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过去从四合院开始》 第一章 天生媚骨俏寡妇 杜飞皱着眉,盯着墙上的日历。 1965年10月23号,星期六,霜降。 窗缝“呜呜“往里灌着寒风,屁股下面是冰凉的火炕。 刚刚穿越过来,杜飞脑中一团浆糊,努力梳理着原主混乱的记忆。 足足十来分钟,他才回过神来,总算大致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 这个身体的原主也叫杜飞,今年十八岁,刚高中毕业,住在京城南锣鼓巷附近的大杂院,有两间房子,拢共40平米。 母亲早逝,父亲是红星轧钢厂的五级铸工,在三个月前,因工伤牺牲。 厂里给了一笔抚恤金,并同意他接班,进厂里工作。 却因他大病了一场,一直拖到现在。 杜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又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所处的这间屋子。 房顶糊着发黄的旧报纸,墙壁一片斑驳,窗户不是玻璃,是灰突突的窗户纸。 窗下是一片火炕,炕上的铺盖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摸着硬邦邦的,还有一股怪味。 火炕对面的墙角,放着一个带镜子的对开门大立柜,旁边是两个矮柜上面叠放着樟木箱子,还有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官帽椅,桌上摆着老式上弦座钟和一套白瓷茶壶茶杯。 家具都有些年头,也看不出什么木材,在这年代也算是不错的家当。 杜飞活动活动脖子,起身来到立柜前。 柜门上的镜子映照出一个浓眉大眼,却脸色苍白的青年。 头发油腻蓬乱,不知几天没洗了,衣服也脏乎乎的,上下打着好几块补丁。 杜飞对着镜子,使劲揉了揉脸颊。 真实的触感和痛觉令他笃定,这并不是做梦。 他是真的重生到了1965年! 杜飞喉头滚动,咽了一口唾沫,肚子“咕噜”一声,涌出一股强烈的饥饿感。 从昨晚上到现在,原主昏睡了一天,到他重生过来已经十多个小时水米没打牙。 走到桌旁,提了提桌上的白瓷茶壶,里边晃晃荡荡有大半壶水。 杜飞正想拿杯子先喝个水饱,却忽然眼瞳一缩。 在他脑海中竟浮现出一个网格状的空间,并且产生一种感觉,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把手里的茶壶收进这个空间。 下一刻,倏地一下! 原本提在手里的白瓷茶壶蓦的消失,一个一模一样的茶壶出现在他的随身空间中。 这个空间并不大,有了茶壶作为参照,估计也就两米见方。 在空间正中悬浮着一个拳头大的白色光球,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只在茶壶进入瞬间,光球微微晃动一下,就再没了动静。 又是一个念头,茶壶回到手中。 杜飞兴奋的脸色微微胀红,瞬间想到无数种利用这个随身空间的法子,呼吸都有些急促,更令他口干舌燥,赶紧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口干了。 等几分钟,平复心情,感觉到一股更强烈的饥饿感。 其他的放一边,无论如何先填饱肚子再说。 根据记忆来到外屋,掀开灶台旁边的米缸,探头往里面看。 缸底有一条干瘪的布袋子,伸手提起来,有四五斤重,里边全是棒子面。 用手抓一把,居然直扎手,虽然看着黄橙橙的,但跟后世那种精细研磨的棒子面根本没法比。 杜飞皱皱眉,索性也没打算自己做饭,转身回到里屋就开始翻箱倒柜。 虽然穿的不咋样,但原主家里真的不穷。 原主父亲前年升的五级铸工一个月工资48块5,养活两口人绰绰有余,这些年存了有四百多块钱。 再加上500块工伤抚恤,杜飞一共从立柜内侧的夹层里翻出将近一千块钱,几十张各种各样的票券,还有一只白玉镯子。 这可是一笔巨款! 现在一台永久28加重自行车才180元,上海牌160型收音机140元,两千多就都能在京城买一套一进的小四合院了。 把钱票和镯子一股脑丢进随身空间,杜飞就要出门。 岂料那空间内突然微微震动起来! 刚丢进去的玉镯子浮现出一层白光,竟然缓缓被空间当中悬浮的光球吸摄过去! 杜飞‘咦’了一声,忙把玉镯拿出来查看。 发现这只镯子除了光泽暗淡一些,并没别的异变。 反而空间内的光球,在吸收白光后,好像变大一圈。 杜飞仔细琢磨片刻,却仍不明就里,反而肚子更饿,只好先把镯子放回去。 刚出门,霎时间,一股冷风扑来,直往脖领子里钻。 冻得杜飞一缩脖子,反手关上门向前院走去。 这个大杂院原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四合院,他家在最里面的后院,外出必须经过中院前院。 这时刚过五点,天还没黑。 杜飞一出门,就迎面碰上一个穿着蓝布棉袄的胖子,背着个手,一步一晃,一副牛气哄哄的做派。 “二大爷,下班了您。” 打个照面,杜飞习惯性的招呼一声,脑中随之涌出一大团新的记忆,令他皱了皱眉。 脚步却也没停,穿过一道月亮门,来到四合院的中院。 中院面积最大,住户也最多,明显更热闹。 烧水的,做饭的,大人叫,孩子闹,一片乱哄哄的。 杜飞正皱眉消化新的,关于院里街坊邻居的记忆,忽然看见一道俏丽的身影。 穿着一件蓝布碎花小袄,袖口被高高的挽起,露出两条白藕似的小臂“唰唰”的搓洗着衣服。 “我艹,这不秦寡妇吗?”杜飞心里一群草泥马狂奔而过:“刚才那二大爷……是刘海忠。” 咕噜一声,杜飞咽口吐沫,顿时满脸黑线。 重生一回,居然跑到禽满四合院来了。 恰在这时,似乎察觉到杜飞的视线,秦淮茹抬头看过来。 不得不承认,抛开人品不说,这俏寡妇是真漂亮!不施粉黛就完爆后世那些网红,身材也相当有料,尤其那双桃花眼。面前的大盆里,因为兑了热水,升腾起一片白气,在雾气中隐约顾盼,竟是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小杜呀,今天好些了?”秦淮茹面带笑容,停下手中的活计,热心道:“你有什么要忙的,跟秦姐说,可别客气。” “谢您秦姐。” 杜飞嘴角抽了抽,敷衍着忙紧两步出了中院。 初来乍到,他可不想立刻跟秦寡妇这种高段绿茶对线。 “这小子,你忙什么。” 看着杜飞背影,秦淮茹嗔了一眼,又是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什么,抿嘴嫣然一笑。 到了前院,跟擦自行车的三大爷打声招呼,杜飞总算冲出了四合院。 回头再看一眼,斑驳的红门,破败的门楣,还有院里喧闹的人声。 杜飞忽然一笑。 傻柱,许大茂,前中后院的三位大爷,还有那个混不吝的贾张氏。 在这个没手机,没网络的年代,时不时鸡飞狗跳的院子,以后的生活肯定会相当精彩。 第二章 一大爷 孙主任 杜飞好整以暇,打算去巷口的饭店吃一口,一转身却看见一个穿着蓝布工装的方脸汉子走来。 这人四十七八岁,剃着平头,浓眉大眼,一脸的正气,正是中院的一大爷易忠海。 其实四合院的三位管事大爷,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处理邻里间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建国初,户籍制度不完善,为了防备敌特潜伏破坏,在人员复杂的大杂院选出管事大爷,类似古代的保甲制度,发现异常人员,立即上报。 但到六十年代,敌特基本绝迹,各院的管事大爷也变得可有可无。 杜飞与易忠海对视,脑中浮现出一些不太好的记忆。 易忠海没料到会遇到杜飞,眼神闪过一丝尴尬,腮帮子肌肉鼓了鼓,喊了一声杜飞名字。 “一大爷,您有事?”杜飞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易忠海来到跟前,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昨天我说那事儿,行不行的,你给个话?晚上孙主任就来了。” 杜飞比易忠海高小半头,二人目光对视,微微居高临下。 原主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但性子偏软,面对一大爷,必然伏低做小,不仅眼神会垂下去,后背也会微微恭着。 然而今天,易忠海明显察觉不一样。 两人默默对视两秒,杜飞淡淡道:“行不行的,等来了再说。”说罢直接转身走了。 易忠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却从院里闯出一个提着酱油瓶子的半大小子,正是三大爷家的老三闫解旷。 “呦,一大爷,下班了您。”闫解旷喊了一声,就一溜烟跑了。 等闫解旷跑远,杜飞已经走到七八米外,易忠海只好阴着脸的走进四合院。 杜飞出了胡同,沿着主街走了十多分钟,来到南锣供销社门前的十字路口。 路口旁边有一家饭店,规模虽不大却是正经国营的。 杜飞推开门,撩起沉重的棉门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扫了一眼饭店里边。 即使是晚上的饭点,也只有三桌客人,毕竟在这个年代,舍得下馆子的真不多。 杜飞找了个靠炉子的桌子坐下。 一个个头不高,长得五大三粗的服务员撇着大嘴走过来问:“吃点什么您纳?” 杜飞瞟了一眼墙上用毛笔字写的菜单,还有旁边‘严禁呵斥打骂顾客’的标语,麻利的点了一个软溜肉片和一大碗米饭。 “六毛钱,粮票二两,肉票一两。”服务员飞快扯了一张单子放在桌上。 杜飞交了钱,一边等上菜,一边回想刚才易忠海提到那件事。 就在昨天晚上,易忠海单独找到原主,开始嘘寒问暖,然后旁敲侧击,最后提出希望原主把进厂接班的名额让给一个叫孙强的。 这个孙强,正是易忠海所在的轧钢厂一车间孙主任的儿子! 原主做梦也没想到,院里德高望重的一大爷,在他爸死后竟帮着外人抢他工作! 还腆着脸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说什么轧钢厂车间工作繁重,他身子骨太弱,根本承受不住。还说孙主任会帮他在街道办找个工作,每天坐办公室,不用去下车间,轻省得很。 最后,更是隐晦威胁,如果他敢不听话,就算接班进厂,也没好果子吃。 原主大病初愈性子又软,但事后越想越憋屈,一股急火攻心,直接昏厥过去,再醒来已经成了杜飞…… 四五分钟,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来。 刚蒸出来的白米饭冒着热气,冒尖一大碗,换普通饭碗,至少能盛出三碗。 旁边的软溜肉片也分量十足,肉片都是瘦肉,抓了淀粉,口感很嫩。 这个年代不像后世,现在的人肚里没啥油水,肉以肥肉为好,肥膘越厚,猪肉越好,饭店里炒菜的肉片几乎看不见肥的。 配菜的蘑菇、木耳、胡萝卜也火候正好。 唯独调味有些咸了,但相当下饭。 杜飞也饿极了,甩开腮帮子,直接开干。 三下五除二,大半碗饭下肚,有了六七分饱,才放慢速度,开始一边吃,一边继续思忖。 说到底,原主就是个十多岁的学生,社会经验基本为零。 身边也没一个能出主意的亲属长辈。 面对孙主任和一大爷突如其来的联手威逼,除了愤怒无助,完全束手无策。 但是换成杜飞,重生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多年,早就练成了老油条。 他想得很清楚,根据现在的接班制度,只要他不松口,不管是易忠海,还是那位孙主任,都没法強夺他的接班名额。 但是……然后呢! 易忠海有句话说的没错。 就算他顶着压力,接班进了轧钢厂,也准没好果子吃。 那时候,才是孙悟空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恼羞成怒的孙主任有一百种办法炮制他。 唯独有一点,杜飞想不通,易忠海为什么要帮着孙主任打先锋。 红星轧钢厂一万多人,易忠海是唯一的八级钳工,在几位厂长副厂长跟前都有面子。孙主任虽然是一车间主任,是易忠海顶头上司,却绝没这么大本事,随便使唤易忠海。 半个多小时后,杜飞回到四合院。 他原想吃完饭去对面的供销社看看,谁知道人家按点下班,等他出来早关门了。 杜飞正往院里走,一个剪着锅盖头的半大男孩,带着两个小女孩从院里跑出来。 仨孩子正是秦淮茹家的棒梗、小当、槐花。 杜飞站在台阶上,看着仨孩子跑远。 不同于这个年代大多数孩子面黄肌瘦的样子,秦寡妇家这仨孩子脸蛋都是圆润的,衣服也洗的干干净净。 杜飞抹身正要继续往里走。 一道人影好巧不巧的,一头撞到他身上。 “哎呀!” 随着一声娇呵,杜飞一个趔趄,那人也向后仰去。 杜飞“哎”了一声,手疾眼快拽了一下,两人总算都没摔倒。 松一口气,定睛一看,竟是三大爷家的大儿媳妇于丽。 这新婚少妇长得相当漂亮,颜值虽然打不过秦寡妇那狐媚子,身材却毫不逊色,刚刚一撞,隔着棉衣,都能感觉到惊人的规模和弹性。 于丽撞得生疼,忙用手揉揉,脸上带着泪,却不是刚被撞的,而是明显早前哭过。 发现杜飞看她,不禁脸颊一红,尴尬的抹了下眼泪,顾不得柰子一阵阵疼,也不说话,闷头就走。 杜飞看她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跟闫家老大吵架了。 老话说,贫贱夫妻百事衰。 三大爷外号闫老扣,那是一分钱掰开两半花的主。 于丽嫁到闫家,自己没有工作,老爷们闫解成是临时工,一个月工资才十几块钱,除了一半上缴家里,还得另交伙食费,骑自行车,用手电筒,也得交钱,这样日子能过得舒心才怪。 第三章 狮子大开口 杜飞穿过前院。 天已经黑了,各家都点着灯。 在经过中院时,杜飞余光瞄了一眼一大爷家。 正看见门边的帘子被撩起一角,里边隐约有一双眼睛在向外看,发现杜飞出现,立即撂下帘子。 杜飞心中了然。 估计那位孙主任已经来了,现在就在易忠海家里。 果不其然,杜飞回到家,刚点着炉子烧炕,易忠海和孙主任就找上门来。 易忠海打头,也没敲门,直接进来,后边跟着一个带黑边眼镜的中年人。 杜飞不动声色打量对方。 中山装,前进帽,面带微笑,这位孙主任给人的第一印象竟相当不错。 红星轧钢厂是厅局级单位,车间主任至少是副处级,跟副县长平级。 能坐稳这个位置,大概率不是酒囊饭袋。 与此同时,孙主任也在观察杜飞。 站在面前的年轻人,并没流露出愤怒仇视的情绪,对他这个领导也没畏畏缩缩。 这令孙主任隐隐预感,今晚这事情,恐怕难办了。 三人进入里屋。 杜飞客气的让孙主任和易忠海坐到官帽椅上,不慌不忙拿起茶杯,倒了两杯水。 “家里没茶叶,二位见谅了。”杜飞淡淡说道,退了一步,坐到炕上。 孙主任看了一眼茶杯,又看了看旁边的易忠海。 杜飞的冷静镇定,让他始料不及,但是为了儿子,开弓没有回头箭。 “小杜同志,具体情况,易师傅都给你说了,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孙主任决定先开门见山,没准面前这小子只是虚张声势呢! “一大爷昨天都跟我说了。”杜飞淡淡道:“我把进厂接班的名额让给您儿子,让我去街道当临时工。孙主任,我这样理解应该没错吧?” “小杜啊~这也是为你好。”易忠海皱眉,摆出一大爷的架子,直接开始说教:“进车间都是重体力活,就你这身板,根本受不住。去街道虽然是临时工,但工作轻松,坐办公室,难道不好?何况,上厂里跟上街道,工资都是16块5,你还有啥不知足的。” 杜飞没理吧啦吧啦的易忠海,只似笑非笑看着孙主任,没头没脑道:“孙主任,我孙哥也是高中毕业吧?” 孙主任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杜飞指的是他儿子,却有一些奇怪,杜飞提这干嘛。 杜飞接道:“那您应该明白,考高中有多难吧?” 孙主任想起当初儿子考高中,也有些感慨:“是啊!一个班五六十人,能上高中的也就那三五个。” “我也是高中毕业!”杜飞忽然甩脸子,目光凌厉逼视易忠海和孙主任:“您为啥觉得能把我当傻子糊弄?我上厂里接班,是国营正式工,只要不出大错,就是厂长也没权利开除我。上街道办算什么?一个临时工,说滚蛋,就滚蛋,有脸说我不知足?” 易忠海被怼,老脸一红。 “还有工资!”杜飞冷哼一声:“进厂头三年是拿学徒工资,但我高中毕业,不苶不傻的,熬到三十岁,评个五级工不过分吧?一个月工资可就是55块!上街道办当临时工,现在16块5,在那干十年,还是16块5,能比吗?” 易忠海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孙主任一开始也表情严肃,但随杜飞说完,反而放松下来,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笑呵呵道:“小杜同志,看来你也是明白人,既然这样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要什么?” 刚刚杜飞一直强调双方利益不对等,却没当场严词拒绝,孙主任就听出端倪,觉着有门儿。 “五百块钱,十张工业券,外加一张自行车票,一张收音机票。”杜飞面不改色,开出价码。 易忠海跟孙主任一听,登时双双变色。 这些钱票加一起肯定上千。 没想到杜飞胆子这么大,敢跟他们狮子大开口。 尤其孙主任,当场就站起来拍了桌子:“这不可能!” 杜飞却不慌不忙:“孙主任,您不用跟我虚张声势。如果有别的法子,您会来找我吗?我爸虽然没评上烈士,但总归刚死在厂里,现在抢我工作,这要是传出去,厂里那些五脊六兽的老娘们会怎么说您?” 孙主任和易忠海脸色更难看。 他们没料到,杜飞小小年纪看得这么通透。 尤其易忠海,后悔不该鬼迷心窍,掺和进这件事里。 孙主任眼神闪烁,仍然抱有侥幸,冷哼道:“那又怎样,大不了这个名额我不要了。” “这可由不得您!”杜飞冷笑一声:“这一千块钱票,还有街道办的工作,我还就要定了!跟您都撕破脸了,我可不敢上厂里上班,万一哪天再来个工伤,我死了都没人收尸。” 孙主任心中骇然,对杜飞更忌惮。 能想到防备被敌人搞死,也一定会想到搞死敌人。 孙主任和易忠海虽然从战争年代过来,但二人都没有参军经历,要说杀人,还真不敢。 “你想干什么!” 孙主任喉头滚动,咕噜一声咽一口吐沫,说话的胆气当即弱了。 “明儿一早,我就去厂里找杨厂长和李副厂长。”杜飞面无表情,说的却是杀人诛心的话:“车间主任迫害工伤遗孤,巧取豪夺进厂接班名额,我当面问他们,厂里管不管。厂里不管,我就去找区里,区里不行,就去市里!我倒要看看,您孙主任究竟能不能手眼通天。” 噗通一声,孙主任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额头鬓角沁出豆大汗珠。 如果真像杜飞说的,那他铁定完了。 都不用去区里市里,杨厂长那关他就过不了。 易忠海也乱了方寸,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一时间,屋里陷入寂静,只有孙主任和易忠海重重的呼吸声。 几分钟后,还是杜飞率先打破沉默。 “既然孙主任暂时拿不定主意,不如先回家商量商量,我等您到明儿早上。” 刚刚孙主任心里一团乱麻。 此时蓦的惊醒,恍如失了精气神,苦笑着摇头道:“不用了,我答应了。” 杜飞嘴角上翘,绽放笑容:“那先祝我孙哥进厂,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孙主任愣了一下,心情更加复杂。 价值上千的钱票,对他来说,虽然肉疼,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更重要的是,让他儿子顶替杜飞的接班名额,进轧钢厂上班的目的总算达成了。 根据可靠消息,明年风向要变,没工作的初高中毕业生都要下乡。 孙主任又不甘心让儿子去街道办当临时工,这才盯上杜飞,要跟他换工作。 却没想到,百密一疏,被狠狠反咬一口。 第四章 许大茂 娄小娥 送走孙主任,易忠海回到家。 “怎么样?成了吗?”一大妈关切的问道,却发现易忠海眼神恍惚,就察觉不好了:“没谈成吗?” 易忠海叹息一声:“唉~这次真看走眼了,老杜这儿子……不是一般人啊!” 一大妈听得迷糊,却相当有耐心,也没催促,默默听着。 直到听说,杜飞要了上千块的钱票和工业券,才第一次绷不住,惊叫了一声。 但也没插嘴,等易忠海从头到尾说完,才抿着嘴,点头道:“要真是这样,老杜家小子还真不一般,你留心着点,以后在院里,尽量别得罪他。” 易忠海唉声叹气:“别说以后了,这次为了老孙,都把那小子得罪死了。” “那你升副主任……”一大妈瞄了一眼房门,压低了声音。 “估计得歇菜。”易忠海紧皱着眉头:“一千块钱不是小数,老孙嘴上不说,心里也泛膈应,除非咱家拿钱顶上,否则别指望他再给咱出死力。” 一大妈眼眸闪烁,有些心动:“老易……” 没等她说,易忠海就摆摆手:“一千块钱换个车间副主任,不值当!反正孙强进厂肯定要跟我,到时候有他老孙求咱们的时候。” 一大妈默默点头。 易忠海又道:“老婆子,你说这次得罪了杜家小子,用不用想法找补找补?” 一大妈想了想道:“我看……还是算了,以后不惹他就得了。老易,听你刚才说的,那小子太野太狠,又这么年轻,不知道深浅,我看他早晚搞出事来。” 与此同时,在杜飞屋里。 火炕热起来,杜飞把脚伸到褥子下面,热乎乎的,十分舒坦。 心里还在回想刚才的一幕幕。 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别看刚才跟孙主任对线,杜飞似乎全程碾压,但说到底全是虚张声势。 如果孙主任头铁,真就硬杠到底了,他也不可能去找杨厂长,更不可能去区里市里搞事。 那样做,孙主任固然死定了,但身为轧钢厂领导,厂里出了这种丑闻,杨厂长和李副厂长也得跟着吃瓜落。 杜飞就等于把轧钢厂整个领导层都得罪死了。 其实在此前,杜飞想过最坏的结果。 如果孙主任强硬到底,他只能豁出去拿钱去找李副厂长,从生产车间调到后勤部门,离开孙主任的职权范围。 李副厂长那人,拿钱办事还是相当有信用的。 只不过找他办事,一二百块绝对不够,最起码五百打底儿…… 杜飞思绪纷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打个哈气,准备撒尿睡觉。 以防孙主任万一铤而走险,睡前仔仔细细拴好门窗,又拿了几个金属的锅碗瓢盆放在门窗后面才放心。 第二天早上,火炕炉子早灭了,窗户缝还漏风,把杜飞冻醒了。 昨天商定好了,三天内孙主任把钱票和街道办的关系疏通好。只要杜飞到街道办上班,轧钢厂的工作就归孙强,至于孙主任具体怎么运作,就不用杜飞操心了。 钻出冰凉的被窝。 杜飞端着脸盆牙缸到院里的水龙头洗脸刷牙。 一出门,正遇见对面西厢房走出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瘦高个,正是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许大茂。 “呦,大茂哥,大礼拜天的,这么早啊。”杜飞笑呵呵打招呼。 许大茂愣了愣。 平时对面这闷葫芦可不跟他说话,最多见面点点头,今儿这是怎么了? 不过,许大茂是场面人,就冲杜飞跟他叫一声大茂哥,他也不能跟人甩脸子。 应了一声之后,一边蹲在旁边刷牙,一边儿问道:“小杜看你脸色不错,病也该好了,打算什么时候上厂里上班啊?” 杜飞挤出牙膏,蹲在许大茂身旁:“等两天再看看,厂里工作太重,就我这体格怕吃不住,想找人看看能不能换个地儿。” 许大茂眼色一变,不禁看向杜飞,暗暗惊诧。 按道理他们住一个院儿十来年,互相知根知底儿,从没听说老杜家有什么跟脚。 不过许大茂有些城府,也没一个劲刨根问底,刷完牙洗完脸就跟杜飞各自回屋。 撂下脸盆牙缸,许大茂心里还在寻思,刚才杜飞话里透露的信息。 走到里屋,他媳妇娄小娥还在呼呼大睡,圆润的鹅蛋脸红扑扑的,一条胳膊掉在棉被外头,露出雪白的膀子和大红的真丝睡裙。 许大茂家条件好,冬天买煤比别家多,也不用算计着烧,一大早屋里暖烘烘的。 娄小娥这个资本家出身的大小姐,让许大茂又爱又惧。 那丰腴的身子绝对是最上乘的泡架子,可惜许大茂火力不足,每次弄得不上不下,哪怕偷偷吃药也顶不住! 另一头,杜飞回屋。 先把铺盖和炕席卷巴卷巴。 昨晚这一宿他算受够了,烧热的火炕把褥子加热,反上来那股味儿,又霉又馊,就别提了。 还有那张炕席,破的都掉渣了,拿笤扫扫也扫不干净。 杜飞准备全都换了,另外再置办几身行头。 刚才他跟许大茂说那些话,可不是随便说走嘴了,而是故意透出口风。 表明放弃扎钢厂的工作是他主动的,并非是受人逼迫。 这件事纸里包不住火。 回头他去街道办当临时工,孙强却进厂顶了他的位置,肯定会引来许多人嚼舌根。 到时候,外面人嘴上说着场面话,心里只会觉得他好欺负,弄不好以后再有什么事,阿猫阿狗都敢来踩他一脚。 杜飞必须未雨绸缪。 在衣柜里挑出一身没补丁的衣裳,径直出了四合院,安步当车,晃晃悠悠,朝隆福寺大街走去。 从南锣到隆福寺说远不远,说近可以不近。 杜飞不紧不慢,走到隆福寺已经八点多了。 这边公私合营的早点铺子,据说炒肝包子味道最正。 杜飞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尝尝这口。 一碗炒肝,六个包子,最后来碗豆腐脑溜溜缝。吃下去浑身暖洋洋的,打个饱嗝,舒坦极了。 从早点铺子出来就快九点了,再去百货大楼。 顶着小北风,杜飞心里盘算,应该搞一台自行车,否则上哪也不方便。 不过买台新自行车,在院里太扎眼了,他也没拿定主意,就进了百货大楼。 第五章 同学 穿过旋转门,杜飞站在一楼,眼睛四处张望。 记忆里,他有个高中同学在这当售货员,关系虽然一般,至少是个熟人,就不知道在几楼。 “大姐,劳您驾,周晓丽您认识吗?我是他同学。”杜飞找个正在织毛衣的营业员问道。 “周晓丽?”营业员四十多岁,讪不搭的撩了撩眼皮,打量杜飞,缓了两秒:“二楼东边。” 杜飞道一声谢,转身爬上楼梯向东。 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紫色毛衣,梳着两条麻花辫的高挑少女,正在柜台后边跟人兴致勃勃的聊天。 周晓丽长得挺漂亮,可惜太瘦没发育起来。 “周晓丽~”杜飞大步流星走上前。 原主性格木讷,在学校也不出彩,但个子高大,长得也精神,周晓丽倒是一眼认出他来,笑道:“杜飞,你咋来了?” “想老同学了呗。”杜飞嘿嘿开个玩笑。 刚才跟旁边聊天的大姐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目光扫视二人,八卦之火,熊熊点燃。 周晓丽先一愣,随即翻个白眼,大咧咧一叉腰:“少没溜儿!有事说事,是不是想买啥东西?” 杜飞也不客气,连珠炮似的报出一溜清单。 周晓丽给惊着了,眨巴眨巴大眼睛:“你咋啦,日子不过了?” 杜飞懒得解释来龙去脉,敷衍道:“也不都是我的,还有帮单位同事带的,一会儿你可得给我挑好的拿。” “这样啊,怪不得。东西太多,我记不住,你先写下来。”周晓丽没再刨根问底,拿起笔扯了张纸推过来,又问道:“对了,你毕业上哪了?”看她样子还不知道杜飞家出事了。 “进街道办了,临时工,跟你这铁饭碗没法比。”杜飞一边刷刷书写一边回答。 “你行呀,不声不响的进街道了,将来转正可就是国家干部!”周晓丽吃了一惊。 京城的街道办可是正经的县处级行政单位,即便是临时工无数人削尖脑袋也进不去。 杜飞矜持一笑,单子写完,往前一推,大言不惭道:“啥干部不干部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德性!”周晓丽给他一个白眼,拿过单子,扫了一眼,从柜台里出来:“跟我来。” …… 半小时后,杜飞大包小刘从百货大楼出来。 这次给他帮忙,周晓丽是真用心了,拿着单子一个柜台一个柜台过去,挑挑拣拣的都是拿的最好的。 要是没熟人,这待遇想都别想。 临了还要帮杜飞找人搞个内部特别价,杜飞没答应。 拢共八十几块钱,麻烦不说,还欠人情,也就省七八块钱,不值当。 杜飞双手拎着东西,找了个小胡同钻进去,瞧瞧左右无人,心中念头一动,把东西收起来。 该说不说,这个随身空间实在太方便了,要不然拎这两大包东西,他也甭去别地儿了,直接打道回府。 出了百货大楼,杜飞看时间还早,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好好逛逛。 坐无轨电车出前门大街,在大栅栏下车。 这个年代,前门外仍是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区。 果然刚一下车,就看见一片游人如织的场面,比百货大楼那边热闹多了。 先奔‘张一元’茶庄,买一大包茉莉花高碎。 拎着茶叶在大栅栏逛了一阵,买些点心吃食,晃晃荡荡,到了晌午,在门框胡同吃碗卤煮,这才坐电车回到南锣鼓巷。 但杜飞仍没直接回家,而是先上供销社斜对过的红星浴池泡个澡。 在大池子里泡透了,叫个搓澡大爷,搓得浑身通红,感觉体重轻了二斤! 跟着是,理发、刮脸、修脚一条龙,一共没用一块钱。 临走穿上从百货大楼新买的皮鞋,上着狗皮里子的呢子面半大衣,真是又精神又暖和。 站在浴池大厅的穿衣镜前,此时杜飞跟之前判若两人! 杜飞本就高大英俊,一米八的个头在这个年代绝对鹤立鸡群,惹得两个刚洗完要走的小媳妇频频偷瞄。 等他回到四合院,立即引起一小波轰动。 刚一进大门,当头就撞见要外出解手的三大爷。 “呦呵!”三大爷吓了一跳,上下打量好几回,才确定是杜飞:“小杜,你这是要上天啊!捯饬的跟新郎官似的。” “三大爷!”杜飞也故意显摆,翻起大衣下摆:“怎么样,呢子面,关外黑狗皮的毛里子。” “嚯~这可不便宜,日子不过了!”三大爷伸手摸摸滑溜溜的狗毛,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这种带毛里子的皮衣,不算票也得十多块钱,打死他也舍不得买。 来到中院,小棉袄、麻花辫,俏寡妇一如既往在洗衣服,洗衣盆里兑的热水早凉了,冻得她两手通红。 恰在这时,忽然看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院子。 “这谁啊?”秦淮茹乍一看,都没认出是杜飞,再定睛一瞧,才吃了一惊:“哎!你是小杜?” “秦姐,不是我还是谁?”杜飞笑呵呵放慢脚步。 秦淮茹也不洗衣服了,在围裙上擦擦手,凑近道:“真精神,这一身得不少钱吧?”又摸摸衣料,惊诧道:“吓!还是毛里儿的,你也真不会过日子,这衣服少说得十多块钱吧。” 杜飞不置可否,今天他仔细想过,对待秦淮茹和院里其他人的态度。 这俏寡妇固然是高段心机白莲婊,但说到底只是一个没多少文化的小女人,就算再有心机,但眼界和底蕴,自身所处的层次,都死死限制了她的上限。 说白了,傻柱从单位食堂带回来的一点剩饭剩菜,几个白面馒头,或者一两块钱,都能让这个颜值身材均在九十分以上的俏寡妇高兴半天。 身为穿越者,又有外挂的杜飞,再被她拿捏住,干脆死了算了。 心里有了计较,杜飞面对俏寡妇也没了拘谨,化身老司机,车速飚起来。 三言两语逗得俏寡妇,花枝乱颤,两颊绯红,嘴里斥着杜飞胡说,一颦一笑却风情万种。 杜飞没料到这俏寡妇突然开大招,被飞了一个媚眼,差一点破防。 从心里涌出一股燥热,开始不断下移,令他心中暗道:“这娘们儿天生媚骨,一般人真把持不住!” 第六章 使唤俏寡妇 幸亏杜飞穿越前也算吃过见过,面对秦淮茹的魅力攻击,不至于色授魂与。 反而从秦淮茹家里,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嗦。 一扇窗户微微抬起,露出半张胖老太太的脸,正是俏寡妇的婆婆贾张氏。 杜飞知道,贾家老虔婆不好惹。 按道理,杜飞过完年才19岁,跟秦淮茹差着11岁,贾张氏还不至于想到什么龌龊。 但杜飞换了行头,贾张氏没瞧出是他,只看见儿媳妇跟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动手动脚。 这怎么忍得了!立即出声警告。 秦淮茹却意犹未尽,虽然只是片刻,也不过几句话,竟让她觉得十分轻松有趣儿。 瞄了一眼屋里的婆婆,心底莫名涌出一丝哀怨。 “贾大妈在家呢。”杜飞笑呵呵打声招呼。 贾张氏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模狗样的竟是后院的杜家小子。 心里松一口气,讪讪的撂下窗户。 在她看来,杜飞就是一个小屁孩儿,无论如何也看不上秦淮茹这种残花败柳。 却不知道,杜飞穿越前可岁数不小,秦寡妇在他眼里也算是年轻漂亮。 秦淮茹有些尴尬,也不好再跟杜飞闲扯,正想接着去洗衣服,却被杜飞叫住:“秦姐,你家是有缝纫机吧?” 秦淮茹‘嗯’一声反问:“你要用?” “瞧您说的,我哪会用那玩意。”杜飞笑呵呵道:“这不眼瞅着到冬天了,我那铺盖都不成了,索性换了新的。” 秦淮茹一脸诧异表情。 这个年月,换一套被褥铺盖可不容易,单是棉花票就能难倒无数人,做新被褥那都是给新媳妇的陪嫁! 杜飞居然说换就换,这可不是土豪,而是败家。 秦淮茹内心深处仅存的善良,让她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 杜飞还不知道,他在俏寡妇心里已经跟败家子画上等号,还在继续说道:“秦姐,换下那套铺盖扔了可惜,我寻思给洗干净了,改成棉帘子,挂门窗上。” 秦淮茹眼珠一转,听出杜飞跟说这些话的意思。 不过,把被褥改成棉帘子,连洗带改的可不是小工程。 这俏寡妇平时在院里虽然说话漂亮,各家各户有啥事儿也十分热心,却绝不会白出功出力。 杜飞也没想白使唤她,赶紧分说:“秦姐您放心,不让您白忙活,一块钱。” 俏寡妇眼睛一亮,更笃定杜飞就是个小败家子儿。 这活虽然繁琐,但说到底也就是拆洗被子,按她心里盘算,有五毛钱就成。 索性衣服也不洗了,秦怀茹立即回家拿一把尺子,就要忙着跟杜飞去后院。 谁知刚一转身又被人叫住:“哎!秦淮茹,你们这是……” 说话间,头发乱蓬蓬,穿着一件脏兮兮绿棉袄,一脸油腻的傻柱从中院的正房走出来。 傻柱这些年对秦淮茹的心思不小,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早笃定,把秦淮茹视为禁脔。 忽然发现秦怀如风风火火,好像要跟一个小白脸走,立刻警惕起来,睁大眼睛,盯着杜飞 “柱子哥,我求秦姐帮点忙。”杜飞笑道。 傻柱一愣,上下打量,这才认出来:“你……你是杜飞!” 秦淮茹却等不及他们再闲扯下去,回头瞪了傻柱一眼:“小杜还有事呢,回头你们再聊。”急三火四就把杜飞拽走。 今天是礼拜天,院里的老娘们都在家,谁还不会拆洗个被褥。 秦淮如生怕夜长梦多,被人抢了这一块钱的活计。 眼看着俏寡妇跟杜飞钻进月亮门,傻柱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倒也没往多想。 杜飞跟他和秦淮茹差着十来岁,根本就不是一辈人。 发现小白脸是杜飞,也就解除警惕,哼着小调,晃晃荡荡,向院外走去。 杜飞这边,跟在俏寡妇身后,径直来到他家门口。 门没上锁,秦淮茹却有些分寸,让到一边由杜飞开门进屋。 原先那张破炕席早被杜飞丢掉了,炕上光秃秃的,卷着一副铺盖。 秦淮茹干活也真爽利,问明了棉帘要挂在哪儿,立即抬腿上炕,撅着大屁股,一边量尺,一边记录,还一边说道:“这活儿交给姐你就放心,一准儿给你弄得妥妥的。” 杜飞大大方方站在地上,看俏寡妇忙活,等她量好尺寸,看向铺盖卷:“我给您抱中院去?” 秦淮茹瞟他一眼,小嘴一撇:“可别介,再把您新买的小皮袄给弄脏了。” 说着就撩开头发,把竹尺插进后脖领子里,十分彪悍地抱起沉甸甸的铺盖卷就走。 等俏寡妇走了,杜飞关门回来,也换了身衣服,开始忙活起来。 先拿笤扫把炕上的碎土渣子都扫下来,但因年久失修,碎渣越扫越多,杜飞也很无奈,只好将就着把新买的炕席铺上。 这次买的炕席不是竹子的,而是芦苇编的。 芦苇席子虽然不如竹席耐用,用着却更舒服,冬天也没那么冰凉。 又去点炉子,把炕烧热了,再把新买的被褥平摊上去用热炕烘透。 从百货大楼买来的被褥,虽然是新的,但放在库房,不知道压了多久,难免含着潮气。 杜飞做完这些,又上外屋把剩余的煤球和柴火归拢起来。 眼瞅着就入冬了,他家剩的肯定不够烧,回头还得去多买点。 还有家里的粮食也得多备着,就算现在手头不缺钱,也不可能总去馆子吃,一来肉票粮票供不起,二来影响也不好,毕竟在这个年代,正经人哪有总不在家开伙做饭的。 就在杜飞一边干活,一边寻思未来怎么生活,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呀?”杜飞应一声,抬头看过去。 “杜飞同志,我是孙强。”一个衣着体面,长得挺憨厚的青年推开门走进来:“我爸让我来送点东西。” 杜飞没想到孙主任动作这么快,第二天就把钱票送来,看来也怕夜长梦多。 “是孙哥呀,您里边请,看我这乱的。”杜飞笑着拍拍手上的煤灰,脱了干活的外套,在脸盆里洗洗手,把孙强请到里屋。 第七章 新的困局 杜飞表现出的态度,让孙强有些始料不及。 孙强这次来,虽然带来价值上千块的钱票,但是在他看来,依然改变不了,是他爸仗势欺人,夺了杜飞接班进厂的名额。 一千块钱虽然不少,却远抵不上扎钢厂的国营正式工。只要他在厂里干到三十岁,每年的工资和各种福利,绝对不止一千块钱。 更重要的是,轧钢厂的正式工作,将来还可以给孩子再接班,这可是真正旱涝保收的铁饭碗。 “您先坐着,今儿新买的茉莉花高碎。”杜飞拿过暖瓶,烫了烫杯子,把桌上的茶包拆开,一个杯子捏了一点儿。 这时普通老百姓喝茶没那么多讲究,尤其是高碎,也不兴洗茶,把第一泡倒了,第二遍味儿就淡了。 孙强瞄了一眼茶包上‘张一元’的字号,很有教养的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才探手从棉衣里兜,掏出一个信封,推到杜飞面前。 杜飞拿过来掂了掂,也没打开查看。 孙主任是聪明人,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没必要在这些钱票上做手脚。 孙强又拿出一张盖着两个红印章的小纸片:“这是工作介绍信,您收好了,明天上午,去街道办找王主任报道。” 杜飞这次没托大,拿过介绍信,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这张介绍信应该早就备好了,否则就算孙主任关系再硬,也不可能一晚上搞出来。 两个红印章,一个是杜飞原先高中的,另一个是区团委的。 因为是临时工,不占用干部籍,也不用走组织程序。 其实杜飞心知肚明,这张介绍信就是个幌子,真正管用的还是孙主任私底下的运作。 “那就这样,我先回了。”孙强完成任务站起身。 虽然从一进门杜飞就笑脸相迎,但孙强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还是太年轻,干不得坏事。 又想起他爸昨天回家复述的林林种种,愈发笃定面前的杜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得嘞,那您慢走,以后得空咱们再聊。”杜飞笑眯眯送走孙强,回到屋里却紧皱眉头。 先拆开信封,查看了一下里面的钱票。 果然分毫不差。 五百块钱全是崭新的大黑十,自行车票是永久的28加重,收音机票是上海132型。 但此时杜飞却无暇多看,直接收进随身空间,转而盯着介绍信,脑中思绪飞转。 这次让孙强来送东西,孙主任干脆没露面,就已经表明了,事情到此为止,双方钱货两清,明天更不可能送杜飞去街道办报到。 对于这个结果,杜飞早有所预料,孙主任不是他亲爹,没义务一步步护着他。 但是这样一来,他接下来在街道办立足可就难了。 如果真跟愣头青似的,拿着介绍信自己去报到,固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却要暴露跟脚。 街道办那种地方,根本藏不住秘密,不管正式编制还是临时工,有什么背景跟脚,靠着谁的关系,大家全都门清。 如果杜飞报到第一天,孙主任那边毫无表示,就是在变相宣示,跟杜飞没有关系,必然令杜飞处境尴尬,在街道办沦为食物链的最底层。 “这可不行!去街道办,可不能去当受气包。”杜飞暗暗咬牙,思考如何破局。 下意识的,他率先想到一大爷易忠海。 易忠海八级钳工的身份,以及跟孙主任的关系,又是院里的一大爷,送杜飞去街道办,倒也勉强能代表一下孙主任。 而且,之前为了孙主任,易忠海等于在杜飞这落了把柄。 杜飞相信,只要他提要求,易忠海不会拒绝去送他报到。 不过,八级钳工虽然清贵,但说到底还是工人,分量不够。 况且一旦找上易忠海,就等于告诉孙主任那边,自己黔驴技穷,别无人脉可用,别无办法可想。 杜飞脸色愈发严峻,试图从原主记忆中找出突破口。 终于,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让他找到了一个人。 这人叫陈中原,在原主的记忆中,对这个人的印象相当模糊。 按辈分杜飞应该叫他三舅,是原主母亲的堂弟,十多年前从老家来京城,曾在他家住过半年。 但后来原主母亲病逝,渐渐就没联系了。 直至这次,原主父亲出事,穿着一身警服出现在葬礼上。 但原主当时全程处于懵逼状态,除了一身警服,也只隐约记得,陈中原在市局治安处工作。 这个十多年没联系的三舅能不能帮忙,杜飞心里没底。 但不妨碍他找上门去试一试。 即使这次帮不上忙,有一个当警察的亲戚,总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杜飞拿定主意。 看一眼挂钟,已经快四点了。 “明天要去街道办报到,陈中原那边今晚必须要去一趟。”杜飞默默想道。 赶紧出门,去了趟供销社。 本想买两瓶茅台,可惜没有专供的茅台酒票,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来两瓶老汾酒,外加两桶麦乳精,一条大前门,又买了一包正宗的大白兔奶糖。 第一次上门去拜访那位三舅,肯定不能空手去,总要带些伴手礼。 不过,杜飞买完东西也没立即过去。 这个时间上门,正赶人家吃晚饭,难免两边都尴尬,有些话也不好说。 杜飞买东西回来,秦淮茹已经把被褥拆了,正在淘洗棉花。 大盆里的水都发黑了,倒是棉花洗完,露出一些白色。 俏寡妇吭哧吭哧洗的来劲,看见杜飞,忙叫住他:“哎,小杜,你来下。” 杜飞双手空空,东西都被他丢进了空间,来到秦淮茹跟前,看一眼盆里的黑水,有一些尴尬。 秦淮茹却不以为意,一边继续淘洗棉花,一边冲旁边扬扬下巴:“这些棉花还不错,但那些布面可都糟了,你看看还成不成?” 杜飞看了看堆在旁边的破布,都是秦淮茹刚拆下来的。 伸手捡起一块一扯,还没太用力,就刺啦一声,撕开一条大口子。 杜飞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当然了。 这些破布肯定不能用了,如果硬要凑合,就算做成帘子,也是豆腐渣工程,用不了两天半就得扯烂了。 “没事儿。”这时杜飞心里想的,全是晚上去陈中原家,也没在意这点事,跟秦淮茹道:“您先把棉花洗出来,回头我拿点新布过来。” 杜飞的敞亮态度,反而让俏寡妇有些过意不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杜飞却心里有事,来去匆匆,回了后院。 第八章 天黑上门 杜飞走后,贾张氏一张胖脸立即从她家门里探出来,贼兮兮道:“我就说那傻小子没啥心眼儿吧!” 说着得意洋洋走向那堆破布,一伸手从下边抽出两大块看起来仍十分结实的布头。 “嘿嘿,这两块布紧着点用,够给棒梗做件布衫了。” “妈~”俏寡妇压低声音,语气有些不满:“你小点声,让人听见,我都成什么了!” 贾张氏死鱼眼一翻,不屑的瞟了一眼儿媳妇:“哼,少跟我这包屈,你进厂几年了,还是一级工?但凡你在厂里多花点心思,现在一个月工资也三十多块了。” 秦淮茹顿时又无奈又委屈。 她进轧钢厂顶班,纯粹是赶鸭子上架。 一个农村出身,没上过几天学的小寡妇,脑子里没知识,手上也没力气,在车间里摆弄机床,能弄得驾轻就熟才怪。 杜飞回到家,也没再做晚饭。 就着热茶,吃几口白天买的点心,等到五点半,换衣服出门。 先到前院,敲三大爷家的门。 “谁呀?”三大妈高声问道。 “我,后院小杜。”杜飞应了一声,直接推开门。 屋里正吃着饭,他也没往里走,在门口道:“三大爷,晚上有点急事,借您自行车用用。” 三大爷不愧叫闫老扣,一听要借自行车,顿时就要炸毛。 那可是他的宝贝,嘴里窝头还没咽下去,就要忙着回绝,谁知杜飞一笑,从兜里掏出五毛钱:“知道您的规矩,不白借。” 三大爷眼睛一眯,到嘴边的话立即咽回去,笑呵呵一边去拿车钥匙,一边提醒:“黑灯瞎火的,你可当心着点。” “得嘞,三大爷,您放心,保证完璧归赵。”杜飞信誓旦旦接过钥匙:“您吃着,我先走了。”话音没落就去打开了停在门口的自行车,一脚踹起车梯子,推着就出了大门。 街上北风呼啸,大约来了寒潮,天刚黑就大幅降温。 杜飞抓着冰凉的车把,有些懊悔没戴手套。 四合院到市局家属大院路程不近,好在晚上马路冷清,自行车被蹬得飞起,半个多小时总算抵达目的地。 杜飞不知道他那位‘三舅’家具体住在哪,索性直接来到门岗跟前。 这里有警卫,发现杜飞面生,立即打起精神。 “同志,您好!”隔着两三米,杜飞停下来,笑呵呵道:“我有急事找治安处的陈中原,您能不能帮联系一下,那是我三舅。” 这警卫别看是站岗的,本身也是公安局的后勤编制,局里上上下下的大小领导大致都在心里。 一听陈中原的名字,又是治安处的,肯定是陈副处长。 又仔细打量杜飞,见他长得高大周正,一身中山装,崭新的皮鞋,也很体面,不像歹徒。 即便如此,也不可能随便放人进去。 警卫问了杜飞名字,回岗亭里给陈中原打个内线电话确认,才把杜飞放进去。 大院内,全是建国后新盖的红砖住宅楼,前后一共六栋,楼房间距很大,整个大院占地也极广。 陈中原家在三栋四单元三楼。 杜飞把自行车停在楼下,提着东西上楼。 到三楼,左手边的房门开着,门里站着一个三十多岁,非常漂亮的俏丽少妇。 看见杜飞上来,少妇一边打量他,一边笑着道:“小飞,一晃十来年,你都这么高了!” 杜飞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陈中原媳妇,忙叫一声三舅妈,把烟酒礼物递上去,同时也回想起一些脑海深处的记忆。 这个三舅妈叫沈静雅,出身有一些特殊,解放前是个大资本家的姨太太,比陈中元还大两岁,当初他们结婚,很有一番波折。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拎什么东西。”沈静雅看了看杜飞带来的礼物皱了皱眉。 不是嫌少,而是太多了。 语带埋怨的回头跟屋里道:“老陈,你看小飞这孩子!” 这时陈中原也从后面走过来。 他穿着一件浅蓝色长睡衣,个头跟杜飞差不多,长相也有六七分像。 因为没穿警服,此时的陈中原比杜飞印象中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英俊和温文尔雅。 在他身后还有两个小孩,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杜飞。 杜飞咧嘴一笑,叫一声三舅。 “先进家说话。”陈中原点点头,看了一眼礼物,倒是没说别的。 这楼房跟大杂院又不一样,看着就干净多了。 客厅有十五六平米,地上虽然不是瓷砖地板啥的,却跟墙围子一样刷着浅绿色的油漆,摆着沙发茶几,高矮立柜。 灯也不是普通的钨丝灯泡,而是白色的荧光灯。 杜飞换了拖鞋,跟着到沙发坐下,屁股下面弹簧压缩,发出‘咯吱吱’的动静。 三舅妈忙着泡茶,又把俩孩子介绍给杜飞。 男孩八岁,叫陈建设,女孩六岁,叫陈晓雪。 俩孩子跟杜飞叫了声哥,眼睛却盯着那包大白兔奶糖不放。 沈静雅拿两块糖把俩孩子打发到屋里玩儿去。 客厅只剩三个大人。 陈中原开门见山,直接问杜飞遇上什么事儿了。 大晚上上门,还提着礼物,很明显是求救来的。 在陈中原面前,杜飞也没遮遮掩掩,直接竹筒倒豆子,把来龙去脉说一遍。 听完杜飞叙述,陈中原夫妇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尤其是陈中原,他原先对这个‘外甥’的印象很一般,木讷、胆小、固执,还有些书生气。 却没想到,关键时候,居然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和决断。 陈中原沉默片刻,仔细思考整件事的过程,然后饶有兴趣注视着杜飞道:“你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早来找我?” 杜飞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那个~三舅~我这不是不想给您添麻烦嘛。” “哼!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看你小子是没把我这个三舅当自家人。”陈中原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都让人欺负到家了,我不管你谁管你!” 杜飞嘿嘿憨笑,也没接话分辨。 至于说,自家人,他也没当真。堂舅毕竟不是亲舅,里外差着一层关系,何况十来年都没怎么联系。即使陈中原心里真有这门亲戚,未来也得时常走动,才能亲近起来。 第九章 闯空门 这时,陈中原把话说完,仍在打量杜飞。 见他不急不躁,四平八稳,暗暗点头,对这个久不登门的外甥评价又高几分。 “话说回来,你也难得,换成是我,在你这年纪,还做不到你这种程度。”陈中原笑着喝了口茶:“按说这件事那姓孙的虽然不地道,但条件是你提的,收了人家钱票,也算有个圆满,怎么今儿晚上又跑我这儿来了?” 杜飞苦笑,说出真正来意。 陈中原夫妇对视一眼,对杜飞更刮目相看,问道:“你小子年纪不大,怎么对机关那些弯弯绕绕搞得门儿清?” 杜飞推说,是上学时听一位老师讲的。 陈中元身为警察,一眼就看出他没说实话,但也没去追究,反而哈哈笑道:“你的顾虑还真不是杞人忧天,如果明天你自个儿去街道办报到,以后肯定不大好混。” 杜飞陪着笑了笑。 陈中原又沉吟道:“不过我的身份特殊,不合适送你去报到,明天让你舅妈去一趟。她在区团委上班,你那工作介绍信,正好从那边开的,让你舅妈去送你再合适不过。” 杜飞连忙道谢,总算是松一口气。 只要沈静雅出面,就代表着陈中原,杜飞是陈中原外甥这件事,在街道办也将不是什么秘密。 但杜飞心知肚明,陈中原能做的也到此为止了。 念着亲戚关系,陈中原可以散出余荫,为他遮挡一些风雨,却不会付出更多资源,除非他展现出更大的价值和潜力。 杜飞很有分寸,达到此行的目的,就不再提及此事。又拉了些家常,眼看快八点了,便起身告辞。 陈中原把他送到楼下,看他骑上自行车走远才上楼。 回到家里,沈静雅刚把他们用过的茶杯洗了,看见自家爷们回来,不禁戏谑道:“老陈,枉你平时总标榜自己看人看得准。原先你怎么说来着?堂姐的儿子跟他爸一样,都是榆木疙瘩。要不是今儿见着,真信了你的鬼话。” 陈中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开窍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说话办事竟十分老成,看着憨厚实则滑溜的很。” 沈静雅笑道:“这还用学?还不是随了舅舅。刚才你俩坐在一块说话,长得都浓眉大眼,一脸正气似的,却都不是好人。” 陈中原被自家老婆损的老脸一红,转又恼羞成怒,一个箭步,猛冲上去,便要立下家法…… 杜飞在寒风中一路骑着自行车返回四合院。 这时气温更低,风也刮得更急,杜飞却浑不在意,身心轻松的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这次的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 来之前杜飞设想了好几种情况,心里也预设了各种应对方法,却都没用上。 这令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想当然了,这个年代的人情往来和亲戚关系,远比后世紧密重要得多。 另外,陈中原能答应的这么痛快,也是因为杜飞所求有限,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如果杜飞贪得无厌,想借用陈中原的关系,从临时工转为正式干部,今晚肯定会不欢而散。 所以杜飞很知趣,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提将来工作转正的事。 当他回到四合院,已经晚上八点半。 离大门还有十来米,一片腿从车座上下来,只用一只脚踩着车蹬子,借着惯性滑行到门口。 却不料,一道人影突然从大门里冲了出来。 杜飞被吓一跳,车把一晃,差点摔倒。 亏他反应敏捷,双脚一跃下来,总算稳住了平衡。 再定睛一看,那人冻得脸颊通红,正是三大爷家的老三闫解旷。 “杜哥,我爸让我在这等你。”闫解旷吸溜一口冷气,用袖子抹了抹鼻涕。 杜飞嘴角抽了抽,心说这三大爷还真是守财奴,借个自行车还怕他跑了咋地。 进到前院,闫解旷抢了几步,叫了一声:“爸,我杜哥回来了。” 话音没落,三大爷就从屋里出来,嘿嘿一笑:“哎呦,小杜回啦。” 杜飞顺势把自行车往前一推:“三大爷,谢您了,您检查检查,自行车完璧归赵。” 三大爷嘴上连说不用,眼睛却贼溜溜的使劲盯着自行车看。 杜飞也没急着走,站在原地等他查看完了,才再次道谢,交还钥匙,往家走去。 谁知刚穿过从前院到中院的垂花门,就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后院的月亮门出来。 看那身高体量,明显不是成年人,动作敏捷,人影一闪,飞快钻进旁边的秦淮茹家。 杜飞脚步一顿,心说:“棒梗这小子跑后院干嘛去了?” 随即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当他回到家里,很快就发现柜子里被人动过。 原本平铺的被子也被翻起一角,炕沿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脚印。 杜飞沉着脸,坐到官帽椅上。 虽说家里值钱的,都被他放到随身空间里,棒梗进来除了拿了两块点心,也没别的损失。 但一想到家里被闯了空门,自己吃的用的,都被人翻动过,杜飞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偏偏这个年代不同于后世,大杂院也不同于楼房,还没法随便锁门。 否则,别人家都不上锁,唯独你家铁将军把门。 左邻右舍那些闲极无聊的老娘们,还不知道要怎么造谣编排呢! 到时候再开个全院大会,批他个以邻为壑,非得弄得灰头土脸。 但对棒梗,绝不能姑息养奸。 那小白眼狼敢来第一次就敢来第二次,让他尝到甜头,那以后还了得! 杜飞可不想把日子过得跟傻柱似的,隔三差五家里东西就不翼而飞。 “非得给棒梗一个教训!”杜飞拿定主意,心里已有计较。 第二天一早。 虽然炕早凉了,但新被褥的保暖效果明显更好。 杜飞裹在被窝里,只有头脸发凉,身上还是暖的。 他不想起来,但昨天约好的,今天上午九点,跟沈静雅在街道办门口汇合。 事关重大,无论如何不能迟到。 杜飞没有自行车,从四合院走到街道办,少说得半个小时,再去了吃早餐,八点钟之前,必须出门。 第十章 街道办 杜飞一咬牙,哼哼着从被窝里拱出来,手脚麻利的穿上衣服,洗脸刷牙。 把自个捯饬的干干净净的,最后对着镜子穿上那件新买的狗皮里子半大衣,整个人顿时精神百倍。 推门出去,正遇上许大茂在刷牙。 “大茂哥,早啊!”杜飞打声招呼。 “你……你这是?”许大茂一脸吃惊。 昨天下午,他没瞧见杜飞这身行头。 “这不工作定了嘛,今去报到去。”杜飞笑呵呵回答。 许大茂愣了愣,顺嘴就说:“嘿我说,你这身上厂里可干不了活儿。” 但话一出口,猛又想起上次杜飞说的,试探道:“爷们儿,难道……真不上厂里去了?” 到现在,杜飞也不遮遮掩掩了,嗯了一声:“不去厂里,去街道办。” “嚯~”许大茂顿时大惊小怪的叫道:“还真是鸟枪换炮了嘿!上街道办。”一伸大拇哥:“罢了,还是你牛!” 杜飞忙道:“大茂哥,您可甭捧了,就是个临时工,图个轻省罢了。得嘞,不跟您说了,快到点了,我先走。” “那你赶紧,别耽误正事,晚上上家来,让你嫂子备俩好菜,咱哥俩喝点儿。” 许大茂看着杜飞走远,心里还暗暗盘算,杜飞有啥跟脚,居然不声不响,直接搞到街道办去上班了? 虽说是临时工,比不了轧钢厂的国营正式工,但街道办却有不少隐性福利,比如眼巴前的,入冬买大白菜,如果在街道办有人,就能抢先分到好菜。还有分房子,落户口,孩子上学之类的,都离不开街道办。 杜飞走进中院。 跟往常一样,仍是一片闹哄哄的景象。 不过今天‘恰巧’遇上了要上班去的一大爷。 易忠海瞧见杜飞,笑呵呵的主动打招呼:“小杜啊,今天是去报到吧?有什么困难别见外,跟一大爷提。” 杜飞心头一动,听出易忠海的言外之意。 又看了一眼易忠海后边,站在他家门口的一大妈,就已恍然大悟,这哪是凑巧了,分明是等他多时了。 易忠海人老成精,知道孙主任不去送杜飞报到,想揽过去,做个人情。 说话旁敲侧击,实则是故意等杜飞求他。 杜飞想通原委,不由暗笑易忠海这老货如意算盘打得三响,倒也不去点破,笑呵呵道:“谢一大爷关心,有事我一定不跟您见外,快到点了我这先走一步。” 易忠海愣了愣,眼看着杜飞加速走出四合院大门,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怀疑人生,这跟他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呀! 难道杜飞不应该心急如焚来求他吗? 难道杜飞不知道,自己拿着介绍信去报到…… “哎~不对,我艹,这死孩子根本就不懂。”易忠海恍然大悟,以为找到症结所在,一脸便秘表情。这事闹得,真坐蜡了,早知道还装个屁矜持,就应该主动送杜飞去街道办还能抢个人情回来。 杜飞不知道易忠海心里的弯弯绕,也无暇去揣测他。 出了四合院,径直往南锣供销社去。 那边的饭店不供应早餐,但旁边有个专卖包子的铺子,早上也有豆汁、焦圈、小咸菜之类的。 豆汁那玩意,杜飞是喝不惯,只买了几个包子垫垫肚子。 提前来到街道办门口,他也没在外头傻等着,直接进了旁边的门房。 街道办的所在也是一座四合院,占了前两进院子。 第三进院和后罩房归区粮管所。 门房的打更大爷正在烧水,看见一个卖相不俗的年轻人进来,也没大惊小怪,直接问道:“爷们儿,有事儿?” 杜飞递过去一根大前门:“大爷您贵姓?” “免贵姓冯。”大爷把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冯大爷,我叫杜飞,今天来报到的,外边太冷了,跟您这躲躲。”杜飞笑呵呵道。 “报到的?”冯大爷面带狐疑:“那不赶紧进去,跟这磨蹭什么?” “这不等着团委的领导嘛,约定的九点钟,马上就来了。”杜飞一边回答,一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多分钟。 冯大爷一听,不禁多看杜飞一眼,伸手指了指窗户:“站那,外边来人都瞧得见。” 杜飞道一声谢,站到窗前抻脖往外看。 也就五六分钟,随着一阵铃声,沈静雅骑着一台飞鸽斜梁自行车来到街道办门前。 杜飞眼尖,赶紧迎出去,叫了一声三舅妈。 “等半天了吧?”沈静雅,推着自行车,呵出一口白气。 杜飞连说没有,自己也是刚到,跟在沈静雅身旁,往街道办里边走。 穿过前院,二人直接去后院的主任办公室。 沈静雅一边走一边放低声道:“这儿的王主任跟咱家有些关系,你以后用点心好好干,有机会你三舅和舅妈会给你盯着。” 杜飞明白,这个所谓的‘机会’就是由临时工转成正式国家干部,难度是相当大。 沈静雅也就是说一说,给他一个念想。 更何况,到明年风向一变,一切就都乱套了。 杜飞仍千恩万谢,规规矩矩,不露破绽。 说着话,二人到了中院的大北房门口,里边就是主任、副主任的办公室。 沈静雅把自行车支在门前,一点没有生分,带着杜飞,挑开门帘,穿堂过室进了主任办公室。 “哎哟,小沈!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得空上姐这儿来了!” 一个四十五六,微微有些发福,留着胡兰头的中年妇女,一脸惊喜从办公桌后面出来,快步迎到沈静雅面前。 沈静雅也满脸笑容,假装嗔道:“王姐,瞧您说的,没事我就不兴来看看您了?” 王主任轻哼一声,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又自然而然的看向旁边的杜飞。 看他模样个头就猜出,大概跟陈中原关系不一般,夸赞道:“这小伙子可真精神,还不给姐介绍介绍。” “小飞过来,这是你王姨。”沈静雅点手把杜飞叫近,转又对王主任道:“这孩子叫杜飞,是我们家老陈的亲外甥,以后到您这上班,您可得多照应着。” “杜飞?” 王主任微微皱眉,奇怪道:“杜飞,不是轧钢厂孙主任的关系吗?怎么……” 沈静雅却没仔细分说,只是“嗐”了一声,搪塞一句说来话长。 第十九章 初见楚成 三粮站就在南锣鼓巷北边,安定门里。 杜飞骑自行车走安定门内大街,十多分钟就瞧见三粮站的大招牌。 把车停在门外,走进粮站里头,站在门口眼睛往里一扫。 粮站的营业厅大约有百十平米,里边大多数是女的,只有两个年轻小伙。 这俩人凑在一起正在吃饭,也不知聊着什么,交头接耳一脸猥琐表情。 杜飞一眼就认出,一个梳着三七分的白净青年就是楚成。 杜飞也不生分,迈开大长腿走进去,远远就喊一声:“老楚!” 楚成刚吃了一口馒头,嘴里塞的满满的,听见声音耳熟,扭头一看。 发现是杜飞,连忙想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却一口咬的太大,噎得他直翻白眼,手忙脚乱抓着旁边搪瓷缸子,灌下去一口茶水才缓过来。 “我艹,你这一来差点要我老命!”楚成喘了两口气,拍着胸口大叫。 杜飞嘿嘿一笑:“放心,你真背过气去,我正好跟着吃席。” “狗日的玩意。”楚成笑骂一声,然后拍了拍杜飞肩膀,脸色严肃下来:“你家的事儿我听说了。” 杜飞笑了笑没接茬,岔开话题道:“你在这工作还行吧?我听王姨那意思,你还有啥别的想法?” “唉~我能有啥想法。”楚成摊了摊手道:“刚毕业那会,我是想去当兵,可我妈说啥也不同意。我们家老头子也拗不过,到现在工作都定了,还能有啥想法。” “你小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杜飞抬手虚指两下:“行了,旁的甭说,先给我装点粮食,家里要揭不开锅了。” 楚成也不含糊,立刻帮着去装粮食。 杜飞瞧着他,心里却有些疑惑,眼前这个楚成跟原主记忆中的性格变化很大。 也不知是毕业工作的原因,还是原先在学校压抑了性情。 不过看他这样子,对杜飞这个同学也有些情义,并不是那种在学校点点头的泛泛之交。 不大一会功夫。 楚成提着粮食出来,一共十斤大米,十斤白面,五斤豆油,外加二十斤棒子面,都是挑的最好的给杜飞称的。 “这么多东西你怎么驮回去?”楚成拎着三个袋子和一个大玻璃瓶子问道:“要不晚上下班,我骑自行车给你送去得了。” 杜飞笑道:“歇了吧您,我骑车子来的。” 楚成一笑,也没太意外。 两人把粮食抬到外头,七手八脚绑到自行车后架上。 杜飞这次来,主要为了跟楚成打个照面,顺便再买点粮食。 接下来他还有一件事去办,没在粮站久留。 两人约定,这个礼拜天,上烤肉季搓一顿,杜飞就跨上自行车走了。 骑出去几十米,瞧见路边一条小胡同,杜飞一歪车把钻了进去,找个左右没人的拐角,麻利的把车上的粮食和豆油收进随身空间。 再从胡同出来,已经轻装上阵,蹬着自行车赶奔火神庙附近的信托商店。 这时的信托商店,有些类似古代的当铺,专门负责收购或者寄卖各种二手物品。里边的东西五花八门,穿的用的,无所不包,甚至有自行车,缝纫机,这样值钱的大件儿。 其实信托商店里卖的二手货,价格真的不便宜,但唯一有个好处,就是不需要用票。 现在买什么东西,甭管你有钱没钱都得凭票说话,甚至有一些紧俏货,手里有票,也买不到。 而信托商店的主要顾客,就是那些手头有点钱,却搞不到票的老百姓。 但今天杜飞来,却不是冲着信托商店来的。 根据原主的记忆,在这家信托商店的二楼,挂靠着一个独立经营的小型文物商店。 杜飞停好自行车,没在一楼浪费时间,径直踩着楼梯小跑上到二楼。 楼梯左手边,摆的都是信托商店里比较贵重的货品,像手表,照相机,收音机之类的。 右边就是那家文物商店,面积只有四五十平,摆着七八个玻璃柜台。 大概是午休去吃饭了,原本这里应该有仨人看店,此时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小伙站在柜台后边发呆。 杜飞心中暗喜,立刻大步走过去。 眼睛快速扫过,来到卖玉器的柜台前头。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验证随身空间如何吸收白光。 杜飞锁定目标,笑呵呵招呼一声:“劳您驾,我想看看这个玉佩。” 发呆青年老大不乐意,回过神来,一脸晦气,瞪了杜飞一眼,慢慢腾腾的走过来。 对他这态度,杜飞也不在意,熟练地从兜里掏出大前门散出去一根。 青年眼睛微眯,看见烟盒上的牌子,脸色才缓和一些,拿起烟别在耳后,一边用钥匙“哗啦哗啦”打开柜台,一边问杜飞,要看哪块玉。 杜飞用手指了指,一块微微有些发黄,看着十分古旧的玉佩。 因为他的古董知识有限,看不出这些玉器的年代和质地,只能是看运气。 柜台里那青年,看他的随意做派,也没把这些玉器的价值放在心上,估计比杜飞强不多少,也是个刚入行的棒槌。 杜飞假模假式,拿起那块白玉仔细端详片刻,似乎不大满意,反手放在柜上,用手掌按着又一指旁边,一只泛着青光的玉镯子:“这个也拿出来看看。” 青年也没在意。 楼下出去十米就有个派出所,瞎了心才上这来偷抢。 青年低头去拿镯子,却没察觉那块被杜飞按在手底下的白玉,不知不觉,倏地一下,被收进了随身空间。 杜飞心里有点紧张,好在这时没有监控,只需瞒过眼前人的耳目。 随着那块玉佩被收入空间,悬浮在空间内的光球猛地颤动起来。 杜飞心中一喜。 这时,那青年把镯子拿出来,才发现那块白玉不见了,立刻叫道:“哎~那玉呢?” “这呢~这呢~”杜飞一笑,手掌一翻,露出下面的白玉:“这个多少钱?” 青年有些不快,淡淡道:“五块钱。” 说着把镯子放到杜飞面前,伸手去收回那块白玉,却被杜飞拦住:“您别忙,五块钱,这块玉我要了。” 青年一愣,没想到面前这小年轻竟是个狗大户,五块钱的玉佩说买就买。 第二十章 乌云盖雪 心里骂了一声:“狗大户”,柜台里面的青年麻溜地开了票子。 杜飞则摆弄起他刚刚拿出来那只青色玉镯。 等青年开完票子,杜飞又一指隔壁的柜台,那里摆的都是印章和鼻烟壶。 这次杜飞打算试一试,其他品类的古董放进随身空间,是否也能被吸出那种奇异的白光。 “同志,劳您驾,把那个鼻烟壶拿出来我看看。” 青年撅了撅嘴,一根大前门就把他使唤来使唤去,他觉得有些不划算了。 不过他瞧着杜飞的身高体格,真口角起来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索性闷头不说话,只寻思赶紧把人打发走。 杜飞再次趁着青年去拿鼻烟壶的机会,故伎重演将这只玉镯子收进空间。 情况跟刚才一模一样! 空间内的光球立刻微微震动起来,玉镯的表面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白光。 杜飞心知这只玉镯也稳了,若无其事的一边问镯子价格,一边拿过那个掐丝珐琅的鼻烟壶。 “镯子十八,鼻烟壶两块。”柜台里的青年直接连鼻烟壶的价格也报出来。 杜飞看出这青年已经快不耐烦了。 与此同时,从楼下走回一个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看那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另一个工作人员。 有两人盯着,杜飞不好做手脚,所幸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何况两件玉器加一个鼻烟壶,拢共二十五块钱,在他看来,也真不贵。 而且,那两件玉器放在随身空间里,等吸收了其中蕴含的白光,再拿出来卖掉,也不影响品相,肯定不亏本。 片刻后,青年又开了两张票,杜飞拿着票去交钱,回来拿东西走人。 这时已经快到一点。 下午上班虽然没人点卯,但杜飞一个新人迟到早退总归不好。 他心里合计,快点骑车子,一点钟之前应该能赶回街道办。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北风嗖嗖的,但阳光明媚,照到脸上,暖洋洋的,觉着很舒服。 但等杜飞紧赶慢赶,到街道办还是晚了五分钟。 一进办公室,心直口快的郑大妈就问道:“小杜,一大中午没见你,这是上哪儿跑去了?” 杜飞笑呵呵,一边把围巾取下来放办公桌上,一边答道:“吃完饭跑了趟粮站,家里粮食都见底了,再不买点明天晚上就得喝西北风喽。” 说罢了,赶紧倒一杯开水喝一口暖暖身子。 中午出去这一趟,等于在城北兜了一大圈,哪怕穿着一件狗皮大衣,也把他冻得手脚冰凉。 杜飞缓了口气,搓着双手往小办公室里瞧一眼。 发现钱科长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应该是没忍住酒瘾,大中午就喝了一口。 在钱科长对面,却没见朱婷的身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杜飞收回目光,装模作样的翻开毛选。 却在这时,坐对面的孙兰,前倾着上半身,隔着办公桌问道:“哎~小杜,你今年多大?” “十九~”杜飞抬起头回答:“孙姨,您问这个干啥?” 孙兰一脸姨母笑:“快二十了,也是大小伙子了,喜欢啥样姑娘跟姨说说,遇到合适的姨好帮你张罗张罗。” 办公室里就那么大空间,孙兰也没压着声音说话,旁边几个大妈大姨全听着了,顿时被勾起了浓厚的兴趣。 手上织着毛衣的郑大妈接茬道:“对啊,小杜,跟大妈说说呗。” 另外两位大妈虽然没吱声,但从那眼神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对给杜飞介绍对象也很感兴趣。 杜飞不知道说啥是好,但人家都是好意,不能狗咬吕洞宾,连忙先谢谢几位大妈大姨,才想了个借口推辞道:“我今年刚十九,怎么也得过两年,等二十一二了,工作稳定下,来再攒点钱,拾捣拾捣房子,缝纫机、收音机啥的也得备上,要不然怎么让人姑娘嫁过来。” 几位大妈一听也都点了点头。 虽然说现在普遍结婚比较早,但男孩刚十九岁,也的确不用着急。 而且她们并不清楚杜飞的真实情况,以为杜飞背景强硬,现在还只是临时工,等过两年熬些资历,转成正式国家干部,那时再找对象也不迟。 想到这里,几位大姨大妈只好暂时息了介绍对象的想法。 杜飞暗松一口气,趁机缩在椅子上,捧起伟人著作。 但实际上,他左手却伸进了衣服口袋里。 中午买的两件玉器和一个鼻烟壶还放在兜里。 之前因为赶时间,急着从信托商店回来,没来得及收入随身空间。 这时总算得空,杜飞把三样东西收入空间内。 顿时玉佩和手镯上就泛起白光,一缕缕的被空间中的光球吸收过去。 而那掐丝珐琅的鼻烟壶,却跟两件玉器有所不同。 放进空间后,表面开始流动起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 很快这层蓝光也被吸摄出来,却没融入到光球内,而是形成一条光带,卫星似的围着光球缓缓转动。 杜飞微微皱眉,不知道新出现的蓝光有什么用处。 反而空间内的光球,因为吸收了两件玉器的白光,再次壮大了起来。 与此同时,空间内那只被白光包成茧的小猫,再次从光球那边获得了白光的补给。 过了约有半个小时,包裹着小猫的白色光茧渐渐收敛。 杜飞怀着期待,不知原本被虐得奄奄一息的小猫会变成什么样子? 直至光茧彻底消失,令杜飞吃了一惊。 那只原本还没成年的小猫,此时居然膨大了两倍有余!比普通的成年家猫更大更强壮,像一只小豹子,光洁的皮毛下,隐约能见隆起的肌肉。 之前因为脏兮兮黑乎乎的,杜飞也没看清这只小猫的真正模样。 现在干干净净的完全展现出来。 从额头间到尾巴尖儿,是乌黑锃亮的黑色,嘴巴、胸口、四肢,却雪白雪白的,没有一点杂毛。 这种猫有个讲究叫‘乌云盖雪’,不仅样子漂亮,而且寓意吉祥。 杜飞却十分草率的想道:“既然是乌云盖雪,那以后就叫你小乌好了。” 第二十一章 妇联 可惜现在还在单位,没法把小乌从空间里放出来。 小乌在空间内一动不动,处于一种静止的状态,但杜飞能清晰的感觉到它的生命力,只要离开这个空间,就能立刻活过来。 这令杜飞不由得产生几分期待。 盼着快点下班,回家好把小乌放出来撸一撸。 却不料这个时候,钱科长接个电话,从小办公室走出来,直接叫上杜飞道:“骑自行车跟我出去一趟。” “好嘞~”杜飞立刻应了一声,虽然心里不大乐意,却不能表现出来,麻溜地站起来,跟钱科长出去。 俩人一前一后去取自行车,出了街道办。 杜飞也没问去哪儿,自顾自跟着钱科长。 反倒是钱科长,骑出去几十米,率先问道:“小杜,你咋不问问咱们干啥去?” 杜飞嘿嘿一笑:“规矩我懂,跟领导出去办事,领导说的只管听话,领导不说绝不瞎问。” “你小子,上这给我抖机灵来了。”钱科长笑骂一声,心里却非常满意。 骑了半个小时,杜飞跟钱科长来到区妇联,也终于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原来是南边临近京城的几个省遭了灾,有些逃难的顺着铁道线就往京城走。 沿途各地虽然安置了一些,但仍有不少人抵达京城,早上王主任叫副科长以上的开会,说的就是这个事儿。 上边下命令,要尽量把这批人妥善安置下去,不要出纰漏。 因为有劳动能力的,在沿途都被各地分流了,最后剩下抵达京城的,绝大多数是妇女儿童,这事也就落到了妇联这边。 街道办负责上下协调,主要工作还是由下边各个居委会来承接。 钱科长点名要带杜飞来,也是投桃报李,要带挈杜飞。 俩人到了妇联,也不忙去办正事,钱科长先领着杜飞在各个科室认人。 在妇联上班的都是些大姨大妈,看见钱科长带一个长得高高大大,又精神帅气的小伙子,也都相当热情。 钱科长这老油条十分熟稔的,在非常‘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些杜飞的跟脚。 顿时令妇联的这些大姨大妈对杜飞的态度又升一格。 如果之前,只觉得杜飞这个小伙子还不错,现在心里已经开始暗暗盘算,自家亲朋好友里边,有没有年龄相仿的,能配得上杜飞的姑娘。 杜飞这货还不知道,自己下午刚打发了办公室的孙姨和郑大妈,现在又被另一波大妈给盯上了。 等出了这边的办公室,钱科长又是一番言传身教:“小杜,你可别小瞧了这帮老娘们,妇联虽然是个清水衙门,但能在这混个一官半职,家里的爷们都不简单。” 杜飞点头听着。 钱科长继续道:“刚才我叫老王大姐那个,还记着不?” 杜飞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花白头发,笑起来非常慈祥的老大妈,年纪看着跟钱科长相仿。 “怹家老头子可是正经的大领导。”钱科长下意识压低声音:“下边仨儿子,最次的也是师地级!还有前边见那个张主任,他爱人去年刚外放了副省……” 杜飞听着钱科长如数家珍,心里也暗暗吃惊,没想到一个区妇联,居然隐藏着这么多大boss! 这时,钱科长又小声提醒道:“中午我听见老郑和小孙要给你介绍对象,别听她俩瞎咋呼,她们接触的丫头片子都是啥档次。你小子长得精神,个头也足,有这卖相,回头让家里使使力把工作转正了。到时候上这边来,随便提溜出来一个,都能让你小子少奋斗十年。” 杜飞没想到,钱科长跟他说出一番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心里暗想:“难道中午那口茅台酒把老头给喝美了。” 但无论如何,钱科长这份心意他记着了。 虽然说,身为穿越者,又有随身空间,杜飞并不太在意,钱科长所说的少奋斗十年的机会。 但无疑钱科长的指点,是真心为他考虑,如果换了其他人,钱科长绝不会说这番话,更不会楼上楼下介绍这些妇联的头头脑脑。 随后两人下楼,拿了一份他们街道需要安置分流的人员名单。 这次区里根据各个街道的辖区和人口,制定了具体的安置分流任务。 街道办这边要做的,就是把名单领回去,尽量因地制宜把这些人分配到下边的各个居委会。 杜飞跟着跑一趟,是钱科长有意提携,具体工作还轮不到他。 拿着这份名单,二人回到街道办。 钱科长直接把名单交给朱婷。 朱婷过完年就要提副科,虽然事情是板上钉钉,但在工作上能做出一些成绩,履历也会更好看些。 所以在这时候,这种一看就有功无过的事,肯定要让朱婷来经手。 这时离下班已经不远了。 杜飞心里惦记着小乌,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挂钟,终于等到下班,赶紧收拾东西,骑车回家! 一路上心情急切的杜飞把自行车蹬得飞起。 原本十来分钟的车程,被他五分钟就骑到了。 提着自行车越过大门的门槛,一阵风似的往里边冲。 见着前院的三大爷打了声招呼,三大爷想回一声,还没张嘴,人就没了。 到了中院,意外的没看见秦淮茹洗衣服。 估计今天杜飞回来早了,这俏寡妇还没下班。 杜飞也没理会,直接回到后院,停好了自行车,砰一声把门关上。 到里屋喘一口气,稍微稳了稳情绪。 在下一刻,倏地一下! 随着心念一动,杜飞感觉手头一沉,一个毛茸茸的家伙出现在他手中。 “喵呜~” 一声慵懒的猫叫,小乌一个翻身,从杜飞手中挣脱,悄无声息落在地面上,仰起头用它那双漂亮的,阴阳异色的大眼睛注视着杜飞。 杜飞与它对视,居然隐隐产生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 “小乌,过来!”杜飞叫了一声。 小乌愣一下,眨巴着大眼睛,似乎不确定是不是叫它。 直至杜飞伸出手示意,它才确定‘小乌’这个名字是在叫它。 “喵~” 小乌叫了一声,释放出亲近的情绪,然后一跃扑倒杜飞身上。 第十一章 办公室 王主任心知,其中另有原因,也没刨根问底儿,拍拍杜飞手臂,叫沈静雅放心。 然后,王主任收了杜飞的工作介绍信,却看也没看一眼,就叫人把杜飞档案找来。 杜飞算是应届高中毕业生,分配工作前档案暂时存放在户籍所在地。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就有人给送过来。 王主任拆开档案袋,大略的看了看,忽然“咦”了一声,仿佛发现什么。 “哎?小杜你也四七年生人,跟我们家老二同年,高中还是同班!” 杜飞眨巴眨巴眼睛,没想到会这么巧。 王主任见他愣么愣眼的,解释道:“我们家老二叫楚成,想起来没?” 杜飞脑中顿时涌出一团关于楚成的记忆。 中等个头,学习成绩一般,平时也不怎么爱出风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隐藏的高干子弟! 可别瞧不起王主任这个街道办主任,人家是正经的正处级干部,而大概率王主任的对象,楚成的老爹,级别会更高。 杜飞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高二那年我跟楚成同桌,开家长会我还见过您来着。”又问道:“对了,楚成现在上哪了?毕业那会我爸出了事,学校那边全都没顾上。” 王主任知道杜飞的基本情况,也跟着叹了一声:“你也是个苦孩子,楚成那混小子,在城北三粮站呢,见天混日子,也没个正事。” 由于意外发现杜飞跟楚成的关系,使三人的气氛更融洽。 等把全部手续全办完,已经十点多了,沈静雅才走。 留杜飞被王主任带到了前院西厢房的办公室。 这里原先是三间房加一间靠北的耳房。 现在都打通成了一间大办公室,只有耳房跟大办公室之间,开了一个小门作为单独的科长办公室。 王主任带杜飞来到大办公室,其实是故意摆出姿态,告诉手下人,杜飞有来头,不要想着拿捏新人。 否则,一个临时工入职,怎么可能让街道办一把手亲力亲为。 果然,王主任一出场,令办公室里原本轻松的气氛一肃。 紧跟着,一个五十多岁,膝盖和手肘打着补丁的小老头,从科长办公室里紧着走出来,十分谦恭道:“主任,有事您叫我过去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走一趟。” 王主道:“老钱,这是新来的杜飞同志,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又跟杜飞说:“以后跟着钱科长好好干。” 杜飞规规矩矩,连连称是。 等王主任走了,办公室里十来号人立即热情的围上来,尤其以‘郑大妈’和‘孙姨’为首,七嘴八舌,问东问西。 好在有钱科长在,能镇得住这帮闲极无聊的老娘们。 但看了看靠门边仅剩的办公桌,钱科长心里却犯难了。 那是整个办公室位置最差的桌子,特别冷不说,门帘还漏风,而且外边来办事的,或者领导临时拉壮丁,进门第一个就找到这里,乱七八糟的破事特别多。 钱科长心里门清,杜飞是王主任亲自关照的,肯定不能安排在这。 可杜飞不坐这,还能跟谁换? 能坐在这间办公室的都不是一般战士,唯独郑大妈没啥背景。 但钱科长轻易也不敢惹这彪悍娘们,如果他敢让郑大妈把桌子腾出来给杜飞,钱科长可以保证,这话落不到地上,郑大妈就能当场挠他一个满脸花。 且不止,下班还得上他们家堵门骂街,让他一家老小都别想安生。 但钱科长毕竟是老机关,活人总不能让屁憋死。 他的眼珠一转,已经有了计较,看向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青年,抬手一指:“小朱,你收拾一下,把桌子腾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小朱,万万没想到钱科长会拿她开刀。 杜飞也跟着看过去。 其实,他一进来就发现这女人了。 瓜子脸,丹凤眼,不仅长得漂亮,气势也非常独特。 单说容貌身材,这女人大约仍略逊于俏寡妇秦淮茹,但胜在气质,一身贵气,英姿逼人,是另一种类型的美女。 而且杜飞一看,就知道这女的很不好惹。 但他初来乍到,又不知钱科长什么意思,这时最明智的就是少说多看。 而钱科长这老狐狸,很快就让众人恍然大悟。 钱科长好整以暇,跟郑大妈道:“老郑,你带小孙把我对面的桌子收拾出来。朱婷同志是大学生,过年就该提副科了,正好提前搬进去。” 霎时间,众人无不投去羡慕目光。 别说在场大部分的临时工,就算有干部编制的,跨越副科也相当难。 也只有到副科级,才算真正的领导干部,副科级以下都是办事员。 却有多少人熬一辈子,到退休还是一个办事员。 朱婷大学毕业两年,过完年才24岁,就要升副科级,上哪说理去! 杜飞默默给这个女人打上了‘深不可测’的标签。 接下来又是一阵忙乱,朱婷搬进小办公室,杜飞用她原先的办公桌。 过程中,杜飞借机跟朱婷搭话,对方回应相当得体,既不怠慢,也不亲切。 哪怕她说话时面带微笑,杜飞仍能隐隐察觉出,这小娘们暗藏的,居高临下的淡漠。 之后杜飞便没再凑上去招人烦。 等都收拾完了,也快到中午了。 大伙儿都是带饭,一早上放到锅炉房热着。 杜飞初来乍到,正寻思上哪吃一口,钱科长笑呵呵凑上来道:“中午饭没着落吧?走,带你去个地儿,顺便给你说说工作。” “那感情好,今中午我就跟着您了。”杜飞麻利应道,亦步亦趋跟上钱科长。 出了办公室,钱科长又问一句:“有自行车吗?” 杜飞愣了愣,没明白钱科长为啥突然问起自行车,摇摇头表示没有。 钱科长道:“自行车还是要搞一辆地,不说平时上下班,偶尔出去办事,没车也不方便。如果没车票,我这还有张,先借给你用。” 杜飞忙道不用:“其实我有自行车票,不过我家的情况,您应该也知道。现在我一孤儿,刚当个临时工,就搞一辆新自行车回去肯定惹人闲话。我寻思先搞个二手的,却又没有门路,怕被人给骗了。” “你小子还知道韬光养晦!”钱科长嘿嘿笑道:“那行,等吃完饭,我带你去修车铺子找王师傅问问。” “那太好了,有您的面子,车子质量肯定没问题。”杜飞眼睛一亮,顺便递出一根烟:“科长,您来一根。” “大前门!”钱科长伸出手指头一夹,自顾自点上:“你小子这生活水平行啊!” “我烟瘾小抽得少,不打紧。”杜飞自己也陪着点上一根。 第二十二章 收音机 杜飞顺势用双手接住,顿时感到沉甸甸的分量,这小家伙怕是得有二十五六斤,估计比普通家猫两个都重。 前后两辈子,杜飞第一次养动物,抚摸着小乌的背毛,毛茸茸,热乎乎,那手感无敌了! 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撸猫上瘾。 一旦入坑还真有些爱不释手啊! 却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杜飞的手劲儿太大了,撸得小乌‘喵’的一声,传来一股不满的情绪。 杜飞却没在意,反而嘿嘿一笑,转手托起小乌的下巴轻轻搔动。 这一下,原本瞪着眼睛的猫咪,立刻眯起眼睛,一脸享受表情,那股不快的情绪也跟着消失。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杜飞心中暗笑,又抱着小乌狠狠撸了一阵,心里却开始犯愁,给小乌吃点什么。 看小乌这个体格,缩成一团足有脸盆那么大一肉球,每天吃的东西肯定不少。 这个年代,还没有猫粮啥的,家里有养猫养狗的,也就喂点剩菜剩饭。 “要不明天上小食堂,跟钱婶说一声,每天加一毛钱,给小乌带一份饭菜。” 杜飞一边想,一边放下猫,出去洗了把手开始做饭。 中午、下午骑车子出去两趟,到现在杜飞也有些饿了,正好刚买的米,整点大米饭吃。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前天刚穿越那晚,去饭店吃顿大米饭,总觉得比后世米饭更香。 没有电饭锅,杜飞一个人吃饭做的又少,不可能直接用大锅煮饭,那样煮出来除了锅巴就剩不下什么了。 根据前身的记忆,无论蒸大米饭还是高粱米饭,都是直接拿铝饭盒放到蒸锅里。 杜飞依葫芦画瓢,刷了一个饭盒,淘米蒸饭。 他原想把饭蒸到锅上,去趟供销社,买点下饭菜,家里除了那半缸咸菜,连一颗大白菜都没有。 谁知刚一开门,寒风连着雪花一下就扑到脸上,这会儿功夫居然下雪了! 这是今年京城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杜飞立刻打了退堂鼓,实在不想大老远顶风冒雪去一趟供销社。 索性回去翻出半根葱,等下炸点葱油,一边就着咸菜,一边吃葱油拌饭,似乎也挺香的。 趁着蒸饭的当口,杜飞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一边喝着茶一边又去抱起小乌撸猫。 一时间,悠闲地喝茶撸猫,竟也十分惬意。 可是,这种喝茶撸猫的美好生活,对于杜飞来说,一开始挺新鲜,过一会儿就有些百无聊赖。 家里过分的冷清,只有窗外‘呜呜’的风声和灶台上蒸饭的‘咕嘟咕嘟’声。 杜飞在穿越前,早养成了回家就开电视的习惯,甭管看不看,都要听动静。 现在他家别说电视了,就是一台收音机也没有。 “要不明天去买台收音机回来?”杜飞萌生这个想法,忽然想起,原主家里,早前也有过收音机。 收音机价格虽然不便宜,但比自行车还是差了一些,收音机票也没自行车票那么稀罕。 更重要的是,收音机买回来放在家里,不像自行车天天骑出去招摇。 所以相对来说,家有收音机的并不少,四合院里的三位大爷,包括傻柱和许大茂都有收音机。 原主家本来也有一台老式收音机。 前两年坏了,找厂里电工去修也没修好,后来就没买新的。 想起这茬,杜飞翻箱倒柜,找出那台压箱底的旧收音机。 虽然坏了,但收音机在这年代绝对是金贵玩意,根本不可能丢掉,用报纸包着,放在箱子里。 这种老式电子管收音机个头不小,足有二十多斤重。 杜飞搬出来放到桌上,揭掉包在外面的报纸。 全实木的外壳,黑色玻璃面板上,突出两个大大的金属旋钮,乍一看居然还有七八成新! 其实也难怪,这时物资稀缺,人们用啥都精贵。 三大爷家为了减少收音机的损耗,都不舍得拨动旋钮换台,常年只听一个频道。 所以,许多东西一直用到不能用,看着还跟新的似的。 杜飞找出来这台收音机虽然没那么邪乎,但也看得出来,保养的很精心,可惜到了年头,该坏还得坏。 找了一根螺丝刀,把收音机的后盖打开。 放了这么多年,里边积了厚厚一层灰。 伸手摸了摸里边的电线,塑料皮全老化了,摸着硬邦邦的,稍微用力一折,就裂开一道白痕。 杜飞见状,皱了皱眉。 老化成这样,这台收音机的维修价值恐怕不太高。 不过死马当成活马医,他打算明天带着去专业的维修点看看。 当初收音机坏了,原主父亲只拿到厂里给电工看看,那电工鼓捣半天,说不能修就罢了。 杜飞却知道,在厂里干电工,跟修理家用电器压根是两码事。 但如果专门修电器的师傅都说不行,他也只能考虑再买一台新的。 杜飞拿定主意,一边把收音机收进随身空间,一边合计明天上哪找修收音机的师傅,这年头会修电器的实在不多。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当收音机进入到空间内,围绕光球转动的蓝光突然颤动起来。 杜飞蓦的一惊,连忙把收音机取出来,皱着眉思忖,是怎么回事。 再想到小乌被放进空间内,吸收了白光的前后变化,杜飞不由暗忖:“难道说,这种从鼻烟壶里吸收出来的蓝光,能修复或者升级某些物品?” 想到这里,他立即拿来一个磕掉了茬的饭碗,放进随身空间。 果然!那道蓝光再次被引动,微微颤动起来。 这无疑验证了杜飞的猜测。 把那个破碗拿出来,又把收音机放入空间,杜飞心念一动,引导那道蓝光,倏地钻进了收音机。 随之一团蓝色光茧包裹住收音机。 不过这一次,杜飞只想要收音机能用就行,可别像小乌一样从一只小病猫一下子升级成小豹子。万一接收到一些外国的频段,被当敌特抓起来,都没处喊冤去。 尽管十分笨拙,但杜飞可以确认,他的意念能够控制随身空间内的白色光球以及附属的蓝色光带。 果然在他的意愿下,包裹着收音机的蓝色光茧很快收敛,再次化成一条匹练回到光球周围。 前后对比,这条蓝色光带大约消耗掉了四分之一。 第二十三章 猫跑了 杜飞见此,连忙把收音机从空间内取出来,试着插上电源。 咔的一声,打开开关。 立刻传出一阵“唰啦唰啦”的电流声。 缓缓扭动调频的金属转扭,杂乱的电流声逐渐消失,传出一个微微失真的人声,居然还挺清晰! “这是……刘宝瑞?” 杜飞穿越前,听过刘宝瑞版的《官场斗》,一听声就认出是这位老先生。 不过电台里播的这段却不是《官场斗》。 原先也没听过,居然是现代军事题材的单口相声! 杜飞听得津津有味儿,可惜已经说到了尾声,前边大段的都没听着。 过一会儿,一个播音腔的女声说:“谢谢您收听,由刘宝瑞播讲的单口相声《神兵天降》……” 杜飞才知道这段单口的名目。 接着播的是马连良先生的《甘露寺》选段,中间居然没插播广告! 虽然杜飞也听不出啥名堂,但是多了这个收音机,让家里平添几分喧闹的生气。 就连小乌也好奇的凑过去,用爪子轻轻拍了两下收音机的外壳,好像奇怪为什么这木头盒子能发出声音。 杜飞知道它有分寸,不会把收音机弄坏了,估么饭快好了,转身到外屋去,切葱花,炸葱油。 不多一会,呲啦一声,一股葱香味儿瞬间爆开。 用勺子连葱带油舀出来,浇在刚蒸好的米饭上,往里倒点酱油一拌,趁热乎吃一口。 哎妈,真香! 杜飞把饭盒端到屋里,又去揪出一根咸菜,今晚饭就算齐活了。 但刚坐下,就看见小乌蹲在收音机顶上,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饭盒。 杜飞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口,刚才就顾着拌饭把这家伙给忘了。 又上碗柜里拿一个大碗,拨出一半葱油拌饭放到门边。 杜飞隐约记得,后世好像说猫不能吃葱。 但在现在可没那些讲究,况且我大中华田园猫,可不像那些外来的,肠胃娇贵的妖艳贱货,没什么是不可以吃的! 果然,小乌从收音机顶上跳下来,走过去,嗅了嗅,就大口吃起来。 杜锋见它不挑食,自己也吃起来。 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饭,倒点热水把饭盒洗了。 至于小乌那边,把碗舔的比洗的还干净。 这时,马先生的戏也唱完了,开始播些别的节目,杜飞没啥兴趣,又转了几个台,也没找到评书相声之类的娱乐节目。 只好暂且作罢,心寻思明天上班去找人问问,各个广播电台都有啥节目。 一边想着,一边去烧水,洗脸洗脚,钻进被火炕烘得热乎乎的被窝。 再一看表,居然才刚七点! 在后世,甚至连夜生活都还没开始呢。 与此同时,收音机里传出一阵激昂的音乐。 紧跟着就是一阵铿锵有力的播音腔:“同志们,晚上好,欢迎收看电视新闻,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有……” 杜飞微微一愣,没想到现在就有了七点钟播新闻的传统。 可惜没有电视,只能用收音机听个热闹。 杜飞兴致勃勃地听了一会儿,又觉得没啥意思。 他穿越回来,早已洞悉大势,再听这些能播报出来的边角料,既无神秘感,也无新鲜感,自然索然无味。 却在这时,小乌突然叫了一声。 杜飞昂起头,察觉小乌有些不安的情绪。 只见它尾巴高高竖起,一边喵喵叫,一边兜圈子。 杜飞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艹,难道想拉臭臭!” 他连忙起身,披上衣服,就去开门,可不能让这货拉到屋里。 小乌跟着杜飞,在他开门的瞬间,呲溜一下就冲出去。 外边的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风雪顺着门缝瞬间糊了杜飞一脸。 小乌却浑不在意,爪子轻盈的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梅花,一眨眼竟消失不见了! 杜飞打个寒战,看着黑黢黢的院子,心里有一群草泥马狂飙而过。 “小乌,他么……就这么跑了?”杜飞郁闷的看着门外的风雪,追是绝不可能去追的。 在夜里,想追回逃出去的猫,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杜飞只能自认倒霉,赶紧关上门。 别猫跑了,再把自个弄感冒了。 拿条毛巾擦了把脸,钻回暖呼呼的被窝,勉强让杜飞感觉好受些。 然而,就在这时候,刚躺下的杜飞忽然愣住。 在他的眼前竟切换出了另一幅画面。 那是一个黑暗的角落,视野的下半部分,是一个翘着尾巴,正在便便的大猫,居然是刚逃出去的小乌! 上半部分,隔着院子正对着许大茂家,屋里透出的灯光正好照到他家门口的鸡笼上。 通过这个场景,就不难判断出,这应该是过去四合院通往后罩房的过道。 但在解放后,后罩房被征用了,直接从北边胡同另开门,这条通道也被砖砌死了。 虽然确定小乌的位置,杜飞却没急吼吼出去抓猫。 他更好奇,为什么在他眼前会出现小乌的第三人称视角。 难道是因为小乌经过随身空间的白光改造,才造成了这个效果? 片刻后,小乌拉完便便,用后腿蹬了两下,没回杜飞屋里,而是异常矫健,一下跃上墙头,然后又是一跃,已经到了后院正房的屋脊上。 杜飞眼前的场景跟着如影随形,好像是在玩儿第三人称视角的游戏。 小乌在风雪中,迈着优雅的猫步,从屋脊这头走到那头,然后又是一跳,竟跨越五六米,悄无声息跳到了许大茂家的房顶上…… 仅仅几分钟,小乌穿房越脊,远离了四合院。 但随着距离拉开,并没影响杜飞以第三人称视角跟随它。 同时杜飞隐约能察觉到,小乌那边反馈回来的情绪。 它并不是要逃走,只是想出来巡视一圈周围的领地。 这令杜飞稍稍释怀,更心安理得的观察小乌的行迹。 这个时候,小乌来到一片堆着水泥管子的空地上。 突然“喵”的一声,从一个水泥管后面传来威胁意味十足的叫声。 小乌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迈步走了过去。 在水泥管后面,一只消瘦的狸花猫,警惕的看着这边,爪子下面按着一只兀自挣扎的大老鼠。 小乌扫了老鼠一眼却不屑一顾,反而盯着那只狸花猫,涌出浓浓的敌视情绪…… 第二十四章 夹壁墙 这只狸花猫原是附近的猫王,小乌没少受它欺负。 在这里碰上,可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小乌发出低沉的吼叫,竟然不似猫叫,犹如汽车引擎,咕噜咕噜的更像老虎那种低沉的哼哼声! 而那狸花猫,早已认不出小乌的样子,本能觉得不是面前这大家伙对手。 当机立断,舍了刚捕到的老鼠掉头就跑。 然而小乌速度奇快,没等狸花猫完全转过身,就已经闪电般后发先至,雪白的猫爪狠狠扇到狸花猫背上。 那狸花猫虽然精壮,但体型比现在的小乌差远了,充其量十五六斤,当即被势大力沉的一爪拍了一溜跟头。 小乌跟上去,就是一顿连环猫猫拳,把狸花猫打得晕头转向。 幸亏小乌没打算杀死对方,下手虽然不轻,却没露出爪子。 至于那只狸花猫,根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前后不到十秒就直接跪了,躺到地上,露出肚皮。 小乌这才满意停手,傲娇的扬起脑袋,表示接受它的臣服。 而那只绝望的老鼠没想到,在它生命的最后一刻,居然出现奇迹,吱吱直叫,拼命想逃。 小乌却没打算放过它,一跃过去,伸爪一拍,就把这老鼠拍回到狸花猫的面前。 这时狸花猫已经重新站起来,看见落在面前的老鼠,奇怪看着小乌喵喵叫。 小乌也‘喵喵’回了两声。 俩猫也不知怎么商量的,最后狸花猫叼起老鼠飞奔而去,小乌紧随其后。 没多一会儿,它们一前一后,来到一个无人居住的废弃院子。 虽然现在京城的住房比较紧张,但这种废弃的院子也有不少。 一般来说,这种院子都有明确的产权人,按照程序无法分给其他人居住,而产权人常年不出现又无法确认死亡,使房子只能弃置,年深日久,便荒废了,有的被人私自占了,有的成了野猫野狗的老巢。 杜飞视野跟随小乌来到这里,越过墙头,刚一进院,只见黑暗中,突然出现十几双各色猫瞳,满怀敌意的注视过来。 但在这时,那只狸花猫突然高亢的叫了一声。 瞬间就让其他野猫偃旗息鼓,一个个从黑暗中走出来,在小乌面前伏低做小。 小乌得意扬扬,把尾巴翘得老高,在众猫面前走过,神气活现的好像检阅部队的将军。 杜飞瞧着不禁觉得有趣儿。 哪知道,恰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一阵“汪汪”的狗叫。 十多只野猫,顿时警惕起来,喵喵叫着向墙头房顶逃去,只剩小乌还站在原地,扭头向狗叫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只骨架很大却瘦骨嶙峋,背后还长着一个癞痢的大黄狗,气势汹汹从院外走进来。 这大狗十分凶恶,呲牙咧嘴的淌着哈喇子,看见没逃走的小乌,仿佛受到挑衅,低吼一声,疯狂扑来。 自古以来,狗咬猫都不需要理由。 小乌的体型虽然在猫中是个庞然大物,但面对着这条大狗,明显不是一个等级。 然而,杜飞却没在小乌的情绪中感觉到一丝害怕。 眼看恶犬扑来,小乌轻轻一跃,跳到侧面凌空对着狗脸就是一爪。 这次可不是刚才那种玩闹,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死搏杀! 小乌直接亮出爪子。 在风雪中,弹出足有三四厘米长,比剃刀还锋利的爪子,落在大狗脸上,狠狠撕开皮毛,留下三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涌出,大狗瞬间满脸是血,哀鸣一声,夹起尾巴,求生本能让它疯狂逃跑。 却慌不择路,一头撞上旁边的一堵房山墙。 这院子本就年久失修,再加上那堵墙上的屋顶早塌了,墙体受到风吹雨蚀,更加脆弱不堪。 被着大狗拼命一撞,竟是“砰”的一声,撞出一个大洞! 按理说,这堵墙就算再豆腐渣也是一堵砖墙,狗头撞上去就算不死也晕。 谁知那大狗竟跟没事儿似的,把墙撞个窟窿,脑袋拔出来后,只甩了两下就认清院门落荒而逃。 杜飞瞧着奇怪,心想:“难道那墙是纸糊的?” 小乌感应到杜飞强烈的好奇心,主动走到破洞前,探头往里看去。 这下杜飞终于看清里边的情况,一下子心脏狂跳起来。 因为他赫然看见,这堵墙里竟然有个夹层! 难怪刚才跟纸糊似的被一头撞开,这本来就是夹壁墙,当初为了留出夹层,这堵墙外面仅仅立着砌了一层砖。 这些年被雨水侵蚀,墙体早就腐朽糟烂,变得跟沙土一样,轻轻一碰,就全碎了。 一般来说,在家里建这种‘夹壁墙’都是用来藏宝的。 这座四合院废弃了这么久,主人不是死了,就是远走他乡,而且走的相当匆忙,甚至来不及处置房产。 这令杜飞心存希望,也许当初藏在墙里的东西还没取走。 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情愈发兴奋起来。 而在这时,小乌受到杜飞的情绪驱使,伸出爪子对那洞口边缘拍了两下。 顿时“哗啦”一声,涌起一团尘土! 小乌倏地向后一跃,避开尘土沾身。 再看那洞口,已经被扩大了近一倍。 借着朦胧月色在雪地上的反光,杜飞隐约看到那破洞里,果然藏着什么东西! 因为落了太多尘土,那东西又用报纸包着,根本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但对杜飞来说,这已经足够让他亲自去跑一趟。 事不宜迟,杜飞立刻穿衣服穿鞋,最后还不忘戴上帽子口罩,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俩眼睛,带上一把铁锹,推开房门,冲入雪中。 那边离四合院不算太远,杜飞也没骑车子,出四合院大门,拐上帽儿胡同,走了二十多分钟,往北拐进一条小巷,很快找到那个废弃的院子。 那里左边是个卖煤的煤场子,空地上的煤块堆成一座黑色的小山。 右边是一个更大的大杂院,横亘两条胡同,大门开在前边那条胡同上。 这座废弃小院被左右一夹,宛如成了一小片孤岛,平时少有人在此经过。 但附近有些熊孩子会经常到这里玩,偶尔也有大人懒得去胡同那头的公厕,偷偷跑到这来解决。 第十二章 小食堂 自行车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出了街道办,大约两百米,进了另一座四合院的大门。 钱科长走在前头,熟门熟路进入倒座房。 杜飞跟进去,发现屋里竟跟饭店一样,三间倒座房都打通了,摆着一应桌椅。 杜飞瞬间反应过来,这怕是一个非法经营的黑店!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而且,他还还瞧见了朱婷,一个人坐在墙角,正在闷头吃饭。 杜飞心念电转,已经猜出这是一个食堂。 钱科长进来扫一眼,看见了朱婷,却没去搭话,而是径直朝做饭的后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喊:“老婆子,加个肉菜,今来新同志了。” 话音没落,一个打扮干净利落的中年妇女从后厨走出来,先瞪了钱科长一眼,随即看向杜飞。 钱科长‘嘿嘿’一笑,给他们互相介绍。 这妇女正是钱科长老婆,借着钱科长的关系,在这弄一个小食堂,按一天两毛钱的标准提供午饭。 因为价格比饭店实惠,像杜飞和朱婷这样,不愿意或者没条件带饭的,中午正好上这来吃一口。 虽然这个年代不允许私人经营,但这种类似于众人凑钱搭伙的小食堂也有不少。 只要不雇工,不赚取暴利,再稍微有些关系,几乎没人会过问。 钱科长把杜飞带到这来,也是给自家介绍生意。 还别说,钱科长媳妇炒菜真不错!虽然没啥油水,但味道吃起来,绝对比杜飞自己在家开火强多了。 杜飞尝了一口当场就拍板,以后中午就在这儿了。 既是给钱科长面子,也为自己图个省事儿。 钱科长很高兴,一边吃一边给杜飞讲了许多工作上的经验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尤其是办公室里众人的跟脚背景,让杜飞自己心里掂量,如果遇上事儿了,谁可以碰一碰,谁绝对不能惹。 吃完饭,钱科长又带杜飞去了一趟附近的修车摊子。 路过供销社时,杜飞借口进去买东西,买了两盒大前门塞给钱科长。 虽说有王主任打招呼,但对顶头上司该孝敬还得孝敬,况且钱科长对他也相当用心。 如果没钱科长点拨,单靠杜飞自己慢慢摸索,没有一年半载别想搞清办公室这些人的深浅。 钱科长也没客气,嘿嘿一笑,直接收了。 两人出了供销社,继续往前走,远远就看见,十字路口边上有一个修车摊子。 别看只是一个地摊儿,也是正经公私合营的,挂在居委会下面。 却在这时,杜飞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锅盖头,绿棉袄,正是俏寡妇家的大儿子棒梗! 棒梗眼神飘忽,左右寻么,鬼鬼祟祟,来到修车摊子上,叽叽咕咕说些什么,然后把斜挎的书包打开。 车摊上的王师傅抻脖子瞧瞧,连忙摇摇头。 棒梗不甘心,又说些什么。 但王师傅仍坚持摇头,还挥手驱赶,他只能走了。 杜飞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心中暗笑,恐怕棒梗这小子没干好事儿,偷了什么东西上这销赃来了。 杜飞突然停步,令钱科长微微诧异,顺着他眼光看见棒梗,问道:“你认识那孩子?” “一个院的。”杜飞淡淡的回答。 “哦~这孩子可野得很啊!”钱科长话里有话,似是提醒杜飞。 杜飞不置可否,也没继续接茬。 两人来到修车摊子前,王师傅看见钱科长,立即满脸堆笑,抢几步迎上来:“哎呦!钱领导,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少跟我扯这些没溜的。”钱科长笑骂一声,递给王师傅一根烟,却不是杜飞孝敬他的大前门,而是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烟。 王师傅却没舍得抽,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顺手夹在耳朵上。 钱科长一指杜飞:“我那新来的小杜,你给整台车子。” 王师傅忙叫一声杜领导,但脸上却露出了难色。 钱科长有些不乐意了,沉声道:“怎么,有难处?” 王师傅忙摆手道:“车子倒是有一台现成的,不过有点旧,还是二六的,给这位杜领导骑怕拿不出手。” 钱科长一听也皱了皱眉,却没擅自做主,而是看向杜飞,让他自己拿主意。 杜飞对新旧倒是不在意,却有点担心能不能骑得住,别三天两头出毛病,耽误事不说,还闹心。 当杜飞说出担心的问题,王师傅却敢拍着胸脯保证,车子再骑十年八年也保准没问题。 杜飞想了想,对前科长点点头。 钱科长又帮着问了价格,就让王师傅去把车子推来。 王师傅脸上笑意更浓。 到了这一步,今天这笔买卖基本就成了。 他都没想到,杜飞会买一台二六车,一般来说像杜飞这么大个头的爷们,肯定要买二八大杠,坐人拉货,都不含糊,二六的车子小一号总差点意思。 没多大一会儿,王师傅从对面胡同推出一台六成新的自行车。 杜飞骑了一圈觉着还行。 虽然是用不同品牌零件拼凑起来的旧车,但王师傅的手艺没得说,自行车骑着轻巧不说,也没乱七八糟的异响。 四十五块钱能买这样一辆自行车,杜飞相当满意。 多亏有钱科长带他来,要让他自己来,就这辆自行车,王师傅最少要他七十块钱。 即便如此也比买新车便宜一百多块,还能省下一张自行车票。 只不过这个年代,对自行车管理非常严格,要没点过硬的门路,这种拼凑的二手车,根本没法上派出所备案打钢印。 一般人只能眼馋,却不敢冒这个风险。 杜飞有陈中原的关系,当然不用担心这些,而且听钱科长意思,还能直接把自行车挂到街道办名下,回头给他开一张介绍信,就能到派出所去办手续。 不过今天买自行车完全是临时起意,四十五块钱在这个年代不是小数目。 杜飞在街道办上班,一个月工资才十六块五,谁平时也不会随身带着四五十块钱。 杜飞知道财不露白,他今天来报道,有王主任背书,再加上一身新行头,已经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没必要在钱科长面前再搞惊人之举。 那样非但不会增加印象分,只会让钱科长觉得他人傻钱多,过犹不及。 第二十五章 手枪 在刚才,杜飞视野跟着小乌进来,就看见墙角被冻成一坨一坨的,就不难猜到这里经常有人光顾。 这也是杜飞为什么在发现那道夹壁墙后,立即风风火火赶过来的原因。 如果不趁天黑赶紧过来,明天天一亮,那个被狗头撞开的大洞,就可能被别人发现。 来到这里,杜飞直接大大方方走进去,就算有人瞧见,也只当他内急,不会往别处想。 反而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更引人怀疑。 这里只是个一进的小院,杜飞一进大门,就看见小乌蹲坐在杂乱的院子当中。 它身后,十几只各种花色的野猫,学着小乌的样子,挺胸抬头,蹲坐在地。 杜飞见状,不禁哭笑不得。 幸好它们不会说话,如果这些喵星人会说话,还得拿着手捧花大喊一阵,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见着杜飞,小乌得意洋洋的“喵”了一声,看它那熊色,仿佛是在说,看我这排面牛不牛。 杜飞懒得理这货,心里惦着夹壁墙里的东西,急忙走过去,拿出手电筒,往墙洞里一照。 夹壁墙里的空隙本来就没多大,立刻被照个透亮。 首先看见的,就是那个用报纸包住的东西。 杜飞伸手去拿,顿时感到分量居然不轻。 “难道里边是金条?”杜飞眼睛一亮,铆足力气将其提溜出来,却没急着现在查看,直接丢进随身空间。 又拿电筒继续往夹层里照,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原本杜飞没抱多大希望,只是确认没有遗漏罢了。 却没想到,随着手电光束照进去,在这堵夹壁墙的底下,闪出一抹微弱的金属反光! 因为在夹层最下面,杜飞手臂全伸进去也够不到。 他索性拿出铁锹,对着糟朽的墙壁就是一顿暴力输出。 十来下过后,顺着那个大洞,拆开了小半边墙壁。 顿时掀起一团尘土翻涌。 好在今天晚上风大雪大,又在室外,尘土虽多,却很快被悉数吹散。 杜飞提着铁锹,把碎砖块扒拉开,终于找出那个反光的东西。 “我艹~”他的心中一凛,伸手抄起那个落满了尘土的铁家伙。 杜飞的枪械知识有限,看不出这把手枪有啥名堂,是什么来路。 在此之前,唯一一次摸真枪,还是在大学军训,打的也是那种老式的半自动步枪。 平生第一次握住手枪,令杜飞的心脏“嘣嘣嘣”直跳 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次的发现恐怕没那么简单,不敢在此多留,忙把手枪收起,用最快速度离开这个院子。 这时,地上的雪下了有半寸厚。 杜飞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皱着眉,心里思忖,那小院的主人究竟什么来头? 但思绪越想越乱,根本没有头绪。 原本只是一次临时起意的寻宝,却随着那把手枪的出现,性质完全变了。 这令杜飞的脑海中,禁不住浮现出许多谍战剧的狗血情节。 难道那院子里原先住的,会是一个潜伏的敌特分子? 想到这种可能,杜飞不禁脊背发凉,再度加快脚步,但他留个心眼,并没有直接跑回家,而是绕到别的胡同七拐八拐。并叫小乌远远跟在后头,转了半个多小时,确认没有人盯梢,才回到四合院。 杜飞刚进大门,就听见前院三大爷家里头,不知道因为什么,闫解成跟于丽又在吵架。 住对面的陈大妈和后院的李婶兴致勃勃,不畏寒冷,顶着风雪,站在窗边不远的过道上,侧耳听着里边的动静,十分期待小两口嘴没把门的,说出一些见不得人的劲爆秘密。 岂料被杜飞撞个正着! 两个大妈不由一脸尴尬,招呼一声:“小杜,刚回来呀。” 看到这一幕,杜飞刚才的紧张心情倒是缓解下来,嘿嘿笑道:“上趟茅房,您二位接着忙。” 外边一说话,屋里听到动静,吵架声音立即停止了。 杜飞心里有事,转身就急吼吼往院里走去。 经过中院时,不知道棒梗那货又惹了什么麻烦,被俏寡妇打的直嚎,贾张氏居然没拦着。 等回到后院。 五保户聋老太太家早关灯睡觉了,二大爷刘海中在家骂骂咧咧的,似乎在厂里受了哪个领导的闲气。 杜飞走到自家门廊下,狠狠跺了跺脚,把鞋底雪震掉,又拍打拍打身上,这才开门进屋。 却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旁边呲溜一下,挤在他前头钻进屋里。 杜飞紧随其后,关门的同时把帽子口罩摘下来抖落抖落,随手搭在自行车上。 然后拿出铁锹,往炉子里填满煤球。 小乌则通身一抖,落在它身上的雪花悉数被甩出去,一扭一扭,走进里屋。 杜飞却没急着进里屋,先在外屋把手枪和那个包着报纸的东西取出来。 这把手枪还没什么,直接一目了然。 但杜飞不确定,报纸里包的是什么,万一是啥恶心东西,他晚上还得在里屋睡觉。 杜飞先拿出那把手枪,找了一块抹布擦了擦,按住弹夹卡笋退出弹夹。 弹夹里压满了子弹。 又拉开枪栓,确认枪膛里没子弹,然后双手举枪,对着门上锁眼,比划一个三点一线的瞄准姿势。 男人对枪械兵器的喜爱,天生刻到骨子里。 手里握着这把沉甸甸,冷冰冰的铁家伙,令杜飞不由自主生出某种异样的感觉。 枪身表面并没有锈迹,拉了几下套筒,也没任何阻滞,扣动板机,空开一枪。 “咔!” 枪机发出清脆的机械撞击声。 这把枪应该还能用,刚才放进随身空间,里面那道蓝光也没任何反应。 不过,弹夹里那些子弹,放了这些年不知道还有几发能打响。 索性杜飞也没打算拿枪出去干什么,倒也并不纠结。 把手枪放到一边。 杜飞吸一口气,终于取出另一样东西。 剥开外面的报纸,里边包着的竟是一个黑色皮质公文包。 杜飞扫了一眼那些报纸,是1954年6月的《京城日报》。 推开有些生锈的金属扣,咔的一声打开公文包。 杜飞没伸手进去,而是把报纸铺在地上,直接倒拿起公文包,一股脑把里面东西全倒出来。 第二十六章 大黄鱼 小黄鱼 顿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随之在灯光下闪现出一片金黄的光芒。 杜飞倒吸一口冷气,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口腔产生大量唾液,积聚满口,咕噜一声,喝水似的吞咽下去。 那是明晃晃的,足足三根拇指粗的大黄鱼,和十来根比小指略细的小黄鱼! 杜飞穿越前,仅在银行和金店的展示柜,见过如此精美璀璨的金条。 而现在,这么多金条全是他的! 杜飞勉力定了定神。 拿起一根大的仔细观看,那上面还有‘上海中央造币厂,民国三十五年’的字样。 除此之外,倒出来的还有两卷用报纸包着的现大洋,掉在地上直接摔散了,稀里哗啦,落了一片。 还有一摞厚厚的纸币,全是大面额的第一版人民币。 即使按照1955年发行第二套人民币,与第一套10000:1的兑换比例,这些钱也足有一两千元之多。 按时下的金银价,现大洋约三块钱一枚,一两重的小黄鱼,银行回收二百块一根,如果有门路,私下交易,价格更高。 地上的三根大黄鱼,八根小黄鱼,外加一百二十块现大洋,至少价值八千块钱! 1965年的八千块钱是什么概念。 在这时,一个工人一个月三十块钱工资,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五六口人。 凑齐著名的‘三转一响’,有五六百块钱足够了。 八千块钱,在皇城根底下,买两套三进三出的四合院还有余。 而这样的院子,放在杜飞穿越前,至少都得价值过亿。 可惜现在的住房政策,对私人买卖房产限制极严,就算手里有钱轻易也买不来。 但也足以说明,这笔横财的分量。 愣了一会儿,杜飞看着满地金银,连忙将其收入随身空。 心里开始寻思,如何处置这笔钱。 杜飞其实并不缺钱。 他家原先的积蓄,再加上抚恤金,不算其他券票,现金就还有九百多块。 只不过,此前杜飞轻易不敢动用这笔钱。 他在街道办当临时工,每月16块5的工资,也仅够平常生活支出,想再额外攒钱,几乎不太可能。 而接下来,无论要干什么,这九百块钱都是他唯一的本钱。 但现在,有了这些金条和银元压箱底,也不用那样小心拮据了。 别看这时的吃喝穿用都很便宜,但杜飞需要用钱的地方却真不少。 其中最迫切的,就是改善现在的生活条件。 首先就是居住条件。 根据现在的住房政策,换房轻易是不能换房的,却可以把现有这两间房重新装修一下。 杜飞也没打算弄得多豪华,毕竟明年风向就变了,现在弄得富丽堂皇,纯粹就是作死。 但基本的卫生间和厨房,还有房屋保暖,都可以搞一搞,让自己住得更舒服。 尤其是卫生间。 杜飞在穿越前,有二十多年没用过露天的旱厕。 冬天冻得屁股冰凉,夏天苍蝇蚊子乱飞,那股味儿就更别提了。 还有房屋保暖,就算秦怀如把棉帘子做出来,他这两间屋子还是四面透风。 一层窗户纸连一点防寒功能都没有,本身还不透光,屋里又黑又冷,杜飞早想换成里外两层的玻璃窗。 要把这些全都弄下来,至少得四五百块钱,仅凭原先那点家当,肯定不敢贸然动工,只能暂时先将就着。 杜飞想到用不了多久,就不用再去外头挤公厕,心里美滋滋的。 心里寻思,明天下班,上市场去买条大鱼,好好犒劳犒劳小乌。 今晚上,要是没有小乌,他不可能发现夹壁墙,更不可能搞到这些好处。 杜飞一边想着美事,一边继续查看公文包里倒出的东西。 刚才被黄白之物晃了眼,杜飞没顾得上看别的东西。 此时才看见,报纸上还落下一枚印章和一个套着红色塑料皮的记事本。 杜飞拿起印章看了看,上面是一个叫‘王文明’的人名章,材质非常普通,放进随身空间,没有任何反应。 翻开记事本,里面是十乘十的方格纸,每个格子印着一个汉字,并一一对应一个四位数字。 路飞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密码本! 如果说,之前发现那把手枪,他只是怀疑,那么到现在,已经可以确认,那个废弃院子主人,大概率是一个敌特分子。 杜飞手里捏着密码本皱着眉。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思考整件事的脉络和利弊。 即使杜飞是穿越者,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手枪、敌特、密码本!简直跟电视剧一样,却实实在在出现在他面前。 第一时间,杜飞的本能反应就是闷声发大财,只当没有见过密码本和印章,销毁痕迹,守口如瓶,别去多管闲事。 那座院子废弃了十来年,也没人来取走夹壁墙里的公文包,说明对方已经彻底放弃这里,可以心安理得捡这个便宜。 然而,在杜飞心里,却总有一种感觉。 这个公文包里,最有价值的反而不是金条和银元,而是这枚小小的印章和密码本。 但这却是一把双刃剑! 杜飞自忖,以他的阅历经验,恐怕驾驭不住。 这个时候,他理所当然的想到了陈中原这位便宜三舅。 “既然我把握不住,那就找个能把握得住的。”杜飞拿定主意,不过这次他却不打算去陈中元家里,而是直接到市局治安处转一圈。 一来,这件事可能涉及敌特分子,应该算是公事。 二来,杜飞也想找机会,在陈中原同事下属跟前亮个相,秀一秀存在感,让大伙儿知道,陈处长有这么个外甥。 不过这件事不急在一时,那个院子废弃已久,公文包也在夹壁墙里搁了十来年,不差这三五天光景。 杜飞还得仔细合计合计,事情要怎么自圆其说。 把密码本和印章重新放回公文包,那些报纸也没丢弃,一起收进空间。 全都收拾好了,杜飞重新洗手洗脸,换上干净的睡衣钻回热乎乎的被窝。 柜子上的收音机还响着。 杜飞无心去听,此时他脑海中,全是那个废弃小院,还有印章和密码本。 不知不觉,有些困了,直接点着灯就睡着了。 第二十七章 雷老六 杜飞再一睁眼,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 外边天刚蒙蒙亮。 杜飞还有些迷糊,就觉着有个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在拱他。 扭头一看,眼前出现的正是小乌那货的大屁股。 杜飞伸个懒腰,顺便把小乌扒拉到旁边去。 那货还不乐意,喵的叫了一声,才撅着尾巴扭扭走了。 杜飞看了眼挂钟又躺回被窝,一直赖床赖到六点半,总算爬起来穿衣服。 正想照常出去洗脸刷牙,一开门却是一片银装素裹。 昨晚那场雪下的不小,一脚踩下去积雪都没过了脚面。 因为降温太急,院里的自来水管子冻上了。 好在冻得不瓷实,二大爷家的二儿子刘光天提着一壶热水,正在那浇水解冻。 这小子跟二大爷长得有六七分像,憨头憨脑,五大三粗,剪了个寸头,大冷天的也没戴帽子,冻得满脸通红,在那直哈白气。 “光天,起这么早呢~”杜飞打了声招呼。 刘光天撇撇嘴,偷眼看向他家,小声嘟囔着:“敢不起吗?敢晚一秒,老东西又得削我。” 杜飞干笑一声,也不好接茬。 该说不说,二大爷打儿子是真下得去手。 但再怎么说,那是人家老子打儿子,轮不到外人跟着说三道四。 甭管说深说浅了,回头再落个里外不是人。 借口回家去烧壶热水来,杜飞溜回屋里,心里也更笃定,必须改造厨房和卫生间。 其实当初铺设水管,是可以引水入户的。 只不过公家只管把主管道铺到院里,各家入户另得自掏腰包。 又因为住在大杂院,大多房少人多,有的一两间房,要住五六口人,当卧室都不够用。 好些家里压根就没厨房,干脆就在院里洗菜,门口摆个煤球炉子,就能炒菜做饭。 但也有条件好的,像一大爷家就有单独的厨房,直接把自来水引到屋里,不用大冷天出去接水。 末了忙活半天,浇下去两壶开水,水龙头总算出水了。 杜飞也不嫌凉,直接用冷水洗把脸,顿时精神百倍。 手上脸上擦点雪花膏,换了一个厚毛线帽子,围上围巾,出门上班。 这天气,他也没打算骑自行车,反正单位不远,节省那十分钟,万一摔个马趴得不偿失。 杜飞没穿皮鞋,找出来原先的一双棉胶鞋,踩着雪地,一呲一滑,找地方喝了碗面茶,再不紧不慢来到单位。 因为没骑自行车,再加上雪天路滑,到班上已经八点多了。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杜飞也不算太晚,一进街道办大门,就看见有俩年轻小伙,一人拿着一把大扫帚在院里扫雪。 俩人都是对面办公室的临时工,其中一个还跟杜飞在小食堂一块吃过饭。 杜飞跟俩人打个招呼,先回办公室点卯,然后找了一把铁锹,也到院里去帮忙。 遇到这种情况,像杜飞这种年轻力壮的又是临时工,肯定得冲到前头干活。 谁要是敢不识趣躲在屋里,那就是懒惰不上进,或许人当面不说,背后肯定嚼舌根,传到领导耳朵里,不说影响有多大,却肯定要扣掉不少印象分。 况且扫个雪而已,杜飞也不觉得这是什么负担。 自从他穿越后,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 这才几天时间,与记忆中的原主,已经变了个人似的,早上起来精神饱满,浑身是劲儿。 而原主只是个文弱书生,大个子虽然不小,却没啥阳刚之气,体格也虚弱得很,不然也不会差点气死。 而在杜飞穿越后,也没怎么锻炼,力气却变大了,身上的腱子肉明显鼓起来。 他怀疑,这很有可能跟空间中那个白色光球有关。 那白光不仅能起死回生,还能把小乌从一只小病猫变成现在这样。 身为空间主人,杜飞不知不觉吸收一些白光,身体出现变化,也就说得通了。 过一会儿,钱科长和王主任相继姗姗来迟。 钱科长也没骑自行车,跟杜飞一样腿着来的。 王主任就厉害了,一辆挂着金鹿标志的黑色伏尔加轿车,一直把王主任送到大门口。 杜飞瞧见,暗暗吃了一惊。 虽然说他早料到,王主任的跟脚极深,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 在这个年代,能配伏尔加专车,最次也得是副省级。 王主任心情不错,几个在扫雪的年轻人打招呼,她眉开眼笑的一一应着。 杜飞没故意凑过去跟王主任多说几句话。 他心里早有打算,在单位没有必要死乞白赖贴上去巴结王主任。 有楚成那层同学关系,只要跟楚成相处好了,王主任这边自然能维系住。 等到九点多,街道办的人陆续到齐,院子里的雪也打扫的差不多。 杜飞回屋喝了口水,却没得空坐下,又提着铁锹出去。 院里的雪清了,街道办门口还有一条大街。 倒也不用他们把整条街的雪都扫完了,至少把自个门前打理干净。 几个年轻人一直忙活到晌午,等把工具放回去,也该吃午饭了。 杜飞没急着走,等了等钱科长。 昨晚上决定要修房子,今天正好找钱科长打听打听,有没有可靠的木匠、瓦匠师傅。 却不料,没等到钱科长,反而看见朱婷,一脸严肃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见杜飞也没说话,匆匆的向外面走去,不知道遇上啥难题了。 这时钱科长也走出来,瞧见杜飞站那,笑着问:“杵在这干啥呢?” “有点事,想请您给出出主意。”杜飞答道,一句话摆明了,不求帮忙,也不借钱。 “走着,边走边说。”钱科长扬了扬下巴,俩人晃晃荡荡向小食堂走去。 一路上,杜飞就把自己想修房子的事说出来。 钱科长皱眉道:“你小子想一出是一出,怎么非得赶大冬天收拾房子?” 杜飞叹道:“嗐~这不是之前工作也没定,轻易我也不敢动钱,才拖到现在的。怎么样?您这有没有知根知底,干活利索,人也实在的包工师傅?” 钱科长见他主意已定,也没多劝,想了想道:“要说木匠瓦匠,咱街道附近还真有几个大工,手艺上肯定没问题,要说人品实在……” 钱科长想了想才道:“有个雷老六,听他自己说,祖上是给宫里修房子的……” 第十三章 下班 杜飞拍拍自行车座,表示现在钱不方便,明天带钱再来。 王师傅知道杜飞在街道办上班,有钱科长在,不怕他抵赖,索性直接让他推走,明天把钱送来也一样。 把正事办完,临走前杜飞又想起棒梗,心里有些好奇,便问起王师傅。 王师傅一听这茬,顿时警惕起来,眼神满是戒备。 杜飞见状,心中暗道,这王师傅手脚肯定也不干净,以前买过棒梗偷的赃物,否则不至于这样心虚。 “王师傅,您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杜飞笑呵呵道:“那孩子是我一个院儿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妈一寡妇,拉扯仨孩子,不容易。有些事没看见就罢了,但既然看见了,要是不闻不问,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王师傅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钱科长。 钱科长抽着烟,淡淡道:“小杜问你,你就说说,又不关你啥事,藏着掖着干啥?” 王师傅嘿嘿一笑,看看左右无人,索性打开话匣子:“要说那小子,别看年岁不大,胆子是真不小!也就这大半年多,上我这来过两回。开始都是些钢屑废渣之类的,一看就是扎钢厂的边角料,我本来不太想要,耐不住那孩子缠着,就给了他几毛钱。” 杜非似笑非笑,注视着王师傅。 他眼光锐利,让王师傅感觉像两把刀子,不由得连连讪笑,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杜飞也没追根究底,转而问道:“既然以前都收了,这次为什么没要?” 王师傅嘴角抽了抽,再次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苦笑道:“不瞒您说,原先那些都是边角废料,但这一次可不一样,您知道他带的是啥?” 不用杜飞去猜,王师傅抢先自问自答,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那可是三个全新的齿轮工件,一个有巴掌大,银光湛亮的,肯定没用过!这玩意儿我哪敢要啊!他么的,查出来就得蹲笆篱子去。” 杜飞跟钱科长一听,也倒吸一口冷气。 可别小看这三个齿轮,棒梗偷出来也是按废铁价往外卖,但跟之前那些边角废料有本质不同。 一旦事发,这就是盗窃国家财产,挖社会主义墙角,少管所都甭去了,直接就得进监狱。 离开修车摊子,杜飞推着自行车跟钱科长走回街道办。 一路上两人东拉西扯的闲聊,都没再提棒梗偷东西的事。 快到街道办,钱科长拐弯儿去了小食堂。 杜飞把自行车停到街道办院里的车棚里,再回到办公室,里边十分热闹。 以孙姨和郑大妈为核心,一边抖开毛线织毛衣,一边张家长李家短的,传播各种小道消息。 杜飞回来也没假装清高,立刻笑呵呵凑进去,时不时的插两句嘴,很快跟办公室这帮人打成一片。 令杜飞没想到的是,看似有些高冷的朱婷,居然也在其中,还准备了瓜子,大家多少抓点,一边嗑瓜子,一边闲唠嗑,仿佛开起了茶花会。 杜飞心念一转,也想通其中的关窍。 朱婷这是在打入群众内部,邀买人心呢! 虽说朱婷背景强硬,学历又高,根正苗红,来年升副科长几乎板上钉钉,但上下左右方方面面都要兼顾。 有一些人,尤其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成事不足但败事绝对有余。 对朱婷来说,一点花生瓜籽要不了多少钱,让大家人前人后说她一声好,又何乐而不为呢! 等下午一点多,钱科长晃晃悠悠从外边回来,终于打断了这场办公室座谈会。 大伙纷纷散了,留下一地瓜子壳。 杜飞瞧见,连忙拿起笤帚扫地。 他是新来的,虽然有王主任帮衬,没人敢欺负他,但有一些工作,还是得主动点,否则大伙当面不说,背后却不会说他好话。 而在办公室里,也真有消息灵通的,仅仅一个中午就打听出,杜飞是市局治安处陈副处长的外甥。 别看陈中原只是个副处级的干部,却是正儿八经得手握实权。 尤其对于孙兰来说,他家爷们就在陈中原手下,是治安大队的一个队长。 当她得知这个消息,不由得对杜飞愈发殷勤。 见杜飞主动去扫地,立刻起身去抢笤帚:“大小伙子,扫什么地,让孙姨来。” 杜飞忙道:“孙姨,瞧您说的,我跟家啥活不干,咋还不能扫地了。我年纪轻,别的不成,可总得有个勤快劲吧。” “行,让你来还不成嘛。”孙兰翻个白眼:“你这孩子,还挺知道上进。” 孙兰假意嗔恼,实则送了杜飞一顶高帽,先入为主给杜飞打上‘勤快上进’的标签。 其实作为新人,立这种‘勤快上进’的人设经常弊大于利。 顶着这个人设,其他人理所当然会找你帮忙,为了人设不崩,偏又不能拒绝,往往弄得焦头烂额。 但杜飞有王主任罩着,轻易不会有人来找他晦气。 孙兰也是人精,正因为看准了,才敢这样抬举杜飞。 就这样,杜飞第一天上班,就成了‘勤快上进’的好同志。 接下来,一下午也没什么事。 杜飞索性跟钱科长借了一本m选,津津有味读了起来。 等下午五点钟,天色暗下来。 杜飞随大流跟着下班回家,原本步行半小时的路程,骑上自行车也就十分钟。 唯独没戴手套,抓着车把两手冻得冰凉。 “明天说什么都要戴一副手套!” 杜飞心里正想,脚下生风已经快到四合院,却在胡同转角看见三个半大小子,舞舞喳喳,堵在墙角,不知道在干什么? 杜飞眼尖,一眼就看见站在最前边,穿着绿棉袄的锅盖头,正是棒梗那货。 他直觉这仨小子一准没干好事,来到他们后边一捏车闸。 自行车猛的停住,杜飞大喝一声:“棒梗,干啥呢!” 这一声中气十足,顿时吓得仨小子一哆嗦。 站在后边那俩,顾不上哥们义气,转身就撒丫子了。 棒梗也想跑,怎奈他站在最里头,又被叫破了名字,不禁心里更慌,刚一扭身,双腿拌蒜,先摔了个狗吃屎。 杜飞瞧着好笑正想调侃,却在三人闪开后,看清里面情况,令他脸色一沉。 第二十八章 样式雷 杜飞一听都愣了,他原先听说京城有个著名的建筑世家叫‘样式雷’,专门给皇家修建宫殿皇陵,这雷老六难道是样式雷的后人? 钱科长又道:“不过这人油滑的很……你这样,待会儿吃完饭,我亲自带你走一趟。” “那感情好。”杜飞忙道:“您放心,回头找着机会,上我三舅怹家,豁出去我也给您摸出来一个整瓶的茅台。” 钱科长哈哈大笑,也没当真。 等俩人到了小食堂,风卷残云,吃完了饭,钱科长去后厨跟老伴打声招呼,就带杜飞出来,赶奔雷老六家。 雷老六家住的不远,离街道办就隔两条胡同,大概七八百米。 这里也是个大杂院,却比杜飞住的那个院子更破旧杂乱,院里的东西堆的乱七八糟,还有不少捡回来的破烂。 钱科长明显来过这里,看那样子,还挺熟悉。 进到后院,直接上东厢房一阵敲门。 “谁呀?”屋里不耐烦的问道。 钱科长中气十足道:“我,街道老钱!” 里边立刻就没音了,紧跟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个满脸胡茬的精瘦中年人,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点头哈腰道:“哎呦,钱领导,您怎么还亲自跑我这狗窝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钱科长撇撇嘴,也没跟他客气,大模大样走了进去。 雷老六的家里不大,也就二十多平米,归置得十分整齐干净。 而且,杜飞还发现,他这屋里居然起了二层,下面是厨房和起居,上面的小阁楼,应该是卧室。 这个房子格局,竟跟杜飞心里想法不谋而合。 在他穿越前,京城老四合院装修改造,大抵上也就是这个思路。 三人落座,钱科长引荐雷老六和杜飞认识,然后直截了当把杜飞要修房子的事说了。 雷老六的眼睛一亮,再看向杜飞的眼神,颇有些看见肥羊的意思。 但接下来钱科长一番话,却对他当头棒喝。 只见钱科长把脸一沉,冷哼道:“老六,我劝你最好收起那些鬼心思,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小杜的舅舅可是咱们市局治安处的领导!你可以不给我老钱面子,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再把自己折到里头去。” 雷老六顿时脸色大变。 他原先有d烟瘾,刚解放那会强制戒烟,他被收拾得死去活来,平生最怕当兵的和警察。 一听杜飞舅舅是当警察的,还是一个领导,令他心脏狂跳,当即产生应激反应,结结巴巴道:“那不能,那不能,我一定好好干,让杜……杜领导您满意。” 钱科长这才点点头,站起身对杜飞道:“到底怎么开工?你俩商量吧,我就不跟这呆着了。” “那成,您先回吧,我跟雷师傅说。”杜飞也没说客套话,反而显得生分。 送走了钱科长,屋里只剩下杜飞和雷老六。 杜飞看得出来,这个雷老六是个老油子,属于打蛇随棍上的,不能给他太好脸色,否则这人有几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走,先带你上我家看看,再跟你说我的要求,下午你给我出个草图,再核算下需要多少工、多少料,如果没别的问题,我想明天就开工。” 杜飞一脸严肃,雷厉风行。 雷老六被这股气势慑住,连连应是,点头哈腰,背起一个木头箱子就跟杜飞走出去。 中午时间有限,杜飞不由加快脚步。 雷老六虽然精瘦,但体格相当不错,背个木头箱子在后头紧跟着,走到四合院,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刚一进大门,前院的三大妈正在洗衣服,看见杜飞大中午的带个生人回来,不禁问道:“小杜,中午咋还跑回来一趟?” 杜飞一边走一边答道:“这不,我家屋子有些不成了,找个师傅给看看。” 三大妈一听,倒也不意外。 这四合院的年头可不短了,房屋出现问题再正常不过,院里也时常有人找瓦匠来修房子。 穿过中院,回到家里。 却没见着小乌,不知跑哪去了。 雷老六则展现出了专业人士该有的样子,里屋外屋走了两圈,打开随身的木箱子,从里头拿出尺子量具,一边测量各种尺寸,一边快速画草图标注。 十多分钟后,等雷老六测量完,在他本子上也出现了,杜飞家的室内草图。 “杜领导,说说您这房子打算怎么搞?”雷老六好整以暇道:“我好给您出样子图。” “咱坐下说。”杜飞把雷老六引到里屋,又给他倒杯水,顺便拿过草图,一边用铅笔点着,一边说道:“里屋的炕不要了,隔开改成厨房和卫生间,要把自来水儿引到屋里,卫生间用楼房那种水冲的蹲便……” 杜飞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听得雷老六眼睛越来越亮。 原本他以为只是来帮杜飞修理修理房子,没想到居然接了一个大活儿! 杜飞则继续道:“在厨房和卫生间上面,隔出一个二层当卧室,隔层打的结实点儿,我想在上面盘火炕,在一楼烧煤炉子,烟囱连到火炕里,既能排烟又能取暖。” 杜飞的种种想法,把雷老六听得一愣一愣的。 心里明白,面前这年轻人不是啥也不懂的棒槌。 杜飞接着说道:“既然隔了二层,为了通风照明,房顶上要开老虎窗,这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不难。”雷老六忙点头,猜到杜飞担心什么,补充道:“您放心,夏天保证不漏雨。” 杜飞点头:“外屋就没什么了,拾掇出来当堂屋,能起居待客就行……” “行,那我明白了!”雷老六信心满满,从杜飞手里拿回那张草图,按照杜飞刚才的描述,飞快在草图上写写画画,然后折起来放回箱子里,站起身道:“杜领导,我回去就画样子,你晚上下班到我那去,咱们再详细商量。” 杜飞点头,起身也往外走。 这时眼瞅着快一点钟,他下午还得上班。 两人回去顺路,又聊了一阵。 快到雷老六家准备分开时,雷老六忽然问道:“对了,杜领导,您能不能给我交个底,这次照多少钱花?我好心里有数。” 杜飞早有腹案,当即回答:“连工带料,四百五十块钱包给你,这些你不能克扣。另外五十块钱算你的工钱,一共五百块钱。” 第二十九章 准备开工 雷老六一听,不由得心中大喜。 他之前想到,这次肯定能赚不少,但杜飞一口答应给他五十块钱,还是超出他的预料,忙拍胸脯保证,让杜飞满意。 杜飞却把脸一沉,严肃道:“雷师傅,五百块钱不是小数,我把丑话说在头里,您可不能偷工减料,否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雷老六心中一凛,连道不敢。 杜飞回到单位,已经快一点半了。 也没人在意他迟到,其实不少人趁中午回家扫雪,都回来晚了。 何况杜飞干了一上午,大家都看在眼里。 坐到办公室,杜飞心里有些期待,晚上雷老六能给出什么样的设计图。 却无意间发现,朱婷居然还没到! 中午心情还不错的钱科长,此时也一筹莫展,不知道想些什么。 杜飞想了想,也没过去多事,他现在自己的麻烦还顾不过来。 且不说修房子,单是昨天晚上那事,他还没想好怎么跟陈中原说。 就这样过了一下午,朱婷直到下班也没再露面。 钱科长出去两趟,一次去了里院,应该是找王主任去了,一次到外边去,俩小时才回来。 等到下班,杜飞立刻去了雷老六家。 开门的不是雷老六,而是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看见杜飞连忙笑道:“您就是杜领导吧!快请进,老雷还忙着,您稍等一会儿。” 杜飞估计这女人是雷老六媳妇,笑着问道:“大姐,您怎么称呼?” 女人微微一愣,她都四十多岁了,虽然年轻时也是个美人,但到现在早成豆腐渣了。 面前这英俊的大小伙子,居然没叫大姨,跟她叫大姐! 这令她十分开心:“我叫那小翠,是老雷那口子。杜领导,您坐着,锅上炖着鱼呢,今晚上您就跟这吃一口。” 杜飞也没推辞,把这单做成了,雷老六最少赚五六十块钱,不差他这一顿吃的。 “那大姐,您也甭领导领导的,我就一小办事员,您叫我小杜就行。” “您这么说,大姐可不跟你客气了。”那小翠十分爽朗的笑道:“小杜啊,你放心,我们家老雷别的不行,但修房子盖庙这活儿,可着满京城也找不出比他强的。” 话音刚落,雷老六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捧着一叠图画纸,对厨房里骂道:“老娘们家家的,瞎吹啥!” 厨房里边立刻就不做声了。 不过杜飞看得出来,雷老六在吼他媳妇时有些底气不足,明显那小翠是在外人面前给自个爷们儿留着面子。 雷老六转又对杜飞嘿嘿笑道:“杜领导,老娘们儿不懂事。”说完就把手里的图纸放到杜飞旁边的桌上:“杜领导,这是我下午按您的意思画的图样,您先看看有啥需要改的。” 杜飞的目光扫过去,暗暗惊讶雷老六的画图功夫。 一张一张翻过去,一目了然的展现出房屋装修之后的效果。 杜飞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雷老六的确有真能耐,不仅达到他心中的效果,甚至些杜飞没有提及他也想到了。 比如在卫生间,居然设计了一个浴缸,下面留着烧火的坑道,填上柴火就能直接烧水泡澡…… 片刻之后,杜飞把十一张图样全部看完,心里头不由得感慨,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但表面上,他却没动声色,把图纸放回到桌上,抬头看向对面的雷老六道:“很好,就按你设计的来。” “行,您满意就好。”雷老六松一口气,搓了搓手,有些为难:“那个……还有个情况,您这工程不小,用的材料种类也多。大部分我都能给您搞到平价的,但有些紧俏货,像是玻璃啥的,肯定搞不到平价的。如果您有关系,最好找找关系,能省下不少钱。” “这个可以,你列个单子给我,能弄到的我尽量去弄。”杜飞点点头道:“不过工期你不能给我拖太久。” 雷老六想了想,谨慎道:“最多……十五天,我保证让您住回去。” 杜飞摇摇头:“十天,我只给你十天时间。你找人的时候,可以跟他们说,十天的工按十五天工钱算,没问题吧?” 雷老六迟疑一下,最终答应下来。 这时那小翠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个小铝锅,里边装着满满一小锅鲢鱼炖粉条,顿时传来一股香味。 主食是贴的两合面的大饼子,口感很一般,但越嚼越香,还有一丝丝甜味儿。 杜飞一边夸赞那那小翠的手艺好,一边大快朵颐,两人都没喝酒,因为抢着明天开工,吃完饭雷老六还要去召集人手,确认工序,筹备材料,千头万绪。 等吃完饭还不到七点,杜飞留下三百块钱,拿了雷老六收条,就回去收拾东西,另外还得找个临时的住处。 因为有随身空间,杜飞收拾东西倒也方便。 回到家里,把乱七八糟东西一股脑塞进随身空间。 他这空间虽然不大,但上下左右也有两米见方,家里最大的立柜都能直接塞进去。 不过家具个头太大,凭空给变没了,容易惹人猜疑。 这些旧家具,杜飞没打算换,修房子这几天,把家具先倒腾到院里放着,去单位借一块帆布盖上就行。 那些零散且不惹人注意的小件东西,才会收到空间里。 至于说临时住处的问题。 他也盘算好了,不去找人借宿,直接找钱科长开一封介绍信,到附近的红星旅社,开一个单间,一天五毛钱,住十天才五块钱。 对于刚发一笔横财的杜飞,这五块钱花着一点不心疼。 一夜无话,第二天杜飞起个大早,提前到四合院大门外等着。 虽然现在一个四合院里住着十六七户人,但外人来了,却不好进。 如果没有杜飞接洽,雷老六带人来了,再给闹出误会。 刚到七点,就见雷老六为首,领着四个汉子骑自行车从胡同口进来,自行车上绑着锹、镐、锤、凿,各种工具 杜飞暗赞了一声,这雷老六还真准时。 站在大门外,迎了几人就往院里带。 第三十章 朱婷撸猫 这个时候,大伙都赶着上班,四合院里最为热闹,忽然涌进来好几个,推着自行车的糙汉子,顿时引来大片关注。 刚推上自行车准备出门的三大爷,拦住杜飞问道:“小杜,这是要干啥呀?咋来了这么多人?” “嗐~您别提了!”杜飞刻意大声回答,也是给其他人听:“这不是前晚上下了一场雪,我家那屋子就不成了,四面墙漏风不说,有段房梁也朽了,这不找几个师傅过来给看看,等入冬了再出事就麻烦了。” 杜飞一阵夸大其词,释怀了众人的好奇,又因为赶着上班,倒也没人再多问。 进了中院,又是一番类似的问答,最终才把雷老六几人带到杜飞家里。 此时杜飞已经把屋里能收拾的都收拾了。 新买的被褥炕席,能用的锅碗瓢盆儿,挂钟和收音机,都被他塞进随身空间。 雷老六领着几个人进屋一看,都有些诧异。 他们原以为,这么早过来,肯定要帮着归拢东西,没想到人主家早都归置好了。 听杜飞吩咐,只要把家具搬到院里,他们就可以直接开工。 现场交给雷老六,杜飞推着自行车,出了四合院,直奔街道办。 小乌这货稳稳当当坐在自行车后架上,支棱着耳朵,左看看,右看看。 房子动工,小乌肯定不能留在院里,杜飞干脆带到班上去,吃饭就直接去小食堂。 办公室里,小乌刚被杜飞抱进来,立刻引起轰动效果,连这两天愁眉不展,闷闷不乐的朱婷,都暂时忘却烦恼,试图凑上来摸一摸。 不得不说,小乌的颜值,在喵星都相当能打,又因体型巨大,就显得更神气。 “嚯~小杜,你这猫可是够大的啊!”钱科长走进来,看见傲娇地坐在杜飞办公桌上的小乌,不禁大赞了一声。 不过老同志毕竟是老同志,倒没大惊小怪的,说完转身就进了小办公室。 杜飞跟上去,顺便把刚打的一壶开水放在钱科长桌上。 “昨天跟雷老六谈的怎样了?”钱科长自顾自的泡茶。 “我正要跟您说这个。”杜飞答道:“已经定了,昨天下午出的图样,今早上就开干了。” “哦?这么快。”钱科长微微诧异,没想到杜飞的办事效率这样丧心病狂,修房子这么大的事,昨天才提起,今就开工了! “是有点急了。”杜飞嘿嘿笑道:“所以有几个事得求您帮忙。” “说~”钱科长把手一挥,十分爽利。 “这不是雷老六带人在我那干活,中午得供一顿饭,我寻思就按咱们的标准,让我婶给多做出来几份,中午下班,我给送去,您看成不成?” “一共几个人?”钱科长问道。 “算上雷老六有五个,大约得干十天。”杜飞答道。 钱科长飞快心算,五人,十天,一人两毛,就是……十块钱。 最主要这十块钱等于白捡。 小食堂那边多五个人吃饭,也就是多淘两碗米,多切一颗白菜的事。 这样的好事,钱科长不用去问他媳妇,当即拍板,答应下来。 随后,杜飞又说起,住旅店开介绍信和借帆布的事…… 当杜飞都办妥了,出了小办公室,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办公桌被朱婷占据了。 此时街道办的高冷美女,正毫无形象地傻笑,抱着小乌,一脸沉迷,拼命吸猫。 小乌一脸郁闷,感觉它‘南锣猫王’的威严遭到了侵犯。 要不是有杜飞镇压,非得叫就这个雌性人类知道,他喵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朱婷还不知晓,自己游走在危险的边缘,看见杜飞立刻兴致勃勃问道:“小杜,你家这猫长得可真大!他叫啥名?什么品种?是公猫还是母猫……” 朱婷化身好奇宝宝,一连串问题轰炸过来。 尤其在说到‘公猫母猫’的时候,她居然想伸手去掰开小乌后腿看看。 这下小乌可不干了。 顿时发出“呼噜噜”的吼声,低沉的声音警告意味十足。 但对朱婷却是徒劳的,反而这种警告令她大惊小怪起来:“哎呀!你听,它怎么这样叫?猫咪不是都喵喵的吗?” 杜飞不禁有些破防,原本以为是个高冷美女,没想到还隐藏着呆萌属性,这谁受得了? 好在杜飞在小乌彻底爆发之前,把它从朱婷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朱婷老不大乐意,一脸幽怨的难得露出小女儿态。 杜飞笑着解释道:“朱姐,可不是我小气,不乐意给你撸猫,实在是这个家伙有点危险。” 朱婷瞥了一眼乖乖趴在杜飞怀里的大猫咪,明显一脸不信的样子。 杜飞拍拍小乌的屁股道:“您别看它现在这样,真发起火来可厉害呢!上次有一条德国黑背,不知怎么把它惹了,上去一爪子就给人家脸挠破了,那叫一个血流如注,直接破了相了!” 杜飞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拿起小乌的前爪,大拇指按住脚底下的软垫儿,轻轻一使劲儿,刷了一下,猫爪张开,从里面弹出长长的锋利爪刃。 朱婷吓了一跳,本能的身体后仰,瞪大眼睛盯着小乌的爪子。 她没想到,这只看着又温顺又可爱的大猫,竟然暗藏着如此可怕的利器,想到被这家伙抓一下的后果,不由得打个激灵。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瞧见,知道杜飞这猫不凡,也不再凑趣儿。 只有朱婷性子好强,从一开始的惊愕之后,看向小乌眼神,反而更加喜爱。 只不过在知道小乌可爱外表下,是一头真正危险的猛兽之后,理智的没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罢了。 等到中午,杜飞骑上自行车去小食堂,自己忙着吃了一口,又借了几个大饭盒,打包五份饭菜,就急着回家去。 小食堂这边,上午钱科长早通知过,钱婶都备好了,除了五个饭盒,还给备了一个铺着棉被的包袱皮。饭盒装在里头,棉被一裹,系上包袱,回去饭菜还是热的。 杜飞连连道谢,又是一路骑自行车回到四合院。 小乌这货也不肯乖乖留在街道办或者小食堂,杜飞走哪,它就跟哪,在自行车的后架上坐得稳稳当当。 第十四章 意外发现 只见一个小东西,瑟缩在墙角,身上和地面上,洒着斑斑点点血迹,竟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杜飞皱着眉,目光快速扫了一眼,被棒梗丢在旁边的木棍。 这时棒梗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盯着杜飞,好像一头小狼。 这小子别看年纪不大,性情却乖戾得很,除了老师和警察,他谁也不怕。 刚才只是太突然,被杜飞吓一跳才慌了手脚。 但摔了一下,反而让他回过神来,挺着胸脯跟杜飞对峙。 杜飞见他抿着嘴,眼里满是倔强的凶光,原想教训他一顿,却有些意兴阑珊。 人常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棒梗这孩子已经长歪了,就算他那死鬼老爹贾东旭复生,也很难把这颗小毒苗再掰正了。 杜飞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瞪眼骂道:“操蛋玩意儿,还不快滚!” 棒梗吭哧吭哧,想骂回去却最终没敢,一溜烟儿跑家去了。 杜飞支上自行车,来到墙根下面,看着那只瘦的干巴巴的小猫,心理暗暗摇头。 这只小猫明显出气多进气少,多半是活不成了。 他伸手揪住后颈皮,把小猫提到面前。 “喵~” 小猫有气无力叫了一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像有灵性,渴望杜飞能救救它。 可惜杜飞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小猫的眼瞳暗淡下去。 片刻后,杜飞心念一动,将已死的小猫收进了随身空间。 既然捡起来了,总不能再随手丢下,任由它被丢进垃圾堆。 杜飞心里盘算,回头找个地方将埋了,也算有个始终。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 这小猫虽然看似死了,竟仍保有最后一丝生命力! 被收进随身空间,仿佛是一滴水落进滚油当中,原本静静悬浮在空间当中的白色光球剧烈颤抖起来。 杜飞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由得有些慌了神。 他隐隐感觉到,在随身空间内,光球与小猫正在构建某种联系。 随之一丝淡淡的白光,从光球中渗透出来,融入小猫体内。 原本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小猫身上,顿时绽放开一团光芒,将它完全包裹住。 此时杜飞清晰的感觉到,在那团光芒中已经弥留的小猫,忽然涌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这令杜飞又惊又喜。 他没想到随身空间还有这样的妙用。 然而仅仅片刻,似乎耗尽了能量,空间内的光球恢复平静,且变得暗淡了许多。 杜飞心念电转,猜出多半是上次从玉镯子里吸收的白光被耗尽了。 这令他再次回想起,当初将那只玉镯收进空间内的情景。 那时杜飞刚穿越,正在心慌意乱,又饿的不行,就没太留心。 现在发现这空间内的光球另有妙用,真是喜出望外。 唯独无法确定,给这光球充能的白光,究竟源于玉器还是古董,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杜飞心里暗暗合计,明天抽空去趟文物商店,那边既有古董又有玉器,正好验证一下这个光球究竟是什么情况。 拿定主意,杜飞的意识再看向那只被白光包裹的小猫。 他能感到小猫的生命正在缓慢恢复,看样子应该能够救活,但最终结果怎样,还得回头再看。 杜飞暗暗感叹,没想到一时兴起,居然有了这么大的意外收获。 剩下几步道,他也没再骑自行车,推着就回到四合院。 刚一进大门,就遇见三大爷。 三大爷也刚下班,放下自行车还没进屋,就看见杜飞推车子进来,顿时瞪大眼睛叫道:“嚯~小杜你行啊!上班第一天就买辆自行车骑啦!” 三大爷眼睛多毒,一眼就瞅出杜飞这自行车不是新的,只当他是买的二手车,不由得升起优越感。 他三大爷当初买车,买的可是全新的! 杜飞呵呵笑搪塞道:“三大爷,我哪儿买得起自行车,这是单位的车,都是工作需要,领导让我先骑着。” 说话间,杜飞推车往中院走去。 因为刚才三大爷那一嗓子动静不小,惹的前院有不少人出来瞧热闹,还以为杜飞真买了自行车,一听是单位借的,这才纷纷退散,说什么的都有。 包括三大爷家的老大闫解成,也从屋里出来看着杜飞背影撇了撇嘴,切了一声:“还以为真买自行车了呢!” 三大爷回头瞪了大儿子一眼,骂了一声:“你懂个屁!” 闫解成一缩脖子,没敢吱声。 这时三大妈系着围裙也从屋里走出来,有些好奇三大爷的态度,问道:“老头子,这还有啥讲究?” 三大爷贼兮兮看了一眼连着中院的垂花门,叫上老婆和大儿子,一边往家走,一边低声道:“这当然有讲究!如果只是上班第一天,就买一辆自行车,倒也没什么。可是人家,瞧见没有,直接把公家的车骑回来。这说明啥?说明人家跟领导关系不一般。咱们不说旁人,就后院许大茂,平时喳喳呼呼的,跟领导如何如何,你看他啥时候把下乡放电影的自行车骑回来了。” 与此同时,杜飞推着自行车来到中院,再次引来不少人侧目。 水池子旁边,小棉袄,麻花辫,俏寡妇一如既往在洗衣服,眼睛时不时瞄着垂花门,就等傻柱回来,要他盒饭。 傻柱在轧钢厂食堂上班,见天带些个剩饭剩菜回来,基本都进了秦寡妇一家的肚子。 可别小瞧这些剩菜剩饭,都是厂里领导的招待餐,不仅汤里头有油腥,偶尔还有肉片油渣,比一般家的伙食可强多了。 此时,秦淮茹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洗衣服的热水也凉了,冻得两手通红。 看见杜飞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不由得令她一愣,心里又惊又恼。 她惊的是,杜飞头天上班就搞回来一辆自行车,心中着恼,却是因为,刚才棒梗回来,一身灰头土脸,一口咬定杜飞把他打了。 秦淮茹虽然奇怪,杜飞吃饱了撑的,没事打棒梗干嘛?但瞧见儿子一身是土,额头还磕个大包,便不由得不信,更要问问杜飞,为啥欺负小孩。 第三十一章 金砖 杜飞刚回到四合院,就看见几个没工作的大姨大妈凑在一起,对着后院方向指指点点,显然是在议论修房子的事。 瞧见杜飞回来,以三大妈为首,立刻就凑过来道:“小杜啊,你赶紧回家看看吧!你叫来那几个蛮子,都快把你家拆了!” 杜飞心里有数,笑呵呵敷衍过去。 但等他来到后院一看,现场的景象也把他吓了一跳。 只见后院当中,摆着从杜飞家里倒腾出来的家具,而杜飞那两间房子,此时已经一片狼藉。 正面的门窗全都被凿掉了,两间房中间的隔墙和火炕都被推倒,报纸糊的顶棚全都撕开,露出房屋本来的梁柱结构…… 雷老六为首的五个人还在热火朝天的忙着。 这个年代的人,干活本来就实在,再加上杜飞承诺十天工给十五天钱,这几个人就更卖力气。 杜飞暗暗点头,停好了自行车,对几人大喊道:“老雷,叫大伙歇歇,趁热乎劲,先吃口饭。” 雷老六也一身尘土,手里提着一把大锤,从屋里探出脑袋回一声。 不一会儿,五个人陆续走出来,拍拍身上尘土,又打盆水洗手洗脸,接过杜飞拿来的饭盒。 几人干了一上午都饿了,打开饭盒一看,满满当当的。 饭盒里一大半是高粱米掺小米的二米饭,菜是白菜胡萝卜炖粉条。 钱婶儿知道这些人给杜飞家干活,特地把饭菜压实了,怕他们不够吃,让杜飞坐蜡。 雷老六和几个工人见着饭菜都十分满意,暗道主家办事讲究。 虽然说,按规矩他们出工干活,只要出一天工主家就得供一顿午饭。 但供饭可是供饭,吃什么就不一定了。有些人家就抠抠搜搜的,整点苞米面大饼子,配上糊的粥,来几根咸菜,就把他们打发了。 趁吃饭的当口,杜飞把雷老六叫到一边,询问一下情况。 雷老六一边吃饭,一边不紧不慢地跟杜飞汇报。 “杜领导您放心,清拆的活今天肯定能搞完。我已经跟人联系好了,下午木材和水管都能进场,明天主攻自来水和下水道的工程。” 安装自来水还比较简单,但下水道就有些麻烦。 杜飞要求能在屋里上厕所,原先四合院的下水道孔径肯定不够。 所以杜飞家的下水道必须单独连通后街的主管道,否则日后堵了才是真的麻烦。 杜飞也明白,在水电管线上面,该花的钱绝对不能省,否则就是给自己挖坑。 等几人吃完饭,杜飞收回饭盒,也没想盯着这边,而是打算趁着中午去找楚成。 之前雷老六说,有些紧俏物资不好搞到,杜飞自己当然没什么关系门路,但楚成肯定有。 杜飞打声招呼,推着车子就要往外走 刚走到月亮门,雷老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他叫住,跟了上去。 杜飞奇怪,又有啥事儿? 雷老六快速瞄了一眼左右,见附近无人,低声道:“杜领导,有些东西不知道你感兴趣不? “啥东西?”杜飞瞧他神秘兮兮的,不知搞什么名堂。 “金砖,您要不要?就是过去宫里用的那种。”雷老六挤了挤眉毛:“我有一亲戚手里有一些。” 杜飞皱眉,看向一脸期待的雷老六,猜不透这厮要玩什么把戏。 要说起金砖,当然不可能是用真金做的,而是一种质地非常坚硬,敲击能发出金属声的大块地砖。原产地远在sz,顺着京杭大运河,运送到京城。 不过这种金砖,在清朝晚期就不再烧制了,连sz那边出产金砖的御窑厂都倒闭了。 现在雷老六突然说能搞到金砖,杜飞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货要忽悠自个。 不过转念一想,雷老六拖家带口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钱科长也明白的告诉他,自己这边在公安局有背景。 难道这雷老六真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不要命了? 这一思量,杜飞又觉得雷老六骗他的概率不大,心中暗道:“莫非他还真能搞到金砖?” 想到这,杜飞忽然灵机一动。 随身空间内的白光和蓝光,都是从有年头的古物中吸取出来的。 老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现在国家还远谈不上盛世,那些古董自然也都是白菜价。 但再怎么白菜价也得花钱去买,杜飞虽然有钱,却怕被人盯上,不能去大肆收购。 而刚才雷老六提到金砖,杜飞本来没什么想法。 在他穿越前,普通家庭装修所用的大瓷砖,都比金砖更精美豪华。 况且杜飞这两间房,就算铺上金砖,也变不成金銮殿。 所以他想也没想,就要回绝。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回去,脑子里猛的反应过来。 这些金砖绝不是新烧的,肯定是过去传下来的,有些年头了。 如果把这些金砖收进随身空间,能否吸出蓝白光芒? 杜飞不动声色问道:“是哪朝的?有多大量?” 雷老六一听有门,心中暗暗窃喜。 如果这笔买卖成了,他也能另赚一笔提成,连忙道:“完好的不到一百块,算上带点瑕疵的,一共一百五十块,是从嘉庆道光年留下的。” 杜飞的目光一凝,嘉道年间到现在,也有一百五六十年,那时的金砖留到现在,绝对是正经的文物古董。 杜飞又问道:“对方什么来路,价钱怎么样?” 雷老六道:“其实这人是我家婆娘一个本家亲戚,因为排行老三,都叫他那三。他家祖上曾在内务府的广储司当差……” 杜飞一听也就猜个大概,说到底就是些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的勾当罢了。 但他也没因为雷老六一说就信了。 只不过这个那三和这批金砖的来历,对于杜飞来说,根本不重要。 他真正关心的,只是这批金砖的年份,能否为随身空间提供所需。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雷老六才提到价格:“杜领导,要说价格,这金砖真不便宜。我也是看您对修缮房子上心,也舍得花钱,才想起这茬……” 杜飞听他全是废话,皱着眉,不快道:“痛快儿的,多少钱?” 第三十二章 楚成的青色初恋 雷老六愣一下,这两天接触下来,他觉着杜飞通情达理,不是嚣张跋扈的性格,却没想到脸色说变就变。 雷老六咽一口吐沫,立即把事先准备的一大套说辞吞回去:“杜领导……那三开价,一块砖五毛钱,如果您全要,还能便宜。” 杜飞没再甩脸子,恢复淡然态度,但在雷老六看来却是喜怒无常。 “今晚上我在红星旅社住,你让那三带两块砖来,至于价钱……等看好了再说。” 杜飞说完,没再理会雷老六,直接推着自行车就走。 其实对于他,一块砖五毛钱,一百五十块金砖,也就是七十五块钱。 但杜飞不能让雷老六产生‘他说什么是什么’的错觉,否则这货一准得寸进尺。 杜飞出了四合院,骑车子直奔城北三粮站。 谁知等他到了,楚成却没在单位。 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这货吃完午饭就上街对面,跟供销社的女同志套磁去了。 杜飞穿过马路,一进供销社大门,就瞧见楚成站在卖副食品的柜台前边,正跟里边年轻的女售货员,比比划划,东拉西扯,不知道白话什么呢! 那女售货员颇有几分姿色,虽然比不了秦怀茹和朱婷这种天生丽质,却也能跟百货大楼的周晓丽拼一拼,放在学校里,妥妥的班花。 不过,这女的对楚成的追求若即若离,虽然笑着回应,也保持了距离。 显然楚成展现出的外在条件没打动人家,如果不亮出‘我爸是xxx’的大招,他俩多半没戏。 有了这个判断,杜飞再去坏人好事,就少了几分心理负担。 他也没往里走,就站在供销社门口喊道:“老楚,找你可真不易。” 楚成一回头,看见杜飞颇有些意外。 前天杜飞刚来,他们约好这星期天去‘烤肉季’再聚,才过两天杜飞竟又来了。 楚成反应不慢,立刻想到杜飞肯定找他有事。 顾不上跟美女撩骚,打声招呼就走出来。 俩人凑到一起,杜飞没急着跟他提找关系买玻璃的事,而是贱兮兮的瞄了一眼供销社里头:“咋个意思,对那姑娘有想法?” 楚成老脸发红,嘿嘿一笑,也没否认。 杜飞见他默认,撇着嘴摇了摇头:“我看你……没戏!” 楚成顿时急了,瞪着眼睛张嘴就要辩驳。 却被杜飞拉到旁边,冲供销社里一努嘴:“刚才我可都瞧见了,你跟里边叭叭说的那个热闹,人家姑娘是什么表现?真要对你有意思,能跟说相声捧哏似的,一个字儿俩字儿往外蹦?” 楚成舔舔嘴唇,仔细一想还真是! 不禁泄气的表示无话可说。 杜飞趁热打铁:“哎~你心里到底啥想法?就想玩玩还是想娶回家?” 楚成看着杜飞表情,不像拿他开涮,就问是啥意思? 杜飞好整以暇道:“如果你就想玩儿,那我劝你别在这姑娘身上浪费时间。你想,能在供销社当售货员,家里条件肯定不差,你这个粮站的工作,人家未必就瞧得上。除非你真想结婚……” 这是楚成平生第一次主动追求女孩子。 原先在学校,心里虽然也有倾慕的异性,却从没宣诸于口,更没付诸实施。 所以此时楚成的心情相当忐忑复杂。 刚才杜飞说的头头是道,令他有些沮丧,却在最后,话锋一转,更令他心情跌宕,连忙问道:“除非怎样?” 杜飞笑嘻嘻道:“除非你要跟她结婚,那就简单了。直接回家跟我王姨说,上怹家把你爸的职务一亮出来。到时候不用你操心,你老丈人老丈母娘,绑也把姑娘给你绑来。” “我艹~” 楚成这才明白,杜飞出这馊主意纯粹在调侃他。 不过楚成也很聪明,又在那种家庭耳濡目染,听出杜飞的提醒。 他跟这姑娘门不当户不对,玩玩人家瞧不上他,如果要谈结婚,一来感情没到,二来婚姻大事,他老爹老娘也不可能由着他任性。 楚成忽然有些索然无味,这才想起杜飞的来意。 杜飞也没跟他客气,把自己修房子的事说了,问他有没有能搞到紧俏物资的关系,最主要的就是窗户上用的玻璃。 “搞玻璃~~~”楚成陷入沉思,在脑海中翻找,自己认识人当中有谁能帮上这个忙。 过了片刻,忽然一拍脑门:“哎呀!看我这脑子,还用找什么人,玻璃我们粮站就有现成的呀!” 杜飞觉得奇怪,粮站哪来的玻璃? 仔细一问才得知,原来今年五一过后,三粮站刚搬到现在这个位置,楼上楼下的门面和办公室装修都用到玻璃。 这年头,粮食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粮食系统的面子大过天。 当初一听粮站这边需要,各家关系单位都十分热情,生怕可丁可卯不够用,所有东西都给打出富裕,甚至干脆翻倍供应。 弄得粮站的工程都搞完了,还剩下不老少建筑材料。 现在投机倒把的罪过不小,粮站领导看着这些建筑材料也不敢往外卖,只能堆到仓库里落灰。 楚成今年八月份才上班,没赶上这档子事。 不过有一回去仓库,看见那些东西,觉着十分奇怪,顺便问了一嘴才得知。 当时楚成也没放心上,直至听杜飞说,才猛地回想起,粮站仓库存着不少玻璃和其他材料。 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还得占着仓库。 此前,不少粮站职工家里修房子,打声招呼就直接拿走。 杜飞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当即道:“这太好了!这样老楚,你先回去找你们主任说说,我立刻把包工的叫来,看都需要什么。” 楚成也没太当回事,答应道:“行,那你赶紧的。” 杜飞麻溜骑自行车回四合院,把雷老六叫上。 雷老六没想到,杜飞这么快就搞到了玻璃,而且听那意思还有不少别的紧俏材料,连忙叫个工人,两人骑自行车,跟杜飞回到粮站,中途还雇了一个拉板车的。 四个人,三辆自行车,一辆三轮板车,浩浩荡荡回到三粮店门口。 第十五章 秦淮茹的决心 秦淮茹虽然心疼儿子,但毕竟不是楞头青,并没一上来就劈头盖脸问棒梗的事儿,而是先问了杜飞的工作情况。 十分痛心疾首,埋怨杜飞乱来,为啥要放弃轧钢厂正式工的名额,反而去街道办当了一个临时工。 杜飞笑呵呵听着,心里暗想:“这俏寡妇甭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这话说出来的确中听,一字一句都透着关心,让人如沐春风。” “秦姐,谢您关心。”杜飞回答道:“不过工作上的事,可不是我自个乱来,这都是家里边长辈安排的。” 秦淮茹一愣,心说杜飞爹妈都死了,又打哪冒出来一个长辈? 不过这话她也不好多问,转又轻咳了一声,问起棒梗的事。 “小杜啊~姐还有个事儿,刚才棒梗回来弄得一身是土,问他咋整的,他也不肯说,后来逼急了就说被你给打了。” 杜飞稍稍一愣,没想到棒槌这孙子不讲武德,居然回家跟他老娘告刁状。 但他也没急着解释,而是继续听俏寡妇接下来怎么说。 秦淮茹在说话的同时,也在暗暗观察杜飞。 却发现他既没有心虚,也没有打了孩子的羞愧,更有些吃不准棒梗是不是在撒谎。 老话说,知子莫若母。 自己儿子是啥货色,当妈的心里最清楚不过。 秦淮茹暗暗皱眉,继续道:“你也知道,棒耿这孩子脾气倔,有啥事回家也不说,再加上他奶奶惯着,我更不好管教,你就跟姐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秦怀茹一脸恳切,一点儿也无抱怨诘难的意思。 如果真是杜飞理亏打了棒梗,此时心里怕是要无地自容了。 可惜俏寡妇根本不知道杜飞的脸皮有多厚。 换成是傻柱,早就破防了,杜飞却不吃这一套,反而一脸严肃,往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秦姐,这事你不找我,我也得找机会跟你说说。” 秦淮茹见他好像特务接头,心里没有来的有些紧张。 谁知杜飞又卖关子:“这儿人多眼杂,上我家去。”然后故意提高音调:“那个秦姐,做帘子的布我准备好了,您跟我去拿一下。” 这时正是下班的高峰,中院住户又多,进进出出,人也不少。 大伙儿都知道杜飞这败家子,买了一套新铺盖,原先被褥都拆了,让秦淮茹帮着改几条棉窗帘。 杜飞说完,径直推着车子回了后院。 秦淮茹更叫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跺了跺脚,也跟上去。 杜飞到家,把自行车推进外屋,停院里他怕半夜棒梗拔他气门芯。 一天没烧火,屋子里冰凉冰凉的。 “秦姐,您坐两分钟,我先把炉子点上。”杜飞一边说,一边脱了外套,上外屋去点炉子。又顺便接了一壶水烧上,这才洗手,回到里屋。 这个时候,秦淮茹已经被晾的有些心浮气躁。 杜飞仍不慌不忙,先倒了口水喝,才好整以暇道:“秦姐,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有些不太中听,但咱们邻里邻居的,有些事如果不知道就罢了,但既然碰巧让我遇上,我就不能装聋作哑。” 秦淮茹紧张的咽口吐沫:“小杜,你说!” 杜飞早就打好腹稿,大略把中午看见棒梗去自行车摊子卖赃物的事说了一遍。 秦淮茹一脸难以置信,泪水开始围着眼圈打转。 不管在感情上多么不愿意相信,但理智告诉秦淮茹,杜飞没有理由在这种事上骗她。 杜飞继续道:“秦姐,棒梗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不是我危言耸听,再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你在厂里上班,应该明白偷厂里工件的性质有多严重。刚才在外头,我遇着棒梗,想趁机说说他,谁知没两句话,他就死命跑了,还摔个大跟头。” 杜飞没提棒梗虐猫的事。 这年头,人命都不值钱,更没人会在意猫猫狗狗的死活。 秦淮茹已经乱了分寸,一张俏脸煞白,焦虑道:“小杜……这,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算姐求求你了,好不好!” 说着,好像摸到救命稻草似的,双手紧紧抓住杜飞。 俏寡妇的手骨骼纤小,手背的肌肤虽然白嫩,手心却有不少老茧。 该说不说,轧钢厂车间的工作,对一个女人来说,绝对不轻松。 杜飞顺势把另一只手按在俏寡妇手背上:“秦姐,你放心,我肯定守口如瓶,不过棒梗那孩子你真得管了。贾哥走了这几年,你又当爹又当妈,拉扯一大家子图个啥?不就盼着棒梗有出息,您这苦日子就熬出头了。” 杜飞一句话算是说中了秦淮如的心思。 古往今来,但凡年轻守寡的,无非就是这个念想。 杜飞沉默片刻,容她思索,又接着道:“但现在棒梗这样,您觉得将来有希望吗?万一哪次偷东西让人逮住,棒梗这辈子可就毁了。” 杜飞说的语重心长,心里却在偷笑。 今天晚上棒梗那货,一顿毒打绝对是跑不了了,就算打不死,也得脱层皮。 秦淮茹则如坠冰窖。 原先她虽然知道棒梗小偷小摸不好,但每天在厂里累个半死,回家还得洗衣做饭,让她精疲力尽,无暇去想将来,只能浑浑噩噩的过一天算一天。 而现在,杜飞残忍的揭开了她不愿去想的晦暗未来。 秦淮茹失魂落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一个画面:棒梗带上手铐,被公安抓走了。眼睛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杜飞见她这样也适可而止,没再煽风点火。 过了一会儿,秦淮茹情绪平复下来,用手抹了抹眼泪,更显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杜飞瞧着,心中不知不觉升起一团燥热。 秦淮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杜,这次姐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提醒,棒梗这孩子……” 说着悲从中来,又抹起了眼泪。 杜飞站起身,在脸盆里倒上温水,拧了一条新买的白手巾,递给俏寡妇:“秦姐,您先擦擦脸,棒梗年纪还小,现在管教还来得及。不过您也要有心理准备,这么大的孩子不好管了,要是您下不定决心,怕是……” 杜飞没把话说尽,但以秦淮茹的聪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闪现出坚定的眼神。 第三十三章 二百块与二十块 杜飞远远就看见楚成站在街边,手上还提着一个穿满了钥匙的大铁环。 “这边~” 楚成见他们来了,也不等几人把自行车停住,就招着手往粮站后身走去,来到一个大院子门外。 楚成过去跟门卫大爷交涉了几句,就把杜飞几人带进大门。 院子里是一大片空地,右手边是一溜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库房。 那是粮食储备库,归粮管所管辖,没有上级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左手边,也就是粮站所在楼房的后身,还有两个杂物仓库,那才是粮站的库房。 楚成上去拿钥匙开门。 伴随着一阵“哗啦哗啦”的动静,足有巴掌大的大锁,咔的一声弹开。 雇的板车师傅留在外头,其余几个人走进去。 库房的面积不大,但里头堆的东西可真不少!种类也是五花八门,还真有一些好东西,甚至在角落还看见一台新款缝纫机! 杜飞要的玻璃和其他一些建筑材料,被杂乱地码放在库房角落。 玻璃用板条箱封着,还有几十袋没拆封的水泥,一大摞手臂粗的木方,还有各种五金件…… 杜飞跟楚成都是看个热闹,雷老六却是专业的,他拿眼睛大略一扫,就知道什么东西有用,赶忙支使带来的工人一起往板车上搬。 那些东西落得都是灰,一碰就沾一身。 杜飞跟楚成都没搭手,就在一边看着。 杜飞拿出大前门递给楚成一根,低声问道:“刚才怎么跟你们主任说的?这些东西怎么算?” 楚成撇撇嘴道:“就那么说呗,用什么就拿什么,还能给他钱咋地。” 杜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老楚,如果我没猜错,是不是你去跟你们主任一说,他就拍着胸脯答应,让你随便拿随便用?” 楚成点点头,也没惊讶杜飞能猜出当时的情况。 杜飞又道:“你们主任知道你家背景,心里巴不得你找他办事,欠他的人情。” 楚成点头,他对此也心知肚明,刚刚才敢跟杜飞大包大揽。 杜飞道:“欠他人情可以,可咱们不能让他觉着,帮了咱好大的忙,以后万一他有事,借着这茬去找你爸你妈……到时候,你夹在中间就难受了。” 楚成一愣,他没想这么深远,但经杜飞提醒也明悟过来,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杜飞道:“其实这个事说白了,我们就是为了省点钱,不想去黑市挨宰……” 恰在这时,雷老六那边东西搬得差不多了,他拿着一张单子过来:“杜领导,您看看,这是刚才从这屋搬的东西,我大略算一下,如果按平价走,一共是九十七块五毛。” 杜飞拿过单子扫了一眼,对他点点头道:“行,你回去把帐记好了。” “得嘞,那我先回了。”雷老六揣回单子,笑呵呵又跟楚成点点头,招呼另一个工人跟板车师傅走了。 杜飞跟楚成锁上仓库,往外走去。 杜飞接起刚才的话茬:“老楚,你也听见了,这些东西大概一百块钱,如果没找你,上黑市去买,估计至少翻一翻,也就是二百块钱。咱俩的关系不计较这些,就等于你在你们主任那讨了二百块钱的人情,我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楚成眨巴眨巴眼睛,缓缓点点头。 杜飞顿了顿,又说道:“你刚上班,肯定是三十级工资,一个月二十三块钱。明摆着,仅凭你自个的能力,还不上这二百块的人情债。” 楚成下意识咽口吐沫,刚才他去找粮站主任,根本没拿这个当回事。 谁知被杜飞这张小嘴‘叭叭’一分析,他就平白欠了人二百块钱的人情债! 一个‘我艹’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杜飞则不慌不忙道:“所以,咱们得把这个人情债打个折扣,好处不能咱们哥们独吞。你这样,今晚上,去你们主任家,给他送八十块钱去。记着,别直接给钱,买成东西拎去。二百块钱的人情咱还不上,二十块钱总没问题吧?在单位欠领导些小恩小惠,有时候不是坏事。” 楚成还没转过弯来:“咋变成二十了?就算给他送去八十,咱们也得了一百二,两下一对冲,也四十啊!” 杜飞一翻白眼,没想到这货跟这做起数学题了:“二百块钱是黑市价,那不固定的,按正常价格,那些东西就值一百块钱,他拿八十,我们二十。” 杜飞不想跟他掰扯,忙又说道:“甭管二十,还是四十,重要的是得给你们主任送去。我估计这事在你们粮站应该不是秘密,大家伙早就心照不宣了,你说之前有人打声招呼,就直接把东西拿回去,你咋知道人家晚上没偷偷上主任家去?” 杜飞这一番话,让楚城颇有些茅塞顿开的意思。 虽然他从小在家耳濡目染,但无论是他爸还是他妈都是言传身教,绝不会像杜飞这样,掰开揉碎了跟他讲。 这时,二人也快走到巷子口,再拐个弯就要回到粮站。 杜飞瞅瞅左右无人,伸手插进裤子兜里,从随身空间拿出一小沓大团结塞给楚成:“钱给你,买啥东西我就不管了。” 楚成知道这钱有用也没推辞,但一入手就察觉不对。 这厚度明显不是八十,不禁奇怪的看向杜飞。 杜飞嘿嘿一笑:“一共一百三,多那五十算我借你的。”说着看了看马路对面的供销社:“真想追那姑娘,就别扣扣搜搜的,直接上老莫搓一顿,我就不信约不出来。” 楚成有些发愣,别看他一高干子弟,但手头真不宽裕,一个月二十三块钱,去了吃穿花销连两三块钱都剩不下。 自己没有积蓄,又不好意思开口跟爹妈要,在外头拍婆子当然捉襟见肘。 所以,杜飞突然拍给他五十块钱,虽说不上有多震撼却也相当触动,心里说不出啥滋味。 杜飞不等他再说话,给他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翻身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就跑了。 离开三粮站,杜飞也没回街道办,而是直接去小食堂把饭盒还了,顺道又去一趟红星旅社,拿介绍信开个单间,才到四合院看看。 这时,雷老六早带人把运回来的东西搬到后院,跟家具放在一起,暂时用帆布盖上。 第三十四章 聋老太太 杜飞回来时,大概三点多钟,几个人正卖力赶工。 院里一些闲极无聊的老娘们儿,凑过来看热闹。 住在后院正房的聋老太太,也坐在门前的廊檐下,笑呵呵看着几个汉子干活。 老太太岁数虽然大,耳朵也有点聋,但眼睛不花。 看见杜飞推自行车走进来,远远就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这聋老太太在四合院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家里好几个革命烈士,当年她儿子的战友,如今不少当了大官,怎么说也留着几分香火情。 再加上这老太太心思通透,知道人情越用越薄的道理,从不轻易开口求人。 可想而知,一旦这老太太张嘴,为某件事或某个人说话,会有多大威力! 但杜飞却没打算去巴结聋老太太。 一来,前身跟聋老太太关系一般,在这座四合院里,老太太独宠傻柱,对待其他孩子,也没那么上心,就算杜飞去示好也未必能得老太太欢心。 二来,老太太身份清贵,又那么大岁数了,跟她相处难免委曲求全,杜飞还没想给自己找个活祖宗供起来。 所以,他虽然对聋老太太一门英烈非常敬佩,但也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瞧见聋老太太招呼,杜飞立刻屁颠儿屁颠儿过去,笑嘻嘻道:“哎哟,老太太,这大冷天的,您老怎么也跟着在外头瞧热闹。” 聋老太太这时也不聋了。 其实她本来也不聋,就是有时候遇到不待见的人,不爱听的话,不想管的事,索性装聋打岔。 “我老太太倒是想在家睡大觉,可你小子搞出这么大动静,让我得睡得着啊!” 杜飞连忙笑着告罪。 聋老太太盯着他家废墟,举起手里的拐棍指了指:“杜小子,你这不过日子了?大冬天的拆房子玩儿。” 杜飞早就想到,他这次弄这么大动静,四合院这边肯定会遭到非议,必须得想一个过得去的说法。 正好借着给聋老太太解释的机会,把这个说法公布出去,免得被人乱嚼舌根。 杜飞故意苦着脸,大声道:“老太太,我这也是没法子。自打我爸走了,老杜家剩我这根独苗,现在我也老大不小了,总得成家立业不是……” 一听是搞对象的事,聋老太太和附近几个支棱耳朵听着的大姨大妈都来了兴致。 后院的二大妈插嘴道:“小杜,你有对象了?” “哪儿的事啊!”杜飞摆手道:“是我们单位领导,看着我人品还行,打算给我介绍一姑娘。不过人姑娘家庭条件挺好,就我家原先那屋子,姑娘一上门,一准得露怯。” 众人一听,觉着杜飞的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二大妈打蛇随棍上,趁机又问道:“小杜,是哪家的姑娘,在哪上班呀?” 杜飞心说:“我哪知道!”表面却一副不好意思表情:“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可不敢乱说,万一没相中,对人姑娘影响不好。” 其实杜飞这一招无中生有,除了给自己大兴土木找个理由,也是为了引导四合院的舆论。 这几天,他去街道办当临时工,而他在轧钢厂的正式工名额,被孙强取代的消息已渐渐传开了。 虽然杜飞事先做了一些准备,却依然说什么的都有。 尤其孙主任不知怎么运作的,高中毕业的孙强竟变成了中专毕业,进厂就是中专实习生,一个月工资37元。 传出不少小道消息,说杜飞去街道办当临时工,其实就是给孙强让位,让孙强给顶包了。 在各种版本类似的谣言中,杜飞作为受害者,一个工伤遗孤,获得不少同情。 但跟他先前预料的一样,人们在同情他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产生轻视。 杜飞这次修房子,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至少得几百块钱。 此时又放出消息,有单位领导给他介绍对象,更表明他在街道办不是说不上话的喽啰。 前者展示财力,后者彰显地位,警告那些牛鬼蛇神,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至于说介绍对象的谎言被揭穿,杜飞也不用担心,这本来就是托词,一个权宜之计罢了。 只要时间长了,他在街道办越混越好,这种细枝末节都不重要。 不过,杜飞这些托词骗骗一般人还行,聋老太太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他没说实话。 但老太太也没揭穿,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就自顾自的转身回屋了。 杜飞对此也没在意。 聋老太太虽然活得通透,与他却没多大相干。 老太太回了屋,杜飞跟雷老六打声招呼,呆了一会儿,也没什么事,就打算回街道办打个照面。 虽然现在时间不早了,但只要赶在下班前回去,就不能算旷工。 等杜飞带小乌回到街道办,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再有半小时就能下班。 刚要进办公室,却打迎面闯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女人急三火四的,差点跟杜飞迎头撞上。 好在杜飞反应快,拧腰一闪,险险躲开,却把那女人吓了一跳。 那女的一个趔趄,也不知有啥急事,瞪了杜飞一眼,话也没说,快步走了。 杜飞有些奇怪,回头看了一眼那女人背影,觉得有点眼熟。 仔细回忆,隐约记起这人,不就是四合院所在的居委会主任赵大妈! 看她风风火火的,不知道出了啥事。 杜飞撩开棉门帘,走进办公室。 里边气氛明显不像往常轻松,几个大姨大妈也没织毛衣。 小办公室里,朱婷闷头不知道在写什么,钱科长脸色阴沉着,一口一口,喝着茶水。 杜飞发觉气氛不对,悄悄走回自己位置坐下,问对桌的孙兰:“孙姨,这咋回事?” 孙兰把脑袋探过来,压低声音道:“死人了!前几天上边刚分到咱街道的一女的,就今天中午的事。” 杜飞立刻想起,前天钱科长带他上妇联那事。 当时上面的要求是‘妥善安置,务必不出纰漏’。 又听孙兰说了一下,杜飞才了解大致情况。 其实,这也不能怪街道办和居委会,死的那个女的从南边逃难过来,还带着俩孩子,风餐露宿,积劳成疾,好容易熬到京城,那口心气一散了,就是病来如山倒。 居委会那边也没耽搁,发现情况立刻就送医院了,却没救得回来。 第三十五章 那三与金砖 可是人命关天! 出了这么大纰漏,上边领导肯定要问责,底下自然跟着吃瓜烙。 难怪这两天朱婷脸色都不大好看,恐怕得知那女的住院,就猜到凶多吉少了。 好在这事跟杜飞没啥关系,主要落到朱婷头上,但她背景强硬,也不会有影响,最多郁闷一阵罢了。 但接下来,这件事的后遗症却必须妥善处理。 主要是那女的死后,带来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听孙兰说,那俩孩子,哥哥七岁,小女孩才两岁。 原本那女的长得挺漂亮,居委会给牵线搭桥,帮她找个人家。 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就在扎钢厂上班,因为受过伤,腿脚有点瘸,一直没找到对象。 但有正式工作,一个月工资三十一块五,养活四五口人绰绰有余。 谁知好事刚有眉目,那女的就撒手人寰,留下两个孩子 那光棍汉,媳妇没娶到,更不可能凭白接收两个拖油瓶。 按道理,出了这种事,俩孩子无亲无故的,肯定是要送福利院。 可眼下的情况却又不同。 当初钱科长回来,把这件事交给朱婷,意思是给朱婷的履历增光添彩,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 如果说那女人死是意外,是不可抗力的话,如何安置俩孩子,就成了对朱婷的考验。 直接送去福利院,当然是最简单直接的解决办法,但对朱婷来说却不是上策。 要想挽回影响,扳回一城。 朱婷必须展现出,突发情况下解决问题的能力,必须拿出更妥善的解决方案。 但朱婷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姑娘。 她有背景,有头脑,有干劲,却缺乏一些经验和手段。 这时杜飞又往小办公室里瞄了一眼。 他发现朱婷已经停止书写,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一阵,到下班时间,杜飞跟着大伙往外走。 出了街道办,他也没骑自行车。 红星旅社离这不远,那边楼下半夜没看车子的,杜飞索性把自行车留在街道办,带着小乌晃晃荡荡来到红星旅社。 旅社不供饭,杜飞在门口的馄饨铺吃了一碗馄饨、俩烧饼。 小乌一天就吃一顿,倒也不用管它。 等吃完了饭,回到旅社已经六点多钟。 旅社的单间虽然是最贵的,但居住条件也就那样。 唯一好处,就是旅舍有自己的锅炉房,客房供暖都是暖气,既干净又暖和。 杜飞把床上的被褥卷起来丢在一边,从空间内把自己的被褥拿出来铺上。 取出收音机,插上电源播放起来,顿时让死气沉沉的屋子多了几分生机。 又去打‘半’壶开水,泡上高碎,一边撸猫,一边等雷老六带人过来。 刚过七点,雷老六带着一个个子极高的人找上门来。 杜飞一开门,看见二人都愣一下,因为跟在雷老六身后那位实在太高了! 杜飞本身有一米八,这人比杜飞还高了大半个头,目测至少两米。 不过这人高是高却非常瘦,整个人看起来蔫头耷脑的,没什么精气神儿。 俩人一进来,雷老六赶忙介绍:“小三儿,这位就是杜领导。” 长得跟电线杆似的那三,点头哈腰的打声招呼。 杜飞也跟他点点头,随即目光落在那三背来的一个布兜子上。 布兜子看着分量不轻,装的应该是当样品带来的金砖。 杜飞也不急,叫二人坐下,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茶水。 因为杜飞住的是单间,面积相当大,除了一张床,还摆着八仙桌和几张圈椅。 那三坐下时,想把布兜子放在脚边。 杜飞笑呵呵道:“别放地上了,先把东西拿出来看看。” 那三忙又把手提起来,咕咚一声把兜子放到桌上。 却因为声音太大,把他自个也吓一跳,冲杜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拉开兜子露出两块黑乎乎,足有巴掌厚的黑色砖块。 杜飞起身探出手臂,搬过其中一块,入手分量不轻,触感十分细腻 不过这两块砖都是碎块,也就四分之一大小。 在砖块侧面有年款和工匠的名字,看着倒也像模像样的。 杜飞对这种皇宫御用的金砖没什么研究,也看不出真假,仅就触感而言,这东西绝不比后世的高档瓷砖差 不过杜飞心里真正关心的却不是这些。 检查完年款,他顺势把这块金砖放在自个脚旁,又去拿起另一块查看起来。 这两块金砖看着没什么差别。 杜飞瞧了两眼,又放到了自己身侧的另一边。 然后好整以暇,看了看有些忐忑的那三:“说说吧,这些金砖怎么来的?” 杜飞一边问,一边拿起暖瓶打算给三人茶杯里续上水。 却入手一轻,暖瓶里只剩个水底儿。 杜飞一皱眉,旁边的雷老六很有眼色,赶紧说道:“杜领导,我给你打壶水去。” 杜飞嘴里说着有劳,实则是故意把暖瓶里的水用完了。 就算雷老六没这眼力见,杜飞也得趁机把他支出去。 砰的一声,雷老六提着暖瓶出去,屋里只剩下杜飞和那三。 那三开始讲述这些金砖的具体来历,好让杜飞放心,这些不是贼脏,买去绝不会有麻烦。 他却看不到,原本搁在杜飞脚边的一块金砖,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随身空间内,这块制造于道光十一年,也就是1831年的金砖,立刻在白色光球的牵引下,开始缓缓溢散出丝丝缕缕的白光。 杜飞见状,心中暗喜,知道这次好事来了。 他不动声色,把这块金砖放回原处,开始仔细听那三‘讲故事’。 根据那三的说法,他家祖上曾在内务府办差,专门接应从苏州运来的金砖。 清朝从乾隆到咸丰,几乎没断了修造圆明园,对金砖所需自然不少。 但从苏州窑厂运到京城,上船下船,搬运转场,难免就出现磕磕碰碰的 皇家用的东西当然不能有任何瑕疵,而这些裂纹缺角的金砖,按理都该砸碎填埋。 但实际上,大多被保留下来,用途也各种各样。 那三这些金砖就是他家祖上偷偷藏起来的。 名义上都是有瑕疵的残次品,实际却混着不少压根没损坏的。 第十六章 秦淮茹对线贾张氏 片刻后,秦淮茹夹着一块杜飞给她找的棉布回到中院。 没过多大一会,中院就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杜飞听见,不禁嘿嘿一笑。 棒梗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虽然在秦淮茹嘴里,是因为她一再逼问,棒梗才说杜飞打他。 但事实上,十有八九是棒梗这孙贼主动告刁状,却万没想到反而把自己挖坑埋了。 这时,中院秦淮茹家里,孩子哭,大人叫,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只见秦淮茹手里拿着一把做衣服的竹尺,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恶狠狠瞪着缩在床上的棒梗。 贾张氏用肥胖的身体拦在两人当中,掐着腰,大喊道:“秦淮茹,你发什么疯?把我大孙子打坏了,我跟你没完!” 秦淮茹一手攥着拳头,一手捏着竹尺,手背青筋突出,心里一股恨意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要是搁在往常,她身为儿媳妇,面对贾张氏的诘问和逼视,肯定要先服软认错了。 秦淮茹三十年代出生,从小耳濡目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是三重四德那套。 尤其她从农村嫁到城里,现在这份扎钢厂的工作也是继承了贾家的,使她面对贾张氏,天然就低人一等。 但在刚才,杜飞那一番话,却点燃了她心中压抑已久的火焰。 为了她儿子,为了自己将来的希望,秦淮茹毫无畏惧的逼视回去。 贾张氏顿时感觉到,自己在家里的威严受到挑衅,破马张飞的大叫道:“秦淮茹,还反了你了,你跟我瞪眼是要连我这个老太婆一起打死吗!” 秦淮茹紧紧抿着嘴唇,气的双肩之抖,却仍咬牙坚持,沉声道:“妈,我叫你一声妈!你拦着我管教棒梗,是要刨了贾家的根,让贾家断子绝孙吗!” 贾张氏一愣,没想到秦淮茹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不由得气势弱了下去,有些迟疑道:“淮茹,你这是说啥呢?” 秦淮茹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瞪了一眼棒梗,却没真正失去理智,生怕被人隔墙听去,压低声音道:“妈,您知道棒梗在外头干了些啥!我再不管他,难道等哪天,派出所来人把他带走?” 贾张氏一听派出所,也有些害怕了。 回头看一眼棒梗,又问秦淮茹:“你说清楚,究竟是咋回事?棒梗到底惹啥祸了?” 秦淮茹也没瞒着,捡重要的把棒槌偷扎钢厂工件的事儿说了一遍。 贾张氏听完,也有些麻爪,瞪了棒梗一眼,恨铁不成钢道:“这……这可怎么好呀!你说你,卖东西咋还让人瞧见了呢!” 秦淮茹一听,差点没把肺气炸了,她真想敲开贾张氏的脑壳,看看这老虔婆脑仁长什么样? 贾张氏还浑然不觉有错,转而又骂起了杜飞:“那天杀的,一天没事找事,他不会把棒梗这事说出去吧?” 秦淮茹翻个白眼,忽然感觉异常心累,不禁又想起刚才杜飞说那些话。 这几年她拼命维持这个家,从来没想过改嫁,每当快坚持不住,她就会想到,还有仨孩子,还有棒梗。 只要棒梗长大了,这个家就有了顶梁柱。 最多六七年,棒梗到十八岁,就让棒梗接她的班。 到时候,有一大爷这个八级钳工带着,棒梗肯定能有出息。 可是,在这一刻,秦淮如的信念动摇了。 她发现,不知不觉棒梗已经被贾张氏这老虔婆给带歪了。 如果只是在院里拿些点心,偷一点花生米就罢了,现在居然偷到厂里了,一旦让保卫处抓住,就算不送派出所,名声也彻底臭了。 到时候棒梗再想接班进厂,人家一句手脚不干净,就能一票否决。 在后院,杜飞刚把水烧开了,准备泡口茶喝,忽然有人敲门。 “小杜,在家呢没?”许大茂的叫门声从外面传来。 “大茂哥,快进屋喝口茶。”杜飞笑着开门,把他往里让。 许大茂大咧咧道:“喝什么茶呀,走上哥屋里喝酒去。” 说话间,正瞧见杜飞停在门后的自行车:“嚯~你这行啊!上班头一天,嘿!自行车就骑回来了。” 杜飞嘿嘿笑道:“都是领导照顾,有时需要上外边办事,没自行车是真不方便。” 许大茂眼睛一亮。 上班第一天就把单位的自行车骑回家里,明摆着杜飞的跟脚比他想象的更硬。 杜飞跟许大茂家隔着院子住对面屋。 许大茂家也是两间厢房,但比杜飞家多了一间耳房,被改造成了厨房。 屋里的装修和家具,明显更上档次。 杜飞走进屋,没见娄晓娥,就问道:“嫂子没在家?” 许大茂一边系围裙,一边答道:“回娘家住两天,甭管她,你先坐,我炒俩菜,马上就得。” 杜飞哪能干坐着,也跟进了厨房,挽着袖子问道:“有啥我帮忙的?” 许大茂一边低头炒土豆丝,一边冲左边扬扬下巴:“对了,你把那盒午餐肉打开。” 杜飞扫一眼橱柜上放着的铁皮罐头,暗暗感叹许大茂家还真奢侈。 这年头,午餐肉罐头可是好东西,寻常家庭一年到头也见不到。 许大茂却随便拿来招待客人,难怪他在大院里名声不好。 别人家都吃糠咽菜,就你家隔三差五就来一顿大鱼大肉,搁谁身上都得羡慕嫉妒啊! 再加上许大茂长了一双牛眼,只看上边,不看下边,说话不知道收敛,肯定更招人恨。 不一会儿,许大茂炒得了菜,跟杜飞一起端到屋里。 一共四个菜,素炒土豆丝,白菜炖粉条,一盘午餐肉,还蒸了一盘腊肠,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 “小杜,今儿哥也没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就喝咱老京城的二锅头。”许大茂说着扭开瓶盖,给俩酒杯倒满了。 杜飞则当好一个捧哏的,俩人推杯换盏,吃着,聊着,气氛相当不错。 酒过三巡,半瓶二锅头下肚,俩人都有些微醺,说话也没开始那么绷着。 嗞喽一声! 许大茂闷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夹一块午餐肉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就囫囵咽下去:“我说小杜,你从小就聪明,听说在高中成绩都数一数二的……” 第三十六章 丢东西了 时过境迁,那三守着祖宗留下的这些金砖,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早就想把金砖卖了换钱。可惜这年头谁没事买这玩意,找过几个买家,不是嫌贵,就是不要,才留到现在。 这个时候,雷老六提着暖水瓶回来,茶杯续上水,笑呵呵坐下。 杜飞没什么可问的,从他刚才确认这些金砖能吸出白光,他就打定主意,必须拿下。 杜飞端起杯子呷了一口热茶,抬头看向那三道:“我听老雷说,一块金砖你想卖我五毛钱?” 那三一愣,前一刻这位‘杜领导’还在温和微笑,一转脸却突然严肃起来,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种情况雷老六在旁边也不好插嘴,一时间三人陷入沉默。 等了片刻,杜飞又道:“你还说,你手头一共有一百五十块金砖,对不对?” 那三觉着不能再沉默下去,硬着头皮点点头。 杜飞一笑,摇了摇头道:“这金砖的确不错,不过太贵了,按这价格,我买不了。” 那三顿时急了,差点要站起来,却被旁边的雷老六一把拽住,狠狠瞪他一眼。 那三个子虽大,但力气还真不如常年干活的雷老六大,把他拽个趔趄,一下又坐回去。 雷老六转又换上一副笑脸:“杜领导,那您说,我们哥俩听您的。” 杜飞心中暗笑,这雷老六说的好听,他说免费要了这批金砖,雷老六和那三还真能给他? 不过杜飞也没想贪这个便宜,他淡淡道:“一块砖我最多给两毛五,而且一百五十块太少了,我要四百块,能拿得出来,我立马给一百块钱,凑不够数,就算了。” 雷老六和那三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杜飞会提出这种要求。 尤其雷老六,原本那三声称,有一百五十块金砖就是他授意的。 因为杜飞那两间房,就算全都铺上金砖,卫生间的浴池也拿金砖来砌,满打满算也就用一百多块。 所以雷老六才让那三说,一共只有一百五十块。 如果太多了,就会让杜飞觉着东西不金贵,不值钱。 可杜飞根本不按他预设的套路出牌,直接在单价上拦腰砍一刀,却在总量上翻倍加码。 雷老六实在想不通,杜飞买那么多金砖来干什? 但这个结果对他和那三,都是一个意外之喜。 原本满打满算,一块金砖五毛钱,一百五十块也才七十五块钱。 现在,杜飞一口气要四百块,就算两毛五一块,他们也能到手一百块钱,总数反而比原先更多了。 至于多付出二百五十块金砖,雷老六和那三都没放在心上。 反正不卖给杜飞,那些金砖放在那也无人问津,白白落灰。 况且那三祖上留下的金砖远不止这些,即使卖给杜飞四百块,还富余出许多。 双方一拍即合,达成协议。 约定三天内,那三把金砖运到四合院去。 送走雷老六和那三,杜飞美滋滋把地上的两块残砖收进随身空间。 原本雷老六他们临走,想把这两块残砖带走来着。 倒不是他们小气,实在是觉得这俩大家伙留在杜飞房里没啥用处,回头还得费力气扔出去。 却被杜飞拦住,让他们只管走就得了。 不过这两块残砖提供的白光着实不多。 也就七八分钟,两块残砖便不再析出白光,总量还不及之前的玉镯和玉佩的十分之一。 好在金砖占着一个数量多,四百多块金砖,怎么也顶几十件玉器了。 第二天,杜飞一大早起床,带着小乌赶去上班。 这一上午也没什么事,钱科长和朱婷都是一早点个卯就走了。 等到中午,带小乌去小食堂吃完饭,杜飞就领了五个饭盒,给雷老六他们送回去。 今天四合院这边,跟昨天一片狼藉相比,明显变了样子。 碎砖乱石都被从屋里清出来,能二次使用的砖头挑出来,整齐码放在一边,剩下那些垃圾,清运出去大半,上下水管道也开始刨沟下管…… 但是杜飞却发现,雷老六脸色不大好看。 等他把饭盒分发下去,其余四个工人都去边上吃饭,雷老六却拎着饭盒没动。 “老雷有事?”杜飞问道。 雷老六低声道:“杜领导,昨晚上,咱们丢东西了。” 杜飞一皱眉:“丢了什么?” 雷老六道:“是昨天从城北拉回来的一些五金件,我这都有数,少了十多个。” 杜飞想了想,又问:“怎么发现的?” 雷老六答:“不瞒您说,咱们出来包活儿,为防夜里有人手脚不干净,会在堆放物料的地方做下记号。今早一来,记号动了,结果清点数目,果然丢了东西。” 杜飞点点头,难怪钱科长把雷老六介绍来,这人办事的确有点章法。 至于说是谁偷的东西,杜飞立刻就想到了棒梗这小子。 夜里,四合院大门要落锁,高墙大院外人很难进来,更不会拿几个五金件就走。 在四合院里,能干这狗屁倒灶事的,也就棒梗这个闲不住的惹祸精。 不过,就算知道是棒梗干的,这事也不大好办。 一来,丢的东西价值不大,充其量也就两三块钱,大张旗鼓追查,无论什么结果,都显得小家子气,鸡飞狗跳,惹人埋怨。 二来,即使抓住证据,就是棒梗干的。贾家老虔婆给你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到最后还得落个欺负孤儿寡母的恶名。 杜飞想了想,对雷老六道:“这事你心里有数,先别声张出去,等晚上我来解决。” “得嘞,那您看着办,我先吃饭去。”雷老六点点头,也想看看杜飞怎么处置。 其实,他在外面干活,没少遇到这种丢东西的情况。 小小不言的,主家不想多事,也就直接算了,反正损失不大。 主家若是抠门,或者个性强硬,非得闹得鸡飞狗跳,骂街打架都是寻常。 打从一开始,钱科长引见,雷老六觉着杜飞这年轻人与众不同。 无论带去城北粮站仓库拉东西,还是昨晚上跟那三去卖金砖,杜飞都展现出强大的人脉和莫测的心思。 雷老六很好奇,杜飞这种人物,怎样解决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会是轻松化解?还是一地鸡毛? 第三十七章 低估了朱婷 下午,杜飞回到街道办正常上班。 两点多钟,朱婷出现在办公室,虽然打扮仍如往日一样,但眉宇间难免展露出疲惫之色。 朱婷走进来,却没回小办公室,而是看杜飞一眼,迈步走了过来。 原本趴在办公桌上的小乌好像遇到天敌,登时昂起头,警惕起来。 朱婷今天梳了一个高马尾,一步一步头发有节奏的左右摆动。 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起了一个通红的痘痘,恰好在额头正中,好像点了朱砂,竟别有一番韵味。 可惜朱婷美女的心情不大美丽,来到杜飞桌子前,勉强放软了语气:“小杜,把小乌借我抱抱呗。” 杜飞愣了一下,没想到朱婷跟他提了这么个要求。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很好理解,最近压力太大了,大概是想吸猫减压。 面对这个要求,杜飞想也没想,甚至不用加钱,就出卖了他的挚爱亲朋——小乌,双手掐着小乌腋下,送到朱婷面前。 好在他还有点良心,末了提醒朱婷别撸得太狠了。 其实就算杜飞不说,上次见过小乌的利爪,朱婷也不敢太肆无忌惮,接过小乌,坐到旁边,开始给小乌做按摩。 小乌眼睛微眯,注视杜飞的眼神闪过一丝鄙视,然后竟心安理得一头扎进朱婷胸前的大奈奈。 不知是不是错觉,杜飞隐隐瞧出波浪涌动。 “卧艹!”杜飞眼睛放光。 虽然他早看出朱婷的规模不小,可现在来看,还是低估了,竟跟俏寡妇有得一拼。 朱婷有些心不在焉,抱着小乌一下一下撸着,心里还在想那两个孩子的安置问题。 这两天她被这事弄得焦头烂额。 偏偏她又是不服输的性子,不甘心把俩孩子送到福利院了事。 可是现在谁家过的都不容易,养活自己孩子都捉襟见肘,哪有余力去养育别人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 朱婷把小乌放回到办公桌上,对杜飞挤出一抹笑,长出一口气道:“谢谢你小杜,我感觉好多了。” 杜飞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候不能帮着解决问题,说什么其他的都是白搭。 等到晚上下班,杜飞先去南锣供销社旁边那家饭店吃了口晚饭,然后骑自行车回到四合院。 这时天早就黑了,各家大多刚做好饭,院里也没啥人。 杜飞穿门过院,径直到了后院。 雷老六等人已经收工回家,堆在院里的材料和原先的家具,都用帆布裹着,显然在临走时,特地整理过。 屋子里黑漆漆的看不大清,不过借着月光能看见,原先里屋房顶被凿开,已经开始搭建老虎窗。 杜飞大略看了一眼,也没往屋里去,转身回到中院。 他晚上回来这趟,就是为了解决中午雷老六说的情况。 不过杜飞没去找秦淮茹或者贾张氏,而是一转身敲响了一大爷的家门。 这种事,别说杜飞只是怀疑棒梗,手上还没证据,即使证据确凿,直接找贾家俩寡妇对质也是下下策。 他一大小伙子,上门去踹寡妇门。 这种对局,赢了不露脸,输了更丢人。 杜飞当然不能亲自下场,他要找一个马前卒,替他冲锋在前。 一大爷易中海正是这个马前卒! 杜飞来时,一大爷两口子吃完饭,一大妈刚把碗筷收拾一半就来应门。 一大爷坐椅子上,一边剔牙一边“刷拉刷拉”调收音机。 “一大爷~一大妈~”杜飞笑呵呵打招呼。 “哎呦,小杜,快进来。”一大妈显得十分热情。 易忠海则有些诧异,心里隐隐猜到,杜飞这时登门,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他也有些城府,心里怎么想都没露在脸上,笑呵呵关了嗡嗡响的收音机:“小杜,上这坐着来!刚才下班我上后院看了,你这次的工程可不小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一大爷说。” 原本易中海只是说句场面话,但杜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虚与委蛇,直接嘿嘿一笑:“要说帮忙,我这还真有一件事,得劳烦一大爷您。” 易忠海脸色微微一僵,暗道这年轻人不讲武德,自己刚才也是大意了,居然被他抓住话头。 但八级钳工易中海,在整个扎钢厂上万人都有一号,吐唾沫是根钉,硬着头皮问道:“这个……不知道是啥事?” 这时一大妈,发觉老头子吃瘪,连忙凑过来插嘴:“有啥事,大妈给你帮忙。” 杜飞看了看一大妈。 别看一大妈态度热情,却是过来给自家爷们儿当挡箭牌的。 万一杜飞提出什么过分要求,一大爷不便表态,她便要应下来。 反正她一个老娘们家家的,不用顾及什么里子面子的。 而一大爷易中海,是这个家的门面是顶梁柱,绝不能有损名声。 而此时,杜飞心里也有些疑惑。 他发现一大爷和一大妈对他似乎十分忌惮。 杜飞不知道,上次孙主任那档子事之后,一大爷跟一大妈对他进行了一通分析,得出来一个‘他是危险人物’的结论。 杜飞也没太在意,直接挑明这次来意,说自家工地丢了东西。 易中海一听,不由得脸色一变。 他身为院里的一大爷,可以说是整个四合院十几户人家的大家长。 院里有什么好事,他自然跟着沾光,可院里一旦出了歹事,他这个一大爷也难免被人指指点点。外人提到他们这个四合院,或许不知道其住户,但肯定知道易中海。 所以,一听杜飞丢了东西,易中海立刻打起精神,追问道:“都丢了什么,损失大吗?” 杜飞叹口气道:“东西倒是不多,就是几个五金部件,加起来也就两三块钱。” 一大爷跟一大妈一听,都松一口气。 两三块钱,对于一个月工资九十九块的一大爷真不算什么事。 但杜飞接下来的说法,却让他二人心头一紧。 杜飞道:“损失虽然不大,但这才是第一天,以后还有十来天,如果再来几回,您说这谁受得了!” 易中海讪讪一笑。 杜飞接着说:“其实,这三两块钱的损失也不算什么,毕竟修这房子,我花了好几百。但有一节,给我干活那几个师傅,当初我答应了人家,只要在十天内完工,就按十五天给算工钱。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损失点东西没什么,可要耽误了工程,到时候算谁的?” 第三十八章 关门,放一大爷 一大爷一大妈一听,脸色严肃起来。 在后院干活那五个爷们儿,他们白天都见了。 其中有个汉子姓魏,外号叫魏犊子,比一大爷小几岁,算是同一辈人。 魏犊子年轻时当过镖师,一身横练的把式,三五个近不得身。 等建国后,消灭会道门,江湖混不下去,才学了门泥瓦匠的手艺。 如今十多年过去,就算当初的功夫只剩两三成,闹起来一般人也决计受不了。 杜飞此刻还不知道魏犊子的来历底细,却不影响他继续说下去:“原本出了这种事,人家包工的晌午就跟我说,打算上派出所,让我给拦下来。” “这……”一大爷一听说要上派出所,顿时脸色一变,欲言又止。 杜飞则道:“一大爷,我不是不懂事的,咱们院里半夜落锁,丢那点东西,不能是外贼,明摆着是院里的,您说是不是?” 一大爷勉强笑了笑,没有表态。 杜飞也不逼他,更不怕他不就范,除非他不是一大爷易中海! “您说说,这事要传出去,咱们院里出贼了!啧啧啧,知道的是他老贾家管不好孩子,不知道的还不定怎么编排咱们院,编排一大爷您呢!” 杜飞这句话可算是杀人诛心了。 易中海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名声。 自从当了这个一大爷,易中海就跟这座四合院绑定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至少他自己一直这样认为。 至于杜飞直接点明是棒梗干的,一大爷也没怎么吃惊。 棒梗小偷小摸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原先除了傻柱家,棒梗从没在院里伸手,在外头也就偷些破烂,没人跟他计较。 易中海还不知道,上次棒梗在厂里摸了三个大齿轮的事,听杜飞说罢,试探着问:“小杜,那你的意思……” “一大爷,我是这样想的。”杜飞好整以暇道:“您看这事毕竟还没严重到上派所去,还是在咱们院里解决最好。但我在街道办上班,吃公家饭的,院里的事情,我不大方便出面,那样您和二大爷、三大爷以后就不好展开工作了。” 易中海默默点头,他明白杜飞说这些的意思。 其实院里三位大爷的权威和合法性,主要来源于他们得到了居委会的认可。 而居委会是街道办的下属单位。 如果杜飞在院里打着街道办的旗号说话,无疑会动摇三位大爷的权威。 杜飞继续道:“这事如果留在院里解决,一大爷,还得您出面!至于具体怎么去做,您过的桥比我走的路都多,肯定不用我教您。当然了,如果您不想管这破事也行,我也省得麻烦,直接公事公办。” 一大爷皱着眉,陷入沉思。 如果是旁人的事,他肯定大包大揽,但是涉及到杜飞,由不得他不谨慎。 前几天,他可是亲眼看见,杜飞怎样绝地反击,从孙主任嘴里抠出一千块钱。 却在这个时候,一大妈说话了:“小杜啊,大妈做主,这事就让你一大爷去办。” 易中海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家老婆子是什么意思,但多年的默契,令他跟着点头。 一大妈又道:“不过,这个事要办到什么程度?小杜,你得给交个底。” 杜飞一笑:“我没别的要求,只要在明早之前,把昨晚上丢的东西还回去,以后别再出这样的事就行。” 听杜飞这样说,易中海夫妇松一口气。 如果杜飞真提出什么赔偿要求,那事情就难办了。 要知道贾家那老虔婆,纯属是舍命不舍财的,想从她手里抠出钱来,简直就是要她老命。 杜飞的大度也不是没由来的。 主要是在他看来,老贾家实在敲不出什么油水。 况且,丢几个五金件,就算加倍赔偿,也就是两三块钱,杜飞还当真看不上。 他这次来找易中海说这番话,真实目的是想找人帮忙盯着一点,别再节外生枝。 等杜飞走了,屋里只剩下一大爷跟一大妈两人。 易中海关好了门,皱着眉头道:“老婆子,刚才你怎么就答应了呢?这事可不好办,贾家婆子那边……” 不等一大爷说完,一大妈轻哼一声道:“不答应还能怎么办?人家小杜找上门来,摆明了车马跟你摊牌,难道你想闹到派所去?” 一大爷默不作声,点上一根烟抽起来。 一大妈又道:“老头子,上次你回来也说,这小杜不好惹。他今天既然上了咱家门,就算定了这事咱们推不掉。可话说回来,能让咱办事,这是给你一大爷面子,也是化解上次你帮孙主任那事的机会,咱们不接这个面子,就是不识抬举,那就真结仇了。” 一大爷眼神闪烁,他刚才也没想这么多,却仍为难道:“可贾家那边……” “你呀!”一大妈恨铁不成钢道:“贾家再难缠,不也就俩寡妇,她们能跟小杜比?今天下午,我上菜市场买菜去,碰见居委会的小王。你知道前几天,小杜上街道办报到,是谁给送去的?” 易中海愣了愣。 他原以为杜飞不懂规矩,自个去的街道办报到。 又因为这几天厂里下了一批单子,忙起来就把这茬给忘到脑后了。 现在听老伴的口气,似乎自己完全想岔了。 一大妈也没卖关子:“我听小王说,是区团委一个姓沈的主任,亲自把杜家小子送到街道办。听说这个沈主任来头可大,跟街道办的大主任熟稔得很。” 易中海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一大妈拍他一下道:“总之,现在人家小杜在街道办混开了,没听说他们领导还要给他介绍对象吗?还有……” 过了几分钟,易中海推开家门,瞧瞧院里无人,快步去了贾家。 这时杜飞还没有走,他就站在月亮门旁边的抄手回廊里,等着看一大爷两口子的反应。 易中海进入贾家不久,突然传来贾张氏的一声尖叫:“那不可能!” 但也只有这一声,就没了动静。 不知道易中海怎么说的。 几分钟后,他从贾家出来,径直朝后院走来。 刚到月亮门,正好看见杜飞跟鬼似的,似笑非笑,站在旁边,把易中海给吓一跳。 第十七章 忽悠许大茂 在杜飞穿越前,原主的学习成绩的确非常优秀,如果不是因为他爸出了事,现在肯定上大学了。 相比起来,别看许大茂平时人模狗样的,还经常嘲讽傻柱没文化,其实他自己也没念几天书。 只不过跟傻柱那种毫不掩饰的大老粗不同,许大茂天生能说会道,加上电影放映员的工作,通过看电影开拓眼界和知识面,经常让人忽视他没怎么上过学。 许大茂表面看似精明,其实脑袋不大灵光,许多事他自己根本想不通透。 所以,他对杜飞这个差一点就上大学的高中毕业生,尽管嘴上不说,内心却很仰慕。 随着几杯酒下肚,许大茂这张嘴也没了把门的,一脸郁闷的说道:“小杜,哥有个事儿一直琢磨不明白,你脑瓜子好使,帮哥分析分析。” 杜飞见他神色认真,放下了筷子,伸了伸手,示意他说。 许大茂顿了顿,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五四年参加工作,进厂也干了十多年,不说有多大功劳吧,但也算兢兢业业,工作上从没出过纰漏,按说我这个资历也够,为啥就升不上去呢?” “你说具体点。”杜飞插了一嘴。 许大茂皱着眉头,郁闷的一拍桌子:“你就说这次厂里宣传科的副科长出缺,我上下奔走打点,费了好大的力气,东西没少送,好话没少说,最后副科长却落到老杨头上。你说这上哪说理去!” 听他说完,杜飞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腊肉嚼了起来。 许大茂心里憋气,拿起酒杯把杯里剩的一两多酒一口全干了。 却有些喝的急了,辣得他直翻白眼儿,赶紧夹口菜往下压一压。 又见杜飞老神在在,不禁有些恼了:“我说小杜,你倒是给哥说说呀!” 杜飞摇摇头道:“大茂哥,我说了您可别不爱听。” “你说,你说,我听着。”许大茂不耐烦道。 “其实你这都是瞎忙活。”杜飞用筷子轻点桌子:“甭管你送多少东西,副科长也落不到你头上。” 许大茂愣了一下,随即来了兴趣。 他虽然不聪明,但反应不慢,杜飞这样说,让他意识到这次可能问对人了。 杜飞没卖关子,继续道:“大茂哥,我先问问你,你托人弄巧的,想当宣传科的副科长,你知道这个副科长是什么职位吗?” 许大茂迟疑道:“副科长就是副科长呗,还有啥讲究?” 杜飞笑道:“大茂哥,看来你是真不懂!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咱们院的一大爷,八级钳工,牛不牛比,为啥到现在还只是班组长?连一个车间副主任都没熬上?” 许大茂眨巴眨巴眼睛,他原先还真没想过这茬儿。 杜飞继续道:“红星扎钢厂是直属工业部的厅局级企业,就是说厂里的一把手杨厂长是正厅级干部,如果外放出去,就是一地市长。” 许大茂仔细回想,在厂办跟人闲扯淡的时候,似乎听说过什么正厅副厅的,他却一知半解,疑惑道:“小杜,你说这些跟我当副科长有啥关系?” “这可关系大了!”杜飞正色道:“既然厂子是厅局级单位,到你们宣传科的科长,不是副处也得是正科吧!大茂哥,你自个想想,要让你当上宣传科副科长,那你摇身一变可就成了正经的副科级国家干部!跟副乡长平级,您觉得可能吗?” 许大茂听得一脸懵逼。 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之前上厂办去找人托关系,人家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原来从头到尾自己都是一个笑话! 区区一个工人,行政级别都没有,就妄想当副科长,背后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许大茂老脸一红,忙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遮掩尴尬。 杜飞却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还有,就是您那个电影放映员的工作。这个工作对于普通工人来说,绝对是个肥差,工资不低,油水也足。但如果您想进一步,反而会成为绊脚石。” “这……这不能吧?”许大茂不信,一直以来他对这个电影放映员的工作都相当自豪,怎么反而成了劣势? 不过刚才杜飞‘正厅、副科’的侃侃而谈,已经把他唬住了,心里虽然不信,也静等下文,看杜飞咋说。 “其实道理很简单,您自个想一想,轧钢厂上万人,就您一个电影放映员吧,如果提拔您当领导,让谁去干这个活?” 许大茂不以为然道:“这不能吧?京城会放电影的虽然不多,但从电影院调个人过来还不容易?” 杜飞拍拍许大茂肩膀:“大茂哥,您还是没明白,您也说得另调个人来。老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厂里能上位的又不是非你莫属,领导凭什么自找麻烦,非要把您提上去?” 许大茂完全懵逼了,竟无从反驳杜飞这一番话! 不由得十分泄气,咕嘟一口又闷了一两酒,苦闷道:“照你这么说,哥这辈子就没当领导的命了?” “这倒也未必。”杜飞夹了口菜道:“但你得讲究策略,不能想当然的蛮干。” 前面一番话,把许大茂打落谷底,而这一句又把他的精神头重新调动起来。 许大茂连忙给杜飞倒酒,期盼道:“你给哥出出主意,我究竟该咋办?” 杜飞却没搭茬,反而闷头吃喝起来。 把许大茂急得猫挠心似的:“我的兄弟,您倒是说句话呀!” 杜飞这才好整以瑕:“要说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许大茂被说迷糊了:“这话怎么说的?” 杜飞道:“说白了,就是您得降低预期。咱们打个比方,就拿我来说吧。我这回去街道办,如果死咬着不放,硬要正式干部编制,甭管关系多硬,找谁出面帮忙,到现在也得跟家等着。但我只要当个临时工,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说举手之劳有点夸张,但也真没啥太大难度。” 第十八章 茅台 许大茂听出杜飞的意思:“你是说让我一步一步来,别死盯着副科长,先整个班长、股长啥的?” “哎~对喽!”杜飞举起酒杯跟许大茂碰了一下:“就是这意思!一步步来,不要贪大,古往今来就没人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许大帽琢磨琢磨,渐渐品味出滋味儿,不由得一拍大腿,兴奋的手舞足蹈:“兄弟~兄弟~打今儿起,您就是我许大茂的亲兄弟!今晚上这一番话真是让我……让我……那话怎么说来着?” “醍醐灌顶~”杜飞插了一嘴。 “对对对!就是醍醐灌顶。”许大茂哈哈大笑。 他没想到,随便请杜飞喝顿酒,居然给他带来这么大收获。 眼瞅着桌上那瓶二锅头快见底儿了。 许大茂一脸通红,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竟让他从柜子最里头,掏出一瓶用牛皮纸包着的茅台! 砰的一声! 许大茂把酒瓶撴在桌上:“五三年的茅台,从我丈人那弄来的,过年我都没舍得动,今儿咱哥俩把它干了。” 杜飞也吃一惊,没想到许大茂家居然藏着这好东西。 杜飞虽然不嗜酒,但茅台的名气实在太大了。 穿越前他活了小半辈子,也只喝过那种最普通的茅台酒。 眼前这瓶可是五三年的,存到现在放了足足十二年…… 当晚,一直喝到十点多杜飞才回家。 他的酒量不错,又因为许大茂贪杯,一瓶二锅头加一瓶茅台,总共进杜飞嘴里的也就小半斤。 出门被寒风一吹,酒也醒了七八分。 今晚上,杜飞算跟许大茂相谈甚欢了,最主要的是在许大茂心里立住了‘足智多谋,高深莫测’的人设。 等明天许大茂酒醒了,回想起来。 单是杜飞给他讲的那些‘正厅、副科’之类的,就够他胡思乱想三天三夜,去脑补杜飞究竟有多大背景,才能对这些知识如数家珍。 许大茂这人,虽然人品不咋地,是个十足的真小人,但是对于实力比他强,地位比他高的人却是个合格的狗腿子。 至于说,会不会因此改变许大茂的命运轨迹,杜飞也不确定,更没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下的一步闲棋。 回到家,往炉子里添满了柴火和煤球,洗脸,洗脚,钻被窝睡觉,再一睁眼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杜飞看了一眼挂钟,刚七点十分。 他也没赖床,伸个懒腰就坐起来。 昨晚喝了小半斤酒,倒没有宿醉的感觉。 穿好衣服,洗脸刷牙,然后推自行车出门上班。 一早上没遇见许大茂,估计昨晚上喝多了宿醉没醒。 杜飞先上早点摊子,吃了两根油条,又去找王师傅,把昨天的自行车钱付了。 这时候王师傅还没出摊,但他家就在修车摊子背后的胡同,杜飞直接给送家里去,才到街道办点卯。 这一圈折腾下来,等他来到办公室,已经快七点五十了。 这个点来的不算早,办公室里一大半人都到了,所幸不是最后一个,倒也不显得懈怠。 跟大伙打声招呼,坐在办公桌前,依葫芦画瓢,先擦桌子,再打开水。 全都忙后完了正好八点钟,钱科长踩着钟点走进来。 没过一会儿,里院来人叫副科长以上的进去开会。 朱婷虽然还没提副科,也被点名叫过去。 不知道开的啥会,钱科长和朱婷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 杜飞换了两遍茶叶,捧着一本书混到中午饭点。 办公室里,有的奔锅炉房,也有骑自行车回家的。 去小食堂吃的,包括钱科长、朱婷、杜飞,还有街道办其他办公室的,一共十一个人。 钱科长一一给杜飞介绍认识。 到了小食堂,附近粮管所和稽查处的人已经先来了,加起来也有十来个人。 菜是白菜炖粉条,土豆片炒胡萝卜,主食是蒸的两合面的馒头。 杜飞一早就吃两根油条,又喝一上午茶水,熬到中午,早就饿了。 跟大伙一边吃饭一边闲扯,倒也津津有味儿。 等吃完了要走,杜飞瞧见钱科长进了后厨,借口去交这个月的饭钱也跟进去。 先跟钱科长媳妇儿叫了一声婶儿,然后冲钱科长贼兮兮一笑。 钱科长挑着眉毛,诧异道:“你小子起啥幺蛾子,跟做贼似的?” 杜飞凑过去,手伸进挎包里,实则却从随身空间拿出一个酒瓶子,正是昨天他跟许大茂喝的那瓶茅台。 杜飞嘿嘿道:“五三年的茅台,还有一两多,孝敬您尝尝,您可不能嫌弃。” 钱科长一听,登时眼睛一亮。 麻溜伸手把酒瓶子抓过去,扭开盖子使劲闻了一鼻子,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然后迫不及待直接嘴对嘴抿一小口。 从打第一次见面,杜飞闻到钱科长身上淡淡的酒糟味,知道这位肯定是个老酒虫子。 昨天许大茂喝躺下了,瓶子里还剩一两多酒。 杜飞一寻思,正好给钱科长带来尝尝。 别看钱科长级别不低,一个月工资加补助足有105块,再加上他媳妇儿弄这个小食堂,也有二三十元收入。 但茅台却不是想买就能买,更何况是五几年的,存放十多年的老酒。 钱科长呷了一口,立即眉开眼笑,丝毫不在意这是人家剩的残酒。 杜飞也没说别的,把酒送出去直接转身走了,他今天中午还有别的事去忙。 等杜飞出去,钱科长媳妇也好奇地凑上去闻了闻,却没闻出这股混着大酱味的酒气有什么出彩的。 看着钱科长美上天的熊色,嘴里嘟囔道:“真有那么好?” 钱科长撇撇嘴,扭紧了瓶盖:“妇道人家,你知道啥!这口酒就算上边的大领导,轻易都不一定能喝到,杜飞这小子……” 杜飞回到街道,却没进办公室,直接取了自行车赶奔城北三粮站。 他昨天得知楚成在三粮站上班,心里就盘算着,今天要去看看,联络联络关系,顺便再买点粮。 杜飞家的米缸就剩那几斤棒子面。 虽说他早上中午不在家吃,但晚上和星期天总要开火做饭,家里没有存粮肯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