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说他是直男》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1节 室友说他是直男 作者:抹茶青团 文案: 1. 最近,喻温白发现室友正受邪祟困扰,只有和自己身体接触时,身上的黑影才会消失。 身为新一代优秀青年天师,喻温白决定贴身保护室友。 不动声色的那种。 2. 徐嘉珩某天惊觉,室友好像暗恋自己。 平日高冷又有洁癖的人,会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会时不时地要他抱抱,甚至在两人独处的夜深人静时,无辜地说天气好冷,问他能不能和一起睡觉。 徐·钢铁直男·嘉·母胎单身·珩:大惊失色.jpg 徐嘉珩试图暗示:“怎么会有男生成天勾肩搭背呢。” 喻温白眨眨眼睛:“那你喜欢牵手吗,或者抱抱?” 徐嘉珩:? 在连续一周和喻温白牵手抱抱举高高后,徐嘉珩猛然发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某天夜里,他猛地拉开被子,看着窝在他怀里酣睡的喻温白,残忍坦白:“我是直男,而且这里是寝室,我们不能这样。” “我明白了。” 睡眼惺忪的喻温白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拿出家门钥匙,放在徐嘉珩手心:“我家床还蛮大的,你今晚要去吗?” 冷面美人实则天然钓x纯情阳光自我攻略攻 1.故事发生在大学时期,攻受均已成年 2.he,无脑甜饼,写着玩逻辑死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喻温白,徐嘉珩 ┃ 配角:abcde ┃ 其它:33333 一句话简介:他好爱我 立意:为人处事要光明磊落,才能赢得人心 第1章 校医务室内一片静悄悄。 十一月的初冬时节气候干冷,操场和小路被积雪覆盖,正午阳光却明媚闪耀,透过玻璃窗斜射进屋内。 喻温白静坐在医务室病床旁的塑料椅上,看着手腕上的檀木串珠一点点暗淡下去,抬眸,脸上的表情很淡。 串珠表面的金色纹路消逝,盘旋在房间内的黑色团雾也随之不见。 等到最后一丝黑雾抽丝般从男生身体中脱离后,昏迷不醒的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这是煞气消散的标志,代表人已经没事了。 喻温白瘦长的手轻抚过手腕上的串珠,起身要走。 “你是......喻温白?!”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没躲过的喻温白轻叹回头,看见表情错愕的男生慌忙坐起身,懵懂问道:“我咋躺这儿了?” “体育馆三层,”喻温白淡淡出声,随意编了个借口,“你低血糖晕过去了。” 男生是煞气入体导致的突发性昏厥,而喻温白只是回寝路上顺手救人,没必要费口舌解释太多。 “低、低血糖?” 大概是喻温白轻描淡写的语气太有说服力,身高直逼190的体育生茫然地看向自己硕大的肱二头肌,又小心翼翼地打量喻温白表情。 对方表情实在太像便秘,喻温白皱眉,声线清清冷冷:“有问题?” “......没没没有,”体育生慌忙摆手,最后还没忍住地小声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是咋把我弄到这的啊?” 喻温白不是很理解他的纠结。 他抬手,指着门外的大号篮球推车,言简意骇:“塞进车里推上楼的。” 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四肢酸痛的男生:“......” 不管怎样,他还是感激地凑过来,泪眼汪汪地就要握喻温白的手:“谢谢你啊——” “没事。” 喻温白侧身躲过男生伸出的手,薄唇轻抿,拿起手边的包起身离开,在门口遇到匆忙赶来的另一位体育生。 门边的人一头黄毛,对上喻温白漂亮冷淡的眉眼,脸唰的涨红,憋了半天就说了句「你好」。 喻温白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 走廊窗外有阳光照射,将喻温白清瘦的倒影照映在白墙上,走廊尽头的医务室隐约传来对话声。 “雾草,你说喻温白是一个人把你送到医务室的?” 黄毛一口大嗓门满是不可思议:“他不是有洁癖吗?去年军训的时候,有个教官要碰他,还被丢了个过肩摔,他怎么受得了你一身臭汗的啊?” “你没看到他手上带着手套么,”被塞进车里的体育生啧了声,“我刚才差点就抓他手说谢谢了,好险好险。” “不过有一说一,喻温白长得真好看啊,感觉比咱校花都漂亮。”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人都晕倒了!你个憨批玩意!” “......” 回寝路上,喻温白在一处垃圾桶旁停下,丢掉碰过推车的手套,垂眸看着新换上的手套,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 其实他并不是洁癖,只是体质天生特殊而已。 打娘胎里带的阴气太重,和正常人身体接触时,难免会吸食对方身上的阳气。 这些年在深山中修行,喻温白已经习得化煞祛凶和其他不少本事,天生的体质问题却怎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他选择不与人接触。 爬楼回到寝室三层,喻温白远远就感受到走廊尽头那间宿舍里,几乎快要从门缝中溢出来的黑雾。 精致的眉眼微微皱起。 “......你看没看见论坛新挂的那个,关于喻温白的帖子啊?” 喻温白站在门外,平静地听着寝室里传来室友齐东的声音。 “五分钟前就几百层了,想看不到都难吧,”另一个室友于然搭腔,像是在吃东西,吐字含糊不清的, “用篮球车把人推进校医务室,也真是个狠人啊。” 喻温白微垂着眼,鸦羽般的长睫盖住眼底情绪。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周围没有人,只能用推车了。 “尤其是他还带着手套,照片乍一看跟分尸现场似的,”齐东笑声大大咧咧的,“你别说哈,还真有点带感——” 话没说完就听他一声痛呼:“珩哥,你打我脑袋干什么?!” “外卖都堵不住你的嘴。” 带着点散漫和慵懒的低沉男声响起,在吵嚷的走廊间却意外清晰:“闭嘴吃饭。” “我也没说他不好啊,”齐东的声音忽远忽近,伴随着脚步声,“你们不觉得,咱宿花的长相和性格特有反差吗——” 门猝不及防被打开。 喻温白还保持着手放在门把手上的姿势,垂着眼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精致深邃的五官上看不出一点表情,只是眼神微冷。 和对面五官乱飞的齐东形成强烈对比。 喻温白视线落寝室中央的小桌上。 他不在的时候,寝室其他三人明显在开小灶;空地中间支起个小桌,塑料桌上摆满了各种奶茶和外卖,香气四溢。 喻温白想起自己为了推人去医务室,早就错过了食堂饭点。 鼻尖传来的香气勾起胃里的馋虫,他抬眼看向齐东,出声道:“能让我进去么。” “哦哦哦,好的好的。” 齐东侧身让开,和对面下铺的于然痛苦地挤眉弄眼,上一秒还热热闹闹的寝室突然没人说话,气氛肉眼可见的尴尬。 喻温白回到角落的座位上坐好,摊开书本准备复习,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桌面的镜子。 镜面正对着空地的小桌。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小桌上摆了至少四人份的外卖,从汉堡薯条到炸鸡披萨,从重庆小面到烧烤串串,奶茶和鲜芋仙都有五六杯。 只有他还胃里空空。 饥饿最容易让人心情低落,喻温白鼻尖飘忽着各种食物香味,勾地空荡荡的胃轻轻痉挛反抗;五分钟后他终于妥协,准备下楼去小卖部。 身后突然响起齐东弱弱的询问声。 “那什么喻、喻温白,今天中午珩哥请客,”男生眼巴巴地看着喻温白,双手捧着酸辣粉,“你要吃点酸辣粉吗?” 说完,还心虚地看了眼身旁的徐嘉珩。 “别看我,”徐嘉珩就坐在喻温白对面,在齐东疯狂的眼神求救下,懒洋洋地后背靠着椅凳,长腿舒展, “要道歉就自己去说。” 男生刚洗完澡浑身是热气,黑软的发梢滴着水,大冬天不怕冷地穿了件宽松的黑色卫衣,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又干练。 ——前提是,能忽略他身后大团黑雾的话。 自从上周请假回来,这团黑雾就形影不离地跟着徐嘉珩,几天过去,非但没有消散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盛,从最初的小小一团,到现在几乎能将整个人包围其中。 喻温白盯着徐嘉珩身后的背后黑雾半晌,然后慢吞吞地挪开眼,对齐东道:“我不吃辣的。”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2节 他胃不好,吃太辣晚上会胃疼。 齐东立刻蔫了,弱弱缩回手:“......好的。” 喻温白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想不到具体原因,在再次安静下来的气氛中,抿唇转身。 他听见身后响起凳腿划过地面的声音。 微沉的男声随后响起:“不吃辣的,喜欢吃甜吗?” 头顶的冷白灯光被高大的身影遮挡大半,喻温白有些意外地抬头,正对上徐嘉珩低头望向自己的眼神。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两杯奶茶,拎起来分别看了眼杯身上的标签,倦懒的声线再次问道: “夏日柠打椰和多肉葡萄,有喜欢的吗。” 一时间两人的距离很近,喻温白不可避免地闻到对方身上清淡的薄荷香味。 他没想到徐嘉珩会二次搭话,缓慢地眨眨眼睛:“喜欢甜的。” 斟酌片刻,他朝徐嘉珩一字一句道:“我喜欢多肉葡萄。” 喻温白的长相其实很漂亮,眉眼深邃鼻梁笔挺,滚圆的眼形和宝石般澄澈的浅棕瞳孔,专注看人时的神情又静又乖,让人总能联想到家养的猫咪。 只不过他平时话太少,又刻意和周围人保持距离,同寝一年多时间里,和寝室其他人几乎没有交流。 喻温白居然会回答,徐嘉珩同样出乎意料,他顺手把多肉葡萄放在喻温白桌面,随口道:“行,桌上还有芝士蛋糕,饿了过来吃。” 说完也没期待喻温白答复,懒懒地转身就走。 袖口却被轻轻拽了两下。 “我想吃芝士蛋糕,”喻温白还是第一次和室友表达请求,耳根不自然地发热,语气带着不自知的期许, “还有菠萝包,可以吗?” 师父说过,修行之人要吃得苦中苦,方可成为人上人,所以喻温白平时很少吃外卖,甜品也只在奖励自己的时,偷偷吃一点。 但今天的外卖不是他点的。 而且......它们看上去真的很美味。 徐嘉珩看他微微发亮的圆眼,笑了:“当然。” “其实今天的外卖,本来就是珩哥特意给你买的,我们只是顺带捎上,”另一个下铺于然也朝喻温白笑笑,解释道, “还记得上周珩哥请假回家么,那周寝室的卫生是你帮他做的。” 302的寝室卫生是四人轮流打扫,上下铺两人轮流负责一周。 徐嘉珩请假回家的一周,正好轮到他和喻温白打扫。 所以,这些外卖不是背着他、而是为了他才特意买的吗? 这是喻温白从没想过的。 “平时你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手都买了点。” 徐嘉珩看向抱着盖饭低头猛吃的齐东,长腿一伸,嫌弃地给他一脚:“谁知道某些人这么能吃。” 跟养猪似的。 喻温白看着徐嘉珩弯腰,在另外两人的哀嚎声中拿走桌上所有甜食,无情地转身走到他面前,将四五个袋子放下。 熔岩蛋糕、抹茶麻薯包、奶酪芋泥三明治......都是他爱吃的甜点。 “不是错过饭点了么,”徐嘉珩索性在对面齐东的位置上坐下,长腿交叠,手撑着线条凌厉的下颌角: “正好多吃点。” 装着外卖的塑料袋提手蹭着喻温白手腕,上面还带着来自徐嘉珩的体温。 喻温白突然觉得,徐嘉珩是个好人。 于是他再抬头时,看向徐嘉珩身后黑雾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多了几分不满。 其实他知道有个办法,能够减轻徐嘉珩身上的黑雾。 只是实现起来有些难度。 半晌,喻温白低声开口:“徐嘉珩。” “嗯?” 侧身和室友说话的徐嘉珩听见声音,回头正对上喻温白直勾勾的眼神,微愣:“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传说中因为洁癖而过肩摔教官的室友,已经脱下手套、搬着凳子朝自己凑过来,同时伸出细白纤长的手。 齐东和于然也整齐划一的回头,眼睁睁地看着喻温白一把握住徐嘉珩的手,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凉气。 “谢谢你。” 作为全场唯一神色自若的人,喻温白满意地看着徐嘉珩身后的黑影变淡,轻声道:“我很喜欢你点的甜食。” 说完他才发现,对面三人的表情像是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是他又哪里做错了么。 在长久的沉默中,喻温白长睫微垂,悻悻松开徐嘉珩悬空的手,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默默带上耳机吃饭,侧过身不想再说话。 “卧槽,我是看见喻温白握咱珩哥的手了吗??” 齐东下巴出走,不可置信地用气音道:“可他不是有洁癖吗?365天里366天都带手套的那种。” “闭嘴吧你,”于然又踹了齐东一脚,转头去八卦徐嘉珩:“咋样,和咱宿花握手什么感想?” 徐嘉珩收回看向喻温白的眼神,低头看向掌心。 回忆了下几秒前的温软触感,他沉吟片刻,挑眉缓缓评价道:“不错。” “手挺软的。” 作者有话说: 室友:?问你感想,谁问你手感了? —— 新文《我喜欢你很久了(重生)》求预收! 文案: 为了替家里还债,夏浅毕业后被迫嫁给商业新贵戚妄,婚后两人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第四年结婚纪念日,戚妄在回家的路上车祸身亡。 整理遗物时,夏浅发现丈夫贴身的钱包里有张他高中时的一寸照,照片微微泛黄,背后是漂亮的钢笔字—— my little prince 【我的小王子】 至此他才知道,原来有个人,曾经默默喜欢了他十几年。 一觉醒来,夏浅发现自己重回高中,是学校有名的富二代和校草,成绩优越,追随者无数。 而这时候的戚妄,还是远近闻名的校霸,两人毫无交集。 穿书第一天,放学后下起暴雨,戚妄在路上浑身湿透,夏浅忙跑上前为他撑伞:“我发现我们正好顺路,一起回家吧。” 不仅如此,夏浅每天都给戚妄送早餐、考前送复习资料,甚至还主动要求和戚妄同桌。 好朋友都劝他:“你别招惹戚妄,他不是什么好人。” 夏浅只笑笑,依旧我行我素地对戚妄好,完全不管外面的传言如何。 终于有一天,夏浅被忍无可忍的戚妄单独拽到走廊尽头,恶狠狠地压在墙上。 “喂,好学生,”戚妄笑容恶劣,拽着夏浅手腕的动作却无比温柔,“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嗯。” 夏浅抬眸朝人乖乖一笑,踮着脚,很轻地吻在戚妄唇边:“我喜欢你很久了。” ——小王子一生只钟爱一朵玫瑰,而这次换我来爱你。 —— 1v1.he?治愈向甜文; —— 预收《他是o,他装的(abo)》求收藏! 文案: 洛澄自小就有恐a症,可穿书时偏偏穿成一个还未分化的纯alpha。 看着学校清一色的alpha,洛澄决定保持高冷,凭借校霸身份不和任何人接触。 终于有一天,班里突然转来一个学霸omega,个子比a高,帅的惨绝人寰,当天就成了全校人的梦中情o。 想到日后终于不用和alpha待在一起,洛澄兴奋的两眼直放光。 作为全校唯一omega最好的兄弟,洛澄觉得周围所有人都对顾默不怀好意。 于是他拍着胸脯,对顾默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有哥在,没人敢标记你。 直到后来,洛澄发现他的分化期,居然和顾默的发情期是同一天。 空无一人的自习室里,满是清甜勾人的草莓信息素味。 洛澄浑身发软,还不忘照顾正在发/情的好兄弟顾默,只是他抬手摸了半天,也没找到顾默的腺体,急急道,“我该、该怎么帮你标记——” 顾默将他抱在怀里,偏头便轻而易举地咬住洛澄腺体,低低轻笑一声,“来,我教你。” 炸毛傲娇恐a受 x 斯文败类腹黑攻; 1v1,he,sc; 阅读指南/排雷: 1、abo世界存在大量私设,感情流只想谈恋爱,作者没逻辑; 2、受o而不自知,攻a装o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3节 第2章 【致师父:  展信佳。 近来我这里一切都好,修行和大学生活都有认真对待和体验,或许是过去的生活和人类社会太过脱节,融入的过程有些困难。 不过师父放心,一切都在变好。 只是这两天有件事,始终令我有些困扰。 室友身旁总有煞气环绕,甚至还在不断聚集扩张,目前室友虽然没有察觉,日常生活似乎也并不受影响,但煞气影响阳寿,长久下去百害而无一益。 师父您说过,修行之人应当胸怀天下,我没有师父的能力,也希望能完成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更多人。 我想要帮室友查出黑雾的源头。 祝您一切都好。  ——弟子喻温白】 对于药理专业的学生来说,解剖课是永远的痛。 又一道尖叫声响起后,从女生手中死里逃生的青蛙长腿一蹬,跳到旁边的桌子上正要逃走,肥厚的身体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捉住。 喻温白单手抓住六次逃跑的青蛙,面无表情地递给同组女生:“给你。” 女生和旁边的男同学吓的脸色苍白,三人站着原地不前,最后还是女生咬着牙,从喻温白手中接过青蛙。 今天的解剖内容是完成青蛙心脏复跳实验,简单来说,就是将青蛙的心脏解剖出来、泡进生理盐水中,再观察其跳动情况。 原本的任务是四人一组,每人记录一只青蛙的情况。 很不幸的是,喻温白发现同组其余两男一女,都非常害怕青蛙。 上次的分离完整神经实验中,他就意识到队友不靠谱,再次状况百出也只是平淡出声:“交给我吧。” 其他三人如蒙大赦。 喻温白手上动作利落干净,在三人崇拜的眼神下,很快赶上其他小组的进度并超越,成为第一个完成实验的小组。 “真是太谢谢了,下次我们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同组三人不断道谢,女生几次提出要请喻温白吃饭。 “不用,”喻温白在洗手台旁洗手,徒劳地试图用清水冲掉手背和掌心的黑雾,淡淡道,“除了解剖,其他环节你做的很好。” 万物皆有灵性,动物不懂人类语言,同样也有情感表达。 喻温白具体分辨不出,但他能从青蛙死亡时身上散发的煞气中感受到,它们死前的恐惧和绝望。 这些煞气最多能存在两三天,可喻温白依旧不喜欢被缠上。 擦干手,喻温白从口袋中拿出手套戴好,目光看向窗外大雨。 今早突然天降暴雨,一个上午的时间,路面积雪都被雨水浸润,雷声和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玉珠落盘的清脆声。 他早晨出门时走得急,忘记带伞,现在要么等到雨停,要么跑回寝室淋成落汤鸡。 “喻温白!门外有人找你!” 全班注目礼中,喻温白走到门外,发现自己三个室友正在教室门外的走廊,貌似是在特意等他下课。 喻温白有些意外。 302是混合寝,但除了喻温白在生命科学院外,其他三人都属于隔壁的工程学院,因为同班同系,每天上下课也同进同出。 喻温白自然成为落单的那个。 “齐东说你早上出门没带伞,”于然朝喻温白走来,不紧不慢地推推眼镜,“我们上课就在隔壁楼,顺便带你回去。” 这算是意外之喜,喻温白看向齐东,郑重道:“谢谢。” 齐东还在为说小话被撞破的事尴尬,现在被喻温白感谢,直接羞愧地躲到徐嘉珩身后,心虚道: “那什么......话虽然是我说的,但过来接人是珩哥提的。” 喻温白第一眼就注意到两人身后的徐嘉珩。 男生依旧一身黑衣黑裤,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说话时背靠着墙勾唇笑,修长食指转了下手里的伞,问喻温白: “等下一起回寝室?” 喻温白点头说好。 走廊并不宽敞,于然齐东走在前面,喻温白和徐嘉珩跟在后,时不时能听见周边教室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能看到两大校草同框?” “你不说我都忘了,他俩不是一个寝室的吗,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他们一起啊?” “这还不简单,要是和你同寝的人跟你争校草的位置,你能看他顺眼?” “也是哦。” 下楼拐角没人时,憋了一路的齐东终于忍不住吐槽。 “......这些人真是吃多了没事做,咱们寝哪有什么勾心斗角,”他忿忿不平地看向喻温白和徐嘉珩:“你们说是不是。” 徐嘉珩用伞柄敲了下齐东后脑勺,凉凉道:“现在知道被人说风凉话的感受了?” 齐东反应过来,可怜巴巴地看向喻温白:“我上次只是感叹一下,真没别的意思,喻同学别再生气了,原谅我一下呗?” “我没有生气。”喻温白摇头,眼神不自主看向徐嘉珩。 其实他早就忘了推车塞人的事,如果不是齐东和徐嘉珩主动提起,他或许永远不会再想起。 “齐东就是嘴欠,人并不坏。” 于然齐东两人在前面有段距离时,徐嘉珩懒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两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教学楼下,成片的雨点在脚边炸开。 徐嘉珩撑开伞朝喻温白笑笑,深邃凌厉的五官侧脸在大雨中,意外很温柔:“就一把伞,我们俩凑合一下?” 喻温白看着雨幕中仍旧被黑雾包裹的徐嘉珩。 想起算上这一次,对方已经帮过他两次。 师父说过,人要懂得感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而他甚至没正式表达过感谢。 “徐嘉珩,”喻温白朝对面的人伸出手,清淡声线在雨中很快消散,“我手好像冻僵了,你可以牵我一下吗。” 说完他主动伸手,细瘦白皙的五指立刻沾上雨滴。 然后他看见徐嘉珩明显愣了愣,面露疑色。 果然话说得太唐突了,喻温白要收回手时默默想着。 徐嘉珩身上的黑雾没有明显攻击性,所以他的串珠并不能将其驱除。 通常情况下,体质特殊的喻温白在碰到其他人时,会自动吸食对方身上的阳气;而徐嘉珩不同,因为他身上的煞气太重,喻温白就算碰到,也只会分走他身上的黑雾。 这也是喻温白唯一能想到,帮助徐嘉珩的办法——利用自身体质,通过身体接触将徐嘉珩的黑雾转移到自己身上,再进行排解。 理解对方的犹豫,但被拒绝难免会泄气;喻温白正要放弃时,半垂下的手突然被宽大干燥的手握住。 紧接着,被放进温暖的衣兜里。 喻温白愣怔,半晌抬头看人。 “手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两件?” 徐嘉珩左手牵着喻温白的手放进口袋,右手握着伞柄,伞面朝喻温白倾斜:“这样可以吗?” 喻温白皮肤本来就白,来到室外被刺骨的冷风一吹,巴掌大的脸冻的看不出一丝血色,单薄的身体只套了件宽松外套,在寒风中好像即刻要被吹散。 怪不得手被冻僵。 徐嘉珩在路上漫无目的的想着,突然听见身旁的喻温白小声问道:“所以......牵手是可以的吗?” 喻温白半张脸被外套挡住,露出一双又亮又圆的眼睛,眼神里不难看出小心翼翼,连口袋里被握住的右手,都忍不住蹭了下徐嘉珩手背。 像是毛茸茸的猫尾巴轻轻扫过,皮肤接触的位置泛起痒意。 这是徐嘉珩第一次和男生牵手。 和齐东于然这种一看就是老大粗的不同,喻温白的手看着根根细长,实际握着却很小,光用掌心就能轻松包住整只手。 而且,他的手是真的很软。 “可以,”徐嘉珩不甚在意地应了声,莫名觉得喻温白因为这个答案,眼神猛的亮了亮,半开玩笑道, “大家都是直男,牵个手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嗯嗯嗯,你是直男,只是牵个手而已,没关系的啦; 今天还是评论发红包qwq感谢在2022-09-20 13:24:47-2022-09-21 05:0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阔口阔落 10瓶;你的雕雕 5瓶;原耽文的家养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喻温白和徐嘉珩都不是话多的人。 牵着手回寝的路上,两人说话总共不超过十句,其中五句还是关于同寝四人的通用选修课。 t大的通用选修课是全年级全专业混合着上,喻温白也是几天前教授发布小组作业,才知道宿舍另外三人也报了同一门艺术鉴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喻温白的心思早就不早话题上。 他能明显感觉到,因为两人的肢体接触,徐嘉珩身上的黑雾淡了许多,从原本的黑雾缭绕,到现在只剩薄薄一层。 别人看不出区别,但在喻温白眼里,没有黑雾纠缠的徐嘉珩明朗柔和了许多,虽然还和往常一样笑容倦懒,给人的距离感却没那么重了。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头顶传来徐嘉珩带着点调侃笑意的说话声,喻温白抬头正对上他挑眉,就听对方接着问:“喜欢下雨?” 一路上回来,喻温白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路面溅起的水花,浅棕色的瞳仁闪着光点,半抿着唇都能一眼看出嘴角笑意,唇边的酒窝很浅。 明显可见的开心。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4节 “不是。”喻温白摇头,突然觉得鼻尖有些痒,下意识想用手碰碰,想起右手还被徐嘉珩握着。 于是他只能低下头,小动物似的皱皱鼻子,轻声道:“是因为......做了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徐嘉珩不解:“不敢做的事情?” 喻温白低低嗯了一声,没有解释牵手的事情。 因为体质的问题,他从小和外界人群都基本保持着零接触的状态;每次都看书里说人体是温热的,可他除了自己以外,几乎从未触摸过别人。 就算碰到也是一触即分,今天还是第一次从徐嘉珩身上,感受到人类的体温。 书上没有骗他,确实很温暖。 寒冬雨天中,也好像火炉一样。 喻温白不说,徐嘉珩也没再深究。 两人快走到寝室楼下时,有人叫住徐嘉珩。 喊人的同学喻温白也认识,是和他同专业的盛霖,平时最多算是点头之交,只有今天解剖课碰面时,多看了盛霖几眼。 不为别的,单纯因为盛霖身上的煞气也很重。 喻温白早就听说盛霖学习刻苦,为了克服心理障碍,会课下多次练习解剖内容,身上的煞气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徐嘉珩把喻温白送到寝室楼下,犹豫了会,撑着伞大步朝雨中的盛霖走去。 被松开的右手突然空落落的,掌心温热一瞬即逝,喻温白低头看着手心三秒,莫铭觉得手是真的有点冷了。 他将手揣进口袋,准备先回宿舍。 余光却扫过大雨中谈话的两人,脚步一顿。 距离有些远,喻温白听不见两人说话,只看见盛霖神情有些激动,旁边的徐嘉珩倒是很平静,单手插兜一言不发。 喻温白不关心他们交谈的内容,视线盯着环绕在盛霖周身的煞气,此时正缓慢朝着徐嘉珩身后聚拢,并迅速附着在男生身后原本快淡去的黑雾上。 —— “盛霖,我以为我上次说的很清楚。” 倾盆雨滴砸落在头顶伞面,噼里啪啦的声响,让徐嘉珩拒绝的答复更显几分冷淡:“感谢好意,但我不喜欢男生。” 看对方一脸不可置信,徐嘉珩只能再次强调:“我是直男。” “直男?” “你说你是直男?!” 周围有路过的学生频频回头,盛霖毫不在乎地扬高音调,说话像是机关枪扫射:“你见过直男下雨天,和另一个直男一路十指相扣地回寝室?” 徐嘉珩皱眉:“没有十指相扣,我们只是牵手。” “所以你也承认你们牵手了?”盛霖闭眼倒吸一口气,盯着徐嘉珩眼睛,“我只想要个答案,既然都是男生,为什么喻温白可以,而我就不行?” 在徐嘉珩皱眉再次反驳之前,盛霖先一步堵死他借口:“别和我说你是直男,都是直男为什么喻温白不找其他室友牵手?你和他平时关系很好吗?” —— 喻温白完整观摩了一场哑剧。 也眼睁睁地看着他努力一路的成果,是怎样在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内,前功尽弃的。 于是当盛霖一身清爽的从身边走过时,喻温白看人的眼神难免带上几分不满。 尤其在徐嘉珩身后的黑雾,居然比最初还要涨大一倍时,这种不满几乎瞬间到达顶峰。 “怎么没回去?” 徐嘉珩抖落伞面雨水,抬眼发现喻温白还盯着盛霖消失的方向,原本唇边的笑意消散,双眸附着几分寒意和防备。 徐嘉珩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喻温白给人的感觉总是冷淡而疏远,最常见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永远站在人群之外,在寝室主动说句话,都能让齐东惊叹一整天。 盛霖和他有什么过节,能让喻温白露出这种表情? “......我在等你,”喻温白抿唇沉吟片刻,问地很直白,“你和盛霖关系很好么?” 男生澄澈见底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眼底除了探询外,还有不加掩饰的紧张,让徐嘉珩不由得想起,盛霖离开前说的话。 “你说你们只是直男牵手,那我问你,你怎么确定喻温白也是直男?” 盛霖连连冷笑:“你告诉他我和你告白两次,你看他在意不在意?” “徐嘉珩,恐同即深柜,望你知。” 徐嘉珩当然不会被盛霖两三句影响,只是喻温白表现的太过异常,话到嘴边还是问出口:“你很在意我和他的关系?” 两人共同走在哄闹的寝室走廊,嬉闹声不绝于耳,音量几乎盖住了喻温白的回答:“你们关系很好的话——” “或许我会很幸苦。” 徐嘉珩脚步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事。” 喻温白知道自己不能插手别人社交,最多也是再多帮徐嘉珩几次而已。 他低头深吸口气,整理好情绪,抬眸对上徐嘉珩意味不明的眼神。 徐嘉珩看见喻温白笑的很勉强,眼底闪烁的光点暗淡下去,唇边的酒窝也消失不见。 他轻声说:“徐嘉珩,我会自己调整好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 于然和齐东早早就回到寝室。 后回来的两人身上沾上不少雨水,喻温白还好,只是外套袖口处被雨滴淋上一小片,徐嘉珩整个右肩湿了大半,回来就直接去卫生间洗澡。 洗澡水声传来,喻温白看着几乎要从卫生间门缝中冲出来的黑雾,在座位上轻叹出声。 “我能八卦下不,”齐东还是有些怕喻温白,奈何八卦之心按耐不住,纠结半天,还是凑过来, “刚才在楼下,盛霖是不是又找咱珩哥告白了?” 原来是告白? 喻温白蹙眉,如实道:“离得太远,我没听清。” “这样啊,”齐东垂头丧气地应了声,不过只是几秒钟,又双眼锃亮地看着喻温白,“话说,艺术赏析课的展示作业,你找好小组了吗?” 喻温白回来后就一直觉得手冷,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暖宝宝,放在掌心捂热,摇头:“没有。” 以往小组作业都是别人主动找他,这次也有七八个人抛出橄榄枝,只不过他还没给任何人答复。 齐东一听喻温白还没有小组,赶忙示好:“教授要求四人一组,正好咱们寝室四个人,凑一块得了呗,珩哥一个人就能带飞全组。” “喻温白去年也拿了国奖的,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呢,”下铺靠床看书的于然推推眼镜,无奈道,“你好歹先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 “是哦,”齐东挠了下脑袋,不好意思地咧嘴乐,“那什么,你要是有小组了也没事,我就随口一说——” “好。” 喻温白看齐东半天没办应,转头再次重复:“我说,好的。” 齐东大眼睛眨巴两下,嗷一声从椅子上蹿到于然身边,夸张道:“你敢信吗,咱宿花居然答应了我的请求!” 宿花又是什么称呼,喻温白皱眉:“宿花?” “这是我们对你的爱称,因为你长得漂亮,”背后说小话被抓的事,让齐东这两天纠结的辗转反侧,每次照镜子,都觉得自己憔悴不少。 见喻温白确实不在意,齐东心头的大石彻底放下,张牙舞爪地寝室里嘚瑟,说等徐嘉珩洗完出来,就定小组作业的议题。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因为太嚣张,撞到起身拿衣服的喻温白,并成功撞掉他手里的暖宝宝。 喻温白没带手套,怕碰到人就下意识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铁制衣柜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卫生间的水声立止,寝室突然安静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你在身后,”齐东手足无措地道歉,捡起暖宝宝就忙塞进喻温白手里塞。 “你没事吧——” “别碰我。” 喻温白看对方手指几次碰到他手背,本能反应地冷声制止,说完才发现齐东人已经被吓傻,一动不动地抓着他的暖宝宝,哭丧着脸。 “我没事,你不用道歉,”意识到语气太硬冷,喻温白忍痛站直身体,小心避开齐东的手,接过暖宝宝,皱眉解释, “我......只是不太喜欢身体接触。” 齐东狗腿子似的疯狂点头:“我懂的我懂的,白哥你有点洁癖啊呸,是特别爱干净。” “有件事我有点好奇,不知道能不能问,”于然从下铺中探头,“那天我看你握徐嘉珩手的时候,好像不是很抗拒诶。” 这个问题喻温白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因为徐嘉珩浑身煞气,这样只会吓到室友。 他回答的很委婉:“徐嘉珩......和别人不一样。” 齐东瞪大狗眼:“靠,不会洁癖这玩意也看脸吧!” “不是的,”喻温白摇头,换了种方式解释,“徐嘉珩对我来说......很特别,所以只有他可以。” 话音刚落,卫生间里就传来一声巨响。 寝室三人立刻被吸引注意力。 尤其是齐东,上一秒还不可置信地喻温白追问,下一秒就冲着卫生间的门,大吼一声卧槽。 “珩哥,你该不会是洗着洗着,人掉坑里了吧?!” 作者有话说: 评论红包—— 第4章 宿舍隔音不好,徐嘉珩在卫生间听完了整段对话。 外面齐东还在哭天喊地,徐嘉珩弯腰捡起手滑而掉地的洗发水,低声回了句闭嘴。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5节 如果走廊那句「或许我会很辛苦」是他多心,刚刚喻温白亲口说的「徐嘉珩对我来说很特别」,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什么叫做「他和别人不一样」? “只有他可以”又是什么意思? 毛巾胡乱擦着头发,徐嘉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开始自动循环播放两人牵手回来时、喻温白低头的偷笑,以及盛霖和他告白后、男生眼底藏不住的敌意。 喻温白说,自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徐嘉珩第一反应只觉得荒谬。 他不觉得自己对这个相处一年多的室友有多好;如果不是齐东有心道歉,他甚至不会提出雨天接人。 如果喻温白真的对他—— 算了,别自作多情。 徐嘉珩朝镜子里的人自嘲笑笑,套上卫衣出门,就看见齐东抱着电脑朝冲过来,嘴里大喊:“珩哥,艺术鉴赏课白哥答应跟我们一组了!” 白哥? 继宿花后的又一称号? “行,”徐嘉珩对这些没意见,将半湿的毛巾挂在床架,长臂一伸抓过椅子,“人都在的话,正好确定主题。” 说话时,他眼神不自觉瞟向对面,结果正正撞上喻温白紧紧注视的双眼,印象中那双总是冷淡的圆眼眼白很少,浅棕色的瞳仁专注看人时,天生自带几分无辜感。 四目相对,喻温白迅速别开眼,神□□言又止。 徐嘉珩看的心下微沉。 “教授给了四个议题,分别是音乐与变迁、爱情与修习、革命与人权和科技与淘汰,要求每个组四选一自主展开。” 于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两人眼神交流,推推眼镜:“喻温白建议选「爱情与修习」,珩哥,你怎么看?” 爱情与修习? 四个议题,喻温白为什么偏偏选这个? 徐嘉珩满腹疑问,旁边的齐东先替他回答:“他可以的,珩哥一个人都能做四个议题。” 于然也投赞同票:“从已有的选项看,「爱情与修习」确实好写很多,至少相关艺术作品很好找。” 齐东一拍大腿:“那就定这个了!” 无人在意的徐嘉珩:“......” “寝室四个全是单身,不说修行,谁懂爱情?”他无奈扶额,照着资料的主题导语念出声: “「爱是一场修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一路修行,最终得到一种所谓的圆满」,这句话你们谁看懂了?” “人生漫长,每个人的命数不同,爱情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赛跑和追逐,过程艰苦,最后可能注定没有结果。” 沉默不语的喻温白突然开口,声线清凉:“无法决定结果的事,我们能做的只有全力以赴,才能在生命结束时,问心无愧。” 爱情是什么喻温白不懂,但导语中和爱划上等号的修习,是他从出生起,就十年如一日的追逐目标。 等量代换后,果然一切都豁然开朗。 头顶冷白灯光落在他侧脸,勾勒出喻温白雕塑般的精致眉眼轮廓,微垂的长睫沾染上光点,他轻声说话的样子,恬静中隐隐带着落寞。 徐嘉珩眼皮一跳,直觉告诉他,事情走向已经开始不对劲。 齐东抓抓脑子,愁眉不解道:“白哥,你这说的是爱情吗,为什么听上去更像是暗恋啊?” “千古绝唱的爱情故事都是没有结果的悲剧,”喻温白轻轻摇头,沉浸在对修习生涯的可望不可及中,不自觉轻叹出声, “正因为爱情并非努力就能成功、却永远有人奋不顾身,才更令人怦然心动,不是么。” 喻温白自认为,他这番等量代换的解释很有逻辑,说完才发现,三个室友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于然推推眼镜,一脸郑重:“喻温白同学,没想到你竟然是隐藏的感情大师,在下佩服。” “128,白哥刚说了128个字,”齐东掰着手指还在数数,神情激动,“比他去年一整年在寝室说的字还要多!” “......” 喻温白对两位下铺不抱希望,侧目看向对面的徐嘉珩,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紧锁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如果把爱情类比修行,”徐嘉珩语速很慢,说出的话明显经过深思熟虑,“发现一条路行不通,为什么不换一条、及时止损呢?” 他直视着喻温白双眼,觉得自己已经暗示的足够明显。 谁知道喻温白的反应比想象中还要激烈,谈起爱情,惜字如金的人一改平日的寡言,立刻反驳道: “如果轻易放弃,所有讨论都会失去意义,”喻温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嘉珩,眼中沉甸甸的郑重和决心,看得徐嘉珩心猛地沉底。 紧接着他就听喻温白笃定道:“这种事只要认定了,就是一辈子,撞得头破血流也值得。” 徐嘉珩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定要一辈子吗?” 喻温白毫不犹豫:“当然,至少我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男生脸上的表情越发严肃,语气虔诚仿佛忠诚无比的信徒,灯光打落在他发顶和肩头,都像是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徐嘉珩多么希望,他听不懂喻温白话里的意思。 小组作业的后半部分讨论,徐嘉珩几乎都没听进去,只记得自己最后恍惚起身,独自走向阳台。 身后传来齐东的呼喊声:“珩哥你干嘛去,还没分配任务呢。” 徐嘉珩没有回头,背身挥手表示他随意,来到天台后反手将玻璃门关上,将寝室里的所有喧嚣都隔离开来。 天太冷,风太大,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 时间很快来到艺术赏析课的小组作业初展示。 由于只是初展示,教授的要求仅限于小组的议题选择、以及展示的大致轮廓,简而言之,就是不需要引用资料,光靠一张嘴说就可以。 “我以为大家都会选「爱情与修习」呢,”眼看着下一个就要到他们组,齐东像是屁股长钉子,在座位上焦躁不安, “怎么200人的大课,选「爱情」主题的就咱们一组全是男的啊,还全都是单身狗,能行吗?” “想开点,四人全是男的小组也不多,”于然宽慰道,“我问过隔壁班长,她说现在的爱情小说都是单身狗写的,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齐东虚心求教:“能说明什么问题?”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单身的人最懂爱情,”于然高深莫测道,“你以为,单身狗是不想谈恋爱吗?” “智者不入爱河,他们是看透了爱情的本质,选择不吃爱情的苦而已。” “你说的好有道理,”齐东恍然大悟,“你看咱们白哥,一开口就老感情大师了,话术一套一套的。” 徐嘉珩低头用手撑着太阳穴,努力和旁边两个蠢货保持距离。 同时余光看向前排的喻温白,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高领针织衫,肤色更显冷白,只有微微鼓起的双颊透着点粉。 凝眉思考时,小半张脸埋进宽松的衣服里,窝在座椅里好像软乎乎的奶团子。 徐嘉珩看他两只藏在长袖下的手握成拳,以为喻温白紧张,低声道:“紧张的话,提问环节交给我。” 喻温白听见声音回头,确认徐嘉珩在和他说话,摇头:“不用。” 他抬头,看着快将徐嘉珩吞没的黑雾、以及男生眼底的黑眼圈,精致的眉眼再度皱紧。 短短几天时间,徐嘉珩周围的煞气又浓郁了许多,情况已经严重到,会主动吸食他人身上的煞气。 喻温白查不出原因,甚至连减缓现状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情况恶化。 而且他隐隐觉得,徐嘉珩这两天似乎是有意躲着自己,不要说身体接触,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师父说的对,助人不难,难得是如何默默无闻的普救众生。 喻温白轻叹出声,幽幽看了徐嘉珩一眼,回身去看资料。 又是这种欲说还休的眼神。 徐嘉珩将喻温白的小动作收进眼底,这几天只要他看向喻温白,十有八九就会正对上室友幽怨中带着点委屈的眼神。 于是,这两天徐嘉珩梦里都是喻温白盯着自己,几次半夜惊醒,黑眼圈反复地长。 五分钟后,心怀鬼胎的两人终于上台展示。 有喻温白和徐嘉珩两个专业第一钉子户在,每个环节都无比顺利,教授在台下连连点头,眼里满是赞赏之意。 提问环节时,教授先问了个与课堂无关的题外话:“听说你们的主题是喻温白提议的?为什么选这个?” 因为修行是他一生追逐的道路。 喻温白眉眼疏冷,平静回答:“根据生活有感而发。” 长相风情的女人闻言挑眉,没再多问:“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台下立刻响起成片的起哄和笑闹声,不绝于耳。 喻温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面无表情地回答问题后,按次序把话筒交给旁边的徐嘉珩。 他存了小心思,上台前特意没带手套,想趁这个机会碰碰徐嘉珩手背——徐嘉珩帮过他两次,自己能回报一点是一点。 徐嘉珩却像是早就猜透他心思,在喻温白指尖凑过去时,徐嘉珩伸出来的手突然向下一沉,从底部握住话筒手柄。 完美避开了喻温白的手。 喻温白看着悬在半空的掌心空落落的,表情有一瞬的愣怔。 随后反应过来,徐嘉珩是在刻意躲避自己。 耳边是低沉舒朗的男声,和自己有问必答的风格不同,徐嘉珩更像是能掌控气氛的人,面对提问不仅从善如流,还能不时抛梗和反问,逗得教授和台下学生连连鼓掌。 喻温白定定看人几秒,然后慢吞吞地垂眸低眉,将被拒绝的右手藏在袖子里。 —— “珩哥你真不来啊,今天中午一食堂有鳗鱼盖饭呢。” 下课后学生三两离开,齐东一听徐嘉珩要爽约,忍不住在座位上抱怨:“我课前说了好久,白哥才答应和我们一起吃饭,结果你又不来。” “临时有事,”徐嘉珩听的烦躁,直接把饭卡丢过去,“中午我请客,自己刷。” 于然靠着墙:“这周第三次了,前一天晚上才说好一块吃饭,第二天午饭前突然爽约,问是什么事又不说,你以前可从来不这样。” 喻温白低头收拾的手一顿,薄唇轻抿。 徐嘉珩单肩背上包起身,没多解释:“走了。”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6节 “珩哥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的帅,”齐东啧啧感叹,回头看喻温白,“白哥,那咱们一起去吃饭呗。” “抱歉,我有事不去了。” 喻温白将笔记丢进包里,平静地回绝邀请,朝两人微微点头后快步离开教室,出门就一眼看见被黑雾包裹的徐嘉珩。 喻温白出声喊人:“徐嘉珩。” 背影高瘦的人停下脚步,转身等喻温白走近:“有事么。” 喻温白身高刚过一米八,和徐嘉珩这种冲刺一米九的选手说话也需要仰着脖子,再抬高声音。 走廊来往都是学生,嘈杂嚷乱,喻温白正要提高音量时,对面的人突然俯身低头。 “不用喊,”徐嘉珩声调低而沉,凑近说话时,能感受到胸腔的共振,“我能听清。” 两人距离很近,徐嘉珩身上清冷的薄荷气味混着空气钻进鼻腔,沁凉中带着点淡淡甜味。 喻温白心口倏地被轻撞一下。 “你不来吃饭,”他听见自己很小声地提问,语气不自知带了点委屈: “是不想见到我吗。” 作者有话说: 导语引用:“他们说,爱是一场修行。想必看过这句话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心动。在漫长又短暂的人生旅程中,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一路修行,最终得到一种所谓的圆满。”——白落梅 第5章 喻温白声音很轻,呼出气息带着初冬清凉,迅速淹没入在吵嚷的走廊里,话里那点细微的情绪也无人察觉。 他想不通徐嘉珩态度忽冷忽热的原因。 前几天说可以牵手的,分明是分明徐嘉珩自己,现在避之不及的人同样是他。 好在喻温白本意只想帮人,并不太在乎徐嘉珩对自己的看法,类似委屈的情绪也转瞬即逝。 既然对方明显表现出抗拒,那他换个方法就好了。 煞气自地底而发,最容易在高处聚集盘旋,想弄清徐嘉珩身上不减反增的黑雾源头,或许他该试试视野更高的地方。 所以,学校哪里有方便进入的高视野区—— “不是因为你,”沉默许久的徐嘉珩终于出声,眼神是喻温白难以理解的复杂,几番欲言又止后,只憋出半句话, “我是真的有事。” 思绪神游的喻温白:“......哦。” 看着单薄清瘦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徐嘉珩头疼的揉太阳穴,不明白刚才到嘴边的「我是直男」,为什么说不出口。 一是怕自作多情闹乌龙,二是喻温白仰头、用那双澄澈见底的眼神看向自己时,徐嘉珩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喻温白在t大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性格孤高冷淡,军训时因为拒绝身体接触,单手过肩摔教官的事,现在还为人传诵。 但作为室友,徐嘉珩知道他只是单纯的不善言谈。 喻温白从不抱怨齐东震天响的呼噜,会在宿管阿姨突击检查时、帮于然藏好违规电器,也会在徐嘉珩请假回家时、默默承担两人的清扫任务。 面对喻温白,徐嘉珩大概做不到他对盛霖那样,直白拒绝。 “徐嘉珩,我喊你几次了,你发什么愣呢。” 纷乱思绪被熟悉的呼喊声拉回现实,徐嘉珩皱眉看着又一次出现的盛霖,对方就先他一步开口。 “放心,我已经对你没想法了,”盛霖表递过来小沓资料,“下场篮球赛是生命科学院和你们工院打,定个时间。” 和其他高校不同,t大的篮球赛不选在春夏时节,偏偏定在学生都懒得出门的大冬天,说是更能激发学生斗志跟毅力。 徐嘉珩低头扫了眼资料:“定时间找队长,这事我不管。” “找过他才来的,”盛霖双手抱胸,跟徐嘉珩边下楼边说,“他说以你为主,毕竟你要是不来,工院就彻底没人看了。” 工院放眼望去全是穿格子衫的理工男,女孩子是稀有动物的存在,肯来为篮球队加油助威的,都要当成国宝保供起来。 往年工院篮球赛都是一片惨淡,票送都送不出去;直到去年徐嘉珩加入后,工院不仅自发组成了男女两支拉拉队,连别院的学生也来凑热闹,后来几场比赛甚至要提前几小时抢座,过道上都坐满了人。 “哪有那么夸张,”徐嘉珩扯唇根本不信,拿出手机看时间表,“稍等。” “不急。”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出教学楼,对面穿过小路就是宿舍区。 盛霖将资料放回包里,掀起眼皮睨了眼徐嘉珩,凉凉道:“还有,虽然我已经对你下头了,但也请你不要质疑我的审美好吗。” 徐嘉珩:“?” 盛霖看着徐嘉珩欠揍又男女通吃的脸,心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正要再开口,徐嘉珩散漫的视线在扫过高处时,瞳孔陡然一缩,面色冷如冰霜,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然后转身朝正对面的宿舍楼大步跑去。 盛霖:“?” 如果没听错的话,徐嘉珩刚才喊的三个字,是不是那天和他一起雨中牵手的「直男朋友」喻温白? —— 实际上,如果徐嘉珩当时能冷静下来,是能很快发现端倪的。 正是午休吃饭时间,放眼望去周围都是学生,有学生站在宿舍区楼顶的天台边缘徘徊,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发现。 当局者迷,徐嘉珩只是漫不经心的抬眼,余光就恰好看见天台上摇摇欲坠的喻温白。 身形瘦削的青年脚踩在水泥围栏,宽松的白色毛衣被寒风吹着衣角翻飞,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只要一阵风就能轻易吹倒。 这是在干什么? 才十分钟不到,为什么就直接快进到想不开、要上天台的程度了? 画面冲击性太强,徐嘉珩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喻温白表情,只知道他视线的朝向,正是自己站立的位置。 心脏被无形的手猛然攥紧,徐嘉珩丢下盛霖掉头就跑,寒风刮过脸颊微微生疼,耳边时而传来学生的惊呼声。 而同一时间,天台上注意到徐嘉珩动向的喻温白,也同样愣了愣。 从徐嘉珩出教学楼的行动路线看,他应该是要去二食堂,而跟着他一起出教学楼的,是刚和他告白过的盛霖。 可徐嘉珩那天说,他跟盛霖并不熟悉。 喻温白眯着眼在楼顶吹风,还没整理出大概思路,就见徐嘉珩揉着脖子的动作倏地停顿,像是毫无征兆就报废的机器,行动卡顿。 却在视线和他在空中相撞的下一秒,毫不犹豫就朝他所在的宿舍楼狂奔而来。 喻温白有些意外。 修习十几年,他虽然做不到像师父一样能完美隐身,也能够在人群中很好的隐蔽气息。 按常理来说,如果他有意隐藏,只要对方不始终紧盯自己,就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难道是因为前几天自己吸食过他身上的煞气、修习的术法才对他没用,所以徐嘉珩才能看见自己么? 身后响起铁门被撞开后、砸到墙壁的声音。 喻温白闻声回头,迎面吹来的冷风吹进眼睛,他忍不住抬手想揉,身形微晃。 “你冷静一点!” 徐嘉珩应该是一路飞奔过来,胸膛剧烈起伏,额头覆着薄薄的汗:“喻温白,你先别冲动,我们谈谈,好么。” “我没有冲动,”喻温白不懂他的紧张,缓慢地眨眼睛:“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他不怕高,在水泥做的天台围栏也如履平地,哪怕再后退半步就是虚空。 徐嘉珩低吼出声:“喻温白!” “其实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喻温白怔怔望着徐嘉珩身后的大团黑雾,鸦羽般的长睫随风轻颤, 他看着徐嘉珩一步一脚印的走近,摇头喃喃自语:“徐嘉珩,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煞气的起源复杂,可以由任何负面情绪而生,可徐嘉珩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很好,喜欢他的人能组队旅游,按理说不该被煞气纠缠。 即使是像盛霖的客观原因,普通的煞气也会在三到五天自觉消散,只有涉及生死和阴阳相隔的怨念,才能形成如此顽固难消的黑雾。 喻温白怎么都想不通,自恼的情绪涌上来,看向徐嘉珩的眼神,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他转过身,低头轻声道:“你不用管我的,我会自己整理好——” 话音未落,喻温白只感觉腰腹被坚实有力的手臂环住,人猝不及防失去重心,下一秒就跌入带着薄荷清凉味的温暖怀抱。 徐嘉珩抱住他的动作很急,几乎是环住腰就往怀里带,但同时他的动作又很轻,托在喻温白后脑勺向下按的右手,直到两人同时摔倒在地才松开。 鼻尖相撞,喻温白在对面急促的呼吸声中,隐隐听见一道闷哼。 他直接摔在了徐嘉珩身上。 徐嘉珩漆黑的双眼中,蓄满了劫后余生的担忧和后怕,而迟钝如喻温白,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对方着急忙慌地跑来顶楼,是因为担心他。 在他十几年的修习生涯中,高处站定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下山读书前,喻温白常常在竹子上一呆就是一整天。 来t大读书的这一年里,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没有任何社交可言,直到看清徐嘉珩脸上表情,才恍然想起“在普通人眼里,站在天台上是十分危险的行为。” 徐嘉珩突然抱住自己,是怕他摔下去受伤。 被普通人保护的经历还是头一回,喻温白愣怔半晌,听见自己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徐嘉珩单手撑着坐起身,为防止喻温白再跑,右手还停在他窄瘦的腰上,一只手就能轻松环住。 喻温白说他想不通,徐嘉珩只想说他更想不通。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他紧皱着眉,从上到下把喻温白仔细打量一遍:“你没受伤吧。” 喻温白摇头,想从徐嘉珩身上起来才发现对方还搂着自己,莫名就联想到,课堂上男生故意避开他的动作。 “徐嘉珩,”男生还在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喻温白抬眸轻声打断,“你很讨厌我碰你吗?” 果然还是避不开这个问题。 怕喻温白再受刺激,徐嘉珩半搂着人,谨慎地斟酌答案:“不是讨厌,只是还在适应。”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7节 见喻温白疑惑,徐嘉珩换了更委婉的解释:“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就像你不喜欢别人触碰,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接受......你的好意。” 徐嘉珩知道这个解释真的太像渣男,既没表明他拒绝的态度,也没接受喻温白的心意。 喻温白却微微睁大眼睛。 徐嘉珩说好意......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居然早被看出来了吗? 普通人虽然看不见煞气实体,身体也会所有察觉,从黑眼圈能看出,徐嘉珩的生活确实受到影响。 如果徐嘉珩足够敏感,上次握手就察觉到不对劲,被发现也无可避免。 没帮上忙却给人带来了困扰,现在还被发现了,喻温白垂着眉眼,问得有些艰难:“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起身双手背后,奶白色的衣摆因为摔倒在地沾满灰尘,偷偷绞衣角的动作,像极了做错事而小心翼翼道歉的孩子。 “应该是你握着我的手说谢谢那次。” 看喻温白自责,徐嘉珩内心同样五味杂陈,不自觉就抬手,整理喻温白头顶翘起的一撮呆毛。 指尖穿过发丝才意识到,摸头的动作对他和喻温白来说有些太过亲密,徐嘉珩轻咳一声,试图掩盖尴尬: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喜、选择我,但这种事确实没法控制,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头顶温热的触感很陌生,却意外不反感,喻温白有些走神,只听见了话的前半句。 为什么会选择徐嘉珩? 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帮他吗? 对方比他高出小半头,正午时分迎着光仰头看人时,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打落在徐嘉珩一人身上,夺目却不刺眼。 喻温白几乎脱口而出:“因为你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徐嘉珩一愣:“什么?” “不好意思。” 天台门口突然有人打断,是盛霖抱胸站在门口,一脸无语地看向徐嘉珩:“无意打断二位培养感情——” “但请问这位「直男」同志,能不能先给我一个答复?” 作者有话说: 盛霖:谢谢,彻底崆峒了 第6章 盛霖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他此刻有多无语。 他承认,自己确实因为某些原因,喜欢过徐嘉珩四五天,但表白被拒后就彻底放下了,就算对徐嘉珩「我是直男」的借口耿耿于怀,也从没想过再纠缠。 徐嘉珩不像是斤斤计较的人,所以盛霖也没避嫌,篮球赛的事打算正常来问,结果话说一半,对方人突然跑没了。 徐嘉珩走时脸上的焦灼不像是假的,盛霖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怕出事还是随后就跟上。 结果他一路狂奔上天台,推门就看见喻温白骑/坐在徐嘉珩身上,鼻尖对着鼻尖还被搂着腰,场面一度十分辣眼。 盛霖:我真是猪油糊心蒙了眼,才会跟上来。 听到后面,喻温白居然开始讨论太阳公公,盛霖心里狂翻白眼,无语地敲门打断:“无意打扰二位,但能不能请某位「直男」同志,先给我个答复?” 说完转眸看向徐嘉珩。 先开口的却是喻温白,精致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眉眼微皱:“什么直男?” 装傻是吧;盛霖闻言冷笑,“直男?你是不是直男我不知道,但徐嘉珩说你们俩是「直男朋友」?” 紧绷气氛像是沉积的炸药库,一触及爆。 徐嘉珩侧身将喻温白挡在身后,冷声喝止:“盛霖。” “你们俩的故事不用告诉我哈,没兴趣,”盛霖懒得纠缠,“刚才和你说的事,记得给我答复,走了。” 喻温白拧眉目送背影消失。 他猜盛霖表现出的不满,应该跟对徐嘉珩的告白有关。 只是还有一件事,他确实没听懂。 徐嘉珩回头看喻温白的眼神,似乎很紧张:“刚才盛霖说——” “徐嘉珩,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喻温白没听清对面说话,在对方忐忑纠结的表情中,正直发问, “什么是「直男」?” 徐嘉珩:......? —— 用来定义男生与男生之间感情界限的词语。 徐嘉珩是这样形容「直男」的。 由于徐嘉珩解释的时候表情太不自然,喻温白推断大概是简单的文字定义不好叙述,于是下午上完课回去后,一个人在寝室里搜索「直男」的相关视频。 其他三人都不在,寝室里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 喻温白在搜索栏中打下「直男」,立刻搜索出大量视频。 点赞和评论最高的视频是整理好的一个合集,名字叫做【那些年,我们眼中的直男朋友】 他和徐嘉珩算是朋友么。 喻温白握着鼠标的指尖微顿,迟疑片刻,还是点开视频。 他接连点开了五六个视频,时常在一分钟左右,内容是不同情景剧的角色扮演,点开评论,全都是「原来这就是直男」和「嗑死我了」。 两个词喻温白都看不懂,于是他关闭评论,专心看视频。 第一个场景是在校园篮球场,场外个子稍矮的男生手里拿着一瓶他喝过的水,等球场上高个子的男生朝他走来。 高个子走到他身边,无视周围送水的女生,然后抢过那瓶水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揉揉水瓶主人的头。 第二个场景是在学校教室,这次是矮个男生手里拿着便当,在没有空位的班级环视一周,然后被高个子一把拉过,跌坐在他腿上,最后还乖乖给高个子喂饭。 第三个场景是在学校寝室,矮个男生看了恐怖片半夜睡不着,凌晨三点害怕地爬上高个子床铺,侧身在高个子身边睡下。 中间高个子醒来过一次,发现是熟悉的直男朋友,不仅没推开,直接将人搂进怀里,两人近的翻个身就能碰到对方嘴唇。 “......” 十分钟后,看完整个系列的喻温白默默合上电脑。 脑子被大量信息填充的乱糟糟的,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慢吞吞地起身爬上床滚进被单,用厚厚的棉被包住身体。 冷白的双颊透着粉红,他抬手碰了碰脸,发现确实比平常烫许多。 原来这就是直男吗。 喻温白感觉自己正在探索一个全新的世界。 特殊体质和常年修习的缘故,喻温白上大学前几乎没接触过人类社会,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如果不是徐嘉珩教他什么是直男,他大概率永远不会看到这个视频,也不会知道男生和男生之间,可以有这么亲密的互动。 亲密到......他甚至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 所以几次见盛霖情绪激动,是因为徐嘉珩在他告白之后坦白是直男,而盛霖一时间接受不了么。 喻温白将头埋进被子,许多困惑都豁然开朗。 作为有接触障碍的人,喻温白很能理解盛霖的纠结,他想象不出的,是徐嘉珩和其他直男朋友在一起的亲密样子。 以及还有一点不懂。 徐嘉珩为什么说两人是「直男朋友」,却又抗拒他的触碰呢。 是因为他想要的不是牵手,而是......视频里的那些吗。 喻温白抱膝蜷缩着身体,小山包似的在床上鼓出一块。 他躺了一会觉得有些饿,就听寝室门突然被推开,大概是室友刚从食堂回来。 “你看论坛没,”齐东大咧咧地推门进来,语气听着很生气,“我才发现,咱们学校有那么多傻x呢。” 于然推着眼镜进门:“你说喻温白和珩哥中午被拍的那个?看了,发帖人闲着没事做呗。” 喻温白不习惯用电子产品,常年手机不在身边,只大致了解论坛是学生匿名交流的地方,自己的名字经常出现,却从没使用过。 中午从天台离开,他和徐嘉珩就各自离开去了别的地方,并没发生什么事情。 喻温白在被子里无声眨眼。 “就那座机拍的照片,是怎么看出俩人cp感的?” 齐东愤愤不平地猛拍桌子,“这就算了,还有人评论说「我室友要这么看我,我得被恶心死」,我去他丫的,我们白哥这么貌美,看你才是脏了眼睛好吧!” “......你冷静点,”于然开始擦拭桌上的宝贝手办,“帖子里也有很多人祝福,你看遍地都是「嗑死我了」。” 喻温白耳尖动了动,坐起身轻声问道:“「嗑死我了」,是什么意思。” “卧槽!你居然在寝室!” 齐东吓得大叫一声,对上喻温白清冷的眉眼,又是一阵心虚:“啊......大概就是,说你和珩哥关系很好的意思?” 原来如此。 喻温白了然地唔了一声,捂着饥饿的腹部下床,准备拿上饭卡去食堂吃点东西。 “白哥,论坛有些人就是嫉妒你,别理那些臭傻x,”齐东喋喋不休,只听寝室门再次被推开,就听他激动道, “你说是吧,珩哥。” 最近寒流卷席气温骤降,人在外面逛一圈回来,浑身上下都沾着寒气。 徐嘉珩脱下外套迎面走来时,喻温白却只感受到男生身上散发的热气,以及身后如影随形的浓厚黑雾。 喻温白见状微微蹙眉。 中午分别时,黑雾分明是淡了些的。 徐嘉珩帮了他几次,天台上也是真心实意的担忧,甚至教会了他什么是「直男朋友」。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8节 喻温白觉得,自己不能再眼睁睁地放任黑雾伤害徐嘉珩。 其实还有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这大概是喻温白第一次,被人划分到「朋友」的范畴中——这样的体验,是过往二十年都不曾有过的。 不再犹豫,喻温白朝对桌的人道:“徐嘉珩,能来阳台一下吗。” “我有话想对你说。” 徐嘉珩动作一僵。 才过了一个下午,又发生什么了? 两人先后走进寝室外的小阳台,关上隔音的玻璃门,让本就不宽敞的空间立刻变得狭窄。 尤其是徐嘉珩个子高,给喻温白腾出位置后,人只能委屈站在挂起晾晒的衣服下,头顶贴着衣架,画面显得有些滑稽。 阳台上一片寂静,徐嘉珩率先开口:“如果是因为论坛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多想。”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控制不了。” 喻温白点点头,他连论坛都找不到,当然不在意。 他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徐嘉珩,我今天查过了,”他俊秀深邃的五官被余晖照映,更显肤色冷白,眼睛很亮, “我暂时没办法和你做直男朋友。” 他抬眸认真看着徐嘉珩,眼底有几份亏欠:“我应该,不是直男。” 徐嘉珩:“?”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心意和决心,”喻温白放轻声音,小心询问道,“可以再给我点时间,现在只是牵手吗。” 徐嘉珩沉默片刻,谨慎道:“......就只是这些吗。” 喻温白:“?” 青年浅棕色的眼瞳满是不解,澄澈干净的看不出一丝悲伤,徐嘉珩长出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幸好只有这些。 幸好喻温白只想说他不是直男。 天台跳楼的场景太过震撼,下午和喻温白分别后,他满脑子都是男生站在天台上,眼神空洞对他说的那句「你很讨厌我碰你吗」。 回神过来时,人已经尾随喻温白到教室门口,看着他上课后才赶去自己教室。 现在听到喻温白的答案,徐嘉珩的第一反应不是逃避,而是发自心底的感到庆幸。 甚至连「牵手」的请求,都跟着变得顺耳起来。 直男不直男的,还有什么好计较呢。 “可以。” 徐嘉珩是行动派,说话间就拉过喻温白的手,像上次那样放进衣服口袋:“这样可以吗。” 喻温白的手真的很软,小小一只放在手心都能把玩,冰冰凉凉的。 心里的重担放下,徐嘉珩脸上终于露出点真心实意的笑意。 高瘦挺拔的男生背靠着阳台石栏,在落日余晖中勾唇笑的恣意,柔软发丝随着晚风轻晃,安静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如果忽略掉他摆弄喻温白手指的小动作的话。 “喻温白,”卸下心里重担,徐嘉珩又如常拖着音调,懒懒喊人名字,“你手为什么这么软啊。” 作者有话说: 喻温白(看完视频):我不是直男; 徐嘉珩(更加笃定):他果然不是直男。 第7章 “喻温白,你手为什么这么软啊。” 两人握着手,喻温白正低头专心转移煞气,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徐嘉珩是在和自己说话。 “很软么,”喻温白不太懂这些,微凉的指尖微动,“我没有和人握手的经验,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徐嘉珩发现,喻温白说话时习惯直视对方眼睛,清贵而冷感的气场自带压迫感,让不熟悉的人望而却步。 实际上他的眼睛非常漂亮,在天色渐暗的落日时分亮晶晶的,像是蓄满碎钻的银池,会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 口袋里冰凉凉的手偷偷动了下,徐嘉珩感觉到有手背蹭过他掌心,皮肤的触感细腻柔软。 四目相对,他突然忘了要说什么,偏过头咳嗽一声,然后就听喻温白的胃发出微弱的抗议声,在安静的阳台上格外清晰。 徐嘉珩顺势转移话题:“没吃饭?” “没有,”喻温白摇头,“一直在查什么是「直男」,准备现在去。” “......” 徐嘉珩听人一脸认真地解释,莫名想笑:“一起去吧。” 喻温白点头说好,准备回寝室时,发现徐嘉珩还牵着他的手,脸上再次露出犹豫的表情。 他也不催促,静静等人开口。 果然很快,徐嘉珩就提议道:“牵手的事,可以仅限于私下里么。” 他倒是无所谓闲言碎语,但天台的事情刚过,论坛上的人又喜欢扑风捉影,喻温白目前的心理状态,显然不适合处于风暴中心。 徐嘉珩不想自找麻烦。 “好。” 喻温白十分配合,将手从口袋中抽出来:“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徐嘉珩觉得喻温白似乎误解了他的本意,不过也没多想,两人一先一后从阳台出去,拿衣服准备去食堂。 “怎么又去食堂?”游戏角色再次回到泉水老家,齐东摘下游戏耳机,“珩哥,你不是才吃过晚饭么,又饿了?” 徐嘉珩挑眉:“长身体,不行?” “您都快一米九了,再长我们还活不活了,”齐东看着界面变灰,笑眯眯道,“珩哥快去快回,晚上记得带小弟上分。” “回来再说。” 徐嘉珩把帽子往脑袋上一扣,站在门口,看着喻温白套上米白色的外套,拿上饭卡就直接出门。 一路上,喻温白都在和外套拉链作斗争。 衣服是师父三四年前送给他的,洗得有些褪色,但喻温白很喜欢;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拉链底部掉了个齿儿,系起来有点麻烦。 等他终于拉上拉链,抬头发现被甩开一截,徐嘉珩正站在离他十步远的位置。 宿舍去食堂的小路两旁没有路灯,徐嘉珩怕他看不清就远远招手,示意他过去。 喻温白快步上前,呼气时嘴里呼出白雾,寒冬凛冽的晚风吹乱他鬓角的碎发,凉气顺着领口往身体里钻,身体跟着轻轻抖了抖。 “冷?” 徐嘉珩从上到下打量他一圈,抬手取下头顶的鸭舌帽,轻扣在喻温白头顶挡风:“脸都冻白了,刚才握你手也冷,下次多穿点。” 鼻尖充盈着薄荷清香,喻温白想解释脸白和手冷只是体质问题,话到嘴边没说出口,指腹无意识地相互摩挲着。 “徐嘉珩,”帽檐遮挡视线,喻温白抬头认真道,“你是个好人。” 徐嘉珩勾唇乐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喻温白摇摇头,想想自己不能白受人好意,环顾四周后再次仰头看人,明亮的眼睛闪烁, “所以,现在要牵手吗。” —— “篮球队替补?” 下课铃回荡在走廊,赶着去下节课的学生们相继离开,很快,偌大的教室内就只剩寥寥几人。 喻温白下节课是艺术赏析,教室就在走廊对面,并不着急过去。 他在座位上将书本收好,抬眸看着面前的盛霖和身后女生,不确定他们的来意:“我不会打篮球,也不明白你的意思。” “只是替补啦,不用真的上场。” 说话的是夏敏,是上次解剖课受喻温白照顾的同组女生,性格大大咧咧:“就是我们想麻烦你——帮咱们院宣传一下。” 帮忙宣传? 喻温白拧眉,还是不懂。 “这么说吧,因为你长得漂亮,站在那里就有人来看比赛,”盛霖用手拨了下披肩长发,直截了当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论颜值,整个t大也就你能和徐嘉珩对抗了。” 篮球赛设置在冬天的下场,就是大家都懒得出宿舍,每次比赛都坐不满人;直到徐嘉珩去年加入工院篮球队,有他的比赛才场场爆满。 最过分的一次,是去年决赛的时候对战商学院,结果整个两队的观众席全是来看徐嘉珩比赛的,铺天盖地都在给工院加油,商学院来支持的人还没上场队员多。 作为球队负责人,盛霖决不允许同样的情况,发生在自家球队上。 比赛可以输,气势绝不能落下。 盛霖虽然心里膈应天台撞破两人卿卿我我的事,但不得不承认喻温白确实好看,而且他平时除了话少点,没别的问题。 “我们和工院就一场比赛,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盛霖进一步解释,“你只需要配合拍个宣传照,比赛当天到场就可以。” 喻温白倒是有时间。 但他不懂,盛霖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他知道球队找替补的目的,是为了吸引学生观赛,但他完全比不上徐嘉珩在t大的受欢迎程度。 都不用说时常有人表白、或是朋友遍地,喻温白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只限于寝室三个室友,以及记不住名字和脸的同组同学。 至于长得好看,他就更觉得奇怪——从小到大,从没人夸赞过他的长相。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9节 “我大概帮不了你,”他垂眸,长睫盖住眼底情绪,“我在学校并不受欢迎。” 一旁的夏敏瞪大眼睛:“怎么会!你可是我们院的吉祥物好不好!” 喻温白:“?” “你居然不知道?”夏敏激动道,“每次你上的专业课有小组作业,全班人都想跟你分一个小组啊!” “还有每次专业考试前,大家都会朝你朝拜,说吸取一下学霸之气,就百分百不会挂科。” 对上喻温白茫然的眼神,夏敏振振有词道:“你难道不知道,去年咱们院的挂科率都创新低了吗!” 喻温白:“......”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看他根本不信,夏敏连忙拿出手机,点看论坛某个界面给喻温白看:“这个是t大的校草投票页,你看看你和其他人的票数差距!” 这还是喻温白第一次看论坛界面。 和其他人的高清照不同,只有他和徐嘉珩的头像明显是偷拍,模糊的都快看不清五官人脸。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稳稳占据前二位置,喻温白比徐嘉珩要少一百多票,而第三名票数只有喻温白三分之一不到。 显而易见的吊打。 徐嘉珩意料之中的高票当选第一,但喻温白想不明白,自己头像下那五千多票,都是谁投给他的。 “其实前几天差距还没这么明显啦,”夏敏成天都泡在论坛,对行情了如指掌,“是前几天你和徐嘉珩在天台的那个帖子出来之后,cp粉连夜崛起,票数才这么吓人的。” 盛霖不耐烦,催促道:“能不能说正事。” “别急嘛,总得让喻温白相信我们呀。”夏敏点开另一个帖子的主楼图,屏幕上立刻出现徐嘉珩的照片。 拍照地点不是喻温白以为的天台,而是他离开宿舍去教学区的路上。 照片里,徐嘉珩远远跟在他身后,始终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扣着帽子,挺拔身形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男生一直跟到他进教学楼才转身离开。 喻温白想起那天中午,徐嘉珩慌忙抓住他后、难得一见的慌乱神态,隐隐猜出对方跟他去教学楼的目的。 修行这些年里,他听过师父说的最多的,就是行侠仗义多多行善;这种被人默默保护的感觉,让喻温白觉得很新奇。 ......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触动。 他看见主楼下都是整齐划一的四个字,好奇道:“「嗑死我了」、还有你说的cp粉,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嗑死我了」,齐东和于然也说过。 夏敏被问的喉头一哽,看喻温白表情不像开玩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cp粉......就、就是见证你们爱、关系好的人!” “至于「嗑死我了」——” “聊什么呢。” 徐嘉珩从教室后门进来,视线在教室三人扫过,朝喻温白扬扬下巴:“等下二次小组报告,别迟到了。” 说完他靠着门框懒懒打了个哈欠,嘴半张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夏敏在教我,cp粉和「嗑死我了」意思,”喻温白认真回答,“因为论坛好像有很多我们的cp粉,还帮我们投票。” 哈欠刚打一半的徐嘉珩:“......” 盛霖也不着急了,挑眉抱胸站在一旁看笑话。 空气有一瞬的寂静。 “那个呃,喻温白你不用管我们,”意识到自己好像冲到正主脸上,夏敏小心翼翼道,“大家就是随便说着玩玩的。” “不是的,是我该谢谢你们。” 喻温白以为自己的人际关系很糟糕,没想到还有人天天给自己投票,虽然不太清楚原因,但好意都是出自真心的。 他朝夏敏笑了笑,圆眼弯成半轮明月:“谢谢你的解释。” “也谢谢你祝福我们。” 说完他偏过头,目光自然看向徐嘉珩,理所应当地等他开口。 “......” 对上喻温白期许的眼神,徐嘉珩困意全无,话几次滚到嘴边,又在嘴角的轻微抽搐中,利落滚回去。 一句话而已。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是直男是客观存在,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但至少会让喻温白心情好点。 想到这里,那句话突然不再难以启齿,徐嘉珩无奈地看向满脸期待的喻温白,妥协出声: “......谢谢你,祝福我们。”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25 20:18:25-2022-09-26 20:2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张的张张张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致师父:  展信佳。 没收到您的回信,不知道上次的信您收到了没有。 最近生活开始变得忙碌,有同学希望我加入学院篮球队,虽然只是替补不需要上场,但被人需要的感觉很好,所以我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除了学业和修行,我最近还学了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果然学无止境。 或许师父听说过,什么是「直男」、什么是「cp粉」和「嗑死我了」吗? 师父见多识广,我想您一定知道。 室友身上的煞气依旧没得到解决,好在他不抗拒我的方法,让事情不至于太糟糕,不知道师父有没有什么意见? 师哥昨天短信给我,说他已经休假结束,下周就会回学校。 祝您一切都好。  ——弟子喻温白】 周末上午十点,喻温白来到t大操场,准备拍摄篮球队的海报宣传照。 工院那边宣传的声势浩大,盛霖作为球队领队也不甘示弱;喻温白答应做替补的当天晚上,就不断微信轰炸,让他周末一定抽空来拍照。 夏敏在群里则是气氛担当,一晚上都在孜孜不倦的画大饼,幻想宣传照发出去后,会引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喻温白!” 耳边响起呼唤声,喻温白回神抬眼,看见夏敏正远远朝自己招手,身后跟着七八个神情激动的女生,其中一个还扛着大炮似的相机。 扛相机的女生带着眼睛,大大方方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余漾,这次的宣传照是我来拍。” 余漾兴奋不已地看着喻温白:“夏敏跟我说你长得惊为天人,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帅啊。” 说完她就举起相机,各种找角度对准喻温白一通狂拍,还时不时和旁边的女生交流。 “没骗你吧,你真的很有人气,”夏敏见缝插针地凑过来,笑道,“等宣传照发出来,咱们就能站起来和工院打了。” “别人都拍过了,上午只拍你的单人照,”夏敏朝喻温白挤眉弄眼,“球服穿了吧。” 喻温白点头,拉下外套拉链,露出里面深蓝色的球服。 毕竟只是用业余比赛,各院统一购置的球衣通常不会太贵,像生命科学院这种历年人都凑不齐的,球服都是集市上批发买的。 球员内里穿着自己紧身的训练服,身材稍微差点的,不仅身上赘肉一览无余,外面套件宽松的球服就像是直接套了件囚服,背面还带不同编号。 但喻温白是天生的衣架子。 身材高瘦却不羸弱,窄腰长腿,训练服勾勒出手臂和腹部流畅的肌肉线条,薄薄一层肌理是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冷白的肤色在太阳光下近乎透明,喻温白今天还带了夏敏恳求他一晚上才同意的发带,柔软黑发微微遮挡住精致眉眼,好看的仿佛漫画里走出来的二次元美少年。 周围几个女生开始不间断小声尖叫,纷纷拿出手机狂拍。 调试设备的时间里,盛霖带着打光板和篮球过来,挑剔的眼光打量喻温白,半晌后满意点头:“不错。” 看喻温白始终沉默站在人群外,盛霖主动走过去,递给他篮球:“等会随便拍就行,不用紧张。” 反正顶着这张脸,这么拍都好看。 冷风吹过,盛霖递过去一张暖宝宝:“贴上,别着凉。” “谢谢。” 收下盛霖好意,喻温白就按照余漾指示进场内拍照。 操场上已经有不少得到消息赶来的学生,还有远在宿舍区的人,都跑到阳台抻长脖子往篮球场看。 喻温白是投入就会心无旁骛的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丝毫不受影响,专注拍照。 “我以为他不会答应的,”夏敏在球场外小声和盛霖道,“不过你同意让他来,我也挺意外。” 女生嘿嘿一笑:“毕竟你才被徐嘉珩拒绝,他俩的cp粉就绝地起飞,肯定膈应嘛。” “那是我和徐嘉珩的私人恩怨,算喻温白头上干什么,”盛霖冷哼一声,“况且徐嘉珩也没做错,我自己尴尬还不行?” “这就对了嘛,徐嘉珩不行咱就换个男人,”夏敏亲密地勾住盛霖脖子,“快来和我一起嗑cp,入股「加温」,绝对不亏。” “去去去,”盛霖一脸嫌弃,“看你那幅花痴样,丢人。” 夏敏笑嘻嘻正要接话,身后响起一道不屑冷笑,回头就见三四个虎背熊腰的男生走近,满脸鄙夷。 “这阵仗,我还以为是大明星驾到呢,一个个眼巴巴地往上凑。” 走在最前面地男生腰粗膀圆,走路时脸上的横肉乱颤。 他轻蔑地看着喻温白的方向,嗤笑:“这就是你们找的「秘密武器」?就这么个娘们唧唧的玩意?” 夏敏正要骂人,盛霖挡在她面前,冷冷道:“有病去治,别在这里喷粪。” “刘厚,我最后说一次,篮球队不是你搞团体霸凌的地方,有多远滚多远。”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10节 “领队了不起啊,半天找了个篮球都没拿过的,”刘厚狠狠呸了一声,“还是说没了我,球队人都凑不齐,你才找这么个废物花瓶啊!” 他当初是因为打架斗殴被盛霖轰走的,现在看新来的喻温白这么受欢迎,心里更不平衡。 他故意喊得大声,周围人纷纷看过来,连余漾都被噪音影响,放下相机骂了一句。 拍摄被迫暂停。 从刘厚出现,喻温白背对人都能感受到他浑身的戾气,现在回身去看,果然看见大团的黑雾,不断从刘厚嘴里和头顶冒出来。 和徐嘉珩被煞气附身不同,刘厚的煞气一看就是从自身戾气转化的。 “看屁啊娘娘腔,不服单挑,”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让刘厚怒火中烧,“是男人就打一场,敢不敢。” “你打不过我,”喻温白摇头,皱眉道,“还有,劝你少说话,影响寿命。” 喻温白本来就清隽高挑,言行举止都透着疏离矜贵,在和刘厚的强烈对比下,简直是现实版的「王子与野兽」。 夏敏噗嗤笑出声。 “娘娘腔,你敢咒我?”刘厚怒不可遏,招手和身后小弟步步逼近,“我看你是真不识好歹——妈的是谁打我!” 篮球直接蹭着刘厚的侧脸砸过去,在冻地梆硬的塑胶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巨响。 “艹!” “啊抱歉,球没长眼。” 徐嘉珩低沉慵懒的声音不大,正好压过咒骂声;嘴里说着道歉,俯视刘厚的眼神却像是在看垃圾。 喻温白知道他今天上午会去体育馆打球,看见徐嘉珩和身后几个男生穿着球服经过篮球场,也不觉得意外。 人群中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徐嘉珩面无表情时,身高压制就是绝对的压迫感,他双手插兜朝篮球场大步走近,边走边笑着警告道: “但你要再惹我室友,下次砸哪就说不定了。” 他看向刘厚身后的小弟,命令道:“去,把球捡回来。” 小弟立刻点头哈腰的答应,屁颠屁颠跑过去捡球,双手递给徐嘉珩时,还迷弟似的叫了声哥。 “你他妈是不是傻x啊,”刘厚气的一巴掌拍在小弟脑袋上,朝徐嘉珩冷笑道,“怎么,我说他娘娘腔,你心疼了?” “我看你俩的帖子还挂在论坛,你俩不会是真的吧,”他冷嘲热讽道,“两个男的拉拉扯扯的,只能靠脸吃饭,恶不恶心啊。” 徐嘉珩不怒反笑,轻飘飘地反问:“怎么,你很羡慕吗?” 刘厚气得七窍生烟,看人数动手又打不过,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什么难听话都说。 徐嘉珩无所谓地冷眼看他丢人。 而始终沉默的喻温白终于忍无可忍。 师父说修行之人,最忌讳欺软怕硬,所以刘厚骂他,他或许能忍。 但只要刘厚一说话,嘴里喷出的煞气就会自动被徐嘉珩身后的黑雾吸收,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 喻温白现在只想让这个人立刻闭嘴。 “你想比什么,”喻温白打断咒骂声,清冷声线字字清晰,“我答应你。” 刘厚一看激将法居然有用,迫不及待道:“比三分定点投篮,十个球谁进的多谁赢,输了的人叫对方十声爸爸。” 喻温白问:“就是把球投进篮框,对么。” “对,”刘厚看他一脸认真不像装的,内心狂喜,故作大方道:“我也不欺负人,我让你三个,我投七个你投十个,怎么样,敢不敢。” 喻温白点头:“好,我需要三分钟准备。” 他不懂篮球规则,但修习过如何用树叶钉死飞动中的蚊虫,定点投篮的难度,听上去大概还赶不上万分之一。 盛霖第一个反对,指着刘厚鼻子骂:“你要是还要点脸,我劝你十秒钟内立刻滚出我视线——” “没事的,我不会输,”喻温白淡声打断,回身看向远处深深皱眉的徐嘉珩,轻声道,“徐嘉珩,我有话想对你说。” “...为什么答应他,你不是不会打球?” 徐嘉珩也没想到喻温白这么沉不出气,说完才发现自己语气很冲,沉默片刻:“抱歉。” “不会,”喻温白知道徐嘉珩是担心自己,当然不生气,“你等下忙不忙,能不能耽误你点时间。” 徐嘉珩:“?” 话题就这么跳转了? 时间紧急,喻温白还有更重要的事,他拧眉看向徐嘉珩身后不断涨大的黑雾,轻声道: “如果我赢了,我们可以牵手吗?” 徐嘉珩:“?” “不是,”他几乎要被气笑,“你是为了这个,才答应他的?” “是,”喻温白不清楚徐嘉珩发笑的原因,抬眸认真道,“徐嘉珩,我讨厌他对你说话的态度。” 看着喻温白字字较真的表情,徐嘉珩半扬的嘴角僵住。 刘厚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喻温白都无动于衷,却因为对他那几句不痛不痒而耿耿于怀,向来冷淡的人难得冲动。 徐嘉珩垂眸对上喻温白盛满碎光的眼睛,莫名的,心口被倏地轻撞一下。 “知道了。” 两人特意选在隐蔽的雪松后说话,周围静悄悄的,让徐嘉珩那声无奈的低笑,无比清晰地落在喻温白耳边。 所以,这是答应了吗。 喻温白正要问,外套长袖下的手突然被握住,动作很轻,温热的触感从指尖的神经传递,瞬间蔓延开来。 是徐嘉珩握住了他的手。 额前碎发遮挡视线,喻温白抬眼撞进徐嘉珩漆黑深沉的目光,紧接着,发顶又被牵手的主人揉了两下。 “喻温白,大胆去比。” 徐嘉珩半俯着身和他平视,眼底带着点温柔笑意:“输了也没事,哥一样帮你揍他。” 第9章 喻温白在徐嘉珩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两人都没意识到此刻的站位有多暧昧,徐嘉珩怕喻温白听不清他说话,笑着俯身靠的很近,翘挺的鼻尖都快要碰上。 喻温白只觉得对方身上的薄荷气味,下一秒就要烧到自己身上。 像是凉丝丝的,又带着点难以言述的缱绻。 有一瞬愣怔,喻温白慢慢将发烫的脸埋进外套,闷闷道:“我不会输的。” 被握住徐嘉珩掌心的手动了动,喻温白算了下牵手时间或许不够,犹豫道:“我说的牵手不是现在,是赢了之后——” “喻温白,牵手不是奖励。” 徐嘉珩曲指弹了下喻温白发带,纠正道:“我不想把这件事当作奖励,激励你去冲动做事,你能理解吗。” 喻温白不懂,漂亮的眼睛写满疑惑。 激励? 为什么牵手对他来说是激励? 三分钟转瞬即逝,刘厚开始在操场上大声催促,喻温白只能放下疑问,松开徐嘉珩的手,返回到篮球场。 篮球场外围满了人,看喻温白和徐嘉珩先后从雪松后走出来,不少人开始兴奋地交头接耳。 喻温白将外套递给徐嘉珩:“帮我保管一下,谢谢。” 刘厚早就站在三分线位置等他,指尖转球,冲着喻温白裂嘴挑衅笑:“想好这么叫爸爸了没?你先我先?” “我先。”喻温白走上前,平静道:“如果我十个球都投进,就自动算你输,对么。” 他语调清淡疏冷,行为举止却将场地气氛瞬间点燃。 “喻温白牛逼啊,敢和刘厚叫板,我记得刘厚以前还差点进校队了?” “差点进就是没进,而且他仗着能进两个球,天天搞小团体霸凌,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喻温白好吧。” “但喻温白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身板,能会打球?不被球打就不错了。” 刘厚将球丢过去,看喻温白接球的姿势就咧嘴笑了,再次夸下海口:“别说进十个,你能进五个,我都叫你爸爸。” 喻温白默默看着刘厚五官乱飞的脸,表示并不是很想要这个儿子。 他双手抱球,在场地中心静立片刻,皱眉问:“三分投篮线,在哪。” “......” “兄弟们散了散了,三分线都不知道还比个屁啊,我还等着喻温白狠狠打脸呢,这下真要哭唧唧叫人爹了。” “呜呜呜不要啊,我接受不了那么帅的脸叫丑男爸爸。” “风气就是被你们这帮女的搅乱的,成天就知道看脸,徐嘉珩就算了,现在还弄这么个花瓶废物进篮球队,你当这是爱豆选秀呢?” “自己长得丑还不许别人好看?徐嘉珩去年场场mvp我都说累了,喻温白是替补进队的,你要有能耐你也去啊,除了满嘴放屁你还会什么?” 夏敏艰难地吞咽口水,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 她当然知道喻温白不会打球,最后的希望都在旁边的徐嘉珩身上:“刚才你俩去小树林,你肯定教了他什么秘籍吧,类似三分钟速成投篮之类的。” 怀里带着喻温白的气味和温度,徐嘉珩下意识摩挲指尖:“没有。” “不是传授秘籍,你俩跑那么远干什么,”夏敏瞪大眼睛,“跟偷/情似的。” 虽然她是嗑/药鸡,但现在明显不是嗑/糖的时候啊! 徐嘉珩皱眉:“我们两个男的能干什么。” 盛霖抱胸,笑了:“俩直男去小树林能干什么?那可太多了。” 夏敏:“你们俩都不担心喻温白的吗!万一真输了怎么办?!” 这一回,徐嘉珩和盛霖极有默契的冷笑一声,面若冰霜。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11节 夏敏:这是什么修罗场,好可怕,她想回家。 相比场外争的一片火热,喻温白的内心活动则单纯的多。 他只关心比赢后,徐嘉珩答应他牵手的事。 刘厚比他还不耐烦,啧一声直接吼道:“你特么到底投不投,老子真没见过——” 随着「哐」的一道闷声,喻温白手中的篮球瞬间脱手,以完美的抛物线在空中划过,在篮筐处正中靶心。 他双脚站定背脊笔直,没起跳还用的单手,握球和投篮姿势更错的一塌糊涂。 但球偏偏就是进筐了,还是最完美的空心篮。 投篮后,气质清贵的男生并不着急捡球,皱眉在原地站了会,表情似是有些疑惑,总给人一种「我是瞎几把投的,但这颗球已然成熟到会自己找篮筐」的错觉。 夏敏恍惚道:“为什么在喻温白脸上读出「投篮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不是有手就能做到吗」的表情,我不信我是唯一一个。” 旁边同专业的男生喃喃道:“你没看错,我每次问他专业题,他也是这个表情。” 盛霖:“......草。” 只有徐嘉珩无声挑唇笑了笑,垂眸看手里的外套,沉声道:“上当了啊。” 白担心了。 前一秒还热火朝天的篮球突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傻眼到失声,眼巴巴地看着喻温白单手定立投篮,然后空心中标。 哇,第四个球他换成左手投篮了诶。 哇,第七个球他都没抬头,随手一挥就进了诶。 最后一球时,喻温白甚至没看篮筐,边投篮边看向刘厚,语气淡淡:“你是直接认输,还是要试试。” 刘厚恨的后牙都要咬碎:“你不会打球,都特么是装的?” 喻温白皱眉,反驳道:“我只说不会打球,没说我不会投篮。” 刘厚:“......” 这特么有区别吗!难道你是什么世外忍者,从小练百步穿杨、用树叶钉死飞虫当玩儿的吗! 还让他试试!真当他是徐嘉珩,三分也十投十进啊! 喻温白将刘厚的沉默当作自动放弃,想起两人的赌约,率先道:“如果你认输,不要叫我爸爸,我不需要你当我儿子。” 他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给徐嘉珩道歉。” 五秒钟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爆笑,起哄声不绝于耳。 “刘厚听见没,你认人当爸爸,人家还不要你这个儿子呢!” “认输就快叫啊,真男人开始叫的不是很起劲吗,现在这么不说话了。” “刘厚,你是真男人就快叫爹,马上十二点半了,别耽误大家吃中饭。” 嬉笑嘲讽声中,无地自容的刘厚脸色阴沉,身边小弟颤颤巍巍地问道:“哥...咱不会真要叫吧。” “叫个屁啊,我叫他喻温白敢答应吗!”刘厚梗着脖子耍赖,恨恨瞪了眼喻温白和徐嘉珩,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等着瞧,人倒是溜得飞快。 徐嘉珩旁边站着工院篮球队队长程野,看完好戏后感叹道:“喻温白还记得让刘厚给你道歉,看不出来啊,他还挺讲义气,没辜负你替他出头。” 徐嘉珩眼神落在走近的喻温白,挑眉:“也不看是谁室友。” 程野乐了:“得,夸他一句,你尾巴翘起来了。” 众人注视中,喻温白波澜不惊地走到徐嘉珩身边,想要回自己的外套,头顶先又被人用手揉了两下。 徐嘉珩似乎很喜欢他头发的触感。 天气寒冷,寒风从顺着衣摆领口往身体里钻,让落在头顶那点热意格外温暖,附带着丝丝熟悉的清凉薄荷气。 喻温白抬眸看着徐嘉珩。 半晌,垂眸唇角轻扬。 “我赢了。” 徐嘉珩眼底带笑,把外套递给喻温白,低音在喻温白耳边鼓点似的敲:“做得好。” 夏敏吸口气:“我是cp脑我先说,摸头杀我真的嗑到了。” 盛霖:“妈的,我也。” 夏敏:? —— 没有刘厚捣乱,看戏的学生人群很快散去,在盛霖和程野确定比赛时间时,喻温白也完成单人拍照。 除了徐嘉珩和程野,工院剩下三个篮球队队员也跟着等,看程野谈完正事,就等不及地嚷嚷着饿。 “你们仨真的是野猪转世吧,早上吃那么多还饿,”程野笑骂,转头问徐嘉珩,“带着室友一起来?” 毕竟是和徐嘉珩并肩的校草,四人都对喻温白很好奇。 徐嘉珩征求喻温白意见,转头问他:“要一起去吃饭么。” 喻温白在黑雾中看他,反问:“你去吗。” “去,”徐嘉珩点头,“说好今天我请客,不好推。” 喻温白:“那我也去。” 徐嘉珩意外地轻轻挑眉,没想到喻温白答应的这么果断利落,余光不经意落在他垂落的右手。 他好像还没兑现,赛前和喻温白的牵手约定。 念头一出,徐嘉珩被吓了一跳。 要兑现也该是喻温白来找他,怎么反变成他上赶着去找喻温白了? “我们珩哥发什么愣呢。” 程野的呼喊声拉回思绪,带着点调侃:“直勾勾地盯着人喻温白的手看,你是不是变态啊。” 徐嘉珩不自然地轻咳,低声让程野闭嘴,赶快带路去食堂。 四人走在前面吵吵闹闹,并排走在后面的徐嘉珩和喻温白沉默无言。 平常两人话就不多,徐嘉珩却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内心暗骂程野口无遮拦。 他是直男无所谓,喻温白听了又多想该怎么办。 不过,如果喻温白现在就要牵手,他到底该不该答应呢? 以及他这么久还不问,是不好意思,还是非要等自己先开口啊? “徐嘉珩。” 喻温白停下脚步站定,垂眸看向从刚才他换衣服起、徐嘉珩就时不时盯着看的右手。 徐嘉珩猛然回神,喉咙里发出单个音节:“嗯?” 喻温白静静看着他。 半晌,主动伸出手:“你想要牵手吗?” 作者有话说: 徐嘉珩:你看吧!他就是想牵我手!他就是想泡我!!我就知道! 喻温白:? 第10章 果然是要牵手。 看见喻温白伸手,徐嘉珩第一反应不是直男的严肃拒绝,而是下意识「我就知道」的笃定。 喻温白拍摄后就将发带摘下来,额前碎发软趴趴地半掩住眉眼,却遮不住眼底盛满的细碎光点。 他抬头看人的眼神专注,让徐嘉珩莫名想到家里的猫咪奶球;也是通体雪白的毛,玻璃珠似的圆眼,对外人一概高冷,却唯独格外粘着他。 他们约定过,有外人在的时候不牵手。 按理来说,徐嘉珩应该拒绝的。 于是他也这样说了:“我们以前约定过在外面不牵手,但——” “你说的对。” 喻温白朝四周看了看,发现确实有五六个人看过来,飞快将手收回去:“那就不牵了。” 话说一半徐嘉珩:? 他话都没说完,怎么就放弃了? 不是几天前才说过绝不放弃的吗? 徐嘉珩此刻的心情像是生吞十斤馒头,满嘴的话噎在嘴边,偏偏喻温白还浑然不知地和他道谢: “我应该守规则的,谢谢你提醒我。” “......不客气。” —— 正是饭点时间,学校食堂人满为患,六人在食堂转了一整圈,才在西边角落里找到一整张空桌。 考虑到喻温白的洁癖,徐嘉珩主动道:“你在这里看桌子吧,要吃什么给你带。” 喻温白对于吃一直很随便:“都可以。” 五人分别离开后,喻温白独自坐在空桌靠过道边,跟随徐嘉珩的视线,也很快在层层叠叠的人群中跟丢。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轻软女声响起,身材娇小的长发萌妹挡在过道边,弱弱道:“我、我和我朋友没找到位置。” 话没说完,女孩先红了脸,忍不住回头看旁边表情兴奋的朋友。 “不好意思,”喻温白礼貌婉拒,“六个位置都有人坐了。”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12节 过道上来往学生很多,有人侧身走过去时,没留意撞在女孩身上,女生重心不稳后退半步,手臂直接蹭过喻温白的手。 喻温白为了拍摄没戴手套,手背扶稳女生后飞快抽走,后背下意识后倾。 女生站稳后慌忙道歉:“对、对不起!” 或许是喻温白的行为给了女孩勇气,半晌,她红着脸道:“那个请、请问,我可以要下你的联系方式——” “抱歉,同学可以让一下么。” 不等喻温白回绝,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突然横插进来,青紫的血管微微凸出。 徐嘉珩和其他人带着六七人份的饭食回来,直逼一米九的身高仿佛大山截断在两人之间,直接将喻温白完全挡在身后。 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女生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说了句抱歉,攥着衣角和朋友立刻离开。 “不愧是珩哥,”三个队员见状,纷纷竖起大拇指,“这么可爱的妹子,也能拒绝的面不改色。” 程野禁不住啧了声:“但人妹子是找喻温白,你替人挡什么桃花,嫉妒啊。” 徐嘉珩懒得理他。 他远远就看见女生碰到喻温白手背,出声让他坐到最里面,再顺势挨着人坐下,低声问:“不是不喜欢人碰?怎么不知道躲。” 说着拍开另外四双魔爪,把买来的套餐摆在喻温白面前,让他先选。 喻温白随手选了离自己最近的鱼香肉丝盖饭:“不扶的话,她会摔倒。” 他吃东西向来很敷衍,更不善言谈,半顿饭下来,大半时间都在听其他五个人聊天和发呆,偶尔低头吃一口盖饭。 ......想吃甜的。 上次徐嘉珩买的多肉葡萄就不错,如果少放点糖就更好了。 想起那杯奶茶,喻温白才后知后觉想起跟来吃饭的目的,回神又发现徐嘉珩人不在座位上。 “他看你没怎么吃东西,给你买奶茶甜点去了,”对面就剩下两人,程野边吃边打量喻温白,“你和徐嘉珩看上去关系很好啊。” 工院篮球队队长笑眯眯地喝饮料:“没想到他平常看着很直男,对你倒是格外体贴嘛。” 提起直男,喻温白有些好奇:“你们和徐嘉珩,都是直男朋友吗。” “哥,你可乐给我喝口行不,”程野旁边吃麻辣拌的大兄弟忍不住插话,嘴里斯哈斯哈的,“我要辣死了。” 说完大兄弟就直接抢过程野喝过的饮料,咕嘟嘟地往下灌,喝完还一拍程野大腿:“谢了哥。” 程野嫌弃地斜人一眼,才扭头回答喻温白:“当然,我们只是直男朋友——为什么这么问?” 啊,原来这就是直男。 喻温白在心中默默记诵,回忆起他在网上看的短视频,深觉他对「直男」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聊什么呢。” 徐嘉珩带着甜点回来,用吸管扎破奶茶塑封,递到喻温白面前:“奶茶还是多肉葡萄,喝喝看。” 喻温白定定看人几秒,然后乖乖凑过去,就着徐嘉珩的手喝了口奶茶;半晌后,瞳孔微微放大。 还是他喜欢的配料和味道,只不过远没有上次甜了。 “上次你说过太甜,就换了半糖试试,”徐嘉珩被他的表情可爱到,将一整袋糕点推过去,“随便买了点,不吃饭也别饿着。” 吃麻辣拌的大兄弟羡慕道:“珩哥对室友真好,我也想要这亿点随便。” “闭嘴吃饭吧,”徐嘉珩丢了个肉松包过去,笑骂,“酱汁都喷出来了。” 徐嘉珩对朋友真的很大方,吃学校食堂都能请出满汉全席的气势。 光是给喻温白的袋子里就有十几种糕点,他翻开袋子挨个拨楞几下,嘴里还是清甜的奶香味,觉得不能无功不受禄。 餐桌下,喻温白手指轻轻戳了下徐嘉珩手背,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徐嘉珩,我想现在牵手,可以吗?” 刚喝过奶茶的人,呼吸说话都带着甜腻的奶味,一贯清冷的调子黏糊糊落在耳边,说的话比起请求,倒更像是撒娇。 徐嘉珩听得一愣。 食堂放眼望去全是人,大庭广众下公然牵手—— 他还没反应过来,喻温白的右手已经悄然攀附上来,冰凉的手指游蛇般蹭过皮肤,最终停落在他掌心。 牵牢后,甚至又轻轻用指尖勾了下他小拇指,触感柔软。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快到徐嘉珩来不及反应。 和过去几次私下牵手不同,他现在只觉得整个人紧绷无比,尤其在喻温白轻勾住他指尖时,呼吸都骤停半秒。 最简单的牵手,却仿佛偷//情一般。 喻温白动作熟稔,神情却是不谙世事的单纯,浑然不觉徐嘉珩绷紧的神经,还能用空闲的左手拿起放在手边的外套,盖在两人交/缠的双手。 他眼底浮着些许笑意,棕色瞳孔亮晶晶的,表情在徐嘉珩看来,几乎等同于撒着娇求夸奖。 清冷声线被刻意压低,仅剩的气音像是小钩子:“用外套包住我们两个,这样就不会被发现啦。” 尾音甚至还带着点沾沾自喜的轻快。 “......” 啧,有点可爱。 徐嘉珩在心里默默感叹。 幸亏他是直男,换个人被这么折腾,估计都顶不住。 作者有话说: 【直男】 第11章 喻温白这两天晚上睡的不太好。 因为要替徐嘉珩转化煞气,又不想影响室友,他只能晚上偷偷窝在被子里熬夜化解,天一亮又被生物钟自动叫醒。 工作日上课,周末时间自然都用来补觉。 周六在食堂和徐嘉珩握了整整十五分钟的手,当晚喻温白通宵未眠,消除体内煞气后沾上枕头直接昏睡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傍晚。 日落西山,寝室里没开灯,偌大的房间静悄悄的。 喻温白睡的浑身汗津津,碎发软趴趴地粘黏在鬓角和额前,湿润的圆眼眼尾染着刚睡醒的嫣红,整个人有些茫然。 思绪回笼,他看着空荡无人的寝室,想起室友周末晚上都会去外面吃,现在很明显已经出门了。 寝室里只剩他一个。 冬季天黑的早,才五点半刚过,室外已经一片漆黑,门外走廊时不时传来其他寝室热闹的嬉戏声。 人在黑暗环境下,更容易被负面情绪感染,喻温白在黑漆漆的宿舍里呆坐,良久,慢吞吞地垂眸眨眼睛,情绪莫名有些低落。 桌上还有没吃完的糕点可以凑活当晚餐,喻温白也不是很饿,打算窝回被子里再睡一会。 “这么还要睡?不吃饭了?” 寒气随着阳台门打开一同钻进屋,低沉的男声像是自带混响,喻温白看着徐嘉珩走到他床边,呆楞几秒: “你没出去?” “不想出去吃,太腻了。” 徐嘉珩看他睡的双颊通红,湿漉漉的眼睛垂着兴致不高;以为喻温白不舒服,手背试了试他额头温度。 不烫,没发烧。 喻温白人还懵懂着,被摸脑门也只觉得暖呼呼的很舒服,本能在徐嘉珩掌心讨巧地蹭了两下。 他带着鼻音小声问:“那你要在寝室吃饭么。” 没睡醒的喻温白和平常简直判若两人,棉质领口因为扣子解开大敞着,露出两届弯月似的锁骨,冷白皮上渗着点汗意。 懵然的眼神和微哑的声线,让他整个人显得柔和无害,语调粘人又懵懵懂懂的,一句话要反应半天才答应。 徐嘉珩觉得室友这副样子既难得又有趣,突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不一定,”他人懒懒靠着窗框,视线和喻温白平齐,近到能看清男生纤长卷翘的长睫, “你要我留下来陪吃饭么。” 喻温白乖乖点头。 怕徐嘉珩听不清,他又迅速补充道:“要陪的。” 徐嘉珩看他发顶一簇呆毛随着动作轻晃,勾唇笑:“那就不出去,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都可以。” 喻温白顺口回答,然后才反应过来徐嘉珩答应留下,蒙着水汽的眼睛微微放大,眼神亮晶晶地看人。 徐嘉珩站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正低头皱眉点外卖,时不时问他有没有忌口,俊挺深邃的眉眼在屏幕光照下更显得立体。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喻温白默默地想。 —— 外卖还要一段时间,喻温白没再补觉,穿着睡衣从上铺下床,准备复习下周的专业课期中考。 徐嘉珩在他对桌整合艺术鉴赏课小组作业的资料,后背懒散靠着凳背,左手撑着太阳穴,右手指尖滑动鼠标。 喻温白回到座位,桌面的手机正好跳出消息。 他不习惯用电子产品,手机也是半天回复一次消息;点开微信,果然就看见99+条群消息。 小群是为了拍摄建的,里面就夏敏、盛霖和喻温白三个人,硬是刷出了上百人的气势。 大部分都是昨天拍的照片,大部分是生图直出和路人他拍,也有几张是余漾精修过的。 夏敏:怎么说呢,我觉得精修的还不如生图直出,把咱小白立体的五官都给修没了,打咩。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13节 盛霖:小白?什么时候的名字? 夏敏:哎呀都是细节,@ywb 你觉得哪张好看?明天要去打印海报啦; 喻温白打字回复最后一条:“都可以。” 几秒钟后,对面立刻回复。 夏敏:啊啊啊。 夏敏:@ywb你又变成第一了! 夏敏:“链接:谁是你心目中的t大校草?” 对面响起手机铃声,徐嘉珩出门去拿外卖,喻温白在关门声中点开链接,手机自动直转到论坛界面。 t大有学生专属的app,功能包括但不限于选课排表、充值缴费和论坛灌水,每个学生入学都有特定账号。 这是喻温白第一次使用论坛。 熟悉的校草竞选页面,置顶的两张他拍照依旧票数一骑绝尘,唯一不同的,是第一名的位置变成了喻温白。 夏敏:虽然只反差了几十票,但咱们宣传照还没发出去,最后的校草肯定是你的,嘿嘿; 喻温白点开投票界面,看着两人相差无几的票数差距,沉思片刻,点击徐嘉珩的头像,投了两票。 徐嘉珩几次请他吃饭,长得也很好看,值得这两票。 “等会再玩手机,吃饭了。” 徐嘉珩反手关门,将外卖放在寝室空地支起的小桌,手背试了下星巴克杯的温度:“饮料点的热可可,能喝吗?” 醇厚甜香在室内蔓延,喻温白看着热腾腾冒气的热可可,忽地感觉到饿。 他点头过去:“能喝。” 两人对坐在小桌边各吃各的,徐嘉珩用电脑在改齐东的小组作业,喻温白喝着热可可,感觉胃里暖呼呼的。 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 夏敏:@ywb 你是不是给徐嘉珩投票了?? 喻温白放下肉夹馍:“你怎么知道。” 夏敏:公告栏上写了啊! 夏敏:而且你进论坛怎么不匿名啊!哪有人顶着大名投票的! 匿名论坛的初始默认都是学生本名,后续可以更改,但为了防止冒充,除本人外不得采用他人姓名。 投票公告栏可以看到实时票选情况,喻温白不改名字就投票,就等同于告诉全世界,他把票投给了徐嘉珩。 可知道他投给徐嘉珩又怎样呢? 喻温白:我不可以投给徐嘉珩么。 夏敏:可以,就是没想到我也有被正主舞到脸上的一天,已经嗑死了谢谢。 “喻温白。” 徐嘉珩放下电脑出声提醒,视线落在对面专心看手机的人,指了指他嘴角的酱汁:“这里。” 喻温白闻声抬头,表情疑惑,下意识要抬手去擦。 徐嘉珩拿起手边纸巾起身,在喻温白蹭到酱汁前拂开他的手,半弯着腰俯视向下,用纸巾擦了擦他唇角。 纸巾比想象中还薄,徐嘉珩手上动作很轻,可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依旧像是指腹直接擦抹过下唇。 过分亲密的动作,让两人同时一愣。 徐嘉珩率先回神,心想他身为直男应该先打破僵局,解释道:“嘴角沾了东西。” 喻温白半懵半懂地眼神闪避,没再追问。 徐嘉珩心里松了口气,余光扫过他桌面的手机,一眼看见校草的投票界面。 没想到喻温白也看这个,徐嘉珩意外笑了笑,随口调侃:“刚才在看这个?” “嗯,给你投票,”喻温白耳根隐隐发热,忍不住抬手揉了下,如实道,“但夏敏说除了我,别人都是匿名投票的。” 徐嘉珩:“......” 场面再度陷入沉寂,徐嘉珩头疼地点进论坛,还没找到校草竞选界面,就先被满屏两人的cp帖绊住。 他和喻温白在大一没交集时,论坛就常有cp帖,但像现在这样以霸屏的方式出现,还是头一回见。 匿名区态度总是两级分化,有人嗑生嗑死,也有不少人说难听话,「舔狗」、「讨好」之类的词,隔几个帖子就会出现一次,后面都跟着喻温白的名字。 余光里,喻温白抱着手机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盯着屏幕出神,肉夹馍吃了几口就彻底失宠。 心中无声叹气,徐嘉珩找到设置界面,将姓名栏原本的乱码改回本名,返回投票界面,给喻温白投了两票。 估计不用一分钟,他投票的事就会人尽皆知。 和直男与否无关,他即便是弯的,也无所谓被人知道性向。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能对外界的指点视而不见。 这事如果他不回应,讨论几天就会翻篇,喻温白顶多被打上几个不痛不痒的标签,回应后反而热度更高。 但莫名的,徐嘉珩连这些标签都不想看见。 —— 晚饭后徐嘉珩去洗澡,两个室友也相继回来。 齐东还特意打包了饭菜回来,发现喻温白早就吃过后,又抱着外卖盒回到座位,吭哧吭哧再吃一遍。 于然从下铺探头:“下周三艺术鉴赏课要交初稿,等徐嘉珩洗完,我们整合一下进度?” 齐东比了个ok。 喻温白淡声好,在座位上看盛霖新发的比赛安排,还得抽空安抚情绪激动的夏敏。 因为徐嘉珩用真名给喻温白投票的事,她已经在群里发疯半小时了。 夏敏:他那是随手投票吗,换成真名都不够,还特意转发动态评论一句「礼尚往来」,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回应你呗。 夏敏:诡计多端的男人kswl; 喻温白对投票倒没多想。 只是徐嘉珩这两天,似乎总在对他动手动脚。 指腹压过下唇的触感犹存,耳尖和脸又开始发烫——虽然知道徐嘉珩和其他直男朋友也这样,但喻温白还是不习惯太过亲密的身体接触。 于是本来想请教徐嘉珩打球的事,也在晚饭的发愣中被忘记。 齐东和于然在讨论下午的电影,喻温白用笔尖戳着手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便签,低头写字。 ——可以教我怎么打球吗。 明明一条话就能问清的事,喻温白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不想当面问,又没有徐嘉珩的联系方式。 最后他将纸条放在徐嘉珩桌上,犹豫片刻,又起身补了几颗水果糖。 卫生间的水声停止。 徐嘉珩洗完推门出来,低头随意擦着头发,水滴顺着发梢滚落进深色卫衣,露出一节勃颈冷白纤长,颈椎骨微微凸起。 很快,他就发现桌上新增的便签条,表情先是有一瞬的困惑,走过去拿起来阅读后勾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轻笑。 他抓起丢在桌上的笔,翻到便签背页,刷刷写字。 “哥你笑啥呢,这么开心,”齐东听着声音回头,起身凑热闹,“桌上的是水果糖不,给我一颗呗。” “不给。” 徐嘉珩拍开齐东的手,将水果糖揣进卫衣前兜,又丢了一颗进嘴里:“初稿我发你了,去看批注。” 他背靠着椅背摆弄手机,说话时身体后仰,顺势将便签丢回喻温白桌上。 喻温白接过便签,低头看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跃然纸上。 ——看手机。 齐东还在嚷嚷着要吃糖,喻温白在打闹声中点开微信,果然有一条来自xjh的好友申请。 徐嘉珩的头像是一只蓝眼睛的布偶猫,乖巧地揣手窝在沙发里。 喻温白点击通过,问:你怎么找到我联系方式的。 “班级大群。” 徐嘉珩丢下四个字,很快又甩来张课表图,回复地言简意骇:“除了课表要上课,其他时间都是你的。” 趁齐东在改初稿,于然也顺势加入小组讨论,喻温白抱着电脑坐过去,低头回消息。 “周二傍晚可以吗,我会提前上网做好功课。” 手机震动,徐嘉珩挑眉点开,隔着半臂远的距离回消息:“周二可以,人过来,不用做功课,我教不了的,上网也学不会。” 男生修长的指尖微顿,勾唇笑了下,垂眸打字。 “无功不受禄,总不能白吃你的糖。” 喻温白笑着回了句谢谢。 “不是,你俩啥情况啊。” 夹在两人中间的齐东终于忍无可忍:“我跟于然嗓子都要说冒烟了,你俩抱着手机龇牙咧嘴的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第12章 回应齐东抗议的,是徐嘉珩一记无情冷血的弹脑门。 “你的部分和主题割裂感太强,”徐嘉珩将手机扣翻在桌面,打开四人的共享文件,“我给你重修了一遍,看看有没有问题。” 喻温白改的是于然的部分,细心将每处修改都加粗标红,还补充了文献引用。 看完修改稿后,齐东和于然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珩哥,白哥,你们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作揖拜拜。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14节 徐嘉珩又吃了颗水果糖,笑骂道:“现在可以玩手机了?” “玩,珩哥请玩,”齐东非常狗腿地假装急眼,“谁要不让我哥玩手机,我第一个跟他急!” 徐嘉珩咬着糖心情颇好,回头长臂一伸,骨节分明的手曲指轻叩喻温白椅背:“周二傍晚几点。” 喻温白正要点开徐嘉珩朋友圈,听见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扣翻手机:“......我都可以。” “那就五点整在篮球场,练完去吃饭,”徐嘉珩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随口道,“糖挺好吃的。” 然后转过身,继续帮齐东改初稿。 直到身后传来交谈声,喻温白才重新将手机翻转过来,再点开朋友圈时,心里突然有种偷窥他人生活的微妙感。 大概是因为他第一次看人朋友圈,心情难免会有不同。 徐嘉珩很少发朋友圈,仅有的几条都是头像那只布偶猫的照片,猫咪养的毛发柔顺,眼睛像是璀璨的蓝宝石。 一看就是精心照顾过的。 正想点开其中一张放大看,一通电话突然打进来。 看清联系人名字,喻温白眼睛一亮,飞速拿起外套就急匆匆往阳台走,衣服都没穿好就推门出去。 “这是咋了,”齐东从电脑中抬头,满脸懵逼地看向徐嘉珩,“我好像第一次看咱宿花这么着急。” 阳台上,喻温白侧着脸打电话,皎洁月光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明暗交界线,将嘴角的笑容照的清楚分明。 喻温白始终弯眉在笑,外套拉链都忘了系上,内里单穿了件棉质睡衣,说话时嘴里不断呵出冷气。 徐嘉珩几秒钟后收回视线。 什么事等不及,就不能穿好衣服再出去么。 这么冷的天,傻站在外面还能笑成这样。 啧。 此时的喻温白确实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师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顾清逢面前,喻温白不像对外那样寡言少语,“师父联系你了么。” “下周二回来,没联系上。” 顾清逢语调倦懒,笑声中带着点宠溺的勾人意味:“小白,这么久不见,想师哥了没。” 喻温白轻声道:“想的。” 他和顾清逢都是师父从弃婴养大的,顾清逢虽然人看着不太靠谱,但在喻温白心里就等同于亲兄长。 两人上次见还是喻温白高考前,一年都没见面,当然会想。 “我也想小白,”顾清逢有事还在忙,不能聊太久,“周二你下课来医务室,晚上师哥带你出去吃好的。” 周二下午—— 透过阳台玻璃门,喻温白无意识朝徐嘉珩的位置看去,正正好撞上对面打量的视线,四目相对。 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几秒钟后,徐嘉珩错开目光。 “不了师哥,”喻温白轻声拒绝: “那天我和人有约了。” —— 虽然不一起吃晚饭,周二下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刚打响,喻温白就起身背包走人,直奔校医务室。 “诶喻温白,你等一下!” 夏敏跑出教室在走廊喊人,等人停下脚步后狂奔过去,气喘吁吁道:“你现在就要去篮球场?” “我去校医务室,”喻温白摇头,“我一个人可以训练,你不用担心。” “那怎么可以!” 夏敏心想这可是零距离嗑cp的机会,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拨浪鼓似地摇头,“我肯定得监督你啊,万一你最后真要上场呢!” 最后这句倒不是乱说,生命科学院篮球队加上喻温白才凑齐八人队伍,周日又有一名正式队员滑倒崴脚,弄不好喻温白最后真的要上场。 这也是他请教徐嘉珩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既然答应,就要尽全力做好。 “你不用有压力,不愿意上也没事,”夏敏倒是想得很开,忽然欸了声,“话说你去医务室干嘛,不舒服吗?” 想到要见顾清逢,喻温白语气都变得轻快:“去找人。” 一年多不见,顾清逢并没什么变化。 如瀑般的黑发用白绳松松扎起,顾清逢带着金丝框眼镜,宽松的白大褂难掩气质矜贵,上挑的桃花眼满是笑意。 他倒了杯温水给喻温白:“一年没见,小白你长高了很多。” “是一年五个月零七天,”喻温白抱着玻璃杯纠正,语气里有抱怨,“我发了很多消息,师哥都没回复。” 顾清逢还是笑,抬手揉喻温白脑袋:“这不是忙么,怎么这么计较。” 喻温白不是很满意这个答复,抿唇几秒后抬头问:“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不走,你毕业之前都不走了,”顾清逢在对面转椅坐下,长腿交叠姿态舒适,“说说看,你最近消息里总提到的人。” 顾清逢眯着眼:“就是那个,要你牵手才能救的。” 徐嘉珩的情况比较复杂,短信里三两句确实说不清,现在两人见面,喻温白终于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次说清。 当然,也省略了两人互动中非必要的部分。 “你的意思是,他身上的煞气不仅不会消散、还会自动吸食外界戾气?” 听完后,顾清逢漂亮的眉眼轻挑,沉吟片刻:“这样,你现在带我去见他。” 喻温白有些惊讶:“现在吗?” “你们不是约好了五点见面?”顾清逢看着窗外夕阳起身,不以为然地笑笑。 正好,他也想见见这个天天和他师弟牵手的人,到底是谁。 —— 夏敏和徐嘉珩早早就来到篮球场,远远看着喻温白和陌生男人从教学楼出来。 夏敏先认出男人身份,轻声惊呼:“喻温白旁边的不是顾校医么,他们怎么认识的?” 徐嘉珩不认识:“顾清逢?” “顾清逢,三年前就在t大当校医了,咱们来的这一届正好去外地交换,”夏敏对八卦永远能娓娓道来, “当年他交换前的前一周,校医务室天天人爆满,满走廊全是学生排队,都舍不得他走。” 徐嘉珩:“哪有这么夸张。” 夏敏耸耸肩:“真假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履历贼牛是真的,文章发了好几篇,搞不懂为什么要屈尊在大学当校医。” 比起这些,她更好奇顾清逢和喻温白的关系。 两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模样,关系一看就不简单,以高岭之花出名的喻温白,居然被顾清逢捏着脸还在笑! 反观旁边正低头热身的徐嘉珩,别说有危机感,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一点都不好奇。 她才刚开始嗑cp,两人不会就要be了吧! “喻温白!这里这里!”夏敏朝对面热情招手。 冬天在室外打球的人很少,篮球场附近就他们四个,喻温白和顾清逢迈着长腿过去,和对面等待的两人打招呼。 介绍顾清逢时,喻温白卡了一下:“这位是我师——” “顾清逢,喻温白他哥。” 顾清逢自然接上话,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徐嘉珩:“你就是徐嘉珩?” 徐嘉珩觉得顾清逢的眼神不太友好,轻飘飘地落下却像刀刃般锐利,带着几分试探和审察看,自带攻击性。 他淡淡道:“你认识我?” “小白总和我提起你。” 顾清逢淡淡应着,看喻温白脸冻得通红,将臂弯里的羊毛围巾给他戴上,问他:“周末要不要来家里吃饭?” 喻温白乖乖任由他摆弄,想了下时间安排,点头答应。 又在顾清逢转身要走时,出声叮嘱道:“少喝点酒,别太晚回家。” 万一让师父知道师哥夜不归宿去喝酒,又要生气骂人。 “小鬼头长大果然翅膀硬了,都知道管我了,”顾清逢曲指轻敲喻温白脑袋,“走了。” 目送顾清逢后,喻温白转身就对上两双齐齐看向的视线。 尤其是夏敏,眼里的好奇几乎要冒出火来。 “我们有段时间没见,所以耽误了些时间,抱歉。”喻温白下半脸被围巾包着,话中笑意也能从语气中听出来。 “没事,”徐嘉珩不甚在意,指了下他围巾,“打球不要戴围巾,影响呼吸。” 看着喻温白小心将围巾取下,夏敏忍不住凑到徐嘉珩身边,低声问:“珩哥,你就没点危机感?” 两人早就在学校活动上认识,互相说话也很随意。 徐嘉珩转动护腕,斜了人一眼:“什么危机感。” “经典的竹马vs天降啊,”夏敏心想,前两天全校公开投票的cp喂饭人去哪了,“我本来以为你作为天降肯定暴打竹马的,但一想又不对,顾清逢的情况好像符合天降竹马啊。” “嘶,这就很难打了啊。” 徐嘉珩无奈道:“你想太多了,喻温白喜欢谁是他的自由。” “话是这么说——”夏敏话说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等等,我刚才好像没说过喜欢吧,你这个潜意识的反应很可疑啊?” “......” 徐嘉珩争不过她,在夏敏的炯炯注视下,大步走到喻温白身边。 喻温白似乎非常珍视顾清逢给的围巾,折好放进书包还不够,还要用外套护着、再小心放进包里,生怕弄脏了。 仔细想想,夏敏说的也不全错,顾清逢对于喻温白好像确实很特殊。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15节 不论是最开始的捏脸、还是刚才戴围巾,洁癖如喻温白都没表现出丝毫抗拒,自然的像是这种程度的互动对两人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 徐嘉珩肩膀靠着场外路灯,低头看喻温白包围巾,不经意道:“你和顾清逢认识很久了?” “嗯,”喻温白不疑有他,“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 不仅认识,还生活在一起? “你们从小就在一直住?”徐嘉珩站直身体,没注意到变快的语速,“所以他碰你,你才不介意?” 喻温白手上动作微顿,神情疑惑。 那是因为顾清逢同样是修行之人,当然不会受他的体质影响——准确来说,喻温白本来就不讨厌和人触碰。 但徐嘉珩今晚的态度很不正常。 虽然是满不在乎的语气,仔细一听都是试探,甚至给人一种想立刻知道答案的迫切。 “是的,我不介意。” 喻温白放下书包抬头,静静看着徐嘉珩双眼,半晌后轻声问:“徐嘉珩,你很在意顾清逢吗。” 作者有话说: 谁在意了我不说 第13章 喻温白不觉得是自己多心。 印象中,徐嘉珩很少过问别人的事情,也不在意人际关系,虽然人缘出了名的好,本质是自在随性的人。 今天和师哥只见过一面,却问了好几个问题。 “如果你好奇的话,”喻温白提议,“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徐嘉珩没想到会被反问,立刻否认:“没有。” 硬邦邦丢出两个字不太礼貌,又迅速补充:“我是因为你和他关系很好才问的,和顾清逢没关系。” 和顾清逢没关系。 那......是在说只和他有关系吗。 徐嘉珩一记直球丢完就抱着球回球场,留喻温白原地茫然几秒,随后也来到场地中央。 只剩下竖起耳朵全程偷听的夏敏在内心无声尖叫。 你们俩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很在意他」和「我是因为你才问」这种明里暗里一看就在吃醋的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徐嘉珩先给喻温白讲了大致规则,和他初步制定的特训方案。 既然是速成,就要在绝对避开劣势的情况,最大化利用优势,这样才能在能在短时间内,获得立竿见影的效果。 综合喻温白的洁癖和惊人的投篮天赋,徐嘉珩希望他能尽可能避免与人接触,在远处伺机而动,只要球传到手中,就立即原地投篮。 喻温吧没有异议。 “保证进球率的情况,你投球的范围大概在哪。”徐嘉珩将球丢给喻温白。 视线环绕场地一周,喻温白回答:“场内都可以。” “......”徐嘉珩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哽住,走到场内圆心位置,示意喻温白:“你站在原地投球,我来拦截,试试你的防守能力。” 喻温白人站得笔直,球贴着腿侧用手勾着,谨慎思考几秒,问:“原地是指脚不移动,还是——” 话说一半,徐嘉珩突然矮身侧攻过来,快很准地要去抢断喻温白手边的篮球,动作快到只剩半截虚影。 身高差自带的压迫感如影随形,衣角翩跹都带着冷冽寒风。 两道闷声先后响起,篮球在烧成金红的云端划过弧线,精准从圆框中掉落,掉在地面。 喻温白跌进坚硬温暖的怀抱,撞的鼻尖发酸。 接踵而至的,是男生强势到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的气息,极富攻击性地刺激着每一根神经。 “怎么完全不知道躲的?”徐嘉珩连忙后退半步,俯身去看喻温白鼻子,皱眉,“撞到哪了。” 喻温白捂着鼻子,小声道:“你不是不让我动么。” “那也不能——算了,是我没解释清楚,”徐嘉珩不和他争,一把捉住喻温白捂鼻子的手, “别躲,我看看出血没有。” 徐嘉珩手长得瘦长宽大,轻松一环就扣住喻温白手腕,掌心紧贴着他手背,源源不断地输送热意。 两人距离不过半拳,喻温白抬眼就跌进一双担忧的眼睛,深邃漆黑,黑洞似的仿佛能直透人心,手心不由得微微蜷缩了下。 ......靠得太近了。 “还疼不疼?”徐嘉珩始终不放心,拧着眉反复察看,“要不去医院吧。” “没事,只是撞了下,”喻温白眼神闪避,余光扫过夏敏,想起约定后立刻抽手,“还有外人在,不能牵手。” 徐嘉珩哪还有心思管约定不约定:“......真没事?” 喻温白摇头。 重新解释原地投篮的定义后,徐嘉珩再防守时,原本打算收敛速度力气,却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喻温白。 更诡异的是——好像不论什么角度,喻温白都能轻松投进,除了第一次突袭,每次都在徐嘉珩动身的同时,球离手进框。 “.......” 十几个空心篮后,徐嘉珩额前微微发汗,忍不住问道:“你是天生扔东西就这么准?” “不算,”喻温白呼吸平稳,“是顾清逢教的。” 小时候师父忙于帮人驱煞,常常是两个小的守着山头,喻温白最基础的本事都是跟着顾清逢学的。 徐嘉珩追问:“他还教你什么了?” “很多,”问题太宽泛,喻温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说关于哪方面的。” 徐嘉珩闻言挑眉,没再多问。 他好像有点太较真了,不清楚自己在别扭什么。 这种原本打算倾囊相授、教了才发现对方早就从别人那里学过一身本领的感觉很难形容,像是半根软刺扎在喉管,谈不上疼,但每次呼吸和吞咽,都感觉它横梗在那里。 时间飞快过去,天幕彻底跌入无边黑夜,皎月高挂于璀璨银河。 为了感谢徐嘉珩抽时间辅导自己,喻温白主动提出请他和夏敏吃饭。 食堂饭点人来人往,三人好不容易找了个偏僻位置。 夏敏最近在减肥,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好奇道:“顾校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听说人很高冷,但今天看上去挺好说话的诶。” 喻温白仔细想了想:“不熟的时候,他不太爱说话。” “但是是很好的人,只是需要时间相处,”他想到一年多才有交集的徐嘉珩,难得弯眉朝男生笑了笑, “其实你们很像。” “很像”这种话是随便能说的吗?夏敏直接被一口水呛住:“他俩哪里像了啊?” 喻温白递给她纸巾:“可能是感觉吧。” 都是会主动伸手、给予过他温暖的人。 对面的徐嘉珩握筷子的手一顿,没吭声。 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哈哈那就是谣言,顾校医看着人就很好,”夏敏在尴尬中打着哈哈,“他这次回来,你们正好可以聚一聚。” 喻温白垂眸,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他太忙了,回家也很少能见到人。” 以前他总缠着顾清逢,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有了新的朋友和生活。 夏敏越听越傻眼:“你俩的名字和长相应该不是亲兄弟吧,回家的意思是——你还住在他的房子里?” “周末会去打理,”喻温白解释道,“家里不能总空着。” 房子是师父留给他们俩的,放了不少符咒和镇邪祟的法器,顾清逢一直在外地不回去,喻温白不放心,周末会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解释完之后,对面两人看他的眼神就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尤其是夏敏,看他的眼神仿佛自带怜爱。 离开食堂前,喻温白要先去小卖部买明天的早餐,另外两个不吃早饭的,就在原位上等他。 夏敏还震惊在巨大的信息量中,人走后一直喃喃道:“我以为天降竹马就够离谱了,没想到特么的还是个替身文学,居然这么虐的吗.......” 徐嘉珩听不清她念叨:“你在说什么,什么替身文学。” 当然是你以为你们两情相悦,实际上喻温白爱的另有其人,你只是白月光顾清逢的卑微替身啊! “刚才喻温白的表情都那么明显,你还没品出来么,”夏敏脑补半天狗血后,自己都觉得cp脑上头的离谱,挥挥手道, “没什么啦我都瞎想的,cp脑发言纯为了自己爽,你纯当放屁哈。” 从上回校草投票的阵仗,夏敏知道徐嘉珩是真不在乎所谓的cp粉发言,才口无遮拦地扯了几句。 没想到这次徐嘉珩偏偏在乎了。 “这位同学,”徐嘉珩不满挑眉,弯指敲了敲桌面,“故意话说一半,买方便面是会没有调料包的。” “你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怎么能这么恶毒,”夏敏谴责地看他一眼,确认喻温白没回来,低声道,“说吧,想知道啥。” 徐嘉珩靠着塑料椅:“你刚才说的,什么替身文学。” “替身文学么,这我熟啊,简单来说就是你以为他爱你、实际上他爱的另有其人、原因就是你和白月光有某处相似呗。” “纵横网文多年,替身文学绝对是我看过最虐的题材,看一本就肝肠寸断一次,”夏敏光想就回味无穷,热情推荐道, “没想到你还对这个感兴趣呢,要我给你推荐几本文不?不过我只看耽美。” 徐嘉珩皱眉:“说重点。” “我刚说完了啊,你不是问我什么是替身文学么,”夏敏一脸莫名其妙,几秒钟后猛然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道,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16节 “那什么,珩哥,你想问的替身文学,不会是问你怎么被喻温白当成顾清逢的替身了吧。” “......”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被当替身了吧。” 看徐嘉珩表情肉眼可见阴沉下去,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夏敏突然有点慌了:“不是我真就随口一说,哪有正常人,真把小说题材往自己身上套啊!” “......” 沉默许久,徐嘉珩缓慢扭过脸,开口:“我问的就是「单纯的」替身文学,没别的意思。” 夏敏:“嗯。” 徐嘉珩:“我也没觉得我是顾清逢的替身。” 夏敏:“嗯嗯。” “......所以在哪能看,”徐嘉珩等了半天也没得到答复,眼看着喻温白都买完早餐往回走,终于出声问道, “你刚才说的替身文学,到底在哪能看。” 夏敏:“嗯嗯嗯——嗯??” 作者有话说: 徐嘉珩: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一点也不觉得我要当替身,我一点也不伤心 第14章 齐东觉得,今晚的徐嘉珩很不对劲。 人吃完回来后,他和往常一样到点喊徐嘉珩上分,却发现他们珩哥表情严肃的位置上摆弄手机,折腾半天,好像就下载了个绿色软件。 绿色软件好像是看小说用的,徐嘉珩在搜索栏里打了几个字后,很快跳出阅读界面。 齐东远远偷瞄着,心里哟吼一声。 “哥,你咋突然开始看网文了,”他实在忍不住好奇,凑过去正好看见文名,“「分手后渣攻对我穷追不舍」——呃呃呃,哥没想到你还挺重口味哈。” 徐嘉珩面无表情地转身:“......艺术鉴赏的下次汇报是什么时候。” “后天,这次又教授问答,”齐东眨眨眼睛,“怎么突然问这个。” 徐嘉珩曲指敲桌面,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那你说我在干什么。” “我懂了,哥你这是除了参考名著,还要从现代文学中获得更全面的了解,”齐东恍然大悟,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是我格局小了,学霸不愧是学霸。” 徐嘉珩挥手让他一边歇着去。 “可网文不能当参考资料,”于然抱着心爱的初音抱枕,从下铺探头,“我还以为徐嘉珩在外面受感情刺激了,回来看小说找解决办法。” “珩哥都是刺激别人,哪能受人刺激,”齐东第一个不信,“再说得是多憨批的人,看小说解决问题的啊。” 徐嘉珩:“......” “智者不入爱河,入爱河后再无智者,”于然高深莫测地推眼镜,“再说,小说怎么不能当参考了,艺术源于生活,生活只会比小说更狗血。” 齐东想想也有道理,视线在寝室环绕一周:“喻温白人呢,咋还没回来。” 徐嘉珩头也不抬:“楼下传达室拿东西。” 夏敏给的书单有整整二十六本,他只能先随机抽取一本,说话的时间,已经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前十章。 内容很少,说的是受单恋多年后终于被攻表白,以为暗恋终于能窥见天光,攻对他态度却突然急转直下。 原因就是渣攻突然回国的青梅竹马哥哥。 后来就是通过各种细节,写受起初如何坚信攻喜欢他;然后视角一转,写渣攻如何区别对待白月光和受。 身为直男,这是徐嘉珩第一次看同性题材。 说实话,从受看不出渣攻不是真心表白那里,他就觉得挺扯的。 哪有人真的看不出,对方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 喻温白心意藏的那么隐蔽,他都能一眼发现,如果是假意喜欢,怎么可能不被一眼识破。 又往后草草翻看几章,徐嘉珩更加确认,整件事和替身文学毫不沾边。 虽然喻温白对他的喜欢有些莫名其妙,虽然顾清逢回来的略有些突然外,但他这明显不是替身文学。 因为他和顾清逢完全是两种人,毫无相似性可言。 长舒口气,徐嘉珩将手机丢在桌面,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问题。 ......他到底为什么要看这些东西? 平心而论,他很欣赏喻温白,如果不是对方喜欢他,两人大概会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而不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又小心翼翼。 今晚听到自己有可能被当成替代品后,徐嘉珩的感受很微妙。 他以为自己作为直男,会因为摆脱同性喜欢松而一口气,实际上却并没有。 朋友之间也会有占有欲,或许他对喻温白也有点。 徐嘉珩漫无目的地又翻看几章,看到白月光回国后特意请攻受一起吃饭那里,正要直接退出软件,寝室门被打开。 喻温白提着几盒粤式点心回来,说是要分给大家。 齐东第一个扑上去,大呼满足:“哇你哪来的这么多好吃的啊。” “师——哥哥给的。”喻温白人到寝室顾清逢才短信告诉他,说把买给他的特产放在传达室,让他分给朋友。 “论坛有人拍到你和顾校医了,人还挺帅的,”于然拿了块榴莲酥,又窝回床上,“糕点是他送的么,谢了。” 喻温白点头,等齐东和于然各自挑完后,看徐嘉珩迟迟没动身,主动提了一盒给他。 “在忙吗,”他将礼盒放在徐嘉珩桌上,笑眼弯弯心情很好,“哥哥特意让我送给你的。” 正和看到渣攻在饭局上、当着受面喊哥情节的徐嘉珩:“......” “哥哥?”将手机扣在桌面,他重复念了遍粘糊糊的称呼,身体后仰,抬头冲着喻温白挑眉, “你管你比年级的大的男的,都这么叫?” 喻温白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个称呼,难道不只是代表两人的关系吗。” “也不一定,必要的时候喊哥能救命,”齐东咬着萝卜糕,大言不惭道,“比如我珩哥等下肯定会带我上分的,是吧。” 于然的答案显然更靠谱点:“男人嘛都有虚荣心,听别人喊自己哥,心里肯定都会暗爽的。” 喻温白想到顾清逢确实喜欢听他叫师哥,垂眸看着正用手机的徐嘉珩,好奇道:“你也喜欢别人叫你哥哥吗。” 徐嘉珩:“......” 指尖微动碰到屏幕,小说翻到下一章,开篇就是渣攻和受的十八禁场面,受抱着攻喊哥哥的描写,猝不及防冲到他脸上。 徐嘉珩啪一声将手机扣翻,觉得这小说不能再看了。 —— 第二天喻温白下课回寝时,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 齐东和于然刚收拾完东西、准备出门上课,见喻温白进来忙小声道:“先别开灯,珩哥还没醒。” 喻温白早就注意到上铺一动不动的黑雾,轻声问:“他不舒服吗。” “应该是熬夜,”齐东生怕吵醒徐嘉珩,一直用的气音,“昨晚凌晨三点我起来上厕所,他还在被窝里看小说呢。” 看小说? 喻温白想起昨晚他回来,徐嘉珩也是抱着手机一直看。 于然催促齐东快点动身,离开前嘱咐喻温白:“下午的高数课必须到场,他要是中午饭点还没醒,你叫一下他。” 喻温白点头说好。 两人走后寝室内静悄悄的,安静到连挂钟的走表声和两道清浅呼吸,都在耳边清晰可闻。 喻温白心不在焉地温习功课,五分钟专注失败后放下课本,转身看向斜对面上铺的徐嘉珩,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一周多过去,除了通过他自身来转化,他依旧没找到解决办法,也没有找到煞气的源头。 这团黑雾像小鬼似的紧紧扒在徐嘉珩身上,阴魂不散,又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无法根除。 顾清逢建议用时间法排查,而黑雾出现的前一周,徐嘉珩根本不在学校,可这样排查的范围也实在太大。 或许该找个机会, 喻温白轻叹一声,起身走向徐嘉珩床边。 男生仰面睡得很沉,头枕着左手小臂,右手从黑色被子里伸出来,半张侧脸在昏暗的环境里依旧轮廓分明。 徐嘉珩睡觉的样子比平日更有距离感,深邃眉眼和笔挺鼻梁仿佛精雕而成,薄唇抿直,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和良好睡相截然相反的,是旋绕在全身缭绕的黑雾,如果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雾团像是无底洞一般,还在丝丝缕缕地不断吞噬着四周的煞气。 以及半张侧颜也足够看清的黑眼圈,和紧皱的眉头——果然还是会受煞气影响。 封闭黑暗的空间里,两人离得很近,连呼吸都彼此交缠。 喻温白手悬在半空抬起又放下,在寂静无声的寝室里,第一次发现人的呼吸声,居然能这么响。 牵手这件事,对于他和徐嘉珩都不陌生,何况两个人都知道,一切都只是为了祛除煞气而已。 他希望徐嘉珩能好好休息,于是几秒钟后,还是抬手去碰男生露在被面外的右手,掌心覆盖在徐嘉珩宽瘦的手背上。 皮肤贴着皮肤的动作并不亲密,严格来说甚至算不上牵手。 但或许徐嘉珩的手太温暖,或许是喻温白第一次在没有告知的情况下碰他,心情是微妙而隐秘的紧张感。 他觉得自己像是坏事得逞的小孩。 被荒谬的想法逗笑,喻温白正打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尖接触的温度突然消失,掌心倏地落空。 而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温热有力的掌心包裹,耳边响起被面和衣料相互摩擦的声音。 徐嘉珩侧过身,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笑什么呢。” 他刚睡醒睁不开眼,根本没察觉他转身的动作,将两人本就不多的距离再次压缩,左手小臂几乎快碰到喻温白前/胸。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17节 微凉的薄荷味丝丝缕缕滑进鼻腔。 手突然被握住,喻温白愣怔半晌,看着徐嘉珩困顿睁开眼,神态倦懒,哑声问:“怎么不说话?” “......没笑什么,”喻温白下意识眼神躲了躲,反应过来是自己把徐嘉珩吵醒,有些自责, “我是寝室里没人才牵手的,是不是吵到你了。” “你牵,”徐嘉珩人还没清醒,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眼睛,“站着累不累,累就坐上来。” 说完往墙边挪了下身体,给喻温白让出位置。 喻温白摇头说不用:“齐东说你昨晚一直没睡,是失眠了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砸的徐嘉珩清醒大半,掌心握着人软乎乎的手,迟钝地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没有,”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连夜看了十几本替身文,含糊其辞道,“增加阅读量,涨涨见识。” 这话倒也没说谎,直男探索了解男同的世界,确实很涨见识。 徐嘉珩刚才梦里都是各种名场面,以及作者每次一上高速,就布满屏幕的口口。 “于然让我十二点叫你,”喻温白想让他再休息一会,“你再休息一下吧,到点我喊你起来。” 徐嘉珩以为喻温白想多和自己牵会手,也不扭捏,侧身仰面道:“行,那辛苦你。” “好。” 五分钟过去。 徐嘉珩发现自己不仅毫无睡意,甚至五感都更加敏锐——喻温白平稳的呼吸声,每一道都在耳边清晰可闻。 他闭着眼,开始自动脑补喻温白盯着他看的画面,只觉得大脑从未如此清醒过。 “......睡不着吗。” 喻温白看人眉眼都快拧在一起,小声道:“是不是我在这里,打扰你休息了。” 说着就要把手抽回去。 “没有,我本来就睡得慢,”徐嘉珩没睁眼也没松手,沉默几秒,提议道,“要不你随便聊点什么,说不定我能快点睡着。” 可喻温白没有哄人睡觉的经验,也不知道徐嘉珩想聊什么。 “男人嘛都有虚荣心,听别人喊自己哥,心里肯定都会暗爽的。” 耳边倏地响起昨晚于然说的话。 小时候他失眠,都是顾清逢给将他想听的故事,现在徐嘉珩睡不着,是不是说点他想听的,就能解决问题呢? 喻温白心里拿定主意,微微俯身凑近些,压着声音在徐嘉珩耳边用气音道: “哥哥,你现在要不要睡觉。” 作者有话说: 小白:纯良眨眼.jpg感谢在2022-10-02 17:51:55-2022-10-03 09:2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糖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喻温白一声「哥哥」,直接把徐嘉珩喊醒了。 大概是不想吵醒他,青年刻意压低了声线,清冷中带着些许低沉鼻音的声音,就随着温热呼吸,一字不差落在耳边。 昨晚熬夜看的名场面太多,梦里又重温复习过,徐嘉珩现在满脑子黄色废料,当机的大脑回光返照似的,立刻联想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无一例外,所有画面都是伴随着「哥哥」两个字进行的。 “......” 好的,果然更睡不着了。 哪有人这么哄睡的;徐嘉珩在心里无声叹气,彻底放弃地睁开眼,无奈道:“以后不要随便叫人「哥哥」,别听齐东于然瞎说。” 说完松开喻温白的手,准备换衣服起床。 喻温白望着空落落的掌心,轻轻应了一声从床边让开,转身去窗边将遮光帘拉开。 昏暗的寝室瞬间落满阳光。 “夏敏说你下午要去篮球馆?”徐嘉珩洗漱时收到消息,点开,直接在卫生间出声问。 “又有一名正式队员来不了,”喻温白低头收拾东西,“夏敏说我可能要上场,让我过去看着他们打球。” 徐嘉珩洗脸的动作一顿,眉头拧紧。 都是一个球队的,眼看明天就要比赛,不多练团队配合就算了,还让喻温白过去「看着他们打球」? 将毛巾随手挂上架子,徐嘉珩从卫生间出来,靠着墙:“喻温白,不想去的话,可以拒绝。” “没有不喜欢,”喻温白穿好外套准备出门,“况且,答应别人的事情,我希望能尽力做好。” 清瘦的男生身体笔直,脸上表情淡淡,眼神却很坚定。 四目相对,徐嘉珩反应过来是他小题大做了。 是他擅自把喻温白当成小孩,事事需要他照顾和提点,忘了喻温白也是能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知道了,”经过喻温白时,他顺手抬手揉了把男生软蓬蓬的发顶,勾唇笑了笑,“相信你。” —— 喻温白赶到体育馆时,球队已经开始训练。 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夏敏和盛霖人都不在,谁也不认识的喻温白不想打扰球队训练,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除了场地里打球的几人,对面场外还有五六个女生,在喻温白进来后,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激动。 “没想到喻温白真的参加篮球队了,这身运动服也太帅了吧。” “那天看学校论坛还以为是p的图,可他不是从不参加学校活动吗,究竟是哪个高人把他这尊大佛请来了啊。” “少管美女的事,我们专注舔颜就好了——要是篮球队都是这个水平,别说看比赛,训练我都能每天来好吧。” “......” 几个女生没刻意压低声音,角落的喻温白听不见,打球的几个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刘厚挑衅的事他们也听说了,虽然觉得他活该,但不代表他们就能接受喻温白。 篮球场上只谈球技,没人想扯些有的没的;喻温白投篮是准,但姿势一看就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怎么上场打配合? 至于好看的脸蛋? 这是球场上最没用的东西。 中锋的寸头脾气最暴躁,听周围叽叽喳喳一片,不耐烦地将球往地上一砸,冲旁边女生喊道: “你们能不能小声点?来这儿发花痴来了?” 旁边戴眼镜的瘦子连忙阻拦,和女生道过歉后,小声劝寸头:“你冲她们发火干嘛,谁招你惹你了?” “谁招你惹你了——”寸头看着喻温白冷哼一声,朝远处快步走来的夏敏毫不客气道,“你叫他来干什么?当初我可只答应你让他当替补。” “废话,我不比你清楚,”夏敏也不是好欺负的,警告道,“人家是来帮忙的,你说话客气点。” 夏敏走到喻温白身边,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让你特地跑一趟,实在是事发突然。” 他们院篮球实力本来就弱,比赛前病了一个正式队员、昨天又有个替补家里出事、要连夜回去,现找的喻温白居然成了仅剩的替补。 喻温白表示理解:“需要我做什么。” “你旁观就行了,反正用不着你上场,”寸头看他闷不吭声的样就烦,训练前猛拍了下旁边的黄毛,故意扬声道, “争气点听见没,我可不想找个花瓶当替补。” 黄毛佝偻着背,被寸头拍的几乎要跳起来,唯唯诺诺地嘴里答应着,眼神还不断往喻温白的方向瞟。 戴眼镜的瘦子和其他三人全程冷眼旁观,自我介绍都省略了。 五人很快再次开始训练,连眼神都没分给喻温白半个,别说队友,俨然拿他当个透明人。 夏敏气的不行,可她一个负责宣传的不像盛霖是领队,利用喻温白来拉拢人气的方法又是她提议的。 现在看喻温白莫名被排挤,她满肚子气无处发泄。 尤其是喻温白始终都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全程没有一句任何怨言,看得夏敏想滑跪道歉。 盛霖在学生会忙,她只能给徐嘉珩发消息。 夏敏:我好像做错事了,让喻温白跑一趟专门来受欺负,我有罪。 徐嘉珩秒回:? 夏敏:其他人以为他后门进来的、看他不顺眼呗。都是我的错,早知道就求他来当拉拉队了。 徐嘉珩:他自己怎么说。 夏敏:他什么也没说,弄得我更愧疚了,我现在以死谢罪还来得及吗? 徐嘉珩:他没说就相信他可以解决,我们不要插手。 —— 周四下午两个学院篮球赛的事,在学校闹的沸沸扬扬。 连教授都有所耳闻,特意提前十分钟停止汇报,收起讲义朝大家笑笑:“两个比赛的都不着急下课,其他人怎么都急成这样。” 台下哄闹一片:“老师,他们俩不用占座当然不着急,我们去晚就只能坐过道了!” “就是就是,我室友一个小时前就过去了,说人都坐满一半了。” “救命,我室友比我下课还晚,我们不会进都进不去了吧。” “......” “既然如此,我就不讨人嫌了,”教授无奈地笑着朝台下摆摆手,“比赛的加油,看比赛的注意安全,下课。” 学生在欢呼声中一哄而散。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18节 302寝室四人一起来到体育馆,人还没进去,就被场馆门前的阵仗惊到。 平时少有人来的体院场现在座无虚席,放眼望去全是人头,几个眼尖的注意到外门的喻温白和徐嘉珩后,立刻激动地站起来。 人还没进场馆,气氛早已经被点燃。 这些徐嘉珩都能接受。 他唯一过忍不了的,就是场馆前七八条十几米长的大横幅。 虽然去年就见识过程野的品味,但再一次见到自己名字以红条白字的形式,大咧咧出现在横幅上时,太阳穴还是一阵突突直跳。 不是他矫情,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看见「徐嘉珩徐嘉珩你真行,徐嘉珩徐嘉珩你最棒」这种标语,旁边再配上巨大的高清照外加硕大的假花装饰,都会两眼一黑。 好在今年尴尬的不只他一个。 夏敏不知道抽什么风,明明拍了宣传照,还赌气似的也弄了好几个横幅,甚至配合地贴了张同样大小的高清照。 在「喻温白,你是我的神」的衬托下,徐嘉珩竟然觉得他的那个,清新脱俗了许多。 “嚯这俩照片贴的,”齐东站在门口感叹,“不看大字,还以为你俩今天要在学校篮球场原地结婚呢。” 于然跟着附和:“你别说,这结婚照拍的还挺好看。” 徐嘉珩:“......” 视线不自觉飘向沉默的喻温白,发现他也正抬头看向面前的硕大横幅,侧颜精致恬静。 察觉到目光,喻温白回过头,栗棕色眼睛亮晶晶的:“你也觉得很好看吗?” “校草当然怎么拍都帅了,”队长程野的声音从后方响起,高大的男生熟稔地勾住徐嘉珩肩膀, “马上比赛了,心情咋样?” 徐嘉珩懒得理他,抬手刚拍开程野的手,又被剩下的几个勾肩搭背,最后只能放弃抵抗。 两院准备区不同路,齐东和于然要去观众席,喻温白只能自己去找队伍。 有工院的热闹衬托,这边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闷,盛霖在台上主持,夏敏还没下课,队友当喻温白空气人,只有余漾打了个招呼。 喻温白独自在角落的替补席坐下,看队友互相打气,看观众席上和朋友一起来的学生,看徐嘉珩被队友簇拥在中间。 和以前一样,每每这种热闹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 其实他早就该习惯的—— “喻温白!” 嘈杂环境中,齐东破锣似的大嗓门横空出世,喻温白错愕地抬头,在东南方向看见朝自己疯狂挥手的两个室友。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黯淡下去的眼睛一点点升起亮光。 齐东喊得特卖力:“哥们比赛加油啊!别给珩哥和咱们302丢脸!” 于然在一旁边打招呼,边嫌丢人地用手捂脸。 很快,特意为喻温白来看比赛的人,都跟着加入了加油打气的大部队。 “美女加油!今年给咱们院争口气!打不赢球,咱们拉拉队喊也要喊赢对面!” “喻温白你好帅啊啊啊!” “我院终于有会打篮球的帅哥了,喻温白看看姐姐镜头!!” “......” 在排山倒海气势般的呼喊声中,喻温白听见自己很小声地答应了一句「好」,满眼笑意。 此事,功成身退的齐东满脸骄傲地坐下,给徐嘉珩发消息:“老板,一切按您吩咐完成,这里请您支付1000小费。” 台下热身的徐嘉珩收到消息,朝对手准备区看过去,一眼就看见喻温白在人群中向观众席招手,眉眼弯弯唇角带笑。 果然还是小孩。 再闷不吭声,心里也希望被关注,才会看着巨丑无比的横幅傻笑,才会孤零零一个人时,露出一副马上要哭的表情。 想到喻温白笑起来时眼睛亮亮的模样,徐嘉珩勾唇,爽快地给齐东转了1000块。 齐东:??卧槽你还真给啊,我就开个玩笑。 徐嘉珩:去给喻温白买瓶水,他今天没带水杯。 齐东:得嘞——等一下,你连喻温白没带水杯都注意到了? 齐东:又让我加油打气又让我买水的,珩哥,你对喻温白也有点太好了吧。 齐东:......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珩哥,你不会对我们独一无二的漂亮宿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吧! 徐嘉珩嘴边笑容顿住,看着屏幕上「不该有的心思」,打字的拇指蜷了下,莫名有种被窥探的心跳加速。 徐嘉珩:什么意思。 消息一经发送,对话栏上方就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徐嘉珩盯着屏幕,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连周围的嘈杂声都自动屏蔽。 齐东究竟想说什么。 他难道已经看出来—— 齐东:“你该不会是想讨好人家,再叫喻温白故意放水让你赢比赛吧!” 作者有话说: 所以小徐同学,到底应该看出来什么 第16章 徐嘉珩:“......” 他刚才究竟在期待什么。 徐嘉珩:你这个脑子,当初怎么考上t大的。 齐东很委屈:珩哥,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咱宿花人是不错,但你对他也太好了吧,比赛还担心人家没水喝,跟谈对象似的。 齐东:我可从没见你对别的朋友这么关心,当然觉得奇怪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徐嘉珩看着齐东发来的一长串,挑眉,舌尖抵着上颚轻啧出声。 他对喻温白太好了么? 徐嘉珩:谁和他谈对象了,说话注意点。 齐东:??我啥时候说你俩谈恋爱了? 观众席满是欢呼声,徐嘉珩将手机丢回包里,转身要去做上场前最后的准备,就听隔壁传来骚动声。 寸头将脖子上的毛巾丢在凳子上,命令身边的黄毛:“傻坐着干什么,快上场了不知道啊。” 黄毛一愣:“哥,还没到时间呢。” “要坐你自己坐,”寸头不耐烦,“比起在这听人给某个不上场的替补加油,我宁可不要这休息区。” 寸头根本没顾及喻温白,声音大到工院这边都听的一清二楚。 程野凑过来问徐嘉珩:“你家小孩这么被欺负,你不过去管管?” “我去能干什么?”徐嘉珩斜人一眼,“况且,喻温白怎么成我家小孩了?” 程野乐了:“上回他被刘厚那个傻逼说两句,你就一副冲上去要干架的样子,可不就是护崽么。” 几句话的事情,徐嘉珩当然能出面干预。 但他也知道,喻温白以后只会更落人口舌,在球队里永远站不起来。 既然喻温白说他能做好,那徐嘉珩就选择相信他。 反正他总会是喻温白的退路。 —— 上半场比赛,喻温白不出意料地没上场。 有徐嘉珩和程野在,生命科学院打不过工院早就板上钉钉,可即便如此,被人摁在地上□□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难受。 尤其是在徐嘉珩状态好到仿佛开挂的情况下,不到二十分钟,两队比分差距就已经有三十多分。 反观喻温白这边,别说追平反超,连计分板上的零都翻不动。 拉拉队也从最初的斗志昂扬,很快到被锤爆的气势低迷,且时不时有人抱怨: “三十多比大零蛋的比分居然真的存在,哪怕进一个球也行啊,五个人这么久了,一个都投不进吗。” “其他人这么垃,为什么不让喻温白上啊,和刘厚比赛的那次,他不是十球十进吗,就让他坐冷板凳?” “我真的服了,黄毛打的是什么玩意,罚球都投不进的吗,换喻温白早就空心篮了。” “......” 体育竞技菜是原罪,随着差距直奔四十分,质疑声越来越大,到后来观众席有个男的直接起哄道: “要不就让喻温白上呗,就算他什么也不会,起码罚球投的准啊。” 黄毛本来也是临时被抓上场的替补,被对面打爆就够憋屈了,现在被公然嫌弃,心态直接崩溃。 中场暂停时,不论寸头再怎么发火,他都不肯再上下半场,指着喻温白吼道:“反正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凭什么只有我挨骂,他能在这里做缩头乌龟啊!” 寸头咬牙切齿:“你发什么疯——”  我可以上场。” 默默在冷板凳坐完整个上半场的喻温白第一次开口,高瘦挺拔的男生站在人群外,看着队友齐刷刷地望过来。 他垂眸看向黄毛:“但这是你自己放弃的机会,之后我不会再让给你。” “你要想清楚。” 他神态语气都很平静,没有丝毫嘲讽或怨气,只是客观地让黄毛重新考虑,是否要放弃代表学院球队上场的机会。 黄毛抬头怔怔看着他,几秒钟后将脸埋进毛巾里:“这机会谁爱要谁要,我不上了。” “好,我知道了。” 喻温白点头,侧目看向负责指挥的寸头,同样波澜不惊的语调:“我的实力确实不够,但我会认真对待这个机会。” “中场休息有十五分钟,接下来的五分钟请你慎重考虑,是选择让我上场,还是四个人打完整场比赛。”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19节 说完,他在全场人的目瞪口呆中,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和迟迟赶来的夏敏打过招呼后,又离席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担心喻温白受欺负、几次要冲上去骂人都忍住的夏敏:“......” 她忍不住给徐嘉珩发了条消息。 夏敏: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插手了。 夏敏:从今天起,我就是喻温白的头号脑残粉。 被排挤时一声不吭,却能在全队备受质疑时,二话不说地主动站出来扛起责任,冷静地告诉你他虽然不够强,但足够珍惜这个机会。 没人不会为之动容。 寸头和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款震惊后,忍不住道:“丫的,被这臭小子装到了。” 喻温白在去洗手间的路上,再次遇到刘厚。 他不知道能否取得队友信任,但既然努力争取过,现在要做的就只剩下等待结果。 刘厚身边的两个男生穿着和徐嘉珩一样的球服,没在赛场上见过,应该和喻温白一样是替补。 走廊里静悄无声,三人迎面撞上喻温白,表情都有一瞬的惊慌。 喻温白只是轻飘飘地扫过一眼,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哟,这不是这两天出尽风头的喻大校草么,”刘厚先一步挡在他面前,阴阳怪气道,“我看你队都被锤烂了,这样了还不让你上场啊。” 喻温白面不改色:“你也是生命科学院的。” “平常屁放不出来一个,怼人倒是厉害,”刘厚表情一僵,临走前,冷笑着挑衅道,“劝你好好求队友让你上场,不然冷板凳从头坐到尾,我都替你丢人。” 回应他的,是喻温白头也不回的一句「别挡路」。 偌大的洗手间里只有喻温白自己。 冷水划过掌心,喻温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中快快速回忆徐嘉珩周二交教过他的内容。 除了规则和基本姿势,徐嘉珩还讲了很多他平时打球的习惯,以及比赛时常用的战术。 加上前半场的观察,喻温白还发现徐嘉珩在抢断、起跳扣篮等动作前,会有潜意识的小动作和微表情。 两队实力悬殊,输掉比赛不可避免,但只要肯动脑下功夫,缩小比分差距绝对有可能。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徐嘉珩的声音突然响起,他靠着瓷砖墙面对喻温白,额前和皮肤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浑身冒着热气,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充盈在卫生间每个角落。 连丝丝清凉的薄荷气味,都因为滚烫而极具侵略性。 喻温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下意识后退半步。 见人不答话,徐嘉珩也没在意,站直身体在旁边洗手:“篮球赛的事,已经解决了?” 他下场就收到夏敏消息,四周看了圈没找到喻温白,最后还是学生会的工作人员指的路。 徐嘉珩一点不意外喻温白能摆平队里那几个。 至于顾不上休息就来找人,大概是想第一时间听喻温白亲口分享好消息;至于为什么火急火燎,徐嘉珩也说不清楚。 “不确定,”喻温白谨慎地摇摇头,“但我努力过了,就没关系。” 徐嘉珩垂眼看人,想起这几天单是他听过的尖酸刻薄,低声问:“后悔吗,答应加入篮球队。” 喻温白摇头:“不会,我学到了很多。” 他仰头,定定看着徐嘉珩半晌,认认真真喊他名字:“徐嘉珩,我们不会一直输的。” 说话时,透亮的栗棕色眼睛始终盯着徐嘉珩看,说完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人面对面四目相视地站着。 像是一定要得到个答复。 “上场前还要先放狠话,”徐嘉珩看他较真的样子,没忍住勾唇笑了笑,“喻温白,你是小朋友吗。” 那他还能怎么办。 哄着呗。 “我相信你,”见喻温白面露疑色,徐嘉珩也没多解释,笑着朝他伸出手,“那我们赛场上见。” 作者有话说: 浅浅压个字数-v- 第17章 喻温白算准五分钟后回去。 除了黄毛不在,其他队友都在等他回来。 寸头主动朝喻温白大步走来,表情不是起初的嘲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当然,”喻温白淡淡道,“赢的可能性不大,但只要我们有针对性的进攻,不会没有收获。” 几人面面相觑,戴眼镜的瘦子问:“有针对性进攻,什么意思。” 喻温白点开手机备忘录,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上半场的观赛总结。 “其他人我不了解,”他抬眸看了眼远处和队友说笑的徐嘉珩,轻声道,“但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或许可以试试徐嘉珩。” “雾草,上来就搞最狠的,”听完喻温白的计划,瘦子震惊地扶了下眼镜,询问寸头意见,“哥,你觉得呢。” 寸头盯着喻温白眼睛:“有把握吗。” “没有,”喻温白如实回答,“但徐嘉珩是我最了解的人,我只有他一个选择。” 中场休息时间到,裁判哨声响起,要求参赛的选手归位。 “搞就搞个大的,反正都这样了,”寸头咬牙不再犹豫,迅速按照喻温白的计划排兵布阵,几人眼里都燃起熊熊斗志。 上场前,寸头叫住喻温白:“道歉的话比完再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辉。” “欢迎加入篮球队。” “.....中场休息就十五分钟,对面怎么突然打了鸡血似的。” 上场前,程野看着昂首挺胸走来的对手,胳膊肘怼了下徐嘉珩:“你家小朋友也上场了,还跟你打同一个位置呢。” 他握球姿势都是我教的,当然打同一个位置;徐嘉珩不在意道:“喻温白投篮很准,不要轻敌。” 程野笑眯眯道:“你家小孩你来管,你别「轻敌」就行了。” 徐嘉珩知道程野的意思是让他不要放水,低头活动下手腕,大步走向既定位置站好。 哨声响起,篮球被抛至高空,焦灼气氛一触即发。 喻温白是第一次和另外四个人合作,起初肉眼可见的不熟,配合走位全靠张辉用嘴输出,几次差点失分。 但和黄毛不同的是,他稳重沉着的像是捕猎的老手,在新环境或许会手生,但机敏的反应和学习能力都强到令人咋舌。 他的目标明确单一,从来就只有徐嘉珩一个。 只要突破徐嘉珩这道关卡,让他拿到球就能投进得分。 很快,工院的人也察觉到对手的打法。 “看出来没,对面在盯着你打呢,”又进一球后,程野笑着打趣徐嘉珩,“肯定是喻温白定的战术吧,看来平常对你够了解啊。” 徐嘉珩用球衣擦去下巴的汗,在尖叫声中扬眉随意扯出个笑容,语调里带着点张狂:“那就试试。” 他当然一眼就看出对面的针对战术。 明明是被针对,心情却莫名变好。 再度开球,工院迅速将战斗区域压缩到对手篮筐附近,徐嘉珩紧盯着拿球的张辉,右脚微微后撤半步、准备跃起直接断球,身侧的喻温白突然开口: “队长!” 喻温白几乎站在自家篮筐下,左右都是工院的人,可以说是四面楚歌的最烂位置,不要说投篮,接球都不可能。 但张辉在听见声音的瞬间,没有任何犹豫地,将球直接丢向喻温白。 没有人想到张辉会这么传球,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中,喻温白高高跃起接球——用的还是徐嘉珩教的姿势。 徐嘉珩心底一沉,脱口而出:“防守!” 来不及了。 果然下一秒,在全场目瞪口呆中,喻温白手中的篮球脱手,横跨过整个篮球场后,以完美的抛物线直直掉进对面篮筐。 进球了! 半秒死寂后,震天的欢呼声瞬间要冲翻房顶。 憋屈半小时的学生先是全体一愣。 下一秒全体生命科学院的学生都齐刷刷跳起来庆贺,整整一分钟,体育馆内只能听见学生高呼喻温白的名字。 自认大意的徐嘉珩无奈地摇头笑笑。 下一秒,他左边衣角就被人轻轻扯了扯。 欢呼尖叫中,喻温白清冷的声线字字清晰,他扬着脸直直看着徐嘉珩,难掩眸中盛放的笑意,眼底盛满碎光: “徐嘉珩,我赢了。” 徐嘉珩看着他唇边笑容压下又翘起,半调侃道:“赢了我一个球,就这么高兴?” 喻温白摇头,在对方眼里只看到了自己,语调都变得轻快:“不是的。” “因为想证明你教我的时间不是白费,所以进球才高兴。” 徐嘉珩闻言微愣。 他想过很多喻温白高兴的原因,可能是扬眉吐气,可能是集体荣誉感,甚至想过单纯因为进了个球。 但从没想过,喻温白高兴的原因,是他。 心脏某处倏地柔软的一塌糊涂。 徐嘉珩手撑着腿俯身看人,望进喻温白亮晶晶的双眼,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他发顶,语调是不自知的温柔, “嗯,我教的小朋友做得很棒。”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20节 第18章 体育馆内人声鼎沸,徐嘉珩的声音几乎瞬间就淹没在欢庆声中。 但喻温白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男生带着点懒散的轻笑声低沉,像是小木锤轻敲在耳膜,震的他耳根和双颊都控制不住地阵阵发热。 头顶的掌心温热一触及分,喻温白抬手指尖蹭过耳垂,垂眸避开对视:“.....你为什么总喜欢揉我的脑袋。” 徐嘉珩没注意到喻温白躲闪的眼神,笑道:“不喜欢被碰脑袋?” “好,那以后都不碰了。” 喻温白:“......” 他明明没说不喜欢。 “哥们厉害啊,”程野也笑着凑过来,感叹道,“虽然见过你投篮,但刚才那一球,投的是真牛逼。” 他天生自来熟,和人聊两句就要勾肩搭背称兄弟:“不过这才几天啊,你都有控球意识了,进步神速啊?” 知道喻温白有洁癖,不喜欢被人捧,徐嘉珩的无情铁手一掌拍开程野魔爪,斜眼看人:“我教的,怎么?” “得得得,你教的你最牛逼,”程野受不了徐嘉珩那得瑟样,“我夸喻温白,你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 喻温白冲两人笑笑,在四名队友敬畏佩服的眼神中,回到既定位置。 比赛继续。 相比于上半场的萎靡不振,喻温白的到来像是一剂强有力的定心丸,任何情况下,他都能冷静地判断局势,指挥人逐渐由张辉向他倾倒。 在他百发百中的投篮和取巧战术下,生命科学院又连追十多分,虽然赢比赛还遥遥无际,将比分差距一度缩小到二十。 拉拉队也重振旗鼓,开始和工院一起扯着嗓门喊,一时间,震天的呼喊声在场馆内回荡,久久不散。 不过工院也不是吃素的,发现徐嘉珩被针对后就迅速改变战术,再度将比分重新拉回三十,只不过这次得以十分警惕的态度应对。 比赛还剩不到十分钟,两队比分相差二十三,工院获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时工院替补席的两人提出请求,问能不能上场打完最后几分钟。 考虑到两人次次都坐冷板凳、大四生下学期要毕业更没机会,程野和徐嘉珩稍作商量后同意换人,两人决定下场休息。 徐嘉珩刚下场,就听见场馆门口一阵骚动,回头正好看见顾清逢进来,一袭风衣双手插兜,长发披肩身形高瘦,整个人说不出的矜贵优雅。 “顾清逢怎么来了,不是是来看喻温白的吧?” “除了喻温白还有谁哦,不过他俩什么关系啊,喻温白不是从不理人的吗,和顾清逢打招呼,怎么还笑得这么甜啊救命。” “听说俩人是青梅竹马,喻温白是为了顾清逢才考的t大,顾清逢又为了喻温白留校,啧啧啧,懂得都懂。” “去过医务室十次以上的大四学姐表示,顾清逢从来没对别人笑的这么宠溺过。” “......” 徐嘉珩坐在靠近观众席的休息区,抬眼就见喻温白小跑到顾清逢身边说话,闲言碎语又直播似的往耳朵里钻,挡都挡不住。 在加上程野来回在他眼前走过,徐嘉珩皱眉:“你能不能老实点?” 程野懵了:“我怎么了?” “找个地方坐着别动,”徐嘉珩不耐烦地挥手,让程野别当他视线,“吵到我眼睛了。” 程野:? 迅速换人后比赛继续,徐嘉珩注意到,喻温白这次上场时,手上多了一副熟悉的手套。 为什么突然戴手套? 难道是刚才比赛的身体接触太多,让喻温白不舒服了么? 喻温白洁癖讨厌人碰的事全校皆知,作为室友,徐嘉珩更加知道情况有多严重。 于是当他发现换人后,喻温白不到三分钟就被拉拽十几次,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球场上的身体碰撞在所难免,但正常的身体接触和故意往人身上贴,是个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新换的两个替补上场后也不管比分,就一直围在喻温白身边转,找到机会就往他身上靠,手臂和腰侧都碰了个遍。 说是骚扰都不为过。 偏偏他们只防守不进攻,情况又不足以被黄牌警告。 他们的目的就是恶心人,让喻温白要么忍气吞声,要么沉不住气骂人或者动手,然后再被发牌警告,甚者直接被罚下场。 喻温白紧皱着眉头,似乎是怕影响队友情绪,全程一声不吭的默默躲避,有次后退时甚至差点撞到身后的横栏。 所有人眼睛都忙着盯球在哪,两个替补又故意只等喻温白落单的时候往上贴,才到现在都没人发现。 程野看徐嘉珩脸色越来越难看,顺着他眼神看过去,很快就发现暗地里搞鬼的自家替补。 “这俩憨批东西干什么呢,”程野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看着两人再次凑过去,冷声道,“故意欺负喻温白——” 话音未落,只见面若冰霜的徐嘉珩抓起手边备用的篮球,坐在位置上,对准朝喻温白再次贴上去的两人身上砸去。 篮球「咚」的一声砸在地面发出巨响,落在其中一个替补脚边,目标明确。 比赛紧急中断,吵嚷的场馆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据聚集于坐在长凳上的徐嘉珩。 徐嘉珩面无表情时,锋利深邃的五官极压迫感;他盯着险些被砸的替补,冷冷道:“不贴着别人犯贱,就不会打球是吧。” “手脚放干净点,不能打就滚下来。” 人群中立刻响起窃窃私语声。 “徐嘉珩好吓人......” “我猜是新上的两个替补针对喻温白,徐嘉珩生气了吧。” “不懂就别瞎说,是那两个替补手段太脏,明知道喻温白有洁癖,还几次故意往他身上凑,恶心死了。”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这俩人有病吧,铁定赢的局还搞这一出。” 两个替补就是中场休息时、和刘厚在走廊撞见喻温白的那两个;三人有点交情,都看不过喻温白出尽风头,于是就想了个方法让他当众出丑。 不是有洁癖吗?那还打什么篮球啊。 好歹是学哥,两人万万没想到徐嘉珩敢直接发难,直接恼羞成怒道:“球场上有身体接触怎么了?你第一次打比赛?” “护着你宝贝室友也得有个度,”其中一个还在阴阳怪气,警告道,“而且徐嘉珩,你要敢动手,就等着禁赛吧。” 徐嘉珩挺直的背往后一靠,冷笑道:“你当我眼瞎,还是以为我真在乎这个破比赛。”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徐嘉珩平时在乎的事很少,周围人更从没过见他发火。 可自从喻温白莫名其妙被拉进篮球队后,他发现自己总是在生气。 后来徐嘉珩明白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见不得喻温白受委屈。 一点都不行。 —— 好好的比赛经过两人折腾,所有参赛的人都心里膈应。 工院本来赢得好好的,结果所有努力在最后几分钟被糟蹋;生命科学院更气不过,张辉看喻温白手臂都被摸出脏手印子,气的冲上去就要打人。 程野作为队长只能收拾残局,皮笑肉不笑道:“我也懒得换人,你们俩自己看着办,不嫌丢人就继续。” 事到如此,两人只能忍着气打完。 比赛胜利,工院的人也没多开心,尤其在徐嘉珩冷着脸一言不发的低气压下,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出。 另一边的喻温白下场后,就直奔顾清逢而去。 中场休息时,他就感受到两个替补的恶意,所以换人时他特意下场去戴好手套,果然比赛时就被动手动脚。 喻温白并不是真的洁癖,真要算起来,那两人碰他只会影响自己的阳寿,他除了要赛后洗手外,没其他损失。 显然有人不这么觉得。 徐嘉珩发火前,喻温白就远远感受到来自的顾清逢的怒意,以师哥过去护短的态度,赛后把两人直接做掉都有可能。 他下场就忙不迭跑到人身边:“师哥,我今天有进球,你要不要夸夸我。” “怎么,害怕我杀/人啊,”顾清逢抬手捏了捏喻温白的脸,露出一记薄凉冷笑,“不至于,让他们少活十年二十年而已。” 喻温白知道不是玩笑,一把抱住顾清逢胳膊:“别理他们了,我们晚上出去吃吧,我请客,好吗。” 他从小就习惯和顾清逢撒娇,抿着唇轻晃人胳膊,清冷声线变得又轻又软,一字不差地落进路过的徐嘉珩耳边, 徐嘉珩视线落在喻温白紧握着男人的手——洁癖的人下场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洗手,而是请人吃饭。 就这么着急?一分钟都等不了? 喻温白看徐嘉珩靠近,怕顾清逢身上的气息伤到他,后退一步挡在两人中间,后下意识的保护动作。 徐嘉珩见状脸色更差。 顾清逢察觉无声挑眉。 “今天的事,谢谢你。”喻温白认真道谢。 “没事,本来就是我们没管好人,”徐嘉珩语气淡淡,完全没有获胜的快乐,沉默片刻后道,“你要是没事的话,晚上要不要一起——” “小白,”顾清逢突然出声,“刚才不还说要请我吃饭?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半晌,他又慢悠悠地补充道:“我记得你明天没课,这几天就回家住吧,我们好久没见了。” 喻温白还想和徐嘉珩好好答谢,猝不及防被打断,微愣后答应下来,转身回休息区收拾东西。 看青年背影渐远,顾清逢饶有趣味地看着徐嘉珩:“见笑了,小白从小就比较粘人。” “没看出来,”徐嘉珩眼神就没从喻温白身上离开过,说话直截了当,“我倒是觉得,粘人的是你。” 顾清逢无所谓笑笑:“我们之间的感情,外人当然不懂,我不怪你。” 徐嘉珩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人。 “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喻温白收拾好东西走过来,看顾清逢主动要给他拿包,有些意外。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21节 不过他现在更在意,顾清逢催他去收拾东西之前,徐嘉珩到底有没有说别的。 将书包交出去,喻温白带着点隐蔽的期待,轻声问旁边的徐嘉珩:“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 顾清逢的话一遍遍在脑海回放,徐嘉珩人生第一次嘴比脑子快:“你跟他去玩吧,不用管我们——” “反正我们这种外人,也不会懂你们之间的感情的。” 第19章 话音刚落,三人就听见一道清晰无比的笑声。 夏敏真是无意偷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笑出声,但她实在没憋住,边笑边道歉:“对不起,体育馆的空气酸味太重,一个没忍住,你们继续哈。” 喻温白静静看着徐嘉珩,好看的眉眼轻皱。 顾清逢看透一切的眼光在两人间来回流转,挑眉,出声结束这场僵持:“走,我们回家吃饭了小白。” “......” 两人很快消失在视线。 观赛学生也离开的差不多,场馆内只剩下篮球队和学生会的人,一时间显得格外安静。 夏敏忍着笑,故意道:“我为什么总能闻到酸味啊,珩哥,你闻到没。” 徐嘉珩假装听不懂,将篮球包往身上一挎,淡淡道:“走了。” 喻温白和顾清逢离开的背影,有种令人心烦的熟悉感。 “对了,我前两天给你推的替身文学看了没。” 夏敏想起什么,笑嘻嘻地快步跟上,“就我强推的那本连载「分手后渣攻对我穷追不舍」,今早作者加更了。” 徐嘉珩否认:“没看。” “我和你说,最新情节是主角钢琴比赛获胜,第一时间想找渣攻庆祝,白月光却从中横插一脚,说非要吃饭,然后就和渣攻手挽手回家了。” 夏敏被虐的肝疼:“最后主角看两人离开时,心里还在回忆和渣攻的恩爱过往,真的太惨了。” 终于明白既视感哪来的徐嘉珩:“......” “这位同学,”徐嘉珩脚步一顿缓慢回头,盯着夏敏一字一句道,“我是直男,对耽美故事没兴趣,懂?” 夏敏:? 当初你求我推荐书单的时候,就该给你录下来! —— 喻温白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 虽然是他提出请客,但顾清逢不可能真让他出钱,大方地在市中心的小洋房定了位置,开车直奔目的地。 从点菜时,喻温白手机就一直在震动。 比赛结束后,除了他的302全体、程野和夏敏找了个地方聚餐,夏敏还专门建了个小群,并且贴心地拉了喻温白进去。 齐东:@ywb 为什么不来聚餐哇,连珩哥都没说动你吗qaq; 喻温白看着弹出的消息微微愣住,根本不记得徐嘉珩喊过自己。 轻咬下唇,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界面又弹出一条消息。 徐嘉珩:他晚上有事,别吓催。 夏敏:我又闻到酸味了,好奇怪。 齐东:好吧,那宿花你好好玩,我们会给你拍小视频的! 喻温白:好。 “菜都没上完,有些人就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顾清逢看喻温白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曲指敲桌子,“这顿饭可是你要我来的,你再望眼欲穿,我也不会放你回去哦。” 喻温白不舍地放下手机,违心道:“我没想回去。” “说说吧,”顾清逢看他微微鼓起的双颊轻笑,右手撑着下巴,懒懒道,“最近的校园生活。” 喻温白眼底带着光:“师哥,我交到了很多朋友,大家都很照顾我。” 顾清逢喝了口葡萄汁:“交朋友随你,但记住一点,修行不是为了忍让,是为了不受欺负,懂?” “说了你也听不进去,”想起今天的事,他无奈叹气,“难怪师父说,你以后肯定要被欺负。” 喻温白迫不及待道:“师哥,你和师父联系上了么。” 他上次寄出的两封信到现在都杳无音讯,有点担心。 “在哪个山沟驱鬼吧,”顾清逢倒不担心,“没事,师父不忙会来找我们。” 喻温白点头,两人边吃边闲聊。 顾清逢那边总有电话进来,喻温白也不催促,低头看群里刷不完的消息。 夏敏喝了点酒有点上头,视频里几个男生偷摸把她的酒倒掉换成饮料,一个劲地让她多吃少喝。 “你们几个男的真没意思,我要找小白玩,”夏敏盯着镜头,笑眯眯道,“喻温白,看姐给你发的好东西。” 齐东在旁边感叹:“夏姐,你这语气怎么跟流氓似的。” 视频结束,喻温白眨眨眼睛,下一秒就被私聊轰炸。 夏敏给他发了二十几条论坛帖子,标题全是感叹号、「加温」、「嗑死我了」和「绝配绝美」等陌生词语。 夏敏:姐的快乐老家,不是亲姐妹我都不告诉你,不谢哈; 喻温白:“......” 他点开其中一个,入目满屏的照片中,主角都是他和徐嘉珩。 小组作业要我狗命:加温篮球赛就是在逼死单身狗吧,空气中都是甜蜜的酸臭味。 shd别玩手机了:在谈了在谈了,勿cue; 加温不do天理难容:真的很爱一些双向奔赴,上半场嗑喻温白望眼欲穿,下半场嗑徐嘉珩实力护短,中场嗑摸头杀,嗑死谁了我不说。 —— 很多话他看不懂,但知道「嗑死我了」,也大概明白帖子在说他和徐嘉珩关系好。 帖子太多,光是照片都翻不完,喻温白刷到最多的,是中场休息时徐嘉珩弯腰摸他脑袋的照片,各种角度都有。 其中一张拍的是徐嘉珩正面,男生笑吟吟地俯身,细碎光影落在他深邃精致的五官,漆黑的眼睛盯着喻温白,眼神自带柔光。 鬼使神差的,喻温白保存了这张他只有背影的合照。 存完图,他立刻欲盖弥彰地将手机扣过来,向试图掩盖错误的小孩一样,心跳有点快。 “鬼鬼祟祟,”顾清逢忙里抽闲地看他一眼,“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没有,看朋友在外面聚餐,”喻温白心虚地摇头,“师哥你先忙。” 修行也有各种教派和门道,但顾清逢从不让喻温白插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叫他专心读书。 等顾清逢又开始打电话,喻温白才点开下一个视频,是夏敏正在录齐东唱歌,鬼哭狼嚎的。 视频还剩十三秒时,背景音突然有嘈杂的争论声,镜头晃动有几道人影一闪而过,紧接着在几句咒骂声中,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起。 画面戛然而止。 喻温白听不清谈话内容,但他认得画面里刘厚和两个替补的脸,连忙在群里发消息问情况。 十分钟后程野回复:没事,傻逼送上门找揍。 喻温白:有人受伤吗? 程野:徐嘉珩胳膊挂了点彩,其他人都没事,齐东家就在附近,于然今晚睡他那,我现在送夏敏回她姐那里。 喻温白等了半天,也没见程野再说徐嘉珩的情况。 不是受伤了吗,有没有第一时间处理、等下是自己回寝室吗? 他退出群聊给徐嘉珩发消息:你还好吗?伤口处理了吗? 徐嘉珩秒回:没事,回寝再说。 徐嘉珩:你在和顾清逢吃饭?今晚不回来了? 喻温白注意力全在伤口没处理上,想起他寝室里有医疗箱,抬头对顾清逢道:“师哥,我现在要回寝一趟,朋友那里出了点事。” 顾清逢看他是真的着急,不多废话直接结账,打包了十几个菜放进车后箱,送喻温白回去。 小洋房离学校有段距离,喻温白在车上回消息:吃完了,我现在回去。 徐嘉珩过了很久才回:到学校发消息。 “男生打架而已,”顾清逢了解前因后果后,人又回到最初的懒散,“用不着那么担心。” 喻温白垂眸一言不发。 “交出去的师弟泼出去的水,”顾清逢踩着油门叹气,“满脑子都是徐嘉珩,再不回去连自己名字都要忘了。” 车在平直马路上开的飞快,十几分钟后,顾清逢的超跑停在t大人工湖附近,周围有三两散步的学生和情侣。 下车前,顾清逢像是感应到什么,视线朝远处扫过,突然叫住喻温白。 他眯着勾人的桃花眼,缓缓挑眉发问:“小白,你觉得徐嘉珩人怎么样。” 喻温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如实道:“他是个好人。” “只是个好人啊......” 顾清逢喉咙里轻啧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车外某道身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朝喻温白招手:“过来。” 喻温白不明就里靠过去。 然后就见顾清逢也凑近,侧过脸亲昵地为他整理衣领,人半贴在他身上半天不肯离开。 他疑惑道:“师哥?”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22节 顾清逢余光终于看见某人转身就走,黑暗中连背影都清晰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大字,没忍住地畅快大笑出声。 也算报了今晚打扰他和喻温白叙旧的仇。 顾清逢心情大好,等人走后就将身体摔进座椅,手支在方向盘上撑着下巴,在喻温白困惑的眼神中,悠哉悠哉道: “行了,回去吧,”说完他看喻温白火急火燎就要走,好整以暇道, “今晚要是有进展,记得谢谢我。” 作者有话说: 因为存稿太多而放错章节的,大概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了吧.....前面大家就当没看到,太尴尬了救命 第20章 喻温白根本没听进顾清逢说话,提了东西就匆匆往寝室走。 五分钟前他给徐嘉珩发过消息,没想太多,于是远远在宿舍楼下看到熟悉挺拔的身影时,不由愣了愣。 寒风泠冽,徐嘉珩站在路灯旁低头看手机,衣领立起来挡风,受伤的左臂衣袖挽起来,路灯打落在冷淡深邃的五官,眉眼间尽是疏离。 喻温白走上前。 “回来了?”徐嘉珩听见脚步声抬头,伸手想去接喻温白手里的东西。 喻温白看他胳膊的划伤,背过手躲开,摇头:“不用。” 徐嘉珩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重新插进衣兜。 宿舍走廊嘈杂,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上楼时,喻温白几次想提出帮徐嘉珩处理伤口,又看他好像心情很差的样子,最终选择沉默。 两人回到寝室。 徐嘉珩脱了外套,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你一个人回来的?” “哥哥送我回来的。” 喻温白将打包盒放在公共小桌上,担心徐嘉珩没吃饭:“我们今晚去的地方很好吃,你要试试吗?” 徐嘉珩薄唇抿的笔直:“不用。” 其实他不仅知道是顾清逢送喻温白回来,还看见两人在车里了。 他今晚喝了点酒,大概脑子不太清醒。 晚上刘厚和那两个替补就在他们隔壁吃饭,三人扯着嗓门在包间里骂人,把做的龌龊事全抖落出来。 之后两拨人自然而然就吵起来了。 徐嘉珩没动手,伤是拉架时被玻璃瓶划破的,心情最糟糕的时候,恰好收到喻温白的消息。 得知喻温白因为他要赶回来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一种卑劣的窃喜,几分钟前收到短信,抓起外套就往校门口走,也不知道在着急什么。 然后就在人工湖边看到那一幕。 天色过暗,看不清车内的人是否在接吻。 但可以肯定的是,喻温白是主动靠过去的,顾清逢几秒后才漫不经心地往前凑了凑,暧昧的距离和姿势,仿佛情人间最普通的耳鬓厮磨。 徐嘉珩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走。 酒精剥夺理智,他看着喻温白抱着医疗箱、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看他,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回忆起前天填鸭式看完的替身文学。 他以前觉得喻温白暗恋自己,但从顾清逢回来后,又不那么确定了。 和顾清逢相比,他在喻温白那里所有的「特殊对待」,都瞬间变得不值一提。 这个认知只让他更加心烦。 小说都是虚构的,徐嘉珩心里再次重复,虽然喻温白对他的喜欢确实莫名其妙、虽然顾清逢回来后状态大变—— “徐嘉珩。” 喻温白出声打破沉默。 徐嘉珩盯着受伤的位置很久了,脸色像是因为疼痛而越发难看——这时他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如果不是为了给他出气,徐嘉珩今天根本不会受伤。 喻温白突然意识到,比赛后他轻飘飘的道谢有多敷衍。 现在居然又一次打算草草了事。 “虽然现在说可能有点晚了,”喻温白声音很轻,“但我还是想谢谢你,不论是球赛,还是以前所有事情。” 徐嘉珩抿唇看人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底猛地一沉。 小说不能代入现实,更重要的是,他和顾清逢根本没有共同之处—— 没等他脑补完后半句,沉默良久的喻温白忽地抬头看他:“你和顾清逢一样,都是对我特别特别好的人。” 像是生怕他不理解,话毕又追问道:“我也想做些什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 气氛有一刻的死寂。 很久,徐嘉珩哑的声音响起:“你的意思是——在你心里,我和顾清逢很像?” 喻温白皱眉,觉得这话好像对又不对。 至少从徐嘉珩嘴里说出来,听着怪怪的。 但像顾清逢总不是贬义词,他点尽力描述:“是的,你们都对我很好,所以我很喜欢你们。” 他不善于表达情感,直白了当的说喜欢还是第一次,连对顾清逢和师父都没有过。 但莫名就是想让徐嘉珩知道。 喻温白脸微微发烫,心口像住了只小兔子,咚咚跳个不停。 徐嘉珩此刻只想一个人静静。 他话只听到「你和顾清逢一样」后,就再也没心思听后半句,现在看着耳尖粉红的喻温白,话几次滚到嘴边都说不出口。 什么叫「都对我很好,所以很喜欢你们」? 这是装都不装了、直接和他摊牌了是吗? 今晚的一打啤酒都没这么上头,徐嘉珩愤怒中带着点屈辱和委屈——他不明白,喻温白为什么要说这些。 懒得装所以坦白? 还是逼他就范、接受一心二用的喜欢? “你明白就好,”喻温白如释重负地长舒口气,打开医疗箱拿出碘伏棉签,弯眉笑了,“现在可以帮你清理伤口了吗。” “?” 徐嘉珩还沉浸在被当替身的震惊中,没跟上思路,四目相对,被喻温白眸中的笑意晃了晃眼。 “我会轻轻的,一点都不疼。”喻温白搬着凳子靠近,裹着寒气的青柠味扑面而来。 他凑上前,伸出小拇指勾住徐嘉珩指尖,笑意盈盈:“我和你拉钩保证,行吗。” “......” 两人靠的太近了,徐嘉珩偏头别扭地轻咳一声,掌心手指不自觉拢紧,动作却像是顺势拉过喻温白的小指,指腹紧紧贴着。 碘伏碰过的位置有冰凉和微微的刺痛感,见喻温白低头在他受伤的位置轻轻吹气,紧绷的手臂往后缩了缩。 徐嘉珩觉得自己不能妥协,否则显得太没志气。 “你——” 喻温白看他往后躲,表情肉眼可见的地慌了下,“伤口不处理,我担心你会感染——对不起啊,马上就好了。” “...没事。”徐嘉珩看人表情愧疚,那句「担心你会感染」更听的他心里一软,胸腔积郁的烦躁也消失大半。 算了。 至少在照顾他跟和顾清逢吃饭之间,喻温白的选择显而易见。 徐嘉珩坐直,佯装漫不经心:“你很担心我?” “嗯,我不知道你受伤的情况,”喻温白清理完伤口,脸上重现笑意,“晚饭也没怎么吃,想先回来看你。” 他提心吊胆一路,现在放松下来,胃里立刻感到饥饿。 喻温白走到小桌边打开包装盒,轻声道:“我听齐东说,你很爱吃蒜蓉粉丝虾,还特意带回来。” 他端起盒子靠近,抬手拽拽徐嘉珩衣袖,撒娇似的:“真的不吃吗。” 徐嘉珩一整晚的心情宛如坐过山车。 似有若无的青柠味混合着食物香味钻进鼻腔,分不清究竟是哪一个,都让人心动到说不出「不」字。 —— 齐东和于然到周五清晨也没回寝。 上午的课不点名,徐嘉珩知道这两人肯定要翘,起床收拾完后,背包准备去上课。 “我帮你拿包吧,”喻温白早上六点半就起了,一直在等徐嘉珩出门,主动道,“你手不方便。” 他昨晚就一直在想,该怎么道谢。 好像除了「对徐嘉珩再好一点」外,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伤口早就没感觉,徐嘉珩本来想说不用,看喻温白眼神坚定,忽地觉得胳膊有点酸,沉吟几秒,将背上的书包丢回桌上打开。 “谢了,请你吃午饭,”徐嘉珩从包里丢出五六本专业书,最后只剩下电脑,随口道,“我记得你上午没课,之后回寝补觉?” 喻温白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应该会去找哥哥。” 徐嘉珩系拉链的动作一顿。 半晌,他若无其事道:“等下的课可能要点名,不知道齐东和于然能不能赶到。” 喻温白果然上当,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我刚打过,关机,”徐嘉珩一脸镇定地漫天胡扯,“没事,旷课一次应该不至于挂科。”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23节 喻温白不疑有他,思考片刻问:“有可能代人点名吗。” “我自己肯定会被发现,”徐嘉珩将书包递过去,最后补充道,“不过你要是一起的话,应该可以。” 最后喻温白还是跟徐嘉珩一起去上了课。 两人在学校的人气,各自出现都自成观景线,现在喻温白居然陪徐嘉珩来上课,一进教室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窃窃私语声中,两人在教室后排角落坐下,喻温白挨着内侧,直到上课也没等到于然和齐东回消息。 过去十几分钟不见教授点名,喻温白心里松口气,拿着手机不知道做什么,余光不自觉瞥向身旁的徐嘉珩。 徐嘉珩没在听课,骨节分明的手在键盘上敲击飞快,电脑的写码界面看着比大屏幕上的要复杂很多。 他上课带着眼镜,银边镜框架在笔挺的鼻梁,面无表情地写码时,眉间浅浅皱着。 和平时懒散的感觉又不太一样。 似是有所察觉,徐嘉珩忽地转头看他,无声地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偷看被抓包,喻温白心跳有些快,摇头垂眸去翻手机微信,误触点进和夏敏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还是女生昨晚分享的帖子,标题赫然写着【修罗大三角,两对cp你嗑哪个】。 主楼搞了个投票,有「顾清逢x喻温白」和「徐嘉珩x喻温白」两个选项,跟帖几百条里,每三条就能看见一句「嗑死我了」。 喻温白没太看懂。 嗑死我了还能理解,名字之间的「x」是什么意思? 徐嘉珩看他纠结地拧紧眉头,俯身问:“怎么了?” 喻温白将手机推过去,指着帖子上标题,小声道:“你知道「修罗大三角」,是什么意思吗。” “......” 徐嘉珩其实也不太懂,但他们三个出现在同一个帖子里,也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忽然很想知道喻温白的答案,低声道:“就是说在我和顾清逢之间,你会选谁——” “最后一排靠墙两个谈恋爱的,我注意你们很久了。” “说过多少次,不要在课上谈恋爱,实在忍不住就去学校小树林,”教授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地中海的发型非常符合学科特征,他背着手站在讲台上往后看,悠悠道: “你们说小话快乐了,多影响旁边同学睡觉啊。” 话落,教室里立刻响起哄笑声。 “谁能给我讲讲,他们俩是怎么回事啊,我以为他们根本不熟。” “一看你就是2g网,这俩人最近关系好的像是连体婴儿,无时无刻都在贴贴,今早还有人拍到他俩在食堂吃饭。” “昨天篮球赛的粮还没吃完,今天喻温白又陪徐嘉珩上课,他们俩真的不是在谈吗。” “教授牛逼啊,快多问两句,我以后必不翘课。” 鬓发稀疏的李教授眯着眼睛往后一瞅,惊讶道:“居然还是年级第一的徐嘉珩同学,小伙子刚谈恋爱啊,上个早八都舍不得分开。” 徐嘉珩听的眼皮直跳,起身解释:“是室友。” “原来是和室友谈恋爱啊,”李教授感叹不已,苦口婆心地劝,“老师也不是反对谈恋爱,但至少上课的时候收敛一点、不然别的同学多难受啊。” 台下立刻有人接话道:“老师我们不难受,我们还能多看两眼!” “真的,早八都不困了,恨不得多上一个点。” 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徐嘉珩闭了闭眼,吸气咬牙道:“我说,喻温白是我室友。” “我们现在还没谈恋爱。” 作者有话说: 短短三千字,某人的心理活动就从「我是不是替身」、到「好像真的是替身」、再到【你他妈居然敢拿我当替身】,到最后【算了替身就替身吧,只要他还爱我】 徐嘉珩,内心戏好多一男的哦 第21章 “......” 偌大的百人教室呆滞了整整五秒,安静到呼吸声都听不见。 下一秒,沸水般彻底炸开。 “等一下,他说的「现在还没谈」?是我理解的那个「现在还没谈」的没谈?” “是表白吧是表白吧,妈蛋我刚才忘录音了,错失一百亿。” “不慌,论坛里已经有人发照片和视频了,我现在激动的打字都在手抖。” “啊啊啊喻温白什么反应啊,被挡住了我根本看不见人。” 喻温白再迟钝也知道被人误会了,扯扯徐嘉珩衣袖,小声道:“是我惹祸了么。” 男生仰着头,额前碎发微微遮挡眉眼,湿漉漉的眼睛像是透亮的玻璃珠,在晨光照射下反射着光点。 眼里满是茫然,以及被人群起哄后的无措。 徐嘉珩知道现在彻底解释不清,安抚地拍拍喻温白手背,无声说了句「没事」。 然后他抬头,懒得再解释:“教授,下不为例成吗。” “知错就改还是好学生,”李教授依旧笑呵呵地答应,末了还补充一句,“下次也欢迎小男朋友来,只要不说小话就可以。” 徐嘉珩:......我谢谢您。 —— “所以你到最后都没解释清楚、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认了?” 中午吃饭时,夏敏听完前因后果后,乐得直捶桌子:“虽然我不该笑的,但徐嘉珩你居然也有今天哈哈哈——” 徐嘉珩面无表情:“找我们什么事,说。” “等、等我先喘口气,”夏敏深呼吸,然后换上讨好的笑脸,“比赛的横幅还挂在体育馆门口,我一个人拿不动,人美心善的两位能不能帮个忙?” 徐嘉珩想到那个「你是我的神」就眼前一黑,直接答应下来,看向旁边:“你呢,一起去?” 喻温白点头,垂眸看着消息栏最新的好友申请,微微皱眉。 从昨天下午起,有个自称t大动漫社社长的女生就一直在加他好友,希望他能在年底校庆上配合出一套cosplay。 喻温白不懂cosplay,但对方语气太急迫,他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对方两眼放光的样子,只能礼貌婉拒。 结果女生越挫越勇,后来直接在好友申请里约他吃饭。 “你这是被鹿晴盯上了?”夏敏眼神怜悯,“那你惨了,洗洗干净准备上贼船吧,她不达目的不会放过你的。” 徐嘉珩呵了声:“夸张。” “那是没轮到你,”夏敏嫌弃地看人一眼,给喻温白科普,“你知道去年刚毕业的那个校草,当年是怎么被她拿下的么。” “为了让校草专心cosplay,这位社长直接帮人打了一暑假的小时工,每天雷打不动请校草吃饭,半年后才把人拿下的。” 喻温白代入了下自己。 他放假倒不用当小时工,但会去雇主家里帮忙驱鬼祛煞,如果这位社长非要替他—— 那她可能活不过这个暑假。 三人吃完饭边聊边离开食堂,夏敏眼尖远远看见顾清逢,热情地朝人招手:“顾校医,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你。” 顾清逢今天将长发随意扎起来,一身精英禁欲气:“不巧,我特意来找你们。” 桃花眼细细打量夏敏身后的两人,他想起早上爆炸几轮的论坛,挑眉:“小白,这周末回家么。” 喻温白摇头:“不回去了,要做小组作业。” 下周确实要最后讲演,但作业只差最后收尾,根本不需要周末留在寝室做——尤其是齐东和于然周末要回家打游戏。 顾清逢也不勉强:“那周末找个时间吃饭,正好谢谢昨天你的朋友们维护你。” 说到「朋友」两字时 ,他故意轻飘飘地看了眼徐嘉珩。 “你们想吃什么,火锅?” 夏敏正要欢呼说好,喻温白突然出声否决:“别吃太辣了,徐嘉珩胳膊受伤还没好。” 顾清逢挑眉看人:“这么娇贵?” “我都可以,”徐嘉珩淡淡对上顾清逢视线,周身气压微凉,“听喻温白的。” 周末吃什么暂定,顾清逢是来找喻温白的,将人拉到旁边后交给他一封信:“师父给你的信,我昨晚才收到。” 喻温白将信爱不释手地左看右看,谨慎收好后,想到什么又拽了下顾清逢衣袖。 他表情认真:“师哥,你不要欺负徐嘉珩,他对我很好。” 不只是刚才,从前几次碰面,他就感觉到两人之间暗戳戳没由来的不对劲。 “我欺负他?就因为吃个火锅?” 顾清逢被气笑,抬手捏了下喻温白右脸,“喻温白,现在可是你哥为了你给别的男人花钱,你还敢挑?” 顾清逢还有事,把口袋里的祛疤膏交给喻温白:“小没良心的,记得让那个男的涂。” 而对话里「那个男的」,此时正漠然地看着顾清逢对喻温白动手动脚。 “...珩哥,你今天有点吓人,”夏敏被低气压冻得抖抖身子,想起昨晚的事,“你的手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两人终于聊完告别,徐嘉珩看着喻温白走来,目不斜视道:“不用。” “久等,我们走吧,”喻温白走近,将祛疤膏交给徐嘉珩,“哥哥让我给你的,祛疤效果很好。” 徐嘉珩没伸手去接:“不会用。” 喻温白看他表情又不太好,以为是顾清逢的话让他不高兴,征求意见道:“那我先保管,等回去用的时候,我帮你涂行吗。” 徐嘉珩沉思几秒,随后矜持地点点头:“行吧。” 围观全场的夏敏: “......” 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24节 —— 三人花了一个小时,终于把体育馆门前的横幅和照片清理完,又费半天劲地拖到体育馆储物室外。 “这么搬回院里得累死,”夏敏累得直不起腰,站在门口给盛霖打电话,“不行,我得让人弄个推车来。” 她不忍心再折腾两个苦力,摆手道:“你们俩别去了,在这看着东西,我叫人推车过来。” 长横幅和彩条挡在走廊,很影响来往人走路,喻温白将储物室门推开,想暂放一下东西。 看徐嘉珩又要帮忙,喻温白阻拦道,“我一个人就可以,你休息吧。” 说着绕到他身边,主动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徐嘉珩也不多劝,跟在喻温白身后,等人拿东西的时,默默从后面抬起分担重量,两人很快将东西移到储物室的靠窗位置。 窗口朝阴光线昏暗,空气中能看到细小灰尘,喻温白刚将横幅放下,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又是熟悉的好友申请。 鹿晴:你现在是不是在体育馆?能不能和我聊一下,保证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喻温白不擅长应付过分热情的人,看见消息皱了下眉,久久没回复。 “又是动漫社的?”这表情徐嘉珩再熟悉不过,不用问都知道,靠着窗台问,“很讨厌?” 喻温白轻叹:“不是讨厌,是我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 所以对太热情的人,他都一概远而敬之。 徐嘉珩点点头没说什么,两人在不算宽敞的储物室里等夏敏回来,结果没过多久,门外走廊就隐约响起对话声。 提问的是个女生,声音清脆:“同学打扰一下,你看到喻温白去哪了吗?” 回答她的是个男生,嗓音低沉听不太清,但「储物室」三个字还是清晰落入喻温白耳边。 匆匆脚步声渐近,喻温白环视四周,正想找个地方避一避,半掩的门突然被推开。 经年失修的门被推开,发出吱呀声响,躲不开的喻温白只感到眼前一黑,被迫投入一个坚硬而极其温暖的怀抱。 “有事?” 徐嘉珩身上干净的薄荷气息清凉,说话时低音带动胸前震动。 喻温白整个人被圈在宽大的外套里,像是被人套牢在一小方天地,后脑勺被宽瘦的手稳稳托住。 他低着头,前额贴在徐嘉珩胸/膛的位置。 隔着一层厚厚衣料,都能感受到皮肤的温热。 喻温白垂眸眨眨眼,指尖蜷缩着,觉得脸有点烫。 “没、没事,”鹿晴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徐嘉珩,结结巴巴道,“请、请问你见到喻温白了吗?” 说完对上徐嘉珩一双冷冽双眼,立刻后悔自己多嘴问。 窗边背阴处看不清脸,更何况徐嘉珩早用外套将人牢牢圈在怀里,严防死守也只看见点黑色的发顶。 这姿势一看,就是在这偷偷谈恋爱的。 “没,”徐嘉珩语气很冷,察觉到怀里人轻微地缩了下身体,抬手揉了揉柔软发顶,再抬头时眼神又变漠然, “我现在不方便,懂?” 鹿晴忙不迭地点头,慌里慌张地道歉要退出去,离开前还不忘关上门,嘴里念叨着: “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 “......” 封闭空间一片寂静。 徐嘉珩垂眼看着乖巧躲在外套下的喻温白。 男生窝在他怀里微微蜷着身体,侧脸贴着他前/胸的触感柔软,双手自然垂落,感应到注视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抬头。 无声用口型询问:“她走了吗。” 喻温白的腰抱着比看上去还要细,单手就能轻松环住;门外还能听见说话声,徐嘉珩抬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小点声。 喻温白果然不再出声,安安静静地靠着他站好,半垂的眼睫随着呼吸轻颤,侧颜恬静。 可能是怕鹿晴再闯进来,他并没第一时间从怀抱中挣脱。 徐嘉珩也没提醒,站着低头看人。 脚步声渐远,封闭的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怀里的人突然开始不安分。 喻温白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漂亮的眉眼倏地睁大,毛茸茸的脑袋轻蹭过徐嘉珩胸/口,像是羽毛轻抚过,带来阵阵痒意。 徐嘉珩看着他头顶随着动作轻晃的呆毛,指尖蜷了下,莫名想用手切实感受下手感。 而喻温白先一步阻止了他。 昏暗空间里,男生半张侧脸贴着徐嘉珩,眼睛亮晶晶的定定看着他,眸里带着点雀跃,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徐嘉珩,”喻温白轻拽他袖子用气音喊人,眉眼弯弯,漂亮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心跳好快啊。” 第22章 因为喻温白的抬头,两人本就不多的距离被无限缩小。 四目相对,鼻息都交缠难分,近到能彼此看清对方眼里的自己。 徐嘉珩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的眼神。 他只知道喻温白话没说完,眼里还带着新奇的愉悦,对视后却猛一顿,随后眼神飞快闪躲错开。 徐嘉珩哪能听见自己心跳:“你——” “怎么就是找不到呢,几个人都说看见了呀......” 储物室门外突然响起鹿晴的喃喃声,喻温白应激地身体一抖,本能地埋头往徐嘉珩怀里躲。 像是容易受惊的小动物,耳尖泛着可疑的粉红。 徐嘉珩几乎被扑了个满怀,抬手直接把人抱住,安抚地拍拍喻温白后背,话里带着笑: “就这么害怕?” 不是说平时淡淡的样子不好,只是偶尔看喻温白居然也有担惊受怕的时候,总觉得格外有意思。 “...没害怕,”喻温白脸埋在衣服里,闷闷的声音有点委屈,“嫌麻烦。” 徐嘉珩低笑一声,调侃道:“要不你再听听心跳声?确定是我么。” 听出对方在取笑自己,喻温白双颊鼓了鼓,又凑过去仔细听徐嘉珩心跳,小小声道: “真的是你的心跳声。” 又听了会,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徐嘉珩,树懒似的两只手紧紧环着对方瘦劲的腰腹。 喻温白讪讪松手,尴尬地低头摸耳朵,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时,突然发现徐嘉珩身上的黑雾好像淡去不少。 由于这段时间两人总有身体接触,徐嘉珩身上的黑雾不再是黑洞一样吓人,只有围绕在身体周围的浅浅一层。 而因为刚才拥抱的短短几十秒,喻温白已经快感受不到煞气存在。 拥抱的效果这么好吗? 他脑子自顾自地在想别的事,没多想的抬头道:“徐嘉珩,我们以后可以多试试拥抱吗?” 意识到话没头没尾,喻温白正要补充,就见徐嘉珩表情有些纠结地开口:“......你很喜欢拥抱?” 喻温白没太懂,为什么是问他喜欢不喜欢。 他如实回答:“和牵手比的话,拥抱确实更好一些。” 徐嘉珩脸上又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几秒后错开对视,漫不经意地问:“你平时和顾清逢拥抱,也会这样么。” “我们平时不会拥抱,”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喻温白皱眉,“怎么了?” “哦,没事,”徐嘉珩摇头没解释,平直的唇角扬起点笑意, “你喜欢的话,抱呗。” 确定鹿晴走远,喻温白从徐嘉珩的怀抱中退出来,离开外套包裹的瞬间,就感受到冷空气如影随形地扑上来,令人心安的温度和跳动声也一并消失。 徐嘉珩刚才问他,顾清逢抱他会不会也这样。 好像不是的。 顾清逢小时候总喜欢抱他,但喻温白从没贴的这么近,也没听过像徐嘉珩那样强烈而有力的心跳声。 更重要的是,在徐嘉珩之前, 喻温白好像从未贪恋过一个人的拥抱。 —— 聚餐时间定在周日傍晚。 顾清逢最初的提议是在周六,吃完饭顺便好接喻温白回家住两天,是徐嘉珩提议最好周六把小组作业改完,时间才换到周日。 对此,顾清逢在电话里冷笑:“他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 这次聚餐夏敏、程野和302全体都要去,一辆车坐不下,顾清逢在忙不方便来接,坐车分配成了问题。 徐嘉珩知道喻温白排斥身体接触,决定道:“你们四个打车,我开车带喻温白过去。” “哇珩哥,你居然舍得开你的宝贝战车,”齐东语气兴奋,探出头羡慕地看着喻温白, “你运气太好了,珩哥后座从不让人坐的。” 徐嘉珩第一次在学校出名,除了过分优越的颜值和身材,那天开来学校的机车也引起了极大轰动。 没别的,单纯一个贵字。 齐东最初看这机车乌漆麻黑的,除了气派点和普通摩托也没什么区别、再贵能贵到哪里去,得知光一个车头就能在本地买套房子后,每次见徐嘉珩开,心里都一阵肉痛。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25节 喻温白不懂这些,只是在听到他是第一个坐徐嘉珩后座的人时,心突地跳了跳。 打车要到校门口,六人在寝室楼下暂时告别。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徐嘉珩把车停在人少的停车场附近,又从后尾箱中拿出一顶黑色头盔,让喻温白试带。 头盔尺寸大了不少,戴在头上立刻就会歪到一边,喻温白还想再调试,徐嘉珩先一步打断他试图勒死自己的架势。 “试试这个。” 徐嘉珩将手里另一个白色款的递过去,这次没让人瞎折腾,“别动,弄疼你了就告诉我。” 高出喻温白小半个头的男生俯身帮他整理宽松,骨节分明的手系好扣子,深邃漆黑的眼睛视线专注。 喻温白乖乖站好让人摆弄,被看的耳尖隐隐发热。 他脸本来就小,买一送一的儿童款正合适,戴上头盔后脸还没巴掌大,幼鹿般的圆眼在日落余晖中染上点金红,左右两颊的软肉被挤压的微微鼓起来。 浑身上下都写着无辜和乖巧。 徐嘉珩定定看人几秒,倏地低声笑了。 喻温白疑惑:“很奇怪么。” “好看,”徐嘉珩转身跨上黑色战车,头也不回地拍拍后座,“来,上车。” 齐东说这个摩托是赛车级别的,喻温白小心翼翼地跨坐上去,在后座上想,平常他见过别人是怎么摩托载人的。 开车的人在发动机车,黑色夹克勾勒出瘦劲的腰身,喻温白手伸出去,在快碰到皮衣前又停住。 徐嘉珩说过可以抱,但是没规定什么时候可以抱。 “徐嘉珩,”他轻轻喊对方名字,“我什么时候可以抱你啊。” 喻温白声音闷在头盔里,少了份冷淡的疏离,尾音粘连着,说什么都好像在撒娇。 徐嘉珩看见他悬在半空的手皮肤被冻得通红,皱眉握住,双手牵引着喻温白直接环住自己腰两侧,最后将手放进衣服口袋。 “抱紧点,”他忍住回头看人表情的冲动,勾唇,“我车开很快的,小心摔下来。” —— 低调酷炫的机车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行驶。 徐嘉珩很少在市区开手里这辆,机车放不开速度等同于废铁,还得一路吃别人的车尾气。 今天后座多了喻温白,一切好像都变得不同。 不仅仅是首次载人的感受新奇,喻温白一路自以为隐藏很好的小动作,更让人没法不注意——每次徐嘉珩加速,环在腰上的细瘦胳膊就会立刻收紧。 大概是真害怕摔下去,喻温白紧紧抱人时,脸和整个上半身都会紧紧贴着他后背,像是洪水中抱着最后一根浮木。 徐嘉珩没真想吓他,放慢速度,将车拐进小路。 路上行人寥寥,两旁排列着干突突的树木,枝头枯叶被鹅黄的路灯照出色调,伴着静谧月光在地面打落细碎剪影。 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里,还有这样一方安静祥和的天地。 喻温白感叹:“好漂亮。” 他突然有些好奇,问:“你平时会自己开车来这里吗。” “无意发现的,路过就会来,”徐嘉珩看着后视镜里四处张望的人,眼神柔和,“我喜欢风吹过脸颊的触感。” 风是他见过最无拘无束的存在,洒脱随性又不失温柔,所以徐嘉珩最喜欢开车时候、风快速拂过脸颊的触感。 或清凉或闷热、甚至可以是冬日的刺骨,风都能让抛去所有烦恼和焦虑,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尽力去感受流动不止的生命力。 “闭上眼睛试试看,”徐嘉珩建议道,“能感受到什么。” 喻温白乖乖闭上眼睛。 很久后,轻声道:“......你啊。” 轻缓的声音在晚风中格外温柔,转瞬消散在空旷无人的长巷;喻温白闭着眼睛,看不到徐嘉珩愣怔的表情,自顾自继续道: “徐嘉珩,我喜欢你身上风的味道。” 晚间的寒风吹过,喻温白紧了紧环在男生腰上的手,近乎贪婪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热,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忍不住炫耀。 徐嘉珩目不转睛地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嘴角带笑,突然想起喻温白不久前的比喻:“你上次还说我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不冲突呀,”喻温白眉眼弯弯,头盔下的脸满是笑意,“都是我喜欢的气味。” 掌心默默攥紧机车把手,徐嘉珩只觉得喉咙阵阵发紧:“可能你本来就这些,恰好我们遇到了——” “不是的。” 喻温白罕见地打断人说话,阖着眼都能看出表情认真:“是因为你在的地方有这些味道。” “所以我才会喜欢。” 作者有话说: 入v时间应该是周五0点,也就是明晚正常九点更新,然后周四九点的更新推迟三个小时—— 在纠结是一次性放1w还是2w的存稿qvq; 毕竟正文已经存完了嘿嘿(挺胸) 第23章 晚餐地点选在某处私人山庄,依山傍海风景绝佳,一路都有专人服务,所有菜品都可按需求定制。 除了贵,没别的缺点。 “白灼菜心居然要1462,”齐东翻完菜谱,也没看见一道三位数的菜,声音颤抖,“把我卖了都吃不起一顿。” 他泪眼汪汪地抬头:“顾哥还缺小弟吗,端茶倒水我都行。” “不缺,”顾清逢笑了笑,“不用看价格,随便点就好。” 齐东也就随便说说,寝室里有个富二代徐嘉珩,上万一顿也没少吃——毕竟不花自己的钱。 喻温白和徐嘉珩来的最晚,落座时其他人都点过菜了。 两人挨着坐下,接过菜单。 “这里莲藕汤做的很好,”看徐嘉珩迟迟没点菜,喻温白主动推荐道:“如果想吃甜的,可以试试醪糟汤圆。” 徐嘉珩放下菜单:“好,那就按照你的点。” 喻温白问:“你口味是偏甜还是偏咸?这里可以按个人口味调配。” “没事,”徐嘉珩拿起手边的湿毛巾擦手,骨节分明的手根根有力,“和你一样就行。” 宽大的椭圆桌上摆了十几道精美菜肴,转盘缓缓转动;喻温白坐在边缘位置,在起身夹菜和等菜转过来之间,选择了坐好耐心等。 身边响起窸窣声,是徐嘉珩新拆了对银筷,伸臂夹起喻温白等了好久的绿茶桂花糕,放进他盘子里。 又夹了菠萝包和椰蓉雪花糕,问他:“还有什么想吃的。” “没了,”喻温白脸吃的鼓鼓的,像只觅食的小仓鼠,含糊道,“先别夹了,吃不完。” “才吃多少就饱了,”徐嘉珩不以为然,看喻温白嘴边有椰蓉碎,递了张湿巾过去,“擦一下。” 于然也把甜口的往那边转:“你夹出来一些吧,方便吃。” 齐东和程野一个起身找盘子,一个夹吃的,很快又是一整盘小山堆似的糕点放在喻温白面前。 夏敏咂舌:“你们几个这也太像养崽了。” “白哥不爱说话,我们也不知道他要啥,干脆就都给他,”埋头干饭的齐东出声回答,想了会又道, “而且,你是没见过珩哥平常护人护的,放在手心都怕化掉,我们都是被他熏陶的。” “看来今天这顿饭请的很有必要了,”对面的顾清逢晃了晃掌心的红酒杯,朝徐嘉珩笑得意味深长, “感谢你照顾我们家小白,喝一杯?” 喻温白浅浅皱眉:“他手受伤还没好,不能喝酒。” 每个人手边都有小杯红酒,说话时,喻温白故意拿错徐嘉珩面前的高脚杯,偏过脸轻抿一口,唇齿间满是酒味。 徐嘉珩将某人的小动作收进眼底,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施施然看向对面:“不喝,等下要开车送人回去。” 顾清逢挑眉:“可以喊代驾。”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车。”徐嘉珩果断拒绝,见喻温白被红酒味道冲的拧眉,抬手抽走他手里的酒杯。 “不喜欢就别勉强,”他低声在人耳边说话,换了碗西米露过去,“放心,我今晚不喝酒。” 喻温白愣了愣,回神后耳尖立刻发红,抱着玻璃碗哦了一声。 “顾哥别介意,徐嘉珩那车老贵了,”齐东边吃边道,“比我家一套房子加起来还多——” 话音未落,包厢门突然被敲响。 胸牌上写着总经理的西装男人进来,目光热切地看着徐嘉珩和程野。 “徐少,程少,你们来这么不提前说一声,”男人诚惶诚恐地连连搓手,“早知道你们要来,山庄今天就不接待其他人了。” 徐嘉珩还在看喻温白吃东西,程野好脾气地摆手:“不用,朋友请吃饭而已,你们忙。” “怎么能让您朋友掏钱呢,”总经理催促让人多上几道菜,脸上堆着笑,“两位好不容易来一次,是我们的荣幸——” “他想请客就让他请,”徐嘉珩不耐烦地打断,抬眼看人,“别多事。” —— “徐嘉珩今天怎么跟吃了炸药似的。” 拖总经理的福,七个人硬是上了三十几道菜,程野往旁边撤了撤方便上菜,和左边的顾清逢道:“他平常不这样的。” “他只是看我不爽,”顾清逢无所谓地笑笑,懒懒发问,“你也是富二代?” “啊?”程野一愣,否认:“没有,这山庄我家占了点股份而已。” 顾清逢看了眼他七位数的腕表,不可置否地喝了口酒,正要开口,耳边突然响起惊呼声: “小心——” 瘦弱的服务生端着硕大的托盘,端放莲藕汤时,没掌握好重心手一滑,盛着滚热白汤的砂锅眼看要全撒在顾清逢身上。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26节 “...你没事吧。” 顾清逢收起懒散神色,蹙眉看着程野被热汤泼脏大片的裤子,偏偏人还笑着将砂锅稳稳放在桌面,满不在乎地说没摇头。 “锅太沉了,我刚才都差点没拿住,”程野用湿巾随意擦了下裤面,对快哭的小姑娘低声道, “没事,出去就说这汤是我撒的。” 看女生眼眶红了一圈,他又忙抽几张纸过去,反过来安慰人:“别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刚才的事,谢了。”  ”你还挺绅士,”等女生鞠躬道歉离开,顾清逢拿出口袋里的钱夹和丝帕,低头擦拭自己裤子被溅到的位置,随口道,“谈过不少女朋友吧。” “没谈过,太直男了女生看不上。” 程野知道盯腿看不礼貌,但顾清逢大腿上绑的东西实在难以忽视,忍不住问道: “你腿上戴的是什么?” “衬衫夹,”顾清逢注意到对方直勾勾的眼神,勾唇笑出声,“你,太直男?” 夏敏没听见两人对话,余光瞥见顾清逢丢在桌面的钱夹,惊叹道:“哇顾校医,这是你和小白的合照吗——诶旁边这个男人是谁啊?” 钱夹背页夹着张三人合照,顾清逢沉吟片刻,别有深意地笑笑:“是我们的父亲。” 除了喻温白,在场人都是一愣。 “你、你们的父亲?”夏敏傻眼道,“可你们不像是亲生兄弟吧——” “我们是收养的孩子,”顾清逢享受着在场几位目瞪口呆的表情,只盯着徐嘉珩,慢悠悠反问道, “第一次见面,不就说过我是他哥哥吗。” “......” 徐嘉珩话到嘴边又忽地想起,喻温白好像从始至终都在喊顾清逢哥哥——只是没人想过,两人除了没血缘关系,居然真是亲兄弟。 那、那替身的事—— 喻温白反应慢半拍地抬头,眼神有几分迷离,脸颊两侧泛着可疑红晕,慢吞吞地一字一句道: “我说过呀,顾清逢是我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呀。” 上扬的尾音像是抛进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徐嘉珩心里泛起涟漪。 他没再纠结别的:“喝醉了吗。” 喻温白圆眼专注地看着他,几秒后慢慢摇头:“没有喝醉。” 说完还不放心地提醒徐嘉珩:“喝酒不好,你不要喝了。” 徐嘉珩忍住揉人脑袋的冲动:“听你的,不喝。” —— 齐东和于然着急打游戏,夏敏家里也不让回去太晚,几人吃得差不多后,就准备打包撤退。 结账时,总经理本来不想收钱,又怕徐嘉珩生气,亲手账单送到顾清逢面前:“顾先生请签字。” 齐东瞥见账单上的五位数,立刻狗腿道:“谢谢顾哥!” “是我该谢谢你们,”顾清逢放下签字笔,笑眯眯道,“有你们照顾我的亲弟弟,我这个做亲哥哥的很放心。” 徐嘉珩:“......” 室友两兄弟打车离开,夏敏也由专车送回家,顾清逢结完账后就没不见人,一起消失的还有程野。 徐嘉珩等了会找不到人,发微信通知程野,他先送喻温白回去。 喻温白喝了酒,机车带人回去不安全,徐嘉珩干脆叫服务生从地库里随便提了辆车出来。 直到发动汽车,喻温白还站在车门外,手里拿着儿童款的白色头盔,清瘦身影在凉月冷风中更显单薄。 徐嘉珩无奈轻叹,下车走到他身边,俯身耐心道:“先上车,我们要回去了。” 喻温白漂亮的眼睛失着焦,认真听完后乖乖点头,在原地把手里的头盔戴好,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车门没关,他在副驾驶仰着小脸:“你看,我学会戴了。” 说完又邀功似的,软软笑起来:“你要不要夸夸我。” 喉咙干涩的感觉席卷而来,徐嘉珩声音沙哑却温柔:“做的很好。” 上车后,喻温白静静等了会,思绪又开始跳脱,自顾自摘下头盔,圆眼又亮晶晶的。 “徐嘉珩,”清冷的声线软糯糯地喊人名字,喻温白央求地小小声道:“现在可以抱抱吗,这里风好冷。” 车里开了暖气,喻温白应该是喝醉了错乱成他们要坐机车,嘴里嚷着冷,侧过身朝驾驶位的徐嘉珩身边靠。 车内全是混着酒精分子的青柠气味,徐嘉珩太阳穴直跳,觉得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他将车停在路边,重新给人系好安全带,哑声哄道:“我们回寝室抱,好不好。” “......好吧。” 喻温□□致的脸上写满失落,拽人衣袖的手讪讪收回,靠回座椅垂眸安静片刻,又不甘心地伸出右手小拇指,要徐嘉珩保证: “那你和我拉钩,我就相信你。” 徐嘉珩没办法只能腾出手,看喻温白笨拙地用冰冷柔软的双手抱住他右手,仔仔细细地指腹相贴。 在他以为终于能结束,喻温白又歪头将冰冷的脸贴在他掌心,轻轻蹭了蹭:“你的手好暖和啊。” 徐嘉珩觉得整个人都飘在云端。 明明滴酒未沾,他却觉得醉得厉害。 —— 喝过酒的喻温白其实很乖,除了最开始有些缠人,后半程都乖乖窝在位置上,抱着安全带闭眼酣睡。 直到车停在寝室楼下附近,男生才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坐起身,晃晃悠悠地要下车上楼,一分钟都不肯多等。 “我要回寝,”喻温白拗地厉害,皱着眉胡言乱语,“回寝是可以抱抱的。” 车不能停在宿舍附近,徐嘉珩只能找了个认识的男生,让他看着喻温白上楼,自己先去停车。 等他停好车三步并两步回到寝室时,发现喻温白已经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他甚至还知道上床前脱鞋,侧身睡着,浑身都是淡淡酒气,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手感很好,卷翘长睫随着平稳的呼吸轻颤。 寝室里只剩挂钟走表声,徐嘉珩给人盖好被子后,打开空调,转身去卫生间洗澡。 明明只是吃顿晚饭,他却觉得身心俱疲,在淋浴下大脑放空的冲洗了十几分钟,套件衣服就湿着头发关灯上床。 隔壁嬉闹声隔着墙传来,徐嘉珩在黑暗中毫无睡意。 闭上眼,脑海里一会浮现出喻温白抱着他说喜欢风的样子,一会是顾清逢说他们是被收养的兄弟,最后是在车里、喻温白拉钩要他拥抱的场景。 车上那么粘人的要抱,回来却倒头就睡。 毫无契约精神。 啧。 徐嘉珩晚上睡的很浅,到后半夜翻身时,手突然碰到类似头发触感的东西。 一秒后睡意全无,睁眼猛地拉开被子。 狭窄的单人床上躺着两个人,徐嘉珩后背贴着墙根,旁边的人占据了剩下大半位置,正用依偎的姿势埋在他胸/前,睡得酣甜。 喻温白在睡梦中感觉到冷,本能朝着热源靠近,讨好地用脸在他身上轻蹭,喉咙发出猫咪满足时的呼噜声。 徐嘉珩心理素质再强大,也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 比起不适,他的第一反应用震惊形容会更准确——因为他惊恐地发现,喻温白刚才蹭他时,他居然有反//应了。 酒后见人品,醉酒最能反应人的内心想法,喻温白一喝醉就半夜爬床,难道对他的肉/体也—— 徐嘉珩心乱如麻地坐起身,表情复杂地看着悠悠转醒的喻温白,狠狠心道:“这里是寝室,我们不能这样。” 像是找补一样,他又飞快添了句:“而且,我是直男。” “你不喜欢睡在寝室吗。” 喻温白眼里满是懵懂醉意,耷拉着眼皮费劲想了会,慢吞吞道:“我也不喜欢,床太小了。” 他妥协地长叹出气,晃晃悠悠地起身爬下床,回到自己座位上翻找着什么,清瘦背影看着十分凄凉。 徐嘉珩突然又于心不忍。 他紧了紧嗓子:“你——” 黑暗中只听钥匙片碰撞的清脆声,半梦半醒的喻温白从座位起身走回床边,这次手里多了串钥匙。 他摇摇晃晃走上前,在不解目光中拉过徐嘉珩的手,将自家钥匙放在他掌心,声音黏糊糊的: “我家床还蛮大的,你今晚要去吗。” 作者有话说: 最后就是,v前三章评论发红包,感谢大家支持0v0; 就酱! —— 预收《金丝雀他想开了(追妻火葬场)》求收藏! 文案: 为了还债,白楉被许给商业巨头宿家掌权人。 搬进宿家十几日,他孤零零地守在郊外别墅,直到某天深夜,家里闯进一位不速之客。 俊朗高大的男人神色冷冽,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白楉深深望着他的脸,走上前轻吻男人嘴角:“那你要带我走么。” 几小时后,他坐上男人的车和他回了家,并且知道了他的名字身份:宿洵——宿家掌权人的私生子。 圈子里都在传,不尽情色的宿洵突然在家养起了金丝雀;不仅如此,还为此和父亲大打出手。 可只有宿洵知道,白楉只是他消遣的玩物。 每次白楉忘情地捧着他的脸、细细亲吻时,宿洵都会冷冷告诫:“我讨厌你太粘人,分开之后不许纠缠我。” 每一次,白楉都乖巧点头说好。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27节 后来。 宿洵习惯了家养的金丝雀,决定一切结束后,大发慈悲地同意白楉留下。 而当晚他回到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宿洵疯了一样翻边全城,终于在一间破旧的出租屋里找到白楉。 窄小的屋里挂满了同一个人的照片,而照片上的人,和宿洵至少有九分相似。 宿洵怒红着眼想生闯进去。 纤瘦的白楉用身体挡在门前,似笑非笑地下达逐客令:“宿先生,当初是你说的,分手之后不许纠缠。” 体弱易推倒美人受 x 疯批占有欲超强阴郁攻 第24章 徐嘉珩很难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从小到大, 他被人告白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次,各种大小场面都多少见过,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喻温白这样, 一言不合就直接给家门钥匙。 这种行为在徐嘉珩眼里, 和甩房卡没什么区别。 喻温白站在他床前, 干净的栗色眼眸写满毫不遮掩的期待, 随着时间推移,又逐渐多了些疑惑,像是在无声问着“你怎么还不答应我呢。” 随着两人交际变多,徐嘉珩对喻温白的印象, 从最初的疏离到之后的温顺寡言,再到现在有点看不懂他了。 从牵手到拥抱, 明明是那么容易害羞和脸红的人, 时常做的事却大胆露骨的不得了。 久久等不到回应,喻温白失落地慢慢垂眼, 抓着爬梯想上床, 却在黑暗中被脚踩绊了一脚。 他低低闷哼出声,声音听着很委屈:“我好像脚软了。” 担心喻温白崴脚, 徐嘉珩飞快凑身过去, 有力的双手从喻温白腋下穿过, 毫不费力将人抱上床, 后背贴前胸的姿势坐在床头。 “摔倒哪了, ”他紧皱着眉, 让喻温白靠在自己身上,脸色不太好看, “别躲, 我看看。” “没摔, 只是绊了一下。” 喻温白摇摇头转过身,困顿的眼皮快要睁不开,还不放弃睡觉的事情:“你要不要去我家呀——” 他垂头靠在徐嘉珩肩膀,阖上眼手垂下去,用气音道:“我可以帮你的。” 说完他眼睛一闭,手擦着徐嘉珩兄弟垂下去。 徐嘉珩低头:“......” 如果给钥匙只是暗示,现在就相当与车直接从他脸上碾过去了。 把作恶的手小心挪开,徐嘉珩还惦记着喻温白脚有没有受伤,借着阳台透过来的月光确认,又拉过被子把喻温白紧紧裹起来,像是抱着团粽子。 他不死心地问:“你......要帮我什么。” “嗯?”喻温白头埋在他颈窝,闻言迷迷糊糊地回答:“就是帮你把那、那个弄出来啊,你不是知道的吗。” 好的,果然不是误会。 喻温白说的就是他想的东西。 徐嘉珩从未有过一刻比现在更希望是在做梦,偏偏靠着他睡觉的人轴得要命,半天等不到答案,又开始在他耳边说话。 “我告诉你个秘密哦,”喻温白扬起纤长的脖子,滚热呼吸打落在徐嘉珩侧颈,神秘兮兮地小声道, “我家里有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特别好玩,你肯定没见过。” 徐嘉珩:“?” 什么东西,小玩意?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徐嘉珩虽然单身21年,但该有的基本常识一点都不少——更何况喻温白都暗示的这么露骨。 被心里不好的猜想震惊到久久发不出声,良久,他哑声道:“小玩意.......你指的是什么。” “从麻/绳到链/条,哦还有镣/铐,就这些常见的东西呀,”喻温白娇憨地甜甜笑着,丝毫没察觉对面人逐渐崩塌的表情。 他停顿片刻,最后补充道:“按规矩做这些是要收费的,但我是自愿的,就不收你钱啦。” 徐嘉珩听完人都要疯了。 什么叫「做这些是要收费的」? 这他妈听上去为什么像是生意一样? 有关个人癖/好他不理解但起码尊重,可问题显然没这么简单啊! 他甚至不敢往下接着多想,光是听喻温白用无所谓的语气描述这些事,都足以让他怒不可遏。 事发突然,他怎么都没想到,一顿晚饭半杯酒能牵扯到这么多事情。 徐嘉珩头痛欲裂,把人扶起来坐直,压着火,告诉自己一定要问清楚:“你们都要做什么?要收费的意思是,你们还要出去接客吗?” “......要做的就是满足客人需求啊,”喻温白眼神茫然,看着徐嘉珩眼里的怒色,身体瑟缩了下, “客人会主动来找父亲和哥哥,我因为身体不太好,还没有过客人委托,哥哥也叫我先专心读书。”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徐嘉珩,嗫嚅道:“我做错什么了吗,你是不是生气了?” 徐嘉珩看人害怕的不断往后缩,微愣,沉默几秒后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 在听到喻温白不会去接客时,他内心的怒气就消散大半,现在更多是震惊于对方的过往经历。 新闻上总能看到各种性/交/易和性/场/所的揭露,很多都涉及到儿童拐卖和未成年交易,孩子们被卖到深山老林里成为□□/隶和生育工具,或许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他们所经历的伤害。 徐嘉珩突然不敢再多问,抑制不住的在想喻温白的不善交际、和抗拒身体接触的洁癖,都是怎么来的。 喻温白谨小慎微的表情让他感到空前的愧疚,手里的钥匙变得沉甸甸,意识到自己不久前说了多绝情的话。 “喻温白,你要是缺钱就和我说,”徐嘉珩好像突然失去语言组织能力,生硬道,“......别去接客行吗。” 喻温白却摇了摇头:“这么能不接客呢,我从小到大都在学这些——” “去我家吧。” 徐嘉珩闭闭眼听不下去,深吸口气出声打断,语气有几分赴死的决绝:“如果非要做这种事的话——” “那个人也可以是我,对吧。” —— 喻温白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他想把自己的棒棒糖给徐嘉珩吃,对方却一脸惶恐的让他不要过来,跑两步就回头强调一句自己是直男。 还痛心疾首地说现在的进度太快了,他们还不到坦诚相见的关系。 喻温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只想把棒棒糖送给徐嘉珩,以为自己被拒绝,十分委屈地抱膝蹲在地上。 最后是逃跑的徐嘉珩打道回府,纠结很久后在他面前蹲下,别扭道:“我答应你了,你今晚来我家吧。” 喻温白不明白,为什么棒棒糖要晚上吃。 然后他就醒了。 全然陌生的房间和天花板映入眼帘,喻温白靠着床头坐起身,昨晚的记忆碎片填鸭式涌入大脑。 他昨晚喝了酒不清醒,被徐嘉珩送回家后,半夜又发神经的半夜爬床,被发现后居然还想用吸取煞气的理由糊弄过去。 至于给人钥匙的事,又是一阵头疼。 师父叮嘱过,有关除煞的事不能外传,尤其是家里各种法器都很危险,如果被有心人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而他不仅全坦白给徐嘉珩,还把人吓到了,导致徐嘉珩宁可带他来这里,也不肯去他家。 自觉闯祸,喻温白在床头柜找到手机,拨给顾清逢:“师哥,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顾清逢的声音异常沙哑:“嗯,说。” 喻温白简短几句概括整件事,忍不住道:“徐嘉珩不是话多的人,不会往外说的。” “说也没事,造成威胁就洗掉记忆,”顾清逢喝口水润嗓子,“不过你刚才说,你给他咱家钥匙,他却把你领回自己家了?然后一整晚什么都没发生?” “他把我送进房间就离开了,”喻温白不是很懂,“应该发生什么吗。” “没,随便问问。” 背景音突然传来一道男声,听着特别耳熟,顾清逢很快换了个地方说话:“煞气的事你如果解决不了,下次找机会把人带回家看看。” “我这里有点事,晚点再聊。” 偌大空旷的卧房陷入寂静,喻温白坐在床上环视四周,仔细打量房间里的陈设和照片。 书桌上摆放相册和专业书,墙角还立着滑板、架子鼓和一把吉他,这里应该是徐嘉珩的卧房,随处可见生活留下的痕迹。 枕头和被子都是熟悉的薄荷清香,喻温白看着被面上的抓痕,某些羞耻的画面涌上脑海,红着脸,慢慢将头缩进被子里。 其实他对顾清逢有所隐瞒。 徐嘉珩并不是把他送回房间就离开了。 事实上,他昨晚拽着徐嘉珩袖子不放人走,非要人等他睡着才能离开——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徐嘉珩是什么时候走的。 喻温白躲在被子里当了会缩头乌龟,隔着门缝闻到外面的早餐香气,踌躇片刻,被胃里的馋虫勾的下床出门。 徐嘉珩这套百平米的公寓离t大很近,步行十分钟不到,寸土寸金的地角,房价贵得吓人。 装修整修是冷淡的黑白科技风,全由人工智能控制,客厅的窗帘拉着,当喻温白从卧室出来,走廊的壁灯也自动亮起。 徐嘉珩穿着深蓝色卫衣,肩宽腰窄,正低头将金黄的煎蛋和培根放进瓷盘,配上烤好的面包和蔬菜沙拉,跟咖啡牛奶一起端上桌。 男生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整晚没怎么睡。 四目相对,两人各有各的尴尬,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凳腿磨过地板的声音。 除了面包鸡蛋和培根,桌上还有小笼包、葱油饼和油条,豆浆牛奶咖啡排成一排,连六种水果都切好摆盘。 徐嘉珩收回落在喻温白右肩锁骨的视线,轻咳:“不知道你想吃什么,随便买了点。” 喻温白看着一桌的饭菜,久久没有动筷,喃喃道:“......谢谢。” 小时候师父总在游历山水,顾清逢厨艺感人,他算是蹭百家饭长大,后来长大了想分担家务,就主动承担了做饭的担子。 记忆中,从来没人特意为他准备过饭菜,哪怕只是早餐。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28节 他不知道徐嘉珩清早跑了多少地方,才买到这么多种类吃的。 喻温白这顿早餐吃的特别认真,平时一片面包半杯奶就饱的人,今天恨不得要扫空所有,至少每一样都要尝一点。 徐嘉珩看他到后面越吃越慢,皱眉:“吃不完就别勉强,剩下的打包回去给齐东他们。” “不勉强,”喻温白摇摇头,嘴里因为含着糖油粑粑涨鼓鼓的,“徐嘉珩,你是第一个给我做饭的人。” “我很感谢这份用心。” 男生琥珀般棕色的瞳仁闪着光,一字一句的真诚反倒让徐嘉珩自惭形秽——他只是准备了一顿早餐,桌上大部分吃的甚至是随手点的外卖。 却让喻温白视若珍宝。 看喻温白埋头吃的认真又费力,徐嘉珩完全开心不起来。 他忽然有些在意,在过去整整一年的同寝中,为什么他对喻温白除了疏冷的刻板印象外,毫无了解。 他们有那么多机会可以交流,过去那么多时间,说过的话却没超过十句——从某种程度上,这已经算得上是冷暴力。 徐嘉珩薄唇绷直:“......喻温白,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喻温白疑惑地睁大眼睛:“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没有对我不好,”徐嘉珩严肃的表情不像是玩笑,让喻温白反而乱了手脚,连忙解释道, “真的没有,你从军训的时候就一直在帮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徐嘉珩没反应过来:“军训?” t大的新生军训是在秋季开学前,按宿舍楼层各成方队;八月酷暑的太阳毒辣,户外几天站下来,男生个个都跟煤炭似的。 喻温白作为为数不多的例外,在人群中白到格外扎眼,顺理成章地成为经常被教官拉出来做示范的倒霉蛋。 那天的练习内容是敬礼,带他们的教官又挑了喻温白出列,二话不说就要上手给他纠正动作。 军训不能戴手套,喻温白更不想碰到别人,于是教官每次快碰到他之前,他都先一步躲开。 教官是个急性子,以为遇上硬骨头就想用武力制服,结果连喻温白衣角都没抓到,就被甩了记过肩摔。 喻温白不会说话,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教官哪里听得进去,劈头盖脸地张口骂人,还扬言要罚喻温白在全体新生面前做千字检讨。 “技不如人就用官位压人,你就这点本事?” “而且他说了不喜欢多少次不喜欢人碰,教官你是不是耳朵不好?” 徐嘉珩那天说的两句话,当时身穿迷彩服、肩宽腰窄长腿的样子,甚至不屑一顾的表情眼神,喻温白至今都记忆犹新。 “后来我们一起罚站,你还帮我挡太阳,”想起后续,喻温白脸红地说不下去,“你还说、还说——” “我知道了。” 徐嘉珩终于捡起尘封记忆,也顺便想起他当时流氓一般的发言。 刚入学那会他人狂的很,看谁都不服;喻温白罚站时问为什么给他挡太阳,徐嘉珩心想挡就挡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只是被青年炯炯的目光盯着,他就十分嘴欠的来了句:“当然是因为保护宿花,人人有责呗。” 草,宿花的称呼居然是这么来的。 “我当时想和你说谢谢,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开口。” “等一下,”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大脑,徐嘉珩沉吟着,不确定道,“罚站那天直到军训结束,我桌上的清凉贴,不会都是你送的吧?” 从入学第一天起,徐嘉珩就总能收到情书和各种零食,男生女生都有,基本是收到就当场分掉。 告白礼物那么多,他唯一用过的,就是罚站那天后,每天雷打不动出现在他桌面的清凉贴。 没别的原因,单纯是因为太好用了,随便贴个地方都能全身凉爽一整天。 居然是喻温白送的。 徐嘉珩有些头疼:“为什么从来不说呢。” 他记得自己当时在寝室问过不止一次。 喻温白想过要解释,但一来清凉贴的持久是因为施了法咒不好张扬,二来是他更怕自己的好意,对徐嘉珩造成困扰。 他很早就注意到,室友因为怕吵到他,每次嬉笑打闹的时候如果碰上他回来,都会立刻安静下来。 后来为了不破坏气氛,喻温白除了睡觉都很少回寝。 不再深究过去,喻温白想起顾清逢在电话里的交代,放下豆包抬头:“徐嘉珩,你最近有时间去我家吗。” “我早上和哥哥说过昨晚的事了,他说可以和我一起帮你。” 有顾清逢护驾,他以为徐嘉珩会更放心,没想到对方却愣了很久,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居然还要三个人一起吗。” “正常情况下客人会指定一个人,”喻温白自知技不如人,不好意思地双颊发红,“但我没有经验,第一次怕做不好。” 看徐嘉珩瞳孔写满震惊,他慌忙解释道:“但你不用害怕!哥哥会全程指导的,我、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去我家也可以,我可以把东西带到学校,我们去校医务室做——” “不去学校。” 徐嘉珩脸上再现熟悉的赴死表情,他闭着眼反复深吸气,开口时尾音还是颤了颤: “你......找个时间把东西带来我家吧,就你一个人。” “我们两个人,单独做。” —— 喻温白课上的心不在焉。 他不是会察言观色的人,但早餐时徐嘉珩脸上的抗拒实在太明显,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程度。 教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语气激昂唾沫横飞,台下学生各玩各的,连喻温白都盯着手机无心听课。 屏幕上他和徐嘉珩的聊天界面。 两人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上次发消息还是请徐嘉珩教他打球,现在是喻温白在问徐嘉珩什么时间方便,好尽快解决掉煞气的问题。 徐嘉珩上次发的课表就在上面,喻温白特意选了他没课的时间,对方却都支支吾吾的搪塞拒绝。 迟钝如他,也感受到徐嘉珩的抵触。 “怎么了这是,”旁边的夏敏发现端倪,从网络小说中抬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喻温白抿唇,轻声问:“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我有个......嗯朋友,”喻温白顿了下,没直说是徐嘉珩,“我想为他做一件事,但他却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这是为什么呢?” 夏敏想都不想:“你和徐嘉、你朋友吵架啦?” 喻温白摇头:“没有,是他帮了我很多,所以我想报答。” ——虽然对方好像不太喜欢这份感谢。 夏敏还想问,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点开一看,居然是徐嘉珩的微信。 徐嘉珩:问个问题,关于我朋友的。 徐嘉珩:如果有个人非要报答你,但你不想接受,该怎么委婉拒绝。 夏敏一看乐了,好家伙两人同时找上门还行。 夏敏:那人男的女的?他想怎么报答啊让你朋友都接受不了,以身相许还是肉/偿报恩? 徐嘉珩:男生; 夏敏:讨厌就拒绝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句话的事啊。 徐嘉珩:可直接说不喜欢,对方不是会难过吗? 夏敏:你朋友喜欢这个男生? 徐嘉珩:?他是直男; 夏敏翻了个白眼:不喜欢还纠结什么,报答的不是对方么,这么弄的像是你报恩一样? 夏敏:还有,你怎么知道你是直男,你谈过女朋友啊这位母胎单身? 徐嘉珩:......不是我,是我朋友; 呵,口是心非的男人;夏敏放下手机,看喻温白还盯着手机皱眉,忍不住出声提醒:“小白啊,关于你刚才说的那件事——” 夏敏尽量委婉道:“我觉得吧,会不会是你感谢人的方式有问题,让徐——你朋友有点接受不了啊。” 喻温白愣怔片刻,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果然是他太得意忘形了。 所以才忘了鬼神咒煞象征着死亡和霉运,即便他们做的是驱煞化凶,普通人的本能反应也是敬而远之,怕和他们接触多了也被鬼神缠上。 难怪师父在他上大学前,才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保密身份。 牵手的时候徐嘉珩就说过,他需要时间接受和适应——其实他也是会害怕的吧,只是不想伤害自己才没直说。 喻温白慢慢垂下眼睫,看着聊天左侧界面徐嘉珩连续几次的拒绝,忽地有些难过。 这份低落一直持续到下课,喻温白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午睡,刚出门就被人拦住。 “喻温白同学,我真的找你很久了。” 女生声音听着很熟悉,喻温白还没想起对方是谁,就听女生接着道:“上次在体院馆没找到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鹿晴。” 鹿晴个子不高,妆容和发色都很二次元:“我知道你可能没兴趣,但能不能给我十分钟,拜托了,我们真的很需要你。” 喻温白垂眸看着女生诚恳饿的眼睛,轻声道:“我不会cosplay,非我不可吗?” “当然非你不可,”鹿晴用力点点头:“我知道你会拒绝,但离校庆还剩快两周,我一定会让你改变主意,实在不行就明年校庆——” “好,我答应你。” “拒绝也没关系......”鹿晴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听人答应的这么爽快,反而不敢相信,小心翼翼道, “你、你确定就这么答应了吗?” 喻温白平静道:“所以,你是希望我反悔吗。” “没有没有!你答应就不许反悔了哦!这样,要不我们现在去社里拿衣服,你回去试试看有没有地方需要改的?” “好。”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29节 —— 寝室里安静无声,窗帘做贼似的将阳台拉门遮的严严实实,不让半分阳光照射进来。 此时只有徐嘉珩一个人在房间。 罕见地没坐在书桌上做事,他特意从侧柜里翻出小桌板,拎着电脑耳机一起带上床,后背靠着墙根。 深吸口气,他输入以p开头的著名向日葵色网站,点击选择同性题材,心情沉重的点开首页第一个跳出来的视频。 五秒后,他被过分热情的叫声成功劝退,不死心地换了一个。 太暴力了会痛,下一个。 身材太差没参考价值,下一个。 长得太丑伤害眼睛,下一个。 —— 半个小时后,各种分区专栏都翻过一遍的徐嘉珩终于放弃,冷着脸,认命地关掉页面。 托夏敏推荐替身文学的福,让他有幸了解过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各种向日葵色知识。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第一次会很痛」。 他记得某本书是这样写的:【xx只觉得人像是被从中间掰开,肌肉被撕扯碾碎,疼的他想直接昏死过去,眼泪止不住地留】 余光里是他和喻温白的聊天界面,从上午起对方就一直在问他什么时间方便,徐嘉珩回绝几次后,无奈坦白道: “我需要点时间准备。” 喻温白秒回:不用准备的,你只需要躺好睡一觉,一切交给我来做就好。 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喻温白一个人努力,出力的肯定是他啊。 徐嘉珩没有再回,下课后饭都没吃就直奔寝室,面色凝重地在书桌前冷静思考,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拒绝是不大可能了,现在比较靠谱的办法只有一个:现场学习。 文字描述太模糊,于是他决定从视频教学先入手,严谨地考虑到每个人的喜好不同,企图将每种分类都研究一遍。 然后每次都坚持不到一分钟就退出视频。 他果然是直男,那些不管是声音或者画面,怎么看都只觉得恶心。 为了哄人睡觉,徐嘉珩昨晚几乎一夜未眠,黑眼圈重的像是自带烟熏妆,大脑也因为睡眠缺乏彻底罢工。 想到喻温白的经历和期盼的眼神,招架不住的无力感就汹涌而来。 扶额长叹出声,徐嘉珩收起桌板电脑打算补觉,寝室门突然被推开,是喻温白抱着一堆衣服进来。 光线昏暗看不清表情,但喻温白应该是没注意到他在上铺,放下书包盯着桌面的衣服出神很久,然后脱下了身上宽大的灰色针织衫。 男生没那么多讲究,别说换衣服还要去洗手间,夏天热的时候,光着膀子只穿条裤衩在寝室里晃的都大有人在。 徐嘉珩倒不至于光膀子乱逛,但平时换衣服也没避开室友,所以见喻温白脱/毛衣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就没出声阻止。 直到他余光看见那道背影。 拿衣服时喻温白半侧着身,随着动作能看见手臂线条的薄薄一层肌理,雪瓷一般的肤色白到扎眼,纤长分明的五根手指在摆弄着繁杂的服饰,在面料上留下点抓痕。 这个动作让徐嘉珩想到喻温白昨晚「喝醉后」一手抓住他衣袖、一手攥紧被面的场景,额前带着细汗,精致眉眼浅浅皱着,嗓子里黏糊糊地让他不许他走。 藏在被面下的手轻微着挣动了下。 视频里看人出场就觉得反胃、听人夹着嗓子叫又觉得刺耳,但此刻在这间封闭安寂的寝室里,光是一道背影,以及时而响起的布料摩擦声,都让人心猿意马。(整段情节都没有身体接触,别锁了求求) 徐嘉珩忽然意识到,喻温白是不一样的。 寒冬腊月的季节,他躺在被子里却觉得闷热,身体像是被人点了把火心也跟着躁动,烦乱地侧翻过身。 铁制的双人床发出嘎吱声音,在无声的小空间里响亮无比。 衣料摩挲声戛然而止,余光里的背影身体定住,半晌坚硬地转过身,试探道:“......徐嘉珩?” 微哑的声线听着兴致不高,像是蒙了层浓雾的湖面,沉沉闷闷的。 徐嘉珩呼吸都停滞,半秒后才故作镇定道:“刚才在睡觉,怎么了?” 喻温白微愣,又慢慢低下头去,垂眸拽了下腰间的系带:“你可以帮我弄一下衣服吗,我不太会穿。” 徐嘉珩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貌似是日式的花魁和服,通体的深红将白皙的皮肤衬的雪白,宽松的衣领用丝线绣着红粉白三色花卉。 喻温白五官天生精致,只是表情太少显得眉眼疏离,没想到现在穿上松垮的花魁服,领口大敞露出两排笔直锁骨,整个人像是罂粟丛中一片雪,清冷高洁中又多了几分妖艳。 他不会系腰带,走过来将白色的软布带交给徐嘉珩:“这个应该怎么系呢。” 花魁服不同于正常和服,打结要在腰前而不是背后。 黑暗中喻温白的眼神直白而纯净,四目相对,徐嘉珩别开眼嗓子发干:“......应该是系在后面,你转过去我帮你弄。” “哦。” 两人好像都忘了要开灯,又或许是各有心事,徐嘉珩摸着黑从后面给喻温白系腰带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视觉削弱后,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铭感,花魁服的做工精细,丝料又纤薄,徐嘉珩隔着腰带贴上喻温白颈/侧时,指尖都是柔软温热的触感。 缺觉是件太可怕的事,让人连呼吸都悬浮在云端;徐嘉珩心猿意马地低头打结,完全没注意到喻温白低头咬唇的表情。 寝室里安静的太诡异,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硬着头皮找话题:“去我家的事情,可能还要再等两天——” “徐嘉珩,你其实并不喜欢对不对?” 沉默许久的喻温白转过身,才系一半的带子前功尽弃。 他抬头定定看人,在徐嘉珩疑惑的注视中,头渐渐低下去:“从牵手到拥抱,你是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拒绝我,没办法才勉强接受的。” 喻温白想不通,受益人明明是徐嘉珩,但一想到会给对方带来麻烦,或是想到徐嘉珩本意是想拒绝自己、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明说,为什么他会遏制不住的难过。 长久的沉默中,当喻温白以为徐嘉珩不会再回答时,身后的人突然低声道:“喻温白,我是个成年人。” 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如果真的不喜欢,我会直说——” “诶你俩在寝室啊,怎么不开灯啊?” 齐东咋呼呼地推门进来,嘴里还叼着半个肉包子,开灯见屋里两人也没看出端倪,大咧咧道:“白哥你穿的这是啥,还怪好看的。” “是巴卫,”后面的资深二次元于然秒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 “我能拍两张吗。” 喻温白衣服都没穿好,腰带松松垮垮地半脱未褪,徐嘉珩挡在人面前不准于然乱拍,冷着脸道: “进来不知道敲门?” 齐东一头雾水:“什么时候回寝还要敲门了?你俩在里面谈恋爱不让进啊。” “......” 适应黑暗后,突然的白炽光有些刺眼,喻温白抱着衣服进洗手间继续试穿,没再叫徐嘉珩进来帮忙。 腰带还是系不明白,但衣服肉眼可见的偏大,他看着镜子里衣领大敞的人,倏地意识到,他刚才就是这副模样面对徐嘉珩的。 他从没在别人面前换过衣服,一想到自己衣衫不整的狼狈,耳朵又开始发烫。 尺寸问题告诉过鹿晴后,喻温白换回常服回到位置,经过齐东座位时闻到一股肉包子香味,喃喃道: “.......好香。” “嗯?你说这个肉包子?”齐东回头,看喻温白直勾勾盯着他手里半个包子,抱歉地啊了声, “我这最后一个了,你要不嫌弃的话.......我把这半个分你?” “你那包子咬的狗都不吃,”于然从下铺探头看向喻温白,“我们买的时候正好收摊了,你明天去买吧,就在校门口。” 喻温白不饿,也不馋包子的味道。 只是这包子闻着很像徐嘉珩早上给他买的,他就莫名很想买来尝尝。 “没关系,明天吃也可以的。” 他有些失望地看了齐东手里的包子几秒,抱着衣服回到座位时,余光看见徐嘉珩若有所思的表情。 男生在书桌边坐了会,骨节分明的食指一下下点在桌面,五分钟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抓起手边的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寝室。 寝室门紧闭,三人面面相觑,齐东傻眼道:“这都快吃完饭了,珩哥要去哪啊。” 喻温白茫然地摇摇头,直觉告诉他徐嘉珩的夺门而出和他有关,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签字笔。 是因为刚才的问题让他讨厌了吗? 整晚喻温白都过的神不守舍,晚饭草草吃了两口就着急忙慌的回去,独自呆坐在空荡荡的寝室时,才后知后觉地反问自己,他到底在患得患失什么。 早于他想出答案的是宿舍门禁。 还差半小时道门禁十一点时,齐东和于然就在尝试联系徐嘉珩,几次无人接听后,齐东丢掉手机,彻底放弃道: “估计有急事吧,”他转头安慰喻温白,“你也别太担心,咱又不查寝,珩哥在校外好几套房子呢,不可能露宿街头的。” 说完又戴上耳机打游戏,直到十一点半熄灯时,才连滚带爬的上床。 喻温白毫无睡意的平躺在床上。 月色透过阳台玻璃门斜洒进屋内,他抬手看着流光穿过指缝,手机屏幕是和徐嘉珩的聊天界面,屏幕按亮又熄灭。 下铺偶尔传来动漫和游戏角色的声音,喻温白盯着对面的空床位不知多久,悻悻侧翻过身,抿唇慢吞吞地在聊天框里打字。 喻温白:你今晚还—— 后半句还没打完,聊天界面突然跳出一条白色框消息。 徐嘉珩:睡了吗? 徐嘉珩:没睡的话来阳台。 阳台? 喻温白看着屏幕上的两行字发着愣,回神后腾地坐起身下场,动静大的甚至惊动了两个下铺的室友。 “晚上吃撑了,去阳台站一会。”他着急出去,胡乱扯了个借口转身就走。 t大都是封闭式阳台,只留了两扇总被抱怨没安纱网的窗户,窗外当然也没再装铁护栏。 关紧阳台门,喻温白急匆匆地推开窗户,任由冷风扑面而来,手撑着窗框就探头往下看。 高瘦熟悉的人影站在楼下,身上套着出门时的黑色夹克,手里提着斜挎式的彩色保温盒,正低头看手机。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30节 喻温白脱口而出:“徐嘉珩。” 怕惊动室友和宿管,他喊得声音很小,落下的人偏偏心有灵犀似的立刻抬头,四目相对,举着手机朝喻温白招手,脸上表情像是在笑。 宿舍楼大门半小时前就锁了,喻温白准备发消息说自己要去找宿管时,徐嘉珩已经将保温盒斜挎在肩侧,动作利落地沿着贴墙根的雨水管爬上来。 印满彩色独角兽的保温桶一看就是儿童款,借口处挂着两个猫耳模样的头饰,斜挎在徐嘉珩身上,怎么看都很滑稽。 喻温白没心情调侃,心惊肉跳地盯着人飞快爬上来。 离窗沿只有半臂距离时,徐嘉珩将斜挎的保温盒拎在手里,伸长手臂递给窗边一脸紧张地喻温白。 喻温白根本没看保温盒,见人伸手就离开握住徐嘉珩小臂,想用力把人拉上来。 “不用管我,”徐嘉珩低笑出声,把保温盒又往前递了递,语气有几分无奈,“接一下,别弄掉了。” 喻温白这才去接保温盒。 s市昼夜温差极大,寒冬晚风恨不得将人血都吹凝固,像徐嘉珩平时浑身热气的人,从外面回来也是一身寒气。 他拍拍手上的灰,问喻温白:“我回来前,你正准备给我发消息?” 喻温白微讶:“你怎么知道?” “给那发消息那会,聊天框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徐嘉珩接过保温盒打开,手背试了下温热的包装袋,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朝喻温白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晚饭吃的多不多,要不要考虑吃点宵夜?” 喻温白看着他下午在齐东桌上看到装肉包的包装袋,想到徐嘉珩消失的一整晚,久久没有回神。 他只是随口一提,或许明天经过校门口的时候,甚至想不起要买一份肉包子吃。 可徐嘉珩好像把这件事看得很重。 嗓子干涩到声线都沙哑:“你一晚上没回来......就是去买这个了么。” 徐嘉珩回答的轻描淡写:“没,晚上正好出门有事,顺路看到就买了。” 他当然不会承认,他是怎么问遍校门口每个摊位才知道卖包子的晚上在哪开摊,单程就开了一个半小时跑到另一个大学城,然后又是怎么怕包子凉掉影响口感、匆忙买了个保温桶赶回来、却发现半小时前就门禁的。 买都买了,再说这些也太矫情。 路上开车时,他其实问过自己无数次,为什么非得大半夜为了几个包子出来受冻,直到现在也没想出答案。 但他记得换衣服时,喻温白问他一连串问题时的眼神。 像是长期缩在硬壳里的小动物,很久后才敢探出头敞开心扉,却因为碰壁而惊慌失措地退缩。 他们之间应当是有误会,徐嘉珩想不出缘由,但他知道如果就这么含糊过去,很可能就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他似乎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 不,不是似乎。 看着喻温白不可置信地盯着袋子看,表情是掩盖不住地感动和惊喜,徐嘉珩突然觉得,今晚挨冻地挺值得。 “喻温白,我这人不会说话,如果以前有任何语言上冒犯你,真的不是有意为之。” 徐嘉珩轻狂惯了,上次正儿八经道歉还是小学,现在面对着喻温白更别扭,避开视线低声道: “虽然就几个包子,但看在我道歉的态度还算诚恳上——” “别生气了,行么。” …… 作者有话说: 感谢订阅! 评论红包感谢-v- 第25章 刺骨冷风从大开的窗口倒灌进阳台, 吹的人眼睛酸涨涨的。 喻温白快速地眨着眼睛,怀里紧抱着彩色保温盒,听徐嘉珩低叹一声:“道歉失败就算了, 人怎么还哭了。” “......没哭。” 喻温白不肯承认, 吸吸鼻子抬头, 声音含糊:“你晚上吃饭了吗, 我那里有吃的。” 有些话他没好意思说,晚上吃过饭后他看食堂有卖打糕,想起徐嘉珩以前总买,再反应过来时, 已经带了一盒回寝室。 “行啊,”徐嘉珩跑了一晚上水都没喝两口, 现在还真有点饿, “随便拿点就行,我不挑。” 喻温白点头, 把保温盒交出去前还有点犹豫。 “去吧, ”男生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不会抢你的。” 喻温白这才红着脸从阳台退出去。 于然已经睡了, 齐东侧着身在峡谷里浴血奋战, 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喻温白蹑手蹑脚地拿了湿巾和打糕, 再次推门出去时, 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弓着腰干嘛, 跟做贼似的, ”徐嘉珩被他鬼鬼祟祟的样子逗笑,背挡着进冷风的窗缝, 朝人招手。 喻温白将东西递过去, 双手接过保温盒。 “你不是不太吃糯米么, 说会粘牙,”徐嘉珩用叉子扎了块打糕丢进嘴里,随口道,“特意给我买的?” 喻温白拆包装的动作慢半拍:“嗯,怕你回来会饿。” 徐嘉珩只是胡乱一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他偏头,盯了会喻温白疑似有红晕泛起的侧脸,唇边漾出点坏笑。 喻温白每次吃东西都很认真,巴掌大的脸圆鼓鼓的,像只囤货的仓鼠,紧巴巴护着保温盒里的包子,像是生怕人抢去了。 某人不由得起了坏心思,漫不经心道:“我感觉我没吃饱,包子分我几个呗。” 喻温白咀嚼地动作顿住,看着还剩大半的打糕,欲言又止:“你.......要吃多少呀。” “不用太多,分我一半就行。” 徐嘉珩看人紧张兮兮的样子就想笑,压着上扬的嘴角凑过去,故作大度道:“我看看啊......一共六个包子,你已经吃了两个了,你再吃一个,剩下的都给我吧?” 喻温白瞬间眼睛瞪的溜圆,像是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这么不要脸。 徐嘉珩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笑的肩膀都在颤抖。 “逗你的,都是给你买的,我不抢,”看人眼神幽怨,徐嘉珩心情大好,前倾的姿态俯身平视着看人。 深邃的眼睛微微眯着,在深夜里锐利的像是能看穿人心:“喻温白,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容易害羞呢。” “......” 喻温白不太想理他。 他当然能听出徐嘉珩话里的调侃,思绪被那声低笑搅弄的乱糟糟的;恶狠狠地咬掉最后一个包子,低头看见挂在保温盒提带借口的头饰。 一黑一白两个猫耳朵发箍,毛茸茸的耳朵尖随着动作轻轻抖着,看上去手感就很好。 他眼睛亮了亮,抬头:“这个猫耳朵是什么。” 徐嘉珩等包子出锅时,无意看到旁边有个带着孙女的阿嬷也在摆摊。 老人卖的都是些手工饰品,价格不便宜,款式又跟不上潮流,一整晚过去都没卖掉几件。 今夜格外冷,老人怀里的小孙女一直在打颤,半声不吭的乖巧让徐嘉珩于心不忍,索性把剩下的东西全包了。 小女孩穿着破花袄鞠躬道谢时,他还蹲下身,偷偷在她口袋里塞了身上仅有的一千块现金。 他要这些头饰也没用,这对猫耳朵还是老人非要他收下的,说是什么情侣款,带上就一辈子永不分离。 徐嘉珩不信这些,打算随便找个人送掉,现在看喻温白就差把「想要」写在脸上,话锋一转:“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送你。” 脸上笑意收敛,他重新提起下午的不快:“能不能告诉我,我这两天犯了什么错,你下午才生气的?” “...你没犯错,”喻温白刚才就疑惑,怎么是徐嘉珩道歉,眼神黯了黯,“是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从牵手拥抱都是我一厢情愿,包括这次的事情,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的感受。” “如果你觉得困扰,我希望你能直白地告诉我,”喻温白低头捏着猫耳朵,声音闷闷的,“我会改正的,不需要你一味的隐忍。” 足足十秒沉默后,徐嘉珩才回答。 “确实有过不适应,但没觉得困扰。” 他话说得很慢,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同,理解个体的差异需要时间——实话实说,接客的事对我冲击确实很大,因为我......完全不了解你说的那个行业,到现在也不认为这种金钱交易是健康的。” 喻温白闻言慢慢垂下眼。 徐嘉珩果然接受不了这些。 “但你那天告诉我,说你就是这样的环境长大的,这个行业甚至是你赖以生存的方式。” 徐嘉珩平静的语气听着有些难过:“我突然觉得,我没有权利对你的过去指手画脚,甚至无权在事后不痛不痒地点评。” “这太自私了。” 喻温白眼神闪烁,发现徐嘉珩垂眸正看着他,漆黑的眼里满是柔情,在银月下惊艳到让人心跳骤停。 “至于为什么没和你说过这些,一来是适应和理解需要时间,我希望可以在自我消化后,再和你反馈。” 喻温白听见徐嘉珩无奈地叹气,抬手想揉他发顶又放下:“二来我怕我说不清楚,你会就此疏远我,就像以前一样。” 男生直起身靠墙,视线朝窗外远眺,嘴角勾着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无奈的笑:“喻温白,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 “我其实会害怕看到你失落和难过的样子。” 喻温白怔怔抬眸看人,半晌,伸手拽了拽徐嘉珩袖子。 “嗯?” “你刚才说的我没完全听懂,需要时间想一想,”他回答地很认真,“但疏远你的事我不会做,你也不要因为我犯错而不理我,可以吗。” “还有,”停顿半晌,他脸又开始发烫,“我也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 徐嘉珩袖子还被拽着,垂眸看喻温白冷白的肤色爬上粉红。 喻温白身上有股不符合年龄的呆拗劲儿,会一板一眼地告诉你,他有很多格格不入,但他在一直努力融入。 徐嘉珩心倏地变得柔软一片。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31节 “那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他今晚总想揉人脑袋,弯眉朝人张开双臂,“和好的话,抱一个庆祝一下?” 怕喻温白不答应,他先半自嘲道:“不想抱的话,击掌也——” 话音未落,穿着厚外套的一团柔软风一般撞进怀中,熟悉的清爽青柠味扑面而来,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胸/膛。 拥抱的太用力,连心房都跟着震颤跳动。 “和好了,”喻温白乖巧地环抱着他的腰,水亮亮的眼眸带笑,语气轻快:“包子很好吃,我很喜欢。” “下次再给你买。” “好。” “徐嘉珩,你上次问我心跳声的问题,我确定我没有听错。” “嗯?怎么又能确定了?” 就是能确定。 因为他刚才听到的两道心跳声,和上次完全不同。 —— “......这件衣服,真的是这样穿的吗。” 动漫社活动室内,喻温白穿着艳丽的花魁服从更衣室出来,宽松衣领裸露出大片冷白肤色,笔直锁骨和颈骨若隐若现,结带束在腰腹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线条,举手抬足都透着一个「钓」味。 心冲冲赶来的鹿晴看的眼睛都直了:“巴卫初见时就是这么穿的——绝了,你简直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 “卧槽白哥你这怎么长得比校花还好看......” 齐东看着带上浅色美瞳和银白色假发的喻温白,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旁边的于然和动漫社其他二次元们,早就在人出来时,就疯狂拿着手机拍照了。 喻温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次想用「衣不蔽体」来形容,回头一对上身后七八个人锃亮的眼睛,最终选择闭嘴沉默。 校庆还剩两周左右,鹿晴希望能在活动开幕前拍出几套宣传照,校庆当日也要有正式演出。 衣服总共做了三四套,今天只是简单的室外定妆,主要是让喻温白熟悉人物性格,以及拍摄的大体整套流程。 总之就是先拍两张试试看。 从打光到搭置场景,涉及人员有七八个,时间怎么算都有冲突,最后还是喻温白配合其他人,主动提出可以请假。 选定时间在周四的艺术鉴赏课,喻温白本想让室友帮忙请假,结果于然和齐东一听消息比他还兴奋,说什么都要跟着,美其名曰是302的团魂。 拍摄地点选在历史学院的古楼,十几个人整装待发先后出门,走在后面的喻温白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徐嘉珩早上的声音听着更低沉些,目光沉沉:“穿这么点,不冷?” 花魁服松垮贴套在肩上,领口大敞,每次开门冷风吹过时,喻温白都会轻轻打抖,即使穿上棉绒外套,中空的内里还是很容易着凉。 “要美丽就没温度啦,”前面的鹿晴回头答话,看见是徐嘉珩,脸上笑容立刻僵硬,“古、古楼那边有暖气,室内拍摄不会很冷。” 徐嘉珩没被糊弄过去:“室内不冷——所以,是还要去室外?” 因为体院馆的事,鹿晴本来就怕他,被徐嘉珩皱着眉反问,可怜兮兮地看向喻温白:应该不会太久的......” 喻温白安抚道:“没关系的。” 徐嘉珩淡淡看了两人一眼,把手里的猫耳朵递过去:“出去一下,等下回来。” 猫耳朵算是巴卫的标识性特征,鹿晴格外重视,但自己做和花钱找人的效果都不尽人意,还是后来和喻温白聊天时临时知道他也有个猫耳朵,一看竟然觉得很好。 于是误打误撞的,徐嘉珩在夜摊买的猫耳朵就成了道具。 喻温白接过猫耳朵带上,看着高瘦的人走远,突然想起来徐嘉珩好像没对他的扮相发表意见。 “白哥哥,我可以捏捏你的猫耳朵吗?” 清脆的童声响起,鹿晴今天带来两小孩的其中一个,正定定看着他。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看喻温白低头望过来,直接小跑着扑上去抱住他小腿:“小雅保证轻轻的,不会弄疼哥哥。” 鹿晴知道喻温白有洁癖,连忙转身要把人抱走:“小雅别闹——” “好。” 喻温白半蹲在小女孩面前,半垂下头露出一节漂亮的颈骨,将微微晃动的耳朵尖露出来:“你要轻一点,等下要拍摄的。” 冬日暖阳下,男生周身被揉碎的光点照耀,只是眉眼微弯,清冷疏离的气质都变得柔和,美好恬静到让人不忍打扰。 鹿晴没有再劝阻,只是默默打开相机,记录下只有她见证的一幕。 进鼓楼前先是室外拍摄,场景早就在古楼后的小绿林里搭建好,虽然冬日树木凋零,但假山和石泉都是绝好的背景利用。 “巴卫的身份是御影神社的第一神使,以前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 为了帮助喻温白进入状态,鹿晴给喻温白讲了相关背景:“这部分主要拍个身形气势,要保留现在慵懒和过去凌厉的混杂气质。” 她拿出手机播放一段视频,是一身飘逸白衣的男生从搞出一跃而下,然后在月下独自挥剑,最后剑入鞘,镜头给侧脸特写。 “这是威亚和特效组合拍成的,咱们不用这么复杂,眼神到位就行——” “可以拍。” “哈?” 喻温白将进度条拖回到开头,重温一边所有动作,确认熟记后再次道:“视频内容我记住了,可以直接拍。” 鹿晴彻底傻眼,她原本只打算让人用剑瞎挥两下,舌头在嘴里打结:“你、你的意思是,从假山上旋转几圈后跳下来、落地的同时耍一套剑?” 喻温白看她震惊到眼球掉落的表情,皱眉:“这很难吗。” 明明只是些花架子动作,出剑动作毫无气势和力度。 他五岁晨功做成这样,都只会被师父骂庸才。 鹿晴:“......” “你是怎么用这种表情,说出惊世骇俗的话的。”女生长叹出声,半信半疑地让人在假山先垫上几层软垫,万般嘱咐后才让喻温白试一次。 花魁服和木屐限制行动,喻温白将特质的长刀插在身后,步履轻盈地轻点在假山坑洼上,很快站在顶端峭边处。 摄像看的手都在抖:“鹿晴姐......你确、确定没事么.......” “他说没事,”鹿晴心脏也在打颤,要不是喻温白整个过程显得太过轻松,她可能半路就把人扒拉下来,“快点,再去点两层软垫。” 反倒是两个室友,只有最开始瞳孔地震,后来齐东直接得瑟起来:“看,这是我们302宿花,能文能武,还是老子室友,牛逼不。” 喻温白只觉得有点冷。 冷风中他微微眯着眼,视线停在鹿晴事先指定的镜头,垂眸微微点头,从腰间抽刀置于眼前,眼底一片平静。 拍摄特质的长刀轻软,却在喻温白挥动下渡上逼人的凌厉,反光的刀背在光下反射出的光芒,连同那道在空中旋转落下的纤瘦飘逸身影一起,都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 太美了。 鹿晴找的视频是国产电影里被称作打戏教科书的片段,但不知怎么,看完喻温白做完后,她只觉得视频里的人瞬间黯然失色。 同样震惊地还有徐嘉珩。 他远远就看到假山上熟悉的身影跃下,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软垫上收剑入鞘,肩纹三色花的花魁服衣决纷飞,是贫瘠寒冬唯一一抹鲜艳。 他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喻温白在软垫撤去后重拍一次,柔韧纤丽的身体、行云流水的动作、还有疏离冷淡的眉眼。 都是他不曾了解的。 或者说从上次的篮球赛、到令人费解的报道,他好像都从未真正了解过喻温白。 又重拍几次后,喻温白脸上起了薄薄一层细汗,鹿晴喊停让他休息,顺便查看刚才拍摄的特写镜头,是否还需要补拍。 喻温白早就看到人群外的徐嘉珩,暂停后直接朝人走去:“徐嘉珩,你忙完了吗?” 他身上还带着汗,又忘了穿外套,冷风吹过在寒噤中打了个喷嚏,看人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初雪般纯净洁白。 徐嘉珩大步走到休息区,弯腰从临死桌架上拿起喻温白的外套,连同手里的塑料袋和热可可一起递过去:“不冷?” “还好,”喻温白又打了个喷嚏,翻看着塑料袋里的暖宝宝微愣,“你刚才......是特地去买暖宝宝的吗?” 徐嘉珩看他提着袋子不方便喝热可可,伸手:“顺手买的,袋子给我。” 喻温白想起前两天的包子,立刻把袋子往怀里一藏:“为什么又不给我了。” 带着猫耳朵的人眼神警惕,抿唇让脸颊微微鼓着,活像只戒备的小狐狸。 “不和你抢,”徐嘉珩失笑,下意识抬手想揉喻温白脑袋,想到他不喜欢又放下,手痒的轻咳一声,“你先喝点热的。” “哦。” 喻温白疑惑地看着徐嘉珩抬起又落下的手,乖乖把东西交出去。 他低头喝了口热可可,双手感受着纸杯传递的暖意,唇齿间都是巧克力喝奶香味。 半晌后,小声问道:“好看吗。” “嗯?”徐嘉珩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视线落在喻温白裸露的纤长勃/颈,不自然地抬手碰了下鼻子,“好看。” 其实他不太喜欢这身一看就很冷的和服,也不喜欢遮住原本栗色眼眸的浅色美瞳,甚至不喜欢这一头白发——这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喻温白。 但他忘不了从假山上一跃而下的身影。 还有正在他眼皮底下轻晃的猫耳朵,都看的人心痒。 “......哦。” 喻温白埋头薄唇抿着杯沿,闷闷应声后说拍摄要开始了,将纸杯小心放好,起身朝拍摄现场走去。 徐嘉珩看着快步走远的身影,莫名觉得如果喻温白有尾巴,现在一定是翘着的。 —— 室外拍摄结束后,一行人转战到古楼内,本以为会好受点,接过恰逢电暖维修,干冷的走廊和茶室比外面更难熬,每次开门还要手新换冷风的洗礼。 喻温白几次掩面打喷嚏后,鹿晴都不忍心再提要求:“这套衣服就剩一个场景了,要不下次拍吧。” 喻温白看出鹿晴不想放弃,毕竟全员聚齐一次确实很难:“只剩一个就拍完吧。” 鹿晴闻言感动的泪眼汪汪,要不是知道喻温白有洁癖,恨不得直接一个熊抱喊哥。 最后一组在茶室拍摄,内容是女主奈奈生第一次心疼巴卫去找人时,却在妖界的烟花之地上正撞上人喝酒。 动作简单,就只是掌心端着酒碗,衣衫将褪未褪,闻声回眸睨人一眼,满眼慵懒勾人的风情。 要的就是眼神。 偏偏喻温白眼里一点都没有。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32节 领口坠下隐隐可见漂亮的蝴蝶骨,垂落袖口自腕骨将将滑下去,天鹅颈向上是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侧颜,一双浅色眸子回眸直勾勾望向镜头,尽是疏离。 甚至因为太冷,眼底都沾上冷霜。 不像是来花柳之地享受,倒像是潜伏在妓院的扫黄大队。 “不行我真萎了,”鹿晴不满意地再喊重来,试图教会喻温白,“不要直勾勾地看镜头,瞥一眼就好。” 几次下来后,除了喻温白脸色越来越苍白、平碗里的水几次淋湿衣领,其他都效果甚微。 “哥哥,你怎么一直在看白哥哥啊。” 脆生生的女音在茶室外的走廊响起,徐嘉珩低头看带着面具的小姑娘,就听她继续道:“妈妈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总想看他,你是不是喜欢白哥哥呀。” 五六岁的小女孩语出惊人,徐嘉珩还在想措辞,旁边齐东就大声嚷嚷:“他当然喜欢你白哥哥了!” 徐嘉珩:“?” “我们寝室都喜欢你白哥哥,”齐东咧着大嘴傻笑不停,“但他最喜欢白哥哥,比我们都喜欢。” “真的吗!”小雅眼睛蹭的亮起来,小手拽着徐嘉珩裤脚,语惊四座,“那你们以后会结婚吗?” “.......” 徐嘉珩从口袋里拿出买暖宝宝时凑整买的棒棒糖,放在小姑娘掌心:“吃糖吗?” 小雅更兴奋了:“我知道了!这是喜糖!” ......现在小孩怎么一个个这么早熟;徐嘉珩没费口舌争辩,无奈笑着揉了揉小孩头发,起身就看见喻温白半披着外套出来,脸红扑扑的。 现在正直勾勾地盯着这边,落在他手上的视线如有实物。 刚才的话,他是不是听见了? 徐嘉珩莫名有些紧张地收手,犹豫片刻要不要解释,就看喻温白皱眉连着咳了几声,手在唇边虚虚成拳,细瘦的肩膀颤抖。 鬼一样的天气外面都见不到学生,在场其他人裹着棉袄都嚷嚷冷,只有喻温白自己单穿一件和服,领口不知怎么湿了一片,湿哒哒地粘在锁骨和胸/前。 几乎是瞬间,徐嘉珩笑意不多的脸直接垮下来。 手背不由分说贴上人额头,确认温度正常才冷冷开口,声音压着怒意:“冷成这样怎么不说?买的暖宝宝带了吗?” 喻温白还在想徐嘉珩摸小雅头的样子,缓慢眨了下眼睛抬头,又别开眼心虚道:“......鹿晴说贴暖宝宝能看出来,我就撕掉了。” 徐嘉珩深吸口气,懒得再管衣服会不会皱,用力拉紧喻温白散开的外套系好,指尖几次碰到皮肤都是一片冰凉。 “今天不拍了,”他不想对喻温白发脾气,心里压着火,低声道,“等暖气修好了,再找时间重拍。” 喻温白抿唇,犹豫不决:“可这样会浪费大家时间——” “不舒服的话快回去休息吧,”门大敞着,鹿晴在茶室当然能听见徐嘉珩说话,吓得连忙跑出来道歉, “实在对不起啊,我昨晚应该提前和这边确认的,早知道没暖气就不让你来了。” 喻温白还是摇头,带着鼻音确认:“那今天的算拍完了吗。” 整个走廊全是徐嘉珩的低气压,所有人都菊花一紧不敢吱声,鹿晴头皮发麻地慌忙道:“拍完了拍完了,你快去休息吧。” 喻温白和齐东于然去楼下拿东西,徐嘉珩比三人晚走一步。 三道背影消失后,双手插兜的男生视线在全场扫过,落在矮他一头的鹿晴身上,面无表情的脸不怒自威。 场面一度死寂,连呼吸声都刺耳。 “喻温白不是动漫社的人,这次拍摄却要他协调时间、甚至你们沟通出现问题,也要他来忍受。” 低沉的男声响彻走廊,带着警示意味:“他帮忙是出自好意而不是义务,希望你能尊重他这份心意,而不是假装不懂的利用。” “我话说得很清楚,你应该能听懂。” —— 喻温白回寝就一头扎进被窝。 厚重的被子压在身上安心又温暖,他蜷着手脚闭眼不想动弹,要不是咳的太厉害被徐嘉珩抓起来测体温,估计会一觉睡到明天晚上。 徐嘉珩确认人没发烧后,僵冷的脸色好了点,从刚出门买的一袋子药里找出止咳糖浆,一尊大佛似的立在喻温白床头:“吃完药再睡。” 喻温白其实想说没事,结果张嘴就吸进冷空气,控制不住地弯着背咳嗽。 他咳地眼尾都泛红,最后小声抗议道:“我没发烧。” 徐嘉珩拿他没办法,想起小时候哄家里小孩的办法,从口袋里拿出棒棒糖塞进喻温白手里:“别撒娇,吃药。” 喻温白认出这是他给小雅的糖,眼睫垂下去,不情不愿地接过棒棒糖和止咳糖浆,耳尖发烫地含糊抗议道: “......我没有撒娇。” 他毛茸茸的脑袋在枕头上乱蹭出呆毛,看的徐嘉珩忍不住抬手又放下,表情甚至有些可惜。 “......第三次了,”喻温白窝进被子里还在咳嗽,露出水汽氤氲的眼睛,眼神幽怨,“我昨天才洗过头,你为什么嫌弃我头脏。” 不让他看见就算了,偏偏手举到一半又放下,害得他心也跟着悬起又摔下。 徐嘉珩愣了一下,失笑出声:“篮球赛的时候,不是你说不喜欢被摸头么。” “我没有——” “珩哥珩哥,救命了珩哥!” 下铺的齐东开始哭天喊地,哭丧着脸看向徐嘉珩:“群里班长@我说下午的课要抽查笔记,呜呜呜我一点没写呢。” 徐嘉珩无奈:“桌上,自己去找。” “得嘞爱您哦!” 齐东哼着歌去翻徐嘉珩书桌,听喻温白还咳个不停,顺嘴道:“白哥肯定是感冒了,你上次就是这样,好几天一整晚都咳个不停,等我抄完笔记给你试个土方子——” “麻绳、链条和镣铐都不建议新手尝试,力度掌控不好容易有意外发生”齐东一头雾水地念着笔记:“哥你这都啥啊,你要做掉谁啊?” “......给我。” 徐嘉珩长臂一伸抢过笔记本,皱着眉下巴朝着桌面右上角一扬:“那本,自己去拿。” 手里笔记本里的东西是他这两天乱看乱记的,毕竟没有任何经验,看的书里都说第一次痛的要命,要是再加上道/具,想想就头皮发麻。 喻温白就躺在旁边,徐嘉珩提着气用余光看人,发现他似乎没有察觉,一直将头闷在被子里小声咳嗽,说了几次让他出来都说冷。 藏在身后的笔记本是个烫手山芋,气氛不尴不尬的,徐嘉珩嘱咐几句让喻温白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发消息,就被其他两人架出门上课。 关门上响起后,寝室内一片寂静无声。 确认室友离开,喻温白从闷堵的被子里露出脑袋,额前汗津津的。 喻温白翻身仰面躺在床上,再次感叹人的身体真的很神奇;刚才寝室里人多闹哄哄的时候困得要命,现在人走安静下来却毫无睡意。 冬天开了空调也还是冷,每次吸进凉气都控制不住地性咳嗽,喻温白不用再刻意压低声音,咳了几声觉得肺都震的隐隐作痛。 如果不是齐东刚才无心一说,他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咳的整夜停不下来。 室友都不是睡觉很沉的人,他以前生病咳个不停,他们晚上睡觉也很受影响吧。 喻温白有点愧疚,默默蜷着身体抱住双腿,脑袋昏沉沉地想着明天和周末他都没课,回家休息的话,会不会大家都好。 唯一的问题是,他前台才答应过要帮徐嘉珩解决煞气,看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要推迟到下周了。 喻温白昏昏沉沉地睡了会,醒来后觉得身上没力四肢发软,但手脚都热乎不少。 决定回家后,他觉得头发身上都黏糊糊的很脏,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后,头重脚轻地出来给顾清逢发了条消息。 换洗衣服家里都有,喻温白晕乎乎地看着空荡荡的包发愣,手脚发软地在座位上捧着手机,思路混乱地想该怎么给徐嘉珩解释。 顾清逢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先别自己走,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喻温白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的不成样,“打车十五分钟就到家——” 话音未落,寝室门突然被推开,本该在上课的徐嘉珩站在门外,呼吸起伏很大。 他周身裹着室外带进来的寒气,连同表情看着都像是蒙了层寒雾。 顾清逢那边在忙,听见开门声一点不意外:“我现在实在抽不开身,先麻烦你徐嘉珩送你回去,明天我就飞回来。” “不用了——” 听筒里传来忙音,喻温白挂断后抬眼看杵在门口冷着脸的徐嘉珩,不知所措道:“对不起啊,麻烦你跑一趟——” 徐嘉珩看他苍白的脸上白头大汗、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就下床,无名火就蹭的烧起来,“是不是我再晚点回来,你人都跑没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上个课的功夫喻温白就突然要跑;要不是顾清逢发短信拜托他,傍晚回寝发现生病的人跑走,他很可能要直接骂人。 偏偏喻温白还听不懂话,脸都烧的绯红,嘴里一个劲地道歉:“抱歉啊,我没想到师哥回来找你,你快去上课吧,我等下打车回去就行。” 徐嘉珩又心疼又生气,连「师哥」这种诡异称呼都没注意到,看喻温白低头拗着劲儿地往包里装他送的猫耳朵,沉着脸大步上前,抬手用手背探他额头。 烫的能热鸡蛋,都不用体温计了,进来看脸色就知道是发烧,还犟嘴非说不冷。 徐嘉珩抓起衣架上的外套,把人严严实实裹成球:“一定要回去?” “嗯,如果送咳嗽的话会吵到你们睡觉,”喻温白点头,裹着衣服觉得热又不敢脱,小声道, “原本答应周五要做的,现在得推迟了,对不起啊。” 徐嘉珩看他病的说话都颠三倒四,还只想着别人的事情,想起顾清逢电话里说最快也要明后天回来,嘴巴比脑子快一步道: “要不去我家吧。” “嗯?” “不是要去我家做么,”徐嘉珩做了决定就不再犹豫,将喻温白空荡荡的包拉好,“反正迟早要去,今天去也是一样。” 喻温白为难地用手绞住衣角:“可我现在状态不好,就算明天要做,今天也要回家先去拿道具——”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变态?你都这样了我还做什么?” 徐嘉珩简直讲不通道理,半弯下腰附身看人,声音尽量放柔和:“先去我家休息两天,病好了再说其他的事情,可以吗。” 被对方眼里的温柔晃了晃神,喻温白松口道:“那也要回去拿换洗衣服......” “不用,”徐嘉珩看人摇摇晃晃的,直接又喻温白裹上一层围巾,拎着包就拉着人离开,“我家有新衣服,回家随便换着玩。” 男生干燥温暖的手包裹掌心,通过指尖不断传递力量,喻温白被徐嘉珩紧紧牵着手,在一路瞩目中下楼,周边的惊叹声都自动屏蔽。 最后他只在脸热中,听见自己低低道:“徐嘉珩,等我好一点,” “一定会好好给你做的。” 作者有话说: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33节 我太蠢了呜呜忘记和编辑申请入v,所以这一章才是正式的入v更新qaq; 不过也算是2w更新了吧(抹眼泪 第26章 “十分钟就到家, 很快。” 奢华高调的保时捷停在宿舍楼后,引起过往学生注目,徐嘉珩孰若无睹地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条粉色薄毯, 回到驾驶座给旁边的人盖好。 喻温白脸红的像熟透的红果, 双眼迷蒙地看着毯子裹住自己, 迷迷糊糊中觉得热, 不安分的伸手想推开。 “热。” 徐嘉珩怕他着凉,语气重了点:“别乱动。” “......” 喻温白身体很轻地抖了下,慢吞吞地松手侧过身,耷拉着眼睛去扣车门把手, 无声抗议着。 “别生气了,不是故意凶你的, ”徐嘉珩头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 塞进喻温白手里,“回家就不盖这么多了, 坚持一下行么。” 有了一次喂药先给糖的成功经验, 他课前特意去买了一把棒棒糖,现在果然派上用场。 病中的喻温白很讲道理, 收了糖果然不再闹脾气, 乖乖拉过毯子自己盖好, 乌黑碎发贴在湿汗前额, 呼吸因为体温变高变得稍显急促。 他抓着棒棒糖看了会又抬头, 眼尾绯红, 莹润的栗色眸子烧的湿漉漉:“你给她三根,但我只有两根。” 徐嘉珩知道「她」指的是小雅, 但他当时就是随手抓了把糖堵住小孩嘴, 哪里像喻温白还去记给了多少。 绯红眼尾看得他心猿意马, 又着急带人回去,车驶出校园后开的飞快,看喻温白没再拽走毯子,嘴里就敷衍地嗯嗯应着。 “你还摸她头了,”喻温白越说越委屈,情绪急转直下,“我明明做的很好,你没表扬我,也不摸我头。” “徐嘉珩,你是嫌我脏吗。” 几百万的保时捷险些直接一个油门撞在马路墩子上。 徐嘉珩下午就想问,喻温白是怎么从不摸头的行为推断出自己嫌弃他的,况且也是在球赛时看出他不喜欢被摸头,这几天才拼命忍着不揉他脑袋的。 喻温白还在语无伦次地喃喃强调:“我刚刚才洗过头的,一点都不脏——” 徐嘉珩忍不住打断:“我以为你不喜欢。” “我没说过不喜欢,”喻温白皱着眉认真控诉,侧身一乱动被子又滑下来,“是你自己这样以为——” 话音未落,干燥暖热的掌心落在他发顶,温柔地揉了揉脑袋。 “那就是我理解有问题。” 软蓬蓬的头发手感一如既往的好,徐嘉珩心里谓叹着不舍得放手,最后没忘了给喻温白重新理好安全带。 无奈的语气中有几分不自知的纵容和宠溺:“但现在你生病了,我们先回家休息,等病好了我再给你道歉行么。” “......” 喻温白突然就没声了,规规矩矩地红着脸窝进座椅,抱膝将脸埋在毯子里。 直到车开进小区,副驾驶才传来弱弱一道声音:“你不用道歉,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没说过不喜欢被你摸脑袋。” 有时候徐嘉珩真觉得喻温白像极了他家养的猫,高冷和粘人的时候像,生气竟然也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浑身炸毛,气鼓鼓担忧不舍得咬他,只能爪子挠东挠西以示不满。 心神放松,嘴又跟着没把门似的,徐嘉珩看人不生气了还闹别扭,忍不住道:“没有不喜欢,那意思就是,你喜欢我摸你喽?” “......” 草,他这是在干什么? 对着发烧的病人都能嘴贱耍流氓吗? 徐嘉珩头疼地不知该如何解释,果然就发现喻温白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湿润干净的眼里写满震惊。 “我不是那个意思——” 四目相对,病中双颊通红的喻温白慌忙移开眼,像是受惊的小兽般先是本能缩了下,然后乌龟缩壳似的慢慢抱住脑袋,半晌轻声道: “非要摸的话,你可以轻一点吗?” 徐嘉珩:“?” “我不讨厌你摸我,”喻温白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都像是自言自语,但每个字都像是尖锥渣子徐嘉珩耳边, “但你总是很用力的话,我、我还是会痛的呀......” 徐嘉珩:“......” 很好。 几百万的保时捷,最后还是临门一脚没刹住,喜提撞上车库白墙一次。 —— 一路艰险回到公寓,徐嘉珩才发现更重要的问题。 这套公寓是为了有时熬夜写码随手买的,书房健身房游戏房样样齐全,偏偏就自由一个卧室,别说腾出房间给喻温白住,一张空余的床都没有。 上次醉酒是事出紧急,这次喻温白少说都要住几天—— 玄关处传来一道虚弱的轻咳声,打断徐嘉珩所有纠结思绪,丢下东西连忙把喻温白搀回自己卧室。 高烧来势汹汹,下午短短几小时,喻温白就烧的睁不开眼,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是汗,蜷缩在被子里只有小小一团,皱着眉半张脸埋进枕头,表情看着很难受。 被汗浸润的针织毛衣贴在锁骨和后颈上,徐嘉珩先在浴室用温水打湿毛巾,给人小心敷上后,又翻出来体温计和退烧药。 床头喂药时,被他晃醒的喻温白费力睁眼,湿漉漉的眸子写满了焦躁,手先脑子一步想排开送到唇边的水。 “吃药,”徐嘉珩把杯子拿远,耐心地扶起人靠在自己怀里,才又把要送过去,“吃完就放你睡觉。” 侧卧在怀里的人单薄又纤瘦,脆弱的像是一折就会断裂,现在正猫儿闻味似的凑在怀里嗅啊嗅的,像是闻到熟悉安心的味道,手轻轻抓住他衣摆,不再挣扎。 十分配合地吃过药后,甚至还讨巧地用头在徐嘉珩手心里蹭了蹭,眯着眼睛神情病倦。 徐嘉珩恍然有种自己在养猫的错觉。 等人睡着后离开卧室,徐嘉珩先捡起丢在玄关处的大包,看着里面孤零零只有个他送的猫耳朵就想笑,无奈地摇着头走向厨房。 家政隔一天会来一次,除了打扫卫生,还会购置食材和生活用品。 徐嘉珩菜做的不错,考虑到喻温白发烧最好吃得清淡,从冰箱里拿出红萝卜、油菜、姜丝洗好切丁,又翻出红糖和干枣,打算弄点蔬菜粥和姜汤给喻温白垫肚子。 锅上灶后,他想想又觉得不够,手机各下单几斤润肺止咳的苹果、梨、和橙子后,才短信通知物业去处理车库里撞坏的车。 昨晚这一切后,徐嘉珩刚想在沙发上闭眼休息会,脑子就开始自动回放顾清逢打给他的电话。 “既然小白和你说过,那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职业特殊,小白并没有正式入行,我也不希望他背负太多,但他从小就无法融入学校生活,辍学后一直在家学习,我也知道他融入的过程会给周围人带来麻烦。” “你是他第一个和我提起的朋友,或许算是一种道德绑架,但我希望,或者说作为兄长的请求,希望你可以多包容他一些。” 当时他满心都怕人跑人了,现在想想,顾清逢的每句话都很不对劲。 职业特殊和入行还能理解,但辍学是什么意思?喻温白没有上过高中吗? 丢在茶几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徐嘉珩睁眼看了眼,是沈女士的电话。 “大宝啊,”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沈女士的声音依旧清脆响亮,“小宝明天有家长会,你替我和你爸去吧。” 徐嘉珩一口回绝:“忙,喊李秘书去吧。” “你这孩子,大学生有什么好忙的,”沈女士很不满,停顿几秒,语气突然变兴奋,“大宝,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徐嘉珩:? “王经理都告诉我了哦,上周跟你和小程一起吃饭的,还有个女孩吧。” 说起谈对象,沈女士立刻将家长会抛在脑后,问题源源不绝:“女孩叫什么呀,和你同年吗?性格很不错吧?” 沈女士过于滋润的婚后生活实在没事做,眼光就放在给两个孩子找对象上,家里小的年纪不到,重担就全落在徐嘉珩身上,上大学后的一年时间就推拒了十几次相亲。 他本来就累,听这些更头痛,闭眼直截了当道:“妈,我不喜欢女的。” “......” 沈女士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的:“大宝啊,你刚才是在和妈妈出柜吗。” 徐嘉珩想澄清是口误,又觉得他直不直有什么必要用嘴解释、以后带人回去不就一目了然。 想到说清还要被安排相亲,他索性道:“我和那个女生只是朋友,其他的随你怎么想吧。” 挂断电话后,沈女士一直在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喜欢男生,徐嘉珩看得心烦意燥,回了句「不是」后,直接关掉手机。 他虽然是直男,但看到母亲字里行间对同性恋的隐隐反对,总想到正在他床上睡觉的喻温白,莫名觉得一阵烦躁。 他突然意识到,虽然没想过和喻温白在一起,好像也没想过两人不在一起。 砂锅炖上的粥咕嘟咕嘟地响,徐嘉珩去厨房将火调好,再旁边煎煮的红糖干枣中倒入姜丝同水一起开始煮,五分钟后起锅。 等待放凉过程中,他洗净手想去卧室看看病人,在走廊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道重物摔在地面的巨大闷声。 徐嘉珩心一沉,大步推门进去。 为避光好睡觉,离开前他特意拉紧遮光帘,卧室光线昏暗,比起仅有的侧壁灯,摔在地上的喻温白更像是唯一的光源。 尤其是光/溜/溜的两条腿未着寸缕,白的几乎扎眼。 徐嘉珩快步绕到床边蹲下,强迫自己移开变态般盯着人腿看的视线,伸手想把不小心摔下来的人抱回去。 喻温白立刻用力推开,后背先因为反作用撞向床沿:“.......身上脏,我要去洗澡。” 徐嘉珩眼疾手快把人拉进怀里,胡乱从穿上抓起裤子塞过去,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喻温白,把裤子穿上。” 喻温白倔强地不肯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徐嘉珩推得很远,手臂狠狠撞在桌子腿上。 书桌沿边随手放着药,被徐嘉珩猛的一撞后接连掉落,锡纸片砸在地面发出细碎的哀鸣,在空寂的房间格外刺耳。 喻温白身体一僵,只是重复:“我要去洗澡。” 徐嘉珩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洗澡有执念,明明拍摄后回来才洗过—— “我想去洗澡,”喻温白无助地窝成一团不肯抬头,模糊声线听着像是要哭出来,“我不喜欢别人说我脏。” 在喻温白断断续续的半抽噎中,徐嘉珩终于听懂他说「脏」是在小学时期,和他亲近的小朋友经常生病,后来学生间逐渐有「喻温白身上有脏东西、靠近他就会得病」的传闻。 “哥哥说,我们这行总会有闲言碎语,”喻温白身上裹着徐嘉珩抓来的被子,单薄的肩膀止不住的抖,泫然欲泣: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34节 “可我明明洗的很干净了,为什么大家还——” “我很喜欢。” 一道道泣音听的徐嘉珩整颗心扭绞作疼,他知道现在讨论什么狗屁脏不脏根本没用,努力低下身去看喻温白埋头藏起来的眼睛。 晶莹泪水在眼眶打转,四目相对,喻温白慌忙错开眼,一颗滚热的泪滴直直砸在徐嘉珩手背,烧的他整只手青筋暴起。 喻温白不再纠结洗澡的问题,开始逃避似的躲人。 “喻温白。” 徐嘉珩低沉严肃的声音清晰可闻,一字一字回荡在房间,彻底杜绝喻温白一切回避的可能性。 相反与沉重的语气,是他轻柔落在喻温白发顶的手。 “你在生病,我现在说你可能听不明白,”徐嘉珩终究狠不下心语气太重,放缓声音,“但我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 “如果你一定要说自己脏,那我喜欢的就是脏小孩。” 从喻温白嘴里听到的那一刻,徐嘉珩甚至开始痛恨用「脏」形容一个孩子的叫法。 但与此同时,他清楚的意识到,这时候再怎么告诉喻温白他其实不脏也已经于事无补。 他应该告诉说的,是无论喻温白是怎么模样,都是他想要了解、也更是一贯喜欢的模样。 这种喜欢无关情爱,哪怕只是朋友之间的相互欣赏,徐嘉珩也会得出一模一样的结论。 喻温白抬头微愣,眼睑下有泪痕,眼里的悲伤却消散大半:“怎么会有人喜欢脏小孩呢......” 徐嘉珩见状心里松了口气,见喻温白不再抗拒就慢慢靠近,语气是耍无赖似地反问:“我就喜欢,怎么,不可以么。” 喻温白被他的流氓劲镇住,抿唇不再说话,耳尖默默爬上粉红。 徐嘉珩故意长叹口气,起身将身体摔进柔然大床,拍拍楠^枫被面道:“我刚做饭出了一身臭汗,现在都沾床上了,你还要不要睡?” 喻温白纠结片刻还是点头,几次想起身又手脚发软地跌坐回去,咬唇,无助地抬眸看向床/上的徐嘉珩。 “要抱?” “嗯——” 尾音随着拥抱的动作轻颤,徐嘉珩轻易将喻温白拦腰抱上床,细心掖好被面:“睡一会?” 喻温白眼皮上下打架,硬撑着默默朝徐嘉珩身边挪,翁声道:“我闻到香味了。” “鼻子还挺灵,”徐嘉珩无奈轻笑,“粥还没好,一个小时你睡醒后,我叫你起来吃饭。” 喻温白两小时前才吃过午饭,现在吃太多怕积食。 困意在高烧中来势汹汹,喻温白很快支撑不住地闭上眼睛,睡梦中手还不放心地攥着徐嘉珩衣角,像是害怕他偷偷跑走。 徐嘉珩躺在重新安静的卧室里,耳边是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各种声音和画面走马观花般涌来。 他从来没想到过,因为童年时期的流言中伤,喻温白居然会用「脏」来形容自己。 仔细想想其实一切有迹可循,喻温白的洁癖只体现在不让人碰和自我整洁,从没对其他人有任何要求,连他都无法忍受齐东积攒半个月的臭袜子,喻温白也从没抱怨过一次。 他的洁癖不是嫌弃别人,而是觉得自己脏。 所以才会在徐嘉珩想摸头又收回手时,一次又一次地洗头,反复强调自己不脏。 一想到在车里还调侃过喻温白不盖毯子,是不是嫌他都东西脏,徐嘉珩就想一拳锤晕当时的自己。 愤怒中夹杂着类似心疼的情绪,徐嘉珩心烦意燥地躺在床/上,这种干燥在一条光滑细/长的腿在他腰上横跨过去时,瞬间达到顶峰。 发烧的缘故,喻温白身体烫的要命,平时抱着像个冰雕的人现在像是刚出锅的糯米团子,抓住身边唯一一个冷源就拼命往徐嘉珩身上凑,四肢八爪鱼似的缠上来。 因为人肉靠垫太舒服,还用头在徐嘉珩颈窝里来回轻蹭。 徐嘉珩虽然是个岌岌可危的直男,但前提是血气方刚的男大学生,如果这个时候毫无反应,可能他的反应会更大。 早被折腾的没脾气,徐嘉珩疲累地按揉眉心,起身想去洗手间冷静一下,结果人才侧过身想从被子里出来,以为睡着的人倏地睁开眼睛。 雾蒙蒙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徐嘉珩解释:“.....你先睡,我去趟洗手间。” 喻温白没吭声,默默松开攥紧衣袖的手。 徐嘉珩背对他起身走向浴室,坐在马桶上静等燥热退散,过了会直觉总告诉他不对劲,起身刷的将门拉开,果然看见喻温白赤脚站在门外。 “......” 很好,这次至少知道裹着被子出来,在地上拖拉出一长条。 徐嘉珩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你也要用卫生间?” 喻温白垂下的睫毛都沾着水汽,闻言首先下意识点点头,接着抬眼用水润的眼睛看着徐嘉珩半只脚出门的动作,最终又摇了摇头。 “也行,知道折腾我总比不出声要好。” 徐嘉珩看人膝盖一软一软地打颤就知道喻温白又要站不住,弯腰伸臂从他腿弯处穿过,直接将人打横抱回床/上,还不忘把手脚都塞回被子里。 自己则睡在被子外面,避免所有直接身体接触。 低头对上喻温白委屈不敢言的眼神,徐嘉珩伸手揉了把他脑袋:“别瞎想,没嫌弃你,我就是热,快闭眼睛睡觉。” 之后喻温白睡的怎么样不知道,徐嘉珩睡的倒是挺好,昏昏沉沉中还想着,这次能哄好喻温白,以后再不济也能去幼儿园当幼师了。 —— 来自枕头的触感十分陌生。 喉咙撕裂般火烧火燎的干痛,喻温白难耐地低/吟一声,半梦半醒中想着枕头怎么变得硬邦邦,半睁着眼就撞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放大的脸。 徐嘉珩侧躺在他身边睡得很沉,峻挺眉眼下的淡淡黑眼圈是难掩的疲色,呼吸绵长平稳,左手搭在喻温白的被子上,右手充当着人/肉枕头。 迟缓地眨眨眼睛,喻温白垂眸看着男生脸上细小的绒毛,猛然意识到过分亲近的距离,呼吸一屏下意识后退。 好像是生病的缘故,他再一次糊里糊涂夜宿在徐嘉珩卧室,两人身上都穿着昨天的衣服。 唯一不同的,是喻温白身上少了条裤子。 喻温白茫然地看着他掉在地上的裤子和满地狼藉,费力地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最后也只记起昨天接到顾清逢电话不久后,徐嘉珩怒气冲冲地回寝。 后来他好像一直在做梦,梦到小时候班里的同学不肯和来往,学习里总有关于他的各种传言,直到最后他回去哭闹着再也不要上学。 后来梦境快进到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他拿着全省十六的名次,却因为人际交往困难而犹豫要不要去读书。 如果没遇到那个人,他或许永远无法踏出那一步、也不会再读书了。 睡了一晚后身体积攒些力气,喻温白小心在被子里挪动身体,想弯腰去捡地上的裤子,刚起身就被腰上的手一把拉回来。 “醒了?” 金属质感的男声沙哑,身后响起衣服背面的摩挲声,紧接着一道坚实有力的胸/膛靠过来。 “嗯......” 徐嘉珩人还没睡醒,把他拽进被子里裹好后,半眯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裤子丢在床/上,活动两下被压麻的右臂,左手去探喻温白额头。 “好像不烧了,”从床头拿来体温计测,确认喻温白退烧后,徐嘉珩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将身体摔进大床,仰面闭着眼,声线是浓浓的疲惫: “还有哪里难受吗?” 喻温白静静看着他几秒,小声道:“我昨天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他生起病来麻烦的很,用顾清逢的话说是又粘人又蛮不讲理,现在能睡在这里,很可能是他非缠着徐嘉珩要来的。 “没有,”徐嘉珩眼睛都没睁,手在床/上乱摸找手机,“是我为了做那件事,非把你抓过来的。” 喻温白不是很相信,徐嘉珩前几天明明就很抗拒,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沉默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嘉珩,你现在抓的是我的腰。” “......哦。” 徐嘉珩终于在床头缝里捞出手机,开机后一键清楚未读消息,发消息给家里私厨:一份蔬菜粥、一碗姜汤和清淡的开胃菜,越快越好,谢谢。 交代完早餐,徐嘉珩从保温壶里倒了杯温水,手背试过温度后,连同药片一起递过去:“要不要再睡会?早餐好了叫你。” “我想洗个澡,”喻温白摇摇头,发现徐嘉珩表情突然不对,又解释道,“身上出了好多汗,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 “行。” 徐嘉珩没再废话,语音操控调高室内温度,起身给喻温白那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衣服都是新的,尺寸可能会大,你先凑合穿一下,”徐嘉珩将东西放好,“你的衣服上午会有人来收,下午洗好再送回来。” “浴缸旁边是智能电话,有事就用它给我打电话。” 确认浴缸能放热水后,徐嘉珩就打着哈欠去了厨房,给喻温白充足的私人空间。 宽阔的洗手间里,熟悉的薄荷清香无孔不入,喻温白对气味格外敏感,脱衣服时总觉得徐嘉珩就站在身后不远。 蹭蹭耳尖忍下心里异样,喻温白弯腰放水。 热水让整间浴室蒙上层层雾气,喻温白泡的骨头都酥软,等水温变凉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 他看着挂架上挨着放的两条浴巾,才想起徐嘉珩没告诉他,哪条是给他用的。 “怎么了?” 电话接通的同时,屏幕上跳出徐嘉珩的脸,看他眉头紧皱表情紧张,喻温白忙道:“我没事,只是想问问我该用挂架上的哪条毛巾。” “左边那个,不够的话——” 画面里的徐嘉珩神情放松下来,黑眸像是往下随意一扫,后半句突然卡壳:“不够的话,嗯,柜子里你随便翻吧。” 说完匆匆忙忙挂断电话。 喻温白没察觉对方异样,取下左边毛巾擦干身体,用完叠好挂上弯钩架后,拿起大理石台上的衣服穿上。 徐嘉珩比他高出小半个头,骨架又大,白卫衣大的能塞进两个喻温白,袖子长出一截将手藏起来,衣摆将将遮过大腿,灰色的运动裤系到最紧也会边走边掉。 徐嘉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像是小孩错穿了大人衣服。 但胜在足够舒服暖和。 他穿好鞋提着裤子出门,目光被厨房正在热粥的背影吸引。 满是皆是蔬菜粥的清香,桌上还摆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饭盒,旁边是切好的雪梨和一碗姜汤。 徐嘉珩将蔬菜粥盛进大碗,转身看见喻温白先是一愣,移开目光:“保温盒里是刚送来的早餐,趁热吃。” 紧绷的声线将他此刻的别扭彰显无遗。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35节 眼睛像是不受大脑控制,越告诉自己不能乱看,视线就越忍不住往喻温白宽松领口下的锁骨处看。 他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每两个小时就挣扎着起来给喻温白测体温,今早觉得身体都要散架,脑子像是失修多年的机器。 于是就忘了告诉喻温白,浴室智能通讯拨通的,是视频。 隔着屏幕看清锁骨下的那颗小小的黑痣时,徐嘉珩的舌头和大脑同时打结,哪怕挂断电话,眼前还不时浮现热雾中的画面。 随着呼吸起伏的洗手肩膀,笔直细长的锁骨,白皙肤色下墨色滴落般的淡痣—— “.....这个是你做的吗?” 询问声拉回思绪,徐嘉珩回神看喻温白直愣愣地看着他昨晚熬的蔬菜粥,期待地笑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吃这个吗?” “嗯怕你晚上饿,随便做了点,”徐嘉珩把保温盒推过去,“过夜粥吃了不好,家里厨师早上现做的,试试。” 喻温白被拒绝后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打开保温饭盒,无动于衷地看着卖相很好的蔬菜海鲜粥。 吃饭时两人手机对唱似的一直在想,基本都是同学发来的问候,徐嘉珩中途去阳台接了个电话,转身就发现喻温白正偷偷用木勺往碗里盛粥。 挖完还不放心的回看一眼,发现徐嘉珩还在阳台,又眼疾手快地盛了一大勺,才换成原本的小勺埋头喝。 一切收尽眼底的徐嘉珩忍不住勾唇低笑。 过夜粥就这么好吃? “我等下要去上课,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过夜食物吃多了总归不好,徐嘉珩在第三勺被挖走前回到餐厅。 他假装看不见少了三分之一的过夜粥,沉吟片刻:“商量个事,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想干什么都行,但保持和我通着电话,行吗。” 昨晚喻温白高烧退下去后半夜又烧上来,反反复复地折腾,直到早上四五点才稳定些,如果白天又烧起来,徐嘉珩不放心他自己在家。 更担心他一个人在家里偷偷哭。 看喻温白犹豫不决的表情,徐嘉珩继续道:“不这样我没办法安心上课,你就当帮我个忙,让我能放心出门,嗯?” 喻温白放下喝粥的勺子,垂眸:“谢谢。” “客气。” 见识过闹腾的样子,规矩坐在餐桌上吃饭的喻温白显得格外乖巧,徐嘉珩经过身边时抬手揉揉他脑袋,接着吃他缺斤少两的隔夜粥。 洗完的时候,喻温白一直杵在厨房不走,眼巴巴地想要帮忙,徐嘉珩看着他手足无措的觉得好笑,边清理边交代家里各种设施和密码,最后确认体温正常后就出门离开。 公寓彻底安静下来。 喻温白窝在宽大柔软的沙发里,双手抱膝,茫然地看着空荡安寂的房间,眼神黯了黯。 徐嘉珩在的时候没觉得,现在人离开之后,这座公寓突然变又空又大。 丢在茶几的手机发出声响,喻温白想起要求不许挂断的通话,弯腰拿起手机点开免提,能断续听见汽车行驶声和不时的鸣笛。 公寓离t大只有十分钟车程,喻温白抱着手机,一路听着徐嘉珩将车开进学校,在去上课的路上不断有人主动和他打招呼。 来到教室后背景音嘈杂起来,很快,听筒里响起齐东的大呼小叫声:“白哥你好点没啊呜呜,昨天听说你病的回家了,我们都好担心。” 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喻温白忙道:“我没事,对不起啊昨天吓到你们。” “兄弟说这些,幸亏珩哥回去的快,”齐东声音变远,像是在扭头说话,“不过昨天的课是系主任的,你在他眼皮底下逃课,要不要去解释一下啊。” “不去。” 一阵窸窣声响后,徐嘉珩沉沉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在家睡不着?” “昨天睡太多了,现在不困,”喻温白扣着衣角,“系主任那里要不我去说——” “不用,课就是用来逃的,”徐嘉珩回答的轻描淡写,“睡不着就看电视或者打游戏,我忙就回来。”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徐嘉珩挂着电话上课,混杂的背景音有键盘敲击、齐东于然凑过来说小话声,以及徐嘉珩不时的几声低笑。 不想打扰徐嘉珩上课,喻温白只静静躺在沙发上,耳朵贴着手机听筒,每道低笑声都落在耳边,连微弱的气音都清晰可闻。 空荡的房间不再安静的令人心慌。 徐嘉珩比他想象中还要受欢迎,刚一下课就有几波人来找他,男女生都有,几分钟的课间就有四五个人问他周末安排,七八个人找他约饭。 后来电话那头开始聊项目,词汇太专业喻温白听不懂,只知道徐嘉珩带领的团队拿下企业孵化资格,今晚整个组要出去庆祝。 “我就不去了,”徐嘉珩声线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团聚费用我来报销,你们好好玩。” “珩哥不来还有什么意思啊,赏个面子啊老大。” “就是啊,平常就见不到你人,这么大的好事你还缺席,哪里有这么忙的哦。” 徐嘉珩只是笑,不为所动:“真有事,中午就要走。” 喻温白突然迟钝地意识到,徐嘉珩其实是很忙的。 或许是篮球赛前他直接甩了张课程表、让他随便选时间,或许是他总在自己需要的时候第一使劲啊出现,喻温白总会产生一种「对方空闲时间很多」的错觉。 现在看来,徐嘉珩不是真的空闲,他只是把时间都优先留给了自己。 心里突然涨鼓鼓的,满腔情绪漫在胸口几欲喷薄而出。 电话那头突然爆发一阵欢呼声,喻温白顾不上听内容,急匆匆地叫了声徐嘉珩的名字。 太久没说话连声音发哑,混在背景音里,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徐嘉珩可能早就没在听电话了,就算在听也不见得能听清—— “怎么不说话?” 低沉男声倏地打断未完思绪。 喻温白张了张嘴:“我——” “稍等。” 果断丢下短短两字后,电话猝不及防被挂断,喻温白愣愣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四个大字,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打扰徐嘉珩工作了。 早知道就不出声了。 喻温白用卫衣帽子一掀兜住脑袋,赌气似的扭过身不去看屏幕,被无情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再次亮起。 ——是徐嘉珩打来的视频电话。 “刚才太吵,不方便说话。” 徐嘉珩应该是找了个安静位置,背景音再没有其他人声,看着镜头的黑眸带着笑意:“脸都看不到了,怎么捂成这样?” 乱发脾气的喻温白只觉得丢脸,红着脸生硬地转化话题:“你家里有洗衣机吗,我想洗衣服。” 说完立刻反应过不对——徐嘉珩离开前,已经把他的脏衣服拿去让人洗了。 果然,电话里的人定定看他几秒,嗓音倏地柔和下来:“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要我快点回来?” 见迟迟没有回应,徐嘉珩几秒钟后又调侃似的笑了下:“怎么又不说话?太想我不好意思说么。” “......嗯。” 喻温白这次倒是答应的飞快,涨红的脸嗖的缩进领口,只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徐嘉珩,我好像有点想你。” 作者有话说: 日万送上啦-除了后天晚上十一点更新外,以后都是零点准时更啦qwq; 评论红包! 第27章 通话两端突然陷入沉默。 屏幕里的人缩头乌龟似的埋着脑袋, 晃动镜头下只有耳朵尖在可疑的泛红,让人总有冲进屏幕捏几下的想法。 几秒后,喻温白闷闷解释道:“......我一个人在家, 没有事情做。” “上午还有点事, 十一点半结束就回来, ”徐嘉珩不自觉地语速加快, 大脑飞速安排时间, “你中午想吃什么?点外卖还是我来做?” 想他那句只是无心调侃,但听见喻温白答应的瞬间,徐嘉珩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随即是比大脑情绪识别更快的唇角上扬。 其实喻温白现在只要再挽留他一句,或是表露任何不舍的情绪、甚至再犹豫几秒, 徐嘉珩的下一句很可能就是“要不今天不去上课了。” 但屏幕里的人只是露出湿润的眼睛, 带着点期待轻声问道:“我想喝你昨晚熬的蔬菜粥,可以吗。” “就只想喝蔬菜粥?” “嗯。” 喻温白好像对他做的蔬菜粥情有独钟, 徐嘉珩想了下家里还剩的食材, 打算再简单炒三四个菜,就听喻温白说顾清逢突然打电话过来, 得先处理一下。 挂断电话后, 耳边再没有轻细的呼吸声, 徐嘉珩反而不太适应, 摘下耳机朝下节课的工院大楼走。 “珩哥!” 夏敏气喘吁吁地快步跑来, 顾不上发型凌乱, 劈头盖脸地问:“小白没事吧,昨天被你从宿舍节奏就没消息了。” 徐嘉珩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何止我知道啊, 论坛上你牵手把人塞进保时捷的事都传出十几个版本了;夏敏在心中腹诽, 不拘小节道:“这不是重点, 他现在好点没,有没有人照顾啊。” 徐嘉珩随口回答:“他在我家,已经退烧了。” “退烧就行——”夏敏声调猛地原地拔高八度:“昨晚在你家过夜的?!” 生更半夜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一个是诡计多端的男大学生,另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病患—— 啧,这是什么十八/禁情节。 她矜持地清清嗓子,委婉道:“我突然想起来哦,上次你不是说你朋友因为别人报恩而困扰么,最后拒绝了吗。” 徐嘉珩斜她一眼:“没,怎么。” “你先问我的,我还不能问问后续啊,”夏敏心虚地反驳,“我看你朋友还挺在乎那人的,对那人什么感觉啊。” 徐嘉珩皱眉:“什么感觉。” “还能是什么感觉,就心跳加速、面红耳热——” 夏敏话说一半看徐嘉珩毫无反应,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算了你们不合适,各自独美吧,罢了罢了。”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36节 徐嘉珩却突然开始较真:“哪里不合适?” “?”夏敏被反问的莫名其妙:“都没感觉了,还能怎么不合适——” 话音未落,徐嘉珩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看着来电显示微微皱眉,拉远手机后才确认接听。 果然通话开启的第一秒,听筒里就传来清脆响亮的女声:“徐嘉珩!你居然敢真的不管我!” 女生起初还气势汹汹,一听到徐嘉珩声音后立刻变委屈,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个没完,到最后甚至能听见泣音。 夏敏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徐嘉珩低声哄人。 两人谈话间的亲密是装不出来的,女生看似抱怨,实则是在撒娇,让夏敏想起室友昨晚和男朋友埋怨天气太冷的语气。 徐嘉珩不会有女朋友了吧? 女生那边像是有急事,知道徐嘉珩等下有课也非要他过去,徐嘉珩无奈:“那你别乱跑,我现在过来。” 夏敏等人挂断电话,心情复杂道:“是谁啊,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课都不上了。” “嗯?”徐嘉珩低头打字,回答地漫不经心: “我祖宗。” —— 徐嘉菀被请家长的原因很简单,八个字概括就是:路见不平出手打架。 徐嘉珩去了才知道,徐嘉菀能打赢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对方是她的追求者,好像是看徐嘉菀最近和班里另一个男生走得近,而男生家境贫寒、身材又宽厚了点,就几次三番暗地里语言攻击。 直到昨天被徐嘉菀撞见骂人肥猪,还故意在男生妈妈亲手织的毛衣上泼墨水,就扎扎实实挨了顿揍。 “......事情就是这样,徐嘉菀课间时和李博然发生语言冲突,然后在走廊当众给了李博然两巴掌。” 办公室里两方家长都在,徐嘉珩冷冷看着对面鼻青脸肿的男生,知道班主任说的已经很委婉。 “只是两个巴掌?”李博然母亲愤怒起身,指着他儿子眼下的淤青,“我儿子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你这个当班主任是瞎的?” 班主任教龄30年,怎么可能被一句话唬住:“博然妈妈冷静点,目前监控录像拍到的,就只有两巴掌。” “那是她后来特意避开——” “谁特意避开了。” 沉默许久的徐嘉菀突然出身,站在徐嘉珩身后不屑道:“我都在走廊揍他了,还怕被拍——” “道歉。” 徐嘉珩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妹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中,重复道:“是你先动手的,道歉。” “哥凭什么啊!明明是他先——” “徐嘉菀,我再说一遍,”徐嘉珩坐在棕色沙发上抬头,漆黑双眸深不见底,“我不问理由,只要是你先动手打人,就必须道歉。” “......” 肃穆的办公室内死寂一片,徐嘉珩明明是除了两个高中生外年纪最小的,但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不敢出声打断。 身姿挺拔的男生神情淡漠,面对气急的两位长辈依旧气定神闲,哪怕是道歉方,气态都像是高高在上甲方。 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徐嘉菀被哥哥一凶,眼圈立刻红了:“......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人。” 李博然看人哭就立刻慌了:“没事,我根本不怪你,都是那个寒酸的肥猪碍眼,你别哭了。” “闭嘴吧你,”李母怒其不争地瞪了儿子一眼,她看不惯徐嘉珩高高在上的样子,语气咄咄逼人, “一句道歉就完啦?没看见你那妹妹给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 “我们愿意承担所有治疗费用,包括精神方面的损伤,一切合理的赔偿,后续会有专人全权负责。” “此外,我们资源追加五万赔偿金,”徐嘉珩后背往沙发上一靠,勾唇露出点冷笑,“怎么样。” “怎么样,这些钱够不够你教会你儿子怎么做人?” 李父将桌子拍的震天响:“你这话什么意思?!”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徐嘉珩直接无视对面的聒噪,不慌不忙地拿出来看,发现是喻温白发来的消息。 他说顾清逢已经赶回来,不方便再打扰徐嘉珩,就先回去了。 文字告别后,喻温白还发了张卧室照片,昨晚凌乱的被子和地面已经被细心清理过。 喻温白:昨天的事情,谢谢你。 “......” 徐嘉珩几乎一晚没睡,现在中午菜谱都想好,结果人又跑了,又要听对面两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烦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来学校前他找人简单查过,李博然家庭条件不错,父母打算直接送出国读大学,本人则仗着老师不敢管他就在学校无法无天,带头抱团欺负人的事没少干。 这次是踢到徐嘉菀这个铁板了。 “道歉也道了,钱也给了,你们在生什么气呢。” 徐嘉珩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茶,笑看着愤怒的李父李母:“二位是在露兴工作吧,家父最近正好投资了你们公司总部的新项目,如果你们对赔偿不满意,我们很愿意在别的地方「帮衬」一二。” “还有,我听说李同学的梦校是a校?”徐嘉珩笑容亲和有力,却让人看得不寒而栗,“我高中和x教授做过项目,恰巧和招生官也保持些联系。” “必要的话,我不介意替你向校方详细说说,李同学在高中时期的「光辉事迹」。” 傻子也看出来这是威//胁,李父严重惊惧一闪即过,随机冷笑道:“你威胁我?真当自己有几个钱了不起了?” “想太多了,你还配不上我用威胁,”徐嘉珩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不疾不徐道,“以及你儿子多次校园暴力其他同学,不也就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吗。” 徐嘉珩盯着慌乱不已的李博然,扯唇冷笑:“怎么,反过来就玩不起了?” 说完他从容不迫地起身,抬手揉了揉眼眶通红的妹妹脑袋:“走了。” 离开办公室前,门上平面镜倒映出李母偷偷收起手机的身影,徐嘉珩脚步微停顿,微微一笑道: “录音的事不必费心,我从进来就录好了,两位需要的话,明日会和李同学校园暴力相关的监控视频一起发过来。” “以及,徐家的律师团队很久没事做了,随时奉陪。” 李父恨恨的声音响起:“我很好奇,令尊知道儿子在外仗势欺人,会是什么感想。” 徐嘉珩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 “你该庆幸今天来的是我,否则你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 从办公出来,徐嘉菀不再耷拉着脑袋,主动挽住徐嘉珩胳膊,扬起洋气精致的小脸问:“哥,你还真打算给他钱啊。” “要是我的话,我宁可撒大街上都不给他们,哼!” “那也要他们敢收,”徐嘉珩在走廊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男生,“受伤没有。” “啊?” “没有,李博然才不敢打我呢,”徐嘉菀语气毫不在意,看见男生后眼前一亮,“黎星宇,你怎么没去吃饭啊?” 洗到褪色的校服一丝不苟地穿戴好,苍白脸色挡不住浑身病气,厚重镜片后,看着徐嘉菀的眼神却很柔和。 “哥,这就是上次我和你说过,上次期末考通宵给我补习的同桌黎星宇,”徐嘉菀笑眼弯弯地介绍,“他和你一样厉害,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呢。” 黎星宇朝徐嘉珩微微点头,视线重新转向女生:“刚才在办公室——” “没事,我哥都帮我解决啦,”徐嘉菀义气地拍拍胸脯,“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个一个收拾他们。” 徐嘉珩冷笑:“然后又去打架?” 看徐嘉菀委屈地扭头撇嘴,还没出息地往黎星宇旁边靠,徐嘉珩无奈叹气:“中午想吃什么,带你们去。” 三人一起回去拿外套。 徐嘉珩毕业只有一年多,当年在一中三年蝉联第一、高考省状元的神话还高挂在学校光荣榜,再加上傲人的长相身材,一路上回头率几乎百分百。 甚至还有闻讯而来的女生偷偷拍照,激动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徐嘉珩懒懒靠在露天的走廊地石柱上,漫无目的翻着和喻温白的聊天记录,周身气压低凉。 单方面通知离开后,喻温白就再没发过消息,也不知道还在不在退烧、人有没有回家。 多说两句、报个平安就这么难? “哥我好啦,我们走吧。” 徐嘉菀穿着奶□□的羽绒外套出来,看向身后拿着试卷跟出来的黎星宇,好奇道:“你怎么不穿外套呀。” “数奥还剩几套卷子要做,”黎星宇将定装好卷册递过去,“这是期中考各科的答案解题步骤和错题分析,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徐嘉珩下意识瞥了眼,发现在他妹惨不忍睹的语文分数旁边,是密密麻麻工整有力的笔记,连古文选择和阅读理解都写了分析思路和知识点,事无巨细,印刷装订就能直接高价出售。 他拿起装订册随手一翻,发现黎星宇竟然整理了全科,甚至在根据错题又出了百道题用作温习,挑眉:“都是你做的?” 黎星宇:“顺手。” 徐嘉珩不可置否。 而当事人徐嘉菀不负众望地脑子里只有吃的,惋惜道:“那你好好学习,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哦。” “好,”黎星宇温和笑笑:“我等你回来。” 徐嘉珩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淡淡道:“李博然的事我会处理,徐嘉菀做事冲动,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再因为同样的理由。” 黎星宇点头:“一定。” 徐嘉菀听得一头雾水,等男生走后凑到哥哥身边,不放心道:“黎星宇是生病才发胖的,虽然没我们有钱,但他很早就出去打工分担家用了,哥哥你不许欺负他。” “徐嘉菀,你以为这次没受伤是为什么。” “我有没有说过,家里随你使性子,在外面做事不许冲动?”徐嘉珩阴沉着脸浑身低气压,视线冷冷扫过远处拍照的女生,警告道: “那件事才过去多久?你以为你每次都能足够幸运、回回都有人来救你吗?” 落水的事是两人都不敢提起的逆鳞,徐嘉菀垂头丧气地拽了拽哥哥袖子,弱弱反驳道:“徐嘉珩,你今天好凶。” 女孩不服气地嘟囔着:“自己出柜失败了就迁怒妹妹,我要和爸爸告状。” 徐嘉珩气极反笑:“谁说我出柜了?” “妈昨天回家后就一直念叨这件事,”徐嘉菀压低声音,“我昨晚经过妈房间,还看见她偷偷抹眼泪呢。” 这是徐嘉珩不曾预料的。 明知道只是一句话的误会,徐嘉珩依旧没由来的觉得烦躁不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冷着脸拿出来看,发现是预先设置的提醒事项。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37节 关掉闹钟,手机自动进入程序,密密麻麻十几条提醒都是关于吃药和测体温。 只是现在全都没用了。 一条条取消完提醒事项,徐嘉珩没忍住给喻温白发消息:吃药了没,还发烧吗。 对面回复的很快:吃了,不发烧。 似乎意识到语气太生硬,喻温白又迅速补充:谢谢。 短短七个字,徐嘉珩反复品读也只看出敷衍,心里骂了句小没良心的,发誓再喻温白主动找他之前,他绝不再上赶着追问。 随即又想起昨晚缩在床脚啜泣的身影,心想他跟一个病患计较什么。 于是打字回复:好好休息,记得注意保暖。 “你这念念不舍的表情,是在和嫂子聊天?”徐嘉菀从没见过哥哥这幅表情,震惊地瞪大眼,“嫂子长得好看吗?有照片吗?” 徐嘉珩无情地收起手机,面无表情道:“人都跑了,我到哪里去给你弄照片。” —— “你再盯一年,徐嘉珩也不会从手机里蹦出来。” 连夜飞回来的顾清逢一脸疲色,将熬好的中药推给喻温白:“我不说你,但这次为什么生病,你心里清楚吧。” 喻温白体质是弱,但也不至于冷风一吹就彻夜高烧,病得的来势汹汹,必然和他最近吸收煞气太多有关。 而煞气的来源,顾清逢用脚想都能得出答案。 这也是他始终反对喻温白入行的原因。 做他们这行,必然要和鬼怪煞魔这类不干不净的东西打交道,喻温白体质特殊还心软,一旦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就比如现在,病怏怏的人窝在沙发里,消瘦的脸上满是担忧:“师哥,你身上煞气好重,我帮帮你好不好。” 说着就要来拉顾清的手,完全不顾自己才烧晕了一整晚。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顾清逢叹气,想起这次旅途所见,严肃道,“我这次遇到的案子和徐嘉珩的情况有点相似,都是被煞气缠身,起初看不出征兆。” 半年前受害人的妻子难产而死,丧事办的潦草周围没几个人知道,直到半年后男人突发癫痫呕吐白沫,各种路子都试过,最后才重金找到顾清逢。 赶到的时候男人半条门已经踏进鬼门关,周身黑雾将整个人环绕,顾清逢靠着滴血之术强行进入男人意识海,居然感受到另一道熟悉的气息。 这道气息在男人嗷嗷待哺的男婴和其他三个女儿身上都有,顾清逢心中了然,出去一打听,毫不意外地得到男人曾因为亡妻生女儿、对她多加打骂的消息。 “徐嘉珩身上煞气的形态和受害人很相似,”顾清逢看喻温白脸色苍白,手不自居攥紧衣袖,柔声道, “徐嘉珩的情况远没有这么严重,只是你着急的话,可以先从他家最近是否有人去世打听。” 喻温白想起两人熟络之前,徐嘉珩曾因为家事请假外出一周,回来没两天后就被缠上煞气了。 可回忆他当时的表情,好像又和平常无异。 顾清逢累的眼皮都抬不起,晚饭后直接回卧室睡觉,喻温白不想让他担心,也早早关灯休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昏暗一片的卧室静悄悄,喻温白毫无睡意的侧躺看手机,聊天框关闭又打开,打打删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出了学校后,他和徐嘉珩像是毫无交集的陌路人,再找不出任何话题可聊。 喻温白其实想问问徐嘉珩在干嘛,吃过晚饭没有,什么时候会回学校。 但这么无关紧要的废话该怎么问呢,徐嘉珩会不会觉得他话太多。 喻温白再次意识到自己的不善言辞。 不想留坏印象的顾虑胜过好奇,喻温白最终退出聊天框,许久一次地点开没几个朋友的好友圈。 第一条就是徐嘉珩五分钟前发的。 通体纯白的蓝眼睛布偶猫咪惬意地躺在男生腿上,被揉着肚子也不反抗,还眯着眼发出呼噜声,时不时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男生骨节分明的手。 徐嘉珩揉猫的手法意外很温柔,不紧不慢地顺着方向轻轻挠,让喻温白莫名想到自己被摸头的场景。 鬼使神差的,他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喻温白:很可爱。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朋友圈留评,消息发出后,喻温白丢下手机往被子里一缩,只露出羞赧的半张脸和眼睛。 他怎么还加了修饰词,看上去也太不稳重。 后悔也来不及删评,喻温白抓着被子打算用睡眠来逃避尴尬,屏幕却先一步跳出消息——是徐嘉珩发来的私聊。 徐嘉珩:你想看猫吗; 喻温白:可以吗; 三个字发送的下一秒,对方直接发来视频请求,喻温白愣愣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接通的掌心微微发汗。 “身体好点了吗。” 低音在空荡安寂的房间里格外沉哑,咬字清晰落在耳边,喻温白不禁抬手揉了揉耳朵,画面里的徐嘉珩突然朝屏幕凑近。 黑眸盯着镜头几秒,皱眉:“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背景很陌生,黑白冷淡的风格依旧,徐嘉珩坐在电竞椅里穿着纯黑短袖,刚洗过澡发梢湿润,身后房间大的吓人。 喻温白轻声道:“不发烧了,瘦可能是角度问题。” 心里那点寂寥在看见熟悉人脸的那一刻消散不见,喻温白翻身平躺在在床/上举着手机,为了看清对方只给自己开了小窗。 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大敞的睡qwq衣领口、白皙的皮肤和锁qwq骨早都一览无余,甚至连向下的两qwq点和线条都隐隐可见。 徐嘉珩眼神突然无处安放地慌乱了下,视线定在某处后飞快撤移,很快又似不经意地瞟回来。 喻温白几次看徐嘉珩欲言又止,以为对方嫌他话太多:“......你是不是要休息了。” “没有,睡不着,”徐嘉珩终于想起两人为什么打电话,弯腰将脚边撒娇蹭腿的布偶抱到镜头前, “奶球,打个招呼。” 液体猫咪在镜头里摊成长条状,被抱上桌后又亲昵地舔舔徐嘉珩胳膊,才好奇地转头用宝蓝色的眼睛盯着屏幕,胡须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 “喵呜——”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奶球玻璃珠似的眼睛满是好奇,然后软绵绵地奶叫一声,肉乎乎的爪子放在屏幕上,像是想去碰喻温白的脸。 喻温白也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尖隔着屏幕去碰粉嫩嫩的肉/垫,弯眉笑道:“奶球,你的名字真好听。” 奶球被夸后受用地喵呜叫着,耸着鼻尖凑近,歪头冲喻温白眨巴眼睛,然后伸出粉嫩的舌头想要去舔屏幕,被徐嘉珩捞回来还不死心地往前凑。 喻温白感叹:“它好亲人啊。” “其实挺高冷的,”徐嘉珩抱着猫也纳闷,奶球虽然不反感和人接触,但今天也太主动了,“应该是很喜欢你吧。” 喻温白看着猫在徐嘉珩怀中挣扎想过来,被可爱到心都要化开,柔声道: “我也喜欢你呀。” 男生病中带着鼻音的轻软语调像是撒娇,上扬的尾音懒懒拖着,感觉就像是猫咪踩奶,一字一个爪印,都是软糯糯的黏糊。 明知道话是对着猫说的,徐嘉珩还是没由来地心漏跳一拍,对上喻温白纯净清澈的笑眼,眼神又不自觉地向领口下滑动,被隐约浅粉两点刺激回神,匆匆扭头。 他忍不住地想,喻温白才第一次见奶球,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说喜欢。 初见表白就算了,仔细想想,喻温白喜欢他这么久,各种明示暗示都表露过,却从来没当面说过「喜欢」这两个字。 想到喻温白用黏糊糊的声音说喜欢,徐嘉珩喉咙就干燥的不行,伸手想去那桌角的水杯,结果手一抖撞倒玻璃杯,水撒了一桌一地毯。 终于挣脱的奶球跳上桌,继续和喻温白掌心贴贴。 喻温白听见声音,关切地探头:“没事吧。” “......没事,水洒了,”徐嘉珩将玻璃杯扶正,无法再直视屏幕上几乎半褪的丝绸睡衣,声线沙哑, “我去整理一下。” 徐嘉珩离开后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奶球撒娇似的不断用脑袋蹭屏幕,又朝喻温白露出粉白柔软的肚子,喵喵叫着想让他揉。 喻温白却心不在焉地用指尖逗弄猫咪,视线盯着紧闭的房门。 手机震动,是夏敏发来的消息:小白睡了吗,身体好点没,方便打电话吗? 喻温白回复: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徐嘉珩还没回来,他不太舍得挂电话,委婉道:“抱歉,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夏敏:没事啦,就是想确认你好不好,忙的话就不打扰啦。 “不忙的,”面对直白的关心,喻温白反倒不好意思,如实道,“我在和徐嘉珩视频看他家的猫,就是他朋友圈刚发的那只。” 夏敏:朋友圈?我才刷过朋友圈了,没看见他啊。 夏敏:......我懂了,诡计多端的男人,你们俩聊吧,我先睡了哈; 喻温白看着夏敏火速下线,和奶球疑惑地大眼瞪大眼。 手机旁的电脑响起提醒音,徐嘉珩也推门进来,简单处理桌面地板的水渍后,扭身去查看邮件。 半晌他解释道:“抱歉,临时有点工作。” 喻温白想说没事他可以挂电话,就见徐嘉珩将奶球往前一推:“半小时可以搞定,你和奶球先玩,可以吗。” “......好。” 喻温白看不到自己表情,反倒是回邮件的徐嘉珩突然来了句:“笑成这样,这么喜欢和奶球玩?” 已经高兴到藏不住了么。 对面因为工作开了静音,喻温白看着屏幕里专注工作的身影,心脏在这一刻,被不知名的情愫填充的很满。 睡意渐涌,喻温白眼皮打架,声音逐渐微弱:“今天师哥也给我熬粥喝了,但没有你做的好吃。” “外卖也不好吃。”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呀,我可不可以跟你换粥喝。” 喃喃声渐止很久之后,徐嘉珩从工作邮件中抬头,发现奶球已经抱着他手臂睡着,姿势和屏幕里抱着手机睡着的人一模一样。 镜头几乎要贴着喻温白的脸,屏幕光照下,能看清侧脸细小的绒毛,和随着平稳呼吸起伏纤长睫毛。 徐嘉珩没挂断视频,动动手指截屏几张图,默默保存进相册。 因为出柜的乌龙,他不得不回家一趟,晚饭时坦白的话几次到嘴边都说不出口,破土而出的悸动和过往的自我认知不断激烈碰撞。 现在看着喻温白恬静精致的睡颜,他能清晰感受到,白天那点不安、慌乱、甚至到现在都不愿承认的空虚,全都消失不见。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38节 哪怕只是隔着屏幕看他而已。 徐嘉珩算是在塔尖出生的人,傲人的家世样貌和过人的头脑,让他能太轻易得到其他人毕生的追求,以至于他对待绝大部分事物难免都兴致缺缺。 喻温白是不同的。 他像是自夹缝而生的野生茉莉,在徐嘉珩争奇斗艳的花丛世界中并不起眼,再靠近看也是苍白而纤弱,十年如一日地沉默开放着。 却是唯一一株让徐嘉珩驻足停留的茉莉。 “喻温白。” 不想把人吵醒,徐嘉珩在空荡无人的房间低唤着正酣睡的人,无奈的语气和神情都是无尽温柔:“怎么办呢。” “我好像没法再自欺欺人了。” 作者有话说: 好像有人心动了诶-v,是谁我不说—— 明天晚上十一点更新,以后恢复零点更新哦; 感谢在2022-10-14 22:17:29-2022-10-15 20:5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风逐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einz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不是吧你俩, 大周末的一个个踩点过来,咱寝室是有什么宝藏吗。” 周六早上八点零三分,被尿憋醒的齐东看着衣着整洁的两个室友, 狐疑道:“还有, 白哥你不是在家休息么, 你怎么跟珩哥一起来的?” “顺路。” 想起自己来得太早没等到宿舍开门、却在门口先撞上徐嘉珩这件事, 喻温白也有点心虚。 昨晚等徐嘉珩工作时,药劲也跟着上来,喻温白后来困的意识模糊,抱着手机直接昏睡过去, 醒来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第一反应是去看手机,发现通讯竟然一夜未挂。 不管有心或无意, 昨夜他们呼吸相伴着度过了整整504分钟。 徐嘉珩大概是开小窗忘记挂断通话, 屏幕那端一片漆黑,喻温白怔怔看着通讯时间流失, 带着一丝隐秘的侥幸, 没出声也没关断电话。 直到顾清逢在门外喊他出来吃外卖,喻温白才猛然想起通讯没静音, 匆匆忙忙地关掉声音。 从包里摸出耳机带上, 喻温白洗漱的时候才从耳机里听到点声响。 徐嘉珩果然没注意到视讯还开着, 将手机丢进口袋后径直去了厨房做饭。 在锅碗瓢盆叮当碰撞中, 徐嘉珩还自言自语说了句“粥好像熬多了, 带去寝室问问有没有人要吧。” 等喻温白回过神时, 人已经在宿舍楼下,面前站着徐嘉珩, 手里拎着保温桶。 相比于喻温白心虚的尴尬, 徐嘉珩倒是完全不惊讶两人同时出现, 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错。 “早上粥做多了,有人要喝么,”徐嘉珩将保温桶放在桌面,语气漫不经意,眼神看向对桌的喻温白。 喻温白扣着衣袖,轻声道:“我还没吃饭。” 他将手里顾清逢带的特产递过去,耳尖发热:“我用这个和你换,可以吗。” 比起前天走路都在晃的苍白,喻温白冷白的肤色上能看见浅浅红晕,徐嘉珩勾唇接过东西,将天刚亮就爬起来熬的蔬菜粥推过去。 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这么看,是我赚了。” 齐东眼睁睁地两人大早上吃独食,擦了把口水:“不是两位大哥,你们是没看见寝室里还有一只饿狗吗,分点吃的给孩子吧!” 喻温白充耳不闻,埋头加快喝粥速度,耳朵尖发烧似的通红一片。 徐嘉珩更过分,嘴里叼着精美的凤梨酥,后背靠着椅凳长腿一搭,挑眉:“食堂开了,自己吃去。” 于然看看喻温白手边的木勺,又看看徐嘉珩桌上一人份的糕点,推推眼镜好心道:“齐东啊。” “嗯?” “别自取屈辱了,去食堂吃吧。” “?” “对了白哥,有件事应该要告诉你,”于然下床拍拍欲哭无泪的齐东以示安慰,打开微博给喻温白看: “你在微博上火了,因为前两天巴卫的造型。” 鹿晴提前告知过,喻温白也知道社团伏官方号会微博发图的事,但看到上千的评论和过万的点赞转发,还是有些惊讶。 微博放的图是生图直出,连背景和滤镜都没调,选的图是带着喻温白身穿花魁服,在女孩面前蹲下微微低头,露出一双毛茸茸的白色耳朵。 寒冬暖阳下,男生眉眼微弯,半截细长的颈骨向下是纤瘦却不单薄的肩膀,领口绽放的艳丽花卉将肤色衬的雪白。 绝对的美貌下,半张侧颜就足以征服大多数人的审美。 【居然是巴卫的cos,爷青回】 【天,这种颜值是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这不比现在偶像剧里的丑男帅多了,所以小哥哥有微博吗!】 【@t大官方账号来看看,这张脸不拿来宣传招生真的白费了】 类似的评论两千多条,齐东在寝室大声念着彩虹屁,喻温白听得不好意思,转身却偷偷去下载微博。 寝室内气氛高涨,徐嘉珩将喻温白眼底的喜悦的收尽眼底,挑眉,拿出手机给动漫社社长鹿晴发消息。 徐嘉珩:在? 徐嘉珩:动漫社缺不缺赞助方? ——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宽阔的摄影棚内,鹿晴和几位老社员呆看着搭好的寺庙等三个场景,被钞能力震撼的说不出话。 鹿晴颤巍巍道:“......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头晕,让我缓缓。” 从周六徐嘉珩提出要赞助动漫社,到现在也就短短六天,社里设备全换新升级不说,连这种五六位数的场景搭建,居然说给就给。 发背景图的时候,鹿晴想过徐嘉珩会花钱打景,但没想到会花这么多钱打景。 单说寺庙,用的木柱和地板都是上等木材,只单单为了和原画里的色调保持一致。 金主爸爸这么大方,鹿晴再看向身后的徐嘉珩时,再也不觉得害怕,恨不得直接生扑上去,抱着人大腿喊再生活爹。 徐嘉珩没留心周围感动的眼神,凝眸环视棚内一圈,对环境和温度还算满意。 喻温白才退烧没多久,再出外景挨冻会更容易着凉——这种用钱就能解决的低级错误,徐嘉珩不允许二次发生。 更衣室传来骚动声,是喻温白换了新装束出来,墨蓝色和服束着白色腰带,毛茸茸的尾巴从衣服后头伸出来。 被簇拥在人群中的男生视线四处张望着,神情茫然,直到看见角落的徐嘉珩后,才弯眉露出个安心的微笑。 今天要拍的几个场景都是名场面,最重要、也是场景花了大价钱的,就是巴卫在神社和女主奈奈生表白,最后借着「结缔」的借口,在温柔月色下主动亲吻奈奈生。 奈奈生由鹿晴扮演,她知道喻温白有洁癖,选的片段都有意避开了身体接触,这个场景只需要两人靠的稍近一些,眼神到位即刻。 然而她忘了最致命的一点—— 喻温白不会演戏,不是说说而已。 “......要不你试试把我想成最喜欢的食物,眼神表情稍微带点温度行吗。” 三十分钟后,鹿晴笑到发僵的脸比哭还难看,绝望地看着喻温白:“不深情也行,起码我靠过来的时候,你别躲成吗?” 原作里是巴卫主动低头亲吻奈奈生,喻温白别说俯身低吻,身体僵硬的像是钢筋铁板,甚至在鹿晴往前凑时,避瘟神一般疯狂后退。 “抱歉,”拒绝身体触碰已经成为本能,喻温白没办法解释,“重拍一次吧。” “没事没事,本就是我麻烦你,”鹿晴谨记徐嘉珩叮嘱的不能让喻温白受累,摆摆手道:“你先休息会吧,我去拍奈奈生的单人部分。” 喻温白低低应了一声,独自离开拍摄区域。 动漫社的人始终和他保持着礼貌又疏离的态度,喻温白更不会融入团体,原地茫然的孤零零站着。 “怎么一个人傻站着。” 熟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徐嘉珩就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圆桌旁,桌上摆着电脑和一杯热可可。 “刚买的,喝点,”徐嘉珩将热饮推过去,银边镜框后的双眼漆黑,“这个表情,是拍摄不顺利?” 醇厚的巧克力在口中蔓延,喻温白心情好了些,摇头轻声道:“是我的问题,我拍不出需要的情绪。” 他垂眸盖住眼底情绪:“我或许不太适合——” “不急。” 徐嘉珩抬手揉了揉喻温白银白色的假发,心里轻啧着嫌弃手感,淡淡道:“哪有人第一次什么都会。” “况且,”徐嘉珩俯身去看喻温白表情,半调侃道,“人活一世总要有些缺点,不然对其他人太不公平。” 喻温白听懂后,扑哧轻笑出声。 “那你呢,”他抬头,眼里笑意未散,“你有什么缺点。” 徐嘉珩沉思片刻后,挑眉:“这个世界也不是完全公平的。” “......原来喻温白是会笑的这么开的啊。” 鹿晴迅速拍完单人照后想来找喻温白,结果就看见他和徐嘉珩在无人角落里聊天,平时搭话都困难的两人,凑在一起倒有说有笑的。 尤其是喻温白,拍摄时拒人千里的疏离感都消失不见,捧着杯热可可一直在笑,眼神始终没离开过徐嘉珩。 养眼的两人像是自称分界线,将周围人都隔绝在外,而鹿晴能明显感觉到,在分界线里的喻温白才是真实的他。 毫无防备的喻温白。 “拍摄的事,我有个建议。” 鹿社长深深感叹时,棚内拍照一圈的于然悠然路过,推着眼镜神秘莫测道:“只不过需要后期多扣扣图。” “......你们让我扮演奈奈生?”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39节 徐嘉珩几度怀疑是他听错,余光瞥见旁边捂嘴偷笑的喻温白,不客气地捏了下他的狐狸耳朵。 “不是扮演!是假装!”鹿晴慌忙摆手,委婉道,“白哥对着我好像放不开,我想对着珩哥你会不会更自然些。” 生怕徐嘉珩一口拒绝,鹿晴安排的飞快:“你什么都不用做的!就是坐在我刚才的位置,配合摆下动作就行,其他的,交给我们后期处理就好。” “拜托啦,这组照片真的很重要;珩哥你也不想看白哥一遍遍重拍吧,他病才刚好,受不得累的。” 徐嘉珩气极反笑,行,还知道用喻温白拿捏他了。 “知道了,”他摘下眼镜起身,在茶室门庭外的木栏地边坐下,回头问,“怎么拍。” 鹿晴没想到徐嘉珩答应的这么痛快,钦佩地看向军师于然,连忙跑上前指导。 既然靠后期合成,徐嘉珩要做的确实不多,只需要配合鹿晴身高、用手撑着地板降低高度,然后和喻温白对视就行。 效果立竿见影,喻温白果然不再表情僵硬,面部表情前所未有的灵动。 但新的问题也来了——喻温白在徐嘉珩的时候,也太容易脸红了。 如果说面对鹿晴的喻温白是化不开的冰山,那么在面对徐嘉珩时,喻温白就像是撕开包装的暖宝宝,哪怕在空气里都会自动发热。 场外的鹿晴头疼地喊停:“白哥要不要去冷静一下,脖子、脸和耳朵都太红了。” “......” 喻温白也不想这样,但身体反应不受大脑控制,胸腔里像是住了只小兔子,只要对上徐嘉珩眼神,兔子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时间流逝的飞快,眼看要带午饭时间,拍摄进度依旧停滞不前。 虽然所有人都一再安慰他不用着急,喻温白依旧急的鼻尖满是细汗,反倒临时被拉来做苦力的徐嘉珩一点也不着急。 每每看着喻温白脸上泛起红晕时,甚至能在徐嘉珩脸上看出点类似得瑟的愉悦和享受。 “你不着急吗,拍了快两小时了,”喻温白忍不住问他,又起身想走,“我去洗把脸冷静一下。” “不许去,凉水洗了又要生病。” 徐嘉珩左手撑着地板,右手环住喻温白手腕轻易将人拉回来,盯着他双眼:“为什么害羞。” “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旁边有人在看?” 喻温白被拉到徐嘉珩身边,薄荷冷香在两人近到危险的距离下扑面而来,手腕被宽瘦温热的掌心握住,心跳和温度贴着皮肤传递。 他迟钝地想起来,徐嘉珩半个月前才明确说过,他不喜欢两人在外面有过多的身体接触,现在怎么—— “平时抱都抱过那么多次,”徐嘉珩侧头看他,倦懒又带笑的调子打乱思绪,“对视居然也会害羞吗。” 喻温白听出他取消自己,薄红着脸反驳:“......是因为有别人在。” “这样啊。” 徐嘉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吟片刻朝着远处使了个眼神后坐起身,在喻温白放大的瞳孔中俯身靠近,双手捂住他耳朵。 周围杂音瞬间肃静,从指缝间溜进耳朵的男声像是自带混响:“那现在可以不去管别人的眼光,只看着我吗。” 喻温白甚至忘记挣扎,眼睁睁地任由徐嘉珩靠近,再次问他:“可以做到吗。” 语调倦慵,徐嘉珩一如既往的鲜少有表情,捂住喻温白耳朵的动作却格外轻柔,无声地安抚着他心底的焦躁。 周边不断响起倒抽凉气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 徐嘉珩深邃的黑眸像是无底黑洞,喻温白整个人都陷进去,呆呆点头:“可以的。” 与其说在看徐嘉珩,不说在看他眼中的自己。 喻温白知道这是不同的,以前他总觉得自己笨拙又不懂变通,对人际关系的不善处理让他永远都无法融入任何社交圈。 但徐嘉珩眼里的他不是这样的,他不需要谨小慎微,不需要勉强自己,而是鲜活而富有情绪的,任性和小脾气都会被包容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徐嘉珩好像成了他触手可及的安全感。 让人不舍得松手。 直到鹿晴的欢呼声响起,喻温白才猛然发觉自己盯着徐嘉珩看了整整五分钟,从脖子到脸都唰的通红。 “这不是做的很好么。” 徐嘉珩随意揉了揉僵硬的肩膀手臂,懒懒靠着身后的木柱,抬手捏了下喻温白的狐狸耳朵: “你带这个还挺可爱的。” 鹿晴还要对着空气重拍,急匆匆起身腾出位置时,喻温白忍不住抬手地抬手揉耳朵,怎么都想不懂。 明明碰的是假耳朵,为什么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 后续场景都是单人拍摄,只需要展现角色帅气,喻温白在第一次经验基础上,进度比预想种还要顺利。 经过两次接触,大家逐渐发现喻温白和传闻中完全不同,看着高冷疏离,实际人非常容易害羞,被夸几句就会脸红,手足无措地模样让人总想调戏两句。 有人调侃道:“没想到喻校草居然是这种性格。” 于然在一旁老神在在地推眼镜:“302的吉祥物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鹿晴还有单人镜头,结束拍摄的喻温白同于然和另一位男生一起去休息室,三人在空旷安静的走廊边走边聊。 靠近休息室时,熟悉低沉的男生从房间里响起,三人脚步皆是一顿,都因为听出是徐嘉珩在打电话而有些尴尬。 休息室的房门大敞,隔音又不好,喻温白想默默将门关上,就听徐嘉珩冷冷道:“这件事我不同意。” 随即响起的女生嗓门更高,清脆透亮的声音隔着听筒都听得见,半埋怨半撒娇的语气。 女生语速很快,但三人还是听清了那一句“徐嘉珩,你现在对我一点也不好,你明明不这样的。” 正面撞见人闹矛盾,每晚三人各自抱着东西面面相觑,留下来偷听不礼貌,但一时想不到离开该去哪。 “别胡搅蛮缠,”徐嘉珩叹气声中满是无奈,“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你想去哪里都陪你,买什么都行,别闹了行么。” 低声有磁性的声线像是自带魔力,喻温白哪怕不看,光从宠溺的语气中就能想象到徐嘉珩说时的柔和眼神。 抱着箱子的男生更是大跌眼镜。 徐嘉珩是谁啊,他可是新生开学凭借几张图就火遍全校、军训几张高糊照片就被微博评为素人校草的人,追求他的男生女生没有一个班级,也有两三个足球队了。 他居然会低声下气地哄女生? 进退两难时,男生突然朝于然和喻温白招手,将两人快步领到斜对面的储物间,放下箱子唱出口气。 “估计珩哥是和女朋友闹矛盾了,咱就当没看见吧,”气氛稍显尴尬,男生努力找话题道, “珩哥这么牛逼,没想到还是得哄女朋友。” 女朋友? 喻温白被陌生的称呼打的措手不及,直勾勾地看着男生:“你怎么知道......是女朋友。” “害,我对象发火时候,说的话跟刚才一摸一样,我也得每次叫她「祖宗」才肯原谅我。” 男生摸摸鼻子:“而且你不知道吗,周五那天珩哥翘课,就是去找女朋友了啊,论坛好多人拍到了。” 周五那天? 那天他好像还在徐嘉珩家,得知他接下来有事要晚点回来,没多久后就被顾清逢接回家了。 ......原来徐嘉珩那天说的「有点事」,是去找女朋友。 储物室光线昏暗看不清表情,男生看喻温白沉默不语,以为他还想听八卦:“有人在停车场听见女朋友在打电话和徐嘉珩吵了几句,然后珩哥连课都没上,急匆匆开车去哄人了。” 徐嘉珩有女朋友合情合理,两人关系最近才熟络,没告诉喻温白也再正常不过。 可他为什么会觉得委屈。 酸涩泡泡在胸口接连炸开,喻温白茫然无措地呆站在原地,突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徐嘉珩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于然微凉的嗓音响起:“我和他室友一年多,从没听说过什么女朋友,一个电话你就全都知道了?” 喻温白眼神闪动,迟缓抬头。 男生脸上挂不住,谁聊个八卦还当真啊:“你较真什么啊,又不是我说的,论坛上写的关我什么事啊?” “我室友被人背后瞎嚼舌根,我还不能替他反驳两句了?” 于然推推眼镜,话是冲着喻温白说的:“你要是真好奇,与其浪费时间猜疑。” “不如直接找徐嘉珩问清楚。” “......拍完了?” 十分钟后,徐嘉珩打完电话从休息室出来,刚到片场就见到喻温白站在人群外,大步走上前:“怎么不去换衣服。” 他刚和徐嘉菀在电话里吵了一架,小姑娘没有一天不让人操心,打架的事才过去几天,现在又说跨年放假要和朋友去乡下玩。 就她的身体状况,徐嘉珩当然不准妹妹乱跑,最后虽然用几套新款高定把人哄好了,吵架过程还是让人心累。 喻温白已经摘掉假发,软蓬蓬的黑发看得徐嘉珩有些心痒。 身体和大脑保持高度统一,他抬手想去揉喻温白脑袋,结果还没碰到半根发丝就被灵巧躲开。 “我想去换衣服,”喻温白别扭地不看人,语气疏离,“请让一下。” 傻子也看出来这是生气了,徐嘉珩不肯放他走,人高马大地横在喻温白面前,俯身问道:“怎么了,有人惹你生气?” “......没有。” 喻温白侧身快步从徐嘉珩身边绕开,冲进休息室也不知道他在逃避什么,反倒耍性子的样子特别幼稚。 于然说的对,无非是一句话就能得到答案的事,徐嘉珩拦住他给过机会了,怎么话到嘴边就是问不出口。 喻温白好奇问题的答案,更害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于是就变成只要他不问,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当作无事发生。 想到徐嘉珩会用温柔的声线哄人、会将时间毫无保留地留给另一个人,喻温白几乎是本能地立刻去想,他有什么能将人留下。 好像就只剩除煞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了。 被强硬拦住的那一刻,喻温白甚至恶劣地想过,以后就算他根除煞气的来源,他也不要告诉徐嘉珩,或许这样对方就能一直依赖他了。 现在冷静下来,这份自私的占有欲和恶意显得尤为羞耻。 徐嘉珩不知道休息室的纠结,打算等两人独处时问清楚,就听动漫社的人七嘴八舌的聊着校庆后的那排。 校庆后就是元旦,算上双休相当于连放四天,还剩一周多时间,大家已经在迫不及待地商量聚餐地点。 “我们这次要不要带上喻温白呀?”有女生建议道,“刚才他不是还说,他每次跨年都是一个人吗?”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40节 旁边的女生纷纷点头附和:“是啊好可怜的,而且他帮了我们,我们总得谢谢人家。” “什么一个人?” 社员没想到徐嘉珩会插话,鹿晴解释道:“我们刚才在说校庆后的元旦怎么安排,喻温白说他爸爸和哥哥都很忙,以前都是自己过。” 徐嘉珩响起男生抱着衣服冲进休息室的黯然背影。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难过么。 “珩哥也来聚餐吗?”有胆大的社员邀请他,“带着喻温白一起来玩呗,人多还热闹。” “我问问他。” 徐嘉珩对聚餐没兴趣,但不方案这些人将他和喻温白自动捆绑的意识,简单应付两句,又不放心地折回休息室。 喻温白那晚发泄式流泪带来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徐嘉珩只要看不见人,就总担心他是不是偷偷躲起来在哭。 徐嘉珩其实心里门儿清,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吃饱了撑着的操心确实没必要。 但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喜欢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情绪不受控地被喻温白一颦一笑牵动,想把人时刻捆在身边的想法幼稚又毛躁。 不过喜欢这件事如果能控制,或许就不是喜欢了。 “在吗,”徐嘉珩站在房门紧闭的休息室门前,曲指叩门,“方便进来吗。” 几秒钟后能里面有人回应:“......门没有锁的。” 喻温白在小隔间里换衣服,不时有布料摩挲的窸窣声响起,徐嘉珩坐在沙发上听的心猿意马,就听隔间里的人弱弱道: “我的毛衣在挂架上,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哦,好。” 毛衣沾染着喻温白独有的青柠淡香,徐嘉珩指腹感受着柔软质感,走到隔间前敲门:“开下门。” 说完他自觉转过头,等着隔间的门拉开一条细缝后毛衣被拿走,以及喻温白的轻声道谢。 “你......找我有事吗。” 说来奇怪,徐嘉珩知道喻温白对他有意思,确认心意后,面对他还是会紧张:“做...的事情再延后一周吧,你生病刚好。” “好。” 徐嘉珩再接再厉:“还是你来我家?” 喻温白又闷闷应了一声。 见人怎么都反应不过来,徐嘉珩无奈地摇头笑笑,心想既然都打算把人骗回去了,骗走几天不是骗。 “还有一件事,”他双手抱胸靠着隔间的门,发出最后的邀请,“我这周末有点忙,家里的猫没人照顾,你方不方便来我这里住两天?” 作者有话说: 诡计多端的男人! ps:零点有二更哦,以后都是零点更新qwq感谢在2022-10-15 20:51:00-2022-10-17 18:2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风逐影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卡卡 38瓶;38443103、38326074、与容、晚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喻温白巴卫的造型比预想中还要受欢迎。 趁热度还在, 周四拍摄当晚六点,动漫社就发布了第一组正式的cos造型,以及经过后期处理的视频。 十几秒的视频里, 喻温白一袭花魁服衬的肤色雪白, 在冬日荒凉中宛如唯一一抹色调, 手中长刀在光下反光, 纤瘦身姿和流畅动作都让人过目难忘。 两条微博当晚就先后上了分区热门,一夜过后评论数直逼五千,喻温白的身份被人争相讨论。 喻温白居然也会加入社团,感觉就像是高不可攀的人走下神坛, 多了份亲近感;周五下午实验课课间时,甚至有女生上前搭话。 “能不能和你打听一件事啊, ”几个性格外向的女生找到喻温白, 点开论坛的中午某个热帖给他看, “你认识这个女生吗, 她是不是徐嘉珩的女朋友啊。” 喻温白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女生的手机已经不由分说地怼到他面前,图中站在徐嘉珩身边的高挑女生映入眼帘。 久远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 喻温白看着照片微微发愣。 “所以你认识她吗?”女生将微表情看在眼里, 着急道, “她不会真是徐嘉珩的女朋友吧, 看校服像是高中生啊——” 一旁的夏敏看不下去, 走上前没好气道:“你们八婆找小白干什么, 他又不认识,有本事直接当面问徐嘉珩啊。” 都知道夏敏不好惹, 几个女生不满地抱怨几句后讪讪离开。 夏敏早就看过照片, 直觉告诉她, 照片里的女生就是徐嘉珩口中的「祖宗」。 可能是cp脑上头,夏敏总觉得喻温白就差把「失魂落魄」四个字写在脸上,忍不住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了——” “我认识那个女生。”喻温白突然开口。 “啊?” “......我见过那个女生,很久之前,”喻温白嗓子阵阵发紧,清润声线发着哑,“他们应该,认识很久了。” 短短十几个字的信息量太大,夏敏被砸的说不出话,满脑子都是“徐嘉珩有女朋友了,居然还敢招惹喻温白?” 她几乎要对喻温白怜爱,安抚道:“男人都大猪蹄子,这个不行下个更乖——” 手机铃声打断后半句,喻温白看着屏幕上熟悉的三字称呼,轻声道:“抱歉,我要先回去了。” 夏敏看着男生暗淡无光的眼神,几次欲言又止。 算了,她一个旁观者,不明就里的瞎掺和什么。 —— “喵呜——” 宿舍门打开的同时,正用猫爪子拍开齐东咸猪手的奶球耳朵耸动,轻盈地从徐嘉珩怀里跳出来,优雅地踱步到喻温白身边,用脑袋亲昵地蹭他裤脚。 喻温白从外面回来浑身寒气,怕小猫着凉不敢上手直接抱,于是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打招呼:“奶球。” 布偶猫又软乎乎地叫了一声,拼命往喻温白怀里蹭。 喻温白的特殊体质只对人有影响,被奶球抱也没顾虑,于是一人一猫连体婴儿似的,奶球爪子紧紧扒住他胸口,弄的喻温白脱个外套还要腾出半只手抱他。 被奶球连拍两巴掌的齐东羡慕的不行,不死心地问道:“珩哥,你为啥非得带回家啊,偷偷放寝室里养两天不行吗,白哥也不用费力跑一趟。” “我可喜欢奶球了,”猫奴齐东泪眼汪汪地卖惨,“要不就留下来养吧,我保证——” “不行,”于然突然无情出声,“我讨厌猫。” 齐东反驳道:“放屁!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才连拍了几百张奶球的照片!” “......我轻微猫毛过敏,”于然镇定地推推眼镜,“你要是不怕我明天进抢救室,你就养。” 话说到这份上,齐东也不好再勉强,哭丧着脸想去rua奶球,结果又被一爪子啪的拍开。 “到时候给你拍照片,”徐嘉珩随口敷衍一句,看喻温白将收好的背包放在桌面,“收好了吗,等下我开车回去。” 喻温白抱着猫垂眸不语,闻言也只是木讷地点点头,肉眼可见的低沉让徐嘉珩看的直皱眉头。 昨天拍摄回来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问也不说,绷着脸委屈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徐嘉珩隐隐觉得不对劲,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缘由,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对坐着僵持不下。 躺在下铺的于然幽幽叹气,推着眼镜坐直身体:“珩哥,刚才给你送猫的,是你女朋友?” 徐嘉珩正烦躁着:“发什么疯,你不是上个月才见过我妹。” 闷头撸猫的喻温白手猛一顿,茫然地眨眨眼睛。 “忘了,”于然重新躺下盖好被子,平静道,“况且你没在寝室里说过,论坛到处都在传你有女朋友,误会很正常。” 徐嘉珩刚想说别人误会管他什么事,余光就见低头的喻温白正定定看向他,圆眼亮晶晶地闪烁,好像明白于然的突然发问。 心里有了某种猜想,徐嘉珩一时不敢确定,拿出手机给徐嘉菀打电话:“奶球的玩具忘记拿了,你叫司机现在掉头送过来。” “徐嘉珩你是不是耍我?我走的时候才问过你,你自己非不要拿玩具的!” “我改主意了,”徐嘉珩没心思拌嘴,注意力都在喻温白身上,“到了别下车,我过来找你。” 通话在女生的抱怨声中戛然而止,徐嘉珩拿起喻温白桌面的行李包,低眼看人:“我妹等下送东西过来,陪我下去等?” “......哦,好的。” 喻温白怀里趴着昏昏欲睡的奶球,大脑放空地穿好外套,甚至连徐嘉珩上手帮他整理衣领都没回过神,只是沉默地乖乖跟在人身后。 看着两人前后脚离开寝室,齐东忍不住啧了声,回头:“我怎么觉得刚才短短几分钟,我错过了很多爱恨情仇啊。” 于然安然躺在床上,闭目叹气:“没事,人活一世,单纯点也好。” “?” “徐嘉菀是我妹,亲生的那种。” 人来人往的宿舍大厅,徐嘉珩提着两人的包袋,低沉舒缓的解释听得喻温白耳垂发热:“以及,我有没有女朋友——” 男生故意停顿了下,喻温白忍不住抬头看,然后正对上徐嘉珩带笑的眼神:“你还不知道吗。” 他怎么会知道;喻温白似懂非懂,脸很诚实地阵阵发热,只是嘴上还别扭着:“.......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不懂也没事,”徐嘉珩习惯性地揉揉他脑袋,话没点破,“就当我自作多情,非要和你解释。” 喻温白压下不断上扬的唇角,将偷偷探头的奶球抱好,轻声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商量一下,”徐嘉珩明白这是不闹别扭了,看了眼妹妹发来车进学校的消息,收起手机道, “以后再有任何问题,别自己瞎猜也别看论坛,直接问我行吗。” 喻温白自知理亏想道歉,徐嘉珩又先他一步摇摇头:“没关系的,这件事是我之前没说清。” 不想让气氛沉重下去,他扬眉勾着薄唇笑:“我就是觉得,我们都同屋一起睡了快两年,应该没什么不好直接问的。” 迟钝如喻温白也听出这是开黄腔,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徐嘉珩居然还会说骚话。 震惊的同时立刻反驳道:“才不是你说的一起睡——”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41节 “嗯,今晚去我家就要分房睡了,确实不算一起睡,”徐嘉珩像是逗人上瘾,故作惋惜叹气,“走吧,车来了。” 一年多的时间,女孩比上次见面要长高不少,褪去稚气后出落的亭亭玉立。 不怪其他人认错成情侣,各自养眼的兄妹俩长得一点也不相,比起徐嘉珩有攻击性的深邃五官,徐嘉菀更偏向于少女的明艳精致。 性格也相差很多,女生见到喻温白后,立刻惊叹道:“原来你们学校还有这么漂亮的男生吗” 说完凑到徐嘉珩耳边八卦:“是嫂子吗。” “现在还不是,”徐嘉珩挑眉,介绍两人认识,“这是我室友,喻温白。” 女孩大大方方地打招呼,漂亮的眼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喻温白,忽然道:“我感觉你好眼熟啊,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喻温白犹豫着要不要坦白,就听身旁的徐嘉珩低笑出声。 他的行李包挎在徐嘉珩的宽肩上像是缩水一号,对方却毫不在意,表情像是在回忆过去,垂眸问他:“新生报到那天,我第一句好像也是这么问你的?” 喻温白对那天依稀有印象。 他是最早到校入住寝室的,直到下午徐嘉珩才姗姗来迟。 徐嘉珩也不着急进来,就这么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盯着喻温白看。 黑色鸭舌帽压着半张脸,衣领竖起来,只露出漆黑双眼和条挑起的薄唇,饶有兴致地看着无措的新室友。 “你挺眼熟的,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你目的不纯,我才和你不一样,”徐嘉菀傲娇地轻哼一声,莫名觉得喻温白越看越可爱,凑上去问他,“小白哥,你眼睛颜色好漂亮哇,是戴美瞳了吗?” “没有,”对上女生清澈双眼,喻温白越发为先前的猜忌意而羞愧,“抱歉啊,之前我误会你是徐嘉珩的女朋友。” 徐嘉菀笑着摆手说没事,眼睛滴流转了转,话锋一转:“偷偷告诉你哦,我哥没有前任的,暧昧对象也没有过,追他的人虽然多,但他从来不钓鱼,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哥虽然脾气臭又没耐心,”徐嘉菀心想他哥那张臭嘴能追到人才怪,勉强决定帮他一把, “但他脸还算能看,做饭能下嘴,从来不出去乱玩、也没有不良嗜好,你可以考虑勉强收了他——” “行了,”越说越离谱,徐嘉珩轻弹女孩脑门,“赶紧回去学习,别期末考又数理不及格。” 好心没好报,徐嘉菀气的炸毛,甩门离开前愤愤道:“给我好好养奶球,少一根毛我就拔你一根头发!” “我妹就那样,做事说话毛毛躁躁,从小被宠坏了。” 虽然语气嫌弃,徐嘉珩目送黑色宾利驶离的视线却无比柔和;他垂眸看从下楼后就始终唇角带笑的喻温白,揶揄道, “傻笑什么呢?” 喻温白摇头将脸埋进领口,不同意徐嘉珩刚才的话:“没有,她很可爱。” —— “我叫人把游戏房稍微改了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我说就好。” 喻温白站在原本是游戏房的客房门前,看着从大床衣柜到书桌电脑等设施一应俱全的方房间,不是很认同徐嘉珩说的“随便改了改。” 奶球对新环境倒是倒是很快,矜持地在喻温白怀里蹭蹭,就轻盈地跳上他的床,鸠占鹊巢地在枕边揣着爪子躺好,尾巴轻晃。 除了学校那边的大小项目,上大学后公司各项事宜也有意交给徐嘉珩处理;所以借奶球把人哄骗来确实,忙得抽不开身也真的。 “冰箱里的零食随便吃,你先陪奶球玩一会,等晚点时间我来做饭。” 十分钟后要开视频会议,徐嘉珩简单交代几句养猫事项就转身回了书房,留喻温白和奶球一人一猫在外面。 喻温白抱着猫站在客厅,环视四周。 一切都是他一周前离开的样子,茶几上果盘摆放的位置不变,连遥控器都还丢在沙发扶手旁的夹缝里,不仔细看都很难注意。 这种感觉很奇妙,生命时钟分明流逝过七天时间,这里让他觉得仿佛从未离开过。 奶球似乎格外喜欢他的味道,趴在外套上闭眼浅寐;徐嘉珩回房收拾行李时出了不少汗,毛衣粘着后背又热又不舒服,决定去洗澡再换身衣服。 游戏房改造的卧室堪称设施豪华,随便一把电竞椅都是上万的价格,可毕竟时间有限,哪怕是徐嘉珩,也不可能一天时间变出个浴室。 洗澡和洗漱都只能去主卧解决。 上次生病没注意,喻温白进浴室才发现,徐嘉珩上次给他拿的牙刷口杯还摆放在大理石台上,一白一黑紧挨着凑成一对,毛巾也挂在原先的位置。 隐秘的喜悦之余,喻温白其实更觉得疑惑。 都过去一周了,外人临时借宿的用品为什么不丢掉呢?是忙到忘记了,还是早就知道他还会过来—— 被荒谬的想法震惊,喻温白拍拍脸强迫自己清醒,放好热水准备脱衣服洗澡时,浴室门外突然传来挠门声。 奶球站在门外扬着小脸,宝石般的蓝眼睛不满地看着喻温白,似乎在谴责他为什么将自己关在门外。 “奶球,我要洗澡,你不能进来。” 喻温白蹲下身和奶球讲道理,奈何小猫咪怎么都不肯走,倔强地使劲他怀里钻,后来被装进木盆里,放能一眼看到淋雨的洗手台上才安分下来。 担心奶球被闷到,喻温白将浴室门半掩着,才转身站在淋雨下冲洗,感受着滚烫的热流砸在头顶身上,思绪翩飞。 这次受托照顾猫咪过来,徐嘉珩并没说过要他住多久,周四拍摄时,也只随口提过除煞气的事安排在下周周末。 也不知道中间的五天,是否需要他在这里。 元旦将至,顾清逢和师傅每年这时都格外忙碌,今年也不例外,提前大半个月就开始到处飞,学校那边只能又一次请假。 缺少实战经验的缘故,喻温白对独自找出煞怨源头这件事信心不足,况且两人最近常有身体接触,他时而会感应不到徐嘉珩身上的煞气,说不定问题已经解决了。 那他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果然今年还是要自己一个人跨年吗? 喻温白在花洒下垂着眼,好心情被蒙上灰雾,兴致缺缺地倒了点洗发水在掌心,在头顶搓出薄荷香的泡泡时,才反应过来他用的是徐嘉珩的洗发水。 熟悉的薄荷清香环绕鼻尖,喻温白发觉他最近大概是被徐嘉珩惯出坏脾气了,肉眼可见的越来越任性。 包括今天的乌龙,分明是他胡思乱想,最后却是徐嘉珩解释道歉。 喻温白深知社交有多难,如果与人相处时你时时都觉得舒服自在,那么一定是对方愿意放下舒适,主动迁就照顾你的感受。 人总会对来之不易的事物格外珍惜和感恩。 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主卧出来,喻温白经过书房门前时,隐约听见里面有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语气算不上友好。 半小时前徐嘉珩就在开会,现在他洗完澡出来,里面的人还在忙碌。 回到客房,床上的手机屏幕恰巧亮起,是徐嘉珩发来的消息:我还要忙一会,饿的话冰箱里有零食,晚点我来做饭。 喻温白:没关系的,你忙的话,我可以帮忙做饭。 喻温白: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等了半天不见对面回复,喻温白放下毛巾走去书房,听房间里没人说话才轻轻敲门,小声道:“方便说话吗。” “进来吧。” 房门被小心推开,徐嘉珩看着门外黑发半湿、换上棉料睡衣的喻温白,难得有一瞬的愣怔。 男生刚洗完澡带着浑身热气,冷白肤色从勃颈到脸都透出红晕,凌乱碎发半遮着眉眼,湿润的双眼蓄着水汽,整个人带着懵懂的放松无害。 像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带来困扰,喻温白乖乖站在门外,见他迟迟不出声才歪头轻声问:“你还在忙吗?” 宽松领口因为动作下滑,露出纤长的勃颈和笔直锁骨,徐嘉珩下意识关掉他这边的摄像头:“还要忙一会,但现在在休息。” 他心情其实算不上好,董事会几个老家伙每次开会都夹枪带刺,明里暗里地讽刺他年纪太轻,无法担当大任。 废话算不上困扰,但难免还是会心烦,以至于刚才审理新项目的策划案时,全程都冷着脸。 现在看着喻温白轻手轻脚靠近,湿漉漉栗色眼睛关切地望着他,徐嘉珩心里那点烦躁不安,瞬间又被熨平服帖。 再独立坚强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会更容易表露出脆弱敏感的一面吧,他想。 想以此博得对方关心,想霸占他所有注意力、想看他眼神里无法藏掩的心疼。 “你不高兴吗。” 喻温白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垂眸看着徐嘉珩紧拧的眉头,本能地抬手想替他抚平:“我听说,这样能缓解疲劳——” 话音未落,背靠皮质座椅的徐嘉珩忽地身体前倾,长臂一伸,轻易环住喻温白细腰,头靠在他柔软的肚/子上。 喻温白看着纤瘦却不羸弱,腹部有薄薄的肌理附着,柔韧适中手感极好;徐嘉珩用头枕着他软软的肚子,感受到怀里人手无足措的僵硬。 喻温白身上有沾染薄荷味的柠檬香气,让徐嘉珩突然舍不得放手,懒懒道:“用的我浴室洗发水?” “嗯......” 和以往不同,这次由徐嘉珩主动的拥抱,多了几分缱绻难言的暧昧;喻温白慌乱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一定是家里热气太足,他躁乱的鼻尖冒汗:“你还好吗。” “有点累。” 徐嘉珩闭上眼睛假寐,蓬软发顶隔着棉质睡衣无意识地乱蹭;喻温白全身僵硬,浑身注意都集中在发热的小/腹位置,希望却又不想对方放手。 偏偏惹火的人对这些浑然不知,直接将头埋进他肚子,声音闷闷地:“被那些老家伙念的烦,给我抱下充充电。” 喻温白沉默着,在男生看不见的地方,想要摸头的手抬起又放下。 不只是他,徐嘉珩在所有人心中向来是意气风发、无所不能的,好像再困难的处境、再难相处的人际关系,对他都是迎刃而解。 原来私下里也会有烦恼,也会和同龄人一样、甚至像小孩似的低声抱怨。 莫名的,这种反差却让喻温白感到一丝真实感,他知道自己嘴笨,于是安安静静地任由徐嘉珩抱住。 直到被对方吸猫似的箍的喘不过气,才抬手轻轻推拒道:“疼......” 被推开的人不情愿地起身,喻温白看着徐嘉珩周身因为情绪不佳而蠢蠢欲动的煞气,鼓起勇气问道: “徐嘉珩,你家里......你家里最近还好吗。” 煞怨并非没有心智的死物,顾清逢嘱咐他要旁敲侧击,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可喻温白不懂说话艺术,比起直接问「你家最近死没死人」,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委婉。 徐嘉珩疑惑地定定注视他几秒,半晌后恍然大悟,眼底浮现笑意:“父母稳定有个上高中的妹妹,家境不差无负债,本人无任何不良嗜好,也没有任何感情史。” “还有想问的吗,”徐嘉珩虚虚搂着人,挑眉,“怎么突然好奇我家条件?” 喻温白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正想张口解释,桌上电脑突然传来咳嗽声。 “...咳咳咳,看来小徐总和「同学」都相处的十分融洽呢,”沉稳男声话里带着点调侃,“不过就刚才的策划案,小徐总还有其他要求吗?” 徐嘉珩这才意识到,他只关了摄像头而忘了闭麦——也就是说,刚才他和喻温白那段不清不楚的对话,全都一字不落地进了还在通话的李叔耳中。 好在李衷追随徐家多年,看着两个孩子长大,徐嘉珩无所谓、也知道他不会多嘴:“暂时没有,辛苦李叔了。”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42节 “份内工作而已,”男人笑呵呵道,“既然和这位「同学」关系这么好,有没有考虑过带回家吃个饭啊?” “或许,”徐嘉珩又想起母亲对于他出柜的反应,兴致缺缺,“我还有事,李叔我们晚些再聊。” “好。” 挂断通许后发现喻温白在发呆,徐嘉珩收紧手臂,将人轻易往怀里带了带:“在想什么?” “没...”喻温白下意识要摇头否认,又想起承诺过会有话就问,抿唇别扭道,“你和其他直男朋友,也会这样吗。” 听李叔的口吻,徐嘉珩应当是和不少同学都关系不错,这让喻温白不由得想到,徐嘉珩以前教过他「直男朋友」的概念。 在直男的世界里,搂搂抱抱、互坐大腿喂饭、甚至同睡一张床都是家常便饭。 而徐嘉珩有很多直男朋友。 所以,徐嘉珩也会和很多男人搂搂抱抱、会让他们坐大腿喂饭、并且在同一张床上抱着他们睡觉吗? “当然不会。” 不等喻温白情绪反馈,徐嘉珩的果断否认就打消所有可能性;他半眯着眼睛身体后倾,便仔细打量边慢悠悠道: “喻温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容易吃醋啊。” 第30章 舍不得让刚病好的人下厨, 最后还是徐嘉珩做的晚饭。 他谈不上喜欢做饭,当初学也是因为徐嘉菀挑嘴的要命,非得他一勺盐一勺酱的试出这位祖宗的口味, 那段时间每天做饭像是上前线打仗。 但喻温白不一样。 除了食量偏小以外, 喻温白几乎是完美的食客, 没有忌口什么都说好吃, 哪怕一盘水煮青菜都尝的虔诚无比。 最重要的是,徐嘉珩很享受整个过程。 喻温白咀嚼时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尝到新菜时闪闪发亮的眼睛,还有做饭时一直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念叨着想帮忙的样子,都让徐嘉珩挺享受。 空闲时他忍不住地想, 以前相处的时间,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忽视喻温白这么久的? “......我来洗碗吧。” 徐嘉珩戴好手套, 人高马大地挡在洗碗池前, 生硬地转移话题:“没事,你先去看看奶球。” 喻温白果然听话地乖乖点头, 离开厨房去找猫咪。 而十分钟后, 徐嘉珩收拾完来到客厅,正好看见奶球窝在喻温白怀里撒娇, 翻出肚子还不够, 肉爪子还非得抱着人胳膊。 别人家是舔狗, 他家倒是只舔猫。 徐嘉珩看着这一幕再次怀疑, 他们家前世是不是受过喻温白恩惠, 怎么从他到徐嘉菀再到奶球, 居然一个比一个不争气。 抱胸靠着强,徐嘉珩随口朝给奶球擦脚的喻温白道:“你上大学前, 是在哪里生活。” 这么问像是特意强调人高中辍学, 徐嘉珩正想纠正, 就听喻温白表情如常地报了a县的名字。 a县是与t市相邻的小县城,规模面积虽小,却因为环山绕湖的地理环境成为旅游胜地,度假山庄处处可见,每年有无数旅客光顾。 徐嘉珩高考后也去a县带过几天,但某些回忆实在算不上愉快,又觉得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也久没再追问。 —— 喻温白作息一直很健康,晚上十点半准时关灯上床。 徐嘉珩整晚都在书房忙碌,几分钟前他去洗漱时,还能听见里面开会的说话声,也不知道要工作到几点。 原来徐嘉珩不在寝室的时间是忙于工作。 想起饭后他再次提起过去的事,喻温白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脸埋在奶球软乎乎的肚子上,声音有点委屈: “......奶球,他们都不记得我了。” “喵呜。” 通人性的小猫立刻伸出湿乎乎的舌/头,喻温白被他乱舔的睁不开眼,无奈笑道:“好啦,知道你没忘记。” 说着从被子里伸手抱起小猫,搂在怀里盖好被子,喃喃道:“.......奶球你变了好多,我第一次都没认出是你。” 房间里静悄悄的,喻温白习惯了伴着室友呼吸声入眠,现在反倒不适应,辗转反侧将奶球弄醒几次,不知道多久后才睡着。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回到高考后的那个炎夏,层叠绿意被艳阳晒得发干,躲在叶片下的古蝉沙哑的声声嘶鸣着。 出成绩当天不断有招生办打来电话,电视台也登门拜访,想采访他作为辍学几年的社会考试,是如何考出全省16的名次。 喻温白全都一概拒绝。 对人际交往近乎本能的惧怕,让他害怕面对学校,也拒绝了解县城外的整个世界。 喻温白害怕被人看到,又怕别人完全看不到自己,他想在人群中说话,却更害怕他的存在和每一句话都会让其他人不自在。 辍学和逃避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顾清逢总是说,他不可能一辈子藏在深山老林:“小白,外面的世界没有你想的恐怖,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喻温白只装作没听懂,任由时间一天天过去。 出成绩的第二天,a县最大的度假山庄迎来几位很有背景的富家子弟,挥金如土,高价将山庄直接包下半个月。 师父叮嘱喻温白不要去招惹他们,驱怨除煞之类的,有钱人通常要么特别信,要么特别避讳。 自辍学后,喻温白的人际交往少得可怜,重复过着家和后山绿林往返的两点一线生活。 也包括救人那天。 多年修行让他的五官比常人要灵敏数倍,于是那天傍晚远远听见自水库传来的猫叫,一声比一声着急,喻温白就立刻快步过去。 预想中野猫失足并没发生,只有猫包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几月大的小猫焦急地望着水面,爪子挠着拉链拼命想出来。 喻温白顺着它的视线就看见冒出水面的泡泡,心猛地一身,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去,努力睁大眼睛找人。 万幸这座水库早已作为景观点不再使用,女孩显然溺水没多久,被抱上岸后就不断咳出水,十几秒后就恢复清醒,后怕地放声大哭。 喻温白比她还不知所措,笨拙地想用袖子帮女孩擦眼泪,手伸到一半猛然想起他天生害人的体质,又讪讪收回手。 他紧张吞咽着:“.......要、要不我送你回去——” 话音未落,通往山庄方向的小路远处突然响起好几道呼唤声,喻温白被吓地猛的后退,也顾不上后背重重装在树上,慌里慌张地转身就想跑走,仿佛他才是推女生下水的人。 他实在太久没和人打交代,以至于听见低沉的喝止声时,脑子里一瞬间都是小时候同学骂他脏东西的场景。 “等一下。” 身后传来落水女生的抽噎说话声,像是在艰难地解释什么,围在她身边的五六个同伴连忙轻声安抚。 而喻温白耳边只剩下刺耳的嗡鸣声。 唯独那道沉哑的男声压着耳膜,每个字都自带压迫感:“谢谢你救了她,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起回去清理一下吧。” 落日余晖自叶片缝隙呈碎片洒落,喻温白听清后茫然一瞬,逃跑的双腿定在原地。 ......这个人,是在和他道谢吗? 他背着身压紧鸭舌帽,下意识想挡住脸,低头看着自己浑身湿透的狼狈:“我身上都脏了......” 同伴在高声催促,男生看出喻温白的抗拒也不再勉强,脱下外套大步上前,将宽大的衣服披在他肩上。 手法是陌生人的生疏,动作却意外轻柔,像是面对受惊的小兽,甚至有意没碰到他。 “披着吧,这里夏天傍晚的风也是凉的,希望你不要生病。” 这是他们最后的对话。 那日傍晚,喻温白独自在水库边站了很久,久到顾清逢亲自来找人,看他浑身湿透忍不住要骂人时,突然道: “师哥,你知道来度假山庄的人,是从哪来的吗。” “师哥,我想下山读书。” 当晚确定报考t大时,喻温白其实并不知道给他衣服的男生会不会去外地,他只是本能觉得,像那个人一般温柔而优秀的人,一定值得最好的。 他们还会有机会再见面吗? 顾清逢问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主义,喻温白坐在竹窗边,抬头盯着皎白月色,良久后轻声道: “因为有个人让我觉得,我或许对这个世界,是抱有期待和热爱的。” 哪怕是再微小的善意,他也渴望能感受——就像被洗净收好的外套,喻温白想他会永远记得男生叮嘱他不要感冒的温柔声线,会永远记得让他对世界重燃希望的那时心境。 或许是老天听见他的祈祷,后来他们居然真的有幸重逢。 新生报到日,陌生环境和汹涌人群无一不让人恐惧心慌,看着学校处处人潮如织,窒息感彻底将他淹没——喻温白溃不成军地逃回了寝室。 冷冷清清的寝室只有他自己,喻温白手脚冰凉地收拾行李,任由绝望将他一点点吞没时,寝室门突然被扣响。 “同学,你挺眼熟的。” 散漫语调和记忆中某道声线完美重合,喻温白心跳漏停半秒,呆愣愣地看向靠着门框的徐嘉珩冲他挑眉: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是啊,他们其实很早就见过,只是徐嘉珩忘了,或者说从未真正见过他。 但是没关系啊。 他依旧会为重逢而感到无比幸福和感恩。 “......” 凌晨两点整,万物俱静月明星稀,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眠。 只有徐嘉珩还无比清醒地躺在床上。 虽然开玩笑口无遮拦,但他作为二十一年母胎单身,在清醒状态下和另一个男生、尤其是他喜欢的男生躺在同一张床上,依旧感到无所适从。 喻温白半路睡到他床上的原因不详,徐嘉珩在书房忙完听见浴室传来冲水声,回屋就见半梦半醒的男生从浴室出来,招呼都没打,闭着眼睛直接一头扎进他床上。 大约是前两次来睡惯了主卧,半夜起夜人不清醒,下意识地以为这才是他的床。 松软黑发睡的凌乱,棉质睡衣卷起衣摆,露出窄细的腰窝和半截内//裤边沿,侧躺着将头埋进徐嘉珩黑色的枕头,毫无防备地安稳睡着。 徐嘉珩有时实在看不懂喻温白,脸皮薄到调侃两句都会害羞,想做的事却大胆露骨到他都吃惊。 算了,没必要大半夜把人弄醒,反正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再多今晚也没什么。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43节 徐嘉珩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走到床边弯腰想给喻温白盖好被子。 手抓着被角还来不及往上提,熟睡的人突然拽住他衣袖,然后用力一扯。 上次发烧时就发现,喻温白看上去瘦弱,力气却出奇的大,徐嘉珩还来不及反应就连衣服带人被拽上床,险些直接压在喻温白身上。 睡梦中的男生将他的衣袖攥得稀乱,精致的脸上眉间紧皱,不满地低声梦呓:“......你果然忘记了——” “徐嘉珩,坏人。” 无故被骂的徐嘉珩气笑出声,手撑着脑袋,算不上舒服的姿势躺在喻温白身边,两人距离近到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声。 看着喻温白气鼓鼓的脸,他忍不住手欠地轻捏两下:“喻温白,你的脾气是不是全都用在我身上了。” 这样也不错,他转念一想,至少有个地方发泄情绪。 这几天里,徐嘉珩其实想过很多次两人的关系。 诚然他不是先动心的人,但喜欢不存在先来后到的说法,如果这段关系由来他主动能给喻温白多一点安全感,徐嘉珩很乐意成为告白的一方。 况且他逐渐发现,喜欢喻温白这件事不仅藏不住,还很容易上瘾。 不过李叔今天的话提醒了他,家里出柜的事还没解决,如果现在一脑子热去表白,以后让喻温白承担来自他家庭的施压,是很不负责的行为。 怀里突然有团毛茸茸乱蹭,徐嘉珩回神低头,就看见奶球大摇大摆地横躺在两人中间,脑袋讨好地拱进喻温白臂弯,松长尾随便扫徐嘉珩胸/口,态度十分敷衍。 “舔猫。”徐嘉珩精准评价。 奶球舔舔粉嫩的肉/垫,躺在喻温白怀中惬意地闭上眼。 窗帘没拉,皎皎月光透过落地窗大片倾落在床面,在睡着一人一猫身上覆上轻薄银纱,定格般的画面完美诠释着,什么是岁月静好。 徐嘉珩突然觉得心被填充满满当当,眼底一片柔和。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准洒满银月的床面随手拍了张照,细细端详左下角鼓起的被面和半条猫尾,久违地公开发了条朋友圈。 徐嘉珩:今晚月色很美 【图片】。 —— 一年一度的t大校庆于新年前一天隆重举行。 “场地临时有变,但方向和顺序还是按照彩排的来。” 报告厅后台人来人往,不时能听见前方舞台主持人的报幕声,鹿晴交代完各项事宜,最后看向喻温白:“右边的升降台需要手动操作,按钮就在扶手位置,应该很好找。” “我们是倒数第二个出场,一定一定要注意控制时间。” 说完她看喻温白只云淡风轻地微微点头,目光始终看向台前,忍不住道:“喻温白,你都不紧张的吗?” 哪怕带队三年,鹿晴每回登台演出前还是会紧张。 “还好。” 比起紧张,台下乌泱泱的人群更令喻温白难以适应;今年因为他巴卫的造型意外出圈,再有徐嘉珩加盟主持团队,让此次校庆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除了本校学生几乎全员到场,台下不少人是校外偷跑来的,没有座位就挤在地上,前排不少人还扛着大炮似的相机,整齐划一地对准台上说话的徐嘉珩猛拍。 男生今天破例穿的很隆重,纯黑的修身高定西服显得肩宽腿长,冷白皮和深邃五官经过灯光打磨,像是一尊精致无缺的等身比例雕塑,整个人都在发光。 或许是喻温白错觉,他几次看向舞台好像都和徐嘉珩眼神对上,对方唇边有很淡的笑容,眼神有种有恃无恐的倦懒。 喻温白却匆匆别开眼。 从上周末起两人都各自忙碌,喻温白一个节目都被抓去彩排三次,徐嘉珩这周在学校就上课排练,回来就一头扎进书房,动辄就开会到凌晨。 两人见面都很少,按理说没机会发生意外,可一想到周六清晨在徐嘉珩床上醒来、且同时发现他把人手当枕头睡了一夜,喻温白就尴尬地不行。 哪怕徐嘉珩没提,这点别扭让喻温白到现在都没出口,原定在今天的除煞还要不要继续。 “全体注意,报幕完后就该我们上场了!” 鹿晴的提醒声拉回思绪,喻温白听女主持在鼓掌声中放下话筒,和其他三人一起下台,徐嘉珩跟在最后,灯光始终追随在他身后。 时间紧凑,灯光暗下的同时鹿晴低声催促众人上场准备。 喻温白在黑暗中谨慎避免和其他人身体触碰,却在踩上第一节 台阶前,被人动作很轻地揉了下脑袋。 揉其实不太准确,徐嘉珩怕弄乱他发型,只是掌心轻贴在他发顶,低低道:“加油。” 沉哑男声在吵嚷后台一闪而过,如果头顶来自掌心的温热和熟悉的薄荷气味,喻温白会以为是幻听。 再反应过来,人已经就位站在升降台上,按下扶手边老旧褪色的按钮,被倏地打落的舞台顶光次刺的微微眯眼。 气氛一触即燃。 “幕布后那个白色身影是不是喻温白啊,救命这身段也太好看了吧,他一男的腰怎么能细成这样啊!” “这个侧颜真的绝了......高清相机里都看不出一点妆感,草他不会是纯素颜直接上吧??” “但凡你认真看过动漫社发的图呢,他一直是素颜啊,不然你以为他怎么能和徐嘉珩并称t大百年难遇的校草。” “听说这俩人还是室友吧,不管了哪怕冲着颜值,我都必须浅嗑一口。” “......” 节目是以片段式的短剧呈现人物,台上演出已经开始,喻温白却依旧能听清来自台下对他的窃窃私语,杂乱无序地交叠,逐渐和回忆某些场景重合。 掌心被冷汗浸湿,喻温白再次安慰自己,这些讨论是对他的欢迎和喜爱,眼神却不受控地恍惚乱飞。 然后在幕布后的台阶旁看见一道熟悉身影。 徐嘉珩在他对面的台下站着没动,高瘦身形在人群鹤立鸡群,他半仰着头,目光朝喻温白这边看过来,专注而认真,丝毫不为台上正卖力的演员所动。 显然,他并没有在欣赏节目,只是单纯在看喻温白。 四目相对,徐嘉珩先是勾唇笑了笑,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将双手放在嘴边张开,模仿台下激动的观众,无声大喊「喻温白加油」。 幼稚夸张的动作和平时的沉稳大相径庭,喻温白忍不住轻笑出声,人太多而产生的窒息感也消失大半。 马上轮到他们表演,鹿晴仰头看着突然笑出声的喻温白,用疑惑的眼神问他怎么了。 喻温白微微摇头,专心等待鼓声变速,等炙热顶光落在他身上的同时,扶麦背诵出既定台词。 他台词缺少感情,但胜在吐字清晰、声音又好听,鹿晴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点,选用的片段都注重于体现人物清冷一面,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喝彩鼓掌声久久不落。 乐曲回转音调,提示着最后一组该上场,鹿晴说完最后的台词,边后退边朝喻温白使眼色,人都下台了发现升降台还支棱着,不由得低声催促技术人员。 “......好像是触控又坏了,手动调也没反应。” “那怎么办啊?能想想办法吗,我们节目马上结束了,总不能让他一直站在上面吧!” “要不找人先拖走,再爬梯子下来吧。” 窃窃私语一声比一声焦急,临时借来的升降台不断发出只有喻温白能听清的嘎吱声,摇摇晃晃几下,彻底罢工。 时间紧急能帮忙的学生就两三个,本就笨重的升降台站着人更拖不动,现在傻呆呆地杵在角落,已经很影响节目观感。 喻温白低头粗浅算了下高度,抓着栏杆就打算直接跳下来,被吓坏的鹿晴立刻疯狂摆手阻止,小脸吓的惨白。 节目可以搞砸,但现场根本没有安全措施,喻温白跳下来受伤绝对不行。 更何况升降台可以慢慢拖到幕布外,现在灯光打在即将结束演出的演员身上,不仔细看这边根本注意不到。 “别慌。” 平稳低沉的男声像是定海神针,瞬间让在场人镇定下来;徐嘉珩挽起袖子,眯着眼目光丈量高度,随后抬头朝喻温白张开双臂。 光线昏暗的后台,喻温白这一刻只能看清徐嘉珩黝黑发亮的双眸,一如继往地满是他身影。 他说:“不怕,我接着你。” 升降台高度不低,被坚实有力的小臂稳稳接住时,喻温白听见很轻的闷哼声,随即如雷般震耳的心跳声,在光线大亮的同时,和台下爆炸开来的惊呼僧一同炸开。 “雾草刚才接人的是徐嘉珩?喻温白直接从台上跳进他怀里了??” “啊啊啊有没有人拍到刚才那一段!求求了能不能发给我,不能拥有那段视频,我的人生真的会不完整!” “这是什么天降美人还投怀送抱的偶像剧场景,喻温白这台衣服也太配徐嘉珩的黑西装了吧,甚至还是公主抱,这他吗真的不是情侣吗?” “......吓到了?” 看怀里的人被抱下台还眼神发冷,徐嘉珩不放心地低声提醒,抬眸看了眼旁边鞠躬道谢的鹿晴和工作人员,淡淡道:“没事,你们去忙吧。” 祸不单行,先是升降台出问题,他远远发现不对劲及时赶来,以为把人接住带走就万事大吉,结果技术人员一紧张拉反幕布。 本来两人已经在角落,现在幕布和灯光同时打开,就变成喻温白在众目睽睽下扑进他怀里。 幸好表演早就结束,不然最后这段实在像是哗众取宠。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行色匆匆的学生都放下手里的事,齐刷刷的看过来,甚至不少人掏出手机拍照,几个女生在角落激动地小声尖叫。 徐嘉珩没兴趣被人参观,弯腰打算把人放下来,怀里的喻温白却突然回神挣扎,急急道:“等一下,头发缠住了——” 他今天的造型是巴卫长发时期,银白色长发披肩下到腰部位置,鹿晴为了效果逼真花了大价钱买这顶假发,每次都千叮咛万嘱咐让喻温白小心。 现在假发缠在徐嘉珩西服的胸针上,一时间竟然拿不下来。 站着不方便解决,徐嘉珩还负责下个节目的报幕环节,没多犹豫,他手臂用力将喻温白在怀里掂了掂,重新抱起后,大步朝主持人的休息室走去。 空荡的休息室内一片寂静,徐嘉珩将人稳稳放在化妆桌边的高脚凳上,低头看长发下快看不清的栀子花胸针: “现在怎么办。” 喻温白沉吟片刻:“没事,我可以脱掉。” 说完他直接低头掀开衣领,将被压住的长发扯出来;贴身的腰带紧贴在身上不方便活动,又索性解开腰带。 一套动作迅猛得徐嘉珩眼皮一跳,他怎么也想不到,喻温白居然说脱就脱,立刻闭上眼睛。 喉结滚动,理智在衣料摩挲声中仿佛一起被脱掉:“你......慢慢脱,不着急。” 几缕银丝胡乱缠绕着盛放的栀子花,喻温白解开衣带后终于能活动,将长发扯到一边,拿起桌上的剪刀,打算只把缠住的头发剪下来。 这几天都没机会和徐嘉珩独处,喻温白就算尴尬,也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比如奶球又胖了一斤,比如鹿晴夸他台词有进步、比如他和动漫社所有人都加了微信。 再比如,他以为自己搞不定演出,但实际上除了最后一点意外,中间完成的并不差。 想要被表扬,或者说,想要被徐嘉珩表扬。 “......今天的节目,我中间没有失误。” 半天等不到回应,喻温白握着剪刀抬头,看着双眼紧闭的徐嘉珩愣了愣:“你为什么要闭眼睛。” 当然是因为你在脱衣服,徐嘉珩深吸口气,谨慎道:“你......衣服穿好了吗?”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44节 喻温白皱眉:“穿什么衣服?” 徐嘉珩察觉道不对劲,试探着睁眼就对上一双疑惑的眼睛,喻温白腰带松垮散开,领口和衣袖也凌乱,衣服却是实实在在穿在身上,只是一头银发被摘下,露出原本的发色。 原来「脱掉」指的只是摘掉假发。 忽略掉心里那点莫名的失望,徐嘉珩看被银丝缠乱的胸针,沉吟片刻,手指灵活地将头发打结,抬眸发现喻温白还定定望着他。 “我今天没失误,”刚才的话又重复一边,喻温白语气不大自然,别扭中又带着非要得到答案的巨倔强: “你.....不表扬我吗?” 微红的耳廓暴露了喻温白此刻的紧张,他觉得自己好像得不到糖就哭闹的熊孩子,垂头抿唇将剪刀放下,就听头顶响起一道懒懒笑声。 “表扬么,”徐嘉珩靠着化妆台长腿抵着高脚凳,微微俯身,急剧被压缩的距离带来压迫感,简单的话到他嘴里又变了味。 锐利的黑眸带着星点笑意:“那你想要我怎么表扬你?” 喻温白被灼灼目光盯到眼神闪避,对方还在持续进攻:“你想要口头表扬,还是别的奖励——” “珩哥在吗!马上到你报幕了! ” 门把手转动和敲门声同时响起时,徐嘉珩只庆幸他提前锁好门,就听工作人员扯着嗓门喊他。 对话被迫中断,喻温白从高脚凳上跳下来,远远站到一边;而徐嘉珩也只能无奈起身,对着镜子将西装整理妥帖,在工作人员眼巴巴的注视中上台。 观众当然没忘记先前的插曲,徐嘉珩半只脚刚他上台家,观众席就响起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刚才在台下一直很担心,我们后半场要是少了位主持人该怎么办。” 哄笑声中,同台的女主持也跟着调侃:“所以,珩哥有什么后台趣事能分享吗,大家看上去都很好奇呢。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徐嘉珩垂眸瞥了眼胸针上的银丝,淡淡一笑表示无可奉告,“没什么趣事,一点私事而已。” 台下立刻响起嘘声。 “什么私事啊兄弟们都不能听,也太见外了吧我哥!” “这口气怎么听都好像是在秀恩爱,好奇怪,录下来回去再听一遍。” “姐妹自信点,直接去掉「好像」,你什么时间见过徐嘉珩笑成这样?这哥嘴都快裂到脑后勺了好吗。” “......” 调侃哄闹声不绝于耳,喻温白换回常服的喻温白站在幕布,耳垂发烫,身边的动漫社员讨论不停,他再次强迫自己专心去看顾清逢的消息。 顾清逢:直播我看了,衣服和人都很好看,小白你做的很好。 顾清逢:对了,除煞的事是不是在今天?你和徐嘉珩商量好了吗,是先入梦查出煞气的根源、还是一次清全套解决? 喻温白抿唇打字:我还没和他说,师哥,我没有实操经验,可能会搞砸。 顾清逢:凡是都有第一次,再者入梦你独立完成过很多次,要对自己有信心。 喻温白知道他说的没错,比起略有些棘手的除煞,入梦会容易很多;如果能找出怨念本源直接解决、不强行除煞当然是最好的——毕竟再简单的术法都有风险。 这也是喻温白先前不急于动手、执着与找源头的原因。 等校庆结束后,正式找徐嘉珩问问吧。 不过煞气的事情解决后,他是不是就要离开徐嘉珩家了。 “......珩哥快来,我们在讨论去哪聚餐呢。” 有眼尖的人看见报幕完下台的徐嘉珩,热情招手随口道:“你和白哥有什么想吃想玩的吗,待会儿一起去呗。” 徐嘉珩无所谓哪去,自然看向若有所思的喻温白:“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不去,”喻温白摇头,以为徐嘉珩这段时间忙忘了,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你上次说今晚要做的,是又要变吗。” 滚热气息扑在脸上有很淡的青柠香气,不知怎么,徐嘉珩觉得「又」这个字听着格外刺耳,但喻温白一脸认真的表情,又不像挑衅或者嘲讽。 这两天忙到他完全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喻温白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原来.......他这么想做吗。 喻温白没注意到某人的纠结,想起顾清逢的提点,继续和徐嘉珩咬耳朵:“你要是想一次性做全套,我可以先回家拿道具。” 末了,他看向激烈讨论的社员,贴心补充道:“做全套的时间会长,如果你想去聚餐,也有快点做完的方法——” “快点做完?”事关男人尊严的时长,让徐嘉珩忍不住打断,太阳穴突突直跳,“这还能怎么快?” “我可以快一点,但主要取决于你想怎么做。” 喻温白理解徐嘉珩对除煞这个陌生领域的抗拒,宽慰道:“不要担心,你躺下睡好就可以,只要我一个人出力就可以。” 徐嘉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什么叫喻温白一个人出力就可以,这种事不应该由他来主导才对—— 等一下。 躺下睡好,不用出力,喻温白来控制时间。 某著名p字打头网站的某些画面浮现脑海,徐嘉珩震惊于新开辟的天地,一旁的喻温白又补充道: “你要是很想去聚餐,我可以快点做完然后自己回家,你不用管我——” “喻温白。” 又一场表演结束,工作人员开始催主持人上场,徐嘉珩听人越说越离谱,来不接解释只能强硬打断。 心情是一言难尽的无奈,他没想到自己的形象居然是拔x无情的渣男,无可奈何地看着喻温白耷拉着漂亮的眼睛,轻叹: “你是不是有点迟钝。” 喻温白疑惑地抬头看他。 “如果我只是想做,为什么一定要选在新年前一天,年后不忙了难道不是更好么。” 徐嘉珩恨不得敲开喻温白脑袋,好好看里面都赚了些什么,他被喻温白似懂非懂的眼神气笑,抬手想敲人脑门,发现男生直愣愣地根本不躲,又临时心软下不去手。 最后只轻弹下脑门:“我上台了,你好好想想。” “......” 观众席又响起不觉欢呼声,喻温白愣愣看着徐嘉珩登场站在璀璨射光灯下,身姿挺拔傲立,脑海中纷乱的声音和想法汇聚成丝线,逐渐清晰起来。 徐嘉珩特意选在跨年前一天,不但是为了除煞,也想和他一起跨新年。 那也就意味着,做完后剩下的时间,都可以用来跨新年。 上次有人陪伴跨年还是他8岁那年生病,顾清逢临时拒绝了委托赶回家;喻温白没想过12年后的今天,有人会为了和他一起跨年,提前想这么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无法第一时间表达快要冲破胸腔的悸动,喻温白只能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字半晌,还是觉得不够。 于是又给徐嘉珩发了两条消息。 “校庆结束后,我们直接回家吧。” “我想快点做。” 作者有话说: 徐嘉珩:两眼一黑感谢在2022-10-17 18:25:17-2022-10-18 23:0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风逐影 2个;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要瑟瑟! 60瓶;你有故事,我有酒、62588952 2瓶;3844310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徐嘉珩从没见过喻温白这么心急。 台上时他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余光瞥向台下就见到喻温白在低头搬弄手机,光线昏暗,也能依稀辨认出他认真打字的模样。 直到校庆结束、他被人架着拉去庆祝, 喻温白都始终站在抬眼可见的地方, 也不光周围人异样眼光, 漂亮的眼睛专注的盯着自己。 每每四目相对, 男生都会微弯起眉眼,举起手机在掌心晃晃,示意他看消息。 徐嘉珩其实刚下台就看过了,那句直白大胆的「我想快点做」, 看的他险些直接将手机丢出去。 知道喻温白着急,没想到他会这么着急。 但没关系, 徐嘉珩做事向来有自己的步调, 他已经提前在海边订好餐厅,特意选在新年前一天, 就是想把话说开。 之后如果喻温白还坚持要做, 也能安慰一句水到渠成。 “珩哥,我们现在要一起去吃烤肉, ”台上调侃过他的女主持默默看着眉目传情的两人, 笑的意味深长, “我猜你和人又约就不喊你啦, 提前和你说声新年快乐哈。” 周围人个个都是人精, 从开始庆祝就发现徐嘉珩心不在焉地总往外看, 再看见门外眼巴巴喻温白,还有什么不懂的。 “是啊是啊, 珩哥有约就快撤, 别耽误你和喻校草约会哦。” “果然帅哥只和帅哥玩, 俩人光是站一起都觉得赏心悦目。” “好不公平,为什么学校没给我分配大帅哥当室友,哦原来我是女的,那没事了。” 熟识的同学朋友说话都很随便,徐嘉珩简单打过招呼后起身离开,看着喻温白栗色的眼睛亮起来,勾唇笑了笑。 他正要开口:“我们要不要先去——” “我准备好了,现在回家吗?” 喻温白眼底跃动的光点,将他此刻的期待暴露的一览无遗,他像是迫不及待要拆礼物的小朋友,甚至没注意到徐嘉珩微微抽搐的嘴角,锲而不舍地继续道: “不做全套的话应该很快,我尽量控制在十分钟内解决——” 十分钟? 瞧不起谁呢。 “先不着急做,”徐嘉珩被这个时长深深刺激,再不忍打断也逼着自己开口,“你不饿吗,要不要先去吃饭?” “我不饿啊......”喻温白从迟疑语气中觉出不对劲,倏地止声看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等下不方便吗,还是因为什么不太行——” “.......我做。” “啊?”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45节 “我说做,现在就做,”徐嘉珩听见自己后牙咬紧的摩挲声,一字一句艰难从唇缝中蹦出来, “走,现在就回家。” —— “......小伙子啊,你还好吗?” 公寓附近的便利店内静悄悄的,收银台的店员再次看向表情绝望的徐嘉珩,忍不住道:“有啥我能帮忙的不?” 他在这开店少说也有二十年,头一回见男的买计生用品买出视死如归的架势,进人门起就不由得多看了徐嘉珩两眼。 啧,小伙子看着年纪不大,长得高大帅气又一身名牌,怎么买这玩意还不情不愿的? 难道是那玩意儿天生不行?还是年纪轻轻就体虚、每天还要被迫交公粮? “年轻人啊,”再看人时,店员眼神多了几分怜悯,语气都柔和不少,“好好保养身体,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千万别灰心啊。” 徐嘉珩再想别的,没听见对方说话:“嗯?” 视线在结账处前几排小盒子上扫过,到最后也只递过去一瓶纯净水,付款后心事重重地在对面的就餐区坐下。 他到现在也没整理清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步田地。 不得不说,喻温白拿捏人很有一套,激将法直狙是个男性都不容置疑的尊严,徐嘉珩计划彻底被打乱,回神时人已经开车直奔家里,来便利店还是猛然想起家里什么都没准备,逃难似的临时买的。 手机震动,是喻温白发来消息:你还在买东西吗?刚才有人提醒我这里不能停车。 徐嘉珩一阵头疼:家里没吃的了,马上回来。 深吸口气,徐嘉珩双手交叠抵着前额,闭眼开始回想很久之前,他第一次被通知要做而不得不看小视频恶补相关视频的情景。 第一步是什么来着? 听说第一次会很痛,那时担心喻温白会哭所以特意做过笔记,还被齐东意外撞破;但时间过去太久,现在只能绞尽脑汁地尽可能回忆,生怕过错任何细节。 徐嘉珩边回忆边感叹,他当年高考都没这么紧张。 尤其发烧那晚看人可怜巴巴地掉过眼泪后,徐嘉珩绝对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如果不是喻温白催得太紧太急迫,徐嘉珩更倾向于细水流长的进展,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倒像是他真有什么隐疾一样。 “......就这些吧。” 看都没看地从货架上扫荡两篮子吃的,徐嘉珩最后眼尖的抓了几盒特大号,烫手似的塞进零食堆,又无奈地摇头轻叹。 买东西买的像是做贼,人生也是头一回体验。 “年轻人别垮着脸啊,你听叔一句,”这里的店员今天格外热心,两次结账都主动聊天,语气诚恳, “再大的事,躺在床上眼睛一闭一睁就都过去了。” 徐嘉珩嘴角抽搐,心想他这事怎么躺着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谢谢。” 元旦前一天的下午,不少学校和公司都提前放假,商铺和饭店都早早开张,路边街上比平时要繁华热闹不少,连向来清冷的公寓走廊都飘满菜香,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餐桌腿边堆放着大包小包,喻温白看着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人,轻声道:“你可以直接去床上躺好,我洗个澡,准备好久来。” 徐嘉珩深吸口气,起身走向橱柜:“......渴了,喝点酒。” 还没吃饭就要喝酒吗? 喻温白只觉得徐嘉珩地背影稍显僵硬,但想到今年有人陪他一起跨年,唇边笑意又藏不住地扬起,步伐轻快地回房换衣服。 抱着睡衣进浴室前,还不忘回头叮嘱道:“我很快就洗完,你快点来床上躺好哦。” “.......” 淅沥回声冲淡喜悦,喻温白在淋雨下捧起水冲打在脸上,觉得自己有些太兴奋了,刚才的行为也不够稳重。 但徐嘉珩说愿意和他一起跨年,偷偷放肆一晚也是可以的吧。 通过雾蒙蒙的玻璃格挡门,镜子里弯眉正笑的人长相再熟悉不过,却让喻温白觉得陌生——他以前从不知道,自己原来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迅速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主卧却意料外的空荡荡,喻温白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在走廊探头看见还在厨房喝酒的徐嘉珩。 宽肩背对着人看不见表情,徐嘉珩手边摆放着几瓶干啤,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易拉罐瓶身,半晌后仰头一饮而尽,再将瓶子重重放下,惆怅地长叹出声。 喻温白第一次见他闷头喝酒的样子。 想起徐嘉珩对一直除煞的抗拒,喻温白理解人总会对看不见摸不到未知事物的本能恐惧,沉思片刻,回房从背包中翻出一根助眠香。 这种香有稳定心神的功效,能帮助快速入眠,却又不像是安眠药之类的一睡不醒,正常的物理刺激下就会自然醒来,每次喻温白失眠都会用上半根。 入梦虽然不难,但需要施法者和受法者都保持心无杂念,否则失败了还要重来,双方都受累。 既然事先通知过,现在徐嘉珩入睡困难,那就依靠外物帮他一下吧。 丝丝药香在半缕幽烟中,迅速弥散在偌大的公寓内,闷头喝酒的徐嘉珩毫无察觉,只是又一次放下酒瓶时,头也缓慢垂下去。 喻温白碾灭香烟,起身将各个房间的窗户打开,最后返回餐桌去看已经陷入沉睡的徐嘉珩,眼神专注。 呼吸平稳悠长,徐嘉珩侧脸头枕靠着小臂,雕塑般的深邃五官仿佛精雕细刻而成,等吊灯照射下明暗线条分明,长睫打落阴影,薄唇颜色浅淡。 大概是看不见那双深刻黝黑的双眸,又或是这段时间的相熟,此刻睡着的徐嘉珩不再是初见时的可望不可及。 他们开始交谈,能够分享心事、融入彼此世界,到现在喻温白的生活里几乎处处是徐嘉珩的身影。 喻温白弯腰将人小心抱进卧室时在想,他们是什么时候产生的联系,他又是在哪个时间点惊觉,身边和视线里总是同一个人。 徐嘉珩与他像是暖风吹过,无声渗透进每一寸呼吸,即便有时会忽略那些陪伴,风过麦浪时,身体却能切实感受到那些温暖。 喻温白像是欲壑难填的旅人,舍不得放弃拥有的,又在贪婪更多。 安静的卧室里只剩两道呼吸声,徐嘉珩毫无防备地睡着,双手自然平放在腿两侧,掌心向上——是最方便牵手的姿/势。 喻温白深呼吸屏去杂念,手躺在宽大掌心轻轻握住,感受着掌根传递来的热意缓慢闭眼,默念术法领语。 入梦并不算太复杂的术法,本质上是通过窥探受法者梦境,推断他内心深处的欲望,从而寻找煞怨的源头——毕竟煞气依靠靠放大欲望,从而控制人类精神的。 喻温白起初之所以诧异徐嘉珩会被煞气缠上,部分原因是徐嘉珩看上去太无欲无求、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以至于让人想不出他会有怎样的欲望。 坦白说,哪怕是入梦前一分钟,喻温白都是期待知道答案的。 直到他在徐嘉珩梦境中看见自己。 他看见自己在哭。 他看见自己将头深深埋进枕头,仿佛流不尽的眼泪打湿白色枕套,眼尾通红,手指无力地将被单抓的凌乱不堪,人本能想要逃跑,却徒劳地一次又一次被无情拽回。 他听见徐嘉珩每道温柔却不容拒绝的祈使句后,都是他沙哑颤抖的哭腔和求饶。 他甚至能感受到伴随着撕裂疼痛下,那点不断攀升的、羞耻而隐秘的欢/愉。 “......” 五分钟后,因为杂念太多的喻温白入梦被迫中断,直愣愣地看着睡着的徐嘉珩出神,十几秒钟回神后,从脖子到脸再到耳朵,通红一片。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也能这样。 梦里的徐嘉珩连呼吸都是滚烫,光是远远看着都感受到温度灼人,喻温白全程眼神不敢向下,即便光是两张动情的脸,都足够让他自乱阵脚。 比起画面本身的冲击感,他更震惊于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居然不是反感或被冒犯,而是脚趾蜷缩的害羞。 寒冬腊月,鼻尖却止不住地冒出细汗,察觉异样的喻温白低头后眼皮一跳,人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 仓皇失措地起身要去浴室,结果半路又遇上慢悠悠进来的奶球。 发福不少的小猫咪仰头奶声奶气地叫,又亲昵地蹭着喻温白脚踝,和往常一样要抱抱。 “别看......” 喻温白猛的拉下睡衣,弯腰将奶球转过去面朝着墙,才落荒而逃地跑进浴室。 莫名被面壁思过的奶球:“喵?” —— 徐嘉珩是被猫舔醒的。 奶球湿乎乎的舌头都是倒刺,砂纸似的刮在脸上微微生疼,他皱着眉翻身坐起,茫然地看了眼主卧周围,视线飞快扫过墙上时钟。 断片前他还在餐厅喝酒,短短十分钟时间,他就能在床上睡了一觉、中途甚至还做了个梦? 满腹疑惑被浴室水声打断,徐嘉珩想把再次凑上来的奶球抱走,手一沉感叹道:“你怎么胖了这么多.......” 奶球怒不可遏:“喵!!” 徐嘉珩没理会手背上新鲜出炉的三条爪痕,心想喻温白怎么还在洗澡,走到浴室外想开口: “你没事吧——” 隐忍的哭腔短促,像是声音的主人为了拼命吞下泣声,不得不死死咬着双唇,断断续续地隔着房门传来。 徐嘉珩感觉很糟糕,不想听喻温白再哭的人是他,由这道声音联想到梦里哭声的人也是他。 “喻温白,”他压下浑身躁动,曲指敲门,“你在哭吗。” “.......没、没有。”喻温白尾音发颤,声线虚浮。 徐嘉珩不放心想开门问清楚,门把手刚往下摁,浴室里的人像是突然炸了毛:“别进来!我、我还没穿衣服!” “好,你慢慢穿,别摔跤。” 徐嘉珩隐隐觉得喻温白的情绪很反常,没心情再纠结喝断片的事,站在门外等人穿好衣服出来。 喻温白皮肤被热水烫的白里透红,推门下矮台阶时被旁边的徐嘉珩吓到,腿弯一软差点摔倒。 徐嘉珩长臂一伸刚把人扶稳,臂弯里的人就像触电似的,迫不及待从他怀抱里退出来。 徐嘉珩皱眉:“怎么突然腿软,洗太久了?” 喻温白现在小腿肚子还发着颤,他第一次什么都不懂,完全是本能驱使,几次失败后忍不住哭出声,最后还是徐嘉珩喊他的名字才彻底溃不成军。 那时他差点在浴室摔倒,只能半跪在地上喘气,偏偏有人还总想进来,让喻温白本就委屈的心情雪上加霜。 徐嘉珩被怨念的眼神看得一头雾水,摸不准喻温白为什么生气,觉得这种身体状态不能再受累,脱口而出道: “那等下还做吗?” “......” “别这么看我,”徐嘉珩扶额,再次感叹喝酒误事,“我的意思是,不做的话,我们出去吃饭吧。” 喻温白摇头:“改天吧,今天......状态不好,可能做不了了。” 他几次欲言又止想解释,但入梦失败的原因太难以启齿,光是想想都觉得脸上的热意直冲头顶。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46节 再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定力不足.......明明、明明是徐嘉珩先想这些的。 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人相对无言,尴尬气氛中,还是奶球轻盈地拖着饭盆进来,爪子敲着碗沿,期待地等着喻温白给他添饭。 “我去吧,你坐着休息会,”徐嘉珩捞起往喻温白身上扑的奶球,连猫带盆抱出去弄吃的,客厅很快响起倒猫粮的清脆声,时而传来几句碎碎念。 “......不能再吃了,再胖就把你送去减肥学校,一个月没有罐头。” “喵!” “挠我也没用,你吃胖开心了,生病了半夜又是我送你去医院。” “喵喵!” “你——” “别骂他了,”喻温白从走廊出来,头发还湿答答地掉水,眼尾泛红,“奶球会瘦下来的。” 奶球从食盆里抬头,呼吸还沾着罐头汁:“喵!” 徐嘉珩受不了喻温白可怜巴巴的眼神,妥协地倒完一整盒罐头,起身看时间还够,打算将告白计划再次提上日程: “要不我们去外面吃——” 欢快铃声中断对话,徐嘉珩闭眼咬咬后牙,接听的同时将手机拉远。 果然下一秒,徐嘉菀脆亮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哥!你今晚和嫂子出去吃饭之前,能不能把奶球送回家呀,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 喻温白疑惑:“嫂子?” “啊嫂子果然在你旁边,嫂子好呀——” “你听错了,”徐嘉珩面不改色地将声音调小,沉声道,“徐嘉菀,好好说话。” 徐嘉菀蔫蔫应和一声,嘟嘟囔囔和徐嘉珩聊了几句后,背景音突然响起开门声:“囡囡,在和你哥打电话吗?能不能过来一下?” “妈,你怎么偷听我打电话啊?” 女生语调不大高兴,距离较远听不清交谈,徐嘉珩垂眸,看喻温白就这么湿着头发窝在沙发里陪猫玩,转身走向主卧浴室。 “......哥,妈问你要不要回来吃饭,”听筒里传来徐嘉菀小心翼翼的询问声,“爸今晚特意赶回来的,妈说一家人最好还是能一起跨年。” 话毕,又此地无银地立刻补充:“妈还说了,嫂子要是,不是,你要是有朋友,也可以一起带回家呀。” “知道了。” 徐嘉珩挂断电话,拿着擦头巾出来,在走廊看着沙发上被奶球舔的满脸口水的喻温白,心情复杂。 想要照顾喻温白的心不假,父母的感受也无法不在意,他上次回去,目的就是和母亲正式谈这件事,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迫搁置。 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哪怕早就了解对方心意,他也希望能走好这段感情的每一步,稳稳当当,不留遗憾。 可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只要涉及到喻温白,事情就会猝不及防地一件又一件发生,好像他过去引以为傲的稳重和万全,都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溃不成军。 比如还没告白,就着急忙慌地把人骗回来同住;又比如现在,明知家里人的态度模糊不明,就想不计后果的把人带回去。 那点想宣告全世界、面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小心思像是狐狸尾巴,藏都藏不住。 “喻温白。” 比大脑先反应的是身体,徐嘉珩看清喻温白眼底还未散退的笑意,突然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拿着毛巾上前。 男生柔顺的头发触感向来很好,徐嘉珩站在他面前,耐心擦拭着:“怎么不擦头发就出来,不怕感冒么。  喻温白借助的这几天,一直在用徐嘉珩的洗发水,现在薄荷清香交缠在一起,交杂着丝丝青柠甜味,一时间难分彼此。 落在发顶的手一下下按揉着发根,动作生疏但胜在温柔,喻温白不适应地想挣扎,余光却瞥见徐嘉珩笑容里的勉强。 额前碎发遮挡眉眼,他伸出手拽了下对方袖口,努力抬起眼问:“徐嘉珩,刚才你妹妹打电话,是不是喊你回去。” 女孩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大,徐嘉珩又没特意避开他,哪怕只听了前半段几个关键词,也不难猜出这通电话的目的。 喻温白能理解,跨年夜这样特殊的日子当然要和家人一起,如果他是徐嘉珩,他也不会在外人和亲人之间做选择。 “没关系的,”喻温白将徐嘉珩的沉默理解成默认,垂眸扯了扯唇,语气尽力放轻快,“那我现在去换衣服吧——”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不等他起身,徐嘉珩就先一步俯身开口,黑眸倒映着他身影:“就现在。” 喻温白楞住:“你说的回去,是——” “或许现在不是邀请你的最佳时间,我也不能保证,你和我的家人会相处愉快。” 徐嘉珩语气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着急,像是怕一停下来就会被拒绝,话说得飞快:“但我父母人都不错,我妹妹也很喜欢你,而且家里厨师的手艺也很好。” “就算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可以立刻带你离开。” 一长串毫无逻辑的发言,让徐嘉珩听了都忍不住摇头发笑,他用厚毛巾包住喻温白的脑袋,轻轻捧起他的脸,最后问道: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问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作者有话说: 他愿意! 第32章 “小白哥, 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千万别客气哦。” 室外的露天长廊一眼望不头,徐嘉菀穿着小洋裙在前方带路, 身材窈窕, 抱着奶球感叹道:“宝宝你怎么胖了这么多, 我都要抱不动了。” 小猫咪可听不得这话, 奶球正要撒泼嚎叫,就听喻温白道:“我来抱吧。” 怕奶球难过,他只能违心道:“奶球最近没剪毛,所以看着重了点。” “小白哥, 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温柔啊,”徐嘉菀深深感叹, 看了眼后面的徐嘉珩, 冷哼道, “不像我哥, 奶球眼巴巴地要个抱抱都不给。” 徐嘉珩手里提着几大盒保养品, 是两人回来前路过商场时,喻温白非要下车买的, 说空手拜访长辈不礼貌。 拒绝的话几次到嘴边, 可看见喻温白一脸认真地站在货架前挑选, 好心情还是战胜了理智。 就像现在听着妹妹吐槽, 心情不错的徐嘉珩也懒得解释, 奶球只有尿他一床一包一电脑才来求抱。 他再次拒绝喻温白想要提东西的手, 让他去抱猫,忽然想起什么:“徐嘉菀, 下午医生怎么说的。” 徐嘉菀天生有哮喘, 粉尘和灰粒都是诱发源, 随着年龄长大已经减缓很多,但徐嘉珩还是不准她乱跑,出去玩都必须亲自陪同。 这才有了两人几天前的争吵:徐嘉菀想和朋友去乡下玩,徐嘉珩怕灰尘会诱发哮喘,直接一口否决。 “医生说避免人多和脏乱的地方就行,”徐嘉菀也不避讳生病的事情,当着喻温白的面吐槽, “你看我哥成天瞎操心,出门两天看个花灯都不行,小气鬼。” 徐嘉珩不为所动:“你和他告状也没用。” 兄妹俩边拌嘴边走进室内,喻温白打量着宫殿般的别墅,紧张地摸了摸奶球,轻声道:“如果你只是想看花灯,我可以做的。” 徐嘉菀睁大漂亮的眼睛,她去玩就是想自己也做一盏:“我现在就有材料,你今天能做吗?” “以前学过,”喻温白点头,“但做的不太好。” “那我现在就去房间拿东西——” “先吃饭吧。” 温婉声音从连接一二楼的回环楼梯传来,穿着浅色印花裙的女人走下来,揉了揉扑过来的女儿脑袋:“今天有客人来家里,你最好乖一点哦。” 徐嘉珩的母亲沈女士比预想中健谈很多,眉眼嘴角带着笑,知性温婉中又不失这个年龄少有的天真,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喻温白是第一次被邀请做客,见到长辈就忙想把登门礼送出去,结果东西全在徐嘉珩手上,他又抱着猫不方便,急的手忙脚乱。 “妈,这是喻温白给你买的,”徐嘉珩把东西递过去,旁若无人地和喻温白咬耳朵,“别慌,我给也是一样,我妈不会介意。” “来家里吃饭就吃饭,还带什么东西,太破费了。” 沈妍习惯了徐嘉珩成天面无表情,哪里见过自家儿子这么温柔地和人说话,不由得多看了喻温白几眼。 纤瘦内向的男生穿着宽松的米色毛衣,高领遮着小半张脸,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眼,整个人安静而柔软,乖巧地抱着猫站在徐嘉珩身边。 虽然不确定他和徐嘉珩的关系,但看儿子女儿、甚至连奶球都这么喜欢,沈妍作为母亲,难免会爱屋及乌。 更况且,喻温白垂着眼、静静听人说话的样子,乖顺地让人心疼。 “这还是大宝第一次带人回家,得好好招待,”沈妍让管家去催徐父下楼,热情地领人去餐厅, “小白有什么想吃,或是忌口的吗。” 喻温白正要否认,徐嘉珩就想也不想地报出三四道菜名,末了嘱咐道:“肉炖烂些,糖醋小排记得用冰糖,还有油盐不要太重,麻烦了。” 喻温白被沈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耳热,拽了下徐嘉珩衣袖:“......别说了。” “嗯?”徐嘉珩又嘱咐了句蒸米饭要多放水、口感越软糯越好,才回头看人,“怎么了,刚有说的不对的吗。” 口味偏清淡,但喜欢吃甜的、肉和米饭喜欢炖的烂糊的。 这几天下来,徐嘉珩早就把喻温白的饮食习惯,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用麻烦,”喻温白不想头次做客就留下挑食的坏印象,轻声反驳道,“我都能吃的。” 厨师反正要现做,调个口味有什么难的;徐嘉珩怕他较真,改口道:“没事,是我要他们改的,你跟着我的口味勉强吃一点吧。” 这话能糊弄喻温白,却糊弄不了沈妍;兄妹俩打小一个滴糖不沾、一个嗜糖如命,现在徐嘉珩连排骨都要多放糖,中间没鬼她才不信。 猜测得到印证,沈妍招呼三个孩子先去餐厅吃水果,就上楼去找徐父。 徐父倒是符合预想的寡言少语,晚饭前忙完公事姗姗来迟,对喻温白只淡淡说了句「不要见外」,之后除了和徐嘉珩聊几句公司里的事,很少开口。 相比于沉默的父子,外向的母女俩就显得格外健谈,徐嘉菀恨不得把她爱吃的每道菜都让喻温白尝一遍,沈妍则事无巨细地问个不停。 从小被灌输食不语寝不语,喻温白每次回答问题,都要放下筷子认真思考,尤其在被问及家庭情况时,愣了愣,悬在空中的手慢慢收回来。 “阿姨,我没有父母,”他轻声道,“我是小时候被师父捡回来的弃儿。” 他很少提及家事,却也并不忌讳,只是单纯觉得没有必要,也不想造成比如此刻的冷场——两位长辈脸色一顿,连没心没肺地徐嘉菀都放下甜糕。 “对不起,是阿姨唐突了,”沈妍面露歉意,语气越发柔和,“但你师父一定是很伟大的人,才能让你好好地长大。” “......我妈就这样喜欢操心,但她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冒犯到了你,我替她和你道歉。” 饭后,徐嘉珩带喻温白参观后院当散步消食,月色路灯将两道身影拖长,别墅区的周围一片静悄悄。 撞破梦境后的尴尬还在,喻温白双手揣兜,慢吞吞得跟在徐嘉珩身后,时不时默默踩一脚男生背影。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47节 今晚好像格外冷,他嘴里哈出白气,摇摇头:“没事的,阿姨人很好。” 迟钝不等于麻木,他能看出沈妍言语行为里的友善好客;徐家四人虽然都不爱说漂亮空话,光从眼神也能知道,每句话都是真诚、发自肺腑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坐在饭桌前聊家常,是喻温白不曾体验过的。 “你的家人都很好,”喻温白抬头看满月星河,难掩语气里的向往,“徐嘉珩,你很幸福。” 皎白月色洒落在他肩头,像是披上朦胧而轻妙的银纱,纤瘦身影在夜色中孑然一身,有种让人无法不怜爱的易碎感。 徐嘉珩停下脚步看人,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他从想没想过,这种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居然会让喻温白羡慕。 计划已经泡汤,总不能连时间都错过;徐嘉珩轻咳一声:“其实你要是愿意,我的家人也可以说——” “小白哥——” 风一样的女子抱着满怀的材料跑出来,身后跟着管家和阿姨:“我们说好了吃完饭做花灯的,你不会忘了吧!” 不容喻温白拒绝,徐嘉菀就迫不及待地催他去玻璃花房,一股脑将材料放在桌上:“现在快点做的话,还能赶上跨年前完工呢。” 花灯的制作承载了上百千年的历史,喻温白只浅浅学了个皮毛,从堆起小山似的繁杂材料中选出需要的,飞快地先做出骨架、再安装好灯具。 裱糊需要时间等待,他转头看向满脸崇拜的徐嘉菀,问她:“后续的装饰和点缀需要自行设计,你想要试试吗?” 看喻温白做的手到拈来,徐嘉菀下意识觉得很简单就一口答应,拍着胸脯说要从头到尾自己做,结果直接卡在第一步骨架,连试几次都失败。 喻温白打量着被月光环抱的的月光房,堡垒似的半圆球透明房间内盛放着各色花卉,就见到小姑娘东张西望一阵,烦躁地将第九个失败品拍在桌上。 管家在旁边安慰:“小姐别生气,等待少爷过来,一定能帮您修好的。” “王叔都说少次啦,叫我菀菀就行,”徐嘉菀嘟囔一声,回头看花房外打电话背身打电话的徐嘉珩,撇嘴泄气道, “我不做了,反正我哥会给我收拾——” “不难的,也许下一次就会成功,”喻温白捡起桌上散开的零件,按使用顺序摆放在徐嘉菀面前,耐心道, “没有徐嘉珩你也可以的,我教你。” 喻温白神色语气是一贯的波澜不惊,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教,做错了就拆开重来,不急不躁的步调让徐嘉菀几次想发脾气,都只能咬牙坚持。 最后终于成功的花灯歪歪扭扭摆上桌上时,徐嘉菀感动地拿出手机连拍,满眼雀跃:“我等会要让徐嘉珩好好看看,我没他也很厉害的好吧。” 身体的原因,家里对她要求从来都是健康快乐,尤其是徐嘉珩,高一落水事件后变得事事小心,包揽全部的态度让徐嘉菀有时候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徐嘉珩身上的光芒太盛,普照他人同时,也会不可避免地掩盖掉身边人的光点。 这也是徐嘉菀第一次见喻温白时就觉得般配的原因——喻温白这样寡言的人,安静到放在人群都害怕找不到,站在她哥身边时存在感却意外的强。 喻温白静静笑着:“不只是这件事,很多事你都能独立完成的很好,比如花灯,比如晚饭的甜点。” 为了招待客人,热情好客的徐嘉菀不顾家人劝阻,一定要亲自给喻温白常她新学会的饼干,结果饼干调错温度丢进烤箱,还是徐嘉珩闻到糊味才及时抢救。 小姑娘当然知道这话是哄他,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推门进来的身影,故意大声道:“真的吗小白哥,那你的意思是,我做的甜点比我哥的菜还好吃咯。” 喻温白含糊道:“嗯——” “徐嘉珩听到没,小白哥亲自验证的哦,”徐嘉菀狡猾地打断,笑嘻嘻地抱起材料,拉着管家走要让出位置, “你的菜可赶不上我的小饼干。” “挑拨离间倒是一套又一套。” 徐嘉珩揉了把妹妹脑袋让她一边玩去,自然在喻温白身边坐下,把玩着桌上的各种花灯,挑眉: “对我做的菜有意见?” 见喻温白慌忙要否认,某人又坏心眼地做出委屈状,先一步控诉道:“当着我的面每天吃几大碗,背后又说我的菜不好吃。” “喻温白同学,”徐嘉珩手撑着脸,语调懒洋洋的,“你怎么人前人后哥各一套啊。” “我没说你的菜不好吃,”喻温白对上对方调侃的眼神,脑海又自动浮现入梦时看到的画面,耳尖瞬间变得通红。 话几次张口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闭闭眼自暴自弃道: “.....徐嘉珩,别欺负我。” 看冷静自持的人害羞,简直是徐嘉珩最近最热衷的事;这种机会他当然不肯放过,直接倾身凑到喻温白面前。 “怎么算欺负你啊,”他穷追不舍地追问,被喻温白颤抖不停的眼睫勾的心痒,“我是骂你了,还是怎么弄你了?” 丝丝薄荷香钻进鼻腔,缱绻月色下带来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喻温白忍到极点也受不住了,猛然抬头脱口而出道: “你还想怎么弄我——” “咳咳咳!!” 玻璃房再大也是密闭空间,徐嘉菀发誓她已经坐到最远,某些人污秽不正经地还是字字清晰:“你俩注意一下呗,这里还有个未成年花季少女呢。” “还有哦,刚才王叔让我告诉你,”徐嘉菀抬手指指别墅二楼,“爸让你上楼去书房找他,好像是公司的事。” 暧昧气氛彻底被破坏,徐嘉珩看远远弹开的喻温白,没忍住轻笑出声,起身低声问他:“今晚晚点睡,等我来找你可以吗。” 两人面对面站着,喻温白先是大脑当机地愣愣点头,几秒后反应过来:“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吗。” “不能。” “我有话想说给你一个人听,也有几个字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徐嘉珩抬手揉了揉喻温白的柔软发丝,不想让气氛太凝重又凑到人耳边,勾唇补充道,“比如你刚才说的,关于我还想怎么弄你——” 在话题被抢断前,见好就收地总结道:“所以,今晚可以等等我吗。” 喻温白发现,他好像没办法拒绝徐嘉珩期待的眼神。 虽然是询问句,男生漆黑眼底藏着的与往日沉稳不同的雀跃、以及语气因为料定他会答应而不自觉带上的一点持娇恃宠,都在薄荷气息萦绕中,让喻温白心神晃荡难停。 他点头:“......好,我知道了。” 随后头又被大手揉了揉、眼睁睁地看着徐嘉珩高瘦的背影消失,尴尬和跃动的心跳才后知后觉地汹涌而来。 “要不是亲眼见到,打死我也不信徐嘉珩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悄然出现在身后的徐嘉菀啧啧不停,喻温白被她八卦的眼神盯的浑身不自在,就听女孩滔滔不绝道:“小白哥,等到时候我们是一家人,你可得想着我点,不许我哥再随便骂我——” 电话震动声打断对话,徐嘉菀拿起桌面上他哥忘记的手机,接通:“谁啊,我哥在忙。” 对方明显认识徐嘉菀,连忙解释:“徐小姐您好的,是这样的,徐少一周前在我们餐厅包了场还定了花,现在时间过去三个小时了,想问徐少有别的吩咐吗。” 男人讨好的声音在安静的花房里清晰可闻。 订花、餐厅包场、以及时间都完美重合,喻温白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徐嘉珩今晚几次提出邀请去海边吃饭; 居然一周前就在准备了。 “小白哥,你这表情像是要把我哥手机吃了,”徐嘉菀看喻温白怔怔盯着屏幕,“而且,你今晚好爱笑哦。” “......你要不要把手机给徐嘉珩送上去。” 喻温白压下唇角扬起的弧度,目送女孩一蹦一跳地上楼,才重新靠着玻璃房壁坐下,看着透明玻璃里倒映的身影。 原来有人和自己同时期待同一件事、并为之努力的感觉,真的很好。 可徐嘉珩为什么要送他花呢,过元旦也会用花束当祝福礼物吗? 心底某个悄然冒出的想法刚萌芽,就被喻温白慌乱否定,可转念想到徐嘉珩梦境里对他动手动脚的场景、和总也停不下来的流氓荤话,喻温白又有些不大确定了。 他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 喻温白边胡思乱想边往客房走,沈妍早早就去休息,徐嘉菀应该还在楼上书房,他作为客人不好在主人家乱逛,路上遇到家里的佣人也不会相处,于是早早回到安排给他的房间休息。 “......师哥,提前和你说声新年快乐。” 顾清逢那边还在应酬,背景音里时不时能有敬酒和酒杯碰撞的声音;男人起身换了个安静地方,才问起喻温白最近怎么样。 “抱歉啊小白,”顾清逢喝了些酒,冷白肤色在鹅黄灯光下透着微微坨红,“今年过节也得让你一个人。” 喻温白知道他能清闲到现在,绝大原因是顾清逢的庇护,摇头否认时听筒传来倦懒轻笑。 和前几年一样,顾清逢新年前一天总会问他:“小白,新的一年有喜欢上这个世界吗。” 往年答案都是沉默,喻温白这次破天荒的开口回答:“......有的。” 他翻着微信聊天列表里十几条私聊的新年祝福、还有动漫社刷不完的群消息,恍然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一个月前,他的聊天对象只有顾清逢,朋友圈干净的半个月没人更新一条,现在半天不看都要十分钟才能刷完。 说来好笑,但这好像是他出生以来,二十年里第一次融入集体,哪怕笨拙又迟钝,也足够幸运地没有被抛弃。 喻温白由衷地感激。 “对了,我刚才看到徐嘉珩朋友圈了,”顾清逢随口道,“如果人家主动留你就借宿一晚,时间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徐嘉珩发了朋友圈? 喻温白嘴里含糊应和着顾清逢,心思早就在刚打开的朋友圈上。 徐嘉珩的朋友圈是一小时前发的,拍的都是晚饭吃的,评论区画风却没人在意菜品,清一色全在起哄和惊叹。 夏敏:p5右下角是小白的手吧,珩哥你直接把人带回家了? 齐东:雾草这么一看还真像,珩哥好偏心哦,有好吃的怎么不带上其他室友(比如我)呢? 于然:楼上劝删,容易自取其辱; 鹿晴:楼上劝删,容易自取其辱; 顾清逢:小白原来你这里,难怪今天心情格外好。 程野回复顾清逢:没带房卡,下来接我一下好不好【大哭】【大哭】 “......” 闹剧到最后,还是在徐嘉珩回复顾清逢的一句「顾哥下次也来做客」、和众人对齐东的调笑中结尾。 时间马上十一点整,整座城市也在狂欢中安寂下来,喻温白躺在床上点开徐嘉珩发的九宫图,默默保存最中间照到他手的那张。 然后仿佛做贼似的,飞快将手机塞到枕头下藏好,抬眼就看见落地窗外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 他刚才忙着打电话、回消息没注意,不知在什么时候,漫天大雪已经在后院草坪浅浅覆盖一层,开窗就能感受到空气中漂浮的冰凉雪粒。 喻温白将手探出去接雪,细细感受着凉意蜻蜓点水般落在脸上的感觉,软软的,一触即逝的。 如果这场雪能下到凌晨,是不是该算作新年的第一场初雪。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是齐东在群里发了张大雪照,又不厌其烦地一边边艾特群里所有人。 齐东:兄弟姐妹们这得是初雪吧,我听说和一起看初雪就会一直幸福,那我现在出门的话,是不是能找到对象啊! 于然:少看偶像剧、多读书吧少年;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48节 夏敏:少看偶像剧、多读书吧少年; 程野:少看偶像剧、多读书吧少年; “......” 初雪的笑料迅速被刷过去,几分钟的时间群里又换了四五个话题,喻温白思绪还停留在齐东那句话上。 【一起看初雪的人,会一直幸福】 徐嘉珩没回消息,说明他还在楼上书房没看到群艾特;喻温白理智几次劝阻,身体却诚实地拿出手机,对准窗口拍了张后院雪景。 踌躇半晌,还是忍不住地私聊发给了徐嘉珩。 喻温白:外面在下雪,你看到了吗。 发送的那一刻他其实没想太多,只是话里「一直幸福」四个字对他像是有无比的吸引力,以至于喻温白甚至等不到半小时后的新年。 徐嘉珩说晚点会来找他,十几分钟后依旧没回消息;喻温白每次手机震动都会立刻解锁,发现是群消息后再默默关上。 这种忐忑中失望和庆幸并存的心情还是头一回——他不想让徐嘉珩知道他昭然若揭的小心思,却又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期待和他同看初雪的愿望。 喻温白独自躺在床上就忍不住思绪乱飞,不论是那通电话、梦境里看到的画面、还是离别时的那句别有深意,带来的冲击都难以消化。 晃晃头坐起身,他穿好衣服想去走廊透透气,枕头下的手机又一次欢快震动。 喻温白不抱希望地点开。 徐嘉珩:睡了吗。 徐嘉珩:没睡的话下楼,记得穿好外套、戴上围巾手套,外面冷。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三,距离新年还有七分钟整。 喻温白站在别墅门口,静静看着在皎白银月和白雪皑皑之间,唯一一抹亮眼的黑色身影。 高瘦的人低着头,正专注地摆弄着怀里的雪人,远远听见脚步声抬头,眼神上下打量着裹成粽子一样的喻温白。 大雪飘落在柔软的黑发间,徐嘉珩摘下头上的鸭舌帽,随手轻扣在喻温白头上:“下雪了。” 头顶是令人心安的温度,喻温白看着徐嘉珩单手抱着巴掌大的雪人,突出关节冻的发红,愣了愣:“你.....在外面待很久了么。” 男生宽瘦的掌心被冰雪冻得一片通红,在户外也至少有段时间了。 浑身寒气的徐嘉珩将雪人递过去,嘴里哈着白气:“看下雪就随便堆了个雪人,喜欢吗。” “小时候,我妈每年初雪都会给我和我妹堆雪人,现在回想觉得幼稚又费力,花那么长时间去堆一定会化成水的东西。” “但我今天好像理解了,”徐嘉珩双手插兜,看喻温白小心翼翼地捧着雪人,眼底不自觉染上笑意, “因为在意的人喜欢,或者说,希望在意的人会喜欢。” 徐嘉珩其实第一时间就查收了消息。 那时他在书房和父亲谈公事,看见是喻温白的消息就忍不住点开,一眼扫完短短一行十个字后,整个人就心不在焉,频频看向窗外。 最后连徐父都看不下去,叹气后大手一挥:“心不在这不早说,替我去和喻同学说声新年好。” 匆匆下楼的路上,徐嘉珩原本打算去取他原本定好的花束,但人走到停车场又想起喻温白发的短信,脚步一顿又绕回家里后院。 纷飞大雪将万物装点成银装素裹,红砖瓦墙的别墅被被粉刷上大团的白,而在漫天银白之间,开窗欣赏雪景的人就成了唯一的鲜活。 专注于景色没注意到偷窥者,于是喻温白在窗边站了多久,徐嘉珩就抬头等了他多久。 徐嘉珩自知他是从来和浪漫贴心不沾边的人,甚至在告白这种重要时刻,送花和定餐厅已经是他能想到隆重的仪式——直到他在大雪窗边看见那抹身影。 隔着风雪能清楚感受到的,是喻温白对这场初雪的在意,不去看都能想象到他在伸手去接雪花时,眼里闪亮的向往。 送花和餐厅是徐嘉珩想要、他以为最好的开场白,可喻温白呢? 作为这场告白中最重要的存在,喻温白想要的也是这些吗? 临时更改的答案此时被小心抱在男生怀里,至少在徐嘉珩看来,喻温白小心翼翼的动作和满眼惊喜的表情,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份考卷的得分,至少在及格线之上。 “......小时候初雪那天,我每年都会在窗边看别的小孩堆雪人,有些是和朋友一起,有些是和父母兄弟一起,但我那时候体质太弱,父亲和哥哥总说长大就好了。” “可长大后他们变得忙碌,我知道不该再添麻烦,因为不合群找不到同伴。” 喻温白低着头语速很慢,努力而笨拙地讲述着晦涩的过去,“那时候我才明白,我或许想要的不是雪人——” “而是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分享快乐,哪怕只是一场初雪,一个明天就会化掉的雪人。” 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如此坦白,喻温白在徐嘉珩耐心的眼神下越说越艰难,从未有过的委屈在对方温柔的气息中卷席而来,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像是懂事的孩子被忽视太久,终于有一天得到关注时,恨不得一口气发泄完所有的脆弱情绪。 意识到不该抱怨太多,喻温白耳朵尖一红,下定决心似的深吸口气,张开双臂紧紧抱徐嘉珩。 “......徐嘉珩谢谢你,我很喜欢。” 刚跑出来的人身上带着热气,穿着白色外套活像个糯米团子,抱起来却瘦的让人心疼。 徐嘉珩抬手回抱,感受着羽绒服下纤瘦的肩膀在轻微颤抖,胸腔内堆积的酸胀气泡接连炸开。 他多么希望能抱抱年幼时的喻温白,蹲下身拍拍他毛茸茸的脑袋,告诉他,他和所有孩子一样宝贵,都该是在祝福声中降临世界的。 即使开始听不见也没关系,总有人会向你奔跑而来;请不要怪罪他来得太晚,因为那个人是个笨蛋,找你找了太久。 寒风呼啸而过,怀里的人受惊似的往后缩,徐嘉珩抱着人不肯放手,安抚地拍拍喻温白后背,薄唇贴着耳背。 低声蹭着耳膜,连呼吸都像是调情:“这也怕么。” “......不是,”喻温白垂下的手在长袖里蜷缩着,头埋在徐嘉珩胸/前,仿佛能听见对方震耳的心跳,忍不住道, “你抱得太紧了,雪人会被压坏的。” “坏了我再你堆一个更大的,”徐嘉珩蛮不讲理地抓住喻温白的手往自己腰上放,头埋进他温暖的颈窝,懒懒喊着喻温白名字, “只要你愿意,以后每年初雪我都给你堆第一个雪人,好不好。” “还有如果你缺的是陪伴,这些我都能做到,”徐嘉珩难得临时掉链子,准备的告白词忘得一干二净,输出全靠本能, “所以,你愿意给我个机会试试吗。” 徐嘉珩本以为,他告白时会是胜券在握的泰然,没想到真正到那一刻还是会紧张,忐忑到不敢直视对方眼睛,小孩耍赖似的抱着人不放,靠喻温白的气味安抚情绪。 喻温白身体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迟钝。” 徐嘉珩无奈叹气,松开双臂站直身体,冰冷指尖蹭了蹭喻温白发红的眼尾,低声道: “喻温白,我好像很喜欢你。” “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要随时亲你抱你的喜欢,也是每天睁眼就能看到你的喜欢。” “现在轮到你了,”徐嘉珩重新弯腰将人抱住,“你也一样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人告白!感谢在2022-10-18 23:02:40-2022-10-20 22:2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风逐影 2个;我绿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迹 5瓶;罂亣 2瓶;无所谓雪、3844310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小白啊, 阿姨刚才说话你听见了吗?” 沈妍看向对面神游的喻温白,担心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脸色看上去有点憔悴呢。” “可能还没睡醒。” 喻温白回神摇头, 再次尝了口瓷杯里的暖茶:“入喉回甘而不生涩, 确实能算得上好茶。” “但喝完舌尖会微微发麻, 还有些锁喉感, ”犹豫片刻,喻温白决定实话实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茶应该是机制茶。” “是啊, ”沈妍点点头,感叹道, “现在好的野生山茶不好找了, 本来想送孩子他爹当礼物的。” 徐父生日就在下个月,沈妍知道他平时就只有喝茶的爱好, 就提前托人买了些上好的普洱, 今天早上想先拿出来尝尝味。 正好遇上喻温白下楼喝水,就顺便邀请他试试, 没想到他对茶叶还懂得不少。 喻温白看沈妍面露难色, 手握了握杯壁:“我师父那里有不少野生茶, 如果阿姨不嫌弃的话, 我可以请他寄过来一些。” 师父也是爱茶如命的人, 家里有不少上好的存货, 央求他匀些给自己应该不难。 “这怎么好意思呢,”沈妍嘴里拒绝着, 最后还是抵不过诱惑, “不然这样吧, 阿姨花钱从你师父那里买。” 说完不给喻温白拒绝的机会,女人很快从书房折返回餐厅,将手里的黑卡递过去:“这张卡里有点钱,就当阿姨提前感谢你师父。” 怕喻温白拒绝,沈妍又补充道:“千万别不收,其实阿姨昨天就想给你了,一直没找到机会——毕竟是大宝第一次带人回来,阿姨做长辈的总要有点表示。” “小白啊,茶叶的事能不能帮阿姨保密,”沈妍最后笑道,“虽然是老夫老妻了,还是想给大宝他爹一个惊喜。” 喻温白本来就不善拒绝,几次推拒又生怕碰到沈妍,最后只能把卡收下。 空手下的楼,上楼回客房时手里却多了张银行卡,喻温白打算找个机会还给徐嘉珩,怕人没醒就先回了客房。 想到几小时前某人突如其来的告白,喻温白脚步一顿,站在门前忍不住回望向走廊尽头的卧室,脸跟着发烫。 徐嘉珩把告白选在新年第一天,或者是告白这件事本身,都是喻温白从没想过的。 他吃惊的太明显,连徐嘉珩都忍不住松开双臂,半调侃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初雪的约定诱惑太大,刀架在脖子上喻温白都说不出「不」字,甚至呆愣愣地嗯了一声,在鹅毛飞雪中又被徐嘉珩抱了很久,才晕乎乎地上楼回房间。 喻温白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告白代表着什么;可他连情绪都表达不清楚,怎么会知道应该如何谈恋爱。 尤其对象还是徐嘉珩——喻温白连和他对视都会脸红。 喝口冰水解热,喻温白低头走进浴室,站在大理石台前想再洗把脸醒神,突然有人从后背将他紧紧抱住。 火炉似的热意贴过来,周围充斥着熟悉的薄荷清香。 “偷袭。” 慵懒低沉的男声带着清晨鼻音,徐嘉珩从后背环抱着喻温白的腰,胸腔震动隔着薄薄的睡衣传来。 喻温白刚才确实在走神,连大理石台上摆放着两套杯具都没发现,直到刚睡醒的人在颈窝里蹭了蹭脑袋,才忍不住道:“......别蹭了,痒。”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49节 徐嘉珩幽幽叹气,不情不愿地挪开沉甸甸的脑袋,明显带着起床气的眯着眼睛,像是在无声地谴责喻温白嫌弃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徐嘉珩居然这么粘人。 哪怕站直身体,某人不安分的手也虚虚环在喻温白腰/窝两侧,见人局促不安地想逃,恶劣地直接将人抱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喻温白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双手抱住徐嘉珩脖子。 徐嘉珩低笑出声,怕人着凉,随手从挂架上扯下厚毛巾铺在大理石台上,才将喻温白稳稳放上去。 “我那边水池坏了,想借用下你的,”得逞的人眼里藏着狡黠笑意,“可以吗,男朋友?” 最后三个字被故意咬成重音,喻温白甚至没心力去想水池怎么突然会坏,背脊紧贴着身后的镜子,抬手去推靠过来的胸膛。 太近了,他快被某人早晨过分强烈的雄性气息压的喘不过气。 他不懂才一晚上过去,徐嘉珩怎么变成这样:“......这样没法洗,你让我下来。” “那男朋友帮帮我吧,”蓄谋已久的徐嘉珩不肯退让,将洗脸巾塞进喻温白手里,“洗完脸就抱你下来。” 对于喻温白今早的异样,他其实有些疑惑:虽然昨晚才正式在一起,但他们早就经历过牵手和拥抱,昨天下午都差点快进到最后一步,喻温白为什么今早突然害羞。 毫无察觉的喻温白用水沾湿毛巾,拗不过只能挺起腰:“你弯点腰,这样我够不到。” “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你难为情,”徐嘉珩随意笑了笑,感受着温热柔软的触感一下下落在脸上, “来的时候看到你在楼下和我妈说话,在聊什么?” 说话时,他听话地闭眼俯身,在洗手池台拧干毛巾的喻温白一转头,就猝不及防地对上徐嘉珩放大数倍的脸。 近到呼吸交缠,喻温白惊地身体猛然向后一倒,眼看就要撞上后面的镜子。 意料中钝痛感迟迟没到,蝴蝶骨被宽大的掌心稳稳扶住,随后是徐嘉珩调侃声:“怎么慌成这样,像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一样。” 喻温白显然没适应「男朋友」的身份,一对视就心虚低头,手撑着台面挪动身体:“没有——” 话音未落,余光里有卡片从裤口袋里滑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空气有一瞬的寂静。 徐嘉珩一眼就看出掉出来的是黑卡,弯腰捡起时,脑海突然闪过某个画面——来客房前,他在二楼走廊看见他妈给喻温白的东西,好像就这么大。 瞌睡瞬间消失,回忆里名片大小的卡片,逐渐复原成现在手里黑卡的模样。 单说知道他妈给喻温白黑卡还好,但喻温白今早突然的惊慌和心虚,徐嘉珩忽地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昨晚告白时分明答应的很好,今早在收了他妈的黑卡后,就像这样不让碰也不让抱了,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 转瞬之间,各种狗血剧里富家婆婆甩给穷苦小子一张支票、然后趾高气扬地喊他和自家孩子女儿分手的场景,都在徐嘉珩脑海里过了一遍。 徐嘉珩深吸口气,努力放稳情绪:“这是我妈给你的?里面有多少钱?” “......可能有几万,”喻温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压抑的负面情绪,拽了拽徐嘉珩衣袖,不确定道, “我知道我不该收这个钱,但我真的拒绝不了......” 几万? 电视剧里好歹都是百万千万为单位,怎么到他这里就成万为单位了? 太阳穴连带着眼皮突突直跳,徐嘉珩几次想质问,他在喻温白心里居然只值几万块,话到嘴边又想起喻温白坎坷的成长经历。 未经他人苦,确实没资格高高在上地指点——比起单纯的愤怒,他更在意的是几万块的事,喻温白甚至不愿意和他商量。 气氛如同冰封一般,喻温白轻声问:“你......在生气吗。” “没有,”徐嘉珩对上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就忍不住心软,心疼盖过怒气,最后只是抬手揉了把喻温白头发,“我出去一下。” 说着他拿着黑卡转身想走,离开前,还记得给喻温白穿上刚刚挣扎时掉落的拖鞋。 沈女士品完茶正往二楼走,见徐嘉珩穿着睡衣从喻温白房间里出来,头发还乱蓬蓬的,吃惊道:“大宝,你昨晚不会是在小白房间里睡的——” “妈,你现在忙吗,我们谈谈。” 偌大的主卧里两人对坐,沈妍被自家儿子盯地浑身不舒服,忍不住问道:“新年大早上的,这是要干嘛呀。” 徐嘉珩将黑卡放在化妆台上:“妈,这是你给喻温白的么。” 沈妍看见卡先是愣了愣,无奈道:“是小白告诉你的么,我才跟他说过别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是卡自己掉出来了。”徐嘉珩鲜少地打断母亲说话,口袋里的手紧攥成拳,语气也算不上好。 他敢把喻温白带回来,除了心急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他相信父母的素质,就算反对同性恋,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 “我理解你们一时接受我的性向,我贸然把人带回来确实欠妥,没有考虑过你们的感受。” 徐嘉珩看着父亲沉着脸从衣帽间出来,直接把话摊开明了说:“但这些负面情绪和偏见,不能成为您羞辱喻温白的理由。” “你说什么呢,”沈妍一头雾水,“我不就给礼物小白一张卡、让他替我买个茶叶吗,怎么就羞辱他了?” “不就给他一张卡——” 徐嘉珩话猛的一顿,察觉到不对劲:“那为什么不让他告诉我。” “我买茶叶还能是给谁?还不是想偷偷给你爸准备生日礼物,当然不能提前说啊,”沈妍被儿子质问的气到发笑,转念一想突然道,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什么恶婆婆,给小白卡是为了让你们分手吧?” 一眼被识破的徐嘉珩:“......” “你怎么和你爹一样啊,看着闷葫芦一个,内心活动比谁都多,”沈妍无可奈何地抬手敲徐嘉珩脑袋,脸上再次浮现笑意, “你爹当时也是,听说妈给我塞玉镯子,就以为我被迫收礼后要被赶出去,气的从饭局上赶回家掀桌,后来被爸狠狠揍了一顿。” 英雄不提往事,徐父脸上挂不住,只能冷着脸训儿子:“家里没有皇位要你继承,自己擦亮眼睛,但再敢和你妈这么说话,皮带抽你。” 事情反转的猝不及防,徐嘉珩满腔义正言辞无处发泄,半天只憋出一句反驳:“徐嘉菀说,妈你因为我出柜的事哭过。” “小宝怎么也成天乱说话,”沈妍没想到是被小女儿出卖,快要无话可说,“妈妈不介意你的性向,是害怕你受委屈。” 时代进步不等于同性恋被大多数人接受,至少在世俗眼里,这种性向就算不低人一等,也绝不能登大雅之堂。 身为人母,沈妍只希望孩子幸福健康,想到徐嘉珩很可能无法像其他人一样,毫无顾忌地大声表露爱意、甚至还要接受流言蜚语,就忍不住为两个人感到难过。 “你明明喜欢男生,妈妈却自私地给你介绍那么多女孩认识。” 沈妍说着眼眶又发红,爱怜地为儿子整理衣领:“每次想到你只能拒绝、却不敢和父母坦白,该有多难过无助啊。” 正因为如此,她对喻温白除了爱屋及乌的喜爱外,还有一份额外的感激,是他让徐嘉珩终于有勇气和家里坦白,起码让他们做父母的能在孩子有难言之隐时,多少能帮一点忙。 “儿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徐父轻轻抱住低头拭泪的沈妍,轻拍着夫人肩膀安抚,沉沉道, “性向的事父母给不了你建议,但至少在财力上,不会让你受委屈。” 沈妍小声赞同:“谁敢说大宝小白闲话,就用钱叫他们长长教训。” 徐嘉珩被这反转弄得哭笑不得,想解释他其实并没受委屈,门外就响起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喻温白站在门外,打断别人家事让他十分穷迫:“不好意思,我刚和哥哥说了,茶叶明天就能寄出。” “是不要钱的,”他开门就一眼看见梳妆台的黑卡,心一沉忍不住轻声道,“请不要再吵架了......” 徐嘉珩拿着卡离开时的表情就很不对,转身又直接去了父母卧室;喻温白隐隐觉得事情是由自己而起,在房间里焦躁地等了会,还是按耐不住地跟过去想问。 在走廊他就听见卧室里的人吵起来,听不大清具体说什么,但徐嘉珩的声线比平时激动很多。 连路过的管家都停下脚步,冲着喻温白笑呵呵地来了句「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有活力呢」。 果然是因为茶叶收钱的事生气了吧,喻温白默默地想。 他匆匆回房间给顾清逢打电话,委婉地表示想要些师父的茶叶;顾清逢听是徐嘉珩家人爽快答应,五分钟搞定寄送的事情后,还嘱咐喻温白谢谢人家昨晚收留。 再次回到长廊时,卧室里的人还在说话,房间里传来的女声夹杂着泣音。 喻温白越听越心慌自责,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徐嘉珩因此对自己失望,改口说昨天的约定不作数了,他该怎么办。 习惯了逃避所有社交,时隔多年再次直面负面情绪,对面还是徐嘉珩;让喻温白在敲门时,长袖下的手都在发颤,掌心被冷汗浸湿。 他实在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童年经历让他在对冲突和语言攻击总会本能退缩,站在门外说话时尾音都在轻抖,表情不变,脸色已经惨白。 他其实知道的,除了害怕招惹麻烦,他更害怕被徐嘉珩丢掉。 像是沙漠里弹尽粮绝的旅人遇到绿洲,在惊喜运气爆棚外,内心深处总会深处一丝对幻象的恐惧。 因为宝物得来的太过轻易,以至于不断陷入患得患失的怪圈,反复地质疑和找退路,好让一切如果终将结束,自己该怎么办。 喻温白掌心攥紧,垂眸低声道:“我就是想告诉阿姨一声,如果打扰的话——” “不打扰,”徐嘉珩敏锐地察觉到情绪不对,站在门前长臂一伸把人拉回来,“你来了也好,我正和我爸妈出柜呢。” 喻温白一愣:“啊?” “看你自己闹的这一出,把小白也吓到了吧,”沈妍佯怒地斜了儿子一眼,向喻温白告状, “小白你评评理,阿姨什么时候侮辱你了?” “......” 客房里,喻温白坐在床边发愣,呆呆看着洗完脸的徐嘉珩走出来,再次确认:“所以你是以为我为了钱和你分手,才生气的吗。” “......咱能别提这事了吗。” 徐嘉珩尴尬地将头发揉乱,否认道:“以及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着急。” 人生头一次闹这种乌龙,难堪不说,不知道要被父母和徐嘉菀那个小丫头笑话多久。 “可是你声音很大,”知道徐嘉珩是怕他受欺负才去吵架后,喻温白眼睛就变得亮晶晶的, “我在走廊都听见了,你平常不会这样。” “出柜当然先得有气势。” 徐嘉珩不知道喻温白突然又傻乐什么,弯腰去捏他的脸,想起他当时战战兢兢的表情:“是我态度不好,吓到你了?” 喻温白乖乖让他捏脸,闻言摇头。 “可我想不通,”徐嘉珩顺势在床边坐下,手撑着床面身体后仰,“既然不是卡的问题,那我能问问,你早上为什么躲我么。” “一晚上就变心,是突然发现不喜欢我了?” 徐嘉珩锐利的眼神像是猎物,在喻温白慌忙想反驳的表情中,困懒语调慢悠悠地控诉着。 “没做男朋友前每天都主动牵手,现在才刚在一起几个小时,就不给碰也不给抱了,说话也不情不愿的。” “不是——” “我明白了,”徐嘉珩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应该是到手觉得没意思了吧,觉得我给不了你新鲜感了,所以就能随便抛弃糟糠之夫了——”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50节 “没有!不是你说的这样!” 喻温白哪里辩得过,抬手想去捂徐嘉珩的嘴,在对方「你解释啊我倒要看看你想说什么」的眼神中,自暴自弃地拉过徐嘉珩的手。 然后猛地往自己腰上一抱,闭上眼,主动投怀送抱。 “给抱也给碰的,”喻温白很委屈,想解释以前身体接触还不是为了徐嘉珩,又怕说了惹人生气,靠着温暖的胸膛小小声道, “徐嘉珩,我不会谈恋爱。” “......教教我吧。” “教你么——” 得逞的老狐狸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勃颈粉红,不动声色地勾唇,假装委曲求全地将人搂紧:“不说别的,至少要和以前一样吧。” 将喻温白的沉默当作默许,徐嘉珩将头靠在细瘦的肩膀上,精神放松后困意再次袭来,懒懒地得寸进尺道: “喻温白,我们现在是情侣了吧。” “嗯。” “你知道情侣是可以睡一张床的吧。” “......嗯。” “手没力了,”徐嘉珩闭上眼睛仰面躺下,顺势手腕一勾将喻温白拦在身边,“就这么睡会吧。” 被面和枕头上满是喻温白清淡的青柠淡香,被包裹其中的徐嘉珩很快就眼皮打架。 他确实只想单纯的睡会,昨晚告白后他兴奋到半夜还无比清醒,几次拿起手机想发朋友圈,又没想好该怎么秀;直到晨曦初露才积攒些睡意,昏昏沉沉躺了会,听见喻温白在走廊里的说话声,又不安分地跑进客房。 喻温白枕着坚实有力的手臂,抬眸看看徐嘉珩眼睑的黑眼圈,在越发响亮的心跳声中迟缓地往后退。 手臂被压太久会阻碍血液流通,他想徐嘉珩睡得好点。 感受怀里有人一点点退出去,徐嘉珩眼睛都没睁,幽幽道:“才抱了两分钟你就厌倦了——” “不是的,”喻温白生怕刚才的话再来一遍,飞快扑进徐嘉珩怀里,“我不想压到你手臂。” 他将滑落的被子给徐嘉珩盖好,轻拍他后背:“你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我真的不困了。” 何止不困,他现在待在徐嘉珩身边,近距离的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和近在咫尺的脸,觉得下一秒就要因为心跳过快身亡。 徐嘉珩鼻腔中哼出点困倦笑意,算是勉强接受这个答案。 喻温白实在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正面不行就侧面迂回攻击,先胡搅蛮缠把人绕晕,再软磨硬泡加卖惨,不仅能得到想要的,甚至还有意外之喜。 这招简直屡试不爽。 等徐嘉珩呼吸逐渐平、终于沉沉睡去后,喻温白才轻手轻脚地松开怀抱,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看人。 到现在他都很难相信,他和徐嘉珩真的在一起了。 极度匮乏社会经验,让他对情侣的概念十分模糊,甚至对这份不同于朋友的喜欢,也很形容的清楚明白。 但徐嘉珩告白时说过,这种喜欢是希望能随时亲吻对方、想要每天睁眼就是对方——就好像此刻,光是看着徐嘉珩沉静的睡颜,都让喻温白觉得幸福满足。 所以......这就是喜欢吗。 回房后,门外就不断响起脚步和说话声,喻温白察觉到自己痴汉似的看人太久,悄悄起身推门出去。 沈妍和徐父换上黑色衣装正要出门,见喻温白出客房,沈妍热情地招手让他过来。 “早上的事吓到了吧,”沈妍挂念着喻温白的情绪,歉然道,“抱歉啊,是阿姨没和大宝沟通好。” “没关系,”喻温白摇头,坚持将黑卡退还给沈妍,“茶叶真的不需要钱,徐嘉珩已经帮了我很多。” 他再次确认夫妻俩穿的是黑色丧服,想起顾清逢提过的例子,问道:“请问您和叔叔,是要出门吗。” 沈妍心事重重地点头,显然不愿多说,只是长叹:“家里最近有人去世,新年要去祭拜。” 喻温白不再多问,玄关处目送夫妻两人离开后,想先去厨房找点吃的。 “......说他晦气怎么了,仗着大几岁就能干恶心事了?” 在走廊就远远听见徐嘉菀的声音,喻温白放慢脚步,就听小姑娘和管家痛骂道:“这种人渣就不配活着!” “小姐,夫人听见会伤心的,”管家低声劝阻,朝喻温白点头问好,“喻同学,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喻温白表示随意,主动在徐嘉菀对面坐下,不动声色道:“阿姨和叔叔上午好像有事要忙。” “我当然知道他们要忙什么,”徐嘉菀冷哼一声,汤勺狠狠插在华夫饼上,“还不是去看我妈那个人渣爹。” 小姑娘心思单纯没听出试探,又正在气头上,不等喻温白问就一股脑全交代了。 和幸福美满的婚后生活相反,沈妍的童年却十分坎坷:母亲被家里人强迫嫁给人渣后,又遭受了长达近十年的家暴,直到沈妍遇到徐父,母女俩才彻底摆脱男人的纠缠。 徐嘉菀无法理解沈妍对亲生父亲的复杂情绪,只觉得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尤其在得知人渣病死前,还跪在沈妍面前想见徐嘉珩一面,就更觉得恶心。 “这老东西活着欺负我妈和外婆,”徐嘉菀恨恨咬了口华夫饼,“死了还不放过我哥,我哥身体那么好,年前去了趟他的葬礼,回来就连夜发高烧——真是晦气死了。” 执念未退的亡魂,怨念极深,外加生前坏事做尽自带怨煞。 再加上恰好的时间,喻温白几乎能确定,徐嘉珩身上积怨的煞气就来自于这个人渣。 既然找到问题来源,燃眉之急就变成哪里去找男人的气息——只有辨认过气息,才能将其彻底从徐嘉珩身体中清除。 想在家里直接找到男人的物品应该不大可能,喻温白沉思片刻,忽地想到什么,饭都没顾不上吃,匆忙上楼去找徐嘉珩。 客房床上空荡荡的,喻温白又去了徐嘉珩卧室,在冲凉水水声中轻敲浴室门:“徐嘉珩,我有点冷,可以借穿一下你的衣服吗?” 徐嘉珩低沉嗓音自室内响起:“好,衣帽间就在旁边。” 尽管有心理准备,站在两个宿舍大的衣帽间里,喻温白还是露出几分茫然和迟疑。 时间过去这么久,想从衣服上获得某人特定气息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更棘手的是,喻温白甚至无法确定,这件衣服还在不在。 很可能到最后,一场功夫全是打水漂。 闭上眼深吸口气,他站定在一面衣服墙前,仔细感受是否有除了徐嘉珩本人外、其他任何可疑气息。 葬礼的丧服大概率是深黑色,款式也更肃重,范围缩小后难度降低,喻温白快速检查几面衣服墙,鼻尖沁出些细汗。 他不想在事情确定前,提起这件事让徐嘉珩心烦,更不想打草惊蛇——如果徐嘉珩身上纠缠的冤魂察觉他意图、再彻底藏起来,事情只会更加棘手。 情况紧急,喻温白起初只是单纯靠气息感知,随着时间流逝,徐嘉珩随时可能洗完出来,他只能直接上手感知。 丧服不会放在日常穿搭的显眼位置,喻温白最后在墙角一整面纯黑的正装面前停下,皱眉取下最内层的西装外套,低头静心感受。 虽然微弱,但这件衣服上的确有不属于主人的气息—— “......还没找好么。” 徐嘉珩擦着湿乎乎的头发出来,身上套了件深蓝色的长袖卫衣,衣摆随着抬手动作向上,隐隐能看见腰腹处明了的肌肉线条。 错综衣橱和展览柜指之间,喻温白躲在最角落的位置,抱了件他的黑色衣服,就差把头埋进去,动作像是在闻味道, 徐嘉珩莫名想到,每次他长时间不回家,奶球就总喜欢藏进他衣柜,窝在他衣服里揣手睡觉。 徐嘉菀说,这是猫咪表达思念的一种方式。 手痒又想去揉人脑袋,徐嘉珩将屋内空调升高,走过去看清喻温白手里的西装,嘴角笑意一凝。 “换件衣服吧,这件忘了丢,”他换了件干净的厚外套递过去,眼底透着戏谑,“怎么突然想穿我的衣服?” 明明开空调来得更快。 听不懂话里他意的喻温白没搭腔,看着徐嘉珩身上消失许久的煞气又有了复出的趋势,黑雾丝丝缕缕朝怀里的西装飘去,仿佛在相互应和。 在加上徐嘉珩的表情,一定是这件衣服没错了。 抱着衣服最后将气息默默记好,喻温白才慢吞吞的西服还给徐嘉珩,依依不舍的表情成功换来一声低笑。 徐嘉珩挑眉:“就这么喜欢?” 他还记得上次参加这件西服的场合,回忆不算愉快。 “......嗯,款式很好看。”喻温白含糊搪塞,生怕忘记,衣服交上去后还在脑海里不断巩固回忆。 “这件脏了,下次买新的给你,”徐嘉珩面无表情地扔掉外套,终于忍不住揉揉喻温白的头, “吃早饭了么,下楼给你做去。” —— 两位外出的长辈短时间内回不来,徐嘉珩下午要开会,家里不方便,早饭后就提出要带喻温白回去。 离开前,被剩下地徐嘉菀站在玄关处,不满道:“你们俩谈恋爱要走就算了,怎么奶球也这样啊。” 奶球窝在喻温白怀里,软乎乎地朝小主人叫了声。 高三临近学习任务越发紧张,为了节省来回路上时间,徐嘉菀在学校旁边租了套房子,猫带不过去,家里人又搞不定奶球,只能交给徐嘉珩照顾。 徐嘉珩拍拍早就忘了主人是谁的舔猫,嘱咐道:“学习尽力就行,注意身体。” “知道啦。” 两人离开后没直接公寓,徐嘉珩开车去了昨晚群里订好的餐厅,人推门进去就是热闹的吵嚷声。 因为喻温白的关系,302全体、外带夏敏以及程野,最近都和动漫社的人玩的很好,哪怕昨晚才刚通宵浪了一晚,今天中午也必须带上徐喻两人再聚一次。 在场都是冲浪达人,几个女生早就发现徐嘉珩喻温白之间的氛围不一般,尤其是夏敏,在她知道打电话的女生只是徐嘉珩妹妹后,昨晚某人的朋友圈在她那里,基本等于官宣。 男生则大条很多,齐东甚至吃到一半突然举杯,红着脸大喊:“兄弟姐妹们,去年也是单身的一年!” “说好了,单身狗们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喝!” “......” 喻温白自知酒品不好,摇头婉拒:“抱歉,我不喝酒。” “不喝,”徐嘉珩面无表情地拒绝,将盛好的排骨汤放在喻温白面前,叮嘱道,“有点烫,慢点喝。” “珩哥要开车,确实不能喝,”齐东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闷下,傻笑道,“每次想到你俩这么帅都找不到对象,我就没那么难过了。” 徐嘉珩挑眉:“难说。” “难说什么啊,我还不知道你,眼光高的要死,”齐东嗤笑才不信,在于然欲言又止的眼神中,铿锵有力道, “珩哥要是今年能脱单,我直接倒立吃屎!” 于然:“.......好的我开始好奇了。” 夏敏鹿晴手牵手赞同:“不瞒你说,我们也是。”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51节 一顿午饭吃的又吵又饱,徐嘉珩把喝醉的几个妥善处理后回到车里,发现喻温白正抱着奶球发呆,连驾驶座进人都没发现。 徐嘉珩看他表情不对:“怎么了?” 喻温白看向飘绕在身后的黑色晒起,垂眸摇头:“没事,有点困了。” 说完闭上眼睛,头靠向车窗边假寐,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留臂弯里的奶球和徐嘉珩对看。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奶球在喻温白怀里打了个滚,人畜无害地朝徐嘉珩眨眼睛,一边默默伸出爪子,时刻准备拍走某人打算将他抱走的手。 徐嘉珩冷笑:“ ......呵。” 保时捷平稳开往公寓,车内安静地只剩呼吸声,徐嘉珩将车停靠在车库,熄了火,垂眸看向副驾驶已经睡着的喻温白。 睡梦中的人轻拧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清晨那种熟悉的力不从心感,再次袭来。 徐嘉珩以为,走完告白程序、确立关系、再外加没有矛盾和误会,两人就算正式开始恋爱。 一切好像也都在计划中进行。 但他总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搞错了。 不是因为他,更不是因为喻温白,但两人偏偏像是在错频行驶,越靠近就越朝反方向调转,越努力就越心酸。 无意识的叹息声叫醒喻温白,他窝在车座里揉揉眼睛,懵懵懂懂地抱着猫下车,和徐嘉珩一起乘电梯回公寓。 徐嘉珩新年第一天就有三个会要开,回公寓简单安置后直奔书房,直到晚上也只晚饭出来过,饭后洗完碗,又去赶下一个会。 喻温白在客厅甩着逗猫棒带奶球运动,结果还没玩两分钟,敦实的小猫咪就彻底放弃,瘫在他大腿上,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再玩十分钟,明天给你开罐头......” 喻温白心不在焉地逗猫,抬眸看向墙上时钟——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徐嘉珩还没忙完出来。 或许是察觉到敌意,沉眠在徐嘉珩体内许久的怨煞再度发作,回来的路上已经能围着人绕一圈,现在隔着门缝都丝丝缕缕往外飘。 喻温白不知道这预示着挑衅还是反扑,但既然找到了源头,消灭就不是难事。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刺激本源,避免它感觉到威胁后自曝——喻温白决定等徐嘉珩睡着,在宿主和怨魂都不设防备时,逐步清除消灭。 理想时间是在半夜零点,只剩一个半小时,一点结束的征兆都没有。 “还没睡?” 书房门打开,是徐嘉珩来餐厅倒水:“白天不还说困么。” “......马上去洗澡,”喻温白抱开猫起身,回房关门前忍不住探头问,“你今天会早点休息吗?” 徐嘉珩仰头将水一饮而尽,随口道:“尽量。” 说完又到了杯水回房,经过喻温白身边,抬手揉揉他脑袋:“早点休息。” “好。” 徐嘉珩不间断说了几小时的话,喉咙阵阵发干,打算看完最新版的策划案休息下,结果没过多久房门又被轻轻敲响。 喻温白刚洗完澡带着浑身热气,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刚蒸熟出锅:“我洗完了,现在要去睡了。” 听人白天说冷,徐嘉珩回公寓就特意调高温度,现在看喻温白穿着短衣短袖站在门外,冷白皮被热水烫的微微发红,四肢纤瘦细长。 徐嘉珩看得愣了愣:“......好,晚安。” 以前洗完就直接睡了,今天怎么还突然来打招呼? 喻温白没达到目的不肯走,欲言又止地杵在门口抠衣角,半天憋出一句:“你......大概要忙到几点才能睡啊。” “忙完就去——” 徐嘉珩被工作占据的大脑终于启动,将喻温白眼底的期待收进眼底,不动声色地挑挑眉:“凌晨两三点,你先睡吧。” 要这么晚? 喻温白抿唇皱眉,不满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在徐嘉珩眼底笑意渐深中,忽地响起白天某人说的话,脱口而出: “你不是说,情侣是要睡一张床的吗。” 这就话等同于明示,徐嘉珩喉结滚动,倦懒的语调稍显紧绷:“是我说的,怎么。” “......那我现在要去睡觉了,”喻温白垂眸避开视线,耳尖默默染上可疑的粉红,越说越小声,“徐嘉珩——” “你、你能不能陪陪我?” 作者有话说: 两个人加起来心眼子八百个多(摊手) 第34章 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大床, 喻温白微蜷着身体,安安静静蜷在被窝里。 浴室里传来淅沥水声,纯黑色的枕头和被单全是薄荷气味, 三重感官同时刺激, 让喻温白本来就紧张的心情更加紧绷, 后背甚至开始微微发汗。 深吸口气, 他再次告诉自己不是来睡觉、而是来帮徐嘉珩除煞的。 没什么好紧张的,那点心理作祟,也只是对第一次独立完成任务的谨慎和担忧。 “......在想什么?” 低沉湿润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徐嘉珩随意揉着刚吹干的头发出来, 他换了套短衣短裤,纯黑颜色正好和喻温白的奶白搭成一对。 今晚还堆剩了很多事, 但喻温白绞手在门外定定等他睡觉的眼神, 让徐嘉珩瞬间理解,为什么会有「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说法。 现在喻温白就躺在他床/上, 抬着亮晶晶的眼专注地看向自己,身上穿着单薄轻便的衣服, 被子没盖到的后腰位置衣服卷起一角, 露出半截冷白软韧的腰脊。 徐嘉珩眼皮轻跳, 默不作声地上前想替人盖好被子, 觉得再看下去一定会出事。 手刚碰到滑落腰侧的薄被时, 侧躺的喻温白应激似的蹭的坐起身, 眼神慌乱地看向徐嘉珩:“......怎、怎么了。” “被子没盖好,”徐嘉珩以为喻温白今晚别有目的, 看他表情突然放心下来, “你别担心, 我没打算做什么,就只是睡觉。” 听懂的喻温白耳尖一红,嗫嚅半晌后慢吞吞地缩进被窝:“......好。” 徐嘉珩看人动作僵硬地躺回去,某种错乱感又缓慢升起。 不止一次了,每次喻温白提出的点子都大胆开放到他难以接受,做和睡觉能张口就来;但一到真枪实弹、或是说最简单的身体接触,喻温白又慌乱纯情地像是他在耍流氓。 难道又是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 只留下一盏夜灯,徐嘉珩掀开被子在喻温白身边躺下,昏暗中对上炯炯眼神:“不是说困了,怎么还不睡?” 喻温白闻言乖乖闭上眼睛,半晌后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问道:“你平常做梦,都会梦见什么?” “什么都有,梦境是没法控制的,”徐嘉珩洗完澡后困意上来,声线倦懒,“大概是白天想什么,晚上就会想什么。”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道理都懂的喻温白攥着被角抿唇,最后不放心地确认道:“那你白天......没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比如什么?” 徐嘉珩被一连串刨根问题逗笑,抬起眼皮:“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 喻温白被反问得哑口无言,好在徐嘉珩是真的累了,并没有过多追问,脑袋沾上枕头后就很快昏沉睡去。 耐心等人安稳睡着,连奶球都窝在脚边轻声打呼噜,喻温白才在黑暗中谨慎睁开眼,轻手轻脚掀起被角,指尖在床面上摸索着去找徐嘉珩的手。 骨节分明的触感温度依旧,手的主人在睡梦中感受到触碰,本能地将喻温白微凉的手指攥在掌心,直到捂热,拧紧的眉才松弛下来。 十指相扣,喻温白指尖碰了碰对方手背,闭上眼在心中默念术法,屏气凝神让思绪灵魂缓慢抽离,再一点点进入徐嘉珩的意识海。 “......”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四角家具,同样的上下相对位置。 同样的两个人。 甚至相差无几的哭声都和上次频率相仿。 大概是第一次视觉冲击感太强,喻温白第二次直面现场时俨然是成年人心态,虽然还是会面红耳赤地捂上耳朵,总不至于太震惊而直接退出去。 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没关系,这些都不是真实发生的,场面再不堪他都体会不到,只要当作迷幻人心的幻象就能事不关己。 而且今天的目的,是要帮徐嘉珩除煞的,绝不能分心。 想到除煞,喻温白终于能稳定心神,缓缓注入精神力,仔细在徐嘉珩的意识海中搜寻白天感受过的气息。 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过去协助顾清逢完成过很多次,再加上他对徐嘉珩的气息太过熟悉,分辨外来者的任务就更轻而易举。 但仅仅三分钟时间过去,喻温白就绝望地发现,他根本没办法专心。 —— 最后灵魂被迫从意识海中退出来时,喻温白神情茫然,整个人像是从滚水中捞出来,后背的汗将睡衣浸润。 ......他怎么突然出来了? “做噩梦了吗。” 徐嘉珩在睡梦中被低低抽噎惊醒,看着喻温白蜷缩着身体止不住颤抖,瞬间睡意全无:“没事了,别哭。” 说着就抬手给喻温白擦泪。 指尖碰上眼尾,和记忆中肌肤紧密结合的滚烫触感完美吻合,喻温白小腿肚和腹部又是一阵发软,肩膀细密战栗着。 他双手发软地想将人退开,开口就是沙哑哭腔:“别欺负我了......” 喻温白不断后退,壁灯照过他绯红的眼角和脸上泪痕,颤抖地长睫都沾染上水气,看的徐嘉珩眼神微沉。 其实被啜泣声叫醒前,他才做过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在梦里,喻温白也哭得停不下来,也和现在一般无二,欲拒还休地推拒。 而等他真的听话地抽离推开,又会小蛇一般迅速常绕上来,粘人又娇气爱哭,举手投足都能让人束手无策。 就像现在这样,一双水润晶莹地眼睛盯着人不放,薄唇抿紧,满眼天大的委屈。 “......” 徐嘉珩闭了闭眼,深吸气:“......喻温白,别这样看我。” 说完他掀开被子,背过身用丢在床头柜地毛巾围住劲瘦的腰部,起身决定再去冲个凉水澡。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52节 “怎么了,”喻温白勉强恢复些神志,只是还是怯怯地,不解地抱紧被子,“你......不睡了吗。” 再睡就真的要出事了。 “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公事要处理,”徐嘉珩头也不回地关上浴室门,声音和冷水声同时响起,“你先睡吧,我洗个澡就去书房开会。” —— “小白,你这还好吗?” 又一堂解剖课后,夏敏看着神思游离的喻温白,担忧道:“这两天看着都好没精神啊,是不舒服吗?” 黑眼圈都出来了,喊人也要叫好几次才有反应。 喻温白用几秒钟反应过来对话内容,迟钝地缓慢摇头:“没事,只是睡的不太好。” 哪里是没睡好,这几天他晚上就没这么睡过了。 比起精神上地疲惫,他其实很想当面徐嘉珩,问他是怎么做到每晚都精准无比的只想不正经的东西,连续五天晚上,无一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不断扩大的场景,以及各种诡异又考验人来柔韧度极限的姿/势。 而喻温白为了驱散体内那点煞气,又不得不承受他所有恶劣喜好,导致每次祛煞之路都无比艰难,进度也十分感人。 唯一欣慰的,大概只有徐嘉珩尤其好的精神状态;相比于日渐萎靡的喻温白,某人这几天都是神清气爽,齐东几次被他脸上的笑容诡异到腿软。 “晚上篮球队要一起聚餐,”夏敏的声音打断思绪,“你要一起来吗。” 喻温白和那些人不熟,摇头拒绝:“我还有事,你们去吧。” 他将书包整理好,带上手套准备离开——等下还要和徐嘉珩去超市买晚饭需要的食材。 夏敏看他着急要走,忍不住八卦道:“是要去和徐嘉珩约会吗?” “嗯?” 手机铃声盖过女生声音,喻温白轻说句抱歉接起电话:“哥哥。” “小白,最近期末学习忙吗,”顾清逢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不忙的话,师哥这边有个委托需要你帮忙,能找个时间回家吗?” “不忙,”喻温白答道,“师哥着急吗,不急的话我和徐嘉珩买完东西,可以顺路过来——” 话音刚落,电话那端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男生,低声在问顾清逢要不要去洗澡。 喻温白缓慢眨眼:“是程野?” “嗯,是他,”顾清逢懒懒冲着那边说了声「腰疼」,才继续道,“不急,我也要一小时后才动身。” “......好。” 挂断电话,喻温白晕乎乎地想不通师哥怎么会和程野在一起,徐嘉珩的短信就先一步进来。 徐嘉珩:在你们教学楼下了,不急,慢慢下来。 回了句好,喻温白才想起夏敏还有话要问,抬头:“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没事啦,”夏敏看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还有什么不懂的,催促道,“快去吧,晚上就不带你了,这两天好好休息哦。” “嗯,谢谢你。” “......” 徐嘉珩远远就看见喻温白下楼。 纤瘦高挑的人在川流人群中出挑依旧,浅米色的过膝风衣里搭配了深棕色的针织衫,引得周围人频频回头,还有几个女生在远远拍照。 偏偏当事人对自己的受欢迎程度浑然不觉,斜挎着帆布包匆匆下楼,站在教学楼大门前四周张望。 下一秒,两人四目相对。 徐嘉珩捕捉到对面倏地亮起的双眼,随后旁若无人地走来,眼底染上笑意。 所有神态中,他最喜欢喻温白快步朝自己而来的表情,满眼满心只有他一个人,专注的眼神后是难掩的欣喜。 两人直接开车去了公寓旁的超市,打算买这两天做饭用的食材。 为了方便驱煞,告白后喻温白就一直住在徐嘉珩公寓,徐嘉珩也没提过要回寝室,反倒陆陆续续把东西都把公寓搬,搞得齐东几次哭天抢地。 两人在冷冻区逛完后,去蔬果区的路上经过几排零食货架。 在徐嘉珩挑排骨时,喻温白远远就见到他最近很爱吃的咖啡软糖,路过货架时,忍不住拿了几包,想趁徐嘉珩不注意偷偷丢进购物车。 “别买甜食了,吃太多晚上又不吃饭。” 徐嘉珩头也不回地淡淡出声,将称好的水果放进购物车里,顺便抽出藏在最底层的小熊软糖,无奈道: “以及这两天你总睡不好,可能是带□□的东西吃多了。” 零食被残忍放回货架,印在塑料包装袋上的小熊皱巴巴的,喻温白闷闷抬头盯了小熊几秒。 然后缓慢地、坚决地,默默将手从徐嘉珩口袋中抽出来。 “......才不是□□的问题,”他站在半步外,垂眸轻声抱怨,“你少想点不正经的东西,我就能睡好了。” 这几天他历经万难才消除煞气、再从意识海中退出来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周围人多吵吵嚷嚷,徐嘉珩没听清他说话,只见喻温白从书包里拿出手套戴好,就知道他是不高兴了。 相处越久,就知道喻温白其实是有小脾气的。 和第一眼的面无表情不同,他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能放松下来,也不再像最初问什么都是随便,鲜少表露情绪和需求。 而是像现在这样,小脾气和微表情都很多,不满时会揣着手默默站的很远,漂亮的眉眼幽怨地盯着你看,像是随时都会扑上来给一爪子。 对于难得养出来的娇纵,徐嘉珩总是乐见其成。 “打个商量,”他朝喻温白扬了扬重新拿起的排骨,循循善诱,“一顿糖醋排骨换一次牵手,成交?” “......” “两顿?”徐嘉珩余光扫过货架,又挑了袋糯米,“外加一顿酒酿糯米丸子?” “......好。” 喻温白本来也没想闹脾气,乖乖顺着给的台阶下来,挪步过去牵手时,听见头顶响起一声低笑: “有好吃的就跟人跑,原来男朋友这么容易就被拐跑的。” 手被温柔的掌心包裹,喻温白忍不住反驳:“......不会被拐跑的。” “嗯?” “我说,不会被拐跑的。” 下午超市里人很少,两人站在拐角无人处,喻温白朝四处望了望,确认没人后深吸口气,定定看了徐嘉珩几秒,耳朵倏地通红一片。 他仰头踮脚,在对方侧脸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才小声道:“......因为是你,所以才答应的。” 男生两片唇瓣色浅而单薄,凑近时连带着似有若无的青柠淡香,转瞬即逝的触感,让徐嘉珩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 告白后两人的感情进度就停滞不前,虽然每晚都睡在同一张床上,喻温白却反倒见了他就跑,每天清晨醒来都炸毛似的,别说牵手拥抱揉脑袋,碰都不让碰。 现在,喻温白居然主动亲他了。 “早知道两顿糖醋排骨这么划算,”徐嘉珩在人脸红逃跑前,手疾眼快地勾住喻温白衣领,俯身贴着人耳边问, “现在加码还来得及吗。” “......” “价格包男朋友满意。” “......” “您好,一共678元,”收银台的结账员朝对面两位帅哥礼貌微笑,“请问是谁结账。” “我来。” 徐嘉珩将卡递过去前,回头看向望购物袋里装咖啡软糖的喻温白,勾唇:“免费附赠两排巧克力,要不要。” 喻温白被笑容晃神,反应过来后埋头拆开包装袋,又扯了个袋子来装十几袋「身体力行」换来的零食。 想到这些他明明可以自己花钱买,却安全通道里被没完没了的亲这亲那,喻温白就忍不住恨恨道: “......奸商。” 徐嘉珩看着他悄然发红的双颊,不可置否地无声挑眉,只是在付完款从喻温白手里接过喻温白手里的推车时,贴在他耳边轻飘飘道: “刚才你抱着我脖子、问能不能再亲一次换苹果派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 购物离开商场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停车场。 算上「交易」换购的零食,两人也买了七八袋,这里不让推购物车去停车场,徐嘉珩就让喻温白在过道边等他开车过来。 看人背影走远,喻温白才想起他忘记说要先回趟家,正要打电话和顾清逢确认,东边方向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抓小偷!!” 银发老人重重摔在地上,顾不上膝盖出血肿胀,抓着拐杖得手颤颤巍巍指着狂奔向停车场的黑衣男子,喊声凄厉。 黑衣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早早在空旷的草坪边占据有力位置,抓着老人的钱包跳上摩托车,扭动钥匙就打算跑。 眼看追不上黑衣男,周围人只能手忙脚乱地先去扶老人,没人注意到人群外冲出的清瘦身影,速度快到只剩道残影。 直到黑衣男被苹果砸中、重心不稳地从摩托车上侧翻下来,众人才注意到离他只剩半米的喻温白。 喻温白皱眉看向浪费的苹果,倏地想起这是徐嘉珩特意给他挑的,说要多补充维生素。 黑衣男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余光瞥见只赶来一个弱不惊风的,咬牙从衣兜里掏出小刀,猛的朝喻温白狠狠刺去。 咣当。 人群尖叫声中,尖刀落地的清脆声回荡,喻温白收回踹开刺刀的左脚,见黑衣男还不死心地挥拳过来,皱眉擒拿住他双手反扣到背后,漠然听着骨骼嘎吱作响。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黑衣男疼的破口大叫,“东西在口袋里,你一摸就能找到,真的我不耍花招!” 喻温白隔着布料确认钱夹里的玉石完好,才转头将钱夹交给赶来帮忙的其他人,让他们交给老人检查金额。 “喻温白?” 徐嘉珩甩上车门快步走来,开车经过时就远远听见骚动声,来未得及确认,就发现约好等人的地方不见喻温白,只剩几个塑料袋歪倒在路边。 “怎么回事。” 见喻温白还半蹲着用手将黑衣男死死扣住,尖刀掉在脚边,徐嘉珩迈着长腿大步向前,冷寒视线自躁动的人群中扫过,即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53节 黑衣男盯着刀还蠢蠢欲动地想还手,徐嘉珩抬腿踩在他后背,在痛喊声中冷冷道:“老实点。” “没事吗,”他拧眉看着喻温白掌心上的灰,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先去洗手?” 喻温白摇头,垂眸才发现自己没带手套。 为防止碰到人造成伤害,他自小就养成了出门带手套的习惯;但和徐嘉珩在一起后,突然开始讨厌隔着一层阻碍的身体接触。 这几天只要是和徐嘉珩一起出门,喻温白都很少会带手套。 “没事。”喻温白余光扫过黑衣男身上涌动煞气,突然想到什么,神情微愣。 不对。 除了徐嘉珩外,他的特殊体质会无差别的吸汲别人身上的气息,像是一把双刃剑,不论阴阳凶煞都来者不拒。 可喻温白刚才抓了男人那么久,却丝毫没有吸食他身上的煞气;看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似乎连阳气也不受影响。 难道是黑衣男人对他的体质免疫......还是他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喻温白发愣的时间里,闻声飞奔赶来的安保已经将黑衣男带走,又给老人做了紧急处理,现在经理正安排人送老人打车去医院。 老人拄着拐杖走来,坚持要亲自和喻温白道谢:“谢谢你啊小伙子,为了老婆子钱包里这几十块拼命,没受伤吧。” 喻温白轻声说没事,还惦念着老人钱包里的玉石:“您的玉坠子没事吧。” 玉石自古就有辟邪化煞之用,从超市结账出来经过老人时,喻温白就远远感受到这块玉石的存在,猜测这大概是用于护身的随身携带物。 知道这东西的珍贵,才会在黑衣男抢钱夹时立刻出手。 徐嘉珩盯着手工缝制的钱夹微微皱眉,耳边是老人满怀感激地说吊坠没事,钱也一分没少。 洗到褪色的钱包只有单层拉链,鼓鼓囊囊地塞满了东西。 按道理说,以这样厚度的钱包,如果不打开查看,根本没可能知道吊坠的存在。 可他在车上看的清清楚楚,喻温白从黑衣男身上劫走钱包后,是直接转身将东西归还的。 别说打开钱包,从经手的时间上看,他甚至没感受过里面的东西。 但喻温白第一时间询问的是玉石的完好情况,甚至没在意过金额。 难道是老人在被抢后,喊人帮忙的第一反应是抢回坠子,所以他才知道玉石的存在的? 徐嘉珩隐隐觉得,某些被他忽略太久的问题,似乎终于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你刚才擒拿的手法,也是和顾清逢学的么。” 道别老人后,两人提着购物袋回到车上,徐嘉珩发动汽车:“篮球赛的时候就想问你,你这一身力气是从小练的?” 看上去瘦瘦弱弱的,也不知道投篮时横跨整个篮球场的力气是哪来的。 “算是吧。” 喻温白低头系好安全带,提出要先回家一趟,继续解释:“我们这一行会面对各种紧急情况,强身健体是基本需求。” 坦诚又猝不及防的答案,听的徐嘉珩眼皮直跳,斟酌回答道:“......做你们这一行,还要从小锻炼出这种本事?” 这可不远不止是强健体魄的程度,毫不夸张地说,上xx达人秀都绰绰有余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是父亲对我们要求较高。” 喻温白回忆起幼年每日天不亮的晨功,轻声感叹着:“这也是为我和哥哥好,毕竟很多时候想要满足客人的需求,不谈能力好坏,首先身体要能吃得消。” “......” 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 徐嘉珩打开车窗,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你们还挺敬业的。” 以两人现在的关系,连向来有话直说如徐嘉珩,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直接问能不能不做这行会十分无礼,继续讨论他又问不出口。 偏偏喻温白完全听不出他语气的敷衍,转头看人的眼睛单纯澄澈:“嗯,也算是对自己负责。” “大多数情况下,来找我们的客人都处于弱势,这种时候如果我们不能掌控好局面,很容易造成双方受伤的局面。” 徐嘉珩的情况同样如此,即便他本人知道煞气存在也做不了什么,所有结果只能依赖于喻温白一个人。 徐嘉珩听的表情越发严肃。 处于弱势、需要掌控局面......所以他们在圈子里担任的不是承受方,而是出力的那个? 夏敏给他推荐的那些书上是怎么说的? 所谓的「攻受之分」? 所以,喻温白是因为无法承担攻方,才会从小被训练、却始终没入行的原因吗? “无意冒犯,”徐嘉珩仿佛在万米高空上踩钢丝,用词都万分谨慎,“你上次说你没入行的原因——” “哥哥说我性格太闷太软,很难掌控局面,再者这个行业太复杂,也不太适合我。” 喻温白没想过,徐嘉珩会对除煞的事突然感兴趣。 除了师父和顾清逢,他见过的绝大多数人对他们都是避之不及,徐嘉珩不介意甚至愿意多了解的态度,他自然高兴。 见人沉思几秒,欲言又止地嗯了声后彻底陷入沉默,喻温白以为是他没解释清楚,提议道: “如果你很好奇的话,我等下可以带你实地参观一下,我们是怎么接客的。” “......” 猝不及防地刹车让座位上的两人都猛地前倾,徐嘉珩双手握紧方向盘,滚动的喉结阵阵发紧:“......现在?” “嗯,今天家里正好来了客人,”喻温白理所应当地点头肯定,“哥哥让我先回去代他接待一下。” 涉及到客人隐私,喻温白谨慎道:“不过你不能和客人接触,我只能带你去看看,上次原本要带你去的地下室。” 徐嘉珩还记得喻温白说过,通常情况下都是客人来家里找他们,只有他是因为强烈要求,喻温白又不好拒绝,才破例将地点换在他的公寓。 但听过是一回事,强行面对又是另一回事了。 喻温白点开顾清逢最新发来的消息,眼神微亮,契而不舍地再次发出邀请:“趁着哥哥现在还没回来,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男生说话时眼中带笑,开合的唇瓣和尾音的雀跃都让徐嘉珩心神微恍。 然而下一秒。 “上次为你准备的道具还在,”喻温白倏地凑过来,鼻尖相距寸许,青柠清香混着点冬日寒气,笑容天真而魅惑, “你想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作者有话说: 锁到昏厥,就这样吧 第35章 “小徐啊, 这件事麻烦你一定要保密了。” 双层别墅的门前草坪,意外碰面的四个人面面相觑,眼里各自有不同程度的惊讶。 男人左脸的长疤自颧骨横穿到耳后, 看向徐嘉珩的眼神无比诚恳:“你阿姨和小岚都不知道这件事, 我也不想让他们操心。” 说着又是一声重重叹气。 徐嘉珩脸上的表情很淡:“杨叔放心。” 在喻温白的盛情邀请下, 两人很快驾车来到位于西城区的别墅区;这里虽然赶不上徐家老宅的寸土寸金, 住在这里的人也同样非富即贵。 不等徐嘉珩决定要不要去地下室看看,两人就在门前草坪意外遇见赶回来的顾清逢,以及他身后愁眉不展的杨瞿。 杨瞿早年是混黑白两道的,手里难免沾上些人命;直到二十年前遇到现任妻子后一见钟情, 才终于下决心要金盆洗手,也是近两年才和徐家有生意来往。 徐嘉珩和杨瞿没有交集, 对其印象也仅限于传闻中的爱妻和杀伐果断。 没想到见面还不过三分钟, 原有的印象都被打破;分明可以一句话撇清、甚至闭口不言,却连面对他一个晚辈都自乱阵脚。 大概是做贼心虚。 “好好好, ”杨瞿窘迫地搓手找话题, “小徐最近生活不顺利吗,怎么也来这里——” “陪男朋友来的, ”徐嘉珩淡淡应答, 看向喻温白时眼神才柔和几分, “我没有和杨叔同样的需求。” 观战的顾清逢双手抱胸, 听见「男朋友」的称呼后, 无声地挑眉看向喻温白。 “男朋友?”杨瞿显然认识喻温白, 先是一愣后讪笑道:“哦哦小白是吧,小白人很不错的, 你们两个要好好处。” 这次徐嘉珩只冷淡地嗯出单个音节, 气氛肉眼可见的低冷凝结。 最后还是喻温白打破僵局, 等顾清逢和杨瞿先后进入别墅,才回身轻拽徐嘉珩衣袖: “忙的话先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公寓。” “不忙,”徐嘉珩反握住他微凉的手,眉间紧皱,“能不能再问一次,你真的只是去帮忙吗?” “是,我只需要做些准备工作,”喻温白以为对方担心自己,柔声安抚,“杨叔叔是哥哥长期的客人,按规矩我也不能插手的。” 徐嘉珩看着纤瘦的背影走进别墅,内心五味杂陈。 他明白即便是亲密关系的两人也该有私人空间,强行插手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作一种不尊重—— 但他到现在都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不用紧张成这样,我说过不会让小白入行。” 等不到人所以来围观的顾清逢懒懒出声,他后背靠着墙,纤长食指扶起金丝框眼镜,冲着徐嘉珩勾唇,笑意不及眼底: “在这一点上,我比你更心疼他。” “......” “说说吧。” 杨瞿在休息间准备时,顾清逢在茶水间门前拦住喻温白,下巴朝窗外扬了扬:“你和徐嘉珩,真的在一起了?” “是的。” 喻温白将茶包放进瓷杯,拿起盛满沸水的茶壶倒水,没打算向顾清逢隐瞒:“就在元旦那天。” 顾清逢靠着门框,回想起徐嘉珩对杨瞿带有敌意的眼神,忽地问道:“他知道你的情况吗,包括我的真正职业?” 沉吟片刻,顾清逢又换了种说话:“或者说,你跟他说明白了吗。”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54节 喻温白点头:“他知道的。” 顾清逢半信半疑地眯着眼,并不认为小师弟的话具有可信度,只不过眼下显然又更重要的事。 徐嘉珩和偷摸尾随他回家的某人,都先放放再说。 杨瞿算是顾清逢的老顾客,早年沾上不少人命,让他这辈子都注定无法摆脱邪祟怨念,只能靠定期除煞缓解症状。 他夫人当年冒着全家的反对嫁给他,锦衣玉食长大的女孩跟着他吃苦多年,这几年好不容易富裕起来,杨瞿再不忍坦白让夫人担忧。 所以暴脾气如他才肯向晚辈低头,请求徐嘉珩不要乱说话。 “小白啊,”趁顾清逢在地下室准备,杨瞿在座位上坐立不安,“你看小徐他——不会我的事说出去吧。” “不会的。” 叠层黑雾缭绕中,喻温白依旧能感受到杨瞿的深切担忧,他弯腰将泡好的安神茶放下,轻声道:“徐嘉珩答应的事,都会做到的。” “嗯嗯嗯,那就好,那就好。” 等待过程中杨瞿一直停下来地抖腿,厚重的黑眼圈难掩焦躁,状态比喻温白上次见他还要糟糕很多。 生死相隔的冤魂怨念最深,一旦被缠上就很难摆脱,煞怨会像共生在体内的寄生虫,起初或许看不出端倪,却能在日积月累中一点点寝室宿主理智,最后将人折磨成神智不清的疯子。 不是所有人都像徐嘉珩一样足够幸运,有喻温白甘愿用自身作容器吸食繁衍的煞气,又恰好能找到煞怨的源头。 大多数人的下场只会像杨瞿一样,即便有顾清逢从中帮助,最后也会被煞念活活折磨至死。 无声叹气,喻温白站在沙发旁弯腰,手假装不经意地搭靠上杨瞿肩膀:“冒犯了,您这里有个飞虫。” 上次和杨瞿见面还是高考后,老来得女的男人总忍不住谈起孩子,爬满疤痕的脸上笑容慈祥。 转移煞气的方法治标不治本,但喻温白总觉得能帮上一点也是好的。 几秒时间过去,连杨瞿都察觉异常地回头,不理地看向愣怔原地的喻温白:“怎么了?” “.....没事。”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碰到了,杨瞿身上的黑雾都不曾减弱半分,反倒在自动吸汲周围的煞气。 “喻温白!过来。” 冷喝声从门后响起,顾清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沉着脸看向慌忙收回手的喻温白:“过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师哥......” 铁制房门重重关上,顾清逢面无表情看着低头背手的喻温白,冷冰冰道:“你是不是生怕杨瞿察觉不到?” “帮徐嘉珩我不说你,因为他对这些不懂,”顾清逢连轴转了几天,缺觉让他本不多的耐心更加匮乏, “以杨瞿的情况和对煞气的了解程度,如果让他知道你的特殊体质,你以为他会怎么做?客客气气把你请回家,还是想方设法把你囚困起来?” 这就是顾清逢坚决反对喻温白入行的原因,永远会心软,永远意识不到这幅体质对其他人有多大的诱惑力。 “师哥,”喻温白忍不住出声打断,直勾勾地盯着碰过杨瞿的右手,“好像,没用了。” “什么没用了?” 喻温白茫然抬头:“我的特殊体质,好像彻底失效了。” 如果在商场遇到的黑衣男是意外,那么刚刚他碰到杨瞿都毫无反应,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是不是他已经不再会吸食他人气息了,无论阴阳凶煞。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几天帮徐嘉珩驱煞时、越发停滞不前的进度,似乎也找到了缘由。 顾清逢闻言表情有一瞬的空白,随即意识到杨瞿在隔间等太久会起疑,先低声嘱咐喻温白别担心,才深吸口气推门大步出去。 交谈声自门缝里钻进耳边,是顾清逢笑着和杨瞿抱怨喻温白毛手毛脚打碎他花瓶,算是把故事圆过去。 很快两道脚步声走远消失,耳边只剩下单薄的呼吸声。 喻温白意识到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垂眸看向掌心错综的纹路,像是他此刻混乱复杂的心情。 阴气过重的体质让喻温白从出诞生那一刻,就注定要被其他人承受更多:自小被父母丢弃、记事起就从未停止的嫌恶和诋毁,让他到现在都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应该是世上最痛恨这种体质的人。 而当他很可能不必再承受这些时,喻温白却觉得身体被生生挖空一块,比起预想中的喜悦,更多的是怅然。 剥夺他过去一切所拥有、也同样给予他现在一切的体质,就这样不痛不痒地弃他而去,那他曾经经历过的都算什么。 现在所拥有的,还能留下来多少。 喻温白不知道答案。 顾清逢暂时不需要他,喻温白慢吞吞地回到主厅,弯腰收拾杨瞿喝过的茶杯,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几次才猛然回神。 “......忙完了吗。” 男声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更显低沉,恰到好处地安抚着躁乱的心绪。 “现在不忙的,”喻温白抱着手机听对方说话,类似委屈的情绪慢慢涌上来,“徐嘉珩,你现在在哪。” 徐嘉珩低声报了个位置,是别墅区附近的一家法式餐厅,开车大约五分钟距离。 喻温白也不清楚为什么要问,顾清逢在忙他不可能走,为了这点小事让徐嘉珩赶来,又太小题大做。 嘴唇张开又抿紧,情绪和想说的话同时卡在喉咙里,在长达十几秒的无声对峙中,喻温白一声不吭,又倔强地不肯挂断。 “喻温白,你是不是在难过。” 电话那头的徐嘉珩再次开口,哪怕只听声音也能想象到对方表情:“我现在想见你,让我过来好不好。” 喻温白抿唇立刻点头,想起对方看不到,飞快补充道:“好的。” “我现在和程野在一起,十分钟左右过来。” “好。” “......” 徐嘉珩挂断电话,离开别墅半小时内积攒的烦躁和不安,都在这通电话里飙升到顶峰。 他不知道喻温白经历了什么,电话里的呼吸声都是压抑的颤音。 压下心底烦躁,他将信用卡递给脸红看他的女服务生,看向闷头喝酒的程野:“最后问一遍,鬼鬼祟祟来这干什么。” 程野明显心情不佳,不客气道:“你干嘛我就干嘛。” “我?家属陪同。”徐嘉珩耐心不多,“你和顾清逢在一起了?” 他还清楚记得跨年当晚,两人在他朋友圈下的评论互动。 以及聚餐那天,缺席的程野在朋友圈发的景点打卡,又恰好是喻温白说过顾清逢出差去的城市。 “暂时还没——” 程野反应过来话中深意,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嘉珩:“你真和喻温白在一起了?你不是直男吗?” 徐嘉珩反问:“你不是直男?” 两个曾经的直男对视片刻,程野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和你不一样,我要不是被睡了.......” 后面的话徐嘉珩没听清,意外地打量了眼人高马大的程野,想起高挑精瘦的顾清逢。 没想到程野居然是被睡的那个。 “说这些没用,”程野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压低声音问,“既然是喻温白带你来的,你应该知道他们家是做什么的吧。” 徐嘉珩:“知道。” “那你......一点都不介意?不对,你一点都不担心?” “这件事和喻温白没什么关系,”徐嘉珩接过服务生送回的银行卡,耐心耗尽地起身要走。 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眼颓废的程野:“确定不跟上来?” “.......” 十五分钟后。 顾清逢才送走杨瞿,此时靠墙看着沙发上的两位不速之客,其中一位就没正眼看过自己,饿狼似的眼神盯着喻温白。 至于另一位才跟他睡过的,正瞪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过来,卫衣下的锁骨上还有他两小时前咬出来的齿印。 无声叹气,顾清逢疲惫地按揉眉心:“所以你们两个通过气了?现在想来质问我什么?” “不是质问,是担心你,”程野一对上顾清逢就蔫巴,耷拉着眼像是无家可归的弃犬, “你要不要考虑转行,毕竟这行.....太危险了。” 徐嘉珩闻言微微皱眉。 危险? 顾清逢捕捉到徐嘉珩表情里细微的错愕,没理会可怜巴巴的程野,转头看向喻温白:“你确定,你和他说清楚了?” 喻温白迟疑片刻:“......嗯。” “行,”顾清逢双双手抱胸,对在场三人全都不抱希望,随意朝徐嘉珩扬下巴,“那从你开始,我们家是做什么的。” 喻温白沉吟半晌,委婉道:“......特殊服务行业。” 顾清逢握茶杯的手微顿,挑眉无声从鼻尖哼出点笑,斜眼看向毫无异议、甚至还默默点头的程野,选择了直接无视。 视线转而落在喻温白身上:“所以,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直觉让喻温白感到异样,仔细想却挑不出徐嘉珩话里的错误——他们在做的事的确特殊,也绝对算得上是服务行业。 既然两者皆有,组合成词也不该出错。 “他说的对。”这是喻温白的回答。 “......” “你们三个语文高考能及格,也算是人类第九大奇迹,”顾清逢诚心喟叹,摇头低语,“行,那就一个个速战速决。” 他率先看向浑身委屈的程野,扬唇勾勾手指:“过来。” 说完顾清逢后仰陷入柔软沙发,手指有意无意蹭过下颌。 程野顺着他动作,视线黏在顾清逢衣领,最上两颗金丝圆扣在锁骨两侧敞开,纤白颈侧在灯照下隐隐可见新鲜的狰狞咬痕。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55节 举手投足都像是蓄意的勾引。 喉结滚动,程野回过神时已经被顾清逢扣住手腕,轻而易举向内一拉,上半身重心不稳地摔进顾清逢怀里。 幽冷檀香环绕鼻尖,顾清逢提着他衣领凑过神,滚烫薄唇不紧不慢摩挲在他耳廓,语气暧昧。 “这件事我们晚点回家说,”顾清逢微微眯着眼,享受地看着失神的程野,“今晚都听你的,你想怎么弄我都可以。” 话落他轻笑,侧头启唇轻咬在程野耳垂:“但现在先回去好吗,老公。” “......好。” 目送失魂落魄的程野仓皇而逃,顾清逢满意点头,抬手随手整理凌乱不堪的衣领,重新望向在场两人。 “坐,随便聊聊。” 长腿交叠,顾清逢勾着被咬到微微发肿的唇,先吩咐喻温白:“小白先去整理地下室,把杨瞿的气息收拾的干净点。” “还有,今晚你守在家里,”顾清逢语随和却不容拒绝,“我有话对你说。” 喻温白下意识先看向徐嘉珩后沉默点头,从记事起,他违逆顾清逢的次数屈指可数,何况事关体质失效的事还是第一次。 最重要的是,徐嘉珩体内煞气还未彻底消除,喻温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清瘦身影在两道注视中起身离开,脚步声渐远直到彻底消失,顾清逢懒懒散散地支起手撑脸,面向对面的视线锐利。 场面安静到诡异,两人四目相对,顾清逢开门见山:“我不知道小白以前是怎么和你解释,但我们家不是色/情生意。” 徐嘉珩表情一凝。 “长话短说,小白主动接近你,是因为你身上有煞气缠身,很可能会影响生命——这个概念你不需要理解,你只需要知道,他最初是处于感激选择帮你,牵手、拥抱或其他身体接触,就是他帮助你的方式。” 顾清逢话说的直白到残忍,停顿几秒:“你们的事小白都和我简单说过,有问题你可以直接问我。” 单个词句都简单明了,放在一起理解却变的晦涩难懂;徐嘉珩整整用了半分钟,才彻底明白顾清逢的话。 喻温白以前并不喜欢他,暗恋是他凭空而成的幻想。 所有扰乱他心神的牵手和拥抱,都是喻温白处于善良、才深伸出援手的结果。 徐嘉珩声音沙哑:“那次喻温白说要邀请我来这里做,也是——” “你身上的煞气很复杂,简单的身体接触无法根除,”门外响起轻微脚步声,顾清逢语调微顿,继续道, “上次邀请你来家里,是小白想让我帮忙出手解决。” “但当时你强烈拒绝我的加入,说一定要和小白在自己家里,于是我们决定尊重你的选择。” “元旦前一晚,你带小白回到自己家里,第二天他说问题已经快要解决,最后是我刚才知道你们正式在一起。” 良久,徐嘉珩喃喃道:“......原来如此。” 随即他自嘲扯唇:“难怪那时候他会主动找我。” 难怪他们在一起后毫无进展,一切都止步于他口嗨和牵手拥抱;难怪喻温白话总说的露骨大胆又直白,却次次都会纯情地脸红。 真相来的荒唐又猝不及防,徐嘉珩被砸的反应不及,连门外倏地停顿的脚步声都毫无察觉。 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是怎么形成、又是怎样圆到现在,徐嘉珩根本无从解释,他像是从一个极端猛的扎进另一个极端,被南墙撞的头晕脑胀。 很难想象,这段时间他种种「勉强接受他人爱慕心意」的行为,在喻温白眼里又是什么样。 “你是直男吧,你没办法喜欢男生的。” 顾清逢抬眸望向门口的喻温白,狠狠心一次性把话说清:“所以,你能分清自己对小白的感情是喜欢,还是对他过往处境的怜悯和包容?” 喻温白定在在门边表情空白,手里茶壶的侧壁依旧温热。 顾清逢话里支开他的意思很明显,所以他察觉到也顺从离开,只是半路上异常的直觉种子在心中不断涨大,最后还是违逆地原路返回。 徐嘉珩背对着看不见表情,但看顾清逢望过来的表情,喻温白就知道他早就料到自己会回来。 支走自己只是避免直面尴尬而已。 正厅的双拉门大敞,将两人对话一字不落地丢进耳朵,喻温白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他和徐嘉珩好像弄错了很重要的事情。 原来徐嘉珩从始至终就不知道除煞的事。 那以前的牵手和拥抱,他又为什么会答应呢? 喻温白突然不敢去想徐嘉珩起初刻意的回避和抗拒,但寝室阳台上他理直气壮的反问涌上脑海,最后是徐嘉珩无可奈何地妥协,说他们以后可以握手。 当时的喜悦太刻骨铭心,就更让被迫揭开的真相更显尴尬和难堪。 在他们完全不熟的情况下,徐嘉珩中间经历了多少心里斗争,最后才妥协,允许自己一次又一次缠上来呢? 以及现在呢?顾清逢说他没办法喜欢上男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现在也是因为可怜他,才愿意施舍这么多吗? “......我不知道。” 徐嘉珩沙哑的声音在空旷正厅里清晰到震耳,侧额线在光影交替中更显凌厉,停顿良久后才接着道: “但我可以确定,换其他任何人,都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徐嘉珩抬头,迷茫神情犹存,语气却坚定:“除了喻温白。” “你的心态我能理解,”顾清逢态度不为所动,只是眼神柔和少许,“但妥协和喜欢是不一样的。” 他双手平放在大腿,尽力不去看门口怔怔望过来的喻温白:“小白不擅长人际交往,情况最糟的时候我也想过,如果他一直这样也没关系,因为我有能力养他一辈子,让他永远活在舒适圈里。” “我可以把我拥有的都给他,只要他想要,”顾清逢语气平静, “但迁就不是喜欢,或者不是我们讨论的喜欢。” 波澜不惊的桃花眸静静望向徐嘉珩:“话说到这里,我相信你能听懂。” 回应他的又是一阵漫长的无言沉默。 “话都说不清楚,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谈恋爱的,” 顾清逢又换上惯常懒散的表情,招手让喻温白过来, “要收拾东西就快点,晚上在家里好好休息,这两天有事要你帮忙。” 喻温白轻声说好,视线平直望着正对面的顾清逢,余光却不受控地投向错愕回头的徐嘉珩。 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人无法忽视,喻温白长袖下的手攥成拳,转动视线:“今两天我可能没办法住你那里了,你可以送我去趟公寓吗?” 徐嘉珩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喻温白听见了多少,见他神情自如,点头沉沉道:“.......好。” 打开车门时,喻温白看着车后座大包小包的蔬果食材,不由愣了愣。 明明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在讨论晚上要吃什么。 明明只过了短短一个小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相对无言的两人在正副驾驶位置坐好,喻温白磨磨蹭蹭地系着安全带,怎么都对不进插孔: “......能告诉我,直男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徐嘉珩握在方向盘的手微顿,不太确定这个突兀的问题用意:“是形容性取向的词语,指代只能喜欢异性的男生。” 意思就是,直男是没办法喜欢上其他男生的。 喻温白眼睫轻颤,安全带再次插错扣孔,大脑却精准检索出徐嘉珩在两人第一次握手不久后,委婉表达过他是直男。 既然徐嘉珩不知道他在做的事情,又为什么几次含蓄表达直男的性取向? “徐嘉珩。” 安全带终于插/进锁扣,清脆咔嚓声中,喻温白抬头问:“所以,你当时是以为我喜欢你,才允许我碰你的吗?” “有一部分原因,”徐嘉珩不想说谎,只是喻温白微微空洞的表情,看的他心脏猛的攥紧, “每个人动心的契机都不同,比起误会,我认为这件事对我们之间的关系,用「机会」来形容更适合。” “......那你能够分清怜悯和喜欢吗?” 情感是复杂又最难描述的感受,喻温白觉得问题确实刁钻,扪心自问他也不知道答案。 但顾清逢在的正厅丢下的话,总让他耿耿于怀。 适应社会和人际圈向来是他弱项,他从小习惯了来自外界的各种质疑、猜疑和恶意,却不知道善意和喜爱,原来也能够分的这么清楚明白。 换作其他人,只要一点点善意和包容他都会感激;但唯独轮到徐嘉珩,他总是会斤斤计较,锱铢必较。 徐嘉珩的答案一字不变。 “我不知道。” “但我可以确定,换其他任何人,都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 两人回到公寓时天色已晚,斜阳落幕华灯初上,凄凄凉月在雾霭中探出一角,在人间洒落转瞬即逝的银纱。 吊灯暖光惊醒玄关处熟睡的奶球,越发圆润的布偶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轻盈跳下柜台,雨露均沾地在喻温白和徐嘉珩脚边各自轻蹭两下。 “喵呜——” 喻温白俯身挠挠奶球下巴,在舒服的呼噜声中起身回房,打开衣柜和背包,将这几天要穿的衣服叠好装包。 以前不觉得,收拾起来才发现,原来他几乎将宿舍所有东西都搬来了。 就像是......他原本打算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一样。 喻温白机械性地将衣服一件件塞进背包,当余光瞥见床头被奶球霸占的枕头时,类似酸楚委屈的情绪还是渐渐涌上来。 这几天他都睡在徐嘉珩房间,这间客房已经闲置下来了。 “天太黑了,等下我送你回去,”见床/上的背包变得鼓鼓囊囊,沉默许久的徐嘉珩终于在门边开口, “包装不下就别塞了,需要什么就回来拿。” 就是这种感觉。 像是默认他会很久很久地一直住在这里。 喻温白将最后一件毛衣装包,系好拉链低头垂眸,盯着指尖终于坦诚道:“对不起啊。” “是我话没说清楚。” “我也有责任,”徐嘉始终站在门外没有靠近,深邃凌厉的黑眸仿佛蒙上一层厚重大雾,“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喻温白其实很抗拒把以前的事翻出来,一件件讨论当时的出发点和用意,都让他觉得像是生生撕开皮肉。 他宁可对内里的腐烂败坏视而不见,也不想撕开外皮伪装的完整。 徐嘉珩看向他的眼神很复杂,像是犹豫许久才决定开口:“小时候那些人欺负你......是因为你的特殊体质吗?”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56节 意料之外的提问。 喻温白愣了愣,迟疑片刻:“有部分原因,和我长时间身体接触的人被吸食大量精气,对于年纪小的孩子来说,影响会更大。” 所以才会有和他玩的好的孩子,都相继生病的情况出现。 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喻温白急匆匆地补充解释:“但你放心,当时我是确认对你没有坏影响后才碰你的,并不是——” “我知道的。” 徐嘉珩很少打断喻温白说话,长腿大步走进房间停在吊灯正下方,整个人被暖光的光包裹着。 喻温白微微放大的瞳孔倒映着徐嘉珩高大的身影,说话时,男生总是会习惯性地微微俯身。 “我只是想说,”徐嘉珩的声音很低,“过去那些恶意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该承受。” “以前的事情没办法弥补,你和顾清逢说的很多我也不懂,但我想要你知道,你以后不会是一个人了。” 徐嘉珩垂眸看着喻温白紧缩闪烁的瞳孔,眼底那点防备和后怕都暴露无疑,忽然很想抬手揉揉他的头发。 和喻温白的纠结不同,徐嘉珩更多的是自作多情的尴尬。 虽不至于无地自容,但也足以让他在面对喻温白时,不受控地联想到以前自己是怎么一次次将对方的好意,都视作成对自己的暗恋。 刚才那番话,已经是他挣扎过后,因为太在意而无论如何都要说出口的。 伸出的手停悬在半空,过分安静的环境让尴尬卷土重来,也让徐嘉珩错过了喻温白黯然一瞬的表情。 “所以,”喻温白将背包挎好,后退两步空出距离,静静看着徐嘉珩收回手,“我们现在是在闹别扭吗?” “算是,”徐嘉珩下意识地回避了直直投来的目光,“因为我需要时间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所以闹别扭的时间可能会长一点。” 喻温白不吵不闹的冷静,让徐嘉珩隐隐感受到无措和棘手;喻温白现在的状态让他想起一年前初识的样子。 总是远远站在人群外,凡事都事不关己。 以前他会总结为性格使然,但现在他很清楚,这或许是喻温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下唯一途径。 “人际关系总会有摩擦的,最亲密的人也一样,”徐嘉珩听见自己生硬的解释,像是在为刚才拙劣的答案努力找补, “正好你这两天也忙,我们都给彼此一点时间消化这件事情,可以吗。” 闻言,喻温白藏在长袖下攥紧的手悄然松开,掌心被汗滴打湿。 徐嘉珩将手收回去的瞬间,他突然后悔问出口的问题,甚至几次忍不住想直接告诉对方,要不就算了吧。 他也不是非要知道那个答案的。 忍住追问还需要多久的冲动,喻温白在离开前,站在玄关处很认真地道:“徐嘉珩,我不喜欢闹别扭。” “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让我等太久。” 作者有话说: 放心这文本质是无脑甜饼,这张大概是全文最虐的地方了(?)后面就是解决问题接着谈恋爱哈 第36章 “小白你给我看看, 这道题啥意思啊,我怎么连题都读不懂啊?” “第六章 第七小节的概念三,你可以重新看一遍例题解析, 解题步骤都是相似的。” “白哥白哥你看看我的, 这块哪里要背啊, 我怎么全画上重点了——” “那是书里自带的标彩, 你只需要记住加醋的部分就可以,其他部分都是延展概念。” “......” 期末将近,人来人往的食堂不再是学生吃饭聊天的地方,也成了不少擦/线低飞学生的学习区。 毕竟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只要心诚,临阵抱佛脚也有大作用。 此时抱着书争分夺秒问题的张辉如是想到;作为篮球队队长, 篮球队其他队员都完美继承了队长连续三年专业课门门低空擦线的能力, 不到期末绝不学习。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年级第一喻温白。 “你们几个大三的也真好意思, 追着大二请教专业知识。” 鹿晴难得和喻温白碰巧在食堂遇上一起吃饭, 中途就杀出这几个抱着书和卷子腆着脸来问的人,心里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你懂什么, 三人行必有我师, ”张辉和身后几个振振有词, 朝喻温白自来熟地挑眉, “况且人家小白都没嫌我们烦呢。” 自从篮球赛和工院一战后, 喻温白就莫名成了篮球队的吉祥物, 尽管他几次表示他只是来救场、没有入队打算,张辉还是不厌其烦地每次训练都喊他来玩, 平时遇上还非要给他买吃的。 喻温白不善产应付过于热情的人, 但看张辉几个都要火烧眉毛, 轻叹道:“没事,你们问吧,只要我会的都可以讲。” “得嘞,”有年级第一辅导,哪里还用担心过不过的问题,张辉几个的眼睛都冒绿光, “白哥你待会忙不忙,不忙的话吃完饭能不能给我们——诶诶诶你干嘛呢!” 张辉一把拽住喻温白身后试图插队的男生,拎小鸡似的把人揪出来:“要不要脸啊,插人家女生的队。” “还有啊,”张辉劈头盖脸地直接骂,“知不知道我白哥不喜欢被人碰啊,蹭来蹭去的,你是不是皮痒?” 张辉人高马大的,长得又凶,板着脸吼人就更加恐怖;插队的男生被吓得一哆嗦,鸵鸟模样缩着脖子,打颤着解释:“我、我马上上下一节课了,实在来不及排队了——” “我管你怎么地呢,赶紧道歉!” “对、对不起!” 争吵声引来不少路过学生围观,喻温白看女生不想闹大,抬手扯了下张辉袖子:“道过歉就让他走吧。” “算你小子走运,”张辉松手后把人往外一推,回头才注意到喻温白的手,吓得直接跳出一米远。 “雾草喻温白抓我手了!”男生瞪着眼,和左右同样吃惊的队员面面相觑,“都看到没!年级第一握我手了!” “辉哥你这次肯定稳过了!那可是喻温白啊!” “雾草学霸不是有洁癖的吗?辉哥你来食堂前吸收没有啊?” “慕了,早知道我就去抓那个插队的了。” “......神经病,”鹿晴默默站远了点,同样吃惊地看向喻温白,“不过你没关系吗,要不要去洗手?” 喻温白摇头:“没关系,我——已经没有接触障碍了。” 从三天前在超市碰过黑衣男后,他又以各种方式尝试过许多次,最后都得出了相同的结果—— 他的特殊体质,确实消失了。 顾清逢初步分析是因为他吸食了徐嘉珩身上太多的煞怨,又将之转化成对自身无害的气息,身体已经达到盈满状态,自然无法再进一步吸食他人精气。 这些事当然不可能解释给其他人听,喻温白也习惯了不与人接触,今天也是不得已破戒。 张辉几人闻言,相互对视几秒,然后齐刷刷地转过头,饿狼似的的眼神。 “白哥,以咱们的交情,能不能让孩子握个手,吸取一下学霸之气。”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白哥在我眉心上点几下吧,说不定我就能立刻顿悟了——” “干什么呢,5窗口吵成这样?” 同一时间同样惹人注目的,是在9窗口排队的徐嘉珩、夏敏和盛霖;三人刚忙完学生会的工作,顺道来食堂排队吃饭,就一直听左前方吵吵嚷嚷的围满了人。 “那不是张辉么,”夏敏好奇地探头望过去,“居然还带着书来食堂——他旁边的人居然是喻温白??” 低头看手机的徐嘉珩闻言微愣,抬头朝声源处望去,正好就见到喻温白被几个一米八几篮球的围住,又是握手熊抱又是勾肩搭背的。 啧。 夏敏惊的合不拢嘴,疯狂抬手拍徐嘉珩:“小白不是有洁癖吗,被这么碰都没关系吗?” “已经没事了,”徐嘉珩兴致缺缺地侧身避开,冷冷提醒道,“往前走,空出太多位置了。” 似是有所感应,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喻温白突然回头,眼神精准地望向9号窗口的队伍,蜻蜓点水般的微顿,又迅速回转视线。 全程时间不过一秒,快到让人觉得只是一瞬的错觉。 盛霖双手抱胸,视线在相隔几米远的两人间扭转,随即朝徐嘉珩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你和喻温白吵架了?” 徐嘉珩不耐烦地掀起眼皮,语气微凉:“有事?” “难得看你情路受挫,”盛霖挑眉语气嘲讽,“说说吧,让我也幸灾乐祸一下,独痛苦不如众乐乐。” 夏敏跟着狂点头:“是啊是啊,你怎么能和小白吵起来?说出来我们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徐嘉珩和喻温白在一起的事没正式公开过,但也没刻意隐瞒,和两人关系稍微亲密点、又有基本眼力见的人,早都默认他们的关系。 徐嘉珩眯着眼,看表情明显不太相信面前两个母胎单身;沉吟片刻,还是将事情用几句话简述——当然省去了涉及喻温白隐私的部分。 “......意思就是,你们俩从头到尾都是误会,开始是你误会人家喜欢你,现在是小白以为你对他是错把可怜当成喜欢了?” 夏敏半懂半懵地听完,第一反应只有感叹:“珩哥你真的心理活动好多,平常等你吭个声都难,没想到居然是个闷骚。” “不过听完你说的,我倒是觉得你俩的相处方式挺奇怪的,”她挠挠头,心里说不出的奇怪,“倒也不是说你对小白好是坏事,但你好像对他有点,过于好了。” “......感觉就像是溺爱孙辈的老人,”夏敏最后形容道,“要什么都给,对人也没有要求和期待,反正他快乐就行。” 队伍缓慢向前挪动,徐嘉珩闻言皱眉:“这有什么问题。” 身旁响起一道冷笑:“别人谈恋爱是互相依靠索取,你谈恋爱是单方面做慈善。” “看我干什么,”盛霖凉凉丢出一记不屑眼神,再次开启嘲讽模式,“我们凡人谈恋爱和你不一样,付出的同时就会想要回报。” “你要真这么大公无私,就当我小人之心,”盛霖无所谓地耸耸肩,“但我多嘴一句,一味的单方面付出通常就两种可能。” “要么是单恋,要么是再生爹娘,你自己找找定位吧。” 盛霖语调满不在乎,上挑眉眼不经意扫过喻温白方向,视线定在男生手里的笔记本,眼神微眯。 两秒钟后果断将餐盘塞进夏敏怀里:“帮我打个饭。” 然后大步朝喻温白方向走去。 “诶你干嘛啊,”夏敏吓得赶忙把人拉回来,小声道,“就算你喜欢徐嘉珩也不能现在横刀夺爱啊,人家没分手呢。” “疯了吧你,没看见喻温白手里的笔记么,”盛霖一脸莫名其妙,“张辉都能看,我也要去看一眼。” “哦,”夏敏讪笑松手,“我看你刚才的表情,以为你要趁乱和小白宣战呢。” “想多了,”盛霖冷笑一声,“男人哪有绩点重要。”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57节 “......” “白哥你瞅啥呢,我看你往那边看好几回了。” 坐满的六人餐桌上,张辉面对再次走神的喻温白,忍不住边问边朝他视线的方向望去:“盛霖夏敏,你们怎么来了?后面还跟着徐嘉珩?” “我们也想看看年级第一的笔记,”夏敏笑嘻嘻地打招呼,顺便推了身后的徐嘉珩一把, “顺便把某人也送过来。” 三人来食堂没多久,喻温白就远远注意到徐嘉珩。 毕竟男生在哪出现都会迅速引起躁动,想晚点注意到他都很难。 自从三天前喻温白搬回家里,寝室也回的很少,不同专业让他和徐嘉珩几乎没有碰面说话的机会。 再加上两人都是不爱通讯发消息的人,这几天的交流少得可怜。 喻温白将笔记交出去,眼神直直望向徐嘉珩:“你要过来坐吗?” “好——” “啊对不起对不起!” 边后退边和人打招呼的女生慌忙转身,看见被她撞到的徐嘉珩衣摆和裤子上沾满饭菜汤汁,无措道:“我、我不知道你在后面,你没被烫到吧!” 惊呼声惊动人群,再加上本身在偷看徐嘉珩的人就不少,事发后立刻招引周边人注意,离得远的人,甚至还有站在凳子上拿手机拍的。 聚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徐嘉珩注意到蹲在地上用纸巾的女生眼眶泛红,沉沉叹气,弯腰把人扶起来, “我没事,这里你别管了,”他指着对方同样被溅上汤汁的裙摆,从书包里摸出纸巾递过去, “先用纸巾擦一下。” 闯祸的女生先是愣住,怯怯抬眼对上徐嘉珩眼神,圆脸腾地涨红,捏着纸巾用力点头,反应几秒后,突然拉住转身要走的徐嘉珩。 “我、我们加个微信吧,”女生脸上红晕蔓延到勃颈,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如果你衣服上的污渍洗不掉,我可以赔的。” 喻温白视线落在女生攥住的徐嘉珩衣袖,抿唇缓慢眨眼,半晌默默移开目光,耳边是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完了,妹子一看就是坠入爱河了。” “盯着珩哥那张脸想不心动也难吧,刚才那个语调哦,我一男的听了都心跳加速。” “得了吧你这滤镜加的,徐嘉珩不就给了张纸巾吗,人妹子要微信也没给啊,表情还不是一样冷冰冰的。” “没人觉得妹子很可爱吗,她是不是那个大一新入选的级花啊,就这次校花评选差点就当选的那个。” “......” 喻温白被嘈杂不停地议论声扰的心烦,主动背过身看向张辉:“还有不会的吗,我给你讲。” 全程围观的夏敏:“......珩哥你好像药丸。” 地面污渍很快被食堂的工作人员清理干净,徐嘉珩终于把女生应付走,低头皱眉看了眼身上的汤汁菜叶,想起自己的纸巾都给女生拿走了。 记得喻温白总是随身带着纸巾手帕,徐嘉珩下意识就往男生的方向看去,发现喻温白注意根本不在这边,无情地背对着他,就留了个圆滚滚的后脑勺。 谈不上多尴尬新奇的场面,喻温白也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没注意到再正常不过。 但徐嘉珩看他专心给人讲题的样子,半垂着眼薄唇张张合和,看表情都能想像出清冷语调中总有几分耐心与温和,就莫名觉得不爽。 再沉稳老成也是二十出头年轻气盛的脾气,徐嘉珩将丢在塑料椅上的书包挎在左肩:“你们吃,我回寝室了。” “你不吃午饭啦?”夏敏起身就想拦人,看见徐嘉珩斑驳脏乱的衣摆又一顿,“......你还是先回去整理一下吧。” 徐嘉珩垂眸,又看了眼某人倔强的背影和后脑勺:“嗯,走了。” 高瘦颀长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余光里,喻温白绷紧的背脊像是漏气的皮球松垮下来,视线扫过徐嘉珩原本打算坐的位置,现在只剩一片空荡。 他想起来,徐嘉珩走的时候是端着餐盘的——也就是说,他午饭还没吃就直接回寝了。 “以徐嘉珩的懒鬼性格,中饭肯定不吃了,”夏敏推推旁边的盛霖,“待会你不是也要回寝?给他带份饭呗?” “没空勿扰,”盛霖忙着看笔记,百忙之中抬头看了眼漠不关心的喻温白,挑唇, “反正胃病是徐嘉珩自己的事,自作自受呗,他又不是我对象。” 喻温白讲题的话语一顿。 夏敏也愣住:“他什么时候有的胃病,我怎么不——” “放下助人情结,否则迟早乳腺结节,”盛霖无情打断,举起笔记朝喻温白不客气挥了挥,“介意借我看一晚吗,我可以拿我的笔记和练习卷跟你换。” “不用,你看吧。” 喻温白摇头拒绝,满心满脑都是盛霖说的胃病;可回忆里从没听徐嘉珩提过,连讲基础题都几次走神。 他和徐嘉珩同寝一年多,怎么从来没听过他有胃病的事? 徐嘉珩也......也从没说过这件事。 心烦意乱时,偏偏夏敏和盛霖的对话还不断钻进耳朵: “徐嘉珩有胃病?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严重吗?”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盛霖口气满不在乎,低头看喻温白笔记的眼神几欲发光,“至于胃病好像不严重。” 话说一半他有意顿了顿:“大概也就胃穿孔、胃出血和胃痉挛的程度——” “诶白哥你要干嘛去啊!” 张辉大嗓门吼的所有人虎躯一震,喻温白僵硬转身,表情镇定道:“下午有事,你有问题微信发我吧。” 说完利落地回身离开。 “这么着急是啥事儿啊,”张辉几人一头雾水地瞪眼看人走远,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不对啊,白哥走的方向不是九号打饭窗口吗,那儿也出不去食堂啊?” “他是不是没吃饱啊,还是被我们问烦了啊。” 张辉掏出手机:“不行我得给他打个电话——” “管那么多,先操心下自己的期末考吧,”盛霖被吵地从笔记中抬头,看傻在原地一群人,皱眉嫌弃道, “哪里不会赶紧问,给你们一小时时间。” “哥!霖哥,给我们讲讲题吧!就这几道!” “哈?刚才喻温白不是都讲过一遍了吗,你们都当饭吃进肠子里了是吧。” “......” —— 302寝室。 徐嘉珩擦着湿漉漉的头出来,将挂架上的毛衣取下套上身,就听丢在水池台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是盛霖发来的消息。 盛霖:帮你伪造了点胃病,不是咒你,后面自己记得想办法。 胃病? 搞什么。 徐嘉珩皱眉要回消息,对面又跳出来一条:“最后废话一句,谈恋爱不是做慈善,就算你想当冤大头,也要先问问喻温白肯不肯收。” 盛霖丢在两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再没消息,徐嘉珩头发滴着水不方便回,索性将手机丢进口袋懒得回,面无表情地推门出去。 临近期末,非熄灯时间全员在寝算是稀奇事;于然和齐东正对着徐嘉珩的书疯狂画重点,墙边角落的喻温白正带着耳机看书,垂眸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喻温白动作有片刻的迟缓,眯着眼敏锐注意到,喻温白手上握着笔却没动,显然没在写字。 同住几天下来,他对喻温白各种习性和小动作不说了如指掌,摸个十之八九还是有的。 喻温白有个习惯,就是阅读思考不提笔,提笔必写字,否则就是在发呆。 他从卫生间洗澡出来后,喻温白手里的笔就没动过,显然注意力不在学习上——更何况平常没课的时候,喻温白向来会直接去图书馆。 看着桌面上新添的盒饭和胃药,徐嘉珩无声挑眉,大步过去用手背试温度,发现塑料袋还是热的; 寒冬腊月每阵风都是刮脸的生疼,哪怕从食堂现场打饭走路拎回来,菜都是凉的。 现在连塑料袋都是温热,要么是狂奔赶回来,要么是放进书包或揣在怀里,一路捂着护送回寝。 心底某处柔软倏地被轻撞一下,徐嘉珩低头给盛霖回了条消息:“谢了。” 盛霖:不必,并没打算祝你爱情圆满;帮忙也是看在喻温白借我笔记的份上; 盛霖:以及,谢我不如先把话和他说明白,看你们俩谈恋爱像是看哑剧,总说有误会,但长了嘴都不知道说人话的。 盛霖:你们俩是小学生吗,这么大了还闹别扭。 徐嘉珩回到座位将手机丢在桌面,滴落水滴打在塑料食盒上发出细微声响。 盛霖说得没错,他和喻温白简单来说就是闹别扭,他处于某些不值钱的面子问题觉得丢人,说白了是希望有人能给他个台阶下而已。 他比谁都清楚,这样耗损时间毫无意义,但每次打开聊天框想主动破冰,就会看到前文和喻温白的聊天记录,大量自作多情的羞耻回忆就会潮水般涌来。 “......” 旁边的于然用笔在桌面戳出声,徐嘉珩回神看过去,以为他要问题却见对方晃晃掌心里的手机,又指了指徐嘉珩,示意他看消息。 于然:珩哥你知道世上那两种人最难找对象么。 于然:傲娇和傻子,因为他们都不会说人话。 徐嘉珩皱眉打字:你知道我们吵架了? 于然诚恳道:想不知道都难,毕竟以往的你是不可能让喻温白带饭的,你怕他会累着。 于然:哥听句劝,喻温白都给你主动买饭了,你要是只为了面子问题不搭理人家,被甩的时候,我大概会说一句活该的。 “......” 徐嘉珩和于然都没开静音,打字的机械键盘声噼里啪啦,一声不差地穿透过耳机落进喻温白耳朵。 他忍不住通过镜子,看了眼徐嘉珩桌上被冷落的饭盒,甚至连塑料袋都没打开。 不出意外,对方应该知道这是他特意买的——难道是因为他们在闹别扭,所以连他买的饭和药都不吃吗? 双颊微微鼓出来些,喻温白紧紧抿唇,几次想给徐嘉珩发消息叫他吃饭,消息编辑一班又删除。 最后还是夏敏的短信先打断他的纠结。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58节 “小白我在你们寝室楼下啦,辅导员有资料让我交给你,你现在方便下来吗?” 喻温白先回了个「好」,随即本能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寝室?” 平常他这个时间都是在图书馆的。 夏敏:啊哈哈哈可能是凑巧吧,我正好送盛霖回寝室,路上遇到的辅导员,不废话了,我在下面等你哈。 喻温白想起上次答应女生的复习资料还没给,拉开抽屉抽出专业书装袋,余光匆匆扫过低头发消息的徐嘉珩、以及无人问津的饭菜和药,抿唇薄唇绷紧,起身穿好外套离开寝室。 关门声响起,喻温白拎着书袋走到楼梯拐角,想起围巾还忘在寝室,只好折返回去。 结果远远就在门外听见对话声。 “雾草不知道什么,刚才我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一句话不敢讲,菊花都绷的紧紧的。” “齐东你能不能别恶心人。” “说的你好像不害怕似的,我都看见了,你跟珩哥聊天不也只敢打字不敢出声......诶珩哥你桌上这盒饭哪来的,能给我吃口不?” “......滚。” 只是因为他不再,安寂无声的寝室立刻欢脱起来,喻温白搭在门把上的手缓慢放下来,几秒后转身,抬手将毛衣衣领拉高,挡住冰冷的侧颈皮肤。 一切好像又回到原点,回到他和所有人都分割疏远的状态。 他不喜欢这样。 “......辅导员说,这些资料明早八点前要传电子版给他。” 男寝楼下,夏敏一股脑把注意事项说话,抬头才发现喻温白拎着袋子发楞,连资料都忘了接: “你怎么啦?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喻温白摇头表示没事,将装着他专业书的袋子递过去:“上次你说要借我的书划重点,给你。” 夏敏显然早就忘记这回事,接过书时人都是懵的,看喻温白兴致不高就自然响起冷战的事,小心翼翼道: “......你和徐嘉珩吵架啦?” 喻温白瞳孔微微紧缩,表情鲜少的脸上写着「居然这么明显吗」。 “不是啦,是徐嘉珩被我和盛霖盘问出来的,说你们俩之间有点误会。” 夏敏滚圆的眼睛一转,笑嘻嘻地要拉喻温白去校外的奶茶店,离寝室楼就步行五分钟距离。 “我看徐嘉珩很在意这件事,现在也在反省了,为什么不能把话说清楚、非得要闹冷战啊?” 喻温白双手捧着温热的珍珠奶茶,对面坐着用手托下巴的夏敏,轻声道:“误会说清楚了。” 正是因为说得太清楚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事情发展成这样两人都有责任,徐嘉珩其实并不需要反省什么;喻温白很清楚,比起他过不去自己的那一关,更能感受到徐嘉珩隐隐的抗拒。 徐嘉珩好像在回避他,或者是说,回避他们现有的关系。 “他说你提了个他现在没法回答的问题,”夏敏嘬了一大口奶茶,心满意足地咬着珍珠, “你很着急立刻得到答案吗?得不到答案,就没法和徐嘉珩心平气和的说话么?” 一般疑问句永远比特殊疑问句容易回答,喻温白摇头:“不着急,可以说话。” “这么看的话,你这里的问题貌似不大,”夏敏向来想问题都简单直接,右手握拳轻捶在左手掌心, “我明白了,那问题根源肯定就在徐嘉珩身上。” “他最开始不是误会你暗恋他么,现在发现搞错了肯定尴尬啊,”夏敏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语速加快, “你想他可是徐嘉珩啊,光t大追他的人都能组足球队,现在谈恋爱了发现全称是自作多情,肯定拉不下面子啊。” 喻温白迷茫地听夏敏一通分析,心里只觉得离谱:“......可结果来看,都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呢?”夏敏不可思议,“你上高中的时候,数学老师没说过光有正确答案,没有步骤是不给分的?” 喻温白诚实道:“我没上过高中,也没有数学老师。” “......总是就是你得让他知道你的想法,用嘴说出来的让他知道。” 夏敏恨铁不成钢:“这么说吧,哄哄你对象会不会?多说几句好听话会不会?” 喻温白再次如实道:“没哄过人,但我可以试试。” “......” 夏敏到最后说的口干舌燥,回去路上还在反复感叹,怎么是她一个母胎单身教人谈恋爱。 直到在寝室楼下分别时,女生还不放心地嘱咐:“其实你不用太纠结怜悯和喜欢的问题,至少我觉得他们本质不冲突。”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这个人。” “如果是喜欢就够了啊,喜欢就要让他知道啊,管他以前是因为什么呢,让他以后都喜欢你不就好了。” “让他以后都喜欢你就好了......” 喻温白站在门前,心里再次默念夏敏最后的话,莫名觉得浑身轻松不少,蒙在眼前的困境迷雾豁然开朗。 一直以来,他在人际关系上遇事的本能反应都是躲避;而被徐嘉珩照顾习惯后,下意识的认为出现再大的问题,也总有对方做他最坚实后盾。 于是在有安全感的同时,也逐渐忘了徐嘉珩或许也会有迷茫和疲惫的时候。 是啊,为什么出现问题就一定要等徐嘉珩来解决呢? 寝室门猝不及防被打开,其他三人都没想到喻温白这么快回来,齐刷刷地抬头望过来。 喻温白定在门外直勾勾地看相徐嘉珩,男生桌上是打开的饭盒,现在已经一粒米不剩的只有塑料盒了。 大概是他脸上表情太凝重,离门最近的齐东谨慎道:“白哥,你这是——” “齐东你陪我去接桶热水,”于然忽地起身去拿保暖瓶,试图将齐东一起带走,“我现在要洗脸。” “啥?大中午的你洗什么脸啊,”齐东只觉得不可理喻,“还有你什么时候这么金贵了,洗个脸还要用热水——” 于然没再费口舌和他争辩,毫不客气地拎着齐东的领子把人生拉硬拽出去,唯独在关门时,特意朝徐嘉珩比了个大拇指朝上的加油手势。 重新空旷安静的寝室里只剩下两人。 进门前打过不下十遍腹稿,当面开口时依旧困难;喻温白长袖下的手悄然攥紧,就听徐嘉珩在座位上出声道: “我没有胃病,如果这件事让你担心了,我先道歉。” 看到喻温白因为担心自己而愁眉不展,徐嘉珩心里总会生出点卑劣的满足感,好在这点快/感还不足以让他主动欺骗:“扯谎不是我本意,盛霖也是好心。” 喻温白满腔的话突然被打断,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啊?好......” 徐嘉珩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放过一丝细节:“你还有话要对我说,是么。” 深吸口气,喻温白觉得不能再逃避:“对。” “我想明白了。” “我喜欢你和你喜欢我,是两件不冲突的事情,”他全程紧盯着徐嘉珩深邃凌厉的黑眸,觉得眼神再飘忽不定一秒就要说不下去,“所以——” “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喜欢上我的。” 这几句和预备的腹稿可以说是毫不相干,喻温白说的语无伦次,又担心停下来听到徐嘉珩回应后更不会回答,急匆匆地继续道: “徐嘉珩,如果你在意的是我起初没暗恋你这件事,”喻温白低头放低声音,低软声线带着点不自知的撒娇意味,“我可以改的。” 徐嘉珩垂眸,看着喻温白因为低头而露出一截冷白纤长的脖颈,尾根处有骨头微微凸起,忽然有种错觉。 有些人好像天生善于拿捏他人情绪,像是喻温白,好像从最开始就知自己没办法拒绝他的任何话、任何请求。 哪怕是现在,徐嘉珩甚至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光听见对方带着点鼻音轻声喊他名字、语调里杂糅着丁点委屈和乞求,就恨不得当场答应对方的全部要求。 喉咙发痒,徐嘉珩声音沙哑:“其实你不用——” “我可以重新暗恋你一次,或者,这次让到我来追你吧。” 喻温白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倏地抬眸对上徐嘉珩的眼睛,灿若繁星的眼中闪烁着光点,让眼底倒映的人影微微愣住。 印象里,徐嘉珩从没出现过类似措手不及的错愕,喻温白知道这是对他突发奇想的震惊,也理解对方一时的接受无能。 沉吟片刻,他又想到了另一个更委婉折中的办法,忍不住抬手轻扯下徐嘉珩衣袖:“如果你不好接受的话——” “要不我们先从直男朋友开始做起吧。” 作者有话说: 徐嘉珩:?很好,越努力越心酸,说的就是我 第37章 徐嘉珩最开始确实没懂, 喻温白说的从直男开始追他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算是一知半解,下意识以为只是走个形式。 毕竟两人在同一张床/上都睡过不下十次,就算止步于单纯睡觉、并没有实质操作, 可再谈直男也实在是自欺欺人。 偏偏喻温白能脑洞刷机, 把过去进度直接一键清零, 说重新开始就毫不含糊。 “现在还不能牵手。” 继一周后回到公寓, 喻温白再次侧身躲开徐嘉珩想牵他的手,认真道:“这次我有认真查过,说直男是不会和其他男生牵手的。” 似是觉得不忍,他又挪步悄悄朝男生靠近半步, 轻声道:“再等等,等我追到你, 我们就可以牵手了。” 徐嘉珩被他弄的啼笑皆非:“那我说你已经追到了, 能不能牵手?” 从前天喻温白下军令状一样的气势说要重新追他后,两人确实没有尴尬气氛, 但更棘手的事, 人成天在眼前晃,别说牵手, 连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还振振有词说是因为直男授受不亲。 徐嘉珩试图用性向流动试图证明曾经直男的身份, 或是说自己根本不用追, 就会换来对方像现在的谴责目光。 “以前别人追你, 你也会这么敷衍草率吗?” 听多了这话, 徐嘉珩总觉得喻温白实际上还在赌气, 故意说这样的话整他。 但他偏偏知道喻温白不是这样的人。 看人低头将上次没带走的东西装包,喻温白倚着门忍不住道:“反正还要回来住的, 下次再搬回来了, 不是又要费力收拾一次?” 喻温白手上动作一顿, 抬头眼神里有动摇,像是被刚才的话说服。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59节 果然潜意识里还是回来住的;徐嘉珩不动声色地勾唇,正想乘胜追击说别搬了,就见喻温白表情严肃地摇头。 “不一样的。” “以前是要帮忙才住进来,现在没必要就该离开,”他轻缓的语调坚定,眼睛闪烁着,“就算下次回来,我希望是、是——” 喻温白忽地小声:“是你男朋友的身份。” 煽情的漂亮话说起来总会难为情,喻温白不自然地扭过身接着收拾,只注意到耳根不断升腾的温度,恰好错过某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徐嘉珩也不再劝,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翘着尾巴踮脚进来的奶球不懂情况,反复在喻温白裤脚蹭头。 时不时撒娇地呼噜两声,似是在抱怨喻温白为什么前几天不回家。 同样是回公寓打包东西,同样是送喻温白离开公寓回家住,和上次相比的其中变化,两人心里都感受明显。 或许令人不安的并非离别,而是无法预知归期的告别。 当分别有了确定期限,那么剩下等待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是对归期将近的期盼和展望。 不必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的,是喻温白总会回来的。 “进去吧,周末好好休息。” 两层别墅门前,徐嘉珩朝门边送他的喻温白挥手,不怎么放心地让他进去:“顾清逢不在,你一个人也可以的吧。” “可以。” 意料之中的答案,徐嘉珩再次意识到自己太过啰嗦,食指将车钥匙转了圈,转身要走。 后牙轻轻前后摩挲着,尽管喻温白解释过他在重新追自己、两人关系还不应该太过亲密。 但被拒之门外还是会很不爽。 “你想要留下来吃饭吗?” 身后响起喻温白试探的询问声,见徐嘉珩回头望过来,男生避开视线的同时手绞着衣角, “我听齐东和于然说,直男之间也会请朋友去家里作客的。” 似乎觉得理由不够充分,喻温白凝眉沉思片刻,又快速补充道:“我家还蛮大的,你、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 及时而精准的,徐嘉珩想起顾清逢请客那晚、也就是某人在喝醉的当天半夜,借着酒劲爬上他宿舍床,还睡眼惺忪地将自家公寓钥匙放进他掌心。 当时喻温白说的是什么来着? ——“我家床还蛮大的,你今晚要去吗。” 徐嘉珩表情是哭笑不得,哪怕现在知道全部缘由,听见今天的话还会有一瞬的恍惚。 谁能想到,他说的去家里坐坐,就单纯只是屁股接触椅子的,坐上一坐啊。 顾清逢不在,两层别墅只有用喻温白住就显得格外空旷,徐嘉珩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认真观察这里。 上次过来,他就觉得别墅总阴沉沉的,正午时间都将遮光窗帘拉得死死的,每间屋子都点着灯,待在屋里甚至分不清白天黑夜。 “家里有很多法器不能见光,”走在前面的喻温白头也不回道,“很多地方要一直遮着帘子。” 两人结缘的契机算是他身上的煞气,但徐嘉珩发现他对此还一无所知:“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在修习这些吗?这些法术、器具之类的。” “嗯,师父说我和师哥体质特殊,只有靠修习才能活下去。” 喻温白带人来到厨房,拉开冰箱看着满当当的食材,抬眸看向徐嘉珩:“有什么想吃的吗?” 其实昨晚他计划回公寓时,就想好要邀请徐嘉珩来家里吃饭,搭配的饭菜和甜点都早早记在备忘录里,为此早上还特意去了趟超市购置食材。 徐嘉珩对吃的不挑,大概率会让他随便弄。 “简单就可以,”徐嘉珩心思果然不在这里,看喻温白拿出围裙,第一反应竟然是接过来给自己穿上,迟疑道, “确定是你来做饭吗?” “嗯。” 对方不信任的语气太明显,让喻温白不得不解释一句:“我六七岁就会做饭了,师父和师哥都说好吃的。” 平时都是徐嘉珩包揽一切,今天难得他能照料对方,喻温白总归是期待的。 只是徐嘉珩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松口气,反倒皱起眉眸色沉沉:“六七岁就做饭——那时你还没有灶台高吧。” “我可以踩着凳子,”喻温白不满对方小瞧自己,憋着气微微鼓起脸反驳,“而且我十岁就够高了。” 徐嘉珩眼底的复杂情绪是他看不懂的,于是本能猜测是调侃;可话说完看男生俯身,视线完全被高大身影占据时,喻温白忽地觉得是他理解错了。 头顶被骨节分明地手轻揉几下:“追我的事先放放,我们先恢复一分钟情侣关系吧。” 都说徐嘉珩光闻其声就知道人很高冷,喻温白偏偏和其他人相反。 从那个夏天第一次听见徐嘉珩声音,甚至背对着人看不见脸时,直觉就认定声音的主人一定很温柔。 “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就好像现在,沉钟般的嗓音低醇舒缓,透着无可奈何的惋惜和歉然, “就是觉得,如果可以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如果早点遇到喻温白,他会不会不必像现在一样敏感又处处小心,会不会能够像同龄人一样读书上学。 现在的喻温白也很好,可每每看到他不符合年龄的懂事,那些绝不算美好的童年经历,就会巨石般压得徐嘉珩喘不过气。 空气有一瞬的滞停。 “......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不晚。” 率先移开目光的喻温白小声嘟囔着,后半句徐嘉珩没听清,等他再想开口问时,喻温白已经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整齐放在水池边清洗。 水声渐止,喻温白将碧绿的空心菜摆齐放在案板,左手指骨抵着刀背,握刀的右手手起刀落,利落的切菜声继而响起。 切菜的空隙,安排下锅的排骨已经焯过水,喻温白又漏勺捞将肉捞起,在流水下冲洗掉的血沫,放在碗里等待放凉的时间里,又有条不紊地为下一道备菜。 全程没给徐嘉珩任何插手的机会。 喻温白娴熟的厨艺不单单是精湛的刀工和做菜手法,徐嘉珩自诩菜也做得不错,但毕竟不常下厨,过程中常常会上网查下菜谱,或者做到一半临时回想调料配比和步骤。 而喻温白全程宛如精密的机器,将两荤两素一汤的菜谱牢刻在脑海,五道菜穿插着一起做,将时间差利用到了极致。 熟练连贯的动作背后,是他从小就站在灶台前的经历。 灶台的现在高度,对于一米八有余的喻温白要微弓着腰才适当;围裙的黑色细带勒紧劲瘦的腰,向上裸露在空气的皮肤都白得晃眼。 让人再也想象不出他六七岁时的样子,是怎么小心翼翼地踩上竹凳,起初晃晃悠悠站在灶台前做饭的。 伴着袅袅弥漫的菜肉香,徐嘉珩倚着门看向厨房灶台,难得意识到喻温白比他以为的还要成熟,生活起居向来都是井井有条。 身体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也因为修习实则比普通人要强上很多。 好像对喻温白来说,有他没他都是一样的;或许他唯一的优势,大概是比别人早那么一点,发现喻温白骨子里的温柔。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徐嘉珩也不清楚他怔怔看人发呆了多久,被说话声喊回神时,是喻温白端着热菜叫他让开点,挡着门出不去。 五道菜很快被端上桌。 麻辣小龙虾、爆炒牛百叶、蒜炒空心菜、西红柿炒鸡蛋、以及一碗酒酿丸子。 徐嘉珩看着满桌他喜欢的菜,不相信这是意外:“你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他对于吃的向来敷衍,喜欢的不会特意做,不喜欢的也照样吃,从小到大也只有家里特意问过的厨师知道他的偏好。 “遇到喜欢吃的,你会习惯性连续夹两次,”喻温白将银筷递给徐嘉珩,见人盯着菜不知在想什么,有些紧张, “......不好吃吗。” “没有,很好吃,”徐嘉珩抬头朝他笑笑,“辛苦了。” —— 饭后,喻温白坚持不让客人洗完,徐嘉珩没办法只能由他去,中途正好接到秘书电话,说新项目临时出现紧急状况,问他能不能空出时间处理一下。 包里装着电脑,徐嘉珩问过喻温白后,决定直接在客厅开网络会议。 戴上耳机后,洗碗的冲水声渐小,徐嘉珩听着屏幕那边的人慌忙解释,凝眉气压沉沉,连喻温白什么时候回房间的都不清楚。 将近三小时的会议结束,时间快接近晚上五点,日照缩短的寒冬已是残阳落幕,层叠云群映的金红。 偌大空旷的别墅里不见人影,徐嘉珩离开正厅在一层随意逛了逛,想起来时喻温白指过他卧室的方向,转身朝走廊尽头走去。 将阳光隔绝在外的跃层别墅窗帘紧闭,唯独尽头的卧室有阳光流淌。 房门不设防的敞开,换上棉质睡衣的青年安稳的睡在靠墙的长沙发上,发丝柔软睡容恬静,落日余晖在清瘦的人身上洒下流光。 一切都安静美好的叫人不忍打破。 徐嘉珩想起,喻温白说当初帮他的原因,是因为他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这到底是什么比喻。”轻笑出声,徐嘉珩拿出手机在门边拍了张照片。 然后鬼使神差的,将其设置为两人的聊天背景图。 “唔......” 或许是睡梦中感觉到冷,喻温白将身上宽大的毛毯裹的很紧,梦呓几声侧过身睡,靠近茶几的一角毯子因为动作已经拖地。 徐嘉珩找到操控版调高温度,怕人着凉,又看向角落衣柜——大概是刚取过毯子的缘故,衣柜的右侧拉门开着。 仔细看了圈也没找到毯子,床上被子搬过来又太过大费周折,徐嘉珩最后在一众毛衣和针织衫中,挑了唯一适合盖上身的外套。 是件反季节的防晒服。 手里的衣服有股别样的熟悉感,徐嘉珩不由得低头多打量几眼,发现这是他高中时常穿的牌子,上大学品味改变就不再买了。 但这不是吸引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 这件衣服太大了。 喻温白穿衣习惯确实偏好宽松款,但手里这件衣服已经大到符合将近一米九的徐嘉珩,尺码偏差到不像是疏忽买错。 顾清逢和喻温白的身量差不多,加上运动款式更不适合他,这衣服也不像是给他买的。 更何况从面料的新旧程度看,手里的衣服少说也买了一两年了。 衣柜的整洁度一看就是经常整理,反季节的夏装出现一定有特殊意义——或许是哪个重要的人送给喻温白的吧。 “......徐嘉珩?” 睡眼惺忪的人揉着眼睛坐起身,浓厚鼻音绒毛似的扫过耳边;喻温白慢吞吞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徐嘉珩,神情懵懂。 几秒后他想掀开毯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毯子上的黑灰色外套,神情有瞬间的呆滞。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60节 “你在哪里看到的?”喻温白睡意全无,下意识想将衣服藏起来,“我明明放在衣柜里的......” 说完意识到慌张的太明显,僵硬地将外套叠好后藏在身后,低头换了个话题:“你忙完了吗。” “刚忙完,等下回去,”徐嘉珩看喻温白对这件衣服格外在意,压下心中疑惑,解释道, “我进来的时候衣柜门开着,看你好像有点冷,就随便找了件衣服盖上。” 喻温白正想摇头说没事,徐嘉珩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打断了原本的尴尬气氛。 是徐嘉菀打来的电话。 “徐嘉珩你现在在哪呢,”女生清亮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很有穿透力,“这周末学校放假,你晚上把奶球送回家呗,或者我叫王叔送我去你公寓取。” “我在喻温白家,”徐嘉珩照例把手机拿远了点,“你直接去我公寓——” “是嫂子家吗!那我也要来!!” 元旦花灯的事,让徐嘉菀对喻温白好感再升台阶,小姑娘也不管猫和他哥了,电话里越过徐嘉珩直接问喻温白地址,非要过来看看。 喻温白不擅长拒绝,要不是徐嘉珩最后不耐烦先挂断电话,徐嘉菀大概能一路说到车开过来。 临近高三的小姑娘被学校生活压的喘不过气,站在别墅门口也能说个不停,就差没自来熟地直接推门进去,顺便再在喻温白家吃个晚饭。 喻温白有些为难,情感上他很乐意招待徐家兄妹,但上次徐嘉珩来过后,顾清逢就再三强调,下次带其他外人回来前,必须要提前打招呼。 何况徐嘉菀本身体弱,别墅里有不少东西对她算是禁忌。 徐嘉珩心里正愧疚,徐嘉菀关注的却是其他重点:“嫂、小白哥你不是和我哥一起住公寓嘛,怎么突然要回来住?” 小姑娘眯着漂亮的大眼睛,狐疑地看着他哥:“是不是徐嘉珩欺负你了?” “没有,我........最近家里人出差,房子不能空着,要我回来照看几天。” “这样哦,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啊?或者来老宅找我玩好不好?我马上期末考完就要放假啦!” “一次性问这么多,谁能记得住,”徐嘉珩无情打断兴致冲冲的妹妹,抬手要把半开的外套拉上去,“回去了。” 徐嘉菀不服地排开她哥的手:“我不冷,拉链拉上去太丑了,我才不要。” “上次发烧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徐嘉珩没理会妹妹的无理取闹,扯上拉链,转身和喻温白道别:“关门别送了,外面冷。” —— “脸这么臭,你和嫂子吵架啦?” 低调奢华的宾利后座,徐嘉菀嘴里叼着棒棒糖,两条长腿交叠轻晃着,幸灾乐祸道:“嫂子都不去你那住了,肯定是你惹他生气。” 徐嘉珩瞥了眼女生再次敞开的外套拉链,冷声让管家司机调高温度,懒得出生搭理旁边的小屁孩。 如果说不宜场合的衣服出现只能引起注意,那喻温白醒来后的反应,足够让他耿耿于怀了。 外套的品牌他再熟悉不过,是这几年突然大火的小众潮牌,专门面向年轻人,极低概率会是年长者送给小辈的。 喻温白的社交圈小的可怜,排除顾清逢和未谋面师父后,基本就只剩他自己。 可这衣服从款式风格到尺码大小,全都和喻温白大相径庭,说是徐嘉珩以前穿的可能性或许还大些。 不是别人相赠、又不像本人会穿,却被特意留在衣柜的醒目位置——难道这件衣服原本的主人对喻温白很重要吗。 回老宅车程大约半小时,徐嘉珩一路上无所事事,懒懒看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夜景,沉吟片刻,口袋里拿出手机。 前两年他沉迷这个潮牌买了不少限量款,眼熟的大概也就这些,搜索起来难度并不大。 五分钟后,徐嘉珩看着网页上商品介绍的「全球限量1000件」,皱眉陷入沉思。 再看这件衣服时,除了熟悉感,还多了点呼之欲出的—— “诶你怎么又在看这件衣服?家里不是已经有一件了吗?” 徐嘉菀好奇的询问声打断思绪,徐嘉珩没纠结他什么时候凑过来偷看的,迅速捕捉话里重点:“家里有一件?” “你忘啦,你高考后买的啊,我落水那天就穿的这件,肯定不会记错的。” 徐嘉菀不懂她哥在大惊小怪什么,接着回忆道:“不过那天你好像是把衣服给救我的小哥哥了,后来他没还给你吗?” 把衣服给就徐嘉菀的男生了。 “同学,你挺眼熟的。”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尘封记忆的对话猝不及防涌入脑海,徐嘉珩想起开学那天他懒懒倚靠着门框,语气带着点轻佻散漫,开启他自以为和新室友喻温白第一句话。 难怪他第一眼就觉得喻温白眼熟。 难怪家里两个最难伺候的生物,从最开始对喻温白就格外亲近。 难怪喻温白今天会说,他们其实早就见过。 两年前绝不算愉快的经历将记忆模糊,直到徐嘉珩回同于躺上床,都仍旧想不起那年夏天的树林水库边,好心救起他妹妹的青年长相。 仅剩的记忆也限于那日火烧云似的落日,橙红的天空将世界染色,同样也倾洒在背对他的青年肩头。 青年应该是有意不想让他看清长相,即使浑身湿透,也倔强地将鸭舌帽压的很低,又刻意埋着头。 徐嘉珩认为他应该是和青年道过谢的,对方毕竟救了他妹妹,如果不是着急回去,他大概率会登门感谢。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喻温白,后来重逢时,他有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自己? 心里正生出点期待,徐嘉珩转念又想如果喻温白当时认出他,后面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和他当了一整年形容陌生人的室友呢。 思绪纷繁杂乱,徐嘉珩点开和喻温白的对话框,眼神沉沉地看着背景图中,沙发里的青年睡的酣甜。 手机突然震动,是喻温白发来的消息。 “到家了吗。” 简单的四个字,都仿佛千斤重砸在徐嘉珩心上,他先是飞快回了个好,又再屏幕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时」先发制人道: “明天周末你还要留在家里吗?会很忙吗?” 喻温白:要留下,但是不忙。 “要一起在你家学习吗,马上期末了,”徐嘉珩指尖一顿,技艺娴熟地开始卖惨, “最近忙公司的事没学习,图书馆太吵看不进书,这样下去只能熬夜到最后一门了。” 果然喻温白答应得很快:可以来的。 外套的事始终抓挠着心口又痒又烫,徐嘉珩知道现在不是提问的时机,只能换种方法暗暗催促: “可以问问追我的事,还需要很久吗?” “怎么了?” “大概是关于你的事情,我总是耐心不足,”徐嘉珩思考片刻,还是把后半句发出去, “所以这次,能不能不要让我等太久?” —— “......家里没做早餐,饿的话可能要等十分钟。” 清晨七点整,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喻温白还穿着睡衣,冷风从凌乱的领口倒灌进来,身体在冬寒中很轻地抖了抖。 他清除记得面前这人,除了早八外从不早起的。 “抱歉,我记得你每天都是六点醒,所以过来的早了点,”徐嘉珩关门将凛冽寒风挡在门外,提了提手里温热的早餐, “你要不要再睡会,睡醒后我再给你热一下早饭?” 喻温白摇头表示不用,睡意朦胧地接过早餐,看向徐嘉珩的眼神闪过茫然。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今天的徐嘉珩和昨天很不一样。 说的具体点,感觉比昨晚要躁动很多。 这段时间给顾清逢帮忙耗费不少心神,再加上两人闹别扭的事,喻温白这两天都格外疲惫缺觉,连带着感知力都钝化不少。 不过多纠结,喻温白简单洗漱后换上常服,和徐嘉珩在餐厅吃过饭,决定去他房间学习。 除了两间卧房和正厅外,其他房间都放置了法器或符咒,正厅要留给接待的客人,去他房间的确是最佳选择。 书房卧室合一的房间有普通人家一个半客厅大,供两人学习绰绰有余。 果然饭后没多久,蛰伏在徐嘉珩身体的躁动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先是漫不经心地扫过桌上试卷,不安分的视线就逐渐移到自己身上,专注而犀利,像是能直接将人看穿。 喻温白率先受不住煎熬:“你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有点冷,想问你有没有多余的衣服穿。” 徐嘉珩收起探寻目光,似是随口道:“昨天那件外套大小应该正好,方便借我穿下么。” 喻温白握笔的手一顿。 为什么突然提起那件外套? 徐嘉珩已经想起来那年夏天的事情了? 直觉告诉他昨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定有事发生,但显然不能直接说破,一时又找不到理由拒绝——毕竟只是件过时节的外套而已。 来自过去夏天的外套他代为保管着,一直放在衣柜角落;其实没有太多其他意思,除去找不到机会归还,最多也只寄托些许念想。 难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只要坐在床边看着这件衣服发上会呆,仿佛又能感受那年夏天的烈日蝉鸣,层林尽染的树荫庇佑下,有徐徐拂过的和煦暖风。 被阳光包裹的青年用斜长的倒影将他包裹,大步坚定走向几欲逃跑的自己,不容拒绝地将外套披在他肩头。 “披着吧,这里夏天傍晚的风也是凉的,希望你不要生病。” 他是这样说的。 胡思乱想着,喻温白打开衣柜取出外套,回头就对上徐嘉珩专注望向他的眼神——两年前的那次初遇,他也会这样看着自己吗? 男生和那时身量差不多,衣服穿在身上不意外的贴合,让喻温白有一瞬的觉得,时间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么他应该会转身跟徐嘉珩搭话。 他会告诉他,夏天傍晚的风的确是凉的,但唯独那天,在擂鼓般的心跳声下,穿过发丝和面颊的每一缕清风,都带着薄荷清香的温热。 对于喻温白来说,这阵风不止有幸出吹过那晚仲夏之夜,也延绵过他往后的余下两年时间。 至于现在,他早已不必再贪恋握不住的流风。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61节 因为属于他的太阳已经寻他而来,璀璨又夺目。 “.....在笑什么,”徐嘉珩的声音打断思绪,“我穿这件衣服,有这么奇怪?” 喻温白摇头玩唇:“很好看。” 如果有机会的话,如果事实不会让他像个收集癖那样奇怪的话。 他以为自己会连同这件外套将一切都埋藏,可看见徐嘉珩再次穿上那件外套时,喻温白才意识到。 他有多么希望,能够把这点懵懂又晦涩的心事说给徐嘉珩听。 不再纠结,他走到位置拿起遥控器:“需要我再把温度调高一些吗?或者我再给你拿个毯子?” 徐嘉珩深深望着他眼底浮现的笑意,半晌后轻笑一声:“没事,这样就可以。” 短暂的插曲过后,各怀心事的两人终于能沉下心学习。 期间徐嘉珩去走廊里开了个视频会议,中途回来时觉得热,没多想就脱下身上的外套,随手放在椅背上后转身离开。 四十分钟后结束,喻温白已经在另一边的餐厅叫他来吃午饭。 两人上午都忙着复习,徐嘉珩以为喻温白会对边点个外卖凑活一下,走过去才发现桌上已经端上两荤一素,都是他爱吃的菜样。 喻温白迟疑片刻,开口:“胃不好的话,还是不要吃外卖了。” 徐嘉珩知道上次的话,对方不出意外应该是一点没听进去,也不知着急一时间解释清楚,道谢后坐下吃饭。 饭后徐嘉珩负责洗碗,喻温白就站在门外抱着书假装学习,时不时打个哈欠,神情看上去比平常要疲惫些。 打断安静二人世界的是带杨瞿回别墅的顾清逢。 将杨瞿安置在外部正厅,返回内厅的顾清逢见到厨房洗碗的徐嘉珩,脸上难得出现几秒的错愕。 “稀客啊,欢迎,”男人勾人的桃花眼自然上挑,扯了下领口,看向回头看过来的喻温白, “小白先去换身衣服,然后把杨瞿带到地下室,我等下就过来。” 这是他们一贯的流程,喻温白负责准备和收尾工作,其余出力费神的都是顾清逢。 喻温白点头:“好。” “卧室那边先别去,小白可能随时回来,身上多少会沾点脏东西,撞上对你没好处。” 顾清逢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解开领口的衣扣,颇有兴致地看着徐嘉珩:“和好了?” “我们没有吵架。” “看来你似乎没受影响啊,”顾清逢语气惋惜,“那就只有小白一个人钻牛角尖了,这几天话不说。” “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我依旧没办法回答,”徐嘉珩知道男人在故意挖苦自己,沉声道, “但我很清楚怜悯和喜欢两者的其中区别。” 顾清逢挑眉显然没被说服:“与我无关,你只要能说服小白就够了——在这等着吧,晚上带你们俩出去吃。” 男人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回头,语调散漫:“还有,比起所谓的满分答案,我更希望你能完全坦诚的面对这段关系所需要的。” “谈恋爱得是两个人双向奔赴,少一点都走不下去,这话你不会还听不懂吧?” —— 独自等待让下午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和喻温白过去交流的只言片语中,徐嘉珩知道杨瞿的情况比他棘手许多,大概这段时间经常要来。 于是对顾清逢傍晚才出现,并不十分意外。 反倒是顾清逢见到他,先咦了声:“小白呢?一直没出来吗?” 徐嘉珩困惑的表情让答案不言而喻,顾清逢也不着急,转身带人去了走廊尽头的卧室。 推门进去,果然一眼看到侧身蜷在床边的喻温白。 应该是真的累了,熟睡的青年只坚持到洗完澡就一头歪倒在床边,幼孩般的睡容和姿势,头发湿漉漉的任由水滴侵入新换的卫衣。 身上也什么都没盖,只有怀里抱着件反季节的外套,骨节分明手紧紧攥着。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的姿态,像是生怕被人抢走。 徐嘉珩很熟悉这样的姿势,身体弯曲蜷缩的同时,头也拼命想埋进怀里,试图用后背和四肢抵抗外来一切危险。 ——这种防备中不失舒适的睡姿,他常常会在他家奶球身上见到。 连同听见推门声后将头埋地更低,同时翘挺小巧的鼻尖凑近外套、无意识轻轻耸动的样子,都无比眼熟。 每次他长时间不回家,总能收到徐嘉菀发来的视频:通体纯白的布偶要么窝在他衣服上,要么脑袋扎进他鞋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有人告诉他,这是小动物熟悉主人的行为表现,靠气味刺激来表达缓解思念。 简单来说,大概是闻味思人。 “怎么又抱着这件衣服睡。” 耳边响起顾清逢略显无奈的叹息:“每次累坏了或者心情不好,他就会抱着这件外套睡——也不知道拿弄来的衣服,难看死了。” “......是两年前的那个夏天吗?” 徐嘉珩没理会顾清逢对他审美的嘲讽,听见自己紧绷的声音重复提问:“这件衣服,是两年前的夏天后才出现的么?” “差不多;六月底填报志愿的时候,小白不知从哪里捡到这件衣服,晚上突然说想去读书了。” “衣服的主人对他特别意义吧,能让小白重回校园可不是简单事,”顾清逢回忆起这段也无比感慨,转念又觉得徐嘉珩知道这个时间点很奇怪,挑眉勾唇, “一件衣服就这么在意?因为让小白下决心重返校园的人不是你?” 两个问题徐嘉珩都没回答。 他只是试想了下,如果衣服的主人不是他,却让他亲眼目睹喻温白抱着别人衣服睡觉的场景,让他知道喻温白心里永远有个无法抹去的身影。 甚至连他们之后的相遇,都要感谢那个人。 他大概真的会嫉妒到发狂。 作者有话说: 徐嘉珩:我醋我自己 第38章 喻温白是被饭菜香味勾醒的。 透过玻璃窗的光景已是暮色, 落日隐没与云幕后沉眠,皎白圆月在闪烁星辉中潺潺淌着静谧流光。 房门紧闭的卧室静悄悄的,喻温白感受着被湿法浸润而散着寒意的领口, 缓慢坐起身, 垂眸望着怀抱里的外套, 终于想起他是因为太累睡着了。 和煞气相关的一切都非常耗费心神, 他不像顾清逢已经适应了高强度运作,仅仅只是连着几天帮忙,白天都会困到睁不开眼。 稍作整理后他推门出去,看见厨房忙碌做饭的徐嘉珩, 以及客厅沙发上悠闲带笑的顾清逢,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 “醒了?”见喻温白睡醒出来, 顾清逢将手机收起来, 朝厨房方向扬下巴,“我说出去吃, 里面那位非要下厨呢, 说不然你不放心。” 喻温白闻言一愣,回头就对上端菜走出来的徐嘉珩视线。 四目相对, 像是火石高速碰撞生出火星, 喻温白发现徐嘉珩白天浑身的躁动因子突然消失了, 沉沉眼眸里, 有些他看不透的东西。 三荤两素对三个人来说绰绰有余, 连向来挑剔的顾清逢都难得给予好评。 “手艺不错, 你是偏甜的口味?”顾清逢给喻温白夹了两块糖醋排骨,“多吃点, 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喻温白喜欢, ”徐嘉珩没对口味多做解释, 只是在顾清逢非要看着喻温白把排骨吃完时,淡淡道,“他吃完蔬菜后就会吃的。” “以及他昨天在我家称过体重,没瘦。” 倒不是故意驳顾清逢的面子,是他知道喻温白吃饭向来有他自己的顺序,每次都是先蔬菜再排骨,最后才会吃一点主食。 至于喻温白体重的事,他也只存了一点私心——扪心自问真的不多,也仅限于他和喻温白闹别扭、而顾清逢非要表现出两人亲密无间的时候。 “行,看来是我多管闲事。” 徐嘉珩去盛饭的空隙,顾清逢手支着下巴,别有深意得笑看着喻温白,凑到他耳边问: “吃完饭我也和程野去看电影,要不要一起?” “提前声明,我们去的是私人影院,”顾清逢狐狸似的桃花眼轻转,“一场只能做两个人,黑灯瞎火的做什么都可以哦。” 喻温白没理解他的意思:“在电影.......还能做什么。” “看你想做什么咯,”顾清逢勾唇笑的意味深长,“你不是说要重新追他,现在给你创造机会还不要?” “在聊什么。” 徐嘉珩盛完饭从厨房出,就见顾清逢侧身对着表情茫然的喻温白说话,唇边是老谋深算的笑容,嘴张张合合不知在说什么。 让人很在意。 “等下小白跟我去看电影,现在只剩情侣厅,”顾清逢闻言笑着回头,恰到好处的挑眉, “怎么,你也要去?” —— 事实证明,激将法永远有效。 饭后晚上八点整的私人电影院门前。 “......” 兴致勃勃前来约会的程野看着顾清逢身后的两人,滚烫的心瞬间被迎面破来的凉水浇个透心凉。 喻温白就算了,毕竟存在感不高,怎么连徐嘉珩也来了啊?! 趁喻温白两人买爆米花的时间,程野暗戳戳地贴近顾清逢,一米九的个头弯腰将下巴搭靠在顾清逢肩头:“我就定了一个厅。” 顾清逢斜眼看他:“委屈?” 如果人能长耳朵,程野此刻头顶那双一定是耷拉下来的;他索性将脸埋进顾清逢颈窝,闷闷道 :“......委屈啊。” 喉咙里滚出点笑,顾清逢侧身捏住程野下巴,在青年微微错愕的表情中,勾唇亲在他双唇,又伸出柔软的舌头,轻松撬开他唇齿。 顾清逢主动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程野几乎瞬间就跌进对方深海般的眼,回神时手臂已经牢牢锁住顾清逢细腰。 两人恰好站在电影院视觉死角的位置,头顶射灯投射的白炽光打落顾清逢泛起红晕的脸上,接着是他被咬破的唇、拉扯中凌乱的领口、和急促起伏的胸口。 “小狗崽子,”顾清逢带着笑的声线湿润沙哑,缺氧让他只能无力的伏在程野胸/膛/喘/气,脆弱的像是易碎的艺术品,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62节 “现在呢?还委屈?” “......不委屈。” “走吧,电影快开场了。” 顾清逢喘匀气,直起身从程野怀中退出来,迅速对着走廊的折射镜整理衣着,半分钟后又变回原先懒淡慵倦的模样。 与此同时的喻温白还在排队等爆米花。 私人影院比想象中还要受欢迎,他们到的时候剩的位置已经不多;徐嘉珩在另一列排队买票,喻温白只能默默听前面的情侣拌嘴。 虽说是在闹矛盾,但男生显然缺少基本风度,女朋友手里已经拿了两杯可乐的情况下,出声提醒他忘了拿爆米花时,第一反应是语气很冲地回了句“没看见我正在付钱吗。” 女生也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一来二去下,问题不知怎么就变成男生开始埋怨,每次出门都是他付钱。 一场闹剧,最终以男生扮丑模仿女生撒娇要他开瓶盖的语气来诋毁她过分粘人,和女生当场给他两巴掌作为结尾。 场面震惊在场所有人,工作人员不得已出面把男生请走,喻温白被迫全程围观,大脑飞速记下了几个重点。 家务事难断,男生没素质也是事实,但他恶意模仿的丑态,让喻温白同时在脑海里反省自己。 和徐嘉珩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瓶盖都是徐嘉珩开的。 不止这些,吃饭的筷子是徐嘉珩递的、想吃什么菜徐嘉珩总会先一步夹给他,甚至出门鞋带松了没注意到,徐嘉珩都会蹲在帮他系好。 而且他们每次出去吃饭买菜,好像也都是徐嘉珩付的钱。 ......这么看的话,他是不是过分黏人、该更独立一点呢。 “四份爆米花,两杯可乐两杯雪碧,请问付款时微/信还是支/付/宝?” 收银员的声音打断思绪,喻温白点亮屏幕准备付钱,耳边就传来熟悉的机械女声“支付宝到账。” “走吧,”徐嘉珩买完票过来,正好看见喻温白低头找付款码,顺手付钱后自然拿走东西,“去找程野他们。” “我来拿饮料吧,”喻温白想从徐嘉珩手里接东西,想了下接着道,“还有电影票和爆米花饮料的钱,我一起转给你吧。” “饮料冰手,拿爆米花吧,”徐嘉珩摸不清突变的状况,定定望了喻温白几秒,俯身在他他耳边低声道, “顺便提一句,我没有让男朋友出门花钱的习惯。” “未来男朋友也不太行。” —— 四人在路过第三个影厅时分手。 作为唯一不知道两两分分别行动的人,程野无疑是四人中最喜出望外的,狗尾巴几乎要翘上天,没出息的样子,看得徐嘉珩宁愿不认识他。 送走程野和顾清逢,剩下两人继续往走廊深处的六号厅走。 推门进去后影院内漆黑一片,徐嘉珩第一反应是打开手机后置手电筒给前面的喻温白照明。 “没关系,”喻温白接着他也打开手电筒,“我自己就可以。” 偌大影厅统共就四个位置,两人先后在正中间落座。 徐嘉珩放下饮料,习惯性地拿起喻温白爱喝的可乐打开,顺手递过去时,才发现喻温白正幽幽盯着自己。 “谢谢,”他接过可乐后沉思片刻,重新抬头认真道,“但我以后可以自己开瓶盖。” 徐嘉珩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直到影片快过半他也没想明白,喻温白为什么突然跟他客气,思来想去,也只得出对方觉得还在追他,所以这些过于亲密的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结论。 荧幕上播放的电影是《唐山大地震》,徐嘉珩不清楚、也没听喻温白选这部的原因,思绪被刚才的插曲占满,余光不时看向专注观影的喻温白,全程心不在焉。 “......这是我第十三次看这部电影。” 电影进行到高潮节点,母亲绝望的哭声、废墟下女童绝望的眼神接连刺激感官——不得不说,这部算得上老旧的电影,不过多久后重温都依旧沉重。 喻温白靠着柔软皮质椅辈,各色灯光照映在他精致深邃的侧脸,声音和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每次看的时候我都会想,当初我父母丢弃我的时候,也有过和这位母亲一样的痛苦和纠结吗?” 嘈杂震耳的背景音中,徐嘉珩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喻温白的问题。 下午顾清逢和他闲聊时,无意提起过是二十一年前捡到喻温白的地方:穷山恶水中的穷困村落,教育的未普及和贫乏的避孕措施,让当地的弃婴率惊人的高。 随着情节推动,悲情音乐在影厅缓缓流淌;巨大伤痛背后往往是无尽的空洞,就好像喻温白此时的表情一样。 听见母亲颤声选择儿子的那一刻,他也只是平静而缓慢的眨眨眼睛,甚至没有回头看徐嘉珩一眼。 “虽然这样说很不好,”清透和缓的语调响起,喻温白弯眉笑了笑,“但我每次看到这里,总会忍不住羡慕那个女孩。” “至少她的父亲曾经拼了命想要救她,至少她母亲在抛弃她的那一刻、 以及往后漫长的生命,是会是无尽的痛苦和煎熬。”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徐嘉珩却在沉默中听到了后半句。 喻温白甚至连这些都没办法确认。 父母丢下他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也会像电影里的母亲一样痛苦吗? 还是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为了终于能摆脱这个抚养不起、甚至会带来不行的孩子? 这些问题的答案,或许喻温白永远都无从得知了。 无解的问题徐嘉珩回答不了,他皱着眉想替喻温白拭去滑过脸颊的泪痕,声音沙哑: “这样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温热触感蹭过眼角,喻温白才惊觉他竟然流泪了。 侧脸胡乱擦去眼泪,他难为情地将小半张脸埋进卫衣衣领,露出漂亮的眼睛看向徐嘉珩,轻声道: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故意惹你心疼,我只是不知道这下话,除了你还能够对谁说。” 昏暗环境也掩盖不住徐嘉珩眼里的疼惜,喻温白怔怔看着男生悬空忘记放下的右手,垂眸: “你不要可怜我——” 话音未落,抿唇沉默的青年突然倾身,张开双臂将他牢牢抱住;一时间,喻温白的世界里只剩下令人心安的体温、淡淡的薄荷清香、以及两道强有力的心跳。 “如果你让我不要心疼,那我可能永远都做不到。” 印象中徐嘉珩的拥抱总是温柔的,从没像今天这样用力又急不可待,像是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让喻温白感觉到疼痛。 “但如果你还在担心我对你只有可怜、从而分不清喜欢——” “我真的会生气。” 两人贴的太近,喻温白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的胸腔震动。 “这两天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因为事事都太顺着你,以至于连原本的自己都忘记了。” 徐嘉珩后退半步,结束这个漫长的拥抱,勾唇:“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太晚才想明白,我和所有陷入恋爱关系的人一样,都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和脾气。” 这个问题盛霖和顾清逢都很早说过,只是他下意识抗拒接受,才让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一拖再拖。 “我原来觉得自己很清楚怜惜和喜欢的区别,是不善言辞才让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直到刚才,我才发现以前其实不懂。” “人会因为怜惜从而伸出援手,但喜欢是希望伸出援手的人是自己,再自私点说,希望自己是唯一有自个的人。” 徐嘉珩拿起手边的可乐瓶晃了晃,看气泡浮出水面:“换做其他力气小的人,我也会帮他们开瓶盖、或许也会在别人流泪时,处于礼貌和怜悯递上纸巾。” “但如果是你,如果帮你开瓶盖、替你擦眼泪的是其他任何人,我会自责为什么当时不在你身边,也会生气为什么你倾诉求助的人不是我。” 在喻温白茫然的注视中,徐嘉珩抬手轻刮他流泪而泛红的鼻尖:“或许不是满分答案,但至少对我来说,” “喜欢是带着恶劣的占有欲,从而不断在你身边索取成为唯一资格的过程。” 恋爱不是单方面的无私付出,而是当我在毫无保留地倾注所有心意时,也会忍不住期待、会渴求心爱的人给予同等的爱意。 喜欢你这件事,或许与你无关;但如果我们在一起,我希望能事事有回应,希望站离你最近的人,有且只有我一个。 这是徐嘉珩这些天经历过外套等一系列事件后,才终于能够成交的答卷。 他低头望着还深深沉浸在刚才那番话的喻温白,抬手揉了揉他发顶:“我说了这么多,给点反应,嗯?” “我没想过这么多。” 对于徐嘉珩过分严谨的答案,喻温白知交不出这样的答卷,突然感觉到羞愧:“但「我喜欢你」这句话,我只会对你一个人说。” 他抬头认真看向徐嘉珩:“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包括他师父和师哥顾清逢,喻温白会永远对他们怀揣感恩之心,但不会用喜欢来形容。 “或许很肤浅,但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每件事情。” 喜欢两个人一起同寝渡读书、一起逛街吃饭、一起出门踏青带奶球晒太阳—— 喻温白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栗色眼瞳在荧幕光照下如宝石通透,带着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笑意: “徐嘉珩,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我会喜欢上这个世界的。” 清润柔软的声线在悲怆背景音里显得格格不入,徐嘉珩却只能听见身体血液冲撞血液的细碎声,一件外套而积压胸腔的强烈情绪,终于在喻温白不自知的告白中爆发。 “喻温白,这次我不想再按照你的步调了。” 喻温白在徐嘉珩黝黑的双眸中读出压抑的隐忍,唇边的笑意凝住,就见对方再度靠近,将两人之间本不充裕的距离急剧压缩。 “你说要追我的事情,我拒绝,”徐嘉珩压着声线,身形差在密闭空间里有着绝对压制, “我以前总觉得应该都顺着你、事事都得耐心点——” “去他妈的耐心一点。” 不知是被徐嘉珩的脏话还是语调惊住,喻温白突然失去身体掌控权,慢半拍反应过来时,徐嘉珩唇边热气已经烫他的耳垂滚烫。 “喻温白,我现在想亲你,”徐嘉珩这样告诉他,低厚声线犹若魅魔,“十秒钟,如果十秒钟内你不推开我,” “我就当你默许了。” 靠过来的身体胸/膛温度灼人,喻温白抬起的手本能想推开,指尖不安地攥住徐嘉珩的卫衣,隔着衣料感受着对方鲜活的心脏的跳动。 最终他闭上眼睛,只有手紧紧抓着徐嘉珩领口,像是最后唯一仅剩的依托。 耳边沉沉响起一道低笑,紧接着黑影压下来,唇被薄荷清香封住。 如刚才所说的那样,徐嘉珩亲了他。 短暂的生疏后,无师自通的人迅速掌握技巧,从而占据上风;喻温白觉得自己正经历一场不分胜负的无声战争,随着胸腔里的氧气被一点点抽空耗尽,他不得不缴械头像,变成橱窗里的洋娃娃,乖顺的任人摆弄。 电影声渐止,投屏上跳出问贴心提示,再问看客还否还要继续。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63节 徐嘉珩百忙之中腾出手随意点了下屏幕,继而又托住喻温白节节后退的后脑勺,指尖穿/插过柔软发丝,开启新一轮剥夺。 亲吻果然具有成瘾性。 他默默这样想着。 唇瓣贴着唇瓣的触感无疑是新奇而美妙的,同样是身体两处皮肤相接,接触面积甚至比不过牵手和拥抱,却能带来如此强烈、如毒/品般叫人反复上瘾的悸动。 徐嘉珩还记得以前假期陪妹妹看的无聊偶像剧,每当男女主角接吻时,脑海就回忆两人的种种回忆。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真正接吻时,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个人的温度和气味;如果在对方细碎的轻颤中感受到紧张,就会在敷衍短暂的安抚后,继续卑恶地欺负他。 徐嘉珩轻拍着喻温白战栗的背脊,微微后退半步容许他呼吸,犬齿在一旁蓄势待发,一下下轻咬喻温白早已红肿的下唇。 短短一分钟时间里,喻温白已经切实体会了灵魂出窍的感受。 汗水和酥麻感爬上后背,停留在背脊的大手不知是安抚剂还是挑起战火的索引线,我,喻温白久久说不出话,细密急促的喘/息着,湿润的眼睛微微是神。 “不喜欢?”恍惚间,他听见徐嘉珩这样问他,低沉嗓音一下下磨过他耳边,“不喜欢的话,下次就不亲。” “.......” 喻温白被他顽劣的语调噎的说不出话,抬起泛满水汽的眼忿忿看人,红晕遍布的脸鼓起点,最后泄气地轻轻扯了扯徐嘉珩袖口。 “......我没有这样说过,”尾音沙哑软糯,比起抱怨,撒娇更像是最终目的,“徐嘉珩,你不要欺负我。” —— 那晚喻温白没能回别墅。 没什么特殊原因,只是他身上的吻痕太明显,从嘴唇到脖子、甚至连锁骨和肩膀上,可疑的红印都随处可见。 带上围巾还能骗骗路人,但想瞒过顾清逢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好在顾清逢也忙着个人私事,第二场电影过半时,被亲的浑身发软的喻温白迷迷糊糊中听见手机震动,接着余光看见是程野发来的短信。 “顾清逢让程野代为转达,说他今晚有事要忙得很晚回来,让我先送你回去。” 最后短信是徐嘉珩代为查看的,不知疲倦的男大学生将扰人的手机放在旁边,推开喻温白发软的手臂,看似请求实则是下达命令: “再亲最后一次。” 喻温白不记得那晚徐嘉珩说了多少个「最后一次」,他只知道共处一室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私人影院是个太适合接吻的地方,背景音乐和人物对话掩盖去放肆的亲吻;密闭空间便于利用坚硬物体作为依靠,虽然最后的解决都是趴在喻温白肩上喘气。 最后喻温白以落荒而逃的离开电影院,身后是牵住他左手的徐嘉珩,脸上挂着胜利者的满足笑容。 自家不能回,徐嘉珩顺势提出让喻温白去他家住一晚。 “客房的床单被褥才洗过,回去就能睡。”他揉了揉喻温白的头,视线久久停在破皮的下唇,伤口才止血不久。 喻温白半推半就地上车,回到公寓上电梯时,背身都感应到蛰伏在徐嘉珩身体里蠢蠢欲动的因子,下半张脸埋进围巾。 终于忍不住道:“......别再亲了,嘴巴好痛。” 沉沉轻笑声响起,电梯门开启前,是落在落头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第一次克制不住情有可原,下次会继续努力。” “......” 客房里各种设施一应俱全——除了需要换洗的衣服。 电影院里出了太多汗,喻温白回到家时卫衣还湿乎乎的粘着后背;决定和徐嘉珩借衣服也要换个衣服。 脱/去围巾放在床头,心如乱麻的喻温白满脑子都是晚上接吻的场景回放,没注意到早就出现在门边徐嘉珩。 自然也没察觉他此刻弯腰想去够另一边床头柜水杯、卫衣领口大敞的画面,在某人眼里有多犯规。 喻温白愣了愣,站直身体:“可以借我件换洗衣服么。” “......啊好,我去找一下。” 徐嘉珩转身离开的脚步有些匆忙,喻温白疑惑地看着青年背影,觉得他手里的衣服十分眼熟,才后知后句地想起,他忘了问对方是不是有事找他。 那是他的衣服吗? 可他昨天过来时,明明已经将衣服都带走了 。 “家里没有新衣服了,先穿这件吧。” 主卧浴室门前,徐嘉珩将一套干净的衣服交给喻温白,又欲盖弥彰地补道:“.......内裤是新的。” 淋浴洒下的热水唤回喻温白涣散的精神,闭上眼睛就浮现出徐嘉珩转身离开时,手里的东西。 神智回笼,越想越不对劲。 徐嘉珩的衣服穿上去肉眼可见的大,长裤腰带系到最紧也会滑落,幸好足够长的卫衣堪堪遮住大/腿,不至于让喻温白太过尴尬。 笔直双腿裸/露在空气中,喻温白不自然地将卫衣往下扯了扯,偏偏卧室角落躺椅上的徐嘉珩还特意坐起身看他,毫不遮掩的目光。 喻温白脸上阵阵发热,催促道:“......我洗完了。” “好,现在去。” 徐嘉珩答应着起身,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经过喻温白身边时停下脚步,俯身抬手,指腹在喻温白颧骨处轻轻蹭过:“这里有头发。” 随机勾唇一笑:“衣服很好看。” 喻温白眼睫轻颤,再次当机的大脑想不通,明明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徐嘉珩怎么能将这样轻浮的动作做的手到擒来。 而他却像个经年失修的机器,光是转动脖子都能听见咯吱咯吱响。 一时间,不服输的情绪盖过羞赧,喻温白微微鼓着腮帮子,等浴室传来淅沥水声后,轻手轻脚地来到衣帽间。 衣帽间空出的位置,是徐嘉珩空出来专门给喻温白放衣服的,现在空荡荡的只有一根横杆,和旁边挨紧摆放的衣服形成鲜明对比。 喻温白昨天离开时,确实带走了衣柜里的所有衣服。 正质疑是否是自己多心,喻温白余光扫过横柜露出一角的叠好衣服,走过去将衣服拿出来细看,发现居然是他的衣服。 不止这一件,下面还有两三件他的衣服——喻温白忽地想起来,最上面的两件衣裤,正好是徐嘉珩来找客房找他时拿的。 直觉指引他拉开横柜下方的抽屉,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被遗忘的衣服,正静静平躺在屉柜里。 “......果然做坏事就会被发现。” 身后传来徐嘉珩慵懒的声音,刚洗完澡的男生浑身热气,白色的厚毛巾胡乱擦着湿法,也不管发梢滴落的水渗透进黑t。 他靠着衣柜,眼底带笑:“上次你有衣服竖柜放不下,有几件就留在抽屉里了,刚才去你房间,本来是想给你送衣服。” “虽然临时又换了主意。” “你.......”面对徐嘉珩的坦诚,喻温白反倒是接不上话的那个,最终也只能重复事实, “你骗我穿你的衣服。” “嗯,反正在这种事情上也不是第一次骗你了,”徐嘉珩大言不惭地一口承认,顺手将横柜上的衣裤放进抽屉,没提醒喻温白他可以穿自己裤子的事。 “还有,我刚才先去的客房,”徐嘉珩朝门外一指,“你的床已经不能睡了,奶球在书桌上吃罐头,全撒在你床头柜上。” “顺便提一句,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丝毫没意识到犯错的奶球还留在犯罪现场,见喻温白进客房,还跑到他脚边亲昵地蹭他脚踝。 收拾完床/上一片狼藉,喻温白回房抽出湿巾,耐心擦净奶球脸上的罐头渣,打算再去找新的床单睡觉,某人突然从后面将他抱住。 “我刚才找过,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单,”徐嘉珩将头抵着他肩膀,身上热意犹存,连散发的薄荷香都是湿热,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嗯?”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拥抱,但前几次徐嘉珩脑子里多少都在想写有的没的,今晚算是他第一次认真感受某些部位的柔软。 比如说,喻温白单手就能轻松环住的细腰。 “......徐嘉珩。” 最后还是在主卧睡下的喻温白平躺看着天花板,说话时下唇还有轻微的扯痛:“我第一次发现,你有时候挺混蛋的。” 明明看上去是那么懒淡的人,最常见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在他面前总是越来越明目张胆的耍无赖。 就比如现在,闭眼睡觉的人闻言,从鼻尖哼出点笑:“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能更混蛋一点。” 喻温白转过身懒得理他,以沉默当作应对。 神奇的是,他向来有认床的毛病,却一次也没有在这张床上失眠过,哪怕是最紧张的第一次,他被迫见证某人的春//梦后,也因为疲惫而沉沉睡去。 仔细想想,他每次睡在这张床上,都要身体力行地「目睹」一场春色,哪怕后来想休息一天,也会被自动拉入梦境。 ......喻温白突然有些担心今晚的睡眠质量。 他今晚实在太累了,嘴和锁骨现在还隐隐作痛,悄悄侧过身,戳了戳旁边的徐嘉珩。 徐嘉珩睁眼:“嗯?” 喻温白提示的很隐晦:“你今晚睡觉的时候,能想点正经的吗。” 察觉到对方视线正盯着自己肩膀,月牙似的锁骨上齿印痕参差不齐,喻温白连忙低头,将衣领的扣子系到最上方一颗。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带着犯规的宠溺。 “我答应你,”徐嘉珩长臂一伸,轻松将喻温白捞进怀里,“我今晚会努力保持思想纯洁的。” “睡吧,明早送你去学校。” 说完手轻托住喻温白后脑勺,低头薄唇印在他眉心,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头抵在坚实的胸膛,爱人强有力的心跳声反而成了最好的安眠曲,喻温白蜷缩在徐嘉珩温暖的怀抱中,很快进入梦乡。 然后再一次被动闯入对方精神海。 和前几次羞于用语言形容的场面完全不同,喻温白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绿林水库边,表情有一瞬的愣怔。 为什么......徐嘉珩会梦到这里。 难道他已经想起那年夏天的事情了吗? 结合今晚的出格举动,各种猜想在走马灯似的在喻温白脑海上映;无关和场景里的人重合,两年前窒息的紧张卷土重来。 “披着吧。” 拉回思绪的男声比他熟悉的要稚嫩些,喻温白低头看着包裹他的倒影,和才披上他肩头的崭新外套,还残留着主人身上的温热。 紧接着,曾经无数在脑海反复过的话在耳边响起:“这里夏天傍晚的风也是凉的,希望你不要生病。”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64节 酷暑的正午烈日当空,绿荫叶片层层叠得,水库湖面波纹荡漾,不远处的大树后有围成一团的学生。 这个场景喻温白在梦里很多次,徐嘉珩给他披上外套,然后他落荒而逃。 哪怕在梦里,他也从未有过一次回头,见一见十八岁的徐嘉珩。 喻温白清楚梦里他没法控制身体,行动全凭场景的主人操控——可当他轻而易举地转过身的那一刻,却没分清这究竟是被迫,还是由于他本人的强烈意愿。 他呆呆看着一步之遥的徐嘉珩。 男生面对着他逆着光站,宽肩窄腰,耀眼的光芒在他发肩和侧脸勾画出金色轮廓,让喻温白不由得眯起眼睛。 良久,他听见自己迟到两年的回应:“......谢谢。” 说完他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眼底浮现出笑意。 没有遗憾了。 他想过要不要告诉十八岁的徐嘉珩,再过两个月后他们会成为室友,然后在一年后的大二,因为某些乌龙相熟,误打误撞地成了情侣。 算了,反正还会再相遇的。 既然如此,就当给十八岁的徐嘉珩留下些惊喜吧。 这样想着,喻温白转身要走。 ——下一刻,手腕却被有力的掌心环住。 “我叫徐嘉珩,方便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如果不介意的话,你要不要去我们那里换身衣服?” “.......” 离去的脚步微顿,喻温白表情诧异的回头。 十八岁的徐嘉珩同样意识到话说的过于急切,也依旧握着掌心里的手腕不放,像是害怕一不留神地松懈,喻温白就会彻底从眼前消失。 喻温白静静对上青年紧张的注视,像是好奇对方也有这样青涩的一面。 四目久久相对,十八岁的徐嘉珩率先败下阵,悻悻松开喻温白手腕,垂眸道:“抱歉,是我——” “好啊。” 穿过林间的风徐徐初吹拂,吹动两人鬓角的碎发;喻温白浑身湿透狼狈无比,人却实实在在正笑着,眉眼弯弯。 他反握住徐嘉珩的手,这次确定是他自己想说的话:“可以麻烦你带我过去吗?” 悠悠蝉鸣连绵不绝,习习凉风轻拂湖面而过,自那年夏天起他曾有过的遗憾、彷徨和眷恋,也终于都在两年后,声声皆有回响。 第39章 喻温白是被奶嘴的尾巴毛扫醒的。 鼻尖阵阵发痒, 喻温白皱眉挣扎着睁眼,下一秒,就眼睁睁地看见巨大的毛茸茸屁/股, 果断扎实地坐在他脸上。 “......” 无奈将奶球从身上抱下来, 喻温白擦着满脸的猫毛起身, 大脑重启的过程中, 连同昨夜的梦境浮现脑海。 昨晚他又被迫进入徐嘉珩的梦境了。 然后......他看见重逢了那个夏日,弥补了两年前的遗憾。 这也代表着徐嘉珩已经认出他的身份。 外套的提示太过明显,以徐嘉珩的记忆力,回想起当时的事也没什么奇怪的;喻温白慢吞吞地下床洗漱, 看着镜子里睡眼惺忪的自己,回想梦中场景。 梦境往往能反应人最真实的想法, 昨晚徐嘉珩急切的语气犹在耳畔——这是不是代表, 他对于错过也同样遗憾呢。 酸胀感像是如碳酸水漂浮的气泡,粒粒在心口炸开;喻温白换好衣服站在走廊, 静静看着厨房里做饭的青年身影, 忽然很想抱抱他。 打电话的同时,徐嘉珩正纠结煎鸡蛋和培根该摆个什么造型, 耳机里传来清亮的女声, 说了半天他也没怎么听。 算准时间喊人起床, 徐嘉珩将食物装盘、转身端去餐厅时, 有人突然从后背将他抱住, 细瘦的胳膊环抱住他的腰, 脸紧紧贴着他后背。 刚醒的人说话带着鼻音,每个字听着都像是撒娇:“......早上好。” “早, ”难得见喻温白主动粘人, 徐嘉珩以为他还没睡醒, 摘下挂耳耳机,“早饭做好了,要再睡会还是现在吃?” 喻温白头顶轻蹭在徐嘉珩后背:“现在吃吧。” “嫂子!” “嫂子你也起这么早呀,”徐嘉菀的嗓音永远充满少女的明媚,“你现在是在我哥的公寓嘛——你们终于不吵架啦?” 喻温白早起的大脑显然还在重启,一字一句慢慢回应着:“......以前也没有吵架。” 顶多只算是闹别扭而已。 徐嘉菀却嘿嘿两声:“嫂子,你对这个称呼适应的很好嘛——不过我马上要到学校了,否则肯定问问你们的恋爱故事。” “你们到底为什么吵架呀,肯定是我哥犯什么错了吧。” “嫂子知不知道我哥下午有篮球赛呀,你肯定会去看的吧,为他加加油什么的——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他到时候的臭屁样子。” “......” 女孩在电话里笑的古灵精怪,司机催了几次都不舍得挂电话。 最后还是徐嘉珩无情打断对话:“早自习还有十分钟,你大概率要迟到了。” “不懂风趣的家伙,”徐嘉菀轻哼出声,挂电话前随口问道,“话说,刚才你还没回答我呢,” “前天你为什么突然去搜那件衣服,你想起落水那次救我的人是谁了?还是去找的人有什么消息了?” “你猜。” 徐嘉珩挂断电话,回头见喻温白低头望着面前的早餐发呆,几秒后替抬头,轻声问道: “你......一直在找那个人吗?” 这句话无疑已经变相承认身份,徐嘉珩抬手揉揉他发顶坐下:“是,毕竟他救过我妹妹,我希望能当面和他说声谢谢。” 他静静注视着对面青年,眼底柔和:“只是还不确定,对方会不会不想我知道。” “......不会的。” 时间静静流淌,当徐嘉珩以为喻温白不会再开口时,低头吃饭的突然开口:“那句「谢谢」,我想他听见会很高兴。” —— “我的天啊,咱学校篮球赛这么多人关注吗,光是一个训练赛都这么多人啊,我以为没什么人知道。” “你懂什么,这些人哪里是来看打球的,还不是因为徐嘉珩会上场。” 下午时分,体育馆内正进行的是四强争取通往决赛的资格,比赛前一小时,观众席上已经座无虚席。 比赛的两支队伍分别来自工院和传媒学院,往年都是夺冠热门选手,院里显然对比赛更重视,这次比赛双方都有拉拉队商场。 最前排闲聊的三个女生其中之一朝候场区扬起下巴,继续刚才的话题:“喏看见没,喻温白也在。” “两大校草聚齐,单推和cp粉都疯了好吧,肯定回来啊。” “不止呢,是包揽前三,”最左边的女生神秘兮兮地摇头,示意姐妹去看另一边的候场区, “这届新生有个特别帅的啊,军训毕业典礼上跳了街舞的,一个学期不到就挤进第三了。” 说完女生露出神秘一笑,视线又转回准备区的喻温白:“今天估计有好戏看喽。” “.....好神奇,这道题盛霖怎么讲我都听不懂,你一说就会了。” 此时工院的准备区里,夏敏将去年期末卷收起来,啧啧称奇:“我现在服气了,能当年纪大佬就是不一样。” 说完她想起什么,手拍大腿:“对了,我妈期末给我寄了几箱特产,我给你装了几袋,待会送你宿舍里?” “放我车上吧,”不等喻温白回答,旁边热身的徐嘉珩适时插话,“训练赛打完我们家就回去。” 诡计多端的男人;夏敏在心里精准评价,看着喻温白嘴角的伤口冷笑两声:“知道了,你们感情好的不得了,待会就把你俩的份一起装车,一点份子钱别嫌弃哈。” 难得听懂「份子钱」的喻温白脸一红,于是旁边的徐嘉珩又代为作答:“好意谢了。” “不必,你们俩别再吵架就是。” 夏敏小手一挥让徐嘉珩抓紧商场,敏锐的眼神朝对面扫过,挑眉:“好家伙,小白你今天可能要有麻烦了。” 喻温白在低头看刚才拍徐嘉珩热身照,闻言立刻将手机扣过去,顺着夏敏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正对上对面投射来的炽热目光。 宽肩窄腰的男生长相清秀,一米八五的身高精壮却不魁梧,梅花鹿般的双眸圆润,右眼下方有小巧一点痣,笑起来时会露出几颗白牙,让人自然联想到热情金毛。 四目相对,男生先是愣住,然后用力地伸出手臂朝着喻温白挥动。 喻温白茫然点头,隔着大半个球场都能感受到,对方因为自己回应而更加炯炯有神的眼神。 可他不记得自己见过对方。 “你肯定忘了,”夏敏看他表情就瞬间秒懂,仰头叹气,“对面的帅哥叫纪遥宁,是传媒学院的,这届新生。” “和你有关的战绩,大概是军训典礼上,当众跳街舞表白然后被无视吧。” 事情说来很简单,大概是帅哥同学在新生入学当日,参观教学楼时碰巧遇上穿着蓝白实验服的喻温白,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的陷入爱河。 只可惜喻温白沉浸在个人世界,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保持距离,纪遥宁想要联系方式发现连室友都不知道,更别提想上前搭话,嘴还没张,就会得到一句礼貌冰冷的「请离我远点」。 “......人家特意在军训典礼上跳舞,就是为了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要你联系方式——结果你那天不在。” 夏敏说着说着,甚至开始怜爱对面的纪遥宁:“总之就是,还挺惨的。” 毫无印象的喻温白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 当然是因为,年少气盛的她在徐嘉珩之前,真情实感地嗑过一段时间纪遥宁和喻温白的cp了——高岭之花学长x直球奶狗学长难道不香吗! 每天遇见的人那么多,喻温白想不起任何一件夏敏讲的故事,依旧只平静地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看刚才的照片。 夏敏看他一脸专注,又转头看看对面蠢蠢欲动的样子,心里就不由得一个咯噔。 果然,上半场结束的中场休息时,来自领先两分传媒队伍的小纪同学就按耐不住,胡乱用衣服擦了满脸的汗,小跑到举着喇叭的拉拉队领队身边。 纪遥宁脸上带着年轻的羞赧,低声和学姐耳语几句后,女生神情变得比他激动,将手里喇叭交过去,还重重青年肩膀以示鼓励。 比起准备区休息的参赛选手,观众席被这位满场上蹿下跳的帅哥吸引注意,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65节 看着纪遥宁拿着喇叭往回走,只有夏敏觉得不对劲:“不是吧——” 下一秒,纪遥宁重返赛场区,在队员的眼神鼓励下,深吸口气朝对面举起喇叭:“喻温白学长——” “这场比苏的结束之后,我可以请你出去吃饭吗?” 大个子话没说话脸已经通红,窘迫地抬手抓抓头发,发梢滴落的汗滴从线条分明的下颌滴落: “如、如果不冒犯的话,顺、顺便也想要下学长的方式!” “......” 时间定格般,偌大的体育场先是全场死寂一片。 然后几秒钟后,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尖叫声,音量几欲冲破云霄。 “好家伙,这小学弟胆子挺大啊,我欣赏你。” 程野对纪遥宁光荣事迹略有耳闻,抄手正打算看好戏,后背突然一阵恶寒,回头就撞上徐嘉珩似笑非笑的眼神。 男生随意将擦汗的毛巾挂在脖子上,笑容和善,绷紧咬肌代表他此刻的好心情:“欣赏啊?” “......没有的事,不许和顾清逢乱说,”程野瞬间怂了,义正言辞地批评,“这个小学弟真的是!打比赛就打比赛,怎么能顺便勾搭别人对象呢!” “你说是不是——” “抱歉。” 比喇叭音量还要大的男声从工院这边的四台音响传来,只见喻温白随手将收音麦别在衣领,旁边站着工院这边的拉拉队队长。 场馆瞬间再次鸦雀无声,齐齐看向场边停止如松柏般的清瘦青年。 喻温白是谁啊,是开学仅靠漂亮过肩摔就俘获少男少女心的人、是年级里公认的第一大佬、是随便一组cos图就能原地圈粉几万的人。 纪遥宁的确有点小帅,但在t大除了徐嘉珩以外,目前还没有其他人能和喻温白放在同一水平及提起。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喻温白比徐嘉珩还要更难接触——起码徐嘉珩参加学校活动、而喻温白总是独来独往。 在大家的期许中,喻温白就该是不可靠近的高岭之花才对。 当众人对他的拒绝毫不意外时,喻温白接着开口道:“抱歉,我晚上要和男朋友出去吃饭。” 担心拒绝的话说的太绝情,喻温白礼貌补充道:“联系方式可以给你,但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待会加我的话,请留一下备注。” “......” “什么东西?喻温白说什么东西?他说他要和男朋友出去吃饭——他什么时候谈的对象啊?” “救命我要疯了,他说的男朋友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就天天睡他对面的另一个校草。” “最近俩人502上身似的成天黏在在一起,除了徐嘉珩还有谁啊——太残忍了,一直好奇他俩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结果人家内部消化了,消化的还很合理。” “先心疼对面学弟一波,告白别拒不说,还被强行喂了一口狗粮。” 由于喻温白是特意去拉拉队借的麦,准备区的夏敏并不和他在一起;女生心里吐槽分明才说过学弟名字,余光就见徐嘉珩离开场地朝室内走廊去。 “这时候让他一个人离开没事吧,”夏敏推了推低头发短信的程野,皱眉道,“你一脸痴汉笑什么呢,你也谈恋爱了?” “嗯?”程野抬头往某人离开的方向瞥了眼,目光重回屏幕,随心道,“没事,他心里暗爽着呢。”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将某人嘴角压不下的笑容,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也是,喻温白刚才的话,基本等于向全世界宣布; 短暂的插曲结束,两方拉拉队继续助威,只是台上观众早没了看比赛的兴致,窃窃私语不断,将风暴中心的三人; 夏敏不放心地朝远处走来的喻温白挥手,疯狂手指自己手机,示意他刚发过去消息: “徐嘉珩一个人去洗手间那边了,你不去看看吗?” 喻温白看向空荡荡的走廊入口,不是很懂:“为什么要去看看,他是出什么事了么。” 夏敏啧了一声:“啧,要是有人当众给徐嘉珩告白,他还不明说你是他男朋友,你能不生气不吃醋?” 喻温放慢脚步原地,抬头朝激情打字的夏敏投去一瞥,在万众瞩目下,弯腰拿起一瓶给选手的矿泉水,然后大步朝走廊入口。 体育场的隔音很好,绕过拐角后再听不见任何来自观众席的声音,空荡荡的通道静悄悄一片。 尽头传来淅沥流水声。 徐嘉珩弯腰双手撑在大理石台上,时不时手捧点水泼在脸上,分不清汗还是水浸润碎发沾粘在额前,水滴顺着锋利的侧脸滴落,对闯入的人毫无察觉。 喻温白握着水瓶,一言不发地看着徐嘉珩,半晌,忽地弯唇轻笑。 果然,还是他的太阳要更耀眼。 熟悉又突兀的笑声响响起,徐嘉珩洗脸的动作顿住,甩掉脸上的水,随意用衣摆擦了碎发上的水,露出腹部泾渭分明的六块肌肉和人鱼线。 抬眸时,不经意发现喻温白正盯着他小腹看,徐嘉珩哼笑出声:“这位同学,大白天的往哪看呢。” “......” 喻温白决定不接这句话,将手里的水打开递过去,轻声问:“徐嘉珩,你现在在生气吗?” 青年神态写满小心翼翼,徐嘉珩立刻反应过来,忍住笑意板起脸道:“是有点不爽。” 夏敏果然没说错,喻温白抬手轻轻扯他衣摆:“我知道的,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隔着球服,徐嘉珩察觉到喻温白指尖冰冷,心情是真的不太美丽,掌心抱住喻温白的手,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我刚才没明说男朋友是你,确实不够严谨。” 喻温白注意力全在该如何解释,忽略了被紧握的手口袋震动的手机。 他抬头望向徐嘉珩,眼底盛着碎光:“因为我以为我说男朋友,大家会直接默认是你。” 这话没有哄徐嘉珩的成分,在喻温白的认知里,除去他单独出现的时间,剩余都是和徐嘉珩在一起,几乎没有例外。 如果他有男朋友,不太可能是其他人。 “......” 徐嘉珩承认,他听完这句话后挺爽的。 再次用力压下上扬唇角,喻温白握拳虚虚放在唇边,轻咳两声试图掩盖响亮的心跳声: “可不明说的话,一定会有人误会。” 喻温白遂即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蕴含星海的眼睛澄净透彻,定定看人时,让徐嘉珩第一次感受到无力招架的心虚,喉结滚动。 “徐嘉珩。” 盯着徐嘉珩闪烁的黑眸良久,喻温白觉得自己像是突破平静的修士,突然见就开窍。 “如果我现在亲你一下,你会心情好些吗。” “......” 喻温白话说的太直白,习惯主动的徐嘉珩猝不及防被砸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三秒钟后回神时,喻温白已经因为手机响了太多次,不得不接起电话。 赛区和所有人听完全程的夏敏已经快疯了:“你终于肯接电话了,喻温白你知不知道你的麦还没关、说话全都公放出来了啊!!” 徐嘉珩独自去洗手间时她就直觉要出事,结果想去找喻温白去看下情况——谁知道预感的会出事,是出这种事啊! 夏敏承认,当两人调情般的聊天最先开始时,她和在场所有人一样,都想八卦听听校草是怎么谈恋爱的。 但她向上帝耶稣观音菩萨发誓,当对话越来越不对劲时,她第一反应就是疯狂给喻温白打电话,让他赶紧关麦。 而不是某些队长和队友一样,只会一脸姨母笑,还拦住她拍肩安慰:“徐嘉珩社死的场面诶,多难得啊,你不想再听听吗。” 夏敏面无表情:“你确定他到时候不会尾巴敲了天、反手再给你讲点相关细节?” 大家纷纷放开友好手臂,立刻自发让出一条道路,作出「请」的姿势。 公放音响里对话停止,万幸的事,这次喻温白终于想起被遗忘的手机,才有了夏敏嘶吼的一大段。 “......” 电话里的女声语速太快,徐嘉珩听不清具体内容,只听出对方语气焦急:“怎么了?” “夏敏说,我身上的麦没关。” 喻温白低头看向别再领口的收音麦,想起拉拉队队长把东西递过来时,确实贴心教过他该怎么关机的。 只是他忘记而已。 收音麦上象征正常运行的绿灯闪烁着,喻温白沉思片刻,忽地又抬头道:“如果我现在读者麦克风说「徐嘉珩是我男朋友」,你是不是不会生气了。” “不生气的话,是不是就不用亲唔——” 话音未落,喻温白感到腰上落下一道温柔而不容拒绝的力道;徐嘉珩弯腰凑近的同时手臂环住喻温白后腰,借着他下意识后仰的动作,顺势转身。 双唇被封住时眼前闪过刺眼的白炽灯光,喻温白后背抵着冰冷的大理石台,闭上眼本能抗拒。 下一秒伏下的黑影遮挡灯光,强势的薄荷清香侵入口腔,占领城池。 喉中最微弱的吟/声尽数被吞下,喻温白双脚发软,感觉到骨节分明的手滑过他颈侧,滚热到微微发痛。 是徐嘉珩替他关掉了麦。 恶劣因子在他重现,这次徐嘉珩连咬人都学会了轻重缓急,先是尖齿快狠准地刺破完好脆弱的皮肤,再用柔软的舌做为安抚。 他们昨晚才第一次接吻,今天就已经是技艺纯熟的猎手,一点点观察着喻温白瞳孔逐渐涣散,才适可而止的停止侵略。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轻拍着喘/息不匀的喻温白,温柔的轻吻着他滚烫的耳垂,饱食飨足道, “成年人呢,向来是全都要的。” —— “晚上的聚餐真的不去吗,大家都在。” “......不去。” 体育场干秃的丛树后的保时捷车里,喻温白坐在副驾驶上牛扭过头,手拉起围巾将脸埋进去,试图遮眼嘴上新被咬出来的痕迹。 有徐嘉珩和程野在,工院获胜实在没太多悬念,尤其是某人中场休息时得到了充分的人工补给,下半场简直有如神助,三分球不要钱似的进,看得台下男女生都尖叫连连。 唯一受伤的只有喻温白,直到上场前三分钟徐嘉珩才放过他,离开前还意犹未尽地盯着他下唇,幽幽眼神在灯照下像饿狼锁定猎物。 直到程野远远在入口喊人,喻温白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和脖子早就一片狼藉。 这幅模样回观众席看比赛是不可能了,好在徐嘉珩很自觉地及时送来围巾,甚至还想送喻温白回车上再回去比赛,最后得到果断拒绝。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66节 想到一个人在车里闷了快一个小时,喻温白又幽怨看了某人一眼。 “......我看看还有没有出血,”徐嘉珩想揉人头发也被躲过去,只好凑过身去,低声哄人道, “别生气了,下次我一定轻一点,好不好。” 磨砂质感的声音总让人难以拒绝;喻温白眼睫轻颤,手指轻扣安全带,终于不再无动于衷。 “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喻温白转过脸,一板一眼认真道,“你不能每次一遇到事——” “一遇到事就咬我,”他声音忽地变小,气势微弱:“......还总是那么用力。” 徐嘉珩垂眸,沉默看着喻温白张张合合的红唇,以及虽然被围巾遮护、也隐约能看见咬痕的侧颈,没提他统共也只咬了喻温白两次。 ——如果不算中间具体数量的话。 于是心猿意马地再次道歉:“嗯,我的错,下次肯定会轻点,或者你现在咬回来也可以。” 话毕他又朝喻温白贴近了些,继续诱哄:“听说学校附近有家新开的甜品店,评分很高。” 喻温白将人推开的手一顿。 细节被精准捕捉,徐嘉珩趁其不备时,飞快抬手在毛茸茸的脑袋上一揉,心满意足地补充: “就在晚上聚餐的饭店旁边,吃完正好可以带回去当夜宵。” “今晚不欺负你,外加一顿甜品当宵夜,”徐嘉珩看喻温白小动作不断就知道他已经心动,钥匙插入细孔。 发动汽车的同时问道:“成交的话,我现在开车了?” 隐约觉得脾气被拿捏,喻温白不服气又无法拒绝,抓着安全带看向窗外,微微鼓起的脸上透着未消散的红晕。 他不反感接吻,只是因为对疼痛格外敏感,徐嘉珩每次要把他生吞入腹的动作和力道,带来的刺激就格外强烈。 完全被掌控、时时刻刻处于下风的感觉太陌生,仅仅只是一个亲吻,就让他变得再无还手之力——这种失控感一方面本能觉得危险,又不可自拔的放弃抵抗。 所以与其说气徐嘉珩咬他,不如说喻温白气自己逐步沉溺其中要来的准确。 喻温白头靠着车窗如此想着,默默下决心再也不要被徐嘉珩牵着鼻子走,旁边开车人又开口和他说话。 “我查了下,甜品店晚上七点关门,聚餐我们就早点走。” 徐嘉珩已经换下球赛队服,穿着和喻温白摆针织衫搭配的灰色卫衣,只剩浑身热未散,挥发的薄荷气味弥漫在宽敞车内。 前方遇上红灯,保时捷缓慢减速,徐嘉珩拿出手机查找甜品菜单,随口道:“对了,今晚你接着睡我那里吧,昨晚奶茶弄脏的被子洗了还没干。” 喻温白还想问家里不是有烘干机,徐嘉珩手机上的菜单已经及时递来,只好接过专心想要吃什么,决定晚点再说这件事。 成功打进决赛的庆功宴上,讨论的话题中场休息的插曲。 夏敏也忘了是怎么莫名其妙被拉过来的。 她原以为,这群直□□本不在意别人的八卦,结果面前各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比她还激动,细节观察堪比列文虎克。 “你们肯定没看见,珩哥后半场开始前笑的那个开心哦,嘴巴都要裂到耳朵后,啧啧估计在走廊里没少干坏事吧。” “废话还用你说,麦被掐断前的话没听着?看咱珩哥回来时候,那衣领子乱的像是刚从叙利亚打仗回来,肯定是嫂子抓的啊!” “话说嫂子后半场就不在了诶,今晚不会不好意思来玩了吧!别啊!” “......” 夏敏听着一群直男吵嚷个不停,心里止不住地疯狂吐槽。 你么几个大三大四的,怎么对大二学弟叫大哥嫂子叫的这么自然熟练啊! 还有,你们不是直男吗! 为什么对gay之间的小情趣都能这么懂啊! 敢吐槽不敢言中,包厢门被人从外面向内推开;交谈甚欢的几人和夏敏纷纷抬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四人。 冬天聚餐吃火锅最合适,热好的汤底正咕嘟咕嘟冒泡,在鲜红的辣油和番茄汤表面炸开。 “在门口顺便遇上的,”程野朝身后两人丢去一眼,看向身旁的顾清逢,“我那边还有空位,要不要坐在我旁边?” 顾清逢穿着灰色高领毛衣,英伦风的大衣和金丝眼镜框,让人只能用矜贵禁欲作为形容。 “好,”他勾唇一笑,朝座位上其他人微微颔首,“叨扰了。” 和生命科学院打得那场顾清逢就在,在座的都知道他是喻温白的哥哥,下意识以为三人是一起来的。 “家属的家属也是兄弟,”其中一个大高个嘿嘿笑着欢迎,贴心道,“顾哥要想做嫂子旁边也行,我给你腾个位置。” 工院篮球队的都是自来熟,看谁都相见恨晚,几个大个子说着就起身要换位置,好让新来的三人能坐在一起。 “没事,”顾清逢笑的勾人又疏离,瞥了眼身侧垮起脸的程野,“家属坐你们队长旁边就可以。” 程野立刻多云转晴,殷勤地给顾清逢拉开椅子,挥手让喻温白和徐嘉珩随便坐。 菜肉先后下锅,饭桌上氛围一片其乐融融。 夏敏天生食量小,于是很快吃饱的她,无聊时就开始默默观察剩下的人,然后迅速将在场分为两派。 一是由喻温白和徐嘉珩、程野和顾清逢各自两两成一队的「岁月静好」派。 其特点就是个高的的不断给另一方夹菜,期间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嘘寒问暖,以徐嘉珩过十几分钟就会问喻温白「暖宝宝」还热不热为代表行为。 剩下一派的,就是由名字和脸都记不住的大老爷们组成的「生灵涂炭」组,其特点为各成员面目狰狞的互相从对方盘子里抢肉,一盘涮羊肉成功吃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你觉不觉得,你哥和程野之间,有点不大对劲啊?” 趁徐嘉珩和其他人聊天,夏敏悄悄和旁边的喻温白低语:“啧怎么说呢,我记得他俩以前没这么——亲密吧?” 喻温白是见过顾清逢亲程野的,抬眸朝对面看了眼:“他们关系好像一直很好。” 一直很好吗? 好到顾清逢瞥了眼牛肚程野就立刻帮他下锅煮、好到顾清逢随口问起对手队伍的纪遥宁、 程野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喻温白不懂少女的纠结,他对火锅没太多执念,如果不是徐嘉珩总给他夹菜又不好拒绝,他大概半小时前就吃完了。 甜品店还有半小时就要关门—— “没事,我叫蛋糕店把东西直接送回公寓了,保安室会代替保管。” 耳边传来徐嘉珩低醇声线,在桌下悄然握住喻温白的手:“等下我们走回去吧,就当消食。” 餐厅里公寓只有不到二十分钟步行距离,两人是将车停回公寓打车来的,方便徐嘉珩聚餐时能喝点酒。 喻温白知道他喝的很少,但紧贴耳边落下的呼吸中还是能闻见淡淡酒气,在气温升腾的密闭空间里,由头顶暖黄光线作引,均匀扑落在脸上。 尤其是桌下交缠紧握的手指,正被徐嘉珩熟练闲适地把玩在掌心,时不时用指尖搔/挠他掌心,或不轻不重地按压他鼓起的关节,每个动作都仿佛漫不经心的挑逗。 偏偏面上还能风平浪静,总是绅士的问他,送来的暖宝宝还热不热。 满桌的清酒像是被他喝下,喻温白觉得心跳的有些快,热意也一阵一阵往脸上涌。 “......我去趟洗手间。” 最后是喻温白匆忙起身,大脑想不清怎么会这样狼狈不堪的逃出来,身体先找到了气温低凉的避难所。 火锅包厢内人声鼎沸,唯独特设在天台的吸烟室空荡无人,孤寂的月明星稀高挂天幕——至少在喻温白看清角落紧紧相贴的两人前,确实是这样的。 “.....听说传媒学院有个新生球员。” 吸烟室门半敞着,伴着傍晚寒风,将顾清逢散似笑非的声线送进喻温白耳边:“你好像很欣赏?” 男人没骨架似的倚着身后栏杆,大衣敞开露出瘦劲的腰腹线条,眼镜松松垮垮架在笔挺鼻梁,斜抬起桃花眼看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散漫慵懒,和包厢里的他判若两人。 这幅模样,是喻温白从没见过的顾清逢。 相比之下,程野连背影都是绷紧的慌张,小学生罚站一样双手紧贴着大腿,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在和顾清逢解释着什么。 距离太远,喻温白听不清也无意想要偷听;他转身想走,余光却恰好瞥见顾清逢抬手,不紧不慢地拽住程野衣领。 然后轻勾手腕,轻而易举地将高出他一截的程野扯到身边,再侧脸启唇咬在青年唇瓣。 程野先是愣住,继而长臂一伸环住顾清逢细腰,另一只手托住他脑后勺,迫不及待地要加深这个轻吻。 青年吻的急躁又不得章法,第三视角看甚至有些粗暴,但顾清逢灵巧的手像是最完美的训狗拴绳,将拉挑推勾都发挥到机制。 分明在身形差距上输赢明显,这场对峙中,顾清逢却像是睥睨天下的上位者,在大发善心给面前的爱慕者,一次允许侵/犯的机会。 原来......原来还可以这样。 喻温白对亲密关系毫无经验,第一次谈恋爱又是和男生,当发现从小到大敬佩的师兄正面临相同状况、又比他十倍有多的游刃有余,就会习惯性地向他学习。 他对亲吻的刺激场面没有感想,甚至连两人的表情都没注意,唯独记住的,是顾清逢的手上动作。 只要他学会这些,至少不会再任由徐嘉珩搓圆捏扁。 学习进程直到顾清逢侧眼望过来,猝不及防中断。 “躲什么。” 顾清逢清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喻温白快步离开的步伐顿住,就见男人站在背光处,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而程野早就不知所踪。 “我叫他回去了,”顾清逢双手插兜,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早就看见你站在外面发呆。” 反而还一眼点破他那点小心思:“怎么,不会接吻,就想现场看教程学习啊?” 喻温白注意到他顾清逢立整的衣领变得凌乱,领口折下的一角能看见熟悉的痕迹,让人不禁猜测他今天穿高领毛衣的真正原因。 喻温白的沉默在顾清逢眼里等同于默认,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个师弟一遇到姓徐的就走不动道,估计接吻也是傻愣愣地被欺负。 “过来,”顾清逢无奈叹气,招呼喻温白过来点,“刚才看了这么久,有学到点东西吗?懂不懂什么叫做欲擒故纵、适当反攻?” 不能辜辜负师兄言传身教;喻温白牢牢记住最后四个字,回答的很有信心:“嗯,都学会了。” 作者有话说: 顾清逢的反攻不是只体1212位上的扭转哈,两个cp攻受都是固定的,没有互攻设定。 第40章 聚餐直到晚上八点结束。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67节 临近期末考试, 又不是所有人像徐嘉珩、喻温白和程野专业成绩数一数二,大多数人花费一整个下午打比赛,晚上再累都得收心回去学习。 喻温白和顾清逢回包厢时, 徐嘉珩已经结过账, 正准备出门找人, 看喻温白进门就自然走到他身边。 将臂弯外套给喻温白披好, 徐嘉珩随口问道:“这么久去哪了,外套也没带。” 喻温白心里正复习顾清逢教的内容,不自然地偏移目光:“在走廊上遇到哥哥,和他聊天。” 旁边酒量一般的男生明显上头, 走路晃悠悠的;徐嘉珩顺手将人扶稳,错过喻温白一闪而逝的躲避。 喝多男生正对着喻温白, 呆愣愣看人几秒, 打了个响嗝后问:“嫂子,我有个问题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能给我解答一下不。” “你看上去也不像是谈过对象的, 为啥你第一次——就这么会谈恋爱啊?” 喻温白闻言皱眉,旁边的夏敏贴心解释:“这位老哥因为不会浪漫, 前两天和女朋友吵架, 刚才对象特地打电话过来又吵了一通, 听说小白你也来聚餐——” “就吐槽了句「看看人家喻温白, 长的帅还会高调告白的浪漫, 你再看看你干的好事!」” 夏敏将女生的语调模仿的惟妙惟肖, 同样错过的程野好奇道:“他干什么了?” “女生是学医的,最近在背人体骨头, 这位大哥为了让她记忆深刻, 就从网上买了一整套石膏骨头回来, 当作女朋友的生日礼物。” “大哥说他费了好多功夫,还搭上了三个月的生活费,”夏敏看着喝上头的男生,爱怜道, “原来这就是越努力越不幸么,爱了爱了。” “.......” “所以,当时怎么想到要用这种方式回应?” 聚餐散场,徐嘉珩和喻温白一路牵手走回公寓,在保安室取了蛋糕后上电梯时,徐嘉珩突然旧事重提。 即便是他也没想通,喻温白当时怎么会用麦克风喊话:“毕竟这种方式,不太符合的你的个性。” “因为对方是这样喊我的。” 喻温白其实想的很简单:“他没有上前和我说话,而是选择用喇叭,可能他更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我只是选择尊重、配合他而已。” 他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以至于大家今晚都在感叹:“我这样做,有问题么。” “没有,做的很好。” 徐嘉珩抬手替他将滑落的围巾戴好,他对喻温白拒人千里的往事有所耳闻,半晌忽地轻笑出声。 如果不是那个夏天他们遇上,不是那句无心的问候,或许他在喻温白的世界里,也只是标点符号一样的存在吧。 两人回家将三块蛋糕放在餐桌,喻温白要去厨房拿餐具,突然听身后响起笑声。 他不解回头:“怎么了?” “没事,”徐嘉珩将脚边蹭来蹭去的奶球抱起来,握着猫爪朝喻温白挥了挥,“就是觉得——” “我应该是运气很好的人。” “......” 十分钟后,喻温白看着两人狼狈的衣服上全是奶油,不由地幽幽道:“你确定,你真的运气好吗。” 甜品店买的糕点都是夹馅留心,喻温白拿起来常了一口,起身要去拿盘子、防止内陷掉在桌上,就听身后传来闷响声。 原来是喻温白转身去拿餐具时,蓄势待发的奶球趁机跳上桌,深处粉嫩的舌头,凑过去就要舔被咬过的蛋糕。 对面看书的徐嘉珩及时发现,低呵着要阻止;谁知道顽劣的小猫咪抬起的高傲的头颅,瞥了眼碍事的人类后,翘着小屁/股走开。 翘起小屁/股不要紧,奶球没留意脚下还有蛋糕,后肢精准一脚踩在喻温白咬过半口的流心蛋糕——开口处正对着徐嘉珩的方向。 喷/射而出的草莓夹心混着奶油,就这样溅在徐嘉珩衣服和面前的专业书上。 至于再然后,就是自知闯祸的小猫咪慌里慌张跑去厨房,在喻温白没发现地板和肉/垫上的痕迹前,让他的衣服先一步沾上草莓奶油做的梅花印。 总之,结果就是两人一猫都沾上了白色奶油和黏糊糊的草莓酱。 “......算了,”喻温白再没了吃蛋糕的兴致,将剩下两个放进冰箱,回头看低头看给奶球擦脚的徐嘉珩, “你要先洗澡还是后洗?” “你先去,这里我来收拾。” 徐嘉珩的专业书已经面目全非,笔记被甜酱严重污染;他对上奶球怯怯的眼神、不断蹭他示好的圆脑袋,无奈轻敲它脑门,没说一句重话。 卧室门敞开,隐约能听见淅沥水声,徐嘉珩将摊开的书放在一旁,打开电脑开始专心办公,屏幕很快跳出电量低的提示。 充电器放在书房,于是徐嘉珩起身去走廊,丝毫没察觉到半分钟前停止的水声。 走廊的尽头是主卧,紧挨卧室的房间就是书房——此时房门正最大程度的敞开着。 于是当徐嘉珩在黑暗中找到电脑充电器、从书房来到走廊时,浑/身/赤/裸的清瘦身影就骤不及防的撞进他视线。 和在寝室背对他的姿势不同,即便不谈明亮充足的灯光让一切无处可遁,光是喻温白侧身的姿势,就让所有能看和不能看的,在一眼之下都一览无余。 徐嘉珩早知道喻温白不是干瘦,可再次看到富有力量的肌肉线条,也依旧会发自心底的感叹。 白的皮肤光滑宛如羊脂玉,四肢纤细修长,小腹平坦,躯干附着的肌肉都是恰到好处的薄薄一层。 以及第一眼就吸引徐嘉珩注意的——后腰凹陷处的那颗细小黑痣,在腰窝向上却不及粉/软、无限靠近肋骨的位置。 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呆楞住。 率先回神的徐嘉珩迅速扭头,攥紧掌心的充电线;而喻温白则又用了一秒回神,然后低头慌忙将裤子穿好。 他洗到一半才发现,换洗的衣服忘在床上,本来想喊人帮忙,但想到出去拿再回来只要十秒钟、徐嘉珩又在餐厅忙,实在没必要为这点小事麻烦他。 以及他开门出来前分明看过,走廊里根本没人,周围房间的灯也是关着的! 喻温白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全然忘记他本可以回避去浴室。 徐嘉珩则偏过头愣愣杵在原地,眼神直勾勾望向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偌大安静的卧室只剩下衣料的摩挲声;直到半分钟过去,喻温白终于想起双脚可以活动,逃也似的进了浴室。 “......徐嘉珩,可以帮我拿下擦头巾吗,就放在柜子上。” 弱弱男声再次传来,尾音打着颤,一听就是浴室里的人羞于再出门:“我头发还在滴水——不方便出来。” “好。” 徐嘉珩情绪管理显然更好,直面冲击画面也能面不改色,虽然脑子还在无限回放场景,身体已经能镇定自若将擦毛巾递过去。 甚至还能适当表现出对伴侣的关心:“我来帮你擦吧。” 喻温白沉默几秒:“......好。” 气氛尴尬到令人窒息,喻温白几次欲言又止想开口,抬眸就会正对上镜子里的注视,又仓皇避开目光。 没关系的,遇事不要慌,喻温白在心里自我安慰道,顾清逢教过他的,即使在体型上处于劣势,也能反攻为胜。 于是回忆着顾清逢教过的先手优势,他深吸口气,转身准备率先开口:“你——” 深思熟虑的话只说了一个字,这是喻温白始料未及的。 和下午在篮球场比赛一样,喻温白将他压在坚硬的大理石台,冰冷凉意刺激着脊椎神经,和流连在后背的滚烫热意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道是否有刚尝过甜品的原因,徐嘉珩双唇包裹他口腔时,喻温白竟让尝到了丝丝意。 修长的手停在他腰/窝位置,徐嘉珩往后退了退,呼吸低沉:“那颗痣,在这里对不对。” 喻温白得以喘息,后脑勺被托起能仰起脸回答:“......我不知道。” 因为埋怨过特殊体质,身体也连带着被讨厌过,喻温白长这么大,从来没认真观察自己的身体,洗澡也从不照镜子。 徐嘉珩像是能读懂他哪怕一秒的失落,俯身再次吻下来,动作却温柔的宛如无声安抚。 “很漂亮,”低声环绕在耳畔,是徐嘉珩一字一句清楚告诉他,“为什么要害羞,明明哪里都很漂亮。” 喻温白终于能第一次在亲吻中睁眼。 下一秒便跌入那双深邃凌厉不失温情的黑眸。 连初吻都有条不紊的人,喻温白能想到形容徐嘉珩接吻时模样的词语,就只有冷静自持。 于是在他看清男生眼底无法掩藏的动情时,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以为自己看错,所以很轻地眨眨眼睛,试图看的更清楚。 然后他发现,接吻时的徐嘉珩,眼里有他不曾见过的风景,像是阳春三月拂面的柔和暖风,又像金秋凉月下盛着银光潺潺淌过的溪流。 顾清逢教的果然奏效,双唇再度被封住时,喻温白默默这样想着。 徐嘉珩眼里的情动给了他莫大鼓舞,让习惯于听顺的喻温白恍然生出一种是势均力敌的自信。 于是他撑着大理石台挺直腰背,另一只手扶着徐嘉珩身前向上,最后修长五指抓住他衣领,用力将人拉向自己,同时身体凑过去紧紧相贴。 徐嘉珩意外与喻温白的突然主动,被拉的踉跄半步,眼底诧异转瞬即逝,随即在轻微的惊呼声中,单手将人抱上大理台。 刚洗过澡的人浑身湿热,擦头巾不知掉在谁脚边,滴落水珠在唇齿相依中更显暧昧缱绻,不时能听见洗漱台上瓶瓶罐罐被撞到的清脆声——或许还夹杂着几道猫儿似的叮咛。 喻温白生疏的技艺太笨拙,除了最开始的成功,之后几乎是前进一点就要节节退败,逐渐被逼到角落。 后来迟钝如他也感觉出对方是蓄意挑逗,涨红着脸猛的将人推开,在力的反作用下身体后倾。 随着一道闷闷声响,是蝴蝶骨撞在某人柔软温暖的掌心。 “......手疼不疼,”喻温白往前凑了凑,握住徐嘉珩的手低头查看,不情不愿地,“你明明答应过不欺负人。” “疼。” “我怎么欺负人了,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徐嘉珩见好就收,将头埋进喻温白光滑软热的颈侧,手指把玩他衣摆, “我这顶多叫做正当防卫。” “你——” 喻温白想拍开作祟的手又怕人疼,撑着台面要下来时,腰侧突然被硬物撞了下。 反应回神,他愣在原地不敢低头,耳边就响起一道无奈叹息。 “我只能解释为自然现象,”徐嘉珩长臂一伸,将喻温白直接抱下来,然后背对他脱去上衣准备洗澡, “去睡吧,再看可能就要变成人为犯罪了。” —— 喻温白这一觉睡的不大安稳。 睡意朦胧中,他感到身旁的床面下陷,好像有人在他身边躺下,紧接着是蜻蜓点水般湿热的吻落在脸上,直到呼吸被剥夺。 被动撬开的口腔内弥漫着清冽的薄荷清香,将喻温白从混沌中唤醒。 昏暗无光的房间内拉帘紧锁,来皎白清月都被阻拦在外;喻温白在缺氧中艰难睁眼,对上一双黝黑到泛着光的深邃双眼。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68节 青年上身未着寸缕,宽阔肩膀和精壮的肌肉上还有未褪的湿热,侧身靠过来时,每靠近一寸都带着压迫感。 喻温白在黑暗中的视力很好,只是迷迷糊糊中觉得现在的场景十分熟悉。 家里卧室,床上赤/裸的身体、光是触碰就觉得滚烫的皮肤——他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是又一次被迫进入徐嘉珩的梦境。 过去这样的经历太多,喻温白知道在梦中一切全凭徐嘉珩心意行事,反抗是无用的。 可是他真的觉得很累。 “.....今晚不想做了,我真的好累,”可即便如此,心里话还是脱口而出,轻软的声调带着没睡醒的厚重鼻音,仿佛哼哼着撒娇, “又要哭一晚上,明天早上醒来头都是痛的。” “......” 困顿中,喻温白感到徐嘉珩身形突然停住,像是卡顿的机器,良久,才用几近咬牙切齿的语气扣出单个音节: “又?” “我怎么不记得,我们以前做/过?” 压抑的语调让喻温白觉得莫名其妙,只觉得今天的徐嘉珩格外奇怪。 平时在梦里为所欲为的人,今天居然学会打商量,而往常连挣扎都不能的身体,现在也能停不下地抱怨。 借着睡意,喻温白将心里话都一股脑儿地说:“梦里发生的事,你当然不记得;每次哦都说下次不弄哭我,回回都骗人。” 他裹着负气侧过身睡,没注意到身后人黑暗中闪烁的眼神,轻声嘟囔: “骗子。” “......” 对面彻底沉默,怒火无声熄灭后陷入长久的沉思。 再开口时,语气甚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你......很讨厌吗。” “没有讨厌。” 喻温白被卷席而来的困意击中,眼睛睁不好可耳边还在吵,只好蜷着身体用枕头闷住头,口齿不清道: “......我只是不喜欢去客厅和阳台,不喜欢每次让你慢一点、叫你不要咬我,你都从来不听。”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了。”这是喻温白昏睡过去前的最后一句。 深沉的夜月色如水,可黑沉沉公寓里的两人都无福欣赏,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作伴。 直到万籁俱静、整座城市都陷入沉睡,宽阔的卧室忽地响起沉沉低笑声。 有人从后面环抱睡着的青年,亲昵地亲吻他发梢,在听不见的爱人耳边呢喃: “我错了。” “保证下次是在卧室。” —— 喻温白觉得,这两天的徐嘉珩十分反常。 大概是尴尬的缘故,自从误会解开以来,徐嘉珩也只简单问过他个人的情况,并没有对除煞的事有太多关心。 习惯了不反感不热衷的态度,让徐嘉珩这两天见缝插针问问题的行为,显得尤为可疑。 “......所以你元旦那几天和谁在一起,是通过潜入梦境的方式吗?也就是说,你能看见我做的梦?” “大概是这样。” “那你观察的方式,是简单的旁观还是参与其中呢——如果我梦到了你的话。” 又是这样刨根问底的提问。 “......大概吧,要分情况。” 工院信息楼楼下,喻温白站在楼梯口低头发回消息;他慢吞吞地往上走,自动屏蔽掉四周投来的各种目光,只想着该如何换个话题: “你上课是在三楼吗,我现在上去。” “也可以,我在3134,右侧走廊最靠里,”徐嘉珩收到信息后秒回,打字很快,“组会还没结束,预计要等十分钟。” 喻温白回复「好」,收起手机继续独自上楼,目光滑过挂在墙壁上的著名t大毕业生,开始思考晚上去老宅前,该给徐家父母送什么见面礼。 事情说起来还要怪徐嘉珩——徐母上周就喊两人回家吃饭,因为两人还在闹别扭,某人就一直没提起。 直到今早母亲打电话来确认,喻温白才知道要回老宅吃饭的事。 虽然徐嘉珩说不用见外,但徐家人待他很好,喻温白希望能尽到一份心意。 t大信息楼的设计出自某位著名设计师,风格前卫,每层上下的楼梯都不在同一位置。 喻温白按照提示找路,耳边时而能听见周边的窃窃私语声: “......诶你看那人是不是喻温白?他不是生命科学院的,怎么会来工院信息楼啊,他不会和徐嘉珩来真的吧?” “这不废话么,昨天拿大喇叭喊得全校都知道了;俩人都是学霸,用不整网红还是艺人那套,不靠卖腐炒cp博眼球就活不下去。” “喻温白就算了,徐嘉珩看上去一点都不gay啊,这俩人八杆子打不着一块的,怎么谈的对象啊?” “你管人家呢,现在是对男男都是真爱;不过现在的gay都这么高调吗,告个白还学起异性恋,能不能独立行走啊。” “......” 多年修习练成的敏锐听觉,让喻温白将各种声音都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楚。 夏敏的缘故,让喻温白事发后很快就意识到,他的短短几句回应已经被认作公开表白。 也从论坛的相关帖子数量上,认识到关注这件事的人有多少。 嗑cp,顶多算是同人女和无聊路人圈地自萌的产物。 这和两个男的宣告全世界他们在一起了,完全不是同量级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以这样高调的方式。 有些人连异性恋都要评头论足,更别提自带争议的同性恋搞/基了。 夏敏告诉喻温白,t大是国内少有允许lgbt社团设立的名校之一,对少数群体的态度算是很包容。 但少数群体之所以被称作「少数」,就代表再好的环境下,也一定能听到反对和质疑声。 喻温白对这些向来是无所谓的。 他唯一诧异的,是自己居然也会听别人讲话——这是以前从没发生过的事情。 3134教室的位置很好找,喻温白在走廊时迎面走来几个学生,其中有个他见过的女生——就是篮球比赛那天、借给他收音麦的拉拉队队长。 女生远远认出喻温白,热情地笑着快步过来,好心道:“你是来找徐嘉珩的吧?” “他还在教室里,是导师留他要多说两句,你要不现在门口等等吧。” “好的。” 喻温白点头,看女生的同伴催她快点跟上时,轻声喊住女生名字:“......比赛那天的事,谢谢你。” “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女生表情意外,随即弯眉笑了,“没事啦,徐嘉珩在我们系里出了名的人好靠谱,祝你们99哦!” 说完就转身朝同伴小跑过去,笑魇如花。 喻温白目送女生离开,低头将背包整理好,慢慢走向空荡无人的走廊尽头,橙黄色的太阳倾洒在他肩头,恬静而美好。 “......嘉珩啊,现在虽然婚恋自由了,但你那个谈恋爱的事,老师还是要多嘴一句。” 离教室只剩几步距离时,喻温白今天第三次听见他人对这段感情做出评价:“小年轻第一次谈恋爱嘛,都喜欢高调,老师能理解。” 说话的人是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面相斯文语调温润,看上去平日和徐嘉珩十分相熟。 “但同性恋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又不符合生物进化论,”男人腋下夹着文件包,推了推眼镜,半开玩笑道, “尤其是我们这种老古董啊,果然还是没办法像你们年轻人一样接受。” 喻温白站在空荡无人的走廊,眼前的圆柱照映出教室里的两道身影,他看着出现在墙上照片的面孔,反应过来这位教授也是t大的优秀毕业生。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t大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是顶尖学府,能留下成为教授的,想来一定业界和学术上的佼佼者。 而面对出色的前辈和特殊身份的教授,徐嘉珩回应的态度仍旧是往常的懒懒淡淡:“同性恋确实不光彩,但也不丢人。” “高调告白这件事,我理解李教授,您没办法接受我们年轻人谈恋爱的方式,但该怎么说呢。” 徐嘉珩目光扫过某处后未完的话一顿,似乎注意到什么,语气倏地无比柔和: “我只觉得荣幸。” 喻温白呼吸微滞,长袖下的手不知何时被掌心打湿。 “还是太年轻了。” 李教授连连摇头,深切叹息道:“不是不能谈,是让你们学会低调——且不说你们能不能走到最后,老师知道以你的家境和本事是一定能做大事的。” “这件事一旦公开,一定会成为被人议论、甚至攻击的理由,明明可以沉默对付过去的更好选择,为什么非要闹到人尽皆知呢?” 话毕,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门外的喻温白都几乎要被说服。 李教授说的没错,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即便他那天误打误撞的变相告白,徐嘉珩都有千百种敷衍方法。 他甚至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一笑而过都不会让整件事板上钉钉。 指尖扣着掌心隐隐作痛,喻温白没意识他此时绷紧背脊的模样,就像是炸毛的猫一样,如临大敌。 从两人暧昧到确立关系,他都始终把眼界狭窄在他和徐嘉珩两人之间,从没醒过如果真的在一起、如果将这段关系公之于众,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他是游离在人群外生活的人,他人看法于喻温白来说总是无足轻重,所以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徐嘉珩的处境也该是相同的。 但男人的话,让他有些动摇了。 他见过徐嘉珩为了项目和公司熬夜拼搏的场面,知道他有理想和抱负,所以在舆论力量骇人的现在,他的高调作为会不会对他造成负面影响? 况且李教授也说了,不是不能谈,只要低调些、懂得沉默就好——毕竟日子本身也是过给自己的。 这番话的确有道理。 “我想过这个问题,也知道公开一定会面对负面声音,这是不可避免的声音。” 又是一阵沉默后,男声低沉缓慢的声音响起:“我没办法将感情放在权衡利弊的考量中,如果非要在天平上称量得势,爱人的感受会是我所有的衡量标准。” 空荡的教室静悄悄,仿佛只剩下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69节 徐嘉珩语速明显比平常要慢,也不给急于反驳,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就算如老师说的那样,我们缺少缘分走到最后——” 镜面里的人突然望过来,宛如隔空对视的目光让喻温白猛烈的心跳骤然一停。 说话的人却忽地笑了:“我也希望能在有限的爱恋中,给他最光明正大的喜欢。” “臭小子还挺会说,”李教授知道劝不动,笑骂道,“当时就是靠着这张嘴,把人年级第一都骗到手的吧。” 徐嘉珩语气重回熟悉的懒淡:“您过奖。” “年轻气盛,但确实是有活力啊,”李教授感叹着,抬手拍拍青年肩膀,“那老师就祝福你们,希望他对得起你今天这段话。” “......会的。” “会的。” 和喻温白呢喃声共同响起的,是青年的含笑低声精准落在耳边。 徐嘉珩应该早就发现喻温白在,此时手撑着门框出现在门口,好整以暇地垂眸看向他。 四目相对,喻温白的心情像是回到元旦前夜,忐忑不安。 “他虽然不善言辞,”徐嘉珩挑眉,笑容是难得符合年龄的臭屁,“但我就是知道,他喜欢我。” “比我描述的、所有人看到的加起来,还要喜欢。” “.....” “这是你今晚第三次发呆了。” 人来人往的忙碌厨房里,徐嘉珩站在灶台边,熟练地将小火炖煮的糖醋排骨装盘,头也不抬地问: “还在想下午的事?” 喻温白被戳中心事,开口想要反驳,手上先多了一盘热腾腾的排骨。 “喏你爱吃的糖醋排骨,记得放在离你近点的地方。”徐嘉珩洗净手,擦干后搭靠在喻温白肩膀,将人往外推。 “先去吃饭,”他俯身低腰,薄唇停在男生耳边,语气轻浮,“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忆我刚才的告白。” “......自恋狂。” 徐嘉菀住校回不来,父子俩一上桌就成天公事说个没完,徐母沈妍听不懂也不敢兴趣,聊天对象自然就变成喻温白。 女人穿着最新款的小香风外套,用公筷给沉默吃饭的青年夹菜,关切道:“小白今天是不太开心吗。” “没有——” “是啊。” 给出相反答案的徐嘉珩加入话题,在喻温白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如实道:“听见学校里有人说我们不好的话了。” 徐父闻言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小事,已经解决了,”徐嘉珩漫不经心地应付着,转头问母亲道,“妈,如果有人不喜欢我和喻温白在一起,您觉得是为什么。” 沈妍下巴撑着手背,沉思片刻,笃定中带着几份骄傲:“嫉妒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我儿子一样,能找小白做男朋友啊。” “......” 喻温白嘴角轻抽,就见向来成熟稳重的徐父,此时也在默默点头。 “你看,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徐嘉珩给喻温白加了块排骨,挑眉不接受任何反驳, “你遇到的只是上万师生的几个,而我们家四口人都是同样的看法。” “从概率上讲,沈女士的观点才能代表大众。” 沈妍抬起拇指给徐嘉珩点赞。 “对了大宝,”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沈妍谈起正事,“上次囡囡说你又在过问恩人的事?是有什么新进展了吗?” “当时怎么都该把人留住,人家帮我们这么大忙,连句谢谢都没说上。” 提起伤心事,女人怅然叹息:“听说那边的教育条件不太好,如果能找到人,我们起码能资助人家去国外读个书——” “人我已经找到了。” “现在就在t大读书,生活还不错,”徐嘉珩带上塑料手套,将剥好的白灼虾放进喻温白碗里, “喻温白也认识,您可以问问他。” 喻温白没想到那年夏天的故事,最终会以这种方式揭开,支吾道:“......嗯,他现在过的很好,叔叔阿姨请放心。” “过得好就行,大宝你下次见到人家,记得帮我说声谢谢。” 有喻温白的保证,沈妍终于放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感慨道:“想想大宝当时找不到人又不甘心,还求着他爸给建立基金会。” “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求我们。” 说起儿子过去的趣事,沈妍就忍不住想要分享;她拿出手机翻找,点开某张图片给喻温白看: “基金会的图标还是他亲自设计的,孩子他爸还觉得幼稚,但大宝非要坚持,说这样那孩子看了才能认出来,最后才没换。” 圆形图标由树林、水面和正中心的小人组成,简笔画的小人只有寥寥几笔,只能看出他戴着帽子压住脸,穿着奶白色的上衣,领口是嫩黄色的。 喻温白忽地觉得喉头一哽。 “事实证明,我后来确实把人找到了。” 徐嘉珩满意的看着喻温白面前小山堆似的肥虾,慢悠悠地脱下手套,挑眉:“怎么样,我运气很好吧。” 从下午到晚上,喻温白胸腔里积压了太多话和情绪,让他只能慌忙低下头咬虾,借着吃东西摇头,含糊不清地小声反驳: “......应该是那个人的运气好。” 说完喻温白就再也不开口,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都默默低头专注扒饭。 有次徐嘉珩抬手想摸他脑袋,手连发梢都没碰到,喻温白就应激似的蹭到站起身,椅子在光滑地板上发出滋啦声。 意识到大家都在看他,喻温白匆匆解释道:“我......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席。 害怕藏在眼底的泪水夺眶而出,喻温白在餐桌上甚至不敢眨眼,关上洗手间门的同时,身体紧紧靠着门板,努力抬头。 原来徐嘉珩连这些细节都记得。 原来徐嘉珩并没有忘记他。 原来那个错过的夏天,徐嘉珩也曾和他同样遗憾。 原来他从来不是一个人。 和触不到抓不住的梦境不同,这份回应是真实存在的,是在午夜梦回当他怀疑这一切都是幻觉时,证明一切都切实发生过的最好证据。 喻温白无法用语言形容,这对他究竟多重要。 连那不算漫长的两个月等待时间,都因为这份回应而附加了特殊意义。 喻温白不知道亲密关系是否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以前对恶语相向都漠不关心的他,现在会为了迟来的拥有而泪眼婆娑。 外面气氛正好,交谈和欢笑声不断传来,光是远远在旁听着,都让人觉得幸福。 深吸气,喻温白努力尽快平复心情,口袋里的手机嗡地震动。 是徐嘉珩发来的消息。 “让我掐指一算,是不是有人正在洗手间里偷偷抹眼泪?” 后面还附赠一张猫猫探头的表情包。 成功被语气逗笑出声语,喻温白后背靠着门回消息:“嗯,那你可以安慰他一下吗?” 撒娇求抱果然不是他的风格,光是打字就感到羞耻感直线上升,连耳尖都跟着泛起热意。 消息发出去的同时,身后房门被人敲响。 门外的徐嘉珩对上喻温白诧异的目光,侧身挤进来,勾唇笑道:“所以,我果然猜中了?” 洗手间的灯是明暖鹅黄,在俯身弯腰的青年身上蒙上薄纱,连凌厉深邃的五官都在笑意下变得温柔。 喻温白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只会在自己面前,表露出这样的温情。 眼眶再度发热,这次身体比大脑要诚实而迅速太多地抱住徐嘉珩,冲击力让徐嘉珩向后踉跄半步,手稳稳将人抱住。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 喻温白藏在暖呼呼的拥抱里但缩头乌龟:“......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在说这周五的篮球决赛,”徐嘉珩抬手揉揉他脑袋,手指在柔软的发/丝/间穿过, “到底怎么了,突然黏人成这样。” 怪让人受宠若惊的。 “你今天问题好多,”喻温白不满地轻声嘟囔,拒绝面对地将脸埋进徐嘉珩胸/膛,闷闷道, “就是有点想你了。” 血液冲击心脏,热意从脖子蔓延到脸上,喻温白终于受不了自己的肉麻,松手想要结束这个拥抱:“回去吧——” 徐嘉珩却不答应,长臂一伸,轻易将人拉回来:“有点想是多想?” 他送送将人抱着,手指了指自己嘴角,几乎是明示道:“不方便的说话的,行动表示一下也可以,嗯?” 喻温白脸上红晕未褪,抬眼幽幽看着他。 徐嘉珩知道他害羞并没当真,看喻温白情绪转好,拍拍人脑袋:“再不回去话,沈女士会以为,我们在洗手间里打起来——” 话音未落,绷着脸抿唇的人栗色双眸微沉,抬手将徐嘉珩直接摁在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在徐嘉珩紧缩的瞳孔中,是喻温白踮起脚凑过来,伴随着清甜的青柠果味的,是柔软薄唇小心翼翼的落下。 短暂几秒的亲吻被无限拉长,徐嘉珩连青年蝶翅般颤动的黑睫都不愿错过。 直到喻温白后退半步,他才发觉刚才一直是屏息着的。 面前眼底带光的青年倏地歪头轻笑,清润嗓音在耳边响起:“有点想就是——” “比你想的要对很多的,那种想。” 也是现在就要见到、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更要飞扑进你怀里讨取亲亲的,超级无敌想。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70节 第41章 万众瞩目的t大男篮决赛前, 是紧张刺激的期末复习。 在一学期一度低空飞过及格线大赛中,各科各院的学生相继参赛,秉承着「三天时间背完整学期知识点」的钻研刻苦精神、以及通宵学习的出色能力, 各自神通广大。 比如此时的302男寝。 寝室楼内不让烧香拜佛, 齐东只好拿出他三根买了一学期却依旧崭新的黑色水笔, 对着角落的两尊「大佛」, 虔诚的弯腰鞠躬。 口中喃喃有词:“上帝耶稣观音菩萨牛顿爱因斯坦在上,不是小的心不诚不拜你们,实在是条件不允许——” “所以只能拜302的守护神了,”齐东猛地又是一鞠躬, “白哥珩哥两位爸爸,这次也请保佑小的及格吧!求求爸爸们了!!” 对面的于然冷笑出声。 “傻缺, 这个时候还搞迷信, ”男生摘下初音未来耳机,不慌不忙将手里面包印在书上, 三秒钟后拿起面包书翻页, 再按一次。 做完这一切后,满意地将面包片塞进嘴里, 镇定推眼镜:“求人的时间, 还不如多吃点, 补补脑子。” 作法被打断, 齐东气急败坏道:“总有刁民想害朕!你丫要害我!除非给我几片吃, 不然我和你拼了!” 徐嘉珩实在看不下去, 合上电脑叹气,无奈转向两人:“脑子都带了没?给你们押题。” 打成一团的两人立刻休战, 饿狼似的抓起笔记本生扑过去, 嘴里大喊:“珩爹!!” “......” 深冬气温低凉, 也只有上午时间的太阳能让人觉出暖意;喻温白静静坐在旁边,笑着看另外两人嬉笑打闹,徐嘉珩时不时泼凉水。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小拇指被荧光笔染上颜色,他起身去洗手间清晰,低头从泵头挤出点洗手液搓手,半关上的门突然被推开。 余光里身后闪过一道高大黑影,不等喻温白回头,突然出现的黑影俯身将她抱住,在薄荷清香中,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他臂弯间穿过。 然后在水流下握住喻温白双手,十指紧扣,不紧不慢地搓出泡沫。 暧昧的姿势暧昧,喻温白想起这两天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试图将手抽出来:“....我可以自己洗。” “但我想帮你洗,”徐嘉珩洗的很认真,头靠着喻温白肩膀,低笑声带着几分痞气, “不是哪/里都帮你洗过了,怎么洗手还害羞的?” 喻温白回头,毫无威力地瞪了笑眯眯的人一眼。 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某人好像知道他会自动进入梦境的事情了——以至于连续几天的同居生活里,喻温白都被折腾的半死不活。 更不容乐观的,是他开始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几次被欺负到昏睡过去,再醒来还是同样的场景和徐嘉珩,用那把低沉的嗓子蛊惑他脆弱的神经,让喻温白半推半就地答应。 起初他还想过反抗,后来发现越挣扎某人越来劲,身体又不争气的总是缴械投降,结果总会是沙哑哭着地要某人抱。 几次下来后,喻温白终于学乖了。 但该生的气还是要生的,喻温白坚持要将手抽出来,斜睨某人一眼:“每天都在想不正经的,你不累吗。” “乐此不疲。” “难道你不喜欢?”徐嘉珩拿毛巾给他擦手,粗粝质感重重擦抹过喻温白嫩白的手背,戏谑声同时响起, “可昨天晚上,明明是你哭着说要再重、再快一点的。” “!! ” 最近两人都是白天偶尔回寝室、但晚上一定会回公寓休息,喻温白没想到徐嘉珩在寝室还说这样下流的话,连忙抬手去捂他的嘴。 “......别再说了,”他手挡在满眼笑意的青年双唇,试图转移话题,“你下午不是有决赛,现在还不去准备吗?” “不急,等会还有节课呢,”徐嘉珩反握住嘴边的手,懒洋洋地往后靠着墙一站,“如果我赢了,有什么奖励么。” 喻温白不理会他的厚脸皮:“赢了再说吧。” “那你很多时间可以想,我晚上再兑现,”徐嘉珩俯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晚上先给你炖点猪腰汤补一补?” “.....快出去吧!” —— “......我知道大家都着急去看比赛,但下周就是期末考试,某些同学也要适当在乎一下自己绩点哈。” 正在上专业课的于教授是位风趣健谈的女士,四十岁的年纪三十岁的美貌二十岁的心态,有房有车的精致单身主义,让她一度成为不少女生的偶像和目标。 身穿利落西装的女人随意开玩笑,在台下接连响起的嬉笑声中,喻温白也忍不住勾唇。 这可把旁边的夏敏吓坏了:“天,小白最近真的变好多——居然对玩笑话都有反应了。” 明明两个月前还是著名的高岭之花,别说听段子会发笑,在他身后大喊名字都当听不见的。 “我没看错的话,你身上这件衣服是徐嘉珩的吧,这是你们俩最近第十几次衣服换着穿了啊?” 夏敏眯着一双火眼金睛,狐疑地盯着喻温白,半晌后无奈道:“还有你这个吻痕哦,怎么从来也不遮一下,也太明显了吧。” 手扶着脖子挡住痕迹,喻温白想起他又把围巾忘在公寓,含糊解释道:“可能是飞虫咬的吧。” 夏敏听的白眼连连:“姐姐我是母单,但理论知识可比你多多了好吗,你这一看就是咬好吧,下次我给你买个遮瑕,你出门随便抹点就能盖住。” 台下在自由讨论,女生幽幽笑着,幸灾乐祸道:“没想到珩哥看着冷心冷肺的,谈起对象还是个小妖精哦。” 这点简直说在喻温白心坎上,刚才还害羞脸红的人,忽地重重应了一声:“......是的。” 夏敏听完捧腹无声大笑。 “不过我说真的,谈恋爱后你和珩哥都变了好多,”女生托腮陷入回忆,半晌后羡慕长叹道, “以前你们都不爱笑、也不爱说话的,现在整个人都变得好温柔——谈恋爱可真好啊。” 喻温白听说了她最近单相思某个大三学长的事,对感情的事不太会劝,苦想着安慰话该如何说时,手机在桌面振动发出声响。 徐嘉珩:几点下课,沈女士快到了,我等下一起来接你们。 喻温白记得徐嘉珩那边才刚上课,现在来接他和阿姨,不仅可不用上,可能连热身和赛前练习都赶不上了。 喻温白:还有不到十分钟,要不我去接阿姨吧,你就正常下课,然后去体育馆热身。 喻温白:时间还早,我正好可以带阿姨在学校里逛逛。 徐嘉珩:也可以,那就辛苦男朋友了。 徐嘉珩:猫咪亲亲.jpg; 奶球照片的表情包下是徐母的联系方式,喻温白将电话号码输入信息框,发送一条问候短信后,不安情绪就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短信里他用的是「你」而不是您,徐母会不会觉得他没礼貌? 马上快下课了,如果他下课就直接给徐母打电话,人家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催她? 还有等下接到人后要去哪里?离比赛开始还有段时间,他是不是该制定一条最优路线,好让徐母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完t大最著名的建筑风景? 一时间,各种思绪纷纷涌上脑海,喻温白拿出白纸默画简版校园地表图,圈出几个他认为最重要的排序,下课后又向夏敏询问意见。 “我的天,这么快就见婆婆了吗!” 走廊里人来人往,夏敏一声轻惊引来不少人回头;女生连忙捂住嘴瞪大眼睛:“沈妍老师的油画在全国都是一绝,你见过没有?” “阿姨送过我一副,挂在家里了。”喻温白不懂美术,只记得顾清逢回家看到墙上的画后脸都黑了,第二天就花钱请人裱起来,小心存放在墅藏品室的展示柜里。 两人并肩走到楼下,夏敏远远望见一位身姿挺拔的女人站在树下,几步外的路边停靠着一辆宾利,脚步原地站住。 “小白,我现在要去体育馆占位置,”夏敏语重心长地拍拍喻温白肩膀,“你快去陪阿姨吧,一定记得苟富贵、勿相忘啊!” 说完不等喻温白回答,转身就朝女人反方向跑走。 “小白。” 沈妍听见身后有人喊喻温白名字,转身果然看见青年朝她快步走来,笑容温婉:“辛苦你了,还麻烦你特意过来接我。” 女人语气带着期许:“嘉珩说,你可以带我在校园里转转?” 她早就想逛一逛家附近的t大校园,只是丈夫太忙、不多的陪伴时间也是去别的地方纪念,儿子又不愿意和当妈的太亲近,总是嘴里应付着,沈妍又不愿意自己来,事情只能一拖再拖。 没想到实现愿望的契机,居然是喻温白。 喻温白将口袋里的纸条藏好,和司机道别后带着沈妍在校园里闲逛,并且根据她走路速度和参观时间,默默划去几个他认为重要的景点。 中间看沈妍搓手时,立刻从拿出暖宝宝递过去:“阿姨您手冷的话,可以先用一下这个。” 沈妍手套忘在车里,不想麻烦司机再跑一趟就打算挨过去,没想到喻温白这么快就注意到。 女人笑容欣慰:“谢谢。” 喻温白连忙摆手说不用,没好意思说这些暖宝宝,其实都是徐嘉珩塞进他书包的。 沈妍对建筑兴趣不大,反倒在几处草坪园林逗留的时间更长,随后提出要去买纪念品的需求。 除了打折活动,学校以宰人著称的几家纪念品商店基本没有学生光顾。 于是当沈妍站在一面墙的联名运动服前、指了指几款短袖时,老板的第一反应是:“您想要这几件?” “除了这几件,其他每个款式的男女款分别来两套,”沈妍从提包里拿出黑卡,递过去后询问道: “请问你们这里可以直接邮寄吧,我等下要去看比赛,不方便带走。” 老板忙不迭地点头:“可以的可以的。” 转战到另一家店也是相同状况,沈妍对桌上陈列的木制器具都颇有兴趣,频频回头问喻温白的意见。 这家店最近在期末促销,光顾的学生不少,见喻温白和一位气质矜贵的女士同逛,八卦之心立刻熊熊燃起,忍不住和身边窃窃私语。 “玻璃柜旁边的人是喻温白吧,那他旁边的人是谁啊,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 “沈妍啊她你都不认识,亏你还是美院的;而且就算你不知道她是画油画的,也该知道她是徐嘉珩妈妈吧?” “天这么快都见家长了?不过徐嘉珩和他妈妈性格看上去差好多哦,脸上都没表情的;沈老师一看就知道是很好相处的类型。” “害那你是没看过徐嘉珩看喻温白的眼神哦,就像是掉进阿尔卑斯山似的,前后足有都是糖。” “......” 空旷开放的幻境里杂音不少,不少人说闲话都忘记压低声音;喻温白这些话已经听的太多,现在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不懂艺术,沈妍说的色彩搭配和结构设计他都无法理解,只能凭强大的搜索能力现学,然后尽可能的给出回馈。 沈妍看着他低头搜索的样子,忽然道:“那天嘉珩将有人说闲话,指的是这些吗?” 说着女人美眸无奈向周围看过,语气歉然:“抱歉啊,是阿姨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这样的,”喻温白根本没注意周围人讲话,也不太善于沟通心事,解释地很模糊,“......我当时只是担心,太高调的恋爱会不会对徐嘉珩不好,毕竟舆论——” 室友说他是直男 第71节 “他有什么不好的哦。” “如果你考虑的是这个,阿姨告诉你完全不必担心,”沈妍太了解自己儿子,压低声音道, “别看他平日闷不吭声,但要是你在人前稍微主动一点哦,他心里立刻就臭屁起来。” “跟他爸爸一个样子。” “妈,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徐嘉珩无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宽肩窄腰和长腿的人哪怕穿着再简单,在人群中同样鹤立鸡群;像是光照降临黑暗人间,一进来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连私语声都瞬间消失。 “你们都吃过午饭了吧,那我们直接去体院馆,”徐嘉珩接过喻温白的书包,自然拉住他的手,皱眉, “手怎么又这么凉,早上不是给你带了暖宝宝?” “都给你妈我用了,”沈妍没好气道,“怎么才过来,还特意麻烦小白跑一趟。” 徐嘉珩笑着答应说好,将喻温白的手放进口袋,就这么一路牵着人的手回到体育馆,回到赛区准备区时,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沈妍一路跟在两人身后,没忍住地不间断给两人拍照,轻声道:“也就小白单纯,徐嘉珩这个小子啊,把人吃得死死的。” 最后徐嘉珩被程野夺命连环电话喊走,喻温白就带着沈妍朝观众席走,两人到的时候体育场里已经人声鼎沸。 和以往比赛不同,一年一度的t大男篮决赛都是要上当地新闻台的,校方为表重视,早早搬出解说台和大屏幕,甚至还有鼓乐队赛前奏乐,气氛搞得十分隆重。 喻温白艰难找位置时,在人群中隐隐看到前排有人正用力朝他招手,身旁坐着他两个室友,还在茫然地四处找人。 “小白!” 夏敏把应援棒丢在座位,小跑过去先和沈妍打过招呼,才匆匆和喻温白道:“比赛马上开始了,我们赶紧下去。” 几层台阶高的看台就在赛场旁边,球员转个身就能聊天递水;喻温白和沈妍在众目睽睽中走过去,两个室友立刻原地弹跳起身。 “阿姨好!”齐东弯腰让出视角最好的位置,“这是珩哥特意留的位置,说是给家属坐的。” 说完他困惑地抓抓后脑勺:“不过叔叔不来吗?珩哥明明留了两个位置啊?” “就你废话多,”于然从身后猛的排他后背,抬头看向喻温白,“喻温白,你坐这里吧。” 五人迅速落座,比赛在哨声后计时开始,决赛对阵工院的是法学院,也是前两年t大男篮的冠军得主。 相比于前几场的轻松获胜,决赛的两支队伍水平不分伯仲,比分直到后半场都咬的痕迹,差距始终停留在三到五分。 比起其他队伍,法学院采用了连续换人的车轮站策略——通过大范围的场地奔跑来消耗对手体力后,再换上水平同样优秀的替补队员。 而工院这边因为上次和生命科学园的矛盾,三个犯事的早就被开除,换上的都是新生,万不得已不会让他们在最后关头上场。 两队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法学院的队员情况明显要好过另一边;除了徐嘉珩和程野,剩下的人明显体力不支,一有空就双手扶膝盖地大口喘气。 “空心三分!是法学院进的!” “比分追平了,只要再进一个球,法学院今年就能重获冠军了!” “还剩一分钟多,工院一定要守住啊冲冲冲!!” 一阵接一阵的声浪连绵不绝,体力劣势的情况下,工院原本的五分领在赛终两分钟时终于被追平。 如果没法进球、哪怕将平分保持到哨声响起,工院面临的结果将会是加时赛,而到时候情况只会更糟糕。 不知何时,喻温白攥紧的掌心已经满是湿汗,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嘶吼加油,只是站在看台栏杆前,死死盯着场中快速跑动的高瘦身影。 一定能再进球的。 他相信工院这支队伍有这样的实力。 也相信徐嘉珩一定会获胜。 比赛还剩二十秒,法学院的队长在开球前直接下达拖到死线的命令,紧接着就是法学院的前锋高高跃起,眼看就要从高处截断程野的传球。 “徐嘉珩!” 程野的嗓音沙哑,吼出声的同时生生停止向上跳跃的动作,身形猛然向右侧移,手中篮球应声脱手。 所有防线都设置在左侧,眨眼而过的下一秒,球已经稳稳落在等候许久的徐嘉珩说中。 场面一片哗然。 居然在这个时候用假动作!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在这一刻都默契的戛然而止,徐嘉珩高挑清瘦的摄影投放在大屏幕,连脸上的汗滴和后肌紧咬的面部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何,在徐嘉珩握住球高高跃起的那一瞬,整场失语的喻温白突然声带恢复,紧攥的拳倏地松开。 在体育场内静止的这0.1秒内,他腾的起身冲向看台栏杆,高喊道:“徐嘉珩——” 哐当。 “进球了!” “赢了!!工院赢了!!我们他妈的是冠军!!” “我们是冠军!!” 哨声几乎和欢呼声同时响起,尖叫几欲冲破房顶,身边的人都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拥抱大笑。 沈妍和夏敏激动地双手相握,齐东在前排狂跑一圈后成功把于然撞倒在地,二哈似的鬼哭狼嚎。 只有喻温白站在看台前,双手紧紧抓着栏杆,双颊通红神情激动,肾上腺素涌动的紧张感还未消散。 赢了。 他再次在心里告诉自己,徐嘉珩赢了。 投进决胜一球的青年此时被围在人群中央,被激动万分的队友接连生扑熊抱,脸上是无奈而畅快的笑意。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徐嘉珩倏地抬眼对上喻温白视线,四目遥遥相对,青年朝他比了个口型。 ——我们赢了。 喻温白点头表示知道,就见到徐嘉珩将毛巾和水杯塞给一旁的程野,然后隔着大半个赛场,目无他人地朝他跑来。 看着身影跑近的几秒钟里,喻温白大脑很神奇地一片空白,耳边的嘈杂声都自动屏蔽,满心满眼只剩下跑动的身影。 “我们赢了。” 直到徐嘉珩低沉的声音响起,鼻尖充盈着熟悉滚热的薄荷清香,喻温白才回神垂眸,俯身看向眼底只剩他一人的黑眸,轻声道: “我听见了。” “嗯,但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徐嘉珩想揉揉喻温白柔软的发丝,因为手脏只能作罢, “你承诺过赢了晚上回家会奖励我,还说话算话吧。” “知道了。” 青年问句是一如既往的露/骨直白,喻温白却没法不在意在场其他人,试图阻止道: “......这么多人在,你收敛一点。” “今天可能不行。” 徐嘉珩深深望着喻温白,脑海里都是最后投球时、响彻球场的那道呼喊声。 在周围各种倒抽凉气中,他将额头抵在喻温白前额,低醇声线种蛊般让人上瘾: “现在我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夏敏的惊呼声和周围又突然开始躁动: “大屏幕!珩哥你和小白上大屏幕了!” “好家伙导播也来助攻了,按传统的话上大屏幕的人可得接吻啊!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 排山倒海般的起哄声响彻整座体育馆,徐嘉珩抬眸,正对上挂在摇臂的摄影机,瞥向大屏幕里的喻温白和自己,然后大大方方地朝着镜头挑眉。 尖叫声再度拔高。 相反喻温白始终低垂着眼,耳根翻涌地红让他此时的害羞一览无余;徐嘉珩就算再想高调也不愿勉强。 正当他打算搂住人肩膀敷衍了事时,突然有只细白的手拉住他衣领,手背用力青筋突出,将徐嘉珩轻而易举地拽到面前。 此刻的大屏幕上,出现的是喻温白亲吻徐嘉珩的画面。 站在看台的纤瘦青年闭着眼睛,骨节分明的右手攥住高大青年衣领,在全场的见证和祝福声汇总,用力地俯身亲吻下去。 “我想,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 良久,徐嘉珩听见耳边传来满是笑意的熟悉声线:“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哇完结啦!给自己撒个花花qwq; 纪念一下全文存稿的第一本-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