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的黑月光她疯狂洗白》 楔子 三界之中，唯一的一只十尾白狐，死了！ 一时之间，无论是九重天的诸位神君殿下，还是三途川旁的孤魂野鬼，人人都在议论着此次青丘被围剿的事情。 “青丘的那个女魔头死了？谁杀的？” “还能是谁？落渊神君亲自出手，带着九重天的天兵天将，直接将女魔头困在了青丘的棱浮山上，把她那个青丘给夷为平地。” “当年芷阳可是青丘的帝姬，天地之间唯一一只十尾灵狐，被狐帝送到了西天灵宝天尊坐下听学。三万岁那年，飞升成上神，这可是天上天下最小的一位上神了。回到了青丘，不知是修了什么秘术，走火入魔，居然敢公然挑衅天界，与整个三界为敌。为斩断自己和仙界的关系，自断一尾，将青丘划出三界之外，自称为帝。” “听说这魔女死相极惨，身上被止川剑捅出了无数个窟窿，还被自己修炼的邪术不断侵蚀，全身筋脉尽断，原本好好的一个美人，气绝之后，还要被自己豢养的鬼狐撕咬蚕食，到最后连一副皮囊都没能留下。” “这就是报应！哈哈哈哈，活该！就她豢养的那一批鬼狐，四处吃人。临了临了，自己还是被自己养的这群畜生咬死。” “这……果真是丧心病狂。但这芷阳，当年也是这三界之中名动天下神女，为人坦荡善良，风光自在，并无什么过错，究竟，是怎么走上这一步的……” …… 魔女离世之后，一切都被盖棺论定。 三界之中所说的，内容无非是大同小异，或许还有一两声唏嘘质疑，不过也会被立刻压了下去。 一代神女，骤然堕落成魔；一世魔女，最终神形俱灭…… 魔女芷阳，素来有毁天灭地之能，若是真的有一天她元神回归，那时，三界恐怕再次沦为炼狱…… 为此，落渊神君自请从九重天上的仙界搬出，将自己的府邸移于青丘之中，时刻收集三界异样，以免芷阳卷土重来。 时间过得飞快，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整整八百多年都过去了，越来越多的人都已经相信，当年那个青丘魔女真的神魂泯灭了。 没有人会被人一直所铭记。尤其还是像芷阳这样的一个被天下人所唾弃的女魔头。 第一章 百年一梦 “唔——” 芷阳微微一动，疼痛瞬间传遍了全身。 口中的血腥之气，似乎是在提醒着芷阳这并不是一个梦。 整个人侧躺在泥潭之中，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反应。 头疼欲裂，不过意识却是逐渐的清醒。 “谁……敢让本尊睡在这里，是不想活了吗！还不快让本尊回殿！” 意识逐渐清晰，待到天上布满星辰，芷阳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周围的有些眼熟的景象，似乎，自己是又回到了三界之中—— 本尊早已化为枯骨，神识早已破碎，就连元神都没了，怎么可能回到三界？ 想缓缓起身，却发现两只手并不听使唤，原本的纤纤玉指早已变成了两只脏兮兮的狐狸爪子。 “本尊又变成狐狸了？！” 看着眼前明晃晃的两只狐狸爪子，她这才反应过来。 翻了个身，两只后脚微微有些颤抖，支撑着自己这幅躯体，缓缓站起。 一旁就有一个水坑，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借着月色，一张全是泥巴的瘦小狐狸出现在水中。脸上、身上全是被鞭打的伤口，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好地方。 “堂堂青丘女魔头，现在竟然成了一只被人欺负的小狐狸？” 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芷阳还是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诚然，从小自己就是青丘帝姬的芷阳，可是天地之间唯一的一只十尾灵狐，女娲娘娘都说她有大造化。一出生就是仙胎，不用修炼就是人形。 明明活了数十万年，也死去了几百年，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只狐狸，还真是不太适应。 尤其是现在还受了一身的伤，心口还染着大片的血迹，别说跑了，现在站着都是勉勉强强。 万幸的是，还是之前的白狐，虽然身上全都是淤泥，但丝毫不影响自己的美貌。 借着月光，芷阳微微踱步，在这水边掂量着自己的这幅身体。 “这小狐狸之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看着水面上的自己，芷阳心中也是奇怪了。等回了些力气，勉强是可以跑动起来。 这一跑，她才注意到，这狐狸似乎是被断了尾！ 发掘出了不对，她直接将身子一蜷，整个狐身盘在一起，才看清尾巴的状况。 青丘断尾之术！ 青丘乃是狐族圣地，不同于涂山一脉，青丘狐狸向来是充满灵气的。 青丘狐狸的九尾，每一条都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若是八尾齐断，便是青丘秘术——献祭。 何为献祭？ 以被献祭仙魔的根筋为引，将自己血肉、法力献祭给他人。 施术者卸去周身法力，自断八尾，将青丘狐的心头血注入被献祭之人的根筋之中，尝蚀骨锥心之痛。 施术过程之中，头脑之中必须保证一丝清明，祈求被献祭的仙魔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唤，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献给召唤的仙魔，使零散的魂魄回归于自身。 这就是青丘的献祭，无论是仙魔皆可以被献祭。 付出的代价惨痛，断尾之痛又非一般人可以忍受，更何况是齐断八尾？ 千万年间，青丘之中，几乎没有人敢于真正的尝试。更何况被献祭还会有九成神魂早已湮灭，还有什么条件值得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全心全意地献祭于一个早已经化为枯骨的呢？ “这小狐狸，竟找到了我当年斩断的狐尾……” 望着水中的倒影，此刻芷阳微微摇头，淡然一笑。 “不知这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有如此执念将我这个魔头唤了回来……” 芷阳撇了撇嘴，替这只小狐狸感到不值。 “活着不好吗？真傻！” 八百多年了，芷阳自问对这世间并没有什么留恋，现在强行被人唤回，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映着月色，看着水中的狐狸身影，芷阳暗暗叹了口气。 “既然找到了我的狐狸尾，你我之间还是有些机缘的。你以命唤我回来，我也定会帮你好好报仇。嗜血如命的青丘魔女，替你这小狐狸报仇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天色微凉，风轻轻从芷阳的身上扫过。原本就不厚实的狐狸毛，在这秋风之中似乎根抵不上什么作用。 与其在外面不知死活地冻上一夜，还不如拖着这副身体去山里碰碰运气。当然在此之前，她可不想顶着这身脏乎乎的皮出去，简单洗把脸，冲一冲身上淤泥。 天太冷，芷阳她不敢耽搁，她环顾一下四周，能避风的地方应该只有东边的山上了。 运气还算不错，刚上了山，就看见个山洞。 这应该是重生后唯一一件很能让她感到开心的事情了吧！ 入了洞，芷阳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打坐入定，适应新身体，同样也要恢复这身体之中成年累月的旧伤。 这一坐就是一夜。 悄然之间，天上的星辰默默移位，汇集在青丘上空，整个青丘的灵无端地汇集于这山洞之中，围绕在芷阳的全身。 “唔——这一觉睡得，舒服！” 阳光从外面洒进洞口，原本被笼罩的大地也恢复了本身的颜色。 一夜休息，芷阳的精神恢复了不少，身上的伤痕虽没有恢复，但已经不影响正常的行动了。 “舒服舒服！” 翻身坐起，她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好久都没有这样自在了。抬眼，山野之间的美景落入芷阳的眼中。 “这是……青丘？” 生活了万年的地方，现在回来，倒是有了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 她站在山洞边缘，静静的俯瞰着山下，似乎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里的生活简单，民风淳朴，并没有九重天之上的阿谀奉承和高高在上。虽然是仙乡，却被治理得像人间一般。 认清楚了地方，行走起来也就不算难事，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地盘。 沿着路直接跑下了山，直接奔着自己当初的寝宫奔去。 青丘天生就是一块福地，周围有群山环抱，中间是土壤肥沃的平原，各族皆在平原山间繁衍生息。不同于其他族群同，狐族先祖取了东边大泽的一方净土，画地为宫，统领青丘。 “这天帝老儿不知道派了谁来驻守我青丘？我的栖之殿八成化为了一片废墟……” 芷阳心中暗想，穿过沼泽之时，南边隐约传来了喧哗声。 百年没有看热闹呢，芷阳轻轻直接一跃，钻进了一旁的草丛，俯身静静地看着他们。 “我们昨天就把她扔在这里了？怎么可能没有影了？” “难道那臭狐狸偷了尾巴还能跑了？” 芷阳静静的躲在草丛之中。静静地看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似乎是在寻找一只狐狸？ “不可能，她一身的伤都是老子打的，怎么可能跑！” “说得也是，算了，还是将她偷走的狐尾找到吧，阿娘还等着用那个毛做条围巾呢！” 说到这里，芷阳也算是明白了。 两只夔牛找的就是献祭自己的这只小狐狸，偷走的狐狸尾，八成就是自己当初留下的根筋骨…… 好家伙！自己的尾巴竟然要给夔牛做围巾！ 一口血差点从芷阳的口中喷出。 姑奶奶好歹也是一代魔女，你们也不能这么霍霍我的筋骨啊！ 说来也这就是命，好巧不巧，遇上了刚下山芷阳。 看着两个人，芷阳心中涌上一计。 沿着草丛底匐向前，在附近找了一片青浦叶，悄悄放在泥沼之中。见不远处的两个人还在犯难，心中不由一笑，直接跳上了叶子，用仅剩一只的尾巴轻扫了周围的草丛，将两个人的视线引到这边。 “大哥！在那呢！” 果然，不出芷阳所料，这两个笨蛋果然是中招了。 正当这两个人扑过来的时候，芷阳轻轻一跃，跳到了一旁，看着两个人摔在泥潭里。 “哈哈哈哈，就你们两个，还想抓住我？” 芷阳站在一旁笑着，看着这两个脏乎乎的人，也不知道原先的这只小狐狸究竟是怎么被这两只夔牛抓到的。 “你……竟然能说话！臭狐狸！别让老子抓到你，要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 两只脏兮兮的夔牛，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惊讶地看着一旁的芷阳。 “姑奶奶可是你狐狸祖宗，就你们两只小夔牛还敢扒了姑奶奶的皮？” “你们要本尊的尾巴，你们要做围巾？” “疯了吧！姑奶奶我的命数，也是他们这群夔牛能撑的？也不怕折寿！” 芷阳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在他们之间游走。两只百岁的小夔牛，今日应该是不得善了了…… “唉，这世道变了，小小的夔牛还敢在青丘撒野了，非得要冒犯你们狐狸祖宗……” 顿时之间，肃杀之气在三人之间蔓延。 “嗖——嗖——” 两片树叶自芷阳的身后飞出，朝着两人直接袭去…… 周围的肃杀之气一止，两只夔牛也没有了气息。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芷阳身影直接轻轻直接一跃，他们的身上垫脚，直接往东面赶去。 从大泽东行约三十里，便是青丘栖之殿。 不过……现在的栖之殿，倒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第二章 归去来兮 芷阳离世已经八百多年了，按照天帝老儿的脾气，这里早就应该被划成了青丘禁地，就连自己的栖之殿都应该拆得连渣都不剩。 但是此刻，这眼前的景象，却是让芷阳惊呆了下巴。 自己的栖之殿竟然还是老样子！ 除了门口的树长得高大了些以外，门口的“栖之殿”三个字都没有沾染任何的灰尘。 这是什么情况？ 天帝老儿莫非是吃错了老君的金丹，脑子糊涂了？ 看着旧时的栖之殿，芷阳的狐狸脑子里全是疑问。 “不管了！反正是回自己家，既然来了，就得进去看看！” 既来之，则安之。芷阳的狐狸脚一抬，身形一闪，自己便溜到了殿中。 整个栖之殿中，依旧是自己离开时的模样，不过……似乎多了几分有人居住的样子。 书房的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奏折，砚台上的红墨还没有干透，看来刚刚还有人在这里批阅折子。 芷阳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屏风上依旧是自己最喜欢的桃花，书架上还挂着自己的铃铛。 “这是什么鬼？”边看着这书房的摆设，芷阳可是越来越迷惑了。 “难道是真的有爱慕本尊的小仙自请做了这青丘的帝君？” “要是真的如此，我可是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小仙。” 卧房，应该是整个栖之殿最为隐私的地方。 芷阳还为女帝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进入自己的卧房了。虽说是青丘女君，但身边没有什么贴身的侍女，屋子里的一切都是亲自打理。 早上起来，去棱浮山的桃林里取几枝桃花放在窗台之上，为这个平淡的日子增添一抹新意。 貌似，栖之殿现在的主人竟然也有着这样的喜好。 “哟，不错哦，还知道要在窗台放桃花。” 芷阳轻轻一跃，就站在了窗台上，小爪子轻轻抚着面前的桃枝，还伸出了鼻子轻轻一嗅。 “这应该是棱浮山北边的花枝，味道淡雅，但颜色浓郁……” 轻轻拍了下这花枝，便继续打量着卧房。 不同于自己在时，这屋里充满了一股淡淡的冷香，这香味有些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沿着窗台，又直接跳到了榻上，一抬头，一幅女子的画像映入自己的眼中。 桃林之中，一名素衣女子在轻柔抚琴。 这女子巧笑倩兮，白玉似的面庞，两颊之上还带着一丝绯红，一双犹似一泓清水的美眸，细柔的长发自然垂落在腰间，看着真是一位柳娇花媚。 看着面前这幅丹青，芷阳不禁深陷其中。 这画中的人儿，分明是年少时的自己！ “渊有芷兮澧有兰，思吾妻兮泪茫茫。” 这是题在丹青上的两行小字，虽然并没有署名，就凭这字迹，芷阳认出了作画之人。 “吾妻？本尊纵横三界千年，没想到死后竟会被人这样编排！” 微微后退了几步，直接将墙上的这幅丹青扑了下来，随即露出自己的爪子，将这画挠得粉碎。 顷刻之间，一幅绝美的丹青瞬间变得破碎不堪…… 看着自己的杰作，转眼又看看自己的小爪子，她长舒了一口气，“这样的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辣眼睛！” 芷阳离开卧房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一条白尾高高扬起，顺着自己的脚步轻摇，狐狸面上带着笑意，大摇大摆地从卧房出来。 再看她身后的卧房，一片狼藉…… “哪里来的狐狸，竟敢擅闯栖之殿！” 芷阳正要离开，便听到身后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紧随而来的便是质问的声音。 直接转身，看着不远处的仙者，脑海中想着对策。 现在的芷阳可不是当初的女魔头，虽有半吊子的内力，却没有半分仙气，和这位仙者对上，自己可没有半分的胜算。更何况自己还有一身的皮外伤。 仙者见芷阳不动，大着胆子一步一步向芷阳靠近。 怎么办，怎么办！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狐狸的身子本就较小，再加上速度极快，芷阳也来不及多想，直接朝着这位仙者跑去，后腿发力一蹬，整个人将这位仙者扑倒，随即钻进了个小洞，直接奔去后院。 “哈哈哈，还想和姑奶奶我斗！栖之殿可是狐狸洞！噗……” 正当芷阳得意之时，胸口一闷，鲜血直接从口中喷出。 “完了，杀了两只小夔牛用了内力……” 现在可好，自己本就是一身伤，昨夜好不容易吸收点灵气。为了两只夔牛动气，跑也跑不了，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君上，那狐狸刚刚跑去了后院的禁地，属下这就派人去把它抓回来！” “它怎么进来的！” 冰冷的语调，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但芷阳还是一听就认了出来，是落渊。 “哼，本尊不去找你，倒是你自己撞了出来！” 拖着自己走不快的后腿，芷阳悄悄躲在了一旁的草丛之中，竖着耳朵，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回君上，应是从大门里跑进来了……君上息怒，属下这就是去禁地将它抓回来。” “禁地，是你去的？” “不……不是。” “行了，退下吧！” 神君落渊，他应该是芷阳最不想见到的人。 上一世，自己死在他的剑下。 他成了歼灭魔女的大人物了，而芷阳，现在却是满身伤痕，苟且偷生。 狐狸眼微微眯着，看着通往后院的路，听着脚步缓缓而来，似乎是在等某个人出现。 下一秒，落渊踱步而出，一身玄衣，眉头紧锁，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出现在了芷阳的视线之中。 这个样子的落渊，倒是让芷阳微微一愣，他什么时候活得像个死人一样了，算算年纪，不过才到十万岁。 今日一看，像个一个老神仙，和九重天的几位老祖有得一拼。 似乎，他没有注意到躲在草丛里的芷阳，入了后院，又往深处走了走，随即停在了一枝桃树前。 芷阳轻轻绕过背后靠着的大树，想要看着这个男人究竟是要干嘛。 “八百年了，阿芷，这还是第一次有狐狸来你的栖之殿。”落渊立在树前，声音微哑，淡淡说道。 “我守了你的栖之殿八百年，你从不入我的梦，今日的这只狐狸，是你派来的吗？” 他对着桃树枝子说话！ 这是把桃树枝子当成了自己的墓碑？ 芷阳的狐狸眼睛狠狠地瞪他，生气地想将那枝桃树砍掉：“谁要入你的梦！一枝破桃树枝子就能代替本尊的坟了？人间的凡人还知道画个牌位，见了坟头还能磕磕头，烧个香，你这个，是糊弄鬼呢！” “这是我在你桃林里挖出来的桃花酒，来的时候我替你尝过，味道是你喜欢的。” 落渊从怀中拿出一坛桃花酒，这酒，芷阳不能再熟悉了。自己亲手酿的，亲手埋的，现在竟然被这个混蛋找出来了！ “本尊的酒！你竟然敢喝！而且……你还拿着喝过的、剩下的给人上供？” 好歹自己也是一代魔头，在三界之中也是小有名气，没想到自己死后……竟然如此寒酸！ 听着落渊说的这些话，芷阳连气都喘不匀了，这哪里是缅怀自己！分明是怕自己没死透，想要气死自己！ “对了，过几日滢素就要来青丘看你了……” 滢素！？ “混蛋！你这是要在我的坟前展示你们夫妻和睦吗？好，本尊发誓，归来之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们两个，好好解一解本尊的气！” “本尊现在只想咬死你！” 此刻，红着眼睛的芷阳终于压不住心中的火气，魅人的狐狸眸子随即一凉，爪子在身前轻点两下，眼中只有站在不远处的落渊。 新仇旧恨涌上全都心头，两只后腿直接竭力，狐身腾空而起，雪白的狐身似一道天雷，径直扑向了落渊。 还没等落渊反应过来，芷阳已经扑在了他的背后。 只听见“噗”的一声，芷阳直接被落渊擒住了脖子。 一切似乎并没有按照芷阳心中所想的发展。 这个身体，内力耗尽，仙法全无，浑身还带着伤，若是自己的魂魄再稳定一些…… 再稳定一些…… 似乎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自己虽然是扑了出去，但落渊依旧负手而立。芷阳明明记得自己是扑到了他的背后，为何现在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唔……” 芷阳的头越来越晕，此刻自己正被面前的男人用仙法掐住了脖子，无法喘息。 再看落渊，和刚刚面对桃树时完全是两回事。眸中似乎是万年寒冰，透着刺骨的寒冷，眯着眼打量着手中的狐狸，凛冽的杀意包含全身，与万年前芷阳认识的落渊完全不同。 没有任何的反击，现在想弄死芷阳，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哇——”又是一口血从芷阳的口中吐了出来，整个人意识越来越模糊。 朦胧之间，芷阳似乎看见了又什么东西在落渊的身上发光，凭着自己最后一分的力气，眯着眼睛一瞧—— 凝霜镜！ 竟然是自己的凝霜镜！ 第三章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芷阳再次醒来，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本尊……这是在哪啊……” 看着周围有些熟悉的场景，芷阳压根没有想到这是刚刚被自己拆了个干净的卧房。 翻了个身，便打算跳下榻，去和落渊将自己的东西抢回来。 “占了本尊的窝，还抢了本尊的东西，今天本尊就让你知道本尊可不是吃素的！” 直接一跃，芷阳直愣愣地撞上了一个透明的罩子。 “嘶……” “混蛋！竟然给姑奶奶设法罩！” 此刻这屋子里只有芷阳一个人，自己还被这罩子罩着，即使是生气，但没有任何的办法，谁叫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狐狸呢？ 气鼓鼓地在着榻上走来走去，爪子不停地敲打着面前的透明罩子， 自己闹出的声音再大，也没有人一个过来看看自己。 空旷的卧房，越加感到一点儿孤寂，原本气鼓鼓的脸上到最后写满了颓废，只能放弃挣扎，将身子一蜷打算继续睡觉。 与其在这里生着闷气，倒不如直接躺平！ “既然已经醒了，为何还要继续装睡？” 熟悉的声音在芷阳的耳畔响起。 小狐狸微微将头抬起，魅人的双眼半睁，抬头直接瞥了落渊一眼，当是没看到人一样，直接又将头蜷回了身体里，闷着头打算继续睡去。 落渊的眼神紧紧的锁在芷阳的身上，那眼神，似乎要穿透的芷阳的狐狸皮，看清体内的精魄元神。 芷阳暗暗地打了个冷颤。 将头深深埋进自己的尾巴里，芷阳咬着自己的狐狸牙，脑海之中还在不停地想着对策。 本着死狐狸不怕开水烫的原则，直接扑死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是不行，与其这样，倒不如来个来日方长。 凡人们有一句话说得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芷阳的鬼心思也就多了起来。 顶着现在这张狐狸皮，也没有人会知道自己是当初的芷阳。倒不如，放下自己的面子，在落渊身边做一只灵狐，再伺机找时间动手。 那句话怎么说的？温柔刀，刀刀断人命。既然这样，自己就做一把这样的温柔刀！ 狐狸脸上多了几分慵懒的神情，张嘴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继续无视身边的男人。 看到面前的小狐狸这个样子，落渊轻轻一笑，素手一挥，竟将法罩收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兴趣爱好？没事捉弄人玩？ 不过这一下，芷阳的心里倒是乐开了花。自己什么手段都没使，他自己就把法罩撤了。 莫不是落渊被自己的原身吸引？三界之中，似乎没有人能拒绝自己这么可爱的圆毛狐狸，还是一条小白狐！ 芷阳心里美，但落渊下一句话，直接给了芷阳当头一棒。 “你的内力，被我封了。” 内力被封！ 我就说他不可能那么好说话！ 这话音刚落，芷阳平滑顺直的毛发瞬间炸起，狐狸身子也是比之前蓬松了一圈。 “封我内力！难道本尊还要再次死在你剑下一次吗！” 之前的记忆瞬间席卷芷阳的脑海之中。 此刻的小狐狸，哪里还有刚刚的慵懒随意，眼睛微微泛红，全然是怀恨的杀意，想将自己面前的人咬个粉碎。 明媚的狐狸脸上此刻全是凶意，眼睛眯起，呲着狐狸牙，厚腿微微发力，时刻准备扑向落渊。 “还想再来一次？” 落渊开口了，微微上前一步，就站在芷阳的面前。 “你这小狐狸，脾气可不小啊。” 他的言语之中带着嘲讽，似乎在提醒着芷阳，一见面就打算扑死他的事实。 事实就是事实，芷阳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了落渊的腰间，自己的凝霜镜他竟还敢佩戴在腰间！ 既然她动不了落渊的命，那就趁他不注意，直接将他腰间的凝霜镜抢走。 落渊低着头看着芷阳，眸色沉沉，一言不发，刚刚那种穿透肉身的感觉又来了…… 任由他的目光如何穿透自己，芷阳全然都当做看不见。终于，她的身形微微一动，身后的尾巴直接朝着落渊的脸上一甩，后腿发力，向上一扑，直接咬住凝霜镜，直接拽走！ “哈哈哈！还想和本尊斗！想当年，元始天尊的胡子我都拔过，更何况是你腰间的凝霜镜！” 拿到自己的凝霜镜，芷阳的心情都好了许多。东西到手，也管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叼着凝霜镜朝着屋外跑去。 “唔——” 差一步就要跑出卧房，芷阳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间轻松了不少，漂浮在空中，原本就在眼前的大门，像是长了腿一般，拼了命地在自己眼前倒退。 芷阳直接来到了落渊的手中，脸上的得意之态瞬间写满了迷惑。当落渊的脸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时，瞬间明白了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自己现在不是狐狸身，面前的这个男人早已经死在自己脚下。 芷阳叼着凝霜镜，眼神之中怒意在熊熊燃烧，还有几分杀气环绕在芷阳周围。 不过落渊没有注意这些，盯着狐狸口中的凝霜镜，眼睛里划过几分惊讶。 凝霜镜本就是一品灵器，素来认主，当年是落渊送给芷阳的，后来芷阳身死，凝霜镜也就封住了灵气。 今日这般，先是凝霜镜重开，紧接被眼前这只小狐狸取走，这镜子都没有进行反击，着实是奇怪！ 眼眸流转，再次回到芷阳的身上，和刚刚的冻死人的眼神截然不同，竟然多了几分激动。 “是你吗……” 这三个字从落渊的空中缓缓而出，倒是让芷阳有些疑惑。 落渊将芷阳抱在自己的怀中，原沙哑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你的内息全部封印，先将外伤治好，好好养着元神，这段日子就住在栖之殿吧！” 芷阳半颗心都放在了口中的凝霜镜，另外半颗心还是看着落渊的一举一动，微微皱了皱眉，就听见这个抓着自己不放的男人竟让自己住进栖之殿。 一双狐狸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落渊，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山崩地裂的消息。 口中的凝霜镜微微有些滑落的迹象，随即芷阳还是保持了一丝的清醒，两只狐狸爪子带着杀意直接向落渊的脸挠去，不留半分情面。 落渊面上的表情纹丝不动，身子整个后倾，任由芷阳胡闹。 此时此刻的芷阳，真的是一直普普通通的小狐狸。 内力全封，灵魂不稳，这还拿什么和落渊斗？用自己全身的狐狸皮吗？ 落渊将芷阳的身体放在榻上，临走之前，只留了一句话下来：“那镜子你喜欢，就拿着吧。” 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临出门的时候，手臂轻挥，一道银光闪进芷阳的头中。 芷阳眉头一皱。 这银光并不是什么咒术结界，而是每个神仙自己修成的紫云罩，竟然顺手给了芷阳。 “什么鬼！是看我可怜随手给的施舍吗？” 此刻，芷阳忘记了自己是一只狐狸，嗷嗷叫了几声，口中咬着的凝霜镜直接掉落，不偏不倚地砸到自己的爪子上，口中只是咿咿呀呀地叫唤，并不能凑成一句完整的话。 他什么都不说，自己也没有办法问，落渊的身影早已经离开了芷阳的视线，整个卧房之中，又恢复之前的安静。 可留下的芷阳，并没有那么高兴的样子。 伶俐的两只耳朵现在有气无力地趴了下来，原本打算拿回东西直接跑路的，现在只能被囚禁在这里。 芷阳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能败给这个男人！ 自己好挫败。 内力没了，就本办法找落渊报仇，自己的栖之殿也拿不回来了。这些其实也还好，最愁人的问题就是自己天天要待在这栖之殿，还要和落渊低头不见抬头见。 真是倒了大霉了。 顺着外面的光亮，不知什么时候，窗台上已经换上新的桃树枝子。 “唉——” 芷阳轻轻叹了口气，视线又回到了面前的凝霜镜。 “这可能是今日里唯一一个值得我高兴的。” 细细想想，不过就是杀不了落渊，凝霜镜至少回到自己的手中，自己也回到了栖之殿。 凝霜镜扔到了一旁，轻轻一跃便来到了窗台之上，整个身子蹲在花瓶旁边，柔顺的白尾轻轻摇晃。 “花花呀花花，你说我是不是这世上最惨的魔女了？” “上一世当魔的时候，就狠不下心；献祭复活之后，偏偏又落到了他的手中……” “烦死了！这天非要绝我之路啊！” …… 一来二去，小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栖之殿的日子简单，身上的伤也是好了个七七八八。 没了外伤，芷阳的狐狸心思也动了起来，虽然几日不见落渊，但自己和落渊之间的仇，可不是这么轻易解开的。 尤其是现在，堂堂一代魔女，竟然被当成宠物一样，养在着栖之殿中。 芷阳从来都不是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既然落渊将自己的外伤养好了，那么自己也就大方些，留他个全尸。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向来是芷阳的行事风格。 第四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芷阳从来都不想做个悲天悯地善人。 作为神仙，事，经历得太多；人，也看的太多。 世间的很多东西，芷阳不追求，也不信仰。 生来就是三界之中唯一的十尾白狐，转而入魔，求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法力和地位。若是再想盼点其他的，倒是希望自己死的时候干脆点。 芷阳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一双狐狸眼定定地看着房顶。 明明是一代魔女，现在心肠软的和菩萨一样。 虽然躺在榻上，但芷阳一丝睡意都没有。身边的凝霜镜随着呼吸，微弱的蓝光渐明渐暗。微微歪着头，眼睛轻轻一撇，镜子似乎涌现出一股内力！ 什么时候凝霜镜还能渡内力？自己带了万年却一点都没有发现？ 顿时间，芷阳整个狐身坐起，爪子轻轻探向凝霜镜中，一股沉静内敛的内力顿时向芷阳的体内涌去。 “这……” 狐狸爪瞬间被莹蓝色的神力所包裹，见手上的神力，芷阳不禁迟疑了几分。儿时灵宝天尊教自己的打坐的姿势芷阳还记得，两只狐狸腿盘起，爪子在胸前结印，面对对着凝霜镜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进了入定之中。 周遭的场景瞬间变化，原本的房间化为一片天青色。瞬间，精炼地神力在空间中不断翻涌。 隐约之间，芷阳偶然看见了自己现在的元神，一只娇小的十尾白狐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 渐渐靠近，一层赤金色的屏障包裹着自己的元神。 这气息，沉静而蓬勃，隐喻之中还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凝霜镜中怎么含有这样精纯的内力？ 自己带着这块镜子已经几万年了，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打发打发时间玩意，谁能想到，这镜中有这样的一片空间，竟可以颐养元神。 还没等芷阳回过神儿来，瞬时间，又是一股精纯的修为包裹芷阳全身。 内力精纯，还是和芷阳修得一样的心法。 没有吞噬之相，静静围绕在芷阳的身边，和体力残存不多的修为竟能产些出些许呼应。从内而外，不断温补芷阳的经脉。 这是什么情况？ 落渊怎么会用他的内力来滋养自己？ 芷阳自小就拜在灵宝天尊座下。虽说天尊座下的弟子不少，能将内力注入到这凝霜镜的应该只有落渊了。 芷阳和落渊，二人之间，便是天与地的差别。 前世，芷阳死在他的止川剑下；今生，自己回到青丘，偏偏又遇到了他。 命运是不是太和自己开玩笑了？ 若是有一天落渊意识到，他救的这只小狐狸就是八百年前霍乱三界的魔女，八成应该是比吃了除尘丹还要上头了。 “啊——” 一股内息开始冲撞芷阳体内的顽疾。 现在的这幅狐狸身子，封闭堵塞的地方太多，根本不能和芷阳之前的身子有一丝一毫比较。 刚刚回到世间的时候，芷阳本想强行冲破体内的堵塞。奈何这身体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无奈之下只能放弃。 但今日在凝霜镜中，内外两股内力，强行为自己打通堵塞，着实让芷阳有些惊喜。 整整一夜，芷阳沉浸在凝霜镜的内力幻境之中。 气星悄然出现在青丘之上，紫光微微闪烁，最终悄然消失在天幕之中……　　从入定中醒来，都开始第二天下午了。 芷阳直接跳下榻，抖了抖身上白雪般的皮毛。 心里盘算着时间，按照落渊的仙术，估计已经到了东海畔了，接下来就是要入九重天，进天门了。 芷阳晃了晃脖子，活动了筋骨，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反正呆着也是带着，便直接跑出了卧房，奔向书房。 书房依旧是那幅没有人动过的样子，里面的陈设摆放都是按照自己前世喜好。这也方便了芷阳，，从架子深处搬了个梯子，三下两下爬上了架子顶，随手翻找着自己想要的书。 还好当初天帝老儿没有下令将自己的栖止殿毁掉，看着眼前的这些书卷，可被九重天的老家伙们宝贝的不得了。 当初将它们从各宫各殿搜罗回来的时候，那群人啊，一个个像丢了自己儿子一样。若是毁了，这群老神仙八成能把天帝老儿的天宫掀了。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芷阳还真想看个热闹。 这些抢来的书册，芷阳也随手翻了几次，都是些三界中的珍宝法册，记载的东西不过是些心法，或者是什么神器的简介记录。 这些对于芷阳来说，还不如凡人的画本有意思，索性将这些书统统都放在了书架最顶上落灰用。 可芷阳毕竟不是当初肆意妄为的魔女了，也不是天上地下唯一一只十尾白狐了，即使自己现在顶着个狐狸皮复活，但也没有之前的令人闻风丧胆。 看着眼前的这些书卷，可都是从九重天那群老家伙手里抢过来的。 随手翻过几次，说是什么天地间的珍宝法册，里边记载的东西却是些心法，或者是什么神器药草的简介记录。 这些对于芷阳来说，还不如凡人的戏文画本有意思，索性，将这些东西统统放在了书架最顶上落灰用。 “不对啊，我明明记得那本书放在这儿的啊？” 轻轻一跃，芷阳直接跳到了书架上，小狐狸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将那些名册古籍踢到地上，只是想找自己想要的书。 “烦死了，没用的时候随手一翻就是，用的时候倒是和姑奶奶我捉迷藏了！” 整整一层的书被芷阳翻了遍，可偏偏没有自己想要的。小狐狸直接坐在了书架上，原本魅人的眼睛多了些恼火，打量着周围的书籍。 眼神在架子上不断打量，终于，隐隐约约在地上似乎看见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霎时，狐狸眼一亮，顾不上三七二十一，直接从书架上跳下来，随手扒开压在上面的书，看着地上的这本《药典》，郁闷的狐狸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 “我就说，姑奶奶的记性还是很好的，过目不忘！毕竟是天地间唯一一只十尾狐狸！” 芷阳还骄傲地挺着胸脯，摇了摇身后的尾巴，即是只有一条。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芷阳转头看看自己孤零零的尾巴，原本傲娇的表情瞬间有些气馁。 一只尾巴的狐狸在青丘实在有些寒颤。谁能想到现在一尾的小狐狸曾经是这三界的威风凛凛的魔女呢？ 芷阳来不及多想，叼起书直接扔在桌子上，狐狸爪子也是有模有样的一页页翻着。 当初芷阳在灵宝天尊座下听学，依稀记得有种药草可以医治内伤，生出自己损伤的九尾。 不过当初是芷阳实在是贪玩，尤其是在药理课上，不是逃课就是睡觉，可没少让灵宝天尊操心。　　书到用时方恨少！ 这是芷阳现在最想说的一句话！ 芷阳的狐狸眸子一闪，正要无奈失望之际，忽然看到书中一种仙草。 “北海之外，由北五百里，曰六华岛。四方，其上有仙草，名曰伽蓝浪，其下有狡兽，名曰大角轩辕。” 似乎有一种希望注入到芷阳的体内，原本有些失色的眸子开始闪着星光，兴奋之后还有些得意。 “就是这个！伽蓝浪！” 芷阳的爪子直接按在了书页上。 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找到了，但是上面所说的大角轩辕又是怎么样的凶兽？ 落渊坐下的翁吉仙者此刻进来给芷阳送吃的，桌上摆着一道道精致的糕点，竟然都是芷阳喜欢吃的。 “你这小狐狸可真是有福气，这些吃食都是君上临走前特意做好的，快来吃吧！” 听到翁吉这话，芷阳的脸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叫君上临走前特意做好的？ 他要下毒！？ 还没等芷阳反应过来，翁吉直接走上前来，对着芷阳爪下的伽蓝浪和大角轩辕感慨了一句：“你一个小狐狸，还有心思翻看药草典籍？” 芷阳眸子一转，爪子又在书上点了点，打算让翁吉给自己解释一下这个伽蓝浪。 “你这个小狐狸也是有趣。”翁吉倒是哈哈一笑，随之直接坐在地上，给芷阳讲着书上的内容。 “六华岛，就是北海上的一个仙岛，本没有什么稀奇的，可偏偏是大角轩辕住在这岛上。大角轩辕是上古时期的神兽，洪荒时，战胜了刑天、食铁兽和无支祁的，洪荒时代结束，便生活在六华岛上，若是没有威胁到三界，他一般不会出来。” 芷阳竖起耳朵全心全意地听着，这可比当初听学的时候可还要认真。 “其实伽蓝浪并不是什么仙草，而是大角轩辕褪下来的角，寄生在伽蓝树上千年，化成的仙株。” 半解的芷阳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不懂为什么神兽褪下来的角可以变成仙株，但是明白了这东西一定很珍贵！ “小狐狸，你要是真好奇这个不妨问问君上。” 问落渊？ 自己是哪里想不开了，去问那个木头？ “当年君上诛杀魔女芷阳之后，便直接提着剑奔向了六华岛，与岛上的大角轩辕战了三天，才取回来一株伽蓝浪。” “我是第一次看见那样狼狈的君上，眸眼血红，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沾着血。回来之后直接奔向了棱浮山，独自一人在山顶上坐了整整八十一日，谁都不知道君上在做些什么。下山之后，君上整个人似乎是刚刚经历了天罚一般，整个人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直接把辛苦取来的伽蓝浪给毁了……” 他把伽蓝浪给毁了！ 翁吉语气恹恹地说了一大堆，芷阳却只听到了这一句。 落渊八成是有病！不对，十成有病！ 好好的灵药就被毁了，就不能给有需要的人吗？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原本闪烁在芷阳眸间的星光顿时暗淡下来，整个人也提不起来精神，耳朵一垂，直接趴在了书桌了。 “小狐狸，怎么了？是不是心疼君上了？事情已经过了好久了，今日你先把东西吃了，君上嘱咐了，我今日可以带你去青丘逛逛。” 第五章 滢素 出去逛逛！ 芷阳没听错，刚刚翁吉确定是说了这句话。 猛然起身，眼中全是怀疑地看着翁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君上说了，若是在殿中烦闷了，可以让我带你出去。” 哈哈哈，这下可总算让芷阳有了高兴的事情。 落渊将自己关在栖之殿中那么久，这下，总算是能干点神事了。 芷阳直接跳下书桌，绕在翁吉的身边乐呵呵地跑了两圈，意思让翁吉现在就带自己出去。 “现在不行，你要先把东西吃完，我才能带你出去。” 停下了脚步，将视线转到桌上，犹豫了几分，还是跳到了桌子上。 “毕竟是看在出去玩的面子上，要不然鬼都不会吃他做的东西！”看着桌上的吃食，芷阳心中也是暗暗倔强道。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自己的爪子也是诚实。 吃到嘴里的时候，芷阳的两个脸颊瞬间感受了疼痛。 不得不说，落渊的手艺真的…… 太好吃了! “咳咳——” 芷阳被口中糕点狠狠地呛了一下，匆匆忙忙将手边的茶盖打翻，灌了整整一杯茶，这才缓过劲儿来。 “小狐狸？莫不是君上做的东西不好吃？” 察觉出来芷阳的情绪不对，翁吉放下手中的书，缓步走到芷阳身边，看着面前的小狐狸。 “应该不能啊，君上做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每一样我都尝了味道，都没有问题啊，难道你不喜欢这桃花茶，我就说，这茶里不应该放话梅的……” “桃花茶……放话梅？” 翁吉一个人在芷阳的耳边说了许多，唯有这一句话却是深深刺入了芷阳的心中。 桃花茶中放入两颗话梅，是芷阳自创的喝法，原本桃花的清香甘甜之中多了几分话梅的果酸，茶中的味道又多了些不同的质感…… “阿渊，快来尝尝的本帝姬特制的桃花茶，三界之中这可是独一份！快尝尝！” “桃花的背后藏了份酸涩，而酸涩过后却是梅子的香气。” “好厉害的舌头，这桃花茶里我悄悄放了两颗话梅，是不是味道不一样了？” “嗯，是你喜欢的味道……” 思绪轻飞，芷阳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灵宝天尊座下求学的那段时间，彼时，他们之间，还是亲密的师兄妹…… “小狐狸？小狐狸？” 翁吉的两声直接让芷阳从回忆中逃出，明媚的眼眸前，全是空洞和茫然，看着面前他亲手做的糕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他认出来了！ 这个答案在芷阳心中已经肯定了。 青丘、栖之殿，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过，莫不是他早就算到自己还会回来，要在杀自己一次。 恍惚之间，芷阳开始犹豫，究竟是为什么自己还要沉迷在这样虚妄的假象之中。 眼神飘到翁吉的身上，轻眨了下眼睛，之间从桌上跳下，奔向棱浮山顶。 千年前，自己便是一个人。 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没有师兄弟，没有朋友，就连自己的子民都在背后唾骂自己。 一夜之间，天地间的十尾灵狐成为人们口中的青丘魔女…… 棱浮山，上一世身死的地方。 缓步走到石头旁，早已经没有任何当年的痕迹了。 世风日下，时代变迁，一滴泪缓缓打在了地上。 默然之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全然陌生了，偌大的三界之中竟然没有自己可以容身的地方。 “哈哈哈——” 笑声之中，绝望和无助相互交织，声音刺耳却也让人颤抖。 “世人只知道魔女芷阳叛逃三界，又有谁知道她背后的辛酸……” 芷阳心中暗想，一声冷笑，笑着世道不平。 “可惜啊，天不绝我，既让我回来，有些事情，就应该好好算算了……” 狐狸眼中的悲伤绝望瞬间消失，阴狠、杀戮瞬间席卷芷阳的眸底。 一记眼刀，身后的翁吉全然是愣在原地。 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翁吉的全身，整个人似乎被透骨钉击中，久久不能回神。 芷阳并没有理会翁吉，狐狸身子蜷在石头旁，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月光初上，星朗色的光晕将芷阳包裹在其中，整个狐身却并没有任何的反应，整整一日，芷阳安静如斯，似一尊正在沉睡的神明，静静地等待苏醒的时机。 “君上，小狐狸今日用了午饭过后就一直在棱浮山上……” “小狐狸？栖之殿中什么时候来了狐狸？不知君上最讨厌狐狸了吗？” “滢素殿下……这狐狸是君上亲自留下来的。” 隐隐约约之间，芷阳被这一声呵斥声给吵醒，狐狸眼微动，第一眼便看见在自己面前的落渊。 落渊对上芷阳冰蓝色眸子的那一刻，眼中的担心瞬间消失殆，取而代之的却是可以捕捉的欢喜。 “还好，你终于醒了……不会抛下我一个人……” 落渊的神情全然落在芷阳的眼中，包括那最后一句话，虽然声音很小，但嘴唇的张合还是被芷阳捕捉到了。 此刻，他的眸中只有一只白狐的倒影，眼眶猩红，紧紧盯着面前的小狐狸，生怕下一刻她会在自己眼前溜走。 “阿渊，不过是一只灵狐而已，先回殿中休息吧，你今日可饮了不少酒。” 一道不合时宜的女声突然闯了进来，顺着声音，一抬头，便看着满是担心的滢素。 滢素…… 芷阳的脑子顿时间拉响了警报。 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青丘帝姬，或者说当初的青丘帝姬早已经死在了落渊和滢素定亲的当日，现在活下来的，只是被三界人人唾弃的魔女芷阳。 想到这里，似乎已经都已经说通了。 哪里有什么难舍难分，不过都是一场镜花水月。 骤然之间，芷阳魅人的狐狸顿时变得有些令人胆寒。全身的皮毛顿时炸开，咬紧牙，呲着嘴，微微退后了几步，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随时准备攻击。 “不知天高地厚的贱种狐狸！” 见小狐狸龇嘴獠牙的样子，这让原本就厌恶狐狸的滢素燃起了杀心，手中暗暗掐诀，一道冰冷的杀诀直接朝着芷阳飞去。 麻了！本尊还没找你，你倒是自己找上了门！ 关于滢素这个人，芷阳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原本趴在自己脚步祈求活下去的鸟，现在都要爬在自己头上了。 “够了！这里是栖之殿，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没等芷阳做出反应，落渊直接将滢素的术法拦下。 呵斥之间，眼神依旧在芷阳身上，没有半分迟疑。 “阿渊……” “这个名字不是你叫的，按照礼法，你应该称呼我为君上，或者帝君。” 二人对峙，芷阳却并不想参与其中，倒不如趁着这个时机，将自己的仇报了！ “嘶——” 四道显眼血痕，赫然停留在落渊的脖颈之上。 “阿渊！” “君上！” 你们自己纠缠不清，到不如自己率先动手！ 即是杀不了两个人，但伤了落渊，心中暗暗一快。 此刻，滢素恨不得弄死自己。这栖之殿万万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来不及多想，芷阳直接朝着殿门口掠去。 体内的内力被封，法力不能用，到了门口还是有落渊的禁制。 进来容易出去难，芷阳缓缓探出自己的狐狸爪子，泛着银光的通明屏障拔地而起，不知尽头在何处。黛黑色的天幕上，满天星辰依次散布其中，二者相交的尽头，似乎是因为法术原因，空气之中都产生了些波动。 不管怎么样，今日芷阳便是要闯出去！ 狐狸爪子轻轻触上这屏障，并没有将芷阳硬生生地弹回殿内。 下一刻，自己的右爪似乎和禁制产生反应，还没等芷阳反应过来，身躯已重重的撞到禁制之上。 芷阳面色从容，身后的尾巴快速一抽，整个狐狸身子都在禁制外侧。 自己为什么能出来？ 芷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两只爪子，猛然间想起了她右爪上残留的血迹，那是落渊的血。 施法者的血，自然可以无阻的出入禁制。 瞧着身后的栖之殿，芷阳一时间有些不舍，踉跄了几步，随即头也不回快速跑开。 夜幕之下的青丘，只觉得微风瑟瑟，带得整个人也是孤寂凄凉。 出了栖之殿，这三界之中自己还能去哪？一时间，这让芷阳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刚刚动气的原因，原本恢复的内力开始微微失控。 芷阳的元神过于强大，尤其是对于现在这副身体来说，根本承受不住芷阳的内力和精神力。 在栖之殿的时候，一日里有小半日都是在睡着，通过深度的睡眠，让现在体内的内力和精神力可以适应这副身体，身体的经络可以暗暗修复。 但今日这一折腾，小半条命又要折进去。 此刻的芷阳，身体蜷缩在石头后面，头上涌出一层薄汗，眼睛紧闭，从口中缓缓流出一道血痕。 内力在她体内不断翻涌，心中原本的怒气化为支撑自己的力量，硬生生地将自己体内的内力强行压制，失去了落渊的封印这股内力开始肆无忌惮的在芷阳的体力不断游走。像是在寻找一个突破口，下一秒这小灵狐的身体便会被冲的爆开。 第六章 东荒断魂 “本尊今日受的苦，有朝一日……定要你们也尝尝！” 芷阳的脸色苍白，双眸之中的血色令人胆颤。 脑海中的轰鸣声越来越强，芷阳的身体开始颤抖，意识逐渐的模糊，似乎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悄然已经来到了空中。 “让我看看，你这只狐狸到底怎样不同，竟让他如此珍惜？” 原本已经昏迷的芷阳，强行睁开眼睛，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怒火再次在她的身上燃烧。为了保持一丝清醒，芷阳直接将舌头咬破。 “滢素……” 面前的人自己熟悉到不能在熟悉，当初跟在自己身边的乞讨生活的小麻雀，竟摇身一变成了飞灵族的族长，落渊神君的妻子。 “一只白狐，和那个贱人一样的白狐！” 打量着面前的芷阳，滢素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疯狂与嫉妒。 芷阳的身子被她吊着空中，巨大的压力下，芷阳强行逼迫自己的大脑强行运转起来。 此时此刻，芷阳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冲破体内的封印，让内力可以自由地在体内运行。 面对滢素，让她第一次对力量更加渴求。 不仅仅是渴望得到力量，更多的是她在滢素面前不能输，面对自己的敌人，她需要力量，需要拥有复仇的实力。 滢素眯着眼睛看着芷阳，紫光闪现，滢素出现在芷阳的面前，静静注视着芷阳，俊眉微皱，“你不过是跟她张得像罢了，只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替身。” “可惜，你就是因为太像她了，所以……你也该死！” 滢素微微一笑，眼神中的杀气席卷在两人中间。 原本温柔俊美的女仙，此刻面容有些扭曲，眼神之中的嫉妒火焰似乎要摧毁最后一丝理智。 虚伪的温柔早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疯魔般杀戮。 芷阳无法从滢素的锁定之中逃离，此刻的她似乎是有一圈铁链紧紧的缠绕在自己身上，越挣扎，身上的铁链捆得越紧。 “滢素……” 芷阳强行调动体内的内力，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落在滢素耳朵里的这两个字，似乎入水的石头，激起千层浪花。 原本眼神中的恨意瞬间转变成惊恐，开始拼命寻找这声音的来源，似乎忘记面前芷阳的存在。 “你是……芷阳？” 慌张的神色瞬间席卷在滢素的脸上，对于这个声音，或者说对于芷阳这个人，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不可能！……那个贱人已经死了！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眼神再次回到小狐狸的身上，原本的恐惧和嫉妒已经减弱了几分，但是对于芷阳的禁锢依旧没有停止。 现在要怎么办？芷阳的双眼对上面前的滢素。 在芷阳的双眸之中，冰冷和沉静相互交织，并没有一丝的退缩。 滢素冷哼一声，右手缓缓抬起，又是一股法力直接注入在芷阳周身。 此刻，周围的空气在不断挤压，似乎要将芷阳撕裂。 轰——　如同开天辟地般的轰鸣，一声巨响在此刻响起。 芷阳的身体如同雨中摇曳的浮萍一般，狠狠地被甩到了地上。这一刻二人之间，尘土飞扬，原本孑然沉静的夜色，瞬间变为了尘土罩月。 芷阳的身体平静地躺在地面上，在她的身前，是一条宽三米，深五米，长达百米的鸿沟。 而这条鸿沟，正是用她的身体撞出来的。 尘土渐渐散去，滢素却瞪大了眼睛。躺在鸿沟中的狐狸，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她不敢相信这只狐狸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这狐狸没有半分内力，自己却是用十足十的力气将她摔倒地上，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滢素眉头微皱，直接落在芷阳的身边。 身上的紫光爆发，化为紫色火焰升腾而起，澎湃的仙法气息瞬间破体爆发，庞大的紫色鬼火令空气为之扭曲，右手紫光一闪，一把利剑紧紧被她握在手中。 迅速如闪电，下一秒，这剑就要从芷阳的身体穿过。 唰—— 银白色的法罩瞬间升腾，直接将芷阳包裹其中。 “落渊的紫云罩！他竟然连这个都给了你！” “看来今日，你是非死不可了……” 滢素手中的剑微微一动，化为紫火般幽莲，静静在手上燃烧。白皙的面庞被紫色的火焰映照得诡异，似酆都城中的冷面罗刹一般，阴森恐怖。 右手一翻，紫火直接笼罩在芷阳身上的紫光罩上，烈焰不断燃烧，吞噬着紫光罩上的仙泽。 芷阳缓缓睁开眼，刚刚巨大的冲击力并没有要了芷阳的小命，伤势虽然严重，但远不足以致命，但现在要紧的是滢素的紫火，竟然可以不断蚕食落渊的紫云罩。 这怎么可能？ 望着眼前的这幅画面，芷阳有些不相信。 紫云罩素来是神君们修成保命的仙法，只能破碎，并不可能被人蚕食。 更何况自己身上的是落渊的紫云罩，以她滢素小小一个地仙族长，怎么可能破解？ “小狐狸，可惜你的命到今天就结束了……” 滢素淡淡一笑，话音刚落，笼罩在芷阳身上的紫云罩瞬间消失。下一刻，只见两只白狐狸爪从鸿沟中露出，缓缓向地面爬出。 轰—— 又是一抹紫光闪烁，直接打入芷阳的体内，一道身影嗖地一下飞入高空又瞬间从天而降，再次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庞大的气浪在地面炸起一个巨坑。 那再次坠入地面的，正是芷阳。 此刻的她，浑身的骨骼破碎，经脉破裂，失去了全部力气，静静躺在坑中。 但芷阳此刻却有些高兴，借着刚刚这一摔，体内原本紊乱的内力瞬间平静，落渊留下的封印也被这一击直接冲破。 芷阳口中喷出的鲜血正是震荡中经脉破开的瞬间出现的。否则，刚刚这一击若没有了内力抵挡，自己早已经完蛋了。 澎湃的紫光再次席卷夜空，带着手中的升腾的紫色火焰，滢素再一次落在芷阳的身前。嘴角一丝冷笑，手中的火焰不断向芷阳逼近。 与上一次相比，滢素的火焰之间笼罩一丝黑红色的雾气，似乎并不应该是她的内力里所带有的气息。 “别怪我，要怪只能怪那个青丘魔女，你太像她了……” 下一秒，紫黑色的火焰瞬间涌入芷阳的体内。 五脏六腑似乎在被无数蛊虫啃食，整个狐身在烈阳中燃烧，耳畔之中几乎可以清晰地听到蚀骨的声音。 啊—— 芷阳的身子蜷缩在地上，表情痛苦，口中的鲜血直流。原本灵动的眼神之中，全然是一片死气。 狐身猛然间激烈抖动了几下，随后便没了声音…… 夜色靡靡，空中的皎月并不是往日那般洁白纯净，幽幽的紫黑色不知何时浸染了原本洁白的月光，神秘鬼魅的色彩笼罩在青丘之上。 紫月当空，这是青丘万年来没有发生过事情了，蓦然间云层加深，将幽紫的月色笼罩在云彩之中。不多时，雨悄悄落下，无声地洗刷月下的血腥，似乎一起都和往常一样。 “君上，您身上还有伤，夜里天凉，还是早些休息吧。” 栖之殿中一片漆黑，落渊穿着一件白纱袍，一头漆黑的长发垂下，靠在床头，莫测高深地瞧着外面的雨。 翁吉静静的矗在落渊的身后是，手中的托盘上，还有着沾上血色的纱布，看样子是落渊刚刚换下了的。 “她……回来了吗？” 落渊的声音沙哑，言语之间，落寞和颓废交织在一起，却也读不出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滢素殿下已经回九重天了……” 翁吉还未说完，一记眼刀便已经落在了翁吉的身上。这下，翁吉才刚刚反应明白，原来落渊问的不是滢素，而是跑出栖之殿的小狐狸…… “小狐狸还未找回，外面的雨下得大，鱼彦他们估计要明日继续寻了。” 落渊莫测地瞧着翁吉，声音压得沉沉的，“这么大的雨，你能跑去哪呢，素来……你最厌烦的就是雨？” 望着窗外如瀑的大雨，落渊再次陷入深深的担忧之中。芷阳的身体还未痊愈，虽说旧伤刚平，体内的内力依旧汹涌，若是调息休养不好，随时都有爆体而亡的可能，尤其是今日，动了这么大的气…… 想到这里，原本紧皱的眉头，又加重了几分…… “君上若是担心小狐狸的情况，不妨用她体内的那道封印探查一二。” 在落渊身边久了，翁吉对他的心自然也是能揣摩一二。 落渊的脸色仍不太好，但右手也是掐起了诀，眼睛紧闭，口中暗暗念着说辞，催动芷阳体内的封印。 一道神念从落渊的眉心之中飞出，悄然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这一念，似乎落渊的脸上更加深了，额头上冒起了层层薄汗。细看之下，掐诀的右手竟在微微颤抖，似乎有些恐惧。 “不好！” “君上！护住心神！” 察觉出不对的翁吉第一时间，将自己的仙力打入落渊体内，试图护住落渊心脉。 “君上，您的内力怎会如此稀薄……” 入了落渊的体内，翁吉才察觉出落渊如今的情况。这哪里像一个天界的战神帝君，倒像是个修行几年的小散仙。 第七章 我带你回家 “噗——” 强稳着心中从掐诀入定中醒来，翁吉急急忙忙从桌案上倒了杯茶递到落渊手中，还没等喝下去，倒是先吐了一口血，方才的神念波动得更狠了。 “君上！” 心中一阵突突狂跳，不知是唇上的血衬着的原因，落渊的脸色更加的发白了。 “不知君上究竟窥探到了什么，竟如此惊慌失措？” “那道封印，我已经感受不到了……” 九重天帝君的封印，竟然会悄然消失在一只青丘的灵狐的体内，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封印消失，除了施法者亲自解除，便还有两种可能，一是被施法着自己冲破封印，二是被施法着已经死亡…… 来不及多想，随手从床榻边带了一件披风，化为一阵青烟直直朝殿外掠去。 “君上，您的身体……” 外面的雨，并没有想停下的意思。 雨水的冲击，似乎让一切都变得朦胧。雨水在他的眼前形成天然的屏障，阻挡他寻找那只活在自己心尖上的小狐狸。 两个时辰后，落渊的脸白的有些吓人，神情憔悴且疲惫。他几乎跑遍了整个青丘的街巷，没有发现一丝一毫芷阳的痕迹。 这漫漫雨夜，芷阳究竟会去哪里？还是，她已经…… 不安的情绪迅速席卷落渊的心头，整整一个晚上，落渊便游荡在青丘之中，雨不停，他的脚步不停，从青丘的街市，缓缓向外围寻去。 东荒大泽，青丘最大的平原，也是落渊最后寻找的地方，若芷阳不在这里，那么被落渊强压下的那个念头便真的成真了。 今日的东荒大泽，似乎有些不同。 刚刚迈入东荒，虽然是下着雨，但这空气之中似乎还存留着一丝丝仙法的气息。 落渊的眉头一沉，直接向大泽内奔去。 一路上，草木全部倾倒在同一个方向，有些树木受到了仙术的影响，一夜之间拔地而起。 不远处，两道深纵的大坑引起了落渊的注意，无缘无故的东荒之中怎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隐约之间，落渊的心中总觉得此事与芷阳有关。缓缓从空中降下，面前的场景足以让落渊震惊。 百米长的坑道，周围还隐喻隐藏着血气。沿着坑道的方向看去，一只白色的身影静静地躺在远处。 “阿芷——” 原本被他娇养在栖之殿的小狐狸，此刻满身鲜血、静静地躺在早已装满雨水的坑道之中。 扑倒在她身旁的一刻，落渊不敢相信这浑身是血的狐狸就是芷阳。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不愿意相信。 “阿芷，是谁？是谁会如此伤你！” 狐狸的身上早已经没有半分的温度。身上早已经被雨水打湿，原本雪白的狐狸皮，此刻全是泥土。 寒凉、冰冷，从落渊的手中传到他的心里，将狐狸紧紧抱在怀里，再次抬起头，出尘的容貌上全然是悲痛，眼睛之中布满血丝，泪水和雨水全然混在他的脸上，早已分辨不出。 “唔——” 不知是什么原因，一口鲜血从芷阳的口中吐出，随着雨水沾染在落渊的身上。 “阿芷，阿芷你怎么样？” 见芷阳有了反应，落渊疯狂地将自己仙气注入到芷阳的体中，却没有半分起色。 “我带你回家！” 此刻，落渊的眼中，只有芷阳一人，虽然只是一只小狐狸，但落渊一眼就能将她认出。 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直接盖在芷阳身上，抱起芷阳朝着栖之殿的方向飞驰。 这一路上，神念引路，落渊的眼神从未从芷阳身上离开， “我等了你八百年，莫不是又要抛下我了？” “阿芷，你只是睡着了是不是？只是跟我开玩笑的……” “别在皮了，我知道你恨我，那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就一眼也好啊……” 从东荒回去，落渊的一刻都没有停下来。一个沉默寡言之人，在这一刻，他却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情话说给她听，不求她能回答什么，只是淡淡看自己一眼也是好的…… “翁吉、鱼彦快！快去九重天将药王请来！准备热水火盆！快去！” 还没等落渊将芷阳带入栖之殿，这吩咐却已经安排下去了。待众人反应过来，看见浑身早已湿透的落渊，抱着一只浑身是血的小狐狸走了进来。 “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上的血……” “别管我，快去请药王！” 一声怒吼，将栖之殿中的众人惊醒。 何时见过这样的落渊帝君？ 在翁吉的印象之中只有两次。 一次是八百年前，魔女芷阳死在落渊帝君的剑下，落渊帝君先是去六华岛取了伽蓝浪，回来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整日不吃不喝在棱浮山上坐了整整八十一日。 第二次，便是今日了。 抱着那只乱跑进来的小狐狸，身上的血水和雨水打成一片，整个人像是从忘川里走出的修罗，双眼猩红，面色雪白，整个人像疯了一般。 来不及多想，翁吉和鱼彦两个人只能按照落渊的指示匆匆备下。 将怀中的狐狸轻轻放在卧房的榻上，落渊擦拭着她身上的雨水，此刻他的手微微颤动，双眼的猩红缓缓褪去，从眸底流露的，尽是心痛。 “阿芷，你醒醒，看看我好不好，我是阿渊啊！” 声音之中，没有往日的清冷低沉，温柔和蔼，似乎只是一位邻家哥哥在轻哄着自己调皮的妹妹。 “君上，热水来了。” 榻上浑身是血的小狐狸，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自从小狐狸来了栖之殿，原本平静的生活多出了许多的乐趣。就连平日不会笑的君上，脸上都生出了许多笑意。 轻柔地擦拭着芷阳身上的血迹，生怕会将她弄痛。身上的外伤无数，一道道血痕看着也是触目惊心。 一滴泪从落渊的面庞滑落，闭上眼睛将头转到另一侧，不忍心看着芷阳身上的伤口。鲜血直流，似乎又千万把刀在落渊身上，一刀刀剔骨凌迟。 “药王还有多久能到？” “应……应该是快了，鱼彦已经去了。” “噗——” 又是一口鲜血从芷阳的口中吐出，恍然之间，芷阳微微张开眼睛…… “阿芷，阿芷你怎么样？坚持住，药王很快就来了！” 看着芷阳微微睁开的眼睛，落渊的心头似乎又燃起了一把希望之火。此刻不求其他，只希望面前的芷阳清醒过来。 落渊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芷阳的眼前，弥留之间自己只想和他说几句话，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血腥之气充满口中，下一秒又是一口黑血从口中吐出，原本睁眼的芷阳再次陷入了昏迷…… “阿芷！阿芷！” “君上，药王来了。” 鱼彦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九重天的药王。　　“见过落渊帝君。” “快！快来看看她怎么样！” 见到了药王，落渊犹如见到了神明一般，将一切的希望全部系与药王一个人的身上。 缓缓走上前去，见是一只重伤的狐狸，药王不禁皱了皱眉，伸手搭上了颈部的脉搏，沉静的面庞上多了几分疑惑，眉头渐渐紧锁，鬓角之上，一滴汗悄然从面庞划过。 见药王许久没有说出一二，落渊的心纠到了一起，压在心中的急躁，沉声问道：“药王，她的情况怎样？” 看着落渊焦急的眼神，又看了看躺在榻上的狐狸，却只能摇摇头。 药王缓步走出榻旁，眉头紧锁，眼神之中却带着疑惑和无奈。 落渊看着榻上的芷阳，从眼底流露的是心痛和怜爱。 似乎是被落渊的眼神灼热了，一位万年不动情的冷血帝君，对一只狐狸流露出了感情。不过这狐狸，也是命不好，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药王，她究竟怎么了？” 落渊率先走到药王身边，之前药王的神情自己也看见了，若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也会直接和自己将说清楚的，现在看来。 “不知帝君大人和这只狐狸是什么关系？”事关生死，即使落渊对这只狐狸有再多的情感，但药王还是要问一句。 “这……她是我捡来的，日日陪在我身边，自然感情深了些。” 究竟它是不是芷阳，其实连落渊都不能确定。虽然凝霜镜的封印解除了，却依旧不知道这小狐狸的体内究竟是不是芷阳的元神。 对于落渊来说，就算是芷阳的一支残魂，他都要拼命守护。 落渊的回答简单，语气平静，将心中的急切强行压制，不着任何痕迹。 阎王看着榻上的狐狸，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全然是落寞。 “这狐狸损伤的极大，不说这身的外伤，筋骨断裂，内力不稳在体内乱窜，虽有一丝精血护住了心脉，但还是回天乏术……” “内力……” 芷阳内力的内力原本就是落渊封的，怕的就是有朝一日会出现内力不稳游走于体内的事情，万万没有想到，这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我若是将她的内力全部封印，先治内里可好？” 药王再次摇头，“这个办法也想过，若是将她的内力全封印，恐怕瞬间毙命……” 现在芷阳的一口气全然是这体内流窜的内力所撑着的，若是此刻将她的内力封印，必然是断了她最后的一口气。 “还有其他方法吗？只要救活她，本君在所不惜！” 落渊口中说出的话，从未有半句虚言，只要能将芷阳救活，哪怕是自己的性命又有什么的。 药王此刻沉默的，若是真的想救这只狐狸，也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不过这办法太过于凶险，千万年间，并没有人敢于尝试。 “若真心想救这只狐狸，眼下还真有一个办法。” 药王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令有些颓废的落渊打起精神，眼神似光，紧紧地盯着药王，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怎样，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动。 “什么办法！” 这方法倒是不难，难的是法子里的药。 看着如此激动的落渊，药王又开始陷入了犹豫，究竟要不要告诉这位帝君。 “这……” “说啊！墨迹什么！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再犹豫信不信本帝君让你给她陪葬！” “伽蓝浪！” 第八章 六华仙岛 伽蓝浪？ 这东西对于落渊来说，最为熟悉。 谁会想到今日，又会用上？ “若是这东西本君带回来了，能保她性命无虞？” 墨色的眸子，闪着点点银光，一切似九重天上的弱水一般，不着一丝情感，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药王。 救人性命，哪里有什么百分百的事。 这榻上的小狐狸，属实伤到了内里，就算药王拼尽了全身医术，依旧是不敢答应面前的这位神君。 “帝君，此事我定拼尽全力。” 片刻，屋内陷入了沉静之中，所有人的呼吸似乎被放得无限大，众人皆等着落渊的反应。但这位帝君，眼神却直落在榻上小狐狸的身上，目光流转，眷恋情深。 下一秒，之间落渊拂袖一甩，一道精纯的仙力在右手之中凝结、化形。 赫然之间，止川剑出现在落渊的手中。 “君上！” “替我守好她。” 此话一出，屋内所在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偏偏是六华岛，偏偏又是这伽蓝浪…… 翁吉和鱼彦脸上写满了无奈，二人淡淡的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药王，若是我家君上真的将伽蓝浪带来回来，这小狐狸真的有救？” “唉——”药王缓步走到芷阳的身边，轻叹一声，似乎已经将众人最不想听到的答案说出，“这狐狸生前不知是遭受了怎样的折磨，筋脉骨骼尽断，内力反噬，看它体内留下的法术，似乎还有蚀骨火……能撑到这一刻，已然是命运造化……” “蚀骨火？这不是魔族的法术吗？”鱼彦沉默片刻，忽而问道。 “这正是小仙奇怪的地方。三界之中，魔族消失已有千年，千年前，狐帝狐后便中此术而身陨，魔女芷阳判出三界，所使用的骨火并没有这样的精纯……” “莫非是那魔女再次卷土而来？” 此刻，屋内的三人纷纷沉默，没有人能说出究竟是什么，若真是魔女卷土重来，事情也并非这样简单。 神念引路，落渊全力加速，朝着六华岛的方向前进。 濒临海边，落渊也静下心来，一边恢复自己先前透支的精神力，一边对自己上岛后究竟如何取得伽蓝浪进行着详细的计划。 他从来都是不是缺乏实力，更何况，大角轩辕再强大，当年自己也算是拿了东西全身而退。 不过，这也让落渊判断失误的唯一一点，这大角轩辕本就是天地间的第一条龙，争强好胜，败了一次，断断不会败第二次。 入了北海，继续向北，便是六华岛。 落渊前进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神念指引。落渊知道，自己已经接近六华岛，距离此行的目的地只是下最后短短的距离。 手中的止川剑祭出，每当落渊看着剑柄上的莹白色晶石时，总会从其中感受到几分落寞。 晶石正是芷阳送给自己的，缀在剑上散发着淡淡光彩。当年若不是自己，不是这柄止川剑，芷阳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若是当年自己护她周全，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此刻落渊静静悬浮在空中，从云层之中淡淡望去，一座岛屿静静漂浮在海上。 深深地吸了口气。新鲜、湿润且带着咸腥味的空气吸入肺腑之中。抬起头，看向空中的那轮金色的烈日，淡淡的声音顿时散在整个岛上。 “大角轩辕，今日我只为伽蓝浪！” 明亮的声音，犹如利剑一般划破沉寂般的苍穹，似乎是像整个北海宣战，又似乎将心中的怒火全然发散一般。 此时此刻，飞鸟从林间惊起，细微之间，整个六华岛都在颤抖。 怒喝声中，落渊整个人腾空而起，眼神之中迸射出无比坚韧的信念，在他的身上，一层淡淡的白光亮了起来，而这光芒的来源正是他汹涌蓬勃的神力。 一声奇异的嗡鸣声同时在岛上响起，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人声。 “尔等宵小，竟又来搅吾之清净！” 此刻，止川剑握在落渊的手上，剑尖斜着岛上，眉宇之中充斥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一头黑发迎风飘扬，洁白的长袍之上没有一丝的儒雅，却而代之的全然是肃杀之气。 万年间，极少有人来挑战大角轩辕的威严，但上一个全身而退的，便是此刻傲视空中之人。 原本平静的空中，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晴朗的天色顿时之间被乌云所笼罩，天雷袭来，眼睛的一切渐渐变得深邃，岛上的环境与周围海域形成了明显的对比，这片肃杀并没有向外蔓延，凝重的气氛似乎让空气都在微微凝结扭曲着。 “三界之中的落渊神君，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扰我清净！” 落渊的神色不变，银白色的光彩从脚下浮现，身形缓缓飘落到岛上。在整片混队之中，他便是最闪耀的存在。 轰——，一道暗黄色的身影从岛上的山洞之中飞出，无比庞大的飞龙在落渊的面前浮现，几乎只是瞬间，来到了落渊的面前。 尽管不是第一次面对大角轩辕，但落渊还是心中一紧，作为一帝君，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在面对的是什么。 上古神兽，天地之间第一条龙。 即是是这样，落渊依旧没有丝毫胆怯。 冷哼一声，落渊手中的止川剑虚空一点，一道银光从落渊的身体释放而出笼罩在止川剑之上。 银白色的神力倾泻而出，直指面前的大角轩辕。 霎时，原本无比磅礴的神力骤然分散，大量的银光卸为水珠四散纷飞，只用少量的神力与落渊的止川剑碰撞在一起。 两股神力相互撞击，落渊的身形静静的停留在原地，直接击破大角轩辕这一击，与此同时，落渊的身形一闪，化为一道银光，来到大角轩辕的身后。 这一击，落渊也算是轻松地化解了大角轩辕的攻击。 双方其实都明白，这一击不过是最简单的试探。　　淡淡的光芒闪烁，落渊的眉眼中流露出一丝蛮横的神力波动，身影悄然一闪凌驾于大角轩辕之上，化为一道精深的剑气，直逼其龙鳞。 龙之皆有逆鳞，若是找到了大角轩辕逆鳞，此战便可快速的结束。 此刻落渊的疯狂地在大在大角轩辕上搜寻，收到这样的冲击之时，都会下意识地将最脆弱的部分掩盖，而落渊所寻找的，就是这样细小的动作。 似乎一切没有没有按照落渊所想的。心头一沉，尽管是已经面对过大角轩辕这样的上古神兽，但他的强大似乎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算。 不过八百年，竟修炼得如此之快？ “落渊……你究竟为何而来？”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威压，声音传递到空中，一股血脉之中的压制瞬间席卷落渊全身，体内的血液似乎随着这一声威压微微颤抖。 “只求伽蓝浪，救我爱妻性命。” “爱妻？百年前的那一株还不够吗？”大角轩辕淡淡一笑，他的笑声却是带着满满的怀疑。“上次的一株，依然是看在你天赋的份上，今日你再求，却是痴心妄想。” 一边说着，大角轩辕的身体猛然在空中翻腾，口中凝聚出火焰不断朝着落渊喷出。 落渊身影一闪，静静浮在空中，可下一秒，大角轩辕的尾部之间甩起，朝着落渊直直的扇了过来，一道天雷直接落下，硬生生地击中落渊。 “小子，回去吧，这伽蓝浪不是你应该拿的。”大角轩辕虽不在三界出现多年，但是对于落渊的这个名号，自己的还是听说过的。 灵宝天尊坐下最优秀的弟子，天资、根骨皆是非凡。若是真的让这样的人才陨落在自己的手中，着实是三界的损失。 止川剑撑在地上，落渊缓缓起身，原本白衣儒雅的仙人，衣袍之上沾染了几分尘土，发丝微微凌乱，清秀的面庞之上，嘴角的一抹鲜红，显得格外刺眼。 “今日，我只求伽蓝浪！” 落渊的双眼变得血红，剑眉之间的坚韧，似乎做好了决定，提起手中的剑，再次面对大角轩辕。 “冥顽不灵！” 这一声之后，天地混沌变色，蓝紫色的天雷蕴藏在云海之中。 乌云紫电，将落渊和大角轩辕二人包裹其中。落渊手中的止川剑，劈开重重落下的天雷，奈何数量太多，面对面前的大角轩辕，眼神如剑，将落下的天雷劈开消散后，瞬间来到大角轩辕背上。 稳住身形，这周围的滚滚天雷并没有继续追着落渊的迹象，手中的止川剑从大角轩辕的背鳞上划过，剑刃与鳞片划过的地方，阵阵火花四溅，虽留下一道痕迹，但却无关紧要。 大角轩辕的鳞片异常坚硬，止川虽然是神器，却也不能伤其一二。身形不断翻涌，落渊随之朝龙头奔去。 愤怒的咆哮从大角轩辕的口中响起，之间他猛的在空中一扎，整个人如一道海浪一般飞向落渊，身体尚在空中，但是周围的紫电天雷却是在他的口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与此同时，龙头悄然浮现在落渊的背后，一道巨大的龙头虚影在云层之中淡淡闪现，似乎下一秒便将落渊即刻吞噬。 第九章 大角轩辕 落渊猛然转身，后退了几步，握着止川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落渊的目光也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身体僵硬，提剑的手都在不自觉地微微颤动，整个人似乎被锁定了一样。 此刻，落渊已经明白过来，此刻自己已经陷入了大角轩辕的幻境之中。 轰—— 巨大的龙尾重重的拍击在云层之中，滔天云浪轰然而起。 没时间去多做思考，握紧手中的止川剑，落渊的眼中寒光闪烁，又是一道精纯的神力照在剑上。与此同时，一股天蓝色同时注入到止川剑中，原本莹白的剑身顿时又发生了变化。 将手中的止川剑直接甩向空中，剑身扩大数倍，高悬在落渊身后。双手化诀，以身体为中心，用尽全力控制着空中的巨剑，此刻止川剑不再有往昔的色彩，肃杀寒冷的气息无限放大。 脚步轻点，落渊的身形缓缓升入空中。同时，剑光一闪，空气中无数紫电炸裂，直接正面迎上了大角轩辕的攻击。 大角轩辕口中的能量与落渊巨剑瞬间撞击在一起，顿时之间，半空之中的两股神力相撞，发出耀眼的光芒，空气仿佛全然静止，声音渐渐消失，整个岛屿静得有些可怕。 “八百年过去了，落渊你依旧是这样，毫无长进！” 面对大角轩辕的挑衅，落渊并没有在意。原本的巨剑微微有些晃动，落渊的眼神也出现了些许的动容。 “如果……我并不是全力和你抗衡呢？” 此刻，落渊的左手高抬，另一柄剑从止川剑中飞出，瞬间来到大角轩辕的后方。 这时，大角轩辕已经明白过来，“小子！你使诈！” 就在大角轩话音未落之时，落渊突然动了，他的动作极为突兀，没有任何蓄力。整个人突然化为一道白光，将自身力量融入剑身，汇集在剑尖。 一口精血喷出，原本莹白的剑气，突然被血色所包裹，整个剑身都在颤抖悲鸣，似乎是受了血气的影响，竟有些不受控制。 远处，一道红光照耀在剑身之上，原本薄薄的血雾瞬间变得浓厚，整个剑身都看不见了。在大角轩辕的眼中，所看到的却是一柄嗜血圣剑从天而降，直接刺向自己。 “祭剑！你竟然用心头血祭剑！” 大角轩辕怒吼一声，这一次他没有发动任何攻击，没有任何犹豫调转自己身形，原本的龙身全然展现出来，他那巨大的龙尾已经甩起，抵挡从天而降的巨剑。 落渊的身影已经从剑中抽离，原本出尘的面庞，已被血痕覆盖。双眼猩红，口中的鲜血，缓缓流出。 轰——，巨大的龙尾毫无疑问地拍在剑身之上，在无数雷电凝成的光雾弥漫在龙尾之上，大角轩辕以万年自身实力凝聚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落渊以命祭剑带来的威胁，也让他在这一击上用尽了全力。 不过，落渊岂是好对付的？ 当龙尾打中剑身的刹那，血雾顿时消散，尽管这一下令他的全身像是拍散了一般，但他手中的止川剑却已经狠狠地插在了大角轩辕的身上。任其在坚硬的皮甲，此刻止川剑都破开了，深深地刺了进去。 手中的止川剑和大角轩辕的身体比起来，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玩具。但止川剑毕竟是神剑，有了自己的一品灵性。大角轩辕痛叫一声，庞大的身体拼命甩动，想将落渊和止川剑直接甩飞。 这一击，落渊早就计划好了，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怎么能轻易地被他甩出。右手擦了些嘴边的鲜血，眼神一冷，忍着全身的剧痛又将止川剑刺入更深了几分，使大角轩辕无法将剑甩出。 与此同时，双手结印，血色的神力直接束缚大角轩辕，让其无法动弹，几个呼吸之间，落渊已经站在了大角轩辕的脖子上，这正是逆鳞的所在之处。 落渊的运气奇佳，再加上大角轩辕的轻敌，以至于暴露出自己的逆鳞所在。结界束缚住大角轩辕，现在任由他如何躁动，动都无法摆脱落渊的控制。 “剑阵结界……小子，我竟小瞧了你！” 痛苦的刺痛令大角轩辕庞大的身体一阵痉挛，以它的身体强度，倒不致死，但落渊的剑阵却时时刻刻毕竟其命脉，尤其是龙尾上的剑，落渊的剑气早已经进入了五脏六腑，化为一柄柄小剑，凌迟内里。 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都在落渊的计划之中。大角轩辕虽然修为强大，但就是这副宛如堡垒的身躯出卖了他，只要破开一点点，那副强大的身躯必然成为制约。 此刻，落渊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目光一寒，右手缓缓伸出，虚空之中缓缓转动。 “啊——” 大角轩辕的身体不断翻腾，但却依旧禁不住落渊的拔鳞之苦。 “落渊——不——” 凄厉的叫声并不影响落渊手上的动作，下一秒，一片月白色的鳞片悄然落在落渊的手中。而这鳞片也和其他的不同，晶莹却也小巧，拿在手中，还透着丝丝寒凉之气。 逆鳞一拔，龙身不在。 轰——，巨大的身躯重重落在地上，整个岛屿都在颤抖。一代神兽，万古龙王此刻竟一动不动。 “这一战，我输了……” 大角轩辕虽然没死，但是体内原本庞大的能量却是在迅速地消散。将止川剑收回，落渊静静地站在大角轩辕的面前。 今日而来，落渊只是为了六华岛洞中的伽蓝浪，重伤大角轩辕也是情非得已。若真的杀了这神兽，自己却也逃不了这天道的惩罚。 双手幽幽抬起，一道莹白色的神力直接打入大角轩辕的体内，护其心脉。 整整半个时辰，大角轩辕依然恢复了些神志，以免消散。而落渊缓缓睁开眼，俊美的面庞上现在全然是苍白，整个人多一丝病态，似乎下一秒便会倒下。 “噗——”一口精血直接从落渊的口中喷出。这一战落渊的消耗巨大，原本磅礴精纯的仙力，现在确实空空；再加上祭剑之后带来的亏空，若没有过千年闭关，怕是弥补不回。 起身，定了定身形，落渊缓步走到了洞中。 伽蓝树上，几株伽蓝浪幽幽闪着微光。 再次看见此物，落渊煞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丝丝笑容。在他猩红的眸中，流出的却是深深的眷恋。 “阿芷……这一次，我终有可以救你了……” 回到青丘，榻上的芷阳依旧是紧闭着双眼。 屋内没有一个人，淡淡的药香萦绕在两人之间，此刻落渊正坐在芷阳的身边。 “阿芷，我回来了，这几日，你是不是等的辛苦？” 在与大角轩辕一战后，落渊来不及休养，急忙赶回了青丘。 此刻的芷阳和落渊离开时不同，猩红的血迹早已经被擦拭干净，露出洁白的皮毛。这白色本就是芷阳最喜欢的颜色，纯与白本就是最干净的，她也曾因为自己是九尾白狐而自豪，可偏偏叛出三界，以魔女自称，换上了最为耀眼的红色。 “君上！” 鱼彦端着药碗推开门，便看见了自家君上浑身是血的坐在榻前，着实是吓了一跳。 听到鱼彦的声音，药王和翁吉也是第一时间赶来过来。 “君上，你可是受了伤，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药王殿下，快帮我家君上看看！” “不必！”原本温柔的神情瞬间一扫而空，急切地从怀中拿出那株伽蓝浪，交给药王：“不必管我，快将她救活！” 此刻的落渊依然是顾不上那么多，只希望伽蓝浪能将芷阳救活。 这伽蓝浪本就是灵药，用银针控制住芷阳体内的内息，见其稳定之后，缓缓将伽蓝浪度入芷阳的口中。 “帮我按住她！”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伽蓝浪度入之后，芷阳面上全然是痛苦的表情，狐身开始痉挛颤抖，药王大喊，让落渊几人按住芷阳，继续施针，试图让芷阳安静下来。 银针没入芷阳的额头，又连着找到了几个大穴继续行针，一个时辰后，芷阳的情况才算稳定下来。 “药王，她的情况如何？” 见药王长舒一口气，落渊急忙上前问道。 “暂时没有问题了，不过今晚却是个关键，究竟能不能渡过这一关，还是要看她自己。” “多谢，今夜我亲自陪着他。” 说话期间，落渊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芷阳，苍白疲惫的脸上，尽然是忧心。 “君上，有句话小王不知该不该问？” 此话一出，落渊的眼神微微一凉，眼底之中带着一丝深邃，如天外谪仙一般。 “说。” “这白狐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外伤、内息混乱之外，为何还会中了精纯的蚀骨火？” “蚀骨火？” 药王这一问，落渊的眼神之中情绪极为复杂。那日芷阳究竟遭遇了什么，就连自己都说不清，又怎么会知道蚀骨火的事情。 “这白狐的确是命大，小王发现的时候，这蚀骨火将她的经脉焚烧，多亏有东西护住了她的心脉，要不然……” 落渊的眼神即刻回到了芷阳的身上，自责、疼惜在他的眼神之中交替，她在跑出去之中，究竟经历了什么？蚀骨火这样魔族的邪火，为何会燃烧在她的身上。此刻，落渊都想一一弄明白。 “噗——” “君上！” 第十章 芷阳，别怕 众人下意识回头，见落渊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翁吉和鱼彦被吓了一跳，顾不上榻上昏迷的芷阳，赶紧回过身，将落渊的上半身从地上扶起来，“君上！君上！” “药王殿下，快看看我家君上这是怎么了？” 落渊浓黑的睫毛轻微颤动了几下，眼睛半阖半闭，像是连睁眼都极其的困难，气息也如游丝般。 适才进来时，药王就发现落渊的脸色就不对，若只是说来往路途疲惫的话，他的脸色却别比常人的更加苍白些。此刻身上血迹斑斑，却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 药王将手搭在落渊的手腕之处，眉头顿时一紧，若是说榻上的芷阳情况紧急，此刻的落渊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药王，我家君上到底是怎么了？” 翁吉扶着落渊，焦急地等着药王的回答。 “先将君上扶到榻上吧。” 翁吉和鱼彦搭手，将昏迷的落渊带到了隔壁卧房安置，药王随后跟了进来，先是探了探落渊的鼻息，有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眉头一蹙，转头对翁吉和鱼彦说道：“君上这是耗尽了修为，身上又受了重伤，急火攻心才会被反噬晕倒。” 耗尽修为！ 三界中的战神，竟会被耗尽修为，这着实令人震惊。 “君上身上的外伤倒是没有什么，但内里却是损耗严重，这一声精纯的修为怕是……” “咳咳，无事……” 还没等药王说完，榻上的落渊依然醒来过来，缓缓坐起。 此刻的落渊，整个人似一只浮萍一般，身影单薄，发丝凌乱，苍白的面庞之上，还带着落寞，全然没有三界第一神尊的气质。 “君上，您现在的身不能在劳累了。” 药王率先主阻止落渊，不过这话似乎对落渊并不受用。 “我的身体我直接知道，咳咳……”连着咳嗽了两声，嘴角再次浮现出一丝血痕，看着这一抹刺眼的血色，他只是蹙一蹙眉，似乎这血并没不是从自己口中流出的一般，直接擦掉。 转而抬头，这才发现，药王、翁吉、鱼彦几人都围在自己身边，眸色一沉，“你们都围在我这里做什么！她那边呢？有人看护吗？” 此时此刻，落渊的心中只有芷阳一人，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八成自己这一条命都要搭进去。 翁吉和鱼彦毕竟是落渊身边的人，二人无奈对视，却不能说什么。 “我这就去看着小狐狸，就让鱼彦留在君上身边吧。” 翁吉也是忠心，知道落渊爱护这只狐狸，便自请去照顾，让鱼彦留在落渊的身边照顾着落渊，也算落的两头平衡。 落渊眼神冰冷，却看不出任何色彩，“不必了，她那里我亲自去守，若是没事你们就下去吧。”说完，落渊直接起身，身形微微一晃，也没当回事。 “君上！算翁吉求您了，小狐狸那边我和鱼彦去守着，您留在这里好好休息，再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的！”　　还没等落渊走出几步，翁吉直接跪倒在地，拦下落渊的脚步。翁吉跟在落渊的身边已有千年，却从来没有看过现在这个样子的落渊。 一只白狐，究竟是因为什么会让落渊如此，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要了。 “君上，翁吉知道您对这只小狐狸不一般，跟在你身边这么对年，翁吉是第一次看见您亲手做糕点，第一次看见您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知道这只小狐狸对您的意义不同，但是您身体是自己的，若是那小狐狸醒了，看到您这样就不会心疼吗？您自己为什么不爱惜身体呢！” 落渊的脚步就此停下，面上虽然没有任何变化，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翁吉、鱼彦两人，眸中虽然有一丝动容，很快就被压下去。 “你们起来吧。”落渊并没有回头，也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究竟是在想什么，“你们说的……我知道了，就麻烦药王送来一些补气养神的药吧，我会喝的。” 落渊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落在每个人的耳中。翁吉和鱼彦虽然有些刹那，但是在此刻心中却也是多了一份安定，不管怎么说，自家的神君大人总算是答应吃药了。 再看向落渊，有些羸弱的身子配上一袭白衣，如瀑般的长发只是随意束了个发髻在脑后，衣诀飘飘，多了些不真实。 与此同时，落渊便静静的守在芷阳身边。 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整个房间只有落渊和芷阳两个人，落渊静静的坐在芷阳身边，脸上全然是温柔的笑意。他的手轻轻抚上芷阳的额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狐身往自己怀里一带，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腿上。 “你这样躺在我的怀里，还是在千年前，就在棱浮山的桃花林里，我看着书，你就这样躺在我的怀里闹。” “那棵树还在哪里，等你好了，我就带你过去。” “阿芷，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 相对安静的房间里，只有落渊一个人说着这些事情。现在的芷阳并没有当初的样子，雪白的狐身，那双魅人心魄的眼睛也是紧紧闭上，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狐像是睡着了一般。 落渊直直看着怀中的白狐，微微勾了下唇，随后，他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头小心翼翼地靠近，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让他内心安定许多，又感觉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从前相互依偎的样子。 不知是过了几个时辰，药王走了进来，搭脉看着榻上的芷阳依然没事，紧蹙了几天的眉头终于展开，“她已经没事了，还请君上放心。”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看情况，应该就是这一两日了。” “没事了，没事就好……”落渊的视线，温柔地落在榻上安睡的人身上，用手掩住嘴，压抑着低声咳嗽，一路快走到了屋外。 “君上……” “我没事。”落渊不停地咳嗽，胸口越来越闷，脑子也开始渐渐地发昏。他自制情况不妙，即刻施法，试图压制住体内的反噬。 “噗——” 药王心知情况不好，赶紧跑出门一看，果然落渊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细瞧时，人已经昏迷不醒，身上的体温也是低得吓人，赶忙将人扶了起来，扶进旁边的卧房，搭脉诊治。 落渊再一次昏迷，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虽然有药王搭脉用针下药。但落渊的情况依旧不太好，翁吉站在一旁时刻打点着，药王下去配药的时候，他又俯身细细观察了一下落渊的情况，越是心惊。 但他对医术又是一点都不懂，只能给落渊压一压被角，擦一擦额头上的冷汗，根本也是束手无策，只能默默地坐在榻下，默默地守着。 鱼彦虽在隔壁照顾着芷阳，但心中也是挂念着落渊的情况，过来看一看。 “如何？” 翁吉并没有张口回答，摇了摇头，落寞的眼神之中全然是无奈。 “小狐狸怎么样了？” 榻上的落渊无意识地睁开了眼睛，在一片柔和舒适的光影跳动中，想要抓到其中的某一个光点，哪一点一点点清晰，最后化成一张脸，在落渊的眼前笑着。 “芷阳……” 守在一旁的翁吉和鱼彦没有听清，纷纷侧过身向他靠近，“君上，您说什么？” 落渊的身体一震，苍白的嘴唇闭了起来，微微摇了摇头。 “君上，似乎说了一个人名。”鱼彦听得不太清，但是依稀是听见了两个字。 翁吉疑惑，“人名？难道是滢素族长？” “不知道。”鱼彦摇了摇头，毕竟没有听清，也不好做出什么判断。 “扶我起来……” 落渊再一次说话，站在一侧的翁吉二人不由微喜，连忙找来靠枕，将落渊慢慢扶起。 鱼彦扶稳落渊的身体，翁吉将靠枕放好，让落渊保持半坐半躺的姿势。翁吉和鱼彦两个人刚忙完，药王便端着药进来了。 落渊坐起来之后，不像刚刚那般难受，偶尔还有神智清明的时候，睁开眼睛就对众人说“无事”，可说完之后整个人又开始昏昏沉沉，让人怎么看并不像没有事情的样子。 把药喝了之后，榻上的落渊又开始迷迷糊糊说些呓语。守在旁边的鱼彦探头过去听了听，瞬时间脸上一僵，整个人愣在原地。 “怎么了？君上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些断断续续的呓语，说得不清楚，我应该是听错了。”鱼彦的神色微微有些慌张，转身端起已经喝完的药碗，准备出去。 “你听成什么了？” 翁吉总觉得事情不对，赶忙抓住了鱼彦，拉着他，让他把听到的话说完。 “我听见君上说……芷阳，别怕……” 翁吉的脑子顿时一空，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芷阳？当年那个青丘女魔头？” “所以说是我听错了，”鱼彦摇了摇头，“君上可是四海八荒的战神，当年将魔女斩于剑下，又怎么可能叫她的名字。” “是啊，”翁吉同样也是不理解，眼神之中充满着疑惑看着榻上的沉睡的落渊，“君上怎么会叫一个青丘魔女的名字，更何况此人还死在君上的剑下……” 第十一章 你要困我多久？ “翁吉……”落渊再次叫出来声音。和之前的呓语不同，吐字清晰，倒是把翁吉和鱼彦吓了一跳。 “君上我在。” “去看看小狐狸怎么样了……” 鱼彦倒是反应的及时，直接推了一把身边的翁吉，片刻之后回来，回复道：“小狐狸还没有醒。” 此刻的落渊轻轻松了口气，咳嗽了几下，似乎又清醒了过来，看着身边的翁吉和鱼彦，“今日之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明白了吗？” “是！” 死亡究竟是什么感觉？ 当死亡来临之前，人们有过无数的才猜测和怀疑。 真的到正时刻来临的时候，所有感官统统消失，死亡这件事似乎变得不再重要。 尤其是对芷阳这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 芷阳感受不到任何生气，全身没有知觉，甚至说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重活一次，以为自己可以潇潇洒洒的杀进九重天报仇，可谁会想到自己的竟又要死了…… 不知自己是在虚无之中飘荡了多久，恍然之中，似乎听见了些琐碎的声音。 声音有些耳熟，像是说些闲言碎语，时有时无，忽大忽小。 在虚无中也是无聊，闲来无事便听听这些闲话，反反复复下来，听的虽然有些烦了，但芷阳竟能慢慢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霎时间，在这无尽的黑暗虚无之中，竟然多出了一道门。寻着光亮找去，芷阳迅速被吸引进去，还没等人反映过来，伴随着一道熟悉的细语之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全身的触觉开始恢复。此刻，芷阳发现自己静静的躺在榻上。 芷阳恍然睁开眼睛，竟有些不适应原本温暖的阳光。朦胧之间，芷阳看见一道身影。 是落渊。 周围是一片刺目的白，他便静静的坐在的芷阳的身前，一身萧然，没有原本的出尘脱俗，俊秀的脸上竟涌出了属于老神仙的胡子 此刻，芷阳不禁开始怀疑这个世界。 轻轻在榻上动了动，芷阳想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不知道是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惊动了落渊，此刻的落渊双眸之中充满了惊喜，激动的看着自己。 “阿芷……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眼眸微闪，漆黑如墨的瞳色再次映入芷阳的眼前。 这样的落渊，全然让芷阳有些陌生，眸中的警惕之色逐渐加深。 在芷阳的记忆之中，自己和落渊早就没有了万年前的亲近。若不是自己那日误入栖之殿，稀里糊涂被他封了内力，自己那日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芷阳张了张嘴，太久没有说过话，一时间，自己竟不知道如何发声。 “你昏迷的太久了，嗓子干哑是正常的，不要着急说话。”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嘶哑，但是难以掩盖他激动的心情。 芷阳依旧是冷冷的看着他。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或者说，全然是抵触和冰冷。 落渊注意到了芷阳的情绪，欣喜激动的面庞上突然顿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定格，收敛，随后恢复平静。 落渊望着芷阳，手臂微微收紧，“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药王看看你的情况。” 在他走后，芷阳收起眼神之中的刺骨的冷漠，原本混沌的脑子强行被芷阳开机，从自己在栖之殿跑出开始，细细梳理着这几日究竟发生过什么，到底因为什么，让落渊的脑子像是被夔牛踢了一样。 既然已经认出了自己，他们两人之间就不会是这样的平静。当初的深仇，也不会随风而散。 之前的记忆一点点涌入芷阳的脑海之中，栖之殿出逃，滢素的截杀，紫色的蚀骨火…… 打那日芷阳从昏迷之中醒来，便被落渊养在栖之殿中修养。 药王每日来给芷阳把脉问诊，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体内的蚀骨火依旧没有消散。 芷阳现在的修为不过是一介零散的小灵狐，体魄也不是当年的仙体，蚀骨火虽然除去了大半，但是自己周身力量也被吞噬而去，连带这身体各部分的力量也受到影响。 说话要慢慢训练，走路要慢慢训练，总的来说，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 落渊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喂她吃的，给她端水；在院子里练习走路的时候，他还要时时刻刻扶着自己，有的稍微远一点了，他便要把自己抱回去。 落渊乐得如此。 但芷阳，却是厌恶至极。 自从醒来之后，从来没有给过落渊一个好脸色。 每日里，芷阳除了日常必要活动以外，几乎都是睡着，若不是现在自己什么都需要慢慢训练，自己早已经逃离这个地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芷阳的身体也康复了许多，但落渊依旧是时刻不离的跟在她的身边。 “落渊，你究竟要困我多久？” 芷阳早已经会说话，平常和落渊的对话，不过就是以嗯、啊、哦这样的词匆匆结束。 不过今日这句话，倒是真的然落渊有些心安。 “你终于愿意与我说话了。” 落渊温柔一笑，全是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眸中的墨色带着点点星光，让人沉沦。 芷阳微微一愣，狐狸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定了定身，眼底一寒，收起了刚刚的失神。 “一代神尊，竟然窝藏三界祸害，你不觉的有些可笑吗？” 落渊静静的盯着她，没有回话，只是专注且审视的看着芷阳。 对于落渊这样清澈，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芷阳真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嫌弃的移开眼盯着窗外的树枝。 “你是在怪我当初没有护住你……”沉静片刻，落渊终于开口搭话，“当年之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哼。” 一声冷笑，芷阳的眼神回到落渊的身上，“应该是什么样？我被你们抓回九重天，受尽天雷惩罚，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和滢素夫妻一体，早生贵子吗？” “不是的，阿芷……” “行了，我累了，索性我现在只是只灵狐，随你们怎么样吧。” 芷阳并不想继续和落渊继续谈下去，转身背过落渊，一蜷，闭上了双眸。 见芷阳这个样子，落渊似乎是心中柔软的地方被银针扎了一般，无限酸处顿时在心中泛滥。落渊却也是无奈，将被子轻轻向上提了提盖在芷阳身上。 “阿芷，这些年我心中念的，一直是你……不管你是否相信，当年之事，终归是我晚了一步。” 在落渊关上门的一瞬间，芷阳那双幽幽的狐狸眼悄然睁开。 落渊的话，她不是没有听到，但他话中的意思，芷阳却搞不懂。 当年落渊在九重天上与滢素定下婚约是真；奉命带兵剿灭青丘是真；就连最后的一剑刺入自己心中也是真…… 让自己相信？ 这有些可笑的话，竟让自己产生了一丝丝可悲的期望。芷阳冷笑一声，不管如何，自己整条命还活着，有些事情就不能这么简单结束。 芷阳从来不是一个善人，别人伤自己一分，自己就要还他十分！ 退出芷阳的房间后，原本闪亮的眸子顿时间暗淡下来。 “咳咳——” 自六华岛回来之后，落渊体内的反噬越来越严重，平日里虽然有药王的药时刻温补着，但没有得到休息，身体损耗的却更加的严重。 “君上……” 鱼彦快步走了过来，看着落渊惨白的脸色，眉头一簇。 “君上，您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这小狐狸还是交给我和翁吉照顾吧。” 落渊定了定神，微微摇头，“这是我亏欠她的，你们谁都不能代替……” “君上，滢素族长来了。” “滢素？她又来干什么？” 落渊眉头一簇，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前方，一脸的凝肃倒是让鱼彦和刚刚过来的翁吉有些紧张。 “她现在在哪？” “在…后院。” 落渊的声音又沉又静，似乎带着又几分厌弃，静坐了片刻，起身简单整理下衣衫，便朝着后院走去。 这后院是芷阳最喜欢的地方，当年芷阳身为青丘帝姬，将后院种满桃花，闲来无事的时候，自己便在后院赏花品酒，若是开心时，抚琴舞蹈这都是常有的事。自落渊接手后，便将这院子设为禁地，禁止入内。 “阿渊！” 见落渊匆匆而来的身影，滢素心中一喜，面上带着一丝微微的娇羞，起身看着落渊。 “滢素族长，你我并没有那么熟悉，按照九重天的礼数，你应该唤我神君，再不济也是一声君上。” 滢素一怔，面容迅速沉凝下来，眼神之中充满着委屈和疑问，脸上开始变的难看。 “这院子是我栖之殿禁地，若是族长找本君有事，应当在前厅等候，不是直接到这里来。” 落渊的眼神如剑般冰冷，直指滢素，没有半分的温柔，似乎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甚至说比陌生人还要冰冷。 “阿渊，我们还有婚约，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你我之间的婚约本就是假的，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滢素静静的看着落渊，忽而一瞬间，一个白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廊下。 顿时间滢素的眸色一转，直接扑身抱住落渊！ 芷阳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本想出来溜达溜达，却没想到自己能看到这一幕。 第十二章 天祥花 “我知你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满身是伤，是我不懂事。” 说着话时，滢素像个撒娇的小姑娘，眼神之中，满满都是可怜。 芷阳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接着月色，两个人的身形暧昧无比，滢素整个人倚在落渊的身上，头微微扬起，竟亲吻落渊的脖颈！ 从落渊的怀中起来，芷阳看着滢素的那张脸变红，不知道是听见落渊说了什么，垂下头，从怀中拿出一朵花，递给了落渊。 此时此刻，芷阳的脑海中顿时一停，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一个答案—— 他落渊哪里有什么难言之隐？从来都是自己一时心软。 “这是天祥花，我听说你最近内息不稳，特意从西王母那里求来的。” “天祥花啊，果然是天地间的神物。” 顺着声音看去，芷阳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两人身前，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在两个人身上流转。 “啊——” 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轻巧的狐狸身一跃，直接将滢素手中的天祥花吞下，整个狐狸身在桃树上站定。 “阿芷……” 这天祥花本就是吸收天地精华而长，此刻被芷阳贸然吞下，落渊不由的有些担心。 “闭嘴，这两个字你不配叫！” 阿芷这两个字从落渊的口中说出，真真是可笑。 芷阳厌弃的看着落渊，眼神之中全然是讥讽。 “阿芷？你叫她阿芷……她是芷阳？” 滢素缓缓转头看着树上的小狐狸，从怀疑到不敢相信再到怀恨，温柔纯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妒恨，额头之上甚至隐喻出现一根青筋，狠狠的看着芷阳。 “滢素，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芷阳静静看着滢素，晚风轻轻袭来，吹拂着自己的毛发。 桃花树上，芷阳立在树枝之上，在自己的身后，就是当年生死的棱浮山。 芷阳曾以为自己的这辈子都不会有再遇上他们二人，可天意偏偏不随她意。 “我身后就是棱浮山，今日你们要再杀我一回吗？” 芷阳冷笑，抬眼看着树下的两个人，眼眸之中，没有任何波动。 自己和滢素之间的事情应该从哪里开始说呢？ 当年在九重天搅了滢素的婚约，她便狠毒了自己吧。 也是从哪个时候开始，九重天上称芷阳为三界最阴毒的女魔头。 不过这个称号，貌似并没有那么刺耳，芷阳甚至还有些喜欢。 都已经是三界的女魔头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你这个三界的叛徒，竟还赶回来！” 滢素凝气成型，一把暗紫色的利剑从她掌心而出，轻喝一声，直接向芷阳奔去。 “不可！” 落渊的身影动了，直接抓住滢素的右手，向后甩去，自己整个人拦在芷阳的身前，不让滢素靠近分毫。 “为什么！她是三界的魔女啊！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滢素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一个发誓要守护三界的人，此刻竟然要保护祸害三界的女魔头？她双瞳微微泛红，声嘶力竭的呐喊之中，滢素整个人无力的坐在地上。 再看站在树上的芷阳，眯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静静的看着两个人拙劣的演戏。 “苦肉计吗？二位果真是唱了出好戏，可惜啊，我看够了！” 芷阳体内的内息翻涌，不知是不是刚刚天祥花的缘故，内息冲击的力量似乎是有高人指点一样，一点一点打通体内每一个阻断的筋脉。 “丫头，闭眼调息，这天祥花和你内的伽蓝浪产生了反应。” 芷阳微微一愣，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了这一声提醒。 虽有些诧异，但芷阳并没有时间多想，体内的气息在芷阳的身体中流转的越发顺畅与快速，甚至已经到达了控制不了体内内息的走向和流动。 悄然之间，空气中竟传来了淡淡香气，这香气和万年之前芷阳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落渊惊愕，但芷阳的变化这才刚刚开始， 全身的毛发悄然之间变为金黄，那株天祥花彻底在芷阳的体内反应。整个狐狸身蜷缩在桃花树上，紧闭着狐狸眼，毛发也是由刚刚的金色变为粉色。 伽蓝浪竟和天祥花会有如此强的反应。 在天祥花的作用之下，伽蓝浪在芷阳体内的药效全然被激发、吸收，而原本雪白的毛发向粉色转变。 “啊——” 一阵强大的内力从芷阳的身上打出，滢素躲闪不及，直接打晕在地。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芷阳的身体已经全部变成粉色，整个人蜷缩在哪里，似一块晶莹的晶石，发出的点点光芒，令人如痴如醉。 不过芷阳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原本那股淡雅的香气逐渐变得浓郁，整个栖之殿内，都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 落渊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芷阳。若是在此刻芷阳出了什么事情，恐怕落渊也会崩溃。 粉光暗淡，芷阳的身体有出现了新的变化。 这一次，原本发开始褪去粉色的光芒，雪白的纯粹，不沾染一丝杂质，毛发更加的柔顺透亮，更有光泽，更接近芷阳的原身。 从芷阳吃下天祥花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她的身体依然变成雪白，整个人没有任何的反应静静的趴在那里。 此时，落渊感到芷阳体内的内息涌动开始变的平缓，内力依旧游走于芷阳全身，却没有刚刚那样凶猛。 不知何时，淡淡的白光闪烁过，芷阳的狐尾悄然伸出变大，将整个身躯包裹在其中。 “这丫头的命好，竟然能服下天祥花这样的奇株。” 刚刚出现在芷阳脑海中的声音此刻竟然在院子中响起，落在落渊的耳中。 “还请前辈告知，她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伽蓝浪和天祥花在她体内起了作用罢了，这小丫头没事，你还不如关心关心那边那个。” 这声音似乎在提醒着落渊，院中还有一个人。 落渊垂眸看着倒在一旁的滢素，眉头一簇。 “她确实不太好办……”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冷漠的身影却是说明了一切。 落渊缓步走到滢素身边，手指轻轻她眉心一点。一股莹白色的神力瞬间注入到滢素的脑海之中，随即抽出一丝记忆。 冷眼看着在滢素的记忆中刚刚发生的一切。霎时间落渊目光一寒，素手一挥，将记忆抹去。 “这些事情，你不应该知道……” “你小子，做事绝，和当年的本尊有着一拼。” 落渊并没有理会这话，目光再次回到芷阳的身上，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小丫头还得个几天，两株仙草的力太过于庞大，她还得吸收一段时间。” 这声音是看透了落渊心中的想法，慷慨解释。 “不过，那个，心术可不是太正啊……” 这声音微微有些迟疑。 对于滢素，大角轩辕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 “轩辕前辈，劳烦您守着她了，至于这个，我得送回去，” 落渊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波动，若不是因为芷阳，他定不会管滢素的。 此刻正是芷阳吸收内力的关键时候，他绝不可能让任何一个人打扰她。 “我知道了，这小丫头我挺喜欢的，若是醒了，我定要收她为徒。” 和落渊对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六华岛的大角轩辕。 那日落渊不仅仅是将伽蓝浪从岛上带回，还带回来了大角轩辕。 为了修补大角轩辕的元神，落渊直接将它放到了芷阳的凝霜镜中。 “多谢前辈！” 朝着芷阳的方向微微行了一礼，落渊轻轻一动，施了个法术，随手脱出了席子，将昏迷的滢素一卷，拽出了栖之殿。 整整五日，芷阳一直在这桃树上睡着。 整个栖之殿被浓郁的桃花香覆盖。这香气淡雅清透，和一般的桃花香气不同，更多了些沉醉的感觉。 “小子，这小丫头就要醒了。” 落渊的脑海之中突然传来大角轩辕的声音。顿时间，落渊将手中的事情方向，第一时间赶去后院。 狐狸样子的芷阳依旧蜷缩在树上沉睡，身上如雪雾般的仙力此刻变得更加浓郁，体内蕴藏的内力波动外界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两束天地间的顶级仙株在芷阳的体内已经消磨殆尽。笼罩在身上的白光正在缓缓消散，原本覆盖在芷阳身上的狐尾也在缓缓打开。 随着狐尾缓缓打开，原本浓郁的桃花香直充脑海。 仙雾逐渐散开，渐渐的，一个身影隐隐约约的出现在落渊额眼前。 三条狐尾依次打开，虚无的身影逐渐于狐尾包裹的身影渐渐重合，之前的狐狸已然不见，一个人形的幻影出现在落渊的眼前。 看着眼前的身影，落渊心中似乎有千百个声音在不断呐喊。 一直封印在心底的猛兽，突然破除牢笼。 眼神之中，更多复杂的情绪融进墨色的眼底，只为面前这个自己思念了近千年的身影。 雪白的狐尾已经完全展开，狐身化为人形，三条狐尾悄然收到女孩身后。微微抬起头，那双魅人心魄的眼神对上落渊的眼睛。 这一刻，落渊不敢相信是真的，双拳紧握，似乎在提醒自己，这不是个梦。 自己心中，藏在桃林后的女孩，回来了。 第十三章 各自珍重 “阿芷……你终于回来了！” 仙气雾全部散开，落渊这才看清其中的状况。 之前的白狐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如玉般的少女。如瀑般的长发随风默默飘动，雪白的肌肤如刚刚剥好的荔枝。 绝美的面庞，一双浪若明星般的双眸，静静的注视不远处的落渊。 芷阳此番幻化成人，有些欣喜，却并没有流露。俊脸上的眉头微微一挑，嘴角轻轻一勾，有些玩味的看着落渊。 “帝君落渊，我们可是好久不见！” 此话一出，落渊才从刚刚的惊讶中缓了过来。 “阿芷！” 落渊直视着芷阳的眼睛，心中压抑着隐晦且深厚的感动。 他的小心翼翼的迈着脚步，双手颤抖的伸出，想要抚摸芷阳的面庞。 但下一秒，落渊被迫停在原地，眼眸中的神情化为疑惑，定定的看着芷阳。 “帝君大人，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一道神力从芷阳的手中打出，化为一道利刃，径直逼向落渊的脖颈，阻止他近一步上前。 “阿芷……” “闭嘴！虽然今日我刚刚恢复人形，但也不介意把之前的旧账算一算！” 芷阳眸中的戾气溢出，虽然神力并没有恢复，但是有伽蓝浪和天祥花的加持，还是勉强能和落渊打上几个回合。 “你这是在怪我……” 落渊失神，看着芷阳冷漠的样子，心中似乎被人扎下了无数根针，尽是酸处。 “哼，天地之间，哪有执法的神君保护一个魔头的道理？” “阿芷，我当初刺你一剑，只为护下你的性命！我并不知道你会消散……” 落渊的样子有些急切，像一个孩子一般，急于辩解自己的事情。 “现在好了，你回来了，你的栖之殿，我一直给你守着的……” 一字一句全然落在芷阳的耳朵里，什么时候落渊竟然会变得这样的卑微？芷阳皱着眉头，打量着面前的人。 芷阳不是傻子，也不是什么善人。 千年前的事情，芷阳不会忘记，也不可能忘记。 若不是面前这个男人，自己也不可能满身是伤，也不肯能消弭在止川剑下八百年…… “落渊，不过才八百年而已，你真是……让我恶心！” 天地之间，既然敢做，就要敢当，这没有什么需要躲避隐藏的。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芷阳的心中不仅仅是恨，甚至还有些替他羞耻。 “恶心？哈哈哈。” 这一声嘲笑，让面对落渊的芷阳有些茫然。 落渊大笑过后，回眸之中，眼睛变的腥红，“我原本只想让你假死，将你带到九尧碧桐，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难道你剑上的毒是我自己下的？” 此话一出，落渊脑中俶尔一顿，自己何时在止川剑上淬毒？ “淬毒？”隐约之中，落渊和芷阳似乎都觉得事情隐隐约约有些不对。 “阿芷，当年之事恐有偏差，你现在留在栖之殿才是最安全的！” “够了！你还要说什么？”一时间，悬停在落渊身前的气刃直接打入落渊体内，一口鲜血自落渊口中流出。 看着面前的男人，此刻芷阳并没有一丝的动容。 不过只是一道气刃，打在落渊这样神力雄厚的神仙身上不过几日就好。倒是他，现在吐出的这口鲜血，让芷阳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落渊，当年的事情我不是不和你计较，重生后你照顾了我这么就，还将青丘治理的井井有条，我谢谢你。现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也不要用这样的苦肉计逼我。我是三界之中的魔女，而你不一样，灵宝天尊座下最得意的弟子，一介骄子，是为三界除魔的功臣。” “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为何你不能放过我？” 话言尽此，芷阳并没有看落渊一眼，两个身份不同人谈什么当初的情分？更何况，当年恣意随性的芷阳早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过只刚刚化形的狐狸。 “帝君大人，劳烦请您自重，要么一剑杀了我，拿我的人头去和天君讨赏；要么，放我离开。” 俏脸之上原本的戾气已然褪去，留下的全然是刺骨的寒冷。 落渊念了她八百年，常常在梦里出现的面庞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但双腿却有千斤一般，将他钉在原地。心中的酸楚翻覆，此刻却也无能为力。 “阿芷……我从来都是信你的。” “你相信我？” 芷阳眯眼一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一时有些恍惚。似乎他下句就会说出，若是当年他没有亲手了解自己的性命，那他就会干脆的杀了他自己一样。 若是这话在八百年前，芷阳的心中还是愿意相信他，但是仅仅是八百年前…… “落渊，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年幼的狐狸了。”芷阳看着落渊的脸庞，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这三界，充满了阿谀奉承。有身份时，我就是天地间唯一一只十尾灵狐，是天地间的神女。然后呢？我阿爹阿娘骤然离世，所有人都说是我杀了我阿爹阿娘，可笑吗？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啊！一夜之间，我从世间神女变成了人人唾骂的魔头，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就要背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我就要为此付出性命吗！” 千年前的一幕幕又在芷阳的面前重新上演，原本以为之前的事情芷阳都可以忘记，可偏偏现在落渊将自己的原本愈合的伤口扒开，要看着血淋淋的真相。 “你相信我？你觉得现在你的相信还重要吗？” 芷阳的手指轻轻挑起落渊的下颚，一双狐狸眼中，全然是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嘴角轻轻一勾，俯身微微靠近落渊。 “我一人失去阿爹阿娘之时，你在哪儿？” “我一人支撑青丘，受三界唾骂时，你在哪儿？” “我一人公然背叛天界之时，你又在哪儿？” 芷阳的面庞在落渊的眼前放大，眸中流转的光华悄然改变，冰冷、抵触、甚至是厌恶在眸中替换。 “哦对，我想起来了！阿爹阿娘离世时，你在滢素身边守着她；在三界唾骂我时，你在九重天和你的滢素完婚；在三界围剿我的时候，你用你的止川剑直接刺进了我的胸膛。” 说完，芷阳勾了勾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记得吗？” 拉着落渊的手轻轻一推，正了正自己的身形。刚刚发生的一切，芷阳不以为然，只是淡淡的看着落渊。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相信，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霎时间，二人之间陷入了寂静的沉默之中。 落渊的眼睛腥红。他原以为世上千般万般，皆可以掌控，但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世上很多事情，是多么苍白无力。 看着面前清丽姣好的面容，落渊垂眸，发觉一切都已经变了，而自己却留在了八百年前的棱浮山上。 从前的她活蹦乱跳，青春恣意，喜怒全然都在表面。如今脸颊之上，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情绪。从前只是少女般的单纯懵懂，现在配上滴血般的红唇，却尽显高贵。 他突然觉得是自己错了。 她的眼神中没有色彩，如同净池中的水，没有一丝波澜。 从芷阳变成狐狸回到栖之殿时的那刻起，他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她。虽然不是以往的模样，虽然不是人形，只要是她，即使是狐狸这个模样也是不错。 至少她不会再跑掉，不会像八百年间，自己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意外惊醒。 落渊抬头对上那道冰冷的眼神。 芷阳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落渊，以为落渊依旧会将自己继续囚禁在栖之殿，却没有想到下一刻，一双颤抖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 她眉头微微一簇，听见他犹豫的问道：“你想去哪？” “三界之内，自然有我容身的地方。”芷阳甩开他的手，微微后退两步，拉开与落渊之间的距离。 落渊额脸色微变，拳头紧了紧，所以她的意思是：三界之中除了自己这里哪里都行吗？ 或者说，他就不应该问出这个问题，强行的见将芷阳留在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存在才是更好的选择。 芷阳以为自己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准备离开。下一刻，她的手腕被握住，自己被代入落渊的怀中。 落渊蹙眉看着她，眼前的少女凝脂般的肌肤，墨发轻散，她永远不知道她自己究竟有多勾人心魄，令人神往。 此刻芷阳眼神冰冷，似一块捂不热的寒冰，令落渊一面恨着她的无情，一面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三界魔女，人人得而诛之……” 冷漠讽刺的话，是芷阳说出来。 也是芷阳死前，落渊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很熟悉吧，这是你对我说的。” 落渊瞬间一愣，冷声反问：“所以呢？既然你是魔女，我就要将你囚禁在我身边！” “有意思吗……” 芷阳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落渊终于在芷阳的脸上看见了别的情绪，不是当初的冰冷和讽刺，确实落寞和萧然…… 他恼羞成怒的捏住芷阳的肩膀，面对芷阳淡淡的审视，原本腥红的眸子，一点点变得冰冷，手中的力量也开始减弱。 他不敢面对芷阳，虽然有恨，却依旧闭上了双眸，放开手中的芷阳，挫败的低着头。 “你走吧……” 落渊的声音沙哑低沉，芷阳看不清他的脸，听到了这淡淡的一句话。 目光在他身上流转，眼神之中微微有些迟疑，却并没有因此而留恋。芷阳离开落渊的禁锢，直接朝门口而去。 “你我之间，各自珍重……” 第十四章 你真的是龙啊？ 栖之殿，芷阳从小长大的地方。 今日，又是芷阳重生化形的地方。 芷阳静静的站在栖之殿前，心中五味杂陈，面对这广阔三界，自己却视一切于无物。 “本尊芷阳，今日重返三界，有些事情，是时候该算一算了。” 本就是傲视天下的十尾灵狐，此刻重生归来，又怎会没有王者的霸气？ “小丫头，你可是好生的霸气啊，这样的话，吾万年都没有听过了。” 霎时间，芷阳的脑海之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虽然苍老却有些玩味。 “是谁？” 这声音直接传入芷阳的脑海之中，若是没有万年精纯的修为依靠，可做不了这样的事情。 如今芷阳的能力刚刚恢复，要是现在就被九重天的那些虚伪的老儿发现，着实占不到半分好处。 “哈哈哈，小丫头，我在你的凝霜镜中。” 凝霜镜？ 低头看看自己腰间挂着的凝霜镜，双眸之中有些怀疑。 镜子自己带了数日，什么时候里面会住了这样的人。 寻一出隐蔽安静的地方，芷阳闭眼调息，一缕白烟从她的眉间飞出，直接钻入凝霜镜中。 镜中的世界和上次来时差不多，不过里面温养自己元神的气息大幅度减弱。芷阳缓缓走进其中，空间之中，似乎还混有了另一丝气息，不同于落渊清俊的神力，隐约之中，带着丝丝威压。 继续探入，在自己的元神前，多了一条明黄色的小蛇。 和其他的小蛇不同，通体闪着金黄的鳞片，在小巧的脑袋上，还有着两个可爱的小角。 “你就是刚刚和我说话的人？” 芷阳带着笑意，走到小蛇的面前蹲下，轻抚它背脊上的鳞片。 手感还不错，触感有些丝丝冰凉，若是放到夏日里，定是个驱暑的好灵兽。 “把你的狐狸爪子从吾的身上拿开！” “哈哈，你这小蛇，还挺有脾气的。” 芷阳将这条小蛇捧到手心中，也不管他说了什么，依旧是轻抚着他的背脊。 “你这个丫头！怎么能这样没大没小，吾可是天地间第一条龙，大角轩辕。” “你是天地间第一条龙？我还是天地间第一只十尾狐狸呢。大角轩辕可在六华岛上呢，就你，一条小蛇还想蒙我！” 芷阳自小就是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到两万岁时就已经开始“霍乱四方”，混迹于三界之中。 “小黄蛇，看你也是可爱，既然你在我的凝霜镜里，不如你认我为主，行走在三界，我也可以罩着你！” “去去去，不知天高地厚小狐狸，今日，吾就要你长长见识。” 说罢，原本蜷在芷阳手中的小蛇，瞬间化为一道金光，朝空中飞去。 几个呼吸之间，一条金色巨龙在芷阳面前奔腾盘旋。 “我去，你真的是龙啊？” 看到这一幕的芷阳，并没有害怕，甚至还有些惊喜，“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真龙呢。” “你这个小狐狸倒是有趣。” 金光再次一闪，凌空的巨龙瞬间消失，只留下地上的小金蛇。 “现在可是信了？”　　“信了信了！”芷阳点头如捣蒜，看着眼前的这只小龙，眸底的欣喜之色难以掩藏，眼睛微微一眨，“你是大角轩辕，那你是不是有好多的伽蓝浪。” 一丝狡猾之色从芷阳的眸底闪过，不过却被大角轩辕捕捉无疑。 “你要干嘛！” “哎呀呀，别那么小气啊，我这身体刚刚恢复，既然你住在我的凝霜镜里，是不是也要给我掏一点利息啊。” 谁叫面前芷阳天生就是狐狸脑子呢，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没有好处的事情，芷阳可从来不做。 “你这个小狐狸，落渊那个木头怎么就能看上你？” 听到这个名字，芷阳的小脸瞬间变色，“我和他没有关系！” “你是他送进来的？” 眸色一寒，之前的欢喜活泼瞬间被无穷的戾气所包围。 关于芷阳的事情，其实大角轩辕也曾听说过，她的名号当年可谓是名动三界。若不是这几日在芷阳的凝霜镜中，大角轩辕对芷阳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当初落渊把他放到芷阳身边的时候他就反对。 天地间上古的神兽，怎么能和一届魔女相提并论？ 不过，这一段时间和这小狐狸接触下来，貌似和传言中的完全不同，甚至说……完全就是两个人。 “所以，你是他派来监视我的？” 芷阳眉头一簇，落渊这个人果真是心思极深。几乎是将自己所有的退路都应经想好。 为了知道她的行踪，竟能将大角轩辕这样的神兽送到她的身边来。 见芷阳的脸色一变，大角轩辕瞬间感到事情发展的有些不对。面前的小狐狸，虽然内力还没有复原，但是这气性却是不小，不过是提了下落渊的名字，此刻就成了剑拔弩张的样子。 “停停停，你这个小丫头，气性咋这么大？” 大角轩辕倒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你这凝霜镜，可是世间难得的宝贝，在你这里我可潜心修炼。” “再说了，你体内还有我的伽蓝浪，同气同枝，修为增长的快些。” 大角轩辕这话说的可是不假，凝霜镜中灵力着实充沛，短短几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对于这番说辞，芷阳却是半信半疑，“我可是三界的魔女，你不应该杀了我，镇三界法度吗？” “杀了你？哦，你是在我面前霍乱的三界吗？还是你体内有魔气，没事会控制不住自己大杀四方？” 一连几个问题问下来，倒是芷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虽说自己是魔女，但是这些事情自己可是一件都没有做过。看着面前一脸正义的大角轩辕，眼睛微微一眯。 “再说了，杀了你，这凝霜镜就没了主，到时候我还去哪找这样一个地方修炼。” 似乎这个理由……却是有些道理。 他不杀她，是因为她对他还有些用处，这样相互利用的关系，还算比较稳固。 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大角轩辕，虽说还是有些不切实际。 “你可是上古神兽，可不许骗人。” “我骗你干嘛？你就一个小丫头，啥也没有。” 狐疑的看了一眼芷阳，大角轩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吐出口中的信子，“你要是害怕我骗你，这样，你认我做师傅，怎么样？” “咳咳——” “你是不是伤了脑子啊？”芷阳虽然有些迟疑，但是脑子一顿还是将话脱口而出，“收我为徒，拜托，你不过就是岁数比我大些，要是说实力，你八成还没有我强呢。” “要不这样，你认我做主人，当我的灵宠，怎么样！” 芷阳脸上笑嘻嘻的，凑过来对着大角轩辕，也没有任何的避讳。 自己化生为神，相比起面前的大角轩辕，自己还是有一定优势的，与其这样，自己还不如收个神兽，若真的有什么事情，还能顶一顶。 “去去去，你这个丫头！” 天地间的第一条龙，怎么会轻易沦为一介灵宠？ “你这狐狸，胆子比天大，还想让吾做灵宠？”大角轩辕的语气虽然有些嫌弃，但是并没有脑火，“得了，你赶紧走吧，本尊要休息了！” 说罢，大角轩辕将本就不大的身体微微一盘，在凝霜镜的滋养下，进入了休眠。 “喂！哎，你怎么说睡就睡啊！” 俊俏的小脸上有些郁闷，瞥了瞥嘴，着实有些无奈。见他真的陷入了沉睡，芷阳也无聊的在凝霜镜里晃了晃。 自己的元神还在凝霜镜里滋养着，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之前养护自己的元神的神力有些减弱。 透过神力淡淡看去，整个元神之中，还缺少一抹精魄。算算时间，芷阳重生而来也是有一段时间了，这一缕精魄也应该在伽蓝浪和天祥花的作用下，化处残形…… “这一缕精魄……也是古怪。” 芷阳盯着自己的元神开始喃喃道，精魄从元神之中分离，这到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想现在这样，想召召不回来了，想修还修不了的，却是头一次见。 “寻思啥呢！你这一缕精魄是被人封住了。” 大角轩辕的声音直接打断芷阳的思考，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大角轩辕。双眼紧闭，整个兽还在入定之中，竟还有工夫解决芷阳的问题。 “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元神虽然在修养，但是你这精魄不全啊。丫头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仇家，诚心不想让你重生啊！” 大角轩辕说的是简明扼要，三句两句就将芷阳的疑问直接解开。 元神不能重聚，便少了最重要的一缕精魄；而这精魄不能重生，就是有人封印了这道精魄。 究竟是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落渊？ 这个名字第一时间在芷阳的脑海中盘旋。 “不是那个傻小子。” 大角轩辕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芷阳的想法，不过却是让芷阳狠狠的白了一眼。 这个老东西，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 “你入你的定去！仙女姐姐的事情你少管！” 哪有那么多闲心去管他，芷阳自己的事情还自顾不暇。 元神虽然少了精魄，但看上去修复的还是不错，若是遇上一般的小妖，自己还是能打一打的。 可芷阳的目标有怎么是那些小妖？若是复仇，落渊第二，滢素便是第一。 前世她遍伤我一次，今生她还想灭自己一次。 这样的仇，芷阳可不得不报。 第十五章 把酒忆往昔 从入定中出来，整个人也是神清气爽。 沿着之前的记忆，芷阳也算是在青丘里走上一走。 繁灯城，应该算是整个青丘最繁华的地方了。南北汇集，行走商人，通衢往来，形成了这样繁茂的景象。 而繁灯城一名，也是由此而来。天色渐暗，这繁灯城里，挨家挨户的百姓、商客纷纷挂上彩灯，即使是夜间，城中也是灯火通明。 入了繁灯城，芷阳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真实的温暖。 街面之上，人影重重，两侧的来往商人，口中不停招呼着路上的客人看看自己的物件，没有什么稀世珍宝，但也不缺些稀奇古怪的好东西。 这进了城没多久，芷阳的脸上多了一层狐狸面具，手里多了一根糖葫芦，一包炒栗子，还有装糕点的盒子。 “还是活着好啊！”看着手中的东西，芷阳不禁有些感叹。 死了八百年，这样自由的生活自己可是有八百多年没有体验过了。现在走到街上，芷阳是看什么都稀奇，什么都要看一看。 “瞧一瞧，看一看啊！魔女芷阳留下的功法丹，吃了我这个功法丹，飞升上神指日可待！快来看看啊！魔女芷阳亲传，童叟无欺！” 这一声吆喝在街市上实属突兀，芷阳瞬间也被这声音所吸引，穿过重重人海，也是看见了这个走街串巷吆喝的人。 “呦，姑娘来看看我这功法丹啊！当年魔女芷阳亲自留下来的。” 小贩一身黑袍，肩上搭着自己的招牌，笑盈盈的奸猾脸上一颗媒婆痣让芷阳微微有些嫌弃。 就冲着他脸上的媒婆痣，自己就不能传什么功法丹。 小贩从身上的马鞍袋上随手摸出两枚青瓷瓶，交到芷阳手中。 “您看看，我这可是一等一的丹药，吃了飞升上神都有可能。”小贩说话也不打草稿，直接开始向芷阳推荐起来。 青瓷瓶塞轻轻挑开，一股刺鼻的丹药味直接冲入鼻腔，引来芷阳的几个咳嗽。 “你这什么东西啊？味道这么冲！” 掐着鼻子，蹙着眉头，身体微微后倾，直接将手中的瓷瓶塞到了小贩的手中。 “小丫头，你之前还做过这样的差丹药？就你这手艺，啧啧啧——” 脑海中大角轩的辕嘲笑声响起，满满的恶意顿时朝着芷阳袭来。 “你闭嘴！姑奶奶才不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芷阳小声回答，怕被人发现什么异样。 不过，这小贩也是察言观色的能手，见芷阳如此的嫌弃，眼神瞬间一转，身子微微前倾，眼神虽然有些躲闪，却故作神秘，摆摆手，示意有话和芷阳说。 有些怀疑，芷阳打眼又看了看面前的人，虽然不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依旧附耳。 “我跟你说，魔女当年为什么那么厉害？就是吃了我这要药，真的，这药方我都是从栖之殿里找出来的。” 噗—— 这是什么胡言乱语？当年的事情现在都有人这样编排了？还吃药？呸—— “哎，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药这么神奇？”缓缓吐口气，看看这小贩，不知为什么芷阳的玩心瞬间升起。 狐狸眸子一转，狡猾瞬间闪过，一双清纯干净的眸子出现在贩子眼前。无辜的眼神，配上芷阳白皙凝脂般的面庞，真的有几分刚入三界的懵懂小仙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你知道当年的芷阳的，一人对几千的天兵天将啊，那场景……” “路骗子！你又在拿女君的事情骗人！” 还没等小贩说完，庄肃的声音突然叫起，让芷阳猛然抬头。 “呀呀呀，疼！” 小贩的手被人反抓着，只要微微一使劲，这骗子的胳膊可要不保了。 “你还敢在繁灯城里瞎说女君的事情！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这情景，倒是让芷阳一愣。竟还有人为自己说话？ 自己可是当了千年的魔女，世人提及自己都是悲愤痛骂。说的话也是一个比一个难听，这些事情，自己从来也不计较，左耳听右耳冒，他们骂他们的，似乎他们说的芷阳不是自己一样。 今日的的确确是把自己吓了一跳，他这样的，就不怕被人围起来教训一顿。 “不敢了不敢了！”胳膊现在被人掐着，路骗子疼的只能连连答应，“不就是接着魔女……女君大人的名号买买东西吗？至于吗？” 繁灯城内本就繁华，路骗子被人生擒在街面之上，这才一小会，地仙们可都围了过来。 “路骗子，你做这事情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女君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但是我们繁灯城的人可都知道！若不是她，这繁灯城可就没了。” “是啊，都说女君有错，若不是女君，整个青丘的仙族可就都没了！” “……” 更多的人围了上来，言语之中全都是替芷阳说话的，听着周围人的话，倒是芷阳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 “你人缘不错啊，小魔女，八百多年过去了，还有这么多追随你的人啊！” 透过凝霜镜，大角轩辕也能看见和听见外面的事情。 地仙们为一个魔女说好话，这在三界中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不过听到这些百姓的话，他对芷阳却也是有了新的看法。 听到大角轩辕的打趣，芷阳并没有和之前一样和他拌嘴，盯着这景象定了一会，直接转身而走。 “哎哎哎，你怎么走了啊，不想再听听这些地仙对你的评价？” “听他干嘛？你倒不如给我钉在耻辱柱上，好好的被人嘲笑嘲笑。” 芷阳说的极为浅淡，没有刚刚进城的兴趣勃勃，却平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淡然。 凝霜镜中的大角轩辕勾了勾唇，继续问道：“那些地仙说的都是真的？当年你是为了这群小仙？” “啊？”芷阳语气一顿，开始装傻：“我？我能想到那些？我可是魔女啊，不杀了他们，都是家里烧了高香。” 片刻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和周围逛街的地仙相比，芷阳陷入了一片安静，与热闹的街市格格不入。 “累了累了，找家客栈回去睡觉去！” 阴翳的眼眸一抬，哈欠打出，眼角上因为生理反应还带出几滴眼泪。眸底的黯淡被一扫而空，留下的是漫不经心的闲适。 入了夜，整个繁灯城的街道依旧明亮，街面少的人越来越少，就连临街的商人都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个干劲，回家睡觉。 这家客栈应该是整个繁灯城地脚最好的一家。此刻，芷阳正趴在二楼的窗户上看着街道上最后一名商人回家。 依旧是灯火明亮，却已经没有白日里的人声鼎沸，伴着空中点点星光，整个城里却有一种不同的安定。 静静趴在窗子上，脑海全部放空，不知道想些什么。自从街市上回来，就是这幅样子，偶尔凝霜镜中的大角轩辕打趣两句，芷阳也不反嘴了，嗯啊这是的随便答一句，也就搪塞过去了。 “小丫头，喝酒吗？” 凝霜镜里的一声问询，倒是打破了芷阳的平静。 言尽，芷阳只觉得周遭风动，下一瞬间，便已经不是客栈房间中的样子。 青花石板的小路停在脚下，身处一片山林之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踏着步子，走到一个小院子里。 院里将春时的景观展现的淋漓尽致。潮湿的泥土带着雨后的清香，不远处的篱笆下，一朵不知名的花已经结出了花骨朵，或许下一刻即将绽放。 芷阳走到院中的石桌旁，下一刻，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从屋内走出示意芷阳坐在石凳上。 “坐下坐下，你个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讲礼了！” 声音一开口，芷阳露出了笑容，迎面走来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大角轩辕。 “你还真是个老头！”看着大角轩辕走到自己的面前，阴沉的小脸上终于带上了笑，“快快快，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个邋里邋遢的老头！” “都活了几十个万年，还不是老头？” “你这个可老头不一样，九重天的那些老头们，一个个板板正正，头发衣着都端正，一幅老古董的做派；再看看你，头发跟炸了一样，身上的衣服就和凡间的乞丐一样，实在不像一条龙。” 芷阳摸着下巴，绕着大角轩辕里里外外的走了三圈，这才说出刚刚那番话。 “哼，他们有什么好，天君天天坐在九重天里，人模狗样的也没做出什么事情。”大角轩辕冷哼一句，“再看看我，见过我这幅样子的人可不多，你这个丫头就知足吧！” “知足知足！”芷阳频频点头，眼睛却是盯着大角轩辕手中的酒。 “这酒可是崇恩送给我的，今天也是便宜你了。” 酒坛一起，醇厚的香气便扑面而来。不同于芷阳喝的桃花酒，这酒却有种清新香气，问一问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他倒上了酒，芷阳直接喝了一杯：“好酒！你这个老头，好东西不少嘛！” “哼，就你有这个口福吧！”他满饮了一大口，又从桌上抓起几个花生米，塞到自己嘴里。 美酒入喉，芷阳直接的胃里火辣辣的，随手掐了块糕点，这才缓了缓。 “千年不喝酒，都快忘了什么味道。猛地一喝，胃里还有些受不了。” 第十六章 有些仇，一定要报 酒是好酒，但今日的酒，并非是那么简单。 对着空空的酒杯，芷阳的脸上淡淡挂上了笑容，不过这笑意却令人有些看不懂。 “老头儿，你这酒这么好，给我喝，不怕浪费了？” 酒杯轻轻放到大角轩辕的面前，示意他继续填酒。 芷阳的眉目轻轻一转，眼神里带着些明媚勾人的神态，伴着上挑的嘴角，整个人都有些不真实。 “哈哈哈，我这酒都已经放了千年，给你喝，不算浪费。” 大角轩辕将面前的杯子填满，转而递给了芷阳。 “你这个老头儿，也没有书本上说的可怕啊！”接过酒杯，眸底中划过一丝警惕，微微凑过头，小声道“你今日请我喝酒，不会是有事求我吧！” “我告诉你啊，你休想收我为徒！想都不要想！” 手中的酒杯直接放下，双手抱住直接的肩膀，眸中的警惕之色一点点放大，眼神警惕的游走在大角轩辕的身上。 “切，三界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想我为师呢！”大角轩辕轻笑一声，眼神随意瞟了眼对面的芷阳。 “你这天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若是说芷阳的天资不行，在三界之中，恐怕找不到比芷阳更好的。 芷阳的天资，可以说是三界之中的翘楚，就算和落渊相比，也是不乏多让；若是说修为，年少时贪玩懒散了些，这才被落渊甩到了身后。 “哼，老头儿，看在这酒的面子上，我才不和你计较！” 芷阳脸上的笑容明媚，没有一丝矫情，多了几分恣意的豪气。 从小芷阳就是在小酒缸里长大的。青丘民风朴素，对孩子更是没有什么约束。她阿爹阿娘喜欢品酒，她自是一样。若是听闻那个神仙的得了什么好酒，她定是要去品一品的。 不过这些事情早已经作古，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想到这里，似乎有一根针直接刺入心中，连带这最柔和的地方，泛起一阵酸楚。 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喉中响起一声轻笑。 “老头儿，你知道吗，在我青丘栖之殿里，我可藏了不少的好酒，若是以后还有机会回去，我请你吃酒呀！” 这话说的简单，但是落在大角轩辕的眼里，尽是酸楚。 “这句话我记下来了，到时候你可不能赖账！”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 明媚的狐狸眼多了几分忧伤，沉寂了片刻，芷阳直接将大角轩辕身边的酒坛抢来，替自己满上。 “来，喝！今天姑奶奶我高兴！” 一口接着一口，一杯接着一杯，大角轩辕并没有打断她。 “老头儿，你说说你的故事呗？我听说你，从来都是在夫子上的上古神兽课，可没意思了，你给我讲讲呗。” 芷阳轻轻一笑，似乎是真的对大角轩辕的事情感兴趣一样。 “真感兴趣？” 芷阳眼神一亮，猛然点头。 “那老夫就给你说说！” 万年间，都没有人会过问自己的事情。世间第一条龙，上古时期，随黄帝出征，在上古大战时，打败了蚩尤和食铁兽。 三界平乱后，大角轩辕在世间游历，途径淮水时，遇上无支祁那只死猴子，将他擒拿后，自己便去了六华岛独自修炼。 这些事情，现在说起来倒是有些不真实，许多人许多事，连大角轩辕都忘记，现在和芷阳在酒桌上提起，倒是有些怀念。 大角轩辕说了许多，这酒两人一杯接着一杯，也没有听过。 “小丫头，我的说完了，你也说说你的故事吧。”随手抓了几粒花生米，大角轩辕看着芷阳，问道。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天下第一魔女！” 夹起盘子里的肉，芷阳就往嘴里送，说起这话，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就像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喂，我认识你这么久了，可没看出来你的魔性。” 从接触芷阳开始，大角轩辕就开始怀疑这小丫头不应该走上毁灭三界的道路。自己活了几十万年，看神仙的眼力还是有的，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走了眼，这小丫头将魔性藏的深？ “那应该是我重生后没了吧，我也不知道，天下人都说我是魔女，就做个魔女喽。” 喝了口酒，芷阳说的随意，倒是让大角轩辕捕捉到了一似躲闪的目光。 “小丫头，我这么好的酒都给你喝了，你还给我藏着掖着啊，你这就不地道了！” “我就那些事，还能怎么说？”她淡然看了大角轩辕一眼，“自从我阿爹阿娘死了，也就没有人信我了。” 今日从繁灯城的街市上出来，大角轩辕就发现芷阳的不对，这小姑娘虽然一直都在隐忍，但是她那狐狸脸上，却藏不住什么心事。 若是说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角轩辕自己也是有推断，应该就是城中的百姓对她的维护。 但是看她现在这样，却有些替她可怜。 猛地灌下一口酒，大角轩辕的眼神一定。 “小丫头，你真的高兴吗？” “高兴啊，我为什么不高兴，我这样的魔女重生了，我当然高兴啊” 芷阳的俏脸上已经有了微红的醉意，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老头儿，你这是想套我的话啊！”芷阳从他手边夺过酒坛，替自己和她又满上了一碗。 千年前的事情芷阳从来都不会忘记，但今生重活一次，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老头儿，今日我要谢谢你的酒。”芷阳端起自己手中的碗，没有刚刚的随意，眸底透出阵阵凌然。 “我既重活一世，有些仇我一定要报。天下人若阻我，我便于天下为敌，拼出一条血路。” 此话一出，大角轩辕倒是一愣，转而震惊的脸上一笑。 “哈哈哈！小丫头有气魄。” 他的手拍在桌子上，碗中的酒被震出层层涟漪，猛然起身，端起酒杯，正言道。 “只要你不伤害三界众生，我愿与你同行。” “多谢！” 两人相视一笑，两碗酒在他们身前相碰，下一刻两人仰头而饮。 繁灯城的街面上，再次恢复往日熙熙攘攘的场景。温暖的阳光洒下，芷阳揉了揉眼，盯着床帏想了好一段时间，这才才记起昨日里的事情。 “呼，好久没喝酒了，这猛然一喝，我还有些适应不来。” 揉了揉自己太阳穴，芷阳迷迷糊糊的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水，缓了缓神。 “小丫头，你这不行啊，这才喝了多少，你就这样了？” 大角轩辕有些嘲笑的声音在芷阳的脑海中响起，隐约之中，芷阳还能听见他的笑意。 “得了吧，你一个老头子，非要和我这小丫头比酒，你这么不说说你为老不尊呢。” 透了透昨夜的酒气，芷阳趴在窗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神一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顿时说道：“喂，我饿了，你要不要化成人形陪我出去吃饭啊？” “不去，这里能有什么好吃的。” “且，你可真是没有眼光，这里可是青丘的繁灯城，最繁华的地方。” 芷阳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凝霜镜，“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等等！” 还没等芷阳踏出房门，一缕仙气从凝霜镜中飘出。 芷阳并没有回头，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眼底露出一丝狡猾，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幻成人形的大角轩辕。 “你不是不去吗？” “我是不想去，是让你盛情邀请，这才勉为其难的出来看看。” 说是不想去那是假的，毕竟自己在六华岛上清修了万年，这三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自己是真的好奇。刚刚说自己不出来，不过是拉不下自己这张老脸，谁知道这个小丫头这么没有耐心，就邀请一遍就不请了，这下只能是自己出来了。 “行吧，就当我是盛情邀请了，但是你能不能换一件衣服啊，破破烂烂的，像个乞丐一样” 大角轩辕这个样子确实是不修边幅了，哪里像一个上古的神兽，毫无一点威风可言。 “哎呀，在乎这个干吗，走走走，带我在城里逛逛，吃点东西。” 大角轩辕脸上嘿嘿一笑，快步走到芷阳身边，拖着芷阳直接出门。 街市上依旧是繁华依旧，虽然没有了夜晚的灯笼相照，白日里却更有些生活的烟火气。 “没想到现在的三界竟然是这个样的。” 久不出门，面对这一切，大角轩辕都是新奇的。 “哎哎哎，过来付钱！”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她付钱就行……” 自从出来，芷阳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让自己付钱。自己慢吞吞的走在后面，看着前面逛的起性的大角轩辕，着实是无语。 “哎，你看什么啊！快过来付钱！” 芷阳属实无奈，为什么在客栈的时候头脑一热要让他出来跟着自己？自己一个人逛街不香吗？ 走到他身边，他还乐呵呵的给芷阳展示这自己刚刚买的两个面人。芷阳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也只能替他付了钱。 “行了别逛了，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芷阳没好气的和大角轩辕说完，拉着他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 第十七章 往事已过 这酒楼芷阳曾经来过，鼎鼎大名的烤鸭，那可是勾尽了神仙肚子里的馋虫。 带着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大角轩辕，直接坐到了窗边的位置。 刚刚到了饭点，店内人已经坐满，来来往往的店小二，额头上布上了些薄汗，脸上始终带着笑，看不出任何疲惫。 “小二，荔枝虾球、芙蓉汤，再给我上一只烤鸭，一壶上好的渚青白！” 芷阳随声招呼着小二，不用看菜单，凭着记忆，点菜。 “得嘞！一瞧您就是熟客，店里的招牌您心里可是明镜！” 小二的动作也是快，两个茶碗直接摆在两人面前，说话见，碗里的茶水也满了。 “哈哈哈，熟客熟客，不过有段时间没来了。” 也没有太多的寒暄，将茶壶留下，跑堂的小二便匆匆离开。 打量着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大角轩辕眼神的考究和玩味各占一半，看了芷阳一会儿，又看了看吃饭的客人们。喝了口茶：“你这眼光不错啊，这样的店你都吃过？” “吃过啊，怎么样羡慕吧？姑奶奶我当年也是游历过四方的好吗？” 芷阳随手吃了块糕点，眉头一皱，“这里的糕点师傅换人了？糕的配比不对，枫糖多了。” 大角轩辕看着芷阳这一举动，眼神之中有些惊讶，上手抓了一块，品了品，并没觉出什么。 芷阳饮了一大口茶，冲掉糕点在嘴里的余味，道：“一般人吃不出来的，何况你还是第一次来。” 淡淡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大角轩辕，直接将他疑惑的问题说出。 “这里的糕点从我不到两万岁的时候就开始吃，阿爹阿娘出门游历回来的时候就给我带这家的糕点，后来阿爹阿娘不在了，我也会自己买来吃的……” 言语之间她的眸色渐渐暗淡了下去，闪亮的星眸之中没有多余的神情。 “二位客官，烤鸭一只，渚青白一壶，慢用。” 来不及给芷阳更多的时间继续惆怅，小二端着刚刚点好的菜直接上桌，已经拆分好的烤鸭，配上薄如翅影的荷叶饼，加上葱丝酱料，整齐的码在桌子上。 “这……就是你说的烤鸭？” 看着被后厨拆分好的烤鸭，大角轩辕还由有些不自在，影响之中，烤鸭不应该是一整只的直接撕开来吃，再看看现在面前的，鸭肉是鸭肉，鸭架是鸭架，和自己之前豪放的吃法大相径庭。 “嗯，你尝尝，这鸭子烤的酥香，卷成烤鸭卷，我跟你说别有一番滋味。” 说时，芷阳的手已经开动，拿出一张薄饼，将切好的烤鸭整齐的码放在饼上，佐上葱丝和酱料送入自己嘴中。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行家吃法，食客中的老饕。一时之间，大角轩辕竟看傻几分。 “老头儿，你吃啊，光看什么？” 被芷阳这样一唤，他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的烤鸭，脑海之中想着芷阳刚刚的动作，手法虽然有些滞笨，勉勉强强还是能看的。 面对着手中的烤鸭卷，在芷阳的期待的眼神之下，将卷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味道很好！” 没等大角轩辕吃完，芷阳便开始追问起来。 面上带着笑，晶莹的眸中是孩童般的天真，在等待着大角轩辕的肯定。 这味道是大角轩辕第一次尝试，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同，落入口中，并不是火烤的粗糙，多了一重细腻包裹，鸭肉的油腻被葱丝所化解，这一口的体验，果真是神仙难忘。 “好吃！”还没等吃完，大角轩辕就已经给出了答案，原本眼神之中的质疑瞬间不在，留下的全是惊喜。 “你这小丫头，口味不错啊！” 芷阳头轻轻一扬，脸上全是自豪，“当然了，我当年为祸……呸，游历四方的时候，可是尝尽天下美食的！” “有意思有意思。” “老头，你再试试这酒！” 渚青白可是繁灯城内的名酒，在青丘之中，除了芷阳亲自酿的桃花颜，就是这渚青白。 美酒入喉，胃里虽然有些火辣辣，但却从腹中反出一种清凉，竹叶的清香留在口中，别有一番滋味。 “好酒！” 和芷阳一样，大角轩辕同样也是性情中人，虽贵为上古神兽，但从不吝惜自己的夸赞。小老头而儿的面上一乐，一只烤鸭卷，一杯酒吃的也是不亦乐乎。 期初，芷阳看着他还有些滑稽，但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卷进入了大角轩辕的嘴里，眼见着一大盘肉消失的极快，她瞬间白了大角轩辕一眼，低头自己吃起来。 “啪——” 不知是哪里的声响，原本吵闹繁杂的店里瞬间安静。 抬眼望去，一名说书人端正的坐在堂中，手中一块惊堂木，捋了捋胡子，见众人安静下来，才缓缓张口。 “上回书说道，青丘芷阳自断一尾，从此青丘脱离三界之中。” 啪嗒—— 听到这话，芷阳一愣，紧握的筷子悄然从手中脱离。 “这青丘芷阳究竟是何许人也，天地之间第一只十尾灵狐，为何要自断一尾将青丘划出三界呢？这事情还要从上任狐帝狐后的身上说起……” 刚刚的失神全然已经消失，芷阳脸上的神情也有了些许的变化，默然的神情，手中轻轻端着酒杯，喝着酒时不时听着说书人话，似乎自己只是以为旁听者。 “狐帝狐后在九重天被魔族人所杀，还未查出凶手，这天帝便把罪名按在了帝姬芷阳的身上，天下间怎么会有弑父杀母的女儿。天帝糊涂，视青丘百姓为无物，竟派下天兵天将杀害青丘无辜地仙，逼迫帝姬就范。” 听到这里，大角轩辕无意中将目光落在对面小丫头的身上。这小丫头的反应倒是冷静，手肘搭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自己的面颊，静静地看着堂中的说书人，等着接下来的故事。 似乎是注意到了大角轩辕的目光，芷阳转过头一笑，“看我干吗？这故事挺好的，说的也是有趣儿。” 喝了口酒，眼神接着回到了堂中，接着听那么陌生的故事。 “帝姬岂会坐视不管？约战于青丘边界，一人击退众多天兵天将，为保青丘太平，自断一尾，划清界限，自立为帝。”　“这话可是真的？” 大角轩辕眼神一冷，眉宇间的还带着些怒怒气。上古神兽，自带威严所在，又跟随黄帝那么久，博爱三界生灵，若是这事情真的如说书的一般，这便是九重天的责任。 “哪有那么多对错，说书的故事，你也信？” 芷阳微微抬眼，眼中的笑意，仿佛在嘲讽他不谙世事，故事和事实都听不出来一样。嘴角轻轻一勾，杯中的酒已经见底。 “若真是这样，为何青丘百姓不为芷阳说话？” 轻巧的女声突然落在众人的耳畔，寻声望去，一名黑衣遮面女子缓步进店，静静的站在说书人的面前，等待一个回答。 一声简单的质询，引得整个店中鸦雀无声。所有人打眼看着这名黑衣女子，不知她是来砸场子的还是真心要一个答案的。 坐在窗边的芷阳暗自一笑，八百年都过去了，没想到还有人对这样的事情揪着不放。 手中轻轻掐诀，原本白衣的游散女子，瞬间变成一副男人模样，与之前的妩媚不同，此刻更多了几分英气。 “往事已过，姑娘又何必追着不放呢？” 将大角轩辕手边的酒壶拿来，满上一杯，轻轻摇曳着杯子，眸中尽是不羁，静静的看着门口的黑衣女子。 此刻众人也发现了坐在窗边的芷阳。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俊俏公子，一袭白衣，轻靠在椅背之上，别是一幅画卷。 黑衣女子眉头一簇，“哦？按照公子所说，人要有仇，可以不报？” “哈哈，姑娘这是在曲解我的意思。” 一杯酒下肚，芷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难以琢磨的色彩。抿了抿唇，芷阳直接起身，从怀中摸出几片金叶子直接放到桌上。 “小二，结账！” 芷阳直接从黑衣姑娘身边经过，两人对视，芷阳脸上始终带着难以琢磨的笑，告辞离开。 此时此刻，大角轩辕也并不多问，跟在芷阳的身后，看着那黑衣姑娘，眉头一簇，眼神冰冷。 “那姑娘是冥府的人。” 冥界不同于魔族，掌管三界亡灵。冥府不同于三界之人，他们的身上有一种不同的味道，虽然刚刚女孩的身上盖了很浓的香料，但大角轩辕依旧能分辨出来。 “冥府的人？他们怎么会来青丘。” 这一点有些令芷阳吃惊，凉凉的看了大角轩辕一眼。 冥界之人素来不出冥府，什么时候都能在青丘自由溜达了？ 回头又看了眼酒楼，眉头轻轻一簇，转身和大角轩辕没入人群之中。 “哎，这事儿跟我没关系，青丘现在不是有人管吗，跟我一个小狐狸有什么关系！” 说话见，芷阳懒懒伸了个懒腰，眼角中还几出几滴生理反应的泪。 大角轩辕倒是被她的轻松弄的有几分愣神。 “搞不好青丘就要乱了，你这帝姬说不定就是一个由头，你确定不管？” “跟我有什么关系，帝姬早就死了八百年了，哪还有什么帝姬啊？老头儿，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第十八章 冥府来客 大角轩辕一愣。 芷阳明媚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霾和迟疑。纯真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流转，眼神之中，同样是单纯。 这不应该是芷阳的反应。 默然，大角轩辕似乎被她脸上的无辜所灼烧。毕竟在他的印象之中，芷阳并不是对百姓放置不管的人。 “喂？老头儿，你在想什么啊？” 见大角轩辕依旧愣在原地，芷阳走到他的身前静静地盯着他，眸底的干净似乎真的像一个孩子一般，不谙世事。 “哦。没什么。” 见芷阳这个样子，继续问下去也无济于事。 此刻，大角轩辕第一次觉得面前的芷有些的陌生。 芷阳从来都不是个冷心冷肺的性子，这一点，大角轩辕最为清楚。 想起过往旧事，芷阳一阵心潮涌动。其间的事情太多，自己无法与大角轩辕细细言语，只能转身没入大街上，回到客栈。 入夜，芷阳缓缓睁开眼睛，一道仙气小心翼翼地探向凝霜镜中，确保大角轩辕已经入定，这才缓缓起身，将凝霜镜放到桌上。 “你要去哪？” 正当芷阳打算从窗户翻出，大角轩辕的声音从自己的背后响起。 “哦，晚上吃多了，出去溜达溜达。” 边说着，芷阳羞愧一笑，活动活动胳膊，为自己的谎话所遮掩。 “哼！” 大角轩辕轻声一笑，眸光一动，芷阳面前的窗户瞬间关闭，直言道：“从我入了凝霜镜那天，我的这条命也就是寄生在你的凝霜镜中，我从不会看错人，你去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凝霜镜开启，本就是用芷阳的精血，而大角轩辕现在养在凝霜镜中，对芷阳所想的事情，还是能猜到一二。 话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芷阳的眸色一冷，与他道： “我现在要去找人，不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凝霜镜留在屋里，它会尽力保住你的元神不会消散。”芷阳静静地看着大角轩辕，随之盯住大角轩辕的眼睛道：“我保证，明日早上，还繁灯城一片安宁。” 大角轩辕眸色一变，在芷阳即将翻窗离开之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他知道时间紧，也没有废话，直言道：“你一个人怕是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眼光过于认真，看得芷阳心中有几分波动。 除了已经逝去的阿爹阿娘，已经好久都没有人会这样相信自己，担心自己的安危，这一次他选择站到了自己的身边，眼神还是那样的坚定…… 似乎，这样的眼神曾经见过。 在当年与天界决裂时，面对着天兵天将的围追堵截，多少次身临险境，那些无辜的青丘的小孩子便也是这般看着自己。 不怕痛，不怕死，唯一害怕的，是芷阳弃他们于不顾，放开他们的手。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可笑，悲天悯人的天神，竟然也会做威胁他人的事情。 不同于当年，现在站在自己身边的是上古神兽，心中隐隐有一丝欣慰。 芷阳甩了甩头，现在不是回忆往事的时候，微微一笑，“姑奶奶可是名动三界的魔女，别整的生离死别的，我不会有事，就是去追个人而已。” 芷阳如此说着，不再听其他言语，转身翻出来窗外。 一边走，芷阳还在一边琢磨，青丘如今是落渊治下。上次从栖之殿离开，看他的脸色就不太好，怕是身上有伤。若是这个时候冥界乘虚而入，直接闯入繁灯城里，就是深入虎穴。 莫非是想趁着落渊有伤的时候直接杀了落渊？还是说景芊他们出了事，冥界大乱，要吞并青丘？ 芷阳如此想着，在大街上缓缓停下了脚步。 若真的是想杀了落渊……她是不是要出手帮他们一下？ 为什么要犹豫？ 芷阳从重生的那一刻目的就是复仇，借助冥界的手段让落渊身陨，自己再杀回九重天，将滢素带走，不费吹灰力了便可以一举铲除两个敌人…… 芷阳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什么滋味，整个人变得优柔寡断，失了任何的判断。 而就在芷阳犹豫不决之时，身后的脚步声将芷阳拉回了现实。 黑色的衣袍出现在面前，宽大的风帽遮住了那人的脸，凭借身形，并不能看出是男是女。 “你是谁？” 芷阳眉头一簇，眸底闪过的冷色，静静与他对视。 “你是谁？这么晚出来，不是为了找我吗？” 她清冷的声音，让芷阳有些熟悉。白天里的冥界之人，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冥族人，来青丘做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短时间芷阳所有的理智都在蠢蠢欲动着，时间已经不多了，抓紧时间，和她同盟，让她去干掉落渊！ “我就是我，你不应该去栖之殿吗，这里是繁灯城，你找的人不在这里。” 芷阳的目光落在风帽之下，虽看不清容貌，趁着月光和周围的灯色依稀是个女子。 “栖之殿？你说得没错，若是想报仇，确实要去栖之殿。” 女人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波澜。 莫非她与落渊同样有仇？芷阳在心中暗想，但有看看这女子的语气，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仇。 “姑娘，若是去栖之殿报仇，我可助你一臂之力，但是你要答应我，不伤害青丘这些无辜百姓。” “我的事情，应该还不需要你来管！” 黑袍女子并不想回到芷阳的问题，说话间的怒气明显是增加了几分，芷阳静静地观察这面前的人，不知此人究竟在想什么。 芷阳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眸中点点透骨的寒意和杀气令人觉得有些可怕，直到现在，面前这名冥界女子身上始终带着一种莫名的敌意。 “休怪我不客气了。” 芷阳这几个字说得重，面对冥界的人，此刻自己不敢轻易的交手。自己的内力虽然稳定，但是元神之中始终缺少一缕精魄，现在动手要是被有心之人发现的话，不免惊动九重天，要是那样，自己面对的就是当年的围剿…… 这个时候，她不希望给自己增加一个没有必要的麻烦。 “此地是青丘，还请你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 芷阳收了收眼底的戾气，淡淡的告知了一句，一转身，衣袖一拂，便准备离开。 “不是麻烦，我是来找往日的朋友。” 一声淡淡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疑虑，更没有了刚刚严词厉色，直言道：“你和我的那个朋友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是想来确认下。” 芷阳站在不远处，心中顿时生出了疑虑。这一路上自己都用了易容术，生怕被小仙认出自己的容貌。 莫非是自己易容的这张脸和那个小仙相撞了才会引得这位冥界的仙子前来寻找？ “那可真是巧，我在青丘千年，从未认识什么冥府的人。” 芷阳并没有转过身，也不想多纠缠，便打算离开。 “千年的小仙，就能看清我的药瘴，知道我是冥府的人？” 停在原地的芷阳回首一望，眼神一紧，深知面前的人并不是一般人，很有可能已经看破自己的易容。 空气似乎在悄然凝固，又是那样的感觉…… 自己生在其中，肃杀冰冷的气息，都在向自己袭来，令人感到孤独。 一个魔头，现在就会害怕孤独？ 这说出来实在是令人发笑。 三界的魔女，竟敢奢求有人同自己一起背叛三界，盼着身边有可信之人？ “你究竟要干什么？” 芷阳呼吸间来到黑袍女子身边，单手直接扼住她的脖子，眸底的杀戮已经肆虐，似乎下一秒她的命便会折在自己手中。 “这是青丘，死一个冥府的人，不会有任何的事，就算闹去九重天，你也是擅自闯进青丘的。” 面庞上的冰冷，似乎让芷阳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一番，嘴角微微上扬，多了几分令人沉醉的媚色，美艳但却有毒。 “阿芷……” 这一声轻唤让芷阳清醒几分，眸色一定，手中的力气收了几分，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究竟是谁？” 黑袍女子并没有说话，双手缓缓抬起，将头上的风帽摘下。 芷阳立刻收手，眸色颤抖，扼住她脖颈的手瞬间松开，看见眼前的人儿，眼中的激动流出，抓住她的双臂，眼中全然是不敢相信 “景芊阿姊……” 幽紫色的眸中，几滴泪缓缓流出，景芊眸光一凝，看着芷阳的面庞，不知是不是梦。 “阿芷……真的是你，你果真还活着……” 芷阳一笑：“是我，阿姊，我还活着！” 景芊盯着芷阳，目光变得关切，仔细地打量着芷阳：“回来了，回来就好，我找了你许久，若不是今日在酒馆中遇上，我不知还要找你多久。” 言罢，她赶忙抱紧面前的芷阳，害怕下一秒她便会消失。 冥府的消息比不上九重天，知道芷阳身陨时，距离围剿已经过去了七天。景芊在鬼哭河找了整整三天，都没有看见芷阳的元神。从冥府启程，在三界之中，寻找芷阳散落的元神。 八百年间，景芊几乎走遍三界每一个角落，而青丘便是寻找的终点。 第十九章 景芊阿姊 “怎么？你和这冥府的人认识？” 还未等姐妹两个人好好说说话，大角轩辕的身影就出现在芷阳的身边。 大角轩辕本来是也是好意，悄悄跟在芷阳的身后，若是芷阳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还可以替她挡一挡，也算是报了自己住在凝霜镜中的恩情了。 可偏偏没有想到，芷阳竟然和冥府中人认识。 “这是我阿姊，来青丘寻我的。” 芷阳微微一笑，拉着景芊的手介绍着，“景芊阿姊，这是大角轩辕。” 景芊看着面前的大角轩辕，表情微微一愣，眸底传来丝丝敌意。 “天地间的第一条龙，不知您时时刻刻跟在我妹妹身边是想做什么？” 不是景芊不相信芷阳，只是大角轩辕跟在芷阳身边属实是太蹊跷。好好的六华岛不住，偏偏到一只小狐狸身边。 “咳咳，老夫月前受了点伤，这才借助到小丫头的凝霜镜修养一番。” 话语间，大角轩辕时不时摸着自己的胡子，眼神之间微微有些躲闪，还向着芷阳打着眼色，希望她能替自己解围。 芷阳看着大角轩辕尴尬的样子不失一笑，拉过身边的景芊，便抬脚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别在这大街说了，景芊阿姊跟我回客栈，” 更深露重，整个繁灯城的大街上，只有他们三人，若是被什么有心之人看到，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麻烦。 呼吸之间，三人便回到了芷阳所住的客栈。 还来不及芷阳多想，景芊就拉着芷阳坐下，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芷阳。 面容没变，但却瘦了，虚弱了许多。 “快和我说说，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会叛逃出九重天？” 对于千年前的事情，冥府只是一知半解，很多事情，还是景芊寻访三界之后才知道的。 明明恣意洒脱的一个人，怎么背上三界魔女的罪名？ 顿时之间，芷阳沉默了，原本脸上的笑容也在微微淡去，眸底一闪，落寞之中带着些悲凉，这神情并没有停留太久，转而随手填了一杯茶递给了景芊。 “阿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看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的身前吗？” 对于千年前的事情，芷阳似乎并不想提，也不愿意提。 事情已经过去，多说无益，倒不如将自己的元神养好，到时候重新杀上九重天。 “阿芷……” “阿姊，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未等景芊将话说完，芷阳便将她的打断，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落在景芊的眼里，却是落寞。 “这小丫头注意多，脾气倔，等她开口，还不如直接去问问九重天的那群老糊涂。” 大角轩辕坐在榻上，一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中不知是抓了什么，眼神盯着手中的玩意，整个人慵慵懒懒地说了这一句。 “说得真，臭丫头你要是拜我为师，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天君老儿算账！还受这委屈！” 说罢，大角轩辕的手轻轻一挥，一盏冥灯落在来芷阳的景芊中间。 顿时，景芊的面色一愣，这冥灯一直在自己身上，怎么突然间到了大角轩辕手中。 “前辈，你这是何意？” 景芊瞬间起身，面对着大角轩辕冷冷地问道　　“哈哈哈哈，在岛上几万年了，没见过你们冥府的东西，看看，就看看不行吗？” 随手摸出的一壶酒，大角轩辕轻轻饮下，“你就是靠着东西来找小丫头的？” “这是我冥府的冥灯，点燃想寻之人的物件，便可在三界中寻找此人。” “好了！臭老头，喝了酒你就赶紧睡觉吧，我还有话和阿姊说呢！” 景芊和大角轩辕两人的话实在让芷阳摸不着头脑，自己和景芊也是千年未见，自然是好多话想说。 “好好好，你们聊你们聊，老头子我有酒就好。” 嘀嘀咕咕两句，大角轩辕便化为一道虚影，入了榻上的凝霜镜。 此刻，整个房间之中只用芷阳和景芊两人，没有大角轩辕的打扰，两个人也更亲近些。 “阿芷，这大角轩辕为何要一直跟着你？” 对于大角轩辕的事情，景芊还是心存怀疑，天地间的灵气充盈的地方多的去，为何要选中芷阳的凝霜镜。 “阿姐，那个老头儿没有什么恶意的，不过就是阴差阳错如了凝霜镜罢了。” 看芷阳愿意相信大角轩辕，景芊也不好多问，“自从知道你离世的消息后，我在鬼哭河找了你整整七日，却……” “阿姊，若要是真的在鬼哭河里找到我，我现在还能完完全全出现在你眼前吗？” 话语之中，景芊明显感到面前的芷阳和千年前的不同了，没有当年的恣意随性，更多了些温柔随和。 看着现在的芷阳，景芊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芷阳的时候…… 那时芷阳刚满万岁，天君为了和青丘交好，提议将芷阳的生辰宴挪到九重天来举办，邀请四海八荒众仙前来为芷阳庆贺。 天君毕竟是天君，既然已经提出这意见，狐帝狐后虽然不满，但还是没有负了天君的面子。 原本简简单单的生辰宴，成了四海八荒众仙们阿谀奉承的地方。 还没等开宴，芷阳便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席面，一个人跑到瑶池边躲了个清净。 “冥府那个阴森蛮夷之地，还敢来九重天，也不怕把晦气带上来！” “就是，今日是青丘帝姬的生辰宴，你来了，不就是给帝姬找不痛快吗？” 原本只是想躲个清净的芷阳听到了这话，顿时一愣。 什么时候自己的喜恶被九重天这样白面馒头知道了？ 将手中的酒一放，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喂，什么时候你们能把青丘帝姬的喜恶看得如此明白了？” 被芷阳一吼，众人的眼神也就挪到了她的身上。 “青丘那样民风淳朴的地方，怎么会见过九重天的繁华？既然来了九重天，自然是要守九重天的礼。” 说话的是一个青衣小仙，芷阳淡淡看了他一眼，长的属实一般。至于其他人，芷阳也没正眼瞧上一瞧。径直从几人身边穿过，来到冥府帝姬的身边。 “这位阿姊不知是何人，长的……好生俊俏！” “我是冥府来的，受邀参加青丘帝姬的生辰宴。” 景芊微微向芷阳拘礼，但芷阳却将景芊扶起。 芷阳细细打量着面前的景芊，在这四海八荒之中，自己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 “冥府，我记得这次帝姬的生辰是邀请了冥府帝姬来，不知这位是不是冥府帝姬。” 芷阳打量着面前的景芊，轻轻问道。 “冥府帝姬景芊，拜见诸位。” 听到了这话，芷阳转身看着几个九重天的小仙，稚嫩的面色微微一冷。 “既然是冥府的帝姬，那就是贵客，你们几个又来挡什么路？莫非这就是九重天的待客之道？” “冥府和人间向连，自然是被凡间沉灼之气玷污，又凭什么来九重天。” 刚刚的青衣小仙站出身，打量着面前的芷阳和景芊，微微冷笑，“你又是哪里来的地仙精灵，穿着如此简陋寒酸？” “衣着简单就是寒酸了？”活了万年，芷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冷笑一声，“看你衣着华丽，也不知你为了三界作出了多大的贡献？是你平南海之祸啊，还是封了魔地造福三界？” “我舅舅可是当今的天君，这样的功劳，你可没有吧！” 此人的身份一出，顿时间就连他身后的人都挺直了腰板，有了天君的名头照拂，他们自己便可以随意欺负人。 “你……” 还未等芷阳说话，身后的景芊悄悄拉了拉芷阳的衣袖。 “多谢仙友为我说话，若是真得罪了天君的人可就不好了……” “天君的人又如何，四海八荒之中难道是他天君最为尊贵吗？在天君之上还要几位帝君，真人。当年选出天君时，选贤选德，要是天君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外甥，不知道会如何。” 芷阳从来都不是怕事之人，三界之中众生平等，为何要为了不同的身份而卑躬屈膝？ “大胆！天君的事情你还敢妄议！我看你真的不想活了！信不信我告诉天君，诛你九族！” 听到这话，芷阳倒是一笑，绕着这位天君的外甥几步。 “诛我九族？可以啊，不过你要知道我的九族都有谁，我阿爹是狐帝，我阿娘是狐后，我这个地仙精灵就是狐族的帝姬芷阳！”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怔在原地。 “哼，你说你是青丘帝姬，那我还是青丘狐帝呢！” 顿时间芷阳的眼神一冷，手中的一掐诀，一道莹蓝色的仙丝瞬间缠绕在这青衣小仙的脖子。 “我阿爹的尊位名讳是你能折损的吗？” 手中的仙丝微微收紧，青衣小仙的脸色开始变紫。 “阿芷！” 听到这一声，芷阳手中的仙丝瞬间消散，原本冷眼的面色，微微一扬，口中还小声地嘀咕两句。 “一时看不见你，你就在闯祸！” 来者正是天君和狐帝狐后一众仙者。 “天君，阿爹阿娘……” 见众人的到来，芷阳也是收起了刚刚的脾气，面对这众位仙者见礼。 “不知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帝姬生了这么大的气。” 天君微微俯下腰，面对这小芷阳，嘴角虽然扬着，但眉眼之间却看不出来任何一丝笑意，甚至带着一丝怒气。 这一幕落在芷阳的眼里，无形之中施着阵阵威压。 芷阳虽然人小，全然也不害怕，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天君，稚嫩的面庞之上渐渐露出了一丝笑意。 “芷阳生气是因为有人败坏您的威望名声！” 第二十章 天命之人 芷阳这话一出，倒是让在场的仙者一愣。 “天君向来是仁德宽厚，面对三界的芸芸众生向来都是平等对待，这才让三界得以信服。可我刚刚遇到的这位青衣小仙，口口声声说自己呈教于天君，但所行之事却是与天君背道而驰，欺压冥府帝姬，辱我父帝母后，这不就是借着天君的名义欺压弱小，败坏您的名声吗？” 芷阳思路清晰，即使面对三界中诸多仙者也毫不惧怕。三言两语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挑明，话里话外还暗暗打了面前这位天君的脸。 说的人毫不畏惧，倒是听的人吓的却是一身冷汗。 小小年纪的青丘帝姬，竟然敢公开叫板九重天的天君！ 这样的勇气，真是闻所未闻。 这话还没等天君回复，虚空之中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小姑娘，你能说说什么是众生平等吗？” 金光一闪，一位白发老者缓缓出现在芷阳的眼前。 见到此人，一众仙者瞬间行礼。 “见过灵宝天尊——” “免礼。” 灵宝天尊向芷阳缓步而来，打量着面前的芷阳，等待着她的回答。 “众生平等，在世间不应该有任何东西去衡量。仙、人、妖、魔、精灵，本就是三界孕育出的生灵，没有谁会凌驾于谁之上。所谓能力越大，职责越大，是要学会保护。相生相伴，相生相克，天道循环。” 一时间，所有人哑然。 这样的话，竟然出自一个刚满万岁的孩子！ “哈哈哈！好！好啊！” 正当所有人沉默时，灵宝天尊爽朗一笑，“狐帝狐后，你们这女儿，前途无量啊！”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芷阳。” “两万岁时，去上清境找我。” 此话一出，倒是让在场的仙者大吃一惊，两万岁就能拜如灵宝天尊门下，这可是四海八荒头一份。 这是景芊第一次登上九重天，也是景芊第一次认识芷阳。 正当景芊矗在原地发愣时，芷阳走了过来，拉住了景芊的手。 “姐姐你是来自冥府的客人，今日是我生辰，还请姐姐随我一起进去吧。” 芷阳只能得面庞朝着景芊微微一笑，似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景芊的心中，原本的紧张和恐惧，瞬间消散。 …… 初次遇见芷阳不过是万年前的事情，但是现在两个人想起更像是发生在昨日。 “阿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想想那个时候，多好啊！” 芷阳眼神中带着丝丝憧憬，嘴角带着笑，笑道。 “是啊。不过现在好了，你如今回来了，以后便都是好日子了。” “是啊，会有好日子的……” 这话缓缓从芷阳口中说出，就来芷阳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有一个未来。 自己这命，本就是争天夺地抢出来的，不应该存在于三界之中。有朝一日，若是被九重天的人发现，自己依旧是难逃一死，还有什么命去过口中所说的好日子呢？ 时间静静流逝，一盏白蜡滴泪相伴。 姐妹二人虽然重逢，一时间却没有更多的话语。 不知怎么，一阵困意来袭，原本清醒的芷阳缓缓趴在桌子上。 “阿芷？阿芷？” “你放心，这丫头没事。” 看着消瘦的芷阳，景芊不免有些担心。与此同时，一缕青烟从榻的凝霜镜飘出，缓缓落在景芊身后。 “前辈，您这是何意？” 面对大角轩辕，景芊还是有三分警惕存在，起身直接护在芷阳身前，眼神中闪着敌意，注视着大角轩辕。 “冥府帝姬景芊，白日里看你身上的药瘴，应该是颇通药理的。”大角轩辕一笑，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端起茶杯，饮上一口后才道：“有这个时间，你应该看看她。” 他搁下茶杯，然后之相景芊身后的芷阳，道：“她这幅身体，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景芊回头看着面前已经睡熟的芷阳，将手缓缓搭在芷阳的手腕处，原本舒展的眉头骤然蹙起，眼神之中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还请前辈告知，芷阳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元神会如此虚浮？” 景芊通晓医术，行走于三界，也是有一定的声望。但今日观芷阳的脉象，自己竟然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让其内耗，直至耗尽消散…… “这丫头现在全靠伽蓝浪和天祥花吊着。”大角轩辕盯着景芊，目中带着一抹深思和疑惑，“她的元神没有问题，但始终少了一缕精魄，就这一缕精魄……” “精魄在冥府！”景芊走到大角轩辕身边，忽然说道，“当年我了寻她，与兄长一起倾冥府之力，找到了她的一丝精魄。” 大角轩辕看着景芊，“果真是机缘……” “既然如此，还请帝姬准备一下，通知冥主，明日我们起身前往冥府。”大角轩辕忽站起身，站在窗前。 景芊望着大角轩辕的背影，忽吐出一句：“不知前辈为何要相助于阿芷？” 大角轩辕身形一顿，推开窗户，看着天幕，漆黑如墨，只有几颗零散的星星点缀着。 “起初是受人所托，后来，不过是心疼这丫头罢了……” 景芊离开后，大角轩辕静静注视着夜空。 “天命之人……自有天定机缘……”大角轩辕叹一口气，想起那日一袭白衣，手中提剑的男人，心中忽然有些空旷“你为了这丫头做了这么多，却不让她知道，又是何苦呢……” 青丘栖之殿 抬眼望去，似乎又一人影静静矗立在山顶。 落渊依然是白衣轻袍，出尘俊雅，站在山顶，朝着繁灯城的方向眺望。 身后的翁吉鱼彦皆是素衣着身，翁吉手中端着药碗，鱼彦手中拿着披肩，两人皆是蹙着眉，担心地望着不远处的落渊。 站在山巅，看向风中轻轻摇曳的桃花枝子，摆动之中，似乎还藏着少女的笑容。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芷阳。 拜师时那个天真可爱的芷阳，下凡游历时那个简单潇洒的芷阳，千里桃林里那个清丽脱俗的芷阳，九州蟠桃宴时那个妖娆妩媚的芷阳，九重天上那个雍容凛然的芷阳，棱浮山上那个恣意不屈的芷阳……　　但现在的芷阳，却让落渊陌生的发慌。 明明就知道她在繁灯城中，但他却不敢去瞧一瞧她，只能躲在这棱浮山顶，暗自神伤。 “君上，该喝药了。” 落渊站在山顶都已经两个时辰了，要是继续下去，本就透支的身体更受不住了。 翁吉端着药，缓缓走到落渊身后。顺着落渊的眺望的方向，“君上这是想去青丘走走了？这几天滢素族长还关心君上的身体，若是君上身体好了，何不叫滢素族长一起来逛逛。” 落渊并没有回答，将目光收回，端起药碗一口喝下。 “这青丘和谁逛逛都是好的，可唯独不是滢素。” 将药碗放回，落渊也没有在棱浮山上多留，转而直接下山。 “对了，你说滢素这几天派人来过？” 想起刚刚翁吉说的话，落渊不禁眉头一皱。 “是，前几日滢素族长亲自来过，不过君上还在昏睡，便没有通报。” 滢素向来往栖之殿跑得勤，这是三界众人都知道的事情。 当年落渊与滢素匆匆定下婚约，原以为是两个人好事将近，可这婚约一拖再拖，也快过了千年也没有个动静。索性众仙也没不在盼了。关于落渊帝君的事情，也是众说纷纭。 “滢素亲自过来？除了问了我的事，还有别的吗？” 落渊脚步一停，眉眼之中带着一丝狐疑，转身看着身后的翁吉和鱼彦。 “这……没有吧。向来滢素族长都是关心君上的身体。” 翁吉低头皱眉思考，每次滢素族长来都没有什么异常，问过落渊的事情，便离开了。 “不过……有一日滢素族长去了后院，说是在后院里弄丢了耳坠，离开的时候还问了小狐狸的事情。” 不同于翁吉，鱼彦思索片刻，眉头紧皱，忽然回想起有一日滢素前来的事情。 “她问了小狐狸的事情？还去了后院？”听到这话，落渊心头一紧。芷阳化形的那一日，自己抽了滢素记忆，莫非是她想起了什么起了疑心？ “你是怎么答的？” “我就说那小狐狸重伤痊愈，自己跑出了栖之殿，至于其他，只字未提。” 鱼彦的回答也算是滴水不漏，并没有说出其他。 不过按照滢素多疑的性子，希望能将她瞒住。 “日后，不管谁来，都不准提那只狐狸的事情。” 落渊还是不放心，芷阳刚刚化形，若被什么有心之人知道，就算拼劲自己这条命，恐怕也难以护她周全。与其这样，倒不如放芷阳自由，任其在四海八荒中自由自在，恣意生活。 “是。” 鱼彦和翁吉二人躬身拘礼，没有任何疑问。 二人在落渊的身边待得也是久了，关于落渊的事情两个人也是清楚，除了当年的魔女，也就是这只狐狸能被君上如此关心了。 没有其他的事情，落渊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两人下去。 整个卧房之中，只留下落渊一人。 “这一次，我只希望你自由……” 第二十一章 冥府之行 芷阳再次醒来的时候，早已天光大亮。 对于昨日发生的事情，自己还是历历在目，明明自己和景芊说着话，怎么会突然睡着呢？ “小丫头，你可算是醒了，要是再不醒，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要死了。” 还没等芷阳起身，大角轩辕的身影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臭老头，你就应该祈求我长命百岁，要不然，你就要被封在凝霜镜里了！” 看着大角轩辕幸灾乐祸的表情，芷阳便直接白了他一眼。 “你说说你，好歹也是天地间的神兽，可偏偏没有一丝神兽的样子，还和我一个小姑娘吵架拌嘴，丢不丢人啊！” “谁说天地间的神兽都要是一个样子？那些住在九重天的老头子，内力修为都不知道退步了多少，花架子倒是一个比一个摆的足，有什么用？” 这话大角轩辕说的倒是不假，芷阳可是见过那些住在九重天的老神仙，脸上从来不带笑，殿中的小仙仙娥呼呼啦啦一大堆。 “你这话不错。”芷阳眼睛一转，看房中并没有景芊的影子，“老头，我景芊阿姊呢？” “那个丫头，去给冥主报信了。” 大角轩辕坐在窗边，一条腿搭在窗沿，口中打着口哨，逗弄着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小鸟。 “哎，那个丫头要带你去冥府。” “啥？” 芷阳看着窗边的大角轩辕，现在是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啥什么啥？睡了一觉，脑子还不好用了？” 大角轩辕的手朝外一指，原本叽叽喳喳的鸟儿，便朝着他指的方向离开，“去玩吧。” “带我去冥府？我可不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带自己去冥府，但在隐约之中，自己微微有些抵触。 冥府不同于四海八荒的各处，幽森阴冷，终日不见阳光。 “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与此同时，景芊推门而入，刚好听到芷阳刚刚的话，走到芷阳身边坐下。 “怎么就怎么不想去冥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冥府可没有开罪于你这位青丘帝姬。” 这话一说，芷阳倒是不知道到怎么回答，俏脸微微一僵，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角。 “阿姊，我这刚刚回来，四海八荒的太阳都没晒足，你就要来我去你的阴曹地府……” 芷阳的声音很小，也不敢看景芊的脸，只是胡乱编了个理由推脱。 “晒太阳？哈哈哈，你这丫头找理由能不能过过脑子！”听到芷阳的回答，大角轩辕一乐，“我看啊，你不是想晒太阳，而是不想离开青丘。” “我……我怎么会不想离开青丘，这有什么好的！臭老头，你瞎说！” 心事一下被人戳中，原本低着头的芷阳，瞬间抬起头看着窗边的大角轩辕，眸中是深深的羞涩，朝着大角轩辕叫着。 “你看你看，小丫头，你别不承认！” 也不管芷阳，大角轩辕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继续戳着芷阳的心事。 “臭老头，你闭嘴！” 俏脸之上，带着怒气，但也带着丝丝红晕。也是真的气急了，直接从榻上摸了枕头，直接砸向大角轩辕。 大叫轩辕的反应也是快，一把直接抓住了飞向自己的枕头，砸着舌，看看枕头，又看看榻上的芷阳。 “啧啧啧，果然啊，你这丫头的心可真狠！” 芷阳将头一转，也不管大角轩辕如何。 “阿芷，这次去冥府是为着你的身体，你刚刚回来，元神不稳，我在冥府藏了你一魄，若是将这一魄吸收，想来你的十尾可以恢复。” “真的？” 听到景芊这话，芷阳似有些不相信。原本自己就是天地间的十尾狐狸，若是当初自己没有断尾，想来也不会离世八百年。 “既然如此，景芊阿姊我跟你回去，但我们事先要说好，我不在冥府过多停留，事情了了，我就要回到青丘。” 景芊知道芷阳在顾虑什么吗，本来自己也不求什么，只要芷阳肯跟自己回去便好，至于芷阳心中担心的，景芊也是明白。 “好，我答应你，但你回青丘之前，必须将身体养好。” “这是当然，有三界出名的景芊神医为我疗伤，我还怕好不了？” “得了吧，就你这个脾气，谁还能治的了你啊。当年的青丘帝姬，八百年的青丘魔女，若是不听你的话，我冥府可就要多一位‘混世魔王’了！” “谁在外面！” 正当芷阳和景芊两人相互打趣时，大角轩辕的一声怒吼，倒是让几人警惕了几分。 三人转而看向门口，客栈的小二带着笑推门而入。 “打扰了，几位客官，我是上来给客官送点心的。” 说话间，小二将托盘上的点心一盘一盘放到桌面，整套动作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将点心摆好，向三个人弯腰行礼，便走了出去。 “这客栈还提供点心，这倒是头一次见。” 景芊看着出去的小二倒是有些稀奇，商人逐利，倒是今日有些与众不同。 “也是啊，这样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才遇到，说起来，在这客栈住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送点心。” “管他的，既然送了，那就吃呗。” 大角轩辕从窗户上下来，便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一块点心，眼睛却盯着店小二离开的方向，脑海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子转出一丝凉意。不过看芷阳二人似乎并没有当回事，随即大角轩辕的脸色一变，嘻嘻哈哈地吃起点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既然芷阳已经答应跟着景芊回到冥府，事不宜迟，便决定在今日出发。 原本芷阳还想问问大角轩辕的意思，毕竟冥府这样的地方，一般的神兽都不愿意涉足，更何况是大角轩辕，可大角轩辕给出的回答倒是让芷阳有些无语。 “冥府有什么去不得的？等你元神修补好了，我还要收你为徒呢！” 这话说得，倒是让芷阳撇了撇嘴，即刻反驳道：“我元神修补好了，定要将你收做灵兽！” “小丫头，等你有那个实力再说吧！” “对了臭老头，从青丘到冥府，这一路上我们也不能一直叫你大角轩辕吧，你活了这么久，总该有个名字吧！” 和大角轩辕相处的这几日，芷阳不是叫他大角轩辕就是叫他臭老头，要是真的到了冥府，和冥主介绍起来，总归还是要有个名字的。 “也是，毕竟我这大角轩辕的名头太响，出行也是不便。”大角轩辕也是同意芷阳的想法，“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便唤我扶侪吧。” “扶侪…扶侪…这名字不错，臭老头你有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不早说啊！” 芷阳默念了几遍，转而看向了大角轩辕，有些埋怨道， “你也没问过啊。再说了，就你这个臭丫头，都知道我名字了，不还是叫我臭老头吗？” 说罢，两个人倒是也是无言，相视一笑，并没有其他情义，倒像是两个重逢的知己一般，简单坦荡。 九重天飞灵殿 “果然！那个贱人果然没死！” 整个殿中，只有滢素一人。 自从那日被落渊送回九重天中，滢素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若不是那日在栖之殿的后院发现了一丝端倪，自己定还被蒙在鼓中。 “哈哈哈，之前的那只白狐果然就是芷阳！” 此刻，滢素的面庞有些扭曲，双手之中冒源源不断的紫黑气。 “滢素，这么多年过去的了，他的心里还是没有你。即使芷阳死了，他的心也不在你身上！” “千年了，就算这样，你还是连一个死人都不如！” “为了一个男人，你何苦呢？不如我们联手，让落渊彻底跪在你面前！” “你还在怕什么？就像当初那样，将我放出来！” 顿时间，滢素的脑海中传来这样的声音，一字一句，无疑不扎在她的内心深处。 “滢素，来吧，别再压制了，只有我能帮你！” “啊——” 顿时之间，殿内紫光大现。滢素整个人被包裹在其中，周生被黑紫的气息所包围。 “族长……” 站在门外的小仙娥觉察到了殿内的不对。第一时间跑到殿内，却没想到看到这幅画面。 “嗯？” 滢素瞬间转身，紫黑的气息衬着滢素整个人更加的邪魅，一颦一笑之中，令人有些胆寒。 “你看到了什么？” 这声音极具媚态，但眼神之中却是无情的杀意。 下一刻，滢素的手一出，跪在一旁的小仙娥瞬间朝她飞来。握着她的脖子，眼神之前，极尽贪婪杀戮之色。 “说！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族长…奴婢什么…什么都没有看见……” 还为等仙娥说完话，滢素的眼神一横，手掌微微收紧，竟在贪婪的吸收着这小仙娥的仙力！ “唔……” 片刻之后，殿中的仙娥早已不见，留下的只有欣然满足的滢素。 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在她的掌纹之间，尽是黑紫色的光华流转，这就是她刚刚吸收了那个小仙娥的仙力。 壮心紧握，她建立的指甲直接将掌心戳出了血。但滢素似乎丝毫未感到疼痛，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落渊芷阳，此刻，你们又奈我何？这三界又能奈我何？” 殿中烛火闪烁，照得滢素脸上的阴影犹如毒蛇一般盘踞在她脸上，加之身上的黑气，整个人更加阴森恐怖。 “芷阳，既然你回来了，我定要再一次将你送入地狱，哦，不仅仅是你，还有你喜欢的四海八荒，全都拉去给你陪葬！哈哈哈哈！” 第二十二章 冥主冥昊 “过了前面的花海，可就是冥府的地界了。” 芷阳一行人的脚程也是快，短短几日，便从青丘的繁灯城赶到了冥府的边界。 “以花海为界，在四海八荒之中可是闻所未闻。” 原本以为边界都是些凄凉荒芜，尤其交界的还是冥府这样的地方，更应该是廖无人烟，大角轩辕倒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入眼可见的，竟是一大片花海。 “这么样，以花海作为交界是不是更有情调了？” 面对着望不到边界的花海，芷阳不禁上前一步，看着大角轩辕，面上微微有些小骄傲，轻轻一扬头，问道。 “你想的？” 看着芷阳站出来要邀功，大角轩辕瞬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以这样芬芳的花海作为青丘和冥府边界，在这四海八荒之中也只用古灵精怪的芷阳能想出来了。 “当然。” “你竟然会以花海为界，我还以为你会用桃林呢。” 大角轩辕不屑地看了一眼芷阳，语气之中还多了一些疑惑。 芷阳素来喜欢桃林，若是将桃树种在青丘和冥府的边界也是情有可原。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用了花。 “臭老头，不错哦，你懂我哟！”听着大角轩辕的话，芷阳轻撞了下大角轩辕，面对这片花海淡淡道：“当初我还真想将我棱浮山上的桃树移到这里，可偏偏这里的仙气环绕交叠，受到冥府的气息，我那些桃树不出三日全都死了。唉…” 说到这里，芷阳的眸色暗了几分，眸中还有点点遗憾。 “这就放弃了？” 看着芷阳眼中的几分遗憾，大角轩辕竟没有嘲讽两句，反而是给芷阳出了个注意。 “冥府有五方鬼帝，其中东方鬼帝的所在便是桃止山，那里的被凡人称作‘三千桃花门’” 大角轩辕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东方鬼帝郁垒、神荼两人也是素爱桃花。因东方鬼门靠近人间，因此被凡人称作冥府桃花门。 “还有这样的事情？” 关于冥府的事情芷阳向来不了解，当初求学的时候自己还贪玩，神界众位仙者自己了解也就是七七八八。 但听到大角轩辕这样说，芷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转而看向了景芊。 “景芊阿姊，这个臭老头说的可是真的，他没有骗我？” “东方鬼帝常年镇守在桃止山，在山上，确实也有三千桃花。”景芊淡淡一笑，回答着芷阳的问题 芷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闪亮的眸子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唉，可惜啊……” “行了吧，就你这样的资质，也不知道灵宝天尊是为何选了你做弟子，天天都教你了些什么啊！上学时你是天天吃饭睡觉吗！” 正当芷阳有些伤神时，大角轩辕却直接打断了芷阳的胡思乱想，白了芷阳一眼，便踱步朝前走去。 “什么啊！我学艺不精，可别往我师父身上带！” 芷阳的反应也是迅速，追上不远处的大角轩辕便要和他理论一番。 “好了好了，还请前辈别和芷阳计较了，前面就是冥府，兄长应该派人来自接应了。” 见两个人打打闹闹，景芊不免暗暗一笑，拦在两个人中间，朝着冥府的方向走去。 入了这花海，这里面的景色和外面所见的却有些不同。 越往深处走，越分不清天地二者的颜色，天色越来暗，而地上不再是绿草如茵，多了些赤红色的印记，原本鲜艳的花海渐渐被彼岸花所取代。 继续向前走，阳光全然不间，昏黄之中混着悠悠红色，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冥府的三途川。 “王兄！” 在三途川旁，站着几人，为首的身着黑色长袍，上满布暗红色花纹，整个人看起来威严肃穆。 待几人走近，芷阳这才看清几人的脸。 为首的冥主，从前自己也是见过的，景芊的哥哥冥昊。 “冥昊哥哥，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芷阳朝着冥昊微微拘礼，脸上带着笑，到没有一丝生分。 不到两岁时，因为景芊的缘故，倒是常常到冥府来玩。这样一来，日子一久，和冥昊自然也是认识。 “真是好久不见了。”看到芷阳的冥昊不禁有些动容，那日若不是景芊传来芷阳还活着的消息，冥昊可真的要相信芷阳却是已经离世的。 两个简单寒暄了几句，芷阳这才发觉，似乎忘记了自己身边的大角轩辕。 “冥昊哥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大……这位是扶侪，我的朋友。” 大角轩辕这个名字不知是说得习惯了还是怎样，差一点脱口而出，为了不引起些麻烦，芷阳还是按照扶侪这个名字介绍，不说其他的身份，只说是自己的朋友。 冥昊毕竟是冥府之主，看见大角轩辕，还有有些警惕。此人面目虽然和善，但是体内仙力却让人有些看不懂，雄厚磅礴，却有透着王者之气，不同于一般的仙者他的内力似乎有些上古的遗风。 这样的人，冥昊还是第一次见。 “王兄，扶侪前辈一直陪在阿芷身边的，这路上也是扶侪前辈护着的，既然来到冥府，自然是冥府的贵客。” 显然景芊看出了冥昊的怀疑，第一时间站出来打着圆场。 “还请前辈见谅，冥昊身为冥府之主，自然是要守护冥府万千生灵的安危。” 冥昊口中虽说着歉意，但举止之中未带任何动作，负手而站，直面大角轩辕。 再看大角轩辕，倒是没有那么多礼。站在芷阳身边，倒是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并没有听到冥昊的话。 两人就此僵持，倒是让芷阳和景芊有些着急。按道理来说，冥昊是应该给大角轩辕拘礼的，但现在芷阳并没有透露大角轩辕的身份。 若单单只是一声前辈，还不足和冥主抗衡。 “好了好了，冥昊哥哥，我这几日赶路着实有些累了，这灵狐的身体也有些撑不住，不知道我们可有地方休整一下。” 芷阳的身体情况，景芊在传书中也是简单地提到了几句。现在芷阳提出来了身体不适，倒是所有人有些担心。 “阿芷，若是撑不住，咱们就在三途川休息一日。” 冥昊满脸担心地看着面前的芷阳，关切的眼神似乎想要替芷阳分担一部分一样。手搭在芷阳的背上，下一秒就要将芷阳抱起来。 这一幕幕全然落在大角轩辕的眼里。从一一开始见面，大角轩辕就对冥昊没有个好脸，不能说他是不怀好意，区区是对待芷阳这个丫头，就一定是有私心的。　　照大角轩辕的私心来说，这个冥昊，可比不上落渊那个傻小子。 微微一上步，大角轩辕将冥昊分开，把芷阳护在身后。 “这丫头身体不好，还是早日为她医治为好，还请冥主带路，我带着她前去安置。” 也不管芷阳是否答应，在芷阳身前微微一蹲，示意她上来，自己要背着芷阳。 此刻的芷阳倒是一脸懵。 这是什么情况？ 明明自己是要帮他们两个人解围，貌似现在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解围的吧？ 看着大角轩辕难得认真一次的面庞，芷阳歪着头，皱着眉，示意大角轩辕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是怕你死在路上！要是你的凝霜镜封了，这冥府我要找谁去！” 大角轩辕这话直接传入芷阳的脑海中，眼神一瞪，让芷阳赶紧上来。 “臭老头，你这是失心疯了吧，你背我？姑奶奶还没弱到这个地步！” 接着凝霜镜，芷阳也用同样的方式给大角轩辕说话。 “快点！你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找谁赔我的酒！” 此时此刻，四个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 由于芷阳两个人是借着凝霜镜说话，冥昊和景芊两个人只能看着芷阳两个人干瞪眼，而且大角轩辕还是挤到冥昊和芷阳之中，整幅画面……更透着诡异。 “阿芷，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腿有点软，扶侪背我就好，冥昊哥哥不必担心。” 冥昊这一声，直接让芷阳回过神，俏脸上淡淡一笑，转而被大角轩辕背起。 “直接回九幽吧，这样便可少颠簸一日。” 景芊看着冥昊，又看看芷阳，直接说道。 “去九幽好！九幽好！咱们就直接出发吧！” 在大角轩辕背上的芷阳很是同意景芊的意见，若是按照冥昊所说，去三途川耽误一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既然芷阳都已经说话了，冥昊也不好反驳什么，轻轻点了点头，转而带路，朝着九幽的方向驶去。 九幽，最为冥府的深处。整个冥王殿的最深处，也是冥府众多生灵生活的地方。虽比不上青丘那样的仙乡那样热闹，但也能看见另一种生活。 一路上，冥昊和景芊在前面引路，大角轩辕背着芷阳默默跟在后面。 “喂，臭老头，你有发生什么疯？” 趁着冥昊和景芊二人不注意，芷阳再次通过凝霜镜向大角轩辕传话。 “切，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繁灯城的烤鸭卷你都不给我留一口，现在说是为了我？” 大角轩辕说这话，倒是让芷阳白了他一眼，还嘴硬的调侃了一句。 “小丫头，就你话多！” 大角轩辕现在可说不过芷阳，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说。 背上的芷阳倒是嘿嘿一笑，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的景象，不免有些激动。 “老头儿，前面就是九幽了！” 第二十三章 九幽 何为九幽？ 所谓天有九重天，地有九重地，而这九幽便是地界的最深处。 九幽之中，一望高低无景色，相看左右尽猖亡。 这里有山、有峰、有岭、有洞、有涧；只是山不生草，峰不接天，岭不行人，洞不纳人，涧不流水。 整个九幽阴风飒飒，黑雾阵阵。街道往来之人，皆是冥府生灵，无一阳间气。 到了九幽，才算真正入了冥府。 千百年前，芷阳还是来过这九幽的，与那时相比，心中倒是多了些感慨惆怅。看着周围来来往往地生灵，似乎自己和他们没什么不同，若是没有那只灵狐，自己倒是要比他们更惨些。 想到这里，芷阳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趴在大角轩辕的背上闭上了眼。 刚到冥府，芷阳的元神有些动荡，也是为了确保芷阳在吸收精魄时不出现其他状况，景芊硬是让芷阳在殿里整整休息了三日。 三日过后，景芊带着芷阳和大角轩辕来到了转轮司。 冥昊早已经在转轮台上等候，见三人过来，原本严肃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些松动。 “今日之事，凶险万分，你可做好了准备？” 此刻，冥昊看着眼前的芷阳，心中生出一丝柔软。 冥府保留的虽是芷阳的精魄不假，但是这一魄毕竟离体太久了，将近千年的光阴，还生出了丝神志，若是在融合之中，这精魄拼命逃离，可能芷阳也会再次被重伤。 景芊说过芷阳的身体情况，本就是逆天而行，元神激荡，若再次受到损伤，这命可真真救不回来了。 “我芷阳何时做过有完全准备的事？” 芷阳面对众人，眼神坚定，姣好的面容上扬起笑容，给予众人安慰。 “扶侪前辈，一会儿还需要您的帮助。”景芊看着芷阳，眼神又转到芷阳背后的大角轩辕，身体微微一躬，拘礼道：“这里毕竟还是冥府，我与王兄所用的仙法亦为引，还请前辈为芷阳固基补气。” “这是自然。”大角轩辕答着，声色却没有过多情绪。 “算算青丘的时间，夕阳已经落下了，空中挂着晚霞余晖还在。”不知为何，从芷阳口中竟生出了这样的话，“希望我还能看见青丘的霞光满天……” 踏上转轮台，芷阳盘膝而坐。 大角轩辕绕过冥昊，手中金色火焰燃烧，缓缓注入到芷阳的体内。 芷阳闭上眼睛，她身后的三条狐尾在转轮台上展开。 大角轩辕的金火出现，倒是让整个转轮司的温度上升了几分。 “龙炎！？” 这是冥昊第一次看到大角轩辕施法，三界之中的真龙尊贵，又怎么可能会屈尊来到冥府，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位扶侪前辈竟然是只真龙！ “小子，这就看傻了？” 见冥昊吃惊的表情，大角轩辕倒是一乐，单掌迅速一收，双手同时从胸前推出，竟在身后浮现出一条金龙。 “大角轩辕！” 金龙浮现，冥昊岂会不认识，守在六华岛上的大角轩辕，竟是扶侪前辈。 “晚辈无知，还请前辈见谅！” 显然，大角轩辕并不想搭理冥昊，只是全心全意为芷阳注入生气。 注入到芷阳体内的龙炎化为光华，在芷阳的体内不断延伸。 景芊见大角轩辕专心为芷阳度入龙炎，过程顺利，她也没有过多担心，一回头，和冥昊交换眼神，准备将精魄度入渡芷阳的体内。 一道暗蓝色的光华控制住芷阳的游离在外的精魄，冥昊的手缓缓推进，精魄也是一步一步更加靠近芷阳。 从冥昊手中发出的光华霎时间手里回去，大角轩辕和景芊怔然，稳住了芷阳的身体情况，眼看就要成功了，这精魄竟然开始反抗了！ 但大角轩辕却不能动，此刻他要是收手了，芷阳怕是撑不下去。大角轩辕一抬眼，见冥昊坐在回过，坐回到原位，又转头唤道景芊：“精魄有了灵性，她想跑，你俩二人合力，抓回来！” 景芊微微一愣，但看见精魄在空中狂乱飞舞，瞬间回了精神。 “这精魄到底学了多少东西……” 看着乱撞的精魄，众人都有些惊诧。 “我不要回去！”精魄在空中对着冥昊大喊着：“我是芷阳啊！冥昊哥哥，我是芷阳啊！” 霎时，冥昊犹如当头一棒，他即刻愣住。 这百年之间，自己有些时候真的会将这缕精魄当成芷阳，将她藏在自己的戒指中，似乎就像芷阳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她在骗你！在转轮台上的才是真正的芷阳！”大角轩辕大叫，“不好，这精魄竟会迷惑他人心智！” “她…不是阿芷……”冥昊看着空中的精魄愣愣道。 “精魄本就不完整，只是一缕残魂，不过是按照你设想出来的样子活着罢了！” “可她就是阿芷！”冥昊看着面目狰狞的那缕残魂。 残魂不断嘶吼着，渐渐地竟然开始靠近芷阳。 “冥昊哥哥，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阿芷，也不是妖怪，只是芷阳的一缕残魂。我养护你百年，等得不过就是现在，将你送到芷阳体内。” 大角轩辕的话似乎是点醒了冥昊，手中的光华大亮，控制住空中的精魄，一点点将其推向芷阳体内。 “就是现在！” 大角轩辕手中的龙炎加深，冥昊和景芊顺势将着一缕精魄直接打入芷阳体内。终于，那精魄触及到芷阳的身体，在一声尖利的叫声中，渐渐被吞噬，最后融入芷阳的体内。 而在芷阳的体内，一道光华瞬间散开，一道仙法从芷阳的元神中打出，瞬间奔向冥昊和景芊二人。 二人躲闪及时，虽并未被这仙法打中，但却有些奇怪。冥昊眉头骤然一簇，看向景芊，“这是怎么回事？” 景芊也是有些茫然，淡淡点了点头，示意冥昊看向大角轩辕。 “这小子付出得不少啊……” 刚刚这道仙法不是别人留下的，正是落渊！大角轩辕看着面前的芷阳，见其没有什么问题转而问道景芊兄妹二人，“你们没事吧！” “没事，刚刚那道仙法应该不是前辈留下的吧？” 冥昊虽看不出这是何人所做，但心中隐约还是有了个怀疑。 与此同时，大角轩辕并没有回答冥昊的问题。又是一道龙炎打到芷阳体内，在大角轩辕的帮助下，芷阳的元神逐渐平稳，原本紧蹙的渐渐平缓。 大角轩辕收手，虽然芷阳的眉眼还没有睁开，但她的眼睫轻轻颤动，指尖也轻微一跳。 “大功告成，剩下的就看这个丫头的了。” 大角轩辕语气平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转轮台上的人。 “辛苦前辈了，这里就交给我们兄妹二人。阿芷有景芊的看护，定不会有事。” 说辛苦也是真的，大角轩辕的元神寄样在芷阳的凝霜镜中，一连几日都没有好好的休息，现在果真是有些累了 片刻思考过后，大角轩辕也是同意了冥昊的注意，“这丫头要是出了任何事情就来找我。” 待大角轩辕走后，整个转轮司便剩下了冥昊和景芊兄妹二人。 “王兄，你是对刚刚打出的仙法感到奇怪？” 走到冥昊身边，景芊看着面前的芷阳，说出了疑问。 “嗯。”冥昊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你遇到芷阳时，她身边可有落渊的人，或者她说起落渊什么？” 千年前，冥昊也曾见过落渊，隐隐之间，总觉得芷阳和落渊的关系不一般。 “王兄是怀疑仙法是落渊下的？” 景芊看着冥昊，试探问道。 若是真的如冥昊的猜想，那么落渊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手中反转结印，一道光华直接打入芷阳的体内，直奔元神窥探而去。 入了芷阳元神，一路顺风顺水找到了芷阳的元神。一只沉睡的十尾狐狸，周身围绕的竟是仙泽身后的仙力，再仔细看去，这仙力之中竟还有血脉之力！ 血脉之力不同于仙法，以血养血，两人血脉相连，同生共死。而起围绕在芷阳身边的仙力，不是万年精神的修为不能练成，沉静内敛却又汹涌磅礴，隐约之中还藏着剑气…… 顿时，冥昊心中一片冰冷，强行退出芷阳的元神，身形还未站定，一口鲜血却先吐了出来。 “王兄！” “落渊……是落渊！他竟用心脉养护去阿芷的元神……” 扶着冥昊的景芊，眸中全然是不敢相信，看着冥昊的表情，并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可能是落渊！当年明明是他亲手害了芷阳……” “我不知道，但养护芷阳元神的那股仙气定然是他，还有那股剑气，我曾经见过……” 虽然冥昊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摆在那里，无法反驳。 “不行！阿芷不能和九重天的那群人再有联系了！” 冥昊将嘴角的鲜血拭去，面上一冷，薄情之中带着些冷酷，正了正身形，恢复往日冥府之主的样子，眸中闪着无情，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妹妹，阿芷不应该和他再有联系！” 看着冥昊沉冷的面色，景芊似乎读懂了什么。 “王兄，可这样……” “没有那么多可是了！妹妹，你也不想阿芷有事吧？” 此话一出，景芊沉默了，看了看身边的冥昊，又看了看转轮台上的芷阳，脸上原本的迟疑之色渐渐消失。 “王兄，我来助你一起……” 第二十四章 罗刹叛乱 “冥主到！” 九幽冥殿外，远远传来了宫人的禀告声。 殿中众人马上收拾整理仪容，站着笔直，眉头紧锁，垂头收目，静静等待冥主驾到。 两列宫人低头而入，随后殿门口的宫人高声唤道：“冥主到！” “参见冥主！” 殿内众人齐齐跪下，躬身迎接冥昊的到来。 此刻，冥昊的眉头紧蹙，眼眸之中看不出任何一丝的喜怒，一步一步踏上高台上的王座。 “都起来吧。” “谢冥主！”众人起身。 冥昊扫了一眼殿中，再挥手，殿中所有宫人退下，出去时，还关上了殿门。 “殿下，西南罗刹族联通妖族叛乱，侵犯我冥府边境！” 一位横眉冷面、生态威武的将领挺身站出垂首说道，而此人正是冥府的将军廉若。 “哼，这罗刹想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竟然伙同了周边的妖族，是欺负我冥府无人吗？” 冥昊起身离座，缓缓移步下殿。 “我冥府一向广纳三界生灵，从不主动与其他部族开战，这才令其以为我冥府胆小软弱，这才敢同罗刹一起犯我边境！”廉若微微躬身，继续道：“臣以为，冥府应当出兵，剿灭罗刹叛徒！” “诸位将军皆是这个意思？” 冥昊轻轻抬眉，看着殿中的诸位大臣，眼神在他们身上环视。 “殿下，我等同意廉将军的看法！” 众人相互对视，俶尔躬身行礼，同意廉若的说法。 “冥府平静了太久，是该让周边个部族有个警醒。” 冥昊眉头微微一沉，“诸位既然皆有此心，不妨告诉大家，这一次定要让罗刹和妖族的人有来无回！平息冥府祸患！” “我等谨遵殿下差遣！”诸位将领的声音豪放轩昂，响彻整个大殿。 冥昊微微颔首，示意各位收声。随后又走到大殿上东面，拉开帷幔，一幅冥府川舆图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诸将请看！” 川舆图之上，整个冥府的山麓河川，洞府城乡，标示得极为清楚。 诸位将军皆上前，看着面前的冥府川舆图，眉头微微一簇。 “我冥府虽不敌九重天、青丘等仙乡生灵繁琐，但仍有城池五十座，土地面积五千里，其中包括十殿阎罗府、四方鬼门关，在三界之中也算是位列前三。罗刹一族，居住在九幽千年，此刻起兵，不过是因为搭上了妖族！” 冥昊的手在川舆图上轻点，目光落在九幽寒地上的妖族，眼神之中多了丝疑惑，沉吟几分，随后道：“计奈将军，召集冥府两千兵士，前往无恨城。妖族异动，前方城池竟然没有一丝察觉，我怀疑这里很有可能已经出事。” “是！”一位白脸将军上前领命。 “镇守之前调去四方鬼门的兵士召回，留原驻兵镇守即可，渡生关的人增加两千，以防妖族和罗刹从此突破深入我九幽。支信，你领兵前往。” “是！”一名黑面魁伟出列应答。 “殿下，此刻罗刹出击，领十万大军前来，必定走大道，直接朝我九幽中心而来。若是这样，绕过孤灯山，直接到达影城。”廉若将军上前，在川舆图上，直接画出了罗刹的行军路线。 “影城……影城的后面就是离城，过了离城，便是鬼哭河了……”冥昊看着川舆图，手指停留在鬼哭河上。 一旦罗刹过了鬼哭河，这九幽，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影城向来防守薄弱，若是真的等罗刹到了影城，恐怕城池不保！” 正当殿内众人沉默之时，一道女声从门口传来，众人回头便看到景芊扶着芷阳缓缓走了过来。 “帝姬殿下。”见景芊过来，众将士纷纷躬身行礼。 “你们怎么来了？” 见到她们二人出现，冥昊确实有些惊讶。芷阳刚刚吸收精魄，气息不稳，此刻在大殿上又要做什么？ 景芊和芷阳缓步走到众人身前，看见冥昊，芷阳微微一笑，又朝着景芊微微摇了摇头，独自走到川舆图前，眉头一锁，眸中全然是冷静认真。 “罗刹十万大军，人多辎重多，按照他们的脚程肯定走不快，若是真的按照这位将军所说，他们不走孤灯山，那么必会选择托月涧。” 芷阳看着面前的川舆图，指尖轻点在孤灯山和影城之间。 “姑娘的意思是在托月涧伏击罗刹大军？”廉若看着芷阳的动作，忽然问道。 芷阳转头看着这位将军，微微一笑，眸中带着赞赏轻轻点了点头，“这位将军好眼力。” “托月涧里向来是阴晴不定，况且我们并不知道罗刹的人此刻到底走到哪里，又怎么能准确的在托月涧里伏击呢？” “将军可知，这里为何要叫做托月涧？”芷阳低头轻轻一笑，随即问道诸位将军。 问题一出，倒是引来一番沉默。 见众人都不说话，芷阳无奈又是微微一笑，随后看着景芊，示意让她来说。 “多年前我曾经去过几次托月涧，那地方并非人们说的那么凶险。托月涧，名唤托月，指的就是人们托月亮祷告，若是夜晚祷告时看见了月圆，那就说明明日涧里无风无浪，适宜过涧。” 景芊缓缓道，将自己说知道的告诉众人。 “诸位料想一下，若想在托月涧里看见月亮，应该是何时日？” 言说至此，她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冥昊，“兄长，应该知道吧？” 殿中的诸将齐齐转头看向了冥昊，等待从冥昊口中的一个答案。 “冥府不同于三界其他地方，若是想看见月圆，应当是每月的三十。” 冥府的时间不同于三界任何一方，时间映射慢，人间一天，在冥府中已经几日过去了。 “每月三十，应当是在九幽冥府之中看见的月圆吧？”芷阳微微一笑，随后转身面对冥府川舆图，“托月涧，在冥府的西南处，按照托月涧的地形来看，若是想看见月圆，应该会比冥府早两三日。” “所以，罗刹一行要是想从托月涧过，他们最晚也是要二十七日赶到！” “没错，而且他们的行军速度不会快，他们还要等妖族的消息。” 芷阳半眯着眼，看着川舆图上北面的九幽寒地，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北面的无恨城，应该就是他们的交易。” “可无恨城现在并没有消息传来。”廉若将军有些不解。 芷阳转身，看了诸位将军一样，脸上浮起一丝略带阴冷笑意，“不是没有消息，而是妖族现在还没有行动。” 冥昊一蹙眉，心头一跳，似乎明白了芷阳话语中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妖族并不相信罗刹，两方谁都不想成为那个‘第一人’。” 顿时殿中一片沉静，众人瞬间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同时，众人的眼神又在芷阳身上打转，心中不免好奇面前这个女子究竟是谁，竟然有如此帅才。 “那依姑娘所见，对于罗刹和妖族，到底应该如何呢？” 既然两方的态度不同，要对于他们要怎么样处置呢？ “这个，就应该看殿下的意思了。” 芷阳微微后退一步，和诸位将军站至一起，微微躬身俯礼，将决断权交还至冥昊手中。 此刻冥昊又怎么会不明白芷阳的用意，眸中顿时一寒，在大殿的沉寂中，他冷清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发出冥主令，通告罗刹伙同妖族叛乱，本君率兵士亲征，还冥府安定！” “是！”众人齐齐跪下领命。 而芷阳静静地站在一旁，转头静静看着墙上的川舆图，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众人起身，廉若将军还是注意到了一旁的芷阳，微微躬身道：“不知姑娘是何方仙者，看样子，不是我冥府之人？” “我不过是青丘的零散地仙，将军不必多礼，我不过是帝姬殿下的好友，冥府有难，尽力帮一帮罢了。” 见廉若将军见礼，芷阳即刻回礼。明媚的脸上，带着丝丝笑容，而在笑容的背后，却是一股难以隐藏的巾帼之气，隐隐约约之间，令人折服。 “若姑娘不嫌弃，还请姑娘告知姓名，好让我等记住姑娘。” 廉若将军提出这个要求倒是有些让芷阳猝不及防，原本的笑容微微一愣，随之又是一笑，道：“叫我阿芷便好了。” “好了，诸位将军，冥府现在大战在即，还请诸位好好准备！” “是！” 众人走出大殿，冥昊便看向景芊和芷阳二人，眉头一紧，责问道：“你们两个人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尤其阿芷，你这身体，还来折腾。” “哎呀，冥昊哥哥就不要责备景芊阿姊了！”芷阳乖巧一笑，拉着景芊站到自己身边，“景芊阿姊说了，我已经没事了，你看，我之前的十尾都已经恢复了！” 说罢，从芷阳的身后缓缓扬起十条狐尾，莹白色的关泽包裹，整个人身上都带着光华，显着极为华贵。 “阿芷，这次的吸收极好，有了扶侪前辈和体内的仙品庇佑，实力也恢复了七八成。” 景芊见冥昊还是有些不放心，上前解释了两句。 “恢复了便好，当年为祸八方的狐狸祖宗，现在是又回来了！” 三人皆是一笑，但在芷阳眸中还是有些迟疑。 转头又看向了川舆图，心中透出隐隐的担忧。 “冥昊哥哥，你不觉得妖族的行为有些奇怪吗？” 第二十五章 神爱世人 芷阳看着墙上的川舆图，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 妖族蛰居冥府这么多年，为何要在此刻与罗刹勾结？ 若是说罗刹早就有了叛乱之心，又为什么会挑选在此刻？ 盯着墙上的川舆图，看着九幽的北部，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安的预感。 “冥昊哥哥，九幽北部连接的是什么地方？” 毕竟这只是冥府的川舆图，并不是三界全部的，出了冥府的地界，其他的地方也就没有显示。 冥昊沉着头，想了想道：“再往北就是你们青丘的冰川雪地了。” 青丘的冰川…… 居住在冰川的部族不在少数，首当其冲的就是以滢素的飞灵族…… 不过，这妖族的人真的要往北去吗？ “阿芷，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见芷阳这样举棋不定，冥昊也开始有了担心。 “冥昊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此时发起战争？”芷阳转过头，眼眸中的冷静似乎是一把利剑，直接刺入心肺，让人无法呼吸。 若不是此刻芷阳提出这个问题，似乎大家都忘记了罗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罗刹背叛，无非是为名为利，若是想夺位，何须等冥昊哥哥坐稳这冥主之位？” 顿时间，整个大殿陷入了久违的沉寂，三个人的眉头都是紧紧锁着，谁也没有想出个答案。 “莫非是他们族内出了什么事情？” 景芊沉着眸子，看着冥昊和芷阳，微微道。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芷阳勉强扯出个笑容，现在这个情况，还是不要想太多，以不变应万变比较好。 “现战争将至，与罗刹开战在即，其他部族不会袖手旁观，若是时机一到定会派出军队骚扰冥府边境，或者冲出冥府结界，若是真到那个时候，冥府可有应对之法？” 言说至此，芷阳的声音一顿，看了看身边的冥昊和景芊，然后又继续说道：“九幽冥府必须有人坐镇。” 在和景芊进殿之前，就已经听说了冥昊要亲征罗刹。 若是单单为冥主立威，收复民心，这样的举动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但这事情并不是罗刹一族，妖族牵涉在其中，至此都让芷阳想不明白。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异动，整个冥府必须由冥主坐镇。 “所以，你并不同意我亲征？” 冥昊蹙着眉，看着身边的芷阳。 “是！” 芷阳面无其他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闪着冷淡。 冥昊脸上褪去了原本的急促，紧蹙的眉头渐渐展开，展露出少许的温柔，一双眼眸之中，多了几分犹豫之色。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 一瞬间，芷阳并不明白，只是定定地看着冥昊。似乎被他脸上的温柔之色所震惊。 “关心……自然是关心的。”芷阳赶忙后退一步，避开冥昊的脸，“你是景芊阿姊的兄长，自然就是我的兄长，更何况你对我还有救命之恩……” 边说着，芷阳缓缓向前躲避，言语中没有过多的情绪。良久后，芷阳突然转身，看着冥昊和景芊欢愉一笑。 “我们是朋友啊！你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冥昊看着芷阳的面庞，手渐渐地紧握成拳，片刻无言，良久，冥昊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道：“自然，我们是朋友……” 这笑容有些僵硬，面上虽然是笑着，但是眉眼之中却看不到一丝高兴。 “王兄，阿芷说得没错，这个时候，冥府禁不起一次大乱了。” 见芷阳和冥昊二人的气氛微妙，景芊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王兄坐镇九幽，前线就由我代王兄前去！” “不可！” “不行！” 听到景芊代兄征讨，芷阳和冥昊第一个反对。 景芊和芷阳不同，从小长在孟婆身边，看遍了悲欢离合，心中全是善良，习得一身医术，治病救人。 战场不同于三界任何一处地方，暴虐、无情、残忍，这不是景芊所能承受的…… “你仙力低微，虽懂些兵法，不过只是些纸上谈兵。战场是瞬息万变，不是你能招架的。” 冥昊缓缓走到景芊身前，手攀上她的肩膀，注视着景芊的眼睛。 景芊的用意，冥昊又何尝不知？ 但此行凶险，冥昊也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冲阵杀敌。 “王兄……景芊不怕！” 景芊直视着冥昊的眼睛，眼神中全然是坚毅，原本悬在心头的犹豫渐渐卸下。作为冥府的帝姬，早已经做好了为冥府献身的准备。 “不行！你不许去！” “我若不去，没有人能率军平乱！”景芊情绪有些崩溃，大叫出来：“冥府的将军本来就少，廉将军虽然忠心，但他不是帅才。至于其他人，更是平平！” 此刻，芷阳才真的明白，为何冥昊要亲自率军出征。 不是立威，而是无人可去。 但，这偌大的冥府，又怎么会无人可用？ “九重天……对冥府施压了？” 芷阳眉目一转，无波无绪的开口，眼神定定的望向冥昊两兄妹。 “当年，是不是你们也受到了牵连？” 霎时间，大殿中一片安静，冥昊和景芊的沉默，就已经回答了芷阳的问题。 “哈哈，果然啊，他们怎么会放过与我交好的部族……” 九重天的做事行为，自己早已经见识过，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 想想，真的是可笑。 世人说，神爱世人，但真正毁了世间的，也正是这群愚昧的神。 “阿芷……” “终究还是我拖累了你们……” 芷阳面露愧色，眼底之中是无奈落寞，嘴角轻轻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挂在芷阳的脸上。 再仔细看去，原本动人妩媚的眼睛，此刻竟挂着一滴泪。 “阿芷，哪有什么拖累的，你看这冥府，不是一点都没有变吗？” 许是怕芷阳太过于自责，景芊看了眼冥昊，随后走到芷阳身边，挽住芷阳的手，笑道：“你看，这九幽还是九幽，三途川的曼珠沙华依旧染红了整个黄泉，忘川的奈何桥上还是那样络绎不绝……一切都没有变过，又怎么会有拖累呢？” 一时间，芷阳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百年前的事情，此刻，就连芷阳都说不出自己究竟是对是错……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芷阳沉静的声音淡淡响起，“呵呵，四海八荒之中人人平等……现在听来不过是个笑话。” “阿芷……” “我没事，不过是将这九重天看得更明白些……” 转过头，看着身边满是担心的景芊，芷阳的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轻轻拍了拍景芊挽住自己的手。 “冥府之事，你们不用纠结，我愿代你们二人出征！” 这并非是芷阳突然的心血来潮。 芷阳两万岁时，就在灵宝天尊座下听学，阵法课可是数一数二的。后来回到青丘，大大小小的战争也经历过无数次，比起冥昊景芊兄妹二人，芷阳无非是最合适的。 况且对于这次的叛乱，芷阳好多疑惑，若是不弄明白的话，芷阳也不能心安。 “不行，这本就是我冥府的事情，你不应该参与进来。” 说起来，这本就是冥府的事情，若不是为了恢复芷阳的元神，她也不会来到冥府。更何况，芷阳的身体刚刚恢复，现在谁也不想看到她血溅战场。 芷阳并没有说话，只是移步道殿外，站在门口，看着九幽来来往往的生灵，心头微微一叹：“你们看，这九幽是不是很像人间……” 九幽王宫，是整个九幽最高的建筑，站在大殿，便可俯视整个九幽。 幽绿色的光华笼罩在整个冥府。苍穹之下，绿色的光华和漆黑的天幕呼应，倒是一番别样的滋味。 大殿之外，芷阳覆手而立，翘首望着街市上的生灵，借着幽绿色的光华，整个九幽的光景落入她微凉的眼眸之中，脸庞上带着点点笑意，身后隐隐约约坠着影子，整个人倒是有些夕阳西下时的温柔和落寞。 “你看，这样的平静多好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冥昊和景芊走了出来，芷阳脸上带着笑，温柔地说道。 “是啊，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平静能支撑多久。” 身旁，冥昊的手轻轻搭在一排栏杆双，抬着头看着九幽回答着。 “所以，作为冥主，你要守护好这份平静。”芷阳转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我历过生死，也在修罗炼狱般的战场厮杀过，看过血流成河，见过遍地枯骨…那样的场景，我不希望还有更多人看见……” “阿芷……” “世人都说我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女，那又怎么样？是魔是仙重要吗？我要的不过是像现在这样的生活，平淡却充实。” 听完芷阳这段话，冥昊只觉得自己心头一紧，眼睛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芷阳，此刻不知应当说些什么。 许是真的在失去后才知道最珍贵的究竟是什么。 是仙怎样？是魔又如何？不过只是一个称谓，善恶终有道，每个人心中所守护的，无关于是困于自己，亦或终于天下。 “阿芷，若魔女都像你一样，这天下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像我一样？”芷阳抬眼转头看向冥昊，眸中暗淡的光华一收，“若都是我，这天下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个为祸四方的祸害了，哈哈哈！” “来人，传我命令，此次平叛罗刹，阿芷为主帅，若有违令者，主帅可自行处置！” 第二十六章 传说中的三界翘楚 三日后，芷阳率五万兵士赶到影城。 在影城留下两千人，剩下人当日赶到托月涧。 托月涧上，冥府兵士就地安营扎寨。 “报——” 芷阳覆手站在帐中，面前挂着一张川舆图。 “进！” 一声令下，廉若将军带着几位将军纷纷而入。 “不知元帅召我们有何事？”廉若问道。 “诸位来看。”芷阳指着面前的川舆图，然后在托月涧的位置上了指了指，“算算时间，罗刹的叛军应该在明日傍晚赶到，我打算在这托月涧里，给他们点颜色。” “元神打算如何做？”廉若看着川舆图问道。 “这里是托月涧，若想到九幽，这里是必经之路。这里气候恶劣，两山之上没有树木，罗刹定不会料到我们在这里设伏。”芷阳手指轻点两旁的山，面上隐隐约约带着一丝笑意，随即眸中闪过些狡黠。 “但按照元帅所说的，二十七日前后托月涧内风平浪静，若是设伏怕是有些难。”廉若也看着川舆图说道。 “是。”芷阳微微点了点头，“天气明朗，风平浪静，但大军过托月涧是并不会太快。” “听闻这托月涧中能行之路极为狭窄，若是通过这样的地方，行军的队伍会拉的极长，若是前方出了什么事情更是无法回头……” 廉若将军顺着芷阳的话继续说的，原本迟疑的眼神猛然间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望向川舆图。 见廉若将军明白了，芷阳轻轻一笑，转头看向了其他几位将军，“廉若将军，你带着三百人，在这……这……还有这里提前埋伏。” 芷阳的手在川舆图上迅速划过几个点，继续道：“记住一定要隐蔽身形，在敌军走过三分之二时将对方分割，只要让其混乱就好，不可恋战！” “廉若明白！”廉若将军躬身领下命令。 “霍将军！” “末将在。”随即在芷阳面前的一位黑袍将军躬身行礼。 “你带两百弓箭手埋伏在托月涧口，待罗刹叛军出来，即刻射杀！” “是！” 芷阳的眼神一冷，看着墙上的川舆图，眉头微微一簇，转身看向身后的几位将军，“罗刹叛乱而来，不知天高地厚，后日我们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传我命令！除守卫兵士，今晚全军休息！” “是！” 芷阳双手背后，看着几位躬身的将军，面上渐渐布上笑容，扶起面前的廉若将军，见众人的面上原本严峻的神色微微卸下，芷阳又转头问道：“今晚可给将士们安排了酒肉？” “都备好了，元帅一早就下了命令，大家好都记着呢。”庞将军憨憨一笑，回到道。 “嗯。”芷阳微微一笑，“咱们出去和将士一起吃吧，又什么问题咱们接着说，不必拘束。” 芷阳说完，与廉若将军一起，走出了营帐。 主帅出来了，各位将士们纷纷齐声行礼，但芷阳从来都不是讲究这些虚礼的人，扶起几位兵士，随即便站在原地，高声喝道：“今日，诸位将士不必多礼，没有什么元帅，在我这里，大家都是兄弟！” 此话一出，在场的将士顿时欢呼。 冥府在九重天的压制之下，素来等级森严，若是见到了别处的小仙，便要躬身拘礼，若是遇上来自九重天青丘的大神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谁还能想到会有今日。 见众人高兴，芷阳心中也是充实，直接带着身边的几位将军和士兵们坐在一起，端着酒碗，吃着肉，毫无一丝仙家风采。 “之前在九幽大殿上见到元帅，心中就是敬佩。”廉若坐在芷阳身边，手中端着酒碗对着芷阳说道：“殿下用兵大胆，分析局势起来也是面面俱到，不是殿下之前隐居在哪？” 芷阳眼睛轻轻一眨，一丝犹豫从眼底迅闪过，但瞬间被爽朗的笑容所取代，“不过是经历得多了，哪里有什么用兵大胆，将军过奖了。” “哦？三界之中已经好久没有大战了，若是最近的一次，也是八百年前围剿青丘女君。” 虽在一旁听着但是芷阳并没有在意，面上始终不变的笑意，手中端着酒碗，微微喝下一口，并没有作答。 “唉，说起来，我廉若此生最遗憾的事情的就是没有亲眼目睹青丘女君的风采啊。” 芷阳转头看向廉若，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打趣道：“哦？莫非将军是想见见这四海八荒第一魔女的真容？见见这所谓的美人儿？” 这话一出，廉若将军还没有回话，倒是引来身边众多兵卒的笑声，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士兵们，倒是被芷阳这样一打趣，距离瞬间拉近了。 “倒不是贪图貌美，这青丘女君两万岁时便成了灵宝天尊的关门弟子。当年妖族暴、乱时，还是这位女君率军阻敌，听说那个时候这位殿下还不满两万五千岁。后来四海八荒大大小小的战乱都是这位殿下和落渊神君一起平息的，现在想想这位殿下可是三界翘楚啊……” 廉若说的倒不是假话，话语之间，满满的钦佩崇拜之情。 “可惜，您口中的女君，到底是背叛三界的魔头……” 芷阳闻言笑笑，而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元帅，您这话我就不同意了！世人都说青丘女君是魔女，可她做了什么事情，莫非保护子民是错？要我说，若是魔，九重天的人个个逃不过！” “廉将军，说话小心些。” 坐在廉若将军身边的霍将军及时提醒着。 “纠结那些干什么？九重天的那群人还能来咱们冥府是吗？一个个自视清高……” “事情都已经过去，还有谁会记得是非对错，说白了，不过是个虚无的名头罢了。”芷阳及时打断廉若，喃喃几声，随后叹了口气：“四海八荒之大，要那些虚名又做什么用？到头来，还不如随心所欲些！” 芷阳的脸上映着点点篝火，艳丽俊俏的眸子中带着丝丝伤情，但脸上却是默然与冷静，没有一丝波澜。 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 望向坐在一起的将士，全然一袭黑衣，似乎与这片无边的天地连成一片。一瞬间，芷阳的心中有些微凉，但却也有一丝欣慰。　　听着诸位将领说着高谈论阔之语，众人之间没有任何顾忌，想说就说，即便有些非凡冲撞之言，众人不过是笑而已。 伴着身边的笑声，一刹那间，她忽然想起千年之前的繁灯城，那个时候自己还是无忧无虑的青丘帝姬，趁着灵宝天尊不在，自己拉着师兄去青丘游玩。不同于现在，那个时候，身边说笑的还是青丘的地仙百姓…… 手中的酒不知道是谁斟满的，芷阳摇摇头，爽朗一笑，一口饮尽，随即放下碗，向身边诸位将士告辞，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帐。 “这酒喝的畅快？” 刚刚进门，芷阳便看见大角轩辕懒散靠在门上，眼睛紧闭着。 “你怎么跟来了？” 当初从九幽离开时，芷阳便留下了一份书信，告知自己此行的凶险和变数，希望他能回到六华岛，可谁能想到在这里竟然又见了。 “你还知道有我啊？” 大角轩辕睁开眼，打量着面前的芷阳，“你这个臭丫头可真能折腾啊，元神修复才几天，你就开始带兵打仗了，整个冥府是没有人了吗？” 说起这个事，大角轩辕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不过是去看看烛龙，酒还没喝得尽兴，就听说冥府要开战；回到九幽再一看，芷阳这个臭丫头就去前线了？ 大角轩辕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这个人……不，整个龙，活脱脱像个被人忽略的怨种。 “嘿嘿嘿，哎呀，这都是事出紧急啊。”芷阳讪讪一笑，“不过你说对了一件事，整个冥府，要是说打架，可没有一个人比我经验多！” 说到这里，芷阳不知是哪里来的优越感，竟拍着胸脯扬起头，“你岁数大了不知道，我两万多岁的时候就开始征战沙场了……” “哦，然后不到四万岁的时候死了……” “果真是威风凛凛、英年早逝……” “额……” 就这两句话，顿时不知道要让芷阳说什么好，明明是自己在炫耀自己光辉功绩的时候……偏偏大角轩辕就往芷阳的痛楚扎。 大角轩辕依旧是那幅不冷不热的样子，站在芷阳面前，眼睛半眯着，打量着芷阳的情况。 “本尊倒是做了什么孽，能被你们两个祖宗缠上……” “啊？你说什么？” 大角轩辕的声音极小，芷阳并没有听清他刚刚说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老头儿，我都知道错了，你怎么还板着了脸啊！” “得了，你就闹吧！罗刹叛乱，你可想好对策了？” 大角轩辕见芷阳没有事情，心中悬着的石头微微放下。 “差不多了，不过我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妖族要参与进来。” 芷阳缓步走回川舆图旁，玉手轻轻拖着面庞，盯着九幽北境沉思。 “妖族？妖族素来是个墙头草的存在，他们这次发兵，莫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大角轩辕这话一出，倒是让芷阳起了些警觉，冥冥之中，总觉得和青丘有些关系…… 第二十七章 白狐阵 九重天 “天君，飞灵族滢素族长求见。” 汝文殿内，天君坐上，正手捧一卷，聚神而读。 “飞灵族族长？”听到来报兵士的话，天君眉头轻轻一皱，放下手中的书卷道：“让她进来。” “小仙滢素，拜见天君。” 今日的滢素似乎有些不同，长发如瀑，白皙的面庞上一双眉目倒格外楚楚可怜，配上今日的一袭白衣，身上淡淡幽香，整个人更让人想要怜爱一番。 “不知今日滢素族长为何而来啊？” 天君瞧着殿中的滢素，缓缓端起了桌旁的茶喝上一口道。 “启禀天君，小仙今日发现魔女芷阳依旧存活在三界之中，还请天君为三界除害！” 此刻，滢素俯身跪在大殿之上，说话之间言辞凿凿，声声都是为三界发声，为三界担忧。 “什么！” 滢素的话，瞬间引起了天君的注意。 芷阳是谁？ 那是八百年前祸害三界的魔女！是三尊口中有大气运之人！ 若真是如滢素所说，自己这天君宝座又要动荡了。 天君骤然间紧蹙着眉头，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沉着眸冷着声问道：“滢素族长，芷阳百年前就被落渊神君一剑穿心，灰飞烟灭，你说的复活，又是从什么地方听说而来的？” 跪在殿中的滢素直起时候身子，姣好的面容之上充满了担心，双手放在胸前，继续道：“并不是小仙危言耸听，而是小仙在青丘亲眼所见。” “小仙不敢欺瞒天君，那日我在青丘栖之殿亲眼所见！” “栖之殿？那里不是落渊在吗？”天君眼眸一转，眼神之中透着点点质疑，“青丘的事情不应该是落渊来报吗？现在你来报，又是什么意思？” “小仙所说的句句属实！落渊神君没有来报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 “芷阳就是落渊神君复活的！” 滢素的眼神中透着些无辜，声音有些颤抖，悄悄抬眼看着天君，继续说道：“我与落渊神君交好这是众仙家都知道的事情，看到落渊神君被那个魔女如此蛊惑，小仙于心不忍，特来告知天君。” 一时之间，天君看着跪在殿中的滢素，心中五味杂陈。 落渊毕竟是一代神君，当年青丘之战时，亲手了解芷阳的性命；但今日按照滢素的说法，是落渊复活的了芷阳，这样的言论，在天君心中还是存有疑虑。 “你说落渊神君复活芷阳，你可有证据？” “有！”伏在地上的滢素瞬时间起身，原本眼神中的嘤嘤可怜化为严肃凛冽的刀刃，素手在腾空一转，一瓶黑泥出现在滢素手中。 “这是我打伤芷阳后留下的血泥，若是天君殿下不信，即可查验。” 看着天君接过去的血泥，滢素嘴角露出些不可察觉的笑容。 这血泥本就是芷阳留下的……那天的雨下得再大，浸在土里的血气依旧有芷阳的气息。 滢素打量着天君额面庞，时不时地说几句。 “殿下，芷阳在栖之殿中复活，这其中一定有落渊神君的参与！” “落渊神君和芷阳本就是灵宝天尊座下的弟子，当年二人游历，可是留下不少春闺蜜话……”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看似什么都没有说，但更像是给天君提了个醒。原本天君疑惑的眼神瞬间变得警觉，呼吸之间，逐渐变得冰冷。 “若本君没有记错，落渊和你，是有婚约的？” 天君眼底的寒意不断试探着滢素，眉头一簇，半眯着眼睛，想要看穿滢素究竟在想些什么。 天君向来多疑，即使面对再忠心的臣子，也不免反复试探。就如同现在，旁敲侧击的试探滢素。 这一点，滢素早已经料到了，抬眸之时，嘴角暗暗一扬，却并没有人发现。 “诚如天君所说，虽有婚约，但迟迟未婚……” 听到滢素这话，天君垂眸，紧蹙的眉头并没有展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请天君殿下做主，还滢素一个公道！当年若不是芷阳，臣早已经与落渊完婚……”说到此处，滢素的清澈的眸中竟多了几分惊恐，白皙的面庞上写满了失措。 “所以……”不知道滢素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之中变得躲闪惊恐。 “当年的婚约……竟是芷阳破坏的！竟然是芷阳……还请天君做主，还小仙一个公道……” 滢素瘫坐在大殿之上，脸上布满了泪水，配上身上的一袭白衣，更是我见犹怜。就这一哭，即便是天君，也没有任何办法。 “荒唐！” 一声震怒自大殿之上发出。此刻的天君，满眼皆是震怒。不知是滢素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真的对芷阳复活之事有了想法，横眉怒火，双眸无情，话语之中全然是要将芷阳碎尸万段。 “这魔女竟让能卷土重生，蛊惑落渊神君，这着实是让本君没有想到。魔女出世，此事我九重天定当出手，召集天兵天将，踏平青丘！” “天君殿下请慢！” “若是此时出兵青丘，定会让芷阳逃跑，从而引起三界大乱，倒不如我去青丘将落渊提来，问其芷阳的下落在动手也不迟啊！” 坐在殿上的天君听完此话，不由地看着跪在殿中的滢素，那令人垂怜的面庞之上，神色微微有些茫然，有些冷漠，还夹着一丝说不出的情绪……从眼睛到脸庞，虽面上依旧含着泪水，但无法看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样秀气漂亮的脸，在隐约之中总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盯着这张脸看久了，藏在心底的恶念像是在不断生长，又是一种寒冷渐渐地席卷全身。 “嗯……既然如此，你便率领一百天兵天将前去青丘，将落渊带回九重天！” “是！小仙领命！” 冥府，托月涧外十五里。 高台之上，一阵琴音缓缓飘落而下。 这声音，不同于冥府的小调，悠扬清澈中带着斑斑点点的俏皮，时而如山间逍遥游荡的清泉，那样清逸无拘；时而如冬日里悄然落下的白雪，那样幽寒高雅；时而如立于山间的劲松，那样高耸入云…… 琴身婉转百态，一时间所有人都沉迷于这琴声之中。悠扬之中带着片刻宁静，沉静之中带着点点激昂，扫除众人身上的疲劳。 抬眼看去，弹琴之中静坐在高台之上，面对着两军战旗和万千将士，大战于面前而不改色。素手翻转，十指在琴弦上跳跃飞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寒枪剑影，银光闪现时，所有的人都在沉迷于曲中时，另一半却被这曲深深伤到。 琴音如剑，直指罗刹军队。 在芷阳的一弹一拨之中，琴音直冲罗刹，音波化为利刃，还没等罗刹大军反应，站在前排的兵士依然重伤倒下，个个表情愕然，七窍流血…… 再看坐在高台之上的芷阳，玉手一止，双手轻轻抚在琴弦之上，白衣如雪，倾世独立。下一刻，起身拔剑。 高台之上，剑光如寒冰一般将领大地，普天之下，这剑个光芒可达日月，吸住所有人的目光。 “将士们！随我冲杀！” 冥府的兵士齐齐怒吼，举起手中的兵刃向前冲去，每一个人不论生死，全力以赴。 “叮——” 刀兵相撞的声音不断发生，芷阳手中的剑光芒渐渐消失。放下手中兵刃，仔细观察着此刻的战局。 “霍将军！率军一千人，在两翼迂回包抄！” “是！” “齐将军！率军精兵三百人，在东南方给我撕开个口子！” “是！” 霍将军和齐将军二人先后加入战中。原本两军焦灼的形式之下，二人犹如一支奇兵，游走于两军之中，不断迂回与外侧前进。 “告诉霍将军，协助齐将军在东南方突围！” 站在芷阳身后的兵士第一时间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旗，向战场上的兵士们传递芷阳的消息。 霍将军的行动也是迅速，并没有直接从东南方协助突围，而依旧在两侧不断包抄围剿，在包围的同时，对东南侧发起进攻。 芷阳紧蹙着眉头，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若有一个不小心，便会将刚刚的优势毁于一旦。 “元帅，东南方向的口子已经撕开！” 约是半炷香的时间，霍、齐两位将军便已经按照芷阳的指令将罗刹一族层层包围，等待着芷阳下一步命令。 “先解决对面的先锋！”芷阳冷静地分析着当下的形式，“廉将军，发出信号，狐头狐尾现！侧翼开始收拢！神狐下山！” 只见廉将军突然上前一步，手中持着黑白两色旗，正冲着大军发号施令。 一瞬间，下面的兵士瞬间明白，原本混乱的战场，人员布置竟开始不断变化，随之而出现的，竟是一只九尾狐！ 见白狐出现，芷阳紧蹙的眉头这才缓缓展开，嘴角之上浮现淡淡的笑。 白狐阵，这可是芷阳自创的阵法，若是入此阵中，便没有一人可活着离开。 初创时，芷阳不过两万多岁，将九尾狐的习性转化成阵法，阵法变幻莫测，神出鬼没，单单说着九尾，就有卷、缠、抽、转、击、化等八十一种变换，时至今日，也没有人能看全这白狐阵。 “狐首扬，狐尾展！” 一声狐叫从大军中响起，然后一只白狐竟出现在战场之上，雪白的皮毛，带起周围的光华，映照着整个冥府绚丽非常。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白狐阵！” 第二十八章 托月涧伏击 白狐现身战场，这令两军士兵谁都没有想到。 站在芷阳身边的廉若将军此刻盯着战场上的白狐，一时间心中起了疑问。 白狐阵，青丘女君独创的阵法，从未听闻过女君将这阵法传给过其他人，面前这个女子又是从何得来？ 九尾白狐在战场上缓缓起身，带起周边莹白色的光华。可就在这一瞬，廉若便看出了问题。 依稀可见的数道身影在白狐身下反复游走，而白狐凌空一啸，霎时间九尾其现，雪白的身形遮掩了半壁天空，凌空而下，九尾横扫千百兵士便被扫得干干净净，但在白狐的脖颈处，却被罗刹团团围住，似白狐被套上了枷锁一般，难以自由。 此刻，廉若身边的白衣女子轻盈而下，手中持剑，飘然落到士兵之中。 “主帅！” 那便是芷阳，从容落在将士身边，手中的剑直指罗刹兵士。 另一种肃杀在芷阳身边围绕，面对芷阳是十几名罗刹士兵皆肃然而立，目光不敢偏移，紧盯着面前的芷阳。手中的弯刀悄悄抬起，亦步亦趋，渐渐靠近芷阳。 “九幽寒铁？何时罗刹也能用的起了？”芷阳的目光一聚，只听见清冷的声音响起。 “一个女的，怕什么！杀！” 见芷阳迟迟不动，罗刹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一个个握紧手中的弯刀，朝着芷阳奔去。 “哼，找死！”芷阳淡淡道，眼神如刀轻扫了一眼众人，神情淡定。 “主帅！小心！” 高台之上的廉若看得胆战心惊，不由地高呼让芷阳躲避。 再见芷阳，身影一闪，似离弓之箭，眨眼之间，手中的剑已经对上了罗刹的弯刀。 “铛铛铛——”为首三人手中的弯刀迅速落地，再看芷阳的身影一闪，手中长剑不停，穿梭在人群之中，简单几下，便解决了狐颈之危。 “这……主帅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才能！” 站在高台上的廉若手紧扶着前侧的栏杆，看着芷阳的身影眉头紧皱，一滴虚汗缓缓从额头上留下。 芷阳落地，手中长剑一收，急忙帮身边的士兵脱困。转身一见，原本被纠缠的狐颈，又被反扑上来的罗刹咬住。 罗刹手中的弯刀转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密，越来越多的罗刹士兵汇集再次，不知不觉之时，竟在此处形成了一道旋涡。 芷阳眉头一紧，来不及多想，直接飞身多去，手握长剑，孤身闯入旋涡之中。 眨眼之间，芷阳身处其中，灰黑色的旋涡，其中还布着银光。只见芷阳右手轻轻一转，一道白绫窝在手心，向上一转，手中白绫犹如白蛇一般绕着旋涡而上。 借着白绫的力道，手中的长剑不停，不断在旋涡内部刺探，希望找到漏洞。 只不过，这旋涡古怪的很，内里之中，是数十人围绕出的阵法，但芷阳进来了也有一段时间，却始终没有找出阵眼。 白绫再次舞起，清冷的煞气瞬间从芷阳身上涌现，手中的白绫不知是受了什么感应一般，发出莹白的光芒。 自旋涡之中，一抹莹白色的白绫冲天而出凌空而下，瞬时间将这股旋涡包围在其中。这一刻，所有在战场之上的人无不从内心中发出颤动，那方白绫仿佛是女仙的裙摆，照亮了整个战场。　　“破！” 一声娇呵，似乎惊醒了在场众人。 原本出现在战场之上的黑色旋风瞬间瓦解，不再有刀光，也不再有杀气。 芷阳立于原地，原本飞扬的白绫落在地上，手中的长剑撑在地上。 再看周围，白绫碎片洒落，无数罗刹兵倒在地上。血色染白衣，似乎一幅浓墨重彩的战场画卷，在茫茫一片黑暗之中，一位飒爽的女将，身穿白衣银甲，依剑而立。凌乱飘逸的发丝，随风轻轻飞舞，俊俏白皙的面庞上，虽沾上了鲜血，但依旧不改坚毅的眼神。 所有的紧张就此褪去，芷阳抬眼看着周围的人，再看看自己身上沾染的血，顿时间恢复了精神。 步伐有些踉跄，但依旧是举起手中的剑，高声呼喊： “杀！” 霎时间，诸位将士像是审判杀戮的的神兽，听到芷阳这一声号令，瞬间朝罗刹厮杀过去。 战场上的白狐也似有了灵性一边，昂首一叫，顺势加入战场。 罗刹大军原本就在托月涧中遭到芷阳的伏击，整支队伍还没有休整过来，又被打成这个样子，此刻正是他们最为脆弱的时候。 趁此时机，芷阳率军厮杀，作为主帅，她冲在最前边，手中长剑不挥舞，穿梭在敌军之中无人可挡。 …… 夕阳的余晖将近，沉闷的黑色多了一抹暗淡的红浸染大地。战场之上，狼烟依旧在燃，几队士兵在清理已故将士的遗体。 几个时辰的前的喧嚣化为现在的沉寂，一望无垠的广袤原野之上，没有一丝生机。 “主帅，今日天色已晚，此番我们在托月涧打败敌人，伤其三万余人。” 芷阳站在高台之上，目光静静注视着白日里的战场，听着身后的廉若汇报。 “嗯，我方将士死伤多少人？” “不到两百人！” 刚听说这个数字的时候，廉若自己都吓了一跳。 今日出兵八千人，伤敌三万，自己损伤不到两百，面前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用兵神人？ 这样的战争，廉若不但没有经历过，就连听也是第一次。 “明日我们退回影城，此番出击，将士们早已疲累，若是罗刹从南面掉头袭击我们，以他们几万大军，都对我们极为不利，不如现在我们退回影城，带修整之后再追。” “是！” 现在面对芷阳，廉若没有半分的怨言，甚至在心中更多了几分敬佩。 芷阳幽幽转身，看着廉若没有要离开之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丝丝笑意，问道：“廉将军，可还有什么事情？” “却有一事，当初在九幽大殿之上，主帅说影城并不是适合作为战场，为何今日又要我们退守呢？” 此话一出，芷阳倒是微微一笑，目光再一次回到战场之上，薄唇微启，淡淡道：“影城确实不适合交锋，但前提是罗刹兵全盛而来；今日我们在托月涧击溃了敌军三万人，这几乎是他们的主力部队。我了解过他们这次的主帅，好大喜功，还未出兵，就吃了大亏，他必定急于求成，着急拿下影城。” “既然着急，那我们为何不在托月涧再次袭击一次？” “罗刹有不是傻子，一样的圈套，他还会在钻一次吗？” 芷阳淡淡一笑，眼底之中，带着微微的狡猾，有些时候廉若似乎看不懂面前这个女仙究竟在想些什么，看似年龄不大，但是用兵大胆，实在是老辣，就算放眼整个四海八荒都找不出第二个。 “还有一事，主帅今日用的阵法可是白狐阵？” 这个问题芷阳早已经料想到了，廉若将军崇拜青丘女君，作为女君的自创阵法他又怎么会不知？ “廉将军好眼力，这的确是白狐阵。” “可这阵法是青丘女君所创，主帅有从何而得？” 言语之中虽然有着恭敬，但是眸中却闪出了一丝冰凉。 芷阳察觉出了廉若的不对劲，但神色却没有任何一丝动容，双眸依旧眺望远方。 “廉将军是忘了吗，我也来自青丘。” 只是这样简单一句话，却足以打破所有不实的猜想。 同样都是青丘人，看芷阳的样子和原来的青丘女君差不了多少，就这样仔细斟酌下来，心中也该是有个答案了。 “末将唐突了，不知主帅和女君还有这样的渊源。” 似乎是因为自己多疑而感到愧疚，廉若将军躬身行礼，在为自己刚刚的冒犯而道歉。 “好了，这又有什么的，若是她还在，应该也很想认识将军这样的人物。” 芷阳转身，只是接着廉若的想法继续说道，字句诚恳，没有一丝的迟疑。 “别在这上面站着了，走吧，咱们去看看伤员们怎么样了。” 芷阳默默地拍了拍廉若的肩膀，随之转身走下高台。 此时的廉若倒是有些不自然，整个人跟在芷阳的身后倒是显得有些畏首畏尾，走在军中也只是默默跟在芷阳的身后，时不时地看着芷阳几眼。 “怎么了？可还是有什么不解的地方？” 突然间芷阳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廉若. “不……不是，没有。” “我记得廉将军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的啊？怎么今日……” 芷阳微微侧耳，在光华的照耀下倒是格外地夺目，她微微一笑，这笑容之中却是不一样的骄傲的自信。 “哎呀，既然主帅都这样说我了，我倒是真的有问题想问问主帅。” 廉若一下子被芷阳戳破了心事，脚步一停，右手害羞地摸摸自己的后脑，整个人少了几分白日里的精明睿智，倒是多了分憨态可掬。 “有什么问题，就直说吧。” “主帅，您与上任青丘女君交好，她可以傲视睥睨天下人，可为何要在最后一战中放弃进攻，而身死在落渊帝君的剑下呢？” 那声音一字一句皆敲打在芷阳的心上，问得芷阳也是一愣。 这个问题自己是从来没有想过，当年的最后一战，为何自己会放弃抵抗，又为何愿意和落渊一战…… 想到这里，芷阳微微垂眸，在片刻的呼吸之间，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军营，朱唇微张，喃喃道： “可能……她也不想让更多无辜的人卷入战争之中了……” 第二十九章 谁要做你徒弟？ 九幽冥府 冥府大殿紧闭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名士兵匆匆跑进大殿。 “报——前线传来消息！” “阿芷元帅率领八千人在托月涧伏击罗刹一族，大获全胜，伤敌三万人！” “我军损伤多少人？” “回冥主，不…不到两百人。”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大殿内的纷纷议论。 “怎么可能，八千人伏击十万大军，只损伤不到两百人？” “这军情没有瞒报吗？伤敌三万人！” “这位阿芷元帅，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莫非背后还有高人？” 顿时之间，议论的声音不停，直到此时，众位还不能相信这样军功是一个小姑娘立下的。 “阿芷元帅可有损伤？”冥昊的眸中透出深深的担心，言语中关切地问道。 “阿芷元帅虽在前线和罗刹搏杀，但并没有受伤。” 听到这里，冥昊原本悬着的心瞬间放下，原本紧蹙的眉头也微微放开。 “好！时刻盯紧前线，若是有什么事情瞬间来报！” 芷阳带军胜利的消息瞬间赢得了冥府上下的支持，原本还在犹豫的大臣也是瞬间倒戈，直接在大殿上夸赞起芷阳。 这些大臣一个个夸的是天花乱坠，但坐在上位的冥昊并没有在意。 “大军还在前方，还请诸位负责好后勤问题，确保大军在前方万无一失！” “臣等遵旨！” 再看托月涧外的军营，芷阳和廉若两人缓步走到兵营。 “这样的情景我还是第一次见。” 两人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有士兵在高声谈论，说着今日的战情。 “今日这场仗打的是最痛快的一次！直接伤敌三万人！哈哈哈，这一下罗刹八成是懵了吧！” “的确，主帅用八千人去对罗刹的十万大军，竟能把大军逼退，这曾经我是想都不敢想啊！” “在战场上，我就在主帅身边，别看主帅是个女仙，那一招一式，真是飘洒至极，若不是主帅，我这胳膊也就不保了！” “……” 众人的谈论并没有停止，倒是让站在营帐外的芷阳和廉若不知道要不要进去得好。 “这……”芷阳驻足在前，身体微微一侧，看着廉若将军，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主帅，这一战多亏是您带军有功，将士们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不必推脱。” 营帐中的话，他也是听到了，这些士兵说的也是事实，这一战之后，军中没有人再敢质疑这位主帅了。 “我倒是有些不适应。”芷阳淡淡一笑，眉眼之中一丝紧张划过。 “主帅请！” 廉若轻轻一笑，躬身向前，示意芷阳走入营帐。 再看芷阳，暗暗吐了口气，收了原本害羞的神色，正了衣冠，迈步进入。 “自今日起，我就拜入阿芷主帅的门下，若有战事，我必定追随主帅！”“我倒是希望这四海八荒没有战事，你们也可以平平淡淡地生活。” 芷阳二人走入营帐之中，听到兵士们的言论，心中虽然有安慰，更多的却是希望战事可以就此停止。 “参将主帅、廉将军！” 两人走进来的时候，把诸位兵士吓了一跳，众人反映了好一会，这才起身躬身行礼。 “快起来，你们都有伤在身，不必居于小节。” 赶忙扶起身边的伤员，示意大家不必如此向自己行礼。 芷阳本就不在乎这些繁琐的礼节，现在自己面对的是伤兵，是有功与这次战争的人，又何必去行这些虚礼。 “多谢主帅！” 芷阳淡淡一笑，看着刚刚在前讲话的兵士，便独自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伤口，关心问道：“这么样？伤得严重吗？” “不……不严重，就是小伤！” 芷阳看着他别包扎好的伤口，俊眉微微一皱，“这可不是小伤，罗刹的刀，有些上面可是淬着毒的，这几日可要好好养着。” 这话芷阳可不是在开玩笑，在这营中，几乎有一半都是被罗刹的毒所伤，若是不及时医治，性命堪忧。 “你叫什么字？” “回主帅，我叫向朔。” “向朔……你的名字我记住了。”芷阳喃喃几声接着起身，看着营中的诸位缓缓道。 “我很感谢诸位愿意相信我，将命交到我的手上，我阿芷今日在此发誓，定会好好守护冥府守护好诸位，不让罗刹踏入九幽！” 芷阳燃起点点星火，眼中的光芒不灭，一时间营中良久不语，陷入一片静默，也不知道诸位将士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紧张。 “我等愿意追随主帅，为保护九幽而战！” 自始至终，芷阳从来不都不愿意看见四海八荒动荡，即使背负魔女的骂名，也为了守护三界百姓而战。 见众人如此，芷阳心中生出些感动，目光紧锁着营中的诸位将士，良久之后才继续道：“今日诸位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拔营前往影城。” 又和廉若在营中待了片刻，二人这才离开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 不过对于芷阳来说，现在还不到休息的时候，还有一人在自己的营帐中等着。 “终于回来了。” 芷阳的营帐中不见一点火光，接着天际光华，芷阳知道，说话的是消失了一天的大角轩辕。 “罗刹的军营中可有问题？” 不管坐在一侧的大角轩辕，芷阳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将营帐中的灯一一点亮。 “你猜得没错，此次罗刹行军问题百出。” “什么意思？” 芷阳眉头一簇，听到大角轩辕这样一说，心中的不安开始暗暗升腾。 “罗刹攻城不假，但却是为了给北地争取时间。” “给北地争取时间？”芷阳抬首，却发现平日了嘻嘻哈哈的大角轩辕此刻异常发的严肃，深深的眸底之中还有着一丝惶恐，仿若发现了什么问题，却没有说出。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此刻的芷阳也管不上那么多，直接拍案起身，直视着大角轩辕，等待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抬眸，大角轩辕对上芷阳的眸子，神情微微有些躲闪，“此事我说不准，明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北地……若是真的如我猜想的那样，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的……” 不同于芷阳，大角轩辕深深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妖族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冲破九幽边境去往青丘冰川，那必定是发现了被冰封的魔域。 但魔域之事在四海八荒失传已久，一时之间有为何会被妖族发现踪迹？ 可就算妖族找到了魔域，没有魔神载体，又谁能打开魔域呢？ 一时间，就算是活过了上古的大角轩辕也说不出什么一二…… 魔气泄出，四海八荒将遁入一片黑暗…… 转头再看着芷阳紧张的面庞，大角轩辕便知道此事便不能告诉芷阳。当年的狐帝狐后便死在了魔气之中，若是此刻让这个小丫头知道，怕是要直接冲到青丘冰川。 “老头儿，你告诉我，你究竟在藏着什么事？” 这一语说完后，芷阳的脸上浮现出丝丝令人费解的神情，似忧似喜，似仇似怨，实在不该是在她面上出现的反应。 “哎呀，我都还不知道什么事，你追着我这个老头问什么？还是赶紧想想你这城应该怎么守吧！” 大角轩辕急忙避开芷阳的眼神，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急急忙忙打岔，生怕被芷阳看出什么来。 “你真的什么都没有查到？”芷阳依旧是怀疑大角轩辕，但转念一想，若大角轩辕真的查到了什么也不会不告诉自己，毕竟是冥府的事情，也不会卷起四海八荒的纷争。 “你这个臭丫头，爱信不信，我这样的身份跟你到冥府，还陪你上战场，怎么还能骗你一个小丫头怎么？” “说得也是，喂，但是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啊！” 芷阳白了大角轩辕一眼，随之自顾自地坐在大角轩辕身边，埋怨着大角轩辕。 “哼，我这个老人家今天为你跑前跑后，还不能有几句埋怨了？” “行吧。”芷阳简简单单地答了一句，转而继续问道：“那你明日去北地？什么时候回来？” “快则三日，慢则五日。” 大角轩辕的目光一沉，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若是真的如自己所料，回来有可能都成为一种奢侈。 但这想法并没有露在面上，大角轩辕知道芷阳这丫头极为聪明，一点点蛛丝马迹在她眼中都能无数倍放大。因为担心露出一丝破绽，大脚轩辕只是盯着手中的茶杯淡淡说道。 “路上注意安全，别被人抓去做灵兽了！” 芷阳抿了口茶，语气看似极为冷淡，但言语中充满了关心。 重生多时，她是真的把大角轩辕当成了朋友，两人相处之间虽有吵吵闹闹，但都是为了对方着想，若是真的出了事，第一个舍不得的就是这两个人了。 “哼，臭丫头你放心，不收到你这个徒弟，还没有谁能收了我的命！走了，睡觉去了！” 芷阳看着大角轩辕的渐行渐远的背影，却并没有生气之意，只是面上微微扬起了笑容，口中细语喃喃着。 “谁要做你的徒弟啊？就凭你…给我做一只灵兽还差不多呢！” 第三十章 影城之战 天晴，云淡，风轻，是个两军交锋的好日子。 黑白分明，银光耀目，刀光剑影，两方杀气腾腾。 影城之外，罗刹大军压境。军旗飘飘，原本暗色的天幕顿时又增添了几分压抑。 “这一战，我想我们彼此都已经期待已久了。不单单是决定冥府的命运，也决定这罗刹一族的生死存亡。”芷阳站在城楼之上，一身白衣银甲，眸色坚定的望向城墙下方的对手。 “此战在元帅的带领下，冥府必胜！”廉若平静地看着下方的罗刹大军，对着芷阳淡淡说道。 罗刹大军的阵势已经展开，接着大军的气势，又向影城压进了十几步。领军的将领都已经各就各位，为首的罗刹首领站在战车上注视这城墙上的芷阳。 “廉若你身边站了个女的是要干什么？送给我抵罪的吗？” “姚大，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这是我九幽冥府的主帅！不是能在你口中随意折辱的！” 还未等芷阳开口，站在芷阳身边的廉若倒是听不下去了，直接和罗刹的将领姚大争执起来。 “冥府的元帅？整个九幽是没有人了吗？竟然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出来打仗？” “不过…这么美的女仙本将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美人儿，打打杀杀的干嘛？倒不如随我回营，大家乐呵乐呵啊！” 罗刹将领看着芷阳俊俏的脸庞，心中竟生出丝丝歹意。本就是来自荒野的无礼之人，一声声打趣，倒是引起罗刹军中的一阵阵讥笑。 “混蛋……” 廉若还未说完，却直接被芷阳按住打断。看着芷阳那丝毫不在意的面庞，顿时间廉若又没有那么气愤了…… “对面的可是姚大将军？” 按住廉若，芷阳倒是一改往日的飒爽英姿，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魅人的笑容，眉眼轻轻一弯，似勾人的狐狸，勾走仙灵的魂魄。 “正是！怎么，小美人儿可是想开了，准备归顺我罗刹吗？” 芷阳的一颦一笑一幕幕全都刻在姚大的心上，本就是贪财好色之人，好不容易遇上了这四海八荒的绝色，有怎么能轻易放下。 “归顺罗刹？将军可是想多了，今日我不过是想看看又是什么货色的地仙会败在我的手下。” 这话芷阳说的极为轻巧，言语之间并没有将姚大和他背后的七万大军放在眼里。原本眼神之中的媚态不过是一种假象，而直入人心中的却是如寒冰般的死亡。 “你等着！会有你求我的时候！” 刚刚地蔑视直接激怒的姚大。在罗刹一族中，女人的地位是最底下的，而今日堂堂大将军竟然被芷阳这样羞辱，面上自然是挂不住的。 “大军听令！攻城！” 姚大的手同时挥下，霎时间，战鼓齐齐作响，如雷贯耳；身后的黑压压的罗刹大军步步前压，如黑云席卷，战旗摇曳，宛如浪涛！ “霍将军！率领三千人出城迎战！”芷阳急急召唤。 “末将领命！” “弓箭手！” 随着芷阳一声令下，城墙之上站出了几百人组成的弓箭手，个个都是箭在弦上的状态，等待着芷阳的号令，随时发射。　　“姚大将军，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吧？” 芷阳莞尔一笑，看着罗刹的先锋部队一步步靠近影城，似一只老鼠不知深浅地落入自己的彀中。 “传令庞将军、辛将军两翼围合！”芷阳迅速发令。 “是！” 传令兵立刻站在城楼上传下命令，只见东西两侧迅速跑出两只骑兵，化为两柄利剑，闪电而出，瞬间将罗刹的军队重重包围。 看到这个情形，原本姚大面上轻松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城墙上的芷阳，脑海之中不停地想着对策。 “别慌！都给我冷静！” 姚大一手控制着脚下的战车，一手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游走在大军之中。 “传令！罗刹弯刀！” 若是一直被芷阳的军队所包围，那整整七万罗刹大军变成了一个笑话，这样的功绩怎么可能要落在姚大的身上。看着城楼上芷阳那若隐若现的笑容，此刻的姚大恨不得即刻手刃了这个女人！ 罗刹弯刀的命令一下，原本失措的罗刹士兵瞬间开始有序，阵型渐渐形成，整个大军分成两股黑色的旋风，不断向两侧突围。 这旋风芷阳并不陌生，正是当日在托月涧中自己的所破的。看今日的两股旋风，行动更为迅猛，其中所含的戾气和杀气也更重。 “廉将军，你之前可见过这样的阵法。” 都说芷阳习尽天下阵法，但这罗刹弯刀的黑旋风，自己真的是第一次见，若是不尽快找到破解之法，恐怕…会有更多人牺牲。 “从未见过……” 说来也是惭愧，大大小小的战场廉若也上过无数次，但这样稀奇诡异的阵法自己却是第一次见。 “这阵法之中，总透着一种邪气……” 芷阳蹙着眉，眼睛半眯着，盯着战场上的两阵旋风缓缓说出。两军对决，不过与两方主帅就此博弈，所说的阵法不过是操练出的阵型，利用阵型优势以若对强。 若是阵法，必有阵眼，但芷阳看着两股黑旋风，却有些奇怪，利用血气将阵眼隐藏，若是阵中的士兵吸收了大量的血气……那就变成冷血的怪物了…… “不好！”芷阳心中一紧，迅速下令：“弓箭手掩护！两翼迂回！” 霎时之间数以百计的羽箭若雨点般落下，锋利的箭头从旋风之中穿过，顿时飞溅出红色的血雾！东西两侧的队伍微微暂时缓解了压力，将陷入旋涡的队伍解救出来。 “传令霍将军，白狐出，三尾现！”芷阳再次下令 “是” 刚刚出城的霍将军迅速得令，兵士们顿时竖起手中的剑和盾，在不断向前的步伐中，渐渐化成一道三尾白狐的身影，阻挡在罗刹兵面前。 “三尾白狐！？这白狐阵竟然可以这样用？” 在廉若的认知中，这白狐阵出现在战场上，就是九尾狐狸的样子，兵士越多，所构成的实力越强，可今日芷阳的所举所动，却是颠覆了廉若的想法，不仅仅成阵的兵士可以改变，就连这后面的狐狸尾巴竟然也可以减少。 “阵法是活的，既然用在战场上，就要出其不意。”芷阳淡淡一笑，接着迅速下令：“白狐潜行、吞！” 传令的士兵迅速打出命令，城池下方的白狐像瞬间赋有了灵魂一般，眼睛微微一眯，透着刺骨的寒光，整个狐身微微伏低，后腿蓄力，直接越入罗刹大军之中。 身后的三条尾巴横扫，狐身直接咬住东侧的黑旋风。整个动作犹如猛虎捕食一样迅猛，配上东侧庞将军的支援和城池上弓箭手的掩护，白狐直接限制住黑旋风的前进。 但，此刻只能是限制，若是想一口吞下，还是要找到这阵法的阵眼才行。 可这阵眼究竟在哪里？ 站在城头上的芷阳脑海中始终想着这一句话，也是着急，额头上浮现出丝丝细汗。 此战不能再继续僵持下去了！ 这样的消耗战，根不在芷阳的考虑范围之中。 冥府虽有军队，但上战场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这便造成了兵士作战的能力降低；此番大战，还要依靠影城的粮草储备，若是接连消耗下去，恐怕后勤力量不足…… 瞬时间，所有的压力全都压在芷阳的身上。 这罗刹弯刀的阵眼究竟在哪里？？？ “乱花渐欲迷人眼，往往阵眼便在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霎时间，芷阳脑海之中竟响起了落渊的声音。这话还是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落渊所说的…… “阵眼往往在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芷阳朱唇微动，口中喃喃着重复着脑海中的这句话，原本暗淡的眸子瞬间又燃起了火焰，紧蹙的眉头瞬间展开，对着身边的兵士唤道。 “弓来！箭来！” 当令下之时，士兵将弓箭已经递到芷阳的手中。将箭头淬入身边的火把之中，素手持弓握箭，目光一聚，紧盯着东侧黑旋风脚下一点，“嗖！”长箭自芷阳手中发出，箭身极快，不给任何人反应，这箭已经飞进黑旋风之中，带着一具尸体，直接扎在地上！ 再看狐狸口中的黑旋风，正一点一点解散，像是脱了力一般，黑雾渐渐消散，原本成阵的众人也渐渐落地，每个人死相极惨，像是被吸干了法力和气血一般。 “这！究竟是什么阵法！” 看到此处，廉若不由大惊，四海八荒之中竟然有这样的邪功，以兵士们的气血为代价来攻城，真是残忍！ “果然是邪阵！” 城墙上的芷阳眉头一动，看着具具尸体所有不忍，但眨眼之间却是平静。 “传令！狐吠、四尾！” “是！” 东方庞将军得令之后，原本迂回的队伍迅速整合，迅速变阵，化为一条狐尾，直接融入之前的白狐体内。 融入狐尾的白狐仰天长啸一声，洁白的狐身上泛起点点光华，令人畏惧。 芷阳刚刚的一箭本就惊艳，令场上所有兵士动容；一道罗刹弯刀被毁，倒是让整个罗刹军心大动。 城墙上的女仙究竟是谁！ 先是托月涧的伏击，现在又能一箭破了罗刹弯刀！ 此刻面对芷阳，罗刹军中全是恐惧！ “姚大将军，你也不过如此！” 第三十一章 胜了！我们胜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落在姚大的耳朵里却是异常的讽刺。 罗刹军中人人称赞的大将军，此刻不如一名默默无闻的女子？ 就连最为骄傲的罗刹弯刀，都被人轻易化解。 姚大凶狠地看着城墙上的芷阳，双眸之中，似乎隐藏了一匹饿狼，蛰伏之中透着点点杀气，步步朝着芷阳逼近。 “区区影城，怎能坏了罗刹大计！罗刹杀阵！” 随着姚大一声令下，罗刹大军闻令而动，所有人迅速向那股黑旋风靠近。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融入旋风之中，整个旋风扩大了几倍不止！ 芷阳看着罗刹军的一举一动，抚在城墙上的双手悄然紧握成拳，看着罗刹势不可挡的气势，心中的不安瞬间腾起。 西侧辛将军带领的兵士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虽然整支军队在西侧迂回，但随着黑旋风的不断扩张，将部分士兵卷入其中。 虽拼命阻挡，但却毫无作用。 “不对……这不应该是阵法了……”芷阳沉着声，目光紧紧锁定那股旋风，心中暗暗分析他的走位，隐约之中得出一个答案。 “这不是阵法！是领域！” 一向冷静的芷阳顿时大声叫出。 领域不同于阵法，在领域之中，不单单可以削弱对方兵士实力，还可以对己方有着增幅，相传上古时期，炎帝便是靠着自创的领域大胜蚩尤的。 不过领域的实力太过于蛮横，在相关史书上没有一丝对其的记载。 千算万算，竟没有又想到罗刹一族会有领域！ “传令，白狐掩护辛将军撤退！” “是！” 与其无畏削减兵力，倒不如先行撤退，以白狐阵为之对抗，等芷阳找寻起弱点，在做对策。 众人收到命令，迂回抵挡的过程之中纷纷向后撤退。 原本在佛东侧的白狐纵身一跃，直接挡在西侧将士的身前，身后的四尾一扫，将周边的罗刹士兵直接横打到阵中。 但下一刻，却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罗刹领域早已经不分敌我，被白狐横扫的阵中的罗刹士兵瞬间化为具具白骨，黑色的旋风之中，血肉横飞。 这里哪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更像是失了意识的魔物。 “姚大！你以仙法气血练阵，视将士的性命为何物？” 见无数无辜的罗刹士兵横死在领域之中，芷阳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所想，直接怒骂道。 “哼，他们不过是底下的兵士，为大业牺牲本就是他们的福气！” 姚大暗自一笑，其不以为然，口口声声以大业为本，丝毫不在乎生灵涂炭。 “你！可恶！” 一时间，芷阳并不打算和姚大多费更多口舌，此刻最为紧要的就是将士们安全撤回。 白狐虽在早外围解困，却抵挡不住罗刹领域的吸引，不断有士兵被卷入领域之中。为稳住身形，狐首仰天一啸。 “不可！” “罗刹领域，扩！” 双方将领纷纷下令，但芷阳发现的确是有些晚了。 随着姚大下令，整个罗刹领域扩散，原本在外围的四尾白狐瞬间融入领域之中，随着狐身仰头一笑，整个狐狸陷入了僵直，从领域之中走出无数蝼蚁，爬上白狐身上！ 若是任其蔓延，今日恐怕全军覆没。 “白狐定，化守式！” “西侧兵士，灵狐出！” “弓箭手，掩护！” ………… 站在城墙上的芷阳强行让自己冷静，反应灵敏，不断变化阵法调兵遣将，希望能与罗刹领域为之抗衡。 此刻的芷阳眸色如冰，脸上一片凝重，俏眉紧蹙，负手而立。 “哼！” 芷阳虽然已经极力挽救，但效果并没有那么明显。 之间一抹银白色的身影从城墙之上翻越而下，手中长剑脱鞘，化为一道银白色的光华，直接孤身闯入阵中。 “主帅！” 芷阳这一举动倒是让廉若没有反应过来，主帅亲自下场，整个影城的军队调配便交给了自己。见此情景，廉若也是无奈，紧咬了咬牙，稳住自己的心神。 “弓箭手！掩护主帅！” “是！” 再看战场之上，芷阳像一柄利刃，直接切入敌军之中。 “什么罗刹领域，不如让我来试试！” 芷阳说罢，身影落在四尾白狐前，手中长剑剑光一寒，将原本围绕在白狐身前的罗刹士兵瞬间吸引过来。 “白狐退守阵外！” 待芷阳下达最后一番命令，瞬间便被罗刹的黑影所吞噬，而整个冥府的将士见此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芷阳的命令。 而落入领域之中的芷阳，手提长剑，静静地注视着领域之内的变化。入了领域才发现内里的不同。 这领域似乎是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在领域之中还没走几步，怀中的凝霜镜便开始震动，随即发出光亮，提醒着芷阳。 察觉出了领域不对，芷阳的行动就变得更为小心。 “嗖——” 一柄弯刀从芷阳的身后袭来，之间芷阳的身影微微一闪，便有更多弯刀朝着芷阳袭来。 这些弯刀的速度极快，刀刀冲入血肉而去，来回的翻越躲避之中，芷阳也终于明白为何将士入此阵之中会瞬间变为白骨。 “果然是个邪气的阵法！” 又是两柄弯刀袭来，芷阳目光一寒，借两柄弯刀的力度而上朝前奔去，手中的长剑一挥，直直向前方刺去。 顿时之间，领域之中风云大变。 就在剑身即将碰到黑雾之时，原本的阵法突然变化，原本的弯刀拼合为一张张盾牌，一剑刺去，毫无作用。 芷阳虽跃在半空，但在地面上似乎有万千引力，不断拉扯芷阳向下。 顿了顿身形，左手幻化出一道白绫，直接向下探去。 可这一探，却似落入了血潭一般，原本莹白的白绫，沾染上了血色，倒是有了不同样的感觉，令手中的白绫不断深陷于其中。 原本宽阔的领域，瞬间缩小，向芷阳一点点包围，周围的黑雾中亮出了无数银白的光点，那便是刚刚袭击芷阳的无数弯刀。 “可恶，还真想让姑奶奶死在着诡异的领域之中？” 看着周围的情景，芷阳暗暗骂道，左手猛然一拉，用力将搅动血池的白绫收回，直直甩到面前的黑雾之上。 右手的长剑一闪，玉手翻转，长剑凌空而去，双手在胸前结印变化，一道银光瞬间注入在空中的长剑之中。 “噗——” 一口精血从芷阳嘴角缓缓流下，眉头一簇，芷阳紧盯着空中的长剑，另一只手上的白绫迎风而舞，不断回击着左右两侧的刀刃，自上而下，从左到右，看似虽没有章法，但每个攻击的点都在芷阳的预料之中。 如此这样千百次下来，白绫虽然破碎，但却也将周围的旋风壁刺探了一个遍。 “在哪？这破绽究竟在哪？” 芷阳悬在空中，目光在领域不停旋转，按照自己推断，这阵法中的生门应该就此浮现，为何自己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 心绪翻乱时，手中的剑影不由得一晃，刹那间稳住心神，双眼继续在领域中游走，仔仔细细探查着每一个角落。 “找到了！” 美眸一聚，目色中带着点点欢喜，终于在这血池潭底找了整个领域的破绽。 心神一凝，将神力直直传入悬浮在头顶的长剑之中，眉间的锐气浮现，握住长剑的剑柄，整个人迅速下降，顾不得周围的弯刀飞驰，直接将手中的长剑刺入血潭之中。 “给我破！” 随着芷阳一声怒吼，周围的黑雾像是被炽阳燃烧一般，逐渐瓦解散去，耳边传来无数的嘶吼和哀嚎。 顾不上其他，芷阳拼尽力气又将手中的长剑再向前刺入几分，整个人早已经没有之前的飒爽，虽说是多了几分狼狈，但却多了几分血气。 黑雾全部消散，众人这才看清芷阳。 尸横遍地，芷阳缓缓将剑拔出，白袍银甲之上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迹。束起的长发，早已经散开，发丝随风飞舞，白皙的面庞上也沾染上了血渍…… 哪里还有运筹帷幄的女将英姿，倒更像是嗜血除恶的女修罗。 “白狐散！灵狐出！” 风吹起芷阳的秀发，提剑指向不远处惊愕的姚大，目光如冰，不带一丝情感。四尾白狐缓缓走到芷阳身后，朝着姚大一吠，顿时化身无数小灵狐，扑上剩余的罗刹士兵。 霎时间，战场上风云变幻，灵狐嘶鸣，兵士哀嚎，罗刹数万大军就此陨落…… 当城墙上诸位士兵反应过来时，这场大战也就此结束。 “胜了！我们胜了！” “元帅万岁！” “元帅万岁！” 战场上的芷阳并没有回复城墙上的众人，却是提剑一步步靠近姚大，而跟随她的，便是刚刚化身出的数百灵狐。 “此战，你罗刹败了！” 姚大跌坐在地上，哪里还有之前狂妄豪横的气势，影城之下，十万罗刹命丧至此。 芷阳的剑平静地指在姚大的脖颈之上，映照在光华之下，整个人像是被渡了一层白光，如玉般的面庞没有一丝情感，如同手中的长剑一般，在下一刻便会划过脖颈，血溅长空。 “你的性命，暂时还有些用处，不会像那些人一样。” 芷阳的语气极为冰冷，同时也没有一丝情面，手中的剑一收身边的灵狐便扑倒姚大，将其捆绑，运回城中。 做完这一切，芷阳似乎才缓过神。经过这一场恶战，芷阳的身体终是有些支撑不住。 抬眼看向城墙上的兵士，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笑容，他们张着嘴，口中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但芷阳却一个字都听不清…… 天际上的光华似乎是那样的耀眼，手中的剑不知身时候已经落在地上，缓缓伸手去遮住那一阵刺痛，却又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迷糊之时似乎有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主帅！” 第三十二章 你敢动她！ 青丘栖之殿 “君上，滢素族长来了……” 夕阳西下，落在棱浮山的桃花上却有着别样的美感。 桃花树下，片片花瓣飘落在落渊的身上。一袭白衣，不染一丝风尘；如玉般的面庞山，薄唇上没有半分血色，脸色苍白。 听到翁吉的声音，却并没有睁开眼，整个人侧躺在桃花树下，只是淡淡道：“不见……” 这声音不大，言语之中还带着点点虚弱之气。 “可……滢素族长还带来九重天的天兵天将，看样子是来者不善。” 往日里，滢素族长虽来栖之殿来的勤，但身边跟着的不过是两个侍女，但今日不同，不仅仅是整个人的气势都凌厉几分，就连身后跟着的人都完全不同。 鱼彦两个人也是担心事情有变，特意留在前厅盯着滢素，让翁吉前来告落渊。 “九重天的人？” 听到翁吉的描述，落渊那副寒若冰霜的眼睛悄然睁开，看着面前的翁吉，心中不禁泛起疑问。 “是。” “知道他们来做什么吗？” “问了，滢素族长只说是知道了君上的一些事，想和君上聊聊。” 落渊淡然的眸子落上几分不易察觉的色彩，轻轻掸了掸身上的落花轻言道：“你先去前厅等着，我换身衣服即刻前去。” “是。” 隐约直接，落渊总觉得滢素此行并不是那么简单。 素日里栖之殿的前厅向来是没有人的，今日飞灵族族长滢素带了一群天兵前来，浩浩荡荡占了一整个前厅。 “滢素族长，我家君上刚刚睡醒，换身衣服就来。” 滢素端坐在主位之上，接过鱼彦刚刚奉上的茶，巧眸轻轻一转，“不着急，我今日就在这等着他……” 淡淡抿一口，举止间皆透露着九重天的高贵优雅。茶杯轻轻放下，眉眼一转，看向鱼彦和刚刚回来的翁吉。 “毕竟，还能这样体面说话的日子可是不多了……” 这话究竟是何意？ 一下子倒是让翁吉和鱼彦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才好，两人只是对视一眼，便躬身俯礼，翁吉回应道：“滢素族长若是向来，青丘栖之殿的大门一定朝殿下开放。” 这话说完，倒是让滢素轻笑一声，“是吗？希望你家君上也有这样好的口舌。” “这，就不用滢素族长多虑了！” 只见落渊一袭白袍从后走来，出尘的外表下，不见任何其他的神色，眸光在众人身上一转，不说话，只是做到了一旁的位置上。 “落渊，你我之间可是好久不见了。” 见到落渊，滢素身上的傲气竟悄然消失，瞬间化为女神独有的媚态，眉眼之间还带着点点的娇羞。 “今天滢素族长不知有何贵干？” 落渊端起面前的茶杯，眼神始终不在滢素身上停留一下。 “那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小狐狸呢？” 瞬时间，落渊的眼中之中透出一丝寒意，不过只是一瞬，眨眼转眸之间又恢复了原本的淡然。 “不过是一只狐狸，早就跑了。” “是吗？”滢素看着落渊，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微微起身缓步走到落渊面前，素手轻轻抚这落渊俊美的面庞，缓缓道：“那只狐狸就是芷阳吧？” 滢素俯着身子，靠近在落渊的耳畔，只用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轻轻说着。 “嗯？滢素族长莫不是在开玩笑吧？芷阳已死，又怎么会重生？” 落渊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换，头微微一动，避开滢素的手，清透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一旁，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就此两个人对视良久，彼此沉默之中，似乎又在相互博弈。 紫色的身影盈盈一闪，并不打算和落渊僵持，“到现在，你还在帮她说话？她凭什么让你这样对她！” 滢素看着落渊那张出尘的面庞，实在是不能相信为什么落渊心中只有芷阳一人，从万年前就是这样，他从来不肯正视看自己一眼，只是日日陪在芷阳身边。 “落渊，她根本不爱你，她对你只有恨！恨你当年一剑刺穿她的胸膛。”滢素的脸渐渐开始扭曲，眼神之中透出的丝丝情愫。 “你为何不看看我？这四海八荒之中，只有我是真心对你的，我有什么比不上芷阳？” “你哪里都不如芷阳，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落渊轻轻抬起来头，寒霜般的眸子对上滢素近乎疯狂的脸，语气极为平淡，无情之中又是那样的令人绝望。 “哼……” 这一句话似乎将滢素所有的自信所击溃，抬手间原本白皙的面庞骤然间变得令人悚然，站在一旁的翁吉和鱼彦都愣在原地。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滢素的脸上不见任何神色，“来人，给我搜！” 滢素的目光之中似乎在燃烧着什么，之前温柔的人现在远如深渊。落渊看不清眼前的人，也不知她今日要干什么。 “滢素！这里是栖之殿，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落渊，你现在还在装什么？芷阳从你栖之殿复活，别说和你没关系！” 此刻，两人之间的话就此挑明，霎时间，整个大殿中鸦雀无声。 “你……敢动她！” 猛然起身的落渊终于撕破了之前的屹然不动的面庞，眼神之中曝出极为冷酷的眸色，静静注视着滢素。 “你应该不知道吧？” 滢素淡淡一笑，眼神之中确然都是讽刺，“她上次受的伤，就是我一手造成的！大雨之中啊，伤成那个样子，她还能活，也是个奇迹啊……” “滢素！” 听到此话，落渊体内的气血翻涌，脑海之中瞬间浮现出当日自己从大雨之中将芷阳抱回的场景。 “别紧张，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芷阳，谁知道她竟还有一口气？” “对了，你激动，看你的样子元神还未恢复吧？哈哈哈，别动气，你体内的神力已经被我封了，现在，你不过是一介凡人！” 落渊的脑海轰然一下一切全都倒塌，体内神力封印，这是谁都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滢素，今日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滢素族长，东西搜到了！” 所有天兵天将从栖之殿中撤出，为首的一名天兵将一幅画卷直接交给了滢素。 展开画卷，滢素的脸上暗暗一笑，“很好，落渊神君，咱们去九重天上聊一聊吧？” 冥府影城 芷阳再次醒来，已经是躺在营帐之中。 头脑昏昏沉沉的，想要起身，但浑身却是酸痛。 “唔——” 打起精神，芷阳缓缓坐起，这才发现身上竟有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 “主帅，你怎么起来了？” 还没等芷阳回过神，几位将军已经踏入营帐之中，看着醒来的芷阳，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我这是……睡了多久？” “你还说呢，整整三天了！” 众位将军还没有说话，倒是传来了一声斥责，芷阳的视线绕过门口这几位将军，这才看到端着药碗的景芊。 “景芊阿姊，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恐怕我们威名赫赫的元帅就在这影城一直睡下去了！” 三日前，九幽冥府接到了影城传来的战报，十万罗刹大军全部战死，主帅阿芷重伤昏迷。听到这个消息，景芊便第一时间赶来过来。 “你自己真的是可以，身上数百个刀口，你竟一声不吭？” 在罗刹领域之中，芷阳并没有觉得自己身上受了这么多的伤，若不是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一样的手臂，到现在芷阳还以为自己太累了，而睡了一觉。 “几百个口子？我身上还有好地方吗？” 芷阳俏脸上微微一笑，三言两语便缓和的原本紧张的气氛。 “好地方应该是没有了，要不你自己重新修炼出一副皮囊吧？” “阿姊！” “好了，不打趣你了，诸位将军应该是找你有事要谈，你们先聊吧。” 廉若将军在营帐之中也是等了有一段时间，景芊也没有继续打扰，退到一边继续给芷阳配药。 “不知诸位将军找我有何事？” 上一秒还在耍赖撒娇的面庞瞬间变得严肃，不见一点小女儿的姿态，眼神之中闪着英气，眉眼之上带着笑容看着诸位将军。 “也不是什么大事，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到九幽，今日来是和主帅汇报一下影城一战的死伤人数。” 廉将军说到这里，顿时之间营帐中的气氛便严肃了几分。 战场之上，刀剑无情，生离死别却是最为残酷的。 芷阳深深地明白，尤其是自己还经历过。 “影城一战中，共身死一千五百七十八人，轻伤三百余人，重伤一人。” 听着廉将军上报出的数字，芷阳一时间有些惆怅，一千八百多人在此番战争中伤亡，比起罗刹，这只能说很少一部分数字，但对于他们的家人，却是无比沉重…… “身亡的战士务必要好好厚葬，对他们的家人加以安抚；轻伤的兵士都已经安排医师治疗了吗？还有那个重伤的，情况怎么样？” 听到芷阳这话，众人倒是相视一笑，倒是留下芷阳一个人不知所措。 “轻伤的士兵帝姬殿下都去看过了，至于那个重伤的……已经醒过来了。” 听到廉将军回报，芷阳的悬着的一颗心也悄然放下，松了松紧蹙的眉头，起身站在众位面前，开口道：“你们带我去看看那位重伤的兵士，要不然我还是不放心。” “这……末将应该带不了路？” 四位将军微微躬身拘礼，每个人的脸上都憋着笑，但谁都有说出个原因。 “嗯？这是何意？” “这就是让这位重伤的病人现在把药吃了，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坐在一旁的景芊将手中的药碗直接塞到芷阳的手中，示意她赶紧把药喝了。 一时间，芷阳竟没有反应过来。 看看了手中的药碗，又看了看景芊和诸位将军，这才开口试探道： “你们说的重伤……我啊？” 第三十三章 你说，她会救你吗？ 冥府在历经这一次大战之后，压在每个人身上的石头终于落地。 芷阳班师回朝，冥昊为军中的将士们准备的了晚宴。 坐在宴上的芷阳，手中端着冥府的佳酿，看着冥府美人们妖娆的身段，不由一笑。 若自己是个男子，看着这样的美人站在自己面前，可很难不心动啊。 “阿芷，此番罗刹叛乱可多亏了你了！” 坐在高台上的冥昊微微斜侧过身，举起手中的酒杯，眸中闪着点点柔情，看着下方的芷阳，虽有感激，但跟更多的却是温柔。 看着冥昊的面庞，芷阳微微一愣，心中不知不觉一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定了定神，迅速端起面前的酒杯，朝着冥昊的方向起身，面上带着平淡而得体的笑容，在身上白袍银甲的衬托下，更是彰显着整个人光彩熠熠。 “冥昊兄长可是在打趣我了，景芊帝姬是我的阿姊，说白了我也是半个冥府人，本就应该为冥府出一份力的，被兄长这样一说，倒是见外了。” 芷阳轻轻一笑，眼神时不时飘向在冥昊侧面的景芊。温柔的面庞忽然间有些俏皮，眉眼俱笑，像个讨要奖励的孩子般，天真可爱。 “哈哈哈！”冥昊笑道，大步走到芷阳身边，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顾虑，直接牵起芷阳的手，拉着芷阳走到了高台之上。 芷阳虽有些惊愕，但在众多冥府文武官员面前并没有负了冥昊的面子，任凭他拉着自己的手，脸上是震惊下留下的一丝微红。 景芊静静地跟在冥昊的身侧，兄妹多年，她又怎么不懂自己的兄长的意思呢？ “今日，阿芷元帅得胜归来，本尊在此设宴，从今往后，阿芷元帅在九幽冥府之中行走。如同见到了本尊，还望众卿家知晓！” “是！” 说罢，芷阳定定地看着身边的冥昊，眼神之中充满了质疑。 芷阳从来没有想过在冥府多留。此番相助，也不过是还景芊兄妹一个人情。现在冥昊的动作和所赐的待遇封赏，都不像是一个得胜的元帅，倒像是…倒像是未来的尊后，这倒是让芷阳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冥昊刻意回避着芷阳的眼神，率先端起侍者奉上的酒，与诸位大臣一同举杯，欢庆这一胜利。 芷阳眼神中的意思冥昊又何尝不懂？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千年前便是如此，冥昊有想过是落渊的原因，毕竟芷阳和落渊自小相识，两个人同拜在灵宝天尊座下，师兄师妹的情谊，岂是他人可比的？ 九幽冥府的夜宴之中，看似表面欢乐祥和，但每个人心中却是心意各异。 歌舞过后，这九幽大殿上也没有什么能让芷阳提起兴趣的，看着台下觥筹交错的各位大臣，芷阳越发觉得孤独。 这里是冥府，每个人对自己都很好，但这不是自己的家。 但转念一想，千年过去，四海八荒都在悄然改变，自己什么时候又有过家？ “呵。” 这一笑，笑自己痴心妄想，笑自己天真烂漫，笑自己贪恋旧事…… 趁着没有人看见，芷阳顺走了桌上的一壶酒，悄悄溜出大殿，来到屋顶。 冥府毕竟不同于四海八荒各处，在这里，并没有明确的昼夜之分；天空始终都是黑的，绿色的光华在空中划过，微凉的夜色之中，有蒙上了不同寻常的神秘。 “这冥府…还是和千年前一样平淡无趣……” 芷阳半躺在正脊上，身上的银甲已经卸去，原本精致的发髻也被解开，一头秀发随意垂在身后，伴着冥府的夜风，轻轻飞舞。 玉手一转，微微仰头，一壶佳酿缓缓流下，涧出的酒落在白衣之上，伴着空中的光华，整个人又是另一种不羁的风格。 “小狐狸啊小狐狸，好端端地把我找回来干嘛？若消散在三界多好啊，就不会再遇上他了……” 芷阳盯着天上的阵阵光华，开始小声喃喃着。明亮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如玉般的面庞上也是染上了一片绯红。 仰头痛饮，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的酒壶已空。芷阳缓缓爬起身，又将手上的酒壶摇了摇，“什么啊？怎么有没有酒了？” 手一甩，任由刚刚的酒壶沿着屋顶滑下，紧接着又是一壶酒出现在芷阳的手心。 “这样才对，今天高兴，喝酒就要进行！” “干！”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芷阳的面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和往日的娴静平淡不同，更多了几分俏皮和自在。等放下手中的酒时，却看见白皙的面庞上多了两行清泪。 芷阳的双眼定定地望着北边，她知道的，那里是青丘方向。 “从离开栖之殿的那一刻，我就在学着忘了你……可这次，你为什么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明明应该忘记的……” “我应该恨你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忘不掉你啊……” “阿渊……我好累啊……” 从明暗交叠的九重天的天牢中，空气中带着丝丝血气，阴森恐惧之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九重天天牢，已经有几千年没人过来了…… “看见了吗，那个，可是落渊帝君。” “落渊帝君？” “听说是窝藏了魔女芷阳，这才被关在这里。” “不应该啊，当年可是落渊帝君杀了魔女的？” “嘘……这里的事情，谁知道呢？” 两名天兵有一嘴没一嘴地聊着，时不时地朝着监牢里看上两眼。 “滢素族长，请——” 一身紫袍的滢素昂着头走进天牢之中，刚刚还在聊天的两个天兵霎时收了声，看着滢素速速低着头，躬身拘礼而退到一边。 滢素并没有在意两个小小的天兵，头也不回，直接向深处走去。 再见落渊，早已经没有往昔的光彩，一身白袍，却沾染了一条条血痕；修长的双手被铁链所禁锢，整个人跪在牢中。如墨般的黑发遮挡俊美的面庞，远远看去，淡然之中带着丝丝破碎…… 滢素站在关押落渊的地方，如今他已经被折磨得一句话都不说，整个人安静得出奇。 “你还是不肯说吗？” 滢素看了很久很久，慢慢举起手，打开面前锁，一步一步走到落渊面前。 “呵，要说什么？” “曾经傲视三界的落渊帝尊，现在被困于天牢之中，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吗？我觉得现在还不错，你越是折磨我，越是不知道她的下落。” “所以，今日我不折磨你。” 落渊的呼吸一顿，但并没有抬头。 “芷阳协助冥府尊主，率领冥府士兵平叛罗刹叛乱，亲手诛杀罗刹主帅姚大。” 落渊闻言，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不过他没有抬眼看向滢素，只是看着面前的地面，沉默不言。 “落渊帝君，这就是你护着的魔女，可真是给四海八荒，送了好大的一份礼。” 落渊这才抬眼，看着面前的滢素，然后面上微微一笑，笑着在滢素的脸上看到了狠辣阴毒。 她那张优雅高贵的脸，终于露出了最真实的丑陋的模样。 落渊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眸色一凉缓缓道：“你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你口中的魔女早在八百年前死了……” 到这个时候落渊还在护着芷阳。滢素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和憎恨排山倒海而来，现在只想抓到芷阳，将其带到落渊面前，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我不肯把你交到天君的手里，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死。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只有芷阳那个贱人，你何曾正眼看过我一眼！就当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偏偏她没有死！落渊，我给过你选择，可惜啊，你选错了路！” 滢素蹲下身，一手直接抓住落渊苍白的面庞，眼神如狼，紧盯着落渊的面庞，似一只疯狗模样，说着每一个字。 “哈哈哈，你以为芷阳是真心爱你的吗？她很快就是冥府尊后了，再看看你呢，不过是现在这样，像一个狗一样，卑微的过着每一天。” 此刻的落渊似乎全身血液就此凝固，如夜行在风雪之中，坚定的眼神开始颤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又如何？我不过是希望她能过得好罢了。”他的声音极尽温柔，每一个字都是小心翼翼的。 滢素没有想到落渊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绝望的仰头大笑：“哈哈哈，落渊你就是个疯子，一个活在自己想象里的疯子！你从来都不知道别人想要什么，不过是你把你自己期望的强加到别人身上罢了！” 落渊并没有说话，只是陷入了沉默。 似乎自己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芷阳的想法……千年和滢素定下了婚约，为了所谓的保护竟将她亲手诛杀，直至她重生，他都想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会这样？ 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原来真的是我……从来没有站在她身边……” 霎时间，一口鲜血从落渊的口中喷出，高冷矜贵的落渊帝君此刻跪倒在九重天天牢之中。 此刻的他，像面镜子一般，支离破碎，不见一丝一毫的光彩。已经没有刚刚的清冷，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怨气和悔恨。 滢素在落渊身边千年，他的性子她是最明白的，尤其的是对芷阳那种疯一般的爱，只要抓住了落渊的痛楚，便失去了往日的理智。 滢素得意地笑着看着落渊被自己逼得失魂落魄的样子。 的确，关于芷阳成为冥府尊后的事情是自己的瞎编出来，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只要落渊信了、让他沉浸在这愤怒和悔恨中就好。 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没有再留在天牢的理由了，眼神淡淡的瞥了眼一旁的落渊，转身离开。 当天牢再一次落锁时，滢素停下了脚步，嘴角微微一勾。 “你说，若是芷阳知道了你在天牢，她会救你吗？” 第三十四章 神之祈求 滢素走后，天牢之中一片寂静。 明暗在落渊的脸上交叠，如墨如瀑般的长发之后，是落渊惨白的脸。嘴角的血迹早已风干，眼睛微微泛红，整个人无力地跪在哪里。 “我倒希望……她永远都不要过来……” 落渊的语气极轻，淡淡勾起嘴角，向诸天的神佛祈求。双眼之中的诚恳祝愿，口中虔诚的祈求让原本的三界帝尊不像一位神祇，更像是一介凡人，为所爱之人寻求神的庇护。 他本是至高无上的神，现在却做着和人一样的事情。 天牢之中，没有一丝光亮。角落中的冰凌正急速靠近落渊，透过冰柱，将他单薄的身影映得破碎。 异常寒冷的牢房，一袭带血的白衣，寒霜透过落渊身边的冰凌，迅速爬到落渊的身上，似无数虫蛊钻进皮肉之中，啃食骨头。 没有了仙法御寒，这些寒霜更加肆无忌惮的覆在落渊身上，一化十，十化白，在落渊身上形成一层薄冰。远远看去，竟像座冰山一般，全然不动。 从天牢走出的滢素直接奔向了九重天的大殿。遇上来来往往的仙者，她的脸上带着不变的笑容，温柔且落落大方，谈笑之间将自己女仙的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飞灵族滢素，求见天君。” 滢素端立在殿门前，面上柔柔一笑，托着门口的仙娥去殿内通传。 面前的小仙娥微微一拘礼，便走向殿内。 说来也是奇怪，这几日滢素族长倒是常常来找天君，虽不知是何事，却也是落得稀奇。 仙娥虽然纳闷，但还是毕恭毕敬地将滢素的话通传给了天君，随即邀请滢素进殿。 “飞灵族滢素，参见天君。” 入了大殿，滢素毕恭毕敬地屈膝半跪于大殿之上，静静等待天君的回复。 “你们都先下去吧，若是有任何人求见本君，就说本君有重要的事与滢素族长相商。” 侧立于两侧仙娥皆听从天君的话，朝二人行礼后，缓缓退下。在殿门关上的那一刻，此间大殿内，只有天君和滢素两个人。 殿中带着些昏黄，见众人出门，滢素直接起身，温柔的面庞在悄然间消失不见，露出些狠辣阴绝的野心来，静静注视这上位上的天君。 “落渊他可说出什么了？” 天君面色凝重，眉头一簇，看着殿中表情自若的滢素，却有些看不懂她究竟在谋算些什么。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不过我已经查到了芷阳现在所在何地。” 滢素暗暗勾了勾嘴角，似乎并不想将芷阳的消息告诉天君。 就这样看着天君，滢素的心中已经有了不同的打算，眼神之中带着深深的阴谋。 “那为何不将她带回九重天！任由这个魔女祸害三界吗！” “呵呵，天君殿下是关心这三界，还是只关心自己的宝座？” 滢素轻蔑的白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天君，霎时间不禁失笑。 “滢素！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君瞬间起身，不知是不是被芷阳戳破了心事，站在了滢素面前，盯着面前泰然自若的滢素，继续道： “我命你将落渊带上九重天，可不是让你给他动刑的！还有那魔女的事情，给我尽快解决！” 滢素抬眼，看着有些恼羞成怒的天君，手腕轻轻一转，搭在天君的肩膀上，“殿下，那日随我去栖之殿的三百天兵全都死了，您说，下一个死得会不会是我？” 滢素的声音很轻，但在话语之中却是十足的威胁。那些天兵在将落渊带上九重天后，就被滢素按照天君的命令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此刻面对天君，滢素不得不留好后手。 “你……在威胁我？” 看着面前的滢素，天君这才明白表面上上温柔恭敬地飞灵族族长并没有那么温顺乖巧，换句话说，她更像是一只伪装在羊群的狼，静静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露出自己凶残的本性。 “这哪里是威胁，我们不过是一类人，或者说……都是讨厌芷阳出现的人。”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在面对芷阳这方面，两个人还是能达成相同意见的。 “所以，你究竟要做什么？”天君目不转睛地盯着滢素，希望从她的口中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们不如看看芷阳她想做什么。若是让她知道了落渊因她而死，你说她会不会杀上九重天？” 天君大惊，而滢素却是眉梢一挑。 她勾唇笑道：“那个时候，芷阳不就如同瓮中之鳖。将之前的三百天兵的尸体放到她面前，人证物证皆在，不正好可以再次坐实她的魔头之名？” 天君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滢素，在微微有些震惊之后，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手段，竟能想到这个方法去治芷阳于死罪…… 天君的目光狠狠盯着滢素，双手微微握紧拳头，“滢素，千年间在九重天做小伏低也累了吧？有这样的野心，真是可怕！” “天君殿下，与其说我，不如想想这些年您都是怎么做的。青丘百姓，冥府，还有那些为芷阳说话的神仙们，他们一个个的下场是什么，我想您应该不会忘记。这些，都是跟您学的，九重天的血已经流得太多了，我不介意流的再多一点！” 滢素勾着唇，看着面色铁青的天君不禁笑出了声，覆手一甩，直接转身离开。 “天君，你我之间不过是合作一回，又何必这样较真呢？” 沉重的殿门缓缓打开，光亮顺着门照进大殿内，在地上，只留下天君一人的残影…… 冥府的晚风微凉，芷阳不知道睡了多久这才从屋顶上缓缓醒来。 九幽冥府早已经没有之前的熙攘吵闹，路上的红灯依旧亮着，但路上的行人却是少之又少，顺着屋脊往下看，大殿之中好像还有人在进出，不过脸上却没有一点喜悦。 不应该啊？明明是为得胜归来的将士们设宴，为何此刻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伴着疑问，芷阳直接飞身下去，殿中的宴会已经结束，来来往往的仙娥还在殿内洒扫整理。 “阿芷元帅。” 仙娥们见到芷阳，纷纷驻足见礼。 芷阳背着手，悄悄探着头看向大殿内，“宴席是何时结束的？尊主和帝姬呢？” 为首的仙娥手中托着酒壶，始终低着头，轻轻答道：“回禀元帅，宴席结束有一会儿了，尊主和帝姬随扶侪先生去了后殿。” “扶侪先生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芷阳是又惊又喜，之前大角轩辕走的时候，就说自己三五天就能回来，算算日子，这都快十天了，总算回来了。 “你们先去忙吧，辛苦。” 芷阳一笑，一溜烟地跑过后殿，打算去看看大角轩辕。 从九幽大殿绕过去，便可看到整个冥府。红灯高挂，芷阳远远地就看见一家三口走在路上。 父亲抱着女儿，牵着自己的妻子，时不时地逗逗女儿，一家人有说有笑的，令人羡慕。 看着他们，芷阳心中微微有些落寞，曾几何时自己也可以依偎在父母的身边，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芷阳收起羡慕的目光，转而直接向后殿走去。 还未到后殿，就听见殿中的说话声。 “青丘一定是出事了，要不然妖族怎么回去青丘北地！” “青丘一直都是落渊镇守的，妖族入侵，落渊不会一点都没有发现的？” “这事情有古怪，妖族偷去北地要做什么？而且落渊不是玩忽职守的人。” “我去了栖之殿……落渊不见了……” 这一句句话，字字句句都落在芷阳的耳畔，青丘出事，落渊失踪……顿时之间让芷阳心头一紧，似乎被什么蛊虫缠绕啃咬一般，全身寒冷，不能呼吸。 顾不上疼痛，芷阳直接将门推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定定地看着大殿之中的三人。 “青丘，还有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殿内的大角轩辕、冥昊还有景芊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会被芷阳发现，看着面无血色的芷阳，三人都没有选择说话，都在盘算着应该怎么说，才能让芷阳不担心。 芷阳的眼神流转在他们的身上，此刻殿内安静恐怖如斯，“我都已经听见了，你们还想瞒我？” “丫头，不是瞒着你，只是现在我们也不确定。” 大角轩辕率先站了出来，看着芷阳这个样子，也只是想敷衍过去。 “没事，确不确定无所谓，就说你们知道的。”芷阳缓步走到三人面前，眸底如墨，等着三人给自己一个说法，“你们不说也无所谓，大不了，我直接去青丘看看。” 三人都知道芷阳的性子，说到做到，尤其是面对青丘的事情。 大角轩辕三人看事情已然隐瞒不住了，无奈只好对芷阳说出。 “我跟着妖族的人入了青丘北地，发现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不过他们并没有什么发现，随后我由在北地停留了两日便回到了冥府。” 大角轩辕将自己看到了的简单明了地说给了芷阳，只见芷阳沉着眸子，在想着什么。 “青丘北地素来是最严的地方，那里的结界要是有一点变动，栖之殿内便会有提醒……” “所以，我又去了一趟栖之殿……” 芷阳的眼神即刻回到大角轩辕的身上，她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接下来的话才是重中之重。 “栖之殿内空无一人……屋内被翻的凌乱，大殿上还有血迹……” 第三十五章 赤金血脉 听到这里芷阳的表情一怔，抬头看着面前的大角轩辕。 “那个血……是谁的？” 芷阳冷着脸，不见一丝色彩。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在等待大角轩辕口中那个答案的同时，心中逐渐开始恐慌。 “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还是能看见赤金的光华……” 顿时间，芷阳的脑中一片空白，耳边时刻回荡着大角轩辕刚刚说出的话。 “赤金血……那是落渊的血……” 芷阳双眼失神，站在她身边的景芊发现芷阳的情况不好，赶忙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口中轻声安慰着：“赤金血？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血脉？说不准不是落渊神君的，四海八荒的仙家神兽那么多，也有可能是别人留下的。” “不是的……这四海八荒，只有他的血是赤金血……” 这话说得不假，仙家的血脉不同，血脉之中蕴藏的神力也有所不同。但落渊体内的血脉却是确然不同的，血脉之中，流淌这赤金的精纯之力，三界之中唯有他一人。 当年在战场之上，若不是落渊为了保护自己受伤，这个事情，芷阳也不会知道。 “我阅遍医术，四海八荒也见过无数的神祇和血脉之力，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赤金血……” 景芊沉着眸子，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芷阳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是已经确定就是落渊留下的。 “赤金血脉……是上古黄帝留下的，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 大角轩辕缓步走到芷阳面前，深邃的眸底之中带着深深的愧疚，却又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说。 “你是知道的？” 看着芷阳的表情没有太多的惊讶，大角轩辕便沉着声小心翼翼地试探。 “是……师傅曾说过，他的体魄不同于我们……” “上古那场大战之中，黄帝身死，原本我想留下黄帝的一丝血脉助他重生，但却无能为力。直到千年前，落渊来取伽蓝浪，我才发现他体内的赤金血脉……” “够了！”还没等大角轩辕将话说完，芷阳直接从椅子上起身打断他的话，“他的身世我不需要知道，我现在想知道的他现在在那？还活着吗？” 压抑许久的情绪，此刻似乎找到了发泄。素手悄然握拳，眼神紧紧盯着面前的大角轩辕，希望可以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站在一旁的冥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以为芷阳已忘记了落渊，忘记了那个给过她伤害的男人，或者对落渊也只是恨，但此刻，自己看着芷阳为落渊着急，心中不免泛出酸楚。 自始至终，自己不过就是一厢情愿罢了…… 殿内又是一片安静，芷阳的眼睛始终都没有从大角轩辕的身上移开。 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芷阳看着大角轩辕的眼中的光彩一点一点地消失，原本强行压抑的不安瞬时间席卷全身，明媚的眸子被一层灰色的阴霾所掩盖，眼神逐渐不敢和芷阳对视，从开始的坚定到开始飘忽，低着头表情凝固。 这一刻，芷阳才敢相信，落渊是真的失踪了，他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在骗自己…… 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芷阳后退两步跌坐在凳子上，整个人有些无措，身体微微地颤抖，口中似乎还在喃喃着什么，但是却没有人能听清。 自从自己离开栖之殿的那一刻，芷阳在心中就决定要忘了他。自此两个人桥归桥路归路，不再会有任何交际。 这些对于芷阳未免太困难了些…… 精魄回归之时，芷阳心中想起的第一个人就是落渊；战场存亡危机之时，脑海中响起的全是年少时落渊的叮嘱；喝得酩酊大醉之时，眼前出现的也是落渊那张俊朗的脸。 对于落渊，是她这一生无法逃开的锁…… “对了，最近几日你的元神有受到什么外力波动吗？” 看着沉默的芷阳，大角轩辕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赶忙上前问道。 “没有……” “不对啊……照理说，你应该会有……” “落渊神君法术高强，四海八荒之中应该没有什么对手，若是真的失踪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冥昊将大角轩辕的话打断，见大角轩辕问芷阳元神的事情，他心中顿时一紧，生怕被两人发现什么端倪。 毕竟当初是冥昊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将养护芷阳的神力拔出，此刻大角轩辕问起，八成就是想透过这道仙法找到落渊。 “尊主，飞灵族族长滢素来访。” 正当众人为各自的心事而忧心忡忡的时候，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名仙娥，透过殿门，微弓着身子禀报。 “飞灵族？我冥府何时与这些人有过交道？” 听到仙娥的禀报，冥昊眉头一簇。 九幽冥府素来与这些人没有什么交情，平日里更是没有人闲来无事会来冥府走一圈，今日这个飞灵族滢素来的倒是有些稀奇。 “请族长到正厅等候，本尊随后就去。” 此刻也想不到那么多，吩咐仙娥将滢素安顿到大殿之中，过一会再去见她。 “滢素……从滢素的口中，应该会得知落渊的消息！” 又是滢素，已经来不及和她将之前的事情算个明白。芷阳虽然心中又恨，但为了落渊，还是要忍一忍的。 “滢素？”听到这个名字，大角轩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个人，心思不浅啊。” 虽然大角轩辕只是和她见过一面，但总觉得在最近这些日子在哪里隐隐约约听到过这个名字，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行了，这事你就先别管了，我去前厅会会她，看她究竟要做什么。”冥昊拍了拍芷阳的肩，宽慰着芷阳。 芷阳始终沉着眸，并没有说话，暗淡的眸子忽而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她此次来，绝非那么简单！” 芷阳心中始终有一个预感，滢素很有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重生的消息，今日来冥府，不过就是来试探的。 “不行！” 殿中的三人同时回绝了芷阳的这个想法，滢素毕竟是九重天的人，今日若是芷阳出面，若是想再护住她的命可难了。 “你若真想知道她来做什么的，我和这小子一起去！” 大家轩辕一眼便看穿芷阳在想什么，若是真的冲着芷阳去的，以大角轩辕的实力还是能挡过去的。 “你们没有接触过滢素，表面上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但心肠早如蛇蝎一般，淬毒不知道千万次了。”芷阳安静地答着，眼睛轻轻一眨，接着道：“若是你们不想我露面，我便在殿外静静地听着，若是真的出事，大家还能相互照应。” 见众人都没有松口，芷阳又补了一句：“我让景芊阿姊陪着我，不会出事的。” 犹豫再三，看着芷阳倔强的面庞，冥昊无奈只好答应她，并让景芊寸步不离地陪着芷阳。 九幽大殿上，一身紫袍的滢素端坐在椅子上，端起身旁的茶杯，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是不同于冥府的做派，美眸流转，简单打量下这冥府的布置，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清雅。 “飞灵族族长来我冥府，不知是何事啊？” 冥昊和大角轩辕缓步入了正殿，两人步伐凌然，一步一趋直接踏上台阶。走到滢素身边，两人都没有正眼看其一眼的。 本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给滢素，众人也没有必要继续装出一副恭敬和肃的画面。 这样的场景滢素也不是没有想过，见冥昊是这样的，自己倒是轻松一笑，随即道：“冥主也是聪明人，你我之间也不用刻意寒暄了，今日不过是过来恭喜冥主打了胜仗，得了个好元帅罢了。” 站在殿中的滢素丝毫没有一点恭喜的氛围，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上位的冥昊，嘴角还时不时一勾，静静等着冥昊的反应。 “这就多谢族长了，既然恭喜完了，族长就请回去吧。” 冥昊丝毫不想和滢素过多废话，简简单单几个字便将滢素的话挡了回去，丝毫不提芷阳的事。 “哼，冥主这是不打算和我敞开说话了？”滢素淡淡一笑，随即转身站在大殿之中大声唤道：“芷阳，我知道你在这，老朋友来了，难道你不想见见吗？” 从踏入冥府的那一刻，滢素就已经料到此事的发展。本就不想和冥主有什么过多的交际，倒不如直接将芷阳唤出，两个人好好地说一说。 此刻滢素的眼中显出无尽的嫉妒和仇恨，端丽优雅的面庞开始逐渐的扭曲，双眼不断地在大殿中搜寻，生怕漏下一点关于芷阳的痕迹。 “滢素族长，这是冥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冥昊和大角轩辕都没有想到滢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竟要跳过整个冥府，只要芷阳现身。 “冥主，我劝你们九幽冥府还是不要趟这摊浑水。” 滢素瞪了冥昊一眼，随即将自己的仙力注入这声音之中，霎时间整个冥府的上空都在回响滢素的声音。 “芷阳出来吧，不过八百年过去了，就只能藏于他人身后了吗？” 嘴角上钩着得意的笑容，滢素就在大殿上等着，时不时看着阶梯上的冥昊和大角轩辕，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别找了，我在这儿！” 第三十六章 他在那里！ “别找了，我在这儿！” 顺着声音，众人看向门口，一个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芷阳身后跟着的景芊，虽有些无奈，但芷阳的脾气，众人也是知道的，被滢素说道这个份上，景芊自然是拉不住她的。 芷阳迈入大殿之中，俊俏的脸上还带些大战后的苍白，但在眼眸之中却迸发这另一种坚定和不屈，步步坚定。 有那么一瞬间，滢素不愿意相信那就是芷阳。 她还是千年前的样子，不变的面庞，恣意潇洒的性子，还是那样令人讨厌。 滢素站在原地，似乎脚下有什么东西，紧紧捆着自己，一动不动；在对上芷阳的那一刻，眼神被她所捕捉，不能从她的身上移开。 在彼此两人的眼中，似乎只能看见彼此，其他人皆为陪衬。 一切恩怨起，一切恩怨了，也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没想到，我们竟还能见面？” 芷阳率先开口，盯着面前的滢素，却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啊，谁又能想到你竟还会回来？”滢素冷冷一笑，言语之间全是对芷阳的厌恶。 芷阳淡淡一笑，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随即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滢素，你明知道我回来了，不应该夹起尾巴有多远滚多远吗？怎么还敢在我面前蹦跶？” 轻轻靠在椅背上右腿一翘，眼神滢素的身上收回，变为漫不经心，无趣地看着自己的指甲。 与刚刚进门是的气质完全不同，此时此刻的芷阳，倒是更像一位将性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魔女，仿佛下一秒，她的玉手便会抚上滢素白皙的脖颈。 滢素定定地看着芷阳的一举一动，听到芷阳的声音，自己一瞬间如堕入冰窟一样。这是来自心底的战栗，也是来自血脉的压制。 这才是芷阳，那个傲视三界的十尾白狐！ “芷阳，你还以为你是当年收人尊重的青丘帝姬吗？三界魔女，不过是过街喊打的老鼠，躲在这阴暗的冥府罢了。” 滢素紧紧咬着牙，强行克服着来自心灵的颤抖，面对芷阳的压制，强行稳下自己的情绪。 “哦？是吗？那我好歹也是个三界魔女，别人听到了也会闻风丧胆。至于你呢？是九重天上没有名号的走狗，最上不了台面的吧？” 芷阳探着身子，好好打量了一番面前的滢素，随即眉头一簇，嫌弃地说道：“滢素啊滢素，你怎么去了九重天还改不了你身上的腌臜气。” 听到这话，倒是让殿内的众人哈哈一笑。芷阳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还让滢素有什么脸在冥府继续待下去呢，八成是恨不得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 面对滢素，芷阳自认为做到了问心无愧，从第一次见到她，便将她带回了栖之殿，滢素虽以芷阳的婢女，但芷阳从来都没有将她视作婢女，教她识字，教她仙法，扶她坐上飞灵族族长的位置，可到了最后，却换来滢素对自己的背叛和冷嘲热讽。 “随你怎么说吧，如今你我早已经不同，云泥之别的差距你应该明白。”滢素勾唇一笑，仿佛芷阳刚刚说的并不是她一样。 若不是眼神中还燃烧这对芷阳的恨，恐怕会被她表象所欺骗。 “今日我来不过是来看看你过的究竟如何。这看也看过了，我也不想多留。”滢素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邪魅的笑，转过身朝冥昊微微拘礼，“冥主，今日打扰了，若是下次再见，应该就不是这番情景了。” 话虽然是对着冥昊说的，但是滢素的眼神却落在一旁的芷阳身上。 芷阳向来是了解滢素的，若只是为了见自己，她断不会特意来冥府走一趟，可她今日竟然走得如此的干脆，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对了！”滢素站在殿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却并没有转身的意思，“落渊为了你，还真是愿意付出性命啊，好好的一位帝君，仙法全无，现在比凡人还不中用……” “你说什么！你把落渊怎么了！” 直到此刻，芷阳这才明白这次滢素来的目的了，哪里是为了看看自己活得好不好，不过是来告诉落渊的消息。 瞬间弹起身，芷阳追到门口，不过滢素却没想多留，头微微一转，嘴角勾起一道诡谲的笑容，霎时间身影一闪，直接消弭于空中。 “若是想救落渊，那就来九重天吧！芷阳，好好想想吧，猜猜看落渊还能不能坚持到你来？” 空荡的夜空之中，只留下滢素这一句话。 芷阳的双眼紧紧等着那空荡的夜空，手扶着一旁的门款，身体不由自主地缓缓坠下。果然啊，滢素总是知道如何给她最深的一击，知道自己放不下落渊，此刻便要以落渊做文章。 “阿芷，你先冷静一下，这个女人的话，还是不要信了……” 景芊扶起芷阳起身，手直接搭在了她的脉上，生怕她一时间元神出现震荡。 处于上位的大角轩辕和冥昊也是第一时间冲了下来，都围着芷阳，生怕他出来什么意外。 此时此刻的芷阳大脑一顿，落渊被带上了九重天，按道理他还是三界的帝君，为何滢素说他现在不如一介凡人，为何又说他等不到自己去救他？ 一连串的问题，让芷阳有些焦虑，在自己受伤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落渊他又做了什么？ 霎时间，芷阳的眸子对上了大角轩辕，失魂般的眼神突然抓到了一颗稻草，挣开景芊的手，稳了稳身形，芷阳站在大角轩辕的面前，眼眶微微发红，定定地看着他。 “你告诉我，他……都干了什么？为什么他现在会像个凡人一样，被九重天摆布？” 看着芷阳如此这般，大角轩辕此刻也不想继续提落渊隐瞒，沉沉的看着芷阳，叹一口气，才缓缓道。 “在你重伤之后，他去了六华岛，为你取伽蓝浪……你也知道六华岛的规矩，与我缠斗时，用来元神祭剑……拿了伽蓝浪，又看我重伤，就将我带回了青丘，寄养在你的凝霜镜中。” 说到这里，身边的几人微微有些动容，元神祭剑，若是失败了，整个人轻则入魔，重则灰飞烟灭……落渊作为三界帝君，竟能做出这一步。 “然后呢？”芷阳沉着声音，接着问道。 “凝霜镜中的你应该也看见了，他用神力供养你的元神，还通过凝霜镜给你渡内力；重伤昏迷时，也是他没日没夜地守着你；我身上的伤也是他修复的，目的就是……” “目的就是让你守着我，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好带我走是吗？” 芷阳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双眼的血红早已经出卖的她的心情。芷阳从来不知道他为了自己做了怎么多，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默默地护着自己，可自己还对她说了那样的话…… 芷阳啊芷阳，你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 “是……但他在你的元神中留了一道神力，但有这抹神力，若是他出了事情，你应该会感受到的。” 大角轩辕也是奇怪，落渊出事为何芷阳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算是这道神力消失，芷阳也会有感觉的啊？ 芷阳也被大角轩辕的话搞糊涂了，自从自己元神恢复之后从来都没有觉得异样，也没有觉得元神之中有什么其他的神力啊？ “那道神力，是我拔的……” 正当两人疑惑的时候，一直默默站在众人身后的冥昊走了出来，“帮阿芷吸收精魄的时候，我发现了落渊的神力，为了防止九重天发现她，我将这道神力拔出了。” “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拔出这道神力会怎么样！”大角轩辕第一时间拽住冥昊的领子，恨不得将冥昊扒皮抽筋，没想到竟然还是有这样没有脑子的人。 “不过是一道神力而已！” “一道神力？你说的简单！你知不知道那是落渊用自己的半副真身和自己的紫云罩所炼成的！” 大角轩辕朝冥昊吼着，在一旁的芷阳却不知所措。 半副真身……竟全都给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么傻？ 原本双眼的猩红缓缓褪去，暗淡的眸子中没有了一丝色彩，此刻的芷阳像是丧失了五感一般，眼神失焦只是茫然地看着身边众人。 隐约之中，嘴角似乎留下什么东西，抬手一擦，一抹猩红赫然出现在自己的手背上；霎时间，心中一痛，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一般，难以呼吸。 冥昊和景芊此刻也愣在原地，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竟然是落渊用了半颗元神所凝结的神力。 现在想想，自己虽然爱着芷阳，可对她做的简直微不足道，真是可笑。 “我累了，你们让我静一静。” 此刻，大殿之上安静的出奇，众人都放下原本的芥蒂，齐齐看向一旁的芷阳。 她安静得出奇，整个人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纤瘦落寞的背影，看尽了无奈和愧疚，脚步虚浮，众人都担心下一秒便会倒在自己的面前。 现在的芷阳，哪里还有刚刚地傲视凌云？ “丫头，这九重天，你不能去！” 见芷阳要走出大殿，大角轩辕向她警告着，“滢素今日将事情告诉你，就是为了让你自己钻进去！” 芷阳的脚步一愣，语气淡淡道：“我知道。” 但待转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后，苍白的嘴唇却再次微启—— “但是他在那里，我必须要去！” 第三十七章 又闯九重天 芷阳离开后，整个九幽大殿中的三个人一时无语。 大角轩辕看着身旁的冥昊一眼，好歹也是个冥府之主，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却是一句话不说了。 “行了，我跟你们没什么话可说，我去盯着点小丫头，说不定她就能干点什么。” 白了一眼冥昊，大角轩辕转头看向景芊，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王兄……” 冥昊整个人有些颓废，坐在殿内的台阶上，眼神之中写满了落寞与凄凉。 “小芊，你走吧，我一个人静静……”看着景芊投来关心的眼神，冥昊扯出一丝笑容，试图安慰妹妹。 自小景芊就和冥昊相依为命，此刻她又怎么不懂王兄的心意呢？看着冥昊这个样子，景芊直接坐在了冥昊的身边，双手挽着哥哥的手臂，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 “王兄还记得吗，从小我就是这样坐在你身边，看冥府千万年不变的光华的。” 冥昊微微一愣，原本颓然的面容渐渐有了些神色。“是啊，那个时候，你还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 想起之前的事情，仿佛还在昨日一般。 “所以王兄，不过如何，小芊都会陪在王兄身边的。” 景芊抬起头，看着冥昊的面庞，微微一笑，似乎两个人又回到了儿时的光景，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冥府的夜依旧是那样平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一切却又悄然改变…… 出了九幽大殿，芷阳回到房间，将腰间的凝霜镜一摘，平了平心情，便打算奔向九重天。 现在，她一刻都不想耽误，只想将落渊救出九重天。 刚一开门，芷阳就碰上了门口的大角轩辕。 大角轩辕绕过了芷阳，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凝霜镜，又看了眼芷阳，就已经明白她要去做什么了。 “想好了？你明知这就是一场骗局，万一落渊不在九重天怎么办？” “那我也要去！若是不在九重天，我就将这九重天闹个翻天覆地！” 芷阳的眼神冷漠却又坚定，整个人已经打定了决心，不管如何，都要将落渊带回来。 大角轩辕的脸色微白，死死盯着芷阳：“你既已打定了主意，这九重天我陪你去闯！” 半空之中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劈下来，顿时间乌云滚滚。站在芷阳面前的大角轩辕早已经化为一道金色巨龙，身影在乌云之中不断翻腾。 这是芷阳第一次看见大角轩辕的真身，金龙翻腾在雷电之中，好生霸道。看到这里芷阳不禁一笑：“不过是去九重天打一场架，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吗？” 大角轩辕抬眼看着还站在门口的芷阳，“老夫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魔头，今日还要沾你的光，好好的见识见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都不说破两人的心思。 芷阳手中捏了个诀，化成一朵白云，直逼九重天。 天君、滢素，若此番你敢动落渊，就莫怪本尊撕破脸皮，将八百年前的事情好好算算，血洗九重天！ 向来把守森严的九重天天门今日却无人把守，这不禁觉得令人可笑。 “这九重天可是等着你来呢！” 看着眼前的光景，大角轩辕轻蔑一笑，不禁打趣着芷阳。 “等着多好，还剩了我一个一个将他们搜罗出来。”芷阳看着空无一人的九重天，眉眼一转，看向身旁的大角轩辕，“老头，话那么多，你这是害怕了？” “害怕？臭丫头，老夫在三界厮杀的时候，你八成还是上上上上辈子吧！” 大角轩辕白了芷阳一眼，顿时间两人之间严峻的氛围就被缓和。 现在的芷阳，早已经不是千年那个懵懂无助的帝姬了，芷阳冷笑一声，腾云的速度渐渐加快，整个人落在九重天天门外。 当芷阳踏上九重天的一霎时，天门前迅速冲出了天兵。 滢素缓缓从天门内走出，笑道：“芷阳，你终究还是来了？我就说你从来都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给你点威胁，就算让你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可以的！” 芷阳淡淡一笑：“你区区一个地精散仙还敢挑衅我？我虽实力不济，但手刃你这个不思修炼的散仙还是轻而易举！”红唇轻启，看着身边的天兵，全然都没有放在眼里。 当年芷阳自断一尾，闯九重天时都没吃到亏，现在的自己可是十尾，身边还有大角轩辕助力，天君就派这些天兵天将来，未免也是太看不起自己了。 “芷阳，今日你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话毕，滢素便退到天门之后，又是两队天兵齐齐向芷阳涌来。 芷阳冷笑道：“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将我留下！” 白光一闪，芷阳身后骤然生出十条尾巴，素手一挥，银羽瑶光剑出现在芷阳的手中。霎时间，天门外风云大变，声声惊雷伴着呼啸而过的飓风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芷阳轻身一跃，长剑挽剑花，将一众天兵天将的武器格挡开来，借力翻身，招招都直逼人性命。 芷阳的银羽瑶光剑许久不见人，这一出手便打得十分卖命，剑身似乎是嗅到了血气的味道，穿过一幅有一副躯体，带出一地的血痕。 不过这群天兵确实不能小觑，手中的兵器控制得极为刁钻，次次都算中了芷阳的落脚点，好几次就要将芷阳穿了起来，还好芷阳身形灵敏，都被险险躲过， 此刻芷阳正占在上风，但打着打着，芷阳和大角轩辕发现了不对劲，原本之前死去的天兵竟在奇迹般地复活，出手时力大无比，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似乎是失去了神志被什么操控了一般。 芷阳的背上狠狠挨了一刀，随着时间的推移，芷阳的体力也根本不消耗。 “丫头，这些天兵天将不对劲！”同样察觉出去不懂的大角轩辕迅速靠在芷阳身边，看着一点一点靠近的天兵天将，一时间眉头紧锁。 “这群人为什么不死？这是什么倒霉的法术？”芷阳狠狠喘了两口粗气，顾不上背后的伤，看着这群天兵天将竟没有一丝的办法。 这群天兵天将的身上全是伤口，但是却并不影响他们靠近的脚步，一个个似乎都没有知觉一般。 “不对……老头，你快看他们的眼睛！” 芷阳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不同的色彩，她紧紧盯着其中一人的眼睛，原本清晰的瞳孔，突然开始分离，化成两个一大一小，寄居在同一个眼眶之中。 这是什么情况！ 芷阳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这到底是什么诡谲的法术？ 在芷阳的惊呼中，大角轩辕也发现了不对，“不能拖下去了，你先去找落渊，这里有我！” 若是按照这个情况，别说将落渊救出，就连芷阳和大角轩辕都难以脱身。 芷阳再次冲入人群之中，想要拼出一条血路，手中的长剑轻转，周围天兵的反应极快，一个疏忽，背后中了一剑。站在场外的滢素看到这一幕倒是哈哈大笑。 “芷阳啊芷阳，你也有今日？啧啧啧，你看你满身的伤痕，和落渊一样，真是叫人心疼，看你支撑了这么久，让我再给你一点刺激！” 话毕，滢素手中祭出一抹狠戾诡谲的紫色仙力。同时间，周围的天兵天将仿佛收到召唤一般，个个眼睛中透着滢素手中的那抹神力。 似乎这道仙力芷阳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何处看见过了。 “杀了她！” 芷阳冷笑，自己明明是来救落渊的，现在连落渊的面都没见到，就要死在这里未免是太可笑了，天地间的十尾狐狸，怎么就能死在一个地仙的手中？ 周围的天兵开始向芷阳包围过来，不知是从哪里飞过来的一剑，刺向芷阳胸前。 捂着伤口，芷阳悄然间将手中的剑紧紧握住，身后的十条狐狸尾狠狠朝着周围甩去，等周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芷阳开始冲出重围。 “老头！” “好！” 芷阳直接奔向天门内的滢素，背后的天兵全权交给了大角轩辕去处理。身影不停，手中的长剑，直接对上滢素手中的仙法。 这道仙法着实有些霸道，和芷阳的银羽瑶光剑相撞，竟没有一丝的变化，似乎望向吞噬芷阳的神力。 “可恶！” 手中长剑一甩，右手化掌，直接击中滢素肩膀。 扑倒在地的滢素狠狠地看着芷阳，眼中的阴狠和怀恨，早已经溢出。 又是一道神力打到滢素体内，芷阳冷着眸子静静地看着滢素，轻言道：“我现在没时间陪你玩，但不代表你可以不用死。” 说完，整个人化为一道白影迅速向九重天内奔去。 这一路上，虽有天兵的阻拦，却没有门外的那群人难缠，素剑轻转，身影翻飞，一道白影迅速和天兵天将开始纠缠。 白衣上沾染血色越来越多，胸前和背后的伤口，始终在提醒芷阳不要掉以轻心，到了九重天天牢外，总归是少了些天兵天将。 手中的长剑也不知道饮了多少人的血，一盏茶的功夫，还是让芷阳杀进了天牢。 此时此刻，芷阳也不确定敬究竟落渊是不是在这里面，若是不在……又要到何地去寻他？ 第三十八章 新仇旧恨 推开天牢的大门，芷阳瞬间被一股寒气所包围。 一瞬间，在芷阳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芷阳，落渊他就在这里。 踏入天牢之中，芷阳的眼睛快速在每个牢房中寻找的落渊的身影。芷阳玉手一转，一颗夜明珠出现在她的手里，瞬间照亮了漆黑的牢房。 慢慢向深处走入，所袭来多的寒气也是越来越重，呼气间都泛出点点白雾。渐渐地全身的血液流速变得越来越慢，这寒气透入骨髓之中，似乎要活活将人冻死。 这样的地方落渊要怎么过？芷阳不敢想象。 闭上眼睛，将神力在体内运行，压制住这透骨的寒气，继续寻找落渊。 接着夜明珠的光华，芷阳一步一步向天牢的深处进发。 终于，在天牢的最深处发现一点光亮。 顺着光亮看去，那里似乎关押这什么人。束缚着的铁链早已覆满了冰霜，隐约看着，似乎是有个人形，全身被冰霜所覆盖，头深深地低着，看不清容貌，芷阳也无法判断出他究竟是不是落渊。 “阿渊？” 芷阳手捧着夜明珠，小心翼翼地来到牢房门前，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牢中，心中期盼着他能给自己一个回答。 缓缓蹲下，芷阳试着看清他的脸，在低头的一瞬间，藏在手铐下的红绳引起了芷阳的注意。 虽然被冰霜覆盖，但是芷阳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曾送给落渊的东西。 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落渊！ 啪—— “阿渊！” 认出落渊的芷阳眼泪瞬间决堤，她从未想到看见落渊竟然是现在这副模样，就连一丝的生机自己都感受不到。 手中的夜明珠骤然滑落在地上，芷阳的手中祭出银羽瑶光剑，直接劈向天牢，活生生的将锁劈成了两半。 芷阳整个人猛扑在落渊身前，双手微微颤抖地覆上落渊的脸，这哪里还是那个俊美出尘的年轻帝君啊？ “阿渊，我来了，你睁开眼睛啊……” “阿渊，你不要吓我，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来得晚了？” “阿渊……” 任泪水流在脸上，此刻芷阳的心中只有落渊一个人，失神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落渊，原本覆在他脸上的双手，正为他全力输送神力，将他体内的寒霜强行逼出。 眼看着落渊身上的寒霜一点消散，芷阳也终于看清了落渊的面目。 浑身的伤痕，单薄的白衣的早已被血色打红，衣服粘连这伤口，已经看不清伤口是什么样。惨白的面庞上没有一色的血色，卷翘的睫毛上还带着点点寒霜。 “阿渊……阿渊？” 看着落渊消瘦的面庞，芷阳再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她的声音极轻，呼唤着怀中的人，轻轻地摇晃这紧闭眉目的落渊，从未有过的紧张，恐惧，颤栗紧紧地将她包裹。 是的，芷阳在害怕！害怕如滢素所说的，他没有等到自己。 “阿渊！阿渊！”她的泪水打在他的身上，轻轻抚摸着他冰冷的双颊。 忽然间怀中的人似乎动了动，芷阳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迟疑地开口：“阿渊？” “阿芷……”他的声音极其微弱，眼眸还并没有睁开，但芷阳却是听得清楚，他在唤自己的名字。 “我在！是我，你的阿芷来了！” “阿芷，真好我又在梦里看见你了。” 落渊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芷阳精致的面庞，面上微微一笑，“别哭，我的阿芷怎么能流眼泪呢。” 原本吊着的双手，早已经被芷阳就放下，落渊的手轻轻抚着芷阳的面庞，将她的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 “阿渊，这不是梦，你的阿芷来找你了！” 芷阳的手覆在落渊的手上，一时间感受着这久违的感觉。 这一刻，落渊也真的意识到面前的芷阳并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是真的，自己心心念念的阿芷她真的来了。 “快……快走，阿芷你不应该来……” 不同于刚刚的柔情，落渊的眼神瞬时间变得决绝，将手抽出，不断地催促芷阳让她赶紧离开。 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诱饵，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芷阳。 “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这次你别想丢下我！” 说完，芷阳直接将落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管他现在是否答应，自己都要带他离开。 “阿芷！” “你别说话了，我先带你出去。” 芷阳手中掐诀，原本掉在地上的夜明珠，突然飞入空中，指引着两个人前进的方向。 不同于来时，既然已经找的了落渊，芷阳的心中便有了一丝欣慰，带着落渊急急朝着天门飞去。 守在天门外的天兵天将没有了滢素的操控，倒是容易对付了许多，还没到天门外，便看见大角轩辕一人守在那里，见芷阳带着落渊出来，急急迎了上去。 “他怎么样？”将落渊扶过来，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和染血的红衣，顿时心中怒火腾起。 “妈的！这九重天是要干什么？还有没有道法了！” “你先带落渊回青丘，九重天的事情，我来解决！” 看着在落渊，芷阳的眼神一转，眸底之中是深深的怒火。 但看看芷阳的身上，似乎也并没有比落渊好到那里去，大角轩辕看着身上的伤，出言道：“你也给我回去，你身上也有伤！” “我不能走，他们既然是冲着我来了，我也不能轻易放了他们！” 说罢还不等大角轩辕出手阻拦，便直接再次走入天门内，顺便还拖走了一旁的滢素。 “九重天的诸位仙友，我们可是好久不见啊！” 此话一出，便是响彻整个九重天，原本在天君殿内的诸位仙家霎时间被这声吸引，纷纷猜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轰——” 还没等诸位反应过来，殿门霎时间被人从外面打开。下一秒一个身影被人扔到大殿之上。 诸位仙家还在议论纷纷，看着大殿上的滢素，不知道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 “诸位都在啊？正好不用我一个个去找了，不知八百年了，都过得可好啊？” 芷阳的身影缓缓在大殿内出现，一身白衣染血，嘴角轻轻勾起，盯着上位的天君，一步一步走入众人的眼前。 “芷……芷阳！？” “呦？这位仙友还认得我啊，不错不错！” 一个闪身，芷阳来到刚刚叫出自己名字的仙官面前，手指轻佻着他的下巴，仔细打量着这位仙君的面貌。 俏眉一挑，嘴角一勾，白皙的面庞瞬间在仙官的眼前放大，“可惜了，长的一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要是再好看一些，我便把你绑去我的栖之殿，让你天天看着我。” 随即芷阳的玉手轻轻一摆，将这可怜的仙官置之一旁。 “大胆妖女！竟敢夺魂回来！” 殿上一位老君掐着胡子，破口大骂，但芷阳是并不在意，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天君的面前。 “老君，嘴巴放干净点！今日我不是找你麻烦的！这里还不需要你来说话！” 芷阳的眼神一狠，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玩味，转过头望着天君，眼神之中慢慢的厌恶。 “天君，新仇旧恨我们应该算算了！” 若不是这九重天将落渊伤得那么深，芷阳也没想在今日直接对上天君。 “魔女，你霍乱三界，杀你，是为了三界！”此刻的天君，依旧是一副处事淡然的模样，言辞之间，句句皆是为了三界。 芷阳不禁冷笑一声，“为了三界？那我问问你，落渊可做了什么危害三界的事，你要将他关押在天牢之中？” 这句话落下，大殿上的诸位仙友都开始疑惑了。落渊帝君何时被关押在了天牢，又犯了何罪。 大殿上议论纷纷，芷阳看诸位的样子，应该都不知道。 “落渊藏匿魔女，由此一条罪证，便足以处死！”天君顶着诸位仙家的压力，将落渊的罪道出。 “芷阳，若不是你，落渊也不会有这一遭。明明是他带你受过。” “哼，这就是三界明主？”芷阳冷哼一声，看着殿上的天君倒是无比的可笑。 “我芷阳做事从来都是一人做一人当！何时需要他人替我受过！” 芷阳从来都是这样的性子，不屑于那些勾心斗角弯弯绕绕，跟不愿意他人带自己受过，有什么东西，自己都要亲自讨回来。 “三界魔女，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真是可笑！”天君的目光一寒，眼底透出深深的杀意，开口继续道：“传本君令！青丘魔女芷阳，夺舍归来，再次霍乱三界，三界众人，见之则诛之！” 这一道旨意一下，天兵天将从四面八方而出，将芷阳团团围住，一个一个找上芷阳，眼神之中全然是浓浓的杀意。 “天君这就要诛杀我？”眉目一转，似乎又带着疑问，嘴角微微上扬，再次轻言道：“这是天君忌惮于我，还是想树立自己的名号啊？” 她的声音极轻，但字字句句全都落在了诸位仙家的耳畔。 此刻两人紧紧对视着，眼神之中相互试探。 “哈哈哈！” 芷阳冷冷一笑，眸中的不屑缓缓消失，留下满满的杀意，手中银光一闪，祭出银羽瑶光剑。寒光在剑身上跳跃，仿佛等着迎接下来的血气盛宴。 “一起上！本尊不想浪费时间！” 第三十九章 再一再二，还有有再三再四 芷阳的眼神如剑，迅速地在众人身上划过。天兵天将护在这些没有用的神仙之前，一个个紧紧盯着芷阳，眼神之中虽有恐惧，却无一后退。 下一刻，天兵们猛然发起进攻，一个个握紧手中的武器，朝向芷阳挥去。 “哼！” 芷阳的脚步轻轻一动，手中的银羽瑶光剑祭出，身形在人群中翻腾。 一片雪亮的剑光向她袭来，芷阳同时向后掠去，手中青锋刺出，迎向这群天兵。 这些天兵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不比天门外的那群天兵。芷阳手中长剑，不断进攻格挡，同时面对六人都不见吃力，依然站在上风，进退有度。 “这就是九重天的天兵天将？一个个地还不如我青丘的百姓！” 都这个时候了，芷阳扛着五六人的压力，依旧面色不改，出言嘲讽着九重天的诸位仙家。 眼神一转，之前的玩味已经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杀意。 银羽瑶光剑猛然一抬，莹白色的光泽顿时席卷整个剑身，似乎是有了神志一般护在芷阳身前。处在芷阳身边的天兵霎时间被这道剑气所掀翻。 素手一挥，左手之中赫然出现一道白绫。 一手长剑，一手白绫，芷阳整个人站在大殿之上，赫然一尊无情的执法战神！ “就凭这群天兵天将，你们真的觉得会拦住我？” 看着众人有些惊措的眼神，芷阳不禁一笑，手中长绫瞬间飞出，一抹白色在众人眼前飘零飞舞，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数百名天兵天将便已击飞在大殿各处。 这是怎么样的实力！ 此刻的众人都紧紧盯着芷阳，白绫缓缓飘散落地，让芷阳又多了几分柔美。 “诸位仙家是不是忘了，本尊师从灵宝天尊，不满三万岁时便跟着师兄征战三界……” 话音还为落下，高高在上的诸位仙家眼神之中全都是恐惧害怕，明明都是十几万岁的老神仙，到现在，还不如个四万来岁的小辈。 “麻烦都解除了，现在是不是应该算算我们的账了？”芷阳脸上勾着笑，一步一步走到天君面前，和他静静对峙。 “魔女，你与我九重天又何账可算？”天君心中一怔，却依旧不该神色，面对着芷阳，平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天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芷阳的眸色之中，除了讥讽全然都是蔑视。“当年我阿爹阿娘在九重天被杀，你们始终没有给我一个答复；还有那些死去的青丘百姓、今日在九重天受难的落渊，难道都和你们没有关系吗？” 芷阳的声音在众人耳畔炸开，每一句每一个字都精准无疑地落在众人耳中。 “芷阳，你阿爹阿娘被杀，那是你自己走火入魔造成的，可落不到我九重天身上！” 不知是哪里的来的小仙竟大着胆子，公开说着芷阳。大殿之中，安静如斯，众人的眼睛都聚集在芷阳的身上，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 芷阳缓缓转过头，双眼之中冷如寒霜，血色上涌，俊俏白皙的脸上带着斑驳的血迹，乌黑的秀发如瀑般飘散，银羽瑶光上的血滴在大殿之上，面对着诸位仙家，低声道：“刚刚的话，是谁说的？” 此刻的芷阳，为人更加的寒冷，仿佛刚刚从极寒之地走出来的一般，眼神在众人之间搜索，想要找出刚刚说话的人。 “我再问一遍，刚刚的话，是谁说的？” 她的语气更加清冷。似乎透着杀气，静静地等着那个人出现。 “芷阳，你还要在这大殿上诛杀仙者吗！” 又是一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仙人出来说话，不同于刚刚那位，不畏首畏尾，直接站了出来。 “你是刚刚说话的？” “不是。” “你跟那个说话人可认识，或者是你们是爱人、亲人、或是朋友？” “都不是，我不过是在替这位仙友鸣不平罢了。” “所以，你不认识他？” “这事关仙者性命，换成他人也会如此。” 芷阳盯着忙着出头的这位仙家，不禁的笑了出来，“这位仙者果然是仙家气派，这样的慈悲心肠，悲天悯人，诸位可是要好好记着他！” “告诉这九重天的诸位仙者，你叫什么。” “在下九重天抄录甄由乐。”他此刻还搞不懂此刻芷阳究竟要做什么，便将着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 “甄由乐……真有乐！”喃喃念叨了这位抄录的名字，不得不说，这个名字真的是有些意思，“来来来，诸位都请记住这位真有乐，以后可就见不到了！” 芷阳扬着笑脸，看着九重天这群虚荣伪善的仙者们，哈哈哈大笑，转而再次面对这位抄录，“你看看，在场的人有一个愿意为你说话吗？” 此刻芷阳竟有些觉得他是真的可怜，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有乐到成为了一个笑话。 “记着，下辈子不要在投胎到这无情的九重天……” 下一秒，芷阳手腕一转，一掌直接狠狠地打上了这位抄录的胸前。 甄由乐后退了几步，但却并无其他不适。片刻之后，就在大殿之中，整个人竟开始逐渐消散，淡金色的光华缓缓从他的身上抽离，手脚都在渐渐消失。 “不……不要，天君，天君救我！” 无奈他再如何大声喊叫，现在都没有人愿意为他求情。冷漠，淡然，充斥在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之中，都眼看着这位抄录不断的消散，但依旧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这就是九重天。 那个以博爱友善为名的九重天。 在这里，没有一人有情，也没有一人有心。 “对了，刚刚那个说本尊却又不敢承认的人，望你看好了，记住了这位抄录是因你而死。” 芷阳微微低着头，看着身后一个个的仙者，淡淡冷笑。 “魔女！你竟然杀害九重天仙者！” 终于高坐在大殿之上的天君终于开口了，眼中带怒，看着芷阳挑衅的目光，心中怒火燃起。 “怎样？这九重天我能闹一次，就能闹第二次，第三次！”身影一转，芷阳便来到了天君的眼前，眸底之中，宛若一潭死水。 “我劝你们乖乖把欠我的都给我还回来，别让我再来你们这个伪善的地方了！”芷阳的眼睛狠狠一瞪，即使是面对天君，她都丝毫不惧看，说完，手中长剑一收，拂袖一甩，潇洒转头离开，径直走出大殿之上。 从大殿道天门这一路上，没有一人敢阻拦芷阳，看着周围万年不变的景象，芷阳的眉头微微一皱，“这里真真是无趣极了，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活下去的……” 出了天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芷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天门，眼神一转，手轻轻一挥。 “轰……” 整个天门被炸塌了一半，芷阳看看自己的杰作，拍了拍手，满意地笑了笑，手中掐了朵云，急急朝着青丘奔去。 大角轩辕带着落渊率先回到了栖之殿，在回来的路上，落渊早已经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将他放到榻上，看着落渊满身的伤痕，大角轩辕不由一惊。 浑身上下，除了鞭刑还有九重天的天雷和寒霜，此刻，大角轩辕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滢素说去晚了就看不见落渊了。 “多亏你没死，要不然臭丫头就要带着老夫屠尽九重天了……” 大角轩辕不禁感叹，手中也不停，包扎着落渊身上的伤。 一炷香之后，芷阳急匆匆的赶到栖之殿，看着榻上的落渊，心头一紧，眼睛一酸，豆大的泪水瞬间从眼中滑落。 “阿渊……” 榻上的落渊没有一丝反应，整个人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原本带血的面容已经被擦拭干净，苍白的面庞没有一丝血气，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 “老头，他到底怎么样？” 芷阳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大角轩辕，希望他能给出个答案，让自己安心。 “外伤都已经包扎好了，至于内力……” 落渊毕竟融了一半的原身，说是没有伤害那是不可能的，但究竟伤害多少，会有怎样的损伤，还是不能确定。 “没事，我…我去找景芊阿姊，她是这四海八荒最好的医者，她一定有办法的！” 芷阳微微有些晃神，原本无神的目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火光，像是抓住了稻草一般。 不过一旁的大角轩辕却是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张口缓缓道：“你现在不能出青丘，做好传信让景芊过来。” “为什么？”芷阳不解，擦干面上的泪水，起身，看着大角轩辕。 “你是青丘之主，如今你回来了，而且还大闹九重天，青丘的仙者闻声而来，若是你不在，还有谁能主持大局。” 大角轩辕说并不是全无道理，而只一点也是芷阳所没有想到的，思考片刻，又看了看榻上毫无生气地落渊，眼眸中一横，明白了自己此刻要做什么。 “我知道了，景芊那边我现在就去传信；守护青丘的大阵我也即刻会开启。” 看着芷阳坚定的面庞，大角轩辕有些欣慰。 芷阳向来能分清孰轻孰重，虽心中有着落渊，但是青丘的百姓自己也不能放下。 再看一眼落渊，虽有不舍，但此刻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收回目光，重重向大角轩辕行礼。 “前辈，阿渊他…就交给你了！” 第四十章 青丘大阵 出了卧室，芷阳面色微微有些凝重，双手结印反转，一只用神力幻化的灵鸟缓缓出现在芷阳的面前。 “去冥府找景芊阿姊，让她速速来栖之殿！” 芷阳紧皱着眉头，目送这手中的那只灵鸟飞出栖之殿，此刻自己将所有的希望便落在灵鸟的身上。 入了青丘大殿，原本荒凉的大殿上不知何时聚集了这么多人。这些人的面庞芷阳大多都是熟悉的，多为青丘的大臣，或附属在青丘各族的首领。 也不知自己回到青丘的事情为什么会传播得如此迅速，芷阳的面上微微一惊，但很快便被深深地感动所覆盖。 “女君来了！” 不知谁在这个时候高喊一句，众人的目光迅速锁定在停在原地的芷阳身上。看到芷阳，众人眼神激动，甚至有人的眼眶之中含着泪，望向芷阳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恭迎女君重返青丘！”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拜见，此时大殿之内一片寂静，只有留下芷阳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快…大家快起来，当年我在世就说过，我青丘众人不必跪拜于我。” 见众人如此，芷阳心中感激，急忙扶起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位长者，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扫过，八百年了，自己从没有想到还会有今日，在栖之殿中再次看见诸位。 “女君归位，我青丘一族再也不用遭受九重天的白眼了！” 一位老者站在芷阳面前，看着芷阳没有多变的面庞，激动地说道。 芷阳的手紧紧拉着这位老者。说起来，这位老者越算是芷阳的老师，青丘一族的长者。 “须游老师，如今我回来了，断不会让青丘遭受九重天的欺压。” 芷阳说的本就是真心话，青丘素来民风淳朴，淡泊名利，没有九重天的浮华喧嚣，是个不折不扣的仙乡福地。 “诸位，如今我芷阳重掌青丘，定会完成我当年的誓言，守好青丘每一分土地，护好青丘每条性命！” 此言一发，整个栖之殿中欣喜哗然，众人纷纷躬身拘礼，口中高呼着芷阳的名号，贺喜芷阳重新归来。 “诸位，我毕竟八百年不涉青丘事，还请诸位族长仙者帮衬。”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芷阳坐回了上位，殿内的众人俨然有序地排成了四列，随时等待着芷阳吩咐。 这样的场景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栖之殿中，及时落渊在时从来都不会坐上栖之殿上的至高之位，落渊和青丘的诸位仙家都明白，哪里是芷阳的位置，谁都不愿意相信她是真的不在了。 如今的栖之殿等回了自己的主人，青丘的民众们也盼回了自己的女君。 芷阳女君的气势威严，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眉宇之间存着一方英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女君的做派。 “夔广将军，点齐各洲各城的守备兵力，集结我青丘兵力。” “是！” “须游老师，统计青丘常住人口，请游走于青丘各部之中，点齐各部人数，若是近几日有失踪人口，即刻上报！” “是！” “甘狮，筹备粮草，做好青丘的储备！” “是！” “还请诸位仙家相互帮衬，若有任何异动，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我栖之殿禀报。” “是，我等听从女君号令！” 接过了芷阳的命令，众人躬身领命，每个人精神抖擞，现在青丘有了芷阳坐镇，众人心中有了着落一般，不再同往日一样，畏首畏尾的生活。 轻轻摇了摇手，众人纷纷退下，整个大殿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留下了芷阳一人。 青丘的事物有些繁杂，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落渊执掌青丘的时候，芷阳曾看过落渊的治发和批文，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养精蓄欲之后，青丘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芷阳静静地坐在座上，放在扶手上的手轻轻拖着脑袋，双眼紧闭，脑海之中不时沉思。 青丘北地的情况自己还没有去看过，在冥府时，大角轩辕说有一队妖族前往了北地，还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千万年间，青丘历届君主对北地都是防守严格，几个部族居住在北地冰川之上，若是真的出事，应该第一时间便会报回栖之殿。 缓缓睁开眼睛，芷阳看看这大殿，恍惚间竟有些觉得不太真实。 缓步走出殿外，芷阳径直来到了棱浮山之上，往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今自己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谁又会想到呢？ 芷阳强行将自己从回忆中拔出，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直接多愁善感，下一刻，只见芷阳脚步微动，双手在胸前结界成印，一道巨大的光华从天而降，将芷阳包裹其中。 这便是青丘大阵，由青丘九尾狐先祖创下，融入自身神力，守护青丘百姓。 大阵每一百年就需要有青丘之主出力加强，注入自身神力。 而芷阳离世八百年，落渊虽然执掌青丘，却从不知道青丘还有这样的阵法，一下荒废了八百年，芷阳也不确定重启大阵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在白色的光华笼罩之下，金色的阵法缓缓从棱浮山上缓缓升起，落在半空之上。 还好，这大阵还在，灵力损耗的也没有太严重。 这应该就是最好的情况了，芷阳原本悬着的半颗心缓缓放下，此时此刻她将所用的精神凝聚，开始将自己的神力注入大阵之中。 手在胸前翻转，上下翻飞，又是一道新印出现在芷阳的手上。 “诸天神灵，漫天先祖，我以青丘第四十八代青丘女帝在此开启青丘大阵，祷告八方神灵，重振青丘威望！” 话音刚落，手印高举，神力注入到大阵之中，金色的法阵瞬间亮了起来。 全身的神力都在调动，大阵百年间没有神力的滋养，此刻疯狂吸收着，白光轰然，芷阳背后的十尾浮现，自青丘远远望去，一只巨大的十尾白狐浮现在大阵之上。 白狐仰天长啸，汲取天地间灵气，印在大阵之中，时间不断过去，原本活灵活现的白狐缓缓融入阵中。 “成了！” 看着头顶的大阵，芷阳不禁一笑，长时间消耗神力，芷阳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上浮现出一抹若隐若现的血迹。 只见原本凌驾于大阵上的十尾白狐，已经完全融入到大阵之中，大阵上金色的花纹中也出现了一只十尾白狐，原本的光华渐渐消失，芷阳的手印慢慢扩散，原本的大阵在芷阳的手中迅速变化。 “落！” 芷阳娇呵一声，原本在头上的大阵瞬间变得无限大，笼罩在青丘之上，伴随着芷阳的声音，大阵瞬间落下，消弭于青丘之中。 “呼——” 看着大阵缓缓消散，芷阳也是松了口气，缓缓落在地上，站在棱浮山上，看着青丘百姓怡然自得的生活，顿时间心中生出几分的柔软。在冥府时，自己也曾羡慕冥府的生灵，心中牵挂的是青丘的百姓，到了今日，芷阳也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青丘。 芷阳并没有急着下山，只身走入了山顶的桃林之中，虽没有路，但是沿着记忆，一个山洞出现在芷阳的眼前。 这山洞隐藏在桃花林之后，这桃林本就是一道迷阵，若是误入到这片桃林，根本不会发现这个山洞。 素手一挥，芷阳解开面前山洞的封印。这山洞是历代青丘帝君的牌位供奉所在，将洞中的烛火一一点燃，这才看清洞内的情况。 芷阳跪在地上，静静注视着面前的牌位，眼神之中全然是思念。 “阿爹阿娘，不孝女芷儿回来了。” 正对着芷阳的，正是上任狐帝狐后的令牌，八百年没来，上面已经落上一层薄灰，抱起面前的灵牌，轻轻拭去上面的灰尘，一滴泪缓缓打落在灵牌之上。 “阿爹阿娘，女儿回到了青丘，坐回了女君的位置。在这里，女儿向你们保证，定会好好守护青丘的百姓，不让他们受到一点的伤害。” 芷阳的眼神之中极尽温柔，但在温柔之后，却有透着一丝坚强和一丝不屈。 “女儿离世八百年了，这八百年间，女儿似乎看透了许多事儿，本就想这样迷迷糊糊的在四海八荒内平淡度日，却没想到又被卷回了这些纷纷扰扰中……” “不说这个了，阿爹阿娘放心，女儿会处理好的。” 芷阳淡淡一笑，这笑容看着不免有些让人感到辛酸。 “阿爹阿娘，女儿还有一事要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芷阳的微微有些迟疑，但是面上却有透着些少女所有的娇羞，“女儿心中一直都有一个放心不下的人，我和阿娘说过，他就是落渊。” “我以为我会恨他，会将他忘了，但是我试了好多次，就是忘不掉。我曾经狠心的盼着有人愿意将他杀了给我报仇，但真的到他出事的时候，我却是第一个去救他的。” 芷阳娇俏的面上突然间多了几分平静，淡淡的望着父母的灵牌，继续道：“阿爹阿娘莫要笑傻。他待我很好，这段时间，我也知道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的心好乱啊阿娘，你不在我身边，都没有可以和我说话的。” 说到这里，芷阳的眼神含着泪水，一滴一滴，将多年的思念随着眼泪抒发。芷阳从来都是一个爱哭的人，但经历了这么多，她也不过是个四万岁的孩子。 轻拭去了面上的眼泪，芷阳也恢复了往日青丘女君的模样，眼角还是微红，但却阻挡不知住坚定的目光。 “请阿爹阿娘放心，女儿定会不负青丘先祖所托，还三界一个公道！” 第四十一章 入魔 青丘大阵已然开启，整个青丘也进入了备战状态，随时抵御着来自九重天的侵扰。 从桃林中出来，天空上早已高挂着无数繁星，黑夜笼罩在青丘之上，挨家挨户地百姓们都已经点好了灯笼，等着家人团结。 回到栖之殿中，芷阳缓缓走到落渊的床边，借着烛光，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脸。 “阿渊，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难道真的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青丘吗？” 指尖拂过他的面庞，强忍着心中的酸楚，静静看着一动不动的落渊，一时间，只是陷入了沉默。 大角轩辕房间中多出一人，并未感到奇怪，端着药碗，走到芷阳身边。 “你回来了。” 听着大角轩辕的声音，芷阳连忙拭去面上的眼泪，似乎想掩盖自己刚刚哭过的样子。 转身接过大角轩辕手中的药碗，微微点着头，回应大角轩辕的话。 轻轻搅拌着手中的药，大角轩辕将落渊扶起，芷阳一点一点喂着落渊。 “青丘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看着芷阳有些疲惫的面庞，大角轩辕不忍心地问起来。 “还好，有些事情，已经交代人下去办了。” 芷阳手中的动作不变，眼神之中依旧是看着落渊，看着他一口一口将药喝下。 “你对那个滢素了解有多少？” 听着大角轩辕问起了滢素，芷阳不禁一愣，看了大角轩辕一眼，见他表情严肃，看来还是有些怀疑。 “她本是我在池塘边救下的麻雀，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自愿在我身边做个侍女，后来飞灵族内乱群龙无首，我就帮她坐上了飞灵族族长之位。” 芷阳话说得简单，眼神之中没有一丝的波澜，仿佛这件事情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她的法术是谁教的？”大角轩辕沉着眸子，蹙着眉头，眼神之中融着一种说不出的疑惑。 “术法？自小都是青丘学塾的老师教的，后来就是自身修炼的……”说到这里，芷阳有意无意地停顿了一下，眼眸之中突然出现了些别样的色彩。“你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她在九重天使用的法术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那股法术的气息，我觉得好熟悉……” 若不是大角轩辕突然问关于滢素的事情，八成芷阳很有可能就忘了。 但滢素的仙力，现在不仅仅是芷阳一个人怀疑，就连大角轩辕现在都开始起疑了，那么事情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了。 “你可曾见过那种仙力？” 见大角轩辕发出这样的疑问，芷阳紧紧逼问着，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此刻，大角轩辕并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芷阳，在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还不敢确定。 将最后一口药喂给落渊，芷阳看着大角轩辕开始埋怨起来。也不知道是他性子太深，还是自己的性子急，每次有这样的事情，他都是要留个悬念一般，什么都不肯说。 “你倒是说啊？磨磨唧唧的！” “我怀疑她入魔了……” 大角轩辕这句话说得极轻，却清晰地落在了芷阳的耳畔，猛然抬起头，全然不敢相信。 “入魔？这……怎么可能？” 芷阳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虽说自己不喜欢滢素，但芷阳还是不愿意她会入魔的这个消息。眼神停留在大角轩辕的脸上，有些迷离，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真的确定吗？” 芷阳还是不敢相信，又再次试探地问道。 “十至七八了……” 话音落下，芷阳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缓缓起身，“若是这样……那么阿爹阿娘当年也是她害死的？” 一旦真的如芷阳所想，这件事便绝没有那么简单，甚至很多的事情都将颠覆众人所想，三界之中也会迎来一次大洗牌。 “不行！现在没有证据，我们能直接指认滢素入魔，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了，应当好好盘算。” 芷阳紧握这手指，在房间中走来走去，眼神中的彷徨渐渐被取代，脑中的盘算越来越清晰，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得太大，若是现在发作，还说不能被滢素和九重天反咬一口，与其现在扬汤止沸，倒不如日后釜底抽薪。 此刻的芷阳头脑十分的清晰，盘算着最近所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滢素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时一刻，看看是否有自己漏掉的。 “你先别想那么多，先等着落渊醒过来吧，说不定落渊还知道什么呢。” 大角轩辕一句话，直接点醒了芷阳。毕竟自己离世有八百年，这百年之中，滢素来的最勤的地方应该就是栖之殿了，这其中说不定落渊就发现了什么异常呢。 “我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身上。”芷阳转过身来，看着榻上的落渊，又继续道：“他已经帮我撑了这么多年，既然我回来了，这些担子就还要回到我身上的。” 看着一旁的大角轩辕，芷阳温柔一笑，这笑容之中，早已经没有往日会和自己吵嘴俏皮的模样，一夜之间，芷阳似乎长大了一般，收起往日孩子般的脾气，正式成为青丘的女君。 “可能他更希望你能无拘无束地活着吧……”大角轩辕淡淡道。 榻上的落渊依旧是平静地躺在那里，还不知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在大角轩辕的心中，忽然有一瞬间有些心疼这两个人。 论天赋、才华，两个人都是一代天骄，若是没有千年前的事情，必定能带领四海八荒焕然一新。可偏偏这天道不如人愿，天地间的十尾白狐，成为了诬陷成了祸害三界的魔头；堂堂九重天帝君竟然惨遭九重天毒手，这说起来倒像个玩笑一般。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九重天早已没有往昔的风采，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早已经不顾四海八荒众人的性命。说来也是可笑还有仙者愿意沉迷于这样的假象之中，不愿走出。 “女君，冥府景芊帝姬来了。” “快请进来！” 听到有人来报，芷阳这样缓过神来，看着景芊到来，自己心中似乎抓住了一支稻草，走到门口接应着。 景芊接到芷阳的来信便急匆匆地从冥府赶到栖之殿，进了屋看着自己面前的芷阳，心中牵挂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接到你的灵鸟我就赶来过来，怎么样，你自己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说着，景芊急急拉过芷阳的手，双手一搭探着芷阳的脉搏。 “阿姊，我没有事，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看看他。”芷阳直接拉过景芊的手，带着他走到榻旁，看着苍白的落渊。 景芊一看见落渊，眉头顿时间紧锁，紧紧盯着榻上的人，“他这样多久了？” “快一天了，我在天牢带他出来时，还能说话。” 将落渊的被角掀开，景芊的手搭上他的手腕，面庞之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快，将他上衣脱了。” 景芊忽然起身，直接掀起他身上的被子，急急从她的药箱中拿出银针，看着众人的动作。 芷阳和大角轩辕被景芊这样的匆忙的举动吓了一跳，虽不知道要做什么，但两人急急的还是按照景芊活所做。 银针落在落渊的背上，景芊的神色依旧严肃，芷阳抱着落渊，双眼紧紧地盯着景芊，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手中的银针一针针落下，原本毫无反应地落渊此刻眉头紧皱，额头上渐渐落满了汗珠，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抱着落渊的芷阳似乎发现了不对，用手轻轻探上落渊的身体，这一探不要紧，倒是让芷阳吓了一跳。落渊的身体浑身冰凉，如同自己在天牢中见到他的时候。 “阿姊，他现在浑身冰凉……” 手捏银针的景芊面不改色，继续拿着银针刺入落渊的背后，“我这是逼出他体内的寒气，没事。” 有了景芊这一句话，芷阳也是能将悬着的心放下，继续抱着落渊，时刻观察着他的情况。 一个时辰过后，落渊的体温最终恢复到了正常。原本紧蹙的眉头也渐渐展开。 后背的银针去掉，芷阳将落渊放回到榻上，将他额上的汗珠擦掉，又将他的被角掖好。 “阿姊，他究竟怎么样了？” 景芊微微摇了摇头，“他体内的寒气已经拔出来了，但是神力消耗太大了，而且原身……”景芊的眼神微微有些躲闪，毕竟那一半原身还是被冥昊所拔出，说到这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看着芷阳期待的眼神，景芊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告诉芷阳。落渊究竟什么时候醒，若是情况不好，恐怕将陷入沉睡。 景芊拉住芷阳的手，眼中充满温柔，安慰道：“阿芷你放心，我定会拼劲全身医术救他的。” 聪明如芷阳，她有怎么会不懂景芊这句话中的含义，原本的眼神渐渐开始变得暗淡，手从景芊的手中缓缓抽出，整个人失神的转身看着榻上的落渊，开口问道：“最坏的情况……将会是什么？” “他会陷入沉睡，至于睡到什么时候，没有人会知道……” 第四十二章 心头血 整个房间安静如斯，大角轩辕和景芊的眼睛停在芷阳的身上，关于落渊的事情，景芊也已经尽力的了，他的身体损伤太大，神力薄弱，原身还被拔掉了一半，若是放到普通神仙的身上，命八成都要丢了。 芷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整个人只是站在原地，眼神紧锁在落渊的身上。在芷阳的眼中，此刻只有自己和落渊两人，静静相望，他就笑着站在那里，会和往昔一样，站在桃林里看着自己跳舞。 她接受不了落渊陷入沉睡的事实，但在芷阳的心中也明白这应该是最好的答案了。 “陷入沉睡也好，总比他真的去了好……” 芷阳转过身，看着景芊，整个人似乎已经走出来了一般。虽然挂着一滴未落下的眼泪，但眼神之中泛着点点星光，整个人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美好。 “你们都先回去吧，今晚我在这里守着他。” 景芊和大角轩辕这样牵挂自己，芷阳心中五味杂陈。毕竟有些事情既然决定了，就没有回头的时候。 看着芷阳白皙面庞上扬起的笑脸，景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整个心脏似乎被人抓在手中，收放之中，有些心痛。 “阿芷……” “你们快去休息吧，晚上我来守着他，你们放心吧。” 芷阳再次一笑，挽着景芊的手，将她送至门口。芷阳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还能撑多久，推搡着将景芊两个人推出屋外，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落寞的一面。 眼泪始终在芷阳的眼眶里打转，将门关上，她靠在门上，心中似乎有什么在悄悄决堤，眼泪缓缓流下，芷阳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哭的人，但今日眼泪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如山间的流水一般，不断落下。 榻上的落渊还是那样一动不动，悄然之间，芷阳心中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落渊的身边。 “说起来，你我之间似乎被着命运开了个玩笑一般，你明明杀了我，却还要拼了命要将我救回来，何苦呢？” 芷阳淡淡一笑，这笑容之中，藏了无数的情绪，眼神之中的幡然失落，随后眼神一转，渐渐变为平静。 “这么多年，你是累了吗？借着这个时机要休息？”芷阳淡淡道，“可我不想给你休息的机会啊。” 言罢，芷阳一挥手，一抹神力将自己和落渊包裹在其中，将周围的一切隔离在外，抬手间在落渊额上留下一道神念，手腕一转，一柄匕首赫然出现在芷阳的手掌之中。 芷阳的眼神一动，盯着榻上的落渊，淡淡道：“都说九尾狐的心头血能滋养万物，不知道我的血能不能将你的原身养好……” 话音未落，手中的匕首插入芷阳的胸膛，芷阳瞳孔猛然一缩，霎时间，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被抽去，心脏被狠狠刺中，她几乎抬不起身子，眼前一花，一口血猛地从她口中喷出。 看着自己喷出的血迹，感受着来自心脏的疼痛，她淡淡冷笑一声。 原来，这才是心痛的感觉…… 芷阳靠在榻旁喘着粗气，抬头看看落渊，眼神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面庞。“阿渊……”她缓缓道，“你再坚持一下。” 顿时间，芷阳的心一狠，又将插在心口的匕首深入了二寸，她紧咬着牙，眼看着血顺着匕首上的凹槽缓缓流出。 “成了……” 芷阳苍白的脸上淡淡露出了笑容，拿过一旁的药碗，一滴一滴的血液缓缓注入在碗中。 整整一碗的心头血，芷阳就这样撑了下来。从始至终，她始终一声不吭，全身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打湿，她也没有动一下。 插在心口的匕首突然消失，整个人瞬间如脱了力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片刻之后，芷阳佝偻着腰，扶着身边的榻，缓缓站起身。 落在地上的血迹早已经变得乌青，芷阳坐在落渊身边，勉强将他的身体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将那一碗心头血一点一点喂入落渊的口中。 这一碗心头血下去，落渊的脸上渐渐有了神色，气色似乎也有了好转，看见这一幕，芷阳的眼睛里也恢复了些生机。 果然，九尾狐的心头血真的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现在对于落渊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药材了。 将落渊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芷阳的手一挥，原本的包裹在外的神力瞬间消失，地上残留着的干涸血迹也被打扫得一干二净，整个屋子恢复和之前一样，看不出一丝的端倪。 此刻的芷阳面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和心口上的血红，无疑在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心头又是一阵剧痛，芷阳捂着心口的伤口，痛苦地趴在一旁。 又是一口血吐出，芷阳直接跪倒在地，浑身控制不住打着寒战，冷汗一颗颗地滴下，浑身都已经湿透，整个像是从湖中打捞出来的一样。 渐渐地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整个人渐渐陷入昏迷…… 远山升起了青丘的第一抹阳光，昨日的星辰早已不见。 屋内一片寂静，阳光透过窗子落在芷阳的脸上，惊醒了昏迷了一夜的芷阳。 此刻，芷阳缓缓爬起身来，一不小心便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瞬间芷阳皱起了眉头，整个人忍不住请呼了一声。 手轻轻一挥，身上带血的白衣瞬间被一身红衣代替，披散的头发被高高扎起，自然垂下。 不同于往日的清雅女仙，今日这一身倒是多了几分女君的飒爽威仪。 来到落渊身边，手轻轻搭在他的脉搏之上，还是如往常一样，芷阳轻轻叹了口气，又替他掖了掖被角，便转身出门。 一开门，便迎上了大角轩辕和景芊两人。不知道他们在门口站了多久，芷阳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道：“今日他就交给你们照顾了，青丘还有些事物” 芷阳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景芊二人只是以为是太疲劳的缘故，虽看在眼里，也没有说出于口。 “白日里你就放心吧，若是青丘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一声，毕竟还有我在。” 大角轩辕轻轻一声叹息，现在在青丘自己却也帮不上太多的忙，不时之间有些失落。 青丘的事物本就不多，平常日子，芷阳一人便可以忙得过来，但此刻不同，不仅要加强各边境的布局，还要提防着九重天和冥府的妖族，而这些事情，也只有芷阳一人支撑。 “好，若真的有需要你帮助的，我也定不会客气。” 芷阳微微一笑，扬着一副俏脸，没有一丝顾虑。 九重天上，诸位仙家为了芷阳的事情已经繁忙了数日。 已经死了几百年的魔头突然复活，这是四海八荒内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况且这芷阳胆大妄为，直接闯上了九重天，杀了无数天兵天将和一位抄录仙者，临走的时候竟还把天门毁了。这样气九重天这群以面子著称的老神仙们可咽不下这口气，纷纷聚在大殿之上，商讨这如何诛杀芷阳。 “天君，这魔女可不能留啊，现在就敢在九重天胡闹，说不定日后就要做这四海八荒之主了！” “小仙复议！此等魔女断不能留在三界！” 众人纷纷讨论了几日，不过是讨论出了一个诛杀芷阳的消息，再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时间，天君坐在上位也是头疼，若是说诛杀芷阳，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可这偌大的九重天，到底要派谁去呢？ “众位仙家，诛杀芷阳这个意见固然是好，那么还请问诸位，哪位仙家愿意替本君出战啊？” 此话话音一落，原本熙熙攘攘的殿上，突然间安静如斯。大殿之中，人人面面相望，却没有一人敢在此刻站出回答天君的问题。 芷阳的实力众人都已经见识过了，当初她只是九尾，落渊帝君才拼了性命将其诛杀。可如今，芷阳已经恢复十尾，实力不容小觑，而落渊帝君被困天牢，浑身是伤的被芷阳带走，根本不可能将芷阳杀害。这九重天天宫之中，谁也不是傻子，谁也不愿意只身赴死。因此也没有人愿意自请去青丘和芷阳决一死战。 看着殿中沉默的诸仙，天君此刻怒气从中而生，自己掌管的三界，现在惊人无一人可用。 说来也真是可笑，只是一个芷阳，竟然就让三界无计可施！ “我九重天的诸位仙者难道之后在本君这里动动嘴吗？”天君沉着声音，殿内低头俯首的诸仙，竟没有一丝办法。 “君上，莫不如我们去请灵宝天尊他老人家吧，毕竟那魔头曾经也是天尊座下的弟子，说什么也不能不管吧。” 终于，在沉默许久之后，终于有一道声音响起。 去找灵宝天尊，也许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但天君也并没有即刻应允，蹙着眉沉默片刻之后，便直接叫殿上的大臣全部退下，一个不留。 “去找一尊大佛去压另一尊佛，这真是一个傻到不能再杀的注意。” 待众人全部离开后，大殿之上有浮现出一道女人的声音。 滢素一身紫黑袍缓缓从天君的背后走出，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看着离开的众位仙家。 “怎么，你是有什么办法吗？”天君依然是沉着眸子，反问这滢素。 “当然，我这个办法，不单单是芷阳，整个三界都会从重新洗牌，全部归顺于您的手中。” 第四十三章 求神怨神，还妄弑神 三界都将重新洗牌？ 自上古洪荒以来，三界流转都已经过了数百万年，时间之久，怎么可能说随意洗牌就可以变化的？天君听着滢素所说，未免太过于天马行空。 “在这四海八荒之中，还是不要有这样惹人非议的思想了。”天君冷哼了一句，随手抓起桌上的奏折看了起来。 滢素淡淡一笑，并没有打算放弃自己刚刚所说的，艳红的朱唇微启，步步摇曳，眼神静静停留在天君身上，嘴角淡淡一勾，似乎能直接摄取他人心魄，美艳的外表下，隐藏着鬼魅。 “只要想做，就没有什么办不了的。”滢素的声音极轻，如一片羽毛抚在人心中，顿时间又是一种不同的感觉，“你看，就连死了的芷阳都能复活，您还有什么是做不了的，别忘了，您可是天君。” 这话隐约之中勾起了天君心中的一丝渴望。 权利的诱惑，应该没有人会愿意拒绝，天君依然身居高位，但凌驾于他之上的还有天尊帝君。只有接触过权利的人，才会知道更大的权利将代表着什么。 滢素深谙驭人的道理，看着天君微微有些动容的，不禁再道：“天天面对这些庸庸碌碌的无能小仙，难道您真的甘心做个墨守成规的天君，天天被诸位天君凌驾于头顶之上？” “或者说……万一有一日，就连芷阳这种人都位于您的头上，这三界还有你的位置？” 仅仅一句话，似乎击中了天君的内心，瞬间抬起头，眼神之中虽然有几分质疑，但滢素能看出他的心已经开始动摇，或者说心中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没有说出罢了。 眼神中的质疑已经出卖了天君，从一开始，他就将芷阳视为自己的死敌，隐隐之中，总觉得芷阳会取代他的位置，他曾不惜一切代价去绞杀拥立芷阳的一切势力，可这些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猜忌。 滢素说的一字一句都有道理，在心中天君也肯定了她的说法，但若是真的按照滢素说的，岂不是在这三界中又多了无数杀戮。 “君上，您的顾虑我都明白，三界沉浮太久，若是这样继续下去，恐怕……” 这一声停顿，书简让天君的心头一紧，眼神之中质疑的神色全部收起，眉头紧蹙，看着面前的始终带着笑容的芷阳，竟然渐渐放下了防备。 身为天君，纠正三界律法，正天地风气，若四海八荒人人都以芷阳等魔女为尊，那四海八荒还有什么正义可言，礼制道法崩坏，整个三界毫无秩序可言。 “所以……你想怎么做？” 看着滢素的面庞，眼神似乎紧紧被她给锁住，一时间竟不能移开，整个人的身体僵持在那里，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也忘记了自己应当做什么，只是单纯地陷入到了滢素眼神之中。 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容，滢素微微俯下腰，眼神之中只有天君的倒影，淡淡的紫黑色光影在滢素的眼神中流转，眸底之中闪烁着不同寻常的颜色，但短时间却看不出她要做什么。 “将一切都交给我，我会还你一个新的三界。” 什么都没有说，但又好像一切都说了，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天君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反驳，整个人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竟然默认了滢素的说法。 “现在，你只要安安静静坐在你的天君之位上就好，至于其他的，还不需要你。” 滢素鬼魅一笑，眼底中尽嘲笑和挑衅，从天君面前离开，整个人站在大殿之上，似乎将一切踩在脚下，“哈哈哈，芷阳落渊，这一次我看你们怎么活！” 站在九重天的大殿上，丝毫不把身后的天君放在眼睛中，整个人被一股黑紫色的仙气所包围，与整个九重天格格不入。 “无知的九重天，求神也怨神，却又想弑神，如此我变做你们的神！” 不同于九重天阴沉沉的气氛，青丘倒是一片平静。 芷阳每天流转于各部族之中，不同于芷阳心中所想，八百年前的事情虽对各部族有些印象，但都没有将问题归结于芷阳的身上，更多的是九重天的恨。 对于青丘的百姓来说，芷阳依旧是他们的所信服的女君，八百年前的事情芷阳也已经尽全力地去保全各族，众人也不是不明事理，因此众人之间的还是如之前一样，一致对外。 “冰狼族族长凛关见过女君。” 青丘北地，最神秘的部族便是冰霜苍狼一族。这一族在青丘北地居住百万年，和青丘现在一同入驻青丘，若不是他们常年居住在北地，肯能这青丘就是他们所统领。 “凛关爷爷客气了，阿芷为后辈，应当像您行礼才对。” 芷阳的面色苍白，但一身红衣在雪地之中却是明艳。站在凛关的面前，虽是小辈，但是气度作风丝毫不被老族长所压一头。 “哈哈哈，好孩子，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没变！” 凛关可是看着芷阳长大，面对芷阳更像是看自己的孙儿一般疼爱万分。 “凛关爷爷，如今三界动荡不安，冰狼族驻守在北川，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怪事？” 边说着话，芷阳亲昵地挽住凛关的手臂，两人走在前面率先进入了牙帐，身后跟着的众人面上也都是带着笑，一个个跟着走进。 凛关坐在殿上，身边便是芷阳，其他众人纷纷坐在殿中，静静听着二人的对话。 “说道怪事，还真是有一件，前些日子在冰川北坡，我们发现了几具尸体。” “尸体？北坡素来以天险著称，北川寒冷，除了冰狼一族在冰川上，便没有人来了。” 听到这件事情，芷阳也是出了疑问。 “这尸体我都看了，都不是我青丘中人……” 这话一出，芷阳瞬间被惊醒，青丘北地的冰川，几具不是青丘中人的尸体……一瞬之间突然想到了什么。 “凛关爷爷，你说的冰川是不是和冥府交界的地方？” 芷阳沉着眸中，眼神之中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冷静，声音也带着冰冷。 “是，就在交界的不远处。” “那应该就是了……” 在确定了位置之后，芷阳的心中也是有了一个答案。眸中的色彩愈发冰冷，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狠戾。 “孩子，你是知道了什么？” 看着芷阳的面色，再看她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太震惊，看样子芷阳已经知道了什么。 “前些日子我在冥府发现了几个妖族的人从北部边境偷偷潜入到青丘北地。” “所以……那些人是妖族的？” “是。” “族长，这莫非是？”一位长老突然想到什么，眼神惊恐突然问道。 凛关的面色顿时如冰川一般，摆了摆手，阻止这位长老接着说下去。眉头骤然紧蹙，手不自觉地紧紧握紧了自己的手杖，这个人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沉着头，一言不发。 此刻整个牙帐中的气氛有些怪异，阴霾的色彩不仅仅徘徊在芷阳和凛关的身上，还在冰狼族众位长老的身上传递。 芷阳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凛关和在场众人，似乎都在隐藏着什么事情。 “凛关爷爷，莫不是你们知道什么事情？” 芷阳试探地问着，眼神在凛关和众人的身上反复游走，最后落在凛关的面上，等待面前的人给自己一个答案。 凛关抬起头，看着芷阳缓缓叹气，转头又看向其他众人，皆微微点头之后，又将视线回到了芷阳身上。 “这事情应该要从上古说起了……狐族和冰狼族皆是跟随过黄帝征讨过魔族的，魔族虽然平定，但魔气依然存在于四海八荒之中，为了确保三界安全，便将魔气封存于青丘北川，并让冰狼世代看守。” 此话一出，芷阳瞬间觉得大脑有些空白，自己在青丘了数万年，竟从来没有听说过在青丘的北地竟会封印这魔气。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这件事情除了青丘的君上便没有人知道，当初你阿爹阿娘走得突然，自然是没有告诉你的。” 这也是实话，若是上任狐帝狐后突然崩世，芷阳也不会那么早就接手青丘的相关事宜。 “所以，这群妖族的人是为了寻找魔气？”芷阳压着心中的震惊，耐着性子问道。 “有这个可能，但妖族已经沉浸了这么久，为何现在要寻找魔气？” 这个问题一时间也是引起了各位的思考，毕竟这事情牵扯得太大，所是真的如芷阳所想，也就在不久这三界便又会迎来浩劫。 “按道理来说，妖族一直依托着魔族生活，但近几年他们都在冥府苟且度日，现在出来又是要做什么呢？” 芷阳的眸子微微一转，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对这几件事情芷阳也从来没有联系在一起想过前因后果，倒是被众人一说，隐隐约约之中，也是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先是冥府叛乱，罗刹族联合妖族叛乱，在镇压的时候发现妖族潜入青丘；随后便是自己攻入九重天救出落渊，在天门外和滢素交手…… “和滢素交手……滢素……”将所有的事情渐渐串联起来，芷阳发现了一个关键点，便是在天门外出现的滢素。之前自己也曾和大角轩辕怀疑过，但此刻心中也有了定论。 “若是在这四海八荒中真的出现了魔，妖族出现在青丘也不为过了……” 第四十四章 青丘北地 整个三界已经平静了太久了，上一次出现魔的时候都已经是上古洪荒时期了，谁料想今日竟重蹈往昔覆辙呢？ 芷阳蹙着眉，满面之上却是阴霾之色，面对当下，却是有些棘手。 “凛关爷爷，这三界怕是不能太平了……” 缓缓抬起头，对上凛关阴霾般的眸子，无奈在眼底滑落，明媚的眸子悄然变化，染上无尽的担忧。 “丫头，究竟要发生什么事啊？” 看着芷阳的变化，凛关面上一紧，紧紧盯着芷阳，等待着她口中的事情。 看着凛关的神情，芷阳又转过头看着牙帐中其他长老的事情，犹豫的神情在芷阳的面上划过，眼底的阴霾已经出卖了她的心神，此刻众人的目光汇集在芷阳的身上，一动不动。 “我在九重天似乎发现了有人已经入魔……” 芷阳的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句都让在场的众人的震惊。众人的神情不出芷阳所料，面上的震惊，眼眸中的质疑，都在表示不敢相信此刻芷阳所说的是真的。 “丫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你可弄清楚了？” 凛关拉住芷阳，和其他人一样，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魔气在北地封印多年，这三界之中有怎么可能出现真正的魔。 “差不多了，我身边的大角轩辕也可以确定。” 此事毕竟关乎三界安危，芷阳也不可能用这件事情开玩笑。更何况那日大角轩辕也看到了，有了他的肯定，相比这件事情不会有假。 “大角轩辕？嗯……他毕竟是随黄帝征讨过蚩尤的，有了他的证实八成不会有错了……” 霎时之间，整个牙帐中的诸位长老有些坐不住了，这事情牵扯得太大，若只是青丘一力承担，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女君、族长，三界之中出了这样的祸害，可不是咱们青丘可以承担的，我认为应该立刻上报九重天！” “不可！” 芷阳当然明白这件事情的严峻，现在九重天与青丘的关系势同水火，若是现在上报九重天，还不知会出怎样的麻烦，“这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若是九重天不听倒打一耙，那咱们青丘可就是腹背受敌。” “嗯。”凛关点了点头，他知道芷阳的顾虑，“你刚刚从大闹九重天回来，若是此时说发现了魔族身影，九重天定会将这个罪名按在你的头上，到时候咱们可就是与三界为敌。” “爷爷说得没错，而且这个入魔之人就在九重天，现在还不敢肯定她是否控制了天君，若是控制了天君，怕是这件事情更加难办。” 凛关看着芷阳的神情，遇事沉稳冷静，低眉抬首之间似乎都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丫头，你可是知道那个人是谁？” 听着凛关的询问，芷阳点了点头，“这个人大家都不陌生，就是滢素。” 一句话瞬间惊起千层浪，滢素这个名字已经不能在耳熟了，都是这些长辈从小看着长大的，虽没有芷阳亲近，但在众位长辈的心中也是安静乖巧的孩子。 但听到芷阳说入魔的竟然是滢素，众人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丫头你确定吗？真的没搞错？滢素丫头不应该啊？” 凛关还是不敢相信芷阳口中所说的，拉着芷阳接着询问，“滢丫头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不应该按，丫头你告诉爷爷是不是搞错了？” 看着老人见真诚的眼神，芷阳微微犹豫了，但事实就是事实，事关三界安危，芷阳缓缓合上眼睛点了点头，告诉众人这个真相。 “滢素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滢素了，她做了太多我们想不到的事情……” 顿时间，众人陷入了沉默，面对滢素，众人真的想象不到她究竟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若是真的是她入魔，那么她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了一下，为今之计还是要加强北部边境的结界，若是有可能，加强一下对魔气的封印。” 一扫之前的阴霾，芷阳脸上的沉着冷静展现得淋漓尽致，思路清晰地安排这接下来要做的，既然现在不能在滢素的身上下手，那就加强自身的防范，不给敌人一丝一毫的漏洞。 “事不宜迟，爷爷咱们还是看看北部冰川的封印吧。” “好。” 众人走出牙帐，外面风雪肆意，早已掩盖掉来时的脚印。 北地冰川不同于青丘内，这里终日寒冬，见不到一点花草树木，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雪白，让人迷失在这里。 这里是最纯洁的地方，可谁又能想到在这片雪地的下面，掩盖着这世家最深的黑暗。 这是芷阳第一次深入青丘北地，高山之上，覆盖着白雪，断崖之畔，冰凌下垂，又是一番不同的美感，柔中有刚，刚中带柔，一静一动之中，彰显不同的气度。 越往深处，风雪逐渐减小，两边包裹的全是不同的山峰或是冰川，景色也渐渐不同。 沿着山路前行，一直走到处断崖旁，众人才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北的边界所在。” 芷阳看向面前的断崖，微微上前两步，走到断崖边，脚边的白雪开始松动，随即从冰川上落下，缓缓伸出手，一堵若有若无的空气墙出现在芷阳眼前，将青丘和冥府可隔开来。 这堵仙障不知立在这里多少年了，注在其中的仙法都已经薄弱，若是有人强行破开，并不是难事。 缓缓看下去，这山崖下的冰川高达数百丈，芷阳手中掐诀，直接向仙障飞去，整片仙障出现在芷阳的面前，眼睛落在仙障之上，果不其然，在下方果然出现一片漏洞。 “妖族人应该就是从哪里进来的。” 芷阳紧蹙着眉头，唤着身后的诸位长老上前，看着面前的屏障，众人心头也是一紧。 “最近北地的冰川还是要多加巡逻，不知道还有没有妖族从这里进来。” “是。” 北地不同于青丘北部，这里人烟部落稀少，而且还封印着魔气，若是真的有妖趁乱而来，还是要小心防范。 “诸位长老，还请随我一起加固这仙障。”看着面前的仙障，来不及多想，带着众人将仙力注入其中。 众人皆后退两步，眼神坚决凛冽，盯着面前这道仙障，手中仙力运转，五人同时出手，将仙力注入在其中。 芷阳站在中间，神力从手中输送，霎时间山崖上金光四起，映照着周围的白雪显得格外亮眼。 “结阵！” 芷阳手中的莹白光芒一撤，四位长老瞬间顶上，不断输送着体内的仙力。 手腕一转，双手在胸前掐诀画阵，一道圆形的光华逐渐在芷阳手中凝成，随着神力不断注入，这道圆形阵法不断变大，停留在芷阳的眼前。 芷阳的额头上出现一抹薄汗，渐渐化为豆大的汗珠，手中的阵法逐渐停留在芷阳手边，仔细看去竟然有收缩的趋势。芷阳神力注入的逐渐缓慢，眼前竟也开始变得模糊。 “完了！”芷阳心中暗道，“不过才取了心头血五日，身体竟然有些吃不消了！” 对于青丘九尾狐来说，取心头血本身就是大忌，可芷阳整整取了五日，白天还要游走于青丘各地，晚上则是不眠不休的照顾落渊，就算她是铁打的，这样的熬下去，身体也是不行。 此刻的芷阳不能倒下。 芷阳深深明白这个道理，看着面前苦苦支撑的几位长老，眉头一紧，咬破自己的舌尖，强行稳住心神，重新将神力注入到面前的阵法之中。 阵法不断变化扩大，莹白色的光华开始变得明显，其中的花纹也开始显现出来。 “去！” 芷阳控制这面前的阵法，双手一换，直接将阵法打入其中，落入仙障之中。 下一刻，芷阳直接划破手掌，将手中的鲜血直接甩去阵法之中。瞬间，眼前的阵法焕发了不同的生机，整片仙障变得更加坚固，有了阵法和鲜血的双重加成，要是在想突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半个时辰后，众人也终于收了手，看着面前的仙障，原本蹙紧的眉头缓缓展开，心中也多了几分安定。 此刻芷阳的脸上微微有些苍白，但站在诸位长老身边，看着面前的仙障，“这仙障加固好了，在里面我添了个小法术，若是再有人入侵，诸位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仙障加固好了，众人心中也是有了个底，女君放心，我等定会收好北部这道防线。” 站在一旁的一位长老看着面前的渐渐消失的仙障，脸上也是流出了淡淡的笑容。 “既然仙障的事情已经解决，凛关爷爷，咱们去看看封印魔气的地方吧。” 北部边界已经加固完毕，便要去处理另一件棘手的事情了，就是原本封印在这里的魔气。 妖族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人来北川寻找这魔气，毕竟已经比妖族的动作慢了一步，现在更要去看看情况，若是真的出了事情，现在去补救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丫头啊，你刚刚消耗了那么多的神力，还是休息一下吧？” 凛关看着芷阳如今这个样子，虽然有了女君的风采，但有些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让凛关看着还是有些心痛。 “爷爷，我没事，要是我不去看看封印的地方，我也放心不下。” 第四十五章 魔气封印 “爷爷，我没事，要是我不去看看封印的地方，我也放心不下。” 魔气毕竟事关四海八荒的安危，芷阳此刻深深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更何况现在九重天还有一个滢素在死死相逼，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牺牲的可不是芷阳一个人的性命，四海八荒重燃战火，仙灵百姓们将生活在炼狱之中，毫无希望可言。 为了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芷阳从现在便开始警惕，不敢放过一丝问题，排查青丘的每一处地方，保证众人的安全。 “魔气之事关乎三界，我们早去一日，这三界便能多安全一天。” 芷阳的脸色微微发白，但依旧是难当坚定的神情，目光之中闪着星光，没有一丝的退缩。看着诸位长老担心的面庞，芷阳盈盈一笑，试图缓解此刻的严峻氛围。 “好！有你这一句话，这三界也算是有了希望。”凛关看着芷阳的神色，原本担心的面庞瞬间一扫而空，“你一个小丫头都不怕，我们这群老头子，就跟没有什么的了！” 凛关是从小看着芷阳长大的，在芷阳身上，看不见那些帝姬小姐的娇嗔矜，更多的是率性自然的责任感。虽是青丘帝姬，但在栖之殿中却无人侍候，任何事情就是亲力亲为，小时候虽然是胡闹了些，但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在街上倒是随处可见她为弱者出头的画面。 这就是青丘人眼中的芷阳，不论是什么时候，都会将青丘的百姓但在第一位。 众位长老带着芷阳从山崖离去，沿着山脉往更深处开始进发。 这一路上，山峰与山峰高耸相连，原本就在咫尺的山峰，似乎间在不断拔高，直入天际；周围的雪在不断减少，渐渐地眼前从之前漫天遍野的白逐渐变化为厚重坚硬的冰蓝色，白雪轻轻搭在寒冰之上，薄薄一层，一阵风吹过，就可以露出不知已经存在了多少年的冰川。 和被风雪覆盖的北地不同，这里安静得出奇，越想深入探去，冰川中的氛围越来越奇怪，在静谧之中，不仅仅是透着刺骨的寒冷，更多是些寂静和诡异，让人从心底开始颤抖。 “这里便是封印魔气的地方。” 一行人停在一处洞府门口，芷阳沉着心向里面探去，只是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凝望着里面的黑暗，脑海中似乎有一阵声音在呼唤自己，驱动着芷阳不断向前，眼神渐渐被其中的黑暗捕捉，心中似乎有东西在不断挣脱，似要冲出枷锁一般。 “丫头！” 凛关看着芷阳的情绪不对，顿时大叫一声，将芷阳的唤醒。 被凛关这一喝，芷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转头看了看身后有一定距离的几位长老，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这么远，原本暗淡的眼神一转，定睛看了看洞穴中的黑暗，这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我只是看了一眼，这东西竟然能蛊惑神仙的心智。” 退回到众人身边，芷阳的心情依旧不能平复，既没有看见魔气本源，也没有吸收魔气，就简简单单的一眼，便能被其蛊惑，有这样的能力，果真是令人感到可怕。 “这里本就是北地深处，若没有一定的路线，也是走不到这里的。”凛关见芷阳担心，开始解释着，“这地方也没有人知道，出来我族长老和族长，其他人都不知道这里的存在。” 这样一说，芷阳心中也是安定不少，若是被青丘百姓误闯进来，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那就好，这样的地方，我倒是希望可以永远埋藏于地底深渊，让众人永远不能接近……” 芷阳暗暗叹了一声，刚刚带个她的震荡此刻依然盘旋在心头，背后上的冷汗还没有完全消退，看着面前的黑洞，双手渐渐握紧。 “内力的封印是当年黄帝亲自布下的，至于如何增强，我们也不知道。”凛关微微上前两步，站在芷阳身边向他介绍，“外层的封印是你狐族先祖和我冰狼族先祖布下的，若是想修复增强，只能动外层的封印。” 缓缓上前两步，芷阳红袖一甩，一道神力像两层封印内飞去，当神力飞入的那一瞬间，一金一白两道阵法迅速出现在芷阳的面前，还将刚刚飞入的神力径直打回。 “好强势的阵法！” 只是轻轻一试，这阵法虽然已经过了万年，依旧有这么大的威力。 芷阳眸中一慌，但很快便平复了素手缓缓抬起，手中掐诀，穿透第一套阵法，将自己的仙力缓缓注入第二套阵法其中。 瞬间，整个洞府亮起金光，赤金色的大阵在芷阳注入的仙法中缓缓运转，仙法在大阵正缓缓运转。芷阳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大阵，自掌心之中，竟传来一种熟悉的感觉。 赤金色的大阵在不断运转，芷阳的神力虽传入其中，但很快开始排斥，瞬间又被反送入芷阳体内。 “丫头！” 看着赤金色的大阵开始暗淡下来，站在芷阳身后的诸位长老也发现了不对，大吼一身，跑到了芷阳的面青。 “怎么样？这阵法可有伤到你？” 众人看着芷阳，目光之中全然都是担心。 但是芷阳的反应，却是有些奇怪，整个人木然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盯着面前早已经消失的大阵，一动不动。 “丫头？丫头？” 看着芷阳这般模样，倒是让周围的长老纷纷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人，现在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事，不过是明白了这大阵的运行。” 芷阳很快缓过神，看着周围的关心的诸位长老，面上迅速笑了笑，告诉众人自己没事。 “丫头，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看到芷阳那么长时间定在这里，凛关缓缓问道，看看芷阳是否发现了其中的关巧。 “这赤金色大大阵，是上古黄帝用自身血脉所凝结成的大阵，阵中流传的赤金色，黄帝的赤金血。”芷阳沉静地缓缓说道，若不是刚刚大阵运转的时候，若不是芷阳留心看了，肯能这个秘密也不会被自己发现。 听了芷阳的话，众人顿时明白了这其中的关巧。以血脉铸阵，若是想修补，那也需要同样血脉的人，可黄帝早已经作古万年，离世之前也未曾听说他有留下一丝血脉。 这四海八荒虽然大，可要找和黄帝同样血脉之人却难上加难。 “这可怎么办？” 一时间，众人又陷入了困顿。 “里层的法阵先等等吧，我们先修补外层的阵法。” 看着面前消失的阵法，芷阳的心中更多的却是担忧。 说上古黄帝的血脉已然消失，赤金血不复存在，可偏偏他就在芷阳的身边，此刻就躺在自己的栖之殿中。 想来也是可笑，这样兜兜转转的事情，竟然全部让芷阳遇上了，也不是知道是不是上天安排的，竟然要开这样的玩笑。 “赤金法阵暂时还能顶一会，将外层的法阵补好，里面的我自己可以想办法。” “好。” 众位长老也不问其他原因，听从芷阳的指挥众人纷纷后退，站在芷阳身后，将手中的手杖立在身前，众人坐在手杖之后，双手结印翻转，通过手杖，将体内仙气传输至芷阳体内。 此刻的芷阳，发出淡淡的莹白色的官光华，俏丽的面庞在光华下衬托得更加优雅清丽，双手翻转，神光诧显，一股精纯的神力迅速注入到莹白色的大阵之中。 莹光闪现，阵法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随着芷阳神力的注入，莹白色的光华瞬间笼罩整片山洞，刺眼的光芒让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随着芷阳神力的不断注入，眼前的景象竟然开始悄悄地改变，满目的白色，芷阳落入了另一个神念之中，打量着周围的光景，芷阳小心翼翼地在其中行走。 “年轻人，你终于来了。” 豁然间，一个声音落在芷阳的耳畔，顺着声音望去，一位白衣女仙缓缓落在自己面前，眉目之间带着柔情，脸上挂着笑容，静静看着芷阳。 芷阳定定地望着她，在她的身上，芷阳竟能感觉出一些熟悉，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亲近她。 “不知前辈是何人？我为何会来到此处？” 芷阳缓缓上前了两步，这才看清女仙的容貌。 美，真的是太美了。 不同于芷阳清丽的面庞，她的美更是由内向外而散发的，举手投足的优雅间的，让人陷入深深痴迷。 “你是芷阳？我乃青丘首代女君韶娉。” 韶娉看着芷阳，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细细地打量着芷阳。 “青丘后辈芷阳，见过先祖。” 韶娉可是芷阳最崇拜的神仙，从小耳濡目染的便是她的故事。五万岁时，率领着青丘一族跟随黄帝平定三界，是当时唯一的女将。 “好孩子快起来，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已经知道的。” 韶娉来到芷阳的身边，一阵清香迅速萦绕在周围，这香气轻柔，扫尽全身疲惫，一时间，让芷阳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 “前辈，你不是已经离世了吗？”芷阳有些奇怪，韶娉离世万年，她又怎么知道自己的事情。 “我虽早已经离世，但我的神识依旧存在于三界之中，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第四十六章 青丘先祖韶娉 芷阳很清晰地明白，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在这片虚无的天地之中，青丘的仙族韶娉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芷阳的眼前，她看着她的面容，也能听着她声音。 “先祖……” 芷阳的话音未落，韶娉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芷阳微微一挑眉，双眼在不自觉地睁大，听她继续说道：“从你的出生到你所经历的，包括四海八荒中人的生活，我都知道。” “您全都知道？” “我死后，神识游荡于三界，随风在空中飘散，随云游走于四海八荒。”韶娉看着芷阳，轻轻上前拉住芷阳的手，站到了芷阳的身后，“来，我带你看看我们的青丘。” 她说着轻轻让芷阳闭上了眼睛，下一刻，芷阳的身体似乎飘了起来，耳边的传来阵阵风声，缓缓睁开眼睛，芷阳这才发现，自己被韶娉拉着翱翔于青丘之上。 地面上所有的景物都在慢慢放大，东边的大荒草原，从北部流下的川岱河，贯穿于整个青丘之中。星星点点的百姓们还在耕作，倒是让青丘这个仙乡多了几分人间的感觉。 在往远处看，便是芷阳所住的栖之殿。不同于以往冷冷清清，门口多了许多前来朝拜的百姓，手中带着芷阳只喜欢的桃花枝子，纷纷送到栖之殿的门口， “看起来，青丘的百姓真的很喜欢你。” 韶娉同样也注意到了栖之殿的动向，头轻轻一转，看着芷阳有些震惊的面庞，温柔一笑。 被这样一说，芷阳的脸上微微一红，眼神又回到了栖之殿上。 忽然间，远处的几所房屋突然起火，渐渐的火势越来越大，原本祥和的青丘霎时变成一片火海，天空中弥漫着昏黄的硝烟，此刻青丘沦为一片火海。 “这是怎么了！” 看着眼前的景色瞬间改变，芷阳的脸色瞬间一变，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的情景，甩开韶娉的手，准备向下冲去。 “等等！你现在看到的是上古时期的青丘。” 韶娉紧紧抓住芷阳的手，强行让芷阳清醒一些。 被拉住的芷阳疑惑地看着此刻的青丘，虽被大火所笼罩，但芷阳还是看出了些不同。 “这是上古的青丘？”芷阳不解，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这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韶娉拉着芷阳的手，在控制轻轻一挥，面前的画面消失，另一边，一名仙者手握长剑冲向前方。 “这是……落渊！？” 随着那名仙者转过头，芷阳终于看清了那位仙者的脸。那张和落渊相差无二的脸，不由得让芷阳震惊。 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等芷阳继续看下去，韶娉手再一挥。面前又出现了另一个陌生的房子，芷阳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个房子，但这房子的装饰，看起来还是由此而熟悉。 面前一转，一个站在川舆图前的男人，陡然转身，是那个和落渊无二的面庞。 “他到底是谁？” “我本是青丘的一只灵狐，因贪玩受伤被他所救，我在他身边万年，他给我起名叫韶娉，教我一身术法，助我修炼人形……”说到这里，韶娉的语气一顿，“他是我在四海八荒中见过的最有气魄和担当的人，若是没有他，恐怕整个三界都将不会存在。”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着，但还是尽量控制这自己，继续说道：“你刚刚所看见的，便是上古时魔族入侵青丘的画面。而这个他，便是你们口中的黄帝。魔族入侵三界，他凭一己之力号召各部族首领共同奋战，他被众人所尊敬，各部族将手中的大权纷纷移交到他的手上，最终率领众人逼退魔族。” 她说着，芷阳眼前的画面也不断地变换，从黄帝说各部族首领开始，一直到那场传说中的之战，全部都展现在芷阳的眼前。 韶娉挥手，原本的画面悄悄随风飞散。 此刻，她又回到了那片纯白的空间之中。 韶娉松开拉着芷阳的手，但芷阳却是茫然地看着她：“所以，你是想让我做什么？” “而今在这世上，你是唯一的一只十尾狐狸，你生来就是肩负着四海八荒的希望。”韶娉看着芷阳，“你是我青丘后人，若是有朝一日魔族真的霍乱三界，你有责任要站出来。” “为什么是我？我连魔是什么都不知道，又要怎么去消灭？” “芷阳你应该知道，你对于这三界，从来都是不同的。十尾狐狸，天地之间，唯你一只，生来你便不在五行之内，比其他人都多一份慈爱，一份责任，还有一份生机……” 韶娉的嘴唇还在微微动着，但她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模糊，原本清晰的身影也开始变得若有若无。 “你要去哪？过于魔的事情你还没有告诉我！” 看着正在消失的身影，芷阳不禁朝着虚空中大喊。 意外进入这里，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却又多了许多疑问。 “你我有缘，还会再见的……” 芷阳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却不是韶娉的脸，而是莹白色的大阵，依旧运转。 手中的神力不停，甚至更精纯了几分。 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身上轻松了几分。 自己体内的神力似乎不同了…… 手中神力渐渐减弱，芷阳也从半空中缓缓落下，站到诸位长老身边。 “成了！”看着已经修补好的大阵，众人心中也是一喜。封印魔气的封印增强，对于众人来是心中也是安定了一分，整个青丘的守卫也是增强了一分。 “至于里面的二层封印，我在想想办法。”芷阳又看了一眼那赤金色的大阵，心中的担忧微微加深几分。 “刚在修补大阵之中，你可有什么异样？” 凛关看着芷阳，眼神关切地问道。毕竟在传输神力之时，大阵突然散发出光芒，将芷阳包裹在内，当众人发现情况不对时，芷阳整个人似乎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芷阳轻眉微微一愣：“没什么，不过是进入了阵中罢了。” 见芷阳并没有什么事情，凛关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今日你消耗太大了，晚上就在我冰狼族住下，明日再回栖之殿吧”“不用！”芷阳眉头一皱，赶忙拒绝凛关的邀请。落渊已经受了自己心头血已经五日了，今日是第六日，也是最关键的一日，不管说什么，自己都要回去的。“我重新执掌青丘不久，今日出来了一天，还有各部上报的折子没看，今夜我还要回栖之殿。” 既然事情都已经完成，芷阳也并不想在冰川多留，只能找出这样一个理由回到栖之殿。 “可……” 芷阳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一日之间加固两个大阵，这样的神力消耗量可不是一边人能比拟的。可就算这样，芷阳始终都没有退缩一步，看着芷阳这个后生的面庞，凛关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诸位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自己的，青丘还需要我，我也不会轻易倒下的！” 芷阳又怎会不懂众人的担忧与顾虑呢？ 不过此时此刻，却是不是应该担心这个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芷阳此刻还要赶回栖之殿。 “天色不早了，我也不便在族中打扰了，这便先行回到栖之殿了。” 跟着众人走出魔气的洞府，芷阳转身看向凛关和几位长老，脸上带着笑意。　手中仙法一甩，一朵云便落在芷阳身边，微微鞠躬施礼，便乘云直接离开了青丘北地。 空中早已经布上了点点形星辰，夜已经落下，站在云头的芷阳在空中静静看着此刻的青丘。 街市上熙熙攘攘，灯笼挂满了整条街道，照亮了整片天地，霎时间也照在芷阳的心中，扫走了原本北地的寒冷。 看着街市上的灯光，在芷阳脑海不禁出现了在神念中韶娉给自己展现的画面…… 繁盛的街上，慌忙逃窜的人群在不停躲避着魔族人的追捕，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坐在墙角不断的哭泣，手中不知谁的鲜血混着眼泪在他的脸上形成一幅狰狞的画卷，街市两旁的房屋被烟雾和火光所笼罩，整个青丘充满了人们的惊呼与哀嚎声…… 三界地狱，不过如此。 芷阳心中所想着，眉头便越来越紧，眸子中的阴沉又多了几分，一滴虚汗缓缓从芷阳的额头垂下。 “这样的事情，定不要在青丘再次发生……” 边想着这件事情，芷阳也回到了栖之殿中。门口的墙壁上已经摆满了百姓们送来的桃花，芷阳看着心中又多了一丝温暖。迈入栖之殿，便看见大角轩辕的身影朝自己而来。 “冥府那丫头说，落渊的原身修复得极快。” “是吗，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醒？” 芷阳日日用心头血供养这落渊，这点事情自己还是知道的，为了不让大角轩辕起疑，她依旧是表现出了十足的惊讶与惊喜，对落渊要醒来的消息而高兴。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着芷阳的脸，大角轩辕犯了疑问。 “知道什么？” “若不是动了什么方法，落渊的原身不可能恢复这么快的！” 芷阳微微一愣，看着大角轩辕，却是异常的冷静，“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应该知道……” 第四十七章 一子绝杀 “我应该知道？”芷阳看着大角轩辕的面庞不禁疑问，“你是觉得我的医术更为高超？” 此刻的大角轩辕注视着芷阳，双眼有神紧紧地盯芷阳，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看清什么。 是芷阳隐藏得太好，还是自己真的多想了。就在二人的对视之中，大角轩辕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漏洞，无论直接如何说，芷阳的眸中始终没有一丝的迟疑，一切发生的顺其自然，芷阳表现得也没有向提前知道的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大角轩辕迟疑的表情，芷阳直接反问他，还不等大角轩辕反应过来，又是被芷阳这样一问而愣在原地 “没事儿，落渊的原身恢复这么快实在有些可疑，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什么。” 半副原身被毁，就算是天赋极高的仙者想要恢复都要闭关百年千年，当然这还有个前提，便是体内神力充沛，可以运转。可落渊，只是躺在床上，才区区五日，竟能将损坏的半副原身恢复得七七八八，这样的速度，谁又敢想。 “可能是血脉的原因吧……”芷阳眼神有些飘忽，“我先回去换件衣服，晚一点再去看看他。” 这一天下来，芷阳的身体着实有些吃不消了，面庞之上写满了疲惫，从北地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思绪都是乱的，好几次都要从云头跌下。 “你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当芷阳正要转身离开时，大角轩辕的一句话让芷阳的脚步一顿，但芷阳并没有回头，双手悄然握成了拳，即刻转身走入后殿。 今日芷阳听到的太多，看到的太多，原本以为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似乎总在和自己、和青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几日韶娉所说的，自己为什么不在三界之内的话，更加让芷阳很难明白。 明明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命运偏偏又将自己拉了回来，卷入这无边的事端之中…… “芷阳……芷阳……” 刚刚回到房间，便传来了一道声音再轻轻唤着自己的名字。 “是谁？谁在哪里？” 原本想要放松一下芷阳，瞬间打起了精神，警惕瞬间充满在芷阳的眼神之中，不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下一刻，一抹耀眼发的光华瞬间将芷阳包围，熟悉的感觉向自己袭来。再睁开眼睛之时，韶娉的身影立在自己眼前。 “我说过，我还会来寻你的。” 韶娉微微一笑，静静地等待着芷阳的到来。 “先祖，究竟是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要你做什么，而是要看你自己怎么选。”韶娉眉头微微一挑，看着芷阳疑惑的面庞，继续道，“青丘做事，全然随心，我自然不是要逼你做什么。” “可您给我讲的那些，难道不是让我去镇压魔族吗？” 芷阳从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尤其是现在这样，自竟然像一颗棋子被人落在棋盘的一角，待一切都已经开始的时候，成为整盘棋局的关键，一子绝杀。 “看来，你是误会我了……”韶娉沉默的下来，她看着芷阳，这一次，决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 “自古以来，青丘就背负着镇压魔族的使命。”韶娉站到芷阳身边，素手轻轻一挥，一幅已经泛黄的画卷赫然出现在芷阳的眼前。 随着画卷展开，青丘狐族的历史缓缓走到芷阳的眼前。 “自母神创世以来，我狐族便跟随着母神游历三界，九尾狐浑身是宝，就连体内的血液都是能净化妖邪的灵物。上古大战结束，狐族的地位越来越高，不单单狐族身份尊贵，远古众神纷纷应劫离世，剩下的，不过是龙族、鸟族的几个分支而已。” 画卷缓缓展开，芷阳看到了父神开天母神创世的画面，画面流转，众多远古部族纷纷出世，而狐族是他们其中之一。 芷阳看着面前的栩栩如生的画卷，一时间沉浸在其中，看着画面的不断变化，原本祥和的时间突然蒙上一层不一样的阴霾，战火纷纷而起，原本的和平瞬间撕毁，百姓们生活在魔族制造的动乱之中。 “你看到的，便是最著名的之战。”韶娉看着画卷，眼神中闪过一丝悲痛。 越来越多的百姓死于魔族的手下，而这些死去的百姓不知中了什么术法，开始攻击起自己的族人。 看着这一幕，芷阳不禁皱起了眉头，“先祖，您可知这是什么法术？” 芷阳看着这道诡异的法术，心中不由一惊，这和当初滢素在九重天外用的法术相差无二。 “这个？这个是魔族的傀儡术。” “魔族的？” “嗯，利用已经死亡的人的遗体去当做傀儡。” 得到了韶娉的印证，现在芷阳心里也有了一个肯定，滢素真的已经坠入了魔道。 “前辈可知道这样的傀儡术要怎么打破？” 既然知道这是魔族的傀儡术，那么就应该会有破解之法的。 芷阳看想韶娉，眼神之中充满了急迫，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答案。 “想要破解魔族的傀儡术，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控制他们的人，要不然他们的攻击是无穷无尽的。” “多谢前辈！” 听到了这个答案，芷阳额眼神中还是出现了点点落寞，若是真的到了那日，百姓们自相残杀，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上古之战结束后，我等一众古神纷纷离世，但了为保证魔族封印的安全，黄帝留下了一丝血脉，寄养在九尧碧桐中。” 九尧碧桐，这个名字芷阳不能在熟悉了。 不同于四海八荒的其他的地方，九尧碧桐仅仅只是在九重天之上的一处仙洲，上面青山绿水，灵鸟朝奉，更像是一片世外仙境。 而在这仙境之中，独独生活只有一人，便是落渊， 似乎这一切都能说明白了，为什么落渊与众神仙不同；为什么师傅说落渊身上是有大气运之人；为什么落渊身上会有赤金血…… “所以……落渊便是黄帝留下来的血脉……” 韶娉沉默不言，但一切都在她的沉默中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芷阳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阴霾在她的脸上停留，神色虽然黯淡却也看不出其他 “这就是他所背负的大气运？”芷阳不禁开始喃喃着，“那我呢，为什么我又是超出五行的？” 韶娉并没有说话，手轻轻一挥，又是一幅不同的画面出现在芷阳的面前。 画卷之上，青丘百姓纷纷跪在棱浮山下祈祷，而棱浮山上金光大亮，一只十尾狐狸赫然出现在山顶之上，不同于芷阳的原身，这只十尾狐狸身上有着不同的花纹，脚下踩着九色祥云，头顶亮出一道道光晕。 “这是？” 看着这幅画面，芷阳的心中又起了疑问。都说自己的是四海八荒唯一一条的十尾狐狸，可现在画面上出现的却不是自己。 “这是你，却又不是你。”韶娉的语气平淡，站到芷阳身边，将手轻轻搭在芷阳肩膀，接着道：“有一次，青丘已经数百年不下雨，土地干涸，作物枯死，为了生存，百姓在棱浮山下向上苍许愿，期待天神降临，守护青丘百姓。仙民在棱浮山下跪了九九八十一日，终于迎来这只十尾狐狸。” “久旱逢甘霖，当这只十尾白狐出现时，天空阴雷滚滚，暴雨倾盆。一场雨过后，十尾白狐也留下一句话，会用另一种身份陪在众人身边……” “所以，这就是我？” 面前的画卷早已经换了个场景，青丘栖之殿，一男一女幸福的相拥，中间还抱着他们刚刚出世的孩子。 这一男一女芷阳已经不能在熟悉了，前任狐帝狐后，也是芷阳的父母，而怀中抱着的，正是刚刚出生的芷阳。 “远古天神转世，芷阳，这就是你的命。” 知道一切的芷阳，心中翻涌不停，不同于落渊，自己竟是远古天神的转世。天地之中的十尾狐狸，果然不同寻常。 自己为何能死而复生？ 远古天神的转世，岂会那么轻易地死去？ 时也命也，这一切都有些不同了。 “我知道你心中不平，这些事情，本不想现在告诉你的。”韶娉轻轻安抚着芷阳，看着她面上的震惊，韶娉此刻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我需要缓一缓，你让我回去吧。” 芷阳的双眼空洞，脸庞也是同样的惨白。 看着芷阳这样，韶娉什么也没有说，手轻轻一挥，神念空间顿时消失，芷阳回到了卧房之中。 整个人如同脱力了一般，瞬间瘫倒在地上。 自己不是不敢面对，而是不敢相信，自己和落渊的身世竟然这样传奇。 愣在原地片刻，芷阳脑中一闪，瞬间跑到落渊的房间中 看着榻上的男人，芷阳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步步走上前，他的面容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芷阳的眼前。 落渊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一般，发生的一切，对他不过是一场梦一样。随时睁眼，这场荒唐又滑稽的梦便可以瞬间结束。 “阿渊，你知道吗，我们两个人，竟然可以拯救这三界……” 第四十八章 月下故人归 芷阳看着榻上一动不动的人，似乎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拉过落渊的手，轻轻抚在自己的脸上，眼眸中浮出两滴泪。 “你说，我就这样带你逃了好不好。”芷阳勾了勾唇，面上出现处一抹憧憬，“我带你回到九尧碧桐，让谁也找不到……” 说着，芷阳的眼神微闪，嘴角的笑容渐渐化开，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变得有些不同，将抚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芷阳看着落渊的脸庞，匕首再次出现在芷阳的手中。下一刻，刺进自己的胸膛。 “不说那些话了，你一定也是知道，我不过是跟你抱怨几句。”顺着匕首，血一滴滴流下，心头上的痛似乎已经麻痹，芷阳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动容。“落渊，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你要在这样，我可就不管你了！” 芷阳的面色一变，原本还笑着的俏脸骤然间微微一紧，小嘴轻轻嘟起，显然一副娇俏的小姑娘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青丘女君的风姿做派。 又是整整一碗心头血。插在芷阳心头的匕首骤然消失，痛楚顿时间席卷全身，眼睛一闭，眉头狠狠一皱，强行将这种不适按压下去，整个人站在原地，稳了稳身形，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走到落渊身边，将手中满满一碗的心头血喂下。 这几日喂下去的心头血总算是有些左右，不同于第一日喂下去的狼狈，现在的落渊已经可以自己吞咽，有了些主观的判断。 “你被我的心头血供养了这么久，可算是将原身补好了。”将手中的碗放在一边，手又探向落渊的脉搏上，原身已经恢复了大半，脉搏跳动的比以往也是有力了些，看着他这幅样子，醒来也是指日可待。 “已经五日多了，你再这么喝下去，恐怕我的血都要不够了。” 芷阳乖巧地趴在落渊身边，看着落渊沉睡的样子，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面庞。比起之前，他时候更瘦了，脸颊上的线条更加凌厉；长而密的睫毛，带着少许的弧度，更多了几分出尘。手指轻轻落在他的鼻梁，幼年时自己就曾经感叹过，很少看见有人的骨相会如此的出挑，高挺的鼻梁落在这样的脸上，真的很难让人不心动，都说眉人在骨不在皮，落渊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说说你，有着这样一副骨相，还有能力和实力，真真是命啊……”芷阳看着他的面庞，嘴角微微上扬，眉眼俱笑，“不过再怎么好看，你现在都是我的人了，喝了我的血，住在我的栖之殿，你就是我抢来的王夫。” 榻上的落渊没有任何的反应，唇上还带着点点腥红，整个人更是我见犹怜。 “你睡吧，我今天经历了好多，也有些累了。”说着芷阳拉过落渊的手，整个人蜷缩趴在落渊的床头，口中还不停嘀咕着今天自己都做了什么，“你知道吗，我今天去了北地，你猜我看见了谁？凛昴，你还记得吗？” 芷阳说着，整个人有些兴奋，回忆起往事，似乎她又回到了当初无忧无虑的时候。 “凛昴，就是当年把我堵在桃林的那个冰狼哥哥。”芷阳将头偏向了一侧，手中紧紧窝握着落渊的手，“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叫他冰狼哥哥你还生气了，整整三天没有理我，我都不懂，明明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了脸……” “后来还是阿娘看出了的，那可是我第一次知道你还会吃醋。” 芷阳说着两个人之前发生的事情，可能是今天累极了，说着说着，芷阳的声音越来越小，头开始昏昏沉沉的，渐渐靠在了落渊的手臂上，陷入了沉睡。 月挂在了空中，星辰零零散散地落在夜空。夜风轻抚，吹散地上的蒲公英，带着几分遗憾随着风飘向了远方。 桃花的香气在夜空中翻涌，飘散到整个青丘，同时也落入栖之殿中。 芷阳还在深深地睡着，并没有发现床上的人渐渐睁开了眼睛，看着栖之殿中的摆设，缓缓回过神来。 已经沉睡了太久，殿内的烛光虽然已经暗淡，但对于落渊来说还是有些刺眼，渐渐地熟悉光亮之后，落渊定定地看着周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栖之殿。 想要抬起手，却发现右手被什么锢着，早已发麻。 转过头，看着枕着自己右臂而睡的人儿，落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啊，落渊的眼神落在芷阳的身上，看着那蜷缩在一块的人儿，自己不敢相信真是真的，或者说，这个梦，自己永远都不要醒。 借着左臂的力量，落渊缓缓坐起身。动作不敢太大，整个人小心翼翼地，生怕将还在熟睡的人儿吵醒。 落渊的动作很轻，但还是轻轻带到了芷阳，只见芷阳的小脑袋从自己的手臂上滑落到榻上。霎时间，落渊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暂停自己全部的动作，整个人注视着芷阳，生怕将这位睡美人吵醒。 芷阳还是深深睡着，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怎样，落渊的手全部抽出，但芷阳没有任何的反应，小手还拿上来揉了揉鼻子，微微砸了咂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落渊的眼睛始终停留在芷阳的身上，一会之后，看着芷阳没有其他反应，落渊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轻轻倚在床头，看着芷阳的脸，心中多了一丝温暖。 夜风的中的桃花香，轻轻抚在两个人的手上，窗打开着，落渊的眉头不禁一皱，看着芷阳熟睡的面庞，落渊直接起身，打算将窗户关上。 毕竟自己躺了太久，猛然一动，落渊的嗓子一痒，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此刻的落渊，一身宽敞的白袍，乌黑的长发自然地散在背后，脸上虽有些血色，但身影还是有些单薄。站在窗前，月色静静洒落在落渊的身上，伴着窗台上的几支桃花，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多了几分优雅。 将窗户搭上，落渊转身看着趴在床榻边的芷阳 一袭红衣，眉头微微紧蹙，白皙俊俏的面庞上，此刻全是恬静优雅。如瀑的秀发轻轻搭在地上，眼底带着淡淡的乌青，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落渊走到芷阳身边，咫尺之间，静静地看着芷阳的面庞，原本空荡的心中瞬间被填满。下一刻，一手轻轻放在芷阳的背上，另一手落在她的腿弯处，直接将芷阳整个人抱起，又弯腰放在榻上。 不知是不是落渊的错觉，在抱起芷阳的那一刻，有除了芷阳身上的桃花味，竟然还有一种若隐若现的血味夹杂在其中，味道虽然很淡，但是落渊还是能分辨出来。 躺在榻上的芷阳，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直接抓起落渊的衣袖，微微地拱了几下，整个人又蜷缩着，靠在落渊的身边。 “阿芷，在你的梦里，可有我的存在？” 看着如此孩童般的芷阳，落渊心中一软，任由她拉着自己，直接躺在芷阳的身边，看着芷阳沉睡的面庞，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陪着芷阳缓缓睡去。 月落星沉，新日初上，芷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眼皮沉沉始终睁不开眼睛，意识在渐渐的清醒，在脑海之中一遍遍呼唤着芷阳应该起床，但身体却听从不了大脑的指令，维持这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随着意识的不断呼唤，身体也终于有了反应，映着阳光，整个人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手不停地在身边摸了摸，下一刻，瞬间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自己会在榻上？ 明明是趴在床榻边睡的，昨晚怎么就上了床？ “醒了？” 好熟悉的声音落在芷阳的耳朵里，顺着声音缓缓看向自己身边，只见落渊一手撑着头，面上带着笑静静地看着芷阳。 看着面前这一幕，芷阳只觉得好不真实。又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身边的人。 “阿渊……”芷阳的声音有些颤动，整个人瞬间坐起，看着身旁的人再三确认，“阿渊……真的是你！你真的醒了！” 手在落渊的身上不断确定，眼神之中除了压不住的惊喜还冒出了几滴眼泪。 “不……不对，我要去找景芊阿姊，让她好好看看你！” 来不及落渊反应过来，芷阳便急匆匆的从床上起来，准备去找景芊。 “哎！小心！” 此刻的芷阳十分激动，刚刚站起身，便被脚下的杯子一绊，朝着落渊硬生生地倒下。 落渊的反应也算及时，一手直接拉住芷阳，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身子，稳稳地接住芷阳，让她落在自己的怀中。两人的面庞也是越来越近，眼神之中只有着彼此，化为丝丝红线，将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抱……抱歉。” 芷阳的俏脸霎时间一红，眼神从落渊的脸上收回，落在别处。 两个人姿势过于的暧昧，芷阳瞬间从他的身上弹开，乖乖坐在一旁。 “你先休息，我……我去找景芊阿姊帮你看看，大病初愈还是要好好养着。” 第四十九章 一片真心喂了狗 此刻芷阳不敢看向落渊，脸颊如煮熟的虾子一样，染上一抹红色，整个人拘束地坐在一旁。 两个人安静如斯，似乎是意识到了刚刚的举动有些越矩，落渊沉着眸子，原本眼神中的喜悦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三分冷静，三分落寞，还有四分伤情，没有了刚刚的喜悦，微微低着头，悄悄地打量着芷阳。 “你……你先躺好，我去叫景芊阿姊，一会儿就回来。” 芷阳的脸还是微微红着的。偷偷看着落渊的神情，竟然还带着羞涩，说话间有些紧张，整个人如同在桃林中偷偷注视着男神的小女仙，暗恋怀春的心情难以掩饰。 几乎是跑着出去，芷阳的脸上始终带着激动的笑。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阴霾，今日甚至连步伐都轻盈了许多，跑出殿外，丝毫都没注意面前的人，开了门，直接和大角轩辕和景芊撞了个满怀。 “让开！我要去找景芊！”从大角轩辕的身前爬起，并没有注意到他背后的人。芷阳一门心思地就想跑出去，赶到景芊的面前。 “等等！”大角轩辕一把抓住了芷阳，拉拽之中也是让芷阳清醒了几分，“跑什么跑，她不就在这吗？” 这一下，彻底让芷阳回了神，眼神定定地看着大角轩辕两眼，这才发现身量娇小的景芊。 “阿姊！快，快去看看他！” 见到了景芊，芷阳的心变得更加激动，一把抓住了景芊，还没等把话说完，便又向殿内的跑去。 瞬时间，大角轩辕两人瞬间明白了什么，眼神一亮，随着芷阳一起进殿。 落渊半靠在榻上，出尘的面庞上还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眼神怅然，微微垂着头，不知是在思索什么，白衣在胸前微微敞开，露出完美的肌肉线条，再往下看，令人遐想。泼墨般的长发垂至身后，轻盈的发丝遮起半幅面庞，整个人，更多了几分美感。 众人的视线落在落渊身上，落渊也是注意到了，转过头，朝着众人微微一笑。 “臭小子！你可总算醒了！”大角轩辕看着榻上的落渊，眼神一动，眼角微微发红，快步走到落渊榻前，直接锤了下他的胸口 “咳咳，前辈…我现在可受不了您这一下。”落渊轻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看着大角轩辕带着笑嘲讽着。 落渊才刚刚醒来，整个人的原身、神力都没有恢复到一定程度，现在结结实实的受了大角轩辕的一拳，虽收了些力，但是身体已经是不允许这样打闹。 在大角轩辕身后的芷阳看见落渊不适，第一时间冲到落渊身边，轻轻抚着他的背，试图帮他顺气。 “这……没事吧？是我莽撞了！” 看见落渊的反应如此之大，大角轩辕面上瞬间紧张了起来，眼神之中全然是羞愧，一时间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芷阳狠狠地白了大角轩辕一眼，俏脸上多了几分气愤，看着大角轩辕，似乎在说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让我看看吧。”景芊缓缓走出，见此情景，芷阳将落渊扶正，轻靠在榻上，不知是不是刚刚咳嗽的原因，落渊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景芊的手搭在落渊的腕上，房中众人一片安静，除了落渊，虽有的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景芊，期待之中还带着几分紧张。随着景芊把脉的时间越长，众人的心在胸膛中跳动着越快，眉头渐渐紧锁，看着景芊。 “原身已经复原了……这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情况。”景芊将手拿开，盯着落渊的脸，眉头轻轻紧锁着，眼神中带着不敢相信的神情，缓缓道：“体内神力少得可怜，元神虽然有些动荡但还是比较好休养的，现在看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体内没有神力，大角轩辕的伽蓝浪是不是可以缓解一番？” 芷阳沉思片刻，看着景芊，轻轻问道。 对于芷阳来说，伽蓝浪应该是最熟悉的名贵药材，也是现在最好弄到的药材，对落渊的身体也是有益无害。 “按道理来说，是的。”景芊微微沉着头，随后说道“但是我现在不知道他的原身为什么可以修复？而且修复得这么快。” 景芊疑惑的也是事实，仙者的原身便是根本，伤了根本便很难复原，即使法力高深的仙者，若想修复自己的原身，没有个万年时间，那也是不可能的。 众人都在低着头，深深的思索，却只有芷阳一个人的眼神微微有些跳跃，悄悄打量着众人的是神情，似乎并没有将原因怀疑到自己的身上，芷阳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下一刻，神色瞬间一转，表情和众人一样，锁着眉头，缓缓道：“有没有可能是血脉的原因？” 芷阳很聪明，将这个问题直接转移到另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上，众人的目光便会聚集在落渊的赤金血脉之上，而自己的用心头血滋养落渊的事情，便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不得不说，芷阳打了一手如意算盘。 “血脉？” “师傅说过，他的血脉特殊，说不定便会有这样的能力。” 落渊的赤金血脉是景芊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即使想要验证这件事也是不可能的，索性也是一不做二不休。 “不可能，赤金血脉不会修复原身！” 正当众人心存疑虑之时，大角轩辕倒是第一个开口。此刻的他，表情一脸严肃，眼神之中带着无比敬重的光芒，“当年黄帝圆寂，便是原身凋落，若是赤金血真的可以修复原身，黄帝也不会仓皇离世。” 看着大角轩辕此刻言之凿凿地说着，芷阳面上沉，眉头悄然紧锁，眼神紧紧的盯着大角轩辕，手掌在悄然间握拳，生怕自己的秘密下一刻被戳破。 “赤金血脉尚存至今，谁知道会不会有些变化。” 芷阳压下不安的情绪，静静地注视这大角轩辕，似乎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叫嚣。 “够了！”一直沉默的落渊现在终于发话了，他面上的神色依旧是苍白，双手强行撑在榻上，想要将自己的身子向上坐一点。 见此状况，芷阳急忙上去搀扶，可落渊直接躲开她的手，自己一个人靠在榻上。 这一次的拒绝，倒是让芷阳愣在原地，抬眸直接对上落渊的眸子，双眼之中，毫无任何情愫只留下冷漠。 “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听说前一阵子冥府不安，还请你们二人回到冥府，我这里，有大角轩辕就够了。” 落渊此话冷心冷肺，没有半分的往日情谊，说话之间，始终没有看向芷阳一眼，但字字句句却都是针对芷阳所说。 大角轩辕和景芊也被落渊的话惊到了，两个人纷纷看向芷阳，都不知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芷阳满眼的不敢相信，整个人似乎被帖了静止符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听说冥后的位置已经有了人选，回到冥府，还替我转告冥昊一声，恭喜你们二人。” “你说，恭喜我们二人？”芷阳瞬间明白了落渊话语中的意思，现在的芷阳，眼圈通红，眼神之中带着三分讽刺，“我拼了命将你从九重天救回来，就是为了你的祝福？呵，真是可笑。” 芷阳忍着眼中要溢出来的泪水看着落渊，笑出了声。 “哈哈哈！本尊真是闲的，本就是魔女，可偏偏要学那些神佛！” 说罢，拂袖狠狠一甩，直接走出殿中。 景芊看了落渊和大角轩辕一眼，“我出去看看她，你们聊。” 随着景芊走出了殿中，大角轩辕看着双眼紧闭的落渊，“你小子怎么想的？在九重天天牢待傻了还是怎么样？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啊？” “前辈，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落渊的语气淡淡，眼睛依旧是紧紧闭着，并没有睁开的意思，“冥府夜宴之上，他们二人不也是认定了吗？” “认定了？认定了什么？”被落渊这样一说，倒是大角轩辕也是有些糊涂，“小丫头对那个冥昊一点感情都没有，两个人也说白了不过是看在景芊丫头面子上的兄妹情。” “兄妹？”猛然间，落渊睁开了眼睛，“阿芷她……没有嫁给冥昊？” “没有啊……卧槽！你小子在想什么东西？什么嫁不嫁的，这小丫头心里有你，怎么肯能嫁给冥昊？” 直到此刻，大角轩辕才反应过来落渊刚刚的话中是什么意思，一下没忍住，爆了声粗口，看着落渊的脸，恨不得跳脚。 “那丫头听见你有事，顾不得自己一身的伤就要去九重天救你；现在可好，人家一片情深喂了狗，你人一醒就能说这样的话。” 被大角轩辕劈头盖脸地一顿说，落渊此刻才明白自己刚刚说了多么过分的话。 明明是芷阳的心中有自己，没想到将自己从九重天救回来，就换了这样一句无情无义的话。 落渊的眼角腥红，但眼神之中却带着难以掩盖的激动，面上多了几分笑容，口中还不停地重复着大角轩辕所说的“她心中有我。”整个人像是魔障了几分。 下一刻，落渊急急掀开被子，不顾身上的伤便要下床。 这一下倒是看得大角轩辕心惊肉跳，急忙将落渊拦了回去。 “别拦我，我要去找阿芷！” 第五十章 阅兵 “得了吧你！”还没等落渊下榻，就直接被大角轩辕按回床上，“救你现在的身体，出了这个屋子都困难。” 大角轩辕话说的一点错误都没有，落渊刚刚醒来，体内的神力还没有恢复，简单走几步倒是还好，要是真的让他追了出去，恐怕没跑几步，这群人就要浩浩荡荡去鬼哭河里捞人了。 落渊坐在榻上，眼神定定地看着门外，并没有听见大角轩辕刚刚说的话。 “喂，你听没听我说话！”看着落渊一动不动，大角轩辕轻轻拍了他一下，“你小子想什么呢！” “我在想阿芷……”此刻的落渊似乎是被什么附体了一般，说的话不加任何的思考，在意识到之后说了什么时候，面上的表情忽然一转，回头看向大角轩辕，“我这边没事了，前辈还是去忙吧。” 此刻的落渊丝毫不想搭理大角轩辕，整个人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大角轩辕在自己身边烦着自己，想要让他离开。 “你这个小子！行了，我带两株伽蓝浪给你们，好好的东西，都被你们两个祸害了！” 大角轩辕负气离开，落渊也没有任何的挽留，只是将眼神移到了阳台上的那支桃花，眉眼俱笑，整个人焕然新生。 从落渊的房间中跑出，芷阳将脸上不争气的眼泪擦干，面上小女儿的神情，早已消失得当然无存，留下的只有属于青丘女君的威仪气势。 “阿芷！” 顺着声音，芷阳转过头看见滢素从殿内跑了出来，紧赶慢赶的追着自己。 “阿姊？”芷阳的声音冷淡，听不出任何一丝的变化，除了眼角的微红，根不看不出芷阳刚刚是经历了什么。 景芊在芷阳面前站定，整个人小心翼翼地看着芷阳，生怕芷阳一时间脑子钻了死胡同， “阿芷，刚刚落渊的话你别在意……” “在意？我为什么要在意？”芷阳微微一笑，眼神之中全然都是一种轻蔑，“我好歹也是一介青丘女君，怎么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芷阳始终是笑着，但这笑始终是让人心中有些害怕，但一时之间，景芊还说不什么一二，只是在隐约之中，似乎有一只巨兽滕然在自己面前隆起，呼吸之间，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阿姊，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今日我要去兵营中看看，若是时间太晚，今日我就不回来了。” 说完，芷阳看着景芊，勾唇一笑，逐渐的视线渐渐地从景芊的身上移开，落在景芊身后的那扇门上，只是淡淡一眼，芷阳便直接转身离开。 蓝天之下，兵营之中，旌旗飘飘，青丘的将士们还是如往常一样，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丝毫不动摇。 看着军中的气势，芷阳心中不禁有一丝欣慰。兵士虽然没有以往多了，但是气势却不减当初。 换上一身纯白色的盔甲，将身后的秀发竖起，插上一根白玉簪子，此刻的芷阳神采奕奕。头盔稳稳托在手上，大步的踏进营中。 “站住！兵营重地，闲人勿进！” 还没等自己迈进去，便已经被自己手下的兵士给拦在门外，一时间芷阳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的兵，拦住了自己的女君。 “我是在找白琮将军的。”芷阳语气淡淡，并没有直接亮出身份，只说出了营中的将军。 “你找白琮将军？”门口的两名哨兵狐疑的打量了一眼芷阳，“可以替你通传，你可有什么凭证？” 听完，芷阳从怀中摸出一枚白玉令牌，递给了面前的哨兵，“将这个交给你们白琮将军，他就会明白了。” 哨兵接过芷阳手中的令牌，这令牌并没有什么身份字迹，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芷阳，这其中的一名哨兵才拿着令牌跑到营中。 站在门口的芷阳也是百无聊赖，眼神落在营中，看着来往有序的士兵不禁发起疑问，“在营中，你们没有切磋演练吗？” “切磋当然是有的，这可是从女君那里定下来的规矩。” 虽不知道芷阳是什么意思，门口的哨兵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芷阳的话。 “今日军中是有什么事情吗？我看营中的将士们都挺严肃的。” 哨兵看了眼身后的将士，转而自豪地说，“咱们的女君回来了，将军说这两人就要来迅寻营，大家伙都憋着能被女君指导两下呢。” 芷阳扑哧一笑，却也没有说什么其他，也不问什么问题，只是在营外站着，等着另一名哨兵的通传。 时间也没有过去多久，远远地就看见白琮等几名将军，朝着自己走来。 “末将白琮率领诸位将士，参见女君！” 一行人急匆匆地走到芷阳面前，纷纷跪下，迎接着芷阳的到了。 这一下，倒是让刚刚的两个哨兵有些为难，他们怎么会知道面前这年轻的女子就是自己口中说着的女君，更何况他们还将这位女君拦在了门外。 “还请女君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两个哨兵纷纷跪下，开始祈求芷阳的饶恕。 看到这一幕，芷阳倒是不禁一笑，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要责怪这两名哨兵，反倒是他们开始求自己饶恕。 “白将军，你们先起来。”芷阳并没有理会刚刚的两名哨兵，转手先将周围将军扶起，转身又看向这两位还在跪着的哨兵。 “殿下，他们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白琮将军拦下芷阳的去路，想要给两位哨兵求情。 可芷阳只是微微的摆了摆手，面上带着笑，缓步走到两人之间。 “你们说让我饶了你们，那我可要问你们几个问题。首先，你们可曾认识我？” “现在…认识了……” “你们拦我是因为军营中的命令吗？” “营中严令，来访者要说出自己身份，来此为了何人何事……” “你们可曾有为难过我？” “没有……” 听完这些答案，芷阳看着白琮和众位将军，面上一笑。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罚你们？” 原本跪在地上的两名士兵，骤然抬起头，看着芷阳，双目中空洞却又震惊，根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们作为哨兵，处处都做到了自己应当遵守的，这有什么错？更何况你们也没有欺压无辜百姓，更不应该罚。” 芷阳说得言辞凿凿，每字每句都深深地打入众人的心中。公平公正是芷阳所追求的，难道就因为自己的女君就可以随意处罚他人吗？这从来都不是芷阳所倡导的。 阳光之下，芷阳的形象瞬间立于众人心中，面对兵营中的其他人，芷阳的名字也是又多了一份重量。 “快起来吧？为什么要跪着？” 见两位士兵还没有起身，芷阳上前直接将他们扶起。 “多…多谢女君！” 很快，众人便都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白琮带着芷阳步入营中，两名哨兵随即也回到了自己的岗哨上。 “白将军，这些年，辛苦你了。” 芷阳朝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白琮轻轻一笑，表达这对他这些年的任劳任怨的感激。 “女君言重了，这些都是末将应当做的。”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士兵们，芷阳心中一动，转头对众人说：“咱们直接去校场吧，召集所有弟兄。” 众人听到芷阳的吩咐匆匆下去照办，集结各个营中的将士前去校场，只留下芷阳和白琮两人。 “白将军，青丘的兵力储备我已经看过了，比起千年前，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不到。” 此刻的芷阳言语虽然平淡，但头脑却是清晰，此刻的她深深地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若是要做出调整，也是从现在开始改变。 “是，但请殿下放心，白琮保证现在营中的人个个是精兵，拉到战场上，个个都是一挑十的好手。” “是吗？”芷阳一笑，虽是疑问，但眼神之中全是肯定，自己调教出的手下，这样的能力还是有的。 青丘早已经不是之前的青丘了，自己也不是曾经的自己，可九重天却是一成不变，若是青丘与九重天真的有一战这一战谁胜谁败还真的说不动。 “走吧，咱们也去校场。” 芷阳并没有说其他，只是让白琮在前方带路，和众位士兵一起来到校场。 从校场上望去，青丘的兵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皮肤虽然黝黑，但是抵挡不住眼神之中迸发出来的光彩，几个呼吸之间，极为将军便将队伍排得整整齐齐，随即登上擂台，等待着芷阳的吩咐。 “殿下，全军将士都集结再次，听候女君吩咐。” 看着校场上的诸位士兵，芷阳的心中有些感动，从椅子上起身，缓步走到擂台边缘。 芷阳的眼神在他们的身上一个个扫过，这是一支怎样的队伍？一次次地注视对望之中，芷阳心中更多的是激动，不同于千年前，青丘被他人威胁，现在青丘有了自己的保障。 望着如山般的诸位兵士，隐约之中看到了隐藏在军队之中的军魂，似一只猛虎，等待着一声号令，随时等待着下山。 “青丘的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第五十一章 月下美人 “青丘的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芷阳看着台下众人，心中无比的安定，眼神中迸发出坚定的光芒。整个人正站在校场之上，迎接着青丘全体将士的目光 “我知道，你们为青丘征战，在保卫着这片的土地的同时，也受到了很多不平等的对待，有来自九重天的，有四海八荒其他部族的……在这里，我芷阳向诸位深深的道歉。” 言至于此，芷阳深深地向站在台下的将士们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躬，里面包含了太多，对千年前惨死于九重天剑的兄弟们的歉意，对面前这群将士们平日里收到的白眼和嘲讽，对青丘百姓的愧疚…… “青丘君主，从不以身份论高低。” 这是上任狐帝告诉芷阳的，也是青丘之主一直所奉行的。 这句话芷阳一直放在心上，面对自己的兵士，芷阳从来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错误，敢于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给众人。 此刻，校场之上一片沉静，芷阳起身，面容不改。 “将士们，青丘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承载着你们的鲜血。我们是军人，是守卫青丘的战士，就必须为自己的使命而勇于登上战场，保护着自己的妻儿、朋友，你们是青丘最强大的战士。在青丘的土地上，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的家园。” “今日，我芷阳在此保证，定会护青丘百姓平安，任何来犯之人，不论是谁，都休想踏入青丘一步！” 芷阳铿锵有力的话语回响在整个校场之上，那种欠打的气势震撼着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仿佛这些士兵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在他们的身体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被点燃，在燃烧之中不断升腾。 “女君万岁！” “女君万岁！” 芷阳话落，片刻之后，这道声音瞬间传遍整片校场。 在将士心中，芷阳从来都不是青丘的罪人，而是他们的守护神，是青丘所有最结实的依靠，如今芷阳回到众人身边，心中除了激动便是深深的拥护。 在青丘之中，除了芷阳，再也没有人是他们的所爱戴的女君。 见将士们的状态如此的好，芷阳也是放心，一直站在后面的白将军走上前，站在芷阳的身边。 “白将军，辛苦你了，将我青丘的兵士的修整得如此的好。” “女君客气了，这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芷阳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又望向诸位将士们，便转身离开。 这次来营中本就是没有什么大事，简单看看诸位将士的气势，在这样严峻的时候，要给诸位吃下一颗定心丹，不论发生什么，自己总会挡在百姓的前面。 相比于青丘，九重天的情况时候似乎更加的扑朔迷离。 天君已经有五日都没有上朝了。朝阳殿外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神仙，一个个地都是为了芷阳的事情，来找天君得出个解决方法。 “星君，这都五日了，天君究竟是为何不见我们？” 这位星君微微抬眸，看了面前的司命，整个人气不打一处来，“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星君也是在昭阳殿外站了五日，从那天散朝之后，便没有人再见过天君，整个人我在昭阳殿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可怎么办？芷阳那魔女已经回去了这么长时间，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不能担着啊……” 九重天的这群仙者们，整日的围在昭阳殿，不知道是不是清闲的日子过得久了，一个个的对策一个都没想出来，倒是现在一出点事情便开始纷纷找着后路，想着保命。 正当众仙议论纷纷是，朝阳殿的大门徐徐打开。 一抹阳光直入到殿内，不多时，似乎有人站在殿内，迎着阳光缓缓走出。 众人瞧着光影，似乎是一位女仙的身段，再细细看去，黑紫色的衣裙出现在众人眼前，滢素带着一丝笑意站在众人眼前。 朝阳殿里出来了个女仙？这是所有人都不敢想的。 五日前昭阳殿的门都没有打开过，面前的滢素又是怎么进去的？ 在殿中待了整整五日，只有她和天君，这一男一女究竟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看见滢素出现昭阳殿内，围在殿外的仙者们瞬间安静，皆静静地注视着滢素，而在心中却升腾了无数的想法。 “你……真是胡闹！”看见滢素出来，星君的脸上瞬间表情难看，自己还天真地以为天君在殿中研究对付芷阳的法子，却没想到…… 星君站在最前面，指着滢素，整个人心中窝这一把火，迟迟说不出来话。 看到这一幕，滢素的脸上只是轻蔑一笑，看着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星君，此刻早已不足为据，眼神中的野心早已经盖过一些。 利益尊卑是什么？此刻滢素便是九重天的主。 “星君，您怕是岁数大了要圆寂的了吧，怎么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呢？” 滢素迈着步子，朝星君走去，一手直接握住他还指着自己的手，下一刻，她的脸骤然出现在星君的面前，眉眼之中，带着魅人的邪魅朱唇一勾，手往前一推，星君整个人向后倒去。 “星君！” 此刻的滢素，面上的表情骤然消失，将头轻微扬起，蔑视着下方慌乱的仙者，眼神之中毫无半分怜悯，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场游戏。 “天君因疾无法说话，从今日起，九重天大大小小的事物，皆由我接替！” 这一句话，似乎如一块石头砸如一汪清泉之中，在激起千层浪的同时，响起巨大的声音，原本慌乱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神之中带着疑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天君怎么可能让你来接管九重天诸事？本君不信，本君要亲自见天君！” 随着星君的一声质疑，越来越多的仙者加入到质疑之中。 质疑的人数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他们开始一步步紧逼向朝阳殿内，丝毫不把滢素放在眼里。 “谁敢胡闹！” 剑光在众人的眼前一闪，滢素持剑立在昭阳殿前，剑上不知沾染了谁的血，正一滴一滴滑落在地上。 “星君！” 待众人反应过来，星君目光一怔，瞳孔逐渐放大，整个人僵直的倒下。 一道血痕落在星君颈上，整个人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只是眼睛圆睁，留下惊愕的表情。 滢素杀了星君！ 滢素竟然杀了星君！ 众人的震惊地看着持剑的滢素，原本的不忿和质疑正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害怕屈服融到众人的眼神之中。 “还有谁要质疑？” 滢素的声音低沉，眼神中的无情和冷漠瞬间席卷到每一个人的身上，讽刺地勾了勾唇。 “记住了，不要违逆我，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紫黑色的裙摆清扬，伴着手中的长剑，哪里有半分仙者的模样。滢素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这一张脸虽美，但此刻，更多的是嗜血和杀戮。 九重天的风云巨变，远在青丘的芷阳还并不知道。 月亮挂在天空，照亮寂静无人的棱浮山。 芷阳躺在桃花树上，手中还拿着从前的酿的桃花酿。 自从晚上回到栖之殿，她就没有见过落渊，一个人在棱浮山顶躲了个清净。 “好酒……” 借着月色，树下已经散落了几个空空荡荡的酒壶，伴着桃花香气的晚风，这酒似乎不醉人了。 芷阳看着天上挂着的月亮，白皙的俏脸上淡淡显出一抹桃红，悄然之间，身后的十尾悄悄浮现，随着晚风，不断摇曳。 好一幅月下美人图！ 芷阳微闭双眼，枕着手臂，嗅着飘荡在鼻尖的桃花清香，随着手中最后一壶酒落地，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渐渐进入梦乡。 月亮高悬，月色落在芷阳的身上，在一袭青衣的伴衬下，整个人如画一般美轮美奂，俊俏的面庞，淡雅的气质，让人沉迷其中。 一阵夜风吹过，将芷阳的长发撩起，如画一般精致的面庞上，此刻正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眉宇之间隐藏着一丝痛苦与挣扎。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此刻轻轻抚摸着芷阳的秀发，似乎想要把她的忧愁消散。 忽然，那只手的动作慢慢停住，随后慢慢移到了芷阳的脸颊上，只见他的十分动作轻柔拂过芷阳的面庞，而就在他刚刚停止接下来的动作时，芷阳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睁开了双眼。 此刻的芷阳，双眸清澈见底，没有任何一丝的杂念，似乎是一汪泉水，纯洁而清澈，但却蕴含了无穷无尽的情愫。 芷阳静静地盯着面前的人，在这一瞬间，她似乎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落渊？”芷阳的声音轻柔婉转，令人留恋。 “嗯，是我。” 落渊温润的声音传进芷阳的耳朵里，一瞬间，芷阳被他身上的温暖所包围，原本盯着落渊的眼睛，似乎深深陷入其中，不能移开。 “不…不对，你怎么能出来？你的身子还没好……” 恍然之间，芷阳突然想起来了落渊的身上还有伤，夜风微凉，此时此刻，他穿着如此单薄，竟还要陪自己吹风。 第五十二章 桃林情愫 “你不应该来这里……” 凉风习习，芷阳似乎清醒了许多，眼神平淡，不带任何的情绪地看着落渊。 说话之间，原本散开的十尾悄然已经收回。芷阳坐在树枝上，避开落渊的眼神，趁着月色，欣赏着桃花纷纷飘落。 “这样的场景，好久没有见过了……” 落渊站在树下，静静地欣赏这一幕。 芷阳的青衣在月色的笼罩下，更多了些朦胧的美感，她的衣裙轻摆，飘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一双美丽清澈的眼睛，盯着那些飘飘洒洒的桃花，似乎如孩童一般单纯。 伸出手，桃花花瓣静静的落在芷阳的手掌中，将那些粉红色的桃花放到鼻尖闻了闻，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俊俏的脸上也露出了丝丝幸福的表情。 看着这幅情景，落渊嘴角微微勾起，“你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 落渊低声喃喃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芷阳。 芷阳的动作一愣，心却猛然地跳动了起来。她转过头，朝着落渊看去，只见他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霎时间，芷阳的眼神呼闪，脸颊也泛红起来。 落渊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单纯吗？ 芷阳的心中激荡，但表面上却是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 落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芷阳这幅害羞的模样却是十分惹人怜爱，这样落渊的心中更加的柔软。 芷阳的从来都是个自由开朗的性子，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真情实感，但是在落渊的眼中，芷阳却像个孩子一般，让人满足。 “你在说什么？” 面上的桃红渐渐消失，芷阳的双眼忽闪忽闪地看着落渊。 “没什么，不过想起了一个小姑娘赤着脚在桃林里跳舞。” 这句话，瞬间勾起了芷阳的回忆不过是自己两万岁的事情，没想到道现在竟然还会有人记着。 “神君我们的关系，似乎不适合说这些话。” 一想到早上发生的事情，芷阳气便不大一出来，眼神一白直接从落渊的身上移开，似乎并不行搭理她。 “不合适吗？我说的是夫人，怎么？你以为是谁？” “谁是你夫人！我好好的清纯女仙，怎么能被你这样诋毁！” 被落渊这样一说，芷阳整个又气又恼，好端端的女仙，竟硬生生地被他占了便宜，这口气芷阳可忍不下去，双手直接朝着落渊挥去。口中还喃喃道：“让你胡说！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何时成了别人夫人？” 芷阳本就坐在树枝上，本就摇摇晃晃的，这一动，却一个趔趄踩空，直直的从树丫子上摔了下去。 神思中预感这一摔一定摔得很痛，芷阳早早地将双眼紧闭，可奇怪的是身体并没有摔到地上的疼痛之感，只觉得瞬间围上了一股冰凉之气，连带着酒都醒了不少。 “阿芷，睁眼。” 芷阳费劲地睁开眼睛，盯着抱住自己的这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落渊。 天旋地转，银白色的月光铺满整片桃林，枝头的桃花带着阵阵清香，一切似乎是那么不合时宜，但似乎却又是刚刚好。 芷阳赶紧闭上眼睛，身体逐渐变得滚烫，只循着那一丝的冰凉靠上，微微扬起的脸颊触到他脖颈处裸露的肌肤，这一处，似乎一块千年寒冰，竟让人有些上瘾。 落渊的一双眸子阴晴难定，却紧紧地搂住芷阳，始终不敢松手。 “阿芷，你喝醉了。” 昏昏沉沉中芷阳再次睁眼看了一眼，瞬间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整个人面上一红，拂袖一挥，从落渊的怀中挣脱，站在远处，吹着夜风，逐渐清醒。 “这陈年的酒果然是喝不得。” 站在月光下，芷阳和落渊保持这距离，整个人尴尬地笑了笑，生怕自己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落渊的眸子一沉，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向芷阳靠近。 “你……你要干吗？青天…白月之下，你可不要多想。” 随着落渊步步靠近，芷阳的心不禁紧张了起来。 踏着月色，落渊如同画本子里的俊俏公子，眉眼俊朗，嘴角还勾着笑，一切如梦一般缥缈。 落渊一手拦住芷阳的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双眸中的深情瞬间传入芷阳双眸之中。 “在天牢的时候，滢素告诉我你成了冥昊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挺好。” 落渊的声音轻轻在芷阳的耳畔盘旋，芷阳一愣，抬眸注视着落渊。 “至少我知道，若是我不在了，他还是能护着你的……” “护着我？” 芷阳似乎被他的这一句话搞糊涂了，自己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护着了？真是离谱。 落渊将芷阳抱得更紧了些，眼中深情缱绻，“当然了，若是我真的不在了，你也能好好过下去。” 一瞬间，芷阳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脑中突然出现之前在天牢中看见他时的样子，整个人没有半分生机…… “不会的……你不会不在的……” 芷阳的声音有些更咽，双手渐渐附上落渊的腰，整个人埋在落渊的怀中，“你若是真的不在了，这三界恐怕真的多了个魔头。” 落渊听着芷阳的话，脸上微微一笑，低头看着芷阳，“怎么？之前不还是巴不得我死吗？” “那，不过都是气话。”芷阳低着头，小声喃喃着：“你当初伤我那么深，还不准我小小的报复一下了？” “准，当然准。就算我家阿芷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 “呸，别瞎说。” 芷阳娇俏地锤了一下落渊的后背，整个人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心里有我的？” “什么时候？你让我想想啊……”落渊扬起头，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是你在师尊课上睡觉的时候，还是想偷跑下山被师尊罚跪的时候……” “啊？你怎么都是记得我被罚的时候啊？” 芷阳的俏脸之上带着些沮丧和嫌弃，小嘴嘟嘟地翘起，整个人似乎在后悔年少时的无知。 “没办法，谁让你小时候那么调皮。” 落渊勾唇一笑，眉眼之间全是宠溺。自芷阳从栖之殿离开时，他从来都没有设想过今日的这番画面，有一日，能将所有的问题说开，将芷阳拥入怀中。 此刻的沉静，空气中都渲染着幸福，芷阳被落渊抱在怀中，贪恋着此刻的温暖。 “阿芷，八百年前的事情，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落渊眸中闪过一丝平静，想要将之前的事情说明白。 “当年是滢素告诉我，她手中有你证据可以证明你没有杀害狐帝狐后，她也可以出面帮你作证，不过代价是……” “代价是你们两个人就此订婚，是吗？” 芷阳从落渊的怀中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些心痛，注视着落渊。 “是……” 落渊深深低下了头，无尽的悔意从他的眸中迸发出，那个时候的他只想保住芷阳，处处为她着想，唯独忘了问她的意见。 “所以，我死后你去了六华岛，想要用伽蓝浪将我救回来？” “是。” “守在青丘这么多年，也是在等我？” “是。” 听到这些，芷阳勾唇一笑，“这些就足够了。落渊，我原谅你了。” 听到芷阳亲口说出的原谅，落渊有些受宠若惊，此刻的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眼眶微红注视着芷阳，心中泛起无数激荡。 看着落渊这样憨傻感激的样子，芷阳不禁一笑，伸出手在他的眼前微微摆了摆，“傻了吗？本君可告诉你，我青丘可不收你这样憨憨傻傻的人！” 芷阳娇羞的一笑，落入落渊的眼中，眼眸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整个人轻俯在芷阳的耳畔，“青丘既然不要我，不知女君可不可以收了我啊？” 这一句话，引得芷阳的面上一红，急急忙忙地推开落渊。 “对了，我有事情和你说。” “你说，我都听着。” 芷阳嫌弃地看了一眼落渊，什么时候他会变得这么黏人。说好的俊雅出尘的落渊帝君，现在变成了个十足十的无赖，原本的那些不近女色的传说，竟都不是真的。 “你认真点！”芷阳的脸色一转，落渊随即也正色，将刚刚地嬉笑玩闹收起来，等着芷阳继续发话。 “关于你的身世，你可知道多少？” “我的身世？”落渊的眉头微微一皱，“我自小就在九尧碧桐长大，无父无母，又怎么会有什么身世？” 若不是当年灵宝天尊偶然经过，说不定落渊还在九尧碧桐上生活。 “你体内的赤金血……你就没有怀疑过吗？”芷阳小心翼翼地试探，落渊的身世并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若是直接告诉他，万一不信又能怎么办。 “你想说什么？” “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北地，看见了上古之战黄帝率领各部仙者封印魔气的。” 落渊的眉毛一挑，隐约之间觉得自己和这一切有着什么关联。 “我在北地看见了狐族先祖韶娉留下的影像，你和当年的黄帝一样，都是赤金血脉的拥有者……” 第五十二章 天灾？人祸？ “血脉而已，不过是巧合吧。” 落渊轻松一笑，黄帝早已经作古几十万年，自己的这一身血脉也不过是巧合，怎么能和黄帝搭上关系？ “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告诉我，我是黄帝的血脉？” 落渊走到芷阳身边，眼神之中的嬉笑落在芷阳的眸子，悄然间将周围的空气点燃，整个人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却不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能不断沦陷。 “阿渊，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真的是黄帝留下的血脉呢？” 芷阳始终不敢将落渊的身世合盘说出，这里牵连的事情大多也都太大，直到此刻，芷阳还都是不愿意相信落渊就是黄帝留下的血脉。 “是就是了，又能如何？”落渊看着芷阳的俏脸，也不知这小小的狐狸脑子在想些什么，“黄帝已经作古万年，在与不在又有什么意义？不管我的身份如何，都不会妨碍我爱你。” 字字句句，皆是落渊心里话，未来不管是什么阻挡在两个人的面前，落渊都不会放开芷阳的手。已经错过了一次，就不会再错过一次。 一时间，芷阳并没有说话，眼神定定地锁在落渊的身上，从他的眼眸中，芷阳看见了自己，还看见了落渊对自己深深的爱意。 芷阳的手轻轻覆上落渊宽阔的背脊，整个人靠在落渊冰凉的胸膛之上，无言，静静聆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贪婪地留恋着他的温度。 “怎么了，都是女君了，你怎么还撒娇？” 宠溺地声音落在芷阳耳畔，整个人轻轻环抱住芷阳，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发丝，轻抚她的背脊。 桃花的香气将他们环绕，恍恍惚惚之间，落渊依然分不清是这满天落花沁人心脾，还是怀中的佳人令人沉醉。 “阿芷，有时间我带你回九尧碧桐吧……” 对于落渊来说，九尧碧桐就像青丘对于芷阳的意义一样，那里是落渊的家，是落渊成长的地方，不管落渊生活在三界中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和九尧碧桐相比。 如不是当年让芷阳假死而出现了意外，两个人在已经去了九尧碧桐去过与世隔绝的日子了。 “好啊，九尧碧桐，听起来就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芷阳从来都没有去过九尧碧桐，那里毕竟是落渊生活的地方，说到底芷阳还是有些好奇。 夜已深，此刻的天空之中繁星璀璨，散发着淡淡的柔星辉，照亮了整座青丘…… 青丘以西，一栋三层高的酒楼内的一处房间之中，几盏昏黄的油灯照亮着微弱的光芒，将斑驳的影子投射在屋墙之上。 “竟又让你们逃过一劫！”在屋中只有一名黑袍女子，手中拿着一面镜子，风帽遮住了女子的脸，能看清的不过一双红唇，颜色艳的如血，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镜面，红色的指甲似乎要穿过镜中，达到镜中人的脸上。 “过了今日，我看你要怎么应对？” 黑袍女子红唇逐渐勾起，面上的笑容透着丝丝点点的鬼魅，令人有些畏惧。 今日的青丘，与往常的不太一样。先是川岱河畔的杨柳微微抖动着柳枝，随后各家各户中瓶瓶罐罐想回碰撞、摩擦，发出细碎的悲鸣声。 与此同时，溱湖的水面上，一圈圈涟漪无端浮现，湖水上涌，瞬间淹没周围的村庄；栖之殿的地仪阁中，钟声在静静地发生了悲鸣。 此刻的青丘，相继传递着令人不安的消息，一夜之间，青丘像是沦陷到一场无人操控的灾难之中，人们的喊叫痛苦，转瞬间响彻全城。 一次毫无征兆的地动，让青丘西部沦为重灾区，在这里，不仅仅经历过地动，还有无数的地仙百姓无辜中毒。 “女君，西部的事情太大，我等已派出将士前去救灾，可……只是杯水车薪。” 芷阳坐在栖之殿中，眉头深深紧锁，眼神之中一片浓郁的阴沉之色，双唇紧闭，看着面前的将士。 “西部的百姓现在如何？” “……”将军偷偷看了一眼芷阳，眼神中带着点点迟疑，“受地动影响得较小，更多的是中毒……” “中毒？”只一点始终让芷阳百思不得其解，清早的时候，青丘发生大面积地动，百姓们防范不及时也是正常的，会有些受伤，但现在回报上来都是百姓中毒，这又是什么情况。 芷阳沉着眸子，面对此次天灾，始终有太多的疑点。 “这样，本君亲自去一趟西部，若是栖之殿有事禀报……” “栖之殿有事正常禀报，我在！” 芷阳还未说完话，落渊缓缓走进殿中。不同于昨日，此刻的他脸色已然恢复，如墨的长发不再如昨日肆意飘散，头顶梳成发髻，一只玉簪别在头顶，整个人恢复往日的文雅。 看见落渊进殿，不只是芷阳，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惊讶，落渊作为九重天的帝君，这个时候来到青丘来做什么？ “落渊帝君，这些年你虽有恩于青丘，若是还想将女君带回九重天，休怪我青丘众人不讲道义了！” 还没等芷阳反应过来，大长老等人倒是抢先围在芷阳的面前，不能让落渊靠近芷阳一步。 落渊的目光始终落在芷阳的身上，看见眼前这一幕，倒是不禁让落渊勾唇一笑，眼神之中带的丝丝可怜，向芷阳求助。 “诸位长老，落渊如今……是我青丘的人。” 芷阳从上位起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丝丝潮红，眼神之中的羞涩也已经将她出卖。 “女君……这是？” 看着芷阳的表情，众人也不是小孩子，渐渐也都有了答案。 “你怎么来了？身上的伤还没好。” 没了众位长老挡在自己的身前，芷阳快步走到落渊的身边，双手扶着他的手臂，关心的眼神在他的身上的游走，说话之间，还带着点点责怪。 “我已经没事了。”落渊轻轻一笑，“你要去西部，就放心大胆地去，栖之殿这边有我替你守着。” 落渊应该是最明白芷阳的人。 西部出事的第一时间，芷阳便想去往西部，亲自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百姓们的伤亡情况到底如何。可芷阳毕竟还是青丘的女君，青丘的事务繁多，也不可能瞬间撇下，要是想走，也要交给可靠的人代为管理。 如今落渊出现，可算是解决了芷阳的心头大患。 落渊不仅仅熟悉青丘的事物，处理起来也是井井有条，若是再想起来谁能代自己执掌青丘，一时之间芷阳还真的没有比落渊还要合适的人了。 “你……处理事务的时候，别忘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迟疑片刻，芷阳这才缓缓开口，西部的事情自己放心不下，也只能将栖之殿的事情交个落渊。 “你放心吧。”落渊轻轻揉了揉芷阳的长发，“景芊和大角轩辕都在，你不必担心。” 芷阳点了点头，眼神之中虽有不舍，但是更多的还是出于女君的担当。 转过身面对着诸位长老，芷阳面上一副威严果断，“诸位长老，本君不在栖之殿时，青丘的诸般事物皆交给落渊帝君掌管，还请诸位好好辅佐，若有不从者，落渊帝君有权处置。” “我等谨遵女君之令！” 青丘西城，此刻满眼全是疮痍。 受到地动的影响不大，百姓们堆坐在门口，没有往昔繁荣富饶的景象，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充满了百姓们痛苦地叫喊，一双双眼睛注视着芷阳，在她们的眼中希望成为了最可贵的珍宝。 此番场景之下，芷阳内心一痛。 “中毒的百姓呢？” 入了城中，芷阳看见的情况还算是好的，并没有看见已经中毒的百姓。俏眉紧蹙，手掌微微握拳。 问到中毒的百姓，更在自己的身边的将军城主相互对视一下，虽没有说话，但芷阳在他们的脸上还是看到了一丝的慌张，无奈带领这芷阳前去中毒之人的医疗队。 比起外面，这里的情况更加得严峻，环顾一圈，中毒人数之多，是芷阳不敢相信的，进进出出的还有毒发之人往这边送。 “百姓们中毒的情况几乎相同，情况都极为凶险。” “具体点？都是什么情况？” “最初只是腹痛，渐渐的病人开始口吐白沫，渐渐的病人开始没有意识，整个人像是脱水一般。” 城主细细的回想着，病人的情况，一字一句地禀告给芷阳。 芷阳看着正躺在榻上的病人，此刻已经昏迷，轻轻撑开病人的眼睛，瞳孔虽然没有散开，但整个人都已经没有了意识。芷阳的手指微微触碰到病人的皮肤，发黑干瘪，没有任何弹性…… 这种毒有些奇怪，芷阳并没有看过。 “人还没死，只是昏迷。” 再次抬起头，看着数不清的病人，芷阳的心中顿时间像被人玩弄在手心之中，整个人喘不上气。 “没有中毒的还有多少人？” 看着这般景象，不能让所有人消沉下去，城中的大夫不足，人手也不够，若是没有中毒的人也能支援起来，也是好的。 “大约有三分之一吧。” “将我带来的粮食和水分发下去，记住，告诉百姓，现在溱湖和川岱河的水千万不能用！” 第五十三章 五成！那也救！ 地动之后，原本适宜生活的环境会发生很多变化。 地势起伏，河流改道，湖泊干涸……芷阳不让百姓饮用溱湖和川岱河的水，也是担心这水中在地动中产生污染，引发一系列的疾病。 看着收留中毒百姓的集中地变得越来越狭窄，痛苦声、哀嚎声全都落在芷阳的耳朵之中，满眼的疮痍更像芷阳的狠狠地揪在一起。 芷阳顾不上身后的将军和城主，又往深处走了走，脸上带着伤的妇女儿童只能坐在地上。用木板拼接出的榻上，躺着的全是面容枯骨的中毒患者，口中的白沫还没有完全消失，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毒发。 不远处坐在地上的小姑娘眼神定定地看着芷阳，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透露出的是希望。头发散乱，肉嘟嘟的小脸上还带着灰扑扑的灰尘泥土，整个人像是从逃难的乞儿一样。 在小姑娘的身边还有一名夫人，同样的破旧的打扮，手中环抱着小姑娘，可能是刚刚经历了这样的天灾，眼神中还透露的几分恐惧。但细细看去，抱着小姑娘的手，还在不停地安慰孩子。 “小妹妹，告诉姐姐，身上可受了什么伤？” 孩子眼底的祈求似乎灼烧到了芷阳，蹲在夫人和小姑娘的身前，芷阳语气极为轻柔，轻轻地询问着夫人和小姑娘的情况。 小姑娘并没有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睛，静静地摇了摇头。 “那你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姑娘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妇人，在经过妇人的肯定后，这才从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南星……” 孩子的声音不大，却十分的好听，芷阳微微一笑，“南星，我可以叫你小星儿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看着芷阳玉手一转，拿出一壶水和一点吃食，递给了小星儿和身边的妇人。 “这位嫂嫂，我这里还有些吃食，你们先拿去垫垫肚子。” 看见了芷阳手中的吃食，两个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也不管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手心之中全是灰尘泥土，就急急忙忙地将东西接了过去，看着芷阳急忙道着感恩。 “阿娘，爹爹还没有吃的呢……” 小星儿手中拿着吃着，并没有急着吃，倒是想起了自己的爹爹，都这个时候了，这孩子还能如此懂事，倒是让芷阳有些感动。 “小星儿先吃，等爹爹忙完了，就过来吃了。” 妇人安慰着自己的孩子，将手中的水壶打开，喂给小星儿几口水。 “小星儿，你告诉姐姐你爹爹去哪了？姐姐帮你给他送吃的去。” 芷阳问出这话，还没等母女两个人回到，便被身后的城主抢先回答道：“这孩子的父亲是我们西城最有名的大夫，现在正在里面救人呢。” 听到这里，芷阳的目光一顿，顺着人流的方向，似乎想要寻找着城主口中说着的这位大夫，也想要帮小星儿找回她的爹爹。 “不必麻烦姐姐了，爹爹说了，让我和阿娘守在这里，星儿很乖，不会乱跑的。” 妇人似乎被女儿的话感动到了，眼神中带着温暖的慈爱，柔柔一笑，轻轻抚着女儿的头发，随后目光一转，看向城主，最后将目光落在芷阳的身上。 毕竟是在西城住了千年的人了，站在芷阳时候的城主和将军自己都认识，看最前面的这位女子，却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城主似乎是注意到了妇人寻味的眼光站出身，想她介绍，“这位是咱们的女君，知道了西城的事情，第一时间赶来过来。” “女君？”妇人的眼神此刻全是惊讶，原本存在于人们口中的女君，此刻竟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急忙拉过身边的女儿，跪倒在地上，“妇人九梧，带小女南星叩见女君。” 九梧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引来旁边来往众人的注意，一瞬间，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芷阳的身上。 “参见女君！” 不仅是来来往往路过的人，还有之前躺在榻上的人们，顿时间都挺着身子跪倒在地上，霎时间让芷阳有些不忍，将面前的九梧和小星儿扶起，又去将周边的人扶起，“大家快起来，在这里没有什么女君。” 芷阳从来都不看重这些虚礼，反而是觉得有些麻烦，在这样的场合，明明是大家比自己更为重要，可偏偏他们还有来跪见自己。 “诸位放心，我既然来了，大家就算有了我这个依靠，只要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和我说。”芷阳走到众人中间，环顾一圈，开口大声说道：“我已经安排了人员去分发粮食和水，大家都先去吃些东西，好好安顿一下。” 既然被大家认出来了，芷阳也不藏着掖着，将百姓们安顿好，做好统计，这样才能保证接下来的事情可以有条不紊地继续推进下去。 救灾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安抚民心。 “莫将军，吩咐兵士在门口搭出棚子，备好粮食和水，保证百姓的吃喝用度。” “是！” “安洲，统计好伤亡人数，照顾好轻伤患者，并未这些人安排住处。” “是！” 站在芷阳身后的将军和城主纷纷领下自己的命令，一齐向外面驶去，只留下芷阳一个人留在病区。 “嫂嫂，你们母女两人别在这里等了，出去吧，让安洲给你们安排个地方。”芷阳蹲下，看着面前的小星儿温柔一笑，“和你阿娘出去吧，这里病气大，小星儿别生病了。” “多谢女君。” 九梧感激地看着芷阳，眼圈微红，抱着南星又向芷阳屈膝行礼。 “姐姐，我还能看见你吗？” 临走的前一刻，小星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紧紧锁在芷阳的身上，肉乎乎的小手一手抓着九梧的衣裙，另一手附上芷阳的手， 轻轻一握，一种芷阳从未感受过的温度从手心传来，这温度迅速传遍芷阳全身。 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清新坚定中却带着一抹温柔，如夏日中一汪清凉的山泉，在触摸时，将暑热迅速消退；如冬日暴雪后的一抹阳光，打在身上，温暖一起寒冷。 芷阳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星儿，拿出自己手帕，轻轻将她脸蛋上的灰尘，一点点拭掉，整个人温柔一笑，“当然了，等姐姐忙完就去看你好不好？” 见芷阳答应了，小星儿的眼神中露出了笑意，似乎是和芷阳结下了一个不可打破的约定，在等到芷阳的回应后，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看着小星儿走远的身影，芷阳即刻投入到救治百姓之中，整个人没有半分女君的模样，瞬间融入到百姓之中。 “来人啊！快来人！大夫，快看看我夫君这是怎么了！” 听到有人呼喊，芷阳直接跑到病人身边。 此刻，病人浑身抽搐，口中不断吐出白沫，双眼迷离，整个人躺砸榻上，更像是被什么邪祟附体了一般。 “大娘，来，让我看看！” 芷阳拨开围观的人群，将刚刚呼喊的那位大娘安抚到一旁，即刻开始检查病人的状况。 轻轻撑开病人的眼睛，虽然有些迷茫，但双眼无神，口中的白沫始终不止。不知是不是刚刚翻动他的原因，此刻这位病人抽搐得更加严重了。 此刻的芷阳眉头紧锁，眼神盯在病人的身上，双手一番，将自身灵力注入病人的体内，借助自身的神力，帮助病人压制体内的毒素。 这毒来得凶猛，莹白色的神力瞬间游走在病人的体内，游走于奇经八脉之中，终于在胃中发现了毒源所在。 随着芷阳的注入的神力增多，病人渐渐减轻了抽搐的次数，口中的白沫逐渐减少，似乎着毒仿佛控制住了一边。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芷阳的额头上在已经布上一层细细的薄汗，随着神力不断地增加，这毒素是在慢慢减少；但只要芷阳将神力收回，便会迅速地反弹。 这毒素就像弹簧一般，你进他退，你退他进，时刻积攒着力气等待这反击。 这种毒素芷阳也是第一次见，现在除了用神力压制，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缓缓撤回法力，将毒素引到上星、当阳、头维几处穴位！” 正当芷阳发愁时，一道声音响起，随后人群之中一阵喧哗。 上星、当阳、头维都是头部的穴位，芷阳开始迟疑，毒素如此的凶猛，若是直接将毒引到这几处穴位，恐怕直接会爆体而亡…… “这毒如此凶猛，直接引入怕有不妥……” 此刻芷阳还在苦苦用神力支撑，刚刚提出的方法芷阳实在不敢贸然实施，这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没事，我…我用银针压制，应该可以！” 终于一名灰棕色的男子挤了进来，肩上挎着一方药匣，手中拿着一卷银针，应该是跑过来的，额头上还都是汗，口中的呼吸还显得急促。 “你可有把握？” 芷阳还是有些担心，眉头一蹙，看着站在身边的男人。 “五成！这已经是最大了！” 男人不敢说谎，将额头上的汉胡乱的一抹，回答着芷阳的话。 “好！那就试一试！” 只见芷阳手中的神力渐渐减弱，放开原本丝丝压制着的毒素，开始缓缓引导它在体内游走。 第五十五章 三针拔毒 芷阳的精神全部集中面前的患者，神力压制着体内的毒素，在渐渐减少输出的同时，芷阳也逐渐开始引导这一股毒素在全身上下游走。 这毒素也是奇特，用芷阳的神力为引，它竟然真的可以游走于全身，像是水中的鱼儿在疯狂地追逐鱼饵，一时一刻都没有停歇。 随着神力的减弱，芷阳的眉眼之中也是多了两分轻松，双眸始终关注着面前的患者，生怕一个不小心，还会产生什么变化。 这是芷阳第一用这种方法替人拔出体内的毒素，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没有一处环节芷阳都谨记在心，以便日后为了帮助其他的病人。 “准备好了吗？” 芷阳的眼神微微撇向了身旁，神力压制的毒素已经走到脖颈，只要身旁的人准备好，时刻进入大脑之中。 “来吧！” 灰棕色衣袍男子早已经将装有银针的袋子打开，手中捏着三根银针，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方烛台，将银针放在火上烘烤，等手上的针微微见红，直接拿开，等着芷阳的下一步动作。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安排好，接下来就是最重要地拔毒了。 芷阳和这男子对视一眼，催动手中的神力开始将毒素引到头上。刚过承浆，霎时间中毒之人的面色开始发紫，手脚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知觉，竟然开始微微抖动了起来，看见这情况，芷阳的手不禁一顿，心中开始踌躇，究竟要不要继续。 “不要停！继续！” 身旁的灰袍男子似乎看出了芷阳的顾虑，整个人大喊一声，直接刺破芷阳心中的顾虑，让芷阳继续催动神力，引毒素上头。 将毒继续上引可是那么简单的？ 逆着经脉直接向上，本就是大忌，而且在后面还牵着一股汹涌的毒素，没向前一步，都如逆水行舟一般，稍有一点不适，轻则一切前功尽弃，重则面前还有一息之人就此丧命。 “五成的把握就仅仅是如此吗？”芷阳心中默默地想着，手中的神力不停，逆行于经脉之中却是更为的小心翼翼，额头上的汗液不禁在芷阳的眼前滑落，神力消耗得太大，芷阳的手不禁开始发抖，眼前的景象不禁开始变得模糊。 芷阳脑海中还是清醒的，瞬间警铃大作，心中暗道不好。 关键的时候，自己怎么能掉链子？也来不及多思考，芷阳朱唇微启，牙齿直接咬住了舌头，柳叶般的眉毛瞬间蹙成一团，口中传来的痛楚瞬间让芷阳清醒了几分，顿时之间，手中的神力平稳送到患者体内，原本还一直停留在上关处的毒气终于又向上进了一步，这也让众人悬着的一颗心，微微放松一下。 此刻的芷阳也偷偷呼了口气，面上也不再是之前的严肃紧张，看着自己的神力在患者体内继续运转，眼神之中也缓和了许多。 过了上关，便就是头维、当阳、上星三穴了。 芷阳往旁边看了一眼，灰袍男子早已经准备好了，眼神随着患者体内的毒素在缓缓移动，掐紧手中的银针，只待毒素游走到和芷阳约定好的三穴。 “头维！”芷阳这一声喊了出来，可灰袍男子手中的针直接落入了病人的头上，甚至比芷阳的反应还有快上一点，没有半分犹豫，银针稳稳的落在头维穴上。针入三分，一次到位，这样高超的手法，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当阳！” 男子掐着手中的细针，三指并驱，如发般的银针被他紧紧地潜在手中。下一刻，手动、针动，半个呼吸不到，定位、下针、如针便迅速完成，全套动作干净利落。 “上星！” 这是最关键的一个大穴。 之前的两针虽已经将毒素定在此处，但上星这一针却是能决定病人生死的一针，此针落下，一切也就有了分说。 只见这灰袍男子，面色一冷，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如鹰，目光如炬，始终锁在这三个下针的穴位上。下一刻，眼神一定，似乎有一雷霆之光从他眼中迸发，手随眼动，呼吸之间将最后一根银针推入。 霎时间，躺在榻上的病人瞬间手脚抽搐，和拔毒前一样，口中开始吐出白沫，整个人的意识开始模糊。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松弛的心瞬间紧张起来，芷阳看着病人此刻发病，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明明已经将毒素聚集在一起，并以银针点穴施压，为什么会毫无效果？ 芷阳将目光落在灰袍男子的身上，手中的神力不停，希望能有更好的办法。 “将法力疏散到他的四肢，控制住他，别让他乱动！” 灰袍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紧蹙，轻轻一撇病人的身体，眼神随后回到银针上，眼疾手快之间，又将上星的银针向前推入一分。 芷阳没有其他办法，情况紧急，只能听从男子的话，手势霎时间一分，原本精纯的神力瞬间分为四股，由芷阳的双手控制，顺着全身的经脉，飞快地奔向四肢末端。 此刻，芷阳的神念化成四根细丝，一段源于芷阳的手中，另一端如提线木偶一般，紧紧地控制着病人的四肢。 “再坚持一下！” 灰袍男子大喊，但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病人头上的三根银针。 这一声，瞬间让芷阳回神，手中控制的神力又精纯了几分，神力流转在身体的经脉之间，破除血脉中的阻碍，从内里控制着逐渐僵硬的身体。 经过芷阳神力的流转，病人的四肢开始舒展，崎岖僵硬的手脚，渐渐恢复了正常，口中的白沫渐渐减少，似乎整个人恢复了许多。 “我要起针了！” 看病人的情况稍有缓解，灰袍男子的眼神一炬，紧手指微动，三根银针在手上有秩序地排列着，针尖朝下，上面带着隐隐约约的黑气，看上去令人心生厌恶。 “法力可以收了。” 男子盯着银针，口中淡淡的回复着芷阳。看着那黑气，男子的面上微微犯了难，将银针靠近自己鼻子，轻闻一下，整个人迅速移开，手上的银针和自己保持的距离，细细地观察着。 芷阳见他的反应有些奇怪，手中的神力缓缓减退，双手一转将神力收回体内。 “这是什么毒？” 简单的确认了病人脱离了危险，芷阳即刻走到男子的身边，盯着他手上的银针，一时沉默。 “此毒不是来自青丘。”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打破芷阳心中的壁垒，眼神一怔，紧紧盯着男子手中的银针。 围在周围的人群此刻还没有散去，众人的口中都在小声议论，不知是谁嘀嘀咕咕说了一句女君，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喧哗，纷纷注视着芷阳。 “今日之事多谢先生，此毒还有诸多不解，还请先生移步细谈。” 芷阳躬身作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女君的做派，更像是一位谦士，躬身邀请名人讲解自己心中的不解。 “你是……” 此刻灰袍男子终于将目光从手中的银针上一看，看向面前的芷阳，片刻之间，这才缓缓问道。 见此情况，芷阳并没有任何的生气，微微一笑，依旧是躬身回答道：“后辈芷阳，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芷阳？”男子打量着面前的人，眼神一转，“青丘女君能做到此，不易啊……” “女君？她真的是女君？” “女君亲自帮咱们治病？这怎么可能？” 一语瞬间在人群中炸起众人的话，人们看着芷阳似乎都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裙摆沾满泥土灰尘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女君。 芷阳看着面前灰袍的男子，表面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动，看此人看看行针的果决，也并不是什么一般人。芷阳的眼睛微微一动，盈盈的眼睛微微一笑，“在这里哪里有什么女君？不过是和大家一样罢了。”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年纪轻轻，能做到你这样，我可没见过几个。”将手中银针用法力一裹，放到直接的药箱之中，随之缓缓站起身，面上带着笑，看着芷阳，“我叫冉翁，不过是西城的一名大夫而已。” “冉翁？您是冉翁真神！” 听到灰袍男子报上自己的姓名，芷阳的眼睛瞬间一亮。冉翁真神素来是自由自在，神龙见首不见尾，游走于三界之中，却不参与三界之事。从医万年，素手救万人，医心医道非比常人。 谁会想到大名鼎鼎的冉翁真神会在青丘隐姓埋名做一名散医呢？ “小辈芷阳，拜见冉翁真神。” 芷阳眼神一动，从原本的躬身，瞬间转变为单膝跪下，谦虚恭敬地拜下。 “起来。”还未等芷阳将礼拜下，冉真的手已经托住了芷阳的手臂，“在这里没有什么真神，不过是一名大夫而已。” 两人对视一笑，没有任何言语，两个人便能明白对方眼中的意思。此刻并不是前后辈的虚伪寒暄，而是将所有的目光放到这些百姓的身上。 “这毒奇特，我还需要研究研究。” 芷阳点了点头，刚刚的病人中毒的样子芷阳也看见了，这仅仅只是一个人，若是这些中毒的百姓真的齐齐毒发，这后果……不堪想象。 第五十六章 黑瘴之毒 一连几日，芷阳都病区之中忙前忙后。白日里救死扶伤，到了晚上便和城中的各位主事开会，详谈这城中的一应布防重建。整个人忙里忙外，没有一丝的空闲。 那日被拔毒的患者体内毒素没有复发，但是一直都没有醒过来，芷阳也是忧心，闲来无事之时，就去看看，仔细观察这病人的情况。 几乎三分之一的百姓都在病区之中，地动之中，整个西城一片狼藉，若是想迅速重建起来，也不是一件易事。 此刻清闲，端了碗水，芷阳找了处安静的角落，认真地盘算着西城的事物。 从栖之殿带出的粮食和水，对多不过坚持十到十五日，现在已经八日了，眼下百姓们都得到了安置，若是只靠着这些粮食和水，不出几日，这整个西城又会陷入之前的模样；况且，还有三分之一的百姓在病区接受治疗，百姓体内的毒素虽然是压制住了，但中毒的源头没有发现，中的什么毒也是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芷阳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的情况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前途一片迷茫，就连自己都看不清。 “姐姐，给。” 芷阳眉头紧蹙，眼眸之中一片荫翳，一只小手顿时出现在芷阳的眼前，手中还拿着一块炊饼。 顺着小手看上去，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芷阳的面前，肉嘟嘟的小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灰尘，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芷阳，在眼眸之中，芷阳似乎看见了一丝责怪。 “小星儿，你怎么来了？”看见南星的脸，芷阳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露出笑容，轻声询问着。 南星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芷阳的话，手中的炊饼又往前递了递，示意让芷阳接过。 “这是给我的？” 南星点点头，静静地注视这面前的芷阳。 手中拿着炊饼，从上面撕下一块，看着南星的表情，一点一点吃下去。 “小星儿，坐在姐姐身边。”芷阳往右边挪了挪身子，让南星坐在自己的身边，“告诉姐姐，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芷阳吃着手中的炊饼，眼神之中带着笑意，看着南星可爱的小脸，心中不免多了一丝温柔。 “你说过会来看我的，你不来，我就来了。” 南星的回答却是让芷阳没有想到的，小小的孩子说起话，却然芷阳这个大人刮目相看，虽说话语之中带着几分责问，但芷阳却生不起来气。 “是姐姐不对，这几天姐姐太忙了，没有时间去看你。” 芷阳心中也是歉意丛生，只能向南星小朋友道歉，明媚动人的脸上此刻多了几分歉意，倒显着芷阳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原本打算是等病区的事情忙完便就去看看百姓们现在情况，可这毒真真是麻烦，别说去看百姓了，要不是南星送来的炊饼，芷阳都忘了自己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你和爹爹一样，骗人，是个大骗子。” 南星撇着小嘴，脸蛋上带着几分凶狠，虽然是生着气，但看上去是更加可爱了。 “小星儿，说道你爹爹，你可是去看他了？” 芷阳一直听着小星儿说爹爹的事情，却从来都没看见这孩子的爹爹。 芷阳心中一惊，眼神即刻在病区中的众人扫过，希望在人群中找到九梧的身影。 “小星儿，你可要告诉姐姐，今天可是背着阿娘自己偷偷跑来的？” 此刻的芷阳，眼神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小星儿，若她真的是自己偷偷跑出来了，九梧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 “没有……阿娘来给爹爹送吃的，我看到姐姐在这告诉了阿娘才过来的。” 南星这一通话，这才让芷阳放下心了，现在整个时候人多眼杂，若是父母不知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可真真得让人心疼上火了。 看着南星的小脸，芷阳这才喘了声轻气，放下了行，也不管手中的炊饼了，轻轻扶着南星的头，眼神之中极尽温柔，“小星儿，没事万不要一个人乱跑，你阿爹阿娘会很着急的，知道了吗？” 南星点了点头，此刻的芷阳也没了吃东西的愿望，将手中的炊饼一收，脸上带着笑意，“走吧，姐姐带你去找你爹娘。” 直接牵着南星的小手，芷阳带着她朝着向病区走去，希望能在里面看见南星的阿爹阿娘。 小孩子的手是肉乎乎，在芷阳牵着南星的一瞬间，芷阳的心中瞬间被一种温柔所捕获，孩子总有这一种神奇的力量，在不知不觉的之中，刚你感受四海八荒中最赤诚的情感，在这样的情感之中，没有一丝杂质，似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玉，清凉中满目晶莹。 “你还记得你阿爹阿娘在哪吗？” 芷阳牵着南星的小手，声音俏皮中带着温柔询问着。下一刻，之间小星儿的手缓缓抬起，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屋子。 既然小星儿知道自己阿爹阿娘所在，自然是最好的，芷阳欣喜一笑，便带着小星儿朝着屋子走去。 “阿爹！” 还没得芷阳带着星儿进屋，小星儿便放开芷阳的手，脸上骤然见全是欣喜，肉肉的小腿跑得风快，直接朝着屋子里奔去。 屋中的人似乎也被小星儿这一喊所吸引，齐齐向屋外看去，见小星儿奋力跑进去，模糊中一男子蹲在身子，直接将扑在怀里的小星儿直接抱起。 好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芷阳不禁心想，这样的画面在地动之后，未免是最为幸福的，经历过了大难，一家人还是如之前一样，团团圆圆地在一起。 “阿爹，是这位姐姐送我回来了的，姐姐对我可好了。”南星轻轻趴在自家阿爹的肩头，看着外面的芷阳，面上带着笑，轻轻说道。 芷阳缓步入了屋内，看着抱着南星的人，眼睛瞬间放大，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冉翁前辈！？” 你说这巧不巧，谁又能想到，南星竟然是冉翁前辈的小女儿？ “哈哈哈！”看着芷阳吃惊的样子，冉翁不禁一笑，“没想到星儿口中的姐姐，竟然是你。” 芷阳和冉翁两个人顿时之间都笑了出来，这样的相遇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缘分，芷阳误打误撞了救下了小星儿，而冉翁同样遇上了正在救人的芷阳。 “芷阳小友，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有缘？”冉翁抱着小星儿，面上带着笑，玩味地看着芷阳。 “确实有缘。”芷阳轻松一笑，一扫之前的阴霾，“当初我帮助九梧和小星儿，可没想到是您的家属。” “哈哈哈！” 冉翁爽朗一笑，将眼神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小星儿放到了地上，随即招呼着芷阳和九梧，“正巧芷阳来了，一起过来看看吧。” 看着冉翁的样子，应该是对这毒素有了什么发现，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被打破，芷阳也恢复了之前的严肃，和九梧跟着冉翁向后走去。 “你们，我将这三根毒针置于三碗清水之中，此刻碗中的水已经全部发黑。” 众人盯着面前的三碗水，眉头不禁蹙紧，这是怎样的情况？ 三根银针，三碗黑水，这毒素不仅能溶于体能，竟还能作用于银针和水中，可见，这毒侵蚀能力极强。 看着的这碗黑水，芷阳心中不禁疑惑，若是一般毒，会溶于水，但不是这样作用与水，现在整个水面上黑气沉沉的，看上去，倒是不像毒…… 顿时之间，芷阳心中缓缓有了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却不是芷阳希望的。 “冉翁前辈，借银针一用。” 虽然不知道芷阳要做些什么，冉翁还是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针递给芷阳。 看着面前这碗乌黑的水，芷阳心中似乎是一只小舟，漂泊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上，而在水下一只凶兽依然苏醒，静静潜伏在小舟之下，静静等着出击的时刻。 芷阳眼神平静如水，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黑碗，用银针刺破指尖，挤出一滴血，落入碗中。 接下来的画面竟然令所有人吃惊！ 只见这一滴血滴落到碗中，原本悬浮于碗上的黑雾迅速翻腾，而直接和血接触的黑雾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因为有碗边的束缚，黑雾聚集在碗边一圈。 当血落入水中，霎时间，碗中的水开始沸腾，渐渐的整碗水被芷阳的血所沾染，在沸腾之时，越来越多的黑雾消散于碗中，血水在不断的沸腾稀释减少，直至黑雾全部消失，碗中的水恢复的原本的清澈。 “这是……” 冉翁看着这碗水的变化，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下一刻，他之间伸手去拿碗中的银针，打算一探究竟。 “小心！” 芷阳眼疾手快，在第一时间拉住冉翁的手，用手中的银针在碗中轻轻一拨，那银针下面，竟是一片乌黑的羽毛。 “这是……黑瘴毒！” 从有病人中毒到现在，已经八日了，直到现在，众人才弄清了这究竟是什么。 现在已经知道是什么毒，但芷阳的脸色并不太好，刚刚放出的那滴血，已经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此刻的芷阳面色煞白，毫不半丝血色，整个人眼神空洞，只是绕开了冉翁和九梧，一个人，定定的走出了门外。 第五十七章 是神如何？是魔又如何？ 一切，果然如芷阳所料。 一处僻静的角落，芷阳将身体蜷缩在一起，整个人靠在墙上。双手紧紧抱着腿头埋在身体之中，此刻的她，不愿意见到任何人，也不想说任何话，眼角猩红，整个人心事重重。 在整个四海八荒之中，除了那个下毒的人，应该只有芷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毒。 或者换一种说法，那个，根本不是毒…… 芷阳一个人心中装了太多的事情，若不是那日偶然看见韶娉留下的神念，这些事情也不会让芷阳这么快知道。就算知道了，对于现在的芷阳来说，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你的血可以净化邪祟。今日，你也看见了……” 不知是不是芷阳的幻觉，懵懂之中，耳畔竟然响起了韶娉的声音。 茫然之中，芷阳猛然抬起头，急切之中似乎又在寻找什么，眼神不断地张望，整个人如一只瓷娃娃，轻轻一碰，便会破碎。 霎时间，一道白光一闪，芷阳又一次来到韶娉的神念之中，不过这一次，不是韶娉将她带来，而是芷阳自愿前来。 “前辈！” 见到韶娉，芷阳就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一般，看着眼前幻化出虚影，心中却带着丝丝安稳。 说到底，芷阳也才四万多岁，若放到神仙里来说，她还不过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可在她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悄然之间，她的命已经不是她自己的，或者说她一个人，身上背负的四海八荒所有生灵的性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阿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芷阳的眼神中尽是渴望，而在渴望的背后，更多的是茫然。韶娉看着芷阳，心中不禁抽搐一下，但所有的一切已经发生，韶娉也无能为力，“这是四百一九天后的三界，你自己看看吧。” 随着韶娉的一声叹气，一幅别样的画面出现在芷阳的眼前…… 三界之中，天空一片灰暗，涌动的黑紫色天雷，地火涌动，生灵在哀嚎中被没入其中。 悲鸣声，哀嚎声，哭泣声，还有格格不入的笑声，瞬间充盈在芷阳的耳朵中。 芷阳融入在画中，魔气翻涌，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之气，原本繁华的城邦此刻一片萧条，路边的枯树上还有着未熄灭的火焰，遍地的尸体倒在路上，男女都有，衣不蔽体，女子的尸体上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一样大，下体还殷着丝丝鲜血，死相极惨……而男性尸体有些是饿死的，有些是被仙法打死，还有些，应当是斗殴死的…… 这哪里还是三界？分明是阿鼻地狱。 满天的魔气遮盖住原本充盈的灵力，四海八荒内瘟疫肆意，整片大陆上，没有半分生机，众多族群投靠在魔族坐下，烧杀抢掠，甚至自相残杀…… 这一幕幕不断袭击着芷阳的心灵，眼神之中的空洞，令芷阳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两行眼泪自脸颊留下，整个人却一动不动。 九重天之上，哪里还有什么天君，坐在上位的，正是芷阳最熟悉的滢素。 一身黑紫色的长袍，白皙的香肩露出，眼神如蛊，身边还跟着两位长相俊俏的男仙，不知是被下了什么蛊，对着滢素的身体如痴如醉。 画面一转，雪山之上，红衣染血，一名男子囚于山巅。 “阿渊！” 芷阳认得，那个人就是落渊。 “咻！”四道疾电自黑云雷霆中飞掠而来，快若流光一般，直接穿过落渊的肩膀。 身前入，身后出，直接带出落渊身上血液溅在身后的白雪之上，这长钉来势凶猛，带着落渊整个人向后倒下。 面前的画面瞬间消失，只留下芷阳一人惊慌失措的表情，眼神之中带着无与伦比的恐惧，整个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就是四百多天后的三界，你都已经看见了。” 韶娉的语气极为平淡，刚刚芷阳所看到的一切，似乎都与韶娉没有任何的关系。此刻的她并没有说话，沉默之时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看着依旧不能接受的芷阳。 “这些……都是真的？” 扶着膝盖，嗓子之中有一股腥甜的味道不断涌出，鼻腔之中，那股血腥恶臭味久久不能散去。 “你如不信，可以四百天后见分晓。” 换了任何人看到这幅画面应该都不会相信。创世至今也有几十万年，四海八荒的历文明都在不断发展至今这个情况，不过区区四百多天，竟会将几十万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仔细想想，令人后怕。 芷阳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睛轻眨，整个人的思绪更加的混乱，越来越多的东西涌入芷阳的脑海之中，久久不能平静。 “我……现在好乱……” 朱唇微启，眼神之中，躲闪恐惧不断交错，整个人缓缓地蹲在地上，双手不断攀上自己的头，捂住耳朵，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看着这样的芷阳，韶娉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安慰这个孩子，也许是自己给她的压力太大，她一时间无法接受；或者这样的事实，本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来承受。 眼神落在缩成一团的芷阳身上，韶娉的眼神也开始动容，缓缓伸出手，却只是停留在芷阳的头顶，始终都没有再往下探出一分。 身边的神念空间渐渐地消失，再次抬眼之间，满天已经布满了星辰，借着月光，不远处的人们竟有说有笑，越来越多的人游走在病区之中，芷阳的眼睛微红，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此刻人们的脸上竟还带着笑。 一个人在静谧处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双腿都已经不听使唤，芷阳渐渐扶着墙，借着手中的力量，看着不远处的人们。 灯火之中，越来越多的热闹人们游走在病人之间。每个人的脸上带着丝丝笑容，见谁有困难，都愿意伸出自己的手去帮助他们。 “这一下午，你都躲在这里？” 黑暗之中，一道声音传来，芷阳站定，借着月光一瞧，是冉翁抱着南星走了过来。 “若不是星儿发现了你，我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 冉翁脸上带着笑，一步一步走带芷阳的面前。 “四海八荒就在此，我还能逃去哪里？”芷阳淡淡一下笑，嘴角上扬的角度似乎都在嘲笑着天道的无情与自己的可悲。 冉翁又怎么会看不出芷阳情绪的变化？自从中午破了毒，她就整整消失了一下午，现在找到了她，可她的情绪却有些奇怪。 眉头一转，冉翁似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轻轻放下怀中的南星，让她自己去找九梧之后，眼神又落在了芷阳身上。 “那个瘴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眼神如针，那是来自于医者的审视，在最痛处下针，拿住你的短处。 “前辈可听说过九尾狐的血可以净化妖魔？” 芷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的玩味，眼睛直视冉翁，眼神坚毅，没有半分的迟疑犹豫，也不带有任何的隐瞒。 “确实听说过这个说法。” “绕在碗上的是魔气，我的血落下，效果显而易见。” 这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冉翁不敢相信。 芷阳口中说的魔气怎么会存在于三界之中？上古一战之后，魔族彻底地被消灭，在这四海八荒怎么又会出现芷阳口中的魔呢？ 若真的是魔，面前的芷阳似乎也脱不了关系，关于千年前的事情，冉翁也是听说过，世间出了一个魔女…… 狐疑的眼神落在芷阳身上，冉翁不单单怀疑芷阳口中说的，更怀疑的是芷阳的身份了。 “我知道，前辈是不相信我。” 冉翁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芷阳也不是一个憨傻的人，她明白面前的此刻的犹豫，也明白自己口中所说的太过于匪夷所思，换作是谁，也不能根据自己的两句话，相信这么大的一件事。 “四海八荒之中，已经出现了新的魔，无论你现在是否相信我，总要还是将西城的百姓地拔毒医治好。” “你想怎么做？” “这毒的解法不难，飞灵族的黑障毒，不过在熬药的时，我要加入一种药引。” “你的血？” 黑障毒好解，难的是上面一层黑气。既然芷阳的血可以破除黑气，那么她口中说的药引也不难猜出。 冉翁再看面前的芷阳，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从这几日相处下来，芷阳可以为了百姓豁出自己的性命，就这一点和千年前九重天所传说的魔女芷阳完全不符。偏偏这小丫头嘴硬得狠，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次，就连自己刚刚还怀疑她，她竟都没有一句怨言…… “你为别人做了这么多，为何从来不辩解一句？”冉翁看着面前的芷阳，不禁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过芷阳被他这样一问倒是一笑，“为何要解释？我行我的事，又与他人何干？”在芷阳的话语间，冉翁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一个答案，虽然有些可乐，一字一句中却又值得深思。 冉翁作为一代散仙，活了也是十几万年，听着芷阳这一席话，竟有些佩服这小丫头。 “是神如何？是魔又如何？比起九重天上的神仙，似乎是我这个魔女做的事情更像个神吧？” 第五十八章 三界而已，只想与你执手共度 “是神如何？是魔又如何？比起九重天上的神仙，似乎我这个魔女做的事情更像个神吧？” 芷阳不禁走近冉翁，声音之中带着些鄙夷，眼神中的不屑，都已经向冉翁表明了自己根本不在乎这虚名。 高傲，冷漠，这些都是从芷阳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东西，四海八荒唯一的一只十尾狐狸，这样的傲气是其他人没有的。 从冉翁身边走过，芷阳没有留下一字半句。风将冉翁的衣服轻轻带起，突然间转过头看着芷阳离去的背影，心中竟有丝丝的震撼，年纪轻轻的女娃，说出口的话，却是能震翻三界，若是四海八荒真的要重新洗牌，冉翁真心愿意选芷阳一票。 “若是九重天的仙者都像你一般，这三界应当是另一番的景象……” 伴着晚风，看着芷阳离去的身影，心中不免泛出一道又一道的涟漪。 回到病区，芷阳的脸上始终没有笑容，看着百姓们的无忧无虑的生活，芷阳的心中又沉了几分，视线从百姓们的身上移开，一个人在药棚中不断忙碌，将所有的声音抛到脑后，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抓药、煎药，如此反复。 在芷阳的脑海之中，重复着韶娉在神念中给自己看见的画面。纵使芷阳很难愿意让自己相信那些画面是真的，但他们依旧深深地印在芷阳的脑海之中。 夜渐渐深了，不知何时月光暗淡，一片云彩默默遮住了月色。晚风吹过芷阳的脸庞，不禁凉了几分。芷阳坐在药炉前，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托着脸，眼神定定地瞅着药炉，眼神之中没有半分色彩，空洞之间带着疲惫，手上的蒲扇也不停，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拽了下芷阳的袖子，霎时间，芷阳才反应过来，一转头，南星的小脸又出现在芷阳的面前。 小南星轻轻指了指一直沸腾的药罐，这样这次急忙忙的反应过来炉子上还熬着药。手中的蒲扇直接一甩，芷阳的手直接摸上药炉。 “嘶！” 慌忙之间，芷阳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在这儿，药炉在灶上烧了一晚上，药汤翻涌，炉子滚烫，芷阳竟直接用手去开盖子。 一旁的南星倒是发现了芷阳的不对劲，拉着芷阳在一旁做好，自己倒是拿起一旁湿毛巾，盖在炉盖上，轻轻将盖子打开，用筷子挨个检查这里面的药，动作行云流水，芷阳坐在一边，起初还担心这孩子的安危，看着南星的整套动作，极为熟练，像是常常做得一般。 “小星儿……你会煎药？”看着胖乎乎的小手问问拿着炉盖，芷阳有些惊讶。 “是啊，我经常帮爹爹煎药的。”稚嫩的面庞看着芷阳微微一笑，“嗯…不仅是煎药呢，我还能看病、抓药呢！” 小姑娘说着，脸上带着丝小骄傲，虽然说着话，但是手中的动作不停。芷阳看着南星的动作，若是不看人，还以为是一位老练的药师，在翻动的过程中，小南星还会留意这药香，关注着火候。 一系列动作完成，南星迈着自己的小腿直接走到了后面的药柜，小小的人看着面前的架子，嘟着脸不知在思考这什么。 片刻之后，南星的突然环顾着周围，从远处推过来个凳子放到架子前。 肉乎乎的小手一手拽着凳子的扶手，另一手撑在椅子上，小腿努力地抬到椅子上，双手使劲一拽，整个跪在椅子上。微微吐了口气，眼睛眨了眨，看着自己的位置，打算着下一步的动作。双手把住椅背，两只小腿一前一后地站起，缓缓转过身，面对药架子。 这一幕幕看着芷阳可是心惊胆战，看着南星颤颤巍巍地爬上凳子，芷阳的眼睛都要住在南星的身上，悄然之间，芷阳的身子前倾，时刻准备接住南星。 可惜南星并没有给芷阳这个机会，眼神在架子上迅速地寻找，点着脚，小手直接从架子上拿了个小瓶子，小小的人儿又缓缓地从椅子上爬下来。 “伸手！” 南星拿着小罐子，掐着腰，直接站在芷阳的面前，明明是一个小姑娘，此刻更像一个凶巴巴的医者。 芷阳偷偷一笑，明明是个小姑娘，却学着大人的模样处事，多了几分稚气。 乖乖将手伸出来，小南星也是不客气，直接拉住芷阳的手，左瞧右看，打开自己刚刚拿到的小罐子，竟然给芷阳敷药。 南星的模样认真，手法芷阳瞧着也是专业，看起来冉翁没少将自己的医术传给这个小姑娘。 小小的手轻轻拉住芷阳的手，又是那种熟悉的温暖，指尖上的药物虽然有些刺痛，但手心的温暖却是令芷阳感到心安。 芷阳看着小星儿，心中慢慢浮现出一抹酸楚，眼眶微红，似乎有千百句话哽咽在芷阳的喉中。 “好了，这几天小心点。”将手中药罐子收起来，小星儿和大夫一样，嘱咐着芷阳。 “是，谢谢星儿大夫了。”芷阳盈盈一笑，看着南星，眼神带着些许期待。 “小星儿，你有想过长大之后要做些什么吗？”看着南星稚嫩的面庞，芷阳不禁想要和她聊几句。 “做什么？当然是和爹爹一样，做一名大夫啊。”小星儿仰着天真的小脸，眼睛中似乎带着星光，看着芷阳。 隐约之间，芷阳被小星儿眼神的光芒所灼烧，而在不知不觉中，四百天后的画面顿时出现在芷阳的脑海之中。 此刻的芷阳，似乎被一只看不见手紧紧的遏制住咽喉。 未来？这个词此刻对于芷阳来说如同末日一般，她看不见未来，甚至说，她不想要那个未来。 朗月，清风，宁静。 芷阳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渐渐露出了真容。 “小星儿，你看天上的月亮。”芷阳的声音轻柔，眼神之中带着无比的眷顾，“真好啊，好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在此刻。” 南星同样是看着天空，毕竟是小孩子，她哪里会懂芷阳话中的意思，眼睛轻眨，看着天空，并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芷阳这才从刚刚的沉浸中醒来，轻抚着小星儿的头，“已经很晚了，快去睡吧。” 芷阳盈盈一笑，眼神中虽然有不舍，但还是看着小星儿进了屋。 整个药棚中，只留下芷阳一个人，突然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摸出了自己的凝霜镜，指尖轻轻划开镜面，亮起莹蓝色的光芒。 “阿渊，我想你了……” 这话说得轻柔，不知芷阳是对谁说的，眉眼盈盈，轻轻抚摸着凝霜镜。 “这么晚了，还没有忙完吗？” 一道轻柔男子的声音霎时间出现在芷阳的耳畔，芷阳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直觉的听见的了落渊的声音，看着面前的凝霜镜，期待在其中看见落渊的身影。 “看什么呢？”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在芷阳耳畔，芷阳确定自己并没有幻听，耳朵也没有任何的问题，顺着这才抬起头。日思夜想的人竟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芷阳没有看错，他面上带着熟悉的宠溺笑容，看着自己。 “阿渊！真的是你！” 芷阳来不及多想，直接起身扑在落渊的怀中，整个人将头埋在落渊的怀中，贪婪地感受着落渊怀中的温暖。 落渊被这样主动的芷阳搞得微微一愣，但即刻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整个人环抱着芷阳，认其在自己怀中撒娇，“怎么了，不过才几天不见，又像个小孩子。” “像个小孩子有什么不好，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考虑。”芷阳靠在落渊的怀中，言语之中带着丝丝遗憾和伤感，悄然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心细如落渊，眉头微微一顿，似乎感受到了芷阳的不同，轻轻低下头，看着芷阳，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困惑和心痛，“怎么了，在这里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芷阳依旧在落渊的怀中，微微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突然抬起头，看着落渊，“阿渊，我说假如，假如有一天这三界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上，你会怎么办？” 芷阳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急切地想从落渊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三界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上？”落渊轻轻反问道，虽不知道芷阳这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看着芷阳的眼睛，“三界而已，我只想与你执手共度……” 这是怎样的一句情话？ 从落渊的口中缓缓说出，没有一丝的虚伪欺骗，在他的眼中他视她为全部。 只要芷阳愿意，整个四海八荒他都愿意为她奉上。 芷阳的眼睛早已经通红，眼泪再也控制，滑落在芷阳俏脸上。整个人直接扑进落渊的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背脊，声音抽泣，一遍遍地质问他“你怎么这么好？” 所有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全部释放，眼泪依然浸湿落渊的白衣，声音哽咽，却不肯从他的怀中出来。 落渊轻轻抚着芷阳的秀发，满眼心痛，轻轻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不断安抚着芷阳。 这片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芷阳哭得伤心，他此刻也不过问，抱住芷阳，如同抱住自己心中的珍宝。 第五十九章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你 芷阳依偎在落渊的怀中，缓缓止住了抽泣，眼圈红红的，整个俏丽的面容上，还停留这少量的水渍。 看着怀中的女孩，落渊此刻的心揪在一起，满目的心疼，轻轻拭去芷阳面上的泪。 “究竟发生了什么？嗯？” 落渊的语气轻柔，时刻注意着芷阳的脾气，看着娇俏的小脸，生怕引来她再次哭泣。 “我知道了我们的未来……” 话至此处，落渊的心中一紧，俊眉一簇，手掌悄然化为拳头，隐约之中有些抵触芷阳接下来的话。 “前些日子，我在北地遇见了先祖留下的神念……韶娉先祖跟我说，四海八荒即将被黑暗笼罩……” 说道此刻，芷阳的不禁又响起了那幅画面，灵动的双眸一闭，侧身倒进落渊的怀中。 这样的事情，对于芷阳来说真的很难说出口。 从一开始她就在逃避，本以为只是自己和滢素两个人的事情，可渐渐地发现，似乎一切都在不受控制，一而再再而三，所有的事情都在等着一个契合点，时刻爆发。 落渊看着芷阳的脆弱的面庞，手抚着芷阳的背脊，之前的紧张在心中瞬间消散，原以为是关乎两个人的事情，听芷阳说完，落渊微微舒了口气。 “所以，你在为这件事烦恼？” 听着落渊轻松的口气落在自己头上，芷阳不禁抬起头，满眼诧异地看着他。 这哪里是什么小事？明明是关乎四海八荒存亡的大事，他怎会如此轻易呢？ “三界颠覆，亿万生灵的性命都系在我的身上，又怎么能不烦忧？” 落渊看着芷阳的眼睛，眸中的震惊不禁带起落渊微微勾了勾唇，手拉起芷阳的手，满眼尽是真诚，“这有何难？不过是看看你的心。” “我的心？” 言语之中，芷阳似乎被落渊说得有些糊涂，三界大事，怎能以心而论。 “你想去便去，不想去我就带你回九尧碧桐。” “可三界呢？” “生死自有尽数，你我虽为神，却不能逆天而为。” “不对！” 霎时间，芷阳从落渊的怀中挣扎而出，眼神中的彷徨迷茫已然消失不见，一股坚定不屈的光芒自芷阳的眼神中而出，接着月亮的光芒，一道莹白色的月华落在芷阳的身上，整个人熠熠生辉。 “为何要向所谓的命运低头？天道不公，就要向天道反抗。”芷阳看着落渊，此刻地在她的心中从来都没有这样安定过，一股星星之火借风而起，“你我的命是命，可这亿万的生灵谁不是在这芸芸众生中挣扎向前，为何要放弃他们权利？” 芷阳越说越激动，面上的神色越发的坚定，此刻的她，更像一位悲天悯人的善良女神，哪里还有之前的犹豫不决，事事都以亿万生灵的安危为前提，遇事绝不退缩。 这才是芷阳，那个落渊用生命最爱的人。 落渊深深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刺激到芷阳，他也明白在芷阳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虽有犹豫，但她也只是确实一个愿意相信她的人。 静静看着芷阳，此刻的她还是那样喋喋不休。在落渊的眼中，她就是一颗最闪耀的明珠，若是真的将她藏着青丘，那才是真真的埋没了她的才华。 落渊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眼神中的宠溺根本藏不住，他愿意做芷阳的倾听者，他也愿意站在芷阳的背后，守着她，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愿意。 “阿芷！” 突然间，落渊叫住了芷阳，起身站在她的背后。 月光之下，一切都变得更加的柔和，情感在其中蕴藏、升温。面前的芷阳，眼神之中带着盈盈的水光，落渊知道那是芷阳还未擦干的泪水，而此刻在落渊的眼睛中，化成不同的风景。 猛地上前一步，落渊即刻揽住芷阳的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下一刻，落渊直接封住芷阳的唇。 男人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正压在她的唇上，唇上的热度清晰地传来，呼吸尽数被夺走，将她揉到骨髓之中。 这是芷阳从来没有感受过了，他的唇覆在自己的唇上，小舌贪婪地吸收着自己的口中的空气，双腿被他吻的发软，两只手攀上他的肩膀，环住他的脖颈，沉迷于他的吻中。 落渊呼吸极重地从那两片柔软的唇间退开，眼神缱绻，又轻撵着她的脸颊：“阿芷，不要有负担，在我这，任何事物都抵不过一个你。” “抵不过我……就像千年前那样吗？” 芷阳声音发出是，双眸中眼泪流出，人是被困在他怀中的，指尖发白的环在他腰上。 “千年前，我曾想为你屠尽天下人……可我知道，你深爱这三界，超过了爱你自己。” 在落渊的眼眸之中，清晰地回荡着芷阳的身影，他的指尖轻轻划过芷阳的脸颊，帮她擦拭泪痕，抿紧的薄唇扯动：“在栖之殿中，当听见你亲口说我们两人恩断义绝的时候，我有私心，想直接将你带去九尧碧桐，就算你恨我，我也要将你困在我的身边。” 芷阳似乎被这句话惹到，喉咙的哭声再也压不住。 她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样的感受，气他不讲理，又可怜他会为了自己这样的卑微。 白皙纤弱的手，将抚摸上他的胸膛。落渊高挺的身躯不动手牵着芷阳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伸出另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擦拭着她的泪水。 芷阳红着眼睛，感受着落渊的温度，深深呼吸了两下。 “阿渊，有你这话，我此生足以。” 此刻的夜太静，很容易酝酿出情愫，可芷阳现在却是无比清醒，她知道他们的未来将会面临着什么，他愿意陪着走上这一条不归路，自己定然也不会辜负他。 “阿渊，既然你要陪着我走这条不归路，那我也要将话和你说个明白。” 既然两个人都已经做出了决定，很多事情也应当让落渊知道，千年前黄帝拼死封印魔族、两个人的身世，还有滢素已然成魔。 “如今三界动荡并非巧合，而是魔族卷土重来。” 芷阳扛着落渊的眼睛，一点一点向落渊说出，“四海八荒之中身负魔气的人，是滢素；这次西城百姓中毒也是出自她的手笔。” 落渊听着芷阳的话，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眼神依旧如之前一样，没有半分的吃惊。 “我知道，自从我被关在天牢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 芷阳有些震惊，千想万算，她都没有想到落渊会在自己之前知道。 “或者说，应该是更早。”落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你还未化形时，中了蚀骨火。” “蚀骨火？” 这件事情，芷阳还有几分印象，但她想不到这个和滢素入魔有什么关系。 “你体内的和一般的蚀骨火不同，阴邪贪恋之气十足，我请的药王也看了，这火焰极其的蹊跷，不想是三界内的术法。”落渊的表情凝重，眼神中的冰冷，时刻准备发作，“还好你栖之殿的藏书多，让我发现了这火来自魔族。” “所以……从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滢素入魔了？” 芷阳不禁佩服落渊，不过是一股邪火，竟从这一点细小之处开始发现。 “只是那个时候还不确定，当我被关在了天牢，那个时候我才真的确定。” 天牢里的落渊是芷阳最不愿意回想的，她永远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赌气没去的话……落渊是否能走出九重天。 芷阳在落渊的身后默默环住了他的腰身，脸颊紧紧贴着背脊，感受这他的温暖。 “还有一事……”芷阳再次哽咽，但还没等话说出口，又被落渊打断。 “我的身世是吗？”落渊的手抚在芷阳的手上，脸上轻轻一笑，“赤金血脉，是多么珍贵啊！黄帝留下的血脉竟然就是我。” 芷阳猛然抬起头，看着落渊缓缓转过来的面庞，满脸惊愕，原本以为自己守了太多的秘密，却没想到，这些落渊都已经知道。 “何必有什么负担呢？不过是血脉而已，就像你说的，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说罢，落渊对着芷阳一笑，仅仅是这简单的一笑，却足足让芷阳扑进他的怀中，再次泪下。 哪里有什么命中注定，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相遇。 两人沉浸在彼此的温暖之中，落渊悄然地低下头，俯在芷阳的耳畔，“命运与我何干，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夫人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成了两人之间最动听的情话。落渊的呼吸极重，说话之间，似乎有种魔力一般，深深将芷阳吸引，一抹娇羞的桃红瞬间出现在芷阳的脸上，女儿家的娇羞让她躲在落渊的怀中，不肯露出头来。 “阿渊，西城的事情忙完了，你带我去九尧碧桐吧。” 芷阳的声音柔柔的，微微在落渊的怀中抬起头，看着他俊朗出尘的面庞，脸上的笑意浮生。 “好。” 他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落在芷阳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感觉。唇瓣悄然落在喉结上，轻轻描绘着他的棱角。 落渊被她的举动一惊，一股神奇的电流瞬间穿透全身，酥麻的感觉，令人沉醉…… 第六十章 九鼎破厄 一大早起来，冉翁就看着芷阳和落渊两个人在外面忙着煎药。不同于昨日的芷阳，她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眼神不在阴沉，两个人虽然都在忙着，但是有说有笑的，时不时芷阳还捉弄两下落渊。 好一对鸳鸯戏水图。 这让冉翁看着都不禁老脸一红，在两个人相处的周围，似乎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咳——” 正了正衣服，冉翁轻轻咳嗽了一声，整个人的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睛却是不停瞄着芷阳和落渊两个人。 毕竟是狐狸耳朵，倚在落渊怀中的芷阳瞬间从落渊的怀中出来，转过身，面上带着些小女儿的娇羞，手中还拿着一包药材，看着冉翁一步步向他们二人走来。 “见过冉翁神君。” 冉翁微微点头，这不是冉翁第一次看见落渊。 千年之前，东海一战，落渊作为灵宝天尊首席弟子可是出尽了风头。年轻的小将，一身银色战甲，手中一柄长剑，打落无数蛟族将军，原本也是一位俊朗出尘的男仙，到了仅凭一人之力力压众多东海蛟族，活脱脱将自己送上了帝君战神的位置上。 “你我上次见面还是在九重天上的订婚宴上……” 一说起这个订婚宴，芷阳明媚的小脸上瞬间带上了几分荫翳，向身边的落渊狠狠地挖了一眼，似乎在警告着落渊之前犯下的错误。 “前辈误会了，所谓的订婚，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落渊轻轻一笑，虽是在一本正经地回答冉翁的话，但眉眼之中的笑意却是藏不住，谁也不是瞎子，明眼人也都是能看出来，落渊说这话也是宽芷阳的心。 顺着落渊的眼神，冉翁看了芷阳一眼，面上一笑，随即打趣：“都说灵宝天尊座下有一对金童玉女，可征战沙场，可朝堂辩论，更重要的是相貌都相当登对。” 夸到这里，倒是让芷阳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低着头，手中不断摆弄着怀中的草药。 不同于芷阳，落渊整个人更正派几分，脸上始终带着不会错的看，看着冉翁微微点头同意。 “等到了好事的那天，还要请仙君来青丘吃碗酒。”落渊勾唇一笑，丝毫不在意身边芷阳的想法。 听了落渊的话，芷阳猛然抬头，眼神中带着些娇羞，粉拳直接打在落渊的身上，“你瞎说什么呢！谁要嫁你的？” 细软的声音中带着气，面上的桃红更加遮不住了，一旁的冉翁看着两个人打闹，不知不觉间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似乎是感受到了冉翁的眼神，芷阳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将换种的药材直接塞进了落渊的怀中，即刻掉头离开。 捧着手中的药材，落渊和冉翁看着芷阳离去的背影，不禁一笑。 “你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看她吧？” 望着芷阳忙碌的背影，冉翁缓缓站在落渊身边，面上笑容不减，但是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质疑。 “前辈真是好眼力。”落渊的目光一直落在芷阳的身上，“前辈可知道上古一战？” “黄帝率领各部族对抗魔族。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冉翁狐疑，将眼神传到落渊的身上，此刻他看不清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聊聊吧。” 落渊转过身，眉眼中的神色却让冉翁心中一紧，温柔宠溺瞬间消失，此刻，他的双眸如剑，寒光倍出，入骨的凉意从心底而出，瞬间席卷全身。 这就是来自落渊的威压。 只是一眼，全身上下竟能被迫愣在原地，寒冰般的眸子，深深刺入心头。 “好……” 冉翁走在前面，两人的脚步不快，绕出芷阳的视线范围之后，闪身躲在一片竹林之后。这片竹林虽然不大，却是密密麻麻的，将整个院子分开，这里本就很少有人来，况且现在还是特殊时期，就更不会有人进来了。 “你找我究竟是何事？” 冉翁的声音一冷，眼神一凉，自己本就是一代散仙，不受任何人控制，刚刚落渊竟然用威压震慑，倒是让他失了几分面子。 “我想请前辈为我炼制一颗丹药。” “丹药？”冉翁的眸子一沉，一颗丹药而已，作为一代帝君，落渊自己就可以炼制，何必这样辛辛苦苦找上自己，“你要什么丹药？” “九鼎破厄。” 落渊的眼睛时刻落在冉翁的身上，当自己说出丹名时，眼见着冉翁眼神一动，眸中燃起一抹火焰，却又带着一丝不敢相信地看着落渊。 九鼎破厄丹是什么？ 上古有黄帝造出的还原丹，据说吃了此丹的人，不管收了多大的伤，只要肉体不散，七日内都能将人救回。 不过这丹药也只是在历史书中出现过，自上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破解这九鼎破厄丹，渐渐地，许多人都在说这丹药根不就不存在，不过是有人杜撰出来的。 “你在跟我开玩笑？”眨眼间，冉翁眼神中的火焰瞬间消失，半眯着眼，看着面前的落渊，“九鼎破厄不过就在书中所存在，我又凭什么浪费时间去试这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原来，您也以为这事不存在的。”落渊微微勾唇冷笑，眸底闪过一丝荒唐和讥笑，“既然如此，药方也不必让您一观了。” “药方？什么药方？” 一辈子行医的冉翁对这些东西向来都是感兴趣的，平日里也会先来无事收集些古方民方，对这些东西，冉翁从来都是爱之如生命。 “先生既然不感兴趣，我还是只好另找他人吧。”落渊不禁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满满的失望。 刚准备转身离去，便看见冉翁拦住了落渊的去路，“你这个我接了，不过你得先给我看看方子。” 听到这话，落渊不禁一笑，广袖一抖，从其中拿出一张绢布，这布已经发黄，看样子应该是有些年头的东西。 落渊毕恭毕敬地将东西交到了冉翁的手中，随之嘴角带着些笑意，打量着冉翁。 接过落渊手中的药方，两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只手轻轻地捧着，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药方翻开，一举一动都不敢使劲，身体还挡在药方前，生怕哪一阵风不长眼睛，将自己手中的宝贝吹坏了。 “这是！！！” 药方全然展现在冉翁的眼前，落渊也不出声，只是看着冉翁。 在看见药方的一刻，冉翁的手开始颤抖，眼中也不再是单一的惊喜，更多的是吃惊，手微微颤抖着，看着药方，又看了看落渊，冉翁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真的是九鼎破厄的药方？你是怎么弄到的！”一只手紧紧抓着落渊，眼神之中，竟然浮现出丝丝泪光。 “怎么弄到的不重要，就是看您愿不愿意一试？” “愿意！哈哈哈！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有了落渊这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整个人有钻进药方之中，面上带着笑，仔仔细细地看着。 “孤灯莲、太岁秘岩、天凤乳、乾天晶……” “竟然用猛火提纯，妙哉妙哉！” “合丹时要在卯时……竟然还有这样的玄机。” 看着冉翁对这药方如此地痴迷，落渊的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这丹药其中所有的药材难找、炼制手法不同于一般，还请先生尽力而为。” 落渊微微躬身，冉翁这时才想到落渊，轻轻柔柔的将药方平整地叠好，小心地将它放在自己的胸口，再检查无误后，正了正神色，“你要这丹药究竟要做什么？” 落渊勾唇一笑，“救人，有些事情有些人，不应该卷到无边的闹剧中。” 说完这话，落渊轻轻点头，白衫迎风清扬，长袖一拂，朝着原路返回。 看着落渊的背影，冉翁的心有些担忧，向来说医者瞧病瞧心，但在落渊和芷阳的身上，似乎笼罩着层层的迷雾，他们身处迷雾之中，提灯而行，做着心中坚持之事。 可这些落在外人眼中，却又是一个样子。 一个是背负魔女之名的青丘女君。 一个是身负三界战神的救世神君。 在他们两人的身上，除了他们自己，应该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在经历什么…… 胸膛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热，不断提醒着冉翁的使命，眼神从落渊的背后拔出，右手轻轻覆在胸口上，微微摇了摇头，即刻抬步离开。 待落渊回到药炉旁，匕首在手掌上划过，血自匕首和手掌流出，虽看不清芷阳此刻是什么表情，但这一幕落在落渊的心中却是诛心。 快步上前，将芷阳手中的匕首夺下，眼神中带着寒意静静地注视着她。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对视之间，两个人都在克制。眼神在空气中相撞，没有苍白的话语，一切融入到眼神中。 无话，却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渐渐地，芷阳的手攀上了落渊拿着匕首的手，轻轻握住他手中的匕首。似乎是芷阳手中的凉意惊醒了落渊，眉头一蹙，又将手中的匕首握紧了几分，并没有打算给芷阳的意思。 “阿渊，你应该明白的……” 芷阳眼神中的柔情深深融化了此刻的落渊，手中的匕首一松，眼睛紧紧地闭上，微微侧过头，不想直视这一切。 第六十一章 兵压冥府 血，从芷阳的掌心缓缓流下。 一道刺目的疤痕横贯手掌，浓艳的颜色不断地在空中滑落，点点滴滴落入面前的碗中。此刻芷阳蹙着眉，手中的血液渐渐枯竭，右手一转，落在自己的手臂上，整个人强忍着痛，让掌心中的血继续留下。 不知什么时候，落渊睁开了眼睛，猩红的血丝布满在他的眼眶之中，眼神定定地看着芷阳流血的手，心中急促收紧，双手已然成拳，似乎下一秒就要落在别人的脸上。 注意到了身旁的落渊，芷阳微微苍白的脸上淡淡浮现出一抹笑意，尽管是无尽的温柔，但落在落渊的眼中却是十足十的心痛。 芷阳从来都不应该背负这些。自己是黄帝之子，但现在，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一只手突然间覆上了落渊的掌心，顿时间落渊看着芷阳一愣，迅速握紧芷阳的手，手中的温暖迅速传递到芷阳的手中，不想将她放开。 此刻，在两人之间，没有其他的话语，两人相识万年，几次眼神的碰撞，便足以明白他们的心思。 片刻之后，芷阳掌心中的最后一滴血珠落入碗中，整个人瞬间脱力，不自知地向身后倒去。 落渊的眼睛始终在芷阳的身上，见芷阳的情况不对，迅速拉紧芷阳，直接往自己怀中一代，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能靠在你怀中，真好……”芷阳半眯缝着眼睛，嘴角带着盈盈笑意，痴情地看着落渊。 落渊的眉头紧蹙，看着中怀中如同纸片的人儿，整个人如同被撕碎了一般，直接将芷阳凌空抱起，快走几步，将她放在一旁的榻上。 “你现在缓一缓，我去找冉翁先生！” 还不等芷阳拒绝，落渊就已经安顿好了一切，面色凝重，直接离开。 看着落渊离去的背影，芷阳直觉的心中一片温暖，手中的伤似乎并没有那么痛了，不知不觉之中，芷阳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笑容。 “那个哥哥很喜欢你。”正当芷阳感受甜蜜的时候，南星的声音淡淡的出现在芷阳的耳畔。 不得不说，南星每次出现的时间否十分有趣，整个人似乎是掐着时间来看芷阳的一样，而每次的出现，都是芷阳受伤。 “小星儿？你怎么起得这么早？”芷阳温柔一笑，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南星坐到自己身边。 南星提着裙子，走到芷阳身边，却并没有坐下，只是看着芷阳手上的伤口，眉头轻轻皱起。 “阿娘说过，女孩子的手很珍贵的，可姐姐你偏偏在手上伤了这么大的口子。” 看着芷阳的山口，南星都有些无奈，去药柜上简单收拾了纱布药膏，就回到了芷阳的身边。 她的动作流畅，拿着竹夹夹起棉花轻轻地在芷阳掌心擦拭，不是害怕芷阳疼，她还边擦着，边小口小口地吹着风。 “姐姐，下次不要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了，这样不好的。” 被小孩子这样一说，芷阳不禁一愣，她不知道南星有没有看见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看着小孩子真挚的面庞，倒是芷阳这个做大人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小星儿……” 芷阳的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最后一层的纱布都已经缠好，一枚小巧的蝴蝶结落在芷阳的手上，尽显着女儿家的可爱俏皮。 “是不是有些可爱。”小星儿微微一笑，面上还带着几分羞涩吗，倒是可爱，“要是嫌弃的话，我去找爹爹帮忙。” 看着手上的纱布，虽没有专业的医师包扎得整齐，但也算板正，配上手背上小小的蝴蝶结，也不显得突兀，“怎么会嫌弃呢？要是换成姐姐包，还没有你包扎得好呢。” 被芷阳这样一夸奖，小星儿似乎是骄傲了几分，面上带着笑，还有些小小的骄傲，“我以后可是要四海八荒最厉害的医师的，我要向姐姐一样，去帮助更多的人。” 小小的孩子，有这样大的理想，真好。芷阳看着小星儿满怀憧憬的眼眸，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头，“一定的，小星儿一定是最厉害的医师……姐姐也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看着南星稚嫩的面庞，此刻芷阳才终于明白，自己所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在四海八荒之中，不仅仅是有无数生灵生活的地方，还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信念和希望，若这四海八荒真的被魔族所统治，那么大家所期望的全然无存，所有人的生活没有希望，才会是最可怕的。 “姐姐，在保护我们的时候，也要保护还自己。”小星儿仰着头，看着芷阳，“像你这样经常受伤可是不行。” “下次哥哥会护好姐姐的，不会让她受伤。” 芷阳还未说话，耳畔突然传来落渊的声音。之间落渊面上紧张的神色微微散去，眸底之中带着些温柔看着芷阳和南星两个人，在落渊的身后，冉翁悄悄地站着，同样带着笑意。 芷阳看着小星儿，两人不禁对视一笑，“姐姐你看，我说的对吧。” 在场的四个人只有芷阳知道小星儿说的是什么意思，白皙的脸颊上不禁留下一抹红晕。 冉翁看着自家女儿调皮的模样，缓步走上前，“星儿，你又在说什么呢？” “不告诉爹爹，这是我和姐姐之间的秘密。”南星说完，还俏皮地将嘴巴捂住，不肯说出一点。 一旁的芷阳和落渊看着这幅画面不禁一笑，原本紧张的氛围瞬间被缓解。 正当众人欢笑是，一道神念化成的灵鸟向芷阳袭来，伸出手，落在芷阳的手上。 “阿芷，九重天率军力压冥府，我想他们应当是针对你而来，请务必小心。” 这是来自景芊的传音，当众人听完之后，面上由盖上紧张，原本以为九重天能消停一段时间，却没想到直接将矛头转向了冥府。 芷阳心中也是着急，冥府之祸说白也是因为自己而起，也应该由自己去平，但青丘的事情还没完成，若是此时离开，青丘这边可要怎么办；更何况落渊的身体还没有回复…… 从收到灵鸟的时候，落渊的眼神就落在芷阳的身上，看着芷阳犹豫，落渊不禁出口，“冉翁先生，既然百姓们的毒已经破解，先生可有把握将百姓们治愈？” “自当可以！” “那本君将西城交予先生，城中的城主、将军兵士，皆由先生调配，可否？” 冉翁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落渊，眼神飘向了芷阳，又看了看城中的百姓，双手拘礼在胸前，“定然完成帝君交代的。” 听冉翁这一声回答，芷阳心中感激，急忙从榻上起身，扶起行礼的冉翁，面上带着丝丝愧疚之意，“麻烦先生了，还请先生受我一拜。” 作为女君，芷阳本就是愧对百姓；而在这样的危难关头，自己还要给将西城百姓托付给冉翁，真真是十分愧疚。 “女君多礼了，我本就是医者，治病救人是应该的。”将芷阳扶起，正色说道。 芷阳轻轻点了点头，从一旁端来一个碗，“这是我的血，在用药之前，还请百姓服下一勺，破除体内的魔气，就相当于药引了。” 冉翁接过，看着这满满一碗的药引，这三界哪里还有这样的女君，为了自己的臣民，竟能做到如此。 如此大规模的取血，整个身体是根不受不了的，如今她还去冥府那种地方对峙九重天，不禁之中，冉翁对芷阳心生敬佩。 “星儿，去将我的药盒子拿来。” 听着冉翁的话，小星儿赶忙往屋子里跑去，不一会儿，小小的人儿搬着一个匣子走了出来，对于小星儿来说，这未免有些沉了，一步一步走的缓慢，下楼梯上台阶的时候，整个人颤颤巍巍的，恨不得让人扶一下。 “这是我毕生研究的各种丹药，你们二人的脸色苍白，应该都是大病初愈，这药匣子给你们，希望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落渊二人对视一眼，两人也都没有客气，直接将匣子一收，简单道谢。 “时候不早了，西城就有劳先生了，我们先走了。” 芷阳和落渊二人与冉翁道别，虽然没有离别的忧伤，但是神色之上多了几分凝重。 以他们两人之力要去对峙九重天，若是换旁人来说，这是多么滑稽的一件事。九重天之上，有上百位神君，以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未免是鸡蛋撞石头。 可他们两人又怎么不会不懂？ 天道不仁，视万物为刍狗，这样的九重天又怎么能留在世间，况且现在魔族来袭，即使九重天和青丘有再大的隔阂，此刻都应该摒弃，应当一致对外，先处理好魔族的事情，随后再解决九重天和青丘的矛盾。 落渊和芷阳二人唤云而行，一路上，落渊都紧紧握着芷阳的手，一刻都不可放开。 这一路上，芷阳都在盘算着九重天此刻攻打冥府的意思。若是为了冥府窝藏自己，却也不至于发兵压城，虽然自己在冥府待过一段时间，却也不至于以兵将之力压制。 “阿渊，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九重天是想剪掉我们所有助力……” 第六十二章 我的帝后！谁敢动！ 芷阳这样一说，顿时间一起落渊的注意，低眉沉思片刻，眼神中一道光芒闪过，忽然盯着芷阳。 “所以，他们先从现在最脆弱的冥府开始下手。”落渊说着，但是眼眸之中还是闪过一份疑惑，“我总觉得这件事和西城百姓中毒有关系。” 不同于落渊，芷阳并没有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西城百姓中毒是滢素搞的鬼，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的；但是九重天发兵冥府应该是天君下令，滢素作为一个小小的飞灵族族长，应该没有权力调动天兵天将。 “滢素已经入魔，这是已经确定的事情。可九重天此刻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自从上次大闹九重天将落渊救出后，整个九重天上就没有一丁点消息，被芷阳一闹也是安静得出奇，一点不像是九重天应该有的样子。 若是按照从前，早就派来天兵天将打上青丘的山门口，恨不得将芷阳除之后快。 “先别想了，去看看冥府的情况再说。”落渊轻轻环住芷阳，出言安慰着。 九重天的情况不明，就连滢素想着究竟成了什么样子，芷阳两个人都不能确定，落渊说得有理，与其担心九重天和以后的状况，还不如现在处理好眼前的事情。 “阿渊！快看！”芷阳的眼神一撇，原本漆黑的苍穹上出现无数道天雷，翻涌在云层上，击打在九幽上空。 为了压制冥府，九重天的这群混蛋竟然拿出了天雷！ 若是无辜百姓被这天雷一击，直接魂飞湮灭，连一个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混蛋！千万生灵汇集在冥府，要是真的将冥府毁了，四海八荒的轮回可就断了！” 看见这一幕的芷阳，面上全然是对九重天的憎恶，难道九重天真的要毁了这三界？现在疯起来什么都不顾。 压着心中的怒火，芷阳默默加速脚下的云彩，同落渊一起，如流星一般直接出现在战场之上。 冥府从来没有白昼，漆黑是永恒的主题，天幕上涌动这绿光在天雷的照映下，光华暗淡。九重天大军压境，为首的天将一身白色盔甲，面上无情，眼神集中在冥府兵士的身上，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灭了冥府一般。 再看冥府，完全不同于九重天的景象，冥昊景芊双双出站，身后的将士们黑衣黑袍，有些人的身上依然是沾上了血迹，看起来，双方依然恶战了一次。 明明白色虽纯洁无瑕的颜色，现在穿在九重天的身上，无疑是一种讽刺。一群不辨是非黑白的人，偏偏要去替正义之法，用保护的名义去伤害，用莫须有的罪名去灭族。 “我看谁还敢往前一步！” 芷阳的声音忽然在空中炸起。对峙的两军顿时在寻找这声音的来源，直到一道银光落在冥府大军前，众人这才看清。 “阿芷！” “阿芷将军！” “青丘魔女！” 几道不同的声音瞬间在九重天和冥府的军队中迅速炸开。银色的光华缓缓褪去，芷阳和落渊的身影出现的众人额面前。 “没想到九重天竟然派了你这号人物来冥府啊，何宗？”看着九重天为首的将军，芷阳的微微勾了唇，眼神中全是讥讽，“你身上的伤可养好了？千年之前，你可是被我摁着打的呀。” 这一声嘲笑瞬间引起冥府大军内的哄笑，堂堂九重天的将军，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功勋历史”。 “你这魔女，实在可恶！看我今日将你带回九重天！” 芷阳呵呵一笑，这样的大话自己听的没有千句也是有万句了，可惜在这四海八荒之中，却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本就是我和你们九重天的恩怨，关系到冥府什么事情！”芷阳目光一冷，眸色淡然，径直看向了何宗将军，“你带着你的天兵天将滚出冥府，我跟你们一战！” “你这魔女，向来狡猾多段，我等今日是奉了天君的命令前来清理冥府，为三界造福的！”何宗双手作揖，恭敬地说着天君的名号，“今日，你和你背后的冥兵冥将，包括那个冥府尊主，全都要命丧于此！” 他的眼神凶横鬼厉，没有半分仙家的胸怀气度，芷阳看着这般丑恶的嘴脸，心中只有唾弃。 “好！今日我倒要看看，究竟谁会命丧于此！” 芷阳手中寒光以闪，银羽瑶光剑赫然出现在芷阳的手中。 不同于芷阳，落渊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一切动向，手中的止川剑也做出了准备，时刻准备划破天兵天将的那些虚伪的盔甲。 并肩站在芷阳的身旁，落渊整个人如同青丘北地的万年寒冰，眼眸之中一切都是默然，不管是面前的天兵还是身后的冥兵，对于落渊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芷阳，他也不会出现这里。 何宗的眼睛一眯，寒光不断向自己的袭来，整个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在芷阳的身边，竟然站着的是落渊帝君。 “落渊帝君……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九重天的天兵天将来说，落渊是可是处在非凡般的地位。稍微年轻一点的天兵天将，可都是听着落渊的故事成长起来。一代帝君，胆量、谋虑皆是非凡，当年更是带领了九重天的将士们，铲除了青丘魔女。 可现在，这位名声赫赫的帝君，此刻正站在芷阳的身边，和冥府这样污浊的地方为伍。 “你还知道我是谁？” 落渊的声音冰冷，如隼般的眸子淡漠如水，眸子中闪着银白色杀气，身上没有一丝的人情味，更多的是如手中的止川剑一般弑杀的寒冷。 “帝君，你何故如此啊？”面对芷阳何宗还敢拼力去搏一搏，可现在她的身边站了一个落渊。帝君就在那里，自己又拿什么去拼？ “给你两条路。要么，你走；要么，我杀。” 仅仅是这一句话，却足以威慑到面前的这群九重天的将士。 落渊的厉害，在九重天之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真的等落渊和芷阳杀了进来……在场的人，恐怕一个不留。 当然，这是落渊全盛的时候。不过，看九重天的众人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前些日子落渊被带去天牢的事情。 芷阳在旁边看着一切，心中不禁开始起疑，当初自己在九重天闹出那么大的事情，这群天兵天将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看着落渊的样子，并没有让开的意思，这不禁让何宗有些为难，一面是天君的号令，一面是对落渊的尊重，两者在何宗的心中不断打架，“帝君，这是天君下达的命令，还请您不要阻挠。” 听到这话，落渊不禁和芷阳对视一眼，随之落渊轻轻拉住芷阳，一抹狡猾在落渊的眼神之中划过，“好，既然是天君下达的命令，我可以不插手。不过，你要保证本君帝后和帝后家人的安全。” 当所有人听到落渊这句话时，所有人都流露出了震惊。 什么时候落渊帝君竟然迎娶了帝后？ 这帝后又是什么人？还会和冥府有关系？ 不同于众人，还有一个人深深陷入了落渊的话语之中。冥昊的眼睛落在了芷阳的身上，眼神中深深的不可置信让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过才是几天而已，她就这样嫁了？ 紧紧盯着芷阳的背影，看着落渊的手紧紧地牵着芷阳，这一幕真真是让人心中感到刺痛。 “好，可以答应伤害帝后，和帝后的家人，不过帝君，您的帝后我们可都没有见过，又怎么能保证不伤害呢？” 何宗问出这话，落渊的脸上倒是微微一笑，拉着芷阳的手，微微上前一步。“这就是本君的帝后，你们可都记住了？” 这一举动，引来众人的吃惊。 霍乱四方的魔女此刻竟然是落渊神君的帝后？！ 这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帝君……您这是玩我们！”何宗的面色严峻了几分，狠狠咬住自己的后槽牙，眉头紧蹙，看着芷阳和落渊拉着不放开的手，眼中似乎被植入一枚钉子。 “她从来都是我帝后，承蒙师尊赐婚，不过是没有行礼罢了。” 落渊这话说得简单，整个人也是随意，本就没有将九重天的这群人放在眼中，此刻也没有什么忌惮的。 “帝君……”何宗的面色铁青，霎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好，“既然如此，帝君，休怪我等不义。” 落渊和芷阳的眉毛一挑，两人心有灵犀般地对视一眼，手中的长剑已然准备好，时刻等待着九重天。 “九重天的将士听令！诛杀冥府叛臣和魔女芷阳！”何宗的眼神始终落在落渊的身上，缓缓高举手中的剑，身后的兵士顺势变为进攻状态，手中的武器悄然握好，个个摩拳擦掌，等待何宗的剑向前指出，众人便可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一切。 “给我杀！” 瞬间两方的兵士骤然出发，芷阳和落渊提剑冲入九重天兵将之中。两人的动作完全相同，手中的长剑在人群中翻腾，眼神果决，挥、劈、刺、闪之间，游走于全局。 第六十三章 杀判臣！诸魔女！ “阿渊，要不要比一比？”大军之中，一道突兀的女声传来。之间芷阳勾起唇角，笑得自信又骄傲。 “好啊，你想比什么？”听着芷阳的话，落渊随即复议着。 “看谁刺破这白甲的数量多？看谁打的兵士多？” “显然是我的止川剑更快些。”落渊凝神看着围过来的天兵天将，“这比试我就要赢了！” 芷阳回首看着他，眸光闪亮，“我的银羽瑶光还没开始呢，你等着，我给你来一个九霄碧霞！” “你的对手可是你面前的天兵天将，可别误伤了我！”落渊用头点点了前方，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你说两军交战时，我竟然能让青丘女君分心，是不是三生有幸啊？” 芷阳的动作极快，手中的银羽瑶光一闪，霎时间从背后偷袭的天兵瞬间被芷阳放倒。眉头极快的一笼，然后轴头凝视着前方，并没有将落渊的话放在心头。 “杀啊！我们有三万将士，何惧区区两个人！拿起手中的武器，将魔女和魔族除尽！本将比在天君的面前为你们请功！”见士气下降，何宗振臂一呼，一番豪言壮语之下，令数万天兵天将的雄心四起，紧握手中的刀剑，眼神如狼，朝着芷阳和落渊而去。 “杀判臣！诸魔女！”霎时间，九重天的军队中就如白色的巨浪，向芷阳和落渊袭去。 “一群没脑子的家伙，这个时候还敢上来！”收起之前的玩味，芷阳的眼神一寒，“就让你们见见本尊的白狐！” “廉若！白狐出！” 随着芷阳的一声令下，一只巨大的九尾白狐出现在冥府的军队之中。只见这狐身雪白，眼神之中带着慵懒，身后的九条尾巴缓缓舒展，瞬时间竟能遮盖了天际。 “白狐散！” 此刻这只白狐落在芷阳的身后，又随着芷阳的令下，一只巨大的白狐顿时消失不见，转而变为无数只虚化的白狐残影，从芷阳的身后迅速跑出，化为一只只小狐狸，冲入战场之中，三两只抱作一团，撕咬着兵士们。 “怎么样？这就是你们说的鬼狐。”手中的长剑未收，芷阳眯着眼睛缓缓朝着何宗走去，在她的脚边，还跟着几只小白狐，眼神中发散着白色的华光，一步一趋。 看着芷阳的样子，落渊并没有阻拦，手中的止川一手，快步走在芷阳的身边，两人并肩朝着何宗走去。 “帝君……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这两个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而来，何宗的心中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底气，原本握在手中的剑已然不知道是被芷阳的那只调皮的狐狸叼走了，整个人没有了之前的神气，看着落渊和芷阳两道身影，直接跌坐在地上。 “你说，是直接给你一剑好呢？还是让我的这些白狐崽儿好好的伺候伺候你？” 芷阳说着，手中的银羽瑶光也不老实，搭在何宗的肩头轻轻的下滑到他的心口。而芷阳身边的白狐也是个不安分的，一个个呲着牙，眼神中白光似乎表明早已经盯上何宗这块肉了，一个个身后还摇着狐狸尾巴，静静地等着芷阳发话。 “帝君就我！说起来……说起来，你我都是九重天的神仙啊。” 见芷阳这边这条路是走不出，何宗将眼神放到了落渊的身上，虽然两个人之前没有任何的交集，但作为九重天的同僚，还是希望落渊能帮帮自己。 “阿芷。”落渊轻轻一声，手轻轻覆在芷阳的手上，将银羽瑶光移开。 芷阳知道落渊这是何意，带着身边的白狐缓缓退在落渊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两个人。 何宗看着芷阳的这番动作，还以为自己是得救了，面上瞬间露出了笑，朝着落渊频频行礼，“多谢帝君！多谢帝君！有朝一日，末将定当牛做马的报答您。” 听到这话，芷阳不禁冷眼一瞟，满目之中却是讥讽，“还当牛做马呢？冥府都要被你们拆了，还能转世吗？” 这话芷阳说的也是不见，何宗的面上一尬，瞬间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好。 “要你当牛做马有何用？”落渊撇着何宗，眼神中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我就问你，九重天现在是什么情况？” “九重天？这……我是真不知道啊！”听落渊问起九重天，何宗显然是不知道落渊是什么意思，茫然和迷惑在他的脸上不断变化，却也说不来一个字。 “到了现在你还撒谎？你一个天将，不知道九重天发生什么了？”瞬间，芷阳的银羽瑶光再现，直指着何宗的脖颈，逼他说出实话。 “末将……末将真的不知道啊！”何宗被芷阳这样一吓，面上都要哭出来了，“末将……末将，本是带着兵将们守着千秋海的，突……突然就收到了天君的诏令，让我来的冥府。” “所以，你根本不在九重天？” 何宗的话听着没有任何的问题，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可要是仔细想来，九重天天兵天将众多，为何要派来一个守着千秋海的天将来。 芷阳和落渊的眼神中都带着疑虑，双双对视一眼，谁都不敢确认何宗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在两人心中都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将何宗轻易地放回九重天。 “去！” 芷阳轻喝一声，立在身边的白狐悉数而出眼中白光闪现，贪婪的目光尽数而出，瞬间扑上何宗的身上，霎时间银光一闪，白狐顿时化为一道银白色的锁链，将何宗束缚无法动弹。 “帝君！帝君，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这……这又是做什么啊？” 看着白狐朝着自己笨来的那一刻，何宗的心就已经慌了，他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这群鬼狐一个接着一个还要扑向自己，抓紧落渊这根救命稻草，拼命地求饶。 “放心，你还不会死。” 临走之前，落渊只留下这淡淡的一句话，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情感，冰冷似乎是唯一的主题。 这一下，何宗是真的看不到任何的期望了，望着落渊的背影，何宗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无边无际的眼神充斥在他的眼中，看不见一丝颜色。 芷阳始终都没有说话，静静地陪在落渊的身边，看着发生一切，眸子中闪过一丝担心，见落渊转过身，迅速地拉住落渊的手，双眸之中，带着深深的爱意，试图缓解落渊眼神中阴郁。 落渊看着芷阳，什么都没说，深深地将落渊拦在自己的怀中，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脖颈处，玉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轻嗅着她的发香，感受着他的温暖，一瞬间，他的心就此安定，似一片无风无比的镜湖。 “阿渊，不论会发生什么，我都在。”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抚平了落渊身上的一切疲惫，从落渊的脖颈处抬起头，恰巧与他明亮的眸子碰撞在一起，霎时间，两人对视一笑。 “走吧，冥府那边还是要有个交代的。”落渊轻拍了拍芷阳的背，毕竟在这件事上，冥府是受害者，纵然是处理完了，还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看着落渊轻轻勾唇一笑，芷阳瞬间被他的美色所迷，轻轻拉住他，勾了勾唇俏皮道：“以后不准这样笑了！别再给我惹一些烂桃花！” “遵命，帝后娘娘！”眼神呼闪，被芷阳的一句话瞬间逗笑，看着芷阳微微吃醋的面庞，心中一暖。 两人不再继续温存，落渊握住芷阳的手驾云而下，莹白色的光芒一闪，落在了冥府众人的眼前，当然，在两人的背后，还带着五花大绑的何宗。 “此时就算是结了。”芷阳看了一眼落渊，“我们怀疑九重天可能出现了事情，何宗先关起来，留着他，将来可能还会用。” 面对着冥府众人，芷阳收起了娇俏的一面，威严在她的身上体现，在何宗的处置上，条理清晰，也没有向冥府透露太多的关于九重天的事情。 此刻的冥府众人，有些在身上都受了伤，但是一个个眼神中都迸发着光芒，感激和钦佩交织在一起。又是这个女仙，再一次救冥府于危难之中。 “我等多谢芷阳上神的救命之恩！” 廉若站在冥昊的身边，当芷阳说出自己的姓名时，他才真的将面前的女子与自己心中钦佩的芷阳所联系在一起。 阿芷……芷阳……竟然就是一个人。 怪不得她能面对罗刹大军而面不改色；怪不得她能只身一人打破罗刹的领域；怪不得她能那么熟练地使用灵狐阵…… 廉若深深拜在芷阳的面前，不仅仅是因为芷阳的救命之恩，更重要的是一种心悦诚服。 “大家这是做什么？都开快起来？”被众人这样一跪，倒是芷阳有些不知所措，“若是没有我，可能也不会引来这祸事……” “女君这是哪里的话？若是没有女君，我们又怎么抵抗罗刹大军？” 廉若瞬间抬头，看着芷阳，眼神中充满了崇拜，整个人眼眶微闪，整个人十分激动。 “廉将军，您这是何故？既然你们还认我这个元帅，那就都给我起来，本尊可不吃你们这一套！” 第六十四章 不配做我冥府之人 顷刻之间，众人的眼神都聚集在芷阳的身上。 这究竟是怎样的人儿，一时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了不同的徘徊，但想起几日前的芷阳奋勇在前线，为了冥府的众多生灵，不怕暴露身份，勇于登上前线，众人倒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女君……”廉若的眼神中带着血丝，眼神怔怔地看着芷阳，双唇微微颤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看着众人面怀感激，芷阳的心头不禁一暖，轻轻放开落渊的手，缓步走到众人身边，“我是芷阳，也是八百年前被四海八荒称为魔女的人，如果你们当中有任何人对我有任何意见，我都毫无怨言。” 一番话语之中，在冥府军队之中，众人都是低头暗暗评论，抬眼之间还悄悄观察着芷阳的神色，在和身边的小声谈论着几句，心中各有一番分说。 “女君所言所行皆在冥府众人的心中，若是有人眼瞎心盲，偏私违心，便不配是我冥府之人。” 人群之中，忽然站出一名冥府兵士，身上的黑甲早已经残缺，衣袍之上还沾着鲜血，此刻他两手紧握长矛，眼神坚定，周围的兵士看见他，纷纷给他让出一排路，直接通向芷阳的眼前。 看着面前的阵仗，芷阳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落渊。浅浅的一抹笑意，似乎给芷阳的心中留下了颗安定的种子，悄然间，在芷阳的心中生根、发芽。 转眼间，这位兵士便站在了芷阳的身边。抬眼仔细瞧着，肌瘦的面庞，整个人就是骨头外面包着一层皮，黝黑的皮肤之上，带着几道众位，双眼朦胧，却不影响眸底的神情，坚定之中闪着光芒。 此刻，兵士看着芷阳，却并没有说出话，只是朝着芷恭恭敬敬的拘礼，随即转身面多众人。 “我冥府之人不同于九重天，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在这里，我也是虚长你们几岁，我也不和你们绕什么弯子。在军中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个将军元帅向芷阳女君一般，能将我们护在身后，会拿我们的命和他们的命一样，甚至比他们的命还要高贵！” 这位兵士说的并没有错，只要是经历过罗刹之乱的人应该都知道，当众人深陷恶战之中，是芷阳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一人挡在罗刹领域前，护住大军众人。 这样的人若是还能被扣上一个祸害三界的名称，说什么自己都是不信的，什么时候在这三界之中，竟然还有了辱人黑白的能力？ 此番言语，不仅仅是芷阳意想不到，就连身后的落渊都有些惊讶。 原本之后在桃林中嬉笑玩耍的小姑娘现在真的长大了，在四海八荒之中，受人拥护。 “多谢……多谢大家的信任。”霎时间，芷阳双眼之中充满了不同的色彩，俏脸之上，早已画出了不一样的笑容，整个人，明媚而灿烂，“我芷阳向大家保证，只要有我芷阳在的一天，这三界便不会让他九重天随意鱼肉大家！” 缓缓退出众人的包围，芷阳回到了落渊的身边，眉眼之中带着盈盈的笑意，看着落渊分明的面庞整个人心中一软，对视之间，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笑，惹得旁人羡慕。 “咳咳……”景芊站在芷阳的身边，看着两个人亲密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替自己的哥哥难过了几分，但看着芷阳和落渊修成正果，也是有高兴的。 “景芊阿姊……”从落渊宠溺的眼神之中拔出，芷阳的俏脸带着些粉红，看着站在一旁的景芊。 站在芷阳身边，缓缓拉起芷阳的手，眼眸中的关心瞬间溢了出来，“你们可是想好了？下一步要去什么地方？” “我要跟他回一趟九尧碧桐。”美眸中的羞涩又增加了几分，芷阳虽然低着头，但说话间，眼神还是飘向了落渊的身上。 看了看面前的芷阳，又瞅了瞅她身后的落渊，两人之间的在亲密无疑。两个人的脸上，始终带着最自然的笑意，相互之间，没有更多的隔阂，说话间，芷阳靠在落渊的怀中，即使是和景芊说着话，也不妨芷阳偷偷捏着落渊的手掌。 景芊看了一眼身后的冥昊，只见他的面上没有任何的颜色，双眼紧紧锁着芷阳和落渊两个人的身上，似乎要两个盯出一个窟窿一般。 这样的眼神，落渊也是注意到了，冥昊的心思，他又怎么不知道。他的手落在芷阳的手心中，眼神如刀直直看向了冥昊，两人的目光瞬间相交在一起，一切如电光石火一般，双方的眼神中都带着不服输。 在落渊和冥昊之间，早已经不是简单的神力对决，这更关系到两个男人之间的尊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谁都不愿意轻易放弃，谁也不愿意在另一方的面前低头认输，谁也不愿意就这样轻言放弃。 “喂，你在看什么啊？”似乎是发现身边的落渊的不太对劲，芷阳轻轻凑了过去，手在落渊的眼前轻划过两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带着些疑惑出现在落渊的眼前。 看见芷阳的面庞，落渊的眼神瞬间回到了芷阳的脸上，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顿时破冰，温柔地笑脸霎时间出现在落渊的脸上，整个人也没有了刚刚的冰冷。 “你是在看哪一个貌美的女仙，都让你这样出了神？”霎时间，芷阳的眼神沿着落渊刚刚看向的方向瞅去，放眼望去，明明没有一名女性，不过是冥府的一些兵士，还有一个冥昊而已。 “你刚刚在看什么啊？”芷阳微微嘟着嘴，在没有发现什么人后，又有些失望地看回落渊，“喂！莫不是你心了有了别人？” 看着芷阳俏皮又有些吃醋的模样，落渊不禁一笑，“在我心里可是一直藏着个貌美的女仙呢，你要不要看看？” “你敢！你要是真的有人，我可要好好见见。”听到落渊的话，芷阳瞬间来了精神，玉手从他的手心中抽出，狠狠地点着他的心口，“作为你落渊神君的师妹，我可要好好地替你掌掌眼！” “这可有点难。”落渊勾唇一笑，手掌覆上芷阳的手指，将芷阳扣在自己的怀中，“那个女仙可是从三万岁的时候就住在我的心中，她会在桃林里给我跳舞，还会送我止川剑。” 被落渊这这样一说，芷阳瞬间明白了他究竟在说什么，顿时间，面上娇羞一笑，粉拳落在落渊的胸口。 看见这一幕，景芊真的替芷阳感到高兴，“以后对阿芷好些……她这一生太苦了。” 也不管她身后的冥昊，景芊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不禁替芷阳感到高兴。 “定然的，她始终是我手中的珍宝的。”落渊眼神中透出坚定，面上带着笑容，看着景芊的面庞，也是感激。 “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发灵鸟。”芷阳柔柔一笑，“时候不早了，我们要走了。” 此番出行的目的毕竟是要去九尧碧桐，冥府不过是一场意外，既然已经平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冥昊，毕竟他才是冥府的主人，自己和落渊不过是仗义出手罢了。 “好，你们要一路小心。”景芊盈盈一笑，将位置留给两个人微微后退了一步。 “阿姊，我们走了！”芷阳脸上带着笑意，朝着冥府众人摇了摇手。之间落渊一手掐诀唤出一片云，落在落渊和芷阳的脚下，在和众人道别。 手中再次掐诀，两个早已经飞身在空中，看着下面的人越来越小，在芷阳的心中骤然间多出几分不舍。 “怎么了？”看着芷阳的情绪不对，落渊迅速询问。 芷阳的眼眶微微发红，轻轻地嘟着嘴，看着下面冥府的人群，心中不免酸楚，“阿渊，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三界覆灭，世间便没有这样的真挚的情感了……” 魔族袭来，作为在整个四海八荒之中知道为数不多的真相的两个人，芷阳的心中泛起无限的涟漪。 落渊又怎么会不知道芷阳心中的苦楚，轻轻环住芷阳，开口安慰道：“不会的，既然都让我们知道了这件事，魔族而来有怎么会没有转机呢？天道不仁，但依旧是留下了一线洗完。” “上古之时，黄帝带着诸位族长征战，不也是留下了我这条不为人知的血脉吗？” 落渊轻轻拍着芷阳的背，用神念控制者脚下彩云的方向，两人的速度极快，从冥府出来，朝着海面飞去，追寻着九尧碧桐的踪迹。 被落渊的话这样一安慰，芷阳心中便又看见了几分希望。闪亮的眸子中带着些点点的期许，认同着落渊的话。 “阿渊，我要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和你一同面对。”忽闪忽闪的眼神落在落渊的眼眸之中，此刻内心瞬间化为一片春水，在荡漾之中，感受着温暖。 “我答应你，我落渊以神位发誓，定不会负你。” 九天之畔，大海之上，远处的日光洒下道道彩虹，彩云之上，俊男靓女许下的终身誓言，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第六十五章 九尧碧桐 不知在海面上行了多久，满眼之中，皆是一片深蓝色，看不见一星半点的陆地，恍惚之间，芷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被人买到一个毫无人烟的地方，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坐在云端上，时不时幽怨地看着落渊。 “喂！还有多远啊？”芷阳幽怨地看着落渊，嘟着的嘴上都能挂一瓶水了，整个人懒懒地做着，眼神中的不耐烦，都在埋怨着落渊。 芷阳从来都是个不耐烦的性子，不过是这几年遇见的事情多了逐渐逼着自己安静下来，现在也没有外人，在落渊的身边，整个又成了年少时的样子。 看着芷阳娇俏的模样，落渊的心神不禁一动，抬起手在芷阳的鼻子上轻轻划过，眉眼一笑，“这就不耐烦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之前的小孩子脾气。” “小孩子脾气怎么了？不过就是在你面前耍一耍罢了，换了别人，还看不见呢！”芷阳小嘴一翘，眼神中带着些骄傲，仰着头，对上落渊的眸子。 “是是是，我家帝姬殿下这副面孔只能让我看见！”看着芷阳如此天真的样子，两个人似乎回到了儿时，没有任何的顾虑。 从芷阳的面庞上抬眼，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落渊细细的辨别着方位，顿时间，落渊的眼神锁定着前方的一阵海雾，眉头微微一皱，片刻之后面上露出点点欣喜，“快要到了。” 听到这话，芷阳瞬间弹了起来，里面靠在落渊的身边，面上带着好奇，双眼不停在海面上寻找，希望能看见那被记录在书卷上的九尧碧桐。 不过看着面前的场景，芷阳倒是有些疑惑，轻轻皱着眉头，不停地看着周围的景色，貌似除了远处那一片雾，周围的……依旧是海…… “你又在骗我！”迈着步子，芷阳又回到了之前的之前自己坐着的地方，双手托着腮，眼神放空，又开始神游太虚。 “这次真没骗你。”这一路上，落渊也怕芷阳带着无聊，时不时会耍些小手段，将她骗得团团转，不过这次，是真的没有说谎。 “得了吧！这一路上，你说了一、二、三……六，六次快到了！加上现在这一次，七次！” 听着落渊的话，芷阳细细的开始数起了手指头，六根手指头举起在落渊的面前，埋怨着他，这一路上开了多少的玩笑。 “好了，这次真的没骗你。”落渊修长的手指瞬间包裹住芷阳的手，“你看，在这片海雾之后，便是九尧碧桐。” 芷阳眨了眨眼睛，定定的又往前面的海雾瞅了瞅，似乎想在雾中看到些蛛丝马迹，奈何这雾太厚，什么都看不清。 “任你说吧，反正我没来过。”芷阳无奈，也不和落渊犟嘴，美眸悄然合上，不管身旁的人。 看着这一幕的落渊，整个人不禁一笑，也不和芷阳多说，暗暗地将脚下云彩的速度加快，朝着不远处的海雾中冲去，和芷阳预想的不同，在穿过海雾的那一刻，眼睛瞬间被另一幅美景所俘获，不同于青丘的恬静怡然，这里更加的舒适优美。 “哇……”这是一座悬浮于海面上的世外桃源，一颗巨大的桃花树第一时间映入眼帘，不同于青丘笔直的树干，这颗桃树却带来些不同弧度，似乎是有人故意修剪过一眼，如一位美人的妖娆的身姿一般，为下方石塔上的人遮风挡雨。 从云彩上下来，芷阳这才好好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一道瀑布自九尧碧桐高处落下，形成的水渠围绕在整个孤岛一圈，随即落入下方的大海之中。 不知是因为落渊回来的缘故，这水渠中的鱼儿纷纷跃出水面，带起叮咚的水声，似乎是在欢迎。 “这就是你从小住的地方？”在芷阳的面上，是掩盖不住的惊喜，双眼中闪烁着晶莹，不停地打量这周围的一切，“这就是四海八荒中的一处仙境啊！” 这里的一切都是芷阳喜欢的风格，桃树也好，水也好，鱼也好，甚至是这里的风，都是好的。 “你喜欢就好。”看着芷阳欢愉的背影，落渊心中瞬间被填满，整个人跟在芷阳的身后，面上带着不自觉的笑意。 “咱们以后就在这里住吧，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的。”芷阳的脸上全是高兴，似乎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一般，背对着落渊，开始自顾自说着，“我要在瀑布那里盖一座木屋，要盖两层的，这样我们晚上可以看星星；我还要在桃花树下埋下我的桃花醉，这桃树这么好，我的酒也不能差了……” 此刻的芷阳始终喋喋不休地说着对九荛碧桐的规划，每一字每一句都对未来充满着憧憬，或者说，在芷阳的心中，两个人的未来都已经规划好了，只要按部就班地发展就好了。 霎时间，落渊竟有一丝恍惚，自芷阳千年前离去，他不敢奢想会有今日的一天，听自己心爱的女子谈论未来的家的布置。 站在芷阳的背后，俊俏的人儿似乎融入在这幅画卷之中，此刻，他只是一位观赏者，而芷阳却是画中的人。 “对了对了，我还要……阿渊，你怎么站得那么远，我刚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芷阳转身想拉过身边的人，这才发现落渊停留在远处，脸上带着些笑意看着自己。 “你在想什么呢？” 看着落渊停留在原地，芷阳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着他的脸，悄然地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女主人回来了，有些感慨罢了。” 九尧碧桐的一切落渊都已经重新布置过，当然也都是按照芷阳的喜好布置的，自然是最能讨她喜欢的。 “女主人？这是我们的家？”被落渊这样一提，芷阳有些不敢相信，除了青丘狐狸洞，此刻的自己真的和落渊有了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看着家中的布置，芷阳面上的笑容都没有停过，下一刻，直接转身落入落渊的怀中。 “谢谢你，这个礼物，我真的很喜欢。” 看着芷阳的俏脸，落渊勾唇一笑，“这就是礼物了？不过是鸟儿筑巢，狐狸打洞，要是真的想要礼物，不如去里面看看。” 听着落渊的话，芷阳满眼之中都带着丝不可思议，难道他真的还给自己准备了礼物？眼神中的惊讶已经大于了一切，此刻整个人只会看着他。 也不管芷阳这般憨憨傻傻的样子，落渊牵着芷阳的手，径直朝着山洞中走去。 可直至走进去了，芷阳这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山洞，里面几乎是一座宫殿，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和这里比起来，自己的青丘倒是更像个蛮荒的山洞。 此刻的落渊，并没有打算带着芷阳在这里逛逛，整个人更像是有目的一般，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而芷阳被他拉着，整个人也如同失了魂魄一般，愣愣地跟着落渊。 “到了。”落渊在一处门前停下。他并没有开门的意思，只是让开了身子，让芷阳站在门前，等待这她推开门。 看着面前的门，芷阳又看看身边的落渊，不经意之间，她隐约看着在他的嘴角始终勾着一抹笑意，却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芷阳狐疑地将门推开，下一秒，她瞬间被屋子里的陈设所惊呆！ 这……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房间，而是一间早已布置好的婚房。 推门的一瞬间，红色成了唯一的颜色，窗边的窗帘、榻旁的帷幔都是满眼的红，床榻上还摆放着一床整齐的喜被。窗下立着一张梳妆台，常用的胭脂也是一应俱全，不远处的墙上，还挂着一幅画，和青丘的不同，画上却是一男一女，女子一手抚琴，眉眼中带着笑意看着面前的男子，而男子手中持剑，跟随着琴音起舞。 “桃花渡情人，万古留此音。”将画上的字缓缓读出，芷阳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此画的下方，立着一男一女两套婚服，定定地转过头，看着身后的落渊，“这……究竟是何意？” “在我心中，你始终是我落渊的妻子，不论何时，都无法改变。” 这是从来没有的深情，芷阳愣愣地看着他，眼眶中的泪水早已经决堤，热泪在芷阳的俏脸上划过。 “这些东西……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不顾此刻自己究竟是哪一般的模样，芷阳拉着落渊的手问道。 “很久了，这婚服已经不是时下的款式了。若是你不喜欢，我再找人重新做。” 芷阳并没有说话，这是拼命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此刻的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原来他将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在等一天，等待自己答应。 “阿芷，你愿意做这九尧碧桐唯一的女主人吗？” “嗯，我愿意，阿渊，我愿意做你的妻子！” 芷阳并没有过多思考，瞬间张口而出，看着面前的落渊，脑子里一片混乱，也没有其他的话，只想答应他。 听到芷阳的答案，落渊瞬间将她拦在自己的怀中，这一幕自己想的已经太久了，如今芷阳真的答应了他，他倒是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第六十六章 红烛罗帐 看着面前的人儿，落渊的眼眸之中全然都是深深眷恋，此刻的他，眼眶通红，双眼汇集在芷阳的身上，始终不敢相信她刚刚说的。 “阿芷……你再说一遍？” 落渊的声音颤抖，双手紧紧握住芷阳的双臂，神情涌动，等着芷阳的话语。 看着落渊紧张的样子，芷阳不禁勾唇一笑，双臂轻轻抬起，环住落渊的脖颈，柳叶般的眉毛微微一挑，眼底的笑意已经暗藏不住，朱唇微动，不断靠近落渊的唇，“落渊神君，从今往后，您可是要被本尊日日锁在栖之殿了，你可愿意？” 芷阳的声音不大，但字字都带着狐狸的媚，句句蛊惑着落渊的心。二人的距离极近，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带着点点温热。 眼神中的情欲在不断放大，落渊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揽住芷阳细柳般的腰肢，距离不断拉近…… 落渊再也控制不住抑制在心中最原始的欲望，将她搂在怀中，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寻求着她的温柔与安慰。 此刻芷阳感受到了，环住他脖颈的手不禁紧了几分，热烈地回应着他。 她的唇那么的香甜，让落渊根本无法戒断，像是中了蛊毒，往后余生，他都无法离开他了。 唇瓣渐渐分离，芷阳面上的潮红似乎更浓郁了几分，胸口起伏，轻轻喘着粗气。在落渊的额头上细汗密布，紧紧贴着芷阳的额头，二人呼吸交融，连鼻尖都碰在了一处。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芷阳轻轻一笑，带着浓浓的鼻音轻声回应，“不是做梦，今日过后，你就是我的夫君……” 最后这两个字说出的时候，芷阳的声音极小，眼神之间，不断流转，不敢直视落渊。整个人似坐在红帐中的新妇，自己的新婚夫君将自己的盖头掀开，面上带着欣喜与娇羞。 落渊目光一沉，大手一挥，芷阳身上的白衣依然变成了衣架子上的婚服。 正红色的布料衬着芷阳的肌肤格外的白皙，金线在衣服上勾勒着一只金龙和一只十位狐狸，缕金线的暗花和海浪，皆是栩栩如生。披散在背后的长发，此刻依然梳成发髻，不知何时，落渊的身上依然换成和芷阳相同的喜服，见面前红衣的芷阳，落渊面上一喜，从怀中暗处一只凤羽簪，轻轻替芷阳带上。 “你……这是何意？” 看着二人身上的红装，芷阳的眼神中带着些期待，盯着落渊的面庞问道。 此时此刻，此地此景，落渊不知在脑海中盘算了多久，多少个午夜梦回之时，自己曾见过芷阳如此这般，现在，自己终于圆梦了。 看着面前的娇羞的芷阳，落渊勾唇一笑，直接将芷阳拦腰抱起。 芷阳被这一举动有些吓到了，双手抚在落渊的胸膛，眼神之中闪着惊讶，紧紧盯着落渊。 “帝后莫急，洞房花烛夜，我们的时间还有的是。” 看着怀中的人儿，落渊的脸上始终的是带着笑的。他的生意不大，但落在芷阳的耳中字字暧昧至极，羞得芷阳面色通红，不敢于他对视。 芷阳又何尝不是盼着今日的到来，不说以后，单单凭两人认识的两万多年，经历得太多，遇到的太多，熬到今日也算是苦尽甘来。 俏脸在落渊的怀中一埋，“一切，单凭夫君做主……” “夫君……”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瞬间击垮落渊的所有防线，眼神锁在芷阳身上，眼神之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将芷阳轻轻放在榻上。 红烛罗帐，一切都覆上了一层红色的光晕。 静静看着身下的人儿，落渊的心中多了眷恋。 两个人的双眸之中，皆是彼此。芷阳打着胆子抱上他的腰身，头埋在他的胸膛见，听着属于男子的心跳，白皙的脸染上红霞。 “阿渊，成婚之后，我们便会永远在一处，再也不分离了。” “嗯，我们自然是生生世世不会分开的。” 落渊笑着吻上芷阳的额头，专属于他的气息迎面而来。 “今天晚上，你可跑不掉了。” 芷阳的身体狠烫，似乎整个人在落渊的换种化成了一摊水。身下是属于天蚕丝的冰凉，而身体之上，却是男人的身体。 所有情绪被无限发大。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会变成整个样子，眼眸上蒙上一层水汽，整个人有些无助地勾着落渊的脖子，脸颊上的潮红，就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 落渊生的好看，眉眼如画，鬓如刀裁，出尘的面庞下，是双眸中的情深，令芷阳沉迷在其中。 红烛燃烧，灯影缭乱，一切都在不言中…… “什么？还没有找到？” 九重天的大殿之上，滢素身着一身黑袍，眼眸轻合，整个人躺在殿上，开口极为轻蔑。 “是……派去围剿冥府的人，一个都没有找到。” 一名不知名的仙者跪在大殿上，整个人不自觉地颤动，额头上的汗水早已如瀑布般流下。 “冥府可还有什么别的异动？” “没……没有。” 滢素的眼眸睁开，眉眼之间带着些漫不经心，“你还知道什么？” “殿下放心，小仙一直盯着冥府，若是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回禀殿下。” 跪在殿中的小仙，悄悄抬眼看着上位的滢素，看不出她的不悦，这小仙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滢素眼神一瞥，面容上不带任何表情，一袭黑衣，却有着不同的风情。 “你，过来。” 青葱般的手指轻轻勾了勾，指尖上的红色似乎勾人魂魄，不能拒绝。 虽然不知道滢素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这位小仙只能是听着滢素的话照做。 从地上爬起身，弯着腰，低着头，颤颤巍巍的步伐朝着滢素走去。 “你就这样怕我？” 看着这副胆怯的样子，滢素不禁一恼，言语中一冷，又是一股威压袭来。 “小仙不敢……” 还未等着这位小仙将话说完，瞬间一团黑气席卷他的全身，窒息感不断包围。 仙者的眼神惊恐，双眼圆睁，眼眶之中布满血丝，在黑气的席卷下，没挣扎个几下，便没了气息。 “哼，我滢素，从来不会留下一个废物！” 第六十七章 囚徒 黑气逐渐消散，刚刚的小仙早已不见了踪影，却留下了一地粉末。 自九重天滢素代管时，总有仙者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在众仙的面前的，滢素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柔贤淑，倒是多了几分诡谲狠辣，因此在她的面前，众人也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一天自己也是落得个“下落不明”。 此刻的殿中，只剩下滢素一人，整个人从座位上起身，身上搭着的黑色外衣悄然落在地上，不过滢素似乎并没有在意，步伐摇曳，面上带着些漫不经心，缓缓朝着后殿走去。 掀开金色的帘子，整个后殿映入滢素的眼前，不同于滢素身上的紫黑色，这里倒是以亮金色为主。里面的装饰也是大气庄重，不同于女仙的风格，倒是更像那个男仙的住所一般。 站在后殿内，滢素与整个屋子都有些格格不入，站在榻前，眼神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床榻，艳红的唇勾起一抹不同的微笑，抬脚上前。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见到滢素上前，榻上的人竟然没有一丝的反应。 “君上，你在这里休息得可还好啊？” 迈着盈盈的步子，滢素一抚长裙缓缓坐在榻上，眼神带着笑意，语气之中还有些妩媚。 此刻榻上的人蹬着眼睛，眼白早已经被血色所浸染，面上的每一块肉都暗暗的使劲，紧紧注视这面前的滢素。 天君被滢素囚禁在这里多时了，但九重天的人且从来都没有发现，还都以为天君真的身体抱恙，日日听从着滢素的命令行事。 “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看这九重天，一切，不都在变化吗？” 纤细的手指轻轻在天君的面庞上划过，朱红的指尖微微划出两道红印，这两道印子落在滢素的眼中，却多出了不同的趣味性。眼神中的激动和贪婪难以掩盖，甚至说，还有些癫狂。 现在的滢素，在已经不是当年的滢素了。看着榻上一动不能动的天君，从心底里开始高兴，柔弱良善的外表下，癫狂、贪婪、狠辣逐渐彰显，眼神之中，还有着嗜血的残忍。 “你应该感谢我，至少，我还留着你的性命。”滢素淡淡一笑，眼神从天君的身上移开，整个人从榻上起身，走到一旁的桌案前，身体一软，靠在椅子上，“当然，留着你不过是你还有用。要不是你当年的嫉妒、是非不明，我也不会有今日。” 手捏着白瓷的茶杯，眼神打量着手上的颜色，眉宇舒展，似乎口中说的不过是一件极其细小的事情，丝毫与自己无关。 “天君啊天君，你可真是愚蠢，也是，要是你不愚蠢，我也不能让你在这躺着。” 手中的茶杯已经空了，刺眼的红色留在白皙的茶杯上，倒是格外地刺眼。 幽幽起身，滢素朝着门口走去，紫黑的衣袖一甩，黑色的光晕瞬间向榻上的天君飞去。原本安安静静躺在榻上的天君瞬间挣扎，喉咙之间似乎是有什么阻遏，只能低低嘶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放心，你是不会死的，让你安静一点，以后的事情也好办。” 滢素淡淡着，眼神中的无情似乎已经出卖了她嘴角始终勾起的笑意，直接离开。 日光初现，映照在红纱之上。屋中的红烛早已熄灭，却依旧抵挡不住不同寻常的喜气，散落在床脚的衣物，都在提醒着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落渊靠在床头，侧目看着怀中的人儿。 身上的红印还没有消散，映照在日光下，卷翘的睫毛上还带着几分晶莹的水光，小小的人儿就这样靠在落渊的怀中，红唇微启，双眸紧闭，这一幕落在落渊的眼中，无疑是对他的考验。 一夜之间，两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近，芷阳也真的成为落渊的人，不会离开。 想到这里，落渊不禁勾唇一笑，又将怀中的人儿抱紧了几分，炽热的吻，缓缓落在她的额头上，自眉眼不断向下，吻住芷阳的唇。 “唔——” 不知是不是在睡梦之间，芷阳不断地回应这落渊的吻，口中的空气不断稀薄，双眼还没有睁开，倒是小手抚在落渊的胸膛，轻轻推搡。 “小懒虫，还睡呢？” 看着迷迷糊糊的芷阳，落渊的心中一软，轻轻揉着芷阳的小脸，脸上带着笑意。 芷阳微微蹙着眉，面上带着些小脾气，强行睁开眼睛，“你让我在睡会吧！” 睡罢，整个人埋在落渊的胸前，小手环住落渊精瘦的窄腰，又将眼睛沉沉合上。 “好，让你睡，我再陪你睡会可好？” 怀中的人儿此刻没有任何的戒备，迷迷糊糊地答应着落渊的话。但当落渊真的躺下的时候，芷阳猛然睁开了眼睛，带着些震惊看着落渊。 “你……你要干吗！” 芷阳手中紧紧拽着被子，眼神之中还带着些警惕，看着落渊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间警铃大作。 “不是要睡觉吗？乖，为夫再陪你睡一会儿。” 落渊勾唇一笑，但芷阳的眼神却不断向下游走，肩膀上还带着些红印，那是昨夜自己留下的。 看到这里，芷阳的脸蛋不禁一红，昨夜发生了什么，自己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不……不睡了，我都清醒了。”瞬间，芷阳抱着身上的被子朝落渊移开来了些，整个人像个小虫子一般不断蠕动。 落渊的大手一抓，直接将芷阳带进怀中，看着她害羞的眼神，“怎么？昨晚不还是挺大胆的吗？” “你讨厌，别说了！” 被落渊这样一打趣，芷阳整个人都不自在了“我不和你说了，饿了，我要起来吃饭了！” 饿了倒是真的，整个一个晚上的运动倒是真的让芷阳有些吃不消，肚子里空空荡荡的。 “好，本君现在就给夫人找吃的！” 落渊也不硬拉着她，看着芷阳畏畏缩缩的样子，在她的脸蛋上落下一吻后，直接起身，披上衣物走出房门。 听着落渊的脚步声远去了，芷阳这才从被子里缓缓露出头，看着落渊离去的方向不断发笑，脸上的红晕消失，倒是多了几分开心。 “其实……这样的日子，真好！” 第六十八章 隐世眷侣 整整三日，芷阳和落渊两个人都在九尧碧桐。 和在外面的生活不同，在这里两个人没有身份的限制，也没有过多的担心和忧愁，简简单单的生活。 “你说，咱们看见的凡人是不是就像咱们这样生活啊？” 芷阳静静靠在落渊的怀中，眼神看着不远处的灵鸟。 “我们比那些凡人还要幸福，不会为了生计而奔波。” 落渊的手抓起了芷阳，和芷阳一样，眺望着不远处的灵鸟，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样的日子，我们以后还能过上吗？” 这几日，芷阳的心思显然有些不在这里了，不知不觉之间，眼神就开始飘走，双眼中的担忧落渊不是没有察觉到，只不过没有说出罢了。 芷阳自小就是这个性子，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但内心却比谁都要细腻，她关心的事情，事事不离她所守护的百姓，件件不忘三界的百姓。即使自己被三界众人虽骂“魔女”的名号，她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无辜百姓，甚至为了百姓，她也付出了性命。 看着芷阳的芷阳，落渊的心中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极为芷阳感到伤心，也为她感到骄傲。 看着怀中的人儿，落渊的心头不禁一紧，“会的，等一切风波过去，我们就回到九尧碧桐，做一对隐世的眷侣。” 在落渊的眼神中，芷阳看见了真诚，和满心满眼的憧憬。即使她已经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现在，芷阳还是愿意相信落渊口中所说的。 一切风波过去，做一对隐世眷侣。 芷阳眼中泛出点点泪花，环住落渊的精瘦的腰，整个人蜷在他的怀中。 “阿渊，我们回去吧……”这是芷阳此刻最不想说出的话，一滴泪缓缓从眼角留下。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回去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三界的兴衰掌握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魔族、滢素，九重天，一切的一切都养两个人去解开，前路未知，究竟会身什么样子，没有人会知道。 “好，我答应你，明日，我们回到三界。” 落渊没有犹豫，答应了芷阳，一双温暖的大掌轻抚着芷阳，似乎抚她心中的悸动。 青丘外，原本天明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阴气沉沉。打眼望去，一朵看不透的云，自天边缓缓向青丘靠近。 云朵之上，暗雷涌动，天兵天将严肃地站在上面，横眉冷蹙，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一刻不能放松。 这群天兵似乎是奉了谁的命令，个个不敢轻举妄动，皆是朝着青丘驶去。 “殿下，马上到了青丘的地界了！” 靠在轿上的滢素缓缓睁开眼睛，一丝媚态瞬间从眼神中飞走，随即取代的是一丝得意。 “青丘之中，可有什么动静？” 眼神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青丘，似乎是在寻找身人，又似乎在担心什么。一抹说不清的神色瞬间充斥在她的眼睛中。 “回殿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异常？”滢素有疑惑，按照芷阳的性子，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空子让自己钻呢？青丘的布防向来严谨，现在距离青丘还有不到几十公里，探子们应该发现了九重天这些天兵天将的身影了。 “可在附近看见了青丘的探子了？”滢素还是不管相信，再次向身边的人确认着。 “没有，已经细细地查了，这附近一带，没有任何地仙出现。” 这也是奇怪了，一时之间，滢素倒是不知应该说这青丘是守卫森严，还是懈怠防御了。自己面对的毕竟是芷阳，传说中的天之娇女，做事还是要给小心一些。 “传本尊命令，行至结界处，大军休整！” 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只能走到边界处再看了。 只见滢素的命令刚刚传下，先头部队不知是撞到了什么，一道巨大的光晕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莹白色的神光一闪，直接逼退前排的天兵，瞬间所有人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你，盯着面前的光晕，谁都不敢上前。 “青丘大阵！” 滢素在队伍的中间，刚刚那抹光晕自己看的可是清楚。 这可不是什么小把戏，而是青丘历代君上凝成的法阵，这多亏是没有硬闯，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芷阳啊芷阳，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不留些手段呢？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等着本尊呢！” 飞身下轿，瞬间来到大军前，手掌向前探去，莹白色的屏障瞬间出现在滢素的面前。看着面前的屏障，滢素不禁皱起的眉头，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做。 瞬间，滢素的眼神一转，整个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手从屏障上拿开，俊眉轻轻一挑，手掌中涌出黑色的光芒，这光芒透着真阵阵的诡异，却能听命于滢素，在她的手中来去自由。 身旁的将士看着滢素手上的这团黑气，却也是不敢说话，抬着眼悄悄地打量着滢素，眉眼之中大多的畏惧。 自那日大殿前她手刃了老君，这九重天对滢素的变得极为恭维；再加上是不是消失得仙者，在众人的心中也是有了一定的想法。 面前的这个女人，定不是什么好惹的，若是有一句话说不好，八成连命都没有了。 之间滢素的手中的黑气不断变大，说是变大，更像是成长，在滢素的手中升腾，顿时间，滢素的面上也露出了一抹不同的笑容，这笑容在她的红唇衬托下，是说不尽的邪魅。 “去！” 将手中的黑气直接甩出，滢素的面上带着一丝得意，嘴角始终勾起，看着那抹黑气的离去。 果真，这黑气也不辜负滢素的期望，朝着大阵飞去，不同于遭受到大阵的反击，倒是瞬间寄生与大阵之上，原本的黑气似乎变成了一种黏糊糊的东西，在大阵之上不断蠕动，吞噬。 “不好！青丘大阵被人动过了！” 远在九尧碧桐的芷阳瞬间感受大到了大阵的异常，立刻从落渊的怀中起身，眼神定定地看着青丘的方向。 “不能等了，现在就回去！” 第六十九章 青丘大阵 青丘大阵向来都是和青丘之主有所关联的，只要有人在大阵上动了什么手脚，芷阳便会瞬间感受到的。 滢素见自己的神力瞬间打入在大阵之上，芷阳瞬间弹起，面朝着青丘的方向，眼神之中透着担心。 她能感知到这股力量是完全不同的，隐约之中带着不同于神的干净质朴，倒是带着些无尽的贪婪与侵略，附着在青丘大阵之上。 “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芷阳一脸担忧的模样，落渊的心不由得开始慌了起来，站在芷阳的身旁，同样看向青丘的方向。 “青丘大阵被人动了手脚，我们得快些回去。” 滢素的眉头紧蹙，心中全然是青丘的安危。 究竟是谁触动了青丘大阵？ 这一点始终在芷阳心中留有疑问。若只是一般的部落，芷阳还不会这样的忧心的，但要真的是魔族和九重天，那青丘大阵必然支撑不了多久。 “你是担心，滢素攻了过来？” 落渊眉头紧蹙，将芷阳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现在这个时候，毕竟是非常时期，滢素既然已经入魔，定然是不会放过芷阳的。 芷阳并没有说话，只是担心的点点了点头。 这其中的关系不仅仅是滢素和芷阳两个人知道的，芷阳回来，青丘的百姓也是护着自己的女君，若没有当年芷阳的庇佑，恐怕整个青丘都将不存在。 “走，我们现在就回去！” 还不等芷阳反应，落渊拦腰抱起芷阳，迅速踩上云端，手中掐诀，云彩自空中迅速地划过，海面之上，只留下一道残影。 滢素手中法力还在翻腾，之前甩出去的法力全然已经打在了大阵之上，和大阵不断对抗融合. 大阵之上，不断变化黑色的光芒不断在莹白色的大阵上浮现，渐渐的，这大阵上的光芒似乎有些不对，两种不同的法力在相互对抗，渐渐的，大阵之上的光芒逐渐变淡，莹白的颜色逐渐变为了暗淡的灰色。 “这阵还挺难破的！”看到眼前这一幕，滢素也有些没有想到。 青丘大阵素来只是各界君上所用仙力浇灌的，过了几万年始终都没有改变阵法，可今日，这阵似乎不同于之前的阵型了。 渐渐的，黑色的光华渐渐地被白色所取代，灰色的光芒也在不断地减弱，在巨大的光阵之中，法力竟然可以调配扭转。 远远看去，一阵的巨大的莹白的光华瞬间向滢素袭来。众人纷纷向后散去，就连滢素都向后退了两步，看着这道光华自面前而去，补上之前自己打出的漏洞。 “好奇特的阵法！” 看到这一幕，就连滢素不禁也是惊叹，怎么会有这样的阵法，既能调动其中的灵力，还能自动修复。 “哼，就算是这样，我都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法力可以调动。” 霎时间，滢素勾唇一笑，双手之中涌现出无尽的黑气，不断地升腾中，还有着吞噬的感觉。这黑色的法力来的也是奇怪，映照着滢素整个人都透露的古怪和邪魅，周围九重天的兵士看到，眉头不由地紧紧蹙紧，却又不能说什么。 “都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给本尊上！” 滢素手中的黑气还不曾打出，见周围的天兵天将纷纷后退，一道不知名的火焰迅速在心中燃烧，股不是自己的身份气质，直接朝着后面喊道。 一声下去了，见众人还没有上前，滢素眼神一冷，瞬间将手中的黑气朝身后的士兵甩去，幻化成一道道黑丝，缠在无辜兵士的腰间，直接向大阵甩去。 原本站在原地的士兵瞬间被这一幕惊呆了，别甩出去的人瞬间打在大阵之上，缠在腰间的黑气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兵士体内的仙力，专为成了青丘大阵和滢素手中操控的黑气的牺牲品。 “殿下……你这是何意？” 为首的将军顿时惊讶，率先而出，站在滢素的面前，轻声质问。 “怎么？你也敢有问题？” 滢素的眼神一冷，轻蔑地瞥着身边的将军，似乎他所说的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不过就是一些天兵而已，为本尊效力有什么问题吗？”滢素冷笑，“为本尊效力，也是他们的荣幸！” 说完这一句，滢素没有再看将军一眼，眼神张狂的色彩加深，跟多了一种嗜血的感觉，配上手中黑气，整个人都多了几分邪气。 “殿下……” 还未等将军把话说完，滢素一记眼刀瞬间甩了过来。一瞬间冰冷流过全身，整个人如如同一尊石像一般，竟然一动不动。 双手的黑气终于打出，落在大阵上，瞬间激起两道不同的光芒。 莹白色的大阵不断抵挡着来自滢素的攻击，而刚刚被滢素甩出兵士身影，瞬间也成了滢素的载体，法力通过他们的身体，开始向大阵的其他方向打去。如黑色的星星散落，激荡在空中。 “噗……” 还在云端的芷阳瞬间吐了口血，这令身边的落渊吓了一跳，不由地将彩云的速度减慢。 “不能减慢！加快！大阵支撑不了多久了！” 擦了口嘴角的血，芷阳暗暗地抬起头，眼神之中带着不同于以往的果决的坚毅，眼神死死地盯紧青丘的方向，期望着更快些到达。 看了眼芷阳的落渊，心中一紧，既担心芷阳的身体，同时也是在担心青丘的情况。 “别着急，马上到了！” 云层之中，隐隐约约地看到有一片黑云，依稀辨别着方向，那里就是青丘。 “阿渊！快看！” 芷阳和落渊站在一起，看着远处的景象，二人不由地蹙起了眉。 “九重天的人？” 芷阳吸了口凉气。果然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九重天的人既然来了，那么带头的应该就是……滢素了。 两人此刻都不能放松，看着面前的情形，都暗暗地捏着拳头，担心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阿渊，你直接去回到栖之殿，去把大角轩辕找来，我留在这里拖住滢素！” “不行！” “没有时间了！阿渊，我会等你！一定等你来！” 第七十章 不错嘛，你竟还能认出我？ 还不等落渊回答，芷阳纵身一跃，自云端而下，径直朝着青丘的方向飞去。 看着芷阳决绝的身影，落渊的心中虽有不舍，却只能按照芷阳说的所做。此刻若是真的转身去帮芷阳，恐怕两个人都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现在芷阳一个人过去，倒还是能给滢素几分压力，毕竟芷阳的身后还有大阵的支持，若是落渊去了，芷阳还是要顾忌着他。 不知何时，芷阳手中的银羽瑶光剑不知什么时候祭出，整个人如流星一般，直接冲向青丘的方向。 滢素掌心的黑色法力还在不断输出，仅剩在身边的天兵天将眼神中闪烁着迟疑，没有人愿意上前，去做这样无谓的牺牲。 霎时间，一道莹白的色的光华从众人身后袭来。这道光华来得太快，却以后有着目标，精准地避开了周围的天兵天将，直袭在滢素的身上。 “谁！” 被这道光华击中的滢素，顾不上手掌中还在传出的法力，喉咙之中涌上一抹腥甜，瞬间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不知是被这一道法力所伤，整个人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光彩，长发凌乱，眼睛瞪得极大，挂在唇边的鲜血更加趁着滢素此刻的诡谲。 “我还以为是九重天的哪一号人物，竟来我青丘？” 下一刻，芷阳的声音瞬间落在众人的耳旁，清脆的呻吟，一字一句都清晰地落在九重天众人的耳畔中，这声音听着耳熟，瞬间众人都在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不同于众人的反应，滢素倒是双眼紧紧盯在半空之中，此刻的她，眼神睁得极大，鬼魅般的瞳孔在空中漫无目的寻找，双手之中，鬼魅般的法力再次生气，双手青筋暴露，整个人哪里还有之前的温柔。 “芷阳……” 滢素紧紧咬着牙，她清楚地知道这声音是谁，明明最讨厌的人，却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不错嘛，你竟还能认出我？” 片刻后，芷阳的身影缓缓落在众人的眼前。一袭白衣，倾世而独立，长发如墨，静静散在身后，手的一柄银羽瑶光剑，更是透着整个人英气十足。此刻芷阳和滢素对立，同样都是神仙，但二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 自此，滢素身后的将士们不禁开始怀疑，她们究竟谁是正，谁又是邪？ 看着周围景象，芷阳的眼神中红闪过几分惊愕，为了破开青丘大阵，竟然白白牺牲了这么多小仙的性命。 “滢素！你当真是疯了！不过为了闯我青丘，竟然让搭上这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一丝心碎地呻吟在芷阳的耳畔响起，不过是为了自己，竟然又有这么多人死去。 “哼，不过是几个天兵罢了，你要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你而死，为了保护这三界。” 滢素勾唇一笑，眼角中的邪魅似乎在谴责着芷阳，将这一切的因果全都怪在芷阳的身上。 说来可笑，这样的故事，芷阳都已经看了无数遍了，这三界之中，只要发生一点事情就都是芷阳所做；凡间的孩童被抢了糖葫芦，路过的地仙就说是芷阳所做，教坏凡人；九重天的司命将命簿写错，也推说是芷阳到了司命天宫，贸然修改的。 这样的锅，大大小小的芷阳不知道背了多少，多的如满天的星辰，没有人数得清楚。 “滢素，你是那根脑子搭错了筋吗？说话竟然这么没有脑子？” 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滢素那张已经扭曲的脸，将手背在身后，转过身看着自己的青丘大阵，心中不禁心痛了几分。 “唉，我这好好的大阵，偏偏被你毁了，你说说吧，你想要怎么偿？” 看着自己的大阵被嚯嚯成了这个模样，芷阳不禁有些心痛，身后的银羽瑶光拖在身后，似乎忘记了手中还有一把稀世珍宝。 这青丘大阵损伤地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既然滢素都在这里，还有没有离开的意思，那这笔账还是要落在她的头上。 “哼，不过是一个阵法，本尊今日可是要杀了你，为三界除害！” “除害？你让所有人看看，咱们俩到底谁更像祸害。” 芷阳这一反问，倒是问到了所有人的心声，纵然芷阳千年之间就已经被冠上了魔女的称号，但此刻的将士们更愿意相信眼前的，至少芷阳并没有痛下杀手。 “你这妖女，蛊惑人心，本尊怎么会留你？” 说罢，滢素迅速向芷阳甩出一抹黑气，直接朝着芷阳飞去。这样的动作又怎么能逃过芷阳的眼睛，白衣的身影轻轻向后一撤，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伸出，手中的法力瞬间包裹住飞来的黑色法力。 当芷阳的接住滢素的法力的时候，瞬间眉头紧紧一簇，看着自己的手，顿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这就是魔力……” 这力量不同于仙者的法力，霸道、贪婪、吞噬，这种力量在芷阳的手中不断扩大，渐渐手掌变得滚烫，自己的神渐渐被吞噬…… 暗想不妙，但芷阳却不能表现出来，滢素的眼神一直落在芷阳的身上，无奈，手中的神力不断凝结，直接将打来的魔气甩开。 “这就是你的能力？和当年在河边找你的时候一样。” “你！” “怎么，这你就受不了了？”芷阳提着剑，看着面前的滢素，不禁勾唇一笑，眼神之中的怜悯，瞬间激怒滢素。 此刻的滢素再也受不了，早已经撕下伪善的面目，露出本来的狰狞，黑气上涌，整个人不同于刚刚的样子，现在的她依然堕入魔道。 “你们还在看什么！快到我身后，别误伤了你们！” 看着这样的滢素，芷阳的心头一颤，看着站在滢素身后早已经失了神的天兵天将，直接大声吼道。希望能救下他们一命。 “我看谁敢动！”滢素的声音瞬间袭来，“你们都是我九重天的人，死也要为我九重天尽忠！” 瞬间升腾在滢素身后的魔气骤然朝着向芷阳而去的兵士身上，魔气无情地贯穿每个人的身形，一个接一个兵士，接连倒下。 “滢素！”见滢素已经疯魔至此，芷阳提着剑瞬间挡在众人面前，“这本就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牵连旁人！” 第七十一章 一正一邪 “滢素，这本就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何必牵连这么多无辜的人？” 手中的银羽瑶光剑光一寒，眼神冰冷地看着面前的滢素，心中不禁一冷。 “你我之间的事情？”听到芷阳的话，滢素瞬间仰天长笑，眼神中带着笑意，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芷阳，“你是三界魔女，而我是九重天的殿下，你我之间本就是一正一邪，这些人不过是为了大义而已。” 这话听着不但刺耳，而且却是可笑。 芷阳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憎恨，万物生灵生而平等，又怎么会有高低贵贱？ 手中的银羽瑶光不禁握紧的几分，缓缓抬起，剑尖指向滢素，“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霎时间，在芷阳的上空，黑光炸裂。 芷阳向上一看，却是九重天的天雷缓缓向自己靠近，依然开始积聚了灵气，凝出了无数道黑色闪电，从天而降，扎向下方芷阳所在的地方。 这天雷阵乃是九重天的惩罚的大阵，没想滢素竟然也能调动。 这阵千年前芷阳就曾见过。千年前芷阳杀入九重天腹地，抵达大殿外的时候，无数仙者自动贡出自家仙法，集百家所长与大殿之上，成巨大的天雷阵法，将芷阳团团围住。 不得不说，当年芷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法，也没有想到未来路对付自己，九重天的这些虚伪神仙竟然还有团结的时候。 芷阳不喜欢九重天的人，但那日是允许自己被这些神仙所谓的“团结”所感动。且芷阳心知肚明，在那样的情况下，与九重天的神仙硬碰硬，对于芷阳自己来说，也必定是一场惨战，即便胜了，也注定元气大损。 不过是专为挑衅骚扰一番，便随意找了个由头，砸了几间屋子，匆匆回到青丘。 不知是后世的仙是怎么传的，竟然认为是芷阳怕了正道威严，成为了击败魔女的一大标志。 听着也是搞笑，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这阵法。 手中的银羽瑶光一动，另一手甩出白绫，迅速拦住上空中的天雷。 “这天雷不会过去了千年还是之前那群人的仙力凝成的吧？”蹙眉之间，芷阳还能蹙眉一笑，白绫和手中的双剑两股仙力瞬间合二为一，刚柔并济，阴阳相合，瞬间形成一道不同于天雷的阵法，拦在了芷阳头顶。 莹白的神力光芒大显，在芷阳的神力之下，那道九重天的天雷被照映着无比的渺小，原本带着的雷霆之气也被消磨得当然无存，一时间被芷阳的神力所化解。 而此刻在大阵内的天兵天将，不由地看着出神。 这，竟然才是芷阳的真正神力。 仅凭自身的法力，竟能抵挡住天雷的惩罚。 “芷阳神君当真是这天下第一神女……” “你们在干什么呢！” 正当众人还在从心中发出感叹时，落渊自青丘而来，身下一条金色的巨龙，瞬间向大阵的方向奔来。 “落渊神君！” 众位天兵天将还是认出了落渊的脸，原本哀愁密布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意，似乎他们已然脱离了危险。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在大阵内的天兵，落渊的眉头骤然一簇，担忧在神色在他的面上流转，眼神紧紧望向阵法，看着芷阳那边的情况到底是如何。 “见过落渊神君！” 众人纷纷作揖拜礼，但此刻的落渊心思却不在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虽然只是九重天的兵士，但芷阳此刻为什么会放他们进来，青丘大阵是守护青丘的根本，若是滢素真的有什么心思，这几个人，便可直入青丘。 “帝君莫闹，是芷阳殿下救了我等。” 看着大阵外遍地的天兵尸体，哪里是一般的应战而死，躺在地上的，个个面色发黑，皮如枯骨，死之前应该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而这样的手段，看了一眼，落渊也是即刻明白了，芷阳救的不是九重天的天兵天将，救的是四海八荒的无辜可怜之人。 “阿芷！” 大阵外，白光瞬间一闪，亮的众人睁不开眼睛，落渊祭出手中的止川剑，便要破出大阵，协助芷阳。“你不能去！”刚刚和落渊一同的来的金龙瞬间化为人形，大角轩辕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少主，此刻你不是要帮助小丫头，而是要将这大阵修复。” 若是说落渊因担心芷阳的处境而冲昏了头脑，那么大角轩辕应该此刻最明晰事理之人。 青丘大阵被损害严重，若是真的放任不修复的话，后果应该难以想象。 这大阵是守护青丘众位神灵的，一旦消散，整个青丘将会被暴露在三界之下。 “可，阿芷怎么办？”提着止川剑的手不禁颤动了两下，霎时间，心脏紧紧绷住，眼神锁在芷阳额身上，一刻不管多离开。 “她既然让你来青丘寻我，自然是有了对策，只要大阵修复，她便没有后顾之忧。” 落渊的眼神隐忍，眼眶依然泛起了红色，目光一动，不舍之中带着无边的隐忍，瞬间将头转了回来，强制着自己收回了目光，看着身后的大角轩辕。 “扶侪，你与我一起，修复青丘大阵。” “是！扶侪领命！” 此刻。两人之间都带着坚毅的目光，落渊手中的止川剑一收，精纯而蓬勃的仙力从掌心中翻涌，瞬间注入到青丘大阵之上，霎时间，大阵泛起蔚蓝的光芒，再有了落渊神力的加持后，整个大阵似乎活了一般，光华一道道不断扭转。 相比于落渊这边，大角轩辕的情况倒是有些糟糕，同样将手中的神力输送至大阵之上，却直接被大阵反射回自身，这大阵似乎并不接受大角轩辕的神力。 “怎么回事？” 察觉出大角轩辕那边得不对，落渊微微侧过头，余光看着大角轩辕。 “这……这大阵似乎只能接受青丘君主的神力……” 大角轩辕的言语中带着迟疑，并不敢肯定，若是真的如自己所料，那么大阵之上，为什么会愿意接纳落渊的灵力？ “青丘君主……” 落渊的口中不禁喃喃，顿时间，目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什么…… “我知道了……这大阵，怕是把我也认成了阿芷……” 第七十二章 雾气之中 “将你认成了小丫头？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落渊的话，一时间，大角轩辕并没有反应过来，这大阵怎么会轻易地认下主人，更何况只是青丘历代留下的阵法，若是想让他认主，必须以鲜血为引啊！ 这些，落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一夜，芷阳胸口上的疤已经深深灼伤了他的眼睛，白皙的肌肤上，唯有那一块地方，一道深深的刀痕，虽然已经结成了疤，但已经泛着红色，应该是刚刚愈合不久。 九尾狐的心头血，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况且，这可是芷阳的心头血啊。 看着自己掌心流动而出法力，有看看不远处和滢素对峙的芷阳。心中多了无限的酸楚，此刻他明白了为何芷阳会放心地将青丘的大阵交给自己。 “我这命，就是她用过心头血一点一滴地救回来的……” 这话说完，落渊眸色浓郁，眼底之中，更多的亏欠和不舍在其中蕴藏，霎时间，手中的神力更加精纯了几分，双眼轻轻合上，一滴泪缓缓流下。 这句话一说，大角轩辕瞬间明白了落渊究竟是什么意思。 芷阳的嘴也真的是严，明明大角轩辕已经套过她的话，可惜却被这小丫头三言两语地说了回去，言语之间一丝含糊都没有。 “扶侪，助我一臂之力，芷阳在外面支撑不了多久！” 说罢，落渊手中的神力流转更快了几分，整个大阵的光华也瞬间流转得更快。 再看阵外的芷阳和滢素两人，芷阳手中的白绫不断扩大，剑气不断升腾之下，原本的天雷大阵终于消散在空中，此刻，无数白绫碎片破碎而下，化成点点光斑书散落在二人之间。 “这么老的阵法，你竟还有脸搬出来用，滢素这么多年未见，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随着光点渐渐消散，芷阳提着手中的银羽瑶光一步步靠近滢素，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原本流转正常的空气，被芷阳的威压瞬间压缩，化成阵阵风刃，随着芷阳不断地靠近滢素。生来就是十尾狐狸芷阳对于不过是一只鸟的滢素来说，这就是血脉上的压制，生来高贵的十尾狐狸，那是天道降下的福祉，是滢素可望而不可即的血脉身份。 “你有什么可骄傲的，十尾狐狸，邪祟之物，你又有什么权利来职责着我？” 滢素默然一笑，眼底的愤怒依然让她失去了理智，黑气再一次从滢素的手中窜出，渐渐化为一把不知名字的黑剑，直接朝着芷阳的方向奔去。 “你我之间，还需要什么废话？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高高在上说教的样子。” 滢素出剑极快，整个人融入剑身化为一道残影，直接出现在芷阳的面前，此刻的她，面庞已经扭曲，被黑紫色的神力浸染，整个人更像是一个堕神，委身于怨气之中。 手中的银羽瑶光一动，两柄不同的剑气交锋，随即剑刃相交，空气之中，产生巨大的波动。 两股巨大的神力瞬间碰撞到了一起，但两个人都不愿意先放手，任凭这两股精纯的神力将她们二人弹开。 芷阳的反应极快，落地之时，手中的白绫瞬间飞出，朝着滢素的方向瞬间打去。 一道白光瞬间飞出，穿破二者之中的神力，虽说是直奔滢素而去，却并没有探到滢素的身影，芷阳瞬间感受到了不妙，在白绫收回的那一刻，一柄剑朝着芷阳而来。 芷阳的目光一聚，脚步虚浮于地面之上，在快速后退之中，眼神不断寻找着滢素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起，周围的环境化成一片片的迷雾。身处于迷雾之中，犹如孤叶行舟，对于周围的环境也是要更敏捷一些。 忽然之间，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芷阳的右后方，虽然只是短短一下，却还是被芷阳给瞬间捕捉到了。 “就这样的小把戏吗？”芷阳微微勾唇的银羽瑶光瞬间将面前的剑格挡挑飞，脚步轻点，整个人瞬间换了个方向，一身白衣在迷雾之中，并不是那么明显，但却也不能隐匿身形。 此刻芷阳将所有的精神力集中，捕捉这属于滢素的气息，几个呼吸之中，芷阳早已悄然地跟在她的身后，缓缓抬起手中的长剑，落在面前之人的脖颈之上。 “你输了。” 芷阳的语气淡淡，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与欣喜，双目如剑，静静地看着背对自己之人，却没有想到，下一刻，一道冰凉在自己的脖颈上袭来。 “芷阳，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 滢素的声音瞬间落在芷阳的耳畔，此刻滢素竟提着剑站在自己身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芷阳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手中的剑缓缓落下，而在芷阳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的笑意，“你是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这千年了，在你的眼中我就没有一点长进吗？”滢素的声音带着不甘，手中的剑不知为什么开始颤动起来，“芷阳，你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你只为你，为了你的高贵身份。” 言语之中，滢素开始嘶吼，声音在芷阳的耳畔炸开，手中的剑开始不稳，在芷阳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印。 眼神翻动，右手悄然凝结成印，瞬间一道白色光华瞬间自芷阳身后而出，十条狐尾散开，将滢素瞬间弹开，整个人后退大一旁。 “我是狐狸，背后的尾巴也是法器！” 一步一摇，身后的尾巴，在空中自由舒展，走到滢素面前，芷阳整个人都带着不同的神情，不知是不是狐尾的加持，芷阳眼角的媚又增加了几分，没有了刚刚的剑气，此刻她更像动人心魄的美人，一颦一笑都落入眼里。 可以，同为女仙的滢素并不会吃这一套。看着面前的芷阳，身上的气息又开始升起，看来今日，在二人之间，这场战事是不能避免了。 “滢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修仙不易，为何要自甘堕落，修习魔道！” 第七十三章 金色神力 “修习魔道？芷阳你这话说得也是有趣？”滢素面上一笑，眼神中隐约带着的笑似乎在讽刺着芷阳，“你是魔女，弑父杀母，被三界人所唾弃，怎么，你还想把这名头按到我的身上？” 芷阳冷冷地看着滢素，当年的事情就算天下人不知道，但在芷阳和滢素二人的心中，却是心知肚明。 滢素静静地看着芷阳，此刻芷阳身边附着一层莹白光芒，踏破浓烟，向滢素走来。 “本尊还以为，你芷阳会有什么搅、弄天地的能力。不过还是和当初一样轻浮急躁，三言两语还是动了气？”她轻蔑一笑，“天真。”她抬手，黑风一起，径直将这山头上的浓烟吹去。 风声呼啸间，芷阳衣袂翻动，发丝乱舞，她与滢素之间，终于连浓烟、迷雾都没有了。 百丈之外的青丘大阵清晰可见。 两人相对，时间好似又回到那千年前的九重天。 那时候九重天彩霞的光芒一如现在大阵，将两人的侧脸都照亮，双眸之中全然的恨意。 芷阳曾听说，自芷阳大闹滢素的定亲宴后，滢素便不愿意见到那样刺眼的光亮，不穿红衣，不喜白色，一身紫袍，行走在三界之中。 但看现在的样子，她没有了这样的惧怕。 滢素看着自己的手掌，五指悄然一动。动作很细微，芷阳并没有看见，但她看滢素的样子，心中也是警惕一二，事出无常必有妖。 滢素道：“本尊如今，还会惧你？” 芷阳勾唇一笑，手中的银羽瑶光轻点在地上，她站在滢素面前，故作漫不经心地看着顺德，道：“话切莫说太满。时至千年，你怎知我还和千年前一般？” 滢素勾了勾唇角，随即面容陡然一冷，宛如地狱恶魔：“你先担心自己吧。” 她来之前，早已经知道青丘的境况，落渊的神力早已经不是当年，青丘上下，除了芷阳，不过就剩了那日在九重天见过的那个小仙。 青丘大阵已然被破坏，只要杀了芷阳，青丘大阵便荡然无存。她的九重天大军入侵青丘，端了这些愚蠢的逆民，将他们也收入自己麾下。彼时，这天下，便就是她滢素的！ 滢素想到此处，眸中的光华彻底凉了下来，带着些许疯狂的，在手中的长剑不禁泛起了黑色的光华：“芷阳，本尊对你的期待，远比现在要高许多。未曾想，你竟然丝毫不怀恨这三界，甚至说，还想有你这幅残破的身子想要救世？这十尾狐之力，你就不应该拿着，交给我，我便可以重塑这三界，造出一个不同的四海八荒！” “你这个疯子！” 话音未落，滢素忽然出手，她攻势比刚才更快，芷阳侧身一躲，却未曾躲过，她右肩添上一道渗入骨髓的重伤！ 看着身上的伤口，芷阳身后的狐尾化为利剑，趁着滢素的剑尚停留在她身体中的时候，她欲攻滢素心脉，但滢素却反手一挑，径直将芷阳的整个肩膀挑开了去！鲜血飞出，落在离大阵不远的地方。 鲜血落在大阵周围，也落在了落渊的眼中，鲜血落在地上瞬间被土地所吸收，之留下一地深色的血痕。 芷阳咬牙忍住剧痛，面上一时汗如雨下。她的狐尾未伤到滢素，但这一伤却让她得以在此时逃生。 她额上的冷汗滴落土地，芷阳此刻浑身颤抖，但她未曾面露惧色。 手中的剑立在地上，支撑着芷阳起身，鲜血已然染尽芷阳的衣服，但手中的长剑不停，左手祭出白绫，瞬间散出，而在白绫之后，便是银羽瑶光 滢素的脸色微微一变，芷阳明显感觉到了肩膀上的伤口没有那么痛了，紧握手中的银羽瑶光，一道湛然金色从芷阳的长剑发出，没错，是金色的，不同于芷阳以往的神力。 这金光很细，像是几道光点光晕编织出的丝线缠绕在一起。但就是面对这样的金光，滢素的面上变得凝重，甚至说，是有些惊恐。 此刻面对滢素，芷阳没有任何的保留，或者说，在自己的受伤后，她体力的神力已经被激发，眼前这一击，其实就连芷阳自己都没有想到，神力竟然能压缩在金色的光晕之下，甚至没有半分外泄。 至于从外表来看，这金光，根本感受不到它有多么强大。 但，就算被人感受不到，面对芷阳的滢素还是能感受的十分清楚，原本在重伤芷阳一剑之后，她以为芷阳早已经不能使出自己神力的二分之一，可是，她竟误打误撞地学会了神力压碎，虽然使用的还是十分稚嫩，她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滢素身前的双手瞬间汇聚到面前，身上的黑气再次浮现。额头之上隐约是浮现出了什么标记，黑色的光芒在额头上若隐若现。一道光芒出现在她的双手上，然后瞬间爆发而出，犹如一道黑色的光刃斩出，迎向了芷阳手中的金光。 就在这个时候，便显示出了芷阳金光的强悍。 在滢素迎上芷阳的同时，面上瞬间变了颜色，这是怎样的力量？ 黑色的光晕在碰到金色光华的一刻，瞬间开始瓦解消散。 暗黑与灿金。两道光芒骤然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准确来说，是无声的相撞在一起。 神力的波动瞬间传到落渊众人的身边，大阵修补得差不多，落渊瞬间收了手，身体一轻，瞬间朝着芷阳的方向飞去。 芷阳手中的银羽瑶光插在了地上，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再看向滢素，她的身体却是后退到千里之外。 滢素的脸上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鲜血从眼睛、鼻孔、耳朵缓缓流出。 没错，这一下，她的神力确实不如芷阳，此刻的她头疼欲裂，脑海中一片混乱，整个身体上都在不自觉地颤动，随着面上的鲜血不断留下，整个人变得更加疯狂。 而芷阳之这边，眼前微微一黑，但手中的银羽瑶光还在支撑之芷阳站起身，猛地要咬一口舌尖，利用舌尖上的刺痛，令自己保持这清醒，原本晕晕沉沉的不适，瞬间被压下去。 第七十四章 中毒 “阿芷！”落渊已经踏出了青丘大阵，整个人朝着芷阳的方向飞去。 “别过来！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正当落渊在想上前一步，面前直接被银羽瑶光划出一道裂痕，阻挡着落渊再往前上一步 怎么办？ 芷阳的大脑飞速旋转起来。在面对滢素之前，谁也无法判断滢素的实力被魔气究竟浸染了多少，谁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但此刻，倒是给了芷阳些压力。 要知道之前，滢素的法力本就是在芷阳之下，还带着血脉的压制。可现在以上来，就给了众人当头一棒。 魔气环绕在与滢素周围，要是换了普通人，在这个时候早已经不见一丝生机，甚至早已经气绝。但芷阳却不会，越是面对强大的压了，她的反弹越强大。 看着芷阳眼神中执着的信念，滢素眼神不禁变的狠戾。 芷阳眼神中的光芒一闪，整个人的身形速度极快，借着手中的白绫遮挡，直接迎上滢素的长剑。 此刻的滢素，眼神死死盯着芷阳的每道的残影，手中的黑气磅礴，停顿之间，似乎是张了眼睛一般，和滢素一样时刻关注着芷阳的动向。 不过，就算滢素的眼神多么的好，想要捕捉十尾灵狐的身影还是比较困难。 在看着芷阳这边，原本的人形已然无存，较小的狐身隐匿在自己的白绫之中，收起身后的几条尾巴，又放出几道灵狐的身影，混在滢素的眼前。 光芒一闪，芷阳的身体已经在原地的消失的，利用神力隐身。再次出现是，她已经站在滢素的身后，毫不犹豫地一剑骤然一出。 这一剑，芷阳并没有动用自己的神力，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剑有多么的枪，而是此刻刺出手中的剑这是最快的方式，若是凝结的了神力，恐怕也会被滢素发现。 此刻，在青丘大阵之中，众人纷纷看着这一战，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支持谁了。芷阳这一剑直接贯穿滢素的胸膛，剑尖上还滴着血色，一点一滴地流入至地上，迅速融入土地。 “滢素，直到现在，你还没有懊悔吗？”芷阳提着手中的剑，眼神中带着不同于众人的怜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女人。 胸口上的鲜血依然止不住，口中猛地喷出一道血，整个人趴在地上，虽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质，但身上的傲气却是一丝没变。“我为什么要悔？你真以为你赢了？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说罢，滢素不知在什么时候，在指尖凝出一道黑血，在说话之间，猛然朝着芷阳一甩，径直落入芷阳的眼睛之中。 芷阳避闪不及，痛楚瞬间传到全身，手中的银羽瑶光在落地的时候依然消失，右眼中的痛楚不断拉扯着芷阳全身，呼吸之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抓着芷阳的眼球。 渐渐地，这种痛传遍芷阳全身，一把把小刀落芷阳的眼睛上，将上面的肉一点点下，暴露的肌肤上，万蚁啃食，让人难以忍受。 “啊——”芷阳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整个人痛的已经不能维持人形。狐身和人形相互交替，在地上翻滚。 “阿芷！” 落渊瞬间落在芷阳的身边中的止川剑消失在手中，急忙抱起芷阳，手中缓缓注入神力，试图去缓解芷阳的疼痛。 但这神力注入到芷阳的眼睛时，芷阳瞬间疼地叫起，整个人捂着眼睛，瞬间变成狐狸，渐渐的，挣扎的声音小了，便一声不吭地躺在地上。 “滢素，你到底干了什么！”此刻的落渊，双眼通红，止川剑指在滢素的额头上，整个人的眸色冷漠，看着地上的滢素，恨不得将她一剑直接了解。 “怎么，你想救她？”滢素看着落渊的表情，整个人不由得笑了，“哈哈哈哈，你还想救她？她活不了多久了，你就这样再看着她死一回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滢素披头散发，整个人犹如一个疯子一般，面上的血迹已然干涸，未擦净的血，配上她白皙的面庞，更加的诡异。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此刻的落渊并没有太对时间和滢素纠缠，芷阳的性命最重要，现在她已经晕倒无法维持人形，还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你能杀我？哈哈哈哈，你这玩笑，不会是和芷阳学的吧？”滢素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能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两三步一晃，缓缓站在落渊的面前。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能杀了我吗？”滢素的眼神一停，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看不出的笑容，下一刻，还没等落渊反应过来，滢素瞬间化为一道黑烟，飞升在空中，在芷阳的头顶盘旋几圈。 “本尊今日不和你们玩下去了，过几天，我亲自给芷阳收尸！” 说话之间，滢素所化的黑烟瞬间消散在天空之中，所有的硝烟也随之消失，整片大地上，除了几道剑痕，便是躺着的芷阳。 轻轻抱起芷阳，落渊满心满眼便都是心痛。此刻，芷阳身上的毛发不如以往明亮，整个身上灰蒙蒙的，身后的十条尾巴也不如往昔灵动，无力的垂落。 落渊看着怀中的狐狸，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着，喘不上气。手上的狐狸，似乎是没有什么重量，轻飘飘的，似乎在下一刻便会被吹走。 带着芷阳回到大阵之中，大角轩辕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着落渊手中的芷阳，眉头瞬间聚在一起，似乎……并没有什么法子能帮助芷阳。 芷阳所中的毒素，大角轩辕并没有见过，加上滢素下毒的部位刁钻，偏偏下到芷阳的眼睛之中，众人轻易也不敢查看，若是一个不小心，芷阳的这双眼睛，可能便废了…… “你可有什么办法？”看着大角轩辕的神色，落渊不禁有些着急，眼神中带着期待，注视着大角轩辕，似乎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可大角轩辕并不能如落渊所想，只是摇了摇头：“我去将冥府的那个丫头找来，说不定便会有办法。” 第七十五章 生死一瞬 这毒实在是看着奇怪，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双眼周围原本白皙的肌肤瞬间变得乌黑，透亮的眸子现在依然雾白一片。 落渊的神力不断注入在芷阳的体内，之前的狐身依然变换成了人形，可芷阳在落渊的怀中，整个人如湖中的飘萍一般，无根无依，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唇，都是煞白。 “我，我现在就去找景芊！”落渊此刻慌的不知所措，抱着芷阳边准备动身前往冥府。 可此刻的芷阳，哪里能受得了冥府的阴邪之气？ 冥府的地界不同于三界其他的地方，阴邪之气重，还没有半分生机，寻常仙法低微些的小仙误入了，都是将折损一大半的仙力去压制阴邪之气，更有甚者，将性命丢在了冥府。 现在的芷阳极为虚弱，中了滢素的毒，还不知会有什么作用，若是现在贸然将她带去冥府，恐怕性命不保。 大角轩辕拦住了落渊，语气急切，“你快带芷阳回栖之殿，试试用神力去压制一下毒素，我去找景芊！” 相比于落渊，大角轩辕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化为龙身的大角轩辕速度极快，作为天地间的神兽，冥府对于他的限制也是更小些，由他将景芊带回也是更好的选择。 “记住！不能私自拔毒，此刻她的希望可都在你的身上！” 也是担心落渊做出什么傻事，临走之前，落渊还在不断的嘱咐，生怕落渊做出什么傻事。 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落渊也来不及与大角轩辕告别，带着芷阳的身体迅速往栖之殿赶回。 这边大角轩辕也没停着，龙身一变，往冥府的方向飞去。 之前还剑拔弩张的青丘，瞬间变得安静，除了大阵外的伤痕斑斑的地上，谁也不会想到在刚刚竟有两位仙者在此出手。 青丘之上，一道银光瞬间滑过，没有人注意到在这道银光，城中的百姓还是如往日一样，没有什么异样。 落渊带着芷阳回到栖之殿，此刻他整个人浑身冰凉，整个人的面色惨白，不顾周围任何人问候，径直的将芷阳送进房中。 “阿芷……阿芷！” 落渊口中不停唤着芷阳的名字，是将芷阳放在榻上，落渊都手都在颤动，强行定了定心神，将神力稳住，聚集在自己掌心之上，输送道芷阳体内…… “阿芷，你倒是醒醒啊，别吓我。” “你我说好的，等事情完了，我们便隐居在九荛碧桐的，你可不能食言啊……” “阿芷……” 落渊的神力不断注入在芷阳的体内，但芷阳此刻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面上没有任何色彩，及时再多的神力注入到其中，依旧不能遏制芷阳眼上的毒素。 双眼紧闭，眼睛上黑色，似乎给芷阳带上了什么黑色的面罩，黑白相间之间，带着不同的气息。 娇俏的面庞上，黑白相间，两种色彩之上，黑色的血管浮现在白色的肌肤之上，细细看下，这血脉之中，暗暗还在流动着什么，一时之间，却又束手无策。 第七十六章 翎羽针 香炉中的檀香静静燃烧，香料随着烟渐渐上升翻腾。檀香静心，但在屋子里的落渊，心始终悬嗓子眼，掌心中的神力不断输送道芷阳的体内，但却没有半分成效。 芷阳面上的黑雾还不曾退下，白嫩的肌肤之下，黑色的毒血还在暗暗涌动。 看现在芷阳的样子，哪里还是一个仙气飘飘的女仙，倒是面上的黑色的伤疤虽然不再扩大，但在双目之上，形成了一道眼罩一般，刺眼且惊悚，隐约之中，还带着些邪气。 芷阳从前是最爱漂亮的，原身上的皮毛都是浓密发亮，白狐珍贵的皮毛，从来都是被她打理的透亮，不管是令谁看了都是羡慕。 可如今，她脸上出来这样严重的痕迹，不知她醒来看见又是怎样。 “阿芷，你醒醒啊！青丘的众人还在等你呢！” 落渊这话说得声音极小，面上不知何时依然被眼泪所泛滥，发出的声音都在颤抖，却依旧等不到面前之人的回复。 这已经不是落渊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生离死别了，每一次都是同样的人，都是自己最疼惜的女子，明明已经答应了自己，要去守护好她，可到了最后，又是她躺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知是不是打破落渊内心中的左后一道屏障，手中的灵力开始减弱，光华不断消失，最后落渊整个人跪倒在芷阳的身边，一手牵着芷阳，另一只手轻轻抚上芷阳的面庞。 “别走，景芊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会好吗？” 那里是傲视天下的帝君能发出的声音？声音很轻，像是在和芷阳商量着一般，拉住她的手，低三下四的恳求。 “她究竟怎么样了？” 一阵突兀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下一刻，门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落在落渊眼前。 “让我看看！” 还不等落渊做出反应，景芊直接来到芷阳的身边，面色凝重，看着芷阳面上的毒，又看了看芷阳的眸子，顿时间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是飞灵族的翎羽针。”景芊的面上微微放松，却并没有转头看向落渊和大角轩辕，“说是飞灵族的，倒不如说是滢素自创的一种暗器，用身上最细的翎羽，注入自己的法力而做成的一种暗器罢了。” 这东西景芊之前见到过，说起来也不算是陌生。 既然知道了究竟是中了什么，那接下来地拔针解毒，应该也会好办些。 看着景芊如此有把握的样子，落渊的微微也是松了口气，“还是请帝姬殿下为本帝后拔针祛毒吧。” 此话说完，景芊转过身，眼神定定地看着落渊，眸中带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不知是什么意思。 “怎么……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被景芊这样一看，落渊的心中有些发毛。 “有！”景芊看落渊，有看了看大角轩辕，“这问题就是阿芷中针的地方，不似一般的皮肉肌肤，而是直接伤在了眼睛中。” 别看景芊的动作快，却是仔仔细细地将芷阳的伤口检查了一番，这针要是落入皮肉之中便会迅速地消失，而在伤处只留下小小的针孔，若是不细看，根本不能发现。 第七十七章 拜托你了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景芊也不敢贸然下手，若是真的一个不小心，不说芷阳的性命，就芷阳的眼睛，直接不保。 滢素的阴狠便在这里，手段心计都是最深的，手中的每一把刀子都是往人的肉里插的，就算你能拔出，也是要你活生生的拔下一层皮的。 今日的芷阳，应该就是最好的答案，救与不救，都是挡在众人的面前最大的问题。 众人的眼神落在了落渊的身上，现在关于芷阳的事情除了落渊和她自己，没有人能做芷阳的主，众人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看着面前的落渊，一言不发。 房间之中，众人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芷阳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落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榻上的人，猩红的双眼，颤抖的手掌，都在表现着他内心中的不安。 这一个什么样两难的选择？一端是芷阳的性命，一端是芷阳的双眼。 芷阳的性命自然是不能放弃的，但就此让芷阳失去双阳，怕是芷阳醒过来之后自己都不会接受。 “你还在想什么啊！自然是这丫头的性命更重要啊！” 看着落渊失神的样子，大角轩辕这个急性子，大家都是为了芷阳好，大角轩辕直接蹙着眉头，催促着落渊的选择。 双眸之中的着急已经是显而易见的，站在落渊的身边看，整个人反反复复地看着落渊，有力的手掌推搡着落渊，看着两个人，大角轩辕更像热锅上的蚂蚁。 “自然是要救她！可她若是没了眼睛，她要怎么活下去！！！” 一瞬间，落渊所有的情绪就此爆发，嘶吼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房间之中，也清清楚楚地落在了众人的耳朵之中。 她要怎么活？ 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人，可偏偏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落渊的瞬间爆发，让大角轩辕都始料未及，顿时间，睁大的了眼睛，面上带着几分被吓到模样，看着落渊，一句话都不说。 “落渊，你可否听我一句话？” 始终站在一旁的景芊终于说话。 她面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神情不变，眼神中多半如湖中的水，平静无波。 不管怎么说，对于一位医者，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病人，自己都要学着保持冷静，双目之中带着超出她年纪的冷静自持，一步步靠近落渊和大角轩辕。 她知道落渊的顾虑，若是在以后芷阳真的看不见了，就以她的性子，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一代守护四海八荒的天之骄女，三界之中唯一一只的十尾白狐，从此只是一个瞎子，不管换成任何人，应该都会受不了吧。 可终究是性命作为重要，自己、落渊，包括大角轩辕，都是希望能看见芷阳的以后会好好的，自然都是想保住芷阳的性命。 “此刻，我们没有那么多顾虑的，只要保住了芷阳性命，双目之事，日后也是可以解决的。” 景芊静静地看着落渊，双眸的中的镇定和坚持似乎给予了落渊一丝欣慰，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将芷阳救回来，若是以后芷阳的真的看不见了，大不了将自己的眼睛换给芷阳。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芷阳，原本暗淡的眸子瞬间点亮，重新燃起不一样的色彩。 看着落渊的变化，景芊的心也是放下一大半，也不用等落渊确切地回答，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既然如此，还请帝君先去主持青丘大局，阿芷这边，一切有我！” 榻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面上的黑斑看的也是让人心惊。 “她需要多久能醒过来？”落渊的目光停留在芷阳的身上，但声音却没有之前的犹豫颤抖。 “少则三天，多则五天。这个把握我还是有的。” 这不是景芊在托大说谎，景芊的医术在三界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况且滢素的翎羽针毒并不难解，针上虽然沾染了魔气，但芷阳十尾狐狸的血液却是天生净化这些地邪祟的，既然是入了芷阳体内，也是起不了多大的风浪。 刚刚来的时候，景芊已经用了银针将芷阳体内的毒素抑制住了，这些毒素也都停于表面，这才让芷阳此刻看得有些可怕。 “好！这几日，我便阿芷交给帝姬了，青丘上下的事物，我也会打理好，不会让她有后顾之忧的。” “嗯，这一点，我相信你……但有一点，日后，你自然是要做好……” “我知道，她是我的妻，是我此生携手相伴之人，日后……也会是她的眼，不会让她收到一点委屈。” 两个人要说的不过也就是这些，两个人心中想的，也是相同，隐隐约约之间，芷阳成为了众人身边的桥梁，在此刻，有些话并不需要言明，在所有人的心中便都有了答案。 落渊缓步走到芷阳的床榻旁，轻轻牵起她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见她没有一丝的反应，落渊轻轻一笑，手抚摸在她的面颊，“你这几天，你太累了，借这个时间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便来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这几句话落渊说得极轻，轻轻覆在芷阳的耳畔，渐渐的双眼变得微红，温热的吻落在芷阳的额头上，温柔与眷恋不断交织，虽然只是轻轻一吻，却包含了两个人心中众多的情愫，万年相识，千年相爱，此刻都化在落渊的吻中，落在芷阳的额头之上，日后不管如何，两人都会结伴执手。 一吻之后，落渊骤然换了一幅脸色，整个人重新回到了往日的冰冷，剑眉星目，身上的淡蓝的衣衫，随着落渊的动作轻轻扬起，衣袖飞舞，似乎面上带着些厉色，径直朝外面走去。 “这段时间，阿芷，便拜托了！” 这话简单，却没有任何感情，说话期间，不由得让景芊和大角轩辕二人，身体微微一颤，思路不禁翻飞。在等回过神的时候，寝殿之中哪里还有落渊的身影，空气中的清檀香中混着淡淡的冷香，只不过，几个呼吸之中，一切淡若云烟…… 第七十八章 若是丑女…… 整整三日过去了，落渊一次都没有迈入芷阳的寝殿之中，整日整夜地在大殿之中留守。 自他们启程去冥府到现在，栖之殿中的事物一直都是由其他的几位长老代为打理，很多事情，还需要落渊做出个裁断。尤其是今日滢素带着天兵竟打到青丘门口，不得已，还是要做出一定的提防，若是再有一次，外面的青丘大阵，可能受不住第二次这样的攻击。 落渊坐在上位，手边的茶水早已经没有了热气，不知是放了多久，此刻的落渊面上始终带着严谨，眉头轻轻蹙起，看着手中的奏书，右手轻捏着朱笔，时不时地在上面，做出一两道批注，在检查无误之后，又将批阅好的奏书整齐地码放一旁，带到殿中的小厮进来，再将落渊批注好的奏书拿出。 不同落渊，芷阳这边的情况却也不同。 自那日落渊离开，便没有回来过，大角轩辕看着落渊一个人也是不放心，也是跟着落渊离开，而关于芷阳疗伤的事情，全然是交到了景芊的身上，出来日常的诊脉配药，景芊还专为了芷阳调配了一款药香，替换了原本殿中的檀香。有增加了几处大的香炉围绕在芷阳的榻边，将芷阳身上的衣物除尽，日日以药材所熏，祛除体内的邪气。 除此之外，景芊日日以银针祛毒，这银针的手法与其他人不同，针针落入芷阳的大穴之上，用银针封锁毒性的行动，接住银针的位置，将自己的神力打入芷阳的体内，周身血脉逆行，让芷阳收到毒气的侵染更小一些，这样一套下来，这毒还只是落在芷阳的右眼上，伤害也就更小了些。 整整三日过去，看着芷阳的情况渐渐好转，心脉呼气渐渐恢复，但景芊心中的石头却并没有放下，越到后面的，越是关键。今日，便要将芷阳面上的银针取出。 这针，本就是制约芷阳体内的翎羽针的，此刻将毒拔出，那么距离芷阳醒过来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快。 景芊一刻都不能放松，手边放好九天瑶池的无根水，只要等着毒素连根拔起，便迅速投入到这水中。 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做好，接下来，便要看景芊的。 此刻殿门紧闭，景芊已经吩咐过所有人了，现在没有任何人会闯入寝殿之中。药香缓缓地燃烧，馥郁的木质药草的味道，问起来倒是有几分厚重，但习惯之后，却又觉得能精神舒畅，体内的灵力逐渐充盈。 景芊的眼神紧紧盯住芷阳的情况，眉头微微蹙起，见时机刚好，迅速将芷阳面上的银针一起拔出。 “啊——” 就在银针从芷阳体内拔出的那一刻，一声刺耳的尖叫瞬间响彻整个栖之殿，原本在大殿内的落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寝殿外，整个人的面色凝重，手轻轻落在寝殿的大门上，渐渐手掌悄然弯曲，在大门之上，竟然留下深深的指痕。 芷阳的那声尖叫，可真真地落在落渊的心中。此刻他还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瞬时间，落渊的心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抓住一般，线条分明的脖颈，也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抑制的他的呼吸，使得落渊的脸瞬间有些红。 手臂上的青筋暴露，此刻不知道落渊的心中究竟承受着多大的磨难。 “阿芷……你要挺住啊……” 随着那一声的尖叫，所有的银针依然全部取出，落在景芊身旁的无根水中。而芷阳面上的黑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渐渐恢复原本白皙的面庞。 看着芷阳的样子，景芊也是缓缓吐了口气，缓缓抚上芷阳手腕上的脉搏，再一次确认无误后，原本紧蹙的眉这才缓缓展开，恢复样貌的芷阳也没有之前的狰狞，面色柔和，静静地躺在榻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整个人也像是睡着了一般。 寝殿的大门缓缓从里面打开，看到这一幕，落渊瞬间出现在门口，看着从里面走出的景芊，整个人急切地问着，芷阳的情况怎么样。 “拔毒很成功，此刻她还在里面睡着，眼睛的情况……还是要等她醒过来。” 景芊手中端着无根水，面上平缓，隐隐约约的还带着笑，看来，芷阳真的没有什么事情。 听到景芊的话，压在落渊心中的石头瞬间减轻了一半，来不及和景芊再说什么其他，便即刻抬脚迈入大殿之中，看着榻上的芷阳，不禁红了眼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落渊竟会这样愿意流下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芷阳浑身是血的样子在落渊的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一旦看到芷阳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踏上，落渊的心中总有一种暗暗的怒火，时刻准备爆发。 “阿芷……” 落渊坐在芷阳的身边，手掌轻轻抚摸着芷阳的面庞，看着和往常无二的样子，落渊不禁一笑，瞬间一滴眼泪径直滑落，打在芷阳的面上。 “你看你，现在整个人终于和以往一样了。”落渊轻轻一笑，“要是被你看到你前几日的样子，不知你会是什么反应。” 落渊向来知道，芷阳从来都是最爱美的，当年在灵宝天尊座下读书时，便是不是逃课去做些口脂什么的，为了这个，可是把西王母的花园霍霍得不轻，当然，这小丫头也是知道如何去哄王母，每次得了新的口脂和脂粉，都是先送去了西王母那里。 后来随军出征，众人也是好奇，为何芷阳身上的战甲为何从来不沾染血渍，但这个问题只有落渊知道，每次战后，她总看见一个小姑娘默默地躲在在帐篷后，不断的擦洗着自己的甲胄。 “你说说你，要是真的变成了个丑八怪可怎么办？”落渊的手抚摸着芷阳细腻的面庞，“那你可就要从三界绝色，沦落到三界第一丑女了。” 不知是不是落渊的错觉，竟有一只温热的手悄悄抚上了落渊的手，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 “若是丑女，也是你落渊帝君的帝后了……” 第七十九章 我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落渊的错觉，竟有一只温热的手悄悄地抚上了落渊的手，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 “若真的是丑女，也是你落渊帝君的帝后，莫非，你还会嫌弃我。” 听到这一声，落渊整个人欣喜万分，看着榻上的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阿渊？你为什么不点灯？好黑啊……” 一句轻飘飘的话，瞬间击溃了之前所有的欣喜。 整个寝殿之中，灯火通明，有怎么会有没有开灯的情况。落渊的眼神缓缓落在芷阳的眸子上。 此刻，芷阳已经睁大了双眼，不同于之前的暗色的眸子，此刻，双眼之上似乎多了一层白雾，眼神之上没有任何焦点，定定地看着面前。 果然，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落渊始终不敢相信，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尝试着在芷阳的眼前轻轻晃动，可惜，一切并没有如芷阳所愿，眸子并没有随着落渊的手而摆动，依旧是无神地看着空中。 “阿渊……你还在吗？” 一直没有听到落渊回话的突然间有些慌张，原本握住落渊的手突然又抓紧了几分，眼神也变得急迫，似乎在寻找着落渊的位置。 “别慌别慌……”落渊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强行压住自己的声音，“阿芷，你放心，我在，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 得到了落渊的回应，原本慌张的芷阳瞬间安静了几分，但抓紧落渊的手始终没有放下。 “阿渊，为何不点灯啊？” 在芷阳的眼前，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光亮的时间，这令芷阳没有一丝的安全感。 看着芷阳雾白的眼睛，霎时间，落渊竟不知道说什么，被芷阳握紧的手紧紧扣住芷阳，“小傻子，你被滢素伤了眼睛，这才几天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好？现在你眼睛上包着厚厚的布，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话说出，芷阳心中的恐慌明显减轻了一半，听着落渊的话，手渐渐地往面上靠近，似乎想要触摸到面上的布。 落渊见此举动，迅速握住芷阳的手，将她的手带入自己怀中，“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 说罢，落渊整个人压在芷阳的身上，渐渐地将芷阳的手环绕在自己的腰上，两人的距离不断靠近。 躺在榻上的芷阳此刻一动都不敢动，面上传来细细的呼吸，呼吸轻轻搭在自己的面上，瞬间感受着脸上微热，也不知是自己还是落渊的呼吸拂过。 “你……” 芷阳俏脸一红，将头轻轻转开，因为看不见，她不知道此刻落渊是什么样子的，呼吸不断打在自己的脸上，倒是让她有些害羞。 看着身下的芷阳，落渊不禁一笑，头微微俯下，在芷阳的耳畔轻言：“夫人这是害羞了？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 这一句话说出，芷阳的脸瞬间红得像虾子一样，字字句句都在说着这些羞人的话，落在芷阳耳畔确实有些难为情。 “你……胡说什么呢？” 换抱在落渊身后的手轻轻拍了下落渊的背，轻声的呢喃，倒是更让芷阳有些小鸟依人之感。 落渊的身影微微一侧，并肩躺芷阳的身边，此刻他的手抓住芷阳的手，十指紧紧扣住，“那天我看着你倒下，你可不知道我的心有多么慌张……” 说此话时，落渊的眉头不禁蹙紧了几分，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恐惧。 “怎么，是不是让你想起了当初我倒在了你的剑下？” 芷阳自然是知道落渊心中所想，身形一侧，躺在落渊的怀中。她的声音还带着几分调皮，说话之间往落渊的心里钻。 “嗯，那一幕，我此生都不能忘记……” 落渊说得不假，他亲眼看着自己爱的人倒在自己面前不止一次，而第一次是自己亲手将剑刺入她的体内看着如花的女子在自己怀中渐渐枯萎消散，那种痛，落渊真的不想在经历一次，心如刀割，也不必那样的痛。 回想着往事，落渊的身体开始冰冷，鼻腔之内似乎能味道一股血腥，握着芷阳的手开始不自觉地用力，眼神在空荡之中汇集了恐惧…… “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此刻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 芷阳瞬间感受到了落渊的情绪不对，双手抚摸在他的手上，给予着他温暖，不断抚平他内心的荒芜。 落渊紧紧环住芷阳，将她带入怀中，轻嗅她发间的清香，试图平静自己心中的伤口。 “阿芷，若是有一日，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你会怎么办？” “这是什么问题？好端端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呢？” 靠在落渊怀中的芷阳并没有多想，随口回答着落渊的问题。 “就是如果吗？你有想过吗？” “若是你眼睛真的看不见了，那你就日日待在我的栖之殿，做我的王夫，就没有人惦记你了。” 芷阳说着，便是心中所想，年少之时便动过这样的心思，当初还和狐帝狐后说过，却是被他们嘲笑了好久。 “那样甚好……” “对了阿渊，我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不知为什么，芷阳突然问起了自己的眼睛，这问题一出，霎时间，让落渊的心一惊。 关于芷阳的眼睛，谁也不敢说是什么情况。翎羽针已经拔出，但还是伤了眼睛，若是幸运，明日一早芷阳肯能就能视物了；可……要是情况不好，那么这双眼睛也就废了，自此，芷阳也就生活在黑暗之中。 “这个……等明日问问景芊吧，你的伤一手都是她治的。你在疗伤，我便帮你守护这你的青丘。” 落渊实在不愿意提起芷阳的伤势，便随口找了理由强行糊弄过去，不管怎样，还是要打消芷阳的担心。 既然芷阳已经问起，那么这件事还是要早日做出打算，不管怎么样，能瞒一日是一日，早些和景芊他们讲好说辞，也不会让芷阳多疑。 “快睡吧，你身体的损伤极大，近几日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轻轻拍着芷阳的背，落渊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不断地安慰着。 第八十章 我已经瞎了，是吗？ 芷阳不知睡了多久，身边的人早已经不见，眼睛依旧是一片漆黑，芷阳的手缓缓探了探身旁的被褥，却早已经没有了温度。 明明昨日落渊还是宿在自己身边的，怎么此刻整个人已经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眼睛的黑暗带来的不安，霎时间，芷阳缓缓从榻上爬起，整个人在黑暗之中，摸索着走下了榻。 还好，这里毕竟是栖之殿，自己对这里的一切都不陌生，顺着千年的记忆，芷阳摸索着身边的物件，双手在身前替自己探路，没有了视觉，此刻芷阳的听觉和触觉被放大了无数倍。 任何物件芷阳碰到芷阳，她便瞬间警觉，细细描绘这物品的形状，再三分辨、确认之后才敢继续向前探去。 “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你们要我怎么冷静！” 门外的一声，突然引起了芷阳的注意，顺着声音，芷阳缓缓额摸到了门前，动作都带着丝丝的颤动，竖起耳朵，静静听着门外的声响。 “阿芷的眼睛，我已经想尽办法了，毕竟是被翎羽针伤了内里，若是真的恢复，我也不能确定……” 这是景芊的声音，芷阳在门后听得很清楚。 霎时间，整个人头脑一片空白，景芊的话落在自己的耳畔，“我的眼睛……” 此刻，芷阳终于明白了为何落渊不在殿中，也明白了为何他昨日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可惜，眼瞎的不是他，竟然是自己…… “若是用我的眼睛去换她的呢？” 这是落渊的声音，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听着他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在强行找出一个答案。 “我不同意！” 芷阳的双手拉住门把手，在拉开的一瞬间，众人都惊讶地看着门口的人，霎时间一言不发。 “阿芷？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去，地上凉！” 众人都在避开刚刚的话题，看着芷阳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所有人对刚刚事情闭口不提。 “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我已经瞎了，是吗？” “阿芷，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只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芷阳的声音凌然，语气之中风坚定已经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只此一刻，在场的三人竟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是相互之间看了看对方，最后又将视线落会在芷阳的身上。 这一刻的安静，霎时间让芷阳明白了许多，白皙的脸蛋上淡淡一笑。 这笑容之后，似乎带着无奈，有带着无尽的嘲讽，此刻在芷阳的脸上，倒是无比的刺眼。 “阿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正当落渊想要伸手抓住芷阳的时候，芷阳微微后退一步，直接躲开了落渊。 “什么不是我想象的！我都已经听见了，你还要说什么？” 芷阳此刻如疯癫了一般，眼泪在不知不觉间缓缓流下，面上的泪痕肆意，整个人哪里还有半分气质可言。 不知是为了躲避什么，在阵阵嘶吼之中，芷阳还在不断退后，依然的崩溃的人儿，是那样的脆弱与无奈；灰白色的眼，此刻在芷阳的眼眶之中，却又格格不入。 她是天地之间唯一一只的十尾白狐啊！ 为何这样的事情全都要自己去承担啊！ 不知是不是天道在跟自己开玩笑，芷阳始终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缓缓向后退，她不想见到任何一人，也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现在这般模样。 “别碰我！”似乎只是感知道了落渊的温度，芷阳将头一转，面厉声急，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你们都走，我这里，不需要你们！” 芷阳衣袖一甩，瞬间搁在她和众人之间的殿门迅速关上，没有一丝情面，也没有一丝话语，直接将众人挡在了门外。落渊试着用力推了推，可芷阳早已经在里面布了一道神力，谁也不能打开。 身后的大角轩辕和景芊有些无奈地看着落渊，一时之间，谁都说话，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眼神望着面前的殿门，心中是无尽的担忧。 “留她一个人静一静吧。”落渊眸色如墨，一个人，声音沉静，声音之中，全然是无尽的担忧，“我在这里守着她，你们先回去吧……” “可阿芷她……” 景芊刚刚想说话，却被一旁的大角轩辕直接拉开，“既然如此，你将好好看着小丫头吧，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来告诉我们。” 活了几十万年的大角轩辕，此刻应该最懂芷阳的心情了，虽然众人都是担心芷阳的情况，但于自己，于景芊来是说，不过都是外人，即使是留在这里，却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倒不如将时间留给落渊，说不定芷阳在落渊的帮助下，就能走出来了呢？ 现在一切未定，大角轩辕也相信芷阳并不是什么脆弱之人，只不过需要时间罢了。 临走之时，景芊看着早已经关上的殿门，心中泛起酸楚，自己行医这么多年，见过无数疑难杂症，也见过无数无辜可怜；可发生在芷阳身上的这些事情，却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可偏偏落在芷阳身上，一切的一切都在无情地发生。 殿外的人只剩下落渊一人，他的手轻轻覆在殿门上，沉重声音变得轻柔，“阿芷，你将门打开好不好？” “啊——” 一道刺耳的叫喊，清楚地落在落渊的心中。 叫喊声、哭泣声、陈设倒地声、茶杯破碎声……还有，芷阳摔倒的声音，一瞬间都在殿内响起。 渐渐地，在沉寂了片刻之后，寝殿之中似乎又传来了声音。 殿中一片狼藉，而芷阳正瘫坐在其中，烛台和瓷片散落遍地。 原本纤长的手指上，沾上了斑斑血迹，手腕之上微微红肿，似乎是被烛台所灼。 此刻，芷阳面上的泪痕肆意流淌，原本的白衣不知在什么时候沾上了血迹，额上的碎发停留在额头和脸颊之上，配上眼眶之中的灰白，整个人更像在鬼哭河上漂泊数年发的孤魂野鬼，一动不动，整个人如打碎的镜子，凋零破碎。 “你走吧……不必再管我……” 第八十一章 为何要救我？ 芷阳知道，外面出来落渊也没有其他的人。 当然这句话也就是给落渊说的。 此刻的她很平静，在经过刚刚一系列的发泄之下，她的心，从来没有这样的清明透彻过。 当然，她也知道，外面的人，已经听到自己的话了。 “我知道你在外面，事到如今，你也没有必要牵着我不放了。”芷阳强挺着身子，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眼睛的原因，又直直的摔下去，“你也知道，我如今就是个瞎子了，何故为了我，去耽误你的抱负？” “阿芷！你在胡说些什么！” 站在殿门外的落渊拼命地敲打着门，虽然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听到芷阳这些话，落渊也是慌了心神。 “阿芷，有什么话，咱们把门打开好好说不行吗？” 强行压下心中的急躁，落渊压着声音和芷阳缓缓地商量着，希望能得到芷阳的回应。 “落渊，你还记得你昨天问我的问题吗？”芷阳面前站起身，手中提着自己的裙摆，“昨日的话不过都是骗你的，若是你瞎了，我栖之殿又怎么会留你在这里？对我栖之殿无用的人，自当赶出去。” “不对，不对！阿芷，你从来不是这样冷心冷肺的人！” “我怎么不是！”说到这里，芷阳整个人都急躁了几分，手中的神力不知收敛，径直打在了门上，却又被自己的神力所反弹回来，嘴角一丝血迹缓缓流下，“你太不了解我了，我从来就是这样，为利而谋，为利而散。什么情爱！不过都是一场虚妄罢了！” “阿芷！你冷静一点！” 落渊深深地明白，这些话不过是芷阳一时间的气话，听着虽然刺耳伤心，但在芷阳的心中痛苦也不必这些少。 谁能突然接受自己会突然失明呢？ 落渊依旧在门口一遍又一遍安慰着芷阳，此刻他也不求其他，只希望芷阳将门打开。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殿内的声音不知不觉之间大了几分，伴随着芷阳的说话声，又传来了一阵杂乱的物品声，听上去，应当是芷阳撞到了什么一样。 “阿芷！” 落渊此刻的心情，犹如被架在火上炙烤的蚂蚁，站在芷阳的门口，只有担心，却不能做出任何事情，看听着芷阳阵阵在殿内阵阵哭喊，成为自己内心的煎熬。 寝殿之中，芷阳一人挫败地坐在地上，烛台落下，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一旁的纱幔，火光出现，可以芷阳并不知道，现在的她，双眼不能视物，整个人沉浸在崩溃的情绪之中，并没有察觉出周围得不对。 “啊——为何上天要这样对我！”这一刻，芷阳整个人都在笑这命运的不公，同样都是这四海八荒的神仙，为何就要自己去经历这样的得失因果！ 身边的温度渐渐热了起来，隐约之中，一股刺鼻的煳味和烟气开始钻入芷阳的鼻孔。 这烟气来得突然，芷阳睁着茫然地看着周围，显然，整个人还并没有适应直接依然看不见的真相。 “咳咳——” 又是一阵咳嗽的声音直接打断了芷阳的思考的，寝殿之中，烟味越来越大，芷阳整个人已经无法思考，“阿渊……阿渊……快走……” 芷阳脑海之中，此刻只能想起落渊的名字，但她并没有奢求落渊会在第一时间冲进寝殿之中，将自己救出。 小小的烛台点燃了周围的纱幔，渐渐的火势向芷阳逼近。殿中的烟气越来越大，头脑逐渐混沌，就连呼吸也在慢慢减弱。 殿中渐渐听不见任何的声响，落渊心中顿时一惊，好端端的人儿怎么会突然间没了声音？ “阿芷？阿芷？” 试探的唤了几声，殿中却没有一丝的反应，霎时间让落渊一紧，不安的情绪迅速在落渊的心中蔓延，脑海之中瞬间充满无数的奇怪且可怕的想法…… “阿芷！你说话啊！” 悄然之间，浓烟的味道依然飘出了殿外，不受控制的钻入了落渊的鼻腔之中。 栖之殿中怎么会有烟气？ 猛然抬眼之间，落渊似乎意识到什么，目光一聚，看着面前的殿门，不禁担心。 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体内的神力迅速运转，拂袖一甩，一道精纯的神力瞬间打在寝殿的殿门上。 下一刻，整个殿门受不住落渊的神力，轰然之间在落渊的面前倒塌，露出屋内的情况。 火势已经不是刚开始的那样，浓烟与大火全然将芷阳包裹，墙上连着的纱幔全部在燃烧，屋中的陈设全被芷打翻在地上，有些已经被火焰所吞噬，还有些，和芷阳一样，被围绕其中。 “阿芷！” 长袖一甩，围在自己身边的烟气瞬间退了一半，再看着殿中，落渊不禁眉头一皱，神力自掌心而出，将殿中的火瞬时间扑灭。 火光消失，浓烟渐渐褪去，落渊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人儿。 “阿芷……” 一个箭步冲到芷阳身边，轻轻将她抱起，不知芷阳在这火光之中躺了有多久，面上没有半分生气，神力轻轻注入芷阳体内，希望芷阳可以醒来。 “咳咳——” 片刻之后，两声虚弱的咳嗽声，芷阳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渊……” “是我，我在！” 见芷阳醒了过来，悬在落渊心头上的剑也放了下来。芷阳微微抬起手，试探地朝着落渊的面庞上摸去，在失去了光明之后，触觉和听觉，是芷阳最为依靠的。 落渊并有给芷阳几乎，大手直接握住了芷阳的手，放在自己的面庞上。 沧桑的面庞，原本精瘦的脸，此刻线条的凌厉尽显无遗，伴随而来的不是俊朗的面容，更多的是疲惫的苍老。 自芷阳受伤之后，落渊便在栖之殿没日没夜的处理工作，昼夜不休，一直等到芷阳清晨醒来。 芷阳的手落在落渊的面庞上，娇俏的面庞不禁皱起了眉头，“阿渊，你不应该救我的……” 芷阳的心犹如被大火烧尽的野草一般，没有任何生的希望，在她的眼神之中，落渊看到的并不是往昔坚强不息的芷阳，取而代之的全然是没有希望的行尸走肉。 第八十二章 生而为神 不知是不是落渊的错觉，一只温润的手掌悄然抚上了落渊的脸，温度透过皮肤不断向落渊传来。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落渊的耳畔响起。 “你不应该救我的……” “若是我连自己的帝后毒保护不了，又怎么去保护这四海八荒？” 看着怀中的人儿，落渊不禁动容。芷阳何时会这样脆弱，当年自己用止川剑对着她时，她面上的骄傲从来不曾更改，她从来不知道如何向命运低头，再看如今，一身的傲骨依然破碎，天生的神女现在被逼的竟然要去寻思…… “可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想到这里，芷阳不禁又将头轻轻转过去，眼神之中，划过一丝难过。 “唔——” 看着芷阳如此，落渊眸子一沉，没有半刻质疑，强行将芷阳的头转过来，直接吻住她的唇。 这一吻，没有任何的章法，掠夺着芷阳口中的呼吸，细细吸吮着她的唇。双手将芷阳，死死扣在怀中，并不打算将她放开。 渐渐地，这一吻渐渐变成了轻咬，一股血腥气混入两人的口中。感受到了痛，芷阳第一反应便是想推开落渊，可这轻轻一反抗，整个人却让落渊的怀抱更紧了几分，大手在芷阳的腰间不断揉搓，似乎要将芷阳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无奈，芷阳被迫仰起头，承受这落渊这一刻的冲动，口中的呼吸越来越少，一瞬间，芷阳竟要昏过去一般。 “阿…渊，唔……” 芷阳的脸颊通红，双眼之中还带着蒙蒙泪色，正定定地看着落渊。 她实在承受不住落渊这样的进攻了，整个人用尽全力让落渊起身，眼神中又气又恼，配上面上的潮红，瞬间让落渊再次沦陷。 看着芷阳微微红肿唇，落渊用手轻轻抚上，眼神中是止不住的爱恋。 “你若是真的不在了，这四海八荒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让我带着他们随你一道而去……” 霎时间，芷阳被落渊这一句话吓到了。她看不见落渊说此话时是什么模样的，但在他的言语之中，却是并没有开玩笑的意图，反而是带着几分阴冷狠绝，在芷阳的脑海之中，他落渊从来都是一个冷静之人。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我，何故要牵连他人？” “你为他们而生而死，可总有群愚昧宵小之人不知你得好，这才引来诸多的非议的。” 在芷阳昏迷的今天里，落渊细细地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从当初自己便行差踏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在芷阳的身边，替他扫除这一切的障碍，一步一步，行到如今，成了这般模样。 “阿渊……不是的。”不知为什么，芷阳听到这番话并没有感到欣慰，倒是有几分震惊，“为了我的事情，不止于此。” “天地悠悠，你我生而为神，本就是为了护住这四海八荒，天地之大，又怎么能堵住生灵百姓的呦呦众口，若只是为了我的事情，你何必要为难天下人……” 第八十三章 为你而活 “阿渊……不是的。”不知为什么，芷阳听到这番话并没有感到欣慰，倒是有几分震惊，“为了我的事情，不止于此。” “天地悠悠，你我生而为神，本就是为了护住这四海八荒，天地之大，又怎么能堵住生灵百姓的呦呦众口，若只是为了我的事情，你何必要为难天下人……” 芷阳从来都是个心软的性子，这么多年背负骂名，她从未想过去怪罪他人，一个人默默地将这一切所揽下来，默默承受着。即使听到落渊的这样的话，她也是第一时间出言阻拦。 “阿芷，你为何对他人宽容，对自己严苛呢？”芷阳的话，令落渊开始动容，“如今，不过是伤了一双眼睛，何故为此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落渊的指责并没有错，她曾经鼓励过无数的人努力地活下去，在这些人中，肢体残疾的不在少数，和芷阳相比，他们才是真真被世俗所摒弃之人。更何况，芷阳的眼睛并不是永远都治不好了，此刻虽然失明，并不代表永远啊…… 他从来都不人物芷阳是轻易放弃性命之人，她从来都是天边最耀眼的太阳，整个人活得明媚又洒脱，又怎么甘于陷入黑暗之中。 “你的眼睛从来都不是不治之症，为何现在就要断了求生的欲望？” 落渊轻声的质问，瞬时间令芷阳无语。 “我曾经料想过你知道双目失明的后果，知道你会哭，会闹，却没有想到，竟会寻死……” 看着落渊暗淡的眸色，不禁牵起芷阳的心痛，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甚至都没有考虑过落渊的情绪。 当突然间知道自己眼睛已经瞎了的时候，芷阳的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自己骄傲了万年，又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我……实在接受不了……” 眼角中缓缓流出两行清泪，芷阳闭上了眼睛，不敢与落渊对视。 此刻，落渊自然也是明白芷阳的心情，从始至终，他从来都没有强迫过她，不断地安抚与她。 “阿芷，答应我，莫要伤害你自己了……” “可……” “没有那么多的可是，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不管如何，都要相信我。” 落渊的眉头皱起，眉眼中的怒气微微而起，整个死死盯着芷阳，原本环在芷阳腰间的双手此刻狠狠地抓在芷阳的肩膀之上，似乎在松手之间，芷阳便会逃脱一般。 看不见落渊的神情，但芷阳且听得清落渊的声音，承受着从落渊手掌上传来的痛觉。 “嘶——” 还没等芷阳答应他，倒是双肩上的疼痛不得不让芷阳低头，“阿渊……疼。” 落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弄疼了芷阳，双手迅速下移道手臂之上，眼中包含着歉意，“对不起，对不起，阿芷，没事吧？可弄伤了你？” 听着着急忙慌地落渊，芷阳不禁一笑，此刻她虽然看不见落渊的神情，但两人相处万年，脑海之中自然是描绘出来了。 “我没事，阿渊，你说的，我答应你。”芷阳的双手沿着落渊的双臂而上，直接抚住落渊的头。 “从今往后，我愿意为你而活一次！” 第八十四章 讥笑 在听到芷阳这个答案之后，落渊整个人瞬间明亮了起来，原本暗淡的眸子瞬间闪亮，面上的荫翳也瞬间消失，看着怀中的芷阳，一时间不知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阿芷，你说的……可是真的？” 落渊试探地问着芷阳，言语之中，更多的是不确定的怀疑。 “嗯，我答应你。” 芷阳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情绪转变，灰白色的眸子，嘴角带上笑意，似乎让眸中多了几分色彩。 这几乎是第一次，芷阳真正感受到自己被他人所珍视的感觉，自父母离去，这四海八荒都在与自己为敌。重生之后，终于感受到了与之前不同的温暖。 这样的感觉似乎不错。 芷阳盈盈一笑，虽然看不见落渊的面庞，但内心的愤懑已经消失了大半。 与此同时，在九重天的滢素的情况与芷阳相比，也是不分上下。全身伤痕累累，黑色的衣袍被鲜血所染尽，黑红色的衣袍在滢素的身上如邪魅艳丽的罂粟一般，摇曳着不同的嗜血美丽。 拖着幅残破的身体，滢素如过街老鼠般仓皇地逃回到了九重天。 据守卫天门的天兵来报，霎时之间，只见一抹黑气迅速席卷天门，这黑气的速度极快，还没等沿路上的天兵反应过来，这抹黑气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九重天的滢素，瞬间躲进后殿，整个人半靠在床榻旁，一手扶在榻上，另一手捂住自己身上的伤口，整个人面目狰狞，双眸之中的恨意早已经溢出了天际，双腿无力的成八字搭在地上。 远远看去，整个人更像是没有了呼吸，含恨而终。 可滢素岂会是这么轻易死亡的？几个呼吸之后，滢素渐渐动了起来，手中的黑气云烟不断地冒出，双腿不同于之前的八字，盘膝而坐，在呼吸中不断调理自己的内息，转瞬之间，开始运行自己的经脉，黑气上涌，但不知为何，这黑气，并没有只想面对芷阳时那么的浓郁，或者说，滢素的黑气在渐渐减弱。 一炷香后，滢素身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原本干涸的伤口，被滢素的神力瞬间破开，强行修复血肉，口中猛然吐出一口血，但身上的伤口依旧在用这种不破不立的方法修复，片刻之后，原本环绕在滢素身边的黑雾渐渐变化成了血雾，整个人在朦胧之中更加的可怕。 “哼，都说九尾狐的血能净化妖邪，没想到，效果这样蛮横！” 血雾之中，滢素猛然一睁眼，一道血色红光从她的眼中迸发，不知是不是受到这红光的影响，血雾渐渐消散，露出了滢素的本来面目。 “芷阳啊芷阳，你也不过如此。”滢素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眼神中闪过一抹恨意，但下一刻便被嘲讽所替代，嘴角微微扬起，红唇之中，带着丝讽刺的讥笑，双目静静地盯着前方，“你中的了我的翎羽针，就算是没死，你也如同千百年的朽木，陷入无尽的休眠！” 第八十五章 狐族先祖 不同于前几日的阴云过境，在青丘的上空终于浮现出了蓝天，伴着徐徐的微风，带给人舒适。 百姓地仙们依旧忙碌与自己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街道集市上人来人往，对于几日前的事情，众人也并不知道。 栖之殿内，也没有了往日的荫翳，芷阳也不再将自己关在寝殿之中，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每天落渊都陪在芷阳身边，晨起，便照顾着芷阳的饮食起居，大大小小的事情，毫无据悉。 现在的芷阳也收起了往日的凌厉，每日在落渊的陪同下会见各位族长，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耳聪头脑清醒明白，处理起青丘的政务丝毫没有耽误。 在芷阳和落渊的配合之下，整个青丘也是与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切。 晚风徐徐，繁星早已挂上了枝头，整个人栖之殿的大殿之中，只有落渊一个人。 “阿渊！” 芷阳婉转的声音骤然响起，落渊从手中的奏章中抬起头，看着慢慢摸索到门口的芷阳，心中顿时间一紧，将手中的奏章一扔，直接来到芷阳的手边，一手接过芷阳手中的托盘，另一只手瞬间扶着芷阳，带着她走入殿内。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将芷阳安顿在自己身边，落渊的眉头紧蹙，不禁说了两句。 但芷阳似乎并不在意，嘴角微微一笑，“有多晚？我如今不辨黑白，又怎么区分时间？” 话音一落，倒是让落渊心中生出几分恨意，“阿芷……” “阿渊，快来尝尝，这是繁灯城的糕点，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不等落渊说完，芷阳的手不断向前探去，寻找这自拿过来的糕点。 见芷阳动作，落渊赶忙见桌上的糕点拿地距离芷阳近了些。当芷阳的指尖触碰到盘子的一瞬间，面上紧张的表情瞬间放松，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随手拿了块糕点，转身递向落渊。 看着芷阳的动作，落渊温柔一笑却并没有直接接过糕点，直接一口咬住，倒是令芷阳有些猝不及防。 “你……这是做什么？”慌忙间，芷阳收回了手，整个人的脸上仿佛带上了几片潮红。 “夫人喂得糕点，不应该这样吃吗？” 落渊柔柔一笑，抓住芷阳的手，感知着她的温暖。 “可以是可以……但不要明白得这么快啊……” “夫人这是嫌弃我明白得太慢？” 看着面前这样的芷阳，落渊心中不禁泛起涟漪，自芷阳失明之后，倒是展现了和往昔不同的一面，娇俏温柔，整个人没有以往的锋利，倒是像一阵清风，吹入心房之中。 “我不和你说了！”芷阳被落渊说得脸上羞红，轻轻打了下落渊的手，转而面色一遍，正经说道，“我今日来，是有正是说的，你现在可忙？我要带你去给地方。” 看着芷阳的样子，收起之前的玩笑，“不忙，你要去什么地方，我陪着你去。” “不是你陪我去，应该是我陪你去，见见我狐族的先祖。” 第八十六章 择日不如撞日 “狐族……祖先？” 落渊此刻神情一愣，整个人定定地看着芷阳，脑海中一片空白，却不知芷阳是何意。 “阿渊？你，可是有什么顾虑？” 芷阳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即使眼眸之中是一片荫翳，却无法掩盖她姣好面庞上的灵动，头轻轻转向落渊的方向，有些迟疑。 “你我虽然在九尧碧桐成亲，却并未拜见过我先祖，也没有在我青丘的族谱上著名，因此，在青丘你也并非是我夫君……” 见落渊迟迟不说话，芷阳也不知道落渊是何意，在落渊没有说话时，自己也将青丘的规矩缓缓道出。 “我知道，如今的我，依然是配不上你的……若是今日，是我唐突了，还请莫怪……” 现在的芷阳并不是之前意气风发的青丘女君，自双眼失明之后，整个人都没有了往日的自信，更多的是几分随和，若是落渊真的不愿意……自己当然也不会勉强。 说完，芷阳的双手撑在桌面，在转身的一瞬间，原本面上温柔的神情瞬间转变，失落和伤心交织，明媚的眸子瞬间垂下，双手扶着桌子准备离开。 可就当芷阳转身的那一刻，落渊拉住芷阳，将芷阳抱起。 芷阳整个身子瞬间腾起，惊呼一声，下意识将手环住落渊的脖颈，荫翳的眼神中，带着惊诧，迟迟未定。 “你要去哪？”落渊轻声问道，“说好了带我去见先祖，为何要突然离开？” 听着落渊的话，芷阳显然有些不自然，微微低着头，喃喃道：“我以为……你不愿意随我去见先祖……” “傻丫头，瞎想什么呢？”落渊出言轻轻埋怨，“我不过是在想现在去，会不会太唐突，若是按照规矩，我可是要沐浴焚香，斋戒三日，才可以祭祖。” 的确，依照九重天的规矩，落渊确实应当如此，可这里不是九重天，青丘也没有那么多的虚礼，只要心意到了，自然也就可以了。 “我们青丘没有那么多的礼数，若是你真的想焚香祷告，我也不拦着。”芷阳娇俏一笑，玉手轻轻掐起，心中开始默默盘算，“我算了下，三月后的初四就是个好日子，不如你就那天去拜吧。” 听到芷阳这个话，落渊瞬间便不乐意了，将怀中的芷阳又抱紧了几分，抬脚便准备往殿外走。 “等不了了，择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了。” 落渊面上带着笑，就连说话间都是带着笑意的，带着芷阳走出了大殿。 芷阳也没有拒绝，脸上同样是带着笑意，“帝君大人，那就往棱浮山上去吧。” 既然是芷阳发话了，落渊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不过自己在栖之殿住来了千年，却是没有见过青丘的祠堂。 “不同于其他部族，青丘之人都讲究的是自由随性，自然祠堂的选址也是这样，不需要后辈天天焚香祝祷去打扰先祖安静。” 落渊抱着芷阳，一步一步盯上棱浮山，这一路上，芷阳也没有闲着，和落渊讲述着青丘的先祖，待到了山顶，芷阳也从落渊的怀中下来，摸索中前进，准确地站在了桃林的入口前。 “到了，就是这里！” 第八十七章 此生唯你 芷阳站的位置正是山顶的那一片桃林之前，在落渊眼中，哪里不过只是一片桃林，就连里面的路不过都是芷阳进去摘花酿走出来的，有怎么会有什么祠堂呢？ 虽然不知道芷阳为何要站在哪里，落渊也没有二话，随着芷阳的脚步，站在芷阳的身旁。 “接下来的路，你可以要跟进我的脚步，可别自己走错了！” 芷阳微微一笑，山风轻轻吹起芷阳的裙摆，站在桃花林前，整个人似月光一般，纯净无瑕。恍然之间，但是让落渊又多了几分不真切。 “我跟着你？可是你的眼睛……” 面对这繁茂的桃林，就算是双目健全的落渊走进去，一不小心还在林中迷失了方向，这桃林不大，可乱花之下亦可迷人眼。 听着落渊的话，芷阳勾唇一下小，“我自小就在这长大，自小阿爹就让我熟记这桃林的一切，纵然我现在双目不能视物，但这桃林里的路可都是记在心中。” 此话说得倒是不假，但落渊还是隐隐的担心，面上的眉头轻轻蹙起，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芷阳。 “你可跟上了！” 只见芷阳抬脚落入桃林之中，衣袂飘飘，霎时间遁入桃林，宛若精灵一般。 落渊仔细地跟在芷阳的身后，眼神始终落在芷阳的身影上，随着芷阳深入桃林，渐渐地落渊也发现了芷阳脚步的不同。 她不是在林子中横冲直撞，每踏出一步，都是有章法的，就像现在，往右踏出三步后，一个转身，脚步直接落在了左前方，芷阳的脚步不停，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精准地避开每一处障碍，每一枝花枝。 落渊紧紧跟在芷阳的身后，身影也不像芷阳那样轻盈，在桃林穿梭之时，整个人竟还有些笨拙，芷阳虽然看不见，却也是嘲笑了他好几回。 “我虽然瞧不见你的样子，但是听着你的脚步，我倒是怕你将自己绊倒！” 此刻芷阳正站在一树桃花之下，整个人俏眉一笑，等着落渊的身影跟上自己。 “你还笑呢！我怎么知道这桃林的还有这样的路？” “好了好了，这就到了！”说罢，芷阳盈盈一笑，一个转身，转到另一棵桃树之下，再一往前迈步，整个场景，便是另一番景象。 “这是先祖留下桃林阵，作为下任女君，我自小就要熟记的。” 落渊跟上芷阳的脚步，站在芷阳身边，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看着面前的景象，不禁有些感叹。 “这便是我青丘的祠堂，你心中可有后悔？” 已经走到这里了，芷阳不禁转头看着落渊，今日过后，落渊要是在想反悔可就没有几乎了。 青丘向来信奉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今日真到了先祖的面前，日后两个人可就没有后悔之言了。 落渊紧紧抓着芷阳的手，眼中含情脉脉，注视着身边的人儿，正色道：“我此生唯你，如若今生背弃，愿受……” 还未等落渊说完，芷阳的手已经覆上了落渊的面庞。 “我信你！此生，我也只嫁你一人！” 第八十八章 十全无缺羡鸾和 落渊动容地看着身边的芷阳，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情谊，手悄悄覆上芷阳的手，十指紧扣，身边的女孩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虽然失去了焦点，但面上的欣喜却是隐藏不住的。 芷阳和落渊都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几万年过去了，虽说神仙的寿命长，但他们也逃不过飞升与渡劫，凡人的一生对于仙者来说不过是一场梦，大梦初醒，但留在心里的疤却是长久都不能恢复的。 都说破镜重圆，但镜子上的裂痕又能恢复如初吗？ 在落渊和芷阳的心中，千年前的那一剑变身横在两个心上的疤，及时芷阳没有怪过落渊，但在落渊的眼中，便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 “走吧，我带你去见我狐族先祖。”芷阳盈盈一笑，面上喜悦难以掩盖，整个人握紧落渊的手，便朝着面前的山洞走去。 整处祠堂是在棱浮山中而建造，门口有桃花林作为遮掩，即使是有人误打误撞的过了桃林，看见的，不过是棱浮山的山石，自然是不会想到这里竟然是一处暗门。 入了暗门，墙边上的灯火骤然亮了起来，火焰跳跃在墙壁之上，照亮着蜿蜒而下的楼梯，这里的灯火暗淡，若是仔细看向墙壁，一幅幅精巧的壁画骤然出现在眼前。 沿着楼梯向更深出走去，山风的阴冷不断穿透两人身上单薄的衣裙，看着远处不知还有多远，落渊拉着芷阳的手，轻轻向手背探去，白皙的肌肤上，果然冰凉。 “阿芷，你可是冷？手背如此冰凉？” 芷阳暂停了脚步，任由落渊拉着，白瓷般的俏脸被山壁两旁的火光照得有些温润。 “不冷，本就是在山中，这风也是常有的。” 两人并没有继续停留，沿着阶梯继续向下，但下一刻的景象，却让落渊有所震撼。 一颗半人高的夜明珠照亮整个大厅！ 环视整个大厅，墙壁之上，犹如坟墓一般。 灵牌赫然摆满了整片墙壁。 落渊打眼一看，不下千块。 在大厅中间放了一块供人跪拜祭拜的垫子，垫子之下是掩盖不住的青丘图腾。 落渊望着一块块排位，和大厅正位上摆放得还很新，抬眼看去，还有几人是自己认识的，都是千年前死在九重天和青丘一战的将士。 此刻，此情此景，一时间，落渊的眼神紧紧落在芷阳的身上。 “这些，都是你亲手刻下的？” 芷阳默然，只是沿着脑海之中的记忆跪在大厅之中的垫子之上，面色凝重，即使眼睛看不见了，但依旧虔诚。 “青丘狐族第五十七任女君携心上人落渊拜见先祖。” 看着芷阳跪在个代先祖面前，落渊同芷阳一样，跪在她的身旁。 “后辈落渊见过各位先祖。” 二人双手拜在胸前，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的令牌，齐齐拜下。 “今日后辈前来求娶芷阳，往从此，一阳初动，二姓和谐，庆三多，具四美，五世其昌征凤卜。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奏八音，歌九如，十全无缺羡鸾和。” 第八十九章 夫妇一体 “一阳初动，二姓和谐，庆三多，具四美，五世其昌征凤卜。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奏八音，歌九如，十全无缺羡鸾和。” 听着落渊说出这句话，芷阳的脸颊之上瞬间流下两行清泪。 这是本千年前二人下凡时，所听到的一句话，期初芷阳还并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只是话中清醒倒是有些打动芷阳。 万物开始之时，双方相处和睦，多福多寿多人丁，治、安、融、显四种美好之时齐备，五代之后，后代子孙旺盛兴隆…… 这本就是凡间男子求娶的婚词，却没有想到落渊竟会有这句话，也没有想到今日落渊竟会用这句话向自己求亲。 “这话……你竟然还记得？” 芷阳的眼眶早已经湿润，虽看不见落渊，但依旧转头盯着他所在的位置。 “从一开始我就记得……”看着芷阳已满是泪光的小脸，霎时间，落渊还有些不忍，手覆上她的脸，轻轻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他的很轻，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她的泪又留下了。 “自你我在凡间亲眼见证了那对夫妇成亲时，这话我就在心中记下了，想找一个何时的机会与你说，可这一等，就等了千年……” 落渊还记得，还是芷阳第一次看见凡人的婚礼，凡间的婚礼与九重天和青丘都不同，普天盖的红色映入众人的眼帘。郎君谦卑恭谨地站在堂中，向岳父岳母求娶新妇，聆听岳父岳母的教诲，带新妇走入堂前，两人执手拜别父母。 郎君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迎娶的新妇，而新妇眼中，除了娇羞剩下的全然是对郎君的爱意。 那个时候，芷阳和落渊还是两懵懂的少年，看着芷阳欣喜的模样，落渊第一次有了想将身边的这个女孩迎娶回家的愿望，和堂上的新妇一样，披上红色的嫁衣，自己牵起她的手，拜别她的父母。 还好一切都是值得的，及时经过了千年，落渊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天。 “青丘先祖在上，芷阳愿意嫁与落渊为妻，此生只他一人，生死同寝。” 此刻的芷阳，面色正然，脸上的泪水迅速擦干，双手在胸前做礼，整个人拜倒在面前的灵牌前，像是即将出嫁的女人跪在父母的面前，依依不舍。 不知是不是两个人的错觉，祠堂之上火光微闪，火焰在跳跃之中，带来几分欣喜，屋中的不知从哪里来自一阵微风，随着风而来的，还有山间的几朵花瓣，轻轻落在两人的面前。 “阿渊！阿渊你看，先祖有回应了！” 芷阳虽然看不见，整个人坐起，面上的欣喜是难以掩盖的，“刚刚定是先祖来了，我感受到了，携风而来，将我扶起来了。” 看着芷阳娇俏天真的模样，落渊也被感染，面上浮出笑容，轻轻拾起面前的桃花瓣，放入芷阳的手心。 “这是先祖给我们的祝福，你感受到了吗？” 霎时间芷阳一怔，轻轻抚着落渊放在自己手心中的花瓣，整个人有些不敢相信。 “从今以后，我们夫妇一体，可好？” 第九十章 飞灵秘事 第二日，芷阳就将自己和落渊的婚事告知了青丘众人，不过青丘危难之际，两个人的婚事也并不打算大操大办，平日里，两人也是一起管理青丘的众多事项，对于众人来说也没有那么多的意义。 “阿芷……阿芷……” 是夜，芷阳早已经深深睡去，耳边顿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意识渐渐开始苏醒，正当芷阳想挣扎起床，四肢百骸似乎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头脑开始清醒，模糊之间，眼眸之中竟能看到光亮，但当芷阳起身想要触摸到那束光时，骤然间，身体突然下坠，陷入到无尽的黑渊一般。 再次醒来，眼前一片眼神，失明的双眼竟能轻松视物，猛然之间，这还让芷阳有些不敢相信，双手缓缓抬起，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阿芷，你终于来了。” 正当芷阳惊讶之时，韶娉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芷阳的眼前。 “韶娉先祖……？” 韶娉还是如往常一样，一身蓝衣，整个人温柔大方，缓缓向自己走来。 “你我还是在幻境之中……对于你的眼睛，不是不治，不过时机未到。” 韶娉虽以身死，但魂魄早已化成风，在四海八荒之中游走，对于芷阳的事情，她自然是全都知道，看着她发生的一切，不由地也替她心疼。 “先祖，不过是一双眼睛，我已经释怀了。”芷阳淡淡一笑，面上没有半分的计较与伤怀，倒是眉眼之中，全然是小女儿家的幸福。 “看样子，你现在过得很好。” 芷阳的和落渊的事情，韶娉不是不知道，那日芷阳带落渊祭祖，韶娉也是看在眼中，而那桃花花瓣，便是她带去送给芷阳二人的。 “经历这件事，明白了许多道理罢了……”芷阳盈盈一笑，转而看着韶娉，问道：“不知先祖今日唤我，可为了何事？” 韶娉看着芷阳，面上正色，之前的温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严肃，“阿芷，飞灵族有变动，若是想找到滢素的罪证，你二人还需要去一趟飞灵族。” “前辈可知道了什么？”既然韶娉都已经说出了这话，显然是知道了什么，芷阳迫切上前一步，拉住韶娉的手，急急问道。 看着芷阳的样子，韶娉的眉头紧蹙，“滢素成魔依是定律，两万年之前，她曾在北地被魔气侵入，这魔气跟随她多年，如今，就被她藏在了飞灵族之中……” 万年前滢素就被魔气侵入？ 芷阳听着韶娉的话，整个人不敢相信，两万年，自己和韶娉不过是刚刚两万岁的孩子，那个时候，她怎么会被魔气浸染？又为什么现在会发作？ “先祖……我不理解……” 芷阳还是不敢相信，尽管自己曾经恨过滢素，有无数次想杀来了她的念头，可听到韶娉说她两万岁被魔气浸染，自己心中对她还有些怜悯。 “此事，我也不太清楚，还是需要你们去北地查看一番。”韶娉的语气也是沉重，忽然间她的眼神忽然一亮看着芷阳，“那个冥府的尊主，你们可认识？” “冥昊？” “此刻他也在飞灵族，应该也是查滢素的事情。” 第九十一章 惊梦 “冥昊在哪里干什么？” 芷阳有些惊讶，冥府刚刚历经创伤，这个时候不在冥府，他竟然跑去了飞灵族？ 韶娉看着芷阳，眼神之中若有所思。不过，这眼神并没有被芷阳的所捕捉到。 “不知道这个冥昊在想什么？偌大的冥府就没有人管了？”想到这样，芷阳也是有些着急，整个人眉头紧蹙。 “我现在看，冥府很好，冥昊现在在飞灵族也没有什么大事。” 韶娉轻言介绍着冥昊的情况，也是担心芷阳担心，不过看着芷阳的样子，倒不是担心，而是有一丝丝的责怪。 芷阳紧锁着眉头，整个人不知在想些什么，“飞灵族？在飞灵族的背后，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看着芷阳此刻的样子，韶娉心中也是微微安定下来，她看到了芷阳和滢素二人的一战，同时也在替芷阳捏一把汗。 不过一切还好的，落渊能将芷阳带出来，没有让她越陷越深。 “你先回去吧，若是再沉浸这里，有人应该着急了。” 韶娉面上带着笑意，长袖微微一挥，只见落渊的面庞出现在天幕之上。 落渊紧紧盯着芷阳，眉头紧蹙，焦急地呼唤着芷阳的名字。 看到落渊的面容，芷阳的心中不禁安定了几分，嘴角微微一扬，向韶娉微微行礼。再看韶娉，轻轻点头，素手一挥，芷阳只觉得身体轻，身旁的所有的东西都在快速后退，渐渐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最后回归于黑暗。 “阿芷？阿芷……” 身旁落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全身的感官越来越清晰，强行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 自己的手似乎被紧握着，轻轻动了动手指，便听见落渊的声音。 “阿芷……你这是怎么了，终于醒了！” 芷阳从榻上爬起，脸上带着丝丝的埋怨，“我在梦里见到了先祖，如不是你，我还能多和先祖聊会呢！” 其实也说不上埋怨，面庞的娇俏早已经出卖了芷阳的话语，脸上的笑意明媚，虽说看不见落渊，但脑海之中全是他的面容。 “你可吓死我了，你刚刚全身冰冷，就连呼吸都变得极为缓慢，连唤你好几声，都没有什么反应，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以为我想不开，死了？”芷阳俏皮一笑，随即紧握住落渊的手，“你就别瞎操心了，先祖都说我情况很好，对你这个青丘女婿还是比较满意的，让你好好表现！” 还没等落渊说完，芷阳直接侧倒入落渊的怀中，小鸟依人。 “是是是，我肯定要好好表现，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会可别吓我了。” 刚刚落渊进来的时候，看着面无血色的芷阳，顿时间整个人的心就提起来了，生怕芷阳又一个想不开，又要弃自己而去。 “对了，刚刚在梦境之中，先祖告诉我在飞灵族有我们想要的答案，而且……而且冥昊也去飞灵族。” 芷阳从落渊的怀中抬起头，神色正然，缓缓说道。 “飞灵族……所以，你也要去？” 第九十二章 吃醋 “自然，我为什么不能去？” 落渊的疑问倒是让芷阳有些意想不到，整个人你没有之前的温婉，多了几分坚决，“既然是先祖说了飞灵族有关于滢素的证据，我最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听着芷阳的话，落渊的眉头不禁一皱，“所以，你去飞灵族不是为了冥昊？” “冥昊？为什么要为了冥昊？他竟然能去，自然是能护住自己的。” 芷阳仰着头，在这次飞灵族之行中，自己有想过冥昊的安危，冥府之主在飞灵族自然不会有什么威胁，因此，芷阳也没有多想过。 而芷阳的话瞬间也是给落渊无比得安心，原本紧蹙的眉头缓缓展开，整个人面上的严肃悄然卸下，眼尾眉梢轻轻上扬，整个人身上少了几分之前沉重的戾气。 此刻芷阳似乎也发现了不对，整个狐疑地看着落渊，及时双眼空洞，却也没有什么影响，“咦？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啊？哪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担心你罢了。” 慌忙地两声咳嗽，似乎在隐藏落渊话语中的尴尬，尽管现在芷阳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依旧是不敢直视。 “唉，我好好的栖之殿，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怎么大的醋味。”芷阳的小把戏，芷阳又怎么会看不通呢，轻轻捏住自己的鼻子，眉眼中带着嫌弃，整个人的身形靠在落渊的怀中。 “堂堂四海八荒的战神，竟然还会吃醋，若我的眼睛无事，我定要将你现在的样子画下来！” 芷阳娇俏一笑，整个人窝在落渊的怀中打趣着落渊，不过此刻的落渊丝毫不在意，反手抱住芷阳，将头轻轻落在她的脖颈之上，温热的呼吸席卷芷阳的脸颊。 “你跑了这么久，我怎么会不吃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带起芷阳面上的一抹潮红，整个人也不说话，细细感受着此刻的温柔。 窗外月落星稀，屋内有情人相拥，似乎将人忘记这是个乱世。 “明日，我便带你去飞灵族。” 落渊的声音轻柔，落在芷阳的耳畔，带着不同于让他人的安全感。 “到了飞灵族，你不可离开我一步，毕竟你的眼睛……” “我没事的，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我的狐狸耳朵还是灵敏啊，一般的地仙小妖还是伤不到我的。” 落渊并没有说话，看着芷阳，从怀中取出凝霜镜，弯腰，细细系在了芷阳的腰间。 凝霜镜的镜穗飘荡，随着芷阳的淡蓝色的裙摆，倒是相配。 “这是……凝霜镜？” 芷阳的双手细细的抚摸着凝霜镜的轮廓，自然还是能认出来的。 “嗯，到了飞灵族，你这凝霜镜万万不可摘下，知道了吗？” 落渊依旧是担心，面对芷阳，他更像一位老父亲般，叮嘱始终不断，恨不得将芷阳挂在自己身上，一刻不离。 芷阳也是乖巧，直接挽住落渊的手臂，面上一笑，“你放心吧，我定不会乱跑的吧，毕竟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怕什么？” 第 九十三章 入飞灵 去飞灵族的事情毕竟是宜早不宜迟的，第二日将落渊和芷阳将青丘的事物安顿好之后，便带上了大角轩辕和景芊，直接赶去了飞灵族 飞灵族紧挨着青丘，按照落渊的计算，用不上两日，便可达到飞灵族。 一行人的速度并没有很快，从青丘西南侧出去，便属于飞灵族的地界，但众人还未穿过青丘大阵，霎时间，除了芷阳以外的人，瞬间将眉头紧紧蹙起。 “前面……就是飞灵族？”大角轩辕看着前方，整个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片黑障笼罩在整个飞灵族的上空，不同于一般的仙罩子，这黑气竟能在不知不觉时吸取仙灵花草的灵力，而这灵力究竟被谁吸收，此刻谁也不知道。 落渊知道，万年前，飞灵族与青丘，尚且不是如今这模样。 没有四方法阵限制各族众人走动，所有飞灵族的孩子，都可以在青丘的学堂与九尾狐、或是其他族中的孩子一起上课，没有任何地界之分，若是他族的孩子天赋异禀，也会举荐给四海八荒其他的仙者，便要寻个师父，成就上仙、上神之位。 就因为青丘如此治下，引得各之间团结友好。 更多的族群也是借着青丘的势力，将孩子送到各处上神尊主坐下，若是仅凭各族势力，并非容易之事，尤其是要成就上仙、上神之位，则必须从小学起，拜了师父，那师者便如父亦如母。 而如今，飞灵族画地自治，千年万年也没有出现一个有天赋灵性的孩子，想必也是受了滢素的影响。 在落渊身边的芷阳似乎是察觉到了众人的情绪不对，首先打破此刻的沉寂，“前方是发生了什么吗？为何我们停了下来？” “没事，前方就是飞灵族了，我们不过是停下来休整一下。” 落渊轻声说着，但眼神始终注视着前方的飞灵族。 “既然要入了飞灵族的地界，我们还是要隐藏好气息，贸然闯入恐怕会影响百姓生活，引起滢素注意。” 芷阳心细，纵使自己已经千年没踏入飞灵族的地界，但依旧是以飞灵族的百姓为主，自己和滢素的纠纷不过是个人之间的，和这些无辜的百姓也是无关。 若是芷阳看见言情的情况，心中又是何种感想？ 落渊不禁替飞灵族中的百姓感到无奈。 “走吧，入了飞灵族的地界，便不要飞行了。” 众人都没有说话，但也是已经落渊的话行事，一行人落在边界之上，行至飞灵族内。 踏入飞灵族的一刻，芷阳双眼瞬间刺痛，不过只是一下，瞬间恢复如常。 “怎么了？” “没事，不过是眼睛痛了一下，先下已经好了。” 看着芷阳的眼睛，落渊也是没有办法，身后的景芊绕开落渊，搭手在芷阳的手腕，探着芷阳的脉搏，又看了看芷阳的眼睛。 “无事，应该是眼干所制，没有什么异样。” 听着景芊的话，落渊的心中也是平静了几分，这里毕竟是飞灵族，芷阳的双眼也是被飞灵族的翎羽针所伤，在这里，还是要小心些为上。 第九十四章 古怪 如今的飞灵族不同于其他的部族，族人全都是飞灵，整个族中都是以暗色为主，百姓们还带着有羽毛装饰的头饰，仅仅是这一点，就让落渊一行人有些不适应。 入了飞灵族的地界之中，众人并没有觉得太多的异样，行走在小镇的街道之上，百姓们也没有什么古怪。 “街市上是没有人吗？为何百姓们说话的声音都好小？” 芷阳轻轻拉了拉落渊的衣服，俏脸之上，眉头微微皱起。她的声音很小，害怕众人会注意到他们。 但芷阳的疑问也不是没有道理，若不是她发现这个事情，可能落渊等人也没有太留心。这集市上人来人往，两旁也有商贩和买家，看着也没有什么异样。但仔细听过去，他们的声音低沉，再看向整片街市，竟人人都是这样。 这是什么情况？ 落渊一行人心中虽有疑惑，却依旧前行。 为了让城中的百姓不发现什么异常，落渊神念一动，瞬间身后的大角轩辕和景芊两人的脑海中酸价想起落的声音。 “我们先找家客栈落脚，在街市上，大家还是要低调些。” 落渊的顾虑众人也是理解，这城中毕竟有古怪，若只是落渊，大角轩辕和景芊三人也就罢了，芷阳如今双目不能视物，此刻他们在明，滢素在暗，若是真的让滢素发现了芷阳的行踪，恐怕会痛下杀手。 景芊和大角轩辕迅速交换了个眼神，跟在落渊和芷阳的身后。 身边的百姓不断掠过，一会儿的工夫，四人已经走到城镇的中心。显然这边的百姓会更加的聚集，落渊悄悄放出神念，这城中不过是些灵力低微的地仙精灵，也并没有什么异动。 见没有什么异常，四人转身踏入身边的客栈，大角轩辕走在前面，而芷阳和落渊则是站在一旁。 “店家，三间上房！” 入了客栈之中，大角轩辕看样子也是随性，声音却也是轻轻放低。一旁的落渊在护住芷阳的同时，瞬间释放出一道难以别人察觉的神念，以自己为圆心，迅速扩散至整间客栈。 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神力释放，乃是建立在自己帝君的神力之上，这神念悄无声息的，即使遇上了滢素或是其他飞灵族强者也不会发现这道神念的存在。 很快，落渊的神念已经将整座客栈包围在内，并没有什么异常。 大角轩辕将手中的金叶子甩给了一旁的掌柜，瞬间便嘱咐着小二带四人上楼。 沿着楼梯上去，又是一排小路，不过小二的目的地并不是在这里，右拐之后，穿过院子，才是此行的目的地。 “几位，这便是你们的房间，若是有吩咐尽管叫我。” 这小二恭恭敬敬的，一路上也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也没有讲过一句多余的话。 “等等！”正当小二要离开的时候，大角轩辕忽然转身叫住了他，手腕一转，又是一片金叶子扔给了小二，“我们也是累了，让掌柜的做点吃的，上点茶吧！” 第九十五章 事端 待店家离开，众人面上的表情才微微放松。 大角轩辕和景芊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房间，两个人的眼神都放在落渊的身上，静静地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落渊靠在窗边，整个身体倚靠在窗框后。 屋外就是城中的街道，站在屋内能清晰地看见大街上的一举一动。目光如炬，落渊静静注视着街道上的一举一动，还好，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将目光收回，落渊不禁松了口气，转身站在芷阳身边，轻轻握住芷阳的手，看着大角轩辕和景芊。 “客栈的里里外外我都已经布下神念，若是有什么异样，我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向来落渊办事便严谨，此刻在众人心中也算是有了个底，现在已经踏入了飞灵族，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又要如何呢？ “落渊，我们要在这城里盘桓几日？” 大角轩辕静静地看着落渊，他的声音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沉静，一时之间，令所有人直接的气氛有些低沉。 “这里并不是飞灵族的都城，若是不出意外，明日我们便动身离开。” 落渊也是有自己的考量，既然到了飞灵族，前往都城，找到滢素所藏有的秘密的才是当务之急，目前在这些周边的小城，还是不要做过多的停留。 景芊和大角轩辕也同意落渊的观点，更何况芷阳在飞灵族一日，危险也就多一日，只能希望现在快些找到滢素所藏的秘密，早日回到青丘。 “明日就走？”在落渊身边的芷阳似乎并不是同意落渊的想法，眉头微微蹙紧，眼眸之中没有半分的神色，但在俏脸之上却带着疑虑。 落渊的手抚上芷阳，手心中的温度不断覆盖在芷阳手上，“阿芷，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瞬间众人的眼神都聚集在芷阳的身上，不知芷阳是何意。 “你们没有想过为何这城中的百姓都是低声说话吗？” 一进入城中，芷阳就已经发现了这城中的不同，虽说她现在双眼不能视物，但是耳朵灵敏，周围的声音她都在留心捕捉。 可芷阳这个问题落渊和大角轩辕后来也发现了，不过比起滢素的事情，这些不过是小事。 “阿芷，我们如今是为了找到滢素，若是在这里多停留，不免会生出事端……” “事端事端？我们既然来了飞灵族就是一个大事端，难道还要怕麻烦吗？”芷阳的手从落渊的手心中拿出，整个人站起身，“若四海八荒中的百姓们生活和乐，我们又身边必要去找滢素的麻烦？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护着这些普通的地仙精灵，现在他们有问题，我做不到不管！” 芷阳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性格，看不过普通百姓们受一点苦、一点痛，不论自己身处什么境地，都要护住这四海八荒的普通人。 “阿芷，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我没有任性，飞灵族之前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就是想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落渊和芷阳二人对峙，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坐在一旁的大角轩辕和景芊一时间也不到应该帮谁，两个人都没有错，都有各自的道理，只不过是出发点不同罢了。 “咚咚咚——” “客官，您们的餐食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