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明天见》 最好明天见 第1节 ?　　《最好明天见》作者：不知江月 文案 学生时代的乔呦和陆砚闻有着云泥之别。 陆砚闻成绩颜值双第一，是大家追捧的天之骄子，高冷男神；而乔呦太乖太安静，泯于众人。 乔呦常常站在隐秘的角落里注视着少年，却连个擦肩都不敢上前。 毕业七年后，两人重逢。 彼时，陆砚闻创办的游戏公司蒸蒸日上，依旧受人追捧；乔呦则被家里逼着相亲，逼着放弃写小说的梦想。 乔呦郁闷不已，唯一的安慰就是有一位每天都会在她小说下面留言的读者。 这个读者陪伴鼓励她，留言的最后一句永远是：明天见。 后来，乔呦阴差阳错去了陆砚闻的公司做文案。 一次，她做错事被上司骂的体无完肤，躲在工位上偷偷掉泪，偏偏读者也留言说她写的差，要弃文。 乔呦难过极了。 这时，那位一直陪着她的读者立刻留言回复要弃文的读者：看不懂别看，少烦她。 下午，骂她的上司也向她道歉，希望她别往心里去。 乔呦纳闷怎么世界一下子又善待她了？ 一抬头，对上陆砚闻的目光。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身姿高大挺拔，漆黑的瞳仁紧紧看着她。 乔呦莫名心慌，低头喊了一声“陆总”，然后跑了。 再后来，乔呦和陆砚闻布置他们的新家时，发现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她的小说。 每一页都写了分析，写了优点和不足，写了留言，而每一次的“明天见”全用红笔标注…… 乔呦发愣的时候，陆砚闻从身后抱住她。 “我喜欢你，很久了。” * ——我听过最动听的情话，是你说的明天见。 小贴士： 1.乖乖女vs天之骄子； 2.双向暗恋，久别重逢，男主蓄谋已久，he，双c。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婚恋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呦，陆砚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双向暗恋 立意：梦想终会实现 第1章 再遇 午间，几只在窗台上小憩的麻雀被关窗声惊扰，扑着翅膀，飞向天空。 昨天的秋雨下了一整夜。 操场上弥漫着的桂花香被洗涤，幽香之余，带着沁心凉意。 乔呦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终于让两个哭闹不休的小女孩儿握手言和。 摸摸她们的头，乔呦语气温和：“以后遇到事情，不要着急。你们是好朋友，要相互爱护，相互包容，是不是？” 女孩儿点点头，乔呦给她们擦掉眼泪，让她们牵着手回教室。 学生一走，乔呦刚才关上的窗户被人再次打开，冷风嗖地灌进来。 同事站在窗边，揉着太阳穴，感叹：“小乔，你太有耐心了，不当班主任可惜了。” 乔呦正收拾着学生们用掉的纸巾，闻言，回道：“我不行。”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拒绝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是好听的：“而且也不符合学校要求。” 乔呦任教的这所私立小学，明文规定班主任必须是主科老师，而乔呦教的是品德课。 在一众主课里，品德课最不受重视，自然，她这个品德课老师也是个半透明人，无功无过，最大的闪光点也就是帮老师哄哄孩子。 像今天，两个一年级小孩儿因为争论谁的发卡更好看，大战了三百合，她们的班主任都哄不好，就来找乔呦。 仅此而已。 想到学校的铁律，同事也明白乔呦的意思，自知失言，叹了口气：“也就是你好脾气。” 换做别人，这烦人差事可不会接，更不会管这些过于能闹的祖国花朵们。 乔呦笑笑，见时间还够，说：“今天吵得张老师也没午休好，我请张老师喝咖啡。” “请客就不用了，”同事摆摆手，“出去给耳朵透透气还是需要的。” 乔呦和同事去了校门口的便利店。 买完咖啡回来的路上，同事接到电话，得去趟教务处。 乔呦一个人走在操场边的长道上。 快到教学楼时，对面走来一道身影，她稍仔细看看，不由得心下一紧，赶紧掉头想换条路走。 无奈，对方一声“小乔老师”，已经发现了她。 过来的人是专管人事的赵姐，也是学校里有名的红娘，生平第一大爱好就是牵线说媒，乔呦是她的重点扶持对象。 “小乔老师买东西啊。”赵姐笑眯眯的，“降温咯，得加衣服了。” 乔呦点头：“您是要出校办事？那我就……” “不是不是，我就随便溜达。”赵姐说，“刚开学挺忙吧，人生大事推进的怎么样了？” 乔呦脸上维持着微笑，心里佩服赵姐直奔主题的速度，说：“开学是挺忙的，不急，先把工作做好，您说是吧？” “是是是。”赵姐满口应和，还是拉着乔呦去了一边，“我儿子的同学啊，最近刚升了职，小伙子人可是不错，长得也……” 眼看推销大会就要拉开帷幕，乔呦灵机一动，忙转移话题：“赵老师，您上次托我给您问的进口奶粉的事，我朋友能代。” 众所周知，赵姐家刚添了一个白胖胖的孙子，一提到孙子，就想不起其他的了。 果然，赵姐顺着乔呦的话跳过了介绍对象的事，开始大聊特聊萌娃成长心路。 虽说才解决完学生哭闹，又听这些，也是苦不堪言，但总好过聊相亲。 乔呦这么安慰自己。 可末了，赵姐大概因为特别感激乔呦为自己孙子的事费心，所以还是想救她脱离单身狗的苦海，苦口婆心地劝道：“小乔老师，别太挑了。今年25了吧？现在还有的选，再过几年三十了，选的余地都没有。” “您说的是。” “还有啊，你也得考虑一下父母的感受，你妈都和我说多少次了？就不放心你。” “……是。” “这女人最终的归宿都是要结婚生子的，你现在把婚结了就能早生孩子，身体还能早恢复呢。” “……” “要不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赵姐保准给你找着！” 乔呦的好脾气在这时候往往发挥得最为淋漓尽致。 因为所有人都算准了她不会烦、不会生气、不会抵抗，所以总是一再地进攻。 这不，赵姐沉浸式洗完脑，刚走，乔呦妈妈的微信紧跟着来了，像是跟和赵姐通过气似的，也问她和上次的相亲对象有什么进展？ 乔呦如实回答已经不联系了，换来的是愤怒的语音方阵。 什么“你能不能务实一些”“女人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真成老姑娘有你后悔的”……听得乔呦已经倒背如流。 最后，乔妈妈一声长叹，问了和赵姐一样的话：“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乔呦望向操场，午休时间结束，几个男孩抱着足球出来，没过一会儿，队伍壮大，那些恣意奔跑的身影让沉闷的校园一下活了起来。 ——喜欢什么样的？ 高中时，闺蜜问过乔呦同样的问题。 当时的她也是望着操场，然后在视线捕捉到一抹身影的时候，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好用耳边碎发挡住发烫的耳垂。 可没过一会儿，她的眼睛又不听话地去偷偷寻找那抹身影…… 手机震动让乔呦醒神。 眼前晃过一瞬的模糊，她眨了眨眼，看到乔妈妈拨过来的电话。 “那个高贺呢？”林慧芝上来就问，“在国企工作吧？也还算稳定，能相处。” 乔呦皱起眉头，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说：“那就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你不是说他这周末约你出去吗？” “教师节了，结伴去看刘老师。” “……” 母女俩沉默，毕竟为着相亲的事，吵过、闹过、喊过，总有词穷的时候。 于是，这通电话以林慧芝女士撂下句“你就气死我完了”为收尾，结束。 周遭渐渐归于安静，孩子们的嬉笑声飘过来。 乔呦在操场前又伫立了会儿，刚才简短的思绪被打散，只余下被秋风吹落到小水坑里的枯叶，漾起层层微澜。 * 最好明天见 第2节 两天后，周末如约而至。 乔呦一早起来准备，带上提前买好的礼物，开车前往母校一中附近的景霖园。 今天要看望的并不是乔呦在学校的老师，而是高二给她补课的物理家教——刘亚荣老师。 文理分班时，乔呦按照林慧芝的要求学了理科。 她物理很差，差到任课老师都要放弃的地步，要不是遇见刘老师，有点儿开了窍，也不可能考上本市211。 乔呦一直很感谢刘老师。 从上大学开始，每逢春节和教师节必定来看望，七年以来，一次没断过。 高贺是那时和乔呦一起补课的难兄。 因为刘老师，高贺最后也如愿考上一所好大学。 乔呦偶尔和高贺有联系，要是时间碰的上，就约着一起来看望刘老师。 周末不比平时，人们不用上班，私家车在路边停得满满当当。 乔呦在景霖园附近绕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合适的停车位，还是高贺给她发了个定位，虽然远些，但好歹能停车。 隔着一段距离，乔呦看到高贺等在路边。 高贺个子中等，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身上的学生气还在。 见乔呦车子过来，他挥手指挥。 停好车，高贺主动去后备箱帮忙拿东西，乔呦不想麻烦人，拿了回来：“不沉，还是我来吧，你自己也有东西。” “没事，那也拎得动。”高贺看着乔呦，眼含期待，“让我来吧。” 乔呦没有回望，也没有松口：“真不用麻烦。” 见她态度坚决，高贺无法勉强，有些失望地笑道：“你总是这么客气。” 两人各自拎着东西往小区走。 十五分钟后，来到景霖园最后面的单元楼，一楼便是刘亚荣的家。 这里一楼带小院，小院里的区域被划分成整齐的田字格。 左上放着两把老式藤椅和小桌，右上摆着晾衣架，左下则种着花花草草，每当入夏，经常有蝴蝶光临，乔呦那时还见过粉红色蝴蝶。 推开小栅栏门，没等乔呦开口，屋里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精神老太太。 “都说了不要带东西，不要带东西！浪费这钱做什么？” 刘亚荣指指院子角落的架子，已然堆满学生送来的礼物：“你们这群学生都不听我话了。” 乔呦笑了笑，故作忧伤地摇摇头：“完了，礼物被比下去了。” “是啊。”高贺跟着说，“毕竟咱俩是老师手底下最不行的难兄难妹，这礼物也笨。” 两人一唱一和逗得刘亚荣又笑了：“行了行了，当我没说。别演了，赶紧进屋。” 屋里，红烧肉香味扑鼻。 刘亚荣知道乔呦爱吃她做的这道菜，早起就开始忙乎，这会儿只要再炒几个小菜，中午饭就得了。 只是这人上了年纪，记性是真不好使，刘亚荣明明一直告诉自己去买瓶醋回来，结果还是忘得干净。 “我去买。”乔呦说。 高贺拦下：“还是我去吧，你陪老师说说话。” 乔呦和刘亚荣又出了屋去院子里的藤椅小坐。 坐下的刘亚荣长吁口气，眉眼间透着慈爱，问：“最近怎么样？一直在忙工作？” 听这口吻，乔呦削苹果的手停顿，说：“老师，我妈不会又给您打电话了吧？” 刘亚荣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乔呦抿抿唇，“但我觉得，我也需要被可怜一下。” 也就是在刘亚荣这里，乔呦能有几分孩子气。 刘亚荣笑道：“行，老师怜你。不提相亲的事，反正我也觉得感情是要靠缘分的，急不来。回头我也劝劝你妈，总逼你……咳咳！咳咳！” 时下换季，刘亚荣的身体不太好将养。 上周通话，乔呦就听见刘亚荣咳嗽，眼下病症似乎又重了。 她忙起身给老师抚背，说什么也要带人去医院查查。 “没事。”刘亚荣拍拍乔呦的手，“我孙子从外市回来了，前天带我去的中医院，开了药。放心。” 孙子？ 刘亚荣早年和丈夫去偏远地区支教，一去就是十三年。 回来之后，夫妻俩也是继续教书，不曾停歇，把一生都献给了教育事业，膝下无儿无女，怎么会有孙子？ 话说到这儿，刘亚荣也才发现以前从没和乔呦提过，解释：“准确讲，是我亲姐姐的孙子，我的外甥孙子，但和我亲孙子没区别。以前他一直在外市，现在回来定居了。” “这样好啊，可以陪您了。”乔呦想到什么，转而半开玩笑地问，“老师的孙子，物理好吗？” “……” 因为在物理知识的海洋里天生缺氧，乔呦对物理好的人心存敬畏，刘亚荣常常说这估摸着是当年补课补过火了，导致看人先问物理成绩。 “你这孩子真是魔怔了。”刘亚荣又笑起来，“物理一般吧，数学还算不错，京大计算机系毕业的。” “京大计算机系？” 刘亚荣愣了下：“你知道？” “我……”乔呦垂眸，“京大最有名的专业，听说过。” 京大计算机系，全国排名第一的计算机系。 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几乎涵盖了各类关于计算机的高精尖产业，只要考进了这个系，未来工资就都是按年薪算了。 “系是还不错。”刘亚荣说，“对了，其实我孙子和你……” 话没说完，又咳嗽起来。 乔呦要去屋里拿披肩，刘亚荣不让。 “老师。” “说了不用就不用，没事。” 似乎是厌恶了自己这副苍老身体带来的问题，刘亚荣倔脾气有些要上来，一再强调自己没那么娇气。 见状，乔呦蹲下，缓缓说：“那给您沏杯蜂蜜水，好不好？润润喉咙。” “……甜的？” “加两勺蜂蜜。” 老人舔舔唇：“……三勺。” 乔呦笑：“行。” 哄好了人，乔呦去厨房做水。 等水做开的工夫，院子里有说话声隐隐传来，她以为是高贺回来了，没太在意。 打开冰箱，乔呦取出蜂蜜罐，想了想，还是把承诺的三勺蜂蜜改成了两勺半，以免刘亚荣吃太多甜，不好代谢。 搅拌好蜂蜜水，乔呦又拿了几块木糖醇点心，一并端着出去。 走到门口正侧着用身体推门时，她听清了说话声—— “又没有按时吃药。” “你这小子什么语气？才进门就数落我。” “没有。” “还顶嘴？” “身体是自己的，自己在意才行。” 那声音富有磁性，清冷之中含着一丝低柔，虽然让人听着不免觉得有几分疏离，但不可否认，这声音很好听。 好听到……乔呦蓦地抓紧托盘，下一秒就听刘亚荣喊她：“小乔，你快来评评理！有这么和奶奶说话的吗？” 门缓缓敞开，院子里混着花朵清香的微风拂面而来。 乔呦抬眸，看到站在藤椅旁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衬衣和西裤，背影像寒雪里的一棵松柏，挺拔板正，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漆黑的双眸眼波流转，最终落在乔呦身上。 乔呦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刘亚荣惦记着她的蜂蜜水，一边起身去接，一边和身后的人说：“这是我以前的学生，乔呦。” “小乔，这是我刚提的孙子。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男人向乔呦走去，礼貌颔首：“你好，我是刘老师的孙子，我叫陆砚闻。” 一时间，所有被乔呦小心翼翼封锁在心底的记忆急速交织重叠——操场上、教室里、小路间、人群中。 最后化成高一开学典礼上的第一幕—— “大家好，我是一中高一新生代表，陆砚闻。”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 还请小伙伴们多多支持，每天中午12点准时更新。 第2章 尊称 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邻居家的孩子们不知玩的什么游戏，笑声格外欢愉。 最好明天见 第3节 乔呦稳稳心神，一点点松掉手上的劲儿。 她想，他肯定不知道自己，更别说认识或者记得了。 既然如此，不如大方应对，全当第一次见。 可她正要说话，高贺回来了。 “老师，是这个牌子吗？”高贺把醋放在小石桌上，挠挠头，“我记不清了。不对的话，我再去……闻、闻哥？！” 这一下，之前的氛围和场面被打破，乔呦自动闭嘴。 高贺仔细打量了一遍陆砚闻，肯定道：“真是你啊！” 陆砚闻转移视线，看向高贺，但估计是不太能回忆起眼前的人。 高贺也不在意，自己兴奋了起来：“你比上学那会儿更帅了！” 对于这种熟络和夸赞，陆砚闻依旧没表现出亲切，嗓音凉凉：“你好。” 高贺笑道：“你肯定想不起来我了，我是校篮球队的候补队员。有一次，你在对抗四中的时候，投出了一个反败为胜的三分球后，有人激动得从凳子上跌下来，把校服裤子扯出来一个大口子……那个人就是我！” “……” “小乔，你记得这事吧？” “……” 这样的事有什么值得记住的？乔呦不明白。 但能让人这么高兴地把糗事说出来，只为了让对方想起自己，也只有一中的全能偶像了。 乔呦没忍住，偷偷看了陆砚闻一眼。 褪去少年青涩，男人的轮廓更加锋利，曾经淹没在校服下的坚实身体，如今被西装革履包裹，虽含蓄，却也让那宽肩窄腰散发出成熟荷尔蒙的味道。 是比以前更帅了。 高贺的自爆多少还是唤起了陆砚闻的一点记忆，他应了句：“好久不见。” “是啊，高中毕业都七年了。” 高贺这边还有些缓不过来，刘亚荣喝了蜂蜜水，问乔呦：“小乔，偷工减料了吧？” 忽然被点名，乔呦一惊，拨了下耳边的碎发，说：“就少了一点点。” 刘亚荣面露遗憾，继而接过话头，和高贺介绍了陆砚闻。 “本来想说你们三个是同届校友的，没想到小高倒先认了出来。”刘亚荣揶揄道，“这小子这么有名的吗？” “闻哥当然有名啊！”高贺说，“全校哪个人……诶，小乔，你肯定也认识闻哥！你在的班和闻哥的不还是夫妻班吗？” “嗯？”刘亚荣疑惑，“夫妻？” 乔呦心里咯噔一下，原本想装陌生人，这下全毁了。 还有，什么夫妻班啊？ 又不是小孩子了，说话不能注意些吗？ 突如其来的羞耻感让乔呦后背冒汗，她忙要解释，陆砚闻却主动开了口：“你是五班的。” “……” 难道他记得她？ 这个念头让乔呦生出一丝暖醉的甜意，但很快，她便意识到如果记得，就不会这样说。 ——你是五班的。 分明是知道都不知道你是谁，但知道你的班级。 乔呦的心情在这一瞬大起大落。 好在成年人工作以后都学会了随时戴上体面客套的面具，她礼貌回应：“是，五班的。” 陆砚闻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这短暂的沉默让乔呦紧张又心虚。 看着男人静默的黑眸，她联想到山谷里迎接第一缕晨光的冰湖，冷冽之下，蕴藏深邃湖光，叫人猜不透，从而望而生畏，担心自己反倒露了马脚。 乔呦不动声色将手背到身后，轻轻捏住了衣摆，说：“刚才见您就觉得眼熟，高贺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闻言，陆砚闻还是像刚才一样看着她。 “……” 乔呦没办法，只能再主动，面带微笑地说：“好久不见，陆先生。” * 既然碰上了，又是这个时间，陆砚闻自然要留下吃午饭。 乔呦帮刘亚荣打下手。 厨房窗户斜对着小院，高贺和陆砚闻坐在那里。 高贺热情地说着什么，对面那人会回应，但每次都是寥寥几个字作答。 食物热气氤氲了玻璃，从里边看向外面的人都自带朦胧雾气，画面仿佛染上时光柔辉的滤镜，把过去和现在割裂开来。 乔呦敛眸，将窗户打开。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猝不及防，她还不能适应，但绝对不能出错。 “小乔，你……” “菜洗好了。” 见乔呦一副能干小帮手的积极模样，刘亚荣失笑：“等等才用。” “那您……” “我是想说，你和陆砚闻那小子高中时班级挨着？” “嗯。” 高贺刚才口中的“夫妻班”是学生们起的戏称。 那时候五班和六班的班主任是夫妻，一个教语文，一个教物理，五班和六班的体育课又一起上，有什么活动也常常捆绑……就有了这么个叫法。 不过，陆砚闻到了高二就去了实验班。 所以，乔呦挨着陆砚闻班级的日子只此一年。 “原来这样。”刘亚荣点点头，但似乎又哪里想不通，“这小子怎么没提过你？” 这下轮到乔呦失笑。 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怎么会和陆砚闻这样的校园人物有交集？还能叫他提起自己？不可能的。 “你这孩子啊。”刘亚荣爱怜地摸摸乔呦的头，“不要妄自菲薄。” 乔呦嘴角快速一扬，继续干活儿。 饭好后，乔呦出去叫人。 高贺一个人坐在藤椅上，不远处，陆砚闻在院子外打电话。 乔呦放轻声音和高贺说：“吃饭了。” 高贺答非所问：“知道mars吗？” 乔呦虽说不怎么接触游戏，但对这个名字还是如雷贯耳的。 mars是目前国内最火的特色动作游戏。 画面精良考究不说，主角还少见地选择了女性视角，以单人冒险升级的模式展开故事，不仅俘获了众多男玩家，女玩家也不在少数，粉丝庞大。 上个月，mars还在日本得了大奖，知名度更上一层楼。 网友都说制作mars的l.j游戏工作室是圈子里的后起之秀，实力不容小觑。 “怎么了？”乔呦问。 高贺看着在打电话的陆砚闻：“mars主研发人。” “什么？” 高贺深吸口气，说：“闻哥是mars主研发人，也就是l.j游戏工作室的老板。” 乔呦愣了下，下意识看向陆砚闻。 男人身量很高，加上视觉落差，看起来比栏杆高出很多。 他戴着蓝牙耳机，眼帘低垂，两只手交错在身前，右手手指摩挲着左手拇指靠下的位置，表情淡漠却认真。 他还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了？ “不愧是京大计算机系毕业的！”高贺拍拍腿，“牛人上学时牛，进了社会，更牛。” 乔呦也惊叹陆砚闻的能力，但心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她没深究，再看过去，对上了陆砚闻的目光。 心下一紧，乔呦偏过头。 高贺恰好这时起身，看她表情有些奇怪，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没事。” 乔呦摇摇头，也觉得刚才这下刻意了。 她放松下来，重新迎上陆砚闻的视线，指指屋里，示意吃饭了。 陆砚闻目光幽深，交错的手还是右手按着左手，面上不见多余的情绪。 乔呦以为他没懂，还想再示意一下，对方却点头表示知道，背过了身…… 然而，这顿饭并没有留下陆砚闻。 陆砚闻临时有紧急工作要处理，和刘亚荣说明便要走。 “就知道忙，不吃饭胃都坏了。”刘亚荣拧着眉头，“吃几口能耽误你什么？” 陆砚闻掏出教师节礼物放在桌上，说：“下次陪您。” 随后，不等刘亚荣再说什么，人就走了。 最好明天见 第4节 刘亚荣心疼又生气，只好麻烦乔呦：“小乔，受累。小高心不细，你打包些饭菜给砚闻送去。这孩子胃不好。” “……” 乔呦见高贺也没接话，事情又有轻重缓急，照着做了。 所幸，陆砚闻也没走太远。 “陆先生！” 乔呦跑过去，递出袋子：“您空闲的时候，热热吃了吧。都是刘老师亲手做的。” 陆砚闻看了眼东西，接过去时，瞥到乔呦口袋溢出来的钥匙扣。 “这里。”他指了指，“小心掉出来。” 乔呦低头一看，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一把握住钥匙扣，捂得严严实实，不露半点缝隙。 “谢谢您提醒。” “客气了。” 说完，陆砚闻手机又响了，催促意味明显。 “您快去忙吧。”乔呦说，“别耽误工作。” 陆砚闻说：“既然我们以前是同学，你又是奶奶的学生，不用用尊称。” 这是陆砚闻今天说过字最多的一句话了，还是和她。 如果换做上学那时，乔呦大概要开心到一晚上都睡不着。 但长大了，她懂这是人与人之间社交的教养，而误把对方的教养想做其他，很傻，也不尊重人。 乔呦微微一笑：“您路上慢点。” 一直走出去很远，乔呦的手才慢慢松开。 在她掌心里的，并不是值钱东西，就是个迷你毛毡魔方，乔呦以前戳的。 上学那阵儿，有段时间流行魔方，三个学生里就有一个在玩，大家私下交流方法或者比赛，以会玩的人为能人。 其中转的最快的，就是陆砚闻。 当时他转三阶四色魔方的糊照在贴吧上爆贴了好几个月，好多女生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私下苦练魔方，最夸张的…… “小乔，送好了？” 乔呦把魔方往口袋里又塞了塞，说：“嗯，陆先生拿走了。” “麻烦你一趟。”刘亚荣放心了些，“来，快来吃饭。我刚才洗了你爱吃的草莓，那小子买来的，也算歪打正着。” “好。” 最夸张的，是有女生用魔方的方式拼出了“我喜欢你”四个字，向陆砚闻告白。 乔呦也悄悄买过一个魔方。 每天做完作业她就偷着练习，练了好久。 在别人都能拼“我喜欢你”的时候，她还在能拼成一个完整魔方中龟速前进。 也是从那时起，乔呦意识到她就是慢的那个，不显眼的那个，不管做什么。 而有些人，注定一飞冲天。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异性 临近傍晚，乔呦回到她的小出租屋。 她也不饿，洗了个澡，就把自己关进卧室码字。 说到写作这件事，它原本只是乔呦的一个爱好，后来却成了她释放内心，疏解情绪的渠道，每周末都要写。 乔呦不是写手，也没有网站，就在一个和她基本情况差不多，大家都是为了喜欢写而写的app上，连载属于她的小说。 今晚，乔呦手感不好，比以往的更新时间晚了快两个小时。 不过也没关系，她写的是女性视角的冒险小说，读者两只手能数得过来，人家不会和她计较的。 发布完最新章节，乔呦有点儿饿了。 她去冰箱拿出速冻小馄饨，空闲时，看到一小时前家庭群发来的消息，提醒她中秋节回家吃饭。 乔呦正回复好的，屏幕上弹出一条小说app来的私信。 她莞尔一笑，没急着点进去，而是进到她的最新章节下面。 —[这章场景描写很有画面感，让人心生向往。期待下一章，明天见。] 看到留言，乔呦才点开私信。 墙上有家猫：[新章写的很好，渐入佳境。] 乔呦的嘴角弯了弯，她是没读者，但有个小天使。 潜水蜗牛：[今天更新晚了，我以为你不会看了] 乔呦笑意加深，关了灶火，带着她的小馄饨回卧室继续聊。 “墙上有家猫”是乔呦的第一个读者。 她来app更新小说半年多，都是唱独角戏，自然，她也没指望自己写的东西能有人愿意看。 但当她收到第一条留言时，开心了整整一天。 后来，“墙上有家猫”开始每章给她留言。 每次，都会给她写下简短鼓励的话，留言的最后一句永远是：明天见。 乔呦感动之余，也不知不觉因为这位读者的期待和陪伴，将故事坚持到了现在，从不懈怠。 上个月，“墙上有家猫”发了条私信给她。 乔呦有些忐忑，想着不会是小天使要弃文，特意来告知吧？ 结果，她收到的是一篇近两千字的读后感，里面包括对她在写作上提出的一些中肯建议，以及对后续故事的讨论和猜测。 那几乎是乔呦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血被珍视。 也是从那之后，她和这位“墙上有家猫”私下有了交流。 潜水蜗牛：[抱歉，没守时] 潜水蜗牛：[我错了.jpg] 界面上面，“墙上有家猫”和“对方正在输入”来回切换。 几秒之后，对方回复：[方便告知为什么更新晚了吗？] —[是否遇到了什么事？] 乔呦指尖微颤，唇边笑意倏而敛了下去，还不错的心情像是鼓胀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干瘪褶皱。 即便是现在回想这一天，乔呦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陆砚闻居然是刘亚荣的孙子，而她，居然还能再见陆砚闻一面。 说一点不开心是假的，可见了又能怎么样？ 以后大概不会再见，就算因为刘亚荣的关系还能看到，也不过是点点头的泛泛之交。 归根结底，今天没有任何意义。 潜水蜗牛：[谢谢你的关心。就是早上出门到下午才回来，有些累，大脑迟钝了] 潜水蜗牛：[小尴尬.jpg] 这条发出去，对方迟迟没回。 乔呦放下手机，吃小馄饨。 没什么事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她就明天再吃顿好的。 乔呦慢慢平静下来，过了会儿，手机又震动了。 —[累了早休息] —[那我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嗯] —[你觉得照着我现在这个构思写下去，会有意思吗？] —[会] 一点儿犹豫没有，给了乔呦最大的信心。 就是这个惜字如金的风格一如既往高冷，要不是相处了有段时间，知道对方就是这个样子，乔呦都会觉得对方在敷衍她。 —[那你早休息，晚安] —[明天见] 另一边，起夜的刘亚荣看到次卧房间亮着灯。 她过去，透过门缝看到陆砚闻坐在书桌前，一盏小台灯放在窗台上，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砚闻放下手机，回身说：“有一会儿了。” “饿吗？给你下碗面条？” “不用，您睡吧。” 刘亚荣了解陆砚闻的个性，说不用就是不用，谁都撼动不了。 她不做勉强，准备回房，刚走出两步，又问：“你真不认识小乔？” 陆砚闻没答，轻垂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灰淡的阴影，似是借此关上了心事。 最好明天见 第5节 “好吧。”刘亚荣打了个哈欠，“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你别熬太晚。” 门合上，陆砚闻沉静地坐了好久。 * 教师节过后没几天就是中秋节。 按照惯例，这种法定节假日的教师值班都由校领导来，特别是涉及家庭团聚的节日。 但是白天，还得是年轻教师来，校领导晚些来接班。 乔呦连续两年除夕值班，这次中秋怎么排也排不到她。 可办公室里有位老师说儿子在外地读大学回趟家不容易，今天就想吃个完整的团圆饭，硬和乔呦换了班。 苏陶知道这事，数落乔呦一小时。 “就你好脾气！我看你们学校没你都不转了！拿着一个人的工资，干好多人的糟心活儿，瞧给你能的！你这么好欺负，到外面别说是我苏陶的铁蜜，跌我份儿！” 乔呦和苏陶两人高中认识。 苏陶性格火爆，和乔呦的安静截然相反，也就注定了乔呦被陶姐嫌弃的一生。 “值都值了。”乔呦说，“我回家也是被我妈唠叨。” “……”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苏陶叹了口气，还要说什么，乔呦听到动静，打断道：“可能副校长来了，晚点再聊。” “等等！” 苏陶虽然生气乔呦总被欺负，但乔呦的事，她从来都是办的妥妥的。 “你让我代的奶粉过完海关了，哪天约饭，我给你带着。” 乔呦笑笑：“谢谢陶子。” 电话刚挂，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乔呦以为是副校长，叫人的话都在嘴边了，没想来的却是管行政的汪主任。 乔呦愣了下，随即蹭地站起来，腿撞得椅子向后，滋啦啦响。 “哟，磕着了吧？” 汪主任油腻腻的脸上，眉头一皱，忙不迭过来，那大腹便便的样子，活像怀了一对儿西瓜。 “怎么这么不小心。”汪主任顺势伸手往乔呦腿那边探，“我看……” 乔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闪到一边，说：“没事。主任您怎么来了？” 见状，汪主任不悦地收回手，低声说：“忘了拿文件，回来取。” 乔呦点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陈校马上就来了，我也该走了。” “急什么。”汪主任顺势坐下，“最近这段时间工作怎么样？” 一个行政主任还管上老师了？ 乔呦说：“挺好的。品德课虽然不是主科，但也得重视。” “嗯。”汪主任别有深意一笑，“那生活上呢？怎么样啊？” 乔呦装作听不出个中意思，说：“打算多学习。听说主任您爱人在大学里教思政，要是有机会能和教授请教一下，肯定让我受益匪浅。” 这话一出，汪主任变了脸色，冷哼一声，离开了。 * 回到家，小区里早已经万家灯火。 乔呦整理好心情，打开家门，换鞋时望向厨房，不见林慧芝女士。 “祝叔叔，怎么只有您？” 祝卫国关上排风，笑着说：“呦呦回来了啊。” 从法律上讲，祝卫国是乔呦的继父。 乔呦爸爸在乔呦七岁时去世，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乔呦和林慧芝相依为命。 直到乔呦上初二，林慧芝经人介绍认识了带着一个儿子的鳏夫祝卫国，两人谈了一年后结婚，大家重组为一家人。 祝卫国从没强行让乔呦叫爸，她也没主动喊过，但两人关系不错。 “我妈呢？”乔呦洗完手去拿围裙，“我帮您。” 祝卫国拦着，说：“你今天就负责吃。你妈啊，上礼拜和前楼的大姐拼团买了洗衣液，过去取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声响，林慧芝和祝屹一起回来了。 乔呦喊了声妈，林慧芝理都没理，拉长个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明显动了气。 祝卫国瞪向祝屹：“你是不是又惹慧姨生气了？” 祝屹呵呵：“我哪儿敢啊。” 说着，书包随便一扔，去冰箱拿饮料：“我估计，慧姨还是为某大龄待嫁女烦躁忧心，给慧姨一个女婿，包治所有。” 闻言，乔呦低下头，手上还沾着的水在围裙上蹭了蹭。 “太可恨了！” 林慧芝气得胸脯起伏：“就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人！” 祝卫国赶紧问问情况。 原来是林慧芝之前给乔呦介绍的相亲对象，和乔呦没成，但因为送乔呦回家，和前楼郭阿姨家的女儿遇上了，还好上了。 “好就好吧，能促成一段姻缘也算是积德了。”林慧芝说，“关键那个郭淑芬话里话外那意思是对方瞧不上乔呦，不然也……” 祝卫国快速扫了眼乔呦，让林慧芝别说了。 林慧芝后面的话生生憋回去，但这一肚子火总得发泄啊。 “你说说你，怎么就一直相不成？”林慧芝还是把矛头对准了乔呦，“论长相，你比郭淑芬闺女强百倍！论工作，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可为什么你就是不行？” 工作？羡慕？ 乔呦眼前忽然浮现之前汪主任的那张脸，默默握紧了手。 “慧姨这话说的对。”祝屹大爷似的瘫在沙发上玩手机，习惯性观战，“郭家那位的长相，我看一次，眼辣一次。” 就是说啊！ 别的林慧芝不敢说，但自家女儿的样貌她有信心。 虽然不是浓眉大眼，但胜在五官小巧玲珑，透着一股纯净的灵气，特别是过了十八岁之后，气质也上来了，往人堆里一站，出挑极了。 怎么就被比下去了？ 林慧芝越想越气：“乔呦，你二十五了啊！自己不愿意扩展人际圈子，身边一个异性没有，我就费心给你介绍，可这也不行！你是不是想出家当尼姑？” 从林慧芝开始说话，乔呦就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 她知道，说了也没用，可这会儿问到她，她就必须得说，不然就是拱火。 但说了，也不是林慧芝爱听的，于是有火上加火，恶性循环。 只是，乔呦二十几年的人生一直在妥协、退步、听话，唯独她的婚姻，又或者说她的爱情，她要自己做主。 如果这个人不是她想要的，她愿意一辈子享受单身。 “又不说话是吧？”林慧芝点点乔呦，“你跟我进屋！” 砰地一声，门关上，祝卫国跟着叹了口气。 重组家庭，做继父的能调节母女俩的关系，但不能做主，尤其这种人生大事。 “早知道不如不叫你姐回来。”祝卫国说，“上班就够累的，这是干嘛呢。” 祝屹回道：“这话你和慧姨说。” “……” “不敢了吧。” “边儿待着去！” 祝卫国摇摇头，起身去厨房看看汤，这时，乔呦留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你给你姐送去。” “我找死去啊？”祝屹不从，“要去你去。” “我去就我去。” 祝卫国拿起手机过去，结果到门口听到林女士的狮子吼，勇气不过三秒，又折了回来。 “您老也就这点儿胆量。” “你小子少说风凉话，快点儿，一会儿电话挂了。” “我不……” 祝卫国把手机塞到祝屹手里，祝屹一烦，不小心划开手机，电话通了。 里面传来一个清冷低沉的男声，听着就特别有涵养。 “你好，请问是乔呦吗？” 祝卫国祝屹：“……” “冒昧打扰，我是陆砚闻。” 祝卫国祝屹：“？？？” 这不是来异性了么。 作者有话说： 最好明天见 第6节 第4章 上车 林慧芝女士又活过来了。 看着女儿在阳台接电话的背影，她觉得自己看的不是背影，是希望。 “也许是同事。”祝卫国说。 林女士夹了丈夫一眼。 祝卫国清下嗓，又说：“别把呦呦逼的太紧了，回头适得其反怎么办？” “适得其反总好过孤独终老，无依无靠。”林慧芝说，“你忘了你的一个远房表姑，一辈子老姑娘，后事都没人管，多凄凉。” 祝卫国哎呦一声：“呦呦才多大啊，有可比性吗？” “那你怎么就肯定呦呦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林慧芝眸色黯下来，沉声说：“你不懂，女人嫁得好比什么都重要。结婚这事必须未雨绸缪，现在相已经晚了。” 祝卫国叹口气，说不过，回厨房做饭。 阳台上，乔呦知道林慧芝一直看着她这里。 这感觉简直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如果让林女士知道有陆砚闻的存在，还是刘亚荣的孙子，林女士肯定会打听陆砚闻是否是单身，如果是，那就…… “抱歉打扰你过节。” 男人清冷的声音拉回乔呦的思绪，她用余光瞄了一眼林慧芝，身子往旁边躲躲，压低音量说：“没关系，陆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那边沉默片刻，说：“奶奶出门忘记带钥匙……” 祝卫国端着油焖大虾出来时，乔呦正穿鞋。 “呦呦，你这是要出去？饭都熟了。” 乔呦语速很快地说：“刘老师忘带钥匙锁在外面了。我这里有刘老师的备用钥匙，过去送一趟。” 祝屹纳闷：“没带钥匙，找个开锁的不行？” “那不行，不安全。”祝卫国放下菜，“之前就有新闻报道开锁的偷偷留了独居老人家的钥匙，等晚上进屋行窃。” 乔呦点点头，就是这个。 去年，刘亚荣就忘记过带钥匙，当时还是乔呦找师傅给开的门。 也是那次，乔呦和刘亚荣说要是信得过她，就在她这里留一把备用钥匙，好过找陌生人开锁。 毕竟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妈，祝叔，小屹，我先过去了。”乔呦背上包，“你们先吃，别等我。” 门风一带，吹得满桌饭香更加勾人。 剩下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林慧芝一拍桌子，说：“别人的事可上心了！轮到自己，四大皆空！” “话不能这么讲，孩子这是知恩回报。”祝卫国劝道，“那刚才打电话的那个男人……” “刘老师隔壁的邻居，孩子都三岁了。” “啊？” 提起这个，林慧芝真是生而复死啊。 亏她以为那丫头开窍了，一直相不成，是遇见了自己喜欢的，没想到是个孩子爸！ * 乔呦的车车灯坏了，昨天拿去修理，还没送回来。 她打车去的景霖园，出租车停在小区外面的麦当当门口时，她便看了到坐在橱窗边的刘亚荣。 对面小区里的人家都灯火通明，此刻家人们围在一起吃团圆饭，没人注意到一个背影佝偻的老人。 乔呦一阵揪心，赶紧跑进去。 “老师！” 刘亚荣慢了两拍才怔怔抬起头，在看清楚来的人是乔呦，安心地笑笑，之后又绷起脸。 “陆砚闻这小子真是烦人！”她说，“我都说等等没事，非得叫你跑一趟！” 乔呦拿出临时从家里找的薄毛衣给刘亚荣披上，说：“陆先生不是有个重要会议走不开吗？我来一趟很方便。” “那也不用麻烦你……” “我可知道您这儿有大闸蟹。”乔呦笑笑，“这是赶着过来蹭螃蟹呢，可逮到个正经理由啦。” 一听乔呦想吃蟹，刘亚荣又精神了，张罗赶紧回家。 进了门，乔呦去做热水。 她一个没看住，刘亚荣去院子里搬了两大盒大闸蟹来。 “都给你吃。”刘亚荣说，“不留给那小子。” 乔呦失笑道：“太多了，我哪里吃得了？您去屋里歇会儿，我给您炒几个菜，很快就好。” 刘亚荣摇摇头：“东西带走。快回家吧，今儿是中秋。” “对啊，中秋我给您做顿饭不应该吗？”乔呦说，“您去坐会儿。” “不用，赶紧走。” “您嫌我厨艺不好啊？我这准备做菠萝咕咾肉，可甜了。” “不吃不吃！” “那再来个糖醋里脊。” “……” 最后，刘亚荣还是让乔呦留下了。 祝卫国发微信问乔呦什么时候回来？ 乔呦简单说了说情况，表示还得再晚些回去。 要是没来也就算了，既然来了，哪里能让老人大过节饿着肚子？ 一小时后，乔呦做好饭从厨房出来。 刘亚荣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斜对着的墙面上，挂着丈夫的遗像。 每逢团圆节，刘亚荣都要去近郊的墓地陪丈夫说上一天的话。 在她守寡的这二十年里，年年如此。 所以，大概是没了伴儿的地方也不叫家吧，刘亚荣才忘记带钥匙。 乔呦吸吸鼻子，放轻手脚，也不知道是该先叫人吃饭，还是就这么让人先睡会儿。 正犹豫，院子的铁门发出嘎吱声。 陆砚闻回来了。 这一下，听到动静的刘亚荣也醒了。 “你小子回来干嘛？”刘亚荣说，“谁让你麻烦小乔了？我不是说了我找个暖和地儿待着，不着急吗？” 陆砚闻站在那里，不言语，乔呦打圆场：“陆先生也是不放心您。” “哼，我看他是专门气我，我说东他往西，根本……” 话没说完，陆砚闻把一个塑料袋放在桌上，看那包装，比如今菜市场里的袋子还不结实。 但刘亚荣顿时两眼放光，抱起袋子翻看，数了数，抱怨：“就这么几块？” 陆砚闻说：“总比没有强。” 乔呦一看，原来是老味儿月饼。 一有吃啊，老小孩什么事都能释怀。 刘亚荣这边消了气，陆砚闻也回来了，乔呦不好再留下打扰祖孙二人，想先走。 “哪里有叫你做完饭就走的道理？”刘亚荣说，“一起吃。” 乔呦说：“老师，家里人还等着我呢。” 这茬儿倒是忘了。 刘亚荣确实不好再挽留，又说：“那把大闸蟹带走。砚闻，院子里还有两盒，你拿过来。” “老师，不用！我就是……” 整整四盒大闸蟹，她这是得有馋啊？ 再说了，她当时也是为了安抚刘亚荣，不是真想蹭螃蟹。 乔呦脸热，有嘴说不清，而陆砚闻也把蟹拿了进来，就放她眼前。 “……” 倒也不必这会儿如此听话。 “老师，您听我说。”乔呦顿了顿，“这么多螃蟹，我也不好拿走。我知道您的心意，我带走一盒，行不行？” “行。” 这么好说话？ 乔呦松口气，刘亚荣又说：“砚闻，东西是多，你送小乔走。” “？？？” “我那儿还有茶叶和其他保健品，都不错，你一块儿带上，让小乔给父母。” “……” 一旦决定下来，刘亚荣就去屋里拿，根本不给乔呦拒绝的机会。 最好明天见 第7节 乔呦着急，拗不过刘亚荣就找陆砚闻：“陆先生，您和老师说说，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帮个小忙。” “不是小忙。”陆砚闻说。 他和刘亚荣一样都是实干派，说着就拎起四盒大闸蟹往外运。 祖孙俩一人忙一边，还真是一东一西，弄得乔呦两头顾不上。 但想想，陆砚闻应该比刘亚荣好说话些，乔呦硬着头皮追出去。 院外，男人正弯腰拿东西，背部绷紧的肌肉线条在衬衣布料下欲盖弥彰，他打开后备箱，把东西一一放进去。 乔呦别过视线，站在一边，说：“陆先生，今天过节，您在家陪老师多好啊。” “没关系。” “我家那边修路，没准儿堵车，很耽误时间。” “没事。” “那、那……”乔呦有点编不出来了。 啪，后备箱关上。 陆砚闻转身面冲向乔呦，高大的身影顿时倾盖在乔呦身上。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但今天，是满月，夜空无星，独一轮圆月悬挂，把清冷却也最柔和的光辉洒满人间。 陆砚闻逆光而站，目光落在乔呦身上，也和这月光似的。 “你很讨厌我？” 乔呦一愣，忙摇头：“没有。” “那你很怕我？” 怕？ 乔呦有那么一瞬是迷茫的。 似乎是怕的吧，但又似乎不是。 对她来说，陆砚闻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好愿望，和这天上的月亮一般，她想望着他，又怕月光照耀下的一切，无所遁形。 其实，她也没奢望什么，更没期待什么。 谁做少女的时候没点儿心事？更何况毕业七年，什么都放下了。 但仿佛只要她存了那么一点点心思，哪怕是很隐秘的念想，也是包藏祸心，罪不可恕。 因为，她和陆砚闻是云泥之别。 乔呦低下头，任由晚风吹拂着长发。 她皮肤很白，没有半分瑕疵的那种白，晶莹剔透，被黑发一缕缕扫过的肌肤，在夜色中，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 “陆先生您说笑了。”乔呦说，“我为什么要怕您啊。” 话落，陆砚闻上前一步，身影彻底笼罩住乔呦：“那就上车。” 作者有话说： 关于陆砚闻是三岁孩子他爸这件事—— 林女士：电话里谁啊？你祝叔说是个年轻男人。 乔小呦：就……刘老师邻居。 （解释刘老师没带钥匙） 林女士：那这个邻居是怎么情况？单身吗？ 乔小呦疯狂摇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林女士：…… 第5章 味道 街市繁华。 绚丽的霓虹为节日增添了一分略带俗气的喜庆，却也必不可少。 相对外面的热闹，车里就安静太多了。 乔呦知道这样尴尬。 但陆砚闻话少，她要是没有边界感的东拉西扯，反而惹人嫌，不如就这么尴尬着，尬着尬着也是一种和谐。 可就在乔呦以为能这样太平到家时，遇上了堵车。 中心广场上举办的盛大灯会吸引来无数市民，加上隔壁街施工少了条路，眼下这条街且不说车子停了几公里长，光是堵车，就堵出了一个绵延不绝。 乔呦仰着脖子往前望了半天，大部队纹丝未动。 这么耗下去，陆砚闻回家就该陪刘亚荣吃夜宵，而不是团圆饭了。 “陆先生，要不我在这儿下车吧。”乔呦说，“螃蟹我带走一盒，剩下的您带回去。” 陆砚闻也看着前方堵得水泄不通的长街，淡声说：“放下你，我也走不了。” “……” “也、也是。” 于是，乔呦和陆砚闻加入堵车大军。 不少人看一时半会儿也没指望通过了，就下车吹吹风，顺便看看广场那边的风景，也是种享受。 行人们这时候也不把车当车，直接从车与车的缝隙之间走过，免去到人行横道过马路的距离。 乔呦面前就有一个一家三口通过，小女孩手里拿着一盏猫咪造型的花灯，特别可爱。 乔呦眼睛追着小女孩，追着追着，撞上了陆砚闻的视线。 她一愣，慌忙摆正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就差把“我不是故意看你的”写在脑门上。 “你喜欢花灯？” 乔呦摇头：“就看看。” “陆先生，要不您和刘老师说一声，让刘老师先吃吧？” “嗯。” 趁着陆砚闻打电话，乔呦舒口气，打算打开车窗。 还没碰到窗户开关，陆砚闻也还没拿起手机，车里先被一声响亮的咕噜噜打破了原本的和谐。 “……” “……” 乔呦瞬间脸色爆红，她赶紧捂住肚子，企图蒙混过去，结果一声更响的连环咕噜噜彻底让她此时无声胜有声。 “……” 这波社死是死透了。 “不好意思。”乔呦认命地低下头，“我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所以……” 话没说完，眼前出现一个月饼。 “将就一下。”陆砚闻说，语气里没有半分取笑她的意思。 乔呦摆摆手：“不用……我就是一时没管住肚子，一会儿到家了，我有吃的。” “吃吧。”陆砚闻放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你没那么快能到家。” “……” “那谢谢您。” 乔呦拆开月饼。 这个包装和陆砚闻买给刘亚荣的老味儿月饼包装有异曲同工之妙，简装到质朴，像极了菜市场小卖部那种企图模仿品牌，结果给自己整的更山寨了的感觉。 不过，不是刘亚荣爱吃的那个。 她刚才看见老味儿月饼长什么样了，没手里这个迷你。 乔呦侧过些身子，咬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她觉得这个月饼好好吃，一点儿不输那些大牌，而且还似曾相识。 乔呦又咬了一口，仔细尝尝，确定以前吃过。 记忆一下回到高三的那个中秋节—— 那年中秋节，乔呦是在学校宿舍自己度过的。 祝屹从小就是体育特长生，经常要到外地参加各种比赛。 正巧一个十分重要的全国赛就赶在了中秋节决赛，林慧芝和祝卫国作为父母，就陪同祝屹去了外市，让乔呦待在学校。 中秋节是传统佳节，比一般节日更受老百姓重视，团圆嘛，意头好。 但对乔呦来说，一般。 因为林慧芝是护士长，平时就忙，每次过节更是得做表率在医院值班，乔呦就没怎么过过中秋节。 只是那一次，当乔呦站在宿舍窗口前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离开，有的甚至还有爸爸妈妈来接……她还是在那一刻被无声的孤独感勒紧了心脏。 她想起了小时候。 爸爸还在时，会专门买她喜欢的口味的月饼，还会在中秋节给她写一首小诗，祝她节日快乐，笑着和她说：“鹿鹿吃了月饼，明年中秋咱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语文课上学到这句时，班里有男生打趣她小名是不是叫鹿鸣？ 她没做声，但在心里说：不是鹿鸣，是鹿鹿。 最好明天见 第8节 乔君明给她起的小名，也在他死后，再没人这么叫过…… 乔呦越想越伤心，眼泪快要掉下来，便跑去盥洗室洗了把脸。 等她再回来，一进门就踩到了什么东西，有点儿软，还嘎吱响，像是塑料。 她低头一看，竟是一块月饼。 乔呦捡起来，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宿管阿姨刚才从门缝下面塞进来的。 她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那时还没有所谓的天价月饼。 月饼就是月饼，没那么多讲究，而这块被她踩了一脚，有点儿瘪的月饼，更是显得过于磕碜。 但事实上，那块月饼是乔呦那几年吃过最好吃的月饼，至今难忘…… 滴—— 听到鸣笛声，乔呦回过神一看，前面空旷出一块很大的距离。 “陆先生，是不是在催咱们啊？”她看向陆砚闻。 隔壁街的商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明亮的白色灯光，正好落到他们这片区域，落在陆砚闻搭在方向盘的手臂上，落在他鼻骨上一块骨骼感很重的小骨节上。 这个侧颜，又让乔呦蓦然想起那年中秋节偶遇到的少年。 他站在宿舍楼的阴影之下，一只手侧抱着篮球，一只手插着口袋，不知在等谁。 一楼住宿的人突然打开灯，光透出来，照亮了他，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是暖的。 就像此刻。 唯一的不同是，那时的乔呦是躲在角落里看的男生，而不是像现在，坐在他身边。 “嗯。” 陆砚闻应了一声，发动车子。 随后，因为有交警同志帮忙指挥，车辆渐渐通行。 * 乔呦没让陆砚闻送到家门口。 她太清楚了，陆砚闻但凡被小区里的一个街坊看到了，不出三分钟，林慧芝女士就会知道有个男人和她同框，继而从天而降，各种查户口…… “陆先生，谢谢您送我回来。”乔呦说，“这些东西，我一会儿会叫家人帮我拿，您快回家陪老师吧。” 陆砚闻把后备箱的东西放到人行道上，问了句：“你觉得我很老？” “？？？” 乔呦记得陆砚闻是比自己大一岁。 这还是一中女生们扒出来的偶像概况，说是陆砚闻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得了严重的肺炎就暂时休了一年学。 “没觉得。”乔呦老实说，“我们是同龄人。” 陆砚闻：“同龄人，我是‘您’。” “……” 这不是表尊敬么。 不过，经过今天这次，乔呦觉得以后因为刘亚荣的关系，两人可能还会再见。 虽然也还是不熟，但您您您的，也是别扭。 “我知道了。”乔呦说，“陆先生，泥——” 陆砚闻投来目光，凉凉的。 “……” 那个惯性的“泥”被乔呦生硬地转换过来：“你慢走。” 陆砚闻这才收回视线，他打开后座车门，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的全是乔呦刚才吃过的月饼。 乔呦其实早想问问在哪儿买的，但没好意思。 这个月饼是真的好吃，馅料不是普遍的豆沙莲蓉，好像是栗子，还有什么，她不太吃得出来，应该是那种不知名店家手工自制的。 “谢谢你今天帮了奶奶。”陆砚闻说，“收下吧。” 乔呦抿抿唇，她虽然爱吃，但并不是很想接，拒绝的话含在喉咙里。 而陆砚闻在她拒绝前又说：“也是老同学的节日心意。” “好久不见。” 心下一动，乔呦默默重复了句：是啊，好久不见。 最后，在陆砚闻的注视下，乔呦还是接过了袋子：“中秋快乐。” 十分钟后，祝屹来了。 看到四个巨大的大闸蟹礼盒，他惊诧：“你这老师是倒腾海鲜的？” 乔呦噗地一笑：“你不是最爱吃螃蟹？正好，一会儿回去给你蒸。” “谁说我喜欢了？少自作聪明。”祝屹别过脸，蹭地拿走乔呦手里最重的礼盒，“以后少叫我跑腿！” 乔呦笑笑：“走吧，回家。” “……” 笑这么好看，心情还不错？ 祝屹皱了皱眉，心说就为几盒螃蟹？ “你去帮你们老师不会就是为了拿礼吧？” “怎么可能。” “那你笑什么笑？” “我没有。” “要我给你拍下来吗？” “……” 不远处，男人透过后视镜看着乔呦进了小区，嘴角也轻轻扬了扬。 中秋快乐。 * 节日过后，又是节日。 今年中秋和国庆之间隔的日子稍微久了些，但打工人的心早就长了草，一门心思期待七天长假，无心工作。 办公室里，乔呦和苏陶商量约饭的日子。 家里还有好多大闸蟹，乔呦借花献佛，让苏陶来家里吃，苏陶十万个答应，还借机会提了好多别的菜…… 张老师去卫生间回来，一进办公室就关上了门，小声说：“特大新闻！特大新闻！” 其他几位同事看过去，张老师继续：“咱们学校搞了一个月度教师考核测评制度，说是十一回来以后实行。” “这个以前不就提过吗？”另一个老师说，“一直没推起来。” 张老师咂嘴：“这次恐怕是势在必行了。” 近两年，经济形势大不如前。 私立小学虽说福利待遇不错，但怎么说也没有编制，还是自负盈亏，不如国办小学有保障。 年初，他们小学在其他市出的一个教学事故严重影响了品牌口碑，上面亏了不少钱，念叨着收紧支出、减少用人、教师考核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如果考核没过怎么办？”有人问。 张老师比划了一个两根手指走路的手势，意思再明显不过——考核不过，辞退。 办公室里的气氛倏而沉重起来。 乔呦放下手机，也不免多了些担忧，不知道她这个品德课老师的命运会如何。 “行了，别想了。”有老师说，“如果真要实施，咱们也改不了了，还是做好本职工作。” 说着，这人看向乔呦：“小乔老师，我这有个事想麻烦你……” 这时，有人敲门。 来的是汪主任，这次主抓教师考核的领导。 他站在门口，表情严肃，说：“乔老师到我办公室一趟。” 作者有话说： 也提前祝小伙伴们中秋节快乐！ 等到了当天，我再祝一遍~ 第6章 缘分 乔呦从行政办公室出来，在走廊拐角遇到张老师。 张老师见乔呦脸色不好，正要问问，前面汪主任气急败坏地叫保洁收拾地面。 张老师秒懂，拉着乔呦进了安全出口。 “吃亏了吗？” “没。” 乔呦摇摇头，紧绷的肩膀这会儿慢慢放松下来。 “他和你说什么了？”张老师又问，“教师考核的事？” “嗯。” 最好明天见 第9节 严格来说，汪主任这次不全是借题发挥。 他很明确地告诉乔呦，上面要缩减开支，从裁人入手，像她这种不是主科，谁教都不会影响学生的授课老师，都是危险在册。 自然，汪主任也表示了自己和上面能通通气，要是乔呦够聪明，能保平安。 也就是这波暗示后，汪主任的紫砂保温杯被乔呦拍了个稀碎…… “就他？认识上面谁啊？”张老师不屑道，“吹牛皮不打草稿。” 安全通道外有人经过，玻璃闪了下人影，张老师还以为是汪主任杀过来，一看是教健康课的小丁老师。 “张老师，小乔老师，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张老师招手让小丁老师进来，说了教师考核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就跟刚才进汪主任办公室的是她似的。 可惜小丁老师听后没太捧场，十分平静，张老师说了个寂寞。 “哎呀，也都别太紧张了。”张老师只好无奈收场，“学校里最不能缺的就是老师，上面说不定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给咱们收收紧箍咒而已。” 乔呦回应着点了下头，没注意到小丁老师看了她一眼。 * 周末，苏陶来乔呦家吃饭。 乔呦做了苏陶爱吃的菜，搞得苏陶完全忘记自己立下的“这月不瘦三斤我是狗”的flag，吃了两碗饭。 饭后，还用大闸蟹当甜点。 就着闲聊，乔呦提了学校的事。 苏陶说：“要我说，你就该主动辞职。你当初的理想不是做一名社会记者，走南闯北吗？要不是你妈按头非叫你当老师，搞不好我现在得在法治频道见你。” “法治频道？”乔呦笑了笑，“听着那么危险呢。” 苏陶咬着螃蟹腿，又说：“管他危不危险？你喜欢比什么都重要啊。” 好一句“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可乔呦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在完成别人的喜欢，她的想法，从来都不重要。 喝口饮料，乔呦叹气道：“再看看吧，也未必就是裁我。” 苏陶不以为然：“你这就是垂死挣扎，不见棺材不掉泪。” “苏老师文采奕奕。”乔呦又递了个螃蟹过去，“我和你不一样，你有谢誉依靠。我这每个月得挣房租，要真随随便便就辞职了，只能喝西北风了。” 一提谢誉，苏陶难得露出几分小女人的害羞。 和乔呦不同，苏陶的长相明艳张扬，用当下的话来形容，那是标准的妖艳贱货。 高中时，追苏陶的人有一个足球队那么多，谢誉就是其中之一。 差不多追了一个学期，谢誉各种浪漫贴心，才终于把苏陶追到手，两人恋爱一谈就是五年，羡煞旁人。 “对了，谢誉快回国了吧？”乔呦问。 苏陶开心地点点头：“过年就回来！” “到时候又得吃你俩撒的狗粮。”乔呦又叹了口气，“还有啊，你别学做菜了，每次把自己搞的受伤。” “不嘛！”苏陶跑过去抱住乔呦的胳膊撒娇，“小乔老师再教教我吧！拜托拜托。” 抱歉，小乔老师不吃这套，残忍拒绝：“你不考虑自己，就考虑下厨房的感受。” 苏陶不听，还是想学，但一提结婚，她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你还记得咱班赵小芊吗？”苏陶说，“她和六班的尚旭订婚了，说是要搞个同学会，问我去不去。还让我问你去不去。” 要说别的同学，乔呦或许印象不深，但赵小芊是她高二时的同桌。 但乔呦并不想凑这个热闹，说：“我就不去了。回头等他们结婚包个红包。” “行，我也不想去。” 苏陶靠上乔呦的肩膀，又说：“工作的事你别太担心，大不了就真不干了呗。现在新媒体时代，你文笔好，给公众号写稿子都比你在学校伺候那帮熊孩子强。” 乔呦心想，真要那样，林慧芝恐怕能给微信闹下架了。 苏陶走后，乔呦收拾碗筷，之后回屋更新小说。 新章节发布出去没多久，墙上有家猫就给她留言，落款还是那句：明天见。 其实乔呦这本小说不是日更。 她只有在周六和周日这两天连续更新，工作日时都是有灵感了就写写，时间不定。 但即便这样，墙上有家猫也永远给她留言：明天见。 乔呦问过为什么一定是明天见？明明见不了啊。 墙上有家猫回答：等更人的愿望。 也就是这份愿望，给予了乔呦最大的鼓励。 她写小说的本心就是在另一个世界抒发内心，能有一个小天使一直陪着她，她真是太幸运了。 潜水蜗牛：[在忙吗？] 乔呦在私信上戳了下墙上有家猫。 对方回的很快：[不忙。] 乔呦笑笑，继续发：[中秋节都吃什么好吃的了？] —[菠萝咕咾肉，糖醋里脊，上汤娃娃菜] 乔呦觉得这些菜有点儿眼熟呢，她没多想，又发：[我也吃了好多好吃的！] —[撑的好满足.jpg] 墙上有家猫：[还吃了月饼。] 对，还有月饼。 陆砚闻送的那袋月饼太绝了，每个口味都好吃。 林女士一开始瞧着那个简陋的包装还说是三无产品，怎么都不肯吃，结果等祝卫国吃后赞不绝口，也真香了。 他们一致认为这肯定是某个隐于市的大师傅做的，不是有钱就能吃到的，送的人有心了…… 想起月饼，乔呦不由得也想起陆砚闻。 经过这又一次相处，她觉得她释怀很多。 本来就是年少panpan时的心动，就定格在过去也挺好，如果还有机会见面，他们是校友，也可以是普通朋友。 潜水蜗牛：[我也吃了，同学送的，特别好吃] 又聊了会儿中秋的事，乔呦没忍住问了个问题。 这消息发出去，就有种“问你我都问倦了”的赶脚，她对着墙上有家猫总是有很多问题。 好在人家不烦她，回：[方便。] —[你觉得一个人做事，是做喜欢的事重要，还是做不会出错的事重要？] —[都重要] —[偷懒，相当于没回答] 她说完，界面上对方的名字和“对方正在输入”开始来回切换。 乔呦耐心等待，却不知不觉握紧手机。 在听了汪主任的话之后，她是担心的。 原因很简单，就像刚刚和苏陶说的，她还得生活，得有收入。 可与此同时，她的心底也有什么在撩拨着她，跟她悄悄说：这本来就不是你喜欢的工作，辞了不也挺好？ 手机震了下，墙上有家猫给了回复。 —[每个人对人生的规划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倾向不出错，平稳度日。有的人却不甘愿平庸，想尝试喜欢的事情。一个现实，一个梦想，无论坚持哪个，都会付出相应代价。] —[如果让我选，我会选我喜欢的事。] 乔呦忙问：[为什么？] —[喜欢可以包容错误。] 乔呦被这话击中，心跳都加速了。 她激动得想和墙上有家猫说说工作上的烦恼，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未免交浅言深，想想还是算了。 —[你刚才发了好多字啊，是我们聊天以来你发过最多的字！（读后感不算）] 隔了会儿，墙上有家猫回了一个emoji表情包里的微笑。 乔呦看了直笑，对方被她整无语了吗？ 她栽倒在床，心想这位小天使是男是女呢？ 看ta的绝对高冷，像个男孩，但男孩的话，又应该不会细心到给她的小说写那么多感想。 乔呦想问，又怕对方万一不想泄露性别，平白惹人家不自在，但她可以问问对方是不是学生吧？ —[你还在念书吗？] 她期待着回信，像极了第一次在网上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急于了解对方。 —[工作。] —[大学毕业三年。] ？？？ 那岂不是和她同届？ 乔呦一个挺身坐起来：[我也大学毕业三年！我们太有缘了！] 墙上有家猫：[嗯。] 这一晚，乔呦因为得知她的小天使和自己同龄，聊天欲爆棚。 他们聊最近看的书，听的音乐，乔呦惊喜地发现她之前随口说过的书，对方都有看过，和她讨论起来一点儿障碍没有。 最好明天见 第10节 聊到最嗨的时候，乔呦说希望他们是一个城市的，这样没准儿有一天可以在现实中见一面。 结果消息发出去好久，对方都没有回。 乔呦这才意识到这种暗示见面的话过界了，她连忙向人家道歉。 —[不用道歉。] —[？] —[时间不早，早休息。] “……” 还是触线了，都不想聊了。 乔呦后悔自己瞎说话，想找补找补，又不知道会不会越描越黑。 正纠结，对方又回了一条消息：[休息前再打扰一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但不要急，凡事急不来，总会有解决方法。] 乔呦愣住。 难道他看出来自己心情不太好吗？又或者看出来她是刻意多说话？ 不等她问问，墙上有家猫发来：[你可以的。] * 周一，乔呦照常上班。 之前让大家恐慌的教师考核制度似乎又像没发生过，大家和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 乔呦也想开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上午第二节 课有课，下了课回办公室，发现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一个陌生号码，她回拨过去。 彩铃响了几秒那边接通，张口是个尖尖高高的女声。 “哎呦，你真是太难联系啦！” 乔呦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赵小芊？” “还听得出来我声音呢？”赵小芊咯咯笑，“老同学，来参加同学会呀。” “……” 赵小芊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中心思想就一个：同学再聚不易，还是因为她订婚这喜事，不来，那就是不给面子。 “而且作为你昔日的同桌，我还给你准备了惊喜。”赵小芊神秘兮兮道，“你不来，后悔一辈子！” 惊喜？还后悔一辈子？更不想去了。 乔呦婉言拒绝。 但赵小芊太执着，跟上学时一样，喜欢她的水笔就非要和她换着用，她不愿意，她就闹，嘟嘟囔囔没完。 乔呦以前就不堪其扰，这次也没能幸免于难，最终同意参加同学会。 “那就说定了！”赵小芊开心道，“聚会那天穿漂亮点儿啊。” 挂了电话，乔呦揉揉太阳穴。 她和赵小芊通话时，苏陶一直顶微信，发的也是关于赵小芊的，说的也还是同学会的事。 陶子：[她昨晚上也又联系我了，让我劝你去！] 陶子：[我怎么感觉有阴谋呢？] 陶子：[这也太积极了吧！] 乔呦：[不知道，但我已经被迫答应去了] 乔呦：[我头很烫.jpg] 陶子：[让我说你什么好.jpg] 陶子：[那我也去吧，陪你] 作者有话说： 陆读者：我送完月饼，她想的是和我做普通朋友？（什么破月饼！） 第7章 熟人 国庆节放假前的倒数第二个工作日的晚上，乔呦去参加同学会。 乔呦当天车子限号，苏陶接她。 路上，苏陶都在“夸赞”定这个日子开同学会的人，绝对是天才。 完全杜绝了有人在最后一个工作日晚上就飞去外地旅行的缜密计划，让你无处可逃，无理由可推，必须参加。 “听说六班的也会来。”苏陶说，“你说，那谁会来吗？” 乔呦微微一愣，已经知道了“那谁”是谁。 和陆砚闻见面的事，她还没有告诉苏陶，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这样的偶发事件，没什么说的必要。 乔呦一时没接话，苏陶又自问自答：“我觉得肯定不会来。” 乔呦也这么觉得。 陆砚闻在六班就待了一年，之后去了实验班，严格来说，他就算要参加学生会，也该参加实验班的，怎么也不会参加六班的。 “诶。”苏陶挑了挑眉，“你说陆砚闻恋爱了吗？结婚了吗？” “……我哪里知道。” “照我的构思，能配上陆大佬的，只有智能ai。” “啊？” “正常人有陆砚闻那脑子嘛！” “……” 半小时后，车子停进酒店车场。 乔呦和苏陶到大厅等电梯，旁边有两个年轻男人也在等，其中一个一眼认出来苏陶。 “我韩思越啊，记得吗？”男人说，“六班体委。” 苏陶有个模糊的印象，问：“也来参加同学会？” “是啊。”韩思越点头，“这是梁轩，也六班的，我们……” 韩思越视线扫到乔呦，一下子卡壳，转而结巴道：“你、你、乔呦？” 乔呦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衬衣，搭配白色百褶裙，长度过膝，是校园里最常见的老师打扮，没什么特别。 只是她自身恬静，这种普普通通的打扮反倒让她更有种淡淡的温柔感。 “你们好。”乔呦礼貌回道。 电梯到。 苏陶招呼大家上电梯，韩思越说：“你们先，我们再等等人。” “那我们先上去了。” 电梯门关上，韩思越和梁轩对视三秒。 “靠！” “我去！” 梁轩先说：“乔呦怎么这么好看了？这气质跟仙女似的。” 韩思越望着电梯门，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看到乔呦的那一眼。 要说长相上的变化，乔呦变化不大。 她上学那会儿就是鹅蛋脸，五官小巧玲珑，只是那时候她留齐刘海学生头，还戴眼镜，虽然长得不错，但给人的感觉很呆板寡淡。 而且他们上学时流行的审美是浓眉大眼的活泼少女，乔呦这种初恋脸很不吃香。 但现在的乔呦，摘了眼镜，还留起长发露出额头，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有一股天然的清纯温婉，太打眼了。 韩思越惋惜地叹了口气：“我当初怎么没追乔呦呢。” “哥们儿，你说出了我想说的。”梁轩也叹了口气，“还是洪少爷有眼光。” 另一边，乔呦和苏陶进了包间。 不少同学已经到了。 赵小芊订的超大包，三三两两的人各自组着小团体，聊得热火朝天。 乔呦和苏陶的出现，一动一静，一个淡雅一个明艳，像枚小哑.弹冷不丁投进所有人的视野，震了下场子。 “怎么了，同学们？”苏陶挥挥手，“几年没见，不认识你苏姐了？” 被按下暂停键的同学们又活过来，嘻嘻哈哈笑苏陶一点儿没变。 大家和她们打招呼，乔呦一一回应，找到赵小芊。 赵小芊还在惊讶乔呦的变化，低声嘟囔了句什么，乔呦没听见。 “小芊，恭喜你和尚旭。”乔呦说。 “谢谢了。”赵小芊又打量了一遍乔呦，“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用的什么法子？跟我说说。” “你说笑了，我还老样子。” 赵小芊嘁了一声，霸道地说：“回来把你护肤品和化妆品拍下来发给我。” 和同学们过完场面话，乔呦和苏陶去角落里充当吉祥物。 所谓的同学会，其实没想象中的缅怀青春，热泪盈眶。 大家上学那会儿就有自己的圈子，长大了，进了社会，圈子只会继续缩小、筛选，不是过去真挚的交情，再见面往往都是假面情谊，只维持这一晚。 苏陶凑到乔呦耳边说：“你看赵小芊那脸了吗？这找谁打的针啊？医生没有执照吧。” 最好明天见 第11节 “……” “还有那个娜娜，以前总觉得自己是班花，现在胖的我都不敢认。” 乔呦拍拍苏陶肩膀，示意她还是少说话，叫人听见了尴尬。 “不说这个说什么啊。”苏陶无聊道，“你真不该耳朵软。那个赵小芊也是，总觉得别人都得以她为中心，不听她的就不依不饶，她谁啊她。” “忍忍好了。”乔呦哄道，“大不了咱们提前走。” 话音刚落，同学会的另一个主角——尚旭，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参加同学会兴组队，尚旭也带着个人，还不是五班六班的人。 但同学中有人认出来是二班的洪斌，家里做小生意，有些钱。 尚旭揽了下洪斌肩膀，介绍：“我哥们儿洪斌，今天给面子过来，大家都认识认识啊。” 闻言，乔呦也看过去。 男人个子中等，穿的衣服都是牌子，品味却一般，发型是大背头，头发用发蜡整理得油光水滑，暴露了一额头坑坑洼洼的痘印。 乔呦不好意思盯着对方一直看，移开视线，继续和苏陶说话。 “咱人都到齐了吧？”尚旭说，“我让后厨上菜，大家边吃边聊。” 一开始，大家多少拘谨，幸亏有同学幽默，三言两语带动起了气氛。 之后，大家便开始窜桌喝酒。 轮到乔呦这边时，赵小芊特别亲热地搂着乔呦，表情像是多年未见的姐妹一样，诉说着她们做同桌时多么相亲相爱。 乔呦努力配合，给足了赵小芊面子。 可说着说着，赵小芊忽然扯到洪斌：“老公，咱俩这么忙，你让洪斌过来招待招待乔呦啊。” “？？？” 乔呦不明白自己有好招待的？ 但很快，乔呦就懂了。 这就是赵小芊那天电话里提到的“惊喜”，她在为乔呦和洪斌牵线。 一时间，乔呦都不知道是该因为同学的擅作主张而生气尴尬，还是该谢谢这一番好意。 但不管她怎么想，洪斌人已经在她身边坐下。 苏陶顿时也明白了赵小芊的意思，脸耷拉下来，在桌下拽了拽乔呦的手。 坦白讲，像乔呦这种情况的女生，是有和过去同学忽然心生好感走到一起的。 只是相亲久了就会发现中间人给你介绍什么人，都是见人下菜碟。 比如，博士大概率不会找职专的，一米七的女孩不太可能找一米六的男孩……就是你什么样，人家给你匹配什么样的相亲对象。 而洪斌在乔呦身边给人的感觉就…… 用苏陶这个外貌协会终身会员的话来讲，大概就是：一个丑矮挫比一捧烂桃花还不如。 “乔呦，你还记得我吗？”洪斌笑笑，一张嘴，腐臭的烟味飘出来。 乔呦忍着皱眉的冲动，回答：“抱歉，时间有些久了。” “没关系。”洪斌摸摸他的大背头，“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记住我，记心里。” “……” 旁边苏姐表示：要吐。 同学会还在继续。 赵小芊和尚旭发了他们的结婚邀请函，请大家到时一定捧场。 有人看出乔呦和洪斌那边的意向，故意起哄说要是有两个同学成了一家子，是不是发一个红包就行？ 赵小芊特别大方地说：“要真那样，不给都行！” 韩思越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过了。 不说洪斌外表一点儿配不上乔呦，而是说赵小芊和尚旭安排的这事，不尊重人了。 如果有想法，私底下说不行吗？非得当着这么多老同学的面儿。 “觉得委屈乔呦了？”梁轩看出韩思越心思，“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洪斌手里有点儿钱，乔呦真跟他好，也不亏。” 这什么鬼话？ 韩思越听不下去，去卫生间。 乔呦还在承受洪斌的“油攻”。 并且这个攻势有扩大趋势，洪斌已经在讲他老家有几套房，他开的车是宝马几系了。 “你是小学老师，对吧？”洪斌说，“都是死工资嘛。我买条手链送……” 乔呦连忙拒绝：“不用，谢谢好意。” 洪斌挪挪椅子，笑道：“别不好意思。你喜欢什么样的？只要你能开心，我心里就比吃糖还甜。” “……” 快被油田淹没的苏陶实在忍无可忍，怼了句：“你快别吃糖了，喝壶乌龙茶吧。” 洪斌没明白，正想问问，刚出门的韩思越又慌慌张张回来。 “你们猜我看见谁了？是陆……” 门再次敞开，有人出现在门口。 那人穿着一身剪裁立体得当的黑色西服，内搭衬衣也是黑色的，衬得他冷白的皮肤像是精雕玉琢的寒玉，更别说西服之上是一张怎样无可挑剔的脸。 整个包间瞬间鸦雀无声。 陆砚闻？ 一中男神？ 来同学会了？ 大家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炸场子。 陆砚闻的目光在所有人之间轻轻扫过。 不带任何色彩，却无形中让气氛冷却，看得人下意识挺直后背。 “同学们好。” 陆砚闻开口，嗓音清凉低沉。 以前学习成绩不错的学生一下子回忆起过去被学神吊打的日子，差点儿跟了句：“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至于那些学渣们，瞧着这沉稳的气度，就很想跟一句：“老师好。” 大家以最崇高的注目礼注视着陆砚闻，仿佛他不动，他们就不能动。 尚旭都傻了。 本以为巴结来一个洪斌就够有面儿的，没想到连他们一中的神话级人物也来给他捧场，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闻、闻哥！”尚旭激动道，“你来了！你怎么来了？” 陆砚闻淡淡道：“不是你在群里发的邀请？” “？？？” 陆砚闻在群里？还会看消息？ 尚旭有点儿跟不上思路，身边的赵小芊看到昔日男神，倒是满眼粉红泡泡，一心只想着搭讪。 可陆砚闻根本没有看她，他在人群中找到了乔呦。 乔呦也傻了。 陆砚闻居然来参加同学会？这里有他的熟人吗？不会是走错屋了吧？ 就在乔呦和其他人一样都处于懵逼状态中时，赵小芊说：“好久没见陆男神了，你坐我们这桌吧，和大家叙叙旧。” 陆砚闻没接话，只侧过脸分给赵小芊一个眼风。 他眉骨生的高，鼻梁上还有一个小驼峰，从眉骨到鼻梁再到鼻尖有种恰到好处的阳刚之气，只是他性子冷，又不免带着摄人的锋芒。 赵小芊就被这个眼神弄得不敢再说话。 还是尚旭来打圆场：“先给闻哥再介绍下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了，有些都不认识了吧？” 陆砚闻说：“不用麻烦，我有认识人。” 尚旭一听，不好意思起来，以为陆砚闻说的就是自己。 结果，陆砚闻再次看向乔呦，说：“我和乔呦中秋节刚见过。” 作者有话说： 苏姐：乌龙茶，消肿去油必备好物，油腻男值得拥有。 第8章 受伤 中秋节，刚见，还“我和乔呦”。 在场的同学们拿出比高考做阅读理解还要认真仔细的劲儿，把这句话掰开揉碎地分析，包括陆砚闻刚刚说话时的语气，都咂摸了十几遍。 乔呦和陆砚闻，一个五班，一个实验班，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乔呦也被陆砚闻这话整懵了。 认识就认识，干什么还要强调中秋见过？听着好像他俩一起过节似的。 可话已经说了，她总不能打陆砚闻的脸，和大家解释：对，我们中秋第二次见，全程对话不超过十句……吧？ 乔呦只能硬着头皮，尽量表现出一副“这没什么”的样子，回了句：“你来了啊。” 话一出口，乔呦就察觉这语气显得他们更熟稔了。 最好明天见 第12节 乔呦头疼不已，偏陆砚闻还顺着她的话给了解释：“路上堵车。” “……” 很好，这一来一回算是给他们整熟透了。 旁边的尚旭风中凌乱地连北都看不见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陆砚闻这个大神。 而苏陶身边恰好有个空位，陆砚闻便自己给自己找了地方：“我坐这里就好。” 突然被cue的苏陶：“……” 苏陶愣愣地起来挪地方，发现大佬在看自己，她以为人家是不认识她，还想自我介绍一下，结果陆砚闻直接说了声谢谢，就过来了。 只是陆砚闻如果坐下，那就是坐在乔呦和苏陶中间，那画面，想想就诡异。 于是，苏陶来了个超常发挥，她把乔呦拉走，让座位顺序演变成了苏陶、乔呦、陆砚闻、洪斌。 还纳闷为什么喝乌龙茶的洪斌：“？？？” 以及看着这个奇怪f4组合的其他人：“……” 原本还算热络的同学会变了氛围， 所有人都往陆砚闻身上瞄，也都想和他搭讪，但陆砚闻来是来了，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高冷。 “陆先……” 乔呦小声开口，陆砚闻看向她，凉凉的目光一下叫乔呦想起那次他强调的“同龄人”。 “你怎么来了？”乔呦说。 陆砚闻说：“凑巧。” “……” 什么事能凑巧来同学会？ 乔呦想不出，但不管怎么说，她远离了大斌油田，算是因祸得福。 聚会艰难继续。 进行到一半，乔呦和苏陶去卫生间。 苏陶自然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问问乔呦是怎么回事？ 乔呦也没想瞒，只是觉得没必要说，把两次见面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这还没必要说？”苏陶无语，“男神送你回家！” 乔呦说：“就是巧合啊。” 苏陶歘欻欻抽了两张擦手纸，义正言辞：“巧合多了就是命运。” “……”乔呦叹口气，“你没事少看小说。” “我不，学习使我快乐。” 两人又吐槽了几句洪斌，卫生间的门在这时打开，进来一位五班的同学。 乔呦条件反射，怕对方是来打听自己和陆砚闻是怎么回事，连忙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可人家是来打听孩子上小学的事。 “乔呦，现在私立小学怎么样啊？”同学问，“我觉得你们学校就不错，虽然学费高，但也比学区房容易承担。” 孩子都是家长的命，面对这样的问题，乔呦从来都是实话实说，分析利弊，把私立小学的情况交代明白。 同学听了，觉得和自己之前打听的差不多。 看着乔呦，也不怕乔呦难堪，问：“照你这么说的话，私立小学的师资现在也不保险。你不会受被裁员吧？” 乔呦苦笑：“不好说。” 也许下次再见，她就不是小乔老师了。 同学又问了乔呦好多问题，等都弄明白了，甩下句以后有空一起吃饭，就走了。 在一边候着的苏陶呵呵：“这个有空就是再也没空吧？” 乔呦笑笑，答案不言而喻。 “就她这么咨询，你都该收咨询费的，知道吗？” “算了。”乔呦说，“都是同学，举手之劳。” 两人也离开卫生间。 没走多远，谢誉的越洋视频电话打来。 苏陶瞬间喜笑颜开，跑去走廊尽头的小阳台和男友煲电话粥。 乔呦嘱咐苏陶注意时间，先走了，在半路又遇到了洪斌。 洪斌喝了两杯酒，有些上脸。 满面的通红让他脸上密密麻麻的痘坑像是快熟透了的红豆，看得人要犯密集恐惧症。 乔呦问：“洪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洪斌上前一步，乔呦下意识后退。 这让洪斌觉得丢脸，他说：“乔呦，我高中时就喜欢你了。” “……” “做我女朋友。”洪斌又说，“今天同学们就是见证。我虽然丑，但很温柔。” “……” 怎么还油出歌词了？ 乔呦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在她的认知里，喜欢是尊重。 她以前完全不知道洪斌这么个人，何谈体会他的喜欢？而如果是真的喜欢，最起码的，不应该是先让自己了解他吗？ 绝对不是像今天这样，弄得她无比尴尬。 “洪先生，谢谢你的抬爱。”乔呦说，“但我觉得……” 洪斌又猛地上前一步：“乔呦，别拒绝我！你这样是往我心窝子戳刀！我的心会流血！” “……” 可以确定，乌龙茶都不管用了。 “洪先生，麻烦你让让。”乔呦是真受不了了，“我得回去了。” “不行，你忍心看我在同学面前丢脸吗？” “……” “乔呦，我的心真的会流血的！” “心流血，就去挂急诊。” 冷冷的声音传来，乔呦和洪斌都是一愣。 只见陆砚闻从暗处走出来，顶灯的光芒笼在周身，他眼眸低垂，不露半点情绪。 但乔呦莫名觉得他有些烦躁。 陆砚闻走到乔呦身前，用身体挡在乔呦和洪斌之间。 他睥睨着洪斌，那双生的极好看的瑞凤眼，眼尾微微上翘，自带凌厉气势。 洪斌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见状，乔呦松了口气。 她其实很害怕洪斌不止是精神攻击，万一性格也冲动就坏了。 还好陆砚闻来了，她心里踏实下来，也赶紧把话说清楚：“洪先生，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希望你遇到更好的人。” 说完，陆砚闻身上的压迫感似乎减少了，他扭头对乔呦说：“走吧。” 乔呦跟在陆砚闻身边离开，洪斌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大概是被带偏了，乔呦竟觉得洪斌这样子可以和“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相应和。 她憋住笑，陆砚闻看到了，问：“笑什么？” “没。”乔呦摇摇头，“陆先生，你是去卫生间吗？” 陆砚闻又用之前那种凉凉的眼神看她，而且乔呦觉得有更凉的趋势。 可她用的是“你”，不是“您”啊。 联系刚才在餐桌上的情景，难道陆砚闻是觉得叫他陆先生也别扭？ 乔呦试着改道：“陆同学，你去卫生间啊？” “……”陆砚闻转回头，“先送你回去。” “哦，谢谢。” 洪斌这次给赵小芊和尚旭随了一万块份子钱，要求就一个——让他和乔呦在同学会见面。 他以为，以他的才情和财力，只要乔呦见了就一定会心动，然后正好当着同学们的面抒发一下他多年来的深情。 可没想到乔呦却这样践踏了他的心。 洪斌气不过，随手抄起走廊上的装饰花瓶就砸了过去。 砸出去之前，他想的就是得出口气，等真砸出去了，他慌了，也知道那不是闹着玩的，是会砸死人的。 可为时已晚。 乔呦回头时，看到就是一个花瓶朝着她的脸飞来。 她根本来不及闪躲，本能地闭上了眼。 而下一秒，乔呦手腕就被紧紧握住，一股不小的力道扯着她，硬是把她从原本的地方带走…… 花瓶撞到墙摔成碎片。 乔呦吓得缩起脖子，但碰撞带来的巨响并没有传进来。 最好明天见 第13节 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乔呦仰头，目光所及被男人的下颌和喉结占据，在他的锁骨之下，清冽幽远的木质香味还充斥在乔呦鼻尖。 陆砚闻胸膛轻微起伏着，看着满地碎片，双手不由得又加紧了一些力道。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洪斌说，“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陆砚闻看都不愿意看始作俑者，他缓缓松开怀里的人，沉声问：“吓到没？” 耳垂上还染着那人手心的余温，乔呦怔怔地看着近在迟尺的人，双唇微张，想说她没事。 但在看到陆砚闻脸颊慢慢渗出血的口子时，乔呦心下一紧：“你受伤了！” 作者有话说： 陆砚闻：我老婆又不会治病！ —— 今天是中秋节，也是教师节，先祝所有小伙伴们中秋快乐！再祝可爱的老师们教师节快乐！大家都快乐！ 第9章 吃饭 谁都没想到陆砚闻会来同学会。 谁也都没想到同学会会以陆砚闻受伤收场。 洪斌连说了十几个对不起，赵小芊和尚旭是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就不该因为洪斌的一万块钱份子钱而搞这么一出，否则，陆砚闻能来同学会，已经是最给他们长脸的了…… 所幸陆砚闻的伤不重，除去脸上一道不深的口子，手背上还有一个长口子。 只是酒店经理说装饰花瓶上突出的图案是用铁质的东西拼贴的，为了保险起见，建议打一针破伤风。 这伤是为保护乔呦受的，乔呦肯定是要和陆砚闻去医院的。 至于其他人，陆砚闻都拒绝了。 苏陶想陪乔呦一起去，可她晚上九点半到十点半有场直播，不能改。 于是，带陆砚闻就医这件事，光荣落在乔呦一个人身上。 乔呦和陆砚闻来到停车场。 因为陆砚闻手上的伤口不浅，乔呦提出由她来开车。 她记得上次陆砚闻送她，开的是黑色奥迪，轿车型，她开应该没问题。 可没想到，上次的车只是陆砚闻车子里的一辆，他这次换成了越野，还是大型越野，奔驰g63。 站在车子旁边时，强烈的对比让乔呦觉得自己是这车的玩具。 陆砚闻说：“我来开。” “万一伤口又扩大了怎么办？”乔呦摇摇头，“还是我来吧。” “好。” 陆砚闻把钥匙交给乔呦，打开车门。 乔呦看了看这车的高度，迟迟没有迈腿，她指着车边的踏板，小声问：“我可以踩一下吗？” “什么？” 陆砚闻弯下腰，侧头靠近乔呦。 清冽的木香又一次围绕过来。 乔呦心脏突地一跳，她低下头，忍住了想要搔搔鼻尖的冲动。 “你刚才说什么？”陆砚闻又问，“我没听清。” 乔呦不好意思说，但想着这车怕是她打一辈子工也赔不起，还是得说：“我能踩着上去吗？” “……” “我腿有点儿短。” 女孩垂着眼，一缕长发吹拂到唇边，她伸手拨开，发丝带过柔软的唇瓣，引起轻微变形。 陆砚闻喉结滚动了下，声音有几分低哑：“可以。” “谢谢。” 乔呦坐上驾驶座，她不敢乱看，更不敢乱摸，插好钥匙就正襟危坐，像是随时准备上战场。 就是这个脚……怎么够不着油门呢。 乔呦正纳闷，座位自己动了，吓她一跳。 是陆砚闻帮她调整座位。 乔呦这才松口气：“啊，我忘了。” “嗯。” 陆砚闻关上车门，背过身时，嘴角弯了弯。 * 这一路，乔呦胆战心惊。 明明那么好的车子，却被她开出龟速。 陆砚闻倒是一句没催她，可她真心觉得她再开慢点儿，陆砚闻那伤口就该自己愈合了…… 到了医院，乔呦给陆砚闻挂了急诊。 医生难得见到这么好看的帅小伙，在处理脸上那道口子时，也十分上心，嘱咐这几天千万别沾水。 “别看不深，万一留疤呢。”医生说，“在意些好。” 乔呦忙不迭点头。 陆砚闻这张脸要是为此破相，她就是千古罪人。 “医生，您给开最好的药膏。”乔呦说，“只要不留疤。” 医生笑笑：“还是女朋友上心哈。” 乔呦一愣，耳根顿时烧起来，忙说：“您误会了！我们是同学。” “同学？” “对，不是……” “同学好啊，知根知底的，这不就你们小年轻说的校服到婚纱嘛。” “……” 这都什么跟什么！ 乔呦还要解释，陆砚闻打断她，递给她信用卡：“麻烦缴下费。” 这么一打岔，乔呦也回过神，不掰扯了，反正是陌生人。 “那你打完针去药房那边等我。”乔呦没有接卡，“我连取药。” 等乔呦走后，医生一边去准备针具，一边说：“小伙子有福气啊。女朋友这么漂亮温柔，还不舍得花你的钱。” 陆砚闻看着被退回的信用卡，没接话。 晚上就诊的人很少。 乔呦很快交完费，然后到药房等工作人员配药。 手机震动，苏陶上播前问她情况怎么样了？ 乔呦说很顺利，苏陶又发来一条语音：“你这次可得好好谢谢陆大佬，那碎片万一划到你的脸怎么办？毁容啊，我的姐妹！” 乔呦：[是，这次多亏了他] 也多亏了他脸上的伤不严重，不然她怎么赔人家脸？ 苏陶：“别光嘴上说，怎么也得请人家吃顿饭，这是大恩情。” 请吃饭？ 乔呦倒不是怕花钱，只是她和陆砚闻顶多算是认识，凑在一起吃饭挺别扭的吧。 苏陶：“我得直播了，有事微信。” 乔呦：[好] 退出和苏陶的聊天界面，乔呦看到张老师刚才也给她发过消息。 她点进去，全是六十秒的语音方阵，她听了一个，大概是说教师考核制度的事。 还没听完，陆砚闻打完针来找她了。 “好了？”乔呦锁上手机。 陆砚闻点头：“送你回家。” “不用麻烦。”乔呦说，“我打个车就好，你早点回家休息，还得涂药呢。” “这么小的伤口，都快自己愈合了。”陆砚闻掏出车钥匙，“走吧。” “……” 他可能是真嫌弃自己开得慢。 * 回去路上，车速回归正常。 乔呦和陆砚闻之间没有话题，来时怎么安静，现在还是怎么安静。 等到乔呦出租屋楼下，乔呦道谢，陆砚闻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乔呦想，他保护了自己一次，冒着破相风险，但没有主动邀过一次谢，最多就是花了她的医药费，那还是她本就该给的。 最好明天见 第14节 苏陶说的对，于情于理，怎么也得请人家吃个饭。 “陆同学，我请你吃饭吧。”乔呦说，“时间你定，想吃什么都行。” 陆砚闻看了她一眼，没答。 乔呦推己及人，马上想到或许人家也是觉得不熟的两个人面对面吃饭别扭，便转而说：“你要是不想吃饭也没关系，我送你个礼物。谢谢你今天……” “明天。” “嗯？” “明天晚上，”陆砚闻双唇轻抿了下，“我有时间。” 乔呦愣了愣，说：“好的，那就明天。” 乔呦没想到陆砚闻还挺急，但恩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又问：“那你想吃什么？” 陆砚闻打开一点车窗，风灌进来，车里一下子清爽了不少。 “你想吃什么？” “听你的。” “你一般吃什么？” 乔呦想了下和苏陶约饭的项目，要么是火锅，要么是烧烤炸串，基本什么远离健康吃什么。 “要不日料？”乔呦说，“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那就日料啦？” “生的，不想吃。” 好巧，乔呦也不爱吃生的。 她又说：“泰国菜？” “吃不惯那边的口味。” “……粤菜呢？” “太甜。” “……” 不是不忌口吗？是什么都忌吧！ 乔呦真看不出陆砚闻这样冷淡的人会这么挑剔，不过，那些她也不爱吃，她是无辣不欢，不过是觉得那些菜请人比较礼貌。 “要不你今晚再想想，想好了随时告诉我。” “行。” 乔呦笑笑：“那我下车了。” 她回身去打开安全带，又听：“微信。” “什么？” 她转回去，就见陆砚闻举着手机，上面是他的微信二维码。 男人垂着眸，抠在手机边缘的指肚有些泛红，但因为手机光亮的掩饰，并不明显。 “想到了，联系你。”他说。 乔呦反应过来，笑了笑，眼睛弯成小月牙：“是啊，看我这脑子。” 加完好友，乔呦下车。 陆砚闻等在楼下，直到看到三楼有灯光亮起，才发动车子。 * 半小时后，陆砚回到工作室。 蒋羡见他脸上挂彩了，攒了一肚子的抱怨变成：“是谁替天行道了？我谢谢他全家。” 陆砚闻脱掉西服，随手扔在沙发上，然后便打开电脑，投入工作。 可蒋羡并不买账。 mars最新关卡有个地方一直测试不过，所有人就指望陆砚闻把难题解决，结果他丢下一群人，跑去参加什么同学会，简直脑子抽风。 “同学会好吗？”蒋羡问，“值得你抛弃你最爱的工作。” 陆砚闻看着屏幕，浅浅白光映照在他脸上，柔化了五官锋利的棱角。 “挺好。” “……” “你今晚得把这个点破了，不然别回家。” “知道。” 蒋羡哼了声，捶捶酸痛的肩膀，去沙发那里躺下。 过一会儿，蒋羡想起来哪里不对，又问：“诶，你怎么挂彩了？同学会都干嘛了？” “不知道。” “不知道？”蒋羡鲤鱼打挺坐起来，“你到底干嘛去了？” “参加同学会。” “……” 蒋羡气得重新躺下，翻身补觉去了。 电脑前，陆砚闻敲着键盘。 手机忽然亮起，他随意瞥了一眼，看到发消息的人是谁后，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乔呦：[陆同学，伤口一定不能沾水，记得涂药] 乔呦：[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乔呦：[鞠躬.jpg] 陆砚闻看着这个矮脚小猫的表情，想起什么，不觉一笑。 * 乔呦没认为陆砚闻会给她回消息，所以发完就去洗澡了。 等再拿起手机，距离上条消息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而陆砚闻给她回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转账，费用是今天的医疗费，另一条是—— —[不用谢。] 第10章 爽约 转天，乔呦如常上班。 可进了办公室，她明显察觉到气压低沉。 乔呦默默走到自己工位，轻声放下东西，隔壁桌张老师站起来，冲她使眼色。 两人去了休息室。 “你昨天听我给你发的语音了吗？” 乔呦在看见张老师时，就想起那些语音了，只不过昨天一忙就给忘了。 乔呦说：“教师考核的事？” 张老师点点头，压低声音：“上面这次动真格的了。下午全体会就公布这事，听说还搞了一个重点名单。” “重点名单？” “就是想要裁掉的人。” 怪不得办公室里是那样的气氛。 连名单都有了，那就是必须得有人离开。 “我现在真后悔没去公立小学。”张老师说，“当时就是觉得私立小学待遇好，工资高，哪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乔呦安慰张老师：“你不会有事的。你教语文，是主科。” “主科这次也不安全！” 张老师又透露了一个小道消息，那就是学校极有可能增加老师工作量，原来一个主科老师只能教两个班，变成教四个。 “四个？”乔呦惊诧，“老师吃得消吗？教学质量也保障不了啊。” 张老师扯了个笑：“吃不消就走呗。” 压抑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午休时间。 大家人人自危，乔呦去教师食堂吃饭，往日的聊天声，今日寥寥。 这样的安静让人不适。 乔呦看着大家愁眉苦脸，心里也犯难，可她的犯难又不单单是因为裁员。 她在想之前墙上有家猫说过的话：喜欢可以包容错误。 她的人生，不知道还能不能允许她有一次可能犯错的机会呢？ 乔呦叹了口气，手机这时震动，是陆砚闻发的微信。 l：[晚上在哪见面？] 乔呦还想着这事呢，没想对方先问了她。 —[你想好吃什么了吗？] —[没有。] 最好明天见 第15节 “……” l：[客随主便。] 乔呦想了想，离学院不远的商业街新开了一个购物中心，里面有不少餐厅，应该能选到合适的。 她和陆砚闻说了下，让他到那里再选吃什么也可以。 l：[好。] l：[晚上见。] 乔呦：[晚上见] 下午，全体会按时召开。 这次全体会的内容和往年十一长假前的内容大差不差，大家也都是给个耳朵听听，心思全在教师考核上。 前面啰啰嗦嗦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重头戏来了。 校长表示十一回来后，学校会正式施行新的教师管理办法和考核制度，同时，也公布了第一次考核的重点人员名单。 一共八个人。 校长每读一个，就有一个人面如死灰，也就其他人暗自庆幸。 听着名单，张老师私下给乔呦发私信：[真现实啊] 这波重点人员名单不是上了年纪的老教师，就是要备孕或者刚怀孕的女教师，可谓是现实到一点儿情面不讲。 不过，这也让大家心里有数，放心下来，但最后一个名字又让所有人震惊。 是乔呦。 在一众“老弱病残孕”中，既没有结婚也还年轻的她，像个异类出现在其中。 散会后，张老师第一时间问乔呦怎么回事？ 乔呦在听到自己名字时，脑子也是嗡了一下，也想不通为什么是自己。 “不会真是汪主任跟上面通气了吧？”张老师猜测，“那上面也不是傻子啊，为什么选你？” 乔呦不明所以，刚要说话，人事的赵姐插话道：“小乔老师，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得罪人？”张老师先笑了，“小乔脾气出了名的好，能得罪谁？” 赵姐掩着嘴说：“我听说，有人举报小乔老师刻意抹黑学校，影响学校招生。” “……” 乔呦莫名其妙。 而紧接着，校长就让她去办公室谈话。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赵姐无意中把乔呦被举报的这件事告诉了林慧芝。 * 陆砚闻比约定的时间早半小时到达商场。 他了解了商场里都有什么餐厅，有一家烧烤店很不错，他提前拿了号。 等待的间隙里，蒋羡打电话“炮轰”他。 “你最近怎么回事啊？”蒋羡说，“今天早上八点才收工，你晚上就又出去，不怕猝死吗？” 陆砚闻看看时间，说：“有事？” “……” “你能不能对我有些耐心？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宝贝了！” “挂了。” “别别别！” 蒋羡知道陆砚闻的狗脾气，说挂肯定挂，他赶紧说正事：“宣发的公司我不太满意，营销文案写的跟小学生作文似的。要不咱们换家公司合作？” “你决定。” 挂了电话，陆砚闻又看了看时间，还早。 可直到过号，乔呦都没有来，也没有一条消息，一通电话。 作者有话说： 和小伙伴们说下，因为上榜有字数要求，所以这两天的更新字数会稍微少一点。 一到周四就会恢复正常哈。 第11章 梦想 客厅里。 乔呦的手机在被林慧芝摔过后，躺在地上挺尸。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慧芝说，“举报？人家说你举报你就认啊？你做没做过自己不知道？” 乔呦当然没做过。 但是在和校长的谈话中，校长表示自己听了录音，认定乔呦的话述会成为对方不选择他们这所私立小学的理由，也认定她这种行为是在抹黑学校声誉。 乔呦不知道校长听的什么录音。 她连解释都没办法解释，校长也不想听她解释，那意思表现的很明显：你这次考核基本没戏。 工作三年，得到领导这样的“肯定”，乔呦突然觉得很没劲。 所以，也就算了吧。 “我想主动辞职。” 林慧芝一愣，像是没听懂这话：“你说什么？” 乔呦站起来，表情认真地说：“妈，我想辞职。” “我不同意！”林慧芝尖叫，“你绝对不能辞职！我明天就去你们学校，我找你们校长，我和……” “我本来就不喜欢教课。”乔呦平静地打断，“我上大学学的是新闻，我想去……” “是，你学的新闻，我让你考出版社，你考上了吗？你没考上啊！” 乔呦不明白学新闻和考出版社有什么必然联系，林慧芝又说：“出版社是事业单位。事业单位，懂吗？你进去了，那就是铁饭碗！” 铁饭碗，又是铁饭碗。 乔呦大学毕业那一年，听得最多的词就是这个。 就因为铁饭碗，林慧芝撕了她的其他offer，硬是把她逼到了私立小学…… 母女俩陷入沉默。 但这样的沉默预示更火大的争吵。 林慧芝在沙发旁踱起步，说着：“一个女孩子工作不稳定，怎么找个好男人嫁了？你知不知道你老师的身份在相亲市场上多吃香？可你相亲这么久，一个都不成！现在还想辞了工作……你是自己作死不想过日子了，还是想活活气死我？乔呦，你能不能争气一回，哪怕一回！” 这一番强烈的指责和控诉，乔呦无言以对。 而且就算她解释或反驳，换来的也会是更加碾压式的责骂，可如果她不说话，同样拱火。 就像现在，林慧芝更加生气了。 她冲过来想指着乔呦骂，却不小心膝盖撞到茶几，撞倒了上面放着的一个笔记本。 乔呦心里咯噔一下，想要拿回笔记本，但林慧芝已经先她一步捡了起来，并且看到上面的内容。 漫长的几秒钟后。 林慧芝声音颤抖地说：“你还想着写这些？” “……” “你想跟你爸一个下场是不是！” * 夜色沉沉。 几片枯叶在地面上随风打了个转，吹向前方。 陆砚闻望着三楼的窗户，里面灯火通明。 小区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在遛弯，也有孩子们在嬉闹追跑。 一个小皮球滚到陆砚闻脚边，很快，小女孩跑过来捡。 小女孩抱起皮球，头仰得高高的，看看陆砚闻，又看看陆砚闻停在树边的车子，说：“大哥哥，这里不可以停车。” 陆砚闻又看了眼手机，说：“知道了，谢谢你。” 小女孩抱着皮球离开，陆砚闻也上了车。 就在他要发动车子离开前一秒，手机终于有了反应。 “喂。” “陆同学，你还在商场吗？” 陆砚闻看向亮着灯的窗子，答：“没有。” 电话那头的人稍稍松口气：“真的很对不起，我临时加班了，没有提前告诉你。” 陆砚闻握紧方向盘：“嗯。” “我改天请你吃饭好不好？”乔呦说，“我一定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我保证。” “嗯。” “那……” “没事挂了。” “等等！” 最好明天见 第16节 陆砚闻微顿，皱起的眉头舒展了些：“还有什么事？” “你等了多久啊？” 迟迟没得到回复，乔呦心都揪起来了。 看着脚边的一地纸屑碎片，她觉得自己太无能，连请人家吃顿饭都做不好。 “对不起。”乔呦闷声说，“真对不起，我……” “加班了。” “什么？” 陆砚闻说：“我也加班了，没去商场。” 这话一出，乔呦的负罪感消了些，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陆砚闻有事也去不了的话，应该会发微信告诉她。 她没发，是因为她一下班就被林慧芝堵在学校门口不得不先回来，而一回来，林慧芝就摔坏了她的手机。 陆砚闻呢？ 乔呦怕陆砚闻是赌气这么说，又不敢问，只能再一次说一声对不起。 “你说很多遍了。” 陆砚闻的声音穿透电流传进耳朵，带着一种莫名抚慰：“不是说下次再请？” “嗯，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那就下次。” “好。” 乔呦说完，陆砚闻那边却没有挂电话。 应该问还有什么事的，但乔呦鬼使神差地就这么保持静止，直到陆砚闻问她：“你没事吧？” 乔呦眼眶一酸，强撑的礼貌镇定，差点崩塌。 她缓了缓，说：“没事。” 没了陆砚闻的声音，客厅里像被定格。 乔呦看着地面上的狼藉，林慧芝撕了她的小说素材本。 撕的时候，那表情就和高一发现她在偷着写小说时一样，咬牙切齿，歇斯底里。 一直以来，乔呦真正的梦想不是成为一名记者，而是作家。 她在app上发表小说，告诉自己这只是她的一种消遣，一种抒发情绪的渠道，可实际上，这都是她给自己设立的保护栏，是她给自己的催眠。 乔呦的爸爸乔君明是一位散文作家。 当初，林慧芝喜欢乔君明就是喜欢他浪漫的文人气质和才华。 可当浪漫遇上生活，那就是一文不值。 乔君明因为卖不出他的散文，被林慧芝厌恶轻视，乔君明自己也自卑羞愧。 在一次去山里小镇采风，乔君明遇到泥石流，生命永远停在了那一年。 他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稿子，上面写着他热爱的文字…… 也是从那时候起，林慧芝告诫乔呦不要把命系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害人害己。 乔呦从不否认林慧芝的观点，她知道林慧芝是怕了。 但放弃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比她想象中难，所以她偷着写，哪怕是给自己看，她也高兴。 可就在刚刚，林慧芝警告她：“你如果再写，就别认我这个妈！” 乔呦揉揉眼，蹲下把纸片一张张捡起来。 手机忽然震了下，她以为是没用的短信，因为她拿的是老手机应急，微信什么的都没有登录，只有她更新小说的app没有注销用户。 想到这点，乔呦拿起手机，还真是小说app来的信息。 墙上有家猫：[在忙吗？] 不知怎么的，那一瞬间，乔呦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那感觉就像是还好这时候有人愿意和她说说话，说什么都好。 乔呦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手机，回道：[不忙] 发完，她生怕这就没了话题，想再说什么，墙上有家猫马上又回复了她。 —[那可以陪我说说话吗？最近看了一本不错的书，想和你分享。] 沙发旁落地灯散发出暖暖的光芒。 乔呦靠在这束光里，听墙上有家猫和她说有趣的故事。 在她看不到的不远处，黑色越野车里同样散发出淡淡的光，光下是男人专注打字的侧脸。 陆砚闻知道，如果不是遇到了事，她不会这样失约。 既然她不愿意说不开心的事，那就说开心的。 第12章 眼熟 这个十一长假，林慧芝没让乔呦回家吃饭。 祝卫国知道后，私下给乔呦打了几次电话，得知完情况，让乔呦放心，他会做林慧芝的工作。 但从学校辞职的事，祝卫国也劝乔呦三思。 乔呦知道祝卫国是真心为自己考虑，可辞职这件事她已经决定了。 乔呦先规划好手里的存款，之后就开始物色工作。 这些年，她给许多自媒体平台投过稿子，和一些编辑有点儿交情，她挨个问了人家一遍，还真有几个帮她介绍了工作。 可惜的是，乔呦连续去了两家自媒体公司，对方都愿意和乔呦约稿，但如果是成为他们固定的专栏作者就不行了。 乔呦屡屡碰壁，真是印证了那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这天，苏陶约乔呦在外面吃饭。 乔呦又失败一个面试，这会儿正化悲痛为饭量，狠狠吃肉。 “姐妹，不至于啊。”苏陶说，“回头发现自己胖三斤，更悲伤。” 闻言，乔呦放下了筷子，说：“那喝杯奶茶。” “……” 两人吃完饭在商场里转悠。 苏陶的意思是她也去问问认识的朋友，看有没有需要文字工作者的。 而且，苏陶提出一个新思路，她觉得未必就一定是得去自媒体公司，有些宣传公司、公关公司，都需要会写东西的人。 “我这里有个宣传公司招文案。”乔呦说，“新公司，刚成立不久。” 苏陶笑道：“那正好啊！你去了……诶，呦呦你看，那是不是徐梦？” 这么一打岔，乔呦也不提工作这个烦心事了。 她顺着苏陶的视线看过去，是徐梦。 徐梦是乔呦和苏陶的五班同学。 前两年，徐梦升级当妈，和大家的联系少了很多，但上次同学会她去了，还和乔呦咨询过私立小学的事。 苏陶问：“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乔呦点头，但在看到徐梦身边的人之后，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了？” 乔呦的心脏咚咚跳，她拉着苏陶背过身，没让对方看见自己，边走边说：“我忽然想起来件事，咱别过去了。” 苏陶一脑袋问号。 但她和徐梦也不太熟，不打招呼就不打招呼吧。 不过提起同学会，苏陶又问：“你请陆大佬吃饭了吗？” “还没。”乔呦说，“这几天太忙了，等过过的，免得像上次一样又放人家鸽子。” 十一小长假转眼过去。 乔呦再去学校上班，大家也都消化了她被列为重点人员的事。 有些人会浮于表面叫她努努力，争取留下，也有些人事不关己，自动把她归为了以后的陌生人。 乔呦都不在意。 职场不是过家家，本来就是利益相关，没那么多情分可讲。 中午吃饭，乔呦和张老师坐在一起。 吃到一半，张老师看到教健康课的小丁老师在找座位，招手请她坐过来。 乔呦扭头看向小丁老师，两人视线对接，小丁老师直接闪躲开。 “来啊，小丁老师。”张老师说，“这个点儿人正多。” 小丁老师笑了笑：“没事，我约了郑老师，去那边了。” 小丁老师走后，张老师絮叨了几句“想当年”。 乔呦比小丁老师早入职一学期，想当年，乔呦没少陪小丁老师吃饭，更没少帮她。 如今，也都要散了。 “你工作找的怎么样？”张老师问，“需要我帮忙吗？” 乔呦摇头：“等真没路走了，再请你出马。” 最好明天见 第17节 张老师有些鼻酸，想说什么，乔呦又说：“我记得去年老师出去团建，小丁老师给咱们照过一张照片，你还有吗？” 冷不丁这样问，张老师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翻出手机：“我没存。但小丁老师的朋友圈有啊，你没看见？” 乔呦笑而不语。 * 周末，乔呦去之前联系好的宣传公司面试。 确实是新公司，正缺人手。 但老板是从大广告公司退出来单干的，所以也不是草头班子，人少而精。 乔呦没有经验，老板问什么答什么。 除此之外，她也就一些热点事件给出了观点，还在现场写了两篇推广文案，之后就是回去等消息。 进了电梯，乔呦叹口气。 她觉得这家公司的可能性也不大，或许她该去杂志社试试。 正琢磨着，电梯到。 门打开，乔呦对面站着两位男士，一个普通职业装，一个……花孔雀？ 蒋羡经人介绍，说是有位广告界的大拿出来单干，他就特意过来为mars下一季的宣发谈谈合作。 就是这个创意园真偏僻啊。 一道山路十八弯的，弄得他十分烦躁。 蒋羡挂着一副“莫挨老子”死人脸，乔呦见状，稍稍侧了点身子从电梯出去。 蒋羡也没在意乔呦这么一小只，摸摸胸口别着的黑色鸢尾花，进了电梯。 只是两人擦肩而过时，蒋羡瞄到乔呦的脸，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还是近期，他就盯着看了会儿。 “蒋总？”助理提醒了句，“需要我去要那位小姐的联系方式吗？” 蒋羡回过神，气道：“拿我当什么了？我是瞧那姑娘眼熟。” 助理点点头：“您认识上一位女朋友也是这么说的。” “……” 结束今天的所有面试，乔呦一身疲惫回到小区。 快到楼洞口，林慧芝等在那里。 “妈，您怎么不上去？” 林慧冷冷一笑：“怕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还是免了吧。” “妈。” “你别说，听我说。” 林慧芝给了乔呦一个微信号，嘱咐：“明天晚上六点，你和小胡在商业中心那边的餐厅吃个饭。别穿的太休闲，正式些。” 乔呦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妈，您这是……” “你祝叔叔劝我别太管你，好，工作的事，我可以退一步。”林慧芝说，“你如果真想去那些小私企，就去吧。” 听到这话，乔呦笑笑，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妈”，林慧芝又说：“但你相亲的事，必须听我的。” 作者有话说： 陆同学：我一章没出来，岳母就挖我墙角。 第13章 相亲 转天。 蒋羡在外忙碌一天，临近傍晚回到工作室。 蒋羡和陆砚闻是在美国认识的。 当时，陆砚闻因专业出色，被京大举荐去美国交换学习一年。 而蒋羡作为资深纨绔子弟，拿着家里的钱在美国混文凭，所在学校和陆砚闻交换的那所紧挨着。 两人在一次party上遇见。 陆砚闻不嫌蒋羡不学无术，蒋羡不嫌陆砚闻逼格高，两人在异国他乡慢慢成了好朋友，一毕业就合伙开了l.j工作室。 蒋羡主外，专攻运营，开拓市场；陆砚闻主内，专攻技术，保证品质。 这才有了mars的成功。 办公室内，蒋羡和陆砚闻商量宣发的事。 “底我已经摸过，虽然公司刚成立，但anders能力在那儿摆着了。”蒋羡说，“而且他跟我保证，如果咱们跟他合作，他直接派人到咱们这儿来，深入了解。” 陆砚闻翻看合作意向书，对方的确诚意十足，但陆砚闻向来只看实质性的数据。 “让他们出具体推广方案。”陆砚闻说，“我们也签保证书，如果最后没合作，却用了他们的创意，我们赔款。” 蒋羡点头：“我去谈。” 正事聊得差不多，蒋羡去吧台煮咖啡。 台面上放着七阶魔方，密密麻麻的小格子看得蒋羡脑仁疼。 对他这种学渣来说，这种高段位装逼是他一辈子遥不可及的梦。 “闻闻，你那老房子收拾的怎么样了？”蒋羡随口问道，“还缺什么？我叫人添。” 陆砚闻余光落在手机上，没留心蒋羡的话。 蒋羡没得到回话，过来敲桌子：“喂！你最近老盯着手机做什么？等人约啊？” 陆砚闻收回视线，打开电脑，下逐客令：“没事出去。” “我不。”蒋羡说，“问你话呢，房子怎么样了？” “随时可以入住。” 刘亚荣有两套房子，都是当初教育局分的。 一套就是刘亚荣一直住着的一楼带小院的那套，一套是隔壁小区的楼房，四楼。 陆砚闻高中三年就住在四楼那套房子里。 这次回来，他暂时没买房的打算，就想离刘亚荣近些，便搬了回去。 蒋羡说：“那找一天，我去看看奶奶，连给你稳居。” “嗯。”陆砚闻又看了眼手机，“出去吧。” 蒋羡呵呵：“快到晚饭时间了，我饿了，你得请我吃饭。” “不然我诅咒你一直等不到那个电话。” “……” * 乔呦如约来到商业中心。 林慧芝极其中意这次的相亲对象小胡，说他一表人才，在政府工作，是位前途无可限量的公务员。 在林慧芝的强烈要求下，乔呦穿了条米白色衬衣裙，化了淡妆，恭迎公务员驾到。 六点整，乔呦收到小胡的微信。 小胡说他已经到了，问她在哪里？穿什么样的衣服？ 虽然只是两个小小的合理问题，却可以反映出心思，这还是乔呦这么多次相亲累积的经验。 一般情况下，男方如果职业不错，眼光也就会高些。 小胡问乔呦穿什么、在哪里，却不说自己的，为的就是先看到乔呦。 如果乔呦外形条件还不错，第一关就过了。 如果外在不太行，那人家就要想拒绝话述，这顿饭十有八九也不用吃了。 都是相过亲的人，小套路而已。 乔呦大方告知小胡自己的方位和穿着，没过一会儿，一个身高中等，穿着休闲裤和衬衣的男生向她这边走来。 “你好，我是胡泽。”男生微微一笑，“你就是乔呦吧。” 乔呦点头：“你好，我是乔呦。” 胡泽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很帅的男生。 但他气质清爽周正，也比较有礼貌，算相亲市场里的一股清流了。 两人边说说话边选餐厅，来到一家日料店门口。 “这家怎么样？”胡泽提议，“听说他们的三文鱼很新鲜，你看排队的人不少，估计味道不错。” 三文鱼？生的。 乔呦不喜欢吃，但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提起日料，她忽然就想起陆砚闻也不吃生的，她也还欠他一顿饭…… 陆砚闻沉着脸和蒋羡来到商业中心。 这边离他们工作的写字楼很近，基本大家想去餐厅吃，都会来这边。 蒋羡想吃创意菜，一路叨叨着最近酒局多的他都没好好吃饭，今天必须补补。 “诶，待会儿吃完饭，我还想……你怎么又看手机？” 陆砚闻淡淡道：“不然看你？” “……”蒋羡认，“对，我是没什么好看的。那你身边呢？过得跟和尚似的，你见过好看的吗？” 陆砚闻脑海里浮现某人的笑脸，很好看。 最好明天见 第18节 蒋羡瞧陆砚闻不答，以为他说不出来，心里痛快了点儿。 不过，说起好看的，蒋羡倒是想起来昨天去anders那里见到的电梯女孩。 “特纯特仙！”蒋羡说，“而且，我感觉我在哪儿见过她。” 陆砚闻：“你的搭讪模板该更新了。” 蒋羡急了：“真见过！要不我跟你形容形容，也许是咱们在美国的同学？” “没兴趣。” 说着，六楼餐饮区到了。 陆砚闻和蒋羡往餐厅那边走，隔着一段距离就见一家日料店生意火爆，店外坐满了等待叫号的顾客。 “……个子不高，但比例挺好。”蒋羡还在说电梯女孩，“那张脸上，眼睛最漂亮，是我见过最干净的眼睛，跟只无辜的小鹿似的，就像……” 蒋羡眼珠一转，惊喜道：“就像她！” 话落，他看着坐在位置上等号的女孩，愣了愣。 这不就是昨天的电梯女孩么！ 乔呦正在听胡泽讲他平时的工作，要接待各种领导，参加各种重大活动，没注意到有人在看她。 等注意到的时候，陆砚闻和她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 猝不及防的照面，乔呦定了好几秒才站起来：“陆同学？” 陆砚闻看着乔呦，以及她身边的年轻男人，眼神里尽是冷漠的陌生感。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倒是蒋羡觉得这实在是神了！ “你们认识？”他问陆砚闻，“中学同学？” 乔呦看到蒋羡，也回忆起昨天在电梯的那一幕。 毕竟一个男人能把自己打扮的如此花朵鲜艳，也实属少见。 双方凑的近些，相互介绍。 都是成年人了，乔呦和胡泽是什么情况，都能一眼看出来，不用挑破。 蒋羡有社交牛逼症，和谁都能聊到一起去。 陆砚闻则全程一言不发，十分高冷，就连胡泽主动打招呼，他也只是颔首示意。 而且等一冷场，他就示意蒋羡走人。 乔呦不免有些尴尬。 但想想，她和陆砚闻就不算熟，更何况是跟胡泽。 人家这已经是履行社交礼仪了，不然大可以从一开始就直接走人。 可话是这么说，乔呦却莫名心虚，她怕陆砚闻以为她口口声声说请他吃饭，却一直没有发出邀请，反倒和别人有时间吃饭。 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陆砚闻难道还差她的一顿饭吗？她怕是自作多情才对。 想到这儿，乔呦低下了头。 正好广播这时叫他们用餐，她就和胡泽进去了。 与此同时，陆砚闻也和蒋羡进了餐厅。 蒋羡依旧处于亢奋之中，他昨天觉得眼熟的姑娘竟然是陆砚闻的高中同学！这缘分简直是……等等。 为什么陆砚闻的高中同学他会见过？ 他拼命回忆：那双眼睛……特别干净的眼睛……还有围墙上的猫…… 灵光一闪，蒋羡想起来了：“她就是你偷拍的那个女孩！” “我去，这么多年居然又让你遇到了！”蒋羡激动道，“这不就是缘分天注定吗？闻闻，你这棵铁树是要……” 陆砚闻抬眼，冷眸逼人，蒋羡麻利闭嘴。 瞟了眼窗外的日料店，蒋羡呸呸呸：“我嘴贱！你别生气。” 陆砚闻重新垂下眼，拿起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地喝茶。 他这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做派是和往日一样，但蒋羡是他最铁的兄弟，知道这不过都是假象。 “要不咱们也吃日料？”蒋羡说，“和那姑娘拼桌呗。” “为什么？” “盯着她和那男的啊！” “……” “你信我，这俩人绝对第一次见，压根不熟。” “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别灰心。就算他俩熟，也可以搅和不熟。” 陆砚闻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盯着茶杯里倒映的浅影，低声说：“我有什么资格搅和。” * 这一顿饭，乔呦吃的心不在焉。 每次看到服务员上那些生鲜的寿司，她就会想起那个人，根本没怎么碰过饭菜。 胡泽倒是很有胃口，一直说早想来这家餐厅，能和乔呦一起吃很开心。 乔呦勉强笑了笑，目光时不时往手机上瞄。 吃完饭，胡泽提议再去看电影，乔呦拒绝了。 胡泽也不好强求，两人告别。 乔呦独自往车库方向走，每走一步，心里就堵一分。 她很清楚，这事没多大必要去解释。 因为她等忙完找工作的事，是肯定会请陆砚闻吃饭的，到时候也就清楚了她不是不愿意请客。 只是，她就是怕陆砚闻觉得自己是在推三阻四，即便他很有可能根本不在乎她的态度…… 自作多情就自作多情吧！ 总好过把事情处理的糊里糊涂，不清不楚。 乔呦编辑微信，想和陆砚闻解释一下今天的事。 但还没发出去，界面上先来了一条微信。 l：[方便吗？] 心跳漏了一拍，乔呦忙回：[方便] 之后，她坐在长椅上，等待后续。 她一直等，一直等，消息却仿佛石沉大海，难道陆砚闻发错人吗？ 乔呦形容不出心里的滋味，但刚才想要解释的勇气，这会儿似乎是没了。 她站起来，继续往车库走。 就在她按下电梯钮时，手机响起。 那边的人上来就问：“有没有打扰你和你朋友？” “没有。”乔呦说，“我们已经分开了。” 对方一阵沉默。 商场里这时播了一则寻人启事，在找一位小朋友，说他的妈妈正在一楼咨询中心等他。 乔呦和陆砚闻同时从对方手机里听到这则广播，一起开口—— “你没走？” “你还在商场？” 乔呦轻轻一笑，又说：“陆同学，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听筒里隐隐传来呜呜风声，陆砚闻说：“我想给奶奶买件毛衣，想向你请教一下颜色。” “好啊。”乔呦说，“如果是浅色的话，老师喜欢米色，深色的话，老师……你在哪儿？要不我直接看着帮你参谋？” “麻烦吗？” “不麻烦，正好我想和你说件事，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大概三秒后，听筒里?婲传来那人掺杂着微乱呼吸声的声音—— “回头。” 第14章 解压 乔呦扭头，看见陆砚闻。 他站在一个巨大灯牌前，周身被亮白的光烘得暖暖的，向她走来。 “蒋先生呢？”乔呦问。 陆砚闻轻咳一下：“有事先走了。” 乔呦笑笑：“我以为陆同学也早就走了呢。” 半小时前—— 从餐厅出来，蒋羡问要不要出去喝一杯？陆砚闻拒绝。 蒋羡看了眼斜对面的日料店，寻思着：“你该不会是想堵人吧？” 最好明天见 第19节 陆砚闻以一种看傻子的表情注视蒋羡，蒋羡败下阵，举手投降：“那各回各家？” “你走吧。”陆砚闻说。 之后，蒋羡离开，陆砚闻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游荡。 来到负一层，一家生意火爆的旋转寿司店门前排着长龙，看到这个场景，陆砚闻思绪渐渐远…… 那时也是十月。 高三学生的十一假就放了两天，其余时间全部到学校上课。 大概是想着还在假期中，学校大发慈悲取消了二晚，只保留一晚，晚上七点十分放学。 可虽说早走令人开心，但这个时间很尴尬。 七点十分，是先饿一饿，然后赶紧回家吃晚饭？还是利用一晚之前的休息时间把晚餐解决？这是个问题。 那天，陆砚闻一天没吃东西，熬到晚上，犯了胃疼。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他去了学校后门的小吃街，想吃些什么垫垫。 一家新开的平价寿司店，开业酬宾，门口的学生人满为患。 陆砚闻在排队的众人中，看到乔呦。 当时天色处于白与暗的交界，光线朦胧，照得女孩白净的面庞像是水中月，散发着柔柔光晕。 陆砚闻抿抿唇，默默过去排队。 乔呦：“你不是说你胃不舒服？那一会儿不要吃那些生肉，不好。” “我早没事了啊。”苏陶说，“吃寿司不就是吃生鱼片？” “不行。” 乔呦态度异常坚决，强调：“哪怕胃不疼了，也一定要注意不吃生冷油腻的。胃是靠养的，待会儿你要喝粥，热粥。” 苏陶无语道：“那你吃，我不吃，我不得馋死？” 女孩莞尔一笑，小鹿眼亮晶晶的，说：“我也不吃啊，我不爱吃生的。” 很快，队伍排到她们。 苏陶交了钱，乔呦拿过袋子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生鲜的东西，才放心。 “去买粥吧。”她说，“得喝热的。” “知道啦知道啦，乔妈妈。” 乔呦和朋友离开，陆砚闻看到她低着头，耳边几缕短发垂下来挡住了耳垂，没看他一眼，就这么走了。 队伍又排到他，店家说：“同学，想吃哪个口味？买五送一啊。” 陆砚闻看了看橱窗里五颜六色的寿司，摇摇头：“我不买了，不好意思。” 回忆在此戛然而止。 陆砚闻看到一家粥店就他正前方的位置。 他要了一碗青菜瘦肉粥，喝光之后，发了那条“方便吗”的微信。 “那我们现在去给老师看看毛衣？”乔呦说，“好像在三楼。” 陆砚闻点点头。 * 乔呦帮陆砚闻选了一件淡青色羊绒衫。 秉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陆砚闻又让乔呦帮忙再选一件外套，乔呦挑了一件灰蓝色的短款中式大衣，也很适合刘亚荣，这次购物圆满结束。 陆砚闻拎着东西，两人从三楼乘直梯下楼。 乔呦问：“陆同学，你的车子停在地下车库还是外面？” 陆砚闻不答反问：“你不是还有事要和我说？” “啊……” “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 “……” 乔呦本来也没想蒙混过去，只是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这样面对面解释，总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乔呦承受着陆砚闻的目光审视，想着那就还是实话实说吧，结果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电梯里忽然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咕噜噜。 乔呦张张嘴，闭上了眼。 像是为应和她此刻的“开心”，她肚子很给力地又来了一个连环咕噜噜。 “……” 她是饿死鬼投胎么。 陆砚闻别过头，余光看着电梯门反照过来的画面，可以清晰看到女孩通红的脸。 “不好意思，失礼了。”乔呦说，“我今晚吃的有点儿少，就……” “那边吃边说？” “说什么？” “你要和我说的事。” “……” 令乔呦没想到的是，陆砚闻带她去的是一家烤肉店。 这家店，她以前和苏陶来过，味道相当不错，她们还发过朋友圈给这家店做宣传。 可陆砚闻怎么会知道？ 他该不会也是这种高油高热重口味食品的爱好者吧。 “想吃什么？”陆砚闻递过来菜单，“看看。” 乔呦犹疑着接过去，说：“这顿我请。” 陆砚闻表情微微一顿，乔呦马上又说：“不算在我感谢你的那顿里！” 怕对方还是误会自己是个抠门的，她笑着补充：“那顿吃贵的，好的。” “行。” 陆砚闻咽回刚才要说的话，低头忍笑：贵的。 等餐期间，乔呦和陆砚闻大眼瞪大眼。 这样的情景在乔呦决定请客吃饭时就构思过，空气是安静的，人是僵硬的。 今天真的经历了，只能说：得再加个“更”字。 借着服务员送水的空当，乔呦起了话头：“陆同学，你也爱吃烧烤啊？” 陆砚闻正用开水烫杯子，在乔呦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同她的也一并烫洗干净，说：“还好。” 话头灭。 乔呦喝着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时，陆砚闻再次重提：“你想和我说的事是什么？” “……” 就没有别的话题了么。 坦白讲，乔呦又不想解释的原因，除了太过刻意、太自作多情以外，还有一点就是她如果要解释，势必就要把自己即将失业，四处求职碰壁的事透了风。 不然她一个私立小学的老师，假期有什么可忙的？ 可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没有谁是该和你感同身受的。 告诉陆砚闻，人家心好说要帮忙，她肯定不会接受；人家要是听了只是听了，她又觉得自己在卖惨。 或许是她矫情，又或者是自卑心理在作祟，乔呦不想把不愉快的事告诉旁人，特别是陆砚闻。 “我是想和你解释一下今天我和朋友吃饭的事。”乔呦说。 陆砚闻看着她，等候下文。 乔呦摸摸耳朵，放下别在耳后的头发，继续道：“之前答应好请你吃饭，可因为我上次临时有事就没请成。后来，我们沟通好再约，我又一直没发出邀请，但偏偏今天我和别人一起吃，我怕你误会我是想赖账。” 闻言，陆砚闻垂下眼，问：“那你是想赖账吗？” “不是！”乔呦说，“我这段时间工作上遇到一点困难，一直在忙，实在抽不开身。而今天这位朋友是我妈让我必须来，我才……” 差点忘了，不想解释的再一个原因是：还得提到相亲对象。 乔呦尴尬地喝着水，不想再说下去。 所幸服务员又送菜上来，打了个岔，陆砚闻既没问工作遇到的是什么困难，也没八卦相亲的事，话题就此结束。 乔呦松了口气。 随后，滋滋作响的五花肉很好地调节了气氛，原本相对无言的局面也慢慢打开。 “陆同学，你今天也来这边吃饭，还挺巧的。” 陆砚闻用夹子给肉一片片翻个儿，回道：“工作室就在旁边的写字楼。” “原来这样啊。” 乔呦也想帮忙翻个儿，陆砚闻没让：“我比较方便。” “？？？” 乔呦没太明白他有什么方便的，稍一观察，倒是找到一个他们之间的不同。 因为身高悬殊，陆砚闻随意坐在那里就可以轻松操控夹子，可要是她来，就得人往前坐，还得挺直腰，不然看不清烤盘里的情况。 继上次开他的车腿短，这次吃他烤的肉手短，乔呦十分怀疑自己是五短身材。 她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那次去看刘老师，我听高贺说陆同学是mars的主创人，我知道这个游戏，很火。” 最好明天见 第20节 陆砚闻把烤好的肉夹出来放到小碟里，说：“你玩过吗？” “……” 玩没玩过呢？ 说玩过的话，她是真没玩过，就看过祝屹玩的如痴如醉；说没玩过，又好像有点儿不给面子，且显得她把话题引到mars上很白痴。 和陆砚闻聊天好难！！！ 乔呦折中地回答道：“我手比较笨。” 至于玩没玩过，你猜去吧。 她这么一说，陆砚闻还真没再深究下去，转而掏出手机递给她：“你试试这个。” “什么？” “手笨的人也可以玩的游戏。” “……” 陆砚闻推荐的这款app是个类似解谜的小游戏。 难度不大，只要每次牵着猫妈妈在规定步数内找到小猫就行，很容易上手。 但虽然简单到不行，体验感却一点都不差，尤其是通关画面，是那种很治愈的插画风格，让乔呦想起她上高中的时候喂过的那些小猫们。 乔呦不知不觉连玩了好几关。 陆砚闻看碟里的烤肉都凉了，便重新烤。 “诶，这关怎么一直过不去呢。”乔呦说，“总是差一步。” “哪关？” “第6关。” “那关需要……” 为了方便讲解，陆砚闻坐到乔呦那边。 这里的座位都是很宽松的卡座，他们两个并排坐，隔着的距离也在合理社交距离范围，谁都不会觉得别扭。 “你看这里，其实可以先后退一步。”陆砚闻说，“然后……” 乔呦笑道：“这是不是以退为进？” “嗯。” 随着关卡难度的增加，陆砚闻的指导也越来越丰富。 像是刚才提到的以退为进，后面还有杜绝急功近利，耐心等待时机，困难叠加奖励才会翻倍，等等。 乔呦都怀疑这是一款鸡汤游戏了。 她越玩越入迷，没过一会儿，服务员来送特色烤串。 快到他们这桌的时候，坐在他们后面的顾客因为碰倒了酒瓶，一位女顾客突然跳起来，吓服务生一跳。 服务生抓着一把烤串的手下意识往前送，冲着乔呦的方向…… 就在这时，陆砚闻一把将乔呦扯到身边，用手臂挡了下靠近的签子，说：“小心些。” 服务员连连道歉，放下东西走了。 而乔呦，脑袋还靠在陆砚闻肩膀和胸膛之间。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恍惚到周遭失真。 只能听到心脏有力的跳动声，一下接着一下，像是要撞出体内。 “没事吧？” 陆砚闻松开手，往一旁挪了挪位置：“吓到你了？” 乔呦抿了下发干的嘴唇，手指一不小心碰到猫妈妈，走错了一步，通关失败。 陆砚闻见了，一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一边说：“先吃东西，你喜欢，我可以给你手机里装一个。” “好、好啊，谢谢。” 乔呦说着，也坐正身子：“但不用那么麻烦，你告诉app名字就好。” “没有名字。” “嗯？” “没有名字。”陆砚闻说，“我自己平时玩的解压游戏。” 乔呦没想到会这样，但更好奇的是像他这么优秀的人，也会有压力？ 陆砚闻把重新装好烤肉的小碟推过去，嘴角浅浅一扬：“当然会有。工作上遇到困难再正常不过，都会过去的。” 乔呦心下一动，好像懂了“那些鸡汤”。 他这是在通过游戏安慰她遇到了工作上的麻烦别急吗？ 乔呦以为，她匆匆带过那句话，他没入心听，又或者听见了，也觉得没必要说什么。 没想到他用了一种最大程度保护她自尊心的方式说了出来。 第15章 辞职 陆砚闻是坐蒋羡的车来的餐厅。 原本他打算步行回工作室，但因为有了乔呦，而且他还答应乔呦要给她装解谜游戏的app，乔呦便开车送他回去。 大厦下，乔呦在车里等，陆砚闻回办公室取电脑。 窗外夜色迷蒙，乔呦想起那个小游戏，忍不住弯了弯唇。 这段时间不间断地找工作，次次失败，她就次次鼓励自己没关系，再找就好。 可她每晚都会失眠。 脑子里就像是装了一个提词器，不停地在问自己一直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房租怎么办？到底什么工作才是真正适合她的？ 她甚至想，是不是就是自己太没用了？而林慧芝一早就看透这点，所以才为她规划人生？ 无法抑制的焦虑让乔呦产生自我否定，可现在再想想，一些失败又算什么？ 她才二十五岁，时间允许她静下心，不急不躁地去找自己的路。 就像游戏里的猫妈妈，一步一脚印，总会找到它的孩子。 乔呦深呼吸，把这些天积压的负面情绪都释放了出去，她还得提起精神接着找工作呢。 乔呦拿出手机想看看招聘，林慧芝女士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进来。 不用想，肯定是相亲的事。 “怎么样？小胡不错吧。”林慧芝高兴地说，“我看过照片，小伙子多周正啊。” 乔呦不否认胡泽总体条件很好，但要说和他谈恋爱就…… “你该不会又不行吧？”林慧芝一下子变了语气，“乔呦，我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又或者说你不满意小胡哪里？” 乔呦说：“我没不满意他，就是……” “就是什么？”林慧芝急道，“你知不知道条件这么好的男孩多少人抢？你现在不确定下来，人家明天遇到合适的，就没你事了！”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也得相处，我……” “先把人定下来，懂吗！” 林慧芝又开始了老一套。 什么恋爱和结婚过日子不是一回事，乔呦这个年龄已经不能再幻想爱情了；还有，他们家就是普通家庭，不能好高骛远，能有像是胡泽这样的女婿，就很好了；最重要的，乔呦就要失业了，再不找个好丈夫兜底，生活怎么有保障？ 乔呦才重振起来的精神，马上就要被林慧芝踩灭。 她打开左右两边的车窗，透透气。 林慧芝还在说：“你这次别想糊弄我，你就说，小胡是哪里不好了？” 心口堵得厉害，乔呦望向窗外连成片的街灯，有一对小情侣正在分食一盒章鱼烧，两人笑得都特别开心。 “他和我吃不到一起。” 林慧芝愣了好几秒：“你说什么？” 乔呦说：“他和我吃不到一起，我最讨厌吃生的东西。” 这个答案彻底激怒了林慧芝。 她下一秒就要爆发，但乔呦看到陆砚闻已经站在车门前，说了句“等会儿给您打回去”，便挂了电话。 陆砚闻上车，打开笔记本电脑放到腿上，说：“手机给我。” 乔呦递过去，林慧芝打进来电话，乔呦按掉，开了飞行模式。 陆砚闻说：“你可以先接电话。” “没事。”乔呦摇摇头，“先装游戏。” 陆砚闻没再多说，很快将程序安装好，然后让乔呦解除飞行模式，测试一下。 一有了网络，林慧芝的微信又来了，就像掉了满地的豆子，霹雳吧啦轰炸乔呦的手机， 乔呦已经无感了，拿过手机试玩一下，确定没问题又开了飞行模式。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请陆同学吃饭。”她笑着说，“吃贵的。” 陆砚闻说：“你今天请过了。” “这个不算。”乔呦说，“今天这次……” “下次我请你。” “……” “吃火锅。” 最好明天见 第21节 乔呦更惊讶了：“除了烧烤什么的，你还爱吃火锅？” “嗯。” “那你……吃辣吗？” “吃。” 乔呦是真没想到啊。 陆砚闻这种高冷男神居然这么重口味，明明他的样子更符合吃素。 乔呦挺想再问问陆砚闻吃不吃炸鸡？ 但时间不早了，她也不好耽误人家的时间。 陆砚闻下车，站在车边他弯下腰，说：“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 “另外……” 乔呦歪歪头，往车窗那边看。 男人拱起的腰背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衬衣领口解开的两粒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 乔呦移开一点儿视线，问：“陆同学还有什么事吗？” 陆砚闻定定地看着她：“吃不到一起的两个人确实不适合。” * 月底迫近，教师考核的结果也即将揭晓。 列在重点人员名单上的八个人，走了三个，两个老教师，一个怀孕女教师，都是不想扯皮，想留点儿面子主动辞职。 乔呦心态还比较稳，该工作工作，该面试面试，都不耽误。 周四下班，乔呦在停车场遇到小丁老师和郑老师。 郑老师比乔呦年长几岁，为人热心肠，见了乔呦，就问她最近有没有和领导再谈谈。 郑老师说：“你千万别给自己定性。既然说了只是重点名单，就不是一刀切。你把握住时间，总能扭转的。” 乔呦视线轻轻扫过小丁老师，说：“我这次估计是真没戏了。” 除了张老师，赵姐，还有校领导，大家都不知道乔呦上名单的原因是因为被举报抹黑学校声誉。 所以郑老师不信邪，又说：“怎么就没戏？只要没下解聘，你就还有可能留下。现在工作多难找啊，小乔，你可不能就这么放弃。” “谢谢您。”乔呦说，又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小丁老师，“确实，工作很难找。” 也是因为知道难找，她明白有人为什么这么做。 可她不认同这种卑劣的手段，更觉得无比心寒。 回到出租屋，乔呦给自己简单炒了两道菜，吃完饭就回房间看书。 最近这几天，墙上有家猫又给她提了不少写作方面的建议，她受益匪浅，所以就买了几本指导类的书籍，想和墙上有家猫一起研究。 正做着笔记，胡泽发微信问她周末有没有空吃饭？ 乔呦拒绝了。 她是真没时间，得去好几家面试。 回复完，乔呦继续看书，没过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她以为还是胡泽，结果拿起手机一看，愣住了。 * 转天，乔呦照常上班。 见到同事，她一如往常问候早安，可同事见她的神情却不太对劲儿。 乔呦不明所以，进了办公室，就见几个同事围在一起说什么，但一看她来了，就立刻散开。 这是怎么了？ 乔呦去工位坐下，手机随之震动。 张老师：[你和汪主任怎么回事？] 乔呦看看隔壁若无其事坐着的张老师，回复：[汪主任？怎么了？] 张老师：[大家都传你这次走是因为你和汪主任有那种关系，事情被汪主任老婆知道了，汪主任就牺牲你，让你走人！] 啪嗒。 乔呦撂下手机。 在张老师疑惑的注视下，乔呦站起来，离开了办公室。 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好事的人，已经跟了上去。 乔呦去了三楼的教师办公室。 门口，小丁老师正在和某位老师说话。 那位老师不屑又嗤笑的表情，乔呦看一眼就明白小丁老师和这位老师说的是什么。 “丁思雅。”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小丁老师转过头，看到是乔呦，脸色闪过慌乱：“小乔老师，有什么事吗？” 乔呦说：“应该我问你有什么事。” 旁边的老师见情况不对，想先走，乔呦没让。 乔呦一再忍耐，想着反正她也有心不想再做老师，走就走吧，何必再拉一个下水。 可有时候人的忍耐换来的不是息事宁人，是蹬鼻子上脸。 “录音是你让徐梦找我录的吧。”乔呦开门见山。 小丁老师一怔，慌忙摇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之前和徐梦逛商场，我看见了。”乔呦打开手机，翻出来照片给小丁老师看，“徐梦是我高中同学，之前我们参加学生会，找我咨询过上私立小学的事。” 自从那次和校长谈完话，乔呦就一直想，她什么时候和家长抹黑过学校？ 直到看见小丁老师和徐梦闺蜜似的一起逛街，她才想起来她和徐梦说过学校招生的事。 当时徐梦为了对比私立小学和公立小学之间的差别，让乔呦说了好多私立小学的弊端。 乔呦从来不会在孩子上学这件事上撒谎，她说私立小说的师资力量确实存在不稳定的情况，但正常的人事变动，公立小学也会有。 她说的很客观，绝对没有故意贬低学校。 但是，如果有人恶意剪辑了录音呢？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丁老师，你比我晚入职一个学期，那时候我们一起吃午饭，下班还会一起逛街，直到你搬到三楼办公室，我们虽然没有以前亲近了，但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吧？” 小丁老师不说话，就一直摇头，眼泪也早掉了下来。 张老师和几个其他老师跟过来，看这场景，还以为是谁欺负了小丁老师。 “怎么了这是？”张老师问，“小乔，你和小丁……” 小丁老师忽然抬头，哀求乔呦：“求求你，别说。” 周围人全一脸懵逼，都在窃窃私语。 乔呦看着小丁老师害怕的样子，脑子里划过一下要不就算了的想法。 但她想起自己那样小心翼翼躲避汪主任，可有人偏偏利用职场骚扰这样的话题做引子，乔呦就不想算了。 她拉着小丁老师进了楼梯间，隔绝外面的同事。 “你主动和校长辞职。”乔呦说，“我就不说。” 小丁脸色瞬间煞白：“不行！我不能辞职！小乔，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怕会被开除才……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行吗？” 原本小丁老师想陷害乔呦一次就够了。 她利用徐梦是乔呦高中同学的这层关系，让徐梦套乔呦话，之后再剪辑了录音，匿名寄给校长。 为此，她还特意把朋友圈对乔呦设限，以防乔呦发现自己和徐梦的关系。 她以为万无一失，可昨天听郑老师的意思，万一乔呦这次没走，那么她在年轻的副科老师里依然不是安全的。 既然已经做了，就做到底。 于是，她散播乔呦和汪主任的谣言，想利用这种女性敏感话题逼乔呦赶紧辞职。 乔呦自然也明白小丁老师的用心。 她也不想为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再争辩什么，只问了小丁老师一个问题：“如果你是我，你会原谅吗？” * 晚上，苏陶来乔呦家吃饭。 听了小丁老师的事，苏陶火冒三丈，说这事没完，必须让坏人罪有应得！ 乔呦说：“我已经和小丁说了，她如果主动辞职，我就不告诉校领导。可如果她不，我会给校董事会写信，到时候所有同事知道她是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人，也容不下她。” “对！”苏陶说，“这种人该！太可恨了，心机表！” 乔呦喝口果汁，没再说什么。 她并不觉得有多痛快，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诶，那你既然揪出来小丁，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学校了？”苏陶笑道，“姐妹可以啊，自救成功！” 乔呦也笑，给苏陶看昨天晚上接到的offer邮件。 “我今天正式辞职了。” 作者有话说： 陆砚闻：老婆马上要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了！ 最好明天见 第22节 第16章 工作 苏陶盯着“星蓝宣传公司”几个字，后知后觉：“你这是被录用了？” 乔呦笑着说：“这家就是我跟你说的，新成立的那家宣传公司，老板原来在排名第一的广告公司工作，现在出来单干。” “啊！”苏陶站起来抱住乔呦，“厉害了，我的呦！” 乔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录用。 她一没有从业经验，二没有人脉，但昨天给她打电话的hr说她的想法很不错，公司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大家共同成长进步。 “我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乔呦说，“说不定以后我就能在传媒领域混出来名堂。” 苏陶鼓掌，为乔姐助威。 但话又说回来，苏陶没想到乔呦这次能下这么大的决心。 从她们认识起，乔呦就是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女，每一步走的很稳，好像任何意外都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你工作这事和你妈说了吗？”苏陶问，“你妈会不会气炸？” “我妈那边啊，”乔呦叹了口气，“我回去和她好好说说。” 苏陶点点头：“我觉得你妈也就是想你有个好归宿，其他的还好。” 乔呦理解当妈的这份用心，可是“好归宿”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吗？不如努力工作来的靠谱。 “诶，上次那个公务员为什么不行啊？”苏陶又问，“我看照片还可以的。” 为什么不行—— 乔呦蓦地想起自己和林慧芝女士说的那句：吃不到一起。 以及陆砚闻在大厦楼下说的：吃不到一起的两个人确实不合适。 因为这一句话，乔窈当晚又失眠了。 那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不是因为工作和生活压力睡不着，而是因为陆砚闻。 她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咂摸了无数遍。 其实陆砚闻说这话应该仅仅是因为他在车外听到了她和林慧芝的对话，所以也劝她别勉强自己相亲。 可这样的一句话，又让乔呦控制不住往其他方面去想。 想这会不会是一种暗示呢？可暗示的又是什么？ 乔呦不知道。 “呦呦？呦呦！” 苏陶打了个响指，乔呦这才回魂：“怎么了？” “怎么了？”苏陶好笑道，“我问你话呢，你问我怎么了？你想什么呢？” 乔呦抓抓耳垂，打哈哈：“刚才琢磨了下周一穿什么好。” 苏陶说：“这还不好办？本时尚博主帮你参谋呀。” 话题这样混了过去。 乔呦心里却还在为那句话烦闷。 她把这样的纠结归咎于自己还是六根不净，人家不过好心顺着她的意思补了一句，可她偏偏杂念太多。 所以，她决定干脆当做没听见。 * 周一，乔呦到星蓝报到。 星蓝老板anders召集所有人开会，向大家介绍三位新入职的员工。 除了乔呦，还有一位从广告公司跳槽来的rebecca，以及一位应届毕业生，叫韩思齐。 听到这个名字时，乔呦莫名觉得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为表示对新同事的欢迎，anders特意预定了披萨和甜品，说是大家中午一起用餐，互相认识一下。 散会后，行政部门的同事带乔呦他们去认领工位。 乔呦和韩思齐都是文案岗，两人的工位挨着。 韩思齐一坐下就和乔呦说：“小乔姐，你好。以后咱们就是邻居啦，多多关照。” 韩思齐长着一对小虎牙，脸型还是那种娃娃脸，看上去就像是可爱又充满元气的弟弟，很容易拉好感。 乔呦笑笑：“你好，请多关照。” 第一天上班大多就是熟悉环境，工作量有限。 乔呦选择利用时间翻看些资料，她身边的韩思齐就没这么自律了，不一会儿就开始刷手机，和同学聊天。 “小乔姐，你看这个餐厅，很不错诶。” 乔呦觉得上班开小差不好，还是第一天上班。 她本想劝韩思齐收敛一些，但一看餐厅图片，被勾起了兴趣。 那是一家地道的火锅店。 店里布置的很怀旧，叫她想起以前小时候去过的火锅店。 “味道怎么样啊？”乔呦问。 韩思齐说：“我同学昨天去吃的，说巨好吃！特别是有一道这家店秘制的香辣肥牛，绝了！” 辣的，好啊。 乔呦抿抿唇，记下了店名。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乔呦熟记资料的同时，开始犹豫要不要请陆砚闻去这家火锅店。 虽然陆砚闻说她请过了，但那顿烧烤都是她在吃，陆砚闻没动几口。 如果这样就算请过，那这道谢的诚意几乎为零。 思来想去，乔呦还是给陆砚闻发了条微信。 但陆砚闻一直没有回复…… 陆砚闻忙了整整一上午。 mars的最新程序调试出了一点小问题，他和技术部的同事核算半天才找出原因。 回到办公室，他还没来得及坐下，蒋羡又来了。 “下午和我去趟星蓝。”蒋羡说，“我晚上的飞机飞新加坡，我们先把宣传公司的事定了，让他们着手布置。” 陆砚闻说：“你自己去不行？” 蒋羡呵呵：“行啊，我自己去。那我挑回来的人你要是不满意，你自己和anders谈。反正anders一直想约你。” “……”陆砚闻捏捏眉心，“几点？” “半小时后出发。” 陆砚闻点头，拿起手机，这才看到三个小时前收到的微信。 乔呦正和新同事们吃披萨。 不同于学校那种偏肃静沉闷的气氛，星蓝里都是年轻人，还是做宣传的，都关注时下热点，大家很健谈。 anders作为老板，更不用说，简直是话痨，各种idea层出不穷。 乔呦不太爱说，就默默地听，时不时的，再看看手机。 韩思齐给她递饮料，说：“小乔姐，你听lily讲她的六个奇葩男友了吗？太有意思了！” 乔呦刚要说话，一位同事插话：“小乔，谈恋爱了吗？速速招来！” “没有。”乔呦摇头，“我……” “那你看大壮行不行？” “……” “大壮还算是了吧，我表弟不错，可帅了！” 同事们七嘴八舌，好在手机在这时候震了下，乔呦赶紧借机会逃离，说：“我先回个消息。” 乔呦来到较为安静的茶水间。 一听到“谈没谈恋爱”“有没有对象”这类的话，她都有ptsd了，就怕有好心人给她介绍对象。 光是一个林慧芝女士就够她受的了。 点开微信，乔呦看到陆砚闻的信息。 l：[抱歉，一直在开会，才看到消息。] l：[这家店很好。] 乔呦浅浅一笑，回：[我请陆同学去这家店] —[不是说好我请？] —[我的困难解决了，我请] —[恭喜。] —[谢谢] 乔呦看着这句“恭喜”，不知道为什么，就和当时看到offer时一样，是那种满足的开心。 可能是因为陆砚闻用小游戏开导过她吧。 乔呦继续等回复。 没过一会儿，韩思齐过来找她，说是有个大客户提前过来签约，已经在公司楼下，让她帮着收拾下办公区。 闻言，乔呦收好手机，出去和大家一起干活儿。 有几个女同事议论着什么，一脸兴奋，有两个还在疯狂补妆。 “我问楼下前台了，陆总就是跟着一起来了！” 最好明天见 第23节 “你快看看我这个口红涂得够性感吗？” “性感啊，就是估计陆总不会看。” “谁说的！之前都是看的资料，这次见真人，我得好好露把脸！我估计真人不会和照片差很多吧？” “据说，真人比照片好看十倍！” “真的么！！！” 乔呦听得云里雾里，问韩思齐是怎么一回事？ 韩思齐也不知道，说：“好像是跟咱们合作的这家公司老板很帅，是做那个游……” “小韩！快！咖啡机坏了，你去楼下买几杯美式回来。” “啊？这边……” 韩思齐刚才和同事玩的嗨，衣服上沾着的蛋糕还没来得去清理。 见状，乔呦说：“我去吧。” 乔呦去等电梯。 左边电梯下来，右边电梯上来。 乔呦进的左边，与右边出来的人正好错过。 蒋羡整理着胸前的黑色大丽花，从电梯里走出来，说：“待会儿anders又约你喝酒怎么办？” 陆砚闻看了眼微信，淡淡道：“你去。” “……”蒋羡无语，“你当我交际花啊。” 说完，陆砚闻凉凉的目光瞥向那朵黑色大丽花。 蒋羡：“……” 然而，anders一见陆砚闻就忘了蒋羡，根本也不给蒋羡当交际花的机会。 “我们的人下楼买美式去了。”anders冲着陆砚闻来了个wink，“你的那杯，不加糖。” “……” 别说陆砚闻，蒋羡都有些受不了。 他挡在前面，保护他家闻闻，说：“黄总，咱们还是先签约吧。” anders，本名黄德发。 只要能提醒anders他姓黄，他就会收敛许多。 三人进了会议室。 就着这次合作，双方各自再强调了一些细节，anders履行承诺，保证这次会派人入驻l.j工作室，确保宣传的深度和及时性。 “那这次派遣，星蓝会叫谁去？”蒋羡问。 anders说：“我让vivian去，再派个助手给她。” vivian，老江湖了。 蒋羡看了眼陆砚闻，陆砚闻同意。 “助手呢？”蒋羡又问，“助手也很重要。” anders笑笑，拿出一份资料：“你们挑。够意思吧？” 蒋羡竖竖大拇指。 anders被夸，又赶紧开屏，对陆砚闻说：“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陆总不赏脸出去喝一杯？地方……” “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 anders脸色秒黑，蒋羡忍笑，打圆场：“他是真忙。来来来，你跟我说说说这些员工都是……” 蒋羡随手一翻，愣住了。 “怎么了？”anders瞧了眼，“这个是我们新招来的，白纸一张。” 蒋羡吞口口水：“能力怎么样？” anders中肯道：“不好说。但文笔一流，也挺有想法的。你要是选她做助手，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想让她跟项目的。” “不行！”蒋羡一拍桌子，“我就要她！” 乔呦一路跑着把咖啡送回来。 但可惜，客户还是已经进了会议室。 “小乔姐，怎么这么慢啊？”韩思齐担心道，“anders会不会生气？” 乔呦也不想迟到。 但咖啡店里的结账机器坏了，出不了单子，怎么给她咖啡？她又跑去街那边的店买的。 “辛苦小乔姐了，那现在……” “我去送吧。” 乔呦调整好呼吸，要了一个托盘，端着咖啡过去。 陆砚闻就在走廊里打电话，看到乔呦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可当乔呦惊讶地看着他时，他知道自己没看错，真的是她。 陆砚闻挂了电话，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在这儿上班。” 两人之前发微信，乔呦没等来陆砚闻的回复就去忙了。 刚刚买咖啡，她再看手机，看到消息：[还是我来请客，庆祝你度过难关。] 所以，陆砚闻直接庆祝到她公司来了？ 乔呦满脸问号。 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anders出来。 看到乔呦，他笑着说：“小乔啊，你来的正好。明天开始去l.j上班。” 乔呦：“……” 陆砚闻：“……” 一旁的蒋羡：闻闻，哥们儿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作者有话说： 和小伙伴们说下，小说明天就入v啦。 届时更新多多滴，17章留言还送红包滴~ 还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呦呦和闻闻的故事，见证他们双向奔赴！ （ps：新故事《归航》，落难大小姐vs忠犬少年，双向奔赴的小城故事，文案已经在专栏开放，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移步去看看。喜欢的话，就点个收藏吧！谢谢大家！） 第17章 上司 一直到l.j和星蓝签完合同, 乔呦都是懵的。 碍于上下级的关系，乔呦也没办法当众问陆砚闻什么，送走他和蒋羡, 就去了vivian的办公室。 “我们这次要帮mars第二季全面铺开市场。”vivian说，“传统思路肯定是增加线上投放量, 然后和一些游戏大v号合作。你也可以想想其他方式, 随时和我沟通。” 交代完, vivian就把一大摞资料交给乔呦。 见乔呦还跟着迷糊兔子似的, vivian笑道：“别紧张，有了这一次, 你往后就有经验了。” 乔呦很感谢vivian的鼓励, 但她并不是因为紧张。 她是因为陆砚闻要成为她的甲方, 以及她要在陆砚闻眼皮底下工作这两件事, 而回不过神。 乔呦都不知道该不该告知自己和陆砚闻是同学。 “行了，去看资料吧。”vivian说，“有问题微信。” 乔呦麻木地点点头：“好。” 她转身离开, vivian又叫住她, 多嘴问了句：“玩过mars吗？” “……没有。” “那玩玩吧。” “……” 另一边, 陆砚闻和蒋羡也上了车。 陆砚闻的超低气压，搞得蒋羡开车都开不好。 “拜托, 我这是帮你好不好？”蒋羡说，“你不和电梯女孩增加接触, 哪辈子能铁树开花？” 陆砚闻冷声说：“那也不该公私不分。” “谁公私不分了？”蒋羡翻个白眼, “这位乔小姐，anders还不舍得给咱们呢！我磨了好半天, 还用你的照片才……” “什么？” “没, 没事。”蒋羡清清嗓, “总之，乔小姐来咱们这儿是正经工作就对了。” 陆砚闻转过头，双唇抿成一条线，侧脸冷峻。 蒋羡见状，也不咋呼了，认真问：“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你是不是要追乔小姐？”蒋羡说，“你别告诉我你这么多年留着人家的照片是为了辟邪。” 陆砚闻沉默，右手手指摩挲着左手拇指靠下的那道伤疤。 最好明天见 第24节 疤痕很短小，但却烙在皮肤上，一辈子都去不掉。 “闻闻，咱不说自己多有钱吧，但也算是有家底了吧？”蒋羡又说，“又或者不提钱，就看你这张脸，什么女孩追不来？你墨迹什么？” 陆砚闻低声道：“她不看脸。” “那她喜欢丑的啊？”蒋羡无语，“这口味不一般，那你还是……” “她喜欢在健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的男生。” “什么？” 陆砚闻转头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 晚上，苏陶提议带乔呦去外面吃饭，庆祝乔呦入职。 可因为中午的这一记“晴空霹雳”，乔呦没心情出去，有那时间，她还得回家打游戏。 只是，她不会啊。 无奈之下，乔呦向祝屹求助。 祝屹刚练完球，正躺在宿舍里和室友吃鸡，因为乔呦的电话，中途撂挑子，被队友唾弃。 “喂，干嘛啊？妨碍人打游戏，天理不容知道吗？” 祝屹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抱怨，乔呦也不和他计较，说：“我就是来找你问打游戏的事的。” “what？” “游戏，打游戏，mars。” 听筒里安静三秒，随即爆出祝屹的鹅叫式笑声：“你说你要打mars？玩超级玛丽都费劲，你还打mars？你打地鼠吧。” “……” 非得把实话说出来么。 乔呦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可她马上要为mars做宣传策划，不会玩怎么有想法？ 她对祝屹软磨硬泡，承受来自祝屹360度无死角的精准打击，但好歹是把mars的基本玩法摸清楚了。 不过距离通关什么的，也就还差十万八千里。 祝屹看乔呦确实着急，给她想了法子：“你看那些游戏博主玩吧。” “看他们玩，我能会吗？” “……你还是睡觉吧。” “为什么？” “梦里什么都有。” “……” 祝屹的耐心耗尽，剩下的，只能靠乔呦自己摸索。 她在电脑里下载好了mars，又找了一个专门教菜鸟玩游戏的博主，照着人家说的，一点一点玩。 玩了两遍，乔呦是真想睡觉了。 谁说这游戏谁都能上手的？她的手不是手么。 乔呦烦躁地一头栽在床上，后背压着手机，她够出来，点开了她的猫妈妈解谜小游戏。 还是这个好玩。 乔呦玩了几关，压力释放了些。 看着精美治愈的通关画面，她不禁又想到送给她这个游戏的人。 从明天起，她就要在陆砚闻手底下工作了，周期长达两个月之久。 这是什么魔幻的事实啊？ 脑子里又开始一团乱麻，乔呦在床上滚了几圈，点开小说app，呼叫墙上有家猫。 —[在忙吗？] —[不忙。] —[那聊聊天？] —[好。] 因为上次唐突问了墙上有家猫在哪个城市，惹得人家别扭后，乔呦再聊天一直注意边界感。 她和墙上有家猫基本都是聊他们共同的爱好，又或者是她写好的新章节，以及一些写作方法，不会涉及自身隐私。 尤其墙上有家猫，几乎从来不会主动问问题。 可今晚不知道怎么了，ta突然问乔呦为什么笔名要叫潜水蜗牛？ 乔呦看到这个问题时，愣了好一会儿。 乔君明去世后，林慧芝一个人抚养乔呦，那时乔呦七岁。 七岁前的乔呦并不是现在这种安静隐忍的性格。 那时的乔呦是家里的小公主，乔君明很宠爱她，林慧芝也是，她是个小娇气包，什么事都找爸爸妈妈。 后来，乔君明不在了，林慧芝忙着挣钱养家，小娇气包被迫不能再娇气。 大家都告诉她，她得自强自立，照顾好自己，不能拖妈妈后腿，妈妈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为了不拖累妈妈，乔呦九岁就会做饭。 祝屹最爱吃她炒的宫保鸡丁，就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学会的。 再后来，林慧芝和祝卫国结婚。 大家又都告诉她，一定要乖，要让着弟弟，不要犯错惹事，因为祝卫国是没有义务一定要照顾她的，她不能害妈妈失去另一半。 乔呦继续听话，活得很小心翼翼。 她无比羡慕那些有完整家庭的小孩，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实现，就想象自己可以潜入深海底。 这样就可以彻底隔绝周遭的一切，不用再听周围的任何声音，就做她自己…… 潜水蜗牛：[因为我行动力很慢，适合蜗牛] 潜水蜗牛：[嘻嘻.jpg] 这个回答有些敷衍，但墙上有家猫也没再深问，又和她聊起别的。 不过，这倒给乔呦提了个醒：墙上有家猫又是什么含义？ 墙上有家猫回答：[高中时在围墙上见过一家猫，一直忘不了那个画面。] 原来“家猫”是指一家子猫，不是家里养的猫啊。 乔呦没想到，觉得挺有意思。 不仅有意思，她还想起了自己上高中时和猫的故事。 她本来想和墙上有家猫说说的，但祝屹发微信说自己百忙之中突然又有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可以勉强再教教她打mars。 聊天和工作，乔呦当然得选工作。 —[临时要处理一点工作，我们下次再聊] —[好。] 放下手机，陆砚闻静坐了一会儿。 蒋羡的话还在耳边，他却选择逃避，不去考虑。 可窗外月色如醉，浸泡在月光下的夜晚仿佛带了穿梭时光的魔力，自然而然勾起人的回忆。 陆砚闻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开，里面夹着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 画面里是一道围墙，墙上开满了蔷薇花。 一只猫妈妈带了三只小猫坐在墙上，它们的下面，是一个踮着脚往墙上放食物的女孩。 * 转天，乔呦跟随vivian到l.j报到。 l.j这边的人昨天得到消息，说是宣传公司的人要来他们这边联合办公一段时间，大家就猜会是谁。 结果一个御姐，一个甜妹。 l.j的人沸腾了。 负责接待乔呦和vivian的人是蒋羡的秘书，叫袁珊。 袁珊带着她们熟悉各个部门，几乎每到一个地方，乔呦就会引起一小波热潮。 她穿的不过是普通上班族会穿的衬衣和中长裙，可因为那张清纯灵动的初恋脸，就像是校园里走出来的温柔学妹，引人亲近。 有的同事甚至自来熟，问乔呦大学毕业了吗？说她看起来就是个大学生。 乔呦本以为搞技术的人都是那种比较宅，比较社恐的，现在看来是她刻板印象了，l.j的人比星蓝这些做宣传的还健谈。 负责人事的张总说今晚订了超大包，晚上大家好好嗨一嗨，迎接新同事。 乔呦这才上班第二天，光聚会聚了两次。 她看了眼vivian，vivian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从甲方安排，连连说着麻烦了。 张总笑道：“不麻烦不麻烦，玩怎么还麻烦呢？我们……陆总。” 心脏咚地跳了下，乔呦扭头，见到陆砚闻。 工作中的陆砚闻相比平时的成熟内敛多了几分随性。 他挽起衬衣袖，翻了几折固定在手肘的位置上，一副金丝眼镜挂在鼻梁上，彰显精英一面的同时，又有种斯文败类的味道。 乔呦下意识站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 “技术部的，来个人。”陆砚闻推了下眼睛，垂眸时，视线带过某人。 技术部立刻出人，张总顺势说：“陆总，为了欢迎星蓝的两位同事，大家搞了一个party，您晚上也来吧，都认识认识。” 最好明天见 第25节 听着这话，乔呦心里打鼓。 她不知道陆砚闻会不会借此和大家说他们认识？ 认识到什么程度？同学？熟人？还是……朋友。 而就在她紧张猜测之时，陆砚闻用他惯有的清冷嗓音说：“我就不去了。你代我好好招待，账找公司报销。” 说完，就又去忙了。 “这个陆总果真名不虚传。”vivian说，“小乔，你说……小乔？” 乔呦应了声：“诶，我在。” vivian笑道：“怎么？你也被陆总迷倒了？” “薇薇姐别拿我开玩笑了。” 乔呦垂下眼，抿住了唇。 她刚才只想着陆砚闻会怎么介绍她，忘了还有另一种可能：他“不认识”她。 初步熟悉完l.j的内部架构，乔呦和vivian就开始跟市场部的同事开会沟通宣传事宜。 一投入到工作中，乔呦也忽略了之前的那一点不好的情绪。 中途休息，乔呦去茶水间喝水。 许久没联系的高贺发来条微信，说是下个月中旬就是刘亚荣的生日，问问她今年打算怎么给刘亚荣过？ 按照往年的路数，就是乔呦买份礼物，再陪刘亚荣吃顿饭。 但今年，是刘亚荣七十岁大寿，是得大办一下。 乔呦一时也想不到好的主意，正要回复高贺回来再商量商量，陆砚闻也来了茶水间。 四目相对，他们不约而同都是一怔。 之前在技术部的短暂照面还在眼前，乔呦现在算是l.j的工作人员，也就是陆砚闻的下属。 意识到这点，乔呦让开了斟水的位置，低头说：“陆总。” 陆砚闻没应，来到吧台放下杯子，正想开口，又有同事进来。 “陆总。” “……嗯。” “新同事也在，那儿有咖啡啊。” “好的。” 同事从冰箱里拿了块儿点心，就地摘开要吃。 但他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儿，怎么整个茶水间里就他一个活儿物？那两个人怎么都不动啊。 于是，同事想要喂自己点心的手生生僵在半空中。 “陆总，新同事，你们俩……” 乔呦一激灵，拿起杯子想跑，陆砚闻先她一步说道：“我回办公室了。” 陆砚闻一走，诡异的局面也破除了。 同事看着陆砚闻离开，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记得，陆砚闻的办公室里有吧台啊，要什么有什么，干嘛还要来外面的？ “您好，我也先走了。”乔呦说，“您慢用。” 同事回过神，笑了笑：“我叫郝夏仁，技术部。你是乔呦，对吧？” 好吓人？ 这父母是不是有点儿草率了？ 乔呦点点头：“您好，我是乔呦。” “我知道你想什么呢。”郝夏仁给自己塞了口点心，“我爸妈至今后悔当年的这个决定。” 乔呦也笑了，回去继续开会。 路过陆砚闻办公室的时候，她不敢有半分停留。 * 傍晚，到了下班时间，同事陆陆续续离开。 乔呦对这类联谊活动一向没什么兴趣，可归根结底，联谊也是职场的一部分，不得不去。 乔呦的小白车今天限号，vivian来找她，载她一起过去。 起身时，乔呦看到有人还在往陆砚闻的办公室送文件。 虽说老板说不去了，但大家都去玩，留老板一个人加班也不合适吧。 “想多了。”vivian看透乔呦的心思，“我问过了，他们说陆总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这个陆总啊，是工作狂。” 乔呦哦了一声，想想又说：“我没想这个，我是想……” “哎呀呀，和你薇薇姐就别藏着掖着了。”vivian挽起乔呦的手，“就陆总这品相的，别说你们这群年轻小姑娘会关注，anders都约了好几次了。” “谁？anders？！” “对啊，anders男女不拒，最喜欢的就是陆总这种男神范儿的。” “……” 乔呦又看了眼陆砚闻办公室的方向，心说男孩子出门在外可得保护好自己啊。 半小时后，乔呦和vivian到达会所。 不少l.j的人已经到了，鬼哭狼嚎般的歌声一没有了门的掩护，砰地闯出来，震的乔呦脑袋疼。 眼前，人事的张总正和男同事拼酒划拳，女同事们围一起讲八卦看美妆，还有人专注唱歌，大家分工明确，谁都不打扰谁。 “看不出啊，大家这么爱玩。”vivian说，“还以为你们这些技术控都喜欢安静呢。” 张总摆摆手，说：“我们啊，憋好久了。你和小乔不知道，我们……” 原本，l.j工作室设立在京河市。 那里背靠京大，不说是陆砚闻的母校，单是从京大毕业的计算机人才，就值得他们驻地疯抢。 可后来，陆砚闻忽然提出要回北城。 蒋羡第一个不同意。 他们在京河已经扎根了，运作成熟，为什么要去北城？更何况这么一变动，肯定会有不少人辞职，那他们又得重新招兵买马。 但陆砚闻心意已决，一定要回北城。 听到这里，vivian说：“是不是陆总的亲人在北城？” “确实有位亲人在，是陆总的奶奶。”张总说，“但老太太特别通情达理，说是在哪儿住都没事，愿意搬到京河。可陆总不愿意。” 要是这么说，那其中原因就只有陆砚闻本人知道了。 对于上司的隐私，vivian不好再打听，和张总碰了一杯，又听张总说：“所以，我们来北城这几个月是没日没夜加班，都快疯了。今天沾你们的光，可出来放松放松。” “能和l.j合作是我们的荣幸。”vivian说，“这杯我敬您。” 乔呦跟着也敬张总一杯。 但她还在想陆砚闻回北城的事。 刘亚荣没和她提过要搬离北城，所以她一直以为陆砚闻回来就是为了给刘亚荣养老。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什么原因能让陆砚闻在事业上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来来来，大家唱歌啊！都别拘束。” 嘈杂的环境让乔呦没办法再思考，她看看vivian，还在和张总聊天，就自己坐着。 离她不远的卡座，几个男同事在看她。 “上啊！跟她合唱！你不主动，妹子能理你吗？” “可是我……” “可是什么可是？这么漂亮的妹子，你不上，我上了！” “别！” 说话的男生蹭地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话筒，向乔呦走去。 快到人跟前的时候，男生又点儿要退缩，同事实在看不下去，帮他说：“小乔妹妹，唱首歌吧！让小何跟你合唱！” 乔呦没想还有人会叫她唱歌，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我唱歌不好听，就不污染大家耳朵了。” “怎么就不好听了？”同事说，“就算不好听，小何唱的好，让他带你！” 乔呦看向这位小何。 男孩瘦瘦高高，穿着干净的蓝格子衬衣，有些腼腆，似乎是数据部的工作人员。 她对小何说：“我唱歌真的不好听，你……” “没事！”小何脸涨得通红，“我带你唱！” 同事们难得见闷葫芦小何勇敢一回，都拍着手起哄，立马点了一首男女对唱的歌。 乔呦一看，居然是《今天你要嫁给我》。 她是招相亲对象体质怎么着？ 一个个的，都硬往她这里塞男生。 乔呦不想这样，她之后还得在l.j工作，要是闹开这种事，影响不好。 她想着措辞准备拒绝，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 大家以为又是哪个同事到了，都没在意，等看到来的是谁后，包间里瞬间鸦雀无声。 最好明天见 第26节 居然是陆砚闻。 他还是白天的那身装扮，无非是白衬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西服，但之前的那一点点随性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绝对强大的气场。 玩到兴头上的张总刚把领带解下来系头上，一见陆砚闻，直接薅回脖子，做上吊绳正合适。 “陆、陆总，您怎么来了？” 同事关掉音乐，包间里只剩下头顶的气氛灯在唰唰唰晃。 陆砚闻淡淡道：“不是你上午说让我来的？” “我？”张总挠挠头，“可您不是说……” 陆砚闻眼风掀过去。 张总秒变了后面的话，隆重和大家介绍陆砚闻的到来：“难道陆总能抽出时间和咱们同乐，大家掌声欢迎。” 呱唧，呱唧。 掌声十分言不由衷。 陆砚闻也不在意，找个位置坐下。 瞥到电视上即将要播放的《今天你要嫁给我》，陆砚闻问：“谁点的？” “我。”小何举手，“我、我和……” 陆砚闻又看了眼乔呦，眼神之凉，比之前纠正她不用尊称厉害百倍，乔呦果断放下话筒，表示雨我无瓜。 见状，陆砚闻对小何说：“既然你点的，你自己唱。” 小何：“……” 因为陆砚闻的突击加入，原本火热的气氛自动降温。 大家不敢再敞开玩，那些喜欢炫酷吵闹歌曲的同事，都把曲目换成类似《精忠报国》之类的，以向领导表示自己的不二忠心。 乔呦憋笑憋到肚子痛，偷偷看了眼“大佛”。 “大佛”本人坐在卡座一角，举着手机处理工作，神情淡漠。 在一片混乱无章之中，他像是不染喧嚣的艺术品，不被影响，独自寂静。 乔呦偷偷看，偷偷收回目光。 从前，她就喜欢这样的“乱”，有它做掩护，她就可以大胆一点点。 而且，托“大佛”的福，没人往她这边起哄了，她就能继续做她的吉祥物，默默苟到结束。 想到这儿，乔呦又想起上次同学会。 那次要不是陆砚闻从天而降，她还不知道要被洪斌油到什么时候。 这么一想，乔呦觉得她欠陆砚闻好多次谢谢。 谢他不单单为自己挡了花瓶碎片，还应该有挡油腻男，挡合唱，以及那个解压小游戏。 “小乔，你跟我过去请陆总一杯。”vivian说，“他是l.j真管事的，咱们现在的顶头上司。” “好的。” 乔呦和vivian来到陆砚闻身前。 陆砚闻开车来的，不能喝酒，也没谁敢劝他喝酒，就用果汁代替。 “陆总，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请您多指教。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随时和我吩咐。”vivian说，“我来之前，anders特意跟我说了，我这次要办不好您这个项目，就别回去了。” 陆砚闻说：“严重了，合作共赢。” vivian要先干为敬，乔呦自然得跟着。 只是她刚才和张总已经喝了两杯，这会儿胃里不是很舒服，要是能…… “果汁就好。”陆砚闻又补充了一句。 vivian一听，忙说：“这不合适。陆总，您不用……” 陆砚闻递给乔呦一杯果汁，清亮的黑眸看着她，说：“合作愉快。” 乔呦顿了顿，接过杯子，回道：“合作愉快。” 说完，她浅尝了一口果汁，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味。 * 聚会不到十点结束。 vivian本来是要送乔呦回家的，但家里给她来电话说孩子有点儿拉肚子，vivian就待不住了。 “薇薇姐，你快回家吧。”乔呦说，“我打个车走，到家了给你报平安。” vivian不好意思，但惦记孩子，还是走了。 乔呦从会所出来，沿着步行街往主干道的方向走。 这边出租车不好进来，她打算到外面再叫车。 乔呦一边走一边翻找手机，手机是找到了，但钥匙却怎么都没翻出来。 她忽然想起下午vivian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当时在翻包，有什么东西好像掉出来了，她看了下地面，没发现东西，就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一看，应该是钥匙掉了。 没有钥匙，乔呦只能回家。 她赶紧在家族群里发消息，说明情况，让他们稍晚些睡，好给她开门。 祝你平安：[没事，呦呦。我和你妈今天去喝朋友家孙子的满月酒，还在酒店呢。] 祝你平安：[对了，祝屹那小子在家呢。] 乔呦又给祝屹发微信，发到一半，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 她抬头一看，是那辆巨大的g63。 车窗降下来，露出男人好看的侧脸。 “我送你。”陆砚闻说。 乔呦让他不用麻烦：“我打个车就行，我家离这里很近。” “我送你。”陆砚闻又说了一遍，“今天太晚了。” “……” 这还不到十点啊。 但考虑安全第一，乔呦也不再矫情，上了车。 乔呦没有假客套。 她的家离聚会这里确实很近，开车没一刻钟就到了。 乔呦没让陆砚闻把车开进小区，停在了路口。 她向陆砚闻道谢，解开安全带时，陆砚闻忽然叫了她的名字：“乔呦。” “嗯？” “我得和你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关于我今天没有和同事介绍我们的关系这件事。” 乔呦微微一愣，笑了笑：“就这个事啊？” “对。”陆砚闻点头，表情认真，“我不想你……” “我知道。” 这下又轮到陆砚闻愣了愣。 陆砚闻装不认识乔呦这件事，乔呦不否认，她是失落了。 但之后，她也想明白了。 工作中最忌讳裙带关系，如果让同事们知道乔呦和陆砚闻本来就认识，别人会怎么想？ 有人或许会觉得这没什么，但也有人可能会认为l.j和星蓝之间的合作有水分。 到时候工作中一旦出现了问题或者失误，她和陆砚闻认识这件事就会成为别人的话柄。 陆砚闻还好，他是老板，是领导，别人不敢轻易议论。 但乔呦是个刚入行的小菜鸟，要是让其他人认为她是靠陆砚闻同学这个身份才在蓝星工作的，会严重影响乔呦的口碑。 人言可畏，不能不在意。 “陆同学，谢谢你为我考虑。”乔呦说，“你这样做很对。” 能得到理解，陆砚闻松了口气。 可乔呦这么懂事，他又觉得那是因为她无所谓自己表不表明认识她这事，心里顿时不太痛快。 他别过头，这时，乔呦的闹钟响了。 他无意间看到闹钟上的备注：打游戏啦！快点儿打游戏！ “你最近在玩游戏？”陆砚闻问。 乔呦按掉闹钟，叹了口气：“是mars。” 之前吃烤肉时，她还自作聪明说自己手笨，让陆砚闻摸不透她到底玩没玩过mars。 谁知打脸来的这么快。 “真挺难玩的。”乔呦老实说，“我昨晚上一直玩，现在还卡在第二关。” 陆砚闻有点儿想不出第二关哪里耗时？ 琢磨了下，他说：“卡在限时取钥匙？” “对！没错！”乔呦点头如捣蒜，“我才跳到第二个平台，门就关了。” 她看看自己的小短手，绝望道：“太快了，我手按不过来。” 最好明天见 第27节 陆砚闻转过头，勾了勾嘴角，刚才的那一点儿烦闷一扫而空。 过了会儿，他敛起笑，恢复成平时的样子，说：“那部分有个窍门。” “什么窍门？” 陆砚闻不答，转而说：“mars后面类似的关卡还有很多，你想通关吗？” “想。” 之前没玩过，乔呦也就是听说mars很好玩。 这次上手了，她发现这确实是一款好游戏，体验感一流，哪怕她是个手残，光看动画都是享受。 陆砚闻稍稍侧过身子，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说：“我可以帮你。” “真的？”乔呦惊喜，“你发明了它，你肯定是玩的最好的那个！” “不一定是最好，但帮你应该没问题。” 于是，两人约定好，只要乔呦有打不过去的地方，可以随时在微信上请教陆砚闻，陆砚闻会帮她到通关为止。 工作上的一大难题得以解决，乔呦很开心。 陆砚闻看着她弯弯的笑眼，这一天的担忧也彻底没了，先和她说了第二关限时取钥匙的窍门…… 不远处，林慧芝和祝卫国赶着最后一班公交回来了。 林慧芝今晚相当不高兴。 朋友的孩子都生孩子了，她女儿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简直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你就别瞎琢磨了。”祝卫国说，“老刘家这个是先上车后补票才这么快，咱们呦呦是这样的孩子吗？” 林慧芝急眼：“我闺女当然不是！” “这不就结了？”祝卫国摊手，“你看看现在的小年轻们，三十没结婚的都一大把，你这么催呦呦干什么？” 林慧芝不是不想“与时俱进”。 可过往的经历真的无法让她放心乔呦的婚姻，她女儿必须找个可靠的男人，不能像她当年似的，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 “你说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林慧芝叹了口气，“介绍了那么多，怎么就没一个行的？” 祝卫国说：“我看上次那个小胡挺有戏的，呦呦都和我说了，可以试着相处。是你，非要按着呦呦赶紧确定关系。你想想，咱们那时候不也得先相处才能知道合不合适吗？” 林慧芝也后悔自己急功近利了。 现在小胡那边没信儿了，一个不错的男孩又错失了。 “而且要我说，呦呦那么漂亮，要找也得找一个……这样的。” 林慧芝不耐烦道：“哪样的？能不能别老说废话？我……” “你自己看。” “看什么？” “看——” 乔呦下车，陆砚闻送她。 刚才除了传授窍门，乔呦顺便也提了下刘亚荣七十大寿的事。 “回来我问问奶奶的意思。” “好，我们这些学生都很想和老师一起庆祝。” “有回复我告诉你。” “那我回家了。” 乔呦转身，陆砚闻又叫住她，说：“蒋羡那边我也说了，让他保密。你在工作室……别有负担。” “知道了。”乔呦点头，“陆总。” 陆砚闻浅浅一笑：“明天见。” 林慧芝目睹乔呦和陆砚闻道别的全过程，整个人仿佛一夜回春。 “老祝，我是不是要熬出来了？” 祝卫国还在打量陆砚闻，不得不说，这气度和外表，完全是人中龙凤级别，秒杀之前林慧芝介绍的任何相亲对象。 “慧芝，你这次可得听我的！” “什么？” “咱们装不知道，让两个孩子先相处着。” “这怎么装？不得……” “想想小胡！” 林慧芝哑巴了。 她又看向陆砚闻，男生个子高高的，器宇轩昂，风度翩翩，和她女儿简直绝配。 这么好的男孩不能再错过了。 “行，我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订阅的小伙伴，本章留言，闻闻送红包哈。 第18章 老师 乔呦回到家。 对于给乔呦开门这件事, 祝屹表示十分不满。 因为教乔呦玩mars，祝屹被勾起对这款深爱的游戏的怀念，所以从昨晚开始, 他从第一关玩起，准备两周内通全关。 “多大个人了, 钥匙还能找不着。”祝屹抱怨, “懒得说你, 我第二关还没过。” 乔呦正换鞋, 闻言，问道：“是不是卡在限时取钥匙那里？” 祝屹没想到乔呦一猜即中, 但稍一琢磨, 了然了：“你昨晚玩到这儿就玩不下去了吧？不怪你, 这种难度, 我都得刷几遍才能……” “我秒过。” “什么？” “限时取钥匙，我秒过。” 祝屹一脸“你一定是玩不过去就精神失常了”的表情，转脸就要回屋。 乔呦追上去说：“你让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呢。”祝屹说, “你的智力和手速会污染我的手柄。” “你是怕了吧？怕我碾压你。” 祝屹的性格, 乔呦再清楚不过, 死鸭子嘴硬中的战斗机，傲娇极了, 最经不起激将。 果然，一听要被碾压, 祝屹同意让乔呦进屋一决高下。 坐在电脑前, 乔呦还是有一点紧张的。 虽然她有了最强金手指，但她水平在那儿摆着, 侮辱金手指的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发生。 可陆砚闻刚才也和她保证了：“你要是一次没过, 我重修程序。” 所以—— “来啊, 大神。”祝屹呵呵，“快点儿，我还没被人碾压过。” 乔呦搓了搓手，端起手柄。 刚要解除暂停，她又放下了手柄。 “怎么？吹牛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了？” 面对祝屹同学的挑衅，乔呦扭过头说：“要是我真的秒过，你能把你不用的手柄给我用用吗？” “……” 乔呦，乔手残，以前玩超级玛丽都拖后腿的无敌猪队友，刚刚不仅口出狂言，现在还敢谈筹码？ 真特么是见鬼了。 祝屹走到柜子前，拿出来一个崭新的手柄，说：“你要是秒过，这个给你。” “真的？”乔呦看了看，“好漂亮。” 祝屹哼了一声：“你也就现在欣赏欣赏。” 乔呦不以为意，再次拿起手柄。 暂停接触，女主kyra动起来，做了那个经典的歪头动作。 乔呦缓缓吐口气，回忆着陆砚闻刚才教她的那些，放松肩膀和手指，然后操控手柄，让kyra跳到平台上，去触动开关。 这里的玩法是：开关触动后，平台下面的房间的门就会打开，里面放着通关用的宝石钥匙。但门打开的时间有限，玩家必须在规定时间内翻过重重关卡，不然门关上，就要重来。 乔呦按下开关，石门开启的音效响起。 祝屹顿时进入情境，不由得紧迫起来：“你快动啊，没时间了！” 乔呦看看kyra脚边，那下面是万丈深渊。 玩家稍有不慎，没跳好平台，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乔呦都不知道摔死过多少次了。 “你干嘛了？”祝屹见乔呦一动不动，着急道，“表演入定呢？” “你不懂。” “……” 靠，还他不懂了。 最好明天见 第28节 乔呦仔细看着画面，找到触动石门开关前的那块不同于所有图案的地板，小心翼翼地沿着边缝挪了出去，直到再也踩不到这块特殊地板。 之后，她以老太太遛弯般的悠闲速度，一点一点翻下台阶，顺利进入房间，取得钥匙。 祝屹看着这波神操作，从一开始的“这傻子没救了”到“好像哪里不对劲儿”再到“这尼玛什么路子”，最后，跪了。 还能这么玩？？？ 乔呦轻轻松松，简简单单过了关。 看着桌上漂亮的手柄，她拿起来揣在怀里，笑着说：“谢谢小屹。” “……” 屋外，玄关那边传来开门声，林慧芝和祝卫国回来了。 乔呦出去打招呼，祝屹拦住她：“谁教你这么玩的？哪个博主？这是bug吗？” “不是bug。” 陆砚闻和她说这个方法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也是bug。 但事实就是—— “许多玩家容易先入为主，认为既然限时就是一定是要靠快才能通关。而实际上，开关前的那块地板才是触动限时装置的按钮，只要不碰，就不会限时。” 乔呦拍拍祝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屹啊，做事不能急躁，要多观察。知道吗？” “……” 祝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怀疑人生。 乔呦打开门，又停下补充了一句：“至于谁教我的……” “对，谁教你的！”祝屹喊道，“凭你的脑子不可能想出来！” “……” 祝卫国在外面接话：“喊什么喊？几点了都！一会儿邻居找上来了。” 乔呦看着弱小无辜的祝屹，决定不告诉他是谁教的，谁叫他瞧不起自己本就不多的智商。 “妈，祝叔。”乔呦从屋里出来，“你们回来了。” 林慧芝双眼炯炯有神，直勾勾看着乔呦，看得乔呦有些不自在：“妈，怎么了？” “没，没事。”祝卫国拽了下林慧芝“你妈和我今晚高兴，喝了两杯。” 乔呦点点头：“那我去做两杯蜂蜜水，连给小屹弄些宵夜。” 乔呦一进厨房，林慧芝和祝卫国在客厅里手舞足蹈。 “老祝，我预感这次有戏！” “稳住！咱们得稳住。那小伙子看着再好，最重要的还得是对呦呦好。” “是是是，你说的对。” 两人笑得贼眉鼠眼，吓了出来的祝屹一跳。 “爸，慧姨，你俩今天中邪了？” 祝卫国一脚踹过去：“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边儿去。” 祝屹拍拍屁股，去厨房找人，他非得问问是谁教的乔呦不可。 乔呦正在看手机，有人突然进来，她慌忙把手机收起来。 “跟教你的那个人发消息了是吧？”祝屹眯了眯眼，“到底是谁？哪个大v？” 乔呦摇头：“我和陶子说话呢。” 祝屹信她个鬼。 可为着这么个事，他到底也不能硬抢手机。 但一心想知道是哪个高手却不能知道的滋味，堪比抓心挠肺啊。 “行，你今天不说，早晚得说。”祝屹咬牙切齿道，“咱俩走着瞧。” 乔呦笑着问：“面里要放辣酱吗？” 祝屹气得别过头，隔了会儿才回道：“两勺。” 厨房重新属于乔呦一个人，她拿出手机，继续发微信。 —[真的是秒过！] —[我弟弟都傻了，一直问是谁教的我] —[你真厉害.jpg] 刚到家不久的陆砚闻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些消息，弯了弯嘴角。 —[后面类似的地方还有很多，都可以告诉你。] 乔呦一看，心说那她不得把祝屹踩在脚下了？ —[陆同学，我决定给你换个什么称呼] —[换成什么？] —[陆老师！] 这三个字让陆砚闻唇边笑意更深，他正要回复，蒋羡打进电话。 “怎么样？”蒋羡问，“和乔小姐在同一屋檐下工作，快乐吗？” 陆砚闻想起什么，起身往书房走去，语调凉凉：“和你有什么关系。” “……”蒋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砚闻，你这是什么行为你知道吗？标准的过河拆桥！” “那挂了吧。” “诶诶！别挂啊，你能不能对我有点儿爱心？” 陆砚闻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又说：“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话。” “知道。”蒋羡说，“我本来在公司的时间也不多，看见乔小姐会装不认识的。” “嗯。” “闻闻，我这儿有个感情疑惑，想问问你。” “没时间。” 说完，陆砚闻挂了电话。 蒋羡：“……” 陆砚闻点开电脑里的mars，准备重头玩一遍。 等待启动的功夫，他回复消息：[乔同学今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乔呦在给祝屹捞面条。 看到手机亮了，放下筷子，手指不小心碰到还烫着的锅的边缘。 她赶紧摸耳垂，单手打字：[第二关没有了] —[那下次上课时间你来安排。] —[谢谢陆老师！] —[乔同学客气了。] * 适应在l.j工作比乔呦想象中快，也顺利。 vivian是难得一遇的好同事，愿意教乔呦，l.j的人虽然不懂宣传的事，但都很好相处，没那么多人际沟通上的弯弯绕绕。 乔呦工作一周，已经完全进入状态。 周末，苏陶约乔呦吃饭。 乔呦恰好想为刘亚荣看看生日礼物，便选了一家大型商场。 说到刘亚荣的生日，老太太人老心不老，说如果非要过啊，就得过的有意思。 高贺提议去那种回忆青春的主题餐厅，里面都是布置成教室模样的，能唤起刘亚荣教课时的美好回忆。 这个提议，被刘老师本人pass掉。 刘亚荣原话：“我都教了一辈子，天天被学生气，不想回忆！” 于是，学生们又头脑风暴。 最后，刘亚荣自己提出来：赶潮流，去露营。 目前，这件事已经交给陆砚闻全权负责。 “不是我说，你和陆大佬这缘分也太深了吧。”苏陶说，“他又是刘老师的孙子，又是你现在的上司。我都怀疑你们这么多次的见面，别再是大佬一手策划的？” 乔呦笑道：“胡说什么呢？小说看多了。” 看小说怎么了？艺术源于生活。 苏陶越琢磨越觉得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 “你去星蓝这件事，或许是巧合。”苏陶分析起来，“毕竟陆大佬不可能左右别人用人。但除此之外，你不觉得……” 乔呦让苏陶打住：“请停止你的想象。” “……” 苏陶噘噘嘴，还是觉得巧合过分了，就有猫腻。 可要是反过来想想，陆大佬也不至于算计乔呦，一没钱二没房的。 这样诚实地想自己的闺蜜，苏陶的小良心有些不安，她转而说：“喝奶茶吗？我请客。” “那必须喝。” 两人去附近的奶茶店排队。 路过一家电子商品商店时，乔呦看到一个熟人——郝夏仁。 最好明天见 第29节 这个郝夏仁在l.j也是传奇人物了。 据说高考的时候缺考一科，勉强上了个二本。 这在藏龙卧虎的l.j里，绝对是垫底学历，但就是这么个人，是陆砚闻三顾茅庐请来的。 “嗨，郝……”乔呦卡壳。 郝夏仁笑笑：“叫我老郝就行。” 乔呦尴尬地点点头，准备介绍身边的苏陶，不想苏陶已经过去了，还一拳招呼在了郝夏仁肩上。 “虾仁！真是你！”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郝夏仁愣在原地。 乔呦拽拽苏陶，小声问：“你们认识？” “一个小学，一个初中的。”苏陶说，“这都多少年没见了。” 苏陶一阵感叹，但看郝夏仁一点儿反应没有，犹疑道：“你该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你忘了？你还说过我是你见过最好看的女生呢。” 听到这话，郝夏仁回魂，脖子登时爬起来一片红。 “好、好久不见了。”郝夏仁说，“没、没想到在、在这儿遇见、遇见你。” 苏陶直笑：“怎么还结巴了呢。” 郝夏仁低下头，用手挡住了脖子。 原本乔呦和苏陶的两人行，因为有郝夏仁的加入，社交面一下子打开。 三人选定一家融合菜餐厅，边吃边聊。 不过，在乔呦看来，郝夏仁面对苏陶时，话格外的少，叙旧过程基本都是苏陶一个人在追忆。 吃到一半，乔呦收到vivian的微信，说是有个十分紧急的资料，需要乔呦给她发过来，而文件在工作室电脑里。 “你这就不吃了？”苏陶问，“带个菠萝包走吧。” 乔呦拿起包：“我饱了。你们……” 她看向郝夏仁，后者以一种类似修勾等任务的表情看着她。 “老郝，麻烦你给陶子打个车，记下车牌号好吗？”乔呦说，“她今天没开车。” 郝夏仁点头：“交给我。” 商场距离l.j工作室不算远。 乔呦开着她的小白，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在vivian的要求下，乔呦提供了资料。 但为防止待会儿还需要什么，vivian让乔呦多待命一会儿。 乔呦没事可做，只好用公家的电玩了一把mars。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乔呦从商场出来时，天是刚刚擦黑，现在已然黑透。 她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斟了杯水喝，然后来到落地窗前，俯瞰此刻的夜景。 城市灯火璀璨，像是夜空倒挂在脚下，那些川流不息的车子就是亮黄色的银河带。 乔呦看得入迷，手机这时响起，她以为vivian那边来消息了，结果是墙上有家猫的私信。 今天是小说更新的日子。 墙上有家猫第一时间阅读完最新章节，就来和乔呦分享心得体会。 —[你说的太对了！可惜我的电脑没在手边，不然我现在就把章节修改过来] —[没在家？] —[临时加班，还在公司] 墙上有家猫没再回，vivian那边也迟迟不给回音。 百无聊赖之下，乔呦又打了一把mars。 过了好一会儿，vivian终于回信，她让乔呦把星蓝和大v合作的制式合同发过去。 vivian谈下了一个粉丝过千万的游戏博主。 得到这样的好消息，乔呦觉得自己没白等。 vivian：[抱歉让你等了这么多久，快回家吧/抱抱/] 乔呦收拾好东西离开。 可等到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她发现按钮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后知后觉，乔呦想起周五下班前后勤同事的话—— “周日大厦检修电梯，谁要是回来加班，注意时间。晚上八点以后，电梯停运。” 乔呦看眼时间，八点四十二分。 “……” 叹了口气，乔呦认命进了楼梯间。 l.j所在的这栋大厦，一共有四十六层高，l.j占据三十五和三十六层。 楼梯间平日里人气就少，这会儿，更是阴森到了极点。 乔呦往下面望了一眼，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乔呦前段时间刚看了一部惊悚片。 里面有段凶手在楼梯间捉女主角的场景，顿时跟倒带一样在脑子里重演。 握紧包包，乔呦举着手机照着路，沿扶手一阶一阶向下。 无孔不入的阴风在脖子周围窜来窜去，乔呦犹豫要不给苏陶打个电话，聊着天下去？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听到脚步声。 一下、一下、一下，由下向上，由远及近，是冲着她来的！ 乔呦瞬间心脏提到嗓子眼儿，那些被变态抓住后受尽折磨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她一阵脚软，一时也不知道是该问问是谁，还是三十六计走为…… “上面是谁？” 乔呦一愣，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谁在上面？”那人又问了一遍。 乔呦不太敢确定，试探着说道：“陆老师，是你吗？” “是我。” 作者有话说： 搞了一个抽奖，大家来参加啊。 第19章 魔方 乔呦见到陆砚闻。 他穿的十分休闲, 深色运动裤搭配黑色冲锋衣，内里的白色t恤露出一点衣角，很像过去男生们穿着宽松校服, 露出里面自己的衣服。 “陆老师，你怎么来了？”乔呦拽了下包带, “你……” 手里的手机还没关手电筒, 乔呦一动, 光跟着动, 晃到了陆砚闻脸上。 他满头的汗，被光线一照, 亮闪闪的。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乔呦找出包里的纸巾递过去, “快擦擦。” 说完, 她瞥到墙上29层的标识, 明白了。 从一楼爬到二十九楼，不出汗才怪。 陆砚闻接过纸巾，缓缓调试着呼吸, 说：“回办公室拿点儿东西。” 乔呦点点头：“你赶的太不好了, 电梯维修, 八点前还可以用。” “嗯，我知道。” “你知道？” 陆砚闻微微一顿, 转身找到垃圾桶，把纸巾扔了进去, 说：“走吧。” 就开始下楼。 乔呦没太明白这里的行为逻辑, 他刚刚不是说来拿东西吗？东西呢？ “陆老师，你不去办公室了？” 闻言, 陆砚闻正往下迈梯的腿一僵, 然后收了回去, 人定在原地。 乔呦下楼到他身边，又说：“怎么了？你不是……” “现在去拿。” “……” 他怎么怪怪的？ 乔呦纳闷，脑子里什么一闪而过，她联想到了那些惊悚电影。 眼前的陆砚闻该不会是幻觉吧？ 乔呦毛骨悚然，赶紧用力闭上眼、睁开，再闭再睁开……反复几次，陆砚闻都在她身边。 不是幻觉啊。 陆砚闻看着乔呦不停地眨眼。 最好明天见 第30节 那样子，和恐怖片的洋娃娃有几分神似，尤其此刻在这个静得瘆人的楼梯间里，怎么看怎么诡异。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乔呦下意识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陆砚闻：“你，你是陆老师吧？” “……”懂了。 陆砚闻放松下来，他插起口袋，一条腿放在台阶上，模样更像曾经校园里那个高冷却又恣意的少年了。 “我昨晚教你第五关的通关窍门，掌握了吗？” 一听这话，乔呦舒口气，是陆砚闻。 她重新下台阶，站在陆砚闻身边，商量：“陆老师，我和你一起去办公室拿东西行吗？然后我们再一起下楼，这里挺吓人的，我们就伴出去比较好。” 陆砚闻用余光看着女孩。 楼梯间里的光线只能依靠窗外的月光，女孩仰着头，面容承着温柔月色，比平时看起来更乖了。 陆砚闻放在口袋里的手握紧几分，沉声说：“行。” 乔呦跟着陆砚闻回到l.j工作室。 她在这里工作一周，但进陆砚闻的办公室，还是头一次。 陆砚闻打开灯，暖黄色灯光顿时填满空间，和落地窗外的夜色交相辉映。 巨大的办公桌上并排放着三台电脑，桌后面是一面墙的书架，各种书籍整整齐齐罗列在上面。 “随便坐。”陆砚闻说，“那里有水。” 乔呦看过去，是个开放式吧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吧台让她觉得有哪里不对。 乔呦想不起来，也不敢乱跑乱动，走到吧台旁边的沙发那里坐下。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七阶魔方，让她一怔。 陆砚闻原本就没东西可拿。 但既然上来了，总得把事情圆过去，于是他打开电脑，想看看这几天的数据报告。 视线带过吧台，他看见乔呦正盯着茶几上的魔方。 “喜欢可以拿去玩。”陆砚闻说。 乔呦回过神，说：“我不会。” 不会？ 重逢那天，他明明记得她有一个魔方钥匙扣。 陆砚闻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三阶四色魔方，然后起身来到吧台，递给乔呦。 “要不要试试这个？”他说，“相对简单。” 乔呦抿住了唇，曾经夜夜偷偷练习魔方的画面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我……”她低下了头，语气藏着几分自嘲，“我玩的很慢，还是算了吧。” “不急。” 陆砚闻把魔方放在茶几上，说：“我这边也需要一些时间处理工作，你可以用它来打发时间。” 乔呦还想拒绝。 但话到了嘴边，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鬼使神差地又拿起了魔方。 像是回到过去的那些夜晚，她开始专注地转起来。 坐在办公桌后的陆砚闻时不时望向乔呦。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他想起高中时做过的一件傻事…… 魔方潮在校园流行的源头是找不到了。 总之，等陆砚闻反应过来时，好多同学的手里已经转起了魔方。 魔方于陆砚闻而言，兴趣寥寥。 但小时候学钢琴时，陆砚闻的老师告诉过他可以利用魔方来活动放松手指，所以陆砚闻虽然对魔方不怎么感兴趣，但他会转。 某次，陆砚闻和男生们在操场上打篮球。 中场休息，几个男生耐不住，喝完水就转起魔方来。 篮球队副队长见了，笑道：“至于这么上瘾吗？过几天联赛，都别掉链子啊。” “不会的，副队。”男生说，“再说了，咱们闻哥也没说什么嘛。” 副队长看向陆砚闻，递给他一瓶水，纳闷道：“就这么好玩？学校是不是得成立魔方社了？” 陆砚闻没言语，他一向话少。 而转魔方的那个男生接话道：“闻哥，副队，这就是你们有所不知了。” 男生指指操场那边。 篮球队的一位成员正在那里和女同学说话，还接过女同学送来的水，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一看就是刚牵手成功。 “前几天追到手的。”男生说，“靠的就是魔方。” 副队不信：“吹牛吧。” “天地良心，兄弟能传播假情报吗？”男生说，“那女生之前亲口说自己喜欢男生转魔方的样子。大力因为这个，练了好久。” 这么一说，副队长想起最近学校几个魔方转得好的男生是比较受欢迎。 “真这么神？”副队长有些心动，凑过去，“来来来，教我玩玩。” 他们喊陆砚闻一起加入，陆砚闻拒绝，继续去练篮球。 然而，当晚回家后，陆砚闻拿出了他的魔方。 他转了几次，没一会儿就转好了，实在是太简单，太没技术含量。 他把魔方丢到了一边，去做作业。 学校转魔方的热潮还在持续，甚至越来越热。 陆砚闻每每看到同学在那里转的不亦乐乎，周围还围绕着一群女同学，他就会想起自己书包里的魔方。 可他也只是想想，从没有拿出来过。 直到有一天，陆砚闻和同桌路过五班，同桌说自己有东西借给五班同学，正好去拿回来。 同桌借的东西就是魔方。 陆砚闻跟着一起进了五班。 他从这里离开已经快一年，但五班同学看见他都特别热情，闻哥长闻哥短地打招呼。 陆砚闻淡淡地回应，若无其事地留心着四周，最终，视线捕捉到坐在靠墙位置的她。 女孩正在看书，耳边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耳朵，她把头埋得很低，像是要钻进书里面去似的。 前桌同学转过头逗她：“乔呦，你现在就是把物理书吃了，也挽救不了你的物理成绩。” 女孩拨了拨头发，糯糯道：“我这是为下次拯救做铺垫。” 陆砚闻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他从靠墙那边的过道过去，走到同桌身边，问：“魔方有这么好玩？” “好玩啊。”同桌说，“我早让你试试，你不肯。我最近都开始玩三阶四色魔方了，就是有点儿难，我……” 陆砚闻拿走同桌手里的魔方：“我试试。” 就这一次，陆砚闻在五班乃至全校引起了轰动。 贴吧上他转魔方的照片爆贴了好几个月，学校里向他告白的女生多了好多，就连外校女生都有来学校门口等他放学的。 他也在等，一直等，可惜等来的都是别人，不是她…… “我转好了。” 乔呦举起手里的魔方，陆砚闻眼前恍惚了一瞬，从刚刚的记忆里回归到现在。 陆砚闻看了一眼时间，稍稍计算，这手速确实是慢了些。 “你这个七阶很难吧。”乔呦把转好的三阶魔方放在茶几上，“我光是看看就头疼了。” 陆砚闻说：“想不想提高速度？” “我？”乔呦指指自己，“你说转七阶还是这个三阶？” “……先三阶。” 就说呢，吓乔呦一跳。 陆砚闻来到沙发这边，拿起三阶魔方随意打乱，一边拼回去，一边说：“这个是有口诀的。” 乔呦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灵活转动小格子，小声说：“我知道。” “知道的哪个？” 乔呦背了一遍。 “这个口诀太老了。”说话的工夫，陆砚闻已经把魔方转好，“我有个快速转成的口诀。” 乔呦笑道：“陆老师又要教我新知识？” “学吗？” “学。” 静谧的夜晚，窗外风声呼啸，像无形的手一遍遍抚摸过玻璃。 乔呦和陆砚闻并排坐在沙发上。 魔方转动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伴随着陆砚闻讲解方法时，声音里的沉沉低柔，宛如一支醇厚的钢琴曲。 最好明天见 第31节 乔呦听得认真，就连打喷嚏都扭过头生生忍了过去，就怕打扰陆老师的小课堂。 “听明白了吗？”陆砚闻问，“再讲一遍？” 乔呦接过魔方，喃喃道：“我先试一下。” 陆砚闻去吧台斟了杯热水放在乔呦手边，然后看她转魔方。 其实乔呦不笨，只是想问题容易死脑筋，要是遇到懂她的人点拨几句，基本是一点就透。 “停。”陆砚闻打断，“这里不应该往左转。” “啊，对啊，我这里总错。” 乔呦打乱拼好的部分，重新来过。 可过去日日夜夜死记下来的口诀早就刻在骨子里，到了错的地方，她还是会习惯性往左转。 只是这次，当乔呦又要犯错时，有人板正了她。 “向右。” 陆砚闻制止乔呦的动作，轻按着她的手将小格子转到右边，轻声道：“后面你就没问题了。” 隔了几秒，乔呦嗯了一声，却没动。 因为陆砚闻的手还握着她的手。 男人掌心干燥，体温微热，手握起来的时候，手指上关节凸出，乔呦甚至可以看到男人手背上明显的血管。 陆砚闻这也才发现自己握住了乔呦的手。 他只是想纠她的错误，没想要……他立刻收回手，低声道了句抱歉。 乔呦抿抿唇，快速把剩余部分转好，说：“陆老师怎么还道歉呢？该我谢谢陆老师。” 她大方自然，陆砚闻却觉得自己手心滚烫，仿佛女孩的体温还在残留在他这里，灼烧着他。 “不客气。”他哑声说。 随后，乔呦按照陆砚闻新教的口诀独立转了两遍魔方，跟以前的速度比起来，简直是质的飞跃。 她这边学成，陆砚闻那边也说工作已经处理好，可以走了。 乔呦起身，低头看到茶几上放着的还冒着热气的水，顿了顿，趁陆砚闻关电脑的时候喝了下去。 这办公室很宽敞素雅，就是有点儿冷，幸好有杯热水。 喝完水，乔呦去吧台那里把杯子刷干净放好。 回身时，陆砚闻递给她纸巾。 “谢谢。” 等乔呦擦好手，陆砚闻又递给她一件自己留在公司的西服外套。 “楼梯间里凉。”他说。 * 乔呦回到出租屋，已经过了十点。 苏陶刚才发微信问她加没加完班，她开着车，就没回。 —[完事了，刚进家] —[你这才上班就这么加班，果然天下工作一般黑！] —[你和老同学叙旧叙的怎么样？] —[都我一个人在说！不过，我感觉郝夏仁和上学那时候一样，没怎么变。] 乔呦笑了笑，和苏陶又聊了两句，挂好西服便准备去卫生间洗澡。 洗手时，她忽然顿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 其实那种最多只能算触碰，就和你走在大马路上，前面有辆车子过来，陌生人好心拽了你一把似的，什么都不算。 可乔呦当时还是心跳加速。 她靠转魔方隐藏慌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心因为那样一个小小的触碰，起了一层薄汗。 洗完澡，乔呦回卧室翻出书桌最下面抽屉里的一个小盒子。 打开盖，一个发旧发黄的三阶魔方躺在里面。 乔呦拿出魔方，拨乱，拼好。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 这对那时候的她完全不敢想象的。 乔呦捏着手里的魔方，望向挂在墙上的西服。 曾经，她以为她就那样了，永远那么慢，永远落后于别人。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她只是用错了方法。 * 转天，周一。 乔呦早早起床，先去干洗店把西服交给老板，之后前往l.j工作室。 乔呦不是踩点到的，但工作室里已经全是同事，而且看样子就像是通宵工作到现在似的。 可她昨晚走的时候，这里明明…… “来了。” 乔呦扭头，看到vivian。 她还没问这是怎么了，vivian自己就先说：“mars里有项技术是和日本那边的游戏公司合作，需要授权的。今天凌晨的最新消息，国内和l.j打对台的一家公司也得到了授权，还说是独家授权。” “独家？”乔呦惊诧，“那l.j怎么办？” vivian耸耸肩，这里的东西她也不懂：“早上我和anders通过电话，anders说看看这边情况，也许咱们得先回星蓝。” 乔呦怔在原地，无法消化突如其来的巨变。 不远处，陆砚闻和蒋羡从办公室出来，两人表情都很严肃。 助理和秘书围着他们说话，陆砚闻稍低头倾听，一路处理着事情来到门口。 看到乔呦时，他点了点头。 乔呦很想上去和他说点儿什么，哪怕只说一句没事的，也好。 可他顾不上，她也没理由。 乔呦眼看着陆砚闻和蒋羡进了电梯，vivian拍拍她的肩，提醒她走了。 回到工位，乔呦依旧在担心。 就当是一个普通员工对老板的关心吧，她拿出手机编辑微信，想告诉陆砚闻别急，大家都有信心他能处理好。 她打字打到一半，陆砚闻的微信先进来了。 —[我需要去趟东京，有事情随时联系我。] —[工作室不会有事。] ——你也不要担心。 第20章 住院 乔呦返回星蓝办公。 anders告诉她和vivian, 他们与l.j的合同并没有解除，但什么时候上工，等通知。 在此期间, 关于l.j的工作全部暂停。 乔呦也是到这时候才算明白了什么叫真的晴天霹雳。 陆砚闻这一趟东京去了一周都没有回来。 而l.j的对家奇纪年还在不停宣传自己拿到独家授权的事。 乔呦偶尔通过郝夏仁了解l.j那边的情况，听描述, 大家对他们陆总是信心十足的, 每天照常工作, 什么事都不耽误。 唯一让l.j员工不满的。是奇纪年和日本游戏公司的狼狈为奸。 “这个技术, 根本就是陆总和日本迅极一起研发出来的！”郝夏仁气愤地发着语音，“这里面有陆总的心血, 只不过当时陆总初出茅庐, 也为了给l.j增加底气, 就和迅极签了代理协议。” 现在, 奇纪年出高价买断这个技术，迅极觉得价格合适，就把陆砚闻踢了, 独占成果。 可谓是不要脸到一定程度了。 这件事不仅l.j的员工知道, 从mars发行就开始追的骨灰级游戏迷也知道。 他们在网上和各大论坛为l.j发声, 希望可以让奇纪年别这么嚣张，但得到的回应基本为零。 乔呦也生气, 可再生气，也是干着急。 在陆砚闻回来之前, 不仅是l.j, 连同星蓝，都只能忍耐。 周末, 乔呦买了水果和鲜鱼去看望刘亚荣。 刘亚荣家里有客人, 是她以前在校的同事吴老师, 以及吴老师的外孙女。 孙女今年初三，要参加全国物理竞赛，吴老师特意带着孩子过来拜托刘亚荣再给提点提点。 乔呦问候完长辈，不做打扰，去厨房准备午饭。 吴老师从乔呦一进门就打量，见孙女正在做题，就拉着刘亚荣到院子里话话家常。 “这姑娘，”吴老师笑笑，“砚闻女朋友？” 刘亚荣哎呦一声：“那臭小子能有这好福气？快得了吧。” 吴老师一听这话，又说：“那要不是砚闻女朋友，有对象了吗？没有的话，我表弟的儿子可优秀着呢，我介绍了啊？” “怎么就你介绍了？你这下手也太快了。” 最好明天见 第32节 “不是你说不是砚闻女朋友，那我还不能牵个线？” “……” 刘亚荣被这话堵得死死的。 她看向厨房，心想小乔要是那小子的女朋友该多好啊。 “亚荣，不是我说，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不撮合撮合呢？”吴老师说，“和你们家砚闻多配啊。” 撮合？ 刘亚荣怎么可能没想过这个。 乔呦是她最喜欢的小辈，性格温柔善良，以前得知她在相亲，她第一反应就把她介绍给陆砚闻。 可末了，还是没能开口。 “算了。”刘亚荣长叹一声，“年轻人的事我不掺乎。你如果想给小乔介绍，得先让我掌掌眼。” “这可是真上心了。”吴老师笑道，“不过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也不多事了。” “别，你还是……” 见刘亚荣欲言又止，吴老师明白了。 她说：“过去的都过去了，砚闻也长大了，该走出来了。” “走出来？”刘亚荣摇摇头，“最亲的人伤害他伤的最深，怎么走出来？” 吴老师多少知道些陆砚闻家里的情况，想了想，也是没法再劝些什么。 而刘亚荣一想起过去，想陆砚闻那时还那么小，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医院里，孤零零的，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心里就跟刀绞一样。 “造孽啊。”刘亚荣红着眼眶说，“害了我孙子一辈子呀。” 快到中午，吴老师带着外孙女告辞。 刘亚荣留她们吃饭，吴老师说家里就等她俩了，便没留。 乔呦代刘亚荣送走客人，回到客厅，见刘亚荣在找什么，问道：“是找药吗？” “是啊。”刘亚荣还在找，“哪儿去了？我明明记得放在这个柜子上了。” 乔呦帮着想：“是不是在教课那屋？” 说着，乔呦直接过去看，果然在这里。 她拿起药瓶，瞥到桌上还没批改的物理题，头皮发麻。 物理就是她的高中噩梦。 乔呦带药回去，刘亚荣瞧着乔呦的表情，含笑道：“不就是物理题嘛，都毕业这么多年了，看见了还害怕？” “怕。”乔呦点头，“尤其是那些力学题，我每次看见，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刘亚荣笑起来：“可我记得你最后力学学的还可以，那些题都不怎么错了。” “这还不得感激您？”乔呦挽住刘亚荣手臂，“要不是您帮我整理错题，在每道题旁边帮我分析问题，还总结了我出错的规律，我现在还是个榆木疙瘩呢。” 刘亚荣喜欢听乔呦哄自己。 但这次哄得貌似有些过了，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帮这丫头整理过错题呢？还总结出错规律。 刘亚荣问：“你确定是我这么教过你？” “不然呢。”乔呦哭笑不得，“除了您，谁会这样？” “……是吗。” 总归是上了年纪，一时之间，刘亚荣也糊涂了。 不过这么久的事，细追究也没意义，只要是对乔呦好，怎么样都行。 “老师，现在吃饭吗？”乔呦问，“我去端菜。” 刘亚荣刚说完好，手机响了。 她还怎么反应，乔呦丢了句我去拿，一下子跑了出去。 可等拿回来了，人又丧着个脸。 “老师，是教育局刘主任。”乔呦递过去手机，闷声说。 刘亚荣看她刚才一阵风，这又蔫儿了，好笑道：“刘主任和你有仇？” “怎么会？我都不认识。” “那你看见人家的电话，这么不高兴。” “……” 刘亚荣去一边接电话，乔呦把饭菜一一摆上桌。 时不时来给刘亚荣做顿饭，陪陪老人，是乔呦这么多年坚持下来的习惯。 所以，她过来这趟真不是想从刘亚荣这里探听点儿什么。 但电话响起那一秒，她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念头就是：会不会是他？他会不会和刘亚荣说什么时候回来？危机解决了吗？ 只是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后，所有希冀化为乌有。 在陆砚闻离开的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乔呦一直想发个微信问问他的近况，可每次编辑好的消息都没能发出去。 要是问问mars这关怎么过，她还能好意思，可去表达关心，会让她心里有鬼。 “小乔，小乔？” “诶，来了。” 乔呦端着菜出去，刘亚荣已经坐在桌边。 “刚发什么呆呢？是不是有心事？”刘亚荣问，“和我说说。” 乔呦摇头：“没有，您放心。” “是不是你妈又催你相亲了？” 一提这个，乔呦最近一段时间觉得林慧芝女士不太正常。 林女士已经好久没有发靓男照片给她了，打电话也不提谁家孩子结婚了，搞得她还以为林女士在憋大招。 结果昨天回家，林慧芝女士好得很，还十分和颜悦色。 “你这孩子，什么毛病？”刘亚荣点点乔呦的头，“你妈给你介绍对象，你烦；不介绍，你又嘀咕。” 乔呦嘟嘟嘴，说：“我这也是受害过后的创伤反应。” “瞎拽词儿。” “真的，您怎么都不安慰我？” “行，安慰你。”刘亚荣说，“要不老师给你介……” “什么？” 话第无数次咽了回去。 刘亚荣终究是摸不准陆砚闻会有什么反应，她怕适得其反。 “给你一个大鸡腿。”刘亚荣夹过去，“还受伤吗？” 乔呦笑着说：“腿到病除！” * 乔呦陪刘亚荣待到下午。 临近傍晚，她回到出租屋，照例是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码字。 写痛快了，肚子饿了，就给自己做点速食。 乔呦煮小馄饨时，等着墙上有家猫的反馈。 奇怪的是，墙上有家猫今天迟到了，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 乔呦不放心，在私信上戳了墙上有家猫。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对方回复了她。 —[最近工作比较忙，刚刚看完你的新章节。] —[恭喜，小说渐入佳境。] 乔呦微微一笑，返回到小说章节的留言界面下查看墙上有家猫的留言。 除了简单点评和分析，落款依旧是：明天见。 —[工作忙不用还及时看更新，注意休息] —[也要按时吃饭，不然伤胃] 那边又没回信了。 像是习惯墙上有家猫的有问必答和随时陪聊，乔呦有些不适应，但想想人家已经在说工作忙了，她不能总是打扰。 于是，乔呦也没再留心手机，吃起她的小馄饨。 与此同时，蒋羡陪着陆砚闻在医院做完检查。 他们今天中午降落北城，之后马不停蹄继续处理工作，等到晚上的时候，陆砚闻的脸色已经惨白。 “你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买个面包不行吗？”蒋羡又气又急，“你这个胃啊，你就作死吧。” 话是这么说，但看着陆砚闻这么憔悴，蒋羡心里更多的是自责。 他怎么就忘了他胃不好呢？ 陆砚闻拍拍蒋羡肩膀，示意蒋羡自己没事，而后捂着胃，躺到病床上。 医生建议他今晚住院，打点滴，蒋羡一听，顺势又送他一个豪华体检大礼包，叫他在医院多待几天，好好养养。 “反正授权的事有办法解决了。”蒋羡说，“后续看我的。” 陆砚闻闭着眼，沉声说：“奇纪年那边……” “我来收拾。”蒋羡拍着桌子说，“小爷我还治不了他们？耍阴招，算什么好汉？” 最好明天见 第33节 陆砚闻懒得争辩，叹了口气，他摸摸口袋，找手机。 “这儿了。” 陆砚闻睁眼，蒋羡晃晃手里的小东西：“这段时间给你憋坏了吧。” “……” “想给乔小姐发消息就发，至于这么发愁吗？随便编个理由不就行了？” “你不懂，手机给我。” “你懂，还不是单身狗一只？” 蒋羡无语，把手机丢了过去。 “你啊，脑子都用在工作上了，要是有一点儿我的恋爱真传，早成了。”蒋羡转身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要不要我传授你几招？” “不要。”陆砚闻敲着手机，“你那些熬不过三个月就分了。” 蒋羡一愣，笑道：“你这是还嫌我不吉利？” 陆砚闻看过去一眼，不用言语，只用一个眼神就表达了：对，是的，我就是嫌你晦气。 蒋羡直接气笑了，刚想反击，手机响了。 撂下句“那也比你强”，蒋羡去病房外面接电话。 几个护士经过，在议论陆砚闻，正好被他听到。 “好帅啊！他有女朋友吗？” “我看不像有的，要不早就来陪着了。” “那我去照顾他能有戏吗？” 蒋羡好想回个呵呵哒。 那小子就是个铁桶冰块，你们知道吗？ 仗着长了张好脸，住个院也能招蜂引蝶，果然扮柔弱的男人比较能唤起女人的同情，值得…… 灵光一现，蒋羡忽然有个大胆却绝妙的想法。 他跟电话里的助理说：“你把星蓝乔呦的电话发给我。” 第21章 探病 转天, 周一。 乔呦下了班便收拾东西要走。 其实她还有些扫尾工作没做完，好在她对韩思齐这个弟弟一直很照顾，韩思齐见她有事, 就把她剩下的工作揽了。 乔呦开着小白回家。 祝卫国提前几分钟等在楼下，把保温桶交给她。 “麻烦您了, 祝叔叔。”乔呦说。 祝卫国笑笑：“不麻烦, 这也算是我老本行, 发挥余热嘛。” 退休前的祝卫国是北城中医院负责配中药的医生。 他知道一个老方子, 是利用食疗和中药相结合的养胃粥，坚持喝一段时间, 能解决不少胃上的小毛病。 “您回来把食谱发微信告诉我吧。”乔呦又说, “麻烦您煮, 实在不好意思。” 祝卫国咳了一声：“一家人客气什么？不过你想知道, 我一会儿回家就给你发，但是吧……” “您说。” “你要是这几天就想自己做，恐怕还得回家一趟。”祝卫国说, “有几位中药不够了, 我待会儿得去药房抓。” 乔呦琢磨了下, 有些犹豫：“那今晚能不能……” “你就今天晚上回来。”祝卫国笑着说，“我食谱连中药一起给你。” 告别祝卫国, 乔呦顶着晚高峰又赶到医院。 这个时间段，医院里没有那么拥挤了, 但也有不少上班族在下班后来取化验报告或拿药, 大厅里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 赵小芊就是其中之一。 继上次同学会后，乔呦没再和赵小芊联系过。 她们虽然做过同桌, 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如果不是赵小芊非要乔呦参加同学会, 她不会露这个面。 “好巧啊，乔呦。”赵小芊迎上来，看到了乔呦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来看病人啊。” “没想到这么巧能遇见。” 乔呦看到赵小芊手里检查报告上的“妇产科”三个字，也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赵小芊也不遮掩，她和尚旭还有十多天举行婚礼，这事再正常不过。 “那天同学会你走得急，我没来得及给你帖子。”赵小芊说，“你可得来，我和尚旭热烈欢迎。” 乔呦笑而不语。 上次参加同学会，他们把她“卖”给洪斌，这次再去参加婚礼…… “你是不是在意洪斌的事？”赵小芊也不傻，看出乔呦的心思，“哎呦，有什么的啊？不喜欢就算了呗。说实话，我也是觉得洪斌有些家底才把她介绍给你的，这是为了你好。” 乔呦越听越无语，说：“我还赶时间，先走了。婚礼我就不去了，到时候给你和尚斌包个红……” “别不去啊！” 赵小芊拦住乔呦，叽叽歪歪又说了一大堆。 说来说去，乔呦明白了，赵小芊的真实目的是想通过她把陆砚闻请过去。 这下乔呦有些忍不了。 “想请陆砚闻参加你们的婚礼，就自己邀请。”她说，“我没资格替人家答应你们。” 赵小芊不屑地笑了笑：“你不是和陆砚闻熟嘛。再说了，让同学们知道他是陪你来的，多给你长脸呐。” “……” 这都是什么“同学”。 乔呦连面上的礼貌都不想维持了，她绕开赵小芊要走，可赵小芊过去的霸道劲儿上来，非逼着乔呦点头。 两人纠葛的这幕，正好被蒋羡看见。 “乔小姐，没事吧？”蒋羡过去站在乔呦身前，“用叫保安吗？” 赵小芊一听，眼睛瞪得老大。 但再看看蒋羡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衣着装扮，又收敛了一些。 乔呦谢谢蒋羡解围，说：“没事，走吧。” 蒋羡又看了一眼赵小芊，和乔呦离开。 两人进了电梯，乔呦问蒋羡陆砚闻情况怎么样。 昨天晚上，乔呦刷碗时接到蒋羡电话。 蒋羡拜托乔呦有时间去照顾一下刘亚荣，乔呦问为什么？蒋羡还支支吾吾不肯说，她问了好几次，才得知陆砚闻因为胃病住院了。 “他怕奶奶担心，不敢告诉，一个人在医院死撑。”蒋羡说，“我一大堆工作要处理，也没时间照顾他。他胃疼，连口舒心的饭都吃不上啊，太可怜了！” 乔呦听蒋羡当时都有些哽咽了，心也跟着揪起来，想都没想便自荐道：“要不我给陆总送两天饭吧？刘老师那里，还是瞒着好。”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和陆总怎么说也是同学。” “乔小姐，我替他谢谢你。” 乔呦挂了电话就给祝卫国发微信，麻烦他煮一锅养胃粥，她看望同事用。 之后，又百度了一些养胃该注意的事项。 她完全不知道远在医院的蒋羡此刻是多么的得意。 只有目睹了蒋羡打电话的秘书，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惊世绿茶男？！ “应该是好一点点了吧。” 电梯里，蒋羡一脸忧伤地叹了口气：“都是老毛病了，总不在意。昨天疼的啊，都快说胡话了。” “……” 陆砚闻说胡话？ 乔呦不太能想象得到，但估计是病得很重。 想想陆砚闻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去工作，胃疼都不能歇歇，乔呦握紧了手里的保温桶…… 托蒋羡的关系，陆砚闻住在vip单人间里。 此刻，他正在浏览这几天奇纪年那边的动向，脑子里快速分析应对策略，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 于是，乔呦一进病房，看到的就是陆砚闻疼得直皱眉，可就是这样，他还在坚持工作。 “陆总，快别看了。”乔呦急道，“先把身体养好才是关键！” “……” 陆砚闻看到乔呦突然出现，愣了愣。 他不懂为什么她会来？而且带了好多吃的，最夸张的，还有一捧祝愿康复的康乃馨。 她这是以为他病入膏肓了吗？ 可他不过是在医院做个全身体健而已。 乔呦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放好，趁着这个空隙，陆砚闻看向蒋羡，两人无声交流。 陆砚闻：这是你干的好事？ 最好明天见 第34节 蒋羡：没错，是我，你的老铁，不用谢。 陆砚闻：我根本没事。 蒋羡：你不会装一下吗？成败在此一举啊，闻闻。 陆砚闻：“……” 乔呦拧开养胃粥的盖子，中药和食材的清香顿时飘出来。 “现在喝吗？”她转身问，“正好是晚餐时间。” 陆砚闻又看向蒋羡，蒋羡还是那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并且说：“我还有事，就不待了。乔小姐，麻烦你多多照顾陆总。” 乔呦点点头：“蒋总放心。” 蒋羡一走，病房里安静了。 街上的路灯早就亮起，汽车鸣笛声透过窗户隐隐传来，窗上映着乔呦娇小纤瘦的身影。 “还疼吗？”她问。 陆砚闻微微一愣，心瞬间软陷下去一块。 放在被子下的手，手指蜷缩起来，他说：“好多了。谢谢。” “别客气。”乔呦说，“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也还欠你顿饭呢。这次先拿粥补一下，等你出院了，我再……” 等等。 陆砚闻胃不好，还吃辣的？ “怎么了？”陆砚闻问，“有什么问题？” 乔呦摇摇头：“等你出院了，我请你吃素。” “……” 随后，乔呦盛出一碗养胃粥，放在一旁晾着。 其实，乔呦知道她来送这个饭是尴尬的。 可昨晚听蒋羡那么说，她也顾不得考虑其他，只想着别让陆砚闻吃不上饭就行。 眼下，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说话，仿佛空气都变得沉甸甸的。 之前，他们因为阴差阳错在一个屋檐下工作，还因为工作需要延伸出陆砚闻私下教她玩mars，看起来他们的关系似乎是近了一些。 但实际上，乔呦还是从来都不了解陆砚闻。 他们依旧是比陌生人要好些的熟人罢了。 这么一想，乔呦决定还是现在就走吧。 她在这儿这么待着，估计陆砚闻也别扭，反正饭送到了就完成任务了。 正当乔呦要开口时，陆砚闻也开了口。 “这个粥……” “什么？” “看起来不错。” “嗯，味道也不错呢。” 乔呦用勺子搅拌了下，给陆砚闻看看里面的用料，解释：“这里面用了十四味中药，七种食材。你坚持喝一段时间，对胃有好处。” 陆砚闻抿抿唇，欲言又止。 手机这时震了下，蒋羡给他发了条微信。 j：[怎么样？你要是找不到话题就问问题，切记：装好病人！] “……” 问什么？ 陆砚闻扣下手机，只能说：“这个粥是你做的？” “不是。”乔呦低下头，“是我继父做的。” “……嗯。” 见陆砚闻垂下眼，乔呦很自然猜到他可能是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这种情况，她上学时遇到过太多，早习以为常。 “没事。”乔呦说，“你……对，你可能不知道。但那时候学校里很多同学都知道我是重组家庭。” 乔呦上学那会儿，学生们对重组家庭还是比较敏感的。 乔呦不止一次听到同学在背后说她有个继父，还讨论她继父对她好不好？会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欺负乔呦？ 事实就是，祝卫国对她很好。 乔呦始终记得，祝卫国每次值完晚班回家，会给她带那种面包里裹着儿童火腿的棒棒面包。 她特别喜欢吃。 只是，每次林慧芝都不让她吃，让她留给祝屹。 她也还记得，她上高一，祝卫国用好几百块给她买名牌书包。 周围邻居看见了，拉着她说：“你将来可得好好孝顺你祝叔叔啊，人家对你不薄，不比你亲爸差。” 还说：“诶，你怎么不叫爸呢？你该叫爸的。” 乔呦从没想过长大后不孝顺祝卫国，可她有爸爸，为什么要喊另一个人爸爸？ 也是在那时候，乔呦发现她永远不能和祝卫国成为一家人。 不管他对自己多好，也不管她是多么发自真心敬爱他，他们之间没有血缘的纽带，永远都会有人站在一边拿着放大镜审视他们的一言一行。 这也是为什么乔呦羡慕那些有完整家庭的孩子。 最起码的，他们不会因为外人总强调是不是亲生的而身陷自卑和怀疑。 因为这个小插曲，乔呦想远了。 她回过神，别开耳边碎发，端起粥递给陆砚闻：“尝尝吗？差不多凉了。” 陆砚闻看着清香软糯的粥，想说的话还是没说，他把手机放到床边的小柜上，拿过碗，轻声道了句谢谢。 乔呦见陆砚闻开始用餐，又起了离开的念头。 可她要说话时，陆砚闻的手机又震动了。 她顺势瞥过去，发消息的人是：j。 ta说：[你会不会装？不会装我教你，你就说你没劲儿，没……] 后面看不到了。 乔呦纳闷装什么？ 陆砚闻见她盯着手机，也跟着看过去。 看到上面的内容，他眉心突地一跳，连忙放下碗，抓过手机，与此同时，他也被粥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乔呦吓了一跳：“我去叫你医生！” 陆砚闻一把拉住她的手，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可是……” 见他还在摇头，乔呦只好扶着陆砚闻坐起来，帮他抚背。 见惯了陆砚闻总是高冷内敛的模样，这会儿的他，穿着病号服，头发软趴趴搭在额头上，原本黑亮深邃的眼睛也变得湿漉漉的，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儿……可爱。 尤其，他因为咳嗽，嘴上还沾了一颗饭粒。 这让乔呦顿时想起来在学校里端着小饭盆吃饭的小男孩们。 乔呦随手抽了两张纸，照顾孩子似的帮陆砚闻擦掉唇边的饭粒，笑着说：“原来我们班一小孩就这样，一吃饭就……” 陆砚闻倏而抬眸。 男人幽深的目光染着水雾，直直地看着她，刚才那个有几分孩子气的大男孩顷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有攻击力的陆砚闻。 乔呦心跳漏掉一拍，低头看去，自己的手还压在陆砚闻唇上。 第22章 喝粥 乔呦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脚趾抠地般的尴尬。 她在干嘛啊？ 脑子让驴踢了吗？ 陆砚闻那么大一个人需要用她给擦嘴？ “对不起。” 乔呦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说着就蹭地站起来，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陆砚闻还在拉着她那只手。 大概是也被尴尬到, 陆砚闻才忘了松开，以至于乔呦站起来又被他拽回去, 人差一点就扑在陆砚闻身上。 好在, 乔呦及时用手撑在了床的边缘。 可这时候, 偏偏又有护工进来送晚餐, 而护工看到的，就是乔呦趁陆砚闻病弱之际, 乘人之危, 想要抱陆砚闻。 “你在干什么？”护工问, “病人需要休息！” 乔呦赶紧站好, 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脸色通红。 陆砚闻扶了她一把，慢慢松开手, 清清嗓, 说：“我朋友不小心滑了一脚, 没事。” 护工又打量了乔呦一遍。 瞧女孩的模样，漂亮文静, 倒也不像霸王硬上弓的人。 最好明天见 第35节 护工没再多嘴，放下饭菜, 离开了。 门一关上, 乔呦想死的心又回来了。 她不敢看陆砚闻，硬着头皮说：“陆总, 你吃饭, 我就不打扰了。” 她麻利收拾东西, 陆砚闻皱着眉，视线扫到掉在床上的手机，想到什么，当即捂住胃，一下子躺回了床上。 病床因为晃动发出声响，乔呦扭头，就见陆砚闻闭着眼躺在那里，眉头皱在一起。 “陆总，你怎么了？”乔呦担忧道，“是不舒服了吗？” 陆砚闻依旧闭着眼，点了下头。 乔呦心想别再是自己刚才无礼的举动给人家害成这样，一时着急起来，便说：“我去找医生！你等一下，我……” “没事。”陆砚闻睁开眼，“我吃些东西就好。” 吃东西？ 乔呦看向茶几上的营养餐，想问是不是吃这个？ 结果陆砚闻说：“喝粥。” “？？？” 乔呦不明所以，但对病人还是言听计从，赶紧又重新盛碗粥递过去，也稀里糊涂忘了要走的事。 病房里回到一开始相对无言却还算和谐的气氛中。 陆砚闻一直在喝粥，动作慢条斯理。 不过虽然喝得很慢，但他的脸色确实好了些。 乔呦放下心，再次收拾带来的东西，等她去接陆砚闻的碗时，听他说：“重组家庭也可以很好。” 乔呦一愣。 “感情深不深厚与血缘关系没有必然联系。”陆砚闻抬起头，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地高冷着，但眼神是柔和的，“不要太在意外人的言语和目光。” 没想到自己刚才随口提到的重组家庭会换来陆砚闻的安慰，乔呦心里发暖，突然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可惜还没开口，秘书给陆砚闻打来电话。 “陆总，奇纪年那边又出招了。” 奇纪年发公告，说愿意把拿到的独家授权合法共享给国内任何一家有需要的游戏公司。 他们愿意看到国内的游戏事业再上一层楼，大家共同进步。 消息一出，网友一片叫好，都夸奇纪年够大气，有格局。 与此同时，一个粉丝有百万的游戏大v顺此话题发了一篇名为《想独占鳌头？先看看自己够不够格》的文章，暗讽l.j。 文章指出l.j逼日本迅极游戏公司和自己签霸王条款，不给国内游戏公司留活路，是想垄断市场，搞恶性竞争。 “这篇文章转发很快过万。”秘书说，“现在已经上微博热搜了。” 陆砚闻大致浏览了文章内容，吩咐秘书：“联系合作的公关公司，尽可能想办法补救。l.j这边的官博要给出回应声明，拟好内容后，发给我。” 挂断电话，陆砚闻又给蒋羡以及其他部门负责人发了消息，整个过程冷静有条理，不见一丝慌乱。 而乔呦在隐约听到秘书说热搜时，已经登录了微博。 她看了大v的文章。 网友对奇纪年有多赞扬，就有多唾骂l.j，骂他们挣自己同胞的钱，没本事就想靠这个站稳脚跟，做梦。 乔呦越往下翻越是l.j的负.面评价。 光是看着，她就有些受不了，可陆砚闻面不改色，依旧在不慌不忙地安排工作。 乔呦忍不住问：“不着急吗？” “着急没有用。”陆砚闻沉声道，“遇到问题，解决就是。” “怎么解决？” “等。” “等？” 日本迅极提供的技术虽然好，但网络技术日新月异，陆砚闻早有改进的想法，并且在自己的团队里一点点进行数据实验。 他原想继续和迅极合作，把技术做强做好，至于谁愿意用这个技术，和迅极谈就是。 但是经过奇纪年这次的事，陆砚闻看出迅极的品质，已经找了国内一家技术开发公司合作。 “只要mars第二季发行时用到新技术，玩家看到l.j的进步就好了。”陆砚闻说，“做好mars才是最重要的。” 乔呦点点头。 可话虽然这么说，网络时代，舆论是可以杀人的，更别说杀死一个企业。 但眼前陆砚闻自信的模样，又让乔呦想起当年在操场上，她偶然听到他和同学说：“只要坚定好自己的目标，那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就都不会偏航。” mars，大概是他的初心。 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还和少年时一样，有着坚定的理想信念。 乔呦不好再说什么，但看着手机上还在不断刷新的评论，她萌生了一个想法，只不过…… “时间不早了，陆总早些休息。”乔呦说，“工作是处理不完的。” 陆砚闻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 他又闭上了眼。 “……” 乔呦是真摸不清陆砚闻的身体状况了。 这又是怎么了？ 会不会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一着急，胃又疼了？ “我去叫医生？” “不用。” “那你……” “你的粥，挺好。” 挺好，为什么突然又虚弱了？ 乔呦转念一想，问：“陆总，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和我说？” “什么？” “这个，”乔呦指指粥，“其实不合你胃口吧？” 只是你看我特意送过来，不好喝也得喝。 闻言，陆砚闻坐起来些，说：“没有，粥很好。” “真的？你不是爱吃辣？那应该……” “我喜欢清淡的。” “啊？那你之前……” “现在，我现在喜欢清淡的。” “……” 乔呦被绕迷糊了。 陆砚闻又说：“明天，我还能喝到这个粥吗？” “你还想喝？” “嗯。” 乔呦本来也是想连续给陆砚闻做这个粥的，只不过接下来不会是祝卫国掌厨，味道恐怕一般，但胜在健康。 “没关系，健康最重要。” “那行。”乔呦笑了笑，“我明天给你送。” “麻烦你了。” 确定好这件事，乔呦是真该走了。 陆砚闻也没再闭眼，说：“我送你。” “不用。”乔呦拒绝，“你不舒服，还是卧床的好。我……” 话没说完，陆砚闻已经掀开被子，十分轻快地站了起来。 “走吧。” “……” 乔呦张张嘴，想说你不是不好受吗？ 怎么这身体状态还时好时坏的呢？什么胃病可以这么自如切换？ 乔呦无法理解。 而且，在陆砚闻送她进电梯时，她又一次看到刚才那位护工在给别的病房送营养餐。 乔呦忽然意识到：陆砚闻有饭啊，那为什么蒋羡还说他吃不上饭？ 带着满肚子疑问，乔呦和陆砚闻道别。 送走乔呦，陆砚闻回到病房。 手机正嗡嗡作响，蒋羡打电话来说奇纪年那边的处理办法。 他们对目前的情况是有预想的，也留了后手，所以对方出招，倒也不至于急的火烧眉毛。 蒋羡很有信心他们会安然无恙，说完工作，就没正行地开始问乔呦的事。 “怎么样？装病这招有效吧？”蒋羡说，“女人啊，心都软。” 陆砚闻不知道乔呦是不是心软。 最好明天见 第36节 但刚才她触摸自己的嘴唇时，她的指肚很柔软，带着微凉，贴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有种形容不出的心痒。 “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有重大进展了吧？” 陆砚闻回过神，放下手，淡淡道：“没有。” “没有？”蒋羡喊道，“闻闻，你是不是男的？这孤男寡女，天赐良机，你别告诉我你光喝粥了！” “……” 他就是一直在喝粥。 蒋羡无语到想撞墙，他哥们儿这棵铁树别说开花，发芽都难。 “我服气。”蒋羡说，“你就磨叽吧，小心到时候人姑娘和别人好了。” “有这个可能。” “你说什么？” “她，不喜欢我这样的。” “你哪样？你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解？” 陆砚闻没言语。 他看着四面白墙的病房，思绪一下子回到小时候。 那时的他，躺在病床上，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天花板悬垂下来的输液包，滴答滴答，往他的身体里输送药物。 门外，他的父母在说话。 “你是他的妈妈，你该照顾他。” “不是请保姆了吗？我有工作要忙，不是全职主妇。” “可是……” “为什么只指责我？你是他的爸爸，难道不该照顾？” “我这么忙，哪里有时间？” “所以，我们就不该生他，他完全是多余的。” 这一字一句清晰地灌进陆砚闻耳朵里。 后来，他常常想，他都发烧40度了，怎么还能听见？ 要是听不见该多好…… 手指下面的疤痕忽然隐隐有些灼痛，陆砚闻摩挲了两下，说：“没别的事，我挂了。” 夜深人静。 陆砚闻连续做了两个噩梦。 梦里的他不是被关在家里，就是不停在追赶车子。 他精疲力尽，瘫坐在地上，想着这样下去的话，不如一了百了。 这时，他眼前忽然照进来一束光，有人朝他走来。 女孩抱着一只受伤的猫，在他面前蹲下来，问：“还疼吗？” 他点点头：“疼。” 女孩伸出手拉他，又说：“那我们治好它。” * 乔呦这晚住在了家里。 她和祝卫国学煮养胃粥学到太晚，索性就不折腾了。 林慧芝好奇问她是哪个同事？ 乔呦打哈哈，说算是自己的小上司，很照顾她，她想报答报答人家。 可林慧芝女士火眼金睛，总觉得不是这样，还想问，被祝卫国拦下，两人去一边也不嘀咕了什么，之后倒也没再提是给谁煮粥。 学会煲养胃粥后，乔呦准备回房休息。 这两天祝屹没课，也在家。 路过他房间的时候，乔呦看祝屹眼睛瞪得像铜铃，手底下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架势像是要把键盘戳漏。 “怎么了？”乔呦问，“和人在网上吵架呢？” 还真说对了。 祝屹作为mars的铁杆忠实粉丝，是知道l.j和日本迅极之间的关系的。 看着奇纪年这样颠倒黑白，抹黑自己热爱的游戏，祝屹不能忍！ 他在网上群战键盘侠，无奈双手难敌千百人，被气得口干舌燥，七窍生烟。 “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祝屹说，“l.j从来没有独占和迅极研发的这个技术，谁乐意买谁就买啊。奇纪年愿意白送，那也是奇纪年的事，为什么要拉踩l.j恶性竞争？这里的逻辑是什么？这些人想不到吗？” 乔呦看着电脑屏，比之之前在医院那时，骂l.j的人更多了。 “就随这些人骂吧，别理他们。”乔呦说，“等mars发布第二季，用实力打他们的脸。” “到时候是能打脸，但你不觉得很冤吗？”祝屹还是气，“l.j的两个创始人很低调，我之前听别人说，他们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大概能理解他们的初心，就是想做好游戏，但是……” 祝小爷气得都词穷了，哐哐灌了两口祝卫国的胖大海。 乔呦笑笑：“你怎么看出他们的初心的？” “玩出来的。” “玩？” “对，玩就能知道。” 祝屹举了个例子，说是mars刚发行时，女主kyra的经典动作歪头杀并不符合人体做这个动作时的肌肉运动。 有玩家提出来后，l.j一直装死，没有回应，当时大家还吐槽过这个事。 “可过了半月，我再玩，kyra再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这里，”祝屹指了下自己的脖子，“有褶皱了，肌肉变化的光线也不一样了。” 这个细节当时狠狠戳到了玩家们。 祝屹也是在那时候理解到mars的主创做游戏是有初心的，他们的初心就是把mars做到最好。 乔呦看着祝屹坚定的表情，又想起陆砚闻在医院时说过的话，忽然明白这大概也是陆砚闻对自己的游戏有信心的原因吧——诚意。 所以，真正喜欢mars的人不会因为这次的负面新闻放弃mars。 但祝屹说的也对，就算是可以实力打脸，也不该平白受冤。 这天，乔呦几乎熬了一个通宵。 她在医院就萌发写一篇反击那个大v的文章的想法，但她又觉得就凭自己，无名小卒一个，也没什么用。 但谁说没用就不要做了呢？ 所以，乔呦写了。 她在文章最后说：初心是不能换取利益，但最起码不应该被污蔑。 作者有话说： 闻闻：演技不够，喝粥拖延时间！ 第23章 酬谢 乔呦没想到自己的文章能火。 早上醒来, 当她看到自己的微博私信有四百多条时，她才知道她那篇文章在网上转发超了五千。 网友纷纷留言。 有的问她内容真实性，有的mars忠实粉丝感谢她仗义执言, 自然，也有人说她是l.j雇来的, 骂她蹭流量, 挣黑心钱。 看到那些骂人的话, 乔呦心里无法不起波澜。 但想了想, 她最终关掉私信，评论区开放, 并且又发了一条微博, 欢迎广大网友转发她的文章, 之后, 她就不再看微博。 另一边，陆砚闻也看到了这篇文章。 蒋羡早上给他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刚做完最后一项体检。 “你说这是哪儿来的小天使啊？”蒋羡说, “就这么一篇小作文, 你知道扭转多少舆论吗？真神了, 到底是谁这么帮咱们？老玩家吗？” 陆砚闻还在逐字逐句地看文章。 上面有这么一句话：一个人如果选择坚守自己的初心，那么, 任何拙劣的言语攻击和煽动性言论是不足以撼动信念的，他会一往无前。 这句话让陆砚闻心口发烫。 他不禁想起自己上高中时树立理想时的信心勃勃, 还想起刚和蒋羡成立l.j时, 他们租地下室，吃泡面畅想mars被玩家喜爱的情景。 看了眼博主的名字：去深海翱翔的蜗牛。 陆砚闻知道是谁了。 其实, 这样干练的文风, 以及字里行间充满诚意的叙述, 他一看，就已经看出是出自谁的手笔。 “和公关公司的人说，大范围转发这篇文章。”陆砚闻说，“奇纪年不是找大v吗？我们有这个。” 蒋羡笑道：“闻闻，你终于想通要用流量的力量了吗？我早就说咱们该网上营销。” 营销不营销的，陆砚闻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mars的口碑。 但是—— “她这么帮我们，我没理由不表示感谢。” 蒋羡双手赞成。 昨天奇纪年耍的阴招可是给他气坏了，虽说他们技术强不怕，但被狗咬了能不恨吗？ 这下可好，出口气！ 最好明天见 第37节 蒋羡这就去办，陆砚闻又叫住他，让他先给自己办出院手续。 “出院？”蒋羡说，“你不再歇歇？” “不用歇。” 陆砚闻保存好文章，掀被下床：“本来就没事。” 蒋羡摸着下巴：“那乔小姐呢？你好不容易装病骗来人家还给你送粥。” “……”陆砚闻动作停顿了下，背过身，“你告诉anders，宣传照旧，星蓝可以开始工作了。” 这话说的，看似公事公办，但细品品，蒋羡拍手喊道：“你小子这是要去公司装！” “……” 随后，蒋羡去办出院。 陆砚闻换衣服时，接到一通电话。 “喂。” “是闻哥吗？” “哪位？” “我尚旭。” “尚旭？” 陆砚闻想了想，想起那次同学会。 尚旭说：“闻哥，我婚礼下周六举行，在香格里拉酒店。我想邀请你参加。” “抱歉，我就不……” “乔呦也去！” “……” “你和乔呦正好就个伴嘛。”尚旭接着说，“上次的事，我挺过意不去的，你们来，我再给你们赔次罪。” 陆砚闻脑子里过了一遍下周六有什么安排，应该是只有一个技术论坛。 “赔罪就不需要了。”陆砚闻说，“你回来把时间地点发给我。” * 乔呦按时到达公司。 因为和l.j有合作，星蓝的同事也很关注l.j这次的危机事件。 以韩思齐为首，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看那篇横空出世的文章，猜测这是l.j请公关高手给出的文稿还是mars粉丝自发写的？ “我觉得像是专业人士。”负责文字宣传的eden分析，“这个博主的文字很有力量，用词简练利落，像是学新闻的。” vivian不这么认为：“是有新闻人的影子。但你不觉得这人的文字也很感性吗？很能把控人心。没准儿是个写小说的。” “也有这个可能。” 大家七嘴八舌，都在讨论文章。 乔呦坐在角落，暗戳戳笑。 其实，能对陆砚闻有那么一点点的帮助，她就很开心了。 但自己写的东西可以获得大家的好评和认可，同样也让她开心。 “vivian，小乔，思齐，你们仨，”anders忽然发话，“到我办公室一趟。” 韩思齐一愣：“怎么还有我？” “叫你来就来。” 三人进了办公室。 anders说l.j的宣传工作重新启动，vivian和乔呦下午就去l.j报到。 至于韩思齐—— “l.j那边突然追加了不少宣传费用。”anders笑呵呵说，“他们现在可是咱们最尊贵的甲方，咱们也得拿出诚意来。思齐，你在星蓝负责和小乔对接，有什么跑腿的杂活儿还有体力活儿，你来。” 韩思齐：“……” 回到工位，韩思齐烂泥一样趴在桌上。 “我很闲吗？”他问天问大地，“为什么我成了信鸽？” 乔呦笑笑，从抽屉里拿出小零食给他，说：“真有需要你的地方，我提前和你说。能帮的，我会帮你的。” 韩思齐吸吸鼻子：“小乔姐，你怎么这么好呢？” 男孩比心，撕开零食，继续苦逼工作。 想起什么，他又说：“小乔姐，你有男朋友没？” “干嘛呀？”乔呦看他一眼，“你的业余爱好也是说媒？” 韩思齐划着椅子过来，贼兮兮道：“我有个堂哥，一米八的个子，长得特帅！你要不要和我亲上加亲啊？” 亲上加亲？ 现在这些小孩儿用词真是随意。 乔呦收拾好文件站起来，说：“俗话说帮理不帮亲。要是亲上加亲了，我可就帮不了你，只能避嫌了。” “……当我没说。” 下午，乔呦和vivian重返l.j。 同事看见她们热烈欢迎，有人幽默，还说她们一回来，危机就解除了，她们是福星。 vivian和乔呦在路上买了蛋挞，分了下去，大家说说笑笑，一点也看不出他们刚经历过一次不小的危机。 中途，乔呦去茶水间斟水。 郝夏仁又在吃点心，见她来了，笑着打招呼。 上次和苏陶逛街，大家偶遇却没能完整吃完一顿饭，后来l.j又出事，这算是乔呦和郝夏仁第三次正式交谈。 “这段时间很辛苦吧。”乔呦说，“陶子和我说，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话落，郝夏仁直接吞了点心，忙问：“她什么时候说的？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餐厅我来订！我请客！” “……” 这是不是有些过于激动了？ 乔呦放下杯子，不由得严肃对待：“那我问问陶子，问好了我给你回复。” “行！”郝夏仁点头，“我等你信儿。” “……” 真是怪了。 这郝夏仁看见苏陶时，说一个字都费劲，说一句话得结巴成好几段，但一提出去吃饭，精神百倍。 乔呦想不通，这时，又有人来了茶水间。 是陆砚闻。 郝夏仁叫了声陆总，麻利收拾好桌上的点心碎渣。 走时，他回头看了眼陆砚闻，依旧纳闷为什么老板明明自己有吧台却还要挤员工的茶水间？ 体验民情吗？ 乔呦以为陆砚闻还在医院养病，这会儿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你身体行吗？”乔呦问，“不住院可以吗？” 陆砚闻看着女孩眼下淡淡的乌青，蹙了下眉，拿出口袋里的牛奶，问：“喝吗？” 乔呦一看，草莓味的。 “给我的？” “嗯。” 乔呦道谢，接过去，小心翼翼地又打量了一下陆砚闻的气色，倒是还好。 “你从今天就开始上班？” 陆砚闻点头：“医生允许我出院。” “这样啊。” 那应该就是问题不大，乔呦放心下来。 两人一时无话。 乔呦站在饮水机旁，手里攥着杯子却迟迟没有接水。 而陆砚闻站在咖啡机前面，连杯子都没拿，就那么直直站着。 他们明明都不该这样陷入静止，却又莫名维持着僵硬的平衡，谁都不愿意打破。 忽然，外面传来vivian和同事说话的声音。 乔呦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弯腰斟水。 她按的是热水按钮，水猛地哗哗流出来，往杯子里撞，水珠溅起，差一点要烫到她的手背。 是陆砚闻及时拉了她一把，帮她躲开。 “谢、谢谢。” “小心些。”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对方，视线交缠一瞬又旋即弹断开。 在vivian进来前一秒，陆砚闻适时松开了乔呦，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看到陆砚闻，vivian自然是要问候几句，之后便转而对小乔说：“咱们待会儿得和市场部同事开会，你提前准备下。” “好的。” 最好明天见 第38节 vivian一走，茶水间里又恢复了刚才浮于沉静的平衡中。 乔呦不知道说什么，陆砚闻也是。 就在乔呦要走的时候，陆砚闻终于开口：“那个粥……” 这话提醒了乔呦。 她以为陆砚闻还在住院，所以早上特意回了一趟出租屋，把粥温了起来。 可现在陆砚闻不住院了，那这个粥怎么送？ “方便的话，”陆砚闻目不转睛地看着乔呦，“我下班过去取。” 乔呦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她又没事。 而且，昨晚祝卫国千叮咛万嘱咐，这个养胃粥至少要坚持喝半个月，不然很难起到调养的作用。 “半个月？” “嗯。”乔呦说，“你觉得太麻烦的话，我给你方子，你自己煮。” “我不会。” “……” 乔呦怎么记得教师节那次陪刘亚荣吃饭，刘亚荣提过一句：“那小子厨艺也不懒，我喜欢他做的东坡肉。”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不等乔呦没深想，陆砚闻又说：“为表示感谢，我每天给你好吃的，算是酬谢金。” 闻言，乔呦笑了笑：“所以今天是草莓牛奶？” “嗯。” “那……” 话没说完，又有同事进来。 乔呦心惊肉跳，生怕她和陆砚闻的同框会引起同事们的怀疑，赶紧端着水杯走人。 见状，陆砚闻也跟着离开。 他趁同事不注意，把乔呦遗留在台面上的牛奶带走，在门口两人擦肩的那一下，把牛奶递给她。 “酬谢金。”陆砚闻微微倾斜身体，低声说。 乔呦抿唇一笑：“成交。” 说完，两人各自走向自己的工作岗位。 乔呦看着手里的草莓牛奶，不由的扬起嘴角。 快到办公区时，她又收到陆砚闻的微信。 —[谢谢。] —[不是给我牛奶了？不用这么客气] —[为别的。] 为别的？ 乔呦不知道除了粥，还有什么值得陆砚闻道谢的？ 她想问问，赵小芊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上次在医院，两人闹得挺不愉快，乔呦不明白她还打电话做什么？所以按掉了。 没过一会儿，赵小芊发来微信。 —[你真的不来参加我婚礼？] —[可别后悔啊] 她有什么好后悔的？ 她最后悔的，是那天参加了同学会。 第24章 撑腰 这次授权危机对l.j虽说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但在陆砚闻和蒋羡的联合处理下，还是顺利度过了。 不仅如此，和l.j合作的公关公司建议借着这次的热度, 先预热宣传一波mars第二季。 于是，乔呦和vivian紧急加班一周, 和市场部的同事制定了一套宣传方案。 这次宣传的文字部分全权由乔呦负责, 她精心打磨用字措辞, 交出了她新工作以来的第一份成绩单。 成果就是：l.j官博发布第一弹宣传预告, 流量蹿升，上了热搜第二十四名。 不少网友看了游戏宣传片的场景和人物, 直呼大制作。 尤其乔呦在宣传片上加入了自己故事化的语言描述, 大家都说mars快成了电影游戏, 太有质感了。 预热成功, 那些mars的忠实玩家也站了起来。 他们纷纷跑到之前暗讽l.j的游戏大v下面留言，让他看看什么叫本事，逼的大v最后发了道歉声明, 删除了之前的文章。 总之, 原本奇纪年带给l.j的不好影响, 反而助推了mars第二季的热度。 蒋羡每天看着节节攀升的热度，笑得合不拢嘴。 为此, 蒋羡花大手笔叫了地道韩式炸鸡，请大家聚在大会议室里, 庆祝初战告捷。 “咱们这次啊, 就叫因祸得福。”蒋羡说，“当然, 也可以说有实力, 不怕别人作妖。来, 大家一起喝一个！” 乔呦跟着举杯，视线扫过安静坐在一边的陆砚闻时，又默默移开。 她现在和陆砚闻的关系很奇特。 白天，他们是仅有雇佣关系的上下级，话都不会说；晚上，陆砚闻会准时等在她家楼下，等她送养胃粥。 若说l.j这次危机带给乔呦个人什么，除了工作经验，大概就是她和陆砚闻更朋友了吧。 “陆总，你怎么不喝？”人事张总问道，“我敬你啊。” 陆砚闻余光瞥向某处，说：“最近胃不好，禁喝酒。” 这话传到乔呦耳朵里，她低下头，弯了弯唇。 前天，蒋羡拉着陆砚闻去应酬，乔呦无意间听到了，就多嘴和陆砚闻说了一句他在养胃期间，最好别喝酒。 没想到陆病人还挺听话。 “诶，小乔，你这喝的什么呀？”同事指指乔呦手里的饮料，“瓶子还挺好看，和我们的不一样。” 乔呦解释是自己上班前买的。 实际上，这个草莓气泡水是陆砚闻在聚会前悄悄给她的今日酬谢金。 * 一切逐渐步入正轨，l.j和星蓝准备着mars第二季全面铺开市场。 时间一晃到了周六。 陆砚闻提早从技术论坛离席，驱车前往香格里拉酒店。 昨天忙，他没找到机会问乔呦几点到。 等晚上再想问的时候，又太晚了，怕影响乔呦休息。 陆砚闻想，反正到了现场会见面，也就没想着再提，独自来参加尚旭和赵小芊的婚礼。 尚旭看到陆砚闻，小跑过来迎接。 “闻哥，你能来太给面子了！”尚旭激动道，“来，我带你这边签字！” 陆砚闻跟随尚旭往礼宾接待台走。 不少同学陆陆续续也到了，看见陆砚闻都十分惊讶。 上次同学会的事，不管是去的还是没去的同学，都知道因为尚旭的原因，间接把陆砚闻给弄伤了，还以为尚旭就此得罪了大佬，没想到大佬又来亲自道喜。 看来，尚旭和陆砚闻关系不错。 尚旭察觉到四周围注视的目光，把腰挺得直直的。 尚旭上学时成绩平平，工作后也无非是个普通社畜，但他生平最爱面子，也最爱结交强者来狐假虎威。 陆砚闻无疑是他追捧的对象。 “闻哥，你跟着服务员去里面的贵宾席落座。”尚旭说，“贵宾席啊。” 陆砚闻望向大厅门口，问：“乔呦有说什么时候到吗？” 尚旭一愣，不太自然地笑笑：“应该快了吧。她都是和小芊联系，我待会儿问问。也叫她去贵宾席。” “麻烦你。” 陆砚闻在服务员的接引下进入宴会厅。 已经落座的同学看到他，更是私下小声议论不断。 一中的男神，当年放弃保送，自考进入京大计算机系的传奇人物，现在又是成功的青年创业者，实在没办法不吸引大家的目光。 个别胆大的，上前攀谈的攀谈，要联系方式的要联系方式，还有女生直接开撩，想求张合影，撒娇说这是圆上学时没有圆的梦。 陆砚闻很反感这种场合。 他拒绝了所有人，看看时间，发微信问乔呦到哪儿了。 消息发出去，乔呦迟迟没有回复。 这时，又有人过来搭话：“闻哥，还记得我吗？” 陆砚闻抬眸，看到一个高个子男生。 男生长了一双桃花眼，皮肤白净，是上次同学会在走廊上遇到他，然后急急忙忙回去报信的六班同学。 “闻哥好记性啊。”韩思越笑笑，递上名片，“我知道闻哥是l.j老板，我呢，在一家视觉设计公司工作，闻哥要是有需要，以后可以合作。” 最好明天见 第39节 韩思越说话爽快，直奔主题，撂下名片就不做打扰了。 这反倒让陆砚闻记住了他。 陆砚闻收下名片，蒋羡紧跟着打来电话说事。 宴会厅里人声嘈杂，陆砚闻走出餐厅去外面接。 他选了一处安静靠近卫生间的走廊，很少有人经过。 “和光维技术的事基本敲死了。”蒋羡说，“你还用见他们的人再谈谈其他细节吗？” 光维技术，是陆砚闻继日本迅极之后找的技术研发公司。 不出意外，l.j和光维会达成深度合作。 “不用了，你做主。” “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怕什么？不就是光维老板那女儿……” “让我求乔呦？开什么玩笑！” 一个高八度的尖锐声音突兀地传了过来，打断了陆砚闻的思路。 陆砚闻选的位置僻静，也就导致如果有人在卫生间外的小厅说话，他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有事。” 陆砚闻不管蒋羡那边又怎么抗议，挂了电话。 小厅那边，说话声还在继续往外传。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打着乔呦的名号给陆砚闻骗来了，结果乔呦没到，我怎么和陆砚闻解释？” “随便解释啊。”赵小芊无所谓地说，“你以为人家陆砚闻真和乔呦有交情啊？肯定就是乔呦不要脸舔狗，人家可怜她罢了。我敢说，陆砚闻连她的鼻子眼都记不清。” 尚旭犹疑：“那……那我也觉得……” “我说没事就没事！”赵小芊喊道，“一个乔呦，上学时又笨又呆，我根本瞧不上！上次要不是洪斌随了一万块份子钱，给她打电话我都嫌……” “闻哥，你怎么站这儿？” 说话的人是韩思越，他被服务员指错路，七弯八绕地来了里面的卫生间。 “这个卫生间真够远的，”韩思越说，“但没那么闹，也好……尚旭，小芊，你们俩怎么也跑这边来了？” 尚旭和赵小芊从听到那句“闻哥”起，就惊住了。 现在，韩思越把话挑开，尚旭不得不走出来。 看到陆砚闻站在小厅外，他心下一沉，因为陆砚闻的脸色冷得结冰。 “闻、闻哥？找我有、有事啊？”尚旭陪着笑脸，“我和……” 陆砚闻看都没看他，直径走到赵小芊面前。 赵小芊上学时唯一暗恋过的男生，就是陆砚闻。 此刻，他向自己走来，这是她过去无数次幻想过的桥段，但陆砚闻的表情，却让她望而生畏。 “闻哥，有事吗？”赵小芊低着头问。 陆砚闻不说话，只是看着赵小芊。 他眼里没有温度，眼神就跟看马路上的灰尘、垃圾一样，直白到冷漠。 韩思越站在门口，见这情况，问：“怎么了？” 尚旭擦擦汗，折回来说：“闻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刚才我和小芊……” 不等尚旭说完，陆砚闻又转身离开。 尚旭追出去，一路解释赵小芊刚才就是信口开河，还说什么赵小芊和乔呦是同桌，女孩子间都是逗着玩的。 陆砚闻始终一言不发，来到刚才的贵宾接待台。 负责引导来宾签名的工作人员被陆砚闻的气场震得愣了愣，小声问：“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消除笔。” “什么？” 另一个工作人员听懂了，取出来一直备用消除笔，递过去，询问：“先生，您是要改字吗？” 陆砚闻接过笔，找到自己签下的名字，把字迹消除得干干净净。 追出去来的赵小芊正好看到这一幕。 不仅如此，也不知道是谁偷看到了刚才的情况，已经回宴会厅报了信儿，不少同学跑出来看热闹。 大家的窃窃私语让赵小芊脸上火辣辣的，她感觉自己的面子被撕得粉碎。 “陆砚闻！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什么意思？你给我重新写上去！” 赵小芊就是这样的性格，霸道自私。 上学那会儿，她总是欺负乔呦，抄乔呦的作业，还嫌弃乔呦有错题，笑话她是猪脑子，将来考不上大学。 看乔呦穿了一件淡粉色卫衣，明明很好看，却讽刺乔呦长的丑还扮嫩，简直是恶心人。 赵小芊习惯压着乔呦，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站出来给乔呦撑腰。 而这人还是陆砚闻，一中男神。 他怎么会帮乔呦那样不起眼的女孩？ 赵小芊抓起一只笔，给陆砚闻，命令：“今天我结婚，这个面子你必须给。” 陆砚闻直接绕过笔，大步往门口走。 他依旧一句话没说，似乎是不屑开口，但赵小芊从他刚才给她的那一个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意思：你算什么东西。 因为陆砚闻的毫不留情，赵小芊和尚旭的这场婚礼成了年度最大笑话…… 另一边，作为引起这场血雨腥风的主人公——乔呦，刚和苏陶做完sap。 谢誉马上回国，苏陶表示必须要以最美的状态迎接，就拉着乔呦来了。 “我觉得这家服务还不错。”苏陶说，“咱以后还来吗？” 话语间，服务员为她们送来水果点心，以及手机。 spa过程中因为用不了手机，就被锁在了一旁的柜子里。 乔呦拿过手机，说：“你可以来，我没必要。” “为什么？” “你是为了谢誉，我又不需要迎接谁啊。” “啧，女人，你就是抠。” 乔呦笑笑，点开手机，看到陆砚闻之前发给她的微信。 —[你到哪里了？] “？？？” 乔呦回：[你是不是发错人了？] 消息才发送出去，对面苏陶蹭一下坐起来，喊了一声：“我去！” 周围的服务员都看过来了，乔呦尴尬，问：“怎么了？别喊呀。” “不是，你自己看。” 苏陶递给乔呦手机。 苏陶有个小群，里面是几个高中关系还行的同学，哪个班的都有，大家平时不怎么说话，也就拼多多砍价的时候分外积极。 但今天，小群炸了。 —[陆砚闻这是砸场子啊！] —[我滴妈，太帅了！] —[早看赵小芊和尚旭不顺眼了，婚礼随份子嫌我少，我发恭喜都不带搭理的] —[我也讨厌他们，势利眼，尤其赵小芊！以为自己小公主啊？谁都得惯着] —[不得不说，男神威武！] —[现场报道来了啊！！！！赵小芊还在哭呢！/鼓掌/] 同学发来小视频，乔呦点开。 画面里，赵小芊拉着尚旭，嚷着什么干什么非请他？都怨你之类的话。 尚旭也急了，指着赵小芊说她什么撒谎摆谱，请乔呦来不就没事了？ 还有自己的事？ 乔呦懵，看向苏陶，苏陶也不知道咋回事。 小群里的同学又疯狂@苏陶。 —[陶子，乔呦和陆砚闻是在恋爱吗？] —[对啊，他俩什么关系？] —[男神这也太宠了吧！] 这下苏陶也愣了，乔呦更是完全懵了。 苏陶发过去语音：“什么啊？你们都在说什么？呦呦和陆大佬就是同学啊。” —[你就别帮乔呦隐瞒了] —[就是！他俩要是没关系，陆砚闻能这样？他这可算是毁了人家的婚礼也要为乔呦出口气！] —[这腰撑的，我服！] 第25章 出气 最好明天见 第40节 晚上, 陆砚闻如常来找乔呦拿粥。 尚旭和赵小芊婚礼后续的事，陆砚闻不关心。 他退出群聊，不再和尚旭这种人有任何关联, 他也希望乔呦不要知道这些小人的种种行为，所以不打算告诉乔呦这件事。 乔呦因为和苏陶逛街做spa, 也是赶在晚上回来。 她发微信告诉陆砚闻, 两人直接在小区门口见面。 乔呦租的这个小区安保还算说得过去, 但也是老小区, 内里环境陈旧，小道拥挤, 车子在里面很容易剐蹭。 之前陆砚闻开奥迪还好, 可今天他开的是g63, 就很危险。 “你在这里等我。”乔呦说, “我去拿，很快。” 陆砚闻锁了车，说：“一起。” 马上要入十二月了, 天气越来越冷。 而北城的冬天干冷异常, 等到了一月, 寒风跟一把把刀子似的，吹得人脸生疼。 乔呦从小怕冷, 这会儿已经穿上比较厚的外套。 她和陆砚闻并肩走在小区里。 这个时间是饭点，小道上人很少, 家家户户亮灯, 不知道是谁家在烹鱼，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乔呦偷偷瞄了一眼陆砚闻的侧脸。 婚礼的事, 她已经知道来龙去脉, 也知道了陆砚闻离席是因为听见赵小芊对自己出言不逊。 高中时, 乔呦是不起眼。 而赵小芊性格霸道，却有人缘，她的小团体经常嘲笑乔呦土，还说她留齐刘海傻。 那时候还没有类似校园霸.凌这类的说辞，但乔呦的遭遇放到现在来看，就是言语和精神的上霸.凌。 可乔呦也不懂反抗，每次听了就当没听见。 她不想为这种事闹，闹大了，给林慧芝添麻烦，说不定也会让祝卫国认为她不懂事，到时候影响祝卫国和林慧芝的感情。 学生时代的乔呦是把自卑刻到骨子里的。 任何事物，不管好的坏的，她都不敢接近；任何人，她也不敢靠近，最多只敢想想。 她的忍耐一直在持续。 忍到都长大了，赵小芊让她去同学会，她居然还是去了。 乔呦都佩服自己的懦弱。 她从没想过，有人会为她站了出来。 而这个人还是陆砚闻。 陆砚闻，那是她最不敢靠近，连想，都得跟等到夜深人静，偷偷放在心里想的存在。 “陆总，你的胃最近感觉怎么样？”乔呦问，“粥都喝腻了吧。” 陆砚闻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只手拿着待会儿要交换的保温桶。 闻言，他侧过头看向女孩。 她脸上挂着笑，嘴角扬起的好看的弧度顺着脸颊爬上眼角，笑眼弯弯。 “不腻。”陆砚闻说，“还能喝。” 乔呦笑起来：“我有给自己留粥，喝到第四天我就受不了了。我喜欢吃的辣的，重口味。” 陆砚闻唇边也有了笑意：“下次去吃。” “好啊。”乔呦说，“我还欠你顿饭呢，我请客。” “好。” 两人沿着小道继续走。 乔呦又提及刘亚荣生日的事，说是很多学生都想来给刘亚荣过生日。 由此，她顺便再说了说自己跟着刘亚荣学物理时的辛酸史。 “有一次，刘老师当堂小测。”乔呦回忆道，“那个题是她刚讲完的，我都错！刘老师看我解题过程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记得，就是那个有名的表情包。” 陆砚闻接着这话问：“什么表情包？” 乔呦翻出手机，找出那个再经典不过的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表情。 “就这个。”她说，“一模一样，甚至比这个……” 乔呦不小心踩到一粒石子，滑了一下，陆砚闻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没事吧？” “没事。” 乔呦挣开陆砚闻的手，站好，又是笑：“我有点儿笨。” “嗯？” “我说我笨，上学那会儿就笨。” 陆砚闻这才意识到乔呦今晚话有些多了。 平时的她，很少会谈及自己，更不会明确说自己就喜欢什么这样的话。 她总是规矩谨慎，小心翼翼的。 “出什么事了吗？”陆砚闻问，“你可以和我说。” 乔呦抿抿唇，踢开绊到她的石子，闷声说：“该我问你吧。” 话音刚落，乔呦手机响了。 这是赵小芊给她打的第十四个电话。 乔呦可以想想赵小芊多么气愤，也可以想到她会把责任归咎在她身上。 所以，乔呦不接。 而陆砚闻看到来电显的“赵小芊”三个字，明白了什么。 “你知道了？” “嗯。”乔呦点头，“同学群里都传遍了。” 大家不仅夸赞男神威武霸气，还好奇男神什么时候和无名小卒的乔呦联系在一起了？ 各种说法，五花八门。 陆砚闻当时是真生气了。 也就没考虑后果，更没想到同学们还把这事宣扬了起来。 “你不用在意。”陆砚闻淡淡道，“你在场，也会这样。” 乔呦心说，我可不会。 按照她的处事办法，应该就是当没听见，让婚礼顺顺利利完成。 很憋屈的方式，但这就是她养成的性格。 “陆总，谢谢你，我……” 电话又响了，还是赵小芊。 乔呦也还是要按掉，但动手前，陆砚闻忽然说：“你谢我的话，就骂回去。” “什么？” “别人欺负你，你得反抗。” 话是这么说，可把事情搞大了，后续…… “骂。”陆砚闻坚定道，“你要是骂不过，我替你骂。” “……” 乔呦还以为陆砚闻是那种绝对理智的人。 看他上学那会儿就是标准的优秀学生，同学的榜样，老师的骄傲，没想到……也有这么野的一面。 而这股野劲儿跟疯草似的一下子勾起了她心里的火。 乔呦看着手机屏幕，最终按了接通。 听筒里上来就是赵小芊尖锐的嗓音：“乔呦！！！” 乔呦平静地回：“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赵小芊喊道，“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的婚礼？不就洪斌的事吗？长得丑点儿怎么了？人家有钱！你有什么？假清纯，装模作样……” “赵小芊，我会录音的。” “你说什么？” 乔呦深吸一口气，稳住声音不颤抖：“我说我会录音。你再这么侮辱诽谤我，我就告你。” 大概是从没听过乔呦用这种口吻和自己说话，赵小芊一时没了声音。 乔呦继续说：“同学会上你硬把洪斌介绍给我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就当你是好心。但这次你的婚礼，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去了，你却还用我的名号骗陆砚闻去。现在闹得不愉快了，你责怪是我的责任，这是什么道理？” “我……我不管！”赵小芊哭起来，“今天是我的婚礼啊，现在所有人都笑话我！都怪你，就是你的错！乔呦，你等着，我……” “等什么？”乔呦问，“好，你来。只要你敢，我就敢报警。” “报警？乔呦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谁也不是，但我讨厌你，你是我见过性格最烂的人！” 说完，乔呦挂了电话，转手还把赵小芊给拉黑了。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弄得她心潮澎湃，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好像过去受的那些憋闷因为这一通电话全部释放了出去。 爽！ 乔呦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抬头看到陆砚闻，又不免脸热。 最好明天见 第41节 估计他看自己就是看傻子吧。 “我……” “骂得太文雅了。” “啊？” 陆砚闻严肃指出：“性格最烂的人，直接说烂人就好。” “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我像吗？” 两人对视三秒，然后都笑了。 乔呦心里少有像现在这么痛快，她问陆砚闻：“你遇到欺负你的人，都是这么直接回击吗？” 他摇摇头：“我还没遇到欺负我的人。” “你……你真是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你想象的是什么样？” 乔呦思考了一下：“我以为你是那种自律到刻板，不食人间烟火，清心寡欲的神仙级别的人。” 陆砚闻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以为自己，说：“看来你还得多了解了解。” “我现在就在了解啊。”乔呦说，“我……” 嘟嘟！ 身后忽然有电动车经过，陆砚闻为了躲避，往乔呦这边迈了一步。 猝不及防的靠近，淹没了后面的话。 乔呦再次闻到那股清冽的木质香味。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她觉得这些香味似乎化作了看不见的羽毛，顺着她的鼻腔飘进体内，狠狠骚动了她的心。 乔呦蓦然抬起头，看到男人隆起的喉结，以及紧绷的下颌。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陆砚闻低下头，周围的路灯在这一瞬间亮起，仿佛也点亮陆砚闻的眼睛。 在那双明亮的黑色瞳孔中，乔呦看到了她自己。 他们离的那么近。 空气在这一刻变慢，树木楼房在这一刻变轻，乔呦看到陆砚闻双唇微启，在说什么—— “干嘛了！” 迷离的意识被震碎，乔呦回过神，就见祝屹拎着个大塑料袋子，脚踩风火轮地冲到她这里，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你想对我姐做什么？”祝屹凶狠地瞪着陆砚闻，“信不信老子一拳揍得你满地找牙！” 说着，祝屹不忘打量一下对手。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个子貌似也比自己高一点，身材……像是有腹肌的。 那他也没在怕的！ “警告你，离我姐远点儿。” 祝屹一副老公鸡护崽儿的架势。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乔呦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解释。 好在陆砚闻倒也好，没被祝屹的无礼弄得不高兴，还主动说：“我叫陆砚闻，是你姐姐的朋友。” “哪门子朋友？”祝屹说，“朋友有靠那么近的吗！” “……” 乔呦头皮发麻。 这小子能不能给他姐留点儿面子！ “小屹，陆总真是我朋友，还是同学呢。”乔呦连忙解释，“也是老板。” 朋友、同学、还老板？ 搞三位一体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祝屹不管，谁要是对乔呦不怀好意，他就揍死谁。 “走。”祝屹说，“老祝让我给你送中药来，上楼去。” 祝屹拉着乔呦离开。 见状，陆砚闻跟上，祝屹又瞪他，他也跟着。 “你干嘛啊？跟着我们干什么？” 陆砚闻指了下那袋子中药：“如果我没猜错，令尊的中药是为我准备的。” “什么啊？你这人说话我怎么听不懂？我……” 终于，祝屹看到了陆砚闻手里拎着的大红色保温桶。 老祝限时促销抢来的。 祝屹后知后觉，看向乔呦：“你天天就是给这男的煲粥？！” 第26章 贿赂 乔呦带着陆砚闻和祝屹回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乔呦有充分理由怀疑她今年犯太岁。 不然怎么解释短短几个月, 她就遇见了这么多令她尴尬到窒息的事呢？ 乔呦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对着大锅叹气。 祝屹说他没吃晚饭，饿得要命, 非让她煮碗面，她现在被逼到厨房当厨娘。 而厨房外, 陆砚闻和祝屹坐在客厅里…… 这是陆砚闻第一次进乔呦的家。 以往来取粥, 他都是把车停在楼下, 在车里等乔呦来。 坐在松软整洁的沙发上, 陆砚闻很克制地观察着不大的客厅。 房子装潢比较老，应该是房东本身自带的, 但从细节上来看, 架子上放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像是树脂做的吹气球小猪, 还有水晶球里的卡通乌龟, 亦或者是乔呦和朋友的合影，都在表达着一个女孩对生活的热爱。 陆砚闻看得不由得嘴角微扬，祝屹这时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看什么看？”祝屹说, “看我。” “……” 陆砚闻收回视线, 依言看对面的人。 祝屹本来还挺满意对方这么听自己话, 但被看了几秒后，又浑身不自在。 这人的眼睛又黑又亮, 好似能看穿人心。 祝屹清清嗓，换了个姿势坐着, 问：“你真是乔呦的老板？” “准确说, ”陆砚闻顿了下，“是甲方。” “什么甲方乙方的？说清楚点儿。” 陆砚闻摸摸口袋。 他没有带名片的习惯, 但今天上午因为要出席技术论坛, 正式场合, 还是得礼数周全，所以带了一小盒名片。 抽出一张，陆砚闻放到祝屹面前的茶几上，说：“乔呦所在的宣传公司目前在帮我做事。” 祝屹豪气万丈地拿起名片查看，然后，卡机了。 这上面的字，l.j、技术总监、mars主研发人，他明明都认识，可怎么连起来就不明白了？ 祝屹看看名片，看看陆砚闻。 来回来去看了三遍，爆出一声：“操！” 话落，厨房门猛地打开，乔呦义正言辞：“祝屹，不许说脏字。” 说完，关上门继续当厨娘。 “……” 祝屹搓搓后颈，看向陆砚闻：“你就是l.j老板？你研发的mars？” 陆砚闻点点头：“我之前听乔呦说你教她玩mars，她说你玩得很好。谢谢你对mars的支持。” 这话说的，祝屹都有点儿脸红了。 他那水平在人家那里不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可mars主创夸他玩得好耶，这喜悦度和在赛场上拿了赛点有的一拼。 而且因为这话，祝屹再看陆砚闻突然就觉得无比顺眼了。 不仅顺眼，他还立刻有了点儿小崇拜，这可怎么办？ 祝屹心里上演了一场大型粉丝见面会。 “那乔呦的那些金手指，是你教的吧。” 之前乔呦拜托他教学的时候，没说是为了给mars做宣传，说的是刚换新工作，压力大，想平时解解压。 他就傻不拉叽信了。 “我就说嘛。”祝屹嘟囔，“哪个游戏博主牛得跟bug似的，连乔呦都能带的动，闹了半天是正主。” 陆砚闻微微一笑：“你姐姐玩得也是不错的。” “她？她不行，手残一个，我以前……” 最好明天见 第42节 厨房门又一次打开，乔呦站在门口，发出死亡凝视：“祝屹，注意你的措辞。” “……” “靠！你能不能老实煮你的面？一惊一乍吓唬谁啊。” 乔呦偷偷瞄了一眼陆砚闻，红着脸又忍气吞声地缩了回去。 不过乔呦这么一出现，祝屹也从粉丝的狂热中出来了。 虽然他崇拜mars主创，但和乔呦比，还是乔呦更重要那么一点点的。 祝屹重新翘起二郎腿，摆出小爷我最牛的架势。 “言归正传啊，你说她给你做宣传，那就是你的员工。”祝屹说，“哪有员工还起早贪黑给老板煮粥的？她又不是你的厨子。” 陆砚闻望向厨房。 厨房的门上有一条长长的磨砂玻璃，映出女孩模糊的身影，纤瘦娇小。 “我们还是同学。”陆砚闻垂眸道，“她好心照顾我。” “同学？高中的？” “对。” 祝屹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有点儿印象。 乔呦上的那所一中距离自己的小学不远，有时候，他会去找乔呦一起回家，当时总听见有人议论什么篮球队长打球好帅，长得帅吧，还一直考第一。 而这个人的名字貌似就是陆什么闻。 现在，对上号了。 祝屹还想再问什么，乔呦端着面出来了。 “快吃吧。” 乔呦快速把热气腾腾的碗放在桌上，双手揪住耳朵。 陆砚闻见了，皱皱眉，刚要说什么，祝屹扔过去一瓶凉水，无语道：“戴个隔热手套不会吗？回头烫得你手更笨了。” 瓶子上凉凉的温度让乔呦的手舒服了些。 她又盛出来一小碗自己炸的辣椒酱，放在面旁边，说：“别放太多。天气干燥，会上火。” 祝屹叽叽歪歪说她啰嗦，颠儿颠儿去餐桌那里吃饭。 乔呦由此看向陆砚闻，说：“陆总，方便跟我去下厨房吗？” “好。” 陆砚闻起身先进去了，乔呦要跟上，被祝屹拦住。 “你俩要干嘛？” 乔呦服了：“我给他粥啊。” “给粥就给粥，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 “小屹。”乔呦叹口气，“他是我老板，给我发工资的人，不能怠慢。” 听了这话，祝屹不情不愿松开手。 乔呦进了厨房，没关门，小声向陆砚闻先道了歉。 “我弟弟有点儿应激过头。对不起。” “没关系。”陆砚闻说，“他对你挺好的。” 说着，陆砚闻看到台面上的保鲜盒，上面贴着：小屹专用辣酱。 “你对他也很好。” 乔呦笑笑：“小屹就是个小屁孩儿，刀子嘴豆腐心。” 乔呦刚上大一的时候，曾被一个猥.琐学长骚扰。 这件事让祝屹知道了，祝屹就带着棒球棍去堵人了。 那时的祝屹不过才上初三，无非是仗着自己从小就是体育生，靠着一股愣劲儿跟人家拼，最后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但却硬是让对方承诺不再骚扰乔呦。 乔呦知道了，心疼得都哭了。 偏这小子躺病床上还嘴硬：“我这是为了咱家的面子，不是为你。” 也是因为这件事，祝屹一看到有男性跟乔呦靠的太近，就会应激。 之前相亲，有个男生就没什么边界感，想牵乔呦的手，正好被祝屹撞见了，他对着人家就是好一顿“教育”。 其实，在重组家庭里不适应的不只有乔呦，还有祝屹。 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虽然不是亲姐弟，但已然胜似亲姐弟，早把彼此当家人了。 “陆总，这是今天的粥。”乔呦拿过保温桶，“你记得喝。” 厨房里空间不大。 陆砚闻上前半步去接保温桶，和乔呦之间的距离便瞬间拉近了。 乔呦发间的茉莉花清香与厨房里青菜的清新还有潮湿的热气相互混合，构成温馨的味道。 陆砚闻轻抿下唇，从口袋里拿出今天酬谢金。 乔呦一看，是巧克力，而且—— “这个，”她接过去又确认，“是网红巧克力。” 没记错的话，前两天在茶水间，她和同事闲话，有个女同事就给她看过这种网红巧克力。 她当时看了照片还说一定好吃。 才表示过好，陆砚闻就送给她，这是巧合吗？ 乔呦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她想起刚刚，刚刚如果不是祝屹突然出现，陆砚闻是要和她说什么呢？ “喂，有饮料吗？我想喝。” “……” 祝小朋友再次乱入，乔呦无法，回道：“有酸奶，行吗？” “凑合吧。” 乔呦去冰箱那里拿，转过身，陆砚闻还站在原地。 “陆总，还有什么事？” 陆砚闻的目光落在某处，隔了会儿，说：“之前不是叫陆老师或者陆同学？” “啊，我是……” “工作时叫陆总，私下还是叫陆同学吧。”陆砚闻说，“陆老师也可以。” 乔呦握紧了手中的酸奶瓶，最终点头：“好，陆同学。” 乔呦和陆砚闻从厨房出来，祝屹也吃完了。 他们一共进去也没几分钟，这是吃的有多快？饿狼都甘拜下风。 “还喝酸奶吗？”乔呦问，“我看你……” 祝屹拿过酸奶，看着陆砚闻：“你走是不是？一起。” 陆砚闻和祝屹一起下了楼。 乔呦站在阳台上巴头，心里直打鼓，就怕祝屹乱说什么。 她火速发微信嘱咐：[不要和人家乱说话。还有，回家也不要告诉祝叔叔和我妈！一定不要！] 注意帅哥：[好处] 乔呦：“……” 陆砚闻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祝屹对她好的？ 乔呦：[限量款球鞋，行吗？] 注意帅哥：[敞亮！] 祝屹一路跟在陆砚闻身后，来到小区外。 陆砚闻掏出车钥匙，说：“送你。” “行啊，我回大学城，郊区那个，来回来去你得俩小时。” “嗯，走吧。” “……” 谁跟你走，老子又没课。 祝屹不过是想噎陆砚闻，不想自己讨了个没趣。 既然这样，祝屹也摊牌了：“你是不是对乔呦有意思？” 陆砚闻看着面前的大男孩，没答。 祝屹又说：“你不适合乔呦。” “为什么？” “乔呦很简单，说白了，就是没脑子。而你……”祝屹严肃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我承认我崇拜你做出了mars，但你一看就是那种头脑超群，有八百个心眼子的，乔呦不是你对手。” 这番话多少有些出乎陆砚闻的意料。 但想想，乔呦值得周围人这么为她着想。 陆砚闻说：“mars第二季的首轮内测名额，想要吗？” 祝屹一怔，突然有了种刮奖刮到五百万的眩晕感！ “首轮吗？所有关卡内测？” “对。” 最好明天见 第43节 祝屹吞口口水：“你这是赤.裸.裸的贿赂啊，由此可见你这个人……” “是监督。” “什么？” 陆砚闻低头看看手里的保温桶，几乎可以想象乔呦每天为自己煮粥时的样子，认真仔细，又有点儿小迷糊。 说不定还会被烫到。 “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姐姐好。”陆砚闻含笑道，“所以，我想请你监督我。看看我对你姐姐是真心的，还是像你说的，在耍心眼。” 祝屹嘁了一声：“你这不就是变相打入内部吗？以为我傻啊。” 陆砚闻说：“再加mars初代的kyal手办。” “全、全球限量一千个那个？” “嗯。” “……” 这男人太会了。 祝屹扭头望向乔呦的位置，在心里对她说：对不住了，傻呦，我被这人带坏了。 “同意吗？”陆砚闻又问，“我不会和乔呦出卖你的，也和你保证不会让你姐姐受到一点儿伤害。” 祝屹盯着陆砚闻。 要颜有颜，要财有财，比之前介绍给乔呦的拿那些二百五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或许，乔呦的春天真的来了？ 祝屹深吸一口气，说：“我信你一回。” “那加个微信？” “你扫我。” * 乔呦完全不知道陆砚闻和祝屹之间的“交易”。 拜祝屹所赐，她开始了吃土生活。 乔呦就不明白了，一双球鞋怎么敢买到那么贵？鞋底是用黄金做的吗？ 简直比抢劫还可恨。 中午，午休。 乔呦在大厦楼下的便利店啃面包。 韩思齐待会儿要送份资料来，她正好边等边吃。 手机上，高贺又说了说自己为刘亚荣准备的生日礼物。 筹备这么久，这周六终于迎来刘亚荣的七十岁生日——露营party。 乔呦单手敲着键盘回复，没过一会儿，她透过橱窗看到韩思齐从一辆银色沃尔沃上下来。 现在开沃尔沃的人都跑快车了？经济这么困难啦？ 只是轮不到乔呦可怜人家，韩思齐就先可怜起她来：“小乔姐，你中午就吃这个啊？我堂哥正好有时间，让他请咱们吃好的。” 原来是堂哥的车，怪不得。 乔呦说：“没事，你们去吃吧。我一会儿就……” “乔呦。” 听到有人喊自己，乔呦转头，迎面走来的男生确实是个熟面孔。 她稍稍一想，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之前在同学会上刚见过的韩思越吗？ “好巧啊，你来这边办事？”乔呦问。 韩思越指指韩思齐：“顺路送我堂弟。” “……” 这下，乔呦明白为什么第一次听韩思齐的名字会觉得耳熟了。 韩思齐是韩思越的堂弟。 “我去！这可真是缘分了啊！”韩思齐也没想到，“必须中午搓一顿！小乔姐，快快快，别吃面包了。” 都巧合成这样了，乔呦确实不好推脱。 三人从便利店出来，商量去吃什么好。 这时，大厦楼下又来了一辆车，很显眼的粉红色法拉利跑车。 韩思齐就喜欢车，站那儿等着，想看看是谁开这么拉风的车子。 下来的是一个一身名牌的年轻女孩。 看年龄，最多二十出头，个子比较高挑，带着一副夸张的墨镜，快把整张脸都遮住了。 女孩目不斜视，踩着高跟鞋进了大厦。 “这谁啊？”韩思齐说，“穿的过于drama了吧。” 乔呦也不知道。 一旁的韩思越看着乔呦侧脸，等她转回来时又移开目光，然后很自然地问：“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乔呦说，“听你们的。 作者有话说： 闻闻：小舅子这是拿下了！ ———— 第27章 手环 和韩思越、韩思齐的这顿午餐吃得很愉快。 韩思齐一向是开心果就不说了。 乔呦还发现韩思越这个人也很随和, 尤其她饭前私下拜托他保密自己和陆砚闻是同学关系，他也不多嘴问为什么，爽快答应, 很尊重人。 吃完饭，韩思越开车将乔呦送回大厦。 韩思齐坐在车里挥手说有机会大家一起出去玩, 韩思越则下车送乔呦。 乔呦直说不用麻烦, 但韩思越表示老同学更得讲礼貌。 两人顺带加了微信, 就此告别。 不远处, 外出办事回来的陆砚闻正好看到目睹整个过程，包括韩思越最后一直望着乔呦离开。 停好车, 陆砚闻快步进了大厦。 乔呦在等电梯时遇到陆砚闻。 “陆总。”乔呦叫道。 陆砚闻脸色看起来有些冷, 声音也冷：“现在没外人。” “……” 乔呦被这语气弄得呆了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称呼, 便改口小声叫了句：“陆同学。” “嗯。” 电梯到, 两人进去。 狭小的空间往往更容易降低气压。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乔呦总感觉陆砚闻有点儿不高兴。 是工作没处理妥当吗？ 乔呦想关心一下，陆砚闻先一步开了口：“刚才送你的人, 一中的？” “你看到了？”乔呦有些惊讶。 “看到了。”陆砚闻说, “你们在门口还说了话, 至少三分钟。” “是……么。” 他怎么看的那么仔细？ “你们很熟？” “不熟。”乔呦摇了好几下头，“就……” 乔呦把事情原原本本解释了一遍。 她也不明白自己干嘛要说的这么清楚, 但对着陆砚闻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睛，好像不说清楚了就哪里不对。 “……吃完饭, 人家就又送我回来了。”乔呦说, 余光瞄着身边的男人，“你呢？上午事办的顺利吗？” “顺利。” “？？？” 顺利为什么还冷脸？ 不过现在看着是好了一些, 可能是冷脸冷惯了, 是常态吧。 电梯到达l.j所在楼层。 乔呦要出去, 陆砚闻又说：“周六，我去接你吧。” “不用，我自己开车就好。” “接上你，我再去接奶奶，路上你陪奶奶说说话。” 这样啊。 最好明天见 第44节 乔呦点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 两人恢复上下级状态，一前一后进了工作室。 陆砚闻直接回办公室，乔呦去自己的工位，没落座，就看到桌上堆满了各式小点心，还是那种不便宜的品牌点心。 “合作方送的，人人有份。”vivian刚尝了一块，正在擦手，“味道还不错。” 乔呦放下包，感叹：“这也太大手笔了。” vivian别有深意一笑：“可能是合作方女儿和领导关系好吧。” 与此同时，陆砚闻一进办公室，蒋羡便紧随其后也进来。 蒋羡贼头贼脑地锁上了门，说：“齐妙刚才来了！” “齐妙？”陆砚闻走向吧台，斟了杯水，“谁？” “……” 蒋羡给这祖宗跪了。 “闻闻，咱稍微提高一下在男女方面的情商，行吗？哪怕是为了乔小姐。” 齐妙，光维技术老板的小女儿。 而光维技术是l.j继日本迅极之后合作的技术研发公司，级别算是战略合作伙伴。 说来也是巧，l.j和光维基本确定合作意向后，陆砚闻得知光维目前的ceo是自己之前在美国读书的同学，也就是光维技术老板的儿子，齐昇。 齐妙是齐昇妹妹，在美国的时候就通过齐昇见过陆砚闻。 据说是一见钟情。 “她刚才就是来找你的，被我骗回去了。”蒋羡叹口气，心累，“但拦的住一次，拦不住两次。更何况还有齐总的面子在那里摆着。” 闻言，陆砚闻淡淡道：“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光维和我们合作，是为了共赢。”陆砚闻说，“而不是因为什么齐妙。” “……” 蒋羡竖了竖大拇指：“对，我家闻闻人间清醒。只要你到时候别老房子着火就行。” “着什么火？” “我不说。”蒋羡呵呵，“我等着看。” 陆砚闻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看了蒋羡一秒，转而开始找东西。 蒋羡问他找什么？他说是一张名片。 毫无趣味的东西，蒋羡挥挥手，走人。 陆砚闻又找了一会儿，最后在一个夹子里找到那张名片，上面写着：韩思越。 * 三天后，迎来周六。 这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乔呦早早起床，先把养胃粥用小火煨着，然后去找衣服。 她打算穿方便运动的浅色牛仔裤，搭配白色卫衣，外套的话，她怕风景区里冷，选了一件长款加绒的驼色毛衣。 可看着这套穿搭，乔呦觉得是不是有些素？ 但她的衣服也都是这个样子，没有太鲜艳的颜色。 乔呦忽然有一点儿不开心，但想想也没别的办法，还是保暖重要，她可以涂一个稍微带点儿颜色的口红。 而直到陆砚闻发微信说他到楼下了，她都还在选口红。 其实乔呦很少这样注重外表，但今天，她莫名就是想好看一些。 可事实证明平时不努力，关键时刻必然掉链子。 最后，为了赶时间，乔呦只好随便涂了一支。 这支是苏陶送她的，说很适合她，但她涂上一看，浅浅淡淡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乔呦：“……” 算了，就这样吧。 乔呦带着东西急急忙忙下楼。 陆砚闻站在车外，正在讲电话。 他今天穿的也是牛仔裤，内里是一件白色t恤，外面是藏青色夹克， 别人这么穿或许有些过于简单，但陆砚闻却穿出一种简约的高级感来，整个人还有几分文艺气质。 乔呦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因为穿得多，有点儿像只熊…… 身后传来动静，陆砚闻扭头看过去，就见女孩垂着头往他这边走。 他挂了电话迎上去，想问是不是起太早了不开心？ 结果女孩先他一步抬起头，冲他说：“陆同学，早上好。” 陆砚闻的目光瞬间被女孩粉润的唇抓住，愣了愣。 “早。”陆砚闻喉结滚动，“你……” “怎么了？” 乔呦有些紧张，怕陆砚闻也觉得自己太肿了。 早知道就要风度不要温度，咬咬牙，什么冻抗不过去？但现在也来不及换了。 “没什么。”陆砚闻转过身，“上车。” 乔呦闷声说：“好。” 陆砚闻为乔呦打开车门，在乔呦从自己身前经过时，目光不由自主又掠过某处。 其实在他眼里，乔呦平时的唇色就是淡淡的粉。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那抹粉色稍稍重了一点，感觉就不一样了。 虽然很不合适，但陆砚闻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水蜜桃，还是那种沾着露珠挂在树上快要坠下来的水蜜桃…… 陆砚闻抿抿唇，赶紧关上车门。 半小时后，车子开进景霖园。 刘亚荣有晨练习惯，起得很早，此刻人正坐在院子里看书。 “老师。”乔呦从车上下来，跑到老人身边，“生日快乐！” 刘亚荣合上书，点点小丫头的脑袋，说：“是不是说的有点儿早了？别以为说句话就不用给礼物了啊。” 乔呦笑道：“哪敢啊。” 陆砚闻也从车上下来，进了院子，说：“奶奶，我们出发吧。” 刘亚荣起身，也不想起什么来了，又问：“你昨晚上住的哪儿？” “就住在……”陆砚闻看了眼乔呦，话锋一转，“昨晚上加班比较挖，住蒋羡那里了。” “是么。” “……” 刘亚荣没再问，吩咐陆砚闻拿上东西，先跟乔呦上了车。 在刘亚荣看来，陆砚闻这小子能知道接上乔呦，让乔呦一路上陪着自己，是明智之举，她可不想一路对着一个不会聊天的冰疙瘩。 但有一点，何必舍近求远？ 刘亚荣望向隔壁小区，已然知道陆砚闻在撒谎。 他昨晚明明住在自己的房子里，离她这么近，却偏要先接乔呦再接她，难不成想和乔呦独处？ “老师，到了营地，我给您烤蜜汁鸡翅吧。”乔呦说，“我昨天晚上看了教程，还带了一罐蜂蜜来呢。” 刘亚荣注意力被转移，笑了笑：“还是小乔懂我，不像某些……” “医生说您不能吃太多甜。” 刘亚荣斜了一眼陆砚闻，刚要说他，乔呦又道：“对。所以我带的蜂蜜只够刷三串，多了没有。” “……” 这俩不孝子！ 老人气呼呼上车，乔呦见状，笑着去哄人。 因为有乔呦陪伴，刘亚荣这一路确实过得很高兴。 陆砚闻时不时透过前视镜向后看，一老一少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看得他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这样温馨的感觉，陆砚闻很少感受到。 大概一个小时后，车子抵达营地。 露营地点选在北城周边的风景区。 经营露营基地的老板很有经商头脑，懂得饥饿营销，只在半山腰的位置设立了几个营地位置，消费者抢着预定，这里天天爆满。 来给刘亚荣庆生的学生大部分已经到了。 除了乔呦和高贺，还有一些在他们之前的学生，差不多都已经步入中年。 其中有两个还结婚成了夫妻，这次来带着他们的孩子。 刘亚荣很喜欢小孩，看见了就忍不住要逗逗小家伙，一个老小孩，一个真小孩，玩的不亦乐乎。 乔呦见刘亚荣有人陪便去准备午餐。 营地提供烧烤器具和烤串，也提供炉灶和青菜鲜肉，有需要的，可以自行购买。 最好明天见 第45节 乔呦和两个女学生忙乎这些。 她并不认识人家，没办法搭话，就听她们一直在说陆砚闻。 “刘老师有这个这么帅的孙子，我都不知道！” “就是说啊，早知道能有这么好的资源，姐姐我当时就该下手。” “那你说这资源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两人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正在洗菜的乔呦，想问问。 乔呦刚洗好生菜，准备放到篓里空水，忽然有人动作粗鲁地扔进水池里一盆菜，语气不善地说：“把这些也洗了。” 乔呦擦了下脸上的水珠，看向说话的人。 女生是高贺刚交往不久的女朋友。 这次刘亚荣过生日，高贺特意带人给瞧瞧，给刘亚荣高兴坏了。 乔呦也替高贺高兴。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女朋友好像对自己有敌意。 “这位小姐，让我师妹洗菜就洗菜。”刚才一直讨论陆砚闻的一个女学生说，“干什么这么凶？人家又不欠你的。” 高贺女朋友呛道：“管得着么你。” 一听这话，女学生要急，乔呦忙说：“菜我会洗的。李小姐去找高贺吧，陪老师……” 乔呦是好意，怕起冲突，但女生一听高贺，更来劲儿了：“你凭什么命令我去找我男朋友？你以为你是谁？该不会你还以为男朋友忘不了……” “乔呦。” 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如同每次一样。 但很奇怪，乔呦现在再听在耳朵里，有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陆砚闻拎着乔呦刚才让他买的东西回来，看到水池里的菜，毫不客气地拿出去放在一旁。 高贺女朋友一看，问：“你干什么？” “没人要吃这个，”陆砚闻站在乔呦身前，“还洗什么？” “谁说没人吃？高贺最喜欢茼蒿了，我……” “你男朋友喜欢，你自己洗。” “……” “使唤别人，凭什么？” 女生瞪着陆砚闻，想反驳，但在男人的注视下又没那个胆子。 她就是想欺负欺负乔呦，出口气。 因为高贺之前一直暗恋乔呦，哪怕高贺无数次保证已经没感觉了，她心里也不舒服。 “就是就是，我们又不吃。”女学生说，“谁吃谁洗。师妹，你可不能好心啊。” 乔呦站在陆砚闻身后，撑腰的来了，很硬气地点点头。 高贺女朋友吃了瘪，回去找高贺闹去了。 不速之客一走，刘亚荣的两个女学生立刻围住陆砚闻。 “你算是我们师弟了吧。”女学生说，“师弟谈恋爱了吗？考虑姐姐吗？” 乔呦没想到对方这么剽悍直白，下意识看了陆砚闻一眼。 男人侧脸冷峻，线条感极重的下颌充满男性刚烈的荷尔蒙气息。 他说：“不考虑。” 女学生一听，也不恼，大大方方离开，该干嘛干嘛。 乔呦对这个突变的画风有些转不过弯，怎么就又…… “乔呦，你跟我来一下。” “啊？好。” 陆砚闻带乔呦去了营地里的休闲区，交给乔呦一只手环。 “这个是？” “驱虫用的。” 乔呦一愣。 陆砚闻怎么会知道她怕虫子？ “作用有多大，不知道。”陆砚闻皱了皱眉，“但还是戴着吧。” “你从哪里弄来的？” “商店里有买。” “哦，谢谢。” 乔呦撕开粘扣，按照自己手腕的粗细把手环调整好戴上。 她表面镇定地完成这个动作，但实际心脏砰砰乱跳，触碰到手环的皮肤更是一片灼热。 乔呦很想问问陆砚闻：你对我是不是太好了？ 但这话，她哪里问的出口。 两人站在树下，一时无话。 “这什么破地方？车子为什么不让开上来？” “小姐，这里是露营地，不是商场，为什么车子能开上来？” 乔呦寻声看去，是蒋羡和一个女孩在往他们这边走。 女孩戴着一副夸张到快遮住脸的墨镜，正是那天大厦楼下的法拉利女孩。 不等乔呦惊讶，女孩看见了陆砚闻。 只见她把墨镜一摘，用力挥手喊道：“砚闻哥哥！” 作者有话说： 大家放心，没有什么搞事的女配男配，都是助攻！ ———————— 第28章 着火 齐妙是个过于活泼的姑娘。 在发现她的砚闻哥哥并不理她之后, 她就满场找别人聊天，好像跟这些陌生人都很熟似的。 乔呦社交能力一般，对这种性格的人有些佩服。 更何况, 齐妙敢当众叫陆砚闻哥哥…… 陆砚闻拉着蒋羡去安静的地方说话。 “干嘛啊？脸拉的比驴还长！”蒋羡说，“你知道哥们儿我这一路耳朵都快疯了吗？” 陆砚闻冷声说：“谁让你带她来的？” “呦, 看见人想起来是谁了？” “……” “看来她做过不少令你难忘的事吧。” 那天, 蒋羡乍一提起齐妙, 陆砚闻确实想不起来。 因为在美国, 齐妙都是叫英文名字molly，所以很难刺激他的大脑记忆。 但刚才见到真人, 尤其那一声“砚闻哥哥”, 陆砚闻就想起来了。 总体来说, 齐妙倒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麻烦, 就是：烦。 很巧，蒋羡有同感。 他见过的大小姐不少，但没有哪款可以做到像齐妙这样又挑剔又聒噪的。 “我早上去取给奶奶的礼物时, 在商场遇见她。”蒋羡叹了口气, “她问我干什么去？我当时可能也是没睡醒吧, 就说是去找你……” 陆砚闻目光一片冰凉。 蒋羡缩缩脖子，懊恼道：“我哪儿知道她一听你名字就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来！我不是故意的！我……” “砚闻哥哥！” 齐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想挽陆砚闻手臂。 陆砚闻眉心一跳，果断躲开, 并且说：“molly, 我说过，如果你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 可以叫我的英文名。” 齐妙开心地笑笑, 露出两颗小虎牙：“砚闻哥哥, 你还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的话呢。我好感动啊。” “……” 蒋羡没忍住噗地一笑：这姑娘和他家闻闻压根儿不是一个脑回路。 “小乔，小乔？” 乔呦激了下，收回视线。 刘亚荣站在她身边，问：“可以开饭了吗？轩轩饿了。” 轩轩就是刘亚荣那对学生的小儿子，最得刘亚荣欢心。 “快好了。”乔呦说，“马上就有的吃。” 刘亚荣点点头，往陆砚闻那边望了望，又说：“这个女孩是谁？” 乔呦心下一动，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您不认识啊？” 最好明天见 第46节 “没见过。”刘亚荣说，“砚闻在美国的朋友吧。” 乔呦不说话了。 服务员按要求送来烤串。 学生们一部分负责烧烤，一部分负责摆盘，乔呦负责炒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大家各司其职。 “老师，您真是够潮的啊。”轩轩爸爸说，“托您的福，我也长见识了。我都没露营过呢，更别说还自己烧烤。” 轩轩妈妈接话：“上次你公司团建不是搞什么bbq吗？” “别提了，老板嫌贵就没弄成。” 大家一听，都笑了。 乔呦要炒菜，基本听不到那边的对话，但她看得到齐妙一直跟在陆砚闻屁股后面，走过来走过去，弄得她眼乱。 食物准备差不多，陆砚闻推上来双层蛋糕。 在大家的簇拥下，刘亚荣坐在中间，头戴金色彩纸做的王冠，度过她的七十岁生日。 “奶奶，您得先许愿，至少仨啊。”蒋羡带头说，“许完愿，我们陪您一起吹蜡烛！” 闻言，刘亚荣向西边的天空望去，眼底似有晶莹一闪而过。 不待别人分辨，老人便闭上眼睛许下愿望。 随后，大家吹灭蜡烛，刘亚荣让乔呦切了一块大大的蛋糕分给轩轩。 小孩子还不满三岁，捧着比脸还大的盘子，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太来来，僧日快落。” “谢谢你，好孩子。”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送上祝福。 到齐妙这里，小姑娘不拘小节，直接拉起刘亚荣的手就说：“奶奶，生日快乐啊！别看我今天第一次见您，但我觉得您好亲切，好漂亮！” 刘亚荣从来都是喜欢和年轻人待着，但眼前的小姑娘，有些闹了。 但看在陆砚闻的面子上，她还是说：“谢谢你。” 送完祝福，也吃完蛋糕，大家准备落座，边吃边聊。 乔呦一直忙前忙后，刘亚荣不想她累，就让她赶紧坐下吃饭。 “还有一个菜。”乔呦说，“我端来就好。” 然而等她回来，只剩下一个男生身边还有空余座位，陆砚闻身边是还在锲而不舍缠着他的齐妙。 乔呦默默攥紧盘子，向着男生身边走去，这时，蒋羡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这是？”刘亚荣问，“不舒服啊？” 蒋羡夹了陆砚闻一眼，桌下的脚被踩得生疼，说：“没事，奶奶。我这两天有点儿闹肚子。乔小姐，方便和我换下位置吗？” 莫名被cue的乔呦：“……” “你那儿离厕所近。”蒋羡说着，皮笑肉不笑地又看了眼陆砚闻，“我要有什么，方便去。” 乔呦还没说话，齐妙嫌弃道：“吃饭呢，干什么提厕所？” “……” 蒋羡微笑以对。 最终，乔呦和蒋羡换了位置。 坐在陆砚闻的身边，乔呦的心情不好形容。 因为这个位置方便了她更好地看齐妙撒娇，一口一个砚闻哥哥，没完没了。 而陆砚闻虽然基本不理齐妙，但也没有制止齐妙，这作风很不像陆砚闻。 乔呦没办法不去想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碟子里多了一串鱼丸，陆砚闻给的。 乔呦莫名其妙地有些赌气，故意没动，去拿别的。 陆砚闻以为她是不喜欢吃，正要说话，齐妙突然呸呸呸，叫道：“这是放了多少盐啊？想咸死人吗！” 有人接话也说是有点儿咸，刚刚没好意思说。 乔呦一看，是自己炒的那道菜。 她脸上顿时一阵火辣，和大家道歉：“我可能是放错了，我重新炒一道。” “等等。” 齐妙善于挑剔的本领开始发挥，像对着自家保姆似的对乔呦说：“这个菜也是你炒的吧？肉太老了。还有这个，青菜都嚼不烂，怎么……” 砰。 陆砚闻放下筷子。 这声响动静并不大，但所有人出奇一致地选择闭上嘴。 刘亚荣的这些学生都比陆砚闻年长，可论气场，他们谁都压不过陆砚闻。 陆砚闻身上的高冷自带一种令人服从的气势。 齐妙从前就最怕陆砚闻发火，瞬间敛了气焰，小声说：“怎么了？砚闻哥哥。” 陆砚闻冷声道：“人家无偿为你服务，你不感谢还挑三拣四，要不你去做？” “我……我不会啊。” 蒋羡接话：“不会就老实点儿。” “……” 齐妙眨着大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实话还成错了？ 她看了看陆砚闻，又看了看蒋羡，最后看乔呦，狠狠瞪了她一眼，摔筷子走了。 刘亚荣七十岁大寿上有人离席算什么事？ 乔呦要去追，陆砚闻拉着她坐下，刘亚荣也说：“我知道你是知道我爱吃这个口感才这么做的，不怨你。” 确实。 刘亚荣喜欢肉炒的老一点，而菜呢，她又不喜欢软趴趴的。 乔呦只要是给刘亚荣做饭，都会注意这两点。 可有人吃不惯这种，也是事实。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齐妙这么一闹变得不和谐。 但陆砚闻没表示什么，其他人也就无所谓，过了会儿又继续开开心心为刘亚荣庆生。 中途，乔呦去为刘亚荣烤鸡翅，陆砚闻跟了过去。 “你想吃什么？”陆砚闻问，“我来。” 乔呦摇摇头，不言不语，给鸡翅翻个儿。 陆砚闻又说：“那这个我来。” “你会吗？” “上次吃烤肉，谁烤的？” “……” 两人交换了下位置，一起盯着鸡翅。 乔呦心口的那股憋堵更闷了。 憋来憋去，她拿了个玉米在一边烤着，故作随意地问：“齐小姐是蒋总的朋友吗？” “不是。” “那……”乔呦用夹子戳戳玉米，“就是你的朋友了，她叫你砚闻哥哥嘛。” 陆砚闻一愣：“你说什么？” “什么？” “你……”陆砚闻握紧刷子，“没什么。” 两人又没了话。 乔呦的勇气实在不足以支撑她再深入问下去。 她反复烤着那一小节玉米，却没发现它已经糊了，还是经过的轩轩妈妈提醒她，她才意识到。 乔呦赶紧要夹起来，动作有些大，手腕差点挨到炉子。 这是她的老毛病。 跟厨具没缘，手总会不小心挨到各种锅的边缘，从而被烫。 用林慧芝女士的话说：人家是割腕，你是烫腕。 乔呦总挨烫，倒也是习惯了，可这一次，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当心。”陆砚闻皱着眉说，“怎么不看看？” 乔呦用力把手抽出来，说了声谢谢，再去夹玉米。 只是玉米糊的吃不了，她不免沮丧，这时又听：“吃这个。” 陆砚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烤了一个玉米。 “你吃吧。”乔呦低声说，“我再烤。” 陆砚闻觉得乔呦情绪不太对，想问问怎么了，齐妙第n次蹦出来叫砚闻哥哥。 陆砚闻：“……” “在烤玉米啊，我也想吃。” 齐妙面对陆砚闻的强大修复能力已然让她忘了刚才的不愉快：“给我吃，好不好？” 最好明天见 第47节 “自己烤。” “可你这不是烤好了吗？” “那就得给你？” “你不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乔呦听得烦躁，干脆扔了烤焦的玉米，拿起鸡翅，走了。 陆砚闻想追，齐妙还在那里和他掰扯玉米。 等他好不容易摆脱齐妙，乔呦也回到刘亚荣身边。 “不是说不着火吗？”蒋羡看热闹不嫌事大，靠着树吊儿郎当的，“这脸现在疼吗？” 陆砚闻不明所以：“说点儿人话。” “还嘴硬？” “……” “你现在不是在着急吗？” “……” 蒋羡笑着拍拍兄弟肩膀：“闻闻，恭喜你，有戏啊。” “……” 神经病。 乔呦陪刘亚荣坐在长椅上说话。 老人就是这样，喜欢热闹是真喜欢，但时间不能久，不然就嫌乱。 “味道真不错。”刘亚荣吃着鸡翅说，“再多一点点蜂蜜就更好了。” 乔呦笑笑：“这已经给您多刷了一遍。你不能吃太多甜的。身体最重要。” “那你有没有听过，人的命，天注定？”刘亚荣问，“阎王让你三更走，绝不留你到五更啊，哪能是一勺蜂蜜决定的？” 乔呦急了：“过生日呢，提什么阎王？您长命百岁！” 听到这话，刘亚荣慈爱地摸摸乔呦的脸，没说话。 其实漫长的岁月对孤独的人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时间会成为放大镜，把过去刻骨的记忆放大，也把生命的虚无放大，到头了，留下的不过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遗憾。 “老师。”乔呦能懂一些刘亚荣的心境，她握住老人的手，“您是不是想许老师了？” 刘亚荣眼眶瞬间漫起一雾薄红，苦笑着说：“每天都想。” “老师……” “没事，没事。”刘亚荣别过头擦掉眼泪，“想老许啊，是我每天必做的，和呼吸一样。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倒是担心……” “什么？” 不远处，陆砚闻又被齐妙堵了。 齐妙叽叽喳喳让陆砚闻陪着她去前面看风景。 “小姑娘挺执着啊。”刘亚荣笑道，“这小子脾气那么臭，还往上贴。” 乔呦不往那边看，也不说话。 刘亚荣扭过头来，又说：“不过小姑娘用错方法了。” “什么方法？” “砚闻需要的不是一个追着他的女孩，而是一个能让他心动的。” “……” 这有什么区别？ 对方追陆砚闻，陆砚闻慢慢心动，这不是正常逻辑吗？ 刘亚荣还要说什么，视线一瞥，看到乔呦手上的手环，问：“这是什么？” “驱虫手环。” “你自己带来的？” “……不是。” 乔呦也没说是谁给的，但刘亚荣已经猜到答案。 之前，刘亚荣和轩轩玩的时候，轩轩抓起了一个大虫子，挨个给人展示。 刘亚荣嘱咐孩子一定不要给小乔姐姐看，小孩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小乔姐姐最怕虫子，看见了会哭鼻子的。” 当时，陆砚闻就在她跟前。 想到这儿，刘亚荣再看向乔呦，忽然感觉吹蜡烛时许下的愿望好像是要实现了呢。 “小乔，我还想吃一串鸡翅。” “好啊，我去给您烤。” 乔呦往烧烤架那边走。 齐妙和陆砚闻刚刚还在这里，这会儿人又不见了。 她尽可能小心翼翼打量四周，一直没发现人。 去看风景了吗？ 乔呦心里低落，走到烧烤架旁边，发现蜂蜜酱没有了。 她只好去车上再拿，在找到后回身时，转到了身后的人。 谁啊？ 怎么不声不响站在她身后？ 乔呦抬眼一看，是陆砚闻。 “你怎么……” 话没说完，又是一声砚闻哥哥传来！！！ 乔呦快要被这四个字烦死。 她绕开陆砚闻就要走，手腕上又是一热，陆砚闻拉着她躲进了车子后面的树丛里。 “嘘。” 陆砚闻冲她做手势。 乔呦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齐妙在附近喊了十来声砚闻哥哥，没找到人，就往别处去了。 “你为什么不回应？”乔呦问，“齐小姐挺着急的。” 陆砚闻说：“她一向这样。” 一向？ 看来是真的关系特殊了。 乔呦抿住唇，喉咙涌起涩意：“我先回去了，老师……” “等等。” 他还有什么事？ 乔呦一秒都不想在这儿待着。 陆砚闻看着乔呦。 女孩唇上的口红已经擦掉，露出她本身的唇色，淡淡粉红。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没有做任何处理，就那么斜斜直直冲着下面，和她人一样乖顺。 “我和齐妙……” 乔呦心揪起来。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脚边有什么东西溜过去，她低头一看，是一只类似蜥蜴的东西！ “啊！” 乔呦跳开就要撒腿跑，陆砚闻直接上前把人抱过来，一脚踢走了虫子。 “没事。”他说，“走了。” 乔呦躲在陆砚闻怀里，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边，不敢看：“真走了？” “走了。” 得了保证，乔呦一点一点看向刚才的位置，确实空空如也，她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乔呦拍拍心口，“我最怕……” 感知到环在她腰上的手还在抱着她，她头皮炸开，一把推开陆砚闻。 乔呦慌乱的动作踩的周边枯草沙沙响。 但即便如此，也盖不住她的心跳声，咚咚咚，好像快要跳出来。 “我，我先走了。” “还不行。” “……” 陆砚闻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乔呦。 乔呦下意识后退，抬起头，视线撞进男人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永远都是深沉的黑，里面藏着迷人的漩涡，让她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最好明天见 第48节 “你还有什么事？” 陆砚闻抬手，动作小心轻柔地拿走粘在乔呦发丝上的树叶碎片，说：“我得把我和齐妙的事和你说清楚。” 第29章 迷惑 “所以, 齐小姐是你同学的妹妹，也是你合作伙伴的女儿？” 乔呦听完陆砚闻的解释，捋出来其中关系。 陆砚闻点点头：“之前我也不知道光维是齐妙父亲创办的, 是后续签订合同遇到我之前的同学才知道这么巧。” “我和他们很久没有联系了，我对齐妙也连普通朋友都谈不上。” 说这话时, 陆砚闻直直地看着乔呦。 不知怎的, 乔呦莫名感觉自己好像看到陆砚闻身后有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在来回摇晃。 乔呦压着嘴角要翘起的笑意, 之前勒紧在心头的股憋闷, 烟消云散。 她低头看手里的蜂蜜罐，小声道：“其实你不用跟我说这么详细, 我刚才也是好奇问问。” 陆砚闻说：“还是说清楚, 不然……” “不然什么？” 乔呦抬头看陆砚闻, 又低下头。 她怕藏不住心里跃跃欲试的期待, 也怕凡此种种不过是自作多情的一场空欢喜。 可即便是空欢喜，她也贪婪地想让这份欢喜骗的久一点。 林间穿梭的风不停歇，似是想刮起尘沙掩盖什么, 却又把一切吹散, 成了欲盖弥彰。 陆砚闻一时没有回答, 乔呦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 “不然我怕……” “你俩在这儿干嘛呢？” 蒋羡到车里拿东西，隔着一段距离就见这两人跟木头桩子似的站着, 乍一看，有几分《山村老尸》的意思, 怪瘆人的。 迷蒙的气氛被打破, 乔呦也不想听那个答案了。 她晃晃手里的蜂蜜，说：“我来拿东西, 正好碰到陆同学。” “这是还要烤那个蜜汁鸡翅？”蒋羡眼前一亮, “乔小姐手艺是真不错, 我也喜欢吃。” “那我现在去烤。” “我帮你。”陆砚闻说。 闻言，乔呦快速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蒋羡也想跟上，被陆砚闻的一记冷刀杀回来。 蒋羡：为什么凶我？ 陆砚闻：离我远点。 蒋羡：…… 露营持续到下午三点。 部分学生晚上还有事，就先走了。 刘亚荣坚持要看日落，乔呦和陆砚闻陪着她，一直等到傍晚才离开。 齐妙也咬牙熬到傍晚，想蹭陆砚闻的车回去。 但陆砚闻表示不顺路，坚持不送，加上决定将功补过的蒋羡死乞白赖地拉齐妙走，齐妙最后上了蒋羡的车。 回程的安排，按理说是先送乔呦。 可刘亚荣说自己累了，想早些回家休息，就让陆砚闻先送自己。 对于这个决定，陆砚闻颇为疑惑。 他看了一眼刘亚荣，刘亚荣也在看他，祖孙俩的默契，只一眼，陆砚闻便明白刘亚荣知道了什么。 陆砚闻没有多说话，按照刘亚荣要求，先送她回家。 之后，他再送乔呦。 华灯绚丽，北城的夜晚比白天美丽。 乔呦和陆砚闻一路上随便聊着天，常常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他们自己的都没发觉，与最初的相处相比，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那种哪怕随便说话也觉得很舒服的状态。 快到乔呦家门口时，乔呦手机响了。 陆砚闻无意瞥了眼，看到来电显上的“韩思越”三个字，皱了皱眉。 “喂，你好。”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陆砚闻看到乔呦笑了笑。 “没关系的。”乔呦说，“那我明天中午去广场那里等你。” “……” “好。帮我问候思齐，让他多休息。” 挂了电话，乔呦把手机塞回包里，再抬头，车子也驶进了她的小区。 “你别进去了。”乔呦忙说，“回来蹭到你车子。” “没事。” 仅仅两个字，乔呦敏感察觉陆砚闻好像不太高兴。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乔呦没敢多问，陆砚闻也没多说，把她送到楼下，让她早休息，又看着和之前一样了。 大概是她多虑了吧。 “你也早休息，晚安。” 乔呦下车，陆砚闻打开车窗又叫住她，说：“明天见。” “明天？明天是周日啊。” 陆砚闻嘴角轻轻扬起：“上楼吧，我看你开灯了就走。” 从小区出来，陆砚闻把车子停到一边，给祝屹发了条微信。 l：[知道韩思越吗？] 注意帅哥：[谁啊？] 陆砚闻握着手机，觉得这条微信发的有些多余。 既然乔呦和他说了跟韩思越不熟，那就是不熟，她不会撒谎。 可想起那天在大厦楼下，韩思越望着乔呦离开时的眼神，他清楚他不会看错。 l：[如果最近听到了这个人什么，麻烦告知一声。] 注意帅哥：[行吧.jpg] * 周一，又迎来打工时间。 mars第二季第二轮的宣传工作已经提上日程。 anders高度重视和l.j的这次合作，指望能通过这个项目打响星蓝知名度，每天都要对vivian和乔呦再三叮嘱一定要把方案做到最优。 马不停蹄忙了一上午。 快到午休时间时，乔呦去茶水间冲咖啡，喘口气。 几个女同事也在，围着手机火热地聊着，见乔呦来了，喊她一起。 乔呦一看，她们说的原来是梦幻乐园推出的夜场烟花秀。 “昨晚上预售票，秒没！”女同事说，“我把我爸我妈都派出来抢票了呢，也没抢到。” 另一个女同事说：“看来是真火。我表妹也没抢到。” 如常在老地方吃点心的郝夏仁听她们说了半天，也被勾起点儿兴趣，便问：“真有这么好吗？游乐园不都大同小异？”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女同事说，“再过过就是圣诞节，还有各种表演呢。而且烟花秀也不止是烟花秀，是音乐烟花秀，可浪漫了。” 在一旁听着的乔呦被问知不知道烟花秀？她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刚知道，苏陶和她说的。 “我闺蜜也觉得很不错，想去。”乔呦说，“不过也没抢到票。” 听到“闺蜜”二字，郝夏仁一口吞了嘴里的点心。 等到其他女同事走了，他赶紧问乔呦：“是苏陶想去吗？” “是啊。” “那……那我去抢票吧！”郝夏仁说，“我请你和苏陶去！” “那怎么好意思？陶子也就是说说，不是非去不可。” “抢票我在行！交给我就是！” “还是别了，陶子让她男朋友也在抢，万一你们……” 哗啦—— 郝夏仁手里拿着的点心盒掉在地上。 碎屑洒的满地都是，乔呦放下水杯要去找清洁阿姨，被郝夏仁拦住。 “她男朋友……那个谢誉？” 最好明天见 第49节 “你也知道？” 郝夏仁顿时眉头拧起，欲言又止。 这时，陆砚闻来了。 郝夏仁脸色深沉，低声叫了声陆总就匆匆离开了。 乔呦不明白郝夏仁这是怎么了，又听：“他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 两人四目相对。 陆砚闻手里拿着杯子，乔呦说：“来冲咖啡？” “嗯。” 乔呦让开路，让陆砚闻过去。 看着咖啡落在杯子里，她说：“你胃不好，还是少喝些咖啡吧。” 她才说完，陆砚闻按下停止按钮，把刚冲好的那一点咖啡倒进了池子里。 “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不让我喝？” “那你也不该浪费啊。” 乔呦看着池子里的咖啡，一脸惋惜。 偏陆砚闻是一副“我没做错，我只是听话”的样子。 乔呦无奈，打开水龙头冲洗干净水池，然后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罐大麦茶，冲泡好，给了陆砚闻。 “喝这个吧。”她说，“养胃。” 陆砚闻看着乔呦，接过杯子，就着就来了一口。 “烫啊！” “咳咳——” 乔呦赶紧抽纸递过去。 陆砚闻这是怎么了？大脑宕机了吗？怎么忽然不灵光了呢。 “没事吧？没烫坏吧？” 陆砚闻眼眶有些红，看着比平时要温和柔软许多。 他摇摇头：“还是你的粥好。” “你想喝粥啦？”乔呦笑笑，“喝了那么久，你还不腻？” 说着，她转身去斟水。 身后的人站着没动，对她说：“不腻。” “我可以一直喝下去。” 这句话的说出伴随着水柱落在杯底。 而乔呦眼前模糊了一下，她看不到水柱流出，只感觉到陆砚闻这句话落在了她心里。 似一颗小石子被丢进湖，激荡起层层涟漪。 “陆总呢？谁看见陆总了？我这急茬儿，得陆总签字。” 茶水间外传来人事张总的声音，不待乔呦和陆砚闻再多交流什么，张总已经进来。 “陆总，你怎么在这儿啊？”张总说，“办公室里的吧台缺什么？我让人补。” “……” 陆砚闻张张嘴，又把话咽回去，转而说：“什么事？” “哦哦，这个，得赶紧确认。” 张总递去文件，陆砚闻快速浏览文件。 乔呦站在一边，终于想起那次电梯停运她去陆砚闻办公室里，为什么看到吧台后觉得奇怪了。 陆砚闻有自己的私人茶水间，为什么还要来员工的？ 该不会是…… 手机响起，韩思越打来电话。 “乔呦，我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到广场，你时间方便吗？” 那晚，韩思越打电话来就是为今天这事。 韩思齐得了重感冒，卧床不起，拜托韩思越周一给她送文件来。 “中心广场是不是？”乔呦说，“方便，我们一会儿见。” “陆总，签这儿，那儿是人家签字的地方。” 陆砚闻收回视线，看了张总一眼。 张总顿感凉凉，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提醒错了。 签完字后，陆砚闻和张总一起离开茶水间。 走时，陆砚闻不忘拿走乔呦给他沏的那杯大麦茶，而乔呦低着头，没有看他。 回到办公室，陆砚闻给蒋羡打电话。 “什么事？” “中午和我出去一趟。” “请我吃饭？” “去了你就知道。” “得嘞。” 之后，不过十几分钟，蒋羡就想把这句“得嘞”换成“得了吧”。 陆砚闻叫他出来，开车带他到了中心广场，然后—— 干坐着。 “闻闻，你要是最近工作压力大就和我说。”蒋羡搓搓脸，“兄弟我是不会让你真疯的。” “安静。” “你让我怎么安静？咱们这是……” “来了。” 蒋羡疑惑，往前一看，就见乔呦和一个沃尔沃男见面，两人正在说话。 “我去！”蒋羡顿时坐直了，“什么情况？” 陆砚闻盯着韩思越，表情严肃。 乔呦和韩思越说话，脸上挂着礼貌的笑，韩思越也很规矩。 两人就是正常交谈，但接着…… “给东西了！给东西了！” 蒋羡激动地狂拍陆砚闻，两人同步伸着脖子往前看，但太远了，看不清楚给的是什么。 幸好蒋羡经验丰富，他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把焦距调到最近。 虽说画面还是很糊，但起码能看出来是个信封。 “有点儿眼熟诶。”蒋羡说，“好像在哪儿见过。” 陆砚闻靠近了也在看，两人对着手机屏幕几乎是头贴着头。 车外正好有女孩经过，看到车里的场景，差点把眼珠瞪出来！ 女孩：光天化日，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陆砚闻和蒋羡完全不知情，还在那里“贴贴”。 “到底是什么啊？” “你不是说眼熟？” “那我也不是神脑子，哪儿能……啊！对了！是票！” “票？” 蒋羡朋友圈里的白富美可以绕地球一圈。 昨天梦幻乐园的烟花秀夜场票预售，小姑奶奶们但凡是抢到的都会发朋友圈炫一下，个别有钱有势的，早提前拿到票的，也赶着炫一波。 蒋羡就是在刷朋友圈时看到的信封，和沃尔沃男给乔呦的这个一样。 “你确定？” “确定。” “买票。” “……”蒋羡挠挠头，“这个票很难搞到。” “你动动脑子。” “……” * 乔呦没想到韩思越给了她两张烟花秀的票。 韩思越说是自己的公司和梦幻乐园有合作，主办方送给员工的福利。 他有四张，有一张韩思齐已经预定，说是等感冒一好就去，还有两张，就给了乔呦，说是她和苏陶去正好。 就是—— 最好明天见 第50节 “我和小齐两个男生去挺奇怪的，要是你和苏陶也去，不如我们就个伴？” 乔呦把这件事和苏陶说了。 苏陶秒答应，并约乔呦晚上下班一起吃饭。 可真等见面，乔呦又觉得苏陶不是很开心。 一开始，乔呦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苏陶还打哈哈说什么事都没有。 可没过一会儿，人就扛不住了。 “呦呦，我觉得谢誉最近有些奇怪。” 在谢誉去美国留学的这一年里，苏陶和他每天都会视频。 但最近一段时间，谢誉基本不会主动联系苏陶，而苏陶主动拨过去视频通话，大多数都是无人接通到自动断掉。 这样的情况，在以前从没发生过。 “会不会是最近比较忙？”乔呦说，“谢誉不是要回来过年？兴许是年底了……” “是吗？” 乔呦不说话了。 女孩子都很聪明，尤其是在恋爱中。 当然，有句话说恋爱使人变傻，可这个“变傻”实际上是“装傻”。 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察觉不出男生的变化，只是因为她们太喜欢了，不想挑明，也不想面对。 “陶子，你和谢誉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对他，你没有信心吗？” 苏陶噘噘嘴，刚要说话，谢誉的视频电话来了。 苏陶跑去安静地方接电话，乔呦坐在餐厅里等，顺便把菜点了。 期间，陆砚闻发微信问她在干什么？ 乔呦说和苏陶出来吃饭了，他就说要注意安全，等回了家给他发微信报平安。 还特意嘱咐：[如果是吃烧烤，注意手腕。] 乔呦浅浅一笑，心里是说不出的甜。 但甜归甜，她也不清楚她和陆砚闻现在这样算什么？ 陆砚闻对她这么细心周到又算什么？ 是出于关系不错的朋友之间的关心亲密，还是因为她和刘亚荣关系好，所以陆砚闻连带着也对她好？又或者，仅仅是出于一个男人的暧昧。 乔呦在期待，又不敢期待。 她也想相信，但没办法说服自己去信。 那是陆砚闻，从来都不是她能奢望的。 “想什么了？” 苏陶回来，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容光焕发。 “没什么。”乔呦说，“和谢誉没事了？” 苏陶笑着说：“他啊，是病了。每天四肢无力，头脑发昏的，怕和我通话后我担心，就干脆忍着不联系。现在没事了。”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 随后，服务员送菜上桌。 烤鱼的盘子很大，乔呦为了不碍事，身子往后挪，不小心碰掉了身边的包。 包掉在地上，东西洒出来一些。 苏陶帮忙弯腰钻到桌子下面捡，看到了她之前送乔呦的那支口红。 “honey，行啊，开窍了。”苏陶说，“终于知道自己适合走纯欲风了。” 乔呦没听懂，看苏陶举着口红才明白，解释：“这是那天我给老师过生日时随便涂的，忘拿出去了。” “那位刘老师？陆大佬的奶奶？” “嗯。” 苏陶倒吸口气：“陆大佬没被你迷晕吧？” “什么啊？”乔呦莫名其妙，“人家干什么要……” “我告诉你，除非不是男的。”苏陶拍着胸脯保证，“不然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女生这样涂口红。” “……” 乔呦觉得苏陶是带货带魔怔了。 要是靠一个口红就能征服一个男人，国家的婚恋问题早解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作为有多年恋爱经验，且是乔呦唯一的闺蜜，或许，苏陶能为她解答一些问题。 “陶子，我有个朋友。” “打住。” 苏陶无语：“姐妹，跟我就别无中生友了。” “……” 乔呦又没勇气说了。 而苏陶已然看透一切：“你是想问陆大佬对你有没有意思吧？” 作者有话说： 大家莫急，闻闻很快就会告白。 第30章 冷战 苏陶的话让乔呦懵了下。 等反应过来, 她连忙摇头，抓起桌上杯子要喝水，嘟囔：“胡说什么？不可能的。” 苏陶叹口气：“男人也是有心计的。你想想, 你和陆砚闻从再次遇见之后，你们两个之间有多少巧合？” 之前, 苏陶就觉得不对劲儿。 先是同学会, 陆砚闻根本就和五班六班的同学不熟, 怎么就突然来了？ 后来, 因为有那位刘老师在，陆砚闻三番五次地和乔呦保持着联系。 最后, 陆砚闻居然跑去参加尚旭和赵小芊婚礼, 因为乔呦, 还不管不顾砸了人家婚礼的场子…… 凡此种种, 鬼信陆砚闻对乔呦没意思。 苏陶说：“当巧合太多的时候，那就都不是巧合，是蓄意为之。” 这几句话一字字砸在乔呦心上, 她不由得握紧杯子, 说：“可是他制造巧合的目的是什么？” “喜欢你啊。” 乔呦心口猛地一颤, 慌忙收回手，否定：“不可能。” 苏陶扶额：“呦呦, 你很好，很优秀, 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好吗？” 乔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优秀。 但她知道陆砚闻是最优秀的那个存在, 不管是学生时代，还是现在。 她和他, 始终是云泥之别。 “要不这样。”苏陶又说, “你试探一下他。” “什么试探？” “这么说吧, 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好感，这个女人只要有些暗示，男人没有不顺杆爬的。” 乔呦咬咬唇：“那他要是没爬呢？” 乔呦不敢赌。 如果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情，她一旦挑了头，被陆砚闻察觉出自己对他的心意，搞不好他们连朋友都做不了。 上学那时候，多少女生和陆砚闻告白啊。 每一个，他都拒绝的很彻底。 她记得有一个女生特别优秀，长得也漂亮，和陆砚闻都是参加数学竞赛的同学，两人有时候会同框。 可当那个女生和陆砚闻告白之后，陆砚闻果断不再和女生有任何交集。 冷情到绝情。 看着乔呦那犹犹豫豫，纠结胆怯的样子，苏陶恨铁不成钢。 “你啊，把我急死。”苏陶三连叹，“不过，这陆大佬也是，喜欢你就说啊，磨磨唧唧地不表明态度算什么？” 乔呦垂下眼眸，心里回了句：那就可能就是自己误会了吧。 这一晚，乔呦再次因为陆砚闻失眠。 她猜不透陆砚闻的心思，也放不下自己的自卑，更没有胆量去闯一次。 她是只乌龟。 慢吞吞不说，也需要壳子来保护自己。 如果已经预料到不会有结果，或许就该从发现时起，学会远离。 * 接下来的日子，乔呦完全投入到工作中去。 因为有超强的文字功底加持，加上想法也多，乔呦成长得很快。 vivian现在已经不把她视为是自己的助手了，而是并肩合作的同事，遇到问题，会和她一起商讨。 最好明天见 第51节 乔呦努力工作的同时，如果在l.j不可避免遇到陆砚闻，她会很自然地躲开。 陆砚闻要是给她发微信，她看见了，也会沉好一段时间才回复，有时可能还不回复。 即便每一次，她都要花很大很大的力气去抵制这个诱惑。 可乔呦告诉自己，这是必须的。 就这样坚持了一段时间，陆砚闻从来也没有追问过她什么，他们之间好似一下子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某天中午，韩思齐又坐着韩思越的沃尔沃来送资料。 既然遇到，三人决定去附近的商业中心找家餐厅一起吃饭。 来到六楼餐饮区，乔呦第一眼就看到那家日料店。 回忆涌上心头。 她想起那次尴尬的相亲，也想起陆砚闻在之后给她打电话，她一回头，就看见了他。 现在想想，感觉隔了好久。 “小乔姐，你回头。” “嗯？” “你看那是不是l.j的陆总和蒋总。” 乔呦一惊，立刻回头，真的看到了陆砚闻。 蒋羡今天拉着陆砚闻出去见合作商，回来正好赶上饭点儿，就要求陆砚闻必须请自己吃饭。 没想到会这么巧遇上乔呦他们。 “陆总好，蒋总好。”韩思齐主动打招呼，“给您二位介绍下，这是我堂哥。” 陆砚闻看到韩思越，脸色就冷了下来。 他本想打断韩思齐的介绍，但看到乔呦，他意识到韩思齐应该是不知道乔呦和自己的同学关系，韩思越也没说。 于是，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陆总，你好。”韩思越说，“一起吃吗？” 乔呦没有看陆砚闻，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死死攥着衣摆。 片刻后，她听到陆砚闻沉声说：“不了。” 随即，两组人一个向北一个向南，完全错开。 和陆砚闻擦肩而过时，乔呦差点儿没绷住情绪。 其实这段时间她一直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因为她和陆砚闻并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只是她单方面有些疏远了，怎么就会让关系冷却成这样？ 后来，她想到了。 大概是因为陆砚闻觉得这样也没什么，所以不会问什么，也不会挽留什么。 陆砚闻和蒋羡去的是老地方，那家创意菜餐厅。 此情此景，蒋羡觉得简直是昨日重现。 连他家闻闻还是万年单身狗的身份都没变，那这几个月，哥们儿忙乎什么呢？ “为什么不一起吃？”蒋羡问，“你不是看那个沃尔沃不爽吗？” 陆砚闻没答。 这些日子，他明显察觉乔呦对自己的态度变冷了。 他想问为什么？ 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总担心还没确定好的感情要是冒然摊开来说，会让乔呦退缩。 他选择等。 等到的就是乔呦和韩思越一起吃饭。 “算了，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蒋羡给陆砚闻倒茶，“这个沃尔沃就是普通家庭出身，不是你对手。” 陆砚闻微微一愣：“普通家庭？” 蒋羡挑眉，笑道：“哥们儿为了你的幸福也是蛮拼。那天咱俩看见这个沃尔沃后，我就想办法帮你旁敲侧击了一下情敌的情况。” “什么情况？他的父母和家庭和睦吗？” 陆砚闻这表情，让蒋羡觉得有点儿严肃了。 而且，他该问的不应该是年收入、资产，又或者情史吗？问人家的爸妈和家庭和睦不和睦？ 这是什么思路？ 蒋羡不明白，但也还是把打听来的情况说了一遍。 韩思越的父母以前都是大厂子的会计。 家里的经济状况算是小康偏上，因为生孩子生的晚，所以夫妻俩现在已经退了。 两人每天在家种种花草，没事再去旅旅游，对韩思越的事业起不到太大的助力，充其量就是隔三差五给儿子炖个排骨汤啥的。 而韩思越本人野心也不大，在一家视觉技术公司上班，踏实工作，没什么应酬，是万千打工人中的一员。 “就这。”蒋羡说，“那辆沃尔沃应该是父母送的，沃尔沃本人还没这个经济实力。所以，你不要有危机感。” 说完，蒋羡优哉游哉喝茶。 但奇怪的是，他对面的陆砚闻在听了这话之后，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轻松，反倒是陷入了更加深沉的状态。 “怎么了，闻闻？”蒋羡问，“我是哪里说错了吗？” 陆砚闻还握在茶杯上的手克制不住微微颤动，默了会儿，他自嘲地笑了声：“健康的家庭环境。” “你说什么？” 陆砚闻又不答，举起杯一口喝掉茶。 蒋羡是越发不懂了。 他想起什么，又说：“对了，那个梦幻乐园的票。” “不用了。” “……” 乔呦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 她总是忍不住去看手机，期待着它亮一下，哪怕一下。 但始终没有。 “想好哪天去乐园了吗？”韩思越问，“我看截止日期不远了。” 韩思齐激动道：“这周日怎么样？我太想去了！” 韩思越看向乔呦，见她在发呆，笑着问：“怎么了？菜不合口味？” “没，不是。”乔呦回过神来，“什么时候去乐园是吧？我今天问问陶子，问好了告诉你们。” 吃完饭，韩思越把乔呦送回大厦。 乔呦见午休结束时间还没到，便去茶水间斟水。 这几天，郝夏仁也不来吃点心了。 自从上次他提到谢誉后，乔呦感觉他好像一直处于低迷的状态。 据同事说，郝夏仁最爱吃甜食。 如果忽然不吃了，那绝对是出大事了…… 乔呦胡乱地想着，水做开，她正要接水的时候，陆砚闻从茶水间门口路过。 那一刹那，乔呦脑子里涌出好多东西。 他会不会进来？ 他们会不会就此又和好了？ 又或者她是不是该像苏陶说的那样，试探一次？万一呢？ 可陆砚闻没有进来。 他目不斜视地从门口走过，回了办公室。 * 骤然冷却的关系让乔呦和陆砚闻都更加琢磨不透彼此，他们基本上断了联系。 周六，乔呦去了景霖园。 祝卫国得了些不错的山参，煲汤最补身体，乔呦拿来给刘亚荣。 刘亚荣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见乔呦来了，高兴坏了，拉着她就是没完没了的话。 乔呦和以往一样有耐心，也时不时逗笑老人。 但刘亚荣的直觉告诉她，小丫头的笑言不由衷。 “怎么了？”刘亚荣问，“最近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和老师说说。” 乔呦摇头：“没有。” “学生不许对老师撒谎。” “真没有。” 刘亚荣故作生气地走到一旁坐下，说：“一个个的，都嫌我老了呗？我是老了，但脑子好使着呢，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乔呦赶紧哄人，但老人不听，又说：“这几天，那小子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昨天我说他两句，他还和我甩脸子走了。胆子见大！当初也不谁说的孝顺我一辈子！” “陆、陆同学心情不好吗？” “对啊，最近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天天苦大仇深的！现在是一口甜的都不让我吃！” 本来是唬人的，结果刘亚荣居然还真动了气，这就要打电话骂陆砚闻。 最好明天见 第52节 乔呦拦着不让，说：“您不是正教育我了吗？干什么找别人？还是说我吧。” “我说你，也得有的说，你又不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 “工作上的事？” “不是。” “那就是感情。” “……” 这就是传说中的姜还是老的辣吗？ 乔呦深吸口气，坐在刘亚荣身边，头靠着老人，把心里的酸涩往下压。 这几天，她很不好过。 写小说的时候也常常不在状态，墙上有家猫关心她，还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当心情差到极点的时候，往往反而没了倾诉欲望。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墙上有家猫之前从不和她聊私事，忽然之间这样问，她有些不适应。 其实，她也知道是自己突然冷了陆砚闻，既然这样，凭什么要求人家对自己热情？可是…… 刘亚荣见乔呦状态不好，也不闹了，撂下手机，拍着女孩的手臂，轻轻的，像是哄小婴儿一般，带着疼惜和爱意。 “小乔，我和你说过砚闻是怎么到我家来的吗？” 乔呦摇头。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刘亚荣第一次见陆砚闻的时候，她的亲姐姐，也就是陆砚闻的奶奶，快要不行了。 老许陪她去医院，进了病房，陆砚闻当时就巴着病床边，守着奶奶。 刘亚荣见了姐姐，止不住地流泪。 姐姐断断续续地对自己说着话，说万一以后砚闻来找她，让她看在亲姐姐的面子上，能帮帮就帮帮。 刘亚荣一口答应，但没过多久，她和老许临危受命，去了偏远地区支教。 之后，再次见到陆砚闻，是六年后。 那时，陆砚闻九岁。 他的父母陆衡和秦珊正在谈离婚，两人都不想要陆砚闻，为此争执不下。 刘亚荣到的时候，陆砚闻就在桌上写作业，他的父母也就在他的跟前毫不避讳地推卸养育他的责任。 陆衡说：“我没时间养孩子，孩子必须归你。” 秦珊说：“难道我有时间？陆衡，你想的未免太美了，大不了咱们法庭上见。” 电视里演的都是父母争孩子的抚养权，这种父母躲着不要抚养权的，刘亚荣也是头一次见。 但她知道，这场官司十有八九是要打的。 因为陆衡和秦珊是知名律师，两人都是工作狂，要事业不要家庭，当意见相反时，他们必然会选择用法律解决。 说到底，陆砚闻的父母也是一段孽缘。 当初，陆衡和秦珊被彼此的才华能力吸引，步入婚姻，约定好了当丁克。 但一次意外怀孕让秦珊措手不及。 秦珊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刚满三个月，医生说她如果不想要，就抓紧时间拿掉。 但同时，医生也提醒秦珊，她体质不好，这次拿掉了，可能很难再次怀孕。 那一次，可能是秦珊唯一一次动了恻隐之心，她留下了这个孩子。 她以为自己能允许一个孩子来到她的生活中，可在陆砚闻出生之后，她发现不行，那闪过的母爱也就消失了。 秦珊认为陆砚闻的出生严重阻碍了自己事业的扩张，于是出了月子便把陆砚闻丢给保姆，自己从不过问。 至于陆衡，他本身就是坚定的丁克主义，根本不喜欢孩子。 对于秦珊擅作主张生子这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觉得秦珊破坏了契约精神。 后来，陆衡和秦珊聚少离多，分歧也越来越大，最终以离婚收场。 只是陆砚闻的存在又成了他们离婚路上的绊脚石…… 乔呦从没想过陆砚闻的家庭会是这样的。 看陆砚闻的教养和谈吐，她充其量只能想象到她的父母对他很严格，奉行精英式的教育。 可事实上，他的父母根本不曾管过陆砚闻。 “之后呢？您收养了陆同学？” 那次谈判，刘亚荣实在是心疼。 她拉着陆砚闻进屋里，不想让他听，也决定了，以后让孩子跟着她过。 但这时，陆砚闻自己站了出来。 他说他可以谁都不跟，就让保姆照顾，但身为父母，陆衡和秦珊必须支付足够的赡养费，保证他得到最好的教育。 这话一出，可能是陆砚闻长这么大，头一次从父母眼睛里看到对自己的赞许。 从那之后，陆砚闻就和保姆生活在一所大房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又过了几年，老许去世了。”刘亚荣说，“我当时真的想也跟着去了算了，可有一天，砚闻忽然跑过来和我说，能不能让他和我一起生活？” 就这样，刘亚荣和陆砚闻开始了相依为命。 刘亚荣常常想，要不是陆砚闻来找她，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有一次，她问陆砚闻为什么现在愿意跟着她了？是不是觉得她一个无儿无女的老人可怜？ 陆砚闻摇头：“我也没有家人。” 乔呦光是这么听着，就觉得无比压抑。 都说父母是这世上对孩子最无私的人，但世事无绝对，有的父母对孩子偏偏是最自私残忍的。 “那陆同学的爸爸妈妈现在在哪儿？” 刘亚荣叹了口气：“他爸去了法国，在砚闻刚高考完突发疾病去世了。他妈妈去了加拿大定居，一直没有音讯。” 还真是过得了无牵挂啊。 他们把陆砚闻当什么？碍眼的物件么，丢了就丢了。 “小乔，我说如果。”刘亚荣拉着乔呦的手，“如果砚闻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先别急着生他的气，他可能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 “对啊，一个人如果生在黑暗之中，他是无比渴望光，但真看见光的时候也会刺痛眼睛，也要适应的。” * 陆砚闻临近傍晚回的景霖园。 彼时，乔呦已经做好饭菜，正准备离开。 陆砚闻没想到乔呦在，一时定在门口，进退不定。 两人这段时间的变相冷战，让彼此在脱离工作环境下的见面显得太过无所适从。 陆砚闻看着乔呦，默默无言。 那天蒋羡说的话还在耳边。 他自认如果和韩思越相比的话，他没有什么胜算，因为他的家庭恐怕是最不健康的。 可这会儿看见乔呦，心中压抑着的东西又要冒头，他踌躇半天，终于说：“不留下一起吃饭？” “不了。”乔呦垂下眼眸，“我今晚回家吃。” “那我送你。” “我开车了。” “……” 陆砚闻还想说什么，刘亚荣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别说话。 乔呦就这么走了。 陆砚闻不明白刘亚荣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口，难道乔呦和刘亚荣说了什么？ 刘亚荣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你啊，该说话的时候哑巴，不该说话的时候上去瞎凑乎。给我洗手去，准备吃饭。” “……” 陆砚闻沉着脸去卫生间。 等再出来时，看到桌上放着煲粥的砂锅，里面是他的养胃粥。 “小乔煲的。”刘亚荣笑道，“让你多喝些。” “……” 陆砚闻心情一下子又晴朗了。 随后，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陆砚闻收到祝屹微信。 注意帅哥：[你说的那个韩什么，明天要和乔呦去梦幻乐园] 注意帅哥：[我可告诉你了啊！别卖我！] 陆砚闻道谢，然后拨通蒋羡的电话。 蒋羡一听又是要票的事，顿时头大：“不是不要了吗？” “要。”陆砚闻说，“明天去。” “……还明天？闻闻，这个真不好搞啊。” “多少钱都行，只要明天能去。” 最好明天见 第53节 “那，那我要是用什么特殊办法，你不怨我？” “我只会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明天！闻闻告白！！！ 第31章 告白 早上, 苏陶接上乔呦前往梦幻乐园。 韩思越和韩思齐比她们到的早一些，已经把夜场票加价，换成那种全天通玩的。 “给我拿着吧。”韩思越看着乔呦手里的保温袋说, “让你做四个人的午餐，辛苦了。” 原本, 他们是计划在园里的餐厅吃的。 但一个贵不说, 还不好吃, 所以乔呦就说由她来做便当。 她早早起床忙着下厨, 苏陶也是怕她太累，就没让她开车, 特意过来接她。 “哥, 你可真是区别对待啊。”韩思齐笑道, “我背了所有的人水, 让你帮帮我，你怎么就不给我拿呢？” 韩思越不搭理韩思齐，乔呦笑笑, 给苏陶做了介绍。 时间差不多, 四个人向乐园大门出发。 苏陶在前面给韩思齐说攻略, 韩思越跟在乔呦身边，见她眼下有一层淡淡的乌青, 问：“昨晚没休息好？” 乔呦怔了下，干笑道：“黑眼圈很重？” “还好。”韩思越说, “而且有点儿黑眼圈挺好, 国宝嘛。” 乔呦被逗笑，两人一路说着话进入乐园。 与此同时, 陆砚闻和蒋羡到达乐园停车场。 只不过相对于乔呦这边欢愉的气氛, 他们有些愁云惨淡, 因为—— “等等哦，我的防晒霜马上涂完。” 齐妙在车里不停地喷喷喷，嘴上也不停地说说说：“紫外线是最伤皮肤的，一定要注意防晒。砚闻哥哥，你要不要……” 陆砚闻下车。 见状，蒋羡也跟着下去。 看陆砚闻的脸色，蒋羡就知道自己又要挨骂，他决定先发制人。 “这可是你说的！”蒋羡喊道，“只要我能搞到票，你只会谢谢我。” “……” 陆砚闻是说了这话，但也不能连票带齐妙一起来吧？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蒋羡苦着脸说，“齐妙她表姐是票务的领导，就人家能拿到票。这次要不是因为齐妙，你都进不了这个门！” 说到这里，陆砚闻也稍稍平复了情绪。 他看看时间，不知道乔呦到没到？ 昨晚祝屹透露给他的信息是说乔呦说了会从早上玩到夜场，即使现在不到，也应该快了…… “我好了！”齐妙从车里跳下来，“出发！” 陆砚闻和蒋羡对视，同时做了一个深呼吸，三人进入乐园。 然而，一个乐园说大不大，但说小，绝对是不小，想找个人还是很难的。 乔呦他们按照苏陶提前做好的攻略，不慌不忙，一个项目接着一个项目地玩。 陆砚闻这边就很随意凌乱了。 齐妙这个要做，那个也要做，毫无章法，像只小鸟似的，满场飞。 陆砚闻压着脾气，几次想自己走人。 可每当这个时候，齐妙就会说：“砚闻哥哥，你不要夜场烟花秀的票了吗？” “……” 然后，蒋羡就拽着他：“走吧走吧。” 这样下来，直到中午，陆砚闻都没找到乔呦。 乔呦他们在餐厅外面的休息区吃午餐。 乔呦的便当受到大家一致好评。 韩思齐甚至说长这么大头一次吃比他妈妈做的还好吃的饭。 “我家呦呦的手艺自然是好。”苏陶自豪道，“我也就是个女的，不然早给呦呦娶回家了！” “说什么呢。”乔呦笑着把饭盒里的鸡翅夹给苏陶，“吃吧。” 韩思越看着乔呦，也说：“是好吃。谁要是能天天吃谁就有福气了。” 乔呦被他们的彩虹屁吹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想着去那边给他们买些饮料，就听有个细细的女孩子的嗓音在大喊：“我不！” 苏陶他们也听见了，大家闻声看去。 齐妙刚才看了下餐厅的吃的，十分粗糙简单。 她坚决不肯吃，说是要去外面米其林餐厅。 蒋羡扶额：“咱们出去了还怎么进来？将就一顿，行吗？” “我不！”齐妙说，“这种饭我吃了会消化不良！砚闻哥哥，我们出去吃嘛。” 陆砚闻忍好久了，根本不理齐妙，往餐厅里走。 齐妙要上前拉他，这时就听有人叫了一声“陆总”。 陆砚闻扭头，看到坐在休息区的韩思齐、韩思越、苏陶，以及乔呦。 终于，找到她了。 两队人碰面，齐妙看到乔呦做的便当还蛮有兴趣。 但鉴于上次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乔呦的厨艺贬的一文不值，她不太好意思说想尝尝。 而乔呦并不介怀之前，她多做了一份便当，主动说：“你要是不嫌弃就吃吧，比园区里的应该好一些。” “那谢谢咯。” 齐大小姐的就餐问题得以解决，陆砚闻也找到乔呦。 但乔呦对陆砚闻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反馈，很安静，就跟看不见他似的。 苏陶看乔呦不言语，也不和陆砚闻打招呼。 也是幸亏没打，不然乔呦和陆砚闻是同学这件事在韩思齐那儿就穿帮了。 “没想到大家这么有缘啊。”蒋羡说，“要不咱们一会儿一起玩？人多热闹嘛。” 韩思越看向乔呦，想征询她的意见，但韩思齐是个颜狗，早就崇拜陆砚闻了，二话不说就给答应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项目大家捆绑在了一起。 起初，齐妙有些不配合。 她干嘛要和一群不认识的人走来走去啊？ 蒋羡一看，为了他闻闻的幸福，大义凛然，表示：“要不咱俩单独玩？我给你当vip向导。” 齐妙一脸“这哪儿来的傻子充脸大呢”，说：“我是为砚闻哥哥来的，你不要会错意。你不是我的款。” “……” 蒋羡：我想骂街。 按照苏陶的安排，他们现在要去玩穿梭星际。 没啥刺激的，主要就是靠5d技术让顾客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两人为一组，乔呦和苏陶坐一起。 他们身后是韩思越和韩思齐，陆砚闻和齐妙，以及被甩下的只能和熊孩子一组的蒋羡。 乔呦用余光往某人那边看。 齐妙和陆砚闻挨得很近，一直在笑着和他说什么，不知情的人肯定都会以为两人是情侣。 乔呦不明白，他不是说他和齐妙根本不联系，也不熟吗？ 那为什么会和齐妙一起来游乐园？ “呦呦，那女孩和陆大佬什么关系？”苏陶问，“喜欢的够明显的。” 乔呦心情不太好，简单解释了一下。 苏陶听后说：“那不就是客户的女儿？这种最不好办了，利益牵扯，想甩都甩不掉。” 闻言，乔呦又回头看了一眼。 光线有限，其实看不太清楚。 但不可否认，齐妙是个很漂亮精致的女孩，身上那种绝对的自信更是十分吸引人。 乔呦羡慕有自信的女孩，也不免有些嫉妒。 一场穿梭星际做完，乔呦看过什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从“飞船”上下来，她一个没注意，还差点要被设备下面的轨道绊到，幸亏韩思越冲过来扶了她一把。 “没事吧？我刚才也差点磕到。” 乔呦不动声色扭开韩思越握着自己手臂的手，说了声谢谢。 在乔呦身后，同样要冲过来的陆砚闻见韩思越扶着乔呦，定在了原地，伸手的手也默默收了回去。 从穿梭星际出来，斜对面正好是乐园最大的纪念品商店。 最好明天见 第54节 齐妙吵着要去看，韩思齐也想买点儿什么，大家就一起过去了。 齐妙紧跟陆砚闻。 哪怕陆砚闻站那儿不动，她都不放弃，拿着东西来给他看，让他帮自己挑。 陆砚闻该说的话也说了，但无奈齐妙根本不管，一旁的蒋羡爱莫能助，只好去开心shopping。 乔呦和韩思越在一起随便看看。 韩思越见陆砚闻和齐妙在那儿纠扯不清，笑道：“你觉不觉得闻哥和这位齐小姐还挺配的？” 乔呦心下一紧，脱口而出：“哪里配？” “……”韩思越叫乔呦生硬的语气弄得一愣，“就，怎么说呢？你们女孩子不都是嗑cp嘛，那种高冷男搭配小太阳。总不可能一个本来就高冷的，再配一个文静的吧。” 这话狠狠拧到了乔呦的心。 她强忍着，但没忍住，往陆砚闻那边看去。 齐妙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对小棕熊耳朵，特别可爱，正在冲陆砚闻卖萌。 这么一看，确实，他们很配。 在这之后，乔呦和陆砚闻都没有说过话，也没一个眼神交流。 天色渐黑，距离烟花秀表演的时间越来越近。 苏陶建议大家现在就休息，养精蓄锐，要不一会儿挤不过别人。 于是，他们选了一处地方集中放东西，大家自由活动。 韩思越和韩思齐去卫生间，苏陶忙着给谢誉直播周围的情景，剩下的蒋羡看机会难得，盘算着带齐妙走，把空间留给陆砚闻和乔呦。 而破天荒的，他正酝酿怎么和齐妙提他们走时，齐妙主动和他说去转转。 棕榈树下，乔呦和陆砚闻各自坐着，中间的距离可以坐下至少三个人。 乔呦放空，陆砚闻沉默。 乐园里的欢声笑语好像与他们半分关系没有。 直到韩思越给乔呦买的兔子玩偶差点儿歪倒，乔呦去扶，陆砚闻才开了口。 “兔子挺可爱。” 语气又冷又硬，丝毫没有真心夸赞的意思。 乔呦回：“没有齐小姐的小熊耳朵可爱。” 陆砚闻皱眉：“你提齐妙干什么？” “不能提？”乔呦反问。 “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我该是什么态度？” 乔呦的语气是有些冲，但她说话从来都是轻轻柔柔的，哪怕是冲了点，也不激烈。 可陆砚闻听着就是别扭，因为她没和自己这样过。 难道是已经讨厌他了？ 陆砚闻瞟了一眼兔子玩偶，冷声说：“不好看，你别要。” “为什么？”乔呦不明白，“思越特意送的纪念品，一番好意。” “思越？” 陆砚闻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人看着清瘦，实际宽肩窄腰，衣服里藏着的都是常年锻炼练就的肌肉，而且身量高大，身影顿时覆盖住了乔呦娇小的身躯。 “你和他这么熟？” 听陆砚闻这么问，乔呦心里回：再熟没有你和齐妙熟。 “熟不熟，和陆同学你也没关系。” “乔呦！” 头一次，乔呦听陆砚闻用这么严肃冰冷的口吻喊自己的名字，心里立刻涌起浓浓涩意。 其实，昨天在刘亚荣那里听到陆砚闻小时候的遭遇，她特别心疼。 刘亚荣让她不要急着对陆砚闻生气，她想这也不无道理，毕竟她这种自卑敏感的性格也是不怎么讨喜。 可感情的事怎么能不急？又怎么容得下不清不楚？ 乔呦想起陆砚闻今天和齐妙同框的画面，就觉得自己是只可笑的小丑。 亏她那么相信那天他在露营和她说的话，结果就是这样。 眼眶酸楚极了，乔呦忍着，也站起来，对陆砚闻说：“你就是个渣男！” * “哈哈哈哈！” “渣男！” “哈哈！嗝！” 蒋羡听陆砚闻说完乔呦的“评价”，笑得前仰后合。 “不愧是乔小姐！”蒋羡捂着肚子，“精辟！真精辟！” 陆砚闻眉头紧锁，低声说：“我是来找你讨论原因的，不是听你笑的。” 蒋羡是真笑得肚子疼，他用力憋住，逼自己镇定下来，但一看到陆砚闻的脸，他就只有：“哈哈哈哈！” 陆砚闻：“……” 差不多过了两分钟，蒋羡终于笑够了，可以正常说话。 “这没有什么难理解的吧。”蒋羡揉着脸说，“在乔小姐看来你的行为可能就是很渣。” “哪里渣了？” “喜欢她却不挑明啊。” “……” 蒋羡耸耸肩，继续道：“有时候吧，女孩子的心思是复杂，但有时候也很简单。你对她好，但却不表明为什么对她好。她想找你证实你对她是不是有意思，你偏不表示。于是她又担心是自己自作多情……所以，你渣。” 听完这番话，陆砚闻急着说：“我不是不表明，只是我不确定我现在说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可你不说就是现在这种结果。”蒋羡说，“你觉得是你想要的吗？” 陆砚闻沉默了。 蒋羡走到他身边：“闻闻，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你是对自己的脸有什么误解吗？” “脸有什么用？” “那什么有用！” 蒋羡要是有陆砚闻这张脸，绝对女神环绕。 所以蒋羡真的很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啊？怎么就不敢说出来？” 陆砚闻望向不远处和苏陶说话的乔呦，心绪低沉。 那天，是高考结束后吃散伙饭。 五班班长邀请陆砚闻，他没什么去的必要，分别两年，他早就和五班同学不熟悉了。 可想到另一个人，他还是答应参加。 聚餐包间定的是那种可以吃饭带唱歌的。 一群少男少女完成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大事，都玩得很嗨，恨不得把高中三年攒的劲头都发泄出来。 那时，真心话大冒险还没那么时兴。 所以当这个游戏被拿出来时，几乎调动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大家基本都在玩。 因为人多，能轮到自己的机会微乎其微。 但很凑巧，中间有一轮盲中了乔呦。 女孩从没同时被这么多同学注意过，紧张害羞得脸色通红。 但都说是散伙饭，自然谁也不会放过她，她得愿赌服输，不玩游戏就喝酒。 乔呦选了真心话。 一个男生对她说：“也不为难你了，你就说说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吧。” 乔呦眼睛湿漉漉，时而抬头时而低头，几次张口又不说，搞得大家全在催她，说她玩不起。 陆砚闻看不下去，正想表示他替她喝酒就是，乔呦怯生生地说：“我喜欢、喜欢……那种生活在家庭环境健康和谐的男孩。” 这话居然镇了下场子。 但之所以能镇，是因为大家没听懂。 有人问：“什么叫家庭环境健康和谐？父母长寿基因吗？” 同学们哈哈笑，有个女生说：“我知道乔呦的意思，应该就是那种父母恩爱，然后孩子也是在有爱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暖男吧。” “这算哪门子选对象标准？”同学不理解，“好无聊啊。” 女生说：“怎么无聊？这叫保险。我妈也跟我说找对象一定要看对方的家庭，那种家庭环境好的小孩，性格都不会差的。乔呦，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乔呦顿了顿，点点头。 而一旁的陆砚闻没等散伙饭结束便离开了。 也是从那天起，陆砚闻才知道他输在了一个永远不可能改变的因素上。 “蒋总！陆总！该走了！” 前方，韩思齐招招手，提醒待会儿有游.行表演。 陆砚闻从回忆中抽身，怔然地看着周围，那天被判死刑的滋味再次蔓延在心头。 最好明天见 第55节 “走吧。”蒋羡拍拍他的肩膀，“不管你怎么想的，只要别将来后悔就行。” 乐园的游.行很精彩。 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满怀期待，冲表演人员热情挥手呐喊。 人潮拥挤中，陆砚闻看向乔呦。 女孩仰着头，大大的眼睛看着前方，眼角眉梢带着温柔笑意。 她总是带着一股恬静的力量。 在陆砚闻眼中，不管周围多么吵闹混乱，只要她站在那里，他就会屏蔽纷扰，只看她一人。 这么好的女孩该有人精心爱护。 乔呦看着面前走过一个个表演，她明明跟着大家一起笑，却怎么都感知不到笑背后的意义。 她情不自禁地扭头去寻找那个人。 他立在人海中，还是那么鹤立鸡群，不管有多少人，他永远是那么显眼。 这么好看的“渣男”也是难得了。 骂他是渣男不是乔呦的真心话。 她那会儿只是太委屈了，也恨自己的懦弱自卑，情急之下就不管不顾那么说陆砚闻。 她知道，他不是坏人。 是她，配不上他而已。 乔呦失落无力地收回视线，没能和那人第无数次投来的目光相对接。 在他们的身边是人潮汹涌，满目纷繁，世界如此丰富多彩，可他们的心里和眼里却很小很小，小的只容得下那一人。 游行结束，是今晚的重头戏——烟花秀。 所有人同一时间都往中心湖那边移动。 原本欢乐的乐园顿时切换场景成了大型春运现场，除了人，就是人。 乔呦被挤的七扭八歪，嘴里一直喊着陶子，让她等等自己，可周围哪有陶子？ 就连韩思齐他们也都不见了。 乔呦焦急起来。 这种情况发生踩踏事件不是没有，就算没有那么糟糕，落单的人被偷盗也是常有的事。 乔呦慌忙把挎包扭到身前，手肘不小心碰到身边的人。 那人留着光头，看起来就是个不好惹的男生，他直接粗鲁地推了乔呦一把，嘴里骂骂咧咧地说她不长眼。 乔呦一个踉跄，人往前扑。 她都不敢想在这时候摔倒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可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把她扶正，并带到了怀里。 乔呦很抗拒有人这样抱住她，但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木质香气后，悬着的心脏瞬间落地归位。 “磕到没有？”陆砚闻低头说，“吃亏了吗？” 乔呦抬头看了男人一眼，摇摇头，随即想推开人，没推动。 陆砚闻紧搂着她，完全把她护在怀里，硬是带着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等到了相对人少的地方，乔呦才得以挣脱怀抱，问：“干什么要出来？烟花秀……” 陆砚闻又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跟我走。” “……” 乔呦就这么被带到了人更少的地方。 可所谓人少，也是相对而言，人们的说话声依旧不绝于耳，非常吵闹。 陆砚闻四下看看，目光锁定摩天轮。 他牵着乔呦去检票。 但由于之前很多游客为了欣赏烟花秀选择坐摩天轮，可真等上去了，因为摩天轮转的高度高低不定，导致很多游客看不见烟花，投诉增多，乐园就决定在烟花秀期间把这个项目停了。 “不好意思，您可以等烟花秀结束再来。”检票员说，“直接来排队就好。” 乔呦听了，拽拽陆砚闻的衣角，说：“你想坐这个？等……” “如果我现在非要坐呢？”陆砚闻问检票员，“只要你能启动它，怎样都可以。” 检票员还真说了一个办法。 之前有男生在摩天轮上和女生求婚，找乐园这边协商。 乐园商讨之后，给出的方案是只要有人乐意一个人包下整个摩天轮，那就可以开。 挣钱嘛，乐园没道理不干。 检票员说完，陆砚闻爽快买下摩天轮的所有座位，时限半小时。 乔呦进入座舱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有钱人可以这么任性的吗？ 这一圈得多少钱啊？要不要这么豪横？ 她看着财大气粗的陆砚闻，说：“你要是早就打算这样，应该叫陶子和韩思越他们一起啊。就我们两个，太浪费了。” 一听韩思越，陆砚闻又皱起了眉头：“我不喜欢你和韩思越走得那么近。” 乔呦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 “是你和他。” “什么？” “别用我们。” 乔呦琢磨半天，才明白陆砚闻说的是：不许她和韩思越用“我们”。 这是什么逻辑？ 难道用了“我们”就表示关系亲密了吗？ 这话引得乔呦又想到齐妙，她别过头，闷声说：“说和我韩思越关系近，你呢？你和齐小姐……” “我和齐妙什么都没有。” “那我和韩思越也什么都没有！” 乔呦瞪着陆砚闻，表情又气又倔。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现在敢和陆砚闻闹脾气，而且还绝对不会服软。 陆砚闻提起韩思越就生气，但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比什么兔子熊的都要可爱，心一下子又软了。 他上前一步，座舱有些微晃动，吓得乔呦后退。 “你别动啊！你……” 话没说完，乔呦手机响起，是韩思越的电话。 她刚要接，陆砚闻一把夺过手机，按断来电，并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陆砚闻！” 又不许她和韩思越用我们，又按了人家电话，这是要干嘛？ 她以前一直以为陆砚闻是那种虽然高冷也彬彬有礼的绅士，现在看来，她眼是瞎了，这男人霸道得很。 陆砚闻觑了乔呦一眼，表情淡淡。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也调了飞行模式，说：“我看还有谁能打扰我们。” 乔呦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砚闻不答，直直地看着她。 中心湖那边的烟花秀已经开始预热，没有规则的白色光束在空中飞舞，几道滑到摩天轮这里，扫过陆砚闻的脸。 男人的眉眼还保留着少年时的清澈。 尤其那双眼睛，干净中带着一股藐视一切的倔劲儿。 他有这个资本，因为陆砚闻的优秀本身就可以俯视他人。 乔呦最怕他这双眼睛，也最迷恋这双眼睛，而此刻，陆砚闻漆黑的瞳孔里盛的全是她。 她心跳快到快要让她呼吸困难，她受不了，又问了一遍：“你想干什么？” 陆砚闻停顿片刻，说：“乔呦，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闻闻支棱起来了！！！ 第32章 做梦 烟花秀结束后, 乔呦和苏陶他们在喷泉广场汇合。 因为找不到乔呦，苏陶急的都没心思看烟花表演，就怕这人挤人的地方伤着乔呦。 这会儿看人毫发无损, 放心下来，不免问问：“你去哪儿了？电话也打不通。” 乔呦抿唇, 欲言又止, 陆砚闻这时说：“我和乔呦看人太多挤不进去, 在比较远的地方看的烟花。” 这话听得苏陶半信半疑, 总感觉哪里奇怪。 别的不说，陆砚闻的那个朋友也是一直在给陆砚闻打电话, 同样打不通。 怎么？ 去远地方看烟花还自带屏蔽信号功能？ 最好明天见 第56节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苏陶也不好深问, 而且时间不早, 大家该散了。 一行人往停车场走。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着，包括齐妙在内，所有人都异常安静。 乔呦和苏陶并排走在前面。 苏陶性子急, 见和其他人隔着一段距离了, 小声问乔呦：“你和陆大佬干嘛去了？” “……” 时间倒退半小时。 在陆砚闻说出那四个字后, 乔呦耳边好似炸开一朵烟花。 她完全懵了，只能凭本能讷讷地问：“你说什么？” 陆砚闻还像刚才一样定定地看着她, 说：“我喜欢你，乔呦。” “我喜欢你。” 砰！ 烟花炸开, 五彩斑斓的光照耀整个座舱。 乔呦脸上笼着淡紫色光晕, 像童话世界里的小女孩，大眼睛圆圆的, 纯真得不像话。 看着她, 陆砚闻浅浅一笑, 拿出口袋里买的纪念礼物。 是一只呆萌呆萌的小乌龟钥匙扣。 陆砚闻摊开着手掌，小乌龟乖巧地趴在他手心，小豆豆似的黑眼睛也在看着乔呦。 “比那只兔子好。”他说，“更可爱，更好看。” “……” 乌龟比兔子好看？ 这审美乔呦还是第銥嬅一次听说。 但看着这只小乌龟，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乔呦克制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取走小乌龟，捧在手心里看了看。 是挺可爱的。 乔呦嘴角翘翘，想说话，陆砚闻先她一步又说：“乔呦，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我只是想把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你。” “你之前说的对，我太渣了。”他说，“一直没有把对你的喜欢明说，是我的错。现在，你知道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乔呦握紧小乌龟，抬起头，正好又一朵烟花升空，照亮座舱。 她清楚地看到陆砚闻额角流下的汗珠。 现下这个天气，怕冷的人都快穿上羽绒服了，而他居然满头大汗。 所以，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吗？ 陆砚闻说他喜欢自己，还要追求自己？ 这该不会是她的一场大梦吧。 陆砚闻见乔呦一直不表态，狂跳的心脏勒得他喉咙发涩。 这短短的几秒钟对他而言，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乔呦拿出挎包里的纸巾，递给她：“擦擦汗吧。” “……” 陆砚闻不知道这算什么回应。 他接过纸巾，总觉得还要说点儿什么，这时，烟花秀达到了高.潮部分。 而摩天轮也升至最高。 座舱外光彩夺人，无数炫目的斑点在夜空绽放，像是短暂的流星，浪漫美丽。 乔呦忍不住站起来去欣赏。 这场烟花，大概是她有生之年里见过最美的一场……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不知不觉，乔呦跟着苏陶来到停车场。 苏陶看乔呦一直不言语，也不非逼她，主动和大家道别。 乔呦这也才回过神，下意识扭头去找陆砚闻。 而陆砚闻一直都在看她，两人视线相接，乔呦心跳漏了一拍，又慌忙别过头。 苏陶让乔呦上车，乔呦照做。 韩思越这时候跑过来，提醒：“乔呦，兔子玩偶你忘了拿。” 乔呦怔了怔，莫名感觉口袋里的小乌龟钥匙扣在和她“抗议”。 其实，要不是陆砚闻这么较真儿，她都没有发现韩思越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不过，送纪念品这种事，男女之间确实该有界线。 “谢谢你啊，我就不要了。”乔呦说，“我听思齐说你们有个小外甥女，送给孩子，小姑娘一定很喜欢。” * 车子驶出乐园。 快速路上寂静如水，除了飞速开过的车子，只有一个个守护在道路两旁的路灯。 乔呦收到陆砚闻的微信。 l：[到家发个消息给我。] l：[多晚都可以。] 乔呦看着屏幕上的字，意思都懂，手里手机的分量也是实实在在的，可她却还是觉得如坠梦中，缓不过神来。 “呦呦。”苏陶叫她，“你和陆大佬到底怎么了？” 乔呦给手机锁频，扭头看着苏陶，看了半晌，搞得苏陶都有些发毛了，她才说：“陆砚闻和我告白了。” 恰逢红灯，苏陶利落踩了刹车，说：“就这？” “就这？” “对啊。”苏陶一点儿都不惊讶，“陆砚闻是个男人，早就该挑明了。” “可你不觉得……” “觉得什么？” 乔呦也形容不出，就是陆砚闻怎么会喜欢她呢？ 她那么普通，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苏陶长叹了一口气：“你就是太没自信。” “你怎么不说是他太好？” “好吧，那退一步讲。”苏陶说，“你们在一起了，之后发现不合适，那就分手呗。这都什么年代了，恋爱自由。” 分手？ 乔呦心里重复了这两个字。 她想，如果她曾经拥有过陆砚闻，再失去，那恐怕不会是一次简单的失恋吧。 * 转天，周一。 今天，乔呦要和vivian去一家专门承办线下宣传活动的公司谈合作。 所以她们今天都不用去l.j坐班，只要跟合作方把线下活动的相关事宜布置好就算完成任务。 承办一场活动是千头万绪的。 大到流程安排，小到参加者入场票上面的图样，都需要星蓝来处理。 乔呦一上午忙的焦头烂额。 快到中午的时候，韩思齐来送资料，见了乔呦，支支吾吾的。 “怎么了？”乔呦问，“过来一趟太远了是不是？” 韩思齐摇头：“小乔姐，你和我堂哥没戏了吗？” 昨晚，乔呦拒绝收下兔子玩偶的举动确实有一定的意味。 成年人之间有时候不需要非得把话说出来，一个小动作就已经心知肚明。 “小乔姐，我堂哥真的不错。”韩思齐说，“你再考虑考虑呗。” “我……抱歉，思齐。” 乔呦不知道再和韩思越相处下去会是什么样的走向，但最起码，她现在对他没感觉，就是普通同学。 这无关乎昨天陆砚闻是否和她表明心意。 韩思齐见乔呦这么坚决，也不好再多嘴，点点头：“那小乔姐，我回公司了。有事微信哈。” “嗯，你路上慢些。” 乔呦收好资料准备回办公室找vivian。 走在大堂里，林慧芝女士打来电话。 “今天下班早吗？”林慧芝问，“要是不加班，你买几味中药回来。小屹那边开始集训了，出不来。” 乔呦今天应该不加班，在人家公司这里待到人家下班就可以。 “好。”乔呦说，“您不舒服吗？” “你祝叔叔。” 最好明天见 第57节 祝卫国有胸闷的毛病。 平时他靠中药调理，倒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但前几天，他和小区里的几个邻居打乒乓球打过力了，就开始夜里胸闷到睡不着，心口也时不时发疼。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乔呦建议，“我明天上午请半天假，陪你们去。” 电话那边，林慧芝看向祝卫国。 祝卫国直摆手，还拿过手机说：“呦呦，没事。这毛病是慢性病，得靠调养。你帮我抓药回来就行。去医院一趟，没病也折腾出病来。” 既然都这么说了，乔呦也不好勉强。 手机回到林慧芝手里，她继续说道：“你能早回家就早回家，在家吃。” “嗯，好。” “还有啊，你最近……” “怎么了，妈？” 祝卫国又冲林慧芝挤眉弄眼，林慧芝烦得慌，只好说：“没事没事，你下班回来就行。” 挂了电话，林慧芝抱怨：“干嘛不让我问问？都过了这么久了，一点儿动静没有，该不会是咱们理解错了吧？” “理解错了又怎么了？”祝卫国说，“孩子的感情问题，孩子自己解决。” 林慧芝瞪眼：“她解决？她解决就是出家当尼姑！” “瞧你这话说的。” “不行，我得给她物色新对象，要不然都耽误了。” 话刚说完，祝卫国捂着胸口哎呦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林慧芝紧张道，“又犯病了？心口疼啊？” 祝卫国虚弱地靠在床上，闭着眼说：“没事，让我歇歇，歇歇就行。你也安静会儿。” 林慧芝一看，消停了。 另一边，乔呦挂断电话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时，她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下。 她以为是林慧芝女士又有什么指示，结果是陆砚闻的微信。 对话界面上，他们的上一次消息停留在昨晚十点四十七分。 乔呦：[到家了] l：[早休息。] l：[明天见。] 乔呦当时还想他们明天见不了，她得来人家的公司，但她没有回。 因为陆砚闻突然的告白，她现在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陆砚闻。 乔呦也是挺佩服自己。 陆砚闻态度不清不楚的时候，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害怕畏缩；陆砚闻现在表明态度了，她又不知所措，更加畏缩不前，担心一切终究不过是黄粱一梦。 乔呦从不知道自己能矫情到这个地步，简直是心理畸形。 现在，陆砚闻发微信问她吃午饭了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又或者说她逃避回复。 但想想，陆砚闻胃不好，得按时吃饭，她咬咬牙，还是开始打字。 乔呦：[一会儿吃，你也记得吃] 消息刚发出去，陆砚闻几乎是秒回了一张照片。 乔呦点开，但因为电梯里信号不好，她等出去了才看清是一张午餐照，餐盒的正中间摆着她之前在刘亚荣家煲的养胃粥。 l：[粥快喝完了。] 乔呦盯着这句话，这是暗示她再做吗？ 心里冒出一丝丝甜意，她深吸一口气，生怕露出喜悦，没再回复。 可隔了会儿，手机又震动了。 她立刻解锁，但不是陆砚闻的微信，而是小说app弹出来的一条私信。 对方声称自己是出版社的编辑，看中了她的小说，想约她谈谈合作。 乔呦以为是骗子，没有理会。 * 一直忙到傍晚，乔呦下班。 vivian本想让乔呦捎她一段，但得知乔呦得去中药铺买药，就没麻烦她。 乔呦一个人去了公司后面的停车场。 因为不熟悉路线，她还进错了入口，找了半天才找到她的小白。 而她的小白旁边，停着一辆大黑。 “你怎么来了？” 乔呦惊讶地看着陆砚闻：“来这边办事吗？” 话已经挑明，陆砚闻直截了当：“来接你。” “接我？”乔呦瞬间脸红，垂下眼，“我……我开车了啊。” “那我开你的车。” “……” “这车就留在这里，哪天再来取。” “……” 这是什么费事操作？ 而且，小白装得下陆砚闻吗？ 乔呦扫了眼男人逆天的长腿，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憋屈。 “别麻烦了。”乔呦说，“我自己开车就好，你……” “你是在躲我吗？” 作者有话说： 闻闻就算告白了，也是要追呦呦哒。 第33章 嘴甜 这个问题, 乔呦回答不了。 事实是她是有心回避。 可如果这么说了，陆砚闻肯定会问她为什么？ 那如果她说没有，对方又不是傻子, 知道她在撒谎。 两边都不是乔呦想要的。 陆砚闻怕的就是乔呦现在的态度。 之前之所以一直不表态，也是因为这个。 可事情的发展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更怕如果不说, 乔呦真的以为他对她的种种全是随意……两者相较, 陆砚闻不想让自己后悔。 “乔呦。”陆砚闻上前一步, “我们……” 手机蓦然响起。 乔呦一看是林慧芝女士，转过身接电话。 “妈。” “你快来第二医院！” “……”乔呦愣了下, “怎么了？” 林慧芝强忍着哽咽说：“你祝叔叔晕倒了, 突然就晕倒了, 我……” “叫救护车了吗？我打电话！” “叫了, 我们现在就在去医院的路上，你快点儿来。” 挂了电话，乔呦脸色煞白, 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她正要去拿车钥匙, 陆砚闻握住她的手, 说：“我送你去医院，很快。” 路上, 乔呦心急如焚。 这么多年，祝卫国待她和亲女儿没区别, 同样, 在乔呦心里祝卫国有着父亲的地位。 除了那句没叫出口的“爸”，他们胜似父女。 万一祝卫国有什么, 乔呦连想都不敢想。 “不会有事的。”陆砚闻说, “你要冷静, 不然你妈妈也会乱了阵脚。” 乔呦揉揉眼睛：“嗯。” 陆砚闻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别怕，我陪你。” 二十分钟后，乔呦到达第二医院。 祝卫国已经送进诊室抢救，林慧芝不能进去，等在外面。 看到乔呦来了，女人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 最好明天见 第58节 “怨我，都怨我！”林慧芝自责道，“他说要给你炒几个菜，我不让，非跟他对着干。要是依着他，他也不会下床就绊了一跤。” 乔呦拍着林慧芝的背轻声安慰。 护士出来递单子让去缴费，乔呦正要接，陆砚闻先一步拿了过去。 “我去。”陆砚闻说，“你陪着阿姨。” 一直折腾到将近八点半，祝卫国人醒了，也被推进了病房。 第二医院是以前林慧芝当护士长工作的医院，医生认识她，也不绕圈子，祝卫国这次的情况总结来说就是：虚不受补。 “祝大夫平时过于注重保养了。”医生说，“有些中药啊，已经不适合他的体质。这身体承受不住，一有磕碰血一上涌，人就昏了。没大毛病，都放心。” 这话一说，林慧芝心里的大石头是落地了，可病床上的祝卫国只想哐哐撞大墙。 太栽面了。 想他祝卫国抓了大半辈子中药，怎么说也算半个老中医，结果叫自己给补到医院里来了，以后他一家之主的颜面往哪儿搁啊？ 这不，医生前脚走，林慧芝后脚就杀到病床这儿来了。 “让我说你点儿什么好？”林慧芝气道，“早说了别总喝那些药，你得锻炼，你就不听我的！” 祝卫国缩缩脖子：“我这要不是打乒乓球说不定还没事呢。” “还顶嘴！你就是……” “妈。”乔呦拦下林慧芝，“只要祝叔叔没事，比什么都强。这次就当是体检了，您就别说了。” 祝卫国笑笑：“还是呦呦好。” 林慧芝哼了一声，一眼扫过去，瞥到站在一边的年轻男人。 之前就是人家忙前忙后，把事情办得妥帖周到，只是她一心都在祝卫国身上，无暇顾及。 现在再一看，这小伙子不就是那次送乔呦回家的那个？ 林慧芝女士瞬间转移目标了。 她冲祝卫国使了个眼色，祝卫国秒懂。 “乔呦，这小伙子是谁？”林慧芝女士和颜悦色地说，“快给介绍一下啊。” 乔呦后背一紧，已然嗅到大事不妙的气味。 “老板。” “同学。” 乔呦和陆砚闻同时开口，说的南辕北辙。 林慧芝：“什么？” 乔呦想让陆砚闻别多嘴，她来说，可陆砚闻十分主动，已经站出来对林慧芝发出那种优秀晚辈该有的微笑了。 “阿姨，您好。我叫陆砚闻，您叫我砚闻或者小陆都好。”男人彬彬有礼道，“我是乔呦的同学，也是与乔呦所在公司有合作的甲方。” “初次见面，请您和叔叔多多指教。” 林慧芝听得连连点头，忙说：“这孩子真有礼貌，和乔呦也挺有缘啊。” “是啊，有缘。”祝卫国附和。 乔呦头疼。 她基本已经预判到林慧芝女士接下来要说的话，想过去阻拦，就被林慧芝女士扒拉到了一边。 “小陆啊，谈对象了？” 不愧是林慧芝女士，完全不整虚头巴脑的那套，上来直击要害。 “妈！” “你别说话，我说。” “……” 陆砚闻见乔呦着急又没办法的样子，低头忍笑，再抬头，又是晚辈谦逊有耐心的模样。 “阿姨，我还没谈。” 林慧芝笑道：“你这么一表人才，怎么没谈呢？” “……” 乔呦要疯了。 这问题问的，怎么不直接点儿变成：你都这个岁数了，没谈恋爱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林慧芝女士不会以为人家听不出来吧？ 陆砚闻还真一副长辈这只是在关心我的样子，解释：“我没毕业前创办了我现在的游戏工作室，毕业后直接创业，之前工作成绩不尽如人意，一直很忙。也是到了今年年中，事业稍稍稳定。” 回答的比较诚恳，林慧芝女士满意。 还要张口再问问，乔呦决定带走陆砚闻。 “既然祝叔叔没事，我们就先走了。”乔呦说，“陆总一直帮忙，还没吃饭呢，让人家饿肚子不合适。” 陆砚闻说：“我还好，你饿了吗？” “……” 乔呦瞪他：你饿！ 陆砚闻：“……” 见状，祝卫国把林慧芝拉回来，也说：“今天麻烦小陆了。等叔叔出院了，你不嫌弃，就来家里吃顿便饭。我们表表谢意。” “是，是。”林慧芝接话，“小陆，你叔叔的厨艺很不错的。” 陆砚闻点头：“之前叔叔的养胃粥已经……” 乔呦偷偷地狠掐了陆砚闻一下。 “小陆也知道养胃粥？”林慧芝惊讶，“该不会……” 乔呦又掐陆砚闻。 陆砚闻一只手背到身后，一把握住女孩作怪的手。 他手掌宽大，掌心带着干燥的热，印到乔呦皮肤上，烧得她脸颊也热起来。 她想收回手，陆砚闻紧握着不放。 “之前听乔呦和同事提到过。”陆砚闻说，“说是味道很好。” “这样啊。” 林慧芝颇为遗憾地点点头。 “好了，我们走了。” 乔呦终于把手抽出来：“妈，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行，你放心。” 乔呦示意陆砚闻赶紧走，陆砚闻又对祝卫国说：“叔叔，再高明专业的医生也不能为自己诊病。您精神状态这么好，年轻得像四十出头的，肯定和您平时的保养分不开。一次小小的偏差，您不要往心里去。” 这话说的，祝卫国感动得都快哭了，一个劲儿的点头，再三强调：“来家里吃饭啊，叔叔给你做。一定来！” 乔呦惊了。 她知道的陆砚闻从来都是高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说话更是惜字如金，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了？ 还年轻得像四十出头？ 要不要捧得这么到点子上？祝卫国就喜欢别人夸他年轻。 乔呦想不通，一直到停车场，都在困惑。 陆砚闻发现她心不在焉，以为是在担心祝卫国，安慰道：“叔叔没事，你尽管放心。” “不是。”乔呦摇头，“你知不知道你被我妈盯上了？” 陆砚闻动作一顿，反问：“盯上怎么了？” “怎么了？我妈她……”乔呦不好意思说，“总之很麻烦，他们说的什么吃饭，你不要听。你去了一定会好恐怖的。” “可叔叔阿姨约我怎么办？” 那就拒绝呗。 乔呦心想，再说了，他们怎么联系他？又没有电话。 这时，陆砚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说：“今天正好带了名片，我就给了阿姨一张。” “……” 后知后觉，乔呦好像明白了什么。 陆砚闻不仅仅是嘴甜，他还腹黑！ 居然故意在林慧芝女士面前表现，还趁她不注意留了联系方式！ 陆砚闻这会儿也藏不住了。 他嘴角微微一扬，透出一股自得的少年气，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说：“上车，带你去吃饭。” 乔呦又气又惊，嘟囔：“吃什么吃？我车还在人家公司了。” “先吃饭。”陆砚闻说，“吃完我送你回去取车。” * 两人就近去了医院附近的商场。 这个时间了，餐厅里吃饭的人不多，都不用排队。 陆砚闻问乔呦吃不吃火锅？ 乔呦想着陆砚闻的胃不好，还是少吃这种重口味的，便说：“吃江南菜吧。” “江南菜？”陆砚闻想了想，“你不是喜欢吃辣？” “偶尔，偶尔换个口味。” 最好明天见 第59节 “那好，听你的。” 他们乘扶梯一层一层上楼。 二楼是女装店，乔呦和陆砚闻说话的时候，不远处闪过一个人影，瞧背影，很像谢誉。 谢誉不是还在美国？ 乔呦想凑近了看看，陆砚闻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小心摔倒。” “知道了。” 乔呦扶着扶手极力往那边看，陆砚闻就在她身边护着她，但无奈太远了，实在看不清。 “怎么了？” “没，好像一个朋友。” 想想，乔呦发微信问苏陶谢誉是不是提前回来了？ 陶子：[想什么呢？我之前刚和他视频完，还在美国吃薯条呢] 这么一看，乔呦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况且，二楼是女装专卖，谢誉一个人买什么女装。 随后，乔呦和陆砚闻抓紧时间吃了晚餐。 原计划是陆砚闻送乔呦去停车场取车，但吃完饭，陆砚闻又说时间太晚，乔呦一个人不安全，要送乔呦回家。 “你送我，我明天上班怎么办？” “你明天不是还要去这个公司继续办事？” “是。” “我早上接你，送你去。” “……” 乔呦不知道陆砚闻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的算盘，但他得逞了。 黑色g63停在小区楼下。 乔呦轻声说了谢谢，解开安全带要下车，却没忍住还是把压在心里的话说了。 “如果我现在不答应你也不拒绝你，是不是……” “嗯？” “你觉不觉得我在钓着你？” 这话憋在乔呦心里一天了。 让她放弃陆砚闻她做不到，可让她就这么答应陆砚闻，她也做不到。 她以为她的学生时代已经够自卑的了，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只要是在陆砚闻面前，她会一直自卑。 “乔呦。” “什么？” 乔呦别了下头发，用发丝挡住滚烫的耳垂。 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 “只要你不直接拒绝我，怎么样都好。” “可是……” “每个人性格不同，在面对感情时需要的安全感也不同。”陆砚闻说，“你是那种需要很多安全感的女孩，我会给你很多安全感。” 乔呦没想到陆砚闻会这么想。 她心里暖暖的，感觉不管是自己的自尊心还是她的胆小敏感都被他细心地保护了。 这种感觉从没有一个人给过她。 乔呦问：“那我这样不表态，你不生气？” “比起这个，”陆砚闻浅笑，“我更想知道，你讨厌我吗？” 在乔呦的世界里，只要能和“陆砚闻”三个字沾边的，只会是喜欢。 “不讨厌。”乔呦低下头，又抬起来看着眼前的人，“我从来都不讨厌你。” 闻言，陆砚闻喉结滚动。 看着女孩透红的面颊，他握紧双手，嗓音里染着不易察觉的喑哑：“那就好。” “我们慢慢来。” 乔呦紧绷的神经因为这话松弛了许多。 或许是感激陆砚闻的耐心，她也不想一味做缩头乌龟，说：“我们三个月为期好不好？期限一到，我一定给你答复。” “那如果你答复我不满意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不答应做我女朋友，期限还得延长。” “这……那期限还有什么意义？” “不管，反正我得有一次延长期。” “……” 嘴甜，腹黑，霸道。 乔呦是真认识陆砚闻了。 她不要回答，打开车门下车，站在外边说：“你路上慢些开，注意安全。” 车子里的男人稍稍歪了歪头，对她说：“我就当你答应了。” “……” “明天见。” * 这一晚，乔呦再次失眠。 但不同于以前胡思乱想，她这次可能是因为兴奋而失眠。 躺在床上，乔呦翻来覆去地想三个月后她和陆砚闻会变成情侣吗？ 想到这点，她又觉得自己没羞没臊的，一点儿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说出去非得让人笑话不可。 可开心的同时，她也清楚，也有一种可能，在三个月的相处里，他们发现彼此不合适，从此各自安好。 乔呦不禁叹了口气。 如果她也是个很优秀的人该多好啊。 手机震动，乔呦点开查看，是小说app弹出来的私信。 还是上午的编辑。 —[潜水蜗牛，我真的很欣赏你的作品。国内目前这类以现代东方为背景的魔幻冒险类小说，特别还是女性视角的，很少。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合作。] 后面缀了一个联系方式。 现在的骗子都这么逼真了吗？ 乔呦先截图，准备等等再说。 退出这位编辑的界面，私信栏里的另一个人只有墙上有家猫。 这段时间，她因为个人原因，更新更加不稳定，但不管什么时候，墙上有家猫总是会第一时间看她的新章节，并留言。 想到留言必会出现的明天见，她忽然联想到陆砚闻好像也很喜欢和她说明天见。 还真是蛮巧的。 作者有话说： 乔呦的性格是那种比较纠结敏感的，但也是只要认定了就会坚定不移哒。 所以大家放心，她和闻闻很快就会双向奔赴啦。 第34章 拜访 凛冬来袭。 北城在一场大雪之后, 一夜之间，大街小巷上的人们全都换上了厚厚的冬衣。 与此同时，mars第二季按期发布。 在之前的宣传铺垫下, mars首日的玩家登陆量打败同期同类游戏，还打破了记录, 由此登上热搜。 大家都说mars是国产游戏之光。 星蓝借势加大宣传, 把mars第二季的热度炒到最热, 无论你玩不玩游戏, 都会知道有款叫做mars的游戏，很棒！ 蒋羡没想到anders出手会带来这么大的流量, 亲自打电话邀请anders来l.j切蛋糕, 还表示等年前开庆功会, anders必须到场。 “蒋总客气了。”anders说, “咱们是合作伙伴嘛，合作共赢。而且说实在的，我这两位下属才是最辛苦的。” 乔呦和vivian被推到前面。 vivian要比乔呦更加懂职场, 三言两语把蒋羡和anders哄得特别高兴, 连两家公司后续的合同都要签下了。 乔呦也高兴, 为自己的工作成果，也为mars的成功。 她不自觉想看一眼某人, 却先收到了那人的微信。 l：[谢谢你的努力付出，mars第二季取得的好成绩, 你功不可没。] 乔呦笑笑, 转头望过去。 陆砚闻正在和其他同事说话，但像是心有灵犀, 他也转过头, 看了她一眼。 最好明天见 第60节 就这一眼, 似乎已经超过了言语。 “小乔，你能不能和我一起下楼拿披萨？太多了，我怕我拿不了。” 同事忽然求助，乔呦点点头。 两人来到一楼，外卖员还没到，同事想先去便利店买点儿东西，乔呦就在大厅等着。 午休期间的大厅没什么人。 所以当一个打扮讲究精致的精英人士出现，格外显眼。 乔呦并不认识人家，但听到这位男士和前台询问：“请问有一位叫陆砚闻的先生是不是在这个大厦工作？” 是找她认识的陆砚闻吗？ 乔呦回想了下，正巧陆砚闻的秘书今天说了下陆砚闻的行程安排，她听到了，不记得有客人来拜访。 出于谨慎，乔呦没有多嘴。 如果是找陆砚闻谈工作的，肯定会再联系。 过了一会儿，外卖员到了，同事也回来了，乔呦和同事拿着披萨回到工作室。 大家还在为mars第二季的阶段胜利庆祝。 乔呦放下东西，手机震了震。 她看后，四下又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她，偷偷去了少有人会去的楼梯间。 透过小竖条玻璃，乔呦看到男人坚毅的侧脸。 她推开笨重的安全通道铁门，陆砚闻见了，过来帮她。 只见他单手轻松把门撑开，从某种角度看就像是陆砚闻在罩着她，乔呦不由得心跳加速，回头又瞧了一眼，分外心虚。 “怕什么。”陆砚闻说，“不会有人。” 乔呦怎么能不怕：“这里都是同事啊。” 说完，陆砚闻拿出一块马卡龙给她。 这马卡龙是蒋羡今天路过一家五星级酒店特意买的，正宗的法式口味，乔呦很想尝尝，同事们也是，她就没好意思拿。 “好吃的话，下次给你买。”陆砚闻说。 乔呦抿了抿唇，当着陆砚闻的面也不好张口就吃。 不过吃不吃的，她已经被喂了一颗糖。 乔呦接过小盒，本想提一下刚才楼下遇到那位精英的事，结果陆砚闻的手机响了。 陆砚闻一看，递给乔呦，是祝卫国。 这段时间，祝卫国前前后后打了两次电话，邀请陆砚闻吃饭，他都拒绝了。 一是乔呦发了指示不许去，二是mars第二季面世，他确实忙。 但现在，再拒绝不合适了。 “我不骗你，我妈真的很恐怖。”乔呦说，“你去了，会后悔的。” 陆砚闻笑笑：“绝对不后悔。” “那……你随便吧。” 陆砚闻去一边接通电话，乔呦隔着距离都能隐隐听到听筒里传来祝卫国热情的声音。 陆砚闻还是那副谦逊晚辈的样子，主动提出想尝尝祝卫国的手艺，而且还没吃呢，就又先夸了一遍，说祝卫国做饭一定好吃。 乔呦心说这嘴是抹蜜了吗？ 平时他和自己说话从不见这么会来事。 陆砚闻和祝卫国约好这周末去家里吃饭，然后挂了电话。 乔呦赶紧整理好自己不太服气的小表情，叹了口气，心想依着林慧芝女士的行事作风，肯定会户口调查。 “不开心？”陆砚闻问。 乔呦摇头：“我是怕你到时候烦。” “不会的。而且……” “什么？” “我这应该算提前适应吧。” 乔呦咂摸了下这话，反应过来后，涨红了脸。 * 三天后，就是周末。 陆砚闻提前买好了适合送给长辈的礼物。 蒋羡下午来找他拿东西，这会儿在他家，看着陆砚闻找衣服。 “闻闻，可以啊。”蒋羡竖起大拇指，“之前我还为你的幸福日夜担心，你这就直接去见家长了。厉害！” 陆砚闻压着嘴角的笑：“只是吃顿便饭。” “搁我这儿就别端着了。”蒋羡挑挑眉，“看你这上心的。诶，你也别穿的太正式，去家里吃饭，看着别扭。” 这话提醒了陆砚闻，他看看手里的领带，难得对蒋羡赞扬了一句：“你还有点儿用。” 蒋羡咂嘴：“这还用说吗？兄弟我一直是你的智囊团啊。” 话音刚落，陆砚闻放在桌上的手机震起来。 陆砚闻在看到电话号码后，周身欢愉的感觉顿时冷却了下来。 他毫不犹豫地按了电话。 见状，蒋羡也猜到了什么。 “加拿大来的那位徐先生？”蒋羡问，“秘书和我提了，说这两天找你好几次，还一直给打电话，你都拒了。” 陆砚闻不言语，去衣柜那边再挑相对休闲一点的衣服。 蒋羡皱起了眉，又说：“这漂洋过海的，万一是很重要的事呢？” “重要？”陆砚闻声音冷淡，“她确实是那种只会为重要的事费心的人，但这里不包括我。” * 陆砚闻提前到了乔呦家。 他先在车里等，之后算好时间，准时敲门。 开门的是乔呦，她看到那一堆堆的礼品，惊道：“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祝卫国和林慧芝听到动静，赶忙出来迎接，看到礼品也惊到了，祝卫国说：“小陆，咱们不是说好不买东西，就吃顿便饭吗？你这太破费了。” 陆砚闻继续发扬讨喜晚辈的作风，笑道：“您体谅我是一回事，但来看望您和阿姨，空着手我也不好吃您做的大餐。” 这语言的艺术，算是被小陆给拿捏住了。 林慧芝请陆砚闻进屋，祝屹也在，祝卫国看见祝屹，就让他搬东西，大家谁都不要动手。 祝屹：“……” 这个家，他就是多余。 由于来之前，陆砚闻和祝屹通过气，所以这算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乔呦假模假式给他们做了介绍，祝卫国和林慧芝客气完，便去厨房准备饭菜。 乔呦跟着进去切水果，倒饮料。 “呦呦，快。”祝卫国说，“你赶紧出去。祝屹那小子嘴没把门的，万一说了什么惹小陆不高兴就不好了。” 乔呦心说晚了。 这俩早就见过，并且祝屹还说要揍得小陆满地找牙。 “您别做这么多菜，吃不了的。”乔呦看着满桌的盘子说，“浪费。” 林慧芝没好气道：“你这孩子，小气吧啦的。人家小陆带这么多礼物来，咱们怎么招待都不为过。” “就是就是。”祝卫国笑道，“小陆这孩子真不错啊。” “……” 小陆小陆，不知道的以为小陆才是你们的亲儿子。 乔呦无奈地叹口气，端着托盘出去了。 假儿子祝屹在客厅里正翘着二郎腿刷手机，一看水果来了，拿了一份，悠哉悠哉回了房间。 乔呦都习惯了，说：“小屹比较随性。” “我知道。”陆砚闻说，“挺好的。” 乔呦和陆砚闻一人坐在茶几的一边，中间隔着三人座的沙发，相对无言。 早在陆砚闻说要来她家的时候，她就料到会尴尬。 但等真的经历了，才发现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毕竟陆砚闻登门的行为，在大多数眼里看来，和见家长没区别。 可她和陆砚闻还不是恋爱关系。 乔呦紧张地交握着手，绞尽脑汁，找不到话题。 她家就是普通家庭，也没什么可说，不像有些家庭，还能带着参观参观。 “你……” “嗯？” 乔呦刚开口，祝屹挂着耳机出来：“要不要来一局？” 谢天谢地，救场的来了。 陆砚闻去了祝屹的房间，乔呦把水果饮料端过去。 祝屹挑的是一款日本产的丧.尸游戏，可以双人打怪，但有主角配角之分，配角主要是辅助。 最好明天见 第61节 陆砚闻打的是辅助。 他似乎和祝屹很有默契，常常祝屹刚要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就已经率先让对方over，让祝屹得分。 “行啊。”祝屹说，“比上次更牛逼了。” 乔呦皱眉，拍了下祝屹：“别说脏字。” “哎呦，这玩游戏呢，你还管我说什么？累不累？” 乔呦要反驳，陆砚闻说：“你姐姐说的对。你总参加国家级的比赛，出了国门代表国家形象，说话得注意些。” “……” 都上升国家形象了，祝屹没词接了。 乔呦笑笑，还想说什么，觉得哪里不对。 刚刚祝屹说的是“比上次”，他和陆砚闻难不成还一起玩过游戏？ 不待乔呦问清楚，她放在房间的手机响了。 乔呦回去接电话，这事也囫囵过去。 不过等她走了，陆砚闻还是提醒：“小心些，你姐姐不傻。” “她还不傻？”祝屹哼哼，“绕北城找不出一个她这样的了。” “……” “但要我说，你这速度够快啊，都来家里了。” “这还得谢谢你的帮助。” “别！要是让乔呦知道我暗地里总给你通风报信，非跟我急不可！” 两人趁还有时间想再通一关，不想祝屹的手机也响了。 听那意思，像是女生的电话，陆砚闻不方便听，就出去了。 隔壁，乔呦还在和苏陶说话。 瞥到门口的高大身影，她以为陆砚闻是要去卫生间，便先和苏陶挂了电话。 “那里。”乔呦指了下，“就是卫生间。” 陆砚闻没应，而是看了看乔呦身后的房间，低声询问：“我能进去看看吗？” 乔呦的房间很小，比祝屹的房间还小。 除了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小书桌，连衣柜都是挂在墙上的。 乔呦觉得她的房间很没有看点，局促地站在角落里，祈祷陆砚闻赶紧看完就出去。 可陆砚闻看得津津有味，半分要走的意思没有。 之前，陆砚闻去乔呦的出租屋，只能看到她的客厅。 但即便看了，那里有房东留下的痕迹，终归不是乔呦的房间，而这里，是完全属于乔呦的私人领地。 淡紫色小花朵的被罩，床角放着的各种小玩偶，还有书桌上摆满的照片和小玩意儿。 “你很喜欢照相？”陆砚闻问，“摄影爱好者？” 乔呦摇头，她不懂摄影，只是单纯觉得留下照片也是一种保存时光的办法。 陆砚闻看到乔呦的高中毕业照，是五班的大合影。 她在靠边倒数第二个位置，笑得很腼腆，但眼里有光，是个青涩纯真的少女。 陆砚闻忽然有些后悔去实验班。 不然，他和她也可以在高中出现在一张照片里。 陆砚闻继续看，看到某张照片时，微微一愣：“这张。” 他指了一下，乔呦抬头一看，瞬间头皮麻烦发麻！ 那是她百岁时候的“半裸.照”啊！！！ “不许看！” 乔呦冲过去要盖住照片，不想被床腿绊倒，整个人扑了出去。 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她的屋子足够小，她这么一扑，直接就扑到陆砚闻的怀里。 如此别致的“投怀送抱”也是没谁了。 可抱就抱了，没关系，她不能让陆砚闻看到那张照片！ 其实，所谓的“半.裸”，就是乔呦趴在彩色的被子上，身上穿了一件吊带小背心和小裤衩，但小裤衩过于小了些，露出了她一点点圆滚滚肉嘟嘟的小屁股。 这种照片在过去那个年代，很多小孩都去影楼照过。 乔呦之前也没觉得多羞耻，但如果是被陆砚闻看到，她就会原地去世。 “磕到哪儿了？腿吗？” 陆砚闻搂住乔呦的腰往上提，让人站稳，而乔呦第一时间就是去夺照片，拿到了，就火速扔进抽屉里。 “一张照片。”陆砚闻笑了笑，“你太激动了。” 何止激动？ 乔呦现在连杀人灭口的心都有！ “你……你没看到，是不是？” “没看到什么？” “照片！” “没看到。” 乔呦松口气，可以不用杀生了。 陆砚闻见她这副又活过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就想逗逗她。 “就看到粉红的背心。” “……” “背心上还有个白色蝴蝶结。” “……” “蝴蝶结后面是……” 乔呦一把捂住了陆砚闻的嘴。 他这叫没看到？ 他这是什么都看到了吧！ “你把看到的都忘了！”乔呦奶凶奶凶地说，“忘了！” 陆砚闻拉下她的手，握在手里，反问：“我要是不忘呢？” 第35章 抱抱 乔呦再次被陆砚闻震惊。 继霸道、嘴甜、腹黑后, 他还有无赖的属性吗？ 这人已经不是她上高中认识的陆砚闻了吧！ “你不忘也得忘。”乔呦也无赖，“这是我的隐.私，我不许你记住！” 陆砚闻嘴角勾起, 笑得有些痞坏：“可我已经看到了，就算我说我忘记了, 你也不信吧？” “……” 乔呦皱起眉头,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陆砚闻抬手别过乔呦耳边的一缕长发, 俯身在她耳边说：“要不我教你一个办法帮我忘掉它？” “什么办法？” “给我看看你从小到大所有的照片, 有一张能超越这张，我就自然就忘了。” “……” 这是什么鬼方法！ 乔呦气得想骂人。 刚要开口, 祝屹过来了。 门没有关, 祝屹站在门口可以把室内的情景一览无余。 他看到的就是乔呦和陆砚闻几乎是紧贴着站在一起, 乔呦脸红得快要滴血, 而陆砚闻一只手还握着乔呦的手。 怎么看怎么样像是要快吻上去的样子。 一瞬间，祝屹差点儿就要抄家伙了。 但想想，不对, 万一把他真·姐夫给打跑了怎么办？ 而且—— “乔呦, 你越来越牛……牛叉了。”祝屹佩服道, “这要是让慧姨看见了，明儿你俩得领证, 信吗？” 乔呦脑子嗡的一下，干脆利落推开陆砚闻。 陆砚闻没防备, 整个人跌坐在乔呦床上, 局势变成男下女上，那画面……更绝。 “……” 乔呦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屹,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乔呦想好歹解释一下, 又被床腿绊到。 最好明天见 第62节 她这屋太害她了！ 陆砚闻眼疾手快扶住乔呦, 两人差点一起滚到床上去。 祝屹：我算是懂了什么是越描越黑。 “开饭了！” 屋外，祝卫国喊道。 祝屹又看了那两人一眼，一脸“你俩就忍忍，好自为之”的表情，走了。 乔呦推开陆砚闻站起来，气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怎么了？”陆砚闻也站起来，眼神无辜，“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的照片，这也不行吗？” 听听这语气！委屈死了！ 他这演技怎么不当演员去呢？也算是对得起他生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了。 乔呦不想理陆影帝，抬脚走人。 结果腿差一点点又要撞上床腿，而这次，陆砚闻先一步挡住了床腿。 乔呦撞在了他的手上。 这一下撞得还不轻，乔呦再大的火气，瞬间也软化了些，闷声问：“疼吗？” “不疼。”陆砚闻浅浅一笑，“你以后当心这里。” 乔呦狠狠瞪了床腿一眼，走了。 餐厅里，桌上已经摆了两道菜。 乔呦让陆砚闻在客厅坐坐，她去端其他的菜。 不一会儿，十二菜一汤上桌。 祝卫国真是拿出看家本领了，连松鼠桂鱼这么难做的菜也做了，更别说还炖了老鸭汤。 这里面用了多少心思，任谁都能看出来。 “叔叔，您太客气了。”陆砚闻说，“您还在养身体，怎么好意思……” 祝卫国摆手：“你能来家里吃饭，我别提多高兴了。这边啊，都是我的手艺，那边是你阿姨的。来，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乔呦和祝屹对视一眼：很好，今晚第一道送命题来了。 陆砚闻有所不知，祝卫国同志和林慧芝女士本着敢拼才会进步的精神，私下里就是两个胜负欲爆棚的大儿童。 上次在医院，因为陆砚闻说祝卫国年轻得像是四十出头，祝卫国嘚瑟了好久，气得林慧芝七窍生烟。 这次，厨艺比拼，又不知道谁会遗憾败北。 乔呦和祝屹都不敢动筷子，陆砚闻看了看他们，察觉异常，谨慎起来。 陆砚闻先尝了林慧芝做的糯米蒸排骨，然后又尝了祝卫国的豆腐虾滑。 他吃相很好，慢条斯理，一口东西细嚼慢咽，哪怕在祝卫国和林慧芝殷切的注意下也依旧保持自己的节奏。 这无形中也让两位大儿童更加紧张。 等陆砚闻放下筷子，祝卫国忙问：“小陆，味道怎么样？” 陆砚闻没来得及说，林慧芝清清嗓子：“我这道糯米蒸排骨可是精心准备的，连糯米都是我去菜市场仔细挑选的，不可能输。” “这就未必了。”祝卫国较真儿起来，“我这个豆腐更难做，是……” “吃饭就吃饭，又不是厨艺大赛！”祝屹插话，“你们烦不烦！” 祝卫国瞪眼：“你懂什么！再说了，谁问你？我问的是小陆。” “……” 小陆明白了。 他的这句评价事关这顿饭后续的幸福值。 陆砚闻看眼乔呦，女孩的表情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想了想，陆砚闻说：“从我的角度来看，一样好吃。” 乔呦和祝屹呵呵：果然，学霸的回答也是这么没有技术含量。 “但是。” 祝卫国和林慧芝唰地看向陆砚闻。 “我是晚辈，能有幸吃到叔叔阿姨亲自下厨的饭菜，已经是我的福气。”陆砚闻说，“可如果是用这些招待外人的话，确实存在不足的隐患。” 别说祝卫国和林慧芝，就连乔呦和祝屹都想听听是哪里不足了。 陆砚闻一本正经道：“这道糯米蒸排骨，糯米口感恰到好处，但吃多了容易觉得腻。而这道豆腐虾滑，单单品尝，口味略咸，需要和其他菜搭配。综上——” 陆砚闻拿出给员工分析技术难点的架势来，说：“叔叔和阿姨的菜必须一起出现，缺一不可。你们的合作才是完美，谁都不能离开谁。” 说完，乔呦和祝屹呆了：还能这样操作？ 林慧芝女士则是脸一红：“谁离不开他啊，拖我后腿。” “怎么呢？”祝卫国说，“人小陆都说了，咱俩合作才完美呢。” 大儿童握手言和，接受了平局的结果。 如此，陆砚闻化解了这道送命题。 之后，这顿饭吃得也很愉快。 陆砚闻很会照顾长辈的情绪，说话得体真诚，哪怕面对林慧芝的n连问，也耐心回答。 从前，乔呦总觉得陆砚闻这人很冷。 从他平时和同事们的相处，甚至包括之前同学会上，他对大家的态度，以及大家对他的评价，都可以看出陆砚闻确实是个孤冷的人。 可此时此刻，乔呦不知道是她家的烟火气带动了他，还是他只是出于对长辈尊敬和礼貌，他变得很温暖，很接地气。 他的这一面，是乔呦以前不曾看过的。 饭后，陆砚闻和祝卫国，还有祝屹，三人在客厅下跳棋。 乔呦帮着林慧芝刷碗。 林慧芝问：“你俩谈着了吗？” “妈。”乔呦叹口气，“您别……还有啊，您别再老问他了。” 林慧芝女士不爱听这话，不问怎么知道？ “我反正告诉你了，像小陆这样的孩子，你错过了，后悔一辈子。”林慧芝说，“你好好把握。” 乔呦不言语，低头刷碗。 林慧芝就烦乔呦这个闷葫芦作风，本想好好教育教育，想起什么，又说：“我刚才忘问了，小陆父母是做什么的？” 乔呦愣了下：“就……” “就什么？他没和你说？” “不是。”乔呦抿抿唇，“就、就……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婚了，他爸爸前几年因病去世，他妈妈定居加拿大。” 林慧芝听完，停下手里的活儿，拧起眉头。 她倒不是歧视离婚家庭的小孩，她女儿不也是重组家庭？ 只是这妈妈在加拿大是什么意思？是去那边养老了？还是去那边又嫁人了？ “小陆妈妈既然定居国外，那以后小陆怎么照顾她？难道小陆将来也得去加拿大定居？这可就……” “不是的，妈。”乔呦打断，“这事……” 乔呦余光看到陆砚闻站在门口，心下莫名一揪。 她撂下手里的碗，跑过去：“怎么了？” 陆砚闻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说：“叔叔想看看我买来的茶，我问问阿姨放在哪里了？” “茶是吧？”林慧芝应道，“这儿呢。老祝真是的，还支使你来拿。” “没关系。” 陆砚闻看向乔呦：“那我去陪叔叔了。” “嗯。” 这一趟拜访最终圆满落幕。 从乔呦家里出来，陆砚闻送乔呦回出租屋那边。 祝卫国给他们带了好多红烧肉，乔呦想送去给刘亚荣，就让陆砚闻先去趟景霖园。 陆砚闻说好，还是没表现出任何的不开心。 但乔呦的直觉告诉她，陆砚闻听见林慧芝的话了，并且在意这话。 乔呦想着先把红烧肉给刘亚荣送过去，然后再和陆砚闻谈谈，但没想到，刘亚荣家里有客人。 而且这位客人，乔呦还见过。 是前几天在大厦大堂见到的那位精英打扮的男士。 乔呦当时不便盯着人家看，现在倒是可以看得仔细。 对方看起来五十岁左右，个子中等，头发染得乌黑，看五官有些西方人大骨骼的影子，像是混血。 “你一定是砚闻。”男人温和地笑，“我是徐廷伟，是你母亲……” “有什么事？” 陆砚闻只一开口，气氛就冷下来。 刚刚才见过陆砚闻温暖亲和的样子，这会儿又变回高冷，乔呦不太适应。 她拽拽陆砚闻的袖子，刘亚荣这时站起来，说：“都找到这里了，你躲着也没用。小乔，来，你陪我到里屋说说话。” 乔呦不太放心陆砚闻，看着他。 而陆砚闻不想她操心，沉沉气，脸色缓和了些，轻声说：“去吧。” 最好明天见 第63节 乔呦和刘亚荣那边关上门，陆砚闻也和徐廷伟去了院子里。 徐廷伟在外国长大，社交上奉行开门见山，不喜欢有什么铺垫。 他直接说：“我是你母亲的丈夫。你母亲两个月前在渥太华遭遇车祸，下半身瘫痪。她为此大受打击，每天郁郁寡欢，很想见你一面。” 车祸、瘫痪、郁郁寡欢。 这些词让陆砚闻觉得可怕而陌生。 可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见我干什么？” 徐廷伟似乎是无法理解这语气里的冷酷，反问：“母亲想见儿子，不可以吗？” 母亲想见儿子。 她会想见他吗？ 陆砚闻嘲讽地笑了笑：“她不需要我。” 乔呦一直担心院子里的动静。 刘亚荣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也是心绪烦乱，怕陆砚闻又被伤到。 好不容易听到院子里有铁门拉动的声响，乔呦忙说：“我出去看看！” 刘亚荣点头。 乔呦出来时，院外的车子正好开过去。 陆砚闻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封信，看样子是已经看完了。 “陆同学？”乔呦试探着叫他，“你没事吧？” 陆砚闻回头，表情无异。 他将信随意放在小石桌上，人坐在一旁。 “我去给你拿件外套。” “不用。” “现在冷了，你……” “你陪我一会儿就好。” 闻言，乔呦过去，坐在了陆砚闻身边。 信大大咧咧地敞开在那里，不怪乔呦眼神好，就算是换个近视眼来，也能看清楚一点。 乔呦尽可能避开，陆砚闻发现了，拿起来递给她：“你看，没事。” “可是……” “奶奶不是和你说了？” 乔呦还是决定不看，转而问：“陆同学，你是不是生气了？还是……难过？” “当然是生气。” 嫌弃他阻碍事业发展，因而彻底抛弃他，这么多年连一通电话、一个口讯都没有的母亲，忽然蹦出来说：我是你的母亲，如今我遭逢不幸需要亲人陪伴，你要尽快来渥太华。 谁能不气？简直要气死。 可乔呦看不出陆砚闻生气。 她知道，陆砚闻不是那种会轻易生气的人，如果能惹他生气，那也仅仅是因为他在乎。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好了。”乔呦说，“你就关心你自己，别的不要想。” 陆砚闻看着她。 女孩眼睛里是清澈的明亮，这样的干净剔透确实不该和复杂的东西沾边。 “乔呦，你喜欢的男生是什么样的？”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了？” “是暖男吗？” 乔呦记得，高考完的散伙饭上，大家玩真心话，她就被问过同样的问题。 当时，陆砚闻就坐在她斜对面的位置。 她完全不敢往那边看一眼，生怕自己藏了三年的心思在这时候泄露。 可她却也很难过。 因为在刚刚，她撞见校花和陆砚闻告白。 他们站在暖黄的灯光下，少男少女同框是那么的般配，她想，也只有像校花那样又漂亮又优秀的女孩才配的上陆砚闻。 所以，即便是玩真心话，她也撒了谎。 她想起自己生活的重组家庭存在种种问题，而她最羡慕的就是那种家庭完整美满的人，于是就说自己喜欢暖男，还是生活在健康家庭环境中的那种。 “未必就是暖男啊。”乔呦抿抿唇，声音小下来，“只要有感觉，都可以。” 陆砚闻又问：“那像我这种在不健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你会喜欢吗？” “……” 他该不会是记得当年她玩真心话时说过的话吧？ 不可能。 那时候，陆砚闻应该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乔呦低下头别了别头发，嘟囔：“你这问题问的，直接报你自己的名字不就好了？” 陆砚闻笑了笑：“被识破了。” 他站起来，又说：“进去吧，外面冷。” 乔呦没动，仰起头看他：“我们可以再说说话，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我想说，你又不回答。” “你别闹。” 陆砚闻扶她，乔呦把手搭上去，站起来。 信在这时候被风吹跑。 乔呦赶紧去捡。 这下，她不想看也得看到了。 信上面的文字哪怕只是机械的一笔一划，乔呦也能感觉到那股冰冷。 一个母亲再三强调自己给予生命的伟大，却只字不提没有尽过一天母亲责任的事实，一味命令陆砚闻来加拿大履行身为人子的义务。 不仅如此，她还道德绑架陆砚闻，指出如果陆砚闻拒绝，那就是无情不孝。 她真的不爱陆砚闻。 一点儿都不爱。 陆砚闻走过来，抽走乔呦手里的信，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不用管。”他说，“我不会去。” “可你……” “我没事。” 陆砚闻向前走，乔呦拽住他的衣角。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我真的没……” “要不我抱抱你吧？” 今夜无月。 除了小区里的路灯，照亮院子的只有花架上面的灯泡，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灯小小的，却是最大的光源，驱散了院子里的黑暗。 陆砚闻站在原地没动，乔呦一步步上前，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很凉，好在她是暖的。 “你不要为此不开心。”乔呦拍着他的背，柔声哄着，“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不想去就不去。不要苦着自己。” 陆砚闻内心深处紧绷的那根线因为怀里温软的女孩，断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没有母亲的生活。 但听到她的消息，心里还是不免生出一丝丝的期盼，期盼母亲记起血浓于水，记起她有个儿子。 可他从母亲那里得到的，也只是“儿子”的这个身份和称呼而已。 他们之间始终没有母子之情。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觉颤抖了两下，陆砚闻毫不犹豫回抱住了女孩，用了很大的力气。 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不够。 “乔呦，我想再抱紧一些。” “可以吗？” “嗯。” ——你当然可以紧紧地抱着我。 其实，乔呦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 她只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叫陆砚闻。 最好明天见 第64节 第36章 冲突 陆砚闻明确拒绝了徐廷伟。 在这之后, 徐廷伟也没有再出现过，似乎这个人的到来不过是错觉。 临近春节，各个公司都在筹备年会。 今年, l.j和星蓝约好一起，蒋羡和anders商量与其逼着员工们来场尴尬的才艺表演, 不如请大家去山庄好好玩两天。 这个消息得到所有人的强烈赞同。 中午, 乔呦和同事们一起吃饭, 大家讨论去哪个山庄好。 “这个什么甜月亮山庄, 听着就老土。”同事说，“我估计我爸我妈都不会去。” 另一个同事说：“还有这个什么溪水间, 就是网红炒作, 我表弟他们去过, 说可烂了。” 他们问乔呦想去哪个？ 乔呦说：“都好, 主要能和大家一起玩。” 她说话的语调总是轻轻软软的，听在耳朵里是种享受，大家不自觉脸上都挂了笑。 郝夏仁说：“要我说这不是明摆着吗？童颜童雨最好。” “……” 谁还不知道童颜童雨最好？那么贵。 可问题是老板们这次已经够大方了的, 大家也不好意思蹬鼻子上脸再要求住最好的。 讨论还在继续。 乔呦手机来电, 她一看是苏陶, 去了茶水间。 再有几天，谢誉就回来了。 苏陶每天都很亢奋, 天天晚上和乔呦视频，一会儿让乔呦看看她的甜美妆好不好看？一会儿又是问新买的裙子够不够有型？ 这个时候打电话, 不用问, 肯定是要晚上逛街，求陪同、求参谋。 果不其然。 苏陶约乔呦晚上在中心商城那边见面, 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 乔呦顺带斟杯水喝。 在外人的眼里, 苏陶是那种看起来很外放的女人，妩媚性感，风情万种，不符合传统里的宜室宜家。 可实际上，苏陶骨子里很小女人，最大的愿望就是相夫教子。 而能让她实现理想的，就是谢誉。 想到爱情的魔力，乔呦也想到了某人，不觉莞尔一笑。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乔呦从陆砚闻那里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呵护，以及安全感。 有时候她都觉得用不了三个月，她随时都有可能会答应陆砚闻。 可陆砚闻给了她信心，她自己却还是没自信。 她认为经营一段感情必然是双向相互的。 陆砚闻给予她的，都是最好的，可她能给陆砚闻什么呢？ 金钱？地位？美貌？ 这些他都比自己还要强嘛。 想到这里，乔呦叹了口气。 陆砚闻恰好这时进茶水间，见女孩垂头丧气，表情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猫。 “不开心？”他问，“出什么事了？” 乔呦一愣，第一反应是他怎么又来茶水间了？第二反应就是看看有没有其他同事往这边来。 陆砚闻瞧她警惕的迷糊样子就想笑，说：“我的工作室，我去哪儿都可以。” “……” 说他霸道，他还喘上了。 乔呦嘟嘟嘴，踮起脚去打开上面的柜门好给陆砚闻沏大麦茶。 陆砚闻见了，直接从她背后抬起胳膊，轻轻松松打开门，取出了茶盒 乔呦嗅到清冽的木质香气，在她的背后是温暖胸膛，她几乎可以感受到男人心脏的有力跳动，勾得她心跳加速。 “下次还是把茶放到台面上。”陆砚闻低声说，“方便拿。” 乔呦扭过头，抗议：“你这是嫌我矮？” “没有。” “你有！” 陆砚闻嘴角噙着笑，揉揉乔呦的头，伸手比划往自己这边比划了一下。 故意逗她：“事实而已。” “哼。” 乔呦气呼呼拿走茶盒。 陆砚闻在一旁，眼睛离不开她，又说：“你喜欢哪个山庄？” “我都行。”乔呦说，“听大家的。” “童颜童雨？” “你也知道这个？” “刚才听他们提了下。” 童言童语确实好，她也最喜欢这个。 不仅建筑全是出自独立设计师之手，独具风格，关键他们冬天还有个冰雪乐园和冰雪艺术展，而且服务一流，堪比五星级酒店。 就是贵，特别贵。 乔呦想说还是别这么破费，去个性价比高的就好，结果有同事往茶水间这边走了。 乔呦一激灵，赶紧给马克杯装上了一个防烫的托，把大麦茶递给陆砚闻就先跑了出去。 午休时间也不剩多少了。 但在下午的工作正式开始前，工作群里被抛下一颗重磅炸.弹。 陆砚闻在群里公布这次年会的地点定在童颜童雨。 同事们全沸腾了，集体大喊陆总万岁！陆总局气！群里对陆砚闻的彩虹屁更是发到了99+。 乔呦也高兴能去童颜童雨。 可这得多少钱啊？ 而且，她无法避免地想小小自作多情一下：陆砚闻选择这里，是不是想让她开心？ 办公室里看着群聊的蒋羡要是知道乔呦只是“小小”自作多情，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合适吗？”蒋羡发出灵魂拷问，“公费追女友是吗？” 陆砚闻淡淡道：“你愿意，你也可以。” “……” “如果你有的追。” “……” 蒋羡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 傍晚，下班。 乔呦处理好工作去找苏陶汇合。 苏陶下午一个人做的美甲，早就到了商场，这会儿闲的出花。 偏偏乔呦这边还遇上了晚高峰堵车，两人开着微信语音，乔呦给苏陶听此起彼伏的鸣笛声。 “你就该坐地铁来。”苏陶说，“这个时间开车就是奔着迟到去的。” 乔呦笑道：“你别急，过了这个红绿灯就快了。” “还是地铁好啊。” “我这不是明天上班还得开车嘛。” 苏陶呵呵：“女人，别找借口。别以为我不知道陆大佬在你一限号的时候就会车接车送，你大可以让他明天接你。” “……” 话说到这儿，苏陶再来关心关心乔呦和陆砚闻的感情进展。 乔呦说起陆砚闻就会脸红心跳，支支吾吾，但苏陶还是一语道破：“小呦呦，你这是马上就要沦陷咯。” “……” 乔呦不理苏陶，正准备转弯的时候，祝卫国来了通电话。 “陶子，我接下电话。” “嗯嗯，你慢慢来，我不急。” 乔呦接通祝卫国的来电，还以为是家里需要她哪天捎点儿什么回去。 结果，听筒里传来的是祝卫国严肃的声音。 “呦呦，下班了吗？” “下了，怎么了？您说。” “你最好赶紧回趟家来。” 最好明天见 第65节 “……” 乔呦十分抱歉地鸽了苏陶，掉头回了家。 祝屹这几天训练，不在家。 乔呦急急忙忙打开门，第一眼便看到客厅里坐着三个人。 林慧芝和祝卫国并排坐在一起。 林慧芝脸色很不好，明显是在压着火气。 而他们的一侧，坐着乔呦前段时间才见过的徐廷伟。 “乔小姐，你好。”徐廷伟站起来，“上次没能和你说话，我是砚闻的继父，徐廷伟。” 乔呦有些懵，慢了半拍才给出回应。 祝卫国拉着林慧芝起身，说：“呦呦，你和徐先生聊，我和你妈去屋里。” 徐廷伟十分有礼地颔首：“有劳。” 客厅里剩下乔呦和徐廷伟。 房顶上的白色灯光莫名让乔呦觉得有些刺眼，她大概猜得到徐廷伟来找她的目的。 “刘老师那边，我拜托过了。”徐廷伟说，“老人家态度很强硬，我也不好一再勉强，所以只能来冒昧叨扰乔小姐。” 乔呦抿抿唇：“您想和我说什么？” “我想请求乔小姐帮忙劝砚闻回去看望他的母亲，他的母亲真的……” “不好意思，我帮不了。” “乔小姐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看得出来砚闻很在乎你。” 乔呦轻轻一笑：“我指的帮不了是不会帮，和试不试没有关系。” 听这话，徐廷伟脸上的温和有礼削弱了几分。 “乔小姐，你该不会也认为砚闻不需要对他的母亲尽相应的赡养义务吧？”徐廷伟眯起眼睛，“我太太给了他生命。” 乔呦还是笑：“我不知道加拿大那边是什么观念，但在中国，是有生恩和养恩的。如果您提赡养，那陆砚闻可以支付相关费用。为什么一定要去加拿大？” “我太太想见他！”徐廷伟激动道，“一个母亲如今遭受这么巨大的痛苦，她想见儿子有什么错！” 面对徐廷伟的激烈表达，乔呦不为所动，很是平静地反问：“那秦女士之前那些年干什么去了？” 和徐廷伟的唐突见面以不欢而散作为结束。 祝卫国听到关门声，从卧室出来。 他看了看乔呦，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呦呦，在家吃饭吧。我炒几个菜，很快。” 话音刚落，林慧芝也出来，喊道：“还吃什么吃？谁有心情吃饭！” “哎呀，有什么话不能……” 林慧芝绕开祝卫国，质问乔呦：“你知不知道小陆家的情况？又是瘫痪的妈妈，又是不管妈妈的不孝之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因为徐廷伟，乔呦的心情很不好。 但她不想别人对陆砚闻有任何的误解，还是耐下心和林慧芝还有祝卫国解释了一遍。 可她说完之后，并没有从林慧芝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惋惜和恋爱，或者哪怕是松弛。 “这些你都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林慧芝问，“在小陆来咱们家之前？” 乔呦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有！”林慧芝说，“如果我知道小陆的家庭背景这么复杂，我绝对不会邀请他来家里吃饭！” 这话让乔呦惊了，她看着自己的妈妈，像是在看不认识的人。 “妈，难道您也认为陆砚闻不去看望他的妈妈就是不孝？” 林慧芝点头：“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有些不孝。不管怎么说，生病的毕竟是生他的……” “生了不管也能叫妈？也配叫妈？” 林慧芝一怔。 出于对女儿的了解，她听出这话背后藏着的意味，冷声问：“你想说什么？你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 “呦呦！”祝卫国立刻拦下了乔呦，“好孩子，今天不说了。咱们等都心平气和了再好好聊。你先回……” 林慧芝打断：“你让她说！我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她怕是也和小陆一样委屈呢。” 听着林慧芝如此刻薄的语气，乔呦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呼之欲出。 是，与陆砚闻妈妈秦珊相比，林慧芝要强很多。 最起码的，在乔君明去世后，林慧芝对她始终不离不弃，供她吃穿上学，给她遮风避雨的家。 可除了这些，林慧芝也把那段岁月里所有的不满和怨念发泄到了她身上。 乔呦为什么总被锅烫到？ 她几岁的时候就要给自己做饭，给林慧芝做饭，她够不到灶台，就踩着小板凳，一次次被烫，也从来都是坚持做好一日三餐。 因为她想变得有用，不想成为林慧芝的负担。 可林慧芝从来不把她的付出看在眼里，下班回了家，永远都是抱怨。 为什么要嫁给你爸爸这样的人？ 为什么要生了你？ 你要是儿子多好？ 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 …… 甚至包括林慧芝吃她做的饭菜，也从来都是：你怎么连饭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我这辈子真是被你毁了。 她从来不敢言语，连哭都不敢当着林慧芝的面哭。 她怕林慧芝不要她。 渐渐地，乔呦也开始觉得自己真的不如别人，她比任何人都差。 因为连她的妈妈都不喜欢她，还有谁会喜欢她？ “怎么？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觉得小时候跟着我委屈是吧？”林慧芝问，“你要怪就怪你那个爸爸！我也是个人，我也需要情绪发泄的！你不满？你委屈？那就受着！因为我是你妈！” 眼泪无声滑落，乔呦眼前一片模糊。 此时的林慧芝仿佛和她童年时的母亲重合，都是她无力反抗的存在。 她大概就是懦弱吧，没救了。 乔呦抹掉眼泪，转身拿了包离开。 祝卫国担心她这么走，开车危险，拦着想把人哄下，可也根本哄不住。 乔呦一把打开门。 不想，陆砚闻居然站在门口。 陆砚闻是半小时前看到徐廷伟的消息，说他还要找人再劝他去加拿大。 他以为徐廷伟又是去找刘亚荣，便马上回了景霖园，可等到了，才发现不是。 他顿时想到乔呦。 “小陆？你怎么来了？”祝卫国也是万万没想到，“来，进来，有话咱们进来说。” 林慧芝快步过来，看到陆砚闻，神情严厉。 乔呦怕林慧芝会说什么，拉着陆砚闻就要走，陆砚闻不动。 他低头看着乔呦，女孩满脸泪痕，通红的眼睛里全是隐忍和酸楚，看得他的心也跟着拧着似的疼。 “不哭。”陆砚闻用拇指为乔呦轻轻擦掉眼泪，“哭了会变丑。” 乔呦笑了下，握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等等。”林慧芝阻拦，“乔呦，小陆既然有家事没解决，我认为……” “阿姨，我会解决的。” 之前接触那么多次，这还是陆砚闻第一次抢了林慧芝的话。 林慧芝感受到陆砚闻的强硬，但也还是得说：“小陆，阿姨绝对不是对你有成见，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捋清楚了，我才放心让乔呦跟你。请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 “体谅？”陆砚闻说，“人人都要求做子女的体谅父母，可面对不爱自己的父母，哪怕摇尾乞怜，不惜自残都换不来父母的丁点儿关注时，请问，怎么体谅？” 乔呦被这话吓得不轻。 自残？ 陆砚闻自残过？ 乔呦一下子想起陆砚闻拇指下面的疤痕，该不会是…… 林慧芝和祝卫国也没想会是这样的情况。 但不管怎么说，林慧芝还是不能就这么把乔呦交出去。 她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嫁错了人，她不能让乔呦走她的老路，未来乔呦的丈夫必须得是真的能护住乔呦的人，这个人要尽可能地稳定踏实。 “乔呦，你先让小陆解决他的家事。”林慧芝说，“你过来。” 乔呦看向陆砚闻。 他浅浅地笑，什么都不说，完全不逼她，让她自己决定。 乔呦很清楚，如果她听了林慧芝的话，今天留在家里，那么无疑就是默认陆砚闻的家庭问题会成为他们之间交往的问题。 可事实上，那不是，永远都不会是。 “我不过去。”乔呦扭头看着林慧芝，“我不是小女孩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最好明天见 第66节 第37章 勇敢 乔呦跟着陆砚闻走。 陆砚闻带她去了一家环境古典清雅的日式烧烤店, 这里有日系风格的小单间，拉上门就是一个隐蔽的私人小空间。 在这里，乔呦的情绪平复了些, 这会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是陆砚闻的事情，却扯出来她和林慧芝积年的这些矛盾。 而且, 乔呦也不知道这样的算不算矛盾？ 每个做儿女的, 和父母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冲突, 林慧芝也并非不爱她, 可小时候的经历对乔呦来说确实成为了她性格乃至一生的重要影响。 乔呦认为，父母给了孩子生命固然伟大, 但也不应该因为有了父母这个身份就可以对儿女随心所欲。 所以, 陆砚闻不去看秦珊, 在她看来, 与孝顺不孝顺根本没有关系。 她也就无法忍受林慧芝因为这个问题否定怀疑陆砚闻，这对陆砚闻是极大的不公平。 “喝些热的。”陆砚闻递过去杯子，“你的手很凉。” 乔呦回过神, 叹了口气, 接过杯子。 视线扫过陆砚闻手上的伤疤, 她心下一紧。 “这里。”她轻声说，“是怎么弄的？” 陆砚闻稍稍一愣, 收回手，习惯性地用右手手指去摩挲左手拇指靠下的位置, 也就是那块伤疤。 疤痕并不大, 但也印在了皮肤上，去不掉。 那时, 陆砚闻刚上幼儿园。 他从小比一般的小孩早慧, 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大多数父母不太一样, 他们总是很忙，不喜欢和他见面说话。 但每每看着其他小朋友放学了有爸爸妈妈接，他心里羡慕又渴望。 某次，班里有个小男孩磕破了脑袋，好几天没来上学。 再来班里，他头上顶了一块小纱布，告诉小朋友们因为他受伤了，他的爸爸妈妈给他买了好多好吃的和玩具，还不逼他写作业，每天就在家陪他。 陆砚闻听到同学这番话，便想如果他受伤了，爸爸妈妈是不是也会回家陪他？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爸爸妈妈。 每次问阿姨他们什么时候回家，阿姨要么叹气，要么就说你乖乖听话，他们就回来了。 陆砚闻很听话。 他上课认真听讲，课后独立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每次都拿全优。 可爸爸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于是，他决定受伤。 陆砚闻趁着阿姨去买菜，跑到厨房够到水果刀。 握着刀的时候，他很害怕，可害怕的同时，只要想想这样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他就又不怕了。 他闭上眼睛，用刀尖在手上用力扎了下去。 那一下尖锐的疼痛让他疼得抽气，当时便拿不住水果刀，掉了下去。 正好阿姨买菜回来，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抱着他往医院跑。 陆砚闻全程都没哭，相反，他还很高兴，很开心，因为他马上就能见到爸爸妈妈。 然而，从在医院包扎到出院后每天涂药，直至伤口结痂愈合，留下一道淡粉色的伤疤……他的爸爸妈妈都没有出现。 陆砚闻才知道，原来受伤是没用的。 这段记忆一直埋在陆砚闻心里。 每次想起，他都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可笑悲哀。 面对乔呦的询问，他轻描淡写地说：“小时候不小心弄的。” 乔呦不信。 可也不忍心再多问，只说：“别的地方还有吗？” “没有。”陆砚闻笑得凉淡，“我不会总让自己受伤。” 乔呦皱了皱眉，又说：“我妈今天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阿姨，”陆砚闻看着手边的茶杯，修长冷白的手指绕着杯口滑过一圈，“说的也没错。” 他的家庭环境是和一般人的家庭环境不一样。 父母冷血绝情，现在母亲还瘫痪了，忽然想起自己有个儿子，非要让儿子跑去加拿大尽孝。 换做他是父母，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太过复杂的人有什么牵扯。 特别涉及恋爱或是婚姻，关系人的一生。 乔呦不知道陆砚闻这是被打击到了，还是在自伤，但她要说：“对与不对，我心里有数。我妈也左右不了。” 这话不免有些孩子气，让陆砚闻想起乔呦刚刚拒绝林慧芝的样子。 他看到的她都是温柔乖巧的，这样坚韧决绝的，很少见。 “今天是你第一次违背反抗阿姨吗？”陆砚闻问。 乔呦想想，不是。 很多年前，她和林慧芝爆发过两次很大的争吵。 一次是林慧芝发现她在写小说，撕了她所有的笔记本，厉声禁止她再碰这些东西；还有一次，是因为一盒进口芒果。 想起那盒芒果，乔呦垂下眼，心里传来钝钝的憋闷。 她想喝口热茶，这时，祝卫国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大致意思是：林慧芝不是有心和她起争执，也是关心则乱，希望她不要生气。另外，就是劝她现在沉一沉和陆砚闻之间的交往。 —[感情的事是大事。叔叔是看好小陆的，但如果你们想走的长远，那也是两个家庭的事。你不如先等小陆处理好家事，你们再来理顺感情上的问题。] 祝卫国发的消息很长，里面还夹着错别字。 估计是躲在卫生间或者哪里，背着林慧芝发的，毕竟如果是林慧芝的话，语言才不会这么婉转。 乔呦知道祝卫国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但有些事，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吃饭吧。”陆砚闻说，“吃完，我送你回家。” 乔呦看了陆砚闻一眼，他微低着头，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小时后，两人回到车上。 餐厅距离乔呦的租出屋有些远，一路上，他们各自沉默，各怀心事。 陆砚闻想让乔呦别急着开除他。 他会处理好秦珊的事，让林慧芝和祝卫国放心，可他也明白，他永远不能抹杀和秦珊之间的血缘关系，即便这次处理了，也会成为以后的不定时炸.弹。 既然如此，林慧芝和祝卫国肯定就还是会有所保留，乔呦也未必会接受。 想到这儿，陆砚闻握紧方向盘，最终无话可说。 可眼看再有三个路口就到乔呦小区的时候，乔呦忽然喊他：“陆砚闻。” “嗯？” “我想吃芒果夹心的奶油蛋糕。” “现在？” “现在。” 陆砚闻当即变道，在红绿灯处调头。 他们来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时间已经不算早，但这里还灯光璀璨，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陆砚闻让乔呦等在车里，自己去买蛋糕。 乔呦望着街上人来人往，思绪像是霓虹拉长的虚影，延伸着，回到过去。 高考后不久就是陆砚闻的生日。 乔呦听女生们八卦他的时候，听她们说陆砚闻最爱吃芒果。 于是，她萌生了为陆砚闻做一个芒果夹心口味的奶油蛋糕的想法。 想以此作为生日礼物，并且，期盼用蛋糕作为契机，向他介绍自己，让他认识自己。 为此，乔呦去了一家进口超市。 她带着自己的小金库，买了最甜最好吃的芒果，也买了最好的奶油。 这些，几乎掏空的她的口袋。 但乔呦很安心，因为她觉得既然有了最好的食材就一定可以做出最好吃的蛋糕。 那天，她下午和苏陶出去。 她偷偷买了可以装在蛋糕上的玩偶，准备回去就做蛋糕，好在转天五班的散伙饭上找机会送给陆砚闻。 可当乔呦回到家，进了厨房，看到就是垃圾桶里吃剩下的芒果皮。 她傻在了原地。 林慧芝这时进来，随口说道：“你买的芒果？小屹说很好吃。在哪儿买的？” “小屹？”乔呦僵硬地转过头，“你们把我的芒果吃了？” 林慧芝好笑道：“芒果不就是用来吃的？那里，还给你留了一小块，你……” “那我买的芒果！我买的！” 乔呦突然的激动让林慧芝怔了怔。 对林慧芝来说，她在乔呦面前是要有绝对的权威的，她不允许乔呦和她有一丁点儿忤逆。 最好明天见 第67节 她顿时拉下脸，反问：“你买的？你哪儿来的钱？还不是我的钱！” 祝卫国听到争吵声，过来看情况。 林慧芝不让他参与，把人关在厨房外面，压低声音对乔呦说：“你怎么回事啊？让人家知道吃你的芒果你就不高兴吗？要是让你祝叔叔知道是为了这，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乔呦看着垃圾桶里，水红的眼睛包着眼泪：“这是我的芒果。” “你疯了是不是？”林慧芝急了，“这什么芒果这么重要？你……这芒果多少钱？” “540块。” “……” 林慧芝怒了，也顾不得压着声音，指着乔呦的鼻子骂：“你是什么家庭？买540块的芒果！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你也配吃这么贵的东西！” 光骂不行，林慧芝气得都想动手了，而乔呦一把推开她，跑了出去。 乔呦跑到超市想再买一盒芒果，可超市关门了。 而事实上，她也没有钱再买进口芒果。 乔呦失魂落魄地回家，进了家门，又是林慧芝的一番指责和说教。 最后还是祝卫国出面调解才让这件事过去。 咔哒。 车门打开，陆砚闻裹挟着室外的寒风进到车里。 他先立刻调大暖风，才说：“买到了。” 男人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他找了好几家蛋糕店，都没有，只有一家卖，这还是最后一块。 陆砚闻把盒子递给乔呦，乔呦掂掂分量，觉得有些沉。 “我还买了一些别的甜点。”陆砚闻说，“你看看喜欢哪个。” 乔呦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还有草莓芝士蛋糕、草莓挞、草莓派，全是草莓味的。 “怎么都是草莓？” “你不是喜欢？” “你怎么知道的？” 陆砚闻没答，转而说：“你现在就尝尝？” 乔呦取出小叉子戳了一小块芒果夹心的蛋糕。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芒果了。 那次的事成了她的一个心结。 尤其在散伙饭当天，她还亲眼目睹校花和陆砚闻告白。 那感觉就好像是连上天都不帮她，知道她配不上陆砚闻，所以不给她机会，哪怕她根本也不是想得到他的青睐，只是想让他认识自己而已。 也是从那时候起，乔呦的自卑到了极限。 可回过头再想想，那时的她还是个孩子，一无所有，起码有过勇气，愿意用蛋糕去和陆砚闻交个朋友。 而现在的她长大了，反而比那时候更加畏首畏尾，哪怕陆砚闻来到了她的身边，她都还是固步不前。 简直一点长进没有。 “味道怎么样？”陆砚闻说，“如果你喜欢，下次我们再来买。” 乔呦轻声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想吃这个吗？” “你想吃就买，这有……” “陆砚闻，我不想等了。” “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好不好？” 第38章 恋爱 车里很安静。 车顶的小灯散发微弱光芒, 暖气源源不断输送热气。 相对外界的喧嚣寒冷，这里是一片安全温暖的避风港。 陆砚闻过了许久才开口说：“你不用因为今天的事而一时冲动，我们有时间。” “不是冲动。”乔呦说, “我是……” “什么？” 乔呦转过脸，温柔又腼腆地笑笑：“我是喜欢你。” 手指轻轻一颤, 扯着陆砚闻的心尖, 他哑声说：“你再说一遍。” “我……”乔呦别下来耳边的碎发, 遮挡住灼烧着的耳垂, “其实，你和我告白的时候, 我就想答应。可我没有自信。你那么优秀了, 我太普通。” “乔呦, 我从来不觉得你……” 乔呦打断他：“你不用说, 我现在不怕了。” 从小的成长环境是让乔呦把自卑刻进了骨子里。 可也有一点，往往越是自卑的人，越会孤注一掷, 也越懂得如果认定了, 那就要拼尽全力死死咬住, 再也不松口。 和陆砚闻相比，她是不优秀, 但她愿意付出别人未必肯全部给他的真心。 “我想一直陪着你。”乔呦抬起头，眼里有晶莹的碎光, “好吗？” 陆砚闻不觉握紧了双拳, 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问道：“一直是多久？” “直到你不需要或者不想要我陪你了。” “如果我一直要你陪呢？” 乔呦莞尔一笑, 小鹿眼弯成月牙, 甜甜的, 像儿时孩子们手心里最珍贵的糖果。 “那就是永远。”她说，“我永远陪着你。” 话音刚落，陆砚闻扣住乔呦的后脑，按向自己，吻了下去。 这猝不及防的热吻让乔呦一惊。 她下意识推了下陆砚闻，对方反应很快，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紧紧攥着。 乔呦本来是不知所措的，但在感受到陆砚闻吻里的小心和喜悦后，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颤抖的睫毛骚动着陆砚闻的眼睛。 陆砚闻睁开眼，这么近的距离，他并不能看到乔呦的神情，但莫名的，他就是知道她此刻面颊的粉红一片，比盛开的桃花还要艳丽漂亮。 陆砚闻更加用力地箍紧乔呦，乔呦则慢慢放松身体，开始笨拙地回应。 她感到陆砚闻唇的滚烫，也感到他唇的柔软。 他似乎在克制力道吻她，可每当她稍有些回应，他就又会像横冲直撞的困兽，在她唇间疯狂进攻。 乔呦被吻得舌根都麻了。 呼吸也快跟不上，正想推开人的时候，车窗发出砰砰响动。 乔呦吓了一跳，慌忙躲进陆砚闻怀里。 陆砚闻明显还陷在那团温柔里，回不过神。 察觉被打扰了，他眼里的情.潮未消，但表情已经冷下来。 他抱着乔呦，转身打开车窗。 外面的男生对上陆砚闻要杀人的眼神，后退了半步。 他理解陆砚闻，但真的很抱歉：“帅哥，你的车子挡我路了，我出不去啊。” “……” 陆砚闻强忍怒气，把车子开出去好远。 这次，他停在了安全地方，周围也没有那么多人，那么多车。 可乔呦初吻就被人撞破已经是够难为情了，哪里好意思换个地方继续啊？ 她抽张纸给自己擦擦嘴，声如蚊讷地说：“送我回去吧。” 说着，她觉得有必要也给陆砚闻擦一下，便又抬起一点头，想递给他纸巾。 乔呦飞快地看了陆砚闻一眼。 却不想发现了陆砚闻的脸比自己还要红上好几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陆砚闻的脸上似乎起了疹子。 乔呦连忙调亮灯光，再看，陆砚闻真起疹子了！ “怎么了？”她急道，“你……你哪儿难受吗？你的脸……” 陆砚闻满脑子都是刚刚的吻，乔呦激动了半天，他才恢复了些恍惚的意识：“怎么了？” 他还问她怎么了？ 乔呦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给他照：“你快看看！” 陆砚闻随意一瞥，也看到红疹，没什么所谓的说：“没事，过敏了。” “过敏？” “嗯，应该是。” “你吃什么了？没什么特殊的东西会让你过敏吧？” 闻言，陆砚闻盯着乔呦的唇。 从那次刘亚荣生日看到女孩的水润透粉的唇后，他晚上就做了一个不太健康的梦。 今天得偿所愿，比他梦里的还要柔软，带着一点点水果清香，特别甜。 最好明天见 第68节 “芒果。”陆砚闻喉结滚动，“我对芒果过敏。” “……” 乔呦懵了好几拍才明白过来这过敏原是谁。 她又羞又急：“那怎么办？你脸上的疹子越来越多了。” “打一针就好。” “那还不赶紧去医院！” 想到陆砚闻现在的状态，乔呦不敢让他开车，就和他交换了位置。 再次开这辆g63，很不幸，乔呦也没长个儿，依旧是够不到油门，整个人坐里面宛如无人驾驶。 陆砚闻在旁边看她着急的样子，觉得很可爱，一直在闷笑。 “都是什么时候还笑？”乔呦气道，“按哪里啊？你快帮我……” 陆砚闻探身过去，上半身罩在乔呦身前，伸手按下了座椅那边的按钮，座位开始自动调节。 忽然的靠近让乔呦心跳失衡：“你快坐好，咱们去医……” 陆砚闻又要吻她。 乔呦一怔，捂住他的嘴，说：“你疯了？不怕过敏加重？” 加重好啊。 陆砚闻恨不得加重。 不过，他知道乔呦担心他，急着去医院。 陆砚闻拉下乔呦的手，低头吻了乔呦的额头。 力道很轻很轻，像是羽毛拂过，把那种极为珍视的温柔带到了乔呦心里。 “路上慢些开。”陆砚闻说，“我没事。” 乔呦捏捏他的手：“你快坐好。” 二十分钟后，乔呦和陆砚闻到了最近的医院，挂了急诊。 因为陆砚闻清楚知道自己是因为芒果过敏的，所以不需要再查过敏原，医生很快就安排了护士去给打针。 看着陆砚闻的脸，乔呦问：“医生，这疹子痒吗？什么时候能消？不会留下什么印吧？” “打完针一会儿就可以。”医生笑道，“放心，这么帅的一张脸很快完好如初。” 乔呦松口气。 她拿着单子去交费，这时，又听陆砚闻说：“让您见笑，女朋友比较在乎我。” “……” 谁在乎你了！ 她这是怕回头有什么问题她要担责任。 而且，乔呦怎么感觉此情此景和过去的某次经历有些像呢？ “可以理解。”医生说，“不过啊，过敏这事可大可小，还是得在意。你明明知道自己芒果过敏，怎么还沾和芒果有关的东西呢？” 这话问的。 乔呦接收到陆砚闻看过来的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尴尬到浑身都发麻，一溜烟跑去交费了。 因为这难以预料的过敏，乔呦和陆砚闻从医院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但好在，陆砚闻打了针，过敏症状确实消退了不少。 两人去取车。 路上，乔呦想起什么，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芒果过敏的？” “什么时候？”陆砚闻顿了顿，“我从小就对芒果过敏。” “……” 从小就过敏？ 那那些女同学还说陆砚闻就爱吃芒果？！ 这是什么离谱情报啊。 乔呦无语。 但转而一想，又有些许欣慰。 大概一切真的自有天意，她那时没能送出去蛋糕，因为蛋糕本身就是错的。 可这次，同样的蛋糕却让她收获了一个……男朋友。 想到自己刚才的主动剖白，乔呦脸上一热，放下耳边的头发盖住耳朵。 陆砚闻发现了，抬手又把头发别回去，还轻轻捏了她的耳垂，说：“好烫。” “谁让你摸的？”乔呦打开他的手，“没礼貌！” 她急着要上车。 陆砚闻又揶揄：“你不开了？” “哎呀！”乔呦要怒了，“怎么？显摆你有大长腿？有什么了不起的。” 陆砚闻一脸“我错了”的样子，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乔呦上车，但陆砚闻没走，就站在她旁边，还把身子探了进来。 “你干嘛？” “跟你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我们现在是不是男女朋友了？” 乔呦脸更热了。 她以为陆砚闻该是那种内敛的，没想到也这么幼稚，还非要亲口确定。 不是男女朋友能接吻吗？ “是。” “是什么？” “你！” “你说话得说完整了。” “……是男女朋友。” 陆砚闻绷了半天的脸，顿时如春雪融化。 他再次触摸了乔呦的耳垂，说：“那摸摸你的耳垂，你还凶我？” “我那哪里是凶你！你冤枉我。”乔呦噘噘嘴，“本来嘛，哪里有人摸人家耳垂的。” “我是别人吗？” “……” “我是你男朋友。” 说完，陆砚闻嘴角扬起，俯身拥抱住乔呦。 熟悉的温暖和熟悉的木质香气，从此刻起将完完全全属于乔呦。 “谢谢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彼此彼此。” * 回到出租屋，乔呦跌倒在沙发上。 她脑子里还乱糟糟的，心也怦怦跳。 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这上面似乎还有陆砚闻的余温，以及草莓挞留下的浓郁香甜。 希望草莓能彻底中和芒果，不然…… 乔呦捂住脸。 她抓过身后的抱枕，一头扎进去。 她和陆砚闻恋爱了。 她居然和陆砚闻谈恋爱了。 这不是做梦，是真的，千真万确。 手机震动，乔呦稍稍露出一点脑袋，茶几上的玻璃映出她通红的侧颈。 乔呦清了清嗓，够过来手机。 l：[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l：[想吃什么早餐？] 乔呦想了想，回复：[你别去买，多睡会儿吧，我来做早餐，你想吃什么？] l：[什么都可以？] l：[都听我的？] “……” 联想到刚刚车里的情况，她可能学坏了，想歪了。 —[家里有的食材不多，三明治可以吗？或者我家楼下有早点铺子，什么都有的卖。] —[逗你的。] —[什么都好。] 最好明天见 第69节 乔呦笑笑，跑去厨房打开冰箱。 手机还在震动，她以为陆砚闻又发来消息，结果是那位想要和她合作的编辑又在小说app上给她发私信。 —[潜水蜗牛，我转发了你的小说。有按照要求标注出处和作者名。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希望我们有一天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 之前那两次，乔呦怀疑的是对方身份。 但现在看来，这可能真的是一位编辑，不是什么骗子。 那么问题又来了。 她的这本小说完全就是放飞自我的自娱自乐，有什么值得对方这么穷追不舍的？ 乔呦正想着，陆砚闻的消息来了。 —[早点休息。] —[当然，如果不想休息的话，也可以。] —[男朋友随叫随到。] 作者有话说： 恭喜呦呦闻闻牵手成功！ 本章留言，闻闻送红包哇！ 第39章 惊险 清早, 阳光透过覆盖着薄薄寒雾的窗户，照进屋里。 昨晚，乔呦和陆砚闻聊微信聊到了凌晨两点, 她想睡觉，又舍不得。 陆砚闻几次劝她休息, 可只要她一回复消息, 陆砚闻那边也是继续聊, 不见结束的意思。 后来, 乔呦打字累了，举手机举得胳膊酸。 陆砚闻就给她打语音电话, 哄着她睡着了。 睡着前, 乔呦迷迷糊糊听到陆砚闻和她说了一句：“明天见。” 她想回现在已经是“明天”了吧, 但没能说出口, 就沉沉睡了过去。 现在醒来，乔呦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她不知道陆砚闻那边没挂电话，就听手机里立刻传来男人低沉清朗的笑声。 “早。” 乔呦吓了一跳, 往被子里钻, 那边的人似是知道她笨笨的举动, 又笑着说：“是我。” “……” 乔呦这才回魂。 她害羞地回了个早，断了语音。 做好三明治, 乔呦回房间找衣服，顺便化个淡妆。 乔呦皮肤底子特别好。 苏陶常常羡慕她省粉底钱, 可再好的底子, 此刻的她也恨不得化身美妆博主，只可惜她是个手残。 时间差不多, 乔呦从窗户那边往下望。 她以为陆砚闻还没到, 结果一看, 大黑已经停在楼下。 乔呦立刻打过去电话：“你到了怎么不告诉我？” “还有时间。”陆砚闻说，“不想催你。” 乔呦笑笑：“我好了，现在下楼。” 很快，乔呦带着她的小餐袋上了陆砚闻的车。 车里暖融融的。 陆砚闻把车停在正对着楼口的位置，乔呦一出门就可以进来，还没感到一点寒冷，就暖和了。 “走吧。”乔呦说。 陆砚闻没动。 看着女孩粉润润的脸，他不禁用指背轻轻扫了扫：“早。” 才开始恋爱，乔呦还不太好意思，小声说：“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不算。”陆砚闻转而握住乔呦的手，“面对面说才可以。” 这样，乔呦也回：“早。” 陆砚闻嘴角扬起，拿出还热着的草莓牛奶递给乔呦，发动车子。 路上，他们商量决定还是暂时不把恋爱的事公布。 虽然他们不在同一个公司，但有合作关系，陆砚闻是老板不怕，但他得保护乔呦免遭非议，所以还是先隐瞒比较好。 最起码，等乔呦不用来l.j这边了，再说。 陆砚闻把车停在离大厦不远的公园旁。 在车上，他和乔呦一起吃早餐。 乔呦对自己的厨艺算是比较有信心的，但信心对象局限于祝屹和苏陶，她不知道陆砚闻吃了会是什么感受。 “好吃吗？”乔呦问，“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可以告诉我。” 陆砚闻咽下嘴里的东西，说：“想听实话？” “……” 完了，还真的不符合他的口味。 乔呦有点儿沮丧，但想着一回生二回熟，便说：“嗯，你说吧。” 陆砚闻就知道她肯定想歪了。 他抽了纸帮她擦掉唇边沾着的一点点沙拉酱，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三明治。” “……” 他又逗她！ 乔呦气得想打人。 她是第n次眼瞎，居然会觉得陆砚闻成熟稳重，不爱开玩笑。 现在一看，他跟上学时那种有点儿皮的少年有什么区别？ “我真是看错你了。”乔呦故意道，“你和我想的一点儿不一样。” 许是乔呦装的有些过，陆砚闻愣了愣，也不吃东西了，严肃道：“你生气了？那我以后不这样了，我就是……” “你这是干嘛啊？” “……” “看不出，我也在逗你吗？” 闻言，陆砚闻才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 其实面对别人，他真的是高冷且成熟，更是惜字如金。 可面对乔呦时，他不自觉就会想逗逗这个女孩，想看她乖乖呆呆的样子，也想看她害羞生气的样子。 但前提，不能真的惹她不开心。 刚刚，他还以为乔呦真被自己气到了，他人都紧绷了起来。 乔呦瞧陆砚闻吃瘪就莫名暗爽。 她装模作样地拍拍手，又说：“但你还是得注意，搞不好我真生气了。我生气的话，很凶的。” “怎么凶？” “特别凶。” 陆砚闻笑了：“我好害怕。” “……” 她看他是好敷衍。 两人磨磨蹭蹭把一顿早餐吃出请客饭局的时间。 最后实在是快要迟到了，乔呦就说她现在下车，从公园这边直接过去。 陆砚闻不让，说天气太冷。 “没事。”乔呦说，“没这么娇气。” “我开进车库，没人会看到。” “万一呢？” “就说碰巧。” “……” 您学霸的智力呢。 他们两个在外人眼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碰巧坐一辆车？ 乔呦叹口气：“好啦，别闹了，再耽误真的迟到了。” 陆砚闻看向她。 男人的眼睛黑亮幽深，乔呦每每对视，都有种被看透心思的威迫感。 乔呦曾经就听同事私下说过他们陆总的眼睛比测谎仪还厉害，看着谁，不出三秒，对方就受不住，什么都得招了。 乔呦也这么认为。 最好明天见 第70节 可此刻，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双黑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在无声呐喊不满的大狗狗。 乔呦耳垂又烧起来。 她四下看看，见周围除了不远处的大爷大妈在晨练，没有其他人。 深吸一口气，乔呦冲过去亲了陆砚闻脸一下：“乖。” 说完，她火速下车，脚底比抹了油跑得还快。 陆砚闻定定地坐在车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脸。 那里，似乎还有女孩唇间的软热。 女朋友好可爱，对他真好。 * 来到l.j上班，乔呦和陆砚闻恢复正常上下级关系。 乔呦负责宣传，又是外部人员，而且受职级限制，本身和陆砚闻不会有直接联系，只要陆砚闻不做越格的事情，不会有人发现他俩之间的亲密。 午间，乔呦在食堂吃饭。 她给苏陶发微信，约苏陶晚上逛街。 昨天没有逛成，依苏陶的个性肯定得今天补回来。 乔呦还以为上午就能等到苏陶的连环催微信，谁知道一直没来，她就主动发。 但发了，也是没有回复。 在忙什么吗？ 乔呦撂下手机，郝夏仁这时端着餐盘问她能不能坐她这桌？ 乔呦点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吃饭？” “别提了。”郝夏仁说，“陆总忽然给我加了好多工作，还都是技术难点。他这是要忙别的大事吗？” “……” “不过，也说给我加工资。” 男人又笑笑，跟个大男孩似的。 其实郝夏仁一点儿都不丑，不仅不丑，还挺帅。 就是那种理工男的干净、阳光、还有点儿憨的感觉，要是把眼镜摘了，估计形象还会大幅度提升。 “马上是元旦假，找一天我约上苏陶，我们一起吃饭啊。”乔呦说，“或者春节也行，今年过年早，和元旦很近。” 郝夏仁表情一滞，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下来，过了会儿，说：“好，有时间的话。” 这反应让乔呦觉得怪怪的。 准确说，自从上次提到谢誉后，郝夏仁就怪怪的。 之前，他明明一听到苏陶的名字就异常激动，看着是和这老同学交情不浅的样子。 “老郝，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说啊？”乔呦问，“大家都是朋友，你别有顾虑。” 郝夏仁拧着眉头，又是踌躇了半天，才问了一句：“苏陶一直都和谢誉在一起吗？没分开过？” “没有啊。”乔呦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他们感情很好，从高中到现在。” “是么。” “……” “没事，我没事，吃饭吧。” 话题就此结束。 今天不需要加班，乔呦可以准时离开工作室。 收拾东西时，陆砚闻发微信说送她去商场，然后等她和苏陶约会完，再接她。 原本乔呦是计划让陆砚闻送她去地铁站就好。 可陆砚闻坚持，还非说有不堵车的路，保证不让她迟到，她就答应了。 但现在，乔呦去不了商场了。 苏陶一直没回她的消息，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起初，乔呦以为苏陶在忙，毕竟直播这行也是作息不稳定。 但一个下午了，苏陶一点儿消息没有，她开始不放心，想去苏陶家看看。 乔呦在公园那里上了陆砚闻的车。 不知怎么的，乔呦越发地心慌，几次不经意拜托陆砚闻开的稍微快些。 “估计是有事忙。”陆砚闻说，“你别紧张。” 乔呦也这么觉得，才不到一天而已，按理说不可能有什么大事。 可她心里就是不踏实。 “陶子特别仗义，从上学那时就一直很保护我。”乔呦说，“但也就是我。平时生活里，她很需要人照顾。” 陆砚闻嗯了一声，揉揉乔呦的头：“别担心，马上就到了。” 为避免遇上堵车，陆砚闻绕了远路，但总体上是大幅度加速了进程。 车子停在苏陶家楼下。 陆砚闻不方便上去，在车里等，嘱咐乔呦有什么事就给他打电话。 乔呦跑进楼栋，等不及电梯来，直接爬的六楼。 她这里有苏陶给的备用钥匙。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乔呦的第一反应就是：冷。 阴冷。 钻骨头缝的那种冷。 屋子里也没有开灯，拉着厚厚的帘子。 “陶子？陶子你在家吗？” 没有人应。 乔呦摸到灯的开关，按下去，屋里顿时被点亮。 惨白的光刺激得乔呦眯了眯眼睛，等她适应了，再睁开，就见地上是东倒西歪的空酒瓶。 而苏陶倒在客厅的地上，脸上半分血色没有。 “陶子！” * 幸亏陆砚闻这趟跟来了。 有他在，帮着乔呦第一时间把苏陶送到医院。 医生说苏陶是服了安眠药又喝烈酒导致的休克，现在的情况就是洗胃，之后看患者的自身体质，等待苏醒就行。 乔呦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她不明白好端端的，苏陶干什么要喝安眠药呢？ 还喝酒？这两样不能同时碰的啊！ 苏陶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坎儿。 “人能救回来就好。”陆砚闻说，“剩下的，等她醒了再说。” 乔呦是自责。 她一有什么事，苏陶都是立刻安慰开解她。 可苏陶有事了，却不和她说。 陆砚闻一直陪着乔呦，开导她。 苏陶晚上九点多推出来，直接送到病房，乔呦就守着苏陶。 今晚，乔呦肯定是要在医院过夜。 陆砚闻即便不想她辛苦，这时候也不能阻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苏陶升级到一个好病房，这样乔呦也能跟着休息。 乔呦特别感谢陆砚闻的帮助。 无奈这会儿她也没心情和陆砚闻多说，陆砚闻理解，买好了日用品和食物，就走了。 凌晨两三点时，苏陶终于醒了。 乔呦睡得很轻，立刻察觉到动静，按了铃，麻烦护士和值班医生进来看看情况。 目前，苏陶是在恢复了，体征相对平稳。 乔呦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了。 等医生离开，乔呦一边给苏陶掖被子，一边忍不住说：“陶子，出什么事了吗？你和我说啊。你这……这是……” 自.杀吗？ 苏陶盯着天花板，双眼空洞无神。 面对乔呦，她有些艰难张了张嘴，说：“呦呦，我忘了。” “什么？” “我喝酒是想睡觉，但喝了更睡不着，我就又喝安眠药。”苏陶有气无力地说，“我忘了它们不能一起。” 原来不是自.杀啊。 乔呦这才是真正的安心了。 只是，干嘛又要喝酒？ 苏陶又盯着天花板看了会，之后闭上眼。 最好明天见 第71节 眼泪毫无预兆地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说：“我看到谢誉和一个女人。” “他们在接吻。” 第40章 后手 苏陶一家是从南方小地方来的。 她父母文化程度不高, 但为人忠厚，吃苦耐劳，来了北城之后从小摊贩干起, 最后开了一家小超市。 苏陶很爱她的爸爸妈妈，她的父母也特别疼爱她, 一直娇养着。 大学毕业, 苏陶没日没夜直播, 攒了一年的钱交给父母, 给他们回老家盖房子，让他们安度晚年。 可夫妻俩不愿意做女儿的负担, 于是用积蓄又干起了老本行, 开超市, 现在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平凡幸福。 虽说苏陶一家是温馨和睦的，但在学生时代，同学们异样的眼光和议论永远都会是刺向孩子心灵的利刃。 那时候, 苏陶不敢让同学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开小超市的。 这件事, 只有乔呦知道。 乔呦从不会因为这个而瞧不起苏陶, 相反，苏家的家庭氛围, 乔呦打从心底里羡慕。 后来，谢誉因为一次偶然也知道了苏陶家的情况。 苏陶以为他一定会嘲讽笑话自己, 还以为他会闹得学校里人尽皆知, 可谢誉一个字都没说。 不仅没说，他还经常放了学跑到苏陶家的小超市, 帮苏陶父母搬运货物。 苏陶就是在那时候动的心。 高中时的苏陶, 毫不夸张地说, 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艳丽带刺，美得张扬。 追她的男生不计其数，谢誉在其中不算显眼。 可因为谢誉对苏陶父母的尊重，对苏陶的尊重，苏陶选择了他。 谢誉家是中产家庭。 父母有自己的公司，做建材生意，累积了一定财富。 他们很宠谢誉，养的谢誉身上有些大少爷做派，但面对苏陶，他却甘之如饴把她宠上天，宠成公主。 前年，谢誉家里要求谢誉出国留学一年，镀镀金。 谢誉走前和苏陶承诺，等他一回来，他们就领证，他要给她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 苏陶每天都在等，每天都在思念谢誉。 等来的，就是他和别的女人拥吻。 乔呦不信，也不敢信。 在她眼里，她对爱情的描画就该是苏陶和谢誉这样的，怎么能变成这样？ 乔呦想问问苏陶是不是看错了？误会了？ 可话到嘴边，只剩沉默。 哪个深爱自己男朋友的女生会看错男朋友和别人接吻呢？ 乔呦压着心里的酸楚，摸摸苏陶的头，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分手呗。”苏陶故作潇洒地一笑，“还能怎么样？我还有我爸妈要孝顺呢。” 这话说完没两秒，苏陶脸上的笑就崩裂了。 她猛然就无法控制地痛哭起来，语无伦次地说：“可我又舍不得！呦呦！我真贱啊……我……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怎么能骗我！” 乔呦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除了抱着苏陶，让她哭个痛快，没有任何办法。 * 乔呦和vivian请了一天的假。 下午，苏陶出院，乔呦陪着她回了家。 苏陶承诺自己不会做傻事，就是想静静，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乔呦不敢轻易打扰，在厨房煲汤。 陆砚闻在这时候发来微信，说人就在苏陶家楼下。 关了火，乔呦下楼。 陆砚闻没等在车里，而是站在一楼楼梯旁。 不知怎么的，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乔呦眼眶就酸得厉害，她跑下来，一下子扑进陆砚闻怀里。 陆砚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感到乔呦的不安伤感。 他的手一遍遍抚着乔呦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在了，不怕。” 乔呦心里更难过了。 她问他：“是不是所有感情，不管多么美好，到最后都会变质？” 他回答：“这个要用时间来印证。” 就像陆砚闻的父母。 据说，他们的初见很惊艳，恋爱也甜蜜，可结局呢？ 从小到大，陆砚闻始终认为自己也是个冷情冷心的人，这是他体内带着的基因。 然而，两个女人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既定轨迹。 刘亚荣和老许的相依相伴，让他知道了这世上有坚定不移的爱情； 乔呦的出现，则让他生平第一次尝到心动的滋味，而当她告诉他会永远陪着他，他感受到了爱情，并且拥有了。 所谓的感情结局，那是时间的答卷。 最终的成绩如何，得看这个人怎么答、怎么做，任何承诺或保证在爱情本身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乔呦。” “嗯？” “你不要怕，我会把我的时间都交给你。” “……” “你就负责跟着我就好。” 乔呦抬起头，她望向男人漆黑深邃的眼，那里藏着的，或许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我不要跟着你。”乔呦说，“我要和你一起。” 陆砚闻笑笑，轻捏着她的耳垂：“还有呢。” 她扬了扬头，学着他的口吻：“那就是得交给时间来表现了。” “你这是也要把时间都交给我？” “不然呢？” 陆砚闻怦然心动，想吻下去。 但楼上传来突兀的防盗门开启的声音，应该哪户居民要下楼。 乔呦和陆砚闻还抱着，叫人看见不像话，乔呦赶紧拉着陆砚闻进了车里。 乔呦并不能陪陆砚闻待太久。 她不放心苏陶那边，还是想多陪陪才好。 至于谢誉的事，这是苏陶的隐私，即便陆砚闻是她的男朋友，她也不好议论传播。 车里，后座放着一大袋子刚出炉的甜品。 “不是说吃点儿甜食可以改善心情？”陆砚闻说，“你和你朋友可以试试。” 乔呦没想他还挺细心，替苏陶道了谢，就要离开。 “晚上，我来接你？”陆砚闻问。 乔呦摇头：“我今天陪苏陶住。” “那我明早来接你上班。” “……” 他不嫌折腾啊。 陆砚闻说：“才和你在一起，很想你。” 这么直白的情话让乔呦脸红不已，她攥紧了手中的袋子，小声说：“我晚上一闲下来就给你发微信。” “必须发。” “知道了。” 乔呦依依不舍下了车，正要关车门时，想起什么，又说：“今天技术部忙不忙？会加班吗？” “怎么了？”陆砚闻问，“你……你上车说。” 其实这点儿寒冷不至于叫乔呦受不住，但陆砚闻很执拗，她不上车，他就下车给她挡风。 无奈之下，乔呦又返回车里。 “我想晚上见见郝夏仁。” “见他干什么？” 这语气干巴巴的，还透着股酸劲儿。 乔呦笑了笑，把郝夏仁和苏陶是同学的事说了，还说自己想了解点儿事情，郝夏仁可能知道情况。 “你们一起吃晚饭？”陆砚闻问，“那我也去。” 最好明天见 第72节 “……” 你去，那不就说告诉人家他们在谈恋爱吗？ 乔呦揪住陆砚闻的脸，随意揉搓，说：“你听话一点，好不好？我就是问问事情，也不吃饭，我陪陶子在家吃。” 陆砚闻任由她揪，高冷惯了的脸，这会儿透着憨憨的可爱。 “你想什么时候见他？” “最好是下了班就见，我不想陶子一个人在家太久。” “行，我来安排。” “这就是走后门吗？”乔呦笑道，“那谢谢陆总啦。” 陆砚闻这才拉下乔呦的手，抱怨：“你的谢法儿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乔呦二话不说，扑过去抱住陆砚闻的脖子，亲了两口他的脸颊：“这样够诚意吗？” “将就。” 陆砚闻点点乔呦的唇：“怎么也得是这个级别。” “行啊。” 乔呦一点一点，慢慢靠近。 勾得陆砚闻快要忍不住直接把她摁过来的时候，乔呦突然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糖，然后跑下车。 “……” 被耍了，陆砚闻气得按了两下车喇叭。 乔呦给他发微信：[吃块糖，消消气嘛] 陆砚闻抿了下唇，尝到糖果里的草莓味，像极了女孩的吻。 l：[下次你得双倍补偿我。] * 接到乔呦微信时，郝夏仁颇为惊讶。 但惊讶同时，他也隐隐猜到了什么，所以一口答应了乔呦。 见面地点定在一家咖啡馆。 乔呦从苏陶家走过去，五分钟就到。 她给郝夏仁要了一份甜点，等候对方到来。 六点半，咖啡店门上的风铃准时响动。 郝夏仁怕迟到，坐地铁来的，看乔呦还给自己要了蛋糕，连连道谢。 “老郝，我之前就说大家是朋友，那我也不兜圈了。”乔呦说，“你是不是知道谢誉出.轨？” 沉了几秒，郝夏仁点头。 大概四个月前，郝夏仁和技术部的一位同事代表陆砚闻去东京参加ai技术交流大会。 主办方很热情，请他们在银座吃寿司。 也就是在餐厅，郝夏仁看到谢誉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两人互喂食物，举止十分亲密。 那个女人看起来要比谢誉年长两三岁的样子，穿着精致昂贵的套装，手上一块江诗丹顿，当时被同事说估计要百万以上。 谢誉并不认识郝夏仁。 但郝夏仁太知道谢誉了，他是苏陶初恋，也是至今唯一的男朋友。 当时，郝夏仁误以为苏陶和谢誉分手了，并没多事。 后来，也就是两个月前，郝夏仁又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遇见谢誉，跟着他的，还是那个女人，他更加确信他们是恋人。 “两个月前？”乔呦惊道，“你两个月前在北城见过谢誉？” “对。” 这让乔呦瞬间想起前段时间，她和陆砚闻去商场吃晚饭，曾看到过的那个类似谢誉的背影。 原来，他骗了苏陶这么久。 郝夏仁说：“乔呦，我真以为苏陶和谢誉分手了。所以，当你说他俩一直在一起的时候，我……苏陶知道了是吗？谢誉和她摊牌了？” 乔呦摇头。 “……” “对不起。”郝夏仁垂下头，“我该说的，我只是不知道……” 乔呦懂。 当情况未明的时候，这种事是不好直冲冲和受害那方挑明的，更何况郝夏仁和苏陶那么多年没见。 “谢谢你，老郝。”乔呦说，“我这件事我知道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要看苏陶，但我的建议是不再继续交往下去了。” 郝夏仁沉默片刻：“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看着郝夏仁焦急真诚的样子，乔呦知道苏陶这个朋友应该是没交错。 其实，感情问题，外人是不好插手的。 但乔呦不能不管苏陶。 无论苏陶是分手也好，还是想再给谢誉机会，她会劝苏陶，但也得为苏陶留后手。 谢誉敢这样欺骗苏陶几个月，本身就不道德，那也别怪别人对他用极端手法。 “我想……” 乔呦往前探身，刚想和郝夏仁说说自己的想法，风铃再次响起。 这次，进来的居然是陆砚闻。 不仅郝夏仁，连乔呦都诧异不已。 “陆总，你怎么来了？”郝夏仁站起来，“这也太巧了吧。” 陆砚闻顶着一脸冰冷的“对，就是你说的巧，一切都绝对只是巧合”的生硬感，回了句：“嗯。” “……” 嗯你个大头鬼啊。 乔呦真想狠狠瞪陆砚闻，可碍于外人在，只能也说：“陆总好。” 陆砚闻颔首，坐在了他们隔壁桌，走时，还很大方地说了句：“你们聊。” “……” 怎么聊啊！ 乔呦抓起手机，私下给陆砚闻发微信。 —[你这是干什么？郝夏仁肯定会觉得奇怪！] —[觉得就觉得。] —[反正我不走。] “……” 确定了，陆砚闻就是个占有欲爆棚的幼稚鬼。 “乔呦，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郝夏仁问，“你是有什么计划吗？” “我……” 手机震动。 —[你要喝热牛奶吗？] —[这里有草莓口味的。] 乔呦忍着，没往陆砚闻那边看，把自己扳回正轨，说：“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私下收集一些‘证据’？” “证据？” “对。” 乔呦认为，如果谢誉喜欢上了别人，虽然在道德层面很难说的过去，但这并不犯法。 可他为什么要骗苏陶？ 怕就怕，谢誉还藏着什么别的心眼。 “你不是在高档小区外面见过谢誉？”乔呦说，“我们去守株待兔。” “蹲梢儿啊？” 乔呦刚要点头，陆砚闻的声音传过来：“我不同意。” “……” “……” “天气这么冷，你不能去。”陆砚闻说，“而且，这种行为弄不好会触碰法律，不是百分百安全。” 乔呦不这么认为：“我和老郝就在车里盯着啊，也不下车，看到人了就拍照片。” 要是这样，郝夏仁觉得他自己就可以，犯不着麻烦乔呦。 但他没能表态，陆砚闻又说：“你什么时候去？下了班？太辛苦。” “这有什么辛苦的？就车里坐着。” “那我也不想你这样。” “你这……” “陆总。”郝夏仁站起来，“要不你坐下和我们一起探讨？占用乔呦时间，就是占用你们的恋爱时间，是该一起说。” 最好明天见 第73节 乔呦才不听这套，苏陶是她最在乎的人之一，为苏陶做些什么是必须的。 她起身点了下陆砚闻胸口，拉着他要去外面说清楚。 走了两步，乔呦倏地定住。 她讷讷地转头看向郝夏仁，然后又看向陆砚闻，陆砚闻握紧她的手，说：“是他自己发现的。” “……” 低头看着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自然交握在一起的手，乔呦太阳穴突突跳。 现在甩开还来得及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陆砚闻牵着乔呦回去坐下。 郝夏仁笑了笑：“之前你隔三差五跑员工的茶水间，我就觉得奇怪。后来，我发现你也不是总去，而是有乔呦才去，我就猜到了。” 陆砚闻点点头，可以明目张胆让服务员上热草莓牛奶了。 而乔呦一看既然都这样了，想瞒也瞒不住。 她拜托郝夏仁不要泄露这件事，她想等和l.j的工作结束了，再说。 “放心吧。”郝夏仁说，“陆总知道的，我嘴很严。” “谢谢你。” 乔呦松口气。 陆砚闻见状，揉揉她的脑袋：“老郝不仅是我的同事，也是我朋友，他不会乱说。” 关系挑明，三人坐在了一起。 乔呦虽没明说苏陶的事，但以陆砚闻的智力，早就知道了是什么事。 陆砚闻给的建议是，让他先来探探虚实。 “你怎么探啊？”乔呦问，“你去盯梢？” 陆砚闻捏捏她耳垂，笑道：“想什么了？” 谢誉是九班的，他可以找九班跟谢誉关系好的同学问问。 第41章 心动 乔呦这一周都陪苏陶住。 谢誉和以前一样, 还佯装自己在美国，每天联系苏陶。 但苏陶以冬季皮肤过敏为由，不视频, 只跟谢誉发微信敷衍敷衍。 乔呦不知道苏陶怎么想的。 她不能催苏陶，这样的事, 只有当事人自己想通了才叫解决。 至于陆砚闻和郝夏仁那边, 陆砚闻在那天之后的第四天, 在他们的三人小群里带来了消息。 现在和谢誉交往的女人是谢家为谢誉亲选的儿媳妇。 女方比谢誉大五岁, 是富家千金，在半年前, 他们已经在洛杉矶举办过订婚仪式。 听说, 谢家的生意很久之前就是外强中干了, 急需注资。 而谢誉未婚妻一家实力雄厚, 人家还能看得上谢誉，谢家就让谢誉必须答应，促成这门婚事。 消息实属让乔呦觉得魔幻。 拍狗血剧了吗？ 可事实上还有更狗血的。 据更小道的消息说, 女方是一位滑雪爱好者, 高中时因为一次意外, 导致身体受损，不能再怀孕。 所以女方选择丈夫也得是选择好拿捏的。 这个传言的真假, 乔呦不好辨别，但谢誉出.轨, 欺骗苏陶这件事是千真万确了。 晚上, 乔呦下班回苏陶那儿。 家里开着灯，苏陶坐在沙发上, 似乎是在等她。 “饿了吗？”乔呦换鞋, “我今天买了好多食材, 咱们吃火锅。” 不过几天的时候，苏陶瘦了一圈。 她拍拍身边位置，说：“呦呦，你来，我想和你说件事。” 苏陶想说的就是：分手。 这段时间，她很煎熬。 整整八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但昨晚，她和父母视频，看到爸爸妈妈头上的白发时，忽然就又释然了。 她还有父母，她得为他们养老，不能为这件事把下半辈子搭进去。 “但分手，我得当面分，堂堂正正分。”苏陶说，“我得让谢誉知道，是他对不起我。” 乔呦抽了纸巾递过去：“你想什么时候见谢誉？” “越快越好。”苏陶说，“呦呦，你可能不信。虽然我很难受，但我想到那天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就又恶心。” 既然苏陶这边下定决心，乔呦也把郝夏仁的事告诉了她。 乔呦一开始还怕苏陶生气，没想苏陶说：“虾仁是好人，他知道了也是替我抱不平，不会笑话我。还有你，呦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听了这话，乔呦没忍住，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多好的陶子啊。 坚强善良，对朋友百分百真心，谢誉算个什么东西？这么欺负她！ 苏陶笑笑，给乔呦擦眼泪：“你今天买了好多食材？那叫陆大佬也上来吃吧。这段时间，他天天接送你，也够辛苦的。” “你……看见了？” “嗯。”苏陶点头，“都没恭喜你终于不再是母胎单身。” 乔呦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我这边。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 “知道啊。”苏陶说，“所以，我想赶紧分手，不想这样内耗。” “我支持你。” * 乔呦让陆砚闻打听到了谢誉在北城的住址。 周六中午，乔呦陪苏陶过去。 到小区门口，苏陶半天没动，乔呦还以为她又变了主意，结果她只是自嘲地笑笑：“他出国前带我来过这儿，说要买这儿的房子做我们的婚房。” 闻言，乔呦握紧苏陶的手，说：“走吧。” 小区环境很高档。 要不是陆砚闻的朋友在这儿有套房子，替她们和物业打了招呼，还不好进。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乔呦感到苏陶手心里的冷汗越发湿濡。 “陶子，你要是没准备好，咱们可以走。”乔呦说，“我随时陪你，不着急。” 苏陶说：“就今天。” 乔呦替苏陶按下门铃。 谢誉开门的那一刹那，画面充满戏剧性，包括他那句：老婆，忘带东西了吗？ 他们三个人在门口面面相觑。 谢誉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害怕、紧张、慌乱，一点一点变化，直到挤出一个看到苏陶又是开心的样子，想要上前去握苏陶的手。 苏陶立刻躲到乔呦背后，乔呦说：“谢誉，还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谢誉对着乔呦语气很冲，“我们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宝贝，你进来，我和你解释。” 苏陶说：“不用了。我来就是告诉你，谢誉，我们分手。是我甩了你。” 谢誉脸上的缓和冷却了不少，勉强维持温和的语气说：“你听我和你解释，我提前回国是因为我……” 什么解释都是苍白的。 苏陶拉着乔呦下楼离开。 谢誉追出来，一路都在喊着宝贝，最后变成苏陶。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懒得再演了。”谢誉说，“苏陶，自始至终我爱的都是你。” “但我需要生存，我们家需要生存。你看看你，大学考了个普通一本，毕业后连个体面工作都没有，就干直播，那能挣几个钱？” 苏陶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不是你说我做直播是抓住市场，还说只要我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这话你也信？”谢誉无语一笑，“我要是有钱，我可以宠你养你。可我们家现在都悬了，我怎么供着你？清清的爸妈能给我们家投五千万，你爸妈呢？一个乡下开超市的，还……” 啪！ 苏陶狠狠甩了谢誉一巴掌。 “你，不配提我爸妈。”她浑身颤抖，“你个人渣！” 谢誉捂着脸，眼神阴鸷地看向苏陶。 不远处，一直守在车里的陆砚闻和郝夏仁看不到谢誉的表情，只看到苏陶打耳光。 郝夏仁担忧道：“我们是不是下去？” “再等等。”陆砚闻说，“我们是外人，别让女生尴尬。” “是，也是。” 谢誉上前一步，乔呦直接挡在苏陶前面。 最好明天见 第74节 “你想干什么？”乔呦问，“谢誉，你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当初是谁追着苏陶不放的？是谁说非苏陶不可的？” 谢誉冷哼：“乔呦，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活在童话世界？我说了，我爱苏陶，但我也得生活，我得……” “放屁！” 长这么大，这还是乔呦第一次说脏话。 但她只恨自己骂得不够狠，该带着祝屹那小子来才对。 “别美化你的出.轨。”乔呦说，“你食言，可以。但你该告诉苏陶，而不是这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别说你娶个比自己大五岁的，你这种为了钱的渣男，就算娶比自己大五十岁的，也没人管！” 谢誉虚伪的面具被乔呦毫不客气撕扯下来。 周围行人往他们这边看，谢誉失了面子，恼怒之下，抬手要打乔呦。 可他还没能碰到乔呦的一根头发，迎面扑来的疾风，还有重重的一脚就把他踹倒在了地上。 “没事吧？”陆砚闻回身看着乔呦，“伤到了吗？” 乔呦摇头。 车里的郝夏仁：“？” 不是说好再等等的嘛，怎么忽然又跑的比兔子还快？ 谢誉揉了揉肚子，站起来，见来的是陆砚闻多少诧异。 但不管是谁，他不能白挨一脚。 “陆砚闻，好久没见啊。”谢誉说，“怎么？你也对苏陶有意思？那好啊，我正好……” 陆砚闻又是一拳。 “不会说人话就闭嘴。”陆砚闻冷声说，“听了叫人反胃。” 谢誉急了。 他啐了一口血，喊道：“我凭什么不能说？这么多年，她花我多少钱？没有我，她苏陶算个什么东西？！她一个乡下来的……” 这次，郝夏仁也打了谢誉，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苏陶愣愣站在一边，她完全没想到谢誉就是这么看她的。 她以为，他就是不喜欢了，那没关系，不过八年，她还给的起。 可原来她以为的那个懂得尊重她，尊重她父母的大男孩，不过如此。 冲突很快引来保安。 乔呦知道，谢誉是业主，肯定会让他们立刻离开，但今天不出一口气不行。 “别哭。”乔呦用手擦掉苏陶脸上的泪，“陶子，如果你为这种人伤心，你才是大傻子。” 说完，她跑到小区外正对面的便利店里买了好几瓶冰水。 等再回到苏陶身边，谢誉果然在喊着让保安把陆砚闻和郝夏仁赶出去，还喊着要验伤。 乔呦拧开一瓶冰水，冲着谢誉的脸就泼了过去。 一时间，四周安静。 谢誉懵了，他身边的保安也懵了。 乔呦紧跟着又泼了第二瓶。 “这位小姐！”保安反应过来，“您不能……” 陆砚闻护在乔呦身前，一个眼风让保安闭了嘴。 他侧头对乔呦说：“继续。” 第三瓶。 谢誉毫无风度地大叫起来，说要告乔呦。 陆砚闻很镇定地告诉他：“如果你想你的未婚妻知道你的盘算，你就试试。” “……” 乔呦还想再泼第四瓶。 这时，苏陶拦住了她，接过瓶子。 她走到谢誉面前，这一次，苏陶眼里的蔑视和嘲弄让谢誉有了羞愧感。 “谢誉，是我贱，我瞎。”苏陶含笑道，“跟你在一起的这么多年，我就当最宝贵的人生一课了。” 谢誉说：“陶陶，我喜欢你，这点从来没变过！可你也得为我和我父母考虑吧？公司不救，会破产的。” “我为你考虑啊，给你自由了不是？” “但是……”谢誉抱着一丝希望，“我们不分手好不好？即便我结婚了，我保证，我也会陪着你，我还和以前一样。清清不会妨碍我们的。” 这话听的乔呦想抽死谢誉的心都有了。 他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她想上去教训谢誉，陆砚闻搂住她，拉起她的手看。 因为抠瓶子抠太紧，她手上都是红痕，陆砚闻给她揉揉，轻声问：“疼吗？” “不疼。”乔呦说，“我过去……” 陆砚闻搂紧生气的炸毛小猫，忽地一笑：“你真是一点儿没变。” “嗯？” 不待乔呦再问，谢誉那边又说：“陶陶，我们回到从前，好吗？” 苏陶听了，笑了，反手泼了谢誉一脸冰水。 “你可真拿自己当回事。” “就你，也配包我？” * 一场闹剧最终落下帷幕。 苏陶过后很平静，说就想去吃炸鸡，还撸串，喝啤酒。 乔呦说陪她去吃，她没让。 苏陶知道，冲着乔呦的面子，陆砚闻一直在背后默默帮忙，难得周末，她不好再一直霸占乔呦。 所以，这个陪吃的任务落在了郝夏仁身上。 陆砚闻带乔呦去吃火锅。 乔呦坐在副驾驶，一直没撂下手机，不停嘱咐郝夏仁一定要看好苏陶。 “你可以对老郝放心。”陆砚闻说，“他是细心的人。” 乔呦叹了口气。 细心不细心先放一边，她就希望苏陶能快些走出这段感情，振作起来。 “对了。”乔呦忽然想到什么，“谢誉说要告我的时候，你和他说什么算盘，他脸色就变了，很怕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陆砚闻觑了女孩一眼：“想知道？” 点头点头。 “没有表示？” “……” “开车呢。” 陆砚闻勾勾嘴角：“那一会儿不开车了，我再告诉你。” “哎呀。”乔呦戳陆砚闻胳膊，硬邦邦的，都是肌肉，“你现在就说呗。” “那我要双倍表示。” “奸商！” 其实，那个关于谢誉未婚妻的传闻是真的。 谢誉之所以不和苏陶分手，大概率就是想等结婚之后，让苏陶在外面给他生个孩子，再逼着现在的未婚妻认下。 这很狗血，但就是现实。 而谢誉未婚妻能同意和谢誉结婚，要求的就是终生没有孩子，谢誉不能对她不忠。 所以，一旦谢誉做了什么，他未婚妻会第一时间甩了他。 “你还真不打算告诉我啊？”乔呦气道，“哪有瞒着我的？” 陆砚闻说：“你想不想给苏陶报仇？” “想。” “那就等事成了，再告诉你。” 乔呦犹疑：“你该不会是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吧？” “别瞎猜。”他说，“不过，如果你想放谢誉一马，也可以。” “不。” 乔呦很坚决。 她的性格是温吞隐忍，以前赵小芊欺负她，她都是退步，不敢还手。 但有些事，是底线。 “必须给谢誉一个教训。”乔呦说，“必须。” 陆砚闻看着女孩倔强坚定的表情，一下与当年他记忆里的那个她重合了。 “你是不是一生气就爱用水泼人？”陆砚闻问，语带笑意。 “……” 想起自己刚刚的行径，名副其实的“泼妇”，乔呦尴尬得脚趾抓地。 最好明天见 第75节 “也、也不是。”她磕磕巴巴说，“就是，就是觉得泼水能、能让人清醒。” 陆砚闻笑道：“思路挺对。” “你就别笑话我了。”乔呦不好意思地说，“还有啊，刚才我的样子，你都忘了啊。” “要是不忘呢？” “又来？你别总逗我。” “没逗。” 陆砚闻是真的忘不了。 准确说，那次的一眼，他会记住一辈子…… 还记得，那是高二刚开学。 夏日余温还未消退，学生们成天抱怨教室里的电风扇比老太太手里的蒲扇还没风，争着抢着往小卖部买冷饮。 校外的文具店里，有一样东西也买的格外好。 那就是小水球。 摸起来凉凉的，又很可爱，十分受欢迎。 某天放学，陆砚闻骑车去刘亚荣那边吃饭。 经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他听到猫叫声，尖尖弱弱的，一声接着一声，着实抓心。 他循着声音去找，看到一个女孩蹲在一只浑身湿漉漉的小猫旁边，在用校服小心翼翼地为它擦身子。 “你怎么把自己弄湿了呀？”女孩说，“不怕着凉吗？” “嗷呜~嗷呜~” 陆砚闻认出女孩是五班的同学，叫乔呦。 过去的一年里，他们虽是同班，但似乎从没说过话，这个女孩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有些太乖了。 陆砚闻没兴趣搭讪，正要走，又听见有人说：“这儿了！那猫在这儿了！” 过来的是几个初中男孩，手里拿着好几个小水球。 就是他们，用里面的水把小猫给滋湿了。 乔呦抱起小猫，一脸防备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玩猫啊。”男孩说，“你要玩吗？” 女孩白净的脸上尽是紧绷，她说话声音柔柔的，却很坚定：“不能这样对小猫。你们再敢，我就告诉你们家长。” 男孩们一听，哈哈大笑。 他们让她现在就告，还拿着水球要滋乔呦。 陆砚闻看情况不对，想要出面。 他想着，这个乖乖女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吓哭，同学一场，不能见死不救。 但女孩不但没有害怕，还反而上前一步，和男孩说：“来啊，你今天不用水泼我，你就是个孬种。” 男孩们不明白这个套路，反而有点儿不敢动了。 乔呦抱紧怀里的小猫。 猫儿不过三四个月大，哆哆嗦嗦，怕极了，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 乔呦又说：“你们今天不泼是吧？那行，我会泼你们的，替小猫报仇。” “你神经病啊！”男孩说，“咱们走。” 男孩们呼啦啦跑了。 乔呦留下来继续为小猫擦身子。 夕阳余光照在这一人一猫上，影子交叠在地上，像一幅简笔画，用最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温馨。 陆砚闻看着这画面，不觉一笑。 没想到，乖乖女也会唬人，还唬得像模像样。 然而，陆砚闻想错了。 几天之后，他又一次骑车穿过小巷。 他听到男孩们破口大骂：“他妈的！一定是那个女的！一中的是不是？操！敢拿小水球砸我，堵她去！” 陆砚闻眉头一拧，骑车过去，在男孩们面前按了刹车。 他自带的气场本身就比同龄人强很多，更何况他还是高年级，一出现便让男孩们心生惧怕。 “喂。” 陆砚闻傲慢冷酷地抬起下巴：“你们要去堵谁？” 男孩们下意识往后退，浑身是水的那个站出来，说：“大哥，你看看我！我叫一中一女学生泼了，不该找她算账啊？” “你该。” 陆砚闻冷淡的两个字，堵得男孩不敢说话。 他下车，慢慢走过去，高二时候的他已经有一米八，站定之后，影子罩住男孩们。 “她是我同学。”陆砚闻说，“你们敢堵她，我就堵你们。” “……”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这几条街专干欺负人的事，现在连猫都欺负，你们也好意思？” 少年时期的男孩似乎天生会屈服于强者。 陆砚闻的强势无疑震慑住了男孩们，他们害怕他，保证了不会找乔呦麻烦，慌里慌张跑走了。 又过了几天。 小巷子里的一户人家不知从哪里移植来大量蔷薇花，缀满围墙，远远看去，是一片绚丽花海。 陆砚闻照旧骑自行车从小道里穿行。 这次，他在那片蔷薇花墙前再次见到了乔呦。 她仰着头，踮着脚，想把手里的食物放到围墙上面去。 那里有四只猫，看花色便知是一家，猫妈妈带着三只小猫，其中一只就是那天被乔呦救下的那只。 “你们吃啊。”女孩说，“是烤肠呢。” 猫妈妈坐在那里舔手，几只小猫不停地喵喵叫，那只和乔呦相处过的小猫叫得最欢。 夕阳又一次如约而至。 蔷薇花上浮着一层茶色光晕，女孩的笑脸蕴含在其中，像天边软云打翻的温柔，混着喵喵声，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恰好，陆砚闻之前借给同学的照相机，今天还给了他。 他偷拍下了这个画面。 可拍与不拍，他知道，他都不会再忘。 因为，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心动，为一个女孩。 “我让你忘你就得忘。”乔呦又去揪陆砚闻脸，“你只能记着我的好。” 她说着，陆砚闻也停车进了车位，之后毫不犹豫把人拉进了怀里。 “你刚才难道不好？” “不好，太凶。” “我怎么不觉得。” “不行，你肯定是逗我，我才……” 陆砚闻吻停了后面的话。 仗着地下车库里黑，这会儿也没什么人，乔呦大着胆子抱住陆砚闻的脖子，回应他。 两人呼吸交缠，混乱的心跳声纠葛一起。 乔呦半躺在陆砚闻怀里，前前后后让男人紧紧包围，哪怕她想透口气，触手的也是滚烫坚硬的胸膛。 陆砚闻的霸道在吻她这件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尊重她的意愿，但只要她表现出可以，他就会一直进攻，好像连她的呼吸都要吞掉。 车里温度节节攀升。 乔呦受不住，不由得轻轻嘤咛了一声，这才推开人，红着脸说：“你这不是欺负我嘛？” 盯着女孩水光潋滟的唇，陆砚闻喉结滚动：“这就叫欺负？” 乔呦不说话，无声诉说：嗯，对，是你是你，就是你。 男人的笑声低哑深沉，震动着，从胸腔传递给乔呦。 “还吃不吃饭了？” “不吃也行。” “……”乔呦打人，“我饿了。” 听这话，陆砚闻系上他刚刚解开的两粒开衫扣子。 他也没想再往下解，但有人怕了，他更会停。 “我们养只猫吧。” 男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乔呦愣了愣。 他怎么会想养猫？ 不过，乔呦真的特别喜欢猫，从小就想养。 可林慧芝不喜欢掉毛的生物，而她长大出来租房子，房东又不许她养。 “你说真的？” 最好明天见 第76节 “真的。” 乔呦笑得开心：“好啊！” 陆砚闻扶乔呦坐起来，又说：“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去看看。” “领养就好。” 乔呦已经开始迫不及待憧憬有猫的幸福生活了。 而且，提到猫，她高中时还为猫报过仇呢。 那次大概是她为数不多的人生高光时刻，十分勇猛大胆，也十分中二。 不仅如此，她当时的行为貌似也是泼水？ 看来她的“泼妇”是有源头的啊。 “笑什么？”陆砚闻问。 乔呦还在笑：“想起一件上学时有意思的事，改天和你说说。” 第42章 偏袒 元旦, 苏陶回了老家。 有爸爸妈妈陪着苏陶，乔呦放心很多。 利用元旦假期的时间，乔呦也终于见了那位在小说app上“三顾茅庐”的编辑。 因为这位编辑转发了她的小说, 最近一段时间，她多了好多读者, 大家纷纷留言说她写的东西好看, 还催她加更。 这多少给了乔呦一点信心, 让她敢出来应约。 甜品店里, 两人见面。 对方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成熟女性，留着一头干练短发, 笑容亲切。 “潜水蜗牛？” “您好。” 她们坐下, 女人做了自我介绍, 她叫陈书英, 在澄空出版社工作，大家都管她叫英姐。 “我真没想到《雪刃》的作者是像你这么温柔甜美的女孩子。”英姐笑道，“我还以为是个很活泼外向的小丫头呢。” 乔呦不好意思道：“可能是反差萌？” 英姐直笑。 逗趣几句, 进入正题。 英姐很看好乔呦的书, 认为会成为目前图书市场的一个热点, 甚至如果做成系列丛书，搞不好还会成为中国的j.k罗琳。 乔呦不知道是不是编辑都这么会说话？ 她对自己的斤两, 还是知道的，不过, 把《雪刃》写成系列小说, 这让她很心动。 她最初的构思就是让雪刃在几个大陆板块上分别历险，最后找到宝藏, 建立一个类似世外桃源的美好国度。 “如果你也有这个计划, 那最好的方式就是和出版社合作。” 英姐拿出一份合同, 放在桌上：“我和许多作家都合作过，我为他们定位市场，他们提供最棒的故事。只要你愿意，我们也可以。” 这话着实打动人。 但乔呦个性谨慎，并没表现出热情，而是拿起合同翻看。 上面指出，澄空出版社将以五十万的价格购买《雪刃》目前的所有章节，具体条约，下面有几十条。 “我反复看了你的书。”英姐说，“到第76章的时候，正好可以做系列书的第一部 ，我们现在就可以商讨修稿改稿的事。” 乔呦要晕了。 有人花五十万买她的小说？！ 她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特别疼。 “我……”乔呦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还……” 英姐笑道：“理解。三年前，我找阿索的时候，他也这样。” “阿索？写《无人歌》的那位作家？” “对啊，你也是他书迷？” “……” 乔呦还有一本人家的签名书呢。 “乔呦。”英姐放下咖啡，“我在这行工作十二年了，直觉一向很准。有些人天生就是当作家的料，我觉得你就是。” 半小时后，乔呦和英姐在甜品店门口分别，英姐劝她好好考虑。 乔呦不用离开商场，她还约了陆砚闻看电影，现在上楼正好。 看到陆砚闻的时候，乔呦才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就是脑子里还是乱，人也发木。 陆砚闻发现她不对劲儿，摸摸她的脸探温度，皱着眉说：“不舒服？” 两人对望五秒，乔呦拉着陆砚闻去了安全通道那边，神秘兮兮地说：“我想和你说件事，你不能告诉别人。” “好，你说。” 乔呦把合同递给陆砚闻。 陆砚闻基本一目十行，不一会儿就把合同看完，说：“是正规合法的协议合同，不存在漏洞，可以签。” “……” 她要表达的是这个吗！ “不是。”乔呦急的想跺脚，“你不诧异有人要买我的小说吗？” “我……” “不对，你都不知道我写小说！你不觉得奇怪啊？” “……” 陆砚闻把合同放回乔呦包里，她手有些凉，他握着，给她取暖。 “我现在知道了。”他说，“还知道你很厉害。” 听到“厉害”两个字，乔呦又有点儿小嘚瑟，但也就嘚瑟一下，她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事。 她写小说，真就是偷偷地圆自己一个梦而已。 什么出版、挣钱，她从来没想过。 “你都没看过我写的东西，怎么就知道我厉害？”乔呦说，“你只会哄我高兴。” “……”陆砚闻抿抿唇，“我看过你给mars写的文案，很吸引人。虽然不代表全部，但起码证明你很会写东西。” “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自己的女朋友？” 陆砚闻揉揉乔呦的头，替她高兴：“恭喜乔作家。” 乔呦想信，但在写作上，她也是重度缺乏自信的患者。 “我还是回来问我的读者好了。”她说，“ta看我的小说会比较中肯，你有女朋友滤镜。” 闻言，陆砚闻轻轻清了下嗓：“这个读者对你很重要？” “特别重要。” “……” “你不会连这也要吃醋吧？” 陆砚闻别过脸，乔呦没看到他的表情，只听到：“随口一问。” 乔呦又说：“我有段时间一直被我妈逼着相亲，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然后忽然有一天，这个读者就来到我书下面给我写了留言，之后还给我写心得体会。” 好不夸张地说，墙上有家猫是乔呦那段日子里最暖心的色彩。 虽说那时她的生活并没有遭遇什么重大挫折或者困难，可有时一潭死水对人心同样是种折磨。 乔呦做着自己不喜欢的教师工作，每天两点一线，最大的贡献就是帮人哄哄学生； 其次，就是要无止境地应付林慧芝为她推荐来的“青年才俊”们，难得的休息日，不是正在相亲，就是走在去相亲的路上。 她像是行尸走肉，苦苦挣扎。 但没人听得到她的呐喊，她唯一的宣泄途径就是写小说。 而墙上有家猫就是那个陪着她写小说，给她鼓励和陪伴的灵魂伙伴。 每次更新，看到墙上有家猫的留言，乔呦都会获得力量和喜悦，然后继续坚持写下去。 “反正你不能吃醋。”乔呦说，“而且，我都不知道我这位读者是男是女呢。” 陆砚闻试探：“你觉得呢？” “女孩吧。” “……” “还是那种又酷又温柔的女孩。” “……” * 晚上回家，乔呦第一时间在小说app上给墙上有家猫发私信。 对方回复很快，第一句就是：恭喜。 —[可我没信心。] —[为什么？] 最好明天见 第77节 —[我怕这都是一时的，我写的东西也是一时的，以后我写不出来了怎么办？] —[列夫托尔斯泰写《安娜·卡列尼娜》也是“一时”的。作家的思想在改变，笔下的内容也在改变，只要你想，思想是不会枯竭的。] —[那你觉得《雪刃》真的写得好吗？] —[如果出版了，我会买来珍藏。] 乔呦看着这句回复整整十秒，然后幼稚地跳起来比个耶。 楼下，还没离开的陆砚闻正好透过阳台窗帘的投影看到这一幕。 他弯了弯唇。 要这么没信心吗？明明那么优秀。 然而，姑且不论是否出版，读者的增多到底是让乔呦喜忧参半。 她开始会不自觉地关注读者的反馈，在意读者的想法，有时候打开电脑快两个小时候，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在这样的状态下，乔呦很不专业地在工作中出现失误，交错了一张表格。 市场部的夏总为这事大发雷霆，在办公区对乔呦开骂，还阴阳怪气星蓝的水平不过如此，都是花瓶罢了。 vivian想护乔呦，但无奈乔呦确实做错了事，也只能忍着。 乔呦被当众责骂了一顿后，人蔫儿在工位上。 偏偏这时候她又收到了一条读者私信。 对方说之前看她的小说觉得还可以，后面越写越烂，看了就烦，叫她趁早别写了。 乔呦看傻了。 她手指冰凉，愣了好半天，又点进去小说下面查看留言。 这个读者果然留言了：[写的什么垃圾？浪费我时间！弃了！] 是这么差吗？ 乔呦脑子里嗡嗡作响，眼眶又痒又酸。 她吸吸鼻子，赶紧揉揉眼遮掩掉，而很快，这个读者下面又有了回复。 这次是墙上有家猫。 —[看不懂别看，少烦她。] 乔呦得到一点儿安慰，但也不足以令她恢复心情。 她只能选择不再看了，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下午，陆砚闻和蒋羡谈完事一起回来。 蒋羡早些时候听到八卦，说市场部的夏总上午在办公区上演了一出灭绝师太欺辱小白菜的戏码，小白菜正是乔呦。 “这个夏欣，我之前就想找她谈话了。”蒋羡说，“自己家里出现了矛盾，干什么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好几个员工都和人事的老张投诉她态度恶劣，说话难听。” 陆砚闻扯了扯领带。 上午的事，有同事录了小视频，蒋羡给他发了过来，他正在看。 夏总起初确实是指责乔呦工作不认真，但后来就开始指桑骂槐，越说越难听，什么别以为长得漂亮，将来找个有钱的就能吃香喝辣也说的出来。 “让夏欣来我办公室。” 蒋羡眼睛一亮，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可不愿意听一个已婚妇女哭哭啼啼没完，让陆砚闻这种冷脸无私的人来最好。 “得嘞！”蒋羡拍拍手，“现实版怒发冲冠为红颜，action！” 一小时后，夏总哭着从陆砚闻办公室出来的消息在工作室传遍。 乔呦不知情。 她中午和vivian出去见一个博主，回来之后，实在是渴，就先去了茶水间。 没想到的是，夏总也在。 她看见乔呦就一个劲儿道歉，说自己不该迁怒，她知道错了，希望乔呦原谅她这一回。 乔呦：“？？？” 世界忽然又对她温柔以待了？ 乔呦纳闷，端着杯子出来，就见陆砚闻站在休息区的落地窗前。 男人身姿高大挺拔，漆黑的瞳仁紧紧看着她。 乔呦心跳漏了一拍，生怕露出什么心思来，低头喊了声“陆总”，跑了。 可没过五分钟，了解情况后的乔呦又偷偷摸摸去了老地方。 楼梯间里，陆砚闻早等在那里。 乔呦推开门一进去，就被抱了个满怀。 男人低下头，问她：“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呦心里涌起暖意，手抓着男人的腰间的衬衣，说：“也不是什么委屈，我是做错事了。这还幸亏是公司内部的表格，要是给客户的，我就闯大祸了。” “我知道。”陆砚闻说，“错了认罚，我不会偏袒你。但不该你受的指责，你不能忍。以后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反击或者不好反击，就告诉我，我来。” 乔呦嘻嘻笑，抬起头，鼻子蹭了下男人的下巴：“陆总，您还说这不是偏袒啊？” “就算是，又怎么样？”陆砚闻说不过就霸道起来，“凡事是分主次、分公私，但在我这儿分亲疏。” “既然这样，那我就是亲呗。” 说着，乔呦踮起脚啄了下陆砚闻的唇。 陆砚闻当即反客为主，抱起她，把人放在了台阶上，想就着合适的高度加深这个吻。 “……” 乔呦能配合就怪了。 这里是工作室，搞不好就会有同事经过。 可因为陆砚闻的这么一下“护犊子”，乔呦不免又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把这段时间在写作上的困扰和压力和陆砚闻说了。 “这很正常。”陆砚闻说，“凡事都有两面性。而且，涉及主观领域的东西本来就没办法统一审美。你的小说是给喜欢这个故事的人看的，有人不喜欢那就是不喜欢，你又何必在意不喜欢你的人的态度？” ——何必在意不喜欢你的人的态度。 这话一下子点醒了乔呦。 是啊，她还有那么多喜欢她的读者，干嘛非揪着那些不喜欢她的？ 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我发现你做思想工作也不错啊。”乔呦笑道，“陆老师，以后没事就多教教我吧。” “白教？” “……” 这人要不要这么商人本色？ 乔呦跳下台阶，很有骨气地说：“不教算了。” 陆砚闻笑了笑，从身后抱住人：“最近脾气见长。” 有吗？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吧。 但只对陆砚闻。 平时的乔呦是公认的好脾气，苏陶常常因为她对什么都好好是是而着急无语。 但乔呦在很小的时候，也是娇气包一个。 那时，乔君明宠着她，林慧芝也凡事依着她，她是乔家的小公主，任性娇蛮，爱使小性子。 可后来，她没有资格再做公主了。 “怎么不说话了？”陆砚闻捏捏女孩的耳朵，“我没说这样不好，我喜欢你和我这样。” 乔呦转过身，笑道：“我是好久没这种感觉了。” “什么？” “可以在一个人面前无所顾忌。” 乔呦总以为，她和陆砚闻刚刚确立恋爱关系，会有好长一段时间的磨合。 她得需要时间去适应变化，让自己跟上陆砚闻的步调。 而事实是陆砚闻一直在向她走来，她只要不自怨自艾，就没有那么多矫情。 她和他，很合拍。 陆砚闻也没想到乔呦会这样说。 他想要的，就是乔呦这样没有任何负担地和他在一起。 她什么都不要做，就做她自己，剩下的交给他。 “马上就要去山庄了。”陆砚闻说，“好好放松一下，写作的事别太有压力。” 乔呦笑：“好。” * 一周后，l.j和星蓝举办年会。 为方便员工们，anders特意租了大巴士，大家在约定地点集合，一起前往童言童语。 韩思齐带了两行李箱的零食，还带了各种狼人杀和真心话大冒险的纸牌，说是要玩他个通宵达旦，不眠不休。 大家全都兴致勃勃。 唯独郝夏仁请了年假，没来参加。 最好明天见 第78节 集合地点，乔呦和vivian她们闲聊，等待巴士过来。 陆砚闻和蒋羡站在g63旁边，乔呦时不时余光扫过去，总能对上陆砚闻的视线。 “难受吧？”蒋羡欠欠地说，“其实公费恋爱想要浪漫，前提是你们不是地下恋。” “……” “而你现在呢，就是最遥远的距离啊。” 砰。 陆砚闻上了车。 蒋羡扶着车嘎嘎笑。 又过了十分钟，大巴士来了。 和大巴一起来的还有anders，他开了一辆越野，下了车，胳膊搭在车门上，冲大家打招呼。 之后和蒋羡说：“巧了啊！给你们带了一个朋友来。” 蒋羡不明所以，再一看，anders车里还坐着一个女孩。 是齐妙。 作者有话说： 闻闻：我还是个又酷又温柔的女孩。 （ps：齐妙的出现不是搞误会，是来助甜的哈） 第43章 真心 齐妙的出现让乔呦想起那次乐园里的种种。 陆砚闻在摩天轮上的告白固然让她开心, 但齐妙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孩对陆砚闻穷追不舍也叫她不舒服。 为什么l.j和星蓝的年会，齐妙会来？ 乔呦沉下脸，往陆砚闻那边看了一眼, 和vivian他们排队上车。 这边，蒋羡也上了车。 陆砚闻立刻问他：“齐妙怎么来了？” “我哪儿知道？”蒋羡冤枉, “这大小姐, 我也怕的好不好？” “……” 陆砚闻望向乔呦的背影。 他感觉, 她可能是生气了。 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 所有人抵达童言童语。 大家先去整理下内务，之后自由活动, 可以随便在附近游玩, 等到了晚上, 凑在一起吃饭就行。 乔呦和vivian一个房间。 刚才在车上, 她们和几个其他同事商量好去冰雪世界看看。 其实所谓冰雪世界就是山庄仿照芬兰建筑造的一个迷你小镇，里面会卖些小吃和小玩意，挺有意思的。 乔呦收拾好行李, 跟着大家一起过去。 等电梯时, 陆砚闻和蒋羡也过来了。 “陆总和蒋总也去外面看看？”vivian笑道, “我还以为男生对这些不感兴趣呢。” 可不是说嘛？ 真芬兰都去过八百趟了，谁还愿意去个假的？ 蒋羡很不愿意动, 就想躺着，但无奈身边一座大佛压顶, 他就是爬, 也得陪着。 “来都来了嘛。”蒋羡瞟了乔呦一眼，“看看, 看看。” 乔呦无动于衷。 而陆砚闻从看到乔呦, 眼神就一直往她身上移。 可乔呦就是不看他。 他想说些什么, 这时，就听一声洪亮的“砚闻哥哥”，在走廊里余音绕梁。 齐妙跑到陆砚闻身边，笑着说：“我也要出去玩！砚闻哥哥，咱们一起啊。” “……” 电梯到。 乔呦第一个进去，后面同事一看，也跟着走。 等到陆砚闻他们，只能再进一个，乔呦正好站在按钮旁边，微笑着说：“陆总蒋总齐小姐等下一班吧。” 然后，死死按下关闭钮。 因为齐妙，乔呦出来玩的心情大打折扣。 特别是陆砚闻还“阴魂不散”跟着她，齐妙又“阴魂不散”跟着陆砚闻，他们三个人就跟陷入死循环似的，相互影响。 冰雪世界里面的店铺很多。 乔呦看有卖芬兰特色美食鱼馅饼的，就想尝尝，换换心情。 但大概是人越烦躁就越倒霉吧，她手机落在房间里了，付不了款。 她看着橱窗里近在咫尺的美食，只好放弃。 可不等她走到下一个街口，同事里忽然有人高呼：“陆总请咱们吃鱼馅饼！见者有份啊，大家快过来！” 乔呦扭头，和站在鱼馅饼店门口的陆砚闻，目光相接。 但与此同时，乔呦也看到他身边的齐妙。 于是，她很高傲地转过身：我才不吃！让你白花钱！ 陆砚闻：“……” 之后，不管是乔呦看中什么，陆砚闻都会请客。 连她相中的圣诞老人钥匙扣，他都买下来，说是给大家做这次年会的纪念品。 同事们感动得都快哭了，说自己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做陆砚闻的员工，他们要为l.j献出生命。 乔呦：“……” 这人是冤大头么。 乔呦什么都不再看了，改成在休息区给大家看包。 等vivian他们玩回来，她去卫生间。 洗手时，乔呦犹豫要不给陆砚闻发个微信？最起码别再叫他乱花钱了。 可反过来想想，他怎么不给自己发呢？凭什么就……等等。 她没带手机啊。 乔呦叹了口气，抓抓脸颊，从卫生间出去，结果一个人影闪过，又抓着她去了卫生间后面的僻静地方。 乔呦不吵不闹。 她闻到了那股木质香味，知道是谁。 果然，她一抬头，对上了男人深沉漆黑的眸光。 陆砚闻面色沉静，身后的松树上装饰着人工雪，周围“冰天雪地”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好似他就是生活在这里的人，高洁智雅。 “生气了？”陆砚闻问。 乔呦别过头，不说话。 陆砚闻见状，捏着她的下巴把人扳回来：“为什么不吃小吃？也不要礼物？” 不提这个还好，提了乔呦更气。 “你干什么乱花钱？”她问，“景区里的东西都是坐地起价，你不知道吗？” 陆砚闻嘴角一扬：“心疼我了？” “我心疼什么？又不是我的钱。我就是……” “我就是想哄你开心。” “……” 心很没骨气地又软了。 乔呦心想，她现在回去把不要的那些礼物再敛回来，可不可以？ 陆砚闻勾了勾乔呦的小手指，见她没有拒绝，立刻紧紧握住。 “我和齐妙什么都没有。”陆砚闻说，“你别多想。” 乔呦也告诉自己别多想。 陆砚闻的为人，她信得过，但她信不过自己啊。 齐妙不仅长得精致又漂亮，家世也好，她打听过，人家学历还高，在美国名牌大学念的艺术管理。 和齐妙比，她真的是不够瞧的。 “我也不想闹脾气。”乔呦低下头，踢开脚边的小树杈，“我就是有点儿嫉妒，还有点儿担心。” “担心什么？” “你被别人抢走。” 她一说完这话，陆砚闻握着她手的力气明显加大了许多。 乔呦被握得都有些疼了，刚想说叫他轻点儿，外面传来同事们说话的声音。 最好明天见 第79节 “小乔呢？”vivian问，“我在卫生间没看到啊。” 另一个同事说：“是不是又去逛了？” “不会吧，她没带手机，什么都买不了。” “那叫外面的人找找，没带手机万一出什么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乔呦一听，想出去和大家汇合，以免出现乌龙。 可陆砚闻挡着路，她只好先说：“好啦，我不生气。你也别再乱花钱了啊，这简直……唔！” “什么声音？” “你也听到了？” “嗯，好像是挡板后面发出来的。” 乔呦要炸了。 光天化日，外面都是人，陆砚闻怎么敢？！ 乔呦心脏快要跳出来，就怕vivian他们过来一探究竟，那就全暴露了。 她推着陆砚闻，想让陆砚闻松口。 可陆砚闻反扣住她的手，加深了这个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随时会被发现的情景也是种刺激，乔呦在惊心动魄中，无意之中也有了渴求，被迫着有了回应。 直到陆砚闻还想再深入，乔呦才清醒过来，咬了陆砚闻一口。 “嘶。”陆砚闻松口，“真咬啊。” 乔呦白皙的肌肤染上一片绯色，娇艳如雪里的樱桃，嗔道：“要是被看到怎么办？你疯了？” “你勾的。” “你说什么？” 本来就是。 以前不知道，但刚才听见她说怕自己被抢走，她那股醋劲儿勾得陆砚闻心痒。 他用拇指抹掉唇上的血珠，又说：“还挺疼。” 他一说疼，乔呦就没脾气了，忙踮起脚看他的伤口。 她这么一靠近，陆砚闻又亲了她一口，然后一脸得逞地说：“好了。” “……” 搞医学奇迹呢？ 乔呦真是服了这个陆三岁。 外面，vivian他们要叫人找她。 乔呦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帮陆砚闻擦掉唇边溢出来的口红，说：“我得回去了。” “嗯。”陆砚闻也帮她擦口红，“不许再生气，也不许不理我，知道了吗？” “……” “那你别走了，我不能……” “知道了！” 乔呦推开人，揣着心虚，又揣着不为人知的甜意，回到人群中。 晚上，大家聚在超大露台上bbq。 韩思齐带着很多同事玩狼人杀玩得累了，改成真心话大冒险。 乔呦也被拉过去。 但因为玩的人很多，能轮到自己的概率微乎其微，乔呦就甘当npc，混在里面和陆砚闻发微信。 几轮游戏过后，大家都觉得有些无聊了。 这时候，l.j的一个男同事选了大冒险，要求是从他左手边数第七个人，他们在一起十指紧扣合唱一首老歌《知心爱人》。 这第七个人好巧不巧是anders。 场面一下子热烈起来，大家都起哄赶紧唱。 l.j的那位男同事一向内向，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但anders是个玩的开的，也没领导架子，拿起话筒就要开唱。 在大家的一片嗨声中，有人拍拍乔呦的肩膀。 她回头看去，是齐妙。 齐妙冲她勾勾手，示意她去室内。 不一会儿，她们隔绝了人声。 乔呦问：“齐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齐妙插着手，笑道：“你今天看见我，怄气死了吧？” “没，没……” “都是女生，你能骗得了我？” “……” 齐妙说她这次来，是因为她自己的小公司想要和anders合作，不是冲陆砚闻。 “那次在乐园，就是坐穿梭星际的时候，他都跟我说的那么明白了，我才不会还去贴他呢。” 乔呦没明白：“他和你说什么了？” “你说呢？”齐妙翻个白眼，“拒绝我，表白你呗。” “……” 齐妙是对陆砚闻有好感。 那种好感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慕强。 她以为凭她的样貌出身，哪怕陆砚闻是唐僧转世，早晚也会被她拿下，可这么久了，还就是不行。 “你说你不喜欢我，理由呢？” 坐穿梭星际时，齐妙问陆砚闻：“如果是我有哪里不好，我可以改也不行？” 男人说：“你没有哪里不好。” “那你为什……” “我就是不喜欢你。” 这么不留情面地拒绝，气得齐妙当时都想跳下去了。 可很快，男人又说：“我有喜欢的人。” “你有喜欢的人？”齐妙惊道，“我不信，你这话还不如你就不喜欢我，干什么说谎？” “没说谎，我喜欢的人就在这里。” 他指向乔呦。 这下，齐妙是又气又惊了。 乔呦对她而言，是比她漂亮温柔，比她更符合男孩的审美，但乔呦也就是个普通女孩吧，怎么和她比？ “你可能是在家庭背景、学历各方面条件上比她强，但是——” “你不是她。” 齐妙当时叫这话绕懵了。 后来，她想了很久才明白陆砚闻的意思。 ——这世上是存在比她优秀的女孩，但不管这些女孩如何好，只要不是她，都没有用。 ——我的喜欢只针对她。 “我真是没想到啊。”齐妙扶额，“冰疙瘩居然还挺会。我一看他这么深情，也就放弃了。只不过吧，我咽不下这口气，而且看他也没追到你，我就故意缠着他，想给他添麻烦，好叫你们……喂？你怎么没反应？” 乔呦是没反应。 从听齐妙开始说的时候，她就已经迷糊了。 陆砚闻真说过这些话？ “我骗你干嘛。”齐妙说，“这事我很丢脸好吧？我为什么要长你志气灭我自己的威风？我有病啊。” 乔呦抿了抿唇：“我不是怀疑你骗我，我是不敢相信陆砚闻能说这样的话。” 她知道陆砚闻喜欢自己，很喜欢。 但这种几乎上升到“非你不可”的地步，她从没想过。 又或者说，她从不敢去奢望他对她会有这么深的感情。 齐妙说：“我应该还是能理解你的心情的。别说你，我记得当时美国有个混血，哇，物理天才少女，长得还跟芭比娃娃似的，到了陆砚闻跟前都患得患失的。” “谁叫陆砚闻真的很优秀呢。” 头一次，乔呦从一个陆砚闻的爱慕者嘴里听到她夸赞陆砚闻，不是吃醋，而是自豪。 因为她们崇拜的这个男人，是她的。 “齐小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叫我妙妙就行。”她说，“以后我们家和l.j还要长期合作下去，依着陆砚闻和我哥的交情，你十有八.九就是我嫂子级别的人物，我也不想关系搞得太尴尬。” 嫂子？ 这称呼有些太早了。 不过，齐妙这么开朗大方，乔呦也得道歉：“我之前有些反感你，对不起。” “没事，毕竟我确实也曾是你最大的情敌。” 说完，两个女孩都笑了。 最好明天见 第80节 回露台的路上，乔呦和齐妙已经成为朋友，还互加了微信。 齐妙跟乔呦说了好多陆砚闻在美国时的事，不止是有混血芭比娃娃，还有辣妹、校花、女神，甚至男生，都追过陆砚闻。 一直到了大部队，她们的聊天才被迫结束。 不过下一次再聊已经约好了。 陆砚闻远远看着乔呦和齐妙一副感情很好的样子走过来，心下纳闷。 他给乔呦发微信：[你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 乔呦回：[你给我等着吧] “？” 陆砚闻莫名其妙。 再想问问是怎么回事，这次，真心话大冒险抽中了乔呦。 乔呦完全在状态外，就听大家问她选哪个？ 她讷讷地放下手机，选了真心话。 随后，韩思齐说：“小乔姐是我亲姐，谁都不许为难她。我就问一个最简单的吧，你喜欢的男生类型是什么样的？” 一时间，乔呦仿佛被拉回高考后那场散伙饭的现场。 而陆砚闻也恰好坐在她的斜对面。 第44章 好久 耳边似乎回响着同学们的催促声。 甚至包括她记忆里, 校花把陆砚闻堵在一角，大胆告白的话语……交织着，混乱着。 乔呦恍惚了。 直到韩思齐把话筒递给她, 说：“小乔姐，这可是最简单的题目了, 都没有让你抽卡片。” “我也好奇呢。”身边的vivian接话, “小乔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别不好意思, 快说说, 大家有合适的都给我们小乔介绍啊。” 在大家的殷切注视下，乔呦接过话筒。 手心里不知何时起了层薄汗, 有些滑, 她差点没拿好话筒。 她清清嗓以掩饰紧张, 无奈这声音又被话筒放大, 引得大家发笑。 乔呦窘迫。 她知道，大家在看她，陆砚闻也在看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依照她的性格, 有些话确实说不出口。 但或许齐妙善意的告知给了她信心, 也或许是此情此景让她有种上天给她机会弥补曾经年少遗憾的感觉，她又觉得, 她什么都敢说。 因为，是真话。 是压在心里好久好久的话。 “我喜欢……”乔呦又清了下嗓, “长得帅的。” 她才说完, 现场发出爆笑。 “小乔姐！”韩思齐就差捶胸顿足，“你这话说的, 谁喜欢丑的啊？” 乔呦理所应当地说：“我说的帅不是一般帅, 得比明星还好看的那种, 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行的。” 闻言，陆砚闻低头一笑。 这边，韩思齐无语地抓抓脖子，说：“那姑且算个正经理由好了。还有呢？光这个可不行。得说具体点儿。” 乔呦又说：“个子高，185以上。” 这话一出，不少有点儿跃跃欲试的男生都歇了。 而擦边185的蒋羡看了一眼身边188的某人，真想给自己弄聋了。 什么叫恋爱的酸臭，他是明白了。 “看不出啊。”蒋羡佩服道，“乔小姐胆子还挺大，你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还用你说？” “……” 瞧给你牛的，也不谁之前暗戳戳没人待见。 蒋羡懒得再废话，陆砚闻则还是云淡风轻的，没人知道他手心里其实都是汗，也没人知道他的期待。 “还有什么？小乔姐，痛快点儿行不行！” 乔呦抿抿唇：“还得是学霸，学习成绩要好，数学要特别棒。” “为什么非得是数学？” “我数学差，得找个和我互补的呀。” 大家又都笑了。 陆砚闻也笑了。 他这人，各科成绩还算均衡，都是第一，但唯独数学格外拔尖，就算是参加竞赛也是第一。 “然后，还要是那种高冷的，我不喜欢吵吵闹闹的男生。”乔呦继续说，“但是，他的高冷得对外人，对我的话，还是要温柔。当然，也可以有点儿小幼稚和小霸道。” 一位女同事说：“乔呦！你作弊啊！你这是分明照着小说里的男主说的。”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应和，“哪儿这样的男生？” 乔呦笑笑：“有啊，怎么没有？” 就在那边坐着了呢。 大家叽叽喳喳，似乎不想在听乔呦“胡说八道”。 可乔呦没说完，她举着话筒，说了最后一条：“最重要的一点，他家里是什么情况都无所谓，都没关系。” “只要我喜欢他，他怎么都行。” 大家对这回答更加不感冒了，拿走话筒，火速开启下一轮游戏。 而陆砚闻坐在角落里，身体慢慢回温。 心脏剧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腔，一下接一下，让他的感官变得迟钝，只剩下这颗心的火热跳动。 从乔呦被抽中回答这个问题开始，他就想，她会怎么说？ 他以为，她那么害羞，肯定随便说说就完，没想到会听到这些。 曾经那一句宛如诅咒的“我喜欢在健康家庭环境中成长的男生”的回答，在这一刻，解除了。 * 因为这番看似无厘头，实际大胆的告白，乔呦在聚会的后半部分一直不敢和陆砚闻有任何接触，眼神都不行。 她跟同事们玩玩闹闹，不知不觉喝了不少酒。 等想起来自己酒量很low的时候，已经开始头晕了。 bbq结束后，vivian和几个同事商量要去山庄里的酒吧继续玩。 他们让乔呦一起，但乔呦不行了，她得赶紧睡觉，于是就一个人回了房间。 回去路上，乔呦觉得眼前景象在扭曲变形，还旋转。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门口，她找房门卡，掏出来时又没拿住，弄掉在了地上。 乔呦蹲下捡，再要起来，顿感天旋地转，人不受控地往后倒去。 倒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不会喝，还喝？” 陆砚闻语气里有责备，但乔呦也听出来无奈的宠溺。 她笑眼弯弯，手啪地一下拍在男人脸上，故意顶嘴：“就喝。” 陆砚闻气笑了，轻松抱起人，带回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是套间，很大，乔呦窝在他怀里见环境布置不是自己房间的，便扭着身子说：“我不住这里，你走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陆砚闻说，“是不是太晚了？” “嗯？” 女孩懵懂地歪歪头，水灵灵的鹿眼眯了眯，像是在辨别眼前的人是谁。 陆砚闻吓唬她：“进了我的房间，你可就……” 乔呦猛地窜了下上去，狠狠亲了一口陆砚闻，吧唧吧唧嘴，说：“小样儿的，我看你往哪儿跑。” “……” 这台词不该是他的吗？ 陆砚闻知道了，怀里的已经是个小醉鬼。 叹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上，本打算去浴室找块毛巾给小醉鬼擦擦，谁想，小醉鬼忽地又抱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压。 “你去哪儿？”乔呦撒娇，“我不让你走。” 骤然的贴近让陆砚闻背脊紧绷，那股属于女孩的清甜气息缭绕在他鼻前，像是最软的钩子，勾得他脊骨发麻。 “不走。”陆砚闻哑声说，“拿毛巾给你擦脸。” “真的？” “嗯。” “要凉毛巾，我好热。” “……嗯。” 最好明天见 第81节 不一会儿，陆砚闻带着拧好的温毛巾回来。 乔呦躺在大床上，看起来乖巧安静，实际大眼睛忽闪忽闪，滴溜溜转，一刻不闲着。 陆砚闻坐在床边，说：“以后不许喝酒了，知道吗？” “没喝啊。”她无辜地说，“是气泡水。” “那里面有酒精。” “没有，甜的。” “……” 算了，不能和小醉鬼讲道理。 陆砚闻帮乔呦擦脸，动作无比轻柔。 乔呦像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小脚丫脚趾蜷缩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 陆砚闻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叫她闭眼，她不肯，还说：“你好看，我喜欢看。” “……” 喝醉了其实也不错。 如此直白的话让陆砚闻又想起刚刚某人的告白，他心里暖暖的，不免得意：“以后别这么高调，搞不好有人会猜出来是我。” “你怕了？”乔呦问，“那我以后不说了。” “……” 不是这个意思。 陆砚闻轻咳了一声：“我想说的是，这种话你可以单独和我说，不用说给那么多人听。私下里，每天和我说多少遍都行。” 乔呦认真思考了下这话，忽然又拧起眉头，一副要哭的样子。 “怎么了？”陆砚闻一惊，看看手里的毛巾，“我弄疼你了？” 乔呦哭着说：“我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七年前我没说出来，我现在……现在……” 陆砚闻愣了几秒，随即按住乔呦肩膀：“你说什么？什么七年前你没说出来？” “就是……” 乔呦吸吸鼻子，眼里含着委屈的眼泪：“我喜欢你啊。” “……”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我身边？” “你知不知道我想给你做芒果蛋糕，我想转最难的魔方，我还想……我想你看看我。” 说到这儿，乔呦的心境好似一下子回到从前。 她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女，喜欢上了学校里最优秀最耀眼的少年。 少年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大家围着他，崇拜他，可她只能躲在最不显眼的地方，远远地偷看他一眼。 但即便是如此，哪怕只是和他同时走过一条长廊，哪怕只是他们的作业本挨着，再哪怕老师无意间把他们的名字连在一起读……她都会觉得开心。 少女的暗恋是一场盛大无声的浪漫。 纵然酸与苦占了全部，但只要缝隙里长出一丝甜，就足以惊艳她的青春。 “陆砚闻。” 乔呦抬起手摸摸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我喜欢你，喜欢好久好久了。” 陆砚闻内心剧烈震颤。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不是乔呦醉了，是他醉了……他喜欢了九年的女孩，也一直喜欢着他。 “乔呦。” 陆砚闻抓住女孩的手：“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的。”乔呦点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你怎么现在才喜欢我呢？你怎么……我等了你那么久。” 这话让陆砚闻欣喜又心碎。 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女孩，只能俯身去吻她的眼角，带走那些咸苦的过往，在她耳边说：“对不起，都怪我太笨太懦弱了。” “你别生气，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乔呦又是点头：“好。” 陆砚闻吻乔呦的脸，然后是额头、眼睛、鼻子，最后是唇。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这是北城初雪。 乔呦睁开迷蒙的双眼，望着落地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只觉得好美，美得像一场夜的梦境。 她坠在这场梦里，像是要和雪一样融化掉。 陆砚闻也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梦。 整整十年，兜兜转转，中间还夹着七年的空白分离，可他们还是找到了彼此。 “鹿鹿。” 乔呦一怔：“你叫我什么？” 男人双臂撑在她两侧，他的脸逆着光，莫名温柔。 “你的小名不是叫鹿鹿？” 是啊，鹿鹿。 呦呦鹿鸣的鹿鹿，不是鹿鸣。 “以后，你是我的鹿鹿。”陆砚闻低头，鼻尖蹭着她的耳垂，“我的。” 这晚，陆砚闻到底是忍住了。 他不怀疑乔呦对自己的感情，但她毕竟喝醉了，又是在酒店，他不想她的第一次这么草草交代，也不想她事后记不清这个过程。 所以，陆砚闻最后只是抱着乔呦睡了一晚。 但这比什么都令他满足。 第45章 雪仗 乔呦是被渴醒的, 而这渴的源头是热。 她感觉自己在被一个热源包围，每当她想推开，就会有股力道拉她回去。 神奇的是, 她不讨厌这样的禁锢。 只是口渴实在无法忍耐，于是她便醒了。 触目全是黑。 乔呦呼吸有些重, 鼻息灼烧着皮肤, 她无意识去推眼前这堵“黑”, 就听头顶传来慵懒又低哑的声音：“乖, 再睡会儿。” “……” 乔呦彻底醒了。 她四肢并用一脚把人踹开。 睡得正熟的陆砚闻猛地惊醒，睁眼看到的就是乔呦用一脸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在看自己, 下一秒就要尖叫。 陆砚闻二话不说, 连忙回到床上捂住了乔呦的嘴。 乔呦挣扎, 他说：“我们什么也没做, 你别怕。” “唔！唔！”乔呦拉下男人的手，“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vivian看见了怎么办？” “……” 她担心的点是这个？ 陆砚闻有点儿想笑，忍住了。 看看时间, 还不到五点, 他松开手, 直接搂着乔呦躺了回去。 乔呦诈尸似的弹起来：“你真是疯了！快走啊！” “走哪儿去？” “回你房间啊！”乔呦崩溃道，“vivian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回就回。” “你！” 乔呦琢磨这要么是做梦要么就是她疯了, 不然怎么……等下，这里好像不是她的房间。 “想起来了？”陆砚闻捏乔呦的耳垂, “还怕吗？” 乔呦跪坐在床上, 迷茫地看着周围，笨重的脑瓜蜗牛似的转悠着：“这是你房间？” “对。” “我怎么会在你房间？” 乔呦是真记不起来。 她酒量不能说是差, 因为她在外面基本就不碰酒。 有人让她喝, 也就是一杯啤酒, 不会出事。 但昨晚，有同事带了一种冒着气泡的果酒来，很甜很好喝，她就多喝了几杯，然后就……断片了。 “我就知道你会失忆。”陆砚闻坐起来，“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女人。” “！！！” 这话说的，乔呦赶紧看陆砚闻的衣服，穿的好好的啊。 她自己呢？ 最好明天见 第82节 除了褶了些，乱了些，也都完好。 “你别瞎说。”乔呦嘟囔，“我都喝醉了，能干什么？” 陆砚闻轻哂：“你是喝醉了，但你的手脚又没被绑着。你忘了？你缠着我，非要和我回来，还抱着我，说长得好看，喜欢看，要……” 乔呦赶紧捂住陆砚闻的嘴。 这都什么啊？ 难道人喝醉了就会把潜意识里的事做一遍吗？ 不行，就算她是这么想的，也做了，她也绝对不能承认。 乔呦红着脸说：“我不信，你少污蔑我。我得赶紧回房间了，不然……” 话没说完，陆砚闻一把搂住乔呦的腰，带着她，倒回床上。 “不让你走。” “别闹。” “现在还早，你再待一个小时都没事。” 时间是还早，天都还跟晚上一样黑，可她那也怕vivian发现什么啊。 “不行，我还是……”乔呦坐起来，视线一扫，“下雪了？” 她眼前一亮，光着脚跑到落地窗前看雪。 陆砚闻看乔呦兴奋得像个小孩子，心想她忘了也好。 她心思敏感，未必希望他知道她学生时对自己的感情，就这样，以后都是他来爱她。 陆砚闻跟过去，从身后将人抱起，让乔呦踩在他的脚上：“下了几个小时了，白天可能还会下。” “是吗？”乔呦惊喜道，“好漂亮啊。” 童言童语不愧是主打冰雪主题的山庄。 窗外雪茫茫的一片，小路两边建了长长的路灯，暖黄暖黄的光照在雪上，像是童话世界里的仙境。 “喜欢看雪？” “嗯，小时候我还打过雪仗呢。” “你打得过人家？” “别小瞧我好不好？” 陆砚闻浅浅一笑，更紧地抱住怀里的人：“下次，我们单独来这里。” “好啊。” “还定这个房间。” “为什么？” “纪念你在这个房间里对我……” 乔呦扭过头：“你不许骗我，我真对你动手动脚了？” “没有。”陆砚闻笑着投降，“但你确实说我好看，喜欢看。” 乔呦噘噘嘴：“好吧。” 反正是实话。 赶在天亮前，乔呦回到自己房间。 vivian应该是玩累了，呼呼大睡。 至于乔呦自己的单人床，鼓起了一个类似人型的轮廓，要不是陆砚闻和她说了是他提前进来放的“掩护”，她非得吓死不可。 乔呦舒口气，轻手轻脚地拿出被子里的枕头，放到一边，自己躺了进去。 * 这一觉，乔呦毫不意外地睡到中午。 她醒后，看到vivian贴在床头柜上的便利贴，说是看她睡得熟就没叫醒她，让她再休息休息，她和同事去周边再逛逛。 乔呦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中途在陆砚闻房间醒的那下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醉酒的后劲儿上来了，她有些头痛，胃里也不怎么舒服。 想喝粥。 乔呦又够来手机，陆砚闻的微信在三分钟前发来，问她醒了没有。 这样的微信之前还有四条。 怪不得分别的时候，他叫她给手机调静音。 乔呦弯弯唇，缩回被子里，回复：[刚醒] l：[饿不饿？] 饿，好饿。 乔呦在床上打了个滚，陆砚闻又发来消息。 l：[多穿些衣服，到这里找我。] 后面是一个定位。 乔呦起床洗漱，化了一个淡妆，偷偷摸摸往约定地点走。 山庄后身，大黑停在一边。 乔呦又向四周围瞧瞧，见确实没有别人，飞快跑上了车。 “啊，这一路吓得我。” 女孩抚着心口喘气，陆砚闻塞她怀里一个热烘烘的东西，说：“看见了也不怕，早晚要公开。” 乔呦捧着小暖宝宝，说：“现在还不合适嘛。” “那就抓紧合适。”陆砚闻发动车子，“我需要名分。” “你这个语气怎么有点儿像怨夫？” “你总这么藏着我，能不怨？” 两人一路说笑斗嘴，车子沿着路盘山而上。 沿途风景迷人，乔呦几次都被吸引住目光，她问陆砚闻是去哪儿？那人偏卖关子，说待会儿就知道了。 终于，目的地到了，是这座山的山顶。 从这里俯瞰，几乎可以看到风景区全貌，那白雪皑皑的一片，像是巨大的晶石，覆盖住这一方土地，美丽中带着大自然独有的震撼。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昨天问的经理。” 陆砚闻从后备箱拿出毛毯，披在乔呦身上。 后备箱里还有两把小折叠椅和桌子，以及保温箱，里面是乔呦爱吃的食物和粥。 “这些你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某人赖床的时候。” 乔呦吐了下舌头，一点儿负罪感没有地喝起她的热粥来。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雪天，山顶，热粥，还有爱人。 乔呦捧着粥，热气氤氲在眼前，她眺望远方尽头，她身边的陆砚闻望着她。 这样的宁静持续了好久。 直到乔呦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抗议，乔呦才不得不从诗情画意里出来，回归现实，解决下温饱问题。 陆砚闻笑她，她不服道：“你不会饿吗？” “会。”他说，“但没你饿得这么频繁。” “……” 乔呦貌似无法反驳。 瞥到脚边厚厚的积雪，她有了别的主意。 他们在山顶吃完午餐，之后又一起把东西收拾好，准备继续赏景。 乔呦这时忽然说：“amanda漂亮吗？” “什么？” “还有nina，她和amanda比，谁更好看啊？” “……” 看着女孩狡黠地眨着眼睛，陆砚闻大概知道她和齐妙相谈甚欢的原因了。 陆砚闻关上后备箱，淡淡道：“这两个都还好，joanna最漂亮。” “……” 怎么还有个joanna？！ 齐妙没说啊。 乔呦的本意是想逗一逗陆砚闻，然后再借机会拿雪球扔他，不许他还手。 没想到，还炸出来意外收获呢。 什么雪仗啊，乔呦一点儿都不惦记了，她直对着陆砚闻走过去，问：“这个女生是谁？以前你念书时的同学？” “嗯。”陆砚闻点头，“很漂亮。” “……” 他还说！ 最好明天见 第83节 乔呦急了，她一着急就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扳回一成，就差手舞足蹈告诉陆砚闻不许说别的女生漂亮。 “吃醋了？” “你说呢！” “可这是事实，joanna确实漂亮，每次看到她，我心情都会好。” 乔呦气炸了。 管他乔什么娜，她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就往陆砚闻身上砍。 陆砚闻躲掉了一些，但没完全躲开，雪花在他外套上绽开一团。 “实话也不能说了？” “能！我让你说！”乔呦再抓再砍，“说啊！接着说啊！” “你这是不讲理。” “哼！” 两人围着车打雪仗。 陆砚闻基本不还手，偶尔还手，也会打偏，被乔呦笑话笨蛋。 他们完全进入“战斗”状态，都没察觉天空何时又飘起了雪花。 乔呦打得累了，脚一滑差点摔个大马趴，还好陆砚闻及时接住她。 可惜，乔呦并不领情，还想推开，结果就弄得两人一起滑倒，跌在了雪地里。 陆砚闻用身体给乔呦当垫背。 女孩伏在他身上，长长的睫毛上沾着雪花，像是雪天里偷溜出来玩的雪精灵，俏皮可爱。 “起来！”乔呦说，“我们再战！” 陆砚闻一笑，手脚并用把人固定在身上，说：“你个女孩子胜负欲还挺强。” “我今天非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不可！起来！” “我认输，放过我吧，joanna小姐。” “你叫我什么？”乔呦嗓子都喊劈了，有点儿要起杀心，“你居然把我……” 话没说完，陆砚闻点点乔呦的脑袋，无奈道：“你的记性这么不好？自己刚起的英文名字就不记得了？” “……” 前几天，乔呦和同事在食堂吃饭。 也不聊到什么，vivian表示在他们广告或者宣传圈子里工作，最好有个英文名字，她建议乔呦起一个，回来印在名片上。 乔呦一时间哪里想的到？ 有个同事就说干脆叫joanna好了，正好她姓乔。 乔呦觉得不错，说那就叫joanna。 才过去了这么几天，乔呦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一定是她太喜欢中文了，嗯，一定是这样，什么英文名，根本不入心的。 “想起来了？”陆砚闻问，“自己吃自己醋，傻瓜。” 乔呦直接把脑袋砸陆砚闻胸口上，耍起赖来：“什么啊？我不记得。你就是当着我的面夸别的女生好看，是你讨厌。” 这话弄得陆砚闻哭笑不得。 他抬手按按某傻瓜的脑袋，说：“行，那你压死我，消消气。” “我才没那么沉呢。”她又反驳，“你少内涵我。” “你就气我吧。” “怎样？” “你高兴就好。” 乔呦噗地笑了，不知道是笑自己的无赖，还是笑陆砚闻的无条件包容。 她就这么躺在陆砚闻牌床垫上晒太阳。 今天是晴日雪。 天空蔚蓝澄澈，阳光温暖微醺，连风里都带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其实，我觉得joanna这个名字不好。”陆砚闻说，“还是鹿鹿好。” 乔呦心下一动：“你叫我什么？” “鹿鹿。” 眼眶蓦地湿濡了。 多少年了，很久没人这样叫她了。 这一声“鹿鹿”似乎承载着乔呦儿时最天真欢愉的时光，她以为，这样的时光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你怎么知道的？”乔呦问。 陆砚闻低下头，指背摩挲着女孩的脸：“昨天你不是问过了？” “问过了？”乔呦不记得，“你昨天就这么叫过我？” “嗯，我以后也这么叫你。” “鹿鹿。” 雪又要停了。 它们漫无目的在半空中进行最后的飘舞，马上就要落入泥土，落入大地。 那里，是它们的家。 * 为期两天的山庄年会圆满结束。 乔呦跟着大家一同乘巴士回去，路上，她和vivian还有anders的小群里来了消息。 anders告诉她们，在l.j的联合办公结束了。 下周开始，乔呦和vivian返回星蓝上班。 消息不算突然。 乔呦有心理准备，但这会儿看到，还是得消化一下。 马上，哪怕就是装不认识，她也不能再名正言顺和陆砚闻在同一空间里工作了。 乔呦叹口气，把消息截图发给陆砚闻。 不过，没等来陆砚闻的回信，英姐的消息倒是先一步进来，问她考虑的怎么样？ 乔呦如实回复想再和英姐聊聊，英姐说好。 大巴士带着大家回到初始集合地点。 乔呦和同事们道别，按照陆砚闻发来的定位找到大黑。 上了车，两人默契地沉默着。 这大概是对分开这天到来的一种无声接受吧。 “这样也好。”陆砚闻揉揉乔呦的脑袋，“分开了，才有机会公开。” 乔呦点头，刚要说话，陆砚闻又说：“就是有些舍不得。” 以后他再也不用关注茶水间的动态，也再没有人会给他沏大麦茶了，他买的那些小零食也不能找机会及时给她。 乔呦抱抱陆砚闻。 原本，他们能有这样的机会相处几个月已经是很小概率的事，哪里还能贪心一直这样？ “休息的时候可以发微信。”乔呦安慰，“不用害怕被发现了。” “嗯。” 两人收起“小分别”的伤感，商量待会儿吃什么。 乔呦爱吃的美食不少，但最喜欢的，还是火锅。 她想买食材和底料回家吃，省得跑去餐厅排队，费事费力。 陆砚闻带她去超市采购。 路上，乔呦又提了出版的事。 陆砚闻说：“我支持你签约出版，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不是喜欢写作吗？” 乔呦是喜欢，但是…… “我没和你说过我爸爸的事吧？”乔呦转过头，看着窗外，“我爸就是个散文家，因为去小镇里采风找灵感，遇到泥石流……走了。” 闻言，陆砚闻皱了皱眉，腾出手去握住乔呦的。 乔呦说没事，让他专心开车，顿了顿，继续道：“我妈从那时候起，很不喜欢我和写作相关的工作沾边。像是做文案的话，因为有固定岗位，会发工资还好。但像是写小说那种不稳定的就……” 陆砚闻明白。 家长总是希望孩子可以有所谓的铁饭碗。 “你是怎么想的？”陆砚闻问，“想放弃？” 乔呦想都没想：“我不放弃。” “那就试试。” “可我怕……” “不怕。” “你有固定的男朋友。” 乔呦笑笑。 最好明天见 第84节 她并不想把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更不想自己的经济来源需要依靠别人，但陆砚闻的话还是叫她觉得踏实。 好像有他在，她真的什么都不用怕。 乔呦和陆砚闻在超市采购了好多食材，之后回乔呦的出租屋那里。 陆砚闻想带乔呦去自己那儿，可惜他平时几乎不开火，工具匮乏，就怕到时候缺东西。 停好车，陆砚闻一只手拎着袋子，一只手牵着乔呦。 乔呦刚吃完一块草莓味马卡龙，心情不错，问：“你到底会不会做饭呀？” “问这个干什么？”陆砚闻觑她。 “好奇。”乔呦挠挠额头，“而且，我总觉得刘老师和我说过你做的东坡肉很好吃，可我这脑子……记不住呢。” 陆砚闻忍笑：“没事，以后有什么我替你记。” “那你到底会不会做饭？” “你先开门。” 乔呦翻钥匙，咕哝某人避重就轻，连会不会做饭也要瞒着她，又不要他做给自己吃。 “不做给你吃给谁吃？” 陆砚闻弯下腰，下巴搭在乔呦肩上：“下次做给你吃。” 听这话，乔呦本想亲一口以做奖励，不想，林慧芝此刻坐在客厅里，正看着他们。 第46章 顶撞 乔呦承受的尴尬上限又提升了。 特别是眼下的情况是陆砚闻的下巴还垫在她肩上, 鼻尖蹭着她的耳垂，两人不出意外下一秒就要亲上。 被自己的亲妈看到这幅画面，乔呦红着脸把陆砚闻拉进来, 低着头叫了声“妈”，关上门。 陆砚闻还好, 比较镇定, 见了林慧芝和之前一样恭敬有礼貌, 还表示要去洗水果。 可林慧芝的脸色并不好, 冷声说：“不用麻烦了。” “妈，您尝尝吧。”乔呦说, “这橙子是新品种, 很甜, 特别……” “你们是正式交往了？” 林慧芝打断道, 眼睛盯着乔呦。 陆砚闻当即上前一步，半挡住乔呦，并握住她的手, 郑重回答：“是的, 阿姨。我现在是鹿鹿的男朋友。” “鹿鹿”两个字让林慧芝狠狠一怔, 连面上的严肃都崩裂了几分。 陆砚闻说：“阿姨，我理解您的顾虑。请您放心, 我一定会解决好我的家事，我也一定会给鹿鹿一份绝对稳妥的保证。” 对于这份保证, 陆砚闻没有具体展开说。 他以为林慧芝未必会买账, 但她却没有追问，反而是指了下茶几上的一份文件。 乔呦看过去, 是英姐之前给她的出版合同。 “妈, 您这是……” “你不用解释。”林慧芝说, “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还在写？” “……” “我说的话，你现在是一个字都不听了，是吧？” 面对林慧芝的进攻，乔呦一向是沉默以对。 她这次也还是如此，但林慧芝却不似以往那样暴跳如雷，反而是越发平静地问她：是，还是不是？ 陆砚闻护着乔呦，想张口调和，林慧芝先说：“小陆，你和乔呦的事，我可以姑且再看看你们的发展，就当阿姨信任你这个孩子。但现在，我和乔呦要解决的是我们的家事。你还不能插嘴干预。” “……” 乔呦把陆砚闻拉回来：“妈，我是还在写。您听我……” “为什么？”林慧芝追问，“我怎么和你说的？” “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是……” “回答我，我怎么和你说的。” 乔呦不想说。 因为这个回答不可避免会涉及到乔君明的死。 可她这么多年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她爸爸的意外一定要斩断她写作的路？ “阿姨，您先别急。”陆砚闻说，“事情是乔呦把写作当爱好，闲暇时写的一部小说受到专业人士的认可，他们想和她合作。” “合作？” 林慧芝冷笑，拿起茶几上的合同，当着乔呦的面，随随便便撕了。 乔呦脑子里嗡了一下。 她好像一下子被拽回到小时候，那次，林慧芝也是当着她的面撕了她的记事本，还不停地踩着那些碎片，命令她不许写。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林慧芝踩的不是纸，是她的心。 就像此刻，撕碎的不是一份合同，而是她心心念念的珍贵作品，是她最爱的梦想。 “他们是想害死你。”林慧芝说，“乔呦，你爸爸因为写这些没用的东西都死了，丢下我一个人养你。你居然还敢碰写作？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是不是想气死我！” 啪地一下，林慧芝把手里剩下的合同往乔呦脸上丢过去。 陆砚闻挡了。 锋利的纸边划破他的下巴，留下一个小口子，乔呦想看看，陆砚闻没让。 他完全把乔呦护在了身后，不让她看到面前的满地狼藉。 “阿姨，我觉得您该道歉。”陆砚闻说。 林慧芝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 乔呦抓住陆砚闻的衣角，示意他算了。 可陆砚闻不想算。 他的女孩，连离开他的视线他都会舍不得，他无法忍受别人这样践踏她热爱的东西，哪怕那个人是她的母亲。 “道歉。”陆砚闻冷硬道，“您向鹿鹿道歉。” 林慧芝笑了，不屑地说：“你一个小辈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小陆，乔呦还不是你家的人呢，你别太……” “她也不是你发泄情绪的工具。”陆砚闻说，“她是个人。” 乔呦捂住嘴，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陆砚闻察觉到，转过身将她抱进怀里，不停拍着她的背，想安抚她。 而林慧芝看着陆砚闻，似乎还没明白：“她是个人，谁让她成为人的？” 这话，陆砚闻太理解了。 他的母亲秦珊不也是这样？ 不管他们做父母的如何，子女的命是她给的，她就有权随意支配。 陆砚闻说：“那您有问过她想做您的女儿吗？” 林慧芝一愣。 “如果提前知道了自己失去爸爸后，连着会失去妈妈的爱惜，还要随时成为妈妈负面情绪的垃圾桶，甚至偷偷给自己的梦想一个小小的机会都要被无情无理地撕毁……她恐怕也不会希望您给她生命。” * 林慧芝走后，乔呦蹲下把合同碎片一片片捡起来。 陆砚闻陪她。 看着女孩眼眶红红，陆砚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低声说：“对不起。” “干什么和我道歉？”乔呦鼻音很重。 陆砚闻给她擦泪痕，说：“我刚才和阿姨顶撞，你恐怕会难做。” 乔呦摇头。 “鹿鹿，我……” “你说出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说的话。” 曾经有段时间，就是乔君明刚去世那时。 林慧芝为乔君明办后事，每次哭到伤心的时候，林慧芝又会突然变脸，骂乔君明是个混蛋，丢下他们孤儿寡母。 然后骂着骂着，又会骂乔君明死得好，不死也是害人。 最后，就是把目标转移到乔呦身上，问她怎么不跟着一起死，一了百了？留下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乔呦那时候就想，是不是她真的死了，林慧芝就会没那么痛苦了？ 她又想，要是干脆林慧芝就没生下她，最好。 “鹿鹿。” 陆砚闻握住乔呦手腕：“以前的事，不想了。” 乔呦看着手上的碎片，说：“我也不想想，可是……” 把人揽进怀里，陆砚闻将乔呦打横抱起来，带到了沙发上。 不用面对陆砚闻的眼睛，乔呦把脸埋在他怀里，无声地啜泣起来。 她真的很想忘记小时候的种种。 可她总是做不好，什么都不行，永远是无能的那一个。 最好明天见 第85节 “我要是……”乔呦小声问，“我要是继续顺从我妈，我是不是就没救了？” 陆砚闻抚着她的头发，温声说：“和你妈妈没有关系，是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你太在意别人了，却一直忽略你自己。” “……” “还记得赵小芊吗？” “记得。” “上次你在电话里和她反击，是什么感觉？” “爽快。” 陆砚闻笑了笑，见乔呦露出脸来，又帮她再擦眼泪。 “人这辈子活着不是为了憋屈的，”陆砚闻说，“如果一次遵从内心的决定能让你觉得爽快，你为什么要在乎别人怎么样？” “可是我妈她……” “当然，阿姨的出发点是善意的。”陆砚顿了顿，“那你也可以换种思路。阿姨不想你写作，是觉得你从事写作不保险。那你为什么不用好的成绩去让她放心？或者，你去想办法让她放心。” “一味地让自己退让，是无法真正求全的。” 乔呦吸吸鼻子，咂摸陆砚闻的话，消极悲观的情绪在慢慢散去。 似乎每次她遇到了坎儿，陆砚闻都会开导她，帮她化解。 她以为，在工作上他能这样帮自己是正常的，可家庭问题上…… “因为我曾经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曾经，陆砚闻也试图“牺牲”自己去换来父母的关注和爱。 发奋学习、苦练钢琴、努力自强、凡事听话懂事，他活成别人眼中的“榜样”，却依旧无法得到家庭的一丝温暖。 哪怕是不惜自残。 有段时间，他也很迷茫。 觉得生活没有意义，成绩也没有价值。 可当他亲眼目睹父母为了不要他而在那里争执不下，甚至是打官司也要摆脱他的时候，他反而释然了。 为什么要为别人退让呢？ 他该过好的是他自己，不是把自己塞进别人的生活。 “我是不是勾起你过去不开心的回忆了？”乔呦摸摸陆砚闻的下巴，那里的小伤口还红着，“疼吗？” “不疼。” “你也不要想过去的事，好不好？” 陆砚闻淡然一笑：“没想，别担心。” 乔呦吸了吸鼻子，头靠在陆砚闻肩上：“这件事，我会自己考虑好，然后做出决定的。” “好。”陆砚闻低头吻她额头。 “我妈那边，我也自己去解决。”乔呦又说，“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不然后面我们也会受到……” “什么？我们会怎么样？” 乔呦抬眼，看到男人眼里的笑意。 “你就笑吧。”她说，“我妈这次要是记仇了，以后有你受的。” “我受就我受，但不能让你受。” 乔呦偷笑，心情终于晴朗起来。 她抱住陆砚闻的脖子，有些腻人地说：“我现在好像一点儿都离不开你了。” “现在吗？” “对啊。” “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我可是一直都离不开你。” 说着，两人额头轻轻碰触，各自笑了。 * 林慧芝突然的一闹，看似打乱乔呦步调，实际也是推了她一把。 乔呦和英姐见面再具体地聊了聊，之后她又拜托陆砚闻帮她审核一遍合同，确定没有问题，签约。 写上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乔呦感到“爽快”。 这不仅仅是她实现梦想的一小步，也是她终于敢自己做回决定。 至于林慧芝那里，她也不怕，她会等林慧芝消气了，找个机会，坐下来和林慧芝好好恳谈一番。 她越发觉得自己二十多年一成不变的生活在发生改变，而且是往好的方向去变。 她这个人，也在变好，焕发了不一样的生机。 这一切都是因为陆砚闻。 周末，乔呦和陆砚闻约好陪刘亚荣吃饭。 乔呦最近被陆砚闻宠得越来越懒了，不想开车，想过车接车送的生活。 她直接在微信里和陆砚闻说来接她，没想到陆砚闻却说有些事情要处理，让她打车，上车后发车牌照给他，车费双倍报销。 有工作要忙，再正常不过。 但恋爱有段时间，这还是陆砚闻第一次没满足她的要求。 乔呦有点儿小不开心，但很快又鄙视自己太不懂事，发微信让陆砚闻放心自己，她到了景霖园会报告。 陆砚闻看着女孩发来的猫咪蹭蹭的表情，弯了弯唇，扣下手机。 对面，祝卫国说：“呦呦啊？” “是。”陆砚闻点头，“稍晚些，我们去奶奶那里吃饭。” “是该多陪陪老人，也快过年了，到时候……” 祝卫国局促地搓搓膝盖，没话找话说了半天，他身边的林慧芝还拉着脸，不肯开口。 “叔叔，阿姨，今天冒昧打扰，主要是想和您们说说我和乔呦。” “说什么？”林慧芝语气很冲，“她现在多有主意啊，还用问我的意见吗？我的意见又有用吗？多此一举，岂不是虚伪。” 祝卫国哎呀一声：“孩子都大了，你这又何必呢。” 林慧芝不接话。 她掌控乔呦已经掌控惯了。 上次陆砚闻的话问住了她，她竟有点儿不敢看乔呦，只能虚张声势，落荒而逃。 这几天沉淀下来，她也不由自主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了？ 或许是吧，但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想低头。 面对林慧芝的强势，陆砚闻不卑不亢。 他怎么都无所谓，只要乔呦不夹在中间为难，只要乔呦开心就好。 “阿姨。”陆砚闻说，“您说我虚伪，那就是吧。鹿鹿在乎您，我就必须让您满意。在为了鹿鹿好这点上，我和您的出发点应该是一样的吧？” 林慧芝又不答，祝卫国忙说：“一样一样！小陆，你阿姨就是刀子嘴，你和呦呦都别往心里去啊。” “谢谢叔叔。” 说着，陆砚闻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这是我的诚意，还请叔叔和阿姨看看。” 第47章 承诺 刘亚荣是看见乔呦就开心。 现在, 得加个“更”字。 “哎——”老人笑着长吁一声，“你俩可是定下了。” 之前，乔呦和陆砚闻刚确定恋爱关系, 是陆砚闻口头先和刘亚荣说的，像今天, 他们两个一起来陪刘亚荣吃饭, 才是正式告知长辈。 乔呦还有些不好意思, 埋头剥菜。 见状, 刘亚荣笑着说：“怎么说我也算半个媒人吧？回头我得让那小子好好谢我，至于你嘛, 是不是……” “老师, 您就别取笑我了。” “以后该叫奶奶了啊。” “……” 这时, 刘亚荣手机响了。 正好是个机会, 乔呦撂下菜去房间拿，没找到，仔细听听, 声音是从陆砚闻房间传出来的。 估计是刘亚荣早上打扫卫生, 顺手给放这儿了。 乔呦进屋。 她之前没进过陆砚闻的房间, 里面的布置很简单，蓝色床罩, 墙上贴着篮球明星海报，书桌的架子上摆着各种奖状。 无意一瞥, 乔呦看见一张硬笔书法证书。 在证书的旁边, 还有得奖作品，瞧那字迹分明是刘亚荣的啊。 最好明天见 第86节 不待乔呦多想, 她拿起手机赶紧送到外面, 但电话还是断了。 刘亚荣接过手机, 眯着眼睛看号码，之后，把手机随意丢在一边，说：“挂了好，通了我也没好话。” 乔呦稍楞，问：“加拿大那边？” 有时候人生只能用魔幻形容。 秦珊，要强了一辈子的事业狂人，对自己的儿子不屑一顾，恨不得生命里没出现过这么一个孩子，现在，却疯狂地要儿子陪在身边。 是拿亲情当救命稻草？ 还是觉得她唯一还能掌控的只有这个抛弃了的儿子？ 刘亚荣叹口气，说：“小乔，砚闻要是就不去看他的妈妈，你会不会觉得他无情？” “不会。”乔呦没有犹豫地说，“老师，我理解他的。” 刘亚荣握住乔呦的手，轻拍了两下：“真不能怪砚闻，他这对父母啊……” 一中里，大家都知道陆砚闻小时候晚入学一年，年纪要比乔呦他们这些学生大一岁。 而晚入学的原因，不得而知。 这要追溯到陆砚闻六岁。 那年，他该上一年级。 开学前夕，保姆因为家中急事回家一天，走时没有关小窗。 晚上下起大暴雨，独自在家的陆砚闻搬了小板凳去关窗户，谁想，脚下一滑，他后仰着摔了过去，当时就摔晕了。 窗外，瓢泼大雨潲进来，打湿陆砚闻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孩就这样浸泡着，无人问津，好似风雨里一条破小的船，随时都要被海浪吞没。 陆砚闻以浑身湿透的状态醒来，因此染上急性肺炎，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不仅如此，这次的淋雨也叫陆砚闻伤了元气，之后不是三天一感冒，就是七天一发烧，足足调养了将近一年才完全康复。 这才耽误了上学。 刘亚荣和老许得知消息，中途从山区赶回北城来看望。 彼时，陆砚闻昏睡在病床上，周围其他小朋友至少有一个家长陪着，唯独他，身边空空如也。 刘亚荣立即打电话叫陆衡和秦珊过来。 这两人来倒是来了，但没有一个关心陆砚闻的病情，反倒是觉得影响了他们的工作，还互相推诿照顾孩子的责任。 刘亚荣又气又心疼，质问他们做父母的：“没想好为什么要生？这是条命！你们以为是玩具吗？” 陆衡说：“小姨，我是丁克。这是完全是秦珊背着我一个人的决定，与我不相干。” “与你不相干？”秦珊冷笑，“没有你，我会怀孕？” “这是意外，你不能连意外……” 两人在医院就要吵起来。 刘亚荣实在听不下去，叫他们走。 她想把孩子接走自己照顾，但无奈的是，她和老许都还有支教任务在身，不能陪着陆砚闻。 商量过后，刘亚荣和老许当务之急能做的，就是先给孩子换了一个更可靠的保姆。 也是从时起，他们夫妻俩每周都会寄信回来，让保姆转交给给陆砚闻。 起初，陆砚闻并不回信。 后来，慢慢有了回应，有时还会把得奖的奖状寄给他们夫妻…… “你是不知道啊。”刘亚荣红着眼比划了下，“也就那么个小人儿，孤零零躺在那里。我看了，我真是……” 乔呦握紧刘亚荣的手：“老师，都过去了。他现在很好。” “对，你说的对。”刘亚荣抹掉眼泪，“他现在好了，有你。小乔，你知道你们在一起，我有多开心吗？” 刘亚荣真怕陆砚闻会孤独一辈子。 要是那样，她死了，都没脸去见姐姐。 “老师，您就放心吧。”乔呦承诺道，“以后，他再也不会一个人了。” “我陪着他，一直陪着他。” * 傍晚，陆砚闻回来。 家里开着灯，光透出来照着小院，一片暖融融。 陆砚闻停车下来，还没进屋，便闻到饭菜的香味，他不觉浅浅一笑。 进了客厅，刘亚荣看电视剧，乔呦做饭。 “去吧。”刘亚荣一脸嫌弃，“你小子说话也只会气我。” 陆砚闻嘴角又扬了下，进了厨房。 乔呦正在探着身子尝汤的咸淡。 腰间突然缠上来的一双手，吓她一跳，她扭头，陆砚闻啄了下她的唇。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乔呦放下勺子，打某人的手，“别影响我做饭，走开。” 陆砚闻抱得更紧，脸埋在女孩颈间，闷声说：“不走。” 怎么跟只粘人的大狗狗似的？ 乔呦绷住笑意，问：“忙完了？” “嗯。”男人鼻子动了动，“好香。” “当然，我厨艺还可以，你去洗手，待会儿……” “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是饭菜？” 乔呦没明白，直到有热吻落在侧颈，她才羞红脸，往门口那边瞟。 “你注意点儿。”她小声说，“老师还在外面呢。” “好吧。” 陆砚闻直起腰，把人转过来，低下头改吻乔呦的唇，吻了将近三分钟。 结束后，他抹掉女孩唇上的水光，捏捏她呆掉的脸，说：“我去洗手。” “……” 所以，这个“好吧”的意思何在？ 二十分钟后，三人围在圆桌吃饭。 给刘亚荣做饭，乔呦都会按照老人口味来，对陆砚闻的关照就会少些。 乔呦以为陆砚闻多少会吃不惯，但刘亚荣说：“这小子可喜欢吃呢。之前中秋节，你来给我做的那一桌菜，最后全进这小子肚子里。” 闻言，乔呦看向陆砚闻。 他倒是一贯维持着高冷，慢条斯理地吃饭，就是桌下的腿，不老实地碰了碰她的。 乔呦才不理，给刘亚荣夹菜。 不过提起中秋节，她倒是想起来那个特别好吃的月饼。 她问陆砚闻在哪家买的？ 陆砚闻刚要回答，刘亚荣说：“陈师傅做的吧？” 陈师傅今年年近八十。 他最小的孙子以前跟刘亚荣学物理，两家算是有点儿交情。 陈家祖祖辈辈都是糕点大师傅，据说过去给宫里上供过，他们自创的一种月饼做法，就是首富来了都未必吃得到。 因为陈师傅早就退休不做了，而他的后人也都转行了。 “你怎么说动人家的？”刘亚荣好奇，“陈师傅还真搭理你。” “……” 看刘亚荣这么肆无忌惮地“挤兑”陆砚闻，乔呦就想笑。 她说：“原来真是大师傅做的，怪不得那么好吃。” “你喜欢，”陆砚闻说，“今年中秋还给你买。” 刘亚荣呵呵：“吹牛吧你。” “……” 三人继续吃饭。 不过，乔呦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记得她高中有一年中秋节吃过味道一样的月饼，可那块月饼不是宿管阿姨塞进来的吗？ 难不成宿管阿姨也认识陈师傅？ 但直到快吃完饭，乔呦都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行了，你刷碗去吧。”刘亚荣对陆砚闻说，“别白吃白喝的。” 陆砚闻要张口，刘亚荣就怼：“菜不是你买的，饭不是你做的，还不是白吃白喝？” “……是。” 乔呦忍笑：“老师，还是我来吧。” “小乔，你别惯着他。”刘亚荣说，“做饭的人不洗碗，这是基本规矩。” “……” 没办法，乔呦就只能帮着把碗筷运到厨房，剩下的交给白吃白喝那个人。 “辛苦啦。”乔呦说，“刷干净哈。” 最好明天见 第87节 “你过来。” “干嘛？” “过来不就知道了？” “我不。”乔呦扭头看了眼客厅，“你别想些没用的，不然我和老师告状。” 陆砚闻轻哂：“你这是找了个靠山？” “你以为呢？干活儿吧。” 乔呦陪着刘亚荣看电视，笑声时不时传出。 等陆砚闻出来，见这祖孙俩其乐融融，也没给自己留位置，就默默坐在一边，充当吉祥物。 快到八点，刘亚荣忽然说：“我有学生给我送来一箱水晶梨，你待会儿搬小乔那儿去。” 乔呦摆手：“老师，不用。现在天气干燥，您多吃梨好，润肺的。” “我肺好着呢。”刘亚荣说，“还有啊，我有盒珍藏的血燕是不是放你那儿了？你待会儿取了，给小乔妈妈送去。” “老师！这更不用了！您快……” 陆砚闻起身：“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带上那一箱水晶梨，乔呦和陆砚闻上车。 从小区驶出，乔呦便说：“血燕就不要了。哪天我来做饭，偷偷给老师放里。” “你这是陷害我。” “什么？” “奶奶要是知道了，我又要挨说。” “可是……” 陆砚闻打方向盘，给车子掉头：“你不是还没去过我那儿？” “带你去看看。” 乔呦之前只听陆砚闻说他住在景霖园隔壁的小区，但一次都没来过。 从外观看，小区还是能看出有些年头了。 但内部保养的还是不错，环境也很安静，偶有老人在花园散步，而这些老人大部分以前都是教师。 乔呦跟在陆砚闻身后进了他家。 房子是三室一厅，这次翻修后，装潢风格是当下流行的现代简约风。 好看是好看，但在乔呦眼里还是有些冷情，不够温馨。 “随便坐。”陆砚闻说，“想喝什么？” “热水就好。” 说着，乔呦脱掉外套，陆砚闻顺手接过去，挂在衣架上。 她轻声道谢，走到客厅那边坐下。 第一次来男朋友的家，估计没有哪个女孩会不紧张。 尤其乔呦也没有准备，今天过来完全是因为一盒天降的血燕，误打误撞来了。 她端坐在沙发上。 斜前方，厨房是半开放式，陆砚闻忙碌的背影清晰可见。 乔呦敛回目光，看到茶几上放着的一本新手养猫指南，笑了笑。 她拿起来翻阅，陆砚闻带着水和几块曲奇回来，坐在她身边。 “不错嘛，都在做功课了。” “答应你了。” 乔呦心里甜甜的，但想到什么，又有点儿失落：“只能养在你这里，我那边，房东不让养猫。” “嗯。” 陆砚闻手指绕着乔呦的长发，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乔呦以为他这是觉得自己没责任，想解释一下，又听他说：“就是猫有些可怜了，要是你每天一下班都来这里就好了。” “每天不现实啊，我可以……” 对上男人别有深意的眼神，乔呦脑子一转，脸腾的烧起来。 “你是不是想我……” “是。” 乔呦抿紧唇，低下了头。 她也不是十七八的少女，要说特别难为情就夸张了，但她和陆砚闻恋爱时间并不长，这进度是不是太快？ 还有啊，他说的养猫该不会只是诱饵吧？ 见乔呦没说话，陆砚闻就懂了。 捏捏女孩耳朵，他说：“别紧张，也别多想。” “这是我的愿望，但也不着急实现。”陆砚闻说，“猫就先养我这里，你随时可以来看。又或者你觉得这样不好，那可以等我们结婚了再一起养。” 乔呦脸更红了：“谁说要和你结婚了？！” “不然呢？”陆砚闻逗她，“你连水晶梨和血燕都收下了。” “我……我那是……” “要是这两样你不想要，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是这个意思吗！” 陆砚闻故意装不懂，凑过去，在乔呦耳边说了一句话。 乔呦一怔，瞳孔颤悠着。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要走，结果又被这个坏心眼的男人抓回去，坐在了他腿上。 “你放开我！”乔呦扭着身子挣扎，“你这简直是……” 赤.裸.裸的引诱！！！ 还好她够坚定，有毅力，不会轻易沦陷。 “松开，我不理你了，我……” 话没说完，乔呦僵住，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 “别乱动了。”陆砚闻哑声说。 “……” 陆砚闻可以发誓，他是有那心，没那个胆。 但心爱的女人在他怀里这么动，他要是一点儿反应没有，才怪了。 乔呦也知道那么一点点。 她乖乖的不乱动，但时间过去，一点消退的意思都没有。 “你怎么……” “我去趟卫生间。” “……” 陆砚闻放下乔呦，侧着身起来。 刚走两步，手上蓦地一热，乔呦抓住了他。 陆砚闻扭头往下看，女孩垂着头，只能让她看到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那边有遥控，你看会儿电视。”他摸摸她的头，“想吃零食的话，在厨房了，自己随便拿。” 乔呦抿抿唇，声音很小：“其实我没那么保守。” “和保守不保守没关系。” 他是想和她亲密，但也得是水到渠成。 今天她才来他家，如果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你自己等……” “要不我用别的办法帮你？” “……” 第48章 殷勤 窗外刮着寒风。 阳台的窗户没关严, 留了一道透气的缝隙，风钻进来，吹得窗帘来回翻飞, 像醉了的蝴蝶。 客厅里，一片暧昧旖旎。 乔呦盯着沙发旁的落地灯, 额头上覆着一层细汗。 “还没好吗？” 女孩的嘤咛娇弱软糯, 陆砚闻吻着她的耳垂,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女孩耳畔, 哑声说：“快了。” “……” 这话都说好几遍了。 乔呦实在是不行了，她手臂酸得快要废掉, 人在陆砚闻怀里也要捂化了。 她额头抵着男人的肩膀, 声音快染上哭腔：“我累了。” 最好明天见 第88节 “快了。” “……” 还是那句。 乔呦对这种事也不是一无所知。 以前念大学时, 宿舍里有个同学和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在一起, 两人大三去外面租房住，有次临时回来，说过一些。 那是乔呦离这种事最近的一次。 可听是听, 看是看, 像是眼下这种“实操”还是第一回 。 她怀疑陆砚闻是不是有点儿超时？ 这不科学吧。 “你自己来。”乔呦手太酸了, 想收回来，“你这是……” 陆砚闻按着不让她走。 乔呦下意识挣扎了下, 手上失了分寸，稍一用力, 她感到抱着她的人背脊瞬间僵直。 “你……” 话没说完, 陆砚闻抬起她的下巴，深吻下去。 与此同时, 乔呦终于可以解放双手了。 事后, 乔呦跑进卫生间, 砰地关上门。 陆砚闻靠着沙发，手背搭在额头上，平复急促的呼吸。 等面上的红潮褪去了些，陆砚闻用纸巾清理好现场，去阳台敞开窗户，换换空气。 卫生间里传出的水声没停过。 陆砚闻舔了下唇，系好衬衣扣子，过去轻轻敲门。 “鹿鹿。” “……” 乔呦装失聪，把水龙头开到更大。 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还有她的嘴唇，似乎也肿了一点，至于…… 乔呦一怔，又关了水龙头，慌忙把内衣盘口重新扣上。 “鹿鹿。”外面的人又叫她，“我知道错了。” 乔呦继续打开水龙头洗手。 其实他也没错。 他们是男女朋友，又不奉行柏拉图式的恋爱，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现在出去了该怎么面对陆砚闻。 毕竟刚刚她还…… “鹿鹿，别不理我。”陆砚闻说，“下次我保证快一些。” “……” 你还是闭嘴吧！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 乔呦害羞来害羞去，总归是得出去。 她整理好仪容，反复深呼吸，打开了门。 陆砚闻就杵在门口，见她出来，倒是聪明地安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牵住她的手。 手，这个部位对乔呦来说，现在有些敏感。 她想抽回去，但陆砚闻握着就不肯松开，她没办法，只好被牵着回了客厅。 看到客厅收拾得和她来之前一样，她的尴尬还少些，小声说：“我渴了。” “我去斟水。” 陆砚闻放手，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吻了下她额头，柔声问：“再来些小点心吗？” “好吧。” 她是有点儿饿了。 两人去餐厅那边坐下。 陆砚闻这会儿格外殷勤，对她无微不至，连零食包装都舍不得让她撕。 这让乔呦不得不感叹一句：男人啊，都一样。 吃完东西，乔呦舒气，说：“时间不早了，送我回去吧。” 陆砚闻不想放人走。 但鉴于自己刚得了便宜，他怕再有什么，乔呦生气，只能点点头：“我去拿血燕。” “……” 为着这盒血燕，她可是亏大了。 拿好东西，两人到玄关换鞋。 乔呦看到鞋柜上放着一幅字，写的是《兰亭集序》，瞧字迹和刘亚荣很像。 “老师写的吗？” “我写的。”陆砚闻说，“高中时写的。” 乔呦一下想起早些时候在景霖园那边看到的证书，又说：“你的字和老师好像啊，放在一起，我都分辨不出是谁写的。” 陆砚闻想到什么，没言语。 下了楼，陆砚闻给乔呦开车门。 等乔呦坐上去，他问：“还气吗？” 乔呦拧着安全带，张不开口。 她不表态，陆砚闻就探身进来，再问：“还气着？我不是……” 乔呦捂住他的嘴。 “你这人非得要我说才行是吧？”她破罐子破摔，“我有什么好气的？我是你女朋友！” “……” 陆砚闻这又笑了，笑得很得意。 乔呦知道他就是要她承认而已，什么人啊？三岁都多了，最多两岁半。 推开人，乔呦羞恼道：“快点！我要回家！” “好。”陆砚闻捏捏她的耳垂，“这就送。” 乔呦打开他的手，他最近是越发爱捏她耳垂了：“被你捏长了怎么办？我耳垂招你惹你了？” 陆砚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捏乔呦耳垂。 大概是她每次害羞的时候，耳垂都会特别红，特别烫，很可爱，可她有个小动作，偏偏就是用头发把耳垂挡住。 他看不到，就想捏捏吧。 “鹿鹿，要不一直都别打耳洞了吧。” “好让你捏啊？” 陆砚闻一本正经地说：“不全是为了捏。” “那你还想……” “亲的时候也方便。” “……” * 再有一周就是春节。 每当这个时候，平时不显的工作就跟排山倒海似的压过来，阻碍你奔向七天假期。 乔呦回归星蓝，跟着vivian接了一个新项目，忙的脚不沾地。 不仅如此，出版的事宜也提上了日常，英姐每晚都要和她沟通修改的内容和细节，她只要是睁着眼，就是在工作。 而在乔呦晕头转向的期间，破天荒，林慧芝在某天中午给她发了微信。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春节准备了很多她爱吃的东西，提醒她记得回家过年，不要总是忙着工作，不顾身体。 类似微信，乔呦以前也总收。 但问题是，继上次她们母女大吵过后，这是林慧芝这么多年来头一次主动示好。 难道林慧芝自己想通了？ 乔哟不知道，不过等过年回家，也就清楚了。 下午，乔呦又收到苏陶消息。 她从老家回来了，人释然了很多，想请乔呦和陆砚闻吃饭。 乔呦一看，想起郝夏仁也没少帮忙，就提了一句带上一起。 苏陶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好。] 请客时间约在周四晚上，定的是一家自助餐厅。 陆砚闻下班载上郝夏仁去接乔呦，三人一起去商场，苏陶比他们到的早一些，已经在卡座等候。 “来了。”苏陶笑道，“没怎么堵车啊。” 乔呦说：“绕了下路，老郝出的主意。” 最好明天见 第89节 苏陶快速看了眼郝夏仁，没接话，转而说：“我还真有些饿了，呦呦，咱们俩先去拿吃的？” “好啊。”乔呦看向陆砚闻。 陆砚闻点头：“等你。” 借着这会儿闺蜜独处的时间，苏陶说了自己的情况。 刚回家的时候，她失眠得厉害，哪怕睡着了，做梦也会梦见谢誉，要么惊醒要么哭醒。 苏爸爸和苏妈妈看出她不太对，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说不出口，每天就憋着熬着，除了能和乔呦发发微信，整个人快要颓死。 后来，发生了点儿事。 苏陶自动忽略不提，只说时间还是可以疗伤，慢慢的，她也就看开了。 “不看开能怎么办？”苏陶说，“就当我倒霉，瞎了眼看上谢誉这么个人渣。” 乔呦挽着苏陶的手臂，说：“你该庆幸。万一是等你们结婚后再出这事，你怎么办？现在，及时止损。” 苏陶不住点头，想想也是后怕，不过，恶有恶报也是真的。 “那个清清好像把他甩了。” 乔呦一愣：“什么？” 这才多久啊？而且，这两人不是订婚了吗？ 苏陶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有天半夜，谢誉给苏陶打电话。 谢誉应该是喝多了，一直哭诉自己也是迫不得已，还说后悔了，现在人家甩了他，他正好可以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 这话把苏陶给恶心的啊，她臭骂了一顿谢誉，挂了电话。 乔呦也觉得谢誉这波操作够不要脸，但他和未婚妻分开的事，她总觉得不对，说不定陆砚闻知道什么。 乔呦和苏陶回座位，换陆砚闻和郝夏仁去。 郝夏仁经过苏陶身边时，苏陶明显侧迈一步，乔呦正好看见。 “你俩闹矛盾了？” “啊？没，没有啊，我们俩能有什么矛盾。” 乔呦皱皱眉，还想说什么，瞥到陆砚闻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下，是条短信。 粗略看了下，是加拿大那边来的消息。 秦珊还想陆砚闻过去。 “诶，对了。”苏陶插话，“你知道要举办同学会了吗？” “……又开？” “是啊。” 这次，可不是赵小芊和尚旭主持了。 婚礼的事叫他们失了那么大的面子，他们哪里还敢像以前似的那么蹦跶？ “这次是班长组织的，靠谱。”苏陶说，“你要去吗？” 乔呦摇头。 一次同学会就让她心有余悸，再去，万一又来个黄斌、蓝斌怎么办？ 到时候陆小孩儿还又得生气。 但苏陶说：“你和陆大佬一起去呗，公开啊。” “现在就公开？”乔呦犹疑，“再等等吧，还不是时候。” 吃完饭，乔呦和陆砚闻一起走。 苏陶打车，郝夏仁一看，也没再麻烦陆砚闻，说是坐地铁。 路上，乔呦问了谢誉的事。 陆砚闻觑她：“不是你说要报仇？” “……”乔呦惊得眼睛都瞪圆了，“那你就搞砸了谢誉结婚的事？” “话不能这么说，他的未婚妻有权知道他的想法。” 而且，陆砚闻也只是透了一点风声罢了。 剩下的事，都是谢誉未婚妻自己去调查，之后发现谢誉以及谢家不仅想利用结婚救公司以外，谢誉还打算找女人在外面生孩子。 甚至，谢家计划如果谢誉未婚妻一家不好掏空，他们就以对方无法生育为由，让谢誉离婚，借机会再分一笔财产。 算盘打得这么精明响亮，怪不得未婚妻做的绝。 “谢誉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乔呦气愤过后，只剩下叹息，“以前，我跟着陶子也和他吃过饭，他不是这样的啊。” 陆砚闻说：“表里不一。” 另外，谢誉的家庭教育也是畸形的。 他的爸爸当初就是娶了有钱人家的女儿，靠着人家发家，之后创业成功就离婚，娶了谢誉的妈妈。 “这么看，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是真的大。”乔呦说，“谢誉现在不就是照着他爸爸……” 话音戛然而止。 陆砚闻看向她：“怎么了？” “……” 提到家庭影响，乔呦不可避免怕陆砚闻多想。 尤其刚才看到了那条短信，她想问问秦珊那边的事，他有什么想法？ 不管是什么，她都会支持，也会陪他一起。 无奈话没来得及问出口，英姐的“视频会议”准时来了。 “出版的事还没定下来？” 乔呦一边发微信麻烦英姐等等，一边回答：“快了。但英姐不是说要出系列书？我想到后面的内容，我还一个字没写，我脑袋都大了。” “别急。”陆砚闻笑笑，“写作靠的是情绪，慢慢来。你最近太累了。” 乔呦很想靠到陆砚闻怀里撒娇，可他还在开车。 “对了，你过年怎么安排？” “陪奶奶在景霖园这边。” 乔呦想了下：“我最晚初三就能过去找你们。” “好。” 将人送到楼口，陆砚闻看着乔呦家客厅的灯亮起，才发动车子离开。 路上，徐廷伟的消息又来了。 他说，秦珊查出了中度抑郁症，一定要见他。 作者有话说： 故事在收尾啦，预计下周完结。 第49章 礼物 除夕当天, 乔呦一大早回了家。 小区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她进了家门，家里也收拾得窗明几净, 一尘不染。 新买的北美冬青开得红火，摆在茶几中间。 祝卫国和祝屹正在贴福字, 祝屹一看就是被硬拉起来的, 眼上糊着眼屎, 邋遢得一点儿没有体大校草的样子。 “你来了。”祝屹打个哈欠, “太好了，你来。” 说着, 也不管祝卫国怎么瞪他, 回屋补觉去。 乔呦拿起透明胶, 帮着祝卫国贴剩下的福字, 四下看看，不见林慧芝的身影。 “在屋里了。”祝卫国说，“一会儿就来。” 乔呦点点头, 继续干活儿。 她从小就是这样, 不管心里藏着什么, 从不会耽误家务，祝卫国每每看着, 都觉得这孩子真是懂事，但也心疼这样的懂事。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祝卫国说, “回头和你妈好好聊聊。” 乔呦也不瞒着，说：“我还是有点儿怕。” 祝卫国笑了笑：“怕什么？亲母女俩啊。再说了, 真有什么, 这不还有祝叔了吗？祝叔给你撑着。” “嗯。”乔呦粲然一笑, “谢谢祝叔。” 两人一边聊一边贴福字，过了会儿，祝卫国又说：“看看小陆初几方便，来家里吃顿便饭吧。” “……” 还吃？不怕打起来吗？ 乔呦摇头：“以后吧，不急于……” “你叫她问，就不如咱们打电话。”林慧芝从屋里出来，穿戴整齐，“回来我打。” 祝卫国问：“你干嘛去？” “去超市。” “又去超市？”祝卫国想想脑壳就疼，“年前就天天往超市跑，没完没了地买，现在又去？咱家就四口人，哪儿来那么东西要买？” 林慧芝说：“又没让你跟着去，你哪儿来那么多话？” 说完，小心地看了乔呦一眼。 最好明天见 第90节 乔呦愣了愣，身边的祝卫国冲她使眼色，她明白过来：“妈，我陪您去。” 超市就在小区隔壁街，走路不过十分钟。 乔呦和林慧芝隔着一小段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望着妈妈的背影，乔呦恍惚想起儿时。 许多次，也是妈妈走在前面，拽着她的手，说快一点、快一点，她说走不动了，妈妈就说：“到了给你买好吃的。” 如今，一晃将近二十年。 乔呦比林慧芝长得高了。 曾经那个在医院里雷厉风行的林护士长的背脊却有些佝了，不似年轻时的挺拔。 “我来拿吧。” 乔呦上前，接过林慧芝手里的小推车。 林慧芝稍怔，没说什么，只点点头。 超市里人山人海。 不怪祝卫国不明白，乔呦也不明白，哪儿就那么东西要买？这人也太多了。 林慧芝则见怪不怪，推着购物车穿梭在人群中，来到卖水果的分区。 今天有新上的进口奶油草莓，特别新鲜多汁，林慧芝见了，一口气拿了五六盒。 “您买这么多做什么？吃不了。”乔呦说，“还挺贵的。” 林慧芝埋头把草莓盒子码齐，低声道：“给你带走。” “……” 随后，乔呦跟随林慧芝又去了调料区。 这里人少了那么一点，乔呦推着购物车，可以放缓脚步。 林慧芝找常用的那几味调料，看似无意地问：“和小陆谈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乔呦抿抿唇，眼角眉梢难掩甜蜜，“他对我很好。” 林慧芝嗯了声，拿了瓶陈醋：“他家的事……” “会解决的。”乔呦忙说，“他妈妈的事，他真的会好好解决，您放心。他也不是不孝顺，就是……” “看看，看看。” 林慧芝点点乔呦：“平时说你什么都跟个闷葫芦似的，一个字不肯说。一沾小陆，瞧你这嘴，比说相声的都利搜。” “……” 哪有那么夸张。 林慧芝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陆家的事，我也是能理解的。毕竟他的父母做的确实太过。既然当初就没想要孩子，凭什么又指望孩子养老送终？只是，说到底也是带他来这个世上的人，做子女的，还是别太绝了。” 乔呦万万没想到林慧芝会这么说。 虽然，这里隐隐还是有对做子女的有压迫，但林慧芝这把年纪，一些老观念根深蒂固，能这样理解，已经是迈了一大步。 “知道了。”乔呦笑着说，“我们回来商量一下。” 林慧芝点头，示意往前走，转头时，声音不是很大地补了句：“自然，做父母的也不能太绝。” “……” 乔呦不敢轻易理解这话，她想问问，林慧芝又说：“你写作的事，我以后不管了。” “……”乔呦愣了几秒，扔开车跑过去，“真的吗？妈！您说的真的？” 周围人来人往，往她们母女这儿看，林慧芝无语：“多大了？人家都看咱们呢，快把车拉回来。” 乔呦是真不敢相信：“您到底是不是说真的？您想通了？” “是真的。”林慧芝说，“但要说想通，倒也没有。我始终认为这种不稳定的工作，一无是处。” “那您……” “不过，这回，我尊重你。” 那天，陆砚闻登门拜访。 他带了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协议，里面明确表示：如果将来乔呦和他结婚，房子将写乔呦的名字，算作婚前财产，归乔呦一人所有。 “一套房子，我不认为能代表我对鹿鹿的爱和责任。”陆砚闻说，“但我也知道物质保障是必须的，也是我必须给鹿鹿的。” 林慧芝和祝卫国将信将疑，带着老花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协议。 祝卫国问：“要是呦呦不肯要呢？” “对。”林慧芝说，“就算你是真心意，乔呦也不会答应。” 陆砚闻回答：“这就需要叔叔和阿姨的帮助了。” 为避免所有权以及夫妻共同财产这类的麻烦，陆砚闻在乔呦家小区附近的一处新楼盘看中了一套三室一厅，想买下来，送给林慧芝和祝卫国。 “送我们房子？”祝卫国惊诧，“那不行！不行！孩子，这你可就想太大了，没必要！” 陆砚闻说：“叔叔，您不用急着拒绝。道理其实很简单，如果将来鹿鹿不要我了，那这套房子就是我给她的补偿；可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这套房子将来也是鹿鹿的。” “自然，我会竭尽全力让鹿鹿不要丢了我。” 陆砚闻浅浅一笑，仿佛提到“鹿鹿”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他开心很久。 林慧芝和祝卫国没想到陆砚闻能盘算到这一步。 为人父母，担心的不过是子女未来，既然未来有保障，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这房子，他们不会要。 他们要的只是陆砚闻对乔呦好。 “阿姨，我还有些话想对您说。” 林慧芝有预感是什么，她想拒绝，却张不开嘴。 “鹿鹿很在乎您。”陆砚闻说，“过去，您独自抚养她不容易，这点毋庸置疑。但反过来想想，她不过一个小女孩，也在拼命地努力，不拖您后腿。写作这件事，是她的梦想。她将来如果想全职在家写，我也会无条件支持。而您，我希望您可以尊重她一次，给她一次选择权，也给她一次来自最亲的人的信任。” “她是个敏感的姑娘，这个敏感源，是您。” 过后，陆砚闻离开。 林慧芝那几日压在心头的种种情绪，终于爆发。 她问祝卫国自己是不是不配做妈？是不是太武断专.制？又是不是像个控制狂一样控制女儿，压得女儿喘不过气？ 可那是为了乔呦好啊，不是不爱她。 祝卫国说：“为她好，她也得真的好才行啊。” “慧芝，呦呦多好的孩子，可是……哎！你就放手吧！” 林慧芝捂脸痛哭。 那一刻，不管她多么逃避，也不得不面对她早就心知肚明的结果——女儿性格中的负面元素是她一手造成的。 如果时光可以倒回，她多么希望当初对乔呦多一分包容怜惜，而不是把生活里的不如意转移到自己女儿的身上…… “妈？妈？” 林慧芝回过神，眼前的乔呦和小时候那个总是追在她屁股后面不停叫妈妈的小女孩有一瞬重合。 “妈，您不舒服吗？” “没有，没事。” 林慧芝笑笑，小心又爱怜地摸摸乔呦的脑袋，说：“以后，你开心就好。” “妈不那样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今天的菜是每个人拿手菜的合集，只有祝屹“拿不出手”，所以被祝卫国无情嫌弃。 祝屹都习惯了，他是充话费送的。 给口吃喝就行，还要啥自行车？ 乔呦给年夜饭拍了照，还把哪道菜是自己做的圈了出来，等看春晚的时候，发给陆砚闻。 陆砚闻也给她拍了年夜饭照片，还附带刘亚荣的语音拜年。 乔呦一听，哪有长辈给自己拜年的？连忙拨过去电话。 于是，林慧芝和祝卫国，包括祝屹，大家一起给刘亚荣拜年。 老人很高兴，说要给祝屹红包。 祝卫国说：“您看看他都多大了？还给他红包呢。” “多大也是孩子。”刘亚荣说，“孩子高兴，我们就高兴，是不是啊？” 这话意有所指。 林慧芝明白，接过话说：“您说的对。等过年前几天应酬完亲戚，我带着乔呦和祝屹给您拜年。小陆喜欢我做的排骨，阿姨还给你做。” “谢谢阿姨。” 挂了电话，两家继续各自过年。 乔呦一直和陆砚闻发微信，说林慧芝同意自己写作了。 —[那你开心吗？] —[开心啊！特别开心！] 其实，乔呦作为成年人，就算林慧芝死活不同意，她也并不再受约束，可她清楚，在她内心深处最需要的始终是来自母亲的认可和支持。 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妈妈的，她在乎。 —[你想不想更开心？] —[你想干嘛？] —[11点，我去你家楼下接你。] 最好明天见 第91节 还好祝家没有守岁的习惯。 祝卫国和林慧芝都算学医的，比较养生，一过了十点半就准时回房间酝酿睡意。 至于祝屹，网瘾少年，不用管。 乔呦换好衣服，轻手轻脚出了家门。 楼下，大黑停在那里，陆砚闻则站在车门口等她。 乔呦飞跑过去抱住他：“干嘛在外面等？多冷啊。” 陆砚闻捏捏她的耳垂，没急着让乔呦上车，而是打开后座的车门，拿出一个保温袋。 “给你尝尝。” 乔呦看着里面的四个保鲜盒，问：“你做的？” “嗯。”陆砚闻给乔呦紧紧围巾，“最上面的是东坡肉，奶奶说很好吃。” 乔呦踮起脚亲了男人侧脸一口，然后又悄悄把食物放回家，这才上车，跟陆砚闻离开。 “我们要去哪儿啊？” “家里。” “家里？” “嗯。” 乔呦没再多问，既来之，则安之。 半小时后，大黑驶入小区。 这段时间，陆砚闻接乔呦下班后，两人偶尔会来小区附近的餐厅吃饭，之后，乔呦再来家里小坐一会儿。 她驾轻就熟地进了电梯，开始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进了家门，除了乔呦之前亲手布置的那些春节装扮，什么变化都没有。 “你不会就是带我来陪你过年吧？”乔呦说，“老师那边呢？” 陆砚闻说：“奶奶理解我。” “……” 呵，她看是刘亚荣睡了，也管不着他吧。 乔呦脱了外套，自顾自去厨房斟水喝。 忽然，脚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过，她吓得差点跳起来，好在没有，也好在她及时捂住了嘴巴。 这才没有吓到偷溜过来的小可爱。 看着这只也不过三四个月大的小奶牛猫，乔呦心要化了。 她想抱抱它，又怕吓到小家伙，反倒是动弹不得，只能傻傻地和陆砚闻说：“是猫咪呀。” 陆砚闻过来，动作很轻地托起小猫，凑到乔呦眼前给她看。 乔呦屏着呼吸和猫咪对望。 不知怎的，这只小猫叫她一下子想起来高中时她救下的那只。 也是奶牛猫，大眼睛特别无辜，有白手套和白围脖，就连年龄和大小也和这只看起来差不多。 这也太巧了。 “你可以抱它。”陆砚闻说，“它很乖。” 乔呦微微呼口气，伸出手接过猫咪。 小家伙还真是一点儿不怕她，也温顺，立刻就窝在她手臂之间，仰着头舔她下巴。 “你什么时候带它回家的？我都不知道。”乔呦笑着摸猫咪软乎乎的小身子，“它好可爱，我好喜欢它。” 喜欢就好。 陆砚闻搂着乔呦肩膀，也摸摸小家伙的头，说：“前天带回家的。” 原本，该是带着乔呦一起去领养一只才好。 但这只，救助人很急，说是再找不到好心人只能是放归自然，而陆砚闻第一眼看到这只小猫，就想起曾经被某人救下的那只。 于是，他没犹豫，果断把它领养了回来。 “给它起个名字。”陆砚闻说，“是个男孩。” 乔呦一时还真想不到一个好的。 她抱了会儿小猫，小家伙大概是饿了，没过多久就挣着要下去，然后吃了粮食就钻进了小窝里。 之前进来，乔呦都没注意到那个小窝。 “这个新年礼物还满意吗？” 陆砚闻勾勾乔呦手指，带她去厨房，给她看猫粮放在哪里。 乔呦说：“这不能说是满意，是超级满意，超级开心。” 说着，她缠抱住陆砚闻，说：“你对我这么好，可我没准备新年礼物给你啊。” “没准备么？”陆砚闻挑眉，“‘礼物’不是在抱着我？” 乔呦噗地一笑，踮起脚亲人。 本来只是浅尝辄止的一个吻。 但不知道是因为有了猫太开心，还是因为此刻的氛围恰到好处，一个吻忽然就不够了。 可今天不行。 乔呦推开陆砚闻，水光潋滟的双唇一开一合，说：“我来那个了。” “我知道。” 陆砚闻俯身，双手一托，将乔呦放在厨台上，把她的双腿固定在自己腰两侧。 两人贴的很近。 乔呦搂着陆砚闻的脖子，说：“知道你还……待会儿难受可是你。” “就是想亲亲你。” 男人滚烫的唇顺着乔呦的颈线流连。 乔呦不由得抱住陆砚闻的头，狂跳的心脏让她大脑里的神经紧绷着，只要再多一下撩拨，就会尽数断掉。 几分钟后。 陆砚闻吻回乔呦的脸。 从额头辗转到眼睛，再吻至耳垂那里停下，问：“再说了，你忍心我难受吗？” “鹿宝。” 第50章 见面 一小时后, 乔呦从卫生间出来。 陆砚闻照旧已经清理好了现场，还预备好各种小点心，以及祭出杀手锏——猫咪。 抱走小猫, 乔呦瞪了某人一眼，确实什么脾气都起不来了。 客厅里, 乔呦和陆砚闻窝在沙发上, 猫窝在她怀里, 两人一猫一起看节目。 灵机一动, 乔呦说：“要不猫咪就叫小水球吧。” “小水球？” “对啊。”她笑着蹭蹭猫咪额头，“你看它的眼睛, 又大又圆, 还水水的, 可不就是小水球？而且, 这里还有我一段小水球的故事呢。” 陆砚闻嘴角扬起：“洗耳恭听乔作家的故事。” 这一下，乔呦打开话匣，好好说了自己曾经的英勇事迹。 她说的手舞足蹈, 兴奋时还拿小水球当道具, 展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极大渲染了自己的正义之心。 “我就拿小水球丢那个熊孩子。”乔呦扬着下巴，“虽然只是个小孩, 但小孩犯错也得罚啊。他家长不管，我来管。我丢了四五个水球, 花了我好多零花钱呢。” 陆砚闻笑了笑, 捏捏她的脸：“不是伸张正义？还在乎钱？” “哎呀，正义也是有成本的。” 乔呦没说的是, 那时候的她看那只小猫, 就像是看自己。 同样是没人注意的弱小, 同样胆小畏缩，她的那次勇敢不止是为了猫，也是为了发泄自己心头的压抑。 后来，她发现那只小猫的一家，很想收养它们。 但不管她怎么求林慧芝，林慧芝都是一口拒绝，她只能每天放学去喂喂它们。 可没过一个月，那一家小猫也不见了。 不知道是被好心人收养，还是各自流浪，又或者不幸遇到意外。 找不到猫的那段时间，乔呦心情很低落。 也是那时候，她物理考出新低，气得林慧芝七窍生烟，最后还是祝卫国说他朋友认识一个教的特别好的老教师，就把她送去了刘亚荣那里…… “怎么了？” 陆砚闻见乔呦盯着小水球发呆，轻声问：“不开心了？” “没有。”乔呦头靠着陆砚闻，“我就是……我真的好喜欢小水球，我们好好养它，让它长命百岁，好不好？” 陆砚闻抱紧了乔呦，低头吻她发顶：“好。” 乔呦和陆砚闻以及小水球在家里完成新年守岁。 明天一大早，乔呦还要跟着祝卫国他们走亲戚，不能再待了。 陆砚闻送她，到玄关时，给了乔呦家里钥匙。 最好明天见 第92节 “这样方便些。”陆砚闻说，“你随时都可以来看小水球。” 乔呦接过钥匙，上面拴着小乌龟钥匙扣，怪不得前几天他找自己要。 有时候，她真的很诧异陆砚闻到底有多细心？又或者说他对自己的用心有多深？ 好似她在他身边，就不用思考不用担心，所有的事情，不管好的坏的，他都会先一步替她想到，为她解决。 “钥匙拿走了，你不怕我随时查岗？” 陆砚闻从玄关又拿了什么，说：“你最好天天查岗。” 乔呦笑笑：“这是什么？” “车位锁的钥匙。” 陆砚闻在他的车位旁边又租了一个车位。 万一有时他加班接了不了乔呦，她就能开着她的小白自己过来。 “你是比我大一岁吧？”乔呦问，“我怎么感觉你比我妈还要细心？” 这话听得陆砚闻哭笑不得，拉过人来狠狠亲了一口：“以后再胡说就这么治你。” 两人牵着手下楼。 快上车时，陆砚闻手机响了。 乔呦还纳闷谁这么晚拜年？一看来电显的区域显示，沉默了。 是加拿大。 路上，陆砚闻看起来和平时没差。 但乔呦知道，事关加拿大的一切都会影响他。 等车子停在小区楼下，乔呦说：“我陪你去一趟加拿大。” “什么？” “我陪你。”乔呦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 陆砚抿紧唇，反握住乔呦，叹了口气。 他想不通秦珊为什么非要见他？ 过去那么多年，她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见他，却偏偏要等如今这个局面才想起他。 陆砚闻很想恨，却也恨不起来。 他的妈妈只不过是和别的妈妈不一样，她不爱他而已，又有什么错？ 这世上，有规定妈妈就必须爱自己的孩子的？ 没有。 “我初三开始就没有事了。”乔呦说，“我的护还在有效期，至于签证……” 上个月，乔呦刚办理好加拿大的签证。 这事她和刘亚荣商量过，为的就是如果有需要，和陆砚闻走这一趟。 加拿大是陆砚闻的心结，她不想他被一直困着。 “谢谢。” 陆砚闻握紧乔呦的手，同意过去。 * 既然要去，那就还是早去早了。 陆砚闻安排了初三一早的机票，飞渥太华。 林慧芝他们知道这个消息没有阻拦，只是大过年要漂洋过海，难免会有些不舒坦。 好在陆砚闻也说了，最多三四天，他们就会回来。 乔呦不放心的是小水球。 小家伙才来家里没几天就要面临没人管，她想想就心疼。 陆砚闻知道她的心思，只好请刘亚荣出山，住到他那里，麻烦刘亚荣二十四小时看护小水球。 飞机降落时，乔呦刚睡醒一觉。 一月份也是加拿大最冷的时候。 乔呦揉揉眼，隔着机舱的小窗户，隐隐看到外面白雾茫茫的一片，连她此刻呼吸的空气都有种冷冻过才流动的感觉。 陆砚闻拿出围脖和帽子，帮乔呦穿戴好。 乔呦英语一般，出门前嘱咐陆砚闻千万要随时领好自己，不然这可是在国外，找人费劲儿着呢。 “我还是第一次出国。”乔呦说，“你来过加拿大吗？” 陆砚闻转过头，面色平静如水：“和蒋羡来过两次，都是为了工作。” 乔呦没再说话，她看得出，陆砚闻没什么说话的欲.望。 两次到加拿大。 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是否想过去看看近在咫尺的亲人。 从麦克唐纳-卡蒂埃机场出来，徐廷伟等候在事前说好的地方，见了他们，招招手。 “一路辛苦。”徐廷伟微微一笑，“上车吧。” 陆砚闻始终牢牢牵着乔呦的手。 在车上，偶有看到渥太华的地标建筑，他还会给乔呦介绍一下。 徐廷伟说：“你们今天就先调休一下吧，等明天……” “不用。”陆砚闻打断，“稍后就请安排我们去医院。” 徐廷伟还想说什么，乔呦插话：“徐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时间有限，不能耽误太久。” “明白。”徐廷伟说，“那现在先送你们去酒店放行李，之后我们去医院。” 徐廷伟给乔呦他们留了两个小时时间，之后来接他们。 进了房间，陆砚闻打开暖风，一言不发地做热水、拿出行李箱里必备的用品，看起来有条不紊。 “先歇歇吧。”乔呦拉住他，“一会儿我来。” “没关系。” 陆砚闻还要继续收拾，乔呦上前抱住了他。 “不开心和我说，别憋在心里。”她轻拍着他的背，“我不是在了吗？” 陆砚闻手臂僵在空中，半晌，抱紧了乔呦。 从一进入加拿大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死死勒住，让他呼吸困难。 他想起父亲的去世。 得知消息时，是高考结束后，他参加完五班散伙饭的转天。 来电话的是陆衡的秘书，对方用最公式化的口吻通知他：“很不幸，陆先生突发疾病，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请你立刻到马赛来，参加他的葬礼。另外，陆先生的遗嘱……” 后面的话，陆砚闻几乎听不见。 他在脑海中极力搜寻有关“父亲”的样子，可想来想去，却什么都记不清晰，剩下一团填补不上的空白。 陆砚闻独自踏上飞往法国马赛的飞机。 到了地方，秘书来接他，他们全程没有交流。 秘书带他去了陆衡在法国这边的律师事务所，给他看了陆衡的遗嘱，不管是现金还是不动产，都由陆砚闻继承。 秘书说：“陆先生让我和你说，你是他的儿子，这点不会变。这是你应得的。” 多么讽刺！ 陆砚闻怀着失去至亲的心情来，得到的就是一堆冷冰冰的钱，还有一句“你应得的”。 他应得什么？ 爸爸死了花他的钱吗？ 陆衡的葬礼很简单，只有一些同事来吊唁。 这里面最让人惊讶的是秦珊也来了，来送她的前夫最后一程。 陆砚闻看到她，既陌生，又怀着卑微的期盼，希望从她口中能缅怀一下他的父亲。 只可惜，秦珊和他说的是：“恭喜。” “陆衡还算有良心，没有完全把你忘了。”秦珊笑笑，“他挣得钱够你大手大脚地花了，你可以……对了，听说你成绩很不错。搞不好你也不需要吧？” 那一刻，陆砚闻想起一句话：相见不如怀念。 对于他的父母，即便是恨，哪怕一辈子不见，他多少能骗骗自己。 一旦见了，就是唯一一块遮布都不复存在。 陆砚闻把陆衡给他的钱全捐了。 一半捐给国内偏远山区的教育事业，一边捐给北城某个流浪动物救助机构。 这么做，并不是他多么高尚。 只是花着这钱，他会觉得他永远摆脱不了原生家庭带给他的阴影。 “待会儿到了医院，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乔呦说，“别想太多，顺着你心意去做就好。” “鹿鹿。” “嗯，我在。” “鹿鹿。” 陆砚闻把脸埋在乔呦颈窝：“鹿鹿。” “我在。”乔呦低头吻他的肩膀，“一直在。” 最好明天见 第93节 徐廷伟准时到的酒店。 秦珊目前已经不住在医院，而是去了疗养院，位置相对远了些，车程大约要四十分钟。 到了地方，乔呦和陆砚闻一起下车。 夕阳西下，所有景象蒙上一层淡淡的忧郁的浅黄色，几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鸟儿飞过，叫声压抑嘶哑。 乔呦握紧陆砚闻的手，跟在徐廷伟身后进入院内。 来到病房前，徐廷伟说：“我就不进去了吧。” 陆砚闻看向乔呦，乔呦笑笑：“我也在外面等你，就这儿。” 她指指病房外挨着的沙发：“一步都不离开。” 摸摸乔呦的脸，陆砚闻深呼吸，拧开了把手。 房间里有薰衣草清香。 落地窗外是半圆阳台，可以看到疗养院后身的一片田野，正中央，是一张铺着雪白被褥的床。 秦珊躺在那里。 与记忆里的完全不同，眼前的女人再不复当年的高贵飒爽。 她像一块腐朽的枯木，浮游在快要干涸的溪流上，似乎风一吹，就会把她带到不知道是哪里的绝境之中。 “你比那时又长高了。”秦珊开口，声音低哑得厉害，“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有没有痛快些？” 陆砚闻拧起眉头，反问：“我为什么会因为你这样就觉得痛快？” 秦珊低笑：“你恨我啊。” “可你再恨，我也是你的妈妈。”她不等陆砚闻接话，便自顾自地说，“血缘这东西也是有好处的，它怎么都不会被消灭。” 这话正戳进陆砚闻心上。 他握紧双手，问：“你一定要见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秦珊说的轻巧，想着坐起来，无奈她现在就是个废人，连“坐”这个动作都完成不了。 她无力地又笑了笑，说：“听说你交了一个女朋友。” “……” “你怎么敢交女朋友？”秦珊诧异，“我们这样的家庭，骨子里冷血无情的人，你不是害人家姑娘吗？” “你……” “分手吧。” “之后定居渥太华，照顾我。” 第51章 回击 乔呦听不到病房里的任何声音。 她坐在门外的沙发上, 心绪颇为混乱。 徐廷伟坐在她斜对面，看起来要轻松很多，甚至还有些愉悦。 察觉到乔呦在小心打量自己, 徐廷伟大大方方地笑了笑：“乔小姐，你之前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非要把砚闻带来加拿大吧？” 又没有血缘关系, 又根本没见过面, 这是对秦珊多深的感情才会这样奔波不放弃？ 乔呦抿抿唇, 说：“那您方便告知吗？” “没什么不方便。”徐廷伟说, “为了钱。” 秦珊有很多钱。 她和徐廷伟的结合也是因为钱。 只是，像秦珊这样的资深律师, 了解人性, 也会把控人性, 她如今病了, 想让徐廷伟还这样死心塌地守着自己，必然要用些手段。 她要求必须见到陆砚闻。 不然，徐廷伟将不会出现在她的继承人名单上。 这个答案让乔呦惊讶。 但惊讶之余, 她也知道这就是现实, 这其中的任何一方都没有错。 “那您知道秦女士一定要见面的目的吗？”乔呦问, “她为什么这么坚持？” 这点，徐廷伟也想不通, 他摇摇头：“阿珊因为这场车祸，性格变了很多, 我猜不到。” 话音刚落, 病房门豁地打开。 陆砚闻沉着脸，一把拉起乔呦, 带她离开疗养院。 他们叫了辆计程车, 回去的路上, 陆砚闻始终不说话，紧绷的侧脸让乔呦担心。 一直到了酒店房间，陆砚闻脱下外套，吩咐服务员送威士忌过来。 乔呦皱着眉，轻声问：“是谈的不好吗？别喝酒，太伤身体。” 陆砚闻不答，立在落地窗前，双手撑着玻璃，弯下腰，好像是刚跑完几千米的运动员，此刻在艰难地维持呼吸。 乔呦不再劝，默默坐在一边。 整整喝了两瓶威士忌。 陆砚闻还是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醉酒的反应，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喝，孤独而压抑。 这一幕看在乔呦眼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就在酒喝完，陆砚闻还要叫的时候，乔呦忍不下去了。 她按住陆砚闻的手，冲他大声喊：“不许喝了！” 陆砚闻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复杂，似是想挣开她，想和她吼，又没有。 “别喝了。”乔呦放缓语气，蹲下来，握住陆砚闻的手，“和我说说好不好？我说了，别憋在心里。你这样，我很害怕，也很担心。” 半晌，陆砚闻放下酒杯，将乔呦拉进了怀里。 他像是抱着唯一的热源，死死的、用力的，勒得乔呦身体都痛了，却不肯松开一点力道。 乔呦也不动，就任由他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呦忽然感知到肩膀传来的湿热。 她的心狠狠一揪，抱紧了陆砚闻。 “她真的……”他说，“真的，不爱我。” 这是陆砚闻四个小时以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用很轻很平淡的语气。 却重重砸在了乔呦心上。 * 这晚，乔呦寸步不离陪着陆砚闻。 她拥着他，看他最后疲惫地睡去，但即便到了睡梦中，他都紧紧拽着自己。 乔呦几乎失眠了半宿。 在天蒙蒙亮时，她挣开眼，做了个决定。 清早八点一过，乔呦到了疗养院。 她趁着陆砚闻宿醉未醒，让酒店工作人员为自己叫车，顺利来到这里。 见到秦珊，乔呦很难将她和陆砚闻联系在一起。 尤其那双眼睛。 明明是一样的眼型，但眸光却完全不同。 陆砚闻的眼睛深邃干净，秦珊的眼睛也深邃，但内里一片浑浊，像是幽怨的沼泽。 “你就是他的女朋友？”秦珊说，“和我想象中不同。” 乔呦维持礼貌，应道：“这么早打扰您，我很抱歉。” 这话，秦珊不接，就那么审视乔呦。 乔呦挺怕别人这样看自己的，但想想陆砚闻，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不知道您昨天和砚闻说了什么，他心情不好。”她说，“但我想，不管是什么，您和他之间该做个了结了。” 秦珊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你是谁啊？”她问，“就凭你？让我和我儿子做个了结？” 乔呦回：“凭我是他未来的妻子。在法律意义上，他对我的义务和责任将远超过你。” 许是没料想到一个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姑娘会这样强硬，秦珊再看向乔呦的目光，由审视变成正常对视。 秦珊想坐起来，乔呦下意识想帮衬一下。 “不用。”秦珊咬牙道，“不用。” 乔呦收回手。 好不容易等秦珊坐好，窗外的阳光也洒了进来，落在乔呦身上。 秦珊说：“你说你是他未来的妻子，就想抹杀我是他母亲的事实，未免太天真了。” “就凭我生了他这点，他永远都要听我的。” 闻言，乔呦轻轻一笑：“您口口声声强调您是他的母亲，您生了他，那您有尽过一天母亲的职责吗？您了解他吗？” “……” “您知不知道他篮球打得特别好，是篮球队长，带领队员打败过体院附中的学生？您又知不知道他魔方玩得很棒，好多女生为他神魂颠倒？您还知不知道他是数学天才，以第一的成绩考进京大的计算机系，由他创造的游戏，风靡国内？” 最好明天见 第94节 女孩说话的语调轻轻柔柔，很是动听，但听在秦珊耳朵里，却让她喉咙发涩，张不开口。 乔呦又说：“如果这些您都不知道，那您知不知道他不爱吃胡萝卜？大笑的时候，脸颊两边有酒窝……还有，他思考的时候习惯摸他左手拇指下面的伤疤。” “……” “您什么都不知道。” 秦珊脸上的理所应当出现了一丝裂缝，她急忙反驳：“不知道就不知道！我生了他，给了他生命，他就不能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乔呦轻哂，“明明是您不要他了啊。” 秦珊怔住。 她还想再争辩，乔呦清楚她要说什么，便先说：“他会按照法律规定支付您应尽的赡养费用，履行赡养义务，但除此之外，您还是不要再额外要求其他。”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他的母……” “也别来道德绑架这套。”乔呦打断，“您是律师，该最清楚道德绑架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更何况，如果道德绑架有用，您也不会抛弃儿子了。” * 午间，陆砚闻头痛欲裂地醒来。 手臂一扫，没有依赖的温热，他一下惊醒。 “鹿鹿。” 陆砚闻按着额头艰难坐起来，四下寻找：“鹿鹿？” 没人应。 一时间，巨大恐慌席卷陆砚闻。 他掀开被子下床，因为着急，踩在拖鞋上，险些滑了一跤。 他索性也不穿鞋，直接跑进卫生间：“鹿鹿！” 还是没人。 头晕得厉害，过快的心跳令陆砚闻四肢迟缓，好似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 “鹿鹿……” 他狠狠甩了甩头，想出去找。 这时，就听滴滴的声响，房间门打开，乔呦回来了。 “你醒了？”她笑着说，“怎么……” 话没说完，陆砚闻冲过来抱住了她。 乔呦懵了下，想起手上还带着买来的热粥和小笼包，用脑袋蹭了下陆砚闻的下巴，说：“怎么了？我手上的粥一会儿洒了。” 陆砚闻不听，抱得更紧。 刚刚，他以为乔呦走了，不要他了。 他做了梦，梦里就如秦珊说的那样，他变得无比冷血，甚至不惜伤害乔呦，乔呦最后无法承受，就离开了他。 “到底怎么了啊？”乔呦侧过头，“你还不穿鞋？你知道今天外面有多冷吗？去穿鞋。” 在乔呦再三催促下，陆砚闻才一点一点松开人，问：“你去哪儿了？” 乔呦只字不提去见了秦珊，说：“买早餐啊，不对，是早午餐。”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要是不吃些温热软乎的东西，恐怕会更难受，所以她打听了附近的中餐馆，买了粥回来。 “快，趁热吃些。” 乔呦拉着陆砚闻过去坐下，然后去给他拿拖鞋。 可陆砚闻像只无尾熊似的，跟在屁股后面，她走哪儿，他去哪儿。 乔呦好笑，转身抱住了人，揪他的脸：“干嘛啊？怕我跑路？” “嗯。”陆砚闻点头，“你不会离开吧？” 乔呦笑道：“我干什么要离开你？怎么？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吗？” 她的玩笑话没换来陆砚闻的放松，他反倒是更加严肃，攥着她的手，一字一句问她：“你会离开我吗？” 见状，乔呦蹙了蹙眉：“怎么了？” “我……”陆砚闻垂眸，“我怕我基因里带着冷血，你以后会受不了，然后就……” “谁说你冷血了？” “……” 乔呦抿抿唇，拉着陆砚闻坐在床边。 他昨天穿着的衬衣没换，经过一晚的揉搓，皱巴巴的，乔呦帮他整理。 “别被任何人影响。”乔呦说，“我和你在一起，知道你是什么人。” 陆砚闻忙问：“我是什么人？” “爱我的人。” “也是我爱的人。” 陆砚闻心下一动：“你爱我？” 乔呦看着他，无比认真地说：“我爱你。” 陆砚闻眼底酸热，乔呦站起来将他完全抱在怀里，让他贴着自己的心脏，再次说：“我爱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窗外，气温依旧低得冻人。 但阳光异常明媚，乔呦和陆砚闻坐在窗旁的休闲椅上吃早午餐，后背晒得暖融融的。 陆砚闻想订最快的机票回北城，乔呦不同意。 “事情总归得有一个解决办法的。” “解决不了。”陆砚闻摇头，“她要我留在这里。” 乔呦却说：“再等等。” 这么多年，陆砚闻一直在等。 等来的不过是一次更比一次惨烈的失望。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究竟什么样的母亲会跟自己的孩子说：你的基因里刻着冷血，就该孤独终老？ 如此恶毒，比之仇人都不为过。 “就等等嘛。”乔呦晃晃陆砚闻手臂，“就当最后的体谅，之后两不相欠。” 陆砚闻苦笑：“体谅的结果一般都是失望。” “那失望攒够了，也是斩断旧路，重新开始。” “你这……”陆砚闻眉头舒展开来，“不愧是作家，说话很有水平。” 乔呦过去坐在陆砚闻腿上，抱着他的脖子，问：“那你听不听我的？” “听。” “不听谁的，也得听你的。” 乔呦和陆砚闻待在酒店里。 陆砚闻心情好转了一些，提议带乔呦出去转转。 可乔呦一是怕冷，二是因为这座城市让陆砚闻不痛快，她连带着也不怎么喜欢。 他们就聊天，什么都聊。 乔呦尤其喜欢聊书。 她发现陆砚闻和她的小天使读者墙上有家猫很像，总是能和她看到一起去，他们光是说体会，就可以说好久。 一直聊到晚上，乔呦累了，想在陆砚闻怀里眯一会儿，徐廷伟来了。 他带来了一份刚刚由秦珊的律师事务所拟定的协议。 上面规定了陆砚闻要尽的赡养义务除了每年支付相应的赡养费以外，还要每年至少来加拿大看望秦珊两次。 与此同时，秦珊每年有一次让陆砚闻随叫随到的权利。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这些？”陆砚闻半信半疑，“她改变主意了？” 徐廷伟看了乔呦一眼，说：“就这些，上面写的很清楚。” 其实，还有一句话。 秦珊当时想让徐廷伟带到。 但他等了好一会儿，秦珊却只是望着天花板发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句话，只有秦珊自己知道了。 * 转天，陆砚闻和乔呦一同前往疗养院。 这算是看望秦珊，也是和秦珊告别。 秦珊跟他们没话，他们和秦珊也不可能像是对别的长辈一样亲亲热热。 整个见面过程短暂而生硬。 事后，乔呦想，秦珊之所以非要见陆砚闻，大概是因为她目前的状况，陆砚闻是唯一一个能让她祭奠过去的存在吧。 悲哀的是，陆砚闻不存在她的过去。 是她亲手把他扔了出去，想再要回，除非时光倒流。 而秦珊态度的突然转变，乔呦认为是秦珊很清楚，只要陆砚闻承认母子关系，最起码的，秦珊不会陷入无人可依的境地。 为了这，秦珊也不能完全和陆砚闻撕破脸。 最好明天见 第95节 因为就像她对秦珊说的那样，道德绑架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如果秦珊给陆砚闻逼急了，陆砚闻彻底不管了，秦珊的后半生只能拴在徐廷伟身上。 可很显然，徐廷伟也不是全然可靠。 所以，秦珊的改变并非是忽然感知到了亲情，又或者是有了愧疚，这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高明决断。 陆砚闻是秦珊的一张底牌。 乔呦也是想到这点，才会去找秦珊谈的。 总算，事情暂时有了一个不错的落幕，至于以后，以后再说，但她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陆砚闻。 初六下午，乔呦和陆砚闻抵达北城国际机场。 经历这么一遭，他们好歹是抓住了春节的小尾巴。 陆砚闻本想好好补偿乔呦，全心全意陪她，不想，有人来接机。 祝屹傻不愣登地举了个小牌子，上面写着乔呦和陆砚闻的名字，看那做工就知道是祝卫国做的。 祝卫国说：“好家伙，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接过从国外回来的亲戚呢。你小子，牌子举高点儿！” “这都什么年代了？”祝屹翻了个白眼，抬抬胳膊，“整个队伍里，我跟个傻帽似的。” 祝卫国瞪他：“你懂个什么？这叫、叫……” “仪式感。”林慧芝说。 “对！”祝卫国点头，“做事就是要有仪式感，人家才会觉得咱们重视！” 刘亚荣在旁听着，心中温暖，想说什么，乔呦和陆砚闻出来了。 “这边！”祝屹眼尖，挥挥牌子，“这儿了！接你们回家了！” 第52章 鹿宝 乔呦和陆砚闻两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真正的团圆饭。 这天过去, 初七，乔呦上班。 而在上班第一天，她收到来自英姐的好消息, 英姐告诉她初审过了，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 具体的, 晚上聊。 乔呦提议请英姐吃顿便饭, 两人约在市中心的商场见面。 乔呦今天限号, 陆砚闻第一天上班也得开会布置新任务，乔呦下了班坐地铁去的商场。 确实, 比什么车都快。 英姐那边还堵在路上, 她早就到了, 在商场里随便转转。 来到三楼男装店, 乔呦想给陆砚闻看看领带，刚逛没一会儿，听见有人叫自己。 她扭头看去, 是同学徐梦。 之前不太好的回忆在脑海里涌现。 要不是徐梦录音了她关于招生方面的言谈, 再被小丁老师拿去恶意剪辑举报, 她也不会上学校的重点考核名单。 “这么巧啊。”徐梦眼睛四处转，“看男装？谈恋爱了？” 大概是被陆砚闻教的有了脾气, 对于这种虚情假意的表面功夫，乔呦越发懒得应付。 她说：“看看。没什么事的话, 我先……” “怎么没见你在群里说参加同学会呢？就下周末。”徐梦抢话道, “来啊，大家都可想见你了。” “想见我？” “对啊, 都是老同学, 当然……” “老同学背后捅刀子, 也有脸说自己是老同学？” “……” 同学三年，徐梦印象里的乔呦是个没脾气的软柿子。 以前在校，徐梦跟着赵小芊她们，也没少欺负乔呦，像是说她老土、呆子之类的话，就跟平常话一样。 她从没想过兔子会咬人。 也不信赵小芊和尚旭的婚礼上，陆砚闻的反应是因为乔呦，肯定是巧合罢了。 乔呦也配得到陆砚闻的青睐？不可能。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徐梦清清嗓，“我不过好心问候一下你而已，你有点儿没礼貌了吧。” 乔呦一点儿不慌，反问：“丁思雅怎么样？从学校辞职了，干什么去了？” 徐梦脸色唰地变了。 “有些话，我不想放到台面上说，是给你们留脸面。”乔呦看看时间，从容一笑，“现在，还要我再深入和你探讨一下你和丁思雅合伙污蔑我的事吗？” 这下，徐梦脸胀得通红，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乔呦看都不想看这种人，绕开她，离开。 走了几步，徐梦忽然又说：“你有本事和我耀武扬威，敢去同学会吗？” “……” 敢不敢和你有什么关系？ 乔呦不明白这些人都是什么心理？欺负人有瘾？还是觉得自己能碾压别人？谁给的自信？ 恰好英姐这时候发微信说到了，乔呦得去餐厅，更没有理会徐梦了。 和英姐这顿饭吃的很愉快。 英姐说她请了几个圈子里的专业人士看乔呦这本书，反馈都很好，等之后正式出版，只要把宣传做好，估计能掀起热度。 “对了，你需要序言吗？”英姐问，“要是需要，我可以找朋友帮你写一个。” 序言这类的书写，作者要么是本人，要么是比较有名的作家。 像乔呦这种新人作者，可写可不写，如果写，最好是找一个比较有名的前辈，也好造造势。 但乔呦第一想到的是墙上有家猫。 她把自己和墙上有家猫的缘分和英姐说了，英姐觉得如果对方写的不错，倒也是种新鲜的做法。 “你回来问问你这位读者。”英姐说，“如果人家愿意写，写好了，你给我看看。” “好。” 乔呦莫名兴奋，还要说什么，手机震了下。 英姐笑道：“男朋友？” “嗯。”乔呦微微脸红，“他说稍后来接我。” 事情也聊得差不多，英姐把几个重点事项又强调一遍，就先走了。 乔呦在商场里转悠，耗时间等陆砚闻来接。 想起陆砚闻那边的一些日用品貌似快用完了，她便去了地下超市，想采购一些。 结账时，陆砚闻说他到了。 乔呦赶紧把东西摆到银台上，动作一大，手肘不小心撞到旁边的货架，弄掉了人家的商品。 她说了声抱歉，蹲下捡起来，一看包装上的名字，愣了愣。 “这位小姐，这个也要吗？”收银员看看乔呦手里的小盒子们，“限时活动，买一送一。什么口味的都有。” “……” 乔呦就跟摸到烫手山芋似的，慌忙把东西放回去，埋头道：“不要。” 站在一楼星巴克门口，乔呦不由自主想起在加拿大的最后一晚。 他们不是没有擦枪走火，五指姑娘也差点又要工作，只是考虑一早还得赶飞机，什么都没有做。 昨晚就更是累了，坐了那么久飞机，回来又和家人们吃饭。 可今天的话…… “发什么呆？” 熟悉的清冷嗓音传入耳中，乔呦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宽阔的胸膛。 陆砚闻从身后抱了她一下，然后搂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说：“怎么不等我一起买？还自己拿着，不嫌沉？” 乔呦抿了下唇，避开男人的目光，说：“不沉，多轻啊。” “还要买什么吗？”陆砚闻又问，“陪你一起。” “没，没了。” “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 陆砚闻觉得乔呦怪怪的，摸摸她额头探温度，并不热。 “真没事。”乔呦说，“走吧。” 乔呦也没问陆砚闻是带她回哪儿。 看路线是去他那边。 这也正常，时间还不晚，她昨天就没来得及见小水球，一直和他说今天要看小水球。 可想到刚才手里拿过的那个东西，乔呦又觉得今晚不简单。 按理说，乔呦和陆砚闻恋爱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进展，尤其是感情进展，一直很快。 乔呦并不抗拒和陆砚闻做什么。 更何况他们现在除了最后那一步没做，什么都做了。 最好明天见 第96节 等红灯时，乔呦盯着外面的便利店。 陆砚闻发现她总走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问：“想买东西？” 乔呦一激灵，低下头，拨浪鼓似的摇头。 陆砚闻觉得好笑，捏捏她的耳垂：“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在商场时状态就不对呢？” “哪有。”乔呦拉下他的手，“你快好好开车吧。” 车子重新启动，乔呦偷偷舒口气。 她要怎么表达如果今晚他们想做什么那就得买那什么的意思呢？ 不过，看陆砚闻的意思，似乎是没那个意思，既然他没那个意思，她才不会有那个意思。 乔呦被这几个“意思”绕得脑袋疼。 她敲敲脑壳，脸冲着窗外，平复呼吸。 陆砚闻余光一直落在乔呦身上，见她这小动作，只觉可爱，不由得笑了笑。 乔呦还在纠结某事，并未察觉。 肩膀那里有一些痒，她伸手稍抓了下，领子滑下来一点，她也没管。 而陆砚闻看到那还没完全消退下去的吻痕，眸色一黯，想起什么，随口问了句：“今天几号？” “嗯？”乔呦转回头来，“今天20号。” “20号。” 那就是结束了。 陆砚闻喃喃，握紧了方向盘。 回到家，小水球喵喵叫着探出小脑袋。 它和乔呦还不熟，但或许乔呦身上有点儿吸猫体质，猫咪见了她还是会忍不住想靠近。 乔呦“小水球、小水球”地叫它，立刻跑去卫生间洗手，然后出来就抱起猫咪，蹭了起来。 刘亚荣每天都会发消息说小水球的情况，总结起来就四个字：能吃能睡。 分别几天，乔呦这会儿抱着它，真觉得重了些呢。 “还是喝水？”陆砚闻脱了大衣，问道。 乔呦嗯了声，抬眸看去，就见这男人扯了扯领带，然后解开手腕的扣子，一边卷起衣袖，一边往厨房走。 没了外套遮挡，西裤衬衣这种最简单的穿搭也最暴露他宽肩窄腰的身型，一举一动，背脊上的肌肉松弛明显，欲盖弥彰。 乔呦吞了口口水，背过身，问：“今天工作忙吗？” “还好。”陆砚闻说，“家里有草莓派，要吗？” “不了，我今晚吃的有点儿多。” 乔呦抱着小水球坐在沙发上，小家伙不是舔她的手就是舔她的下巴，她被猫咪舌头上的倒刺舔的又疼又痒，正要躲，撞进陆砚闻怀里。 陆砚闻弯腰亲了下乔呦侧脸，摸摸小水球脑袋，说：“别太粘她。” 小水球：“喵？” “粘我怎么了？”乔呦护着小猫，“我就希望它粘着我。” “那我粘谁？” “你……” 乔呦脸热，抱紧小水球，咕哝：“你爱粘谁粘谁。” 陆砚闻低笑一声，打开电视。 今天有乔呦爱看的综艺节目。 她搂着小水球看，小水球在她怀里打呼噜，待得热了就跑出去，回了自己小窝。 陆砚闻见猫走了，主动把人揽进怀里。 乔呦躺陆砚闻牌抱枕躺得很舒坦自如，不一会儿，就有点儿困了，但想着出版的事，她揉揉眼，说了序言的问题。 “让……让那位读者写序言？”陆砚闻问，“不该找个知名作家？” 乔呦说：“知名作者未必有我这位读者了解我的书呢。反正我第一个就想到ta，一会儿回家了，我问问。” 闻言，陆砚闻搂紧怀里人，低头贴到乔呦耳边说：“要不今天留下吧？” “……” 心脏咚咚咚地跳起来。 乔呦抠紧手边的抱枕，心想他之前不是没这个意思吗？ 现在忽然又……家里没有准备吧。 “鹿鹿。”陆砚闻放软语气，“不想你走。” “……” 又来这套。 上次哄她，还知道叫鹿宝呢，现在不叫了，要求还敢那么多。 乔呦挣了下怀抱，往边上挪了挪，小声嘟囔：“留下干嘛？” 陆砚闻舔了舔唇，又上去抱住人，说：“不勉强你，就留下来陪陪小水球。” “……” 拿猫当挡箭牌！ 乔呦不说话，陆砚闻见状，不敢再多说，顿了会儿，说去厨房再拿些小零食过来，起身离开。 乔呦以为他这是不高兴了。 毕竟也好几次了，但只要她表现出一点儿不想的意思，他就不再继续。 想想他这个年纪，估计这么忍着也不好受，现在看这背影也有那么一丢丢可怜。 秉着女朋友的自我修养，乔呦穿上拖鞋跟了过去。 厨房里，陆砚闻正在热牛奶。 知道她爱喝草莓口味的牛奶，他买了两箱，每次都热到刚刚好的温度给她喝，还有那些曲奇，他也都会放进烤箱热一下再给她。 知道她怕冷，从进了冬天，他就没让她碰过凉的。 乔呦想，能有一个人在这样的小事上都这么用心的对自己，该好好珍惜。 陆砚闻在反省自己。 他告诫自己别着急，但又忍不住。 他懊恼刚才说的话，琢磨待会儿该怎么哄人，这时，就感觉身后有人拽了拽自己。 扭过头，乔呦站在他身后，抱住他，头埋在他背上，让他看不到她的脸。 “怎么了？一会儿……” “没不愿意。” 女孩声音小的比小水球撒娇时的喵呜还弱：“可是、可是家里没那个吧，那怎么……” 啪嗒。 陆砚闻关了灶火。 乔呦稍稍支起些脑袋，想看看怎么了，结果还没看清，人就双脚离地，被打横抱了起来。 “你……” 陆砚闻下颌收紧，抱着她进了卧室，放在床上。 乔呦心想这也太急了吧，而且没有……陆砚闻拉开床头抽屉。 里面，花花绿绿的小盒子放的整整齐齐。 “……” 乔呦惊得半天说不出话，陆砚闻紧盯着她：“是这个吗？” “……” “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第一次来之后。” “……” 他倒是诚实。 乔呦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觉得自己纠结了一晚上，也脑补了一晚上的事，最后就这么轻轻松松解决，根本没她想的那么复杂。 “你之前是担心这个？”陆砚闻蹲下，炯炯目光直逼乔呦。 进来时，陆砚闻特意开的平时起夜才会用的小顶灯。 昏黄的光线落在男人身上，勾勒得那张好看的脸比平时更有吸引力，乔呦知道，那是男人对女人的吸引力，是最原始的荷尔蒙。 乔呦抬起脚，脚尖点了下陆砚闻的腿，问：“你早就盘算这个了是不是？” 陆砚闻一把握住那纤细的脚踝，放到怀里，直言不讳：“是，之前一直忍着。” “……”乔呦咬了咬唇，“现在呢？” “看你。” 陆砚闻顺势挺直上身，拉动乔呦的脚，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两人面对面，几乎快要贴上，陆砚闻一瞬不瞬地望着乔呦的眼睛，说：“看你想不想把我……” 他探身靠近，灼热鼻息洒在乔呦耳畔，低语：“收了。” “……” 最好明天见 第97节 乔呦攥着身下的被单，语调不自觉染上了丝丝颤栗：“收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陆砚闻伸手抚过她的头发，一遍接着一遍，每次手指都是缓缓穿过她的发丝，勾错着，流连着，带着暧昧不清的交缠。 “好处就是，”他开口，胸前传来的细碎笑意震颤到乔呦，“从此以后，我——” 陆砚闻领着乔呦的指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嘴角扬起：“你说了算。” “要吗？” “鹿宝。” 第53章 公开 乔呦一向是个没勇气的人, 尤其面对陆砚闻。 他是她藏在青春里最深处的秘密，就连靠近一些的胆量都没有。 可也很奇怪，她为数不多的勇敢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 她有勇气克服自卑；因为他，她有勇气去面对童年带来的阴影；也因为他, 她有勇气去迎接任何困难。 可以拥有这样一个陆砚闻, 她拒绝不了。 挣开被握着的手, 乔呦指尖顺着陆砚闻心脏滑到他的喉结。 听到他深深地倒吸了口气, 她得意地勾了勾唇，又将手指滑到那条似解未解的领带上, 说：“这条不好看。” 陆砚闻喉咙干痒, 溢出一声：“嗯？” “以后你只能戴我给你买的领带。” “……好。” “那现在……” 乔呦指尖扎了下陆砚闻的胸膛, 他眉心轻轻蹙起, 不等说什么，乔呦一下解开他的领带，拉着他的领口冲向自己。 “我就收了你。” 昏黄顶灯发出的幽光变得迷离, 暧昧的呼吸声充斥房间。 乔呦不自觉的仰起了头, 身体里仿佛有团火在烧着她的五脏六肺, 唯一凉意是被带着触碰到皮带上的金属扣。 她无声颤抖，不得章法。 头顶上传来低沉细碎的笑声, 她睁开眼，对上陆砚闻的眼睛。 那双眼睛还是深邃的, 但此刻的深邃却含着她从未见过的潮湿欲.念。 男人衬衣敞开几粒扣子, 锁骨突出。 他肤色冷白，嫣红的唇闪着潋滟水光, 短发微微凌乱, 几缕发丝扫过眉眼, 平白渲染出几分破碎感，但也极为挑逗，勾着人去摧毁易碎的美感。 陆砚闻，这个一贯高冷的神，坠入凡间红尘了。 乔呦咬咬唇，抬起头去吻他。 只是还没能触碰到，就被按着肩膀，压回了床上。 乔呦莫名有些委屈，也为自己为色所迷抛弃矜持觉得羞愧，可下一秒，炽热的吻铺天盖地袭来…… 乔呦头皮快要炸开，不由自主蜷缩起了脚趾，拱起身去承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吻到了乔呦耳边。 刚刚的野蛮进攻变成了磨人的缱绻，陆砚闻低声说：“让我吻你。” “吻一辈子。” 这晚，小水球很不解。 它平时睡前要巡视领地的，但有个房间，不管它怎么挠门，怎么喵喵叫，都开不开。 不过，它能听到一些奇怪压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小水球舔舔爪子，失望地回了小窝。 * 乔呦洗完澡再回到床上，时间快到凌晨。 她浑身酸软疲乏，一点儿没力气都没有，偏某些人精神好极了，也不睡，躺在她身边，支着脑袋看她。 乔呦被看得别扭，捂住陆砚闻的眼睛，说：“睡觉。” “不困。”陆砚闻拉下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一下，“你睡。” “……” 他这样，她哪里睡得着？ 乔呦叹口气，还想说他，忽然想起什么，问：“我手机呢？” “怎么了？” “我忘了给墙上有家猫发私信了，我还想着……”她一顿，“算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陆砚闻浅浅一笑：“嗯，睡吧。” “你呢？” “我……” “不许看我。” 乔呦的霸道劲儿上来，但羞红的双颊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知道她害羞，陆砚闻也不闹了，调暗了台灯，拥着她，让她休息，毕竟刚刚她确实是累了。 “你记得上闹钟。”乔呦窝在陆砚闻怀里呓语，“七点。” “知道了。” “还有，明天……” “什么？” “……” 睡着了。 陆砚闻笑笑，低头细细地吻乔呦的眼角。 想起她说的序言，他笑意加深，轻声说：“明天见。” 乔呦隐隐听见了这句话，脑子里鬼使神差地闪过墙上有家猫。 她的这位小天使读者也最爱说：明天见。 * 两天后，去韩国散心回来的苏陶约乔呦吃饭。 苏陶这趟韩国去的突然，乔呦当时也在加拿大就没细问，现下人回来了，还带了礼物，乔呦便提了要请客。 陆砚闻知道两人约会，甘当司机，下了班接上乔呦，把人送到指定位置。 分别时，英姐恰巧打来电话。 地下车库信号不好，乔呦跑到商场入口那边去接。 苏陶站在g63外面，敲了下玻璃。 车窗落下来，露出陆砚闻的侧脸。 是帅啊。 她姐妹们儿眼光真不错！ 苏陶想。 “陆大佬。”苏陶瞟了眼乔呦那边，还在打电话，“别怪我多嘴啊，呦呦也没和我说过，是我自己想说。” “你说。” “你和呦呦什么时候公开？” 不怪苏陶说这事，而是这几天，高中的同学群里总是有人提乔呦。 特别是那个徐梦。 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各种阴阳怪气，还说自己遇到了乔呦，好心请她参加同学会，但乔呦表示跟过去的同学早不是一路人，没那个闲工夫。 这个徐梦之前联合小丁老师陷害乔呦，乔呦没找她，她还有脸蹦跶？ “真是可恶！”苏陶咬牙说，“要不是她，呦呦也不会辞职。更可恨的是——” 一些同学听了，就信了，嘲笑乔呦也好意思说这话？乔呦本人才是没有存在感的路人甲，巴拉巴拉的。 甚至，还有人提到赵小芊和尚旭的婚礼，说陆砚闻那次离席，和乔呦没有半分关系，是乔呦自己不要脸给自己加戏，往自己身上贴金。 总之，很不好听。 “我在群里说话也没用。”苏陶说，“他们都知道我和呦呦关系，不信。” 苏陶没说的是，她说了几句之后就被踢出了群聊。 “鹿鹿知道这事吗？” “鹿鹿？哦，不知道。” 乔呦一向性子安静，上学那会儿就没有广交朋友，毕业后更是不怎么冒头，根本就没加那些群。 “我知道了。”陆砚闻说，“谢谢你告诉我。” 苏陶摆手说没事，还说：“呦呦是我最好的朋友。陆大佬，你得对她好啊，我会盯着你的。” “欢迎监督。” 说完，乔呦回来，见这两人在说话，好奇：“聊什么了？” “说你坏话。”苏陶过去挽起乔呦手臂，“你小心点儿吧，我这马上倒戈陆大佬了。” 最好明天见 第98节 乔呦笑道：“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吗？” “太多了！你好久没请我吃火锅……” 两人边说边走。 乔呦扭头看向陆砚闻，陆砚闻冲她举举手机，示意待会儿联系他来接人。 等乔呦进了商场，陆砚闻拨了韩思越的号码。 接到陆砚闻电话，韩思越很诧异，但之后听陆砚闻的意思，他便明白了。 “你和乔呦在交往吗？” “对。” 那边沉默良久。 之前的乐园游对韩思越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他不知道乔呦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个追求她的机会？现在，他知道原因了。 也好在那时候乔呦的果断拒绝，因为不久之后，他的初恋女友从国外回来，两人复合，感情胜过从前。 “闻哥，你想我做什么？” “麻烦你拉我进群。” “你不是在……哦，因为尚旭的事，你退群了。” “嗯。” “那我现在拉你进去。” 当晚，陆砚闻重新回到群里的事掀起不小波澜。 不少同学猜测是不是陆砚闻和尚旭的关系又恢复了？还是说陆砚闻又要来参加同学会？ 可不管大家怎么猜测，陆砚闻只是进了群，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里，群里聊得火热。 在转天就是同学会的时候，班长适时出现，要再统计一遍参加同学会的人员名单。 这时，有好事的人问乔呦到底参不参加？还特意@了徐梦。 徐梦几乎是秒回：[都说啦，人家乔呦现在不愿意和老同学一起，觉得浪费时间嘛] 同学a：[真有意思] 同学b：[她很牛吗？] 徐梦：[牛不牛不知道啦，不过挺傲的，和上学那会儿可不一样呢] 同学b：[上学时不就一个包子？] 同学c：[这形容到位！] 徐梦：[你们也别这么说啦，乔呦家里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的。重组家庭，她妈找了个后爸，后爸可能对她不好吧，也挺可怜呢] 同学b：[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看不惯这种装x的人] 同学b：[喝杯绿茶.jpg] 手机那边的徐梦看到大家这样说乔呦，心里就觉得痛快。 她一张张截图，准备发给赵小芊看，也让赵小芊解解气，还没截完，群里又一次来了消息。 l：[打扰各位，我是陆砚闻。] 消息一出，群里顿时跟到了直播间一样，信息唰唰唰地往外冒，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给陆砚闻应援来的。 l：[我不知道我女朋友没时间参加同学会这件事，会引起这么大的不实议论。如果事先知道，也就不会有这些垃圾言语出现，污染大家的眼睛。] 群里又瞬间安静如坟场，一个字都没再跳出来。 l：[我声明三点：1、我女朋友只是没有时间也没有意愿参加同学会，不存在所谓看不起老同学的意思；2、群里有关于我女朋友的不实言论，我已经全部截图留证。同学一场，不会怎么样，只要公开道歉即可。3、@徐梦，请私下联系我。关于你联合他人对我女朋友说过的话进行恶意剪辑，污蔑她的事，我们有必要通过法律手段解决。] l：[对了，忘记和大家介绍了。] l：[我女朋友是乔呦。] 彼时，乔呦正在客厅里陪小水球玩。 她全然不知道陆砚闻已经在同学那里公开了他们的关系。 至于他惩治那些说她坏话的同学的事，也是在转天上班的时候，她收到道歉短信后才慢慢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今年的同学会取消了。 同学们私底下都给陆砚闻跪了，说这祖宗简直是专业砸场子的，走哪儿砸哪儿。 还说谁以后再说陆砚闻瞧不上乔呦，赶紧滚远点儿！ 这是瞧不上？ 这特么的是护到骨子里去了！ 乔呦在找到苏陶了解完事情经过，并在接到徐梦的千字道歉小作文后，也懵了。 下班后，乔呦去老地方上了陆砚闻的车，直接给陆砚闻看小作文。 陆砚闻神色平淡，只问：“还满意吗？不满意，我再找她。” “……”乔呦张了张嘴，“你这是……你把同学会都搅黄了。” “怎么？” “……” “他们叫你不痛快，我就叫他们不痛快。” “……” 这话说的，乔呦根本不知道这些人说自己坏话啊。 “那我们这就是公开了，会不会太高调啊？” 看乔呦小心翼翼的表情，陆砚闻捏捏她的耳朵，说：“工作中隐瞒我们的关系，就很委屈你了。生活里，我不想你还委屈。” “我不委屈的。” 乔呦清楚，隐瞒他们的关系，对她的好处远大于陆砚闻的。 她是下属，一旦和老板存在这样的关系，同事们指不定会怎么说，人言可畏，防不胜防。 “其实，是我在委屈你。”乔呦低下头，“你女朋友要是其他优秀的……” 话没说完，陆砚闻揽住乔呦的脖子按向自己，用力亲了一口。 “说没说？再胡说八道就这样治你。” 乔呦嘟嘟嘴，抱住陆砚闻。 这段时间，有个想法在乔呦心里悄然萌发。 但她没有底气，不敢这么做，更不敢说，就只是想想。 可是现在看来，或许她不能只是想了。 “不过——” “什么？” “你要是真觉得我委屈了，就好好补偿补偿我。” “……” 乔呦推开人坐了起来。 “你已经害得我差点迟到两次了。” “今晚不做那么晚。” “你骗人，每次都那么说，然后又……” “又什么？” 乔呦脸红，别过头。 陆砚闻轻哂，拽拽女孩衣角：“鹿宝。” “……” 之前听这两个字，乔呦觉得羞涩，但心里很甜。 现在再听，害怕。 这男人只要一这么叫她，绝对没好事！ 乔呦想说这就是欺负她，一回头，陆砚闻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她，表情异常可怜。 “……” 怎么办？没脾气了。 见她心软，陆砚闻敛了伪装，笑起来。 他很少笑得这么开怀，两个酒窝在唇边绽开，爽朗肆意得像是迎风而起的清俊少年，温暖阳光。 揉揉乔呦脑袋，陆砚闻说：“我的鹿宝怎么那么好？” “嘁，你说我好还不是……” “晚上不动你。”陆砚闻说，“知道你最近又要工作又要改稿，很累。” “回家给你做夜宵，我们早休息。” * 冬去春来。 时间这趟列车按着既定轨迹，不紧不慢地前进。 乔呦退了她的出租屋，搬到陆砚闻那儿。 在这方小天地里，他们每天睁眼后和闭眼前都是对方，小水球在他们的照顾下，也长大许多。 最好明天见 第99节 生活平凡而温馨。 但在这样的生活下也有着不为他人说的压力。 乔呦在心里萌发的那件事还在酝酿，她没告诉任何人，对陆砚闻都没透露一个字。 爱人是会陪伴你走过人生最漫长的岁月，但有些事，只能自己面对、自己解决。 那段时间，乔呦瘦了许多。 陆砚闻看在眼里，几次问乔呦是不是有心事？可乔呦没有说，只叫他别担心。 某天，乔呦发烧晕倒在家里。 陆砚闻吓坏了，抱她去医院。 这也是第一次，陆砚闻冲乔呦发脾气，连刘亚荣叫他少说两句都没用。 乔呦偷偷掉眼泪，也不敢辩解。 而陆砚闻生气后，回来守着乔呦输液，寸步不离。 乔呦说：“你别气，我都是为了我们。” “我们？”陆砚闻压着气，“你什么都不和我说。” 乔呦笑笑，戳戳他的脸：“别气了嘛。马上就有结果了。” 陆砚闻把她的手攥在掌心里，紧紧握着。 终于，乔呦的《雪刃》发行，并在三周之内上了新人销量榜。 英姐给她打电话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喜极而泣，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这本书还入围了一个魔幻小说新人奖。 陆砚闻回家，看到的就是乔呦在厨房里抱着小水球转圈。 他放下刚买的草莓慕斯，想过去问问怎么了？乔呦先冲过来抱住了他。 “我的小说挣钱了！”她激动道，“销量很好，我还能写后面的系列故事！英姐说会和我签约！” 陆砚闻顿了下，随后为她开心自豪。 可乔呦的开心远不止于此，她等来了她的底气，可以说了。 “我想全职写作。” 陆砚闻一愣，联系她这段时间的状态和反应，明白了。 心里一阵心疼，陆砚闻说：“你傻不傻？你想全职，和我说就好。我一定会支持你的，干什么……” “你不懂。” 乔呦想和陆砚闻走的长远，那就不能只是陆砚闻一个人的努力。 她要和他并肩，就要先做好独立的自己。 “等我全职了，就可以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结局~ 第54章 最好明天见 五一假期过后, 乔呦向星蓝正式提交辞呈。 包括anders在内的所有同事都舍不得她，但乔呦有了更好的职业规划，大家也纷纷送上祝福。 等下了班, anders定了餐厅说是为乔呦举办欢送会。 乔呦不想公司破费，而且大家上了一天班也都累了, 无奈盛情难却, 只好答应。 然后, 同事们就见到来接乔呦下班的陆砚闻。 这下, 两人公开得彻底。 但凡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在谈恋爱。 乔呦和陆砚闻终于可以不再惧怕任何人的目光, 大大方方地牵手。 辞职之后, 乔呦全身心投入到创作中。 她自知并非科班出身, 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就报了一个类似创意写作课的国外网课，每天写作的同时，继续学习。 某个周六上午, 乔呦收到一封来自母校一中的邀请函。 今年是一中建校六十周年。 学校特意举办隆重的庆祝活动, 邀请毕业学生回母校参加校庆, 但只有优秀毕业生才能得到专属邀请函。 乔呦不解，她也算优秀？ 晚上, 陆砚闻回家，乔呦和他说了这事。 很巧, 陆砚闻上午在公司也收到了邀请函。 看着陆砚闻的邀请函, 乔呦拿出自己的，放在茶几上仔细对比。 她穿着七分裤家居服, 上衣是件果粉色圆领t恤, 盘腿坐在地毯上, 身边窝着团成一团的小水球。 陆砚闻热好牛奶出来，见她又坐地上，皱了皱眉：“不听话是不是？” 说着，放下杯子，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乔呦正琢磨事呢，吓了一跳，急忙攀住陆砚闻的脖子，嗔怪：“干嘛呀？” “你说呢。”陆砚闻带着人坐到沙发上，“之前是谁贪凉弄得肚子疼？” “……” 乔呦不言语了。 看着茶几上两份一模一样的邀请函，陆砚闻说：“看这个做什么？” “辨别真假。” “？” 乔呦抿抿唇，很自觉地把小手揣到陆砚闻怀里暖着，抬抬下巴，示意陆佣人把邀请函拿来。 “你看，这俩的印刷体有什么不一样。” 陆砚闻看了看，看不出。 “我也没看出来。” “……” 但乔呦还是不信，又说：“我觉得我收到的是假邀请函。” “为什么？” “你这样的毕业生才能收到邀请函，我又不是成功人士。” 原来是因为这个，陆砚闻笑了。 因为《雪刃》，乔呦现在在小说圈子里有些名气，网上也有话题度，读者数量更是猛增。 前几天，还有影视公司来找她谈版权的事。 还想怎么成功？ 陆砚闻把邀请函扔回茶几上，拍拍乔呦的腰，让她转过身跪坐在自己身上。 “别妄自菲薄。”陆砚闻捏捏乔呦的脸，“乔作家。” 乔呦是真的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她上学时就是徘徊在中游的普通学生。 能考上个211，林慧芝就要烧香拜佛，更别说成为什么成功人士。 “你那天去吗？”乔呦问。 很不凑巧，陆砚闻那天有个重要会谈。 但看着乔呦眼里的期待，他改了主意：“去。” “我们一起去。” 乔呦压着嘴角，扑过去抱住人。 陆砚闻侧过头吻她的鬓角，说：“这么开心，要不要庆祝一下？” “怎么庆祝？” 话落，乔呦就感觉衣摆被掀起来一点，凉风顺着她的腰线往上钻。 而紧跟着，又是干燥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皮肤上。 乔呦顿感腰间传来的阵阵酥麻。 “这算什么庆祝？”她靠在男人肩膀上，音调不觉透着娇软，“都是你高兴。” 头顶传来低笑：“你不喜欢？” “……” “我怎么记得昨晚有人让我再……” 乔呦猛地捂住陆砚闻的嘴。 “你讨不讨厌！”她脸上火辣辣地烧着，“我那、我那……都是你逼我的！” 陆砚闻点头。 但眼神里分明写着：逼你，你也说了。 乔呦掰不过，松开人下去，陆砚闻眼疾手快扣住她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 “生气了？”陆砚闻问。 “哼。” 最好明天见 第100节 “那今晚都听你的，行不行？” “那我今晚不要……” “听你的想法庆祝。” “……” “不庆祝不行。” 为了这场“庆祝”，乔呦又起不来床。 早上，半梦半醒间，乔呦眯着眼看陆砚闻在穿衣服、打领带。 她想给他打，但实际是使不出力气。 陆砚闻没发现乔呦醒了，他放轻着动作，手机震动，他立刻拿起查看，回复消息。 这么早就和人发消息？ 乔呦皱皱眉，小水球这时突然跳上床，她轻呼一声，引来了陆砚闻。 “再睡一会儿。”陆砚闻温声说，“十点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叫你。” 乔呦揉揉眼睛，想问他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事？ 因为l.j工作室有不成文规定，绝对不在早上工作，以免扰人清梦，除非是特别紧急的事。 可陆砚闻顺手就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俯下身帮她盖好被子，还吻了她额头。 “睡吧。” 如此，乔呦又撑不住眼皮，睡了过去。 * 一中校庆定在六月初。 那时，乔呦之前入围的奖项也公布了结果，她得了新人奖。 一时之间，《雪刃》的热度再次攀升，乔呦的名气也跟着水涨船高。 校庆当天，乔呦和陆砚闻牵手出现在昔日同学们的面前，可谓是比校庆本身还要震撼。 尽管之前陆砚闻在群里手撕欺负乔呦的人，并且高调公布恋情的事，已经让他们那届的学生全部知晓，但比起亲眼看到两人同框，还是差了些一起。 尤其在很多同学眼中，乔呦是配不上陆砚闻的。 但现在再看，乔呦出众的外貌和气质，以及在小说方面取得的成绩，谁都要感叹一句：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不少同学找他们俩攀谈叙旧。 还有的毕业很多年的学长学姐本来不想来的，但听说最近正火的《雪刃》是学妹写的，竟有带着小说来给孩子求签名的。 “学妹厉害啊！”学姐夸赞，“我女儿特别喜欢你的小说，是你的书迷。” 乔呦高兴又有点儿不好意思，连连道谢，还给学妹的女儿写下了祝福的话。 其他人一看乔呦这么好说话，都过来求签名，想着万一哪天她更火了，保不齐签名也值钱了。 乔呦被这种想法弄得哭笑不得。 她也还不太适应这种社交场合，在大礼堂参加完仪式之后，就疲于应对了。 索性她有个“砸场王”男朋友，她一不耐烦，陆砚闻就推掉那些说话的人，直接带她离开人群。 他们来到操场边的林荫道。 所有人都围在大礼堂，这边倒是清静，只有几个住校的寄宿生在散步。 乔呦可喘口气，想想，刚才那个给人签名的人，是她吗？ “还没缓过来？”陆砚闻问，“你现在是畅销小说作家，接受你的身份。” 乔呦笑了笑，说：“我没想过有一天我的生活会变成这样。” “你之前想的是什么样？” “没什么想象。”她说，“我的生活很固定，上班、下班、回家，最大的调剂就是和陶子逛逛街，吃个饭。” 陆砚闻逗她：“你不是还相亲？” “……” 乔呦佯装打人，手被握了去。 她和陆砚闻沿着操场的围栏边漫步，几分钟后，跑来十几个男生打篮球。 望着那些年轻稚嫩的面孔，乔呦不由得想起她的高中岁月。 那时候的她，也会和苏陶在操场旁散步。 但她的目的不纯，总是挑篮球队训练的时候过来。 苏陶见同学打球，会热情地为他们打气，她从来不会。 每次，她都是一副不关心篮球的样子，眼睛像是在看远方，实际上却一直跟着某个人的身影移动。 她清楚，她必须不动声色，才能一直有这样的机会看见他。 乔呦问：“你现在还打篮球吗？” “偶尔。”陆砚闻说，“很难找到队友，都是和蒋羡随便打打。” “哦。” 那还挺可惜，他打篮球的样子简直帅出天际。 乔呦拉着陆砚闻离开。 没走两步，一个篮球砸过来，正好打在他们这边的拦网上。 陆砚闻护着乔呦躲避，学生们跑过来道歉：“对不起啊！我们不是……诶，你是不是陆学长？” 乔呦愣了下：“你们认识他？” 几个男生兴奋起来，喊着认识认识。 一个男生说：“陆学长带领一中篮球队打败体育附中的事，我们都知道！学长们那年领奖状的合照还在办公室呢！陆学长最帅。” 大家笑起来，乔呦也笑，心说这帮小孩子也很有眼光嘛。 “你们刚才是在练习？”陆砚闻问。 他自带威严气场，一开口，学生们就安静了，恭恭敬敬回答：“也不是练习，就是今天校庆，我们也没事干，打着玩。” 陆砚闻点头，指了其中个子最高的男生说：“你脚步不对，在禁区的时候也不够灵活。” 说着，他又指出其他人的一些问题，说的都是教练平时和他们说的毛病，只可惜，他们知道，但不太懂怎么改。 “要不你教教学弟们呗？”乔呦撺掇陆砚闻，“也让学弟们看看陆学长的实力。” 学生们一听，起哄让陆砚闻来一局。 陆砚闻没想会出现这情况，视线扫到不远处一个突兀的石头后面的小盒子，轻叹口气，点头同意。 乔呦趁着学生跑出那边开门时，踮起脚亲了陆砚闻一口。 “你要是赢了。”她说，“有奖励。” “什么奖励？” “给你送水，怎么样？” “……” 乔呦瞧陆砚闻明显不太看得上这个奖励，噘噘嘴：“高中时不都是这样？女生给男生送水，就说明……” “懂了。”陆砚闻笑了笑，“那你送水，但不算奖励。我要别的。” “别的什么？” “我先赢，然后告诉你。” 一场十分不正规的篮球赛开始了。 陆砚闻一个人一队。 他卷着衬衣袖，在一群背心短裤的孩子们之中过于扎眼。 剩下的学生们是一大队，在前面防御陆砚闻，陆砚闻要挨个闯过他们的盯人，投篮或灌篮成功就算得分。 而不知道是谁传了消息出去，说一中传奇人物陆砚闻在操场上和学弟们比赛。 没几分钟，就围过来一群人，不仅有在校生，还有今天回校参加校庆的毕业生。 “陆学长加油！” 人群中，女孩子们喊道。 乔呦看到她们羞红的脸，注视着操场奔跑的那人，眼里有崇拜，有喜欢，一下便想到曾经的自己。 只是那时候，她不如她们，不敢表达。 但现在，她可以了。 “加油！陆砚闻加油！” 听到乔呦的助威声，陆砚闻看过去，一个学生借机会要截他手里的球。 乔呦一惊：“别看我！看球！” 陆砚闻冲她微微一笑，在她话音落下时，已经以一个灵活的运球动作，将球推到另一只手，并且转身，绕过防守，在三分线外，冲着篮筐跳射。 只见篮球在空中画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所有人都来不及屏息静气去见证它是否能进，就听“砰”的一声，篮球入筐。 操场上一瞬寂静，随即爆出巨大欢呼声。 乔呦也看的愣了。 刚才陆砚闻的样子，那种沉稳自信，又不经意撒发出的肆意张扬，和上学时的他，一模一样。 “陆同学真厉害！”乔呦铆足劲儿大喊，“陆同学你最棒！” 陆砚闻擦擦脸上的汗。 最好明天见 第101节 他听着这话，耳根红了一片，想忍着，却没忍住，笑了。 那一笑就像冰雪消融后的万里晴空，看得人发醉。 女生们尖叫着，直呼好帅。 有男生跑过来，问陆砚闻：“学长，那是你女朋友吗？” “嗯，我女朋友。” “真漂亮。”学生羡慕，“我将来也要找个这样的女朋友。” 陆砚闻抛过去篮球：“你先好好考大学。” 随后的比赛中，陆砚闻有输有赢，但总体计算得分，还是以一分险胜了学弟们。 大家齐声为陆砚闻喝彩，乔呦在这片喝彩中给他送了水。 陆砚闻拧开盖子，一口灌完一瓶水，然后牵起乔呦的手，人群中里又爆出不少口哨声，还有人喊学长学姐撒狗粮。 乔呦脸红，也没想自己居然会在学校上演这样一幕。 倒是陆砚闻永远面不改色，揉揉她的脑袋，握着她的手离开操场。 人潮渐渐散去。 学校广播里循环播放的一中校歌也暂时停歇，天空一排大雁飞过，向着远方。 乔呦陪陆砚闻在操场边的长椅上休息。 “无聊吗？”陆砚闻问。 乔呦摇头：“这样很好，和你坐着。” “玩玩这个吧。” “什么？” 乔呦一看，是个魔方。 “你哪儿来的？”她问，“这格子上面是还有图案吗？” 陆砚闻轻咳一声：“刚才学生给我的，可能是新型魔方。但玩法是一样的，还是把相同颜色拼在一起。” 乔呦接过魔方，看了看，是能看出图案下面的底色。 她没多想，既然给她玩，她就玩一下，正好再让陆砚闻歇会儿。 现在的乔呦因为有了陆砚闻之前的教学，速度已经大幅度提升。 她先拼好了一面，是个“请”字，之后的几面，她需要按照口诀同时去拼，等到整个魔方有了雏形后……乔呦心跳乱了。 “转这里。”陆砚闻提醒道，“马上就转完了。” 乔呦指甲抠着魔方，心里俨然有了某个答案。 她克制着手的颤抖，听从陆砚闻的话，坚持把魔方的六个面都拼好，出来的就是—— ——鹿宝请嫁给我。 “可以吗？” 听到带着小心和紧张的声音，乔呦抿住唇，眼泪啪嗒一下，掉在魔方上。 她立刻抹掉：“你跟谁学的？” “说了你不许生气。” “嗯。” 陆砚闻老实交代：“我记得我上高中那时，转过一个带字的魔方，转出来是‘我喜欢你’。然后我就想到用这个办法。” 乔呦吸吸鼻子，看着手里的魔方，想到那时的种种，个中滋味，百转千回。 “那你这是借花献佛了？” “不完全是。” 陆砚闻说完，梧桐树那边忽然有了动静。 苏陶第一个出来。 她手里拿着朵玫瑰，走到乔呦面前给她：“快答应陆大佬！我蹲的腿都麻了！” “……” 之后是郝夏仁、蒋羡、韩思齐……连齐妙都来了。 他们每人拿了一支玫瑰，递给乔呦的时候就和乔呦说一句：“嫁给他。” 在乔呦快眩晕了的时候，陆砚闻拿出戒指，单膝跪地。 “鹿鹿，你刚才答应我要是我赢了就给我一个奖励。”他说，“我想要的奖励，就是你。” “你可以给我吗？” 乔呦早就哭得眼都花了。 这个讨厌鬼怎么一丁点儿风声都不漏呢，她完全不知道他会求婚！ “哎呦，这幕真是稀奇。”齐妙举着手机拍照，“我要是传回美国，给那些老朋友看看，他们非得炸锅不可！” “乔小姐，你就答应闻闻吧。”蒋羡说，“也不枉费我们老早来这边蹲点儿。” 韩思齐也说：“就是啊，小乔姐答应吧！” 乔呦深呼吸，擦掉眼泪，低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问他：“我今天要是就不答应，你怎么办？” 大家要说话，被陆砚闻拦下，他说：“你不答应，我就再求。” “还是不答应呢？” “继续求。” “……” “直到你答应为止。” 乔呦要被这无赖话气笑了。 但也要被这话感动得快要哭死了。 她什么思考能力都没有了，本能地伸出手，说：“那我还是现在答应吧。” 陆砚闻一愣，像是被什么击中，纳不过闷来。 还是蒋羡说了句快啊，他才恍然大悟，立刻在乔呦无名指上套上了戒指。 在大家的掌声中，陆砚闻和乔呦紧紧相拥。 从这天起，一中又多了一位传奇人物——乔呦。 说她传奇，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位成功的小说家，坐拥大批粉丝，还因为她收服了一中的传奇男神陆砚闻。 * 九月，乔呦和陆砚闻定下了他们的婚房。 是一套三室的洋房，位置在刘亚荣家和祝卫国家之间，去他们中任何一个都很方便。 因为成了全职作家，乔呦的时间相对自由。 她和陆砚闻家里的一砖一瓦全是她亲自挑选，陆砚闻不忙的时候，会陪着她一起挑，一起布置。 这种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的家的感觉，比什么都幸福。 等到年底，装修差不多结束，房子开始放味道，只剩下一些装饰还要慢慢来。 乔呦时不时就会往家里送一个花瓶、送一幅画、送一个小水球的玩具，再到开春，他们着手搬家。 那天，午后。 窗外阳光大好。 乔呦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帮陆砚闻整理书房。 陆砚闻的书很多，装了好几个大纸箱，她用壁纸刀划开一个，一本一本往书架上运。 有一本，不是书，也不是本。 而是一个很厚的文件袋，文件袋里面是个夹子。 乔呦一时好奇，打开了夹子，迎面居然是那篇她之前在微博上为l.j身陷危机时写的文章。 巧合吗？ 陆砚闻就是欣赏这篇文章，所以打印出来？还是说……他知道是她写的？ 带着更深的疑惑，乔呦继续翻，又是两个字：《雪刃》。 下面是作者名：潜水蜗牛。 陆砚闻这是打印了她的小说？ 乔呦不由得心跳加速，再翻。 然后，她所有的想法被颠覆了。 是她的小说没错。 但每一页的旁边全部写了分析，还有优点和不足，每十章就会有一篇心得体会，以及技巧方面的总结。 而每一页的最下角全用红笔写了三个字：明天见。 看到这三个字时，乔呦全明白了。 原来那个陪她走过艰难时光，一直鼓励安慰她的读者就是陆砚闻。 这个认知让乔呦误以为自己是白日做梦。 陆砚闻怎么会那么早就在她身边？他们不是在那年教师节才重逢的吗？ 就在乔呦震惊迷茫的时候，陆砚闻从身后抱住了她。 见她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并未多说，只说了一句压在心底太久的话：“我喜欢你，很久了。” 从乔呦救下猫咪的那次，他的心里便住进了一个姑娘。 最好明天见 第102节 时间抹不去女孩的温柔，他心心念念，终有回响。 乔呦捏紧了手中的纸张，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眼泪决堤。 那一刻，曾经暗无天日的情愫仿佛从幽闭的窄巷钻了出来，迎来面前的光芒万丈。 乔呦转过身，说：“不是的。” “什么不是的？” “我。” 她指着自己：“我喜欢你，很久了。” 从高一开学，一个叫陆砚闻的新生代表发言时起，她不过站在茫茫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便再也忘不了。 她以为这场暗恋会是她心底埋藏的一个哑谜，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可原来，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啊。 偏她却傻傻地自以为是，自卑退缩，殊不知一句“明天见”就是她爱的人在对她诉说爱意。 陆砚闻眼角微红，捧起乔呦的脸，帮她擦掉眼泪，抵着她的额头，感叹：“真好，我们的‘喜欢’相遇了。” 是啊，谢天谢地，他们都没有错过彼此。 乔呦踮起脚抱住陆砚闻，说：“谢谢你那么早就来到我身边。” “你说的明天见，是我听过最美的情话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鹿宝和闻闻的故事还在继续。 （ps：本章留言，闻闻送红包~） 甜蜜番外下周四（3号）开始更新，届时有闻闻视角的重逢，以及各种高甜后续，还请小伙伴们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