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骑士】我的她和那个该死的他》 第一章 文前注意: ※自创角穿越/无外掛。 ※正常向/无cp(除主角两夫妻)。 ※娘子腐女设定。 ※几个礼拜前的怨念突发文,如有雷同……那肯定是您看错了。 正文: 0.1~0.11[end]全篇完(无cp,正常向) 番外: 1.1(无cp,正常向) 2.1~2.3(有cp,请当成平行世界) 3.1~3.23[end](有cp,请当成平行世界) ──0.1── 「呼~」 我长呼出一口气,抬头一望,时针总算是爬过象徵社课结束的九点鐘。 九月。 这不仅仅是学生回到学校的日子,也是秋老虎开始咬人的季节,湿冷的空气刮着肌肤,纵使人身在跆拳道社室内的练习场也是冷得够呛。 我拔下眼镜,抓起道服的领口胡乱抹去沾满汗滴,早已湿透了的额稍。其实带条毛巾会更好,毕竟经过这么一擦,昨天才洗乾净的白麻色道服又马上被脏污染了一片灰,和着汗臭味在这密闭的道馆内瀰漫着,连我自己都有衝出去呼吸一把新鲜空气的衝动。 但男生嘛,左右一圈人哪个不是这样? 千臭万臭,仍比不上方便就好,这就是真理。 「嘿~阿刀!」 倏然地,一阵衝击随着招呼毫不客气的搧上我背部,力道之大使得我踉蹌两步。 「靠。」 暗骂一声,我回头也不看是谁,顺势直接回敬一记后旋踢。 对方却早有准备,头一歪轻松避过这记攻击,但我仍不饶人,脚刚点地就马上借力弹起,再度往那人脑袋巴过去。 「我操!」 那人大暴粗口,没料到我的追击,刚刚第一脚叫有准备,这第二脚完全叫作狼狈! 紧接着第三、第四脚接连着上去,就见对方边闪还带哀嚎的:「等等等啦!你也太狠了,未带护具犯规的知道吗!」 我停脚,带回眼镜夸张得眨了两眼,故作惊讶的说:「唉呀~原来是雷兄!突然被推一下,还以为哪位没赶上鬼门关的魔神啊,正想斩妖除魔来着,失敬失敬!」 「很会演!最好不知道啦,魔神啊还需要闪你攻击吗?」被我戏称为雷兄的死党雷哈梦,用他那两颗浓眉大眼,翻了两个大白眼给我。 「好吧,我的确知道。所以更正一下,不是斩妖除魔,是『逞奸除恶』才对。」我沉痛地改口。 「……」 雷哈梦眼皮再翻决定放弃这话题,改口问:「对了,你圣诞夜没事吧?圣诞pk大会参加不?」 圣诞pk大会是跆拳道社每年的例行活动,顾名思义就是办在圣诞节当天的对打比赛,通常还包含火锅、烤肉等等聚餐活动。但因为时节特殊,我们私底下都称它为「剩蛋去死去死大会」,参加的人有什么共通性可想而知。 悲哀如我和雷哈梦,入社到现在好几年都是固定班底,不过今年…… 「呵呵。」 我轻笑两声。 「我靠,不会吧?」雷哈梦愣是退了好几步。 他上下打量着我,又不知道自我理解了什么,搭着我肩膀小声问:「欸欸~认真点讲,你真把到妹子了没唬我?说实话啊,兄弟一场,我不会笑你的。」 「呵呵。」我依然轻笑。 雷哈梦倒吸一口气,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矜持只维续一秒,下一秒雷哈梦崩溃了:「凭什么凭什么?没天理啊!老子比你高比你壮座位号码也在你前面,先来后到听过没,要也是老子先啊!」 「呵呵。」我再轻笑。 「再呵揍扁你!」 「咳咳,好吧,我理性分析一下。」我不敢怠慢,几经思考后得出答案:「大概是因为我比你帅?」 「靠靠靠,老子靠的是内在涵养!」 「懂。」我点头表示理解。补充一句:「例如工数我六十你五十九的内在涵养,那我的确赢你。」 「你滚!」雷哈梦暴怒了。 好爽! 想以前永远是被戳伤的那个,难得今年有人能特地跑来让我戳,天底下爽快之事莫过于此啊哈哈哈哈。 「所以你那天整天有事?还是只有晚上?」槌首顿足够了,雷哈梦开始问实际的问题,不知有意还无意,「有事」这两字特别咬牙切齿。 「哦,晚上而已,白天没事。」我随口回答。 「怎不出去?早上不是放假?」雷哈梦问。 我喀蹬一下。 「呃,就……『她』有点事。」我眼神飘忽。 「能有什么事啊?圣诞节能有比和男友出去更重要的事吗?」雷哈梦疑惑。 「谁知道呢……回家拿东西,或是预约牙医什么的吧……」我心虚。 「哦?」雷哈梦瞇起双眼,满脸狐疑的盯着我,说:「我说你啊,该不会被搞外遇了吧?」 「当然不是!」 我大吼,底气却是非常不足。 「哈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真有的话,那傢伙在被你知道的瞬间就被你秒灭了吧,暴力刀?」 「呵呵……」我嘴角抽蓄着。 无奈啊! 无奈、无言、痛心疾首、悲愤至极、无语问苍天! 我的国文程度就到这里,眾多辞汇竟没有一句话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唉唉,怎么好死不死真被这雷哈梦给矇中了? 对,外遇。就是外遇! 知道对方是谁,知道她要去找他,但我却没办法把那傢伙揪出来灭了他!能有比这更无奈、无言、痛心疾首、悲愤至极、无语问苍天的事吗? 以前我是从来不许圣诞愿望的,不过今年我却希望眾神佛菩萨们能聆听我一生的愿望……嗯、虽说圣诞节好像是耶穌生日才对。 啊不管了啦! 诸位亲爱的神明菩萨和耶穌,虽然以往的我从不渴求你们的帮忙,但今日我终于体认到,世界上仍有许多我没办法做到的事。 我最亲爱的那个『她』被人给抢走了,而我却无能为力。仅此一次,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所以如果可以, 请让我进入《吾命骑士》的世界,把雷瑟?审判给灭了吧! ──这是我毕生的愿望。 第二章 我是刀弥。 这当然不是我的本名,和「雷哈梦」一样,是某个团康活动中取本名的一个字创成的假名,结果大家叫习惯了,活动结束后也没改回来,就一直这么叫着了。 作为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所谓必修三学分:课业、社团、与爱情。我是社团玩最兇;课业上不长进,但还勉强过得去;至于爱情学分则一直没机缘,直到几个月前才终于补上。 所以现在是三者兼修,以某种意义来说,我大学学分修完已经能无憾毕业了。 嘛,心里头开心是一定有,但我心中仍有一根刺:我不是「她」的唯一,「她」心中竟还有一个「他」──那个该死的雷瑟?审判! 从前我总认为,对一个不存在这世界的角色吃醋,是一种无意义还有点幼稚的行为。但当这事实际发生在我身上,我却进入到无奈、无言、痛心疾首、悲愤至极、无语问苍天的无线循环。 唉,来说说实际情形吧。 * 十二月二十三日,圣诞连续假期的前一天,一个风光明媚、皎月当空的美好夜晚。 我拿起手机,对电话的另一头喊着:「娘子~明天我们出去玩吧!」当初夫君啊娘子啊只是开开玩笑,结果现在倒也喊惯了。 「是夫君?」电话那头她接起后,秒拒绝:「欸,不要。我明天白天有事。」 我哀伤一阵。 娘子,你每次秒打枪,夫君都快承受不起了。 哀伤完,我还是耐着性子问:「喔,娘子明天什么事啊?」 「cwt啊~」她快乐的说着。 听到这名词我就知道我没辙,瞧这高兴的,小花都快从听筒溢出来了。 我叹了口气,问:「我和你一起去吧?」虽然地点不太浪漫,但终归算是两个人出游。 她迟疑了一会:「喔……可是我怕你无聊欸。」 「呵呵,还好啦,多少也了解下你的兴趣嘛。」我突然有点感动,她知道我对这不感兴趣,终归还是为我着想的。 「啊?」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她连忙澄清:「不是啦!我那天要陪阿瑟,没时间照顾你喔?」 靠。 我又哀伤了,还哀伤到差点脏字出口。娘子,原来你说怕我无聊,不是因为我对动漫没兴趣,是因为雷瑟?审判在前,你对我没兴趣嘛? 合着这不是两人出游,是三人,我还是那第三个。 于是我还是拒绝了,为了不当电灯泡……明明我才是正牌男友的吧?搞得像外遇对象要回避老公,我都想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 隔天,十二月二十四日。 一个万籟俱寂,天空飘着毛毛细雨似为我哭泣的傍晚,我坐在餐厅等着我娘子和另个男人约会回来…… 约莫过了半小时,我手机麻将都打了四圈以后,「她」总算提着大包小包出现了。 正当我想帮她接过一点东西,她突然「砰」一声,把大包小包直接甩在桌上,然后把其中一包推到正发愣的我面前,说:「刀君,圣诞快乐!」 「啊?」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打开那袋子翻了翻发现是几本同人志,我疑惑:「这啥?」 「同人志啊!」她一脸在看笨蛋。 「不是,我的意思是,给我这干麻?」 「你自己说想了解我兴趣的耶!」她嘟着嘴,惋惜地抚摸那几本写着《雷格同人本》的同人志说:「这几本好贵的,要不是我在网路上已经看过了,才不会先借你呢。」 我汗,原来是我自己把自己卖了,说要了解她的兴趣她才……等等! 「你说是借?不是圣诞礼物吗?」我问。 「才不是~我怎么可能把阿瑟送人。」她惊讶了一把。 这啥,我明明一点都不想要,为什么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啊? 「算了吧算了吧,反正我也没看过你那《吾命》,这几本看了也看不懂。」我苦笑着推那提袋回它主人那。知道拿回家放个几天又要还回去,我真是一点也不想碰它们。 「嗯,其实我也有考虑到这问题。」她边点着头,边把我推回去的几本同人志再推了回来,接着从地上抓起另一个大袋子,又是「砰」的一大声甩到我面前,拍了拍那大袋子说:「所以我破天荒,本娘子私藏的整套《吾命》借你啦!够意思吧!」 这是阴谋,是一场预谋犯罪! 为了演这齣你还回家拿整套《吾命》,才迟到半小时的吧? 我瞎瞪着那堆某人爱好堆成的阴谋许久,才勉强吐出几个字:「娘子,你故意的……」 「对啊~」她倒没否认,理直气壮地说:「谁叫你打死不看《吾命》,刚好趁这个机会,你也该认识认识大老公了。」 「大老公是我才对吧!」我咆哮。 我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论主次关係也该是那个谁谁来认识我才对吧? 不想想你夫君我打死不看《吾命》也是有苦衷的,看着抢我女人的男人在书的对面活里活现,我却只能乾瞪眼……小心我咬书啊娘子。 她显然不知我内心纠结,只是微愣了下,尔后嘟嘴道:「哪是你啊,我先喜欢上阿瑟才喜欢你的。先来后到啊,怎么可以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呢?」 「……」 我无言,还真是理直气壮又义正严辞,弄得我都没气了。 退了一百步我妥协,接着问道:「所以你没准备我的圣诞礼物喔?」 「谁说的,就说要借你了。」她说。 「那是借……」我哀怨。 「唔,这样你好像也怪可怜的。」 「就是就是。」我含泪道。 她思考一阵,做了决定:「那好吧我允许把放在你那里,你不可以欺负阿瑟喔,不然我休掉你。」 「去去去,我才没这么小人。」我反驳。一秒后才又发现另个问题,指着她那堆战利品说:「等等,你说你要把这堆东西放我这?」 「对啊~」她欢乐道。 「不要啊,你这东西……雷哈梦来我房间看到会鄙视我一辈子的。」我看着那《雷格同人本》都快目死了,那卿卿我我的封面不吓跑我那帮兄弟才怪。 「咦,不会吧?我以为你们早就有一腿了,搞不好他会很开心的投怀送抱?」她诧异。 「不可能!」我大吼。 「嘖。」 居然失望了,这是失望的意思吧? 你们腐女的脑袋都是连到异次元的吗?我试着把那《雷格同人本》封面那两位套上我和雷哈梦的脑袋……突然一阵噁心,赶紧又把那几本禁物往旁边推了推。 「唉~好啦,总之这几本放你那。」她细心地把本子整理好、放进袋子、然后当着我厌恶的脸把那两大袋禁物推回我面前,拍拍双手说:「ok,吃饭吧!」 「啥?就这样决定了?」我疑惑中。 「恩对,啊,小心别弄脏喔,我很宝贝的。」说完她真的开始看菜单。 「真的放我这,不要吧?」我苦苦哀求。 「欸,你自己说要圣诞礼物的!」 「……」 你可以给我别的啊娘子,自製围巾或巧克力不好吗? 唉,我终归是没敢说出口,只能默默把那堆东西收到桌下。 并暗自决定了,雷瑟?审判你就自己去住我家天花板夹层吧,这绝对不是因为我讨厌你,是时势所趋,哪天天气好了我会拿出来帮你拍灰尘的啊哈哈。 拿定主意后,我才满意的拿起菜单来看。 想到那讨厌的雷瑟?审判要去住天花板,真是看什么什么都好吃啊哈哈哈哈哈。 突然,她冷不防地说了一句:「回家要看喔,我下个礼拜考你。」 「噗……咳、咳咳!」 我靠,不是吧? 第三章 ──0.3── 既然说了就该做到,再无奈的约定毕竟还是约定。 我送她回家后立即回到租处,一进门便从书堆中抽出《吾命骑士》第一集放到床上,其馀的则用纸袋包好放到天花板夹层……下面一点点的置物柜上头,这是个不会被发现,又刚好不沾到灰尘的好处所,所以请眾吾命迷千万别拿蜘蛛砸我。 安置好了那堆禁书,接着我乾瞪着《吾命骑士》第一集三十秒后……又把它放回了床上。 我决定先去洗澡刷牙、洗衣服晒衣服、最后lol打完三场再也找不到战友,一看时间一点刚过,才认命地带着极度复杂的心情坐回到床上,又盯了《吾命骑士》第一集三十秒。 唉,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啊。 其实我并不排斥这类小说,三不五时被她推坑推书,所以《非关英雄》、《特殊传说》之类也多少有看过,虽然没她这么疯,但没事也会讨论个两句,或者一起咒骂作者拖半天还不完结的。 至于《吾命骑士》……呃,天知地知她知我知,为什么我打死不看?还不就因为那个讨厌的谁谁谁嘛。 没办法,这次是避不了了,就看吧。 俗话说,万事起头难。 当我下定决心看了第一集,第二、第三、第四就这么接连着看了下去,等我四集看完回过神一看窗外早已天亮,这种小说有时候就是这样讨厌,一看下去往往忘了时间。 我闔上书往桌上一搁就往床上倒,一觉醒来出门买个便当饮料回家后,就继续朝第五集奋斗,一个好好的圣诞连假大半时间就被我这么消磨掉了。 当我第八集完食时已经是假期最后一天,我不得不承认,嗯,这《吾命》扣除某些因素其实还满好看的。 至于那个「某些因素」嘛……天知地知她知我知是什么,还不就因为那个讨厌的谁谁谁嘛! 人好、脾气好、工作能力强、负责任、剑术又强得不像话,这还是个人吗? 不是人就别和普通人如我抢老婆啊! * 「铃铃铃──」 真不知道她怎么算的居然这么准,我这第八集才刚放下,电话就响了。 不过这电话来的真是时候,《吾命》被我没日没夜的连看三天,刚嗑完,那叠起来可是有整整十多公分厚耶!我现在满是成就感,正巴不得找个人炫耀一番。 带着点小心思,我急忙接起电话,有点神气的说:「喂喂?欸《吾命》我看完了。」 「嗯?」 「《吾命》啊,《吾命骑士》,我看完了喔!」我继续兴奋。 「喔。」她语气超平淡。 「……娘子,你不是该讲点其他话吗?」正常不是该说什么『你居然看完了,好快喔』之类的吗? 「唔好吧。」他想了下,问:「那十二圣骑是哪十二个?」 「啊?」 「考试啊、考试。你不是看完了吗?」她奇怪道。 不是啦娘子,我不是指这个。 都快哭了我,没有拍拍手摸摸头好歹也热情点吧,娘子你这桶冷水,泼的夫君我真是寒风彻骨啊。 我有气无力道:「十二圣骑就……太阳、暴风、烈火、大地、绿叶、白云、寒冰、孤月、刃金、坚石、魔狱,还有恩、那个谁嘛。」 「喂喂喂!认真点,这是考试欸!」 考什么啦!说好的考试是下礼拜,我现在只要拍拍手摸摸头! 我赌气:「十二圣骑不就,蓝梅偏执狂、过劳死、粗鲁大嗓门、色胚、妈妈桑、自闭儿、顏面坏死、脖子僵直、抖m、顽固石头、骑士病,还有那个讨厌的谁谁谁嘛!」 我怒。 「噗。哈哈、哈哈哈哈……」她笑了好一阵,末了有点岔气的说:「好啦,恭喜夫君看完喔,你真的看好快!就说很好看吧?」 「唔,勉勉强强啦……」我心情稍微平復了点。 「那你看完有没有喜欢阿瑟一点啊?」她问。 「没有!」我秒转怒。 「噗,干麻这样。」她轻快地笑着。 嘿嘿?虽然一开始反应很冷淡,但感觉的出来,知道我看完后她的心情其实还不错。 突然,她话锋一转,问:「对了,那同人本呢?感想感想?」 我僵了一下。 不是吧!我真的得看那两本谜之禁物吗? 那个是男男欸是男男欸是男男欸……打开的瞬间会被那个名为雷哈梦的魔神阿附身,然后嘲笑我一辈子的啦! 不行不行,再怎么说这个一定要拒绝掉。 仔细想想,我之前就是太强硬了才招来这堆有的没的麻烦。俗话说以柔克刚,以娘子这种不听别人讲话的个性,我应该要先放软身段推託拉一下,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忘了。 好。我暗自决定好策略,便委婉的对她说:「没有啦,还来不及看你就打来了,之后有时间我再好好研究一下。」 「欸?那快去看啊,不打扰你了。」然后他就掛了。 「……」 俗话说以柔克刚,可以致胜。 那有没有哪句话能告诉我,如果「刚」自己跑掉了要怎办? 第四章 ──0.4── 掛上电话我深呼几口新鲜空气,就连上场比赛踹人也没这么紧张过。 鼓足勇气后,我带着捨命陪君子的心情,翻开了那两本禁书。 一秒、两秒……闔上。 再打开。 再闔上。 ……我他妈的没看错,这东西竟然是r18啊啊啊! 我立马拿起手机快速回拨,电话那头才刚接通,我就迫不及待的大吼:「娘子你给我看这什么东西啦!」 「噗,呵呵呵呵……」她笑个不停,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鬱闷啊,我完全有种被整的感觉。带着报復的心情,酸溜溜的说:「喂喂喂,你家阿瑟跟人上床了欸!」 「噢我知道啊,阿瑟本来就是小格的,又不是我的。大惊小怪。」她倒是不在乎。 「那你还说他是你大老公?」我问。 「唉……想归想嘛,但是他是小格的就没办法了,我只好当他小跟班了。」她无奈道。 「那我不就是那个该死的阿瑟旁边的小跟班的男朋友?」我吐血,竟然连小老公和情敌都当不成。 「不,你是亲爱的阿瑟的旁边的小跟班的小跟班。」她的话让我更吐血。 「咦不对啊,」我转念一想,发现:「你那格里西亚……不是有老婆了吗?」 「不!!!!!!」 她突然大叫吓了我一跳,我赶紧把话筒拿远,耳朵居然还是刺痛刺痛的。 「怎、怎么?」我慌忙问。 「你你你居然说了禁句小格才没有老婆他是阿瑟的!」 说完她就掛了。 我空拿着话筒,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莫名其妙。」 不知道又踩了什么地雷,我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把手机丢一旁倒头就睡,它又响了几声我没理,后来愈响愈大声,我乾脆直接把棉被拉到头顶,把整个人埋在里面,今天什么都不想管了。 不知道这股无名火究竟从何而来,只觉得烦死人了。 这到底该怪谁……啊,雷瑟?审判。 对。 雷瑟?审判一定是你,都是你不好! 如果不是你,如果《吾命》里面没有雷瑟?审判就好了…… * 『你还好吗?』 唔……头好重,我昨天到底怎么睡着的。 『需要请祭司过来吗?』 对了,我得快点回拨给她才行。唔奇怪,我昨天明明没喝酒,头怎么这么痛…… 『请问,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手撑地挺起上半身,一睁开眼吓了一跳,一双深邃的黑眸,在前方不远处仔细地盯着我,正好和我四目相接。对方也被我突然的动作吓到,连忙后退两步。 那是个孩子,看上去大约在十岁上下,但他衣衫整洁,一头黑发也梳理整齐的绑在脑后,严肃的神色更是有别于同龄男孩般的成熟。 我往下一瞧,他的穿着竟也不是一般台湾小孩子穿的t-shirt和短裤,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大概就是古代西方背景的rpg里头村庄的路人那样,配上他背后悬着的那柄剑,活脱像个小剑客。 他似乎被我盯得有些尷尬,别开了视线,但视线往上一走却停在我的右手上。 他皱眉问:「头还痛吗?」 我这才惊觉,连忙把手放下,回答:「不……没有。」 他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啊,请等一下!」我站起来叫住他,这一站我却愣住了。 我……竟然和他一样高?一个十岁的孩子? 不安的心情在我心中扩大,我慌忙四下张望想找镜子,这一张望却更茫然了。 这是哪? 不仅仅是小男孩,从行人、街道、房舍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我以为是自己没睡醒,还在梦境当中,但头上的疼痛感却告诉我这是真实。 一个折腾我终于还是在街道旁的服装店找到了镜子,这一瞧我更茫然了……正常是一眠大一吋吧?有人睡一觉会倒退嚕的吗?我这模样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岁啊! 现在的状况就像是被活生生丢进rpg的世界,还选角错选成正太。 嗯,我该不会穿越了吧? …… 呵呵呵,我在想什么?难道还能真穿越到《吾命》让我灭了雷瑟?审判不成? …… ………… 靠。不是真的吧? 我一回头,找到了那个因为疑惑驻留的黑色小身影。赶忙问:「喂,我说这里该不会是忘响国吧?」 问完他却更疑惑了,怕他误以为我是哪来小说中毒神经病,我连忙打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这里是忘响国。」 黑色的小脑袋打断我,认真的回答,「正确来说是光明神殿前广场,神殿和忘响国交界的地方。」 「……」还真的。 我的梦想实现了? 不不不,时间还没确认呢。如果现在刚好雷瑟?审判功德圆满退休了一样是白搭。 我拍拍脸颊,端正了表情,小心询问:「现在是哪一年?」 「圣历xxx年。」男孩皱眉。 完全不了。 「……你告诉我现在是哪一任十二圣骑好了。」 「三十七代,三十八代甄选正在报名。」男孩眉皱的更深了。 三十八代圣骑甄选报名! 就是这个! 小骑士甄选约是十岁左右,时间、地点、年龄,现在一切都能解释了。 挖哈哈,我的光明神,我从现在开始信你。就让我当上三十八代审判骑士,让雷瑟?审判从《吾命》的世界就此消失吧! 「你刚刚果然撞到头了吧,我帮你请祭司过来。」男孩担忧的说。 我回过神来,笑开怀的说:「没什么没什么?走吧,带我去报名审判小骑士的甄选,你也要报名吧?」所以才带着剑。 他又瞇了我的脑袋一下,还是点点头。 果然,我赚到了一个免费的嚮导。 我们一同爬上神殿的阶梯,我又随口问:「你要选哪个小骑士啊?」 「跟你一样。」他嘴角弯了一下:「审判小骑士。」 我一愣,脱口问:「?什么?」 他笑了,虽然笑得很淡,但满好看。 他说:「能让全天下的罪人没有第二次犯错的机会,这样不是很好吗?」 干! 我现在可以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吗? 第五章 ──0.5── 阐述完自己的理想后,小雷瑟接着问:「你呢,为什么会想当审判骑士?」 为了干掉你啊……当然不能这么讲。 我绞尽脑汁,硬是挤出了几个字:「为了改变未来……」当然,是有我没有你的未来。 小雷瑟微愣,深以为然得点点头,说:「原来如此。我还想说暴风、甚至烈火骑士会更适合你,你看起来不像是个愿意受束缚的人。」 什么话!意思是我看起来像做事随便,又不经大脑吗?总觉得知道他是雷瑟以后,每句话听起来都像在找架吵。 「我叫雷瑟。」小雷瑟勾起嘴角,冷不防得伸出一隻手。 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克制住抓着那隻手、把这讨厌鬼过肩摔下楼的衝动。 「……刀弥。」我纠结一会,还是伸出手,轻碰后马上收回。 「我会记住的。」小雷瑟点点头。 哼,你就记住吧,因为这将是打败你的人的名字。 谈话过后,我随着雷瑟走进圣殿。 有着几百年辉煌歷史的圣殿本该庄严肃穆的,此时放眼望去却黑压压一片,我仔细一瞧发现全是小鬼,都背着把剑晃来晃去,像小学园游会似的。 我们在门口张望了一会,才看到一排长桌,被小鬼人海隐没在圣殿角落,赫然就是报名处。 小骑士甄选报名的手续很简单,除了欲报考的骑士外,只简单问了名字和年纪,之后发了个号码牌就算报名完毕。 正常来讲是不接受现场报名的,但审判小骑士的报名人数人实在太少,报名的那几个又几乎都是……嗯,套句现在点的讲法,就是该送少年感化院的。看见我们两个正常人,报名处的圣骑士只差没站起来握手感谢捧场,现场不现场就不计较了。 报名所使用的名字,我几经思索还是使用了「刀弥」这个假名。 没办法,入境随俗嘛?总不好讲个中文名字出来,太突兀了。 至于年纪,虽然我已经年满十九,但总不能真这么报上去。而有鉴于雷瑟讲了十岁,我当然大方的自报十一岁!打死都不要比他小。 报名完,说明的过程一切顺利,这当然得感谢我们《吾命骑士》伟大的作者大大,身为台湾人,忘响国讲话也讲中文,我这穿越者当的可说如鱼得水,毫无障碍啊? 看着眼前一群毛头小孩,这甄选我有着十足的把握,万分的信心。三好男人雷瑟又怎样,现在还不就小鬼一个! * 说明完毕后,甄选直接开始。 早上是笔试,我信心又高了两分,拿来骗十岁小孩的题目,我就不相信能难得倒我! 结果踏进考场坐定位,我领过考卷一瞧,脸立马刷黑了一半。 那啥……忘响国讲话讲中文,怎么写字不一起写中国字啊! 看那题目跟虫在爬似的,笔试结果可想而知。 下午术科,是我扳回一城的唯一机会。 温暖好人派的术科测验分成神术和武术两项,至于孰轻孰重就要看各骑士长的爱好了。而审判骑士身为残酷冰块组的老大,当然用不着跟着测神术,因此武术测验就成了术科唯一的指标。 说起武术我也不是生手,想我当初跆拳道也是从小开始学,虽然没走上国手的道路,但成绩放在全国乙组也是排的上名次的,凭着多十年的经验,打打十岁小鬼还是满有把握。 走进测验试场,一看测验对手就是雷瑟,大概因为同时报名号码相近的缘故吧。 有着早上悲惨的经验,我不敢托大,一进场就小心地观察对手。 雷瑟不愧是我看重的对手、一辈子的敌人,光拿着柄剑站在那就有着不输给大人的锐气。 「双方预备──」 举着旗子的圣骑士大喊一声,雷瑟举剑摆了一个起手式,看似简单平常不太浮夸却攻守兼备架式十足……好吧,其实我不懂剑术,就是看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我也不躁进,先闭上双眼深呼几口气,调整好气息。 睁开眼后我后退半步重心微往前,摆出攻击之姿,退后的右脚却只微触地面,作随时变换步伐或闪躲的准备,双手则举在胸前方便攻守。 这是我遇到未知对手一贯的准备姿势,试探为主、先求不败,待时机出现时一举歼灭。 此时我甚至听不到场边喧闹,眼中只剩自己和对手,等着那象徵开始的信号声。 「喂,小朋友,你的剑呢?」 我一愣,只见那举着旗子的圣骑士一脸疑惑的望着我。 我愣愣的问:「不能用脚吗?」 举着旗子的圣骑士脸部一阵扭曲,回答:「暴风小骑士的甄选在隔壁。」 「……」 我朝背包摸了摸,掏出两小刀,再问:「那这两把呢?」比起足技弱一点,但我接触过短兵器。 举着旗子的圣骑士脸部更扭曲了,吐血道:「刃金小骑士的甄选在两小时后……」 「……」 我不死心,准备再翻背包。 结果那圣骑士把他的剑往我身上一丢,大喊:「测验开始!」 ……好嘛,看来他是不让我用了。 我举剑,双方对峙。 一招。 两招。 三招……然后我的剑就飞了。 测验至此结果已经揭晓,雷瑟第四剑刺来准备作收,我硬是闪身避过,脚一点地就往他右手踢去。 这记旋踢全凭一股子不甘心,我原本想踢掉他手中的剑,结果雷瑟连剑带手只往旁边挪动了几吋,他紧接着右手一收,一个侧步闪进我身后,用左手把我放倒在地。 我在地上滚了几圈,爬起来准备再战,却被拿旗的圣骑士制止了。 旁边刃金骑士还拍手叫好:「好啊?一个好剑法、一个好脚法;喂喂,谁帮我问问暴风去,他是不是有个候选人忘在这了?」 审判骑士也摇摇头叹了口气,拿起手上的评分表打了个大叉。 结果当然是惨不忍睹,当天小骑士赌盘开出来,我的赔率一比五百五,直逼格里西亚。 甚至还有人开了新赌盘,赌我和格里西亚拿剑互砸哪个会赢,结果支持者五五分,最后苦于找不到验证方式只好作罢。 鬱闷啊。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圣殿的,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在这里没亲没故没钱没房子的,连回去的方法也不知道,我有点茫然。 「刀弥。」突然地,有人叫了我一声。 不用看我就知道是谁,在这世界只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名字,但我现在真不想看到他。 只是这条路就一个通道,真没法躲。我无奈回头,果然看见雷瑟从圣殿小跑了出来。 「干麻?你是特地来笑我的吗?」我面色难看的说。 雷瑟没理会我的质疑,小跑道我面前,开门见山的说:「你要不要当我的副队长?」 「啊?」 我顿一下,心情很不美丽的说:「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剑术这么烂。」 雷瑟摇摇头,伸出了他的右手。 我不解。结果探头一瞧差点吐血,雷瑟被我踢到的手指肿了一大圈,呈现乌黑色的样子,光看就痛死人。 有必要吗?这样拼死拼活的,何况那时候我剑被踢掉早就算输了,就算他没硬撑下来,审判小骑士也非他莫属啊。 我不禁吐血问:「你干麻不……」 「强弱没有绝对。」雷瑟强硬的打断我的话,认真的说:「剑术不代表一切,就像你和那个太阳小骑士,我从来不认为你们是弱者。你反射神经很好,那脚我是真的避不过。」 「那也不代表……」 「而且比起『他们』,你期望改变,你是真的想成为审判骑士的人。」 我知道雷瑟的『他们』指的是其他候选人。 但『改变』……干掉你也算吗? 我皱眉,低吼道:「我会干掉你喔!为了成为审判骑士。」 雷瑟却笑了:「你不会的。」 又知道我不会,我就是为了干掉你才穿越的好吗! 我他笑容我一把火上来,放话:「你自己讲的啊!那你就等着被我干掉吧!」 不对啊,我变副队长,那雷达怎办? 啊,等我干掉雷瑟变审判骑士,再提拔他当副队长嘛……啊哈哈我真聪明! 落完狠话又理解完毕,我转头就回圣殿。 第六章之一 副队长 ─副队长─ 现在正值圣殿三十七及三十八代交接时期,三十七代慢慢地卸下职务,放手让三十八代去实行。 审判小队便于上週全数交接完毕,虽还是掛着实习的名义,但实际上已接手所有事情了,所以这阵子,不论是审判骑士或是小队员都是异常忙碌。 这是审判所一个平时的早晨,一群刚上任的圣骑士们正围着中间的一位圣骑士问事情。 「刀弥~上次葛兰大公委託的事怎样了,教皇再问。」圣骑士甲问。 「兇嫌已经初步判定,我让维达去审了,你早上开会没听吗!欠揍是不是。」 「刀弥~最近犯案的人太多,拘留所不够用了。」圣骑士乙问。 「把那几个诈欺犯和案轻的关一起,重嫌犯关在二楼的额外隔间不会啊!这么简单的事别问我!」 「刀弥~下礼拜轮到审判小队巡逻,可是我们早上被请调去帮太阳小队。」圣骑士丙说。 「妈的,又是太阳小骑士那混帐。你们第一队先去帮忙,巡逻暂时由二三小队轮换,晚上我再去问问太阳小骑士!」 「刀弥~我这有叠东西要给队长签名,可是我早上就找不到队长。」圣骑士丁说。 「刀弥~维达出差,把档案库的钥匙带走了。」圣骑士戊问。 「刀弥~三号审问室那傢伙一直不认罪,要叫队长过来吗?」圣骑士己问。 「刀弥~清点那边不够人手……」圣骑士庚说。 「够了!」正中央的圣骑士低吼一声,全场瞬间噤声。 刀弥被吵得脸色非常难看,却还是指派着周围几个圣骑士:「你、审理其他案件,我晚点去问问三号间那傢伙,真不行再叫队长;你、先去帮忙清点,等维达回来再一起整理档案室;你、东西放着,一样去帮清点,队长那边我去找。」 指派完毕后人潮瞬间散去,除了刀弥只剩一名实习骑士还怯怯地站着。 刀弥转过头,挑眉问:「你还什么事?」 「刀弥副队长,那个、这些资料我找不到,档案也不太会整理……」实习骑士唯唯诺诺。 「教你的人呢?干什么去了?」刀弥语气不善地问。 「唔、维达圣骑士出差了,他、他要我问您……」实习骑士愈说愈小声。 刀弥接过清单看了两眼,又塞回那实习骑士手中。怒道:「问别人去,这么简单的东西别拿来问我!」 刀弥吼完,拿起一叠资料就快步离开了。 实习骑士感到异常委屈,旁边的审判小队员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别在意别在意~习惯就好。」 「刀弥副队长平时都是这样的吗?」实习骑士都快哭了。 「基本上都是的。」审判小队员严肃地点点头,一会却又勾起嘴角:「不过,这不是他的全部。」 「什么意思?」实习骑士不解。 审判小队员只是笑了笑,说:「呵呵~总之你东西先放着,去帮他们清点吧。」 实习骑士半信半疑,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他到了屋外,却仍时刻掛念着他的那份资料,怕明天无法交差,他又紧张地问了问身边的其他圣骑士,他们却只笑笑说「你和刀弥说了吧,那就不用担心啦」。 实习骑士感到很不安,但大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丢下工作,只好继续清点着。 由于多了许多帮手,清点的速度倍速增长,但东西之多却仍弄到了下午。 待到清点完毕,实习骑士飞速赶往审判所。 他一踏进审判所内,马上瞧见早上那名审判小队员朝他挥了挥手,随后比着旁边的一叠资料。 实习骑士走近一瞧,瞪大了眼,在他清单旁的那叠正是他要找的资料,按照顺序排列着;资料旁还放了张便条,不光写着资料的收藏处,还详列着档案整理的要点。 实习骑士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名审判小队员,开口还有点结巴:「这、这是……刀弥副队长整理的?」 那名小队员笑着点点头。 末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会了以后多担待点啊,别累垮了我们的副队长。」 「是……是!」 实习骑士挺起胸膛,看着继续忙碌的审判小队员,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第六章之二 后街 ─后街─ 叶芽城的「后街」,是位于叶芽城内和光明神殿后墙相邻一个块旧城区,这里不仅仅远离皇宫,神殿的人平时也不会经过,算是叶芽城中较为边陲的小角落。 后街不仅仅是建筑物老旧斑驳,就连住民也是龙蛇混杂,举凡流浪者、炼金术师、密药师、到佣兵、流氓、黑市、走私商人等等,简而言之会在这的开业的也好、逛街的也罢,终归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人们,甚至还有谣言指出,有个千年巫妖长期居住在这。 不论谣言正确与否,总之后街有后街的规矩,就算在充满光明的叶芽城中,也是独树一格的存在。 也由于「后街」这特殊的背景,导致夜间比白天还热闹,所以大太阳底下的后街几乎是没什么行人的,荒凉的厉害。 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地方,养成此处住民天不怕地不怕的剽悍民风,然而最近却因为一个传闻,弄得此处人心惶惶。 以下是某间地下甜点店师徒的对话…… 「咦?师父您说的是真的吗?」一个新来的徒弟问。 「废话!我骗你这笨小鬼能有什么好处?」师父一拳敲上徒弟的脑袋,瞥了眼窗外,突然惊叫:「才说呢……看,他来了!」 「什……」 师父不等徒弟问完,赶紧一把拉过徒弟,背向街道装作在忙的样子。只见此时,空荡的街道上,一人提着包东西快步走过。 快步通过的这人,身穿灰黑色连身斗篷,斗篷下的衣袍因跑动而若隐若现,顏色则是深沉的黑;头顶上,兜帽盖住大半的脸看不清他的容貌,仅能从唯一露出的下巴推断其性别为男,而年纪约略在十八岁上下。 虽不慎清楚,但其衣着整洁,鬍鬚也刮得十分乾净,和「后街」脏乱的形象格格不入。徒弟想看清楚一点,才刚转过头,却被师父拧着耳朵硬是扭了回来。 待那人一走远,徒弟边揉耳朵,呜噎着问:「师父,您为什么……」 师父巴了一下徒弟的头,怒喝:「不要命了吗?未来的审判骑士的事你也敢管!」 「师父,那、那真的是审判小骑士?」徒弟刚揉完耳朵又得揉脑袋,但还是怯怯地追问。 「当然。上次兜帽被吹掉,你师父我俩眼睛亲眼看到的,给你掛保证!」师父有些不耐烦。 「可是,审判小骑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徒弟不解。 「我哪知道啊!你活不耐烦的话下次问他啊,师父我可还没活够。」师父又巴了徒弟一脑袋,回答完便催促着:「你是问完了没有?完了快给我干活去。」 徒弟知道师傅不高兴,却仍管不住好奇心,抓紧机会再问:「那您上次说,咱们后街这住了隻巫妖的事是真的吗?」 这小子也太烦了! 瞧这八卦的,以为自己是暴风骑士吗?师父烦闷得想着。 突然一个转念,师父勾起诡譎的笑容,回答:「当然是真的!上次来买你做的粉红棒棒糖的那个就是巫妖,你没发现?」 徒弟倒吸一口气,连退了好几步。 许久徒弟才会过意,知道来师父在逗他,哭丧着脸说:「师父您别逗我了。就算巫妖住这,也不会来买棒棒糖的吧,何况还是粉红色的。」 「哈哈哈~就是要吓吓你……还不快干活去!」师父催促着。 「是~」 徒弟回答完,拿起手边的粉红棒棒糖继续包装着,这可是他的热销產品,甚至有小女孩大量订购呢! 第六章之三 雷瑟 ─雷瑟─ 雷瑟快步走过后街,经过转角甜点铺时还下意识拉了拉兜帽的帽沿,不再像之前那般不小心了。 雷瑟也挺无奈,自从认识格里西亚后,他就经常这样偷偷摸摸的经过这里。 更正确点说,是当他带着蓝莓派的时候。 后街的地理环境十分简单,就是愈往里头,废墟愈多、人愈少,到了后街尾端就只剩下一片荒凉。 雷瑟又跑了一阵,鑽进一条旧街编号「三十七」的小巷,左右一扫确定四周没人后,双手一撑,俐落地翻进围墙。 围墙的另一边便是圣殿回廊旁的一个小角落,一面是墙、两面是树丛,不但回廊上路人看不到,还能从树枝缝隙观察四周环境,等待没人的时机。 也多亏这优良地型,至今圣殿尚未传出「惊!审判小骑士翻墙买外食」的传闻,雷瑟还真不想知道格里西亚平常都干些甚么,怎么发现这里的。 越过墙后,雷瑟从树丛后一窥,发现回廊上正好有人。 原想等那人经过,但在看清来人后雷瑟放松了表情,收拾好斗篷,直接从树丛后走了出来。 他唤了声来人:「刀弥。」 来人正是他的副队长,也是他整个圣殿中最早认识的人。 「队长。」刀弥点点头迎了上来,望见他手中的斗篷和包袱,表情瞬间变得比他这学装酷八年的审判小骑士还难看。 「您又去帮格里西亚买蓝莓派了!」刀弥哀怨道。 「你应该称呼『太阳实习骑士』。」雷瑟皱眉纠正。 「太阳!您也记得他是太阳实习骑士!既然是太阳小队的,没事来麻烦我们审判小队干什么!下礼拜甚至还抽调我们一整个小分队!」刀弥咆啸。 「刀弥!」雷瑟低喝。 刀弥住嘴,表情却还是很不服气。 雷瑟叹气,放轻语气说:「圣骑士间本就该互相帮忙,不该分你我,何况他未来还是我们的上司。」 「包括忙得要死还爬墙帮买蓝莓派?」刀弥斜眼。 「……」雷瑟语塞,当他忙不过来、格里西亚又烦死人的时候,刀弥没少衝出去帮他买过。 雷瑟只好换个说法:「话不能这么说。这是相对的,格里西亚也用他自己的方法,帮了我们兄弟不少忙。」 「啐,我当然知道。」刀弥撇撇嘴,却仍不改口,恼羞道:「反正我就是不爽你帮他跑腿啦!」 雷瑟彻底无语了。 以前总觉得他像烈火或暴风,现在却常觉得他固执起来的时候,倒像坚石了。 不过审判小队的副队长讨厌太阳骑士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雷瑟叹气,放弃了这话题改口问:「你找我什么事?」 闻言,刀弥也敛起表情,开始报告:「葛兰大公那件事剩下的我让维达去审了,大约下午就能回报;还有最近案件较多拘留所不够,我暂时借用了二楼的额外隔间。至于上次皇室委託的全案报告,我连同需要审理的东西一起放在您桌上了。」 「另外,这边是今天要送件的,麻烦尽快签一签。」说完,刀弥递出一叠资料。 雷瑟接过资料,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这副队长办起正事真一点挑不出毛病,着实让他省心不少。甚至有些难想像当初小骑士甄选时,他还大字不识一个。 快九年了啊…… 雷瑟看着他的副队长突然有些感慨。 这八年多来自己被个性养成课程,磨了不少,常常自己都快认不得自己。但刀弥也就稍暴躁、固执了点,个性上倒没怎么改变,仍是当初从天上摔在自己眼前那付样子。 外表上,他这副队长外国人的轮廓因岁月更加明显,若非操劳生了几根少年白,倒有几分异国风采、增添几分俊俏。刀弥的脸庞不似出自大陆上任何国家,许多人都挺好奇,但只有雷瑟在一次意外中知道答案。 只能说现实往往比传说更加离奇,令人不知该如何看待。 回想到这事,雷瑟不禁揪了眉头,压低声问:「你回去的方法有头绪了吗?」 刀弥整个人震了一下。 许久,才表情扭曲地咬牙怒道:「急什么,等我干掉你再说!」 这应是很不敬的行为,但雷瑟只是无奈摇头。 对方还真一点没变啊。从当初维达听到,慌忙跑来和自己报告,到现在所有人听到只付诸一笑,他这句讲了快九年,却还是放在嘴边。 「没事的话,我先告辞了。」突然,刀弥瞥了眼回廊后头,匆匆走人。 雷瑟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金灿灿的身影飞速来袭。 ……身边的人互看不顺眼还真麻烦啊。 「雷瑟~你副队长的表情真难看啊,吃到苦瓜了吗?」格里西亚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便一点也不优雅得衝了过来。 雷瑟没回答,只把手上那装蓝莓派的包袱递了过去。 「蓝莓派!雷瑟你是除了绿叶以外,全天下最好的好人!」格里西亚一把抢过包袱,那眼巴巴的样子,要不是两腿站着,雷瑟还真以为自己在餵宠物。 见格里西亚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吃,雷瑟也不耽误时间,马上翻阅起刚送来的文件,还连带问起公事:「下星期你事情处理一个段落,就尽快让我们小队员回来吧。」 「干麻,你副队长又不爽了啊?」格里西亚挑眉,颇不以为然。 「最近案件也比较多。」雷瑟维持不说谎的原则,倒也没否认,只是又强调另一个事实。 「好啦,知道了。唉,我说你副队长根本讨厌我吧!」格里西亚咬着蓝梅派,嘴上喃喃道:「怪了,我最近也没得罪他啊……啊该不会上次关他厕所泼水的事被发现了……」 「……格里西亚?」雷瑟瞇眼。 「啊、不是啦雷瑟!」格里西亚发现自己说溜嘴,慌忙告状:「是他太过分了,上次居然把我蓝莓蛋糕上的蓝莓换成酸梅欸,问他还吼我!我也只有关他一下子,真的啦,我没有故意要整你副队长。」 雷瑟叹气,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叹了。 一个是上司兼好友,一个是下属兼旧识,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只有继续无奈:「开点玩笑还无所谓,其他就算了吧,他会这么浮躁是有理由的。」 唉…… 刀弥,连我这外人都看出来了,你还要继续用这种方式欺瞒自己吗? 第七章 ──0.7── 「鏘!」 第七把…… 「啪、鏘!」 第八把…… 这里是圣殿的练剑场,所有人都聚精会神,而我也专注着眼前的事物,默念着。 「啪、啪、筐鏘!」 第九把…… 「卑鄙啊!明明拿着剑还不用,光用脚,还算是圣骑士吗!」刚被我踢掉剑的圣骑士抱头大叫,我记得他好像叫艾德吧。 我眼神往下一扫,发现太阳小队的剑已经躺了一地。 今天一共踢掉九把啊……我感慨着。 经过圣殿这八年多,我剑技没怎变强,足技倒是飞速成长,就是现任暴风骑士也不敢说他不拿剑能踢得赢我。至于拿剑……嗯、剑加脚总是大于脚的嘛。 「有问题?」我挑眉,冷冷的问。 艾德有口难言,后方太阳小队其他人也暗骂几声卑鄙。 没办法,毕竟全大陆的人……不一定知道,但全圣殿的人都知道,他们也有个拿剑不用剑的队长。 所以就算他们想把我吃了,也没人敢反驳。 见没人搭话了,我冷哼一声,问:「还有人要打吗?」 太阳小队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都咬牙怒视,却没人敢吭声。 「可恶,」突然,一人一咬牙,说:「我去叫亚戴尔!」 太阳和审判的副队长比试也满难得,尤其我和亚戴尔平时都是大忙人,根本没甚么机会同时练剑。 而且全圣殿都知道,我和太阳骑士不合,所以也连带跟太阳小队看不对眼。大概也是这层关係,让这场比试更加有戏,而整个圣殿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不嫌多的人。 于是这个叫那个、那个再叫朋友,不到片刻,周围就聚集了好几圈人等着看戏。 审判小队其他人虽没有这么仇视太阳小队,不过基于双方龙头设定上是死对头,所以不会有人跳出来阻止我。 这也是我总是找太阳小队麻烦的理由,就像太阳骑士之于不死生物的道理一样,设定上就互相讨厌了嘛~理所当然地,就算我耍贱到底也不会有人管我。反正这个神殿的人际关係本就充满了矛盾,斗来斗去也没啥大不了的,这会便和其他小队全站旁边了。 总之,我想说的是── 我才不是因为格里西亚一直叫雷瑟买蓝莓派才讨厌他的! 更不是因为看到雷瑟拿蓝莓派给格里西亚的时候,一直让我想起那本雷格同人〈蓝莓派之恋〉的关係! * 没多久,亚戴尔来了。 他看到这围观的阵仗也是一愣,但随即恢復表情,满面笑容的穿越人墙走了进去。 「好久不见了啊~刀弥副队长。」亚戴尔对这肃杀的气氛视若无睹,还笑笑地打招呼。 刀弥没理他。 「听说我们几位小队员向你讨教都输了啊?刀弥副队长果然好武艺!」亚戴尔笑着继续问。 刀弥冷哼,依旧没理他。 「唉~说吧,我们谁又惹你了?」亚戴尔挠挠头,叹道。 「什么谁?」刀弥冷笑一声,反问他:「我找你们太阳小队麻烦,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全大陆的人八百年前就知道了,还要甚么理由?」 眾人一阵狂咳。 「好歹也讲点编点藉口,不带这样直接讲出来的吧!」某圣骑士吐血道。 「刀弥你够狠的……」就连刀弥自家审判小队员也看不下去,纷纷摇头。 「这倒也是。」亚戴尔倒是淡定,面对挑衅眉头也没动一下,依然笑得和他家队长一样碍眼。他顺势抽出配剑,说:「那么作为太阳小队的一员,我只好帮兄弟们报仇了。」 亚戴尔说完,周围看戏组的知道好戏要开锣,也很配合的往旁边让了让,方圆二十公尺内顿时只剩下刀弥和亚戴尔二人。 所有人屏足气息,气氛可说一触即发。 亚戴尔不愧是圣殿中数一数二的剑术高手,摆了个剑招的起手式,瞬间剑术高手的气场就迸了出来,甚是威风。 刀弥嚥了口口水,要说他完全不羡慕那肯定是骗人的。 一个是太阳小队副队长、另一个是审判小队副队长,然而刀弥的剑术却…… 还是这么形容吧。 刀弥的足技,能和(不拿剑的)现任暴风骑士长互踢三百回合不分高下;而他的剑技,同样能和……下任的太阳骑士长互砍三百回合不分高下! 这可是有真实案例的,且那次之后,整个圣殿都在传「要不是亚戴尔和维达看不下去,找藉口把他们拉走,依我看啊~他们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耻辱啊! 难道队长/副队长只能二选一个剑术好吗?所以说刀弥/格里西亚什么的,最讨厌了!两人都是如此想着。 话题扯远了。 总之,要刀弥拿剑术去和亚戴尔拼命,除非他头壳撞到,或者光明神、战神、浑沌神同时附身才有可能。 必须用足技! 而且对手可是亚戴尔,必须全力以赴! 想着想着,于是,刀弥把剑收起来了。 「靠啊!这还算比剑吗?居然连剑都不拿,太卑鄙了!」艾德大叫。 刀弥没理他们,因为更卑鄙的还在后面。 他用脚挑起地上一把太阳小队的剑,奋力一踢,直接射向亚戴尔。 「啊!我的剑!」某太阳小队员惊呼。 亚戴尔也是一愣,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手。 这剑实在阴险,这要是闪开的话,剑会射到后方太阳小队其他人;要是用剑挥开,周围又都是人,没人知道剑被弹飞后会打到谁。 亚戴尔没得选择,只好原地把飞剑挡了下来。 但刀弥也没间着,一击得手后,换个角度第二、第三、第四把接连着踢了过去,这会是打算卑鄙到底了。 这下子就算强如亚戴尔也得无奈,不能闪开、不能反击,就只能单方面挨打,挡得很是狼狈。 四剑过去,亚戴尔还是被划伤了皮肤。 顿时现场嘘声一片。 「妈的,这算甚么比试!」 「刀弥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啊……」 「喂喂,要不要阻止啊?」 场边开始鼓譟,刀弥却像是没听到般,逕自走向下一把地上的剑。 「有种你不要用脚!」艾德咆啸。 「有种你们也不要用剑啊!」刀弥瞥了一眼,冷哼道。 全场再嘘。 讲得好像骑士本来就不该拿剑似的,明明是你特立独行吧! 但亚戴尔却笑了。 「好啊~你不用脚,我不用剑。」说完,他真收剑回鞘。 刀弥一愣,他没想到随口说说,对方竟真的照做。 但仔细一想,他原本就不美丽的表情却更不美丽了。你不用剑还有手、脚和圣光,我不用脚……这不只剩下手了吗! 偏生这事还是他提的,这下子答应也不是、不答应嘛……实在拉不下脸说刚刚讲的不算数。 刀弥这还为难着呢,亚戴尔倒是先说话了。 「不过这样子打起来还真有点无趣,我等等还有点事,要不就这么算了吧?」亚戴尔笑着问。 刀弥突然火气一上来,直接踹飞了眼前那把剑。 太阳小队其他人刚要骂,却发现这剑没有飞向亚戴尔,而是直直飞向一旁插在了一个石柱上,力道之大一时间竟还拔不下来。 刀弥转头低吼一声:「让开!」 眾人连忙分站两旁,刀弥便在眾目睽睽下离开了练剑场。 「怎么?这就走了?」 某圣骑士愣愣地问,却没有人能回答他。 眾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只知道一个叫另一个别拿剑,结果人家剑一收,居然就自己不打了,这到底算什么事? 大伙还想问清楚,结果亚戴尔却开始赶人了:「刀弥副队长临时有事,没事的都散了,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知道吗!」 「亚戴尔,不用告诉队长吗?」 「不,不要讲。谁都不能讲。」 虽然只是轻伤,但圣骑士相残可是重罪。刀弥这次这已经不能算切磋了,要是查下去被革职都有可能。 * 离开练剑场,我冷静过后也知道自己事情惹大了。 虽然听说亚戴尔有封锁消息,但纸终究包不住火,看到的人太多,事情没过多久我就被拖去问话。 圣骑士相残是重罪,我是直接被架进了审判所。 现任三十七代太阳、审判骑士长一顿骂自然是免不了。此外,减薪半年、关禁闭一个月,并暂时免去副队长职务,观察一年,期间由维达暂代理。 据说原本是直接免职依伤害罪判,但因为格里西亚、雷瑟、连同三十八代全体审判小队员、以及当事者亚戴尔本人求情,才减轻量刑。 于是当晚,我被关进禁闭室。 不一会,维达和几个兄弟敲响暗门,说带了些酒水想找我聊聊。 我没说话,直接摇头拒绝。 他们相看两眼也拿不出办法,硬是把些点心饮料和连同棉被塞了进来,要我好好休息后就离开了。 人都离去后,我的表情瞬间垮了下了。 最近总是这样。 只要不发怒,就会管不住眼角;只要没事做,就会想起以前。 「什么嘛……雷瑟没事干嘛问我回去的事,明明就知道……」我回不去了。 ──回不到那个世界。 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把整个头埋进膝盖。 但明明闭上了眼,那个世界林林总总的事物却在眼前一一闪过,看的见、却又摸不着,就像在作弄我一般。 爸爸、妈妈…… 学校的同学……跆拳道社的损友…… 一起打闹互抄作业的许许多多好友们…… ……还有「她」。 八年啊!都八年多了! 再过几天我就和穿越前相同年纪,我人却还在这里。 到底有着「她」的那个世界是真实、抑或那个世界才是梦境。 「可恶……我、都快搞不清楚了啊!」 我把手伸进衣服深处,掏出了一个黑色四方的东西,看着它总算放松了一点。 那是我的手机。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不但破旧且早已不能开机,但我仍旧随身携带着,因为这是唯一和我一同穿越、能够证明「那个世界」存在的东西。 以往,看着手机总是能让我平静些,但我一把手机翻到背面,却是再也管不住了眼框中的泪,。 手机背面黏着一张大头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但我知道上头原本有两个人。 是的,「原本」。 更正确来说,是那次在厕所被泼水之前。 「该死的太阳小队……」 光明神啊,我不要当审判骑士了。 如果说我真的是那个世界的人,求求你……求你让我从这个漫长的梦境中醒来吧…… 「呜……娘子…………」 第八章 ──0.8── 隔天一早,我昏沉中想起今天周五,必须去带晨练。 结果睁开眼,只发现一片昏暗,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是被关禁闭了。 突然间间下来让我有点茫然,不知道要干什么。角落虽然有几本维达他们偷偷塞进来的书,但我翻了两页后,还是躺回床上去了。 总觉得好累,什么都不想思考。 就这么半睡半醒中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当房门被打开、雷瑟走进来时,我才想起自己忘了吃饭。 在那之后,我一直都是:发呆、被人挖起来吃饭、吃完发呆到睡着、睡醒继续发呆的无限循环,中途似乎有人吼了些什么,但我没仔细听。直到某天有人拿了公文进来,我的作息又变成:改公文、被人挖起来吃饭、改公文到睡着、睡醒继续改公文。 但几天后,他们把公文给没收了,我只好又继续发呆。 世界之门好像从事情发生的那天就被关上了般,虽然有许多事物在脑中窜过,但都在我手碰不到的、门的另一端,怎样都跟我无关了。 罢了,就这样吧。 这种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没去计算,只觉得好累好累。 当世界之门再度开啟的那天,已是大半个月过去,正是圣殿的樱花含苞的季节。 * 「刀弥,教皇找你。」推开门的圣骑士说。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见我没动作,那名圣骑士叹了口气,上前把我拉起,说:「教皇请你过去一趟,说是很重要的事。」 我皱了下眉头,我是不想去的,却又不想带给对方麻烦。 于是我套了件外衣,便随那名圣骑士走了出去。 刚踏出禁闭室,由于在昏暗的禁闭室待了大半个月,外头的阳光刺得让我睁不开眼,花了好阵子才适应过来。 眼睛恢復功能后,我发现来接我的圣骑士一共两名,都是孤月小队的队员,凭着残酷冰块组之间的关係,这两位我倒是都认识。 随着他们的带领,我们缓缓往教皇的书房走去。 一路上他们有意无意的放慢脚步,这里停停、那里绕绕的,我也没辜负他们的好意,当作走马看花,走的挺舒适。等到了教皇的书房门口,已是一个多鐘头过去。 孤月的小队员敲了门,示意我一个人进去,随后就退到了离书房有段距离的走廊上。 我推开房门,行了个骑士礼。 整个书房摆满厚重的古书及不知名的卷轴,书房深处,教皇头罩薄纱而看不清面容,端坐在房内唯一的书桌后方,捻着羽毛笔不知在书写什么,看上去神秘中又带几分庄严。 「你想回去吗?」 教皇停笔,用稚嫩的童音劈头就问。 「回去哪?」我一愣,没反应过来。 教皇停下笔,玩味般地盯着我。 当我正被盯的直起鸡皮疙瘩,就见教皇夸张的笑咧大嘴,一字一字的唸着。 「你、的、世、界。」 「什……!」我整个人僵住,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 但我迅速在脑中转了一圈,我很确定自己绝对没和教皇提过这件事。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装作不解,低声问。 「呵呵呵~难道经过八年刀弥副队长想不起来了吗?你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啊~」教皇拔下头冠,嘻皮笑脸地说。 我两眼一翻,这种事有办法忘的吗! 这老头的笑容真让人莫名的来气,气到我连敬语怎么说都忘了。 「雷瑟告诉你的?」我毫不客气的问。 「要是他肯告诉我就好囉~」教皇摇摇头,叹道:「什么都不讲,劈头就问异世界穿越的可能和造成原因。要不是这几天出现了和八年前一样的大型魔法波动,我还以为我们下任的审判骑士和他副队长一样,把头脑给撞坏了呢!」 去你的,谁头脑坏了! 但基于敬老尊贤的做人基本道理……我忍。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我面色不善的问。 「不会吧!你该不会以为自己长得很像这个大陆的人吧!」教皇惊叫,夸张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_!_)#) 啪擦一声,做人的基本道理在我脑中崩溃。 「死老头,你直接说我要怎么回去吧!」我一脚踩上桌子,大吼。 「呵呵~我们万能的下一任审判副队长果然想家了?」 「……教皇陛下,您这些个古老的卷轴有些破了,我帮您处理掉吧?」 说完,我热心的搜括着卷轴。 「咳咳咳……」教皇歛起表情,正襟危坐说:「你身上带着『连结物』吧?」 「连结物?」我疑惑。 教皇点点头,用手比了比胸口的位置。 我带着困惑往胸口一摸,还真摸到了东西,一掏出来,竟是我的手机。 「就这个?」我把手机翻了两圈,还真看不出什么名堂。 「是了是了~」 教皇从桌子后方快步衝了出来,到我面前踮着脚、双手往我手臂一扯,把手机拉到他眼睛的高度,两眼冒着金光劈哩啪啦讲了一大串。 「喔喔~上头果然有光明神的痕跡,仔细看还有点空间魔法的跡象,因为太薄弱了之前一直没注意到,想不到所谓的连结物竟然这么小啊。话说这玩意就是你那世界的东西吗?嘖嘖,果然是没看过的材质,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真想好好研究研究……」 看到教皇的魔爪慢慢侵犯我的手机,还肖想翻到背面好好观察,我立马收了回来。 「咳,说起来你和光明神乞求了什么?怎么会穿越过来的?」教皇清了清喉咙,进入正题。 「为了灭掉雷瑟?审判……」我眉头一皱,艰难道。 「……其实我也是为了砍尼奥?太阳才穿越过来当教皇的。同乡?」教皇停下手边动作,两眼皮一翻。 「谁跟你同乡,我讲真的!」 「不是吧,平常这忙进忙出的,要你是女的我还以为穿越过来立志给雷瑟当好媳妇……」教皇咕噥。 「……您这些卷轴我还是帮您处理掉吧?」我瞇着那些卷轴。 教皇赶忙护住卷轴,往他大书桌后方一扫收进抽屉,碰都不让我碰一下。 完了,教皇端正表情道:「找到魔法波动的源头,然后带着『连结物』走进去就行了。」 一阵沉默。 「就这样?」我不禁问。 「不然你还要怎样?」教皇翻白眼。 「我以为更复杂一点……」 「那是因为出现了现成的魔法波动!真要你以为这么简单,全世界魔法师还不全跳龙嘴算了。」教皇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我皱眉,陷入沉思。 「这波动会持续多久?」 「谁知道?我又不是光明神。」教皇耸耸肩,补充一句:「不过大概不会太久。」 我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只点了点头。 「还是说我们来自异世界的审判副队长,打算干掉雷瑟?目的达成一样回得去唷~」教皇笑咪咪得盯着我。 我一愣。 低吼:「不希罕!」 那声「唷~」真是说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呵呵~那刀弥副队长就抓紧时间吧,夏佐那我会帮你找个理由把你赎出来。」教皇依然笑得很欠揍。 「我知道!」 我怒瞪教皇一眼,然后甩门而出。 * 教皇若有所思地笑着,目送这位来自异世界的副队长。 刀弥离开后,教皇拿出茶具泡了两杯茶,自己拿起一杯,另一杯却是放在了书桌的另一边。 「这样好吗?失去了一位万能的副队长。」 接着教皇提高了音量,对着应当空无一人的书房问。 窗帘后方步出一个人,全身漆黑和窗帘同色,房内昏暗的灯光更是让人注意不到原来那有个人。 「每个人都有该属于的地方,而刀弥并不属于这里。」那名黑色人影缓缓走到书桌前,用和那黑色厚袍同样厚重的声音答道。 教皇轻啜一口茶,并把另一杯茶杯推到那人面前。 「不后悔?」教皇挑眉。 「一旦认定了,我从不后悔。若他属于这里,我自然会竭尽所能把他留下;既然不属于,那就没有人能强迫一个人留在他不想待的地方,而我也不会来拜託您。」 那人没接过茶杯,他仍有些介意方才教皇惹怒对方的举动。 教皇没搭话,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人。 一个是还没上任就和自己要魔狱小骑士,另一个是还没上任就和自己要把副队长送回去的方法……下任的十二圣骑倒是有些麻烦啊。 算了,让未来的审判骑士欠自己人情倒也不错嘛。 教皇笑着轻啜了一口茶。 第九章 ──0.9── 离开教皇书房,我朝两名等在外头的孤月小队员点头示意,由他们领着我回禁闭室。 来的时候我没心思品味,现在我才发现,这八年多来我巴不得逃离的圣殿,竟然有这么一丁点儿漂亮。 春风徐徐吹响早发的翠鸟清唱。 大陆上刚翻过一个冬,儘管冷冽的空气仍搔刮着肌肤,回暖的阳光却已刺的耀眼。 圣殿的屋簷上,春阳来不及带走的白雪还靄在上头。随风吹落,一抹抹白飘在古色古香的回廊上,映出点点金光,就像在为春神铺路般静静等候着春天的到来。 回廊外,满排的枯枝已拔出新芽,它们朝着春神招手,等着春神的气息将它们拉把茁壮,好在炎夏时能以新绿洒满整座古老的圣殿,代替枯黄的旧枝迎接新任的三十八代圣骑。 今年是如此,明年亦然。一整冬的白,盖不住新春的盎然。 生生不息。 古老的圣殿刚翻过一个冬,转眼间又是春樱含苞的季节。 ──出自格雷同人《蓝莓派之恋》 是的,上面那串不是我写的,是出自那该死的格雷同人。 那个没节操的作者ayier明明没穿越过,但他所形容的景色,却能洽好符合这个时节的圣殿。当然我指的是前面部分,文章后段就全都乱掉了。 什么「枝头翠鸟不住清唱,惹得崖上炎雀不愿变凤凰,自甘为其堕此生。枝上鸟儿尚如是,树下人儿更何如?」「蓝莓一派始得君目,頷首一嗔,酸甜藏心中,吾且是爱蓝莓呼?」 我回想起来不住颤抖。这根本不是事实! 只能说同人文的作者真是无处不强大,这么没节操的东西也写得出来。 我脑袋休眠了一个月,现在发狂似的不停杂想。 明明都是些无所谓的事,我却比来的时候感受到更多。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琐事滑进脑中,不知不觉我已步过了回廊。 「抱歉,我能去审判所看一下吗?」 行经转角处,怀念促使我驻足。 两名孤月小队员对看一眼,非常随意的答应了他们押送的人的请求。 * 我走进审判所,沉重到化不开的气氛是这里最大的特色。 据说这是为了让罪人感受到压力刻意为之,不仅是犯人、就连光明的圣骑士们也不太喜欢,然而此刻这份沉重却让我心安。 审判所内的人并不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这「春眠不觉晓」的季节,罪犯们也感染了春「懒」花开的无为氛围,让大小案件锐减。 不论原因为何,这个时节一直都是审判所的淡季。 「刀弥,你能出来了啊?」一名圣骑士注意到了我们三人,大喊一声。 顿时所有人放下手边的工作围了上来。 陪着我来的孤月小队员们也很识趣,两人退到了审判所门口,装作聊天、交换公文心得、使鞭心得、和帮他们对长找女友的心路歷程。总之,是把审判所的空间让给了我们。 做到这样算是给了我非常大的自由,我感激得望了他们一眼,才回头面对包围我的这圈人。 会在这个时节仍待在审判所办公的,都算得上是审判所的固定班底了,不论是不是圣骑士基本都是我的熟面孔。 我两眼睛一扫,果然这圈人我全都叫得出名字。 「审判所最近还好吧?」我随口问。 「嗯嗯!一开始有些混乱,不过最近好很多了。」审判小队员甲抢着回答。 我点点头,接着问。 「队上呢?维达应付得来吗?」 「队上情况更好了。」审判小队员乙直点头,说:「在队长的安排下,维达虽然很多事还在上手,但处理的还不错,兄弟们也都很帮忙。」 「只不过……」 像是想到什么,那名小队员突然有些吞吐,眼神飘移着。 「嗯?」我疑惑。 「哈哈,没什么啦……」审判小队员乙搔抓着头,傻呵呵的笑着说:「就只是刀弥你不在,队上突然好安静有点不太习惯。」 「就是!」审判小队员丙搭腔。 「维达太温和了,大傢伙都很怀念刀弥你骂人的样子。」审判小队员甲一脸惋惜。 「……」 我差点没吐血。 ……你们是刃金小骑士吗?有没有这么想被人骂啊! 我记得维达也挺血气方刚的啊。 《吾命》里头也有提到,魔王事件的时候格里西亚称其「年轻气盛」,更何况现在比魔王事件早了六七年。说不急躁都有点勉强了,再怎样「温和」这两字都不该出现在维达身上。 「刀弥?」审判小队员乙一脸惊恐得看着我。 「呃,刀弥你别生气,大家只是开开玩笑。实在是包括维达在内,兄弟们都太希望你回来了。」审判小队员甲也连忙解释。 我一愣,才发现自己严重走神。 「呃,我没生气,抱歉一直以来带给大伙麻烦了。」我十分诚恳的道歉。 结果不道歉还好,我一道歉,一圈人的表情更惊恐了。 「刀、刀弥,你还好吧?」审判小队员丙问。 「我没事……」 「没发烧吗?刀弥你今天真的不太对劲!」审判小队员丁,慌张得摸着我额头。 「真的没事。」 「对啊,听说你在禁闭室都没怎么吃……他们没亏待你吧?」审判小队员甲慌张的问一半还压低声音,挪动下巴指着后方那两名孤月小队员。 我忽然一个火气上来,大吼:「我没事,好得很!一个个问问问的不烦啊?我不过就是道个歉,你们有需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我一吼完,他们愣一下,随即却笑开了。 现在是怎样!我道个歉他们表情活像见了外星人,结果现在一骂人,表情倒像八点档连续剧,夫妻十八相送事隔多年终于又见面一样欢欣鼓舞。 到底是我平常的暴行把全队训练了抖m;还是我砍了亚戴尔又关禁闭,把大家都给吓疯了? 唉,不过话说回来,审判小队就是这样。 每天与罪犯为伍,身为全叶芽城所有民眾最害怕的存在,却有着最善良的内心,才能忍受我阴晴不定的脾气。 我平时不怎么聊天,会和人说到话也都是公事上的交集,所以应当是没私交的。 但到了要分别,我却有些不捨。 「队长和审判所就交给你们了啊,代我向其他兄弟问好。」 我不着边际的说了一句,留下一圈傻楞着的审判小队员,离开了审判所。 * 「喂,你有看到吗?」 「嗯……好怀念啊,上次是实习骑士的时候了吧。」 刀弥笑了。 不过,为何有种在道别的感觉? 第十章 ──0.10── 隔天一大清早,我们寻找魔法波动源头──「让我回家吧!」小队,齐聚教皇书房。 但不知为何,除了已经知情的雷瑟和教皇以外,教皇书房却出现了另一个碍眼的金灿灿身影。 「为什么这傢伙会在这?」我指着格里西亚劈头就问。 「刀弥!」雷瑟喝斥。 我无奈,改口:「敢问我们金光灿烂、阳光碍眼、又帮不上忙的的下一任太阳骑士长大人,为何会出现在这?」 「喂喂!你以为我想啊?」格里西亚很不优雅的翻了个大白眼,大概知道我要回异世界不在「全大陆」的管辖范围了,现在完全不顾形象。 「唉……」雷瑟摇头叹气,放弃纠正我了。 「所以他为什么在这?」我转头看教皇。 教皇眨眨眼,一脸无辜的说:「刀弥副队长何必动怒呢,三个人总比两个人来得安全啊~」 我斜眼。 就凭这个拿剑还打不过我的傢伙? 「好了,不废话了!」教皇一翻两瞪眼,端正了神色,正经无比的说:「其实是我也不清楚魔法波动的确切位置,所以说……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魔法师!」 「了解。」这样的确是需要格里西亚,我平衡了。 但,有人不平衡了。 金灿灿的身影一翻桌:「干!我是圣骑士!」 * 在强大的魔法师──格里西亚的带领之下,我们三人出了圣殿,直直朝着魔法波动的源头前进。 「话说雷瑟你也真厉害,随便捡个副队长也能捡到外星人……前面左转。」 「去你的。你老师才随便捡到黑暗精灵……啊干!我剧透了。」 「不要随便说我老师!」格里西亚微怒。 「你才不要随便找我队长讲话!」我怒回去。 「……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雷瑟揉着太阳穴,看似颇头痛。 「雷瑟~都是因为他啦……啊,前面右转……你这个队长偏执狂!」 「你屁!你才恋师情节……小心树枝!」 于是雷瑟缓缓地放慢脚步、默默地、慢慢地、默不作声地……退到离我们五公尺的后方去了,颇有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管我俩的气势。 魔法波动的源头并不太远,只在叶芽城后街出去后的一个树林。 这树林并不特别,平常就是供民眾採集或贵族打猎的好所在,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连路也是马在走,马儿上头的我们可说是百般无聊。一路上除了某人讲话颇欠揍之外,倒是挺和平。 就像故意安排给我找到似的,在我们进森林后没多久,甚至在格里西亚还没喊出「我好累啊!我想要吃东西,想要软绵绵的床~」就已经到达目的地。 所在之处是个山谷,此处山峰拔起云雾繚绕,浓到看不清脚下的白雾漫在岩石和路树之间,伴着远处溪谷潺潺溪水声,颇有误入仙境的感觉。 据格里西亚所说,魔法源头的中心就在悬崖下方、被云海覆盖的溪谷深处。山峦陡峭一路拔起,我们所在之处距离谷底看起来比两栋一零一叠起来还要高。 所以说,我唯一进入法阵的方法就是── 跳下去。 「你没骗我吧?」 望着这深不见底的溪谷,我不禁嚥了口口水。 这一跳,如果不是回到有娘子的国度,就是直接到光明神的国度了。 「骗你干麻?又没钱拿。」格里西亚耸耸肩,表情严肃得不像开玩笑。连雷瑟也是一脸认真,丝毫没有要阻止我的意思。 我深呼一口气,往前几步想看清楚,是生是死就看这一跳了。 突然,就听见「嘶──」「嘶──」两声。 声音出在我身上,我全身翻找,发现早已没电好几年的手机竟如同收到杂讯般,萤幕一闪一闪的亮个不停。 更令人讶异的,当我靠近悬崖时,整个山谷像是与我的手机发生同鸣不停震动,接着「唰」一声,瀰漫整个溪谷的白雾剎那间全散开了,露出下方覆盖整河床的巨型魔法阵。 法阵闪烁奇异的淡紫色光芒,并不时发出轰轰巨响。 法阵四周,飞机、汽车、高楼、电器用品……等等那个世界的东西缓缓溢出,绕着中心如漩涡般旋入,最后流进中央那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 我捏着手机又往前走了两步,难以克制心情的起伏。 一个个只在梦中出现的事物从眼前滑入黑洞,巨大的漩涡似朝我招手。眼见回家之路就在眼前,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砰咚的心跳声不住挠响在耳边,就连在教皇书房听见回去方法时都没有这么激动过。 忽然,脚边一滑。 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悬崖边上,距离坠崖就只几公分的距离。 这里还是《吾命》的世界啊…… 我回头一瞧,果然还两个人站在那呢。 是到了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了。 沉闷的气氛游走在我们三人之间,一路吵闹的格里西亚和我相继无语,反而是一直默不作声的雷瑟首先打破了沉默。 「保重。」 他说。 笑得很浅、很僵硬,却是最纯粹的真心。 「嗯。」 应一声,我直接跃入山谷。 到最后,我还是没能说出其他话语。 没说「保重」、没说「再见」、没和亚戴尔说「对不起」, 更没能和你,说声「谢谢你」。 我明明一直想逃离这世界,别离时却无法走的洒脱。 人生是一页页数不尽的别离,但不论经歷几次仍旧如刀割上心头,痛得令人难以忘却。 * 一阵白光闪过,紧接而来的是一袭软绵棉的触感──早晨五点十三分,我摔在自个房间床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强化玻璃抹在水泥墙上,把租处房间映得一点濛濛亮。 廉价的书桌上摆着我的个人电脑,学校的书籍连同文具散落一旁,椅子上掛着得是运动衣和外套,置物架上头的那一箱……则是我到「那个世界」前几天才放上去的整套《吾命骑士》。 一切皆如同我八年前的记忆一般,熟悉得陌生。 不知道自己究竟坠入了梦境,抑或是从漫长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我茫然着。 手指一缩,手上还握着的是我的手机,陈旧的痕跡依然、模糊的大头贴竟也没復原的跡象;但当我按下萤幕开关,却发现手机奇蹟似的恢復了电力。 共十三通未接,和一则的「对不起」,来电名称全是我那朝思暮想的「她」。 我用生涩的手指按下回拨键,无声的寂静回绕在我陌生的房间,我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拨弄我脑中的弦。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 随着等待愈来愈漫长,我开始害怕这是另个梦一场,一场「她」和「他们」都不存在的漫长噩梦。我拿着手机的手早已不住颤抖,连同冬季寒风搔刮进我心中,冷得哆嗩。 『为什么还不接……』 正当我脑袋快要崩溃,电话那头终于回应了我的呼叫。 「喂……夫君?怎么这么早?啊对了昨天那件……」 「娘子……」 「呃,夫君?」 「娘子我……呜……终于……」回来了啊…… 我久久不能言语。 电话的这头我说不出话,那头的她则是被大清早的铃声吵醒而不明所以;没有言语,来回于电话两端的只有无言和抽泣的鼻息。 然而,却没有人主动掛断这通连着同个世界两地、无声的电话。 直到冬天的暖阳升起。 第十一章 完 ──0.11── 就如同某娘子口中的所有穿越小说一样。 我这趟《吾命》世界八年来回,在现实世界的时间上也有所调整。八年的漫长时光,现实世界竟只经过了八小时,短暂得像是噩梦一场。 要不是我那饱受风霜的手机还躺在我桌上,恐怕连我自己也不敢肯定这事的真实性。 我真的穿越过吗? 娘子是不太信的。 她说我不过就变得高了点、壮了点、表情兇了点,其馀根本没变。而这改变是在梦里被帅气无法的雷瑟感化的好徵兆──虽然还是不及他的百分之一帅气。 嘛,反正我也不想提那段,就由得她去说了。 八年来回,我再次回到这世界的时间轴上,和现实无缝接轨。 我心情就好比在岸上等着蒲岛太郎的那人,差别只是这次进了龙宫的是全世界,而他们的昨日对我来说有着八年那样漫长。 所有事物都熟悉的陌生,就是搭个公车也是充满惊奇。但终归是我原本的世界,不到一个星期,那八年的记忆就同我那破旧不堪的手机,被锁进抽屉深处,成了一个曾经而遥远的存在。 然而,八年多的歷练还是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影响。 我长高了一点,身体也比以前结实,近视度数更是神奇的消失了。还因为改不掉早起的习惯,依然每天五点起床跑八千,有事没事来个山林越野,被雷哈梦戏称为新时代好阳光青年。 而我的跆拳道,放眼全国乙组已再也找不到队手;隔年全大运直接晋升甲组还打到了决赛,最后因犯规扣分而含恨亚军,下场后,国家代表队的教练甚至找上了我。 我拒绝了,当着所有人傻眼的面上。 雷哈梦甚至怀疑我是被大热天热昏了头,导致头脑不清醒,在回学校路上每隔半小时用冰块砸我一次,问我改变心意了没。当然,他最后的下场和我所有对手一样──成了脚下亡魂。 我没成为跆拳道国手,相反的,我利用馀下的时间参加了剑道社。 说来也讽刺,在那个世界我总是想办法用脚、尽可能离剑远一点;但回到这,我却放弃了用角的机会,光握把轻到不真实的竹剑竟能让我安心。 除此之外,都如同以往,《吾命》的故事也未因我而改变。 那个世界的他们,依然是收罗兰、屠龙、封印巫妖、打魔王;而这个世界的我,大学生活继续运转。 就像一切从未发生。 * 暑假某天,娘子来到我家,进行这个月不知道第几次的一起吹冷气、耍废宅约会。 突然,正打着game的我听到后方一声惊叹。 「耶~夫君,《吾命》里面有人和你同名欸!」 「啊?」 我按下暂停,转头就发现娘子嘴角正呈现不怀好意的弯度。 「怎、怎了?」我打了个冷颤,这是有什么糟糕的事要发生的预兆。 娘子诡笑着。 她捧着《吾命》番外小册子,另一手指着上头几行字,我探头一瞧,那是一段关于审判小队的叙述。 『说到维达,其实原先并不是副队长,审判小队最一开始的副队长叫刀弥,但脾气暴躁又妄想窜取审判骑士的位置,在砍伤了意图劝的亚戴尔后被逮捕。事发后圣殿感念其尚有贡献,没做严厉惩处仅免去其职,由维达接任副队长,之后才变成现在的审判小队。』 我看了差点没吐血。 可恶的死老头,居然扭曲事实! 根本不需要确认,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像,这遥言一定是那死老头放出来的。 「呵呵~夫君,你之前吹说你穿越,其实是睡觉睡一半,忌妒阿瑟的电波和这叛徒心灵相通了吧?」娘子瞇着眼,喀喀笑得挺开心。 「才不是!我真的穿越了,是教皇那死老头毁谤我!」我恼怒低吼,一把推开那番外小册子。 「噗,还在吹!」 娘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显然还是不相信。 「吶,夫君。」她收起小册子玩味般看着我,问:「既然你都穿越了,那有没有被阿瑟的帅气煞到,稍微改观一点啊?」 我一愣,没想到娘子会这么问。 「吶、吶,怎样怎样~有吗、有没有啊~?」娘子抓着隻逗猫棒从床头滚到床沿,边戳弄着我,边追问。 我被戳的颇烦躁,一把挥开那不知道从哪翻出的逗猫棒。 「哪有怎么样!讨厌、还是一样讨厌!就是个烂好人还要装坏人,每次想要帮别人还不让人知道,结果忙半死还被民眾骂个臭头,又说没关係没事就好。只要不管他什么危险黑暗的事就都自己承受,明明是下属还要主动把他的事情分摊掉一点,是当下面的人都不存在啊!这种人能不讨厌吗!」 我一口气吼完,这下换娘子愣住了。 娘子收回逗猫棒眼神飘向别处,用长棒那端点着自己的嘴唇,咕噥着:「唔……可恶,换我吃醋了。」 「啊?」 「唉,有种刀君被阿瑟抢走的感觉呢……」 「你到底在说啥?」我满脸疑问看着娘子。 「没事!」娘子收回表情,重新趴回床沿继续用那恼人的逗猫棒戳着我,说:「吶吶~夫君问你喔~」 「干嘛啦……」我手乱挥,这逗猫棒到底哪来的! 「你喜欢刀x雷x格,还是格x雷x刀啊?」 「噗!」我秒喷。 「那是什么啦!」 「呵呵~夫君你说呢?」娘子弯起超危险的嘴角:「啊,顺便多告诉我穿越的事吧,我要写文~题目就决定是《我从异世界来的那个他》~」 「干,快给我住手!」 一趟穿越,「他」依然是那该死的他,夹在我和娘子中间。 而后,我悲惨的大学生活继续。 -end- 番外1 -1.1- 「3102,二号审问室。」 「收到。十分鐘后开始讯问,顺便让资料室把文件送过来。」 「呼叫支援,六号拘留室来两个人,帮忙把人押出去。」 「来了!」 这是个寻常的周末。 在其他圣骑士都放假的圣殿里,辛劳的审判小队员们依旧忙进忙出,彼此呼叫声此起彼落,回盪在庄严神圣的审判所之中。 残酷冰块组一直以来都有星期天轮值审判所的习惯,这是为了不让叶芽城的治安开天窗。 而今天正好轮到审判小队值勤。 不过假日毕竟是假日,工作量本就少,加上审判小队的高效率工作原则还没中午就已经处理完了大半。而在没有外人的审判所,他们所聊永远脱不开「那个人」。 接近中午放饭时间,一名小队员刚走进审判所,一群人立刻围了上去。 「怎么样?」 「还是一样。」那名小队员摇摇头。 「唉……」 得不到答案,眾小队员脸上的表情掩不住失望,这已经是那人离开的第三年了。他们都已从实习转为正式,这份实习小队员时的疙瘩却还是一直存在心底。 「嘖!」一名额上有疤小队员一拳捶上桌子,愤恨的说:「都快满两年了,为什么还是不告诉我们真相!」 一阵沉默。 这答案在场的大伙都想知道。两年前那天,他们的原本的副队长刀弥和雷瑟、格里西亚三人出了远门,回来时却只剩两人。 上面给的解释是刀弥意图谋反遭到放逐,这答案自然没人肯相信。然而那天之后,刀弥却真的再没出现过了。 「真相……队长应该知道吧?」一名年纪较轻的小队员,怯生生地问。 「队长……」 眾人一个个咬牙,却没人接话。 「怎、怎么了?」一名年纪较轻的小队员紧张,以为自己说错话。 「问了好几次队长不肯讲,只说时候到了会告诉我们。」额上有疤的小队员捏紧拳头,很是愤慨:「但是都两年、两年了!要到退休才肯跟我们讲不成?」 「上头的人也只说刀弥意图谋反,其他啥都不讲。」刚跑去问的小队员补充。 「啐,怎么可能嘛!」眾人附和。 「如果有人要篡位,我敢说刀弥一定是第一个跳出来阻止的。」一名拿着刑具的小队员高声道。 「就是~明明嘴上一直说要干掉队长,全圣殿真有人相信吗?」旁边正改着公文的小队员挑眉道。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笑着摇摇头。 「每次民眾骂队长,队长没生气,结果差点控制不住出手的都是刀弥。」 「上次也是啊,还质问对方干麻砸队长番茄,把人都给吓哭了呢!」 「还有还有!刀弥有几次看队长吐太厉害,偷偷在队长开会的时候把重刑犯审理掉。」 「呵呵~我记得那次,结果踰越权责,被前任审判骑士长骂了。」 「对对对!」 眾人谈到往事脸上充满怀念,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那算甚么啊!」 额上有疤的小队员高喊一声,神秘兮兮地问:「队长不是很讨厌甜点吗?有次看到队长又心软拿了寒冰骑士长的巧克力,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吗?」 「怎么着?」眾人好奇。 「嘿嘿~」额上有疤的小队员瞇起一隻眼,公布答案:「刀弥说:『不想吃拿什拿!浪费食物!』然后把巧克力全吞了,结果后来队长好阵子都不敢把巧克力放桌上呢!」 「哈哈哈哈──」 眾人一阵狂笑,清澈笑声回盪在严肃的审判所之中,这是他们这群人共同的美好回忆。 笑过几秒,声音慢慢奚落,结束后却空虚了下来。 眾人想到的是同一件事──那人已经不会回来了。 儘管他们再怀念。 「可恶,要走好歹也打声招呼啊……」 额上有疤的小队员一拳挥空。 -end- 番外2.1 -2.1- ※此篇cp:温柔攻x傲娇受 ※嗯对,名字被我打码了 ※被逼出来的怨念產物,写爽的,和本文设定有出入,不喜请点x,看官自行去留 * 大学刚毕业后的某个盛夏,少年依照往常,课程结束后便换上短裤、白色t-shirt龟在租处打电脑。 他的大学生涯已经迈入第四年,多亏另一个世界带回来的认真个性,该修的课早修的差不多了,现在就是每天上点有兴趣的学分等毕业而已。 距离穿越事件已过去两年多,少年对于自己出生的这个世界只有愈来愈习惯。 虽然偶而还是会想起另外那个世界的事、想起那个世界难以割捨的人,但少年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时间冲淡了留在那世界的所有负面情感,剩下只有浓浓的怀念之情。 思念,是一点一滴的暖流针织在心头。 不时想起,又忘却不去。 *** 「叮咚──」 「门没锁,直接进来!」 门铃响了一声,少年拔下耳机,朝着门外大喊一声。 少年平时的访客不太多,尤其是学校附近租处这,除了几个较熟的朋友会过来一起打游戏、抄作业之外,会前来敲门的就只有房东和邮差了。 距门响过了一会,少年不见门外动作,耸耸肩只当是自己听错。 正当他准备戴上耳机时,门铃又再度响起── 「叮咚──」 少年皱眉,这个月房租缴过了,难道是邮差不成?但他东想西想,还是推测不出有谁会寄东西给自己。 「来了来了~」 少年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放下耳机,把椅子往后一退,站起身走到门口。 少年手放上门把,一扭、拉开,却不可置信的愣住了。 「怎么……怎么是你!」 黑发黑瞳、青年生涩地弯着微笑,本就深刻的眉梢又往里刻了几分,年纪看上去约在二十五六岁上下,比分别时多了几岁,举手投足间也更加沉稳。 青年的穿着并非他记忆中的黑袍,一袭黑色衬衫和长裤完全是现代风格,对方本就是西方面孔,这一身穿上去不但不突兀……干,竟然还有点帅。 呸呸呸,男人说男人帅干什么,他有的东西我也有啊! 少年死命摇头,挥去自己的乱想。 「,好久不见。」着黑衣的青年说。 「好久不见你大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着白衣的少年把双眼焦距拉回眼前,确认自己没看错后,他对着黑衣青年大吼。 听见久违的咆啸,青年勾起僵硬的嘴角,眼中充满笑意。 「你以为只有你能穿越吗?」 「唔!」 少年语塞,他还真无法反驳,支吾一阵开始乱扯:「不是啊!你就这样穿越过来,那审判小队怎办?」 「我原本也放不下。」黑衣青年点头同意。 「那你怎么……」少年下意识退了两步。 黑衣青年笑意不减,推开房门缓缓步入房间,顺手「喀噹」一声带上了房门。 「我退休了。二十年满,珍萼也很让人省心。外表似乎是穿越的关係,变得稍微年轻了一点。」 「呃……」 少年突然不知该不该接话,只有继续后退。 走入房内的青年接着说:「格里西亚和其他兄弟相继成家立业,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少年嚥了口口水,他觉得自己似乎知道答案。 「我忘不掉。」 青年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少年的眼神,是千百种复杂的情绪交织,话到嘴里却只剩喃喃重复:「我忘不掉,过了二十多年,仍然忘不掉。」 白衣少年再退。 两年……对少年来说已经足够久了,他无法想像这份想念堆积二十多年会变得如何,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追逐自己而来到这世界的人。 二十年。 他真的无法想像,是否自己二十年后仍会依着自己的情感,放弃一切向神乞求,穿越所要付出的代价,他已经尝过一次了。 青年也知道穿越世界的沉重,但仍追逐了过来。 「当光明神应允我成功来到这世界时,你不会知道我有多高兴。但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栋栋参天的建筑物,那时我真的慌了。」 青年停顿一下,彷彿至今仍无法平復那时的情绪。 「幸亏语言是相通的。我从你曾提过的『学校』,以及你的足技流派『跆拳道』,在这附近挨个问着,总算是让我问到了这里。」 青年讲到最后再也藏不住情绪,眼神不停闪烁,深邃的黑瞳像是盯紧猎物般。 他长呼出一口气,语中饱含庆幸、思念、以及更多失而復得的欣喜。 「,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少年被逼得一步步后退。 突然踢到了东西,脚步踉蹌一下。他手往后一探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已退到了墙边。 黑衣青年一手撑在墙上,两人之间距离就只差那几公分,他毫不避讳的眼神,弄得少年冷汗直流。 他不知该答覆什么,依然不着边际问着。 「你到底……和光明神求了什么啊?」 黑衣青年面色难看地挑着嘴角,但少年知道他那是在笑,就像每次听见自己篡位宣言的那种失笑。 「我所求的,和你相同。」 青年弯着另一手手指,在两人之间比了比。 白衣少年不解。 「啊?相同啥?我求的可是要干掉你……」少年意会到青年话中的意思,一抹红晕染上脸,大骂一声:「干!」 青年笑而不语。 「你学坏了你……唔!」 少年狠瞪着青年,话说一半,忽然一阵柔软摀上他的唇,逼得他封口。 突如其来的攻势让少年来不及反应,只有顺着对方的动作。 青年托着对方下巴,起始轻柔,进而愈来愈强烈,唾液从两人口中顺流滑落至下頷,最后滴落在少年的白色衣襟上头,染了一片。 黑衣青年没有停歇,像是要将堆积二十多年的情绪一口气倾洩出来,凭着高出少年一个头的身高将对方封锁,猛烈的吻直逼得对方整个人半倚在墙边。 白衣少年无处退去,一手支在墙上,撑起青年压上来的重量。他烧红着脖子,不知是没预料到这种发展,抑或被这种强烈的深吻逼得喘不过气,空着的另一手轻推对方,表情有些抗拒。 青年停下动作。 他托着对方下巴的手轻轻抹去滴落的唾液,像怕弄痛对方般,动作十分轻柔。 「不可以吗?」青年询问着。 少年红着脸轻喘,只是看着青年而没有回答。 「抱歉,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青年黯然,虽然长年僵住的脸上没表现出异常,眼神却难掩失落。 「不要道歉!」 青年正要退开身子,手上却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道,硬是把他留在原地。 他抬头看见少年死抓着自己的手,表情不悦得低吼。 青年不解,他皱着眉头,询问般望着留住他的人。 「唔!」 少年被盯得很不自在,别过了脸。 一抹红晕染上脸,少年手上微微使力拉过对方,有意无意地让青年的手从自己的腿间滑过。 困难地扭曲着嘴角,小声呢喃。 「可以啦……」 黑衣青年屏住气,手指下意识缩紧了一下。豺狼般瞇起双眼,一手试探性滑过对方的裤档,隔着衣料碰在私密处上头。 少年感受到异样,全身顿促一下。 但这次他没抗拒,反而对于对方试探性的举动感到恼怒。他右手粗鲁得覆上对方的手掌,加深压在自己下身的力道。 「就说可以了,你这是干麻!」 一句话打开了闸门。 黑衣青年右手捏了一下对方下身,再度咬住对方的唇,虎扑了上去。 这可是,堆积了二十多年的慾望。 -tbc- 2.2及2.3两篇为(r18) 只放在个人部落格 番外《IF》3.1 -番外《if》3.1- ※这篇是《if》,是假设刀弥没成功回到原世界,继续担任副队长之后的故事,时间点在吾命第一集前一点。 ※篇幅大概会比本文还长,这里也没啥人了我懒得开新篇章就这样吧哈哈哈,有看到表示我们有缘,无人就自耕 ※he,cp是亚刀,虐刀虐刀虐刀,日更 ※回锅看自己旧文被打到,写自爽的,单纯想虐刀为虐而虐得那种,雷者自x,看官自行斟酌去留 ※有些设定没这么讲究,糖刀乱飞,节操被狗啃,脏话随机出没,ooc一定有 -文章开始- 「刀弥,一号审讯室我无法了……能支援一下吗?」 「这点事都办不好,你第一天上班?我之前怎么教你的?……算了,放着我等等处理,你先去资料室帮忙。」 「刀弥,这是今天教皇派下来的公文,我要放哪?」 「妈的,又来?最近事情真有这么多?」 「呃,好像是因为暴风小队那边处理不过来……」 「那关我们屁事!暴风那边的公文大都是太阳小队的,干嘛不丢给亚戴尔!」 「刀、刀弥你别生气……我、我也不知道啊……」 「啊~知道了、知道了!放桌上!等等我处理!」 正式接任三十八代圣骑士后,审判所内一如往常,其实和实习骑士时候并没有太大差别,真要说出个差异嘛……大概就是副队长刀弥比以前更暴躁了,连现任烈火骑士长都自叹不如。 审判小队员们都习以为常了,整个审判所在怒吼中照常运作,若审判骑士长在所里的话会安静一些,不过今天显然不是安静的日子,伴随着刀弥的叫嚣一直忙到太阳下山。 大伙们三三两两下班,刀弥通常都是最后走的,他不习惯与人同行,等到整理好文件准备离开时,才有个小队员慌忙地跑进审判所。 「刀弥、刀弥!」 来的小队员叫维达,一般都是被他丢去搞皇室有关的工作,记得今天是去皇宫说明拉米尔骑士案件后续的工作。 刀弥有种不好的预感:「出甚么事了?」 维达喘着大气说:「札德公爵不接受我们的说法,态度很强硬,还把赔偿金全都甩到地上,说要让队长亲自去说明。」 刀弥皱着眉头,他知道这件事难办,但没想到会头一天就碰钉子。 拉米尔骑士是皇室三公之一的札德公爵的亲卫骑士,因涉嫌强佔他人财產,被巡逻中的审判小队看到,依现行犯被抓进审判所审理,这强夺罪不致死,但因为牵扯到札德公爵还是被谨慎对待。 谨慎归谨慎,还是出事了。 二天前,拉米尔在接受审讯时突然猝死在审判所,祭司认为是其本身旧疾復发,并非刑讯过程导致。然而死在审判所内是不争的事实,最后光明神殿也只能实话实说拿钱去皇宫赔罪,但看来不太顺利。 刀弥有点头大,收拾好要带回宿舍加班处理的公文说:「知道了,但队长这两天去分部,明晚才会回来,明天我先和你去一趟皇宫说明吧。」 「好的。」维达点点头,他一直很服气这位万能的副队长。 * 到了隔天,虽然刀弥和维达约了要去皇宫,但苦于审判骑士长出差,他这副队长的工作量自然也变成两倍,一直到下午太阳快下山才忙完。 看着已经快掉进地平线的太阳,他顶着两黑眼圈对维达说:「走吧。」 维达:「呃……刀弥,你不先吃点东西?」印象中,对方从早上踏进审判所之后就一直忙到现在了。 刀弥翻了一个大白眼:「吃毛吃?哪来的时间?走了!先把事情处理了再说!」 维达:「……」 所谓好心被驴啃。 圣殿里多超人,同时也是过劳榜单上的名人,例如审判骑士长、暴风骑士长、太阳小队的副队长亚戴尔等;刀弥大概也能算一个,却也是里面最奇葩的一个,常让人觉得关心他不如关心一头驴,至少驴还不会反呛你。 刀弥和维达两人不算披星戴月,也算日落而出了。骑着马赶在饭点时踏进皇宫,这显然不是个好时间,皇宫守卫的脸都一个赛一个臭,结果在皇宫外头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被传唤进去。 二人一进到公爵府,刚行了骑士礼就迎来劈头大骂。 札德公爵正在用餐,桌上红酒已经喝了两瓶,显然是故意让他们在外面等一小时的。 「我不是让审判骑士自己来吗!好啊,你们光明神殿弄出了人命就是这个态度?几个破钱就想息事寧人,派个名不见经传的圣骑士就想打发我?秤过自己几两重吗?」 瞥见二人进来,别说站起来回礼,抬手就是一个酒瓶砸过来。 维达暗自心惊,这哪里还像是来谈事情?札德公爵摆明不搞点事不罢休,他只祈祷他家副队长别直接衝上去对着干。 出乎意外,刀弥虽然平常爆脾气,但是对外却很能忍。面对迎面飞来的酒瓶,竟是躲也不躲,任由酒瓶砸在脑袋,在额头划了一个大破口,鲜红的血液从额上流下,在脸上流成怵目惊心的红。 维达心跳就快吓停了。 刀弥像是啥事也没发生一样,血也不擦,逕自说明:「尊贵的札德公爵,实在非常抱歉。拉米尔骑士的死事我们的疏失,请相信我们也希望由审判骑士长亲自来向您致歉,但是队长因公出城至今仍未归,一向事务由我全权代理,若您有任何需求,也许我能替您效劳?」 札德公爵冷笑:「拉米尔分明是被你们审判所用刑致死,你把这称为疏失?」 刀弥不亢不卑解释:「尊贵的札德公爵,光明神在上,请相信我们没有使用足以致死的重刑,拉米尔骑士的遗体足以说明这件事,他的死我们也很遗憾,请让我们有机会能够补偿。」 「闭嘴!」 札德公爵怒喝一声,不再说话,刀弥和维达也就静静地站着。 又过了快半个时晨,札德公爵慢吞吞用完餐,擦了擦嘴巴才说:「我要的不是这种言语上虚无飘渺的道歉。我失去的可是一个高贵的骑士,有用的下属。告诉我是哪个傢伙把他审死的,我跟你们光明神殿没完!」 刀弥不疾不徐道:「是我。」 维达瞪大眼愣了一下,却见刀弥警告般瞥了他一眼,只好把话憋回嘴里。 札德公爵冷笑一声,不知是借酒装疯还是真疯,一口乾尽杯中红酒,又是一酒杯砸来,刀弥依然不躲,脸颊上又是一道红痕。 血溅入刀弥眼睛,引得他不住眨眼:「我很抱歉,但我绝无滥用刑罚,不知拉米尔骑士遗体在何处?也许我能向您作个说明。」 札德公爵:「喔?你要看他?」 刀弥:「是,也当面他表达歉意。」 札德公爵诡异地笑了,像是看到了有趣的玩具:「行,你跟我来。」 刀弥点点头,转头对维达说:「维达,你先回去。」 维达一愣,他正打算一起跟去:「啊?为什么?」 刀弥对他的小队员丁点耐心都没有,碍于在皇宫所以骂得很小声,但气势分毫不差:「叫你回去就回去,问这么多干嘛!你留在这有用吗?」 维达:「……」 他其实想跟去,但他不敢说,转眼间他家暴脾气副队长已经丢下他走了。 -tbc- 番外《IF》3.2 -番外《if》3.2- 维达满脑子都是刀弥满脸血的样子,那个札德公爵一看就不是善类,也不知道会怎么为难他家副队长。 他出了皇宫还是放心不下,于是牵了马之后,他没有马上回圣殿,而是在皇宫外头等起了人。 约略过了快两个时晨,此时已经月正当中,城中灯火几乎全部熄了,仅剩下寥寥几处微弱烛光,才等到那熟悉的人影。 维达连忙迎了上去:「刀弥,札德公爵没有为难你吧?」 刀弥先是意外对方居然还在,他摇了摇头说:「没事,能有甚么事?还能叫我赔命不成?」 维达上下扫视,刀弥脸上的血已经擦乾净,衣着也很完整,除了有些疲倦外倒是没看到什么不寻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维达:「没事就好,我就是……有点害怕。」 刀弥似乎是真的很疲惫,一反常态地温声:「回圣殿吧。」 他跃上马后一言不发地往圣殿骑,黑色的审判小队骑士服隐入夜中,让人看不清晰。 维达连忙骑马跟上,他其实还有很多想问的,但隐隐觉得刀弥似乎不想讲,三句之内没发飆的副队长他简直快要不认识。 最终反而是刀弥先打破了沉默:「对了,札德公爵这儿之后的事我处理就好,你就不用管了。」 维达有些惊讶:「已经解决了?」 刀弥:「嗯,剩一些后续讨论而已,我这边弄一弄就好,也不用去烦队长。」 维达愣愣道:「喔。」 他满肚子疑惑,这事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不过解决了就好。 直到圣殿,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把马停回马厩时已经圣殿熄灯的时间,餐厅早就关了,好在为了忙碌的圣骑士们,厨房都会备些乾粮,维达忙了一晚上肚子有些饿,转头问道:「去厨房吗?」 刀弥没有看他,只是定定看着一处树丛,忽然说:「你自己去,我去下别的地方。」 维达难以置信地说:「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对方似乎是连午饭也没吃吧? 刀弥瞪他一眼,进到圣殿后他燃点马上下修,不耐烦道:「我晚点吃关你屁事啊?」 维达:「……」 罢了、罢了,他大概脑袋被驴啃才会去关心他家副队长,一溜焉跑了。 * 维达走远后,刀弥马上对着晃动的树丛喝道。 「别躲了,出来!」 树丛中顿时跳出五个黑衣人,全身黑色长斗篷从头遮到脚,连脸都蒙得严实,完全看不出面容。 其中一个较为矮小的黑衣人,捏着嗓音笑道:「嘿,还让同伴先走,看不出你还满有义气啊!」 这装扮在圣殿无疑是诡异的,对方也刻意不用本嗓,为的就是隐藏真面目,但刀弥却没有任何惊讶,环视一圈后,对其中一个中等身材的人,揉着脑袋说:「亚戴尔,我今天不舒服,你们改天再来吧。」 一眾黑衣人暗自吃惊,反倒是那名被点到的黑衣人轻轻笑了笑,歪着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谁,我们只是路过的,正好看你不顺眼。」 矮小的黑衣人立刻搭话,捏着嗓像在尖叫:「对!我们就是今天看你不顺眼,还能改天啊?亚……呃,我是说老大,揍他吗?」 中等身材的黑衣人默默瞪了一眼似乎忘带脑袋出门的同伴,低喝:「揍!」 刀弥叹了一口气,拔腿想跑。 他腿脚功夫在圣殿数一数二,无奈寡不敌眾。刚踹飞一人,跑没两步就被中等身材的黑衣人一棍子抡在地上,紧接着其他人一拥而上,把他压制在地,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他,但却明显知道绑他要先绑脚。 不一会工夫,刀弥双脚被绑死,两手反折绑在身后,头上也被套了麻布袋,那名中等身材的黑衣人确定对方不能动弹后,眼神示意,让其他四人开始一顿胖揍。 中等身材的黑衣人没有加入揍人行列,而是蹲在地上低声对着对方耳朵附近说道:「抱歉啦,但你上礼拜真的惹火我们队长了。」 「要脸吗!还叫五个人?哼……有本事自己……来……唔!」 刀弥和往常一样咤咤呼呼,但说没几句声音却愈来愈小,最后直接没了声音。中等身材的黑衣人发觉不对,赶紧制止眾人。 「等等!」 地上的人蜷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一眾黑衣人开始紧张,矮小的黑衣人连嗓子都忘了变:「喂,不会有事吧……我、我可没有用全力,也没有揍要害啊……」 中等身材的黑衣人突然想起对方说的那句「亚戴尔,我今天不舒服……」,他一阵恍惚,连忙拉开刀弥头上的麻布袋,就看到对方紧闭的双眼。 「喂!刀弥!你没事吧!」 亚戴尔顾不上偽装了,他一手轻轻推着对方身子,另一隻手探着鼻息,幸好的是,对方呼吸虽然弱了点,并没有断。 亚戴尔松了一口气。 倏地,情势骤然翻转。 刀弥双眼睁开,黑色的瞳孔在夜里依然亮得吓人,他弓起身子右脚往地上一蹬,腿甲侧边突然弹出一柄利刃,脚上的绳子应声而断。 双脚自由的刀弥,基本上和全身自由的刀弥也差不了太多了,他鱼跃而起,首先将还蹲在地上的亚戴尔踩翻,接着借力用另一脚将离得最近的矮小的黑衣人踢飞,而后双脚踩地一蹬,从破口衝了出去。 眾人才刚反应过来,刀弥就已突破了包围网,并且藉着右靴上的利刃,将双手的束缚也给割断了,全身恢復自由。 矮小的黑衣人摀着被踢到的肚子,躺在地上破口大骂:「卑鄙啊!居然装死!」 这声音刀弥有印象,是太阳小队的艾德,这要是之前他肯定要反呛回去,但今天……他是真的累了,淡淡地瞥了一眼,转身就走。 见人要跑,其中一名黑衣人紧张地问:「亚戴尔,要追吗?」 亚戴尔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默默地说:「不追,回去了。」 他刚刚右手推了对方一下,带有馀温的液体到现在还残留在他手上,虽说现在天黑看不太明确,但他闻到了,是血。 他们揍人很有分寸,不可能真的伤到人,也就是说……对方一开始就受伤了。 亚戴尔看着刀弥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tbc- 番外《IF》3.3 -番外《if》3.3- 隔天一早,是光明神殿一个月一次的大讚颂。 包含审判骑士在内的五名骑士长,上周因公前往分部,昨天晚上终于回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分部的贡餉。于是这次大讚颂规模也比往常更为弘大,除了例行的赞颂外,还包含了游街、圣骑士竞技演示等等,是持续一整天的大礼。 对信徒来说,今天是难得的盛会,但对圣骑士来说,就是忙碌的代名词了──没办法,这大陆上的宗教是这样,要人拿钱总要拿出点诚意。 光明神殿的十二圣骑士作为人形看板,整天都得站在前排主位,于是实际指派工作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副队长们的头上。 太阳小队被安排到了招待任务。 亚戴尔虽然昨天被他队长叫去揍人搞到快半夜,但今天依然起的特别早,赶在大讚颂开始之前布置着招待所和礼讚人员,忙进忙出,一直忙到大讚颂开始。 赞礼开始,就没太阳小队甚么事了,亚戴尔享受着难得的清间,才突然想起昨天「被」揍到半夜的某人。 赞礼期间,审判小队一直都是负责警戒任务,亚戴尔走到礼厅外,果然看到了还在忙碌的审判小队副队长。除了头上贴了一块纱布之外,刀弥与平常没甚么不同,依然是那张万年臭脸,感觉一碰就要炸。 大人物都在礼厅内,外头自然不需要遵守什么规矩。亚戴尔走上前,笑嘻嘻地打招呼:「早啊~刀弥,还忙着呢!」 亚戴尔这脸皮完全得到太阳骑士长真传,这要是外人一看,肯定以为两人是朋友,完全不像昨天晚上用拳头聊到半夜。 刀弥面色不善:「你来干嘛?」 亚戴尔仍然笑着:「关心一下同袍,毕竟你昨天晚上回去的挺晚?」 猫哭耗子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滚!」刀弥炸了。 亚戴尔不滚反向前,贴近对方耳朵边低声问:「喂,你昨天没怎样吧?」 刀弥咬牙狠瞪,对准那张笑脸,就是一个拳头抡了上去。 「刀弥,你冷静!」 一旁的审判小队员大惊失色,连忙抓住暴衝的自家副队长,还好现在礼厅外头没人,不然被看到,肯定又是一顿罚。 不是审判小队员们自夸,他们家副队长每年被罚打罚跪罚钱罚关禁闭的次数,高掛全圣殿之首,比太阳小队全队加起来还多,毕竟人家那是玩阴的,但刀弥是不管天时地利人和,衝上去就直接对着干! 亚戴尔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轻松避过迎面而来的拳头,吐了吐舌头:「我就是关心一下,没怎样就好,别生气啊!」 刀弥强压下怒气,咬牙切齿道:「我好得很!亚戴尔副队长,您能滚了吗?」 「好、好,我走就是了。」亚戴尔双手作投降状。 他也是服了刀弥这爆脾气,说实在对方若能收一收这脾气,也不至于一天到晚被他们家那位记仇的太阳骑士长针对了。他从旁边还抓着刀弥的审判小队员眼中,看到了和他一样的无奈。 亚戴尔在圣殿中的人缘不错,就连和其他审判小队员相处也不算差,但是对于刀弥嘛……他还真看不懂对方。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把自己搞得满身是伤还要跳起来扎人,就这刺蝟个性全圣殿就只有审判骑士长一个人管的动了吧。 亚戴尔无奈笑笑,在审判小队员的无力和刀弥的怒视中滚回他的招待所。 然而好景不长。 作为圣殿中两大龙头的副手,典礼实际上的承办人,二人在一个小时后又再度碰面。 这也是无可奈何,大讚颂结束后是游街,游行队伍要绕叶芽城一圈,费时足足两个时辰。十二圣骑士列队走在前头,其馀圣骑士们得负责护卫工作,虽然二名副队长不需要实际去当人墙,但却还是得并列同行。 刀弥还是一张臭脸,看都没看亚戴尔一眼,一言不发的骑行到安排好的位置。 亚戴尔没去招惹对方,默默踢了下马,跟行上去。 他们二人的队长做了表面上的死对头,私底下却是好友;但怎么轮到副队长这儿,就真成死对头了呢? * 游行一直都不是有趣的活动,好在卖笑这种事交给十二圣骑士们做就行了,副队长就是单纯的跟队。 今年是个丰收年,叶芽城中的百姓们脸上带着欢笑,然而档不住依然有人心怀不满。贤君治下尚有穷寇,况且当今忘响国还说不上是个盛世。 「混帐!审判骑士你还敢上街!」 人群中传出一声怒骂,伴随一颗番茄从中飞出,砸在审判骑士长雷瑟脚边。 群眾纷纷四处张望,想找出那个胆敢当眾骂审判骑士的人,毕竟审判骑士外号叶芽城的魔鬼,能止小儿夜啼,这么明目张胆的骂人,实属勇气可嘉! 结果审判骑士还没发话,刀弥倒是先走了出来。 他勒马挡在围观的人群前,对着刚刚丢出番茄的地方怒喝:「刚刚谁丢的?」 那人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居然又骂了一句:「审判骑士的走狗!希格那混帐姦淫掳掠就该死!你们到底收了人家多少钱?该处死的不处死,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光明神的信徒!」 那名勇者骂了一大串,想躲也躲不掉了,刀弥闻声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灰色斗篷的人影藏在树后,随时要跑的样子。 突然的意外在人群中发酵,群眾们没有上前抓人,只是静静看着这齣闹剧。 审判所作为光明教的裁决者,毁誉参半,本就被大多数人拿着放大镜在看,眾人都想看看光明神殿的骑士要如何解释。 刀弥瞇眼看着那灰色斗篷,冷笑道:「怎么?说我们误审,却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躲在斗篷后面是因为知道自己在做亏心事吗?」 亚戴尔:「……」 同为斗篷爱好者,有种中箭的错觉。 灰色斗篷人又把自己的斗篷紧了紧,继续咆啸:「你们希格那混蛋都能放生,我怎么能信你们!万一被你们抓了,审都不审把我处死怎么办,审判骑士不就是在干这种骯脏的事!」 群眾中开始出现碎语,灰色斗篷的煽动隐隐点燃一缕火苗,虽不至燎原却也引发了关注,群眾开始存疑,在这情况之下,圣殿不作出解释是不行的。 刀弥揉着脑袋道:「希格那案有人恶意栽赃嫁祸,他的罪名是防卫过当致死,依光明律法杖戒后释放。光明神会逞戒罪人,同时也会宽容他愿意悔改的信徒。」 群眾默默听着,刀弥顿了一下,继续说时语气开始尖酸。 「你若是不满判决,审判所自有申诉管道,人是我判的,光明神辉下人人平等,你可以提告我,但不许你污辱我们审判所!不过,我想你会知道栽赃的人究竟是谁的。」 一番话语说服了群眾,在场毕竟大多是光明神的信徒,已经有些人开始靠近灰色斗篷。 灰色斗篷人气急败坏:「你……走着瞧!」 气氛已经不对,一溜焉地跑走。 刀弥见好就收,让脚下黑马调头准备归队,却感到背后一阵闷痛。 「石头谁丢的?」 审判骑士特有的低沉嗓音让现场陷入一片低气压,丢石头的肯定是灰色斗篷的同伴,瞬间所有人如同要撇清关係般猛摇头。 人一定是找不出来了,雷瑟策马靠近,拍了拍刀弥肩膀低声道:「你先归队,若不舒服就回去。」 刀弥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纵马小跑离开,接下来不是该他出面了。 雷瑟抽出审判神剑,刺起石块,凌空一劈将石块四分五裂,目光扫视:「还有人有意见吗?」 一片鸦雀无声。 「继续游行。」 原本欢乐的游行在审判骑士的凌空碎石下继续,游行后半只剩一片死寂,宛若出丧。 太阳骑士长格里西亚作为这支出丧队伍最前排的一抹阳光,笑得嘴都快僵了、摇的手都快断了,还一面维持笑脸,一面向旁边的低气压抱怨:「雷瑟,你干嘛搞成这样,现在他们不敢看你全都看我!」 雷瑟其实也有点后悔:「快结束了,剩两条街。」 格里西亚拿起水壶优雅地喝水,藉此挡住笑痠的嘴角,一边让手休息一下,喝完水后友好地靠近低气压,他现在恨不得聊天聊到终点。 「我以为你家那爆脾气刺蝟会直接衝上去开揍。」 雷瑟纠正:「是刀弥。」 「喔。」名字什么的,对格里西亚来说从来不重要。 「他说谎,」雷瑟叹气,表情仍旧一脸严肃:「那案子是我审的。」 格里西亚微愣,但只有零点一秒,表情马上又恢復成僵住的微笑。 「……我们伟大的审判骑士长刚刚居然是在气这个?」 -tbc- 番外《IF》3.4 -番外《if》3.4- 游行还在继续。 刀弥一言不发地回到了队伍中骑马跟行,配上那张万年臭脸,还挺衬这出丧般的队伍。 亚戴尔目睹了刚刚整个过程,对这位爆脾气同事有了不一样的了解。 怎么形容好呢,大概就是隻顺毛摸会炸,却又会默默隐忍去对抗外人的刺蝟,像隻小宠物似的……咳,他突然被自己的想像雷到,果断放弃把这随时都在发怒边缘的某人和可爱动物划到一块。 自己大概是无聊到了极致,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在这漫长的游行中,其他圣骑士们俩俩间聊,就连设定上是死对头的太阳和审判骑士两大龙头也不例外,但他身边这位……如果上前攀谈,没被暴揍一顿都算好的。 如此差距不禁让人叹气。 由于两人离得颇近,就在刀弥第三次揉着他的太阳穴的时候,亚戴尔突然发现,明明已经入冬,对方竟汗湿了整个脖颈,虽说游行是个体力活,但常年锻鍊的圣骑士也不该流汗流成这样。 亚戴尔忍不住低声询问:「喂,刚刚那石头砸伤你了?」 刀弥顺手抹一把汗,回敬了一个白眼:「没你昨天打的痛。」 亚戴尔笑得颇尷尬,他也是无聊至极了,对方没动拳头他就继续说:「昨天是我不对,但是我想啊,我们平常也是可以当个朋友,不需要这么针锋相对嘛,我这不是关心一下你?」 刀弥一脸彷彿看到了脏东西,又炸了:「你有病吗?揍了人又来玩过家家,谁稀罕你关心了?老子就是看你们不顺眼,你把我当朋友我照样揍你!」 虽然刀弥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一片死寂的队伍中这阵怒吼还是引来了关注。民眾其实没听清楚对话内容,但看着气氛也知道在争吵,纷纷看了过来。 好在审判小队和太阳小队吵架也挺合理的,眾目睽睽下刀弥没有真的动手揍人,这件事就这么揭了过去。 亚戴尔识趣的没再去戳这隻刺蝟,但在刀弥又揉了一次太阳穴后,他更加肯定,对方大概是真的不舒服。 * 游行队伍有惊无险的回到圣殿,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亚戴尔更是如获大赦。 太闷了!这游行被搞得和走丧似的! 游行出了些插曲,好在今天的灰色斗篷人事件处理得当,信徒金主们没有任何不满。甚至因为审判副队长挨了一颗石头,反而让审判所刷了一波声望,教皇也喜获「医药费」──当然,这笔钱最后入库充公,没有丁点用到刀弥身上。 眾人回到圣殿后没有休息,马上移转阵地,因为紧接着的是今天最后一个环节──圣骑士竞技演示。 竞技演示听起来很耗体力,但其实是今天整天最轻松的活动了,大竞技场中坐满来宾和信徒,圣骑士们两两捉队比试,没有排名、也不记分,就是单纯的表演性质。 其实平时圣骑士们就会切磋,这场竞技实在兴致缺缺。甚至十二圣骑士和副队长们都不会上场……毕竟让太阳骑士对上普通圣骑士,结果一秒落败;或是谁家的副队长暴打其他队长这种事,不能让信徒金主们看到。 彼此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人情总得留一面。 于是这场竞技演示往往都成了普通圣骑士互相切磋,点到为止;而大家也都心领神会的不去点台上十二圣骑和副队长们几尊大神,就算点了也会放水,给足面子。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刀弥常常被点。 「我想和审判小队的刀弥副队长切磋,还请赐教!」 在竞技场上说话的,是刀弥死对头的太阳小队员,他甚至还认出来,就是昨天晚上被他踢飞的那个叫艾德的傢伙。 刀弥叹了一口气,又揉了一下太阳穴,直接跳下竞技场。 艾德抽出骑士剑后,行了一个骑士礼,在外人面前礼数十分到位。 「刀弥副队长,请多指教!」 「嗯,请指教。」刀弥抽剑回了一礼。 虽然对方做足礼节,但刀弥知道,对方并没有打算放水。 双方提剑、上前,没几秒功夫,一剑双腿战在一起──全圣殿都知道,刀弥手上的剑基本上就是个装饰品。整场战斗刀弥两腿踢的虎虎生风,手上剑也没看他挥过一次。 刀弥的实力在圣殿中算靠前的,这场比试一开始便没有悬念,一盏茶的功夫,艾德手上的剑就被踢飞,胜负已分。 艾德输了也不懊恼,他只是名小队员,输给副队长没有人会怪他。 「谢谢刀弥副队长指教!」他捡起骑士剑,笑嘻嘻地再行一礼。 「承让。」 刀弥不冷不热地回完礼,转身想离开,结果就听到后头又传出一句声响。 「刀弥副队长请留步!太阳小队伊雷西,想请您赐教!」 「……」 刀弥表情扭曲,他看了出来,太阳小队是想车轮战。 眾信徒面前他不好发作,太阳小队也是看准了这点,他们没有违反规则,客气地一个接着一个上场讨教,刀弥只好接着应战。 一个时晨过去,刀弥七战七连胜。 民眾们看得很兴奋,还有人认出来,这是今天怒斥挥灰色斗篷人的那位圣骑士,顿时赢来了不少支持者。 只有刀弥自己知道,他现在是骑虎难下。 「胡闹。」 雷瑟坐在看台上,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猜都不用猜这是谁的主意。 格里西亚维持一贯的微笑,瞥一眼立在场中的那人:「雷瑟,你家副队长七连胜,你怎么不开心的样子?」 雷瑟叹了一口气:「格里西亚,差不多就可以了,你是想让亚戴尔收尾吧?」 太阳小队不可能连输到最后,这样未免太难看。所以格里西亚打算最后让副队长对上副队长,亚戴尔赢了可以扳回一城,刀弥则是连胜后落败,不至于被民眾责怪。这场戏能製造出一个对圣殿有益无害的结果,也符合竞技演示精神。 ──就只是刀弥会很累而已。 毕竟都是实打实的真打,前面他不能输,最后一场他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对,格里西亚就是想噁心一下刀弥。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格里西亚偷偷吐了个舌头,转头对他家副队长眼神示意。 亚戴尔心领神会地上场。 太阳小队和审判小队副队长的对决,无疑是今天最大看点,主持人炒热气氛,不只是民眾,就连圣骑士们的热情也被点燃。 亚戴尔的人缘很好,他走入场中时,圣骑士们给出了热烈的欢呼,而另一边,刀弥因为今天灰色斗篷人事件,民眾们也喊出了不少声援,其中还夹杂了一些审判小队员们的加油。 亚戴尔抽剑,作为挑战者也是先行一礼。 「刀弥副队长,请多指教了!」 刀弥不冷不热道:「嗯。」 主持人一惊,这回应显然不合礼节,连忙低声劝道:「刀弥副队长,您要回礼啊!」 亚戴尔对着主持人笑了笑:「没关係的,直接开始吧。」 他知道,对方恐怕已经气上了。 「可是……」主持人明显有些为难,但瞥见左右两旁高涨的情绪,民眾似乎没有注意到刚刚的小细节,一咬牙,宣布竞技切磋开始。 私下暗算套布袋揍人不算的话,亚戴尔和刀弥上次切磋已经是实习骑士的时候了,毕竟两人都是大忙人,某人又是见面就炸锅的状态,平时根本并没有什么机会能切磋。 所以这场比试,亚戴尔其实有点期待。 他用剑挽了一个起手式,礼貌性地提醒对方:「刀弥,我要上了。」 然后他就看到竞技场对面,刀弥深深吐出一口气,又用手揉着他的太阳穴。 亚戴尔一惊:「喂,你……」 没等亚戴尔说话,刀弥已经做好准备,一个踏步衝了上前。 两个人瞬间双脚一剑战在一块。剑击和腿甲招式变换,相互隔挡,时不时发出碰撞声。 不愧是圣殿实力榜上靠前的二人,这场切磋异常精采。 格里西亚敢说,他和雷瑟两名队长下场比赛的话,绝对没有目前副队长这场有看点──毕竟太阳骑士不能用魔法,比赛会太无悬念。 「鏘!」 一声脆响,刀弥手中的剑被打飞出去,不知情的群眾一阵紧张。 亚戴尔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那柄剑对对方来说,从来不是助力,而是一种类似限制的东西。 表演性质的切磋不像正式比试有太多限制,虽然剑掉了,但主持人没有喊停,刀弥也就没有停。手上不需要拿剑的话,就表示解放了双手,开始手脚并用的施展近身武技,身手比刚刚拿剑时更为灵活,也更具侵略性。 瞬间的攻势转换,逼得亚戴尔不得不连退几步,反攻为守,重整态势。 场边气氛燃到最高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不是表演赛,两边都是真功夫!不少实力派的圣骑士们都昇起了跃跃欲试的衝动,就连格里西亚也是略微吃惊。 「雷瑟,你家副队长原来这么厉害?」 他其实看不太懂刀弥实力强在哪,但能逼退亚戴尔,就是真的很厉害了。 雷瑟勾起嘴角,笑容难看的不像在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那柄剑一直限制了刀弥的发挥,雷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对方真正实力,虽然这种战斗方式与其说是圣骑士,根本就是格斗家就是了。 格里西亚突然很有兴趣,小声地问:「那如果他和暴风互踢谁会赢啊?」 雷瑟看着一脸八卦的友人,有些无言,但还是回答了这个蠢问题:「不用武器单论踢击的话,刀弥有九成胜率。」 格里西亚一阵惊愕。 「我说的是单论踢击。」雷瑟又接着补充:「我们是圣骑士,可不是格斗家。强若没有绝对,论速度的话,暴风的速度远在刀弥之上。」 格里西亚一拍脑袋,他都忘了十二圣骑各司其职,速度才是暴风的强项。 他刚刚的问法就像在问专职守护的大地骑士,如果丢下大地守护盾只拿剑打不打的赢亚戴尔……虽然他的确很想看到大地被胖揍。 看回赛场上还打在一起的二人,这场比赛已经进行了快半个时辰,其实谁输谁赢已经不重要,毕竟势均力敌,打得非常精采。 格里西亚还是下意识地八卦:「雷瑟,你觉得这场谁会赢?」 雷瑟没怎么思考:「亚戴尔。」 格里西亚:「为什么?」 雷瑟斜睨了格里西亚一眼:「因为刀弥已经累了。」 格里西亚愣住了。 就像在验证雷瑟的那句话,刀弥的攻势渐弱,原本呈守势的亚戴尔抓到机会开始反击。 刀弥的武技就和他人一样,擅攻不擅守,面对亚戴尔愈来愈凌厉的攻势,他开始力不从心,应付得左支右絀。 十招过后节奏被带乱,亚戴尔抓准一个破绽,闪身欺近,一脚踩在对方膝弯,一手压制肩膀将人搁倒,同时长剑刺出,停在了刀弥的脖子旁。 胜负已分。 现场爆出如雷掌声,送给场中两名副队长,再多表演赛也比不上酣畅淋漓的这一场,此时已经没有人记得两个小队间有什么恩恩怨怨,精采就值得掌声,就连刚刚被击败的太阳小队员们也不例外。 亚戴尔收剑,伸出了一隻手:「抱歉啦!下次有机会再好好比一场吧。」 这场比试双方并不在同个状态,亚戴尔也是个武痴,若有机会他是真的想好好比一场。 刀弥此时还坐在地上喘气,冷冷看着那隻伸到眼前的手。 亚戴尔有些尷尬,他刚刚一时脑热,现在想起对方的倔脾气,思索着是不是在对方拍开之前收回来比较好。 结果刀弥却没说什么,搭着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全场气氛很高昂,主持人还想趁着金主信徒们还在气氛中时,藉机採访两名副队长,结果刀弥看都没看他一眼,逕自转身离开赛场。 主持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开始主持下一场比试。 亚戴尔也藉机跑了,以他平常经营的人缘,在表达了不想继续打之后并不怕被人点。他发现刀弥离开后并没有回到观眾席,回想了一下对方离开的方向,默默追了上去。 -tbc- 番外《IF》3.5 -番外《if》3.5- 「碰!」 雷瑟推开医务室的门,把当值的祭司们吓得不清。 今天因为整天活动,光明殿特别加派人手支援医务室,以应付各种突发状况。但由于并没有真正舞刀弄枪廝杀的环节,医务室大多在处理民眾活动中的小擦伤和中暑等等,所以甚至比起平时还更加清间。 ──直到活动快结束,迎来了审判骑士长这尊大神。 「他人呢?」 雷瑟扫视一圈,散发着他其实不想散发的低气压,在最前台的高等祭司立马闔上间书,立正站好,差点脱口说出「我有罪」。 高等祭司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指着医务室边角:「审判骑士长!您、您若是问刀弥副队长的话,他在最后头的诊间。」 雷瑟点点头,带着黑沉的低气压圈穿过走廊,推开边角那扇门,再度把里头忙碌着的实习祭司给吓得不清。 简陋的医务室中飘散草药香气,刚才还在竞技场上虎虎生风的刀弥正在白色病床上昏睡着;而让雷瑟意外的是,病床旁边还坐着太阳小队的副队长亚戴尔。 雷瑟皱着眉头问:「他怎么了?」 实习祭司完全不敢直视,低着头诺诺道:「疲劳引发的热衰竭和轻微脱水,幸好亚戴尔副队长及时把人带来,休息一阵子就好。」 雷瑟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实习祭司更是松一大口气,趁眼前这尊大神没问出第二句话之前,赶紧溜出房间,顺便一把关上房门,隔绝这股低气压。 雷瑟走到床边,伸手探了一下刀弥脑袋,确定没甚么异常后,对床边人感激道:「多谢。」 亚戴尔笑:「应该的,圣骑士本就该互相帮助。」 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但又有多少圣骑士有这种自觉? 雷瑟没有去怪格里西亚,因为那点程度的车轮战并不足以累垮任何一名圣骑士,恐怕是在更早……他眼神一黯,只恨自己不够细心。 「呃……队长?」 不知何时,刀弥已经醒了,挣扎着想坐起来。 雷瑟把人按回床上:「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我会处里。」 刀弥顺从地躺了回去,但瞥见一旁笑得阳光灿烂得亚戴尔后,瞬间露出了肉眼可见的厌恶。 雷瑟眼神制止了床上要炸得某人,先一步转头说:「亚戴尔,我让我们小队员来顾,你先去忙吧。」 亚戴尔眨了眨眼:「审判骑士长,可以让我留下来吗?」 雷瑟一愣。 刀弥先炸了:「太阳小队很间?你给我滚回去!」 但因为体力还没恢復的关係,这阵吼显得有气无力没甚么震慑力,雷瑟和亚戴尔都默契的没去理会。 雷瑟问:「原因?」 亚戴尔笑了笑,走进两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审判骑士长,我想和刀弥当朋友,就像您和队长那样。」 雷瑟看一眼床上一脸不爽的某人,有些无奈:「若可以自然最好,但我怕他不会答应。」 这可是全圣殿至今没有人做道的壮举。 刀弥拒绝与任何人往来,雷瑟知道原因却也无可奈何,就连审判小队下了班也是绕着对方走的。 「我想试试。」亚戴尔耸了耸肩。 雷瑟不再坚持,微頷道:「太阳那边我会帮你说明的。」 骑士竞技之后已没有其他活动,副队长在不在并不影响大局,但雷瑟作为十二招牌之一的审判骑士不能离开太久,有个人陪在刀弥身边总是好的──至少能阻止某人揍人。 他又交待了实习祭司一些事项后,便火速离开了。 * 热衰竭的关係,刀弥一直是半昏半醒。 亚戴尔静静地观察着,对方身型并不高大,却因为总是针锋相对,才给人一种强横的错觉,平常兇暴惯的眉眼,在熟睡时依旧紧竖着,也不知道是甚么样的原因造这种拒人千里的个性。 突然很想扒开那些针,看看对方在针刺皮毛底下究竟是甚么样子。 「喂,你看啥呢?」 刀弥被盯得一阵发毛,若不是手脚无力,恐怕已经揍人了。 亚戴尔有些欠揍地笑了声:「看你。」 刀弥表情扭曲,手指喀喀作响:「你有病?」 「现在有病的是你。」亚戴尔怕戏弄得紧对方又要拼命,把表情收了收:「喂,你昨天到底哪里搞得一身血?」 刀弥一愣,随即冷笑道:「怎么?昨天揍我的时候你怎么不问,现在才想到?搞清楚,我会晕倒是被你们车轮战累的,你怎么不说说你们队长又发什么神经来噁心我?」 「你是明知故问。」 亚戴尔耐着性子解释:「上礼拜借调审判小分队的时候你当面顶撞队长,还把审判骑士长买的蓝莓派给全砸了,他才这么火。而且昨天不是没揍到吗?他今天就想小整整你。」 「哼。」 刀弥其实就是随口一问,双方交恶互整的事多了去了。 亚戴尔站起来给对方倒了一杯水,问出他憋了一整天想问的事:「行了,你老实说,你今天是不是整天不舒服。」 「关你屁事?」刀弥挑衅般挑眉,转过身,背对着。 「……」 前途路漫漫啊。 * 亚戴尔其实没有如他表面上的好脾气,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他很少使用暴力是因为觉得没必要、效果也不好;但在暴力能有效解决问题时,他其实并不排斥。 亚戴尔一把掀开被单,果然发现床单上有一些不起眼的血跡。 刀弥突然紧张:「你做什……唔!」 「小声一点!」 亚戴尔一隻手摀住刀弥嘴巴,另一隻手直接扯开对方骑士服领口,就看到一张缠满绷带的胸膛出现在眼前。 刀弥脖子底下是一片狼籍,从上胸到下腹,绷带上暗红与鲜红交错,大部分血液已经乾涸,新伤应是刚刚竞技场切磋时拉扯裂开导致,但因被黑色骑士服遮挡,外表才看不出来。 亚戴尔哑然:「你这是怎么搞得?」 面对质问,刀弥反而不如刚才激动了:「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你的事。」 亚戴尔有些生气:「怎么无关?我是你同事!你刚刚就这样跟我打?」 刀弥不急反笑:「不然呢?审判小队副队长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临阵脱逃?还是说,亚戴尔副队长在怪我不尊重和你的比试?」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亚戴尔翻了白眼,继续问:「你昨天是和维达出差吧?去皇宫?」 维达的业务范围亚戴尔有些了解,但对于审判小队最近的任务并不熟,没办法猜的很准确。 刀弥平静地看着他道:「跟那无关,我骑马自己摔的。」 亚戴尔与他对视,良久,才挑眉道:「我知道了,我会和审判骑士长如实报告的。」 说完,便作势要离开。 「不要告诉队长!」刀弥一急,奋不顾身地抓住对方手臂。 亚戴尔面无表情地回看。 刀弥被看得心虚,默默别开视线:「先不要说,给我一星期,拜託……」 对方难得的示弱让亚戴尔有种别样感,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想像,他皱着眉头问:「到底发生甚么了?」 刀弥缄默不语。 不说话,也没放开紧抓的手,两人在病房内僵持住。 最后亚戴尔叹了一口气,先妥协了:「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刀弥表情放松了一些:「你说。」 亚戴尔:「第一,先把你身上的伤给治好;第二,不准做出危害圣殿的事;第三,这一个星期,你得当我朋友。」 刀弥神色十分怪异:「你这第三点……」 亚戴尔挑眉:「你做不到?」 「不是……」刀弥下意识否定完,又艰难道:「何必呢?」 何必呢?亚戴尔其实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念头。 亚戴尔说:「试试吧,反正就一个星期。」 刀弥默了默:「所以你要我们两个死对头副队长,明天突然肩并肩走在在一块,有说有笑,还一起吃饭打屁聊天?」 「……」 由于太有画面感,亚戴尔被自己的想像雷到,这的确不太现实。 他退了一百步而求其次道:「不用……只要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别赶我走就好。」 ……所以说这卑微的友情啊。 前途路漫漫漫漫且漫长,但起码已经从不会被赶出跑道开始了。 -tbc- 番外《IF》3.6 -番外《if》3.6- 由于那个约法三章,亚戴尔再度把落跑的实习祭司叫回病房,将他这位几分鐘前买到的便宜朋友的伤给治了。 拆开绷带后亚戴尔才发现,刀弥身上的伤口比他想像还惨不忍睹,绷带应该是随意包扎的,审判小队不修圣光,伤口的恢復速度远比太阳小队缓慢,至今还能清晰的看出鞭伤与殴打交错的黑红伤痕。 他已经有点后悔答应对方了,这得是多大仇才会被打成这样?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在两名副队长的淫威之下,实习祭司再三保证不会告诉他人后哭着离开;至于刀弥,穿回他的骑士服,竟然也要走了。 亚戴尔难以置信:「你还要去出差?」 刀弥白了他一眼:「你说的那三条我都答应了,好了,快让开。」 亚戴尔:「……」 还答应呢?现在就要赶他走了!这白菜价的友情就是用纸折的,差别只在对方现在是用嘴请他离开,而不是拳头而已! 亚戴尔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对方骑马出圣殿,拦不住。 另一头,大竞技场已经开始散场,来参与的信眾们都很满意,但要说最满意的莫过于教皇,毕竟今天一整天的收入,可谓满杯满钵,能让光明神殿再撑到明年。 * 活动过后的隔天,一切恢復正常。 办公文的办公文、练剑的练剑,甚至因为昨天一整天没办公,圣殿比往常更忙碌。 亚戴尔比较幸运,正好今天轮休,于是他特意晚了几个鐘头起床,日常跑圈后又默默练了一会剑,到中午直接去了餐厅。光明神殿并不限制休假人员来吃饭,毕竟都是大锅菜,多一双筷子、一张嘴多花不了多少钱,也算是给薪资卑微的圣骑士们一点福利。 亚戴尔人缘好,刚盛好饭菜马上有好几桌圣骑士同时和他打招呼;他平常都是随便找一桌坐,但今天,他突然瞥见坐在角落的刀弥。 刀弥都是独来独往的,有时候在餐厅,有时候直接在审判所吃,没甚么人管。审判小队员们尊敬他,却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去自讨没趣,毕竟谁也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还被喷一脸。 亚戴尔没有过多犹豫,端着餐盘穿过一屋子圣骑士,走到刀弥对面坐了下来。 全餐厅的人震惊了,包括正坐在他对面的刀弥。 刀弥一脸难以置信:「你搞什么?」 亚戴尔云淡风轻:「吃饭。」 刀弥下意识想赶人,但想起那约法三章,只好把一口气吞回肚子里。 周围人已经开始八卦了,手里拿着碗盘筷子,眼睛不停往角落偷瞄,火爆刺蝟刀弥正和人同桌吃饭没发飆,而且那人还是太阳小队的亚戴尔,说出来谁敢信! 刀弥被盯得简直吃不下,不耐烦问:「你干麻非得坐这?」 亚戴尔吃得自然无比:「怎么?我的朋友,你想毁约吗?」 刀弥:「……」 想揍人。 但他忍住了,一拍筷子站起来:「我吃饱了。」 亚戴尔看着对方餐盘里几乎没动过的饭菜,皱着眉道:「你根本没吃。」 刀弥挑眉:「我可没赶你走。」 亚戴尔微怒:「刀弥,这就是你的诚意?我也没叫你聊天打屁,坐下来,吃完。」 刀弥吼道:「关你屁事!」 一股气没忍住,直接把餐盘掀到对方身上,砸了亚戴尔满身饭菜。 因为关注的人很多,这阵动静马上传遍全餐厅,顿时看戏的、劝架的围了一圈,也同时惊动了在另一头用餐的骑士长们。 其他骑士长们见怪不怪,全都同情地看向雷瑟。 「审判,你家副队长又出事了?」 「……」 雷瑟几乎是第一时间到了现场。 看到这齣闹剧,他想起昨天医务所里亚戴尔和他说的话,马上就猜出了前因后果,怒斥道:「刀弥,和亚戴尔道歉。」 亚戴尔拍了拍身上菜渣,起来行了骑士礼:「审判骑士长,这只是朋友间的小打小闹,不是大事,用不着道歉没关係的。」 雷瑟还没回话就先听到一声冷笑。 「哈。」 刀弥勾起嘴角嘲讽道:「是啊,朋友。就我这样你还想当我朋友吗?亚戴尔,不值得的。」 亚戴尔完全愣住了,他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情,像在笑、却又有点悲伤,他发现自己愈来愈不懂对方。 「刀弥!和亚戴尔道歉。」雷瑟再次低喝。 「他不是说不用吗?雷瑟,我不想,你罚我好了。」 刀弥今天一反常态,竟然连自家队长的话也不听了,转身就走。 雷瑟眉头紧簇,刀弥刚刚叫的是「雷瑟」而不是「队长」。 他们二人在当上圣骑士前就已经认识,甚至比格里西亚更早,在实习骑士时私下偶尔还是会叫名字,但正式接任后刀弥愈发独来独往,公务上更是分的很明。 他知道,对方失控了,正在作贱自己。 一阵无力感袭来,雷瑟朝着人离去的方向喊话:「晚餐后自己到审判所领罚。」 离开的人脚步一顿:「嗯。」 午餐过后,眾人各自回到工作岗位。 比起刀弥的突然暴走,大家显然对于亚戴尔为什么会找刀弥吃饭这件事更感兴趣,纷纷跑来八卦;甚至有人在猜,这是不是太阳小队新一轮的花招,毕竟双方明面、暗面上互看不顺眼早已不是秘密。 亚戴尔敷衍着打发眾人,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刀弥最后的那张脸、那段话──就我这样你还想当我朋友吗?亚戴尔,不值得的。 到底是甚么样的心情才会说出这句?「自暴自弃」,他脑中浮出的是这四个字。 好人缘的亚戴尔,生平第一次在与人相处上遇到了困境。 他其实有一瞬间想放弃,最终仍放不下心,被自己订的期限给说服……一个星期、反正就一个星期,再试试吧。 最后亚戴尔和厨房要了两个三明治,打包好往审判所走去。他记得,对方中午几乎没吃甚么东西。 * 亚戴尔一踏进审判所,就感受到一股压抑肃杀的气氛,这也是多数圣骑士不喜欢这里的缘故。这里一年四季都是圣殿中最忙碌的地方,他除了偶尔来找他家队长会路过后方厕所之外,已经很久没有踏进来了。 他看着忙进忙出的审判小队员,突然不知道该去哪找人,摸了摸鼻子,先往一旁的资料室走了过去。 「亚戴尔,你今天不是休假吗?怎么过来了?」 正在整理资料的审判小队员叫雷米,个性温和得就像……跑错小队的绿叶骑士长。 雷米看到来人时呆住了一下,似乎无法理解亚戴尔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亚戴尔笑了笑:「你们副队长呢?」 「你……要找刀弥?」雷米有些为难,他中午人也在餐厅目睹了全程,下意识的不想让双方见面。 「雷米,帮我找一下1249案的资料二审的部分,找到放我……」 资料室的门突然被拉开,刀弥如风般闯入,在看到里头不速之客时,整个人僵住了。 雷米很紧张,抱着资料侧身挡在二人中间:「刀弥,资料我会找给你,你要不要先去忙其他事?」 「别紧张。」刀弥拍了拍这位温和的小队员,努力维持心情平静,转眼看向这位不请自来的朋友:「亚戴尔,你来审判所做甚么?」 亚戴尔摇了摇手上三明治:「我来探班。你中午没吃吧?」 刀弥秒回绝:「不用,我不饿。」 亚戴尔似笑非笑:「没关係我就是休假间着,东西我放这了,你爱吃不吃。」 刀弥皱着眉头,不是很懂这位一直缠上来的便宜朋友。 突然间,又一人衝进了资料室:「刀弥,你可以来一下四号刑讯室吗……呃,亚戴尔?」 刀弥一脚把人踹出资料室:「你们怎么搞的?一上午了还没搞定?」 那名衝进来的审判小队员,小跳两步轻松避开:「嘿嘿,所以才来拜託你嘛~」 刀弥怒骂:「笑屁!你还敢笑!放着我等等过去收拾你!」 那名衝进来的审判小队员笑嘻嘻跑走了。 刀弥转头回来:「你爱待就待,我没空理你。」丢下一句,离开了资料室。 于是亚戴尔就真的待下了。 他搬了一张椅子坐在资料室门口,看着被眾人呼来唤去,一边怒骂一边忙碌的刀弥,嘴角不自觉露出了笑意:「你们副队长平常就这样?」 雷米左右看了看,意识到亚戴尔是在问自己,抓了抓头说:「是啊……」 亚戴尔不解:「审判骑士长出差回来了吧?审判所还是这么忙吗?」 雷米边整理文件边吐了吐舌头:「其实事情有少一点了啦。不过,大家还是喜欢甚么事先找刀弥。」 亚戴尔看出来了,审判小队员们完全不怕暴躁的某人,反而有些依赖,也许这就是审判小队间的相处方式吧。 雷米问:「亚戴尔,我可以拜託您一件事吗?」 亚戴尔:「嗯?」 雷米看了一眼外头祚祚呼呼的某人,小心翼翼说道:「我知道刀弥的脾气很怪,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能少作弄他一点?」 亚戴尔一愣:「你觉得我现在在作弄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雷米连忙摇头:「但他可能不这么认为吧……我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少刺激他,可以的话……而且他最近好像很累的样子。」 亚戴尔摇了摇头,反劝着这位温和的审判小队员:「你们应该劝的是他,而不是我。」 雷米嘴抿成一条线:「我们都试过了,没有用……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队里许多人在实习骑士时就互相认识,那时刀弥只是有些暴躁,还时常嚷着要干掉队长,却不像现在这样拒绝一切交流,就像是刻意孤立自己一般。 亚戴尔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雷米聊了一阵子,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刀弥才又回到了资料室。 刀弥很诧异亚戴尔居然还在,但没有说什么,逕自转头对雷米吩咐:「1249案的资料放我桌上,我回来再看。」 雷米点点头,发现对方拿起了外出服,又是一阵吃惊:「刀弥你又要出去?」 刀弥不耐烦道:「是,我说过了,最近会常出差。」 雷米:「可是队长不是要你……」 刀弥头也不回道:「我没忘。晚上就回来了,帮我和队长说一下。」 刀弥风风火火的跑了。 亚戴尔看着桌上的两个三明治,知道对方大概是不会吃了。 -tbc- 番外《IF》3.7 -番外《if》3.7- 刀弥回到圣殿时已是饭点过后,他走进审判所,就看到雷瑟已经坐在里面边改公文边等了。 雷瑟看了一眼还披着外衣的自家副队长,不禁问道:「怎么这么晚?」 刀弥揉了揉太阳穴:「皇宫那边有些事需要讨论,谈的晚了一些。」 雷瑟大概是全圣殿中唯一一个,能让他好声好气说话的人。 雷瑟闔上手中公文:「吃过饭了?」 刀弥摇头:「我不饿。」 雷瑟叹气:「刀弥,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圣殿也是你的家。」 刀弥沉默一阵:「雷瑟,你不需要管我的。」 雷瑟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再劝对方。 二人来到懺悔堂,晚上的审判所比白天更为肃静,巨大的光明神徽悬掛在礼堂中央,后方墙面是一面挑高玻璃,月光从自空隙洒落,照出懺悔堂中一排一排的跪凳。 「刀弥,我从不想罚你,但却经常不得不罚你。」 雷瑟点起两旁烛灯,抬头望着眼前高掛的光明神徽,也不知这份辉光是否能照亮祂所有圣殿中忠诚的僕人。 「我知道,我没怪过你。」刀弥也顺着望过去,却不知望进了多少。 雷瑟拿出手中沙漏,倒放在台前,垂眸说道:「二个小时。」 刀弥一声不吭,双手背在背后,在正中央的跪凳上跪了下来。 跪凳用的是硬木,粗糙的质地无法带来任何缓衝,用意是让罪人时刻清醒,感受痛苦。刀弥跪的挺直,在堂中弋拉出长长的影,宛若一幅名为懺悔的画作,在白天审讯罪人的审判副队长,此刻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受罚人。 雷瑟没有离开,而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就着微弱的烛光批改起公文,默默陪着他这位并不太听话的副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其实深夜中的审判所并不会有任何人经过,但这只有二人看的到的惩罚仍旧无声的持续,谁也没有提前结束。 「雷瑟,你可以先回去的,你知道我不会偷懒。」刀弥的脸上已佈满薄汗,他没有转头,但知道对方一定还在。 「你该反省的是如何不再被罚。」雷瑟头也不抬道。 每一次,雷瑟总是陪着对方。 一场处罚,被打的人痛,打人的何尝不心痛?身上的伤久了总会自癒,奈何心病最难医,雷瑟只希望对方能自己打开被深深藏起、心中的那扇门。 明月爬上夜空,恰好停在光明神辉上头,沙漏里最后一粒沙落下。 「时间到了。」 雷瑟收拾好公文,没有多一分、没有少一分,立刻将刀弥给扶起。 长时间的高跪姿已麻痹了膝关节,就算是长期训练下的圣骑士也无法轻易站起,刀弥精实的双腿微微发抖,必须抓紧身旁的人才能直起身子,不至于跌倒。 雷瑟手上拿着刀弥外衣,放慢步伐默默撑着人,一走一停地步出审判所。 他发现刀弥出汗有些异常,想起某人昨天似乎还累晕过去,皱着眉说:「刀弥,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刀弥喘着气:「最近事情比较多,之后不会了。」 雷瑟想到的是自己前几天出差,好几日不在圣殿,工作量确实会多一些……或者说多一倍。 他沉吟道:「明天晨练你不用参加了,好好休息。」 刀弥下意识说:「我没事!」 雷瑟斜睨他一眼。 刀弥瞬间蛰了:「……我知道了,队长。」 * 二人走出审判所时已是就寝时分,圣殿黑一片,安静地像要闹鬼。 本该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斜斜倚着一个影,休假中的亚戴尔一身常服,不知道在外头等了多久,看到二人出现立刻迎了上来。 雷瑟手上一轻,原来是刀弥一见到有其他人,立刻挣脱搀扶努力站直身子。 亚戴尔上前微微一礼:「审判骑士长,晚上好。」 雷瑟点头回礼,猜不透对方来意。 亚戴尔开门见山的说:「我猜想刀弥副队长可能还没用餐,所以带了一些夜宵,能占用您的副队长一些时间吗?」 没想到中午餐厅事件后,对方依然这么上心,雷瑟有些诧异,同时也挺欣慰的──虽然另一位当事者似乎不这么想,刀弥抿着嘴,拼命衝他摇头。 雷瑟视若无睹:「如此甚好。」 「队长?等等……唔!」 刀弥没想到雷瑟就这么把他卖了,走两步想抓住对方,结果抓空,两腿一软,直接摔在亚戴尔身上。 雷瑟将手上外衣一同递给亚戴尔,勾起僵硬的嘴角:「愿严厉的光明神赐与你们寂静的夜晚。」 说完转身离开。 刀弥倒是想溜,但两脚使不上力连站都有些困难,不得不抓着人,一脸不甘。 亚戴尔扶着难得无助的某人,想笑不敢笑,将对方扶到一旁长椅上:「吃点东西?」 他是真带了夜宵,除了放一下午的三明治外,还有一碗燉牛肉,散发着勾人的香气。 「不用……」 刀弥原本想拒绝,结果肚子不争气地「咕嚕」叫了一声,瞬间羞红着脸,别开视线。 亚戴尔低笑一声,对方这模样少了那分暴仄,莫名有些可爱,他把提袋里的食物直接塞到对方手上:「别客气。」 刀弥吞了口水,最终没有拒绝,开始吃起了他今天的第一餐。 刀弥吃得很缓慢,亚戴尔撑头看着,忍不住说道。 「你真该多吃点东西。」 以正常圣骑士的身型来说,对方有点偏瘦了,明明武技走的是刚猛慓悍的路线,上半身却有些肌肉没长全,身高也没到圣骑士的平均水平,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刀弥吃一半停了下来:「亚戴尔,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亚戴尔挑眉:「我乐意。」 刀弥转过头,直直看着他:「就算你把我当朋友,我还是会忍不住揍你,就像今天中午那样。」 亚戴尔不在意地笑着:「无所谓,况且如果队长让我揍你,我也是会动手。不过你可以考虑私底下把我叫出来,用不着明着揍人。」 刀弥叹了一口气:「何必呢?」 何必呢?又是这一句。 亚戴尔就如同第一次听到时一样,没有作回答,友情不是同情,并不需要理由。 刀弥像是食慾不佳,吃了半碗就停下,背靠着长椅椅背,用手揉着太阳穴。 亚戴尔突然歛起笑容:「刀弥,你是不是又不舒服?」 刀弥一愣,反射性说:「没有。」 亚戴尔一把抓住对方右手,熟练地扯开骑士服领口,果然又看见了缠满绷带的胸膛,还有着点点鲜红,看上去是新伤。 几天下来他发现了,对方只要身体有恙,就会有这不自觉的小动作。 他责问道:「你怎么又搞成这样?」 刀弥左手拢了拢衣领,闷声道:「不关你的事。」 亚戴尔有些生气,乾脆将刀弥的左手也限制住,然后抽出几綑麻绳,将这位便宜友人的双手给绑了起来。 刀弥一阵惊恐,连忙大叫:「喂,你想干甚么!」 亚戴尔皱了皱眉头,摀住对方的嘴:「你小声点。」 他一边说话,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下。另一手抽出一团布团,把对方的嘴给堵实,用布巾绑在脑后;还为了防止对方双脚恢復力气后挣脱,又在脚踝和膝弯处也各自用麻绳紧紧捆住,动作不可谓不熟练。 刀弥已经顾不上为什么一个光明的圣骑士要随身携带这些阴险的玩意,他力气本就比不过亚戴尔,就连唯一占优势的双腿现在也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对方摆弄。 他死命挣扎,却徒劳无功,两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 「唔、唔!」 亚戴尔视若无睹,确定对方无法挣脱后,是该干甚么干甚么。 他看着残馀饭羹,有点后悔没逼着对方先把东西吃完,但人都绑了,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收拾好东西后,就抱起他的便宜友人,往宿舍区走去。 -tbc- 番外《IF》3.8 -番外《if》3.8- 由于刀弥整个人被捆成毛毛虫状,身上又有伤,亚戴尔只能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他这位便宜友人。 也幸亏现在夜深人静,小心避开巡逻路线后,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圣骑士,否则他这种绑架行为被撞见,肯定有人要拼命──他指的是抱着的这位要拼命,毕竟圣殿中绝大多数的圣骑士,都能理解太阳小队绑架审判小队副队长的行为。 刀弥的挣扎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方面是因为这位绑架犯完全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另一方面是,他的确有些累了。他蜷着身子,一双眉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看上去有些无助。 亚戴尔感受到怀中人慢慢消停下来,这不是他第一次绑架对方,之前配合他家队长胡闹其实干过不少次,但当他第一次把人抱在怀里时,他才发觉对方似乎没有他印像中的强大,甚至有些太轻了。 接近宿舍区,亚戴尔用麻布袋把刀弥的脸遮了起来,而后踹开宿舍的门,正大光明地把人抱了进去。 当然,是太阳小队的宿舍。 光明神殿穷,就算干到副队长也是四人一间寝。虽说已经是就寝时间,但其实大部分人都没这么早睡,亚戴尔踹开门时,把里头正在打牌的三人给吓个正着,他们知道对方晚上出门,但怎么……原来是搞绑票去了? 「亚戴尔,你这是……?」 他们看着那毛毛虫人,愈看愈眼熟。 「唔、唔!」麻布袋罩得住视线,但挡不了声音,刀弥听到人声开始剧烈挣扎,惹得三人更好奇了。 亚戴尔完全不打算解释,把人往床上一丢,开始下逐客令:「好了别看了,路上遇到朋友不太舒服,带回来休息一下,你们几个今天去跟其他人挤一挤。」 三人带着满腹疑惑,依依不捨地走出房间,出了房门,又十分默契地绕了半间房,蹲在窗户角落偷看。 「喂,那是刀弥吧?」 「肯定是,我都看到审判小队的骑士服和腿甲了。」 「亚戴尔搞甚么呢?是队长新的整人花招?」 「可恶啊,这窗户洞太低了,看不清楚!刀弥手被绑起来了……有人看的到床尾吗?亚戴尔在干嘛?」 「嘘!快看!亚戴尔开始脱人家衣服了!」 「咿——!我去叫伊雷西来,不然他明天肯定怪我不够兄弟。」 * 亚戴尔把人丢上床后,立刻扯掉那其实没什么遮掩作用的麻布袋,将对方双手抬高绑在床头栏杆上,然后,开始脱起对方骑士服。 「唔!」 刀弥口不能言,不住挣扎扭动,他看出这里是太阳小队宿舍,也知道刚刚进来时肯定有被其他人看到,这让他感到非常不安!比起这种屈辱的模样,他还寧可对方像之前把他胖揍一顿也好过现在! 亚戴尔把人扳回正面,一屁股坐在对方大腿上限制他的扭动,然后继续解着衣服:「我知道你怨我,但不这样你肯定不会答应跟我回来,放心吧,擦完药就放了你。」 也不知道是听懂还是累了,刀弥总算消停,但一双红眼仍是不甘。 亚戴尔看对方气到满脸通红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怎么给他上个药搞得像在强○似的? 纵使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在亚戴尔把刀弥绷带解开后还是倒吸了一口气,明明昨天在医务所把伤都治好了,怎么过了一天反而更严重? 鞭痕和瘀痕交错,伤口虽有简单处理,但并没有得到良好的照顾,在刀弥不大的胸腹上留下青红紫的各种痕跡,他看出这是长时间鞭挞和殴打所致,心下有了些怀疑。 亚戴尔从柜子上翻出一罐药膏,叹气道:「我圣光能力比不上队长或光明祭司,顶多帮你止止血,将就着点吧。」 他将药膏挖起一小块,配合着微弱的圣光抹上那惨不忍睹的胸膛。 亚戴尔不会治癒术,治疗的过程是缓慢且痛苦的,比较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刀弥伤口看着恐怖,但并没有伤到筋骨,圣光搭配着药膏的使用,还是能有效的处理大部分外伤。 圣光会消耗施术者的精力,半个时辰过去,亚戴尔已是满头大汗,这比他想像的还要累。他不禁想起一手一个治癒术乱扔的他家队长,觉得自己真该好好学一下了。 同样累的还有刀弥,药膏催化伤口的自癒能力,也就意味着有消耗体力的副作用,一趟折腾下来,他眼皮就快撑不住了,不但累、还饿……有点怀念那碗没吃完的燉牛肉。 亚戴尔解开刀弥身上束缚时,他还瘫了好一会。 一手扶额,摊在床上喘着气:「亚戴尔,今天的事……」 亚戴尔已经从床上爬下来,正靠在椅子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对方想问甚么:「我不会说。」 他倒是想讲,但食言不是他的作风。 刀弥点点头,挣扎起身:「多谢。」也不知是在谢他上药,还是谢他不说出去。 亚戴尔看着刀弥一脸倦容的穿回衣服,身上还隐隐能看见未消的红痕,默默别开视线:「不用谢。」 不得不说,就现在这模样还真有种「事后」的即视感。 「你明天还去皇宫?」他突然问。 刀弥动作一顿,片刻才说:「嗯。」 亚戴尔皱眉:「不能不去?」 刀弥没有回答。 亚戴尔白了他一眼:「有病吧你。」 出乎意料的刀弥没有暴怒,表情似乎带点无奈,苦笑着说:「或许吧……」 由于已经很晚,刀弥并没有穿回整套骑士服,穿上里衣后,外头的骑士衫只是简单披着,外衣和骑士剑也没掛上,打算就这么拿着走回去。 刀弥双脚踩地时,突然一阵麻意从膝盖袭来,不禁踉蹌两步,但好在脚已经能出力了。 「走得回去?」 亚戴尔这句带着点嘲弄,他其实并不在意让某人留宿一晚。 刀弥咬牙道:「你刚刚如果没坐我腿上,我现在甚至还能踹你!」 亚戴尔满不在乎笑了笑:「不就是怕你吗?赤手空拳我可打不过你。」 刀弥狠瞪他一眼,不再说话,脚步僵硬地推开房门,然后被眼前的画面震住了。 ──不大的宿舍,外墙边趴了一整排的太阳小队员。 「……」 刀弥脸色铁青,一阵暴怒:「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太阳小队员们看星星看月亮看地板,就是没人说话。 刀弥深吸一口气,一拳砸在门板上,拖着僵硬的脚步,衣衫不整地离开了。 * 「亚戴尔太狠了,刀弥连路都不会走了。」 「咳,刚刚刀弥衣服底下,我好像还看到血……」 「毕竟是绑起来……」 「碰!」 一声响,房门再度被砸开。 亚戴尔衣着整齐的出现,看到外头这堆人似乎没有太意外,云淡风轻地说:「各位兄弟在聊什么呢?」 太阳小队员们神色复杂,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艾德结结巴巴道:「亚戴尔、你、刀弥、你们刚刚……」 亚戴尔笑道:「是吗?你们刚刚有看到刀弥副队长?」 眾人:「……」 亚戴尔:「现在是就寝时间,审判小队的副队长不可能会出现在太阳小队宿舍,你们看错了。」 眾人欲哭无泪。 如果是看错就好了……他们本着八卦的心,却被下了封口令。 自家副队长半夜绑架另一位副队长,扒人衣服绑着干了不知道啥事──喔,反正一定不是好事,搞了半个时辰,弄得人差点路都不会走。 恩,应该是看错了吧。 才怪。 -tbc- 番外《IF》3.9 -番外《if》3.9- 万事起头难,习惯成自然。 自从那天过后,亚戴尔每天都要搞一次绑票,一个人绑不到,就叫一群人来绑,反正太阳小队每个人都是绑架审判小队副队长的专业户。 太阳小队的人虽然一脸矇逼,但有着不问原因干事的专业素养,绑起人来十分俐落,几乎都能准确抓到刀弥回圣殿的时间地点。 三天过去,亚戴尔愈发肯定了,刀弥每次皇宫回来都会搞出新的伤,有时候胸前、有时后背,基本上没有一天身上是完整的,他那点贫瘠的圣光已经有点吃不消,只能看着对方一天比一天虚弱,但依然闭口隻字不提。 到了一星期之约的第六天,他等到的是昏倒在圣殿马厩的刀弥。 亚戴尔第一时间风捲残云般抱起对方,丢下一起去绑人的小队员们,一路上顶着其他圣骑士的奇怪视线,直接衝回太阳小队宿舍。 他把人丢在床上时,刀弥才悠悠转醒。 亚戴尔忍不住责问:「你到底在搞什么!」 刀弥的状况似乎真的很糟,满脸通红,眼中也盈着液体,低低喘着气,眼珠子赚了一圈,像是没醒神般又闭上了眼。 亚戴尔叹了一口气,如之前几天一样,默默的把人双手绑在床头,为对方解开骑士服。 刀弥今天的伤倒没有他想像严重,但身上佈满薄汗,有着不自然的潮红,他探了下额头有点烧,也许是犯了风寒。 他坐到床沿上,照往常挖起药膏,连着圣光往对方伤口抹去,竟引来一声低吟。 「呃!……不、不要!」 亚戴尔愣住,刀弥的抗拒十分剧烈,双手拉得床板嘎吱作响,是之前从未有过,几乎惊恐地看着自己。 亚戴尔丢下药膏,摇着对方肩膀紧张问道:「喂,你还好吗?」 刀弥愣愣看着他,又喘了好一阵,才像是回神般道:「亚戴尔?呃……」 见对方回神,亚戴尔松了一口气:「嗯,是我。」 刀弥动了下双手,似乎现在才发现自己被绑住,虚弱地说:「亚戴尔……今天,能让我自己擦药吗?」 亚戴尔并不同意:「你今天太虚弱了,忍一下吧。」 他没有放开对方,再度拿起了药膏,往刚刚擦一半的伤口抹去。 「……哼!」 这阵呻吟带了点哭腔,竟有些让人綺想,刀弥又是一阵剧烈挣扎,被缚住的双手几乎勒成紫色,身体还有些不自然的抖动。 亚戴尔有些不知所措,想去安抚对方,却默默发现对方裤子档部竟撑起了一顶帐篷。 亚戴尔整个僵在原地。 刀弥此时也发现了他的视线,痛苦地别开脸,带着哀求道:「放开我……拜託……」 亚戴尔不再坚持,快速解开对方所有束缚。 刀弥转过身子,背对着他蜷在床上,手伸那处不自然的撑起,用力捏了下去。 「呃……」 这是近乎自残的举动,但亚戴尔却没办法阻止他,任何人都有不想让人看到的一面,对方最难受的,大概不是身上的任何伤口。 刀弥此时就像隻受伤的兽,蜷缩着微微发抖。 亚戴尔鬼使神差般也躺到床上,轻轻地搂住对方,他感受到怀中人微微一颤,却没把他推开。 他贴近刀弥耳边小声问:「你被下药了?」 刀弥沉默许久,轻轻地点了点头。 亚戴尔心中一阵闷痛,将怀中人抱紧。 「……是谁?」 刀弥依旧不语,仍在低低喘气,突然低声说:「亚戴尔,我想洗澡……」 亚戴尔吐出一口气:「好。」 * 「碰」一声,太阳小队宿舍门被踹开,这在这几天并不稀奇,门板被踹太多次都早已摇摇欲坠。 里头走出的是亚戴尔,手上用被单捲着一个人,包得紧实看不出面容,但每一名太阳小队员看都不用看就能猜到里面是谁,绑架的老伙伴了。 亚戴尔命令般说道:「都去睡了,今天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接着便丢下各式奇异面容的一地眾人,再度风捲残云般离开。 「呃,要跟上去吗?」 「不要吧……」 「可是我看刀弥很难受的样子。刚刚还发抖呢,这恐怕都被干哭了吧?」 「艾德,你说刀弥今天是晕着被带回来的?」 「是啊!」 「太狠了,晕了都不放过?」 「咳,那方向是澡堂吧?亚戴尔现在是要……湮灭证据吗?」 「……」 「禽兽啊……」 * 亚戴尔此时尚不知自己名誉正往非常糟糕的方向一去不返。 当天半夜,圣殿本该空无一人的的澡堂发出唏沥水声及阵阵乾呕,久久未曾停歇。 而澡堂外,亚戴尔背靠着墙,脑中满满都是同个人,暴怒的、揍人的、逞强的、发抖的、隐忍的、难受呻吟的、在怀中瑟瑟发抖的……他觉得自己似乎也该去冲一冲凉。 当然更多的还是心痛。 他愈是接近就愈发不懂,不知道他隐瞒了些什么?不知是甚么造就了这样子的性格?那样不大的身躯,又在背负着什么? 审判小队员们都说,刀弥以前是会笑的,不知道笑起来会是甚么样子? 一星期的期限还差一天,他没有问对方明天是不是还要去皇宫,但不论如何,他想,他必须阻止了。 -tbc- 作者的话: 嗯,对,开虐了odo 然后某人没被ooxx请不用担心,既然是清水(吧?吗?)大家都会很健康的,大概(????? 你们看他们孤男寡男,怎么玩都没过夜呢,清新路线大家都是好孩子(# 然后这边假日不在,停更两天,所以明后天不会有更新。 回来之后再想要不要调整一下更新速度,因为存稿空了阿......我为什么要铁齿日更呢。 这篇《if》全文大约会落在16~18章左右,已经过半了,我会尽量把他赶完的,请有在服用的安心服用。 番外《IF》3.10 -番外《if》3.10- 若要说起全圣殿最早起的小队,非审判和太阳小队莫属。 由于两名骑士长的个人因素,审判小队每天早上是风雨无阻的晨练,太阳小队则是雷打不动的跑圈,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因平时训练时间地点稍有错开,两支小队通常碰不到面,是你练你的,我跑我的。但今天不知为何,两名副队长同时睡过头,于是小队员们在圣殿门口等人时,不可避免地碰头了。 于是乎,当刀弥一脸倦容的姍姍来迟,看到的就是自家小队员正在和该死的太阳小队争执的画面。 「在吵什么?」 刀弥昨天几乎没睡,疲倦地揉着眼框。 审判小队员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和他同寝室的雷米马上开口问:「刀弥,你昨天去哪了?太阳小队是不是又找你麻烦?」 「喂,我们可是什么事都没做!」太阳小队的艾德反驳。 「少骗人!好多人都看到了!」好人雷米难得发脾气。 「那是亚戴尔……」艾德有些没底气。 几句话来回,刀弥顿时黑了半张脸:「你们都听到啥了?」 双方小队员默契地同时闭嘴。 你昨天是不是被亚戴尔绑起来干到哭……咳,问不出来啊! 看着眾人略诡异的表情,刀弥大致弄懂了。没想到才经过一夜,昨天那一齣竟然就这么传开……他没睡是无可奈何,这群圣骑士难道也不睡觉都在半夜造谣的? 刀弥揉着太阳穴,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低声喝道:「行了。我这不没事吗?还杵在这干麻?早点练完上工了。所里一堆案件,你们想忙到天黑不成?」 审判小队员们突然眼神怪异,欲言又止。 「怎么?」刀弥疑惑道。 「刀弥,今天是休息日……」维达一言难尽。 「……我忘了。」 所谓休息日,并不是指圣骑士们休息,而是圣殿对外休息一日。 休息日的用意在于联合训练、宣导事项、以及加强各小队间的配合等等。简而言之,休息日这天审判所是不开门审案的。 「刀弥,你是不是真的很累?」眾人更加担忧,他们印象中对方平常就像脑袋里住了个暴风小队似的,怎么今天连日子都能忘。 刀弥的确很累,又累又饿还一夜没睡,但这不妨碍他发脾气。他那名为燃点的线大概只比冬天的气温高了那么一点,本就不美丽的心情,经过刚刚一搅,立刻就爆。 「我不就忘了!休息日难道就没事能干了?走了!该干啥干啥去!」 「好啦、好啦,我们不问就是了,你别生气……」 审判小队员们摸摸鼻子离开,他们都被骂习惯了。 反倒是太阳小队看着全程,有点不愤。 那名叫伊雷西的小队员打抱不平:「他们是关心你,你有必要这么兇?」 「关你们太阳小队屁事?」刀弥挑眉。 太阳小队员均是一噎,这脾气也是没谁了。他们平常互相死对头,都是用拳头聊天,还没那么深刻的感触;结果今天难得一次对话,愣是让太阳小队第一次感受到了好心被驴啃的滋味。 虽然对方现在可能是抢来的副队长夫人,但他们不敢说。 眼见刀弥就要离开,后头突然传出一声大喊:「喂!昨天亚戴尔到底有没有欺负你啊?」 眾人「嘶──」地一声往两旁退散,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大道中间站着一人,喔,原来是艾德啊!真有你的,哪来的勇气,火爆刺蝟刀弥的名号你也敢挑战,不怕被揍吗? ……虽说,他们其实都挺想知道答案! 果不其然,刀弥转身就是一个箭步衝上,一记膝击直接把艾德踹飞。 太阳小队其实是很团结的,但找死的同伴值得送上眼神注目。 艾德还摀着肚子,不死心道:「喂!我就是关心一下,因为亚戴尔有点过分了啊,如果他真的欺负你,我们帮你……唔!」 刀弥又是一脚踩在艾德胸口,将人踩翻在地:「我求你关心了?你们副队长干了啥,问你们副队长去!这件事提一次我揍一次!」 眾人一看差不多得了,连忙把两人拉开。 刀弥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 亚戴尔觉得自己风评被害。 为了他那位便宜友人,他已经连续四天被榨乾圣光,昨天甚至还在寒风中的澡堂外待到清晨,饶是耐久力见长的他也有些吃不消。 他今天直接睡过头,结果一觉醒来就被他家队长叫去问话。 风光明媚,鸟语花香,他正顶着两黑眼圈站在太阳骑士宿舍外边,看着太阳骑士格里西亚温柔带笑。 「亚戴尔,仁慈的光明神会宽恕你的任何过错,我明白即使在光明神的光辉无法照亮的夜晚,你依然想与审判小队的兄弟分享光明神仁慈的心情,但太过躁进并非光明神所乐见的。」 亚戴尔知道,这句话翻译下来就是「亚戴尔,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把刀弥给强办了?」 这都怎么传的?他不就擦擦药带人去洗澡吗? 「队长,我没有!您从哪听来的?」亚戴尔欲哭无泪。 格里西亚一脸仁慈:「在此美好的早晨,暴风兄弟带来和风般温暖的话语,温暖了卑微的太阳骑士陋室,我想这份美好肯定也照耀了整个圣殿,也同样温暖了太阳小队,艾德兄弟虽然承受伤痛,也不懈于审判小队的副队长传达了他的喜悦。」 喔,暴风骑士长说的,而且全圣殿都知道了。 至于为什么明明没怎样,艾德跑去问刀弥还被揍……一个不长眼一个爱面子吧,真不是他的锅啊! 「队长,我真没有。这都是误会!」亚戴尔哭笑不得。 格里西亚温柔地笑着看他:「亚戴尔,艾德兄弟的伤痛令太阳感到悲痛,仁慈的光明神光辉理应遍佈大地,也包括我们审判小队的兄弟。」 果然,队长下追杀令了。 「是,队长!」 亚戴尔下意识回答完,骤然一惊:「不,等等……您今天要教训刀弥?」 昨天情况特殊,他到最后也没给对方治疗,他不用想就知道以那位便宜友人的个性,身上伤口的的处理方式就是不处理,指不定现在又在哪揉着太阳穴。 格里西亚微笑。 「呃,队长……虽然他的确揍了艾德,但是能改天吗?」 格里西亚继续微笑。 亚戴尔抓了抓脑袋,放低声音、放软语气、还拉~着长音。 「队长~~」 他知道这招每次都有用。 格里西亚果然笑容一僵,让开身子,示意他进房间里面。门一关,马上收了笑容,宛如变脸。 「理由?」 「刀弥最近……身体有些状况。」亚戴尔尽可能委婉地说。 「亚戴尔……」格里西亚慈眉善目地看着他。 亚戴尔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反正他只答应刀弥不告诉审判骑士长,告诉太阳骑士可不算毁约。 「队长,其实刀弥他……」 于是,亚戴尔三两下便把他的便宜友人给卖了。 -tbc- 番外《IF》3.11 -番外《if》3.11- 「艾德,我看算了吧……」 圣殿澡堂外,两名太阳小队的圣骑士们一站一坐地聊着天,在这并没有女祭司存在的澡堂,十分引人注目。 那名被唤作艾德的圣骑士,手上拿着一套明显不属于太阳小队的骑士服,不屑道:「哼,你怕了?」 「我只是觉得这么做不太好,而且本来就是你自己去惹刀弥的。」伊雷西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同伴。 「我哪有惹他!我好心关心他还揍我,我只是报復回来而已!」 「刀弥那脾气你还不懂?这件事连队长和亚戴尔都不想管了,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他们不管就不管,我自己来!不然好像我怕他似的。」艾德哼哼唧唧道。 伊雷西抽了抽嘴角:「你难道不就是怕了才搞偷衣服这种小动作?先说啊,等等被揍我可不会帮你。」 艾德突然有点害怕,刀弥那双腿脚他不但打不过,还跑不过。 「反正我就是想作弄他一下!而且你不想知道昨晚的真相吗?亚戴尔说是误会,可是又不讲清楚!」事到临头,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艾德豁出去似的说:「等等刀弥找不到衣服,光着身子出来的时候,我们不就能知道了吗?」 伊雷西觉得他同伴真是没长脑的天才。 今天是休息日,所有圣骑士早上被逼着听了教皇的长篇大论和太阳骑士长的通篇废话后,下午就在竞技场发洩似的互相切磋,一整天下来满头大汗,所以许多人趁着晚餐前这段空档,早早先跑来冲澡了。 这其中也包括刀弥,大概是上週大讚颂那天,他和亚戴尔那场让人热血沸腾的比试发酵,以至于今天几乎是被拉着打了一下午,一结束就立刻衝来澡堂。 而伊雷西他这位不长眼的同伴不知发什么神经,跟着人后面就把衣服给顺走了,简直就像乡下小鬼头的恶作剧。 明知会被揍,还一往直前;而里面洗澡那位则是明知揍下去会被他们家队长整,也义不顾反地揍,真不知是谁比谁更傻。 「咦?这是什么?」 艾德翻着手上的审判小队骑士服,突然摸到一个硬块。 骑士服内里缝着一个不起眼的夹层,夹层中竟藏了一个扁薄的黑色长方型物品,一面似是玻璃,另一面则是没见过的材质,如墨黑色宝石般反亮且光滑,但重量奇轻无比,像是一块牌子,或是一个匣子。 在这大陆上,他从未见过这种物品。 伊雷西也没见过,但他隐隐觉得这不是他们该碰的:「可能是某种魔法物品吧……艾德,我觉得你还是别乱碰。」 「我再研究一下……这上头好像还有画像,有点模糊。」 所谓听得懂人话就不叫小白,艾德此时已经忘了偷衣服的目的,完全被这没看过的物品给吸引了,以至于他们埋伏的人从澡堂出来时,二人都没有注意到。 「放下手上的东西!那不是你该碰的!」 刀弥两眼冲血浑身发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裤子,浴巾披在身上,连鞋子都没套。看得出几乎是发现东西不见,第一时间就杀了出来──他一眼就发现,艾德手上翻看的,是他的手机! 艾德被这阵怒吼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过去时愣住了。 他看到了他想看的,但刀弥身上的红红紫紫,明显不是他想像中的曖昧红痕,而是各种怵目惊心的鞭打痕跡,有新有旧,还有些甚至结痂不完全的样子。 艾德瞪大了眼,脑洞开到天边:「喂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啊?亚戴尔弄的?要带你去光明殿吗?」 「不用你管!」 刀弥明显气得不轻,衝上前就想抢回他的东西:「把东西还给我!」 「艾德你先还给他!」伊雷西在一旁胆战心惊。他看出刀弥此时状态很不对,就像隻受伤了的兽被碰触了最脆弱的逆鳞。 但他那位没长眼的同伴显然没有阅读空气的能力,艾德鬼使神差地把手举高:「我等等就会还,你先讲一下你身上怎么回事!」 「让你拿来!」 刀弥二话不说就想抢取,不料扑空,身高的关係他只能抓到艾德手腕,后者一阵吃痛,手上不稳,黑色手机滑落下来。 「啪」 碎了一地。 陪着刀弥走过十三年的手机经不起一摔,玻璃屏幕呈现蜘蛛网般的裂痕,镜面背盖撬开龟裂,里头不知道还有没有作用的电池飞出,在圣殿石製地板上成了一地残骸。 似有甚么东西在他的心中深处一起破碎了。 刀弥跪在地上,单手掩着面看不清表情,然而发颤的双肩出卖了他的心情。 似乎有液体滑落。 伊雷西从没看过这么脆弱的刀弥,昨天在太阳小队宿舍时还不真切,毕竟一直以来对方不论是受伤还是被整,从未流过一滴泪,好像情感缺失般,喜怒哀乐独留怒这种情绪,孤独又坚强。 然而他们都忘了,人都是血肉做的。 艾德此时也慌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刀弥一抹眼泪,长长吐出一口气,默不作声地捡起地上一地碎片,收拢放在一旁。 收拾完毕,抬起头,猝不及防一拳揍了上去。 一击正拳直衝艾德脑门完全没有收力,紧接着膝击、勾拳、踵击,一招接着一招,这并非切磋打闹,也没有手下留情,一拳一脚都是杀招、招招致命。 艾德剑不在手,勉强躲了两招,就被一记膝击击中胸口,两眼一翻白当场晕过去。 刀弥仍没有停手。 「快、快来人啊!刀弥疯了!」 伊雷西抓着那人双手哭喊,那双手却像杀疯似地,一拳、两拳、直到被完全制止。 -tbc- 番外《IF》3.12 -番外《if》3.12- 审判所的审讯室,一名身披布衣的圣骑士被双手反銬在铁椅上,就连双脚也被用一条不长的铁链绑在一起,别说施展足技,连走路都有困难。 审讯室的椅子都是被固定在地板没有任何逃脱可能,刀弥很清楚这点,但以往他都是坐在对面,而非现在这个被审的位置。 他让休息日中的审判所加班了啊…… 被带到审讯室时已是傍晚,他们没有给他穿回骑士服和腿甲,而是随意套了一件常服,他那至关重要的手机也被没收了;唯一好一点的是,他身上的伤被光明祭司给治好了,毕竟即将面对的可能是更严厉的审讯。 ──就在刚才,他差点杀了一名圣骑士。 若非被制止,恐怕就不是差一点,他是真的会杀了对方。那穿习惯了的骑士服……怕是不会再回到身上了吧。 一直到晚上,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雷瑟提灯走了进来。 刀弥低着头,却没有如预期等来一顿骂,而是看到一份三明治和沙拉被放到眼前,接着他的双手被解了开来。 「先吃点东西。」 刀弥揉了揉发麻的手腕,有点不敢去看他家队长,他想,这次对方应该对他失望了。 「他呢?」他低着头小心问。 雷瑟坐到一旁,同往常般没有不同之处,翻阅起公文道:「太阳治疗过了,没有生命危险,而你的东西现在暂时由我保管。」 「嗯。」刀弥点点头,这才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他吃的很慢,雷瑟也不催他,静静等人把东西吃完。而后才问道:「你身上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刀弥一愣,没想到雷瑟先问的会是这件事。 「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他镇定地回答。 雷瑟放下公文,抬眼看向睁眼说瞎话的自家副队长:「说谎。」 刀弥眼神也不闪躲,就这么回望。 雷瑟叹了口气,他深知对方个性,自己今天是问不出答案了。审判所每年审理的罪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但最难撬开口的一直都在他身边。 简直冥顽不灵,他打罚对方的次数,都比刃金还多了。 「你明天去和艾德道歉。」雷瑟换回原本话题。 刀弥没有答应,许久才苦笑着摇摇头:「放弃我吧,队长。」 「刀弥,你知道自己在说甚么吗?」雷瑟皱了一下眉头。 刀弥紧捏双手,不敢去看对方:「我知道每次我出状况,你都会被叫去问话,审判者必须随时保持公正、严以律己才能服眾,而我一直都不是,你罚我是为了保护我。若我不在了,你也不用一直扛着压力。」 他顿了一会继续说:「审判小队的大家都很好,维达会是个比我更好的副队长。我本不该是个圣骑士,放弃我好吗?」 「刀弥!」 雷瑟有些失态地一掌拍在桌上。 「不要说这种话。」 压着超重低音,语气像在隐忍:「你一直都是圣骑士,也是审判小队的副队长,这不需要由其他人来判断。你不待在圣殿还想去哪?难道回不去原本的世界,让你连这个世界的人生都想放弃了吗?」 刀弥的身子微微颤了下,牵引着脚上铁链轻声作响。 他这模样,哪里还像个圣骑士? 「我差点杀了人,早就不是圣骑士了。」 「这是谁下的判断?不是我,也不该是你自己。」雷瑟扬了一下眉毛。 刀弥轻轻笑了笑,脸上却没笑意:「光明律法第三十四条,恶意伤害者视情节轻重罚之,足以致死者杖五十,若死性不改加罚五十,并处刑罚劳动十年。」 以仁慈着称的光明神,光明律法却十分严厉。法条中虽少有死刑,但重刑不少,这也是审判所一直被称为刽子手的缘故,戒杖五十足以伤筋断骨,有些人再也站不起来,雷瑟就看吐了好几次。 「你们只是朋友间打闹。」雷瑟语气镇定,不容质疑:「你这次是过了一点,但不全然是你的错,也还有挽回的馀地。连结器坏掉的事我们都很遗憾,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努力接受这件事,原谅艾德,也放过你自己。」 「我……」刀弥说一半自己却接不下去。 「你晚上好好想一想吧。」 要治疗溃烂的伤口必须先剔除脓疮,过程是痛苦的,心病难医,所谓的良医只有也只能是自己,雷瑟点到为止。 他起身,收拢了没怎么处理到的公文,突然说:「我好久没有听你说要干掉我了。」 刀弥看着雷瑟推门离开,对着空无一人的审讯室突然苦笑。 「说甚么呢,我怎么可能真的当审判骑士……」 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 亚戴尔非常后悔,他怎么也没想到劝阻队长后,竟然还是被闹出了事来。 刀弥差点杀了艾德这件事闹得很大,当晚一个被关进审判所,一个被太阳骑士长带去治疗,在这休息日的夜晚,圣殿中眾人各怀心思,人心惶惶。 翌日一早,在教皇判下处罚令之前,审判骑士长已经先一步对自己的副队长做出了惩处,强行阻止了消息蔓延。 圣殿还是得照常运作。 亚戴尔忙了一上午,总算抽出空间想去找队长问事时,经过太阳小队的宿舍,就看到了已经恢復生龙活虎的艾德。 「好痛痛痛痛啊,你们别捏了!」 艾德被七八个太阳小队员围在中间,大声嚷嚷,不知道是队长想给这不长眼的傢伙教训还怎的,全身上下早已康復,唯独一张脸仍然肿得像个猪头。 「队长不愧是队长,我还想说你这傢伙肯定没救了。」伊雷西一边捏着猪脸一边感慨。 「我哪有这么脆弱,你别乱讲!」艾德被捏歪一张嘴,表情很不屑。 「你昨天呼吸都停了,你知不知道?」伊雷西现在回想起,仍有点胆颤心惊。 其馀小队员当下不在现场,但不少人听到消息后赶到,就看到一地惨状。两名圣骑士其中一名两眼充血,被五六个人压制在地,另一名则躺在地上浑身是血,面如死灰,生死未卜。 只差一步,他们就要永远失去一名兄弟。 「喂,审判骑士长说惩处,具体到底是罚什么?不会就这么过了吧?」其中一名小队员满脸不愤。 「我早上经过审判所有瞄到,好像是罚跪。」另一人说。 「嘖,便宜他了。」 儘管他们之前就看刀弥不顺眼,心里头还是把对方当兄弟的;但经过了这件事,说完全不恨那是假的。 埋怨在太阳小队中发酵。 「别提了,本来这件事艾德也有不对的地方。况且审判骑士长早上也特地来看过艾德,说等双方冷静过后,再让刀弥自己来道歉。」伊雷西身为纵观全程的目击人,此时反而跳出来说话。 那名激动的小队员不以为然,转头衝着当事人问:「喂,艾德,你觉得呢?」 「啊?」艾德此时正从柜子里挖出一块肉干在啃,昏死一晚他其实挺饿的,突然被点到名,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你打算就这么算了吗?」那名激动的小队员义愤难平。 艾德撇嘴,昨天看到刀弥伤痛欲绝的样子,他当下其实很后悔。但又觉得自己被打成这样就算了,有点不甘心。 他故作不在乎道:「哼,不知道啦!我现在全身上下还在痛呢!」 「你们这么在意受罚内容的话,可以自己去审判所看。」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眾人回过头,才发现亚戴尔已经站在门边许久,那名激动的小队员顿时輒了。 「去看完了以后,若是对处罚内容仍不满,再来发表你们的意见。」亚戴尔语气很平静。 顿了一会,他又看向艾德:「艾德,虽然刀弥做的太过份,但这件事是因你而起,你自己知道自己有没有错。」 艾德撇了撇嘴。 亚戴尔继续说:「我没有权利让你原谅对方,但我要告诉你,如果这事没办法私下和解,那刀弥就没办法继续作圣骑士了。」 「啊?」艾德瞬间从床上跳起,肉乾掉到地上:「我才不要这样!」 艾德是这样,不长眼,但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没甚么心思。 「那就去一趟审判所吧。」亚戴尔挑眉道。 他现在担心起他那位便宜友人了。 -tbc- -------- 亚刀文里面,雷瑟一直这么帅是对的吗? 刀君,虐完身来虐心了喔,开心吗(刀:........... 番外《IF》3.13 -番外《if》3.13- 一群太阳小队员走进审判所,惹来不少注目。 由于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审判所没了刀弥的怒骂声,也暂时不见审判骑士长踪影,安静得有些压抑,同时也忙碌异常。 「你们来审判所干嘛?」几名审判小队员们瞥见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围了上来。 「刀弥在吗?」走在最前头的是伊雷西,左右没看到人,随口问道。 「你们找他是想做甚么?他已经受到该有的处罚了。」最前头的审判小队员表情有些不善,往大门正中央一站,挡住一行人去路。 那名最为激动的太阳小队员顿时不太高兴:「我们兄弟快被打死了,不能找他问点话?」 一句话引起眾怒,就连旁边其他审判小队员也都满面怒容。 那名最前头的审判小队员低吼:「刀弥一直都不让我们替他出头,我们才默不作声……你们知道有次踢到他的胃他整整三天吃不下东西?知道他有时候会半夜起来偷擦眼泪?又知道他已经多久没好好睡觉了吗?这几天怕压到伤口,他几乎都是坐着睡的!他也是人!作弄他真的有这么好玩?现在我们可能会失去一个副队长,你们高兴了?」 太阳小队员们吓到。 他们和审判小队本身没有仇,甚至没有太多交集,因为刀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和他们全队对着干。他们此时才意识到,没有一起打闹并不代表审判小队不团结,对方也是有兄弟的。 亚戴尔原本走在最后,意识到他再不出面不行了。 虽说,最近几天真不是他们打的啊……兇手是谁他还想知道呢。 他走上前赔罪般说:「抱歉,我兄弟有些激动了,我们没有恶意。今天是陪艾德来向刀弥道歉的。」 艾德一惊,他其实还没有下定决心。 审判小队员们将信将疑。 最后是听到动静跑过来的雷米,安抚了一下双方,小声求证似的问:「亚戴尔,你们真的是来道歉的?」 「我保证。」亚戴尔点头,他对这位温和的审判小队员印象一直很好。 雷米比了最角落的一间审讯室:「他和队长现在都在108审讯室。」 * 雷瑟平时罚刀弥的时候并不用审讯室,然而今天显然并不算在「平时」的范畴内。 圣殿的审判所不大,比赞礼堂还小一些,但隔间走廊交错,密密麻麻隔出许多审讯室、拘留所、告解室等等。而最角落的这间108审讯室,是用于审讯一些地位较特殊,或是需要保密的罪犯,长年紧闭,今天却是被拿来招待了这个审判所的第二大人物。 太阳小队一群人弯弯绕绕来到门口,门外圣骑士一愣,没等他们通报,倒是先被审讯室里的雷瑟给看到了。 「让他们进来。」 这间审讯室做的很隐蔽,连窗户都只在高处开了一小扇,一行人走进来时,先是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接着看到了跪在正中央的人。 刀弥双手被銬在背后,双脚也被铁镣限制住自由,他光着上半身,背后上整齐的十道戒鞭,皮肉外翻、鞭鞭见血。他跪得也不轻松,此时腰身已经无法挺直,两个早已磨破的膝盖在粗糙的石製地板上不停变换重心,低头粗喘。 汗如雨下,地面像是被泼溼一般,摊成一地水洼,已不知过了多久。 雷瑟让太阳小队的人进来后就没去理会,歛着眉低声问道:「你改变主意了吗?」 刀弥没有回答。 雷瑟叹了一口气,他审视一会对方状态,最后看向在一旁站着的审判小队员说:「餵他喝点水,再加两个时晨。」 审判小队员一惊:「队长,已经六个时辰了……」 雷瑟一瞥,眼神不容质疑。 审判小队员无奈地拿起一旁水囊,抬起刀弥下巴,缓慢地将水挤入。 「好好再想一想,我说过到你改变主意为止。」 雷瑟将已经漏完的沙漏倒置,又盯着人把整袋水喝完后,才转头走向了一眾围观许久的太阳小队员们。 「何事?」 雷瑟走到审讯室后方,低沉嗓音和严肃的眉眼,再搭配审讯室的这番情景,简直让人不寒而慄。 太阳小队员们鸦雀无声。 太阳骑士长是罚跑圈爱好者,几乎没有使用过重罚,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罚跪」,一眾清新的太阳小队员都有些心惊,就连之前吵嚷的此时都没了声。 「审判骑士长,我们是陪艾德来和刀弥副队长道歉的。」亚戴尔向雷瑟行了个骑士礼。 艾德无语问苍天,出门前不是这么讲的! 但是当一群人眼神飘向他时,艾德把原本想反驳的话硬是给憋了回去,吶吶道:「对啦……我、我想和刀弥谈谈。」 雷瑟眼神扫了过来。 艾德直冒冷汗,差点以为自己也要被审讯了。结果雷瑟只是看了一会儿,便走了回去,搬了一把椅子,把刀弥从地上扶了起来。 刀弥的双脚暂时无法出力,连膝盖都因痉挛而呈现弯曲的角度,只能任人把他架到椅子上。他手脚上的镣銬没有被解开,但好歹双腿能休息一会了,偷偷地调整姿势,藉机喘息。 雷瑟看在眼里,但没有阻止这偷休息的行为,毕竟他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折磨对方。 刀弥喘了一会,才发现太阳小队的一群人,表情有些意外,显然不知道他们已经在后面站了一段时间。 「你没事了?」他一眼瞥到艾德,倒是先问上。 「早就没事了!」艾德努了努嘴。 原本他想说他还全身痠痛呢,但现在两相比较,对方可比自己惨多了。 「哈。」刀弥低低笑了声,牵引着手脚铁鍊轻声作响。戏謔道:「是吗,那我揍的还不够用力。」 「你!」 没等艾德发作,雷瑟「啪」地一巴掌打了下去。 「刀弥!」 刀弥被打得身子一歪,差点从椅子上摔下。 把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他们印象中审判骑士长从没有这样失态过。 雷瑟有些克制不住,抓着刀弥肩膀低声道:「你分明没有那么想,为何要说出那种话?你难道不知道,有些话语说出去,就没有办法收回来了?」 刀弥愣了一愣,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雷瑟这样失控,但他只是把头低了下去,不作回应。 作为圣殿低气压中心、气氛扼杀者,雷瑟一巴掌把气氛搞僵后又漠然立到一旁。 太阳小队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说话;当事人之一的刀弥也乾脆地闔眼,现场气氛一度降至冰点。 亚戴尔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用手肘顶了下艾德:「你不是有话要讲?」 艾德想哭,他没有,他还没想好啊! 但在自家副队长眼神逼视之下,他不敢说不。 「喂!」 艾德抓了抓肿成猪头的脑袋,对着椅子上那人豁出去般大喊:「对不起弄坏你的东西!但是你也把我打个半死了,要不我们就这样扯平了吧?」 刀弥睁开眼,勾起嘴角。 「不。」 所有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地望向雷瑟,发现后者眉头也是眉头一皱。 艾德一愣,咬牙道:「不、不然我赔给你嘛!」 「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你要怎么赔?」刀弥冷笑。 「不然,你想要怎么样你说啊!」艾德气急败坏地吼着。 刀弥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后者被盯得发毛,分明对方手脚都被銬住,不知为何令他有些发颤。 结果刀弥又是戏謔地笑道:「不要你怎么样,既然还活着,就好好继续做你的圣骑士。」 「刀弥!」 雷瑟一声低喝,眾人连忙后退,只见雷瑟一掌举起却迟迟没有落下,最后强压下一口气,对着在门口待命的那名审判小队员说:「去把戒尺拿来。」 「队长!」审判小队员大惊。 「我有分寸。」雷瑟目光凌厉,不容质疑。 审判小队员神色痛苦地离开房间,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支乌黑色的铁尺,幽光闪烁,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慄的光泽。 -tbc- --------------- 作者的废话: 这三篇会比较沉闷,因为想花点篇幅描述两支小队大家的想法及反应。 预计明天会多更一篇,12~14一起看会比较完整。 一场悲剧的发生,不一定代表当中存在着恶人,事情往往不是点对点的,影响的会是一整个层面,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立场。 言语是利刃但不一定是真实,有时会影响我们误判,角色所做所说不一定是对的,但身在上帝视角的我们可以去思考。 《吾命》完结了很多年,也许我们都已经长成了不纯粹的大人,但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这些情感蓬勃的日子吧ww 嗯,虽然说了这么多,但刀刀还是要虐的(# 番外《IF》3.14 -番外《if》3.14- 戒尺,审判所的刑具之一,是一支由黑铁铸成,约一尺长的乌黑色扁铁,既沉且厚,上头密密麻麻刻着铭文。乍看之下没有其他刑具可怖,也不像戒鞭那样会使人皮开肉绽,但其绝对算的上是审判所最凶险的刑具之一。 因戒尺造成的伤害经常是永久性的,若说戒鞭是打在皮肉上,那么戒尺便是打在骨子里;一尺砸下,很有可能断筋断骨,所以除非真正的重刑犯,审判所其实也很少使用。 雷瑟手拿着戒尺,觉得异常沉重,同样沉的还有他的心。 他让眾人离开了,包括太阳小队的眾人及审判小队员,带上房门,瞬间整个审讯室只剩下他和刀弥二人。 刀弥看到戒尺的时候也是一沉,雷瑟常罚他,但从不在他身上使用会造成永久性伤害的处罚,他想,对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也的确该气,毕竟自己是这么的不听话。 他闭上眼,等来的却是一声道歉。 「抱歉。」 雷瑟叹了一口气:「我没忍住,打了你一下。」 刀弥回想一会,才理解雷瑟指的是刚刚打了他一巴掌的事。 「你没有错……是我不对。」他睁开眼,摇了摇头。 「我想,是我没考虑好,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不该今天就让你们见面。」雷瑟淡淡地看着他。 刀弥有点猜不出对方想表达什么。 「两下。一下是打了你,一下是考虑不周。」 雷瑟将左手掌平举,当刀弥意识到对方想做甚么的时后,雷瑟右手戒尺已经挥了下去。 「不要────!」 刀弥大惊,声嘶力竭却无法阻止。 「雷瑟,我错了,求求你不要……」他手脚被缚,挣扎的结果就是直接摔在了地上。 雷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停,就如同往常处罚他那般,有一说一。 抬手,又是一挥。 「啪。」 又是一声回响在不大的审讯室中,刀弥不敢去看,但长年待在审判所的他知道,那是戒尺击中躯体的声音。 闷、且沉,这一下也是用足了力。 刀弥第一次在处罚中流下了泪,虽然这次受罚的并不是他自己。 他觉得很痛,异常的痛。明明错的人是他,为什么那二下戒尺是不打在自己身上? 「刀弥。」 雷瑟不知何时已经蹲到他面前,戒尺被放到了一旁,右手擦去他眼中的泪:「有些话,我想,还是向你说清楚的好。」 「你的手……」他仍心有馀悸。 两条整齐的紫色瘀血横在掌中,儘管看似没打断掌骨,但仍在颤抖的手掌说明了那两下实打实的,并没有放水,这左手恐怕好一阵子没办法拿东西了。 「没事,没伤到筋骨。」 雷瑟将左手拢入袖子,宽慰道。 「你打我就好……干嘛打自己?」刀弥仍是不太能接受的样子。 这话说的,雷瑟有一瞬间以为眼前的人是刃金。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刀弥伤痕累累的背,带着剑茧的手指滑过红痕,引起痛苦一颤。 还好,还没长歪。 雷瑟收回了他的手,将人扶回椅子上。 「我不想罚你,一直都不想。我受伤你会难过,那你知不知道,你受伤时我也是一样的?」 刀弥顿了一下,把头深深埋了下去:「对不起……」 「你道歉不该是因为我,也不该是对着我说。」 雷瑟耐心地说:「连结器这件事没有人希望发生,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我知道你一直不好过,也许另一个世界对你而言很重要,甚至无可取代,但这不该是你把自己排除在外的理由。」 「我没有……」刀弥别过头,下意识就想反驳。 雷瑟把对方的脸转了回来,两眼直直盯着他:「答应我,别再说出自己不是圣骑士这种话。小队上大家不想给你压力,其实都看在眼里,你难过我们也会难过。不论你怎么想,在这个世界圣殿一直都是你的家,圣骑士就是你血脉相连的兄弟。」 刀弥沉默了许久,轻轻应了声。 「嗯。」 雷瑟长出一口气,若是要让一个人认罪,他有上百种方式,不过要开导一个人……这实在不是审判骑士的业务范围。 能说的都说了,就不知对方听进去多少,只希望能想开吧。 「最后一个时辰……你再好好想一想,我这几天不会再罚你了。」雷瑟瞥一眼只流了一半的沙漏,垂眸道。 刀弥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雷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默默退出了审讯室。带上房门时,他馀光瞥见,对方已默默跪回了原本的位置。 * 「让他一个人待一下。」 雷瑟走出审讯室,马上阻止了想马上进去看看的审判小队员。 「队长,刀弥他……」审判小队员仍有些不安,刚刚门内传出的那声嘶吼吓到了他。 「他没事。」雷瑟把戒尺递还给小队员,吩咐道:「你先回所内帮忙吧,一个时辰后扶他回禁闭室,盯着吃点东西。」 小队员不敢坚持,点了点头小跑离开。 雷瑟于是看向门外另一个身影。 「怎么回来了?」 太阳小队其他人早已离开,亚戴尔一看就是离开后又返回,手上厚厚的一叠公文已经处理了好几份,似乎在门外待了许久。 「就是……想陪陪他。」 亚戴尔将羽毛笔插回口袋,站直身子,努力笑得自然些。 雷瑟挑了一下眉,若有所思地盯着,沉如夜色的黑眸像是能看穿一切,盯得亚戴尔一阵心虚。 「也好。」 雷瑟许久才应了声。 「谢谢您,审判骑士长。」亚戴尔松了一口气。 雷瑟把审讯室钥匙交给亚戴尔,离去的步伐刚开两步,突然说:「他喜欢吃密饼,你之后可以带一些。」 「……」 亚戴尔有种内心的那点心思,完全被看穿的错觉。 他目送雷瑟离开,拿着钥匙的手早已佈满冷汗,「叶芽城的噩梦」这称号果然名不虚传,他觉得自己晚上八成会做噩梦,拐骗后被架上处刑台的梦。 他看着已空无一人的走廊,抓了抓脑袋,拿起那叠刚从丧尸般的暴风骑士长手中领回,上面受文者写着「太阳骑士」的公文,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tbc- -------- 长歪的话,这篇就是欢乐文了(并不会 番外《IF》3.15 -番外《if》3.15- 审讯室中,刀弥一个人静静地跪着。 亚戴尔快速扫视了一下,发现对方身上并没有多出其他明显的伤痕,反而因为刚刚休息了一会,精神比稍早时好了不少。 刀弥瞥见来人,尷尬地别开脸。亚戴尔这才发现,对方脸上有些不起眼的泪痕,也不知刚刚发生了甚么。他没有戳破对方,逕自拉了把椅子在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一跪一坐,整间审讯室中只剩下批改公文的沙沙声,亚戴尔就如同和雷瑟说的那般,只是陪在一旁。 「你应该去陪你那位太阳小队的兄弟。」 出乎意料,先打破沉默的是刀弥。 亚戴尔从不介意有人和他聊天,无所谓道:「艾德早就没事了,而且伊雷西他们也在;我就来关心一下朋友。」 「已经不是了。」刀弥暗自算下日子,苦笑着提醒道:「昨天是最后一天,你忘了吗?你啊,之后可得挑个正常点的朋友,眼光别再这么差了。」 「别说这种话,我可是打定主意要继续的。」亚戴尔挑着眉,他简直不能想像过去几天他若撒手不管,对方会把自己搞成甚么德行。他这位便宜友人虽然死爱面子,却又同时自卑,矛盾非常。 「是吗。」刀弥轻轻笑了声。 不是平时那种戏謔的笑容,也不像他和他队长那样皮笑肉不笑,就是好像真的很开心似的,看得亚戴尔恍惚一阵。 刀弥低头看地,调整一下膝盖位置,牵动脚上铁链叮铃声。 抬起头时,他嘴角仍是弯弯的:「亚戴尔,你是个好人。」 亚戴尔:「……」 猝不及防的,宛若一月暴雪砸脑袋,手上的笔直接掉在地上。 他还来不及反应,刀弥又继续说了下去:「也是个怪人,许多圣骑士兄弟都值得你去结交,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有人说过你很死心眼吗?」 亚戴尔简直心情复杂,哪句都想辩驳,却不知从何处开始。最后决定借用对方口头禪,闷声道:「不用你管。」 「你真怪。」刀弥又是轻笑一阵。 挺好看的,起码亚戴尔自己很喜欢。 也不知刚才他们离开审讯室后,审判骑士长做了些甚么,他觉得他这位便宜友人好像开朗不少,简直就像……一个正常人。 一个有着喜怒哀乐,能够沟通的正常二十多岁人类。 趁着对方现在似乎很有聊天的意愿,亚戴尔也不再顾忌,撒手丢下公文单刀直入的问了:「刀弥,你最近到底去皇宫做甚么?身上的伤谁打的?你被艾德弄坏的东西又是甚么?还有你……会继续当圣骑士吧?」 「……你问题可真多。」刀弥翻了个大白眼。 亚戴尔面带微笑,决定装死。 有甚么办法?也不想想某人之前那刺蝟模样,一问就得炸,他这不是憋了一礼拜,好不容易抓着机会吗? 好在刀弥现在心情似乎真的不错,翻完白眼后也没炸毛,但也没回答他任何一个问题。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似笑非笑地说:「亚戴尔,再帮我个忙吧?忙完以后,你假如还想跟我做朋友就随你,想知道甚么,我也全都告诉你。」 「……」 这是名副其实的友情绑架! 就这白菜价的友情……他这是买白菜还被抬价,太卑微了!刚刚觉得能够沟通根本错觉,刺蝟皮底下还是一样难搞,他一时竟分不清对方是穿了刺皮,还是脱了好应付一些。 罢了,谁让想搞的是自己呢? 各方面的。 * 今天是太阳骑士的休假日。 原因嘛,因为昨天艾德要死不活的时候,太阳骑士长现身,丢了两个终极治癒术后,导致其「过度疲惫而优雅地昏倒了一整天」。 教皇准假的,至于薪水……自然是从审判小队副队长身上扣了。 格里西亚今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吃了亚戴尔送来的午餐,探听了一下艾德的状况,之后又耍废了一下午。 是的,他今天就没打算离开房间。 到了晚上,格里西亚依旧在房间内吃完晚餐,酒足饭饱打算来敷个面膜,拿出瓶瓶罐罐,百无聊赖地搅拌好,右手刚往脸上抹上去。 「叩叩叩。」 「……」 所以说这该死的面膜诅咒。 格里西亚臭着脸,语气却是温柔非常:「敢问是哪一位圣骑士兄弟,在光明神的温柔耳语之下,前来与太阳一同探讨光明神的仁慈?」 「是我。」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 「审判啊,那就直接进来吧。」格里西亚动也不动。 雷瑟推开门,明显僵了一下。 格里西亚手拿着一团面膜,刚涂了半张脸,他一边动手继续抹一边说:「你也该习惯了。」 「绿色在晚上有些吓人。」雷瑟嘴角有些扭曲。 「是吗~」 格里西亚一脸坏笑,站到镜子前照了照,不知在打甚么主意。 雷瑟一脸无奈:「你可别再去吓人了,上次被烈火看到差点直接烧下去。」 格里西亚吐了吐舌头,突然瞥见对方缠着绷带的手:「审判,你受伤了?」 「小伤,不妨事。」雷瑟拢手进袖子,似乎不打算说明。 格里西亚看对方行动自如,料想伤不严重,没有多问。 他继续抹完整张脸,姿态随意地往床上一坐,并用眼神示意房内另一张椅子:「说吧,你家副队长又发甚么神经?」 雷瑟端坐到椅子上,叹气道:「太阳,艾德弄坏的东西其他人不清楚,但你应该是知道的。你还记得四年前的那个魔法波动吗?」 格里西亚回想三秒,突然瞪大眼:「喂……难道是那个连结器?」 审判小队的副队长,刀弥,来自于异世界。所谓连结器,是他一起带来这个世界的物品,也是唯一的联系。 这件事格里西亚是在四年前知道的。说来讽刺,双方交恶多年,他却是整个圣殿中,除了雷瑟和教皇以外,唯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四年前,他、雷瑟、和刀弥三人出了圣殿,为的是将人送回原本的世界,奈何造化弄人,在他们抵达目的地之前,魔法波动就消失了。他还记得,拿着连结器的刀弥在山谷站了一夜,他们也就陪了一夜,然后三人一同返回圣殿。 若是说弄坏了连结器,那么大概率意味着──某人再也回不去原世界了。 「是。」雷瑟肯定了他的猜测,继续说道:「所以,我必须让他继续留在圣殿。」 格里西亚立刻说:「废话!他不待这还想去哪?」 雷瑟勾起嘴角,把敷面膜的某人吓崩了三个心跳,又尷尬地绷紧表情。 「太阳,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件事……」 * 格里西亚送走了雷瑟。 他脸上面膜还没乾,正打算躺回床上耍废。 「叩叩叩。」 「……」 这面膜诅咒没完没了了! 这次被敲的是窗子,格里西亚的脸已经臭到和营业时间的审判骑士长有的一拚。 他比平常低了八度音,努力保持优雅地往窗户问:「敢问是哪一位圣骑士兄弟……」 「队长,是我,亚戴尔。」 格里西亚一听是熟人,立刻把优雅给丢了。 「就这样说吧,甚么事?」他走到窗户边,也不开窗,背对着直接问。 「队长,可以请您出来一趟吗?有个人想要见您。」亚戴尔的语气似乎很无奈。 格里西亚犹豫了三十秒,最终还是把脸洗了。 马的,最好是真的有事!不然这面膜的材料费就叫亚戴尔赔! -tbc- 番外《IF》3.16 -番外《if》3.16- 格里西亚身着常服,连斗篷也带上了。想也知道大晚上从窗户来找他的,肯定不是甚么正经事,他也就不用顾忌这太阳骑士的身分,脸色非常难看的跟在亚戴尔后面。 他们穿过走廊和树丛,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不一会就到了一处无人的圣殿角落。而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若无其事地坐在地上,手上拿着麻绳不知在捣股些甚么。 格里西亚阳光灿烂地回头,满脸温柔的盯着自家副队长。 「亚戴尔啊……」 他脸上大概是这么写的:真有你的,审判骑士长关的人你也敢放。 「队长,这是有原因的……」亚戴尔尷尬地抓了抓脸。 坐地上那人出声打断:「太阳骑士长,是我威胁逼迫亚戴尔的。」 这人正是应该被关在禁闭室的刀弥,甚至手腕上还戴着镣銬,只是中间连接的铁鍊被人用剑给斩断了,就这么掛在手上,至于是谁斩的,格里西亚用脚趾都能想到。 还威胁逼迫呢,这睁眼说瞎话得程度简直和他有得一拚。 「说吧,找我甚么事?」格里西亚非常不优雅的翻了一个大白眼。 刀弥仍坐在地上,有些彆扭:「太阳骑士长,请帮我一个忙。」 格里西亚挑眉道:「喂,你差点打死我的小队员,大半夜背着审判偷跑出来,然后找我帮你做事?」 刀弥难得被懟得说不出话。 他翻弄着手上绳子,良久才囁声道:「我知道你讨厌我,等事情结束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但是,请让我再为圣殿做一件事吧。」 亚戴尔脱口而出:「队长才没有……」 格里西亚转头,满脸微笑:「亚戴尔,既然被威胁就不要说话。」 亚戴尔:「……」 格里西亚又把头转了回去,仔细问:「会有危险?」 刀弥马上说:「没有。」 你们不会有。 格里西亚伸出了三隻手指:「处罚就算了。等事情结束,你要无条件答应我三件事。」 刀弥看着那三根手指,幽幽道:「行吧。」 又是三件事,太阳小队还真上樑不正下樑歪,老爱搞这套…… 「说好了,可别反悔啊。」格里西亚一脸坏笑,又马上脸色一变说:「好了,你这爆刺蝟,是札德公爵的事吧?快解释一下到底要我帮你干甚么。」 「……」 大概是利害关係谈完,或是格里西亚真的太过欠揍,刀弥的爆脾气再度上身,没好气的呛了回去:「你急甚么?等会路上再说,先等我把鞋子穿完。」 格里西亚见怪不怪,暗自在心里头把刀弥套了三个麻布袋,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真开始穿鞋。 说是穿鞋,不如说是缠腿更洽当。 其实从他们刚到的时候对方就在弄了,只是被对话给打断。现在刀弥重新拿起细绳在腿上一圈圈缠成麻花状,从脚踝一直绑到到膝盖上方,再用粗麻绳在膝关节下方捆两圈打结,最后才穿上他的腿甲,把那一堆绳结给掩的扎实。 格里西亚看不懂,但没关係,因为他有个万能的副队长:「穿这东西这么麻烦?」 他突然有股衝动,想拔掉暴风的腿甲,看看底下是不是也捆成粽子。 「正被威胁中」的亚戴尔开始自言自语:「刀弥在绑的是束带,练武之人带伤或肌肉疲劳时,这么做能短暂提升关节和肌肉的支撑力。」 格里西亚一言难尽的看着亚戴尔,他也是练武之人来着。 「咳,不过这通常是格斗家的作法。」亚戴尔从善如流地补充。 「原来如此。」格里西亚点点头。 既然是格斗家的作法,那他身为一名圣骑士不知道也很正常。至于为什么刀弥和亚戴尔都知道……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相较于格里西亚的一脸好奇,亚戴尔心情反倒有些沉重。如他所说,束带并非治疗的一种手段,相反的,这是一种欺骗已经疲惫的身体继续工作的行为。 刀弥缠好两隻脚,撑着一旁树干站起来时,果然面色不太好。 虽然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亚戴尔还是忍不住道:「你非去不可?」 刀弥马上甩来一记狠瞪:「被威胁就闭上你的嘴!」 亚戴尔:「……」 行吧,是他认识的那隻刺蝟没错了,下午会笑的那隻怕是被附身的。 刀弥深吸一口气,站直身子时已看不出任何异样。 「走吧。」 三个身穿斗篷的身影没入夜色中。 * 忘响国的皇宫内,一抹黑影突然出现在公爵府大殿一角,立刻被数名皇家骑士团团包围。 「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来了。怎么,没穿骑士服?」 札德公爵轻啜一口酒,抬手让皇家骑士退到一旁。 刀弥脱下斗篷行了一礼,摇了摇手上断一半的手銬,语带无奈:「我这不是还逃出来的吗?」 札德公爵笑了笑:「杀了人还敢出逃,审判所的第二把交椅,我看你也不是甚么好圣骑士。」 刀弥眼神一黯,皇宫光明神殿互埋眼线不是新闻,自己那点破事果然被查了出来。 他苦笑道:「您就别取笑我了。今天是最后一日,还请公爵遵守约定。」 「急甚么?答应你的,我自然会做到。」札德公爵眼神示意皇家骑士退下,只留了两名亲信,他走到书架边,推开其中一个暗格说:「不过既然你来了,那就得补足昨天的份。」 机关转动,瞬间墙面让出了一条深幽的暗道。 刀弥叹了一口气,该躲的还是躲不掉,在两名亲信的簇拥下,跟着札德公爵走入那阴暗的空间。 * 皇宫中暗道与密室不计其数,有些是皇室成员因某些目的私设,有些则是过去留下;不论原因为何,密室的存在也意味着,皇宫中种种骯脏事只多不少。 上樑不正下樑歪,忘响国的胖国王昏庸无能,更有许多荒唐事时不时的传入叶芽城的百姓之中,早已恶名四起。而身为三公之一的札德公爵,虽然名面上洁身自爱,但刀弥知道,这只是因为这隻老狐狸会做表面功夫罢了。 老狐狸异常小心,刀弥在走进密道后就蒙上双眼,被两名亲信推拉着弯来转去,好一会,一道开门声响起,随即扑面而来一股血腥味。 他知道,到了。 刀弥脸上的蒙眼布被扯掉,此处是一间刑房,却比审判所的任何一间审讯室还要令人噁心。审判小队长年与罪犯和刑具为伍,但当他第一次踏入这里时,仍是反胃的想吐。 忘响国三公之一的札德公爵,外表一丝不苟,孤高且洁身自爱。 但私底下──嗜虐成性。 -tbc- --------- 好了,坦(刀)、奶(格)、d(亚)到齐,可以跑主线副本了。(被揍*3 另外就是, 首先,六日人不在,停更一次。 然后眾所皆知的原因(爆字),这篇《if》全文会落在22章。 虽然原本预计清水,但气氛使然(?)我现在在犹豫要不要开个小车...嗯,应该是会啦。 当然,任何脱裤子才能做的事,或是在大街上做会被警察抓走的事,我只会放在个人部落格(论坛和popo都只有删减版),麻烦热心人士不要再看到黑影就开枪了。 番外《IF》3.17 -番外《if》3.17- 在走入刑房的那瞬间,札德公爵早已换了一副眉眼。这表情刀弥看多了,审讯室中那些累犯不改的施暴者,都是这副嘴脸。 刑房中的血液多已洗净,整体看上去白洁无比,倒很符合札德公爵这老狐狸的外在形象。但空气中掩饰不了的血腥味,以及掛在四个墙面上各种不知用途的道具,仍让人反呕。 「你不脱衣服,是要让本公爵帮你?」 刀弥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今天还是逃不过了。 他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解起扣子。今天没穿繁复的骑士服,不消一会就褪去上衣,光着上身顺从地让札德公爵的亲信将他绑在房间中央的刑架上。 两名亲信全程面无表情,已是非常习惯,将一切准备好后就退出了房间。房内瞬间剩下二人,站着札德公爵眼神疯狂宛若兽目,而他就是刑架上那待宰的羊羔。 「上次打的伤果然治好了,圣骑士真是厉害啊。」札德公爵双眼放光,五指划过刀弥白皙的胸膛,在上头刻出粉色爪痕。 「厉害的不是我,是光明祭司。」刀弥无奈道。 「呵,有差?」 札德公爵听若未闻,无所谓地往柜子走去。 刀弥苦笑。 亚戴尔啊,你知道吗……当施暴者发现伤痕会自己消失,那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而已。 札德公爵在捣股些甚么。 他原以为会如同前几天,先等来一轮鞭挞,但当他看着那人拿出一些瓶瓶罐罐时,心跳漏了一拍。 「公爵……今天,可以不要用药吗?」 「你还会怕?」札德公爵斜睨他一眼。 刀弥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札德公爵突然粗鲁地掐着架上人下巴,果然看到一个痛苦的神情。 「哈哈哈,之前怎么打你都是那张死脸,我还当真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札德公爵乐得大笑,突然面色一变,手上用力捏开刀弥的嘴,将手上玻璃瓶的液体一股脑地灌了进去:「我按约定没弄残你,也没玩脸和下半身,你就老实受着吧!」 大约是意外的抗拒勾起了札德公爵的施虐心,他一连灌了三瓶才放开对方,眼睁睁欣赏了一会架上人乾呕,而后一鞭抽在那上下跳动的肚腹上。 「哼!」 长鞭带着细刺,能轻易划破皮肤,但这让人生惧的刑具反而没让架上人求饶,仅是轻哼一声后就闭目不再言语,任由施虐者在他身上划出条条血痕,然而紧绷双手和眉头无一不在诉说这身体的主人正承受着痛苦。 「喂,你背上这是审判骑士打的?」 鞭挞突然停止,札德公爵似乎才刚发现他背上那一条条的戒鞭痕跡。 「和公爵无关吧?」刀弥只睨了一眼,就又闭上双目。 札德公爵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饶有兴致地笑着:「哈,你替审判骑士在这受罪,回去还被他打?你说你是傻,还是真犯贱?」 刀弥愣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您在说什么?我会在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名誉;而我本来就不是名好的圣骑士,犯了错当然会挨罚。」 「哈哈哈哈!」 札德公爵狂笑一阵,忽然一隻手抓住他右肩,手指缓缓出力,将指甲抠进背后刚止血没多久的戒鞭痕跡中,瞬间一条血液沿着后背淌流下来。 「你也太小看皇宫的情报网,我打一开始就知道拉米尔这案子不是你审的。你为他做这么多,真的值得?」 「哼……」 心理上的攻击绝不逊于身体,札德公爵很清楚该怎么带给人痛苦,他一面感受着对方生理上的颤抖,一面欣赏对方痛苦的表情,这些永远能令他兴奋。 「喂,我看你在光明神殿混的实在不怎么样,不但没个朋友名声又差,不是还被同僚欺负吗?你乾脆来我底下做事怎么样?我还挺欣赏你。」 刀弥勉强勾起嘴角,嘲讽道:「到你底下?然后像拉米尔那样被玩到死?」 这句没用敬语,但札德公爵并不在意,又一次大笑起来。 「明明知道却还是撞到我底下?你还真是犯贱。」札德公爵将鞭子反折成藤条状,随手抽在对方满是鞭痕的胸膛。 「呃!」 一直没甚么反应的刀弥突然一颤,札德公爵知道,药效发作了。 札德公爵紧接着又是几鞭连续打在胸前、侧腹等敏感处,架上人身体剧烈颤抖,摇得刑架匡噹作响。他看差不多了,伸出手指轻轻抚过早已通红渗血的乳尖,终于是引得架上人忍不住呻吟,羞耻地别开脑袋,而下方跨间处果然有了不自然地撑起。 「我真是爱死你这种表情。」札德公爵眼里是藏不住地狂喜。 「……变态。」刀弥紧闭双眼,不愿面对眼前人。 「呵,我是,那你呢?审判所的二把手,真该让那些罪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札德公爵又往刀弥侧腹抓去,再次引发一阵呻吟。 眼见对方裤襠处又被撑得更高,他调笑道:「要我帮你吗?别硬撑了,这次剂量可是上次的三倍。」 「滚!」 刀弥两眼充血,几乎要洞穿眼前人。 「你现在这模样,可比之前几天好玩多了。」 语毕又是一鞭甩上。 札德公爵倒是守信用,没去动刀弥裤子以下的地方,当然不排除是因为他现在已获得了足够的乐趣。 鞭子与手指齐用,在药物的作用下,刀弥大脑逐渐麻木,早已分不出痛感与快感,身体的异样不停刺激他的神经,徘徊在高潮边缘却无法解脱,像是毫无止尽似的,不知过了多久。 最后,公爵用上了烧红的炭,滚上肚脐、锁骨、腋下,刀弥甚至还能闻到肉焦味,最后那炭贴着乳晕压了下去。 「啊──!」 伴随一声惨叫,他终于失去意识。 * 刀弥是被冷水给泼醒的。 他双眼刚睁开时甚至久久不能聚焦,一会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刑架上被放了下来,仰躺在地上。他觉得很痛,全身都在痛,尤其看到自己仍是半勃的下身,更是厌恶地捏了下去,强行止住这不正常的慾火。 「呃!」 药效没有这么快退,这一捏,差点使这敏感的身体再度晕了过去。 「你何苦呢?」札德公爵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对他来说玩具就是玩具,只要没坏,其馀变成怎么样他并不在意。只是单纯鄙视这种违背本能的行为,明明不是君子还非要装。 刀弥躺在地上低喘,缓了一阵后才说:「公爵,该是您履约的时候了,去见拉米尔吧。」 「你真是坚持啊。」札德公爵冷笑。 「我一直都只有这个目的。」刀弥挣扎着爬起身。 「可以啊。」札德公爵勾起嘴角,不怀好意的说:「自己把衣服穿一穿,跟我来。」 -tbc- --------- 别揍我,听我解释(被踹飞 雨过天晴才能开出美丽的彩虹,很多东西后面会说明的 番外《IF》3.18 -番外《if》3.18- 亚戴尔是真的佩服死他家队长。 该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他常常不知道他家队长在干些甚么,然后事情就解决了这一点上。虽然更多时候是他被唤去做些不知所谓的事,然后……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例如现在,他们正在公爵房间内一脸矇的挖着洞。喔正确来说,一脸矇和挖洞的都是他,他队长吩咐完后,就又不知道去搞些甚么了。 只希望这次不是那个「更多时候」。 大约半个时辰前,他、格里西亚、刀弥三人从侧墙翻进皇宫,刀弥说了些事后就自己跑了,而他呢,就跟着他家队长弯来转去走密道,来到了公爵房间,然后忙碌到现在。 纵使满腹疑惑,但当他瞥见身后那璀璨的金发下是看不出心思的坏笑,顿时觉得,他还是乖乖当个「被威胁的」沉默苦力就好…… 「差不多可以转移了。」格里西亚闭眼一会又睁开,像是感应到了甚么。 「是的,队长。」亚戴尔默默起身。 格里西亚拉上斗篷帽子,架轻就熟地推开书架后的暗门:「走吧,去接你家刺蝟。」 「……」 谁家刺蝟? * 皇宫另一头,刀弥再度穿回那件常服,不厚的布料隐隐透出血跡,他于是把斗篷也给披了回去。 离开令人作呕的刑房,札德公爵的亲信已经等在外边,走进密道后他的眼睛再度被蒙上,连双手也被反绑起来,依札德公爵这等小心谨慎的程度,也难怪如此一个暴虐狠毒的人,至今还能一直保持孤高自洁的名声。 接着又是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随着脚步停下,匡噹的钥匙声响起,他知道到了。 「咳、咳。」刀弥咳了两声。 「喔?感冒了?」札德公爵挑眉道。 刀弥看不到人,只朝着有声音的地方冷哼:「公爵失望了?也许圣骑士没有你想的这么耐操。」 「无所谓,我就欣赏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札德公爵不以为意笑了笑,扯过刀弥脑袋,而后被一脸厌恶地别开。 不远处传来一声猫叫,刀弥像被吸引般望向一个方向,就被用力推入一个房间,接着又是一个关门声。 蒙眼布被取下,此地是一处停尸间。 纯白的房间正中央停着一个棺木,棺盖未盖,里头赫然躺着一具男尸,身材高大,看穿着是名皇家骑士,因为棺内的防腐魔法,此时宛如睡着一般。 这位就是一周前死于审判所的拉米尔,此时穿着完整,但刀弥知道,那衣着整齐的骑士服底下是各种残忍不堪的伤疤。 拉米尔一周前从札德公爵府中逃出,却意外在街上被审判小队抓回审判所,而后死在了审讯前。因其身分特殊,审判所并未过多检查尸体,就将其再度送回了公爵府。结果札德公爵一口咬定审判所将拉米尔凌虐致死,并以此要胁。 伤口是真,死在审判所也是真,这波舆论也许不能动摇光明神殿的地位,但肯定会对审判所、或是说审判骑士造成一定影响。 ──这是一场针对审判骑士的阴谋。 于是刀弥妥协了,进行了一场完全不平等的交易。 他走到棺木边,低下头轻轻地念了一串祷文。 拉米尔也许和札德公爵间有些约定,但已不得而知。他每天都会来一趟,祈祷光明神能引导这名灵魂。 死者为大,任何人的尸体都不该成为另一人的工具,不论是对审判所,抑或骑士拉米尔本人,他都必须处理这个尸体。 刀弥转过身子,此时就像个光明的圣骑士:「公爵,依照约定,我已经让你玩了七天,请将拉米尔骑士火葬吧。」 「呵。」 札德公爵戏謔一笑,两名亲信也是一脸嘲弄。 「我反悔了。我不打算遵守约定,你要怎么办呢,圣骑士?」 刀弥一脸平静盯着他。 札德公爵双手抱胸,认为对方大概吓傻了:「既然你能为审判骑士做任何事,不如你每个礼拜再来让我玩怎么样?我可以额外给你钱,而我也不会去动你们光明神殿。」 「我早该料到你不会遵守约定。」刀弥叹了一口气。 「但你现在别无选择。」 札德公爵步步紧逼,他喜欢这种一切在自己控制下的快感,也很很期待对方会出现甚么样痛苦的神情。 他一一数落着:「双手被缚、药效未退,现在的你能做什么?我有一百种方法强制留下你;也同样有一百种方法让审判骑士身败名裂,但我仍在和你谈条件。看清现实吧,圣骑士,你别无选择。」 刀弥突然笑了:「公爵,您不曾主动来看拉米尔吧?」 札德公爵眉头一皱,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我不让你动我下半身,其实有更单纯的理由。」刀弥右脚往左脚一碰,右腿甲脚跟暗格打开,突然滚出几个白色珠子,他接着一踩,立刻散成银色粉末在白大理石地板上,不甚显眼。 「这叶芽城内,不只有你会用药。」 银色粉末数量不少,恐怕是每天一点一点带进来的,全都堆积在棺木旁。两名亲信发现不对,立刻抽剑衝了上前,不料被刀弥轻松避过。 「你以为做了这些事还走的出皇宫?我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札德公爵眼见情况不对,顿时怒火中烧。 「公爵,你记得我今天是翻进来的吗?」刀弥闪躲着攻击,一边用脚在地上划了一圈,银色粉末瞬间散满整间屋子:「审判小队副队长现在关禁闭,不可能出现在皇宫。」 「你、想干甚么?!」札德公爵闪过银粉,不忘怒吼。 「而且既然调查过我,那你怎么不知道,只绑手是没用的?」刀弥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聚集起微弱的火属性,縈绕在腿甲上,他的魔法能力不怎么强,但用在现在却是足够了。银粉碰到火花开始冒白烟,自其所站之处延烧出去,整个房间顿时烟雾瀰漫。 札德公爵忽觉手脚发软,自知不妙,赶紧拿出传讯魔法卷轴,却被刀弥第一时间踢飞。 一不做二不休,刀弥先是膝击将札德公爵给击晕,接着矮身闪过亲信甲一剑,又接了一记后旋踢砸在后者的穴门上,瞬间放倒二人。 不料此时亲信乙藉机欺近,利用体重压制直接将他扑倒,一手掐着脖颈,另一手反手持剑就要斩落。刀弥大气不敢喘一个,静静等了三秒,终于软筋散药效完全发作,亲信乙也倒下了。 他艰难地从亲信乙身下爬出,用地上骑士剑把手上绳子割断后,赶紧去开了房间的门。 * 「真有你的,搞成这样。」 格里西亚用湿帕掩着口鼻走入,看着一地板的人挑眉道。 刀弥一口气憋到开门已是用尽全力,此时瘫躺在门边:「别废话,赶紧把棺材给……呃!」 格里西亚一把拉起斗篷,扯开上衣,看见那一片血跡斑斑,直接扔了两治癒术上去,然后粗鲁地用风属性往后一扔,才踏步进了房。 「下次再敢骗我,就把你栓在审判所。」 亚戴尔跟着一踏进门,就见迎面飞来一个人,连忙伸手接住。接着看见满屋子乱七八糟的景象,努力想搞清楚状况。 他对于整个计画一直是云里雾里的状态。 刀弥没有说明很清楚,就连格里西亚也只挑重点讲。至于甚么叫重点呢,简单就一句「等等跟着我走,见机行事」。 其实二人对话并没有刻意避开他,但他一直有只有自己不在状况内的错觉。进皇宫前,刀弥只说要来处理一具会对圣殿不利的棺,而位置呢,他由他的盲步猜出大致方位,再以自身光属性为标,请格里西亚用感知准确定位,他会从里面帮忙开门。 这计画充满各种不可思议的点,比如皇宫为什么有这么多密道?他家队长为什么会走?又比如亚戴尔完全不知道感知是什么,刀弥却知道他家队长会,而他家队长虽然一脸诧异,但还真的会! 最后就是刀弥说会药倒公爵,让他们准备湿帕,大约一个时辰后碰头。然后他家队长就带他去挖土了,挖了一小时,还时不时低头沉思,像是能知道另一头那人状况似的。 而刚刚赶到时,他们只来的及看到刀弥被带进去的身影,及对方轻咳两声的暗号。 等待是煎熬的,幸亏能从声音听出里头情况,也得知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亚戴尔无疑是沉痛的,格里西亚虽然面无表情,但他知道,他家队长大概是生气了,那位公爵之后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 亚戴尔低头看着手上的便宜友人,发现对方全身瘫软,大概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药物,斗篷下虽被治疗过,也依稀能看到那身惨状。 唉,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卑鄙无耻!」 札德公爵突然转醒,却因药性未退只能趴在地上破口大骂:「呵,你叫刀弥是吧?我不会放过你!你也配做圣骑士?和我一样是刽子手罢了,我倒要看看光明神殿有没有那个本事保你!」 刀弥无力地闔上眼。 亚戴尔紧了紧怀中人,就看到格里西亚一脚踹在札德公爵头上,把人又给踹晕过去:「闭嘴。」 后方那引发整起事件的棺木已被熊熊烈火包覆,看上去得烧好一阵子;但他们倒不需要等棺木完全燃尽,只要尸体无法辨认,目的就完成了。 「走了。」 格里西亚看了一眼大火引起的浓烟,大概用不了多久,皇宫的人就会发现这里。 他们没有要了公爵三人的命。在格里西亚示意下,「被威胁的」某人开始动手,将三人扒到剩一条里裤,牢牢捆住后拖出房间,直接丢在门口。 其中一名骑士亲信没昏完全,摔在地上便转醒,破口大骂:「放肆!放开我!你们知道自己绑的是谁吗?」 格里西亚一脸微笑踢了踢那名亲信的嘴,亚戴尔于是又心领神会的动手把三人嘴给堵上,再用绳把三人的脚绑在一块。瞬间地上多了三个肉呼呼的粽子,儼然一副刚经歷强盗勒赎的模样。 刀弥摊坐在门边目睹全程,顿觉背脊发凉,突然醒悟太阳小队之前绑自己时究竟有温柔了。 大功告成,亚戴尔拎起人型行李,跟在格里西亚后面,往事先打探好的密道入口鑽了进去。 -tbc- ----------- 这篇比较乱,改动很多请多担待。 其实很犹豫要不要跳出去一篇写小格视角,但...有机会再说吧。 然后...不要问我那腿甲啥构造, 阿刀穿之前是机械系的,在这魔法世界肯定连钢弹都能造出来的!(刀:?????? 番外《IF》3.19 -番外《if》3.19- 「太阳骑士长对这些密道还真不是普通熟啊。」 刀弥被亚戴尔抱着,看着前方左右乱窜带路的的格里西亚由衷讚叹。 「你少说两句能死?」格里西亚头也不回,语气十分不善。 刀弥勾起嘴角,当真闭嘴了。 他的状况其实并不太好,虽然刚刚格里西亚扔了二个治癒术,但公爵那邪恶的药物和软筋散的药性均未退,过于疲惫的身体一放松下来就像断了弦似的,一直半昏半醒。 比预期还要更快,皇宫中开始出现骚动,皇家骑士们吆喝集结,从火灾处往外搜索,三人又小心地多绕了一阵子才翻出密道,来到他们的目的地──皇家花园。 这也是格里西亚的私房景点了,皇家花园中有着各式奇异植物,不仅万紫千红,有些更高耸上天,造就这里一直是王公贵族偷情、私会的好地点。 格里西亚熟门熟路地鑽到一排矮棕后头,这里已经接近皇宫边角,人烟罕至,更棒的是翻墙出去正好直接是叶芽城后街。 「操!」 有人骂了粗口,不是昏沉的刀弥,也不是「被威胁」的亚戴尔,太阳骑士不会骂脏话,所以……大概是风的声音吧。 他们进来时特意留了一条垂绳,此时却已不见踪影。 全大陆敬爱的太阳骑士心情很不美妙,他原先计画亚戴尔揹着刀弥爬,他自己用风属性辅助也能勉强爬上去。然而垂绳不见,皇宫城墙已经高过他风魔法能搆到的高度。 皇家骑士已经在地毯式找人,而他们面前却是一处绝壁。 「放弃我吧。」 刀弥看着几乎高耸上天的墙,语气很平静:「公爵的目标只有我,把我丢到外面,他们找到就会收手了。你们在这边等一晚,总有机会能出去。」 「我不要!」 「你闭嘴。」 另外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亚戴尔把人紧紧箍着,突然有些庆幸对方中了软筋散,浑身无力无法反抗。 「别忘了你还欠我三个要求,休想赖帐!」格里西亚只瞥了刀弥一眼,又转头对亚戴尔说:「亚戴尔,等等听我信号,带着他数到三十后原路返回密道,再反向从侧门出去,我从另一边走。」 「队长!」亚戴尔不敢置信。 怎么想都知道这兵分两路,他家队长肯定是走危险的那边! 「不然我……」 「「被威胁的人闭嘴!」」 亚戴尔收到了两双白眼。 刀弥很激动:「放我下来!我答应你们没有危险的!一起陪葬有意义吗?」 「谁要陪葬了?你留下来才是死路一条!亚戴尔,带他走。」格里西亚不怒自威。 「队长……」亚戴尔知道自家队长现在是认真的,不敢反驳,但也有些无法接受。 「别担心,我自有办法脱困。」格里西亚跨出一步,拉紧斗篷帽子,回头叮嘱道:「别忘了圣骑士永远不会放弃圣骑士。」 「我早就不是了!」刀弥激动低吼,他努力挣扎,但无力的药效下他只能在亚戴尔怀中抖动,他又嘶喊着:「放我下来!别忘了我杀了你们兄弟,早就不是圣骑士了!」 「谁说的?」 熟悉低沉的嗓音从高处传下,三人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枚高掛夜空的审判之月。 雷瑟背着月光立于城墙之上,纯黑的衣袍没入夜色,唯有一双澄澈的黑眸及额上之月清晰在眼,就如往常般,带给人强大的安全感,是圣殿中最坚强的后盾。 后方又爬出几名圣骑士,都是刀弥熟悉的人,有维达、雷米、加尔……是审判小队最老的班底。 让人意外的是,在这群人之后,太阳小队的艾德突兀地冒出头来,吐了吐舌头:「喂,我还没死呢……」 「审判!」 三人皆松了一口气,不仅是格里西亚和亚戴尔,就连刀弥也停止了挣扎,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看到雷瑟更让人安心的了。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雷瑟打断眾人继续说话,转头向审判小队员们吩咐:「先把他们拉上来。」 「是!」 * 「亚戴尔,他还好吗?」 为掩人耳目,眾人并没有骑马,刀弥仍被亚戴尔抱着半昏半醒,而一群审判小队员就这么簇拥着二人。 「队长已经先治疗过了,暂时没大碍。」亚戴尔一探额头,果然还有点烧,外伤已经治好了,但这潮红低喘的模样……他眼神一黯,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他转而问道:「对了,你们怎么会过来?」 雷米离的最近,诺诺地说:「呃,其实是艾德晚上想再去找刀弥谈话,结果打开暗门发现禁闭室里面空无一人,又跑去敲太阳骑士长的门,结果太阳骑士长也不在,反而被我们队长看到。也不知道队长怎么猜出来的,马上叫了几个人就赶来皇宫。」 亚戴尔瞥了一眼跟在后头挤不上前的艾德,这名没长眼的同伴这次倒是立了大功。 刀弥其实一直听着,此时睁开了眼,正好和艾德对到视线:「你不怨我?」 他还依稀记得对方面如死灰,躺倒在地的模样。 艾德此时头还肿得像猪脑,缩了缩脖子,彆扭地把头歪到一旁:「……兄弟哪有隔夜的仇?」 「……是吗。」刀弥像是松了一口气。 「刀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审判所大家都在等你回来。」眾小队员见人醒了,一拥而上,一一劝着。 「气什么……本就是我不对,」刀弥笑了笑,又闭上眼睛:「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一眾审判小队员们顿觉呼吸一滞。 笑了、他们副队长笑了!什么情况!这是要回光返照了吗? 「刀弥,你真的没事吗?」 「很痛吗?要不要让太阳骑士长过来啊……」 「血!斗篷底下有血!」 「……吵死了。」 * 两名队长走在最后。 前面小队员们的气氛很好,大概。格里西亚很羡慕,顺便期待了一下真的有人来叫他,然而期待落空。 他趁着旁边人似乎没注意到,不动声色稍微走快了一些。 「太阳。」 格里西亚脚抬一半僵在原地,他不敢回头,感受着一股低气压正在靠近。 「假如今天艾德没有发现你们失踪,而我也没有赶到皇宫,你打算怎么办?」雷瑟缓缓走到他旁边,并没有看他。 「审判……」格里西亚吞了吞口水。 「我知道你不会牺牲其他人,你刚刚是不是又想要一个人扛下?」雷瑟斜眼。 「审判,既然现在已经没事了……」 「太阳,我请你调查就是希望能平安解决,而不是让你私下处理掉。刀弥的状况不对你我都清楚,他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审判,我知道错了可以吗?」格里西亚举手投降。 雷瑟看着低头认错还不停偷瞄的友人,叹了一口气:「回到圣殿,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 格里西亚想两眼一闭表演当场去世,他决定把这笔帐……算在公爵头上好了。 -tbc- ----------------- 写这篇文的目的: 1)虐刀。 2)在亚刀文里宣扬雷瑟有多好。 (亚:?????? 好啦,接下来是亚大大的回合了 番外《IF》3.20(删减版) -番外《if》3.20(删减版)- ※删减版,完整文章请至我个人部落格观看 (密码:741258,连结在个人页面) *** 眾人回到圣殿已是深夜,有鑑于审判骑士长的低气压太过强烈,一群小队员们原地解散后跑的飞快,瞬间圣殿大厅上只剩下二个小队的队长及副队长们。 雷瑟稍微问了一下刀弥状况后,拿了一串钥匙给亚戴尔:「带他回禁闭室休息,有甚么事明天再说。」 「好的,审判骑士长。」亚戴尔点点头,偷瞄了一眼后方正打算逃跑,一隻脚跨在矮墙上的自家队长,然后……决定假装没看到。 「太阳。」 雷瑟宛如背后长眼,回头一看,那个方位叫一个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审判~我们能不能也明天再说?」格里西亚哀求道。 「……」 「审判,我我的房间不是那个方向……」 「……」 「我、我知道了啦!审判你别再拉了,我自己走。」 亚戴尔目送着着两名队长离开,并暗自决定明天多准备些蓝莓点心好了。 偌大的圣殿大厅,转眼间只剩下他和怀里的人。 月黑风高的,亚戴尔抱了他的便宜友人一整路,但不觉得累。而刀弥刚刚还真就如回光返照般,骂完一句后,就沉沉睡去。 大概是真累了吧。 亚戴尔轻手轻脚把人抱回禁闭室,放在床板上背靠着墙。他用审判骑士长给的钥匙解开半节手銬,看着早已磨破皮的手腕,再度动用他那贫瘠的圣光。 那身血衣也被换下了,幸亏队长的治癒术,虽然怵目惊心的疤痕还在,但已没什么需要处理的伤口;最后他脱下对方沉重的腿甲,被束带绑了一整晚的双腿早已被勒成青紫色,僵硬的小腿肌还有些抽筋跡象。 亚戴尔无奈地替对方揉着腿,他在想,若继续和他这位便宜友人相处个三五年,虽然赶不上他家队长,但大概能去隔壁光明殿混个一司半职了。 「呃……」 刀弥悠悠转醒,由于药性未退仍全身无力,眼珠子转了一圈后,就皱着眉头看向揉在自己腿上的那双手。 「忍一下,你这不揉开明后几天都别想走路了。」亚戴尔稍微放轻力道,默默观察起对方神色。 刀弥紧皱的眉头仍没放松。 由于治疗得当,小睡一会后精神好了些,但那该死的药性又趁机侵占了他的神经,让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热。 亚戴尔带着薄茧的指腹在皮肤上搓揉,双腿逐渐恢復知觉后,又痛又麻,但在三倍剂量的邪恶药剂下,所有感觉在脑中渐渐只剩下阵阵麻痒。 刀弥觉得浑身躁热,意识又开始不清晰,他想开口阻止对方时,吐出口的却是一声呻吟。 「啊……!」 亚戴尔顿了一下,马上就想通发生了甚么事,他看向对方裤襠处,果然有着不自然的隆起。 刀弥有些难堪,但手脚无力的他却连把头别开都做不到,只能无助的闭上眼廉。 「没事,我先离开。」 亚戴尔深呼一口气,将对方放平在床板上,盖上薄被。 他看着那颤抖的睫毛有些口乾舌燥,但最后只是俯下身,在对方耳边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会再过来。」 刚转身跨出一步,袖口突然有股几不可察的拉力。 「别走……」声若蚊音。 刀弥满脸潮红,眼神有些无助,无力的手指只能轻轻勾着,不知是有意识,抑或无意识的举动。 亚戴尔突然觉得脑袋被雷打,嗡鸣一阵。 「很难受吗?」他强压下一股火,蹲下身子和对方平视。 回答他的是又一阵呻吟。 刀弥眼神迷离,面色十分痛苦,分明没有力气,脖颈却满佈青筋,突然一阵颤抖,然后开始喘气。 亚戴尔发现对方下身处撑的更高了。 他爬到床板上,将人整个抱进怀里,在耳边小声地问:「我帮帮你,好吗?」 他感觉到怀里人浑身一颤,痛苦地闭眼,小声嗯了一声。 (此处有隻河蟹爬过) 突然左手摸到一股温热液体,亚戴尔一愣,发现刀弥竟流下了两行泪。 「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亚戴尔很慌乱,生怕是一不小心弄伤了对方,赶紧将人转过来,轻轻擦着泪。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一声道歉,让亚戴尔有些摸不着头绪。 刀弥似乎十分低落,语气有些发颤:「很脏吧……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拜託,不要讨厌我……」 「我怎么会……」亚戴尔不知所措。 刀弥无力的手指簇着床单,扯起一抹苦涩的笑:「亚戴尔,你说要继续当我朋友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虽然我是这样的人,可以的话,不要讨厌我好吗?」 人在受伤时感情同时脆弱,也许刚刚的举动让他这位便宜友人卸下了所有坚强,就像是漂泊大海中找到一根浮木,无助而卑微。亚戴尔没有看过这样的刀弥,却也知道恐怕这才是藏在所有偽装之下,最真实的情绪。 他忍不住拉过对方,将整个人抱进骨子里。 「我的确曾说过要继续当你朋友,但现在改变主意了。」 感受到怀中人一阵不安,亚戴尔在对方胡思乱想前,放开手低头与之平视。他双手捧起对方脸颊,用手指抹去眼角泪滴,而后蜻蜓点水般吻上那有些苍白的唇。 「刀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tbc- ---------- 雷:我钥匙给了,让你去开房间 格:我把前cp(?)带走了 公爵:我下好药了 小队员:我们清场了 r:就这样还不上,亚大大你弱爆了(不要破坏气氛 番外《IF》3.21(删减版) -番外《if》3.21(删减版)- ※删减版,完整文章请至我个人部落格观看 (密码:741258,连结在个人页面) *** 刀弥愣了大约有一柱香的时间。 久到饶是亚戴尔也开始不自信:「不可以吗……」 「不是的!」刀弥连忙否定。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飘移:「只是这样好吗?亚戴尔,我会当真的……我这样的人……呃!」 刀弥话没讲完,亚戴尔直接一个弹指弹到额心,让他吃痛闭嘴。 「别说这种话,我才不会帮不喜欢的人做刚刚的事。」 亚戴尔拉过刀弥的手,就像大部分圣骑士一样有着大大小小的疤,手腕处还依稀能看见手銬造成的磨痕,他左右翻弄着,最后牢牢握住。 「刀弥,我喜欢你。不管是生气的、揍人的、逞强的、难过的、还是乱来的,不过最喜欢的还是看你笑起来的样子。」 由于软筋散药性未退,刀弥只能摊坐着,任由对方摆弄自己双手。亚戴尔的骨架比他大了一圈,连带着手也大,长年练剑使得手指上带着薄茧,粗糙却有力。 就是这双手抱了他一整路,现在更将他握在掌心中。 刀弥眼睛眨了眨,突然噗哧一笑:「亚戴尔,你真的很死心眼。」 「……」亚戴尔决定忽略这句。 「不过,我很开心。」 刀弥轻轻笑着,不知为何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 刀弥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亚戴尔想着。 而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吻上了那抹笑,轻啄对方的唇,而后撬开牙关,肆意侵占。他用手托住对方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就像要将人啃食殆尽。 由于身高差异,刀弥被迫仰着头,无力的手脚阻止不了来自另一人的侵占,只能努力迎合着,任由两人的唾液从嘴角溢出、滑落,最终滴落在衣襟上头,染成一片水光。他不习惯这种深吻,脖颈通红,差点被弄得喘不过气。 禁闭室的铁床吱呀作响,亚戴尔仍没有停。 像是情绪终于找到宣洩的出口,亚戴尔一手支着对方,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了上去,带着人一起倒在床板上。 (此处有隻大河蟹经过) 亚戴尔轻轻刮着他的脸,在额上落下一吻:「这就是我想做的,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再受伤了。 他就着这个吻○○○○,○○○○○○○○。 -tbc- 番外《IF》3.22 -番外《if》3.22- 亚戴尔平时起的很早,他没想到有个人竟然比他更早。 昨晚替他家的刺蝟擦了一下身子,穿回乾净的衣服后,他就抱着人一起躺到了禁闭室的铁床上。 这其实不太舒适,禁闭室的床很小,小到他只能半蜷着,还落了半截小腿掛在床外,好在刀弥身型不大,枕着他的手倒还不至于摔下床。伴随着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他也就睡了过去。 大约清晨,天才刚亮起一片濛濛白,阳光甚至还没照进禁闭室那扇小窗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掰开他的手,将他放平躺,而后起身下了床。 亚戴尔素来浅眠,被这阵动静搅醒后,用没发麻的左手抹了下脸,刚爬起身,转头就看到歪坐在椅子上撑头发呆的某人。 关禁闭期间自然不会有公事和晨练,除了他自己必须在审判所上班前溜出去外,对方完全可以睡到被挖起来。 他再仔细一瞧,对方的姿势其实不太自然,左边屁股枕在腿上,只用另一边撑着椅子,腰似乎也有些僵硬……亚戴尔想起昨天那不可言说的事,决定不戳破对方。 「怎么不多睡一会?」 刀弥瞥了他一眼,嫌弃道:「热。」 此时已快入冬,亚戴尔看了眼窗子铁栏杆……嗯,的确颇热,外头都结霜了呢。 「是吗?我看你睡得还挺沉,都说梦话了。」亚戴尔揉了揉自己右手,笑了下。 「……我说了啥?」刀弥一惊。 亚戴尔顿了一会,摇头道:「不知道嘟囔甚么,我没听清楚。」 刀弥松了一口气,视线忽然瞄了下他手,又马上别开。欲言又止:「你手……要我帮你揉揉吗?」 亚戴尔微微诧异,失笑道:「你这么早爬起来就为了这个?」 他右手当了一晚上枕头,到现在还是麻的。但让他讶异的是,脑袋装炸药的某人竟意外的细心,虽然表达关心的方式十分彆扭。 「怎样,不行吗!」刀弥低吼了一声,表情扭曲:「好歹你现在也是我……」 亚戴尔微笑看他。 刀弥噎了一下,发狠咬牙道:「我养的狼狗!」 会扑爱抱还狂舔人,骂又骂不走,可不就是狼狗吗?他在自己内心补充道。 亚戴尔也不脑,不怒反笑:「狼狗配刺蝟,挺好的。」 一看就知道谁压谁,吃不完还能叼着走。 「……麻死你吧!」 某刺蝟气结。 亚戴尔没继续闹他,收敛了一下神情道:「刀弥,问你个问题。」 「?」 亚戴尔昨天出门前想问的就很多,但去了趟皇宫后,却有个更想知道的。 「如果我和队长没跟你去,你原本打算怎么处理那个棺木?」 昨晚计划看似縝密,但其实有很严重的前后落差,刀弥对于药倒公爵之后的行动几乎没有安排,烧棺和离开全权交给了格里西亚。 ──七天的铺垫,就像是出门前临时改了计划。 刀弥愣了下,表情有些为难。 「告诉我好吗?」亚戴尔往前握住他的手。 刀弥眼神闪烁没有看他,而是把目光放到禁闭室一角,亚戴尔顺着看过去,是对方的腿甲,从昨天脱下后,就一直被搁在那儿。 过了一小段沉闷的时间,刀弥才像是鼓起了勇气,叙述了起来:「我的腿甲上藏有机关和暗格,若是把所有机关都拔掉的话,能腾出不少空间。」 亚戴尔听着,却不明白这句的用意。 刀弥转头看他,异常平静地说:「那些空间加起来,能装上二升灯油,遇火即燃,足以引燃一个棺木。」 「你……!」 亚戴尔瞪大了眼,等他反映过来时,自己已激动抓着眼前人的肩膀,半天说不出话。 腿甲烧了那你的脚呢?中了药浑身无力你又要怎么离开?你……原本有打算回来吗? 他问不出口。 最后只能死死抱紧眼前人,很薄,像是随时要消失。 相较于他的激动,刀弥很平静,甚至还摸摸他:「还好有你在。」 「我什么都没做,都是队长。」亚戴尔头仍埋着。 他就只是跟了个全程,若是队长不在,他可能连人都带不回来。 「是你。」刀弥又强调了一次:「亚戴尔,是你带我回来的。」 亚戴尔放开了人,突然觉得此时的对方很不一样,像是放下了甚么担子,嘴角带着笑,就如同那天在审讯室时那样。 刀弥在椅子上轻轻晃着脚,像是看着他,又像透过他在看很远的地方。 「亚戴尔,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刀弥笑了笑,有些苦涩:「在这里我没有家、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来到圣殿以前的人生,甚至连『刀弥』这名字都不是真实的,我的牵绊在另一个世界,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 「但在四年前没能回去后,我发现我忘了我工数老师的名字;三年前,我忘了我爸是抽什么牌子的菸;二年前,我忘了离开前和室友一起收养的那隻猫叫甚么;去年,我对社团朋友们的印象开始模糊。」 「到了今年,我来到这世界的第十二年又三个月,我已经连『她』的长相都快想不起来。」 「我开始害怕。十二年了,会不会回去时他们早已有了新的人生,把我给忘了。而这个世界的种种又成了另一道枷锁,到了那时,我还有办法回到这里吗?」 你们都很好,好到我怕割捨不下。 刀弥停顿了一下,苦笑说:「整整十二年的梦,亚戴尔,你说到底这里是梦还是那里?」 亚戴尔静静听着,他无法回答,也不是他能回答的。虽然之前隐隐有猜想,但实际听到依然觉得十分离奇。 「我有点累了。」刀弥没有等人回话,逕自往下说:「但我欠队长和审判小队太多,于是札德公爵这件事,原想当成最后为审判所做的一件事。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这本是一趟单程车票,最后一刻回了头。 他在夜里靠着远处萤光负重前行,结果艾德那惊天一摔,把萤光给摔没了。一片黑暗中,雷瑟唤住了他,让他明白背后还有明光,而亚戴尔是最后走入黑暗中将他捞出的人。 亚戴尔有些愣神。 昨日夜里,对方的梦中囈语至今依然清晰在耳。 ──『娘子,对不起。』 他没有问出她是谁,情从来是药也是毒,十二年的毒入骨髓使人崩溃,该是时候放下了。对方一直将自己排除在人群外,并非不在乎,而是太在乎,两处羈绊难断,离别时又该如何割捨? 艾德那一摔,也许是光明神下的决定。羈绊是希望也是枷,一刀斩下虽是无情,却也未必不是绝处逢生。 亚戴尔又想抱抱对方,然后他就行动了。 他把头搁在对方肩膀,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不然审判所哭丧起来,大概连队长都不敢进去了。」 刀弥无奈地摸着他的大狼狗:「哪这么夸张?我曾看过你们的未来,在那里可没有我,而你们歷经苦难,但会过得很好的。」 亚戴尔不同意:「你不在怎么会好?」 刀弥哑然。 他这颗齿轮被嵌进圣殿十二年,这里早已不是他所知道的《吾命》──儘管只有一点点,但世界已悄悄改变。 「哈~是这样吗!」当局者迷,他不禁笑开了。 移动着僵硬的身躯,第一次主动吻上那个把他抱回圣殿的人:「亚戴尔啊,也许我比你想的还要更喜欢你。」 谢谢你把我带回这个「家」,也谢谢你愿意喜欢我。 -tbc- ---------- 以下作者废话: 我很喜欢这章,应该说,这章才是全文的「因」,同时也是「果」。 这篇一直都不是典型的穿越文,如同本篇所说,我想写的是「人」穿越的故事。如果说本篇阿刀成功回去是he,那《if》就是上了贼船安心作贼的故事吧(格:谁是贼??? 娘子的设定我一度很犹豫要不要沿用,我知道有些人无法接受主角心中有两个人,但我想这样才是比较合理的。12年没能成功回去的情况下,与其说是牵绊不如说是执念,从而鑽牛角尖,作为一个「人」才更须要放下。 阿刀不是完美的甚至有很多缺点,而上帝视角的我们能够思考对错。 朋友问我如果真的穿越会想回来吗,我想这两篇就是我交的答案卷(心情上是啦,但遇到公爵这种事,我大概会果断找太阳审判哭哭了吧 喔对,在得知起因后,各位若再回去看前面几章,就会发现......雷瑟更帅了(什么啦 * 这篇《if》下一章就是最后一章了,等连假回来有空再更~ 不知不觉也更了一个多月,虽然不知道还剩多少人再看,有什么想法都欢迎讨论 最后预祝大家中秋佳节愉快~ 番外《IF》3.23[END] -番外《if》3.23[end]- 刀弥差点揍死艾德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天,在双方互相道歉后,事情便悄悄落幕了。之后圣殿一如往常运行,但在刀弥被关了二天禁闭出来后,有了一些变化。 现在是午餐时间,刀弥依然坐在角落,与往常不同的是,此时他这桌子边挤满了人。 简直让人吃不下饭。 「喂,其实你穿这样挺可爱的。」艾德的猪脑已经消肿,但好了伤疤忘了痛,仍不长记性的趴在桌子边。 让人想再揍一拳。 「同意,如果再高个五公分,我看队长都想追你了。」一名孤月小队员点了点头,一脸可惜的样子。 想踹。 「咳,刀弥你知道吗?最近大家连那条能看到光明殿的走廊都少跑,全都跑审判所后门去了。」 关我屁事! 「我可以坐这吗?啊痛……亚戴尔你干嘛,我不坐就是了!」 「可惜了,如果有胸……」 「喂你不懂!就是平的才好啊!」 「嘶!我跟你没法沟通!」 「碰!」 「你们他妈烦不烦!」被围在正中间的圣骑士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抡起拳头就准备揍人。 然而眾人虽闭上嘴,却没人离开,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颗拳头,眼神竟像是有点期待。 黑发黑眼黑色蕾丝小洋装,刀弥不大的身板和偏瘦的上半身,意外的很撑得起这种打扮。 微篷的裙摆正好盖住精壮的大腿,过膝的长袜和鞋子也把小腿肌肉挡得严实,让人不得不佩服挑出这套服装的人。加上那异域人样貌、和显小的五官,远看就像个脾气不佳的异族大小姐。 不论内在为何,总之眾圣骑士们饱足了眼福。 「好了,都三天了。」一直坐在旁边的亚戴尔有些无奈,按住那颗拳头,安抚着对方:「你再不快点吃完,又得端回审判所吃了。」 刀弥表情扭曲,一脸不甘的坐下来,低头继续扒饭。 周围一阵叹息。 「亚戴尔~你为什么要阻止他!」 * 餐厅另一头,骑士长们默默看着。 格里西亚用叉子叉起雷瑟盘子里的蓝莓,指着被人群包围的某人,笑着说道:「审判,你家副队长真受欢迎啊。」 「胡闹。」雷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搞的鬼。 由于那约法三章,他们一行人从皇宫逃回来的隔天一早,格里西亚就推开禁闭室的门,向刀弥提出了他的三个要求。 第一、去和艾德和雷瑟道歉。 第二、没回去就给我干审判小队副队长干到退休。 第三、穿姑娘服一天,揍一个人就再加一天。 ──于是,某人就连穿了三天女装,没脱下来过。 「太阳,差不多就行了,他已经把自己关在资料室里办公三天了。」雷瑟叹气道。 「不是挺好的?你不也希望他休息一阵子?」格里西亚把叉子上蓝莓往嘴里送,一脸无所谓。 确实如此。 雷瑟瞥了眼角落濒临爆炸边缘的某人,事后得知事件全貌的他,至今仍心有馀悸。只能说,幸好没酿成大错。 他看了一会便收回目光,放低声音说道:「札德公爵昨日连夜出城,看样子是想回自己封地;而公爵府的人早上过来,把诉讼给撤销了。」 「喔~是吗!」格里西亚笑得事不关己。 「据说,是公爵府闹鬼。大街上都在传,拉米尔骑士的冤魂向公爵索命,不但放火烧了自己的棺,还有人在公爵房间看到了亡灵和血书。」 「那是他自找的。」格里西亚不屑道。 「太阳,我得谢谢你。」雷瑟笑得很僵,他毫不怀疑这些是谁的手笔。 「看来,我们审判骑士长自愿欠我一个人情了?」格里西亚微微一笑,倒不否认自己做了哪些「好事」。 「不过嘛~」 一会儿,他又抬了抬眉毛:「这次你去谢你副队长吧,是他争取了一个时辰的空档。」 一小时能准备很多事,至于那一个多小时是用甚么换来的,二人就默契不提了。 他们又继续看向角落那处动静。 二名副队长坐着,一大群圣骑士站着,一群人就这么盯着一人吃饭,这画面说实在有点诡异。 随着桌子边的人愈来愈多,刀弥呈现随时要炸毛的状态。他吃得很慢,但火药味十足,一叉子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餐盘里的那条鱼跟他有甚么血海深仇。 刀弥怒目横扫,没啥威胁性,反倒有人心跳加速了。 「雷瑟,你看,已经没人会怕你家副队长了。」格里西亚又从对方盘子偷叉了一颗蓝莓,比划着。 圣骑士就该被一群圣骑士围着,这样才像兄弟嘛! 「不过,他大概更怨你了。」雷瑟僵硬的嘴角弯了一下。 「管他呢!」格里西亚把蓝莓丢进嘴哩,一口咬下。 看对方驾轻就熟的样子,雷瑟默默将整盘蓝莓塔推了过去,又转头看往角落。 虽然这么说对那人有些抱歉,但从结果来看,连结器摔坏未必是件坏事;他能感觉到,离群的那人正在融入,歷经十二年,此时才真正将自己当成这圣殿的一份子。 「太阳,摔坏连结器的真的是艾德吗?」 「嗯?」 「不,没甚么。」 * 「好了,都散了!」 随着刀弥刚把最后一口菜往嘴里送,亚戴尔马上开始赶人。 「欸~为什么,午餐时间又还没有结束!」艾德扒在桌边不肯让路。 亚戴尔也不废话,抱起还正在擦嘴的某人,直接翻窗跑了。 「亚戴尔~你不够意思!」 后头一片哀嚎,然而怀里人也不安份,刀弥一出餐厅就开始挣扎:「放开我,你抱上癮了啊?我自己有脚!」 「不行,早上看小腿还僵硬着呢。」亚戴尔不放。 对方腿腰操劳过度,加上一回圣殿又被他给……那啥了,结果头几天几乎没办法好好走路,都是他这样揹来抱去的,这两天虽然好一些,但他并不介意多当两天车夫。 「能走就是好了,你真当我是小姑娘啊!」刀弥气!但苦于不能家暴,不然又要再穿这劳什子的衣服一天。 「当然不是。」亚戴尔顺毛说道。 真当了小姑娘,那对手也太多了。 他看着一脸憋屈的心上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那群兄弟们的心情。就真的,挺可爱的。他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那气红的脸颊,结果差点被反咬一口。 亚戴尔訕訕一笑,从兜里拿出一块东西,塞往对方嘴里。 刀弥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食物,用手拿开后愣了下,一脸狐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那是一块蜜饼。 「……秘密。」亚戴尔望天,现在不想提其他男人的名字。 刀弥没有太过较真,端着蜜饼还真就不说话,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亚戴尔发现,对方吃东西其实很慢,只是经常不好好吃饭,又太过离群,所以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件事。 一路上没有遇到其他人,亚戴尔把人带到审判所后,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在外头长椅处把人放下。这里是他第一次带宵夜给对方,还把人绑回宿舍的地点。 刀弥靠在长椅上一双腿晃啊晃的,吃得很认真,一块饼吃了大半天,就像个小动物似的。 亚戴尔静静看着,突然觉得口乾舌燥,在对方把最后一口饼塞入嘴里时,他俯身吻住了那两片唇,撬开口齿,舌头一捲将那块饼给捞回嘴里。 「还挺甜。」他咬两口,将那带着对方唾液的饼给吞进肚子。 刀弥一阵错愕。 拿饼的手还悬在半空,一脸难以置信。 「亚戴尔!你有甚么毛病?!」 「……」 他忘了,和小动物抢食是会被咬的。 ──于是,某人又多穿了一天蕾丝洋装。 -end- -------------- 刀:到口的饼飞了!!!! 我还是喜欢这种he结局。 被公爵抓回去报復甚么黑暗系的我才不写呢(哼(? 自创角穿越一直不是讨喜的题材,毕竟很容易玛莉酥掉,但有些东西还是非得要这种设定才能写,至少这篇我没办法写成原创。 原是为了练笔+自爽才动这文,结果不知不觉就掉坑写下去了啊~就当成补足正文的一点小遗憾吧。 这篇《我的她和他》正文2.8万字,结果番外《if》就6万多字......嗯好、好喔 加上其他几篇番外就快10万字了呢,正文番外全部加起来咱主角一共爱上了三个人,真是水性杨花的阿刀(被踹死 要我自己说的话,我还是比较能接受原文or亚刀啦,至于甚么中途一直转方向盘随时要往别的cp一去不返,才没有这回事,没有没有。 好啦~不论各位喜不喜欢这结局,这篇文到这边就结束了,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去动,不然又要番外的番外无限套娃还愈套愈大了。 最后感谢看到这边的你/你,很欢迎各位留下你的看法,cp剧情甚么都可,不用怕影响我的。 这里是r,咱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