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1V1,H)》 我很想你 晚上八点,向吟对着摄影机后的一众同事点头致谢,连说几句“辛苦”后从演播厅出来。 一旁的小朝从身后追上,给她递了瓶水,“向老师也辛苦了。” 这是新来的实习生,刚毕业,说话还很腼腆,见谁都规规矩矩地叫一声“老师”。 向吟夸了他一句,他笑得更开心。 “潘老师说他已经订好包厢了,等十分钟后就在楼下大厅集合,我们一块儿去吃饭。” 小朝笑得满面红光,“向老师,恭喜你重回演播厅啊。我之前就听说你是播音主持毕业的,今天看你一主播,北传巧嘴果然名不虚传。” 向吟是宜北传媒大学毕业的,学的播音主持,身材好气质佳。大学时拿奖无数,毕业后却来了绥城。 这倒也不是说绥城很差,而是两地相隔甚远,绥城发展再好,也不如宜北这块宝地。 再说,向吟也不是绥城人。 进了绥城电视台,也没有当主持,而是跑起了一线。整整四年,经常在外面各地跑,上个月刚调岗成功,今天是回到演播厅主持的第一天。 小朝说要为她庆祝,请吃饭。事发突然,向吟没准备,而且这事儿左右都是工作而已,犯不着。 她刚想找个理由回绝,小朝就悄悄地告诉她:“这是贺主任的意思。” 贺主任的意思,就是领导的意思。 向吟想到刚才在演播厅时,总有一道目光凝在她身上。她很想忽视,但也总忍不住越过摄影机看过去,发现是贺荀在那站着。 她点点头说知道了,“我先去洗手间补个妆,口红太淡。” 冬天气温低,在绥城尤其冷,去到洗手间后没有空调的暖气,潮湿的冷意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几乎是刚把厕所的门关上,白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 女人的嗓音和刚才清润悦耳的播音腔完全不同,听起来有几分暗哑,迷蒙中仿佛藏了钩子,挠得人心痒。 “抽烟了?” 向吟笑,“你在我身上装了监控?” 她进了卫生间,高跟鞋穿久了有点累,她脱下一只放松脚踝,背贴着墙,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套装裙的包裹下更显玲珑。 白涧说过之后她就把烟灭了,抬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只是冷空气总萦绕在指间,没有东西捂手,向吟又想拿打火机出来玩。 白涧问:“冷?” 打火机咔擦响,他却听到了她细微的呵气声。 “嗯,是有点儿冷。” 工作结束后的人总是很慵懒,浑身卸了力,站都站不稳。 向吟调整了站姿,却没把鞋穿回去,仍旧屈着一条腿懒洋洋地靠在那。脑袋稍微一歪,她淡笑,“想你来接我回去。” 这句话白涧听了后大概愣了有几秒。 她很少这样撒娇。 或许是工作的原因,她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以前再怎么娇滴滴如今都能变得坚韧又独立。 见他没吭声,向吟又压着嗓子补了句很轻的话。 “我很想你。” 这回白涧有了反应,“我十五分钟后到。” “十五分钟不行。”向吟说。 白涧:“五分钟。” 十五分钟,是他从公司到电视台的距离,开得再快,不用等红灯,最少也要八分钟。 向吟咯咯笑,过了会儿她穿上鞋,说不用他来了。 “今晚有聚餐,我晚点回去。” “向吟。” 这一句,听得出他有些咬牙切齿,但向吟根本不在乎。 “不用等我,你早点睡。”她打开厕所的门,出去时连同打火机一起扔进了刚刚的那个垃圾桶,“而且,我今晚不一定过你那去。” ———— 呜呜呜呜老婆们,我阿毛回来了(拘谨、害羞、老实.jpg 这次的文案虽然不涩,但正文还是请相信我好吧,成年人的世界怎么可以没有涩涩呢 五年前她被求过婚 向吟被人求过婚,在五年前。 那时她还在宜北念大叁。 播音主持美女如云,帅哥也多,个个都是身材板正颜值出众的,说话声音又好听。随便抓一个扔进人堆里,都能分出来。 向吟不是系花,但她身上有一种湿漉漉的美,乍一看只是漂亮,再一看就陷进了她独有的韵味中。 从开学到大叁,追她的人不少,结果到毕业都没交一个男朋友。 大叁那年回家,向吟拿出钥匙,还没拧开门就被人拽进了楼道。 对方不由分说地把她压到墙角,头顶戴的鸭舌帽遮住了眼睛,只露出漂亮的下颌线。 向吟被他亲得差点儿喘不上气,湿漉漉的吻把她的脖颈和锁骨都弄得很黏腻。接着,他又回到她的唇,一下一下地吻着。 “向吟,嫁给我。”他扣着她的双手说。 向吟被吻得动情,“终于肯给我一个名分了?” 他们从小就认识,五岁那年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九岁那年被人各自领养后分开。 之后的几年不算分隔两地。 向吟和他都在宜北,甚至念过同一所初中,可是高考之后,白涧去了绥城。 这一去就是好几年,只有放假才回来。 他冷淡了很多,喜欢的人,似乎也不再是她。 向吟踮起脚,摘到他那碍事的帽子,恰好声控灯灭了,她没看到他眼底的情绪,只捧着他下颌骨,用唇瓣咬着吻他。 “要娶我可以。”向吟喘息着,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离那个女人远点,我就嫁给你。” 一毕业就结婚,是他们两个人的约定。 可是白涧回了遂城后,就再也消失不见。 向吟去找过那个女人,对方却搬了家,走得干干净净。 毕业后她在遂城当记者,走南闯北去了很多地方,每到一处都会问自己的同行: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个子很高,寸头,双眼皮,左边有一截眉毛是断的,笑起来嘴角有一个梨涡。 如果对方摇头,她会拿出照片继续追问。 网络发达的时代,向吟也贴了不少帖子,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大千世界中,同样犹如大海捞针。 …… 到一楼大厅时,小朝闻到她身上有股很淡的烟草味。 “向老师,你抽烟了?” “怎么?”向吟偏头看他。 不论是主持还是记者,脸上的妆容都不能太浓,清透、干净、得体是基本。 女人的底子很不错,墨发红唇,白里透红的皮肤给人眼前一亮,状态很好。 小朝盯久了就开始脸红,小声地说:“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嗅觉比较敏感。” 烟草味混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像尼古丁一样可以麻痹神经,小朝说着说着就有点饶舌头了。 “只抽了一点点,过过瘾。”向吟随心笑着,“不喜欢的话我戒掉。” 当记者成天加班,向吟心烦意乱的时候,会抽几根纾解。 小朝连忙说不用,但一想,抽烟对身体不好,又劝她换种解压方式。 正说着,潘明杰几个人叫他们上车。叁叁两两结伴,最后剩下一个向吟没有位置坐。 潘明杰扬声说:“小向等贺主任的车吧,他一会儿过来。” 位置不够,他们又急着先去热场子,向吟知道自己的意见份量不大,便笑着点头让他们先走。 十一月底的绥城,向吟只穿着刚才在演播厅的那一身套装,外面披了件藕色的大衣,底下是肉色的丝袜。 很薄,甚至没有加绒。 晚上八点多,微风夹寒,她微眯起双眼,嫣红的唇瓣喘出热气,单薄的肩膀被冻得不自觉颤抖。 这样一个女人站在路边,任谁看了都心疼。 贺荀把车停到她面前,没有揺下车窗,而是作势拧开车门要去帮她开副驾驶的门,向吟却见状后拉开了后座。 “贺主任,天很冷,麻烦您快点开了。” “向吟,我不是你的司机。” 男人这么说,向吟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下车,上了副驾驶座。 是“丧偶” 贺荀年纪大不了她很多,叁十出头,算得上年轻有为,也是从宜北传媒大学毕业的。 说起来,他还是她的直系师兄。 不过和她不一样的是,贺荀是绥城本地人,家里人从政,在当地算是说话较有份量的存在。 不然向吟说想调岗,贺荀不可能半个月不到就帮她办好了。 绥城电视台在全国排行前几,地位堪比咽喉,台里竞争激烈,换成其他人,调岗起码得走半年的程序。 还不一定成功。 向吟很感激他帮这个忙,但在私下,也想离他远一点。 独处的空间狭窄,空气都变得稀薄。 向吟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贺荀却在注意着她每个细微的动作,随后抬手把空调温度打高,“这样可以?” 向吟点头,“谢谢贺主任。” “向吟。”贺荀笑了,“你对我越来越客气了,刚来那会儿你还叫我贺师兄的。” 去星野餐吧的路程还远,贺荀刻意把车开得很慢,想和她多聊一聊。 有些事情,对于成年人而言不过是说破不说破的问题。 向吟懂他的意思,正如贺荀相信,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向吟闻言尴尬地笑笑,也不想隐瞒他,“贺荀,我订婚了。” 她的简历是他亲自看的。 来台里做实习记者那年,她写的还是未婚,之后一年不到,她的个人资料里填的就是丧偶。 绥城旧城区的那场爆炸事故,还是她冲一线做的报道。 爆炸引发明火,一栋烂尾楼被烧得直冒浓烟,又刮大风,迅猛的火势又引向旁边的楼房。 隔着很远都能闻刺鼻的烟熏味。 消防接到电话后就赶到现场灭火。 因为火势太猛,都不敢确定大楼里面有没有伤亡人员,直到浇灭了这一场烧了近十个小时的大火,才在角落发现了几具遗骸。 皮肉全无,只剩白骨。 这几具遗骸也很快地确定了身份,其中就有白涧。 贺荀记得她当时还很倔强,打死也不认那就是白涧,甚至骨头也没要。 可是她不要,白涧就没人认。 白涧本就是孤儿,养父母在前两年也走了,没有兄弟姐妹,只剩她这个订过婚的未婚妻。 一开始向吟没去认领,等她后悔时,白涧的尸骨已经和其他人的混在一起火化。 那么多的白骨,火化碾碎又开始烧,变成粉末后更加难以辨认谁是谁。 向吟从众人手中分到一捧,自那之后,婚姻状况栏里填的永远都是“丧偶”。 贺荀以为她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耐心地劝:“向吟,人要往前走,有时候换个风景看心境会不一样。” 他在试图把她拉回来,就像希望她能转头,看一看身边的自己。 向吟却跟着附和,“确实,贺主任比我有经验,见到的风景应该也不计其数了,当然知道什么样的风景才是最好的,不应该只拘泥于一处。” 他打出去的球又被她踢回来。 贺荀无奈叹气,没有再提这件事。 - 本是给向吟办的聚会,主角来了之后,气氛却开始变得古怪。 向吟不想扰了他们的兴致,只是不料刚坐下没多久就遇到了副台长他们。 好巧不巧,两间包厢就挨在一处。 贺荀过去说话,其余人也都跟着起身打招呼。 “私下聚会不用这么拘谨。” 沉万国只是路过,视线望向里面的众人,眼角笑纹明显,只是落在向吟身上时,语气有点恩威并施的意思。 “不过小向,转岗之后也得好好干啊,你的形象确实没话说,但咱们这一行,最讲究脚踏实地和实事求是。凡事都得走稳妥点,不仅是第一步,每一步都如此才不会摔下来。” 这话听得贺荀和向吟心里同时一咯噔,其余人也都神色莫辨。 大概都知道,她步子迈得太大。 忽视众人的表情,沉万国留下一句:“行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玩,有空的可以去我那喝喝茶。” 你开的房? 向吟在台里算是表现突出的记者,但也仅限于干记者。 论专业论资历,想进演播厅的人一大堆,年年都有人在排队。下午档的节目本不是她来播,是贺荀插了个眼,把她提了上去。 贺荀有这个本事让她上来,沉万国也有办法让她下去。 向吟思虑再叁,还是去隔壁敬了一杯酒。 沉万国话里话外都是只要她好好干,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向吟大四实习就在台里,毕业后半年转正,她漂亮、有实力,但一份工作从来不缺能干的人。 只有厉害的人才能往上爬。 有的时候,懂眼色、知道顺势而为的人也很厉害。 然而当沉万国在桌底下摸她膝盖时,向吟还是慌了。 她进台里四年半,有四年时间都在外面跑,和台里领导的接触虽然不多,但也偶尔听过几句风言风语。 身为记者有时挖的就是这种新闻,可身在业内,有些事又是嘴巴要有多严就得多严。 刚才那杯酒喝下去有点乱。 她酒量本来不差,可是现在喝得头重脚轻,两眼犯晕,以至于沉万国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都听不清了。 “我早就说过,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就不应该在外面日晒雨淋的,你要是早点向我服软,何必吃这么多苦?” 沉万国已经在酒店开好了房,扶着身子发软的向吟进电梯,向吟掐着手心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脚步抗拒却还是被推着走。 “你这样不怕我报警?”声音变得软媚,却难掩颤意。 “年轻人骨头是硬了点儿,但身体很软。” 沉万国避开监控,拦腰把她抱进了套房,向吟已经意识混乱,浑身热得难受,倒在床上后开始自己扯领口,难耐地呻吟出声。 沉万国这些年玩了不少女人,尽管向吟的确是光看模样就知道是最勾人的那个,可他还是没有着急,解了自己的衣领先去浴室洗澡再玩她。 - 向吟挂了他电话之后,白涧就让人去查她的行踪,下面的人说电视台的人在星野餐吧订了间包厢,向吟说的聚会应该就在那。 一个月前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向吟很不适应。 死去的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还是以另外一种身份,估计换作是谁都难以接受。 向吟的反应并不震惊,甚至没有多怀疑。 在他吻她时,她只是勾着他唇舌慢慢地舔回去,“真的?” 真的没死,还是真的是白涧? 这个问题耐人寻味。 白涧抬起她下巴加深了那个吻,一如五年前把她压在楼道那儿一样。 “真的。”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之后向吟转岗,不再跑一线。 白涧在绥城有房产,和她住得也不远,向吟有时会在他那落脚,但她却从不肯把东西都搬过去。 这些天白涧问,向吟总说:“急什么?想娶我了?” 他当然想,只要她愿意。 向吟嘴上说乐意啊,可是白涧却在她每个闪躲的眼神看出了不情愿、不适应。 - “砰——” 沉万国几乎是刚开花洒,准备随便冲几下,浴室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谁?!”沉万国惊恐地回头。 只见两个身穿西装的保镖闯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浑身赤裸的他拖了出去。 酒店经理还战战兢兢地站在外面。 面前还有一个男人,手里捏了张四方形的东西,上面有黑色烫金的花纹,复古又华丽。 这是卡岛酒店的VIP房卡。 “你开的房?”低醇的嗓音响起,像是夹杂着冰片。 男人站在暗处,和他距离稍远。沉万国被摁着头,只能看见他西装裤的裤腿,一双黑皮鞋被擦得锃亮。 听声音沉万国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但敢这么直接闯进来还把他摁在地上的人,来头肯定不小。 沉万国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压着怒意质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们这样闯进来是犯法的!” 犯法? 白涧听了后,低低地“啧”了一声。 他弯腰,修长的手捏着那张房卡从沉万国的脸颊上划过,拍了拍那开始颤抖的腮帮子肉。 “是吗?那老子现在杀了你,算不算犯法?”慢吞吞的语气,却冰冷至极。 ———— 不给珠珠不犯法,但毛会哭(;′??Д??`) 嗯……别舔…… 绥城的冬夜无声地下着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上,白涧把向吟抱出来时,身上还裹着他的外套。 脚上的高跟鞋已经不见了,他本不想要,但怕她醒来找,还是拎在了手上。 出来时,寒风一起,向吟埋在他怀里缩了缩。 这一幕被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贺荀看到。 男人几乎是同时转头望过去,浅褐色的瞳仁不带任何情绪,视线冷冰冰地扫过来,又收回去,淡漠得只像是看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转眼间,他已经抱着向吟上了一辆迈巴赫。 回到家。 卧室没开灯,白涧刚把她放在床上,伸手要去摁,向吟就搂着他脖子开始胡乱地吻。 他被迫往下压,贴上柔软的唇瓣回应。 只是吻着吻着,场面越发地不好收拾,白涧情不自禁地抚上她脸颊,指尖摸到她耳朵后插入了发间。 “向吟……”男人溢出低沉沙哑的喘息。 向吟伸手解他的皮带,摸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没了耐心,转而隔着裤子摸他的性器。 阴茎在她吻上来时已经呈勃起状态,拱出一道可观的弧度,她手心压在上面来回地摩挲,指甲刮着,“好硬……” 下面敏感地流出更多的水,热热痒痒的。 白涧扣住她手腕,吻得更凶,脖子的皮肤很薄,他在上面烙印出红色的痕迹。 在这些绵密的吻中,向吟突然浑浑噩噩地想,要是吻她的人是陆瞻就好了。 那个总是对着她笑,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她的陆瞻。 像是察觉到她的分心,白涧掰过她的脸狠狠地咬了一口,“在想什么?” 向吟抬腿,蹭着他大腿内侧,“想你操我。” 男人的眼眸盯着她,像是不愿意错过她每个细微的表情,可是她最会撒谎,白涧一时间分辨不出她的真心和假意,只觉得此时的女人媚态十足,惯会勾他的魂。 沉万国不知道给她下的什么药,不醉人,却像是藏了火星子,一口下肚后分布在四肢百骸,一点点地咬她神经。 不算强烈,却格外磨人。 向吟没说假话,她现在确实很想要他。 她主动剥了衣服,两只白嫩嫩的胳膊穿过他腰侧,脸颊贴着脖颈,用自己的身体蹭他。 燥热的气息吞吐如兰,“白涧,摸摸我下面。” 他听话地分开她双腿,包臀裙卷到了腰际,肉色的丝袜薄如蝉翼,丁字裤若隐若现的,肥嘟嘟的小逼已经开始吐水,晕出了湿痕。 白涧抬起她双臀,埋头往下压着一吸,她爽得立马夹紧。 “嗯……别舔……” 舌头却抵在上面打转,像是觉得那层丝袜碍事,舔湿了之后,白涧大手一撕,舌头卷着丁字裤拨到一边,更好地贴着小穴吮。 没了那道阻碍,向吟瞬间被他舔得哭出声,舌面粗糙的颗粒一直在刮她,上下来回地扫。 白涧做这事儿向来攻势猛烈,听到她急促的呻吟,扣住她十指后,舌头直接插进那粉色的穴缝。 向吟被他插得喘息不止,激动时想动也动不了,她动得越激烈,他搅得越快。两条腿夹着他脑袋,腰不断地拱起又落下,蹭得他满脸都是水。 然而就在要高潮的时候,白涧忽然把舌头抽了出去,层层迭迭的媚肉都没能挽留住他。 在向吟茫然的注视下,白涧只用手拍了拍她那不老实的肉穴,语气听不出喜怒,“我不操想着其他男人的逼。” 太深了…… 向吟愣神过后,忍不住想笑,原来人格也会吃醋。 也对,他从一回来就在吃陆瞻的醋。 白涧见到她的第一面还很高兴,失而复得的狂喜不足以用言语表达,拨开内裤狠狠进入时,更是操得厉害。 原本窄小鲜红的小穴在结束后,被撑出了肉茎的形状。 上面还吐满了浓白的精液,湿湿嗒嗒的黏在穴口滑出来,阴唇外翻,肿了一倍,她躺在床上还没回神,花穴暴露在空气中瑟缩。 男人见到这副画面,吞咽着口水又哑声将她翻身覆在了身后,“换个姿势。” 这是要再来一次的意思。 向吟呜咽着哭出来,脸埋在枕头里,呻吟都是断断续续的。 后入的姿势极深,她被顶得说不出话,可是抽动得最快那会儿,她无意识地喊了声“陆瞻哥哥”,白涧就在身后变了脸。 她等待的、怀念的,自始至终都不是他。 白涧抽离之后就开了灯去浴室洗澡,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浮动着情欲的味道,向吟都要怀疑刚才的热吻只是一场梦。 他走了,向吟就跟着。 浴室门没关,她知道他不会这么狠心地抛下自己。 白涧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膛和腹肌,胯下的性器还昂首挺立着。粗壮的茎身盘了几条青筋,此时微微凸起,显得他这根肉棒十分干硬。 见到向吟赤足走进来,他也没说话。 刚才电话里她还说自己今晚不来这,这会儿倒是连浴室都跟着进来了。 “一起洗吗?”向吟伸手解衬衣纽扣。 她这身职业套裙其实很中规中矩,内搭白衬衣,黑色外套、包臀裙。 外套刚才就已经脱了,衬衣在接吻时也解了一半,白腻的乳房还被挤了出来,文胸连乳头都没包住。 红艳艳的,刚才吻得忘情时,被他舔过。 此时向吟一件件剥掉,又弯腰,把那条撕破了的丝袜也卷着退下来。 一只手把刚才被他舔歪的丁字裤拨正,遮住了长腿夹着的肉缝。 浴室内热气弥漫,向吟听到了他呼吸瞬间一窒,原本就翘的鸡巴还在空中抖了几下,变得更加粗壮。 “你出去。”男人依旧是那副态度。 向吟当他是在闹脾气,走过去,食指轻轻划过他手背。 “那你怎么办?”她软声软气地问,倒像是好心了,“硬着不难受,嗯?” 她踩在他脚背上,踮起脚,硬硬的乳尖擦过他胸口,挤压上来时,又是一团绵软。 白涧毫不客气地将她翻身压在墙壁上,阴茎压在臀缝磨,挤到腿间时戳开了穴缝,龟头碾在阴蒂上狠狠一碾。 “别想想着他。”白涧掰过她的脸,和她接吻,“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 低哑的嗓音着实迷人。 白涧和陆瞻是不同的人格,虽然共用一个身体,但他比陆瞻更知道怎么让她舒服,向吟吃着他的软舌,啄吻声激烈得仿佛能在浴室里听到回声。 他这样又是热吻又是揉胸,尤其是小穴含着龟头却戳不进去,叁番两次地滑出去又顶回来,向吟恨不得他直接给个痛快。 白涧摸着她那肥嘟嘟的逼,长指压在阴蒂上揉搓,“湿成这样了还嘴硬?”男人轻咬着,一点点地舔湿她耳廓和颈线,“还是又在想怎么骗我?” “没,我……啊……” 她只是慢了半拍,忽地,他就顶胯将龟头往小穴里一插。紧窄的穴口被猛地撑开,向吟长吟一声后贴在瓷墙上叫慢点。 可是白涧却不听,整根肉棒都顶进去,下体严丝合缝地贴着,只剩两颗阴囊留在外面。 小穴被插满的饱胀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脸颊都被压在墙壁上,“白涧……嗯……太深了啊……” 说着,他掐着她的腰开始抽动。层层迭迭的媚肉都被他用龟头刮着,又顶开,向吟的喉咙里逐渐溢出急促的喘叫声。 叫得人骨头都酥了。 白涧找到她的唇,舌头和她继续勾缠着热吻。明明看起来是那么冷冽的一个人,此时却在浴室里和她做着最激烈疯狂的事。 “不想回答这个,那我问另外一个。” 白涧偏头咬吻着她脖颈,一只手扣住腰顶得更深,另外一只悄然摸到了胸前,夹住硬挺的乳头,仿佛只要答错了,就会受到无尽的惩罚。 “刚刚在酒店门口的那个男人,知道我和你是这样的关系吗?” “他知道,我会这么操你吗?” “嗯?” 想玩点别的 上个月白涧刚回绥城。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向吟。 只是很不巧地发生了一些意外,但是又很巧,因为他消失的那一年,也是因为一场意外。 如果知道向吟会在一线做采访,他大概会让手下的人把事情做干净点儿,起码她看到了不会吐。 这样,贺荀也不会有机会给她递纸巾擦嘴。 他看她的眼神过分逾越,以至于白涧每次想起来,内心都多滋生一分阴暗。 长出獠牙的怪物会吓坏她,所以他每次都装作冷漠些。 - 白涧抱着人操了数百下后,抵在穴内射精,向吟坐在洗漱台上,屈膝咬着唇看他,媚眼如丝,湿漉漉的眼含着水,睫毛已经湿成一簇簇。 小穴还在发抖,含着还未软化的龟头一下一下地颤,他拔出来后,浓白的精液流出来。 白涧俯身抬起她下巴吻,和一开始的激烈不同,他吻得绵密而又温柔。长指勾着流出来的精液,摸在了阴蒂上,一来一回地蹭,又伸进去戳。 小穴紧紧咬着,那紧致的裹夹感吸得人头皮发麻,白涧几乎是又硬了。 “这么骚?” 白涧舔着她脖颈,她的手也不安分,摸着他绷得紧紧的喉结,往下是腹肌。 捏到奶头时,白涧猝不及防地喘出声。 “想玩点别的。”她低笑。兴致上来了,就想捏一捏。 可是这一声解释落到白涧的耳朵里,又是别的意思。 这个澡洗得近乎有些潦草。 回到床上后,白涧就开始玩她的阴蒂,舌头舔咬着乳头,上下夹击,快感如同电流,高频地集中在这两处。 向吟把喉咙都喊哑了也没停下来。 龟头顶蹭着那凸起的一粒,反复碾磨,不过瘾,他又拿了一个吸夹,彻底把她搞崩溃才宣告结束。 只是稍微停歇下来后,又将肉棒塞进了湿嗒嗒的花穴里。 向吟被插得乱颤,床单抓皱了一片,白涧掐住她下巴,全程边插边吻,将那些黏腻勾人的呻吟都吃进自己腹中。 就连次日都是被他吻醒的。 只是男人穿上衣服后,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向吟扶着墙下楼时,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叁个人格。 “吃完饭后回家一趟。”白涧喝着咖啡,桌上的早餐已经动了一半,向吟的那一份他已经切好了,就放在面前。 向吟听到这句话后,皱了皱眉头,“回家?” “嗯。”他言简意赅,抬眸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疑惑她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去看看爸妈。” 白涧说:“向吟,我们该结婚了。” 订婚已经是五年前的事。 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算是订婚,只是求婚。 向吟的那枚戒指还戴在手上,他的也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向吟要拿牛奶时,白涧顺手端给她,两只手碰在一起时,就连光泽明度一样。 那温凉的触感让向吟顿时想起了昨晚,男人面不改色地摘下戒指,用中指疯狂抽插小穴,任由她怎么拍打都不抽出去的画面。 “脸这么红?”白涧伸手要去摸她的脸,向吟快速地避开,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他只碰到了一点点,脸颊的触感和想象中一样嫩滑。 她不让他碰,他就收回手。大拇指压着指腹,想摩挲,又不想把那触感磨掉。 过了会儿漫不经心地才碾了碾。 向吟说:“结婚还早,爸妈年纪大了,也不一定想过来。” 宜北和绥城离得远,路上太折腾。 向吟的爸妈是养父母,虽然不是亲生的,到底也有情分在。这么多年,都是当亲女儿在养的。 白涧听出了她的意思,“不想在宜北领证,还是不想在宜北办婚礼?” 搬过来和我住 白涧从来不是心急的人。 现在左右不过26岁,结婚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如果她不愿意,再迟一点也没关系。 可是现在变数太多,他生怕自己的一个不确定,一切又都变了。 这一个月向吟和他没有隔阂,再亲密的事情都会像以前那样做,可是她的那双眼睛,总在他身上试图寻找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他不喜欢。 “不想太快也没关系。”在向吟沉默的瞬间,他作出了让步,“搬过来和我住。” 这话没有商量的余地。 向吟想知道五年前的真相,最好的办法自然也是靠近他才能发现。 “好啊。”她很爽快地答应,“等我下班。” 等向吟走后,白涧才把祁程叫进来,“贺教授来了吗?” 他说的是贺如山,绥城最有名的精神科医生。 五年前白涧还是个小小的警校生时,他找的主治医生就是贺如山。 时隔五年,贺如山早就不在绥城,但是他想要把人找回来,也不是难事。 见到贺如山的第一面,他就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对方愣了愣,但也一眼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陆瞻。” 那是白涧的危险人格,陆瞻。 这个名字几乎没有光明正大出现的机会,是高中那年临时改的。 陆瞻犹记得自己被领养那一年九岁。 大病初愈,他懵懵懂懂,还没有名字,是白钟德夫妇给他取了名字叫“白涧”。 自那之后他性情大变,一直用着这个名字生活。 过去的记忆好像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他们要领养自己,他死活不肯,抓着另外一个小女孩的手哭着说:“不能扔下妹妹。” 那是向吟。 可是白钟德没有办法要两个孩子,于是将其中一个给了自己的同事。 两家离得不算远,对方也是个好人家,非常疼向吟。 准备上高中那一年,白钟德却突然提出要给他改名字。 “阿涧,爸爸妈妈养你这么大,也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对社会、对人民有用的人。” 两夫妻都是警察,因为特殊原因,一直没有生孩子,可是又想要一个。 要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孩,继承他们的衣钵。 来到孤儿院那时,他们几乎是第一眼就相中了陆瞻。 他总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很少开口说话,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摇头。 后来院长说,这小孩调皮,躲旧仓库里玩差点儿被火烧死了。醒来后有些痴呆,丧失了语言功能。 可白钟德夫妇看这孩子分明聪慧得很,懂得怎么隐藏自己的锋芒,又想在来找领养的夫妻面前佯装不经意地表现自己。 他们看上了,他却哭着不愿意了,理由只是要带着向吟一块儿走。 “不能扔下妹妹。” 那是他大病初愈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近乎祈求着,希望他们把向吟一起带走,而他之前做的那些努力,似乎也只是为了能一起带走向吟。 如果他们不,他宁可继续留下来。 时隔多年,白钟德说要给他改名,询问他意见。这一幕与九年那年记忆重迭,白涧像是突然被人抽空,过了一会儿才在纸上写: 「如果可以,我要叫陆瞻。」 陆瞻每每想起白涧干的这些蠢事来时,他都恨不得将这个人与那张纸一同撕碎。 他愿意给白钟德夫妇报养育之恩做卧底就去做,可他妈的凭什么用他的名字?向吟追在他屁股后面叫了六年的陆瞻哥哥,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被顶用了这么多年,陆瞻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真心实意,只是因为真的认出了他才这么叫的了。 他缓缓笑出声:“贺教授,好久不见。” 贺教授,不用紧张 在没有发生那么多意外前,陆瞻和白涧的相处还算融洽。 他虽然危险,却也不是个会闯祸的存在。 十叁岁那年白涧就惴惴不安地发现,自己和别人好像不一样,白钟德给他买的第一台手机,他就用来记录自己的不同。 他有时候会是白涧,有时候会是陆瞻。 白涧总是很爱笑,喜欢清爽、干净又阳光一些的衣服,脾气尤其好。 陆瞻则完全相反。 他冷厉、阴狠,做起什么事情来,都绝对极端。 他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白涧的另外一个衣柜里,常常放着他穿得黑衣黑裤,还有一顶鸭舌帽。 吃饭不爱吃苦瓜,倘若白涧吃了,晚上他必定要吐出来,还把白涧买的无人机砸在地上。 或许白涧自己也知道,白钟德一开始看上的,就是陆瞻。 他最想培养也是最满意的卧底人选,就是陆瞻。 所以他在没有征得陆瞻的同意下,擅自做主用了他的名字,惶惶不安地度过了陆瞻没有反抗的那六年。 只因为有一天向吟无意中说了一句:“陆瞻哥哥,你穿白色的衣服真好看,笑起来也是。” 既然她喜欢,如果她喜欢,又能光明正大地被她喊一声“陆瞻哥哥”,即便她有时面对的人其实是白涧,这一切似乎也无所谓。 他的本性稍微安分一点,沉睡得久一点,也没有关系。 …… 陆瞻知道自己当时的忍让,近乎是为人做了嫁衣,导致他现在用不了自己的本名,还得用白涧原来的名字生活下去。 这一切的错位,只因为自己那一时的心软。 贺如山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他这个秘密的人。 五年前白涧也找过他,面色凝重地对他说:“贺教授,我找过您这一次之后就不会再来的,但倘若您再看到我,请务必躲远一点。” 贺如山看他那时的感觉,已经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白涧扯唇笑了笑,略带涩意,“因为他会杀了我。” 白涧当时没有说原因,只是那样肯定,说陆瞻苏醒的话,一定会杀了他。 两个人格一旦失去某种平衡,就只能活下一个。 他说得也确实没错,之后贺如山再次见到他,陆瞻几乎要把他的脖子都拧断。 现在贺如山本能地往后退,表情几乎是如临大敌。陆瞻视线往下垂,看到他那双颤抖的膝盖,两只手压都压不住。 一时觉得好笑,便出了声:“贺教授,不用紧张。” “我,不紧张,我不紧张。”他还在抖。 贺如山不明白他找自己的意图,生怕他又像之前那样掐自己的脖子,于是忍不住问:“不知道陆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名字实在刺耳,像是自己的衣服被人扒了下来穿得一身脏,又扔回给他一样。 男人不悦地皱眉,长指屈着在桌面叩两声,贺如山立马秒懂。 “白先生。” 他的脸色这才缓和。 “当然是请你继续做我的主治医生。” 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贺如山既然掌握他的秘密,那就继续给他握在手里,等他觉得自己握不住了,再杀了灭口也不迟。 他笑得阴森,贺如山这回再也坐不住了,“白涧这个人格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现在就是这副身体的主人,他想叫白涧就白涧,陆瞻就陆瞻,还请他干什么? 谁知陆瞻碾了碾手指头,回想起昨晚女人窝在他怀里的画面,耳边回荡的依旧是她情动时的那句“陆瞻哥哥”。 “倘若他没死透呢?”陆瞻将手指放在唇边,眼皮一抬,锐利的目光直视他。 菀菀类卿吗? 向吟上午要录口播,下午又要出去采访,虽然不用像以前那样常跑一线,但日子仍旧忙碌。 之前当一线记者时,叁餐总是不稳定,落了个胃痛的毛病。 口播录完出来后,桌上就多了份热气腾腾的午餐。 她茫然地看向其他工位上的同事,小朝探头探脑地出来小声说了句:“向老师,贺主任又给你带午餐了。” 知道她常常犯懒,不爱去食堂,胃又不好,贺荀总是会提前订一份放她桌上。 每次都是趁她不在的时候,甚至不亲自露面送过来,但整个台里的人都知道,贺荀在追向吟。 不动声色,但又大张旗鼓。 向吟没说什么,只问:“嗯,闻起来挺香的,是什么菜?” “盲猜是山药炒牛肉、肉桂砂仁炖牛腩还有羊肉汤。”小朝也用鼻子嗅了嗅,笑嘻嘻的,“向老师,都是养胃的哦,贺主任真是贴心。” 向吟也笑,“是吗?那都归你了。” “诶向老师——” 这这,这怎么就又归他了呢?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八回了。 贺主任送的第八份午餐,总不能又落到他肚子里。小朝摸摸自己的脸颊,感觉这个月都要吃胖了。 可是向吟不要,小朝只能提着那个大饭盒又回了办公室,贺荀大概也是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没多大反应。 “嗯,知道了,放那吧。” 语气都是淡淡的。 这两个人明明挺合得来的,也有缘分,但小朝不明白这中间到底是还差点什么,导致看起来十分郎才女貌的一对却总是刻意疏离着。 - 午休时向吟去茶水间,一进去就撑着墙壁弯腰,贺荀刚好从旁边路过,接了一杯咖啡。 “胃疼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他没有转头看自己,要不是这没有第叁个人,向吟都要怀疑这句话是不是对着自己说的。 “有好好吃。”向吟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直起腰。 她在有的时候总是要强,就像那一枚戒指,根本没有必要再继续戴下去了,可她还是舍不得摘。 也对,她会好好吃饭,只不过是不会吃他的那一份。 贺荀装作不经意地问:“昨晚那个人,是你未婚夫吗?” 沉万国在台里的名声其实不太好,之前就有人传他潜规则,向吟被带走的那一刻,他慌了神,匆匆忙忙地跑去找,最后却在酒店门口看到那一幕。 白涧在绥城念的是警校,消失的那五年,向吟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去做了卧底,爆炸失火不过是掩人耳目。 她这几年因为工作时常各地跑,的确有借着这个由头和同行打听过白涧的下落,但是没有在网上发过他的照片。 贺荀知道,是因为他在向吟的手机里见过。 昨晚虽然只是短暂的几秒,可是身形和脸都对得上。 “不是,长得像而已。”向吟否认。 “菀菀类卿吗?”贺荀半开玩笑地说,“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将就的人。” 找了五年的人,明知道他死了还没放弃,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有个人长得像,她就妥协了。 向吟虽然不是个长情的人,可是她认准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就像那枚戒指她一戴就是戴了五年,时至今日都没有摘下。 但贺荀也很清楚,再继续问下去,她会不高兴。 于是转而用杯子碰了碰她的,转移话题,“胃痛就别喝咖啡了,跟我去聊聊五年前的那场特大爆炸案。” 这是悬案 五年前那起失火是爆炸引起的。 周围都是废弃的烂尾楼,并没有什么居民受伤,因此无端出现在那里的几具遗骸反倒成了奇怪的点。 当年在现场明明发现了疑似炸药的残留物,可是警方却草草结案,只抓了几个在那放烟花的青年回去。 确实,那天是跨年夜,总有几个不听话的年轻人喜欢在那燃放烟花爆竹。 可是一栋叁十几层的楼全都被烧得通红,不是几朵烟花就能炸成那样的。 向吟一直耿耿于怀,警方那边却不再让任何媒体对此进行报道或者打探。过了五年,贺荀才能拿到封存在档案室的资料。 “那场爆炸的确不是简单的事故。”他示意让向吟坐下来,“边吃边说吧。” 午饭还给她留着,向吟知道自己拗不过,也不再客气。拆了筷子坐下来,像是准备聊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还记得你上个月报道的那起新闻吗?”贺荀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向吟喉咙一噎,瞬间皱起眉毛,“贺主任,您要是不想让我吃下这口饭,可以直说。” “OK,是我的错。”贺荀抱歉地笑笑。 上个月绥城在城东的下水道捞出了一具碎尸,大概泡了有好几天,皮肉腐烂,臭气熏天。 向吟全程都在忍着那个味儿,报道结束后才蹲在垃圾桶旁边呕吐。 警方那边也很快确认了死者的身份。碍于某些原因没有公开,但是凶手很快就锁定了几个人,基本上都是群要钱不要命的走私犯。 向吟听他说着,“这和五年前那起爆炸案有关?” “嗯。” 贺荀在桌上摆了几张照片,无脸,头像是黑的,但是他圈了几个标记。向吟扬眉看他,等着下文。 “九具烧焦的遗骸里有五个身份不明,其中就有叁个被烧成了白骨。”贺荀说得很明显,“你未婚夫陆瞻就是其中一个。” 陆瞻去做了卧底,档案密封,是最近警方在整理已故的卧底资料才被翻出来正名的。 “当年为什么不说呢?”向吟过了很久才问。 她一直都想知道陆瞻为什么消失,为什么会死,现在突然都有了答案,可是人已经死了,过了这么多年才正名,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另外一具被烧成白骨的遗骸,是他的顶头上司,姚副局。”贺荀又点点另外一张照片,“而这个,是当年的军火商老大,林蝎。” 国内合法的军火商不多,林蝎排不上号,干的都是些走私的勾当。 林蝎是绥城最大的军火走私商。 为了抓他,当年警方费了不少人力,陆瞻就是其中一个卧底,潜伏了几年,很快就得到了林蝎的赏识。 然而还没等到收网就发生了意外。 陆瞻死了,姚副局死了,连带着林蝎也一同葬身火海。 他们叁个人当年是在同一个角落被找到的,离爆炸点最近,烧得最严重,骨头都碎了,只剩大骨架还完好。 “向吟,你知道有些新闻并不是可以登报出来的。” 事故的原因警方还在调查,这件事在当年是机密,现在还尚未破解,只能推断那一晚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众人同归于尽,爆炸引发了明火。 伤亡惨重,死了一个走私犯的头目、一个副局,外加一个卧底陆瞻。 当年警方给的数据是只有九具遗骸,事实上远远不止这个数,约莫二十个不止,有一半甚至都是警察。 向吟歪头看他,“所以呢?” “警方怀疑陆瞻当年提供了假消息,已经被策反。”贺荀沉声说,“这就是当年警方不愿意向媒体记者透露的原因。” 明明还没到收网的时间,姚副局却出面了,还带了不少的警察过来。 现场的枪支武器并不多,但是有大量的炸药,很难不让人怀疑那一晚双方碰面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是要杀死林蝎,还是姚副局? “这不可能。”向吟一口否认。 她和陆瞻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知道在那里生活有多痛苦,是上天垂怜才会让他们遇到白钟德夫妇。 陆瞻又是从小就被当警察的好苗子尽心培养,这种坚定的信念不是从他考上警校的时候才开始有的。 向吟觉得十分荒唐,“陆瞻不可能被策反,而且就算是被策反了,他完全可以杀姚副局一人表忠心,没必要叁个人一起死。” “所以这是悬案。”贺荀不了解她这个未婚夫,只是把现有的事实摆在面前,“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那起事故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该死的人都死绝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 我好像说要涩涩的但又走起了剧情…(沉思脸.jpg 都是瞎写的,不要考究哈,只是为了写点刺激的肉肉 她在示弱 下午原定的采访照常进行,对方是个很难搞的对象,不配合不说,有时甚至会暗里施压给记者。 向吟长相温和,化了个清冷的淡妆,又年轻,看着就是个很好欺负的主持人,可谁知她笑一笑,后面问的问题逐渐犀利。 对方似乎招架不住,结束时俨然一副快虚脱的模样。 小朝忙地问贺荀怎么回事,“向老师怎么不按采访稿上的来?她今天生理期?怎么感觉脾气有点大?” 小朝说:“我一开始还担心向老师太温和,容易被对方忽悠过去呢。” 采访对象是老狐狸,平时怎么问都不会挖到什么东西,这下好了,一个个的都被套了出来,够做这一周的专题了。 贺荀全程在旁边盯梢。 女人收稿起身后,旁若无人地从身旁经过,贺荀在她踩的高跟鞋中听出了泄愤的意味,非常自觉地避让了一下,“应该是我得罪她了吧。” “啊?” 贺主任还能得罪她?小朝惊掉了下巴。 “嗯。”贺荀只觉得,她既然那么想要一个真相才肯解开心结,那他就摆在她面前。 可是现在似乎适得其反,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 “贺主任,您是不是太宠向老师了?您这地位比向老师高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哪能这么被欺负。 小朝握紧拳头,“喜欢就上啊,贺主任,拿出你作为男人的气魄来!” 他还没来实习的时候贺荀就在追向吟,现在他都实习两个月了,这进展是一点都没有。 贺主任就是脾气太温和,小朝看了都替他着急。 “喜欢一个人哪能是靠职位就能决定高低的?”贺荀无所谓地笑笑,“向来是动心者认输罢了。” - 天空忽然轰隆隆地下起了大雨,冬季的雨越下越冷,一到傍晚更是浇得人发颤。 路边的行人纷纷避让,跑到屋檐下躲避,收不住的伞带了许多雨珠进来,抱怨声此起彼伏,罪魁祸首才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歉。 黑色的车辆在雨里穿梭,迈巴赫笼罩在雨幕中,宛若一头被雨水淋湿的狮子。 向吟从电视台走出来,身旁路过的大概都是她同事,男人下车,刚撑开一把伞,就看见一个小男生急匆匆地从身后追过来,笑着说了一句什么—— 距离有点远,雨幕模糊了视线,但白涧还是依稀辨认出他的唇形。 薄唇一张一合,复述:「向老师,贺主任给你的伞。」 几秒后,向吟撑开那把伞走过来。 他看见她脸上还有未褪的笑意。 “今天来这么早?”雨水的潮意混杂着她温热的幽香,迎面扑过来。 水汽把她的睫毛打湿了,嘴唇也润润的,他无端地看得有些口渴。 白涧:“嗯。” 早上的时候说好了搬去他那住,今天一下班他就过来了。 他一直很守时,从来不会迟到。 男人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大衣,很衬他身上那股气质,眉峰干净利落,鼻梁高挺,薄唇淡淡地抿着。 今天的这场雨把他勾勒成一副很淡的水墨画。 白涧一直都长得很标致,英挺的五官近乎是过目不忘的类型,只是比起以前的阳光硬朗来说,现在的他皮肤苍白得过分。 夜色已悄然降临,窗外的天空逐渐灰黑,他那冷白的肤色也多了分阴郁的感觉。 之前播报新闻时,小朝私底下是怎么点评那个凶杀案的主角来着? 哦,阴郁病娇男。 向吟扬扬眉,跟着“哦”了一声,“雨大,先上车吧。” 哦?白涧有些不爽地用舌尖抵了下牙槽。她刚和同事笑得那么开心,结果到了他面前,只是“哦”。 她好像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上车后就把下巴压在他肩上,“忙了一整天,有没有想我?” 睫毛还是湿的,眼睛也在湿漉漉地盯着他,白涧压住想要一直粘在她脸上的视线,“嗯。” 今天的她似乎要比昨天更黏人一点,昨天有酒精药物的成分在,而今天只是因为他。 这点认知让他稍微变得有点开心。 这一个月来的相处基本上都是这样,她说一句什么,除了他在意的事会跟着说得多一些,此外他都答一句“嗯”。 接着,就是陷入沉默。 他们像是有着婚约的炮友,心照不宣地只满足欲望不提其他,仿佛只有这样才不触及当年的伤疤。 白涧想,如果和向吟重逢的人是真正的白涧,他大概不会让她这么无聊。 她每一句风趣的话他都能接上,也和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一起肆无忌惮地大笑、大闹。 或者说,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这样。 唯独他做不到。 末了,像是为了回应她昨晚在电话里的那一句“我很想你”,又像是为了当下的气氛没有那么尴尬,白涧补了一句:“我很想你。” 简单的四个字,叩响沉寂在岁月中的思念,不仅仅是分开的那五年,是他作为真实的那个陆瞻,错过了和她相见的许多年。 他确实很不一样 向吟一个人在绥城生活了四年多,记者的工资不足以支撑她在这买房,住的都是老旧的小区。 两室一厅,一个月租金连带水电就要两千多。 白涧跟在她身后,进门后扑面而来的都是她在这里生活的气息。 空气浮动着很淡的茉莉香,是她在鞋柜上面放的固体空气清新剂,旁边还有一个小水缸,养着一株叶肥汁满的绿萝。 刚才雨下得太大,向吟的裤脚都被雨水打湿了,发尾也沾满了水汽。 她要先洗个澡,让白涧随便坐。 搬家不是件容易的事,两个人根本完成不了,但白涧知道,因为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的那段经历,向吟的东西都不喜欢让别人碰。 他自觉地先去帮她收拾一些简单的物品,剩下的她不要就扔掉,大件的打包好再让搬家公司来拿。 当然,白涧的私心是希望她抛下这里的一切。 因为他从看到电视柜那的一张合照就觉得刺眼。 上周的那一晚她生理期,他硬了却不能插进去,只能磨着她大腿,用舌头舔着她脖颈喘息,缓解体内焦躁的性欲。 向吟的敏感点很特别,光是贴着后背亲吻她后颈和肩膀就湿得不行,鼻尖冒着一层薄薄的汗,小嘴微张着喘,显然也是被他这样亲着又用手抓揉着胸部弄舒服了。 “不一样了。”软在他怀里时,向吟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以前的陆瞻似乎不会对她做这样的事。 这么色情地用硬红的性器戳乳尖,又用嘴巴叼着舔,龟头狠狠地撞击着大腿根,最后射出浓白的精液。 怎么换回原来的名字,就变了一个人? 白涧趴在她身上问:“什么不一样?” 向吟却笑着没说,软绵绵的手指从他后脊划过,勾得他刚泄下去的欲火又上来了。 牙齿咬着他耳垂,明知道他那根又硬了还抵在小腹,还没轻没重地磨着,“鸡巴比刚才还硬,不一样了。” …… 贺如山来见他的时候说:“向小姐在四年前的确来找过我。” 这几年,她近乎找过所有人,也问遍了很多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现“陆瞻”开始看医生的,在他消失之后,竟然也曾去找过贺如山。 她明明已经知道他有两个人格,却闭口不说,把他当同一个人看待,又总在他身上寻找另外一个人格的影子。 难不成他是替身吗? 这个世界上,有自己当自己的替身吗?- 向吟洗完澡回房间找衣服时,发现他已经全收进行李箱了。 “没给我留一件?”向吟裹着浴巾,皮肤是肉眼可见的滑腻软白,湿漉漉的长发被毛巾包着。 白涧说:“床上还有一套。” 向吟“哦”了声,弯腰找衣服时白涧发现她肩胛骨那有一枚吻痕,是他昨晚留下来的。 “没找到?” “嗯,没有内衣。” 他原以为洗澡的时候她带进去了,实则她一件都没拿。 行李箱上了锁,白涧只能蹲下来重新打开,向吟坐在床边等。 卧室内一旦没有人开口说话就静得可怕,他清晰地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在这不算宽敞的空间相互纠缠,向吟翘起二郎腿,莹白的脚趾不小心擦碰到他的衣袖。 “抱歉。”她不是有意的。 白涧浅浅地“嗯”了声,接着没了下文,冷淡得完全不像从前的他。 白涧没跟她坦白过双重人格这件事,是向吟自己调查找到贺如山才知道的。 一个白涧,一个陆瞻。 以前是她没留意,但是现在一细想,白涧有时的表现确实判若两人。 上中学那会儿她赖床常迟到,比不上天天五点就要起来的白涧早。有一天向吟和父母赌气,起了个大早,在大院楼下刚好碰见在晨跑的白涧。 “白涧!一起吃早饭吗!”她兴高采烈地招手,但白涧似乎没听见,绕着球场又跑了两圈。 向吟人已经坐在早餐店吃了一半了,白涧才晨跑结束,汗水涔涔地走进来,嘴里叼着胸前的一块四四方方的金属牌——那是他的项链,这段时间他似乎有点迷,常穿一些画风诡异的服装,黑衣黑裤很吓人,还戴一条串着金属牌的项链,上面刻着字母L。 他眼神冷淡地打开冰箱的柜门,拿了一瓶冰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随后结了账,一言不发地离开。 路过向吟时目不斜视,像是完全不认识。 就当向吟咽下那口小笼包,准备回头骂他时,人又倒退着走了回来,那瓶冰冰凉凉的矿泉水贴在她额头上。 “吃快点儿。”上学要迟到了,他没那么多耐心等。 那眼神仿佛她要是慢一秒钟,他就会吃了她,向吟吓得把剩下的那叁个小笼包全塞嘴里。 结果第二天,白涧自行车骑得飞快,风勾勒出少年朝气蓬勃的身形,身上的白T恤都被吹得鼓起来。 一个急刹车,他在她面前停稳,“上车啊妹妹,今天哥载你去学校。”眼角眉梢都是少年的意气,笑容如沐春风,嘴角的小梨涡都出来了。 和前一天眼神阴郁冷淡,满脸写着“拽”的人完全不同。 向吟还和他抱怨过这件事,白涧却疑惑地挠挠头,“有吗?大概是晨跑累了又有起床气。你不信问问金奶奶养的那只小宝,你哥哥我温柔得狗见了每次都要扑上来亲好吧,狗都不凶,哪儿舍得凶你。” 向吟气得甩了他一书包,少年却笑呵呵地,“走咯!抱紧哥哥的腰,别摔着啊!” 如果说名字可以划分人格的身份,可是白涧改名之后,陆瞻也还是那个陆瞻,笑容干净璀璨,喜欢揪她马尾然后把脑袋探到她面前。 在她破口大骂之前,他会率先扔一瓶汽水过来,“喏,别生气,这是哄你的。” 高叁那年暑假她偷亲他脸颊,他顿时害羞得满脸通红,之后的很久,他都对她避而远之。 向吟甚至听闻,他去绥城后交了个女朋友。 可是大叁那年他却突然跑回来向她求婚。 “不要忘记我。”男人在楼道那吻她时,眼泪打湿了她的脸颊,他捧着她吻了又吻,以一种近乎悲伤到死的情绪,“也不可以,让任何一个人替代我。” 他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即便是同一个身体、同一张脸。 他也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 他说他叫陆瞻,可是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向吟突然很想知道,如果她这个时候对他作出一些出格的动作,他会有什么反应。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不是,让我死吗? 向吟的衣服并不多,秋冬季的只装了一个行李箱,内衣裤用收纳包装着放在了最底下。 她好像总是过得不好。 在孤儿院时就是瘦巴巴的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哄大人开心,所以经常被丢在角落,没有人愿意带她走。 甚至连玩具被人抢了都不会告状。 只有院长喝了酒虐待她的时候,她才抱着被掐出瘀血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从臂弯中探出眼睛,麻木而又闪烁着一丝希翼地对他说:“哥哥,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都是好人的,对吗?”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人。 但他还是说:“嗯。” 他相信有好人,也会有好人带他们走,如果没有,他就制造出一个好人。 永远关心她、爱她、保护她。 可是他错过的这些年,她还是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也没有像她当时许的生日愿望一样,长大了有穿不完的漂亮裙子。 他记得他当时说:“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向吟26岁拥有的东西,一定比6岁的时候多。 白涧蹲下来那一刹那,有些头晕目眩,等他缓过来时,只能发出一个“嗯”字。 巨大的悲伤如汹涌的海浪淹没了理智,冷空气抽入肺腑,手控制不住地跟着发抖。 向吟还想用脚调戏一下他,抬眸却看见他翻找衣物的动作犹如机械,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从眼眶坠落,蓦地砸在他手背上。 他几乎呆了很久,表情像是在努力思索,自己为什么会掉下这颗眼泪。 “你要成为最厉害的一把枪,一把枪不需要太多感情。” “上级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我命令你向他开枪!” “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不想死就来和我交换,蠢货。” “听我说,杀了他。” “把枪瞄准他的心脏,开枪。” “开枪啊蠢货!开枪!” …… 嘈杂的声音疯狂地挤入脑海,白涧痛苦地跪在地上,向吟在旁边喊他的名字,可是却都被排斥在外。 “……不是,让我死吗?” 这个家伙,怎么又临时变卦?就因为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假如回来的人是真正的白涧吗? 白涧伸手摸到那些不属于他的眼泪,心脏悸动得厉害,看见眼前陌生的景象,然而还未等他整理好思绪,向吟就由上向下地搂住了他。 温软的怀抱像是冬夜里最温暖的东西,把一个流浪在外的灵魂拉回了人间。 “别怕。”向吟颤着声音,条件反射地哄他这一句,“白涧,不要害怕。” 明明怕得要死的人是她,可是看见他泪流满面的模样,向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紧紧地抱住他。 一如他曾经抱住自己一样。 白涧发现怀里的女人在颤抖,一呼一吸间,她温热的体温贴着他,他所有躁动的情绪都瞬间被压下去。 潮水退散。 她和他贴得太近了,浴巾甚至不小心往下滑了几寸,蜜桃似的乳肉挤压在他胸口,隔着大衣他都能感受到她的绵软。 向吟的右手一直在安抚他的后脑勺,说:“你不要害怕。” “我是陆瞻。” 男人环住她的身子,脸颊贴着她,但眼神已经恢复原来的冰冷,他抬起手,指尖沿着她后背缓慢上划,向吟倏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说他是陆瞻。 可是这个陆瞻,似乎和之前经常见到的并不一样。 向吟猛然想起贺如山提醒她的那一句:“之前和你朝夕相处的人是白涧,名字改的虽然是陆瞻,可真正的陆瞻要比他危险很多倍。” 不善言辞的人是陆瞻,穿着黑衣黑裤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晨跑的人是陆瞻,眼神冷淡地拧开矿泉水仿佛是在拧人脑袋的也是陆瞻。 还有,那天回来和她求婚的人…… 向吟还没继续细想下去,陆瞻的那只手就摸到了她后颈,捏了捏,“向吟,你刚刚是想安慰谁?” 亲我一下 这一句话让向吟顿时如梦初醒。 陆瞻沉默着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濡湿的指尖放进嘴里含着,是咸的。 “你哭了,也是因为他吗?”问出第二句的时候,语气是他自己都预料不到的艰涩。 卧室的灯并不亮,是柔和的暖色调,男人穿着大衣的黑色身影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继续跪在地上,抬眸看她时,眼底是一片晦暗。 像一个虔诚而又卑微的信徒,撕下了伪装祈求她爱他。 向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哪怕是陆瞻,她印象中的他也是张狂冷酷的。 乌黑的长眉并不规矩,非要在左边断掉一截以此彰显自己的不同,浅褐色的瞳仁沉寂清冷,见到谁都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 脾气尤其拽,和小时候差不多。 从未这样低声下气地问过谁。 向吟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 这一个月他虽然不像白涧那样阳光风趣,但是有刻意地做出改变。 还记得他刚回来那会儿,向吟在夜市做采访,收工已经是晚上十点。 路灯一盏盏亮起,他一个人落寞地站在光影中,找了张没人要的板凳坐下。 疏离冷淡的气质让人不好接近,身上那套昂贵的墨色西装和他的这个人,更是和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也许是看出了这是个有钱人,旁边的小贩都热情地想把自己的东西推销出去。 陆瞻并不想多事,更不喜欢坐在这闻用劣质油烤出的刺鼻的烟火味,可他老老实实地等了近叁个小时,最后点头还买了两大袋山竹。 卖水果的老板乐得咧开了嘴,笑问一句:“是买给女朋友的?” 看他的脸色,估计不会回答,要么也是高冷地“嗯”一声。 但是陆瞻却没有。 “不是。”他像是刚刚恋爱的年轻人,冷漠的表情有了裂痕,说出的话再自然不过,“是未婚妻,我们已经订婚五年了。” “哦哦。”老板一边把最貌美的山竹挑出来,一边多嘴问了句,“订婚五年了啊,那什么时候结婚?” 空气突然沉默,陆瞻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一对订婚了五年的未婚夫妻,怎么会拖了这么久还没修成正果? 老板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忙地岔开话题,“啊,我这还有进口的车厘子,女孩子都爱吃,要不要也来点?” 或许是怕时隔多年,她已经换了口味,陆瞻“嗯”了声,近乎包下了摊位上的所有水果。 他出手阔绰,反倒让推销的那个老板有些不好意思。 向吟却看见他站在那一边付钱,一边淡淡地说:“没关系,她喜欢就好。” 清冷的眸中都因为心里那点希盼,而攀升出一丝暖意。 他本该一尘不染,却站在烟火中买下所有她有可能喜欢的水果,试图也能让自己讨到一点欢心。 从前再张狂的人也可以磨平棱角,在爱人面前变得温柔。向吟承认,从前的悸动太过青涩,远不如这几年的执念让人深刻。 原来只要他回来,只要他是陆瞻,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喜欢。 …… “我是在安慰你。”向吟勾着他尾指,绵软的力道如水一般,“如果你不信,可以验证一下。” 陆瞻的眼皮动了动,很快就陷入她的沼泽中,“怎么试?” “亲我一下。”向吟凑过去,陆瞻无声地看着她,饱满湿润的唇近在咫尺,吞吐间总是说着一些扰乱他心智的谎话,“亲亲我,让我知道你是谁。” ———— 亲妈每日一问:他们怎么还不do?不do我来do(瞎说的 私下不检点 向吟的吻总是很软,和她这个人一样,陆瞻的则带了些蛮横和霸道,贪婪的气息丝丝缕缕紧扣着她,向吟像藤蔓似的缠上他脖颈,被榨出鲜嫩的汁液。 陆瞻到后面渐渐地控制不住力道,单手插入发间,把人压倒在床上时想:假如她没有撒谎就好了。 - 最近向吟上班的状态都比以前好了不少,如同雨后从土里长出的嫩芽,朝气蓬勃。米色的套裙和高跟鞋,肤白貌美,只是站在就让人眼前一亮。 台里的人都听说她谈了个新男朋友,是做风投的职业经理人。 其实陆瞻到底在做什么,向吟并不清楚,他把她圈进他的领地,却从来都不会告诉他的行踪。 向吟在备稿,看见绥城晨报在播一条新闻。还没看完,贺荀就把她叫走了,等回去时才听见有同事在议论,说沉万国死了。 被发现时他被挂在市区的电视塔,赤身裸体的。 他失踪的那一晚正是他们出去聚餐的时候,向吟毫无意外地被带走做了个笔录。 “在11月30号那晚,有人看见你跟沉万国去了酒店,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被叫来做笔录的不止她一个,当天和沉万国接触过的人,几乎都被问过话。 按照其他人的口供来看,向吟应该是最后一个见到沉万国的人。 向吟表情淡然,“30号那晚我在和同事聚餐,没有去什么酒店。” “可是有人看见你和沉万国待在一起。” “警官。”女人缓缓地笑了,“我只是去敬了一杯茶。领导问我话,我就在那多待了会儿,但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 眼前的女人还化着淡妆,发型做了一半,不似平时主播的时候那么端庄,清丽中多了分慵懒。 她美得毫无攻击性,像水一样柔软湿润。 警察照例又多问了一句,可事实上向吟做主持人的气质和气场都在那,稳如泰山、不动声色,回答问题的时候也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沉万国是你们的副台长,他死了,你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吗?”问这话的人是周严,刑警队的老队长,“我听说,他猥亵过你?那一晚你们喝的也不是茶,而是酒吧。” 他一直盯着她的表情。 眼前这个靓丽的女人太过镇定,回答问题滴水不漏,唯独听见“猥亵”两个字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好像很痛苦。 旁边的小刑警乘胜追击,“喝完酒之后,他带你去了酒店,并且对你实施了侵犯。” “警官。”向吟出声打断,湿漉漉的眼眸明亮可人,刚才的那点情绪像是他的错觉,“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 “你们在做这件事的调查时肯定也知道,和我直接对线的领导并不是沉万国,我和他的接触并不多,谈不上有没有什么想法。” “倘若要说想法,大概就是听了些风言风语,觉得他私下不检点罢了。” 他们手中没有酒店的监控录像,只要她否认,其他人说再多也不过是空口无凭。 最后向吟说了句:“总之,那一晚我一直在和我的未婚夫在一起,你们要是不信,可以也把他叫来问问。” 她的未婚夫,白涧,是I.K集团的副总。 据说之前一直海外留学,本在宜北长大,却是个绥城人。 父母是烈士,外公还是配有金枝叶的人。私传他还和绥城的老陆家有扯不清的关系,想要把他请过来,并不容易。 走完程序后,警察只能先放人,但向吟没有着急走,而是坐在警局大厅。 绥城要下雪了。 这是前几天同事跟她说的话。 她望着天,不知道今晚会不会迎来绥城久违的初雪。过了约莫十分钟,熟悉的迈巴赫才停在门口,男人下车,走过来接她。 外面寒冷,陆瞻一进来,她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 他到底还是亲自过来了一躺。 警局的人在五年前就进行了一场大换血,认识陆瞻的人本来就不多,这会儿更少,但还是有眼毒的老刑警多打量了他几眼。 “白先生很眼熟。” 陆瞻微笑颔首,“也许我们在宜北有过一面之缘。” “是吗?”那人笑笑,抽了根烟,“或许吧。” 陆瞻不置可否,只是向吟肺不太好,他只道了几句就把人带走了。周严却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出神。 ———— 我涩不起来,北鼻们,走剧情吧。 _(:D)∠)_ 为她推波助澜 沉万国是前几天出的事,尸体是今天上午才发现,可是就在刚刚,一篇新闻报道就已经肆虐全网。 扩散的速度非常快。 刚才贺荀把她叫到办公室,问的就是这件事。 “这篇稿子是你写的?”贺荀说,“向吟,别想骗我,你的稿子我审了成千上万遍,哪怕只是用错了一个标点符号,我也清楚这篇稿子的主人是谁。” 他隐隐地动了些怒气,但更多的是担心。 向吟没否认。 “师兄,你之前教过我,说事情的真相唯有大白于世人面前,它才算得上真相。”向吟很平静,甚至笑了笑,“即便是在死亡面前,也不应该被淹没。” 沉万国这种人就应该死。 于是舆论导向急速转变,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铺天盖地的谩骂。 死有余辜。 这是所有人对沉万国的评价。 潜规则这种事,业内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位高权重者,谁又敢说一句什么? 贺荀只能低骂她一句糊涂,“沉万国没有惹你,你没有必要淌这趟浑水。”这件事要是被上级知道了,她在台里根本待不下去。 “的确,如果那一晚没有人来救我,我大概会溺死在这趟浑水中。”向吟说,“就像秦敏一样。贺主任,你还记得秦敏吧?” 她突然又恢复原来客气疏离的姿态,与他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见他沉默,向吟才又无所谓地将话题别过去,“也是,不太重要的人,不记得了也正常。” 秦敏是她的同期,前后脚进的绥城电台。 本是竞争关系,后面却因为一包烟和一瓶可乐成了最好的朋友。 那段时间秦敏常常和她一起加班,有什么吃的都一起分享,还总说:“向吟,你一定会找到你未婚夫的。” 向吟也说:“谢了,你也会成为最棒的女主播。” 可是后来,她却死在了无人的直播间,第二天才被清洁阿姨发现。 这件事很快就被台里压下去,知道的人并不多,向吟当时跟师父去外地做采访,正好是在秦敏的家乡。 那傻姑娘和她一样背井离乡来到绥城打拼,头一年刚参加工作,连着两个月都在加班,到了深夜时她常哭,说想回家,想吃家里的辣鸭脖和辣鸡翅。 向吟帮她带了特产回去找秦敏没找到,以为她是辞职了。心骂这人真不够意思,辞职了怎么不告诉她? 后来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沉万国潜规则搞刺激,在直播室玩死了一个实习生,那个人就是秦敏。 之前得知陆瞻死讯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劝她节哀,只有秦敏安慰她,“这没脸没皮的,一堆分不清谁是谁的白骨而已,说是你未婚夫就是你未婚夫啊?我才不信。男人一言九鼎,他既然求了婚,肯定是要回来娶你的。我等着,到时结婚一定得让我当伴娘。” …… 事实证明,她的确是对的。 陆瞻没死。 这一个月向吟一直在防守试探,试探活着回来的这个人是谁。 她心细如针,他又擅长伪装。不以身试法,怎么知道他肯不肯上钩? 进警校前白涧和她划清界限,是陆瞻又跑回来求婚,许下这个承诺,意味着他之后一定会回来赴约。 即便见到的是白骨,向吟也不会相信他死了。 他一向重诺,戴上的订婚戒要变成婚戒才算兑现承诺,而不是把尸骨摆在她眼前。 她故意接了那个电话,知道说什么样的话会让他心软,那一晚向吟没必要和沉万国凑那么近,玩火自焚要的是引他这个饵。 他的确上钩了。 危险的人格是陆瞻,陆瞻睚眦必报,沉万国敢碰她,基本上没有活路。 刚才向吟敢咬死警方没有出入酒店的监控,势必也是相信陆瞻办事绝对够干净。 他在警校待了两年,又跟着白钟德夫妇长大,从小耳濡目染,反侦察能力极强,要做掉一个人很容易。 不出意外的话,沉万国很可能会成为一件新的悬案。而他堂而皇之地将人挂在电视塔那鞭尸,无非是想为她推波助澜出一口恶气。 世人宣判不了的罪责,那就先让死神来承担。 向吟独自坐在警局,望着天的时候想:敏敏,他的确活着回来了,今年的绥城可能真的要下雪了。 这大概是今年最让她开心的两件事。 叫,陆瞻哥哥 出了警局后,冷空气钻入肺腑有些疼,向吟平时走路不会喘,但因为刚刚吸了几口二手烟,外面又冷,走到车上时喘得眼睛湿润。 那是小时候落下的心理疾病,闻到烟味就难受,可是她自己却抽烟。沉溺其中反倒减缓了那种痛苦,只是日积月累下来,肺好像真的越来越不行了。 刚搬过去那一晚陆瞻就说:“把烟戒了。” 没有住在一起时陆瞻管不到她,但此刻就在眼皮子底下,他想怎么欺负管教都行。向吟竟也吻上他的唇,含糊地说了句“好”。 突然顺从得不行。 陆瞻抿唇,想到她以前好像也很听话,叫她起早点就早点,上课从来不迟到。 他说的什么话,她也都听。 一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竟然在学校苏醒了,而周围的人都在午睡。 陆瞻趴在课桌上,左眼睫毛被眼泪打湿。他看见趴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的人是向吟。 面朝他。 陆瞻低眼,看见两人身上都穿着一样的校服,才恍然想起前几天白涧和她拍了一张合照。 女孩亲昵地挨在他肩膀上,男孩也宠溺地摸着她的头,不一样的是身高、是长相,但一样的是,他们对着镜头时脸上都有灿烂的笑容。 也许是白涧看见他划破了那张合照,以及在后面写的字:他也想体验一次校园生活,和向吟一起。 于是有了这一天的成全。 陆瞻盯了很久,直到向吟睁开眼醒来。他的眼神侵略性过强,又那样深深地、痴痴地盯着,描摹她长大后的长相。 向吟心头一跳,第一反应是想躲,陆瞻却眼明手快地按住她手腕。 “向吟。”因为太久没说话,他喉咙有点干涩,低沉沙哑得像是别人的声音,“叫我一声哥哥。” 在孤儿院的时候,她总跟在屁股后面叫哥哥。 或许是白涧的性格脾气都太好,长大后向吟总一口一个名字地叫他,他也不生气。 但陆瞻不是个脾气好的。 向吟当即想说“才不要”,可看见他沉湛漠然的神情,又忍不住喊了声:“哥哥。”声音特别轻,像小猫伸出了软绵绵的肉爪,踩在他心头挠了一下。 陆瞻将人一拉,向吟朝他的方向又近了几分,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温热的气息在安静的缠绕,只有头顶的风扇在呼呼地发出扰人的聒噪。 向吟桌上的草稿本被风掀得吹开了一页,她听见陆瞻又说:“叫,陆瞻哥哥。”低哑的嗓音像是蛊惑。 她跟着小声:“陆瞻哥哥。” 午休其实还没结束,他的使用时间还有很多,可是陆瞻却知足地重新闭上眼睛,松开了她手腕。 “嗯。”他唇角微笑。 短短的十几分钟,这样就已经很好。 …… 那应该是他们过得最安稳的日子,也是陆瞻和白涧合作得最愉快的时光。 即便从那之后,向吟偶尔也会对着白涧叫“陆瞻哥哥”,他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着不生气、不吃醋。 - “害怕?”陆瞻察觉到她的手在抖。男人大手翻转,把她的整只手都裹在掌心。 向吟装傻充愣,“什么?” “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陆瞻说。 向吟的养父母是狱警,尽管做的都是文职工作,但也不会带着她去上班。 向吟笑了下,“怎么会?之前也来过。” 当记者并没有那么轻松。 寻常的采访要是遇到不配合的对象,动了怒扇她巴掌的不是没有。何况有时还需要暗访,一旦被对方逮住,下场会更惨。 场面大到闹去警局这种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陆瞻静静地听着,向吟却没有说下去,潜意识觉得,陆瞻哥哥是不想听到这些东西的。 他希望的是她能一直过得很好。 下车后,向吟要回台里准备下午的直播,陆瞻坐在车上神色莫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理,她回了头。 向吟敲开车窗,陆瞻隔着一道车门,抬眸和她对视。 “今天来接我下班吗?”她低头吻他,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 陆瞻有些心荡神摇,唇舌回应着,舔弄她留下来的那点湿意,喉咙无声地吞咽,“嗯。” 她满意了,随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祁程一直在驾驶位上装死,等人彻底走远,他才开口:“涧哥,嫂子她……” “想办法让警方的人闭嘴。”陆瞻说,“今天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遍。” 强烈的欲望 祁程跟了他五年,出生入死,算得上是最忠心的手下。当年要不是他配合,陆瞻也没那么容易从那场爆炸中活下来。 陆瞻的私事不会外说,知道他私生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重伤疗养的那几年,是祁程在帮他打探向吟的消息。 只是关于自家老大的这个未婚妻,祁程也持有怀疑的态度。 两个人一起从孤儿院出来,按理说向吟的成长比他顺利不少,甚至幸福感更足。陆瞻小时候哭着替她求来的好人家,对她一直很不错。 26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作为一个正常人,听到自己认识的人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去,多少都会难以承受的。 并不是说怜惜和悲伤,只是在死亡面前,对那个人再厌恶和痛恨,也不会表现得这么冷静和漠然。 但是陆瞻不让问,不让多说,祁程就闭了嘴。 至于警方那边,祁程也很容易办。 绥城就是一座权力的牢笼。在经济基础之上,更让人生畏的是权力。 如今他已登上顶峰,谁又能耐他何? - 回去后,陆瞻一个人待在影音室,一遍遍地看着祁程给他找来的录像。 镜头中的女孩刚毕业,脸蛋还稍显稚嫩,但台风很稳,越到后面,越优秀,柔和青涩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坚毅透亮。 常年在外风吹日晒,脸蛋红红的,有时顶着大太阳,有时冒着风雨。但她站在那,像一株坚韧的植物,风雨也倾覆不了她。 然而期间有一年她音讯全无,饶是号称绥城第一探子手的祁程也找不到。过了几个月,她才重回岗位。 那样坚韧的、固执的,玲珑剔透的她,四年前在墓园亲手为他立了碑,之后的每一个清明,却从来都不去看。 陆瞻忽然很想知道,她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站在那,以至于她的信仰崩塌,度过了那暗无天日的一年,又可以佯装无事发生,言笑晏晏地生活在绥城这个巨大的名利场。 …… 白墙上的投影颜色变幻,男人坐在黯淡的光影中,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擦亮一根含在嘴里。 ——那是从向吟手中缴获的。 “涧哥,贺教授来了。” 烟头落了一地,祁程推开门,被里面的烟雾呛了一鼻子,男人的容颜才从蓬松的白雾中清晰。 “嗯。”陆瞻点点头,被烟熏过的嗓音不似平时那么轻缓,“稍等。” 自从上次一见,陆瞻给了他一笔巨款,让人每周来一次。 贺如山其实很困惑。因为让他闭嘴的方式有很多,在这方面水平比他高的专家也比比皆是,为什么陆瞻唯独留下自己。 这一点让他惴惴不安。 等人过来时,陆瞻已经洗过澡,身上的烟味淡了许多。 简单的黑色居家服倒是让这个高大的男人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清隽、挺拔,眼睛里又多了些高深莫测的危险。 “白先生。”贺如山毕恭毕敬地叫了声。 陆瞻并没有理会。黑发湿漉漉地贴着头皮,原本就白的皮肤此时显得更加冷。长眸底下,是浓浓的倦意。 不知道是不是贺如山的错觉,他感觉今天的陆瞻……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贺教授。”过了会儿,陆瞻才抬眸看他。 贺如山每次对上他淡如琥珀的眸,那沉湛的漠然都会让他心底发毛,所以在陆瞻开口的时候,他总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聆听。 “您……说。” “他出现了,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情况下。” 陆瞻口中说的“他”,不用点名道姓,贺如山也清楚是谁。 在那场爆炸中,两个人格起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冲突,陆瞻单方面地对白涧进行了蚕食与压制。既然不是协商一致地人格融合与退让,那么白涧就有可能随时出现。 贺如山问:“是这几天?” “嗯。”陆瞻的长指搭在腿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膝盖骨,容颜沉默安静,蹙着眉毛,“我需要知道,那些眼泪是谁的。” 贺如山看过他两个人格交替时的录像,以及不同人格出现后的样子。 白涧无疑是温和的、善良的,贺如山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阳光的男孩子。陆瞻是他的背面,就像昼夜更迭,处于两种不同的极端。 冷血残酷的他不可能落泪,至于白涧,脸上几乎没有什么愁容。除了那一年,他满是担忧地给了贺如山那一句提醒。 在人格交替时突然落泪,这种情况应该是第一次发生。 “人格分裂的病因其实有很多种,按照白先生您反馈的信息来看,「白涧」这个人格是从您九岁那年经历过那场大火之后出现的。但我认为,如果是童年创伤造成的人格分裂,这个时间应该要更早一点。 至于交替时为什么会流泪,我想应该是某个痛点刺痛了人格,才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欲望,想要夺回这副身体的主导权。而在这个过程中,这个刺痛点会让人在意识薄弱的时候流泪。” 与他是陆瞻,还是白涧都无关。 男人缓缓出声:“强烈的欲望?” 贺如山点头:“是的,每个人格都有他存在的意义,他存在的目的,甚至可以说是目标。欲望会让人格更具有目的性,就像很多普通人一样,总会因为某一个目标而坚持活下来,哪怕再苦再累。” 人格分裂,只不过是比较特殊的一种。 陆瞻心中嗤笑,区区一个人格,也胆敢拥有欲望而活下来吗? 他现在虽然还不至于想要杀了他,但是至少,在他的欲望没有被满足前,白涧这个人格,绝对不可以苏醒。 “白先生,您说您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那个「白涧」不过是你欲望的分身,也就是你分裂出来的人格。”贺如山犹豫了一会儿,问,“那么,你当时有没有感觉到,也许是你的欲望驱使,才又让他有了苏醒的可能?” 贺如山心里其实拿捏不准他的用意,因为就上次的谈话结果来看,贺如山是以为他要彻彻底底将“白涧”这个人格扼杀的。 但目前,陆瞻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而他下达的指令也很简单。 那就是:不要让白涧妨碍他。 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样的情况下,刺激到了白涧这个人格,导致他苏醒。而在陆瞻没有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前,副人格又开始蠢蠢欲动,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个好消息。 贺如山可以帮他压制,甚至是消灭,可如果是他潜意识又愿意让位呢? 不亲抽过烟的(h) 20 下午五点半,陆瞻准时出现在电台门口。 其实在电台工作,下班的时间一向不准,加班到晚上十点十一点也是常有的事,但他答应了,就不想反悔。 12月的绥城气温低,但好在并不潮湿,夜晚干爽阴冷,街上落满了银杏叶。入冬后天黑得很快,不到几秒,旁边的路灯就次第亮起。 向吟今天下班早,她没跟陆瞻说,还以为他会迟点过来。她不想那么快回去,于是一个人在路边站了会儿。 电台附近车来人往,看不见什么店铺。向吟却无端地想起那天晚上她和秦敏坐在便利店门口,她抽了支烟,秦敏开了瓶可乐。 她说人生总有失意的时候,但你努力了,总有人能看见。 向吟说:“要是看不见怎么办?” “看不见的话……”她忽然拿走了她的烟,到了她手中的,是她喝了半瓶的可乐,“上帝会看见。” 向吟不是无神论者。她从小到大都坚信,人在做天在看。 沉万国的事情摆平了,她原本该高兴,可这会儿却觉得,无论怎么样秦敏都看不到了。 她其实也没那么相信上帝。 心情像不断被风吹落的树叶,杂乱无章,却又在不断地下沉。 她偏头含了根烟,用打火机擦亮。 因为没有直播也没有采访,她一身穿搭都比较随意,长发扎了个低丸子,几缕发丝被风吹散。 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手指纤长,皮肤很白。除了那一点火红,她连同周遭的背景都是朦胧而又清冷的。 不得不承认,女人漫不经心地叼着一根烟的动作,的确赏心悦目。 向吟在朦胧的夜色中点完了一支烟,掐灭烟头才发现路边停了一辆车。男人应该坐在车内看了她很久,向吟却没半点不好意思。 只是敲开车窗,问他到了多久。 陆瞻说:“一个多小时。” 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是十分钟前出来的,烟没抽多久,但他肯定都看到了。 向吟把手搭在车窗上,也不上去,只歪着头问他:“那好看吗?” 陆瞻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这大概不是什么好兆头。 向吟心头一跳,她其实挺怕他的,但又经常存了坏心思逗弄。 陆瞻也很有耐心,扫了她一眼,“什么?”缓慢的语调像是要逼她自己招供。 “这个。”向吟点了点饱满湿红的下唇。 她唇峰漂亮,嘴唇红而润,好像一年四季都不需要润唇膏,即便是在干燥的冬天也湿漉漉的。 陆瞻装傻,颜色极浅的瞳仁盯着她,向吟笑着重新拿了根烟出来含在嘴里。 “看到了为什么不批评我?” “为什么要批评?” “因为我喜欢。” 陆瞻把她叼着的那根烟抽走,向吟隔着车窗在笑。 烟蒂已经被咬湿,上面还有她留下的唇痕。湿湿的,陆瞻的指腹碾着,那点儿濡湿的触感却让他有点儿失控。 “是吗?” 他当着她的面把玩了一会儿,回去后陆瞻就拽着她进了浴室。 衣服脱得只剩一件半高领的羊毛衫,浑圆的臀瓣被牛仔裤包裹着。 男人低头咬住她的唇,湿漉漉的舌头伸进来搅弄,他尝到了类似于尼古丁的味道。 苦涩,但又带着女人的甜香。 原来这就是她的味道。 舔吻的动作瞬间变得发狠,陆瞻扯开领带,扣着她的后脖颈吻得越发深入,向吟推开他的腰又被撞得整个人都顶了起来。 背磕到墙,泪水疼得从眼睛中溢出。 她身上的每一寸肉都是软的,他的吻隐入耳后时,向吟就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你就这么喜欢咬?”他有点发狠,耳后的牙印又痒又麻,向吟的喘息烫着他耳朵。 “是。”陆瞻解开了皮带,按着她后颈把人往下压时才吐出了一丝沙哑,“抽一次,咬一次。” - 男人的阴茎很粗,又硬。 这个尺寸到了现在她还是不能容纳,向吟口了一会儿就吐了,腮帮子很酸,唇角溢出透明的清液。 陆瞻在这件事上从来不是个急躁的人,但这会儿却直接脱了她裤子。 穴口湿润,小嘴微张着,泛着诱人的湿红。龟头陷进去,她半眯着眼微微喘息。 向吟不用回头看身后的镜子都能猜到自己这会儿的表情有多意乱情迷,男人除了领口解了几颗扣子,没什么变化,就连表情都还是那副冷冷拽拽的。 他其实长得很好看,虽然时常冷脸但很正,眉骨高,鼻梁挺。 以前住在同个大院的孙爷爷还说他很有圣人相。 向吟有点想笑。 圣人可都是好人,陆瞻却不是,他的唇瓣并不厚。 但那又怎样? 向吟扣着他脖颈往下压,依然想要吻他。 “我不亲抽过烟的女人。”陆瞻贴着她唇角,下体浅浅地抽插着,龟头碾着穴口进去又拔出来。 向吟被他弄得很痒。 “是吗?那刚才是谁在亲我?”男人故作高冷,她也不生气。向吟最懂怎么拿捏他,在耳边吹着软气,细弱地喘出声,“不是陆瞻,那肯定就是白涧了。嗯……白涧哥哥,你插得我好——啊——” 陆瞻的腰腹突然往下沉,向吟被插得说不出话。 “几天不插就忘了这感觉?”他舔上她扬起的脖颈,低头吻咬着,向吟脚趾都蜷了起来,脚背绷紧。 “没……” 刚才陆瞻用一个头刮穴口刮出了许多黏液,小穴正是敏感的时候,她现在嗓音都是颤抖的。 “没有那刚才瞎叫什么,嗯?” 他用力一顶插得更深,私处紧密地贴合还不够,陆瞻厮磨了一圈。 硬物进入的触感太过强烈,向吟甚至都能描绘出它的形状,龟头仿佛顶到了肚皮,穴内的软肉几乎每一寸都在讨好它,不知疲倦地吮吸着。 想让他……动一动。 “……陆瞻,我好酸。”她开始求饶,两只胳膊都攀附在他脖颈。 要不是坐在洗漱台上,她能自己含着那根肉棒浅浅地摩擦。陆瞻把她的耳后都舔湿了,呼吸急促般地命令她,“叫哥哥。” “陆瞻哥哥……” 甬道里的软肉夹得越来越紧,他插得重,向吟原本压抑在喉咙里的喘息变得急促而绵软。 羊毛衫还没脱,陆瞻直接把衣摆卷到了她头顶,将两只手都束缚住,内衣往下扯,低头含住了里面的嫩乳。 直到他快要射出来时才吻住了她的唇,鼻息急促,舌头和她的纠缠着。 向吟已经快分不清这是在现实还是梦境,脑袋发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开。 肉欲纠缠中他暴露的野心更多,不仅仅是为了那一声“陆瞻哥哥”,男人发了疯般地在她身上留下印记,接吻时仍要听她叫他的名字。 向吟被插得狠了,说出来的话模糊而急促。 “不……不行……太快了……嗯……” “阿吟,再叫一叫,乖。”他难得说一句温柔的话,青筋凸起的大手抓揉着胸乳,下体抽送得越来越快。 陆瞻的喉结压在她肩窝,向吟环住他脖子,和他交颈媾合,他喉咙都在颤抖。 陆瞻强忍着没有咬上去,只在耳边祈求,“再叫一声。”喘息声越发粗重。 他要射在她体内。 向吟被他刺激得头皮发麻,响亮黏腻的水声分外淫靡,两条腿想夹紧他的腰又被推开,私处大敞着任由他抽插。 她发现陆瞻好像很喜欢这么操她。 上一次在浴室也是这样,垂眸就能看见他粗红的性器在她下体进进出出,频率越来越快,近乎模糊,而她也被插得浑身颤动。 男人俯身亲吻她的脖颈、锁骨和胸乳,又舔上去,微张着唇和她接吻,边插边用湿软的舌头舔逗着。 向吟刚呜咽着喊了声“陆瞻哥哥”,他就疯狂地卷着她的唇舌开始更加用力地操干。 抽插的点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陆瞻掐住几欲被操翻的向吟,闷声低吼,咬着她锁骨把浓精射了进去。 向吟和他几乎同时达到高潮。 勃起的阴茎在穴内弹跳拱动,精液一股一股地射出,黏黏腻腻地浇灌在她体内。向吟眼角潮红,喘了好久才从失神中缓过来,但眼神还没聚焦。 下体还在痉挛。 陆瞻擦掉她唇角的口水,肉棒跟着拔出来,浓白的精液从穴口滑落。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问:“这个感觉,记住了吗?” 三年前去了哪里 家里的烟和打火机早在前几天就都被他没收了。陆瞻问刚才那些是哪儿来的,向吟老实交代,说办公室还剩了点儿。 他没再说什么,只示意她自己解决掉。 陆瞻以前其实不太管她这些,因为他不知道。但是有一回他看见她跟学校里的那帮人学坏,陆瞻原本视若无睹地迈着台阶上去了,但不到十分钟又走了下来,把她拽到角落里搜了个全身。 “下次再抽就打断你的腿。”他当时是这么警告的。 明明他看起来更像个不良少年,却比谁都要遵守校纪校规。向吟带他去打游戏他不去,喝酒也不喝,他出现的时候只会做两件事。 晨跑,和看落日。 向吟之前问过,说为什么总要看落日。他好几次都不太搭理她,变成“白涧”的时候又总问不出结果——因为那根本不是他做的事情。 后来陆瞻才说了一句:“因为我在倒计时。” 看着太阳在城市的边缘一点点沉下去,计算这一天时间的流逝。夜幕会降临,但属于他的永恒,不会。 …… 从浴室出来后向吟换了套睡衣,头发湿漉漉的没有擦,坐在窗边看今天的新闻。 发梢滴下来的水透明冰凉,很快就隐入椅子底下的地毯。只是她刚点开,陆瞻就拿了条毛巾蒙住了她脑袋。 “干嘛?”毛巾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一张湿润的红唇。 向吟往后靠,仰着脖子,坐姿却没变,平板的界面还停留在沉万国的那篇新闻报道上。 那是她今天早上写的。 以绥城电台,记者向吟的身份。 “先把头发擦干。” 他把她手中平板抽走,向吟转头问:“不能帮我吗?未婚夫的义务,难道只是做爱?” 这句话让他停住了脚。 陆瞻的确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做好一个未婚夫该有的职责,或许这才是她迟迟不肯和他领证结婚的原因。 以他那冷酷的性格,向吟以为他会一走了之,却不想陆瞻把平板扔到床上后就转了身。 “给我。” 他拿起毛巾,开始学着怎么帮她擦头发。向吟看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笑着说:“谢谢了。” “不过平板可以还我吗?”她问。 陆瞻说不行。她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房间的射灯浅浅地亮着,如水在卧室里铺开。她浑身软绵绵的不太想动,在他手下露出了乖巧的一面。 只是陆瞻的手法不太娴熟,毛巾吸水,但头皮还很湿。 向吟并不介意,他这双手本就是用来拿枪的,而不是替她擦头发。过了会儿向吟就说,“我去拿吹风机。” “叁年前你去了哪里?” 陆瞻按着她肩膀,向吟坐了回去。 玻璃被夜晚染成了深色,没有拉窗帘,落地窗上倒映出两道身影。 向吟抬头就能看到身后的陆瞻,唇角露出模糊的笑,“什么去了哪里?”向吟说,“我一直在绥城。” 在找你,也在等你回来。 虽然也有各地跑,常泞、榆市、宜北、阚阳、滨州……但一直不变的,是在绥城。 叁年前她失踪,也没有去任何地方。 “那你呢?”向吟反问他,“五年前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她自愿的 陆瞻没有回答,向吟也没有逼问。 她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秘密是一个人的隐私,是谁也不可跨越的地带。 当一个人开始变坏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有了不可言说的秘密,就连她也一样。 和青春期抽的那支烟不同,那时是好奇、是探索,而成年之后的很多叛逆,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纵容粉身碎骨也要一跃而下的深渊。 - 这一晚向吟没有上床睡,吹完头发后她就泡了杯咖啡坐在书房。 电脑打开,界面却一直没动。 她写过很多新闻,每一条都很短但承载了许多人的生命。 向吟还记得她接手的第一个采访就是刑事案件。死者才八岁,扎了两个小辫子,生前应该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向吟问嫌疑人有没有悔意,结果对方反问她:“为什么有?这是她自愿的。我付了钱,我权利对她做任何事。” 八岁的小孩尽管不懂事,但也不可能在被鞭打被性侵的时候不知道反抗。 后来向吟在警方找到的遗物中看到了她的日记本,才知道有的人是一早就预知了自己的结局的。 「我知道我自己快死了。爸爸妈妈经常吵架,说我吃了好多药。我知道家里要养弟弟的话就养不起我了。爸爸说,只要我听话李叔叔就会对我好。可是我跟李叔叔走的那天很听话,说想吃一根棒棒糖,他们也没有买给我。」 只是向吟不太甘心,看到这句话后她没有再采访李盎,出去后把那本日记砸在男人的脸上,问他为什么没有给她买棒棒糖。 旁人都知道她动了很大的气,也拉不住。 男人哭得很伤心,跪在地上说不出话。后来向吟看到角落里还站着一个女人,小男孩很小,穿的衣服很新,手里的玩具也是,躲在女人身后不敢看她。 他应该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圆脸,眼睛乌黑发亮,脸颊红扑扑的。可是向吟只觉得异常刺眼。 她当年也是…… 这么被抛弃的啊。 只不过她命大,没有死在孤儿院。 他跪在地上哭得那么伤心,向吟以为李盎心里没有悔意,但作为父亲的这个人还是有的。 可那天警察把遗物收到了纸箱里,说家属可以签字带走。 那都是些小女孩的玩意儿,并不珍贵,只不过是她很用心地把爸爸妈妈的照片剪了下来,和自己小学入学时拍的证件照拼成了一张全家福。 还有一些蜡笔画的画、以前买零食收集的卡片 ,以及几颗透明的玻璃弹珠。 零零碎碎加起来,都没有她弟弟手中的那个新玩具贵。 可是向吟转头就看见他们把东西扔进了垃圾桶,尸体验完之后也没有人认领。 向吟苦笑,原来人要经历的被抛弃不止一次,是很多次。 …… 夜里两点多的时候书房还亮着灯,向吟趴在桌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抱她。 不是公主抱,而是像抱小孩一样把臀部托起来。他长得高,胸膛宽厚,向吟趴在他肩上,闻到了冷冽的沐浴露味。 陆瞻用的沐浴露和她的总是不一样,混杂着男人的体香更加特别,好似冬日里落在松木上的第一抔雪。 这样的拥抱很有安全感,以至于从书房走到卧室她都没醒。 只是上床时他听到她问了一句:“为什么有些人明明该死却还活着。” 如果不,我就“杀”掉他 向吟一觉到天亮,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以前不高兴的时候也会一个人躲起来,等睡着就被爸爸妈妈抱回卧室。但是在被领养之前她没有这样的待遇,只有仓库里的老鼠陪她过夜。 太阳升起的时候陆瞻已经起床。 他一向起得早,每天五点就会出去晨跑,等她睡醒时,男人已经洗完澡坐在餐厅吃饭。 冬日的晨曦有种迷蒙的质感,向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瞻屈着手指叩了叩桌面,把她叫了回来。 “先把早餐吃了。” 桌上是他剥好的水煮蛋,还有一小碗粥。 向吟吃不惯西餐,以前她早上起来能吃一屉小笼包,但做记者后胃不太好。比不过陆瞻,以前跑完步就空腹喝汽水,现在是咖啡。 水煮蛋蘸了酱油,味道还不错,只是粥还有点烫。 她昨晚的那点情绪和起床气都消了大半。 向吟问他:“听说你昨天下午见了贺教授?” 陆瞻喜欢清静,家里只请了一个阿姨做饭还有打扫卫生,到点就走。向吟知道是因为她看了监控,贺如山的车牌号她认识,陆瞻也没想把这件事瞒着她。 “是。” 但向吟问完这句就住了嘴。 “不问了?”她低头喝粥时头发总往下掉,陆瞻抬手将头发捋到后面,指腹摩挲了一下她耳后那枚隐秘的吻痕,“除了昨晚那个问题,其他的我都可以回答你。” 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他的秘密虽然很多,但基本上只要她想知道,他都可以回答。 就像之前上课,他板着脸没有认真听,可老师点到她名字站起来回答问题时,用笔写下答案的人永远是他。 “陆瞻,你喜欢猫吗?” “不喜欢。” “为什么?” “猫毛过敏。” “那你喜欢吃苦瓜吗?” “不喜欢。” “为什么?” “不好吃的东西为什么要喜欢?” 每一个问题他都回答得很正经,可是向吟却靠在香樟树下咯咯地笑,“那你昨天怎么吃得那么开心?还把我那份也吃了。” 陆瞻没法回答,踩着单车先回去,最后还是向吟一路跑着才追上。 “这么小气干嘛?我就问问。” “哦。”他冷着脸,并不是很想跟她说话,但没有把她从车后座赶下去,“别抓太紧,我衣服要变形了。” “我偏要。”向吟不松手,后来又问,“陆瞻。” “说。” “你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人活着总有弱点,内心的恐惧无法避免,保护好自己的最佳方式,就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之前有人问她的时候,向吟都不会回答。 他应该和她有同样的默契。 同样的不喜欢猫,不喜欢吃苦瓜,远离了那个全是老鼠的仓库之后,就连噩梦都不允许它再进入一回。 可是陆瞻只沉默了一瞬就回答:“睡觉。” “睡觉?” 陆瞻说:“嗯。” 那年的夏天不算特别,但却是他存在得最长的一段时间。路边的香樟树翠绿茂密,风过嘴角,笑容都是柔和的。 可如果他睡着,拥有这些的人就不会再是他。 - 陆瞻为什么会找贺如山,向吟大概能猜到一些。 她之前找到贺如山的时候,贺如山就跟她说:“人格分裂是一种精神疾病,不治疗的话可能会导致病情恶化。除非两个人格达成共识,能进行融合治疗,或者主人格足够强大,可以完全把另外一个人格压制,否则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陆瞻是绝对的领导者,他虽然很少出现,但想要做这具身体的主人,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不管白涧愿不愿意合作,只要找到契机,他完全有可能把另外一个人格吞噬。而白涧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四年前。 贺如山说他当时的状态很差,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说自己可能要被“杀”死了。 向吟猜测这可能是他“消失”的原因,但绝不相信是因为卧底的身份而死在了那场爆炸。 他不可能死,所以“死”的可能是白涧。 “……贺教授说,你把「白涧」这个人格抹杀了。”向吟说,“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陆瞻,我一直都知道你。” 她目光那样澄亮,不像是在撒谎。 白涧对她而言有多重要,陆瞻心里当然清楚。 他本来就是为了她而存在。 他是他给她制造的,对人性最美好的幻想。 只是那场爆炸死了很多人,包括她的“白涧”。 今天是个很美好的早上,阳光浅浅地在室内铺开,就连她的头发丝都带着光泽。陆瞻并不想谈论这件事,可有问必答是他对她的承诺。 过了几秒后她听见他放下了刀叉,男人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一下嘴。 “没有为什么。”他很平静地开口,像是在叙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向吟,你知道我的身和心都必须爱你,如果不,我就‘杀’掉他。” 失望了吗? 向吟被送到孤儿院那年只有叁岁大,人都说小孩大概叁岁之后才开始有记事能力,可是两岁多那会儿的事情,向吟也记得一清二楚。 她的记忆并不完全是从孤儿院那个时候开始的。 所以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被抛弃,为什么会不被爱。 陆瞻是第一个爱她的人。 小时候的向吟因为营养不良长得并不讨喜,皮肤还黑,话不多,被人欺负也不敢还嘴,更不会撒娇服软。 就是这样的一个性格,所以院长喝多了也会找她撒气,她不哭不闹,总是这样平静地消化这些负面情绪,好似不被爱是理所应当的。 否则的话,他们为什么会不要她? 可当陆瞻出现之后,她玩具被抢了有人替她出头,被院长打了有人替她偷药房里的药,做错了事情之后被关在仓库里的,也不再是只有她一个人。 而这些仅仅是因为,陆瞻被所有人孤立的时候,只有她锲而不舍地追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积木?” 虽然陆瞻说过很多次,“麻烦你搞清楚,我被孤立的情况和你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向吟当然知道。 他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他的思维和记忆力跟很多人都不同,向吟只记得自己昨天的午饭吃了什么,而他能背出一个月前向吟搭积木时,哪个色块在哪个位置。 这并不是他有多刻意地去记,他只是和很多人不一样。 好像从出生开始就这样。 向吟不知道陆瞻为什么会出现人格分裂,但贺如山跟她说,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遗传,也有可能是以前受过什么严重的创伤,加剧了这种情况。 两个人格她都见过,也相处过,陆瞻除了性格冷一点拽一点,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他有的时候甚至比白涧更勤奋努力,至少白涧不会每天雷打不动地五点就起来晨跑,向吟记得以前叫他一起去攀岩他都不去,说自己没有那个运动细胞。 他们虽然有很多不同,可是爱她这件事,向吟从来没有怀疑过。 至少每天放学向吟不想背书包,不管是白涧还是陆瞻都会宠着她。在学校被人欺负时,白涧第一个帮她打回去,嘴角都已经挂了彩,可晚上陆瞻还是会骑车出去,敲开那个同学的门,又把人按在地上打一顿。 他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生了病,不小心有了两个名字两个灵魂,心都是一样的,又怎么可能会不爱她? …… 向吟本来还想有机会的话,可以问问白涧,是不是因为当年求婚的人不是他,所以回绥城之后他就爱别人了? 可是现在陆瞻说,白涧这个人格已经被抹杀了,她就突然觉得这个问题瞬间没了意义。 心情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向吟早餐只吃了一个蛋,粥还有点烫,她没喝几口。 肚子倒也不饿,而且上班快迟到了,旁边的陆瞻却拉住她手腕,眼底是抹不开的郁色,“失望了吗?” 因为这个回答,她好像并没有很开心。 “怎么会?”向吟扬起一个不算好看的笑,“贺教授是我们电台领导的堂叔,我只是担心你如果频繁和他联系的话,以前的那些人也会找上你。” 陆瞻当然知道这只是向吟找的借口。 他换了名字和身份,但这张脸没换,不然昨天在警局周严不会说他面熟。 以前的那些人会不会找上他,陆瞻并不在意,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会一点退路都没留。 只是五年的时间过去,他们之间隔的不仅仅是时间这么简单,还有数不清的秘密。 陆瞻每次看到她脸上的倔强都能说服自己,向吟其实还是那个向吟。 她一直在原地等,所以她还是五年前的她。 可是又有很多个瞬间让他清醒,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太一样了。 她从来不会在他面前,用这样的表情掩饰自己的失落。 陆瞻时常感觉他们两个人当中应该有谁在撒谎,不然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的眼神明明落在他身上,却总在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沉默很久之后,他松了手,说:“这不过是件小事。” - 陆瞻和她一样要去上班,I.K总部和电台离得并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开车顺路,可以先送向吟到电台再去公司。 只是向吟不知道,他每次都要在电台附近那待一会儿再走。 离开的时间太长,总会妄想用其他方式弥补,明明知道这样做并没有多大意义,可是感受一下她生活过的环境,和她每天都遇到的同事擦肩而过,都能让陆瞻感觉自己有走近她的圈子。 即便不会被划进圈内,但靠近本身就是在无限趋近幸福。 向吟来到电台后也很自觉,把抽屉里剩的烟盒都扔给了小朝。 小朝不抽烟,说:“向老师,这些给我没用啊。” 向吟指了指旁边的垃圾桶,“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扔掉,二是想用你那聪明的脑袋瓜再想想别的方法解决。” 潘明杰说为难一个小朋友干什么,人家小朝是叁好青年,不抽烟。说着就朝小朝勾手,把那些烟要了过去。 小朝嘟嘟囔囔的还不情愿给,说:“这是女士香烟,潘老师你一个大老爷们抽这么娘的烟吗?” 潘明杰抽烟也挺凶,向吟抽得少,只是偶尔压力上来了想点一根,后来是习惯性。 这么多年,她的工资大概都花在这儿,潘明杰说:“好烟不分男女。” 一大早上,叁个人在这分烟。有人过来敲门,潘明杰还以为是领导,结果一抬头,发现是警局的人。 周严没穿制服,一身便衣站在门口,可尽管如此,还是无形中给了不少人压力,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向座位上的向吟,稍微点了点头,“向小姐。” “向日葵” 周严是特意来找向吟的,办公区不太好说话,他把人约到了对面楼下的咖啡馆。 “向小姐抽烟?”周严刚才看见他们在办公室分烟,是从向吟那开始的。 向吟摇头,说不抽,答应了陆瞻的事,食言一次就够了。 “周警官今天亲自过来找我,是有重要的事?”她的表情很放松,和昨天一样,“是因为沉万国的事情吗?” 沉万国的案子没结,从昨天到现在,台里的电话已经被人打爆。 向吟从警局回来后被台长问过话,但没有给她什么处分,只要她没有在那篇文章里署名记者向吟,台里都可以不追究她的责任。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已经算是一种仁慈,但是只有向吟知道,这些宽容不过是她从前用命换来的。 人这辈子有一种特权叫“将功补过”,只是向吟不太明白,这件事她的“过”在哪儿。 周严说:“我的确是为了沉万国的案子来的,但也不完全是。” “我想我昨天早上已经说得很清楚。”向吟笑了笑,“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向小姐先看了这个再说。” 周严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是今天凌晨一点法医发过来的。 尸体原本只是受了很严重的鞭上,又被挂在电视塔那冻了一整晚,然而经过特殊的清洗后,上面又暴露了新的伤痕。 应该是在他死之前就留下了。 “这个图案你认识吗?” 他把照片推到向吟面前,她第一个反应是闭上眼睛,头偏向一边,唇线僵硬地抿着。 这个图案她并不陌生,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依然有些反胃。 周严注意到她左手握成圈压在腹部,脸色已经惨白。咖啡馆的暖气并没有充足到可以让人热出汗的程度,但她的鼻尖和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过了一会儿,向欢缓了过来,语气抱歉地对他说:“不好意思,周警官,我胃不太好。” 刚才有点胃痉挛,这已经是老毛病。 周严表示理解,“记者这一行跟我们差不多,晚上加班熬夜是常态。向记者还年轻,最近又交了男朋友,听说已经准备谈婚论嫁了。虽然说生不生孩子这个问题是个人选择,但身体健康总是第一位。” “没想到周警官还关注这个。” “随口聊聊,向记者如果介意谈私事,可以不回答。” “好些了吗?”周严叫人上了一杯热水,服务员送过来时,周严说是给女士的。 向吟没想到他做刑警还这么体贴,道了一声谢。 掌心一片暖意,胃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照片还不太敢看,不过刚才那一眼,也足够了。 向吟说:“这是‘向日葵’的图纹,我叁年前见过。” 那一年她暗访贩卖人体器官的事情,在冬阳养老院做护工潜伏了叁个月。当新闻报道出来时,她失踪了一段时间,每天对着的,就是这个“向日葵”一样的图案。 现在周严说,杀害沉万国的凶手可能来自于“向日葵”这个组织。 在尸体上留下属于他们的印记,这一点和他们的作案风格很像。 向吟的腰上还有一块不起眼的疤,那是之前他们留下的向日葵纹身,但向吟出来后没多久就洗掉了。 这件事被警局记录在案,所以周严很容易就找到了她,向吟并没有多意外,只是接下来周严说的话,却让她背后一凉。 “我们怀疑‘向日葵’还有幸存的成员,或者是新的追随者。虽然目前并不清楚,‘向日葵’为什么会对沉万国下手,但沉万国和你,你和‘向日葵’都有关联。” “所以向小姐,如果你发现身边有什么异常,麻烦你第一时间联系我。” - 晚上向吟加班到十点,以往贺荀都会和她同一时间走,然后说“顺路”送她回家。 虽然向吟每次都调侃,说贺主任的车很懂事,会省钱,可以去了东边再跑西边。 她婉拒过很多次,可他也坚持了很多回。 这一天贺荀照旧十点才下班,在电梯间的还有其他同事,他们混在其中并没有很特别。 “明天的采访是上午十点开始。”在走出电梯的那一秒,贺荀对她说,“别迟到。” 他轻声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仿佛等这么久只是为了这一句提醒。 车开出电台时恰好和陆瞻的那辆卡宴擦过,男人的车窗开着,贺荀扭头就能看见他坐在里面,但是谁的视线都没有偏移。 “今天加班晚了点儿。”向吟上车后就解释。 她的手很凉,耳朵也冻得有点红,今天陆瞻自己开车,没有叫司机,他俯身系好安全带后给她捂手,“嗯。” “怎么突然换了辆车,我刚找了好久,还以为你今天不来接我了。” “这辆开着顺手。” 向吟是天生的手脚冰凉,很难捂暖,陆瞻只捂了一会儿就坐好开车,问她想去哪儿吃饭。 傍晚那会儿她在食堂随便吃了点,晚上有同事叫夜宵,但她没吃。现在陆瞻问,她确实感觉有点饿。 “附近有家面馆不错,也比较清淡,去吃这个吧。”向吟说。 陆瞻没意见,除了苦瓜,他吃东西基本上不挑,向吟也一样。 她记得自己很讨厌苦瓜,是因为孤儿院掌厨的阿姨为了节省开支,买的都是特价时蔬。特价菜基本上都是没人要的,或者已经烂透了,买回来用大锅炒,不入味不说,还常常嚼出苦味。 难吃的其实不仅仅是苦瓜,只是后来每次吃苦瓜,都会让向吟想起那些不新鲜的蔬菜。 陆瞻陪着她吃了两口,其实这样的陪伴很微不足道,可是隔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向吟在朦胧的雾气中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时光。 她和陆瞻两个人在家自己学做面条的日子。 之前两家住的不算远,就同一栋家属楼,爸妈不在时向吟经常去白家蹭饭,那会儿的生活简单而又美好。 直到白钟徳夫妇牺牲,陆瞻入警校做了卧底,向吟毕业后也就没有再回过宜北…… 她沉默着吃完了面条,走出面馆时发现外面下起了下雨。 看天气预报说,这两天都是雨夹雪的天气。 天空飘雨,地面湿滑,向吟想起前段时间向母打电话说最近膝盖老是疼。 “陆瞻……” 向吟突然停下脚步,陆瞻回头看她,“怎么?” 她忽然觉得,绥城也没什么好待了。 她要找的人已经回来了,秦敏也不会白白地死掉,即便关于沉万国的死和“向日葵”的事情,她还有很多疑问要问陆瞻,但这一切都可以等回了宜北再说。 向吟说服了自己,“我们元旦的时候回——”说出的话却突然被对面那条街的女人硬生生地截断。 那人穿着一件长到小腿肚的黑色大衣,个子很高,撑着伞站在路灯下,身形单薄而又孤独。 她似乎已经站在那看了很久,眼神里的悲伤和身后的雨一样,密密麻麻,仿佛怎么化都化不开。 向吟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是她……” 以前的我们不是这样的 向吟第一次见到陈雨繁是在七年前,那会儿她和陆瞻走得很近,几乎形影不离。 很多人都在传他们两个人在恋爱,只有向吟清楚,陆瞻不可能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陈雨繁比他大很多,家里似乎也很有钱。 向吟明明知道答案,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吃醋,会难过,希望他离这个人远点儿。 可是有点谣言传得离谱了,甚至有人说陆瞻被包养,坏了警校的名声,不久之后就被退了学。 她再去找陈雨繁,想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却跟着一起消失不见了。 陈雨繁常住的房子也空无一人,只有房东在收拾东西,骂骂咧咧地说看着挺好的一女孩,退房时却把她的房子弄得乱七八糟。 门坏了一个,柜子也是,鱼缸被砸碎,一地的玻璃渣,里面养的几条小鱼早就渴死了。 这情况,不知情的还以为家里遭了贼。 也许是陈雨繁走之前给房东付了不少钱,房东嘴上骂了几分钟就消停了。 向吟问那些东西能不能留给她,她可以付钱买时,房东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像是刚送走了一个神经病又来了一个疯子。 …… 向吟隔着一条马路大声喊:“陈雨繁——” 疾驰而过的车辆阻断她的视线,也把声音截断,陈雨繁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收回视线后就在雨幕中消失。 陆瞻拉着向吟,问她:“怎么了?” 那两声几乎竭尽全力,冷空气不断地往肺腑里钻,向吟止不住咳嗽,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 陈雨繁……刚才那个人绝对是陈雨繁。 她的记忆力虽然不如陆瞻好,但讨厌的人即便只是见过一次面,她也会永远记得。 只有陈雨繁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们。 “刚才那个人是陈雨繁,你没看见吗?” 陆瞻的表情似乎有点怪,“谁是陈雨繁?” 向吟这时才知道自己的问题有多可笑。他是陆瞻,不是真的白涧,怎么会知道陈雨繁是谁? “……你不记得了,没关系。” 风夹着雨丝斜吹过来,湿冷的空气敷在她脸上,向吟仿佛从梦中醒过来。 男人却站着不动,“真的没关系吗?”他低声问,眼眸压出别样的情绪。 这句话像是问她,也是问自己。 “向吟,你不要这么对我没话说。”陆瞻握紧她手腕,两个人站在同一把雨伞下,眼神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很远,“以前我们不是这样的。” “这样是哪样?” 向吟抬头看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很干净,她很漂亮,不管笑和不笑都从来不带攻击性。 和她说话是件让人很舒服的事情,可是他们之间的话总是很少,少到让陆瞻觉得没有安全感。 她明明有很多话,和谁都有话说,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叽叽喳喳,他听着从来不嫌烦。 现在是和她的同事,还有那个实习生小朝,他每天来接送她上下班的时候都能看见。 但也只能远远地看。 他想和她更近一点,可两个人都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她和贺荀一同走出电台时的默契还是比他们足。 哪怕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只是说了一句话。 他做了很多努力才重新回到她身边,可是这一个月来,向吟给他的感觉却像是在证明一点:他们回不到从前。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陆瞻低头吻下来,力道重得仿佛要把她的唇舌咬破。 伞掉在地上却没有人理会,陆瞻扣住她手腕,被压到路灯杆上时,她的背被撞得很疼。 “陆瞻……” 十指撑开后交缠在一起,空中坠落的雨丝混入吻中,她尝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男人温热的气息入侵,她被迫承受着这个汹涌的吻,之后陆瞻摸着她脸颊说了一句:“元旦跟我回宜北。” “在这之前,你别跑。” 她这张笑脸不可以再对着别人,她说的话只能让他一个人听见。没有什么距离不可以弥补,只要她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他们中间就再也插不进任何一个人。 他打了37个电话(H) 第二天上午十点有采访,向吟从来不迟到,可是这会儿贺荀已经等了她半个小时,人还没见到。 小朝提醒他,“贺主任,再不走我们就要迟到了。” 他们约的可是I.K集团的董事长陆承礼,绥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早在叁十多年前,绥城的经济并不景气,全靠陆承礼支撑起当地的大小企业,有了现在的I.K,也让如今的绥城跻身于一线城市。 电台一直想为他做个专栏,奈何陆董事长从不接受采访,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松了口,台里为了这次的专访不出错,立即让贺荀来主场。 对方似乎也没意见,只是突然点了一个人。 “听消息说,最近网上很火的那篇文章是你们台里的记者写的?” 陆承礼似乎很感兴趣,他既然这么说,也就不仅仅是“听说”这么简单。 台长也没有隐瞒,“小记者,年轻人嘛,初生牛犊不怕虎。” “倒是有点意思,有空也带来给我见见。” 现在向吟不在,陆承礼不知道还愿不愿意接受采访,但迟到也是职场中大忌,贺荀顾不了许多,只能先带人赶到现场,之后再联系向吟。 - 耳边一直有电话在响,向吟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睁开眼还是在熟悉的地方,只是窗帘拉着,不透光,她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他很有毅力。”陆瞻穿着浴袍坐在床边。 他一直起得很早,但很少穿成这个样子坐在床边看她,成熟男人的慵懒气息混杂着浓烈的欲望,时刻提醒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向吟还很困,看不出现在已经几点,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说话的声音都很闷,“什么……” “你的贺主任打了37个电话。”陆瞻看她好像没什么精神,从身后环住她的胳膊,埋头下来时,湿软的吻就落在了她耳后,“从九点半到现在。” 这句话点醒了向吟,“现在几点了?” “九点四十九。” 快十点了。 她昨晚回来后洗了个澡,陆瞻在浴室就开始缠着她,一路到了床上。 极致的性爱她并不是没有体验过,但往常陆瞻都是要了一次就结束,最多也就叁次。 她身体太弱,承受不了太多,到后面总是没有力气,陆瞻只能变插入为抚摸,或者一寸寸地舔她敏感的肌肤。 可是昨晚不一样,她明明已经喊停了,他却还跪在床上抬起了她的脚,湿黏的吻从脚踝开始,如同藤蔓生长,蔓延到她大腿内侧。 向吟在浴室就高潮过一次,此时再怎么伸腿踢他都是徒劳,臀瓣被他握住,五指滚烫得烙印出指痕,灵活的舌尖舔开肉唇,发了狠地往里钻。 “陆瞻不要……” 她的喘息仿佛是催情剂,男人重新覆在她身上,手指握住粗大的硬物,指腹刮着头部分泌出来的黏液,舔着她耳朵问:“什么不要?” 她只要再多说几句他就放过她,可是他好像低估了自己的诚信度,听到她求饶的声音后他反而更兴奋。 龟头顶开水淋淋的穴肉后往里顶,直到完成撑满她的小穴,开始新的一轮驰骋。 …… 向吟是怎么睡着的不知道,但此时醒来,身体疲软,脱下的衣服根本没有再穿起。 最后一次是后入,埋在枕头里的哭腔都像是快窒息,现在她的姿势还是趴着的。 向吟推不动他,只能出声提醒,“你别压着我,我今天有采访,已经迟到了。” 男人的吻还在后颈那流连,手臂穿过来,撑开了她的掌心十指相扣,按进柔软的床褥。 “既然已经迟到,那就别去了。” 采访是十点开始,她只剩十一分钟,起床洗澡穿衣服的时间都不够。 陆瞻一点点地啄吻,找到她唇瓣的同时把勃起的性器释放,挤进了她未干的阴穴中,“再陪我一会儿。” 是你让我回来的 贺荀在给向吟打最后一个电话,但拨过去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 小朝说昨天市局的周警官来找过向吟,他担心有什么危险,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贺荀?”周严记得他的号码,之前查案时贺荀也暗访到不少线索,他帮了很多忙。 电台的车已经开到I.K集团楼下,陆承礼十点半还有一个会,留给他们的采访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贺荀开门见山,问他:“周警官,你今天联系上向吟了吗?” “怎么了?”周严直接起身,走到窗边。 “我知道你来绥城是为了查「向日葵」的旧案。” 他之前在宜北任职,是这两年才调来绥城的,去年周严办过不少案子,大大小小加起来,其实都和“向日葵”有关。 向吟是那起旧案的受害者,所有人都没事,唯独记者向吟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困了一年。 贺荀说:“你昨天找她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沉万国的死和她没有关系,但是那个人不会放过她。周警官,今天或许是我草木皆兵了,但向吟是个守时的人。如果你联系上她了,麻烦你告知我她平安,谢谢。” 贺荀挂了电话,陆承礼的秘书在楼下接待,把人请到了会客室,礼貌而又客气地说:“请稍等,陆董还在忙。” - 卧室内,光线被纱帘锁在窗外。 潮湿的热气不断膨胀,她小腿拧着床单,身下躺的地方已经湿了。陆瞻贴着她手心,把人顶在化妆镜上后入,冰凉光滑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许多,但身后的滚烫依然让她意识沉沦。 他插得很深,手放在她颤抖的腰上,略显粗糙的指腹刮蹭着上面的皮肤,留疤的地方神经没那么敏感,可向吟头皮一紧,呻吟声越发绵长。 肉棒插在里面被吮得发麻,他稍微加重了力气,白腻的臀肉被撞出更深的粉色,乳尖已经被磨破了,她连哭声都是哑的。 “陆瞻……” “一会儿就好。”男人吻着她后颈,头发是湿的,她出了不少汗,性器厮磨的地方更是水淋淋,又软。 向吟彻底昏过去前,陆瞻把人抱进浴室清理了身子。 比起刚才强硬的态度来说,此刻他多了些温柔,然而就在他把向吟放回床上时,脑海中却出现了幻觉。 “你以为把她留在身边,她就会像以前那样爱上你吗?” 陆瞻抬头,卧室里有一面化妆镜,那是前几天他特意为向吟买的。可是现在,他却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男人。 他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同样喜欢黑色系的衣服,现在他的衣橱里,挂的也几乎都是他的衣服。 黑色的西装、大衣、家居服、睡袍,头发剪得很短,寸头,五官很正,眼神却冷得瘆人。 脚上是一双战靴,黑色的,陆瞻不记得自己的衣帽间里有这一双鞋。 而他猛然抬头,却看见他长腿交迭,左手摸了摸自己的那截断眉。 那是少年时的陆瞻。 他很高兴他认出了自己。 “是你。”陆瞻握紧了拳头,“怎么?你还没死吗?” “陆瞻”从他腿包中掏出了一把枪。 子弹上膛,往空中抛了两下又稳稳地落回掌心,他很不爽地扭动脖子,把枪口抵在玻璃镜面上,脸跟着凑近。 “你想我死啊?”嘴角扯出一枚很浅的梨涡,却笑得非常邪性,“陆瞻”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你怎么不开枪?我那个时候不是叫你开枪了吗?” “当年姚副局都把枪口指你脑袋上了,林蝎也给了你选择,你怎么不开枪?他们想看狗咬狗的把戏,你还在那傻乎乎地表忠心,现在好了,过了五年才像个人一样回来,可向吟已经没有那么爱你了。” 视线一转,他看到向吟躺在床上。从浴室出来时,陆瞻给她穿了衣服,室内情欲的味道过于浓稠,他开了空调抽风换气,旁边甚至点了香薰。 柔软干净的被褥盖在身上可以让她睡得更好,但是他依然可以透过这些东西,看穿她腰上的那块疤。 他刚刚明明已经把手放在腰上了,之前做的那么多次也能看到,但他忘记了,那是什么东西。 眼底泛起血一样的猩红。 “是你让我回来的。”陆瞻冷声说,“从以前到现在,我是因为你的召唤才出现。陆瞻,是你把这个权利交给了我,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提陈年旧事?又跟我说向吟?” 他脾气向来暴躁狠厉,换作以前,他早就暴跳如雷,用对待他无人机的方式,试图把阻挡现实与幻境的这面镜子撕得粉碎。 可是“陆瞻”只是用枪口敲了两下,挂着轻松的笑容,站回原来的位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就试试看。” 他把枪收回去,以前他没开枪,这枚子弹还留在这儿,但总有一天他会打出去。 “试一下,在你所不知道的真相里,向吟有多讨厌你好了。” “你什么意思?”陆瞻拧起了眉毛。 “当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笑笑,“陆瞻,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没珍惜。沉万国你不敢杀,但总有人有办法让他死,向吟已经知道人不是你做的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你本来就是这副德行,继续维持你的正面形象好了。只是很遗憾地告诉你,陈雨繁总有一天会让她知道你所有的正义在她面前都是伪善。” 你保护了所有人,哪又怎么样? 从前同样相信正义的向吟早就死在了那间地下室,你原本有机会去救她的,可是错过了,就失去了。 如果不是你弟弟死了 在陆瞻打碎那面镜子前,他只留下了一个狂妄的笑。 十一点半他去I.K总部的时候,贺荀竟然还在那。男人之间的交锋花不了多长时间,但是结果一定有一个人气得够呛。 贺荀本没有资格询问向吟的下落,可在工作时间,他作为上司有权利过问。恰恰是因为这个“权利”惹恼了他,陆瞻并不友好地反问:“什么时候我的未婚妻几点钟起床都要向你报备了?” “白先生,这是向吟的工作,她无故缺席,我有必要了解情况。” “辞呈会发到人事部。” 贺荀的表情僵了一秒,他觉得可笑,“我想你应该没有权利替向吟做决定,即便你是她未婚夫,向吟也不是会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 陆瞻在她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贺荀心里清楚,“菀菀类卿”这种话她都能说出口,可见白涧在她心中也只不过是替代品。 可是他不知道,眼前的白涧就是陆瞻。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怎么会有缘分可以遇见。 “是吗?”陆瞻偏头看他,表情若有所思,“向吟的确不是那种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但……” 他笑笑,“她找了我五年。” 五年的执念不比爱少,他可以留不住向吟的心,但人一定属于他。 - 这几年陆瞻稳坐一把手的位置,陆承礼活不过两年,他死之前不过是想看看,能让他这个心狠手辣的儿子活着回来的人到底什么样,可是陆瞻却把人藏了起来。 “如果不是你弟弟死了,我根本不会认你。”老人坐在椅子上,脚下是一瓶打翻了的药盒。 这一盒药很贵,对于普通人来说,足以在绥城寸土寸金的地段买上一套房。 陆瞻单膝跪在地上,替他把药一粒粒地捡起来,“那您该庆幸弟弟比你死得早,不然他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该有多心疼。” “陆、瞻!”陆承礼咬牙切齿,想奋力地拍桌子,手却抬不起来。 他的神经早就坏死了,全靠药物支撑着,如今只能憋得脸红脖子粗。 陆瞻看着他觉得有点可笑,上了年纪的人,到了这个岁数还是想展现作为父亲的威严。 “陆瞻早就死了。” 他蹲在陆承礼面前,这个高度似乎能让他想起自己叁岁时站在他面前的样子,但是很可惜,他记忆力再好也想不起来那个时候的他们是什么样子。 “白钟徳夫妇领养了我,我现在是白涧。如果不是因为她喜欢,我甚至觉得陆瞻这个名字恶心。” 陆承礼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直在颤抖,陆瞻垂眸,伸手握住他时,陆承礼的瞳孔都紧张到收缩。 “想打我吗?”陆瞻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父亲,在过去的这二十多年里,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样子?” 他眼角掉出一颗眼泪,仿佛是个虔诚的信徒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然而陆承礼却在大骂他是个疯子、魔鬼。 陆瞻笑了,因为小时候,他也是在他面前这样咒骂自己的妻子的。 叶蕙欣死后半年不到,尸骨未寒,他就把另外一个女人娶进门,带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那个孩子明明和他差不多大,却被陆承礼藏了许两年,直到陆瞻被送进孤儿院,他才名正言顺地成为I.K集团的继承人。 只是很可惜,他这个所谓的弟弟并不争气。 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他怎么撑得起来? 他不过是动动手指头,他就死了。 陆承礼闭眼前都看不到他坐上I.K总裁这个位置。 “……看来您还记得。”陆瞻很欣慰,“一个不正常的女人怎么生得出正常的儿子?这也是拜您所赐啊,父亲。” 他压着陆承礼激动的手,老人已经说不出话,他捡起来的药瓶又扔在垃圾桶。 陆瞻叫了护工进来,“别让他再出门。” 他想拿捏他的软肋,却不知道向吟一直是他的逆鳞,他胆敢动一点心思,陆瞻能直接把他的毛拔光。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贺荀到电台后先去了一趟人事部,进去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时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向吟的工位已经空了好几天,晚间新闻换了一个女主播后,他再也没有去过直播间一次。 小朝觉得很可疑,偷偷摸摸地问了一句:“贺主任,向老师她是不是辞职了?” 贺荀问:“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在这么说啊,说向老师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已经把工作辞了。” 前段时间,陆瞻的迈巴赫总是停在电台门口,后来又换了辆卡宴,向吟上下班坐的都是他的车。 其实这也不奇怪,以前向吟做一线记者,东奔西跑地吃了不少苦。在镜头前大多时候都是素颜,需要暗访的时候,甚至要化一个丑一点的妆以防别人认出来。 但做主持人之后不一样,她在直播间漂漂亮亮的,亭亭玉立。 绥城电台有很多漂亮的女主播,喜欢她们的有钱人也不少,大家见怪不怪,只是能修成正果的没几个。 向吟要辞掉工作嫁入豪门过更好的日子,是个人都能理解。 其实只要她平安就好。 贺荀私心是这么想的,但事出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台里之前为她准备了一档节目,现在上头刚批下来,她的辞呈就递到了人事。 “贺主任,这件事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他给向吟打过电话,向吟在电话里也说得很清楚,“我想这段时间我确实该休息一下,没有办法去上班了。” “辞职不是小事,你想休息我批长假。向吟,别冲动做决定。” 他已经很耐心地劝,想把她留下来,可是沉默过后向吟只回了一句话:“谢谢你,贺主任。” 贺荀认识向吟五年了,从实习记者到现在,她每一步成他都看在眼里,贺荀很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说的“谢谢”并不是无奈,而是完成了心愿后的释然。 原来只要那个人回来了,她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只能称之为驿站。 - “向小姐,这是病人的隐私。”贺如山被绑在椅子上咳嗽。 十几分钟前,向吟突然跟上了叁楼的书房,她笑着打了声招呼,说“贺教授好”。接着就闯了进来。 室内满地狼藉,她已经把东西翻得差不多,但没有找到她想要的。 她坐在地上有些精疲力尽,回头对上的,是贺如山满脸无奈又心疼的表情。 “前两次陆瞻把你叫过来,都说了什么?” 陆瞻已经一周没有回来了,离开前的那天早上他把她压在被褥里吻了很久,语气缠绵地央求她再陪自己一会儿,可是等她醒来时,房间只剩她一个人。 家里请的阿姨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给陆瞻打过电话,但接电话的人永远是祁程,机械地重复同一句:“涧哥在忙。” 向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以至于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别墅地处偏僻,陆瞻走时把大门锁了,她出不去,向吟倒是很想打电话直接叫消防过来,可祁程在远程监控,劝她:“向小姐,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 今天是周一,贺如山每周都会过来一次。陆瞻会录下一些视频,就放在这间书房,但平时除了他和贺如山,谁也进不来,就连祁程都不能。 向吟看他一副守口如瓶的模样,“好,你不说,我自己找。” “你找不到的。”贺如山其实也不是不给她看,而是视频的资料只有一份,看完就会自动被销毁。 这几天陆瞻的行为很反常,不知道还有没有给他留下影像,如果没有,贺如山基本上可以判定,现在的他是另外一个人。 “……白涧?”向吟歪头,“他不是被‘抹杀’了吗?” “白涧存在了那么多年,他出现的时间甚至比陆瞻还要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被‘抹杀’。” 向吟绑的绳子有点紧,贺如山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成功,他嘀嘀咕咕地说着话,“也不知道贺荀这小子喜欢你什么,要是他知道你有这么凶残的一面,估计会死了这条心。话说你和陆瞻一起长大,该不会也有两个人格吧?” “闭嘴!” 向吟踹了椅子一脚,贺如山抬手投降,“行,我不说,不过姑奶奶,你找了十几分钟也没找到,能先给我松绑吗?” 他这副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向吟刚才也是怕他阻止,之前她去找贺如山,根本不需要这样磨破嘴皮。 贺如山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他不想让你知道。” 尊重病人的隐私,是他的职责。 “是陆瞻还是白涧?”向吟只关心这个问题。 “他今晚应该会回来,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他。”贺如山松了松筋骨,低头去捡被向吟翻得乱七八糟的资料,他低声说,“其实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五年前白涧留下忠告,陆瞻又回来找他。 下达的命令并不是要“抹杀”白涧,尽管上次陆瞻是这么对向吟说的,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可有没有成功,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他存在的意义不一般,有欲望就会喂养他强大,何况陆瞻一直在逃避,认为只有白涧存在,向吟才会开心。 “……我曾经的确说过这句话。”向吟想了起来,“我说我希望这个世界上都是好人。” 可那会儿她只有五岁,陆瞻对她而言,也不是坏人。 “你可能不知道,陆承礼曾经把他送到孤儿院,就是因为他觉得他是恶魔。”这件事还是贺如山看了资料才知道。 有一天晚上陆瞻自己坐在镜子面前说话,嘲笑他是个怪物,把周围的东西都砸得稀碎,过了会儿才蹲下来,对他说别哭。 他在扮演叁个角色,陆承礼、他自己,还有小时候的他。 “那他想要你做什么呢?”向吟不理解,如果白涧一直存在,那陆瞻想做什么。 “融合。”贺如山只能告诉她这些,“他想要掌控这两个人格,合而为一,和你过正常人的生活。” “视频资料我不能给你看。”他手里有之前和陆瞻对话的录像,但贺如山不能给她,没有人愿意让自己心爱的人,看到他丑陋的那一面。 人格交迭出现的画面太过狰狞,陆瞻有的时候会拿枪指着自己,一只眼睛明明在笑,另外一只却在流泪。 “但你可以看这个,之前你找我的时候,我本来该给你的,但当时我怕你看了会难过,之后……”他顿了顿,耸肩,“他的确做到了,所以我想,可能也就没有那个必要。” 贺如山给她的稿纸是陆瞻五年前写的,那时他的状态应该很不稳定,密密麻麻的纸张上只有一句话,一直在重复。 字迹虽然潦草扭曲,但她认出来了。 「回到向吟身边。」 这六个字,他写了十几张纸。 回来的人或许不是真正的陆瞻,但他好像和陆瞻一样,都在异常固执地,执行这一个指令。 所以……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不理我的时候,我都有在难过 陆瞻回来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天已经很黑,晚上没有风,但凉意钻入毛孔,不会让人好受。 她躺在床上没有睡着,陆瞻俯身亲吻她后颈的时候就发现了。 “听说你今天跟贺荀打了电话?” “我以为你会先问贺教授的事情。” 她好像对他不怎么上心,回来这么久,她最多也就问过一个问题,叁楼的书房里有什么,她从来不关心。 但是陆瞻知道,她总有一天会忍不住。 “那他告诉你了吗?”他脾气很好,声音甚至算得上是温柔,没有因为她弄乱了整个书房而生气。 向吟记得当时贺如山捡那些资料都足足捡了半个多钟头。 “没有。” “是他不想说,还是你不想问?” “陆瞻!” “比起你叫这个名字,我更想听你说爱我。” 向吟坐起来,陆瞻却直接把人拉进怀里,他想吻她,可是她避开了。 “一次确认的机会,不要吗?”他低声,“一个多月前,你不就是靠一个吻确认的吗?” 室内灯打开,向吟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屈膝跪坐在床上,左手撑着床面,看她的眼神很悲伤,却又觉得有点好笑。 陆瞻只不过是在嘲弄,嘲弄自己的未婚妻总是这么好骗。 “陆瞻,我……” “起来,穿衣服。” 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吵架,向吟被他拽起来到了衣帽间。 衣橱里都是他们的衣服,陆瞻快速翻过,挑了几件出来。 他自己穿得不多,一身黑,皮质的夹克和工装裤,脚上的靴子其实比他之前穿的皮鞋更有男人味。 看到向吟换上一件驼色的大衣后,他其实有考虑过要不要和她穿成一样,因为那样看起来,他们站在镜子前好像很般配。 但是陆瞻没有,他只是又捞了一条围巾,把她的脑袋包了起来。 “喂!我要喘不过气了!” “随便。” 他很不高兴,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拉着人下楼后拿了车钥匙,准备上车时向吟的脑袋一重,她才知道陆瞻开的是辆机车。 他刚才似乎也是这么回来的。 “你要带我去哪儿?”向吟抱紧了他的腰。 戴上头盔后说话声变得很闷,陆瞻根本听不见,引擎一响,黑夜吞噬了除了心跳以外的所有声音。 以前陆瞻没有带她骑过这样的车,更没有把时速加得这么高,但他好像天生就适合这样,一身反骨地往前冲。 少年肆无忌惮,从来不考虑后果。 但也会小心翼翼,怕张狂的声音吵醒黑夜,黎明降临时,他再也记不起昨晚的梦- 陆瞻把车开到了山顶。冬天的星星少,这儿的地势也不算高,但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地面的霓虹灯璀璨夺目。 他们已经站在了最高处。 他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发疯,向吟看到地面上已经准备了很多东西。 陆瞻从口袋掏出打火机,想把地上的蜡烛点燃,奈何风有点大,蜡烛总是点燃了又熄灭。 他放弃了,但也废了很久的功夫才把蛋糕上的蜡烛点上。 高大的身躯压弯,陆瞻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蛋糕的烛光护在臂弯里。 借着烛光,她看清了上面用奶油写的字,也看到了他抬眸时,抿紧的唇线和紧张的眼神。 原本锋利的棱角,在此刻都被光柔化,过了会儿,她听见陆瞻说∶“阿吟,生日快乐。” 他从十八岁后开始缺席,白涧和陆瞻都见过她,可是作为十八岁的陆瞻,却从来没有机会再出现,陪她过过一次生日。 向吟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早就不过生日了。” 腊月初一是向吟的生日,不算难记,但其实从小到大她都没怎么过过生日。 孤儿院的孩子太多,每个人都是一起过生日的,向父向母工作忙,只记得她生日在冬天。 农历的日子和新历每一年都不一样,有时记着记着总会记混,现在也不会有人经常去翻日历,看今年的腊月初一是12月20号还是1月9号。 只有陆瞻会在每年的腊月初一给她买蛋糕点蜡烛。 许愿总是小事,因为被记住就已经很开心。 她知道向父向母很疼她,没有被爱过的人只是得到一颗糖都觉得幸福,可是被人记挂的感觉不是多买两罐糖都能一起划等号的。 八年前的腊月初一正好是平安夜,平时的机票还好,一到这种节假日就水涨船高,贵得离谱。 刚上大学那会儿一个月的零用钱本来就不多,她攒了很久,只想和他一起过这个生日。 舍不得买机票就坐绿皮火车,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她坐了十九个小时的硬座才从宜北到绥城,一到警校门口就看见他和陈雨繁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心情变得很特别。 向吟知道自己可以对任何玩具都有占有欲,霸道地写上“向吟”两个字,可人是独立且自由的,她不想那么小气,也不想因为他和异性走得近就随随便便吃醋。 只是后来陆瞻对她说:“今天的生日先不过了好不好。” 她觉得很难过。 没有时间吃的蛋糕可以明天再吃,但腊月初一一年只有一次,十八岁的生日也仅此一回。 向吟问他:“是有重要的事情吗?” “对不起,阿吟。”陆瞻抿抿唇,“我今天不能陪你。” 之后他就上了陈雨繁的车。 那两天向吟都没有再见到他,也没有等来一个电话,过了很久,她才在社交平台上无意间刷到了陈雨繁的账号动态,说:「平安夜有你才圆满。」 合照拍得很模糊,陆瞻只露了半张脸,但那条断眉她看得很清楚,包括锁骨上的那颗痣。 …… “……我那天没有和她在一起。” 他等了很久,蛋糕上的蜡烛已经快燃尽,化掉的液体滴在奶油上,味道估计不会太好吃。 陆瞻轻描淡写地解释,“我那天上车之后,去见了林蝎。” 向吟有些惊讶,“你不是五年前才……” “比那更早。”他笑着说,“不然你以为,我只需要花一年时间就能取得他的信任吗?” 姚副局和林蝎都想让他做卧底,选择哪一边都不对,所以他干脆把两个人都杀了。 非常干脆又果断。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解释这些。” 这些事情本来就不该他来做,他凭什么要为他们买单?他们融合是他们的事,与他无关。 陆瞻依然坐在地上,捧着那块大概只有六寸大的蛋糕。 她吃不了太多,陆瞻也不是很喜欢这个甜腻的味道,只是承诺过的仪式感是必须的。 冬天没有星星可以点亮她的愿望,他就带她来可以看到许多路灯的地方,蜡烛熄灭了,他又插上了两根。 “就当是也陪我过一次生日吧。”陆瞻说,“向吟,腊月初一的时候,你说一年就快到头了,从这一天开始,过去这一年所有不美好的东西都在倒计时,我们会越来越幸福。” “我想和你过一次生日。” 她坐的距离不算远,隔着两根蜡烛的烛光,他只要凑过去就能亲到她。 唇片很柔软,含在嘴里估计和奶油一样,可是陆瞻只是碰了碰她的唇角,少年做事肆意张扬,眉眼间都写着狂妄,触碰爱情时又总是很小心,敬畏得连再多一点都不敢冒犯。 “许个愿望。”他轻声说完,又补了一句,“行吗?” 向吟在想,被她误会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很难过。被冷落的这一个月,他是不是也觉得,原来过去这么多的时间里生出了这么多的缝隙,明明那么想靠近,距离又隔得很远。 陆瞻的人格在融合,白涧在模仿陆瞻努力地让自己留下来不被吞噬,陆瞻也在吸收白涧想要做一个好人。 只有十八岁的陆瞻在不高兴。 她想了很久,“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向吟轻声说:“陆瞻,我爱你。” “足够了。”他扁扁嘴,明明想笑,却委屈地掉下了一颗眼泪,“阿吟,别跟我赌气了。你不理我的时候,我都有在难过。” “你不要喜欢他们,他们在一起了,我就会消失不见。” 吻我的人不是你吗? 这不是向吟第一次见到他,但此刻的他,却成为了陆瞻的第叁个人格。 这一颗眼泪,她其实记了很久。 高中那时午休,电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把桌面上的草稿纸和笔记本都吹得凌乱。 她睡得并不深,被人一直注视的感觉其实也可以很强烈,她的耳朵被烫红,但藏在了长发里。 他没看见,所以一直不知道,她其实也紧张得快乱了呼吸。 陆瞻看了她很久很久,脸颊压在臂弯上,专注得左眼掉出一颗眼泪都没有察觉。到头来他也没有做特别过分的事情,只是抓住了她手腕,让她叫一声哥哥。 现在多年过去,他还是十八岁,而向吟已经二十六了。 他好像是想用这种方式证明,他从来没有改变过,在他们指缝中流逝的时间,其实也一直被他握在手中。 …… 这个吻太过短暂,却又十分漫长,漫长到她在闭眼的瞬间回顾了曾经的点点滴滴,也短暂得她睁开双眼,眼前的人就换了一个。 陆瞻用不解、探究而又玩味的眼神看着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那复杂的目光却又好像把一切都道尽了。 在向吟想要往后撤时,他牢牢地按住后颈把人拽了回来,强势的吻喂入她口中,柔软湿滑的舌头被缠绕,她几乎不能喘息。 直到手中捧的蛋糕落地,陆瞻双手都捧着她脖颈,向吟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浓烈的血腥味蔓延时,他还没有松开,反而吻得更深,耳朵和脖子都被蹭得发红,向吟的膝盖被他顶开,喘息声断断续续,带着一点细弱的哭腔。 舌头舔着她的唇舌退出来,纤长的手指触碰被她咬过的伤口,陆瞻的表情还有些意犹未尽。 “带血的吻还是第一次。”他笑着说,“你刚才是想吻谁?” 伤口咬得有点深,现在还在渗出血丝,他的指腹也沾了血。 向吟突然有些愧疚,“对不起,我……” 他刚才吻得太凶,向吟并不是故意要咬他,窒息的快感让她差点失控。 陆瞻碾了碾指腹上的血,低声说没事,“我倒也不至于想要在这个地方强奸我的未婚妻。” 这句话像是自嘲,向吟的脸色有点难看,“你知道我没有这么想。”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陆瞻起身后看到地上有个被打翻的蛋糕。 今天是她的生日,陆瞻记得。 他忙了好几天,不管事情有没有收尾他今天都会回来,但很显然,他和白涧都不会带她来这个山顶。 旁边有个很大的纸箱,地上的蜡烛虽然没有点燃,但他一眼扫过去,发现有十八根,纸箱里面的礼物盒,每一个都有编号,一共是九个。 他从十八岁之后开始缺席,所以每一年的生日礼物,他都趁这个机会补齐了。 “虽然我很意外,但看来你吻的人的确是他。” “吻我的人不是你吗?”向吟觉得有点好笑。 陆瞻说:“我说的是刚才。” “刚才也是你吻的我。” “……” 陆瞻沉默,把随手拿出来的礼物盒又扔了回去。 他的计划是在叁个月内彻底融合白涧这个人格,并不是想再多一个出来。可是现在看向吟的表情,她似乎更喜欢以前的陆瞻。 - “我知道那滴眼泪是谁的了。” 叁楼的书房点着香薰,陆瞻躺在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手指搭在膝盖上,慢慢地敲打着,“贺教授,我好像快分不清我和他了。” 人格融合的治疗他一直在做,他其实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也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不像陆瞻那样义无反顾。 顾虑的东西太多,犹豫不决总是会让他错过太多得到她的机会,所以向吟喜欢的人总是“陆瞻”。 可当他成为陆瞻的时候,又嫉妒着白涧。 原来一个人的嫉妒心可以模糊人的身份和角色,他渐渐地忘了自己是谁。 因为她的眼里不是他,没有他,所以除去他之外,好像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是嫉妒的对象。 说出去好像有点好笑,他怎么会在吃自己的醋,明明让她难过的人也是他。 贺如山摘下眼镜,“那你现在能记得自己是谁吗?” 五年前他就提过要做融合治疗,但一直没有成效。 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他明明才是最好的,存在的时间也最长,凭什么要退出的人却是自己。 就像白钟徳夫妇最认可的人,也是陆瞻而不是他。 他已经很努力,想要做一个完美的人,永远善良和温柔。可是后来有人告诉他,善良没有用。心软只会害死自己,也会害死其他人。 “……我不知道。”他摊开手掌心,“或许从我开始决定用他的名字那一刻,我已经是他了。” 他总是躲在后面,看着他像个小丑一样演戏,等到他撑不下去时,再出来嘲笑他的懦弱。 “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不用太纠结谁是谁。”贺如山说,“起码现在看来,人格融合的计划还是有成效的。” 白涧有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这成为了陆瞻可利用的弱点,总有一天他会彻底地忘记自己是谁。 他变得越来越像陆瞻,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他的很多习惯、语气,以及做事的方式,都在背离原来的白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陆瞻想不起来了,大概是从他放弃开枪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可是‘他’会告诉她的。”十八岁的陆瞻出现,说明两个人格的融合已经快完成,可是他的出现,也会让陆瞻感受到了威胁,“只要我答应融合,陆瞻不会告诉她这件事,但是十八岁的他会。” 因为他从来没有经历后面的那些事情,他的执念永远停在了十八岁,他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向吟。 所以他会选择她,而不是他们。 “阿吟不会原谅我。” 贺如山说:“是你不肯原谅自己。” “大概是吧。”他闭上了眼睛,“我本该最忠诚,却成为了唯一的叛徒。” 阿吟,我不想死 录像大概到了这就结束。 陆瞻站在窗边,把U盘拔出来碾碎。 这个过程他其实并不意外,因为白涧从来没有反抗的机会,他也没有。 人的欲望总是一边克制一边放肆,贪心不足的下场就是抓得越紧,失去得越多。 好在他从来不做任何选择。 贺如山说现在冒出来的第叁人格也许会强大起来,但是他的目的好像很单纯,他只是想要向吟不要不理他。 虽然嘴上口口声声说,如果他们融合就要把他消灭,那他就把他和白涧都掩盖起来的秘密说出去。 其实最不会说出去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一些幼稚的行为罢了。”陆瞻说,“他搅不乱我的局。” 贺如山旁边坐的就是祁程,看完录像后整个书房都是安静的,他不敢大喘气,因为他只是负责陆瞻的人格融合治疗而已,而他们要谈的事情牵扯了太多利益。 他在这个过程中已经被迫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现在只想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祁程也是现在才知道陆瞻有两个人格,但他的接受能力比贺如山要强。 林蝎死后,陆瞻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一个姚副局坏不了他们的事,哪怕哪天陆瞻功成身退,祁程也还是会叫他一声老大。 - 趁他不在的时候,向吟在卧室里翻出了几份文件,还有几把枪。 她也很会套话,把祁程拦在楼下,只是随便问了几句,就知道了陆瞻现在在干的事情。 “我答应了他们,只要保证我手里的这条线不断,就可以跟你回宜北。”陆瞻坐在窗边看报纸,护工今天打来电话,说陆承礼已经吃了药,现在很“听话”。 向吟知道卧底可能没那么好做,姚副局当年自己也没坚持住,他把陆瞻带入局,其实也不过是想在军火走私这块蛋糕上分一杯羹。 那么多人为他卖命,到头来像个笑话。 多少人披着这层皮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陆瞻还是头一次看见,一个警察要杀一个军火走私商,只是因为他抢了自己的地盘。 向吟深呼吸一口气,“所以你现在是想把整个I.K做成空壳,当成你的保护伞吗?” “I.K早该转型了,老头子不愿意,帮他多增加一项业务也没什么不好。”陆瞻漫不经心地说着话,视线没有偏移,“他把我送进孤儿院,机缘巧合之下搭上了白家这条线,我如果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可惜了?” 白家有军方背景的支持,他想把白陆两家的资源整合,把手中的军火走私合法化。 陆瞻已经着手办了一年多,从他在林蝎原来的那块地盘上站稳脚跟后开始。 四年前他亲手把林蝎杀了,底下有很多人不服,但那又怎么样?他的手段可以让所有人服气,愿意为他卖命的祁程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阿吟,我说过,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从以前到现在,他没有偏离过航道。 向吟冷静了几秒,如果他能做到,那也的确是他的本事。 “所以当年杀林蝎也是这个原因?” “是。” “那姚副局呢?” “他碰了他不该碰的蛋糕。”陆瞻沉默几秒,想起自己当年入警校的时候背的种种训诫,“也不应该骗我。” 如果不是知道白钟徳夫妇的死也是和他有关,陆瞻在下手的时候,应该不会那么干脆。 “……可是当年死了很多人。”向吟看到他桌上还压着一份报纸,是四年前刊登的。 实习记者向吟。 署名是她的名字。 她亲眼看见了那栋楼的大火烧得有多旺盛,又是怎么被熄灭的,去领骨灰的时候,还有很多家属在哭。 “可如果他们不死,死的人就会是我。”陆瞻看到她的眼角似乎有泪,他蹲在她面前,用手指擦掉,“阿吟,我不想死。” “我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在那个时候对他们心软。如果没有放过那些人,他们不会用你来要挟我。我没能去救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让我插进去(微微h) 向吟回电台后,陈雨繁来找过她。 女人穿得很精致,头上戴着一顶贝雷帽,显得知性又温柔。 “我是来告别的。”陈雨繁说,她要离开绥城了,“我知道你在等他回来,我也是。” 认识陆瞻的那一年,她二十五岁,林蝎最信任的人是她。 陈雨繁是他的干女儿,她说什么他都信,他死后陆瞻并没有把她交给警方。 因为他们都走不了回头路。 向吟看她脖子上戴着一枚骨哨,“你等的人是白涧?” “我一开始不知道。不过后来……”陈雨繁笑了下,“也见不到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笑容这么干净的男孩子,可是等事情的发展逐渐失控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喜欢的人不过是个幻影。 “我找过你,但是没找到。”她搬走之后,向吟去找过她,可她翻遍了绥城也没有找到一个叫陈雨繁的。 “我知道。”陈雨繁说。 另外一支白色的骨哨就在她手里,和她脖子上戴的这个是一对。 之前白涧给她的时候,说假设哪一天他撑不下去了,请她把抽屉里的信和骨哨交给向吟。 她以前很喜欢听学校对面的那个老爷爷吹骨哨,白涧曾经答应过,等他学会了就教她。骨哨是他请人做的,之前拍过照片,说回去就送给她。 可是向吟找到陈雨繁原来租的那套房子时,信不在,骨哨也只剩下一个。 “不是你的东西,你为什么要留在身边?” 向吟想要回来,可是陈雨繁却提了一个条件。 “让我再见他一面。”陈雨繁说,“东西是白涧的。他要送你的那个,你已经拿到手了,但这一枚属于白涧。” “我知道他有双重人格,陆瞻不是我要见的人,他认识我的时候给过我名字,所以我要见的人只能是白涧。如果你做不到,我只能戴着它离开。” - 陆瞻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不大,对他而言陈雨繁只是个过客。 她之前的确帮了不少忙,但陆瞻也还够了恩情,只是因为那个骨哨里藏了块芯片。陈雨繁拿到的时候肯定也看过,否则她不会用这个方式再约他出来。 向吟看起来有些醋意,“你和她关系挺好。” 那天晚上,陈雨繁看他分明就是看爱人的眼神,白涧刻意要忘掉这个人,和过去的一切告别,可陆瞻是记得的。 “吃醋了?”男人扬起眉毛。 如果不是他解释过,向吟的确是气炸了,可是现在,她能忍。 “里面有什么东西,非要你亲自过去才能拿?” 她洗过澡,身上很香,之前不让她抽烟,她现在也戒掉了。 陆瞻坐在床头,女人屈膝跪上来,搂住他脖子。 白腻的肌肤碰到他肩膀,指尖滑过来,摸到了他喉结。 男人仰着头,喉结变得紧绷,眼神虚虚地凝视她,里面的情绪越来越浓烈。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她抬手掐了掐那颗凸起的喉结,陆瞻猛然收住她腰肢,向吟惊呼一声,坐到了他腰腹的位置。 “猜对了有奖励。”陆瞻的手搭在她腰上,指尖滑进去,摸到了她腰线,很软。 “你要代替白涧过去吗?”向吟岔开话题,而陆瞻已经在解她的睡衣。 陆瞻说:“不一定。” 白涧的人格已经在慢慢地被吞噬,成年后的陆瞻会和他融为一体,只要另外一个“陆瞻”不出来捣乱,或者和他们一起达成共识,治疗就会结束。 可是他不去,白涧也去不了,陈雨繁见不到,骨哨就还在她手里。 胸前的睡衣已经被舔湿,陆瞻含着乳尖用舌头打转,她是强忍着才没有在这个时候呻吟出声,可是手指已经忍不住插入他的黑发中。 “……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我会去,但又不一定是我。” 那枚骨哨里有太多秘密,陆瞻以为自己可能活不下来,留了信让她别再等自己,也录了姚副局当年为什么会死在那的真相。 他不求法律会宽恕他,但只希望哪一天身份败露,他可以死得好看点儿。 向吟,我也不是那么坏。就像你希望的那样,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可以多一些。 可是现在,他只想对她再坏一点儿。 “阿吟……”他有些难以忍耐,仰着脖子贴在她耳边,身上传递出的温度过高,他的一只手揉着硬得发烫的性器,不太敢触碰她的身体。 向吟后颈那块的皮肤都是麻的,半露的胸脯压在他身上,手臂紧紧搂住他脖颈,已经羞耻得想要哼出声。 偏偏陆瞻贴着她耳朵,极其沙哑地说了句:“让我插进去。” 她不肯坐下来,膝盖跪在床上,陆瞻环住她腰往下按,濡湿的龟头擦着大腿内侧往上顶。 或许是角度不对,她的阴唇被戳开,却没有直接插进去,向吟顺势坐了上去,肥嘟嘟的肉唇贴着棒身,陷进去的那点儿被她含住。 “好硬。”她拧起眉毛,低头看见肉棒被她压住,龟头已经涨红,男人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陆瞻隐忍地看着她,“让我进去。” 他不来硬的是因为上次做狠了,她有两天都不能下床,但不意味着每次都能好好说话。 向吟也早就看不惯他这样,“小陆瞻都知道要说好话才能哄我开心,怎么你长大了就不会?” “跟谁学的?白涧吗?可他也不像你这样。”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可他总是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吃醋,“你就这么喜欢在床上提别的男人?” “当然。”向吟压低嗓音,在他耳边低声说,“因为他们都比你会长嘴。” 不喜欢我操你?(对镜后入h) 以前最会哄人的是白涧,话特别多,总能找到好笑的事情逗她开心。之后估计是经历太多,加上陆瞻不断地影响,他越发沉默寡言,直到被他融合。 十八岁的陆瞻虽然和他一样,脾气不太好,但是有什么心里话都会跟她说。 他难过的情绪,不开心的理由,永远不会瞒着她。 “是吗?那可惜了。” 陆瞻掐着她的腰,原本在小幅度地用茎身磨着她的逼,淫水都涂湿了整根肉棒,可是这会儿他却忽然起身。 位置的颠倒让她眼前一晃,向吟倒在床上,看到天花板的同时,陆瞻压着她膝盖往上推。 “你既然这么喜欢提,那不妨对比一下,谁更会长嘴。” “陆瞻你别太过分!” “之前白涧操了你那么久你都没说过分,这会儿我不过是想口你,你就生气了?”陆瞻轻笑着,“向吟,我让贺如山做人格融合治疗,不意味着我能大度到他在模仿我的同时,还可以这样随便操我的女人。” 几天前,白涧就是在这个房间这张床,把她反反复复地操弄的。 “你知道我不喜欢他碰你,就像他应该也会厌恶自己成为我。” 可他还是沉沦了,甚至很彻底,在她面前,他好像无论分裂出多少个人格,都没有办法抵住诱惑。 但这一切都值得。 因为向吟最终都会属于他。 他只要结果,过程什么样,不重要。 向吟能感受到他的硬物抵在腿间,很硬,戳在阴蒂上的力道重,小穴被他磨得水淋淋,鲜红诱人。 陆瞻用舌头舔开衣襟,向吟的乳尖被他拨弄,这个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变软。 “陆瞻,我不喜欢你这样。” “你会喜欢的。”他吻上她脖颈,左手覆住双眼,向吟能听到他在耳边哄,“我会让你舒服,比他做得更好。” 温热的气息一直萦绕在脖颈,心跳过分躁动,她不安地想要踹开陆瞻,可是他下一秒就握住了她的脚踝。 他先是亲吻她的脖颈,之后慢慢往下,吻到小腹时她抖了一下,两只手就按住了他脑袋。 陆瞻扣住她手腕,和她十指交握,说了声“别动”。 肚皮和腰都被他舔湿,向吟想说的是她根本就不急,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他猛然抬起了臀部。 “陆瞻不要……” 在她叫出来时,陆瞻含住唇缝中的肉粒舔了上去,她的声音变得绵长而娇媚,他的呼吸跟着变重,鼻息尽数喷洒在上面。 下面变得好热,也很痒,小穴吐着湿漉漉的黏液,陆瞻的舌头扫过,勾弄含吮。 高潮的时候她略有些失神,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封住了她的唇。 接着向吟就被他抱到了梳妆台前,桌上的瓶瓶罐罐被扫开,她抬头看见自己酡红的脸,湿漉漉的眼里全是醉态。 “能看见吗?” 陆瞻覆在她身后,紧致的小穴突然被撑开,硬物插进来时向吟被顶趴在上面,睡衣遮不住双乳,刚才被他咬过的乳尖磨在桌面上,很疼。 “陆瞻……” 她几乎不能站稳,重心都在下沉,陆瞻捞住她腰的同时,大手揉着挺翘的乳尖。 指甲轻轻一刮,她叫得更绵软。 “怎么?”陆瞻咬着她耳垂上的软肉,在镜子中看她媚态横生的模样,陷进她身体里的肉棒插得更狠,“不喜欢我操你?” 向吟咬着下唇摇头,“轻点儿……嗯……” 两只手都压在桌上,手肘已经红了,陆瞻抓着她胳膊,顶得很深。 他在镜子里看到过自己的很多种样子,痛苦的、狂妄的、阴邪的还有沉默安静的,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疯狂。 “就这样看着我。”陆瞻掰过她的下巴,和她接吻交换唾液,“向吟,我喜欢你看着我。” 她现在这副意乱情迷的模样不仅落入了他眼中,向吟自己也看得清清楚楚,陆瞻在身后大开大合地抽插着,穴口被性器撑得很满,湿湿嗒嗒地绞出水。 陆瞻、陆瞻…… 她一声声地喊着,被他拖入欲望的泥沼中,万劫不复。 然而陆瞻却觉得,镜子里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看着他们做爱。 - 次日醒来时,陆瞻坐在床边看她的表情有点奇怪。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昨晚是陆瞻给她洗的澡,向吟不确定有没有洗干净。 最后一次是女上位,她掐着他凸起的喉结,本来是想惩罚一下他,却没想到他顶得更疯狂。埋首在她胸前,乳尖都被咬破了,射出的精液浓稠,有几滴溅到了她胸口和脸颊。 陆瞻凑过去,用鼻子闻了闻,“没有。”他抬眸,深邃的眼神带着温度,从她的锁骨开始看下去,“但你身上这些痕迹,很碍眼。” “陆瞻?”向吟瞬间反应过来。 “姐姐,我不是说,不可以喜欢他们吗?”他有点难过,“你那天答应我的,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向吟下意识地想解释,但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解释?还是和一个小屁孩? 陆瞻脸色紧绷,“你说。” 他还等着。 向吟露出的肌肤不多,但有好几枚吻痕都在衣领那若隐若现,而且他自己的身上还有一个牙印和几条抓痕。 “说什么?” 陆瞻的语气和眼神虽然很凶,五官也比以前更深邃立体,但他的神态和十八岁那时一样眉眼间有少年的稚气。 向吟的年龄优势摆在那,她并不害怕,甚至逗了逗他下巴,“难道你要我跟一个小孩解释昨晚那些不可描述的行为?” “你……”陆瞻只憋出了一个字。随后向吟就惊奇地发现,他的耳朵竟然红了。 以前的陆瞻,竟然是这么纯情的吗? 怎么长大后欺负起人来,就凶成那个样? “你什么你?”向吟凑过去,对视时突然垂眼,视线落在他下面,“小弟弟,你好像硬了。” 这只不过是晨勃,他可以压下去,而且刚才并没有多大反应,倒是被她这么一说,陆瞻感觉下面开始有了抬头的趋势。 向吟笑着把手按上去,阴茎的硬度非常可观,几乎是刚握上去,向吟的手心都被他顶得发麻。 “真的好硬。” 她说话好软,手也是,凑过来时身体往下压,领口敞开,他看见里面是真空的,雪白的双乳饱满挺翘,看起来手感很好。 而昨晚的人估计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在那上面留下来许多吻痕和手指印。 陆瞻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阿吟……”他变得没那么生气,甚至开始幻想,昨晚压在她身上索取的人如果是自己的话,会不会也对她这么没规矩。 “不叫姐姐了?” 向吟故意逗他,陆瞻憋红着一张脸,手指灵巧,隔着裤子都能把他抚慰得非常舒服。 他开始有点喘,牙齿咬得很紧,但向吟还是听出来端倪。 “你好像很激动。”她在耳边说,“牙齿都在打颤了。” “我没有。” “那你怎么硬得这么厉害?” 他说不出话。 向吟继续问:“你说你十八岁,那你十八岁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过我?” 有的吧?她心想,如果没有的话,不会还记得那个生日,时隔多年了还想着要弥补这个遗憾,向她道歉,和她解释和认错。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十八岁的陆瞻其实从来没有长大过,成为他最小最弱,也最隐秘的一个人格。 直到和她重逢,看到她因为这件事一直打不开心结才出现。 ——阿吟,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不要不理我。 那句解释或许只有十八岁的陆瞻才有资格说出口,包括他心里的所有委屈。 陆瞻忍着没回答,向吟拨开了裤头,手心贴着肉棒压着揉搓,指尖刮了刮顶端,“嗯?” 这个尾音挠得他心痒。 陆瞻闭上眼睛,“有。” 他承认了。 “那有没有看过片?或者,自己动手撸,想象着和我一起……”她咬着尾音,陆瞻却感觉像是咬到了他耳朵,“在床上的画面?” “嗯……”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喉结止不住地颤抖,喘息声很低,但格外性感。 陆瞻猛地抓住她手腕,眼神牢牢锁着她。 动作停了,向吟问:“不要?”手指还能活动,她刮下马眼分泌出来当年黏液。 他那里最敏感,向吟看到他脖颈的青筋都冒出来了,鼻息微喘。 陆瞻把她压倒在床,贴在耳边,说出的话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不够。” 她太慢了。 虽然很爽,心里快感十分强烈,但是这个身体好像已经食髓知味,想要更紧致的东西包裹着。 这个龌蹉的念头冒出来时,他把自己吓了一跳,因为之前他顶多只是想一下,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想要试一下。 长大之后的陆瞻可以,白涧可以,那么他……是不是也行? 他闭上眼睛,唇片覆上她耳后的那枚吻痕,硬得发疼的性器在她大腿内侧厮磨。 身体的记忆比他要厉害,戳到腿根时,他的兴奋已经开始飙升。 “姐姐……”他低低地喘息着,“我想插你。” 已经插肿了(微h) 勃起的肉茎涨硬,向吟被他的温度吓到,而陆瞻强行分开她双腿,夹在大腿根顶撞摩擦。 床单都已经被他抓乱了。 “这样插舒服吗?”向吟的唇贴着他喉结,他忍得很辛苦,但这点点抚慰根本不够。 “……你别舔……嗯……”他难得叫出声。 脸红的模样性感至极,向吟舌尖勾勒喉结的线条,湿漉漉地舔着。 陆瞻不用低头看,也能知道她这个样子在他身下有多么令人着迷。 身上的血液都在叫嚣,他想直接撕破她内裤插进去,然而就在他付诸行动时,向吟搂着他脖颈轻吟,“别……” “为什么?”他疑惑、不解。 肉棒隔着内裤抵在穴口,已经顶湿了一大片,有他的也有她的。 他甚至能看见,那里已经被他顶得陷进去了一点,阴唇的形状被勾勒,很肥厚,感觉也很嫩,尝一口就能出很多水。 “因为昨晚已经被你插肿了。”她把腿缠在他腰上,说得很可怜,“很疼,你要看看吗?” 手指拨开内裤,小穴正对着他昂首挺立的肉棒。 他昨晚插得有多深多重,陆瞻不知道,但向吟说她嗓子都哭哑了还没停下。 脖子上还有一圈很淡的红痕,下手不重,但高潮时她夹得很厉害,陆瞻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那根阴茎几欲把她捅穿。 是很爽,但也真的很疼。 陆瞻看到她那里还是肿的,小穴湿答答地流着水,明明都被操成这样了还在翕动着小嘴,想要什么东西。 其实这这副画面让男人更有侵犯的冲动,但是他却狠不下这个心了。 陆瞻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从她身上起来,向吟在背后喊:“这就生气了?” 昨晚那样毫不节制地做爱,她都没生气。 陆瞻丢下一句:“不要你管。” 向吟:“?” 脾气这么大? 不到叁秒,向吟又看见陆瞻折了回来,他站在面前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在说服自己。 “干嘛啊?”向吟其实也不太想和他说话,但是又忍不住心软。 陆瞻可能也很讨厌自己,为什么他和别人这么不一样,矛盾而又割裂。 “去洗澡。” 陆瞻一把抱起来她走进浴室,浴缸放水很慢,他没有那个耐心,直接调了温度然后开花洒,挤了非常多的泡沫往她身上抹。 “我不喜欢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向吟说:“那是你自己的味道。” 她又不是每次都喜欢内射,虽然体内射精的感觉很色,尤其是肉棒插在体内,达到高潮时又胀大了一圈,抵在阴道里拱动吐精的时候。 每每这个时候,陆瞻都会一边抚摸她一边吻她脖子。比起之前激烈的抽插来说,射精时的爱抚总是多了很多缠绵的味道。 但是不太好清理,抠也抠不干净。 陆瞻沉着脸,“是我的话不会射进你身体里。” 他说得很认真,向吟问:“是不喜欢还是不会?” “不会。” “哦,那就是你也喜欢。”向吟看穿了他的心思,贴在他身上,手指在他腰后画圈,“所以说不管有多少个陆瞻,其实你们都一样。” “都喜欢,内射我。” 原本被她勾起了的欲火就没压下去,此时硬得更加过分。 “你别说。” “不说就不说。” 反正她已经得逞了,昨晚他不让她好过,今早他也别想好受。 只是谈到要去拿回骨哨时,陆瞻却不配合了。 “那是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祁程开车开到半路,陆瞻让他掉头,直接去了游乐园。 “他们的事不是你的事吗?”向吟下车后跟在他后面。 今天是圣诞节,出来玩的人很多,入园购票处排了很长的队。 但是他们不需要,只要陆瞻一个电话,园长就能直接为他们开门。 陆瞻在入口处那随手拿了顶帽子戴上,是一顶小熊帽,很大,也很厚。 他盖住了耳朵。 “他们想要拿到骨哨里的芯片,为自己争取和你在一起的机会。”陆瞻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说,“这是他们的事,不是我的。” 向吟看了他很久,也许是天太冷,他刚才又走得快,小跑了一会儿,现在气儿有点喘,眼睛也雾蒙蒙的有点湿。 她说:“……那你不想吗?” 陆瞻跟白涧都想和她在一起,所以达成了共识,他明明也很喜欢她,为什么不愿意? 她看他的眼神很悲伤,像要下雨的天气,陆瞻沉默了几秒,“因为他们都没有我爱你。” “他们一个因为内疚可以自欺欺人,一个为了一己私欲达到自己的目的替他粉饰太平,但是我做不到。”陆瞻说,“我帮他们我就会消失,只有不与他们为伍,我才能和你在一起。” - 向吟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游戏机前打地鼠。 旁边的小孩排队都快排哭了,他也没有让一个位置。 因为脑袋上的那顶帽子,他的背影看起来有点憨,但从正面看到他的脸,又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男人的眉眼很冷,薄唇抿着更显薄情。 向吟蹲下去,抬手摸了摸他那截断眉,陆瞻的背脊僵了一瞬。 他其实不太喜欢别人碰他的眉毛,但向吟是个例外,她顺着毛摸了摸,仿佛把他身上的情绪都捋平了。 “但是你都没有告诉过我,他们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因为他那时的心软,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这件事陆瞻好像提过,但是没有细说。 心软的人从来不是陆瞻,而是白涧。 所以这件事,是白涧做的。 也是他向陆瞻妥协的主要原因。 向吟猜测,“是跟陈雨繁有关吗?” 打地鼠到了最后一关,向吟按住了他的左手,陆瞻被迫停下来。 他转头过来,眼尾锋利,只冷冷地回答了一句:“她算什么东西?” 我想看你穿一次婚纱 和陈雨繁约好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但起床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原本还有叁十分钟能赶到,结果向吟陪他在这浪费了叁个小时。 已经到了中午,外面不热,但冬天出太阳也很晒。 她找了家饮品店坐下,冰美式刚端上来,陆瞻就帮她换了杯热饮。 “我跟她改了时间,约在今晚八点。” 陆瞻说:“那你还真是贴心。” 向吟没理会他的小孩子脾气,“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了。” “你去就是送死。”陆瞻毫不留情地说。 向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去就是送死?” 看他的表情,似乎知道点什么。陆瞻当然也不会直接告诉她,陈雨繁就是“向日葵”。 绥城最出名的连环杀手,周严来这,要抓的人就是她。 但“向日葵”从来不是一个人。 它只是一个代号,他们杀的基本上都是臭名昭着的人。每次一出事,所有人都说杀得好。 “向日葵”最后一次出现,大概是在叁年前。 向吟出事那会儿。 陈雨繁挟持了前线记者向吟,警察把所有人质解救出去后,却唯独落下了她。 也许是想赌一把,看看陆瞻会不会出现。 如果根据线人的情报,说陆瞻被策反,没有一起死在那栋楼里的话,他应该会出现。 可是结果让所有人都很失望。 向吟也错过了被解救的最佳时间。 陈雨繁只是向日葵当中不太起眼的一个追随者,当时陆瞻生死未卜,那些人只能把她留下。 她是他的未婚妻,他会来救她。 只是等了一个月又一个月,陆瞻还是没有来,向吟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心里也在想:是不是死在这里,就能说服自己,其实陆瞻不会回来赴她的约了。 …… 她的目光太过炙热,陆瞻别开了视线,“……你不需要知道。” 虽然他很想说,可他却和他们一样,开不了这个口。 如果不是当年白涧心软,没有杀死那两个警察,又怎么会走漏了风声? 让那帮人妄图用向吟的命作为诱饵,本就让陆瞻恼火,现在周严又随时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就算是想去,也得先把人甩掉。 把手中的冷饮喝完后,陆瞻没有拉她,只把手揣在口袋里。 游乐场的人很多,摩肩擦踵,他们混入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走到半路时,陆瞻把脑袋上的小熊帽子扔掉,换了一顶鸭舌帽和向吟一起扣上。 周严把人跟丢了,但还想继续追。 陆瞻传话给祁程,说:“给你十分钟,把后面那两个警察甩掉。” 向吟听到后问:“周警官?” “嗯。”他低头发着短信,手已经在口袋里捂暖了,他单手打着字,另外一只手牵住她的。 这个动作好像再自然不过,向吟没觉得奇怪,甚至往他的手臂那靠了靠,可是陆瞻的耳朵却慢慢地红了。 “上次他跟我说过向日葵的事情,说让我有情况就联系他,但是他怎么会……” 向吟想不通,他怎么会跟踪自己? “那你得问你那贺主任了。”陆瞻转头,把她拉得更紧,“他是不是对你关心过多?” “你吃醋?” “对,我吃醋。” 趁着身后人群混乱,陆瞻把帽檐一压,拉着向吟上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 奔跑时心跳加速,上了车也没能安静下来,陆瞻是到了店里才开始吻她。 更衣室的门上了锁,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上次送你的那些礼物拆了吗?”陆瞻捧着她脸颊,耳垂肉被他的手指摸得很痒。 向吟的气儿没喘匀,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他吻得着急,一张脸都是红的。 她说:“嗯。” 礼物已经拆过,第一个是他自己拆的,是一条项链。 陆瞻十八岁的时候就想送她,但没机会,长大后再也找不到原来的那个款式了。 他买了一条更漂亮的。 现在就戴在她脖子上,细细的一条,带着细碎的闪,坠子是块橘红色的宝石。 像夕阳,收集了一天当中最温暖的光芒。 “很漂亮。”他低声说。 其他的礼物大都很平常,除了女生喜欢的小饰品,还有几条裙子。 意外地合身。 这些东西大都不便宜,应该是私家订制的,意思是他应该准备了很久。 只为这一天能见到她,送到她手里。 他刚才一个人生闷气的时候,其实也看过向吟以前的采访视频。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她去厍乸山区,警察接到报案,说自己的小孩被拐了。 那时天已经擦黑,山里没有路灯,脚下的碎石子非常多。又下过雨,地面被牛羊踩过,非常泥泞。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脚底明显打滑,摔了一跤。扛着摄影机的同事伸手扶了她一把,但是向吟回头笑笑说没事。 其实这样的采访很多,走过难爬的山路,也被陌生人打过话筒、扇过耳光——这个片段大概是到工厂暗访时发生的,没有拍到向吟的正脸,但是镜头晃得很明显,巴掌声也很响亮。 事后同事拍到她坐在路边喝水,扎的低马尾,发丝乱了几缕,但是没能挡住她泛红的脸颊。 向吟当时也是这样笑笑,说没事。 可过后就看到她一个人走了很远,蹲在地上哭。 在很多难熬的时光里,她好像一直都这样。 …… 向吟大学的时候学的是播音主持,陆瞻也幻想过,他喜欢的女孩应该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不是在外面风吹雨淋、跋山涉水。 流泪的时候,他甚至都不能在身边。 “如果我哪一天不在了,那张合照不要丢。”他笑了笑,眉眼都跟着变温柔,“人会一直长大,我不可能永远十八岁,如果之后的每一个陆瞻都爱你,那我也放心。” 就像八岁的他,可以承诺,以后长大了会送很多只属于她的东西。 不需要羡慕别人。 十八岁的陆瞻可以做到,二十八岁叁十八岁的陆瞻应该也行。 向吟不知道刚才跑得那么着急,他是从哪儿顺来的一朵白色山茶。 明明这个季节,也不是山茶开放的时候。 “还有两个小时。”陆瞻看了眼祁程发过来的消息,大概是已经把人甩掉了,“我想看你穿一次婚纱。” “只为我一个人。” 他有太多没有得到的东西,他只想在今天,亲眼看看,她穿上婚纱的样子。 即便之后和她在神父前宣誓的人不是自己,在这一刻也能满足。 不只是亲亲(h) 婚纱是他怎么用手帮忙穿上去的,原来的衣服就是怎么脱下来。 更衣室不算小,可以容纳两个人,但也没有多宽敞。 门关上后,背面是镜子,向吟偏头就能看见他在解她衣服的扣子。 眼神带着温度,一点点烫着她裸露出来的肌肤。 向吟说:“你先出去吧。” 狭窄的空间逼得人呼吸不畅,被他看过的地方都好似在起火,陆瞻却偏头在她耳边问:“我能不能亲你?” 陆瞻说:“我好想再亲亲你。” 紧张的氛围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但也没法同意。 向吟垂下视线时,陆瞻已经吻上她脖颈,“再亲一下吧。” 他扣住她手指,向吟的身体贴着墙和他,“很热……” 他的舌头滚烫,湿黏的吻贴在脖颈和锁骨,饱满的乳肉被拨出来。 陆瞻坐在皮质的长凳上,把她往腿上抱。 身上的衣服脱得更彻底,但紧身的打底衣扒下来时缠住了手腕,把双手都捆在身后。 陆瞻仰头叼住了挺翘的奶尖,吃得很急,向吟被那吮吸的快感折磨得想往后撤,又把他拉回来。 “怎么办?”他按在背后的手往上捏,向吟的后颈顿时发麻,她低头看见他在笑。 “我好像……”他思索了一下,“还想再做点儿坏事。” 不只是亲亲。 - 现在已经是下午叁点。 周严的车被堵在城区的街道上,一路左开右闪,车头卡在了栅栏上,险些冲撞到路边的行人。 原本已经甩了他们一条街的那辆越野又开了回来,车窗开着,男人露出一只手,非常轻蔑地比了个中指。 周严把车丢在路上,拐了叁条街才把祁程堵在巷子里。 “周警官,这么拼命干什么?”男人抽了一根烟叼在嘴里,见周严拔枪,他举着手往后退,背抵到墙壁才吊儿郎当地笑了下。 昨晚周严收到消息,说在港口截住了一批货,里面全是是违禁物品。 “我们做的是合法生意,周警官,不信您再回去好好看看?那批货可都是有编号的,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 上头的批复已经下来,那是他们手中的最后一批货。中间出了点问题,但都是些小事。 周严不负责这个案子,他追过来只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陆瞻的身份。 “白涧就是陆瞻,你们老大和当年的向日葵连环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什么连环杀人案?”祁程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周警官,我们只不过是做点儿小生意。杀人犯法,这顶帽子是不是扣得太大了?” 他想跑,周严把人堵在墙上狠狠地揍了一拳,但祁程也不是吃素的。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没讨好什么便宜。 周严问陆瞻人在哪儿,祁程笑,“你有这个时间问,不如看看能不能救下太阳广场的那两个人?” - 陆瞻已经失约,陈雨繁最后送上的礼物是两个拷上了脚链的人。 一个跪在喷泉旁边磕头,边哭边念着几年前的一条新闻。另外一个本来也该如此,但因为不配合,陈雨繁直接开枪,子弹正中脑门。 当血流到脚边时,他磕得更加卖力。 诡异的是,地面的涂鸦因为沾了血,像是开出一朵红色的向日葵。 新闻直播投放到大屏幕,周严的手机也收到了资讯。 说死者是开黑厂的一个老板,之前被举报,有记者也深入暗访调查了。 本该查封的,但又被人放了。 这两年改头换面,在绥城开了新的工厂,赚得盆满钵满。刚才还在撒大老板的脾气,结果被当众一枪毙命。 “对面那栋大楼有狙击手。”已经赶到现场的警察说,“现在还活着的是一个人贩子,他肚子里有颗炸弹,还没被引爆,但是他说他能听到计时声,小心点别让其他人靠近。” “肚子里有炸弹?”周严已经在开车过去了,“他没事吞一个炸弹进去干什么?” 警察看了资料,说:“他刚做了阑尾手术,炸弹估计是那个时候被人放进去的。” 他听到周严那边骂了声脏话。 “不过这个可不是普通的人贩子。”另外一个人接过电话,“他当年可是也杀了不少无辜的小孩。老周,看来我们的凶手还是喜欢挑这样的猎物进行狙杀。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当年逃掉的最后一朵向日葵。” 接电话的人是张仲勋。 周严刚想问他怎么大老远地也跟着从榆市跑过来了,结果张仲勋就说:“我也找她很久了。” - 室内本就有暖气,挑起来的情欲更是让人热到汗流浃背。 陆瞻进去时,小腹涨得厉害,向吟紧紧地箍紧他的背。 她下面很湿,越是抽动她越是夹得厉害。 陆瞻没忍住把她的乳尖都咬破了,后入时把人顶到了镜子前,两团乳肉被压扁,硬硬的奶尖磨擦出异样的快感,又疼又麻。 向吟手伸到后面想把人推开,陆瞻就握住了手腕压在背后,顶得更深。 “阿吟。”硕大的龟头碾着穴内的软肉,他碰到了一个小口,正慢慢地厮磨碾插着。 陆瞻在那停了停,向吟听到他俯身下来,在耳边哑着嗓音,很轻地说了一句:“我爱你。” 抽插起来时头昏脑胀,她已经顾不上回应,高潮来得太快,灭顶的快感如同潮水把她淹没。 向吟双脚绷直又一软,脱力的状态让她忍不住往下滑,陆瞻钳住了她胳膊,把人捞起来继续操。 向吟看到他在身后疯狂驰骋,只有射精时他才突然低头,在她后颈那烙印下一个吻。 “陆瞻……”她的声音跟着变轻。 这个吻在这场性爱带来的刺激中其实轻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向吟察觉到那片柔软时却忍不住再次哆嗦,夹着体内的那根肉棒跟着一起泄身。 这次他没射到体内,脱下来的衣服却遭了殃。 不过她本来就要换婚纱。 陆瞻把拉链拉上去后,蹲在地上给她穿鞋。 高跟鞋也很漂亮,她以前不常穿,直播时有要求,也不会穿跟太高的。 这只大概是她穿过的,最精致的一双细高跟。 “很漂亮。”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小腿上轻轻一吻,甘愿臣服在她脚下。 向吟没了力气,脸上都是生理性泪水,出去时是陆瞻抱她走的。 外面气温低,她身上穿着他的外套,很大也很暖和。 出了商场后,她看到对面那栋大楼的LED在放太阳广场的新闻,在前线报道的人是潘明杰。 画面里的那两个人向吟都很眼熟。 她有些不可置信,陆瞻却表现得很平淡。 除了少了件外套,他身上还是刚才的那身衣服,黑色的衣裤衬得他整个人身杆挺拔、干净利落,裤脚塞进了马丁靴里,一双长腿非常笔直。 刚出了商场就有人来接他。 门口停着一辆车,黑色的迈巴赫,和之前的那辆一样,从车上下来的那几个保镖她还有印象。 “你要去哪儿?”他把向吟单手抱上车后就要走,向吟攥住了他的衣袖。 陆瞻似乎因为她的这个小动作,有片刻的晃神。 “赴约。” 他不能再迟到了。 陈雨繁这样做估计是在警告,假设他再不出现,她就会自投罗网。 到时人在周严手里,想要骨哨也没办法。 “不是一起坐这辆车去吗?”向吟拉住他的手,眼神有点着急。 广场上那朵硕大的向日葵图纹让她感觉到害怕,但心里却因为晚上的那个约定,而生出了一丝猜疑。 陆瞻本想骗她,说当然是。 找个借口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可是又忽然想起以前,陆瞻把她藏在柜子里时,向吟攥住他衣角,问:“哥哥你不陪我在这儿玩吗?” 他撒了谎。 说当然会,可是没想到他替她挨打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哭得很伤心。 自那之后,陆瞻就答应过,不会再骗她。 “不是。”他轻声说,“我是一个人去。” 陆瞻知道向吟不会一个人走,可他一早就准备好了车,并不是想她跟着自己去一个危险的地方。 “你知道我不会随便做决定,这是我思考过后,觉得对你我都好的一个选择。”陆瞻说,“阿吟,你先回家。” 她从不做他的累赘,也一如既往地相信他会回来。 向吟说好,在松开他的那一刻,她又问:“那你几点回来?” “最迟十点。” 就算陈雨繁没能逃脱成功,他也有把握在警察抓到她之前拿到骨哨。 向吟看到他似乎还有话想说,一直耐心地等着,可是陆瞻却没有开口,只狠心地把车门关上。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可以选择食言,从他炸毁那栋楼开始,再次回到她身边就注定会带来很多危险。 他可以永远让她干干净净。 是他的执念促成了要完成当年的约定。 ——我一定会回来娶你。从我为你戴上戒指的那一刻,誓言也就刻入骨髓。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花向阳而开 下午四点,街上的人非常多。 有人在吹泡泡庆祝圣诞,有人戴着麋鹿头箍在街头打卡拍照,有人大白天的就喝了点儿酒,摇摇晃晃地从他身旁路过,撞到肩膀后说了声“不好意思”。 陆瞻在数不清的行人中驻足,腕表上的秒针在移动。 他看了很久,原本想数到叁十才抬头,可是数到十五的时候就发现,那辆迈巴赫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了。 那个时候陆瞻才明白,原来时间可以过得很快,把一个人从你生命里带走其实只需要十五秒。 陈雨繁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 陆瞻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在想向吟回去后发现,他给她的那件外套口袋里其实有一对婚戒,会不会难过。 “先把你身边的那些警察甩掉再说。”他嚼了一片口香糖,慢慢悠悠地说,“我不想再沾一身腥。” - “贺教授?”向吟回到家后,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开了进来,下来的人正是贺如山。 向吟站在台阶上,她记得今天的日程安排里,没有约见他这一项。 贺如山说是有东西落在了叁楼的书房。 向吟跟着上去。 叁楼的书房她只来过一两次,里面有什么东西,她上次基本上都已经翻了个遍,不知道贺如山会落下什么。 向吟的婚纱还没换下来,是一条抹胸款的拖尾长裙,衬得她很有气质。原本想要鱼尾裙,但天太冷,她里面还穿了几条秋裤。 贺如山看了眼后,夸她穿的这条也很漂亮,又问了句:“白先生没跟你一起回来?” 楼下的那几个人是陆瞻的保镖,手里还有枪,都是他精挑细选过来的。 只有在叁楼的书房,贺如山才能这样跟她说说话。 只是向吟觉得奇怪,贺如山已经知道自己是在为陆瞻办事,怎么也跟着外人叫他一声白先生? “他一会儿回来。” 向吟没说要拿骨哨的事情,虽然贺如山是他的主治医生,但不代表陆瞻的任何行动都得告诉他。 有一些秘密该藏在心里。 只是向吟不知道的是,贺如山也是这么想。 “向小姐不怕他回不来吗?”他突然问。 向吟愣住,“什么意思?” “他很有可能回不来。”贺如山说,“你一直在等他,但他不是每一次都能回来的。” 从以前到现在,向吟能做的事情,好像就是要等他回来。 可是从来每一次,要去到他身边。 每一次的谈话录像其实都会被销毁,上一次的也不例外。这次贺如山过来不是为了拿什么东西,而是要接她走。 现在他手里还有一份录音,是趁陆瞻不注意时偷偷录下来的。 “……我大概会让她离开。” “把她送去最安全的地方。” “我等着和她重逢、结婚,永远和她在一起。” “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她。” 录音断断续续,还有不少杂音。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怪,因为没有录像,向吟分辨不出这是谁的声音。 不像是陆瞻本人的,但是也听不出到底是哪个人格。 只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他说的这些过程,和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一模一样。 他把她送走了,独自去见陈雨繁。 向吟伸手摸了一下口袋,发现里面有一个戒指盒。 婚戒不是一只,是一对,陆瞻的那枚也在里面。 他要和她结婚,这是婚戒,但是两枚都在她手里。 “贺教授,这是什么意思?”向吟心慌了一下,“陆瞻回不来了吗?” “不是陆瞻回不来。”贺如山说,“是白涧。” 留下那段音频的主人,是白涧。 - 陈雨繁约他见面的地方是在临近海边的一家书店。 环境很简陋,但装修的格调还不错,很有文艺范,花瓶里甚至插了两支向日葵。 陈雨繁在负一楼的仓库,头顶的灯光很暗,陆瞻看到她在翻一本书,但上面没什么字,只有一幅图。 他只看了一眼,陈雨繁就把书合上了。 “你迟到了。”她抬起头,语气没什么波澜,但那那双眼睛还是和那天一样,仿佛下着一场化不开的雨,“白涧从来不迟到。” “所以今天来见你的人不是他。”陆瞻回答得很干脆。 他手里拿了一把枪,是她刚才挂在门口的TAC50。 陆瞻记得这把枪是他亲手改装的,之前还用它创造过最远射程的记录,林蝎夸他是组内的第一狙击手,还奖励了他一把最新型的手枪。 只是陆瞻没怎么用过,他说他对这些东西没兴趣。 林蝎不太高兴,问他到这儿来,对武器不感兴趣,那对什么感兴趣? 难不成警校里,还有比他这儿更好的货? 他其实不太敢开枪。 白钟徳夫妇跟他说过,枪口宁愿对准自己的额头,也不要朝向无辜的群众。 面对林蝎的质疑,陆瞻也只能看着对面的陈雨繁,假模假样地说了句:“对女人比较感兴趣。” 陈雨繁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借口,只是在所有人的起哄声中,她很容易就当了真。 “我知道。” 时光流转,她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也知道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人格成功融合后,只有陆瞻没有白涧。 只是十八岁的他眉眼间还有点白涧的影子,这点妄想总让人模糊现实。 陆瞻也不是来跟她叙旧的,“骨哨呢?” “这么着急要?”陈雨繁笑了笑,“也不先问问,芯片还在不在。” 陆瞻说:“你没有理由弄丢它。” 他深知白涧对她的意义并不一般。 向日葵一共七个人,当年死了六个,她是最后一个。 而骨哨是他亲自交给她的,她就是他最忠实的信徒。 芯片确实还在骨哨里,陈雨繁并没有弄丢,但是她也说了,只有一个人可以拿走骨哨。 那就是白涧。 “的确。”陈雨繁承认。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花向阳而开。只是在四年前,我的太阳就陨落了,后来的宇宙再怎么亮,都不是我要找的光。” 但是没关系。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白涧只是被融合了,不是被消除。他身上还有他的影子,说明他还在。 陈雨繁说:“涧,我送你一份礼物吧。”她的眼神哀伤而又平静。 负一楼的仓库空间并不大,四周都堆满了书,但有一面墙可以移动。 陆瞻首先看到的并不是被尼龙绳捆在椅子上的男人,而是一个很小的入口。 那儿还有一个地下室。 陈雨繁扔了一把手枪过去,歪头示意,“只要你开枪,骨哨我给你。” 我今天见到的人是他 陈雨繁在太阳广场那的时候就说要杀叁个人。 但警察没找到第叁个受害者在哪儿,直到现在,陈雨繁把他带出来。 椅子上的那个男人陆瞻其实认识,视频里扇了向吟一耳光的那个胖子。 那一次,她其实很委屈,一个人蹲在路边哭了很久。 陆瞻敛下心神,掂了一下手里的那把枪,还挺沉的,但握着特别顺手。 子弹已经上膛,主要扣动扳机,他就可以让这个人去死。 “听我说,杀了他!” “把枪瞄准他的心脏,开枪!” “开枪啊蠢货!开枪!” “你怎么不开枪?” 脑海里不断地冒出其他声音,狂风肆虐,如同海浪侵袭过来。 陆瞻抬眸,这次没有镜子好像也看到了幻觉,那个人站在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还不开枪。 开枪你就可以拿到骨哨,开枪这个世界上就可以少一个阿吟讨厌的人。 你为什么不开枪? 冰冷的枪口从男人的脸颊上划过去,定定的停在胸口那,他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脸色惨白,心脏贴着枪口扑通扑通地跳,身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陆瞻觉得他这个生理反应有点好笑,明明已经害怕得要死,心跳却一直往枪口上扑。热情得像情人的拥抱。 “开枪吗?”他这句话不知是在问谁。 男人流出了两行泪,陆瞻撕开了他嘴上的胶布,他哭着说:“不、不要,不要杀我。” 可是他看他的眼神依旧危险,冰凉的触感像是蛇从头皮爬过。他没有把枪收回去的意思,指腹摩挲着扳机,里面的子弹随时都有可能擦枪走火。 男人已经吓尿了。 陈雨繁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尿骚味,皱起了眉头,陆瞻却把枪往下移,对准了男人的裤裆,笑得非常张狂。 “不想死,那打在这儿?”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最后陆瞻却是用手枪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可以选择惭悔,在最后这有限的时间里。” 他没什么耐心,玩到这儿才重新直起腰杆,垂着眼,视线凉凉地往下看,眼神已经宛如看个死物。 他不是白涧,不会那么心慈手软。 是一枪崩了他的脑袋,还是让心脏开花,他都可以选择。只是男人哆哆嗦嗦的,忘了自己做过什么样的错事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大脑急速运作,他把自己这大半辈子干过的所有坏事都倾吐而出。 唯独忘了,他曾经下过狠手,扇了向吟一巴掌。 “行了。”陆瞻听到一半就没了耐心,枪在他手里转了一圈,最后指在他脑门上,“你可以去死了。” 他要拿回骨哨,这是最快最便捷的方式。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陆瞻的枪口方向一转,竟然对准了陈雨繁,“骨哨。” 警察已经快来了,他不想在最后的关头还要背负一条人命。 做向日葵的替死鬼,不是最佳选择。 “你以为,我今天要杀的第叁个人是他吗?”陈雨繁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做。 陆瞻微微皱起了眉头。 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失控,已经偏离了他所设想的航道。 接着陈雨繁就打开了投影,画面是地下室的监控,向吟就在里面。 她是半个小时前来的这,比陆瞻还要早,但是她已经走不出去了。 这是地下迷宫,也是曾经困住她的地方。 “婚纱很漂亮。”陈雨繁没有往后退,反而平静地站在他面前,任枪口对准自己,“虽然穿上它的人不是我,但还是恭喜你如愿以偿。” 时隔多年,白涧也终于回到她身边。 他拿枪的手并没有抖,但是因为监控画面中的那一幕,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变了。 “你威胁我?” “我给过你选择,是你没有珍惜。”陈雨繁笑了下,说话还是温温柔柔的,知性大方,丝毫看不出来,她会开枪杀人。 陈雨繁提醒他,“你现在只有十分钟了,十分钟你要是能找到她在哪个房间,骨哨和她就都属于你。” “你现在杀了我也没用,因为警察也快到了。就看你和警察的速度,谁更快一些。” “你说这一次,他们是会先救她,还是先抓你?” - 门口的警报声响了。 周严已经找到了这儿,但还没发现地下室,他只是闯进了地面的那家书店。 留给陆瞻的时间的确不多。 陈雨繁看见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向地下室的密道中。哪怕陈雨繁跟他说,骨哨就在她手里,只要他开枪杀掉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就可以把东西给他。 可是他还是赌上了那十分钟,选择去救地下室中的向吟。 “Good lucky.”陈雨繁轻声笑了下,把地下室的入口重新关上。 她弯腰捡起刚才被陆瞻碰过的那支TAC50,认认真真地擦掉上面的指纹和室内的所有脚印。 - 向吟在黑暗潮湿的走道中不断地摸索,里面没有灯,但脚下有一朵朵橘色的灯。 是向日葵的标识。 她曾经一个人待在这儿很害怕,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重新回到这里。 在快昏迷前她听到有人过来,对她说别死在这儿。 之后再睁眼,是在一间废弃的仓库,比这里更黑更暗,没多久贺荀就闯了进来。 她瘦了很多,但是在被送去医院的路上,她还心情和贺荀开玩笑,说:“贺主任,你怎么还喷女人的香水啊?” 或许一开始把她背出去的人,并不是贺荀而是陈雨繁。 离开绥城后,她其实回来过一次。 “向吟。”在第叁十二次绕回那朵金色的向日葵的时候,陈雨繁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呼吸声很轻,地下室有很呛鼻的味道,向吟忍住咳嗽和喷嚏,捂住口鼻认真地听着她把话说完。 只是过了很久,她也只是说了一句:“原谅他吧。” 陈雨繁说,“他已经过去找你了。” 因为这一句话,向吟的眼泪掉了下来。 其实当贺如山把完整的录音放出来后,她就已经猜到了。 向日葵向阳而生,他们追随的人是他。 当年她是被抛弃的人质,陆瞻没有出现,之后也沦为被遗忘的对象。 “陈雨繁。”向吟叫她的时候,她已经听不见。 她准备在周围点了火,烧掉这间仓库里的所有书,向吟听见她声音很轻地说了声谢谢。 “我今天见到的人是他。”陈雨繁说,“向吟,谢谢你遵守我们的承诺。” 过去五年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白涧。可是今天,即便他否认她也认出了他。 她的枪法就是他教的,虽然她有时候学得不太认真,但是他摸枪的小动作她都记得。 面对林蝎时,她也能一眼就看出,他不过是在扮狠。 虽然学得不怎么像,但是很可爱。 十分钟对他来说不是难事,白涧记得这座迷宫,他会带向吟出去。即便记不住,刚才翻开的那一眼地图,他也会记在心里。 只是陈雨繁希望,去到地下室的那个人是白涧。 她给的选择,他没有选错。 我陆瞻,将永远爱你(正文完) 地面响起很大的震动声,向吟以为是爆炸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又没了反应。 “阿吟。”陆瞻跑过来时,她正跪坐地上,裙摆已经脏了一大片,但身上还穿着他那件外套。 她伸手抱住了他,抱得很紧。 陆瞻差点儿喘不过气,以为她是害怕,一直耐心地安抚,“没事,我来了。” 视野不清让人在封闭的空间内感到恐慌,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很多话,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告诉她自己就在这。 但是因为太过担心,他说错了很多话,语序颠倒,手都在抖。 过了一会儿,向吟才埋在他脖颈叫了一声:“白涧。” 他的身体僵住了。 其实从为她点蜡烛的那个时候开始,他都伪装得很好。 陆瞻是什么样的他很清楚,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快渐渐地迷失了自己,只能不断地往后倒退,变成另外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 他不是白涧,至少,不再是以前的白涧。 可是在她面前,他还是暴露了原本最真实的自己。 想要说很多很多话,哄她开心,让她别害怕。 “……贺如山告诉你的?”他的声音不比刚才平静,喉结都在颤抖,“阿吟,是我来晚了。” 跟贺如山告别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变了。他变得没有那么善良,也没有那么仁慈。 林蝎说,你不能永远相信这个世界上都是好人,正义会降临,更不要觉得,自己就是主宰正义的那个人。你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手里的枪。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却不戳破,像是等着看一场好戏。 直到姚副局掉进了他们的陷阱。 陆瞻说,不如把时间交给他,他会比他做得更好。 只有那一次,他为了证明自己和陆瞻一样,亲手炸毁了那栋楼。 包括叫“陆瞻”的自己。 - 贺如山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成功,但他拿钱办事,做完这次就要离开绥城。 当时楼下都是保镖,他们只听陆瞻的话,贺如山问向吟愿不愿意跟他走的时候,向吟说愿意。 “你都知道了还要去?”贺如山还计划要不要打一针麻醉,把她装到箱子里带走。 可是向吟很配合,“如果这是他的心病,我也想治愈他一回。” 哪怕是腥风血雨,她也愿意冒着去。只是克服困难没那么简单,再次进到封闭的空间,她还是会害怕。 她等着他过来。 事成之后,贺如山准备开车离开,路上却碰到了贺荀。 他跟着来前线做报道,没想到会碰到贺如山,虽然他说自己只是碰巧路过。 “真的?”贺荀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叔叔还能骗你不成?”他看到已经有警察进了那家书店,随口问道,“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抓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哦,难怪。” 在贺荀起疑心之前,贺如山先开车离开,和一辆黑车擦肩而过时,贺如山开窗和他交换了一把钥匙。 在日落时分,祁程接应到了从地下室出来的陆瞻和向吟。 那有个后门,在爆炸发生前,他们已经离开。 向吟坐在船上时浑身都很狼狈。回头看见身后是一片火海,很渺小的一个点,她一时分辨不出,陈雨繁的那家书店到底在不在那。 “他们好像要抓你。”向吟看到周严好像追了归来,但距离太远,海上颠簸,她也不太确定。 向吟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陆瞻疑惑不解。 “留一张案发现场的照片,这是第一手资料。”向吟说。 陆瞻的衣领被她拽着往下拉,他凑到镜头前,一起拍了张合照。 12月的天黑得很快,下午六点不到,暮色已经降临。只有岸边烧起的火像落日,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陆瞻没有看镜头,只是搂着腰,低眼望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优秀的记者。”即便是在逃亡的路上,也不忘记报道。 “你也不赖,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在绥城掀起腥风血雨。”向吟轻嘲,随后又问他,“你说周严会抓到你吗?” 陆瞻没有正面回答,“你说呢?” 要杀的最后一个人留在了负一楼的仓库,他没有开枪,陈雨繁烧起来的大火点燃了埋在地下室的炸药。 “她把骨哨给了我。”向吟说,“就在地下室,我拿到了。” 芯片也在里面。 她去到下面,不仅仅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更是为了亲自拿到四年前的那个秘密。 向吟以为她会亲手交给陆瞻,可没想到,最后拿到它的是自己。 他没有开枪,这个选择就是陈雨繁留给他的正确选项。 - 今天是圣诞,离元旦还有好几天,船开完的方向是宜北,用不到叁天他们就能回家。 祁程会替他们处理后续的事情。 现在他们完全可以先进船舱洗个澡,可是向吟和陆瞻都没有动,坐在甲板上接吻。 喘息和心跳都没能平静,但向吟已经忍不住问他:“刚刚为什么不开枪?” 在从地下室出来的那十分钟里,陆瞻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吻她的力道忽然加重,“你在想他?” “不,我是在想你。” 来之前贺如山说,比陆瞻更爱她的人是白涧。 他想清醒地做一回自己,但是到了最后的关头,却还是不得不说一声再见。 白涧不是不会开枪,向吟知道,他只是不想放弃每一个可以回到她身边的机会。 他只是生病了。 保护她的人是他,说爱她的人是他……向吟在这些碎片里找到的任何一个他,都是他本人。 爱不可以有替身。 “我坚定地选择只是因为,我知道这些碎片总有一天会归为完整,就像爱时隔多年仍不会缺席。”这就是向吟同意跟贺如山达成共识的原因。 所有的遗憾和过错,终究会在大海掀浪时翻篇。 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陆瞻把她抱得很紧,但是向吟却突然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她没有弄丢那枚婚戒。 向吟把它套在男人的手上,说:“物归原主。”她仰着脸笑,“陆瞻先生,你愿意娶向吟小姐为妻吗?” 陆瞻没有马上回答,“你知道你在问谁吗?” 他抬眸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心底。 向吟说:“我知道。” “今天的你不确定,那我明天再问一遍,每天都问一遍。” 直到每一天、每一个瞬间、每一个不同的他都答应为止。 “陆瞻,跟我回家吧。我们结婚。” 他终于有所动容,重新把她抱进怀里,风再大也吹不散。 “好。”在驶离港口的航线上,她听见陆瞻在耳边许诺,“我愿意。” 今天的陆瞻答应,明天也答应,每一天的都一样。 “向吟,我陆瞻,将永远爱你。” 时隔五年,他手上的那枚戒指终于换成了婚戒。 五年的时间长吗?不长。对他而言,时间已经在五年前停止,命运的齿轮在遇到她之后才重新转动。 船身摇摇晃晃,梦里梦外都有汹涌的水声。可是在他沉浮之际,总有一个人跨越梦境紧紧抱住他。 等太阳从海面上升起时,把他和黎明一同带回人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