经被男人的宠成了一滩软泥,泛滥着一波又一波的情潮。 “要……要……要……” “你想要什么?”贺戍挑眉,手摁在她的阴蒂,旋转:“你若真的要我,为什么还消失三年?” “哥,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她抽泣着,道歉着,也渴望着他的疼爱。 “哥哥……哥哥不要折磨我了……求你……给融融吧……给融融……”她哭的不能自己。 贺戍掀眉,额头青筋凸起,亲吻她的侧脸,嗓音温柔又决绝,“你没错,你哥不是早就被你判了死刑的败类么?你怎么会是错的,你怎么可能爱一个从高中起就想把你里里外外把你操遍的禽兽呢?”自她走后,他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啊。 “不是这样的……不是……我真的爱你……” 她撑起身子,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泪眼婆娑:“我真的爱你……我不会跑了……我后悔了……你相信我……我知道你很难受,你说什么,融融都做好不好?只要你开心。”在他靠在她后颈留下那抹湿迹的时候,她就决定了,哪怕贺家祖先会在十八层地狱等着她,她也不会停止脚步了,她想走向他, 哥哥连背影都是孤独而苍凉的,从前他不是这样的,是她亲手把他变成这幅模样的。 贺戍听着她的话,眼里却没什么波动,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把她拉离湿痕遍布的颈窝,注视了她良久,然后挑起她的下巴,猛地吻下去。 他把她托放盥洗台,浅吻她的鼻尖,拂过桃臀,骨节分明的手掌伸进她湿漉的腿间。 “想要我对你做什么?告诉我。”他过门而不如的逗着那条缝。 她抿紧唇,看着镜子里面那只古铜色游移在大腿根的手,下头忽然就分泌出了一股清液。 “说……”他握住她的胸,五指一捏。 她手臂再次缠上他的脖颈,羞怯的低声:“要你……要你进来……” 他把她压在镜子上,从乳拂到小腿:“要我怎么进去,嗯?” 热烈带着酒味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她全身的毛孔都醉开了,手摸进他散开的衬衫,摸他的腹肌:“求你,哥哥,操操融融……操操融融……我想你……” 贺戍闭着眼睛,扶着性器,狠狠的往身下撞去,白雾缭绕的浴室内,好像都能听到湿腻穴缝被男人阳具挤开时榨出水的噗呲声。 “啊——好深,太深了。” 他大开大合的冲入抽出,看着那个小小的洞从艰难吞咽到慢慢完全能容纳自己时,他有一种灵魂升天的爽,好像性器上每一处敏感都被她包裹、吮吸。 “轻点…嗯…哥哥…啊…慢点……” 他抱起人,顶着墙上冲刺,性器垂直的顶入,苏融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被捏住了,连呼吸都在颤。 第一百零九章:就十分钟 l a yuzhaiwu.xy z 白烟迭起,波霾飘弋,涨涌的水雾混沌了视野,模糊了虬枝盘曲的场景。 朦胧中,似乎微见一孔温热隐蔽的清澈泉眼乍被嶙峋兽形的根状巨石汹汹堵住。 怪石将质嫩壁薄的甬道填充得再也无法吸纳一丝供以生存的空气,是那样的严密饱胀,一旦拔出便要地动山摇。 哗哗的水流似掩却彰那声声娇吟,蛊惑人心的颠簸艳色在茫雾中若隐若现。 丑陋的阳具破开绵柔窄穴,没有任何的试探与停顿,一插到底。 “放松……” 被她绞紧,被箍得险些要射,他眉心猛跳。 “哥,我不要了。”苏融趴在他肩膀上慢而软的泣喘,糯嗓拒绝他的挞伐。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i52yzw.com 贺戍汗流如注,在寸步难行的蜿蜒曲折中,逐渐凿出一条平坦小径。 噗呲,噗呲,噗呲,淫靡的水渍交合音符随着他的深插劲捣,反复奏唱着词不成曲的艳歌,听在耳里,让人脸红心跳。 “……没……没力气了。”他动作剧烈到苏融快抓不住支撑点,她虚虚的抬起手臂。 “忍着。”他压着她的手,沙哑着声音,掌心扶着白里透红的腰臀,顶得极里面,执着又可怕地持续征服美人穴。 她像条毫无反抗之力、任人宰割的鱼,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面目扭曲的男人操控着、嗜血地一口口吃下。 他吻到她奄奄一息的泪,心脏抽痛,可惜只是短暂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麻木,完全不足以叫停他的讨伐。 阳具碾平洞穴中的层层褶皱,在敏感点上反复研磨,戳着刺着,逼得她高潮频起,汨汩春水浸着阳根。 “啊啊……”她仰头后翻,感受着阵阵巨浪将她全身淹没、卷入深海。 这场麓战,他像是吸食了过量的兴奋剂,嘴里的猎物被已经他撕咬得不堪入目,却还是没休没止的挞伐着。 望着理智荡然无存的男人,苏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紧了血红着眼的他。 “哥,如果这样能让你不那么痛苦的话,融融愿意。”她呢喃着,手柔而缓地抚着他肃挺的脊梁线,吻他皲裂的唇角。 他眼神微动,低头瞧她,拔出了些许,不过几秒又全根送入。 后来战场辗转到床上,赤裸的女人抬臀趴跪在被褥上,衣冠湿漉却整齐的男人仅露着肉根,俯身压下,对准粉洞竭力锐刺深钻,与她斗榫合缝、水乳交融。 床单湿了又湿,一次又一次的进入,激出一声迭一声的低喘,婉转吟哦,每一根神经都酥麻享受到灵魂出窍。 一夜无梦,两人皆耗尽了体力。 —— 天亮时,雪已经停了,但雨还在下。 门铃声把苏融震醒了,她动了动身子想起来,却发现穴里极胀,是哥哥的性器还在她里面。 门铃还在继续响,她摸了把脸,推开身旁睡死的赤裸男人,啵唧一声,把泡在身体里的狰狞肉物给抽了出来,起身时腿却陡然一软,害她差点摔倒。 全身跟散了架般的苏融扶着矮桌,等过了那点儿晕劲儿才正了身子走路,忽地小腹连着阴穴猛一松,股股白浊就从腿根倾泄到地面,流了一路。 来不及清洗下体,她用纸巾潦草擦了几遍还是渗出来一些,像没扭紧的水龙头,怎么都流不完,铃声又响起来了,擦完她赶忙套上棉衣裤去开门。 苏融一愣,门外是个苍老的熟悉面孔,她拢好衣襟,“李奶奶,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融融啊,这大过年的看你一小姑娘孤孤单单的过,我和老伴儿都不是滋味儿,特意给你送些麻糍来,还是热乎的。”老人端着盘子,笑着看苏融,让她心头一暖。 “谢谢你,李奶奶,我还没给您拜年呢,过年好呀,祝您长命百岁,身体健康呀。”苏融接过装满麻糍的盘子,笑容甜美的祝福道。 “哈哈,你也要注意健康。” “瞧瞧,你们年轻人就是不要温度要风度,穿一点点也不怕感冒。”老人给她系上松掉的纽扣。 系完,老人拍着她轻薄如纸的背,有些心疼道:“孩子啊,这一片邻居家的爷爷奶奶都很喜欢你啊,别独来独往的,没事常串串门,聊聊天。” 姑娘年关搬来,春节也不回家,她猜想可能是过得不大容易的孩子。 “好嘞,就是我嘴比较笨,不太会聊天。”苏融腼腆一笑。 “哈哈,我倒忘了老少有代沟,没事儿,我大孙子前天从国外回来了,家里还有好几个上大学的,闹死我了,刚好你能跟他们凑桌麻将玩玩,少烦我点。” “而且我这大孙子可是一表人才,还没找女朋友呢,家里都愁得很呐!”李奶奶笑得别有意味,眨着眼:“闺女要不瞅瞅他?五官端正,身高一米八,就人闷点。” 合着串门变相亲了,苏融脸倏地通红,她难以招架,“啊?” “怎么起床没叫我?” 忽然肩膀被修长的手臂压住,高挑修长的男人贴着她耳朵问。 “累不累?还疼吗?”他偷了口香。 苏融呆滞地望着衣衫不整的他,又看向风中石化的李奶奶。 亲都亲上了,两人的关系显而易见,一目了然。 老人略显尴尬,“这样啊……没关系,带上男朋友一起来吃饭。”说完就走了。 “奶奶,再见。”贺戍挥了挥手。 门关上,苏融抱着盘子,朝他横眉,她怒视道:“哥,你做什么?” “刚刚还从我床上下来,现在就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怎么,你想去跟她大孙子相亲?”他冷眼戏谑着,又捡了个麻糍放嘴里嚼,拿起遥控器,走向沙发。 以为这么多年了他变得成熟稳重,没成想还是那么恶劣又讨厌! “不准你吃!”她放下盘子,抢走他手里拿的第二个麻糍,丢进自己口中,又迅速反锁住浴室门。 洗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一身脏污冲净,但颈、胸、腰、臀上遍布的红色指痕一点也没弄掉,反而愈发红艳欲滴,惹人采撷。 两腿间火辣辣的疼,她都不敢用力洗,穿上衣服出了浴室,她扎起头发在厨房开火加热昨晚一口没动的菜。 香气弥漫,锅中滚滚,她颠了颠,倒入漂亮的瓷盘里。 电饭煲里煮着皮蛋瘦肉粥,她舀了勺入口,摁上盖子,火候还不够,还得继续熬一会儿。 等待的过程中,她却无意识地搅着调羹,怔忡地盯着碗。 嘀嘀的警铃声她恍若未闻,直到电饭煲锅盖浮起,不锈钢内胆里泡沫沸腾得要溢出来,失神的她才清醒过来,但有只手比她更快地拔掉了电源。 “你怎么还是没长大?”贺戍无奈道。 “那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她撇嘴。 “呵,也是。”他站在她背后,沉眸。 刚冲完澡,他身上还沾着袅袅湿气,头发也没吹,光着膀子,简单围了条浴巾就出来替她处理危机。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没说话,苏融揭开锅盖,想盛一碗。 忽的,头绳松开,腰被一双手猝不及防的圈住,臀部也被蓄势待发的硬物顶着,苏融手里握着的勺,下一秒便抖落进碗里。 她脸蛋肉眼可见的烫起来,花容失色道:“你……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吗?” “男人早上都会晨勃。” 贺戍叹笑,他单手制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摸进她围裙里,往上握住。 “大了些。”他呼吸一重,脸埋进她头发里。 苏融隔着衣服抓住作怪的手,臂肘推他胸口,嗓音又急又怕:“不行的。” “就十分钟?我待会儿就要去公司开会,嗯?” “可我……我还难受……” “我会慢点……轻点……插……” 接着,棉裤被缓缓的拉下,臀被迫着撅起,她两手撑在台子上,漂亮的眼睛注视着那一锅还在散发热气的粥,喉咙似难受似欢愉的低泣着。 最后他却连内裤都懒得给她扒掉,拉开到一边就侧着顶了进去。 盐罐、糖盒撒了一地,男人往前抽顶耸动的身影暧昧地投射在地面。 “嗯嗯……啊……恩啊……哥……哥哥啊……” 九浅一深的捣,苏融被他弄得天旋地转,她只能收缩着,颤抖着,承受着。 第一百一十章:体力太差 虹际大厦,四十九层。 会议室内,贺戍在听完财务经理的季度汇报后却迟迟没有作评判,俊雅的脸微微侧着,目光久久的凝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像是正思考着什么。 “老板?您在听吗?” “继续。” “数据报告刚刚……我已经讲完了。” 财务经理心里抹汗,他还是第一次见贺总这个魔鬼工作狂跑神,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稀奇。 贺戍掀眼瞧着桌子上的文件,头都没抬,声中含威:“我是说换销售部汇报,你结束了,明天重新提交一份上来。” “……” “好。”李肖一怔,不敢再问,低首服从道。 严涛敲击键盘的手一顿,不免觉得刚升职的李肖还是太嫩,报告存在一处低级错误不说,还质疑上司是否认真在听,根本不了解老板正常情况下能听完都难,若不是他人逢喜事精神好的话…… “散会。” 众人乌泱泱离去,穿得堪比影星走秀的罗子埠立即凑上前,急色道。 “阿戍,建材出口这个项目我都盯到一半了,你真的要把我踢出去?你吃错药了吧,裘克荣和严涛他们两个没喝过一点洋墨水的乡巴佬怎么可能有我懂中东市场?有我的人脉广?” 坐在长桌中部位置的两位当事人跟没听到任何话似的,全程静音,一丝不苟地埋头工作。 “你——” “罗子埠,道不同不相为谋。” 主位上的贺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捻着钢笔,看向他:“你喜欢玩时尚还是玩女人或者玩刺激,都可以,但如果你影响到工作,那不好意思,你出局了。” “以及,阿克和严涛职位或高或低,然实际上,权力和你是平起平坐的,都是我们一路扶持而来的兄弟,你确实学历高口才好朋友多,可论业务能力、为人处世你哪点有他们出色?你的优越感从何而来?如果你是觉得出生名门就一定是高人一等,那我也只是个中产阶级家庭出来的,你大概亦不服,又何必勉强共事?” 罗子埠脸如土色,眉头一耷。 “我……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前一直在做中东市场,是因为你突然把我换了,我才气的口不择言!” 室内的低气压还在持续。 他表情颓唐,“Ok,你说的问题,我承认,自己的性格是有傲慢的成分在,但我没有真的瞧不起兄弟啊!还有,影响到工作这点是确实我的错,今后我会注意,你们可以监督,但离开是不可能的,也从来没想过!” 罗子埠疯狂向那俩人使眼色,可惜没什么卵用,没人搭理他。 他拧着青颈:“好,我再让一步,这个项目我彻底放弃不碰了,但如果他们遇见什么难题,我必定不遗余力的帮忙解决,不会要求分红,现在行了吗?” 贺戍没说话,捏着咖啡杯,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咳咳……” “子埠,那这个月还有下个月的饭钱就你包了啊!” 裘克荣忽然出声解围道,黝黑淳朴的脸咧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他是几人中年纪最小、出身最差的,来自农村,十六岁大一辍学,是两年前被贺戍偶然从贫民窟泥工房里挖来的计算机天才。 罗子埠大喜:“就这么说定了!” “马尔代夫一月游。”严涛也冷不丁道。 罗子埠咬牙:“行啊,我全包了!” 贺戍执起笔,垂眼在文件末尾处签字,“除了严涛,都出去吧。” —— 出租屋,下午三点。 苏融在床上醒来时,迷糊得都有些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拉上早晨被男人褪在膝弯的内裤,她起身去浴室,照镜子时,竟然发现自己臀阴交界之处都被他撞红了。 泡了个热水澡,换上舒服的毛绒睡衣,她捂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去厨房,手机却忽然来电了。 “喂?” “醒了?” 男人问道,低沉的声音涌入耳畔时让她不禁一怔,也没去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号码的,她瘪起嘴哼哼的就撒起娇来。 “嗯,可我现在好饿啊,都怪你!” 对面有几秒都没有动静,但苏融就是知道,这个男人绝对在笑! “你不准笑了!明明是你的错,这么不知节制!” “咳……是你体力太差,以后多练练。” “我不要!谁要和你练!”她现在都跟被卡车碾过一样的痛! “哪次没让你爽过?喂饱了就不认了?”他成熟的嗓音颇显无辜道,身旁还有笔尖敲击桌面的响声。 “你别说了……”她揪着头上的兔子长耳,赶紧转移话题:“我要……要去热饭了。” 贺戍合上文件夹,“先等等。” “做什么?”苏融扶着门框还没进去。 “穿好衣服了没?” “肯定呀,这么冷!” “去开门。” “啊?” “现在去开门。”贺戍说完,那边突然隐约不清的插入一句利落的男声,“老板,到了。” 她听到他短短的应了一声,忽然电话就嘟嘟的挂了。 门铃声也在这时恰好响起,苏融一脸茫然,去开门。 “严……严先生?”她目光一诧,十分震惊,“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地址?” “苏小姐,你好啊。”来人正是严涛,他眯眼一笑,扬起提在手上的两个巨高的食盒,像那种古代侍女专门给公子小姐送饭用的精致漂亮的竹木盒子。 “这是什么意思,你?”脑子里有好几件她一直忽略的事突然慢慢的成了形,她却有些不敢相信。 “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吧,我是贺总的高级助手兼未来……合伙人,严涛。” “这是贺总让我专门给你掐点送过来的饭菜,十二菜三汤,贺总今天下午要参加刘警官家族公司的酒会,抽不出时间陪你,就安排我去订餐了。” 苏融站在门前盯着他,眼中逐渐弥漫起一层清雾,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那天送我去医院的是我哥,请我吃饭也是他的意思,甚至那碗面都是他做的,对吗?” “不,还有,我昨天早上忘付的肉钱,应该也是他给我付的吧。” 严涛低了会儿头,似在纠结什么,片刻他又抬起,点了点头。 “嗯,苏小姐,你说的没错。其实……”他话音一顿, “周年庆那天下午,你还没到都华世纪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找到你了。” “他动用了一些关系,坐在控制中心,一个人用了两天时间,查遍了几条路的监控……” 第一百一十一章:舔走唇上的晶莹h 留着头短寸的刘琎脱了一身浩然正气的警服外套,大喇喇地坐在真皮沙发上向贺戍借了簇火。 “果然,找着了人,就是不一样啊。” 瞧着贺戍眉眼处那抹纵欲过后的糜艳之色,他别有意味的笑道。 “呵,就你妹妹那小身板,你可得悠着点!而且啊这年头已经不兴体罚了,讲究的是攻心!”他吐出口烟,嘴角上扬,“不过,我这礼还是要送的。” 贺戍转了转手上的开瓶器,噗嘁一声,快速且优雅的打开了红酒,“你最近在抓鲁安斯?” “嗯,这孙子是个运毒团伙头目,当过雇佣兵,高智商,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极度嚣张,我们死了好几个兄弟,现在逃到墨西哥去了,我凌晨就要动身,可能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据他们得到的消息,里面水还深的很,牵涉到了多方境外势力。 他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忽然闷道。 “若是运气不好,你就把我的骨灰送给一个人吧。” 贺戍灌了整杯酒,“你没这个机会。” 刘琎噤声,摇曳着红酒,良久才道。 “阿戍,既然人回来了,不用管我,你安心做手术去吧,别拖了。” 刘琎碾碎花生壳,躺在沙发上扔着吃,“欸,对了,帮助你妹妹抹去痕迹的那人是谁啊?让我们找了三年,神通广大啊,绝逼是个背后实力难以估量的存在,我倒是想认识一下。” 贺戍眼微沉,倒酒:“还没问。” 刘琎一嗤,敢情见面就光顾着干女人去了。 —— 深夜一点,外头风雨交加。 贺戍在楼下停了车,他没打伞,迎着满天的雪子下了SUV。 进门的时候,客厅里一片漆黑,他头发和肩头都微微沾湿了一部分。 他脱了鞋和外套,没开灯,走入卧室就听到了清浅的呼吸声。 床头亮着盏异常昏暗的小夜灯,他只能看清躺在被褥里的她。 女孩早已睡着了,乌黑的头发披散在绒枕上,乖顺的刘海向右边倾斜,露出光洁的额头,那件奶白色的抹胸吊带很显身材,露出一点腴润的乳沟,对男人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贺戍站在床前,喉结微滚,然视线一偏,就看见了柜子上剥开一粒的避孕药盒,他眸色微深,下颚收紧。 这还是他吩咐严涛送的,昨天他做的太过头了,本想着最差是体外,可他还是在她高潮时,难以自控的射进里面了。 冰凉的指撩开一缕缠在她颊边的黑发,他俯首承认,自己的确是个人渣。 褥被塌陷,他坐在她的床尾,打开了那一方用奇楠木制成的盒子,慢慢的掀开被子。 轻轻地分开了她的双腿,粉色的内裤被他一点点褪下,露出昨晚和今天早上才被他操干过的红肿小穴。 俯身,他低下薄唇朝那清糜的穴缝轻力一吸,不过用舌头轻扫了两下,一股清液便汨汨从甬道中流出,都是她为他分泌出的爱液。 他舔了舔唇上的晶莹,用舌尖细细品尝那味道,又甜又腥,他满意一笑。 玉润的双腿挂在宽阔肩头,衬衣上的冰凉湿意冷得女孩在睡梦中一缩,连带着粉穴也跟着收缩,这怕是贺戍所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他的亲妹妹,同时也是他的女人。 贺戍唇角阴鸷的一勾,又狠狠的阖上眼,摇了摇头,他颤着手拉过盒子,拿起里面的玉势和药。 他托起妹妹的大腿,将泡过无数次珍贵药材的玉势再次抹上特制的药膏缓缓送入她穴中。那一条细缝虽然还在滴着淫液,却仍是闭合的,玉势停在穴口旋转,停留几瞬,才尝试推入。 这是古时专门给窄穴女孩用来扩阴的器具,为的是让女性减少吃下男人阳具的痛苦,也用作增添男女之间隐秘的闺房情趣,而那膏药主要是消肿滋阴之效,利于她泌水。 其实在很久之前,他就有意购下的这款玉势,但由于她一直没回来,他就没有拍下,这回却被刘琎买下,送作了礼。 舌头在阴唇中间探寻找到阴蒂,吸住咬了一下,等她生理性的战栗才松开。 他知道,这个时候她总想尿,而他就是逼着她胀麻,逼得她愈来愈想尿,让她好好的去感受他给她的快感,痒到她会受不住,双眼泛红,直喊着他干她的高潮。 最好让她张开腿便能记住和回味他给她的、镌刻在灵魂里的性快感。 贺戍抬头观察着她的表情,食指一毫厘一毫厘的推进那物,当她的眉头因为胀痛而皱起时,他便停下去揉捏她的阴蒂。 有汗水从额头滚落下来,粗糙的左手忽然沿着那条浸了汗的白腻乳沟往下一拽,一双腴乳落入眼底,他一手揉捏,一口吞入另一边,边吃着奶,边送入细长的玉势。 “嗯……哈……啊嗯……” 女孩被淫玩得全身通红,睡梦中嘴里也忍不住的呻吟出声,将寒冷的夜晚渲染的更加热烈与色情。 亲眼看着她咬唇难耐的样子,心里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太想撞进去顶她,想顶得她抱着他的脖子哭泣。 贺戍捏着最后一寸玉势,微眯着眼,在她穴里捣弄,他静静地看着她摇臀,努力想吐出却吞得更深。 他睫毛一直在颤,忍耐的颤。 没人比他知道,自己心里到底住着一头多么阴暗的兽,那是他最可怖的一面,他想完全占有她,想一次次的射入她最深处,想把她关在瞧不见一丝光的牢狱,白天黑夜只供他操玩。 这几年,这些阴暗的思想借着潮湿颓靡的土壤越发滋长,理智的那个他已经有些压不住了,他很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成为一个魔鬼,只会干她的魔鬼,所以从找到她的那一天起,他就努力的克制,极尽努力的不去抓她。 他的问题不仅出在身体,更出在心。 不是不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没办法,没办法。 这是爱吗,未免太过病态。 恐怕要找其他渠道去做强制干预,否则他对她来说,非常,非常的危险。 他闭着眼将玉势完全送入,看着满手的淫水和高高顶起的胯下,整个人都充满了消沉,他起身坐到她床头的地板上。 一手抓握着她的乳房,另一手伸进裤腰,上下撸动着胀成腥紫的性器,在龟头上反复的揉,在快要高潮之际,手指挤入了她的穴,从一根到两根再到三根,不断的扩张着她,深深的掏着她。 直到发泄完,他撑起躯体,疲累的走了出去,始终没有注意到床上女孩的眼角。 第一百一十二章:吃醋吻住 6388tt.com 贺戍携着一身风霜重新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外头已经接近破晓,天边泛起浅浅的鱼肚白。 推开卧室门,床上是等了他很久,最后等得不知不觉合上了眼的女孩。 只是他并不会知道,如果早一些回来,大概会收到一个,一直以来他都很需要的拥抱。 他拨开她凌乱的刘海,翻开被子,看见床单上不知何时被蹭滑出来的药玉,双眸微暗,顿了一瞬后,他便弯腰捡起那物,用方巾擦净放入盒中。 在盥洗台洁了手后,庞然的男人靠坐在床头,他瞥了眼她的双腿,然后慢条斯理的解了左腕的袖口,卷起衬衫到小臂,单手把人揽到自己大腿上。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iyuzhaiwu.xyz 揉了揉眉心,他闭上疲态毕露的眼睛,将沾了清香膏体的手指缓缓的伸进了她裙中,果然还是肿,就那么排斥吗? 那他呢?是不是,只有他能进去? 他唇角嘲起,亲妹妹的娇穴只朝她哥打开,这他妈像话吗? 不,事实应该是亲哥哥一次又一次的玩弄自己小妹的穴,还上了瘾,真他妈恶劣。 贺戍闭着眼睛,整颗头疼得像是要裂了,冷汗频冒,却还在隐隐勾唇,以及他手上往女孩甬道里涂药的动作,如果忽略那点忍痛的颤抖,其实稳得难以想象。 擦完了,他便抽出手,去摸口袋里的药盒,倒了几粒入口,直接咽下。 等缓解了,他才睁开眸,拉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忽然枕头底下震动起来,贺戍拾起她的手机,是一通越洋电话,备注是个英文名:Felix。 他目光微凝,掀开被子,走去阳台,按了接听。 只是接通后,双方都没有出声。 沉默的过程就这样持续了一分钟,直到贺戍打算挂时,忽然听到一声悦耳轻扬的男声。 “融……我想你了。” “不是说在中国待三个月就回家么?” “这几天,你手机还失联了,我每天待在实验室里都急得不行,要不,我还是来找——” “你是谁?”贺戍沉眸,声音很冷。 紧接着,电话那边突然响起一串似玻璃器皿掉地碎裂的响声,同时还混杂着多人多种语言的急切交谈。 半分钟后,窸窸窣窣的风声从话筒里传来,贺戍听见那男人笑道:“你问我是谁?我是融的准男友啊,你又是谁?她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以前融的东西只让我碰的,难不成你是她国内的亲戚?那我是不是该礼貌一点,喊你——” “嘟嘟嘟……” 孟惑安捏着手机,手臂撑在栏杆上,笑容依旧,却没有那么开心了。 对着夜色沉思好一会,他才转身。 —— 贺戍在寒气逼人的阳台站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天完全亮了,他也抽完了最后一根烟,才挪腰准备离开。 可还没等他真正的动,突然背后一热,柔软的身体贴上来。 “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融把脸闷在他的外套上,嗓音清甜,娇娇的。 贺戍下颚紧绷,烟头从手指滑落。 过了会儿,她从他侧腰冒出头,吐出口浊气:“唔,你以后必须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还很难闻!” “哥,你怎么不说话?”她取暖似的蹭动着,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贴他黏他,最好长在他身上,永远别分开算了。 贺戍重重的眨了下眼,他伸手握住缠在腰上的两只腕,抓紧,然后使力,往下乍然拉开。 接着转身,把她一把推在阳台上,低下唇狠狠的吻住,撬开银牙,舌头闯入,疯狂的扫荡,不断的攫取她口中的蜜液,可为什么,越尝,越苦呢。 他忽然抽离,视线紧紧的锁住她。 “你离开我的这三年,在国外交了男朋友?” 听到国外两个字,还在努力喘气的苏融连呼吸都停止了,她愣住,很坚定的摇头,“没有。” “有意发展的也没有么?你知道的,我想听实话。” 她还是摇头否认,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不高兴,紧张道:“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他呢?Felix是你的谁?” 贺戍沉着面色,亮起她的手机。 看到一串熟悉的号码,苏融一震,“你接了我的电话?” 贺戍没说话,他眉头皱的很紧,头又有些莫名的痛起来,这股疼痛让他渐渐的冷静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没意思极了,他到底在干什么? “算了,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 苏融急急地抱住要走的人,“等等,哥,你不准走!” 她急促的解释:“你别误会,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只是我的朋友,像亲人一样的朋友!Felix的中文名叫孟惑安,性格开朗,平时就喜欢逗女孩,他是不是说了些什么让你误解的话?反正你不要相信他!” 贺戍眉头似有轻微一松,但没多久又肃然凝起,“当初带你离开海城的人就是他?” “不是。”苏融微怔。 “那是谁?你怎么认识那个人的?” “孟英泽,Felix的二哥。我最初也不认识英泽哥,他是为了石芊姐救的我,她认识我妈妈!”她眼睛泛红道。 贺戍听见妈妈这两个字,变了眸色。 外头湿气重,他把人拉进暖和的屋子,抽了几张纸替她擦完鼻子又将毛毯盖在她腿上。 就此,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说一句话。 贺戍沉默着走进厨房,半小时后,他端出一碗山药小米粥和一盘开胃小菜。 “喝完。”他坐在她面前。 “哦……”苏融听话的拿起调羹,一勺接一勺的往嘴里喂。 贺戍看着她乖乖的吃饭,眼中流露一丝欣慰,可转瞬,又想到孟惑安的话,有些语句,重新仔细的回味,他微弯的唇角即刻冷了下来。 “这三年,都是孟惑安陪在你身边?” 苏融喝粥的动作一滞,她低着头,没否认,便是默认了。 “没有男女之情。”她涩涩的开口。 “你答应他,只在这里待三个月后就回去?” “最开始是……但现在不是的……”她还是低着头,像是不敢抬头看他。 气氛凝滞了几秒,她又听到他问。 “是不是,如果我那次没有偶然看到你坐的出租车,没有找到你,你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他的语气很凉,甚至带了丝不知是讽她还是讽自己的笑。 粥彻底吃不下去了,她没出声。 直到关门的声音传来,她依然低着头,粥里多了一滴雨。 楼下,严涛的车早已等候多时。 他朝后座的人看了一眼,面上染了抹很直观的忧色。 “老板,您又头疼了?” “还好。” “我打电话给顾院长——” “回公司。” 第一百一十三章:男人都是狗 夜色阑珊,苏融抱着憨厚的玩偶熊枕,犹豫半晌还是拿起了手机。 “喂?苏小姐?”严涛在园林会所洗手间门外接听。 “我哥……他还没下班吗?”她试探性的问。 “老板正在谈一个重要项目的签约。”严涛拆了颗解酒药,面无表情的扔进口中。 下班?对于贺总和他们来说,可没有这个词,一天24小时都是处于待机工作状态。 苏融“哦”了一声,有点儿沮丧,她眨了眨失望的眼睛:“那你可以帮我说一声,让他注意休息吗,谢谢你。” 挂了电话,她朝着楼下的路灯又看了好几眼,搓了搓寒冷的手心,拉上门进了客厅。 在厨房简单粗暴的捯饬了一盘番茄芝士意大利面,她捧着碗坐在电视机前心不在焉的吃。 料理的味道和他做的差了十万八千里,难以下咽,这肥皂剧里的男主长得也没有他好看,欠缺观赏性,苏融垂着头放了碗,电视也给关了。 在沙发里窝着发蔫了一个多小时,毫无睡意,她起身去关灯,手机却响了。 眸中亮起喜悦的光,可当看清来电人的号码时,那抹光亮瞬间暗下去,随着铃声一遍接一遍锲而不舍的响,她平静的接起。 “孟三……” “融,什么时候回来?” “你为什么要让他误解?”她语气平淡的反问。 孟惑安拿着镊子的手一顿,他摘了手套,忽的笑了:“呵,果然,你回国为的就是去找他。” “花了那么多时间做心理疏导,一见到就功亏一篑,当初我就不该信你只待三个月的说辞!” 想起那些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从不敢承认的,一念而过的心思,苏融左手攥得发紫,羽睫颤抖,开口时嗓子沙哑却异常坚决。 “既然怎么都舍不得、忘不掉,那不如就这样下地狱吧,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无论如何。”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孟惑安,那件事,你们家并不欠我的,告诉孟妈妈,不用再歉疚和记挂我了,因为我已经回到了我最爱的人身边,我以后……只会待在有他的地方。” 翌日早晨,她乘高铁去了一趟海城,在第五精神病院,苏融隔着窗子远远的看着躺在床上枯瘦如柴的温婉茹,这个她曾经喊了十几年姨妈的女人。 得知温婉茹住进了精神病院,和哥哥彻底断绝了关系,还是在半年前,那天她对着满地树叶发了一天的呆。 对于温婉茹,苏融的情绪是很复杂的,最初是感恩和敬爱的,而现在是憎恨和骇怕的,她没法容忍任何一个人那样伤害过她的妈妈。 即便贺铭爸爸和妈妈都不是因温婉茹而死,可如果没有温婉茹的从中作梗,他们或许本该相爱相伴一生,不会各自含着思念之苦凄凉而亡。 一个死于车祸,再也牵不到爱人干燥的手, 一个死于癌症,再也等不到爱人回眸一笑。 房间里疯疯癫癫的女人嘴里不知在咒骂着什么东西,又哭又笑,苏融觉得活该,却又心空的很。 如果没有温婉茹,她和妈妈最初怀的那个孩子,如果是哥哥,那他们肯定会是一对感情正常的兄妹吧,一同承欢于父母膝下,再到长大成人各自成家,不会多出一点越界的瓜葛。 苏融摇头,裹紧衣服转身。 既然无法抵抗,那么……就如此一错到尽头吧。 —— 滨茂市老街,雪芙蓉火锅店,人声鼎沸,熙攘热闹。 “喂!妹妹,你不是吧,在鲜辣飘香、嘴不能停的火锅店里,你也能走神?手机里是长了花儿,还是有金子捡?”过完年从老家回来的胡可欣坐在她对面瞠目结舌道。 “他不理我!”苏融盯着手机苦脸,筷子杵进牛肉丸里。 短信也不怎么回,电话至今一个都没给她打过,问严涛,每天都是回答一个字:忙。 可这都一周了,还能怎么忙。 胡可欣眸光惊讶,嗅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一下就兴奋的挖起八卦来,“啊?谁?谁不理你?男的?!” 苏融点头:“我惹他生气了,他现在一直在晾着我。” “我靠,你啥时候谈恋爱了?就我回村过年这些日子吗?速度可千万别这么快,要注重质量,好好考察!”胡可欣握着勺一边捞,一边说,以她过来人的经验,像苏融这种漂亮单纯的女生,太容易被骗了。 “是这段日子重新遇见了。”苏融放下手机,慢悠悠纠正她道。 “噢,是破镜重圆呐。”胡可欣迅速理解了。 “那你是怎么惹到他了?让他能对这么标致可爱的你冷了心啊?”胡可欣发问。 苏融低头搅了搅蘸料里的辣椒,吸溜着有点感冒的鼻子:“因为我单方面和他分了三年多,他耿耿于怀我杳无音信的消失,前些天还以为我有了别人,虽然我解释了没有,可他还是不高兴。” “缺乏安全感呗,你干的挺狠。”胡可欣给她竖大拇指。 “你现在真的喜欢他?”她手抵在下巴,轻轻问道。 “当然了,一直都只喜欢他。”苏融埋头吃辣,喉咙火烧火燎的。 胡可欣媚眼一勾,红唇微抿。 “那很好办啊,毕竟男人都是狗。” “嗯?”苏融没太听懂。 胡可欣但笑不语,喝了口酸梅汁。 过了会儿,她捞了一堆肉到苏融碗里,催促道:“赶紧吃,吃饱了,欣姐带你去个地儿。” “去什么地方?” “保密,你快点吃啊!” “好吧……” 可等真正到了店门口,苏融死活都不进去了,她甩开胡可欣的手,脸蛋爆红道:“不行!” 胡可欣玩着手里的红指甲,声音妖里妖气:“妹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没有什么烦心事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同样,没有什么男人是一件衣服勾不住的,懂么?嗯?” “你还是自己逛吧,我先走了。” 苏融头也不回的离开,耳朵红的滴血,她觉得自己还是想点别的法子算了,先去他公司探望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找他 雨声潇潇,计程车停在虹际大厦楼下,一付完钱,苏融便将包遮在头顶,略显狼狈的跑入正厅。 进门迎面就是两个身材窈窕、妆容精致的正装美女前台,面带得体微笑的询问她需要什么服务。 “我……我是来找人的,哥……贺戍应该是在这里上班吧,他的办公室在几楼呀?” 苏融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礼貌问道。 美丽冻人的前台们听完相视一眼,目光中皆夹杂着一丝惊讶,“您有预约吗?” 苏融摇头,刘海还在滴水,她怔怔的开口:“还要预约么?我……我不知道。” “不好意思,没有提前预约的话,可能就没法让您进去了。” 苏融刚想继续说话,后边突然来了十几个穿着一身考究西装、提着商务公文包的男男女女,前台忙着接待客户,已经没空理她的诉求。 她沉默的挪开位置,捧着手机,给贺戍打电话,却显示无人接听,严涛的同样亦是。 外头的雨,愈下愈大,天空黑黢黢。 苏融不想回家,望了望忙碌的前台工作人员,又看见一楼侧角空置的真皮沙发,索性就抱着手提袋坐在那里慢慢的等,还不时的给他们消息和电话轰炸。 中间偶然碰见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却三句不离漂亮妹妹,还一直管她要微信,她愣是装聋哑,一个字没说,当他是空气,那人吃瘪,搭讪失败转身上楼。 就这么等着等着,她看着外面细细长长的斜斜雨丝,手指攥着电量告急的手机,漂亮的眼睛不知不觉的就缓缓闭上。 — 再度醒来,环顾置身周围,苏融愣了好一阵神,她此时正在一间宽敞雅致的办公室里,身上还盖着一件灰色西装。 低头闻了闻衣服,是一股熟悉入灵魂的味道,讶然过一瞬,她弯起唇,笑成了月牙眼。 “扣扣……” “哥——”苏融声含雀跃的去开门。 “苏小姐,是我。”严涛微咳。 她笑容僵住,“不好意思,进来吧。” 严涛提着包装古色古香的茶点踏入,“没关系,我来给苏小姐送些点心,打打牙祭。” “我哥……他去哪里了?”她内心已经笃定是他抱她进办公室休息的,可为什么他不见了。 严涛摆盘的动作慢了一下,“在49层,开会。” 这段日子,公司旗下刚竣工的建筑工程在验收前出了点问题,情况略紧急,而糟心处理的同时,还有好几个外商投资巨大的高科技项目一齐找上了他们,全体人员都忙得脚不沾地,他和裘克荣现在都习惯了在凌晨三点下班,只不过他们忙完就松了心,毕竟压力都在另一个人身上,而彻夜不休则是那人的常态。 苏融迭好手中昂贵的西装,“那他……什么时候能结束?” “大概中午,饭点时候。” 严涛离开后,苏融靠在办公室桌上,将室内陈设看了个全。 白色墙壁上挂了两幅笔走龙蛇的水墨字画,与对面摆放的假山流水绿植相得益彰,不算深的水坑里堆了几粒石子,里头还游着三四条极小的金鱼。 待了一个多小时,苏融实在坐不住,她记住了严助手说的他在的楼层,乘电梯去了49层。 “苏小姐,你怎么来了?” 苏融吓了一大跳,抬头就看见了端着几杯咖啡的严涛。 而一门之隔的会议室内,合作方案正商讨到了最后几步。 长桌坐满了人,男人个个正装革履,风度翩翩,女人亦是西服套裙,职业干练,恰谈的过程进行的算比较顺利,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或浅或淡的笑意。 “贺总,你是我近年来合作过的最满意的伙伴,你对医疗无创呼吸机的了解很透彻,不是脑子空白只为捞钱,事先做过认真且专业的研究这点非常打动我。”康笛用他不太流利的中文慢悠悠说道。 “康先生谬赞。”男人薄唇微动。 “扣扣……” “进来。” 听见那个人清冽的声音,苏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手中端着一盘不同种类的咖啡,一进去,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去找寻他的脸,只一刹,就瞥见了主位上容色平淡严肃的男人。 他低头瞧着文件,完全沉浸在工作里,没有朝门口投来一眼。 这样也挺好,苏融并不想打扰他的工作,她只是想见见他,就借了送咖啡的机会进来。 严涛叮嘱她,那个最富态的白人老头要喝蓝山咖啡,不能送错,她早就记在心里,正确的送好。 走到贺戍旁边时,却意外看见了那个在楼下搭讪过她的男人。 罗子埠也讶异地看向她,有些震惊,但也只睨了一眼就专心的看合同了。 “贺总,等会儿一同吃个饭吧,我来请客。”康笛喝了口咖啡,味道不错,他心情愉快道。 贺戍没说话,看了眼腕上的表,淡淡勾唇。 “我们有句古话,来着便是客,康先生久居洛杉矶,还是由贺某请您尝尝滨茂市本土地道菜肴。” “哈哈,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贺总,那我呢?” 对面妆容素雅的女人忽然笑着问道。 苏融端着托盘的手一顿,朝知性的声源看去,女人五官很美,长相古典端庄,是苏融很喜欢的那类女性,但她眼里散发的光让她有些不太舒服,太过目的性了,像把哥哥当成一块要到嘴的肉。 罗子埠看着这场景,心里倒乐了,沉青媛这朵霸王花一门心思追贺戍两年了,吃了无数回闭门羹,竟然还没放弃。 不过,看性格和处事作风,贺戍和她确实很配,一表人才的工作狂和才貌双全的豪门女强人,可搭的很,他甚至是看好他们的,或许某一天,这俩能结成连理,毕竟有句老话叫女追男隔层纱,到时候两家企业合并,赚的晓得几多啊。 “沉总自然也是客。”贺戍合上文件,无波无澜道。 苏融关上会议室的门时恰好听到这句话,眼里暗了暗,虽然哥哥肯定要请人家一起吃,可她还是酸。 她放了托盘,在他的办公室坐了一个多钟头,虽然知道他一散会就请人吃饭去了肯定不会回来了,可人还是执拗的等着,等过了12点半,她拿起早已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和袋子灰溜溜的离开。 只是她刚开门,就撞进高大的男人怀里去了。 她摸着额头,望着来人不可思议道:“你……你你……” 贺戍提着食盒,眉心微动,“我怎么了?” “你没去请白人老头和那女人吃饭?” 她用食指戳他的腰,闷闷的问道。 贺戍没有说话,阔步径直绕过她,把盒子里的菜一盘盘优雅的摆在茶几上。 “过来,吃饭。” 说完他就坐到皮椅上,戴上金丝眼镜,开了电脑,不停的敲击着键盘,眼神专注的透不进一丝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