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柔(兄妹 h)》 第一章初见 弯弯绕绕不知迈过了多少道月门,又顺着大道拐进小径,沿路可见树影婆娑,桥下水流淙淙,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人间春意,似乎竞数被拢在这一方天地中。 纪柔只跟在管家身后,静悄悄地进了沉壁郡王的别苑,两人停在书房前。 “纪姑娘,公子在里面等你。”他搓了搓手,脸上带着几丝腆笑,似讨好又并不真切,眼巴巴地看着许柔知,有些犹豫地把话说出了口,“公子,他,他是难得的好性格,只要……唉,你,你进去吧。对了,公子在府内不爱听人喊王爷,就叫公子就成。” 说罢,他不等纪柔只有所反应,就急匆匆地顺着另一条路走出了这座院子。 柔只抿了抿嘴,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见书房内无人传唤,只能咬咬牙,提着裙子主动上前。 “请问,有人吗?”她不敢敲门,只能在门口轻声询问。 过了一会,若有若无的低音从门缝中飘出来,“嗯”。声音绕着柔只的耳朵打了一圈,硬是把她的耳廓都染红了,她才回过神来。 “那,那我进来了。”里面没回声。她嗫嚅道,终究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门,低着头小步快走地进了书房。 柔只似乎有些紧张,手攥在一起,好像很怕里面的人。 端坐在榻上的男子就这样正正地瞧着她走进来,低垂着眼睛看着地上一点不乱瞟,也不知道怎么看的,倒也好好地走到了他的跟前——如果隔着雕花隔断也算的话。 柔知就躲在那后面,挡住了半边身子。 她很美,身上是那种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雅致,和她的名字一般。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杏眼垂着,只能看见密如鸦羽的浓睫一眨一眨地,底下丹唇紧闭。脸上仅有的黑与红,衬得她肤色格外白皙。 少女穿着朴素的布裙,玉簪斜插,云鬓半挽,耳下的坠子随着她的走动轻晃,就这样走进了这座别苑,走到了他的面前。 “走近些。”男人开口道,声音若古琴起弦,白鹤越涧。 纪柔知只能上前几步,站到男人侧边,隔着好一段距离便跪下行礼。 公子。 塌上的人并没有应。他坐的挺直,但细瞧,整个人的肩背都颇为放松。男人生了一副清雅如玉的好皮囊,眉眼淡淡如清雪,整个人气质淡漠疏离,又有些病态的虚弱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的眉间有朱砂一点,白玉有瑕,却如菩萨低眉,琉璃作骨。 两张美人面相对,一个低眉俯首,一个端坐高台,相似的骨相披着各异的皮囊,二人各怀心事。 柔只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这是当朝的怀璧郡王,已逝长宁长公主之子,裴家现任家主,虚领帝师之职。 亦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裴砚许。 第二章“做我的奴” 柔只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那人在自己身上打量着。 他的视线和他的长相似的,冰冷又克制,被他俯视着,柔只只感到害怕而未有什么恼怒之感。 也许是上位者的气息太甚,柔只不敢做何旖旎想法。 过了好一会功夫,才听闻他说了第二句话,“抬起头来。” 柔只心里一紧,有些犹豫,但又不得不抬头。 她长得像母亲,眼尾微微上钩,为一双似鹿般的双眼添了几分妩媚,但她骨相又有些英气,让她的气质显得柔中带冷,好似一把花中剑。 若说她像古画中的仕女,那必然不会是什么妖若妲己,娇似妹喜之相,最多是那烽火戏诸侯的主角——冷颜一笑的褒姒。 她和怀璧郡王最不像的,便是这一双眼。可这双眼,就是他最不喜的。 柔只仰头,却不敢正视裴砚许,只能把目光落在他的衣袍上。他坐的其实有些随意,起码左脚并没有安安分分地盘在榻上,而是有些突兀又别扭地,像是随意地摆放在了上面。 她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到他又开口道,“就这么怕我?” “到我身边来吧。 是。” 柔只不敢造次,膝行过去,刚好在他的脚踏前。她还是没有看他,怕这一双随母的眼睛勾起他那些不美妙的回忆。 裴砚许看着膝边的少女有些战战兢兢的模样,脸上表情不变,手伸上前去勾她的脸。一双大手拢住她的半边脸蛋,感受到她细腻如珠玉般的肌肤触碰到他的掌心,裴砚许不禁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好似在强忍着不适般,换了指节捏着她精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来直视他。 柔只差点叫出声,只能死死闭着牙关,从鼻中泄出一声受惊的轻哼。 位高权重的兄长端详如草芥般长大的妹妹。她的脸那么小,他用手掌就可以全部盖住;她的身子骨也很瘦弱,看着有弱柳扶风的韵味;她的眼睛,像极了她的那味母亲。 她的母亲,是否也是这样用一双粼粼波光的眼睛,勾着他那滥情的父亲的呢? 他忍不住咳了起来,没收住力气,指尖一加力,就在柔只的下巴上留下了一个红印。 柔只有些吃痛,但她没有反抗,只是在裴砚许放开她的时候迅速低下了头。他咳得有些厉害,伸手去够边上的杯盏,但是身子一直颤抖个不停,次次与那杯身错过。 怕他咳出什么毛病来,柔只只好直起身来,取了茶杯递给他,还生怕他不接。 “多谢。”裴砚许的教养还不允许他在这种小事上为难他的骨肉至亲。 “把你带来,是有两件事要和你商允。”他喝了茶,顺了气,脸色反而更加苍白,说话的节奏有些慢。 柔只双手交迭着,跪着的腿上已经有些麻意。她脸上愈发恭顺,心里却忍不住在诽谤起来,有什么好商允的,难道我一介民女还能不同意郡王的要求吗。 “第一,我会将你养在裴家,你要每月供我取血入药;第二,你要侍奉我左右,做我的……奴。” 第三章留下 “你要做我的……奴。 柔只唇微张,露出一点牙和半截舌尖。她的眼睛因受惊而睁大,瞳孔小幅度地收缩了一下,睫毛一时间忘了扇动。少女的薄肩也猛地收紧,如蝶翼一般振动,最终归于平静。 好像有一只大手,硬生生把这只幼蝶的翅膀掰断,塞进了为她准备的暗盒中。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这世上,奴分很多种:管家的,清扫的,采买的,侍奉的……但女奴就那几种:伺候的和暖床的。 柔只虽不是什么好出身,但也未曾为奴为婢,何况是如此暧昧的,只属于他的奴。 “……跟在我身边就是了,其他的,你慢慢会知晓得。”裴砚许一时间也难以明说,只能这样糊弄道,“只消照顾我便是,其余的活都无需你来干……”他的眼眸撇到一边,语气还是清冷如常,但是神情上却有一丝不自然。 照顾他?她心里既有恐慌无措又无奈悲愤。 恐的是以如此身份跟随他,日日相见,可不知道哪天他就想起过去的事来针对自己;悲的是自己身上流的裴家血,得不到父族照顾却要还这罪孽。她不怪红颜命薄的母亲,但却要怪那负心薄情的爹,现在他的儿子又来讨债,真是! 柔只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 “取血,疼吗?她小声问道,”我,我怕疼……”柔只已经想到自己孤愤割腕,血流如注的模样,脸色有一些苍白。 裴砚许的眼神又回到她身上。纪柔只才及笄,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姑娘。这样的她,偏生和他的命运牢牢纠缠在了一起,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与他陈陈相因。 他难得缓了脾气哄她,“不疼的,不会取很多。” “哦。”柔只点了点头,勉强接受了他的回答。她很聪明,知道在裴砚许面前她只有顺从,所以她只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柔只是进了狼窟的小白兔,她知道,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女人,在面对男人时,假装顺从是最好的保全方式。这是娘教给她的。 母亲就是这样,留在了裴家二爷身边,又生下了她。 * 柔只就这样在裴砚许身边留了下来。 她被安置在主院正房两侧的一间耳房中,布置的还算齐全,但她其实根本不太在这住。 他说的奴,居然是要和他同食同寝,同桌共枕的意思。 柔只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即便是通房,也不见得谁家的奴会和主人如此亲近。 更何况,这是她的兄长。 尽管本朝世家、显贵之间后院秘事不少,乱伦、私通等已经不是什么太稀罕的事了。但是裴家现今的家主,那是出了名的不通情事,鲜近女色,听说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更无什么妾室。院子里只有几个老嬷嬷还待着,其余清一色的小厮,前几年还起过断袖的传闻,被裴砚许轻飘飘地以国事带过。 柔只进来主院到现在,确实也没见过侍女。她不禁有些犯难,没有人教她该如何伺候兄长啊? 身边常年不见女人的男人,也不见得就比那些成天流连花丛的男人好到哪里去。 想起裴砚许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柔只蹙着眉,还是带着自己的小包裹,进了内间。 第四章“最好是肌肤之亲” 柔只再次见到裴砚许的时候,是他被推回卧房的时候。 管家告诉她,裴砚许的左小腿因为一些缘故伤了,平时靠轮椅出行。 “公子为何不拄拐杖?”柔只好奇地问道。 “公子,可不想做那拄着拐的废人……唉,他有自己的傲气在呢。” 难道坐着轮椅的,就不算废人了?柔只抿了抿嘴,忍不住想象裴砚许拄着拐杖在院子里飞奔的模样,狼狈又好笑。她咬着唇,才勉强吞下了笑意,听着管家的陈述。 “公子中了一种名叫'怀柔‘的蛊,因而身子骨变得大不如前了,腿也是因此而残的。此蛊会在人体内一点点腐蚀生机,似慢性毒药,让人变得体质虚弱,出现各类病状甚至四肢瘫痪,但又因为过程缓慢而柔和,所以才叫'怀柔’。” “前些日子寻来了云游在外的陶神医,他说,他说这蛊只有取血脉相近之人的血入药,才能把蛊虫一点一点的引出体外……同时,也,也需要多和取血入药之人亲近,最好是,最好是……” “最好是什么?”柔只把管家拉到外边说话,自以为很隐秘,殊不知这窗户开了条小缝,他俩细碎的声音正好传入了裴砚许的耳中。 “最好是肌肤之亲。”管家一把年纪了,还得和小姑娘说这些话,真是没了老脸。说都说了,他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公子有的时候发病起来会有些感知不清,如果他想……柔只你可要侍奉在侧。” 柔只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的脸上一点点烧起来,没几瞬就染上了一层粉意。她连耳朵都红透了。 她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相反,她背着娘亲看了不少话本,自然知道管家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只是就连话本里,也不曾有过什么兄妹背德之事呀! 柔只再次心如乱麻。 被裴砚许叫到跟前的时候,她还没回过神来。给他倒茶的时候眼神恍惚地盯着他的一截玉颈瞧了半天,直到裴砚许轻轻敲了桌面提醒她回神后柔只才又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 他眉头微皱,看着她的眼睛里一片澄清,唯有一点不满和疑问在里面。他看她,不像兄长看着幼妹,也不似男人看着女人。 柔只能感觉到他埋在心底的那么一点点排斥与厌恶,他掩饰得很好,只有在一些拒绝她靠得太紧或者直接触碰的时候。那么随意,那么偶然,却暴露着他真实的情绪。 毫无疑问,他是极为俊美清雅的儿郎,也是极为理智的君子。 但是他和她,隔着陈年往事,隔着父母恩怨,隔着血缘相融,就算同床共枕,也不过是各自异梦罢了。 * 裴砚许第一次在她面前发病的时候,是他坐在花园假山上边的亭中作画时。 为了遮风,亭子四周都挂了帘幔,作画之时半卷起来,休息之时则全部放下。他遣散了其余几个奴仆,只留了柔只在他身边。 裴砚许也不喜欢柔只在他眼前晃悠,于是柔只就寻了处角落靠着亭柱坐着。她刚好坐在裴砚许的侧身后,可以看见他的侧脸如工笔画作,线条明朗华丽。 他画的很认真,柔只也看得很入神。 如果没有那些事,他们可能会是很好的兄妹。不,柔只苦笑到,如果没有那些事,她根本不会是他的妹妹。 裴砚许坐在轮椅上,也自有一份风流韵骨在。他眉间的朱砂随着他的动作偏侧过来,一晃一乎,像侧着头摆动头冠的丹顶鹤。 柔只正沉迷于自己的想象之中,眼前的人突然开始颤抖,仿佛一瞬间被剧痛袭击。 “兄长!”柔只慌乱上前,口不择言地叫出了心底的称谓。裴砚许攥着椅手,还能抽空斜看她一眼,显然是有些不乐意,但马上又被痛觉刺激得闷哼出来。 他整个人开始分辨不清冷热痛快,只觉得自己一会热的像在沸水中翻腾,一会冷的好似在冰原上穿行。他又痛又痒,感知紊乱,如同封在那神仙法器之中被反复折磨的妖鬼,理智又十分清醒地看着自己狼狈地在病痛中挣扎。 他的好妹妹就紧紧抓着他的手,想把他从这恍若梦魇的痛楚中捞出来。 而他在她的接触下,却可耻地起了反应。 第五章“让我咬你一口” “药……在把手下下面。” 裴砚许的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后背,发丝也凌乱地粘在他的侧脸上,不似清绝出尘的仙人,更像是堕入红尘的竹妖,被春雨浇湿了身子,勾得人欲看不看的。 柔只第一次见他发病,自是慌得不行,哆哆嗦嗦的要拉开他攥紧椅子的手去寻药。显然这靠椅的扶手上没有什么暗格,慌乱之中的柔只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整个人快扑到他的手臂上去寻那机关想要打开取药。 裴砚许心里忍不住说了句笨蛋,又没什么办法,只能虚虚开口,“在轮椅上,右手边。” “嗳!”柔只急匆匆绕到前边去,顺利地取了药回来,倒了水喂了他吞服,又站在一侧附身观察他的脸色。 裴砚许的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柔只觉得那一边皮肉肯定红肿了,但她不好抱怨,只能忍着疼,又拿了帕子给他擦汗。 他微微躲了一下,又无力地任她擦拭,从额头到鼻尖,擦到下颌的时候柔只顿了顿。 裴砚许的脖子上也出了很多汗,直直地顺着他的领口流进严实的衣袍里。他有些古板,衣领一丝不苟地交叉盖住,只露出一小截锁骨和长颈,把柔只的目光挡在外面。 “帮我……脖子上也擦一下吧。”裴砚许的声音很虚,抓着她的手倒是开始慢慢放松。他似乎好一些了,但脸色依然难看得厉害,看的柔只不由地生出一些怜爱之情。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轻轻地拿帕子擦拭他的脖颈上的冷汗。他微微侧头,方便她的动作,拉长的颈部让他更像一只鹤——一只受伤的鹤。、 那股剧痛已经过去了,接来下是细细密密的绵长的疼痛以及迅速败坏下来的身体,大约要维持一个月左右。上一次犯病还是两个月之前,就是那段时间里,他的病情加重,废了左腿,坐上了轮椅,变成了一个令人侧目的瘸子。 他垂着眼睛,感受着从身体深处传出来的疼痛,像是真的能感受到有蛊虫在他的筋脉骨血中游走,每到一处便是针扎一样地持续疼痛,痛得他发热发痒。 而他胯下那物什也不识好歹地慢慢顶立起来——太夫说在蛊毒发作之时,痛感与欲望可能会发生错乱交替。 解药就在眼前,他被汗水淋湿的睫毛搭在一起,稀稀疏疏的,眼睛也像被雨水洗过一般。 他从疼痛中缓过来,才看清柔只的表情。 她的眉头皱得很紧,眼里的担忧如有实质。她是真的在担心他,眼睛里有些湿润。看着她那张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庞,裴砚许有一瞬间的出神。 被血亲关心的感觉,已经记不得是多久之前了。 裴砚许闻到了柔只身上好闻的味道,那是一种极为天然的,纯粹的花香。有些熟悉,但他记不得自己在何时闻到过。 “公子?”柔只担忧地问道,刚才他的剧烈反应实在是吓到她了。 “纪柔只,”他抬眼瞧她,眉间红痣灼灼,“让我咬你一口。 —————————————————— 慢热慢热~好心的宝贝们求珠珠呀 第六章入花(口交h) “啊?”柔只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裴砚许拉近。 她身形不稳,被一下子往前拽,只能下意识地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还被他抓着,就这样半圈着他,上半身几乎都撑在他的上面。 柔只感觉有些不妙,正准备回身撤开,就被他拉着手送到嘴边,一手咬上了她的指尖。 “啊!”柔只疼得尖叫一声,牙齿刺破皮肉的感觉从指尖直接窜到她的头顶,既痛得厉害,又有一股奇妙的酥痒顺着他的唇瓣传到她的皮肤上。 咬破了柔只的手指之后,裴砚许专注地吸吮着,好似饮着山间清泉般畅快,血腥味浸满了他的口腔,并不浓腥,有一种格外的滋味。 柔只的指腹被他的嘴唇贴着,柔软的触感叫她难言。 没想到看着冷硬的怀璧郡王,也有如此温软的嘴唇……她心里有些出格的想着,等着他喝饱了血好从自己的手指上离开。 柔只的伤口很快就不渗出血了,但是裴砚许并不满足。他身上还在作痛,即使知道可能需要血配着药材才能压制病痛,但他还是故意要折腾柔只。 他用齿尖慢慢磨蹭那处伤口,听见柔只“嘶”地喘了口气,就又用舌头去舔那处,把柔只磨得又痒又疼,手指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嗯……”柔只被刺激得难受,想抽出手,可他含得有些紧,像饿狼叼着肥肉般。她不知道他在故意折腾他,只能强忍着这股奇怪的麻意,甚至不自知地并了并腿。 她的腿间已有一股花液泅湿了亵裤,但此时此景下,柔只并未察觉。 她还在以身作药,为她的兄长解病。 裴砚许也不好受,这样的软玉罩在他的身上,几乎头一动就会撞上少女的柔软。 她身上的香气环绕着他,口中的血液刺激着他的感官,嘴里发出来的气音无时无刻不昭告着他们正以一个及其暧昧的姿势,他的妹妹以身饲虎,为他治病。 裴砚许的性器撑得更高了,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仍挡不出那团东西顶出他的衣袍。 柔只的眼睛往下瞟的时候见到了他底下顶出来的弧度,没说话,但是心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原来管家说的是这个意思……她不敢继续,只怕是自己吓自己,眼前就是先把血喂给裴砚许,等他恢复点了好再去找大夫医治。 裴砚许瞧见柔只的眼睛朝下看之后马上心虚地抬头盯着他的肩膀不敢乱看,耳廓也红了,一向冷淡的脸色也有些微变。他心里羞愤不已,知道柔只已经发现了他的异常,又对自己的反应气急,脸上不明显,嘴上却失了力气。 “啊!轻点!”柔只哀叫出声,尾音婉转如鹂,还带着点颤声。 可这叫声更叫人浮想联翩。 裴砚许一下子就气血上涌,喉结上下滚动了几番。他想起了那医嘱,鬼迷心窍地,第一次想要听从。 “纪柔只,”他连名带姓地叫她,没了什么君子风度,“跪下,张嘴。” 他说的话也是。 * 亭中的帘幔放下了大部分,但还露出一截,外面的人只能看到怀璧郡王和他的侍女待在亭中。 柔只跪在地上,半个身子藏在裴砚许作画的桌下,上半身探出来,撑在他的腿间椅面上。 她的姿势有些局促,但是为了尽量不碰到他,柔只只能这样缩着自己,无所着力。 那团东西被释放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股热意,在柔只的注视下弹跳了几下,沉甸甸地挂下头部,垂着一个怒张的弧度。裴砚许的底下长得和他一样,颜色浅淡,看着有些秀气,但又和他不一样——它张牙舞爪的样子,和裴砚许内敛自持的模样很不相称。 柔只的脸红的厉害,她不知道该看哪里,四周只有桌椅和裴砚许,正对着的她的小郡王又那么气势汹汹,和它的主人一样不好招惹。 裴砚许身上的痛感消了一半,现在处于能够忍受的程度。这种情况下没什么药可以再止痛了,之前他都是生生熬过去的,现在能够有柔只的血来辅疗,已经好上太多了。 也许是没那么难受了,他居然也开始饱暖思淫欲。 裴砚许的眼睛闪烁着,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不同的情绪在相互拉扯:厌恶与怜悯,情愫与欲望,背德与刺激……做了多年的君子,一朝被那蛊毒撕破了道貌岸然的皮囊。 看,这就是你裴砚许,一个隔着血仇也能硬起来的伪君子,一个对着妹妹欲望翻腾的畜生。 那股热意又带着酥麻感涌上心头,他的手指再次抓紧了椅手。 可笑,此吃时再拒绝就有些故作清高了。他只能由着自己放浪,当作是对柔只的故意磋磨。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分身一点点被柔只吞进去,消失在她的两瓣红唇中。她的嘴被慢慢撑开,塞满,粉腮被顶出一坨鼓起又消失,往深处进,挤着往喉咙口去。唾液是被凿出的清泉,浸润他的茎身,又湿哒哒地从嘴角渗出来,淫靡地挂下银丝,拉长断落,恰好滴在柔只的胸口,泅出一团印迹。 “唔。”柔只的小嘴被堵得满满当当,舌头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她试图用舌头沿着柱身和口腔内壁的空隙调整位置,动了几下就觉舌根微微抽筋。 她委屈地抬眼看裴砚许,想让他放过她。 但在男人眼中,那分明是勾引和邀请。 裴砚许忍着闷哼,挺了挺腰,往里又进了一些,随后抽出,没等柔只缓过来便又入了进去。 被又湿又软的地方包裹着的感觉好极了,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脐下三寸,连痛感都麻木了不少。裴砚许忍不住顺着自己的节奏开始在柔只的嘴里进出,少女开始呜呜咽咽地出发声音,听的他心里烂软一片,又有酥麻意从腰椎直冲上来。 少女艰难地吞吐着他的炙热,舌头开始不甚灵活地沿着他的棒身打转,生涩地舔弄。柔只知道,只有他尽快泄出来,自己才能少遭点罪。于是她一边忍着不适,一边用舌尖勾着他的沟壑和经络描摹,浅浅地动着嘴让他更顺利地进出。 “唔啊,呜呜……慢点啊。” 被插得深了,柔只就会抬眼含着泪看他,眼尾的弧度恰到好处,看得他呼吸不稳,只得转开视线。 他看向了自己刚才还没画完的画。那上面有一树梨花,半绽未开,似雪纯白。 裴砚许有一瞬间晃神。 他感觉自己正在操一朵梨花,如他画上那般娇软又洁白。阳具顶开了花蕊,戳弄着花露,花瓣包含着他,蜜水滋润着他,肮脏下流的淫欲和圣洁纯粹的梨花交融又重迭,他已经分不清画中花与身下人。 第7章深入(口交h) 柔只感觉自己的嘴里在慢慢失去知觉。 裴砚许在她嘴里有些粗暴地进出,捅得很深,但是每次只退出一点就又塞进来。他的龟头就卡着她的喉咙口,还没有到一个舒适的位置,顶的她直反胃。 柔只的眼眶红了。她含着眼泪又没法清楚地说话,只能趁着他退出多一些的时候小声求他,“公子,轻点,不要入那么深,嗯。” 在这时候,男人通常是没什么理智的。裴砚许也不例外。 他有些失态地用手罩住柔只的后脑勺,把她推得离自己近一些,再看她挣扎着远离,让性器从口中脱离出来一截,他又反复把她按下来,埋在自己的胯前。 有一次太过猛烈,他退出来的时候阳具从柔只的嘴里脱出来,昂扬地悬在半空颤动着。柔只小口快速地喘着气,盯着那上下跳动的肉棒,眼中有些失神。裴砚许呼吸地很急,他开始怀疑这样剧烈的活动真的有助于他的身体吗。 他就这样看着柔只,等着她的动作。柔只缓了一小会便主动又含了进去,那把肉柄再次劈开她的柔软。视线中的肉根一点点消失,但身上的快感一点点加剧,裴砚许难耐地仰头,额头上再次被汗水打湿了,朱砂痣鲜红似血,他动情地哼出声,手指插入柔只的头发中摩挲,喉结脆弱的滚动着。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情事。他从前有多无感,现在就有多激动。 柔只的手已经难以靠那一小片空间支撑,摇摇欲坠的时候,她胡乱地把手按在了裴砚许的大腿上。手下的肌肉猛然绷紧,但是最终他并没太推开她,而是默许了柔只的接触与依赖。 柔只像一只漂泊湖上的小船,而裴砚许是那固定住她的系船柱。 少女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以避免被过多的唾液呛到,她的舌头需要跟肉根争空隙,吃力地在上面搅动着,前后滑动。她的舌碰到一处沟壑时,裴砚许浑身一颤,控制不住地低吟出声。 “啊……”他喘得有些急,接着按着柔只的头快速地抽插起来。 快感越积越多,裴砚许已经不太感觉得出到底是舒服还是疼痛,或者是二者都有。浑身酥麻如被蚂蚁啃咬般,他抚摸着柔只的青丝,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 这是他的妹妹啊。 “呜呜呜呜,啊啊……”柔只被撞得来回晃动,带着身体也前后摆动,她的胸口荡出一段波纹,被衣裳牢牢掩住,比那胡姬袒露的胸脯更加勾人。 她的年岁还不大,身子未完全长熟,就已经是这样一副狐狸模样了。 裴砚许抓着她的手臂,开始往更里面进。他的性器还有一小半截在外面,柔只的口太浅,吞进大半已是勉强,现在还要被他快速而用力地冲顶,她难受不已,喉咙收缩着,手指在他的腿上胡乱地推来摸去,蹭到了那处指尖伤口,疼得她一下子张大嘴想要尖叫。 就在这一瞬间,裴砚许肏进了她的喉咙深处。 紧而窄,他没抽动几下便感觉腰眼酸麻。龟头进了喉管,马眼抵在肉壁,裴砚许粗喘了几下,阴茎颤抖着。 柔只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他,小手还按在他的腿根,暖意顺着衣袍浸入他病痛着的身体。她说了什么话,很不清楚。 但是裴砚许听明白了。 她喊他,“哥哥。” 于是,她的好兄长,射在了她的嘴里。 ————————————————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QAQ甚至人还在图书馆,我发誓开完题就爆更! 第八章懊悔 柔只推着裴砚许回到卧房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都不自然。 裴砚许在懊悔自己的失控,纪柔只在惆怅未来的生活。 两个人各有所思,直到大夫过来,两个人才从这种尴尬的沉默之中脱离出来。 “郡王您……这蛊毒愈发厉害了。不过幸好有,有这位姑娘在,以血入药,再多加接触,郡王您一定会慢慢好起来。”老大夫对于陶神医的交代并不十分清楚,他还以为是民间那些根据八字寻人取血作妖,再通过接触将蛊虫逐渐引出体外,玄乎其乎的方子。 听说有些贫民甚至会被捉去替中蛊者把蛊虫引到自己身上来,以身饲蛊,这些办法太过阴损,是管家向他再三保证之后他才勉强相信了那游医的说辞,替王爷按照他的方子调理身体。 “慢慢……大概要多久?”裴砚许不想听这些模糊的说辞,他半靠在榻上,脸上仍然没什么血色。隐隐约约的疼痛从他的骨头中渗出来,这种疼痛在逐渐消退,之后就是接近一个月的浑身冰冷,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那种极度疲倦,情绪紊乱的感觉,他直到现在都难以忍受。他讨厌自己不能控制的身体状态。 “这,这老夫也说不准呐……估摸着也得一两年吧?”老大夫颤巍巍地,都不敢继续捋自己的胡子。郡王年岁不大,平日里为人谦和温驯,但谁也不敢真的把他当做那些平易近人的世家公子。 毕竟,没人见过第二个及冠不到两年,就已是世家家主,又是天子帝师的普通世家公子。 裴砚许心烦意乱,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慢慢地降下去,只能挥挥手让大夫退下。 柔只站在一边垂着头,听了老大夫的话,悄悄抬头看了裴砚许一眼。 恰好和他对视了。 柔只一惊。嘴里还有那股淡淡的腥味在,内壁的嫩肉甚至被擦破了一点皮,手上的伤口也刚上完药包扎好,还在痛着。 这一切都在告诉着她,刚才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 裴砚许看着柔只的眼睛,想起刚在她仰视自己时满眼湿漉漉的样子。他的睫毛颤了颤,开口道,“等此间事了,你想留或者走都可以。我会给你该有的体面。” 纪柔只呆呆地“哦”了一声,心里却已经盘算开来。 两年,两年后她才17岁,也不大,还可以去外边寻个差事,只是她一介孤女,要想一个人立家,还是困难重重……等她回过神来,裴砚许已经躺了下来,单薄的眼皮微微合拢。 他有些困倦了。 “出去。”裴砚许命令道,而后再也没多余的力气说别的话语。 柔只安静地退出了房间,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 柔只的行李很少。 几套衣服,几本书,一点首饰,更少的胭脂水粉,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在来这之前,她住在一座小镇上,一个小院落,在巷子深处,跟着奶娘住,隔壁有叔叔婶婶照拂她。 来这之后,她住在自己同父异母兄长的院落耳房中,在院子中间靠边,她一个人住,管家照拂她。 柔只是那无根的浮萍,幽幽地,顺着那命运的河川,就流进了怀璧郡王的别苑,流到了裴砚许的身边。 她叹了口气,开始想念自己的小院中那颗梨花树。 那是娘亲去世前,偷偷攒钱购置了这套破破烂烂的小院,在怀她的半年前种下的梨树。 娘亲是意外流产而死,在后来的一次生产中,那时她才四岁。如今那颗小梨树也已经有了亭亭如盖的雏形。 好想娘亲,好想奶娘,好想小院,好想梨树。 柔只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无声地流着眼泪。 第九章入梦 柔只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娘亲没有遇见裴家二爷,纪家也没有家破人亡。 她的外祖父抱着她长大,教她走路,习字读书;她的外祖母背着母亲给她塞点心吃,是柔只最爱吃的云片糕;她的母亲带着她一直住在纪家,活得仍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梦里没有父亲,这是极好的。 她还梦见了小时候的裴砚许,他随着长宁长公主来纪府为外祖父贺寿。柔只明明从未见过小时候的裴砚许,但是梦中的他那么真实,真实到虚幻——柔只不知为何,觉得那就是小时候的他。 柔只还很矮,看不清长公主的模样,只能看见被她牵着的裴砚许。他和现在长得很像,眉间朱砂一点,眼睛比现在圆一些,只不过还没有褪去那点婴儿肥,稚嫩的脸上是一模一样的冷淡表情,认真得有些可爱。 他没有坐着轮椅,还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裴小郎生的真真如小菩萨一般。” “还是长公主有福啊。”周围的人无一不在夸奖他,他却没什么反应,极为端庄地立在母亲的身边。 柔只摇摇晃晃地上去想拉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哥哥!”小柔只委屈地唤他,裴砚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不愿意和她搭话。“哥哥哥哥。”柔只冲他撒娇,伸出手想让他牵。 然后长公主就把他往前一推,“去,砚许,陪妹妹玩玩啊。” 柔只看着那个小少年不情不愿地把手放到她高高举起的手中,轻轻收紧,然后眼睛看向她。 “纪柔只。”她听见裴砚许这样唤她。 柔只从梦中惊醒了。 “纪柔只。”她轻轻喘着气,听见隔壁有人唤她。 她急匆匆地赶了过去,见到裴砚许已经坐在桌前等着她了。 “该吃饭了。”他抬眼看她,柔只一瞬间透过他看见了梦中的裴砚许。 那是她没见过的小郡王,也是她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小郡王。 她不自然地垂下眼,目光落在了裴砚许的腿上。他的腿上披着毯子,看不出与常人又异。 可他坐在轮椅上,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 洗漱之后,柔只进了正厢房。 裴砚许还靠在塌边点着灯看书,他翻页的动作慢条斯理,神情却很专注,只有烛光在他的书卷上偶尔跳动一下。 他大概是刚饮过药,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柔只还隐隐约约地闻到了一丝血味。可能是掺在药中的,她的血。 走近看,他的衬裤映出纱布的影子,柔只瞧了几眼,发现他的左小腿被包扎过。 少女身上的皂角味传来,裴砚许不自觉地加快了翻页的速度。 太近了,他喜清净,平常就算有小厮值夜也只是睡在外间的小塌上,还没有人和他如此亲密地呆在卧房中,在这朦胧的深夜里,一男一女隔着灯火光影。 “蛊毒发作的时候,小腿会崩裂出血。”他不想再让纪柔只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只能张口解释。 “哦。”白天被他咬过的手指和取过血的伤口也和他一样包着纱布,两个人可怜兮兮地对着,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柔只不知道她现在该干什么,裴砚许披着大氅,只能看见他中衣的衣领,露出雪白的一段,和他的肤色相差未几。 他似乎脸色更不好看了,现在还未到深秋,就已经裹上了大氅,果真是中了蛊毒之后畏寒吗? 柔只局促地站着,也不敢坐下,只能眼巴巴看着他。 被她这样盯着,裴砚许很快就看不进书了。缓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道,“去床上。“刚说完,他就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劲,连忙补上一句,“我是说睡觉……一起。” 柔只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幽怨。 第十章共眠 柔只睡觉很安分。 她的睡姿很标准。平躺,双手放在身体两侧,腿也笔直稍微岔开。以前睡觉的时候她会向侧边偏头,但是显然,旁边躺着裴砚许的时候,这样的姿势就有些不妥了。 于是她把头也摆的很正。 裴砚许的睡姿和他的举止一样,矜持又放松。 原本柔只还担心晚上会发生什么,可一入夜裴砚许就恢复了原本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下午的狼狈,也没有做那事时的孟浪。 两个人明明并排躺着,却一点都不挨着。他的床没有那些高门大户的奢华宽大,躺下两个人只是还算宽敞,柔只不敢乱动,生怕自己摸到什么,惹得他不喜。 灯已经灭了,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柔只的身体温热,把她那边的被子暖得极为舒服,但是裴砚许那边的被子就阴冷得很——他的体温偏低,隔着一掌的距离柔只也感受到了那边的温度差。 “公子,你冷吗?”柔只还是忍不住,出于好意,关心一下她的“主子”。 那边沉默了一会。“睡觉。”裴砚许的声音有些虚弱,也许尚在忍受着反反复复的疼痛。 柔只不吭声了,默了几息,偷偷地把自己的手臂往他那边靠了靠。 只能暖他一点点也好。 柔只慢慢入睡,而裴砚许睁开了眼睛。 不能再让管家这样自作主张了,他想到。 指的是管家故意没加第二床被子。 他瞪了好一会眼睛,才有了一点睡意。少女的体温沿着被褥一点点地透到他的边缘,裴砚许被梦境拽了进去。 * 柔只入睡早,醒的也早。 她做梦的时候梦到一只大狗一直缠着她,还往她身上扑,沉甸甸的,把她整个人扑在地上起不来。 她笑的很开心,摸摸大狗头,长毛极为柔顺。大狗还主动蹭她的脸,可爱极了。 醒的时候那种被压住的感觉还在,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还极为自然地蹭了蹭眼前的长发。 诶? 她缓了好一会才把眼前的情况看清楚:裴砚许几乎把她整个搂进了怀里,不像是孩童搂着陪睡的布娃娃,更像是别扭的要把他自己塞进柔只的怀里。 柔只生的不算娇小,而裴砚许躺着的时候也比柔只高出了快一个头,现下他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依偎着身边的妹妹,像一只大狐狸卷着小雀入睡。 裴砚许的头垂着想往柔只的胸口埋,一只手扣着柔只的腰,另一只手缩在两人之间的缝隙当中,右腿霸道地挤进柔只的双腿间,左腿也搭在她的小腿上,腹部几乎要贴着柔只的胯骨。 这是一个极为亲密的姿态。 柔只愣愣地,不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还是继续装睡。 裴砚许还在熟睡中,他的眉头舒展着,看样子睡的很惬意。 他怀中的小火炉默默地想,不知道这位郡王殿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睡相那么糟糕啊。 第十一章“我不舒服” 柔只说服了自己,准备继续小寐一会。 可是太近了,裴砚许的头发甚至有几缕都挂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也栖息着他的发丝,稍微动弹一下就会发痒。他的呼吸平稳,清浅地打在柔只的脸颊上,这让她更痒了。 睡不着。柔只闭着眼睛,脑子里愈发清醒。 睡着了的裴砚许比白日里更添几分柔弱温和之感,把那种眼神里带出来的疏离感削弱了几分,配着他的那点朱砂,有种瓷器般精致而脆弱的美感。 唉。柔只叹了口气,无声地睁眼,瞧着面前的男人。 他们的骨相很类似,都是窄脸,高鼻,但是面中线条,显然柔只要温柔许多。如果闭着眼睛,两人几乎有七八分相似,只有睁眼时,那种兄妹之间的相像感才会被冲淡一点。 分开看,也许很少有人会看出来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但是当两个人站在一处的时候,总会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奇妙之味在其中。这种相似的感觉却不一定是长相带来的。 裴砚许骨子里的冷,或许柔只身上也有,只是她还稚嫩,也不自知。 * 裴砚许悠悠转醒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柔只还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所以裴砚许看到的是最开始的,他把柔只整个塞进怀里的模样。 等他神志回笼,底下的东西已经顶上了柔只的小腹,贴着少女软嫩的腹让它更加精神。他久久无言,想起昨天管家告诉他,陶大夫留下的嘱咐,“蛊虫会自然亲近供血之人,因此多与供血者亲近,或者不自觉与供血者亲近,这都是正常且有益的,郡王可万万不要刻意抵触。” 裴砚许皱了皱眉,毫不留情地把正在装睡的柔只从身边推开点,撑起身,哑着嗓子叫她,“纪柔只”。 柔只假装被他叫醒的样子,还做作地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看向他,“怎么了?” 裴砚许看着她的小把戏哼笑一声,眉眼之间尽显风流之态。 “我不舒服。”他开口道,然后就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可能是有些羞赧,也可能是有些尴尬,他就这样靠在枕上盯着柔只看,右腿掩饰性地撑起来,一股冷气从被窝的缝隙中卷到柔只身上,她意识到了什么。刚才,就是那东西抵住她的小腹,叫嚣着,让她又难挣脱裴砚许的怀抱,又必须忍受着这种情潮暗涌的奇怪氛围。 柔只只好也坐起来,小声装傻,“你哪儿不舒服,需要我叫大夫吗?” 裴砚许不知道柔只是真傻还是假傻,他不太懂情欲之事,更不懂女孩子。 他不好意思明说,只好把自己挺立的性器往她那送了送。已经饱胀的阳具碰到了女孩的手臂,他感受到柔只一瞬间的颤抖和绷紧。 两人沉默,良久,终于有人开口。 “这里不舒服,”裴砚许舔了舔嘴唇,那点苍白才染上一点粉色,“劳驾你,摸摸它。” ———————— 争取让裴哥哥在20章内吃上正餐QAQ 第十二章“可以快点吗?”(手交h) 传闻男子在晨起的时候欲望会特别浓烈。 这是柔只听话本里的狐狸精说的。 现在她亲身验证过了,这个传闻是真的。 裴砚许的性器涨得有些吓人,她握在手里的时候并不能严丝合缝地环成一个圈。柔只胆子比昨天大一些了,她自顾自地上下动了几下,还转头瞧着裴砚许问,“是这样吗?” 此时的裴砚许很难回答。 他自读的次数很少,被人直接接触那儿更是从来没有,被这样直接拿捏着敏感的感觉很陌生,也很刺激,柔只的动作明明很轻他却已经需要咬紧牙忍耐了。 没有回音,柔只只能管自己动作。她幅度大了一点,手从底部一直滑到顶端,把柱身全部照顾到了,在龟头附近又下意识地转了半圈,再滑下来,撞到了囊袋。 裴砚许的呼吸声更重了,他的眼睛低垂着,像在思索着什么,腿却极为别扭地随着柔只的动作颤抖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抓住了柔只的一边手腕。 柔只莫名觉得,他没有拒绝,就是继续的意思。 柔荑滑到了那些凸起的经络上,小心地刮擦着,再配合有些力度的撸动。裴砚许支起来的右腿都快撑不住了,他的睫毛有些浓湿,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坠在上面,如雾水在松柏叶上凝成的露珠。 “公子,你躺着吧。”柔只的声音和她的名字一般温柔。她的头发还散着,比起平日里显得慵懒许多,也许是刚睡醒,身上还带着一股随意和亲昵。她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很澄澈,不似在做这种下流的事,把裴砚许看的一阵恍惚。 纪柔只如若生在裴家,一定是被众多高门贵子争相求取的对象:看上去温柔端庄,内敛却不失大家之气,如月神般皎洁纯净……裴砚许身体中的暗潮就着月亮的吸引而一阵阵地向上蔓延,身边是跟着躺下的柔只,她仿佛知道了他的不满足,开始加快速度,又握得紧了点,无师自通地开始按压他的马眼。 她探索欲很重,无论是在读书上,还是在生活中,都表现得淋漓精致。她是夫子会喜欢的学生,就是不知现下帝师是否喜欢。 清液溢出来,沾湿了柔只的指尖,她告诉自己这样是正确的。 “慢,慢点。”裴砚许喘得急了,眼皮一掀,终于又注视着柔只的眼睛。 他的神态终于有了变化了,被一点点染上了情欲的色彩。他侧身躺着,和柔只面对面,因为姿势的原因,两个人贴的很近,所以柔只把他的脸看的清清楚楚。 裴砚许不得已忍受着这样的近距离,他不想让纪柔只看清自己,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更不想看到纪柔只那张脸,会让他想到什么的脸。但他是被动的,手还抓着少女细细的手腕上,放开些,又因为刺激而抓紧,反反复复,无穷无尽。 他抓的越来越往上了,几乎要把柔只的手掌整个包裹起来,掌心汗涔涔的,贴着柔只干燥的手。 柔只也动的越来越快,她的手酸,又不能换手来,更不能催人家尽快。裴砚许的眉头已经皱得很紧了,床幔之中很安静,能听见柔只有些不均匀的呼吸声和男人断断续续地低喘和偶尔的呻吟。 “可以快点吗?”柔只有礼貌地询问,即使在这种时候,她也很知礼,喜欢征求别人的意见。 裴砚许抓紧了她的手,柔只说话时的香气喷洒在他的脖颈处。 他射了柔只满满一手。 现在怀璧郡王已经无暇去细想,刚才柔只问的快点,究竟指的是什么了。 第十三章抄书 裴砚许早上吃的很少,又清淡,幸好柔只也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就着清粥小菜便吃了好许,还用了点饼。 两个人都吃的很文雅,坐在一块很是赏心悦目。 不知道未来的郡王妃会是什么模样,也会是这样温婉的性格吗。站在一边的老管家愣愣地出神。 他很少想这样的问题,因为裴砚许的身体在这一两年里差了许多,甚至有传言他绝不可能活过二十五岁,他自己也是一副风轻云淡、不言未来的模样。 先走着吧,不到绝境,总能逢生。裴砚许在一次病重的时候这样安慰过他。 老管家看着柔只,一点点从她的身上勾勒出裴二爷的样子。他们父女不太像,从长相到气质,柔只身上来自父亲的影子很少。能看出来,柔只的母亲是一位长相温柔、气质娴静的女子,不过纪小姐,放在十多年前,本就是皇城里有名的官家闺秀。 只是纪家一朝落难,纪大人从容赴死,纪夫人追随而去,留下孤女独自飘零,险些被充入教坊司。 纪小姐是被裴二爷救了下来,背着长公主养在了外面,做了外室。 听闻纪小姐尚在闺中时和长公主还算交好,只是星移斗转,时异事殊。 一个做了那深闺怨女,一个做了那不雅小妇。 一方抑郁而终,一位难产而亡。 一朵雍容牡丹,一朵清雅芙蓉,双双凋谢于裴家门里门外,空留一双儿女,因缘纠缠,再难放过。 裴家已是高楼倾颓,只看小郡王一人砥柱而立,不见其他。 * 跟着裴砚许进了书房,柔只给他研了墨,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裴砚许也正好不爱红袖添香,就让柔只去一边呆着。 他的身体还在发冷,已经用上了汤婆子,这还是管家强行塞给他的。 于是柔只就看着裴砚许端着冷清的模样,一手揣着汤婆子,一手拿着奏折翻阅,时不时提笔批阅。 ——圣上还不如柔只年岁大,很多奏折都被送到这位帝师的桌案上先审阅后再递交圣案。 柔只无事可做,坐在一边的榻上,一会看看裴砚许,一会瞅瞅放着的书。在最角落,有一排游记,她没忍住,往那看了好几眼。 裴砚许的余光看见了,也不开口,等她再往那边看了第五次的时候,才合上手中刚批完的折子,开口道,“你识字?” “嗯。”柔只点了点头,“母亲教我的。” “喜欢看书?” “还好……” “看过什么?”他语气带上一点不自觉地严肃,可能是作为帝师的习惯,柔只听得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实回答还是编造一下。 “看过,嗯,《女德》《女戒》……”这样回答不会错了吧,奶娘是这样教的她。 男人爱才女,少是爱她的学识,多是那些附庸风雅的情趣与征服欲。 裴砚许瞥了她一眼,没有揭穿她,而是不紧不慢地刺了她一句,“看起来不像。” 纪柔只看起来可不像那些守着女德,为了贞洁和丈夫要死要活的女人。 柔只不知道这是夸是贬,只能干巴巴地回了句“哦”,就抿着嘴不说话了。 “识字的话,我就不用教了。”裴砚许淡淡开口,“那角落里的《岭南游》取来,帮我查一下龙川县的资料。“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取些纸笔,把重要的全部记录下来,晚膳前交给我。” 第十四章发病 离晚膳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柔只就把东西都整理好了,恭恭敬敬地递交了郡王殿下。 裴砚许正在闭目养神。送上的折子看得人费神不已,他本就身体不适,还要强撑病体批阅,现在已经是快要失力的状态了。 他的脸色一直不好看,到也看不出来什么时候病情加重了,柔只呈递“作业”的时候,这位老师还捧着她不久前给换上的新的汤婆子,慢慢睁眼又坐直,强忍着不适开始看她抄录的东西。 柔只的字写的很端庄,但是缺乏一点风骨,看起来有些呆板,比起那些奏折上龙飞凤舞的草书要好上太多。但是她是纪家的女儿,对上她的出身,这样的字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裴砚许拿了主笔,一字一字地看过去,在他觉得极不满意的字上圈出来,过了不一会,纸上便全是他的圈注了。柔只在一边看着,只觉得一股羞意从脚底漫上来,甚至带出了一丝泪水。 外祖父是学识渊博的大学士,母亲是颇有才情的京城明珠,而她却连写字都会被人挑出来,这人偏生是最看不惯她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柔只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她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又把泪水逼了回去。 坏家伙。她在心里怒骂裴砚许,外表却还是一副娴静守礼的模样,安安分分地看着他把所有笔迹都批注完。 裴砚许没有细看柔只的脸色。“写的不好看。”他简要地评论道。 纪家祖父在他年幼时曾为他启蒙,现下他教纪柔只写字,也算是报了当年之恩。其实那些年他也见过柔只的母亲,清煦温雅如临花照水,即使想不起她的容貌,也会记得她的风姿。 可惜,可叹,亦可恨……即使知道是裴家之错,可是这失母之痛,又何以解脱?如果没有她,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早逝,在他尚小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呢? 裴砚许忍不住想起那天,他高高兴兴地下学回来,来到母亲院子里,听到的却是下人们的尖叫和哭喊声音。 母亲就这样走了,甚至早上送他出门的时候还摸着他的头叮嘱,“吾儿小心。” 记忆一片片破碎,裴砚许的头开始作痛。他回过神来,看着柔只那张和她母亲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抓着椅手,一点点收紧。 “每天跟着我练字,先从临摹开始。一天五百字,不许偷懒。”他低哑着嗓子,柔只没有发现他的情绪波动,只是从一开始的惊讶、喜悦,到后面的忧愁,苦闷。 他还是不愿见珠玉蒙尘。 “五百字!”柔只撇了撇嘴,不是很文雅,“公子,你是故意折腾我吗?” “不愿意的话就为我抄写佛经吧。”他又皱紧眉头,似是不喜这般毫无勤勉之心的学生。 “那还是写字吧。”柔只的柳叶眉耷拉下来。 “书房里的杂书,你想要翻阅的话,不用经过我的同意。”裴砚许已经低低咳嗽起来,刚才的情绪波动叫他愈发不适起来,“前提是要先把字写完。”说罢,他撑起身子,想要坐到边上的轮椅上。 柔只还没来得扶稳他,甚至裴砚许还轻轻把她推开一点,就见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往前栽去。 “公子!”柔只一下子蹿到跟前,把裴砚许抱进怀里,带着两个人摔在轮椅上。 “裴砚许!郡王殿下!”柔只急的要命,越喊越大声,“醒醒,你再不醒,我就喊你最讨厌的称呼了。”裴砚许的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气息微弱,连眉间朱色都黯淡下来。 柔只听着裴砚许的心跳声隔着衣袍传过来,竟分不清是她自己的心跳还是她的。她失声高呼救命。 在下人赶来之前,她紧紧拥着裴砚许。 柔只多怕这轮明月就这样在她的怀中熄灭。 第十五章古怪 “这是蛊虫又发作了。”老大夫把脉一瞧,忍不住叹了口气。“公子需要静养。既然都到别苑来了,怎么还把心思放在公务上?” “唉,这不是,这不是圣上器重公子……公子这劳心费力的……”管家在一边没了声音,看向床上的人,眼里有些不甘与悲伤。 柔只听得不甚明白。 当朝天子与怀璧郡王本就是相亲相敬的表兄弟关系,自先皇托孤以来,裴砚许辅佐天子多年,恪尽职守,但也有不少人揣测他是狼子野心,意在高位。诸如此般的流言随着小皇帝的成长愈演愈烈,怀璧郡王早已是有实无名的“摄政王”,但是君臣之间关系亲密,听闻皇帝时常跑到裴府与裴砚许抵足而眠。自裴砚许中蛊伤腿后,流言有些许平静。 伤了腿的老虎,又能有几分凶性? 纪柔只长在民间,自是不知内中乾坤。 裴砚许的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唇色也是极为惨白。他跌进柔只怀里的时候,柔只触到了他的背骨。他的脊骨很突出,就像内里的性格一样尖锐,藏在衣袍底下叫人看不出。旁人只见这一尊玉雕玉质盖华,温润似水,却不见内里坚韧如冰,强硬比金。 也许是裴家罪孽太重,才叫二房子嗣行路茫茫。柔只看着他,又看见了这些年在尘世中挣扎前行的自己。还好,她有奶娘,那是仅存的一点火烛,而裴砚许,谁又为他提灯,照他夜行? “本来公子说十天后启程返回裴家,这下……我已告知府内,叫他们早做准备。”老管家开口道,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 柔只感觉有些怪异,便问,“裴府的其他人呢?”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家主病重,怎么不见有人来探望?” 管家和大夫皆是一愣。 “裴家命途多舛,子嗣凋零……现在嫡脉只剩公子一人,还剩个老太君住在偏院,长年卧病在床。旁支也基本回了祖地,整个裴氏加起来估计都不剩几个人了。”管家嘀咕道,眼神有些闪烁。 柔只惊讶到,“裴氏可是大家族啊!” 管家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敷衍地回道,“是啊,这不是命不好吗,不然怎么会倾颓至此。嫡系更是只有公子一人,再无兄弟姐妹。唉,可怜公子,孤家寡人,不过若非如此,何必找柔只你来治这蛊毒呢。” 老大夫听了,瞥了管家一眼,“哼,怕就算裴家子弟繁茂,个个健全在世,公子也不屑找他们吧。”柔只还未来得及理解话中深意,老大夫就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烂根上能长出什么好枝,不如全剪了,主脉才好活。” 管家哑口无言,柔只眉头紧皱。 裴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到如今的地步? 裴家老太君膝下育有两儿一女,更别提其余的庶子庶女,这十几年间,偌大家族竟然已颓败如斯。 长宁长公主去世时,柔只才四岁。她的母亲在同年离世,而她的生身父亲,裴家二爷,是在她六岁那年,在一次宴席上醉酒溺水而亡。那其余人呢? 一种古怪的直觉蹿上心头,柔只总觉得其中的弯弯绕绕,必定另有隐情。 第十六章“留下来吧” 尽管裴砚许昏迷不醒,柔和还是得睡在他身侧,美鸣其曰“方便解蛊。” 柔只不敢碰他,只能在给他喂完药之后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掀开被子快速地躺进去。 被窝里没什么人气,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躺在里面,也没几分暖意。柔只觉得自己就是个人形汤婆子,只要她在,管家都不会往被子里放汤婆子,下午放在里面的还被特地取了出来。 柔只叹了口气,在枕头上躺好,和裴砚许保持一只手掌的距离。 热量从柔只的身上慢慢弥漫到被窝里,裴砚许的神情不可见的放松下来。 “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呢?”柔只小声喃喃道。裴砚许不醒来,她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敢去书房看书,只好围着他转。看着他在床上昏迷不醒,柔只又很害怕。害怕他会像娘亲一样在哪天撒手而去。 或是晨昏之交,或是睡梦之中,他就会悄然无息地离开柔只。这是她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待她并不算太好,但是总归还留了一份善给柔只,柔只用牵挂返还。 少女的视线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描画到唇缝,再到下巴,一股迷茫从心头传到四肢。她鬼迷心窍般地把手伸过去,慢慢地撑开被褥,隔着那冷暖交错的空间,轻轻抓住裴砚许的手。 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幼兽,执着地想要留住那一点故土。 “裴砚许,你不要死。”她半是命令,半是祈求。 男人毫无反应。 “……哥哥,”柔只的睫毛颤抖起来,“你不是最讨厌我叫你哥哥的吗?”她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她明明有自己的小家,有爱她的奶娘,但是她还是会为一个才一起度过几日、关系错乱复杂的血缘亲人而难过惶恐,“我今天没有练字,你会生气吗?” 还是无人回答。柔只忍着泪意,不肯放开裴砚许的手。她想要抓住他,不让他在自己无知无觉中抛弃这无情的人世。 “留下来吧,留下来吧……”她逐渐沉睡,没有感受到紧握着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动弹。 * 裴砚许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跟着母亲去了纪家给纪老爷子祝寿。 他应该还不高,视线所及之处几乎看不到别人的正脸,他又不想抬头仰视那些大人们,只好板着身子跟在母亲身边。 此时的他还未中蛊毒,双腿健全,行走矫健,脚踩在地上的触感真实到有些朦胧。 母亲的手牵着他,穿过十几年的光阴,又重新把她的爱送回了孩子身边。 他偶尔抬头看看她,却看不清她的容貌,只剩一片光晕,模糊又哀伤,但他却无比眷恋。 身边的人夸赞声不停,但他无心去听。他不由自主地直视着前方,看着那条主院延伸出去的小路,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着什么呢?裴砚许不知道,他并没有多少儿时的玩伴。 直到有一个比他还矮小的身影从那处跑过来,他微微睁大眼睛。跑过来的人在他跟前停住,伸出那只藕节般的小手。 “哥哥!” 是纪柔只。 尚且年幼的小郡王有点呆住了。她小时候和现在长得只有一两分相似,眼睛圆的和葡萄似的,嘴巴也圆,像从贺岁图上滚下来的小仙童,不胖,但也圆润可爱。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这是她。 “哥哥哥哥。”见他不理,纪柔只有些着急地唤他,举起的手就这样跟着乱颤。 你快来牵我呀。裴砚许看着她的眼睛里写着这么几个字。 他还不知该怎么反应,背后就被人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前了几步,刚好到纪柔只的面前。 “去,小砚,陪妹妹玩玩啊。”他听到了头顶母亲的笑声,她应当是很喜欢纪柔只。 母亲……他心下茫然,却不受控般,伸出了自己的手。 双手交握的一瞬间,他听到有人在唤他。 “哥哥,”是纪柔只的声音,“留下来吧。” 他被拽回人间。 —————————— 我也想快进剧情啊!(尖叫) 第十八章吻痣 等裴砚许养好身子,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一行人陆陆续续从别苑回了裴家,柔只还是被安排在了主院,挨着裴砚许住。 裴家并不比别苑热闹,甚至因为府院深深,更显得人影寂寥,除了主院有来往的人影,柔只几乎不见多少人气,连花草都不算得繁茂,整个裴府如同一座阴冷孤寂的囚笼,把她也罩了进去。 这样的地方,如何能把身子养好?柔只不敢明着抱怨,只好偷偷找管家,软磨硬泡地求了一些花种来,在她窗前的小块地上种了下去,好给窗边添一点生机。 裴砚许并不经常出门,上门的访客却有许多,柔只大多数时候都会跟在身边侍奉着,连一些机密政事也不避开她。一段时间之后,知趣的人上门碰见柔只都会有模有样地称呼她一句,柔只姑娘。 他们在揣测,柔只到底是何身份。侍女?不像。女眷,也不像。她是第一个能够近怀璧郡王身边的女子,怀璧郡王待她又不似寻常,是不带男女之情的亲昵,却又不自知的亲密。 裴砚许不自知,柔只也乐得装傻,只当自己是裴府里狐假虎威的小女子。 * 怀璧郡王再忙,也会每天抽空监督柔只练字,或者检查她的练字作业。柔只练得很上心,但是她的手腕无力,力道不足,写的字还是有些软绵绵的没什么风骨。 这天裴砚许难得休憩,就窝在书房里偷懒,一边看书,一边盯着柔只练字。 他有些慵懒地靠在塌边,看柔只在他的手边埋着头练字,小脑袋起起伏伏的,颇有点小童勤学的感觉。 怀璧郡王拢共就两位学生,包括柔只在内。两位都是天资聪颖、勤勉好学之人,叫这位帝师颇为自傲,也对他们期望甚高。 裴砚许饮了口茶,慢慢的坐直身来,探到边上看柔只。 柔只刚好在写“柔”字,裴砚许看着,脸上又显出不满意的神色。 不够舒展,笔锋也不够。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向柔只招了招手,叫她挪过来一些。 柔只不明所以,只好把东西都搬到小桌上,把笔递给裴砚许,“公子?” “你坐到这来,”裴砚许拍了拍身前的位置,“我带着你写。” 柔只看了几眼他特地留出来的空位,犹豫了一下就坐了过去,挺直了腰背,小心不和他直接接触。 裴砚许没有注意,只是从背后握住了柔只的手,带着她在纸上落墨。 柔只被他半圈在怀里,裴砚许身上的熏香味淡淡地把她包裹在里面,她不由地有些恍惚。这个位置,柔只微微侧脸就可以看见那点朱砂随着他的动作浮动,如湖泊上倒映的夕辉,流光似锦。 他修长的手指搭着她,侧着脸在她的耳朵解释一笔一划,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廓,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按在桌案上的时候柔只下意识地往后倒了一下,刚好撞到他的下巴。 “啊!”她轻轻叫出声,把自己散走的注意力抓了回来。 裴砚许无奈地低头瞧她,“为什么不专心?” 柔只不敢回答,僵硬地梗着脖子。她的心里又被拨乱了,可能是两个人靠得太紧了,也可能是裴砚许身上的气味有安神的作用,她忽然不敢正眼看他。 “好好练,”裴砚许开始拿糖哄小孩,“练得好的话,一会可以许你一个小奖励。” “什么都行吗?”柔只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嗯……不破坏纲纪,不超出底线,其余都可以。”裴砚许没注意,他的手还搭在柔只的手上,热度传过来,让柔只有些莫名的贪恋。 “那可以让我亲一下你的痣吗?”柔只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便懊悔地捂住了嘴,看着裴砚许的脸上闪过惊讶,后又变成了恼羞。 “你,一个姑娘家,胡说什么呢?”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但是看着柔只的神情,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凶了,毕竟他没有教过女弟子。他闭了嘴,缓着心神。 柔只也被自己的胡言乱语吓得说不出话来,眼睛微睁,又是羞愧又是懊悔。最近她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安静了一会,裴砚许才拾回自己平静的声音,“不能这样,太轻浮了,”他艰难地说道,“只能给摸一下。” 第十九章衡哥哥 日子转眼便入了冬,中间裴砚许又发了一次病,幸得柔只陪在一边,又是取血又是偎暖的,好说歹说把他又拉回了人间。 过了十一月,陶神医便再次入了裴府,有模有样地给裴老夫人请了脉之后才到裴砚许房中为他看诊。 “这是那个小姑娘?”陶神医坐在一边,一边搭着脉一边往屏风外的柔只身上瞧,“妙哉妙哉,看着钟灵毓秀的。莫不是裴家的灵气都结成了二房的果子?”他笑了几下,意味深长地看向裴砚许,“你小子,是个有福之人。” 裴砚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岔开了话,“蛊毒如何了?” “不如何。”陶神医似笑非笑起来,“弱水,你太克制了。这样,蛊虫是不肯出来的。” 裴砚许沉默不语,柔只隔着纱制屏风,无意间望过来。 “这几个月,每次蛊毒发作,你应该是愈发严重的吧?”陶神医开口问道,却不真的叫他回答,而是自顾自说下去,“血液交融是引蛊之根,可光这样可不够,这小虫精得很,”他在柔只和裴砚许两人之间来回看着,脸上的表情更加玩味,凑近轻声道,“弱水啊,你元阳尚在,谈何引蛊?” 裴砚许感觉自己的眼皮烧了起来。 利用幼妹已是不伦,他实在无法突破那层隔膜,故而次次发病都只是浅尝辄止,并未真正发生什么。他不由自主地侧身看了眼柔只,她睁着眼睛无辜地看向他,好像在问他为什么突然看她。 她根本不知道榻上的两个男人是用如何卑劣的想法在看待她。 “或许,这蛊本就是为了叫那不落红尘的观音染得满身泥污,把世间至圣变成近亲相奸的恶鬼。” “弱水,玉难无暇,君子易祸。” * 还未入年,皇城里已是年味十足,各地的戏班都涌进城里,准备在年节里好好闹一闹。 裴砚许并不把柔只拘在府里。只要他不发病,柔只一个月里也能出去三四次,不过多是回去看看奶娘再采买点东西。 廿十二的时候柔只回了小院,发现奶娘得了风寒,正喝了药躺在床上休息。柔只急的不行,只等奶娘转醒才细问起来。 “我没什么事,吃了好几天药,好多了。”奶娘安慰着柔只,忍不住问道,“小姐最近可好?主家可否有为难你?” 柔只骗她自己去了别人家做女夫子,奶娘见识不多,知道柔只的母亲学问不错,只当柔只也是小小年纪便被慧眼识珠,不大不小的年纪竟也能做个小老师。 “没有,我一切都好。”柔只摇摇头,看着奶娘鬓边的白发,“阿妈,我给您买个小丫鬟来吧。” 奶娘连连拒绝,“使不得使不得,哪有下人还叫丫鬟来伺候的,小姐,我好得很,不用担心我。”说着,她便忍不住低头咳了几声,柔只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 “谁啊?”柔只提着裙摆,走到门口,谨慎地看着门栓。 “……柔只妹妹?”外面的人愣了一下,犹豫地喊道。 是隔壁沉家哥哥。柔只连忙开了门,看见他手里还提着一些菜,有些傻愣愣地站在外面。 “衡哥哥,你怎的来了。”柔只把他迎进来,他径直去了厨房,把手里的菜搁在一边才看向柔只。 “我,我给王姨送菜来着。”沉衡搓了搓手,有些局促,“王姨病了,不方便出去,我就顺道从家里捎点过来。柔只妹妹,你近来可好?” “我很好,”柔只感激他对奶娘的照顾,取了些茶和果子来,和他坐在院中梨树下聊了一会,“哥哥可是在准备秋闱?” “是,正在看书呢。”沉衡点了点头,胡乱地回答道,老老实实地坐着。他身上惯有一股读书人的木讷,对着柔只的时候更是僵硬,柔只只好主动聊了几句,把他送出门去。 沉衡出了门,才想起了什么,回头和柔只说道,“柔只妹妹,听说城西的观音庙很灵验的……特别是二十九的那日,你不如替王姨求求,心灵则成。” 柔只想着奶娘,又不自觉地想起来还在府中病恹恹的裴砚许,她点了点头。“好,我知晓了。谢谢你,衡哥哥!” “没事,小事罢了!”沉衡赶紧摆摆手,脸上红了一片,“我,我先回去了。” 柔只转身回了小院,又实在放心不下奶娘,请送她回来的车夫回去通报,得了允许才留下来,跟着奶娘睡了一晚才回了裴府。 第二十章小年夜 腊月二十九是小年夜。 小年夜,上坟请祖上大供,不少人选在这一天去庙里烧香祈福,供奉长生牌位。二十九也是人们置办酒席,来往拜访,与亲朋好友一道“别岁”的日子,因此这晚街上会格外热闹。 裴家无甚么亲朋好友需要拜访,或许有,但是裴砚许并不提起,他孤家寡人一个,柔只问他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城西的观音庙祈福,也被他拒绝了。 “若神佛可度世人,怎么不见他们度我?”怀璧郡王冷冷地说道,叫柔只带上丫鬟和侍卫,便由着她自己出门去了。 午间,陶神医慢悠悠地过来,看柔只不在,一屁股坐在榻上便问起来,“柔只呢?” 裴砚许正在看书,手上动作不停,“柔只?你叫得到亲切。” “嘿嘿,怎么,你的宝贝小姑娘,我还叫不得了?”陶神医伸手去抓糕点,“今天是小年夜,你家是不是太冷清了点?小姑娘终于受不了,逃跑了?” 裴砚许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书册,抬头看他,“她去城西观音庙了。”他的嘴角绷着,有些他自己也没察觉出来的不悦。 “呦,那你怎么不跟着去,你不担心她?”陶神医一口解决一块,一口气吃了好几块,“味道不错。听说那观音庙求健康挺灵的,就是今天,不过,”他嘿嘿笑了几声,“听说求姻缘也很灵,你说,小柔只她去求得什么?” “她求什么,都和我无关,”裴砚许把轮椅转了个方向,不想看那人,“你要是能让我站起来,我就去。” 陶神医撇撇嘴,有些自讨没趣,“这可不怨我,你要是和柔只睡一睡,马上就……哎哎别扔我东西啊!” * “公子,您真不去走走?”说话的是刚从江南回来不久的斩风,此时他正推着裴砚许,穿过花园要去书房,“您都多久没出过府了,呆在这里你不怕发霉也总怕晦气吧?” 裴砚许有些疲乏地靠在椅背上。这些天蛊毒很稳定,暂时没有什么大动静,他的身体状况还算不错。只是年关了,政事冗杂,各地的折子还堆在桌子上等着他看,想到这个,他忍不住皱着眉,“真不知道那帮废物是怎么做的官,什么都不会,不如回家去,种个田也算是报效国家了。” 斩风忍着笑说道,“您说得对。您也该休息了,能者多劳,公子您都能者过劳了。” “罢了,”裴砚许摆了摆手,“晚点去走走也好。” 斩风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咱们去逛逛,刚好去接柔只姑娘回来。” “……这么想她,那你就去接她好了。”裴砚许瞥了他一眼,斩风连忙闭了嘴,假装正经地把裴砚许推进了书房里。 等裴砚许从书房里出来,已经快近黄昏。他想了想,回房换了件白色锦袍,才由斩风驾着车出了门。 ———————— 快没存稿了QAQ一更不过分吧 第十七章错问 裴砚许醒过来的时候,柔只正乖乖地趴在他身边,环着胳膊,靠在他怀里像缩在大狗怀里的幼崽。 片刻无言之后,他想把手从从少女的怀里抽出来,才往外扯了一点,柔只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喊,“哥哥?” 裴砚许没应她,她这才醒了神,看着他有点呆呆地说,“公子,你醒了啊。” “嗯。”裴砚许终于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有些血液不通的麻木感,“叫管家过来。” “诶!”柔只飞快地下了床,简单收拾一下就跑出了门,留下他一个人静卧在床上。 没了柔只的被窝,热意一点点散去。也许真的是她的血对蛊虫有安抚和引诱作用,没了她在身边,裴砚许感觉自己又从一滩水逐渐凝固,成了坚硬而寒冷的冰。 还是叫管家放个汤婆子吧,裴砚许睁着眼睛看着顶上,默默地想到。 “公子!您可算是醒了!都快晕过去一天了!”管家急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了厢房,看着还病恹恹但是已经能自己坐起来的郡王,心里总算是踏实些了。 裴砚许被带进来的风呛了一下,低低地咳嗽了几声,跟在后面的柔只赶紧把门掩上,想着一会要叫管家早些把门帐安上。 “传膳吧。”裴砚许开口吩咐道。 管家应声而去,留下柔只还在内间,等着侍奉他洗漱。 他似是不习惯别人近身服侍,即使卧病在床,也只是让柔和端了盆过来就着简单洗漱了一下,并不让柔只多碰他。 等他收拾妥当,又靠回枕头上,看着柔只收拾的背影,开口问道,“字练了吗?” 柔只没想到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么,身子一僵,被夫子抓住没做作业一般,不敢直视裴砚许的眼睛,“我,你晕倒了,我害怕,也没空去书房……” 裴砚许目光沉沉,静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别怕”,他顿了顿,又后悔自己软了性子安慰纪柔只,只好板着脸带上点严厉的声调,“勤学者,一日也不可懈怠。” 他的语意未尽。 纪柔只年岁尚浅,时光大好,倘若整日为他伤感,一介残躯,该如何汇报此份眷恋之情。 他希望柔只是冷血的,坏毒的白眼狼,和以前他身边的那些人一样。那样才好,他才可以理所当然地讨厌她,堂而皇之地利用她。 以血喂蛊,再引出体外,本就只有六七分把握,裴砚许不想赌。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做没有把握之事。 呆在暗处太久,他早已不愿做飞蛾扑火的蛾,乳燕投锅的燕。 一时间,他竟也忘了,是自己差人把她带进了这里,又是他造了笼子把这只雀囚在身边。 * 早膳是鱼糜姜丝粥。 裴砚许本想自己吃,但是他时不时咳嗽,连碗都有些端不稳了。 无奈之下,柔只还是接过了喂他的活。 裴砚许小口小口地吞咽着粥,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并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自母亲去世后,奶娘和丫鬟们要么被降罪赐死,要么被发配出府,偌大的裴家竟没有几位女性在他身边服侍。 他成长得很潦草,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就长成了大人,从那个会窝在怀里因为被别人取笑长得像姑娘家而哭的小郎君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自母亲走后,他鲜少与人亲近,既是性格使然,也是习惯使然。 之前病重,也多是不得已之时才会找小厮贴身服侍。他自认为自己并不娇贵,但自从柔只来了之后,好像他总是在被她伺候着。 温柔乡孕育了懒人骨、蛀虫皮。他深以为然,不自觉地拉开了点与柔只的距离。 柔只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她正专心地在吹凉勺中的粥,樱唇微微嘟起,睫毛往上翘着。 裴砚许又皱了眉,他发现最近自己皱眉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怎么能在陌生男人面前表现得这样毫无防备,如若他是她的兄长,定会教她要小心男人。 男人是被欲望操纵的怪物,比那些神志鬼录中吃人的妖魔更可怖。他见过太多肮脏,当然知道纪柔只这样极为温顺,柔弱不堪一折的模样会勾起人怎样的欲望。 就算,他不愿做她的兄长,也该教她这些道理吧? “纪柔只,”裴砚许斟酌着开口,“你……” 他还没说完,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形一晃,整个人便撞到了柔只怀里。 柔只为了避开他撞上自己手里的粥,只好把手臂打开,让他更加顺利地靠过来,几乎把他搂进了怀里。她有些着急,出声询问道,“怎么了?呛到了吗?” 裴砚许想抬头回答她,却又好巧不巧地碰上了柔只底下的脑袋。 他的唇擦过柔只的鼻尖,两人皆是一愣。 一个缱绻而亲昵的错吻,裴砚许看着柔只近在咫尺的脸,相似又相异,难言的感受从他的心口漫上来。 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又慢慢放平缓,理智逐渐回笼。 她是你的妹妹。他无比冷静地想到。 第二十一章狼狈 “这是到哪了?”裴砚许的声音隔着车板传出来,显得有些闷. 斩风驾着车,还分神往四周看那些小摊贩,听到自家公子的询问,赶紧回答道,“在梧桐巷,再过去就到观音庙了。” 裴砚许没有再问,像是默许了斩风的私自决定。 他的确好久没出门了。 自伤腿后,他需要靠轮椅出行,本就行动不便,更不愿意看到旁人异样的眼神。即使他是位高权重的郡王,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废人,城府颇深的瘸子。 之前抢着与他议亲的门户也尴尬起来,既不愿女儿嫁给一个残疾,也不愿得罪他,只好假借其他名义先把女儿嫁出去,其余的多是一些意欲攀附权贵之人,想借门路把女人送进裴家给他做妾。 高矮胖瘦,或国色天香,或小家碧玉,裴砚许这些年都看了不少。只是他乏了,亲历了父母双亡,家族争斗,又深陷权力泥沼之中,他又有何能力求得一双妻儿,短暂陪伴左右? 他撩起帘子,看着外面的街。人群熙攘,而他是一个人的风雪夜。 “快些,去观音庙。”他放下帘子,脸上神情不变,“柔只出门好一会了。” 斩风应声挥鞭,马车加快了速度,他的脸上却咧开了花。 柔只,嘿嘿。 * 没一会就到了观音庙,斩风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裴府的马车还停在一边。 “公子,看来柔只小姐还没回去呢。”斩风笑的有些傻乐乐的,裴砚许不由地看了他一眼,扶着他艰难的从马车上下来,坐在轮椅之上,又披好大氅,这才慢悠悠地进了观音庙。 观音庙里不少香客都在往外走了,时辰不早了,人们大多都想要归家团圆去。斩风粗粗看了一圈,没看到柔只的身影,便想把裴砚许推到后院去瞧瞧。 “不用,”裴砚许伸手裹紧大氅,口中吐着白气,“斩风,把我推到那颗银杏树底下,你一个人去庙里寻她吧。” “这不行,公子,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呢?”斩风摇了摇头,不肯放手。 “无碍,有隐卫跟着。”裴砚许看向那颗巨大的银杏树,“去吧,我就在那等你。” 斩风撇了撇嘴,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无用了,便照着裴砚许说的,把他推到了银杏树下,然后自己提步运气,竟是使了轻功往庙宇深处去了。 已是深冬,银杏树落得无甚么叶子,裴砚许静静地坐在轮椅上,阵阵檀香夹裹着香灰的气息在他身边围绕着,他不自觉地摸索着轮椅的把手,有些出神。 其实他不该来的。 他本就是不被神佛庇护之人,又如何该来这庙中,希望有人能为他求得一份真心。 裴砚许越想越恼悔,怪自己一时冲动便顺着斩风过来了,没想到空惹的一身难堪。他正准备调整轮椅往庙外先行离开,便听到了柔只的声音。 “衡哥哥,我……”风把她的语句打散了,裴砚许听得不真切。他转回身,看见少女窈窕的身段正从一边的小径尽头慢慢显现,身边还有一位男子。 那是她的衡哥哥。 男子似乎和她相熟,两人离了只一拳距离,柔只走得慢,时常会落下他几步,但是他会特地等着柔只,几乎是并肩而行。 裴砚许腿不好,可他的眼睛看得很明白,柔只侧着脸冲他笑的时候,光影打在她的侧脸,显得那么娇嫩又生动。 那是这世间每一个男子都难以拒绝的心动。 看着他们朝着越走越近,裴砚许竟下意识地往树的另一面躲去,轮椅在地上卡出一点刺耳的声音,他急匆匆地、几乎是狼狈地把自己藏到可笑的阴影里。 他们根本没有发现他,顺着大道往门外走去。 裴砚许心跳如雷,一股难言的苦涩顺着他的心脏泛上来。 风起,落叶簌簌,他终于撑不住,低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活该 “公子?公子!”斩风把人带回裴府的时候裴砚许已经昏迷了过去。 还未足一个月,他的蛊毒便提前发作了。 陶神医把了脉之后也收敛了以往的嬉皮笑脸,开了新的药方叫小童去煮药,坐在一边等着柔只回来。 “弱水啊,这次你可逃不了了……”他喃喃道,想了想,又另写了两张药方也送去,“也别怪我,这都都是为了你好……就是有些对不小柔只……“ 柔只是被隐卫用轻功拎着抓回的裴府。 落地的时候她脸色苍白,踉跄着跌进的裴砚许的房里,坐在地上,一边努力忍着不适和惊恐,一边颤巍巍地举起自己的左手,“来,快点,取血要紧。” 陶神医赶紧上前,取了小刀,接了满满一碗才停,给柔只上了药包扎好后,扶着她坐到一边。 柔只因为失血而感到头晕,但她来不及管自己,“公子他还好吗?” “比上次更严重了,”陶神医难得皱眉,“他……不听医嘱,才闹得这样。哼,活该!” 柔只半知半解地听着,只能“嗯”一声,气息弱的好像要消失一般。陶神医看了眼她的脸色,“你看着比那小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不知道的是,柔只才和沉衡走到庙外,就被突然现身的隐卫搂着用轻功回的裴府,幸得她解释了这是主家的侍卫,沉衡才勉强相信她没去报官。一回到裴家,就看到裴砚许生死不明地躺在床上,又连忙取了血去制药,这一趟下来,柔只真也是半分气力也无了。 管家给柔只递了水,她接过,抿了一口,还没说谢谢,便有人送来一碗药。 “喝了吧,”陶神医冲她努努嘴,“特地给你准备好的,补血养气的。”柔只也不客气,趁着热便一口饮下,借着汤药驱了驱寒气,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一些。 她的怀里还揣着两个平安符,一个给奶娘,一个给裴砚许。她隔着衣服摩挲着,终究是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把平安福掏了出来,挂在他的床头。 “上天保佑,保佑……保佑我哥哥裴砚许身体康健,万事顺遂。”柔只双手幷起,放在胸前,虔诚地祈祷着,耳边,却几乎完全听不见裴砚许的呼吸声。 她睁眼,垂眼看他,那颗鲜红的朱砂痣都变得黯淡下来,惨白的脸如同假人一般。她忍不住想去触碰他,却在快要摸上他的脸时受惊似的猛地缩回了手,不敢再看他,转身回了方才坐的桌前。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她望着陶神医,眼神里有些无助和莫名的愧疚。 “等着吧。一会等他药喝了,你就躺他边上……其他的再说吧。”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此刻的柔只也没心思细看,只是疲倦地应了下来,焦急地和他对坐着干等。 她还记得裴砚许之前发病的样子。 每一次蛊毒发作的时候,他的痛不欲生,强忍挣扎,几乎要从他的眉心痣中渗出血来,如今他躺在一片雪白的被褥中,黑发散乱,像一只濒死的埋在雪地中的鹤。 药端上来的时候,陶神医带着管家和斩风离开,“给他喝下去就行了,再好好睡一觉……”他顿了顿,忍不住叹了口气,“其余的,听天由命吧。” 第二十三章情动(微h) 柔只一点点地把药喂进他的嘴里,看着他下意识地吞咽下去。 裴砚许躺着的时候也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睡得不安稳,还是在昏迷中也有心事。 被窝里放了好几个汤婆子,但是柔只脱了外衣爬进去的时候还是觉得冷。那种凉意更像是从裴砚许身上渗出来的。 她哆哆嗦嗦地贴上去,果然,一阵如玉般的冰冷。 柔只伸手抱住了他,“哥哥。”她的额头抵着他的手臂,把自己埋在一片黑暗中。 并没有人回应她。 “你要好起来。”她喃喃道,带着祈求,就这样抱着他,强迫自己陷入沉睡。柔只没有发现,裴砚许轻微地往她这边偏了偏头。 他在无尽的疼痛中也想要上岸,想要回到他的小姑娘身边啊。 * 寒池边,一条银白色如月涟的鱼从湖心游到岸边。它嗅到了熟悉的梨花香。 “又是你啊,”岸边的仙子蹲下来靠近,伸手轻触水面,点出一圈涟漪,“饿了吗?” 鱼浮上来,刚好在那圈涟漪正中,好像在拿自己的嘴去玩那圈水波。 仙子自顾自地捏着双指,手型一变,就在自己另一边的指尖上取出了一滴血滴,滴到水面上。 鱼灵活地跳出水面,在血滴还未落进池水中的时候就把它吞吃入肚,不让她的一点气息消散在外。 这条鱼灵智已开,但尚且年幼,远不到修成人形的时候。它只会每次在她来的时候缠着她玩耍,在她要离开时用尾巴拍起一点水花,赌气般比她先离开。 远处有人呼唤着,仙子听到了,赶紧提裙离开,“小鱼,我们下次见啦~” 鱼儿这回没有先她一步离开,它呆呆地浮在水面上,尾巴寂寥地垂着,停止了拍打水面。 它的额头慢慢浮现出一点嫣红,身上她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那位离去的仙子,对此一无所知。 * 柔只梦见了自己是一只灌满汤汁的小笼,被人用牙咬开剥皮,吸吮汤汁,又把舌头伸进来勾卷肉馅。 那种被整个堵住又慢慢被吃干净的感觉太奇怪了,柔只感觉自己的体温越来越高,越来越闷。 她惊醒的时候发现一只大手正托着她的后脑勺压向前面,她挣扎了一下,却被摁地更结实了。 她的嘴上有肆虐对待的感觉,现在,那条作乱的舌头也霸道地占据着她的口腔。不知道已经这样被吻了多久,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舌根微微发麻,口液已经溢出了嘴角,顺着她的下颌滴落。 “唔!”柔只被一个深吻憋得满脸通红,她瞪大眼睛,看到了眼前意识不清的病人。裴砚许就这样捧着她的脸,唇舌完全黏在她的嘴上和她接吻,纠缠,动情又下流。 他的眼睛只是半睁,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了他的情绪,但是柔只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 “嗯,放开……唔哈!”柔只敲打着他的胸口,不敢用力,几乎是抚摸。他却得寸进尺般地探进柔只的衣襟内,隔着肚兜就夹捏住了女孩的红樱,从容地压在指尖玩弄起来。 过电一般的酥麻从柔只的胸上传到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地并紧大腿,又被裴砚许强行用膝盖顶进打开。 他的小腿不便,并不能完全把她罩在身下,只能微微起身,侧卧着把她拢在怀里,手又在她的奶儿下面托了托,隔着布料包进手掌中亵玩。 “嗯…啊!”不算柔滑的布料摩擦着敏感处,带起奇特的痒意,引得下身水液慢慢流出。柔只喘得厉害,又不敢大声,忍不住抬头看他,入眼是裴砚许涣散又带着情欲的眼神,幽深如渊。 她敢笃定,她会在这一片暗涌中被搅得粉碎。 第二十四章安静(h) 柔只哭得时候很安静,挨肏的时候也是。 她知道这一切的错可能都是因为她的不拒绝,但是当她的手推在裴砚许的胸口时,他迷茫地看向她,又顺势把她的手举到自己眼前,一口含住她的指尖吸吮的时候,柔只身上仅剩的一点抗拒没有了。 于是顺理成章地发生了。裴砚许的手指摸到她的阴户时,她还有精力分神去夹住腿,但当他真的插进来的时候,柔只已经神志不清地只能拉着他的衣领喘叫。 柔只不是为了自己的贞洁在哭,也不是为了兄妹之间违背纲常伦理行男女之事而哭,可能是由于痛感和莫名的爽意,也可能是害怕裴砚许清醒之后两个人未明的前路,或许还有生怕他是生命最后的昙花一现……柔只觉得自己是被墨汁搅乱的一缸水,有清有浊,混沌一片。 裴砚许的性器重重地捣进来,穴里一片酸胀,层层媚肉扣住他的茎身,拉扯含吮,柔只能感受到他一寸寸的撑开自己,又退出,重复闯进来,时深时浅。 她的手指也顺着他的力道变化而抓紧放松着他的衣领,“啊…轻…轻点…”柔只被快感冲刷着,身体抖得厉害,可是裴砚许还在摸她,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她的手执笔书写的感觉她还记得,可如今他却恶劣地抓着她的手玩弄自己的双乳,又掐又揉,指腹的触感和乳晕上的痛感合在一块,柔只感觉自己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在自读,一半在承欢。 “嗯……”裴砚许吻在她的颈侧,柔只只能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将他接纳。感受到柔只的纵容,裴砚许挺腰往上狠狠一顶,柔只立马睁大了眼睛,尖叫了一声,还没喘过气来就被裴砚许压着腰快速地肏干起来。 他把少女背后的细带解开了,肚兜被他随意地推上去,两团绵乳就这样展现在他眼前。没有多思考,他顺从本性地含住乳珠,就这样带着舌头在乳晕上舔吻,带起酥麻的快感,冲刷着少女的脊背。 “不要…这样舔…”柔只的话语都成碎片,她抓住他的头发,想把他从自己胸口拉开,却因为软地没力气而更像撒娇。 “不要舔,是要吸吗?”裴砚许的神色还是像清醒的时候一样平淡,这样的话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让柔只格外受不了,好似是她主动勾引玷污了这位神祇。他果然张嘴吞下大半个胸部,把柔只一边的奶儿吸在嘴里配合着舌头卷弄,另一边也用手指照顾着,柔只已经忍不住口中的叫床声,难熬地泄出声声哭叫。 又是几下深入浅出,小穴剧烈收缩着,一大波春水从两人的交合处流出,裴砚许把少女的腿架到自己的臂弯上,让她以一个极为柔韧的姿势大敞开,接受着自己的冲撞。 柔只抖得不成样子,在慌乱中扯落了他的中衣,露出一大片胸膛,“啊!”她无助地收回手,不知道自己该去抓住哪里重新固定身形,裴砚许凑上她的唇边和她接吻,抓着她的手,身下不断顶着她的软肉,就这样把她送上了第一波高潮。 第二十五章违诺(h) 裴砚许感觉自己在做一场绚烂到酴醾的春梦。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能力,可以完全把一个人掌握在手中,抽走她尖硬抵抗的骨,留下一滩柔软脆弱的肉,把他完全包容接纳,那种深入骨髓的抚慰,几乎是贴着他的筋脉在游走。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少女饱满如春桃的身体,裹在不整的小衣里面,每一寸弧度恰到好处,每一处光裸的肌肤都透着他渴望的温热。柔只的唇被她的贝齿咬着,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和他对视, 这是一朵可以被衔在嘴中的梨花。 他附身吻她,受邀入座。 裴砚许在柔只在他怀里狂颤着高潮的时候才有了一些真实感,但是他的潜意识里不愿辨清。 ——放纵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 他温和地吻着柔只的耳廓,听着她绵腻地喘息,开口唤她,“柔只,柔只。” “嗯……”柔只在应他。她真可爱啊,裴砚许这样想着,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除了身体里被灌进了一团热。 他被药力和蛊毒催成一盏孔明灯,薄得半透明的皮难以掩盖住里面的灯焰,就这样在摇摇欲坠中升天。屋里的地龙烧的很暖,他穿着雪白中衣,黑发披散下来,有几缕发丝沾在额头,眉间红痣一点如梅映雪,不像那个权势骇人的怀璧郡王。 像宣纸上泼墨而成的清俊少年郎,还带着一点天真的稚气。 可惜柔只现在并没有心情好好欣赏这幅美人图,她还揪着锦被难受着,小腿微微抽搐。裴砚许捉着她贴着他发抖的腿,落下一吻,柔只整个人被惊得弹了一下,又被他按着腰从腿亲到了腿心,然后很自然地含了进去。 柔只张着嘴,只能发出气音,“不…嗯…不要…”她抓着他的手想要把他推开,裴砚许顺势和她十指交握,“嗯,乖,不要。”他哄着柔只,又继续动作着,舌钻进穴里勾着她的褶皱碾转,听见柔只带着崩溃的哭啼,隔着一层朦胧传进他的耳朵里,裴砚许好心地退出来,看了眼柔只,又低头去含她的那颗凸起的阴蒂。 裴砚许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在性事上也是。当他给柔只口完的时候,柔只已经软烂成了一团果泥,他凑上去和她接吻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 “公子…”柔只抓着他的衣服发抖。他又插进来了,这次是柔只坐在他身上的姿势。“太深了…嗯哈…能不能出去点啊…”她求得很软,但是裴砚许身下很硬。 “你亲亲我,我就出去。”他盯着柔只的嘴唇,这样说道。 柔只被他几下顶得说不出话来,搭在他身上的手臂也没了力气。少女靠在他身上,也不管他身体到底如何了,偏头去吻他。她有私心,第一吻在他的眉间,其次是鼻梁,最后才是唇上。 她就这样用嘴唇碰着嘴唇,在表面留下一点水泽之后就撤退。裴砚许眉头微皱,像平常不满的时候一般的神情,按着柔只的腰便快速律动起来。 “啊啊啊!嗯…”柔只失声叫出来,手不管不顾地拍打着裴砚许,“啊哈!慢点,轻点啊!不是…说好退…退出去的吗哈…”她被这一阵猛操插得阵阵发晕,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穴内,被男人粗大的阴茎捅入之后自下而上的套弄,她又是酸胀又是快爽,撑着裴砚许想起身却又被抓着手按下来快速地顶操弄得失力。 “但是你没有好好亲我。” 最终她只能乖乖地窝在裴砚许的怀里,被反卷着手,不加留情地被贯穿。 第二十六章晨间欢(h)指奸/睡奸 “砚许,娘叫纪家妹妹给你做娘子好不好。” “……不要。” “为什么不要,小柔知不可爱吗?” “她,她太娇气了。” “那是她喜欢你,在和你撒娇呢。” “这样太轻浮了,不好。”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柔知才这样小,长大了就是端庄知礼的姑娘了。你现在不喜欢,人家以后还看不上你呢。” “……” ……………… 柔知累得睡死过去,连裴砚许醒来她都没感觉。 裴砚许垂眼看着缩在自己怀里衣衫不整的柔知,默然好久,才轻声唤她,“柔知?” 柔知没醒。 “纪柔知?” 小姑娘还是沉睡着,甚至能听见她规律的呼吸声。 轻微的眩晕感冲刷着他的大脑,他只好靠在枕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缓缓地等着自己的身体恢复。 发生了很多事。失控的还是纵容的,暂且不去考究,但是他没有办法否认,他对纪柔知的感情。 冰上生花,火中结果。 无论是怎样的爱,都是背负着罪恶孕育,含着孽债降生。 他的手抚上柔知的脸蛋,不敢完全接触,只是曲折指节去刮蹭。滑过眉间和鼻梁,他的手不敢继续向下,只有撤退。 裴砚许转身去了拉了挂在床边的铃,叫了下人端了水进来,先是换了床铺,他又把人打发了出去,简单地给柔知处理了身上的狼狈。 她的穴口有些红肿,含着他的白浊,在他的视线中小幅度地翕张着。裴砚许不敢多看,擦拭了几下却发现内里涌出了更多。 这太糟糕了。他有些崩裂地想着,原来自己就是个奸淫幼妹还射了人家一肚子的禽兽。 裴砚许情绪翻涌,忍不住咳了几声,习惯性地拿起手中的布巾捂住自己的唇鼻。一股膻腥味扑鼻而来,他才意识到上面粘的都是他射进里面精液和柔知体内流出来的蜜水。裴砚许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他抓着这块布巾继续擦拭着,但是有一些好像还卡在里面出不来。 “嗯……”柔知动了一下,发出不太舒服的轻哼。 留在里面,会怀孕的。裴砚许想到这,脸上的红晕又散去一点,他犹豫片刻,开始伸手把柔知的腿分开一点,让他可以凑近。双指很轻地探入那出蜜缝,一下子就被软肉主动地吸附住,稍微拉出来一点都很困难。裴砚许硬着头皮往里面又近了一点,柔知便有些急促地哼叫着,在睡梦中开始不自知地夹穴想要排出异物。 裴砚许白玉似的手指被殷红的媚肉拉扯住,向外抽的时候里面东西的被带出一点,穴肉也外翻出来,看的男人的眼睛如火灼一般。裴砚许闭了闭眼,才接着动作。 手指慢慢推到伸出,再曲一点起来摸着穴道抠挖,指腹碰到了褶皱,柔知就会夹住腿叫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在睡梦中还会像发情的母猫一般淫叫的样子有多浪——裴砚许还没清理干净,下身就已经立了起来,他只好扯过被子欲盖弥彰似地掩住,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哥哥…哈…不要了……”柔知敏感得厉害,只是被手指插弄了一会就全身泛起了粉色,脚趾蜷缩着又蹬直,叫裴砚许不敢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怎么叫成这样。裴砚许皱起了眉,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他不是那些流连花丛的风流公子,只当是自己的动作太过孟浪。抠到一处凸起时,柔知的腰肢弹跳了一下,又跟着发起颤来,“啊,啊哈!”柔知在梦里也抓住被子尖叫出了声,猛得挣了一下,裴砚许刚给她搭上的小衣便散了开来,露出一汪浑圆的弧度。 裴砚许看了一眼便赶紧垂下头,心跳砰砰加速。他还记得那种触感,从未感受过的绵软和细腻,抓在手心可以随意揉捏成各种形状,还有柔知一边被他玩着奶子一边自下而上含着眼泪瞧他的模样,一点点,在他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他的阳具硬得更厉害了,甚至溢出了一点前精,沾湿了一块锦被。 完了,他仰头,喉结快速滚动了几下,眉间朱砂红得妖艳,手却还没从女孩的软穴中出来。他居然对自己的妹妹有了那么深刻入骨又拔除不去的欲望,透过皮肉骨血烙在他的心口。 穴里吸得厉害,裴砚许操进去的时候柔知也是这么把他紧紧攀附住,毫无缝隙得和他结合,像是他的父亲为他量身打造的刀鞘。 他挣扎,又无处可逃,无人会应,自愿掉进纪柔知的陷阱。 她任命,在他身边画地为牢,最终还是落了以身饲虎的下场。 “柔知。”他俯身,抓着柔知的手臂,把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放进被子里,还掖好了被角,像一个极为体贴的哥哥一样。 “怨我吧,”他的手指加快奸淫少女的速度,让柔知在剧烈的快感中惊醒,“只要不是爱,都可以。” 第二十七章小人 柔知惊醒的时候腿间还夹着裴砚许的手指。 她能感觉得出来,穴里水液在往外淌,甚至裴砚许的手指上也是一片湿润的。“你…”柔知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的人,一双秋水剪瞳将哭未哭的,看的裴砚许喉头微动。 “抱歉,”裴砚许不自在地帮柔知把衣服拢好,“是我没克制住……唐突了你。”他的声音小下去,最后揪住柔知的袖口,“别怕我,好吗?” 柔知默了一会,才“嗯”了一声,把头缩回被子中,不是很想直面他,但是没一会又从里面探出来,“你好些没有?” 看着她像只小猫一般只敢露出一双眼睛看他,裴砚许失笑道,“好多了……多谢。” 谢她的“献身”吗?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里,颇有默契地岔开了话题。 “再睡会吧。”裴砚许给柔知拉上被子,自己坐在床沿有些犹豫。 柔知身上乏得厉害,才说了没几句就已经又困倦了起来。但她看着裴砚许在床上磨磨蹭蹭的样子,还是好心把他拽住了,“你的病还还需要静养呢。” 柔知眨了眨眼睛,又补上一句,“一起睡吧。” 裴砚许下床的动作顿了顿,半晌才略显僵硬地转过来,规规矩矩地躺进被窝。 “好,听你的。”他的语气比往日里更温柔些。柔知很快就入睡了,不知道裴砚许在她睡着后悄悄地朝她这边靠过来一点,直到两个人的手臂贴在一起,才满意地也闭上了眼睛。 * 下午管家来找裴砚许问了柔知的事。 “公子,柔知她,裴家的族谱上还没有她的名字。”裴家并不认可这个私生女,连她的亲身父亲裴二爷也未曾想过要把柔知认回裴家。他风流罢了,也知道不敢触怒皇家纳妾,更不能给外室生的女儿裴家人的身份。 柔知和她的母亲,是活在夹缝中的无名人。 裴砚许思索了一会,还是拒绝了管家。“就让,就让柔知再大点,给她立个女户。记在裴家,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叹了口气,想起柔知时脸上又浮上一丝温柔,“就让她远离这摊烂泥吧。让她不染,让她不拘。” “诶,诶。”管家看着裴砚许有些心疼。他只想一个人沉没,宁愿叫柔知如浮萍般,无处扎根也算的自由。 “柔知醒了吗?”他想到这,放下手中的书册,准备推动轮椅回卧房去看看。 管家连忙上前帮忙,推着裴砚许出了书房,“她醒了有一会了,刚才趴在榻上准备练字呢。” 裴砚许失笑,“她倒是勤勉,为了我,好几天没写字了。” 管家连忙迎合道,“是啊,柔知她那天可吓坏了…公子你怎么就突然发病了呢?” 忽略的好久的画面在眼前重新浮现,裴砚许的脸色慢慢黯淡了下去。他忘了,柔知也许有喜欢的男子。 君子不夺人之好。 嗔痴与妄念,他好想再做一次小人。 第二十八章圣驾 回到卧房的时候,柔知已经趴在榻上又睡了过去。 裴砚许推着轮椅到她跟前,看清女孩眼下的淡淡乌青,又是心虚又是心疼,伸手给柔知盖上小被,又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嗯……”柔知在梦中低语,想要躲开脸上的痒意,“哥哥……”她嘟囔着,却让裴砚许的动作一停。 这不是她第一次叫“哥哥”了。柔知,她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这个哥哥的呢? 裴砚许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整个人有些无力地靠在轮椅上。 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成了一滩死水,底下是腐烂的虬枝缠绕着却妄想生长。他就在这样的污秽中,放任自己那颗破碎的心向柔知靠近。 自从母亲走后,上天给予他的总是恶意。他难以逆命而为,包括这次。 “母亲…我是不是错了…”也许他注定该死去,在几个月前,在还没遇到柔知的时候,就这样悄无声息,像很多人期待的那样死于爆发的蛊毒。 如若不曾拥有,才能甘于寂寞。 裴砚许感觉自己疲倦不堪,拖行着破败的身体苟活于世间,实在是太累了。他睁眼,目光飘忽着,突然看到了挂在床边的小小物件。 是那天柔知求来的平安符吗?他正打算过去瞧一瞧,却被柔知拽住了衣袖。 “不要走……”柔知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语气有且急切,裴砚许只好停下了动作,转回了轮椅,把自己的手送过去好让柔知抓得更为舒服些。 “柔知不怕,我不走。”他小声安慰道,烦乱不已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此刻的静谧是他求之不得的。 “哥哥…字…唔…”柔知的声音逐渐消失,裴砚许听见小姑娘在梦中还记着练字,忍不住笑了下。 “等你醒了,哥哥带你练。” * 裴府不怎么过年,进了正月也冷清得厉害,只是挂了一盏灯笼,贴了一点窗花,就算是过节了。 正月初三的时候,小皇帝私服来了裴府找他的表哥怀璧郡王,美名其曰“过年热闹热闹”。 小皇帝还不到14岁,长得和柔知差不多高,穿着绣着金线带着暗纹的常服,头上用金色发带绑起来,一双狡黠的眼睛和裴砚许有三分相似,但是格外灵动活泼,站在裴砚许边上像家中的幼弟。 他一大早便来了,推着裴砚许在花园里乱走,风风火火地和他说着什么,等柔知跟着管家一起面圣的时候,裴砚许已经是不耐又头疼。 “这是柔知。”裴砚许言简意赅地介绍道。 “哇,表哥你…柔知姐姐好,我是行明。”小皇帝对柔知很是热情,冲她眨了眨眼睛。 李行明,这是当今圣上的名讳。 “圣上万安。”柔知行了礼,退到裴砚许身后,接替他推着裴砚许跟着走。 “柔知姐姐你是什么时候进的裴府?”李行明嘻嘻哈哈地走在一边,完全没有九五至尊的架子。 “民女不敢,圣上唤我柔知即可。我是秋天的时候来的,现下也有几个月了。”柔知不知怎么的,不敢多瞧这位小皇帝。 他看着平易近人又年幼无害,但能登上宝座之人又怎么会心思纯粹如赤子。柔知本就是罪臣之后,担心自己被发现身份连累奶娘与裴砚许,更怕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得罪贵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柔知姐姐很怕我吗,都不敢看我了,是行明长得不能入你眼?”李行明有些委屈,柔知只好抬头看他,却见到他耷拉着的眉眼中有几分狡猾。柔知眨了眨眼,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副乖巧弟弟的模样,仿佛自己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他凑近,笑嘻嘻地和柔知开玩笑,没有半点架子,“柔知姐姐是终于觉得我比表哥好看吗?” “柔知姐姐长的这般温柔好看,嗯,看着还和表哥有几分相似呢,莫非是相处久了,两人之间连长相都会相近?”李行明敛下几分探究,满是笑意的眼睛看着柔知,又随意地扫过轮椅上的裴砚许。 “陛下说笑了,”裴砚许咳嗽几声,又风轻云淡地开口道,“也许是柔知也有南方血统,故而长得和臣有些相似。” 裴家祖上是南方的氏族大家,纪家也是。天家李氏却是北方血统。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瞧着这么顺眼。”李行明不自称“朕”,表情随意但又有几分认真起来,“我想,若我说对柔知姐姐一见钟情,表哥是否愿意忍痛割爱呢?” ——话音未落,便是一片寂静。 第二十九章守宫砂 柔只满脸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连推着轮椅前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李行明走在他们前面约莫两个身位,谈笑时会主动转过来和裴砚许说话,而此时他正随着柔只的驻足而停下脚步。他逆着光站着,脸上的笑意还是那么单纯明朗。 真是人如其名。柔只脑袋空空的,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一句,手上传来一阵温热。回过神来,裴砚许已经把手搭上了她的手背,再翻过来捉住她的手带着她伸向前面,撩起她的衣袖露出手腕来。 “陛下,柔只已非处子之身,恐怕难以随您入宫侍奉于左右。”裴砚许说得倒坦然,柔只却被臊得厉害。 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撩起衣袖露出手腕给另一个男人看,还是为了证明她已经人事,柔只虽然不如那些高门闺女般注重名节,但此刻也觉得有些不堪。 裴砚许就这样紧紧抓着她的腕子,和李行明对视了一会,等待着他的答复。 “真是可惜,”李行明挠了挠头,有些孩子气地跳到裴砚许身边,凑近瞧了瞧柔只,又摇了摇头,“如今后位空悬,从裴府出来的姑娘,有表哥在,怎么也能往那妃位上想一想。是行明无福了,柔只姐姐,要是以后表哥待你不好,你尽管来找我。”说罢,他还解下了腰间的一枚小玉饰强行塞到柔只手中,“拿着,这是我们的信物。”他冲柔只挤了挤眼睛,又转到前面开始和裴砚许聊年节的事情。 裴砚许和他聊了几句,又转过身来吩咐柔只,“柔只,你该去练字了。” 啊?柔只愣了愣,不是说好休息到初五的吗?随即她又意识到什么,应声退下。 “表哥,柔只姐姐怎么比我还好学哇?” “陛下,您才不到十四,”裴砚许冷下脸,抬手在小皇帝的手上抽了一下,疼得他“哎呦”叫唤了一声。“少听那些老驴说的,开枝散叶也不该是这个年纪,幼者近色易折,这个道理我教过您。” “表哥,那我要到你这个年纪才能近色?” “……上次布置的文章您拿来了吗。” * 用过了晚膳,李行明还不肯回宫,磨磨蹭蹭的赖在裴砚许的书房和他下棋。 幼时,裴砚许会带着他上街体验民间玩乐,自从他行动不便后,李行明就再也没有要求他的表哥带他上街玩了。 最后他还是被裴砚许半推半赶地请出了裴府。 “柔只姐姐,你等一下!”李行明从马车上窜下来,把柔只拉到一边。 “贞洁固然重要,但是它不应该成为一道枷锁,更不该成为对女子的度量。”他掏出一只精巧的手钏,给柔只戴上,刚好挡在柔只白天露出的空无一物的手臂上。 “照顾好表哥,我们下次再见了!”他挥了挥手,示意柔只进去。 厚重的车帘遮住了外面的视线,朴实无华的马车哒哒载着小皇帝走回皇宫,柔只在原地注视了很久,好似看到了那个唧唧喳喳的少年又戴回面具,成了独坐龙椅之上的君王。 “在想什么?”裴砚许在门内长廊边等着她,廊上的纸灯透着昏黄的暖光。 “没什么。”柔只有些不自在地撇开头,默默地推着他的轮椅,两个人的阴影在地上重迭。 裴砚许伸手摸了摸柔只的手腕,摸到了那只手钏,“这是他母亲的遗物。”裴砚许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他母亲本是庐陵崔氏的小姐,嫁于王氏子后被先帝强掠回宫……生下他之后,崔氏和王氏都不愿与她相见,他母亲自觉无言面对家族与先夫君,自缢而亡。” “公子……”柔只怔怔地听着宫中秘事,忍不住回握住裴砚许的手。 他的手带着凉意,却让她很有安全感。 “我在,柔只。”他侧过脸抬头,看向柔只,“方才是我对不住你…进宫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我不可能任由你走上我无法控制的道路,你…能明白吗。” 柔只点了点头,握住裴砚许的手又抓紧了一些,“我知道的,我知道公子是,是为了我好。” “圣上来自北方世家,先帝在时,要求女子皆在手腕处点上守宫砂以证处子之身。”裴砚许勾了勾嘴角,“陛下不知,南方氏族为了享乐,早就改了涂料,这守宫砂点上也只是装模作样罢了。况且,早十几二十年前就不兴点在手腕上了。” 柔只的耳垂微红。她知道,她的守宫砂就点在左胸口,不过只是象征性的罢了。 裴砚许的眼睛里还藏了一点别的什么,“走吧柔只,该回房就寝了。” 第三十章共眠(h)睡中指奸 卧房里的火烛在静谧地燃烧,昏黄的光落在地上,艰难地穿进床幔中,驱走了柔只手臂上的一点暗色。 裴砚许睡觉不喜欢吹灯,于是柔只只在外面留了一盏灯。过去的十几年里,怀璧郡王总要把屋里照的敞亮才能入睡,但他没有告诉柔只。贴着女孩温暖的身体入睡,黑夜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闭眼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很规矩地并排躺着。裴砚许的手贴着柔只的臂,好似只是随意一放,但是过了没多久,他的手就摸上了柔只的腰肢。 轻点的呼吸声被打断,柔只还没入睡,带着困意地被裴砚许搂进怀里。他不做声,只是转过身来抱着柔只,贴着她的长发把自己的头搁在柔只的肩膀上。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柔只的肩颈,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却被男人含住耳垂,慢条斯理地研磨着。 ‘唔…’柔只轻叫出声,昏昏沉沉的大脑爬上了一点点刺激感,酥酥麻麻,但是并不激烈,而是和缓绵长的。她并没有清醒过来,梦呓般叨叨,“痒,别闹……” 半睡半醒的柔只声音格外娇软,听得裴砚许心头发颤,他忍不住埋头亲了亲柔只的脸颊,亲完才意思到自己的失态。 爱而不自知也许只是自欺欺人。他抚摸着柔只的发,眼神看着床幔外那一点微弱的烛光。 那曾经是裴砚许无数个夜晚中的依赖,现在他有了更愿意追逐的东西。 “柔只?”他低低地唤她。柔只已经睡过去,自然没有回应他。 少女的呼吸轻柔而均匀,传到裴砚许的耳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中蔓延开来。 是蛊毒的作用,他变得比以往更易情动。 服用了柔只的血制成的药,只会让裴砚许更加对她上瘾,纪柔只会成为他戒不掉的阿芙蓉,直到蛊毒彻底清除,他才在会从这段镜花水月中醒来。 无法分辨其中是几分真,又掺着几分假,但此刻的裴砚许闻着柔只身上的淡淡梨香,如同受了蛊惑揉上她的软乳,把她轻轻压入怀中。 如竹节般清俊的手指捻着红豆,开始细细挑拨。柔只的胸口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又很快被上漫的快感覆盖。 他听见怀中的少女变了调的低喘。柔只在睡梦中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小屁股蹭着他的腰胯,腿向后踢蹬。 裴砚许顺势把她的小腿夹在腿间固定住,完全把她扣在自己的怀里。柔软的奶尖很快充血硬挺起来,顶着滚烫的指腹,祈求着更为粗暴的对待。裴砚许的眸色转深,手朝下挑开柔只的衣襟,把如荔枝肉般腻滑的肌肤完全从衣料中剥出来。 手指抚过小腹,引得柔只一阵战栗,他故意在柔只的肚脐上打圈地揉了一下,才滑进隐秘的谷底。 柔只已经湿了。 他摸上紧合着的缝隙的时候沾到了一点水液,小小的惊讶之后,裴砚许开始沿着柔只的耳廓啄吻,修长的手指就着缝隙开始滑动,滑腻的唇肉贴在手上格外舒服,他几乎是沉迷于这样的触感,于是加快了速度,直到自己的手指完全被柔只流出来的水液沾湿。 “流了好多水。”裴砚许轻声地说道,指尖朝下按入,一小截手指便被少女的花穴吞吃进去。 第三十一章深入(h)睡奸 柔只咬的很紧,里面又湿又热,裴砚许才进了一节手指就已经有些寸步难行了。 他只好依依不舍地放开少女的奶儿,把另一只手从前面探进腿心,找到柔只掩在花唇中的阴蒂开始揉搓。柔只格外受不了这样,没一会功夫就抖个不停,嘴里开始无意识地发出嗯嗯啊啊的呻吟,听着更像是撒娇求欢。 裴砚许极为有耐心地抚慰着她,手中的阴豆在他的夹弄下很快就涨大,探出头来,方便男人更好得亵玩。柔只已经并拢了腿,作乱的大手被她夹在腿间,反而像在催促着他把她彻底玩开。 此刻的裴砚许倒是一位负责的兄长。 他一边伺候着前面,一边把穴内的手指缓而坚定地推入,指腹按压着穴壁,层层媚肉迫不及待地吮吸着他,他却没有乱动,而是贴着柔只聆听她的呼吸声。当她喘的厉害的时候,裴砚许就会放慢手中的速度,而当她呼吸平缓时,他又忍不住加速用手指操弄她,想要她在睡梦中达到高潮。 男人的劣根性刻入骨髓,裴砚许自认为是清心寡欲之人,在床事上却也甘愿臣服于欲望之下。 在喜欢的人面前,难有圣者。 很快他便加入了第二根手指,抽动着,感受着柔只体内的温热和紧致,那是叫他疯狂的秘谷。他叼住柔只的后颈,感受到柔只不适地扭动着脖子,又伸出舌头在她的后颈皮肤上湿濡地舔吻着。 “嗯…唔……”柔只抓着枕头唤着,眼睛紧闭,看起来没有要醒来的模样。 于是裴砚许毫不克制地肏了进去。坚硬而粗长的性器一寸寸地顶进,撑得穴口都变成一圈透明的粉色。里面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迷人,蠕动着的媚肉把他完全包裹住,龟头戳到柔只的敏感点的时候她抽着气扭腰躲开,穴内收缩着,叫他头脑发昏。 “乖,柔只,睡吧。”裴砚许轻柔地哄着柔只,他的脸出现了一种圣洁而慈爱的神情,如同庙宇中供奉的神祇,慈眉善目又善罚分明。眉间的朱砂痣让他有一种苍白剥落后的美感,此刻的他正如一尊玉观音般拥抱着独属于他的神明。 与温柔相对的是暴戾。 肉棒顶得很深,每一次都抵住宫口才肯抽出。他进的不快,因为害怕吵醒柔只,裴砚许刻意握住她的腰肢控制着自己的速度,连口中的喘息也被他压在喉咙里。 柔只被这样有节奏的颠簸撞击着,但是她仍然没有醒来。也许白日里她面对李行明的时候太过紧张费神,在燃着安神香的床帏中,在裴砚许身边,她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定与安心。 “啊…啊哈…”嘴唇微启,断断续续的呻吟就这样飘了出来,柔只皱了眉,被这样的抽插弄得有些不上不下。潜意识中,她被更为彻底地捣开过,并且她的身体食髓入味。 “嗯…快点……”听见柔只的催促,裴砚许不再压制,尽数捅入再快进快出,连捣百下之后彻底把柔只从睡梦中唤醒。 柔只在睡眼惺松中被顶上了高潮,她猛地睁开眼睛,在一阵细而尖的喘叫中看清了身后裴砚许沾着汗珠的脸和一双格外炯烁的眼。 第三十二章“普通东家” 柔知胖了一些。 这是她换春装的时候发现的。冬装为了能塞进更多的衣服,放量总会留大一些,但是春装就不会那么慷慨地留给人们掩住冬日里贴膘的机会。 柔知在套上春裙的时候捏了捏自己腰上一圈薄薄的肉,叹了口气。 在未入裴府前,她和奶娘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守着那点薄薄的家底过日子,柔知还去过不正规的书坊给别人抄书写信,不过是以男子打扮去的。 入了裴府后,裴砚许的口味清淡,府里的厨娘变着花样给他进补,他倒是依旧清瘦如竹,却把柔知养得圆润了一些。 午后裴砚许从皇宫里出来回府教她下棋,极为自然地搂住她的腰身捏了捏,简单地评论了句“好像长了点肉”,气得柔知直接坐到了一边,不拿了本书闷头苦读了一下午。 裴砚许愕然。 他觉得柔知这样就很好,不过分瘦削的下巴看起来比之前更显灵气,抱在怀里不再是轻飘飘的一片,好似捉不住的风——现在抱在怀里有种软绵的手感,裴砚许很喜欢。 唯一不好的是他带着柔知出门的时候看她的人更多了。那些眼睛在女子身上打转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君子,从第一次裴砚许知会京兆尹好好整肃皇城里的纨绔风气之后,他就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任京兆尹也是个废柴。 京兆尹是丞相的学生,怀璧郡王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只好闷闷地给那些人记上一笔。 * 二月的时候柔知又回了趟小宅,裴砚许跟着一起去的。 他近来脾气有些执拗,柔知又不爱多顶触,拉扯了一会最终还是随着他了。 两人简单打扮一番,坐着裴家的马车就到了小巷口,斩风把裴砚许扶到轮椅上,就自顾自赶着马车退到远处候着。柔知推着他走到小宅门口的时候,奶娘正在院子里绣东西。 “阿妈!” “小姐回来了?”奶娘急匆匆地开了门,才看见柔知身前的裴砚许。 “这,这位公子是?” 裴砚许没有出声,他在等柔知的回答。 “啊,他,他是我的东家。过来看看,做做客。”柔知说得有些结结巴巴,手指在轮椅的把手上搓了几下。 东家。裴砚许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揉得有些干巴巴的涩,但柔知说得也不错。 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主与奴的关系,就算是现在,为了掩盖他们的那份血缘联系,裴砚许有时也会带着暧昧地暗示那些不怀好意的打探之人。 一个女奴,卑贱且廉价,靠着身体勾住怀璧郡王,即使被人拿捏也毫无价值。 她算不得裴砚许的软肋。 奶娘有些怀疑,到底不好明着说什么,把两人迎进来之后便主动留了他们吃饭。 在裴砚许点头应允之后柔知又特地叮嘱了奶娘关于裴砚许的忌口,奶娘又是一阵皱眉,“小姐,他,这东家身体可是不好?” “嗯。”柔知轻声应到,帮着奶娘在井边洗菜,侧头瞥了裴砚许一眼,“他中过毒,所以身子不好,阿妈问这个做甚。” 奶娘瞧了瞧裴砚许正独自在那梨花树下发呆,擦了擦手凑到柔知跟前小声叮嘱,“小姐啊,这,这身子骨不好的男人可非良人啊。娘子去的早,我看着你长大,这,如何忍心叫你嫁给身子骨这般差的郎君,还坐着轮椅呢……” “阿妈你说什么呢!”柔知的脸红了一片,她拿起菜叶甩了甩,试图挡住自己的脸。“我们就是普通的东家和,和,夫子的关系啊。” “哦,普通东家会来雇聘的夫子家里,还是女夫子?”奶娘戳了戳柔知的脑袋,把柔知的脑袋都顶歪了一下,她忍不住“哎呦”了一声,树下的裴砚许闻声朝她看来。 “没有的事啊,他在家呆久了,好奇而已,就来转转。”柔知的声音小下去,自己也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又不想裴砚许看到自己的窘态,于是背对着他转过了身,“阿妈你可别乱想了,人家看不上我,我也不喜欢他。” “那隔壁的沉公子呢?”奶娘收了沥完水的菜,示意柔知随她到厨房里去,“后面他还来过几趟,小姐,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有意的。” 第三十三章牢笼 “阿妈我,我还不想嫁人呢。”柔知咬着唇,踌躇着,半真半假地说出口,又马上闭上嘴等着奶娘的回答。 果不其然,奶娘在她手上拍了一下,假嗔了一下,“大姑娘了,小姐现在不相看,以后熬成老姑娘就没得看了。” “……阿妈你知道的,我这个身份,”柔知攥紧了衣裙,顿了顿,装作洒脱地说,“谁愿意娶个小冤家进门啊。” 她不自觉地往外瞟了一眼,看见裴砚许正在看着树枝上待开的花苞发愣。他鲜有如此悠闲的时刻,此刻他乌发白衣,眉眼清隽,红痣灼灼,眼睫上挑而神情平静温柔,端坐轮椅之上,正如静川明波,水月相照。 柔知收回视线,心思却被刚才所见的美景搅乱成春水一片。 一旁的奶娘听着柔知的话,内心酸涩不已,手中的活也慢了下来。纪家本是无辜获罪,但一朝事变,纪家娘子险得裴二爷相救才得以逃脱泥沼,生下小姐没几年就意外离世。小姐本就是外室之女,裴家有公主坐大,如何能给柔知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奶娘讷讷道,“小姐,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的身份。” “是啊……”柔知苦笑道,转身往外走去,去陪裴砚许,“但愿吧。” 但愿我此生无缘无爱,孤寡一生才好。 * “公子!”柔知从厨房摸了几块小糕点出来带给他吃,他道了声谢谢便接过去,挑了一个看上去最为小巧的,张嘴咬了一口。 “好吃吧?阿妈她最会做点心了。”柔知笑的格外明朗,杏眼微眯,又从身上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糕点塞进自己嘴里,“里面加了梨花汁,所以会有梨花的味道。” “嗯。”裴砚许吃得很斯文,吃完还浅浅品了一口茶才满足。 “院子虽然小,但是太阳很好,比裴……比府里好多了……”柔知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怔怔地看向他。 裴府空空荡荡,明明是裴家主宅,却阴冷孤僻。围墙把裴砚许罩住,里面只有与他毫无血缘的下人们来往穿梭。 他是谁?是当朝幕后的掌权者,是身份高贵不可及的怀璧郡王,是裴家家主,是皇亲国戚……最后,他才是裴砚许。 那是他的牢笼,还是他的墓地? 柔知突然哆嗦了一下,伸手抓住了裴砚许。 “怎么了?”裴砚许对她的动作不解,却还是伸手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安抚似地抚摸了几下。 “裴砚许……”柔知脸色发白,她在那一刹那好像想通了。 站在阳光下,她却感到一阵阴冷,从脚底直到头心,但这样的冰冷,裴砚许又在其中独处了多少年。 裴砚许的脸被阳光照的几近于透明。 他是那么不真实地存在于光下,有一丝暖便显得如此柔和静好。在裴府,他却总是缩在书房,固守着偌大府邸中的一隅。 也许,裴砚许是在安静中等着死去。 柔知恐惧地想到。 他累了,相比于苟活人世,他期待着长眠。 对治病的冷淡,对于她的宽厚,一开始就是因为他的心存死志。 裴砚许……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咚咚——”敲门声传来,打碎了柔只的胡思乱想,紧接着一道男声响起,“是柔知妹妹回来了吗? 第三十四章 门外是沉衡。 总归是客人上门,柔知到不至于把他挡在外面,于是就把他迎了进来。 “衡哥哥怎么来了?”想到奶娘病时多亏了沉衡的关照,柔知也不免对他热络了许多,把他带到树下小桌上坐下又去到了茶水来。 沉衡刚进门就看见了裴砚许,他不是多嘴之人,只是步履中带了些迟疑,“柔知妹妹,你家来了客人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还是先不打扰了。” 客人?裴砚许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个词。 “啊!没,没关系的,”柔知有些尴尬地双手交握着,又快速松开,“这是我的东家。”柔知眨了眨眼,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下去,沉衡不像奶娘那样单纯好骗,她怕自己说多了反而露了陷。 “哦哦哦……”沉衡跟着走到桌前时才发现眼前的男子竟坐在轮椅之上。单看他琼枝玉树,气度不凡,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个不良于行的瘸子。 裴砚许不喜欢别人的打量,无论善恶。 “在下姓许,阁下是?”话音未落,柔知便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裴氏名声过盛,母族李姓更是当朝国姓,裴砚许只好择了自己的“许”字。 就如同他自己一般,父祖凋零,母族无依,孑然独立,无牵无挂。 裴砚许的目光只在沉衡身上一扫而过,定定地落在柔知的脸上。 柔知被他看的有些紧张,心里嘀咕着,人又不是她叫上门来的,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在下沉衡,字慎平。”沉衡对裴砚许简单行了一礼,裴砚许只是点头示意,也没有将自己的字告知。他的行为放在沉衡眼中带着一点倨傲,但又看他行动不便的模样,沉衡猜测他也许是哪个世家中久不出世的公子,因而在接人待物之上有天然的距离感和淡淡的排斥。 一想到这,沉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坐下饮了口茶,开始和柔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柔知妹妹在许家做活吗?”沉衡看着柔知捧着热茶有些不敢抬眼的样子,还以为是因为东家在所以不自觉的拘谨,于是他朝柔知这边靠了靠,好叫她别怕东家的为难。 “纪夫子在我家中教导幼妹。”裴砚许放下茶盏,淡淡开口道,脸上看不出喜怒。 沉衡被他噎了一下,看柔知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问下去,“柔知妹妹今年也不过及笈之龄……” “柔知年少聪慧,其嘉言懿行如何不可为小妹之师?”裴砚许似笑非笑地看着沉衡,“莫非沉公子是觉得柔知的学识与品行无法胜任女夫子一职?” 沉衡一听,急的赶紧站起来冲柔知作揖,“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柔知妹妹……” “公子你就别欺负他了。”柔知也站起来,按着沉衡坐下,“衡哥哥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 “哎哎,是我嘴笨……”沉衡在读书上甚是聪慧,只是不知为何在交际上略显口拙,被智多近妖的怀璧郡王衬得格外木讷。柔知娇嗔似的看了他一眼,反而被裴砚许无辜的眼神逗得只想笑。罢了罢了,柔知心想,这样的裴砚许到是头一次见,就让衡哥哥吃个哑巴亏吧。 沉衡知道自己丢了脸,没等奶娘做好饭便告辞回家,刚好如了裴砚许的愿。没了沉衡,他又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乖乖地吃了晚饭才带着柔知回了裴府。 才上了马车,裴砚许就捉了柔知的手,捏着她的指节把玩,“你怎叫他衡哥哥?” ———————— 裴砚许:你怎么不叫我哥哥 柔只:你不让我叫啊,叫了你又要难受了 裴砚许:…… QAQ 第三十五章竹马(微h) “啊?”柔知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然叫他什么?” 裴砚许“哦”了一声,声音有些低哑,“你们是青梅竹马?” “算是吧?”柔知想了想,“衡哥哥住在隔壁,小的时候我们会在弄堂里一起玩。” 裴砚许不做声了,一直到马车驶回裴府,他都没有再开过口。柔只累了一天,没怎么管他,等到晚间休息的时候,裴砚许坐在床边把她的脑袋压低吻她的时候,柔只才意识到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 之前裴砚许从来不会如此莽撞地闯进她的口腔中,像个愣头青一样急切地勾着她的舌头含吮,又舔过她的上颚和齿尖,在柔只被亲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也不退出去,只是放慢节奏缠绵而缱绻地和她相互拉扯。 柔只软软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从居高临下的位置又落回了低处,裴砚许的大手在她的脊背上抚摸,带起一阵战栗。柔只浑浑噩噩地想到,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他们两人都是清醒的状态下接吻。 大多数时候都是裴砚许被蛊毒缠身,毫无理智地对她求欢,她只是解药,而不是什么情感的寄托者。所以现在裴砚许半闭着眼睛吻她的时候,柔只只觉得有一种说不清的怪异:主人不会怜惜他的奴,但是裴砚许确实像在讨好她。 此刻,怀璧郡王想着的是他的小珍珠身上的味道让他很想亲她,柔只想的却是裴砚许这些天的异常举动。 一些细节是难以深入琢磨的,柔只怀疑自己的猜测,但是又不想忽视自己的直觉。 裴砚许不满意柔只的出神,隔着小衣握上柔只的胸乳的时候故意加了点力气,果然听见了怀里的小姑娘娇气地喘了一声。 “公子……”柔只不太习惯裴砚许这样清醒得把玩她。在她心中的裴砚许仍然是那朵开在冰川之上的高岭之花,不可触碰更不可亵渎,他只会偶尔沾染红尘,而不会降落尘世中。不是卑微,也不是自践,柔只把自己当成一粒沙尘,随风经过,在他的花泥上停留,又会很快随着风离开。 裴砚许不会属于任何人。柔只看着他冰雕玉琢似的脸上一点点染上情色,又释然地想到,等蛊毒彻底拔除,他们就会如同前十多年一般,萍水相逢,复又各自散去吧。 女孩暂时想通了,也不顾忌太多,顺从地享受着他带来的欢愉。 湿漉漉的吻顺着脖颈往下,大手打开女孩的双腿,手指摸上腿心,剥开花瓣之后径直按上了藏在里面的阴豆,柔只颤了颤,很快便软了腰肢靠在裴砚许的怀里任他动作。 他的动作愈发熟稔了,只是揉胸和抚慰阴蒂就能柔只高潮了一会,蜜液喷在他的亵裤上,裴砚许撑着床壁站起来褪了裤子,又把柔只背对着抱坐在床沿。 “别……”柔只还喘着,抓着他的一缕头发,想要换个姿势。这样裸露着身子对着床外实在是有些羞耻,隔着床幔更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意味,“躺到床上去吧。” “就这样,先弄一会。”裴砚许声音泠泠,如玉石相撞,听得柔只愈发难容,他插进去的时候柔只也只有咬唇受着,“很舒服吗,你里面咬的很紧。” -------------------------------------------------------------- 柔只:做了,但是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裴砚许:?只有我是恋爱脑? 第三十六章欢喜(h) 柔只瞪了他一眼。 进入的时候扩张得还不够充分,虽然里面已经很湿了,但是对于裴砚许的尺寸来说完全不够。 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缺失的耐心,在他一寸寸埋进去的时候,肉壁夹得他也有些微微的疼痛,需要缓一缓才能继续。柔只感觉自己的穴里连带着小腹都涨得有些难受,在他的手臂上乱挠,“慢点,我怕疼,啊…” 裴砚许停了下来,咬在柔只的肩膀上上,用牙齿磨着,一边的手松开她的乳肉滑到她的阴蒂上揉按,带着凉意的手指贴上红热的穴肉,掐着冒出头的小豆搔了几下,柔只就抖得不行。 软肉在里面绞着他的分身蠕动,层层迭迭的快感从交合处冲进裴砚许的颅内,他开口时嗓音已经带上了浓浓的欲色,“你乖一点,我就轻一点。” “我……”柔只好不容易回了一口气,就被他坚定地破开了一点身子,“怎么还是这么紧,”他侧头亲了亲柔只的耳垂,又张嘴含进口中,那是柔只的敏感点,被吮在嘴里舔吸的时候她的脸上烫的能滴血,“明明也做过好几次了……”裴砚许噤了声,因为他突然想到他们也没弄过几次,算上蛊毒发作的时候,他也是极为克制的。 突然有些不知满足,裴砚许默默地想,可能多做几次就好了,想完又觉得自己思想太过龌龊,只好放弃思考专心对待柔只。 柔只现在双腿敞着朝着床外,坐在他清瘦却不柔弱的身上,被他环在怀里看不见面容。宽厚的掌心按着她的腰开始小幅度但是快速的颠弄起来,女孩细碎的呜咽声打在床幔上,混着那点灯影一起,影影绰绰间,幻成一副淫靡的春梦。 “啊…”柔只被顶到深处的时候脚背绷紧,忍不住想要推开他,裴砚许扭过她的手抓住,又揉上胸乳捻弄乳尖,轻轻地插弄着,“不舒服吗,要不要你自己来?” 柔只难受得撑在他的大腿上,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含着春意和娇嗔,湿漉漉的眼睛是纯情的勾引。 裴砚许屏住了一瞬的呼吸,任由她这一眼让自己的理智溃败。他的手盖住她的眼睛,凑过去吻住她的唇,“别这样看我,”他的语气有些可怜的,让柔只想到过年时会讨糖吃的小孩,“会让我很想…操你。” 柔只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裴砚许以为她生气了,只好换着角度顶戳,抵住那块软肉研磨,想让柔只舒服,密集的快感让柔只感到眩晕,她呜呜地叫着,挣开男人的唇仰头喘息,蜜液淋了性器满头。 就着昏暗的光,裴砚许看清了柔只额头的细汗,她的睫毛是有些上翘的弧度,眼角泛着薄红,有种宣纸上的笔墨晕开的美感,叫他心生欢喜。 因为腿不方便,做的时候总是柔只在上,他摆腰上顶。 但是今晚的裴砚许很想让柔只主动,于是他伸手撩开女孩被汗打湿的发丝,嗅着她身上的香甜,搂着她慢慢向后倒下去。 第三十七章叫哥哥(h) 顺着力道坐下去的时候柔只全身上下泛起隐秘的快感,像温热的泉水从下身源源不断地涌出来,顺着她的肌骨流淌,流转全身又回到两人交合的部分。 体内的阴茎涨大了一圈,柔只难受地“哼嗯”了一声。她被插得浑身泛粉,眼睛湿哒哒的没了焦距,自然是看不清男人眼中的深意。 柔只骑在他的胯上,缓着力气,裴砚许也不催她,就着这样的姿势,抵着她的花心一动不动。嫩红充血的穴里吸着男人的性器,即使不动也很快变得湿润,媚肉无意识地收缩着,夹裹着,裴砚许被这样绵延的快感咬得舒服极了。 他很有耐性,就这样用呼吸时的起伏带动着柔只,胯下几乎不可见的深浅变化着,阴豆贴在他的囊袋上轻轻摩擦着,柔只很快就扭着腰想要了。 “你…动一动啊……”柔只难得主动求欢,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娇啼如莺。 “嗯。”裴砚许扣着她的腰臀挺送了两下,又偃旗息鼓,“我累了。”一脸无辜的小郡王揉上一边的奶儿,稍稍用力,就把乳肉掐得从指缝中漏出来,他又换了拇指捻按那点红樱。他的拇指上难得戴了白玉戒指,玉石的触感贴着柔只的胸,换的她更为强烈的反应。 柔只绞得有些紧了,他只好扒开她的臀肉让她放松点,“柔只,你自己来。” 裴砚许说的好狡猾,听起来像是柔只向他求得欢,但是这样不上不下的实在难受。柔只心里有些气,就不管不顾地向后仰着身子,双腿分开跪在他的身侧,自顾自地开始动起来。 啊……好深,嗯……” 柔只时轻时重地上下起伏着,小腹用力,让阳具能够抚慰自己的敏感。每一次被撑开入到底的时候柔只都会发抖,等她适应了之后,就摆腰让肉棒在自己的软肉上摩挲,好让她泄得快一些。 开始柔只尚且有力气控制着自己不完全吃进去,总是留下小半截在外面,到后来裴砚许已经忍不住她这样饮鸩止渴的骑乘,双手握住她的细腰开始疯狂上顶,把柔只抛弃又下坠,密集地颠弄着。 “慢点,我不行了……”柔只挡不住嘴里的娇吟。 交合处捣出了白浆,裴砚许的喘息浊重起来,柔只很快就受不了这样的操弄,想要从他的身上起来。裴砚许拉着她的双手束缚住想要逃脱的小姑娘,感受着她穴里愈夹愈紧,狠狠地向上一顶,就听见了柔只急促而尖锐的叫声,又很快淹没在他们交融着的气息里面。 柔只的腿根撞上他的耻骨,被他绑在身上用性器钉住的感觉很霸道,裴砚许坐起来抱住她的时候更是直接顶进了宫口。 她是一只被他操透了的雌兽,裴砚许身上的香味压过了柔只浅浅的梨花香,他低头吃着她的奶,温柔缱绻,顶她的速度也放慢了,带着她轻轻晃动,像在骑一只木马。 “叫哥哥。”裴砚许故意在那块软肉出摩擦而过,就是不给柔只爽利。 柔只咬着他的肩头,勉强忍住那些过分的叫床声,不想管他无理的要求。 “柔只,叫哥哥。”裴砚许着了魔似的,非要她亲口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疯了,他就是想要身上的被他操弄着的女孩明白,唯有他们之间才是亲密无暇,甚至天生一对。 “哥哥。”柔只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张嘴用气音喊了一句。 妹妹。 裴砚许在心里回应了她。 他沉默着把精液留在了柔只的体内。 对不起,不能以哥哥的身份照顾你。 苦涩的滋味像灌入身体的药汁,习惯但又厌倦。克制的吻落在柔只的肩头,裴砚许幻想着,这一刻,他们是彼此相爱的。 ------------------------------------------------------------- 裴砚许:是的,我们是情人关系 柔只:是的,我们没有关系 第三十八章谜团 未入夏的时候裴砚许发了一次蛊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柔只亲近的缘故,这次的病症有所减轻。 陶神医把完脉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柔只叫住单独说了几句。 “小柔只啊,郡王最近对你如何?”陶神医的语气倒是缓和,可他的神色并不轻松。 “一直,一直挺好的啊。”柔只心里紧绷着,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陶神医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又伸手给她简单摸了下脉,琢磨着开口,“我已经开始调配最后的解药了。这期间可能会先让你和弱水一起服用一些药物,利于之后引出蛊虫,” 说到这,陶神医的语气转了转,有些奇怪,“这汤药下去,蛊虫可能会提前苏醒……之前也同你说过,弱水他可能会因为蛊毒而变得情绪不稳……你得多加忍耐。” “可是,”柔只迟疑道,“公子他,并无性情大变之症状啊……” “那可不叫性情大变,柔只,那药只会驱动蛊虫加速耗尽,而这蛊虫又有迷惑人心、放大情感之影响。” “也就是说,那些感情是病人压抑着的本性罢了,并非是无中生有啊。” 说罢,陶神医也叹了口气,示意柔只他先离开了。 “谨记,不可轻视无波的湖面,不可忽略细小的涟漪。” * 裴家老夫人的寿辰将至,小皇帝亲自命人送礼来祝贺。 自裴家连遭意外,人丁凋零后,老夫人便把自己关在院中,常年礼佛,不问尘世,以祈求佛祖原谅裴家的罪孽。 柔只自进府之后少有听到有关这位一心侍佛的老夫人的消息,听闻裴家二爷在时她十分宠溺自己这位儿子,裴二爷溺亡后她便把自己关入了佛堂,自此不再过问裴府之事。裴家主理家事的大房媳妇在裴家大爷意外离世之后便改嫁离开,自此裴家再主事的女主人。 当裴砚许告诉柔只,他要带着她一起去给老夫人问安时,柔只心中五味杂陈。 明明,她是老夫人最讨厌的外室女,是绝不被允许踏入裴家的杂种,为何裴砚许要带她去见她?她见过老夫人一次,只那一次,她和娘亲是被人赶出来,娘亲抱着她,在外面的巷子里默默流泪。 母亲想要为她求一个身份,一个普通的良籍,仅此而已。 为了她,母亲才舍弃尊严,顶着这张曾经名满京城的纪家小姐的脸,走进裴府,跪在老夫人跟前。 冷眼旁观的众人如地狱中的鬼使,裴二爷就是勾走母亲性命的无常,端坐于高堂上的老夫人做了执掌生死的阎王。 她和母亲什么也没得到,连她的好父亲也在迎合别人的挖苦,怪母亲的不识好歹。长宁长公主就坐在老夫人的手边,柔只记得她华美的裙摆,和她轻柔的声音,“把他们送出去吧。” 最后的一点体面。 那些活在记忆中的人所剩无几,让柔只觉得恍若隔世。 裴家像一团诡秘的线团,太多的意外迭在一起,那就只能是有意为之。 十几年来,没有人真正发现的秘密是什么呢? 柔只想不明白,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畅快。 报应不爽,娘亲,你在九泉之下,亦可安心了。 第三十九章寿辰 低眉颔首,莲步微挪,柔只跟在裴砚许身后进了老夫人在的松鹤馆。 院中的檀香味很浓,又因为构造原因,显得不甚亮堂,柔只踏入其中,一瞬间竟有置身于荒山庙宇中之感。她不敢多看,却又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催得只能往前面两个大男人的身边靠近些,想借点阳气镇镇。 太奇怪了。裴家的老夫人居然住在这种地方,听说这松鹤馆是在裴家接连失子的后裴老夫人主动要求搬过来的,连这院门外的牌匾,都是裴砚许亲手书写的。 银钩铁画,字字风流。 柔只匆匆看了一眼,便随着主仆二人进了主堂。 “老夫人呢?”裴砚许坐在轮椅上,气质淡雅脱尘,被他询问的侍女却低着头完全不敢看他,说话也唯唯诺诺,“老夫人在佛堂礼佛,公子稍等,奴这就去通传。”说罢,她便疾步而出,几乎是跑着去了后院,很快就消失在柔只的视线中。 裴砚许的手指在椅手上轻叩几下,便吩咐斩风道,“直接去佛堂吧。” “是。”斩风不多问,调整了轮椅的转向便把裴砚许推出门外径直往佛堂走去,柔只只好跟上。 不知为何,自从进了着松鹤馆,裴砚许总有些心不在焉,也不与她说话,连斩风也不再多嘴,三人之前的气氛显得古怪而沉默。 到了佛堂,却听见里面慌乱的吵闹声,斩风上前一问,才知道是老夫人头疾发作,现在正窝在侧间静养。 “那……”柔只刚想开口说先不打扰了,裴砚许就打断了她的话。 “推我过去看看吧。”他的神色却不见一丝担忧,“祖母生病,孙儿怎可不侍奉在侧?”斩风应下,不顾侍女的阻拦,便把裴砚许推进了侧间。 一进房间, 斩风就自觉地把所有的侍女都赶了出去,自己也退下。柔只犹豫着要不要离开,裴砚许开口叫住了她。 “推我过去吧。”裴砚许回头看她,眼神和她对视了几秒,才转过头去。他的发丝搭在了椅背上,柔只上前,伸手帮他理了一下头发,才把他推到屏风前。 “听闻祖母头疾发作?”他的语气谈不上尊敬。柔只的目光落在那处屏风上,裴家老夫人就卧在后面的榻上静养。 “……原来今日是我的生辰了啊……”年迈又沙哑的声音从屏风后面响起,紧接着是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难得怀璧郡王还有闲情雅致来我松鹤馆,老身就不起身恭迎了。” 柔只愣了愣。记忆中那位老夫人华冠丽服,出入皆有众婢随侍在侧,如今却栖在阴暗的小院中,身体抱恙也不见有婆子在身边照顾。 她竟落魄至此。 隔世经年,柔只一时间到也说不上愤恨或是其他,她低头盯着裴砚许的背影看,他的半截脖颈露在浅色的衣裳外,莹润如玉,嗯,上面还有一颗牙印。 是昨晚情动之时她…… 柔只急忙转开眼睛,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祖母寿辰,孙儿不敢不敬。柔只,把屏风挪开。祖母,让孙儿看看,您这一年过得如何。”裴砚许就这样靠在椅背上,态度甚至有些肆意嚣张,和他平日知礼谦恭的模样很不一样。 柔只应声上前,光影正好从她的身后打过来。她小心翼翼地挪开屏风,抬头正打算向老夫人问安时,却看见眼前的老夫人面容扭曲,双目猛瞪,尖利的惨叫起来,“是你!是你!” 第四十章祖母 “是谁?”柔只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撞上了轮椅上的裴砚许。 裴砚许皱了眉,裴老夫人失控模样叫他难以忍受,他只好伸手搂住柔只的腰把她往后带,轮椅也向后移了几步。 “你,你,不对……”裴老夫人的头发凌乱地搭在脸上,像从泥沼中爬出来的恶鬼,而她自己却在惧怕着自己,“你死了,你死了,纪娘子,你……” 纪娘子!柔只吃了一惊,是她的母亲吗? “你是,不,你不是她,你不是她……”裴老夫人口中喃喃道,“长宁,长宁呢?” “发什么疯。”裴砚许难得口出恶语,“母亲也是你配喊的?” “我是她的婆母!长宁如何能在我面前端着架子,还不快来伺候!”榻上的老人高喊起来,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气喘吁吁地跌回榻上,一双吊眼直勾勾地看着柔只和裴砚许。 “他们都死了,纪夫人和我母亲,还有父亲。无人能给您尽孝了。”裴砚许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咧开,“但是裴家,只剩我和您活着了,祖母。” “啊啊啊啊,你这,恶鬼,畜生!!!”裴老夫人猛地从榻上弹起来,想要扑住裴砚许。柔只眼疾手快地把他推开,自己却被压在身下。 “啊!”柔只被拧住了胳膊,一张癫狂又狰狞的脸在她眼前放大,“贱人,害死长宁又害死我儿子,贱人!!” “斩风!”裴砚许厉声喝道,斩风应声而入,利落地用手刀将裴老夫人打晕过去。 “柔只,没事吧?”斩风回身把柔只扶起来,扭头发现裴砚许神色痛苦。 “公子?”斩风惊道,连忙上前查看。柔只也顾不得自己了,踉跄着走到裴砚许身边。 “我没事。”裴砚许闭了闭眼,又睁开,看向斩风,“推我回去。” 说罢,他又合上眼睛,竟是没管柔只就这样离开,也不管晚上的宴席,自顾自回了房。 柔只迷茫地站在原地,身后,老夫人浑浊的呼吸声如破烂的风箱作响。 * “母亲!!!” 他跑回院子的时候房门大敞着,门口守着的两个小丫头已经哭成了一团。 跑进卧房,床幔半掀起,母亲的手伸在外边,想要抓住什么。 “母亲!是孩儿回来了,母亲,母亲。”裴砚许不管不顾地上前,抓住母亲的手,想要探看母亲的状况。 “不要!小郡王!” 他只看了一眼,就被一边的嬷嬷捂住的眼睛。 只是这一眼。 “长公主殿下,薨了。”他听见嬷嬷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仿若隔着沧海。 母亲的脸色灰白,双眼紧闭,眉头蹙着,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 但他看见了。 母亲死了,七窍流血而亡。铺天盖地的鲜红。 长宁长公主不爱红色,却在红色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母亲……”裴砚许睁眼,眼睛无神地看着床顶,“您不是最讨厌吃药的吗。” 为何,为何要服毒自尽呢? 第四十一章孽债 “公子,你醒了吗?”柔只在外间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转进来想要看看裴砚许如何。 裴砚许整个人拢在床幔之中,没有透出一点缝隙,柔只正打算上前卷起帘幔,却被他叫住,“你先出去吧。” 柔只一愣,裴砚许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劲,缓了缓又开口道,“我想自己静一静。” 少女的眼睫不安地颤了一下,还是应声退下了。 听着柔只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间,裴砚许满脸疲惫地侧过身,朝着平日里柔只躺着的半边床,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抚摸了上去。被面是柔软的,也是没有体温的凉,正如他此刻的内心一般。 母亲的身影随着梦醒消失在他的眼前,而柔只的身影交替着慢慢出现,他一时间不想听见她的声音,也不想看到她那张酷似她母亲的脸。 裴砚许并非不知,这场悲剧的是以一个男人的滥情和他家族的贪权为序幕,两个女人的死亡为终曲。曲终人散,是他把裴家拉进了地狱,亲手拿起的屠刀,把这个大家族砍地七零八碎。 嫁进裴家是错,生下他是孽,他以为可以用一生、用自己的性命来偿还。但他没有想到会有柔只。 蛊毒像烂疮,生在他的肉体上,也长进了他的心里。情让一把利刃生了锈,让沉门掉了锁。 他的良知被夹在火上炙烤,狂乱而痛苦的过往如泛滥成灾的洪水在他的灵魂中冲撞,痛苦、愧疚、迷茫、自责,那种几欲崩溃的感情朝他压过来,没有实型的恨意与朝夕相处的爱在他的大脑中拉扯着,一点点瓦解这些天来美好如湖边新柳、春日莺啼的假象。 裴砚许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抓住一边的床柱便呕出一口鲜血。 “娘。”他面色如纸,嘴上还沾着鲜红的血液,笑的悲痛又讽刺,“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了纪柔只。” 戳破自欺欺人的谎言需要多大的勇气。裴砚许自愿从高处坠落,任由钝刀刺穿自己的身体。 “没关系……”他失魂落魄地倒回床上,还能嗅到柔只留在枕上的香气,“没关系,等蛊毒一解,我和她……” 裴砚许不敢说出那个词。 一别两宽,明明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他会给柔只最好的安排,让她悠然安适地度过余生,而他,将以残身入局。 他蜷缩在一起,任由自己的鳞片被隔开,血肉被撕扯。父亲,伯父,大哥,二哥……裴砚许细数着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裴家众人,在柔只看不见的小小蚕茧里裹住自己的丑恶与狼狈。 他要清风霁月,要拂尘不染,在这尘世中,唯有本就与暗为伍。 “公子。”柔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裴砚许听得出来她嗓音里的谨慎与担忧,“你还好吗?” “别进来。”裴砚许的嗓子哑得厉害,喉咙中还卡着尚未吐干净的血,“柔只,离我远一些吧。” 我很脏,柔只,离我远一些吧。 第四十二煎熬 卧床几日后,裴砚许身体方才好转,病恹恹地上朝去了。 万寿节是半个月后,今日下朝后小皇帝特地召了裴砚许留下说了此事,还特地让他带着柔只一起来。 “柔只身份低微,无名无分,如何能进宫参加万寿晚宴?皇上未免有些任性了。”裴砚许不动声色地把他的要求归结到孩童心性上,想要他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一介女婢,表哥直接让她随侍左右即可,又无需大费周章。”李行明听着还有些奇怪,“我只是想见见柔只姐姐,表哥,你想到哪里去了?” 裴砚许一噎,顶着小皇帝探究的眼神,风轻云淡地转开了话题。 回到裴府中,陪闫旭没有亲自去找柔只,而是叫斩风把话传给她,再差人给她做了几身衣裳,管自己去了书房准备处理政事。 轮椅进到书房的时候,裴砚许看见了小桌上柔只放着的一沓纸。 推着轮椅上前,裴砚许双手一撑,把自己挪到椅子上,才伸手取来纸张开始批阅。 这是柔只的练字稿,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柔只已经练得初露锋芒,笔画之间略有他的风骨。裴砚许默默地看着这些字,提笔在上面圈画起来。从以前的一张纸上需要圈出十几个字来,缩减到现在的几个字,柔只的努力全都映在这张纸上。 毫无疑问,柔只是一个极有耐心和韧劲的姑娘。她的活力是蕴藏在体内,含蓄却又有力的,若说她是一根野草,那她也会是草原上努力朝着花朵生长的那颗。 柔只尚在成熟,而他已然走向衰败。 指腹在宣纸上摩挲着,裴砚许心思散开。自打那次犯病之后,他和柔只已经好几天不曾好好说话了。 他在躲着柔只,想要在新上任面前遮掩那份本就沉重的心情无异于是雪上加霜。爱本应该一件幸运又幸福的事情,可是老天偏叫他亏欠,叫他一生无法正大光明地回应自己的情感,叫他一生不得靠近所爱之人。他不得不把自己从这段感情中抽离出来,重回炉中苦苦煎熬。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 裴砚许独行世间十几年,有人想要拽他长眠,有人想要阻他上浮,唯独有柔只,是他主动求来的。他只是夜间短暂一现的昙花,如何能够奢求永留她的肩上? 这些天,他几乎都会避开柔只,即使是晚间休憩时,他也会在柔只上床前闭眼,装作早已入睡的样子。裴砚许听见了柔只小声的叹息,听见她拽着自己的袖子不敢靠近的模样,也看见了她在回廊后特意避开的身影,和错开用饭的蹩脚借口。 连斩风和管家都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自然,管家还来劝过裴砚许,可这只叫他更为难。 若非不得已,谁又愿意离开光热躲进阴冷中的。看着裴砚许没有说什么,管家失望地离开,过了许久,裴砚许才转动轮椅想要回房。 一颗小石子卡在了轮轴之间,裴砚许不得已撑着自己勉强站起来,挪动了轮椅之后才又重新坐了回去。 只是这样,裴砚许的额上便发了一层细汗,他靠在轮椅上平复着呼吸,忍不住苦笑起来。陶神医说,等蛊毒解除,他的腿才有可能慢慢好转。一颗小石子便能叫他折腰,在柔只身边,他甚至不能亲手将她抱起。 让她盛开吧,不必拘泥于后院深深,不必陪他消磨岁月。裴砚许心中暗下决定。 第四十三章 裴砚许开始给柔只私下挑选夫家,特地看重对方家世清白、品行端正,至于其权位与能力,裴砚许并不在乎太多。 家世一般者,则更加敬待柔只;能力不显者,只求其赤心一片。至于其他的,他有的,都可以在暗中扶持妹婿。 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但是裴砚许看来看去,也找不出几个符合条件的青年才俊来。要么整天花天酒地,要么家中自有悍母,或者心情烂漫散荡,更有甚者年纪不大后院却姬妾不少。 斩风带来的画像他也看了,有的身高八尺却是国字脸八字胡,看起来能做柔只的爹;有的弱柳扶风还爱簪花,看起来就是四处留情的风流子;有的眼睛小、有的鼻子塌,还有个矮的和柔只差不多高。 气得裴砚许在某次上朝的时候暗讽本朝子弟实在不像样,品性外貌无一兼具者,堪称开国以来少年俊才最为凋零时代,听得其他大臣心里哆嗦,不知道家中儿子何时又得罪了这位最近阴晴不定的怀璧郡王,连李行明都愁眉苦脸的,看着这些大臣站在裴砚许身后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模样颇有些和表哥同样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不巧的是那些画像被柔只瞄见过一眼,刚好那幅画卷上的人是京中有名的男女不忌。柔只退下之后马上去斩风那探了口风,生怕裴砚许久不近女色有了龙阳之癖。 “……”裴砚许听了斩风的告密之后太阳穴涨的厉害。 他是不是断袖,谁能比柔只更明白? “所以公子您到底要挑什么样的啊?”斩风抓抓头,拉开一卷,“这个,刘尚书家的嫡子,长得也端正,还未娶妻。” “刘颐那个老东西,后院小妾不说有二十个也有个十几个,这样的人家,是嫁过去给他儿子管家还是给他收拾摊子?” “这个?镇南将军家的外甥,家室嘛勉勉强强还算可以,现在在军营里跟着历练呢。” “听说他武艺一般,看着就不像什么猛将,万一战死,你让柔只守寡?” 斩风无奈了,“公子,你以前可没那么刻薄。” 裴砚许拧眉,“我向来严苛。”说罢,他叹了口气,“柔…这些天,她在做些什么?” “不是说不管她了嘛……”斩风小声嘀咕道,“柔只姑娘就看看书,练练字,绣绣花,出出门,还能干什么…您不找她,她就这样呗……” “她去了哪里,怎么没和我告假?”裴砚许语气中带着不满,听得斩风都忍不住为柔只捏了把汗。 “就去了书局,又回了她的小宅看看呗……”斩风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回小宅的时候又碰到了隔壁的沉公子……公子,人家沉公子不也挺好的吗,听说已经过了春闱,正准备下个月的殿试呢。” “此人……青梅竹马,有诱骗之嫌。年纪轻轻便是贡士前列,只怕想要榜下捉婿的人不少。”裴砚许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让柔只嫁给这样的人,风头太甚,又恐有拉拢新贵之嫌。不妥。” “或许柔只姑娘并不想嫁人呢?”斩风突然冒出来一句,倒让裴砚许有些措手不及。 “什么?” “柔只姑娘好像并不想嫁人,之前暗卫护送她回小宅的时候听见她私下自言自语,意思是不愿嫁人成家。” 书房中片刻寂静,只剩裴砚许不安地拨弄手中佛珠的声音。 —————————— 偷偷上来更一下吧,最近网太差了经常上不来,且更且珍惜! 第四十四章 “若是如此……”裴砚许默了默,“斩风,你说,漕运使宋清家独子宋淮如何。” “宋淮?”斩风愣了愣,“那可是个病秧子,听说是天生体弱,经常卧病……”和公子你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我知道。”裴砚许思索片刻,开口道,“宋清为人有些古板,家风甚严,听闻宋家‘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他本人也是只有妻子一人而无其余妾室。宋淮虽体弱,但其文思尚佳,在文人才子之中也算的上翘楚,若非体弱之症,怕是可揽得探花之名。” “是……听说宋夫人性情温顺,不是那种爱刁难人的,唉公子,你都不知道那些大户里面的恶婆婆是怎么磋磨儿媳的,我听说镇国公家……”斩风唠唠叨叨地就要扯远,裴砚许赶紧示意他闭嘴。 “你再去查查,把宋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调查清楚。” “是!”斩风领命而去,剩裴砚许在书房里独坐。窗外柳絮飘飘,春光正好,裴砚许独坐影中,怔怔出神。 陶神医的话还历历在耳,“此法凶险,如若在取蛊过程中略有偏差,则蛊虫有反扑之危……公子,最好的方法是把它引入‘母体’之中。” “‘母体’……你是说柔只?” “正是,以血哺育则为蛊虫新塑的母体,其实将蛊虫引入新的母体之后已经大大降低了其危害,对于柔只来说也不过是……” “够了。”裴砚许眉眼压着,看上去气势骇人,“‘怀柔’是食人生机之恶蛊,如何能让柔只承受?就照着我说的做,命由天赐,如果我挺不过这一关……也不过是上天收回我这条贱命罢了。” * 万寿节当日,柔只穿上新衣,头戴钗环,难得打扮得明艳一些,跟着裴砚许一同进了宫。 柔只极少这样打扮,即使衣服的款式并不张扬,但她也看得出来这是上好的绸缎。衣裙恰到好处地勒出她盈盈一握的柳腰,坠髻斜插流苏,走近之时连见惯了美人的裴砚许也有片刻失神。 “这样很美。”裴砚许不太自然地夸了一句,马上垂下眼不敢再看。柔只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马车上因为颠簸撞在裴砚许身上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裴砚许伸手把柔只扶正之后,听见女孩小声说了一句“多谢”。 苦涩的味道在他的舌尖散开,裴砚许忍着没有回应。 他想问,只是几天,他们就已经生疏至此了吗?那些柔情好似云雾一般在日出时就缓缓散去,触碰的世界再次清晰到冰冷。 宫宴设在京郊行宫,小皇帝特地将园中几处隔开布置成纱帘隔间,好叫前来祝寿的大臣们有一种“雾里看花”的美体验。人们纷纷赞美圣上的巧思之时,裴砚许已经讨了个赏头,带着柔只进了最为荫庇的一间隔位。 裴砚许还特地把纱幔全都放下来,挡住那些看向他的视线。坐在轮椅上的怀璧郡王难得在这种场合楼面,自然是大家想要争相讨好的对象。现下隔着帘子,只能隐约看见人影,刚好免去了裴砚许的被人打搅之苦。 第四十五章敬酒 先皇与太后皆逝,皇上的手足们死的死,贬的贬,零落四海,最后出席宫宴的皇室只有几位老皇叔与几位庶出的公主,算上裴砚许也不过十数人,对于皇家来说属实寥落。 小皇帝可不那么觉得。他厌烦了当年的皇权争斗,自己也是侥幸才荣登帝位,对于其他的皇室成员态度一般,只有怀璧郡王与他亦师亦兄,关系热络。 庶出的公主中有一位痴情于裴砚许已久,一到宫宴就明晃晃地朝裴砚许的小间过来想要找表哥请安,被他婉拒之后落寞离去。 “那是嘉敏公主。”裴砚许解释道,没有回头看跪坐在他身边的柔只,“是先帝的第六女,生母是孙贵人,其祖父是吏部尚书孙大人。” 柔只不知道回答什么,只好闷闷地“嗯”了一声。她就算再呆板,也知道嘉敏公主是冲着裴砚许来的,刚才她立在外面看见了裴砚许身旁有侍女伺候,气得钗环乱撞,柔只都怕她直接掀帘闯进来。 嘉敏公主也算是现下皇室子弟中地位较高的一位,孙大人是两朝元老,在朝中根基不浅,有母家的支持,李行明对她尚且不错。 裴砚许见柔只完全没有想问下去的意思,也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只好浅抿一口杯中佳酿,把心思转到外边的歌舞上。 这些歌舞每年都大同小异,特别是李行明登记后不好玩乐,尤其对歌舞无感,因而教坊司也疲于排演新的曲目,略取新意便呈上献舞。 裴砚许一边假装观赏着台中的表演,一边听着柔只的声音。柔只就坐在他边,经过李行明的允许,裴砚许所坐的小间是特别为他安排的,相比其他的小间宽敞一些,对外称是为了便于他轮椅进出的特赦。事实是裴砚许不想让柔只像普通小侍一般侍奉身侧,特别是他们之间有了男女之事后。 夫妻之间应当是平等相待,举案齐眉。 上一辈的惨剧已经酿成。这一次,即使他和柔只无法相守,也要看着她一人圆满。 * 酒过叁巡,李行明离席去湖边醒酒,顺便传了柔只过去。 裴砚许不好阻拦,只能呆在席上心不在焉地等着柔只回来。柔敏公主却在此时打着祝寿的名头,端着酒过来敬他。 “表哥,许久不见,你连这一杯酒也不肯与嘉敏喝吗?” “不过几月不见,也不算太久。”裴砚许无动于衷,连纱帘都不愿掀起,就这样冷眼看着美人垂泪。 “表哥,你何苦如此折辱于我……是不是,是不是坐在你身边的那位……你以前,身边从未有过女人……”嘉敏或许是喝多了,就这样不顾仪态地站在他的小间外面,丝毫不顾他人的眼光。 “慎言!”裴砚许厉声喝道,嘉敏被震得一抖,差点拿不稳手中的酒盅。 看她摇摇欲坠的模样,裴砚许怕她再闹出什么事来,忙叫她身后的侍女把她送回座位上。 “我不,裴砚许,你今天必须给我喝……”嘉敏竟当面撒起泼来。见众人纷纷侧目,即使是怀璧郡王也只能让步。万寿节宫宴可不能出什么差错,裴砚许无奈,叫她把酒壶放下,总算是把她哄走了。 这一闹,也过了许久,柔只却还不见返。裴砚许烦躁的把那酒壶往边上一推,转动轮椅从后面出了小间,准备自己去湖边散散,醒醒酒,顺道把柔只带回来。 第四十六章闲谈 李行明在岸边同柔只闲聊了一会,便开始说起裴砚许的一些事来。 柔只对于裴砚许的过去是有好奇,但她也明白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李行明说什么她应什么,鲜少搭话。 李行明看她装木讷的模样,也知道她内心的地方,随机不再多话,准备拿些撒娇的话语掀过此章。余光中,李行明瞧见了远处小径草影攒动,心下了然,故意扯了柔只的衣裳叫她离自己近一些。 柔只不明白为何小皇帝总要针对自己。说是刁难也不算,只是她不过小小女婢,为何皇帝偏生要与她亲近?莫非是因为她是裴砚许的人? “柔只姐姐,你真的不考虑进宫来吗?”李行明不顾形象地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柔只站在一边,他非要按着她一同坐下,两个人紧挨着,从背后看倒像是幽会的男女。 “奴婢草野出身,能得圣上垂青已是大幸……且怀璧郡王已习惯了奴婢侍奉在侧,恐怕不能进宫陪伴陛下。”柔只回答得战战兢兢,生怕小皇帝任性起来非要把她就此留在宫中。 “表哥就这般好,让你念念难忘,甘愿放弃万人之上的可能?”李行明眯起眼睛,“柔只,我可许你贵人之位。” “我……” “陛下。”柔只的话语尚未出口,就被一边出声的裴砚许打断。“行明,我教过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的语气带着些训诫,李行明马上耷拉下了脑袋。 “表哥,怎么今日生辰也要训我呀?” 裴砚许淡淡地扫了柔只一眼,才转而面对他,“无论何时何地,君子自持,不可忘。” 柔只见到裴砚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悄悄地往他身边靠了靠。裴砚许注意到柔只的动作,这才心里畅快了一些,刚准备带柔只离开,却被李行明留下来想要谈谈。 “陛下最近有很多心事?” 李行明被一噎,“随便说说罢了。今日匈奴上奏,求娶公主,表哥你认为呢?” 柔只已经默默退下,往小间里去了。裴砚许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才开口,“可战,亦可和。现在国库尚算丰裕,若陛下想战,必须开源节流以供战用;若和,则需从您的庶姐中挑选一名出嫁……” “朝中以往多以“和”党为主,不知现下还剩几分骨气。”李行明叹了口气,拍了拍石头站起来,“表哥,若不是……” 若不是你的腿,带军北出长击匈奴者,必是怀璧郡王裴砚许。 裴砚许面朝着湖面,脸上看不出喜怒。半晌,他才轻声说道,“我不喜欢“如果”,命运只有一条路。” 他会走下去,即使那是一条死路。 * 柔只匆匆返回宴席,见自己的桌案上放了一壶酒,有些迷惑。 恰好此时有个太监呈上一道点心,柔只便把他叫住,“公公,这酒是哪位贵人赐下的?”那太监年岁不大,背却有些佝偻,头也垂着,看着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纹饰,应当是嘉敏公主。”他瞧了眼,又劝柔只,“公主赐酒,于情于理,你总该喝点。” 柔只想了想,只得就着酒盅喝了半杯,等她再看时,那太监已经没了踪影。 第四十七章悸动 这厢柔只坐在席上心不在焉地等着裴砚许,那边小皇帝却和裴砚许聊起了政事。 明明是生辰宴,李行明却站在湖边侃侃而谈,大有明日就御驾亲征亲手斩下大单于头颅的意思。 “陛下尚且年少,战争并非靠一鼓作气可以成事,”裴砚许耐着性子想要劝李行明的时候,却看见嘉敏公主正朝这边走来。他立刻停了话,调转轮椅准备先离开,李行明抢先一步从石头上跳下来,故意大声说道,“既已酒醒,那朕与郡王就该回宴上了,不然别人该多虑了。” 不等嘉敏公主到,李行明居然就这样推着裴砚许消失在树丛后面,顺着小道回了主宴,到裴砚许所在的小间后,李行明才离开。 裴砚许摇了摇头,对自己表弟这样跳脱不羁的性格有些头痛,但又看到柔只正坐在里面,一时间有些犹豫。 “公子不进来吗?”柔只的声音如三月春雨,刹那就将裴砚许心中暗涌抚平。他嗯了一声,柔只便站了起来,掀开帘子准备出来推他。 刚一起来,柔只就感到一阵眩晕,手扶了一下边上的木栏才稳住身形。裴砚许隔着纱看到柔只的异常,连忙自己推着轮椅进来,“怎么了?没事吧?” “嗯……没什么事,刚才起来的时候头晕了一下。”柔只摇了摇头,上前扶住裴砚许,把他扶到坐席上落座,“可能是有些累了。” 裴砚许看了几眼柔只,有些忍不住想要问她这些天都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尽管每天斩风都会向他报告柔只的行踪,但是从别人嘴中听来了终究是比不上亲眼所见,晚上两个人躺在一起,也只是各自入睡,不再亲密。 习惯了温暖的人如何愿意再次走入寒冬? 裴砚许几乎花了所有的力气才把自己想说的话封在喉口。他没有资格再对柔只有过线的感情,等到时机成熟,他就会抹去柔只的一切,让她以义妹的身份下嫁宋家。 柔只在他身边坐下时带起一阵微风,那股熟悉的梨花香卷入他的鼻中。裴砚许沉浸在这股短暂的香风中,埋在心底的思念像藤蔓一般密密麻麻地爬上全身。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柔只一眼,停留片刻之后才勉强克制住那股悸动,把实现转回了宴会中。 李行明已经回到了宴会上,正端坐在高位之上,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舞乐,时不时看向席间。 嘉敏公主还未回来?李行明对一边的宦官问道。 “回皇上,嘉敏公主刚才出席之后尚未归来,需要奴才们去寻吗?” “罢了罢了,朕这个皇姐……唉。”李行明看了眼裴砚许在的位置,举起手中的酒盅饮下一口。 小间中相比外边冷清的很,斩风一早就被裴砚许派去干别的事了,现在里里外外只有裴砚许和柔只两人。他们又正好在闹别扭,谁也不肯主动说话,生怕闹个无趣。 酒意上头,柔只怕自己在席间失了态,只好起身想要出去散散。 “你要去哪?”裴砚许见柔只起身,连忙问道。 柔只的眼中连裴砚许的眉间红痣都慢慢晕开。 “我去更衣。公子就现在这等会吧。”说罢,柔只也不管身后裴砚许是如何神态,就提裙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