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1节 ?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作者: 羲玥公子 简介: 南城金牌律师顾禹谦出了名的薄情, 听闻他交女朋友都要签一份恋爱协议, 协议里规定作为他的恋人, 不见双方家长,不谈婚论嫁, 不能在工作期间以任何方式打搅他, 无论双方谁先提出分手,女方皆可以得到百万补偿, 分手后三个月为缓冲期,之后不能以任何理由纠缠。 直到他和稚言签下恋爱协议, 顾禹谦:我订了一家法国餐厅,今晚一起吃饭。 稚言:不了,我加班。 顾禹谦:…… 顾禹谦:伯母喜欢什么?我想买点礼物去看看她。 稚言:别了吧,不是说好不见家长吗? 顾禹谦:…… 顾禹谦:要不要嫁给我? 稚言:哈?协议里说好了,不谈婚论嫁的。 顾禹谦:很好,你成功气死我了。 稚言:自己拟的协议,怎么都要履行啊,顾律师。 排雷:男女主都非c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近水楼台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稚言,顾禹谦 ┃ 配角:钟明贤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顾律师每天都在违反恋爱协议 立意:遇到真正爱的人,才会打破原则  ? 第01章 晚上十一点,楼上把地板砸得砰砰响的熊孩子已经消停了,房里显得异常安静,只有敲击键盘的哒哒声。 穿着睡衣扎着丸子头的稚言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明天开庭的辩词,当然,这只是她的草稿,真正上了法庭很多事情都会出乎意料,作为一名律师,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 就在她沉浸在辩词的构思上时,忽然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心里一怔,下意识回头。 谢芫捧着手机推门进来,“稚言!大新闻!” 看到谢芫,稚言松了一口气,“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穿着睡袍的谢芫激动地跑过来,“是真的有大新闻!震惊我全家的大新闻!” 稚言问:“什么新闻?” 谢芫一屁股在稚言的床边坐下,亮出手机屏幕给她看,“我男神被人挂了!” 稚言:“……” 亏她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新闻。 谢芫一边划着手机一边说:“他竟然被前女友爆出来是个渣男!内容太劲爆了!你快看!” 稚言接过手机看了看,谢芫的口中的男神其实就是南城的知名律师顾禹谦,对方以出挑的样貌,超强的专业能力,高贵的气质成为南城律政圈话题度和追捧度最高的律师。 并且他还曾因为一段开庭视频被公开发在网络上而走红,被万千网友评为从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如果硬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他,那就是完美,因为所有人都找不出他不好的地方。就算有,也会被他完美无瑕的外表所掩盖。 而这一次被挂,帖子里不少网友纷纷表示幻灭,并对他盖上了渣男的印章。 稚言粗略看了看,发表帖子的人是顾禹谦的前女友,对方在帖子里控诉顾禹谦是个渣男,谈恋爱还要她签下恋爱协议,而这恋爱协议稚言仔细看了看,一共有三页纸,详细说明了和他谈恋爱期间的一些权利和义务。 例如作为他的恋人,不能在他工作期间打搅他,不能在工作日上班时间给他打电话,需要在协议签订一个月之内交换双方的体检报告。 在恋爱期间任意一方不得提出结婚,任意一方不能要求对方去见家长。 任何一方提出分手,另一方则要无条件执行。无论是哪一方提出分手,男方都需要向女方支付一百万的精神补偿,自提出分手之日起,应有三个月的缓冲期,缓冲期一过,任意一方不得以任何理由纠缠另一方等等。 下面网友留言也很激烈。 a:渣男!把女人当成什么了?玩完了甩一百万就了事!渣男去死! b:这那是恋爱,这是明晃晃的炮友协议吧! c:还说什么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就是你们崇拜的男神,我呸! d:这女的也是贱,明显不平等的协议还签,活该! …… 谢芫道:“现在帖子里全是骂我家男神的,这下他的招牌要砸了,我们臻铭估计也要受牵连。” 顾禹谦除了是谢芫的男神,还是她的老板。顾禹谦是臻铭律师事务所的管理合伙人之一,当初谢芫进入臻铭律师事务所,很大一个原因是冲着顾禹谦去的。 稚言把手机还给她,“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为什么?” “协议是双方经过谈判和协商后共同签订并遵守的文件,既然他的前女友签了这份协议,那就是默认和他共同遵守协议里的规定,虽然协议里面有一些条件对于女方来说有点苛刻,但她觉得不能接受完全可以不签。现在是签了之后分手了,又觉得后悔,把协议挂了出来,给协议另一方造成了名誉侵害,这不就是违约么。” 谢芫反应过来,拍了拍脑门,“我他妈刚刚光看网友们的留言,都忘了这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脑子秀逗了!” 稚言想起协议的内容,笑了笑,“不过,他确实很渣。” “是的,我一直以为他很绅士,很体贴,没想到私底下这样的。” “不过他渣的明明白白,这等于在开始恋爱之前就告诉对方自己是个渣男,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如果不能接受可以拒绝,不签这份协议,如果觉得能接受,那就签,并且协议里不是说任何一方提出分手另一方都必须执行么,也就是说即便签了后悔了还能随时止损,你再看看协议后面那条,任意一方提出分手,他都会给一百万精神损失费。这不比那些玩弄女方感情最后还拍拍屁股走人的渣男更人性化一点么?” 被稚言这么一分析,谢芫噗嗤一声笑了,“好像很有道理啊,这么一想,跟他签这份合约,根本没损失,他那么帅,几乎全南城的未婚女律师都肖想着他,跟他谈恋爱可以炫耀一辈子吧,而且分手后能得到一百万,那就成小富婆了。” 无论谁提分手都给一百万,稚言感慨道:“他真有钱。” “那是当然,他随便接一个案子,收费都是七位数的,也就是说,分一次手的钱,他接一个案子就赚回来了。” 稚言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辩词写了一半,都十一点半了,再不继续,她今晚别想睡了,“好了,我要准备明天的开庭资料,晚安。” 谢芫凑近了她的电脑屏幕看了一眼,“是最近闹得很大的那个杀人案吗?” “嗯。” “明天开庭?” “对。” “那等明天开完庭,晚上我们约饭,就去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家西餐厅。” “好。” 谢芫出去之后,智言便看着电脑屏幕,继续构思辩词。 这件案子是她硕士毕业后第一次独立承办的案子,距离上一次她上庭,已经过去三年。 她本科毕业后工作过两年,后来才决定读研,今年六月份顺利毕业,拿到了法学硕士学位。 手上这件案子,当初接下来也是阴差阳错。 案子一审判决,被告因故意杀人罪名成立,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但被告的母亲并不满意案子的判决,她坚信自己的儿子是见义勇为自卫杀人,并不是故意杀人,为了伸冤,她拉着横幅在法院门口跪了好几天,引来了不少媒体的关注,因此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稚言去法院办事的时候,刚好撞见她跪在法院门口歇斯底里地哭诉,她上前了解情况之后,决定做被告方二审的辩护律师。 为了这件案子,她耗费了不少心血,过去这段时间往检察院和案发现场跑得特别勤快,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她既紧张又期待。 —— 南城中级法院门口,不少媒体和网络大v在外面蹲点,都想要得到今天这一场官司的第一手消息。 原本这个案件在一审的时候并没有获得很高的关注度,但是一审判决下来后,被告人的母亲在法院门口闹了一场,引来了不少社会关注,于是这件案子的热度迅速飙升,不少网友都十分关心二审结果。 一辆黑色宾利在法院旁边的停车位停下,穿着西装,身材修长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皙透亮,一张精致的脸是女娲看了都觉得满意的作品。 他的出现,立即把附近蹲点的媒体和大v吸引了过来,一名记者问:“顾律师,请问你对今天开庭审理的‘张航杀人案’有什么看法?” “你觉得张航有可能会被判无罪吗?” “如果张航最终被判定为是见义勇为过失杀人,法院会怎么判?” 面对蜂拥而来的媒体,顾禹谦从容不迫,他丝毫没有乱了分寸,这样的情况他见的多了,早已经习惯。 跟在他身后的秘书赵泽赶忙挡在他前面,替他阻隔开媒体的推挤,“各位,请保持距离!” 等到媒体都被赵泽挡在一米开外,顾禹谦才开口,“各位问错人了,我并不是本案的辩护律师,对本案的情况并不了解。” 一个女记者扯着嗓门问:“顾律师,昨天论坛上一个自称你前女友的网友曝光了一份恋爱协议,请问这份恋爱协议是真实的吗?” 顾禹谦漫不经心道:“私人问题,不便回答。” 说完,他便绕开媒体,朝着法院门口走去。 赵泽拦了一会儿媒体之后,立马跟上了顾禹谦的脚步,今天他们来法院是有点事要办,没想到这也能被媒体围堵。 “老板,听说今天这件备受媒体关注的案子,辩护人是个今年刚研究生毕业的女律师。”赵泽跟在顾禹谦身后,边走边说。 顾禹谦用余光睨了他一眼,“怎么,你觉得我会有兴趣?” 赵泽温润地笑了一下,“您最近不是一直在物色助理律师么?” “你倒是提醒了我。”他确实一直在寻找合适自己的助理律师,并且还是熟悉刑法的,而今天开庭的这件案子刚好就是备受争议的刑事案件,他忽然来了兴致,顾禹谦改变了主意,“先去旁听庭审。” “好的,老板。”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2节 张航杀人案今天早上九点开庭,此案件是公开审理,顾禹谦来到法庭旁听席时,已经开庭十几分钟。 本次案件旁听人员不少,旁听席入座率有九成。顾禹谦找了个最后的位子坐下,目光朝着辩护人席位看过去。 本案的被告辩护人是个年轻的女律师,她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扎起马尾,脸上化了淡妆,整体形象和样貌不算特别出众,但五官很耐看,此时此刻她神情庄重地听着公诉人发言,有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场。 顾禹谦还注意到了她的一个小动作,她的左手手腕戴着一串珠子,而她的右手正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手上的珠子。 顾禹谦拿出手机,搜索了这个案子相关的新闻,看到了辩护律师的名字,稚言。 稚这个姓,倒是少见。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老规矩,前十章留言有红包哦*^_^* 下一本现代言情《觊觎他,暗恋她》求预收藏 一句话简介:她觊觎他,他暗恋她 简介:姜予事业有成,唯独感情不顺, 某一天,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梁哲辰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方身高一米八八,肤白帅气,外加性子清冷,眼里七分淡漠,三分温柔, 姜予的dna动了,好养眼,想搞到手。 只可惜对方比她小了,还是自己的下属, 最重要的是,她怂! 梁哲辰大四下学期进了一家科技公司实习, 女上司专业能力很强,但生活上非常不靠谱, 跟她一起外出参观学习,她半天找不到路。 她酒量极差,喝了一杯白酒,就搂着他喊老公, 他面红耳赤,小心翼翼吻了她, 可偏偏她隔天醒了还装作没事人一样。 某天,她在办公室指着某明星小鲜肉叫老公, 他一口牙差点咬碎! 这人怎么这么肤浅! 姜予因为父母催婚,和父母大吵一架后喝了点酒,拉着梁哲辰的手臂诉苦, 梁哲辰说:“姜予,别委屈自己接受你不喜欢的男人。” “那我以后是不是要独孤终老了?” “还有我。” “你也想孤独终老么?” “是陪着你终老,可以么?” 姜予笑了笑,“你太小了。” 梁哲辰脸色难看,“那搂着我叫老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第02章 法庭上,稚言看向被告人,“被告,你能否再次完整陈述案发当天所发生的事?” 被告席站着的是一名约摸二十岁的青年,他神情憔悴,下巴冒出了胡渣,他看着审判席说:“案发那天,我从打工的餐厅下班之后,开着电动车回家,路过吴胜家门口的时候,听到有一个女的在喊救命,我当时没想太多,就跑进了他们家院子,看到吴胜正揪着他老婆的头发在地上拖,我上去拉开他,吴胜连我一起打,在打架的过程中,他抄了一把铁锹,拼了命地打我,我随手抄起椅子,和他打了起来,后来椅子砸了他的头,他倒下了……” 稚言认真听完后,从容道:“也就是说,你闯入被害人的家中,初衷是想要救人,而和被害人打斗完全是出于自卫,是吗?” “没错。” 公诉人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脸色严肃道:“审判长,我反对,辩护人这是在混淆视听,被告是因为和被害人的个人恩怨闯入被害人家中,将其杀死,但却谎称是见义勇为。” 稚言看向公诉人,“那么我请问公诉人,怎样才算是见义勇为?听到有人喊救命,上前去搭救,这算不算?” 公诉人道:“见义勇为是在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不法侵害时,积极主动与不法侵害实施者斗争的行为。但根据被害人妻子张慧的证词,当天她的丈夫并没有对她实施家暴。并且,根据一审证人提供的证词,张航在吴胜工厂里打工的时候,曾与吴胜发生不愉快并有过肢体冲突,张航因此在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这可以作为张航杀人的动机。” “公诉人,根据证词,张航和吴胜发生冲突是在一年前,我认为这并不能充分证明这是杀人动机。”稚言的语速不紧不慢,却铿锵有力,“并且,我有证据可以证明,张航闯入吴胜家中是见义勇为的行为。” 稚言看向审判席,“审判长,请允许我方证人许美婷上庭。” 审判长道:“请证人许美婷上庭。” 许美婷上了庭,站在证人席的她显然有些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上法庭。 稚言开始发问:“证人许美婷,我想请你如实回答我接下来问的问题。” 许美婷局促地点头,“好的。” “请问,你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许美婷道:“我们家就在吴胜家隔壁,房子挨得很近。” 稚言继续道:“你认识被告吗?” 许美婷看了一眼张航,点头,“认识,我们同一个村的。” “那请你将7月5号晚上所见所闻叙述出来。” 此时,旁听席一个中年女人站了起来,大骂道:“天杀的!!许美婷一直在外面打工,一两个月不拢边,你们还喊她来作证!许美婷,你要是敢收黑钱做假证!帮杀人犯脱罪!我儿子死不瞑目!” 此时,安保人员立马将那一名中年女人按住,中年女人便是吴胜的母亲。 审判长敲了一下法槌,“肃静!旁听人员请保持安静,遵守法庭纪律!” 被吴母那么一说,许美婷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扣着,一时之间有所犹豫。 许美婷是吴胜的邻居,两家虽然不算关系特别好,但左邻右舍,平时还是有些来往的,此时看她的状态,似乎被吴母那句话吓得退缩了。 稚言道:“审判长,被害人家属刚才的言辞严重影响我方证人发表证词,我请求被害人家属回避。” 吴母道:“我不走!你们收黑钱想做假证!我儿子死不瞑目!” 吴母身边的两名法警将吴母强行带出了法庭,吴母朝着稚言大骂,“贱胚子!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等法庭安静下来,审判长道:“证人请继续发表证词。” 许美婷的脸色已然惨白,她开始后悔当初在稚言找到她的时候把真相说出来,早知道就不说了,不说的话她就跟这件案子扯不上关系,就不会被法院传来作证人。 但是她已经上了法庭,她来之前就听说过,如果做假证,是要坐牢的。 稚言看许美婷久久不发言,她引导道:“证人,请叙述7月5号晚上你的所见所闻。” 许美婷支吾,“我……我那天……那天……” 许美婷神情紧张,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稚言看出她的窘境,提议道:“或者,我来问,你来答。” “请问,7月5号晚上九点,你在哪里?” “我在a市,我和老公在那边打工。” “请问你是否在老家的院子里装了摄像头,并且可以即时聊天。” “没错,因为我女儿是我婆婆带着的,我为了经常能看到我女儿,在家里装了一个摄像头,只要打开软件就能和他们通话。” “那请问,7月5号晚上九点十二分,你打开软件后,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我打开软件之后,就听到有人在喊救命,还有小孩子的哭声,我吓到了,以为是我女儿遇到了危险,但是我在监控里没看到人,心里面很着急,就给我婆婆打了电话。”许美婷回忆起那天的情况,“给我婆婆打了电话之后,我才知道他们那天晚上出去了,不在家。” 听她说了出来,稚言松了一口气,她朝着审判席道:“审判长,由于证人安装的摄像头无法保存两个月前的记录,我方无法获取监控以及录音资料,证人刚才描述在九点十二分在监控里听到了呼救声,与案发时间相吻合,证人安装的摄像头距离被害人的家直线大概五米的距离,且周围除了他们两家,其他建筑物都相隔五十米以上,这足以证明,我的当事人当时确实是听到了呼救声,这才闯入被害人的院子里。既然我的当事人是听到呼救声赶过去,那就说明,我的当事人闯入院子的那一刻是本着见义勇为的目的去的。” 公诉人道:“审判长,我们根据被害人的妻子供述,她当时并没有被家暴,仅凭刚刚证人的证词,并不能完全证明是被害人的妻子呼救。我认为,证人许美婷听到的呼救声,很可能是被告闯入被害人家中行凶后引起的呼救。” “不是的!”张航极力否定,“我是听到她喊救命才冲进去的!” 稚言道:“审判长,我请求被害人的妻子张慧再次上庭作证。” 很快,张慧被安排上了证人席,她化了妆,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稚言看着她,问道:“请问证人张慧,案发当天晚上九点十分左右,你的丈夫有对你进行家暴吗?” 张慧张了张嘴,“没有。” “那在张航闯入你家院子之前,你是否有呼救行为?” 张慧摇头,“没有。” “那她闯进去之后,你喊了救命没有?” “也没有。” 稚言再问:“那当时,你具体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起?” “我和我老公在院子里。” “那是否听到了有人喊救命?” “没有。” 张慧回答的很利落,显然早就想好了。 稚言继续摩挲着手上的珠子,“那请问,你和你丈夫的关系怎么样?” 张慧咽了咽唾沫,“挺,挺好的。” “他是否经常或者曾经对你实施家暴?” 张慧犹豫了一下,“没有。” “根据医院的诊断资料显示,你案发当天身上多处淤青,头部流血,这是谁打的?” 张慧看了一眼张航,“是张航,他打我老公,我上去救他,也被打了。” “你说谎!”张航红着眼睛,歇斯底里道:“你说谎!明明是吴胜打的你!如果不是我,你就被打死了!” “肃静!”审判长敲了一下法槌。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3节 稚言看着张慧,又道:“证人张慧,你确保你以上的证词准确无误,且符合事实吗?” 张慧下意识地抓了抓裤腿的边线,“是的。” 稚言说:“上一位证人说案发当晚从摄像头里听到了呼救声,而你却说自己至始至终没呼救,甚至没听到呼救声,证人,你真的确定吗。” 张慧心里一愣,她赶忙心虚地补充道:“我……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在看电视剧,应该是电视剧里的女人在叫救命。” 稚言紧接着问:“那请你说出,你当时看得是那部电视剧,哪一集?” 张慧支吾道:“我,我不大记得了,随便找了个短视频看。” 稚言盯着张慧观察了一会儿,问道:“那请问证人张慧,那你刚刚说你的丈夫从来没对你家暴,是真的吗?” “是的。” “你确定吗?” “确定。” 旁听席的人都很认真地看着这一场法庭辩论,都十分投入。 顾禹谦的目光至始至终没离开过稚言,这个女律师面上看着并不强势,但是她的目光却十分坚定,目前看上去情况非常不利,但她其实在前面布置好了陷阱,让人一步一步地朝着她预设好的陷阱走,最后就是等到猎物全都进入了陷阱,她便收网一网打尽。 此时,稚言道:“审判长,我方有一份证据出示。” 此时,法庭旁边的一个屏幕上,播放了一段视频,这一段视频是交通摄像头拍下的,视频中的画面对着的是一条单车道马路,马路两边不少店铺,只见马路边有一对男女从一家店里出来,女人手里还推着婴儿车,男女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男的抬起手对着女人的头就打了一下,女人大概是反驳了几句,男人又连续打了几下,末了还踢了一下她的膝盖,女人腿弯了一下,跪在了地上,男人还不停歇,对着女人的肚子踢了两脚,隔着屏幕都能看得出来男人下手一点也不轻。 看到这个画面,所有人都有些震惊。 张慧的脸色很难看,就算化了妆,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惨白。 等视频播放完毕,稚言解释说:“我在了解被害人与其妻子的关系时,找到了一名目击证人,他曾亲眼目睹被害人吴胜对其妻子施暴,通过证人我们找到了当时施暴的地点,刚好有一个道路摄像头。视频里的时间是7月2号当天,也就是案发前三天,视频里的主人公便是被害人及其妻子张慧,刚才我多次跟证人张慧确定,她的丈夫是否经常或者曾经对她施暴,但她的答案是否认。但从视频可以看出,被害人吴胜当时确实是在对张慧施暴,也就是说,证人张慧的证词并不准确,审判长,合议庭,我认为证人张慧的证词,不应被采信。” 审判长和旁边的审判员交头接耳说了什么,而后说:“根据被告方提供的证据,确实可以证明证人张慧的证词存在矛盾,本庭决定不予采信。” 看了那段视频的张慧低着头,许久没出声,她的身体微微发着抖,那些恐怖的经历像是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回放,丈夫对她拳打脚踢的画面历历在目,很痛很痛,痛得无法呼吸。 某一瞬间,她心里的防线忽然就破了。 她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审判长道:“证人张慧,伪造证据,提供虚假证言,妨碍诉讼,是需要负刑事责任的,严重者需要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闻言,泣不成声的张慧找回一丝理智,她害怕坐牢,她不能坐牢,她哭腔道:“我,我儿子还小,才几个月大,需要人照顾,求你们,别让我坐牢。” 稚言看着哭花了妆的女人,她无意要揭开一个人的伤疤,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拯救一个见义勇为却被诬陷的人。 审判长道:“证人张慧,如果你及时悔改,如实陈述案发经过,可以从宽处理。” “我说实话,我说实话就是了。”张慧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哭腔道:“我和吴胜结婚前他还对我很好,但是结婚后,他就开始打我,那天晚上,他确实也打我了,她揪着我的头发打,我很痛,孩子也在哭,我就喊了救命,我没想到张航跑进来了,他揪开了吴胜,骂他孬种,吴胜气不过就跟他打了起来……” 稚言问:“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一个经常家暴你的人做假证?” 张慧哽咽着,“我害怕,害怕被婆家知道,我老公是因为我被杀了的,我儿子那么小,我自己也没能力养他,要是被婆家赶了出去,那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主要是上庭内容,下一章就有对手戏啦*^_^* 另外,法庭上的描写偏向戏剧化,跟现实中的会有所差别,请勿代入。 第03章 庭审结束之后,稚言提着公文包离开法庭,今天和她一起上庭的还有一名实习律师,名叫林杨。 林杨手里拖着行李箱亦步亦趋地跟在稚言身后,“言姐,你刚刚在法庭上太飒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你第一次上庭。” “我本来就不是第一次上庭。” “说错了,是你硕士毕业后第一次上庭,嘿嘿。”林杨说:“虽然咱们这个案子的代理费用不多,但是这一仗打得太爽了,拯救了一个被冤枉的人,这必须得载入史册啊。” 稚言听着林杨这个喇叭叭叭地吹着牛,来到法院门口,一大堆媒体记者涌了过来,媒体记者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个案子已经在法庭上得到了反转。 虽然没有当庭宣判,但目前的局势对张航非常有利,很有可能会被无罪释放。 记者围着稚言问:“稚律师,你认为张航这个案子被改判无罪的可能性有多大吗?” 稚言说:“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判决是法院这边的工作,大家静候法院宣判的结果吧。” 又有人问:“稚律师,你为什么坚信张航是被冤枉的?请问你在接这个案子之前,是怎么判断他见义勇为的?” “接案子的时候,我并不确定,但任何案子都是由证据来认定被告是否有罪,我只相信证据。看到了证据后,我才决定替我的当事人做无罪辩护。” “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稚言道:“我相信法律,也相信正义,我希望见义勇为的人都能得到嘉奖和社会认可,而不是让见义勇为的人心寒。” 稚言接受完采访之后,便朝着停车场走去。 “稚小姐,你好。”一个好听的男音传来。 稚言朝着右手边看去,而后她微微一愣,很惊讶。 刚刚叫她的正是被称为南城金牌律师的顾禹谦,他身穿剪裁得体的法式西装,将他高挑的身材勾勒地宛如一幅艺术品,他的五官精致,皮肤甚至比大部分女人的皮肤都要好。 稚言倒也不是第一次见他,她曾经在现场听过他几场法庭辩论,在旁听席远远看着,非常佩服他在法庭上的应变能力。 近距离交流还是初次。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倒让她很意外。 稚言问:“顾律师刚刚是在跟我打招呼?” 顾禹谦来到稚言面前,“没错,稚小姐知道我姓顾,看来我也不用多自我介绍。” 稚言微微一笑,“顾律师盛名在外,我久仰大名。” “那不知道稚小姐赏不赏脸,一起喝杯咖啡。” 稚言有点受宠若惊,实在想不到顾禹谦找她喝咖啡是因为什么事,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顾律师找我喝咖啡总要有个理由?” “刚才听了稚小姐的庭辩,觉得很精彩,想和稚小姐认识认识罢了。” 南城最负盛名的律师想认识自己,稚言自然不会不识好歹,“那是我的荣幸,顾律师想去哪里的咖啡厅。” “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 “好。” 顾禹谦看了一眼稚言旁边的林杨,那眼神就像是在告诉林杨,他有话单独要跟稚言说,外人不方便听。 可林杨偏偏就没看出人家的意思,心里还在雀跃,能跟南城最负盛名的律师一起喝咖啡,这也太幸运了。 稚言对旁边的林杨说:“小杨,你先回去,我晚点自己回去。” 林杨雀跃的心冷却了下来,他摸了摸鼻子,“好的,言姐。” 稚言跟着顾禹谦来到了法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坐下,各自点了咖啡。 稚言坐在顾禹谦对面,对方实在长得好看,很养眼,难怪谢芫隔三差五就当着她的面花痴他。 想必在臻铭律师事务所,他还有不少像谢芫一样的小迷妹。 稚言听过他三场的法庭辩论,他的言行举止是任何人看了都会称赞绅士的,即便法庭上的被告和证人情绪多么激动,他都能临阵不乱,声音平静而有针对性地说出自己的辩词,一针见血,基本不会让对方律师或者公诉人有提出反对意见的机会。 这一点,稚言觉得自己望尘莫及。 “听说这是稚小姐第一次接刑事案件。”顾禹谦开口道。 对着顾禹谦,稚言倒也不必遮掩,“没错。” “辩论思路和逻辑都非常清晰,懂得最大化的利用手上的证据,让公诉人心服口服,有些从业多年的刑辩律师未必能做到稚小姐今天这样的状态。” 稚言很意外,硕士毕业后第一次上庭,没想到竟被称为金牌律师的顾禹谦夸奖了,她谦虚了一句,“过奖了。” “我从来不对一个人做出超出她实力范畴的夸奖。”顾禹谦唇角微微勾起,“我这是对你做出我个人认为合理的评价。” 稚言笑了笑,“谢谢。” 咖啡上来后,她拿起勺子在咖啡杯里搅了搅。她开始猜测顾禹谦约她喝咖啡的真实原因,对方主要接标的额上千万的民事案件和律师费高达七位数的刑事案件,今天的这起案子他根本不会感兴趣,毕竟张航的母亲出不起太多律师费,那他今天特意来听庭审,是为了什么? 并且,他刚刚还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她。 她实在想不通顾禹谦的目的。 稚言试探地问:“我想顾律师特意请我喝咖啡,应该不仅仅只是想跟我认识那么简单吧。” 顾禹谦抿了一口咖啡,放下了咖啡杯,道:“其实不瞒稚小姐,我最近正在物色能给自己分忧的助理律师,而我觉得稚小姐非常符合我的要求。” 对于他这个目的,稚言很意外,“能被顾律师认可我感到很高兴,不过我近期暂时没有跳槽的打算。” 拒绝得毫不拖泥带水。 顾禹谦也没想到对方拒绝得这么干脆,毕竟在他的字典里,拒绝向来是他对别人,而不是别人对他,他维持住自己的笑容,“稚小姐可以认真考虑考虑,我这边承接的案子律师费都不会低于七位数,稚小姐要是愿意加入我的团队,得到的或许比现在多好几倍。” “谢谢顾律师的好意,但我近期确实没有跳槽的打算。” “那也没关系。”顾禹谦道:“像稚小姐这样优秀的律师,任何时候过来,我都欢迎。” 顾禹谦从西装暗袋取出了一张名片,递了出去,“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稚言伸手接过名片,无意看到了他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对方连手都那么好看,要是自己没男朋友,或许会像谢芫一样,成为他的小迷妹。 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顾禹谦又另外开了一个话题,“稚小姐有没有兴趣跟我聊聊刚刚的案子?” “你想聊哪方面的?” 顾禹谦说:“这件案子在一审之前警方和检方都已经有了完整的证据链,你是怎么找到突破口的?” 今天的这件案子是公开审理,并且已经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关注度,跟同行讨论办案过程,并不算违反律师职业道德。 稚言如实说:“也算是运气好,我去许美婷家里了解情况的时候,许美婷的婆婆说案发当天他们都去了亲戚家吃酒,但我发现他们家安装了摄像头,虽然没对着吴胜的家,但是这种摄像头能够用手机客户端实现实时通话,并且随时可以播放回放,我就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联系了许美婷。” “那这么说,二审提交的新证据,还是你亲力亲为的?” “确实亲自跑了不少地方,由于张航这件案子,公安局侦查的重心都放在了他和吴胜个人恩怨上,所以自然而然就会去找偏向于他报复杀人的证据,而忽略了去找他是否是见义勇为的证据。我想要证明他无罪,那就必须找出这方面的证据。” 顾禹谦看着她,“如果你找出的证据,确实能证明张航是报复杀人呢?” 稚言道:“那我会选择劝张航服从判决,在监狱里好好表现,争取减刑。”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4节 “那如果你坚信他是见义勇为,但却无法找出有力的证据,你会怎么处理?” 稚言仔细想了想,“虽有遗憾,但我不得不接受。我只是一个律师,我只负责尽全力为我的当事人争取他应得的权益,但我不是圣人,无法普渡众生。” 顾禹谦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他的眉眼间携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对稚言的回答很满意,“你会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律师。” 只是他也有些遗憾,没想到对方竟然那么干脆地拒绝了他抛出的橄榄枝。 到底是为什么?他有点好奇。 “谢谢。” 顾禹谦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左手手腕上,她穿着长袖西装外套,但仍旧无法遮掩她手上的那一串佛珠。现代的女性,很少会有把佛珠戴在手上的,毕竟跟着装不搭,除非有特殊意义。 “稚小姐信佛吗?” 稚言下意识摸了一下手上的佛珠,“怎么说好,信佛和喜欢佛学里面的一些观点,其实也算是两码事。” 顾禹谦轻笑一声,“稚小姐真有趣。” 作者有话说: 第04章 稚言和谢芫两人约了吃晚餐,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位于南城大厦顶楼。 谢芫和智言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桌子靠着玻璃幕墙,能一边用餐一边观赏南城的夜景。 谢芫一坐下来就拿出手机对着四周的环境拍了几张照,但又怕被别人发现自己没见过世面,拍得十分拘谨。 拍了几张照后,谢芫小声对稚言说:“怎么样,这家店很高大上吧。” 稚言朝她示意手上的菜单,“价格也很高大上。” “没事,偶尔吃一次而已。”谢芫再朝着四周看了看,“我跟你说,我男神也经常来这里。” 谢芫所说的男神便是顾禹谦,以前经常听谢芫提起他,她倒也没怎么在乎,只当她在追星,但今天她刚跟顾禹谦喝过咖啡,也算初步认识了,就觉得虚拟世界的人走到了现实。 “你怎么知道他经常来,你跟踪他?” “我有个同事的发小,就是这家餐厅的经理,他说的。” 稚言继续翻着菜单,“点菜吧。” 两人点好了菜,谢芫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刷到了一条微博,她很激动,“我靠,稚言,你火了!” 稚言一头雾水,“什么火了?” “你看。”谢芫把手机屏幕转向她,“这个采访你的视频,转发上万了!” 稚言看了一眼,“嗯。” 对于稚言轻描淡写的反应,谢芫表示很失望,“小言言,你以后还是少看点佛学方面的书,我觉得你都快成佛了,你都这么火了,你竟然还这么淡定!” 稚言笑了笑,“那是因为我今天下午就看过这个视频,下午在办公室已经讨论过一轮了。” “好吧,让我来看看。”谢芫拿出耳机戴上,把稚言的采访看了一遍,看完后她道:“不错啊,这采访有点深度,根本看不出你这是第一次上庭。” “正确来说是第三次。”还有两次是在她本科毕业后,上研究生之前。 “那也很棒,不像我,明明工作五六年了,还没独立办过案子。” 谢芫毕业后进了一家公司做法务,做了四年,去年才转行进律所,“你才刚转行没多久,臻铭是个不错的律所,只要你肯努力,以后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们律所有多卷你都不知道,个个都是大佬,我就只配给他们打杂。” 服务员上了菜,稚言看着盘子里的食物,不仅贵,还很迷你,她觉得吃完后估计还得再吃一顿宵夜才能保证晚上不会饿醒。 稚言刚拿起刀叉,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从她身边走过,留下一阵浓郁的香水味。 稚言并不是不喜欢香水味,而是这味道太浓了,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是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裙的女人,女人找到了一张桌子坐下,手上的铂金包往旁边一放,再用手撩了一下披肩的波浪卷长发,耳边的钻石耳环也跟着晃了晃。 稚言想到了一个词,风情万种。 对面的谢芫小声说:“我跟你说,就刚走过去那个女人,她想潜规则我男神。” 稚言好奇,“怎么说?” “就前段时间嘛,她说想要跟我们合作,隔三差五就来我们律所,面上是说谈代理协议的问题,实际上就是想骚扰我男神。” 稚言想象了一下顾禹谦被女客户倒追的场景,“那成功了吗?” “当然没有,我男神又不缺钱,听说有一次酒会她故意借喝醉对他动手动脚,男神直接把她推开了,然后还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请自重?” “他说,抱歉,我有洁癖。”说完,谢芫捂着嘴笑了起来,“笑死我了。” 稚言也笑了笑,余光下意识扫过跟他们隔了十几米的女人,看样子她在等人。 但下一秒,稚言的脸色就变了,那个女人对面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拖开椅子坐下,并朝着她笑了笑。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男友,钟明贤。 今天下午,钟明贤给她发了消息,他原本计划和她一起吃晚饭,庆祝她第一次开庭成功,但无奈一个客户约了他,只能改期。 所以,那个女人就是钟明贤的客户吗? 刚听完谢芫说了那个八卦,她心里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稚言,你怎么了?” 稚言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作为律师跟当事人吃饭实在太正常了,“没事。” 稚言再往钟明贤的方向看了过去,他们隔得远,餐厅里还播放着轻音乐,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稚言多看了几眼那个穿着红色紧身裙的女人,她身上的饰品和手上的包加起来,可以在南城买一间一百平方的房子,可见她经济实力雄厚,这也难怪她有底气去潜规则顾禹谦。 钟明贤和女人说话时,女人脸上带着笑。 像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稚言把视线收了回来。 “我去一趟洗手间。”她起身去了离开了座位,朝着洗手间走去。 站在盥洗池前洗了洗手,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从刚刚起她心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梗着,有一点难受。 但她又觉得是自己庸人自扰,那个女人虽然潜规则过顾禹谦,但未必会去潜规则钟明贤。 钟明贤虽然样貌并不差,算得上好看那一类,但她亲眼见过顾禹谦,颜值上,顾禹谦要比钟明贤高出太多。 从洗手间出来,稚言看着迎面走来的人,便愣住了。 对方显然比她更惊讶,他很快调整惊讶的情绪,“稚言,你怎么在这?” 稚言说:“我跟谢芫约了在这吃饭。” “是吗,这么巧,我也跟客户约在这。”钟明贤满脸歉意说:“本来今天是该陪你的,但今天约我的是大客户,她刚好有个案子让我做,我没办法拒绝。” “没事。” “待会吃了饭,你等我一下,我跟客户吃了饭就送你和谢芫回去,顺便我也想听听你今天庭辩的过程。” 稚言摇头,“不了,我跟谢芫打算待会再去附近逛商场。” “那行吧,我明天再给你补一顿饭。” “嗯。”稚言淡淡应了一声,“那我回去了。” 稚言刚走出几步,钟明贤叫住她,“稚言。” “什么?”她回头看他。 钟明贤说:“周六我想给你个惊喜,你腾出时间来。” “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地觉得跟钟明贤在这里相遇,显得生疏又不自然。 她回到了座位,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点。 谢芫凑了过来,“稚言,你猜我看到谁了?” 看她的表情,稚言便猜到了,她问:“我男朋友?” “你也看到了?” “刚遇到了。” 谢芫回头再看了一眼,座位上只有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钟明贤已经不在了,“他竟然跟那个潜规则过我男神的女人吃饭,有问题。” 稚言端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是他的客户。” “可那个女的不是一般的客户,你难道不担心吗?” “还好,对比起顾禹谦,我觉得他还是挺安全的。” “噗!”谢芫笑了笑,“那也是哈。” 稚言示意她盘子里的食物,就一块比巴掌还小的牛扒,她吃了二十分钟都没吃完,“就这么点你还吃这么久,赶紧吃了吧,待会不是要去逛吗?” “哎哟,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餐厅,多待一会儿吧。” 但稚言并不想待太久,她这个座位刚好能看到钟明贤和那个女客户,她只想快点走。 虽说她相信钟明贤的人品,但作为恋人,她不想看到别的女人暧昧地看着自己男朋友。 从餐厅里离开,稚言便和谢芫去附近的一个商场逛街。 谢芫挽着稚言的手臂,又跟她说起了八卦,“你知道刚刚跟钟明贤吃饭那个女人什么来头吗?” “不知道。” 谢芫说:“她叫霍秀雅,原本吧是个模特,几年前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四十岁的老头,那老头就是雄振集团的董事长,不久前,雄振集团的董事长突发心梗去世,听说也没立遗嘱,她最近要跟继女打遗产官司。不过吧,官司怎么打,她估计都能得到一大笔钱。她死了老公,又得到一大笔钱,长得也还算漂亮,身材又好,普通男人估计很难把持住,也只有我高贵冷艳的老板才能坐怀不乱。” “所以,说来说去,你最终还是说到你老板头上了。” “嘿嘿,借个机会夸夸他嘛。”想到什么,谢芫叹了一口气,“怎么办?我感觉我要是一直待在臻铭,我每天都被我老板迷得神魂颠倒,这辈子可能都看不上其他男的了。” 谢芫想到什么莫名兴奋,“我跟你说,昨晚我老板不是被挂上论坛了吗,原本以为今天公司里的人一定会私底下脱粉,但结果却正好相反,公司里那些女的,今天都特别亢奋,都恨不得可以跟他签那份恋爱协议。” 谢芫又补充道:“实不相瞒,要是有这个机会,我也想签。” 稚言认真道:“挺好的,要是有机会跟他谈个恋爱,那分手后还能得到一百万,可以在南城给首付了。”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5节 “所以,你其实也想签对不对?” “我有男朋友了,并且暂时还没有劈腿的打算。” 谢芫笑了笑,“不过啊,我看过他前女友的照片,是那种肤白貌美,看上去又特别有气质的,而且还是个服装设计师,国外留过学的,总之牛逼得不行,我们这样的,他估计也看不上。” 稚言看了一眼谢芫,故作神秘道:“说起来,我今天还跟他喝了咖啡。” 谢芫以为自己听错,“谁?” “你老板。” “what?你跟我老板喝咖啡?真的假的?” “真的。” 谢芫张大了嘴看着她,一副很惊悚的模样,“不会吧。” “我也很惊讶。” “为什么?难道他想找你签恋爱协议吗?” “那倒不是,是今天庭审结束后,他找我去咖啡厅坐坐,说是想要个助理律师,问我想不想跳槽。” “我靠!他看上你了?”谢芫觉得有点不真实,她捧着脸看着稚言,“稚言,你今天一定表现得超棒,否则我老板那么挑的人,不会主动找你的。” 稚言笑了笑,“你再说,我可能要飘了。” “是真的,他对助理律师很挑剔,上一个上岗一周,就被他调走了,之后一直空着,都是他的秘书在兼任着。” 稚言觉得好奇,她今天再怎么表现出色,也只是初出茅庐,案子也不算特别复杂,而他名下的臻铭律师事务所,在南城是数一数二的,底下比她优秀的律师应该大把,他到底看中了自己哪点? 稚言一直想不通。 “你们臻铭那么多优秀的律师,不可能连个助理律师都挑不出来吧。”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总之我们律所一直在招,但是过去两个月了,他一个也没录取。”谢芫看着稚言,“所以,你是不是要过来跟我做同事了?” “我没答应他。” “为什么?”谢芫睁大了眼睛,“你知道做他的助理律师,一年下来能赚多少吗?至少是他分手一次给的那个数。” “如果我的计划是做一辈子律师,那我一定会的答应,但是我的目标是进检察院,就算答应,我也做不了几个月。” 这么好的机会就被她放弃了,谢芫痛心疾首,“我真的劝你不要读太多佛学的书了,姐,你这是丢了西瓜拣芝麻,就算你真考上了,你还得做好几年检察官助理,起码四五年后才能做到检察官,而且就算成为检察官,那收入跟做我老板的助理律师也差很多,你都在想些什么,视金钱为粪土吗?” “这就叫人各有志啊,谢小姐。” 谢芫捂着胸口,“唉,心痛,明明是你拒绝,我为什么觉得自己损失了好几个亿。” 作者有话说: 求个收藏*^_^* 小剧场: 稚言:我们分手吧,那一百万分手费别忘了付。 顾禹谦:如果不分手,你可以得到四亿六千万。 稚言:!!!这么多?! 顾禹谦:嗯,我所有财产的一半。 第05章 周六一早,钟明贤开着车来到稚言和谢芫租房的小区,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买了两份早餐。 原本想要睡懒觉的谢芫听到有早餐吃,立马就爬了起来,皮蛋粥和肠粉,都是她爱吃的,“钟明贤,看在你还挺会做的份上,我今天就把我闺蜜借给你。” 钟明贤笑了笑,“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谢芫大口大口吃着肠粉,“不用太客气。” 稚言吃好了早餐,便进了房间换衣服。 客厅里只剩下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钟明贤和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谢芫。 谢芫说:“钟明贤,看在你顺带给我买早餐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钟明贤从手机屏幕上抬头,“什么秘密?” “就是那个霍秀雅,是不是你的客户?” 钟明贤顿了一下,他嘴角扯起一个笑,“怎么了?” “她前段时间一直在骚扰我老板,挺不要脸的,你可小心点她。” 钟明贤神色一顿,而后恢复常态,“是吗,不过我一早就跟她说过,我有女朋友的,她那么有钱,又怎么会看上一个有女朋友的人。” 谢芫朝他伸出大拇指,“干得漂亮。” 稚言换好了衣服出来,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她顺道带上房门,“可以走了。” 钟明贤站了起来,她打量着稚言,“你这身裙子很好看。” “啧啧。”谢芫一副被酸到的模样,“我还在呢,你们两注意影响。” 稚言笑了笑,“那我们走了,你看好家。” “走吧走吧。” 钟明贤走了过来,牵起稚言的手,出了门。 钟明贤的车停在小区外面,上了车,稚言拉过安全带系上,“要去哪?” “待会你就知道了。” “要这么神秘吗?” “不神秘怎么算惊喜?” 稚言笑了笑,“那我拭目以待。” 钟明贤驾车去了汽车城,最后在凯迪拉克4s店门口的停车位停下。 稚言看着眼前的4s店,觉得奇怪,“来4s店做什么?” “看车。” “……” 钟明贤停好了车,便带着稚言进了店里,销售人员立马过来,“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钟明贤道:“我姓钟。” “钟先生,请问有感兴趣的车型吗?” 钟明贤从善如流道:“想看看ct6。” “好的,里面请。” 稚言虽然不怎么关注车,但也知道凯迪拉克是个轻奢品牌,车子的价格都不便宜。钟明贤目前的收入水平一年下来大概是十五万,他母亲去年患病,几乎把他的积蓄都消耗了,他哪来的钱买车? 4s的导购领着钟明贤来到ct6旁,“钟先生,这款就是我们的凯迪拉克ct6,目前展示出来的样车是高配的,你可以感受一下,另外,觉得外观以及舒适度ok的话,我们可以给您安排试驾。” “好的,我先看看。” 站在他身后的稚言扯了扯他后背的衣服,低声道:“你想换车?” 钟明贤笑了笑,“对,我打算换一辆车,然后现在开的那辆现代,以后就给你开着上下班。” 这就是钟明贤的惊喜? 稚言完全不觉得惊喜,反而觉得不自在,“我暂时不需要,我那边上下班本来就很方便。” “平时见客户,总要有辆车才方便。” “没事,公司也有公用的车。” “稚言,其实我还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很快就要成为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作为高级合伙人,每天开着十几万块的车去见客户,这未免太掉价了吧。” 稚言脸上微微一愣。 钟明贤问:“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吗?” “不是。”稚言刚刚并不是惊讶他当上了高级合伙人,而是惊讶他竟然说出‘开着十几万块的车去见客户,未免太掉价’这句话。 钟明贤家里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级,老家在苍城的农村,父母在南城务工。 她和钟明贤在大四实习认识的,他比自己大一届,当时在同一个律师团队,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了,认识一年多后,他们便正式确定了关系,只是有三年时间她去了上海读研究生,他们聚少离多。 可稚言总觉得,过去这三年,钟明贤跟以前比起来,似乎有很多变化。 这种变化她其实比较早就意识到了,但她把这种变化归结于成长,也就是说随着钟明贤在职场的时间越久,他的为人处世总会有所变化的。 可她依旧不能接受他说出那样的话。 想当初他是那么节省又踏实的一个人,从来不会跟人攀比。 钟明贤上了车试了试舒适度,并跟导购讨论车子的配置和参数,稚言并不是很懂,索性在一边不说话。 钟明贤和导购聊得很投入,到后来他们坐在了会客区,开始谈论价格。 那辆车总价要48万,钟明贤兴致勃勃,对于这个价格甚至并没有还价。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跟导购说了声便离开去接电话了。 稚言看着他走到了洗手间门口才接了电话。 导购觉得安静,便跟稚言聊了起来,“你老公是不是做金融的?” 稚言看着眼前的导购,“是男朋友,他是律师。” “听说律师都是很赚钱,好多都是年收入上百万,上千万的。” “还好,我们这个行业都是二八定律,你刚说的都是金字塔顶端的。” 导购笑了笑,“你男朋友一定也是金字塔顶端的。” 稚言一笑而过。 去年钟明贤还在为母亲治病的钱担心,今年却要换将近五十万的车,大概真的是升为合伙人之后收入提高了不少。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6节 钟明贤聊了电话回来,他对稚言说:“我有个大客户临时有点事,我待会得回公司一趟。” 导购担心到嘴的鸭子飞了,忙道:“那钟先生,你看定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安排。” 钟明贤说:“我待会就安排,刷卡吧。” 导购脸上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立马领着钟明贤去收款处缴费。 钟明贤缴纳了定金,跟稚言出了4s店,“我先送你回去吧。” 稚言道:“你既然有紧急的事,那就赶紧去吧,我住的地方跟你的公司方向相反,这一来一回,你得耽搁一个小时。” 钟明贤犹豫了一会儿,“那我给你叫个车吧。” “不了,我自己叫,你先走。” “那行,回到家告诉我。” “嗯。” 钟明贤开着车走了,稚言目送他的车消失在马路上。 从踏入4s店,她的心里就一直有些不舒服,其实自她研究生毕业回到南城工作后,她和钟明贤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刚确认关系那一年,他会带她去吃大排档,下雨的时候把雨伞往她这边倾斜,听说她加班,怕她不按时吃饭,会悄悄地给她点外卖。 人总是会变的,稚言总这么安慰自己,其实她也变了,跟三年前的自己相比,她各方面都变了不少。 那她应该也要欣然接受钟明贤的变化。 她来到了马路边,拿出手机约车,今天周六,是出行高峰期,附近的车比较少,需要等待十几分钟。 附近倒是有个公交车站,稚言走过去看了看,这里没有直达住处的公交车,转来转去太远了。 她还是认命地预约了网约车。 一辆公交车停下,周围等公交的人都接连上了车,只留下她一个人。 公交车走后没多久,一辆宾利停了下来,对于豪车的好奇,稚言多看了两眼,不料下一瞬,一个高挑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稚言一愣,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顾禹谦。 顾禹谦来到稚言面前,他今天穿了一身英伦风的休闲西装,单手插着裤袋,“稚小姐在等车?” 稚言回过神,她点头,“嗯。” 顾禹谦示意他身后的车,“不介意的话,我载你一程。” “不了,谢谢。”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了,他还没经历过被一个女人段时间内拒绝两次的,顾禹谦问:“你是怎么做到每次都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的?” “只是觉得,我和顾律师萍水相逢,实在不该受这个恩惠。”稚言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给顾禹谦看了看,“而且,我已经叫了车了。” 顾禹谦瞄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是个打车软件的界面,他失笑,“那看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稚言忙道:“怎么会,顾律师乐于助人,心地善良,这种优良品质值得赞颂,只是这力所能及的事,我不想麻烦顾律师。” 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着恭维的话,顾禹谦轻笑一声,“那下次有缘再见。” “好。” —— 十月份一过,天气就开始微微转凉。 清晨,南城商业中心的大厦被笼罩在雾里。 稚言穿着一身卡其色职业套装,提着手提包下了地铁,朝着南城大厦走去。 她目前在光合律师事务所工作,虽然在南城来说,光合律所并不算大,但她也只是暂时就业,等到十一月底,她会参加公务员考试。 忽然,她察觉到有人朝着她靠近,她下意识看过去,一个物体朝着她而来,她闪身一躲,避开了那个物体。 啪一声,刚刚的物体落了地,碎掉了。 是一枚鸡蛋,此时鸡蛋支离破碎,蛋白混合着蛋黄流了出来。 稚言看向朝她扔鸡蛋的人,她还记得,是吴胜的母亲,她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指着稚言大骂,“你这个贱胚子!你给杀人犯脱罪,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诅咒你们全家!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广场上不少上班族投来了八卦的目光,有些还停了下来看。 稚言脸色并不好看,任是谁,一大早被人扔鸡蛋,还被诅咒,心情都不会好。她毫不畏缩地看着吴母,“法律是公平公正的,所有的判决都遵循法律,如果你不服,你大可以找出新的证据,让检察院抗诉,而不是像一条疯狗一样拦着我来咬!” “什么公平正义!放屁!张航杀了我儿子!他就该一命偿一命!他就该死!” “你搞清楚,法院既然判了他无罪,那他就是无罪,凭什么要一命偿一命?” “你收黑钱!□□心官司!你没良心!” “说我□□心官司,你倒是拿出证据来?空口胡说,这就是诽谤!”稚言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养成的从容和镇定,在泼妇面前不管用了,她干脆跟她怼到底,“我跟你说道理,讲法律,你可能听不懂,但我记得你也有个女儿,如果是你的女儿被丈夫压在地上暴打,你希不希望有人救她?还是说,你并不希望,因为你觉得她作为一个嫁出去的女人,被丈夫打死也是理所应当?或者别说你女儿,我就说你,如果有一天,你被丈夫摁在地上暴打,周围的人来来去去,但所有人都怕惹麻烦没有一个人上前帮你,你是不是就觉得自己活该?” 吴母被稚言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别的事我管不着!是你包庇杀人犯!你就是该骂!” “那可不好意思,我没时间跟你一般见识!”稚言继续道:“只是我要告诉你,公然辱骂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如果你再敢辱骂我,我大可以起诉你。另外,我散打七段,你要是朝我扔鸡蛋,突然袭击我,我出于自卫把你踢出去那也是合法的!你好自为之!” 说完,稚言转身朝着办公大楼走去,留下一堆围观群众拍掌叫好。 第06章 稚言进了大厦,上了电梯,她做了个深呼吸,而后下意识地摸着手上的佛珠。 她并不是一个生来就从容镇定的人,相反她性子烈,冲动易怒,而表面上的镇定是最近这几年才锻炼出来的。 但遇上泼妇,她最终还是爆发了。 来到办公室,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端着杯子去了茶水间。 一进茶水间,随后两个女生也跟着进来,她们刚刚目睹了稚言怼泼妇的场面,都觉得很解气,“稚言,你刚刚好飒啊,太霸气了。” “对啊,超帅的!” 稚言一边洗杯子一边道:“只是看不惯她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罢了。” “我也好想跟你一样啊,上次打了个离婚案,我也被被告方骚扰了好久,我都不敢反击。” 稚言道:“作为法律从业人员,下次遇到这种事,应该用合法的方式反击,法律是最强大的武器。” “嗯,下次再遇到,我一定不会心慈手软了。” 稚言端着泡好的茶回到座位上,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她的上司周维打来的内线,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周维是光合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也是她的师兄,比她大两届,他们上大学在学生会一起共事过。 稚言敲门进了周维的办公室,“周律师。” 周维朝她示意面前的椅子,“稚言,坐。” 稚言走过去坐下。 周维推了推眼镜,“刚听说在楼下有一个被害人家属骚扰你,没事吧?” “没事。” “你刚研究生毕业就接了个话题度这么高的案子,虽然被害人家属比较难缠,但目前你也受到了不少关注,对于你以后的职业生涯,也算是开了个比较好的头。”周维笑了笑,“这不,我昨天就有个客户给我打电话,指定说让你来接她的案子。” “是什么案子?” “说实在,具体我也不清楚,她说暂时保密,只跟你直接沟通。” “那你给我她的联系方式,我待会联系一下她。” “可以,不过她今天会亲自过来的,到时候你们当面谈也可以。” “好。” 周维端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这个客户是个服装设计师,前几个月成立了自己的品牌,我去年给她打过一场专利侵权案,后来她让我当她的法律顾问,一来二去也算是朋友,她这次指名道姓要你,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会的。” —— 周维说的那个客户,下午来了一趟事务所,稚言安排在公司的会议室里接待她。 对方穿了一身能凸显身材的斜肩针织裙,她样貌很出众,皮肤很白很细腻,棕色的长发微微卷曲,年龄大概跟她差不多。 饶是作为女人的稚言,看到她也不由温柔了几分。 坐下来后,稚言开启了录音笔,放在一旁。 对方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她名叫陈欣妍,是服装设计师,现在拥有自己的服装品牌。 陈欣妍捧着咖啡,情绪很低落,“其实,是我被告了。” 稚言问:“具体是因为哪方面的事,能否让我看看起诉状?” 陈欣妍看着她,“在我告诉你来龙去脉之前,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保证,这件事你需要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没问题的。” 陈欣妍从随身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稚言,“你先看看这份文件。” 稚言接过文件,这是原告方的起诉状,他看到了第一行,微微一怔,这起诉状的原告竟然是顾禹谦,而起诉状里面也写明了对陈欣妍的起诉原由。 稚言看完后才知道,原来当初在论坛上挂顾禹谦的就是眼前的人,也就是说她就是顾禹谦的前女友,和他签过那份恋爱协议的人。 上一周她在论坛上哭诉顾禹谦的渣男行为,并且还爆出了他们签下的协议,煽动了网络上许多人对顾禹谦发起了攻击。 而现在,顾禹谦起诉她侵害他的名誉权以及隐私权,要求她删除帖子,公开道歉,并赔偿损失。 稚言看完后,看向陈欣妍,“陈小姐,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陈欣妍说:“你问。” “上周在论坛上发的帖子,是你亲自发的吗?” 陈欣妍抿着唇,“是的,不过那天我喝了点酒,神志可能不是特别清晰。” “好的。”稚言继续问:“那当初你跟顾先生签下那份恋爱协议,是自愿还是被迫的?” 陈欣妍脸色有些难看,“是自愿的,但是跟他在一起,比协议上的那些条款要过分得多。” “嗯,这是后话。”稚言问:“那份协议你带来了吗?”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7节 陈欣妍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有电子版。” “你介意给我看看吗?” 陈欣妍从包里翻出手机,调出了那份协议的图片,稚言上次没怎么仔细看,现在仔细看了看,在协议的最后一条清楚地写明了这份协议属于个人隐私,不得泄露公开给第三人。 稚言把手机还给她,之后又问了几个相关问题,了解了一些情况,最后她问:“那陈小姐现在希望我怎么做?”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打赢这场官司。” 稚言如实说:“陈小姐,我实话跟你说,根据我目前掌握的信息,我觉得你胜算不大,甚至可以说基本没有。” 陈欣妍道:“我知道,顾禹谦是业界有名的律师,想打败他很难,但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 “不是这个问题,顾先生的起诉理由说得很清楚,而我刚刚也问了你相关问题,在侵害名誉权和隐私权上,你确实属于理亏,打这一场官司,对你来说是没必要的。” 陈欣妍皱起眉头,“可他都起诉我了,我要不打官司,能怎样?” “我建议庭外和解,让顾先生撤诉。” 一听和解,陈欣妍非常抗拒,“我在网络上曝光的东西都是属实,他确实就是这么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网友攻击他,难道不是他罪有应得吗?” “曝光渣男,站在个人道德层面上,或许是正确的,但从法律上看,这样的行为确实侵犯了对方的名誉权和隐私权。法院不会因为他是渣男,就否定了他的名誉权和隐私权。而且你和顾先生没有婚姻事实,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受法律保护。” 陈欣妍沉默了许久,越想越懊恼,“可是,他不会答应庭外和解撤诉的。” 稚言问:“怎么这么说?” “他很无情,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我从前还对他抱有一丝期待,觉得他至少会念及旧情,不会对我怎么样,但是没想到他直接把我告上了法庭。” 对方怎么说在南城也有点名气,她直接把人家的事爆出来,确实也是侵犯了他的名誉权和隐私权,他作为一个律师,想到用起诉的方法,其实很正常。 但这些话,她不能直接跟陈欣妍说,看她现在的状态,根本听不得这样的话。 稚言道:“除非你有可以反驳的证据,否则这个案子一旦上了法庭,根本没有还口的余地,到时候的情况可能会更糟糕。庭外和解,这算是目前这个情况下最好的解决方法,所以我建议陈小姐可以试一试。” “不。”陈欣妍一口否定,“我说了,他不会答应。” 稚言耐心地继续和她聊,“那你判断的依据是?” “他……他已经把我拉黑了,我根本联系不上他,他也不愿意见我。”陈欣妍双手死死抓着手提袋的带子,“甚至……甚至他恨不得我死,我死了他也就清静了。” 稚言皱了皱眉,虽说她跟顾禹谦不熟悉,最近见过两次只能算萍水相逢,但是她感觉陈欣妍描述的人跟自己对顾禹谦的印象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而从陈欣妍的描述中看来,顾禹谦把她拉黑,极有可能是因为她单方面有过纠缠。 稚言问:“你和顾先生分手后,是否纠缠过他?” 陈欣妍明显不悦,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稚言,“这跟这件案子有关吗?” “抱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说的。” 陈欣妍问:“那我这个案子,除了庭外和解,你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还是说,你其实是怕他,毕竟他是南城最出名的律师。” 稚言虽然研究生刚毕业没多久,但是上研究生之前也当过两年律师,见过各种各样的当事人,十个当事人之中,可能有八个不懂法律,甚至他们会对律师产生各种猜测和怀疑,她都习惯了。 “陈小姐,刚刚的建议只是我听完你的陈述后,给出我所认为的最佳方案。在顾先生的起诉状里,我也找不出漏洞,所以我只能这么建议。” 陈欣妍明显有些不耐烦,庭外和解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心里认定了稚言是没这个能力,不敢跟顾禹谦对着干,她说:“那行吧,我先回去考虑考虑。” “好的。” 作者有话说: 目前男主出场有点少,后面就多啦*^_^* 第07章 稚言收起录音笔送她出了公司,而后回到自己的工位,林杨立即凑了过来,“言姐,刚刚那位美女找你打什么类型的官司,我可以参与不?” 稚言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杨,这货明显就是看人家漂亮才感兴趣,“官司内容保密,另外,她还没确定要不要找我代理。” “好吧。”林杨道:“上次那个刑事案件我可是尽心尽力跑腿,后面有标的比较大的案子,别忘了我呀。” “好好好,一定带上你。” 放在的手机响了一下,稚言拿起来看了看,是钟明贤发来的消息,他今天提了车,说下班后来接她去吃饭。 稚言回了消息:去哪吃? 钟明贤: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还有我爸妈也一起。 稚言:嗯。 钟明贤的父母,稚言是见过的,去年钟母患病,稚言去医院看过她几次。 七点钟的时候,钟明贤发来消息说很快到他们公司楼下,稚言收拾好东西便下楼了,和她一起进电梯的还有周维。 周维随口问:“稚言,今天那个客户怎么样?” “我下午跟她聊过,了解了一下情况,我认为官司没有必要打,建议她庭外和解。” “那客户的态度呢?” “她想要赢,但我觉得几乎没有可能。” 周维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的判断,没必要的官司打了也没用。” “嗯。”要是别的律所合伙人,听到他这样给客户建议,或许会责怪她鲁莽,毕竟做律师只有打官司才能获得更多报酬,甚至很多律师劝说当事人打没必要打的官司,而她却直接劝当事人庭外和解。 周维随后又说了句,“陈小姐最近状态很不好,我估计跟这个案子有关,我问她她也不愿意说,还请你这边多费点心了。” 从周维这句话可以听得出来,他对陈欣妍十分关心。稚言点头,“好的。” 来到楼下,她一眼就看到了钟明贤的新车,黑色的车身像镜子一样锃亮,还没上车牌,虽然不算什么顶级豪车,但也吸引了一些路人的目光。 稚言走过去拉开副驾座的门上车。 钟明贤显然因为提了新车心情不错,他问:“怎么样,这车子是不是比之前那辆顺眼多了?” 稚言笑了笑,“价格是之前那辆的四倍,好看一点不是应该么?” 钟明贤打了方向盘,汇入主干道,“我那辆现代就放在家里,待会吃了饭,你直接开去你住的地方,明天就能开着来上班了。” 稚言道:“我跟你说过,我上班挺方便,不需要开车。” “但现在有车,平时见客户去法院,那不是更方便吗?” “真的不用,你卖了吧,你现在这辆车还要供,卖了也能减少一点负担。” “我现在很快就要成为律所的高级合伙人,这几万块我还不缺。” “那你另外处置,反正我不要。” 钟明贤脸上有些不悦,“稚言,你是不是在生气?” “哈?没有,我生什么气?” “你在气我把自己的旧车给你。” 稚言没有立即反驳,她为这件事生气吗?或许有一点,但她其实只是潜意识地不想接受,她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明贤,我要是需要车,我可以自己挣钱买。” “那就是看不上那辆旧车了?”前方红绿灯,钟明贤踩了刹车,“那卖掉它,我再加几万给你买一辆新的。” 稚言觉得再跟他谈论这个话题,一定会吵起来,“车你自己处置,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钟明贤也没再继续谈论,绿灯亮,他松开刹车,车子继续前行。 车厢里十分安静。 稚言撑着下颌看着窗外的街景,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她挪开脚,看到了车子的地毯上有一颗珠子,车厢里视线昏暗,她看不清,安全带限制也没办法弯腰去捡。 到了餐厅停车场,稚言解开安全带才捡起地上的珠子,是一颗珍珠,看样子是衣服上的装饰品。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职业装,并没有珍珠装饰,也就是说在她之前,已经有女人坐过副驾驶。 “稚言,怎么了?” 稚言下了车,她朝着钟明贤展示手上的珍珠,试探性地问:“这是在你车上发现的,谁的?” 钟明贤愣了片刻,他笑了笑,“今天早上提了车后,下午我去了一趟法院办事,另一个女同事也一块去了,估计是她落下的。” ‘“那你还给她吧。” “别了,扔了吧,这种东西,也不值钱。” 稚言一话不说,走到附近的垃圾桶,随手扔了。 吃饭的餐厅是一家粤菜馆,属于中高档次,大堂里的桌子都有屏风挡开,形成一个小的空间,互不干扰。 加上钟明贤的父母,一共是四个人,钟明贤一口气点了八个菜,且都是不便宜的。 她这段时间总跟自己做心理建设,说服自己接受钟明贤消费方式的改变,毕竟他要是成为律所的高级合伙人,说明收入已经高了很多,以后的生活质量也会有所提升。 本来生活变好,她应该高兴,可她偏偏觉得不自在。 饭桌上,钟母说:“阿贤,稚言,你们两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钟明贤道:“妈,你别催,我和稚言自有计划。” “也不是催,而是你们在一起也好几年了,确实该考虑了,并且我跟你爸现在还能动,你们两生了孩子,平时工作忙,我们也能帮忙带,是不是?” 钟明贤道:“我要升高级合伙人了,未来一定有的忙,稚言才刚研究生毕业,是稳定工作的时候,要是现在生孩子,我们两都要被影响。” 钟母道:“你现在升了什么合伙人了,赚钱的事就该是你考虑的,稚言毕竟是女人,以后总要回归家庭,你还想靠她赚钱养家吗?” 回归家庭?稚言可从没这么想过。 她看向钟父钟母,“伯母,我这两年确实没有结婚的打算,明贤说得对,我需要给我的事业打基础。对于事业,我个人是觉得很重要的,这跟我到底要不要养家无关,而是我热爱这份事业,我希望能通过它实现自己的价值。” 钟母说:“女孩子能有这个思想,挺好的,只是女人一直顾事业也没什么用啊,就算事业搞得好,以后还得顾家庭,两边操劳,我们是怕你太累。” 钟母的思想比较传统,稚言能理解。她母亲也一样,但是对着自己的母亲,她可以畅所欲言,并且还能发脾气抗议,但对方不是她的母亲,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钟明贤说:“爸妈,别讨论这件事了,吃菜吧。” 稚言保持着笑容,继续吃饭,钟明贤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又聊开了。 这一顿饭对稚言来说,吃得并不舒服。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隔了一扇屏风的隔间,一个长相姣好的男人听了她那句话后,唇角勾起。 对面的男人看他笑了,“顾律师,什么事这么好笑?”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8节 顾禹谦示意桌上的菜,“这家餐厅的菜味道不错。” “你喜欢就好。” —— 吃了饭,钟明贤先把父母送回住处。 以前他的父母住在城中村的出租房里,去年年初,钟明贤在一个小区里租了两房两厅,把父母接过来一起住。 稚言毕业后,钟明贤曾提议过让她也过来一起住,但是稚言拒绝了,虽说她并不是什么保守派,但她很抗拒未婚就跟男方父母一起住。 对于结婚,她其实也不着急,她和钟明贤虽然谈了四年,但是有三年异地,两人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她并不认为已经到结婚的地步。 钟明贤的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稚言下了车朝着小区门口走,忽然放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稚言按下接听键,对方的声音很熟悉,他们今天才见过面。 “是稚律师吗?” “是我。” “我是陈欣妍,关于今天我跟你说的案子,我其实还有些事没跟你说明白,所以我想找个时间再跟你聊聊,你明天有空吧?” “有空的。” “那明天你方便过来我家吗?是这样的,因为我所说的东西涉及隐私,在咖啡厅或者你们公司,我都觉得不大好。” 稚言道:“可以的,你把地址发给我。” “你微信是这个号吧,我加你。” “好。” 稚言挂了电话,陈欣妍很快发来了好友邀请,稚言通过了她的好友,很快她就发来了定位。 稚言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她的朋友圈,她朋友圈的动态都非常伤感,其中最新那条是昨晚发的。 “是不是我死了心就不会痛了?” “永远不要爱上一个渣男,他只会把你伤得体无完肤。” “又是一个失眠夜,我活着真的没有意义。” “是我自己犯贱,爱错了人。” 看了几条,稚言就退出了她的朋友圈,感觉她发的每条朋友圈都带有一些绝望。从她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来,她其实很爱顾禹谦。 只可惜,顾禹谦根本没把她这份爱放在心上。 要说顾禹谦是渣男的话,他确实是。 但你要说他是个坏人,他又好像算不上,因为他会提前告诉每一个靠近他的人,他是个渣男,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不要靠近,甚至就算你觉得靠近了后悔了,还能及时脱离。 而陈欣妍便是那个靠近了却陷进去,怎么也脱离不出来的人。 作者有话说: 稚言分手倒计时 第08章 陈欣妍住在一个高档的公寓楼里,这里的房子租金五位数起,如果要买,至少要千万以上。 即便顾禹谦给了她一百万的分手补偿,她要住得起这样的房子,那说明她本身就有一点家底。 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毕竟她那样的气质,并不像普通家庭培养出来的。 这或许也是吸引顾禹谦的一个地方。 他喜欢貌白富美。 稚言进了陈欣妍的家,她的家里摆放了不少人体模特,是平时设计服装使用的,家里的家具和摆件都有着很浓郁的艺术气息。 陈欣妍的状态并不好,她也没化妆,不过她皮肤本来就好,是天生的美女,并不需要靠化妆来维系自己的颜值。 陈欣妍给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而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准备进入正式谈话。 稚言下意识地打开录音笔放在茶几上,陈欣妍看着她的录音笔,“稚律师,我不是说我跟你说的都很私密吗?你录音是什么意思?” 稚言解释道:“陈小姐,我们律师在办案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录音记录,以便于后续工作的进行。你放心,这是私密的,我绝对不会泄露给第三人。” 陈欣妍没再说话,默认了让她录音。 稚言问:“陈小姐昨天在电话里说,还有些真相没说清楚,不知道是哪方面的?” 陈欣妍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她,“你看看。” 稚言接过看了看,这是一份诊断证明,患者一栏写着陈欣妍,确诊的是抑郁症。 看完了这份诊断证明,稚言心里对陈欣妍多少有些同情,“是因为他吗?” “嗯。”陈欣妍道:“我真的从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男人患上抑郁症,他毁了我,现在还把我推上了法庭,很明显,他就是想把我逼死。” 陈欣妍这句话多少有些偏激,但稚言考虑到她的精神状态,她尽量说的委婉,“陈小姐,关于这件事,我昨天就跟你解释过,你之前的一些行为,确实侵犯了他的名誉权和隐私权,这一点现在是无法否认的。” “那他害我患上了抑郁症,难道他就不该被惩罚吗?” 稚言再看了一眼那一份诊断报告,似乎有点明白她的用意,“那你是想告他故意伤害吗?” “没错,既然他告我,我也可以告他,我有诊断书,这绝对可以让他名誉扫地。” 稚言说:“但是陈小姐,你还有其他证据吗?如果光凭这一份诊断书,其实很难判定他有罪,毕竟抑郁症的成因非常多,很难鉴定到底跟谁有关。” “就是跟他有关,我百分百确定。”陈欣妍道:“我跟他交往的时候,他对我施暴。” 稚言很惊讶,“他打你了?” “那倒没有,他对我实施的是冷暴力,不回复消息,不理人,甚至对我有言语和行为上的羞辱。” 稚言回忆起那份恋爱协议,上面有一条是不要在他工作时打搅他,很明显顾禹谦就是在恋爱中奉行的事少见面,少交流的宗旨。所以他不回复消息,不理人也算是协议范围内。 至于言语和行为上的羞辱,倒是可以作为突破口。 “他怎么羞辱你?” 陈欣妍道:“有一次,我想亲他一下,他把我推开了,这难道不是在讽刺我脏,羞辱我吗?” 稚言:“……” 稚言隐约记得,协议里也写明了他允许发生肢体上的亲密关系,但不与人亲吻,显然陈欣妍又犯了人家大忌。 “这个的话……要是作为证据,还是有一些牵强。” “为什么牵强?”陈欣妍看着稚言,“稚律师,你也有男朋友吧,如果你的男朋友这么对你,你难道不会难过,不会抑郁吗?” 稚言试图组织语言,“陈小姐,其实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只是我也是说实话,你刚说的实在无法成为证据,证明那些话和行为是导致你抑郁的原因。” 陈欣妍眼眶红了,莫名地,她忽然就开启诉苦模式,“可他是真的很过分,我联系他他不理我,每次都说在办案子,但我知道他就是只把我当炮友,玩完了就扔一边。我就是贱,我本来是想试探他对我到底有没有感情,会不会舍不得我,我就这么随口一提分手,他倒当真了,立马给了我一百万,不联系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渣男!” 稚言很是头疼,虽然她同样作为女人,很同情她的遭遇,但是站在法律的角度上,她并没有占优势。 这就好比有钱人家签婚前协议,如果在婚前协议里写明离婚后女方得不到一分钱财产,女方签了后,在离婚的时候却哭诉自己分不到财产,其实并不能得到法律的庇护。 顾禹谦是律师,他非常清楚他进入一段感情将会面临什么,所以事先都在协议里面说清楚了。 那些幻想和他有一段刻骨铭心爱恋的女孩,无疑都会受伤。 稚言听陈欣妍哭诉完,她说:“陈小姐,我们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还是关于名誉侵权和隐私侵权的问题的,留给你处理的时间不多,昨天我的提议,不知道你考虑没有。” “是不是我要是上法庭,完全没有胜算?” “可以这么说。”稚言再看一眼茶几上的诊断书,“而且考虑到你的病情,我认为上庭只会给你造成更大的打击。” “对方的起诉状我也看过,删帖道歉,外加两万元的精神损失费,这都是合理诉求。” 陈欣妍心里也很清楚,但她就是不死心,她没办法接受自己本来就伤痕累累地,最终还要被渣男反咬一口。 她昨天想了很久,想着怎样可以让渣男尝一尝被人告的滋味,但她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却一口被稚言否决了。 昨天见了稚言后,她其实还去了另外一家律所,对方支持她上庭,但她一问胜率,对方就模棱两可地回答,但她已经从对方的神情看出来,自己这场官司,是真的没胜算。 上了法庭也只会被顾禹谦吊打。 但庭外和解,她又觉得拉不下面子。 “稚律师,如果真的要庭外和解,我可能没办法亲自去见他,你知道的,我有抑郁症,看到他只会加重我的病情,所以我想恳请你代我去跟他谈,放心,律师费我会付的。” 稚言有所犹豫,“但是,在谈判过程中,我可能无法替你做决定,所以最好还是你亲自在场。” “不,我真的没办法再见他,他把我伤得太深了。”陈欣妍道:“律师费你开个价,不,我知道你们这行还要给公司,到手可能不多,我可以按正常价格付律师费,另外我会再给你一笔钱作为小费。” “不是费用问题。” 陈欣妍握着她的手,“稚律师,我是真的没办法跟他见面,所以请你帮帮我。” 稚言看了一眼陈欣妍,其实她是不想惹麻烦,庭外和解当事人不在,最容易出问题,很有可能最后还被当事人反咬一口。 “陈小姐,不是我不愿意帮,而是……” “我求你了,行吗?”陈欣妍含着泪看着她,仿佛她不答应,她下一秒就要跪下来。 稚言轻叹一息,“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问。”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以你的经济条件,完全可以找更资深的律师。” 陈欣妍如实说:“其实,我这种情况,让我当着男律师的面,我是说不出的,女律师我又有点担心她们会乱说,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了一段你的庭审视频,我觉得你跟顾禹谦有点像,所以我觉得你可以跟他匹敌。” 稚言笑了一下,“我跟他像?” “嗯,他跟你一样,在法庭上的时候很镇定,甚至说话都不激动,但是却字字见血。” “谢谢夸奖。” “那代我庭外和解的事情?” 如果对方不是周维的朋友,她还真的就不想冒这个险,稚言说:“由我出面代你庭外和解也行,这个过程我会全程录音,遇到需要你来决定的问题,我会以电话方式询问你的意见,并且,我也会在通话时录音,并且,我也需要你签一份授权合同,这你可以接受吗?” “可以的。” “那好,晚点我会整理好委托合同,你签了后我就能代理你去庭外和解。”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9节 “好的,没问题。” 稚言以为,自己跟顾禹谦只会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却因陈欣妍一事,再次有交集。 和陈欣怡签好了委托代理合同以及授权合同之后,稚言便着手去联系顾禹谦。 她找到了他的名片,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过了挺久才接,“顾律师,你好。” “稚小姐?” 稚言笑了笑,“没想到顾律师还记得我。” “你的声音很特别。”顾禹谦问:“稚小姐联系我,是上次我跟你提的事情考虑好了吗?” “不是的,我这次给你电话,其实是以陈欣妍小姐的代理律师的身份。” “哦?”顾禹谦的语调微微上扬,似乎觉得惊讶,又似乎觉得有趣。 “是这样的,我已经看了你的起诉状,对于你在起诉状里提及的诉求,我有些问题想和你这边再沟通一下,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我今天下午五点左右应该有空。” “那我下午五点在你们公司附近的咖啡厅和你见面,可以吗?” “稚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来我们公司。” 稚言道:“也可以,那到时候五点见。” 第09章 其实这件案子不算复杂,陈欣妍答应尝试庭外和解,删帖子并公开道歉,赔偿两万元损失。 剩下的就是看顾禹谦到底愿不愿意接受。 下午四点半,稚言从公司出发,前去臻铭律师事务所,两家事务所有地铁直达,相隔三个站,她抵达臻铭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是四点五十五分,时间算得刚刚好。 “稚言,你怎么来了?” 稚言循声看过去,叫她的正是谢芫。 谢芫在这看到稚言,非常惊讶,“你来找我吗?” 稚言道:“我来办点事。” 谢芫眨了眨眼睛,“办什么事?” “内容保密,总之是来工作的。” 前台小姐道:“稚小姐,我们顾律师让你去他的办公室,请跟我来。” 谢芫听到了前台小姐的话,立马明白了,她捂住嘴看着稚言,小声凑到她耳边问:“你来找我老板?” 稚言点头。 “是决定跳槽了吗?” 稚言道:“不是,是别的事,我先去办事了。” “行,晚上回家我再问你。” 前台小姐带着稚言去顾禹谦的办公室,臻铭律师事务所比他们的光合律师事务所大很多,占了大厦两层楼。 前台小姐敲了顾禹谦办公室的门,里面的人应了一声进来,稚言进了去,礼貌问好,“顾律师你好。” 顾禹谦朝她示意他办公室里的沙发,“稚小姐请坐。” 随后他对着还没出去的前台道:“andy,给稚小姐泡一杯咖啡。” “好的。” 稚言走到沙发上坐下,顾禹谦示意手上的文件,“刚好有份文件需要我在下班前确定,稚小姐不介意的话,在这等我一下?” “没问题的,顾律师先忙。” 顾禹谦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了几本书,他拿着书走到稚言面前,“这里有几本书,我觉得挺有趣,稚小姐可以拿来解闷。” 稚言把随身包放在一边,双手接过,“谢谢。” 顾禹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继续看文件,而稚言百无聊赖,只好翻阅起顾禹谦给她的书,其中一本叫《杀死一只知更鸟》 稚言翻着书,一开始还偶尔抬头,想看看顾禹谦是否已经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后面看得入神,便完全忘了时间。 再次反应过来时,已经六点了。 正常来说,这个时间点都下班了,虽说律师加班那是家常便饭,但稚言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愿意和她在下班之后还谈论案子。 她合上书,对还在埋头看文件的顾禹谦说:“顾律师,时间比较晚了,你看我是明天再跟你约时间,还是?” 顾禹谦抬眸看了她一眼,顺便看了看手表,“实在抱歉,忘了时间了,我应该还有十分钟就好,明天我要去开庭,可能没空,稚小姐不介意的话,待会跟我一块去吃晚饭,我们可以一边吃晚饭一边谈论陈欣妍的案子。” 稚言点头,“也好。” 顾禹谦指了指她手上的书,“这本书还喜欢吗?” “嗯,故事很吸引人。” “你可以继续看,甚至可以带回家。” “不了,谢谢。” 稚言又看了十分钟的书,到六点十分,顾禹谦果然忙完了。 他起身披上西装外套,“稚小姐有喜欢的菜系吗?” 稚言忙道:“这一次是我主动要求见顾先生,按理说应该我来请,顾律师可以去自己喜欢的餐厅。” 顾禹谦轻笑了笑,“那实在抱歉,我没有让女士请客的习惯,所以这一顿,注定是我来请。” 在对待女朋友之外的人,顾禹谦倒是很绅士,但对女朋友,他显然就不会有这样的耐心。 稚言也没拒绝,毕竟顾禹谦想去的餐厅,可能需要花掉她半个月的薪水,“那就由顾律师决定吧,我不挑食。” “那好,就由我来决定。” 稚言跟着顾禹谦来到地下停车场,还是那一辆宾利,上一次她拒绝搭便车,没想到隔了十来天,她还是坐上了这辆车。 车里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味道很淡,似有如无,让人觉得很舒服。 顾禹谦一边开车一边开启话题,“刚刚那本书,你有读后感吗?” 稚言回想起书里的故事,“看了五分之一不到,感想并不多,虽然我们坚信法律可以维护公平正义,但这个社会光怪陆离,人心复杂,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公平的对待。” 顾禹谦说:“那恭喜你,刚毕业就能领悟这个道理。” 稚言笑了笑。 顾禹谦带稚言来到了一家米其林餐厅,对于他的选择,她一点也不惊讶。他作为律师行业金字塔顶端的人,无论是米其林还是宾利,都配得上他的身份。 只是她忽然又想到了钟明贤,为什么钟明贤买了一辆四十八万的凯迪拉克,去了一家中高档的餐厅,她就觉得那么不自在呢? 难道是她的偏见吗? 坐下来后,稚言拿出了录音笔,“顾律师,你介意我录音吗?” “不介意。” 稚言打开了录音笔,放在一边,“那接下来我想跟你聊一聊由你这边起诉的名誉和隐私侵权案。” “好,没问题。” “经过我跟当事人了解情况之后,我的当事人对侵犯您的名誉和隐私权这件事,并没有异议。她这边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希望可以庭外和解。” 顾禹谦靠坐在椅子上,看着稚言,没有回答她刚刚的话,而是另外问了个问题,“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什么?” “我最怕的就是给一段已经结束了的感情,做没完没了的售后,这非常浪费我的时间,影响我的生活品质。” 稚言心想,这还真是渣男语录,不过对方一直对她很客气,很有礼貌,她并没有觉得不适,她道:“我的当事人提出庭外和解,但你的起诉状里的诉求,她会全部照做。” “重点不在这。” “嗯?” 顾禹谦看着稚言,笑了笑,“她应该没告诉过你,过去几个月,她对我进行了多次骚扰。” “这……”稚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录音笔。 “没关系,我说的话可以录音。”顾禹谦的语气还十分平静,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在过去几个月,她找过我多次,希望复合,并声称她因为我而得了抑郁症,企图以自杀来相逼。” 稚言其实也猜到了陈欣妍对顾禹谦有过纠缠,所以顾禹谦才会拉黑她,但现在这种情况,她不该把话题偏开,应该围绕着庭外和解的事情展开,“那关于庭外和解,顾律师的意思是?” “这场官司开庭或者和解,对我而言都没有影响。我可以庭外和解,不过我需要陈小姐签署一份保证书,保证不会再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骚扰我。” 稚言点头,“这件事,我会向我的当事人提出的。” “那稚小姐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稚言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我想你的录音笔可以关了,因为接下来,我们就不再谈论案子的事了。” “嗯。”稚言关了录音笔,并收进了包里。 他们点的食物陆续上来,都是很精致,很小份的食物,几乎摆满了一张桌子。 稚言还是第一次来米其林餐厅,没想到竟然是和顾禹谦。 稚言拿起汤匙,先喝了面前用小碗装的羊肚菌汤。 顾禹谦说:“希望这些食物合你的胃口。” “这些食物都不错,只是让顾律师破费了。” 顾禹谦道:“能有人陪我吃晚餐,也算是我的荣幸。” 稚言心道,这人还真是会说话,绅士风度拉满,如果不知道他的那些渣男行为,很容易就被误导了。 吃了饭,稚言和顾禹谦乘坐电梯离开餐厅。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顾禹谦提议。 “不用,我打车回去就好。”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10节 顾禹谦已经习惯了她的拒绝,“这么客气?” “主要是怕我男朋友误会。” 顾禹谦单手插着裤袋,“你为了表示对男友的忠诚而拒绝一个男士送你回家,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男朋友并不会为了你而拒绝送一位女士回家。” 稚言脸上神色一顿,她想起了掉落在钟明贤车上的那一颗珍珠饰品,那颗珍珠圆润度和光泽一看就是上品,一般只有高端品牌的服装才会用真的珍珠做装饰,而大部分女律师,其实并不能买得起那么贵的衣服。 钟明贤说那是他同事落下的,很明显就是说了谎。 虽说她不该因为一颗珍珠疑神疑鬼,但她从小受身为刑警的父亲影响,习惯对一些事情进行推理,她不可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仅凭一颗珍珠,也不能证明钟明贤对她不忠,所以她至今没冲钟明贤发火。 “外面在下雨。” 稚言回过神,只见顾禹谦把他的手机屏幕给她看,上面显示的是南城今天的天气,现在正在下小雨。 稚言无可奈何,她没带伞,“那看来是天意,只能麻烦顾律师了。” “如果你的男朋友因此而误会,可以让他打电话给我,我随时可以为你澄清。” 稚言笑了笑,“谢谢。” 来到地下停车场,稚言跟着顾禹谦前往停车的区域,忽然附近一辆面包车上,下来三个握着铁棒的男人,几个男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看不清模样。 顾禹谦停下了脚步,看着拦住去路的几个男人,从容地问:“各位该不会是找我的?” 为首的男人用铁棒在手掌上掂了掂,“有人看你不顺眼,想教训你一下。” “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身边这位女士,你们总得让她先离开。” “啧,让她走,她要是去叫人怎么办?” 稚言可真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地下停车场蒙脸行凶,“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以为你们能跑得掉吗?” “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了?!” 顾禹谦抬起右手松了松领带,顺便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稍微后退了一步来到稚言身边,低声道:“待会我拖住他们,你往回跑,走楼梯去一楼大堂,报警。” “他们三个人,你确定你能拖得住?”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连累你?” “但已经连累了。”稚言活动了一下筋骨,“说起来,我挺长时间没拿真人练手了。” 顾禹谦唇角勾起,明白她的意思,“注意安全,别离我太远。” “好。” 作者有话说: 稚言: 我散打七段 顾禹谦:我跆拳道黑带 三个匪徒:算我们倒霉π_π 第10章 话音刚落,三个握着铁棒的男人就迎了上来。 稚言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裤子而不是裙子,她连续闪身躲开了匪徒挥舞而来的铁棒,而后趁着对方不注意,快速闪身来到男人身侧,抬脚一踢,将人踢了出去。 而这些动作,都是一气呵成,速度非常快。 被踢了一脚的匪徒气不过,再次朝着稚言挥着铁棒,稚言闪身躲开,再抬臂朝着匪徒的手腕一记手刀砍下去,匪徒吃疼,铁棒落了地,发出连续几声铿锵。 稚言一鼓作气,再次将人踢了出去。 而顾禹谦那边也不赖,他应付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铁棒已经被他夺了过来,哐当一声,那铁棒就落在了一个匪徒的头上。 男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嘶吼,鲜红的血顺着口罩流了下来。 这样下去,那名匪徒估计会死。 稚言善意提醒道:“顾律师,正当防卫的限度以及《人体损伤程度鉴定标准》你应该清楚吧?” “当然,这一点,我的经验应该比你多。”说话间,顾禹谦握着铁棒打开了另外一个匪徒的铁棒,并一个旋身踢,把人踢到了一根柱子上。 匪徒疼得面目扭曲,见形势不对,他乌龟一般抱着头求饶,“求你,饶我一命!我错了!” 稚言刚刚目睹了顾禹谦的一系列打斗动作,心想,穿着西装打架的男人可真有魅力,并且还是顶着一张没有瑕疵的脸的男人。 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看上去像是手无缚鸡之力富家公子,打起架来却这么狠的? 顾禹谦系好刚崩开的袖扣,一边系一边来到稚言面前,“有受伤吗?” “没有。” 顾禹谦瞥了一眼稚言身后躺在地上喊疼的匪徒,“没想到稚小姐身手这么好。” “顾律师也不赖。” 过了十分钟,警局的人赶了过来,把三名匪徒都带走了。 而顾禹谦和稚言作为受害人,也一块去了一趟警局录口供。 南城警局是稚言熟悉的地方,她的父亲曾经就是南城市刑侦队副支队长,小的时候因为父亲的工作,他们一家三口就在南城买了房子定居,母亲要是有事不能照顾她,父亲就会把她带来警局,让她自己玩。 这里面一些老刑警,都还认识她。 稚言录完口供后出了办公室,一个人火急火燎地赶来,在她面前停下,上下打量着她,“稚言,你没受伤吧?” 来人正是稚言的旧识,和她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岳东海,比他大三岁,目前是南城刑侦队二队的副队长。 他们两有十二年的时间都在做邻居,父亲都是刑警,他们曾一起上武术班,一起玩,岳东海就像是她亲哥哥一样。 稚言道:“我没事。” 岳东海也是刚听同事说起这件案子,所以立即赶了过来,“对了,你怎么跟顾禹谦在一起?” “有个案子跟他沟通。” “你以后离他远点,他这人专门□□心官司,惹的人不少,跟他在一起比美国总统还危险。” “放心,我有分寸。” 稚言理解岳东海对顾禹谦的偏见,毕竟刑警最讨厌的就是打刑事案件的律师,在他们眼里,这些律师老奸巨猾,总是为犯人开脱。 每次他们辛辛苦苦找到的证据,被刑辩律师那三寸不烂之舌反驳回来,他们又不得不马不停滴地寻找新的更有利的证据。 “另外,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通知我,要不是老于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来了警局。” 稚言道:“我只是来录个口供,所以没告诉你。” “口供录完了?” 稚言点头,“嗯。” “那我送你回去。”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必劳烦岳警官,我和稚小姐还有些事要谈,还是我来送她回去。” 岳东海回头,看到顾禹谦时,眼神都凶了几分,“我看你有什么话还是在警局就说清楚,最起码安全点。” 顾禹谦道:“虽然刚刚是经历了一场危险,但还不至于像岳警官说的,比美国总统还危险。” 稚言看他们斗嘴,无奈笑了笑,“东海哥,我确实跟顾律师还有些话要谈,你忙你的,我们先走了。” 岳东海刚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他瞪了顾禹谦一眼,鼻子呼出一口气,看向稚言时,眼神立马温柔了,“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 “我知道。” 出了警局,稚言和顾禹谦并肩往停车的地方走。 顾禹谦略带歉意道:“抱歉,让你有了一场不愉快的经历。” “没关系,至少今天也是第一次有人请我来米其林餐厅吃饭。” 顾禹谦轻笑了笑,“下次还敢跟我一起吃饭吗?” “那要看是什么因为什么事了。”稚言道:“毕竟,无功不受禄。” 上了车后,想到什么,稚言想到什么,“对了,关于陈欣妍的案子,你还有话想说?” “嗯。”顾禹谦启动车子,他说:“你现在可以拿出录音笔。” 稚言从包里拿出了录音笔,然后打开。 顾禹谦一边开车一边说:“陈小姐请了一位非常棒律师,看在稚律师的份上,关于庭外和解,我答应了,只要陈小姐删除帖子即可,道不道歉,给不给精神损失费都无所谓。另外,希望陈小姐可以早日走出这段的阴影,忘了我,重新面对自己崭新的生活。” 稚言很意外他会说这段话,“谢谢。” 顾禹谦看了她一眼,“谢我什么?” “替我的当事人感谢。” 顾禹谦笑了笑。 接下来已经没必要录音了,稚言关了录音笔。 “其实你,并不需要恋爱吧。”鬼使神差地,稚言问出了这句话。 “怎么说?” “你的恋爱协议处处透露着,恋爱只是你生活中的调剂品,你并不是非常需要。” “我只是不希望恋爱浪费我太多时间,如胶似漆和你侬我侬的爱情,不适合我。”顾禹谦道:“稚小姐呢,你的爱情观是怎样的?” 虽说顾禹谦是个渣男,但稚言很赞同他这句话,“我也不喜欢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爱情,我觉得就算恋爱了,也应该给彼此空间。不过,我跟顾律师有个地方不一样,我希望爱情是长久的。” “可爱情注定是不长久的。两个人产生爱慕,是彼此荷尔蒙互相吸引,但是这种吸引力只能延续一年半载,最多不超过三年。”顾禹谦说:“太过于追求长久的爱情,很容易受伤。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特别是男人,对伴侣的忠诚度生来就比女性低,更容易背叛。就算一个男人愿意跟一个女人结婚,但也不能证明他愿意长久,或许他只是想找个能长久照顾他的女人,又或者是他想要孕育后代,但这并不能成为他背叛感情的禁锢。” 稚言也听过类似的话,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她知道爱情根本不会长久,但她始终相信,两个人能长久。 这世上白头偕老的伴侣还是有不少的。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稚言抬手开车门。 “稚律师。” 车门微微开了一条缝,听到顾禹谦叫她,稚言又把车门合上了,“还有事吗?”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11节 “能否问一个冒昧的问题?” 稚言看着他,“你问。” “如果你的恋人背叛你,你还会相信爱情会长久吗?” 这个问题确实很冒昧,稚言想了想,“大概还会相信吧。” 顾禹谦笑了一下,“嗯。” 稚言抬手开了车门,“谢谢顾律师送我回来,晚安。” —— 稚言回到家时,谢芫还没回家,她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了。 稚言给她发了个消息:今天加班吗? 谢芫:嗯,加到八点半就撤了,现在再跟同事吃宵夜,你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带。 今天的米其林餐点都非常精致,看着摆满了一桌,但稚言现在已经饿了,“炒牛河。” “好。” 稚言洗了个澡出来,谢芫也刚好回来,“快来吃,还是热的。” 稚言走到餐桌旁坐下,打开饭盒,浓郁的香味飘了出来,她表示还是这种朴实无华的美食适合她。 谢芫在她对面坐下,开始八卦,“对了,你今天去我们公司找我老板,什么事?” “讨论案子,另,案子内容保密。” 作为律师,谢芫的保密意识还是有的,“行吧,我不问。” “不过你知道吗?我老板又又又有新欢了。” 稚言微微一顿,想起今天晚上顾禹谦说的那些话,她并不惊讶,“那有什么奇怪的?” “我只是感慨,最近他因为那个帖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没想到他还能有心思寻新欢。” 稚言吃了一口牛河,“那说明他心态好。” 谢芫托着下巴叹气,“虽说我知道他不会看上我,但是得知他有了新欢,我的心就有点痛。而且,我听说他这次的新欢挺一般的。” 稚言循着她的话问:“怎么个一般法?” “就是跟他上一个比起来,比较很普通吧,具体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我是听同事说的,她只是在马路边看到她坐在我老板的车上。” 稚言想起她今天也坐了顾禹谦的车,“话说,你老板车上坐了个女的,也不一定就是他的新欢吧?” “不不不,能坐我老板的车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稚言笑了笑,“那你觉得我有什么特质?” “哈?”谢芫一头雾水,“怎么这么问?” “今天刚好搭了你老板的车,所以,你觉得我是普通人还是特殊的人?” 谢芫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我靠!” “放心,只是一起吃了个饭谈了谈案子,他特别有绅士风度送我回来而已。”虽说中间还穿插了一点小插曲。 “我靠!”谢芫总算明白过来,“所以我同事说的新欢就是你?!!你还跟我老板去吃饭了!!” 稚言端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我都说了,谈工作。” “不不不,稚言,相信我,这绝对不正常!”谢芫非常激动,“我老板他几乎很少跟女客户吃饭!” 稚言一脸疑惑,“有那么夸张?” “当然,因为我老板实在长得太帅,又有能力,你懂的,很多女客户都会慕名而来,然后以工作为由找他吃饭,其实就是觊觎他,但他这个人呢,又不缺钱,根本看不上那点代理费,所以客户提出吃饭他都会建议在公司里谈论,总之,就是经常拒绝客户,在客户面前非常高冷。” 稚言认真想了想,顾禹谦平时会拒绝那些明显觊觎他的女客户,但是他并没有拒绝自己,“大概他清楚,我并不是冲着他这个人去的,而且我也有男朋友,他觉得在我面前他很安全。” 谢芫摇头,“不不不,他对你还是真的挺特别,你上次说他想挖你进我们公司,估计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稚言被呛了一下,听到‘喜欢’这两个字她非常无奈,“快打住,我可是有男朋友的,再说下去,我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那有什么,钟明贤还不是老是跟那个富婆约饭?” 提到富婆,稚言脸上的神色一顿,她试探性地问:“霍秀雅?” “对。”谢芫鼓了股腮帮子,原本她是不想说的,怕自己的煽风点火影响稚言和钟明贤的感情,但刚刚突然就说了出口,“就是他给我们两带早餐那天嘛,我后来也出门了,看到他和霍秀雅进了一家餐厅。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毕竟他早上是跟你一块出去的,但后来发现我确实没看错。” 稚言记得那天,是周六,她和钟明贤去4s店看车,中途他说客户找他,所以他先离开了。 原来那个客户就是霍秀雅。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顾禹谦:稚小姐,你再不分手,我就成小三了。 稚言:顾律师,你冷静点,做小三虽然不触犯法律,但始终违背道德。 第11章 谢芫看稚言沉默着不说话,她忙安慰道:“其实我也不确定钟明贤是不是跟霍秀雅有啥,可能只是误会,就像今天你和我老板吃饭,我同事不也误会了嘛。” “其实……”稚言欲言又止。 谢芫好奇她想说什么,追问道:“其实什么?” “其实我最近觉得我跟明贤的距离越来越远,隔阂越来越深,有时候和他在一起,我会觉得陌生。” 谢芫抱着小腿歪坐在椅子上,“其实你们两相处模式就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看嘛,你读研究生那三年,和他一年也就见那么几面,现在你毕业了,和他一周也难得见一两面,如果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我都以为你单身。” 对于和钟明贤这种相处模式,稚言并不觉得不好,“其实挺好的不是吗,每天腻在一起才会容易厌倦吧,我们本来就有各自的工作,并且都很忙。” “不不不,这问题很大,你们根本不像是谈恋爱,而且我们一般把这类归为性冷淡。” 稚言:“……” “你老实说,是不是他那方面功能有问题,所以……” “你想太多了。”稚言听她往奇怪的方向分析,立马停止了这个话题,她示意洗浴间,“时间不早,快去洗澡了。” 吃了宵夜,稚言回到房里,翻着她和钟明贤的聊天记录,这几个月他们发消息的次数不算多,每次都是几句话结束。 她又想起顾禹谦说的那些话,爱情都是有保质期的,过了这个期限两人之间就不再是爱情,按照最长三年来算,她和钟明贤之间的感情确实过了保质期了。 不过稚言并不喜欢追求刺激,在她的观念里,就算不存在爱情,两个人之间形成了相依为命的亲情,其实也是可以长久的。 但最近她却觉得和钟明贤渐行渐远。 是因为他们不常见面的原因吗? 上次和他见面还是钟明贤提车那天,两人并不算愉快,之后也没联系,已经过去五六天了。 她想了想,给钟明贤发了一条消息。 稚言:你明晚有空吗?一块吃个饭吧。 过了几分钟,钟明贤才回复。 钟明贤:最近忙一个案子,要加班,周六看看吧。 稚言:好。 —— 隔天,稚言去了一趟陈欣妍的家,跟她汇报昨天跟顾禹谦的协商结果。 陈欣妍听完了录音,听到最后那句‘希望陈小姐可以早日走出这段的阴影,忘了我,重新面对自己崭新的生活。’ 她眼眶红了。 陈欣妍问:“你说,他最后那句话,是不是说明他心里还有我。” 稚言在心里叹气,爱情有时候还真是让人盲目,前面的录音里顾禹谦说得清清楚楚希望她不要再去靠近他,可她的重点却只放在了最后那一句话上。 稚言斟酌着词句,“陈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听他的,忘了他,然后面对自己的新生活。” 陈欣妍吸了吸鼻子,“其实他这个人也很温柔的,虽然平时一工作起来就不理人,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待你很绅士。” 稚言心道,她体会到了,他确实很绅士,但也确实很狠心。 “这支录音笔能给我吗?多少钱,我付。”陈欣妍示意稚言的录音笔。 稚言说:“这支录音笔对我意义比较特殊,如果你是想要里面的录音文件,我可以导出来发给你。” “好吧。” “另外,他会在这几天拟一份保证书,到时候会发给我,只要你签了,他就会撤诉。” “嗯,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陈欣妍看着稚言问:“你说,他还会爱上别人吗?” 稚言觉得陈欣妍是中毒太深,像顾禹谦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不会爱上别人呢? 如果她现在说谎话骗她,那将来顾禹谦有了新欢她一定承受不住,如果说真话,她估计也受不了。 “陈小姐,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你比我更了解他。”稚言道:“其实你何必还纠结这个问题,忘了他,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更好的。” 陈欣妍苦笑,她其实心里比谁的清楚,顾禹谦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慕,也从不掩饰自己的不爱,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你说得对,我条件这么好,一定会找到更好的。” —— 早上,稚言出了地铁站后直往公司大楼走,在写字楼大门口,一个人叫住了她。 稚言循声看过去,是一个送外卖的小哥,她觉得眼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张航,他带着头盔,她差点没认出来,她笑了笑,“是你啊。” 张航提着一袋东西递给她,是一袋水果,“稚律师,我买了点水果,你拿回去吃吧。” 稚言看到了袋子里的信封,不想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不了,你吃吧。”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12节 “别,你收下吧。”张航说:“那段时间你尽心尽力帮我,我妈没什么钱,律师费也给的不多,我和她都觉得对不住你,她说了,让我以后赚了钱一定好好报答您。我找到工作了,上个月干了半个月,钱也到了,有五六千,所以你别跟我客气。” 听了他这番话,稚言很感动,“张航,我律师费没少收,那是根据统一标准收费的。并且,帮你争取合法的权益也是我的职责,你不需要觉得欠了我的。该感谢的你母亲已经感谢过了,你以后赚了钱自己留着用。另外,你是因为见义勇为而背上了这一场官司,我也希望在经历了这一场风波后,仍然有一颗正义的心。” 张航热泪盈眶,“放心吧,稚律师,我以后要是看到有人被欺负,我还帮。” “嗯。”稚言欣慰地笑了笑,那一刻她觉得能作为一个法律从业者真好,她真的做到了维护正义。 张航示意手上的袋子,“那这水果……” 稚言接过他手上的袋子,但是把里面那个鼓鼓的信封拿了出来交给了他,“水果我就收了,这个不收。” “这……” “就这样,你去忙你的,我也得回公司上班了。” 张航没再强求,“好,稚律师再见。” —— 稚言回到公司,前台叫住了她,“稚律师,有你的快件。” “好的,谢谢。”稚言接过文件袋往办公室走。 刚把包放下,周维便把她叫了过去。 周维进了办公室后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看着稚言,“陈欣妍的案子进度怎么样?” “庭外和解挺顺利的,还有些收尾工作。” “嗯,我这边有个商标侵权案,我想交给你去跟进处理。”周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了过去,“这是资料。” 稚言接过,“好。” “这个客户潜力很大,以前跟信达律所长期合作,但最近合作不大愉快,一直想要找别的律所,这次他们选择我们,你可要好好把握。” 稚言:“案子的话我会努力跟进,不过我也跟你说过,过两个月我要考公,所以你还得另外安排一个人跟我一起对接这个客户。” 当初稚言一毕业,周围就把人拉来了,入职之前稚言就说过自己有意向考公。但那时候律所很缺人,他还是让稚言过来了。 “稚言,如果你一定要考公的话,我当然是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觉得你能力很强,在律所一直干下去,再过几年升合伙人不是问题,而且你赚的一定比考公多太多。” “我知道的,不过我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周围叹了叹气,“那行吧,不强求你,总之这个案子还是你来跟进,我也会再安排人跟你一起做。” “好。” 稚言回到工位,把文件夹放在一边,拆开今早前台给她的文件袋,摸出里面的东西一看,是照片。 当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时,她愣住了。 照片上有一男一女,男人穿着沙滩裤,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女人。 女的是霍秀雅,男的正是她男朋友钟明贤。 另外还有霍秀雅搂着钟明贤脖子的照片,霍秀雅挽着钟明贤手臂的照片。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是一对甜蜜的情侣。 稚言把照片收进文件袋,再看了看文件袋外封,上面有一张快递单,但是她一扫描,没有人任何关于这个快递单号的物流信息,只有收件人写着她的名字。 显然这并不是按正常快递寄出来的,而是有人放在这的。 是谁?寄这些东西给她的目的是什么? 稚言把快递袋放进抽屉,而后去了前台,“小玲,你刚刚给我的快递是什么人交给你的?” “快递员啊。” “是哪个快递员?有他电话吗?” 前台道:“这个的话,有好几个快递员经常给我们送快递,他们经常放在这就走了,我也不记得是哪个,怎么啦,稚律师。” 稚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定,“只是快递上寄件人没写清楚,我也不知道谁寄的,你把平时送快递那几个人的电话都发给我吧,我待会问问看。” “好的,稍后发给你。” 稚言回到工位,心情还没平静下来。 纵然这几年她一直在锻炼自己遇事要从容,但遇到被人劈腿背叛这样的事,她还是没办法镇定。 被欺骗背叛后的愤怒,意难平,还有回想起那些照片时的恶心感,轮番在她的心里翻涌。 让她产生了想吐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羲玥:顾律师,大家都说你是渣男,你觉得你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顾禹谦: 有钱,对富婆的潜规则嗤之以鼻。 羲玥:哦,知道了。 第12章 稚言想起这段日子钟明贤的变化,他出手变得阔绰,明明去年还在为母亲四十万的医药费到处借钱,今年就换了48万的车,他也不再去大排档,出入的都是中高档餐厅,各种各样的变化。 虽说他们这一行,只要案源好赚大钱并不难,但也并不是随随便便能拿到好的案源,毕竟这个行业的二八定律就注定了大部分人一辈子平庸。 前段时间她心里始终觉得钟明贤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看到这些照片,她终于明白了。 他的初心早就变了。 在此之前,她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在她眼里钟明贤是个自尊心很强并且能分辨是非的人,不至于会走上接受潜规则抱大腿的路,所以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怀疑他。 可那些血淋淋的事实,又告诉她,是她看走眼了,钟明贤就是那样的人。 曾经那个富有正义感的人已经在名利场里迷失了自我,变得唯利是图,甚至不折手段。 他们在一起四年,稚言从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跟自己的恋人生气,耍脾气,从不要求对方要记住她的生日,要在一些特殊节日送礼物,甚至不要求他时刻保持着对她的热情,但她眼里容不得沙子。 这件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她就不打算息事宁人。 她需要跟钟明贤面对面谈一谈。 她给钟明贤发了消息,约他中午见面,对方说今天下午要开庭,中午要准备资料,抽不出时间。 好,既然他要开庭,那她就再延迟半天,到晚上见面。毕竟他的当事人是无辜的,她不该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问题去影响那一场庭审。 这一天,对于稚言而言有点难熬,她很难集中精神。 关于早上周维交给她的那件商标侵权案,周维安排了林杨还有个三年执业经验的律师一起配合,但他们在开研讨会的时候,稚言走神了很多次。 研讨会之后,林杨泡了一杯咖啡给她,并嘘寒问暖了几句,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稚言才知道自己佯装的镇定早就被看穿了。 她笑着说没事。 终于熬到下班,她几乎是准点走。 钟明贤的庭审已经结束,他直接从法院开车过来接她,已经在楼下等着。 稚言下了楼之后,上了他的车。 钟明贤显然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他,他笑着问:“想去哪里吃饭?我知道有一家法国餐厅,那里的蜗牛不错。” 是因为跟霍秀雅去过吗?稚言心道,可她始终没说出口。 “不去吃饭,你找个停车位把车停好,我有话想跟你说。” “不能一边吃饭一边说吗?” “不。” 钟明贤从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气,“行吧。” 钟明贤开着车在附近的马路边找了个临时停车位停好。 稚言把那个文件袋从包里拿了出来,递给他,“你看看吧。” 钟明贤接过打开,在看到第一张照片时,他的脸色就变了,变得煞白,身体也像是被什么定身术定住。 稚言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这些是今天有人匿名寄给我的,都是真的吗?” 钟明贤又翻出了其他照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偷拍的,更不知道是谁把这些照片给稚言的。 他无法否认说这是p的,因为他知道都是真实的,并且这上面没有任何ps痕迹。 “稚言。”钟明贤收起了照片,“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稚言坐在副驾坐上,目光透过车窗毫无聚焦地落在前方,“好,你解释。” “你知道的,我执业前五年,都只是一名普通律师,接的都是标的额连百万都不到的小案子,可我仍旧每天加班,到处跑,累死累活的,到头来我妈病一次,我几年的存款都不够给她治病,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而且我也要为我们以后打算,南城的房价那么高,我必须很努力才能在这里扎根。霍秀雅是我的大客户,她找我打的第遗产官司标的额就几十亿,你知道这种标的额的案子,我以前可能忙几年都没这个数,做律师的,没有好的案源,怎么可能提高创收,不提高创收,怎么升为合伙人?如果在三十岁,我还没升合伙人,那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稚言听他说了一大段,其实最终都没解释道正题上,她当然知道他不容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在为钱而苦恼,但是她不能接受他利用这种方式赚钱。 “所以,为了创收,为了升合伙人,你最终决定出卖自己吗?” 钟明贤:“当然不是!” “那这些照片是假的吗?” “也不是。”钟明贤声音低了一截,“怎么说,霍秀雅她确实有钱,她这个人也确实会对我动手动脚,我也只是为了长远发展,所以忍气吞声,并且我是男的,也不会说吃什么亏。” 稚言冷笑一声,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真瞎,“钟明贤,这里面有两张照片是你和她在沙滩上拍的,你应该看到了吧,否则你怎么会说出这么低级的谎言?” “稚言……”钟明贤伸手过来握住她的小臂,“你能不能不要围绕这些照片说,我真的没背叛你。” “哦?怎么说?” “我和她那些比较亲近的动作,就只是逢场作戏,我至始至终,没跟她上过床。” 稚言觉得可笑,“钟明贤,原来在你眼里,无论跟别的人多么亲密,只要没上过床,那就不算背叛。” “我说了,那些亲密只是逢场作戏,你明白吗?我也从来没想过跟她继续维持这个状态,等我成为高级合伙人,她的那个官司打完,她跟我合不合作那根本就无关紧要了。” “可我接受不了。”稚言眼眶通红地看着他,“钟明贤,我现在一想到你和她,就犯恶心。” 钟明贤脸色非常难看,稚言这么说,也真的是伤了他的心,他问:“所以,你想怎么样?”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13节 “我不跟你吵,也不跟你闹,只是,我想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稚言是真的想过要和他过一辈子,就算没有爱情了,有亲情也是好的,可她想的太天真了。 “钟明贤,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钟明贤沉默了很久,“稚言,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我们都不小了,真的没必要那么冲动。” “冲动吗?”稚言道:“钟明贤,封建社会的女人,能容忍男人三妻四妾在外面乱来,因为大部分女人脱离了男人就无法享受荣华富贵,甚至无法生存。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女人都能自力更生,你说她为什么要容忍一个在外面乱来的男人,恶心自己吗?” “你别左一句恶心,右一句恶心行吗?我说了,我跟霍秀雅那只是逢场作戏,你自己也在职场混过,哪个男人在外面不是这样?” 原来钟明贤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这么可笑。 “那你可以去找可以容忍你逢场作戏的人吧,我不能,我的眼里一颗沙子也容不下,所以,我们到此为止了。我也不想跟你说太多,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对你心死的事实。”稚言的语气亲近而决绝,说完,她便推开门下车,提着包,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眼眶通红,但她一直在极力忍着眼泪。 她从小到大一直记着父亲的话,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女孩也可以很坚强,所以不要哭,知道吗?” 所以,她不喜欢哭,也不轻易让自己哭。 —— 谢芫哼着歌回到家,家里一片漆黑,她开了灯,踢掉了高跟鞋,换上居家鞋,她手上还提着一份麻辣烫和炸鸡,是她的晚餐。 她走到餐桌旁,透过阳台的落地玻璃窗,总觉得外面好像坐了个人,她吓了一跳,声音有些颤抖,“谁?!谁在外面?” “是我。” 传来的是稚言的声音,谢芫松了一口气,她推开落地玻璃门,看着外面在藤椅上蜷缩成一团的稚言,看她的样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 “稚言,你怎么了?” 稚言抬头看着她,眼睛有点红,“我分手了。” 谢芫睁大了眼睛,“谁提的?” “我。” 这也太突然了。 谢芫矮下身来,握住她的手,“怎么一回事,跟我说一说。” 面对自己的好闺蜜,稚言也没有隐瞒,“今天我收到了一份匿名寄来的照片,照片上是钟明贤和霍秀雅。” “他出轨了?”谢芫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劈腿了?” “没错,他说只是逢场作戏,可其实我宁愿他移情别恋,至少说明他还是喜欢霍秀雅的。” 谢芫咬着唇,大概猜到了,“但事实上,他其实也只是想往上爬,所以才接受霍秀雅的潜规则的是吗?” “嗯。”稚言双臂抱着小腿,下巴点在膝盖上,无力地笑了笑,“我从没想过他会变成这样,当初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真的是个老好人,那时候我刚毕业,是个新人,不懂的地方他都很耐心教我。他经常接法律援助案,也说他想要帮助那些需要法律帮助的人伸张正义,这是他做律师的初衷。” 谢芫站了起来,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安慰,“那也是曾经的他,现在的他不值得你喜欢。” “是,现在的他不值得我喜欢,我甚至一想起来他和霍秀雅在一起的画面,就觉得恶心。”稚言自嘲道:“你说我就怎么这么蠢,明明早就发现他不对劲,还在心里为他开脱。” 谢芫抚了抚她的头发,“现在发现也不晚,稚言,你就该庆幸你没跟他结婚,所以也算及时止损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谢芫:老板,稚言她分手了,她男朋友就是个斯文败类! 顾禹谦:分手才是正确的选择,那样的男人配不上她。 谢芫:我怎么感觉你挺高兴? 第13章 谢芫问:“你吃晚饭没有?” 稚言摇头,“不想吃。” 今天中午她就吃的不多,心里像有什么堵着,晚饭没吃她甚至感觉不到饿。 “你说我巧不巧,我买麻辣烫特意买多了,还买了炸鸡。” 谢芫松开她,改为拉着她的手,“快来吃,都冷了。” 稚言被她拉进了客厅。 刚刚在阳台上灯光太暗,她没怎么看清稚言的眼睛,此时看清了,发现她眼睛除了有点红,但没肿,“你没哭吧?” “没有。”稚言说:“他不值得我为他哭。” 谢芫朝她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我认识的稚言,够坚强。” 谢芫从厨房里拿了两个小碗,两人夹着那一份麻辣烫吃,稚言吃了点辣的,才觉得胸口的恶心感淡了一点。 这一碗麻辣烫不算多,稚言吃了一点便没吃了,“剩下的你吃吧,我待会再煮个面。” “别煮了,待会我们叫小龙虾,十三香的,再叫一打生蚝,简直不要太爽。” “嗯,好。” 谢芫想到什么,“我忘了,还要啤酒,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你看清渣男本质,及时脱离苦海。” 稚言笑了笑,“你这么一说,确实该庆祝一下。” 说完,谢芫便立即拿出了手机,下单了小龙虾,生蚝还有啤酒。 此时,稚言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她母亲常玉莲打来的。 稚言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自然,她按下接听键,“妈。” “稚言啊,吃饭了吗?” “在吃。” “下周一是你爸的忌日,但周一你得上班,你外婆最近身体不大好,刚好小茜周末放假回来可以照顾她,我也有空,我们也别讲究太多了,周日去看看他吧。” “嗯,好。” “那我周六一早过去,在你那住一天。” “好的,妈。” 谢芫听她打完电话,才问:“阿姨要来?” “嗯。”稚言把手机放在一边,“过几天是我爸忌日。” “嗯嗯。”谢芫认识稚言这么多年,多少也听过关于她父亲的事,她父亲以前是南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在九年前她高考那一年意外身亡。 上大学的时候,稚言说过她从小到大的愿望其实是像她父亲一样当刑警,理想的大学是公大。 但因为父亲的去世,她的母亲一直很反对她上公大,也反对她当警察,最后她选了法学专业。 而当初本科毕业的稚言其实也想考检察官,但常玉莲知道后,反应很激烈,直接来到了南城阻止她去考,甚至说出了她要当检察官,就不认她这个女儿的话。 稚言刚失恋,如果她母亲发现她打算考检察官,不知道又会怎么闹。 “对了,你这次考检察官的事,你妈什么态度?” 稚言说:“毕业之后我回过家一趟,跟她提过,一开始她也是不同意,后来我跟她谈了一次心,敞开心扉跟她说自己的想法,然后她就说让我自己去掌握自己的人生,我就当她答应了。” “嗯,那就好。”谢芫抿了抿唇,“阿姨这么反对你当警察,甚至反对你当检察官,其实也是因为你父亲吧。” “嗯。”稚言应了一声。 谢芫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了,她示意麻辣烫说:“快吃快吃,真的都凉了。” —— 九年前,稚言的父亲去世后,常玉莲便搬回了娘家,和年迈的母亲一起生活,稚言则留在南城上大学,但定时会回家看望母亲和外婆。 常玉莲是搭大巴过来的,稚言一早去车站把她接回了住处。 谢芫听到动静,才从房里出来,身上穿着睡衣,打着呵欠,嘴甜地喊了一句阿姨。 常玉莲笑着说:“小芫还没吃早餐吧,刚好我从家里带了一些吃的,也有你喜欢吃的。” 谢芫挽起常玉莲的手臂,比稚言这个女儿还像女儿,“谢谢阿姨,你太好了。” 常玉莲被哄得开心,把带来的吃的都放在桌上铺开,有她昨天晚上才做的椰汁桂花糕,卤牛腱子,还有绿豆饼以及自家种的青枣。 谢芫吃的很开心,一个劲夸常玉莲。 稚言把常玉莲的那一袋行李拿进了房,她一出来,常玉莲就说:“稚言,待会你跟我出门去买点菜吧,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嗯。” 谢芫高兴地像个小孩,“哇,有口福了,阿姨做的菜最好吃了!” 常玉莲笑着说:“你有没有想吃的,尽管说。” “阿姨做什么都好吃,我都喜欢。” “你这孩子,嘴还是那么甜。”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稚言家在南城的房子还没卖,常玉莲偶尔还是会来南城住几天,那几天就会每天变着花样给她们送饭,谢芫作为稚言的舍友兼好闺蜜,也一起享受了这个福利,那时起,她就爱上了常玉莲做的饭菜。 常玉莲进了厨房看了看冰箱,她想到什么,“对了,稚言,把明贤也叫过来吧。” 一提到钟明贤,稚言便沉默了。 常玉莲看出了稚言的不对劲,“怎么了?” “妈,钟明贤应该不会来,我待会跟你解释。” 常玉莲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她叹了一口气,“你们这冰箱什么菜也没有,你现在跟我出去买点吧。” “嗯。” 两母女出门去买菜,路上稚言把自己和钟明贤分手的消息告诉了常玉莲,常玉莲听完后既震惊又生气,“那孩子看着好好地,人也本分,怎么就做出这种事来?” “我也没想到。”稚言道:“这个社会金钱和名利的诱惑太多了,如果不是内心坚定,确实容易走弯路。” “唉!”常玉莲之前还挺喜欢钟明贤这个人的,看他变成现在这样,难免有些惋惜,“只是啊,他拖了你整整四年,这点就可恨。” “在没结婚前认清,就不算晚。” “怎么不算晚,你都二十七,快二十八了,时间过得这么快,眨眼就三十岁了,你现在就算重新找,也没那么快。”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14节 对于重新找男友,稚言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现在还处于被钟明贤恶心的阶段,“妈,我不着急。” “我替你着急。”常玉莲道:“你爸没得早,我又不能跟你一辈子,当然是希望你早点成家,也好让我放心。” “我知道,妈,暂时不说这个话题了。” 可常玉莲偏偏不转移话题,“话说,东海那孩子倒是好,根正苗红,不怕他有这些歪心思。只可惜,他偏偏跟他爸一样,当了刑警。” “妈,你怎么对刑警偏见这么大,爸不也是刑警嘛?” 提到自己的丈夫,常玉莲脸色便沉重起来,“就是因为你爸是刑警,我作为他妻子受了不少苦,所以我才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 稚言挽住常玉莲的手臂,“可你还是很爱他不是吗?” 在稚言的印象中,父母非常恩爱,她的父亲因为办案,经常会好几天不回家,而她从来都是任劳任怨地为他在生活上鞍前马后。 常玉莲叹气,“他都走了这么多年,还什么爱不爱的。” 她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当初稚鸿走的时候,她也才刚满四十,之后也有人给她介绍过人,可她从来没答应,只有稚言知道,她心里一直都只有她父亲。 —— 稚鸿葬在银河墓园,他因在办案途中牺牲,所以被评为烈士。 稚言买了一束花,常玉莲带了一些祭品。 常玉莲把祭品摆在稚鸿的墓碑前,抬手抚了抚他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警服,一脸英气逼人,“九年了,时间是真的快,我也老了,你倒好,一直都还是这个样子。你要是想起来回来看我,可别被我吓着……” 稚言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常玉莲对着稚鸿的墓自言自语,她习惯了,母亲每次都会跟父亲说一大堆话。 看到她跪在父亲的墓碑前那瘦弱的背影,稚言会特别想哭,如果父亲还在就好了,虽说他在的时候也总是忙着案子,但最起码,最起码他们还可以互相嘘寒问暖,不至于阴阳相隔。 拜祭过后,稚言挽着常玉莲的手臂一块离开了墓园。 常玉莲的眼眶还是红的,她问:“你上次跟我说你要考检察官,是真的铁了心吗?” “嗯,我都报名了,十一月底考试。” “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妈,我知道。”稚言说:“做检察官比刑警安全多了,基本不用出外勤。” “但始终是跟罪犯打交道。”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常玉莲轻叹一息,“我就不明白你,当律师不是也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当检察官。” “妈,那是因为我爸的影响,你记得吗,小时候爸爸其实都在往警察方向去教导我的,他教我推理,让我学武术,你以前也很赞同的。” 常玉莲停下脚步,她看着稚言道:“我以前是很赞同,可你看你爸爸,他最后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稚言沉默了片刻,当初父亲在办一桩杀人案,那件案子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因为被杀的人是当时南城的一名富商。 那时明明杀人凶手已经找到,并且各种证据都指向了凶手,但有一天晚上,他接了一个电话,当时稚言还在挑灯学习,只听到他匆忙出门,说了一句,“我们都被误导了!” 稚言还没来得及听清他下一句话,他就出门了,就在那天晚上,他的警车陂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了,两辆车都直接掉进了江水里。 虽说当初认定了这是一起意外事故,但是稚言并不相信。 她不否认自己想当检察官,有一部分理由是希望可以查清当年的真相。 但她从来不敢告诉常玉莲自己想要去查当年的旧案,怕她会更加担心她。 这是她心里埋藏了多年的秘密,她谁都没告诉。 —— 陈欣妍的名誉侵权案还差最后一步,就是把顾禹谦拟的保证书给她签字,并交还给顾禹谦。 顾禹谦承诺过,只要他收到保证书,就会撤诉。 稚言原本打算去一趟顾禹谦的公司,亲自把保证书送过去,但顾禹谦却直接约了她在餐厅见面。 还说,上次害她陷入险境,至少要请她吃两顿米其林才够弥补。 稚言欣然答应了,她现在是单身,也没必要顾虑跟一个异性单独约饭会不会不妥当的问题。 顾禹谦这次订的是米其林二星餐厅,整个南城只有两家。 稚言去到的时候,顾禹谦已经在等了。 他很喜欢穿西装,永远都是一副干净地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甚至在他的脸上也找不出一丝油腻的地方。 要是在古代,这样的人会被成为谪仙。 稚言走到顾禹谦面前,“顾律师,你好。” 顾禹谦绅士地起身绕过桌子,为她拖开椅子,“稚小姐,坐。” “谢谢。” 稚言一坐下来,顾禹谦便把菜单递给她,“看看喜欢吃什么,随意点。” 稚言接过菜单看了看,这里主要吃法餐,从前菜,到正餐,再到甜品,都列的非常清楚。 由于很多顾客不知道从何下手点菜,所以餐厅还贴心地推荐了好几个热门套餐,那几个套餐看着有十几道菜,但其实是一人的分量,最便宜的价格1688元。 这样的价位,稚言自己过来自然是舍不得消费的,但既然顾禹谦能邀请她来,那就说明他付得起,她虽觉得让对方破费有些不大好意思,但也没扭捏,她指了指菜单上最便宜的套餐说:“我要个套餐吧。” 顾禹谦叫来服务员,很快点好了菜。 稚言把保证书拿了出来,交给了顾禹谦,“这是陈欣妍亲笔签名的保证书,你看看。” 保证书是他拟的,他根本不用细看,只看到最后有个签名和手指印,他便收了起来,“行,我明天会像法院申请撤诉。” “好的。” 之后,想到了什么,稚言随意提起,“对了,上次那几个歹徒的幕后主使,最后查出来了吗?” “就是我隔天那场庭审的被告。” 稚言了然,顾禹谦出庭的案子,胜诉率是百分之九十,对方一定是急了,才会想到派人害他,“用这种方式阻止你上庭,实在下作。” “这个世上,下作的人还真不少。”顾禹谦端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偶尔,我也会用些下作的手段。” 稚言:“……” 顾禹谦看她的反应,轻笑一声,“怎么,对我改观了吗?” 稚言正经道:“只要在法律允许范围内,我认为对待下作的人可以用下作的手段。” “你也用过?” 稚言道:“惭愧,还没机会用。” 顾禹谦道:“我有些惋惜。” “惋惜什么?” “惋惜像稚小姐跟我这么合拍的律师,却不能与我共事。”顾禹谦看着她道:“古有才子怀才不遇,而我是求贤而不得。” 稚言还以为这件事早就翻篇了,没想到他又提起,“顾律师还真是抬举我了。” 菜陆陆续续地上,一人一份套餐,那些精致却分量极少的美食摆在眼前,每一道都不便宜。 稚言说:“其实,我还是觉得对顾律师有亏欠感。” “哦?怎么说?” “顾律师每次约饭都约在高档餐厅,让我觉得至少得再为顾先生打一架才算扯平。” 顾禹谦低眉一笑,他那张脸配上这个笑,那一瞬间撞入了稚言的眼里,不知怎么地,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说:“那你下次可以请我吃。” “我一个月的工资也未必能请你吃一顿米其林。” “普通消费的餐厅,也可以。” 稚言问:“那你看人均50的,你能接受吗?” “可以。” 稚言道:“那下次有机会我来请顾律师。” 顾禹谦唇角微微勾起,“我非常期待。” 作者有话说: 大肥章 小剧场 顾禹谦:稚言,你想什么时候跟我签恋爱协议? 稚言:我才刚分手。╯□╰ 顾禹谦抬起手表看了看:你已经分手六天零3小时28分了。 稚言:…… 嘿嘿,明天剧情就加快啦*^_^* 第14章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稚言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刚好碰上了一个熟人,正是她的前男友。 钟明贤刚好从门口进来。 稚言并不想打招呼,钟明贤却叫住了她,“稚言!” 稚言停下脚步,钟明贤说:“等找个时间,我们再谈谈。” “谈什么?” “我跟你之间的事,我们都是成年人,别动不动就说分手,行吗?” 稚言觉得可笑,“可不分手我能怎么办?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了。” “阿贤,你怎么现在才到。”忽然,一个娇柔的女声传来,稚言循声看过去,是一个穿着豹纹短裙的女人,她一双媚眼如丝,就像是西游记里的蛇精。 原来钟明贤是和她约了在这里吃饭。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15节 他和霍秀雅之间的暧昧游戏还没结束,竟然还好意思说出跟她谈谈的话,看来是特意恶心她的。 有什么好谈的?她又没瞎。 霍秀雅看到了稚言,她故意问钟明贤,“这是谁?你认识吗?” 钟明贤犹豫了一下,“我女朋友。” 稚言纠正,“是前女友,谢谢。” 霍秀雅上下打量着稚言,冷笑一声,“阿贤,你眼光真的不怎么样,是男人都不会喜欢这种土里土气又没格调的女人。” 稚言正想回击,一个人来到了她身边,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比如我,就很喜欢。” 霍秀雅看到了顾禹谦,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随后她不屑一笑,“顾禹谦,我真是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 顾禹谦看了一眼稚言,“在我眼里稚小姐很有魅力,我对她,一见倾心。” 这回不仅是霍秀雅脸色难堪,钟明贤的脸色更难看。 而稚言明知道顾禹谦是故意这么说为她扬眉吐气的,但她却抑制不住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像是漂浮在空中。 她总算明白陈欣妍为什么对他情有独钟,因为这个男人真的处处散发着魅力,让人无法招架。 “账付过了,我们走吧。”顾禹谦牵起稚言的手,离开了餐厅。 上了电梯后,顾禹谦才松开她的手,“抱歉,失礼了。” 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他的绅士风度。 稚言恢复了常色,对他刚刚的举动表示很感激,“刚刚,谢谢你替我解围。” 顾禹谦单手插着裤袋,“举手之劳。” 稚言没再说话,她的心很堵,在看到钟明贤和霍秀雅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的那股恶心感又上来了。 曾经那个充满正义感的老好人,竟变得让她想起来就胸闷恶心。 顾禹谦开口问:“分手了吗?” “嗯。” “恭喜。” 稚言以为自己听错,“恭喜?” 顾禹谦道:“我不认为那种靠女人上位的男人,配得上你。” 稚言笑了一下,忽然想起上周顾禹谦跟他说过那些话,比如他说‘你拒绝一个男人送你回家,但你的男朋友并不会为了你而不送其他女人回家。’ 再比如他问她,如果在感情中遭受了背叛,还会不会相信爱情。 他还说,男人更容易背叛。 这些话似乎都带着暗示性。 “其实,你是不是早知道钟明贤和霍秀雅有不正当关系?” “确实偶遇过一两次。”顾禹谦看着她,“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洞察力,应该很快就会发现。” 稚言自嘲道:“那要让顾律师失望了,我的洞察力实在低得可以。” “不是发现并分手了吗?” 稚言在想,如果不是那些照片,她或许现在还蒙在鼓里,“其实并不是我自己发现的,有人给我匿名寄了照片,而那个人,应该就是霍秀雅。” “哦?如何推测是她?” “首先从寄照片的人动机开始推测,像这样的情形可能第一想到的是勒索案,如果对方想利用这些照片跟钟明贤勒索,那至少钟明贤应该知道这些照片的存在,可他的反应告诉我,他并不知道。如果不是为了钱财,那这个寄照片的人目的又是什么?十几张照片,总共涉及七八个场景,他们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应该不会有专业的狗仔跟拍,而且还这么精准地抓拍到一些亲密瞬间。有几张照片的角度其实是从正面拍的,这大概率是照片里的主人公授意拍的,这一点可以推测出拥有这些照片的人其实就是照片里的人,钟明贤没必要匿名给我寄这些照片,而剩下的一个人,就是照片女主人公了。她也有合理的动机,那就是觉得我碍眼,希望我跟钟明贤分手。” 顾禹谦听完了她的推理,依旧逻辑清晰,连他也说不出漏洞,“你的逻辑推理能力不错。” “谢谢夸奖。” 顾禹谦又开启了另外一个话题,“要喝一杯吗?” “嗯?” “有一家我经常去的清吧,环境不错。” 稚言刚吃完一顿米其林,本来应该要好好回味的,只是钟明贤和霍秀雅的出现彻底恶心了她,而刚好,酒是可以缓解恶心的。 “那,我请?” “我是那家店的会员,我想我来请会更方便。”顾禹谦道:“如果稚小姐觉得亏欠,可以多请我吃一次饭。” 顾禹谦这么说,其实是顾虑她的收入水平,稚言笑了笑,“好,那就去吧。” 顾禹谦说的清吧属于高档会所,里面的装潢是简约风,来这里的人也大多都是有钱人,还有一些职场的精英约在这里谈论生意。 没有喧嚣和扎眼的灯光,和谐的让人不觉得这是酒吧。 两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稚言环顾着四周,“其实,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进酒吧。” 顾禹谦道:“是吗?” “从小家教严格,我要是敢去酒吧,我爸得打断我的腿。” 顾禹谦笑了笑,“这么严。” “嗯。” 酒吧的服务员端上他们刚点的酒,稚言点了一杯朗姆酒,对于平时几乎只喝啤酒的她而言,这个酒算烈酒。 顾禹谦点的是威士忌。 虽说对她而言是烈酒,但酒入了喉之后,有柠檬的香气,还有烈酒的辛辣,被这样两重味道一刺激,胸口的那一股恶心烦闷感缓解了不少。 她连续喝了好几口。 稚言缓过朗姆酒带来的刺激感,看着顾禹谦,“你酒量应该很好。” 顾禹谦道:“算不上千杯不醉,但不至于十杯八杯就醉。” “嗯,那就好。” 顾禹谦看着她,那一杯朗姆酒,她才喝了二分之一,脸颊便有些红,“你酒量应该不是很好?” “看得出来么?” “显而易见。” 稚言撑着下颌,右手握着酒杯轻轻晃了晃,“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酒量好不好,我从来不多喝,最多也就喝过一整罐啤酒。” “那想不想探一探自己的酒量?”顾禹谦问。 稚言看着他,反问:“那你会害怕自己的同伴喝醉酒耍酒疯吗?” 顾禹谦轻笑,“害怕倒不会,我只是担心你会对我不放心。” 稚言抿着唇笑了笑,她看着顾禹谦,眼前的人是真的好看,眉眼如画,鼻梁很高,皮肤比她的还好。 “我对顾律师很放心。” 顾禹谦似乎觉得有趣,循着她的话问:“怎么说?” 稚言又想起了那份协议,她喝了一小口酒,而后才道:“你应该有洁癖,生理心理上的洁癖都有。所以我断定,你绝对不会乘人之危,我这样的在你面前应该很安全。” “为什么要把自己归为特别那一类?” “因为我不是顾律师的菜。” “哦?”顾禹谦含着笑,“谁说的?” 稚言疑惑地看着他。 顾禹谦兀自地端起酒喝了一口,沾了酒水唇有些水润,性感的喉结在领口上方滚动,他的声音磁性而低沉,“刚刚我在霍秀雅面前说的那些话,可没有假话。” 稚言顺着他的话去回忆一个小时之前,在那一家米其林二星餐厅入口处,顾禹谦出现后说过的话,他说:“在我眼里稚小姐很有魅力,我对她,一见倾心。” 不是假话? 还是说这人本来就是个调情高手,他的话真真假假,为的就是试探别人的反应? 无论真假,都足以让稚言脸部发烫,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措,端起酒又喝了一口。 很辣,入了喉咙就像是要烧着。 更热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谢芫: 老板,你这追人的速度太快了吧,简直就是超音速啊! 顾禹谦:有问题? 谢芫:没问题。 稚言:但我受到了惊吓。 第15章 酒吧里乐队主唱抱着吉他唱着抒情的歌,在稚言的耳边回荡,伴随着音乐,顾禹谦的嗓音像是复读机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响起。 “看来,刚刚是我唐突了。”顾禹谦说。 稚言从混乱中找回一丝清明,看着眼前的人,他其实并不会真的喜欢一个人,她莞尔,“我就没有当真。” 顾禹谦的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微不可察。 稚言喝完最后一口酒,她抬手看了看手表,“明天还要上班,回去吧。” “好。” 稚言提起自己的手提包,准备离开酒吧,顾禹谦拿出手机约代驾,这附近酒吧不少,代驾非常容易找。 他刚找好代驾,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的时候,走在他前方的人身形不稳,就要往一边倒去。 他动作迅速抬手接住,让她往下倒的身子直接撞入了怀里。 稚言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莫名地脚软,差点摔倒,幸好有人接住了她。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16节 是谁? 她脑海里一片混沌,淡淡的香水味扑鼻而来,这个味道很特殊,让人觉得很舒服。 对方的体温隔着衣服传过来,他很高,自己的鼻子都只能及到他的肩膀。 她紧闭着眼睛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她抬头,对上了顾禹谦的那张脸,很近,连呼出来的气都纠缠在一起。 莫名暧昧。 她撑着对方的胸口跟他拉开点距离,揉了揉额头,“抱歉。” 顾禹谦看着满脸通红的她,不难看出,她醉了,“记住了,你的酒量是一杯朗姆酒。” 稚言懵懵懂懂的,好一会儿才理解过来他这句话,她笑了,“是不是很菜?” “有点。” 稚言笑了笑,继续往外面走,强撑着保持清醒,而顾禹谦则害怕她再次摔倒,特意和她并肩走,左手手臂抬起,虚放在她身后,只要她往下倒,他就能第一时间扶住她。 绅士而礼貌。 代驾把车子开了过来,顾禹谦小心地将稚言扶上了车。 比预想中要好,喝醉酒的稚言非常安静,甚至不会自言自语,眼里带着水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上车后,顾禹谦先报了稚言的住址,他送她回过一次家,记住了。 不一会儿,肩膀一重,旁边的稚言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她眼睫垂了下来,已经睡着了,脸颊通红,呼吸微微有点重。 顾禹谦稍微朝她旁边挪了挪,以至于让她更好地依靠。 此时稚言睡得很沉,如果她自己住,就这样送她回去,没人照顾她会更麻烦。 顾禹谦把地址改为稚言住址对面的酒店。 稚言一直没醒,睡得非常熟。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顾禹谦先下车办了入住,而后再出来把稚言抱进去,并且他还贴心地叫上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跟他一起去,帮忙摁电梯,开门。 酒店的工作人员见过喝醉酒的女孩被男人捡尸开房的,之后被侵犯的女孩也将他们酒店告了。 酒店的工作人员对身边这个男人充满好奇,如果这个男人是捡尸族,那这也太帅了,太有气质了,他身上一身都是名牌,反而是他抱着的女人,比他要差点。 “先生,这位是你女朋友吗?”在电梯上,工作人员试探着问。 顾禹谦自然听出了工作人员的弦外之音,他好脾气地答:“目前算是朋友。” 工作人员了然,目前算是,那是不是说以后不确定呢? 到了楼层,工作人员热心地开门,顾禹谦抱着稚言进了房,将她放在床上。稚言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顾禹谦的手还没完全松开,对上她的眼睛,他柔声问:“醒了?” 稚言没说话,像个孩子一样看着他。 忽然,她抬手,食指指尖轻轻沿着他的眉心划到了鼻尖,她呢喃着,“你长得真好看。” 顾禹谦意外她会这么说,他轻笑,保持着和她的近距离,任由她的手指在他的眉心和鼻梁拂过。 他说:“长得好看,也不见你喜欢。” 稚言似乎还没回过味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她脑袋一片混沌,甚至可以说毫无伦次,只是顺着他的话问:“如果我喜欢你,你会喜欢我吗?” “当然,我今天不是还当众表白了。” “那你……那你会跟我签恋爱协议吗?”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 稚言弯起了嘴角,似乎是很开心,她的眼皮非常重,就在合上之前,她轻声说:“那我跟你签。” 说完后,她便闭上了眼睛,又熟睡了过去。 “好。”顾禹谦也轻声答。 —— 隔天,稚言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她头有些痛,她下了床,看到了放在床头柜的一张纸,还有一些缓解酒后头疼的药。 稚言拿起那张纸看了看,上面好看的笔迹写着:希望这一次醉酒体验不会让你觉得糟糕,如果头疼的话,旁边放着药。我今天约了客户,需要先走,你醒后,最好跟我报个平安。 另,如果你还记得昨晚说过的话,并且那些话还算数,那就来找我,我等你一周时间。 落款处写着顾禹谦。 稚言看完了纸条,回想起昨晚说过的话,什么话?她记得在酒吧顾禹谦说他在霍秀雅面前说的不是假话,后来他又为自己的唐突道歉。 之后她们就离开了酒吧,再之后她就不记得了。 连怎么会出现在这家酒店她都不清楚。 断片了。 喝醉的体验真差,她觉得这种感觉体验一次就够了。 稚言揉了揉脑袋,而后拿起了手机,发现今天早上谢芫给她打了电话,还发了好几条消息。 看来是她早上起来没发现稚言昨晚没回去,所以才给她发消息。 谢芫:我才发现你昨晚根本没回来!去哪了? 谢芫:稚言,你没事吧,看到消息回复我。 谢芫:稚言,你在哪? 这三条消息都是隔半个小时发的,看来谢芫很担心她。 稚言先给谢芫发了消息报平安,然后翻出了顾禹谦的手机号码,本想给他打电话,但想到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对方可能在工作。 他应该不喜欢有人在工作时间打搅他的。 她改为发短信:顾律师,昨天麻烦你了。我昨晚不大记得出了酒吧之后的事,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稚言发了出去没多久,顾禹谦便回复了。 顾禹谦:没有,但如果你想起来,随时可以来找我。 稚言很好奇,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稚言:能提醒一下我到底说过什么吗? 顾禹谦:提醒了就没有意义了。 好吧,看样子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稚言离开了酒店,这才发现这酒店就在自家对面。 她请了半天假,回家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等到头疼缓解了才回公司上班。 稚言没想到的是,钟明贤还有脸来找她。 在下班时,他等在稚言的公司楼下,而稚言加班,他一等就等到了九点。 分手后,稚言把他的号码和微信都拉黑了,导致他只能用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 稚言一下楼,钟明贤便迎了上来,脸色特别难看,“稚言,你跟顾禹谦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他在楼下等这么久,为的是打探她和顾禹谦的事,稚言觉得钟明贤简直不可理喻,“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跟谁在一起,其实跟你都没关系。” “我只是想弄清楚你提分手的真正原因。”钟明贤一开始觉得稚言提分手是因为霍秀雅的缘故,但昨天经历了那些事之后,他才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才分手一个星期,你就跟顾禹谦好上了,你敢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对我忠诚吗?” “无论我是否曾经对你忠诚,那都是过去式,我根本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这对我很重要,你明面上说是我劈腿,但我也告诉过你,我跟霍秀雅根本就是逢场作戏。而你,却是实实在在背叛了我,不是吗?” 所以,他纠结的是自己有没有被戴绿帽子,毕竟男人可以忍受被甩,但绝不能忍受被戴绿帽。 “钟明贤,你能不能不要一次又一次地刷新我对你的认知?!”稚言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没想到钟明贤竟然不要脸到这个程度,“你这样只会让我恶心。” 说完,稚言转身就要走。 钟明贤抬手握住她的手臂,稚言动作迅速地转身反手将钟明贤制住。 钟明贤的手臂被稚言反剪擒拿,有些疼,“稚言,我的手臂快断了!” 稚言松开了他的手臂,而后她调整了一下情绪,“钟明贤,到此为止吧,以后别找我了,我们也别来往了,就算是留给我们那四年的最后一点尊严。” 稚言转身,朝着地铁口走去。 钟明贤看着稚言离开的背影,有些茫然。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顾禹谦: 稚小姐撩完我,隔天就不认,太令人伤心了。 稚言:喝醉了,断片了,不记得了。 第16章 稚言回到了家,谢芫早早叫好了宵夜等着她。 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稚言吃了一个烤鸡翅,对上谢芫那拷问一般的眼神,她无奈,“别看着我,快吃。” 谢芫抱着双臂,十分严肃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昨晚到底去哪了?” “去对面酒店住了一晚,喝多了,不想回来吵你。” 谢芫满脸都写着不信,“我可从没看到过你喝多,并且你的安全意识一直很高,从来都不会喝太多酒的,昨晚到底跟谁在一起,让你把戒备放得这么低?” 稚言低头吃生蚝,她给谢芫也夹了一个,“这生蚝真的很鲜,你多吃点。” 谢芫仍旧抱着双臂,用霸道总裁的语气道:“女人,你在逃避我的问题,你知道,这只会勾起我的兴趣。” 稚言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你到底想怎样吗?” “快说,昨天到底跟哪个野男人一起去喝酒了?还夜不归宿,你就不怕我跟阿姨告状?” 稚言一本正经道:“我不告诉你,主要是怕你承受不住打击。” “老娘什么风雨没见过,还不至于。”谢芫道:“快说吧,你要不说,我每天唐僧念经一样在你耳边唠叨。”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17节 稚言端起旁边的雪碧喝了一口,“你不要后悔。” “啧!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快说,否则待会刑讯逼供了。” 稚言看着她,一字一句说:“你老板。” 谢芫眨了眨眼睛,“关我老板什么事?” “我说,昨天跟你老板喝酒去了。” “我靠!”谢芫吓得嘴里的鸡翅膀都快掉出来了,他干脆拿了下来,“真的假的?” “你看吧,不说你又好奇,说了你还不信。” “不是,那……唉?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跟我老板这么熟了?” “也不熟,只是因为一件案子有了交集,昨天吃了饭,就去喝酒了。” 听着稚言说你老板,谢芫很难跟自己那个心目中那个高贵冷艳的老板联系起来,但她相信稚言不会说谎,“那昨晚你们还……还那个了?” 稚言差点被雪碧呛了一下,她咽下嘴里的饮料,“没有,只是我酒量太差,他估计想送我回家,谁知我喝醉了,他只好把我扔在了小区对面的酒店。” 在谢芫眼里,自己的老板是高冷之花,绝对不轻易靠近女人,她脸上兴师问罪的表情一变,懊恼道:“羡慕,你跟他喝酒,怎么不带上我啊?嘤嘤嘤……” 稚言笑了笑,“下次还有机会的话,我通知你。” “不不不,也不行,我是他的下属,要是过去,其实我会尴尬死的。”谢芫感慨道:“男神嘛,远距离肖想就够了。” 想到什么,谢芫问:“话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稚言想了想,要说普通男人因为那么一件小事请她吃饭,还请她喝酒,或许可以认定为对她有意思,但对方是顾禹谦,并且她最近才处理了一桩他前女友的案子,如果这个时候觉得顾禹谦对自己有意思,那多少是有点自作多情的。 “说真的,在他面前千万别自作多情,否则只会让人看笑话,他就算对我很特殊,也不能证明我在他眼里很特别。而且,我觉得更有说服力的是我工作上的做事方式跟他比较合拍,他想挖我过去。” “那你们昨天喝酒都说了什么?” 稚言言简意赅,“瞎聊。” 谢芫:“……” 谢芫不放弃地再问了一个问题,“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如果他想跟你签恋爱协议,你签不签?” 稚言微微一愣,莫名地,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 “你愿意和我签恋爱协议吗?”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 稚言揉了揉脑袋,出现幻觉了吗? 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这样一个声音? “怎么了?稚言?” 稚言揉了太阳穴让自己清醒,“大概昨晚喝醉还有点后遗症。” 谢芫双手撑着下巴,“快说嘛,他要是想跟你签恋爱协议,你签不签?” 对于这个问题,稚言犹豫了片刻,跟顾禹谦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挺放松的,甚至昨天喝烈酒的时候,对他也非常放心,明明他们昨天才第四次见面。 但顾禹谦这个人对待感情,和她是不一样的。 她从小在父母的影响下,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的爱情。 而顾禹谦的种种行为都在告诉靠近他的人,他只追求荷尔蒙带来的爱情,一旦两人之间互相吸引的荷尔蒙过了保质期,那就不必留恋了。 “其实我也不确定,但说真的,我很清楚,自己跟他不是一路人。” “哎哟,也没有让你和他结婚,就只是谈恋爱啊。”谢芫说:“你啊,就是只有钟明贤这一次恋爱经验,所以之前都被他拿捏地死死地。” 稚言问:“所以,你觉得要是他有这个意向跟我谈恋爱,我应该答应?” “你的话我是不知道,总之他要是看上我,我会答应的。”谢芫眯起眼睛笑,看样子已经在幻想了。 稚言可不想跟着她一起做梦,“你慢慢吃,我洗澡去了。” “去吧去吧。” 稚言洗了个澡出来,谢芫便屁颠屁颠地跟着她进了房,“稚言,有个事忘了跟你说,下周五律协搞光棍节舞会,你也会去的吧?” 律协的光棍节舞会,其实就是联谊舞会,只有单身的律师才能参加。 目的不言而喻。 稚言从来没去过,也没有兴趣,“不了,我不适合那种场合。” “别嘛,好不容易你单身了呀,不想去看看那些年轻的小鲜肉吗?” 稚言依旧提不起兴趣,“我刚分手,你好歹让我缓一阵子。” “我跟你说,分手后就不要想着要缓一缓在找,你应该立即投入一段新的恋情,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你再迟一点,钟明贤都跟那个富婆孩子都有了。” “那也跟我没关系。” “哎哟,你就当去玩一玩,放松心情,怎么样?”谢芫搂着稚言的手撒娇地摇着,“好嘛好嘛,就当陪我去嘛。” 稚言被她摇得受不了,忙缴械投降,连连点头,“行行行。” 谢芫弯起眼睛笑了笑,“就这么说定了,下周五你陪我去,然后我们明天去逛街,买衣服!” “好。” 谢芫假装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么么哒。” 谢芫出去后,稚言掀开被子上床,靠坐在床头,从包里拿出了顾禹谦写的那张纸条,他说如果还记得昨晚说过的话,并还算数,就去找他。 昨天从酒吧出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他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昨天她似乎是在醉后承诺了他什么,所以他才会说‘如果算数’的话。 那她能承诺什么东西? 莫非是自己答应他跳槽了? 但她并没有跳槽的想法,毕竟她的终极目标是成为检察官。 一个人就算醉了胡言乱语,那他所说的一般都有一些事实依据。 所以才有了酒后吐真言的说法。 按照这样来推测,那可能是她在酒后倾吐了什么内心的想法。 显然,答应他跳槽的事,可以排除。 那还能有什么呢? 他们本来就不熟,能有什么东西或者事情可以承诺的? 想着想着,稚言睡意渐浓。 在意识模糊之际,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张脸,是一张很精致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她顺着他的眉心轻轻划到他的鼻尖。 “你长得真好看。” 那人唇角勾起,“长得好看也不见你喜欢。” “那如果我喜欢你,你会喜欢我吗?” “当然,我不是当众表白了吗?” “那你会跟我签恋爱协议吗?”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 “那我跟你签。” 已经快要进入睡眠的稚言猛然睁开眼睛,她的心跳得很快,她终于回忆起来了。 原来,自己跟他说了那些话。 基本等于告白了。 稚言扯着被子盖过头,脸很烫。 她真的是疯了。 怎么能跟他说那些话。 在心里狠狠鄙视自己十几分钟之后,稚言忽然觉得不对,那顾禹谦的意思是愿意和她签恋爱协议? 还是说他其实只是在逗昨天喝醉酒的她? 如果是逗她的话,那他今早不会留下那样一张纸条,明显就是在传达:如果你昨天说的还算数,就来找我。但你是酒后胡言乱语,那就算了。 要是她去找他,那是不是就等于确定了要跟他签恋爱协议,然后成为正式的恋人? 他们一共也就见过四面。 顾禹谦为什么愿意跟她签恋爱协议,总不会是真的对她一见钟情? 可她有自知之明,自己跟他的前女友在容貌和气质上还是有差距的。 她实在摸不透他这个人。 破天荒的,稚言失眠了,到深夜三点才睡着。 幸好隔天是周六,稚言睡到了十点,才慢悠悠地跟着谢芫一块出门买衣服。 买的自然是下周五光棍节舞会的礼服。 谢芫声称一定要把稚言变成当天最惊艳的女嘉宾。 稚言因为昨晚失眠,还有些恍惚,听到这句话,她回过神,“为什么要把我变成最惊艳的?我不是陪你去的吗?” “小姐姐,虽然你是陪我去的,但是你要想,这个活动钟明贤可能也会参加,你难道不想在前任面前大放异彩,让他悔不当初,痛哭流涕吗?” 或许,每一个分手的人都不会希望在前任面前丢脸,都想要跟前任炫耀:看,离开你,我过得更好了。 或者:离开你,我找到了比你更好的了。 但对于在前任面前炫耀这种行为,稚言一点也不屑,她甚至根本不想再见到钟明贤。 “其实我根本没想让他后悔,我只想他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生命中。” “那看来你是对他真的死心了。”谢芫在衣服架子上挑着裙子,“但不管怎么样,你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你啊,五官什么的绝对是大美女,就是不会打扮。” 最终,谢芫还是给她挑了一条法式香槟色纱裙。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18节 —— 稚言主导办理的商标侵权案已经立案,下周开庭,周二的时候她去了一趟法院,打算提交一些新的证据。 她进了法院大厅,朝着电梯口走去。 不远处的电梯门刚好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五官英俊,气质出众,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稚言心漏跳了一拍,几乎是下意识地 ,往旁边的大柱子一闪,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柱子后。 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从电梯上下来的男人径直朝着法院大门走去,他身后还跟着一名提着公文包的男人,此人正是顾禹谦,他身后跟着的便是他的私人秘书赵泽。 顾禹谦下意识朝着那根大柱子看过去,只看到了一点影子,那个影子贴着柱子站得笔直,藏匿得倒是挺快。 似乎觉得有趣,他唇角勾起。 旁边的赵泽捕捉到了他脸上的笑容,“老板,什么事这么好笑?” 顾禹谦道:“看到了一只小猫。” 赵泽循着他刚看的方向,一脸疑惑,这法院的大厅里怎么会有猫? 还是说,其实他是指人? 作者有话说: 本文明天入v,也就是下一章,周四0点发布v章,本文重头戏要来啦,希望大家可以继续支持。 本文不长,二十几万字 另,v章留言可以参与抽奖哦*^_^* 下一本现代言情《觊觎他,暗恋她》求预收藏 一句话简介:她觊觎他,他暗恋她 简介:姜予事业有成,唯独感情不顺, 某一天,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梁哲辰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方身高一米八八,肤白帅气,外加性子清冷,眼里七分淡漠,三分温柔, 姜予的dna动了,好养眼,想搞到手。 只可惜对方比她小了,还是自己的下属, 最重要的是,她怂! 梁哲辰大四下学期进了一家科技公司实习, 女上司专业能力很强,但生活上非常不靠谱, 跟她一起外出参观学习,她半天找不到路。 她酒量极差,喝了一杯白酒,就搂着他喊老公, 他面红耳赤,小心翼翼吻了她, 可偏偏她隔天醒了还装作没事人一样。 某天,她在办公室指着某明星小鲜肉叫老公, 他一口牙差点咬碎! 这人怎么这么肤浅! 姜予因为父母催婚,和父母大吵一架后喝了点酒,拉着梁哲辰的手臂诉苦, 梁哲辰说:“姜予,别委屈自己接受你不喜欢的男人。” “那我以后是不是要独孤终老了?” “还有我。” “你也想孤独终老么?” “是陪着你终老,可以么?” 姜予笑了笑,“你太小了。” 梁哲辰脸色难看,“那搂着我叫老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第17章 稚言在柱子后面躲着, 偷偷朝着大门一看,顾禹谦已经出去了,她松了一口气, 想起自己刚刚的行为, 有点可笑。 此时,两名安保人员过来, 十分严肃地问:“小姐,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两个保安看她刚刚鬼鬼祟祟,怕她是什么恐怖分子, 于是上前来盘问。 稚言连忙拿出自己的律师执业证,“我是律师, 今天过来法院是有点事要办。” 保安看了她的执业证后, 便还给了她,“没事了, 你去办事吧。” “好的,谢谢。” 稚言提着包朝着电梯口走,脸上的尴尬还没消散,今天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竟然被安保人员误会成可疑分子。 她自认为自己还不至于因为喝醉酒跟人表白而没脸见人,至于刚刚为什么要躲着顾禹谦,大概是怕面对他尴尬,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那天酒后说的话。 不过, 她这几天也仔细考虑了一下和顾禹谦签恋爱协议的可行性。 并分析了利弊。 跟顾禹谦签恋爱协议,成为她的恋人, 这大概是每个女孩子都会感到愉悦的, 毕竟谁不想跟又高, 又帅, 又有能力的男人谈恋爱呢。 但跟他谈恋爱也需要承担许多风险,比如被他冷落,随时都有可能被分手,毫无预兆地。 分析出来的弊端,对于稚言而言,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也并不喜欢跟恋人太粘腻,这会剥夺她的独处时间,也会让她失去自我。 至于分手,她曾经觉得恋人就该一生一世,互相忠于彼此。但经历过了钟明贤,她觉得自己那样的想法实在有些理想化。 她其实不怕恋人爱上别人,如果钟明贤有一天跟她说,他爱上别人了,她或许会大方祝福。 但钟明贤是表面上对她忠诚,背地里却干着出卖色相取悦富婆的事,让她恶心了好久。 而顾禹谦至少不会为了往上爬取悦富婆。 这么一分析,好像跟他签了恋爱协议,成为恋人好像也不错。 但坏就坏在,她做了那么年的乖孩子,中规中矩地上学,毕业,找工作,谈恋爱,还没怎么做过出格的事。 跟一个自己只见了四面,连对方背景都不了解的男人成为恋人,这对她而言太出格了。 在神志清醒的时候跑过去跟顾禹谦说,我们签恋爱协议吧,这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 甚至她可能永远没有这个勇气。 —— 周五那天下午,谢芫异常兴奋。 从下午三点开始,每隔半个小时给她发一条消息。 谢芫:小言言,倒计时两个半小时。 谢芫:小言言,倒计时两个小时。 …… 谢芫:倒计时!还有半个小时!准备冲! 稚言忙到五点钟才看到她的消息,有些无奈,她回复:知道了知道了。 谢芫:别加班,千万别加班,一下班就撤!舞会八点开始,留给我们化妆换衣服的时间不多,去晚了帅哥都被钓走了。 稚言:[笑哭] 谢芫:我今天出来办事了,待会不回公司,直接回家,我先化好妆,再给你化。 稚言:嗯,好。 五点半到了下班时间,稚言正准备关电脑走,她发现办公室也有些人今天准时走,莫非也是因为那个光棍节舞会? 稚言回到家,谢芫化妆都画好一半了,稚言换上了上周六买的香槟色法式纱裙,今天的天气还算舒适,即便是无袖的裙子,也不会觉得冷。 平时她化妆都非常随意,抹个隔离,再抹点粉底液,再涂点浅色口红,也就够了。她并不喜欢花太多时间在妆容上,看上去精神,气色好就够了。 而谢芫则不一样,她是大学宿舍里最会化妆的,也曾在大学期间兼职过文艺演出的化妆师。 她的化妆技术,可以跟专业的媲美。 稚言的脸在她的摆弄下,很快就焕然一新,稚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看是好看的,只是不大真实,“我感觉不像本人。” 谢芫一边给她弄发型一边道:“姐姐,你要适应美美哒自己啊,现在哪个女人不化妆?不是我怼你,你平时都太土了!” 稚言感觉心脏中了一箭,“我平时真的那么土吗?” 谢芫笑嘻嘻地,“也还好啦,就是不时尚,跟我比你一定是比不上的。” “那你觉得我跟霍秀雅,哪个更土一点?” “哦豁,小言言,你终于对小三表现出胜负欲啦!” 稚言想起霍秀雅趾高气昂地说她土,心里就意难平,“不,因为她说我土里土气,不会有男人喜欢。” “靠!”谢芫直接爆粗,“她脑子有病吧,你平时那叫土吗?那叫清纯!她才叫土,我上次看到她,她竟然穿豹纹裙配紫色丝袜,简直亮瞎了我的眼睛,就跟□□电影里被大哥玩完就甩的女炮灰。” 听到这里,稚言也笑了出来,“对,你这个形容太贴切了。” “我这都算好听了,那她实际上嫁给了一个跟她爷爷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头。”谢芫啧啧有声,“你说,钟明贤怎么就下得去手。” 稚言简单点评,“大概是物以类聚吧。” “哈哈哈哈……” 谢芫往她头上喷了点定型剂,看着镜子里的稚言,她很满意,“美得都能出道了。” “多亏了谢大化妆师精湛的化妆技术。”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19节 “那当然,等哪天我做律师做腻了,就去当化妆师,说不定还能进娱乐圈,钓一个小鲜肉回来。” “那预祝你成功。”稚言看了看时间,“七点半了,我们也得赶紧出发了。” “等等,换鞋子!” 两人打扮好了之后,叫了一辆车前往举办光棍节舞会的酒店。 这次舞会的举办地点是南城一家三星级的酒店,参加舞会的男士基本都穿着西装,女士都穿着礼服,虽然比不上珠光宝气的商业舞会,但这里的气氛更加融洽。 谢芫和稚言手挽着手进了宴会厅,她们两进来后便引起了不少男士的侧目。 谢芫喜滋滋地,凑到稚言耳边小声道:“看来我们两今天还挺夺目。” 稚言在人群中看到了公司的一个合伙人,并且还隔空对视了一眼,她局促地挪开视线,有些尴尬,“你就没发现这里不少熟人吗?” “那很正常,律协举办的,南城来来去去就那些律师事务所,我们公司也很多人来,我都知道。” “言姐,是你吗?” 忽然,旁边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 稚言循声看去,刚叫她的是跟她一个团队的林杨,他今天也穿了一身西装,还打了个领结,看上去成熟了一点。 稚言笑了笑,“这么巧。” 林杨打量着稚言,露出小虎牙笑,“你今天特别漂亮,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你今天也很帅。” 林杨好奇,“对了,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稚言刚斟酌着词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旁边的谢芫替她回答了,“世界男人那么多,就不能换换口味吗?” 林杨明白过来,“那是,我们言姐这么漂亮,又能干,大把男人排着队追。” “你倒是嘴甜。”稚言笑了笑,“你玩得开心,我们过去吃点东西。” “好。” 等两人走远,谢芫凑过来说:“你身边有现成的小鲜肉,你都不珍惜?” “别胡思乱想,就一个刚毕业的小孩。” “玩玩嘛。” 稚言和谢芫来到自助餐区,两人端了碟子在长方形的餐桌上挑吃的,自助餐的品类非常多,中西都有。 谢芫靠近稚言,用胳膊碰了碰她的,小声说:“看左前方。” 稚言闻言朝左前方看过去,那里站着三女一男,三个女的围着一个男人,聊得很开心,而那个男的正是钟明贤。 没想到他也来了。 并且他还很受欢迎,在人群中他的样貌还算出众,否则霍秀雅也不会看上他。 但要是论气质,他就是从头到脚都穿着名牌,也比不上真正的贵族。 谢芫一脸鄙夷道:“看来富婆满足不了他。” 稚言释然笑了一下,“与我无关。” 盘子里的马卡龙还剩最后一个,稚言用夹子去夹,同时旁边也有人朝着马卡龙伸出夹子。 稚言抬头一看,跟他抢马卡龙的男人,约莫三十岁,梳着大背头,不算帅,但看上去还算清秀。 “稚小姐,这么巧。”男人笑了笑,他把最后马卡龙夹给了稚言,“女士优先,我吃别的。” “谢谢。”稚言好奇,她不记得见过这个男人,但对方却知道她姓稚,“你认识我?” 男人笑着解释,“你上次打的那场官司,话题度比较高,我想南城很多同行都认识你了。” 稚言了然,“原来如此。” 其实那一场官司不算复杂,只是由于张航的母亲闹得比较大,引起了很多关注,以至于她这个代理律师也被推上了话题热议。 男人说:“我是安海律师事务所的,我叫陈威,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 稚言只是陪谢芫来的,根本没想过要跟人相亲,但对方也是律师,拒绝好像不大好,毕竟以后可能还会法庭上见面,“好。” 谢芫看他们聊上了,也不好做电灯泡,她笑了笑,“你们聊,我去那边找个朋友。” 谢芫走后,稚言开始慢慢地吃着刚挑的食物,旁边陈威有意搭讪,“对了,稚小姐喜欢吃甜食吗?” “还好,不讨厌。” “我挺喜欢吃甜食的,是不是很奇怪,我一个男人竟然喜欢吃甜食。” “不会。” “稚小姐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比我小吧,我92年的。” 对方显然实在拐弯抹角打探她的年龄,她笑了笑,“是比陈先生小点。” 陈威又问:“稚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 “背法条,看判例。” 陈威笑了笑,“我也喜欢,看来我们爱好相同。” 稚言干干一笑,她在想怎样可以抽身,她实在不擅长跟人尬聊。 陈威又问:“对了,你周末都喜欢去哪?” 稚言想了想,“在家,睡觉。” “是嘛。” 此时,两个女孩从稚言身边走过,她们看上去很激动:“顾禹谦竟然也来了舞会!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吧。” “绝对是第一次,之前律协举办活动,他几乎不露面。” “他跟之前的女朋友分手蛮久了,今天过来,不会想要在现场找女朋友吧?” “有可能哦,否则他为什么要露面?” “这男人真的好帅,搞得我都想跳槽去他们律所。” “你就别想了,听说就算在他们律所上班,也一个星期难看到他几次。” “为什么?” “他的办公室在楼上,那层楼都是合伙人的独立办公室以及他的下属团队和财务部,他很少跟自己员工互动。” 稚言抓住了重点,顾禹谦也来了舞会? 她莫名有些心不在焉,她下意识地在整个宴会厅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反倒是看到了谢芫在跟一个小鲜肉聊得热火朝天。 面前的陈威道:“稚小姐,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周六可以一起去看一场电影。” 稚言没有一丝反应,显然没听到他说的话。 陈威再叫她一声,“稚小姐?” 稚言回过神,“抱歉,我去个洗手间。” 她把手上的盘子放回餐具回收处,而后朝着宴会厅的后门走,她的裙子很长,又踩着高跟鞋,走得太急,鞋子踩到了裙摆,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心。”有人朝她伸出手,想要扶住她,稚言一抬头,看到了那张让自己恶心的脸。 钟明贤偏偏忽略了稚言的厌恶,还上下打量起她,“我还是第一次看你打扮成这样,很漂亮。” 她脸上并没有好的脸色,“可惜,不是给你看的。” 说完,便径直离去,从侧门直接出了酒店大厅,外面灯光昏暗,是酒店的后花园。 稚言提起长长的裙摆,下了阶梯,打算在后花园逛一逛。 酒店花园里有一个游泳池,池水在灯光的照耀下蓝得像一块巨大的蓝水晶。 稚言平复了一下心情。 只是很快,她发现自己站在游泳池边上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她下意识看过去,对方也朝着他看了过来。 稚言的脸上露出讶异,她明明是为了躲他而逃离到这里的,最后却在这里跟他相遇了。 并且看样子,还是他先来的。 “原来稚律师也喜欢在舞会期间逃到安静的地方。” 稚言刚刚平复的心再次加快,她以为自己会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但真正面对,好像也不是那么尴尬。 看来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没必要躲。 稚言反问:“所以,你是因为不喜欢吵闹,才来的?” “嗯。”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参加舞会。” 顾禹谦朝着她走来,“本来是不打算来的,只是想着或许我可以见到我想见的人,所以来了。” 稚言对上他深情的目光,她垂眸,和他错开视线,“那顾律师见到了么?” “嗯,见到了,近在眼前。” 稚言又抬眸,“该不会是我?” “不然?” 稚言问:“那见我做什么?” 顾禹谦一本正经地说:“有个法律问题,想要请教。” “顾律师这可是抬举我了,在你面前谈论法律,我觉得自己有班门弄斧的嫌疑。” 顾禹谦轻笑,“不如先听听我请教的问题?” “嗯,你说。” 顾禹谦道:“上周四晚上,一名女子向我许下口头承诺,但过去一周该女子都未履行,你说我是否有权利要求这名女子,对我履行她的承诺?” 稚言耳朵通红,她捏起拳头干咳了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局促,“其实,如果该女子醉酒情况下许下的承诺,清醒后未追加承诺,那一般是不具有法律效力的。” 顾禹谦轻叹,“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过……”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20节 顾禹谦看着她,“不过什么?” “不过也可能是该女子胆子小,又或者还在内心纠结是否该兑现承诺,所以没能给你答案。” 顾禹谦问:“所以你建议我应该继续等下去?” “不。”鬼使神差地,稚言说:“我建议顾律师主动点,毕竟人家女孩子会害羞。” 顾禹谦轻笑,“原来是我方法用错了。” 稚言低着头,恨不得钻进旁边的游泳池里,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了那样的话。 这简直比喝醉酒告白还社死。 一只手掌朝着她伸了出来,稚言抬眸,对上顾禹谦那张好看的脸。 “既然是舞会,那稚小姐愿意成为我今天的舞伴吗?” 稚言犹豫了一下,抬手,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手心时,她的心微微一颤。 下一瞬,顾禹谦上前一步,贴上了她,手虚放在她的腰间。 旁边宴会厅里正播放着圆舞曲,一些男男女女开始跳着交谊舞,而在宴会厅外面的泳池边上,也有一对男女轻盈地跳着舞。 一支舞过后,顾禹谦放在她身后的手微微用力,将人摁进自己怀里,他在稚言耳边说:“稚小姐觉得,明天早上十点签协议怎么样?” 第一次做出格的事,稚言心里早已慌乱,但她通过一系列利弊分析之后,她认为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好。” “那就这么定了,晚点我会通知你地点。” —— 舞会结束后,谢芫和稚言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两人歪在沙发上,谢芫正跟稚言晒自己的战绩,“一共加了三个,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怎么样?” 谢芫为了区分他们,跟每个加微信的男人拍了张照,并做了备注。 稚言看完了三张照片,三个男人分别是成熟型,小奶狗型,还有腼腆型的。 “不错。”稚言说:“不过,一次性加三个,你不怕消化不良吗?” “这你就不懂了,像这种活动就是要广撒网,我也就加了三个,别人可能加了十个八个都有。”谢芫靠坐在沙发上,翻着今天拍的照片,“而且,我都不确定这三个能不能有一个成的呢。” “祝你好运。” 谢芫凑过来,“你呢,今晚有什么收获?” 稚言从旁边扯过一个抱枕搂着,回想起在酒店花园里发生的事,还觉得有点不真实,但她确定,是真实的,“我大概,或许,有可能,明天脱单。” 谢芫莫名激动,一巴掌拍到她的肩膀上,“小言言,你可以啊,这么猛!” “谁啊,是不是今天在自助区跟你搭讪那个男的?” “不是。” “谁谁谁?快说快说?有照片吗?” “照片没有,不过你见过他的。” “那是谁?昂,更好奇了,别吊胃口了,快说!” 稚言看着她说:“你老板。” 谢芫目瞪口呆,一时之间都忘了说话,很久她才开口,“我靠!真的?” “嗯,真的。”稚言说:“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就要跟他签恋爱协议。” “啊啊啊啊……”谢芫化作了土拨鼠,分贝达到了一百二十,稚言赶忙捂住她的嘴,“淡定,十一点多了,小心被告扰民。” 谢芫扒开她的手,“小言言,你太过分了!” 被谢芫这么一指责,稚言心里面有些愧疚感,毕竟顾禹谦是谢芫心目中的男神,是她神圣不可侵犯的老板,她这么做确实会破坏她们两的友谊,“是有点过分,不过,你要是不高兴,我可以不签的。” 谢芫道:“怎么不签?签啊!谁说我不高兴了?” 稚言搞不懂她,“那你说我过分?” “你当然过分,我把你当闺蜜,你却想当我老板娘!” “……” 稚言看着她的模样,好笑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谢芫平复了一下心情,“你看看能不能努力努力,给他吹吹枕边风,让我当上合伙人。” 稚言把抱枕塞她怀里,“你还是去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说着,她站起来,“我去卸妆了。” 谢芫搂着抱枕跟着她进了房,“你都不兴奋不激动的吗?” “兴奋什么?” “对方可是我老板,我男神,南城最帅的律师,你知道要多少女人想勾引他吗?又有多少富婆想潜规则他吗?他都拒绝了,最后选了你,你都不激动吗?” 稚言坐在化妆台前,准备开始卸妆,“确实有一点期待和紧张,不过我跟他也只是玩个恋爱游戏罢了,说不准我一个星期就被分手了,也没必要那么激动,那么兴奋吧?” “小言言,你要争气,怎么能让他一星期就甩了你?” “那不是很正常吗?跟他谈恋爱,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分手,所以最好,一开始就不要太认真。” 谢芫想了想,点了点头,“那也是,太认真只会让自己受伤。” 对于这个问题,稚言想得很开,“所以,就当做一段旅程吧,去尝试和体验一下不一样的感情。” “你明天跟他在哪签?要不我也去?” 稚言刚收到了顾禹谦发来的地址,是一家咖啡厅,“咖啡厅,你想来可以来。” 谢芫又想了想,对方是她老板,围观自己的老板和闺蜜签恋爱协议,那老板难道不会觉得她是一盏灯泡吗? 让老板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跟申请辞职有什么区别? “还是算了,太尴尬了。” —— 和顾禹谦签约的地点在距离她家不远的咖啡厅,稚言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 她习惯准时,而他习惯早一点。 稚言来的路上还在想自己这么决定到底对不对,拿自己的感情去玩,似乎有点冒险。 她在过去二十七年中,没有做过冒险的事。 这是第一次。 只是她也找不出任何拒绝顾禹谦的理由。 对方长相,经济实力,气质,能力,各方面都是顶尖的,任何女人都不会拒绝,她也是凡人,会做一个凡人会去做的事。 稚言看完了顾禹谦的协议,跟她在陈欣妍那里看到的差不多,大同小异,她已经充分了解并知悉,她看向顾禹谦,“我也有个条件。” 顾禹谦喝了一口咖啡,“你说。” “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对外保密。” 顾禹谦思虑了片刻,“我只能做到不主动公开,如果要说保密,这个界限很难区分,我和你成为恋人,那在日常生活中必定会有接触,别人怎么看待这种接触,我无法控制。” 稚言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顾律师说的对,那我就只希望顾律师不要主动公开我们这段关系。” “好。”顾禹谦看着她问:“还有问题吗?” 稚言说:“至于分手补偿,如果你要给,请直接以我的名义捐给希望工程。” 顾禹谦低声笑了笑,“我们还没正式成为恋人,你连分手后的事都想好了?” “可顾律师不也把分手后的一些条款写进去了嘛。” “也对。”顾禹谦道:“分手补偿,可以根据你的意愿以你的名义捐给希望工程。” “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怕不怕我也会像陈欣妍那样纠缠你?” “不怕。” “是吗?但我这个人很难缠,并且我也是个律师,我要是想报复你,可不就单单只是在网上发帖那么简单了。” 顾禹谦道:“可偏偏面对稚小姐,即便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忍不住想要往那条路走。” 这句话,彻底让稚言败了。 “那我还真找不出自己不签的理由了。”稚言从随身包里拿出了签字笔,在两份协议的乙方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协议交给顾禹谦,“我签好了。” 顾禹谦也拿出了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盖上钢笔,而后朝着稚言伸出手,“稚小姐,很高兴和你成为恋人,接下来的日子请多指教。” 稚言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有一种谈商业合作的错觉,“请多指教。” 两份协议,一人一份保管,稚言把那一份协议放进了包里。 顾禹谦问:“关于我,你有没有想要问的问题?” 他这一问,稚言快速在脑海里想了想,有什么想要问的?家庭背景?学历?收入?喜好? 好像这些不知道也无所谓,虽然他们已经成为恋人,但很显然顾禹谦更希望和恋人保持距离,或许根本不会回答一些私人问题。 而稚言对那些问题也暂时不感兴趣。 “我暂时没有问题要问。” 顾禹谦说:“那我们加个微信,你要有想问的,随时可以发消息跟我。” “好。”稚言说:“我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 顾禹谦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操作了一下,而后稚言便收到了好友添加申请,而申请的验证是:你的恋人。 稚言通过了他的好友。 对面的顾禹谦收起手机,一脸歉意,“实在抱歉,原本我应该陪你吃一顿午餐,并送你回家,只是我十二点半的飞机,飞美国,大概下周二晚上回来。” “嗯,没关系。”稚言从来不是讲求仪式感的女性,她不觉得今天他们确定了关系,就一定要要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更何况,对方是顾禹谦。 稚言看了看手表,十点五十分了,“时候不早,我觉得你应该现在出发,否则赶不上。” “不急,至少让我陪你把这杯咖啡喝完。”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21节 稚言端起桌上的咖啡,已经快凉了,还剩下小半杯,她一口喝了,“喝完了。” 顾禹谦轻笑了笑,“那后面我们微信联系。” “好。” —— 稚言顺道去附近的商场买了点菜回家,她回家时,谢芫才起床,看到了稚言,谢芫显然很惊讶,“你不是跟我老板约会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稚言提着菜往厨房走,“约会回来了。” 穿着睡衣的谢芫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协议签了?” “签了。” “所以你们就签了个协议就回来了吧。” “差不多。” “天辣,怎么感觉这么随便?” 稚言把买好的菜放进冰箱,“他要飞美国,十二点半的飞机。” “唉,我老板果然是渣男中的战斗机,第一天确定关系就安排了出国。” “我倒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我现在对他还挺陌生,他要是忽然跟我很亲密,我才受不了。” 谢芫笑了一下,“我怎么感觉你们两还挺配。” “谢谢夸奖。” 稚言一看手机,发现昨天跟她搭讪的那个名叫陈威的男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想邀请她下午一起去看电影。 稚言婉拒了。 稚言隔天一早才收到了顾禹谦的消息,他只发了很简单的一条。 顾禹谦:早,已安全抵达。 稚言给他回复消息,也十分简单:好。 顾禹谦:有想要的礼物吗? 稚言:没有。 顾禹谦:或者你可以想一想,想到的话随时告诉我。 稚言:嗯。 她和钟明贤分手不过半个月,暂时还没有已经开启一段新恋情的感觉。 只是觉得这段时间的自己,太疯狂了。 —— 顾禹谦周二的下午五点便准时抵达了南城机场,来接他的是赵泽。 赵泽接到他后,帮他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而后再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老板,回家还是会律所?” 坐在后座的顾禹谦道:“回家。” 他要先回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晚上他应该有一场约会。 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五点二十分,稚言也快下班了。 他拿出手机拨了她的电话,对方过了挺久才接,“喂?” 顾禹谦听到她的声音,唇角噙着一丝笑意,“是我,顾禹谦。” “我知道,你的电话我还是有备注的。” 顾禹谦说:“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那边的人说:“我今晚的话应该没空,我周四有个案子开庭,所以这两天都得加班准备,要不下次吧。” 顾禹谦脸上的笑意仍旧保持,“好,那下次再约。” 稚言又问:“你回来了吗?” “嗯,刚下飞机。” “那好好休息吧。” 挂了电话之后,顾禹谦看着通话时长,不过三十秒,他之前有过两段恋情,对方讲电话的时候都恨不得一个小问题讲一个小时。 稚言是个例外。 前方开车的赵泽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立马察觉到刚刚跟老板讲电话的人身份不一般,“老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被拒绝。” 语气里竟然有一丝不可置信。 顾禹谦抬眸,“然后?” 赵泽想说这就叫风水轮流转,你以前拒绝别人的时候干脆利落,总算有一天被轮到你被别人拒绝了。但他作为顾禹谦的私人秘书,当然不能这么说老板,“我认为对方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顾禹谦道:“她只是忙。” 赵泽识时务地闭嘴了,因为他察觉到老板非常护着这个拒绝他的女人。 顾禹谦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礼物袋,这是他特意给稚言带的礼物,他那天问她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她说没有,但他却有想要送她的礼物。 本来这份礼物应该在今晚他们见面的时候送给她,但他并没料到稚言会拒绝他的邀请。 印象中,他从没遇到过一个女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 比起被拒绝,他显然更习惯拒绝别人。 这次,他遇到对手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评论抽10个送100晋江币*^_^* 第18章 稚言主导的那一起商标侵权案周四开庭, 叫了一份外卖解决晚饭,她继续加班到九点。 回到家洗了个澡躺上床,稚言才算是有了点空闲, 她翻出顾禹谦的微信聊天框, 今天拒绝了他的邀请,她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 她所在的团队有一名律师休产假, 她的工作也加重了,加上她还要备考,按理说在考试结束前, 她是没时间谈恋爱的。 好在跟顾禹谦谈恋爱也比较省心,她也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但既然签了恋爱协议, 也总要履行一下恋人的义务。 她发了个消息过去:我周末两天都有空, 如果你也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 很快对方回复:周六吧, 我们已经是恋人,一切花销应该由我承担,请吃饭也应该由我来做,你只需要选择心仪的餐厅。 稚言:这条协议上没有。 顾禹谦:嗯? 稚言:协议上没写恋爱所有花销由你承担,我认为应该一人承担一部分,这样会更公平一点。 顾禹谦:好。 稚言:考虑到我和你经济上的差距,我可能没办法请你去高档的地方吃饭,如果你介意的话, 那你可以提出来。 顾禹谦:就算是吃街边摊,我也不介意。 稚言:那就去街边摊吧, 我知道有一家街边摊的炒牛河很不错。 顾禹谦:嗯。 稚言:[doge] 稚言:以后有机会再去街边摊, 第一次请你吃饭, 我认为有必要请你吃人均五十以上的。 顾禹谦:好。 —— 稚言忙完了商标侵权案之后, 时间上相对宽松了一些,周五的时候也很认真地上网搜了一下附近的一些美食店,并认真看了一下食客点评。 最终确定了一家越南菜餐厅,那家餐厅稚言和谢芫去过一次,她觉得那边的环境和菜色都还不错。 只是这家餐厅的档次一定是没办法跟顾禹谦常去的餐厅比。 对于她和顾禹谦经济上的差距,稚言有非常清晰的认识,她只是一个研究生毕业不到半年,到手工资还没过万的人,而顾禹谦接一个案子到手的钱都要她不吃不喝干十年。 所以,她不可能迎合他的生活水平,她只能把她认为最好的拿出来给他。 以往,顾禹谦请她吃饭,他都会提前到,而稚言也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所以这一次她提前了半个小时抵达。 等待的时间她就拿出手机看考公资料,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顾禹谦从门口进来的时候,稚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抬头。 他身上那一股贵族气息即便是在普通的小餐厅里,也没有被磨灭,反而衬得他更加耀眼。 而这个耀眼的男人,现在是她的恋人。 还真是不可思议。 稚言在想,顾禹谦一定本身就家境优渥,否则这一股从内而外的气质是无法在几年之内培养出来的。 就像钟明贤,他虽然已经成了公司的高级合伙人,但无论怎么给自己打扮,从头到脚都穿名牌,都无法超越顾禹谦的气质。 大概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浓妆艳抹永远比不上天生丽质看着舒服。 靠近门口的那几桌坐了一群女生,她们显然都对顾禹谦的出现感到惊喜,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 看到那么帅的男人走向一张桌子,而那张桌子已经坐了一个女人,她们的心又顿时凉了半截。 “久等了。”顾禹谦在稚言对面坐下。 稚言放下手机,把菜单递给他,“你看看,想吃什么。” 顾禹谦没接,“我对越南菜不熟,不如你来点。” 稚言也不大熟,但她知道这里有几样东西味道还不错,她叫来店里的点餐员,点了火车头河粉,越南炸春卷,蔗虾,菠萝炒饭,以及马拉盏空心菜,米纸卷。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22节 稚言点好了菜,给顾禹谦倒了一杯柠檬水,“还习惯这里吗?” “这里环境不错,很有特色。”顾禹谦并没有任何架子,他知道自己如果表现出对这里的不满,那其实对稚言来说,是一种隐形的伤害。 稚言看了看那边在摆拍的女孩,这里其实更适合闺蜜来一起聚餐吃饭,他们两坐在这,感觉都有点不搭。 顾禹谦刚刚提着一个袋子进来的,此时他把袋子递给了稚言,“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稚言捧着那个藏蓝色的袋子,觉得有些突然,“怎么突然送礼物?” 顾禹谦莞尔,“就当是我们开始交往的礼物。” 交往这个词再次提醒稚言,她和顾禹谦这次一起吃饭是在谈恋爱,而不是谈工作。 稚言认识的名牌不多,但她看袋子也看出来,这份礼物很贵重,她也不好拒绝,“这份礼物我就收下了,谢谢。” “你可以拆开看看,看喜不喜欢。” “好。”稚言拿出了袋子里的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块手表,棕红色的表带,浅玫瑰金拉丝表盘,符合她的审美,“款式很简约,是我喜欢的。” 顾禹谦道:“这块手表带录音功能,对于律师而言,我觉得很合适。” “是吗?”稚言把手表拿了出来看了看,发现手表旁边,还有两个隐形的小按钮以及隐藏式数据线接口,“是这里吗?” “嗯,没错。” “谢谢。”稚言收了起来,把装礼物的袋子和自己的随身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礼尚往来,我是不是也该为你准备一份礼物。” “不一定礼尚往来,我们既然是恋人,不必分得太清。” 可稚言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像恋人,从确认关系到现在,他们都非常有礼貌的保持着距离,甚至可以说有些寡淡。 菜陆陆续续上来,面对着这一桌子更像小吃一样的食物,顾禹谦依旧可以吃得优雅,仿佛在米其林餐厅吃饭。 饭后,顾禹谦提议去附近的长堤散步。 长堤对岸就是南城的商业中心,顾禹谦的律所就在那些高楼大厦里。 顾禹谦和稚言并肩走在长堤边,一边走一边聊天,“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吃越南菜,味道还不错。” “我还担心你吃不惯。” 顾禹谦说:“我不大挑食,除了蒜不吃之外。” 稚言点头,“那我记下了。” “你呢?有忌口吗?” “我还好,如果非要说不大喜欢的菜,那应该是鱼腥草。” “鱼腥草?” 看顾禹谦疑惑的模样,就知道他一定没吃过,或许他去的那些餐厅也根本见不到这样的菜,“你可能没吃过,一种野菜,带有鱼腥味,我父亲很喜欢吃,但我非常抗拒。” “那有机会我要尝一尝。” 两个人并肩走在长堤,因顾禹谦出众的样貌和气质吸引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稚言第一次跟顾禹谦约会,她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女朋友是否合格,会不会让他感到无趣,她问:“跟我在一起,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反而觉得很有趣。” “有趣?真的假的?”稚言完全找不出今天这场约会有趣的地方。 “真的,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至少我是处于放松状态的。” 稚言笑了笑,“原来你要求这么低?” “想不想加快进度?”顾禹谦忽然问。 稚言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什么进度?” “恋爱的进度。”他伸出手,握住了稚言放在身侧的手。 稚言的手被他的手包裹住,对方的手很长,不会太糙,也不会太湿润,干燥而温暖。 她心跳加快,此时才真正体会到,她确确实实适是和顾禹谦谈恋爱了。 他们做了恋人才会做的事,牵手。 顾禹谦偏头看她,“下周还忙吗?” “工作量应该比这周少一点,不过我在备考,所以空闲时间不算多。” “是准备考公检法?” “对。” 顾禹谦:“难怪,你当初那么坚决地拒绝了我的邀请。” “现在知道了原因,会好受点吗?” “并不会。”顾禹谦说:“任是谁,新交了个女朋友,但对方却比自己还忙,都不会好受。” 稚言偏头看着他,“我以为你会更乐意跟恋人十天半个月见一次。” 顾禹谦纠正道:“我只是不希望恋人打搅到我的正常工作,但并不是性冷淡。” 稚言一直以为他是不希望跟恋人互动太多,还以为跟他谈恋爱只要一个星期或者两个星期见一次就好,并且觉得这样挺不错的,起码也不影响她工作和备考,这么一想,问题出在她这,“那可能是我性冷淡。” “……” 顾禹谦失笑,他真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比他还遵守协议里的内容的,不,不是遵守,而是解读过度,“稚言,我想我有必要重新跟你重新界定一下协议里的一些内容。” “嗯,你说。” “作为恋人,在双方工作都不忙的情况下,应该每天都见面,只是我和你的工作性质很难保证每天都有时间分给对方。但我认为一周见两次面这是最低限度,而周末的两天时间,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至少其中一天,我们应该是一起度过的。”顾禹谦看着她问:“你有异议吗?” 稚言仔细想了想,一周见两次面,周末一天用来谈恋爱,好像也不算太过分,“应该没有,如果我周末没空,我会提前告诉你。” “另外,作为恋人,除了一起吃饭,应该还要增加其他互动。” “比如?” “这个没有限定,我会带你去我想去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事,你也可以带我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 稚言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怎么感觉我跟你谈的不是恋爱,是生意?” “那是因为你对我还不熟。”顾禹谦将五指插「进她的指缝,和她十指交扣,“所以,稚言,你要尽快习惯我是你男朋友的事实。” 稚言感受到了顾禹谦对她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顾律师,我会不会是你至今为止最不上道的女朋友?” “在我眼里,你是独特的,不需要跟任何人比。”顾禹谦说。 他永远都能说出让对方感到安心的话,做让对方感到安心的事,所以稚言即便跟他还不算熟,和他牵手散步也不会觉得突兀。 夜晚的风渐渐变大,气温也开始慢慢降下来,顾禹谦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稚言肩上。 对他的举动,稚言有些意外,她看了一眼旁边只穿着一件衬衣的男人,“我身体挺好的,不是很怕冷,你不需要对我怜香惜玉。” “我这不是怜香惜玉。”顾禹谦重新牵起她的手,“我只是在关心女朋友。” 稚言心里一暖,总算明白为什么陈欣妍那么优秀的女人都陷在顾禹谦这里不可自拔,因为哪个女人能抵挡得住一个绅士又会体贴人,还长得帅的男人。 但稚言的内心又无比坚定,她可以跟顾禹谦谈恋爱,可以跟他拥抱牵手,甚至上「床,但不能真正爱上他。 她只是想体验一下跟一个接近完美的男人谈恋爱的感觉罢了。 他们最后的结局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注定了的。 “越来越冷了,我们回去吧。”稚言提议。 上了车,稚言把外套还给了他。 顾禹谦特意开了暖气,让车内更暖和一点。 他启动车子,而后对稚言说:“你打开面前的手套箱。” 稚言以为顾禹谦需要她帮他拿什么东西,她打开了面前的那个手套箱,里面放了一个棕色的文件袋。 顾禹谦说:“这是我的体检报告,你可以带回去。” 稚言自然是记得协议里说明两人签下协议之后,一个月之内需要交换体检报告,只是她还没空去做体检,并且,具体要检查哪些方面,她也还不确定。 不过有顾禹谦这份体检报告作参考,她心里就有底了。 她作为律师,遵守协议内容的精神还是有的,“我的体检报告,尽量下周之内给你。” 顾禹谦说:“不急。”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稚言正要开车门,顾禹谦叫住她,“稚言。” 稚言回头看他,“嗯?” “今晚的约会,我很满意。” 稚言笑了笑,“那就好。” “期待下一次。” “嗯。”稚言开了车门,下车后回头弯下腰对车里的人说:“晚安。” “晚安。” 顾禹谦目送稚言进了小区门口,才开着车离开。 —— 谢芫正在沙发上一边看剧一边敷面膜,看到稚言回来,葛优躺的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放下了平板朝着稚言招手,“来来来,过来。” 稚言走过去坐下,“怎么了?” 谢芫搂住稚言的手臂,八卦的细胞在躁动,“快跟我说说,跟我男神老板约会,感觉怎么样?” 稚言想了想,今天一个晚上,他们就吃个饭,然后散个步,跟普通情侣没什么区别,“还好,我觉得挺普通的,不过他说他挺满意。” “嘿嘿嘿,还有呢?有没有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稚言抬手戳了戳她的肩窝,“你这样算侵犯隐私。” 谢芫开始摇着她的手臂撒泼,“哎呦,我可是你闺蜜耶,我对你无话不说,可你却对我遮遮掩掩,太不公平了。” 稚言无奈,“牵手,算不算?” “噗!”谢芫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不算吧,没想到我老板这么纯洁。” “大姐,我跟他这是第一次约会,你还想怎么样?”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23节 “我一开始想的是,你今晚不回来了。” 稚言道:“放心,不会。” 最起码在她没提交体检报告之前,顾禹谦不会这么做。 谢芫还瞥到她手上的东西,一个礼物袋,里面还放着一个文件袋。 “哇,送礼物了啊。” 稚言已经猜到逃不过谢芫的眼睛,“上次去美国出差,他带回来的。” 谢芫不由分说地拿了出来看,“哇,好高档的样子。” 谢芫顺手扯出那个文件袋,“这是什么?” 稚言赶忙夺过,“这个就真的是隐私,你不能看的。” “好吧。”谢芫没强求,她仔细地研究着那份礼物,“稚言,真的,我老板虽然是个渣男,但是吧,跟他谈恋爱真的不亏,这手表绝对六位数起步啊。” 稚言其实并不希望顾禹谦送太贵重的东西给她,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不能平白无故接受恩惠,但他们现在是恋人,她也不好拒绝他送的礼物。 “我打算也回一份礼给他,你说送什么好?” “回礼的话还是算了吧,按照你现在的收入,他身上的那一颗袖扣你未必能买得起。” 稚言哭笑不得,“就算我穷,也没穷到这个地步吧?” “哦,他的袖扣是宝格丽玛瑙袖扣,好像要两万一对。” “……” 稚言:“贫穷果然限制了我的想象。” “所以啊,你送什么给他都不合适。” “礼轻情意重,礼物便宜点没关系,最重要是情谊。再说了,我认为他也不是那么挑剔,今天我带他去吃我们之前去的越南菜馆,人均消费八十,他也说满意了。” 谢芫眨了眨眼睛,“你竟然带我老板去那家餐厅吃饭?” “没错,他平时不是西餐就是法餐,我带他去体验一下不同的风味。” “你牛逼,稚言。”谢芫朝他伸出大拇指,“我老板平时加班点外卖都只点星级餐厅的。” 稚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吃吃粗茶淡饭也挺好的,并且,我只能请得起这个级别的。” 谢芫一时之间心情复杂,她心目中高贵冷艳的老板,坐在网红小餐馆里吃饭,感觉更接地气了,但少了几分仙气,“我觉得我老板很快就要被你拉下神坛了。” “他自愿跟我签的协议,我可没逼他。” 稚言起身,提着礼物袋和文件袋进了房。 那个文件袋里厚厚一沓资料,各种的报告都有,稚言粗略看了看,各方面的都很健康,就是有一份异常。 上面显示他有长期的睡眠障碍。 她想起协议里是提到过的,他不喜与人共眠。 所以,他其实是有睡眠障碍,无法跟别人同床共枕。 作者有话说: 羲玥:请问两位第一次约会感觉如何? 顾禹谦:很满意。 稚言:我觉得有点别扭和不真实。 顾禹谦牵起稚言的手:那是因为你对我还不熟悉,稚言,你该跟我多约会。 第19章 对于和顾禹谦这段恋情, 稚言把它当做人生中的一次冒险。 就像一个人背着背包独自穿越热带雨林那样,只是过程没有想象中的紧张而刺激,有的是新鲜和愉悦。 顾禹谦说他们作为恋人, 至少一周要见两次, 除去周末有一天两人要一起度过,工作日里面还需要有一天的业余时间留给对方。 稚言工作日加班几乎是常态, 而顾禹谦加班也是家常便饭。两人很难在同一天里不加班,最终顾禹谦迁就稚言,只要她有空, 他就会尽量放下手头的工作,和她来一场约会。 业余时间的约会总少不了吃饭, 顾禹谦会带她去各种高档的餐厅里吃饭, 而稚言为了表示公平,觉得应该每人轮着来请客, 她也从来不顾及顾禹谦的品味,带他去的都是普通的小餐馆。 势不均力不敌的恋爱就是这样,你请我吃米其林的法式鹅肝,我请你吃街边摊。 但稚言也考虑到顾禹谦有洁癖,一定受不了街边摊的卫生条件,所以至今没请他去街边摊吃东西。 上一周末,顾禹谦带她去骑马,稚言虽然在小时候幻想过自己骑在马上肆意崩腾, 但她其实从没有机会骑过马。 顾禹谦耐心教导,稚言领悟能力高, 她早上学了两个小时, 下午就能跟他一起策马在草原上崩腾。 对此, 稚言觉得还不错, 谈个恋爱多学了一门技能。 考公安排在十一月底,最后一周,他的上司周维非常体贴地减少了她的工作量,让她专心备考,所以最近这几天几乎是一到五点半,稚言就准时下班,然后回家解决晚餐后开始复习。 而顾禹谦那边,稚言也提前打过招呼,告诉他自己要做冲刺复习,这一周都无法和他约会。 晚上九点,顾禹谦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顾禹谦:在家复习吗? 稚言:对。 顾禹谦:我一直想问,你是自己住? 稚言想起来,好像从没跟顾禹谦说起过自己的情况,也没跟他提过自己身边的人,包括闺蜜谢芫。 她也不打算跟顾禹谦说起谢芫,毕竟谢芫是顾禹谦的下属。 稚言:我跟闺蜜一起住。 顾禹谦:嗯。 之后,顾禹谦便没再说什么,稚言放下手机继续复习。 到了将近十点,稚言的手机响了,顾禹谦直接打了电话进来。 他说他就在小区外面,让她出去一下。 稚言身上还穿着睡衣,外面已经有些冷,她不想让顾禹谦等太久,披了一件长装风衣外套就出门了。 她来到小区门口,果然看到了顾禹谦那辆宾利,车门打开,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装风衣的男人。 即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阻挡不住他让人惊艳的美貌。 而稚言就这么穿着睡衣,拢着外套下来见他了,没化妆,头发用发夹随意夹在脑后,远看像大妈。 稚言有点后悔,让他等一等换件衣服应该也不会太麻烦,现在她这个模样,她怀疑顾禹谦根本不想认她这个女朋友。 小区门口偶尔有人进出,都下意识地朝着那辆宾利和那个好看的男人投去目光。 稚言识相地在他五米之外停下,“你怎么来了?” “刚加完班,顺路过来看看你。” 稚言并不知道他家具体在哪,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顺不顺路,但每次约会之后,他一定会送她回来。 稚言摸了摸鼻子,“那可能让你失望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好看。” 顾禹谦笑了笑,他提步靠近,打量着她,唇角压着笑,“挺好,很可爱。” 稚言脸一红,她身上的睡衣全是卡通人物,能不可爱吗?她腆着脸道:“你想要吗,有男版,九十九包邮,我可以给你连接。” “好。” 稚言笑了,怎么什么都说好?九十九包邮的东西都买,他还真的被她拉下神坛了? “你来只是看看我?” “嗯,五六天不见女朋友,我也是会想念的。” 顾禹谦就是这样的人,他会大方地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欣赏一个人,又或者想念一个人,那是因为荷尔蒙的缘故,但一旦荷尔蒙过了保质期,那他也会毫不留情地表现出不喜欢。 稚言问:“没别的事?” “还带了宵夜。”顾禹谦转身从车上拿下一个精美的袋子,哪像是宵夜,更像是礼物,一看袋子上的店名,稚言明白了。 宵夜是两人份的,所以他一个小时之前问她是不是自己住,其实就是为了确定要买几份宵夜。 “谢谢。”稚言看着他,“我周六考试,周日你要是有空的话,我带你去一个我想去的地方吧。” “好。” —— 谢芫吃着高档的木瓜牛奶炖雪蛤,还有虾饺,非常满足,“高档餐厅的东西就是不一般啊,我老板真的太好了。” 稚言吃了一个虾饺,“难道不是应该说,我男朋友太好了吗?” “是是是,你男朋友真好。” 稚言笑了笑,把蟹黄包也推给她,“这个你也吃了,我待会复习去了。” “你吃那么点?怎么感觉你男朋友的宵夜都专门给我买了。” “是他买太多了。” 谢芫摸了摸肚子,“我也挺饱了,这个留着明天吃早餐。” “嗯,也行。” 谢芫看着她,“对了,稚言,我听说检察官跟律师是要回避的,特别我老板还是主打刑事,你不怕自己考上了检察官,最终要跟他分开吗?” 对于这个问题,稚言根本就没想那么远,“首先,我国没有规定律师和检察官不能在一起,只是说配偶是刑辩律师的检察官不能入额,而我,就算考上了也要从助理检察官做起,没个五年没办法入额。再说,你老板是个不婚主义者,我跟他也只是谈个恋爱,能谈多久也是个未知,所以,我根本不用去想这件事。” “唉。”谢芫叹气,“说的也是,虽然我老板绅士,体贴入微,但他是渣男的事实是掩盖不了的。” 稚言笑了笑,“所以啊,根本不用考虑跟他的以后,只要考虑当前就好了。” “没错,你这个思想非常好。”谢芫把最后一点木瓜牛奶炖雪蛤喝进肚子里,看着空了的碗,很满足,“比如现在,这份宵夜就很让人满意,你多夸夸他,争取让他每周都送一次。” “你想得美。”稚言看了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不说了,复习去了。” ——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24节 稚言的考场被安排在南城一中,这也是她的母校。回到母校考试,在她熟悉的环境,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下午的申论考完,已经是五点,稚言出了考场,刚好碰到了一个大学同学,她就在隔壁考场。 对方名叫郑明芬,两人大学的时候在同一个班,不同宿舍,毕业后偶尔也会一起聚一聚,对彼此都印象挺深。 “你报考的是什么职位?” 稚言说:“检察官助理。” “哇,真厉害。” “你呢?” “我报考的是法庭记录员。”郑明芬叹气,“律师这一行真的太难混了,转行也不知道去哪行,我是没办法才来考公。” “什么行业都很卷,不只是我们这一行。” “对了,你现在在哪家律所做?” “光合。” 郑明芬说:“光合啊,挺好的,我记得周维师兄就是光合的高级合伙人。” “对,他现在就是我上司。” “我之前想换工作的时候,还考虑去光合面试呢,只是我真的太菜,所以一直没敢去。”郑明芬和稚言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学校门口。 郑明芬看到了什么,她扯了扯稚言的衣服,压低声音,“稚言,看,左边。” 稚言下意识朝着左边看过去,而后她一愣,顾禹谦怎么在这?并且,他手上还握着一束红玫瑰,十分招摇。 郑明芬显然不知道稚言和顾禹谦的关系,她语气里几分兴奋,“那个就是顾禹谦,妈呀,本人真的好帅,这人怎么长的,长的这么好看。” 顾禹谦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握着玫瑰花,朝着稚言走来。 郑明芬更紧张了,她压低声音道:“不会吧,他朝着我们走来耶!” 稚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顾禹谦来到了她面前,把手上的花递给了稚言,“恭喜。” 郑明芬目瞪口呆地看着旁边的稚言,显然不敢相信顾禹谦的那束花是送给稚言的。 稚言当然不能让自己大学同学知道她和顾禹谦的关系,否则必定会在班里传开,到时候全世界都知道了。 稚言接过那束玫瑰花,用客套的口吻道:“谢谢顾律师,没想到顾律师这么客气。” 顾禹谦看着她笑而不语,他看穿了稚言心思,只是不想拆穿她。 旁边的郑明芬看稚言对顾禹谦这么客套,很快排除了他们是情侣的可能性,她试探着问:“稚言,你认识顾律师啊。” 稚言看了一眼顾禹谦,“嗯,认识,之前一起合作过。” 郑明芬了然,“原来如此。” 顾禹谦看着稚言,听着她胡编乱造,唇角微微勾起,始终没开口。 郑明芬说:“我约了男朋友,先走了,以后有机会联系。” “好。” 等郑明芬走了之后,稚言总算松了一口气,再对上顾禹谦的目光,她弯起眼睛笑了笑,“你怎么会过来?” 顾禹谦道:“被女朋友冷落了一周,今天终于解放了,这么值得庆贺的日子,我当然要出现。” 稚言捧着玫瑰花嗅了嗅,很香,这玫瑰花看着也不便宜,“谢谢你的花。” “另外,我刚刚对自己进行了反思。” 稚言眨了眨眼睛,“反思什么?” “反思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以至于被女朋友嫌弃,在外人面前都不敢承认跟我的关系。” 稚言脸上几分尴尬,“这个……” 顾禹谦看着她,眉峰微微上挑,似乎一定要得到她的答案才肯罢休。 稚言支吾了一下,想着该怎么解释才好,“你应该还记得,签协议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要对我们的关系保密,我刚刚不过是在履行保密义务。” 顾禹谦轻笑,“看来,我被嫌弃得还挺名正言顺。” 虽然稚言一早就说过他们的关系需要保密,但此时顾禹谦一副很受伤的模样,让稚言的心都软了几分,这男人还真是厉害,凭借着一张脸,他要是难过了,稚言便觉得全世界都欠他一样。 稚言觉得有必要给他一点补偿,“附近有一家煲仔饭店,味道特别好,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就常吃,你要不要试试,我请你。” “好。” 这一家煲仔饭是一家老字号,一直秉承着要做最正宗的煲仔饭的理念,所以他们家的店面装潢还跟十年前一样,只是生意好了之后,店面扩张了,把隔壁的铺位也租了下来,中间开了一趟门。 稚言和顾禹谦来到的时候,两边都坐了不少人,一进去,煲仔饭的香味从后厨飘了出来,充斥了整个店面。 店里摆了两排长方形桌子,一张桌子能坐四到六个人,店里没有别的装潢,经过多年的烟熏,连墙面都有些发黑。 坐在店里的顾客有附近的农民工,有和稚言一样刚考完试的年轻人,还有一家人过来的,大家有说有笑,店里十分热闹。 并且,还有男顾客在里面吸烟,煲仔饭的香味和烟味混在了一起,让人觉得有些闷。 对此,稚言觉得稀疏平常。 而这对于顾禹谦而言,显然就是一种挑战。 之前稚言带他去的餐厅,虽然都是一些小餐厅,从食材到价格都属于普通消费水平,但环境还算干净,而这一家煲仔饭餐馆的卫生条件和环境,显然就不符合他的要求。 稚言找到了位子坐下,发现了顾禹谦的脸色不大好看,她后知后觉地问他,“你还好吗?如果不喜欢这,我们可以换地方。” 顾禹谦自然不会当着她的面耍贵公子脾气,他多少会尊重她,这是她以前常来的餐馆,他不应该表现出嫌弃,“不必,就在这吧。” 稚言拿起桌上的菜单,推到顾禹谦面前,“你看看想吃什么?” 顾禹谦拿起菜单,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这菜单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油,有些粘腻,他放了下来,而后兀自镇定地点了一份牛肉煲仔饭。 稚言说:“可以双拼。” 顾禹谦没听懂双拼是什么意思,稚言看他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可以点两样,比如你点了牛肉,还可以加排骨,腊味,黄鳝,我推荐黄鳝。” “好,就按你推荐的。” 稚言很快点了餐,在等待期间,店里面的服务员给他们上了一壶茶。 稚言去消毒柜取了两个玻璃杯,来到桌上,她用热茶慢慢地烫着杯子,而后再把茶水倒掉,倒了一杯茶给顾禹谦。 稚言说:“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么简陋的店面吃饭吧。” “比街边摊好一点。” 稚言笑了笑,就是因为当初她说会请他吃街边摊,顾禹谦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只要是比街边摊好一点的地方,他都能接受,“希望这里的食物合你的胃口。” 过了一会儿,他们点的两份煲仔饭端上了桌,顾禹谦看着冒着热气的砂锅就这么直接被端了上来,放在了他面前。 服务员贴心地为他们揭开了砂锅的盖子,热气一下子冒了出来,带着食物的香味。 稚言看着砂锅里的黄鳝拼排骨,香味刺激着她的嗅觉,她迫不及待地从筷筒里取了一双筷子掰开,尝了一块排骨,还是从前的味道。 好吃。 顾禹谦看她脸上露出满足的样子,唇角也不自觉微微上扬,他从筷筒里取出一双筷子,尝了尝铺在饭上的牛肉,很嫩,很入味,不比米其林餐厅做的差。 稚言看着他,“好吃吗?” “还不错。” 他永远都保持着优雅,就算去小餐馆,去像这样简陋的店面,他也仍旧坐的端正,不紧不慢地吃着。 这店面里面穿西装的男人并不是没有,只有顾禹谦一个人,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从煲仔饭店里出来,两人身上都带着煲仔饭的味道。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附近的店都亮起了灯,绕着霓虹灯的广告牌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顾禹谦的车停的比较远,他们刚刚步行过来的,所以得步行回去。 “其实,如果你不喜欢我带你来这样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稚言看得出顾禹谦不是很喜欢刚刚的餐饭馆,那份煲仔饭他也没吃完。 稚言一开始想的是带他来尝试自己喜欢的食物,但似乎忽略了他有一点洁癖,可能根本无法接受那样的环境。 “没有不喜欢,只是一开始,会有点不习惯。” “其实你也不用刻意去习惯。”稚言提着包和他走在街上,“说实在的,我并不是很了解你所在的阶层。” 顾禹谦笑了笑,“已经要上升到讨论阶层了吗?” “嗯,你处于这个社会的上层,而我,应该最多算是中下层吧。”稚言说:“我以前都觉得,不同阶层的人成为恋人的,因为他们的生活习惯会不一样,消费观念不一样,价值观上也会有所不同,就像你会带我去最高档的餐厅吃饭,而我却只能请你来这种普通的饭馆。” “我并不觉得不同收入阶层的人不能成为恋人,我只知道对方如果吸引我,让我着迷,那她就有可能成为我的恋人。”顾禹谦说:“至于交往过程中,她能带我去体验她的生活,我会很高兴。就像刚刚的饭馆,环境确实没办法跟星级餐厅比较,可我尝到了对我而言很特别的美食,我想我会回味的。” 稚言问:“那你为什么只吃了一半?” 原来她是因为刚刚他只吃了一半,所以才会觉得他不喜欢,他解释,“锅底下面的饭,好像糊了。” 稚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那是锅巴啊,锅巴懂吗?煲仔饭的精华都在里面了!” 顾禹谦看她笑了,唇角也不由自主地扬起,“原来是我不懂欣赏。” “确实不懂欣赏。”十一月的风吹得有点冷,稚言下意识地搂过他的手臂,“以后我还会带你去其他的地方,我只能保证是我喜欢的,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就默认你没意见了。” “好。”顾禹谦偏头看着她,目光扫过她搂着自己的手臂,似乎很满意,“所以,你明天要带我去哪?”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想到什么,稚言忽然道:“对了,你刚只吃了那么点饭,待会会饿,这附近还有一家糖水店,便宜又好吃,我带去吃吧。” 顾禹谦看着她像个小孩一样,心情很好,“好。” 作者有话说: 5号上夹子,更新时间为晚上十点半哦,也可能提前。谢谢大家支持 下一本现代言情《觊觎他,暗恋她》求预收藏 一句话简介:她觊觎他,他暗恋她 文案:三十岁的姜予事业有成,唯独感情不顺, 在见了各种奇葩相亲男后,姜予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合适的。 直到某一天,一个新来的实习生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方身高一米八八,肤白帅气,外加性子清冷,眼里七分淡漠,三分温柔,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25节 姜予的dna动了,好养眼,想搞到手。 只可惜对方比她小了整整七岁,还是自己的下属, 她只能将那份蠢蠢欲动压在心里。 姜予因为父母催婚,和父母大吵一架后喝了点酒,拉着梁哲辰的手臂诉苦, 梁哲辰说:“姜予,别委屈自己接受你不喜欢的男人。” “那我以后是不是要独孤终老了?” “还有我。” “你也想孤独终老么?” “是陪着你终老,可以么?” 姜予笑了笑,“你太小了。” 梁哲辰脸色难看,“那搂着我叫老公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第20章 稚言带顾禹谦去的地方是一家武术馆, 这一家武术馆的老板和她的父亲是老朋友,以前年轻的时候在南城公安局做刑警,后来因为受伤所以辞职开了一家武术馆。 稚言从小就被送来这里学武术, 她主攻散打, 传统的武术也学过。 小的时候,这家武术馆只有百来个方, 来学武术的人也不多,后来拓展了跆拳道,柔道等课程, 学生也渐渐多了起来,现在这一栋三层楼都是武术馆。 稚言带着顾禹谦进来的时候, 一楼的教室里一群十来岁的孩子正在练跆拳道, 他们直上三楼。 三楼不是教学的地方,而是武术俱乐部, 这家武术馆的老板现在是南城武术协会会长,协会的会员又或者是从这里学成出师的学生,他们偶尔也会来俱乐部。 稚言来到后,首先找到了老板跟他打了个招呼,她称他为林叔。 林叔看上去五十出头,虽然个子不高,但肌肉发达,举手投足都透着习武之人的风骨。 看到稚言, 林叔显然很高兴,“你这小丫头, 最近这几年可是越来越少来了, 怎么, 研究生读完了。” “嗯, 今年毕业了,工作忙所以都没什么时间过来。” 林叔看到了她旁边的男人,“哟,这位是?” 稚言自然而然介绍道:“朋友。” 林叔笑得意义不明,“你呀,不老实。” 顾禹谦礼貌地伸出手,“林叔,你好,我姓顾,名禹谦。” “你好。”林叔和他握了握手,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长得好看,皮肤比女人还好的男人,在他眼里就是个绣花枕头。 “顾先生有没有学过什么武术?” 顾禹谦礼貌道:“小的时候学过几年跆拳道,大学期间学习了近身格斗术。” “哦?”林叔没想到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还学过武术,他笑了笑,“有空的话,我还真想领教领教。” 林叔是南城武术协会会长,又是全国武术比赛的季军,协会里几乎没人敢跟他比,稚言赶忙道:“林叔,我第一次带朋友来,你可不许欺负人。” “啧啧,你看我都还没说打,你就开始护短了。” 稚言看了一眼顾禹谦,顾禹谦笑而不语,她说:“林叔,你忙你的吧,我带他在这里玩一下。” 三楼的俱乐部分为好几个区域,最大的是休闲区,平时会有武术爱好者在这里交流,另外格开了四个擂台,供俱乐部的成员使用。 稚言带着顾禹谦往更衣室走。 顾禹谦说:“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 “嗯,几乎是这一家武术馆一开业我就在这里学武术,林叔也是我爸的朋友。” “难怪你这么能打。” 稚言看着他,“所以,跟我打一场怎么样?” 顾禹谦皱了皱眉,“这该不会是你今天的目的?” 稚言笑了笑,“可以这么理解。” 上次看顾禹谦打架,她心里面一直都很想跟他比一场,虽然知道很可能会输,但还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两人换上了运动服,来到了其中一个擂台,稚言穿了一身灰色的运动套装,扎起了高马尾,开始做热身运动。 而顾禹谦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显得他的皮肤更加白。 稚言做完了热身运动,看着无动于衷的他,“你准备好了吗?” “真的要比?” “当然,不然带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禹谦插着裤袋,“看来我是上当了。” “你不想跟我比吗?” “不想。” 稚言有点扫兴,只好问:“原因呢?” “一个是我不跟女士打,二是更不想跟女朋友打,三是怕误伤。” 稚言还以为是什么原因,“那要是有女的攻击你,你怎么办?” “躲。” 稚言无奈笑了笑,“顾律师,只是比试而已,不算打架,再说我以前也经常受伤,就算误伤了也没事。” “那我也不希望是我伤了你。” 稚言哭笑不得,这人的绅士风度是进了骨子里的,但她也不好强求,她叹气,“你不跟我比试了,那我待会找别人比试,来都来了,你总不能让我就这么走了。” 顾禹谦刚刚大致扫了一眼来俱乐部的人,八成以上都是男人。 他当然不想看稚言跟别的男人比试。 他松口,“我只说不跟你比试,但是可以陪练。” 稚言眼睛亮了,“那你就当陪练吧。” 顾禹谦看着眼前明显表现出兴奋的女孩,他还是第一次,谈恋爱被对方拿捏住,并且一次又一次地打破自己的原则。 稚言捏拳做准备动作,“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开始了。” “好。” 稚言先连续打出前后直拳,而后左腿踢出,顾禹谦轻松躲开了她的拳,而后侧身一闪,躲开了她的侧踢。 稚言不依不饶地发动攻击,而对方只防守。 还真的就是‘躲’。 顾禹谦的武术功底一看就不差,他似乎能猜到稚言的招式,防守的时候游刃有余。 稚言一边攻击一边道:“禹谦,你这个陪练不合格啊,只守不攻。” 顾禹谦格开她的勾拳,“还不到时候。” “是吗?”稚言被勾起了好胜心,她加强了进攻,她先是踢了一个前鞭腿,在对方后退的时候再使出连环后旋踢。 稚言的功力不浅,连续使用后旋踢,顾禹谦被逼入绝境,他下意识抬脚,以后旋踢来抵挡她的后旋踢。 顾禹谦从身高上比稚言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加上她使用后旋踢的时候保留了力度,在顾禹谦用后旋踢反击的时候,她的脚被踢了出去,整个身形重心不稳,朝着一边摔下去。 比试的时候,摔跤受伤那都是家常便饭,稚言习以为常。 但她没想到自己最终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摔在了一个身体上,而这个垫在他下面的,自然就是顾禹谦。 稚言都没来得及看清,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当做人肉垫的,只知道摔下来的时候,自己一点也不痛。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一时之间愣了神。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跟人比试的时候,对方把自己当人肉垫。 刚经历过剧烈运动,稚言的呼吸有一点重,两人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对方身上的香味萦绕在她鼻尖,带着一丝荷尔蒙。 对上他那双琉璃一样的眼睛,稚言没来由地心悸,几乎要屏住呼吸。 这是在跟钟明贤交往过程中,从来没出现过的感觉。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顾禹谦那么热衷于荷尔蒙式的爱情,因为荷尔蒙能让一个人脸红心跳,能让她对一个人产生占有的冲动,也会让一个人在精神上得到极大的满足。 她好像也沉沦了。 顾禹谦抬手,指尖轻轻滑过稚言的脸颊,他的嗓音底层而温柔,“受伤了么?” 稚言回过神,“没有。” 她刚想要从他身上起来,顾禹谦的手臂微微用力,又重新把她按回了自己的怀里,这一按猝不及防,稚言的身体完全贴上了他的。 唇距离他的不过几公分,差一点就要亲上。 稚言想起他不与人亲吻的条款,赶忙拉开距离,“抱歉。” 顾禹谦坐了起来,“你没做错什么,不需要说抱歉。” 稚言耳朵有点红,她的视线无意间从顾禹谦的淡色的唇扫过,“我都差点亲到你了,说句抱歉不是应该的吗?” 顾禹谦轻笑,“即便是真的亲到了,也不必说抱歉。” 稚言有些混乱,这人不是在协议上写明不与人亲吻吗?并且陈欣妍也说过,就是有一次差点亲了他,他推开了。 她有时候完全摸不准他。 他就像是一盒巧克力,没打开之前,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稚言!” 稚言循声看去,刚刚叫她的是岳东海,岳东海以前跟她一起在这里学武术,后来当了警察,也是这里的常客。 稚言站了起来,笑着打招呼,“东海哥。” 岳东海走了过来,“林叔说你来了我还不信,特意过来看看。”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26节 “嗯,很久没来,过来玩一玩。” 岳东海注意到了旁边的顾禹谦,他眉心一皱,“你怎么在这?” 顾禹谦礼貌道:“跟稚言一起来的。” 岳东海看向稚言,似乎想等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稚言知道岳东海和顾禹谦不对付,她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岳东海,“上次看到顾律师打架很厉害,所以想领教一下。” “哦?”岳东海看向顾禹谦,“原来顾律师打架很厉害?” 满满地挑衅。 稚言有不好的预感。 顾禹谦自然听出了对方挑衅的意思,“厉害算不上,只能用来防身。” 岳东海活动了一下脖子,“不如让我来领教领教。” 稚言心道糟糕,他本来就看不顺眼顾禹谦,这个时候要跟他打,就不是比试那么简单。稚言唯一想到的就是走为上计,“东海哥,我想起来我跟顾律师还有点事要办,先走了。” 岳东海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教训顾禹谦的机会,“几分钟的事。” 他继续挑衅顾禹谦,“顾律师该不是怕了吧?” 顾禹谦脸上带着笑意,“怎么会,能跟岳警官比试,是我的荣幸。” 于是,情况就朝着稚言也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两个男人剑拔弩张,不打一架根本就不会罢休。 稚言倒不是怕顾禹谦打不过,只是怕他们两个人冤家路窄,打起架来没分寸。 果然,这两人一开打,就像是某地下拳击馆,每一招都不留余地,每一招都往对方的要害去。 刚刚顾禹谦陪着稚言打那是过家家,而跟岳东海比,那是真刀真枪,要是躲不开,会被打成重伤。 两人在擂台上打得如火如荼,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围观。 林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稚言的旁边,“你这个男朋友还有两下子。” 稚言想狡辩不是男朋友,但似乎什么解释都很苍白,这个地方她连钟明贤都没带他来,而只带了顾禹谦,林叔再怎么老古董,也看出端倪了。 稚言干脆也不避讳,她问林叔,“林叔,你说谁赢的几率大?” 林叔看着擂台上身手不凡的两人,“东海是我的得意门生,而那个小伙子虽然看着像个绣花枕头,但功夫不错,我也很难判断。”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一楼和二楼的学员都忍不住上来围观,大家都在感叹,高手跟高手过招,果然很精彩。 过去二十分钟,两人依旧没分出胜负,稚言的心都揪了起来,她倒不是担心谁输谁赢,而是不知道这两人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这一场比试。 总该不会是把彼此都打进icu? 擂台上,顾禹谦一拳打在岳东海的脸上,岳东海提腿,踢向顾禹谦的腹部。 两人都受了点伤,分开了一小会儿,在这大冬天里,岳东海只穿着背心,脸上和裸露的手臂上一层汗,而顾禹谦的鬓角也有汗流了下来。 岳东海摸了摸脸上受伤的地方,他胸口起伏,眼睛像是一把利刃,他宛如脱兔,借力朝着顾禹谦使出连环踢,顾禹谦双臂交叉挡在身前抵挡,退后数步,站稳了脚步,等到岳东海一落地,他当即抬腿后甩,岳东海后下腰躲开。 顾禹谦再顺势一记下劈,脚跟落在了岳东海的胸骨上,岳东海重重摔倒了地上,但他并没有放弃,落地后朝着顾禹谦下盘一扫,顾禹谦重心不稳,也摔在了地上。 岳东海迅速爬了起来,顾禹谦也同时起来,还要继续打,林叔此时上了台,阻止两人继续。 “两位都是高手,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这一局比试,我宣布两人平手。” 稚言松了一口气。 为了避免岳东海继续找顾禹谦麻烦,稚言在他下了擂台后,拉着他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就溜了。 出了武术馆,稚言道:“抱歉,不该带你过来的。” “今天不是玩得挺开心吗?怎么又道歉?” “开心?” “嗯。”顾禹谦点头,“很久没这么酣畅淋漓地打过架了。” 稚言想起一开始跟顾禹谦比试,顾禹谦还不乐意,她说:“你想打架可以找我啊。” 顾禹谦看她一眼,“你不行。” “是因为在你眼里,我是一只没办法跟你匹敌的菜鸡吗?” 顾禹谦牵起她的手,“在我眼里你是恋人,就凭这一层关系,我就不可能放开手跟你打。” 稚言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但打是情骂是爱啊,顾律师。” 顾禹谦煞有介事道:“看得出稚小姐很爱我。” 稚言:“……” 你就当我没说吧。 稚言想到他跟岳东海比试时下手很重,两人都挨了对方不少下,他举起顾禹谦的手看了看,果然看到了关节处受伤了。 虽然平时比试受伤很正常,但也是需要处理的。 刚好附近也有药店,“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稚言松开了她的手,进了药店,顾禹谦也跟了进去。她对买跌打药的经验非常丰富,可以快速地跟店员说出要买的药名和牌子。 从药店出来,稚言把买来的一袋跌打药塞给顾禹谦,“你回去把受伤的地方涂点药。” 顾禹谦接过她的袋子,“但有些地方,我涂不到,需要有人帮我。” “那让家人帮你吧。” “我在南城没有家人。” 稚言:“……” 顾禹谦正式征求她的意见,“我一个人住,所以,要不要去我家?” 稚言犹豫了几秒,他们交往才三个星期,如果去对方家里,这个进展好像有点快。 顾禹谦示意手上的药,“帮我上药。” 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稚言也不扭捏了,“嗯,好。” 作者有话说: 后面的话,会固定在下午三点更新哒*^_^* 小剧场 顾禹谦:我提出去我家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稚言:我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 第21章 顾禹谦住在南城有名的高档小区, 是真正的一线江景,价格也在几年前就去到了十万一平,一套房子下来, 价格上千万。 来到顾禹谦的住处, 稚言才知道,他平时说的顺路根本不顺, 因为他住的地方距离他上班的地方不远,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车程,而送稚言回家, 则要半个多小时。 高档小区就是不一样,里面的设施都是最先进的, 仿佛进了五星级酒店一样。 顾禹谦的房子有两百多平, 三房两厅,客厅和房间的空间都很大, 在阳台上可以看到南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和贯穿南城的南江。 他的房子装潢偏暗色调,简约风,东西都收拾的很整齐,很干净。 顾禹谦问:“要喝咖啡还是果汁?” 稚言说:“咖啡吧。” “喵~” 忽然传来一声猫叫,稚言循声看过去,看到了客厅的猫爬架上,一只通体毛发亮黑的猫正凝视着她,它有一双金黄色的瞳孔。 稚言看向在开放式厨房泡咖啡的顾禹谦, “没想到你养了猫。” “随便养养。” 稚言环视着他的家,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这人身上本来就没有烟火气, 要不是他们已经吃过很多次饭, 她都怀疑他已经辟谷成仙了。 稚言很识相地不在他的家里乱逛, 她不知道自己的哪些举动会触碰到顾禹谦的禁忌,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坐下来,不乱动。 即便她现在的身份是对方的女朋友,她也没权利侵犯他的隐私。 一杯香浓的咖啡放在了稚言面前,“尝尝我泡的咖啡。” 稚言说了一声谢谢。 顾禹谦也给自己泡了一杯,他在稚言的身旁坐下,身体轻盈的黑猫跳到了他的身上,蜷伏在他的腿上。 稚言看了一眼那一只乖巧的黑猫,“它好像很粘你。” 顾禹谦抬手顺了顺它的毛发,“还好,有时候也好几天不理人。” 稚言看到了顾禹谦手上的伤,她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我先给你抹药吧。” 顾禹谦示意她面前的咖啡,“喝了咖啡再抹不迟。” “嗯。”稚言捧着热咖啡吹了吹。 “要去阳台看看风景吗?” “好。” 稚言端着咖啡跟着顾禹谦来到阳台,视野非常开阔,对岸南城的标志性建筑看得清清楚楚,江面上点缀着几艘白色的游艇。 如果要总结跟顾禹谦谈恋爱最大的好处是什么,那稚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可以开阔视野,她可以因此见识很多。 比如,她是第一次知道在这座高档小区的阳台,可以将整个南城最繁华的区域尽收眼底。 两人站在阳台上,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喝热咖啡。 随着跟顾禹谦越来越熟,稚言发现,跟他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喝了咖啡,稚言帮顾禹谦上药。 顾禹谦脱下了上衣,他全身的皮肤都很白,白到连稚言都羡慕,关键是他还有胸肌和腹肌,他的腹部左侧有一块青紫,背后也有一大块青紫,特别是蝴蝶骨那一块,稚言想起她摔倒时,顾禹谦给她做人肉垫的场景,这个地方应该是那时候伤到的。 稚言脸部发烫,还要强装镇定地给他抹药。她往手心里倒了药,而后轻轻覆上他蝴蝶骨的伤处,掌心轻轻揉抹,直至吸收。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27节 给他抹好背后的伤,她再看了一眼他前面的伤,在腹部左下靠近髋骨的位置,延伸到了西装裤里。 稚言把放在沙发上的衬衫递给他,“有点冷,先披上衣服。” 顾禹谦接过衣服披上,但没扣扣子,露出一点胸前的皮肤和没有一丝赘肉的腹部。 稚言让他穿上衣服,是不想被他的勾得心猿意马,但却发现穿着衬衣不扣扣子的顾禹谦更加诱人。 疯了,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稚言干脆眼不见为净,把药瓶给他,“前面的你自己涂。” 顾禹谦看着她,没接药瓶,“我不想自己来,如果你要问为什么,我可以说出好几个理由。” 稚言笑了笑,“那你说说,我看理由是否充分。” “比如,我手受伤了。”说着,他抬起自己的手,每一根修长的手指上,指关节处都红了一块,“另外,我也不想手上沾药味。” “这很牵强啊,顾律师。” 顾禹谦凑近她耳边,“主要的是,我想享受女朋友的抹药服务。” 他磁性的嗓音钻入稚言的耳里,撩拨着她全身上下的细胞。 古代君王因美人而无心朝政,稚言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最终服软了。 “那没办法了。”稚言从沙发上起来,把位置让给他,“躺下。” 顾禹谦侧着身躺了下来,身后垫着抱枕半躺着,他腹部下方的伤刚好在裤头处,稚言蹲在沙发旁,往手心里抹了点药,贴在伤处轻轻涂抹。 刚刚给他涂抹背部的时候,稚言还能感叹他的骨形好看,而在涂抹这个地方时,她的脑海里莫名地冒出了龌龊的画面。 而偏偏这个时候顾禹谦还直勾勾地看着她,稚言对上他的目光,心虚了一瞬间,她干咳一声,“看我做什么?” “如果我不看你,那我该看哪里?” 还挺理直气壮。 稚言故意加重了掌心的力度,顺道在红肿处摁了一下,而后瞄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的脸色竟然一点也没变,就好像稚言刚刚的使坏并没有让他感觉到疼痛。 “好了,快穿上衣服,免得待会感冒了。”稚言盖上药瓶,站了起来。 手腕被握住,稚言看向那只手,而后再看向手的主人。 顾禹谦牵着她,另外一只手半搂着她的腰,将她搂入了怀里。 稚言反应过来时,已经横坐在了他的腿上。 顾禹谦的下巴点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 稚言身体一僵,一动不动,之前他们做过最亲密的事,是牵手。不对,今天比试的时候,稚言压在了他身上。 早上是意外,而现在确实故意的。 稚言在签下协议的时候就知道,和顾禹谦谈恋爱不可能是柏拉图,一定会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牵手,拥抱,然后是更亲密的接触。 当然,她也知道,他们不会接吻。 “怎么了?”稚言低声问。 顾禹谦说:“就只是突然想抱抱你。” “可是……”稚言欲言又止。 “不喜欢吗?” “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姿势。” “哦?”顾禹谦问:“那你,喜欢什么姿势?” 缠绵的语气多少有些暧昧。 稚言耳朵红透了,但她并不是那种被撩拨就娇羞的女人,如果别人撩拨她,她大概率会撩回去。 她把顾禹谦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而后重新投入了他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脸贴着他敞开的肩窝处,“这样。” 顾禹谦意外于她这一系列动作,而后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唇角微微勾起。 和稚言在一起,他永远猜不到她下一刻会做什么,会带给他什么惊喜,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 稚言结束考试之后,便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这次考试她还算有信心,但并不代表她就能比其他竞争者出色。就算成绩出来确实不错,那后续的面试,政审各方面的事情还要拖不少时间,在正式进入检察院之前,她都要待在光合律师事务所。 一大早,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热情高涨,只因他们律所的合伙人之一周维,请了所有人喝咖啡。 然后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讨论周维喝咖啡的原因,听说是因为他跟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告白成功,脱单了,并且他的女朋友超级漂亮,超级有气质。 难怪他心情那么好。 稚言喝着周维请的咖啡,坐在她旁边工位的林杨凑过来,“言姐,我刚听到一个八卦。” 办公室里谈论八卦再正常不过,她偶尔也会跟大家一起说,看林杨的模样,她好奇,“什么八卦?” “周律师的女朋友,你知道是谁吗?” 稚言不是特别关心到底是谁,她只是随口问:“谁?” “就是你以前的客户,那个白富美。” 稚言往前回忆了一下,这几个月以来,她对接的客户不算多,要说算得上白富美的,应该就是陈欣妍。 陈欣妍和周维? 稚言突然就好奇了,“你怎么知道?” “昨天周律师找了我们律所几个合伙人一起布置了浪漫的告白现场,然后有人拍了照,我刚看了,确定就是你上次接待那个。” 稚言的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陈欣妍和周维在一起了。 而她却跟顾禹谦成为了恋人。 如果是以前,她会感慨贵圈真乱,但是她现在就在圈里,又觉得稀疏平常。 稚言的内线响了,她接听后才知道是周维打来的,大概是有案子要交给她,所以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周维今天有点不同,稚言一进门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并且他今天竟然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差点亮瞎了稚言的眼睛。 果然,谈恋爱的男人就是不一般。 他心情也很好,“稚言,考试考得怎样?” “还行。” “之前你备考,我也没好意思往你这塞太多案子,刚好,我这边有两个案子,你处理一下。” “一下子交给我两个案子,你不怕我忙不过来?” “没办法,到了年底忙碌是常态了。”周维把资料给稚言,他笑着说:“而且这两个案子我觉得都挺适合你,第一个是自诉刑事案件,你擅长刑法,我想不到比你更适合的人选,另外第二个案子只是一个合同纠纷,被告在上海,这场官司如果要开庭估计要去一趟上海,刚好你研究生就在上海读的,应该很熟悉那里,交给你来跟进是最好的。” “行吧,我先看看资料。” “好。” 接到了新的案子,并且还是两个,稚言看了资料后,首先给那一起自诉刑事案件的当事人打了个电话,安排了周三会见,了解具体情况。 这起案子不算复杂,当事人之前有过一段婚姻,两年前离婚,当时他们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孩子的抚养权给了男方。 而女方则是稚言的当事人张婷芳。 张婷芳前不久去看儿子,发现儿子身上有不少伤痕,并且变得怕生古怪。在她努力的盘问下,才知道,那些伤痕都是继母留下的。 张婷芳质问前夫,前夫却以孩子不听话,被打几下正常而搪塞过去。 张婷芳被逼无奈,只好想到了起诉。 张婷芳的前夫离婚第二年前夫就再婚了,张婷芳现在也跟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男人组成了新的家庭,偶然一次去探望儿子,却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遭到了非人的虐待。 虐待不是小事,稚言陪着张婷芳把孩子接了出来,去南城市的家庭暴力中心做了伤情鉴定。 稚言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回来时已经是下班时间,她得尽快整理和当事人的录音文件,并开始准备起诉状,等到伤情鉴定结果一出来,她就立马向法院递交起诉状。 她刚坐下来打开电脑,手机便响了。 是顾禹谦打来的电话。 他一向不会在正常工作时间给她打电话,非常遵循上班时间不打搅对方的条款,只是他的时间掐得未免太准了,一到五点半就打了过来。 仿佛是一直等着似的。 大家都还在办公室,稚言不好在这里接顾禹谦的电话,只好去了茶水间。 接通电话后,顾禹谦好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下班了吗?” “还没。” 顾禹谦道:“我订了一家法国餐厅,你几点方便,我去接你。” 稚言犹豫了一下,今天她了解了张婷芳的案子之后,脑子里都是那个孩子呆滞的眼神,还有他身上那新旧不一的伤痕,她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放下手上的案子不管,去跟顾禹谦吃法国菜。 “禹谦,我今晚要加班,下次吧。” 电话那头道:“没关系。” 稚言刚想说那她去忙了,顾禹谦道:“稚言。” “嗯?” “周六有空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稚言捏了捏眉心,顾禹谦怎么专挑她没空的时间,这周六是南大的校庆,她已经答应谢芫陪她一起回去参加校庆了。 “我周六回校参加校庆,周日,可以吗?” “好,可以。” 稚言跟顾禹谦结束了通话,便立即投入到工作中。 —— 顾禹谦挂了电话之后,把手机放在桌面上,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28节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顾少爷被人拒绝。” 顾禹谦睁开眼睛,看向门口的人,这人是和他一起创业的合伙人兼好友,谭家文。 他在国内的好友不多,谭家文算是最熟的。 顾禹谦坐直了身体,看向他,“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现在可是下班时间。”谭家文走了过来,靠着他的办公桌笑意盈盈,“法国餐厅不如便宜了我算了?” 顾禹谦道:“我和你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啧,不会是情侣餐厅吧?” “知道就好。” 谭家文笑了笑,一脸幸灾乐祸,他从来都是听到他拒绝别人,什么时候看到他被拒绝的模样,“那不如我来采访一下你,被人拒绝的滋味怎么样?” 顾禹谦看着他,“你得纠正一下你的用词,不是被拒绝,是她忙于工作,无法赴约。” “谁啊?比你这个工作狂还忙?” “保密。” 谭家文反而更好奇了,顾禹谦的前两任女朋友都有点粘人,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要是好几天不见,还会来公司里找他,被他冷落几次才会学乖。 而最近这个,谭家文显然感觉得到跟前两个不一样,比如他要不是今天听到电话,他都不知道顾禹谦又交了新的女朋友,并且他这个新女友不仅不粘着他,还十分舍得拒绝他。 说实在,谭家文觉得自己要是女人,是绝对没办法拒绝顾禹谦的邀约。 “不会是大明星吧?” “你再问,可就是侵犯隐私了。”顾禹谦答应过稚言,不会主动向别人披露他们之间的关系,除非有人自己发现。 “行行行,你现在不说没关系,我就不信看不到她。” 顾禹谦想到什么,“我记得南大的校庆是在周六。” “没错,怎么?”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过去。”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谭家文也是南大法学院毕业的,后来去美国读jd遇见了顾禹谦,两人成为了好朋友,后来也一起回国创业。 最近这几年,顾禹谦给南大的法学院捐了不少款,连谭家文这个从南大毕业的人都比不上。只是他捐款归捐款,校方多次邀请他去参加校庆,他却没有露面,而这次他竟然主动说要去。 非常不对劲。 第22章 稚言已经有三年没回来过学校, 毕业后参加校庆也还是首次。 谢芫拉着她逛着校园,义愤填膺地说着每次她一毕业学校就装空调,当年他们读书的时候教学楼的教室是没有空调的, 一到夏天, 一百来个学生坐在宽大的教室里,靠着墙边的风扇维持着一点凉意, 常常上一节课下来都要出点汗。 而他们毕业第二年,学校就给每一间教室都装了空调。 除了空调的问题,稚言觉得南大这几年变化并不大, 连他们宿舍楼前面那一棵三角梅也还是跟她毕业时一模一样。 只是一转眼,她毕业五年了。 今天的校园格外热闹, 除了有校友, 还有外校人士,甚至也有校友拖家带口过来的。 路过图书馆时, 发现门口聚集了一大堆人,其中有一名穿着蓝色毛衣的男人朝着他们挥手,“稚言!谢芫!这边!” 两人看了过去,才发现那一堆人都是他们法学院的校友,也有同班的,大多都是熟人。 谢芫和稚言走了过去,大家都在聊天,无非就是聊在哪里工作, 谁谁谁又当上了合伙人,又或者谁谁谁结婚了。 稚言以前成绩优异, 好几次模拟法庭比赛拿了第一, 在法学院的知名度很高。加上她几个月前打的那场社会话题度很高的官司, 让不少同行都注意到了她, 她来到了人群中之后,自然而然成了焦点。 “稚言,你现在是主打刑事案是吧?” 稚言道:“目前刑事民事都在做。” “其实我还蛮佩服女生做刑辩的,我的话,可不敢跟那些杀人犯打交道。” “别说打交道,我是连那些血腥的卷宗都不敢翻。” 稚言笑了笑,“习惯了就好。” 有个男生道:“你们别忘了,稚言可是以前可是女子散打冠军啊,她比男的都强悍。” 谢芫搂着稚言的手臂,一脸骄傲,“没错,跟我们稚言在一起,我安全感爆棚。” 又有人道:“其实我也有点想转做刑辩,收入高,老是在家事上打来打去,标的高的案子轮不到我,一年到头就赚那点钱。” “要做刑辩你也要有知名度收入才高,就比如顾禹谦,你没准备一百万,都请不动他。” 提到了顾禹谦,谢芫看了一眼稚言,稚言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仿佛他们说的只是一个路人。 一群人聊着,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稚言,你在这呢,我刚还问明贤,你怎么没跟他一起来。” 稚言回头,见钟明贤和于坤走来,于坤和钟明贤是好友兼同事,以前她刚毕业在钟明贤所在的律所实习,跟于坤也是同事。 显然,于坤并不知道他们两已经分手了。 稚言也没特意解释,当着这么多老同学的面特意解释自己跟前任分手了,不想也知道场面多尴尬,她选择沉默并忽略。 这一群人之中也有不少人认识钟明贤的,钟明贤是比他们大一届的师兄,大家都在南城工作,平时打官司也碰到过。 有人说起了钟明贤升了高级合伙人的事,恭维了几句。 而钟明贤那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让稚言多少有些不自在。 分手两个月,她心里对钟明贤的怨恨几乎淡了,甚至她有种错觉,觉得跟钟明贤在一起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稚言对谢芫说:“要不我们再去逛逛。” 谢芫自然知道稚言的尴尬,“行,去饭堂看看吧,听说也重新装修了。” “嗯。” 此时,有人拍着钟明贤的肩膀问:“明贤,你跟稚言也很多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摆酒啊?” 钟明贤没立即否认,而是朝着稚言看了过来。 稚言刚想说他们已经分手了,谢芫却比她还快,“你村网通吗?稚言早就没跟钟明贤在一起了啊。” 在场知道稚言和钟明贤关系的人都表示出惊讶,他们确实都不知道他们分手了。 刚刚提起这件事的男生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确实是村网通。” 当事人钟明贤始终沉默。 稚言觉得氛围尴尬了不少,她笑了笑,“我还想去其他地方逛逛,失陪了。” 她和谢芫挽着手离开,走到距离图书馆门口不远的林荫道时,刚好看到从侧边走来的两个男人,一个穿着黑色夹克,另一个穿着灰色长装风衣,两人身高都很高,就像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看到他们时,稚言愣了一下,因为那个穿着长装风衣的男人就是她现在的男朋友。 他怎么在这? 谢芫更紧张,她只是公司里的一颗小螺丝钉,平时很少跟两位管理合伙人打交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打招呼。 顾禹谦来到稚言的面前,唇角携着浅笑,“没想到还是见面了。” 稚言挑眉看着顾禹谦,“嗯哼?” 意思是在问他怎么在这? 顾禹谦道:“校方邀请我参加校庆,盛情难却。” “所以,你之前打电话带我去的地方,该不会就是南大?” “不是。” 谭家文在一旁笑了笑,从他们简短的对话中,他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她应该就是拒绝顾禹谦的那个人,“禹谦,不介绍一下吗?” 顾禹谦看了他一眼,“不打算,除非稚小姐愿意自我介绍。” 谭家文:“……” 稚言无奈,她知道顾禹谦这是在履行保密的义务,也就是说在任何情况下,他不会主动向其他人披露他们的关系。 出于礼貌,稚言只好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稚言,光合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谭家文问:“稚小姐也是南大毕业的?” “嗯。” “那我应该算你的师兄。”谭家文想到什么,笑了笑道:“既然稚小姐自我介绍了,我也来个自我介绍,我叫谭家文,臻铭律师事务所的管理合伙人,也是禹谦的好朋友。” 此时,谭家文的手机响了,他接了个电话,是校庆的工作人员叫他过去集合,他报名参加了校友篮球赛。 挂了电话,谭家文道:“我有个比赛,现在需要去集合,各位失陪了。” 谭家文走后,谢芫就成了最大的电灯泡,她一向很活跃,但除了在她男神面前。 谢芫松开了稚言的手臂,随便找了个借口,“稚言,我想起来还有些话跟我们班的人聊,先走了。” 此时,就剩下他们两个。 顾禹谦看着稚言,“陪我逛校园的人走了,我对南大不熟,所以你要不要当我的导游?” 稚言说:“我当导游的话,收费会比较贵。” “只要稚导游愿意,价钱不是问题。” “那就请我去吃那天没去成的法国菜吧。” “好。” 图书馆门口法学院的一群人都还没走,谢芫走了过去,便立即被人八卦,“谢芫,稚言跟顾禹谦什么关系啊?” 他们都看到了,传闻中南城最贵的金牌律师和稚言好像相谈甚欢。 谢芫干咳了一声,她答应过稚言不会乱说的,“朋友吧。” “哇,没想到稚言跟顾禹谦竟然是朋友。”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29节 谢芫瞥了一眼钟明贤,发现他脸色很难看,而后她满意地勾起唇角。 —— 稚言领着顾禹谦在南大的校园里逛,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做起导游来游刃有余。 一路上,回头率很高。 因为顾禹谦的名字在南城的律政行业太响亮了,连大学教授上课都喜欢拿他经手的案子来做案例分析。 再加上顾禹谦那张比男明星还要耀眼的脸蛋,吸引了不少迷妹,臻铭律师事务所每年收到的毕业生简历多达上千份,有八成都是冲着他来的。 好在稚言已经免疫,并且接受了跟他在一起会成为全场焦点的事实。 南大的法学院在全国能排的上前十,也是南大的强项,曾经有人统计过,南城的律师有将近一半都是从南大出来的,来来去去都是校友在法庭上针锋相对。 所以,当在校园里遇到周维和陈欣妍,稚言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鉴于她和顾禹谦之前的关系,这个情况下见面,难免会有些尴尬。 倒是陈欣妍很热情,“稚言,是你啊。” 原本觉得应该互相装作没看到对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陈欣妍率先打了招呼,稚言礼貌地回,“这么巧。” 陈欣妍搂着周维的手臂,“我是陪周维来参加校庆的,你也是吗?” “嗯。” 陈欣妍看了一眼顾禹谦,她注意到顾禹谦和稚言并没有肢体上的接触,“你们也在逛校园吧,既然遇上了,不如一起啊,怎么样?” 稚言看了一眼顾禹谦,顾禹谦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认为还是各自逛比较好。” 陈欣妍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午饭时间了,要不我们分开逛,待会逛完一块去附近吃顿饭,我做东,之前稚言帮了我那么大个忙,我还没好好感谢她。” “陈小姐客气了,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稚言,你才客气呢。”陈欣妍又问:“一起吃顿饭,怎么样嘛?” 周维看陈欣妍十分想借这个机会感谢稚言,便道:“稚言,既然欣妍想请你吃饭表示感谢,你也别客气了,一块去吧,反正大家都是熟人。” 周维开了口,稚言便更难拒绝了,毕竟周维也是她的上司。 顾禹谦道:“周律师应该知道,在一起案件中,原告,被告,还有代理律师一起吃饭,如果不是谈案子,那场面应该会很尴尬。周律师应该不会允许这种尴尬出现在你的职业生涯中。” 周维反应过来,他虽然没参与陈欣妍的那件案子,但是也大概知道原告是顾禹谦。 这么一想,他们四个人吃饭确实很尴尬,他赔笑,“顾律师说得对,是我和欣妍考虑欠佳,只想着感谢稚言去了。” 稚言说:“我只是做了本职工作,不需要额外感谢。” 陈欣妍也笑了笑,“那就算了吧,你们继续逛,我和周维也要再走走。” “好。” 四个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稚言继续带着顾禹谦逛,对于刚刚的偶遇,她什么都没问。 顾禹谦不希望跟已经分了手的前任有任何瓜葛,这一点她无比清楚。 她指着不远处开满花的地方,“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段路,两边种了紫荆树,现在刚好也是花期。我的宿舍在附近,去教学楼的路原本不经过这,但在紫荆花花期的时候,我喜欢每次绕远路经过这里去教学楼。” “原来你还这么浪漫。” 稚言看着那缀满枝头的紫荆花,“那时候不觉得,现在想想确实浪漫。” 顾禹谦问:“有没有和自己的恋人走过这条路?” 稚言回想起大学时光,“很可惜,大学忙着念书,没谈恋爱。” 顾禹谦牵起她的手,“那很好,今天是初次体验。” 稚言一愣,她看了一眼被他牵起的手,淡淡笑了笑,原本她不想和顾禹谦在学校里有任何亲密的动作,毕竟今天的校庆很多同行都过来。 但此时,她又默认了顾禹谦的做法。 这条路是她最喜欢的路,她曾经走过无数次,也曾幻想过会跟自己的恋人一起走,但没想过那个人会是顾禹谦。 两人的步子迈得很慢,踩着地上的紫荆花瓣,闻着紫荆花的香味,那种感觉跟当年自己一个人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顾禹谦的手机响了,谭家文打电话过来,让他立即去一趟篮球场,因为报名参加校友篮球赛的一个成员缺席,由替补人员上场,刚刚打了上半场,一名球员受伤,没了替补,球赛无法正常进行,于是谭家文立即就想到了顾禹谦。 顾禹谦挂了电话,问稚言,“五号篮球场在哪里?” 稚言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离这不远,教学楼后面。” “我需要过去一趟。” “好,我带你去。” 稚言带着顾禹谦来到五号球场,才知道他要上场比赛,由于比赛中断了十分钟,时间上比较紧迫,顾禹谦脱下了他的风衣外套,而后在灰色的毛衣外套上一件宽松的球服,就这么上了场。 稚言挽着他的风衣站在球场边上,看着球场上奔跑的顾禹谦。 他看着文质彬彬,但运动细胞却十分发达,无论是近身格斗,还是打篮球,他都不输任何人。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不少是南大的学生,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人知道那位南城的金牌律师在五号球场比赛。 站在稚言旁边的四个就是南大的在校生,看样子是一个宿舍的,她们几个激动地说着,“好帅啊,感觉比照片还帅。” “就是就是。” “他不会也是南大的吧?” “不是,人家大学都是在美国念的,只是这几年,他每年都给学校捐一百万,所以学校邀请他作为特别嘉宾参加校庆呢。” “妈呀,这男人也太优秀了吧,长得高长得帅,还有钱有实力,小说男主都不敢这么写了吧。” “他是高富帅没错,但他也有缺点,你要跟他谈恋爱,会被他气死,你们之前没看他前女友曝光他的帖子吗。” “看了啊,但是我觉得能跟这么优秀的人谈一次恋爱,我真的觉得一天都可以。” 稚言听着她们的对话,唇边携着笑意,她看着球场上的顾禹谦,穿着蓝色球服的他,莫名地多了几分少年感。 其实,她连他的年龄都不知道,家里有什么人,又是哪里毕业的? 甚至连他在美国读大学的事都是刚刚听旁边的女孩说的,另外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她大部分是从谢芫口中得知的。 他们一点也不像恋人。 但他们确实是恋人。 而稚言觉得跟他保持的这个距离刚刚好,不会彻底融入对方的生活,那分开的时候就没有眷念。 “哎哎,他朝着这边走来了。” 稚言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才发现顾禹谦来到了她面前。 刚打完篮球赛的顾禹谦头发比之前凌乱了一些,不过他习惯用定型剂,还不至于太乱,刚进行过剧烈运动,他呼吸有些重,歪着头看着稚言,“在发呆?” 稚言立即弯起一个笑,“顾律师英姿飒爽,不小心看入了迷。” “我的荣幸。”他煞有介事地说。 旁边几个女学生都发出了隐忍的惊叹,这男人也太会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羲玥:关于稚小姐每次走神发呆都骗你说是被你迷住了,你有什么感想? 顾禹谦:她愿意骗我,说明在乎我。 第23章 稚言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学生, 觉得应该在她们猜出他们两关系之前,趁早开溜,“比赛结束了吗?” “嗯。”顾禹谦道:“我们可以离开了。” 顾禹谦当着稚言的面脱下套在外面的球服, 还给了工作人员。 稚言把手上的风衣外套递给他, 顾禹谦接过,只是挽在手上。 而后和她并肩离开了篮球场。 后面的几个女生小声议论, “那个女的是他的新女友吗?” “不像吧,感觉是他的助理啊。” “对啊,而且刚刚那个女的还称他顾律师呢。” 再往远走, 稚言便听不到他们议论了。 他们再次经过那一段有紫荆花的林荫小道,“你刚刚打球的时候, 吸引了不少迷妹过来, 可见你有多受女性欢迎。” 顾禹谦挽着风衣,偏头看着稚言, “可我只在乎,我的恋人有没有为我着迷。” 稚言道:“有,被迷得神魂颠倒。” 顾禹谦牵起了她的手,“真的?” “当然。”稚言瞥见他头发上落了一片花瓣,她停下脚步,“等等。” 顾禹谦停下了脚步,稚言抬手,从他头发上摘下那片花瓣, 而顾禹谦的那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看着她。 稚言毫无预兆地对上他的眼睛,心莫名漏跳一拍。 谢芫以前提起顾禹谦的时候总说他有一双桃花眼, 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深情, 很勾人。 这点不假。 两人就在紫荆花树下对视。 风一吹过, 好几片花瓣在他们身边飘落。 稚言刚要从他的目光里抽离, 不料下一瞬,她就被摁进了一个怀里,他刚打完篮球,身体的热度还在,隔着衣服传送过来。 天气冷,他打球时没出汗,由于体温升高,身上那淡淡的木质香好像浓郁了几分,却又恰到好处。 这条路可不止他们在走,稚言看着来往的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顾律师,我们被人围观了。”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30节 顾禹谦完全不在乎是否被围观,在她耳边道:“稚言,更‘明目张胆’地喜欢我一点。” 哪有人要求自己的恋人更喜欢自己一点的? 这人还真是怪人。 稚言一本正经道:“可我刚刚还明目张胆地向你表达了自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顾禹谦毫不留情地揭穿,“我完全也感受不到。” 稚言:“……” 稚言不否认自己其实对顾禹谦的喜欢是有所保留的,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一场体验,既然是体验,那就不必要投入太多真心实意。 而当事人顾禹谦偏偏感觉得到她对这段恋情投入的不够多。 “大概是因为我跟你认识的时间不够长。”稚言随意找了个借口。 顾禹谦松开手,低头看着她,“既然如此,我建议今天和明天,把你的时间都留给我。” “好。”稚言笑了笑,“任由顾律师安排。” —— 周一一早,谭家文来到公司后直接去了顾禹谦的办公室,他的手上还提着咖啡,这杯咖啡是在公司楼下那家高档咖啡厅买的。 他知道顾禹谦基本只买那家店的咖啡。 顾禹谦瞥了一眼那杯咖啡,“无事献殷勤?” 谭家文笑了笑,“放心,没什么事求你,再说,就算有也已经求了,那天篮球赛,幸好你上场替补了,否则场面会很尴尬。” 顾禹谦翻着手上的文件,“就当是锻炼了。” 谭家文抱着双臂,“对了,你的新女朋友什么时候交的,我竟然没察觉。” 顾禹谦抬眸看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关心好友啊,而且对方还是我的小师妹,那就更该关心了。” “不如,我还是跟你普及一下侵犯隐私的后果。” 谭家文啧啧有声,“之前你的那两个前任来公司找你,哪次不是我给你挡着的,现在倒好,新交了女朋友就成了隐私了?” “我答应过她,不会主动向任何人披露。” 谭家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是你魅力不行了啊,以前你要谈女朋友,她们恨不得招摇过市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你女朋友,这下倒好,这小师妹还遮遮掩掩地,并且,她还会拒绝你,俨然一副嫌弃的架势,你看你在人家那是有多拿不出手。” 顾禹谦看着他,“所以,你这是特意过来取笑我的?” “我只是觉着,你跟她莫名登对,”谭家文道。 “多谢夸奖。”顾禹谦继续翻看合同,“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这是逐客令。 看来顾禹谦并不喜欢跟任何人谈论他的这位新女友。 谭家文出去之前说:“那预祝你这段感情能延续一年以上。” 顾禹谦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祝福,他的前两段感情延续的时间都没超过半年,他工作忙碌,一开始对方还能遵循协议,乖顺而矜持地不去打搅他的工作,但随着两人交往的时间变长,对方便开始不再遵循协议里的内容,总要在他忙碌的时间里挑战他的底线,甚至不惜耍小脾气消磨他的耐性。 最终他对对方仅有的好感全部败光,而走向分手。 至于稚言,她甚至比他自己还遵守协议里的内容,在交往的这一个月里,她拒绝他的次数不少,而顾禹谦还没有机会拒绝过她。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 稚言负责的那一起虐待案,在十二月二十一日开庭。 为了这件案子,稚言过去二十天花了不少功夫,也收集了不少证据。 到了开庭那天,一切都很顺利,她收集的证据一一摆出来,对方律师根本没有任何反驳机会。 最终当庭宣判,被告也就是孩子的继母因虐待罪,被拘留十五日,并罚款五百元,而孩子的父亲被剥夺抚养权,并支付孩子的抚养费到十八岁。 庭审结束之后,稚言和林杨出了法庭,林杨嘿嘿笑着,“言姐,咱们又赢了,对方律师也太菜了吧,都没怎么插嘴。” 稚言道:“那是因为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并且我们占理,这件案子的结果其实悬念并不大。” “那不管,总之也是赢了。” “稚律师!” 稚言回头,见张婷芳追了出来,她来到面前,红着眼眶看着稚言,“稚律师,实在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应该的。”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稚言手里,“这是我一点小心意,还请你收下。” 张婷芳家境不算太好,加上儿子被诊断出缓有双相障碍,后续还得花钱治病,稚言坚决不收她的红包,“钱你留着吧,给孩子买点好吃的。” “你收着吧,也不是很多,就是一点心意,这段日子你真的辛苦了。” “你别为难我,我是真的不能收。”稚言转移话题道:“后续还有问题的话,你联系我就行。” “嗯嗯,好的,谢谢你。” 稚言提着电脑包往法院外面走,在门口的阶梯前恰好遇到了一个人,正是她的前任钟明贤。 钟明贤越来越注重外表,头发斜分打发胶定了型,配上一身名牌西装,名牌手表,俨然一副精英模样,再不是那个质朴的钟明贤。 稚言没想和他打招呼,钟明贤却开口叫住了她,“稚言,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关于什么的?” 林杨看情况不对,他指了指停车场,“言姐,我车上等你。” 等林杨走了,钟明贤说:“要不要借个地方说。” “没必要吧,你有话快说。” 钟明贤知道稚言的脾气,她倔起来谁也没办法左右。这里是法院大门口,好在这个时间点并没有多少人进进出出。 当初在餐厅的门口,顾禹谦故意说他对稚言是一见钟情,他后来回去想了想觉得应该是顾禹谦故意那么说替稚言扬眉吐气的。毕竟他心里很清楚,顾禹谦这种有钱又有长相的贵公子不会真的喜欢稚言这样的女孩。 但那天在南大看到顾禹谦和稚言两人在一起,谢芫原本也是一起的,后来她却跑开了,明显就是不想当电灯泡,他再怎么迟钝也猜到了。 他问:“你真的跟顾禹谦在一起了吗?” 还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 稚言脸上风平浪静,“这跟你也没关系吧。” “顾禹谦出了名地喜欢玩弄感情,整个律师行业都知道,你应该也听说过。” “然后呢?” “跟这种玩咖在一起,你根本不是对手,最后一定会伤得体无完肤,稚言,你那么聪明,应该不需要提醒你都很清楚。” “谢谢关心,不过我跟他在一起感觉良好。” 钟明贤皱起眉头,“稚言,你可以跟我赌气,但是你没必要拿自己的感情去开玩笑。” 稚言觉得可笑,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钟明贤这么自作多情呢? 他凭什么会认为她跟顾禹谦在一起,只是为了跟他赌气? “钟明贤,我跟他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稚言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 “我只是关心你!”钟明贤道:“就算我们分手了,可我们也在一起四年不是吗?顾禹谦他真的不是你能招架得住的,稚言,我劝你及时止损。” “我说了,我清楚我在做什么。”说完,稚言便提步离开了。 来到停车场,她找到了公司的车开了副驾座上去,林杨等她系好安全带便启动车子。 稚言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屏幕,是顾禹谦打来的。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半,他很少在上班时间打电话过来。 “庭审结束了吗?”听筒里传来磁性的男音,他的嗓音让刚刚被钟明贤气得气血汹涌的稚言平静了不少。 稚言说:“刚结束,我严重怀疑你在我身上装了监视器。” “有没有可能是我和稚律师心有灵犀。” 稚言煞有介事道:“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在想,今天稚律师打完一场官司,应该需要庆祝。” “庆祝?”稚言说:“打官司这种事有输有赢,输了可就不值得庆祝了。” “我相信稚律师一定会赢。” 稚言好奇,“怎么推断出来?” “稚律师为了这件案子又冷落我好些天了,这么尽心尽力的办案,我不觉得有输的可能性。” 稚言最近有两起案子在办,周日原本跟顾禹谦约好了,但是张婷芳因为孩子的事跟前夫的妻子闹了起来,稚言作为代理律师不得不赶过去调解,所以算起来,他们有五六天没见了。 “那你说,要怎么庆祝?” “来我家怎么样?” “然后?”稚言下意识瞥了一眼林杨,林杨哼着歌,一脸‘我什么都听不到’的表情。 “我想请稚律师尝尝我的手艺。” “听上去很吸引人。”稚言说:“我必须不能错过。” “那待会下班我去接你。” “好。” 稚言对顾禹谦的厨艺表示怀疑,她去过一次他家,没有一点生活气息,那个厨房也干净的像是从来没用过。 加上他看着就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少爷,稚言完全没办法想象他下厨的模样。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顾禹谦做出来的东西下不去口,她就拉着他去附近吃酸菜鱼。 当看到顾禹谦穿着白色衬衣黑西裤在厨房里煎牛排,并且还有模有样,稚言就知道自己对他存在偏见。 他确实会做饭,并且看着还不错。 “自己一个人住,偶尔不想出去吃,就会自己做。”顾禹谦一边给牛扒翻面,一边说:“不过一般只做西餐,中餐对我来说稍微有点复杂。”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31节 稚言捧着杯子站在一旁看他,“要不下次试试我中餐的手艺?” “非常期待。”顾禹谦提议,“就这周末怎么样?” 稚言一顿,她好像忘了告诉顾禹谦,她周四要飞上海,周五有个案子在上海开庭,而且她打算在上海待到周日才回来。 “我周五有一个案子在上海开庭,估计周日下午才会回来。” 顾禹谦看着她,“周五是平安夜,周六是圣诞节。” 稚言一想到上周日已经放了顾禹谦鸽子,自觉理亏,但一般这类节日,女性才会看重,男性一般过节都是为了迎合女朋友,她说:“我一般不过这两个节日。” 顾禹谦说:“我以前也不怎么过,但今年,突然想过一过。” 稚言要出差没办法陪,她来回的票都已经订好了。她摸了摸鼻子,“那提前预祝你平安夜和圣诞节快乐。” 顾禹谦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是要气死我。” “那到时候我打电话再跟你说吧。” 顾禹谦把煎好的牛扒装盘,稚言看着那成色很好的牛扒,主动端了出去。 顾禹谦还做了沙拉和意大利面,摆上桌后,有几分高端餐厅的卖相。 加上顾禹谦家的餐桌靠着落地窗,此时夜幕降临,窗外灯火璀璨,有一种在空中餐厅吃饭的氛围。 稚言切了一块牛扒尝了尝,味道也不错,“你的厨艺能跟米其林二星的厨师相媲美。” 顾禹谦切着牛扒,闻言唇角携着笑,“这么舍得夸?” “那不夸的话,下次可能就吃不到了。” “任何时候你想吃,我都可以为你做。” 稚言身子微微前倾,看着他戏谑道:“包括你忙工作的时候吗?” 协议里提到过,在他的工作时间不能打搅他。 顾禹谦对上她的眼睛,目光交汇,她脸上有片刻停顿。 稚言错开眼神,低头切着盘子里的牛扒,“所以说,顾律师刚刚那句话不严谨,很容易被钻空子。” 鬼使神差地,他说:“不算不严谨,如果你想要吃,我确实可以放下手头上的工作。” 稚言抬眸,而后笑了笑,“那我记下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谭家文:禹谦,跟我一块去参加圣诞party呗。 顾禹谦:我不过圣诞节。 谭家文:我都听到了,你说你今年想过。 顾禹谦:仅限于跟女朋友一起。 谭家文:重色轻友! 第24章 吃了晚饭, 稚言主动揽下了洗碗的工作。 等她洗了碗出来,发现顾禹谦捧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像是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要处理。 他的那一只黑猫乖顺的蜷缩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闭着眼睛小憩。 想必平时她不在, 他们一人一猫就是这样相处的。 莫名地和谐。 她没过去打搅,而是去了阳台。 今天的夜色不错, 天气晴朗,天上一弯明月高挂,从阳台上刚好能看到。 稚言站在阳台上欣赏着南城的夜景, 她甚至可以看到对面广场上那一棵很高的圣诞树,圣诞树足有十五米高, 像一座宝塔, 上面缠满了色彩缤纷的灯泡,在夜里闪着光。 不知不觉, 大街小巷其实已经有圣诞节的氛围了。 忽然,身后一暖,一个温热而结实的身体贴上了她的后背,稚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是顾禹谦之后,她便放松了身体。 放在玻璃护栏上的手被一只更大的手覆上,冰冷的手忽然被温暖笼罩,那一股暖流顺着静脉流回了心腔。 稚言完完全全被笼罩在顾禹谦的怀里。 “冷吗?”头顶传来顾禹谦的声音。 “还好, 现在暖和多了。” 顾禹谦的怀抱让稚言有点上瘾,她很喜欢这样被他搂着, 温暖, 舒适, 还带着一点淡淡的, 沁人心脾的木质香。 对于顾禹谦的身体接触,稚言基本不会推拒,从她签下协议的那一刻起,她就等于接受了作为他的恋人所有的义务。 就算顾禹谦待会说,今晚别走了,她也会说一句好。 但顾禹谦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她曾经以为,只要她提交了一份健康的体检报告,顾禹谦就会迫不及待和她发生关系,但现实好像不是那样的,距离她提交体检报告将近过去一个月,他们最亲密的接触只是拥抱。 陈欣妍说他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才去交女朋友,平时没有生理需求的时候,他就会对恋人很冷淡。 但她说的好像又不完全对。 至少稚言目前觉得顾禹谦应该不只把她当床伴。 “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不远,离检察院和法院也不远。”顾禹谦忽然说。 稚言不明白他突然说这句话的用意,只是循着他的话说:“确实都不远,所以你这个小区的房子贵的有道理。” “所以,要不要考虑搬过来住?” 稚言有些意外他会提出这个建议,从协议上可以看得出来,顾禹谦应该是不希望恋人常驻自己的私人空间的,甚至他是个忙起来连恋人都不想搭理的人。 “搬过来?你确定?” “我这边还有一间次卧,空着也是空着。” 稚言倒不在乎他是否有次卧,是否空着,她奇怪的是顾禹谦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不喜欢恋人打搅你正常的生活和工作的,如果我搬过来,你可就连私人空间都没有了。” “我确实不喜欢恋人过多干涉我的生活和工作,但对你,你知道我担心什么吗?” “什么?” 顾禹谦贴着她的耳边说:“我担心你不来打搅我。” 稚言笑了笑,“顾律师要求还挺高啊,既希望恋人不打搅你,又担心恋人不打搅你。”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近了热了不行,远了冷了也不行,永远都在寻找最舒适的那个度。”顾禹谦又问:“所以,来不来?” 两个人一起住,其实会诱发很多问题,生活习惯以及三观分歧,随便一点小问题都可能成为导火索,让原本相爱的人在争吵和怨恨中反目成仇。 就这样保持彼此熟悉又陌生的状态,稚言觉得挺好的,“我目前跟闺蜜一起住挺好的,暂时没这个打算。” “你又拒绝了我一次。” 稚言道:“为了公平起见,下一次你可以拒绝我。” 顾禹谦轻笑,“我倒是想,但你细数一下我们见面的次数,我哪舍得?” 顾禹谦这人还真要命,有钱有颜有实力也就算了,连情话都这么会讲。 稚言想,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会陷进去。 只是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陷进去,最终被遗弃在了坑里,她也不会后悔。 —— 稚言这边刚结束一个官司,打算二十三号下午飞上海,没想到周维又给她塞了个官司。 并且这个官司还不是普通客户的,而是周维现在的女朋友陈欣妍。 稚言一听这个名字,潜意识是拒绝的,她认为自己现在身份,不大适合替男朋友的前任打官司。 “周律师,陈小姐的这个案子,可以交给其他同事吗?” 坐在办公椅上的周维听到她这句明显拒绝的话,很好奇,他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一些私人问题,我觉得我需要避嫌。” 周维道:“其实欣妍这个案子,我一开始也想自己来办,只是我手头上刚好有一件比较复杂的案子,下周还需要去北京一周,时间上错不开。而她这边上次跟你合作很愉快,对你也很满意,所以希望可以由你来帮她打这个官司。” 原来是陈欣妍提出来的,稚言心里还是有些抵触,“周律师,其实律所很多比我好的律师,我认为可以向陈小姐推荐的。” “我们这个团队确实还有比你更资深的律师,但说实在,欣妍的案子我还是觉得交给你比较放心,加上你跟她也熟悉。” “我……” 周维在她说出继续拒绝的话之前道:“稚言,就当帮个忙,我都答应欣妍了,而且,我本来就因为没办法给她打这个官司觉得亏欠她,现在她指定的律师我也没办法帮她安排,那我这个男朋友当得也太失败了。” 稚言还想说什么,但周维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周维是她的上司,她也只能算是个新人,不该仗着自己跟他学生时代有几分交情就不服从安排。 她退了一步,“你先说说是什么案子吧。” 周维听她松口,皱起的眉头总算展开,“她这个案子我还没整理资料,我可以跟你大概说说。其实就是买卖合同上的纠纷,欣妍她是做服装设计并且有自己的品牌,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她设计的几款春装三个月前交给了一家当地工厂生产,但是工厂配合度很低,一开始做的那一批服装颜色有偏差,之后重做了一批,面料又以次充好。现在工厂拒绝承担责任,不愿意继续重做一批,也不愿意退定金,甚至扬言如果不给尾款,那一批面料以次充好的服装都不交货,我也去跟工厂的人谈过,他们的人根本不讲理,而且态度很强硬,我想只能走诉讼程序。” 稚言道:“那这么说,主要是工厂那边不愿意配合,且态度恶劣。” 周维道:“没错,欣妍她脾气好,工厂那边欺负人,她也很无助。加上再有一个月这些春季新款就要上市,现在却出了这种问题,她那边因为这件事好几天都没休息好。我刚好下周出差一周,如果她这边情绪不大稳定,你帮忙安抚她一下。” 陈欣妍有抑郁症,稚言是知道的,只是她也不懂怎么安抚抑郁症患者,“周律师,这件案子我可以接,只是安抚人,我可不擅长。” 周维笑了笑,“行吧,不勉强你了。” —— 稚言明天要飞上海,下午便去了陈欣妍的公司了解具体情况。 陈欣妍的工作室开在南城的商业中心,她的服装品牌名叫欣禹,这个名字,知道她和顾禹谦关系的人一眼就明白它背后的含义。 稚言进了工作室,负责接待她的女孩说陈欣妍在忙,让她等一等。 稚言只好坐在他们的会议室等待,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32节 她后天还有案子要开庭,有些资料还没准备好,今天抽出时间来了解陈欣妍这边案子的情况,对方却因为忙而把她晾在这。 她今早接到案子后就跟陈欣妍约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按理说,她要是真的忙,应该另外约时间,而不是让她在这浪费时间。 稚言等了一个半小时后,她起身找到了刚刚接待她的女孩,“抱歉,你们陈总如果没空见我的话,我跟她另外约时间吧。” 女孩有些为难,“那我再去问问我们陈总吧。” 女孩跑去了陈欣妍那里询问,很快,陈欣妍亲自出来了,她用手将脸颊边的卷发绕到耳后,一脸甜美的笑,“稚言,抱歉啦,忙起来就昏了头,实在对不起。” 稚言道:“没事,我只是想着如果你今天没空,我们改天再约。” “刚刚确实在忙,现在有空了,我们可以聊案子的事了。” “好。” 稚言和陈欣妍一起进了会议室,陈欣妍吩咐刚刚的女孩泡两杯咖啡进来。 稚言准备好录音笔,让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一遍。 陈欣妍开始叙述,跟周维所说的差不多,最终问题就是工厂以次充好,却不愿意返工重做,并且还不愿意退还定金。 稚言听完后问:“你们跟工厂合作,应该签了合同才对,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陈欣妍拿起手机给外面的员工打了个电话,让她把资料送进来。 稚言翻看了他们传给工厂的订单,订单上注明了型号,尺码,款式,颜色各方面的信息,只是对质量要求并没有特别说明。 “你们的订单上怎么没标明质量要求?” “我们质量要求是另外签署的。”陈欣妍在那一堆资料中翻到了一份质量要求保证书,上面确实对面料以及其他质量问题做了很详细的要求,只是看到最后,稚言并没有看到双方的印章。 “怎么没盖章?” 陈欣妍道:“现在问题就出在这,我们找不到当初盖章的正本,所以工厂就抓住这一点,赖账。” 稚言有些头疼,“那你们确认工厂有盖章签名吗?” “当然确认,当初跟订单一起签的,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做设计的,资料多,平时东西也有点乱,所以那一份就找不到了。” 稚言道:“这份保证书非常重要,我建议你们再找找正本。” “会的,我们会继续找。” 稚言又问:“工厂在生产大货之前,有没有提供样板给你们确认?” “有的,我们每次大批量生产前都会让工厂提供样板。” “方便给我看看吗?” “没问题。” 稚言去看了样板,对比了从工厂拿回来的大货样,面料的手感和外观都非常相似,但是专业的人就很容易看出问题,陈欣妍请的是第三方机构去验的货,验货发现面料存在问题,之后做了测试,发现大货用的是柞蚕丝,并且为了让柞蚕丝的表面顺滑度以及颜色接近桑蚕丝,用了漂白剂和荧光增白剂。 既然工厂提供的样板是桑蚕丝,那说明工厂是清楚他们的要求的,只是做大货的时候却为了节省成本,没有按照样板来做,而是用了更便宜的柞蚕丝。 这两者的价格差了将近一半。 稚言查看了这几个月以来,他们跟工厂沟通的记录,以及文件往来,还查看了面料的鉴定报告,了解清楚了自己想了解的事情,时间已经到了六点。 陈欣妍说:“稚言,你今天辛苦了,我请你吃顿饭吧。” 稚言婉拒,“不用了,谢谢。” “别这么客气嘛,我可是一直想请你吃顿饭呢。” 稚言并不想单独跟陈欣妍吃饭,“明天要出差,想早点回去收拾收拾。” “那也不能饭都不吃吧。”陈欣妍含着笑问:“怎么,约了别人啊?” “没有。” 陈欣妍道:“我没猜错,你应该是跟禹谦在一起了吧。” 对于陈欣妍提起这件事,稚言也并不觉得奇怪,她早做好心理准备,“陈小姐,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回答。” “别害羞嘛,其实我都看出来了,你也别遮遮掩掩了。”陈欣妍说:“而且,我是过来人,说不准我还能提供很多信息给你呢。” “对他,你可千万别认真,他啊,就是那种一开始对你很热情,很体贴,很绅士,但他腻了之后,你跟他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你烦的人。”陈欣妍又问:“你们谈了多久了?发展到哪一步了?” 对方不尴尬,稚言却被问得很尴尬,“陈小姐,我个人不大喜欢跟人谈论太私人的问题。” 陈欣妍笑了笑,“是我问太多了,行吧,不勉强你,不过你要是有关于他的问题想问我,随时都可以的。” 随即,她又怕稚言会觉得她还没放心,解释道:“放心好了,我现在也有男朋友了,早就把他放下了,只是我可不希望你再走我走过的老路,太痛苦了。” “谢谢。”稚言看了看时间,“时候不早,那我就先走了,这些天你有新的证据可以跟我说,我下周回来会根据证据收集情况,向法院提交起诉状。” “好的。”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谢芫:老板,听说你经常冷落恋人,爱答不理的,是真的吗?你不会对稚言也这样吧? 顾禹谦:怎么看都应该是我比较像被恋人冷落的那一个。 谢芫:确实,明天就是平安夜了,稚言却去上海了,你一个人过节真可怜? 顾禹谦: 谁说我要一个人过了?? 第25章 稚言飞上海的飞机在下午一点, 她早上还特意回了一趟公司,把陈欣妍的那件案子的资料做了一些记录和整理,十点半才匆忙打车去机场。 在机场解决了午餐, 登机之前, 稚言收到了顾禹谦的信息。 顾禹谦:到了报平安。 稚言看着这条消息,心里一暖。 稚言:好。 在上海打的这一场官司并不复杂, 是借贷纠纷,只是因为被告是上海的,所以为了迁就被告在上海的法院开庭。 下午四点结束官司之后, 稚言便回了一趟学校,她研究生三年都在这里度过的, 毕业不过半年, 回到学校一切还很熟悉。 校园里很多学生都在准备平安夜以及圣诞节的活动,气氛很活跃。 她这次回来主要是拜访自己的导师, 在研究生期间,她提供了不少帮助,稚言一直很感激。 原本是想和导师一起吃饭的,只是她在香港读大学的女儿今天回家,晚上是他们的家庭聚餐,所以没能一块吃饭。 稚言和导师在学校的咖啡馆坐了一个多小时,一边喝茶一边分享了一下毕业这半年的见闻,两人虽然相差二十岁, 但是就好像朋友一样,很聊得来。 导师要赶回家见许久没见的女儿, 稚言也没耽误她太多时间, 六点钟就走了。 上海的平安夜氛围比南城还要浓厚, 大街小巷的店铺里都摆着圣诞树, 稚言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街景发呆。 她想到什么,拿出手机,准备给顾禹谦发一条消息,祝他平安夜快乐。 没想到的是,一打开手机却弹出了顾禹谦的未接电话,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她开庭一般把手机调整为静音,一时也忘了调回去。 她回拨了电话,对方很快接了。 “抱歉,手机静音,没接到你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好听的男音,“稚言,对着我的时候少说抱歉,因为你就算真的错了,我也不会计较,更何况,你没有错。” 稚言笑了笑,“吃饭了吗?” “还没有。”顾禹谦问:“你呢?” “也没有,正准备回酒店。” “把你酒店的地址或者定位给我,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要送礼物也要等我回去啊,不然我回程还得多提一点行李。” “既然是平安夜的礼物,当然要在平安夜送才有意义。”顾禹谦补充说:“而且,我的这份礼物很容易携带。” “好吧,我微信发给你。” 挂了电话后,稚言把自己住的酒店定位发给了他。 顾禹谦回复道:应该半个小时左右就能送到。 稚言:嗯。 稚言:对了,我也想送你一份礼物,你想要什么? 顾禹谦:哪有人送礼物还要问收礼物的人的? 稚言:投其所好啊,如果我送的东西对你来说没用处,那就浪费了。 顾禹谦:稚言,礼物的价值不是礼物本身的用处,而是收礼物的人满怀期待,并在拆开时而愉悦不已。 稚言:学到了,谢谢顾老师指点。 稚言看了看窗外,这个地方距离她住的酒店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也不知道顾禹谦准备了什么礼物,配送员能不能等到她回酒店。 如果赶不及,那就让他放前台吧。 稚言打开了购物软件,搜索了一下圣诞礼物,发现大部分的都比较偏向女孩子的,然后她又在圣诞礼物后面加多了一个男生。 翻了好几页,也没找到适合顾禹谦的。 还是作罢。 公交车到了站,稚言还得走几百米去酒店。 上海的冬天有些冷,寒冷的空气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将她包裹。 她今天开庭,穿了一身黑色职业装,外面再套了一件同色的长装风衣,白天出了太阳,她还觉得挺舒适,到了夜晚气温降了下来,她全身都在哆嗦。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距离顾禹谦说送礼物给她已经过去三十五分钟,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高跟鞋在石板路上蹬得咯咯作响。 嘴里呼出来的气化作白雾,她披散的头发随着她跑步的动作微微扬起。 她一路小跑来到酒店门口。 一辆车挡在了酒店前方,稚言特意绕过了车头朝酒店大门走,而此时,车门打开,一个人从车上下来。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33节 稚言径直往酒店大堂走,走到感应门前,她意识到什么,猛地回过头。 猝不及防地,她的视线撞上了一道目光。 停在门口的车已经开走了,从车上下来的人提着一个行李袋,和她相隔三米远的距离对视。 “你……你怎么来了?”稚言不敢相信,刚刚他从车头绕过,只是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那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但走出了几步她像是有了心灵感应,莫名地回头。 还真的是他。 稚言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他。 或者,不能用‘遇’这个字,毕竟她更相信对方是蓄谋已久。 顾禹谦朝着她走近,“来送礼。” 稚言无法理解,从南城到上海,一千多公里,飞机两个小时,就是为了来送礼? “你怎么不等我回去再送?” “我说过的,平安夜礼物如果不是平安夜送,就没有意义了。” 顾禹谦把手上的一个小袋子递给她,“平安夜快乐。” 稚言接过小袋子,“谢谢。” “不看看?” 稚言打开看了看,里面一个精美的礼盒,装着一个苹果,没错,就是一个货真价实能吃的苹果。 稚言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很想对他说,你跑这么远来送个苹果,你知不知道你的机票钱就够我买一车苹果? 但这句话稚言没跟顾禹谦说。 “怎么?不喜欢吗?” 稚言挤出一个笑,“怎么会,很喜欢。” “稚言,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稚言干咳一声,“没骗你,真的喜欢,只是觉得你跑这么远送个苹果,也太不值了。” 顾禹谦轻笑了笑,“难道,我不算你的礼物?” 稚言抬眸看着他,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她无奈笑了笑,“你呀……” 顾禹谦上前来牵起她的手,“刚看到你一路小跑,我可以理解为,其实你也在期待我这份礼物。” 稚言道:“我只是担心待会配送员过来,我不在,没办法收到。” 还真是老实。 “不过,确实有那么一点期待。”稚言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并且,对这份礼物很满意。” 闻言,顾禹谦的唇角微微勾起,他抬手一揽,把人揽进怀里,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平安夜快乐。”稚言说。 “嗯,很快乐。” 顾禹谦提前订好了米其林餐厅,就在上海外滩。 在米其林餐厅吃了饭,稚言带着顾禹谦在外滩散步。 到了冬天,外滩的人流量少了许多,不像夏天夜晚,每天都人山人海。 只是人少的前提是寒冷,所以这个时候选择在外滩散步,并不是一个舒适的选择。 “冷不冷?”顾禹谦问。 稚言看了一眼他们牵着的手,“顾律师的手太暖了,所以我不觉得冷。” “拥抱服务我也是可以提供的。” 稚言一本正经地道:“要不是走路不方便,我是很想体验一下顾律师的拥抱服务的。” 顾禹谦停了下来。 稚言也被迫停下,“怎么了?” 顾禹谦微微展开双臂,“为稚小姐提供服务。” 稚言看着他敞开双臂的模样,低眉笑了笑,而后投入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而舒适,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木质香,她很喜欢。 顾禹谦问:“稚小姐满意吗?” “满意,很满意。” “还想不想继续走?” “不是很想。” “那我们回去。”顾禹谦松开了稚言,重新牵起她。 稚言看到了一家店,她想到什么,“你跟我来。” 顾禹谦并不知道稚言要带他去哪里,只是被她牵着过了马路,来到了一家礼物店,里面琳琅满目地摆了很多精品,只是大部分都是女生喜欢的。 稚言牵着顾禹谦来到店的最里面,这里有一个小小的空间,专门卖帽子和围巾。 稚言在围巾架上挑了一会儿,取下了一条纯灰色的围巾,“这条喜欢吗?” 顾禹谦看着他,“给我?” “嗯,平安夜兼圣诞节礼物。” 顾禹谦道:“既然是你送的,那你该挑你喜欢的。” 稚言双手扯着围巾,“你微微低一下头。” 顾禹谦顺从地低下了头,稚言踮起脚尖,将围巾套在他的脖子上,绕了两圈,而后再帮他整理了一下,抬眸时,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从来不知遮掩,把深情表现得明目张胆,稚言对上他那对桃花眼时,只觉魂都被勾走了。 稚言稳住心神,不至于被他勾得心猿意马,“喜欢吗?” 顾禹谦注视着她,“当然。” 他连看都没看就说喜欢,稚言无奈,“你看着哪?没看就说喜欢?” “因为是你送的,不看我都知道我一定会喜欢。” 稚言低眉笑了笑,“顾律师可以开个情话培训班了。” “我想应该开不了,毕竟有些话只有对着恋人的时候才能说出来。” 稚言还想说什么,看到了有两个女生手挽着手也来到了这个区域,她脸皮薄,转过身去,从架子上挑了一条同款,但是是白色的围巾,她在镜子前试戴了一下,当即决定就要那条。 两人就戴着同款围巾回到了酒店。 出发去餐厅吃饭之前,顾禹谦在稚言下榻的酒店订了一间房,只是他的是豪华套间,而稚言的事普通商务房。 楼层也不一样,豪华套间在八楼,而稚言的房间在四楼。 到了四楼,稚言下了电梯,顾禹谦也跟着下了来。 稚言回头看着他,“你不是在八楼吗?” 顾禹谦礼貌的提醒,“稚小姐一定是忘了,我也是你的平安夜礼物。” 他不提醒,稚言还真的忘了他这份大礼物,“然后呢?” “既然是礼物,自然任由稚小姐处置。” 稚言的脸微微红了,“那我可要好好打听,顾律师这样的现在市场价多少钱。” “钱的话,稚小姐要多少我都能给。”顾禹谦煞有介事道:“所以,稚小姐大可不必为了钱把我转卖。” “说的也对。”稚言又问:“所以,今晚我在哪,你就在哪,对吗?” “没错。” 稚言想了想,“既然顾律师今晚是我的礼物,那顾先生的豪华套间应该也属于我?” “当然。” “那今晚,我就享受一下豪华套间吧。” 稚言把自己的换洗衣物直接带到了顾禹谦的豪华套房,上了去才知道,他要的这间豪华套房有两间房。 所以其实他早有预谋。 对于他的预谋,稚言的态度是放任。 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顾禹谦现在才有所行动,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从不觉得和顾禹谦谈的是柏拉图的恋爱。 毕竟由荷尔蒙引起的爱恋,总要回归最原始的欲望。 暖色调的豪华套房跟她住的商务间有很大的差别,橘黄的灯光像是让人沉醉在梦里,柔软的床带着一丝弹性,像是高空上的云朵。 稚言躺在云朵上,一点一点地拆着她的平安夜礼物。 拆下那外层的包装,里面就是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任何触碰都像是亵渎,但她是个俗人,对这件完美的礼物爱不释手。 礼物沉甸甸地抱在身上,连身后的云朵都陷进去了几分。 稚言轻声说:“我觉得你说的没错,礼物最重要的价值是收礼物的人,会对它怀着期待,并在拆开时,愉悦不已。” 顾禹谦的声音就在她耳边,“那你告诉我,喜欢吗?” 稚言的声音卡在喉咙,好一会儿她才出声,“当然。” 平安夜的苹果被放在床头柜,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泛着红润的光泽。 稚言觉得整个身子轻飘飘地,随着云朵飘过来,又飘过去。 她迷迷糊糊地,有些倦了,她依旧还搂着她的礼物,没松开。 而后她沉沉睡了过去,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作者有话说: 啊,我尽力了[狗头]。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34节 莫得小剧场,放个预收 下一本现代言情《觊觎他,暗恋她》求预收藏 一句话简介:她觊觎他,他暗恋她 简介:姜予事业有成,唯独感情不顺, 某一天,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梁哲辰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方身高一米八八,肤白帅气,外加性子清冷,眼里七分淡漠,三分温柔, 姜予的dna动了,好养眼,想搞到手。 只可惜对方比她小了,还是自己的下属, 最重要的是,她怂! 梁哲辰大四下学期进了一家科技公司实习, 女上司专业能力很强,但生活上非常不靠谱, 跟她一起外出参观学习,她半天找不到路。 她酒量极差,喝了一杯白酒,就搂着他喊老公, 他面红耳赤,小心翼翼吻了她, 可偏偏她隔天醒了还装作没事人一样。 某天,她在办公室指着某明星小鲜肉叫老公, 他一口牙差点咬碎! 这人怎么这么肤浅! 姜予因为父母催婚,和父母大吵一架后喝了点酒,拉着梁哲辰的手臂诉苦, 梁哲辰说:“姜予,别委屈自己接受你不喜欢的男人。” “那我以后是不是要独孤终老了?” “还有我。” “你也想孤独终老么?” “是陪着你终老,可以么?” 姜予笑了笑,“你太小了。” 梁哲辰脸色难看,“那搂着我叫老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第26章 稚言隔天醒来的时候, 房里只有她一个,她倒不奇怪。 她起床洗漱,出了房门时, 顾禹谦刚从外面回来。 稚言还以为他会去住另外一间房, 但他却从外面进来的,莫非他还开了一间房? “你还开了另外一间房吗?”她下意识问。 顾禹谦示意手上的早点, “只是去买早点,我查过,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早餐店, 店里的小笼包很正宗。” 也就是说,他早就起床, 还去买了早点回来。 稚言说:“其实我们可以去店里吃。” “这家店需要排队, 我怕你昨晚太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稚言的耳朵浮上一丝红润, 除了太累,她其实并没有不适,因为顾禹谦很绅士,也很注重她的感受,甚至会问她那个力度会不会痛。 稚言吃着顾禹谦买的小笼包,比她学校附近的那几家店味道都要好,难怪需要排队。 如果他是去排了队才买到的早点,这说明他可能起得更早。 或许不是他起得早, 而是他有睡眠障碍。 稚言故意问:“你昨晚睡得好吗?” 顾禹谦打开一杯豆浆放在她旁边,“还不错, 睡了有五个小时。” 睡了五个小时对他而言就已经是不错的睡眠, 稚言无法想象平时的他是怎么在睡眠少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头脑清醒的。 如果是她, 她大概一整天都会恍惚。 “五个小时的睡眠, 够吗?” 顾禹谦莞尔,“足够了,我试过连续一周每晚只浅眠一到两个小时。” 果然不是一般人。 稚言端起豆浆喝了一口,“你今天有打算吗?” “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稚言说:“就怕你嫌弃。” “怎么会。” 稚言要去的是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寺庙,这座寺庙是明朝时期留下来的,斑驳的大门和建筑,都在诉说着这座寺庙悠久的历史。 寺庙周围没开发成景区,连马路也没直接通往这里,只能徒步行走九十九道盘山阶梯,抵达这座古色古香的寺庙。 这座寺庙商业化程度不高,自然香客也不像其他旅游景区的商业寺庙一般络绎不绝。 也就是因为香客不算多,所以环境清幽。 寺庙里大概有二十多位僧人,他们的平均年龄达到五十岁,都是虔诚的佛教教徒,有些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倚靠着每个月为数不多的香油钱,过着非常朴素的日子。 稚言和顾禹谦来到时,刚好有香客在上香,是一家四口。 等他们上完了香,稚言便走过去,也上了一炷香。 顾禹谦只在旁边看着,他不信佛,只是看着稚言在佛祖面前虔诚的模样,觉得莫名赏心悦目。 稚言带着顾禹谦在寺庙各个地方逛了一圈,由于这座寺庙香火不算旺盛,资金不足,所以有些地方破了也没来得及修葺,倒是打扫的很干净。 寺庙里的和尚都认得稚言,见到她时,还笑着问她怎么半年多都没来了。 “你以前经常来?”顾禹谦问。 稚言点头,“嗯,不忙的时候一两个星期会来一次,以义工的名义。” “主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偶尔会接待香客,又或者做打扫的工作,我很喜欢来这里做义工。” 顾禹谦在这里待了半个多小时,闻着香火的味道,听着偶尔传来的念经声,他觉得特别平静,“这个地方确实能让人平静下来。” “嗯。” 稚言拉着顾禹谦的手,两人在菩提树下的长板凳坐下,坐在这里能看到院子里的锦鲤池。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个地方吗?” “愿闻其详。” “我的导师告诉我的。”稚言伸长了腿,让走了两个小时的腿稍微放松放松,她看着锦鲤池游来游去锦鲤,娓娓道:“我以前本科刚毕业的时候,怀着一腔热血投入到律师行业,实习的时候表现出色,我觉得自己一定会是一名好律师,直到我拿到了执业证,自己独立地去负责案子,独自上法庭,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糟糕。” 稚言像是说故事一般,说着自己的过去,“我太容易把自己当做公平和正义的化身了,太容易把一件案子代入私人情绪,拼尽全力地去维护公平和正义,在法庭上,义愤填膺地跟对方律师争吵。” 顾禹谦认真地听着,“可那并没有错,律师的工作可不就是吵架吗?” “不,那太糟糕了,极度的情绪化会让我失去判断的理智,我原本可以把案子办的更好,但盲目地追求公平和正义,冲动且感情用事,最终却把案子办的一塌糊涂。”稚言吸了一口气,“所以后来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我就决定再给一点时间去调整自己,考了研究生,遇到了我研究生的导师,她建议我多练练自己的耐性,锻炼自己遇事要从容不迫,所以她推荐我来这里,这个地方很清静,很容易让人安静下来,每次完成了义工的任务后,我会多留一会儿,读读佛学的书籍,慢慢地培养自己静下心来。” 顾禹谦总算明白她每次上庭时,手上为什么会戴着一串佛珠。 那是让她保持平静的信物。 稚言看着他,“所以啊,当初你因为看了我一场庭辩找到我的时候,我还挺惊讶,毕竟我还真不算什么优秀的律师。” 顾禹谦看着她,“但如果让我早三年遇到你,我或许还会希望你加入我的团队。” “为什么?” “在我眼里,义愤填膺地跟对方律师吵架的你,为了公平和正义而冲动感情化用事的你,依旧是一名优秀的律师。” 稚言笑了笑,“多谢顾律师安慰。” “不是安慰,是认真的。”顾禹谦握住了她的手,“只是现在的你,变得更加优秀了。” 在庭院里坐了一会儿,稚言又带着顾禹谦来到寺庙里的茶室,茶室里靠墙有一大个书架,两边靠窗的地方各摆了一张长方形矮桌,矮桌旁边放着蒲团。 从茶室往外看,是一大片山林,今天天气有些阴沉,如果是晴天,太阳还会透过敞开的窗照进来,投射一片斑驳的光影。 “我最喜欢这里。”稚言一边说一边在书架上挑着书。 这里的书大多是佛学相关的,顾禹谦也跟着她在书架上挑了一本,在稚言对面坐下,他问:“这里的书你看了多少?” “应该有一半都看过了。” “那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你能清心寡欲。” “看这些书确实能陶冶心灵,只是清心寡欲的话……”稚言看了他一眼,“如果我清心寡欲,昨晚的平安夜礼物,我就不会想要去拆。” 顾禹谦:“幸好。” “又幸好什么?” “幸好我的女朋友还没戒掉七情六欲。” 此时,一名僧人从外面走过,稚言小声道:“顾先生,佛门清净之地,注意影响。” 顾禹谦唇角笑意更深,他垂眸,看起了书。 中午,他们在寺庙里吃了一顿斋饭,又小憩了一会儿,这才下山。 这座山不算是热门旅游景区,但也有一些户外运动爱好者来这里爬山。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35节 一路上偶尔遇到几个人。 风有点大,吹得两旁的树叶哗啦哗啦作响。 稚言的鼻尖被一滴液体轻轻打了一下,冰凉冰凉的,随后第二滴,第三滴。 下雨了。 顾禹谦脱下了他的风衣外套,微微举高,挡在了他和稚言的头上。 他全身上下,身上的风衣外套是最厚的衣服,里面只穿着打底的衬衣和针织背心,还有就是他脖子上的围巾。 距离山下还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这雨眼看越下越大,他们要是在这种寒冷的天气淋雨下山,很容易感冒。 稚言带着他来到了路边的宣传栏,宣传栏上方做了一个古代屋檐造型的遮雨棚,延伸出来大概三十四厘米,多少能遮一点雨。 稚言赶忙道:“快把衣服穿上。” 衣服只淋了一点雨,还没湿,但如果不穿,一定会受凉。 这宣传栏的这雨棚位置实在有限,即便背后贴着宣传栏,依旧有雨飘到身上。 稚言正在周围寻找着有没有大点的树叶,在她东张西望时,眼前忽然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她看着眼前的人,怔了片刻,“你……” 顾禹谦仍旧举着外套,将稚言护在了自己和宣传栏之间,他脸上风轻云淡,“一个人淋湿,总比两个人都淋湿的好。” 可他如果老老实实待在遮雨棚下面,飘进来的雨也只是会洇湿一点点,不会导致衣服全湿透。 稚言说:“我说过,对着我你不必怜香惜玉的。” “对着别的女人,我没怜香惜玉的习惯,仅仅只限于女朋友。” “会感冒的。” “不怕。” 稚言没了话说,恋爱中的顾禹谦会对恋人奋不顾身,会尽可能地给自己的恋人安全感,这点她体会透彻。 被风衣外套笼罩的两人就像是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两人挨得很近,身体贴着身体,体温隔着厚厚的衣服互传,彼此之间的呼吸纠缠着。 淡淡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明明是冬季寒冷的下雨天,这一小片空间却异常温暖。 顾禹谦毫不掩饰地看着怀里的人,目光落在她的鼻尖,还有粉色的唇上。 她喜欢淡妆,口红也很淡,向来薄涂,此时也看不出涂了。 他还是第一次静距离仔细观察她的唇形,轮廓很好看,即便不笑的时候,唇角也有些微微上扬。 稚言受不住他长时间深情对望,他的目光让她心猿意马,刚刚读过的佛学经书都抛到了脑后,满脑子都是昨晚的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她并不是初次,但她和前男友聚少离多,经验少得可怜,而昨晚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她莫名回味起来。 她不敢抬眸,只好平视着他的下颌,而后她看到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连喉结都在勾引她。 稚言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蠢蠢欲动,大概是因为昨晚的食髓知味。 她抬眸,轻抿着唇再次和他对视,而对方微微低下头,唇直接印在了她的唇上。 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她一直记得顾禹谦的禁忌,比如协议上写着,他不与人接吻。 可此时此刻,拟协议的人却首先违反了协议。 稚言一动不动,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失误。 可顾禹谦下一步的动作告诉她,不是失误,他正在吻她。 过了一会儿,他才离开。 稚言还有些愣愣的,“你不是说,不喜欢……” 顾禹谦看着她轻声打断,“稚言,别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他改为单手举着衣服,另一只手微微抬起稚言的下颌,轻轻摩挲,“如果不喜欢,就推开我,好不好?” 稚言轻抿着唇,上面还有些甜甜的味道,“我不像顾律师,谈个恋爱还那么多禁忌。” 顾禹谦唇角勾起,他俯下身,再次吻上去。 他确实以为自己很抗拒,他有洁癖,也不喜欢口红的味道,接吻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 刚刚的一切是鬼使神差,莫名的,他就像尝尝那两瓣粉色唇的味道,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稚言体验了一次什么叫做缺氧,也体验了一次嘴唇发麻。 雨停了,顾禹谦的那一件风衣外套也湿透了。 稚言和顾禹谦一路下山,打了车回酒店。 回程这段路并没有磨灭心里的萌动,回到酒店后,他们都心照不宣,尽情地从对方身上索取想要的。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稚言:你不是有洁癖,不与人接吻吗? 顾禹谦:情不自禁。 第27章 隔天回程, 稚言买的是高铁票。 她喜欢上海到南城这一路的风景,读研究生时,她大部分时间坐的高铁, 因为高铁能直接在距离外婆家不远的站点下, 而飞机则要去南城机场,再从南城机场转车回家。 昨天下了一场雨之后的上海更冷了。 稚言带着顾禹谦轻车熟路地踏上了高铁, 她订的是硬座,最终顾禹谦也只能跟着她买硬座。 两个人的座位刚好连在一起,本来稚言的座位靠窗, 最终她却让给了顾禹谦,她说:“这一路的风景很漂亮, 我看过很多次, 我希望你也能看一次。” 平时顾禹谦出门,近的会选择开车, 远的更喜欢坐飞机,而高铁还是第一次体验。 窗外的风景确实如稚言所说,很漂亮,窗外的画面像是幻灯片一般变换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白雪覆盖的山头,广阔的田野,炊烟袅袅的农家。 他欣赏着稚言曾看过无数次的风景, 回过头时,发现旁边的人靠在他的肩膀上, 已经睡着了。 高铁实在舒适, 坐在上面没有颠簸, 只有看着窗外时才会察觉到它在以250千米每小时的速度朝着前方移动。 看着看着, 顾禹谦微微闭上了眼睛,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 而再次看到窗外的景色,窗外的山已经染上了几分金黄。 他觉得这金黄色的光几分刺眼,等他彻底清醒过来,他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竟然睡着了。 在这个有上百人的高铁车厢里。 或许对于普通人而言,在高铁上睡着不是什么值得探究的事,但他不一样,他无法在一个有第二个人的空间睡着,并且即便是入睡,也是浅眠,很难进入深度睡眠。 而刚刚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看时间他还至少睡了一个小时以上。 这有点不可思议。 这些年,他往返南城和美国,每次飞行将近十四个小时,他从未在飞机上舒适的豪华座椅上真正入睡。 靠在他肩上的人悠悠转醒,她看了看窗外熟悉的风景,从而下意识判断,“快到了。” “嗯。”顾禹谦看着靠在肩上的人,心里在想,她到底还能改变他多少? 他的那些原则,在她面前一个一个打破,他的自我认知,也在她面前与他背道而驰。 “要不要直接去我家?”顾禹谦问。 稚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明天要上班,我得回去收拾一下。” 顾禹谦没强求,“下次过来,带几身换洗衣物,其他的都为你准备了。” 稚言抿的唇角微微上扬,“好。” —— 原本算出差的几天,变成了和顾禹谦甜蜜的旅行。 再次回到工作岗位,她全身心投入到陈欣妍的那一起买卖纠纷上。 陈欣妍依旧没能找到那份质量保证的正本,稚言整理好了现有的证据,目前事实就是供应商提供的样板和大货面料对不上,但如果没有那份质量保证,供应商依旧可以赖账。 稚言又去了一趟陈欣妍的工作室,进门时看到门口的‘欣禹’的logo,她心情有些微妙。 但她很快就压下了那种不适的感觉,公事公办地进了门。 陈欣妍这次倒没有让她等一个小时,因为她跟负责传达的姑娘说,如果陈欣妍没空,那就让她有空的时候过去律师事务所找她。 陈欣妍说:“那份正本是真的很难找到,我也让员工在找。” 稚言道:“如果能找到,那这场官司我们胜诉的可能性就很大,如果没有,那很可能会被对方律师钻空子。” “稚言,我也知道那份正本的重要性,可是……” 稚言看她欲言又止,直接问:“你确定那份质量保证书,工厂签名盖章并回传了吗?” “当然,我们跟工厂对接的采购邮件往来记录也发给你了,我们当时把订单和质量保证一起发给他们,并要求回传的。后来正本协议是通过邮寄方式寄回来的,如果他们没签名,我根本就不敢把单子交给他们做,也不会付定金,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单子两百多万,光是定金都将近七十万了,现在工厂就是知道我们找不到他们签的质量保证,所以才赖账不承认。” “那电子版呢,有吗?” “也没有。” 陈欣妍说:“稚言,我那批货等着上架,等不了他们了,我已经找了别的工厂做,现在我要求也不高,只是要求他们退还我那七十万的定金。” 稚言皱了皱眉,“你已经找别的工厂做了?” “当然,我这些都是春季新款,按照道理,一月中下旬就要上架,我哪能等他们。” 对此,稚言也能理解。 只是这一场官司输赢未定,工厂那边积压着货物,如果最终陈欣妍不要货,那工厂的损失也很惨重,大概率不会愿意退还定金。 到时候上了法庭,法官会根据双方的过错以及损失来判。 陈欣妍这边虽然留存工厂的样板,但是质量保证书并没有正本,这在法庭上,就无法证明双方的质量约定。 对方如果死咬着未进行质量约定,那最终对他们这一方非常不利。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36节 “我想跟工厂那边再交涉一下,了解他们那边目前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工厂找他们谈谈?” 陈欣妍非常抗拒,“工厂那些人实在太野蛮了,说话咄咄逼人,周维之前就跟他们交涉过了,没用的。” “我知道周律师交涉过,但是现在是我负责这件案子,我需要跟工厂那边交涉,否则我很难判断他们上了法庭之后会出什么招。” 陈欣妍实在抗拒跟工厂的人交涉,在她眼里工厂的人都是粗人,蛮不讲理,还爱耍赖,“我这几天都很忙,我让我的采购跟你一起去,她经常跟工厂交涉,比较熟。” “也可以。” 隔天,稚言跟陈欣妍工作室的采购宋莹莹去了一趟工厂。那一家工厂位于南城第二工业区,规模中等。 接待他们的是业务部的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微微发福,画着浓妆,说话气势很强。 她直接把稚言带到了仓库,她拿出了那一批服装的成品,熟练地从包装里取出来,抖开展示,“你们自己看,这衣服,成色好,做工好,垂度好,你们到底还哪里不满意?我看你们就是诚心鸡蛋里挑骨头,返工一次又一次,你让我们工厂怎么活?” 稚言道:“但是根据质量保证里的条款,这批货必须是桑蚕丝面料,而你们用了柞蚕丝,这点没错吧?” “无论是桑蚕丝还是柞蚕丝,都是蚕丝,处理好都是一样。再说了,什么质量保证条款?他们那个保证书就是个坑,我们根本没签。” 稚言没跟她争论,工厂说没签,陈欣妍说如果他们不签不可能会付定金,现在她也并不能确定这份保证书到底签没签,她没必要跟她在这里争论保证书问题。 “那你们提供的产前样,面料就是桑蚕丝,那按照道理,大货也应该用根样板一样的面料才对。” 业务经理说:“姑娘啊,一看你就是外行,我们做服装的,打样的时候哪能真的订一点材料回来,都是用之前剩下的差不多的边角料,那时候我就跟他们说过,打样跟大货会有一点点差别。” 稚言旁边的宋莹莹气急败坏,“曲经理,你别当我们好欺负,我们当时确定了样板,就等于确定了面料和质量,你们这就是赖账!” 那位涂着红唇的经理嗓门更高,“什么叫我们赖账?哈?第一批做出来,你们说颜色不行,可你们说面料不行了嘛?那我们第一次做的跟第二次做的面料一模一样,你第一次说颜色不行,我亏本给你们重做,第二次又说面料不行,那等我们第三次重做,那是不是就要说做工不行了啊?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 宋莹莹也高声道:“当时我们安排人验货,第一眼颜色都不对,根本没有验下去的必要了。你们自己以次充好,却怪我们第一次验货没发现,难道不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吗?” “你们自己鸡蛋挑骨头还有理了?我们从头到尾,给你们报价的都是按照这种面料报的,否则你们凭什么能拿到那个价格?” “你们这就是赖账!” 眼看宋莹莹和工厂业务经理就要对骂起来,稚言赶忙劝阻,她问业务经理,“这件事,你们想怎么解决?” “要么你们给了尾款,把货提走。要么就算你们违约,定金不退,我们另外找买家,低价处理了。” 宋莹莹再次情绪激动,“你们是土匪吧,这是我们工作室的设计,凭什么卖给别人?” “你们不要货,也不给钱,我还不能卖给别人了,你们才是流氓吧。” 眼看两人又要进行新一轮的骂战,稚言及时拉住宋莹莹,跟她一起离开了工厂。 她选择来工厂一趟是对的,毕竟从陈欣妍口中得知的,尽是工厂的过错,而从工厂的人口中得到的信息又是不大一样。 目前她并不能判断他们之间到底谁说了谎,只能继续调查取证。 作为律师,不怕接被告无理的案子,因为如果被告本身不在理的话,这场官司就已经赢了九成,但如果被告和原告都有过错,并且双方证词存在争议,那这起案子就会变得复杂。 对于这个案子,想要庭外和解几乎不可能,稚言打算尽快去法院立案,收集足够的证据,最后等待法官判决。 从工厂回来,已经六点多,稚言没回公司,直接去买了菜回家做饭。 谢芫一回家就问到了饭菜香味,她进了厨房,看到正在炒菜的稚言,卖乖道:“小言言,我回来啦。” 稚言看她一眼,“饭菜还有五分钟就好。” 谢芫揭开冒着热气的汤锅,眼睛亮了,“哇,淮山排骨汤,有我份吗?” “当然有,我是那种独食的人吗?” 谢芫嬉皮笑脸地,“我以为你是给我老板准备的。” “我为什么要给他准备?” 谢芫听出了不对劲,毕竟稚言和顾禹谦的互动并不多,“稚言,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我老板病了啊。” 稚言微微一愣,她确实不知道,从上海回来也才两天,他怎么就病了? “什么病?” “应该是感冒吧,我没看到他,但听办公室的人说挺严重的。” 稚言想起他们去寺庙那天,下了雨,他挡在了她前面,脱下了风衣外套为她遮挡风雨,那种情况不感冒都很难。 只是她回来这两天忙着陈欣妍的案子,都还没联系他。 稚言把锅里的菜盛了出来,端了出去,而后进了房,给顾禹谦拨了电话。 对方的声音果然带着很重的鼻音,并且还有些沙哑。 “感冒了?” “嗯,有点。” “吃饭了吗?” “还没,现在还在公司。” “既然感冒了,那就早点回家休息。” 电话那头的人嗓音里带着笑意,“所以,你在关心我?” 稚言抿着唇,也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算不算多管闲事,但她也不能掩饰她对他的担心,毕竟他生病跟自己有关,“如果你觉得我的关心会对你造成困扰,我也可以不关心。” “不会。”对方沙哑又带着鼻音的嗓音莫名勾人,“稚言,我很高兴。” 稚言唇角勾起一抹笑,“那要不要吃我做的饭?” “求之不得。” “那你先回家,我待会做好就给你送过去。” “我去接你。” 顾禹谦从公司开车回家只要十五分钟,但是再过来这里接,就要半个多小时,“不用,你直接回家,我待会打车过去就行。” 稚言挂了电话,一转身就迎上了谢芫的目光。 谢芫此时倚在她的门框上,叹气道:“看来不仅汤没我份,饭菜也没我份了。” 稚言过去拍了拍她的背,“放心,有你的,我再多做一个菜。” 稚言做好了菜,给谢芫留了一些,然后把其他的都打包好,自己那份也一块打包了。 前天顾禹谦说下次去他家要带换洗衣物,稚言收拾了一套睡衣和一套明天要穿的衣服,带着饭菜一块,准备出门。 谢芫捧着汤要喝,看到稚言手里提着衣服,“所以,今晚不回来了?” 稚言点头,“嗯,晚上记得锁防盗。” “知道了。” 第28章 稚言来到顾禹谦的小区, 他亲自下来接她。 两天没见,稚言看着眼前已经换上居家服的男人,脸上确实有几分病态, 他的皮肤本身就白, 但平时的白是健康的白,而现在是苍白。 顾禹谦接过她手上装着便当的袋子, 牵着她往小区里走。 上了电梯,稚言看着他,“看过医生了吗?” “小感冒, 没必要看医生。” 稚言无奈,“你还真会逞强。” “感冒可以自愈。” “我说的是那天在山上。” “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两都感冒。” 这人的口才还真是好, 无论多糟糕的事, 都能让他说得有理有据。 稚言道:“那我还得谢谢顾律师帮我避免了一次感冒。” 虽然是第三次来他家,稚言也没太客气, 进了厨房取了碗,给顾禹谦倒了一碗汤。 顾禹谦喝了一口汤,他看着正在开便当盒的稚言,“我有点后悔了。” 稚言抬眸看他,“嗯?” “我前天晚上开始有感冒症状,可我竟然今天才让你发现。”顾禹谦示意碗里的汤,“否则我可以提前喝到这么美味的汤。” 稚言笑了笑,“你想夸我煲的汤大可以直接夸, 顾律师,何必拐弯抹角。” 稚言把便当盒都打开了, 有三个菜, 红烧排骨, 姜葱鸡, 还有个茄子豆角。 顾禹谦平时的食量不算大,今天因为感冒,胃口不大好,但稚言带来的饭菜,他非常给面子地清了盘。 吃了饭,稚言进了厨房清洗餐具,顾禹谦则在一旁看着。 稚言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是我洗碗的方式值得学习么?” “是你洗碗的样子好看。”顾禹谦有些惋惜,“只可惜,没看到你做饭的样子。” “如果你让我在这住两天,你大概明天就能看到。” 顾禹谦从身后搂着她,在她耳边道:“我这里你随时都可以住,不仅仅只是我生病的时候。” 稚言看他一眼,“别靠太近,我怕被传染。” 被嫌弃了的顾禹谦依旧不放手,他轻笑了笑,“有你这么嫌弃病人的么?” 稚言刚要回话,门铃响了。 会是谁? 稚言下意识问:“需要我回避吗?” “我想没这个必要。”顾禹谦松开稚言去开门。 门外一位长相艳丽的女人,脸上带着笑,“幸好你在家。” 顾禹谦还算客气,“郑小姐找我有事?”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37节 女人将脸颊边的卷发绕到耳后,脸上几分娇羞,“今早看顾律师感冒比较严重,刚好我煲了鸡汤,所以给顾律师送了一点过来,希望顾律师可以早日康复。” “谢谢,不过刚喝了女朋友为我煲的汤,要辜负郑小姐的一番好意了。” 听到了女朋友,对方显然很惊讶,不是说他已经分手了吗?什么时候又交了女朋友? 但她也是个明白人,优秀又多金的男人,又怎么会让自己空窗太久。 “那算了,我也只是煮多了,所以才想给邻居分一点。” 女人提着汤壶转身朝着对面走,他们这栋楼是一层两户,对面的女人是去年搬过来的,他们交涉不多,倒是她先前有一件案子,请了顾禹谦,所以还算有点熟悉。 顾禹谦关了门,转身进屋。 稚言刚刚无意间朝外面看了一眼,看到了那个女人,很熟悉,加上顾禹谦称她为郑小姐,稚言便可以确定,她就是那位著名女歌手郑茜微。 倒也不奇怪,这个小区本身就住着很多公司的老板又或者是社会名人。 洗了碗的稚言坐在沙发上,轻轻抚摸着刚刚跳上她身上的黑猫,这黑猫稚言见过几次,没想到它一点也不认生。 对于刚刚的女人,顾禹谦没有解释,稚言也半句没问,那一句‘女朋友为我煲的汤’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虽说,这种安全感也只是暂时的,最起码在他们交往期间,是存在的。 稚言说:“你说你替我准备了东西,所以我就只带了衣服过来。” 顾禹谦牵起稚言,“那你看看我准备的东西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稚言跟着顾禹谦进了他的次卧,他的房子每周有临时工过来打扫两次,就算没住人的次卧,也干净得一尘不染。 房里的被褥枕头都有,浴室里的洗发水洗面奶以及整套的护肤品一应俱全,毛巾牙刷自然不用说,就连女性用的卫生棉,他都准备了。 稚言拿起柜子里的超薄日用,“这也是你买的?” “网上下单的。” 稚言无奈笑了笑,“对这方面,顾律师还真是经验丰富。” “听稚小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哦?” “毕竟我是第一次做,还担心做不好,让你误认为经验丰富,至少说明我做的还不错。” 闻言,稚言有些诧异,所以她是第一个住进这里的女人吗? 他的前两任似乎都是因为太粘人,而他想保持距离,所以才会签那样的协议,既然是嫌对方太粘人,他应该不会和她们同住。 而稚言,大概就是因为不太粘他,所以有了这个特权。 但稚言并不为此感到窃喜,又或者庆幸,即便他的前任没在这里长住,也并不代表他没把她们带回家。 并且,她是第一个住进这里的人,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顾律师准备得很充分,我没有不满意的地方,谢谢。” “那就好。” 稚言在睡前给顾禹谦量了一次体温,三十八点五,这个温度还算不上高烧,但也距离高烧不远。 稚言坐在顾禹谦的床边,在他的额头贴上了退热贴。 顾禹谦半躺在床头,任由稚言给他贴退热贴,“这个好像是儿童退热贴。” 稚言看了一眼包装,确实写着儿童两个字,当时她提着东西,在药店买退热贴的时候没仔细看就让店员包起来了,“不必在意细节,反正功效都一样。” 顾禹谦含着笑看着她。 稚言示意他床头柜的抽屉,“这个退热贴放这里,待会自己换一下。” “好。” 稚言拉开抽屉,却看到了里面的褪黑素和安眠药,她顿了顿,抬眸看着此时靠坐在床头的顾禹谦,“褪黑素和安眠药对人体都不大好,而且有依赖性,要少吃。” 顾禹谦看着她,“我想我大概率找到了替代品。” “什么?” 顾禹谦看着她,“我那天竟然在高铁上睡着了。” 稚言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呢?” “那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睡着。”顾禹谦握着稚言的手,“稚言,确切地说,是在你身边。” 稚言反应过来,“所以,跟我有关?” “我想是。”顾禹谦握着稚言的手把她慢慢带倒在床上,身上的被子分给她一半,“不如试试?” 稚言侧躺着面对着他,“可为什么?什么原理?” “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缺乏安全感,而你武力值爆表,我潜意识的认为,在你身边会比较安全,可以放松戒备。” 稚言哭笑不得,被男朋友说武力值爆表,可不是什么好话,“难道不是一山不容二虎,身边有武力值高的人反而没安全感吗?” “可那个人是我的恋人。” 稚言抬手,帮他把快要掉的退热贴按了按,“躺平。” 顾禹谦朝上躺平,稚言再提了提被子,手臂横在他的胸口,“如果你十一点半还没睡着,我就去次卧。”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顾禹谦道:“我认为你至少要给我唱一首催眠曲。” “不行,没这个技能。” 顾禹谦:“……” 稚言不知道顾禹谦几点睡着的,因为她在十一点半之前就睡着了。 隔天六点半醒来,发现只有自己躺在床上,旁边的位子已经没了温度。她无从判断顾禹谦到底是已经起来了,还是昨晚自己去了次卧。 她起床出了房门,看到正在厨房里忙的顾禹谦,他身上还穿着居家服,头发也没有定型,刘海罩了下来,看着年轻了不少。 稚言走了过去,正在做煎蛋的顾禹谦看了她一眼,“早。” 稚言抬起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顾禹谦一动不动,任由她探,仿佛两个生活在一起很久,有了十足默契的老夫老妻。 那退热贴总算有点用,他额头也没昨天那么烫了。 稚言没问他昨晚有没有去次卧,只是问:“昨晚睡得好吗?” “验证了我的猜想,稚小姐果然比安眠药管用。” 稚言笑了笑,他这么说的意思是他昨晚睡着了,而且还是在她身边。 稚言特意过来是为了照顾生病的他,此时却让他做早餐,她说:“早餐我来吧。” “已经好了,你去洗漱。” “好。” —— 稚言在顾禹谦家里住了两晚,虽说顾禹谦能在她身边睡着,也不排斥跟她一起同住,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她还是希望和顾禹谦保持着一点距离。 这种距离对她来说,也算是自我保护。 刚好遇上元旦假期,稚言回了一趟家,陪母亲和外婆过了元旦。 外婆家在农村,住的是自建房,三层楼。 舅舅常平胜一家四口平时在外面打工,租房子住,过年过节才回来。 对于常玉莲住在娘家的事,常平胜倒是很乐意的,母亲上了年纪,本该由他这个做儿子的带在身边抚养,但现在姐姐在家替他照顾母亲,他也乐得清闲。 倒是舅妈一直提防着他们母女,生怕等老人家走了之后,她们母女会来争家产。 舅妈大概是从常玉莲口中得知她分手了,她元旦一回去,就说要给她介绍对象,稚言以刚分手不久不想那么快找为由推拒了。 她也想过跟家里人坦白自己交了新的男友,但又觉得没必要。 一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能跟顾禹谦交往多久,二是如果常玉莲知道顾禹谦的存在,一定会吵着要见他,看看他人怎么样。 而她和顾禹谦的协议写的清清楚楚,不见双方父母。 虽说那份协议已经被拟协议的人违反多次,但稚言不想去挑战顾禹谦的底线,破坏他们目前的关系。 至于他的违反,目前对她而言都没造成困扰和伤害,所以她并没有在意。 陈欣妍的那起买卖纠纷案在元旦前立了案,定在18号开庭,对于目前掌握的证据,稚言没把握赢。 而陈欣妍这个当事人又飞去了法国,参加时装周,预计要15号才能回来。 陈欣妍不在国内,没办法第一时间跟她交流案子进度。 她甚至有种错觉,她作为律师比当事人陈欣妍更关注案子的情况,而陈欣妍以忙为由,好几天都不回她的消息。 稚言也不是没见过不好沟通的当事人,但像陈欣妍这样的,还是比较少见的。 要不是看在周维的面子上,她大概不会太给这个当事人面子。 恰好,考公的成绩公布了,稚言抽空查了一下,她的成绩是报考这个岗位的36名考生中成绩最高的,且比第二名还要高二十几分。 她刚查了成绩,顾禹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成绩查了吗?” 稚言端着杯子起身走到茶水间,“嗯,刚查了。” “如何?” “第一名。” 顾禹谦道:“不出所望。” 稚言把杯子放在饮水机上,开了开关,“那如果我没考第一,顾律师打算怎么圆?” “大概会说,继续努力。” 稚言笑了笑,“顾律师巧舌如簧,难怪打官司那么厉害。” “过奖。”顾禹谦道:“为了庆祝未来的稚大检察官考第一,今晚安排一次chef's choice 怎么样?” chef's choice稚言是最近跟顾禹谦去各种餐厅吃饭才听说的,表面上的意思是厨师的选择,实际上是去一些高档餐厅,按人头计算,没有菜单,全凭厨师当着面私人订制美食,单人大概三千到五千一位。 稚言关了饮水机的开关,问:“我做的菜不香吗?” “当然不是,只是不想你太累。”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38节 “那行吧,你安排。” 第29章 稚言挂了电话, 端着杯子正要出去,迎面遇上了周维。 周维刚刚无意听了一部分,此时遇到, 他调侃一句, “这么甜蜜。” 稚言神色顿了顿,她说:“周律师就别取笑我了。” 周维问:“对了, 欣妍的案子进行得还顺利吧。” 稚言想跟周维说当事人非常不配合,但介于陈欣妍现在是他女朋友,她没说的太过分, “不算顺利,最重要的质量保证书正本依旧没找到, 而且陈小姐出了国, 我很难联系上她。” 周维道:“欣妍最近确实比较累,她一个女人挡起一个工作室不容易, 稚言,你多费费心。” 稚言露出一个应付式的笑,“明白。” —— 臻铭律师事务所。 赵泽敲了顾禹谦办公室的门,而后推门进来,“老板,餐厅已经预约上了。” 顾禹谦抬了抬头,“知道了,今天下班我会准时走, 下午四点半之后不见任何人。” “明白。”赵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老板, 雄振集团的大小姐想约您见面。” 顾禹谦顿了顿, 雄振集团的董事长就是霍秀雅丈夫徐振林, 据他所知, 徐振林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徐美瑜,是前妻生的,前段时间在和霍秀雅打遗产继承官司。 当初霍秀雅是想让他来打这个官司,但是他并没有答应。 而徐美瑜此时来找他,大概也跟这个官司有关。 顾禹谦吩咐赵泽,“跟她约在公司见面,今天下午两点前,或者明天早上十点后。” “好。” —— 徐美瑜下午就来了公司,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人,和她年纪相仿,是她的闺蜜,也是汤氏集团董事长的亲妹妹,叫汤嘉韵。 顾禹谦进了会客室,坐在里面等的徐美瑜和汤嘉韵看着进来的男人,都看愣了眼,她们多少听过顾禹谦的名字,知道他不仅长得帅,打官司也很厉害。 她们的圈子里不少长得帅的男人,平时奢侈品牌举办的宴会也会有男明星参加,按理说,世上已经很少有男人能让她们惊艳。 而顾禹谦则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徐美瑜先开了口,“是顾律师吗?” 顾禹谦回道:“没错。” 徐美瑜笑了笑,“顾律师一表人才,难怪……那么受欢迎。” 原本难怪后面的话应该是‘难怪她的那个不怀好心的继母会想着他’。 顾禹谦走到她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随口说了一句,“徐小姐过奖了。” 徐美瑜旁边的汤嘉韵看着顾禹谦的眼睛都直了,她对这种气质矜贵,又有能力的男人没有抵抗力。 顾禹谦似乎察觉到了汤嘉韵的目光,他朝她莞尔一笑。 汤嘉韵心都漏跳了一拍。 顾禹谦不喜欢绕圈子,他直接问:“徐小姐找我,应该是为了官司的事?” “对的。”徐美瑜点头,“我父亲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之后,我继母,也就是霍秀雅,她就一直想要侵占雄振集团,四个月前,我把她告上了法庭,直到前不久才开庭,案子在一审的时候,我败诉了,我会继续上诉,要求二审,而二审,我想让顾律师做我的代理律师。” 顾禹谦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徐小姐把一审的资料都带来了吗?” “带了。”徐美瑜翻着旁边的包包,抽出了一个大文件袋,交给了顾禹谦,“资料都在这里。” 顾禹谦打开文件袋,翻阅了资料,徐振林在和霍秀雅结婚之前签订了一份婚前协议,协议规定婚前和婚后的财产均属于徐振林的个人财产,如果与霍秀雅离婚,则女方将不能分割徐振林的个人财产。 一审判决书上则显示,霍秀雅作为徐振林的合法配偶,应当以第一顺位继承人继承徐振林一半的遗产。原因是因为婚前协议虽然规定了徐振林的个人财产界定,也说明了离婚后的财产分割,但并没有限制徐振林死后财产继承的问题,于是乎,霍秀雅在法律上仍旧继承权。 徐美瑜说:“我爸当时也是被霍秀雅冲昏了头脑,在她的花言巧语下,没限制她的遗产继承的问题。” 有钱人没在婚前协议阐明遗产继承问题,那是因为有钱人都喜欢立遗嘱。 顾禹谦一边翻阅资料一边问:“徐先生患有心脏病,按理说,他应该准备了遗嘱。” 徐美瑜抿着唇,“我也觉得我爸早就立了遗嘱,我问过我爸的律师,我爸确实跟律师仔细探讨过遗嘱的问题,甚至我爸也起草过,只是他一直没有做公证。” “关于徐先生探讨过的遗嘱内容,徐小姐知道大概吗?” “我是完全不清楚的,我问过律师,我爸没向他透露遗嘱内容。” 顾禹谦抬眸,“那你上诉的理由是什么?” “我怀疑是霍秀雅把我爸的遗嘱藏了起来,我爸的律师说过,他可以确认他曾经写过遗嘱,但是我翻箱倒柜,都没找到。” “但这也只是你的猜想,并没有有力证据。” 徐美瑜咬着唇,她确实没有证据,可直觉告诉她,一定是霍秀雅藏了起来,甚至已经毁掉了,“我觉得我这个推测是对的,毕竟我们家只有霍秀雅能进出我爸的卧室和书房。” “没有证据的推测,法官不会相信。” “我知道,所以我找到了顾律师,我知道你打官司很厉害,律师费你可以开价,我只是想保住我爸的财产,不想被霍秀雅那个坏女人夺走。” 顾禹谦道:“我需要多了解一些关于案子的事情,再决定接不接受徐小姐的委托。” “可以的,顾律师想知道什么,我会全力配合。” —— 这边徐美瑜来找了顾禹谦,霍秀雅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她立马打电话让钟明贤来了一趟。 她坐立不安,如果顾禹谦成为徐美瑜的代理律师,那二审反转的几率会更大。 同时,她也咬牙切齿,当初她主动找顾禹谦做她的代理律师,他竟然拒绝了。 而现在却又做徐美瑜的代理律师。 钟明贤过来后,霍秀雅直截了当地问:“徐美瑜找了顾禹谦做二审代理律师,你有几成把握可以赢。” 钟明贤先是一愣,但很快恢复常色,“除非他们有徐先生生前立下的遗嘱,否则我们胜诉的几率更大。” 霍秀雅道:“放心,他根本没有遗嘱。” “那你就不用太担心。” 霍秀雅冷笑一声,“我能不担心吗?对方是顾禹谦,你同样是律师,应该知道他有多厉害,你能比得过他吗?” 钟明贤听到霍秀雅这句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前他对于顾禹谦这号人,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自从稚言和他在一起之后,他心里就对他产生了一丝嫉恨。 大概男人对自己的情敌,都有一种莫名的胜负欲。 他早就盼着有一天能跟他在法庭上辩论,打败他一次。 这一次,刚好是绝佳的机会。 而霍秀雅这边可就没那么淡定,就算她因为顾禹谦当初的拒绝产生了恨,但她绝对不怀疑他的专业程度以及能力。 她忐忑不安,如果顾禹谦出马,她真的可能会一无所有。 今天徐美瑜是第一次去见顾禹谦,或许他们还没签委托代理合同,只要还没签,那顾禹谦就不是徐美瑜的代理律师。 霍秀雅当即决定去一趟臻铭律师事务所。 但是没想到被顾禹谦的私人秘书赵泽挡在了门外。 赵泽公事公办的态度道:“霍小姐,顾律师现在不见客。” “那你就说我有一笔千万级的生意想跟他谈。” 赵泽道:“实在抱歉,顾律师今天晚上有重要约会,所以这个时间点不见任何客人,如果霍小姐有生意要谈,不如明天再跟顾律师约时间。” 霍秀雅心想,今天徐美瑜来找顾禹谦,那顾禹谦今晚约的会不会就是徐美瑜? 毕竟这一起遗产继承案涉及的标的七八十亿,这对顾禹谦来说也是大标的案子。 霍秀雅故意试探,“那他今晚约了谁?” “这是顾律师的私人约会,我无权过问。”赵泽做了个请的手势,“霍小姐请回吧,要是想见顾律师,请另外约时间。” 霍秀雅是知道顾禹谦的脾气,现在也不是得罪他的时候,她只好乖乖地离开了。 只是她并没有放弃,他让司机等在臻铭律师事务所楼下,顾禹谦的车一出来就跟了上去。 她跟着顾禹谦的车一路到了光合律师事务所,当看到稚言上了他的车,她大为震惊。 她早听说顾禹谦是个工作狂,常常因为工作而忽略女朋友,甚至被认定性冷淡,竟然有一天会为了跟一个女人约会而拒绝工作上的会见。 当初顾禹谦当着她的面说对稚言一见钟情,她后来仔细想想,并不以为然,毕竟她深信像稚言这种身材和样貌都一般的女人配不上顾禹谦,顾禹谦自然也不会真的喜欢她。 只是真正看到他们在一起,并且顾禹谦还为了和她的约会拒绝见她,她妒火中烧。 司机一路跟着顾禹谦的车来到了一家日式料理店,这家日料店虽然不算起眼,但价格和米其林餐厅有得比,人均三四千的。 霍秀雅尾随他们进了餐厅,在顾禹谦和稚言刚坐下时,她便来到了他们面前,“顾律师,这么巧。” 顾禹谦看她一眼,并不觉得这是偶遇。 霍秀雅又看了一眼稚言,“没打搅你们约会吧?” 顾禹谦道:“显而易见,打搅了。” 霍秀雅脸色难看,她沉住气,挤出一个笑,“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顾律师说,说完就走。” 顾禹谦毫不留情面,“下班时间,我不谈工作。” “也算私事。”霍秀雅径直道:“听说徐美瑜找你了,她正在跟我打官司,说实在的,你当初拒绝了我,我认为你至少不要跟我敌对。” 顾禹谦道:“我个人对霍小姐并没有敌意,我作为一个律师,也只是尽量为自己的当事人争取应得的权益而已。” 霍秀雅咬牙切齿,“你是不是一定要给徐美瑜做代理?” “这件事,霍小姐没必要知道。” 霍秀雅气得血管都快要爆炸了,她太讨厌顾禹谦这副对她不屑一顾的模样了,好像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他凭什么? “顾禹谦,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给徐美瑜代理,否则,我也不是好惹的。”放下了狠话,霍秀雅便气冲冲走了。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39节 稚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着顾禹谦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威胁。 顾禹谦察觉她的目光,“抱歉,是不是影响你的心情了?” “还好,我没那么容易被影响。”稚言撑着下巴,看着他,“只是想起了一个词。” “愿闻其详。” 稚言一字一顿道:“蓝颜祸水。” 顾禹谦轻笑了笑,“可我现在,眼里心里都只有眼前这位红颜。” 稚言道:“那还真是荣幸了。” —— 陈欣妍的案子还有三天就要开庭,原本计划十五号回南城的陈欣妍在电话里说因为还想去一趟米兰,所以没办法赶回来,甚至还说可能开庭都赶不回来。 如果是放在四年前,遇到这样的当事人,她或许会很生气,恨铁不成钢却又苦口婆心地劝说她。 但是经过那几年的锻炼,她可以说服自己,自己已经做好了一个律师的本分,把尽可能收集的证据都收集了,并且也会尽最大可能去争取当事人的利益。 如果最终因为当事人的缘故而导致败诉,她不会有半点自责。 十五号晚上,稚言打了一通国际长途给陈欣妍,也没说废话,开门见山道:“陈小姐,如果你这边没办法在十八号开庭之前赶回来,我明天就去法院申请延期审理。” 陈欣妍说:“稚言,没必要吧,我问了周维,周维说原告如果有正当理由不出庭,是可以由代理律师出庭的。” 稚言道:“关于这个正当理由,是由法院决定的,如果一旦被判定非正当理由,法院会直接默认原告撤诉的。” “我也是没办法,我国外这边的事情还没办好呢。” “所以,延期审理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稚言,要不你让我们公司莹莹跟你一块去吧。” 陈欣妍的工作刚起步不久,规模不大,员工总共也就七八个,那名采购员的实权并不大,在法庭上,遇到抉择她根本做不了主,“陈小姐,这件案子本身就是买卖双方的纠纷,开庭后,或许会有意料之外的发展,有些事情需要你亲自做主,我才能按照你的意思应对庭辩,所以我希望你还是能参加本次庭审。” 陈欣妍道:“我尽量吧。” “那陈小姐尽量在明天之前告诉我答案,那我还能有时间去法院申请延期审理。” “知道了。” 说完,陈欣妍挂了电话。 稚言也挂了电话,她刚刚跟她通话全程录了音,也就不怕她到时候反咬一口。 靠在沙发上吃薯片的谢芫在一旁听完她讲电话,好奇问:“谁啊?感觉是个难缠的当事人。” “没错,是一个难缠的当事人。” 谢芫送了一块薯片到稚言嘴里,稚言张嘴吃下,薯片在嘴里咔吱咔吱作响。 谢芫想到什么,“稚言,告诉你一个劲爆的消息。” 稚言正看着手机,听到这,她抬头,“什么消息?” “我老板,也就是你男朋友,她接了徐美瑜的遗产纠纷案。徐美瑜你可能不知道是谁,但霍秀雅你一定知道,徐美瑜就是霍秀雅的继女。而钟明贤又是霍秀雅的代理律师,也就是说,到时候我老板要和钟明贤在法庭上对抗了。”谢芫嘿嘿地笑,“你不知道,昨天下午,霍秀雅听说我老板接了这个官司,风风火火跑过来,吵着要见我老板,结果吃了个闭门羹,笑死。” 稚言道:“所以最后,她跑去我们吃饭的餐厅了。” “啊?”谢芫眨了眨眼睛,“霍秀雅跑到餐厅找你们了吗?” “没错。”稚言想起昨天的情形,记忆犹新,“还威胁了你老板。” “啧啧,这个女人真的是难缠。”谢芫道:“这么一来,我就更期待这件案子了,要是公开审理就好了,我一定去围观。” 作者有话说: 羲玥:对于稚小姐认为你是蓝颜祸水,你怎么看? 顾禹谦:这至少说明她认可了我的魅力。 第30章 此时, 稚言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她按下接听键, 听筒传来一个男音, “请问是稚律师吗?” 稚言朝谢芫做了个嘘的手势,而后继续讲电话, “没错,我是。” “我是朋友介绍过来找你的,我开了一个摄影工作室, 刚好最近有个顾客因为一点事把我的工作室告了,所以我想请个律师。” 稚言应了一声, 对谢芫做了个写字的动作, 谢芫立马明白,给她找到了纸笔, 拿到了纸笔后,稚言问:“请问怎么称呼?” “哦,我姓陈。” “你可以大概跟我说一说情况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给一对新人拍婚纱照,有个镜头是在马背上拍的,但是呢,马躁动,新郎摔了, 不是很严重的伤,我们也承担了医药费, 但是后来他们又让我们赔五十万, 我觉得这是趁火打劫嘛, 就没赔, 他就给告上了法庭。” 稚言一边听一边坐笔记,之后她道:“那伤者的伤情鉴定做了吗?” “没做,他就咬定自己是重伤,我看他来闹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电话那头的人道:“稚律师,电话里讲不清,要不我们见个面,我见面跟你说。” “行,你明天带着法院寄给你的资料,到我们的律师事务所来吧。” “我这几天其实白天都地出外景拍摄,只有晚上有空,要不这样,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顿饭,到时候我跟你说说具体的情况。” 对于和还没见面的客户吃饭,稚言并不想去,“吃饭就算了,我明天晚上加班,陈先生过来律所也能找到我。” “稚律师别这么客气,你不吃饭我也要吃的,我的摄影工作室旁边就有一家不错的粤菜馆,明天晚上七点半吧。”陈先生又说了一个地址,稚言记了下来。 —— 隔天下午,陈欣妍给稚言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会在十七号晚上赶回来,参加庭审。 稚言看了消息后,回了一句好的,然后退出了聊天界面。 此时林杨从外面回来,拖开椅子刚要坐下,稚言道:“林杨,我今天晚上约了个客户吃晚饭,你有空的话,跟我一块去吧。” 林杨有些为难,他支吾了一下,“言姐,我今天约了人了。” 稚言可不喜欢强人所难,“那行吧。” 林杨露出小虎牙笑着,“为了弥补,这几天去法院跑腿的工作就全部交给我。” “嗯,我会考虑的。” 稚言继续整理开庭资料,手机响起提示音,她拿起来一看,是顾禹谦发来的。 顾禹谦:晚上我下厨,稚律师要赏脸吗? 稚言:我倒是想赏脸,只是今晚约了客户。 顾禹谦:在哪,结束我去接你。 稚言发了昨天客户说的那家餐厅的地址给他。 稚言:要聊案子,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到时候结束后我打车去你那也一样。 顾禹谦:多久我都可以等,结束后给我发消息。 稚言:嗯。 —— 稚言和客户约定的时间是七点半,地点有点远,她六点四十从公司出发,去到那刚好七点二十五分。 对方名叫陈泓,是一家摄影工作室的老板。 为了这次会见,他特意订了一间包厢。 稚言进了包厢,里面只有陈泓一个人,他留着一头长发,梳起来扎了个马尾,确实像是搞艺术的。 陈泓看到她忙起身,“是稚律师对吧,来请坐请坐。” 稚言应了一声,走过去和他相隔一个位子坐下。 陈泓笑了笑,兀自解释道:“谈案子嘛,我还是觉得包厢比较合适。” 稚言拿出了录音笔,“关于陈先生昨天说的案子,能否再重新复述一遍,最好详细一点。” “案子待会一边吃一边谈,我点了菜,我叫服务员上菜。”陈泓站了起来,出了包厢通知服务员上菜。 回到包厢,陈泓指了指桌上的饮品,“我也不知道稚律师的口味,点了啤酒,苹果醋,稚律师想喝什么。” 稚言道:“苹果醋就好。” 陈泓给稚言倒了一杯苹果醋,很快,菜陆陆续续上。 他们两个人,陈泓点了五个菜。 陈泓示意桌上的菜,“稚律师,来,动筷子,别客气。” 稚言拿起筷子,随意吃了点,“陈先生还是继续说案子吧。” 陈泓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他喝了两口,“就是跟我昨天和你说的那样,我们前不久接了个单子,给一对新人拍婚纱照,有个户外拍摄,新郎骑马的镜头,但是没想到拍摄当天,那匹马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躁动把人从马背上甩了下来,那个时候我们第一时间送他去医院了,也不是什么重伤,就是手臂脱臼,我当时也付了医药费,哪知道隔天他就带了一帮人来我工作室,让我赔钱……” 稚言听他说完,她问:“你们拍摄的时候,有专业的驯马员在场吗?” “稚律师,这拍婚纱照本身就赚的辛苦钱,租一匹马一天都要好几百,哪还能请一个专门驯马的。” “非专业人士在没有专业人员的指导下骑马是很危险的,那你们怎么保证他们的安全?” “那匹马我们经常租的,听话的很,当时纯粹是新郎操作不当。” 稚言问:“那法院的传票以及原告起诉状呢?给我看看。” 陈泓敲了一下脑袋,“瞧我这记性,今天出了外景,回来后急忙就过来了,都忘了带资料过来。稚律师,你看这个情况,我们到底要不要赔?” 稚言端起旁边的苹果醋喝了一口,她说:“我需要看原告的起诉状,以及他们提交的伤情鉴定,才能判断。” 陈泓道:“第二天他们带人来我的摄影工作室闹事,这种行为完全就是□□行为,他们提出五十万的赔偿也是敲诈勒索。” 稚言问:“有监控吗?” “有,当然有,对了,我的工作室就在附近,要不待会稚律师跟我回去一趟,看一看监控吧。” 稚言刚想说话,一阵晕眩感袭了上来,她强撑起精神,只见旁边的陈泓道:“稚律师,你没事吧。” 稚言揉了揉太阳穴,依旧觉得晕眩,这种晕眩太不正常了。 陈泓给稚言的杯子满上,“稚律师要是不舒服的话,多喝点苹果醋吧。”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40节 稚言看了一眼那杯满上的苹果醋,忽然意识到不对,她这是被下药了。 她全身的力气就好像快要消失了,她拿起了包,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想要逃离这里。 陈泓跟了上来,他握住了稚言的手臂,“稚律师,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 “放开。”稚言的声音很低,声带像是用不上力,她卯足力气甩开陈泓往外走。 她踉跄地来到门边,握住了门把手,想要打开包厢的门,没想到陈泓上来搂着她的肩膀,“稚律师,我带你去我的工作室看看,你不是说要看法院的传票嘛,我带你去。” 稚言感觉身体使不出力气,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挣脱不开身边的男人,她头重脚轻,像是要晕过去,靠着一股意志力坚持着,她喊着,“救……救命!” 只可惜她的声音太小,根本传不出去。 陈泓捂住了她的嘴,“听话,别乱叫。” 稚言挣扎了一下,奈何她全身发软,挣不脱,情急之下她张嘴咬了一口他的手,陈泓吃疼松开,她趁机开了门,陈泓立马又把她拉住,此时一名女服务员从这里路过,听到里面有动静,“请问需要帮忙吗?” 陈泓把稚言拉到一边,用门挡着门外服务员的视线,对门外的服务员笑了笑,“我老婆,喝醉了耍脾气呢。” 稚言歇斯底里地喊救命,只可惜外面大堂声音很吵,她的嗓子像是哑了一样,声音传不出去。 等服务员走后,稚言借助自身重力的惯性朝着陈泓背后一推,陈泓被推了出去,他手握着门框,想要推开,稚言背靠着门铆足力气将门合上,陈泓的手被门夹了后,他疼得面目扭曲,便松开了门框。 稚言的呼吸变得急促,感觉自己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了,就像是一条搁浅了的鱼。 她握着门把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门锁摁了下去。 门外传来扭门的声音,陈泓在外面一直试图扭门。 稚言身体一软,贴着门跌坐在地上,她的包甩在了两米之外,她的手机在里面。 可就是两米的距离,对已经没有力气的她而言就像是两公里的距离。 小的时候,父亲就跟她讲过一些麻醉药物,一般麻醉药物不会立即让人丧失意识昏过去,会有五分钟到十几分钟的过程,而从她喝下第一口苹果醋,到现在,已经耗了七八分钟,能保持清醒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她很快就会丧失意识昏过去。 这个陈泓到底什么来路她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很危险,必须得报警,可她现在出不了声,就算报警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顾禹谦的影子,顾禹谦知道她在这。 她一点一点地朝着自己的包挪动,门外的陈泓还没放弃,外面传来他的声音,“我老婆喝醉了,耍酒疯呢,把自己关在了里面,我怕她出事,你们这门能不能撬了。” “先生,这个我得请示经理。” “别请示了,我老婆喝醉了,待会出事了你们餐厅赔不起。” “那行吧,我去找人开锁。” “找人开锁多慢,我来吧,你们给我工具,门锁到时候我赔给你们。” 稚言听到外面的对话,心如擂鼓,如果门被撬开,那他一定会被陈泓带走。 带走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 她咬着牙继续往前爬,每一次用力都很艰难,寒冷的冬天,她额头全是冷汗。 终于挪到了可以伸手碰到包的地方,手机露出了一个角,她伸出手,想要把手机拖过来。 明明只是一部手机,可她却连拿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极度的晕眩感让她感觉自己在梦里,被鬼压了床,却没办法动弹一样。 门外响起了暴力开门的声音,稚言的心提了起来,必须要快点搬救兵,否则来不及了。 她满脸的冷汗,手指没骨头似的点开了手机屏幕,吃力地点开了顾禹谦的对话框,点了视频通话,每一步都像是耗费了巨大的力气。 视频通话终于接通了,稚言躺在地上,手机在距离她一段距离的地方,视频接通后,只显示了天花板的画面。 “稚言?”听筒里传来了顾禹谦的声音。 稚言张了张嘴,“禹谦……救我……” 只可惜她的声音太小太小,根本传不到话筒里,只有门外撬锁的声音。 她的意识努力保持着清醒,但是眼皮早已经快要合上。 稚言强撑起眼皮,脑海里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睡,绝对不能睡。 可此时,纵使她心里有一头猛兽,她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猫。 保持一丝意识的稚言觉得每一秒都很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砰一声,门开了。 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陈泓说:“幸好撬了锁,我老婆都快晕了。” 稚言在心里喊:“不是的,救我……这个人是坏人……” 可她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服务员道:“先生,要不要叫救护车。” “不用,她就是酒品差,喝一点就醉,我带她回家睡一觉就好。”陈泓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稚言就像是一个没有力气的木偶。 服务员见状,也搭了一把手,“我也帮你扶一下。” 稚言凭借着一丝力气,开口向服务员求救,她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报警,救我……报警……” 服务员觉得不对,他看着男人问:“先生,这位小姐真的是你的妻子吗?” 男人笑了笑,“当然,她喝醉了。” 刚走出包厢,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出现在面前,陈泓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脚踢了出去,陈泓极速后退了好几步,后腰撞上了一张桌子,还没反应过来,再次被一脚踢中了头,力道很重,他的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牙齿混着血被打了出来。 保持着一丝意识的稚言提起来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他赶到了。 “稚言!” 身体一暖,她被揽入了一个怀里,那个怀抱很舒适,有淡淡的香味。 稚言这才放松了警惕,任由重如千斤的眼皮合上,沉沉地睡过去。 第31章 稚言再次醒来, 是在医院。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顾禹谦,她脑袋一片浆糊, 过了一会儿回想起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 她很庆幸,庆幸顾禹谦及时赶到了。 虽然她从小到大都很坚强, 但始终是个女人,遇到那样的事,她还是有些后怕。 顾禹谦抚了抚她的头发, 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没事了, 稚言。” 稚言看着他, 声音很低,“谢谢。” “不用跟我说谢谢, 我有保护你的义务。”顾禹谦温声道。 稚言尝试着抬手,她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点,“陈泓,抓到了吗?” 顾禹谦当时揍了陈泓一顿后,她抱着稚言,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被他趁机逃跑了,“放心, 我报了警,警方已经介入, 不会让他逃跑。” 此时, 岳东海火急火燎地推开了门, 从外面进来。 顾禹谦救下了稚言后, 陈泓逃了,之后顾禹谦立马报了警,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岳东海耳朵里。 岳东海一路跑来的,他来到床边,看着稚言,“稚言,你怎么样?!” 稚言道:“还好。” 岳东海道:“遇到这种事,你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顾禹谦替稚言回答了这个问题,“岳警官,现在不是讨论该不该通知你的时候,稚言她去之前只把地址告诉我,当时她意识不清,能通知我已经非常不错了。” 想到稚言差点被人迷晕带走,岳东海一拳砸在墙上,“岂有此理,要是被我揪出这个王八蛋,我撕了他!” 顾禹谦挑眉,“所以,人逃了?” 岳东海不想跟顾禹谦说话,对于这个问题,他回答地不情不愿,“还在追捕。” 稚言道:“我的手机里有他的号码,如果他还带着手机,可以试试三点定位。” 岳东海点头,“嗯,我让技侦那边试试。” 稚言看向顾禹谦,“禹谦,我的手机……” 顾禹谦从旁边的床头柜拿起稚言的包,从里面拿出了手机,递给了她。 稚言目前还没完全恢复力气,但是可以使用手机,她把号码发给了岳东海,岳东海立即发去了技侦,让技侦的同事追踪。 稚言想到什么,继续问:“包厢做了现场保护了吗?杯子和瓶子里应该有迷药。” 顾禹谦温声道:“放心,已经留存了证据,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 既然留存了证据,那就能治陈泓,“嗯。” 岳东海道:“稚言,今晚你去我家吧,我爸妈都在家,你呆在我家安全点。” 没等稚言回绝,顾禹谦道:“不必麻烦岳警官,稚言是我女朋友,要去也应该是去我家。” 岳东海微微震惊,稚言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了? 对于顾禹谦宣示主权的态度,岳东海气不过,看着稚言,“稚言,你说吧,去谁家里。” 稚言抿了抿唇,“禹谦家里有我换洗的衣物,我过去比较方便。” 岳东海的一口牙差点咬碎,所以他们还同居了! —— 迷药的药效慢慢褪去,稚言也慢慢恢复力气,只是还有些后遗症,身体不舒服,有想吐的感觉。 回到顾禹谦家洗了个澡,稚言躺在床上,头还有些痛。 顾禹谦洗了澡出来,在稚言身边躺下,给她提了提被子,如果是普通的女孩子遭受这样的打击,或许会处于应激状态,但稚言目前的情况还算良好。 顾禹谦搂着她,给她安全感。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41节 稚言回想起今天,在想陈泓有没有事先露出了马脚,她将今晚进入包厢的事彻头彻尾地过了一遍,陈泓准备的两种饮品应该都下了药,这两种饮品的味道都比较浓,很难察觉被下了药,而她顾着听他说案子,脑海里也在分析案子,也没警惕太多。 现在回想起来,她有些懊恼,“是我疏忽大意了,竟然没识破陈泓的诡计,亏我平时还自诩侦察能力不错。” 顾禹谦轻轻抚着她的头,“稚言,不是你的错,我们每天会遇到很多人,我们无法准确猜测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对自己有威胁还是没威胁。你已经很棒了,你完美地完成了自救。” “可如果不是你……” “没有如果,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我只不过是你搬来的救兵。” 当时顾禹谦到底多久赶过来的她不记得了,她大概推测,顾禹谦应该是在她拨了视频通话后上七八分钟内赶到的。 按理说,不会那么快。 “你当时是不是就在附近?” “我当时想,反正都要接你,不如去距离你近的餐厅用餐。”而他很庆幸当时自己有这个想法。 顾禹谦把人搂的更紧,今天接到稚言视频通话的时候,他虽然没听到稚言呼救,甚至没看到她的人,但是他知道她出事了,那时候的自己竟有些慌乱,害怕。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有这么强烈的危机感。 那时他赶到餐厅,看到昏过去的稚言被一个陌生男人架着,他的心都差点炸开了,他一话不说就朝着那人踢了一脚。 抱着稚言的时候,他的心都在颤抖,还好他及时赶到了。 他也有后怕,怕自己没来得及保护她。 —— 稚言追着一名逃犯,一路追到了桥上,逃犯正要跳桥,稚言拉住他的外套,把他拽了下来。 谁知逃犯忽然反击,将稚言推下了桥。 嘭一声,她的身体落入了水里,水从四面八方包裹着她,她会游泳的,只是她的手脚怎么也动不了,任由身体沉入水底。 “救命……”她用力挣扎,可手脚就好像不听使唤,身体依旧一动不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面离她越来越远,身体沉入黑暗的深渊。 而后,借着最后一点光,她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朝着她游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她,将她包裹。 稚言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片漆黑,她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但和梦境一样的是,她确实在一个怀里,那人正搂着她。 “醒了吗?”黑暗里,传来顾禹谦温柔的声音。 稚言平复了一下心情,“把你吵醒了吗?” 并没有吵醒,他根本没睡着,“没有。” 稚言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又失眠了?” “习惯了。” 一定是旁边有人他睡不着。 她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我去次卧。” 顾禹谦把她按在怀里,“别去,你这个时候不在我身边,我更睡不着。” 稚言一动不动,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我给你唱歌,催眠的。” “不是说没这个技能吗?” “最近才学的。” “唱来听听。” 稚言轻声唱着,“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 顾禹谦意识到不对,立马制止,“稚言。” 稚言停了下来,“嗯?” 顾禹谦压着笑,“其实你不一定要学会这个技能。” 稚言也笑了笑,这首《摇篮曲》是她特意学过的,没想到还是被嫌弃了,“嗯,看来我还是被嫌弃了。” “哪敢。”顾禹谦轻抚着她的头,“才三点,再多睡一会儿。” “嗯。” 很快,稚言再次在顾禹谦的怀里睡过去。 隔天天亮,她醒来时,旁边的顾禹谦已经起床了,也不知道他昨晚睡着了没有。 她洗漱后换上衣服,顾禹谦已经做好了早餐,他今天煮了粥,加了香菇和瘦肉,很香。 睡了一觉后,稚言的负面情绪好了许多,吃好了早餐,再进了次卧化妆,里面有一张化妆台,上面还有顾禹谦给她准备的各种化妆品。 顾禹谦在次卧门口看着她化妆,“可以多休息一天。” “不了,我明天有案子开庭。” 等稚言画好了妆,顾禹谦便把人拉过来给自己系领带,稚言不擅长系领带,在顾禹谦的悉心教导下,才学会。 但其实系的并没有他本人系得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喜欢让她来。 “今天下班后,我去接你。”顾禹谦道。 稚言知道顾禹谦是担心她会再遇到危险,“没必要的,昨天是我大意,但我不会让这种是再发生第二次。” “我说好要下厨的,稚律师总要给我个机会。” 稚言笑了笑,“那行吧。” 顾禹谦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而后还不够,在她唇上又吻了吻,唇上染了稚言刚涂的口红,也有些红。 稚言看着他,“顾律师,你得注意,你最近有点粘人。” “所以,我这是被嫌弃了吗?” “那倒不会。” —— 稚言回到公司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如果她不说,根本没人知道她昨晚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惊心动魄。 中午,岳东海约了她一块吃饭,就在她公司附近的餐厅。 吃的是酸菜鱼。 岳东海的眼眶下方挂着黑眼圈,看样子是昨晚一夜没睡。 他说:“那个人根本不叫陈泓,真名叫梁锦华,他确实开了一个摄影工作室,但是不是拍婚纱照的,专拍不雅的照片和视频,也搞过偷拍,我们查封了他的工作室,发现了还有其他受害者,也就是说这不是他第一次作案了。” 稚言并不避讳跟岳东海讨论那个害她的人,父亲从小锻炼她的心理素质,所以她比一般女孩更能抗压,“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挑中我?我之前跟他毫无交集,也没见过面。他就算广撒网,但我是律师,更懂得怎么运用法律,他所要承担的风险很大,他应该很清楚。” 岳东海叹了一口气,“没错,而且我怀疑他早就计划好了逃跑路线,我们昨晚搜了一夜,附近的监控看遍,也找不到他,并且他的银行卡昨天还提现一大笔钱。” “那最近有没有人往他的账户转了一大笔钱?” “没,最近转账的金额都不算大。” 稚言沉默了片刻,梁锦华悉心策划了一番,分明就是针对她,而她对这个人毫无印象,“我倾向于怀疑他背后还有人指使。” 岳东海也想不到梁锦华这么做的目的,“你最近打官司,没得罪什么人吧?” “既然是打官司,要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 法律上的纠纷,很容易引起对方当事人的不满,之前他们律所也有律师被报复,诸如在车上喷油器这类的恶作剧。 岳东海想到什么,他试探着问:“那个顾禹谦,你真的跟他在一起?” 昨天顾禹谦当着岳东海的面公开了他们的关系,虽说稚言并不希望岳东海知道,但说都已经说了,她再遮掩也没意思,“嗯,没错。” 岳东海深吸一口气,“他那个人什么黑心官司都敢接,为人心术不正,你跟他在一起,真的没好处,稚言,听我一声劝,离他远点。” 稚言道:“东海哥,作为律师,只要是不违反律师职业道德的案子,都是可以接的。就像上次张航的案子,或许你会觉得我是在包庇杀人犯,但其实查清楚之后,人家确实是见义勇为,无罪的,不是吗?” 岳东海摸了摸鼻子,“稚言,你跟他不一样,你心里一直都倾向正义。” 稚言道:“但其实,如果你不是从小就认识我,也会觉得我是个不分是非的人。” “稚言,我没那个意思,不谈这个了。”岳东海转换了话题,“对了,你考检察官的事怎么样了?” “笔试通过,后面准备面试。” “你一定成,以后你要成了检察官,我们就是同一阵线了。” “我要是继续做律师,就跟你敌对了?” “也不是。”岳东海笑了笑,“我永远跟你同一阵线。” 吃了饭,岳东海特意把稚言送到公司楼下,“你放心吧,我们会继续追查,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嗯,谢谢了。” “于公于私都应该的。” —— 下班后,顾禹谦接了稚言,两人一块去了超市。 顾禹谦的冰箱一向都很空,只存放了一些牛扒,以及鸡蛋牛奶,这是顾禹谦平时做西餐会用到的食材。 而这段时间冰箱里的种类,从蔬菜水果到肉类应有尽有,非常丰富。 顾禹谦推着购物车和稚言并肩走在超市里,买好了生活用品,来到肉类区,稚言问:“顾大厨今晚要做什么菜?” “稚小姐可以点菜。” 稚言道:“那就佛跳墙吧。” 顾禹谦轻笑了笑,“点这道菜,那稚小姐至少应该提前三天预定。” “顾大厨还是自己定吧,做你拿手的,我不挑食。” 顾禹谦看了她一眼,“倒是好养。” 稚言来到水产区,看了看鱼。 “稚言,真的是你啊。”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 闻言,稚言循声看过去,见一对老年夫妻正走了过来,他们是钟明贤的父母。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42节 无论她和钟明贤关系如何,对待长辈的礼数还是要有,稚言礼貌地喊了一声,“叔叔,阿姨。” 钟母对她道:“好几个月没见了,你也好久没来我们家了,要不这周末过来吃顿饭吧,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鱼。” 钟父钟母是不知道她和钟明贤已经分手了,还是故意这么说?稚言道:“谢谢阿姨的好意,不过我跟明贤已经分手了,再去也不方便了。” 钟母听钟明贤说过他们分手了,只是她以为是小情侣之间闹矛盾,毕竟他们也在一起四年了,她去上海读研,钟明贤也等了他三年。 “稚言,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偶尔有矛盾是很正常的,有什么事摊开来说就好了,明贤那孩子待你是真心的,你去上海那三年,他也是无怨无悔地等你……” 顾禹谦打断了钟母的话,“这位阿姨,你当着我的面,劝我女朋友和前任复合,这不大合适吧。” 钟母这才察觉到稚言身后的男人,她脸色难看,显然并不知道旁边这个男人就是稚言的男朋友,毕竟她也是十二月才知道他们两分手的,潜意识认为稚言不可能这么快找第二个。 钟父拉了拉钟母,“走吧,别丢人。” 等钟父钟母走了,顾禹谦看着稚言,稚言对上他的目光,莫名有一种被兴师问罪的感觉。 顾禹谦说:“我决定好了今晚的主菜。” “嗯?” “红烧鱼。” 稚言笑了笑,“你会做?” “不会可以学。” 稚言觉得此时的顾禹谦虽然很淡然,但却透着一股浓浓的胜负欲,据她所知,顾禹谦基本只会做西餐,“我比较倾向于等顾大厨学会了,我再吃。” “那可不行,我做的第一份红烧鱼,一定是为稚小姐做的。” 稚言:“……” 顾禹谦回到家后,看了两遍红烧鱼的教程才下手,稚言怕他操作不当,于是一直在一旁看着,准备随时指导。 没想到的是,顾禹谦还有那么一点天分,看了两遍视频就完美记住了过程,连往鱼肚里塞姜丝的动作都学得有模有样。 至于味道,确实还不错。 顾禹谦问:“觉得味道如何?” 稚言一边品尝一边点评,“还不错,但比我妈做的差点。” 顾禹谦道:“那有机会,我得尝尝伯母做的。” 稚言一笑而过,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们不会见双方父母的。 吃了饭,稚言原本要洗碗,顾禹谦却把洗碗的活也包揽了。 一开始,稚言以为跟顾禹谦谈恋爱,对方一定更喜欢追求刺激,会更注重□□上的满足,但跟他交往的时间久了会发现,其实和他在一起就跟普通情侣没什么区别。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窝在一起逗着猫,偶尔一块出游。 甚至可以说,有些平淡无奇。 第32章 第二天, 陈欣妍的那起买卖纠纷案开庭。 稚言起得很早,她洗漱好后,顾禹谦的早餐还没做好。 她先进了次卧化妆。 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 是陈欣妍公司的采购宋莹莹打来的, “稚律师,我跟你说, 我终于找到那份质量保证书了!” 稚言本该高兴,但又觉得蹊跷,毕竟从接手案子到现在, 过去二十多天她们都没找到,怎么开庭当日忽然找到了, “在哪找到的?” “都怪我大意啦, 当时这份质量保证和订单是一起盖章寄回来的,我当时只把订单拿了出来, 质量保证书还在快递袋里,幸好,我一般有收集快递袋的习惯,然后昨天晚上,我想要拿个旧的快递袋装东西,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被我找到了。”解释完了之后,宋莹莹问:“这份保证书, 我要交给你吗?” 稚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那这份质量保证, 你今天带过来法院, 我大概八点半到法院, 到了后联系我。” “好的, 没问题。” 稚言挂了电话,然后继续化妆。 九点半开庭,稚言整整提早了一个小时到法院,宋莹莹和陈欣妍在九点多的时候才来到法院。 稚言看了看那一份质量保证书,拿出了当初的订单,对比了一下公章。 陈欣妍看她在对比,问了句,“稚言,怎么,有问题吗?” 公章是一模一样的,稚言凭借肉眼看不出问题,只是这份质量保证并没有签名,“这份质量保证怎么没签名?” “其实只要公章就好了吧,我们平时也经常用公章而不签名的。”陈欣妍道。 按理说,稚言不该随意怀疑自己当事人的证据真伪,这份质量保证书也并不是新打印出来的,而是看得出有一段时间了,但她总觉得不对劲。 陈欣妍又问:“有了这份保证书,我们是不是就一定能赢?” 稚言收起质量保证书,“不一定,如果这份保证书是真实的,那我们赢得几率就比较大。” 陈欣妍冷笑一声,“稚言,你是怀疑这份保证书是假的吗?” 稚言看着陈欣妍问:“那你敢保证这是真实的吗?” 陈欣妍双臂交于胸前,微微扬起下巴,“稚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求证一下证据的真实性,你要知道,伪造证据,伪造公章,都是违法的,严重的还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稚言道:“所以,我想问一下,你确保这份质量保证书是真实的吗?” “当然,我早说过,我不会跟没签质量保证书的工厂合作,这份保证书千真万确。” “那就行。” 陈欣妍显然还不罢休,“但是你竟然怀疑我,稚言,你真的让我很心寒。” 稚言没理会她这句话,“开庭时间快到了,我们先进去准备准备。” 说完,她便转身往里面走。 这次稚言的对手是陈威,稚言对他还有一点印象,当初在律协举办的联谊会上搭讪过她,后来他邀请她去看电影,她婉拒了。 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法庭。 不过倒也正常,南城法律圈就那么大,只要做这一行的时间够久,那总会把南城的律师都打个遍。 陈威主动过来打招呼,“稚小姐,好久不见。” 稚言回了个笑,“好久不见。” 陈威道:“没想到这次的对手是你,我倍感压力。” 稚言当然知道陈威这并不是在恭维她,而是客套话,“我倒认为,面对经验丰富的陈律师,我压力更大。” “那希望我们都能发挥出最佳的水平。” 庭审在九点半正式开始,双方律师开启了庭上辩论。 陈威出示了一份质量检测报告,“审判长,合议庭,这是我方当事人周先生给原告当事人生产的那一批服装的质量检测报告,上面显示,无论是成分含量,色牢度,甲醛,尺码,缝制质量等方面,均符合我国纺织行业一等品标准。而我方当事人与原告签订的买卖合约上显示,原告应在验货合格后支付尾款,但是原告当事人却在产品完成之后,以各种无理的要求,拒收货物,并要求我方当事人退还定金,这种行为严重违反了买卖合同约定。” 稚言等陈威说完,她便开口,“我反对。虽说被告生产的服装符合一等品标准,但是与我当事人要求的质量并不一致,我方当事人明确要求服装的面料应采用高档的桑蚕丝,但是被告却采用了柞蚕丝以次充好,影响了服装的舒适度,并未达到我方当事人对这批服装的期望,我方当事人有权拒收。我方当事人拒收后并要求其按照约定的质量标准进行生产,但被告方态度恶劣,并不承认自己以次充好,所以我方当事人才要求其退还押金。” 陈威道:“请原告方律师注意,刚刚我方已经举证,这批服装完全符合国家一等品的标准,并不存在以次充好的情况。” 稚言心平气和道:“我方不否认这批服装符合一等品要求,但也请被告律师不要偷换概念,我从头到尾并没有说这批服装不是一等品,而是被告使用了顺滑度,垂度以及舒适度都比桑蚕丝差的柞蚕丝作为原料,并且为了仿真桑蚕丝,对柞蚕丝进行了化学漂白。我方当事人做的是高档服装品牌,对服装任何一个环节都有严格的要求,这样的面料显然不符合我方当事人的要求。” 审判长道:“那双方当事人可否就这批服装进行了明确的质量约定?” 陈威抢先道:“审判长,我方当事人当时与原告谈合作的时候,只谈论使用蚕丝,并未约定是哪一种蚕丝,无论是桑蚕丝还是柞蚕丝,两者都是蚕丝,所以我认为,我方当事人使用柞蚕丝,也合情合理。” 稚言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左手上的佛珠,“审判长,我有几个问题想向被告发问。” 审判长道:“准许。” 稚言看向被告席上的中年男人,“请问被告,你是否全程参与了这个单子的接单生产流程?” 周正福点头,“参与了。” “那么你应该记得,在生产大货之前,你们向我的当事人提供了几套样品,对吗?” 周正福看了一眼陈威,回答道:“没错。” “按理说,工厂在生产大货之前送样,目的是让客户确定样板,工厂再根据客户确定的样板去生产,而大货的质量也要跟样板一致,对吗?” 周正福眼珠子转了一下,“不全对。” “为什么?” 周正福道:“有时候我们打样,只是想给客户看看样式,至于质量,大货和样品做出来,有时候会有一定的差别。” “那你们会跟客户解释,差别在哪里,并征求了客户意见,确保客户接受这种差别才继续生产吗?” “这……”周正福欲言又止,他朝着陈威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陈威道:“审判长,我反对,我认为这个问题我的当事人没有义务回答。” 稚言道:“审判长,这个回答非常重要,并且也对本案有着重大影响。” 审判长敲了一下法槌,“反对无效,被告,请回答原告律师的问题。” 周正福脸色难看,他支吾着道:“一般要是跟样品有大差别,我们会跟客户确定,但是如果是细小的差别,一般不跟客户确定。” “那么我再想问,更换面料,是大差别还是小差别?” 陈威道:“原告律师,请注意你的措辞,我方当事人并未更换面料,当初谈订单的时候谈的是蚕丝,但最终使用的还是蚕丝面料,如果有疑问,请查看我方提交的检测报告。” “但是据我所知,被告提供给我当事人的样板是货真价实的桑蚕丝,而大货却是柞蚕丝,这难道不是更换面料吗?” 周正福狡辩道:“我当时送样的时候,随便拿了以前剩下的边角料,只是让他们确定款式和颜色,做工和颜色确定,我才订的面料。” 稚言道:“那么现在问题就是,我方当事人确定了样品的一切,包含面料,颜色,以及做工,但最终你们更换面料,却未通知我的当事人,也未征得她的同意。” 陈威语气有些激动,“原告律师,我再声明一次,我方当事人和原告谈订单的时候,只是谈到蚕丝面料,而柞蚕丝也是蚕丝,我方当事人不算更换面料。” 稚言看向审判席,“审判长,我申请出示一份证据。” 审判长道:“准许。” 稚言点开了一份质量保证书,并解释道:“这一份是我方当事人对这批服装的质量要求明细,请问被告,你见过吗?” 周正福道:“见过。” “也就是说你心里非常清楚我方当事人对这批服装的质量要求,对吗?”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43节 周正福道:“这份质量保证书要求太高了,一般很少有工厂能做到。” “但是你既然签了,那就应该严格按照质量保证书上的条款进行生产,如果质量不符合要求,那就是违反了质量约定。” 周正福当即否定,“不,这份质量保证书我没签!我们工厂根本没办法做到这么无理的要求,所以我当时就说,一定要签的话,我们宁愿不接单。” 稚言看向审判席,“审判长,合议庭,被告说他知悉这份质量保证书的内容,由于觉得难度高所以并没有签这份质量保证书,但他却安排了生产,并生产出不符合我方当事人要求的服装,那么我方可否认定,其实被告方就是想要滥竽充数,蒙混过关?” 陈威道:“我反对!” “审判长,其实我方当事人一开始生产了一批服装,原告方派了专业人士进行验货,其指出我方当事人生产的服装颜色与其要求不一致,要求重做。但并未提出面料不符合他们的要求,我方当事人在未更改任何面料的情况下,进行了重做,但原告方在第二次验货时,才提出面料问题,那么我是否认为,根本就是原告方不想要这批货,所以才鸡蛋挑骨头?” 稚言回驳道:“我的当事人派了人员验货,在第一眼看出色差之后立马责令返工重做,并未检验其他项目,但无论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以次充好,都严重违背了买卖过程中的诚信精神。” 陈威道:“但是据我所知,原告方已经找到了另外一家工厂生产这批服装,那是不是更加说明,其实原告方早就不想跟我的当事人合作,却没有提早告知,而是选择在货物完成后挑毛病拒收。” 审判长看向原告席,“原告,你是否在跟被告合作期间,另外寻找了工厂生产?” 陈欣妍道:“我们做服装行业的,讲求的是时效,我这批服装是春装,一月底就要上市,但是被告却不肯配合按照我的要求重做,在沟通无果后,我才决定另外寻找工厂。” 陈威道:“所以说,原告根本没想过接受我的当事人这批服装是吗?” 稚言觉得再这么吵下去,也没有一个结果,现在最有力证明双方买卖质量约定的是她手上这份质量保证书,但是这份质量保证书被找到的时间实在太蹊跷,并且她也知道陈欣妍的为人,伪造证据也不奇怪,她如果盲目相信她当庭提交这份证据,那如果是假的,后果会很严重。 稚言道:“审判长,我今天临时得到一份新证据,但我需要时间整理并提交。” 审判长一时难以做出判决,跟旁边的两位审判员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休庭,改日再审。 从法庭出来,陈欣妍一直黑着脸,直到进了电梯,她才质问道:“稚言,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需要时间整理再提交,如果你刚刚甩出那份质量保证书,这场官司我们就赢了!” 稚言轻飘飘看她一眼,“被告咬定自己没签这份保证书,就算我提交了证据,他们也会反驳说这份是伪造的。” 陈欣妍道:“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觉得我提供假的证据吗?” “其实我相信你没用,你搞清楚,法官相信才有用。这份质量保证书如果是真的,那么我送去鉴定机构鉴定,有了鉴定报告,那么对方怎么也赖不掉。” 电梯抵达一楼,稚言出了电梯,陈欣妍跟了出来,“这有什么好鉴定的?” “怎么没有?”稚言停下脚步,看着她,“这份保证书是真是假,只要通过痕检鉴定,就能推算出公章真伪,盖章时间,朱墨时序,也就是盖章和打印的先后顺序,从而判断这份保证书是否具有法律效力。” 陈欣妍咬着后牙槽,“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相信我?” 稚言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心平气和地说道:“另外,我需要补充一下,如果一旦鉴定这个公章是伪造的,那就有可能被定伪造公司公章罪,量刑根据情节严重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剥夺政治权利,还会处相应罚金。陈小姐,你想清楚的话,我就立马提交证据并申请法院做鉴定。” 陈欣妍气急败坏,“你简直不可理喻,我请你给我打官司,你倒好,还想着把我送进监狱!” 这个理解能力,稚言无法理解,也不想和她辩论。 稚言从进电梯的时候就开启了录音笔,她问:“所以,这份保证书,陈小姐是否决定作为证据提交法院?” “不,我对你失望透顶,这场官司我不用你来打!” 稚言虽然生气,但是她强压着,“好,那等陈小姐考虑好了,我们就走个程序解除委托代理关系。” 陈欣妍见稚言风轻云淡地说出这句话,心里的愤怒更甚,“你……” “稚言。”不远处传来一个好听的男音。 稚言看了过去,见一身西装革履的顾禹谦正朝着这边走来,她问:“来办事?” 顾禹谦单手插着裤袋,看着稚言道:“就不能是来接你么?” 稚言下意识瞥了一眼陈欣妍,虽然陈欣妍刚刚把她气得不行,但她并不想和顾禹谦秀恩爱以此来刺激她。 她朝着顾禹谦淡淡道:“走吧。” 陈欣妍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旁边的宋莹莹看到了陈欣妍的模样,吓了一跳,她忙安慰道:“陈总,那个稚律师真的太过分了,你别难过。” 陈欣妍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她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稚言刚刚说的那些话。 而是因为顾禹谦。 他们交往的时候,只要是正常工作时间,他几乎不回复消息,更别说主动找她。 她以为他对谁都是这样的。 直到她刚刚亲耳听到,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接稚言。 可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是吗? 他怎么能为了别人,打破他的原则呢?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羲玥:顾律师,你为什么为了稚言打破自己的原则? 顾禹谦:在遇到她之前,我并不知道原来真正爱一个人,是想和她时时刻刻在一起的。 第33章 顾禹谦把稚言送到了公司楼下, 并和她一起在附近的餐厅吃了午饭,才回到公司。 赵泽跟在顾禹谦身后进了办公室,进门后把门锁上。 他将手上的一份文件递给顾禹谦, “老板, 这是梁锦华的个人资料。” 梁锦华逃跑后,警方追捕了两天仍然没有结果, 顾禹谦这边自然不会等警方那边的消息,那天晚上他就发信息给赵泽,让他去追查梁锦华的相关信息。 赵泽是军人出身, 拥有很强的侦察能力,是他打刑事官司最得力的助手。 顾禹谦粗略看了一下梁锦华的资料, “有没有特殊发现?” “有, 梁锦华和霍秀雅是认识的。” 顾禹谦抬眸,“详细点。” 赵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霍秀雅当模特的时候,梁锦华经常跟她合作,两人有点交情。” 顾禹谦的眸子变得深沉,他想不到梁锦华为什么要对作为律师的稚言下手,如果跟霍秀雅有关,一切都说得通了。 而她完全有足够的动机,动机之一是最近他接了徐美瑜和她的遗产争夺案,她慌了, 动机之二则是因为当初她对他动手动脚时,他说了一句, “我有洁癖。” 对稚言下手, 就是对他的报复。 顾禹谦眸子里的狠厉在赵泽面前毫不掩饰, “继续搜集证据, 如果真的是她,我会让她死得很难看。” “是,老板。” 对于这件事,顾禹谦觉得有必要告诉稚言。 下班后,顾禹谦再次去接稚言,稚言原本计划今天回自己家的,毕竟已经连续两天晚上都在顾禹谦家里住了。 稚言上了顾禹谦的车,“顾律师,再这样下去,我们见面次数就要超标了。” 顾禹谦道:“我最近应该要多看看《被女朋友嫌弃出现次数太多该怎么办》这本书了。” 稚言:“估计这本书你找不到,顾律师还是自己杜撰吧。” “那我估计只能写两页,毕竟我还没找到好的解决方法。” 稚言笑了笑,撑着下巴看着窗外。 “稚言。” “嗯?” “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看顾禹谦认真的模样,稚言也变得严肃起来,“嗯,你说。” “梁锦华跟霍秀雅认识,而我最近接了徐美瑜的遗产纠纷案,她有足够的动机通过伤害你来报复我。” 稚言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这件事会跟霍秀雅扯上关系,“还有没有更有力的证据?” “暂时没有。”顾禹谦道:“我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提防她,另外,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请私人保镖。” “私人保镖倒不需要,放心,我不会上第二次当。” “抱歉。”顾禹谦道,“是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连累了你。” “顾律师,别把坏人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稚言道:“我很清楚,这并不是你的错。” 顾禹谦看了她一眼,其实她可以像其他女人一样,对着他发泄怒意,哭着说都怪你,可她偏偏那么理智。 对她的明事理,顾禹谦既感到欣慰,又感到心疼。 —— 稚言知道陈欣妍的脾气,就坐等着跟她解除委托代理合同,没想到隔天一大早,她就被周维叫去了办公室。 周维开口就问:“昨天的庭审,怎么样?” 稚言不清楚是陈欣妍没跟周维说,还是周维明知故问,她回道:“案子比较复杂,已经安排择日再审。” 周维又问:“你觉得你昨天的庭审,有尽心尽力地为当事人争取合法权益吗?” 看来,周维什么都知道,只是故意问她挑起这个话头。 稚言道:“我觉得我是尽心尽力的。” 周维继续问:“但是欣妍手上一份很重要的证据,你却没有使用,为什么?” “那份证据我不确定是否真实,想要查证后再使用。” 周维深吸一口气,“然后你还恐吓她,说证据是假的就要被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是吧?” 稚言道:“不算恐吓,我只是提醒她。” 周维捏了捏眉心,“稚言,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成熟稳重的人,但是这一次,你真的很让我失望。首先,我们作为律师,可以怀疑当事人提供的证据的真实性,但是我们不该当着她的面质疑,甚至说那么难听的话,你明知道欣妍有抑郁症,而且她承受能力也低,经常因为一些小事难过而很难走出来,你却这样对她,你不觉得真的很过分吗?” 所以,周维这不是站在上司的角度训话,而是陈欣妍男朋友的角度。 稚言道:“我说那样的话是有原因的,我可以提供录音证据。” “好,你把录音给我。” 稚言把随身携带的录音笔拿出来,播放了昨天的录音。 周维听完后,他眉头皱得更深,“稚言,录音里,你的语气确实咄咄逼人,她既然都那么肯定证据是真的,但却得不到你的认可,你不觉得她很绝望吗?”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44节 周维的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稚言的胸口,但周维毕竟是她的师兄和伯乐,她不想跟他吵,她尽量心平气和道:“但是在法庭上,被告一口咬定自己没签这份保证书,而且他也很坚定,对方或许有赖账的嫌疑,但并不代表我的当事人就一定正确,我只能是私下里鉴定这份证据的真伪,再在法庭上打他们的脸。如果是假的,提交到了法院,伪造证据,又或者伪造公章的罪名,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维道:“稚言,打官司不应该这么死板。” 稚言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死板吗?那份消失那么久却突然出现的证据很有可能毁了她的职业生涯,她想要求证后再提交,到底有什么错? “周律师,你要是这样认为,我无话可说。” 周维道:“这件事确实是你没处理好,找个时间,你跟她当面道个歉吧。” 稚言沉默了片刻,“我没有错,我拒绝道歉。” 周维道:“我知道因为欣妍以前跟顾禹谦交往过,你对她有点私人上的偏见,但我觉得这是公事,你应该公私分明。” 稚言觉得可笑,对于陈欣妍的这件案子,当初她已经表明了自己应该回避,是周维执意要她来负责,她最终才决定接这个案子。 现在倒好,又拿出她们之间的关系来怀疑她公报私仇。 曾经那个让她欣赏的周律师去哪了?眼前的这个被陈欣妍成功洗脑的人,完全变了。 “那我辞职吧。” 周围一愣,他后知后觉地回忆是不是刚刚自己说话太重了,“稚言,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跟欣妍道个歉,毕竟这件事确实是你理亏。” 稚言依旧是不卑不亢,“周律师,你觉得我理亏,可从我的角度,我并没有理亏。当然我提出离职也是有别的原因,你知道我的志向在检察官上,下周是面试,我想多点时间准备。刚好我手上目前除了陈欣妍的案子也没别的,她似乎也不愿意让我继续打下去,那我也刚好可以抽身。” 在大学的时候,周维就很欣赏稚言,当初的法庭辩论赛他也参加了,当时他大三,稚言才大一,但是稚言的气势完全不输给他,后来两人在学生会共事,一来二去也算是好朋友。 毕业后联系比较少,后来再次遇见是在上海,周维在她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跟她说好了,等她一毕业就过来光合律师事务所,就算她以后考公也没关系。 稚言也很乐意地过来了,如今过去半年,稚言却因为他的原因而离职,他怎么也过不去心里那一关,“稚言,我比你大两岁,在律师行业混得时间也比你长,刚刚我只是作为上司给你的一些建议,如果我刚刚语气有点重,我跟你道歉,但是关于离职的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 “也不算冲动,刚好还有十来天就春节了,如果我下周面试过了,那年后可能会随时通知上岗,就算不是因为陈欣妍这件事,我年底也是要跟你提的。” 她考公的面试还没面,根本就不能确定能否进入公检法,而她现在离职,要是面试没过怎么办? 所以,她其实还是在生他的气。 周维的语气少了之前的那份怒意,他的心莫名地平静了下来,“但是据我所知,面试到后面的政审,一般还有好几个月,我认为你还是接到正式上岗通知再跟我提离职比较合适。” “谢谢,不过我再继续接案子的话,我也不知道能打到哪一步,要是我打到一半就离职,对客户也不负责。还不如趁着现在没有案子在身上,先离职,反正我也打算回家一趟,好好陪陪我妈和外婆。” 周维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心意已决是吗?” “嗯,没错。”稚言道:“这几天我也会把一些工作交接好。” 周维道:“但我想告诉你,我可以再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如果面试结束,你依然决定离职,那就再跟我提。” “不用了。” “那行吧。”周维忽然感到头很疼,昨天晚上陈欣妍在他怀里哭了一夜,他心里确实对稚言有些怨言,可他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看稚言的态度,她是心意已决,“稚言,你之前的工作我都非常满意。” “谢谢。” —— 自从稚言上一次出事,顾禹谦几乎天天过来接她下班,他今天订了一家意大利餐厅,稚言虽然和他说话时面带微笑,也表示这家意大利餐厅的菜品不错,但顾禹谦看得出她有些心不在焉。 离开餐厅后,稚言坐上了副驾,“你送我回家吧。” 顾禹谦看着她,“去我那不好吗?” “最近好几天都住你家,你不觉得烦吗?” “不觉得。”顾禹谦道:“稚言,我从来没有那样想。” “那可能是我的问题。”稚言背靠着副驾的座椅,她很累,“我也好些天没回去了,你送我回去吧。” 顾禹谦迟迟未启动车子,他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腹间的手,“你有心事。” 稚言偏头和他对视,“很明显吗?” “最起码,对我来说,显而易见。” 稚言无奈笑了笑,她一直觉得自己把情绪隐藏得很好,但其实早就被别人看穿了,“那挺糟糕,还被你看出来了。” “那说给我听吧,我作为倾听者。” 稚言笑了笑,“其实只是工作上的事,不是什么大事。” “是关于陈欣妍的案子?” 稚言不知道该不该跟顾禹谦说这些,毕竟他们的关系虽然从生理到心里都亲密了不少,她还是很难对着他倾吐心事。 顾禹谦生来矜贵而有距离感,对着她的时候,她没办法打开心扉,对着他大吐苦水,想必对方也不是那种喜欢听人家吐苦水的人。 她想回去,找谢芫聊天,对着谢芫,她可以无话不说。 “其实,以陈欣妍跟你之前的关系,我们两还是不要讨论到她比较好。” “可那怎么办?” 稚言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等着他解释。 顾禹谦说完下半句,“我很在意你为什么不开心。” 稚言脸上的神色一顿,她稍微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一个微笑,“我也没有不开心,如果你真的很在意,我也可以说,我今天提离职了。” 顾禹谦应了一声,“嗯,所以你想回去,跟你的好朋友倾诉。” 稚言对顾禹谦这句话感到惊讶,所以他其实已经把她看穿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 顾禹谦道:“我希望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倾诉对象。” “顾律师每小时的咨询费比我一个月工资还高,我付不起。” “稚小姐在我这是有特权的,我的所有服务对你都是免费的。” 稚言被他逗得笑了出来,顾禹谦抬起食指在她侧脸轻轻一点,“如果稚小姐觉得我服务满意,给我个笑就行,稚小姐的一个笑对我而言,是无价之宝。” 稚言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她真怕自己陷在顾禹谦这,长得帅有能力就算了,还这么会说情话。 她示意方向盘,“快开车。” “去哪?” 稚言道:“我家。” 作者有话说: 谢芫:完了,我老板会不会怪我抢了老板娘,明天把我开了?qaq 第34章 稚言在小区门口附近买了宵夜带了回去, 刚开门就看到了搂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的谢芫。 “啧啧。”谢芫扭头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个星期, 你整整一个星期没回来。” 稚言关好门, 上了防盗锁,“没那么夸张吧, 也才四天?” “那四舍五入不就一个星期么?” 稚言笑了笑,示意手上的外卖盒,“牛杂莲藕, 还有炸鸡。” 谢芫听到这两样东西,口水都流了出来, “我刚好有啤酒!!” 说着她立马跑去冰箱拿啤酒了, 两人围着茶几一边吃一边聊天。 今天在意大利餐厅,稚言吃得不多, 倒是这个牛杂莲藕勾起了她的食欲。 “对了,我今天提离职了,估计三天后正式离职。” 谢芫睁大了眼睛,“为啥?你检察官助理那岗位还没面试呢,这么快辞职?” “遇到一点事,所以提前提了。” “能让你当场提离职的,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其实,就是跟当事人之间闹了一些不愉快, 上司让我道歉,我拒绝了。” “什么?!”谢芫异常气愤, 稚言的上司她也是认识的, 当初还是他们南大法学院的男神, “周维竟然让你去道歉?那个当事人什么来路?” “他女朋友。” “我靠!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谢芫义愤填膺, “他这绝对是假公济私!” “是不是假公济私我不清楚,不过他这次确实让我很生气,当初是他硬要我接下这起案子,我公事公办,他又觉得我太死板了。” 谢芫越听越气,“岂有此理,我觉得他以后要从我的男神榜里除名!他不配!” 稚言听着谢芫为她打抱不平,她笑了笑,忽然又想如果她真的跟顾禹谦吐了这些苦水,他会是什么反应? 她想象不到,所以最终并没有说。 谢芫握着啤酒罐搂着稚言的肩膀,“来,我们干一杯,周维这样对你,辞职是应该的,别不开心。” “其实我不开心主要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今天又冲动了。” 虽说,她早就在计划辞职的事,但在今天这样的情况提辞职,还是太冲动了。 她永远记得当初本科毕业后第一次独立办案的经历,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导致那一起明明可以赢得很漂亮的案子一塌糊涂,她太讨厌那个冲动的自己了,像个莽夫。 她用了三年时间调整自己,锻炼自己,遇事要沉着冷静,而她今天又犯了。 谢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不算冲动,要我我也辞职。”她不屑哼了一声,“自己没犯错却要道歉,这谁受得了?我们又不是活菩萨。” “就是,简直有大病。”稚言也喝了一口啤酒,这是她第一次骂周维。 谢芫和稚言聊得很晚,到凌晨十二点半才睡觉。 隔天是周五,稚言继续回公司上班,毕竟陈欣妍的案子目前她最熟悉,就算周维接手她也该好好地做个交接。 而谢芫回到了公司,还有些困,刚要去买咖啡,没想到在咖啡店遇到了顾禹谦。 顾禹谦看到她时,他的目光显然停顿了。 谢芫作为臻铭律师事务所的一颗小螺丝钉,还没资格独立办案,自然平时也接触不到顾禹谦这个级别的人,上次校庆她和稚言在一起,顾禹谦都没注意到她。 而这次他竟然朝着她看了过来,谢芫感觉自己身体都僵了一下,有一种上课被老师盯的感觉。 不过或许是她多想了,顾禹谦根本不是在看她。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45节 就在她质疑的时候,顾禹谦朝着她走来,“谢芫?” “顾律师。”谢芫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她仪态端庄,跟她平时八卦顾禹谦的模样判若两人。 顾禹谦道:“昨天稚言遇到了点不开心的事,她应该跟你说了。” 谢芫一愣,所以顾禹谦其实是知道她和稚言的关系的,否则他为什么一上来就问稚言,“她……是跟我说了点事。” 对于具体的事,顾禹谦没多问,只是道:“她似乎不乐意跟我分享她不开心的事,更愿意跟你说。” 谢芫在心里道:我靠,现在她老板难道是想要找她算账?觉得她霸占了稚言? “其实……我们稚言是不想烦你,她就是太在乎你了,她总跟我说她很珍惜你,所以不希望你看到她不好的一面。” “哦?”顾禹谦虽然对谢芫的话表示怀疑,但却非常感兴趣,“她还说了我什么?” 谢芫心里叫苦,如果自己没把握住度,跟顾禹谦说了不该说的,稚言会不会揍她?她支吾了一下,“挺,挺多的,我,我记不住。” 她声音越来越小。 顾禹谦也没为难她,只是道:“女生之间的心事女生才更懂,希望她跟你说的时候,你可以认真听她说,必要时安慰一下她。” 谢芫点头,“嗯,那是当然的。” 顾禹谦道:“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喝一杯咖啡。” 谢芫受宠若惊,“谢谢顾律师。” 谢芫捧着顾禹谦买给她的咖啡上了办公室,一坐下,她立马拿出手机拍了咖啡的图片给稚言。 谢芫:稚言,你猜这杯咖啡谁请我喝的? 稚言:你老板。 谢芫:我靠!我靠!为什么你猜得到!!! 稚言:这家咖啡店就在你们公司楼下,你们公司的人我只认识你老板,如果是别人,你根本不用我猜。 谢芫:牛逼,果然不能小看我们稚大侦探。 谢芫:话说,你都不生气吗?你男朋友请我喝咖啡了!!! 稚言:可他请你喝咖啡不是很正常吗?我们的几个合伙人也经常请。 谢芫: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单独请我的!嘿嘿嘿。 稚言:看你笑得那么奸,是有别的事想跟我说吧? 谢芫:你知道他为什么请我喝咖啡吗? 谢芫:因为他找我打听你! 稚言:…… 稚言:你没跟他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谢芫:没,我知道分寸,就是吧,他好像也知道你昨天不开心,然后就跟我说,希望我可以要认真听你倾诉,安慰你什么的。 稚言:[笑哭] 谢芫:天辣,他好爱你。 稚言:谢小姐,你以为你在看偶像剧呢? 谢芫:本来就是偶像剧啊,我老板,哪点都秒杀现在的偶像剧男主角! 稚言:不跟你聊了,我要工作了。 谢芫:你都不感动的吗?稚言?他跟我说让我多安慰你耶,我感觉他绝对不会这么在意他的前女友的,我感觉他对你很特别。 稚言:我其实目前还挺清醒的,跟他在一起,最重要就是不要自作多情,也不要过度解读,否则最终伤的是自己,毕竟我们是签过协议的。 谢芫:那也是,那你当我没说吧,我就是恋爱脑。 稚言:没关系,他既然请你喝咖啡,你好好享受。 谢芫:那当然,嘿嘿嘿。 —— 高级餐厅里。 霍秀雅穿着一件貂皮大衣,搭配黑色皮裤,她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这个人是上海有名的律师楚忠,打过不少遗产纠纷案,霍秀雅联系过他多次,这次他刚好过来南城出差,便立马约了他见面吃饭。 楚忠听完了霍秀雅对案子的陈述,便道:“如果二审原告拿不出俞老先生合法有效的遗嘱,那二审维持一审判决的可能性极大。” 霍秀雅撑着下巴,风情万种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男人,“那楚律师对我这个案子有没有兴趣,我这个案子胜算这么大,要是成功了,律师费可是不小一笔。” 楚忠打的遗产纠纷官司多了,也见不少这种有富翁的二婚妻子争夺遗产的案子,但这件案子的对方律师是顾禹谦,他曾经跟他交过手,输了一场他觉得胜算很大的案子,原本他该斗志昂扬再跟他比一次,只是如果连续输两次,那他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但这块肥肉,他也不想舍弃。 楚忠道:“我刚好最近几个月都忙别的案子,我人在上海,分身乏术,霍小姐不介意,我可以让手下的律师来跟进,我要是有时间,也会一旁指点。” 霍秀雅问:“那到时候你出庭么?” “不一定,不过大概率是我手下的律师出庭。” 一听是别人出庭,霍秀雅脸色变了,她就是想让楚忠亲自负责这件案子,如果他给自己手下,那还不如继续让钟明贤来负责。 霍秀雅笑了笑,“那我考虑一下吧。” 两人吃了饭,霍秀雅去收银台结账,收银员却提示信用卡无法使用。 霍秀雅不悦地皱起眉头,“怎么可能无法使用,你看清楚,我这是白金卡!” 收银员道:“那我再试一次。” 试过一次之后,还是显示未扣款成功,收银员为难道:“小姐,真的不行,你还有别的卡吗,能不能换一张试试?” 霍秀雅不耐烦地从随身包里拿出另外一张信用卡,“试试这张。” 收银员接过她的信用卡,霍秀雅输入密码之后,依旧提示扣款不成功。 “对不起,小姐,你这张也不行。” 霍秀雅怒了,“我看你是骗子吧?我经常来你们这消费,从来没试过说付不了款,叫你们经理过来!” 收银员打电话叫来餐厅的经理,经理尝试之后,依旧是无法扣款,经理和善道:“霍小姐,我刚也试了,确实是扣款不成功,我建议你咨询一下银行那边。” 霍秀雅脸色很难看,她瞥了一眼那边还在等他的楚忠,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她只好拿出手机,打算用支付宝,最终显示,支付宝也被冻结无法使用了。 最后是楚忠走了过来,支付了这一顿饭的钱。 楚忠善意提醒道:“想必是法院那边冻结了霍小姐的资产,霍小姐可以留意一下法院寄来的通知书。” 霍秀雅觉得脸都丢尽了,她立马叫来了钟明贤,经过一番了解,发现确实法院冻结了她的财产以及她丈夫的遗产。 徐美瑜胆子再大也不敢冻结她的资产,那么唯一有可能这么做的就是顾禹谦。 霍秀雅气冲冲地就跑去了臻铭律师事务所。 这次顾禹谦的私人秘书赵泽并没有拦着她,她直接进了顾禹谦的办公室。 顾禹谦对她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早就猜到了她一定会来似的,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霍秀雅,“徐太太应该去学一学礼仪,最起码进门之前要敲门。” 霍秀雅才管不了那么多,踩着高跟鞋来到顾禹谦的办公桌前,“我问你,是不是你冻结了我的资产?” 顾禹谦靠坐在椅子上,“是法院冻结,我可没那个权限。” “但是你让法院冻结的!” “没错,我确实向法院提交了申请。” 霍秀雅面目狰狞,“你凭什么?!” “就凭徐太太故意转移徐先生的遗产。” 霍秀雅道:“我老公的钱也是我的钱,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这个外人管得着么?” “徐太太还是回去多看看那份婚前协议,徐先生的资产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都属于他的个人财产,而他现在去世了,所有资产都是他的遗产,他的遗产分割尚未明确,任何一方的继承人都不得擅自挪用,如果你实在不懂,就回去问你的律师。” 霍秀雅气急败坏,“你冻结他的遗产可以,那为什么要冻结我的?” “那大概是徐太太有转移遗产的事实,法院为了保全徐先生的遗产,所以把转移出去的账户也冻结了。” 霍秀雅恨透了顾禹谦风平浪静却说着最无情的话,她咬牙切齿,“顾禹谦,你别太过分,如果你想毁了我,那我一定也会毁了你!” 顾禹谦不屑,“那你可以来试试。” “别以为我不敢?” 顾禹谦挑眉,“所以,梁锦华就是你用来毁掉我的人?” 霍秀雅刚想说没错,但话到嘴边,她咽了下去,梁锦华现在是通缉犯,她这个节骨眼不能跟他扯上关系,“你说什么,我可不认识什么梁锦华。” 说完,她慌慌张张地想要离开,她是知道顾禹谦的厉害的,如果再说下去,她可能就露了马脚。 顾禹谦叫住她,“徐太太!” 霍秀雅停住脚步。 顾禹谦眸子阴沉,冷声道:“你动了我的人,我却让你活到了现在,已经算是我宽宏大量,再有下一次,我大概会让你生不如死。” 霍秀雅全身的神经紧绷,她语气慌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匆忙离开了。 第35章 距离春节还有一周, 大街小巷开始出现买年花,卖对联的摊子,节日的氛围越来越浓。 稚言完成了陈欣妍案的交接, 便正式办理了离职。 检察官助理的面试很顺利, 结束面试后,稚言去了一趟商场, 给母亲和外婆买了一些衣物,打算明天就回外婆家过年。 回到家之后,稚言开始收拾行李。 她这次回家过年, 至少要半个月后才会来南城,她答应了顾禹谦, 今晚要过去他那。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46节 她刚把给外婆和母亲买的礼物塞进行李箱, 谢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稚言, 今晚我们年会,你知道吧?” “知道。” “嘿嘿,我们可以带家属,要不,我带你呗。” 稚言单手把行李箱盖上,“你们公司内部的年会,我就不去了。” “别嘛,来呀, 你可是老板娘啊。” 稚言无奈笑了笑,“谢芫同学, 别乱叫, 谢谢。” “在我眼里, 你就是老板娘。”谢芫像个孩子一样开始撒娇, “来嘛来嘛,我的小言言。” “不方便,而且我在收拾东西。” “别呀,你明天下午的高铁,这么早收拾做什么?快来,我可以给你约车。” 一般谢芫公司里的活动,她从来不会带上稚言的,毕竟稚言不熟悉他们公司里的人,去了会很尴尬。 稚言想到什么,她问:“你们什么时候知道可以带家属的?” “就今天早上。” 稚言想起昨天跟顾禹谦一块吃饭的时候,他就问她要不要参加他们公司的年会,但稚言秉承着绝对不能让臻铭律师事务所的人知道她和顾禹谦的关系的原则,坚决不参加。 而谢芫今早才收到通知可以带家属,显然有猫腻。 “所以,你老板没跟你说什么?” 谢芫心虚,“他说,可以带你来。” “哦?”稚言还真猜的没错,“原话呢?” 谢芫清了清嗓子,学着顾禹谦的声音,“今晚稚言一个人吃饭,你把她叫过来吧。” 稚言道:“所以,你现在只听他的了?” “没办法啊,吃人手软,我老板他今天请我们吃下午茶了。” “可下午茶没我份呐。” 谢芫道:“我的还没吃,留给你吧。” “这么舍得?” “是啊,所以来嘛来嘛,好嘛好嘛。” 稚言受不了谢芫的一连串撒娇,她笑了笑,“行吧,我去。” “嘿嘿,好!” 臻铭律师事务所的年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举行,律师和行政人员加起来有百来人,这个规模在律所里已经是算大的了。 今天的年会可以带家属,稚言跟着谢芫进了宴会大厅时,看到不少律师都带着伴侣和孩子过来,她预想之中的尴尬没有发生,反而觉得有点亲切。 宴会厅里摆了将近三十张桌子,谢芫拉着稚言在靠近舞台的桌子坐下。 稚言下意识在宴会厅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顾禹谦的身影。 谢芫幽灵一般凑到她耳边,挑逗着道:“啧啧,找谁呢?小言言。” 稚言看了她一眼,小声提醒,“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记着呢,我啥也没说呀。”今天稚言答应来参加年会,她有个要求,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和顾禹谦的关系。 跟她们同一桌的是谢芫同个团队的,其中两人带了家属过来,还有一名男律师,坐在了稚言旁边。 男律师朝着谢芫示意了一下,“谢芫,这位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谢芫搂着稚言的手臂道:“这位是我姐妹,叫稚言。” 随后谢芫又介绍了那位男律师,“稚言,这位叫苏鸣,跟我一个team的。” 稚言礼貌地朝着刚刚的男律师点头,“你好。” 苏鸣显然对稚言很感兴趣,“zhi言?哪个zhi?是姓吗?” “幼稚的稚,是姓。” “哇,好特别的姓,我是第一次听。” 稚言道:“确实,这个姓氏不大常见。” 苏鸣问:“你是不是也是律师?” “没错。” “看着就像。” 谢芫看穿了苏鸣的心思,“苏鸣,那你说说,我闺蜜哪些地方看着像律师,你瞎蒙的吧?” 苏鸣确实是瞎蒙的,但他却理直气壮道:“气质像啊,在这行做久了,一眼就看得出来。” 谢芫翻了个白眼,“吹牛。” 苏鸣又继续问稚言,“你以前在哪个律所做?” “光合。” “是吗,我有个大学舍友也在那……” 就在苏鸣说得起劲时,一个身影从他们的桌旁走过,稚言下意识抬眸,看了那人一眼复又看向和她说话的苏鸣,“你说的那个人我认识,不过不在同一个团队,平时接触比较少。” “那很正常,我对我们team之外的同事,也不熟。” 晚上七点,年会正式开始。 臻铭的年会跟其他公司的年会差不多,一开始就是公司领导致辞,先是顾禹谦,再是谭家文。 顾禹谦上台时,稚言发现同桌的女同胞都全神贯注,眼睛里闪着光。 她在认识顾禹谦之前,常听谢芫说起她的这位老板,并且从谢芫口中得知,她们办公室的女孩几乎都是顾禹谦的迷妹,现在看来,确实是真的。 稚言看着舞台上握着话筒说话的男人,他身材修长,容貌姣好,谈吐得体而富有感染力。 他此时此刻是众人的焦点,所有人都为他的魅力所折服,那一瞬间稚言觉得他很遥远,感觉自己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而不是他女朋友。 致辞之后,还有十个节目,有一半节目请的是外面的人,还有一半节目是公司内部的人准备的。 在表演节目时,菜陆陆续续地上,看着桌上的菜色,稚言不由感慨,还真是财大气粗,年会吃的都是一些比较贵的食材,酱汁鲍鱼,清蒸龙虾肉,金枪鱼和三文鱼刺身拼盘等。 旁边的苏鸣又开始跟稚言搭话,“稚小姐,你们公司年会是什么时候?” 稚言道:“其实我已经离职了。” “是吗。”苏鸣嘿嘿笑道:“那可以来我们律所啊,你看,我们律所待遇多好,年会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平时两个合伙人也挺好,今天下午还请全公司吃下午茶。” 稚言笑了笑,“确实挺不错。” 苏鸣见稚言被说动了,忙暗示,“我们团队还在招人呢。” 谢芫朝着苏鸣道:“苏鸣,平时在法庭上,我怎么没见你这么多话要说。” “那是因为跟稚小姐投缘,一不小心聊了这么多。” 谢芫露出一个假笑,“只可惜我闺蜜名花有主了。” 苏鸣脸上几分尴尬,但仍旧保持风度,“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投缘聊几句。” 稚言端起桌上的饮料喝一了一口,并没有搭话。 此时,舞台上的灯暗了下去,等到亮起来的时候,全场都沸腾了,特别是女生,都在尖叫。 “哇!好帅!” 稚言朝着舞台看过去,舞台上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高脚凳上,他修长的双腿,一只脚随意支着地面,一只脚微微曲着踩在高脚凳的横梁上,他的西装扣子敞开,衬衣领口也微微解开了一颗扣子,比起平日里的正式,多了几分不羁。 正是顾禹谦。 舞台上的聚光灯打在他脸上,他很白,被灯光一照,就像是会发光。 舞台上响起了柔缓的钢琴前奏,前奏结束,顾禹谦握着话筒,磁性的嗓音响起:my tea's gone cold, i'm wondering why i got out of bed at all the morning rain clouds up my window …… 宴会厅里的人大多都停下了筷子,看着台上的他,听他唱歌,甚至不少人都举起了手机,想要拍下这一幕,这也太养眼了。 底下不少人都是他的迷妹,大家恨不得此时有荧光棒,为她们心目中真正的男神打call。 伴随着顾禹谦的歌声,稚言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如果刚刚在台上发言的他是焦点,而现在的他就是万众瞩目的明星,他在夜空里发光发热,让人为之倾倒,为之迷恋。 稚言这是第一次听他唱歌,她不知道他唱歌原来这么好听,他的嗓音顺着耳朵流淌进了心里,引起了她心里的战栗。 忽然,垂眸唱歌的人抬眸,刚好对上了稚言的目光,两人的目光隔着十几米远碰撞。 顾禹谦唇角微微勾起,深情而又温柔地继续唱着: and i want to thank you for giving me the best day of my life o□□ to be with you is having the best day of my life 稚言的心漏跳一拍,后知后觉地挪开了视线。 莫名地,心,狂跳不止。 顾禹谦的表演结束之后,宴会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等顾禹谦下了台,稚言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她发现自己的心跳还很快。 回想起刚刚顾禹谦在台上唱歌的样子,后悔自己没用视频记录下来。 她的男朋友怎们能这样迷人呢。 从洗手间出来,便迎上了一个人他便是刚刚让她心猿意马的男人。 “你……” 还没等稚言说话,顾禹谦牵起她,从旁边的侧门出了去。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47节 侧门外是花园,灯光昏暗,有些冷,并没有什么人出来。 稚言被他牵着来到了墙根底下,背贴着墙,顾禹谦的手臂撑着墙,将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在昏暗的灯光下,稚言迎上对方的目光,“顾律师这是想做什么?” “偷情?算不算?” 稚言笑了笑,“我不做违反道德底线的事。” “不算违反道德底线,毕竟我未娶,你未嫁。” 稚言瞥了一眼旁边的侧门,随时都有人推开门出来,“好了,别开玩笑了,待会被人发现。” 顾禹谦问:“刚刚那首歌怎么样?” “很好听,顾律师要是做歌手,估计会成为顶流。” “为你唱的,听出来了吗?” “嗯哼?”稚言挑眉,“我怀疑你在骗我。” “just to be with you,is having the best day of my life,(有你相伴,就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顾禹谦把歌词念了出来,“这句歌词说的不是你的话,还有谁?” 稚言的脸微微红了红,刚刚顾禹谦唱歌的时候,她只顾着听他的歌声,并没有留意歌词的意思,“顾律师是情话高手,这点我是承认的。” 顾禹谦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有没有奖励?” “比如?” “比如……”话音刚落,顾禹谦便吻了上去,对于她这一吻,稚言猝不及防,但她并没有推开,双手抓住他的西装外套。 宴会厅里人来人往,并不知道这侧门外昏暗的灯光下,一男一女正在亲吻。 顾禹谦松开了她,他温热的呼吸打在稚言的眉心,“别回去了。” 稚言像一条离开水的鱼,缓了缓气,她说:“年会还没结束。” “可我不想你回去。” 稚言无奈,“又怎么了?” “我的稚小姐太有魅力,招蜂又引蝶,我不希望你回去。” 稚言压低了声音道:“我的魅力,又怎么比得上顾律师的,顾律师该不会这点自信都没有?” “可就是这么奇怪,我明明那么自信,却还是吃醋了。” 稚言微微一愣,这还是顾禹谦第一次承认自己吃醋,刚刚?因为苏鸣? “那你想怎样?” “回家。”顾禹谦道:“明天你就要回去,今晚好好陪我。” 后面四个字说得十分暧昧。 —— 谢芫看稚言去了洗手间二十几分钟还没回来,她发了一条信息。 谢芫:稚言,没事吧,怎么还没回来? 稚言:我不回去了。 谢芫:哈?那你去哪里? 稚言:被你老板拐跑了。 谢芫:[再见]我刚吃饱,别给我塞狗粮,谢谢。 作者有话说: 满满的一章狗粮*^_^* 附注:顾律师唱的那首歌,名叫《thank you》,很温柔的一首歌。 第36章 稚言被顾禹谦一路牵着进了小区的电梯, 电梯里有人,正是顾禹谦的那位邻居,当红的女歌手郑茜微。 郑茜微见了他们, 瞥到他们牵着的手, 克制地打了个一声招呼。 顾禹谦礼貌地回应。 而后电梯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几十秒的时间,对郑茜微而言像是过了几十分钟, 她透过电梯门看到了她斜后方的两人,顾禹谦看着她身边的女人的时候,唇角带着笑意, 眼神很温柔。 那样的眼神,对她而言大概是永远得不到的。 很快, 电梯到了楼层, 郑茜微先出了去,踩着高跟鞋匆匆忙忙进了自己家。 顾禹谦牵着稚言进了门, 而后把她壁咚在门后,玄关处的感应开关亮了起来,稚言看着和她距离极近的男人,“顾律师还壁咚上瘾了?” “嗯,不仅仅只是壁咚上瘾。”顾禹谦抬起她的下巴,“还有一件事,也上瘾了。” 稚言没来得及回复,唇就被堵住了。 曾经说自己不与人接吻的人, 打脸无数次,并且乐此不彼。 稚言的两瓣唇有点发麻, 全身没骨头似的依靠在顾禹谦的怀里, 她的嗓音低哑, “我去洗澡。” “一起。”下一瞬, 稚言的身体悬空,她被顾禹谦抱了起来。 “你……” 稚言在过去二十七年的人生里,都太中规中矩了,遇到顾禹谦之后,开始变得肆意。 至少在男女之事方面,她更放得开,更懂得如何让彼此都满足。 稚言歪坐在房间里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她的头发还是湿的,顾禹谦拿着吹风筒,帮她吹头发。 稚言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吹发服务,觉得手艺还不错。 顾禹谦关了吹风筒,用手为她理了理头发,“来我们律所,好不好?” “?”稚言疑惑地看着他,“顾律师认真的吗?” “当然。”顾禹谦解释道:“我知道你进入公检法的几率很大,不过我不要求你待太久,只是希望霍秀雅的案子,你能参与。” 稚言大概能看穿他的心思,“你是想让我亲自报仇?” 顾禹谦摸了摸她的耳垂,“稚小姐果然聪明。” 而后他又说:“不过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不会公报私仇,我也不要求你在超出法律范围内对她作出什么反击,我只是希望你能亲眼看到她受到应得的惩罚。” 稚言明白顾禹谦的用意,她现在离职了,就算真的能成功进入公检法,她也还需要有一段漫长的等待,但她实在不想和顾禹谦成为共事关系,并且臻铭律所人多口杂,他们的关系很快就会人尽皆知。 以顾禹谦的知名度,自己也会被带上话题讨论。这对她以后进入公检法工作,会有一些影响。 “其实,就算我不参与,我照样可以看到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顾禹谦没再劝她,只是道:“你也不必现在给我答案,你可以慢慢考虑,你知道的,你在我这是有特权的。” “谢谢顾律师的特权。”稚言想到什么,“不如我再争取一个特权?” “你说。” 稚言道:“你今晚在台上唱的那首歌,我还想听一次。” “别说一次,十次一百次都行。” 稚言在顾禹谦温柔的歌声中睡过去,并且做了一个美梦。 —— 隔天是周六。 稚言下午两点的高铁,她打算在顾禹谦家里吃了午饭,再回去提行李,让顾禹谦直接送她去高铁站。 早上起来,稚言和顾禹谦一起帮小黑猫洗了个澡,再吹干毛发。 一般猫对洗澡很抗拒,但顾禹谦养的这只小猫还很听话,洗澡的时候眯缝着眼尽情享受,吹毛发的时候便摆出一副帝王的模样。 稚言看着猫的表情,再看了看顾禹谦的,“我竟然觉得你的猫有点像你。” “我养的,当然像。” “都很高冷。” 忽然,传来了门铃声。 顾禹谦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名中年女人,她保养得很好,化着精致的妆容,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套装,手上还挽着一件大衣,她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助理,帮她提着行李。 顾禹谦显然有些惊讶,“妈。” 顾婉芸埋怨说:“叫你来美国过春节你不来,只好我过来了。” “刚好有案子走不开。” “我还不知道你,工作狂。”顾婉芸一边说一边进屋。 而稚言刚刚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听到顾禹谦喊妈,她赶紧关了吹风筒,把猫放回窝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躲。 顾婉芸一进屋后,就看到了她,她很惊讶,“这位是……” 稚言:“家政清洁工。” 顾禹谦:“我女朋友。” 两人同时道。 顾婉芸听着他们同时说出两个差别这么大的身份,一脸迷惑,“所以到底是?” 顾禹谦再次道:“女朋友。” 顾婉芸说:“那你要反省反省,为什么女朋友不愿意在家长面前认你。” 顾禹谦道:“是我的错。” 顾婉芸上下打量着稚言,笑着道:“你好,我是禹谦的妈妈。” 稚言礼貌地问好,“伯母,你好,我叫稚言。”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48节 顾婉芸含着笑道:“人长得好看,名字也好听。” “谢谢伯母。”稚言以为顾禹谦的母亲看到她一定会冷着脸,毕竟她和顾禹谦的家境差距实在太大,一般有钱人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出身普通的女人来往。 顾婉芸道:“我回国的事没提前告诉禹谦,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却给了我一个惊喜。” 稚言瞥了一眼顾禹谦,对方的眉眼间携着笑意。 顾婉芸牵起稚言的手,“稚小姐,来,我们坐下来聊一聊。” 顾禹谦的协议里说得很清楚,不见双方家长,稚言也觉得不见双方家长是最好的,否则分手的时候还有双方家长介入,会非常麻烦。 但她并没想到顾母会突然出现,她现在处境有点尴尬,立即找借口离开才是明智选择。 “抱歉,伯母,我还有点事,得要走了。” 顾禹谦偏偏不配合她演戏,“不是说好了,吃了午饭就送你去高铁站。” 当场被顾禹谦戳破自己的借口,稚言更尴尬了,“你跟伯母挺长时间没见,你们母子好好叙一叙,我就不打搅了。” 顾婉芸叹气,“看来,是我不讨喜了,我一来你就要走。” 稚言忙解释道:“怎么会,我只是今天下午要回家,想再去买点年货带回去。” 顾婉芸拍了拍稚言的手背,“刚好我也好久没逛国内的商场,我跟你一起去,顺道我也想挑几件礼物给你家里送过去。” 这顾禹谦的母亲热情地有点出乎意料。 “谢谢伯母,不过还是……算了。” “不想跟我一起去?” 稚言觉得顾禹谦多少和他母亲有一点相似之处,都擅长把自己置于弱势地位,让对方狠不下心,“当然不是,我想起来,高铁站就不少买年货的,我去那再买。” “那我们就来聊聊天。”顾婉芸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把稚言留了下来,她拉着她在沙发坐下,“我们初次见面,总得要多了解了解彼此。” 稚言虽说为难,但还是十分有礼貌地携着笑。 而顾禹谦在一旁作壁上观,似乎一点也没有解救稚言的意思。 顾婉芸以前从来没见过顾禹谦的交往对象,当顾禹谦有女朋友的传言传到了她的耳里,她让顾禹谦给照片也不给,让他带人去美国看他也不带,等她一气之下赶回来见人,却听到已经分手了。 这次还是她第一次逮了个正着。 稚言的长相不算惊艳,但给人感觉很清秀,五官很立体,让人看着很舒服,符合顾婉芸找儿媳妇的标准。 顾婉芸虽说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但作为母亲,跟未来儿媳妇初次见面,问的问题和其他母亲没有什么区别,“你和禹谦交往多久了?” 稚言道:“快三个月了。” 虽说三个月时间不长,但顾婉芸是知道顾禹谦的性子的,他上一个女朋友听说就只交往了两个月不到,这么一对比,三个月还算挺长。 顾婉芸道:“我这个儿子脾气不大好,也不太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你没少受气吧。” 稚言看了一眼在中岛台泡咖啡的顾禹谦,“他很好。” 顾婉芸眼睛一亮,她在国内也是有眼线的,对于顾禹谦冷落女朋友的事她听过不少,一度认为他这个脾气没人能忍,没想到她却从一个女孩口中听到‘他很好’三个字。 顾婉芸说:“你别替他说话,他对你不好你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伯母,禹谦真的很好,他很会照顾人。” 此时,顾禹谦和顾婉芸的助理一人端着一杯咖啡过来,顾禹谦把咖啡给稚言,而后在她旁边坐下,笑意盈盈,“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好?” 显然,刚刚稚言的那句话落入了他耳里。 稚言耳根子微红,顾虑到顾婉芸在场,她把那句“顾律师别骄傲,继续努力”咽了下去。 顾婉芸又问:“稚言是做什么工作的?” 稚言道:“也是律师。” “那挺好的,你们两同行,一定很多共同话题。” “还好。” 顾婉芸又问了几个问题,完全是按照了解儿媳妇的标准来问的,稚言很有礼貌的一一回答了。 聊到十一点,顾婉芸说:“禹谦,订一间餐厅,待会我们一块吃个饭。” 顾禹谦说:“今早买了菜,准备在家吃。” 顾婉芸看了一眼稚言,训斥顾禹谦道:“稚言是你女朋友,你怎么能让她下厨。” 顾禹谦道:“是我下厨。” 顾婉芸:“……” 她回头问自己的助理,“amily,是我听错了吗?” amily含着笑回道:“顾总,没听错。” 既然她没听错,那就是顾禹谦真的要下厨了,顾婉芸看着顾禹谦,“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回国的这几年,中餐的话,是最近这两个月。” 顾婉芸看了一眼稚言,似乎明白了什么,“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那今天就尝尝吧。” 顾禹谦进了厨房后,稚言也跟了进去帮他打下手。 顾禹谦看了一眼稚言,轻声说:“稚小姐想象力果然丰富。” 稚言挑眉看他,“嗯?” “清洁工的身份,不是任何人都能想得出来的。” 稚言哭笑不得,想起刚刚的样子,实在太糗了,“还好说,如果你没戳穿,我已经成功开溜了。” 顾禹谦知道稚言一直在遵守着那份协议,确实是他的错,和稚言签协议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在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控,成了那份协议的最忠实的违约者。 “见了我妈,感觉如何?” 稚言道:“已经做好了她拿五百万我就离开你的准备。” “别冲动,她出多少,我都翻倍。” 稚言:“可我觉得你妈更有钱。” “我可以为了你倾尽所有财力,她不会。” “谢谢顾律师。” “我妈很喜欢你。”顾禹谦说。 稚言煞有介事道:“幸好不讨厌我,否则她给五百万,你翻倍也没用。” 顾婉芸一脸慈母笑看着在厨房里做饭的两人,对旁边的助理说:“你说他们般配不般配?” “般配,金童玉女。” 顾婉芸一脸欣慰,“看他这么诚心诚意地为这个女孩做饭,我看他一定是动了真情,说不准过段日子就能有好消息。” “那顾总你也放心了。” “那是,他也三十了,该稳定了。” 稚言和顾禹谦做了四菜一汤,都是家常菜,顾婉芸觉得很满意,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吃到自己儿子做的菜,当然,这得托了他女朋友的福。 吃了午饭,顾禹谦便开车送稚言去高铁站,洗碗收拾桌子的工作就落到了顾婉芸的助理身上。 不过她并不打算在顾禹谦这里住下,她在国内有一座别墅。 作者有话说: 猝不及防地见了家长 留言真的越来越少了qaq[疯狂暗示] 第37章 稚言的外婆家在农村, 房子是三层楼的自建房,当初建房子的时候,稚言的父亲去世不久, 常玉莲得到了一笔抚恤金, 盖房子的时候也出过钱,所以给她们母女留了两间房, 方便她们回来住。 稚言回到家之后,除了陪外婆和母亲,还免费给村里人做法律咨询。 所以她一回来, 就不少人上门找她咨询,有些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谁家的宅基地过线了十公分, 谁家的牛把谁家的菜地踩了却不赔钱,再稍微大点的就是两夫妻吵架, 闹离婚的。 虽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稚言都很认真地替他们解答了,并且用了他们能懂的语言耐心解释。 回家后做做咨询,买买年货,时间过得很快。 一眨眼就到了初三。 村里一个认识的阿姨咨询完了法律问题之后,便握着稚言的手,“稚言,你啊, 人长得漂亮,还每天给乡亲父老做免费咨询, 谁娶了你那真的是几辈子的福分。” 稚言淡淡一笑, “只是刚好有空在家, 所以想找点事做罢了。” 阿姨问:“对了, 我看你回来有一段日子了,你们公司今年放假怎么放这么早?” 稚言说:“我辞职了。” “哦哦,这样啊。”阿姨安慰道:“等过了年,好多公司都招人,到时候再找份更好的。” 稚言没解释自己在考公务员的事,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嗯。” 阿姨顿了顿,开口道:“对了,有个事跟你说一说。” “你说。” “就是我那儿子,你应该认识,小的时候,你来你外婆这过暑假的时候,跟他一块玩过呢。” 稚言努力回忆了一下,很小的事,她隐约是记得有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小哥哥带着她一块玩过,只是太久,她记不清了,“怎么了,阿姨。” “他呀,昨天也放假回来了,我就想你们也蛮久没见了,要不我让他来见一下你。” 稚言再怎么迟钝也听得出阿姨在推销自己的儿子,她婉拒道:“太久没见,也没话题了,还是算了。” “见了面就有话题了嘛。”阿姨不屈不挠,“我那个儿子,虽然读书没你厉害,不过也在南城上班,搞工程的,一个月也有一两万块钱。” 稚言刚好想婉拒,没想到舅妈陈玉梅刚好听到,便怂恿道:“稚言,去见见吧,你刘阿姨那儿子长得很高大,可帅的一小伙子。” 刘阿姨也说:“就是啊,年轻人多见见面,就算不合适也多个机会嘛。” 稚言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有男朋友,毕竟她和顾禹谦不像普通情侣,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适合被家里人知道,否则家里人一定要吵着见他,并且会催结婚,到时候她更难解释。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49节 她只是含糊道:“其实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挺不错的,我有意向和他发展。” “哦哦,这样啊,那没事了。”刘阿姨尴尬地笑了笑。 —— 等刘阿姨走后,舅妈陈玉梅便问:“稚言啊,你刚说你有男朋友了,真的还是假的?” 稚言不喜欢说谎,但她知道舅妈元旦那时候就打算给她介绍对象,为了避免她有这个念头,稚言搪塞道:“还在发展,不算男朋友。” “我跟你说啊,你这个年纪,还得多挑一挑,现在啊,离婚的太多,一定得选对的。” 稚言:“他挺好的。” “那挺好的就带回来看看啊,让你妈,我和你舅舅还有外婆,给你把把关。” 稚言无奈,“我刚说了,还不是男朋友。” “你看你,我就说啊,还没成的话就多看看。”舅妈道:“其实啊,我一个老姐妹,她儿子跟你差不多大,做老师的,她知道你最近在给村里人做免费咨询,见了我就把我拉住,问你的情况,我跟她说你还单着,她就说到时候带她儿子来我们家坐坐,让你们见见面。” 稚言皱了皱眉,陈玉梅这是直接给她安排了相亲,“你应该问问我的意见才答应。” 陈玉梅道:“那你妈之前说你是单身,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快就遇到另外一个了呀,而且啊,我这个老姐妹跟我关系好,以前一起上班的,十几年的情谊,我也不能拒绝是吧。” 稚言有点反感她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舅妈,你不问我就答应别人,如果我不情愿,只会让别人尴尬。” “哎哟,这有什么尴尬的,不喜欢就拒绝,说不准这个比你那个看对眼的还好呢,你真傻,你又没跟人家成为男女朋友,谁知道他是不是喜欢你,谁知道他是不是吊着你,对吧?” 此时,常玉莲端着切好的萝卜,打算拿出来晒一晒,陈玉梅叫住她,“姐姐,明天阿芬说带儿子来我们这里坐坐,想介绍她儿子给我们稚言认识,我今天都答应她了。” 常玉莲看了一眼稚言,“这个你问稚言吧,我哪能做她的主。” “那个阿芬,你也是认识的,以前你们一家在南城,我一个女人在家又怀着孩子,她帮了我不少。我一直以为稚言单身,她说带儿子跟我们稚言认识认识,我这也是好意。你说这大过年的,我又给人家打电话,让她别来了,这多不好。而且人家也没说相亲,只是说过来坐坐,我真的没脸说。” 陈玉梅对常玉莲说这句话,无非就是希望常玉莲能劝说稚言,常玉莲这个人心肠软,陈玉梅说几句她就动容了,“稚言,那个阿姨人挺好的,以前帮过我们家不少,你舅妈答应人家了也不好推脱,见见就见见吧,反正不喜欢拒绝就是了,也没什么的。” 稚言看了看她们两,她也知道这大过年的,人家说要来家里坐坐,现在又回绝,确实很伤感情,她母亲以后都要在村里生活的,多结识一个人比多得罪一个人强。 出于对长辈的一丝尊重,稚言退了一步,“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安排这种见面,没经过我同意的我一律不见。” 陈玉梅笑了笑,“知道知道,你放心。” 稚言回了房,她也懒得跟陈玉梅理论纠缠,明天就当是来了亲戚,谈到男女方面的问题,她婉拒就行。 手机响了一下,稚言拿起来一看,顾禹谦发来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刻着‘东菱温泉度假村’。 她记得这个度假村离他们村很近,开车也就五分钟。 稚言:?? 顾禹谦:来度假。 稚言:伯母回去了吗? 顾禹谦:带她一起来了。 这个东菱度假村不算什么高档的度假村,正常情况下,顾禹谦和顾婉芸这种家境的一般不会来这个档次的度假村,并且还距离她家这么近。 说他不是故意的,稚言都不信。 稚言:那祝你们度假愉快。 顾禹谦:一个多星期没见,不想我? 稚言:昨天不是还视频聊天了吗? 顾禹谦:看来,只有我在想你。 稚言:所以呢,顾律师想怎样? 顾禹谦:你母亲和外婆都喜欢什么,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我好准备礼物去拜访。 稚言:不是说好不见家长吗? 顾禹谦:你已经见过我妈了,这一点是时候从协议上剔除了。 稚言笑了笑:顾律师,再剔除,你的那份协议就只剩下抬头了。 顾禹谦:我拟的协议,拥有最终解释权。 稚言:不过你还是别来见我家里人,不大方便。 顾禹谦:你的家人我可以不见,但你,我可控制不住不见。 稚言:我的话可以。 顾禹谦再发了一张照片,这是他们村口的那一个门楼。 顾禹谦:不小心散步到了这,我要往哪走。 这人明显就是故意的。 稚言觉得他要是进村,以他那张花枝招展的脸,估计很快全村都知道他了。 稚言:别动,我去找你。 稚言换了一双鞋,拿着手机就匆忙出了门。 来到村口,顾禹谦果然在那里,他一身长装风衣,显得矜贵而有气质,与那充满乡土气息的门楼显得格格不入。 在他的面前,一个六十岁左右的阿婆见他生的好看,立马就笑意盈盈地来问:“小伙子不是村里的吧?今年多少岁了?娶妻没有?我有个孙女,去年大学毕业,长得很水灵,要不要见一见。” 顾禹谦全程一个笑都没有,“不用。” “男孩子别那么害羞,我那个孙女是真的长得好,绝对配得上你。” 稚言听到这句话,噗呲笑了出来。 此时,顾禹谦朝着她看了过来,“我女朋友来了。” 稚言的笑僵在了脸上,那位阿婆朝着稚言看了过来,抱歉的笑了笑,“我还以为小伙子单身呢。” 阿婆灰溜溜地走了。 顾禹谦朝着稚言走来,“稚小姐刚刚的表现我很不满意。” 稚言问:“怎么不满意了?” “你的男朋友差点被路人拉去相亲,而你却在一旁看戏,笑的动静还挺大。” “我只是不想破坏顾律师的桃花。”稚言道:“说不准,阿婆的孙女美若天仙,刚好合顾律师胃口。” “除非阿婆的孙女是稚小姐,否则不会考虑。” 稚言笑了笑,没跟他继续贫嘴,“带你走走?” “好。” 稚言指了指通往隔壁村的路,“那边有一片油菜花田,免费观赏的。” 顾禹谦牵起她的手,“那就去看看。” 稚言心虚地看了看四周,“这附近有人认识我。” “我自认为自己还没到拿不出手的地步。” 稚言无奈,便让他去了。 附近有一大片油菜花田,是隔壁村的人为了采油菜籽种的,村里人见惯了油菜花,也没人过来观赏。 稚言和顾禹谦是唯一的两名观赏者。 “我年前跟你提过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稚言问:“霍秀雅那件案子的事?” “嗯。”顾禹谦道:“我可是做梦都想和稚小姐一起处理这件案子。” 稚言这段时间确实考虑过,她的面试已经通过,进入了政审阶段,预计最快报道时间都要去到三月底四月初。 这两个月,她也不能再去找别的工作,待在外婆这里倒是可以为村民做免费咨询,只是过完年后,村里人大多都要出去工作,想必也没什么人来咨询了。 去顾禹谦那里,她最主要忌讳的还是自己目前的身份。 “如果你答应我,不公开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我可以考虑。” “这个不是问题。” “那到时候走个流程,我去你们公司面试。” “就算不走流程,也没问题。”顾禹谦道:“我开的后门,谁敢有意见?” “我有意见,反正,我就走正常流程,不搞特殊。” “好,都听你的。” 旁边的那一片黄橙橙的油菜花开得娇艳,整齐的一片,就像是一张毛绒地毯。 稚言拿出手机,给花海拍了几张照。 忽然,身后的人贴了过来,熟悉的男士淡香扑入鼻尖。 稚言任由他从身后搂着,“怎么了?” “合照。”顾禹谦一手搂着稚言的腰,一手举着手机,稚言看向镜头,手机画面定格住两人前后相拥的画面。 “我看看。” 顾禹谦把手机屏幕给她看,照片上,她和顾禹谦的脸贴在一起,她发现他的皮肤比她还好,加上她今天也没化妆。 从颜值上来看,她有点配不上他。 稚言道:“从照片来看,怎么都是我高攀了顾律师。” 顾禹谦轻笑了笑,“稚小姐谦虚了,明明我才是从头到尾被嫌弃的那个。” “我可不敢嫌弃顾律师。” “明天有什么安排?” 稚言道:“相亲。” 顾禹谦挑眉,“嗯哼?” 稚言解释道:“我舅妈好姐妹的儿子,她擅自答应了人家,大过年的,我不好拒绝。” “原来我不仅被嫌弃,还有随时被抛弃的风险。”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50节 稚言笑了笑,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装可怜,“只是卖长辈一个面子,就当是亲戚来家里坐坐,如果我真要抛弃你,就不会告诉你。” 顾禹谦当然相信她,只是稚言的家里人还给她安排相亲,说明她的家人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看来,你完全没跟家里人说,你有男朋友了。” “不是一开始说好了吗,要对我们的关系保密,也包括家里人。” “那就是我自作孽。”他从一开始,就没给稚言安全感,让她随时保持着警惕。 但他没想到,在这一段感情中,他会失去控制。 这种失控的感觉以前从未发生,他有过两段感情,维持的时间都不长,第一任维持了五个多月,第二任才一个多月。 在交往期间,他对对方的家人从不感兴趣,甚至不会去问她们的家庭情况,更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去维系这段感情,他认为的恋爱,无非就是闲暇时间的一种消遣。 肤白貌美身材好又知书达理的女性,他也会容易产生好感,只是这种好感往往维持不了多久,几个月之后就开始淡了。 可偏偏在稚言这,他乱了阵脚。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羲玥:有读者想看你们吵架,不如你们找个架吵一吵。 稚言:吵什么? 羲玥:什么都可以,自由发挥。 稚言想了想:禹谦,我明天要去相亲了。 顾禹谦:他胆子挺大,我会让他后悔跟我女朋友相亲。 相亲对象:我好惨π_π 羲玥:说好的吵架呢⊙▽⊙ 第38章 隔天的见面, 稚言只当做是家里来了客人,她其实连拒绝的话都想好了。 对方是初中老师,就在镇上的一间初中, 长相倒是中规中矩, 身高一米七多点,脸上带着黑框眼镜, 多了几分斯文。 陈玉梅的好姐妹名叫张小芬,留着一头短发,看上去还算和善。 一坐下来, 双方的长辈先是闲聊了几句,然后才开始进入正题, 张小芬问:“稚言是当律师的, 对吧。” 陈玉梅道:“对啊,不过是以前, 我们家稚言考上公务员了,过年后就要去当检察官了。” 张小芬笑了笑,“女孩子能当警察,可真厉害,不过应该是坐办公室,不用抓坏人吧。” 张小芬的儿子周城说:“妈,检察官跟警察不一样的,检察官是做法律相关的工作的。” 张小芬笑了笑, “是这样啊,我没什么文化, 也不大懂。不过啊, 我们家阿城做老师的, 也是编制, 工作稳定,福利也好,稚言又是公务员,你们两刚好差不多。” 陈玉梅道:“那是,我听说公务员和老师的公积金很高,买房子比我们便宜好多的呀。” 张小芬道:“不止这个,而且他们都是双休,养老保险啊什么的,都很高的,老了日子过得比年轻的时候还滋润。” “那不是,村里的老蔡,他就是退休教师,一个月领六七千的养老金呢,比我们打工的强多了。” 稚言和常玉莲母女没出声,倒是外婆开了口,“玉梅,阿芬,你们光说没用,要看两个孩子的意见。” “对对对。”张小芬看了一眼儿子,“阿城,多跟稚言说说话,你看你,做老师的还那么害羞。” 周城看了一眼稚言,当着长辈们的面,他确实有些害羞,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不,我跟稚言出去走走吧。” 陈玉梅说:“对对对,年轻人当着我们的面确实容易害羞,你们自己一块出去散散步,聊聊。” 稚言应了一声好,便跟周城一起站了起来,准备出门,顺便跟他说明情况。 此时,院子外传来敲门声,陈玉梅以为又有客人来了,起身出了门,看到了一名穿着西装,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男人,那男人长相气质都很好,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男明星。 “请问,你找谁?”陈玉梅问。 男人道:“我找稚言。” 刚要和周城出门聊聊的稚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赶忙出了门,便看到了院子那道铁门外的顾禹谦。 她愣住了。 陈玉梅看着稚言问:“稚言,这个是?” 稚言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顾禹谦的身份,倒是顾禹谦自己解释了,“我是稚言的追求者。” 稚言:“……” 张小芬母子都愣住了,就算张小芬一直都在夸自己儿子,以他为荣,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儿子跟眼前这个捧着花的男人,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常玉莲看向稚言:“稚言,这个男人是?” 这尴尬的氛围感简直拉到了百分之一百,稚言支吾了片刻,“就是……追求者。” 张小芬听了后,也识时务地笑了笑,“既然稚言的追求者来了,我们也不在这碍着了,那就先走了。” 陈玉梅和张小芬是好姐妹,这会儿让姐妹这么尴尬,她忙道:“阿芬啊,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下次再来你们家坐。” “好。” 陈玉梅开了门送张小芬母子出门,周城和顾禹谦擦肩而过的时候,多看了他一眼,对方的气场太强,他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不战而败的失败者。 等张小芬母子走了,常玉莲对顾禹谦道:“要不进来坐坐吧。” “好,谢谢伯母。” 顾禹谦捧着花进了稚言的家,稚言抱着双臂,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顾禹谦那束花递到了稚言面前,“希望你喜欢。” 稚言看了一眼那边看热闹的母亲和舅妈,她们两人都看着她,脸上都带着姨母笑。 稚言勉强地接下了花,“谢谢。” 顾禹谦又对常玉莲道:“我还带了一些礼物给伯母,在车上。” 常玉莲对眼前这个男人自然是满意的,哪个丈母娘不喜欢这样的女婿呢,她客套了一句,“来就来,那么客气做什么?” “只是一点小的见面礼。”顾禹谦出了门,走向停在路边的那一辆宾利,驾轻就熟地打开了后备箱。 陈玉梅看到了那辆车,眼里放光,她对常玉莲小声道:“姐姐,那辆车得好几百万吧。” 常玉莲自然是认识那辆车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总之不便宜。” “没想到稚言有个这么有钱的人追求。” 稚言听着母亲和舅妈交头接耳,她十分头疼,在想怎样可以让顾禹谦马上离开,否则待会她们一定会开启‘三堂会审’的模式。 顾禹谦提着五六个礼盒进来,把礼盒交给了常玉莲和陈玉梅,“一点薄礼,还请伯母收下。” 常玉莲看着那高档包装的礼盒,有些不好意思收,“你跟我们稚言还没正式在一起,就带这么多礼物,我实在不好意思收。” “无论稚言答不答应跟我在一起,这些礼都是要送的,伯母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陈玉梅率先接过礼盒,“那就谢谢了。” 旁边的稚言咳了咳,她说:“顾律师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办吧,那我们就不留了。” 顾禹谦偏不配合,“没别的事要办。” 常玉莲说:“都快中午了,来,进来坐坐,喝杯茶,吃个午饭再走。” “那就打搅伯母了。” 稚言简直无法想象他留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凑到顾禹谦耳边,“留下来,你会后悔的。” 顾禹谦一点也不怕,“试过才知道。” 进了屋之后,陈玉梅收了刚刚张小芬母子用过的茶杯,重新摆上新的,宽敞的客厅里,顾禹谦和稚言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对面是外婆,常玉莲和陈玉梅。 今天舅舅带着两个表弟表妹去走亲戚,家里就剩他们几个。 常玉莲开始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顾禹谦道:“我姓顾,名禹谦,是一名律师事务所的管理合伙人。” 陈玉梅问:“管理合伙人那是什么职位?” 顾禹谦回道:“简单来说就是公司管理者。” 陈玉梅多少听懂了,“那不就是老板吗?” “可以这么说。” 陈玉梅继续问:“那你的公司多大。” “员工一百二十人。”顾禹谦谦虚了一句,“不算什么大公司。” 陈玉梅道:“那也不小了,我们厂,一百来人,看着就挺大了。” 常玉莲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顾禹谦道:“父亲去世了,母亲在国外帮外公打理生意上的事。” 常玉莲又问:“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陈玉梅迫不及待问:“那这么说,你们家里应该家境很好啊。” 顾禹谦笑了笑,对待这个问题,他委婉道:“就算不靠家里,我也能给稚言很好的生活。” 常玉莲点了点头,他这个条件实在太好了,她女儿虽然不差,但是家庭条件他们家是比不上的,这点她也知道。 常玉莲又看了一眼稚言,也不知道稚言对她这个追求者的态度是怎样的,但听她昨天那么说,似乎是有意向答应他的追求。 常玉莲如实道:“其实,我们家跟你们家的家境差得挺远。” 顾禹谦道:“我喜欢的是稚言这个人,对于家境,我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只是你家里……” “我母亲也很支持我追稚言。” 陈玉梅笑着道:“家里人支持那就好,以后稚言嫁到你们家也不会受委屈。”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51节 稚言有些无奈,怎么就说嫁不嫁的问题了?“舅妈,我跟顾律师……八字还没一撇。” 陈玉梅笑了笑,“哎哟,很快就有一撇,不止有一撇,一捺也很快有了。” 外婆此时说:“顾律师确实各方面都不错,不过也要看看我们稚言的想法。” 陈玉梅说:“稚言,顾律师不错啊,你要是错过了,上哪找这么好的。” 稚言被舅妈这句话说得很尴尬,她原本不希望家里人知道顾禹谦的存在,但顾禹谦既然出现了,还是以追求者的身份,她完全可以之后跟家里人说自己觉得跟他不合适没答应。 但舅妈的话,却逼着她‘答应’。 顾禹谦道:“其实我并不奢求稚言现在能答应我,她是个很优秀的人,值得我花时间和精力去追求,就算以后她还是不答应我,我也不会后悔。” 听了顾禹谦这番话,常玉莲很欣慰,“你能这么想就好。” 顾禹谦留了下来,吃了午饭才离开。 稚言送他出去的时候,问他,“感觉如何?有没有后悔留下来?” “当然没有,这顿饭吃得非常愉悦。” 稚言又问:“我昨天才跟你说不要来见我的家人,你今天就跑过来了,要不要给我个解释?” 顾禹谦来到车旁,转身看着她,“我女朋友今天被家里人安排相亲,我总不能无动于衷?” “可我昨天跟你说了,只是走走过场。” “那是你太高估了我。”顾禹谦道:“稚言,我也是会吃醋的。” 稚言笑了笑,“知道了,顾律师吃的醋快要比上黄河水了。” “所以,稚小姐以后是不是该让我少吃点醋?” “我倒是想。奈何捉摸不透顾律师吃醋的点。” “很简单,任何男人靠近你,我都会吃醋。” “你……”稚言无奈,“那你还是泡在醋缸子里比较合适。” 顾禹谦轻笑了笑,又问:“我后天回南城,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到时候自己回去。” “期待稚小姐入职。”顾禹谦伸出手。 稚言和他握了握手,对方手上稍微用力一扯,想要将她揽入怀里。 稚言不给他得逞,小声道:“你想干什么?我妈和舅妈都在楼上看着。” 顾禹谦放弃了想要拥抱她的念头,“希望下次来,我可以光明正大以你男朋友的身份。” “没有下次了。”稚言弯起眼睛,朝他挥了挥手,“顾律师慢走。” 顾禹谦无奈笑了笑,开了车门上车。 —— 稚言跟谢芫说起要去臻铭律师事务所的事,谢芫并不意外,只是稚言坚持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和顾禹谦的关系,谢芫却不大理解。 “稚言,其实就算公司里的人知道你和我老板在谈恋爱,这也没什么吧。” 稚言道:“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现在我跟他虽然在热恋期,以后会怎么样,我无法预知,但我不想因为他而成为律政届热议的话题,我以后要进入检察院工作,这对我影响不好。” “那也是,我老板主要打刑事,以后说不准你们还能在法庭上辩论。” “那也是好几年后的事,到时候我跟他应该不是情侣关系了。” “你会不会太悲观了?我其实觉得他对你很认真的。” “不是悲观,而是了解他这个人。”当初没跟顾禹谦在一起的时候,顾禹谦就说过,爱情都是有保质期的,最多也就三年。 “好的吧。”谢芫道:“不过啊,纸包不住火,就算你们不公开,别人或许慢慢地就看出来了。” “等看出来再说吧。” 谢芫搂着抱枕,嘿嘿地笑,“那明天你就跟我一块去上班吧。” “我明天只是去面试。” “哈?不直接入职吗?我老板不是给你开后门了吗?虽然不开后门你可能也没问题。” “走个流程,以免遭人怀疑。” 隔天是臻铭律师事务所的开工日,稚言和谢芫一块来到大厦楼下,谢芫先上了楼,稚言打算在楼下的咖啡厅坐一个小时再上去面试。 稚言点了一杯咖啡坐下,看了一会儿手机,咖啡厅里的服务员端上了一小碟蛋糕,放在她桌面。 稚言看着那一块黑森林蛋糕,忙道:“抱歉,这不是我点的。” 服务员笑道:“这是一位姓顾的先生给你点的。” 稚言下意识朝着咖啡取餐台看过去,刚好那边插着裤袋在等咖啡的顾禹谦也看了过来,他唇角勾起,朝她笑了笑。 稚言也笑了笑,她拿起蛋糕旁边的小叉子,吃了一点。 顾禹谦取了咖啡,直接朝着电梯走,这咖啡厅里有臻铭律所的人,为了兑现不让公司的人知道他们真实关系的承诺,他并没有直接走过去和她打招呼。 稚言吃了蛋糕,又坐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便上了楼。 先是人事部的面试,她很完美地回答了人事经理提出的所有问题。 人事经理对她很满意,确认顾禹谦有空面试之后,他便带稚言去了顾禹谦的办公室。 人事经理进了顾禹谦的办公室,“顾律师,这位就是今天来面试您助理的稚小姐。” 站在人事经理斜身后的稚言毕恭毕敬地道:“顾律师,你好。” 顾禹谦示意办公室的沙发,“稚小姐请坐。” 人事经理出去后,顾禹谦走到门边,把办公室的门反锁。 稚言恭敬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顾禹谦走过来。 “恭喜稚小姐,你被录取了。” 稚言笑了出来,“这么草率?” “毕竟稚小姐是我早就看上的人,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稚言指了指办公室的门,“那你锁门做什么?” “保护隐私。”顾禹谦在她对面坐下,“稚小姐如果不介意,可以现在立马办理入职。” 稚言并没有做好今天入职的心理准备,“还是明天吧。” “也行。”顾禹谦上身微微向前倾,压低声音道:“今晚去我家。” 稚言下意识看了一眼门,所以他反锁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顾律师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我只答应不会在公司的人面前故意暴露我和你的关系,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 说得还有理有据。 稚言找不出他话里的漏洞,转而问:“晚餐想吃什么,我去买。” “都可以。” 稚言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 顾禹谦拉住她的手,“这么快走?” “不然,留在这里打搅顾律师工作吗?” “也不是不可以。”顾禹谦道:“而且,我跟你面试,总不能五分钟不到。” 稚言思索了片刻,她现在走确实有点快,“那顾律师继续工作,我参观一下顾律师的办公室。” “好。” 第39章 稚言隔天就来办了入职, 人事经理为了让她熟悉公司,还带着他到各个办公区域走了一遍,认识认识未来的同僚。 来到谢芫他们团队的办公室, 谢芫朝着她漏齿笑, 两人在人事经理的介绍中眉来眼去。 “稚小姐!你真的来我们律所啦!”说话的是上次在年会上遇到的苏鸣。 稚言礼貌道:“苏律师好。” 苏鸣有些激动的来到她面前,“你来我们团队吗?” 人事经理道:“这位稚小姐是顾律师的助理律师。” 苏鸣有些扫兴, “哦,我还以为来我们团队呢。许总,什么时候给我们团队招人?忙起来人手真的不够。” 人事经理道:“这段时间面试的人应该会不少, 我尽量在元宵节前给你们再添一个人力。” “那行,我可记住了, 元宵节没请到, 那你就请我吃饭。” “行行行。” 从谢芫他们团队办公室出来,人事经理便带着稚言回到了楼上, 楼上是财务部和两位管理合伙人的办公室,另外还有一个律师团队办公室,就在顾禹谦办公室外面。 这个律师团队的直接leader就是顾禹谦,顾禹谦在律政届的知名度很高,很多标的额高的案子都是主动上门找他的,而他一般选择性地接,另外一些便给自己的下属团队,分给下属团队的, 他基本不参与跟客户对接,只听团队人员的报告, 偶尔下属团队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才出手干预。 而他亲自处理的案子, 则很少让下属团队介入, 他的个人秘书赵泽并不是学法律出身,所以他很需要一个助理律师。 稚言的办公桌就在他的下属团队办公室,一共有六个人,加上她就七个。 稚言刚坐下,她旁边工位的一个女律师便站了起来,隔着隔板和她搭话,“你叫稚言是吗?” “嗯,对。”稚言问:“你呢?” “我叫孙寻芳,你可以叫我wendy。” “请多指教,wendy。” 孙寻芳用艳羡的眼光看着稚言,“能做顾律师的助理律师,你一定很厉害吧。” “算不上,我工作经验不算很多。” “那也根厉害,你不知道,之前好多人慕名而来,但其实大部分都没过人事经理那一关就被淘汰了,还有些过了人事经理那一关,但过不了顾律师那一关,所以这个职位,空了快半年了。”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52节 稚言笑了笑,“嗯。” 此时,一个行政部的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两大袋咖啡,她说:“各位,顾律师请喝咖啡,大家过来拿。” 办公室顿时沸腾了,“哇,顾律师也太好了吧。” 行政将两大袋咖啡放在办公室里空着的工位上,大家都聚在一起挑自己想喝的咖啡口味,稚言作为新来的,并不知道行政部的人有没有算上她的,所以没有起身过去。 孙寻芳对稚言说:“稚言,你要喝拿铁还是美式?” “够分吗?如果不够的话,我就不喝了。” “够的,行政把你算上了呀。” “那我要拿铁。” 孙寻芳帮她拿了一杯拿铁,放在她的桌子上,“我们办公室一向都很随便,你别太客气了。” “嗯,谢谢。” 稚言第一天来上班,暂时还没工作,便翻看着她这台电脑里面的历史资料。 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喝咖啡,一边喝一边说起了八卦。 “你们知道吗,我有个朋友说霍秀雅最近一直在卖包包和首饰,看来过得挺困难。” “人家还有包包和首饰卖,怎么会困难。” “对啊,她那些奢侈品,如果全卖了,都够我们打工一辈子了。” 稚言听着她们聊天,便开始猜测,霍秀雅最近在跟他的继女打遗产官司,而遗产官司还没打完,她就沦落到要靠卖首饰包包度日,可见她的财产都被冻结了。 财产被冻结的很大一个原因,估计是她想要转移遗产。 想着想着,手机便响了。 顾禹谦:来我办公室一趟。 稚言:好。 稚言起身去了顾禹谦的办公室,很近,她出了办公室,再走十几米就到了。 忽然从女朋友转变成下属,稚言觉得自己需要做个心理建设,在他办公室门前深呼吸了一下,她才敲门进去,“顾律师。” 顾禹谦说:“锁门。” 他说的不是关门,而是锁门,这人还真是。 稚言打下了门锁,朝着他走过去,“顾律师有什么吩咐吗?” 顾禹谦问:“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还行。” “那我跟你说说我目前手上的工作。” “好。” “我目前手头上有三个案子,一桩刑事,下周二开庭,一桩商事,刚接不久,还有就是徐美瑜和霍秀雅的遗产纠纷案。我这边会让你先介入遗产纠纷案。”顾禹谦把手上的文件夹递给了稚言,“这是遗产纠纷案的全部资料。” 稚言接过,“好,我那回去先看看。” “在这看就行。” 稚言婉拒,“不了,不想打搅顾律师工作。” 顾禹谦一本正经道:“我让你在这看,是因为你看完后,我要跟你讨论的。” 稚言再一次说不过他,“那行吧,我先粗略浏览一下。” 稚言坐在顾禹谦对面的椅子上,开始认真翻阅资料,而顾禹谦和她隔着一张桌子,做着自己的事,就像是大学校园里一起约着去图书馆自习的情侣。 顾禹谦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而后又继续投入工作。 稚言用一目十行的速度大致把资料看了一遍,里面包含了徐美瑜的陈述,一审的部分庭审资料,还有他目前收集到的证据。 半个小时之后,稚言抬头,“我大致浏览了一遍。” 顾禹谦道:“先说说你的想法。” 稚言之前虽然听说过霍秀雅的一些事,不过是从谢芫口中以八卦的形式听来的,但看了这个案子的一些资料,她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有些了解,“霍秀雅的丈夫徐振林在娶霍秀雅之前,和她签了一份婚前协议,那说明他对这个女人有所提防。但是他并未在婚前协议里面约定了遗产继承权的问题。徐振林和霍秀雅结婚的时候,他已经五十六岁了,我猜他不在婚前协议里限制遗产继承问题,是因为如果婚前就规定霍秀雅不具备继承权,那霍秀雅估计也不愿意嫁给一个老头。在徐振林眼里,自己迟早都要立遗嘱,没必要在婚前协议里规定。但这件案子奇怪就在于,徐振林有两年的冠心病史,却没有留下遗嘱。那到底是没有立?还是被隐藏销毁了,这点很可疑。” 顾禹谦听她的分析,非常满意,无论是作为女友还是助理律师,他都对她挑不出毛病,“还有呢?” “徐振林是心脏病突发猝死,最后见的人是霍秀雅,以霍秀雅的人品,我认为可以着重调查徐振林死亡前所发生的一切。如果徐振林的死亡跟霍秀雅有关,那就能名正言顺剥夺她的继承权。” 顾禹谦道:“稚小姐不愧是我第一眼看上的人,想法和我一致。” 稚言莞尔:“那是我的荣幸。” 顾禹谦说:“这件案子我预计会在月底开庭,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稚言点了点头,“我刚大概看了一审的资料,想再去一趟法院,看看庭审的视频资料。” 顾禹谦道:“我下午可以跟你一起去。” “那还是我拷贝回来,到时候一起看看。” “也行。”顾禹谦再道:“另外,我将会约徐美瑜来公司谈谈,你可以整理一些想要了解的问题和需要用到的证据,到时候问她。” “好,没问题。”稚言道:“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稚言刚站起来,顾禹谦叫住她,“稚言。” 稚言看着他,“嗯?” “那午饭?” 稚言说:“我跟闺蜜一起吃。” 顾禹谦明白她的意思,“那下班后,如果去我家……” “地铁可以直达,比你开车还快。” 顾禹谦无奈笑了笑,“一定要这样?” “人多口杂啊,顾律师。”稚言示意手上的资料,“好了,我回去再研究一下资料。” “嗯。” —— 稚言下午去了一趟法院,翻阅了所有关于一审的资料,并看了一审庭审的视频。 当时徐美瑜的代理律师在法庭上主要从霍秀雅婚内出轨,以及徐振林死后花钱包养男人的角度,来攻击霍秀雅对婚姻不忠,对自己丈夫不忠,并且证明了她和徐振林结婚的目的不纯,当初结婚存在欺诈行为这方面来举证。 但根据国内相关法律,婚内出轨以及结婚目的不纯其实并不影响继承权。 所以一审最终败诉。 除非继承人存在毁坏遗嘱,故意杀害被继承人,故意抛弃被继承人或者杀害其他继承人等,才会被判定丧失继承权。 霍秀雅这人心术不正,以非法手段达到目的也不奇怪。 至于遗嘱,稚言认为徐振林百分之九十九是立了的,只是由于某种原因,并未公证和公开。 如果他在没有见证人的情况下立下了自书遗嘱,那也是有效的,只是自书遗嘱有个弊端,那就是被继承人去世后,未做公证的自书遗嘱可能会存在丢失,被盗窃,毁坏。 按照道理,徐振林这种大企业家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风险。 所以,他的遗嘱到底有什么隐情? 稚言捧着资料一边思索一边走出了法院的查阅室,在走廊上,刚好遇到了一个熟人。 正是林杨。 林杨一看到她,非常激动,“言姐!好巧!” 稚言朝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别喧哗。” 林杨看了一眼查阅室三个字的铭牌,才知道自己犯了错,他压低了声音,“对了,你也来查阅资料?” “嗯。” “你已经入职检察院了吗?” 稚言摇头,“还没,我目前在一家律所以实习的名义在混日子。” 林杨当初还以为稚言是因为考上了检察官所以才离开的,但现在她又去了另外一家律所,显然当初离开还有别的隐情,“言姐,其实我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当初你为什么那么突然离职。” 稚言并不想说,“这个你就别管了。” 林杨道:“我感觉吧,你走后,我们整个团队怪怪的。” 出于对昔日同事们现状的好奇,稚言问:“怎么奇怪?” “就拿周律师来说吧,你知道吧,陈小姐那件案子,你走后,他不是自己接手了吗?”林杨看了看四周,小声说:“谁知有份证据有问题,被判定为伪造的,他被处罚了,并且还被律协的人调查了,听说还没调查完,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稚言听后,心情百味陈杂,当初陈欣妍的那份质量保证书,找了将近一个月没找到,却在开庭前夕找到,这个时间太凑巧,并且被告也非常笃定自己由于做不到质量保证书的高要求,而故意不签,这个说辞很有说服力,所以她根本就不敢冒险当庭去提交那份她自己都没信心的质量保证书。 而周维就不一样了,在他眼里,陈欣妍是女神,是这个世界上最需要他保护的人,所以他不会去质疑,也不会去怀疑她,就这么傻傻地提交了证据,而证据一旦提交,被被告反驳后,势必会进行真伪鉴定。 一旦被鉴定出是假的,那提供虚假证据妨碍司法的罪名就被扣上了。 对此,稚言只是觉得惋惜。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一边搞事业一边谈恋爱 小剧场 羲玥:顾律师,为什么每次稚言去你办公室,你都要求锁门。 顾禹谦:小孩子不要问太多。 羲玥:你不会是想办公室play吧?[秒懂] 稚言:作者,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羲玥:不是我想,是顾律师他…… 第40章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53节 顾禹谦约了徐美瑜在周四下午见面, 就在臻铭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跟他一起出席的还有稚言。 徐美瑜带了保镖过来,她进了会议室之后, 保镖就守在了门外。 由于霍秀雅这人心术不正, 顾禹谦建议她最好聘请保镖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段日子徐美瑜去哪都带着保镖。 徐美瑜坐下来后, 脱下了鼻梁上的墨镜,看到了会议室除了顾禹谦还有别人,她问:“顾律师, 这位是?” “这位是稚律师,是我的助理律师, 后续她会跟我一起办理这件案子。” 徐美瑜点了点头, “好的。” 稚言拿出了自己的名片,起身双手递上, “徐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徐美瑜接过,第一眼看到她的名字,叫稚言。 挺特别。 顾禹谦继续说:“稚律师是我非常看重的律师,后续会跟徐小姐对接案子的细节,还请徐小姐这边多配合她。” 徐美瑜看了一眼稚言,她又问:“那到时候出庭的话,还是顾律师吧?” “嗯, 没错。” 徐美瑜明白,“只要是顾律师出庭就行, 我愿意配合这位稚律师。” 等前台送来了咖啡, 稚言便进入正题, “徐小姐, 对于这起案子,我们研究了目前的资料和一审的记录,现在还有些问题想要跟你求证,这个求证过程我们将会录音,你没异议吧?” “可以。” 稚言想到接下来提的问题,可能会揭开徐美瑜的伤疤,便先打了个招呼,“另外,我们将会提问徐老先生的一些相关问题,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徐美瑜抿着唇,“也没问题的。” “好。”确认好徐美瑜的状态之后,稚言便开始问:“据你之前所述,徐老先生去世那一天,你报了警是吗?” “对。”徐美瑜回想起那天的事,她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我父亲突然去世,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死了,况且还是跟那个霍秀雅在一起的时候,所以我觉得应该是谋杀。” “但是警方并未立案。” “没错,因为法医检查过,我父亲确实是心脏病突发猝死。” 稚言在笔记本上稍微记录了一下,而后再问:“当天晚上的一些具体细节,你能跟我从头到尾叙述一遍吗?” “可以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对徐美瑜的打击很大,所以她记得每一个细节,她一边回忆一边开始讲速。 其实徐振林取了个比她大几岁的女人之后,她并不是很乐意,也不喜欢待在家里,但她又不想跟父亲闹,所以只能忍着。 那天晚上她没在家吃饭,和男朋友一块在外面吃的,回到家之后,还看到父亲好好地。但也就是自己洗了个澡,准备睡觉的时候,听到楼下的保姆惊呼。 她匆忙下楼,来到父亲房间,看到了倒在床上的父亲,床边站着想要给父亲做心肺复苏的家庭护工,还有在旁边哭的霍秀雅。 家庭护工告诉她父亲已经去世时,她差点就崩溃了。 后来救护车赶来,也已经晚了。 徐美瑜当然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无缘无故地就这么死了,于是立马报了警,警察进行了现场调查,并对徐振林的死因进行了鉴定,最终确定是心脏病发作。 社会上每天因为心脏病猝死的人成千上万,警方早已见怪不怪,报案人没有确切的证据,加上现场勘查又没有可疑的线索,故而并没有立案。 在徐振林去世那几天,霍秀雅还有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但没过多久她就露出了本来的面貌,公然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徐振林没留下遗嘱,按照正常程序,霍秀雅作为徐振林的合法配偶,和她一样属于第一顺位继承人,她们应该平分徐振林的遗产。 可徐美瑜一直认定霍秀雅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得逞,这才有了这一场延续了将近半年的官司。 等徐美瑜叙述完,稚言问:“你刚刚说在你进入你父亲房间的时候,护工也在?” “对,他想要给我爸做心肺复苏,但是太晚了。” “这个护工的具体情况,你告诉我一下。” “其实我父亲在去世前三个月,住过一次院,医生建议我父亲请一个家庭护工,能在我爸发病的第一时间进行紧急救助,所以那三个月,这个护工一直住在我们家。” 稚言再次在笔记本上记录,一旁的顾禹谦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她认真工作的模样,觉得赏心悦目。 她专注于案子的模样,对他而言,有一种让他无法抵抗的魅力。 稚言继续问问题,“你父亲发病的时候,家庭护工是听到你父亲的叫唤过去的,还是霍秀雅的?” “护工说是霍秀雅。”徐美瑜想到什么,补充道:“我有那天晚上家里所有的监控记录。” “监控?” “嗯,警方说没有足够证据立案,我就调出了家里的监控提供给他们,但监控离我爸最近的也只是他房间外面走廊上的,看不到里面。” “没关系,这份监控记录你提供一下给我。” “好。”徐美瑜听完稚言问的这些问题,她试探着问:“稚律师,你也相信是霍秀雅杀了我爸,是不是?” 稚言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道:“没有,我只是在了解整个案子的过程,至于相不相信,我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能下定论。” “嗯嗯。” “对了,之前的护工和保姆,还有徐老先生的主治医师,你还能联系上吗?” “可以的。” “我需要见一见他们,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代为传达。” “好。” —— 徐美瑜提供的监控视频一共有六个地方,分别是大门,花园的两个,客厅一个,二楼走廊一个,三楼走廊一个。 而他们重点观察的是二楼走廊的监控,顾禹谦和稚言两人靠在沙发上,捧着手提电脑将当时的监控看了一遍。 一开始风平浪静,直到霍秀雅开了门出来,大叫着:“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 最先出来的是同住在二楼的护工,他穿着睡衣匆忙开门出来,而后一头扎进了徐振林的房间,然后是从一楼上来的保姆,最后才是住楼上的徐美瑜。 从监控上只能看到他们进了徐振林的房间,至于里面发生了什么,完全遮挡。 看完了监控,稚言问旁边的顾禹谦,“你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顾禹谦道:“徐振林的死因是冠心病引发心脏骤停,导致大脑缺血缺氧死亡。从霍秀雅呼救,到护工进入房间,这期间只有短短的几十秒,而心脏病引发的心脏骤停一个黄金救治期,大概是4-6分钟,如果徐振林一发病,霍秀雅就呼救,那护工其实赶得及给徐振林做紧急救治,而护工却说他进去准备做紧急救治的时候,徐振林已经瞳孔扩散了。” 稚言道:“所以,基本能推测,霍秀雅是等徐振林死了才呼救的。” “没错。” 稚言开始在心里模拟,如果以这个为证据来举证对方见死不救,那会有怎样的结果,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觉得可行性不大,“但心脏病人从发病到死亡可能只有短短几分钟,霍秀雅完全可以狡辩自己没及时呼救,是因为她不懂,以为他很快就能恢复。如果单单凭借这个监控,很难把它定性为故意见死不救。” 顾禹谦道:“那不妨试试在法庭上给她挖坑,如果她跳坑了,让她亲口承认也不难。” 稚言:“顾律师高明。” 顾禹谦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我说说而已,怎么挖坑,你来想。” 稚言无奈笑了笑,这人的甩手掌柜当的还真是称职。想到了什么,她说:“另外还有个疑点,就是徐振林为什么突然发病?我上网查了一下关于冠心病的发作诱因,在病情稳定的情况下,病人很少会无缘无故发病,除非受到了刺激,这个刺激可以是情绪上的刺激,身体突然受寒,又或者过度疲劳,以及做了剧烈运动之后。” “当时是九月份,基本可以排除受寒,他那时候也不怎么管公司的事,专心养病,也排除了过度疲劳,至于剧烈运动……应该可能性也不大。” 顾禹谦挑眉,“怎么可能性不大?” 稚言道:“我认为情绪刺激的可能性最大。不过具体的,我需要以及护工和保姆的证词。必要的话,我要去警局提取当时的记录的一些资料。” 顾禹谦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稚律师。” 稚言继续查看其它监控,“你先去睡吧,我今晚睡次卧。” “你的这种工作态度,作为你的老板,我很欣慰。”顾禹谦道:“但作为你的男朋友,我很不满意。” 稚言笑了笑,“那很好,满意和不满意都有,刚好抵消了。” “抵消不了,不满意的情绪更强烈一点。” 忽然,稚言身体一轻,直接被顾禹谦抱了起来,稚言手里还捧着电脑,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顾禹谦抱着她往房里走,“做点剧烈运动。” “你……” —— 稚言让徐美瑜约了护工和保姆,但在见护工和保姆之前,她需要去警局调取当初的一些笔录和资料。 徐振林这件案子虽然没达到立案标准,但刑警接到报案后,亲自去现场做过取证,当时现场的照片以及各个目击者的笔录,都还留存着。 稚言先查看了霍秀雅的笔录,根据霍秀雅当时的描述,徐振林病发之前躺在床上看电视新闻,而她在洗澡,洗澡出来后发现徐振林病发了,于是开门呼救。 稚言之后又研究了一下现场的照片,警方赶到的时候,徐振林已经被殡仪馆的车带走了,警方也只是象征性的拍了一些房间的照片。 查看了资料后,稚言离开警局时刚好碰上从外面回来的岳东海。 “稚言,你怎么来了?” 稚言示意手上复印的资料,“过来查看一些资料。” “怎么?又接刑事案了?” “不算吧,还是民事,只是需要用到你们这边的一些笔录和资料。” 岳东海好奇,“哪个案子,跟我说说,说不准还是我经办的。” 稚言刚刚查资料的时候发现了,这件案子确实是岳东海这边经手的,“就是徐振林的那件案子。” 徐振林是南城的富商,岳东海当时亲自去的现场,自然记得很清楚,“那件案子啊,我们接到报案就立即跑过去了,不过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法医鉴定徐振林是因为突发心脏病猝死,报案的人是他女儿,也没任何证据,所以没立案。” “嗯。” 岳东海问:“所以,你到底要替谁打官司?怎么还需要用到这些资料?” “保密。” 岳东海笑了笑,“行吧,对了,跟你说个好消息,我们前天发现梁锦华的踪迹,已经有了大致的追踪方向。” “嗯,辛苦了。” “对了,中午一块吃个饭呗。” 稚言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徐美瑜约了护工下午两点见面,“我下午还有工作,得赶紧回去。” “那下次吧。” 徐美瑜的案子,顾禹谦几乎全权交由稚言在处理。稚言也算乐在其中,毕竟她现在也负责没别的案子,只专注于这一个案子。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54节 她早上去警局,下午又见了护工和保姆,了解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一些信息,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五点对她而言还不算晚,因为她打算加班。 她刚坐下来,准备整理今天收集到的资料,没过多久,前台的电话打了进来,“稚言是吗?你有一份礼物,需要你亲自签收,你来前台一下吧。” 稚言问:“什么礼物?” 前台笑了笑,“你过来就知道了。” 稚言有些好奇,她下了楼,来到了前台,发现一名年轻的小哥捧着一大束橙黄色的玫瑰花站在前台旁边。 稚言还没反应过来,年轻小哥便迎了上来,“请问是稚小姐吗?” “对,没错。” 小哥把怀里的花递到稚言面前,挡住了稚言的视线,“这花是一位先生送给您的,请您签收一下。” 稚言接过那一束花,并签了单,“谢谢。” 稚言在花里看到了一张卡片,上面手写着:情人节快乐,稚言。 没有署名,但这字迹,稚言一眼就认出来是谁的。 稚言这两天满脑子都是案子,并没有注意到今天就是情人节。 她捧着花进了电梯,刚好电梯里有两个外出的同事回来,一男一女,看到她的花,女同事眼里尽是艳羡,“稚言,这花好漂亮,你男朋友送的吗?” 稚言点头,“嗯。” “有男朋友真好,羡慕。” “你也会有的。” 电梯到了楼层,稚言捧着花先出了电梯,男同事八卦地追问:“稚言,没听你在办公室提过你男朋友耶,我还以为你单身呢。” “对啊,我也以为你单身。” 稚言笑了笑,“为什么?” “你每天都加班,看着不像是在谈恋爱的。”男同事说:“你看selly,她最多七点多就走了。” 稚言下意识瞥了一眼顾禹谦办公室的门,和两个同事一块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人看到了稚言捧着的那一束花,都看了过来,“wow!稚言,这束花太好看了吧。” 孙寻芳说:“这束花看上去好高档,感觉很少见,稚言,这花是什么品种?” 稚言看了看怀里的玫瑰花,偏向于橙黄色,“我也不知道,我对花没什么研究。” 此时,办公室一名男同事道:“我知道,这花是一个叫unison的品种,超级贵,有一次我跟我老婆去日本旅游见过,一支折合人民币都要好几百,你这一束起码上万。” 听到一束花上万,办公室里的同事都沸腾了,“哇,稚言,你男朋友一定很有钱吧。” “送一束花都能送上万的,绝对是富豪。” 一时之间,稚言也不知道怎么接同事们的话,她男朋友确实很有钱,而且她觉得能花一万买一束花的人应该是钱多的没地方花。 孙寻芳这下对稚言的男朋友更加好奇了,“稚言,你男朋友长什么样?有照片吗?来给我看看。” 稚言随口找了个借口,“他不是很喜欢拍照,所以我没有照片。” 坐在她身后工位的男同事说:“那就让他立马自拍一张过来呀,就说你的同事们都对他很好奇。” 稚言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他不喜欢拍照,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长得不怎么好看,他也比较自卑。” 听到这里,同事们就没再勉强,毕竟再追问就有故意看笑话的意思。 孙寻芳朝着稚言亮出手机屏幕,屏幕上是关于这个品种的花的科普,“稚言,我刚查了,这花还真的是unison,花语是永恒的爱哦。” 永恒的爱? 这个世界上,顾禹谦大概是最不相信永恒的爱的那个人。 此时,办公室门口进来了一个人,稚言刚把花放在自己的工位旁边,便看到了门口的顾禹谦,他单手插着裤袋,高挑的身影往门口一站,就像是一道风景线。 他这个时候出现,让她的心漏跳一拍。 顾禹谦看着她,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稚言,今晚有个应酬,你跟我一块去。” “好的。” 顾禹谦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十五分钟后出发。” “好。” 顾禹谦说完,便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等他走了,孙寻芳朝着她投来同情的目光,“稚言,你可真惨,情人节还要去应酬。” 稚言笑了笑,“没关系,工作最重要。” 另外一个同事说:“我觉得跟顾律师一起去应酬,也算是和他一起过情人节了吧,稚言,我可真羡慕你。” “可是人家稚言有男朋友了啊。” 稚言听着他们讨论,秉承着少说少错的理念,并没有解释太多。她在心里暗自把某个钱多的没地方花的人埋怨了一遍,如果不是他,她也不至于成为大家的议论对象。 稚言收拾好东西,便跟着顾禹谦出门应酬。 上了电梯,顾禹谦偏头看着她,“我长得丑,自卑?” 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稚言觉得自己理亏,忙解释,“这只是制止他们继续追问的权宜之计。” “哦?” “顾律师总该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对自己的样貌产生怀疑?” “怀疑倒不会,只是怕女朋友嫌弃。” “哪敢。” 顾禹谦问:“花喜欢吗?” “不喜欢。” “嗯?”顾禹谦问:“原因。” “中看不中用,下次可以考虑送菜花,能看还能吃。” 顾禹谦轻笑了笑,“好。” 第41章 稚言跟着顾禹谦来到了一家高级法式餐厅, 餐厅里氤氲着玫瑰花的香味,暖色的灯光添了几分暧昧,在座的顾客基本都是一男一女。 稚言跟着顾禹谦在靠窗的位子坐下, 环视了一周之后, 她问:“顾律师,你确定这是应酬?” “陪老板过情人节, 这也算是应酬。” 今天他来办公室一本正经地说晚上有应酬,她当时还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想, 才发现他的用意。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加班,他分明可以私下里约她, 但今天却特意当着办公室的人的面说有应酬, 目的就是要让她‘名正言顺’地准时下班。 浪漫的法式餐厅里,情人节的氛围浓厚, 即便什么都不说,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也莫名变得浪漫。 忽然,一声突兀的叫声传来,稚言循声看过去,是他们旁边桌子的女人发出来的,她穿着酒红色的连衣裙,打扮得典雅得体, 她面前摆了一份拆开的礼物,礼物盒里是一个音乐盒, 随着她揭开盖子, 音乐盒上的玩偶举着一枚十克拉的钻戒, 随着音乐旋转。 此时, 男主人公捧着一束花,在女人面前单膝跪下,深情地说:“洁莹,我想要做你这辈子的避风港,保护你,关心你,陪你哭陪你笑,所以,嫁给我,你愿意吗?” 周围所有人都朝着他们看了过来,女人捂着嘴,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点头,“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四周响起了掌声,单膝跪下的男人站了起来,和女人拥抱。 稚言看到这一幕,也下意识地拍起了掌,脸上带着祝福的笑容。 而顾禹谦则把她的这一切收进了眼底。 她在看别人,而他在看她。 稚言收回视线时,刚好撞上了顾禹谦那赤!裸的目光,她怔了片刻,而后笑了笑,“看什么?”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就是喜欢看,每次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稚言拿起刀叉继续吃盘子里的食物,“那你可以继续。” 顾禹谦问:“待会想去哪?” “回公司。”稚言道。 “回去继续加班?” “顾律师那束价值上万的花还在办公室,不拿回去养着,我怕明天蔫了。” 用了餐,两人回到公司,楼上办公室的人已经都下班了,办公室漆黑一片。 稚言原本想着拿了花就走,但是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禹谦,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忙。” “什么?” “我今天去警局拿到了霍秀雅的笔录,当时她说徐振林病发的时候她在洗澡。” “然后?” “我要再看一次徐美瑜提供的监控录像!” 顾禹谦把智言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两人打开了那份监控录像,调到当时霍秀雅出门呼救的那一段。 稚言把画面放大,并把速度调到百分之五十,仔细地盯着屏幕来回看了一个片段,“她在笔录里说,当时她在洗澡,开了淋浴器洗,水声太大所以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但你看,她的头发很长,并且是染成栗色的直发,洗了澡出来却依旧这么柔顺整齐,这不符合常理。就算她洗澡过程中用了浴帽,但浴帽这种东西,用起来挺鸡肋,淋浴的时候,发际线的头发多少还是会湿,而且这么长的头发一定要盘起来,盘起来的时候会导致头发弯曲。” 顾禹谦没想到稚言竟然是为了这个细节反复观看这段监控,“稚律师果然明察秋毫。” 稚言若有所思道:“不过,这样的证据很容易被对方反驳。” “但至少我们已经笃定,她确实在说谎,而说谎的动机是为了撇清徐振林的死和她自己有关。” 稚言赞同地点头,“另外,霍秀雅在口供里说,徐振林病发前在看电视新闻,用的是床头的伸缩电视,但是根据保姆和护工的证词,当时他们进去时,伸缩电视处于展开状态,但没有播放任何视频。” “如果徐振林是在看新闻途中发病,那他必定不会自己去关,也就是说电视是霍秀雅特意关的,而她做这个动作,无疑是因为心虚。”稚言道:“所以我推测,让徐振林发病的,是视频里的内容,视频内容对他的刺激非常大,而播放视频的人就是霍秀雅,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她确认徐振林死后,便关了视频,并且出去呼救。”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55节 稚言继续说:“要是这些推测都是事实,那其实这就是一场谋杀。” “那你是怎么想的?再次报案,走公诉?” “不,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算不上铁证,一切还只是推测,官司我们继续打,打到后面再见机行事,顾律师觉得怎样?” “这件案子你是主导,我听你的。” 稚言问:“你不怕到后面走公诉,你的高额代理费没了?” “我接打个官司的目的只有一个。” “什么?” 顾禹谦摸了摸稚言的头,“让我的稚小姐亲眼看着伤害过她的人遭到报应。” 稚言笑了笑,“顾律师这是假公济私。” “不止,甚至还想过徇情枉法。” “那顾律师的想法很危险啊。” “没办法,谁让他们触了我的逆鳞。” 而他的逆鳞就是稚言。 虽说顾禹谦说的这句话,稚言不知是真是假,但如果他想要徇情枉法,他是可以做到,并且还能做得天衣无缝,因为他太过熟悉法律,太过懂得给人设陷阱。 顾禹谦这个人,算不上善良,大多做得风生水起的刑辩律师或多或少都曾经试探过道德和法律的底线,甚至不少刑辩律师被吊销执照,或者引来牢狱之灾,对于这一点,稚言心里很清楚。 稚言看着顾禹谦说:“禹谦,答应我一件事。” “嗯?” “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藐视法律。” 顾禹谦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眸子里透着真挚和希冀,她在担心他,怕他走歪路。 顾禹谦抬手,将稚言脸颊边的头发绕到耳朵后,指尖有意无意扫过她的耳垂,“我的女朋友是未来的检察官,是法律的维护者,我怎么敢藐视法律?” 稚言覆上了他的手,“那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嗯。” 忽然,落地窗外有无数个红点升了起来,稚言看到时有些诧异,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星星点点是无人机。 她牵着顾禹谦站起来,走到他办公室的大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些红点,大约有五六百架无人机,在空中变换着位置,看样子是在空中摆出了一个字,隐约看得出前两个字是一个人的名字,后面三个字是我爱你。 显然是有人的创意告白。 作为一个旁观者,稚言觉得挺有趣,便站在那多看了一会儿。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顾禹谦突然说。 稚言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 “情人节,我女朋友却在看别人的男朋友求婚。” 稚言笑了笑,“这有什么?我只是凑个热闹。” “这样的热闹,我也可以亲自给你。” 稚言想起今天收到那一束上万块的花之后,办公室同事的反应,“那大可不必,看别人告白还好,如果女主角是我,我估计尴尬地恨不得挖地洞跑路。” 顾禹谦被她逗笑了,“我突然很想看稚小姐挖地洞跑路的样子。” 稚言无奈,“顾律师慎重考虑,是真的很尴尬。” 顾禹谦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搂住了她,“既然自己是女主角稚小姐觉得尴尬,那就做个观众,看看别人的浪漫。” “嗯。” —— 商场一楼的中央,搭建了一个t台,身形高挑的男模特们正一个接一个地出场走秀,周围围满了观众,大家都举着手机在拍。 今天的时装秀是国内某男装品牌举办的,这一场秀完全对外公开,任何人都能观看。 稚言也是其中一个,她混在人群里,看着t台上走秀的男模。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皮衣,搭配牛仔帽的男人,便是霍秀雅婚前的出轨对象。 这是当初徐美瑜花了大价钱找私家侦探查出来的,这个男模名叫黄杰艺,是个不怎么出名的小模特,但他身形高大,肌肉发达,模样也生得俊俏,也难怪霍秀雅愿意包养他。 根据徐美瑜请的私家侦探和赵泽查到的信息,这个黄杰艺在前年年底和霍秀雅认识,两人维持了将近一年的不正当关系,在那一年中,霍秀雅通过一家服装店断断续续给他转账上百万,其中还不包括给他买的车子和奢侈品。 徐振林死后,霍秀雅和他也闹掰,几乎断了联系,但奇怪的是,霍秀雅每个月还往他账户里打十万块,就算是过去一个月,她的资产被冻结,沦落到卖包卖饰品来维持自己的贵妇生活,也没有中断过给黄杰艺打钱。 两人除了情人这一层联系,并无其他关系,但是霍秀雅却愿意每个月为他花十万块钱,可见这个黄杰艺手里一定有她的把柄。 至于是什么把柄,还没有头绪,但可以推测,这个把柄能毁掉她。 时装秀到了尾声,稚言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打算去后台找黄杰艺聊一聊。 刚出来,便遇到了一个不想遇到的人。 陈欣妍。 她是这一场秀的嘉宾。 稚言完全不想跟她再有交集,冷着脸要离开,不料陈欣妍叫住了她,“稚言,怎么看到我就走。” 稚言停住脚步,“不然,还要跟陈小姐打个招呼吗?” 陈欣妍将耳边的头发绕道耳后,“稚言,其实我一直想跟你当面道个歉。” “上次那份质量保证书,是我们采购找了工厂那边的人盖的,我也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是她作假的。我觉得我该跟你道个歉。” 对于这种假惺惺的道歉,稚言一眼就看穿了,只是不想跟她计较,“那行,我接受道歉。” “另外,听说你从光合离职,去了禹谦的公司,是吗?” “然后呢?” “我只是想提醒你,顾禹谦那个人,你在他眼前晃久了,他容易腻,你现在每天都在他面前晃,可要小心。” “这个不是你该关心的。”说完,稚言道:“我还有事,先走。” 稚言来到后台,找到了黄杰艺,他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正跟另外一个模特在聊天。 等他聊完了,稚言上前,“黄先生,你好。” 黄杰艺上下打量着稚言,“你是谁?” “我是臻铭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有点事想找你谈一下。” 黄杰艺藐视的目光打量了稚言一眼,冷哼一声,“不会又是想找我去作证吧?我早说了没空,我什么也不知道。” 稚言早就猜到他不配合,不过她也早就想好了借口,“我来找你,不是想让你作证的。” “那是什么?” “是关于你名下的一笔非法资产的事。” 一听非法资产,黄杰艺脸色难看,“你说什么呢?什么非法资产?你才非法呢,你是不是骗子?” 稚言拿出了自己的律师执业证,“这是我的执业证,你可以查证。至于你那笔非法资产,我想聊过之后你就明白了。” “我看你就是骗子。” 稚言道:“黄先生有这个警惕,我能理解,不过如果你拒绝沟通,那我想我的当事人会起诉,你也会很快收到法院传票。” 黄杰艺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有些虚,自己牛高马大,根本不怕她,“在哪聊?” “附近有咖啡厅,去那吧。” 黄杰艺心事重重地跟着稚言进了咖啡厅坐下,他心里虚但是面上气势很足,“有什么话快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稚言悄悄地打开了录音笔,不疾不徐道:“我叫稚言,是徐小姐的代理律师。” “徐美瑜?” “没错。”黄杰艺一听是律师就想到是找他去作证的,说明他其实很清楚徐美瑜在和霍秀雅打官司,“你应该知道,徐小姐正在和霍秀雅打遗产官司。” “是听说过,但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一审中,法官认定了霍秀雅有婚内出轨的事实,而她的出轨对象是你。” 黄杰艺不否认,“那又怎么样?我根本不知道她结婚了,我也是被骗的。” “但是她在这期间,给你转了不少钱。” “她愿意给,又不是我抢的。”黄杰艺皱了皱眉,“这就是你说的非法资产?” “没错。”稚言继续道:“霍秀雅跟他的丈夫徐振林有过一纸婚前协议,婚后徐振林的所有财产都归徐振林个人所有,婚后徐振林提供了一张白金信用卡给霍秀雅使用,信用额度最高是五百万,婚前协议也写明了,这张信用卡只能用于霍秀雅的个人消费,不得套现给第三人。你名下有一家服装店,她每次给你转账,都通过你名下的服装店转的,但她并没有在店里做过实际消费。很显然就是恶意套现。” “你怎么知道她没消费?她在我店里买衣服不行吗?” “你的服装店不大,卖的都是中端品牌,销售额也只是勉强维持开销,每个月的进货量也才十万左右,你觉得一个顾客的购买额能有十万?” 黄杰艺哑口无言,他甚至不知道稚言到底是怎么查到这些信息的,他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现在是徐小姐的代理律师,按照道理,霍秀雅婚前财产并不多,婚后她没有收入来源,她给你套现的也是徐振林先生的财产,而给你的那些钱明显是不合法的,我的当事人徐小姐作为徐振林先生的女儿有权向法院起诉,追回之前霍秀雅给你转的一切款项,并作为徐振林先生的遗产进行分割。” 霍秀雅给的钱他早花了,他从哪里弄那么多钱还回去? “可那些钱我早就花了。” “那黄先生就需要自己想办法了。” 黄杰艺有些焦躁,“可我根本不清楚这些事,你不该找我,该找霍秀雅。” “放心,霍秀雅的个人资产都已经冻结。”稚言看着对方,对方越是紧张她越是高兴,“她前不久给你的那一笔钱,是她变卖奢侈品付给你的。” 黄杰艺的心非常焦灼,他不懂稚言找到他到底想干什么,她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他自认为属于隐私的事,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稚言唇角勾起,“你跟她应该有一场非法交易?” “什么非法交易?” “你手上有她的把柄。” 黄杰艺脸色铁青,“然后呢?” “告诉我,是什么。”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56节 黄杰艺装傻,“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我根本没什么把柄。” “你也可以不说,但是我说过,霍秀雅之前给你转账的,都属于非法的,我的当事人有权追回,我粗略算了算,一共是一百五十八万。” “你……” “你就算继续用手上的把柄威胁她,她以后也不能给你钱,就算给了,也是非法,给多少,我们就能追回多少。”稚言从头到尾都非常淡定,她继续说:“我的当事人目的是想赢官司,如果你能提供有效的证据让她赢了,她可以不追究那一笔钱,你可以自己选。” 黄杰艺咬牙切齿地瞪着稚言,“你这是要挟我?” “没有要挟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衡量清楚。”稚言道:“当然,如果你需要时间考虑,我也可以给你三天时间。” 黄杰艺双手死死握着手机,霍秀雅给他的钱几乎都被他花光了,要是对方起诉追回,他根本没钱给,而且像她这么说,霍秀雅的钱她以后也不能要了。 怎么想都是把事情说出去对自己有利,但是他又难以启齿。 稚言端着咖啡慢慢喝了几口,看他始终低着头在思考,她拿出了自己的名片,放在他面前,“黄先生考虑好之后,可以联系我。” 黄杰艺拿起那张名片,看了看,还是没说话。 稚言拿起身边的包,“那我先走了,账我来付。” “等等。”黄杰艺纠结着开口,“是不是我只要说出把柄是什么就行?不用出庭作证?” “看情况,必要的话就出庭,没必要的话,你的录音就是证词,可以不用去现场。” 黄杰艺深吸了一口气,“行,我说。” 稚言重新坐了下来,准备听他说。 黄杰艺用余光瞟了一眼四周,确认没什么人,才说:“我和霍秀雅算是炮友,去年八月份,她跟我开房的时候,把过程都录下来了,录了好几次,我怕她想害我,所以我也备了一份。她在打遗产官司,我知道这个视频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我跟她达成了协议,她每个月给我十万,我不出庭作证,也不泄露视频的事。” 黄杰艺这句话,让稚言醍醐灌顶。 徐振林是在看电视的时候病发,当时她就跟顾禹谦推测过,到底是什么视频内容让他受到那么大的刺激,她甚至还去查了那天的新闻,并没有股市崩盘这类消息。 如果霍秀雅当时给他看了她和别的男人亲密的视频,以至于心脏病发,那就说得通了。 试问哪个男人能在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亲密的视频后,还能淡定从容?那必定会血压飙升,身体也会受到巨大的刺激。 再加上徐振林有心脏病,在发病后无法得到第一时间的紧急救助,那死亡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稚言继续问:“那你知不知道,她拍摄这个视频,最终用在了哪里?” 黄杰艺摇头,“这个我就真的不清楚。” “行,我知道了。” —— 二月二十七号,徐美瑜和霍秀雅的遗产争夺案二审开庭。 稚言作为顾禹谦的助理律师出席庭审,两人从家里直接去的法院,时间还早,便先进了附近的咖啡厅坐下。 这里是顾禹谦和稚言初次见面的地方。 顾禹谦特意挑了和稚言第一次见面坐过的那个位子,“还记不记得这里?” “当然,那时候顾律师想挖墙脚。” 顾禹谦说:“那是我第一次被女人拒绝。” 稚言身体微微前倾,“那看来,顾律师有点缺少社会的毒打。” “在遇见你之前,确实缺少。”顾禹谦道:“遇见你之后,我已经被毒打到百毒不侵了。” 稚言笑了笑,“我怎么觉得顾律师这是在控诉我。” “如果这算是控诉,那稚小姐会不会少拒绝我几次。” 稚言道:“可你最后还不是成功了吗?你看,我现在是你的助理律师了。” 顾禹谦煞有介事道:“那我不该控诉,该知足。” 咖啡端了上来,稚言喝了一口,顾禹谦发现她的手腕没戴佛珠,“佛珠今天没戴?” 稚言放下杯子,“你上庭,我打下手,那就没必要戴了。” “那下次,稚律师上庭,我给你打下手。” “我可不敢。”稚言并不知道自己能在他身边做多久的助理律师,她的政审已经通过,估计再过不久就能收到上岗通知。 而她还没跟顾禹谦说,怕影响他今天上庭的情绪。 第42章 两人喝了咖啡, 朝着法院走去。 在法院门口,刚好碰上了钟明贤和霍秀雅。 霍秀雅戴着墨镜,看到顾禹谦和稚言, 她不屑地甩了个冷脸, 踩着高跟鞋往里面走。 倒是钟明贤对于稚言的出现有些惊讶,“稚言, 你怎么也来了?” 稚言还没说话,顾禹谦便道:“稚言今天是我的助理律师。” 钟明贤没想到稚言也参与了这件案子。 他目光沉了沉,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 绝对不能输,要是输了, 那他不仅仅只是输了一场官司那么简单, 还输给了情敌,在前女友面前丢了面子。 庭审开始后, 双方律师开始了庭上辩论。 钟明贤虽然看上去斯文,但是在法庭上,他的情绪十分高昂,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稚言做实习生的时候跟着他出过好几次庭,那时候的他还相信正义和公平,虽然在法庭上同样激情昂扬,但他心里一直都拿捏着自己的底线。 人都是成长的,出来社会久了, 每个人都会成长,这种成长也可以称之为变化。 在尔虞我诈的法庭上, 很少人能够一直坚持自己内心的初衷。 钟明贤道:“我的当事人和徐振林先生有着合法的婚姻, 并且并不属于重婚, 也并未隐瞒重大疾病等情况出现, 按照我国法律,徐振林先生去世后,我的当事人作为徐振林先生的合法妻子,有权利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继承徐振林先生的个人财产,我认为,原告方的主张是非常无理的,我请求审判长驳回原告的诉求!” 相比之下,顾禹谦的发言则更加从容镇定,对于钟明贤一上来就急着否定他们诉求的话语懒得反驳,而是直接道:“审判长,合议庭,我方请求出示第一份证据。” 很快,法庭旁边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段监控,这一段监控是徐振林病发当晚,霍秀雅开门出来求救的监控。 画面上霍秀雅穿着吊带睡裙,长发披散在肩上,她开了门后,朝着走廊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呐!” 而后,几乎是十秒之内,斜对面的门就开了,护工第一时间进了徐振林的房间。 视频只截取了一段,播放完毕之后,顾禹谦道:“审判长,针对这段监控,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对被告提问。” 审判长道:“准许。” 顾禹谦看向被告席的霍秀雅,“被告,刚刚我方出示的这段监控视频,视频中的女人是你吗?” 霍秀雅道:“是的。” “能否告诉我,这段视频发生于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当时呼救是因为什么?” “发生在我家里,我丈夫去世的那天晚上,我出来叫人是因为我先生发病了。” 顾禹谦继续问:“那能否大致说一说,在你发现徐振林先生病发之前和之后发生的事。” 对于顾禹谦的提问,霍秀雅多少有些害怕,她是知道顾禹谦的厉害的,生怕自己说错了那一句话,被他盯着攻击。 霍秀雅道:“太久了,我也不大记得细节的东西。” 顾禹谦再次切换屏幕,上面是警局的笔录,“既然被告不记得,那么请看这份笔录,这是徐振林先生去世那晚,我的当事人报警后,被告在警局做的笔录。被告清晰地描述了当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希望这份笔录能协助被告想起当晚发生的事。” 钟明贤站了起来,高声道:“我反对!我方当事人因丈夫去世十分悲痛,原告律师的行为无疑就是揭我当事人的伤疤,故意戳她的痛楚,我方请求原告律师立即停止侵害我的当事人。” 顾禹谦道:“审判长,合议庭,当晚发生的事与本案有重要联系,我方希望被告配合法庭调查。” 审判长道:“原告律师可以继续。” 顾禹谦再次看向霍秀雅,“请问被告,看到这份你亲自做的笔录,你是否回忆起当天晚上所发生的的一切。” 霍秀雅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想起来了。” “那当天晚上发生的事与你在警局做的笔录,是否一致。” 霍秀雅看了一眼钟明贤,如果现在承认自己当初的笔录是假的,那就是砸自己的脚,并且还会被定罪,除了承认,她没有别的选择,“是一致的。” 顾禹谦再次询问:“你确定没有提供假的口供吗?” “确定。” 顾禹谦道:“那么,根据被告的笔录,当天晚上徐振林先生病发的时候,徐振林先生在房间里用挂墙的折叠显示屏看视频,而被告正在主卫里洗澡,并且由于是淋浴,水声太大,所以未听到房间外徐振林先生病发的动静,我说的对吗?” 霍秀雅道:“没错,是这样的。” 顾禹谦继续问:“那你是如何发现徐振林先生发病的?” “我从浴室里出来,看到他在床上抽搐,就出门喊人了。” “能否具体形容一下徐振林先生当时的状态?” “就是抽搐,捂着胸口呼吸困难。” “那你是否擅自替徐振林先生做过紧急救治?或者给他喂食药物?” 霍秀雅道:“我不会紧急救治,家里配了家庭护工,有事一般找他。” “也就是说,你从浴室一出来,看到他抽搐,并未靠近查看过他的身体情况,就立即开门呼救了,是吗?” 霍秀雅犹豫了一下,她双手死死地交扣着,在想顾禹谦这么问到底是想做什么? 顾禹谦见她久久没回答,便继续问:“被告,请回答。” 霍秀雅道:“是,我不懂救治,所以出来就叫护工了。” “好的,谢谢被告配合。”顾禹谦看向审判席,“审判长,接下来,我方申请徐振林的家庭护工出庭作证。” 过了一会儿,那名家庭男护工上了法庭,坐上了被告席的位子。 顾禹谦道:“证人,请介绍一下你自己。” 护工道:“我叫袁河,是一名家庭护工,去年六月份,我成为了徐振林先生的私人护工,主要负责照顾徐振林先生,并在徐振林先生病发时,提供紧急救治。” “也就是说,你有对心脏病患者紧急救治的技能?” 护工道:“没错,我大学学的是护理专业,后来做过几年护士,再后来转行做了家庭护工,对心脏病病人有五年的陪护经验,并且能对病人进行心肺复苏,人工呼吸等紧急救治。”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57节 顾禹谦接着问:“那么请问证人,当时你听到被告的呼救之后,你用了多长时间赶到徐振林先生的身边?” 袁河想了想,“具体不不大记得,但应该不超过十秒。” “那你来到徐振林先生身边后,徐振林先生当时是什么状态?” 袁河道:“我赶到时,徐先生侧躺在床上,我尝试呼叫,他并没有反应,我发现他唇色呈紫红色,心跳和呼吸已经停止,双目圆睁,并且瞳孔散大。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尝试做心肺复苏,但已经无济于事,徐先生确实已经死亡。” “你确定当时徐先生不是休克,而是死亡吗?” “确定,当时徐先生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好的。” 钟明贤看着顾禹谦接二连三地出示证据,并没有下结论,他反而有些摸不着他的想法,他到底想要得出什么结论? 虽说他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懂,可他就是摸不准他的思路。 他该怎么反驳? 顾禹谦看向霍秀雅,“被告,你确定你从浴室出来看到徐振林先生病发就出去呼救了吗?你有没有整理自己的妆容,比如明梳理头发?” 霍秀雅道:“没有,我一看到我丈夫病发就立即呼救了。” 顾禹谦问:“被告,请问你确定吗?” 霍秀雅犹豫不决,顾禹谦问这些问题,到底是想做什么? 如果她此时回答说并没有立即呼救,那她就属于见死不救,或许就会失去继承权。 顾禹谦催促道:“被告,请回答我的问题。” 霍秀雅点头,“是,我确定了。” “好的。”顾禹谦看向审判席,“审判长,请允许我方再次播放第一份证据。” 第一份视频证据再次播放,稚言把视频调至百分之五十的速度,“审判长,合议庭,请看监控画面,这是被告洗了澡出来的模样,放大两倍我们可以看到,被告的卷发没有一点湿润,甚至没有一丝凌乱。据我所知,女性在使用淋浴时,如果不想洗头发,为了防止头发湿透,会选择把头发盘起戴上浴帽,但浴帽并不能保证头发完全干爽,至少发际线会沾水,并且使用过浴帽的头发如果不经过吹干梳理,应该是有些凌乱而卷曲的,但被告的头发垂状态垂直柔顺,显然不是刚使用过淋浴的人的。” 钟明贤找到了机会,反驳道:“审判长,头发乱不乱这种事因人而异,原告律师这样强行代入,我认为不合理。” “被告律师,这只是生活常识,我相信你也是有生活常识的人。” 审判长道:“原告律师可以继续。” “好的,审判长。”顾禹谦继续道:“另外,从视频监控里,我们可以看到,被告在跑出房门的时候,手上握着手机。我想问被告,你是带着手机进了浴室,还是出来后又拿了手机,再跑出去呼救?” 霍秀雅此时脸色发青,她嘴唇颤抖,已经不敢再回答问题。 “被告,请回答我刚才的提问。” 霍秀雅按着头,“我不知道,我忘了,过去那么久,我真的忘了,别再逼我了!” 钟明贤再次站起来,“审判长,我反对原告律师一直在问我的当事人一些跟本案无关的问题,我的当事人对丈夫去世的事感到悲痛,我不希望原告律师再继续伤害她。” 审判长看向顾禹谦,“原告律师,你刚问得问题,确实与本案有关吗?” “当然,不过现在暂时不是下结论的时候。”顾禹谦道:“被告不回答这个问题,也无所谓,接下来,我方将继续出示第二份证据。” 紧接着,顾禹谦再出示了一份法医的鉴定报告,“这份报告是法医对徐振林先生死因的专业鉴定,鉴定结果表明,徐振林先生是因为心脏病突发,心脏骤停并错过了救治黄金期,导致大脑缺血死亡。心脏病发病的方式有多种,其中心脏骤停是有救治黄金期的,这个时间大概在十分钟左右。” 顾禹谦看向霍秀雅,“但是被告却说,她从浴室出来时,看到了徐振林先生发病抽搐,就立即出门呼救,而护工赶过来的时间不到十秒,就算加上被告开门呼救的时间,也不过二十秒左右,护工进来时,却发现徐振林先生并无生命体征。” “徐振林先生发病时,如果还在抽搐或者呼吸困难,那说明心脏还没骤停,而短短二十秒时间,徐振林先生便从抽搐到心脏骤停,并到死亡,这显然不符合医学常理。” 霍秀雅脸色煞白,她完全猜不到顾禹谦做了那么多铺垫,最后竟然是为了得出这个结论。 她朝着钟明贤投去了求救的目光,钟明贤道:“我反对,原告律师根本不是医生,他就在这里乱下结论,我认为这并不能作为证据。” 审判长道:“原告律师,你刚刚所说,有科学依据吗?” 顾禹谦早有准备,“审判长,我方请求二号证人上庭作证。” 二号证人,便是徐振林的主治医师,出名的心外科医生。 证人道:“心脏骤停的冠心病患者,一般出现心脏骤停后会有一个身体变化过程,心脏骤停后,身体的供血系统会停止运作,首先影响的是大脑,大脑缺血达到一定时长,一般4分钟以上才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进而导致病人发生生物学死亡。但是仅仅只在二十秒之内从抽搐到心脏骤停,再生物学死亡,这是不可能的。” 稚言偏头看了一眼顾禹谦,他这是再把猎物引到他的坑里,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往下撒土,让猎物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场庭审,所有人都完全由他牵着走。 不愧是南城的金牌律师。 顾禹谦看向审判席,“审判长,合议庭,从各方面的证据来看,徐振林先生从被告发现抽搐,到二十秒后死亡,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也就是说,被告陈述全盘作假,应该不予采用。” 霍秀雅的脸早已经没有了血色,她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审判长看向霍秀雅,“被告,请注意在法庭上做虚假口供,妨碍诉讼,将会有相应的惩罚。” 霍秀雅的嘴唇颤抖,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钟明贤,而钟明贤此时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因为对方已经把他们引入了一个陷阱,他现在连搅混水的借口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霍秀雅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记错了,当时我洗澡出来,我丈夫已经不动了。我发现不对经,才去叫人的。” 顾禹谦:“审判长,刚才我方已经出示了当时被告在警局的笔录,笔录的记录时间是案发当天,是被告记忆最深刻的时候,而被告现在才在法庭说是记错了,我认为被告这是在故意狡辩,目的只是为了掩盖她故意杀害徐振林先生的事实!” 霍秀雅情绪激动道:“胡说!你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杀了我丈夫!我根本没有做这些事,是他们诬陷我!” 审判长敲了一下法槌,“肃静!被告,请注意法庭纪律!” 钟明贤道:“审判长,原告律师这是污蔑!他根本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我方当事人杀害了徐振林先生。” “那么请问,被告故意录假口供,伪造自己当时不在现场的证据,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顾禹谦道:“如果被告没有杀害徐振林先生,那她大可以大方承认自己当时到底在什么地方,到底在做什么,而不是做贼心虚,编造虚假谎言来掩人耳目。” 审判席上,审判长和旁边的审判员小声地议论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审判长道:“被告,关于徐振林先生去世当晚发生的事,我希望你能如实描述,如再有半分虚假,妨碍诉讼的,我庭将追究刑事责任。” 霍秀雅此时十分狼狈,她的心跳的很快,精神紧绷着,在想她到底还能怎么说,面对顾禹谦这一环接着一环的陷阱,她根本已经无处可逃。 她看了一眼顾禹谦,顾禹谦十分镇定从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我那天……确实没在洗澡,就在房里。”霍秀雅的十指交握,死死绞着,她深吸了一口气,“但我没杀他,我丈夫又心脏病,他当时心脏病发,我以为他过一会人就没事了,没想到最后他断气了,我意识到不对就去叫人了。” 审判长看向顾禹谦,“原告律师,对于被告的证言,你是否需要质证?” “回审判长,我有一个问题需要问被告。” 审判长道:“准许。” 顾禹谦问:“被告是否还记得我之前你说过一句话,你说洗澡出来后看到徐振林先生,你并未靠近查看,第一反应是叫家庭护工。虽然这句话是你编造的,但从中可以看出,你对你徐振林先生的病情十分了解,也十分清楚家庭护工的作用,而你刚才却说看到徐振林先生发病,你却以为他过一会儿就没事了,所以没有及时叫家庭护工。这前后自相矛盾,所以我认为你当时看到徐振林先生发病,其实是故意不呼救的,对吗?” 霍秀雅脸色惨白,顾禹谦不是普通人,她有超强的逻辑,只要她说错一句话,他就会盯着她的错误举证,让她百口莫辩。 她忽然觉得顾禹谦就像是一只身手敏捷的猫,而自己不过是一只被她追赶的耗子,无论她往哪钻,他都能轻轻松松把她揪出来。 压迫感和恐惧感同时向她袭来。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不仅得不到继承权,并且还会背负杀人的罪名。 霍秀雅心如死灰地咬着下唇,“是,” 听她承认,顾禹谦唇角勾起,“审判长,被告承认并未对自己的丈夫实行救助义务,根据我国婚姻法,夫妻有互相扶养的义务,一方面临生命危险,另一方应当有救助的法律义务。而根据继承法,杀害遗弃被继承人,应当剥夺其继承权,被告在其丈夫面临生命危险时,选择不作为,不履行自己的法定救助义务,属于遗弃,对被继承人的遗产,应当无权继承。” 审判长看向被告,“被告代理律师,对于原告律师的主张,你是否存在异议?” 钟明贤脸色灰败,他想过自己有可能输,但没想到输得这么彻底,“没有。” —— 出了法院,来到停车场,霍秀雅朝着钟明贤发了疯地怒吼道:“刚刚在法庭上,你哑巴了吗?!话都不会说!” 钟明贤心里也有火,刚刚顾禹谦在法庭上说的那些事,霍秀雅完全都没跟自己提过,“你说我没说话,但是你自己跟我坦白了吗?徐振林到底怎么死的?” 霍秀雅拿着包往他身上砸,“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怀疑是我害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之前我就提醒过你,所有的一切要跟我坦白,我才知道怎么应付。”钟明贤道。 霍秀雅怒吼一声,“别给我找什么烂借口,你就是不行!我告诉你钟明贤,当初我找你,就是因为顾禹谦不接,顾禹谦接的话,根本就轮不到你。你在他面前就是垃圾,是我信错了你,以为烂泥能扶上墙,但事实证明是我眼瞎,你永远比不过他!你知道你女朋友为什么甩了你选了顾禹谦?就是因为你垃圾!” 钟明贤拳头紧握,瞪着她,“霍秀雅,你够了!” “怎么?不爱听?”霍秀雅道:“我还没说完,在我眼里,你就是一条叼着碗乞讨的狗!” 钟明贤咬牙切齿,忍着想要给她一巴掌的冲动,拉开车门上车,嘭一声关门,启动车子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第43章 “顾律师, 这次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这场官司不会赢得这么轻松。”法院外的停车场, 红着眼眶的徐美瑜看着顾禹谦说。 顾禹谦示意旁边的稚言, “你应该感谢稚律师,这件案子的证据都是她找到的, 而我只是在法庭上把她查到的一切说出来而已。” 徐美瑜看向稚言,“也谢谢稚律师。” 稚言微微一笑,“应该的。” 徐美瑜问:“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等法院判决就好了是吗?” 顾禹谦道:“等法院判决后, 你可以拿着判决书和庭审记录再去一趟警局,要求立案调查你父亲的案子。” “只要给警察看判决书和庭审记录他们就能立案吗?” 稚言说:“我手上还有一份黄杰艺的录音证据, 我们可以提交给警方, 虽然这份录音证据并不能直接证明霍秀雅用不雅视频间接杀害了你的父亲,但是可以给警方一个调查方向。警方有最先进的侦查技术, 这是我们无法做到的,交给他们侦查,是最好的选择。” 徐美瑜的心里的担子忽然就轻了一半,过去半年,她一直都想要证明是霍秀雅杀了她的父亲,可她一直没能找到有利的证据,连警方都判定这个案子不存在他杀的嫌疑不给立案,她无凭无据地根本拿霍秀雅没办法, 如今她也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 “顾律师,稚律师,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不必客气。” 此时,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 “美瑜。” 徐美瑜看向那名身形高大的男人, 这人就是徐美瑜的男朋友。 “等很久了吗?” “还好。” 男人问:“官司打得怎样?” 徐美瑜脸上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我们胜诉了,等法院最终判决。” “那就好。”男人搂着徐美瑜的肩膀,“你昨晚都没睡好,赶紧回去补个觉吧。” “嗯。” 徐美瑜和他们道别后,便上了男友的车离开了。 只剩下顾禹谦和稚言。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58节 稚言看着顾禹谦道:“顾律师果然厉害,听顾律师一场庭审,胜读千本书。” 顾禹谦道:“难道不是因为我有个优秀的助理律师吗?我只是出了个庭而已。” “不一样。”稚言整理证据的时候,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庭审的思路,但跟顾禹谦的还是有所差别的,“我收集到的证据,只能证明霍秀雅在录口供的时候撒谎,但并不能证明她对徐振林见死不救或者蓄意谋杀,而顾律师的厉害之处在于你利用这些证据,一步一步突破了她的防线,让她以为到你无所不知,最后她为求自保,只能断尾求生。” 顾禹谦道:“这一招,我还是学你的。” “是吗?” “嗯。” “可你就看过一次我上庭吧?” “对。”顾禹谦道:“也就是那一次,我彻底被稚小姐的风采所折服。” 稚言笑了笑,“顾律师是越发油嘴滑舌了。” 顾禹谦拿出车钥匙,附近的一辆宾利闪了闪灯,稚言上了副驾座,扣好安全带。 顾禹谦启动车子,“想吃什么?” 稚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随便吃点吧,一点半还得赶回公司。” “你跟我一块出来开庭,不必遵守上班时间。” “难道你还想去吃米其林吗?” “也不是不可以。” 稚言笑了笑,“算了,随便吃点。” “那晚上安排米其林,怎样?” 稚言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我是不是没告诉你我今天晚上有约?” “没有。”顾禹谦下意识问:“谁?” “一个大学同学结婚,我去喝喜酒。” 顾禹谦一边开车一边问:“能带家属吗?” 稚言撑着车窗,“应该是能的,只是不能带顾律师去。” 顾禹谦被气笑了,“怎么不能?” “顾律师长得花枝招展,我怕带过去会压了新郎的风头。” 顾禹谦虽然心里清楚,稚言是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但听到这句话,他唇角微微勾起,“这话倒是没说错。” —— 所以最终,稚言是跟谢芫一起去参加了大学同学的婚礼。 婚礼在南城一家酒店里举行,稚言和谢芫赶到时,刚好赶上了结婚仪式。 今天结婚的女孩是大学时期隔壁宿舍的,样貌不算出众,但今天穿上婚纱的她像明星一样耀眼。她捧着捧花朝着新郎一步一步靠近,在舞台上迎接她的新郎牵过她的手,两人胶着的目光里写满了爱意,他们在舞台上互相诉说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交换戒指,互相宣誓。 某一瞬间,稚言忽然有些向往。脑海里不自觉出现了她和顾禹谦站在舞台上交换戒指的画面,等反应过来,她在心里自嘲:疯了吗?她怎么能胡思乱想。 到了后面抛花球的环节,稚言被谢芫拉上了舞台,那一捧花阴差阳错地落入了她的手里。 她成了众人的焦点。 当司仪在舞台上问她是否有男朋友时,她犹豫了半响,才说有。 司仪笑着祝福道:“那就祝这位女士和男朋友能早日修成正果。” “谢谢。”稚言捧着花下了台,回到桌上,谢芫搂着她的手臂,凑过来说:“嘿嘿,说不准真的好事将近哦。” 稚言道:“你想太多。” 桌上有同学问:“稚言,我们班下一个应该就到你了吧?” 稚言回道:“没那么快。” “有男朋友的话,应该就不远了,哪像我,别说男朋友,平时同龄男性都很少能遇到。” “对啊,有男女朋友的,都很快。” 稚言一笑而过,并不打算深入聊这个话题。 吃了酒席,稚言和谢芫又在附近的商场逛了逛,这才回家。 两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出了电梯,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她们家门口,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是一个人。 谢芫吓了一跳,“那是谁啊?” 那人头发凌乱,曲着双腿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臂之间,看不清模样。稚言总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熟悉,好一会儿才想起,“钟明贤?” 钟明贤听到了声音,从双臂里抬起头,他脸颊通红,一身酒气,显然是喝多了酒。 谢芫看清了是钟明贤之后也就不怕了,反而还凶了起来,“钟明贤,你干嘛呀,干嘛坐在我们家门口!” 钟明贤痴痴地看着稚言,“稚言,你回来了。” 稚言问:“你在这干什么?” “我,我在等你。”钟明贤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哐当一声锐利的玻璃撞击声,他旁边的酒瓶倒在了地上,“我……我有话跟你说。” 稚言一脸淡漠,“其实我们之间该说的早就说清楚了,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是,稚言,你听我说。”钟明贤似醉非醉,他抬手想要去握稚言的手臂,稚言动作更快,避开了。 她神情淡漠,“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钟明贤收起自己满脸的失落,他咽了咽唾沫,低声说:“对不起,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毕竟我跟你之间的事,真的过去很久了。” 钟明贤看着她,“那你告诉我,当初你离开我,是顾禹谦的缘故吗?” “跟他没关系。” “真的吗?”钟明贤道:“可你离开我之后,就跟他在一起了。” 一旁的谢芫看不下去了,“钟明贤,你有病吧,当初是你傍富婆,做小白脸,跟那个霍秀雅出双入对的,现在竟然还来怀疑稚言对你不忠,你简直病的不轻!” 傍富婆这三个字入了钟明贤的耳朵里,像是一把刀刺入了他的心脏,很疼很疼,原来他在别人眼里是傍富婆,他只是个小白脸,“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稚言,我真的……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钟明贤的背贴着墙,抱着头,“真的,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当初学法律,确实是想要维护这个社会的公平和正义,我毕业后确实也曾怀着一腔热忱,觉得自己是这个富有正义感的律师,可后来,你知道的,我妈生病住院,需要手术,我花光了所有的存款都付不起她的手术费,我到处借,跟朋友借,跟亲戚借,受尽了白眼,受尽冷落,是啊,我是个律师又怎么样,我为别人伸张了正义又怎样?可我母亲病了,我没钱给她治,差点眼睁睁看着她死去。那时候我多无助,多绝望你知道吗?” “所以,我就是得承认,我缺钱,我需要钱,兢兢业业地在底层累死累活也没办法带给我想要的生活,我要往上爬,我要站在这个社会的顶层,我再不会为钱而到处求别人,遭受别人的白眼。”钟明贤说着说着就哭了,“我这么做有错吗?” 稚言听完他说的这些话,吸了一口气,“钟明贤,这个社会,有更多人比你活得艰难,有更多人比你缺钱,他们有人选择偷窃抢劫,有人选择脚踏实地,也有人选择不择手段,这都是个人选择,难道一个人因为缺钱去偷窃抢劫就是对的,就该被社会所宽恕吗?你是成年人,应该懂得自己的选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你是对是错,我没办法评判,我只是个外人。” “你是不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我了?” “我原不原谅并不重要,毕竟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稚言拿出手机,给钟明贤的好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把他接走。 等送走了钟明贤,谢芫道:“气死了,钟明贤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明明是他劈腿在先,竟然还过来找你哭诉,是不是他今天输了官司,受刺激疯了!” 稚言靠坐在沙发上,回想起今天在法庭上的一切,钟明贤也只有一开始的时候咄咄逼人了几句,后面几乎没他的事,“你说的没错,他应该就是因为输了关系,受刺激了。” 谢芫忽然八卦,“说来听听,今天庭审到底怎么样?” 稚言想起顾禹谦在法庭上的模样,“你老板大杀四方,钟明贤说的话总共没到十句。” “哈哈哈哈哈哈!”谢芫捧着肚子大笑,“活该,难怪他喝醉了跑来这里撒泼呢,哈哈哈哈哈!” —— 稚言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进了顾禹谦的办公室。 顾禹谦正在看资料,她把咖啡轻轻放在桌角,而后转身要走,并不打算打搅他。 “稚言。” 稚言转身看他,“有事?” 顾禹谦把手上的资料给她,“这份资料你看看,我想让你来负责这件案子,包括上庭。” 稚言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资料,标的额很大,这样的案子她以前是很难接触到的,“谢谢,不过我可能接不了。” 顾禹谦看着她,“检察院那边有新的消息?” 稚言点头,“嗯,来了通知,下下周岗前培训。” 顾禹谦高兴不起来,靠坐在椅子上,“有点遗憾。” 稚言挑眉,“不是该恭喜吗?” “恭喜的话是要以男朋友身份说的,作为老板,我只觉得遗憾。”顾禹谦道:“这段时间是我从业以来最轻松的时光,因为我有一个得力助手。” “看来顾律师舍不得我。” “你说对了,就是舍不得。”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稚言看着他,“不过我还能在这里待十天,顾律师还是可以继续使唤我的。” 顾禹谦道:“今晚有个饭局,你跟我一块去吧。” 稚言多问了一句,“谁?” “徐美瑜。” 稚言点头,“行。” 顾禹谦把手上的资料递给他,“这件案子依旧由你来做,后续你要是离职,我会接手。” “嗯,好。” 晚上的饭局,稚言还以为是徐美瑜和她的男友一起过来,没想到是和她的闺蜜。 徐美瑜的闺蜜稚言是知道的,她是汤氏集团总裁汤嘉睿的妹妹,汤嘉韵。 而她之所以这么熟悉,是因为这些年她一直关注着汤氏集团的一切,十年前,她的父亲去世前办的就是汤氏集团董事长被杀一案。 汤氏集团上一任董事长汤连斌育有三子一女,第三子汤嘉豪是私生子,到他十五岁才接回汤家。十年前,汤嘉豪为了争夺家族财产,残忍杀害汤氏夫妇,后被刑拘,在审判之前越狱被击杀。 稚言一直对这个案子存疑,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她最后一次见父亲的时候,父亲在打电话,跟电话里的人说了一句,“我们都被诱导了。” 也就是那一晚,父亲乘坐的警车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进了江里。 “稚言。”旁边的顾禹谦温声喊她的名字。 稚言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了。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59节 顾禹谦问:“没事吧。” 稚言轻摇了摇头,“没事。” 徐美瑜举起酒杯,“这次的案子真的很感谢顾律师和稚律师,如果不是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保住我爸爸辛苦一辈子打下来的家业,我敬你们一杯。” 顾禹谦和稚言都举起了杯子,和她碰了碰,前者道:“为当事人争取最大的利益是我们的分内事,徐小姐不必客气。” “无论如何,我还是想感谢的。”徐美瑜说:“对了,顾律师,我们公司这边也考虑跟臻铭律师事务所签长期合作协议,不知道顾律师这边愿不愿意担任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 顾禹谦官方的语气道:“当然是求之不得。” “那到时候我让我们公司的法务跟你联系。” 用餐时,徐美瑜旁边的汤嘉韵一直偷偷看顾禹谦,按捺不住想要搭话的心,“顾律师这么厉害,我也特别想看看你在法庭上的英姿,顾律师最近有案子要开庭吗?我还挺想去现场看看的。” 顾禹谦道:“最近公开审理的案件暂时没有,具体的汤小姐可以留意法院的开庭信息。” “好的。”汤嘉韵拿出手机,脸上几分羞怯,但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对了,能加顾律师微信吗?” 为了掩饰,她又找了个借口,“其实是因为我哥跟之前合作的律所不大愉快,他最近也想换,我可以推荐顾律师给他。” “当然。”顾禹谦放下刀叉,拿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这是我的名片,微信与上面的手机同号,汤小姐有需要合作可以随时联系我。” 汤嘉韵接过他的名片,她都拿出手机准备添加对方,对方却保持着商业礼仪只给名片给她,还说了一句有需要合作随时联系。 很显然,他这是在跟她保持着距离。 而稚言自然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从容而镇定,从头到尾都在扮演着顾禹谦助理律师的角色,丝毫没有为了宣誓主权而特意搞一些小动作。 汤嘉韵今天是故意央着徐美瑜把顾禹谦约出来的,借着感谢的借口,也让她跟他好好认识认识。 但从刚刚那一系列动作来看,对方似乎只想谈论合作,对她并没有一点私人的情绪。 可她也不差,毕竟论身份,样貌,她都配得上他。 汤嘉韵倒也不急,她看了一眼稚言,刚刚顾禹谦跟她说话时特别温和,这个女人仅仅只是他的下属么? 还是说有别的身份。 但据她所知,顾禹谦应该会喜欢那种气质和外貌都特别出众的,眼前这个女律师虽然不差,但远远没有让人惊艳的感觉。 汤嘉韵故意挑起话题,“稚律师好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稚言回道:“印象中应该没有。” 汤嘉韵露出温和的笑,“但是我感觉你特别亲切,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稚言陪笑,“是吗?” “你平时跟在顾律师身边工作,很忙吧?估计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稚言当然听出了汤嘉韵语气里的试探,她看破不说破,只是礼貌回应,“还好。” 汤嘉韵看了一眼顾禹谦,“我可是听说顾律师是个工作狂呢。” 顾禹谦道:“忙于工作,是对我的当事人负责。” 汤嘉韵说:“顾律师这么优秀,还这么敬业,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成为我们汤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顾禹谦莞尔,“那期待合作。”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谢芫:稚言,有人觊觎你的男朋友!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稚言:啊,不是很正常吗?我一天要听他底下的下属花痴他几百遍。 顾禹谦:哦?是吗? 稚言:所以,顾律师很嘚瑟? 顾禹谦:我很高兴你这么关注我,连下属花痴我都注意到了。 第44章 徐美瑜和霍秀雅的遗产纠纷案在开庭后第三天出了判决书, 霍秀雅因对徐振林见死不救,被法院判定为遗弃被继承人,丧失继承权, 徐振林先生名下的所有遗产, 均由其女儿徐美瑜继承。 霍秀雅当初在警局作了假的口供,伪证罪成立, 被法院判处五日拘役。 判决书下来后,徐美瑜向公安机关再次报案,请求立案调查她父亲的死因。 负责这件案子的依旧是岳东海, 岳东海得知稚言之前为了打官司调查过这件案子,于是便约了她下班后吃宵夜。 岳东海找的是一家烧烤店, 两人就坐在露天的小桌子旁, 一边吃一边聊着案子。 稚言把这件案子她所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诉了岳东海,岳东海灌了一口啤酒, “也就是说,霍秀雅跟小三录了那啥的视频,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播放给徐振林看,让他受刺激。” “嗯,我是这么推测的,但是以我们掌握的证据,很难直接证明是因为这个视频才导致徐振林心脏病发。” 岳东海说:“不过有头绪就好,我可以朝着这方面去查, 不过很棘手,毕竟过去半年多了, 取证比较难。” “我理解。”稚言道:“但是霍秀雅有明显的杀人动机, 也不能轻易放过她。” “当然, 我这边会想办法, 尽量把这件事查清楚。” 岳东海吃了一串牛肉,把竹签放一边,看稚言没怎么吃,她把装着烤串的盘子往她面前挪了挪,“怎么不吃?” 稚言扫了一眼盘子里的各种烤串,“上火,我怕冒痘。” “冒痘怕什么,还长青春痘就说明还年轻。” 稚言笑了笑,她是因为答应了顾禹谦周五晚上陪她参加酒会,她可不想顶着一张长了痘的脸去参加。 岳东海拿她没办法,拿了一个大生蚝放她面前,“吃这个,不上火。” “嗯。”稚言给面子地吃了两个生蚝。 岳东海继续吃着烤串,他今天忙着案子,晚餐吃了几口,现在特别饿,“检察院那边你啥时候过去?” “下周一先去做个岗前培训。” “那也快了,岗前培训最多一两周,等你进了检察院,我们还能联手查这个案子。” 稚言说:“那不一定,我作为新人,进去后肯定得打杂一段时间。” “放心吧,叫谁打杂也不会叫你。” “为什么?” 岳东海笑了一下,“鸿叔当年是南城刑侦队副支队长,检察院那班老人年轻的时候都跟他打过交道,你要是进去,怎么也会给鸿叔几分面子,不会让你去打杂。” 稚言抿了抿唇,“我爸走了那么多年,估计也没人记得他了,再说就算我爸还在,我也没想过要靠他的关系。” “你这么厉害,进了检察院,以后一定是给你爸争光的。” 此时,稚言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顾禹谦打来的。 她看了一眼岳东海,“我接个电话。” 她起身走开了几步,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顾禹谦好听的嗓音,“吃好了么,我去接你。” 稚言九点钟离开公司的时候跟顾禹谦说过,自己约了朋友吃宵夜先走了。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都十点多了,“不了,你先回去吧,这里离我家近,我今晚回家。” “那我看来我今晚又要失眠了。” 等稚言讲完电话回到桌子旁,岳东海看着她,他观察能力强,刚刚是谁给她打电话他一清二楚,“稚言,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跟你说说。” 稚言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你说。” 岳东海灌了一口啤酒,呷了呷嘴,“顾禹谦这个人,我了解过他的私生活,挺乱的,听说他对感情从来都是不认真,玩玩而已。我理解,有钱人都这样,但你是个好女孩,我觉得你跟他在一起真的不合适。” 岳东海和她一起长大的,一直就像是她的亲哥哥,对于他三番四次的说教,稚言虽然不赞同,但她知道岳东海是关心她。 不过对于顾禹谦的感情,稚言目前觉得自己把控得很好,最起码她从没忘记她和顾禹谦之间的协议,就算顾禹谦已经违反了多条,她依旧谨记着协议上的内容。 既然她做好了随时被抽身的准备,那也就不会被伤害。 “东海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我知道你有分寸,不过吧,你也快进检察院了,他又是刑事律师,我不说你应该也懂,他只会影响你的检察官事业。” “嗯,我知道的。”正常来讲,如果律师和检察官之间存在亲密关系,是不能参与同一件案子的,但稚言觉得自己进了检察院,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接触不到案子,就算接触到了,也很难那么巧就是顾禹谦代理的案子。 或许等他们真正有机会在同一个法庭上对抗的时候,顾禹谦早就厌倦了她,他们也分手了。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走一步是一步。 —— 霍秀雅因录假口供被判处五日的拘役,这五天内,岳东海并没有找到关于霍秀雅杀害徐振林的有力证据,无法继续将她关押,只好放人。 霍秀雅从拘留所出来,便上了一辆停在拘留所附近的出租车。 没等霍秀雅说出要去的地名,司机便开了口,“霍小姐这段日子受委屈了。” 霍秀雅看着前方开车的司机,很明显这个人是在等她,并且他知道她,她问:“是他让你来接我的?” “没错。” “他想怎么安排我?” “老板让我安排你去一个地方避避风头。” 霍秀雅靠坐在椅子上,“什么地方?” “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在那里没人找得到你。” “呵。”霍秀雅也不是傻子,她并不觉得那人会安排什么好的地方给她,“打他的电话,给我接。” “等到了再说吧。” 霍秀雅非常不耐烦,“我现在就要跟他通话,你最好快点。”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拗不过,只好拿出手机拨了号,递给她。 霍秀雅拿到手机后,清了清嗓门,“喂?我是霍秀雅。” 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说。”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60节 “我想出国,你给我安排一笔钱,最好不要低于五百万。” “别自作聪明,你现在是警方的重点调查对象,根本出不去。” 霍秀雅想起来都气,“那你就不能给我换个身份吗?” “乖,别闹脾气。”听筒里传来了男人温柔的声音。 霍秀雅说:“我实在搞不懂你,其实只要拿出那份遗嘱,徐家的家业就是你的了,哪轮得到徐美瑜在这里蹦跶。” “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才算时候?”霍秀雅愤愤道:“你看我都要被警方调查了,你就不怕被他们查出来点什么,我要是被抓了,你也逃不掉的。” “放心,我不会让你被抓。”电话里的男音道:“那份遗嘱在哪,交给我保管吧。”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过河拆桥?” “你想多了。” 霍秀雅心里很清楚,那份遗嘱现在是她的保命符,她谁也不会给,“遗嘱继续我保管,我告诉你,如果我出事的话,那份遗嘱你永远得不到,所以,你最好保护好我。” “一切我来打点。”电话里的男音说:“你先回家,最近这段时间警方一定会密切关注你,你最好不要横生枝节,自己露了马脚,至于你出国的事,我会安排,不过需要时间。” “行,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霍秀雅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司机,“我现在要回家,好好洗个澡,里面的条件实在太差了。” 司机应了一声,“好的。” —— 这周是稚言在臻铭律师事务所上班的最后一周,她还在试用期,稚言以另有发展向人事部提出离职,人事部经理找她谈了好几次,都是想她留下。 毕竟老板的助理律师一直是他最头疼的招聘任务,好不容易招到一个老板很满意的人,他怎么也不想就这么放走。 但是稚言离职的决心很强烈,并且顾禹谦也亲自批准了,最终人事部经理只好放人。 最后一天周五,稚言以助理身份陪着他出席一个商业酒会。 顾禹谦提前一周给稚言定制了一套礼服,今天下午就去取。 稚言在化妆间里化好妆,换上了礼服出来。 坐在外面沙发上等的顾禹谦直直地看着她,倒也没觉得惊讶。 所有的惊艳都在意料之中。 稚言的五官很精致,用化妆品修饰一下更显立体,再搭配空气盘发,以及一对长耳环,一改平日里素雅的装扮,更显得气质高贵。 礼服是米白色的法式长裙,穿在她身上更显清纯和气质。 顾禹谦提步走来,毫不掩饰自己欣赏的目光,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爱意。 稚言被她看得心猿意马,“穿成这样,感觉像是要去走红地毯。” 顾禹谦笑了笑,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长耳环,“那一定是最耀眼的那个。” “顾律师这算不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顾禹谦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我只知道稚小姐从里到外,从身到心,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稚言笑了笑,“顾律师还是保持清醒的好,酒会快迟到了,你看到底走不走?” 顾禹谦牵起她的手,“现在就走。” 本次商业酒会是南城当地一家大集团公司的周年庆,也是臻铭律师事务所的大客户。 稚言跟着顾禹谦先是跟集团的高管打了招呼,而后不少人主动过来和顾禹谦寒暄。 顾禹谦是南城出了名的律师,平时找他打官司,他未必会接,毕竟找他的人实在太多。 于是企业家和高管们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在他面前混个脸熟,以后谈合作也更方便。 稚言作为顾禹谦今天的女伴,全程跟在他身边,保持着端庄,并维持礼貌的笑容。 寒暄了一圈,顾禹谦偏头看她,“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不会,跟着顾律师,就当是见世面了。” 顾禹谦莞尔,“要不要过去吃点东西?” “好。” 顾禹谦带着稚言往自助餐区走,刚好迎面遇上了一男一女,女的是上次见过的汤嘉韵,而男的则是汤嘉韵的哥哥,汤嘉睿。 汤嘉睿是汤家第二子,也是现在汤氏集团的总裁。 他头上还有个哥哥,是汤家长子,原本不该轮到他来当集团总裁,但是他的大哥汤嘉航在十年前被父亲的私生子废了一条腿,终身与轮椅为伴,所以掌管公司的大任才会落到汤嘉睿身上。 稚言关注这些年一直很关注汤家,但是也只限于从一些当地的新闻或者其他渠道获取消息,跟汤家的人近距离接触,这还是第一次。 汤嘉睿身高有一米八,留着莫西干发型,耳朵上戴着耳钉,虽说已经掌管汤氏集团多年,但身上的几分痞气依旧掩饰不住。 汤嘉韵高兴地给汤嘉睿介绍过去,“哥,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顾律师,就是他帮美瑜保住了她爸的遗产。” 顾禹谦伸出手上的酒杯,“汤总,你好。” 汤嘉睿用手里的杯子和顾禹谦碰了碰杯,“顾律师名声在外,其实我早有耳闻。” 顾禹谦道:“能被汤总记住,是我的荣幸。” 汤嘉睿说:“其实我早就想跟顾律师合作,只是碍于之前跟上一家律所的合作协议没到期,不过这个月也到期了,我不打算继续续约,要是顾律师有兴趣,我们可以聊一聊。” “当然,求之不得。” 在汤嘉睿和顾禹谦谈论合作的时候,汤嘉韵的视线落在了稚言身上,今天的稚言跟上次她看到的稚言完全不一样,她差点没认出来。 上次看到的稚言穿着职业套装,整体给人印象十分板正,而今天的稚言精心打扮,能让人眼前一亮,不比她差。 汤嘉韵近些日子对顾禹谦格外关注,她也不想掩饰自己对于顾禹谦的爱慕,对于顾禹谦身边有这样耀眼的女人,她心里面多少有些排斥。 汤嘉韵主动跟稚言搭话,“稚律师今天打扮得可真好看,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稚言淡淡一笑,故意忽略她阴阳怪气的语气,“谢谢夸奖。” 汤嘉韵故意问:“稚律师有男朋友了吗?” 稚言点头,“有。” 汤嘉韵没有把稚言的男朋友和顾禹谦联系起来,自然而然地认为稚言的男朋友另有其人,“那一定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对,很优秀。” 而正在跟汤嘉睿谈合作的顾禹谦,抽空看了一眼旁边的稚言,唇角缓缓勾起。 第45章 聊了一会儿, 汤嘉睿最后说:“顾律师如果不介意,周一可以再来我公司,我们可以继续谈谈后续合作的具体细节。” “好, 到时候我再联系汤总。” 汤嘉睿道:“那我先去跟老朋友打个招呼。” 和汤家的两兄妹分开后, 顾禹谦带着稚言去了自助餐区。 对于顾禹谦跟汤氏集团合作的事,稚言并没有资格去管, 但是她有些在意。 或许,以他们目前的职业规划,未来在法庭上对峙的概率非常大, 但对于跟汤氏集团有关的案子,稚言私心里不希望和他站在对立面。 毕竟, 汤氏集团那件案子, 跟他父亲的死有关。 稚言随口提起,“你想要和汤氏集团合作?” “嗯, 怎么了?” 稚言说:“只是听说那位汤总很爱玩,脾气也不大好,过去这些年,没少惹官司,跟他合作,估计得操不少心。” 顾禹谦轻笑了笑,“不过,我们做律师, 不就是靠这样的客户来创收么?” 稚言不经意地笑了一下,顾禹谦说得没错, 以律师的角度出发, 应该很喜欢那种惹事生非又有钱的客户, 否则对方没案子, 他就没案源,没案源就没创收。 而从检察官的角度,对于那些专门挑事生非的人,可谓是深恶痛绝。 她和顾禹谦都没错,只是站在不同的立场去看问题罢了。 对于顾禹谦和汤嘉睿的合作,稚言最终选择不继续谈论。 酒会结束后,赵泽驾车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 顾禹谦牵着稚言进了小区,在小区的花园里,遇到一名正在遛狗的老太太,老太太一头银白色卷法,有七十多岁了,但依旧健朗,她也住在这个小区,就在顾禹谦那栋楼的楼下,平时偶尔会打个招呼。 见到顾禹谦牵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那裙子看着有点像婚纱,老太太道:“顾律师,你今天是不是办酒了?” 顾禹谦道:“嗯。” 稚言一脸‘这人怎么什么都敢承认’的表情看着他,也没特意拆穿。 老太太笑得灿烂,“恭喜恭喜啊,新娘子可真漂亮,跟你很般配。” “谢谢。” 一路进了楼下的大堂,稚言才故意问:“顾律师今天办酒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顾禹谦丝毫不觉得刚刚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但我们确实参加了一场酒会。” “办酒和参加酒会差别还是很大的。” 顾禹谦道:“老太太曾经想撮合我和她的外孙女。” 稚言恍然大悟,“原来我还是挡箭牌。” “你是我货真价实的女友,怎么能算挡箭牌。”顾禹谦道:“如果我女朋友能站出来主动帮我挡桃花,我也不至于还要一个一个地跟他们去解释。” 稚言失笑,“看来,是我失职了。” 进了电梯,前面的电梯门像一面全身镜,牵着手的两人被倒映在电梯门上,也不怪老太太误会,他们一个西装,一个穿着白色的裙子,还盘着发,妆容略显隆重,确实是像刚办了婚宴的新婚夫妻。 顾禹谦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电梯门上倒映的稚言,稚言却下意识地垂眸。 她做过一场梦,梦到他们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但那只能是梦,她没想过要和顾禹谦结婚。 “稚言。”顾禹谦开口。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61节 稚言抬眸,“嗯?” “老太太说得没错。”顾禹谦偏头看着她,“我跟你,很般配。” 稚言低眉笑了笑,脸颊上悄然浮起两朵红云。 电梯抵达楼层,顾禹谦牵着她出了电梯,按密码开门,进了屋。 牵着的手依旧没松开,稚言说:“我去卸妆。” 顾禹谦把人轻轻一揽,“我帮你。” “你会?” 话音刚落,顾禹谦便吻了下来。 一吻之后,稚言唇上的口红脱去大半,而顾禹谦的唇却红润了许多,他的拇指轻轻划过她的唇,“这样唇妆是不是等于卸了?” 稚言缓过气来,“顾律师耍流氓都耍得这么理直气壮。” 顾禹谦弯腰把人抱起,“既然已经被认定了是耍流氓,那不如就把这个罪名坐实。” 稚言双臂搂着他的后颈,看着他,“我真的要去卸妆,还有头发。” “我说了,我帮你。” 稚言无奈笑了笑,任由他去。 —— 隔天,稚言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顾禹谦。 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光线,房里的光线还有些昏暗,顾禹谦侧躺着,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 稚言问:“几点了?” “七点。” 平时顾禹谦最晚六点就醒了,而后他会在家里的跑步机上跑步机上跑半个小时步,洗个澡再做早餐,今天七点还在床上,让稚言有些不习惯。 “你醒很久了?” “不算久,十来分钟。”顾禹谦抬手将她脸颊边的几根发丝轻轻拨开,“昨晚太累了,今天多睡了一会儿。” 昨天确实有些放纵了,到了后面,稚言几乎没洗澡没卸妆就睡着了,但是现在她的身体和脸却异常清爽,显然就是卸了妆洗了澡后的状态。 稚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很确定现在的自己是素颜,“所以,昨天真的帮我卸妆了。” “嗯。” “你还真的会?” “第一次操作,搜了一下教程。”顾禹谦抬起手指描摹着她的眉,“幸好,不是特别难。” 他向来体贴,但搜教程帮女友卸妆,还是让稚言受宠若惊,这样的男人,就是再喜欢鸡蛋挑骨头的人也挑不出毛病。 稚言说:“顾律师不仅是一名优秀的律师,也是一名很称职的恋人。” “那稚小姐要好好珍惜我。” 稚言轻笑一声,没回答。 她不喜欢骗人,哪怕只是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她也不想去做承诺。她太清楚,她和顾禹谦之间的关系还没去到要互相珍惜的地步。 她很快就要进入检察院,以后他们在工作上会不会有冲突,一切都不好说。 稚言说:“等下周的岗前培训结束,我就要进入检察院工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参与了你经手的案子,你会怎么去平衡?” “你从臻铭离职之后,那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恋人关系,工作上的事情,我们是互不干扰的。我做我该做的,你也公事公办。” “以前我还挺想跟你在法庭上辩论一次的,但是后来,你成了我最不愿意在法庭上遇到的对手。” 顾禹谦说:“就算有一天,我跟你在法庭上成为对手,那也不影响我们私人的关系。我相信,稚律师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那倒不会。”稚言觉得自己想得太早,一般只有员额检察官才能上法庭作为公诉人和被告律师辩论,而作为检察官助理,没入额之前是没有机会在法庭上开口的。 顾禹谦说:“以后你成了检察官,陪我的时间估计越来越少,这周末我们去度个假怎么样?” “好啊,去哪?” “去海边吧。” “好。” —— 经过一周的岗前培训,稚言正式入职检察院,成为一名检察官助理。 当她穿上那一身制服,戴上徽章站在镜子前,她心中热血澎湃。 她从小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在心里埋下了维护正义的种子,虽然不能成为她从小向往的刑警,但至少她也成了一名检察官。 稚言入职的是公诉科,被分到一名叫做赵业城的检察官手下做助理。 稚言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总之自己应该是见过面的。 当她进了赵业城的办公室,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未来的上司就是当初负责张航案的那位检察官,去年的九月份,他们在法庭上辩论过。 赵业城看着僵在门口的稚言,他脸色还算好,“稚言是吧。” 稚言赶忙回过神,礼貌道:“是的,赵检,我是新来的检察官助理,以后会协助您的工作,还请多多关照。” 赵业城继续看着手上的案卷,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吧。” “谢谢。” 稚言走过去坐下,赵业城安静地看着案卷,似乎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稚言心想,这位未来上司是故意晾着她的吗? 当初张航那件案子在二审反转了,一审无期徒刑,二审反转为无罪,这对于公诉人而言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他表面上看上去很平和,估计内心还是会有一些芥蒂。 但是稚言也是沉得住气的,无论对方对她是否有怨恨,她以后都要跟着他一起工作,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好好表现,尽量用真诚的工作态度打动对方。 赵业城看完了案卷,把文件放在了一边,而后看着稚言,“我们之前在法庭上见过的,也不算陌生人了。” 稚言露出一个笑容,“没想到赵检还记得。” “当然,那一次我印象深刻。” 怎么听都像是要秋后算账的语气,但她依旧保持笑容,“那一次我也印象深刻,能跟赵检在法庭上辩论,是我的荣幸。” 赵业城笑了笑,“嘴倒是很会说。” 而后,他又问:“好好地当着律师,怎么想进检察院了?” 稚言道:“之前当律师,完全是因为在等待公务员考试。” “所以,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检察院?” “对的。” 赵业城道:“我向来只看到检察院的人跑出去当律师的,很少看到有人放着律师不当进来当检察官的,毕竟检察官的工资死的,跟律师没法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规划,而我从选择法学专业的那一刻开始,目标就不仅仅只是为了赚钱或者糊口,我希望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 赵业城摆了摆手,“不用跟我耍官腔,你都入职了,我问你这些问题可不是面试,我们简单聊聊,毕竟以后要一块工作。” “好的。” 赵业城端起桌旁的保温杯喝了一口,“你的前任跟你相反,去年年底的时候离职跑去做律师了,我尊重他的选择,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划。我对你,也没别的要求,就只是希望你能尽快上手,不懂的多学多问。” “好,没问题。” 赵业城放下保温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去办公室,跟未来同事多熟悉熟悉。” “好。”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羲玥:顾律师,请问你最近学会的一项技能是什么? 顾禹谦:卸妆。 羲玥:是吗?那你能现场帮我们的女嘉宾卸个妆看看嘛? 顾禹谦:抱歉,我这项技能的使用对象只限于我太太。 第46章 稚言从赵业城的办公室出来, 便去了隔壁的办公室,隔壁办公室有六个工位。其中稚言旁边的女孩是赵业城的书记员,和她一样也是协助赵业城的工作的, 名叫齐连芬。 女孩看上去比她还小一两岁, 她是一毕业就考进了检察院的,稚言跟她聊了几句, 发现竟然是大学的学妹,比她小了两届。 这倒也不奇怪,南城很多的法律从业人员和她都是校友。 入职第一天, 她的工作就是熟悉环境,熟悉办事流程。 稚言刚跟着齐连芬在检察院走了一圈, 回来就在走廊上碰见了岳东海。 岳东海是刑侦队的, 经常要跟公诉科的人打交道,他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看到稚言, 岳东海手插着牛仔裤裤袋,脸上带着笑走了过来,“刚还想去你们办公室找你,没看到你人。” “你找我吗?” “对,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 岳东海看了看时间,都十二点了,“刚好到午饭时间,我去你们饭堂蹭饭, 顺道跟你说。” 稚言笑了笑,“我还不知道饭堂在哪呢。” “我知道啊, 走。”岳东海道:“我带你去。” 两人打了饭挑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稚言看着餐盘里的饭菜, “伙食还不错。” “是啊, 你们这的伙食比我们那好太多了。” “不都一样吗?”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62节 “不一样,下次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稚言端起汤喝了一口,“对了,东海哥,你说有个好消息,是什么好消息。” “关于梁景华的,已经抓到他了。” 稚言被下药的事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梁景华逃了之后,岳东海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并发布了通缉令。 今天一早,终于收到了好消息,他借着过来检察院办事的由头,特意来告诉稚言。 “确实是个好消息。”稚言一边吃饭一边问:“怎么抓到的?” “他逃去了广西,这人还挺厉害,给自己改头换面,想要躲去越南,但运气不好跟着一批越南偷渡民一起被抓了。”岳东海道:“广西那边过几天就会把他移交给我们这边来处理。” “嗯。” 岳东海说:“这算不算是你当上检察官的礼物。” 稚言纠正道:“是检察官助理。” “当上检察官也是迟早的事。” 稚言道:“对了,等梁景华被移交回来,想办法让他供出幕后主使,我没猜错的话,指使他这么做的就是霍秀雅。到时候,你们也能名正言顺地逮捕她。” “嗯,行。”岳东海成立了一个调查小组,专门调查徐振林的案子,但是由于取证难度太大,时间又过去太久,至今还没有突破,他们自然也不能拿霍秀雅怎么样。 如果霍秀雅还犯了别的事,那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抓捕她。 聊完了公事,岳东海问:“对了,你分到哪个检察官名下?” “赵检。” “赵业城?” “嗯。” 岳东海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同情,“那你可要小心,他可是出了名的苛刻,不仅是对我我们刑侦队,对下属更严格。” 稚言笑了笑,“我才第一天入职,你就这么吓我?” “没,怎么会吓你,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嗯,我知道了。” —— 稚言用了一个早上熟悉环境,下午赵业城就分配了工作给她,直接把公安局那边递交的刑事案件的卷宗交给了她审阅。 稚言倒是受宠若惊,她早听说检察官助理刚上岗,都需要打一段时间的杂,做一些很简单的工作,比如复印,或者写一些法律文件,像独立审阅卷宗的事最起码也要几个月之后,没想到赵业城入职第一天就甩给她一个新的案子。 或许是因为赵业城看她有好几年的工作经验,才这么放心地让她直接接触案子。 下午顾禹谦发来消息,问她想吃什么,他今晚要下厨,为了庆祝她第一天上班。 但稚言拒绝了,赵业城交代下来的案子卷宗她还没看完,她估计要到九点或者十点才能下班。 刑警和检察官,其实都是加班比较严重的职业,毕竟有案子来了,必须得处理,掐点打卡上下班并不存在。 稚言倒也习惯,毕竟在做律师的时候,她加班就是家常便饭。 八点半,顾禹谦打来电话,稚言出了办公室才接听。 “什么时候下班?” 稚言看了看时间,“我估计要十点。” “你们办公室有多少人?” 稚言一听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她故意问:“你想做什么?” “你第一天上班,应该跟同事搞好关系,而我作为你男朋友,有必要协助你跟同事搞好关系,你可以问问他们喜欢吃什么,我好安排。” 稚言笑了笑,“别了吧,这里可不比私企,我怕影响不好。” “想哪去了,只是吃个宵夜,在我印象里,检察院还不至于刻板到宵夜都不给吃的地步。” 稚言今天才刚来,办公室那几名同事的名字都还不能熟练的叫出来,下午她埋头工作,也没说上几句话,“算了,以后等我熟悉了再请吧,现在大家都还不熟悉,怪尴尬的。” “嗯,也行,你说了算。” 稚言说:“那我继续工作了。” “好。” —— 稚言去检察院上班的前三天都加班到十点,检察院距离顾禹谦的家比较近,她下班后直接就过去了。 到了周四她早点下班,这才回了家。 谢芫也刚下班回来,在小区门口刚好和她碰到,她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搂住了她的手臂,“小言言!” 稚言看她那么兴奋,“什么事这么兴奋?” “因为看到了你啊。”谢芫叹气,“我还以为你当上检察官助理,不理我了呢。” “怎么可能。”稚言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确实不怎么回家,“我只是这几天加班很晚,就在禹谦家里休息。” “哇,你怎么刚进去就加班那么严重,很多事情做吗?” “嗯,刚好有个案子处理,检察院办事的流程特别多,而我还不大熟悉流程,所以是一边学习一边工作。” “哇,你可真厉害,我听说人家进去都是给领导端茶递水或者跑腿的。” 稚言和她挽着手一边走一边说:“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要经历那些事,但第一天我领导就给我安排了工作。” “可见你太优秀,你的领导根本舍不得让你去打杂。” “我倒觉得是因为他忙不过来,我的前任离职这两个月估计他也很头疼。” 稚言听着她说起检察院的工作,还觉得挺新鲜,“说起来,你离职之后,还很多人来面试我老板的助理,你猜怎么着?” 稚言道:“他一个都没看上。” “他跟你说了吗?” “他倒没跟我说,只是我猜的。” “那你猜的没错,人事部的郭经理拉着我旁敲侧击了好几次,问你有没有意向回去呢。” 稚言笑了笑,“那你就明确告诉他,我不会回去。” “说了啊,可他嘛估计是压力大,我老板的助理岗位是他最头疼的了。” 谢芫想起稚言离开公司这十来天,公司里的各种传言,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稚言,但是如果不告诉她,她又担心她吃亏。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说了,你别介意。” 稚言看她忽然严肃,有些好奇,“什么事?” 谢芫咬着唇,支吾了一下,“就是吧,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最近汤氏集团那个千金小姐来公司来得比较勤快。” 稚言对汤嘉韵的印象比较深刻,挺漂亮的一个女孩,而且还很有气质,“然后呢?” “感觉她明着是来谈公事的,但是吧,她的心思大家都知道。” 稚言并不觉得奇怪,当初她和顾禹谦见她的时候,就从她的眼里看出她对顾禹谦的爱慕,“其实这件事我知道,她跟徐美瑜是好朋友,之前我见过她两次。” “那你……”谢芫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琢磨出她这件事的态度,“没有危机感吗?” “我需要有吗?”稚言反问。 谢芫无奈笑了笑,“你的心怎么这么大?” 稚言倒不是心大,如果是她要决定共度一生的人身边出现情敌,她或许还会在意,但是顾禹谦不一样,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奔着一辈子去。 分开是未来的必然事件。 “他不会永远属于一个人,这一点我清楚的。” “那如果他被别人勾引走了,难道你就不会有一点难过吗?” 她会难过吗?稚言并不清楚,因为她还没经历,她只知道自己做了非常多的心理建设,无时不刻都提醒自己不要陷进去,当自己太过沉迷于和他的亲密关系,她也会适当拉开距离。 这么做,只是希望分开的时候,自己能快速从这段感情抽离。 回到家,谢芫打开手上的纸盒,拿出一个乳酪蛋糕,“还好我买的这个乳酪蛋糕够大,否则你突然回来,我还怕不够吃。” 稚言道:“我有点不大想吃,你吃吧。” “那不行,独食难肥,你得陪我一起。” 稚言进了房间放下包出来,谢芫已经倒了两杯苏打水,还准备了两个叉子,“快来快来,开吃了。” 稚言走过去饭桌旁坐下,扫了一眼蛋糕,跟盘子一样大,“如果我不回来,你还打算自己吃了啊?” “不然呢,这个蛋糕只能按个买。” 稚言拿起叉子,吃了一点,味道还不错,“挺好吃的,哪家的?” “就是公司楼下新开那家,我听同事说他们家乳酪蛋糕好吃,所以买来试试。” 稚言吃了几口,忽然觉得有些反胃,胃里有什么翻腾似的,她下意识捂住了嘴。 幸好只是干呕。 谢芫用惊悚的眼神看着她,“你……” 稚言对上她惊悚的眼神,解释道:“估计是今晚吃得太饱了。” “但现在都快九点了。”谢芫也不知道怎么的,第一反应是稚言有了,毕竟过去这两个月,她回家的频率真的越来越低,她咬了咬叉子,“我记得你生理期跟我差不多,我都来完了,你呢?” 被她这么一提醒,稚言忽然想起自己这个月大姨妈还没来,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应该是二十二号左右,但是今天都二十八号了。 “还没来。” 谢芫的眼睛睁圆了,“你,你不会……” 稚言放下叉子,喝了一口苏打水压了压惊,她自己也有点慌张,但是顾禹谦每次都会做安全措施的,从来没有一次是疏忽的,按理说应该不会。 但是任何一种措施都没有百分百安全的。 稚言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明白如果意外怀孕对自己伤害有多么大,她想了想,说:“后天周六,如果明天大姨妈还没来,我周六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谢芫抿着唇,“可以买验孕棒自己测。” “自测毕竟准确率没那么高,去医院吧。”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63节 不过她觉得大概率是个乌龙,毕竟她以前也尝试过生理期延迟一周左右。 “那你要告诉我老板吗?” 稚言犹豫了一下,“先不用告诉他。” 谢芫明白稚言的处境,顾禹谦的那份协议她也是看过的,他不会接受孩子,“那周六我陪你去吧。” “嗯,好。” 这一晚上,稚言有些失眠,她在想如果真的那么不巧,她怀孕了,该怎么办? 按照顾禹谦的协议,如果女方意外怀孕,是需要终止妊娠的,而跟顾禹谦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做足了安全措施,从来没有一次是例外的。 稚言觉得百分之九十是自己心理作用,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周六还是要去检查一下。早点查出来,也好早点处理。 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她并不打算告诉顾禹谦,毕竟如果是乌龙,那也太尴尬了。 如果并没有怀孕,那就当一切没发生。如果怀孕了,那应该也要告知孩子的父亲,至于怎么处理,还要跟他商量一下。 想清楚之后,稚言便睡了过去。 隔天她照常去上班,赵业城交给她的案子,她已经向法院发起诉讼,等待开庭,今天稍微比之前轻松了一点。 办公室的氛围还算活跃,平时大家也会一起开开玩笑,一起叫下午茶。 跟普通公司的办公室没什么区别。 除了她的上司,她来了快一周,几乎没看到他笑过,板正的脸就像是随时能升堂断案的包公。 下午办公室里的一个同事请大家吃炒酸奶,分到稚言的时候,稚言下意识拒绝了。 齐连芬以为她是客气,把炒酸奶放她桌上,“稚言,试试嘛,这家的真的很好吃。” 稚言道:“不了,谢谢。” “稚言,我们办公室都很随便,有东西就吃,可千万别客气。” 稚言笑了笑,“没有客气,只是我现在不能吃冰的。” 虽然她没细说,但是同作为女性的齐连芬已经明白。 稚言也没继续解释,她只是想,如果真的怀孕了,那她是不能吃冰冷的食物的。 但她又觉得自己真的是心理作用,毕竟她除了昨天吃了蛋糕后干呕了一下,今天其实并没有想吐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生理期确实推迟了,去检查一下也好。 忽然,放桌面的手机响了,顾禹谦打来的。 他们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他几乎不会在工作时间找她,后来慢慢地,他开始在工作时间给他发消息,最近开始已经明目张胆打电话来了。 稚言出了办公室,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接电话,阳台外面是一棵芒果树,树上已经结了果。 “今晚想吃什么?我来做。”电话里的顾禹谦说。 稚言并不打算今天晚上去顾禹谦家,“不巧,我跟谢芫约了。” 顾禹谦道:“那明天?” 稚言抿着唇,明天她要去医院检查,“明天的话,我也约好了跟谢芫一块逛街。” 顾禹谦轻轻叹息,“怪我没把谢芫的工作安排好,以至于她有空跟我抢人。” 稚言被他这句话逗笑了,“顾律师别公私不分啊。” “所以,周日你是有空的?” “嗯,有空。” “那周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儿?” “暂时保密,不过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好,那我工作了。” “嗯。” 第47章 隔天, 稚言在谢芫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医院,稚言和谢芫挂了号之后便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叫号。 妇产科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不少人,有孕妇, 也有陪着妻子过来做检查的男人。 稚言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孕妇, 她莫名有些茫然,其实她并没准备好去做一个母亲, 也不希望她和顾禹谦因为这件事而改变目前的状态。 只希望一切都是她心理作用。 谢芫轻声问:“紧张吗?稚言。” 稚言点头,“有一点。” “我上网查了,好像49天以内, 是能做药流的,创伤没那么大。” 旁边的一个怀孕的女人听到了她们说话, 忙道:“姑娘, 你是来做人流的啊?” 对方音量很大,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稚言莫名觉得尴尬,“不是。” “没什么好掩饰的,我刚都听到了。”女人天生就是大嗓门,还很爱跟陌生人搭话,“我跟你说啊,做人流要谨慎呐,好多女孩子就是因为做了人流,后面想要孩子都怀不上了, 而且啊,千万别觉得做药流创伤不大, 无论怎么做那对女人的身体一定是很多害处的啊。” 女人说得很起劲, 根本不留给稚言插嘴解释的空隙, “我看你今天做人流都自己一个人来, 是不是男的不想负责?现在的男人啊,真的大不如从前了,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稚言皮笑肉不笑地听旁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大姐高谈阔论。 当广播叫到了大姐的号,她的声音才戛然而止,赶忙进了问诊室。 就在稚言以为终于消停的时候,旁边又多了一个人。 这人还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人,陈欣妍。 稚言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对方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稚言,这么巧。” 陈欣妍是来探望自己一个刚生了孩子的朋友的,路过妇产科看到稚言也在,她好奇便走了过来打个招呼。 没想到却听到了稚言要做人流的消息。 稚言见到陈欣妍,冷着个脸,她连表面的和气都不想维持,她更希望陈欣妍能看到她脸上‘请勿打扰’这四个字,看到她就避开。 可陈欣妍偏偏不是个正常人,得知稚言要做人流,她莫名觉得解气,她还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稚言,其实吧,我早就提醒过你,顾禹谦就是这样,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对你多好都是假的,都是虚的,你看你,他前不久还甜言蜜语吧,但是你一怀孕,他就让你做人流,因为他根本不想和你有长久的瓜葛,更不想负责。” 稚言冷笑一声,“陈小姐误会了,我并不是来做人流的。” 陈欣妍并不相信,毕竟刚刚是自己亲耳听到的,“稚言,其实我也不是取笑你,你知道的,我也是过来人,顾禹谦是什么人,你难道还没看清吗。” 谢芫看不下去了,“这位小姐,你真的很烦人唉,顾律师对稚言好着呢,而且,稚言确实不是来做人流的,只是检查而已。” 可陈欣妍则觉得她们这是在故意掩饰,她又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抱歉,我其实真的没别的意思,稚言,你别介意。” 稚言看着她,“陈小姐,其实我们真的没有那么熟,而且我也没有意向跟陈小姐加深感情,所以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此时,广播里响起了叫号声,稚言一听是自己的号码,便起身进了旁边的看诊室。 —— 顾禹谦原本约了稚言周六去一个地方,奈何被拒绝了,最后只能和谭家文约了打网球。 他们一进网球馆,就遇到了汤嘉韵和徐美瑜。 汤嘉韵提议说跟他们一起打球,最后演变成了男女双打。 顾禹谦和汤嘉韵一组,谭家文和徐美瑜一组。 打了一会儿,两个女生就累了,顾禹谦和谭家文继续打,她们便在一旁围观。 顾禹谦出了一身薄汗,中场休息的时候,汤嘉韵递上了毛巾和水,“顾律师,来,擦擦汗,喝点水。” 顾禹谦接过,“谢谢。” 汤嘉韵抿着唇,看着顾禹谦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你网球打的好好,感觉你无所不会,也太厉害了吧。” 顾禹谦道:“过奖了。” “没有过奖,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 顾禹谦笑了一下,并没有接话。 他拿起放在一旁椅子上的手机,刚好有一条消息发了过来,一个陌生号码:我在医院妇产科看到了稚言,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这个号码他没有印象,但是从这条信息上来看,应该是认识他的人,并且她还知道自己和稚言的关系。 会是谁? 他并没有拨这个号码求证,而是放下手里的水,出了网球馆,给稚言打了个电话。 对方没接,过了一会儿,他又打了一次,这一次终于接了。 对方的语气还算平静,“禹谦,怎么了?” 顾禹谦问:“你在哪?” 电话那边的人顿了一下,“在逛街呀,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 “稚言,说实话,你现在在哪?” “顾律师这是查岗吗?可不像你的风格。” 顾禹谦道:“你这个月的生理期推迟了,对吗?”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愣,显然很惊讶他竟然记得她的生理期是什么时候,“顾律师还真是细致。” “所以,你在医院?” “嗯。”稚言已经知道瞒不过他了,不过其实她也并没有打算瞒他,“生理期推迟了,所以来医院检查一下,不过只是虚惊一场,大概是最近换季,所以推迟了。” 顾禹谦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似乎有些失落,当他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有点震惊,但又莫名有些欣喜和期待,但他也很清楚,他一直很小心,稚言怀孕的概率太低太低,几乎可以说没有。 只是去医院检查这样的事,她完全没告诉他,甚至还骗他说去逛街,这让他很在意。 “谢芫跟你在一起?” “嗯。”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64节 “下次你应该告诉我,我陪你去。” “妇产科,你过来也不方便。” “可我是你男朋友。” 稚言笑了笑,“好,知道了。” 顾禹谦听着电话里稚言轻松的语气,他在想稚言怀疑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是不是打算瞒着自己? 如果真的有了,她会怎么处理? “稚言,如果我不打电话给你,你会不会告诉我这件事?” “不会。”稚言说:“因为只是我胡思乱想,跟你说只会增加你的烦恼。” “对我来说,这件事不是烦恼。”顾禹谦道:“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就算不是真的,我也想知道。” 稚言道:“放心,如果真的有了,我会告诉你,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听到稚言这么说,顾禹谦忽然放下心来,稚言似乎总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总能顾全他的想法,这让感到很有安全感,这也是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他很放松,很舒适的原因。 顾禹谦说:“稚言,你之前说的没错,我的那份恋爱协议,只剩下抬头了,我亲自违反了所有条款。”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我现在很担心呐。” “担心什么?” “担心分手你不按照协议给我补偿。” 顾禹谦被气笑了,他没谈论这个问题,因为他目前为止还没想过要跟稚言分手,“这个问题,你不需要考虑。” 随后他又问:“中午在哪吃饭?” 稚言说:“待会跟谢芫一块逛超市,买点菜回去自己做。” “那我过去吃饭。” “会不会不大方便?” “不会,刚好我有点工作要交代谢芫。” 稚言无奈,“你呀……” 顾禹谦打了电话后转身进了网球馆,汤嘉韵迎了上来,“顾律师休息好了吗,我们继续双打吧。” 顾禹谦已经没有心思继续打球,“我有点事,要先走。” 汤嘉韵有些扫兴,她可是好不容易打听到了顾禹谦今天要来网球馆,然后拉着好闺蜜一起过来跟他偶遇的,这才过去半个小时,他竟然就要走了,“啊?周六还有工作要忙吗?” “私事。” 汤嘉韵无奈,“那下次再约。” 顾禹谦进了更衣室换衣服,谭家文也跟了进去,“具体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走。” 顾禹谦看他一眼,“你没必要知道的事。” “啧,让我猜猜,是跟稚言有关的?” 顾禹谦没说话,默认了。 谭家文抱着双臂,“我真的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 顾禹谦漫不经心道:“既然知道,还乱牵线搭桥?” 谭家文摸了摸鼻子,顾禹谦说这句话虽然没头没尾,但他听得出什么意思,今天能在网球场和汤嘉韵偶遇,是拜他所赐。 昨天汤嘉韵私底下问他顾禹谦今天有什么安排,他看在对方是大客户的份上说了两人约了打网球的事,没想到汤嘉韵还真的就过来‘偶遇’了。 “我这也是卖大客户一个面子,人家问我,我总不能骗她吧。”谭家文理直气壮道。 顾禹谦没跟他计较,换好衣服就走人了。 —— 和稚言交往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上稚言的家,之前不来也是顾虑到稚言是和谢芫合租,他一个男人过来,会不方便。 但要是只吃一顿午饭,那应该不会造成太尴尬的局面。 顾禹谦来了后,刚好是午饭时间,稚言刚要下厨,他便主动提出他来。 于是乎,谢芫也有幸尝到了她老板兼男神的厨艺,那种感觉,非常奇妙,非常神圣。 饭桌上,谢芫埋头吃着自己老板做的菜,她倒是听稚言说过顾禹谦会做菜,但没想到这么好吃,这么好看的人还会做这么好吃的菜,跟他在一起也太幸福了。 但这些话,她都没说,毕竟她只是一盏电灯泡。 其实在顾禹谦说要来她们家的时候,稚言问过谢芫的意见,问她会不会觉得不自在,毕竟顾禹谦也是她老板,但是谢芫表示不介意,并且因为跟稚言的关系,她觉得跟顾禹谦之间也熟悉了一点,并不会尴尬。 稚言看着顾禹谦问:“今天早上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有一个陌生号给我发了信息。” 稚言大概也猜到了,“那应该是陈欣妍。” “你见到她了?” “嗯。”稚言道:“医院里遇到了。” 稚言又好奇,陈欣妍早上一口咬定她就是来做人流的,那她是怎么跟顾禹谦说的? “她给你发了什么信息?” 顾禹谦道:“她说,恭喜我要做爸爸了。” 稚言旁边的谢芫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嘴里的饭菜都差点喷出来。 稚言和顾禹谦都看向了她,谢芫敛了敛笑,一本正经道:“你们继续。” 稚言和顾禹谦互相看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没再继续那个话题。 —— 顾禹谦隔天带稚言去了邻市一个还算有点名气的旅游景区,景区里有一座宋朝遗留下来的寺庙。 寺庙建在半山腰,有一条盘山马路可以直达,但是顾禹谦并不打算直接开车上去,他们把车停在山脚下,走了最弯曲的那一条林间小道。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早上过来的时候飘了一点毛毛细雨,刚刚才消停。 石板路上被细雨润湿,山间还有一丝雾气。 比起在上海稚言带顾禹谦去的那座寺庙,这一座寺庙建筑面积更大,由于附近的旅游业发展了起来,寺庙的房子都经过修葺,看上去很新。 寺庙里的香火很旺盛,很多人都慕名而来。 稚言买了香,进了佛堂,顾禹谦也跟着进来,她问:“你不是不信佛吗?” 她还记得,在上海的时候,她在上香,顾禹谦只在一旁看。 “跟稚小姐在一起后耳濡目染,现在信了。” 稚言笑了笑,和他一起进了去,两人在佛像面前的软垫跪下,拜了拜,而后上了一炷香。 从佛堂里出来,顾禹谦说:“这附近还有一个许愿的地方。” “你来过?” “没有,只是上网查过。” “哦?原来顾律师也会做攻略。” “既然要带你来,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稚言跟着顾禹谦来到了那个许愿的地方,这里最显眼的就是那一棵几百岁的许愿树,许愿树是一棵老榕树,长得不高,但枝叶伸展开来有十几米。 此时许愿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祈福带,上面载满了信男信女们的愿望,微风拂过,树上的红色祈福带像水藻一样飘摇。 他们来到的时候,还有好几对情侣在许愿。 “一起许个愿吧。”顾禹谦忽然说。 稚言很惊讶这句话是从顾禹谦嘴里说出来的,他可不像是会相信许愿树的人,“我一直觉得你应该会更相信科学。” “许愿是心里安慰,而科学是事实依据,我们在相信科学的同时,不影响寻求心里安慰。” 稚言笑了笑,觉得他这个解释真的挺不错。 “那就许个愿吧。” 两人来到了许愿树旁边的店面,这里有祈福带售卖,买了祈福带就能写上愿望,再系在许愿树上,就能愿望成真。 但顾禹谦并不打算用祈福带,因为店里还有一种许愿方式,那就是把自己许的愿望放在檀木盒子里,用钥匙锁上,檀木盒子会放在佛祖雕像的旁边。 一百天之后,如果愿望实现了,那许愿的人就要过来还愿,把盒子里的许愿纸取走。 而这种许愿方式十分费钱,要999元。 稚言不得不感叹现在的旅游景区真的很会薅羊毛。 如果是她自己来,她一定舍不得花这个钱去做这种事,但是顾禹谦却毫不在意价钱地买下了两个檀木盒子,檀木盒子如文具盒大小,上面有编码,他们的编码分别是207和208号,还配了钥匙。 顾禹谦说:“我们彼此都许下一个关于对方的愿望,等一百天之后,再过来看对方的愿望是否实现了。” 顾禹谦难得幼稚一回,稚言并没有破坏他的兴致,在红纸上写下了一个愿望。 写好了之后便放进了檀木盒子里锁了起来,顾禹谦也写好并锁上了。 许愿铺子的老板倒是很高兴,他和善地笑着,“祝愿两位的愿望成真,钥匙你们自己保管,等一百天之后,你们便可以过来还愿。” 顾禹谦把自己的钥匙递了出去,“交换钥匙。” 稚言接过他的钥匙,而后把自己的交出去,“你知道许愿铺子的老板看到我们为什么笑吗?” 顾禹谦循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他的心里在想:今天运气真好,遇到了一个人傻钱多的顾客,一天就完成了半个月的销售任务。” ‘人傻钱多’的顾禹谦笑了笑,“这点钱买一个心里安慰,我觉得值。” “所以,顾律师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一百天之后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 “就是因为未知,才会有期待,我也很期待,一百天后,看到你愿望的那一刻。”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65节 稚言笑了笑,两人离开了寺庙,继续往山上走。 作者有话说: 【下本《觊觎他,暗恋她》求收藏】 简介:姜予事业有成,唯独感情不顺, 某一天,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梁哲辰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方身高一米八八,肤白帅气,外加性子清冷,眼里七分淡漠,三分温柔, 姜予的dna动了,好养眼,想搞到手。 只可惜对方比她小了,还是自己的下属, 最重要的是,她怂! 梁哲辰大四下学期进了一家科技公司实习, 女上司专业能力很强,但生活上非常不靠谱, 跟她一起外出参观学习,她半天找不到路。 她酒量极差,喝了一杯白酒,就搂着他喊老公, 他面红耳赤,小心翼翼吻了她, 可偏偏她隔天醒了还装作没事人一样。 某天,她在办公室指着某明星小鲜肉叫老公, 他一口牙差点咬碎! 这人怎么这么肤浅! 姜予因为父母催婚,和父母大吵一架后喝了点酒, 拉着梁哲辰的手臂诉苦, 梁哲辰说:“姜予,别委屈自己接受你不喜欢的男人。” “那我以后是不是要独孤终老了?” “还有我。” “你也想孤独终老么?” “是陪着你终老,可以么?” 姜予笑了笑,“你太小了。” 梁哲辰脸色难看,“那搂着我叫老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第48章 一大早, 办公室里的人在讨论清明假期调休的问题,聊完了清明假调休。 稚言泡了一杯咖啡,便准备开始工作, 岳东海的电话打了进来。 稚言刚接通, 岳东海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稚言, 霍秀雅死了。” 稚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霍秀雅死了? 梁锦华上周被广西警方移送回来,经过盘问, 最终梁锦华供出了霍秀雅,岳东海走了流程向检察院请示批捕霍秀雅, 批捕决定书昨天出来后, 岳东海就开展了抓捕行动。 但霍秀雅怎么就死了? “东海哥,怎么回事?” “具体不清楚, 我还在现场,你也过来吧。” 稚言犹豫了一下,案子还在警方侦查阶段,按流程他们还不能随意介入,“这个案子还没移交过来检察院,我得问问赵检的意思。” “我来跟赵检说吧,我也会尽快走流程让检察院提前介入这件案子。” “好。” 挂了电话没多久,稚言便收到了赵业城的内线电话, 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赵业城道:“刚刚岳副队给我打了电话,霍秀雅死了, 让我们检察院提前介入案件调查, 听说你在做律师的时候接触过霍秀雅的案子, 这个案子前期调查, 你跟刑侦那边对接一下。” 稚言点头,“好的,赵检。” “有特殊情况立即跟我汇报。” “好。” 稚言得到了上司的准许后,便开着检察院的车去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在一家高档会所,霍秀雅的尸体在高档会所里面的浴池发现的,浴池是一个两米乘两米的池子,池子里洒满了玫瑰花瓣,今早是会所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她的尸体,然后报警的。 经法医初步断定,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 稚言赶到时,现场已经封锁,霍秀雅的尸体已经运走,交给了法医。 几名痕检还在附近寻找痕迹。 稚言找到了岳东海,“东海哥,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还没发现什么线索。” “监控调取了吗?” “技侦那边在跟会所的负责人沟通调取。” “嗯。”稚言在案发现场环视了一圈,这间房大概有十五个方,里面除了有一个两米见方的浴池,还有一张按摩床。这栋楼一共有十二层,底下两层都是餐厅,第三层是酒吧,第四层提供的是spa服务。 稚言走到了池子边上看了看,池子里浮着一层玫瑰花瓣,池子四周有些水迹,还洒落了一些花瓣。 岳东海说:“人就在池子里发现的,初步来看,没看到有什么明显外伤,我猜测是溺水死亡。” 稚言看了看这池子,高一米不到,水的高度也就大概七八十公分,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都不大可能在这样的浴池里淹死。 此时,一名刑警过来道:“岳队,昨天给霍秀雅做spa的工作人员找到了。” 岳东海问:“人带来了吗?” “那工作人员胆子小,听说这里死了人,根本不敢来。” 岳东海鼻子呼出一口气,“她在哪?” “在外面的接待处。” 岳东海看向旁边的稚言,“一块去吧。” “嗯。” 稚言跟着岳东海来到了接待处,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不安,她刚来上班,就听说昨天在这里做spa的那个霍秀雅死了,当时吓得她差点晕过去。 刚刚警察又找上她,这让她更加惶恐,此时脸还是惨白的。 岳东海走到了那名工作人员面前,“你就是昨天给霍秀雅做spa的按摩技师是吧?” 按摩技师点了点头,“是我。” “关于昨天的事,你详细跟我们说说。” 稚言下意识地拿出了录音笔录音,按摩技师道:“霍小姐是我们这里的熟客了,她也更喜欢我的手艺,每次过来都会叫我,昨天我给她做完了按摩,她就在房里休息,一般客人在里面休息,我们之后就不打搅他们了,所以之后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稚言问:“那昨天她有没有一些奇怪的行为?” 按摩技师摇了摇头,“没有,其实按摩的时候,我们基本不交流的。” 岳东海问:“你们这一层一共多少个摄像头,知道吗?” 按摩技师指了指接待处的墙角,“就接待处和入口这里有,走廊也有,其他地方为了保护客户隐私,我们都是没设置摄像头的。” 岳东海对旁边的刑警催促道:“小陈,问问老郭监控搞好了没,黄花菜都凉了。” 陈伟明点头,“好的,岳队。” 稚言在这一层楼走了走,观察了一下这层楼的构造,走了一圈回来,岳东海说老郭把监控整理出来了。 稚言跟着岳东海一块去监控室看了监控,监控显示,昨天晚上九点半,按摩技师从房里出来之后,一直没有人进入过这间房。 旁边的陈伟明道:“岳队,这被害人的房间一晚上没人进去过,会不会是霍秀雅自杀?” “自杀你个头。”岳东海道:“让痕检他们着重注意窗子和外墙壁的痕迹。” 陈伟明一拍头,自己绝对是脑子秀逗了,“对哈,凶手有可能是翻窗子进去的。” 技侦继续播放监控,“岳队,你们看,这里是楼下大堂的监控,监控显示霍秀雅在大堂跟一名男子有过交谈。” 岳东海弯下腰,“重放一遍。” 稚言也凑近看了看,监控下,霍秀雅进了大堂后,看到了一对情侣,霍秀雅过去说了什么,男的对女的说了一句,女的便先上了电梯。 霍秀雅和男子说了什么,男子脸上非常不耐烦,扬着下巴面目凶狠,似乎是放了狠话。 稚言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正脸,“汤嘉睿?” 岳东海看着她,“你也认识?” “嗯,见过几次。” “我对他可是熟得很,我刚入职那几年,他是我们警局的常客。” 稚言倒也是听说过,汤嘉睿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十几岁在学校就爱闹事,后来出国后回来还算收敛了一点。 如果不是十年前的那一场浩劫,汤氏集团也轮不到他来掌管。 岳东海道:“老郭,把汤嘉睿在这里的所有监控调出来。” 老郭把电梯,以及走廊的监控调了出来,通过监控追踪,发现汤嘉睿跟霍秀雅说完后,就上了电梯,去了五楼,进了506房间。 而他的女伴早他三分钟进了这间房。 等汤嘉睿再次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老郭,慢放他出来的画面。” 老郭把画面慢放,只见汤嘉睿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有些慌张,并且他行色匆忙,似乎是急着想要离开。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66节 稚言刚刚看过四楼的构造,跟五楼差不多,而从监控来看,汤嘉睿这间房,跟霍秀雅被害那间房的位子差不多。 如果凶手没有从正门进去,那就只能是翻窗进去的。 “东海哥,汤嘉睿这间房会不会就在霍秀雅那间房的楼上?” 被稚言这么一提醒,岳东海想到什么,“走,去看看!” —— 汤氏集团。 前台看到了一个帅气的男人走了进来,赶忙站了起来,微微笑着,“顾律师你好,请问你是找汤总吗?” 顾禹谦单手插着裤袋,“没错,我跟他约了今天下午三点见面。” 前台小姐点头,“好的,我这就带您过去。” “不必,我自己去吧。” “好。” 顾禹谦搭乘电梯上了楼,出电梯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汤嘉韵。 见到了顾禹谦,汤嘉韵眼睛里忽然有了光,“顾律师,你怎么来了?” “约了汤总。” “是吗,我还以为你来找我呢?” 顾禹谦莞尔,没接话。 汤嘉韵说:“我刚好也找我哥,我跟你一块过去吧。” 于是,明明要搭电梯下楼的汤嘉韵,硬是为了顾禹谦去了汤嘉睿的办公室。 汤嘉睿的精神状态不大好,眼睛里有血丝,很显然没休息好,他看到了顾禹谦身后还跟着汤嘉韵,便道:“嘉韵,你什么事?” 汤嘉韵心里暗骂自己的哥哥不解风情,她看了一眼顾禹谦,“哥,我只是看顾律师来了,想听听你们聊什么,学习学习。” “我和顾律师有些事谈,你不方便听,先出去吧。” 汤嘉韵鼓了一下腮帮子,“好吧。” 等汤嘉韵出去,汤嘉睿过来关上门,并上了锁。 他朝顾禹谦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律师,请坐。” 顾禹谦走到汤嘉睿办公室里的沙发坐下,也没说给他泡咖啡,只是开门见山道:“之前跟顾律师签了合作协议,好像还没怎么正式聊一聊。” 顾禹谦道:“汤总想聊哪方面的?” 汤嘉睿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十指交扣,犹豫了半响才开口,“我想听听当初你代理徐家遗产争夺案的一些细节。” 顾禹谦看着他,“汤总怎么忽然对那件案子感兴趣?” 汤嘉睿道:“实不相瞒,我们跟徐家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两家公司也不少合作,徐振林老先生也是我们汤氏集团的第三大股东,我们公司也有不少雄振集团的股份,之前徐振林先生突然去世,我就担心雄振集团会受到影响。” 顾禹谦靠坐在沙发上,“徐小姐也是我的合作伙伴,她的案子,我有保密义务,不能多说。” 汤嘉睿道:“顾律师放心,我也不想让你为难,隐私的东西我不多问,我只是想知道,徐振林到底有没有立遗嘱?” 顾禹谦笑了笑,“要是有遗嘱,这场官司也就没有打的必要。” “顾律师,你懂我的意思,你是徐美瑜的律师,你向着她我是理解的,不过我也是雄振集团的股东,我也想知道内情。” 顾禹谦下意识抚了抚左手手腕上的表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跟稚言学会了摸手腕上的物品的习惯,“徐振林先生有两年的心脏病史,他坐拥几十个亿的资产,如果说他没立遗嘱,汤总也不会信。但没有被公证,又不知所踪的遗嘱,在法律上,其实等同于无。” 汤嘉睿看着顾禹谦,目光里几分狐疑,“顾律师不会看过吧?” “没有,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 汤嘉睿问:“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份不知所踪的遗嘱忽然出现了,法院会怎么判?” 顾禹谦道:“法律最大程度尊重被继承人的遗愿,对于遗产纠纷官司,就算法院已经判决,只要能找到被继承人的遗嘱,并且在两年内提起诉讼,法院一般都会撤销之前的判决,按照遗嘱内容进行遗产分割。” “哦。”汤嘉睿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若有所思。 —— 顾禹谦和汤嘉睿聊了一会儿,从办公室出来时,正好迎面遇上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几分斯文。 这个男人便是汤嘉睿的哥哥,汤嘉航,在十年前那一场浩劫中,他的左腿残废,过去十年里,只能与轮椅和拐杖相伴。 他身为汤家的长子,当初是父亲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但是父亲去世后,他的腿也废了,自暴自弃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也就没怎么管公司的事,公司总经理的职位也让给了弟弟汤嘉睿。 汤嘉睿看到了汤嘉航,喊了一声,“大哥。” 汤嘉航注意到了顾禹谦,“这位是?” 汤嘉睿道:“大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顾律师,以后就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 汤嘉航看着顾禹谦,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顾律师你好。” “你好。” 汤嘉航道:“之前听过顾律师的大名,今天见到,觉得传言果然不假。” 顾禹谦淡淡一笑,“过奖了。” 此时,前台小姐慌张过来,“汤,汤总,有两个警察说是找你的。” 汤嘉睿下意识看向走道处,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走了过来,他们先是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其中一个道:“请问,是汤嘉睿先生吗?” 汤嘉睿一点也不怵,相反,他扬了扬下巴,一脸嚣张,“又什么事?” 民警道:“霍秀雅你认识吗?” 汤嘉睿脸上有一点心虚,“认识,不过不熟。” 民警出示一份传唤证,“她昨晚遇害了,我们调取了监控,发现昨天晚上你跟她有过交谈,请跟我们回一趟警局,配合我们调查。” 汤嘉睿露出一副不好惹的神情,“她死了关我什么事?” “关不关你的事,需要调查之后才能下定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此时,顾禹谦出示了自己的律师执业证,“两位警官,我是汤嘉睿先生的代理律师,根据你们刚刚所说,你们想让我的当事人配合你们调查,是以证人的身份?还是嫌疑人的身份?” 民警道:“汤嘉睿先生昨晚跟霍秀雅接触过,我们只是希望汤嘉睿先生配合调查,至于是证人还是嫌疑人,要调查之后才清楚。” 顾禹谦道:“那我觉得我需要跟你们规范一下办事流程,首先,传唤应该是用于犯罪嫌疑人上,但是从你们刚刚的描述中,我并不觉得我的当事人可以纳入嫌疑人之列。另外,就算你们怀疑我的当事人,但你们出示传唤证并没有局领导的签字审批,我的当事人有理由拒绝。就算是口头传唤,但根据规定,口头传唤必须是在现场发现的嫌疑人,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当事人是汤氏集团的总裁,他的个人声誉或许会影响整个公司的名声,你们穿着制服大摇大摆的进来,并当众给他扣上嫌疑人的帽子,这侵犯了我的当事人的名誉权。” 两名民警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名民警道:“因为汤嘉睿先生昨天跟被害人接触过,我们就像做个笔录而已。” 顾禹谦道:“既然是笔录,那也没必要去警局,像我当事人这种身份,被警察带走这种传言,影响很大。” 两名民警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最终退了一步,“既然汤嘉睿先生不方便,那我们就在这问您几个问题吧。” 对于顾禹谦刚刚的表现,汤嘉睿非常满意,“你们问我问题也可以,但我需要我的律师也在场。” 民警道:“这个,录口供一般是不能有第三人在场的。” 汤嘉睿道:“怎么不行,如果你们不允许,那口供我也懒得做了。” 顾禹谦道:“汤总,两名民警说的对,我确实不能在场。” 汤嘉睿道:“那行,要录口供就在我办公室,顾律师,你在茶室等我一下。” 民警拿出手机,给岳东海发了个消息:岳队,汤嘉睿不肯跟我们去警局,他有律师在。 岳东海:传唤都不来,他活得不耐烦了吗? 民警:律师是顾禹谦,我们的传唤证没给局长审批,他揪着这点不放。 岳东海:靠,又是他! 民警:那我们现场问他,你有什么问题发给我。 岳东海:行,记得录音。 民警:知道。 汤嘉睿把民警请进了办公室,“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我还有约。” 民警拿出了笔记本和录音笔,“请问你和死者霍秀雅是什么关系?” 汤嘉睿靠坐在椅子上,吊起二郎腿,“没什么关系,很多年前谈过个把月。” 民警继续问:“昨天晚上,你跟死者是否见过面?” 汤嘉睿想了想,“哦,是偶遇了,我也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个女人死了老公,没拿到遗产,就跟丧家犬一样,估计是活不下去了,来找我复合,我没答应。” “你当时为什么出现在那?” 汤嘉睿冷笑一声,“警官,我带着女朋友去酒店,你说为什么?” 两个民警互看了一眼,继续问:“你几点离开的酒店?” “十一点多吧,不大记得。” “当时死者就在你楼下那一间房遇害,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你以为那是一晚几百块的快捷酒店吗?那可是五星级酒店,隔音那么好,怎么能听到。” “那你当时十一点钟离开酒店,是因为什么事?” “私事。” 汤嘉睿态度嚣张,两名民警做笔录做得冒火。 汤嘉睿的办公室和茶室相连,声音毫无阻隔地传了出来,坐在茶室的顾禹谦靠坐在椅子上,全程听着,他脸上一派从容淡定,仿佛在听一场好戏。 民警又问了几个问题,便离开了。 顾禹谦等民警走了后,顾禹谦这才出了茶室,汤嘉睿看向顾禹谦,“顾律师,还是你专业,否则我还真被他们带走了。” 顾禹谦道:“是他们不按规矩办事,我也只是指出问题。” 此时,坐着轮椅的汤嘉航进了办公室,他皱起眉头看向汤嘉睿,“阿睿,你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汤嘉睿耸了耸肩膀,“没有,你刚也看到了,他们明显就是找茬。” 汤嘉航重重呼出一口气,“你好歹也是个公司老总,别总是在外面惹事,做什么事都要多想想后果。” 汤嘉睿不耐烦,他大哥就跟他爸一样,“大哥,我都说了我真没惹事,你别总教训我。” “我也只是为你好。”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67节 “行了,我自己有分寸。” 汤嘉航被他这么一说,叹了一口气,便示意保镖推着轮椅出去。 —— 稚言回了一趟检察院,处理了一点事情后,又跑去了警局。酒店里的所有监控都已经调了出来,技侦那边把有效的监控都整理好了,稚言也想再看看。 她一进刑侦支队的办公室,就听到岳东海呕吼道:“别让我找到证据,否则我捏死他!” 稚言道:“岳队,怎么火气这么大?” 岳东海看向门口进来的稚言,他往后微微靠着一张办公桌,“我们两个同事去传唤汤嘉睿,结果你猜怎么着,对方嚣张得很,还请不动。” 稚言问:“笔录他配合做了吗?” “笔录做的也让人火大。”岳东海刚刚听了两位同事带回来的录音,气得想打人。 “他怎么说?” “他说昨天跟霍秀雅想找他复合,他拒绝了。” 稚言问:“你是说,他们以前是情侣关系?” “他是这么说,具体的我已经派人去找霍秀雅的亲人朋友核实。” 稚言点了点头,“嗯,法医那边有消息吗?” “刚跟我说了,死者身体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伤痕,并且在死者血液里发现了□□,应该是提前被迷晕,然后再溺亡的。” 对于□□这个名字,稚言印象深刻,因为之前梁锦华对她使用的也是这种迷药。 霍秀雅被杀,稚言一时之间想不到凶手的动机。 “对了,跟汤嘉睿一起的女人你们审了吗?” “审了,她说那天晚上她睡得比较熟,并不知道楼下发生什么事,就连汤嘉睿什么时候离开房间她都不知道。” “嗯。” 岳东海看着稚言,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稚言,你知道我们传唤汤嘉睿为什么不成功吗?” “嗯?为什么?” “因为顾禹谦。” 稚言微微一顿,顾禹谦成为汤氏集团的法律顾问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如果后续真的查出了什么证据,证明了汤嘉睿跟霍秀雅的死有关,顾禹谦一定会以汤嘉睿的代理律师身份插手这件案子。 到时候他们就是对立关系了。 稚言曾经想过跟他站在对立面,但没想到这么快。 作者有话说: 进入本文最后一个案子 第49章 稚言从警局回到检察院, 继续加班整理今天这件案子的证据,到七点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雨。 临近清明节, 雨水也变多了。 清明节的三天假, 常玉莲说过来住几天,稚言知道, 常玉莲是想在清明的时候,去祭拜父亲。 常玉莲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想吃什么, 她在家里做好了带过来,稚言说了几样谢芫爱吃的。 过了一会儿, 手机又响了, 稚言拿起来一看,顾禹谦打来的。 她起身出了走廊外面, 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地。 “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稚言自从来检察院上班后,一直没让顾禹谦来接,她不想让同事知道他们的关系。 “不了,我待会自己回去。” “外面在下雨。” “我有伞。” 顾禹谦没再坚持,他很清楚,稚言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那几点回来, 我给你做宵夜。” 稚言问:“这么有空,今晚不加班吗?” “现在回家, 比起稚大检察官, 我确实比较有空。” 稚言笑了笑, “那我十点前过去。” 打完电话后, 稚言回到了办公室。 旁边工位的齐连芬刚刚出去听到稚言在讲电话,看她笑得那么甜,就知道是男朋友。这些天她们熟悉之后,也开始聊八卦。 “稚言,你有男朋友的吧。” 稚言顿了顿,“嗯。” “他做什么的?” “也是律政行业的。” “哦哦,我特别好奇,有照片吗?” 稚言想,如果她把顾禹谦的照片给齐连芬看,那待会整个办公室甚至整个检察院都知道了,毕竟顾禹谦的名声实在响亮,这些年他打了不少刑事官司,检察院的人一提到他都是咬牙切齿的。 “这个保密。” 齐连芬蔫蔫地,“那好吧。” 稚言准时十点回到了顾禹谦的家,其实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来他家的频率越来越高。 几乎等同于同居了。 稚言也承认,她从他家去检察院实在太方便了。 顾禹谦做了日式豚骨拉面,虽说买的是半成品,只需要把面煮熟,配料放进去一起煮就完成。 他还放了水煮蛋和几片菜叶子,这营养均衡的搭配被他拿捏得很恰当。 稚言吃着顾禹谦做的拉面,不发一言,对于霍秀雅被害一事,她只字不提,而顾禹谦也很有默契的没有问。 他们之间,已经不适合谈论工作上的事。 顾禹谦穿着白衬衣,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此时他跟稚言一人坐在桌子一边,吃着拉面。 就像无数新婚夫妻一样。 “我妈明天过来,我估计未来几天都不过来你这了。”稚言说。 顾禹谦提议说:“我想请阿姨一起吃顿饭,你看怎么样?” 稚言抬眸,“以什么身份?追求者?” 顾禹谦看着她,“这么久我都没追成功,阿姨会不会质疑我的魅力?” 稚言一本正经道:“我妈只会觉得我一定是太优秀了。” 顾禹谦笑了笑,“确实,稚小姐很优秀,这点不可否认。” “那吃饭的事,我安排一下?” 稚言想了想,“还是算了,其实我妈只是过来看我爸的,她应该没什么心情。” “嗯。”顾禹谦第一次听稚言提起她爸爸,他之前一直也没怎么问她,他没有习惯去了解恋人的家庭状况,但听稚言提及,他又十分想知道,“你好像没跟我提过你父亲。” 稚言停下了吃面的动作,“我父亲以前是一名警察,后来因公牺牲了。” 顾禹谦:“抱歉。” “没事,过去很多年了。”稚言看着他,耸了耸眉毛,“嗯哼,礼尚往来。” 顾禹谦明白她的意思,“我父亲是一名律师,也去世了。” 稚言觉得他们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两开启了一个不怎么愉悦的话题。” “那说点开心的?” “比如?” “比如时间比较晚了,我们是不是该快点吃完,然后洗澡,然后……” 稚言笑了一下,“然后什么?” “你生理期到了吗?” 稚言点头,“今早来的。” 顾禹谦改了口,“那洗了澡之后,我为稚小姐提供唱歌哄睡服务。” 稚言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思,“好。” —— 隔天,赵业城看完了稚言做的案件分析,便带着她去了一趟警局,让负责这件案子的岳东海,以及法医,技侦都聚在一起开了个会。 岳东海作为主讲,他把队里的内勤整理好的幻灯片一页一页地播放着,“我先大致说一下我们目前掌握的一些线索,首先霍秀雅是在4月1号晚上十点左右被害,第二天早上被水疗中心的工作人员发现并报警,死因是溺水,但死者血液里残留了不少□□,所以初步可以断定是死者先被迷晕,而后再溺水而亡的。我们通过对现场的调查,没有发现除了按摩技师,死者以外的指纹和脚印。但是我们也发现,死者所在房间的窗台,还有上方的外墙都绳索勒过的痕迹,由此可以断定,凶手是从楼上通过绳索进入房间里,先是迷晕了死者,再将死者放入浴池中溺死。” 岳东海按了一下手上的遥控器,银幕上的画面变成了监控,“而当时楼上住的正是汤氏集团的总裁汤嘉睿,并且汤嘉睿在十一点多钟慌张地离开了酒店,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汤嘉睿行凶后逃离现场。赵检,我建议立即对汤嘉睿采取强制措施。” 赵业城十指交扣放在腹间,看着荧屏沉吟了半响,“那汤嘉睿的动机是什么,有发现吗?” 岳东海又播放了几张照片,“这是我们今天去霍秀雅住处的时候发现的,她的住处锁有被撬过的痕迹,屋子里也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我初步断定,是她手上握着凶手的把柄,所以招来了杀身之祸。” 赵业城问:“还有没有更有力的证据?” 岳东海道:“赵检,其实整件案子思路已经很明确,我认为接下来要把汤嘉睿带回警局,进行审问,说不准审问过后能提供给我们新的侦查思路。” 赵业城深吸一口气,“东海,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做事别太冲动。汤嘉睿是汤氏集团的总裁,社会知名度高,如果我们贸然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后面查证后他并不是凶手,那后果很严重。” “赵检,你说的我理解,但现在的线索都是指向他的,难道就是因为他社会知名度高,我们就要怕他吗?” 赵业城看了一眼旁边的稚言,“稚言,说说你的看法。”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68节 稚言道:“我同意赵检的做法,虽说汤嘉睿是我们重点怀疑的对象,但毕竟目前的证据还没有和汤嘉睿直接关联,除了汤嘉睿,按摩技师,和汤嘉睿同行的女人,甚至六楼,七楼的人,都可以纳入怀疑对象,现在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太早了。” 岳东海把手上的遥控往桌上一放,“那你们说吧,我们应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赵业城道:“继续搜寻线索,尽快确定凶手的作案动机,当然,汤嘉睿是重点怀疑对象,我建议你们刑警队安排一两个人实时跟进他的动向。” “行,那就先按你们说的办。” 赵业城道:“那接下来,我们探讨一下侦查思路。” —— 稚言在警局开案件讨论会开到晚上七点,之后便搭乘岳东海的车去岳家吃饭。 常玉莲今天中午才给电话给稚言,她下午就到了南城,带了一些特产给岳东海的父母,岳东海的父母很热情地留她在家里吃晚饭。 岳东海的母亲打电话给稚言,让她也一块去家里吃饭。 稚言原本想借工作繁忙不去,但盛情难却,刚好她又要来警局开会,于是便答应了。 稚言坐在岳东海的副驾座,手肘撑着窗若有所思,她一直在回顾刚刚讨论会上的那些线索,思考着突破口。 “稚言。”岳东海开口。 稚言回过神,“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十年前,鸿叔走后,你跟我说过的话。” 稚言回忆着十年前,她的父亲在办理汤氏集团总裁汤连斌被杀一案过程中,遭遇失控的货车撞击,连人带车被撞进了江里,当场死亡。 后来经查,那辆货车和司机并没有问题,最后被定性为交通意外。 她父亲牺牲三天之后,当时即将上法庭接受审判的汤嘉豪利用自残越狱,最终在被警察追捕过程中开枪击毙。 嫌疑人死亡,那件案子就潦草地结了案。 她并不相信他父亲的死是意外,只是当时她还小,唯一能提供的证据是父亲那天晚上出门之前对电话里说的那句话,他跟电话里的人说:“我们都被误导了!” 到底误导了什么?当时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没说,连他最亲近的下属都不知道。 那件案子结案之后,并没有人再去追查。 稚言心有不甘,当时就跟岳东海说,总有一天,她要亲自把真相查出来。 这一晃,就是十年了。 这些年,她有意无意都在注意着汤氏集团的动态。 稚言从回忆中回过神,“你怎么突然提十年前的事?” 岳东海说:“只是突然想起,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当初那件案子真的存在冤情,那么真正的凶手会是谁?你再细想一下,当初汤氏集团董事长三个儿子,长子汤嘉航是最被看重的,在那件事之中被打残废了,私生子是弑父的杀人犯,最终越狱被杀,最终是吊儿郎当还惹是生非的二儿子汤嘉睿接管了公司,算是那件案子的最大赢家。” 岳东海说的这些,稚言也曾想过,“但没有证据。” “我知道,我也只是跟你说说。” 稚言道:“不过,汤嘉睿确实值得深入调查。我觉得汤嘉睿隐瞒了霍秀雅找他的真实原因,后续你们侦查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行,我知道。” —— 岳东海的母亲做了一大桌子菜,就等岳东海和稚言回来。 以前岳家和稚家是邻居,岳东海的父亲岳林胜和稚言的父亲又是同事,两家就跟一家一样亲。 过去这十年,虽然常玉莲搬回了娘家住,但要是来南城,总要给他们带礼物。 稚言一进门,岳东海的母亲张绣便拉着她打量,“稚言可真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气质了。” “阿姨过奖了。” “我说的真心话,以前小时候你头发短短的,就跟假小子似的,现在长发飘飘,再加上这身制服,在你们检察院,一定是院花了。” 稚言笑了笑,“我们检察院美女太多了,我根本排不上号。” 坐在餐桌上的岳林胜招了招手,“来来,坐下吃饭了,饭菜都凉了。” 坐下来之后,张绣一直给稚言夹菜,“来,多吃点。” 岳林胜像父亲一样问稚言一些工作上的问题,“稚言,刚进检察院,还习惯吧?” “还挺习惯的。” “检察院那几个老人都不错,你跟着他们多学学。” “嗯,知道的。” 张绣说:“做检察官好,比刑警好多了。” 埋头吃饭的岳东海抬起头,“妈,我们刑警怎么了?” “你还好说,你跟你爸都是,一忙好几天不着家。”张绣想起儿子的人生大事,便开始唉声叹气,“还有啊,你都三十多了,都从来没带个女孩子回来给我们看看。” 岳东海道:“那你也没给我介绍啊。” “还好说,人家女孩子一听你是干刑警的,都怕了。” “所以也不能怪我。” “你还有理了。” 常玉莲插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都晚婚晚育了,不像我们以前。” “但三十岁了,该考虑的还是考虑。”张绣看向稚言,“稚言,你们检察院女孩子多,帮你东海哥留意一下。” 稚言点头,“嗯,好。” 岳东海拆台,“检察院有多少女孩子,我比稚言还熟。” “那也没见你找一个回来。” “妈,别说我了,说点别的。” 张绣又看向稚言,“稚言,之前听说你交了个同行的男朋友,准备结婚了没有?” 稚言脸上一顿,张绣说的应该是钟明贤,她刚想说话,岳东海比她还快,“妈,稚言上一个男朋友不靠谱,早分了。” “是吗?” 稚言道:“嗯,去年年底分的。” 张绣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她最理想的儿媳妇其实是稚言这样的,当初听说她有男朋友了,心里还有些惋惜,这会儿她分手了,那她儿子就有机会了,“那你现在就是单身啊。” “也……也不算。” 张绣疑惑,“怎么不算?” 常玉莲笑了笑,“过年那会儿,有个男孩子带了很多礼物去了我们家,说是追她的,挺有礼貌的一个孩子,长得也很好看,也不知道成了没成。” 岳东海看向稚言,挑起眉,意思是在问,原来你没告诉你妈? 张绣道:“那看来我们稚言很抢手啊。” 稚言脸上几分尴尬,她完全不想提顾禹谦,好在这会儿岳东海也没多嘴,她便糊弄了过去。 —— 清明那天,天气意料之中的糟糕,阴雨连绵,好在雨下得不大,并不影响扫墓。 稚言撑着伞,和母亲常玉莲沿着墓园的阶梯一步一步拾阶而上,来到了稚鸿的墓碑前。 春天万物复苏,墓地旁边的杂草疯长,稚言和常玉莲两人把墓地周围的杂草都清理了一遍。 稚言把手里捧着的花放在墓碑前,稚言道:“爸,我还没告诉你我考上检察院了,虽然现在还是一名检察官助理,但我会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从小,你就教育我一定要维护正义,我一直铭记于心,在未来的道路上,我也一定不会忘记这份初心。” 而后,她又在心里默念:另外,关于当年的真相,我一定会查出来,还你一个公道。 稚鸿因公牺牲,当时安葬是按照烈士的标准来的,但是骨灰并未入烈士陵园,而是选在了南城的墓园。 这是当时常玉莲的意思,她希望自己的丈夫就安葬在普通的墓园。 稚言和常玉莲收拾好了墓地,两母女便相携离去了。 她们走了之后,一个穿着黑西裤,白衬衫,撑着一把黑色伞的男人拾级而下,在稚鸿的目的旁边驻足,看着稚鸿的墓碑。 他曾经多数次路过这座墓,也知道这里安葬着一名烈士,但他却从没想过,他就是稚言的父亲。 第50章 清明节三天假, 谢芫回了家,只剩稚言母女。 常玉莲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稚言吃了两大碗饭, 之后主动承揽了洗碗的任务。 常玉莲在一旁问:“稚言, 你跟我说实话,就上次过年来我们家的小伙子, 你答应人家追求没有?” 稚言看了一眼常玉莲,她那天在岳东海家里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母亲的追问。 想起某人说, 如果我追这么久都没追到,阿姨会不会怀疑我的魅力? 她说:“算是答应了吧。” 常玉莲问:“什么叫算是答应?” “就是在一起试试的意思。” 常玉莲又说:“我看上次他开的那辆车就不便宜, 带过来的礼, 也都是高档的,明显人家家里比我们富裕很多。” “嗯, 他收入很高,律师界金字塔顶端,并且他家也很有钱。” “那也算富二代了吧?” 虽说顾禹谦靠自己赚的钱也很多,但他确实也是富二代,“嗯。” 常玉莲听完后,反而有些愁,“我们家是普通家庭,跟他差得有点远, 门不当户不对,按理说他们家里人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吧?” “我和他还没走到那一步。” 常玉莲回想起那个小伙子, 长得好看, 家里有钱, 自己也有能力, 这样的男人也太优秀了,她虽然觉得自家女儿也优秀,是她的骄傲,但家境跟人家还是差了一大截,“稚言,我确实是希望你能找个对你好的男人赶紧结婚,不过啊,要是对方家里人实在不同意,你也要多衡量,毕竟结婚那是一辈子的事,有些人因为婆媳关系僵硬,一辈子都过的不高兴。” 稚言无奈笑了笑,“妈,我知道,放心,我会衡量。”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69节 “你会衡量就好。”常玉莲道。 稚言刚洗了碗出来,便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隐约从房里传来,她进了房间,铃声已经停了。 是岳东海打来的电话,看未接电话显示,他打了两个电话。 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稚言回拨了电话,岳东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稚言,霍秀雅的案子有新发现,你有空的话来一趟警局。” “行,我马上过去。” 稚言拿起自己的随身包,出了房门,“妈,我有事得去警局一趟,你下午没事就在周边逛逛,我尽量早点回来。” 常玉莲一听到这句话,就想起自己的丈夫,以前他在世的时候,无论什么节假日,只要局里来了电话,他就要立马赶着走,有时候饭吃到一半都要放下碗筷。 常玉莲因为这件事跟他闹过,但稚鸿说:“我是人民警察,打击犯罪,维护社会治安稳定是我的职责,任何时候需要我我都要义不容辞。我确实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能给你时间上的陪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辈子都对你忠诚,赚的钱都给你花,你给我口饭吃就行,你看可以吗?” 那时候她热泪盈眶,哭得稀里哗啦。 忽然想起来陈年往事,常玉莲眼眶都湿润了,“你啊,跟你爸一副德行。” 稚言走过去抱了抱母亲,“那是因为女儿像爸爸啊,妈,我先出门了。” “去吧。” 稚言出了小区门口,打了一辆车前往警局。自霍秀雅的案件发生之后,他们就成立了一个专案组,岳东海是专案组的组长,他们这些天没日没夜的追查,连清明节都在加班加点。 稚言赶到了警局,岳东海带着她去了技侦部,“我们通过对霍秀雅的社交账号的记录追踪,发现她一个星期前给汤嘉睿发过一个视频,视频跟霍秀雅丈夫的遗嘱有关,我想到你之前参与过她的那起遗产纠纷案,你应该比我清楚。” “先看看视频。” 来到了技侦部,老郭把恢复的数据展示给稚言看。 视频上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对着镜头说:“我有个儿子,因为一些原因,我无法和他相认。我拍摄这个视频就是为了说明,如果我儿子愿意跟我相认,改为徐姓,我愿意将我名下的雄振集团所有股份都给他。” 视频很短,一共才几十秒。 看完了,稚言大为震惊,并且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徐振林作为一个大企业家,明知自己患了心脏病却没正式立公正过的遗嘱,因为他的遗嘱是带有不确定性的,前提条件是他儿子愿意跟他相认,才有效。 “所以,徐振林的儿子是汤嘉睿?”稚言道。 岳东海道:“从霍秀雅跟他的聊天记录来看,是这样的。” 稚言又继续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当时霍秀雅发了这段视频给汤嘉睿。 并问他:你猜徐振林的儿子到底是谁? 汤嘉睿:你有病吧,发给我干嘛? 霍秀雅:你母亲跟徐振林是老同学,当初你母亲嫁给了汤连斌,但是汤连斌总在外面乱搞,所以她闹过离婚,在娘家待了好几个月,那时候徐振林对你母亲频频示好,但最终因为徐振林的家境不大好,所以你母亲还是回到了汤连斌身边,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怀上你的。 汤嘉睿:有病,你怎么不去死。 霍秀雅:完整的遗嘱在我手上,上面比这个视频清晰多了,只要你愿意,那雄振集团就是你的,你难道不想要吗? 汤嘉睿后面直接拉黑了她。 岳东海说:“所以那天在酒店,霍秀雅应该是跟汤嘉睿提了遗嘱的事情,汤嘉睿才会动怒。” 稚言若有所思,按照继承法,法院会优先尊重被继承人的遗愿,如果霍秀雅真的拿出了那份遗嘱,并且汤嘉睿愿意起诉,那其实之前遗产纠纷的判决就会无效,转而根据遗嘱来分割遗产。 但汤嘉睿并不缺钱,所以他对霍秀雅的提议嗤之以鼻。 稚言道:“如果汤嘉睿是徐振林的儿子,在南城商界就是一桩丑闻,他以后都很难抬头做人,所以他拒绝相认,也是情理之中。” “那是,而且汤氏集团也不比雄振集团差,他何必捡了芝麻丢西瓜。” 稚言沉吟着,她在脑海里整理着这件案子的思路,“霍秀雅的住处被人翻过,估计就是他为了找遗嘱。” “没错,现在真的一切都说得通了。”岳东海道:“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聊天记录可以成为汤嘉睿杀害霍秀雅的动机,我们现在有足够的理由对汤嘉睿采取强制措施。我现在就去跟上级申请,汤嘉睿这人必须得抓回来!” —— 审讯室,汤嘉睿靠坐在椅子上,吊起二郎腿,“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查不出我犯罪的证据,回头我告你们非法拘留!” 审讯室里的年轻民警闭口不言,此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岳东海从外面进来,他没好气道:“啧,非法拘留什么意思?你懂吗?不懂就像疯狗一样嚷嚷?” 岳东海把那份拘留证拍在桌子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拘留证都是经过层层审批下来的,有胆你就告!” 汤嘉睿跟岳东海打过交道,两人也算旧识了,“岳东海,挺行啊,当了副队长,越来越拽了。” 岳东海拖开椅子坐下,“可不是么?你能怎么着?” 汤嘉睿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气,“我说了多少遍霍秀雅不是我杀的,你们无能,找不到凶手,就拿我来开刀!” “给你看个东西。”岳东海点开手机,给他看了一段视频,那段视频正好就是之前霍秀雅发给他的那段。 看到了视频,汤嘉睿脸色煞白,“霍秀雅有病,你们也有病!” 岳东海收起了手机,“这段视频你看过吧?” “看过,怎样?” “所以你是徐振林的儿子?” “放屁!”汤嘉睿道:“霍秀雅疯疯癫癫地,她就是遗产官司败诉了,一无所有了,所以想敲诈我!我才不会上她的当!” 岳东海靠坐在椅子上,“但是,我们派人去调查了,当初你母亲怀你之前确实在跟你父亲闹离婚,那段时间她在娘家住了三个多月,那时候徐振林确实对你母亲示过好。” “就凭这一点你们就怀疑我是徐振林的儿子,神经病吧!” 岳东海道:“我们对你到底是谁的儿子根本不关心,我们关心的是,你到底是不是杀霍秀雅的凶手。” 汤嘉睿:“都说了不是!你们有揪着我不放的这点空,还不如直接多花点心思去找真正的凶手!” 岳东海问:“那我再问你,4月1号霍秀雅被杀当晚,十一点十二分,你从酒店出来后,去了哪里?” “回家。” “你确定?” 汤嘉睿顿了顿,咬牙切齿道:“我确定!” “你放屁!我们查了霍秀雅所住的公寓楼附近的监控,发现了你的身影,并且还鬼鬼祟祟地!” 汤嘉睿不服气地扬起下巴,“那又怎样?就凭这个就说明我杀了人么?” “那天晚上有人潜入了霍秀雅的家,翻箱倒柜却没偷钻石和名牌包,你说他冲着什么去的?”岳东海盯着汤嘉睿的脸,看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估计是比钻石和名牌包更有价值的东西,比如那份遗嘱。” “我说你们警察怎么这么搞笑,我跟霍秀雅住同一间酒店,你们说我杀人,我从她住的公寓路过,你们又胡思乱想,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杀人,没杀人!” “我只相信证据,汤嘉睿,你知道你现在的嫌疑有多大吗?”岳东海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来,我跟你总结一下,第一,你刚好出现在了霍秀雅被害那间房的楼上,我们在墙体外面发现绳索痕迹,证明凶手是从楼上通过绳索下来,潜入她房间作案的。而你,刚好在她被害后匆忙离开了案发地。第二,霍秀雅的住处遭人潜入,你刚好出现在了她住处的附近监控里。第三,她有用徐振林的遗嘱,并知道遗嘱内容,而她也知道你就是徐振林的亲生儿子,但是你并不想这件事传出去,她的手上算是握着你的把柄,你完全有杀她的作案动机。” 汤嘉睿一拍桌子,“别说这些模棱两可的东西来吓唬我,你们要是有直接证据就摆出来!” “我刚刚说的三点,哪一点不是证据?”岳东海道:“汤嘉睿,我劝你最好配合我们调查,老实交代,还能争取从轻处罚。” “有病,我说了不是我,你还想刑讯逼供吗?” 岳东海咬了咬后牙槽,“行,你嘴硬。” 岳东海站了起来,对旁边的刑警道;“看着他,等他愿意说了就告诉我。” 说完,岳东海便起身出了审讯室,他刚要回办公室,就看到了一个他讨厌的人。 顾禹谦自然也看到了他,他礼貌地打招呼,“岳警官。” 岳东海挑眉,“你来干嘛?又来为虎作伥?” 顾禹谦道:“为虎作伥这个词可不这么用,岳警官的语文老师可要难过了。” “啧。”岳东海并不觉得自己用错了,为坏人开脱,可不就是他的专长?“你过来难道不是为了汤嘉睿?” “没错,我是汤先生的代理律师,如果岳警官有空,我想像岳警官了解一下情况,我的当事人到底犯了什么罪?” “不巧,我要出去一趟,你想了解找其他人。” “那就不打搅岳警官了。” 岳东海走出了两步,想到什么,他回头,“顾禹谦。” 顾禹谦回了回头,“岳警官还有事?” “稚言也是负责这件案子的人员之一,你应该知道,你要是趟这趟浑水,对她影响有多大。” 顾禹谦面色平静,“谢谢岳警官提醒。” 岳东海没接话,转身走了。 —— 看守所会见室。 顾禹谦和汤嘉睿隔了一道铁栅栏会见,看到了顾禹谦,汤嘉睿像是看到了救星,“顾律师,你赶紧想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顾禹谦道:“汤总,我看了警方目前所搜集到的证据,对你来说非常不利。” “我他妈冤枉的啊,我根本没杀霍秀雅。” 顾禹谦语气不疾不徐道:“汤总,你把当初的真实情况跟我复述一遍。” “我能说什么?我就是没杀霍秀雅。” “既然你是冤枉的,那你就把案发那天发生的事告诉我,我了解了情况,才能替你想办法。” 汤嘉睿深吸一口气,“那天带着女朋友去酒店,遇到霍秀雅了,没想到她被人杀了,说真的,我倒觉得是她自杀的,但是吧,警察硬要把我抓来。” 顾禹谦问:“那关于徐振林的遗嘱,是怎么回事?” 汤嘉睿心有点虚,这样一闹估计遗嘱的事全世界都知道了,“霍秀雅那个疯婆子,前不久突然找我,给我发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视频,说我就是徐振林的儿子,我觉得是她脑子坏掉了,就把她拉黑了。” “她所说的遗嘱,你就没怀疑过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徐振林这号人我跟他也就生意上有来往。” 顾禹谦一向很有耐心,他说:“霍秀雅被杀那天,你去过她的住所?” 汤嘉睿犹豫了半响,“就路过而已。” “是吗?” “没错,就是路过。”汤嘉睿换了个话题,“顾律师,你什么时候能把我弄出去?” 顾禹谦看着他,“汤总应该很清楚,我作为一个律师,权力是有限的,我只能通过法律手段替我的当事人脱罪,又或者做罪轻辩护,但一切都建立在我的当事人能毫无保留地信任我的基础上。” “什么意思?”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70节 “如果你不肯把实情全盘告诉我,仅凭我胡编乱造,极其容易露出破绽,只会适得其反。” 汤嘉睿犹豫了许久,“顾律师,我认为你应该相信我,我是真的没杀霍秀雅,他们的证据根本不合理。” 第51章 顾禹谦刚从警局出来, 在外面等了许久的汤嘉韵迎了上来,“顾律师,我二哥怎么样?警察到底为什么要抓他?” “目前警方给出的拘留理由是汤总涉嫌杀害霍秀雅。” 汤嘉韵一脸惊讶, “怎么可能?我二哥跟霍秀雅无冤无仇, 怎么会杀她。” “目前警方已经掌握了几项证据,但都属于间接证据。” “那也就是说, 还不能定罪是吗?” “没错。” 汤嘉韵道:“我大哥也很担心二哥,刚还给我打了电话,他想见一见你, 你看方便去一趟我家吗?” “当然。” 汤家的别墅在景山脚下,是一座欧式风格别墅, 花园面积几千平方, 里面还设置了喷泉和一个游泳池。 古典的铁栅栏门自动打开。 顾禹谦开着车进了去,副驾座的汤嘉韵指了指停车棚, “停那里吧。” 顾禹谦停好了车,从车上下来时,远远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欧式别墅里出来,他没走正门,而是从旁边的侧门离开了。 那个男人顾禹谦有过几面之缘,是汤氏集团的副总裁,刘志新。 这是顾禹谦第二次见汤嘉航,对方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针织衫, 带着金丝边眼镜,坐在轮椅上。 汤家的装潢偏向中世纪的欧洲宫廷风, 从家具摆设到餐具都是。 “实在不好意思, 还让顾律师特意跑一趟。”汤嘉航说。 顾禹谦坐在深蓝色的复古沙发上, “应该的。” 汤嘉航叹气, “我听说嘉睿又被警察带走了,不知道这一次犯的是什么事?” 顾禹谦道:“霍秀雅在4月1日晚上被害,警方怀疑他有作案嫌疑。” 汤嘉航一脸震惊,“你是说他这次涉嫌的是杀人罪?” “没错。” “这个霍秀雅到底是谁?跟他什么关系?” 汤嘉韵解释道:“大哥,这个女人就是徐振林第二任老婆,当初他结婚,我们还去参加了婚礼。我之前还跟你说,美瑜在跟她继母打官司嘛,就是这个女人。” “原来是她。”汤嘉航若有所思,“她怎么会跟嘉睿扯上关系?” “我也不知道。” 汤嘉航再看向顾禹谦,“顾律师,你今天去了警局,警方怎么说?” 顾禹谦道:“目前警方掌握的证据都是间接证据,还不足以定他的罪,拘留也只是暂时的,一般不超过半个月,到时如果警方证据不足,将会解除刑事拘留。” “那你见到嘉睿了吗?” “见了,他坚称自己是冤枉的。” 汤嘉航道:“我看着嘉睿长大的,他虽然从小就调皮,经常惹事,但杀人放火这些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顾禹谦道:“汤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维护汤总的正当权益。” 汤嘉航道:“那就劳顾律师多费心了。” —— 谢芫洗了个澡,躺在沙发上准备敷个面膜看个电视剧。 忽然门开了,稚言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检察院的制服。 谢芫看到了她,觉得很奇怪,毕竟自从稚言在过去几个月,一周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顾禹谦家里住的,但最近她已经连续五天都回来住了。 “小言言,你最近怎么没去我老板那里了?不会吵架了吧?” 稚言换了鞋子,给自己接了一杯水喝,“吵架倒没有,只是最近我跟他都在办同一件案子,为了避嫌,我跟他不宜接触太多。” “哈?”谢芫坐了起来,脸上的面膜差点掉了,“可是,你是检察院的,而我老板经常打刑事官司,你们两刚好负责同一件案子的几率挺大的,那以后都要避嫌吗?” “差不多吧。” 谢芫朝她招了招手,“来来来,过来过来。” 稚言走过去坐下,“怎么?” “我跟你分析分析,你看,一个案子,办三四个月正常吧?难道你这三四个月都不跟他见面吗?” “也不算完全不见面,只是目前案子还在侦查阶段,我不应该跟他太多来往。” “那真的很麻烦了。”谢芫道:“而且我跟你说,我虽然知道我老板应该不会劈腿,但是最近那个汤嘉韵追他追得很紧,今天我老板还让她坐自己副驾座了,你懂的,我老板几乎很少会让一个女性坐在他的副驾座上。如果你现在这个时候还为了避嫌跟他拉开距离,那估计会被汤嘉韵趁虚而入了。” 稚言双手握着杯子思索了片刻,“其实就算没有汤嘉韵,我也不可能跟他太长久,他以前就跟我说过,他不相信爱情能长久,他只能去享受当下,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他爱上别人了,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跟我分手。我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和他的这一场恋爱关系只是人生中的一次体验之旅,我和他都一样,不追求长久。” 谢芫听着稚言说这些话,越听越不对劲,“稚言,我怎么觉得你快要跟我老板分手了?” 稚言笑了笑,“如果真的分手,也不奇怪。” 谢芫忽然有点难过,“但说真的,我老板对你真的很不一样,你难道就没想过,或许你们能一辈子吗?” 稚言确实想过,不过只是很短暂地一小会儿,在她跟顾禹谦在一起感到很幸福的时候,但很快她的理智就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 “我不是小女孩了,对待感情,我感觉自己还是挺理智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会带到现实中来。” 谢芫感慨稚言真的太理智了,理智的可怕,这跟顾禹谦特别像,“稚言,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跟我老板简直就是天生一对,你简直就是女版的顾禹谦。” 稚言笑了笑,她站起来,“我去洗澡了。” —— 对于顾禹谦,稚言其实还没想好以后怎么跟他相处。 法律规定,员额检察官的配偶是不能作为同一件案子的被告代理人的。稚言还不是检察官,她和顾禹谦也还不是配偶,只能算恋人,按理说就算处理同一件案子也不违反规定。 但在现实里,情侣之间负责同一件案子,一方是公诉人,一方是被告代理人,也是很忌讳的。 因为刑事案件除了检察院关注,社会关注度也很高,所有人都在看着,关系亲近的两人负责同一件案子,容易落人口舌。 今天是梁锦华那件案子开庭的日子。 这件案子的公诉人是赵业城,稚言作为助理出席庭审。 梁锦华的案子证据确凿,他本人也已经认罪,开庭不过是走个程序。 赵业城早早到了检察院,稚言和齐连芬后到。 稚言把车停在法院停车场,下车时,旁边也有一辆车停了下来,正是那一辆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宾利。 她心里一愣,下意识看向驾驶座,穿着白色衬衫,外搭灰色马夹的顾禹谦从驾驶座上下来,越过车顶朝稚言微微一笑,“这么巧。” 齐连芬连忙楼住了稚言的手臂,莫名兴奋,“你认识啊?” 稚言小声对齐连芬道:“等会再说。” 她看向顾禹谦问:“你有案子要开庭吗?” “今天是来旁听的。” 稚言没具体问哪一件案子,但她知道今天公开审理的就只有梁锦华的案子。 稚言看了看时间,“快开庭了,我先进去了。” “好。” 稚言提着公文包朝着法院门口走,齐连芬八卦的因子在身体里十分活跃,“稚言,你竟然认识顾禹谦啊,看样子还挺熟。” “我以前在他的公司工作过。” “难怪。”齐连芬道:“他真的好帅,好有气质,跟他一起工作感觉都赏心悦目。” 稚言已经习惯身边的女孩花痴顾禹谦,确实,顾禹谦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如果要按照金字塔来排列一个男性的综合实力,他一定是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个。 齐连芬小声道:“对了,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让赵检知道你和顾禹谦挺熟,我们赵检非常不喜欢顾律师。” 稚言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检察官和刑辩律师就是吵架的关系,谁能看谁顺眼? 最重要的是顾禹谦接的案子胜诉率很高。 “难道不是整个检察院的人都不喜欢他吗?” “哈哈哈,也不是,就是那几个员额检察官不喜欢他,我们这些小喽喽私底下还是很欣赏他的。”齐连芬说:“赵检每次知道被告代理律师是顾律师的时候,他都特别严格,经常把警局送来的案子打回去让他们重新补充侦查,非常苛刻,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 据稚言所知,顾禹谦接案子比较挑,基本会挑自己有把握的,所以他在法庭上的胜诉率高。 只是关于汤嘉睿这件案子,他到底是处于什么考量才接的? 总不能是因为他是汤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还是在他心里,这件案子他很有把握? 进了刑事庭后,稚言在公诉人旁边的席位坐了下来,并开始着手准备电脑连接和资料。 等到开庭时间,她才抽空看了一眼旁听席,顾禹谦果然出现在旁听席上,就在第一排坐着。今天的旁听人员只有五六个,而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惹人注目的那个。 这件案子已经没有悬念,一个小时之内便结束了庭审,法官当场宣判,梁锦华利用迷药对多名女子拍摄□□并勒索,情节恶劣,构成侮辱罪和勒索罪,最终被判处十二年有期徒刑。 回到检察院,稚言才发现顾禹谦一个小时之前给她发了消息。 顾禹谦:我今晚下厨,要吃什么? 稚言犹豫了片刻,他们其中快一周没见了,自从汤嘉睿被拘留之后,他们就没见过面。稚言也明确告诉过他,她现在的工作性质需要和他保持距离,应该要减少见面。 但减少见面,不代表不见面。 稚言:我要吃惠灵顿牛扒。 顾禹谦:好。 ——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71节 稚言一进顾禹谦的家门,便看到他在厨房里忙着,桌上已经摆了红酒,蜡烛,还有几样菜,都是他自己做的。 他端着那一盘惠灵顿牛扒从厨房出来,“稚小姐真会掐点,我刚做好。” 稚言看着他手上端着的惠灵顿牛扒,牛扒外面裹着一层酥皮,被切成一块一块,肉质鲜嫩,中心部分还带着一丝血红色,一口下去仿佛就能汁水四溢。 稚言见证了顾禹谦的厨艺从普通到精湛的过程。 稚言放下包出来,再洗了个手入座。 顾禹谦关了饭厅的吊灯,只留周边的呼吸灯,点上了蜡烛,搭配外面的夜景,有米其林餐厅的氛围。 稚言看着桌上的菜,这惠灵顿牛扒是她点的,但是桌上还有香煎鹅肝,三文鱼牛油果沙拉,奶油蘑菇汤。 “怎么这么丰盛?” 顾禹谦开了红酒,给稚言倒了小半杯放在她旁边,“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稚言明白他的意思,今天梁锦华被判刑了,她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稚言端着那杯红酒轻轻摇了摇,轻抿一口,酒味香醇,她玩笑着问:“82年的拉菲吗?” “92年的。” 稚言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蒙对了是拉菲,“所以我喝的是三十年前的酒。” “跟我一年的。” 稚言看着他,“嗯,我现在才知道你三十岁了。” 顾禹谦挑眉,“那你以为我多少岁?” “像顾律师这样事业有成的,至少四十打底。” 顾禹谦低眉轻笑,“那在你眼里,我岂不是老牛吃嫩草?” “但顾律师有钱,保养的很好,所以看着像二十多。” 顾禹谦:“……” 稚言又问:“那你猜猜我的年龄?” “1994年8月6日出生,还有3个多月满二十八岁。” 稚言惊讶他随口就说了出来,并且还是正确的,“嗯哼?顾律师该不会调查过我?” “你来公司面试的时候,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你的简历。” 稚言笑了笑,原来他是那个时候记住的。 稚言切了一块惠灵顿牛扒放进嘴里,牛扒很嫩,并且很多汁,“我感觉律师这份职业耽误了你成为一名米其林大厨。” “那等我不做律师了,就去开餐厅,你觉得怎样?” “不怎么样。” “刚刚你不是说律师这份职业耽误了我成为大厨吗?” “但是根据研究,油烟会让人变丑。” 顾禹谦一本正经道:“那确实要多考虑,毕竟当初稚小姐是因为这张脸才看上我的。” 稚言想起当初酒后说的话,确实会让人觉得她是个外貌协会,“那顾律师看上我什么?” “感觉。” “嗯?” “第一感觉。”顾禹谦端起红酒抿了一口,看着稚言,“第一次见你,就想要靠近,结识,大概就是一见倾心。” 谢芫以前总把一句话挂在嘴边: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罢了。 稚言后来想了想,觉得也对,第一次见面对对方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只能根据外表去判断对方是否属于自己喜欢的那类。 “顾律师,一见倾心是文艺版,真实的说法应该是见色起意。” 顾禹谦道:“稚小姐那天的穿着打扮和在法庭上的风采,并不会让人见色起意。” 稚言更难过了,“所以你是说我那天丑到根本引不起你的兴趣吗?” 顾禹谦补充道:“刚刚那句话我还没说完,虽不会让人见色起意,但却让我心生爱慕。” 稚言轻笑一声,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他们光顾着说话,都还没怎么吃,“打住了,不能跟你说话了,我要专心吃饭。” 稚言把那一杯红酒都喝了,并且后来还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她酒量很差,即便是度数不高的红酒,但喝多了,她脸颊泛起了红。 四月份的夜风很舒服,稚言站在阳台上,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身后多了一件衣服,稚言回头,才发现是顾禹谦给她披上的。 “今晚有些冷。” 稚言提了提那件外套,“谢谢。” 顾禹谦和她一起并肩站在阳台,看着眼前这一片繁华的夜景。 大概是喝了一些酒,稚言心里有很多话都想说,“禹谦。” “我在。” “我其实一直在想,以后我们应该如何相处?” “像刚刚一样,不是挺好?” 稚言觉得跟顾禹谦在一起是轻松的,舒服的,他们两好像什么都能聊,跟彼此在一起不怕冷场,也不需要特意暖场,但是工作上的冲突也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 “我指的是工作上的。”稚言看着不远处霓虹灯闪耀的南城高楼大厦,“就像是两支球队,在外人眼里他们是竞争对立关系,也可以成为朋友,但如果他们是更亲密的关系,其中一方输了,那他的队员们一定以为他故意放水,没有尽全力,即便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顾禹谦听完了她番话,明白她的意思,也理解她的处境,“我能做点什么吗?” 稚言摇头,“不需要,你做你自己就好。” 顾禹谦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那你也是,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就好,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稚言看着他,对他这番话,似乎觉得意外。 第52章 一早, 稚言被赵业城叫去了办公室,对于霍秀雅这件案子,他介入不多, 他虽然总板着脸, 但其实对稚言非常信任,很放心地交给她一个新人去跟进这么重大的案子。 他随口问:“汤嘉睿的那件案子警方那边有没有新的收获?” 稚言道:“目前还是没能找到汤嘉睿杀害霍秀雅的直接证据。” “没有直接证据, 这点很致命。”赵业城深吸一口气,“我听说汤嘉睿的代理律师是顾禹谦,对他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务必要让警方彻底查清楚,我们才提起公诉。” “我明白。”稚言顿了顿, “赵检, 我想申请查看十年前汤氏集团董事长被杀一案的卷宗。” 赵业城闻言抬头,蹙着眉头, “看那个做什么?” 稚言说:“只是想了解一下,或许会对这件案子有帮助。” 赵业城沉吟了片刻,“当年你父亲……” 赵业城欲言又止,稚言心里抓肝挠肺,他想说什么? “赵检,我父亲怎么了?” 赵业城捏了捏眉心,“只是想起,当年你父亲就是在这件案子中牺牲的。” 原来赵业城早就知道她是稚鸿的女儿。 “谢谢赵检还记得我父亲。” 赵业城道:“你父亲是个好刑警, 当年我跟你一样,还是个助理检察官, 跟他打过不少交道。” 稚言问:“那当时汤氏集团这件案子, 你参与了吗?” “没有, 这是另外一位检察官做的, 不过后来没多久,他就离职了。” “嗯。” 赵业城道:“你想看就去看吧,档案室的东西你有权限查看。” “好,谢谢赵检。” 稚言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档案室,将关于十年前那一起杀人案的所有资料都调了出来,她仔细一页一页地看,慢慢地将来龙去脉都理清。 一坐就是一个早上。 当年汤氏集团董事长汤连斌在自己所住的别墅被杀,刑警赶到后,在汤嘉睿的指证下,首先锁定的犯罪嫌疑人就是汤连斌的私生子汤嘉豪,因为案发当天,他与汤连斌有过激烈争吵,至汤连斌死亡的武器是一把m1911□□,最后这把□□在汤嘉豪的抽屉里找到,同时还搜出了5克□□。 根据汤嘉豪的供述,他确实在案发当晚吸食了□□,但是他并不承认自己开枪杀了自己的父亲。 当时别墅里住着的有汤连斌和自己的三个儿子,包含私生子汤嘉豪,还有一名住家保姆。 而女儿汤嘉韵在国外读书。 根据汤嘉航的供述,当时他准备休息,家里忽然停电了,随后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巨响,他赶忙下去查看。 他走到了楼梯口模糊地看到一个影子,他喊了一声是谁,没想到对方直接朝他开枪,打中了他的腿,他也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而根据当初汤嘉睿的供述,当天晚上他从外面聚会回来,听到家里有巨响,进了屋发现倒在楼梯间的汤嘉航,之后他发现自己父亲也被枪击了。 而当时早已经看不惯汤嘉豪的汤嘉睿一口咬定是汤嘉豪干的,警方通过调查,一些证据确实也是指向了汤嘉豪。 另外,当时还有一份重要的证据,汤连斌在去世前安排了秘书匿名做了两份亲子鉴定,鉴定报告上并没有写明是谁,但两份亲子鉴定报告结果显示,一份dna样本是亲子关系,另外一份不是。 并且根据当初汤连斌的遗产律师供述,汤连斌在被害前一天跟他提过可能需要修改遗嘱的事,但是具体怎么改,他要等一个结果。 那汤连斌等的应该就是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因为他那时候一定是怀疑他有个儿子不是亲生的。 当时的矛头都指向了汤嘉豪,作案工具在他房里找到的,上面只有他的指纹,而作案动机,则是他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为了阻止汤连斌修改遗嘱起了杀心。 —— 岳东海听完了稚言复述当年的案子,“所以说,其实这两个案子都是串联起来的,当年大家都误以为私生子汤嘉豪不是亲生的,他为了阻止汤连斌改遗嘱,所以起了杀心。但其实真正不是亲生的是汤嘉睿,而汤嘉睿当时栽赃嫁祸给了汤嘉豪。” 稚言说:“按照目前的线索来看,确实可以这么推测,这也就可以解释,我爸出事那晚说的那句‘我们都被误导了’。” “那鸿叔到底怎么发现被误导的?” “那通电话。”稚言回想起十年前,父亲接了个电话匆匆出门的情形,“他接了个电话后就非常激动,然后就出门了。” 岳东海道:“当初那通电话我爸他们查过,是个公用电话,所以无法确认最后跟鸿叔通话的人到底是谁。如果撞鸿叔的那辆货车是有预谋,到底是谁通风报信?当时警队里的人都不知道他说那句‘我们都被误导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72节 稚言沉思着,事情已经过去十年,很多东西都已经没有痕迹了,“对了,东海哥,能不能帮我查个人?” “谁?” “宋靖恒律师。” “他是谁?” 稚言今天在卷宗上看到过他的名字无数次,“他就是当年汤嘉豪的代理律师。” 岳东海明白,“行,我帮你查。” “谢谢。”稚言揉了揉太阳穴,“十年前的案子我们很难再找到新的证据,但霍秀雅被杀这件案子跟当年的案子扯上了一丝联系,那只能从这件案子入手。” “我知道,这些天我们也一直在寻找汤嘉睿作案的直接证据。” 稚言道:“我们来复盘一下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好。” 稚言站了起来,走到了小会议室的白板面前,平时刑警队的人都在这里开会,稚言拿起大头笔在上面画思维导图,“首先,案子的导火线是霍秀雅被杀,之后根据现场证据,以及她跟汤嘉睿的聊天记录推测,汤嘉睿有重大作案嫌疑。而现在我们所推测的动机是,霍秀雅手上握有徐振林的遗嘱,而遗嘱里面表明他的公司股份全都给自己的儿子,汤嘉睿不想自己是徐振林儿子的事情曝光,所以选择杀了霍秀雅。” 岳东海手肘支着桌子,听着稚言分析,“没错,是这样。” 稚言往左画了一个箭头,“然后我们现在往前面拓展,就是关于霍秀雅遗嘱的案子。当初她藏匿了徐振林的那份遗嘱,并设计将徐振林杀害,在遗产纠纷案中,由于输了官司,没能得到徐振林的遗产,所以才将矛头指向了汤嘉睿,用手上的遗嘱来要挟汤嘉睿,要求他在成功获得了遗产之后,分给她五千万。但实际上汤嘉睿并不想承认自己是徐振林的儿子,甚至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杀了霍秀雅。并且还在杀了霍秀雅之后,去了她的住处,想要取走遗嘱。” 岳东海听完了稚言的复盘,连连点头,“汤嘉睿之所以那么害怕自己不是亲生的传出去,估计就是知道,这个线索会引出十年前的旧案。” 稚言道:“但我有个疑问,如果徐振林早就知道汤嘉睿是他儿子,那他立遗嘱之前至少应该跟他交涉过,对方一定不愿意,所以他才没有对遗嘱进行公证,为了证明遗嘱的真实性,他还特意在视频中说道,如果儿子愿意跟他相认,改姓为徐,他就把公司股份全都给他,这其实是在变向要挟他。但是我从审讯录像,以及他和霍秀雅的聊天记录来看,感觉汤嘉睿似乎以前并不知道徐振林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岳东海道:“要么是他在说谎,要么就是徐振林还没有告诉他真相,但徐振林一定早就知道汤嘉睿是他儿子,我们查到,这些年,汤氏集团和雄振集团的合作还挺紧密,六年前汤氏集团资金链断裂,差点破产,是徐振林出手,入驻了一大笔资金,成为第二大股东,挽救了公司。” 稚言盖上手上的大头笔,放在旁边的架子上,“那有点奇怪,徐振林希望儿子能认祖,难道不是希望汤氏破产,然后汤嘉睿回到自己身边,继承自己的家业么?” 岳东海听稚言这么一解释,抓了抓头发,“或者他是想吞并汤氏,到时候把雄振集团和汤氏合并,一起名正言顺交给汤嘉睿。” “也有这个可能。”稚言点了点头。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已经确定汤嘉睿就是杀害霍秀雅的凶手,但他嘴硬不承认,我们也找不到直接证据。” 稚言道:“其实汤嘉睿目前只是有重大作案嫌疑,如果一直没办法找到他作案的直接证据,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着朝着别的方向去找证据。” 岳东海抱着双臂,“如果不是他,那我们找到的那些证据又怎么解释?” 稚言知道岳东海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有时候认定了一件事很难改变,“总之,多从几个方向入手,总比一条路走到黑的好,有时候你认定的真相不一定就是真相。” “嗯,我知道。” “还有几天拘留期限就要到了,如果再找不出直接证据,赵检这边估计不会轻易提起公诉。” 岳东海叹了一口气,“而且吧,这次汤嘉睿的辩护律师是顾禹谦,根据我对赵检的了解,只要是跟顾禹谦对簿公堂的案子,他就卡得特别死。” “这点倒是跟我听到的一样。” —— 看守所。 经过十天的羁押,汤嘉睿脸上已经没有了刚进来时的那份嚣张,他多日没睡好,眼里布满了血丝,在看守所里发了不少次脾气,脸上的胡须也好些天没有处理,沧桑了许多。 看到了顾禹谦,他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顾律师,快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再待下去我会死的。他们隔一段时间就审我,要我承认自己杀了人,这根本就是刑讯逼供,就是想逼疯我,让我承认!” 顾禹谦和他隔着一道铁栅栏坐着,脸上一派的冷静从容,“你先冷静,我也正在想办法。” 汤嘉睿抱着头,“顾律师,我是真的没杀霍秀雅,我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真的不关我事。” 顾禹谦道:“汤总,现在的情况,你直接否认是没有用的。” “那到底该怎么做?” “你记不记得上次我来,问了你一个问题,其实你没有老实告诉我。” “什么问题?” “我问你,案发当晚是否去过霍秀雅的住处。” “是,去过。” “路过?” 汤嘉睿犹豫了一下,他双手紧扣,“不是。” “那说说看。” 汤嘉睿咽了咽唾沫,“霍秀雅手上有徐振林的遗嘱,她想要挟我,我对于徐振林的遗产根本没兴趣,但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是徐振林的儿子。”想了想,他又改口,“不,我根本不是徐振林的儿子,是霍秀雅编造的!” “但其实在你心里,你觉得是真的,不是吗?” 汤嘉睿点头,“没错,那天她来会所,我特意问过工作人员,知道她一时半会不会回去,我就想从她那里偷走那份遗嘱。” “你自己开锁潜进去的?” “不是,我安排了人去开了锁,告诉他开了锁后通知我过去,我进去搜了,没搜到那份遗嘱。” 顾禹谦问:“你找了谁去开锁?” “我们家的保镖老聂。” “他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汤嘉睿看着顾禹谦,略为激动,“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对不对?” “我是有个办法,但要看你配不配合。” 汤嘉睿眼里有了一丝希望,“你说。” 顾禹谦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展示给汤嘉睿看。 汤嘉睿看完后眼睛睁大,“你什么意思,如果我这么做,那就是自寻死路!” “那就要看你信不信任我。”顾禹谦不紧不慢道:“我擅长的领域是庭辩,只有让检察院提起公诉,上了法庭,我才能出庭为你辩护。” “但我要真的这么做,你还能怎么辩护?” “就看汤总愿不愿意相信我。”顾禹谦道:“刑警那边还没找出直接证据,眼看刑事拘留的期限快到,他们一定会申请延长期限,时间只会越拖越久,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汤嘉睿想了很久,他狐疑地看着顾禹谦,“顾律师,你不会害我吧?” “怎么会,我作为律师,害自己的当事人有什么好处?”顾禹谦道:“汤总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汤嘉睿咬了咬牙,他实在不想待在这了,“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你就有办法把我弄出去?” “我会尽力。” “那也就是说不能百分百?” “不能,但有百分之九十五概率。如果成功,我要汤氏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 汤嘉睿双手死死扣着,如果顾禹谦只是为了钱而帮他打这一场官司,那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确实没有理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让我想想。” “可以,汤总想清楚后可以再找我。” “好。” —— 稚言跟着岳东海一起来到看守所,从车上下来,她发现顾禹谦的车也在。 进了看守所大厅,稚言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等候区坐着,她此时戴着口罩和墨镜,但稚言认得她,是汤嘉睿的妹妹汤嘉韵。 稚言对岳东海说:“估计有人在会见汤嘉睿,我们晚点吧。” “行。”岳东海刚刚也看到了顾禹谦的车,他对稚言说:“趁有空,我带你去见见所长,熟悉熟悉,以后你过来办事也方便。” “好。” 稚言刚要跟着岳东海去见所长,走到楼梯口她听到一个女声道:“禹谦!我二哥他还好吗?” 稚言下意识回头,只看到了顾禹谦的侧影,他安慰汤嘉韵道:“他的情绪有点不稳定,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 “嗯嗯。”汤嘉韵说:“顾律师,这些天多亏了你。” 岳东海上了几级阶梯,看稚言没跟上来,便提醒,“稚言?” 稚言跟了上去。 跟所长打了个照面,稚言便和岳东海一起去了审讯室。 稚言和岳东海隔着一道铁栅栏看着里面坐着的人,他穿着看守所的背心,看上去有些狼狈。 岳东海开口道:“汤嘉睿,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如果你隐瞒真相,但跟我们收集到的证据是相悖的,就算你没有杀人,那也是我们严重怀疑的对象。所以,你最好把所有的事情都如实说出来,给我们提供正确的侦查方向。” 汤嘉睿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你们别浪费口舌了,现在问我什么,我都不想说。” “你以为只要你不说,你就能平安无事么?” “等过几天吧,等我心情好了,我或许就会说了。” 岳东海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你……” 稚言拉了拉他的衣摆,示意他别太激动。 岳东海继续问,但汤嘉睿却一句话也没说,闭着眼睛感觉像是睡着了。 这一趟没有一点收获。 出了看守所,岳东海道:“今天汤嘉睿感觉又变嚣张了。” “他不是一直这样么?” “一开始拘留那几天是挺嚣张,关了几天后他就怂了,虽然还是不愿意说出真相。”岳东海想起刚刚看到了顾禹谦的车,“我估计是刚刚那个黑心律师跟他说了什么,给了他胆子。” 稚言纠正道:“东海哥,我早跟你说过,律师是个中立的人物,他们的职责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公平和正义,你不能因为一个律师帮犯罪嫌疑人辩护,就说他是黑心律师。” 岳东海不以为然,顾禹谦怎么就不是黑心律师了? “你啊,就偏袒他吧。” 稚言的心里一怔,莫名地,被岳东海这句无心之语戳中了心中的痛楚。 其实她也只是说出律师这个职业的本质,但岳东海潜意识却认为是偏袒。可想而知,如果是被检察院的人知道她和顾禹谦的关系,他们会怎么想。 岳东海再看他一眼,“稚言,检察院的人都还不知道你跟顾禹谦的关系吧。” 稚言脸上一顿,她摇头,“不知道。” “我建议你劝劝他,放弃这件案子,别什么都掺和,因为你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对不对?”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73节 稚言明白岳东海的意思,如果被赵业城知道他的下属跟顾禹谦是恋人关系,她很有可能不会再有机会接触这个案子。 甚至以后,凡是有顾禹谦介入的案子,她可能都需要回避。 —— 周五晚上,稚言难得在六点钟下班,去超市买了菜,并发了消息告诉顾禹谦,今天她下厨。 顾禹谦回到家时,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每一道菜分量不多,所以就算她做五六道菜,他们也吃得完。 稚言向来不喜欢浪费,她每次都将饭菜的量控制的很好。 顾禹谦放下公文包出来,就听到厨房传来稚言的声音,看样子是伤到了,他进了厨房,“怎么了?” 稚言正开着水龙头冲洗手,她示意锅里冒着热气的汤,“没事,就是刚盛汤的时候不小心洒了点在手上。” “我看看。”顾禹谦托着她的手看了看,大拇指连接手背的地方有一片红,是刚刚烫到的地方,“先抹点药。” 稚言倒觉得小题大做,这点烫伤,平时她根本不怎么理会,“顾律师,你认真的吗?等你把药找出来,这点烫伤都好了。” “至少要冰敷一下。” 稚言无奈,只好交给他处理。 顾禹谦从冰箱里取了冰块,用手帕包起来,托着她的手冰敷。 动作温柔而细腻。 他对她好,从不是惺惺作态,每一次都真诚而自然。 但稚言知道,她并不是他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对自己喜欢的人都会这么温柔,而他,会放任自己喜欢任何人。 过了几分钟,稚言说:“好了,再不吃饭,饭菜都凉了。” “待会吃了饭,再冷敷一下比较好。” “嗯,知道。” 顾禹谦没再让她做事,他进了厨房把汤盛了出来。 第53章 饭后, 顾禹谦又主动揽下了洗碗的工作,稚言站在阳台外面,她扎起来的头发此时放了下来, 随着夜风微微扬起。 顾禹谦洗了碗后便出来和她一起站在阳台上吹风, 稚言指了指天上像玉盘的月亮,“原来今天是月圆之夜。” 顾禹谦说:“月圆代表人团圆。” “但过了十五, 月亮就会逐渐变成弯月。” “下个月十五,还会再有月圆。” 稚言轻笑了笑,“确实。” 之后, 稚言看着月亮,不再说话了。 顾禹谦看着她的侧脸, 他看得出她有心事, “有话跟我说?” 稚言偏头对上他的目光,原来顾禹谦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沉默了片刻,“这好像是我跟顾律师在一起的第六个月。” “没错,正确来说是五个月零六天。” “那在过去的五个月零六天里,就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幸福的时光。”稚言说:“顾律师是一名非常体贴的恋人,在这段时间里,我体验到了不一样的生活,感受了不一样的恋爱, 收获了很多。” 顾禹谦说:“稚小姐抢了我的台词。” 稚言道:“是吗?” “不过我也可以再补充,稚小姐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律师, 也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人, 和稚小姐在一起, 我觉得很舒服, 很惬意。” 稚言笑了笑,只是这笑中带了一丝苦涩,“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爱情没有长久的,再热烈的爱情也会因为荷尔蒙的消亡而消亡,所以你从来不会相信长久的爱情。” 那是在他们还没在一起之前,那天他们偶然谈起了爱情。 “确实说过。” 稚言停顿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才说:“既然我们注定不会长久,那就让这段感情到此为止,好不好?” 顾禹谦似乎已经猜到了她要说这句话,他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想清楚了吗?” “嗯,想清楚了。”稚言眼眶微微泛起了一点红,但她脸上依旧保持笑容,“与其在相看两生厌的情况下不欢而散,倒不如在彼此还有余温的时候和平分开,这样在未来的日子里回忆起这段恋情,最起码都是美好的。” “还有别的原因吗?” “工作。”稚言不想隐瞒他,“这也是最主要的,禹谦,你是一名很优秀的刑辩律师,我以后也会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我们都会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只是我们走了一条不一样的路,接下来就不能有过多交集了。” “我理解。”顾禹谦道:“稚言,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就像他在协议里写的那样,任何一方都可以随时提出分手,另外一方要无条件服从,并不能纠缠。 稚言从来没有奢求过顾禹谦会舍不得,她很了解他,他确实会毫无保留地对一个人好,对一个人温柔,但他不会留恋任何一个人。 这样也好,他们和平分开,以后也会是法庭上很好的对手。 “那我待会就把我的东西收拾走。” 顾禹谦抬手,将她轻揽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稚言,至少再多陪我一晚。” 稚言闭着眼睛安静地倚在他怀里,她其实很贪恋这份温暖,“好。” 过了一会儿,顾禹谦松开她,轻捻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稚言下意识地攀上他的脖颈,和他肆意拥吻。 直到她喘不过气来,嘴皮发麻,像一条脱离水的鱼。 顾禹谦轻抚着她的背,让她快些缓过来,“去洗澡。” “好。” 在法庭上的顾禹谦从容不迫,一言一行都显得游刃有余,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在生活中的顾禹谦清冷淡漠,五谷杂粮和柴米油盐好像都与他无关。在男女之事上的顾禹谦,温柔又带着侵略性,让人欲罢不能。 昏黄的灯光下,稚言的脸上蒙了一层薄汗,泛着淡淡的水光。 她迷恋被顾禹谦占有的每一个瞬间。 窗外的月亮上了中天,万里无云,如霜一般的月色洒落在这座城市。 稚言倚在顾禹谦的怀里,昏昏欲睡,顾禹谦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说,“稚言。” 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你记住了,我选择你是因为我爱你。” 稚言又应了一声,“嗯。” “我选择放开你,也是因为我爱你。” 稚言微微一顿,可她太困了,她轻笑一声,“顾律师,你犯规了。” 明明都要分手了,还说这样的话。 是存心让她舍不得吗? —— 稚言和顾禹谦的分手非常和平,和平到第二天稚言收拾好了行李,还是顾禹谦亲自送她回去的。 她在顾禹谦那边的行李不算多,很多东西都是顾禹谦为她准备的,她也没带走,能带走的就只有一些衣服。 她提着行李袋回到住处,刚睡醒刷了牙的谢芫吓了一跳,“稚言,你这是要去哪?出差吗?” 稚言无奈,“我这是刚回来。” “你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的行李。” 谢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昨天去了顾禹谦家,而她从顾禹谦家里回来提了个行李袋,那说明她…… “你……” 稚言轻描淡写道:“我跟你老板分手了。” 谢芫睁圆了眼睛,“这么突然?” 稚言笑了笑,“不是很正常吗?” “怎么回事啊?是不是那个汤嘉韵?她破坏了你们?” “不是。”稚言推着行李箱进了房间,“我提的分手。” “为啥?” “因为我已经不适合跟他在一起了。” 谢芫跟着进了房,“是因为你们负责的案子冲突吗?” “嗯,差不多吧。” “啊?”谢芫没想到稚言这么狠,竟然因为这个原因就甩了她那么优秀的男朋友,“稚言,你不觉得挺可惜的吗?” “不会,其实能跟他在一起半年,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可你明明能跟他在一起更久啊。” “再久也是有个期限的。” 谢芫轻叹一息,“行吧,确实也是有期限的。” 谢芫再看一眼稚言,她没哭,眼睛都没红,“那你没事吧。” “没事,我跟他是很和平地分手。” 稚言其实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从容镇定,她从在顾禹谦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波澜不惊,但其实心里感觉空空的,忽然就缺了一块,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填补。 但伪装成满不在乎的模样她还是擅长的。 —— 武术馆擂台上,稚言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头发扎起一个丸子头,她身姿敏捷,动作迅速,出拳抬脚,一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74节 和她对打的是岳东海。 两人已经打了二十分钟,稚言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岳东海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他躲开了稚言的一脚,后续后退三步站定,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先到这。” 稚言停了下来,她喘着气,汗水不停地往下流,岳东海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还不错,没退步。” 稚言接过毛巾擦了擦汗,“但也生疏了不少。” 在一旁观战的林叔含着笑道:“都打得不错,不愧是我的得意门生。” 稚言礼貌地喊了一声林叔。 林叔看着稚言问:“你那个男朋友这次怎么没来?我还想跟他比试比试呢。” 稚言轻抿着唇,“我跟他没在一起了。” 岳东海闻言猛地看向稚言。 林叔忙安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岳东海放在擂台旁边的手机响了,他过去接了个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脸色变了,忙对稚言道:“稚言,汤嘉睿有新情况,我现在得去一趟看守所。” 稚言道:“我跟你一起去。” 稚言换了一身衣服,便跟岳东海出了武术馆,两人来到停车场,上了车,岳东海一打方向盘,驶入了主干道。 “什么情况?” “汤嘉睿承认杀了霍秀雅!” 稚言觉得有些奇怪,之前汤嘉睿可是一直都否认的,“这有点突然。” “估计是想开了。”岳东海道:“啧,也好,省的我再去申请延期。” 稚言单手撑着车窗若有所思,在脑海里把最近的事都过了一遍,在思考汤嘉睿忽然认罪的原因是什么。 车厢里很安静,岳东海握着方向盘,偶尔往稚言那边瞄一眼,“稚言。” 正在沉思的稚言回过神,“嗯?” “你跟顾禹谦……真分手了?” “嗯。” 岳东海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像他们那种有钱的,其实对待感情不会认真的,最多也只是玩玩,你早点认清他也好。” 稚言道:“他很好,待人很真诚,是我因为个人原因提的分手。” “总之,离开他也是对的,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两人到了看守所,陈伟明迎了上来汇报情况,“岳队,汤嘉睿刚亲口承认是自己杀了霍秀雅。” “犯案过程交代没有?” “没有,他不肯交代。” 岳东海道:“给我看看审讯视频。” “好。” 稚言跟着岳东海进了监控室,刚刚审讯的视频已经被调了出来,屏幕上,汤嘉睿坐在审讯室里,他脾气暴躁:“你们都快把我逼疯了,你们说吧,到底想要我怎么样?要杀要剐,给我个痛快,行不行?” 陈伟明道:“我们只希望你交代清楚案发当天的经过。” “霍秀雅是我杀的!我承认了,你们满意了吧?” 陈伟明道:“把你作案的动机,经过,都交代清楚。” “有什么好交代的,我都承认了,还想怎样?” “汤嘉睿,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啧,我说你们有毛病吧,我承认了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汤嘉睿大爷似的靠坐在椅子上,“我就说这么多,你们爱信不信。” 岳东海看完了监控,对陈伟明道:“我来审他。” “好的,岳队。” 岳东海和稚言进了看守所的审讯室,汤嘉睿没骨头似的瘫软在椅子上,看到有人进来,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岳东海问:“汤嘉睿,你承认是你杀了霍秀雅?” “有些话我不说第二遍。” 岳东海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杀害霍秀雅?” “还能怎么样?她勒索我呗,你们不是看了我跟她聊天记录吗?杀一个勒索我的人,有错吗?我只是自卫。” “那你当晚是通过什么方式?如何杀了她的?” “忘了,总之我就是出于保护自己。”汤嘉睿道:“再说了,霍秀雅不是设计杀了徐振林吗?那如果徐振林真的是我爸,那我就只是杀了我的杀父仇人,有什么错?” 稚言道:“就算她勒索你,设计杀了徐振林,也应该是由法律来制裁,你杀了她,你就犯了故意杀人罪。” “我说了,我就是自卫,你们爱信不信,上了法庭,我也是这么说。” 岳东海和稚言互看了一眼,两人都对汤嘉睿没了办法。 从看守所里出来,岳东海说:“不管怎么样,汤嘉睿已经认罪,我今天让人赶紧整理好资料,明天给你们检察院送过去,你们该起诉就起诉。” 稚言若有所思,“东海哥,我还是觉得汤嘉睿突然认罪有点蹊跷。” “放心,我这边也会继续追查。”岳东海插着裤袋,“只是犯人都认罪了,我们移交检察院这是正常程序。” “嗯,待会我先跟赵检初步汇报一下,看他怎么说。” “行。” 岳东海想到什么,“对了,稚言,你上次让我查那个十年前为汤嘉豪辩护的宋靖恒律师,我查到了。” 稚言问:“怎么样?他还在南城吗?” “原来他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稚言微微一愣,“原因呢?” “因为火灾。”岳东海道:“他住在城郊别墅,又是独居,离得远,消防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稚言隐隐觉得不对劲,如果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是汤氏那件案子发生后吗?” “差不多隔了半年。” 原本稚言还想找到他,问问他当年所知道的事情,没想到现在连这条线也断了。 “对于他的死,警方有没有立案调查。” “像这样的案子,如果没有人报案,也没有特别奇怪之处,一般是当做意外处理。” 稚言有些感慨,十年前的案子,她明明已经找到了一点头绪,但查起来却困难重重。 那件案子已经结案,她必须有新证据,才能翻案。 —— 汤氏集团。 今天是汤氏集团的股东大会,自从汤嘉睿被刑拘的消息传了出去,公司内部人心惶惶,股东们也都担心公司以后的发展。 本次的股东大会意在安抚各大股东,并重新选举董事会主席。 顾禹谦作为汤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也被邀请出席本次股东大会,作为见证律师。 顾禹谦进了董事长办公室,礼貌地打招呼,“汤先生。” 坐在轮椅上看着落地窗外的汤嘉航做了个请的动作,“顾律师请坐。” 顾禹谦走到沙发椅坐下,汤嘉航身后的保镖推着轮椅在他对面停下。 汤嘉睿被刑拘这段时间,汤嘉航代为管理公司,今天的股东大会也将由他来主持。他今天穿了一身正式的西装,看上去有几分干练。 在他残废之前,他曾是父亲最看好的接班人,本来可以一路顺风顺水接手公司,只可惜因为那一场变故,改变了他的命运。 汤嘉航问:“顾律师,嘉睿那边情况怎么样?” “他承认自己杀了霍秀雅,检察院已经提起公诉,快的话,下个月中就会开庭。” 汤嘉航脸色沉重,“我和他一起长大的,也可以说是我看着他长大的,我以为他也只是爱玩,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真的去杀人。” “不过汤先生放心,只要上了法庭,我就会尽力去帮他。” 汤嘉航闻言看向顾禹谦,“顾律师还有什么办法吗?” “我会尽量在法庭上为汤总做罪轻辩护,甚至有可能的话,做无罪辩护。” 汤嘉航道:“他不是承认了吗?还能怎么辩护?” 顾禹谦淡淡一笑,“有点难度,不过我会试一试。” 汤嘉航点头,“那就有劳顾律师了。” 顾禹谦道:“还有件事,我想跟汤先生聊一聊。” “顾律师请说。” “想必汤先生也听说了,霍秀雅生前曾向汤总披露徐振林遗嘱一事,并告诉了他,他的身世,不知道这件事,汤先生你怎么看?” 汤嘉航呼出一口气,“说真的,顾律师,我至今觉得很荒诞,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但嘉睿与我三十多年的兄弟情谊,这点是外人无可否认的,即便他与我不同父,我也不能真的狠心对他坐视不理。” 顾禹谦道:“汤先生重情重义,这一点我非常佩服。” “我也只是尽做兄长的本分罢了。” —— 汤氏集团的股东大会,徐美瑜也来参加了,徐振林是汤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徐振林去世后,股权由她继承。 在股东大会上,徐美瑜投了汤嘉航一票,公司里的其他股东也对汤嘉航的能力相当认可,最终汤嘉航几乎全票当选董事会主席。 股东大会结束后,徐美瑜找到了顾禹谦。 和他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了下来,她这些天心事重重,脸色憔悴了许多。 她坐在咖啡厅里,用勺子轻轻搅着杯子里的咖啡,“顾律师,现在外面都在传嘉睿哥是我的亲哥哥,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嗯,知道。” 在汤嘉睿被刑拘后没多久,就有人开始传汤嘉睿是徐振林的亲儿子,他的遗产其实都想留给他。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75节 徐美瑜一开始还一头雾水,直到她去问了以前邻居的奶奶,才知道她父亲和汤嘉睿的母亲学生时代就谈过,后来因为家境悬殊,汤嘉睿的母亲嫁给了汤连斌,后来她和汤连斌闹离婚,确实跟他父亲旧情复燃了。 徐美瑜问,“我想问,这是真的吗?” 顾禹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那徐小姐是怎么想的?” 徐美瑜咬着唇低头,“嘉睿哥也是我熟悉的人,我之前也当他是哥哥,如果他真的是我亲哥哥,那我也能接受,毕竟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如果父亲真的想把公司交给他打理,我也接受,毕竟我一个女人,也不会管理公司。” 顾禹谦道:“如果徐小姐能这样想,那其实是真是假,对你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我可以见他吗?” “刑事拘留期间,只有代理律师能会见,你要是有话,我倒是可以代为传达。” 徐美瑜摇了摇头,“那算了,谢谢你,顾律师。” —— 今天是谢芫第一次独自上庭,虽然是一桩小案子,判决结果也没有特别大的悬念,但谢芫非常兴奋,扬言要请稚言吃大餐庆祝。 谢芫挑的是一家在南江边上的露天餐厅,餐厅在楼顶,坐在上面能吹江风,欣赏江岸的景色。 这里距离顾禹谦的家不远,距离检察院也不远。 谢芫非常兴奋地跟稚言说着今天上庭的一切,“我以为我会很紧张,但其实进入状态后,就跟吵架一样,心里面只想着待会怎么反驳,根本紧张的时间都没有。” 稚言笑了笑,“确实没什么好紧张的,只要经历过一次,以后就很容易了。” “嗯嗯,说起来,这次能独立办案,真的很感谢我老板,是他给我走了后门。” 提到顾禹谦,稚言神色一顿,随后她又继续保持着笑容。 服务员端着水过来,看到了稚言,她笑了笑,“稚小姐,好些天没看你过来了。” 稚言礼貌回道:“最近都比较忙。” 服务员道:“我们店里推出了一款新的菜式,要试试吗?” “好。” 等服务员离开,谢芫八卦地问:“稚言,你来过这里啊?” 稚言端起水喝了一口,“来过挺多次。” “跟我老板?” “嗯。” 这里离顾禹谦的住处就十几分钟路程,这个地方也很舒适,他们偶尔出来散步,走到这里上来休息,坐在这里喝啤酒,吃宵夜,所以连服务员都认得他们了。 谢芫小心翼翼地问:“你没触景伤情吧?” 稚言笑了笑,“还不至于。” 谢芫双手撑着下巴,“你分手后虽然看上去挺正常,但我能感受得到,你不开心,稚言,你骗不了我。” 稚言看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辩解,其实所有的辩解都只是狡辩,分手的这一个星期,她心里确实一直空空的,只是她表面还维持着笑容罢了。 她不否认顾禹谦的后劲太大,大到超出了她的预期,只要自己一闲下来,其实满脑子都是他。 她中毒了,中了顾禹谦的毒。 可她也明白,她迟早都要经历失去。 她只是短暂地因为割舍而情绪低落,以后会好的。 她也不后悔跟顾禹谦签下恋爱协议,过去那半年的美好经历,足够她后半生去回味。 第54章 谢芫问:“对了, 稚言,你跟我老板的协议不是说任何一方提分手都能得到他的分手补偿吗?他给了吗?” 稚言点了点头,“我让他捐给了希望工程, 他已经捐了。” “我猜你也不会真的自己收那笔钱。”谢芫很了解稚言, 她们将近十年的友情,她非常清楚稚言并不会稀罕那所谓的分手补偿。 “稚言, 虽然我这么说有一点不合时宜。”谢芫抿了抿唇,“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如果下一次看到他已经跟别人在一起, 不要太难过。” 稚言的心像是被一根针刺了一下,可她其实比谢芫更清醒, 她知道顾禹谦不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追求荷尔蒙式的爱情, 他可能很快就会进入下一段恋情。 “放心,我知道的。时间会淡化一切, 虽然我现在还没完全习惯,但我相信自己的适应能力。” “嗯嗯。”谢芫道:“不如来谈谈你们检察院的帅哥吧,有没有优质的?” “听说基本都结婚了,没结婚的都比我们小。” “哎哟,这有什么,姐弟恋都很流行的啦,你多留意留意,转移一下注意力。” 稚言完全没有去想这方面的事, “其实我现在没心情去想下一段恋情。” 大概是遇到过最惊艳的人,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 她丝毫没有想要进入下一段恋情的意向。 谢芫撑着下巴叹气, “我觉得你的前任那么优秀, 估计其他的凡夫俗子你也看不上了。” 稚言笑了笑, 大概吧,她或许真的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 稚言和顾禹谦分手后,一直没有再见面,信息倒是还在往来,分手的第三天,顾禹谦就以稚言的名义捐出一百万给希望工程,用于山区建学校。 所有的凭证和明细他都发了过来,非常细心。 稚言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谢谢,他们便没再继续聊。 他们再一次遇见,是在检察院,稚言刚从外面办事回来,就看到顾禹谦从赵业城的办公室里出来。 稚言一愣,对方看着她,唇角携着淡淡的笑。 他们分开不过十来天,稚言觉得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顾禹谦先有了动作,他提步过来,礼貌而克制地和她寒暄,“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稚言轻抿着唇,“你怎么会过来?” “过来查阅一些资料,为开庭做准备。” “嗯。” 顾禹谦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稚言被他看得心猿意马,她礼貌道:“我先去忙。” “好。” 稚言进了办公室,她在工位上坐下,抬头往走廊看出来时,顾禹谦已经走了。 她的心还没平静下来。 对顾禹谦的感情,也变得复杂,她既想看到他,又希望不再见他。 如果总是能和他见面,那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淡忘他? 顾禹谦回到办公室,谭家文也跟着进来,他顺带把门带上,“对了,今天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顾禹谦见怪不怪,谭家文就是顾婉芸的眼线,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谭家文靠在他的办公桌上,“阿姨问我你跟稚言的情况,我说你们两挺好的。” 顾禹谦抬眸看着他,“以后她问你,你就跟她这样说。” “啧,你就不怕她突然回国查岗吗?”谭家文抱着双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稚言分手了。” “听谁说的?” “看出来的,我都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跟稚言谈恋爱那段时间,绝对不会连续一个星期在办公室待到十点,而且,前段时间你笑得比较多,这些天又不怎么爱笑了。” 顾禹谦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他表现得那么明显,他全然不知,他以为不会有人看得出来他和稚言分手了。 谭家文道:“顾禹谦,你说你是不是被谁下咒了,你的几段恋情怎么就没有一段超过六个月,我都不要求你谈六年,六个月你都谈不到?” “然后呢?” 谭家文道:“然后,你跟我说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找找原因,这次是为什么?稚言不粘人,也不会来公司找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顾禹谦靠坐在椅子上,“我对她没有不满,我这次,是被甩。” 谭家文一脸震惊,据他所知,他的前两任女友都比较粘人,都想跟他更进一步,希望得到他更多的关注,顾禹谦又是个冷淡的性子,根本不愿意花太多精力去维系一段感情,他觉得烦,所以直接分手了。 而这一次,他竟然是被甩。 “所以,你做了什么?出轨?” “我是那种人?” 谭家文摸了摸鼻子,“那不好说,外面觊觎你的人聚集起来一个足球场都站不下,我哪知道你受不受得住诱惑?” 顾禹谦道:“我没兴趣。” 谭家文:“那我就不清楚稚言为什么甩了你,你跟我说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顾禹谦拿起桌上的文件翻开,“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又来逐客令。 谭家文道:“下次阿姨打电话给我,我就说你又又又分手了。” 顾禹谦继续看着文件,“别跟她说,让她直接找我。” “行,那我也懒得每次帮你编故事。” —— 汤嘉睿的案子定在5月10日开庭。 稚言作为赵业城的助理出席庭审,被告代理律师席就在她的对面,只要她一抬眼就能看到。 此时,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顾禹谦从外面进来,赵泽提着电脑包和公文包跟在他身后,两人在被告代理律师席入座。 顾禹谦朝着公诉人席位看了过来,稚言不着痕迹地微微垂眸,看着面前的资料。 “稚言。”旁边的赵业城开口道。 稚言偏头,“赵检,怎么了?” 赵业城道:“被告代理律师是个厉害角色,虽然你不用参与庭辩,但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76节 “好的。” “另外,他虽然是我们的对手,但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你多留意他的庭辩思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稚言认真地听着,赵业城这是在教她,虽说他不喜欢顾禹谦,但他也从心底里承认他很厉害。 作为一个律师,庭辩思路最能凸显能力,不同的律师即便收集到的证据都是一样的,但思路不一样,切入点不一样,最终庭审的结果也会千差万别。 旁听的人员陆续进来,稚言扫了一眼,旁听人员不算多,岳东海也来了,另外就是汤嘉韵和她的大哥。 庭审正式开始,赵业城作为公诉人宣读起诉书,“……本案由南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侦查终结,被告汤嘉睿涉嫌故意杀人罪,于2022年4月14日移交检察院,本院受理后,依法审理了公安局移交的证据……” 等赵业城宣读完了起诉书,汤嘉睿便对着法庭大喊:“审判长,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 审判长一敲法槌,“肃静!” 有了汤嘉睿这开头的一嗓子,顾禹谦从容道:“审判长,我对公诉人在起诉书中提到的证据以及证言表示怀疑,我的当事人根本没有杀人。” 赵业城道:“被告已经认罪,我这边还有他亲口认罪的证据,请看屏幕。” 旁边的稚言将当时审讯的监控放了出来,监控上汤嘉睿认罪的过程被完整播放了出来。 等检方的证据出示完毕,顾禹谦才道:“审判长,对于公诉人出示的认罪证据,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我的当事人。” “准许。” 顾禹谦看向汤嘉睿,“汤先生,请问你是否当着警方的面承认杀害了霍秀雅?” 汤嘉睿道:“是。” “那你是否确定自己实施过上面的犯罪行为?” “没有,我没有杀人。” “那你为什么亲口承认自己杀人?” 汤嘉睿道:“我是被逼的,霍秀雅的死跟我根本没有关系,但是警方却把我抓了,硬说是我杀的,我不承认,他们就把我关起来,每天都来逼问,每天都来逼问,在拘留所里,我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在崩溃的边沿,还要接受他们的逼问,我最后真的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所以我就认了,不认的话我真的感觉自己会被他们逼死。” “也就是说,你在被逼问过程中,精神遭到了摧残,并且最终神经错乱才认了罪是吗?” “没错,就是这样。” 顾禹谦看向审判席,“审判长,我的当事人是汤氏集团的总裁,从小锦衣玉食,从没吃过什么苦,但却无辜被警方拘留,吃尽苦头后,发生精神错乱认了罪,所以,公诉人出示的证据,并非我当事人的真实意愿。” 稚言很意外顾禹谦会用这招,当时汤嘉睿认罪的时候,是往自卫杀了霍秀雅的方向去供述的,她还以为他在法庭上也会按照这个方向去辩护,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种手段。 赵业城似乎已经习惯顾禹谦不按常理出牌,他道:“请问被告,案发4月1日当天晚上,你是否在hc酒店入住,住的是否是506房?” 汤嘉睿道:“没错。” 赵业城道:“根据会所的工作人员供述,你曾向他们打听当天霍秀雅的行程,问了她在哪个房间做水疗,还问了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汤嘉睿咬了咬后牙槽,“是,没错。” “那请问你,你的意图是什么?之后你特意选了她正楼上的房间意图又是什么?” “我只是随便问问,酒店的房间随机的,正好那么巧而已。” “霍秀雅刚好就在那个时间段被杀,当时并没有人从正门进入房间内,我们在霍秀雅被害房间的窗台上发现了痕迹,还在酒店外墙发现了痕迹,这足以证明凶手是从楼上通过窗子进入房间将霍秀雅杀害。而在案发当时,你刚好就在楼上。并且,我们通过查看被害人的通讯工具了解到,她生前曾用一份遗嘱对你进行要挟勒索,你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顾禹谦道:“审判长,我反对公诉人的无理推测。公诉人所列出的证据,没有一件是直接证据,都是凭借联想捏造出来的,这些证据无法直接证明我的当事人就是杀人凶手。” 审判长道:“公诉人,是否能出示直接证明被告犯罪的证据?” 赵业城道:“审判长,我还有问题继续询问被告。” 赵业城看着汤嘉睿问:“被告,4月1日当天晚上离开hc酒店后,你去了哪里?” 汤嘉睿回道:“嘉禾公寓。” “去嘉禾公寓又干了什么?” “去……”汤嘉睿再看了一眼顾禹谦,“去了霍秀雅家里。” “去她家里的意图是什么?” “我可以直接明说,霍秀雅污蔑我是徐振林的儿子,她口口声声说有遗嘱在她手上,但是却一直没给我看,我想要知道真相,就潜进去她家里,想要找到那份遗嘱,但是根本没找到。” 赵业城道:“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有入室盗窃行为?” 顾禹谦道:“公诉人,我的当事人确实有入室行为,但偷窃未遂,我的当事人未给屋主造成任何财产损失,根据刑法二十三条规定,对于未遂犯,应当从轻处罚。” 审判长道:“公诉人和被告代理律师请注意,本庭讨论的是被告是否存在杀人的事实,请围绕这个核心进行举证和质证。” 这一场庭辩发展到这里,已经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因为他们根本已经拿不出更直接的证据。 “抱歉,审判长。”赵业城沉吟了片刻,道:“由于被告在法庭上临时改变供述,我方需要补充调查,请批准本案延期审理。” 审判长和几个审判员交头接耳说了什么,最终一敲法槌,宣布本案延期审理。 —— 稚言收拾好资料和电脑,跟着赵业城一起出了法庭,岳东海也跟了上来,刚刚在旁听席,听到汤嘉睿和顾禹谦一唱一和,他心脏都快炸了,“老赵,汤嘉睿说他被刑讯逼供的时候,你怎么不反驳,他明显就是说谎了!” 赵业城示意旁边的稚言,“你跟他解释。” 稚言道:“汤嘉睿在承认自己杀了霍秀雅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精神很不稳定,我知道那是他演出来的,但这跟他在法庭上说的吻合,我们反驳也没有用。” 岳东海回想起那个认罪的供述监控,汤嘉睿第一句话就是说‘你们快把我逼疯了。’原来他当初说那些话,就是为了今天的庭审做准备。 那时候他们根本没注意这一点。 他低低骂了一声,“靠!” 岳东海相信这一切都是顾禹谦策划的,“我就知道那个黑心律师会耍阴招,他故意让汤嘉睿认罪,好上法庭,再给他脱罪!” 来到停车场,刚好碰上了准备离开的顾禹谦,顾禹谦已经拉开了车门,听到岳东海的声音,他下意识看了过去,最终目光落在了稚言身上。 只看了一眼,他便收回目光,上了车。 稚言跟随者赵业城,上了检察院的车。 岳东海一路跟着他们回了检察院,来到了赵业城的办公室。 赵业城在椅子上坐下,扭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岳东海倒是着急,“赵检,对今天的庭审,你怎么看,表个态呗。” 赵业城扭上盖子,“其实今天的庭审状况,我一点也不意外,这一次就当做是探一探他们的底。” 现在最起码知道,汤嘉睿不会轻易认罪,除非他们找得到直接证据。 “那我们继续找证据?”岳东海问。 赵业城道:“案子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要是证据那么好找,早就找到了。” 在一旁思索的稚言道:“赵检,东海哥,如果我们假设汤嘉睿不是杀人凶手,那这件案子,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岳东海一听就觉得不可能,“稚言,你别被那个黑心律师带偏了,我们现在查到的证据都是指向汤嘉睿的,如果不以他为目标查,那我们查一辈子都查不到。” “东海,我觉得稚言说的也没错。” “赵检,连你也……” 赵业城道:“刚刚稚言是说假设,你们为什么不往这个假设方向去查一查,说不准会有新的收获。” 岳东海深吸一口气,“行吧,那你们具体说说怎么查?” 稚言继续道:“如果假设汤嘉睿不是凶手,但却有好几个指向他的间接证据,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那是不是说明有人想要嫁祸给他?” 岳东海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什么,“稚言,如果按照你这样假设,那嫁祸他可能性比较大的就是徐美瑜了吧。你想想,霍秀雅杀了徐振林,徐美瑜一定想报仇,并且,如果汤嘉睿真的是徐振林的亲儿子,徐振林还想把公司全都交给儿子,那徐美瑜肯定不肯啊,像现在这样,霍秀雅死了,汤嘉睿入狱,那最大赢家就是她。” 听完了岳东海的分析,稚言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但她还是保持理智,对没有证据的事情不予置评,“口说无凭,反正你们就朝着各个方向查,我一直觉得因为一开始汤嘉睿就成为我们主要目标,很多细节我们可能忽略了。” 赵业城用长辈的语气说道:“东海,你虽然有勇,但是有时候不会转弯,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就要想想别的路。” 岳东海摸了摸鼻子,“赵检,你只说我有勇无谋得了。” “那是你自己说的。”赵业城道:“案子继续查,我等你们好消息。” “行。” 稚言跟岳东海一块出了赵业城的办公室,岳东海对稚言说:“今天汤嘉睿临时改变供述,绝对是顾禹谦教的,你现在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吧。” 对于今天顾禹谦的表现,稚言也有些意外,她看过他多次庭辩,思路清晰,并且有理有据,一套辩论下来,让人心服口服,连反驳的冲动都没有。 而今天,他显然就是跟汤嘉睿串通好了,让汤嘉睿做假的供述,目的估计就是为了上庭。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接案子一向有原则,虽然看重官司的标的额和律师费,但从不会为了钱接会打破他原则的案子。 他打官司虽然会耍点小手段,但绝不会触犯一个律师的底线。 他今天这么做,如果被律协查出来,将会受到处罚。 更严重的,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稚言并不希望听到他被处罚的消息。 第55章 “对了, 稚言,你之前让我查宋靖恒律师以前的同事,我查到了一个, 他十年前就转行当老师了, 我晚点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十年前的旧案,稚言还在继续查, 她手上的卷宗并不能帮助她翻案,在没有找到新证据之前,那件旧案也不能重审, 她也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审问汤嘉睿关于旧案的问题。 宋靖恒是个关键人物,找到他或许就能得到有利的证据, 可惜他十年前就去世了。 后来稚言又托了岳东海去查他以前的同事, 现在终于查到了一个。 “东海哥,谢谢。” “客气什么, 而且,我有预感,十年前的旧案一定跟现在我们查的案子有关系。”岳东海想到什么,“对了,你如果去找这个人,我跟你一块去。” “好。” —— 他们要找的人名叫楚霖,是宋靖恒的助理律师,当初这件案子就是他协助宋靖恒办理的。 宋靖恒的律师事务所在那件案子结束之后就关了, 他的助理律师也转行,半年后, 宋靖恒葬身火海。 这一切实在有些蹊跷。 楚霖在一间初中教学, 教的是政治。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77节 得知刑警和检察院的人找他, 他还有些惊讶。 为了避免学校的人做无端遐想, 楚霖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凉亭。 凉亭里,他们三个人围着石桌坐下,稚言开门见山地说:“楚先生,我们今天找你其实是想了解一下十年前的一桩旧案。” 提起那一桩旧案,楚霖第一想到的是那件案子,他不确定地问:“是当初汤氏集团董事长被杀的案子吗?” “没错。” “那不是已经结案了吗?还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暂时没有,我只是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楚霖推了推眼镜,“过去那么久,很多东西我自己也忘了,而且我只是个助理,接触到的东西不多。” 稚言道:“没关系,你把知道的还记得的告诉我就行。” “那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当初宋靖恒会见汤嘉豪,汤嘉豪大致都说了什么?” 楚霖道:“这个我不知道,每次见当事人,宋律师都是自己去见的。” “嗯,那关于这件案子,你接触哪些东西,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楚霖想了想,“我记得宋律师接这个官司,是因为汤嘉豪的母亲,他母亲是宋律师的同学,后来癌症去世了,汤嘉豪也被他爸接了回去。” 稚言问:“当时宋律师坚持汤嘉豪不是凶手,他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 “这个具体的我不清楚,不过当时宋律师说过,汤嘉豪一定是亲生的,因为他是私生子,出生就姓了汤,汤连斌这样的老狐狸,不可能不做亲子鉴定就让他认祖。” 岳东海摸了摸下巴,“所以,他当时就已经怀疑,汤连斌做的那份亲子鉴定根本不是针对汤嘉豪,而是他另外的儿子,那就是汤嘉睿?” 楚霖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但总之宋律师就是坚持汤嘉豪不是凶手,一直也在搜集证据。” 当初这件案子没开庭,汤嘉豪就因为越狱被枪杀,而宋靖恒提交到法院的证据并不齐全,所以稚言才想着查出当年他找到的证据。 稚言问:“他收集的证据有哪些?” 楚霖摇了摇头,“他没怎么告诉我,但是他叫我去办过一件事。” “什么事?” “做一份匿名的亲子鉴定。” 稚言问:“是谁的?” “他没说,他只是让我跑腿去做了这件事,鉴定结果我拿回来后直接交给他了。” 稚言若有所思,宋靖恒当初匿名做过亲子鉴定,是为了证明汤嘉豪是汤连斌亲生的?还是想证明汤连斌的其中一个儿子不是亲生的? “对了,宋律师拿到报告那天,具体是哪天?当时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楚霖歪着头想了想,“那天他倒没什么事发生,不过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察被货车撞进了江里。” 稚言一愣,听到这句话,她的头皮发麻,脑海里再次回想起父亲临出门时的样子。 她大概明白了,当初打电话给父亲的就是宋靖恒,他一定是从那份亲子报告中看出了端倪,所以打电话让稚鸿从这个方向去侦查,而稚鸿因为还不确定,所以并没有将那件事公布。 这么一推测,当初宋靖恒做的那份匿名亲子报告或许就是证明汤家的一个儿子并不是汤连斌亲生的。 那个人,或许就是汤嘉睿。 岳东海看稚言脸色沉重,他轻拍了拍她,“没事吧?” “没事。”稚言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如果当时稚鸿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被杀,那当时宋靖恒一定也受到了威胁,所以他才关闭了律师事务所。 但没想到半年后还是葬身火海。 稚言又问:“宋律师当初关闭律师事务所,是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他没跟我细说,只是给律所每个人都很大一笔补贴,就这么解散了。” “那他就没有别的亲人吗?” “有的,但是那时候他儿子在美国上大学,她妻子也过去那边了,那段时间就他一个人在国内,我当时还以为他关闭律所是想去美国,但他没去,去了南大教书了,再后来,没想到人没了。” 稚言听完后,心情有些沉重,宋靖恒和她的父亲一样,都是知道真相的人,最后都落得悲惨的结局。 这背后的幕后黑手行事阴狠歹毒,她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 当年这件案子由于犯罪嫌疑人死亡,并没有上法庭审理,检察院也因此结案。 如果想要重新翻案,那就需要有新的证据,并且向上一级检察院提起抗诉。 稚言作为检察官助理,还没这个权限,她只好求助于赵业城。 “赵检,当年汤氏集团董事长汤连斌被杀,最终锁定的嫌疑人是他的私生子汤嘉豪,并认为他的动机是为了阻止汤连斌修改遗嘱。但从霍秀雅被杀这一件案子来看,汤嘉睿才是最有可能不是汤连斌亲生的。那当年的结论就存在漏洞,如果汤连斌被杀是因为发现其中一个儿子并非亲生,那最有可能作案的,应该非亲生的那个。另外,我去拜访了当年这件案子的被告代理律师助理,他告诉我,宋律师曾也做过一份匿名的亲子鉴定,并且我推断,我父亲出事那天晚上接到的电话就是宋靖恒律师打给他的,也就是在亲子鉴定出来那一天,他告诉了我父亲亲子鉴定的真相,并且也是那天,他遭到了不测。而同样知道真相的宋靖恒律师,也在半年后葬身火海,这一切不会是巧合,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对十年前那一桩旧案进行重新调查。” 赵业城十指交叉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听完了稚言的话,他沉声道:“旧案重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毕竟时间过去太久。” “虽然过去十年,但是我们目前侦查的案子和这件案子有所关联,我想这也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申请重查,那你说说你的思路。” “十年前的案子,取证会很困难,现在唯一的切入点是汤嘉睿,我想先对他进行审问,再根据他的供述进行下一步计划。”稚言顿了顿,“只是,在审问之前,需要走抗诉的程序。” 赵业城道:“抗诉程序就由我来操作。” 稚言心里几分动容,“谢谢赵检。” “不用谢,当年你父亲的死我也觉得很蹊跷,只是当时我还没那个能力,现在我也只是尽一点微薄之力。” “无论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 看守所。 汤嘉睿刮了胡子,看上去比上庭的时候整洁了一点。 他坐在椅子上,没骨头似的靠着椅背,“你们到底还要问我多少次?我最后再告诉你们一次,我没杀霍秀雅!” 稚言看着他,“我今天提审你,不仅仅是冲着霍秀雅被杀的案子来的。” 汤嘉睿冷笑一声,“还有什么?” “十年前的那一桩旧案。” 汤嘉睿脸色有明显的变化,稚言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确切地说,是你父亲被杀的那件案子。” 汤嘉睿问:“还有什么好问的?” “我希望你可以再复述一遍,案发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 汤嘉睿偏开脸,“过去那么久,早忘了。” 很明显,汤嘉睿在故意回避。 “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稚言道:“当年你的父亲汤连斌在家中被枪杀,凶器是一把□□,最终在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汤嘉豪房里找到,警方发现汤连斌在被害的前一天做过两份匿名的亲子鉴定,分别用一号和二号代替,可惜他并没能看到这份亲子鉴定的结果,这两份亲子鉴定的结果是,一号是非亲子关系,二号是亲子关系,当时警方认为,汤嘉豪是非亲生的,他杀害汤连斌是为了防止被他发现自己非亲生,并修改遗嘱,后来他被警方拘留,并以杀害你父亲的罪名被公诉。但时隔十年后,霍秀雅却告诉你,你才是非汤连斌亲生的,对此,您难道没有想说的吗?” 汤嘉睿闻言,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杀了我爸?” 稚言道:“我没这么说,但那件案子存在疑点,已经进入重审程序。” “当初枪是在那个野种房里找到的,并且他还吸了毒,不是他还会有谁?” 稚言道:“你还记得一些细节,所以你也不是完全忘记了,不是吗?” 汤嘉睿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想怎样?” “如果当年汤连斌真的是因为要去查自己的儿子是否亲生而被杀,那其实嫌疑最大的应该是非亲生的那个。” “所以你们是疯了吗?一下说我杀了霍秀雅,一下说我杀了我爸,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没杀!你们实在是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没本事,那就回乡下种田,总拿我来怀疑,别以为我是好惹的软柿子!” 稚言依旧保持从容,“汤嘉睿,你应该是个聪明人,你说你不是凶手,但却有证据指向你,而你却遮遮掩掩,不肯说出实情,你要知道,凡是隐瞒实情的嫌疑人,都会加重嫌疑,难道这点还要我教你吗?” “那我说了不是我,你们信了吗?” 稚言道:“不信你是因为你说的话没有可信度,你说的跟我们得到的证据是相悖的,你说昨天下过雨,可偏偏昨天是晴天,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你如果真的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就该毫无保留地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和细节都说出来,让警方调查清楚,自然会还你公道。要是你胡说八道,这难道不是你想掩饰什么?” 汤嘉睿重重呼出一口气,莫名烦躁,“我都说了,十年前那件案子不是我干的,我那天在外面有聚会,所有人都能给我作证。” “那你回到家之后,看到了什么?” “我回到之后家里一片黑,我能看到什么?” “你再仔细回想一下。” 汤嘉睿回想了一下,“我进了屋,摸着黑上楼,在楼梯口听到我大哥呼救。” “然后呢?” “他跟我说他听到楼下有枪声,想要下楼来看,有个黑影开枪袭击了他,那个黑影是往楼上跑的,而那个野种刚好就住四楼,作案工具也在他房里,不是他还有谁?” “一开始,是你指证他的,对不对?” 汤嘉睿道:“没错。” “就是因为他住楼上?” “还有就是我们家没有外人,除了他,只有他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所以,他当时根本就是看汤嘉豪不顺眼,所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没想到的是,最后在汤嘉豪房里搜出了枪,除此之外还搜出了毒品,通过血液检查,他当晚吸了毒。 吸毒后会产生幻觉,如果因此而发疯杀人也能说得过去。 但宋靖恒拿到亲子鉴定结果那天,稚鸿接了电话后说了句‘我们都被误导了’,出门后不久就被害了,之后汤嘉豪也因越狱被击毙,半年后宋靖恒也葬身火海,这一系列的意外都不像是那么简单。 如果要将这一切做到像意外一样,那幕后的人一定心思缜密,并且他还有一股黑暗势力在帮助他。 “当年你父亲的遗嘱内容,你还记得吗?” 汤嘉睿道:“具体不大记得,大概就是他想让我大哥来管公司的经营,我和那个野种协助,股份的话我大哥30%,剩下的我和嘉韵还有那个野种平分。” 稚言道:“但最终还是由你坐上了董事局主席和总经理的位子。” “我说我根本不想,你信么?”汤嘉睿吊儿郎当地笑了一下,他在商场上经过多年历练,看上去已然有几分稳重,但明显那是他装出来的,他骨子里还是玩世不恭,“当年我们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大哥腿废了,他那段时间人也很颓废,只有我来管了。” 从这段时间稚言对汤嘉睿的观察来看,这人是有些痞气,并且还很张扬跋扈,完全就是纨绔子弟,不像是能策划那么缜密的布局的人。 如果不是他,那到底是谁? ——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78节 稚言从审讯室出来,在外面的岳东海迎了上来,“怎么样?问出什么了?” 稚言道:“他的供述跟十年前录的口供差不多。” “他的口供最多就只能信一半,不,一半都多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在法庭上说自己是被逼的。” 对于汤嘉睿的话,稚言也知道不能全信,但现在来说他也算是个突破口,“如果说他做的假口供,十年前和十年后重新复述,稍微一问,很容易出现漏洞,但我从他的言语和表情里看得出来,他应该没说谎。但也只是推测,我们必须找到更多证据。” “那接下来怎么打算,我听你的。” “我想去见汤嘉航。” “现在?” “他现在是汤氏集团的董事,贸然去公司找他不妥,先打电话预约。” “嗯,这个我可以让手下人去办。” 稚言道:“对了,我还想去一趟墓园,你先回去吧。” “去墓园做什么?” “我查到了宋靖恒律师的墓地,我想去祭拜一下。” “反正我也顺路,一块去呗。” “嗯。” 宋靖恒的墓地和稚鸿的在同一个墓园,稚言买了两束花,一束给自己的父亲,一束给宋靖恒律师。 稚言来到了宋靖恒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这墓碑是他的恩师为他立的。 她几乎每年都来给父亲扫墓,但她从来不知道,和他同年遇害的宋靖恒律师,墓地距离她父亲的墓地直线距离不过五十米。 她也只是心血来潮想要来祭拜一下,没停留太久,放下花之后,便离开了。 稚言一边走一边思索,如果当初宋靖恒凭借一份亲子报告就知道了真正的凶手,那她能否复刻一次? 想到什么,稚言忽然道:“东海哥,我有个想法。” “你说。” 稚言一边走一边说:“我想申请对汤嘉睿和徐美瑜做个亲缘关系鉴定。” 岳东海看着她,“可他们同父异母,这能鉴定出来吗?” “可以证明这两人到底有没有亲缘关系。”稚言道:“我思来想去,这件案子从头到尾引导着我们追查的是霍秀雅的聊天记录,她说汤嘉睿是徐振林的儿子,可她并没有给出准确的证据。如果她真的有那份遗嘱,她大可以大方地截取重要部分展示给汤嘉睿看,而不是遮遮掩掩,只截取了徐振林一部分的视频。” 这份证据是从霍秀雅的聊天记录里提取的,由于当初判定这是汤嘉睿作案的主要动机,他们并没有怀疑霍秀雅说的是谎话。 如果说霍秀雅说谎了呢? “行,我可以安排。”岳东海还有疑问,“那如果查出,汤嘉睿和徐美瑜不是亲兄妹,那也不能证明,汤嘉睿不是杀害霍秀雅的凶手啊。” 稚言道:“如果汤嘉睿不是徐振林的儿子,那有可能就是汤嘉航。” 岳东海恍然大悟,“对,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徐振林的视频说到过,他有个儿子,是他的初恋替他生的!那他的初恋就生了两个儿子,汤嘉睿和汤嘉航!” 稚言道:“没错,霍秀雅说的话可以骗人,但徐振林的遗嘱视频不会骗人。” 岳东海对稚言的逻辑能力表示佩服,“稚言,有时候我觉得你更适合当刑警。” 稚言道:“先别夸太早,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还没破案。” 岳东海道:“如果去找汤嘉航,到时候你打算怎么询问他。” “我会先让他复述当年他的见闻,再提议他跟汤嘉睿做个亲缘关系鉴定,取得他的dna。” “他们两就算不是同父同母,但也是同母异父,这很难查。” “不,我查的是他和徐美瑜的。”稚言顿了顿,“我估计他大概率不会答应,总之,我必须要会会他。” 作者有话说: 故事已经将近尾声啦*^_^* 有读者问为什么一开始不让汤嘉睿和徐美瑜做亲缘鉴定,首先,一开始侦查方向是寻找霍秀雅的凶手,当时有完整的证据链指向汤嘉睿,就算鉴定了,也不能证明汤嘉睿不是凶手,而随着后面把十年前的旧案结合起来,一些关键线索浮出水面,才觉得有必要做亲缘鉴定。 第56章 汤家的别墅坐落在景山脚下, 这片区域零散地分布着几座别墅,都是有钱人家住的地方。 岳东海开着车跟稚言一块来见汤嘉航,他们约了今天下午五点, 在他家的别墅见面。 稚言上前按了门铃,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上前来开门,看样子是管家, “你们是?” 岳东海出示自己的证件,“我是南城刑侦支队副队长岳东海,约了汤嘉航先生。” “汤先生跟我打过招呼, 你们跟我过来。” 稚言跟着老管家进了大门,这别墅占地很大, 光是花园就占了几千平方, 周围的围墙有三米高,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进来。 管家领着他们进了屋, 来到二楼的会客室,“汤先生,岳警官到了。” 稚言透过敞开的门,看到了会客室里,两个男人对坐,正在下国际象棋,那个坐着轮椅带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便是汤嘉航,而他对面长相英俊的男人, 则是顾禹谦。 他怎么在这? 稚言听到旁边的岳东海咬牙切齿,低声道:“又是他。” 汤嘉航看到了他们, 含着笑道:“两位警官, 有朋友在, 还请稍等我片刻。” “袁叔, 先请两位警官去喝杯茶。” “好的。” 稚言和顾禹谦隔空对视了一眼,而后她转身,跟着管家去了客厅等候。 汤嘉航扫了一眼棋盘,“这一局棋下得正精彩,没想到就要被打断了。” 顾禹谦问:“岳警官来找你,该不会是为了令弟的案子?” “不完全是,他们还说想了解十年前的案子。” 顾禹谦有些疑惑,“十年前?” “十年前,我父亲被杀的那件案子。”汤嘉航揉了揉眉心,“说实话,那件事一直是我这辈子的阴影,如果可以,我想永远也不要回忆。” “十年前的案子,莫非还没找到凶手吗?” “找到了,已经死了,都结案了,我不知道他们还想查什么。” 顾禹谦道:“你且先去应付他们,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汤先生尽管开口。” 汤嘉航道:“那就劳烦顾律师了。” 汤嘉航身后的保镖推着他出了房门,来到客厅,接见岳东海和稚言。 茶室的门虚掩着,顾禹谦能大致听到外面的谈话。 稚言说:“汤先生,关于十年前令尊被害一案,我们近些日有了一些新的发现,已经正式启动重审程序,有些事,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下。” 汤嘉航道:“十年前那件案子已经结案了,你们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要重审?” “这一点还没查证,不能跟汤先生透露。”稚言道:“我希望汤先生能再跟我们复述一遍,十年前案发当晚的事。” “我想当时录的口供我已经说的很清楚。” “当时的口供我们也确实看了,不过旧案重查,总不能还依靠旧的资料,所以麻烦您再跟我们说一说,或许会有些新的发现。” 汤嘉航道:“倒也可以,只是过去太久,有些细节我难免记不大清。” “没关系,汤先生只管说自己还记得的。” 汤嘉豪慢慢进入了回忆,“我记得那天晚上,我还在房里看着文件,忽然停了电,我一开始还没在意,只是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了枪声,我意识到不对,就想下楼去看看。来到二楼,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我问是谁,没想到对方直接朝我开了枪,我的腿中了枪之后我摔下了楼……” 汤嘉航脸上很痛苦,眉心皱了起来,那是他的恶梦,他不愿意再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抱歉……” 稚言忙安抚道:“汤先生慢慢来,不急。” 稚言安静地坐着,等他缓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汤嘉航的脸色才好转,稚言继续问:“你还能想起来,当时那个黑影往哪里逃了吗?” “我当时从二楼摔下了一楼,对方应该是往楼上逃了。”汤嘉航继续道:“再后来,嘉睿过来把我扶了起来。” “他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你记得吗?” “我当时受了伤,意识模糊,没注意。”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意识彻底模糊,不记得发生什么事,只是后来清醒了才知道,我父亲被人杀了。” 稚言又问:“案发的那天,汤嘉豪和汤嘉睿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汤嘉豪揉了揉额头,“说实在,我平日里忙着公司的事,两个弟弟的事我比较少关注,要说异常,我也没怎么注意。从平日里来看,汤嘉豪性子孤僻,不大愿意与我们亲近,我和嘉睿的关系更亲近一些。只是嘉睿性子刚烈,还很叛逆,爱生是非,和父亲总是吵架。” 稚言抓住了关键,“汤嘉睿和父亲的关系不好吗?” 汤嘉航轻叹一息,“倒也不是不好,只是他从小到大都喜欢我行我素,父亲也只是想管教他。” “案发当天,他们也吵了吗?” 汤嘉航点了点头,“嗯,晚饭过后吵了几句,后来嘉睿就气冲冲出门了。” 岳东海问:“他们因为什么事吵架?” “太久了,我也不大记得。”汤嘉航道:“他们总吵架,家里人都习惯了,我父亲的初衷是希望嘉睿能学好。” 稚言又问:“当年,警方发现你父亲在生前做过两份亲子鉴定,这件事你知道吗?” 汤嘉航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我们都以为汤嘉豪才不是我父亲亲生的,但最近这件事发生,我才明白,或许是当初我们想错了。” “对于汤嘉睿的身世,汤先生你是怎么看的?” “这……”汤嘉航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当初听说的时候确实还挺震惊,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关于汤嘉睿的身世,我希望汤先生可以配合我们,做个鉴定。”稚言道 汤嘉航道:“虽然我跟嘉睿不一定是同一个父亲,但同母是确定的,他出生的时候,我都懂事了,我想这个鉴定做了也未必能验证什么。” 稚言道:“虽说不一定能验证,但对我们的案子却有很大帮助。”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79节 汤嘉航犹豫了半响,“恕我冒昧问一句,你们在这个节骨眼把十年前的案子调出来重审,可是怀疑当初杀害我父亲的人,是嘉睿?” 稚言道:“抱歉,汤先生,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汤嘉航轻叹一息,“无论怎样,我跟他三十多年的兄弟,我都不希望看到他走上绝路。” “那关于亲缘鉴定的事……” 汤嘉航道:“这件事,我需要跟我的律师商量一下。” 岳东海问:“汤先生的律师也是顾禹谦?” “是的,顾律师是我们汤氏集团的法律顾问。”汤嘉航朝着身后的人道:“你去把顾律师叫过来。” 而茶室里的顾禹谦早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找人来叫显然只是走个形式,他从茶室出来,走到复古的椅子上坐下,他目光几分淡漠,并没去看稚言,似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汤嘉航跟他复述了一遍刚刚稚言提出的请求,顾禹谦这才正眼看向稚言,“从法律层面来讲,亲缘鉴定需要当事人同意,在本案中,汤先生作为被告的家属,没有任何必要配合做亲缘鉴定。” 岳东海道:“难道汤先生就不想知道你跟汤嘉睿之间,到底是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吗?” 汤嘉豪看向顾禹谦,顾禹谦替他回答,“岳警官,我想我的当事人已经说得很清楚,无论汤嘉睿先生是不是跟他同父同母,但他们三十多年的兄弟情谊,这点是不变的。” 岳东海的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气。 稚言其实并没有对这件事抱有希望,她道:“如果汤先生不愿意,我们当然是不会强求的,刚刚那番话唐突了。” 汤嘉航礼貌道:“两位警官也只是办案,我理解的。” —— 从汤家的别墅出来,岳东海愤愤然道:“怎么哪都有那个黑心律师。” 稚言已经习惯了岳东海称顾禹谦为黑心律师,“他是汤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他在不是很正常吗?” 这件案子从案发后到现在,他们一直找不到直接证据,每次查案都遇到顾禹谦在里面搅混水,岳东海对顾禹谦早就恨之入骨了,“他就是我们侦查路上的绊脚石。” “立场不一样,就算不是他,还有别的律师。” “刚刚你都看到他那副嘴脸了,还护着他。” 稚言道:“没有,我只是说句公道话。” 岳东海打了个方向盘拐进一条省道,“既然汤嘉航不配合做亲缘鉴定,那就从汤嘉睿和徐美瑜下手吧。” “嗯,不过这件事还得交涉,法律规定不能以任何理由强制任何人做亲缘鉴定,如果他们任意一方不同意,我们都不能名正言顺地做。” “你帮徐美瑜打过官司,跟她应该很熟,那她交给你来沟通。” “嗯,我到时候约她一下。” 岳东海又问:“刚见了汤嘉航,你个人什么感觉?” “但从表面看,对方很平易近人,脾气也不错,所做的供述跟十年前也对得上。”稚言歪着头回想了一下,“他嘴上说跟汤嘉睿兄弟情深,但他在无意之中又透露十年前案发当天,汤嘉睿和汤连斌有过争吵,这个供述其实对汤嘉睿很不利。” “或许人家只是说实话。” “嗯。”稚言单手撑着窗,“所以,从刚刚的问话来看,其实看不出什么。” “总之,先想办法验证汤嘉睿的身世吧。” —— 稚言约了徐美瑜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因为当初的遗产纠纷案,稚言和徐美瑜有过许多交涉,徐美瑜对她也比较信任。 徐美瑜看着稚言,“听说稚律师已经当上检察官了,恭喜。” “只是检察官助理罢了。” “那也很厉害了。” 稚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事需要你配合我们。” 徐美瑜也猜到稚言是有事才找她,“你说吧。” “我想你也听说了汤嘉睿的事。” 徐美瑜点了点头,“是,听说过。” “那对于他有可能是你兄长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徐美瑜笑了笑,“你怎么跟顾律师问了同样的问题。” 稚言微微一愣,原来顾禹谦也已经跟徐美瑜谈过这个问题了,“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不多了,如果多了个哥哥,我大概也会很乐意。” 稚言很意外她会这么想,“但是根据你父亲的遗愿,他可能更希望把公司留给儿子。” “我知道,其实我也不大会管理公司,我男朋友其实是学医的,他也不大想管理公司,我父亲待我不薄,他其实之前就替我置办了好几处房产,公司股份也早就给了我百分之二,并且每年划入我账户的钱也不少,当初跟霍秀雅争夺遗产,是不想他一辈子的心血落入那个坏女人手中,但如果真的是我的哥哥,我不会介意。” 稚言明白了徐美瑜的想法,“但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他就是你的哥哥。” 徐美瑜抿着唇,“嗯,我知道。” “所以我希望,你能跟他做个亲缘鉴定。” 徐美瑜茫然地看着稚言,她其实也很想知道汤嘉睿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哥哥,但是自己这么做,会不会伤害到汤嘉睿?毕竟汤嘉睿也是她好闺蜜的哥哥,他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 “稚律师,不,稚小姐,你们做这个亲缘鉴定,目的是什么?”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这么做,是为了验证霍秀雅的是否说了谎。”稚言解释道:“霍秀雅说你父亲的遗嘱在她手上,但其实她展示出来的部分,并没有明确表示汤嘉睿就是你哥哥,如果汤嘉睿并不是你的哥哥,那也就是霍秀雅空口捏造的。” 徐美瑜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陷入沉思,“那嘉睿哥,他愿意做这个亲缘鉴定吗?” “关于做不做亲缘鉴定,我想先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答应,我会再去找汤嘉睿,你放心,只有你们两个人都同意,我们才能做。” 徐美瑜咬了咬唇,“那可以吧。” 稚言松了一口气,“嗯,谢谢。” 徐美瑜从捻起一根头发,从中间扯断,递给稚言,“提供头发就可以了,是吗?” “嗯。” 稚言从自己随身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密封袋,把徐美瑜的头发装了起来。 “结果你们会告诉我吗?” “如果你需要知道,我们会通知。” 徐美瑜道:“那告诉我吧。” “好。” —— 稚言今天出去约了徐美瑜,下午又去看守所跟汤嘉睿聊了,汤嘉睿也一直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徐振林的儿子,霍秀雅到底是不是骗了他,所以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取到了汤嘉睿的毛发样板,傍晚回到检察院,稚言才开始做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这一忙,就忙到了十点半。 检察院的人有案子的时候加班是家常便饭,但此时检察院里也没几个人了,她关了电脑准备回家。 这个点平时撘的公交也没了,她便约了一辆网约车。 上车后,她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的街景,南城这座城市也算繁华,即便到了十一点,灯光还是很耀眼。 稚言一边看着夜景一边想着案子,她总感觉自己只距离真相一步之遥,可偏偏就是那一步,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是对的。 忽然,司机一个急刹,随后砰一声,稚言心也跟着猛地一跳。 她朝着前方看过去,是网约车司机追尾了前车。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一时之间还是懵的,只见前车有四个面带凶相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粗鲁地敲着车窗,“下来!” 稚言看着外面的四个男人,已经断定,这些人来者不善。 司机下了车,他拿出手机,“我先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其中一个男人夺过他的手机摔在地上,“报什么警,你追尾了知道吗?赔钱!” 司机一个人,对着四个大汉他也害怕,“赔多少?” “十万。” 司机听到这个数目,涨红了脸,“你们这是欺负人,明明是你们刚刚突然变道过来,我有行车记录仪,不信你们可以看。” 看到这种情况,稚言拿出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没想到一个大汉忽然拉开了车门,对着她吼,“下来!” 稚言沉住了气,“这位先生,我只是乘客。” “少废话!下来!” 稚言意识到不对劲,这帮人不是碰瓷,更像是劫匪,“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满手纹身的大汉拉住稚言的手臂,“我叫你下来!” 稚言抬脚一踢,把人踢倒在地,她下了车,出示自己的证件,义正言辞道:“我是南城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我劝你们适可而止!” 剪着寸头的男人道:“检察院的又怎么样,你们撞了我的车,一人给我们十万,不给的话,今天就别想走。” “你倒不如直接抢,用这么低级的手法碰瓷勒索,未免太卑劣!” “哼!”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道:“看来这个女的没钱给,把她抓起来。” 稚言虽然功夫不错,但眼前四个大汉不是开玩笑的,她沉住气,“我刚刚报了警,警察很快就到,你们识相的话,最好给我马上离开!” “啧,好大的口气,把她绑了!” 此时,两个大汉上前来,想要把稚言制住,稚言一咬牙,捏起拳头,铆足全身的力气,一个后旋踢,将其中一个大汉踢了出去,另外一个朝着她扑过来,她侧身一闪,躲开了。 男人鼻子呼出一口浊气,“哼,还有两下子!” 稚言心跳得很快,这个时候这段路的车辆不多,有车也只是飞快地开过,根本没人管路边发生什么事。 她不能硬来,必须搬救兵,可刚刚她还没来得及报警,就被他们缠上了。 “快!逮住她!” 此时,四个大汉将稚言围住,稚言捏着拳头,如果硬上,她一下子对付几个人的可能性很小,只能突围,跑去求救。 在他们四人围上来之前,稚言忽然朝着一个背对着人行道人跑了过去,男人看她送上门,抬手想要抓住她,稚言弹跳起来,一个连环踢,将人踢倒在地,四个人围出来的圈有了突破口,她落地后马不停蹄地朝着马路边跑。 只是这段路比较偏,马路边的零散的几个店铺都关门了,没有什么人。 几个大汉在身后追着她。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80节 她拼了命地跑,忽然,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稚言看着一道光线由远及近。 骑着摩托车的人带着头盔,她看不清模样,是谁,跟这帮人是同伙吗? 稚言赶忙朝着人行道跑,此时,摩托车已经开了过来,朝着那几个追她的匪徒冲了过去,匪徒被摩托车一撞,两个倒了地,还有两个躲开了。 摩托车追着稚言来到她身边,“上来!” 声音有一点熟悉,但稚言并不相信这个人,“你是谁?” “赵泽!” 难怪声音熟悉,稚言看了一眼身后还想追来的匪徒,跨上了赵泽的摩托车后座,随着轰鸣声,摩托车飞了出去。 赵泽开着摩托车把稚言带到了一个广场,这里还有不少人,他停下了车,“这里应该暂时安全了。” 稚言下了摩托车,看着他,“把头盔摘了。” 对方摘下了头盔,露出了那张脸。 真的是赵泽。 稚言刚刚被几个大汉追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过来,所谓碰瓷勒索都是假的,他们是冲着她来的。 稚言道:“别告诉我,你是路过。” 赵泽脸不红心不跳,“是的,路过。” 稚言:“……” “说实话。” “路过。” 稚言无奈,怎么跟他老板一个样?她说:“那今天谢谢你了,也替我谢谢你们老板。” 赵泽道:“你要谢,就亲自谢他吧。” 稚言笑了一下,他这句话都露馅了,还不承认是顾禹谦派他来的。 作者有话说: 新开了一个预收,《月亮偏爱她》求预收藏 下本大概率会写这个故事吧*^_^* 文案: 简介:先婚后爱文 楚庭月看着对面的联姻对象,是她的高中同学, 印象中他高冷不爱说话,冷脸拒绝了无数靠近他的女孩, 没想到十年后的他竟然也会答应联姻。 跟旧识联姻似乎有点尴尬,但为了家族利益, 楚庭月不得不硬着头皮,“我们这场联姻只是做做样子,我不会当真,一年后,我会跟你签离婚协议。” 对面的男人冷着脸,“然后呢?” 楚庭月道:“听说你有个白月光,就算我们结婚了,你也可以继续和她在一起,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男人道:“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们结婚了,我就能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楚庭月道:“虽说我不介意,不过你不要太明目张胆,毕竟我也是要面子的。” 两人隔天就领了证,成为合法夫妻。 楚庭月以为,他们的婚姻只是摆设,并不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 但渐渐地她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年后,楚庭月递出那份离婚协议,“离婚协议我让律师拟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男人沉默了许久,才问:“楚庭月,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 楚庭月一脸疑惑,反问:“你的白月光到底是谁?” 第57章 赵泽说:“稚小姐, 我送你回去吧。” “不,送我去警局。” 稚言最终决定先不回家,她明显就是别人盯上了, 她不想连累谢芫。 这件事, 应该尽快报警,并对那几个匪徒进行追捕。 岳东海闻讯从家里赶了过来, 他们家住得近,十分钟就赶到了。 他赶到时,稚言已经在录口供。 “稚言, 到底怎么回事?” 稚言道:“我今天下班打车回家,路上发生了点事故, 我一开始以为那帮人是碰瓷的, 后来发现他们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岳东海上下打量着她,“那你没事吧?” 稚言摇了摇头, “没事。” “靠!”岳东海一想到有人想害稚言,就咬牙切齿,他一拳头垂在桌上,“被我逮住,我抽了他们的筋。” 稚言道:“东海哥,我总感觉我们离真相不远,这一次很明显是有人急了。” 岳东海道:“所以,徐美瑜和汤嘉睿的亲缘鉴定, 就是关键证据?” “嗯,应该。”稚言道:“我们要尽快完成这个亲缘鉴定。” 岳东海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 “都快十二点了。” “明天吧, 加急, 最好可以明天之内出结果。” “行。”岳东海说:“你今晚怎么打算, 回家?” “我已经被他盯上了,我得找更安全的地方落脚。”稚言想到什么,“对了,我刚刚打车的那个司机,他可能也有危险,你们安排人过去看看。” “行,我知道。”岳东海道:“要不,你今晚去我家休息,我们家应该没人敢去。” “不了,我打算去检察院的宿舍,我在那有床位。” 岳东海道:“宿舍那条件能好吗?” “偶尔有空午休会去睡一会儿,比学生时代的宿舍好多了。” 岳东海也没勉强她,检察院的宿舍就在检察院附近,有二十四小时保安值守,应该是安全的,“那行,待会录完口供,我送你过去。” 检察院的宿舍住的大部分是年轻人,刚毕业的新人为了方便还有节省房租,都愿意住宿舍,两人一间,还算宽敞。 稚言和部门里的齐连芬一间房,两人午休偶尔会来休息,这里有床上用品,她也在这里备了一套换洗衣物。 她回到宿舍后,不急着洗澡,先坐下来,给顾禹谦发了消息。 稚言:睡了吗? 对方很快回复:还没有。 稚言:方便电话吗? 稚言的消息刚发出十几秒,她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显示着顾禹谦三个字,她起身来到外面的小阳台,按了接听键,“顾律师晚上好。” “还没休息?” “今晚遇到了一点事,刚处理完。”稚言沉默了片刻,“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好好保护自己,注意安全。” 稚言笑了笑,“就这个?” “嗯。” “赵泽是你安排过来跟踪我的?” 顾禹谦道:“我可不是那种下班时间还要奴役员工的老板。” 他这是否认了。 “禹谦。” “我在。” “我前几天去墓园探望了一个人。”稚言回想起那天宋靖恒墓碑前,看到了宋靖恒的照片,“他叫宋靖恒,是一名很优秀的律师。” “然后呢?” “我发现,他的眉眼,竟和你有六七分相像。” “是吗?那有机会,我也要去看一看。” 他还是否认了。 稚言也只不过是试探,如果顾禹谦愿意说,她就继续跟他谈论,如果他明显避而不谈,那她就不再继续那个话题。 随后,她又问:“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杀害霍秀雅的凶手,对吧?” “不算,毕竟我还没有证据。” 他这么说,意思是他知道了内情,只是还没有证据。 “是谁?” “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 他显然不愿意透露,稚言也不强求。但他最近的一些行为,如果被律协调查,那很有可能执业证都会被吊销。 稚言还是想提醒他,“禹谦,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奔着怎样的目的,但我希望你不要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 电话那头传来顾禹谦的低低的笑,“所以,你这是在关心我?” 稚言不否认,“对,关心你。” “稚言,我很高兴。”过了一会儿,顾禹谦问:“明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81节 稚言歪着头想了想,“什么日子?” “五月二十号,听说这一天的人都会向自己爱的人告白。” 稚言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她不否认她还爱着顾禹谦,可理智又告诉她,他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是吗?” “稚言,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如果提前说,那就不能让收礼物的人满怀期待了。” 稚言还想说什么,顾禹谦却说:“晚安,早点休息。” 稚言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晚安。” —— 稚言这一晚睡得很不安稳,连续做了两个噩梦。 醒来后,她第一时间去了警局了解昨天那件案子的情况。 昨晚岳东海又熬了一夜追查那几个匪徒。 但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岳东海说:“司机受了点伤,但车子被烧了,行车记录仪看不了,不过我们从附近的高清监控可以看到那四名匪徒的照片,其中有两个有前科。” “什么前科?” “打架斗殴,杀了人。”岳东海道:“在牢里蹲了十二年,没想到刚出来没多久又犯事。” 稚言道:“他的前科记录有吗?我看看。” 岳东海朝着路过的下属道:“小陈,把张国刚和田辉的前科资料拿过来。” “好的,岳队。” 稚言进了岳东海的办公室,翻看着那两个人的前科资料,上面显示他们十三年前参与了一件恶性斗殴事件,有两人丧生,最后他们参与斗殴的被判了十二年。 而在他们的背景资料里显示,他们都是雄海帮的成员,所谓的雄海帮其实就是一个犯罪组织,表面上经营着一家玉石公司,实则贩毒杀人什么坏事都干,当年在南城横行了十几年。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十二年前,这个犯罪组织是他父亲和岳东海的父亲一起捣毁的,最终这个犯罪组织在南城销声匿迹。 当时这件事还算轰动,稚鸿也因此获得了集体的二等功。 稚言心里有些茫然,如果这帮人是雄海帮的人,那昨天的那一件事,又可以有另外一种推测,“东海哥,我昨天说这帮人可能是幕后主使派来的,但我在想,他们有没有可能是知道我是当初抓捕他们的那个刑警的女儿,所以对我实行报复。” 稚言想起十年前,自己父亲的遭遇,还有宋靖恒的遭遇,其实很像是犯罪组织的做派,“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霍秀雅被杀案的这个幕后主使,本身就跟当初的雄海帮有联系。” 岳东海靠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笔,“我觉得你的第二种推测更有说服力。” 稚言看着那两个人的资料,若有所思,事情牵扯的范围越来越大,她抬头,“我以为我们已经很接近真相,但其实情况好像变得更复杂了。” “再复杂也好,我们一个点一个点攻破,那四个人我已经发了通缉令,正在追捕,至于汤嘉睿的案子,我们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先做亲缘鉴定。” “好。” 岳东海坐直了身体,“对了,我跟上面申请了两名警务人员随身保护你,这样我也放心。” 稚言哭笑不得,“会不会太大阵仗,待会上面还以为我干嘛。” “你别有心理负担,你昨天经历了那样的事,谁都会理解的。” 稚言也觉得自己处境不大安全,昨天若不是赵泽,她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脱离险境,“那行吧,我接受安排。” “汤嘉睿和徐美瑜两人的毛发我已经送司法鉴定加急,最快今天下午能知道结果。” “嗯,行。” —— 稚言在警局的饭堂吃了午饭才回到检察院,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先去门卫室看了看有没有自己的快递,昨天顾禹谦说今天会送她一份礼物,她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对于顾禹谦,他们就算分手了,她也不愿意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毕竟他们是和平分手,是为了彼此考虑。 她依旧还很在乎他,她不否认,也不掩饰。 门卫室里并没有任何她的快递,倒是回到了办公室,一名女同事收到了男朋友送的玫瑰花,一大束。 520也成为了办公室议论的热点。 齐连芬说:“我感觉现在情人节真的越来越多了,你们看,我给你们数数,首先是214情人节,元宵节也算半个情人节,再是314白色情人节,再是520什么我爱你现在也成了情人节,再有一个我们传统的七夕,逐渐连之前的光棍节大家也把它当情人节过,最后平安夜和圣诞节也纳入情人节了,一年下来整整七个啊,所以我们作为单身人士,真的是隔一段时间就被塞狗粮。” “阿芬,你也找个男朋友嘛,那就可以给人家撒狗粮了啊。” 齐连芬道:“我倒是想啊,太难了。” “对了,隔壁反贪组新来的检察官助理,好像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啊,我看长得还可以耶,你不了解了解么?” 齐连芬撅起嘴,她其实一开始也看上了,在饭堂他们还一起吃过几次饭,“别提了,他之前跟我搭讪,竟然是跟我打听稚言的事。” 稚言有事情忙,原本不打算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警惕地抬起头,“他打听我做什么?” 齐连芬被稚言这么严肃的表情逗笑了,“当然是看上你了。” 稚言:“……” 她承认自己有点应激反应,经历昨天的事,听到有人打听她,第一反应是那人想害她。 另外一个同事站了起来,隔着办公室隔板看着稚言,“稚言,有戏哦,那个检察官助理长得是真的不错。” 稚言回想了一下,她们说的那个人她确实有过几面之缘,之前在饭堂吃饭,还坐在一起吃过,聊过几句,没深入聊,她都没记住对方的名字。 她最近心思都在案子上,根本顾不上谈情说爱,自然也没注意那个人是否有对自己表达过好感,“或许人家只是好奇问问,你们别想太多。” 齐连芬道:“虽然那人长得还可以,但我感觉稚言很多人追,估计也看不上他。” 稚言无奈笑了笑,“我怎么不知道我很多人追?” “当然有啊,比如那个岳队。” “那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啊?亲生的啊?” “那倒不是,总之就是一块长大的。” “那也是青梅竹马呀。” 稚言哭笑不得,“不跟你们讨论这个了,我得工作了。” 此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稚言一看,是赵泽的号码。 想起昨天的事,稚言拿起手机,出了走廊外面接听电话。 “喂?” 听筒里传来赵泽的声音,“稚小姐,我们老板有一件礼物让我亲手交给你。” “你在哪?” “我就在检察院旁边的人行道树下,你现在方便过来取吗?” “嗯,可以,你等我两分钟。” 稚言收起手机下了楼,来到了检察院门口,她左右看了看,发现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人抱着头盔在站在人行道树下,旁边就是他昨晚骑的那辆摩托车。 稚言小跑着过去,赵泽从车头取下一个礼物袋,“稚小姐,这是我们老板给你的礼物。” 稚言接过那个看上去并没有奇特之处的袋子,拎在手上倒是有点分量,“他还说了什么?” 赵泽道:“老板还说,让你务必两点半的时候再打开。” 稚言觉得奇怪,“还规定了时间?” “对。” 稚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两点,还有半个小时,她真的很好奇袋子里的礼物是什么。 赵泽道:“礼物送到了,我先走了。” “好。” 稚言提着礼物袋进了办公室,她走到工位上坐下,把礼物袋放在桌上,她看着礼物袋,以往顾禹谦送礼物都会送名牌,袋子上也会有那个牌子的logo,但这个袋子是纯白色的,什么logo都没有,里面装着一个深蓝色的盒子。 她再看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才两点零五分。 有点煎熬。 齐连芬从稚言身边路过,看她一直盯着那个礼物袋看,“稚言,你一直盯着这个礼物袋看,有故事哦。” 稚言看了一眼凑过来八卦的齐连芬,“别想歪,没故事。” “好吧。” 稚言也觉得自己自从收到这个礼物袋就有些心不在焉,她静下心来,投入到工作中,埋头写审查报告。 一抬头,看到了右下角的时间,终于变成了两点二十八分。 她抬手,放在礼物袋上,从里面抽出了那个扁平的盒子,里面会是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两点半打开?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了,期待又有一丝紧张。 稚言再瞥了一眼时间,还有一分钟。 她开始拆包装纸,拆开之后,里面还有一个盒子,她看了一眼时间,刚好两点半,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平板电脑。 上面还放了一张卡片,写着使用指南。 稚言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个操作流程,她按照操作流程打开平板,再点开桌面的一个软件,卡片附上了软件的账号密码,但稚言点开的时候,账号和密码已经是输入保存的状态。 点开了视频后,画面上出现了一座欧式别墅,画面有一丝摇晃,明显镜头是在一个行走着的人身上的,而这座房子稚言有点熟悉,她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这是汤氏的豪宅。 视频里传来了声音,“顾律师,汤先生就在会客室等您。” “好的。” 稚言总算明白了过来,这是一个直播,摄像头就在顾禹谦身上,他想做什么? 第58章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82节 汤家别墅。 汤嘉航坐在轮椅上, 腿上盖了一块灰色的薄毯,他看了一眼顾禹谦,“顾律师今天找我, 是为了嘉睿的案子么?” 顾禹谦放下复古的咖啡杯, “没错。” “有什么新情况吗?” 顾禹谦看向汤嘉航,“据我所知, 警方打算对汤嘉睿先生和徐小姐做个亲缘鉴定。” 汤嘉航顿了顿,“也好,如此一来, 也好验证嘉睿的真实身世。” “只是,对汤先生可能就不利。” “哦?怎么说?” 顾禹谦靠坐在复古沙发上, 修长的双腿交叠, “警方拿到了一段徐振林的视频资料,徐振林亲口说他与初恋有一个儿子, 而令堂则是徐振林的初恋,如果汤嘉睿不是徐振林的儿子,那最大可能的就是——你。” 汤嘉航微微眯起眼睛,“顾律师,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顾禹谦轻笑一声,“跟汤先生开这种玩笑,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处。” “那顾律师不妨继续说。” “警方如果怀疑到汤先生头上,那必定会以汤先生为目标进行彻查。” 汤嘉航不以为然,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是不怕警方查的。” —— 检察院。 稚言看着平板上直播的画面, 立即给岳东海打了个电话。 岳东海道:“稚言, 我刚想找你, 汤嘉睿和徐美瑜的亲缘鉴定出来了,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稚言心里一怔,“东海哥,你现在能调集多少警力?” “怎么了?” “我想让你调集警力,去汤家附近,随时待命。” 岳东海道:“你先跟我说说具体情况,我才好安排。” “我待会见面跟你解释,我知道你如果没有确凿证据,没办法跟上级请示调拨警力,但我现在有很急的事,必须要马上去汤家。” “我们小队的人我能调,但加内勤也才七八个。” “内勤不需要,你把外勤都叫上。”稚言道:“我现在马上去警局,跟你们一起出发!” 稚言带上了那个平板电脑,并开启了录屏,跟赵业城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检察院,去汤家别墅需要经过警局,稚言打车过去也才五分钟,索性就过去跟他们一起出发。 她已经明白顾禹谦为什么这么做,他说的礼物,其实是指真相。 光看顾禹谦目前的直播内容,她无法以此作为证据向上一级汇报,并调派警力,但她不能等了,她必须马上赶过去。 —— 汤家别墅里。 顾禹谦看着汤嘉航道:“汤先生真的不怕调查吗?” 汤嘉航反问:“那顾律师觉得,我为什么要怕?” 顾禹谦道:“我原本不想趟这一趟浑水,但作为汤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如果汤先生被调查,那我还是得出面,所以提前来跟汤先生商量对策,能避免后续很多问题。” 汤嘉航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转着手上的戒指,“我说过,我不怕调查。” “只是,徐振林的遗嘱,恐怕很难让汤先生全身而退。” 汤嘉航转戒指的手一顿,“那份遗嘱,有下落了么?” “在我手上。” 汤嘉航脸上划过一丝不经意的惊愕,“顾律师怎么得到的?” “我也不知道霍秀雅到底想达成什么目的,在她死后一个多月,我忽然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份遗嘱,还有一个u盘,里面有徐振林的完整视频。” “那顾律师一定都看了。” “没错。”顾禹谦道:“所以,那天我才帮汤先生回绝了做亲缘鉴定,听闻警方最近打算做汤嘉睿和徐小姐的亲缘鉴定,我也来跟汤先生商量对策了。” “那遗嘱,顾律师带来了吗?” 顾禹谦道:“遗嘱倒是带了。” “顾律师不介意的话,给我看看。” 顾禹谦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汤嘉航,汤嘉航一路看下来,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在最后还有徐振林的手印。 他抬眸看向顾禹谦,语气波澜不惊,“顾律师,说真的,我觉得很惊讶,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汤先生也不必担心,只要警方没看到这份遗嘱,就算他们怀疑你的身份,你也可以拒绝做亲缘鉴定。法律上,任何理由都不能强制公民做亲缘鉴定,他们无法强迫你。” 汤嘉航说:“其实就算证实我就是徐振林的儿子,那又能怎样呢?有了这份遗嘱,我是否可以名正言顺继承雄振集团?” “那汤先生有这个想法吗?” “我只是问问罢了,还要看顾律师的建议。” “我认为,也并不是不可以。”顾禹谦道:“只是现在的风险太大。” “哦?” 顾禹谦解释道:“现在警方还没找到真正杀害霍秀雅的人,并且还翻出了十年前的案子重审,这两件案子都涉及到了您的身世问题。此时承认,只会招来警方的怀疑。” “但警方总不能怀疑我这个瘸子就是杀害霍秀雅的凶手。” 顾禹谦道:“警方当然不会怀疑你亲自动的手,只是他们还查到了雄海帮。” 汤嘉航握着遗嘱的手一紧,“这又有什么联系?” “十二年前,雄海帮被警方捣毁之后,首脑被当场击杀,大部分人入狱,还有一小部分余孽逃了了,霍秀雅的父亲曾经也是雄海帮里面的成员。警方捣毁了雄海帮后,对逃跑的余孽虽发出了通缉令,但其实他们并没有确凿的人员信息,难以追捕。”顾禹谦摸了摸手腕上的手表,“我查过,那一小部分逃走的人,后来被召集了起来,在南城开了一家会所,名为hc会所,也就是霍秀雅被杀的那个酒店。” 汤嘉航的脸色变得阴沉,“顾律师还查到了什么?” “我还查到,当初给这一批人出资开酒店的,是汤先生,即便到现在,您控股的tc基金还是酒店的最大股东。” 顾禹谦继续道:“不过汤先生不必着急,我这人一向有原则,利益至上,既然我和汤先生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就不会亲手让这条船沉了。” —— 警车上,稚言捧着平板电脑,听着顾禹谦和汤嘉航的对话,心都提了起来。 原来雄海帮当初还有不少人藏匿了,一个帮会里面可能几百上千人,警方很难把他们的名单和信息收集完整,并一一抓捕。 霍秀雅被杀的hc酒店就是当年雄海帮的人开的,而霍秀雅也是雄海帮成员的女儿。 岳东海道:“顾禹谦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怎么这么清楚雄海帮的事?” 稚言解释道:“放心,他不是坏人。” “但他目前说的话,也不是好人。” 稚言道:“他是宋靖恒的儿子。” 岳东海心里一惊,“宋律师的儿子?可是他明明姓顾。” “他随的母姓。” “那……” 稚言道:“他的目的跟我的是一样的。” —— 汤家别墅。 汤嘉航继续转着手上的戒指,“顾律师,你不觉得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吗?” 顾禹谦一派从容镇定,“我能打这么多年刑事官司,那必定是有一定的门路,我不认为了解我的当事人,会让我陷入危险,毕竟我们有共同利益。” “顾律师想得到什么?” 顾禹谦道:“我做这一行,除了金钱,也没什么可图的。” “多少?” “汤氏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 汤嘉航唇角含笑,“野心还不小。” “汤先生,风险越大,收益越高。”顾禹谦道:“如果能和汤先生达成共识,那我接下来可以帮汤先生摆平所有的绊脚石。” “比如?” “比如让汤嘉睿坐实罪名,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汤嘉航道:“那可是我弟弟。” 顾禹谦笑了一下,“如果汤先生真的念及兄弟情义,就不会嫁祸给他。” 汤嘉航扶了扶金丝边眼镜,“我可不懂顾律师在说什么。” “汤先生何必在我面前隐瞒,霍秀雅是雄海帮霍塬的女儿,其实你一早就认识她,她嫁给徐振林,到亲手设计杀了徐振林,都是你授意,你想通过她来吞了雄振集团。当初接那一桩遗产纠纷官司的时候,我还不知情,替徐美瑜打赢了那场官司,你的计划落败,但霍秀雅一无所有,便开始跟你讨价还价,她手上握着徐振林的遗嘱,也就等于握着你的把柄,你最终设计了一场杀人案,并嫁祸给了汤嘉睿,只是你应该没想到,霍秀雅最终会将她手上的东西交给我。”顾禹谦问:“汤先生,我说的对吗?” 汤嘉航笑了一下,“顾律师编故事的能力还真强。” 顾禹谦道:“那就当我是编了个故事。” 汤嘉航道:“顾律师说想跟我成为一条船上的人,可我并不确定顾律师可不可信。” “我只是一名利益至上的律师,打官司的原则是当事人给钱,我消灾。霍秀雅把资料寄给了我,汤先生迟早会查出来,与其冒着被灭口的风险,还不如和汤先生站在同一阵线,你背后有雄海帮,我只是个普通律师,我没必要得罪你。” 汤嘉航看着顾禹谦,“顾律师真的是一名敬业的律师,那百分之二的股份,我觉得很值。” 顾禹谦道:“那希望以后跟汤先生,能合作愉快。” “那顾律师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现在警方掌握的证据,不足以定汤嘉睿的罪,但更拿汤先生无可奈何,但一直查下去,难免会查出个什么,只能尽快让警方结束调查。”顾禹谦顿了一下,“我作为汤嘉睿的代理律师,只要我这边稍微做点手脚,那他的罪名就坐实了。只要他坐实了罪名,警方自然就不会继续查这件案子,当然也不会怀疑到汤先生的头上。至于雄振集团,徐美瑜虽然获得了继承权,但她始终没那个能耐制得住公司里的老油条,让她管理显然是管不下来的。汤氏集团有雄振集团的股份,位居股东列表第三,汤先生想要控制雄振集团,即便不靠那份遗嘱,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一切还得靠顾律师替我出谋划策。” “这是当然,我既然和汤先生是同一阵线,自然要为汤先生争取最大的权益。” “那我就拭目以待。”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83节 顾禹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还有一件事。” “顾律师不妨直说。” “昨天晚上一名检察院的工作人员被袭击,警方正在追捕那四个匪徒。”顾禹谦道:“我早上收到了消息,似乎警方已经查出了其中两名有过案底的人。” “哦?这对我又有什么影响?” “这两人还曾经是雄海帮的人。”顾禹谦道:“一旦雄海帮的余孽被牵出来,那难免会顺藤摸瓜,摸到汤先生这里,我建议汤先生尽快解决这几个麻烦。” 汤嘉航道:“多谢顾律师提醒。” 顾禹谦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我四点钟还约了客户,那就先不打搅汤先生了。” 顾禹谦刚要走,便听到身后传来汤嘉航的声音,“顾律师拿了我汤氏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何必还要辛苦自己应付别的客户。” 顾禹谦笑了一下,“钱是赚不完的,轻易满足不是我做事的风格。” 汤嘉航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那为了庆祝我跟顾律师达成合作,我送顾律师一件礼物。” 没过多久,老管家袁叔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是两支针,还有两小瓶透明液体。 这液体具体是什么,顾禹谦看不出来,但他很清楚,汤嘉航可以用这一瓶液体彻底控制住他。 顾禹谦不为所动,“看来汤先生还是不信任我。” 汤嘉航道:“顾律师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如果顾律师能接受我这份礼物,那我就没理由不信了。” 顾禹谦道:“汤先生大可不必这样对我,我的律所就在南城,而你有雄海帮作为后盾,我还不至于想不开背叛你。” “这谁知道呢。”汤嘉航摩挲着戒指,“我向来多疑,所以还请顾律师体谅体谅。”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接受这份礼物,我可能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汤嘉航身后的保镖拿出一把枪,枪口对着顾禹谦。 汤嘉航道:“顾律师很聪明。” “只是,汤先生没有为我考虑,我要是接受了这份礼物,以后即便拿到股份,恐怕也会全都败在这上面。”说着,顾禹谦再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 “放心,顾律师是自己人,你有需要,我可以免费提供。” 顾禹谦又道:“那我怎么保证,这一针下去,我还会安然无恙?” 汤嘉航朝着不远处的一个留着寸头的保镖示意,保镖走到管家面前,随意挑了一支针,捞起袖子,给自己注射。 液体顺着静脉进入身体,他深吸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就像是重生一般,酣畅淋漓。 注射之后,保镖又回到了原位。 汤嘉航道:“我还要仰仗顾律师为我办事,我总不能犯傻对你不利。” 顾禹谦瞥了一眼那一名用枪指着他的保镖,他现在只有两条路,一个是注射药物,受汤嘉航控制,一个是死在这里。 “既然汤先生一定要这样才能信得过我,我便也不推脱了。” “顾律师真是聪明人。” —— 警车上。 稚言通过镜头,看到了托盘上的针和药水,顾禹谦拿起了一次性的针。 稚言的心提起,在心里大喊:“不要!” 岳东海看着也惊心动魄,他看了一眼窗外,还在省道上,至少还有五分钟才能到汤家的别墅,“开快点!” 稚言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岳东海看她正要拨号,“稚言,你给谁打电话?” 稚言朝着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岳东海立马噤声了。 稚言把直播的音量调小,很快那边接了电话,她看着平板上的画面,用正常的语气道:“你好,是汤嘉航先生吗?” “没错,你是哪位?” “我是上次拜访过你的检察官助理稚言,是这样的,上一次你拒绝我们提出的亲缘鉴定申请,我这边希望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因为这个亲缘鉴定对我们很重要。” “抱歉,我想上次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可是汤先生……” “我还有事,就先挂电话了。” 稚言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再把直播的音量调高,忽然,画面一阵天旋地转,音频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 顾禹谦动手了,紧接着,响起了刺耳枪声,画面动荡不止,非常混乱。 岳东海立马联系了局长,“张局,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 “对!就是汤嘉航!雄海帮还有余孽,都是他在养着!他们手上有枪!” “我们现在很快就到汤家在景山脚下的别墅!请立即安排人员支援!” 稚言看着平板电脑上混乱的画面,随着嘭一声,镜头破碎的声音传来,猩红的血染红了屏幕,直播也戛然而止。 顾禹谦中枪了! 第59章 稚言的心像是被撕裂, 血流不止,她看向前面开车的陈伟明,“小陈, 再开快点!” 陈伟明踩着油门, 警车在马路上飞驰,他看着前方不敢眨眼, “言姐,我都开一百二十码了!” 稚言的双手死死抓着平板电脑,她表面还算镇定, 但是心都快跳出来了,顾禹谦的摄像头是放在胸口位子的, 摄像头被枪打碎了, 他一定是中枪了。 他一个人深入虎穴,对方人多且还有枪, 他能化险为夷吗? 她很想快点,快点赶到。 她怕来不及。 岳东海拿出配枪检查了一下弹匣,对其他队员道:“我们这次对付的不是一般的歹徒,对方有枪,大家都注意点,待会听我指挥。” “好的,岳队!” 车里的刑警都纷纷拿出配枪。 稚言看着岳东海问:“东海哥,你有几把配枪?” 岳东海道:“你想做什么?” “给我一把。” 岳东海就没想过让她去冒险, “你们检察官根本不用参与缉拿犯人,而且你会用枪吗?” 稚言斩钉截铁道:“会!我以前练过的!” “那不一样, 稚言, 那是在打靶场打着玩!” “东海哥, 算我求你!我必须救他!” 岳东海道:“我已经打电话给张局搬救兵了, 他们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我带人进去,你留在外面接应他们!” “不!”稚言眼里含着泪,目光坚定,“我知道我现在冲动又不理智,可我就是想救他,我等不了!” “你……” “我必须去救他!就算真的遇到危险,我也不会后悔!”稚言再次恳求道:“求你,让我去!” 现在的稚言双目通红,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刚刚视频里的那一声枪声和溅在屏幕上的血已经让她失去理智。 岳东海从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气,他朝副驾座的警察道:“小吴,你留在外面接应他们,枪给我。” “好的,岳队。” 稚言接过岳东海递过来的枪,握在手里冰凉,她的手心出了汗。 岳东海道:“我们先假装过来找汤嘉航,就说补充口供,先别露马脚。另外,千万注意安全。” 稚言道:“我知道。” 车子来到汤家别墅门口,稚言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跟岳东海来到了汤家别墅大门按门铃,其他人在围墙底下埋伏。 按了许久也没有人出来开门。 从铁栅栏门看进去,里面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安静地可怕。 稚言不怕有打斗的动静,最起码说明顾禹谦还活着,还在抗争,这份安静却让她的心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到底怎么样了? 不能再磨蹭下去,稚言一刻也不能等。 她来过这里一次,还特地记住了里面的建筑结构,“这里还有一道侧门,侧门的连廊可以直通建筑物,我从那里进去。” 岳东海道:“里面太安静了,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稚言的双目依旧通红,她压着嗓音,声音却铿锵有力,“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我爱的人,他在里面!” 岳东海压低声音咆哮,“他可能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稚言眼里的泪水再也绷不住,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她忽然陷入了绝望。 他怎么能死了呢? 他还那么年轻,那么优秀。 她痛恨不能救他的自己。 稚言抬起被脸,压着哭腔道:“我必须去,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忽然,稚言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一看,看到了顾禹谦的微信消息。 顾禹谦:还活着。 稚言的眼泪还不住地往下掉,但她沉入黑暗的心腔就像是忽然有了阳光,颤抖的双手输入着文字:你在哪?受伤了吗?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84节 顾禹谦:死不了,我在三楼向西的房里。 顾禹谦的白色衬衣被血染红,幸好子弹打得不深,要不是那个隐藏的摄像头替他挡了一下子弹,他大概已经死了。 在情急之下,他逃上了楼,进了一间房,没想到竟然是汤嘉韵的房间。 汤嘉韵显然被吓得不轻,哭得稀里哗啦的,她把门上的两个防盗锁锁上了,即便门锁被枪打了个孔,门依旧没办法打开。 门外,汤嘉航道:“嘉韵,把门打开。” 汤嘉韵哭腔道:“大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要杀顾律师?” “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先把门打开!” “可是,开了门后,你会杀顾律师吗?” “不会,我有话跟他谈谈。” 汤嘉韵看向顾禹谦,靠坐在墙边的顾禹谦朝她摇了摇头,汤嘉韵咬着下唇,“大哥,你放过他吧。” “怎么,你想和他一起关在里面一辈子吗?” 忽然,又传来了一声枪声,子弹打在门上,发出巨响。 “啊!”汤嘉韵捂着耳朵尖叫着,像一只受了惊的仓鼠。 靠坐在墙边的顾禹谦摁着受伤的肩膀,从地上起来,他不能再躲在这了,刚刚他收到了稚言的信息,稚言已经搬来了救兵,他要逃出去。 外面的人正在撞门,那一扇门经不住这样撞。 顾禹谦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到外面的阳台,这里是三楼,距离地面大概□□米,要是跳下去,凶多吉少。 伴随着砰一声巨响,那一扇门轰然倒地,躲在角落的汤嘉韵捂着耳朵发出尖叫声。 进来的两个保镖扫了一眼房里,没看到顾禹谦,看到了敞开的阳台门,他们上前去查看。 忽然,躲在旁边的人一个侧踢,正中寸头保镖的胸口,被踢中的保镖踉跄了几步,撞在了另外一个保镖身上。 另一个保镖抬起枪,朝着顾禹谦射击。 阳台狭小,顾禹谦侧身一躲,子弹射在了推拉门上,推拉门的玻璃瞬间支离破碎。 哗啦哗啦落了一地。 此时,门外的袁叔匆忙来报:“老板,有警察闯进来了!” 汤嘉航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目光阴沉,指了指汤嘉韵,“把她带上。” —— 刚刚被踢的寸头保镖气不过,目光凶狠抡起拳头,朝着顾禹谦而来。 顾禹谦身上有伤,失血过多,加上对方刚刚注射过药物,身体处于亢奋状态,他很难占得上风。 寸头保镖宛如一头蛮牛,将顾禹谦撂倒在碎玻璃上,而后一拳打在他的伤口处,还没来得及止血的伤口被一拳下去,鲜血被溅了起来,溅在他的脸上。 顾禹谦咬着牙,忍着剧痛从地上摸起一块玻璃,朝着寸头保镖的脸划过去。 寸头保镖的脸上瞬间多了一条血痕。 而后,他趁着对方不备,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流,另外一名保镖见他爬了起来,手上的枪指上了他。 ‘嘭’一声响。 但枪声并不是从保镖手里的枪发出来的,而是从旁边的阳台射过来的。 刚刚的那枚子弹从握枪保镖的肩膀而过,肩膀上被子弹打出一个血窟窿,他的枪头换了方向,连续朝着对面阳台开了两枪。 对面阳台的稚言矮下身,借着阳台的护栏掩护。她从侧门翻墙进来,通过连廊上了二楼,再从二楼爬上了三楼,刚刚那一枪便是她射击的。 两枪之后,对方的子弹耗尽,她趁机站了起来,朝着对面连续打出几枪。 她小的时候就被父亲安排去练枪法,但是许多年没碰,有些生疏,但底子还在。 那名握着枪的保镖胸口中了枪,倒在了地上。 顾禹谦还在跟寸头保镖血战,两人都在房里,被遮挡了,稚言在对面阳台上无法瞄准射击。 她观察了一下墙面,两个阳台相距大概两米到三米,直接跨过去太危险,她试着打开阳台门,但门从里面锁了,她打不开,只能通过阳台进入隔壁房间。 两个阳台下方的中间有一块约莫十厘米宽的窗檐凸了出来,可以作为落脚点。 刚刚她就是借助欧式别墅墙体外的各种浮雕和凸起爬到三楼的,听着隔壁的打斗声,稚言没再犹豫, 她没多想,从阳台上跳了下去,在那凸出窗檐落脚,动作干脆利落地攀上了对面的阳台。 中枪的保镖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稚言刚在阳台上落脚,忽然一个人被打了出来,撞上了阳台的护栏。 稚言看到了满身是血的顾禹谦,心里一疼,她上前半搂着她,握枪指着那名寸头保镖,喝道:“别动!” 寸头保镖满脸血,他像一头发狂的猛兽,不怕死地一个璇身踢,将稚言手里的枪踢掉。 稚言还没来得及扳下扳机,手里的枪飞了出去,而后寸头保镖握着拳头勾来一拳,稚言搂着顾禹谦躲开。 脸色惨白的顾禹谦道:“稚言,顾着自己,别理我!” “你以为我闯进来,是过来玩大冒险么?!”她就是为了救他而来,怎么能不理他! 寸头保镖嘶吼着抡起拳头打过来,稚言怒吼着一个后旋踢,把人踢得后退了几步,而后她一鼓作气,再抬起腿扫过去。 连续被稚言踢了几脚,寸头保镖握住了她的脚踝,力大无穷的他死死扣住稚言的腿,一记手刀朝着她的膝盖了砍下去,说时迟那时快,顾禹谦抄起阳台上的一小盆花朝着寸头大汉的头砸下去,寸头大汉被这一花盆砸得头晕眼花。 稚言趁着他不备,抽出了自己的脚,再接连给了他几脚。 寸头保镖疯了似的嘶吼,他刚注射了药物,越打越勇,满脸的血让他的脸增添了几分可怖。 稚言和顾禹谦联合一起对付他,寸头保镖被打得口吐鲜血,最终砰一声倒在地上抽搐。 稚言喘着气,她偏头看向和自己并肩作战的顾禹谦。 顾禹谦脸色苍白得可怕,他身形不稳,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倒了下去。 “禹谦!”稚言搂着他慢慢坐在地上,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还有他那被血彻底染红的白色衬衣,却不知道怎样救他,他伤得太重了。 眼睛就像是被刺了一样,眼泪又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 “稚言,我还没死。”顾禹谦微弱的声音道。 稚言搂着他,“我知道,救护车马上就来。” “别哭。”顾禹谦抬起手拂去她脸颊的泪眼,“我见不得你哭。” “我倒也不想哭。”稚言的眼泪始终控制不住,“你知道吗?我好多年没流眼泪了,我自己都忘记有多久了,顾禹谦,你是罪魁祸首。” “嗯,我的错。” “亏你智商那么高,单枪匹马深入虎穴这种傻事你倒是做得出来,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顾禹谦始终看着她,唇角携着虚弱的笑,“我原本也想暗中收集他犯罪的证据,可他竟然敢对我最爱的人下毒手,我等不了了。” 因为他这句话,稚言的眼泪流的更快了。 原来他改变计划,以身试险,只是因为昨天汤嘉航派了人想害她。 此时,陈伟明从楼下跑上来,“言姐!你怎么样?!” 稚言看着门口的陈伟明,她第一句话就问:“救护车到了没有?” “应该快了。” 而后她才问:“汤嘉航抓到了吗?” “汤嘉航挟持了他妹妹,跑了,岳队他们追过去了,岳队让我带人来帮你。” “支援呢?” “还在路上,估计会跟他们碰头。” 顾禹谦握住稚言的手,“稚言,剩下的交给警方,我们都尽力了。” 稚言虽然担心汤嘉航逃跑,但她也知道,她只是检察官助理,不是警察,她已经如愿地救下了顾禹谦,她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嗯,我知道。”稚言看着怀里的顾禹谦,“禹谦,坚持住,医生马上就要来了,坚持住。” 顾禹谦看着她,“能不能跟你提一个要求?” “你说。” 顾禹谦紧扣着她的手,“如果这一次我能活下来,就嫁给我,好不好?” 稚言眼睛里的泪水还没干,她吸了吸鼻子,“顾律师,你这样多少有点乘人之危。” “人在鬼门关的时候,总会记挂着自己最想做却还没实现的事。”顾禹谦道:“稚言,我现在想的,只有这件事。” “可我现在回答你,也不理智。” 顾禹谦脸上露出虚弱的笑,“什么时候我才能看到你不理智的那一面?” “我每天最多不理智一次,刚刚就已经用了。”她一个检察官助理,就这么冒着危险,从楼下爬了上来,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不理智。 稚言道:“所以,你要好好活着,等我给你回答。” 顾禹谦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那我等……” 话没说完,他的眼皮有如千斤重,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稚言的心沉了下去,“禹谦!!”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羲玥:这种情况不是应该答应他的求婚吗? 稚言:比较突然,我确实是爱他,但我和他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我没办法盲目答应。 羲玥:顾先生此时想写一篇两万字的作文,名为《有一个过于理智的恋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第60章 顾禹谦再次醒来, 是在第二天早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打在伏在床边的稚言身上,她睡得不熟, 眉心都是蹙起的, 可见做了什么恶梦。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85节 她昨天跟着救护车来了医院,在急救室外面等了很久, 急救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直到急救室大门打开,听到医生说脱离生命危险, 她才松了一口气。 顾禹谦被转入单人病房后昏迷不醒,她一直守在他身边, 还帮他擦了擦身体。 昨天发生太多事, 她一直到深夜三四点才因为累而有了一点睡意。 顾禹谦睁开眼睛,他脸色依旧惨白, 麻醉的药效过了,他肩膀下方的伤口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微微皱了皱眉,当余光瞥到了伏在自己床边的稚言,他紧锁的眉心才微微舒展,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很浅很浅的笑。 原来看到她可以缓解疼痛。 他想要抬头抚摸她,手指微微动了动,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她的手里握着,他不再动, 静静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美好。 并没熟睡的稚言忽然睁开眼睛,胸口还在起伏着, 她做了一个恶梦, 梦到顾禹谦离她而去了。 她惊醒, 抬起头看着床上的人, 见他正看着她,她才放下心来,“可算醒了。” 顾禹谦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让你担心了。” “你说的没错,你让我昨天担心了一整天,你打算怎么赔我?” 顾禹谦说:“我打算以身相许。” 稚言低眉笑了笑,而后摇了摇头,“不要。” “我现在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 稚言问:“怎么这么说?” “我以前造孽太多,从不把感情当回事,从不把恋人摆在心上,我行我素,也没有顾忌对方的感受。直到我遇到了那个真正爱的人,我拼尽全力想要抓住她,可她却不领情。”顾禹谦道:“稚言,你就是那个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人。” “你还知道自己是自作孽,还有得救。” 顾禹谦道:“那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稚言看着他,再次跟他确认,“那你在晕过去之前,说的那些话,认真的?” “当然。”顾禹谦回想起昨天晕过去之前的事,他求婚了,然后被无情拒绝了,“虽然昨天的那番话有些唐突,但我是真心实意想希望稚小姐可以嫁给我。” “可你的协议说的清清楚楚,你不会谈婚论嫁的。” “我们的协议早就解除了。”顾禹谦道:“从今往后,你和我之间不再受任何协议约束。” 稚言顺着他的话问:“那该受什么约束?” “如果你愿意嫁给我,那就受法律的约束,如果你愿意继续和我做恋人,那就受道德的约束。” 稚言提醒道:“顾律师,我们已经分手了,就在一个月之前。” “可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破灭。”顾禹谦微微握紧了她的手,“我知道你顾虑什么,稚言,我可以为你消除一切后顾之忧。” “嗯哼?”稚言挑眉,“比如?” “在汤嘉睿这件案子中,我违反了律师的职业道德,之后律协会对我进行处罚,甚至吊销我的执业证,我以后不能再当律师。” 稚言心里一怔,一个律师被吊销执业证,这是非常严重的处罚,“这件案子,是你协助警方抓到了幕后主使人,也算是为社会除了一害,我们检察院和刑警队都愿意替你作证,争取让律协取消处罚。” “不需要。”顾禹谦当初选择这么做,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其实也不打算在律政行业继续混。” 听他轻描淡写地说不会在律政行业混,稚言有些难过,“那你……以后怎么办?” “大概会继承我外公的家业。” 稚言:“……” 她就不该担心顾禹谦以后的出路。 因为根本轮不到她来操心。 顾禹谦:“所以,你也就不必担心我们之间的工作有冲突。” 稚言无奈,“你是真的想这么做,还是你一时冲动?” “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顾禹谦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想过要跟一个人过一辈子,但遇到你之后,我没办法想象没有了你,我的生活会变成怎样。所以,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稚言犹豫了片刻,其实她昨晚坐在顾禹谦的病床边就想过这个问题,想了很久,可最终她没得出一个明确答案。 毕竟顾禹谦并不是那种会对感情从一而终的人,她怕自己头脑发热答应了,但过段时间,他厌倦了,不再对她保持热情,最终他们不免俗套地沦为一对怨偶。 或许,他们都应该需要时间去冷静。 毕竟无论是职业还是婚姻,都是人生大事。 “禹谦,我们再给彼此一点时间考虑好不好?”稚言温声道:“我不否认我爱你,但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都是一辈子的事,我们都需要认真地考虑,认真地衡量,然后再决定。” “好。”顾禹谦并不逼迫她,也不奢求她能头脑发热一下子答应,“稚言,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也会等你,无限期。” —— 稚言洗漱后,去外面的高档茶楼打包了一份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顾禹谦吃。 顾禹谦一直看着她,看不够似的。 稚言被他看得心猿意马,这人虽然脸色苍白,看着很虚弱,但似乎就是这种虚弱,平添了几分病娇感,‘病美人’三个字就浮现在了稚言的脑海里。 “看我做什么?” “我在想,分手这三十四天,我总共才见了你四面,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顾禹谦的情话水平登峰造极,每一句话,明明不带情爱两字,却让人难以招架。 稚言笑了笑,“所以,你受了一次伤,就放飞自我了?” “当初答应跟你分手,不过是权宜之计。”顾禹谦不是爱倾诉的人,也不喜欢把自己的内心剖析给别人看,可经历了这么多,他太多话想跟稚言说了,“我知道你那段时间压力很大,检察官跟刑辩律师需要避嫌,我也理解。并且,当时我正在收集汤嘉航的犯罪证据,我也怕连累你,所以那时候觉得,先放开你才是最好的。” 稚言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起身过去开门,门外站着赵业城和南城刑侦支队队长张毅贺。 稚言礼貌地打招呼,“赵检,张队。” 赵业城看到稚言有些好奇,他一个小时前才接到稚言的电话,说今天想要请假,怎么现在出现在了这? “稚言,你今天不是请假了?这是来录口供?” 稚言干咳了一声,“不是。” 张毅贺笑了笑,“老赵,很明显人家是因为私事。” 赵业城看了看她,再看了看病床上的顾禹谦,眉头皱了皱,仿佛是对自家女儿找的对象不满意的老父亲。 顾禹谦兀自解释道:“稚言是我前女友,我在南城没有亲人,她看我受了伤在医院没人照顾,可怜我,所以来照顾我。” 赵业城看了稚言一眼,没说什么。 张毅贺进了病房,看着顾禹谦道:“顾律师,关于昨天你提供给我们的直播视频,我们已经仔细研究过,还有些问题需要跟你确认,你看现在方便吧?” “方便。” 赵业城和张毅贺这是要录口供,按理说是不能有其他人在场,稚言正要出门,赵业城道:“都是自己人,你也留下来听听。” “好的,赵检。” 赵业城和张毅贺两人并排坐在顾禹谦右边,而稚言则坐在他的左侧。 张毅贺道:“汤嘉航已经落网,但他那边什么都不愿意交代,顾律师是我们这次破案的关键人物,我们其实对你非常好奇,如果顾律师方便的话,我希望你能跟我们说说你发现汤嘉航是幕后凶手的整个过程。” 顾禹谦靠坐在床头,他虽然受了很重的伤,却没有表现出柔弱,他平静地叙述道:“那我就先从霍秀雅被杀一案说起,我作为汤嘉睿的代理律师,在向警方和汤嘉睿了解了案发当天的全过程之后,我觉得有些蹊跷,汤嘉睿很明确自己并没有杀害霍秀雅,而我也从他的叙述中认定,他并没有杀人。但警方却刚好捕捉到了好几条间接证据,我猜想是有人嫁祸他。无论是在外墙制造痕迹,还是故意安排霍秀雅和汤嘉睿在上下楼的房间,亦或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霍秀雅迷晕杀害,外人很难操作,于是我调查了hc酒店的背景,发现他们是在十二年前成立,而背后的股东是汤嘉航控制的基金公司。另外还有一个间接证据,那就是霍秀雅死后,汤嘉睿离开了hc酒店,去了霍秀雅的住所。汤嘉睿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开锁的事他根本就不会,他当时透露,他安排了家里的保镖去开锁,并且在开锁后通知他。我看过警方调取的霍秀雅所住公寓的监控,汤嘉睿说的那名保镖至始至终没在监控露过一面,反侦查能力再强的人也很难避开一个陌生环境的监控,可见他一定是提前就熟悉了公寓的监控死角,完美避开。所以,表面上是汤嘉睿安排了去霍秀雅家偷那份遗嘱,而实际上,是有人故意引他去霍秀雅的住处,他被设计陷害了。” 赵业城和张毅贺听了顾禹谦的推断过程,心里都对他暗自佩服,要是公检法有他在,必定不会有破不了的案子。 稚言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给他倒了点温水,让他润了润嗓子。 顾禹谦喝了一口水,朝她温和一笑,“谢谢。” 赵业城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跟汤嘉航有关的?你是不是真的得到了徐振林的遗嘱?” “并没有,那只是诱骗汤嘉航的引子。” “那你怎么就认定,霍秀雅没有把遗嘱交给汤嘉航?” “猜的,霍秀雅在遗产纠纷案败诉之后,却依旧能住高档公寓,出入hc酒店这类高档场所,说明她背后还有靠山,她被杀,说明她威胁到了她背后的靠山,而威胁她的靠山的,就是那份遗嘱。只要她死了,那份遗嘱也就不可能重见天日。” “所以,其实,你很多推测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可以这么说。” “那最终,你又是怎么怀疑到汤嘉航的头上的?” “他身上有很多破绽。徐振林透露他的初恋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汤嘉航的母亲刚好就是徐振林的初恋,也就是说,汤嘉睿和汤嘉航之中,一定有一个是徐振林的儿子。十年前汤家因为遗嘱和亲子关系的问题引发了一场血案,从作案动机来看,杀汤连斌的应该是他非亲生的儿子,如果汤嘉航和汤嘉睿两个之中有一个不是亲生的,那么当年死的汤嘉豪显然就是替死鬼。” “处心积虑设计汤嘉豪,并且在十年之间瞒过所有人,做得天衣无缝,根据我对汤嘉睿的了解,他做不到,他没这个城府。后来我也发现,虽然过去十年,都是汤嘉睿在管理公司,但其实真正发挥决策作用的是副总,而副总则是汤嘉航的人,他表面上坐着轮椅,很少管公司里的事,实际上公司的大小决策,还是他来做的。” 顾禹谦顿了顿,继续道:“我专门调查过他,发现他并不简单,他中学时期最好的玩伴是雄海帮的太子爷,后来他出国留学,回来帮家里打理生意后,还跟雄海帮的太子爷来往密切。十二年前雄海帮被警方剿灭,应该不复存在,但我却发现hc酒店的管理层,有不少以前跟雄海帮有关系,hc酒店当初是汤嘉航出资的,说白了,是他在养着这一群丧家之犬,为的是让他们随时可以为他效力。” 话说到这里,赵业城和张毅贺已经非常清楚顾禹谦的推理思路,前者问:“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问你,你分明可以把这些线索提供给警方,但为什么你却单枪匹马深入敌穴,你的目的是什么?” 顾禹谦笑了一下,“先说前面一个问题,就像我刚刚说的那一切,你让我拿出汤嘉航直接犯罪的证据,我拿不出来,我只能用那种方式,逼迫他露出狐狸尾巴。” 顾禹谦再看了一眼稚言,他说:“至于目的,大概是为了世界和平。” 稚言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倒是赵业城和张毅贺,听到他这个回答,对视了一眼,都表示这答案非常敷衍。 赵业城道:“顾律师,你最好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目的,毕竟你跟汤嘉航之间的对话,如果有心人故意玩文字游戏,或许会牵连到你。” 稚言担心顾禹谦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最后真的被定为汤嘉航的同党,她兀自解释道:“赵检,顾律师跟汤嘉航不是一路的,否则他就不会把跟汤嘉航的对话录下来,还特意直播给我们看,为我们提供证据。” 赵业城说:“凡事都有动机,我这么问,也只是为顾律师着想。” 顾禹谦道:“要说动机,其实也算是为了给家父讨回一个公道。” 赵业城一脸疑惑,“家父是?” “宋靖恒。” 赵业城对这个名字当然熟悉,不仅仅只是赵业城熟悉,张毅贺也很熟悉,毕竟当年宋靖恒这号人物,公检法无人不知。 知名度跟现在的顾禹谦也差不多,都是公检法从业人员的恶梦。 张毅贺意味深长道:“原来,你们是父子。” “没错,我父亲从汤嘉豪的案子之后,就关闭了律所,但他却迟迟没来美国和我们团聚,我后来才知道,他是被人威胁了,并且在半年后,葬身火海,他早就立好了遗嘱,并嘱咐我和母亲不要再回南城,甚至不要参加他的葬礼。” 张毅贺是知道当年的那一场火灾的,但当时是按照意外来处理的。 “难道那件事也是汤嘉航做的?”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86节 “我没有证据,但我后来知道,是他。” 赵业城轻叹了一息,“没想到当年那件案子,牺牲了那么多人。” 作者有话说: 下周内正文能完结,嘿嘿 下一本现代言情《月亮偏爱她》求预收藏 文案: 简介:先婚后爱文 楚庭月看着对面的联姻对象,是她的高中同学, 印象中他高冷不爱说话,冷脸拒绝了无数靠近他的女孩, 没想到十年后的他竟然也会答应联姻。 跟旧识联姻似乎有点尴尬,但为了家族利益, 楚庭月不得不硬着头皮,“我们这场联姻只是做做样子,我不会当真,一年后,我会跟你签离婚协议。” 对面的男人冷着脸,“可以。” 楚庭月道:“听说你有个白月光,就算我们结婚了,你也可以继续和她在一起,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男人道:“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们结婚了,我就能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楚庭月道:“虽说我不介意,不过你不要太明目张胆,毕竟我也是要面子的。” 两人隔天就领了证,成为合法夫妻。 楚庭月以为,他们的婚姻只是摆设,并不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 但渐渐地她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年后,楚庭月递出那份离婚协议,“离婚协议我让律师拟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男人沉默了许久,才问:“楚庭月,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 楚庭月一脸疑惑,反问:“你的白月光到底是谁?” 第61章 赵业城和张毅贺刚走, 谭家文便来了,他手里还捧着一束玫瑰。 谭家文昨天晚上来过一趟,那时候顾禹谦在急救室。 当时是稚言最先通知了谭家文, 希望谭家文来通知他的家人, 毕竟稚言并不知道怎么联系。 谭家文昨晚在医院待到十一点多才回去,今天早上回公司处理了一点事, 就直接过来了。 顾禹谦第一眼看到的是谭家文手里的红玫瑰,特别扎眼,“来看我你带红玫瑰?” 谭家文也无奈, “助理买的,他会错意了。” 毕竟今天是521. 顾禹谦冷着脸, “买错了就扔了, 我不收。” 谭家文看他这模样,想必身体已经好转了, 他不怕死地道:“哦,这是给稚言的。” 顾禹谦挑起眉梢,笑得暗含杀意,“哦?是么?” 稚言听着他们斗嘴,觉得好笑,她起身接过那一束红玫瑰,“花很漂亮,我替禹谦收下了。” 谭家文道:“还是稚言好。” 顾禹谦黑着脸, 非常不满,看着稚言拿了花瓶, 站在窗边认真地给玫瑰花摆了个造型, 脸上微微带笑, 他的脸色才好转。 谭家文问:“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顾禹谦看着谭家文问:“外面现在怎么传?” 昨天的事闹得很大, 也上了新闻,整个南城都已经知道,而顾禹谦作为刑辩律师,出卖自己的当事人给警方,自然也遭受了不少非议。 谭家文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安心养伤吧。” “没关系,你说。”顾禹谦道:“反正我不打算继续在律政界混,他们说什么对我都没有影响。” 对于顾禹谦说出‘不打算在律政界混’的话,谭家文很惊讶,顾禹谦就是律政界神话般的存在,哪个律师如果在法庭上遇到他,不会瑟瑟发抖? 他竟然这么轻松就说出来以后不在律政界混的话,“禹谦,你倒也不必冲动,我觉得只要大家了解真实情况,你的名声还能挽回。而且,我觉得以你的能力,闲言闲语都是暂时的,以后找你打官司的人照样排长队。” “我想的很清楚,在我打算这么做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怎么……” “我心意已决。” 听到这里,正在插花的稚言看了过来,看到了顾禹谦坚定的眼神,她还是觉得惋惜。 他怎么能不当律师呢? 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律师。 谭家文还有些懊恼,可他说不过顾禹谦,“先不跟你讨论这个话题,等你冷静想清楚再谈。” 他拖了椅子坐下,“对了,你醒了赶紧给你母亲打个电话报平安。昨晚她知道你受伤昏迷,一直给我打电话,问你醒了没有。” 顾禹谦没想到谭家文这么快通知了顾婉芸,“你竟然告诉她了?” 谭家文道:“别忘了我是伯母的眼线,再说,你当时在急救室,那么危急的情况,伯母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怎么能隐瞒她。” 顾禹谦不以为意,“告诉她,只会让她瞎担心。” “我看,你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此时,门口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稚言把插好的花放在茶几上,抬头便看到一个贵妇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她的私人助理。 稚言见过,她便是顾禹谦的母亲。 顾禹谦看着门口的母亲,“你竟然还回国了?” 顾婉芸眼睛通红,看着病床上的儿子,既心疼,又有些怨恨,“我看要不是家文通知我,你就不打算告诉我。” “我只是不希望你担心。” “你不告诉我,才是存心让我担心。” 顾禹谦争论不过他母亲,所以干脆保持沉默。 稚言拖开椅子,“伯母,坐。” 顾婉芸看向稚言,心情好了点,“稚言,辛苦你了。” “不辛苦。” 顾婉芸看到了稚言,就像是找到了诉苦对象,“禹谦啊,做什么事都瞒着我,我说了也不听,你说的话他倒是言听计从,你帮我教训教训他。” 稚言逢场作戏地看向病床上的顾禹谦,“顾禹谦,听到没,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要真的不希望伯母担心,你就该什么事都说清楚。” 顾禹谦看着她们两,心情莫名地好,“夫人说得对。” 夫人? 这人是趁火打劫! 顾婉芸捕捉到了重点,毕竟她儿子的性格,很有可能结婚了都不跟家里说,“你们领证了?” “没有。”稚言忙解释,“其实禹谦只是开玩笑。” 顾婉芸看向顾禹谦,“怎么回事?” 顾禹谦理直气壮道:“口误,心里一直想着这个称呼,就顺口叫了出来。” 顾婉芸听了后,明明眼睛还通红,嘴角却抑制不住微微上扬,自己儿子一直想着这个称呼,说明他是真心想娶稚言的,总算不是玩玩而已了。 她轻声责备,“你呀,对稚言要多点诚意,别光耍嘴皮子。” “知道。”顾禹谦看向稚言,“我对她,从来没有虚情假意。” 稚言听着这母子一唱一和,有些无奈,她看着顾婉芸道:“伯母,你刚下飞机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顾婉芸拉住她,“别忙,让amily去就行。” 谭家文说:“我去吧,我熟附近的餐饮店。” 顾婉芸笑着看着谭家文,“那麻烦你了。” 等谭家文出去,顾婉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amily,amily也关上门出去了。 稚言自然明白顾婉芸是故意支开身边人,她也准备要走,“伯母,你跟禹谦说说话,我先出去。” 顾婉芸始终握着她的手,“稚言,你留下。” 稚言点头,留了下来。 顾婉芸看了一眼顾禹谦,问的却是稚言,“稚言,禹谦的伤,医生怎么说?” 稚言如实道:“左肩下方中弹,子弹不深,但是伤口流血过多,并且遭到过二次创伤,缝了二十二针,身上还有多处软骨组织挫伤。” 听完后,顾婉芸十分心疼地看着顾禹谦,“我下飞机就看了新闻,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做了什么。” 顾婉芸又问稚言,“稚言,这件事你知道吗?” 稚言点了点头,“嗯,知道。” “十年前,我和禹谦都在国外,禹谦在读书,我因为家里要在海外开拓生意,也去了国外,只留下我丈夫在南城。当年我丈夫跟我说他惹了一些人,他可能会被报复,让我跟禹谦千万别回国,也不要跟他联系太紧密。”顾婉芸道:“他打刑事官司,偶尔得罪人,我也知道的,当时我也没太看重这件事,直到后来听到他葬身火海的消息,我才知道这多么严重。对于他的死,我一直都是抱着怀疑态度的,禹谦也是。他毕业后回了国,我就猜到他想做什么,我也没阻止,毕竟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也有不甘心,如今害他的人遭到报应,他也算安息了。” 稚言听着顾婉芸说这番话,心里感同身受,“伯母,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父亲也是因为那件案子被害的。” 顾婉芸有些惊讶,“你父亲是?” “我父亲是当年负责这件案子的刑警。” 顾婉芸看过新闻的,她知道当初有这件事,她还知道那名刑警跟自己的丈夫葬在了同一个墓园,她曾经也拜祭过他。 她抬手抱了抱稚言,“这些年,你的心里一定也很难过。” “嗯。”稚言也抬手抱了抱她,两人就像母女一般。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87节 顾禹谦看着她们抱在一起互相安慰,莫名欣慰,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相处得很和睦。 —— 顾婉芸来了后,稚言下午就回了检察院,虽然汤嘉航已经被抓,但归属于他们检察院的工作,这才刚刚开始,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她回到办公室,就被赵业城叫了过去。 赵业城见她脸色不大好,随口关心了一句,“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 “还行。” 赵业城道:“我今天和张队去见了汤嘉航,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不过目前的证据,已经足够我们对他起诉,只是有些罪名没有确凿证据,还是很难对他全面定罪。” 稚言理解,虽然那个直播视频让汤嘉航露出了真面目,但也只能证明他涉黑,持有私□□品和枪支,设计杀害霍秀雅并嫁祸汤嘉睿,但十年前的案子,还是很难证明是他一手策划的。 稚言道:“无论怎么样,那些罪名已经能够蹲一辈子大牢。” “是没错,不过警方也还在搜集证据,我们先等一等也无妨。” “嗯。” 赵业城想起今天早上在顾禹谦的病房看到了她,“对了,你跟顾禹谦的关系,挺不一般?” 稚言没想到赵业城提起这一茬,“以前交往过。” 赵业城点了点头,“我眼力不行了,竟然没看出来。” “都是以前的事了。” 赵业城虽然眼力不行,但稚言昨天为了救他深入敌穴,他不可能不懂她的心思。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选择进入检察院,是为了还你父亲一个公道,还是真的喜欢这份职业?” 稚言中肯道:“赵检,如果说我没有私心,你一定也不信。但我也可以肯定告诉你,我喜欢这份工作,我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赵业城很满意,“那你应该知道,你跟顾禹谦是两路人,如果你真的注重自己这份职业,注重自己的前途,你就该知道,你们之间必定会有一个人要退让。” 毕竟,这是为了维护司法公正。 “我知道的,赵检。”稚言道:“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嗯。”赵业城道:“你心里清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 稚言在检察院忙到晚上九点,原本想去医院看望顾禹谦,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明天一早再过去。 她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街边的霓虹灯,回想着顾禹谦跟她说的那些话。 她之前一直认为她跟顾禹谦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随着时间慢慢淡忘,但他却忽然求了婚,这让她短时间内很难接受。 她没办法想象跟顾禹谦结了婚后的样子,他们成为了法律上的夫妻,在顾禹谦还对她保持热情的时候,他们确实可以像之前一样相处,但爱情是有保质期的,过了保质期之后会怎么样,她不知道。 因为是未知的,所以才会充满不安。 稚言回到家,发现谢芫也才刚回来没多久,她最近在办一个案子,外地开庭,她出差了两天,今天庭审一结束她就赶回来了。 新闻闹得那么大,并且公司群里的同事也都在讨论,谢芫多少知道了一点。 看到稚言回来,她迎了上来,“稚言,你没事吧?” “没事。” 谢芫道:“你都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公司群里大家都在讨论我老板,听说他出卖当事人给警方,中了枪,伤得很重,这是真的吗?” 稚言道:“他受伤是真的,但所谓的出卖当事人,其实有很多内情,你不要听他们胡说。” “我知道,我也不大信。”谢芫问:“那他好点了吗?” “今天早上就醒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可能要住院十来天。” “嗯嗯,没生命危险就好。”谢芫看着稚言,她脸上很疲惫,“对了,你今天在医院照顾我老板吗?” “早上在,他母亲来了后,我就去上班了。” “嗯。”谢芫道:“快去把包放下,我刚在小区门口买了两块榴莲千层蛋糕,一起吃。” “好。” 稚言把包放下,拿出手机一看,发现她给顾禹谦发的消息有回复。 她在公交车上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问他感觉好点没有。 他回复说:好多了,稚言,你还会来看我吗? 稚言想了想,回了一个会。 昨天知道他身陷险境的时候,她都快担心死了,她怎么能忍住不去看他呢? 小区门口的蛋糕店品质一向不错,谢芫很喜欢他们家的榴莲和芒果千层,看到稚言吃的心不在焉,她问:“感觉你有心事啊。” 稚言确实有心事,她抬眸看着谢芫,“要听吗?” “那当然啊,快说快说。” 稚言吃下一小块蛋糕,她舔了舔嘴上的奶油,这才说:“你老板跟我求婚了。” “哈?”谢芫张大了嘴看着稚言,一副下巴都快要惊掉的样子,“求婚?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是求婚。” “为啥,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什么时候复合的?” “没复合。”稚言用勺子舀了一小块蛋糕,“昨天他受了重伤,忽然就跟我说,想娶我。” 谢芫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因为这个消息太劲爆了,“所以,你答应了?” “没有,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 谢芫道:“我真感觉你太冷静了,要是换别人,被我老板求婚,早就答应了,并且兴奋地连觉都睡不着了。” “其实他跟我求婚那一刻,我是很高兴的,可我不能忽略现实中的问题。” “你跟他的职业冲突吗?” “这是其一,他说愿意放弃做律师,但我觉得他太冲动,我并不值得他这么做,所以我希望他再多点时间考虑清楚。另外,我其实有点害怕,害怕我跟他之间的热情散去,只剩下彼此埋怨。”稚言道:“其实我不否认我真的很爱他,就是因为爱他,所以我会担心他对我失去热情了怎么办?跟他交往的时候,我把一切都看得很透,我控制自己和他保持距离,控制自己不要得意忘形,因为我知道我们的结局一定是分手,包括当初分手,我也想体体面面,给彼此一个很好的印象,让彼此在对方的心目中还保存着美好。可结婚就不一样了,结了婚那就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每天要为了琐事操心,要融入彼此的家庭,如果有一天到了离婚的地步,一定也是因为彼此都过不下去了,对对方失望到了极致。” “所以,你不敢去尝试是吗?” “倒也不是完全不敢,我需要冷静去思考,能不能接受坏的结果。”稚言道:“等我考虑好了,我会给出答案。” 谢芫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番稚言说的话,“稚言,我觉得你做的是对的,考虑清楚很重要,我老板是很好,可他也太优秀了,觊觎他的人非常多,而且他以前也没有长久地维持一段感情,你没有安全感,是正常的。” “嗯。” 作者有话说: 羲玥:顾律师,你会担心对稚言失去热情吗? 顾禹谦:不担心,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自在舒心,是我认为最佳的生活状态,说到底,是我离不开她。 第62章 隔天稚言起得很早, 她熬了粥,还蒸了玉米和鸡蛋,打算带过去医院。 她打了车来到医院, 敲门进了病房, 发现病房里只有顾禹谦一个人,连一个陪护都没有。 “伯母呢?” 顾禹谦说:“她在这也没用, 我让她去酒店住了。” 稚言把早点放在桌上,走到窗边帮他把床头升高,而后在床边的椅子坐下, “你受伤比较重,应该要请个陪护比较好。” 顾禹谦看着她, “那请像稚小姐这样的陪护, 要多少钱一天?” “不要钱,前提是我有空。” 顾禹谦一本正经道:“明天就是周末了。” “嗯, 加班。” 顾禹谦故作失落,“那看来,是没机会了。” 稚言把保温杯打开,想到什么,她看着他的脸,很清爽,“你洗脸了?” 顾禹谦点头,“嗯。” “自己洗的?” “当然。” 稚言从保温杯里倒了一碗粥出来, “那这粥你也自己吃。” 她总这样不按套路出牌,顾禹谦道:“我左手还不能动, 洗脸是单手洗的。” 言下之意就是没办法自己吃粥。 “不怕, 这里有折叠桌。”说着, 她把床边的折叠收纳桌展开在顾禹谦面前, 把粥碗放在桌上,“这样你就能单手吃了。” 顾禹谦无奈笑了笑,“你要气死我。” 稚言道:“我只是在帮你想办法,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顾禹谦妥协,“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他抬起右手,握着汤匙,舀起一汤匙粥,刚要凑过去吃,他眉头皱了皱,明显是扯到了伤口。 稚言一惊,忙扶住他,“别动。” 稚言扶着他慢慢靠着床头,她叹了一息,“算了,我喂你。” 顾禹谦唇角微微上扬,“好。” 像个成功钓到小白兔的老狐狸。 稚言收起了折叠桌,一口一口喂他吃粥,之后还剥了一个鸡蛋给他吃。 一直到八点五十,她才准备去上班。 顾禹谦叫住她,“稚言。” 稚言提着包正要走,听到他的叫唤,停下了脚步,“还有什么?”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88节 “我之前跟你提的那件事,你有在考虑吗?” 稚言抿了抿唇,“嗯,在考虑。” “不急,我等你考虑好。” “放心,我也不打算短时间内给你答案。” 顾禹谦唇角携着淡淡的笑,“粥和鸡蛋,都很好吃。” “嗯,我去上班了。” 稚言扭开病房的门出来,才发现顾婉芸和amily在外面的走廊坐着,看样子还坐了挺长时间。 稚言很惊讶,“伯母,你怎么不进去?” 顾婉芸刚刚听到他们两在病房说话,没去打搅,于是就在外面坐了半小时,“没事,我就是想在外面坐坐,你去上班了吗?” “嗯。”稚言道。 “这么早过来,辛苦你了。” “不辛苦,顺路过来而已。”稚言说:“那我先走了。” “好。” —— 警局的审讯室里,汤嘉航双手上了手铐,被抓两天,他依旧维持着当初被抓时的模样,脸上的金丝边眼镜显得他几分斯文,要是放平时,根本想不到这样的人竟然掌控着一个□□,并且策划了好几起杀人案。 岳东海和陈伟明坐在他对面,岳东海郁闷地抽着烟,这两天他们没少审讯,可对方就是死不承认。 岳东海吐出一个烟圈,“汤嘉航,你没必要不认,我们在你那宅子里搜出了三百克□□,在地下室搜出了三十几把枪,就凭这些就能定你死罪,你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汤嘉航用手推了推鼻梁的金丝边眼镜,“岳警官,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你一直装傻,我们就治不了你的罪吗?”岳东海道:“太天真。” 稚言坐在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里,戴着耳机她就能听到里面的对话。 汤嘉航始终不愿意交代,这一次审讯再次失败。 岳东海从审讯室里出来,稚言也从监控室里出来,“他有没有申请联系律师?” 岳东海道:“暂时还没有。” 稚言思索了片刻,“他这个人看着无害,但实际上阴险狡诈,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意说,一定是因为不知道我们手上有什么证据,他估计还在想着怎么脱罪。” “脱罪是不可能的,他藏的那些东西,必定都是死罪。” “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确实可以定他的罪,但有些证据还是缺失的,比如他十年前杀人的证据。” “放心,我们没松懈,还在继续找,反正一定要搜集足够证据把他钉死,让他翻不了身。” “嗯。” “对了,刚刚二队给了我电话,说是前几天晚上袭击你的匪徒抓到了,到时候我再审审他们。”岳东海道:“要是能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供出汤嘉航,那就能再定他一条罪名。” “行。”稚言看了看时间,“那我先回检察院了。” 稚言刚出了警局,就接到了徐美瑜的电话。 徐美瑜在电话里说想约她见个面,地点在她的家里。 徐美瑜也算这件案子的间接受害人家属,稚言直接去她家赴约了。 她赶到时,才发现汤嘉韵也在,她那天目睹了一场枪战,还被汤嘉航挟持,受了不小的惊吓,万幸的是她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这两天她一直住在徐美瑜家里,除了这里,她也没地方可去。 汤嘉韵没化妆,身上穿着居家服,她这两天的情绪很低落,根本没时间顾及自己的形象。 “你们找我,是因为汤嘉航的事吧?”稚言先开口问。 徐美瑜看了看身边的汤嘉韵,“没错,其实是嘉韵想找你。” “汤小姐想了解的可以随意问,但由于这件案子还在侦查阶段,我能透露的不多。” 汤嘉韵抿了抿唇,“我大哥……他怎么会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稚言道:“他一直都是那样,只是他平时伪装得好罢了。” “那……他真的派人杀了霍秀雅,然后嫁祸给我二哥吗?” “从目前收集到的证据来看,是的。” 汤嘉韵眼眶通红,她已经没有父母了,最亲的两个哥哥竟然还自相残杀,甚至那天汤嘉航逃跑的时候还挟持了她,这让她太心寒了。 她至今都不敢相信那天的一切是真的。 “我现在已经糊涂了。”汤嘉韵抱着脑袋,“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大哥为什么要嫁祸我二哥,我大哥又为什么想杀顾律师?我大哥手下的人怎么会有枪,我真的不明白。” 稚言看她精神状态不佳,她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告诉她实情,“汤小姐,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大概。然后,我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提供一些你知道的信息给我们。” 汤嘉韵这两天疯魔了,一是那天留下的阴影太深,二是她怎么也想不通事情的来龙去脉,“稚小姐,你说吧。” “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汤嘉航是徐振林的儿子,他早知道徐振林遗嘱内容,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派人杀害了藏了遗嘱的霍秀雅,并嫁祸给汤嘉睿,如此一来,他就能重新掌控汤氏集团。至于他想杀顾律师,是因为顾律师知道了他的秘密。” 汤嘉韵满脸震惊,而后,她又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所以,我爸也是我大哥杀害的,是不是?” “还在调查,对于十年前那件案子,汤小姐有没有什么信息可以透露给我们?” 汤嘉韵仔细想了想,十年前,她那时候被安排去了国外上学,根本不清楚国内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我在国外,所有的事都是回国后听说的。” “那这些年,汤嘉航有没有什么异常?” 汤嘉韵摇头,“没有,他一直都是个很温柔的人,对我和二哥都很好。” 汤嘉韵继续说:“稚小姐,你能多告诉我一些事吗?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具体的我不能透露太多,如果你想知道更详细的,我建议你替汤嘉航请个律师。” “可是顾律师……” “他不会再代理汤嘉航的案子,我建议你找别的律师。” 汤嘉韵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对了,顾律师他,没事了吧?” “没事。” “那就好。”汤嘉韵又问:“他当初同意成为我们汤氏集团的法律顾问,是不是因为他想调查我哥?” 稚言犹豫了片刻,“这个不方便回答。” 汤嘉韵:“那我二哥呢?既然他是被我大哥嫁祸的,他是不是可以释放了?” “案件还在调查,如果他真的没有犯罪行为,法律会还他一个公道。” 汤嘉韵点了点头,“嗯。” 汤嘉韵双手紧紧扣着,虽然大概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她还是很迷茫,“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真的很迷茫,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稚言停顿了一下,“该怎么做,应该由你自己想清楚,我很难给你建议。” 汤嘉韵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美瑜拍了拍汤嘉睿的肩膀,“先不急,晚点我们去律师事务所找律师看看。” “嗯。” —— 公安局审讯室,一个身形高大的光头坐在椅子上,他手上戴着手铐,脸上却没有一丝畏惧,而是抖着腿,就跟没事人一样。 这是前几天夜晚袭击稚言的四名匪徒之一,名叫张国刚,以前是雄海帮里的成员,后因在一场打架斗殴中杀了人,被判十二年,半年前才刑满释放。 岳东海抱着双臂站在他面前,“张国刚,老实交代,5月19号晚上,是谁指使你们去伤害稚言的?” 张国刚之前在道上混,又在牢里待了多年,这样的审讯场面他早就习惯了,“警官,我刚不是交代了吗,那天有个司机撞了我们的车,我们让他们赔偿,他们不肯,这才起了点小冲突。” 岳东海一拍桌子,“你当我傻吗?说实话!” 张国刚吊儿郎当地看着他,“我说了你又不信。” 岳东海拿出一支录音笔,播放了一段录音,正是当天晚上的录音。 那时候稚言把整个过程都录了下来。 听完了录音,张国刚依旧嘴硬,“那不就是她不肯赔钱嘛,又踢了我,我才反击的。” “啧。”岳东海收起录音笔,“行,你不说也行,但我要告诉你,我们办案一向秉承坦白从宽,谁先交代了来龙去脉,那就会获得从轻发落的机会,你就继续嘴硬,反正只要其他三个人交代了,你的惩罚一样不会少。” 被这么一说,张国刚心里没底,虽说刚刚的供词是几个人早就通好气的,但面对从轻发落的诱惑,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坚持到底。 他依旧硬着头皮,“你问谁都一样,我刚说的都是实话。” “哼。”岳东海不屑哼了一声,“我再告诉你一件事,hc酒店背后的老板也被我们抓了,如果你们逃亡这两天看过新闻,那就应该知道,以后再也没有雄海帮了,你嘴硬下去,你以为还有人罩着你么?” 岳东海拿起桌上的款泉水扭开盖子灌下半瓶,“我说你家里的两个老人家也真是惨,好不容易盼着你出了狱,这会又进来了,他们这儿子算是白养了。我估计那两个没前科的会更愿意坦白,毕竟有前科的会从重处罚,你不说就不说,我问他们去。” 张国刚一想起自己那年迈的父母,心里被狠狠地戳了一下,父母都七十多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又是个独生子,要是自己再坐个十年八年牢,怕是送终都赶不上。 岳东海刚要出去,张国刚喊住他,“等等!” 岳东海的手从门把手上挪开,“怎么?” “我要是老实交代,能减刑减到什么程度?” “那要看你具体怎么交代,你应该也有经验,反正老实交代一定就比嘴硬强。” 张国刚一咬牙,逃亡那几天,他们都听到了风声,雄海帮的新老板被抓了,他那笔佣金估计结不了了,他们虽然被指使去害人,但并没有遂,如果承认了,再减刑,自己还能有出路。 “行,我交代。” 岳东海唇角勾起,走过去拖开他对面的椅子,并示意旁边的人做笔录,“说,我听着。” 张国刚道:“我半年前出去之后,以前一起混的兄弟又联系上了,像我这样有案底的难找工作,我就跟着干了。” 岳东海问:“那他们具体介绍过要干什么没有?” “没具体说。” “那这段日子,你都干了什么?” 张国刚道:“我没干什么,那天晚上是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 “发布任务的是谁?”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89节 “袁叔。” 岳东海觉得这个称呼有点熟,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汤嘉航家里的老管家,那天追捕汤嘉航的时候发生了枪战,这个老管家中枪死了。 “你说的袁叔是不是就是汤嘉航的管家?” “应该是,其实我刚从里面出去,不大懂组织现在的情况,都是这个袁叔的人给我们发布任务,根据任务地难易程度,完成之后就能得到五万到二十万的奖励金,我们这个任务,每人十万。” “你刚刚说以前一起混的兄弟又联系上了,你说的那些兄弟,他们也都是听袁叔的话?” 张国刚犹豫了一下,“这个我不知道。” “不知道?”岳东海看他眼神闪躲,“还是你想包庇他们,不肯说?” 张国刚拳头紧紧攥着,想到减刑,他再咬了咬牙,“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hc会所,他们大部分都在里面,做管理的,我当初也想进去,但袁叔说,我必须做够三个任务才能进。” “所以,hc会所也是这个袁叔在管着?” “差不多,他们说袁叔是给老板传话的,他的话就是老板的意思。” “而那个老板就是汤嘉航?” “具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 岳东海继续问:“发布任务的时候,袁叔怎么跟你们说的?” “当时袁叔说,让我们教训一个女的,那个女的就是当初抓我们那个警察的女儿,我当时也是跟着他们去的。” “你们四个人之中,谁是老大?” “笑面虎。” “说名字。”张国刚到:“我也不知道名字,就是那个很多纹身的。” 岳东海了然,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有一个人穿着背心,身上全是纹身,想必那个就是笑面虎。 岳东海道:“我现在就去问其他人,如果你刚刚说的有半句假话,那从轻发落的事就免谈了。” “绝对没有假。”张国刚道:“警官,我有两个老人要养,我只想获得减刑的机会,我不可能说谎。” “那就最好。” 岳东海出了审讯室,而后又扎进另外一个审讯室。 第63章 汤嘉航落网后, 牵扯了不少人,其中包含hc会所的雄海帮余孽,还有几个他安插在汤氏集团的亲信。 稚言的工作就像是处理不完一样, 周末两天都扎在了检察院里, 跟她一起加班的还有他们组的其他人。 周日,稚言五点钟掐着点离开了检察院, 前往医院探望顾禹谦。 在医院楼下,刚好碰到了从上面下来的谭家文。 “谭律师。”稚言礼貌问好。 谭家文看到稚言,正好有话跟她说, “对了,稚言, 我其实还正好想找你, 方便聊几句吗?” “嗯,可以。” 谭家文和稚言站在医院旁边的花圃边, 前者道:“禹谦想要离开臻铭,你知道吗?” 稚言点了点头,“听他说过。” 谭家文叹气,“说真的,虽然我跟他都是臻铭的管理合伙人,但其实我心里一直很清楚,臻铭是靠他的名气撑着,如果没了他, 臻铭以后的日子可能就难过了。” 臻铭律师事务所能在五年内做到现在这个规模,顾禹谦的功劳最大, 如今顾禹谦要离开, 影响势必是很大的。 “你跟他说过这个问题吗?” “说过, 刚刚还提了, 我跟他说他这次帮助警方破案有功,律协那边可能会综合考虑,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惩罚,但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一根筋说要离开。”谭家文为了这件事,头发都快愁白了,“我知道他外公家业挺大,而且只有他一个继承人,但说真的,他一直就不大愿意接管家里的生意,你说,他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稚言不确定顾禹谦离开臻铭的真正原因,或许真的是为了继承外公的家业,又或许是因为她。 但她又觉得,顾禹谦并不是那种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职业生涯的人。 稚言看着谭家文,他特意跟她说这件事,必定是有目的,“谭律师跟我说这个,是想跟我了解他做这个决定的目的?” 谭家文摸了摸鼻子,“这是其中之一,另外,我还希望你能劝劝他。” 稚言笑了笑,“我劝不一定有用。” “但一定比我有用。” “行吧,我可以跟他谈谈这个问题。” “谢谢。”谭家文想到什么,“对了,你带他出来走走吧,今天天气不错,也不热,我刚想说带他下来散步,他不愿意。” “嗯,我待会跟他提提看。” “行,辛苦你了。” 稚言提着包上了住院大楼,顾禹谦住的是vip独立病房,在高楼层。 她下了电梯,轻车熟路地来到顾禹谦住的病房,刚进病房,发现顾禹谦已经起来,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提处理事情。 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到稚言那一瞬间,笑容慢慢浮上他好看的眉眼,“今天天气不错,我想下楼走走,稚言,你陪我。” 稚言愣了片刻,刚刚谭家文还说顾禹谦不愿意下楼走,怎么她一来,顾禹谦就主动提出要下楼了。 稚言走了过来,“你伤口愈合的怎么样?” “挺不错的,下楼散步还是可以的。” “我给你找个轮椅来。” 顾禹谦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要。” 稚言无奈笑了笑,从他那拒绝的口吻可以听得出,他对轮椅这种东西,非常抗拒,“我怕你走太久牵扯到伤口。” “还不至于。”顾禹谦把笔记本放一边,起身,“走吧。” 住院楼后面的花园很宽敞,此时五月末,正是凤凰花开得最灿烂的时候,绿树掩映的那几棵凤凰树特别耀眼。 夕阳西下,稚言和顾禹谦走在小路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他们走的很慢,旁边偶尔有病患和病患家属慢悠悠地走过。 稚言问:“你真的打算离开臻铭吗?” “对。” “但臻铭也是你的心血,你舍得?” “没什么舍不得的,当初我回国创立臻铭,目的也不算纯粹。” 对于顾禹谦不再做律师这个决定,稚言是真的替他惋惜,“但你是个很优秀的律师,你如果真的放弃,我觉得这应该是律政届的损失。” 顾禹谦轻笑了笑,“能得到稚小姐这样的评价,我很高兴。” 稚言偏头看他,“禹谦,我是怕你后悔。” “其实这世上后悔是最没有用的,无非就是选错了之后的一种懊恼,做选择的时候,只要是选择了自己觉得对的,那就没必要后悔。” 稚言觉得他说的话也挺有道理,如果选择了对的,那就没必要后悔,“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放弃律师这个职业?” “稚言,我不像你,怀着满腔抱负和热情投入到公检法,把这一份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律师这个职业对我而言,就是一个职业罢了,当初进入这个行业,目的不纯,如今也算达到了目的,我没有任何留恋。”顾禹谦停下脚步,在凤凰花纷飞的树下看着她,“最重要的是,我希望我的爱人在选择我的时候,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稚言看着他,“你不是恋爱脑,为了所谓的爱人放弃一件事,不是你做得出来的。” 顾禹谦抬手,将稚言脸颊边的头发绕到耳后,“以前我不会,但现在的我,会这么做,如果说我这么做就是恋爱脑,那我承认。” “你就不怕当你的热情消退后,会觉得根本不值得吗?” “她要是选择我,那一切都值得。” 稚言垂眸,看着地上的花瓣,“顾禹谦,你这是再给我施压。” “是吗,原来我这么卑鄙。”顾禹谦轻笑了笑,“不过不急,我愿意等,毕竟我知道,稚小姐心里有我。” 稚言红了脸,“你说的没错,你确实卑鄙。” —— 稚言和顾禹谦回到了病房,发现顾婉芸在里面,只是她脸色并不好看。 稚言礼貌地喊了一声伯母。 顾婉芸看到了他们,脸上才好转,“去散步了吗?” “嗯。” 顾婉芸说:“把门锁上,我有件东西给你们看。” 稚言转身锁了门,顾婉芸从旁边的袋子里取出一个文件袋,她今天去看望了宋靖恒的恩师,宋靖恒的恩师七十岁高龄了,最近病重,日子不多,昨天打了电话过来说想见她,她便答应去了一趟。 顾禹谦在沙发上坐下,看到了顾婉芸的那个文件袋,“这是什么?” “这是你父亲生前交给老师的资料,他曾经跟老师说过,如果他遇到了意外,就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份资料交给警方。”顾婉芸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袋,“但老师说,他当时也怕牵连家人,所以一直不敢将资料交给警方。禹谦,稚言,你门都看看吧。” “好。” 稚言接过文件袋,在顾禹谦旁边坐下,她把文件袋放在腿上,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最面上的是一封手写信,这封信有些年头,纸张已经泛黄。 明显是宋靖恒的字迹,上面写道:我做了二十几年的刑辩律师,见过这世上至恶的人,总以为我习惯了黑暗,但真正处于黑暗之中,我才知道这条路多么难走。我原本可以远走高飞,抛却这一切的禁锢和烦恼,去过自己的生活。但我愧对稚队,如果不是当初我那一通电话,他也就不会遭遇不测。我经过深思,最终决定留下来,替他讨回公道。这一条路黑且长,我不知道我能走多远,能不能让一切黑暗都曝光在阳光底下,但我别无选择。 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测,我希望有人替我继续将这条路走下去。 看到了这封信,稚言心里有些震惊,原来当初宋靖恒明明有机会逃开这一切的,但他觉得是自己告诉了稚鸿真相,导致稚鸿被灭口,所以他一直在跟黑势力作斗争,想要为他讨回公道。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成功。 顾禹谦温声提醒,“稚言,里面有u盘,打开看看。” “嗯。” 稚言把顾禹谦的笔记本拿了过来,插上u盘,发现里面是好几个录音文件,稚言点开了第一份,是录音通话。 宋靖恒的声音传来,“稚队,是我,宋靖恒。” 稚鸿问:“宋律师找我有事?” 宋靖恒道:“你还记得你们查到的那份匿名亲子鉴定吗?汤嘉睿一口咬定汤嘉豪才不是亲生的,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汤嘉豪曾经跟汤连斌做过两次亲自鉴定,第一次是他出生的时候,第二次是他被接回汤家的时候,他不可能是非亲生的那个。” 稚鸿道:“所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90节 “没错,我从汤连斌的遗物上获取到了他的dna,比对了他跟汤嘉航还有汤嘉睿的dna,结果显示汤嘉航非亲生。” 稚鸿很惊讶,“你确定吗?” “确定。” “所以,我们都被误导了!” “没错,另外,我建议你查一下hc酒吧,这里面应该有人贩毒并私藏军火。”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立马回警局!” —— 稚言听完这段录音,鼻子一酸,眼睛也湿透了,她已经十一年没听过父亲的声音了,再次听到,心里的悲痛再次被勾了起来。 当年她只听到了最后一句‘我们都被误导了’,没想到那一通完整的电话,是这样的。 顾禹谦从旁边的茶几上抽出纸巾,递给了稚言,稚言摇头,“我没哭。” 她只是想哭而已。 她点开下一个录音文件,“继续吧。” 录音开始播放,电话里一个声音说:“宋律师,你看到新闻了吗?稚鸿死了。” 宋靖恒道:“是你派人杀了他?” “你觉得呢?” 宋靖恒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连我一起杀了?那份亲子鉴定是我做的!” “你应该庆幸死的不是你,宋律师,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做。你私自做的那份亲子鉴定根本没有司法效力,但如果你执迷不悟还要继续查下去,那下一个死的,或许就是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又或者,是你。” “我不继续查,你就肯放过我?” “当然,我会派人盯着你,你要是表现得好,我会考虑放了你,毕竟像你这么优秀的律师,我也舍不得。” 录音结束后,稚言哽咽了一下,所以,这一切跟他们推断的没有错,她父亲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所以被灭口,而顾禹谦的父亲一直被监视并要挟。 从现在来看,汤嘉航当初之所以选择对稚鸿进行灭口,是因为稚鸿身为刑警一定会追查到底。而之所以暂时放过宋靖恒,只是不希望闹出太大的动静,毕竟两个跟这件案子有关的人都意外死亡,会引外界的怀疑。 稚言继续点开第三段录音,是宋靖恒会见汤嘉豪的谈话。 “汤嘉豪,如果你信得过我,那接下来的问题,我希望你都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汤嘉豪问:“那宋律师,你能救我吗?” “我会为你争取你应得的利益,但前提条件是你配合我。” “好。” 宋靖恒问:“你的父亲,是你杀害的吗?” 汤嘉豪道:“我没有,不是我杀的。” “你确定?”宋靖恒道:“那那把枪为什么在你房里?” “我不知道。” “枪是你的?” “是。” “那你怎么会有枪?” “一个朋友给我的。” “谁?哪个朋友?” “飞哥。” “他具体是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有一次在酒吧里跟人起了冲突,我被打了,他救了我,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汤嘉豪说:“他说以后罩着我,送了把枪给我当见面礼。” “你难道不知道持枪是违法的吗?” “知道,但我当时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很酷。” “毒品呢?怎么染上的?” “也是飞哥,他们都玩这东西,我也试了试。” 宋靖恒语气还算平静,“把这个飞哥的联系方式给我。” “我没他联系方式,我都是去hc酒吧,直接找他的。” “怎么找?” “就跟酒吧里的人找飞哥。” “他是里面的工作人员?” “应该是,具体我也不知道。”汤嘉豪道:“宋律师,我真的没杀我爸,我怎么会杀我爸呢?” “我跟你说过,你只要好好配合我,我会想办法。” “你还要我怎么配合?”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你问。” “当初你回来汤家的时候,你父亲是否和你做了亲子鉴定?” “做了,是我爸要求做的。” “行,我知道了。” “宋律师,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我目前还不确定,你等我消息。”宋靖恒道:“另外,我劝你跟警方老实交代枪支的来历。” “可我……如果老实交代,那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非法持枪和吸毒都是你做过的事情,我作为律师,没办法颠倒黑白,我只能尽力让你不会被沦为杀人犯,你明白吗?” 汤嘉豪支支吾吾地,“那非法持枪和吸毒,判多少年?” “视情节严重程度,如果你没有使用这把枪实行过犯罪行为,应该是三年以下。” “我……” “这是我对你的忠告,把飞哥的事交代给警方,让他们去查查这个人,因为他问题很大。” “我考虑考虑。” 录音播放到这里就结束了。 稚言听完后,才道:“我去查过当年汤嘉豪的口供,他自始至终没有向警方交代飞哥这号人,一直声称那把枪不是他的。” 顾禹谦道:“他是不想承担非法持枪的后果,那时候他在看守所,应该是里面有人煽动他越狱。” 稚言点头,“极有可能,毕竟当初的拘留所,还有雄海帮的余孽,汤嘉航想要安排里面的人对他进行洗脑,让他往火坑里跳,轻而易举。” 顾禹谦示意文件袋里的东西,“稚言,再看看其他的文件。” 稚言从文件袋里取出了一些纸质资料,她一张一张地看,第一份就是飞哥的个人资料,他曾是雄海帮的成员,上面还包含了照片。 除了飞哥的资料,上面还有hc酒吧的一些背景资料,这些都是他当初冒着被威胁的危险,一点一点查到的。 稚言一份一份仔细看完,他们虽然把汤嘉航捉拿归案,但是始终很难证明他就是杀汤连斌,稚鸿以及宋靖恒的幕后主使,而十年前的案子,再取证也比较困难,而有了这些资料,他们基本已经对当初的事情有了明确的方向。 第64章 稚言把宋靖恒当年留下来的那些证据交给了警方, 警方根据这些信息,很快就找到了当年那个叫飞哥的人。 这个人全名吴宇飞,以前也是雄海帮里的成员, 后来在hc酒吧做管理, 十年前,汤嘉豪被逮捕后, 他也离开了南城,在s市开了一间酒吧,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吴宇飞被带回南城公安局之后, 稚言也参与了审讯。 吴宇飞比起十年前发福了不少,原本的非主流长发也剪成了寸头, 似乎是有意改头换面。 只是一个人再怎么发福, 五官特征还是不会变的,仔细看依旧能看得出是照片上的人。 宋靖恒当初查到的资料很详细, 以至于技侦能很快锁定了他。 吴宇飞十年前去s市开了酒吧后便娶妻生子,过着普通的生活,南城市公安局和s市公安局联合查办了他的酒吧,仔细盘查后发现并没有违法的地方,也就是说,离开南城后他便金盆洗手了。 稚言按下了录音笔,开始盘问,“吴宇飞, 你还记得十年前,一个叫做汤嘉豪的人吗?” 吴宇飞道:“不记得了。” 稚言拿出了汤嘉豪的照片, “这是他的照片, 想起来了吗?” 吴宇飞瞥了一眼, 依旧道:“不记得了。” 十个犯罪嫌疑人, 有九个会在初次盘问时,否定一切跟案件有关的事情,稚言早有准备,审讯犯罪嫌疑人她向来不喜欢用吼,也不喜欢威逼,她更乐意循序渐进,一步一步突破对方的防线,“吴宇飞,我现在必须要告诉你你的情况,首先,关于十年前你诱导汤嘉豪吸毒,并赠送了一把枪给他的事,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否则我审讯你,应该用传唤的方式,而并非逮捕,不用我多说,你也很清楚逮捕是什么意思。如果这是你个人的意愿,你诱导汤嘉豪吸毒,构成诱导他人吸毒罪。你非法持有枪支,并赠予他,构成了非法持有并私藏枪支罪,数罪并罚,至少十年起步。如果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你对幕后主使的目的并不知情,并且配合揭发幕后主使,那相应的刑罚会轻很多,该怎么选择,你应该明白。” 吴宇飞低头思考,他这些年过得很本分,就是为了摆脱以前的一切,但没想到风平浪静了十年,一块石头砸了过来,又掀起了千层浪。 他原本不想承认,毕竟十年前的事情,警方根本查不出什么,但稚言刚刚有一句话提醒了他,他好歹也在雄海帮混过,分得清传唤和逮捕的意思,传唤是没有明确证据被请来审讯,而逮捕是警局和检察院在有明确证据的情况发布逮捕令,这说明稚言刚刚并没有骗他。 稚言看他犹豫了,继续说道:“你应该看过最近的新闻,也知道汤氏集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做对你有利,你自己也有判断。” 稚言说完了这句话,便开始不再开口,她需要给对方一点时间。 过了许久,吴宇飞才开口道:“当年的事,确实有人指使。” “谁?” “雄海帮的新老板,也是hc的老板,汤家的长子。” “他是怎么指使你的?” “一开始其实是他身边的亲信给我传话,我们hc的管理人员很多都不知道幕后老板是谁,是后来有一次跟余叔喝酒,他说漏嘴我才知道。”吴宇飞道:“那时候我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后来我看到新闻,得知汤嘉豪竟然开枪杀了他爸,我总觉得事情不对,毕竟汤嘉航是汤嘉豪的哥哥,我就怀疑是汤嘉航让我诱导汤嘉豪吸毒,并且还送他一把枪,可能是他想故意嫁祸他。” 吴宇飞继续道:“我也怕警察查到我头上,所以我就跟那个联系我的人说我怕汤嘉豪把我供出来,想离开南城,他给了一百万,我去了s市,然后隐姓埋名继续过日子。你们相信我,过去这十年,我真的什么坏事都没沾。” 稚言听了他的供述,一切都能对得上,说明他说的是真的,并且有了这份供述,就能证明汤嘉航就是当年杀害汤连斌并嫁祸给汤嘉豪的人。 稚言继续道:“你当初交给汤嘉豪的枪和□□,是你自己的吗?”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91节 吴宇飞摇头,“不是,是汤嘉航的亲信给我的。” 稚言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而后继续问:“另外,你曾经是雄海帮的人,对吧?” “对。” “那在雄海帮解散后,汤嘉航是怎样一步一步掌控你们的?” 吴宇飞回想了一下,“当初我也是跟着几个兄弟在里面混,那时候还年轻,也没来得及做什么事,后来散了后,我们也没地方去,之后我们头上的人就说有另外一个老板接手,还给我们安排了正经工作,几个兄弟就去了。” “就是之后的hc酒吧,是吗?” “没错。” “那hc酒吧在经营过程中,是否涉及毒品交易等犯罪行为。” “没有,那时候风头紧,没人敢,而且雄海帮里几个重要人物都被抓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根本不知道路数,有老板愿意接收我们,每个月发工资,那时候大家就很满足了。” “你确认吗?”稚言看着对面的吴宇飞,“汤嘉航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收容了那么多雄海帮余孽,他该不会就是为了做善事?” 吴宇飞摇头,“不是,其实他偶尔会给我们发布任务,我接到的任务,就是汤嘉豪。” 稚言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他当时养着你们,其实就是为了让你们替他做事?俗称发布任务?” 吴宇飞点头,“差不多吧。” 汤嘉航很聪明,他召集这些犯罪组织余孽,养着他们,只是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武器,代替他去做违法犯罪的事。 而当初稚鸿的车被撞入江里,显然也是汤嘉航发布的任务。 “当初汤嘉豪被抓了后,负责他这件案子的刑警发生了车祸,这件事你知道吗?” 吴宇飞当初很关注这件案子,生怕自己被牵扯,所以关于那件案子的新闻,他都看了,那名警察的事他自然也知道,“知道。” “是不是汤嘉航指使人干的?” “不清楚,那时候我们在酒吧里做事,大家都默认金盆洗手了,就算接到任务也不跟别人说,否则有被举报的危险。所以,当时就算很熟的几个兄弟也从来不说自己任务是什么。” 稚言从旁边的文件袋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当年把稚鸿的车撞入江里的那个货车司机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吴宇飞凑近眯起眼看了看,看了许久,“这个人有点熟,我想不起来。” “他叫黄铁刚。” 一提黄铁刚,吴宇飞忽然就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一次,他是黄雄的爸爸。” “黄雄是谁?” “我们的一个兄弟。”吴宇飞一边回忆一边道:“当初雄海帮被警察端了,大家都四处逃,他跟警方正面刚过,受了枪伤,逃了出来,那时候跟我们一块躲进了山里,后来他打电话叫他爸来接,把我们接到他家避避风头,他中枪不敢去医院,最后还是死了。” 听到这里,稚言已经明白了,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当年的那个货车司机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因为他只是雄海帮其中一个成员的家属,当时这个黄雄估计在里面不是什么重点人物,所以警方也没有任何资料。 黄铁刚老年丧偶,又失去了儿子,必定悲痛欲绝,也不想活了,这才遭人利用,不惜搭上自己的命来进行报复。 —— 无论是霍秀雅被杀一案,还是十年前汤连斌被杀一案,以及稚鸿和宋靖恒的‘意外’死亡都已经查清楚,稚言写好了公诉书,并交给了赵业城审核。 赵业城看完了公诉书之后,很满意,他对稚言的工作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案件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晰,我也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准备好所有资料,直接递交法院那边吧。” “好的。” 赵业城看着稚言道:“这件案子你耗费了不少心血,也比我更清楚,只可惜你还没入额,没办法以公诉人的身份上庭发言,否则我还真想把这件案子全部交给你来做。” 稚言谦虚道:“上庭的事我暂时还没想过,毕竟我才刚入职检察院不久,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 赵业城道:“学习的地方确实还有很多,但你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只要你肯继续脚踏实地,我想不需要五年你就能入额。” 稚言点头,“谢谢赵检,我会继续努力的。” —— 六月二号,是顾禹谦出院的日子。 稚言赶到时,病房已经收拾好了,穿着黑西裤白衬衫的顾禹谦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翻着一本书。 夕阳从窗子照了进来,打在他的白衬衣上,他像是会发光一样,几分梦幻。 他手上的书是稚言当初拿过来给他解闷用的,他快看完了。 顾禹谦合上书,看着她,“我以为你会天黑才来。” 稚言看了看病房,确认没其他人,“其他人呢?” 顾禹谦合上书走过来,“走了。” “走了?” “所以现在,只有你来接我出院。” 稚言无奈笑了笑,她扫了一眼病房,“东西都收好了吗?” “赵泽拿走了。” 所以,他只是在这里等她而已。 稚言问:“那你回自己家,还是去伯母那里?” “我家。” 距离顾禹谦受伤已经过去十二天,他的伤口虽然拆了线,但始终还需要有人照顾,“我觉得你还是跟伯母一起住比较好,方便她照顾你。” “她明天回美国。” 稚言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顾婉芸是公司管理人,她离开了将近半个月,确实也该回去处理公司的事情。 像顾禹谦这样性子的人,估计也不愿意请保姆来照顾。 “检察院离你家比较近,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你给我打电话。” “好。”顾禹谦看着她,“稚言,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你说。” “两个月没吃你做的饭菜,有点想念。” 稚言顿了顿,给他做一顿饭菜,本来应该是毫不犹豫可以答应的,但又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像界限越来越模糊了。 她放不下,可她也不敢轻易再拿起。 但对上顾禹谦那张好看的脸,她的心还是软了,“去你家吗?” “当然。” “那我先送你回去,晚点再去买菜。” “我们可以一起去买。” “你……” “我可以。” 稚言无奈,便随他去了。 赵泽已经在楼下等候许久,顾禹谦和稚言并肩下了楼,上了后座。 顾禹谦先让赵泽开车去商场,进了商场后,稚言带着顾禹谦直奔生鲜区。 刚刚在车上,她就已经想好了买什么,炖个莲藕排骨汤,做个土豆焖鸡,再做个上汤豆苗,西蓝花虾仁。 “顾律师,稚言!怎么是你们!” 稚言循声看过去,看到了以前在臻铭的两名同事。 今天办公室的人约在一起去某个同事家中聚餐,孙寻芳和刘倩负责买菜,但没想到的是,她们竟然遇到了顾禹谦和稚言,他们两竟然一起来逛商场!! 孙寻芳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惊掉了,“稚言,你跟顾律师是……是……” 稚言虽然在臻铭只待了一个多月,但是对她们印象都比较深刻,她知道孙寻芳平时就喜欢幻想,想必看到她跟顾禹谦在一起,已经有过不低于三个版本的猜测。 她一时之间也解释不清她和顾禹谦的关系,只是说:“顾律师今天出院,我和赵泽一起去接的。” 稚言把赵泽拉了进来,仿佛就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孙寻芳即便心里还有疑问,也没再继续问,她的视线落在顾禹谦身上,“顾律师,恭喜出院。” 顾禹谦轻描淡写道:“谢谢。” 孙寻芳作为顾禹谦下属团队的成员,平时跟顾禹谦打交道不多,在公司以外的地方见到他,还有些紧张,“我们办公室的同事原本想去探望您的,只是谭律师说您在静养,我们就没去打搅。” 孙寻芳旁边的刘倩斗着胆子问:“顾律师,听说您要离开臻铭了,是吗?” 顾禹谦毫不避讳,“是有这个计划。” 这些天办公室的人都讨论得比较激烈,但顾禹谦本人没有发声,他们都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刘倩鼻子一酸,“那顾律师,臻铭会解散吗?” “解散倒不会,以后的管理工作,由谭律师一个人负责。” 孙寻芳也很舍不得,“可是,您要是走了,那我们臻铭就少了金字招牌了。” 顾禹谦道:“臻铭也不是靠我一个人撑到现在的,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功劳,不会因为我的退出而受到太大的影响。” 孙寻芳和刘倩都沉默了,她们心里很清楚,臻铭少了顾禹谦,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顾禹谦偏头问稚言,“还有要买的吗?” 稚言道:“去买点蔬菜吧。” “好。” 稚言对孙寻芳和刘倩笑了笑,“那我们先去买东西了。” “嗯。” 走出了挺远,稚言在蔬菜区挑了一盒豆苗放进购物车,“你看,臻铭的同事都舍不得你。” 顾禹谦道:“当初你离开臻铭的时候,我也舍不得,你却没为我留下。” 这人怎么翻起旧账了? 稚言看着他,“我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再做决定,你刚刚跟她们说了,待会整个律所都知道了。” 对此,顾禹谦说得风轻云淡,“让他们先做个心理准备,等我回去发内部邮件宣布,也不至于太惊讶。” 这人还真的是,稚言完全说不过他。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92节 第65章 买了菜回到顾禹谦的家, 熟悉的装修风格让稚言的心情很复杂,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来他家。 想到什么,“对了, 小黑呢?” 顾禹谦的猫没有名字, 稚言平时会用‘小黑’来称呼它。 “在家文那养着。” 幸好,稚言差点以为顾禹谦把自己的猫放在家里十几天不管, 要是这样,小黑估计活不下来了。 幸好,他这人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 但还是会在受伤的时候惦记他的小猫咪的。 稚言把买回来的菜放进厨房,轻车熟路地准备做饭。 她戴上围裙, 对旁边准备帮忙的顾禹谦道:“你刚出院, 刚刚又走了那么久,去休息一会儿。” “我没那么娇弱。” 稚言看着他, 重复一遍,“快去休息,饭好了叫你。” 对上稚言的眼睛,顾禹谦妥协,“好,听你的。” 稚言在厨房忙了一个小时,便端上了三菜一汤,两人坐在餐桌的两边一起吃饭, 一个恍惚,他们好像从没分开过。 吃了饭, 洗了碗, 稚言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她走出阳台看了看雨势, 还不算大, 她可以直接约车到小区门口。 稚言回头,发现顾禹谦也出了阳台,她问:“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吗?” “有问题。” 稚言道:“那要不让赵泽过来?” 顾禹谦道:“不必麻烦他,有你就够了。” 稚言对上他暧昧的视线,她下意识错开视线,“我没带换洗衣服,得回去。” “你的工作服,今晚洗了烘干明天就能穿,至于睡衣,你在我这有两套。” 那两套睡衣稚言当初没带走,因为是顾禹谦为她准备的,她以为分手后,顾禹谦会处理掉她的物品,以防止下一任女友看到这些物品后引起误会。 没想到,他一直留着。 手腕一暖,稚言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顾禹谦修长的五指包裹住了,她没挣开,任由他带着自己进了房。 他推开衣柜的推拉门,她的睡衣被整齐地挂在他的衣柜里,就在他睡衣的旁边,他的睡衣是藏青色和亚灰色的,而她的是香槟色和墨绿色的,如果是外人看到这样的衣柜,会默认这是一对夫妻的情侣睡衣。 “除了换洗衣物,你还有顾虑吗?”顾禹谦温声问。 稚言抬头,她笑了笑,“就算有顾虑,那也不重要了,我已经中了你的圈套。” 顾禹谦眉眼微微携笑,不否定自己已经计划好了,“什么都瞒不过稚检察官。” 稚言确实已经没得选了,顾禹谦才刚出院,还不知道身体会不会出状况,家里没人,她只能留下。 谁让她,放心不下呢? “我睡次卧。” “好。” 稚言进了次卧,里面的东西也一样没变,当初他给她准备的化妆品,护肤品,个人用品都还在,她当初也就收拾了属于自己的几身衣服走而已。 她洗了个澡出来,发现顾禹谦也已经洗了澡换了睡衣,他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温声道:“稚言,过来。” 稚言走了过去,在他侧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你的伤口怎样?沾水后有没有裂开。” “我没太注意。” 他的伤口比较深,缝了很多针,按照道理,拆线后一段时间还需要局部消毒,看他的样子,一定是没做消毒这一步,“伤口沾水后要擦干消毒,以免发炎。” “你帮我。” 稚言就知道,不过她留下来本来就是为了照顾他,倒也没必要拒绝。 她熟悉顾禹谦的家,自然也知道药箱在哪里,她取来药箱,顾禹谦已经解开了衣裳。 他白皙的肩胛处,一道狰狞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虽说已经愈合,但留下的疤痕怕是很难去掉。 稚言想起那天,她听到了枪声的同时,看到了血溅出来,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幸好,幸好他还活着。 稚言用棉签沾了消毒水,给他的伤口消毒。 她的视线专注于他的伤口,等替他涂好消毒水,再抬头时,便毫无预兆地对上顾禹谦的视线。 他抬手稳住了她的后脑勺,凑过来,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稚言也不恼,倒是耳朵悄然爬上一点红,“顾禹谦,我发现你越来越霸道了。” 越来越霸道的顾禹谦道:“我爱的人近在咫尺,我努力克制过了,但难免还是会有情难自禁的时候。” 还挺理直气壮。 稚言收起消毒水,“把衣服穿好。” “你帮我。” 稚言看了他一眼,被气笑了,“顾先生仗着自己是个病号,使唤人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我可能是‘恃宠而骄’。”说这句话时,还一脸自豪。 稚言抬手帮他系上睡衣的扣子,“我这是看在你为我们检方破案立功的份上。” 提到了案子,顾禹谦随口提了句,“案子进度怎么样?” “该抓的人差不多都抓了,看守所现在有点挤。”稚言替他扣好了扣子,“不过目前还是没查出来,当初纵火杀害你父亲的人。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还宋律师一个公道。” 顾禹谦抬手,抚了抚稚言的头,“稚小姐是一名很优秀的检察官。” 稚言道:“多谢顾先生夸奖。” “不叫顾律师了?”顾禹谦微微挑眉。 稚言道:“你自己把自己辞了,后悔了?” “我说过,稚小姐如果愿意嫁给我,我就不后悔。” “可你知道我的,我不受要挟。” “我知道,我还有一段不知时长的等待,可我愿意。” 稚言轻抿着唇,她的心里还是乱的,她有时候很想冲动地答应他,毕竟她很清楚自己爱他。 可理智告诉她,自己应该衡量清楚,她不能把梦做得太美好,而忽略顾禹谦奉行荷尔蒙式恋爱的原则。再说,顾禹谦放弃了做律师,在她眼里,这是个不理智的决定,或许过不久就会反悔,他们都还需要时间去思考。 顾禹谦牵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不急,稚言。” 稚言笑了一下,示意被他握住的手,“那顾律师现在,算性骚扰吗?” “不算。”顾禹谦道:“在协议里有一条条款,分手后有三个月的缓冲期,所谓的缓冲期,我是可以继续和稚小姐有亲密互动的。” 稚言无奈笑了笑,“协议里还说了不谈婚论嫁,顾先生真是我见过最会双标的协议拟定人。” “这点我不否认。” 隔天,稚言起得很早,顾禹谦刚好也从房里出来。 顾禹谦已经换上了黑西裤,白衬衫,一边系袖口一边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稚言早起是想给他做好早餐再去上班,“你等会,我做早餐。” “好。” 稚言昨天买了鸡蛋,顾禹谦家里还有面条,她简单做了个鸡蛋面。 吃好了早餐,顾禹谦问:“汤嘉航目前的代理律师是谁?” “还没定。” 汤嘉航没跟他解除委托代理关系,他还是有探视权的。 “我想去一趟看守所。” 稚言看着他,“你想去见他?” “嗯,也算是行使我作为律师最后的权利。” 稚言明白他的意思,“我跟你一块去,我在外面等你。” —— 汤嘉航被捕这十几天,面对审讯,他什么都不肯说,也不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每次审问他都像个佛陀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顾禹谦来到看守所的会见室,隔着一道铁栅栏看着戴着手铐穿着囚服的汤嘉航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制服的民警。 被关了十几天,他依旧保持着个人形象,头很整齐,胡子也定时刮,斯文儒雅。 他的外表像个知书达理的教授,但内里黑暗的根系却将他的四肢百骸都侵占了。 他手上沾了很多人的血,可他依旧能摆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顾律师还能来见我,我很意外。”汤嘉航先开口。 顾禹谦道:“你我之间的委托代理协议,总要解除。” 汤嘉航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气质非凡,我以为我们会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没想到,最终我却毁在了你手里。” “与其说是毁在我手里,倒不如说是你自己毁了自己,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汤嘉航隔着铁栅栏看着顾禹谦,“你应该早就在暗中调查我,跟汤氏合作,不过是为了近水楼台。” 顾禹谦不否认,“没错。” 顾禹谦见惯了风浪,在杀父仇人面前,他依旧保持从容,毕竟他知道,他的杀父仇人即将面临法律的制裁。 两人说话的语气都很平稳,如果不知道他们有血海深仇,还真的以为他们是当事人和代理律师的关系。 “那你到底是谁?”汤嘉航问。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93节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宋靖恒,他是我父亲。” 汤嘉航脸上露出一丝震惊,但很快又消融,“原来如此。” 而后,他又问:“所以,顾律师这次来见我,就是想亲眼看看我的下场。” “你的下场应该是在刑场被击毙,又或者注射药物死亡,除了法医能在场,我是没资格看的。” 汤嘉航也不恼,他甚至觉得顾禹谦说的没错,他又问:“难道还是过来审讯的?” “我只是好奇,你从小到大都十分优异,何必要把自己置于这个境地。” 汤嘉航也不避讳,“那是外人看到的光鲜亮丽罢了,你知道,当你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有多么痛苦,我像一条狗一样摇着尾巴讨好他,成为他最得意的儿子,可谁知道我内心有一千个一百个不愿意。当他怀疑我不是亲生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我至今记得很清楚,他厌恶的眼神。” “但在他发现你不是亲生的之前,你就已经拉拢了雄海帮的余孽,成为了他们的幕后老板。” “那只是我的退路。”他害怕终有一天他的身份暴露,那他就会失去一切,所以他早早就给自己选好了后路,汤嘉航道:“要不是他去做那份亲子鉴定,我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顾禹谦冷笑一声,“汤先生的心里早就有了恶,却怪别人不解风情。” “你不也一样?”汤嘉航道:“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父亲的死,你也不会处心积虑报仇。” “我跟你不一样。”顾禹谦道:“我所做的一切虽说目的是报仇,但我没有越过法律的底线,所以这件事之后,你成为阶下囚,而我,还是自由的。” 汤嘉航道:“可你不觉得操之过急吗?你已经查到了我那么多的信息,我那么信任你,你完全可以再蛰伏一段时间,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用自己来做诱饵,来引我上钩。你应该知道,那一发子弹再偏一点,你就没机会坐在这了。” “汤先生说的没错,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完全可以不用自己来做诱饵。” “所以,为什么用那么聪明的头脑,做了这么蠢的决定?” 顾禹谦道:“还不是因为汤先生不解风情,动了我的逆鳞。” 汤嘉航仔细想了想,在想自己到底做了哪件事动了他的逆鳞,他把顾禹谦爆发前自己所做的一切过了一遍,“不要告诉我,是稚鸿的女儿。” “没错,她是我的爱人。” 汤嘉航不屑笑了一下,觉得这个理由实在可笑,“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么聪明的顾律师,会为了一个女人做蠢事。”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你能为她奋不顾身的人存在,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是么?”汤嘉航阖了阖眼,“感谢顾律师为我解答了这么多疑惑。” “作为条件,我也希望你解答我一个疑问。” “关于你父亲的?” “没错。” 汤嘉航道:“你父亲接了汤嘉豪的案子之后,我就派了人盯着他,得知他秘密做了亲子鉴定,并告诉了稚鸿,于是我利用怀着丧子之痛的黄铁刚杀了稚鸿,但那时候我不想闹太大的动静,把你父亲留下来了。原本想着他只要乖乖的,我就不会杀他,可他偏偏还在暗中搜集证据,我就不能留他了。” “纵火的人,是谁?” “其中已经不重要了,他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吸毒过量。” 顾禹谦了然,想知道的他都知道了,也没必要多留,他站了起来,“最后祝你一路走好。”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章正文完结哦 番外会有哒,然后晚点会整个抽奖活动,订阅95%以上的可以参与抽奖哒 然后,下一篇现言《月亮偏爱她》求预收tat 文案:楚庭月的联姻对象,是那座捂不热的冰山季暮深, 她永远记得,七年前,季暮深用嫌恶的眼神看着她说:“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 她心寒,发誓再也不会和他有瓜葛, 没想到七年后的他竟然也会答应联姻。 楚庭月觉得跟一座冰山就算联姻, 以后的日子也是形同陌路, 有名无实的婚姻正和她意。 两人领了证,成为合法夫妻。 外界传季暮深有一个爱了七年的白月光, 楚庭月并不在意,毕竟他们的婚姻只是摆设, 当楚庭月看到季暮深传说中的白月光时, 她动容了, 那女孩竟长得跟她几分相象, 楚庭月提出和平离婚,打算成全他们。 季暮深喝了酒,抓着她的手腕,“楚庭月,我于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楚庭月道:“战略合作伙伴。” 季暮深双目通红,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是我自己傻,明知道你心里没我,还三番两次纵容你玩弄我!” 楚庭月赶忙撇清,“三番两次玩弄??什么时候?季暮深,你别乱给我扣渣女的帽子!” 季暮深道:“七年前,你敢说,没有吗?” 楚庭月:…… 第66章 从会见室里出来, 顾禹谦第一眼看到了在外面等候的稚言,稚言也看到了他,她起身走过来, “怎么样?” “该说的都说了。”顾禹谦道:“他应该心知肚明自己没有挣扎的余地, 到时候的庭审估计会很顺利。” 稚言疑惑地看着他,“这么笃定?” 汤嘉航被逮捕之后就一直不肯说话, 她一直提防着这个老狐狸还有后招,警方也一直没松懈,不停地找证据。 “他是个聪明人, 知道自己是瓮中之鳖,不过确实不能太过掉以轻心, 你们做好该做的工作即可。” “嗯。”稚言道:“对了, 到时候开庭,需要你来做证人, 赵检让我通知你。” “可以,我随传随到。” 稚言看了看时间,“我要去一趟警局,你也会去休息吧,你刚出院,别太奔波。” “我倒想,只是休息了十几天,还有不少事等着我处理。” 稚言挑眉, “要回公司?” 顾禹谦点头,“没错。” 稚言知道自己也劝不住他, 自然也没再劝, “那注意自己的身体。” “知道。”顾禹谦看着她, “疼的话, 就给你打电话。” 稚言道:“打电话给我也没用,我也不能飞过去。” “最起码你会为我心疼。” 稚言翻了个白眼,“想太多。” 顾禹谦轻笑了笑。 —— 六月十二日,汤嘉航的案子开庭。 赵业城作为公诉人,而稚言作为助理出席庭审。 本次案件公开审理,由于这件案子在社会上的影响很大,庭审过程将在南城法院的官方视频号直播。 来现场旁听庭审的人也不少,旁听席坐满了人。 赵业城在法庭上宣读起诉书,“被告汤嘉航,南城人,生于……因涉嫌故意杀人,非法持有和私藏枪支,非法持有毒品等罪名,于5月20日被南城市公安局拘留,同年同日,经由我院批准逮捕。 本案经由南城市公安局与我院共同侦查终结,经依法审查查明: 被告汤嘉航,于2010年收容犯罪组织雄海帮在逃余孽十九名,并成立了hc会所。2012年8月26日,因其发现父亲汤连斌做了亲子鉴定,欲修改遗嘱而对其起了杀心,为了营造他人杀害的假象,他指使了hc会所的吴宇飞诱导其弟弟汤嘉豪吸毒并赠予他一把□□,并在杀害了汤连斌后,将□□放进了汤嘉豪的房中,嫁祸于他。汤嘉豪的代理律师宋靖恒在查出了案件的一条重要线索后,将线索告知了刑侦支队副队长稚鸿。被告遂对稚鸿产生杀心,于2012年9月10日,指使张铁刚驾驶货车,将刑侦支队副队长稚鸿的车撞入江里,刑侦支队副队长稚鸿当场死亡。2013年3月2日,汤嘉航发现宋靖恒律师暗中收集犯罪证据,于是指使其下属在宋靖恒律师的住所纵火,将其杀害。杀戮成性的汤嘉航并没有停止犯罪,他将其下属霍秀雅安插在自己的生父徐振林身边,2021年8月26日,汤嘉航再次指使霍秀雅杀害徐振林,并诱导其争夺徐振林的财产。但遗产纠纷案失败后,霍秀雅手中握着徐振林的遗嘱要挟汤嘉航,汤嘉航害怕事情败露,于是并安排了hc会所的陈志根潜入霍秀雅所在的房间,先用□□将其迷晕,再将其按入水中至其溺亡。汤嘉航指使陈志根杀害霍秀雅后,并将其嫁祸给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汤嘉睿…… 以上犯罪事实证据确凿,足以认定。 本院认为,汤嘉航故意杀人,并多次指使他人杀人,私□□品枪支,犯罪情节恶劣,社会影响重大,我院根据《刑法》二百三十二条,一百二十八条,三百四十八条的规定,对被告提起公诉,请依法惩处。” 赵业城宣读了起诉书之后,便是法庭辩论阶段,汤嘉航没给自己请辩护律师,而是采用自辩的形式。 第一位上庭的证人是顾禹谦。 他做了六年的刑辩律师,这还是第一次坐在证人席上。 等他入了证人席,稚言便在庭上播放了顾禹谦当初直播的视频资料。 等视频资料播放完毕,赵业城看向顾禹谦,“证人顾禹谦,请问这视频资料,是你录制的吗?” 顾禹谦道:“是的。” “请问,你当初是出于什么心态选择录制这个视频?” 顾禹谦道:“我作为汤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在代理汤嘉睿先生的案件过程中,发现被告收容犯罪集团余孽,故意杀人,且情节恶劣,严重危害社会安全,于是决定向警方揭露他的真面目,并希望他可以得到法律的惩治。” 赵业城道:“请你简述一下你发现被告收容犯罪集团余孽,故意杀人的过程。” 顾禹谦不疾不徐道:“三个月前我与汤氏集团签订了代理协议,并在汤嘉睿先生被警方逮捕后成为其代理律师,在我介入汤嘉睿先生的案件后,通过我当事人的证词以及警方收集到的证据,我推测我的当事人是被嫁祸的。” “根据警方掌握的证据,我对这起案件进行了调查,调查过程中我发现,霍秀雅被杀那天,汤嘉睿前往了霍秀雅的住宅,但根据他的供述,当时他还叫了家里的一名保镖前往开锁,霍秀雅住宅附近的监控只拍摄到了汤嘉睿,并未拍到这名保镖的身影。由此可见这名保镖不是第一次来霍秀雅的住处。之后我仔细调查了这名保镖的身份,发现他曾经是犯罪组织雄海帮的成员,三年前刑满释放后在在hc酒店做安保,一年后进入汤家做保镖,不仅是他,随后我还发现,汤嘉航身边的贴身保镖也曾是hc酒店的安保,有多年毒瘾,他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汤嘉航,几乎与外界无联系,谁给他供应毒品,一目了然。”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汤嘉航的管家袁叔,和hc会所的管理层来往密切,hc的管理层对这位名叫袁叔的人,都十分尊敬,他们内部称他为‘老板的人’,于是我又查了hc会所,发现这家会所背后的股东,正是被告。霍秀雅在hc会所被杀,汤嘉睿很明确表示不是他杀的,但案发当时,他和霍秀雅的房间刚好在上下楼,并且外墙还留下了痕迹,这绝非偶然,必定是有人为了制造楼上的人通过窗子潜入霍秀雅的房间将其杀害的假象,而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嫁祸他。安排汤嘉睿和霍秀雅刚好在上下楼,一个外人很难办到,除非这个人就是hc会所内部人员,所以我坚信杀害霍秀雅的凶手就在hc会所内部。” “那你是怎样确定汤嘉航就是幕后主使?” 顾禹谦继续道:“当时我也只是根据已知的线索推测,并没有实际证据,所以才铤而走险,用自身作为诱饵,诱导被告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也就是刚刚公诉人在法庭上提交的那份视频证据。” 赵业城问完了问题之后,用眼神示意身边的稚言,稚言在大屏幕上展示了几张照片,照片正是汤嘉航被捕那天,警方搜查了汤家别墅后拍的。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94节 赵业城道:“这是在被告被捕后,警方在汤家地下室搜到的枪支器械,以及毒品,据统计,汤家地下室收缴的枪支为31支,□□360克,□□580克……” 之后,赵业城又申请了第二位证人出庭,第二位证人是hc会所的总经理,也是汤嘉航的亲信,他详细交代了汤嘉航是如何掌控hc会所,“我是hc会所的总经理,平时主要负责管理工作,以前我跟雄海帮太子爷玩得好,并通过他认识了汤嘉航,雄海帮被警方剿了后,我父亲也被牵连,之后我为了避风头出国过一段时间,但由于没有经济支撑,最终还是回国,在汤嘉航的安排下进了hc酒店当管理,我知道hc里面不少人以前都是在雄海帮混过的,汤嘉航通过袁叔偶尔会给里面的人发布任务,完成任务的人可以得到一笔不小奖励,并且还有积分,积分越高的人,得到的股份也就越多……” “我叫吴宇飞,十二年前进入hc酒吧,在酒吧里当了个管理人,某一天我接到袁叔的任务,他让我诱导一名叫做汤嘉豪的人吸毒,并交给了我一把□□,让我送给他。在获取到了汤嘉豪的信任后,我成功让他染上了毒瘾。当看到汤嘉豪拿枪杀了他父亲被警方逮捕的新闻后,我才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后来我打听到hc的幕后老板就是汤嘉豪的大哥汤嘉航,我不想趟这趟浑水,于是拿了奖励给我的一百万,去了s市……” 这一次庭审涉及的人太多,并且案子横跨了十几年,法庭举证的足足进行了两个多小时。 举证期间,被告汤嘉航对公诉人以及证人出示的证据,没有任何反驳,并且当庭认了罪。 稚言担心的事情没发生,庭审过程非常顺利,如顾禹谦所说。 最后,审判长当庭宣判:经合议庭评议认为,本案经由法庭调查以及辩论,事实清晰,证据明确。 …… 本院认为,被告汤嘉航收容并利用犯罪组织余孽,属于有目的地组织□□性质组织,私□□品枪支数额巨大,为了一己之私,直接或间接杀害多人,其中包括人民警察稚鸿,其行为恶劣,手段残忍,严重危害社会安定,应从重处罚。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一百二十八条,三百四十八条的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汤嘉航组织□□性质组织,私□□品与枪支,故意杀人罪名成立,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 凌晨刚下过一场雨,地面的雨水还未干,湿漉漉地。 南城的墓园被笼罩在一片晨雾中,随着太阳慢慢升起,晨雾也逐渐消散。 墓园停车场,一对男女从一辆宾利上下来,两人手上各捧着一束花,并肩朝着墓园里走。 踩着还有些水迹的石阶往上走,来到了稚鸿的墓地前,稚言把怀里的那一束花放在他的墓碑前,蹲了下来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爸,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当年害你的人已经绳之以法,并得到了法律的惩治。你坚信的正义并没有辜负你,它来了,虽然晚到了十年。另外,妈妈也挺好,昨天庭审的时候,她看了直播,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哭了,我知道她是因为高兴,她以前总反对我当检察官,她害怕我也会像你一样,可昨天她跟跟我说,以后再也不会阻止我当检察官,会支持我,所以我会继续努力,努力当上检察官,为维护法律公正和社会安定出一份力,延续你的意志。” 两人拜祭了稚鸿之后,便又拾级而上,来到宋靖恒的墓碑前。 顾禹谦把怀里的鲜花放在墓碑前,而后再鞠躬,并没开口。 稚言也跟着鞠了一躬,“宋律师,这是我第二次来看你。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曾经害你的人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很遗憾没能在你在世的时候认识你,我想你一定是一名很优秀,值得我去学习的律师。在你留下的那封信中说,你为当初告诉我父亲亲子鉴定的真相而歉疚,但我了解我父亲,他一定不会因为这件事责怪你,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该为坏人的恶而责怪自己。也感谢你冒着生命危险为我们留下了那么珍贵的证据,你当初的努力没有白费,因为有你留下的资料,我们才能让坏人受到相应的惩罚。” 稚言说完了后,看向旁边的顾禹谦,“你要不要也说几句?” 顾禹谦看着墓碑道:“爸,刚跟你说话的女孩,是我的爱人,是我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稚言意外他会说这一句话,莫名地,忽然产生了一丝丑媳妇见公婆的羞赧。 —— 出了墓园,来到停车场,稚言拉开了车门坐上了副驾。 今天是工作日,她还得去上班。 顾禹谦一边开车一边道:“我要离开南城一段时间,明天的飞机。” 稚言先是一怔,而后她平静的语气应了一声,“嗯。” 顾禹谦偏头看她一眼,“我要去一趟美国,这些年外公的产业大部分都在国外,但我也跟他沟通过,如果我接手,我将着重开发国内市场,到时候我会先在南城设立分公司。” 稚言沉默了片刻,她知道顾禹谦这是在跟她解释,让她免去顾虑,“其实你在做决定的时候,大可不必顾虑我。” 顾禹谦看着前方的路况,“其实我们一生之中会做很多个选择,有时候两者难以平衡的时候,我们下意识觉得就要放弃其中一方,但其实稍作改变或者努力,就能兼顾两者,我自认为自己还没到昏头的地步,这是我经过认真考虑作出的最好的选择,所以你不必觉得我放弃了什么。” 稚言撑着车窗看着他,“顾律师的这个道理,我不敢苟同。” “怎么说?”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在放弃自己的职业后,还能回去继承百亿资产的。” 顾禹谦一本正经道:“这点我倒是不否认。” 车子在检察院门口停下,稚言刚要开门,顾禹谦叫住她,“稚言。” 稚言回头,“嗯?” “我这次出差可能有点久。” 稚言抿着唇,“嗯。”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听到你的答案。” 稚言顿了一下,点头,“嗯。” 作者有话说: 明天正文完结 文中的起诉书,判决书内容,均有参考百度文库。 第67章 顾禹谦离开南城的时候, 稚言没去送机。 只是在办公的时候,心不在焉地,总下意识地朝着窗子外看。 在她的工位, 可以看到半边天, 刚好就是南城机场的方向,此时有一架飞机正在起飞, 轰轰的声音从距离十几公里外的机场传来,声音不大,要不是窗子开着, 估计都听不到。 那一刻,她心里莫名产生了一种不舍的情愫。 “稚言, 来我办公室一趟。” 听到赵业城的声音, 稚言回过神,起身去了他的办公室。 赵业城端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 “刚对着窗外发什么呆?” 稚言莫名心虚,没想到开个小差还被领导看到,“没什么。” “你刚来检察院就碰上了汤嘉航的案子,前段时间确实也辛苦了。”赵业城放下保温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警局刚递交过来的案卷,你来跟进,这案子不复杂, 费不了多少时间。” “嗯,好的。” 赵业城道:“听说顾禹谦离开了臻铭律师事务所, 并且还听说他不做律师了, 这事你知道吧?” 稚言摸不准赵业城问她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 她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是听说过。” 赵业城轻叹一息,“他啊,是块好料子,能力是有的,不做律师挺可惜的。” “嗯。” 赵业城抬眼看她,“要是他能来我们检察院,也不错。” “不大可能。”稚言如实说。 “我也只是想想,我们检察院可养不起他。”赵业城虽然平时很严肃,但其实也很八卦,“话说,他不做律师了,能做什么?” 稚言道:“听说是回去继承家业。” 赵业城:“……” —— 汤嘉航的案子结束后,稚言闲了下来,赵业城交过来的案子确实很简单,犯人是当场抓获,犯罪证据很清晰,只要准备好资料提起公诉,走个庭审流程即可。 她难得的可以准时下班,回家自己做饭。 谢芫一进门听到厨房有动静,便立马溜进了厨房,“小言言,我听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正在装盘的稚言闻言回头看她一眼,“什么消息?” “我老板回美国继承家业去了!今天走的!” “嗯,我知道。” “啊?你知道?” “他跟我说过。”稚言把盛好的菜交给谢芫,“菜端出去,准备吃饭了。” 谢芫端着菜,还是很好奇,“那他还回来的吧?” “应该吧。” 稚言端着菜出了去,把包放回了房里,再洗了个手出来,桌上摆了一菜一肉,刚好够她们两个吃。 谢芫先吃了一块肉,“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汤嘉航的案子结束了,这段时间估计会比较清闲。” “那挺好的,像你之前那么忙,周末都不休息,真挺可怕。” 稚言一开始也以为在检察院工作要没日没夜加班,但其实南城的治安还可以,犯罪率不高,一般只有遇到比较大比较复杂的案子,他们才比较忙,就比如这一次汤嘉航的案子。 “一般只有大案子才会忙。” 谢芫一边往嘴里塞饭菜一边说:“话说,你现在跟我老板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上次说他跟你求婚,你后来也没答应?” 稚言咽下嘴里的饭菜,“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还没告诉他。” “为什么?” “他做了一些让我很惊讶的决定,我觉得他需要时间冷静。” 谢芫噗嗤笑了,差点连饭都喷了出来,“什么决定让你这么惊讶?” “比如离开了他一手创办的臻铭,放弃了律师这个职业。” “但他还能继承家业啊,不是吗?” “我不知道他具体怎么想的,所以我觉得他需要时间去考虑。” “你们两我真的服了,他让你考虑要不要嫁给他,你也让他考虑到底要不要为了你放弃律师这个职业,这样下去,没个完了。” 稚言道:“那倒不会,放心。” 谢芫问:“你知道我老板他家里是干什么的吗?” 稚言还真没了解,“没具体问。” “听说他外祖父是金融大亨,在国外有家风投公司,投过好几个知名的公司,资产上百亿。”谢芫满脸艳羡地看着稚言,“稚言,你要是嫁过去,那就是豪门阔太太了。” “然后呢?” “然后我作为你的闺蜜,总能跟着享享福吧。”谢芫已经开始幻想跟豪门阔太太做闺蜜的场景,“比如住着几千平方的豪宅,每天吃的都是米其林三星厨师做的菜,还有出行最低都是劳斯莱斯,还有还有,每天一起床就有两个佣人伺候。” 稚言笑了笑,“别做梦了,这些都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永远都是我,我的短期目标是成为检察官。”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95节 谢芫被稚言这句话从幻想中拉回来,“好吧,你这种性格,估计也当不了豪门阔太太。” “知道就好。” “不过我老板确实是豪门出身,你说吧,他怎么这么会投胎,感觉他已经是人的巅峰了。” 顾禹谦确实是天选之子,有顶级的样貌,顶级的家世,脱离家里靠自己在律政行业也混到了顶级,他的存在仿佛就是女娲在说:你们看,这就是我的巅峰之作。 —— 顾禹谦离开了南城二十几天,稚言和他联系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都是几句话就结束了话题。 稚言发现,这好像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隔了二十几天没见面,就算是当初分手之后,他们还有过好几次的偶遇。 倒是六月末的一天跟着赵业城上庭,遇到了谭家文。 他是被告的代理律师。 庭审结束后,刚好是中午,谭家文约她一块吃了一顿饭。 稚言没拒绝,由于顾禹谦的关系,她和谭家文也成了朋友,并且他们本身还是校友,一块吃饭也不怕没话题。 稚言和谭家文去的是西餐厅,她点了一份西冷牛扒,一边切着牛扒一边问,“臻铭现在怎么样?还行吗?” 谭家文道:“说实话,前段时间还挺乱的,部分冲着禹谦来的大客户流失了,公司内部的员工也士气低落过一段时间,最近好了点,总之,还得继续撑下去。” 听了谭家文说起臻铭的近况,稚言颇为唏嘘,但还是安慰道:“公司管理层调整,乱是正常的,过段时间会越来越好的。” “希望吧。”谭家文想起路过茶水间时,听到那些小姑娘们哭着说‘我当初是冲着顾律师来的,好不容易来了,他却走了’,“倒是律所的那些小姑娘,禹谦离开后,她们黯然神伤了好久。” 稚言笑了笑,“说他是蓝颜祸水,一点也没错。” “对对对,这个词用得好。”谭家文端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对了,这段时间禹谦有跟你联系吗?” “有是有,比较少。” “他能回复就不错了,每次我找他,他都说很忙。”谭家文道:“不过也确实是忙,他说想来南城开分公司,但是他以前是做律师的,风投这一块接触不多,他外祖父想让他在总公司至少待两年再回南城开分公司,可他偏要说最多一两个月。” 稚言并不知道这件事,其实她除了见过他母亲顾婉芸,他其他的亲人她一概不知,但莫名地,她产生了几分兴趣,“对了,谭律师,禹谦他外祖父,只有他一个继承人吗?” “算是吧,他其实还有个表姐,不过那个表姐是小提琴家,定居维也纳了,不可能继承公司的,所以当初他外祖父定的继承人是他。” 稚言又问:“那他本人愿意继承家业吗?” “这个你要自己问他。”谭家文说:“不过,我觉得他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别人劝不住的,就像当初他跟我来南城创办臻铭,他家里人都反对,可他不听。现在他要离开臻铭回去继承家业,我怎么劝他也不会听。” 稚言笑了笑,“还真是个喜欢跟别人唱反调的人。” “但我觉得他很听你的话。”谭家文看着稚言。 稚言道:“是吗?” “嗯。”谭家文道:“在我眼里,他对你简直就是言听计从。” 稚言脸上染了几分红晕,“我倒没觉得。” —— 转眼进入了七月份,天气越发炎热,学生也开始放暑假。 办公室里的人都在谈论休年假避暑。 而顾禹谦还没回来,上一次他们聊天是在一个星期前,顾禹谦拍了一张晚霞的照片给她,而那时候国内是早晨,她看到窗外的朝霞。 她从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像她从不强求顾禹谦为了她做任何牺牲。 稚言想起了三月底顾禹谦带着她去了寺庙许了愿,花了巨款买了两个许愿盒子,他们那时候说好了一百天之后要去看对方的愿望,看都实现了没有。 前段时间忙,她差点忘了,这段时间闲下来,她才想起。 她手上的钥匙是顾禹谦那个许愿盒子的,他当初许了什么愿? 她有点好奇。 周六一早,稚言出发得很早,八点半就抵达了那座寺庙的山脚下。 这个时间点的阳光已经很猛烈,气温直逼三十度。 稚言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无袖的连衣裙,搭配夏款的马丁靴,披散着头发,看上去几分清冷。 她一个人循着山间的小路上山,树林间传来蝉鸣和鸟叫的声音,虽然今天的太阳很猛烈,但走在林间小道上,偶尔有风拂过,很凉爽。 周六来爬山的人比往日多,有几个朋友成群结队的,也有一家人来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只有她是孤身一人。 她想起上一次和顾禹谦过来,两人一直沿着这条小路散步上去,那时候是三月底,还是春天,地面湿漉漉的,天气很舒适。 他当时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稚言越来越好奇了。 半山腰的寺庙已经有不少游客,有人上香,有人拜佛,也有人在拍照,稚言直奔寺庙旁边的许愿树。 那个摊位还在,看样子生意还不错,不少人排着队买许愿带,买许愿盒的人少之又少,一问价格基本就劝退了。 稚言在外面排着队,听着一对情侣跟老板讨价还价,“老板,999元一个许愿盒真的太贵了,便宜点嘛。” 老板道:“999这个数字好,吉利,长长久久。” “那也可以111,一生一世一双人。” 老板听了直摆手,“不行不行,这个价格做不了。” “那三百,三百行不行?” 老板头大,“姑娘,在佛祖面前许愿怎么还讨价还价呢。” “是你卖的太贵了,便宜点我给你要两个。” “那999给你两个,行了吧?” “666两个吧老板!” 老板拗不过她,“行行行,别告诉别人,今天就给你这个价。” “谢谢老板。” 稚言轻笑了笑,想起某个人傻钱多的人,当初他可一句都没还价,花了1998块买了两个,你看,人家666就能买两个。 等到摊位前人不多的时候,稚言才上前,她从包里摸出了钥匙,“老板,你能帮我找找这个许愿盒吗?” 老板看了看钥匙上的编码,他笑了笑,“你等等,我让人找出来给你。” “好。” 老板叫了旁边的年轻女孩去取盒子,在稚言等待的时间里,他又卖出了好几条许愿带。 过了几分钟,年轻女孩捧着盒子过来,“小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稚言看了一眼盒子上的编码,“没错。” 年轻女孩问:“你的愿望实现了是吗?是来还愿的吧?” “这个许愿盒的愿望不是我许的。” “那是谁?男朋友吗?” “还不算。” 年轻女孩也变得莫名激动,“你快打开看看,他许了什么愿望。” 稚言被眼前这个女孩激动的情绪感染,莫名几分紧张,她拿起钥匙,打开了檀木盒子,里面放了一张许愿卡。 稚言从盒子里取出了许愿卡,上面好看的字迹写着:在遇到稚小姐之前,我不曾想过和一个人共度一辈子,遇到她之后,我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余生会是多么枯燥无趣,所以,我希望她可以嫁给我。 稚言看着这张许愿卡,唇角微微扬起。 那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一切都是他的蓄谋。 那么爽快的答应分手,都是假的。 “不知道这个愿望,今天能不能实现。”忽然,身旁传来了一个磁性的男音。 稚言偏头,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眉眼,对方穿着白衬衫,皮肤白皙,五官出众,正深情地看着她。 眼里,心里,都是她。 稚言心头一热,他们都快一个月没见面了,她不知道过去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好像也没有相思地那么厉害,又好像脑海里无时不刻都有他。 “能不能问个问题?”稚言开口。 “你问。” “为什么是我?” 顾禹谦道:“我也不知道,稚言,我曾经觉得这世上除了血缘关系能维持一辈子,其他的感情很容易破裂,特别是男女关系,都容易随着时间被消磨热情,都容易产生倦怠感,但后来我遇到了你,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心里的想法,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觉得舒适而温暖,并且对生活充满期待,随着时间越长而越让我难以割舍,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弥足深陷,无法自拔。我知道,我给不了你安全感,但想和你成为合法夫妻共度余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也会用余生去证明,我不是一时兴起。” 听了他一长段的情话,稚言脸颊微微发热,她抿着唇笑了笑,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她希望可以在一个成熟的时机告诉他,“那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尝试在一起,一年后,如果你还愿意娶我,我就嫁给你。” 顾禹谦道:“我认为你提出了一个对我而言不算考验的考验。” “是不是考验,一年后就知道了。” “那现在,我们算是男女朋友?” “嗯,对。” 顾禹谦上前一步,抬手把人揽入怀里,“那我现在抱你也不算骚扰了。” 稚言抬手,搂着他的背,“不算。” 顾禹谦收拢了双臂,把她抱得更紧。 “什么时候来的?”稚言问。 “比你早了几分钟。” “那我的愿望,你看了吗?” “嗯,看了。” 稚言的愿望是:希望顾禹谦永远幸福。 顾禹谦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的愿望也实现了,是你亲手实现的。”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第96节 此时,许愿摊老板对着前来购买许愿盒的顾客道:“各位,你看那边那两位,一百天之前在我这买了许愿盒子,今天过来还愿的,我就说吧,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的许愿盒子灵得很!九百九十九根本就不贵!!长长久久就是个好兆头!” 此时,摊位前的游客都纷纷拿出手机朝着他们拍照,还有人小声议论,“那个男的超帅,女的也好美。” “哇,男的帅,女的美,感觉好般配。” 稚言把脸埋在顾禹谦的肩窝,“我们好像被围观了,好尴尬。” “跑不跑?” “嗯。” 顾禹谦松开了她,转而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跑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范围。 跑出了挺远,牵着手的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后面还有蛮多甜甜哒番外,如果有想看的也可以提议哦,虽然不一定写。⊙▽⊙ 番外周日开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