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 当夜幕降临 第1节 ?　　当夜幕降临 作者: 苏木鱼 简介: 项子深配合跨省追捕回来的第三天才知道新来了一位女法医。 吃午饭的时候，一群糙汉子眉飞色舞的给他说新来的法医长得多么出水芙蓉，性格多么随和近人。 “我昨天加到她微信了！” 一声落，其余几个人都凑了过去。 “酒香？” “我靠，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微信昵称和咱们老大特别般配？” 项子深本没在他们身上放什么注意力，刚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碗牛肉面，听到和自己相关，他抬眼看向那几个狼崽子。 “老大，咱新女神微信昵称是酒香！” 项子深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转瞬却翻了个白眼。 神特么酒香不怕项子深。 后来，项子深看着顾熹，见她眼圈通红，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怕我？” 顾熹一吸鼻子，眼底更红了。 “我才不怕你，我是怕你挂在外面，还要麻烦我。” 项子深：当夜幕降临，百鬼夜行。 顾熹：当夜幕降临，黎明也在临近。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项子深，顾熹 ┃ 配角：等 ┃ 其它：苏木鱼 一句话简介：夜幕降临，熹光走近。 立意：热爱生活 第一章 盛夏午后，暗如黑夜。 顾熹有些无奈的坐在便利店窗边的桌前，双手托腮，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暴雨来得急，打乱了她接下来的计划。 身侧忽然传来一阵咖啡香，瞟了一眼，她注意到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的男人捧着一杯便利店纸杯咖啡坐在她的右手边。 和她隔着一个位置。 男人带着一顶深灰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非常低，她看不清他的眉眼。 只是，男人耳后那道新鲜的伤痕，倒是吸引了她的目光。伤痕很长，看起来，像是抓痕。这个位置的抓痕，那就应该是……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飘忽的思绪，与此同时，也引来了男人的侧头。 顾熹依旧没有看清楚他的上半张脸，但她一脸淡然的从男人颈间收回目光，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喂？” 打来电话的是姚嘉嘉，她从小玩到大的闺蜜。 “姐妹，怎么样，顺利吗？” 闻言，顾熹无力的掀了掀眼皮，睨了一眼窗外依旧瓢泼般的大雨。 她今天原本是要去距离这家便利店500米的安城分局报道的。 结果，才一下公交车，雷声伴着闪电，眼看着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她只好跑着躲进了这家便利店里。 不幸中的万幸，她本来就是提前出门的，大概率不会因为这场雨迟到。 毕竟，夏日里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顺着顾熹的话聊了几句，姚嘉嘉忽然想起自己打电话要说的事。 “对了，我又找朋友帮你看中了一套房子，满足你的一切要求，要不等你报道完抽空去看看？” 闻言，顾熹的眸子瞬间亮了几分。 她最近要搬家，刚好接到工作调动的通知，索性，就把范围定在了安城分局附近。 她的要求其实也不高，房子干净，邻居正经。最主要的是，离安城分局越近越好。 挂断了电话，她往外看了一眼，雨势渐小。 只是，顾熹才要起身准备准备出门，忽然发现，身侧的那个男子，正在直直的盯着窗外。给她一种感觉，就好像，他在透过玻璃窗上的倒影看她。 天生的警觉性让她也看回去。 两个人就那么明目张胆又遮人耳目的看着彼此，倒影中，他们的目光，好似撞在了一起一般。 半晌，男人先收回了视线。 然后，若无其事的将纸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抬手压了压帽檐，与顾熹擦身而过。 那一瞬间，顾熹在他身上隐隐闻到了非常非常淡的青草香。 * 顾熹一路小心的避开地上的水洼赶到安城分局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一点二十分，距离她约定的报到时间提前了十分钟。 她和安城分局的张局之前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这次报道很是顺利。 “熹熹！” 听到声音，顾熹从厚厚一摞文件中抬起头来，正见检验科的陈珊在朝她招手。 “走啦，去吃饭！” 顾熹来报道的那天，除了张局之外，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陈珊。 一个格外开朗的姑娘，一双眼，总是笑眯眯的。 顿了一瞬，顾熹还是合上了手里没看完的文件，然后朝陈珊浅浅一笑。 “来了。” 入职这两天，她都是和陈珊一起去吃午饭。 安城分局有自己的小食堂，不过，只供应午饭。 她初来乍到，还没吃腻，每次都觉得味道还不错。 尤其，是今天中午的红烧牛肉面。 只是，今天她才放下筷子和陈珊一起端着餐盘往外走，迎面就碰上了刑警队的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江阳走在最前面，咧着嘴和顾熹陈珊打招呼。 顾熹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越过他，落在走在最后面那个一脸疲色默不作声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脸与记忆中的一副容貌逐渐重合，顾熹微微愣住。 项…项子深？ 项子深也注意到了她，只是，能在这儿见到，大抵不会是什么嫌疑犯。他才配合一桩跨省追捕回来，身心俱疲，只想赶紧填饱肚子，抓紧时间能多休息一会儿。所以，也就是那么一瞬，他便把视线收了回来。 四目相对的时间，不超过两秒钟。 他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经过她的身边。 顾熹端着餐盘站在原地，脑海中如同电影快进一般不断的闪现一些模糊的画面。直到，已经放好餐盘回来的陈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发什么呆呢？” 顾熹回过神来。 “嗯？没什么。” 只她音落，又下意识扭头向身后看了一眼。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陈珊用肩膀碰了碰顾熹。 “你在看项队啊？” “项队？” 项子深还是队长？ 说着话，顾熹回过头来，把餐盘放到回收处。 陈珊跟上她，挽着她的胳膊碎碎念起来。 “项子深啊，安城最年轻的刑警队长。” “不过熹熹我提醒你啊，千万千万别被咱们项队那张俊俏的皮囊给骗了。真的，相信我，谁做他女朋友，那简直是找虐。” 顾熹顿住脚步。 嗯？ 不是，她没想当他女朋友啊。 她当然知道项子深有多会虐人了。 倒是另一边，项子深和几个人一起端着牛肉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除了闷头吃面的他，其他几个人的话题落在了刚刚见到的顾熹身上。 “哎江阳，你和顾法医很熟了？” 江阳一咧嘴，顺手，还从问他话的小白碗里夹走了一块牛肉扔到嘴里。 “还可以啊！” 当夜幕降临 第2节 他是谁啊，刑警队交际花可不是白叫的。 项子深原本是没在意他们给自己说什么局里来了个女神的，可乍一听到小白对那位女神的称呼，他手里的筷子一顿。 “你们说谁？” 闻言，其他几个人立时来了精神。 这可是老大自己主动问的啊。 “老大，就刚刚和陈珊站在一起的顾熹啊，你没看吗，长得那叫一个出水芙蓉。” “性格也好！” “真的，我和她打过一次交道，温温柔柔的。” 七嘴八舌，项子深蹙眉。 他管她长什么样了？ “我是问你刚才怎么叫她？” 江阳愣了愣，咽下嘴里的牛肉。 “顾，顾熹啊……” 倒是小白，反应过来了项子深的话。 “老大，顾法医，那是接老杜活儿的。” 项子深眼尾一挑。 “接杜远？” 女的？ 杜远是他们局里的法医，前阵子因为身体查出来了些大问题，所以入院治疗了。他倒是听张局提起过要申请再调个法医过来，不过，竟然是个女的？ 见项子深继续埋头继续吃面，其余几个人又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我跟你们说，我昨天加到女神微信了！” 江阳音落，小白第一个凑了过来。 “真的假的？你小子动作够快的啊。” 只是，盯着江阳的手机看了几秒钟之后，小白忽然喃喃出声。 “酒香？” 酒香…… “我靠，你们觉不觉得顾法医这个微信昵称和咱们老大特别般配？” 项子深在知道刚刚那个陌生女人叫顾熹，是新来的法医之后就没在他们身上放什么注意力，刚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大碗牛肉面，听到和自己相关，他懒洋洋的抬眼看向那几个狼崽子。 对上项子深的目光，小白一咧嘴。 “老大，咱新女神微信昵称是酒香！” 项子深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转瞬却翻了个白眼。 神特么酒香不怕项子深。 看着项子深端着餐盘离开的背影，江阳推了推小白。 “你说，顾法医会不会是咱这里除了张局之外，第二个不怕老大的人？” * 从食堂里出来，项子深直奔张局的办公室。 他倒不是对女人有什么偏见，他们这行里也有不少铿锵玫瑰。只是，刚才那姑娘看着风大点就能被吹跑似的小身板，确定没问题？ 张局今年正好是本命年。 项子深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摆弄自己那套红茶壶。 这个茶壶，项子深不止一次吐槽过，就没见过谁过本命年连茶具都改成红色的。 也难为他能搜罗到…… “张局，关于新来的那个法医……” 只他话未说完，就被张局给打断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下午放你半天假。” 项子深这几天配合跨省追捕，没日没夜的，他知道有多辛苦。 项子深清了清嗓子，“我没事，我是想说……” 再一次被打断，是因为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老大，来活儿了。” 江阳面色严肃，当即，项子深也沉了脸色。 一转身，风一般的便走到了门口，却听张局在他身后沉声开口。 “正好，你也看看你口中的那个法医，到底怎么样。” 闻言，项子深的步子一顿。倒是江阳，领会了张局的精神后，一溜烟奔向顾熹的办公室。 这是顾熹来安城分局后第一次出现场。 她坐的是项子深的车。 只不过，她是坐在后排，副驾驶上，坐的是江阳。 一路上，江阳简单的与她和项子深汇报。 “报案者情况比较特殊，问什么细节也不说，只哆哆嗦嗦的说发现了一具女尸，又报了地址，就挂断了电话。接线员让他在原地等候配合做笔录，他也没应。” 闻言，项子深蹙起眉头。 “没应？” “嗯，说是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老大，我觉得是不是胆子太小，给吓到了？” 项子深没说话，却下意识的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人。 “顾法医怎么看？” 听到cue自己，还是从项子深的嘴里，顾熹挑眉。 “我只能让死者说话，让报案者说话，是你的事。” 顾熹说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可偏偏这句话落在项子深的耳中，格外的刺。 中午是哪个狼崽子说这位顾法医性格特别好的来着？ 这特么叫温温柔柔？ 现场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内，六楼，没有电梯。 项子深走在最前面，大长腿一迈，跑起来，每次能连跨三个台阶。 江阳和另外几个人紧随其后，每一步也是两个台阶。 所以，当顾熹提着她的工具箱一步一台阶的爬到地方，推现场门的时候，还愣了一瞬。 嗯？ 竟然，推不开。 正疑惑，“咔哒”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 连带着的，还有江阳的低咒。 “特么我怎么想也没想到，报案的是个小偷！” 片刻后，顾熹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初出茅庐的小偷先生第一次出手，特意挑了一家窗户没装铁栏杆的人家下手。结果没想到，才翻窗而入，刚开始翻东西，就注意到了一个巨大的冰柜里被红布盖着什么。 手欠，一掀开，立马吓得跌坐在了地上。也顾不得自己就是警察叔叔的业绩了，颤颤巍巍的打了报警电话。 也是因为这，刚才项子深他们冲上来的时候，门还从里面锁着。 他们是从隔壁邻居的阳台翻进去的。 而那位小偷先生，在打完报警电话后又原路翻窗跑了。甚至，吓得忘记了他原本是可以从里面开门的。 项子深被气得够呛，大手一挥，指着两个跟着他一起来的，“给我把他找回来！” 进了屋子，顾熹环视了一圈现场。 最吸引她注意力的还是盖在尸体身上那块红布，下面的部分，还遮着女人的下半身，上面的部分被甩在一边，大抵，是那小偷掀开时候随手丢的。 只是，为什么是红布？ 戴好手套，顾熹在女尸身边蹲下来仔细观察。 然后，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正巧，被项子深看到。 “看出什么了？” 他说话的时候距离顾熹很近，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一旁躲了躲。 见状，项子深无畏的耸了耸肩，轻哼一声。 “就这点胆子，还做法医？” 闻言，顾熹也毫不客气的横了他一眼。 “她比你懂事多了，起码不添乱。” 见她说话的时候朝红布下的女人扬了扬下巴，项子深眯了眯眼。 拿他和死人比？ 顾熹没再理会他，只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当夜幕降临 第3节 这是她到安城分局后第一次出任务，绝对不能丢人。 最起码，绝对不能在项子深面前丢人。 倒是他们两个刚才说话的时候，恰巧，被站在身后的江阳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一挑眉，他在现场百忙之中还捏着下巴走了个神儿。 啧，还真是酒香不怕项子深啊！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 老规矩，前三天留评发红包，感谢陪伴~ ps，多说两句~ 项队没失忆，就是单纯的忘记了熹熹。 熹熹之前也没有喜欢项队，单纯的对他印象深刻。 第一次写这个题材，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欢迎指正。木鱼会尽可能的多查资料，希望不会有很低级的逻辑漏洞~ 最后，再一次感谢各位领导赏光，给你们笔芯~ 第二章 顾熹是第一次在案发现场见到这样体面的尸体。 没错，就是体面。 体面的非常反常。 女孩面容姣好，甚至，妆容堪称完美。 一身嫩粉色的旗袍，几乎就是贴身剪裁。 她躺在那里，就好像是在等待一场仪式。 小白杵在一旁看了看，忍不住咂舌。 “不会是自杀吧？” 他倒是知道有些人在自杀前会穿上最喜欢的衣服，想要漂漂亮亮的离开这个世界。 “不是。” “不是自杀。” 两个人，异口同声。 第一句是顾熹说的，第二句是项子深说的。 项子深正在屋里到处转悠，顾熹音落，他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 却是对着小白。 “这屋子里就没什么女性用的东西，而且，你觉得她有多大的概率光着脚来到别人家自杀？” 小白顿了一瞬。 恰好，江阳跑过来。 “老大，还真没找到适合她穿的鞋子。” 小白看过去。 女尸下半身的红布也已经被顾熹给扯开了。 果然，她没穿鞋。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跑进来。 “老大，报案那个人找到了。” 说起来，那人也是迷。 他就是用自己的手机号报案的，跑什么啊？能跑得了吗？ 项子深睨了一眼还在屋子里取证的顾熹，然后朝报告的人摆了摆手。 “先带回局里做笔录。” “顾法医，有什么结论了吗？” 听到项子深又cue自己，顾熹掀了掀眼皮。 “死者女，25岁左右，死亡时间大概在24小时之内。尸体表面无明显伤痕，初步判断死因为中毒，具体的情况需要回局里再看。” “不过……” 见她顿了一下，项子深挑了挑眉。 “不过？” 她抬眼看他，目光平静。 “我怀疑她怀孕了。” 怀孕？ 几个人瞪大双眼。 侧头盯着冰柜里那女人平坦甚至有些凹陷的小腹看了好一会儿，江阳挠了挠头。 “顾法医，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熹之前不是没有接触过女尸，只是那些人死亡后大多胸部会下垂一些，但眼前这具身体不一样。她怀疑是因为有孕酮激素的刺激才会让她在死亡后胸部仍然高挺。 只是，这些还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我需要回局里再确定。” 她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 沉沉看了一眼顾熹，项子深一摆手。 “抬走。” * 项子深一行人回到局里的时候，正巧碰上那位报案的小偷做完笔录。 项子深推门进去，拿着笔录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 小偷紧张的搓着手，他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 千算万算，甚至算到了可能被人家当场逮到，就是没算到自己给警察打电话。 “那个…警察叔叔……” 项子深一个眼刀过去，吓得小偷赶紧哆哆嗦嗦的改了称呼。 “不是，不好意思，上学时候都是这么喊的……那什么，警察大哥，你看我真什么都没拿，能不能算将功补过啊？” 项子深一听，差点气笑了。 将功补过？ 将的什么功，补翻人家窗户偷东西的过？ “这户人家，你进去之前踩过点吗？” 他已经让人去查那家住户的信息了。房主倒是联系上了，但是房主半年前就去外省定居了。因为老房子破旧，不好租，所以他随便在网上挂了个信息就便宜租出去了。 租户一次性付了两年的租金，俩人就简单在网上交易完了，连个正式的合同都没签。 甚至，房主都不知道租户到底叫什么。 对此，江阳很无语。 这叫什么玩意啊！ 一圈的邻居对那家租户都没什么印象，就好像那里没住过人一样。 所幸，房主还提供了租户当时转账给自己的账户信息，江阳一溜烟就跑去接着查了。 只是，项子深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所以，这会儿希望能在这位报案小偷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他既然入了那一行，基本功总是有的吧？ 小偷被项子深问的一楞。 这还是在追究他入室盗窃啊！ “不是，警察大哥，我真什么都没拿。” 他一进屋就被那个巨大的冰柜吸引了注意力，红布一掀他就跌坐在地上了。没吓尿都是他心理素质好…… 项子深把笔录随手丢到一旁，双腿交叠，倚靠着桌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偷。 “少攀亲戚。” 谁是他大哥？ 缩着脖子吞了口口水，小偷眨巴眨巴眼。 “算，算是踩过吧。” 那个小区虽然老旧，但却是以前一个公家单位的宿舍。很多老家伙恋旧，都还住在那边。他打听过，这些老头老太太的退休金可不算少，家里不一定和这栋楼的外观一样破旧。 而且，都是老胳膊老腿的了，就算是被抓到了现行，他大抵也能跑得了。 而瞄准这一家，是因为就这家的窗外没有装铁栏杆，他想着，用来练手正好。 项子深的眉头蹙起。 老胳膊老腿？ 眼看着从这小偷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他直起身子，抬腿往外走去。 毕竟，能选在大白天翻窗入室盗窃的，估计脑子也有点拎不清。 当夜幕降临 第4节 见状，小偷也有点急了，“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他真什么都没拿。 什么时候能走？ 项子深开门的手一顿，微微侧身，却没看小偷，只朝着刚刚做笔录的同事点了点头。 “盗窃未遂，你看着走流程吧。” 从询问室里出来，项子深正迎面碰上风风火火朝这边奔过来的江阳。 “老大，果然和你猜的一样。” 线索断了。 “转账的账户是个老人，三个月前已经因为脑溢血离世了，家人也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至于那个和房主联系的微信号，是盗的。号主是个初中小姑娘，自称那个是小号，被盗之后就直接丢弃了。” 项子深沉了沉眼。 “小白那边什么情况？” 江阳挠了挠头。 “还没回来。” 小白是被派出去查死者的社会关系了。 他们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是回来之后，通过系统查询到的基本信息。 见队长突然大步迈开，江阳赶紧跟上去。 “老大，咱现在是……” “再回一次现场。” * 顾熹从解剖室出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亮起了灯光。 脱掉了白大褂，她反反复复的仔细洗了手。 拿着尸体勘检笔录出去的时候，她正巧看到项子深在和一群人开会。 项子深就那么翘着二郎腿，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靠在椅背上听江阳分析案情。只是，从顾熹的角度看过去，与他的姿势完全相反，他的眸子异常清朗，猎鹰一般盯着白板上的人物关系图。 正巧江阳说完，顾熹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猝不及防的就与项子深看过来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有结论了？” 乍一听到项子深的声音，屋内其他几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向顾熹看过来。 她应了一声，进了会议室，把报告递给项子深看。 “过量安眠药引发的中毒，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夜里八点到十二点之间。死者死前有过性.行为，考虑到她腹中的胎儿已经大于8周，怀疑不是自愿的行为。” 顾熹的声音淡淡的，简单几句，把重要内容阐述了一遍。 只她音落，江阳第一个惊呼。 “还真怀孕了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项子深抬头，把视线从手里的笔录上移开，落在顾熹的脸上。 她也看着他，不曾躲开半分。 他不是看不起她么，她偏要他知道，她的专业能力有多强，她比有些男法医要细心多少。 半晌，项子深把笔录放到一旁。 “为什么怀疑不是自愿的行为？” “我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残留的叶酸成分，证明死者是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的。大于8周，还在补充营养，证明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大概率不会主动的。” 其实，对于顾熹的这个猜测，项子深是认可的。 根据他们今天一下午的查探，已经基本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原本是在酒吧卖酒的，近两个月突然不干了，虽然她只跟身边的人说是不想干这一行了，但是，结合顾熹的结论，她是知道自己有孕了的，而且，她想留下这个孩子。 等针对这个案子讨论到最后，已经临近凌晨的时间。 顾熹下意识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然后微微蹙眉。 只是没想到，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恰好落在了小白的眼中。 “熹姐，不用闻了，你比老杜强多了。” 老杜之前经常把他熏得躲出几米开外。 小白音落，顾熹浅浅一笑。 “今天是个例外。” 毕竟，今儿这具女尸死亡时间不算长，虽然是盛夏，但因为被保存在冰柜中，基本没有腐坏，味道也没那么重。 目光在顾熹和小白之间流转了两秒钟，项子深忽然站起身来。 “行了，赶紧都休息休息，明天一早抓紧时间再去查死者的社会关系。” 闻言，顾熹起身，才要走，又被江阳叫住。 “熹姐也没吃晚饭呢吧，我们正好要去吃饭，要不一起？” 他也随着小白叫了顾熹一声熹姐，虽然，人家小白是真的比顾熹小，而他比顾熹还大一岁多…… 顾熹有解剖完尸体后不洗澡不吃饭的习惯，这会儿，纵是的确有点饿了，也还是想先回家。她坚持要住在局里附近也是因为这个。只是，这是她来安城分局后第一次参与到案子里，也不好意思驳了江阳的面子。 “顾法医要是不方便，不必勉强。” 项子深轻飘飘的话蓦的钻进顾熹的耳中，她挑眉看他，顿时有点上火。 这人，就这么几年如一日的招人烦？ 没再看他，她朝江阳莞尔一笑。 “只要你们不嫌我就行。” 后来，顾熹才发现，他们吃饭的地方就在安城分局对街不远处的一个小面馆里。 甚至，对面就是她住的小区。 或许，她站在楼上窗前，还能看到这里。 面馆里的选择不多，而且，显然老板和这些人已经很熟了。 “又加班啊？还是老样子？” 顾熹要了一碗清淡的鸡汤面，想了想，又让老板给自己加了两个荷包蛋。 见状，江阳眨了眨眼。 “胃口这么好？” 顾熹反应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 “嗯，解剖是个体力活。” 她刚上大学的时候，一开始学着解剖的时候，的确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到现在，已经基本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 毕竟，真的是又累又饿。 小白接过话头。 “这有啥的，你没看之前老杜吃的比熹姐香多了？” 不过，转瞬，他又话音一转。 “熹姐，你一个小姑娘，为啥选择做法医啊？不害怕吗？” 顾熹的筷子一顿。 小白的问题，正巧落在她心里最柔软最无助的地方。 她默了一会儿，绕开第一个问题，挑了一筷子面条塞到嘴里，等咽下去才轻声开口。 “怕什么？” “你害怕的，那也是别人日思夜想的人。” 她音落，项子深的筷子一顿。 他挑眉看她，带着与平时不大一样的意味。 顾熹说的这句话，他好像很久之前听到过。只是，记不起来是谁说过的了。 一行人都很饿了，除了偶尔聊几句之外，大多的时间都在闷头狼吞虎咽。 毕竟，等几个小时之后太阳升起来了，他们还得出勤。 从面馆出来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拂起顾熹的发尾。 她平时工作的时候习惯把长发扎成马尾，正好，刚才吃面，她也没放下来。 这会儿，她看着斑马线对面的红灯，觉得上下眼皮有点想打架。 “熹姐，你住哪儿？要不我帮你叫个车？” 说话的是小白，他站在顾熹的身后，正拿着手机。 顾熹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我住得近，走回去就行。” “你们呢？” 伸了个懒腰，江阳在小白开口前抢答了。 “一般这种情况我们就直接回局里睡一会了，不耽误来回的时间了。” 顾熹眨了眨眼，正巧对面的信号灯变了颜色。 “那正好，你们向左，我向右。” 项子深一直没说话，虽然他对顾熹住在哪里并不感兴趣，但这午夜时分，让姑娘独身一人回去，好像确实不是那么回事。 等过了马路，他顿住脚步。 当夜幕降临 第5节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她既然说住得近，又是右手边，那大概率就是那几个小区中的一个了。 耽误不了他多少时间。 顾熹愣住。 这是项子深说出来的话？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他，她摇了摇头。 “不敢耽误项队长的休息时间，我拐个弯马上就到了。” 项子深再次摆出一副审视的模样来。 他怎么觉得这姑娘好像和自己格外的不对付呢……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绝世大暖男，既然人家说了不用，他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那慢走不送。” 看着项子深的背影，顾熹一撇嘴。 哼，她不过就是把他过去说过的话还给他罢了。 那时候，他怎么说来着，是了，他就是这么说的。 “别耽误我的休息时间。” 作者有话说： 很快就会说到熹熹和项队之前的渊源啦~ ps.这一章提到的死者怀孕取材于邓老师以前的一段访谈。 然后，敲黑板，本文没有任何原型，没有任何原型，没有任何原型。 第三章 顾熹洗完澡爬上床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很奇怪的是，明明她在回家之前还瞌睡得要命，这会儿，倒是有些睡不着了。 等翻来覆去的入了梦，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初见项子深那一年，是在她大一入学军训的时候。 三十一二度的燥热天气，顶着烈日，顾熹和其他同学一起齐刷刷的站在那里。 一动也不敢动。 这个教官看起来很年轻，但一身的威严。 “我叫项子深，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们二班的教官！” 顾熹站在第一排的最左边，只能稍稍侧头看他。 然后，听身边同寝室的女生小声嘀咕，“熹熹，他好帅啊。” 其实，逆着光，顾熹有点看不清楚这位教官到底长什么样。 她只能看到他很高，起码有一八五？ 项子深是临时被叫来补缺的，原本要来给二班当教官的临时得了阑尾炎，他便被组织上给派过来了。 美其名曰，要学会多和不同的人打交道。 后来，顾熹发现，总有不少女勇士往这位项教官的身边凑过去。 那会儿，她正捧着矿泉水瓶子，一饮而尽，压下喉咙间的干涩。 她承认，他长得的确是挺出众的，但是，他太凶了。 那些赶在休息时间围到他身边问东问西的女生，大多不是他们班的。毕竟，二班的同学，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已经被他给折磨废了，一点别的想法都生不出来了。 “熹熹，你说项教官好好一个人，怎么净不干人事呢？” 顾熹噗嗤一笑。 说这话的，正是项子深刚来那天，和她嘀咕他好帅的室友。 在无限的站军姿、跑圈和时不时的蛙跳面前，没有任何美色可垂涎。 那时候，顾熹对项子深还没有任何的成见。 他是教官，她是学生。 纵是累的要瘫了，不过也就是萍水相逢的十几天。 只是，后来发生什么来着…… 距离军训结束的倒数第三天，所有的人都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终于就要看到了曙光。 那天一早，室友大姨妈突然造访，实在没办法，托了顾熹去和教官请假。 顾熹特意比平时提前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到军训场地去，却没找到项子深。 她明明前几天还听到有同学说项教官一般都会提前半小时来的…… 转悠了五六分钟，她终于发现了站在一棵大榕树下和人说话的项子深。 他几乎是背对着她，走近了，顾熹才发现，他对面站的是隔壁班的班长。 一个长相非常明艳的女生。 项子深的听力极好，早在顾熹还没走近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只是，他没在意。 他更想赶紧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 “这位女同学，我是二班的教官，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可以联系你的教官或者辅导员。” “另外，要我的手机号码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如果你将来遇到了危险或者困难，直接拨打110更直接。” 顾熹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两句话。 一瞬间，她顿住了脚步。 她开始犹豫了，是不是不该这个时候过来。 可惜，项子深没给她任何后悔的机会。 他蓦的转过身来，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找我还是找她？” 对上他那双墨黑又冷冰冰的眸子，顾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小半步。 “找你。” 项子深虽然对这些少男少女们都没太上心，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这个女同学是他自己带的班级里的。 “什么事？” 睨了一眼还站在项子深身后的女生，顾熹决定速战速决。 “项教官，段菲她身体不太舒服，今天想请假。” 闻言，项子深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 “请假？” 说实话，顾熹是有点怕他的。 或者说，班上大多数人都是有点怕他的。 眼下，见他言语淡泊的反问了她两个字，顾熹抿了抿嘴唇。 “嗯。” 项子深没应声，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面前略显局促的女生。 半晌，他轻飘飘的开口。 “请假的流程是你不清楚，还是她不清楚？” 顾熹一楞。 “不是，项教官，段菲她联系辅导员了，但是打不通电话。” 他们军训，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请假，是要让辅导员开假条给教官的，否则，就会算是旷课。 可是，她早上也帮段菲联系过辅导员了，真的联系不上。 “要不然，等我们联系上辅导员，让她补一张假条行吗？” “不行。” 拒绝的话，干脆利落。 眼看着项子深抬腿要走，顾熹有点急了。 也不管自己内心深处对他的那一丝惧怕了，伸手，便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胳膊。 大夏天的，纵是大清早，也没人穿外套。 包括项子深。 他垂眼看着拉着自己小臂的那只嫩白小手，微微蹙眉。 “项教官，段菲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不是说谎的！” 甩开她的手，项子深眉眼平静。 “离军训还有十分钟，你们可以去找辅导员要假条。” “现在，别耽误我的休息时间。” 看着项子深的背影，顾熹低头踢飞了一块脚边的小石子。 结果，好巧不巧，正好擦过了前面男人的手臂。 当夜幕降临 第6节 她看着他停住脚步，然后回过身来。 “对我有意见？”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眯着眼，可莫名的，就给顾熹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心虚的眨了眨眼，怂怂的往后退了退。 “没有。” “不小心的。” 梦境渐渐模糊，顾熹是被闹钟的声音吵醒的。 她坐起身来，略显烦气的抓了抓头发。 怎么会梦到那么久以前的事？ 大抵是因为，最近遇到了项子深？ 说起来，他好像的确没有认出来自己，应该，早就忘了自己还带过这样一班学生吧…… 又眯起眼，顾熹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好像也是从那天开始，项子深在她心里就从一个只是有点凶的教官升级成了又凶又不通情达理的虐人狂了。 那时候，她还是年纪小，第一次离开家住校，胆子又小。 除了私下里骂他几句，好像做的最解气的事情就是改了自己的微信昵称。 酒香。 酒香才不怕项子深。 再过一百年，人们也依旧会说，酒香不怕项子深。 再后来，她逐渐忘了这个人，也没再在意过自己的微信昵称。 只是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竟然又遇到了。 * 项子深在局里过夜已经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拖上两把椅子，大长腿一搭，歪在椅子上凑合。后来，张局遇见几次，实在是看不过眼，给他弄了张行军床过来。 慢慢的，也不知怎么就养出了一种风气。 刑警队里的人，几乎是人手一张行军床。经常，大早上有人过来，就能看到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会议室里。 小白醒来的最早，抻着脖子往外看。 天已经大亮了。 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六点多了已经。 窸窸窣窣的爬起来，正要把行军床折叠起来，就见项子深幽幽看了他一眼。 “老大，我吵醒你啦？” 一个鲤鱼打挺，项子深坐起身来。 “没。” 他也该起来了。 只不过，这一夜，他睡得格外不安稳。 小白清了清嗓子，把折叠起来的行军床在一边放好。 “那什么，老大，我出去给大伙儿买点早饭，你吃什么？” 闻言，项子深侧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江阳和老李，又收回视线。 “随便吧，你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说完，他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微信上给小白发了个200块钱的红包。 “买点你们喜欢吃的。” 小白收钱的时候一点都没含糊。 反正，他们都习惯了，不收还得挨骂。 在这方面，项子深从来不让他们花钱。他总说，叫他们存着点老婆本。 虽然，他自己也是个单身狗。 不，单身汉。 等小白拎着包子豆浆回来的时候，项子深刚好刷完牙。 看了一眼来叫自己吃饭的小白，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他朝会议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去把他们俩叫起来。” 小白得了令，一溜烟跑过去。 得赶紧的，要不包子和豆浆待会儿就凉了。 顾熹进门来的时候，经过刑警队的屋子，远远就闻到了一阵肉包子味儿。 走近了，她正巧对上江阳看过来的视线。 “熹姐，这么早！” 顾熹微微一滞。 这是叫姐叫习惯了？ “嗯，想把昨天没处理的事情赶紧了了。” 闻言，项子深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可也就是一瞬，就又低下头，专注的盯着他手里的几张纸。 倒是小白，扭过头来看她。 “姐，你吃饭了吗？要不一起来点？” 这会儿见到项子深，顾熹忽然又想起昨晚的梦，竟然觉得有几分不太自在。 眼尾一弯，她朝小白笑了笑。 “不用了，我吃过了。” 却不曾想，小白已经走了过来，用另一只没拿包子的手把她拉了进来。 “姐，信我，这家包子巨好吃。我一气儿能吃6个。” 顾熹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一大袋包子，有些咂舌。 男□□头大的包子，他们买了这么一大袋子回来？ 小白也没再给顾熹推拒的机会，脚尖一勾，一把椅子就滑了过来。 “熹姐，你尝尝！” 包子已经递到了手边，顾熹只好接过来。 只可惜，还没等她咬下去第一口尝尝是什么味道，就被打断了。 “项队，有人来报案！” 一屋子的人，吃包子喝豆浆的动作纷纷停滞住。 项子深一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什么案子？” 来传话的人三言两语大概表述了一遍。 顾熹一眯眼。 失踪案。 倒是项子深，蓦的站起身子。 “报案人还在吗？” 报案的是个看起来年岁很大的男人，但实际一问才知道，他不过才五十岁出头，只是生活过早的磨白了他的头发。 项子深把昨天那个死者的照片拿给男人看。 “认识她吗？” 男人以为项子深在让他认女儿，他拨浪鼓似的摇头。 “警官，这不是我女儿。” 项子深当然知道死者不是他的女儿，毕竟，死者的家属昨天他们在确认身份之后就联系上了。 这会儿，他左手拿着昨天那个死者的照片，右手拿着老伯失踪女儿的照片看了半晌，忽然在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看看，这两个女孩像不像？” 江阳第一个窜过来，拿着照片反复看了好几遍，随后摇头。 “老大，她俩年纪看起来倒是相仿，但是感觉不像呢。” 项子深眉头深锁。 他不是觉得这两个女孩长得像，而是…… “她们两个看起来都属于清纯挂的长相。” 昨天那个女尸虽然脸上带着妆，但依然不难看出来，她的底子非常好。若是换上一身校服，说是学生也有人信的。 听到顾熹的话，项子深挑眉看她。 是的。 他看着这两张照片的时候，就总有一种相似的感觉。 这也是为什么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巧此时，有人来敲门。 当夜幕降临 第7节 “项队，通过天眼发现那个失踪的女孩昨天下午在西城城门那边出现过，但是再往西就查不到了。” 西城城门是古时候留下来的，饱经风霜仅剩残垣，虽说是遗迹，但除了对这方面格外感兴趣的人之外，平时很少有人特意去看。过了西城城门，就算是安城城区与郊区的分界线了。 “再往西去，我记得是不是有个村子？” 江阳点头。 “是，罗溪村，我有个同学家就是那儿的。” 音落，他反应过来。 “老大，咱要过去看看吗？” 项子深的确是想去看看。 他总觉得，这个失踪的女孩，许是和昨天发现的女尸有关系。 “小白你跟我一起去，江阳你和老李带几个人，继续去查王晓的社会关系。” 王晓是昨天发现的死者的名字。 得了令，几个人立刻准备分开行动。 适时，顾熹看着项子深开口。 “项队。” 项子深回头看她。 “我想和你一起去。” 见项子深没应声，顾熹又往前走了几步。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什么情况，我可以第一时间勘查。” 当然，如果什么事都没有，那是最好的。 昨天留下的工作，她可以等回来的时候加班做，现在，她更关心这个案子，更关心，那个女孩。 半晌，项子深低低的嗯了一声。 “走。” 作者有话说： 啊~站军姿简直是噩梦~ 第四章 一行人立即分头行动。 因着怕打草惊蛇，项子深选择了开自己的车。只是，等站在项子深的车前，顾熹又愣住了。 原因无他，小白已经殷勤的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然后朝她招了招手。 “熹姐，上车。” 顾熹睨了一眼一手搭在车窗，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的男人，朝小白摇了摇头。 “我坐后面吧，你们在前面说话方便一些。” 看着径自拉开后排车门钻进去的顾熹，小白眨了眨眼。 等系好安全带，他正对上队长看过来的视线。 “老大，走啊？” 一路向西，下了高架桥，往前不到5公里，就是西城门了。过了西城门再开五六公里，入眼便是一片玉米地。 盯着车窗外一片绿油油，顾熹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片地，总感觉不大安全似的…… 项子深正在和小白说着事情，冷不丁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恰好注意到一脸呆呆的顾熹。 嗯？ 玉米地有什么好看的？夜幕下犯罪率极高的地方。 “对了老大，咱这次进村是什么身份啊？” 进村？ 项子深把视线从后视镜上收回来。 “我们又不是鬼子，你能换个词吗？” 小白一抓脑袋，“原来咱们一直是几大老爷们，这是好不容易有熹姐跟着，要不，你俩扮夫妻？” 小白音落，项子深猛地侧头看了他一眼，正巧，前面路面一个大坑没躲过去。 猝不及防的颠簸，顾熹回过神来。 挑眉看向驾驶位上的那颗头，她忍不住腹诽，什么车技。 “熹姐，你觉得呢？” 小白正侧着身子探头看她，顾熹有点懵。 “什么？” 小白又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没办法，之前他们出去办案子，不方便透漏身份的时候，除了兄弟家人就是老板助理，实在是没有什么新鲜花样了。 “熹姐，行吗？” 顾熹终于反应过来。 夫妻？ 她和项子深？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小白以为她不愿意。 只是项子深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他又听到她说，行。 车道狭窄，路边又有违停，正巧避让对向来的大车，项子深把车子停在一旁。 他抬眼，看向后视镜。 四目相对，他见她嫣红的唇张张合合。 “所以是家里的老人念着过去住过的院子，我们夫妻俩带着弟弟到村里给他寻一处合适的租下来是嘛？” 夫妻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没有一丝迟疑，顺畅的仿佛平时她就这么说话。 大车从另一侧呼啸而过，项子深踩下油门。 “是。” 顾熹点了点头，又歪头看向两侧的田地。 这也没什么的，她是警察，为了破案，假扮夫妻算什么。反正，又不是要她真的和他怎么样…… 又往前开了十多分钟，几个人终于看到了罗溪村的大石门。只不过，经年的风吹日晒和雨雪侵蚀，上面的字已经不太好辨认了。 找了一处空地停下车子，几个人便下了车。 只是，才走出没几步，又被小白给叫住了。 “老大，熹姐。” “你俩是不是应该牵个手或者挽着点胳膊？” 都假扮夫妻了，总得表现得亲密点吧。 项子深睨了一眼小白，只这一眼，都不用他开口，小白就利索的改了口。 “不过……我觉得也不是必须的，这大热天的，硬腻歪在一起更奇怪。” “熹姐，咱往前走吧？” 见小白前后几秒的转变，顾熹啧了一声。 只是，恰巧落在项子深耳中。 他忽然抬了抬自己的胳膊，“不然，你想挽着？” 横了他一眼，顾熹转身拍了拍小白的肩膀。 “走了走了。” 三个人，在罗溪村转了一上午。 村子里没什么房产中介，项子深还特意找了个当地的大姨掩人耳目。 小白小声问过顾熹，为什么当时村口好几个大姨在那闲聊，老大偏偏选中了这一位。 顾熹默了一瞬，幽幽开口。 “大抵是因为这位格外能说会道吧。” 项子深还真是因为这位大姨能说会道才选中她的。毕竟当时四五个人里，就属她讲起四邻五舍的家长里短最多。 许是因为收了项子深的二百块钱，大姨几乎是对项子深一行人有问必答，还能附带着多说几句哪家风水好不好。 只不过，她判断谁家风水好不好的理由大多是夫妻感情合不合，婆媳矛盾大不大…… 因为罗溪村许多人都搬到安城城区里面了，空房子空院子不算特别少，还真就让他们这么逛荡了大半天。 这会儿，大姨明显也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阶上。 “大侄子，你们到底想看个什么样的啊？” 项子深其实一直也没仔细看房子，大多的时间，他都在问一些关于当地人的问题。中间，穿插着问几句这几天有没有外人来村里看房子。 小白跟着解释，“我们也是在网上看到别人发，才也跟着过来看看是不是有合适的。” 大姨一边拿着手绢擦汗，一边歪着头琢么，好半晌，摇了摇头。 “没见过呢。” 当夜幕降临 第8节 最近不是农忙时节，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村口和别人闲聊，没注意到有别的生面孔来呢…… 这一趟，算是一无所获。 只是，在离开前，穿过一个胡同的时候，顾熹忽然顿住脚步。 她猛地回过头，向后看去，那人已经拐进了另一条小路。 注意到她的异样，项子深也停下来。 “怎么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小白走在他几步前，根本没听到。 顾熹微微蹙眉。 她总觉得刚才那个男人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也只是感觉。 他经过她的时候，虽然低着头，却是看了她一眼的。 眼神……怪怪的。 最重要的是，她在他一走一过的瞬间，闻到了一股青草香…… 她回过神，朝项子深摇头。 “没什么。” 见状，项子深也没再追问。两个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的上了车。 回程的路上，沉默了许久的顾熹终于想起来了。 那男人，她在去安城分局报道那天，在便利店里遇到过！ 虽然她两次都没有见到他的模样，但是天生灵敏的嗅觉让她肯定。 那股青草香，是一样的。 和普通的又有一点区别，很少见。 * 三个人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三点钟了。正巧江阳他们也刚回来，项子深立刻就拉着几个人一起钻进了会议室里。 顾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处理，进了办公室，再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其实她还有一点工作没处理完，但身体给她的反应让她果断的决定回家再加班。 每次大姨妈来之前她都会提前一个小时左右肚子疼。 这会儿，她包里没带卫生棉。 她出门，正巧看到项子深站在分局大院门口和人说话。 一个青春可爱的女孩子。 项子深也没想到蒋婷会到这儿来找他。 “子深哥，我听我哥说你昨晚又住在局里，肯定也没吃好。我正好路过，给你打包了一份糯米排骨，你最喜欢的，尝尝这家店的味道？” 蒋婷手里举着一个精致的打包袋，笑眯眯的看着项子深。 项子深有点头疼。 他和蒋城是发小，蒋婷是蒋城的亲妹妹，比他们小十岁，几乎也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 但是，这个妹妹属实有点粘人。 不管是对她亲哥蒋城，还是对他。 今早蒋城的确给他打过一个电话，随口，他就拒绝了对方的邀约。 “没空，昨晚还住局里呢。” 没想到…… 这会儿看着蒋婷，他有些无奈的接过袋子。 “以后不用给我送。” 蒋婷一撇嘴。 “子深哥有点没良心了，我特意去帮你买的呢。” “我就是说，以后不用特意帮我买这些。” “也没多特意，反正我也是去吃饭，顺路过来。” “……” 项子深不知道说什么了。 平时对自己下面的人，他怎么凶都行，但是对着蒋婷，他还真不行。 也不是他多怜香惜玉，主要是这丫头，说几句重话，立马，眼泪就能掉下来。 项子深过去吃过两次亏，知道哄人更烦之后，他就很注意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个人正说着话，江阳正好从外面进来。 “哟，婷婷来啦！” 因着大家都见过几次，所以，也算是熟悉了。 闻声，蒋婷抿嘴一笑，看着格外乖巧。 “江阳哥。” 倒是项子深，听到江阳的声音，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江阳你过来，婷婷给大家买的糯米排骨，正好晚上加餐了。” 江阳又不傻，自然知道蒋婷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是眼下，项子深说什么，就是什么。 朝蒋婷一咧嘴，他伸手接过项子深递过来的袋子。 “还是婷婷贴心。” 蒋婷拳了拳掌心，面上却没什么变化。 “那等你们休息了，再一起吃饭。” 她懂得进退，反正项子深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她还有很多时间。对项子深来说，逼得越紧，他跑得越远。 可算是送走了蒋婷，项子深一转身，迎面正看到往外走的顾熹。 只是，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不舒服？” 顾熹原本没想和他打招呼的，可人家开了口，她也不好装聋作哑。 只是，她也只限于应声了。 “没有。” 其实，她刚刚还挺惊讶的。 那个对着女孩子态度温柔的人竟然是项子深？ 他喜欢那个类型的？ 项子深自然是不知道顾熹此刻脑子里的想法。 只是，她说没事，他也没再说什么。 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案子。 擦身而过，他往里，她往外。 * 顾熹到家之后便发现内裤已经沾染了些浅红色，幸亏，回来的及时。 因着肚子疼，她晚饭随便给自己泡了一杯速食的红枣银耳羹，随后贴了个暖宝宝便窝在了书桌前。 她还有些资料要查。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是她特意设置过的铃声，她赶紧接起来。 “妈妈。” 顾妈妈在电话那端音色清明，只说出来的话，却让顾熹紧紧抿着嘴唇。 “熹熹啊，这周放假回家来吗？你上周就没回来，再不回来，赶上你期末考试，更没有时间了。” 顾熹的妈妈在顾爸爸意外离世之后大受打击，在顾爸爸下葬后不久，便出现了一些精神上的状况。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些年过去，医生也看了不少，却没什么好转。 所幸，她糊涂的时候大多也没有什么别的影响，只是单纯的陷在顾爸爸还没离开的时候里。大多时候，周围熟悉的人在她不清醒时都会顺着她，只是和她说顾爸爸出差了，所以不在家。 这会儿，听着妈妈的话，顾熹放下手里的笔，语态轻柔。 “好的妈妈，放心吧，周末我就回去。” 又和女儿念叨了几句顾爸爸出差好几天了之后，顾妈妈才挂断了电话。 顾熹把手机放到一边，仰头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但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也尽是些美好的回忆。 腹中疼得又厉害了些，顾熹索性直接把资料收起来。 爬上床，很快就入了眠。 浑浑噩噩的，再次醒来，又是因为电话铃声。 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半。 这个时间的电话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没敢耽误，立刻就起了身。 “喂？” 电话是江阳打过来的，也没客套，直奔主题。 当夜幕降临 第9节 “熹姐，失踪的那个女孩找到了。” 失踪的女孩找到了是好事，但这个通知若是到了法医这里，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我马上就来。” 从接到电话到出门，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 只是才下了楼，顾熹就感觉到小腹一坠。 疼。 这次大姨妈也不知是怎么了，疼痛持续的时间格外长。连带着，她觉得腰都酸的不行。 出了小区，走一小段路，再向左拐，就上了大路。 再往前，就是安城分局了。 顾熹走得很快，根本顾不得别的。 只是，才上了大路，她一抬眼，正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路灯下。 那人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动不动，雕塑似的看着她在的方向。 见原本还脚步飞快的人忽然慢了下来，项子深微微蹙眉。 “再不快点天都亮了。” 他语气不算好，顾熹却默默舒了口气。 “项队？” 现在是几点？凌晨不到两点钟。 他跟她说天要亮了？ 她走近，项子深也迈开了步子。 “所以你是特意来催我的？” 项子深一顿，清了清嗓子。 “不然呢？你觉得我是来接你的？” 作者有话说： 项队：我就是来催人的。 木鱼：嗯，我知道，不用特意解释。 然后~今天晚上还有一更哈~ 还有还有~祝各位看官领导的妈妈母亲节快乐鸭~ 第五章 警车一路疾驰在路上，打破了夜的宁静。 顾熹依旧坐的是项子深的车。 仅仅隔了十几个小时，他们又经过了西城门。 失踪的女孩是在那片玉米地里被发现的。 顾熹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围起来了。 手电筒的光滑过女孩的一瞬，她愣住。 除了这个女孩所处的环境看起来不如之前那个精细之外，她们几乎一模一样。 精致又合身的旗袍，得体的妆容，还有那一块鲜红的布。 她抬头，正巧对上项子深看过来的视线。 他的表情冰冷，甚至有些骇人。 但隐隐的，顾熹感觉里面还夹杂着一丝别的情绪。 是愧疚吗？ 第六感是准的，该死的准。 可他们依然错过了营救她的机会。 “报案人在哪？” 听到项子深不算多痛快的声音，一旁有人赶紧凑了上来。 “项队，是一个老伯发现的。” 项子深挑眉，眉心还拧在一块。 这大半夜的，他来玉米地干什么？ 因为现场几乎没什么灯光，所有的光亮几乎就都来自车灯和手电筒，这给顾熹的勘查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更要命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小腹疼得越来越厉害了。 初步检查过后，她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熹姐，慢点。” 看了一眼恰好站在身边扶住她的江阳，顾熹朝他点了点头。 “谢谢。” 凌晨四点半，一行人回到局里。 之前因为天色暗，又一心扑在案子上，根本没人注意到顾熹的脸色不太对。 这会儿，项子深和顾熹走在最后面，迎着白炽灯，他忽然停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了？” 顾熹一顿。 说实话，她这会儿疼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没事。” 项子深却不让她走。 显然一副她要是不说实话就没完的架势。 顾熹无奈。 “大姨妈来了肚子疼，我说了，你能让开了吗？” 项子深蹙眉。 大姨妈他没太听明白，但是，肚子疼他听懂了。 眼看着她脸色比起白天的时候白了好几个度，额间还有些细细密密的汗，他蓦的开口。 “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顾熹翻了个白眼，她倚在墙上，仰着头看他。 “项队你能让开吗，我得赶紧去看这具尸体的情况。” 项子深却一动不动。 他当然知道争分夺秒的对尸体进行判断对案子有多重要。但眼下，就这么看着她这副模样，他没办法视而不见。 “顾法医，我可以现在从别的分局借个法医过来。没有你的时候，安城分局转得也挺好。” 闻言，顾熹有点急了。 “项子深！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非得在这儿耽误她的时间吗？ “你是嫌案子破的太快吗？” 乍一听到她提高了音量口不择言的吼自己，项子深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我没你的毛病重，你就这样去解剖室，倒在里面都没人知道。怎么着，想去给她作伴？” 听着男人同样不算多好听的话，顾熹别过眼去。 半晌，她又看他。 “项队，我是警察，我有我自己的职责。我真没事，要不然，能劳烦您帮我去买一盒布洛芬吗？” 早在刚才顾熹直呼项子深名字的时候，就有其他人注意到了。 这会儿，听到她的话，项子深没好气的朝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还不去买！” 一溜烟，小白仿佛是被人踹出来的，差点扑倒在两个人的面前。 “这就去这就去。” 他偷听他有罪。 倒是项子深，盯着顾熹看了几秒钟，脑海中，一直环绕着她那句“我是警察”。 片刻，他侧过身子，给顾熹让出路。 * 一片布洛芬下肚，二十多分钟就起了作用。 在能拿稳手里的手术刀之前，顾熹一直在仔细观察这个之前被报失踪的女孩。 她看起来真的是特别恬静的那种女孩子，听她父亲之前提起，她还在读大学，明年就要毕业了。 正是花季的少女…… 外面，项子深正在和其他人一起讨论案情。 不超过72个小时的时间里连续发现两具相似度极高的尸体，很难让人觉得不是连环杀人案。 “王晓的案子在社会面上还没有过通报，除了凶手，不可能有人能做到一模一样吧？” 当夜幕降临 第10节 听着老李的话，项子深默默点头。 目光一转，他看向江阳。 “王晓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江阳换了个坐姿。 这个王晓，可能是因为之前工作的关系，社会关系比较复杂。她高中没毕业就进入社会打工了，最近一年多都是在安城的酒吧卖酒，前后辗转了三家。 出事前，她有个交往了两年多的男朋友，据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只是，又突然分手了。这个男朋友也被江阳他们找到了，只是对她近期的状况一问三不知。至于分手的原因，只说家里人嫌弃王晓的职业。明明才和王晓分手一个多月，但是听江阳说她有身孕的时候，甚至完全不知道，第一反应竟然是她是不是在外面有别人了…… 至于其他和王晓交往比较密切的人，大多都说她平时很少和人结怨，一直都是个比较得过且过的性格。 项子深蹙眉。 王晓和赵芊的案子相似度极高，而且从侧面证明一件事。 凶手有自己独特的仪式感。 只是，为什么是旗袍？还有，红布是什么独特的癖好？ 顾熹从解剖室里出来的时候天早已大亮。 她昨晚睡前本就没吃什么东西，一小碗速食的红枣银耳羹早就消化完了。熬到现在，肚子是不疼了，胃却是有点闹起了小脾气。 把东西都收拾好，她推门进了办公室。 她得赶紧把尸体勘检笔录整理好。 再出来时，已经十点多了。 没找到项子深，她倒是撞上了从外面跑进来的小白。 “熹姐！” “南边会议室那有给你留的粥，估计还有热气儿呢，你赶紧去吃点吧。稍等会儿，我们老大去张局那了。” 顾熹眨眨眼。 粥？ 不过她也没客气，她现在就是需要吃点好消化的东西。而且，一会儿还得汇报，顾不得要回家去洗澡了。 只不过，真的过去了，打开打包盒，她指尖微微一滞。 红枣粥？ 坐下来喝了一口，还透着丝丝的甜。 正巧小白跟过来，她挑眉看他。 “你们都喝的这个粥？” 闻言，小白摇头。 “这甜了吧唧的，我们不爱喝。” 又对上顾熹透着疑惑的眼，小白一耸肩，大大咧咧的开口解释。 “早上我出去买吃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肚子疼，老大说你那什么……大姨妈来了。” 他多贴心啊，立刻心领神会。 只是，他话音才落。 顾熹差点呛到。 “咳咳……” 再抬头，正好见到项子深和江阳走到会议室门口。 “项队！” 项子深应声，“死因查出来了？” 顾熹本来是想说他能不能不要宣扬大姨妈这种事情的，可眼下，又生生憋回去了。 “和王晓一样。” 预料之中，项子深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不过，他倒是对刚刚顾熹唤他的那一句感到有些不痛快。 感觉咬牙切齿的。 实际上，他根本没在意那些细节，小白问他，他就顺口答了。 她就是那么告诉自己的，他也没说谎。 咽下最后一口粥，顾熹放下勺子。 “不过，赵芊没有过性行为。” * 顾熹之前从来没有过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解剖两具尸体的先例，又加上她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格外疲惫。 从局里大院出来的时候，她正好接到姚嘉嘉的电话。 “下班了吗？我快到你们分局门口了，接你去吃饭啊！” 顾熹探头看了一眼马路上的川流不息，然后换了一只手听电话。 “算了，改天吧，我现在就只想回家洗澡。” 闻言，姚嘉嘉瞬间了然。 作为顾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闺蜜，她自然是知道她的习惯。 “没事，那我直接去你家接你。” 顾熹叹气。 “什么好事儿非得要出去吃饭？” 她是看出来了，姚嘉嘉这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姚嘉嘉转了一下方向盘，嘴角高高扬起。 “姐妹我今天接了个大活儿。” 顾熹轻笑。 大活儿？ 姚嘉嘉是个模特，只不过，是那种三线开外的。她平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去巴黎走秀。 因着姚嘉嘉不是住在顾熹那个小区的，外来车辆开不进去，她又不敢随便停在路边，所幸干脆没下车了。 万一，要是有交警过来贴条，她坐在车上，也好赶紧随机应变。 顾熹收拾好自己下来的时候，姚嘉嘉已经无聊的拍了好几十张自拍，滤镜换了十多个。 “姐姐，你总算下来了。” 径自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顾熹瞥了她一眼。 “姐姐，我能下来就不错了。” 姚嘉嘉朝她抛了个媚眼，“放心，姐妹带你去吃顿好的！” 眼看着自家闺蜜就要掉头，顾熹拍了拍她的胳膊。 “先去我们单位一趟，我有东西要去拿。” 等顾熹拿完东西出来，正要上车，就听到有人叫她。 “熹姐。” 顾熹回头，正见项子深和江阳一块儿走出来。 “去吃饭？” 江阳点头。 “嗯，我和老大出去买，给他们直接带回来点。” 项子深一直没出声，毕竟，顾熹一眼也没看他。半晌，他只挑眉看了一眼驾驶位上的人，然后拉着江阳走了。 倒是姚嘉嘉，等顾熹一上车就凑了过来。 “姐妹，你没跟我说过你们单位的警察哥哥质量这么高啊？” 顾熹挑眉。 质量高？ 谁？ “你不会是看上项队了吧？” “项队？” 姚嘉嘉眼尾一挑。 “哪个是项队？” “刚才那个个子高点的其实更帅，但是看着太冷了，我不喜欢。我喜欢他旁边那个，看着奶乎乎的。” 顾熹咂舌。 奶乎乎？ 这词儿是形容……江阳？ 姚嘉嘉一松手刹，车子窜了出去。 “他叫什么啊？有女朋友吗？” 另一边，江阳跟着项子深，回头看了一眼绝驰而去的车子，喃喃开口。 “老大，你和熹姐有什么过节吗？” 他怎么感觉这俩人之间，好像不太对劲呢。 项子深双手插兜，一脸的别招惹我。 当夜幕降临 第11节 “想知道？” “嗯……” “呵，我也想知道。” 作者有话说： 项队：我欠你钱？ 熹熹：不是不可以。 项队：凭啥对别人和对我态度天差地别？ 第六章 姚嘉嘉本来是想带顾熹去吃湘菜的，但是考虑到自家闺蜜有亲戚造访，便临时改成了粤菜。 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想到，会在餐厅里遇到任枫。 “熹熹？这么巧！” 任枫和顾熹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本来算是她的同门师兄，但因着这位师兄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转到了金融系，便只成了学长。 两个人偶然间在学生会里认识，后来，一直相处的还不错。 “学长。” 顾熹一向这样称呼他，倒是姚嘉嘉朝他咧嘴一笑，“哟，任总。” “姚大模特别打趣我啊”，任枫很自然的在顾熹身边坐下，顺势，还扫了一眼两个人点的菜。 “这家的文昌鸡做的最好，没点吗？” 说着话，他伸手招来服务生，“加个文昌鸡，再加个鲍汁鹅掌和龙虾肠粉。” 任枫和服务生说话的时候，顾熹就想打断他，只是却被他拦住了。 等服务生走了，顾熹轻叹口气。 “学长，我们吃不完的。” 任枫却不以为意，“没事，这家店菜量不大，味道不错，你们可以多尝尝。” 姚嘉嘉眉梢弯弯，朝顾熹眨了一下眼。 “那……我们肯定是不会辜负任总的心意嘛。” 任枫有阵子没见到顾熹了，但今天他来这儿是因为有应酬，眼看着时间快到了，他只好又站起身来。 “听说你换单位了？” 顾熹点头，有点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没和他提过。 “我还有事，今天就不陪二位用餐了，想吃什么随便点，别客气，挂在我的账上。” 等任枫走远，姚嘉嘉啧啧了两声。 “姐妹，不是我说啊，你这位学长可以了啊，你真不考虑啊？” 姚嘉嘉是大学期间经常去找顾熹玩，偶然认识任枫的。打她第一眼见到他看自家闺蜜的眼神，就觉得他有点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就这么看着俩人的关系不进不退，就那么卡在那儿。 “真的，我前阵子才听说任枫现在成了众嘉的高管，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有钱又有发展，你就真一点都不动心？” 正巧，服务生端着任枫刚刚点的龙虾肠粉过来。 挑了一筷子，顾熹横了姚嘉嘉一眼。 “你别乱说，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何况，人家也没和她表白过，也不知道姚嘉嘉什么眼神儿，非得说任枫喜欢她。 姚嘉嘉不说话了。 跟着顾熹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暗自腹诽。 哦，普通朋友能让你随便点，普通朋友能成天关注你的动态。 她和顾熹，肯定有一个瞎。 倒是顾熹，心里惦记着一会儿要先去结账。 吃姚嘉嘉的可以，但如果是任枫的，还是算了吧…… * 安城分局里，项子深带着几个人又把案情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 线索好像很多，但却杂乱无章。 这个案子影响恶劣，张局一早便参与了进来。 “子深，上头非常关注这件事，要求我们务必要尽快抓到凶手。” “有什么需要各部门协调的，你尽管说。” 项子深应了一声。 他当然要尽快抓到凶手。 出了张局的办公室，项子深从口袋里摸出已经锲而不舍震了很久的手机。 接起来，电话那头的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数落。 “你不是前几天就回安城来了吗？妈今天中午还在念叨你也不主动回家吃顿饭。” “我说你也是的，非得搬出去干嘛呢，你要搬出去住就搬出去住，我在你们单位附近不是有套房子么，你又不去……” 眼见着对方又要长篇大论，项子深适时打断了他。 “项子皓，你再这么啰嗦真的娶不到老婆。” 项子皓一顿。 “你个没大没小的，喊谁呢？叫哥！” 再说了，他话多找不到老婆，那项子深话少就找到了？ 何况，他也不是对着谁都话多好不好。 已经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项子深瘫坐在椅子上，仰头轻阖双眸，用没拿电话的手揉了揉太阳穴。 “有案子，最近都回不去。” 听到项子深略显沙哑的声音，项子皓突然噤了声。 没再唠叨他，他蓦的换了个态度。 “吃饭了么？我让人给你送点去？” 项子深赶紧说不用。 项子皓比他大四岁，从小对他就格外的照顾。说实话，他是发自内心感谢他哥的。要不是他继承了老项家的衣钵，他现在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 只是，项子皓什么都好，就一点，每次遇到他的事，都太絮叨了。 每次念叨起来，堪比唐僧给齐天大圣念紧箍咒。 果然，一听到项子深的拒绝，项子皓当即不愿意了。 从营养跟不上上升到身体素质跟不上，又从身体素质跟不上上升到了身体器官的衰败。 项子深觉得，项子皓再说下去，能把他给送走了。 “哥。” “干什么？” 显然，项子皓对自家弟弟打断自己很不满。 “我不让你给我送，是因为我吃完了。” 项子皓不说话了。 半晌，他轻声叹气。 “好好照顾自己，等忙完了就回家来吃饭。” “嗯。” 项子深的声音有点闷。 他也不是不想回家，但是……回去真的挺没劲的。 等挂了电话，他随手拿起白天扔在一旁的外套，准备去一趟赵芊的学校。 夜幕降临时，正是百鬼夜行。 * 赵芊是安城b大的学生，从安城分局一路向北开过去，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是本地人，据她的父亲说，女儿失踪前跟家里说的是学校里有事。他调查过，赵芊也的确是回学校处理事情了，但再之后，就失了踪迹。 实际上，现在是8月中，学校里也是陆陆续续开始有些人从外地返校，再加上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差不多到了熄灯的时间，所以校门口并不是特别的热闹。 项子深把车子停在路边，然后，一身黑衣，融于夜色中。 他开始在附近观察。 小公园，商业街，餐厅，游戏厅……应有尽有。 据赵芊去学校见的同学说，她当天看起来心情很好，而且，很明显是打扮了一番的。下午办完事，她约赵芊一起吃晚饭，赵芊还说自己有约了。 她们在b大的东门分开，就是项子深这会儿站的地方。 赵芊当时是往南走的，在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监控拍到她的身影。 项子深转身，迈开腿往南走，尽量放缓步子，模仿一个女生的节奏。 然后，停在路口。 当夜幕降临 第12节 “项队？” 有人叫他，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回来。 他抬眼，然后露出掩不住的诧异。 顾熹？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顾熹到这儿纯属意外。 她和姚嘉嘉吃过饭之后，姚嘉嘉说前些天发现了一家特别有情调的spa馆，非得拉着她来放松放松。结果，才下了车，她就被一通救急拍摄的电话给叫走了。 徒留顾熹，在这儿琢么是坐地铁回去还是搭个计程车。 刚才，她远远看到项子深的时候还有一瞬的意外，以为自己看错了。 原本想绕开，只是，她就站在他的正前方，听说过他的鹰眼，为了避免过后被他阴阳怪气，索性她直接走近打招呼。 “项队来查赵芊？” 第二位受害者是b大的，这一点顾熹也是知晓的。 在这儿看到他，她只能想到这些。 道路两旁店铺的灯光下，项子深直直的看着顾熹站在那里，片刻，他忽然蹙了一下眉头，然后，三两步走到她的面前。 顾熹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干嘛？” 项子深垂眼，看着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惊慌的女人，脑子里却在快速的过着今天看到的一段监控画面。 当时，赵芊大概就站在顾熹这个位置，她失踪前，刚好有一家咖啡馆门口的监控拍到了一些画面。有一个男人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好像是擦身而过，但是，赵芊没有挪动脚步。 她应该和那男人很熟悉，至少，没有任何防备心。 顾熹正纳闷这男人怎么回事，就见他忽然掏出来手机。 “老李，赵芊最后出现的那段监控视频，那个戴帽子和她擦身而过的男人，仔细查一下。” 等交代完，项子深收起手机，垂眼，正对上顾熹直直看过来的目光。 “有事？” 这么盯着他看干嘛？ 顾熹真的觉得自己被打败了。 “没事。” 这人确实有点大病吧？ 他没事闲的一个加速疾跑到别人面前来？ “项队要是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闻言，项子深悠悠开口接话。 “回家？” 顾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然呢？” 却没想到，她音落，男人自然而然的接了一句，“走吧，顺路，我送你。” 项子深已经迈开了步子，见顾熹没动，又回过头来。 “不回家了？” 顾熹眨了眨眼。 犹豫了一瞬，她点头。 “那就谢谢项队了。” 说实话，她可能是在这一行里，阴暗面见得多了，纵是相信世间美好远远大于丑陋，但她还是不喜欢搭出租车。 尤其是夜里。 若是从这儿乘地铁的话，到家估计要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权衡利弊，坐他车似乎也没什么的。 她一路跟着他走到b大东门附近。 眼看着顾熹的手搭在了后排车门的把手上，项子深把胳膊搭在驾驶位的车门上，侧身盯着她看。 “坐前面也不收你钱。” 顾熹一瞬没反应过来。 片刻，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径自坐了进去。 坐哪儿不一样么…… 其实项子深根本不在意顾熹坐在前排还是后排。 只是，接触了这段日子以来，他实在是有些好奇她对自己的态度。 明明，她对江阳和小白他们都是春风拂面的……每次一对着他，都跟那腊月里的鹅毛大雪似的。 怎么着，他跟她借过钱，没还？ 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次的案子，他发现作为一名法医，顾熹有自己看事情独特的视角，比起老杜来，或许经验没有那么丰富，但同样专业，而且还多了一丝女性独有的细腻。 顾熹是不知道项子深这一脑袋的想法的，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她便没再开口说话。 心里琢么着，是不是也不能白搭他的车。 刚刚吃完饭她还打包了一份水晶虾饺，本来是打算明天当早饭的，要不然，送他当夜宵？ 两个人，各怀心思，就这么沉默了一大半的路程。 快下高架桥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就堵车了。 顾熹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小声碎碎念，“这么晚还堵车？” 倒是项子深，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样。 “估计是有事故。” 听到男人的回答，顾熹默默的点了点头。 得，感觉还不如坐地铁了。 目光一瞟，她见他正在摆弄着一个银色的小玩意，好像，是打火机。 项子深抽烟？ 她这么敏感的嗅觉竟然没闻到过烟味？ 以为是他有顾虑，她清了清嗓子，“咳……你要是想抽烟的话，打开车窗就行。” 项子深一顿，随即，睨了一眼自己在手里把玩的打火机。 “早就戒了。” 顾熹嗯了一声，忽然不知道应该接什么了…… 只是，车厢内才恢复沉默，前面忽然吵闹起来。 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顾熹探头向外看去时，项子深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你坐着别动，我过去看看。” 项子深跑过去的时候，正见几个人扭打在一起。 本就因为车祸拥堵的道路愈发乱套。 眼看着拉架的交警被误伤，项子深动作利落的制服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凶的。 把闹事者剪刀手按在地上，他冷冷开口。 “老实点。” 又挑眉看了一眼前来处理事故的交警，他自报家门。 “安城分局，刑警队长项子深。” 等项子深回到车里，已经过了大概十五分钟。 他的车正好停在路灯下，顾熹一眼就看到了他小臂上的那一道血痕。 “你没事吧？” 顺着顾熹的视线，项子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臂，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 “没事。” 刚才那人指甲太长，扭打的时候，倒是划了他一下。 没想到，居然出血了。 交通已经逐渐恢复，项子深踩下油门。 只是刚下了高架桥，顾熹轻声开口。 “路边停一下车吧。” 项子深不明所以。 “你有事？” “嗯，有事。” 闻言，项子深拐到小路上，踩下刹车。 顾熹解开安全带，然后在项子深的注视下从包里翻出一小瓶酒精。 “手。” 见项子深没反应，她又提高了些音量。 当夜幕降临 第13节 “手拿过来啊！” 看着顾熹用沾过酒精的棉签擦过自己小臂上的血痕，项子深微微眯眼。 “你随身还带着这个？” 而且，她说的有事……就是这事？ 顾熹没抬眼，专心看着他的伤口。 “嗯，职业习惯。” 伤口不深，只是有些长，看着怪唬人的。 片刻后，项子深看着小臂上足足五个连成一排的创口贴，挑眉看向顾熹。 “顾法医，这就不用了吧？” 这创口贴，还是海绵宝宝的……他一个铮铮硬汉…… 顾熹没理他，自顾自的收拾好东西。 “这是怕你晚上碰到水，洗完澡撕了就行了。” 那伤口浅，过一夜应该就不怕了。 听着她的话，项子深蓦的笑了一声。 “你就知道晚上我要洗澡？” 顾熹歪头看他，一脸鄙夷。 “所以，项队不洗澡？” 半晌，项子深都没应声。 …… 他怎么觉得这顾熹比起抓犯人难搞多了？ 作者有话说： 木鱼：怎么，创口贴不可心吗？海绵宝宝系列不喜欢的话，下次可以给你安排奥特曼系列？ 项队：都不要。 木鱼：你不相信光吗？ 项队：…… 话说，海绵宝宝联名系列的创口贴好可爱！ 然后然后，非常非常感谢给木鱼浇营养液的领导们~~ 第七章 扒着一双吊眼盯了大半天的各种监控视频，老赵终于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和赵芊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的踪迹。 拿着老赵列出来的单子，江阳立刻就和小白分头出发了，把监控拍到的那男人出入的场所都跑了个遍，最后，总算是确定了身份。 rik，中文名李哲，是那个圈子里还挺有名气的化妆师。 李哲被传唤到安城分局的时候，他依旧还戴着一顶深灰色的棒球帽。 坐在询问室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问到他和第二个被害人赵芊的关系时，他一脸淡然。 “赵芊？她给我当过试妆模特。” 试妆模特？ 江阳一脸不解。 “平时进组拍戏，一般给主要演员定妆之前，我都习惯找个脸型和演员差不多的去尝试不同风格的妆容。” “8月15号那天傍晚，你在哪儿？” 那天，是在监控里看到他和赵芊擦肩而过的时间。 李哲沉默了好一会儿。 “15号……15号那天下午我去了一趟b大，也是想找试妆模特，不过没找到合适的。哦，说起来，那天我在b大附近见过一次赵芊，但当时我急着赶路，就没和她多说话。” “具体的时间我记不清了。” 江阳和小白默默对视了一眼。 从当天的监控视频上看，因为角度的问题，他们只能看到他匆匆在赵芊身边走过，甚至没有任何动作，也看不见他到底有没有开口说话。 “那17号你又在哪里？” 那天，是赵芊遇害的日子。 显然，17号好像离得近了些，李哲并未多做回忆。 “那天上午我去见了新剧组的制片人，下午身体不太舒服，一直在家里。” “有人能证明吗？” 闻言，李哲随意的向后一靠，耸了耸肩。 “没有，我一个人住。” “不过，我家里客厅有监控，或许可以证明。” 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李哲可以说是“对答如流”，有停顿有回忆，但就是看不出一丝异常。 关于赵芊，他的确是说了一些事，但关于王晓，江阳和小白几乎就是一无所获。 从头到尾，他都是一脸诚挚的表达，“我接触过的人很多，对这个名字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如果警官先生说她之前在酒吧工作，那我可能是见过的，但是，你也知道，那种地方的人，大多都是萍水之交，我总不会买瓶酒还要记住人家的名字吧？” 拿着笔录给项子深看得时候，江阳还在感慨。 “老大，你猜我问他为什么一直戴帽子的时候，他怎么说吗？” 对上项子深的眸子，江阳瘪瘪嘴，“他居然跟我说怕阳光。多好笑，他是吸血鬼吗，还怕阳光，他咋不说他怕十字架呢！” * 顾熹最近这段日子一直很忙，总算，是有一天能接上陈珊的邀约。 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陈珊挽着她往外走的时候，恰好，李哲从询问室里出来。 几乎是迎面而来。 只是，李哲的帽檐压得很低，顾熹几乎看不到他的眼睛。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顾熹忽然顿住。 她能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目光好像有点奇怪，而且…… 再猛的回过头去看时，李哲已经走远了。 倒是陈珊，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怎么了？” 顾熹默默摇头。 只是，吃饭的时候，她还有些出神。 食堂忽然喧闹起来，抬眼，顾熹注意到是刑警队的几个人也来吃饭了。 项子深刚好端着餐盘在找位置。 然后，在与她隔了一条过道的侧前方坐下。 只是，顾熹收回目光的瞬间，忽然扫到项子深小臂上那道浅浅的伤痕。 那道伤痕就像是一把钥匙，忽然打开了她脑海中一直困惑的事情。 她想起来，她今天果然不是第一次和他见面。 她第一次见到他，应该是来安城分局报道的那天，暴雨中她躲进那家便利店里，她注意到他是因为，他颈间的抓痕。 抓痕，青草香，罗溪村…… 片刻，顾熹慌慌放下手里的勺子，对一脸懵的陈珊说了句一会儿帮她收拾一下之后，就快步走到了项子深的面前。 “项队！” 项子深对面的江阳正舀着一勺白米饭塞到嘴里，顾熹这突然的一声，差点让他噎着。 “咳咳咳……熹姐，你这有……有谋杀嫌疑啊……咳咳。” 顾熹只朝他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转头，她又看向正端着汤碗的项子深。 “我现在要去一趟殡仪馆，需要车。” 她记得，王晓的家属有要求，在抓到凶手之前不能对遗体有其他的处理，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闻言，项子深眉梢一挑。 殡仪馆？ 只下一秒，他就放下了碗，利落的站起身。 “走，我跟你去。” 顾熹原本以为项子深会派个人跟她去，没想到他会自己亲自当司机。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别的了，抓紧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项子深，他自然是知道顾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她不会突然要求去殡仪馆重新查看受害者的尸体。 一路疾驰，顾熹一直蹙着眉头。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第一眼见到红布下的王晓时的那种震惊。 精致的妆容，修身得体的旗袍，甚至是胭脂色的指甲…… 当夜幕降临 第14节 对，就是指甲。 王晓涂了指甲，而赵芊没有。 但是，最不该涂指甲的就是王晓。 这会儿，顾熹戴上手套，扶起王晓的手仔细观察。 因着死亡的时间已经有些长了，纵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冷藏保存，可依旧有些影响。 但是，这都不影响她的判断。 王晓的指甲一看就是被仔细修剪过的，甚至，修剪的有些过分秃了。 能看出来，胭脂色的指甲油是在修剪指甲之后涂上去的，所以，没有一丝的痕迹。 项子深站在一旁，定睛看着顾熹，一言不发。 直到，她直起身子摘掉手套。 “有什么新的发现？” 顾熹看着他，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相机。 焦点对准王晓的指甲，她轻声开口。 “指甲油里含有很多化学物质，对孕妇和胎儿的影响都很大。” 她话没说完，项子深已经明白了。 王晓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表明了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所以，指甲油不可能是她自己涂的。可是…… “她的妆也不是自己化的。” 顾熹已经拍好了照片，眼睛盯着显示屏放大查看细节，她随口接住项子深的话。 “赵芊没有涂指甲。” 项子深挑眉。 同一个凶手，还是很有仪式感的凶手，如果美甲是他规划中的一部分，那他不会给赵芊落下。 又垂眼看了一眼王晓秃秃的指甲，他看向顾熹。 “凶手有不得不给她剪指甲的理由，而且，想要掩饰。” 来龙去脉已经差不多捋清楚，顾熹也不想再在殡仪馆里多待。 因着往事，她对殡仪馆有非常强烈的排斥感。 收好东西，她先一步往外走。 “项队，剩下的事情，我们回去的路上讨论也可以。” 看着她的背影，项子深嘶了一声。 他怎么感觉她有种用完他就不管了的意思呢…… 怎么着，她回局里去的时候不用司机了？ 顾熹没以为项子深还有那么多的心理活动，站在阳光下，一手搭着副驾驶的车门，她看着一步步朝她走近的男人。 “项队，今天去局里做笔录的男人，我好像见过。” 项子深一滞。 “李哲？” 李哲？ 顾熹眨了眨眼。 他叫李哲吗？ * 安城最近气候很不正常，常常前一分钟还是艳阳高照，后一分钟就阴云飘过，风雨骤起了。 这一点，体现在顾熹去安城分局报道的那天，也体现在，这一刻。 她正坐在车上给项子深说自己第一次在便利店遇到李哲的事情，忽然一声惊雷，打断了她。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他，但今天我隐约看到他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痕迹，他……” 项子深侧头睨了一眼副驾驶上突然顿住的小女人。 “害怕？” 轻呼一口气，顾熹清了清嗓子。 “不怕。” 她只是被吓了一跳。 项子深默默点头，“嗯，我想也是，顾法医怎么会怕打雷呢。” 顾熹横了他一眼，没理他，只接起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 “而且，我们去罗溪村的那次，我也见到他了。” 雨点落下，雨刷器开始工作。 项子深适当减缓了车速。 “罗溪村？” 蓦的，他脑海中忽然想起那天顾熹停下来回头找人的模样…… “你确定那个是李哲？” 顾熹轻轻摇头。 她不是百分百确定罗溪村的那个人是李哲，但是，那股青草香，绝对不会错。 闻言，项子深没再开口说话，只沉浸在自己的沉思里。 车厢内陷入沉默，只能听到车外雨水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十分钟后，眼见着雨刷器的运动轨迹越来越快，能见度越来越低，顾熹终于打破了安静。 “项队，要不然，我们靠边停车等等吧。” 项子深原本是没想那么多的，要是他自己或是载着队里那几个狼崽子，他自然是急着回局里的，可眼下忽然听顾熹这么说，他还是打开了双闪。 观察了一下路况，他慢慢在路边停下车。 只是，还没等停稳，项子深就见顾熹解开了安全带。 “你干嘛？” 顾熹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向后探身，拿起刚刚放在后排的背包。 只不过，她伸手去拿背包的时候，离得项子深近了些。 鼻尖飘过一股淡淡的花香，具体是什么花，他分不清楚。 是……洗发水的味道？ 顾熹是有点饿了，中午在食堂的时候，她光想事情了，基本就没怎么吃，后来，干脆放下饭碗跑出来了。 这会儿忙完了，觉得肚子空。 眼看着顾熹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项子深眯了眯眼。 这女人，出门的时候到底在背包里装了多少东西…… 许是注意到了身边男人的视线，顾熹径自掰了一小块放到嘴里，然后，顺手把巧克力盒递到了项子深的面前。 “来一块？” 项子深没反应。 “你不是中午也没怎么吃饭么？” 说着话，顾熹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说起来，他没吃怎么吃饭，还是托了她的福……所以，给他分享巧克力算是理所应当的吧。 项子深垂眸，看着眼前的巧克力。 “我不吃。” 顾熹挑眉，“不吃？” 待咽下嘴里的巧克力，顾熹眨了眨眼。 “为什么不吃啊？不喜欢吗？不过，我朋友家的旺财也不能吃。” 旺财…… 抽了抽嘴角，项子深蹙眉。 这名字怎么听都不像是人类的名字呢？ 转瞬，顾熹又晃了晃手腕。 “真不吃？不甜的。” 她音落，项子深动作利落的掰了一块扔在嘴里。 他感觉他要是再不吃，在她心里应该跟那个什么旺财就差不多了。 十五分钟后，雨势渐小。 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项子深睨了一眼正在盯着窗外出神的女人。 “顾法医。” 顾熹扭头。 “咱们能走了吗？” 顾熹刚才是听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识的回头。这会儿，反应过来，她看了一眼一辆一辆从他们身边跑过去的车子。 “能啊。” 闻言，项子深发动车子。 当夜幕降临 第15节 倒是顾熹，满眼诧异。 总感觉项子深问这句话怪怪的，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等两个人回到局里时，雨已经彻底停了。 江阳第一个冲过来。 “老大，熹姐，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顾熹指了指项子深，“问他。” 她还得赶紧去准备送检材料。 项子深也没耽误工夫，立刻安排了人去24小时监控李哲。 剩下的几个人，随着他讨论案情。 现在，虽然李哲有很大嫌疑，但是他们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而且，至今还没有发现李哲和王晓有什么交集。 更重要的是，项子深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为什么王晓的尸身被完好的保存在冰柜中，而赵芊的却被随意的丢弃在玉米地里？ 如果是对一个追求完美的凶手来说，这很反常。 “老大，和王晓发生关系的人查到了。” 只不过，那人交代的方式，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他还不知道王晓已经遇害了，我跟他说的时候，他立马就吓得坐地上了。”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和他可没关系。 江阳当时也觉得挺好笑的，就是那种，潜意识里，就觉得王晓遇害这事儿的确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果然，不出五分钟，那人就全都老实交代了。 “我，我和她原来是在酒吧认识的，但是不太熟。后来……就前段时间，我们在天长路头上那家肯德基遇到了，她一个人，我就和她聊了一会儿。” “警官，我真不知道她怀孕了，孩子不是我的！” 他是第一次和她发生关系。 而且，他也没给王晓下安眠药，他是从哥们那儿弄来了点助兴的东西，在床上，他不喜欢木头人。 “完事儿之后，我还给她留了一万块钱。再往后发生了什么，我真不知道了。” 又问了些相关的细节，江阳便懒得再理会那怂货，手一伸，就给扭送到了别的同事那儿。 “强.奸.犯，处理一下，这是笔录。” 项子深听完江阳的话之后，眉头紧蹙。 “你带人去那混账玩意儿给王晓留钱的附近查一查，看有没有李哲出现过的踪迹。” * 隔天一早，顾熹才一只脚踏入安城分局的大门，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 好几个人竟然不顾及场合，就在这里推推搡搡起来。 直到中午在食堂里，她和陈珊正巧听到几个人在讨论早晨的事情，才算知道了个大概。 “就没见过打架打到我们刑警大队来的。” 陈珊啃着可乐鸡翅，眼巴巴的看着顾熹。 “熹熹，他们说的事儿你知道吗？” 顾熹嗯了一声。 应该，就是她早上来的时候碰到的那伙儿人吧。 不过，这种事，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之前，她还见过在殡仪馆里打起来的家属，那真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不过，最神奇的还是这些人报警的理由，不是因为打架，说是诈骗？” 另一个人又接过话头，“光诈骗还好说了，报警的那伙儿人说是因为配阴婚呢！” “可不是么，小赵做笔录的时候都有点懵了。” 阴婚？ 这两个字落到顾熹和陈珊的耳中，陈珊正好咽下嘴里的菜。 “阴婚？这都什么年代了，咱安城还有这封建迷信？” 倒是顾熹，手里的筷子一顿。 阴婚？ 她忽然想到这段日子自己接触的两个受害者。 妆容，旗袍，大红布…… 猛地抬起头，她正巧对上项子深的视线。 项子深是过来找人的，好巧不巧也听到了这段对话。 上午的时候他不在局里，倒是不知道这件事，这会儿乍一听到，瞬时蹙起了眉头。 “报警人在哪儿？赶紧给我找回来！” 他忽然冷冷一声，吓了刚刚正在一边闲聊一边吃饭的几个人一跳。 “行……行，项队，我这就去把人带回来。” 项子深大步流星的离开食堂。 他们盯了李哲两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那厮看起来太正常了。 可偏偏是这种正常，才显得格外反常。 眼下，这个听起来好似没有任何关系的案子，他却觉得是另一个突破口。 眼看着顾熹忽然端起餐盘往外走，陈珊赶紧吐出嘴里的碎骨头。 “哎？熹熹，你不吃啦？” 顾熹着急去追项子深，匆匆和陈珊点了点头，就把餐盘送到了回收处。 项子深是在办公室门口被顾熹叫住的。 他回头看她，满眼都写着有话快说。 “项队！我觉得，那个阴婚的，可能和王晓和赵芊有关系。” 项子深双臂抱胸，垂眼看着她。 顾熹以为他觉得自己在随便说说，她又往前走了两步。 “王晓和赵芊死前的装扮，很可能不是因为凶手独特的仪式感，而是因为他需要用她们牟利。” 所以，她们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看起来无比得体。 只有得体，买家才会满意。 项子深故意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朝顾熹近了近。 两个人之间，不超过三十公分的距离。 微微仰头对上他的眼，顾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小半步。 “项队不相信我？” 项子深缓缓开口。“相信。” 毕竟，他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他不会火急火燎的让人去找报案人。 不过…… “然后呢？” 然后？ 顾熹清了清嗓子，别开眼。 “然后……然后就是你们的事了。” 她又不是刑警。 项子深默默点头。 稍稍向前倾身，他与她平视。 “那就感谢顾法医的高见了。” 项子深转身进了办公室，顾熹还楞在原地。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 还高见，阴阳怪气的。 作者有话说： 熹熹：我干嘛？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项队：咳咳……你有这个想法？ 第八章 刑警队抽丝剥茧般不分昼夜的忙活了两三天，总算是把阴婚事件摸明白了。 “老大，前几天打架报案的人啥也不知道，要不然，也不敢跑过来报案。网上有个论坛，有中间人给男女双方亲属牵绳搭线，中间人赚的就是高额的介绍费。那家是因为中间人收了钱，但是到办事儿的时候，没见到女方，这才闹起来了。” “至于那个中间人，我们也查到了，大部分时候是男女双方家属你情我愿的。这个给他提供女尸的神秘上家他也没见到过，说是刚接触时间不算太长，约定是把尸体放在固定的地方，然后到了时间有人会去抬走。” “我们发现王晓的地方，就是其中一个接头点。” 当夜幕降临 第16节 王晓，就是报案那家人丢失的“儿媳妇”。 听着江阳说了一大堆，老李拍了拍大腿。 “奶奶个腿腿的，怪不得放在冰柜里保存的好好的！” “不过，这个中间人虽然知道有些尸体来历不明，但审了一整天，我感觉应该是和凶手没有直接关系。” 项子深一挑眉，看向江阳。 “你感觉？” “应该？” 见项子深眼色凌厉，江阳赶紧缩了缩脖子。 “不是……目前没有证据证明中间人和凶手有直接关系。” 项子深收回眼刀。 这帮狼崽子，什么时候办案靠直觉了？ “交易账户查到了吗？” “没有。” 根本就没有交易账户。 这个中间人和上家平时都是靠商场和超市门口的自助存储柜联系，密码是固定的。 时间，地址。 每次的字条都是打印出来的，他每周去看一次，有则联系男方家属。 江阳也挠头。 这个阴婚事件，好像是桩生意，但又不完全是一桩生意。 随意转动着手里的打火机，项子深眼色渐深。 不图钱。 这个中间人只是凶手处理尸体的一个渠道而已。 “自助存储柜附近的监控都查了吗？” 小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老大，在查了。” 但是因为都是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到现在，还没查完…… 项子深嗯了一声。 看来，他得再查查近两年的失踪人口的案件。起码，从王晓来看，凶手的手法已经非常娴熟了，绝对不可能是初犯。而且，这个中间人这么利落，身上肯定不止这点事儿。 “李哲最近有什么动静？” 问到李哲，老李哼哼一声。 “和前两天一样。” 他们蹲了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音落，老李忽然又想起什么，“不过项队，他下周好像是要跟一个剧组去外地。” * 这是本月任枫第三次约顾熹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再忙也得吃饭。这个月，我还能不能有机会和你共进一次晚餐？】 看了一遍这条微信，顾熹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 8月31日。 八月的最后一天。 斟酌了几分钟，她白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跳跃。 【好。】 今天不用加班，她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拒绝任枫了。 回到家换好衣服，再出门，她刚好看到任枫倚在小区门口。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她第一好奇的不是他们说好了在餐厅见面。而是，她记得自己没和他说过搬家后的地址。 不过，好像上次偶然在餐厅遇到，他也知道她换了单位？ 任枫径自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眼角带笑，所答非所问。 “你不愿意打车，这个时候是高峰期，地铁人多，我顺路接你一起过去。” 系好安全带，顾熹侧头看了他一眼。 半晌，应了一声好。 她知道他不想说，她便问不出来。 餐厅其实离顾熹住的地方不算太远，但因着堵车，也足足花了接近四十多分钟的时间。 下了车，她抬眼看了看餐厅的名字。 这家私房菜馆很有人气，经常排队。 这个时间来，不等上两个小时，就别想吃上饭…… 倒是任枫，锁好车，朝门口一指。 “走吧，我提前定好了位置。” 包厢装修的古色古香，推开门，就是一阵凉气，甚至，顾熹打了个冷颤。 见任枫随手调高了空调温度，顾熹赶紧摆手。 “没事学长，一会儿吃起来就热了。” 她平时怕冷更甚于怕热，只是，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少提及，总归，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影响别人。 任枫只调好了温度，坐在她侧面。 “我也觉得有点凉。” 吃饭的时候，任枫断断续续的问了问顾熹的近况，然后，看似不在意的开口。 “对了，下周末我们集团周年庆，想问你有没有空给我当女伴？” 刚夹起来的虾球停滞在半空中，顾熹手一抖，差点没夹住。 “我？” 当女伴？ 把虾球丢到自己的碗里，顾熹放下筷子。 “我不一定有时间。” 任枫其实早就知道顾熹会拒绝他，不管是用什么理由。 所以，他也就算是随便问问。 把果盘往顾熹手边推了推，他轻笑一声。 “没关系，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今天你吃的辣有点多，容易上火，吃点水果。” 私房菜馆外的路口，江阳一边时不时的盯着一栋小洋楼，一边啃着豆沙面包。 蓦的，他喊了一声。 “老大！” 项子深正在低头看蒋城给自己发的信息，乍一听江阳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他抬头看向那栋小洋楼。 但也只是一瞬，见那边毫无异样，他又回过头看江阳。 一脸不高兴。 江阳一咧嘴，急忙咽下嘴里的面包。 “老大，你看那是不是熹姐？” 顺着江阳的目光看过去，项子深果然看到了顾熹的侧脸。 她在自己盯着的那栋小洋楼隔壁的私房菜馆里。 透过窗户看，应该是个包间。 他今晚是和江阳来盯李哲的，这会儿，李哲就在隔壁那栋小洋楼里参加什么摄影活动。 “老大，你说和熹姐一起吃饭的那人是不是她男朋友？” 江阳音落，项子深把目光落在坐在顾熹身边的男人身上。 正巧看到任枫起身给顾熹倒水。 “我哪知道。” 收回视线，项子深面无表情的开口。 见状，江阳把剩下的面包一股脑儿都塞到了嘴里，然后不等咽下，便含含糊糊的开口。 “长得好像还挺帅的，斯斯文文的模样，看着和熹姐还挺般配的。” 鼻间轻哼一声，项子深飞快的给蒋城回了一条信息，然后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又看过去。 哪里帅了？看着弱不禁风的跟小鸡崽似的…… 顾熹喜欢这样的？ 见项子深不说话，江阳又自顾自的开口。 当夜幕降临 第17节 “老大，你说咱以后要是找老婆，是同行好还是不是同行好？” 同行的话，俩人忙起来都不着家，要是都执行有危险系数的任务，那家可能随时都没了。 要找不是同行的，就他们这一有案子就没黑没白连信息都顾不上发的情况，估计少有姑娘能受得了吧…… 忽然听江阳在这感慨，项子深横了他一眼。 “甭管同行不同行，你先找着一个再说吧。” 江阳原本以为项子深不会搭理他的，这会儿听他搭话，赶紧清了清嗓子。 “老大，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 他们项队不管是软件还是硬件条件都是过硬的，就是这个脾气……吓退了不少姑娘。 项子深没接话。 他想找个什么样的？ 他找女朋友干什么？让人家成天提心吊胆的担心他？ 何况，他没那么多时间哄姑娘。 只不过，他才想开口回答，就又听江阳先开了口。 “哎？老大，熹姐出来了。” 项子深侧头看过去，正巧顾熹走出来。 是那个和她一起吃饭的男人帮她开的门。 任枫是要送顾熹回去的，只是，还没等开口，就听有人在叫她。 “熹姐！” 顾熹转身，正看到江阳在副驾驶位上探头出来朝自己挥手。 然后，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坐在驾驶位上的项子深。 和任枫打了个招呼，她几步走过去。 “你们怎么在这儿？” 听江阳三言两语的小声解释了几句，顾熹默默看了一眼私房菜馆旁边的小洋楼。然后，忽然扭头走向任枫。 “学长，正好我和同事还有些事要说，一会儿，让他们顺路给我捎回去就行。” 任枫没说话，只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远远看向那辆黑色的suv。 对上驾驶位上那双漆黑平静的眸子，他忽然轻笑一声。随即，转头看向顾熹。 “好，那我就不耽误你正事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项子深之前还没太细看这个男人，只他刚刚看自己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人竟有些眼熟。 这会儿，见顾熹又走过来，他不禁挑眉。 “怎么着，顾法医要帮我们盯梢？” 顾熹只是觉得今天任枫有些怪怪的，不太想再让他送自己回家，正巧碰到他们才找借口过来的。眼下听到项子深的话，她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好意思抢项队的饭碗。” 江阳有点懵，可下一瞬，他便忽然一脸正色的开了口。 “熹姐，你快先上车！” “李哲出来了。” 顾熹也没迟疑，一听到这话，立刻就打开后排车门钻了进去。 李哲是在安城分局见过她的，她不能大大咧咧的站在那里。 透过后视镜，盯着李哲上了一辆出租车，项子深也发动了车子。 一路跟上去，穿过大街小巷，再停下来时已经到了距离安城分局三十多公里的反方向。 “熹姐，这是李哲家。” “不过……我和老大得在这儿盯着……” 江阳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弄了，刚才匆匆忙忙让顾熹上车的时候他没想那么多。 正常情况，他和项子深是要在这儿盯一宿的，然后明早会换人再来。 看了一眼时间，顾熹也有点犹豫了。 李哲家住的很偏，附近没有地铁。上网查了一下，末班公交车也在十分钟前错过了。 过来这一路，越往这边车子越少，想回去，就只能叫车来了。 片刻，她抬头，正看到后视镜里那双墨黑的眸子。 “没事儿，我就在后排凑合一宿就行，你们不用管我。” 不能耽误了正事。 半小时后，看着后排一点动静都没有的顾熹，江阳抬手蹭了蹭鼻子。 “老大，熹姐好像睡着了……” 真行，真就这么睡着了。 也亏得他和老大都是光明磊落的人民警察。 微微侧头向后看了一眼，项子深蓦的推开车门下了车。 “老大，你去哪儿？” 项子深没应声，下一秒，却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动作利落的将刚刚脱下来的外套随意的盖在顾熹的身上之后，他又坐回到驾驶位上。 “哪儿也不去。” 江阳看了一眼顾熹，又看了一眼项子深。 嗯，就是队长不回答，他也看出来他哪儿也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江阳：老大，你原来这么怜香惜玉的嘛？ 项队：我怕她冻感冒了回头赖我，万一再传染给我怎么办？ 江阳：哦。 木鱼：哦，我信了，反正你也不想找女朋友。 第九章 “熹熹？” “熹熹，到爸爸这里来。” “快过来啊！” “爸爸！” 恍惚中，顾熹看到顾爸爸正蹲在奶奶家的院子门口，双臂朝她张开，一脸慈爱。 她迈开步子跑过去，欢欣雀跃。 但好像，无论她怎么跑，顾爸爸和她之间的距离都没有缩短。 直到，光影下，顾爸爸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爸！” 猛地醒过来，她盯着车顶愣了好一会儿神。 耳边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她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正见江阳瘫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睡得正香。 收回视线的过程中，她对上项子深的眸子。 四目相对，鸦雀无声。 见江阳又扭了扭身子，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项子深终于先开了口。 “做梦了？” 顾熹脑中闪过爸爸的脸，没多解释，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坐起来，原本盖在身上的外套顺势滑落，她捡起来。 睨了一眼江阳，她看向项子深。 “谢谢。” 她指的是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 项子深嗯了一声，却没接顾熹递过来的外套。 见状，顾熹又收回手来。 “那个……我洗好之后再还给你。” 项子深抿了抿嘴唇。 他不是这个意思。 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又重新看向李哲所在的楼层，忽然，那间屋子的灯就亮了起来。 眉头微蹙，项子深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凌晨一点五十。 不过大概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屋子就又暗了下来。 当夜幕降临 第18节 “大概他是起夜上厕所吧？” 忽然听到顾熹轻声开口，项子深回过头。 顾熹已经调整成了正常的坐姿，眉眼间也恢复了清明。 “不是吗？这个时间亮灯两三分钟，大概就是上厕所吧？” 项子深边点头边回正身子。 “顾法医说得……对。” 这会儿，透过车窗看向深蓝色的天空，顾熹眨了眨眼。 他们停车的位置刚好在一棵大槐树下，如钩弯月，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是挂在枝头。 随手摸出手机，她点开相机。 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动作，项子深不甚理解的眯了眯眼。 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可拍的？ 等顾熹选好滤镜修好了图，已经过了快十分钟。 再抬眼，正见项子深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喉结跳动。他再把瓶盖拧回去的时候，少了小半瓶。 许是注意到身后的视线，项子深蓦的回过头。 “想喝水？” 月光下，顾熹刚好能看到他下颌处的水滴，竟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性感。 回过神来，她赶紧摇头，“没……” 只是不待她音落，项子深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不渴”三个字被顾熹咽了下去，当她看到他打开后备箱的时候。 “给。” 顾熹伸手接过矿泉水瓶，“你后备箱还随时带着这个？” 看样子，他应该是批发的…… 项子深坐回驾驶位上，随手又拿起自己刚刚喝了一半的水瓶扭开，应了一声。 “嗯，吃不吃的不重要，水得备足了。” 尤其是这大夏天，缺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虽然，这矿泉水放在后备箱里闷过之后，非常难喝。 闻言，转了转手里的水瓶，顾熹又把它放到一旁。 随手，她打开自己的背包。 “项队，你饿吗？” 礼尚往来，她得还他点什么。 见项子深不做声，顾熹又径自笑道，“不是巧克力。” 项子深定定的看着她，车厢内其实很昏暗，只有月光洒进来。 笼在她身上，格外柔和。 倒是顾熹，被他看得有些别扭，轻咳一声，探身伸手，她把一小袋麻薯递到他手边。 “尝尝？蔓越莓口味的。” 项子深没接，却下意识开口问出了疑惑。 “你天天背这么多东西不嫌重？” 这姑娘不算很大的双肩包，这样那样的东西倒是装了不少。 顾熹一顿，又缩回手来。 径自拆开包装袋，拿了一颗丢到口中。 “我有低血糖，包里随时背着这些东西的。” 项子深恍然大悟。 怪不得，上次是巧克力。 顾熹又把麻薯递过去，“你不饿吗？” 盯了大半夜了，不消耗能量吗？ 江阳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就见眼前一袋零食。 哼哼两声，他在项子深震惊的目光中顺手接过来。 “熹姐你醒了啊？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江阳还真就是饿醒的。 倒是项子深，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拿回麻薯。 “饿了后备箱有面包。” 项子深不说还好，说出来，江阳的表情瞬间垮下来。 “老大，不是我说，就咱那面包，虽然没过保质期，但吃起来，有时候我都觉得扎得慌。” 没忍住，顾熹笑出声来。 又把项子深还给自己的麻薯递到江阳手边。 “给你给你，都给你。” 说得太可怜了。 她音落，项子深挑眉。 刚才不还是给他的么…… * 天边泛起鱼肚白，有其他人来接替项子深和江阳。 来人见到睡在后排的顾熹时，还吓了一跳。 “顾法医？” 项子深眼风一扫，那人便立时会了意，嗓音也压低了不少。 “老大，你们赶紧回去歇歇吧。” 回去的途中，顾熹又醒过来。 看了一眼窗外，她揉揉眼坐起身来。 “结束了？” “嗯。” 回答她的是江阳。 “熹姐，我和老大先把你送回家吧，你还能睡会儿再去局里。” 顾熹看了一眼时间。 四点半。 这个时间全城都是一路畅通，估计再有个十多分钟就快到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眼看着车子要先经过安城分局的时候，江阳忽然就龇牙咧嘴起来。 “老大，要不然，你能不能先在咱局门口给我放下，我突然肚子疼。” 等项子深在安城分局门口踩下刹车，顾熹也坐直了身子。 “反正我住的也很近，也在这儿下车吧。” 只可惜，项子深没给她这个机会。 江阳利落的下了车之后，没等她打开车门，项子深已经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你住哪个小区？” 顾熹一顿。 但是，她也没有那么不识好人心。 “前面，泉溪苑。” 五六分钟后，顾熹呆呆的眨了眨眼。 不是……项子深的车子怎么就直接开进地下车库里了？ 那边，项子深倒是没理会顾熹的诧异，径自在车位上停好车子。 待两个人前后脚走到电梯口站稳，顾熹才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你……也住在这儿？” 不然，小区是封闭式管理，没可能直接把车子开进来的。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项子深先一步迈了步子进去。 “不住在这儿。” 顾熹有点懵了。 进了电梯，她又重复了一遍他刚刚的话。 只不过，是以反问的语气。 项子深嗯了一声。 “平时不住这边，今天顺便过来拿点东西。” 音落，他又看向顾熹。 当夜幕降临 第19节 “几楼？” 顾熹反应过来。 “哦，12楼。” 倚在角落里，顾熹打量着站在自己侧前方的男人。 不住在这儿……顺便来拿东西？ 这么说，他在这个小区有房子？ 他没按电梯楼层……不会……和她是邻居吧？ 她搬来这段时间，倒是没见过邻居是男是女，长什么样。 正脑补各种可能，电梯已经在12层停下来了。 顾熹以为他也要下去，就没急着往前走。 却没想到，两秒钟后，项子深扭头看自己，满眼的疑惑。 “不回家？” 顾熹眨了眨一双美眸。 挪动脚步，等刚出了电梯，她又蓦的回过头。 “你不下？” 电梯门正在缓缓关上，顾熹没听到项子深的回答，就看到电梯的电子屏显示下行中。 然后，在一楼停下。 倒是项子深，一脸无异的走出那个单元。 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给顾熹留了个大大的问号。 他的确是在这个小区有房子，不过其实是项子皓给他准备的，他平时不怎么住也是真的。 今儿是听到顾熹住在这里，索性就直接把车开了进来。 顺便，去拿点东西。 他又不住在这个单元，电梯不到，当然要再出来了…… * 顾熹本来是瞌睡的，可这么一折腾，倒是精神了。 索性，直接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已经是五点二十了。 实在是睡不着，纠结了一会儿，她决定给自己做个早餐。 只不过，去厨房的时候，她忽然瞥到沙发上的一件男士外套。 那是项子深的。 她刚刚回来的时候，随手扔在沙发上的。 拿起来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她歪着头琢磨。 这衣服，应该能水洗吧？ 另一边，项子深拿好东西回到车里，刚系好安全带，就注意到副驾驶车门那里的零食袋子。 长臂一伸，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顾熹那包麻薯的袋子。 他记得，好像是……蔓越莓味道的？ 啧，江阳这小子吃得倒是真干净。 吃完了，还把袋子扔在他的车上，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随手又丢回原处，他发动车子。 既然江阳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一会儿去买早餐，就不用给他带了吧？ 两公里外，江阳拖着虚浮的步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有值班的同事见到他，直打趣，“怎么着，跑马拉松去了？” 江阳只无力的摆摆手，“别提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熹姐那袋麻薯是不是和他八字不合…… 要不然，给老大打电话帮他带碗白粥回来吧？ 作者有话说： 江阳：喂？老大！ 项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嘟嘟嘟…… 江阳：？？？？？什么时候这个语音变成男的了？老大，我年纪小，你别骗我…… 木鱼：咳咳咳…… 再次再次向给木鱼浇营养液的领导们表示感谢~~笔芯~~ 第十章 顾熹平时工作忙，闲下来的时候也很少玩手机。倒不是她多与众不同，只是对她来说，手机只是一个能与外界联系的智能工具。 之前，姚嘉嘉曾经热情邀请她下载过一个时下很流行的手游，只是带着她玩了两把之后，姚嘉嘉就摆手放弃了。 “真不知道你那手能做那么精密的解剖，怎么就按不明白这几个技能键。” 顾熹也很迷惑，后来，她和姚嘉嘉说，“可能，我志不在此。” 对此，姚嘉嘉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并嗤了一声。 这会儿，午夜醒来，顾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边的闹钟。 凌晨三点二十。 她这几天睡眠都不太好，心里藏着事，夜里总是会断断续续的醒过来，睡得很不踏实。 这会儿，没有困意，她鬼使神差的拿起了放在闹钟一旁的手机，然后，顺手点进了微信。 她平时很少发朋友圈，但这并不影响她喜欢看别人发的朋友圈。 她喜欢从那些字字句句和照片视频中，认识别人的生活。虽然，很多人发的内容，和她认知中的天差地别。 刷了一会儿，退出微信之前，她忽然瞄了一眼一个已经被她开启消息免打扰的群。 【99条】 这是她的大学同学群，平时在里面聊天的人不算多，大家都很忙。除了班长每年组织同学聚会之前会热闹一些，平时都是偶尔说几句。 大多时间，大家都是和关系比较好的单线联系。 99条……这种情况真的不多见。 好奇心使然，顾熹点进去，想看看他们在聊什么。 只是，这聊天记录，越刷，她的脸色越难看。 到最后，她猛地坐起身来，脑子里，环绕着几个关键词。 段菲、联络不上、失踪…… 段菲，她的大学室友，关系谈不上和姚嘉嘉一样亲密，但至少还算不错。 毕业后，段菲去了一个基因检测机构工作，自己前两个月还和她一起吃了一顿泰餐，有说有笑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生活顺遂家庭美满，怎么……怎么会失踪？ 指尖有点颤抖，纵是不抱什么希望，她还是翻出了通讯录，然后找到了段菲的名字。 果然，甚至没有”嘟嘟嘟“的声音让人再期待什么，只有冰冷的机器女声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半晌，她忽然想到什么，点开了段菲的朋友圈。 段菲是个平时很喜欢自拍的姑娘，朋友圈也没有开启什么三天半年的限制，随便一翻，就能看到她的照片。 最近的一条朋友圈，是一周前发的。 是她举着一杯奶茶对着镜头甜笑，只这一笑，顾熹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又被放大了不少。 段菲和她前些日子接触的两个女性受害者，太像了。 不是说长相有多像，是她们之间的那种不可言喻的感觉，太像了。 指尖发凉，顾熹利落的翻身下床。 走向客厅的一路，她反反复复的翻了好几遍手机通讯录和微信通讯录，才发现，她没有项子深的联系方式。 视线落在江阳的名字上，顾熹犹豫了好一会儿。 虽然她知道他们这一行，半夜里接到电话很正常。可现在她只是有些怀疑，没有任何证据和指向，就这么给他吵醒，合适吗？ 纠结了几秒钟，她还是先给江阳发了一条微信。 只没想到，估么着也就是半分钟的时间，对方就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喂？” “什么情况？”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通过手机传到她的耳中。 低沉，有些沙哑，透着掩不住的疲惫。 顾熹一滞。 项子深？ “项队？” 当夜幕降临 第20节 她音落，江阳的声音又适时响起。 “熹姐，我和项队在一起呢。” 顾熹下意识把手机拿离耳边，又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三点四十。 她知道这个案子市里很重视，可他们已经熬了好几个大夜了…… 手机里又传来说话的声音，索性，顾熹直接打开了免提。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听着项子深简短的提问，顾熹吸了吸鼻子，言简意赅的回答。 “我有个大学同学，失踪两天了。我怀疑，她可能和我们现在跟的这个案子有关系。” 她音落，电话那端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大约三四秒钟之后，她听到项子深开了口。 “现在方便来局里吗？” 顾熹一顿。 不是因为项子深让她去局里。 她做这一行，别说是已经醒了叫她去局里，便是睡着，接到电话，也要尽快赶过去的。让她有些讶异的是项子深的态度。 他竟然问她现在方便吗？ 印象中，他一向不是个这样“体贴”的人。 可也就是一瞬，她赶紧应声。 “我马上就过去。” 她联系江阳，就是因为不想再耽误一分钟了。 无论段菲是不是和这个案子有关系，还是她正在经历着别的什么，早一分钟，就多一分希望。 * 顾熹到安城分局的时候，接近四点二十分。 她是匆匆洗漱了一下，也顾不上别的，踩了一双运动鞋，一路小跑过来的。 推门进刑警队办公室的时候，气儿还没喘匀。 江阳凑过来，很有眼力见儿的给她拉了把椅子。 顾熹朝他点了点头，算是致谢。 然后，摸出自己的手机，找到段菲的照片，递到项子深面前。 视线扫了一眼顾熹的手机屏幕，项子深微微蹙眉，随即接过手机。 一旁，江阳和另一个刑警队的同事也抻着脖子在看。 “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顾熹接过项子深递回来的手机，在江阳给自己拉过来的凳子上坐下。 “是她父母联系不上她，然后陆续联系她单位和朋友，这才急了的。” 停顿了一下，顾熹仔细回忆自己刚刚收集到的信息。 “她父母联系不上她的时间，应该是前天晚上，我们同学群里，大概是昨晚十一点多开始讨论起来的。” 闻言，江阳一咧嘴。 “她家人没报警？” 若是家里人这么在意，前天晚上就发现联系不到人了，不可能不报警吧？ 顾熹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 微信群里只是因着这个话题扯出来了许多有的没的，至于段菲的家人有没有报警，她确实不太清楚。 但，段菲不是本地人，就算是她父母报警，如果是在当地报警，再移送到安城这边，也需要点时间，还要看移送单位这边的进度。或者，他们许是很快就会来安城吧？ 项子深睨了她一眼，把刚刚一直放在腿上的材料合上。 “你知道她家地址吗？” 顾熹抿了抿嘴唇。 印象里，她们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段菲过生日，邀请了几个同学一起去她家里玩。但当时顾熹有事不在安城，索性就要了她的地址，在网上给她选了个礼物寄过去的。 翻了翻购买记录，她找到了当时的那个地址。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住在这儿了。” “应该还是这儿。” 听着头顶传来的男低音，顾熹吓了一跳。 一抬头，见项子深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正低着头看她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正是刚刚她找到的段菲的住址。 轻咳一声，顾熹挑眉看他。 “你怎么知道她还住在那儿？” 你认识她吗？ 只是后半句，顾熹憋在心里没说。 项子深默默直起身子，又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双腿交叠，向后一仰，一副大爷的模样。 只是，他开了口，却不是回答顾熹的问题。 “我和江阳先眯一会儿，等天亮了，过去看看。” 他刚才看了那个地址，和顾熹说的段菲的工作单位在一个区域内，大部分租房子的人，若不是迫于某些地段房租的压力，大多都会选择离单位近一些的，毕竟，起早对于大多数的年轻人来说，太难了。 段菲家，应该有她的同事或者朋友已经去过了，否则不可能会说她失踪了。她们可能因为没有钥匙，或是联络不上房东的原因，进不到屋内去，所以，才会出现顾熹后来提到的许多乱七八糟的猜测。 何况，便是段菲搬了家，他们过去，也不算白走一遭，毕竟，转过一条街，就是她的单位，总是要去问一问的。 合上眼，项子深的眉头皱得又深了些。 刚刚看段菲照片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顾熹担心的没错，这件事，大抵与前两个受害人脱不开联系。 看着项子深闭上眼，顾熹一懵。 什么意思？ 他眯一会儿了，那她呢？ 在这儿等？还是回家？ 许是看出顾熹的表情有些不好，江阳赶紧站起来打圆场。 “熹姐，老大好几宿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了，每天也就是三四个小时，还是断断续续的。这会儿我们就算过去，也不好找到人问询。” 顾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出了刑警队的办公室。 道理她都懂，她就是有些害怕，怕耽误时间，怕来不及了。 最怕，再次见到段菲，是在她的工作台上…… 顾熹出去之后，项子深蓦的睁开眼睛。 还吓了江阳一跳。 “老大，你没睡啊？” 横了他一眼，项子深摸出手机。 睡什么睡，他一想到可能又要有人遭到迫害，就恨得牙痒痒。 前两个受害人被发现的时间相隔可不长，段菲的失踪，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喂？李哲现在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虽然这篇文才开始更新~ 不过，还是忍不住搓搓手给预收文《听说我失忆过》摇个旗子，戳专栏求收藏呀~ 宁夏失忆时，萧睿琛：我说你能不能赶快想想办法回忆你的前20多年？放过我！ 宁夏恢复记忆后，萧睿琛：你连前20年都能想起来，还差那两个月？ 第十一章 掐着时间，项子深带着江阳和顾熹到段菲单位的时候，刚好赶上人家上班的点。 本来，顾熹是不应该跟着去的。 但她匆匆跟着出来的时候，项子深只定定看了她两秒钟，也没多说什么。 见状，江阳悄悄朝她一招手。 “熹姐，走，上车。” 这会儿，他们亮明了身份，坐在段菲单位负责人的办公室里。 一起进来的，还有段菲领导叫进来的几个同事。 说是，平时和段菲关系比较好的。 例行询问，不管是哪个回答问题，都听不出一丝段菲有什么异样。 顾熹有些失望，又混杂着其他焦虑的情绪，这一点，在他们奔波了一上午随便找了一家小面馆吃午饭的时候，表现得格外明显。 江阳先抬眼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顾熹，再悄悄侧头瞄一眼项子深。 当夜幕降临 第21节 最后，把一盘酱牛肉往顾熹面前推了推。 “熹姐，你吃点肉？” 顾熹筷子一顿，没看那盘酱牛肉，却把目光落在了项子深的脸上。 只是，还不待她开口，项子深放在桌上的手机就疯狂的震动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项子深放下筷子。 “怎么了？” 只他这三个字才从落地也就两三秒钟，顾熹和江阳就见他忽然变了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声音也瞬时凌厉了不少。 “丢了？”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啊？” 项子深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顾熹和江阳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之后，都觉得有些冷飕飕的。 下一秒，项子深蓦的站起了身子。 “赶紧的，回局里。” 刚才是老李打来的电话，说是，李哲跟丢了。 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消息，也难怪项子深气不打一处来。 回程的一路，项子深眉头深锁一言不发，只脚底下的油门踩得格外用力。 江阳似是已经习惯了，只顾熹却几乎是全程晕过来的，下车的时候，差点没站住。 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脚步倒腾得很快，紧跟着项子深和江阳后面进了刑警队的办公室。 因为，李哲跟丢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了。 进了办公室，项子深横了一眼正在翻资料的小白，语气不善。 “老李呢？” 小白自是知道老大是为什么生气的，一抬手，指了指办公室右边的方向。 “去看监控了。” 这李哲跟丢了，老李可不是得赶紧回来查那附近的情况，看看他往哪儿跑了。 说起来，这老李也是不顺。 就憋不住上个厕所的工夫，再回来时候，就发现李哲不在视线范围内了。守了好几天，就这么一会儿，给丢了。 顾熹站在门口拳了拳掌心，好一会儿，等项子深交代了一大堆之后，她才走近。 “项队。” 说实话，项子深几乎忘了她还跟着，这会儿，耳边忽然响起轻轻柔柔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她。 “段菲……” 只是，她才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是分局另一个同事，站在走廊里喊她。 “哎？顾法医，总算找到你了。” “有人报案，需要验伤，你赶快过来吧。” 顾熹一滞，朝那人点了点头。 “好，我马上来。” 又转回身，她微微仰头与项子深对视，眉眼中透出来的情绪很复杂。 “如果有关于段菲的消息，麻烦项队和我说一声。” 看着顾熹匆匆离开的背影，项子深眯了眯眼。 可也就是一瞬，他就恢复了常态，一嗓子，朝江阳和小白几个人吼开。 “干活！” 他是真的有点被嫌疑人惹急了。 * 顾熹今天一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的，心里总念着段菲。 她希望快点找到她，又有点害怕找到她。 下班的路上，任枫给她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她才听到。 “学长？” 三言两语，任枫便表明了来意。 倒是顾熹，听他一字一语入耳，指尖微凉。 “学长怎么知道？” 任枫也没瞒着她。 “我刚跟你提到的网站是我一个朋友做的，其实就是做着玩的，本意他就是想勾.搭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后来便荒废不管了。他前几天闲着无聊，就又登录上去了，这才发现的。” 然后，他在他发过来的照片里，看到了段菲。 顾熹抿了抿嘴唇。 “学长，你能把网址发给我吗？” 说着话，她便原地掉了头，疾步朝安城分局走回去。 到挂了电话，她又等不及跑了起来。 任枫跟她说，段菲之前登录过一个许愿网站，而且，愿望被实现了。 “项子深！” 项子深正在和其他几个人一边盯屏幕一边啃汉堡，乍一听到顾熹这一嗓子，差点噎着。 江阳也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第一次听到熹姐叫老大的名字。 顾熹根本顾不得那么多，轻喘着气，她走近，站在项子深的身后。 “我知道王晓和段菲的联系了。” 闻言，项子深挑眉。 只目光扫过她微微起伏的胸口，他又垂下眼轻咳了一声。然后，三下五除二把手里剩的小半个汉堡都塞到了嘴里。 一抬手，他指了指门外。 “去会议室说。” “江阳，你也过来。” 到旁边会议室里的时候，顾熹已经平稳了呼吸。 倚在桌旁，她直直的看着项子深。 任枫跟她说，他朋友那个网站没有名字，当初就是用来点对点发给小姑娘逗着玩儿的，小姑娘若是信了真，许了愿，那他就对症下药，手到擒来。 用了一阵子，他嫌烦，便弃了不用了。 但当时那服务器他一下子租了十年，所以，实际上，还能运行。 直到前几天他实在无聊突然想起来，登录后台才发现竟然有人还在用。而且，数据库里竟然还有照片…… 顺手，他便挑了几张发给了任枫，顺便还吐槽了几句，这年头网站被盗了，竟然还给他升级迭代了。 任枫就是在那几张照片里看到了段菲的，这才给顾熹打了个那个电话。 而王晓的照片，是来的路上，顾熹在任枫转发给她的那几张照片中发现的。 也就是那一瞬间，她觉得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阳听顾熹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利落的跑回办公室里拿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然后，按照任枫发过来的网址和账户密码，登录了后台。 滑动着鼠标，项子深的眸色越来越深。 王晓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他们后来都查过，没有看到一丝一毫关于这个网站的痕迹。 如今看来，很显然是被抹掉了。 或许是她自己，或许，是凶手。 而她当初许的愿是，“希望能有个好归宿”。 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也算是实现了一半。 又翻了翻，他们找到了段菲许的愿，时间是在三周前的夜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显得和其他的愿望都格格不入。 【希望能抢到周嘉煜的演唱会门票】 顾熹咂舌。 演唱会门票？ 她忽然想起来，好像，上大学的时候段菲就挺喜欢一个男明星的，貌似，就是个歌手？ 只是她一向对娱乐圈无甚关注，所以，根本记不清名字了。 所以，段菲不会是因为一张演唱会门票…… 这边顾熹思绪正飘远，忽然“啪嗒”一声，勾回了她的注意力。 是项子深把鼠标随手丢到了一旁。 “找人尽快查一下剩下这些人，看能不能联系到。另外，这几个ip，好好查查。” 当夜幕降临 第22节 他指的是其他许过愿的女孩，还有，那个登录后台的ip地址。 领了命，江阳一溜烟的跑出去。 老李到现在还在扒着眼睛翻各种监控视频，就快瞎了，小白还带着兄弟在外奔波。这个时候，任何一个突破口，他们都要仔细勘查。 等江阳出去了，项子深向后靠去，倚在椅背上，大长腿一搭，翘起了二郎腿。 顾熹有点懵。 什么意思，他不用去忙？ “你和你这位朋友说起过案子？” 闻言，顾熹眨了眨眼。 她没有。 对啊，她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更不可能和别人提起案子相关的事情。 任枫是怎么知道她在找段菲的？ 他比她大两级，不可能在他们的班级群里。 那他是从哪儿得知段菲失踪的消息，又知道自己正在找段菲的？ 不对，再怎么说，他和她也是同一个学校的，或许，校友群里也有人讨论？ 只不过，那个校友群她早就退了。 见顾熹久久没应声，项子深蓦的站起身来。 他经过她身边，音色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看来，你那位朋友很关注你。” 顾熹微怔。 只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项子深已经出了会议室。 摸出手机，她有些犹豫，要不要问问任枫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找段菲的，可还没等纠结出个结果，就听到了江阳的声音。 他扒在会议室门口，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她。 “熹姐，我们还有两个汉堡，你吃吗？” 嗯？ 顾熹有点懵。 江阳走进来，顺手把一个纸袋子递给她。 “你还没吃饭吧？中午就没见你怎么吃，这会儿你又跑回来。” 说着话，他已经把纸袋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一个鸡肉的，一个牛肉的。” 顾熹想推拒，“不用……” 她一会儿回家可以吃饭。 而且，就算吃，她也吃不了两个汉堡。 江阳却没接回来，一摆手，他溜出会议室。 “熹姐，你赶紧吃吧，我得和老大出去了，走了啊！” 垂眼看了看手里的汉堡，顾熹脑中忽然闪过刚刚项子深狼吞虎咽的模样来。 这么大一个汉堡，是怎么做到三四口就能吃完的呢…… 抬头，她看向窗外，正见项子深带着江阳和老李急匆匆的上了车。 手里的纸袋被她捏出很多褶皱，她轻咬下唇。 但愿，她永远都不会接到出任务的电话，关于段菲的。 作者有话说： 江阳：老大，为啥剩那俩汉堡要给熹姐啊？ 项子深：怕你撑着。 江阳：……不是，他没说吃饱了啊…… 木鱼：啧啧，是不是惦记着我们熹熹有低血糖？ 项子深：谁低血糖？我是怕江阳吃太多了夜里犯困，耽误正事。 木鱼：哦。 江阳：哦，我真的谢谢你。 第十二章 一路飞奔到医院，下出租车的时候，顾熹还差点撞到人。 匆匆道了歉，她疾步奔向问询处。 “请问手术室怎么走？” 她是一个小时之前接到的电话，项子深打来的。 起初，见是陌生号码，她还犹豫了一瞬才接起来。 “段菲找到了。”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顾熹的脑子霎时“嗡”了一下。 段菲……找到了？ “她……她在哪儿？” 说这话的时候，顾熹许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声音是有些颤抖的。 原本，她想问的是段菲是不是还活着，可话到嘴边，她却问不出口。 她不敢。 她也怕，项子深下一句会给她个地址，跟她说，你过来一趟吧。 幸好，项子深好像也没什么时间和她兜圈子。 “她在第一医院，小白在那边，你可以联系一下小白。” 第一医院。 顾熹暗自舒了口气。 段菲，这是还有些盼头。 “你……” 只是，她才开口，还未多说一个字，那边已经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顾熹能听到那边的嘈杂，隐约，还能听到好像还有广播的声音。 实际上，第一医院距离安城分局不算远，只是，赶上了下班高峰期，顾熹就算是一路催着出租车司机快点再快点，也用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不过这会儿，问询处的小护士却有点懵了。 手术室？ “女士，请问您问的是哪个手术室？” 她们医院的手术室可多了…… 顾熹下意识的拍了一下额头。 她真是急懵了。 和护士点头说了一声不好意思之后，她走到一旁拿出手机。 “喂？小白……” 等不及一直人满为患的电梯，顾熹是一路爬上六楼的。 要知道，她一直最讨厌的就是爬楼梯。 从楼梯间跑出来的时候，才推门，她差点又撞到人。 这样莽撞的她，极少见。 “对不起对不起。” 下意识的先开口道歉，她才抬眼，正跌入一双格外温柔的眸子里。 那人一身白大褂，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微微垂首看着她，眼底透出几分关切。 “你没事吧？” 顾熹直起身子，慌忙摇头。 “我没事。” 音落，她又看向那人。 “不好意思啊，请问第二手术室怎么走？” 一抬手，蒋城侧身向后指了指，“走到头，左转。” 顾熹道谢，然后步履匆匆。 等见着还亮着的“手术中”，她赶紧拍了一下小白的肩膀。 “怎么样了？” “熹姐。” 小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动了动嘴唇。“还，还等着呢。” 他也知道段菲和顾熹的关系，眼下听顾熹问，他其实一时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 当夜幕降临 第23节 事实上，他们发现段菲的时候，段菲已经被打扮的和前两个受害者大差不差了，只是老大觉得不对劲，这才说赶紧叫120。 送过来的时候，医生也只说是尽力。 看顾熹默不作声，小白往她身边又近了近。 抿着嘴唇纠结了几秒钟，他指着不远处的长椅，“熹姐，要不咱过去坐坐？估计还得等会儿呢。” 他没说，其实段菲和前两个受害人比起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她的小腿骨折了。 至于一些其他的问题，医生没时间多解释，他也不是很清楚细节了。 顾熹侧头看了他一眼，原本想开口说让他去忙别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白在这守着，自是有他的职责。 若是段菲能醒过来，小白作为刑警肯定是要有话要问她的。 或是，他会叫项子深来。 朝他点了点头，她挪动脚步。 然后，在长椅的最边上坐下。下一秒，双手搭在膝上，她埋首不再言语。 小白也很识趣，只静静在她身边坐着，时不时的，悄悄扭头看她一眼。 时间滴答飞逝，可顾熹却觉得眼下每一秒钟都格外的难熬。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她抬起头，嗓音有些哑。 “小白，你们是在哪儿找到她的？” 抓了抓头发，小白一五一十的向顾熹娓娓道来。 本来，李哲是跟丢了的。只不过，项子深带着大伙儿把各路信息捋了大半夜之后，隔日一早，便给他们指了几个地点去查。其中除了有几个他们跟着李哲去过的地方外，还有一个，便是当初发现王晓的地方。 起初，小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地方既然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凶手怎么可能还会回去？ 可没想到，他们虽然在那儿没发现凶手，却踩着死亡线，在阎王爷眼前拉了段菲一把。 顾熹久久未应声。 项子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派人去那里。 待她见到他时再细问问吧……不过，“李哲找到了吗？” 小白叹了口气。 “老大他们带人去追了。”虽然，他不知道他们去哪儿追了。 顾熹淡淡的嗯了一声，心底却有些不安。 只不待她再开口说什么，手术室的灯忽然灭了下去，她蓦的站起身来。 迎头走过去，在手术室门口叫住了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我朋友她……” 对待守在手术室外的人，医生和护士都是很理解心情的。 这会儿，见顾熹一脸焦急，老大夫朝她点了点头。 “没有生命危险了，具体还要再观察一下。另外，我已经安排人去联系了，她的小腿，需要再处理一下。” 顾熹有点懵了。 小腿？ 小白适时走上来，替她解了惑。 “熹姐，段菲的小腿骨折了。” * 因着项子深的关系，蒋城认识小白，眼见他守在这里，便知道躺在病房里的姑娘应该是和案子有关系的人。 和小白点了下头，蒋城推门而入。 然后下一秒，就对上了一道看过来的视线。 顾熹扭头，愣住。 依旧是那双和煦的眸子，她没想到在段菲的病房内，又遇到了自己今天在楼梯口撞到的医生。 站在一旁看蒋城和护士给依旧还未醒过来的段菲打石膏的时候，顾熹侧头睨了一眼他身上白大褂胸口处的小名牌。 蒋城。 看他手上的动作和与小护士说话时的模样就能感觉到，是个很温柔的人。 等蒋城处理好，他直起身子，侧身看向顾熹。 “目前看她的情况，没办法通过她的感知反馈是不是有血液循环造成的问题。如果她没醒过来，家属要注意观察她皮肤有没有青紫或者发冷的情况。若是她醒过来，自己觉得有疼痛或是麻木的情况，及时联系我们。” 顾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却没想到，她送蒋城出去的时候，竟然在门口看到了项子深。 他……他不是去追李哲了吗？ 项子深是十分钟之前到的，小白也懵了一会儿。 啥意思，老大这时候过来，是李哲抓到了？ 项子深周身都笼着几分暴躁。 他们一早便知道李哲要跟着剧组去外地，只是没想到，提前了一天。 所幸，他们在那个老出租屋里没找到他之后，及时得到了消息，赶到了机场。 就是顾熹隐约听到的广播声，那会儿他想起来给她打电话来医院看看。 不过，他们虽然是及时把还未登机的李哲给拦下来了，但他却是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从他们跟丢他那天开始，他便指出了自己的不在场证人。 这是项子深一行人始料未及的。 原本已经愈渐清晰的案情，这会儿，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眼下，他只能先叫人把他带回安城分局。 但没有证据，他留不得李哲多久。待到了时间依旧没有进展，他也只能还他自由。 所以，他才急切的赶到医院来。 他迫切的需要段菲的陈述，作为受害者，作为…幸存者。 言简意赅的和项子深交代了一下段菲目前的情况，小白挠了挠头。 “老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白话音才落，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抬眼，项子深就见到了蒋城，和跟在他身后的顾熹。 视线在顾熹的脸上停留了大概一秒钟的时间，项子深挑眉看向蒋城，下巴随意的朝病房里扬了扬。 “她怎么样？” 蒋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一旁的小护士，嘱咐了两句之后，小护士便先行离开了。 而后，他缓缓开口。 “腿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闻言，项子深一皱眉。 “我是问你她腿了？” 他关心的是段菲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好不好？ 蒋城一摊手，无奈的耸了耸肩。 “那你问我？我是哪个科的你不知道？” 他一个外科医生，被叫过来就是处理段菲的骨折，她具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怎么知道？ 手术又不是他操作的。 早在项子深语气不善的说我是问你她腿了那句话的时候，顾熹就有点诧异。 项子深这人虽然脾气不大行，但对着人家毫不相干的医生，是不是态度有点问题？ 可接下来蒋城的话却让她get到了些别的信息。 往小白身边挪了挪，她用手肘碰了碰他。 “他俩认识？” 小白嗯了一声。 “老大和蒋医生是发小。” 顾熹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已经压得挺低的了，可没想到还是被项子深听到了。 他侧头，挑眉看她。 “对我俩的关系很感兴趣？” 顾熹摇头。 不是感兴趣。 就是有点诧异。 “蒋医生性情这么温和的人，怎么会和你交朋友？” 第十三章 项子深被顾熹这句话噎得半晌没开口。 当夜幕降临 第24节 倒是蒋城，朝她淡淡一笑。 “子深小时候还是很萌的。” 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萌。 “不过……你们也认识？” 他以为顾熹只是那位病人的亲属或是朋友。 这回，是小白搭话的。 “蒋哥，这是我们局的女神，接老杜的。” 蒋城瞪大双眼，透着几分意外。 法医？ 看着顾熹瘦瘦弱弱的。 下一秒，他又对她笑着开口。 “你好，我叫蒋城，是这儿的外科医生，我们也算是同行了。” 顾熹浅笑，伸手，轻轻搭在蒋城伸出的手上。 “你好，顾熹。” 目光落在两个人轻轻握在一起的手上，项子深抱臂微微蹙眉。 同行就同行，至于这么一本正经的握手。 整的跟多大个事儿似的。 “你带我去找一下给她做手术的医生。” 闻言，蒋城收回手。 “刚才小白没跟你汇报过？” 不应该啊，按理说，小白肯定和他汇报过了才对。 项子深一甩手，先迈开了步子。 “我自己再去问问，不放心。” “快点，赶紧带路吧。” * 之前因着任枫给顾熹提供的网站信息，刑警队又联系到了几个在网站上许愿的女孩儿。 只是，让项子深比较意外的是，这几个女孩子没一个失踪的，而且，都活的好好的。甚至有好几个，都说许的愿实现了。 倒不是项子深希望她们出什么事儿，只是，很显然，这与他们之前的猜测，大相径庭。 而且，那几个ip地址的线索也没了下文。对方算是个中高手，在这方面格外谨慎。试了好几次，技术科的同事也只是定位到国外。 对于这一点，项子深是存着疑的。 眼下，盯着坐在对面一脸无所谓模样的李哲，他眉头紧蹙。 李哲倒也不是完全无所谓，只他在意的点，却不是刑警队在意的点。 “警官，我这都是第二次来了。法治时代，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犯了法，而我又有证人能证明我的清白。这么干磨我的时间，也不合适吧？” “我这次接的可是s+的制作，耽误了事儿，请问有人赔偿我的损失吗？” “我已经联系了律师，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许你们可以再和他好好聊聊。” 从询问室里出来的时候，项子深脸黑的和包公有的一拼。 感觉到口袋中手机震动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耐烦。 下一秒，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他眉梢微微一挑。 顾法医。 顾熹的电话是江阳给他的。 那天去机场追李哲的路上，他原本是让江阳给顾熹打电话的，可片刻，他却改了口。 “算了，把她电话发我，我自己交代吧。” 鬼使神差的。 这会儿，见顾熹这个时间打来电话，他赶紧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端也没耽误时间，简明扼要。 “段菲醒了。” 段菲是十分钟之前醒过来的，距离她被送进医院，整整九个小时。 因着知道能把李哲留在安城分局的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减少，顾熹也没犹豫，直接就给傍晚的来电号码回拨了过去。 即便，现在是凌晨两点钟。 职业警觉，小白昏昏欲睡中蓦的睁开眼来，正见顾熹也看向他。 “熹姐？” 顾熹侧过身子，小白一探头就见段菲睁开了眼。 蹭的站起身来，他打开门往外跑。 “熹姐，我去叫医生来。” 段菲身子还虚得很，这会儿稍稍侧头环视了一下所处的环境，满眼懵懵的。 “熹熹？” 只音落，她想动一动，却忽然又“嘶”了一声。 “疼……” 顾熹赶紧走近，“你别动，这石膏才打上不久。” 段菲迷迷糊糊的，甚至，反应也有些迟钝。听了顾熹的话，她瞪大双眼，盯着自己的腿看了半晌。 “熹熹，我这是怎么了？” 她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为什么会打石膏？ 顾熹怎么会陪在她身边？ 顾熹也一脸诧异。 怎么了？ “你不知道自己骨折了吗？” 段菲无力的摇头。 她什么时候骨折的？ 她只记得……转瞬，她的眼中闪过惊恐，向后缩了缩身子。 项子深过来的很快。 纵是夜里凌晨一路畅通，也着实是太快了点。顾熹甚至怀疑他是把汽车当飞机开的。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医生刚刚给段菲做了简单的检查。 正巧，项子深听了个大概。 “她现在刚醒过来，可能会有些反应迟钝和乏力的情况，最好不要占用她太长的时间。另外，一定要多给她喝水促进代谢。明天一早，给她安排一下肝功能和肾功能的检查。” 顾熹连连点头。 等医生和护士走后，她把目光落在项子深的脸上。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看着，他好像比起自己刚刚重遇他的时候，憔悴了不少。 似是感觉到了顾熹的目光，项子深侧头与她对视。 可也就是一瞬，她便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项子深也没太在意，只朝着病床近了几步。 “你好，我是安城分局刑警队的项子深，涉及到一桩案子，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段菲还懵懵的，精气神也不是很好，乍一听项子深的自我介绍，重点只抓到了警察和有问题要问她。 下意识的，她抬眼看了看顾熹，见她冲自己点了点头，她轻声开口。 “好。” 段菲说话的速度很慢，但基本上该回答的问题都回答了。 她的确是在一个网站上许过愿，但当时只是因为觉得好玩。至于网站…… “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在一个什么论坛上看到的，我忘了我当时搜索什么，顺手点进去了。” 听到这儿的时候，顾熹闭眼叹了口气。 真行，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网站，段菲就敢把自己的照片传上去…… 至于她是怎么失踪的，段菲的回答简直是让顾熹跌掉了下巴。 那日下班后，她和往常一样，过马路等红灯的时候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看，只一个人撞了她，好巧不巧的，刚好撞掉了她的手机，而且，还“精准”的踩了上去。 至此，手机当场报废。 段菲说那人也没含糊，直接就要拉着她去附近的商场再买一台赔给她。 对此，段菲也没有疑惑什么。 毕竟，那人废了她的手机是真，而且，天还大亮着，商场也不算很远。 却没想到，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买了手机之后，他说想请我喝点东西，后来，我是怎么到那个房子的，我没印象了。” 闻言，项子深眉头皱起。 当夜幕降临 第25节 他突然有点怀疑段菲是不是太“单纯”了，陌生人请的东西也敢那么大大咧咧的喝下去。 思及此处，他突然侧头看了一眼顾熹。 不会她也这样吧？ 顾熹没注意到项子深的目光，只一心扑在段菲身上。 “那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段菲揉了揉太阳穴，双眼有些迷蒙。 长什么样？ “个子大概180左右？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过普通话不太标准。” 项子深有些无语。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这描述，他上哪儿找人去？ 不过，180？ 跟了这么长时间，他确定，李哲最多175的个子。 转瞬，他给小白递了个眼色。 小白当即就悟了，拿着手机凑上前去。 “是他吗？” 他给段菲看得是李哲的照片。 只是，三个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段菲的脸上热切的等一个答案时，却见段菲无力的摇了摇头。 “不是。” 不是……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仿佛一盆凉水泼在三个人的头上。 顾熹凑得近了些，声音轻柔。 “菲菲你再看仔细些，不像吗？” 不过，回应她的却是段菲均匀的呼吸声。 她又睡着了。 刚刚医生也说过的，她这种情况可能会有嗜睡的后遗症，许是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见状，项子深一转身，拖着小白出了病房。 他也没法把受害者给摇醒，只是还有许多的疑问，只能等到段菲再醒过来了。 幸好，距离无条件释放李哲，还有些时间。 但愿，还能等到段菲新的证词。 项子深在门外才交代完小白几句话，刚想要回局里，就听到了开门声。 转身，他对上顾熹的眸子。 只不过，顾熹出来不是找他的。 “小白，刚刚李哲的那张照片你发我一下。” 李哲是化妆师，既然能辗转在那个圈子里有一席之地，相信技术一定很好。对她来说，化妆术有时候，约等于换头术。 可人再怎么变，骨相是不会变的。 上学的时候，她学的就是靠骨相辨认，段菲虽然如今不在这一行里，但对她来说，应该还是有辨认能力的。 待她再清醒了，她想再好好让她辨认一下。 至于身高，没什么是内增高解决不了的吧？ 小白没琢磨那么多，只听顾熹要照片，他便发给了她。 倒是项子深，眸子微眯。 顾熹不会无缘无故问小白要李哲的照片，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只是，她这会儿没主动开口说，他也没问。 转身，他迈开步子。 “我先回局里，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联系。” 小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半晌，又挠了挠头。 他怎么觉得，老大最后这句话是看着熹姐说的呢？ 作者有话说： 碎碎念~ 可能有些老读者关注过木鱼的微博会知道，去年木鱼稍稍出了一点点小意外~ 就是因为路上低头看手机！我发誓，我真的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可就是那么巧，对面一个姑娘飞速跑过来，可能她也没看路？我一抬头，正巧和她撞上。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额头碰额头~然后木鱼的额头竟然是需要缝针的程度~幸好，后来很不害臊的找了儿科医生给伤口粘起来~ 就是哈，提醒各位领导，走路千万不要低头看手机啊！一下下也不行啊，一定要注意安全！ 第十四章 几乎是熬了一宿，顾熹一早的时候有点精神不济。 和小白打了声招呼，她出了病房拐到洗手间，接了一捧清水扑在脸上，瞬时清醒了不少。 她的背包里随身都会带着几个便携装的漱口水，这会儿，也算是凑合着派上了用场。 只是没想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蒋城。 “蒋医生？这么早？” 蒋城却不算是意外。 “我正好昨晚值夜班，刚过来去隔壁看个病人。怎么样，吃饭了么？” 顾熹眨了眨眼。 转瞬，她诚实的摇了摇头。 “还没。” 她本来想给张局打个电话之后出去给自己和小白买点早餐的。毕竟她不是刑警，在这儿守着段菲的活儿本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可无论是出于公还是私，她今日都想留在这儿。 蒋城柔和一笑，“那正好，我也要去吃早饭，一起吧？” 顾熹一楞。 一起？ “我带你去我们医院的食堂。” 顾熹反应过来，连连摆手。 “不合适吧，不用麻烦了。” 蒋城却一脸的不以为意。 “麻烦什么，你是子深的同事，也算是我的朋友了。” “走吧，吃完正好给小白打包点带回来。” 拗不过对方的热情，顾熹只好点头道谢。 “那……谢谢蒋医生。” 蒋城唇角微扬，“不客气。” 顾熹没来过医院的职工食堂，这会儿跟着蒋城进来还有点心虚。 有种蹭饭的感觉。 不过实际说起来，她好像的确就是蹭饭。 蒋城做主选了几样简单的主食，端着餐盘和顾熹坐在窗边的位置。 顾熹舀了一口白粥，咽下去之后，抬眼看向对面正在剥鸡蛋的男人。 自相识，他好像一直都是特别温柔的模样，眼角总是弯弯的，真的和项子深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 许是她的视线有些直白，蒋城也看向她。 “吃吗？” 见他拿着一个剥好的水煮蛋向自己递过来，顾熹赶紧摇头。 “不不不，我自己剥就好。” 看顾熹自己拿起一个水煮蛋，蒋城收回手来。 “你朋友怎么样了？” 顾熹的指尖顿了一下，随即一边剥鸡蛋壳一边简单说了一下段菲的情况。 听到段菲没清醒多久就又睡过去，蒋城缓缓开口。 “没关系，这也算是正常现象，估计再不用多久就会清醒了。” 顾熹默默点头。 但愿吧。 于公于私，她都希望段菲能赶快好起来。 两个人从食堂出来的时候刚好是早晨七点整。 穿过医院的大厅，竟然正巧遇到了眼底发青胡茬恣意的项子深。 当夜幕降临 第26节 项子深一脸狐疑，视线在两个人中间转了两圈，随即，落在顾熹手里的袋子上。 “早饭？” 顾熹点头。 “给我的？” 项子深音落，顾熹下意识紧了紧手里的袋子。 摇头，她利落的开口。 “不是，这是给小白带的。” 谁知道他这个时间来了，还没吃饭。 本来项子深也就是随口一问，结果见顾熹一副护食的模样，瞬时有点不痛快了。 怎么着，他还能当众打劫早饭嘛。 倒是蒋城，一伸手，拍了拍项子深的肩膀。 “行了啊，我还有时间，再陪你去吃点。” 他话音才落，顾熹便迈开了步子。 “那我先上去了，项队慢慢吃。” 眼见着顾熹走得不带一丝犹豫，项子深蹙了蹙眉。 慢慢吃？ 这节骨眼他慢得了吗？ 不过……“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不是昨晚才认识的吗？ 蒋城一耸肩，“一见如故。” “赶紧的，你到底吃不吃？一会儿我还得交班呢。” 那天早晨，项子深吃了蒋城自己平时三天早餐的量。 他说，他昨晚就没顾上吃饭，饿了。 蒋城微笑着表示自己信了。 撑死你算了。 * 顾熹回去的时候，段菲还没醒。把早餐递给小白之后，她又伏在病床边。 掰着手指头算，估么段菲还要多久才能再醒过来。 小白刚把顾熹带回来的早餐吃干净，一抬头，差点吓得把手里的塑料粥碗给扔了。 “不是，老大，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啊？” 闻声，顾熹回头，正见项子深站在病房外。 透过玻璃窗，四目相对，项子深推门进来。 “怎么着，我来了还得提前跟你打个报告？” 小白一吐舌头，缩了缩脖子。 不是不是。 瞥了一眼嘴角还挂着一粒粥米的小白，项子深不悦的转回身子。 他也不算是站在门口偷窥，他过来的时候，正见小白捧着粥碗往嘴里扒拉，怕吓着他就等了会儿。 倒是顾熹，盯着项子深默了好一会儿。 项队吃饭挺快啊…… 似是没注意到顾熹的目光，项子深径自走近病床。 居高临下的看着还未醒来的段菲，他眼色沉了沉。 “医生来看过来吗？” 只不待顾熹和小白应声，就见几个白大褂推门进来了。 是医生带着护士来查房。 对项子深格外关心的事情，主治医师也给出了回答。 “目前的情况不好说，可能她下一分钟就能醒过来，也可能还要几个小时才能醒过来。” 见顾熹一直在这儿，项子深在医生离开后朝小白招了招手。 他有些事要交代给他。 让小白守在这儿不完全是看段菲什么时候醒过来，若单单是这点事儿，那顾熹一个人就能做了，反正，看样子她也不会走。只是，段菲如今作为一个“幸存者”，保护她的安全才是小白的首要职责。 项子深小白出去这件事顾熹没太在意，但万万没想到，真的就是那么巧。 几乎是项子深和小白前脚才出去，段菲就悠悠转醒了。 这回，她显然比上次醒过来精气神要好了一些。 对于很多事情，她的思路也活络了不少。 这会儿，顾熹喂她喝了些温水之后，刚想起身去叫项子深，就见他已经推门进来了。 见到段菲睁着的眼，项子深一挑眉。 大长腿迈开，三两步，他就站在了病床前。 本来，他是想再自我介绍一下的，毕竟医生也说段菲现在可能思维不大跟得上，可他还未开口，就听段菲蓦的低呼了一声。 “项教官？” “……” 她这一声落，屋子里其他三个人都顿住了。 顾熹垂眼，暗自叹了口气。 小白一脸懵，诶？ 倒是当事人，眉毛挑得老高。 “……”嗯……这是他带过的学生？ 印象中，他就临时被安排带过那么一届军训的学生。 算起来，都过了许多年了。 幸好，眼下这时候，项子深更关心案子。 对于段菲刚刚的称呼，他轻轻带过，一抬腿，从旁边勾了椅子过来。 “我有些问题想和你确认。” 段菲看了一眼顾熹，随后朝项子深点了点头。 她发现，对着项子深，她依然有种发自内心的惧怕。 生怕，他下一句会突然说，“蛙跳50个！”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阴影。 听段菲断断续续的陈述，其他三个人算是摸清楚了她失踪前后的来龙去脉。 段菲的确是挺偶然的机会进入那个网站的，只是后来在网站上传自己的照片是因为她恰好认识了另一个在这个网站许愿的女孩，得知对方愿望真的实现了之后，她好奇心使然，便想试试看。 之后一段时间，她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安安稳稳，直到那天下班被撞掉了手机。 据段菲回忆，她在被救出来之前是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的。 因为，她一直被蒙着眼堵着嘴。 整整两天的时间，那人来过3次，前两次分别给她灌下去了些粥食。 第三次，是一整杯的水。 从那开始，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因着被蒙眼的时间过长，她已经没了时间观念。 若说起来能听到什么，她默了好一会儿。 “每次那人来，我感觉隐隐约约都能听到音乐的声音。就是那种很……很平心静气的音乐。” 平心静气的音乐？ 摸出手机，顾熹指尖飞动，然后放了一首音乐。 “菲菲，是这种吗？” 段菲抿着嘴唇，抻着耳朵仔细听。 似是怕打扰段菲，项子深和小白也屏住了呼吸，就是，没听明白这个音乐…… 小白是越听越撇嘴，不是……熹姐这个音乐品味，有待提升啊。 却没想到，过了十几秒钟之后，段菲忽然点了点头。 “对！有点像这种。” 她音落，小白嘴巴微张。 对上项子深透着几分疑惑的眸子，顾熹收起手机。 “我猜，嫌疑人应该是早晨的时候去的。” 刚才她找的音乐是春江花月夜，以前，她偶尔会在外婆练太极拳的时候听到。 如果是太极或类似的，那大概率应该是在早晨。 她记得，那个老小区的东边有一块空地的。 如果大多是退休的老年人，那早晨有人练太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当夜幕降临 第27节 了解的差不多，项子深一转身出了病房。 他给江阳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些下一步的动作。最重要的是，找人调查李哲前两天早晨的行踪。他总觉得，李哲的不在场证明太巧了。 偏偏前几天他们跟丢了他，偏偏他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刚挂断电话，还没等回去，他一抬眼，正看到顾熹拿着保温杯出来。 顾熹也一顿。 她不知道他就在门口打电话，她以为他走了。 说实话，段菲叫完那声项教官之后，她总觉得当时项子深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刚刚几个人都是在病房里，注意力也集中在段菲的叙述上，倒也没再觉得怎么样。 可这会儿单独见到他，她忽然觉得有点别扭。 “咳……我去给菲菲接点水。” 医生说了，段菲得多喝水。 项子深看着她，不紧不慢的把手机收起来。 双手插兜，他倚着墙。 “顾法医。” 原本已经走出几步远的顾熹脚步一顿，却没回过身来。 项子深微微垂着眼，却还是看着顾熹的背影。 “你和段菲是大学同学，所以……你的军训也是我带的？” 作者有话说： 木鱼：知道自己带过人家军训了，有什么想法？ 项队：不应该啊 木鱼：嗯？ 项队：我是她的教官，她还不怕项子深？ 木鱼：…… 第十五章 指间握紧保温杯，顾熹抿了抿嘴唇。 大概两三秒钟的时间，她转过身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应该是吧，我记不清了。” 顿了一下，她又反问着开口。“项队还记得？” 说实话，项子深对他当教官的时候的事情基本记不大清了。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一心只想惩恶扬善，觉得给那些才刚刚成年或是还未成年的男生女生做军训，太浪费他的时间了。 只是，上头的安排不可逆。 而那段时间，上头就想治治他。 至于顾熹和段菲，他更没什么印象了。 不过，也因着段菲这句话，他好像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顾熹对他的态度一直和对别人不太一样了…… 直起身子，项子深两步走到顾熹眼前。 定定的看着她，他露出一本正经的求知欲。 “顾法医，我们是不是之前军训的时候有什么摩擦？” 顾熹别开眼，指腹在保温杯上摩挲着。 “你是教官我是学生，能有什么摩擦？” “还是说，项队觉得我们有什么摩擦？” 项子深一耸肩。 “我就是突然想问问。” 默了一瞬，他又蓦的俯身与她平视。 “还是，顾法医怕我？” 闻言，顾熹低头轻咳了一声。 “我怕你干什么？” 她才不怕他。 调整了一下情绪，她抬眼与他对视。 “我看项队有在这儿跟我闲聊的工夫，倒是怕你抓不住凶手，再平添我的工作量。” 闻言，项子深站直身子。 舌尖滑过腮帮子，他抱臂看着她的背影。 啧，小妮子确实是不怕他。 进了热水房，顾熹靠着门框长舒了口气。 她不怕项子深，可自他知道和自己有些渊源之后，她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心里琢么着事情，一不留心，热水漾出来，差点烫到她。 手忙脚乱的把盖子拧好，她匆匆出了热水房。心里还惦记着，今天在这儿陪着段菲的时候，看看还能不能帮着她回忆起来什么细节。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回病房的路上，她接到了张局打来的电话。 推门，顾熹正见项子深在和小白交代事情。 把保温杯放在一旁，她坐在床边牵起段菲的手。 “菲菲，我有事情要回单位，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或是又想起来了什么，你就和小白说。别害怕。” 段菲点头。 倒是项子深，听到了顾熹的话之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你回局里？” 他说话的语气特别随意，听起来，就真的好像是随口一问。 顾熹应了一声。 “张局找我。” 她音落，项子深随手抄起之前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径自朝外走去。 “那顺路一起走吧。” 顾熹犹豫了一瞬。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 毕竟，下一秒钟，小白就朝她咧了咧嘴。 “熹姐，正好，你可以做老大的车，他也要回局里去。” “这边有我，你放心。” 顾熹干干的嗯了嗯。 既然真的顺路，那她也没必要矫情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又一前一后的出了大厅。 站在项子深的车前，顾熹纠结了两秒钟之后，坚定的打开了车后座的门。 只才一打开，她楞在原地。 什么时候，这男人的车后座堆满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盒子？ 透过反光镜向后看了一眼，项子深一手搭在车窗处，微微侧头看她。 “你是打算收拾一下后排，还是现在到前排来？” 闻言，顾熹毫不客气的嗔了他一眼，顺手，关上了后排的车门。 她吃饱了撑的才要给他收拾后排。 只是，下一秒，她的手才搭在副驾驶的车门上，还没等打开，就听到了一声清脆娇滴滴的女声。 “子深哥！” 她抬眼看过去，就见一个青春洋溢的女孩子正兴高采烈的朝他们跑过来。 “子深哥！我刚看车子就觉得好像是你，竟然真的是你！” 见蒋婷已经冲到了自己的车窗外，项子深有些无奈的摇下车窗。 “嗯，挺巧。” 顾熹看着蒋婷，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眼熟。 又听项子深和她说了几句话，她才想起来。 对哦，这个女孩子她是在安城分局的门口见过一次，当时，她也是来找项子深的。 蒋婷本是来接下早班的蒋城一起回家的，遇到项子深着实是意外的惊喜。 也因着注意力都在项子深身上，她好一会儿才发现站在副驾驶车门旁的顾熹。 “子深哥，这是？” 顾熹听她cue到自己，径自在项子深开口之前应了声。 “你好，我是安城分局的法医，姓顾。” 当夜幕降临 第28节 蒋婷眨了眨她那双戴着海蓝色美瞳的眸子。 法医？ 还有这样的法医？ 虽然她不是很愿意承认，但是，顾熹的确很漂亮。 让人没办法一下子把她和法医联系在一起。 而且，她突然有了一点危机感。 转瞬，蒋婷从车的那头绕到顾熹身边来，一咧嘴，她朝她笑。 “你好顾法医。我是子深哥的青梅竹马，我叫蒋婷。” 青梅竹马。 这四个字直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顿了顿。 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项子深叹了口气。 “婷婷，我们还有事急着回局里。” 蒋婷自是知道工作对于项子深来说有多重要，她也没多缠着他，只又跑回去，下巴搭在摇下来的车窗上，眼巴巴的盯着他看。 “那子深哥不忙了记得叫我一起吃饭哦。” 项子深清了清嗓子，有些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随后，眉梢一挑，他看向顾熹。 “还不上车？” 顾熹压住愈渐上扬的嘴角，然后朝蒋婷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走了。” 一脚油门踩下去，项子深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窜出去。 对蒋婷，他实在是，头疼。 开出大约一公里的路程，余光瞥到顾熹的表情，项子深扭头认真看了她一眼。 “你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顾熹被问得一滞。 她笑了吗？ 她笑也不行吗？ “菲菲被安全的救回来，我觉得庆幸还不行吗？何况，见项队有这么一位伶俐可爱的青梅竹马，也替你高兴。” 闻言，项子深差点想一脚踩下去刹车。 青梅竹马？ 还替他高兴？ 面色不悦的瞥了顾熹一眼，“你对青梅竹马有什么误会？谁家青梅竹马相差十岁？” 顾熹一耸肩，“你的小青梅说的。” 和她有什么关系。 压着正在倒计时的绿灯过了路口，项子深幽幽开口。 “蒋婷是蒋城的亲妹妹。” 他音落，顾熹抿了抿嘴唇。 蒋医生的亲妹妹？ 项子深这是在和她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和她解释做什么。 而且，“项队，蒋医生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他妹夫。” 车子刚好拐进安城分局的大门口，乍一听到这句话，项子深是真的一脚猛地踩下了刹车。 也幸亏系着安全带，顾熹才没有被惯性波及。 只一扭头，对上项子深写满不悦的眉眼，她利落的解开了安全带。 “谢了项队，我先去找张局了。” 眼见顾熹匆匆跑开，项子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谁特么要做蒋城的妹夫了啊！ * 距离李哲被带回安城分局，已经过了18个小时。 留给刑警队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一早接到项子深安排出去调查李哲近两日早晨动向的警官也回来了，这会儿，正在给项子深做汇报。 “老大，据李哲自己说，这三天他都是住在朋友家里，基本24小时都和朋友在一起。” 关于这一点，他们也的确去找他的朋友求证过了。在一再强调了证言的重要性和作伪证的罪名之后，李哲的朋友依旧是信誓旦旦的表示，这两天他们真的一直在一起。 “警官，我们连睡觉都是在一个屋子里。” “诶你们可别误会啊，我那屋子里有两张床。” 对此，江阳表示很无语，谁关心这个了。 不过…… “老大，我倒是也提出过质疑，有没有可能早晨李哲出门去的时候他还在睡觉不知道，可是他说，他一贯是夜猫子睡到正当午的习惯，但正巧这两天早晨都醒来过，那时候李哲都在。” 据那位朋友的证言，前天早上他醒过来，是因为隔壁的邻居在吵架。一对小夫妻，闹得格外厉害，叫骂声混着砸东西的声音，他便醒过来了。那时候，他还特意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应该是不到七点，而且对于依旧睡得沉沉的李哲，他表示真是死猪一头。 至于昨天早上，他是被李哲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当时他还骂了李哲一句，时间大概也是六七点钟的样子…… 项子深默了好一会儿。 一个有明确生物钟时间的人，连续两天刚好因为外界的打扰在同一个时间段醒过来，又刚好证明了李哲在那个时间段和他在一起…… “江阳！” 江阳听到自己的大名，一溜烟的凑了过来。 “老大，什么指示？” 项子深也没和他废话，一抬手，指了指桌上的安城地图。 “赶紧去一下这儿，查查他家隔壁的邻居前天早上为什么吵架。” “另外，查一下李哲说的那个给他打电话的陌生电话号码。” 他说的电话号码，就是李哲那个证人朋友说的昨天早上吵醒他的来电。 而据李哲本人说，那是一个广告骚扰电话。 安排妥当，项子深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距离无条件释放李哲，还有五个半小时…… 作者有话说： 项队：你确定我之前和顾法医没有摩擦？ 木鱼：你自己有没有心里没点acd数？还问我？ 项队：我记不住不得问你？ 木鱼：哦，我也不记得了。 项队：呵呵，我是因为过了好几年不记得了，你可不一样，你写了十几章就不记得了。 木鱼：呵呵，你就光棍一辈子吧。 项队：咳咳咳……小白去给母亲大人买俩汉堡吧 木鱼：别 不用 我是熹熹的亲妈 最多算是你的继母 项队：…… 第十六章 顾熹从张局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的。 昨天几乎是熬了一夜，一早扑了一捧冷水之后确实清醒了些，但这会儿太阳高高挂，她又有些精神不济了。 陈珊正巧过来，见她第一眼，便低呼了一声。 “你这是怎么了？” 顾熹一笑，还未多说什么，电话就震动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是小白。 第一反应，便是段菲那边怎么样了。 果断接起来，那端，传来的是段菲的声音。 “熹熹，我又仔细看了一下这位白警官手机里的照片，这人和撞我的那个人，骨相的确非常相近，但当时他一直戴着鸭舌帽，鼻梁往上的部分我看不太清楚，但下颌骨那里，几乎一样。 顾熹抓着电话的手指一紧，“你确定吗？” 段菲应了一声。 “昨天我脑子也不是很清醒，现在再看照片，觉得很像。不过，长相上来说，撞我的人好像更阴柔一些。” 段菲用了阴柔这个词。 这是顾熹没想到的。 脑海中滑过李哲的脸，她微微蹙眉。 当夜幕降临 第29节 回到自己的工作区域，顾熹拿起铅笔，一边在脑中回忆段菲对撞她那人的描述，一边在白纸上轻轻勾勒。 她不是画像师，但因着之前上学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人物素描，所以偶尔会尝试着画画看，权当兴趣了。 一个男人的下半张脸逐渐跃然纸上，顾熹太过专注，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来敲门。 倒是项子深，见她没反应，索性径自走了进来。 “这是凶手？” 蓦的听到耳边的声音，顾熹吓了一跳，铅笔尖断在白纸上，划出一道不太和谐的痕迹。 扭头抬眼，她秀眉微蹙，嗔了项子深一眼。 “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 项子深有点无语。 他敲门她都没听到，怪他咯？ 放下铅笔，把白纸往旁边推了推，顾熹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 “找我有事？” 项子深随意的倚在她的桌旁，大长腿交叠在一块，抱臂盯着她。 “画的是带走段菲的人？” 说话的时候，他侧头俯身，勾起刚刚被顾熹推到一边的画稿。 半张脸…… “能确定是李哲吗？” 顾熹摇头。 她又不是画像师，哪里敢用自己这一瓶不满半瓶晃的画技来引导方向，何况，这只有半张脸。 “不确定，不过，单从骨相来说，下颌处非常相像。” 项子深半晌没说话，一直盯着那张画像。 一度，顾熹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为什么来找自己。 项子深原本是想来问一些关于顾熹当时遇到李哲时候的细节，只没想到会遇到她还有这份手艺。 李哲现在已经摆明了不想再开口。 他们问的再多，他回答的内容都大差不差。 视线落在顾熹桌上的时间日历上，他猛然皱起眉头。 下一秒，他抬手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 “你这个时间不准？” 他指的是她的时间日历。 顾熹看了一眼，微微点头。 工作时间，她习惯往前赶。桌上的时间日历她的确调快了半个小时…… 项子深径自把画像扔到桌上，大长腿一抬，飞快的出了顾熹的办公室。 时间。 就是时间。 李哲的朋友两次醒来都是大概相同的时间，恰好成就了他的不在场证明。 不过，他朋友看到的时间，是真正的时间吗？ 一早被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可项子深等不及了。 听到下面的人反馈那邻居一家正巧今天的车票去临市玩，他一看表，琢么着自己从分局去高铁站比那几个人过去还要近一些，直接就带着几个人跑了出去。 路上，江阳收到了老李他们发过来的关于邻居一家的信息。 “老大，你说世上巧合的事儿就这么多？” 项子深一心扑在踩油门上，这会儿听到江阳的话，冷哼了一声。 可不是，而且这巧合，偏偏都碰到李哲身上了。 * 下午四点，距离无条件释放李哲，还有一个小时。 李哲也在等，只是，他的精神头儿显然也差了许多。 熬了这么久，总归是伤元气的。 这会儿，听到开门声，他懒洋洋的抬眼看过去，甚至没有抬头。 呵，是那个刑警队长。 换了个姿势，看起来规整了些，可实际上，还是没个正形儿。 把手里的文件袋往桌上一扔，项子深坐在李哲的面前。 一双墨色的眸子，猎鹰一样盯着他看，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 “着急了吧？” 闻言，李哲也笑开来。 “或许，你们比我更着急？” “就这么由着凶手逍遥法外，你们心里不是滋味吧？” “也是，人民警察，不能为人民解决问题，也该着急。” 听着李哲用欠揍的语气说着更欠揍的话，江阳差点没忍住想站起来冲过去给他两巴掌。 几乎是同时，他听身边的项子深悠悠接了话，怡然自得的。 “托你的福，今儿晚上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李哲明显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他就恢复了正常。 笑眯眯的，却不再开口说话。 项子深只往后靠了靠身子，下巴朝着桌上的文件袋一抬，江阳便会了意。 看着李哲，他缓缓开口。 “来，我给你讲个故事，看这个故事听完，咱们能不能赶上去吃个晚饭。” 几个小时之前，项子深带人在高铁站里找到了那对情侣，先不说别的，倒是他们证件一亮，把小情侣吓得不清，赶紧解释自己可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至于项子深问他们的问题，因着相隔时间不长，他们回答的倒也流畅。 “那天我们确实吵架了，但不是早上7点多呢，应该是九点多还是十点多吧？” “原因？是因为我收到了一条挺暧昧的短信，结果就吵起来了。” “那短信我根本就不认识是谁，因为这事儿，我解释了好半天呢！” 小情侣里的男生也觉得挺倒霉的，谁特么发信息发错发到他那儿去了，后来打回去又没人接听，生生多解释了好几个小时。 虽然小情侣没有记清楚明确的时间，可显然，和李哲那位朋友的证词已经出现了极大的偏差。 而与此同时，项子深也接到了去查电话号码同事的来电，一对比，果然和给小情侣发暧昧信息的是同一个号码。虽然号码的持有人不是李哲，但巧合的是，就是那位租房子的过世老人。 这会儿，江阳一咧嘴，盯着李哲的脸，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李哲，你说你那个朋友，是不是眼神儿不大行啊，7和9都能看错了。” 闻言，李哲动了动喉结，面上风平浪静，但桌下的手却不自觉的拳了拳。 “他看错时间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江阳点头，“嗯，你是不知道，但是，怎么办呢，你7点左右的不在场证词可没用了。” 李哲挑眉，“可也不能因为我朋友看错了时间，你们就能把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吧？” 门口的监控没有证明他出过门，他们也没证据证明自己去了那个老旧小区。 眼看着李哲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江阳恨得直牙痒痒。 这特么什么物种，不仅反人类，脸皮还比城墙厚。 拆开手边的文件袋，项子深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一甩手，精准的丢到了李哲的面前。 一张张的，落在李哲的眼中，终于变了变脸色。 照片上的人，他太熟悉了。 假发，丝袜，高跟鞋，女装…… 记忆深处的一幕幕不断在他脑中闪现，全是噩梦。 眼见李哲一直维持的外壳开始破碎，项子深又缓缓开口，以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一直知道李先生是贵圈出了名的化妆师，没想到，竟然技术好到可以以假乱真。” 他指的是性别。 而且，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一直在观察着李哲的反应。 果然，李哲没有让他失望。 下一秒，他突然失控一般，把手边的照片撕碎，一扬手，散了一地。 目光，也愈渐凶狠了起来。 他从小丧父丧母，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家里条件不好，又没个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惯是被欺负的。 这一点，在他上初中的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确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样容貌清纯可人的女同学，却有着比蛇蝎还恶毒的心。 仗着家世好，伙同其他人强迫他穿女装拍照，还要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放心，我会付你当模特的钱的，你家不是缺钱吗？” 最可恨的是他自己，偏偏在这个过程中，竟然对化妆这个堪比换头的技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长大了，阴差阳错入了这行，竟然还算得上出人头地。 真的可笑至极。 当夜幕降临 第30节 所以，他才对这类装扮的女生，有着格外的恨意。 王晓是这副样貌，赵芊是，段菲也是。 虽然李哲的表现显示出了问题，但因着很多细节他还没有交代，江阳想要按时吃晚饭的梦想是破灭了。 不在场证明是时间差造成的，项子深已经很清楚了，调慢了时间而已。 最简单粗暴的手法，但他是怎么保证自己的朋友不会起疑的？ 李哲嗤笑一声。 对那蠢货，有什么可难的。 他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正巧，是自己恨的那类人。 本来这位富二代就是个夜猫子，经常夜场活动不断，想给他下点药，可太容易了。厚重的窗帘一挡，那厮没睡够根本不会爬起来拉开窗帘，更何况看到太阳到底是在东边还是西边？ 至于隔壁那对小情侣，他随随便便摸清楚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想制造点矛盾，轻而易举。 江阳看着李哲那张透着诡异的笑脸，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把你杀害王晓赵芊和谋杀段菲未遂的过程交代一下吧。” 他音落，李哲却左右晃了晃脖子，已然恢复了一如既往冷静的模样。 仿佛，刚刚失态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没杀人。” “警官，你们不能因为我给自己的朋友下了点安眠药恶作剧，因为我过去cosplay的几张照片，就定我的罪吧？” 作者有话说： 很抱歉～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今天更新晚啦～ 之后如果有特殊情况依旧会在文案请假或告知更新时间～ 第十七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刑警队可见得太多了。 这会儿见李哲老神常在的模样，江阳都快要被气笑了。 这段日子，他们抽丝剥茧没日没夜的调查走访，对他的了解可不是一星半点。 而刚好，在戳人肺气管子这一点上，项子深一向所向披靡。 不紧不慢的起身，项子深踱步到李哲身边。 俯身，他靠近他的耳边。 “我有个问题挺想问你的。” 李哲没动，目光漫不经心的直视着前方，但依旧冷笑了一声，应了项子深的话。 “项队有话直说就是，反正，我现在在这儿，也是任由你们摆布。” “我就是挺好奇的，你那双内增高鞋是什么牌子的，看起来还不错。” “不过你可别误会啊，我纯好奇随口一问，毕竟我不需要。” 项子深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的，却一下子激起了李哲刚刚才稳定下去的情绪。 拳着双手，指甲嵌到掌心，李哲渐渐眼底泛红。 只他不是因为委屈或是难过，那是一种由内心向外的愤怒。 早在开始调查李哲的时候，项子深一行人就花了不少功夫。 李哲这人因为年少时的刺激导致他的人格有一定程度的扭曲，体现在他人前人后的双面性，也体现在丧尽天良的杀戮上。 项子深私下里托蒋城和他们医院的心理医生了解过，像李哲这样的人，想要破了心防就要以毒攻毒。 他初中的时候那样任人欺负，除了因为他势单力薄一直比较自卑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身高。那时候的李哲，身材格外矮小。他现在正常穿鞋子差不多是175的身高，可实际上，估计将将170。这本不是什么问题，身高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可偏偏，李哲因为过去的阴影，格外在意这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段菲在回忆的时候会说，那人足有差不多180的身高。 李哲在用各种方式接近目标女性的时候，那张脸在化妆术的加持下，或许帅气、或许阴柔，可不变的是，他那高大的身材。 “你倒是长得高，可又有什么用呢？” 听到李哲咬牙切齿的回答，项子深轻笑了一声，只眼底没什么笑意。 “确实没什么用，可能就是呼吸的空气比你新鲜一些？” “或者，看得远……能找到一些，别人不容易发现的地方。” 他音落，一抬手，江阳又从文件袋中抽出了几张照片扔到李哲面前。 “你真别死鸭子嘴硬了，没意义。” 李哲彻底交代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两个小时。 倒也不是他真的良心发现了，而是在项子深和江阳默契的配合中，逐渐乱了阵脚，这才露出了端倪。 对李哲来说，这个世界都是虚伪的，他只是一边遮掩着，一边真实的表达内心的一切。 那些女孩，不过是他的道具而已。 何况，他没有将她们抛尸荒野，已经是格外的仁慈。甚至，他还帮她们安排了黄泉下的归宿呢，以有生以来最漂亮的面孔。 那些女孩，都是带着面具的恶魔。 等李哲面带微笑的交代完一切，项子深利落的起身。 “或许，你可以照照镜子，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恶魔。” 音落，朝门口的同事一摆手，李哲便被拉了起来。 他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交代，只是，不在这个普通的询问室中了。 顾熹忙完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正巧见到这一幕。 她看着李哲，李哲也看着她。 就好像是她来安城分局入职的那一天，雨天的便利店里，透过玻璃，他们观察着彼此。 擦身而过的时候，李哲忽然停了一下脚步。 他扭头，朝顾熹笑，笑得格外灿烂。 “其实，比起你的那位同学，我更相中你。” 只可惜，啧，好像没机会了。 李哲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正常音量，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听了进去。 项子深忽然想起顾熹曾经说过她与李哲的几面之“缘”，再一听李哲的话，瞬时便火冒三丈。 一个大步，他跟上去，抓住李哲就是往前一拽。 力气之大，拽的李哲踉跄了好几步。 “少废话，一会儿有让你说话的时候。” 倒是顾熹，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秀眉微蹙。 怎么？自己本来也是李哲的目标？ * 李哲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项子深总算是得了几天迟来的假期。 从上次配合跨省追捕到这次李哲彻底落网，他熬了太久了，整个人，就跟被鬼附身了似的。张局见着他，都恨不得往后退两步。 “子深啊，你赶紧趁着这两天没大事休息休息，别回头倒下去了，还得算个工伤。” 张局话音落，项子深一撇嘴。 整个安城分局里，就张局这张嘴不怕他。 哦不对，最近还多了顾法医那个小妮子…… 项子皓在偶然打电话得知项子深空闲了之后，二话不说便直接驱车到了他家门口。甚至没给项子深一丝丝找理由寻借口的机会，就把他拉上了自己的车。 “你要是再不回家去吃饭，回头你都得单独立户了。” 这会儿，倚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横眉冷对的项父，项子深缓缓合上眼。 成天见面就是鸡飞狗跳，还不如把他从户口本上给踢出去呢…… 项父其实也很无语，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琢么透，自己当初到底是哪个姿势用错了，生出来的这个冤家来…… 明明，项子皓各方面都挺正常的。 项子深从小就和他反着来，他想让他学钢琴，他就偏去跆拳道，手打烂了，没法弹钢琴了，这事儿算是拉倒了。 他想让他学金融，他转头就去报考了警校，马不停蹄的。 他想让他进入自家公司子承父业，他张嘴就是，不是还有项子皓吗？ 气得项父差点厥过去。 怎么的，他是捡来的吗？还不是有项子皓吗…… 也幸亏，还有个项子皓，要不然，他早就被项子深给气死了。 眼下，扶了扶眼镜，他悄悄抬眼看了看项子深。 这小畜生！ 回来没和他说几句话，还睡着了？ “项子深。” 项父向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小儿子的名字。 每次，话音里都透着些威严。 对此，项子深早就听习惯了。 甚至，他连眼皮子都没抬。 当夜幕降临 第31节 “怎么了？” “周日自己家公司周年庆，你总还记得吧？” 其实说出这话来，项父心里是没底的。 项子深这小畜生，估计连自己老子的生日都记不清，怎么会记得住公司的生日？不过，他还是这样开口问了。 万一呢…… 不过，项子深果然没让他失望。 没有万一。 “不记得。” 项父被他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吹胡子瞪眼。 “你记得什么！” 所幸，项母和项子皓从厨房里出来，顺势给烧起来的火苗泼了一瓢冷水。 “你喊什么？” 音落，她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儿子，慈眉善目的。 “子深怎么会不记得呢，是吧？” 项子深被噎住。 这个家里，项父和项母向来是红白脸扮相的，刚柔并济。 他可以对着项父严词厉色，却没办法对着项母无动于衷。 而偏偏，项母最是会乘势追击。 “左右你这几天也有假，下午跟我去选一身儿西服，周日正好穿。” 项子深动了动嘴唇，到底是没能把拒绝的话再说出口。 买衣服就买衣服吧，反正到时候能不能去，还不一定呢…… 项子皓就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几个人之间的你来我往，扶额叹气。 他一看便知道项父为什么要项子深去公司周年庆，左右还是那点事儿，总希望有个什么由头能让他从刑警队离开，哪怕是因为女人呢，但凡项子深能看上哪个他安排的姑娘，枕边话柔声语，还是有希望的。 而项子深…… 他太难了。 他在自己这一家子里周旋，太难了。 * 晚饭过后，项子深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 他有段日子没留在家里住了。 本来，今天也是要回去的，可项母不允许，一张嘴，就戳在了他的心上。 “你看看你那张脸，不知道的以为你刚从叙利亚回来呢！赶紧好好歇歇吧！” 项子深在卫生间里的时候，对着镜子看了几秒钟。然后，没再叛逆。 他确实是挺累的了。 可没想到，才洗漱好躺在床上，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伴着项子皓的声音。 “子深，你睡了吗？” 项子深伸手拉着被子蒙住头，一脸不悦。 “睡了！”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也听到了开门声。 “项子皓！我说我睡了你听不到吗？” 项子皓也没客气，走近，照着自家弟弟的头就拍了下去。 “说多少次了，叫哥！” “你这不没睡么？” 项子深无语了。 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大哥为啥进来，估计，这一开口，怕是没有二十分钟，结束不了。 “哥，你放过我吧。” 项子皓瞬间不乐意了。 怎么说话呢，他多疼他啊！ “子深，我跟你说，今年家里的周年庆，你必须得出席。二十年呢，二十年是一个多么重要的节点你知道吗？有多少公司别说二十年，甚至是两年都坚持不下去的？你作为咱们项家的人，你……” 猛地，项子深扯开被子坐起身来。 直勾勾的盯着项子皓那张还没有合上的嘴，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哥，亲哥，我周日一定出席，现在我能睡觉了吗？” 虽然项子皓对于弟弟不知道第几千次打断他说话表示不满意，但对于项子深的回答他还是很满意的。 一抬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睡吧。” 盯着项子皓出了门，项子深又直直的倒了下去。 这是什么？ 他的怨种哥哥？ 作者有话说： 踩着520的尾巴说爱你~ 爱你们啊~真心的~ 么么么么~ 话说今天一直在盆友圈里被闪，光盆友圈里结婚的竟然就有四对！ 第十八章 顾熹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回自己家了，这两天空下来，段菲恢复得也很好，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便果断选择了休息两天。 只是她没想到，才出了小区，拐过一条街，竟然在地铁口遇到了任枫。 真的是，太巧了。 任枫也是一脸意外。 “熹熹？” 又睨了一眼她身后背着的大双肩包，他笑着和正在说话的人摆手告别，向她走近。 “出门？” 顾熹下意识的点头，“嗯，休息，去外婆家。” “学长怎么会在这儿？” 任枫向来不都是开车的吗？竟然改成坐地铁了？ 顾熹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社团去团建，位置选的就是外婆家附近的采摘园，恰好，那次任枫也在。所以，他知道她外婆家在哪儿。 这会儿听她这么说，勾唇一笑。 “我过来送个人，正好，要往外婆家那边走，顺路一起吧。” 他说外婆两个字的时候极其顺口，仿佛，就好像是自己的外婆一样。 顾熹连连摇头。 她自己坐地铁也挺方便的。一路坐到终点站再转一趟小巴士就好了，越往郊区越通畅，用不上一个半小时。 “你原来坐巴士那边现在在修路，路线要绕远很多，我直接走高架桥过去，反正也顺路。” 见顾熹依旧没挪动脚步，任枫无奈一笑，上前一步，他拉着她的小臂往前走了两步。 “走吧！真是顺路。” 见状，顾熹也不好意思再坚持拒绝，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胳膊之后再三道谢。 一路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任枫在起话题，她只顺着他的话聊下去，就和往常一样。只是，下了高架桥之后，顾熹忽然想起段菲，忍不住侧头看向任枫。 “对了学长，你当时是怎么知道段菲的事啊？”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一个结，尤其是在项子深那天问她是不是和朋友提起过案子之后。 任枫也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目视前方。 “很好奇？” 顾熹点头。 她是真的很好奇。 段菲的事，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 三人成虎，她担心有些话传着传着会给段菲带来不好的影响。 “张嘉跟我提起来的。” “他现在是我助理。” 张嘉？ 听任枫随口提起来的名字，顾熹瞪大双眼？ 张嘉是她和段菲的同班同学，只是，怎么会跨行如此大，竟然去了金融公司给任枫当助理？ 当夜幕降临 第32节 明明，上学的时候，他专业成绩一直很好的…… 猜到顾熹的疑问，任枫自然而然的给她解释。 “他说想学学金融方面的知识。” 最重要的是，张嘉需要钱，这是任枫没有说的。 巧合下，他联系到自己，纵是没学过金融知识，但他头脑伶俐，许多其他的事情可以替任枫做的很好。 学学金融方面的知识？ 顾熹咂舌。 她不知道，学金融知识是需要丢掉老本行直接去金融公司的…… 一路走高架，下了桥很快便近了外婆家那片区域。 不好意思让任枫再多耽误时间，顾熹一伸手，指了指前方一棵老槐树。 “学长，你就在那儿停一下吧，我正好去买点东西。” 她能相信任枫可能是真的顺路，但是，要说他能顺到外婆住的村子里，那她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任枫应了一声。 “好，我就不拐进去送你了，正好往前走去办事。” 他音落，顾熹稍稍舒了口气。 真的顺路就好。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下车后，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任枫顺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现在从西川赶回去，把会议推迟半个小时。” * 顾熹从小几乎全部的时间都是在外婆家里长大的，对这儿熟悉得很。 一进小院，就奔着正在修剪花枝的银发老人跑了过去。 “外婆！” 外婆只有顾妈妈一个孩子，在那个年代独生子女还是很少见的。顾熹上初中的时候在门外听舅公提起过一次，是因为外婆生妈妈的时候伤了身子，就再也没有过孩子了。 顾妈妈和顾爸爸婚后，因为念着外婆一个人，顾爸根本不在意村子里其他人说什么倒插门的话，就那么放着城里的房子空着许多年，一意陪着顾妈妈住在这边。 顾熹又是顾妈妈的独生女，所以，外婆对这个外孙女格外疼爱。 “哟，我们熹熹回来了啊！” 拉着外婆聊了一会儿，顾熹把背包里给外婆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显摆。虽然都不是什么昂贵珍稀的东西，可依旧哄得外婆眉开眼笑。 这就是一家人之间彼此的爱。 不在意任何利益，只要陪伴便好。 中午的时候，顾妈妈在厨房里张罗饭菜，外婆忽然拉住了顾熹的手，沉沉叹了口气。 “前段日子，你妈妈是不是在犯病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了？” 顾熹想起来上次顾妈妈在电话里提到考试，她抿着嘴点了点头，顺手又给外婆倒了杯水。 顾妈妈犯病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能是某一个点，某一个细节忽然触动了她，她便会忽然回到了十几年前。 虽然说不影响她的正常生活，可毕竟还是不方便的。 “我是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陪你们多少年。” 顾熹明白外婆的意思。 顾妈妈对这个地方有自己的执着。她精神好的时候，在这儿能时常见到顾爸爸的影子，一物一件一花一草都有他们的回忆。她精神有些错乱的时候，更是要留在这儿，天天盼着顾爸爸出差回来。 她是如何也不肯离开这里的。 这也是她和外婆担心的地方。 不过，眼下不想外婆太难过，顾熹一咧嘴，绕开了这个话题，挑了两句老人家最喜欢听的讲。 “外婆你可别乱说，你要健健康康的长寿呢。将来我结婚有了孩子，您还得陪着玩儿呢。” 果然，一提起这个，外婆便弯了眼角。 “你啊，别光说嘴上哄我，倒是先给外婆带回来的孙女婿瞧瞧哟！” 在外婆家里休息的时间是惬意的，顾熹也觉得过得特别快。 晚上陪着外婆和妈妈说了会儿话之后，她洗漱好钻到被窝里。 过了盛夏进入初秋，郊区的夜晚是有些凉意的。 只是双眸才合上，她就听到了一声微信提示音。 虽然说真的有工作都是直接打电话，但一般只要是听到了的信息，她也会及时查看。 是姚嘉嘉，约她明晚回去之后一起吃火锅。 一来一回和她聊了几句之后，顾熹忽然注意到通讯录那里多了一个红红的数字一。 点进去，她盯着那条好友申请看了几秒钟。 头像是荒漠中的一棵树，昵称是x。 没有任何备注。 琢磨了几秒钟，顾熹果断向左一滑，点了删除。 这类来路不明的好友申请，她向来是忽略的。 * 外婆和顾妈妈都很喜欢花花草草，顾熹隔天早早就起了床，打算陪着顾妈妈“进城”去花卉市场采购些家里没有的品种。 母女俩一路坐着小巴车不紧不慢的过去，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半钟了。 顾熹以前就经常陪顾妈妈来，即便这边这些年间翻新了两次，她依旧轻车熟路。 顾妈妈正在一家店里选花的时候，顾熹刚好接到一个电话，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她便出来了。 却万万没想到，才挂断电话，一抬眼，竟仿佛看到了项子深。 揉了揉眼，那人已经快走到了她的面前。 不是仿佛，就是项子深。 抿了抿嘴唇，顾熹陷入沉思。 安城这么小的嘛？ 这里可是花卉市场诶……竟然能遇到项队？ 事实上，项子深的确不是自愿到这里来的。 他才一进来，就被各种扑鼻的花香呛得皱起了眉头，感觉自己这辈子应该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是一早被项母软硬兼施拉着出来陪她喝早茶的。 项母喜欢的店就在这个花卉市场的对面，母子俩从餐厅里出来之后，项母心血来潮，便拉着项子深想来选束花。 这会儿，垂眼看着顾熹，项子深挑眉。 “你来买花？” 顾熹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她总不可能是来这儿兼职卖花的吧。 项子深被噎，面色露出几分不悦。 又往顾熹的身边近了近，他清了清嗓子。 “你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他音落，顾熹愣住。 好友申请？ 下意识的，她张口反驳。 “你什么时候加我好……友……了……” 一句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几近听不见。 她想起来了，不会是昨晚自己删掉的那条申请吧？ x……项？ 见顾熹眉眼间流露出的几分心虚，项子深微微俯身，与她平视。 “没收到申请？” 顾熹别开眼，有点不敢与项子深对视。 本来，她觉得自己也没错啊，她凭什么必须通过他的好友申请啊，何况，他又没有说清楚自己是谁…… 不过，一想到万一人家是有公事要联系自己呢？顾熹又有点摇摆不定了。 一咬牙，她对上他的眼。 “没收到呢。” 闻言，项子深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只把顾熹看得直别扭，迎视也不是，躲视也不是。 半晌，项子深直起身子，云淡风轻的开口。 “行，不耽误。” “那你现在加我吧。” 顾熹一滞。 嗯？ 什么套路？ 正常难道不是他再申请一次好友？ 当夜幕降临 第33节 可显然，项子深就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不算多心甘情愿的通过手机号码查找了项子深的微信，顾熹申请了好友。 随后，她看到自己的微信主页面上多了一个对话框。 是和x的。 顾妈妈出来的时候，顾熹刚好收起手机。 “熹熹？” 顾熹没再理会项子深，赶紧迎上去。 “妈妈你选好了？” 说着话，便拉着妈妈朝背对着项子深的方向渐行渐远。 倒是项子深，盯着那个方向默了许久。 他怎么感觉顾熹的妈妈看着有些眼熟呢。 作者有话说： 木鱼：幼稚鬼 项队：说谁呢阴阳怪气的 木鱼：人家拒绝通过你的微信还非得让人家再加回来 项队：我可通过了没拒绝 木鱼：哦 真是棒棒哦 521快乐~依旧是爱你们的一天~ 第十九章 接到任枫打来的电话时，顾熹刚刚和姚嘉嘉从火锅店门口分开。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钟，她把手机贴近耳边。 “学长。” 任枫这次也没和她客套，直奔主题。 “熹熹，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顾熹一顿。 帮忙？ 事实上，认识这么多年，任枫帮她的地方真的挺多的，这会儿听他难得这样说，她自是一口答应。 “学长你说，只要合法，我一定尽力。” 任枫低笑。 这小妮子，什么脑回路，他怎么会让她去做什么违法违规的事情呢。 “后天，就是这周日，我有个活动要参加，但是我的女伴突然意外住院了，所以……” “你想让我做你的女伴？” 顾熹下意识的接住他接下来的话。 听任枫低低的嗯了一声，顾熹有点犹豫了，有点后悔刚刚答应的太随意。 走到路口，左右看了看路况，她趁着绿灯倒计时的时间跑到对面去。 “学长，你知道的，我对你们那种活动，一窍不通。” 最重要的是，她不光是一窍不通，她甚至有点排斥。 而且，他们之间，行业跨度那么大，哪怕是找他公司的女同事，也比找她要合适吧…… 不同于以往，顾熹开口拒绝任枫就算了。 这次，他似是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去游说她。 “熹熹，帮帮忙，嗯？” “要不然，你就当我厚脸皮的问你要一个段菲的人情？” 闻言，顾熹抿了抿嘴唇。 段菲啊…… 说实话，段菲能得救其实和任枫提供的线索关系不大，但也不能否认，他当时的确为他们提供了另一个突破口。李哲在彻底交代案情的时候，也提到了那个网站。那的确是他物色并了解目标的其中一个途径。 眼下，听任枫提起这件事，顾熹有点为难。 半晌，她轻轻应了一声。 下一秒，听筒中就传来了任枫的笑声。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只需要陪我走个过场，等结束了之后，我送你回家就好。” “那……一会儿有空吗？我去接你挑一件小礼服？” 顾熹感觉自己现在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毕竟，她自己的确是没有适合参加那种活动的衣着，而且，自己挑的话，她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应该选什么样的。 就……客随主便吧。 * 一袭纯黑色的一字肩吊带连衣裙，称得顾熹更加纤细。 小礼裙的长度适中，正好在她的膝盖上方一点点，刚好将她小腿线条的优势尽显。 从任枫的车上下来，看着眼前可以说是绝对陌生的环境，顾熹难得的有些拘谨。 任枫垂眼看着她，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弯起臂弯，他柔声开口。 “熹熹？” 顾熹看着他的姿势，眨眨眼，反应过来，抬手轻轻搭上去。 然后，一边跟着他进场去，一边低声碎碎念。 “学长，一会儿我可不可以找个角落等你？” 她真的不喜欢应酬这两个字，还是和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任枫也不为难她，很痛快的答应。 “可以，但你不要乱跑，有事的时候，我去找你。” 闻言，顾熹松了一口气。 她等下只需要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就好了。 熬过三个小时，她就完成任务了。 只是，她此刻只想感慨。 安城是真的很小啊。 她怎么都想不到，休假期间，自前两天在花卉市场遇到项子深之后，竟然在这个什么集团的周年庆活动上也能见到他…… 远远的，她看着他一身西装革履的模样，忍不住咂咂嘴。 这个男人，如果能给毒哑了，那就完美了。 项子深正在被项子皓拉着认识一些自家集团内的高层，强撑着面上的表情，尽可能的给项子皓面子，掩去自己的漫不经心。 只是，实在是不感兴趣的领域，他的耐心的确有限。 不动声色的环顾着四周，刑警天性，他忽然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一抹黑色。 那人在不小心与他对视一眼之后，便慌忙低下了头。 眉头一挑，项子深满眼诧异。 顾熹？ 趁着项子皓被人叫走的间隙，他抬腿一步一步走近那个角落。 然后，站在女孩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在摆弄手机的她。 顾熹是有点无语的。 怎么在哪儿都能遇到他呢？ 遇到就算了，当看不见不行吗？怎么还走过来了呢？ 不过……项子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案子？ 悄悄打量着眼前的黑皮鞋和一双修长的腿，顾熹纠结了两秒钟，然后抬眼，仿佛第一眼见到他。 “项队？” 看着顾熹眼中流露出的意外，项子深忍不住想要给她鼓掌。 这演技，做法医简直屈才了。 “你……” 才发出一个音节，他甚至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被人打断了。 “熹熹。” 扭头，他正见到一个男人朝顾熹走过来。 熹熹？ 只用了不到两秒钟，他就认出来了他是谁。 他是监视李哲那天，和顾熹一起在私房菜吃饭的男人。 当夜幕降临 第34节 江阳还夸他和顾熹般配来着，用了一个什么词来着？好像是温文儒雅？ 任枫已经走近，看了一眼项子深，显然也认出了他。 只是，他未动声色。 “熹熹，饿不饿，要不要带你去吃点东西？” 顾熹摇头。 “不用了学长，我这会儿没什么胃口，晚点回家再说。” 她的确是没什么胃口，这里的食物每一样看起来都非常精致，但精致到了极致，就好像是一件工艺品，她甚至不知该如何下口。 只他话音才落，却听项子深幽幽开了口，接上她的话，一副随意的语气。 “你不怕低血糖犯了？” 一瞬，顾熹扭头与他对视。 这人……说这个干嘛？ 只突然，她忽然觉得，项子深既然开了口，她好像应该给这两个人做个介绍。 “学长，这是安城分局的刑警队长，项子深。” “项队，这是我学长，任枫。” 学长？ 在心里嘀咕了一遍这两个字，项子深微微蹙眉。 倒是任枫，风度翩翩的朝他伸出手。 “你好项队，多谢平时对熹熹的照顾。” 项子深更堵得慌了。 多谢他的照顾？ 他是用什么身份替她谢自己？ 不过，他依旧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谈不上照顾，相辅相成。” 相辅相成…… 这四个字从项子深的嘴里说出来，顾熹微微睁大双眼。 怎么那么别扭呢。 任枫能在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对各个集团的基本情况自是了如指掌。 今天的主办方是项周集团，项字取自掌舵人的姓氏。项氏有两个儿子，一个一直在集团中处理事务，人尽皆知。另一个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会儿听到项子深的名字，任枫当即就反应了过来。 项子皓，项子深。 他想get不到都不行。 只是没想到，这个项家二公子，竟然是刑警。 啧，有点意思。 因为项子皓给他打电话，再加上任枫中途过来打岔，项子深没和顾熹说上几句话。 这会儿站在项子皓身边不太专心的听着他的话，他视线绕场一周，又把目光落在那个角落里。 项子皓迟迟听不到自家弟弟的回应，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子深？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顺着项子深的视线看过去，项子皓喃喃。 “那是众嘉新上任的执行总裁，任枫。怎么，你认识？” 项子深回过神来。 众嘉的执行总裁？ “不认识。” 听项子深语气淡漠，项子皓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啊，也对这些上点心吧！” 闻言，项子深轻哼。 他对他上心干什么？ * 项子深再次来找顾熹的时候，一脸严肃。 “跟我走。” 顾熹一顿。 “怎么了？” “有案子。” 三十秒之前，江阳给他打来了电话，有人报警自己的老婆死了。 几乎是项子深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顾熹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往前迈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看他。 “走啊？” 她甚至没来得及去找任枫说一声。 项子深一个大步跟上去。 顾熹今天为了配合这身打扮，特意踩了一双八公分高的细跟鞋。 这会儿，步子迈得急，看起来便有几分不稳。 出了酒店大堂，在顾熹一下子没踩稳差点摔到时，项子深眼疾手快的一伸手，拉住了她。 顾熹虚惊一场，扭头向项子深道谢。 却没想到，项子深松开她，径自就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动作熟练的披在她的肩上，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在这儿等着。” 他刚才触到她的皮肤，冰凉。 顾熹愣住。 她没想到项子深竟然是这样心细的人？ 初秋的夜晚，的确是有点凉的。 等顾熹上了项子深的车，两个人绝驰而去。在酒店二楼的窗边，一东一西，有两个人正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任枫攥着手里的高脚杯，面上虽然还对着自己对面的人挂着笑意，可指间却是用力了不少。 而另一边，项子皓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刚才那个给女孩子披衣服的人是项子深？ 一路朝报案现场疾驰，顾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之后，终于想起来要给任枫发一条信息。 随后，她收起手机，睨了一眼驾驶位上一脸正色的男人。 “衣服，谢谢。” 项子深侧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一脸漫不经心的开口。 “没事，怕你倒下耽误工作。” 闻言，顾熹瞬间便没有了任何谢意。 深吸了口气，她看向窗外。 “那我可真是要更谢谢你。” 倒是项子深，一心琢磨着江阳刚才简要给他叙述的案情。 间隙，他还纠结了一会儿。 后备箱里的干巴面包，顾熹吃吗？ 作者有话说： 无奖问答~ 来同学们告诉我，死鸭子有什么特征呀~ 江阳：嘴硬 小白：嘴硬 项队：…… 第二十章 一路朝目的地疾驰, 停下车子之后，顾熹解开安全带，一抬眼，就见项子深盯着自己看。 “有事？” 她脸上有东西？ 项子深扬着下巴, 朝顾熹的脚示意了一下。 “你这个……没问题？” 垂眼看了看脚上的细跟凉鞋, 顾熹犹豫了一瞬才摇了摇头。 当夜幕降临 第35节 “不耽误。” 今儿这现场不在什么荒郊野岭, 普通住宅，应该不会耽误正事儿。 闻言，项子深也没再耽误时间，一伸手, 打开车门利落的下了车。 倒是江阳和小白一行人见到项子深和顾熹一前一后进来，各个都惊掉了下巴。 这…… 什么情况？ 这男才女貌盛装打扮，俩人是去结了个婚吗？ 只是, 八卦归八卦, 眼下这种情况, 他们还是不敢凑上去打趣的。 一个箭步, 江阳冲到俩人面前，给项子深简述案情。 “老大, 死者女，38岁，报案人是她的丈夫, 说是从外面回来就发现人没有呼吸了。死者生前为人谦和，鲜少与人交恶。不过她有心脏病, 报案人怀疑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江阳说话的时候口条流利, 只是目光时不时的会在项子深和顾熹的身上转悠。 项子深注意到的时候, 江阳正在偷瞄顾熹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 嗯……怎么看都和老大穿的那条裤子是一套的呢。 一抬腿, 项子深毫不客气的踢了江阳一下, 眉头微蹙，语气不算友好。 “瞎看什么呢，赶紧说正事。” “诶！” 江阳下意识的抬腿用手揉了揉，立刻把视线从顾熹的身上收了回来。 “说，说完了。” 他也没比项子深早到多少。 “……” 横了一眼江阳，项子深越过他朝屋内走去。 入眼，便是一个男人坐在门边的地板上，哭天抹泪的。 见状，小白赶紧凑上来给项子深解释。 “老大，这是死者的丈夫，就是他报案的。” 盯着他看了半晌，项子深都沉默不语。 诡异。 整个屋子里的氛围，都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妻子离世，作为她最亲近的人，丈夫悲伤到难以自持可以理解。但他就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项子深默不作声的时候，顾熹已经走了进来。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哒”“哒”“哒”的声音，一下一下踩在人的心上。 先环视了一圈屋内摆设之后，她走近躺在床上的死者。 据死者丈夫的叙述，他是加班回来之后，叫了几次老婆都没叫醒，才觉得不对劲的。发现她没了呼吸之后，第一时间就打了120和110。 顾熹出来的急，又因着今天要出席的场合，没有背自己平时常用的双肩包。扭头，她看向身后的人。 “你们有带手套来的吗？” 小白凑上前去。 “熹姐，我有。” 利落的戴上小白递过来的手套，顾熹俯身开始仔细检查死者。 只是，这样一副平日里常见的画面，眼下落在其他刑警的眼中，着实有些违和。 一个身穿小礼服装扮精致的大美女，正对着一具尸体，翻来覆去。 顾熹倒是没在意到他们几个的目光，眼下她看着死者，眉头愈渐蹙了起来。 死者的球睑结膜有明显的点状出血，轻轻扒开她的嘴唇，能看到口唇出血。 是窒息死亡的征兆。 不多时，她直起身子，瞥了一眼依旧泪眼模糊的死者丈夫，扭头看向项子深。 “项队，我申请将死者带回去解剖，进一步查明死因。” 闻言，项子深没有一秒犹豫，当即就朝江阳点了点头。 江阳立时会意，只是，还未叫人动手，就被死者丈夫拉住了。 “警，警官……解剖是什么意思？” 推开他的手，江阳一脸正色。 “王先生，请您放心，解剖是为了进一步确认您妻子的死因，我们警方绝对不会伤害您爱人的身体。” 江阳音落，顾熹适时朝前走了几步，站在死者丈夫的面前。 她一边摘掉手上的白手套，一边注视着他的眼睛。 “王先生，据我初步判断，您妻子很有可能不是死于心脏病发，具体的死因，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解剖才能确认。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还给您妻子一个公道。” 顾熹说话的时候声音轻轻柔柔的，但眉眼间，却有些凉意。 她没有和死者丈夫提及自己的初步判断，是因为，她第一直觉给她的反馈便是这位王先生有问题。 虽然作为警察不能有主观判断，但她懂，那种近亲之人离世时的感觉。 真正极度悲痛的人，不是大哭大闹，那种悲伤，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哪怕他一言不发，一滴泪也不流，单单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绝望。 就像，当年得知爸爸离开后的妈妈…… 看着顾熹不算太好的脸色，项子深默默近了她两步，一摆手，催着江阳赶紧把死者带回去。 “顾法医。” 他唤她，声音不大，但比起刚刚和别人说话的语气，已经是柔和了不少。 “走吧？” 顾熹回过神来，抬头，她与项子深对视。 “嗯？好。” 她是法医，是为死者发言的人。 惩恶扬善，一如她当年对爸爸的承诺。 * 顾熹不愿意耽误时间再回家去换衣服，一路赶回安城分局之后，径自踢掉了有些碍事的细跟凉鞋，光脚踩在地上。 死者死亡时间还不算长，她得争分夺秒的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除了在解剖室中的顾熹之外，刑警队的其他人也没闲着。 最起码的走访工作，不用项子深安排，江阳和小白就自觉的领了人兵分两路。 因为已经有了初步猜测，顾熹在解剖的时候有的放矢。 用了比平时快很多的时间就得出了结论。 来不及先整理报告，她急着要去把结果先告诉项子深。 一拉开门，她正见自己要去找的男人站在门口。 手里，还拎着一双拖鞋？ 项子深也是刚过来，本来他想放下拖鞋就走的，没想到，就是这么不凑巧，刚好四目相对。 “项队这是？” 顾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知道项子深是为什么过来的，但她又不敢相信他是为这个过来的。 她更愿意相信，这男人等不及想来问个结果了。 项子深本来就有些别扭，乍一听顾熹开口，瞬时清了清嗓子。 一侧头，他把手伸过去。 “小白走访回来顺路在地摊给你买的。” 闻言，顾熹接过拖鞋。 嫩黄色的，质感还不错。 关键是，她看了一眼拖鞋上还没有摘掉的吊牌。 啧，不得不说，地摊现在挺厉害的，卖这个牌子真的赚钱吗？ 嘴角微扬，她歪着头看项子深。 “那麻烦项队帮我送过来了，我一会儿亲自去谢谢小白。” 她音落，项子深抬手蹭了蹭鼻尖。 “我着急来问问你有没有出结果。” “要不然，你觉得我有时间给你送劳什子拖鞋？” 顾熹弯腰，也没摘拖鞋上的吊牌，直接就套在脚上。 嗯，比踩在地面上舒服多了。 “死者肺部有明显点状出血，可以确定是窒息而亡，很明显不是她丈夫猜测的心脏问题猝死。另外，死者小腿有挫伤，这一点最好重点关注一下。” 结合顾熹的解剖报告，刑警队几个人很快就把死者的丈夫王先生带回了局里进行调查。 啃着小笼包，小白边吃边絮叨。 他昨晚出去走访的时候，就有不少邻里反映死者与丈夫的感情并不算和睦，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偶尔砸个盘子碗的，都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儿。 审讯时，王先生也没坚持多久。几乎是将尸检报告甩在他眼前的同时，他就老实的交代了。 “她自己行为不检点，我气不过才没忍住动手的。” 当夜幕降临 第36节 “我没想真对她怎么样，我就想吓唬吓唬她。” 在交代了作案过程并签字画押之后，他被带出审讯室。 整个案子，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咽下嘴里的包子，小白一抬眼，刚好看到整理好报告的顾熹过来。 她熬了一个晚上，现在就想回家去洗个澡。最重要的是，换套衣服。 这会儿见小白咧着嘴朝她招手，她走近。 “熹姐，吃包子吗？” 顾熹浅笑着摇头，刚要离开，她忽然想到什么，又朝小白近了近。 “对了，谢谢你的拖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项子深刚好和江阳一前一后过来。 顾熹的话，项子深听了个满耳。 然后下一秒，小白刚张嘴，摇了摇头，却没说出一个词来。 “唔……” 仰头瞪大双眼看着刚刚以迅雷之势拿起一个小笼包塞到他嘴里的项子深，他有些惊恐。 什么…什么情况？ 倒是项子深，不顾小白的模样，侧身挡在他面前。 “顾法医吃包子吗？” “不吃的话，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顾熹离开后，小白好不容易咽下去了嘴里的包子。 “老大……你差点噎死我。” 他感觉自己差点英年早去。 项子深横了他一眼，“平时见你两口一个大肉包子的时候也没听你说噎得慌。” 小白砸吧砸吧嘴。 那自己往嘴里塞和别人突如其来的袭击能一样吗。 不过…… “老大，刚才熹姐说谢谢我的拖鞋是啥意思？” “……” 项子深默不作声。 他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让小白英年早去？ 作者有话说： 第一届心口不一大赛评选，正式开始！ 提名：项子深 获奖人：项子深 项队：……为我举办的？ 木鱼：你的荣幸 第二十一章 顾熹请了半天假, 张局毫不犹豫的就点头了。 熬了一宿，他还想劝她休一天的。 傍晚，盯着天边的火烧云，江阳忽然拍了一下大腿, 跳起来。 “老大, 咱要不然在彻底入秋之前, 再去吃一次大排档吧？” 他们好久没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侃大山了，这段日子吃饭都是愁眉苦脸的，成天围着案子跑。 项子深抬眼，没说话, 又听小白跟着附和起来。 转眼，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人纷纷举双手赞成，有坐着的, 甚至还把双脚抬了起来。 “老大, 咱一起去吧？” “五月路东边今年夏天新开了一家烧烤, 据说特好吃！” 江阳见项子深依旧没出声, 又往他身边凑了凑。 “熹姐来咱局里之后，还没正式一起吃个饭呢。老大, 咱不代表张局做东欢迎欢迎熹姐？” 一起吃过两回饭，回回牛肉面。 没诚意。 把手里正在翻看的材料随便推到一边，项子深看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叫着陈珊一起吧。” 闻言, 江阳咧着嘴跑出去。 “得嘞！” 顾熹本来是想今晚早点回家早点休息的，可耐不住江阳和陈珊的两面夹击, 他一言她一语的, 她感觉自己要是不答应, 那就是严重不合群。 举起双手摇白旗, 她打断还在喋喋不休的两个人。 “停停停, 我去还不行吗？” 从安城分局出来到五月路不算远，怕停车不方便，就这么应着小白的提议，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步行过去。 顾熹和陈珊走在队伍的中间位置，前面是一脸兴奋的江阳和小白带人打头阵。 后面，是项子深和老李。 陈珊挽着顾熹的胳膊，一脸八卦的模样。 “诶，我说这位姑娘，听说你昨晚和咱项队在一起？” 说着话，陈珊还特意扭头看了一眼项子深，生怕顾熹get不到她嘴里说的那个项队就在她们身后一样。 顾熹轻叹了口气，果然，八卦是大部分人的天性。 尤其是安城分局里的这些人，一个个猴精猴精的，就是没用在正地方。 陈珊问她的问题，昨晚江阳就暗戳戳的侧面向她打听了两次了…… “第一，我不是和他在一起，我只是刚好搭了他的车赶到案发现场。” “第二，我和他真的是偶然在一个活动上遇到的。” 陈珊一瘪嘴，“但小白说你穿着项队的外套诶。” 外套？ 顾熹忽然想起来，项子深的外套好像还在她的办公室里…… 因为办公室里她有自己备着的外套，她一早又走得急，压根没想起来把项子深的西服带回去洗洗还给他。 微微侧头睨了一眼身后的正主，她清了清嗓子。 “那是项队好心借我的。” 项子深听力一向好，早在陈珊拉着顾熹八卦的时候，他就竖起了耳朵。 这会儿听到顾熹的回答，他轻哼一声。 他可不就是好心么。 * 一行人到大排档的时间比较早，六点多钟，不到七点，还没到大排档的高峰时间。 让老板给安排了个大桌，几个人嘻嘻哈哈围坐下来。 江阳轻车熟路，甚至不用看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一张嘴，就跟贯口一样报了一溜的菜名。 “羊肉串牛肉串鸡翅鸡爪腰子肉筋，先各来20串！” “生蚝扇贝大虾鱿鱼，各来20个！” “内什么，麻辣小龙虾先上20斤！” 音落，他又朝顾熹一咧嘴，“熹姐，你看看菜单，还想吃什么？” 顾熹眨眨眼，“不用了吧……” 她听着江阳念的那一长串，感觉已经够多了呢。 倒是坐在她对面的项子深，长臂一伸，随意的将菜单推到了她的面前。 “点吧，这群狼崽子吃得多，浪费不了。” 陈珊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真的，熹熹，你不知道这群人有多能吃。” 拗不过，顾熹又翻了翻菜单，加了几个凉菜。 至于喝的，江阳一脚踩着凳子，一扬手，咧嘴做了决定。 “老板！扎啤先来两桶！” 顾熹平时喝酒的时候极少，但也不是一点都不会喝。这会儿见江阳兴致高昂，她也没想泼冷水。 反正，好像大排档配啤酒，就是最搭的。 吃得兴起，江阳又想起来自己之前没有从顾熹那儿得到答案的问题。 放下手里的酒杯，他给顾熹夹了一只蒜蓉扇贝。 “熹姐，你为什么会当法医啊？” 当夜幕降临 第37节 顾熹刚拿起盘子里的那只扇贝，听到江阳的话，手指一顿。 下一秒，她慢条斯理的吃下扇贝肉，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 转头，她朝江阳淡淡一笑。 “因为想为人民服务啊。” 江阳瘪瘪嘴，转瞬，冲顾熹竖起了个大拇指。 “格局！” 项子深懒洋洋的抬眼，侧身看着顾熹。 为人民服务？ 他相信她这句话是由衷而发，但是，可不见得就是她的初衷。 一顿饭吃到后半程，顾熹想到了有人可能会喝醉，却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喝醉的是陈珊。 扒着顾熹的肩膀，陈珊双眼迷离。 看陈珊手舞足蹈的给自己唱儿歌，顾熹一脸担心。 抬眼看向其他人，她喃喃开口，“你们知道她家住哪儿吗？” 总得把人安全送回去呀。 小白咧着嘴一摆手，“熹姐放心，我和她住一个小区。” 顾熹瞬间放心了不少，左右，小白看着还算清醒。 不过，她没听说过呢，这两个人竟然住在同个小区？ 只还不待她多问什么，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女声。 声音耳熟，喊出来的名字，更耳熟。 “子深哥！” 项子深一瞬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一扭头，就看见蒋婷朝他跑过来。 后面，还跟着蒋城。 揉了揉眉心，项子深站起身来。 “你们怎么会来这儿？” 不是他觉得这兄妹俩不能来，是因为蒋城一向都对这类露天吃食拒之千里。 他说，不卫生，吃了影响肠胃健康。 蒋婷眯眼笑，“是我想吃，缠着我哥带我来的。” 项子深点了点头。 嗯，确实，若是蒋婷闹着要吃，蒋城的确是熬不住。 视线在一群人身上滑过，蒋婷的目光落在顾熹身上。 “顾法医也在呀？你们是工作聚餐嘛？” 顾熹淡淡一笑，朝她点了点头。 女人的直觉，她感觉项队这位小青梅好像对她不太友好。 不过，无所谓。 她没有讨好别人寻求认同的习惯。 蒋婷也没在顾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一转头，她就挽上了项子深的胳膊。 “子深哥，你不邀请我和哥哥一起吃吗？” 不动声色的将胳膊抽出来，项子深看向蒋城。 “你吃？” 他话音才落，蒋城还未应声，老李适时站了起来。 “老大，我媳妇催了，我得回了。” 闻言，项子深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垂眼，他看向蒋婷。 “你和蒋城吃吧，我们差不多都结束了。” 蒋城自是清楚自家妹妹对兄弟的好感，也充分了解项子深的态度。 但是，他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眼下见项子深求助的看过来，他也只好试一试。 “婷婷，子深这是单位聚餐，等会儿肯定还有事儿，我们等子深有空再一起吃饭。” 蒋婷撇嘴。 这么一群人，一桌子的啤酒易拉罐，一会儿还能有什么事儿？ 不过，她也知晓项子深的脾气，垂眼拳了拳手心，她又朝他笑开来。 “那子深哥一定要记得有空了叫我和哥哥一起吃饭呀，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项子深心不在焉的答应着，一摆手，便开始指挥着江阳和小白送陈珊回家。 顾熹还惦念着上次在医院的时候蒋城请自己吃了一顿早餐，这会儿见他们说完话，她朝他点了点头。 “蒋医生。” 蒋城回以一笑，眉眼间尽是温柔。 只不待他们再多聊两句，项子深已经插了一嘴进来。 “不走吗？” 顾熹一滞，抬手指了指自己。 “我？” 项子深一抬手，指向蒋城。 “不然我说的是他？” 顾熹毫不客气的横了他一眼。 她走不走关他什么事？ 不过，十分钟之后，她就知道了。 看着几乎和她并排走在一起的男人，顾熹侧头看他。 “你跟着我干嘛？”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比起刚才要软了很多。 没办法，吃饭的时候她也喝了些酒，这会儿，醉意上头，便是微醺的状态。 项子深倒是双眼还清明得很，仿佛，滴酒未沾。 双手插兜，他和她保持着同样的步调。 “我回局里。” 顾熹默默点了点头。 哦，那的确是顺路的。 不过……“你回局里干嘛？” 他昨晚也熬了一个大夜，今天白天也一直忙活，还要回去加班？ “你是机器人吗？” 若是平时，顾熹是绝对不会和他这样说话的，她才不会主动问他这些。 所以项子深有一瞬的停顿。 “嗯……你说得对，我不是机器人。所以我决定回家睡觉。” 嗯？ 顾熹停住脚步，眨着一双美眸。 “你回家睡觉，干嘛还跟着我？” 眼见顾熹愈发不清醒，项子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和你一个小区你忘了吗？” 却没想到，他话音落下，顾熹拨浪鼓似的摇头。 “不对，你说你不住在那儿的。” “……” 项子深揉了揉眉心。 记得还挺清楚，这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而且你不是什么好人。” 听着顾熹突如其来的一句评价，项子深彻底无语了。 他不是好人？ 他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顾法医，你……” 只他话未说完，就见顾熹忽然原地蹲了下去。 “你干嘛？” 听着男人居高临下的声音，顾熹仰着一张小脸儿看他。 “累了。” 她好累啊，好想睡觉。 当夜幕降临 第38节 累了？ 项子深叉腰，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了。 感情他莫名其妙被扣了一顶不是好人的帽子之后，“罪魁祸首”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顾法医，你刚刚从大排档走出来……十五分钟。” 见顾熹垂下头默不作声，项子深又清了清嗓子。 “顾法医，我跟你说，你再不起来我可走了。” “顾法医？” “顾熹？” “顾熹你没事吧？” 蹲下来，他捧起她的脸。 “顾熹？” 顾熹缓缓睁开眼。 她看着他，眼波朦胧。 “项子深，你别吵，我好困。” 项子深这次是真的笑了。 嘴角微扬，他声带笑意。 “顾熹，你就在这儿睡吧，睡在大街上，看你明天上不上社会新闻。” 嘴上一边说着话，他一边背过身来，拉着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 一个用力，将她背了起来。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项子深背着顾熹，一步一步，走得格外安稳。 时不时的，他往上托一托她的身子。 “顾熹，这是你欠我的人情，等你醒了，记得要还给我。” 顾熹睡得正香，偶尔听到项子深碎碎念的时候哼哼两声，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夜越深，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格外长。 重叠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作者有话说： 晚安啦～ 第二十二章 凭着记忆, 项子深把顾熹背到她家门口。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姑娘刚好醒了过来。 顾熹本来就是因为醉意上头，昨晚又几乎没怎么休息才睡了过去，谈不上什么酒后断片儿。 这会儿, 她看着项子深, 揉了揉眼, 精神了不少。想起刚刚在大马路上的事情，她又有些不好意思。 轻咳了一声，她低头在包里翻找家门钥匙。 “谢谢你。” 项子深抱臂，垂眼看着她, 似笑非笑的。 “所以，想好怎么还我人情了吗？” 顾熹正在背包里翻找钥匙的手一顿，抬眼看他。 还人情？ 这么直白？ “不是……你这么着急吗？” 项子深微微点头, 嗯了一声。 “当日事当日毕比较好。” 顾熹眨眨眼, 从包里摸出钥匙。 见过着急的, 没见过这么着急的。 半晌, 她把钥匙插在钥匙孔上。 “项队，你吃饱了吗？” 项子深挑眉。 “要不然, 我给你做个三明治？” 她做三明治的手艺真的挺不错的。 闻言，项子深嘴角一勾，“行, 我不挑食。” 谁管三明治是早餐还是宵夜。 这是顾熹搬家到这边之后，家里第一次有异性进来。 推开门, 她站在玄关处犹豫了一会儿。 她是应该让项子深光脚, 还是给他一双小码的女士拖鞋呢…… 显然, 项子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两个人, 面面相觑了两秒钟, 他先开了口。 “我光脚吧。” 左右，他还有袜子。 顾熹点头，然后，一侧身，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那你先在沙发上坐会儿吧。” 看着顾熹闪身先进了卧室，项子深还站在玄关处环视着这间屋子。 和项子皓给他的那套房子户型不太一样，这个户型小一些，但也算是个不错的布局。 听陈珊提起过，顾熹是租的房子，眼前这颇有几分硬朗风的装修，应该是房主的喜好。 不过，这黑白灰中还夹杂着一些鲜活的颜色，大抵，应该就是顾熹的手笔了。 沙发正对面的电视墙，其实是一排书柜。 项子深走近，大概扫了一眼，几乎都是刑侦类解剖类的书籍。 刚抽出一本打开翻看，就听到了顾熹开门的声音。 她换了一身暖黄色的家居服，看起来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简便却并不随便。 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书，她一边用手腕上的发圈将长发随意挽起，一边开口。 “那是我大学教授写的书，你感兴趣？” 闻言，项子深又返回封面，特意看了一眼作者的名字。 “随便看看。” 顾熹哦了一声。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差十五分钟十点。 说实话，不算早了。 但因为眼前的男人毕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民警察，顾熹也没什么顾忌。 三明治很好做，用不了多少时间。 几步走到厨房，她打开冰箱。 分两次拿出自己平时常用的食材之后，她顿了一下。 探身，她看向客厅里的男人。 “项队。” 项子深回过身看她。 “你吃火腿的还是金枪鱼的？” 她音落，项子深几乎都没犹豫，回答的非常干脆。 “都要。” “……” 顾熹抿了抿嘴唇。 真不是她舍不得这点原材料啊，的确是刚刚他们才一起在大排档吃过晚饭，而且，她自己做的三名字都是馅料很足的。 这么晚了……不怕撑着不消化？ 许是通过顾熹的表情猜出来了她内心所想，项子深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回原位。 “吃不完我带走，明天当早餐。” “……” 顾熹扯出一个笑，点了点头。 行，真是讨一次人情，不能亏了自己。 “那鸡蛋你吃全熟的还是溏心的？” 项子深其实对吃食自小就没什么研究。 小时候，家里做什么他就吃什么，长大了，尤其是工作之后，更是有什么就吃什么。 乍一听顾熹问自己的问题，他竟然犹豫了一瞬。 当夜幕降临 第39节 顾熹一脸意外。 项子深一向雷厉风行的性格，竟然在鸡蛋的成熟度上卡住了？ 抱着善解人意且诚心诚意还人情的态度，她替他做出了决定。 “要不然，一样一个？” 项子深带着三明治走的时候，刚好夜里十点钟。 站在玄关口，顾熹看着手提粉色纸袋子的男人，莫名觉得有点喜感。 忍着嘴角的笑意，她朝他微微欠了欠身子。 “再次感谢项队没把我丢在大街上，避免我上社会新闻的大恩大德。” 项子深脚下一滞，他怎么听这句话，这么别扭呢。 片刻，他将手里的袋子晃了晃。 “扯平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蒋家。 蒋婷正缠着蒋城，一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哥，你到底知不知道子深哥和他们局那个女法医是什么关系啊？” 蒋城几乎是项子深一行人离开了大排档之后，就被自家妹妹“严刑拷问”至今。 这会儿，他是真的已经没话讲了。 “婷婷，你都知道人家是法医了，那不就是同事关系嘛？” 蒋婷却不依不饶。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 项子深一向对异性都是疏离的态度，除了项伯母，她就几乎没见到他的副驾驶上坐过女人。那天在医院遇到，她眼见着顾熹坐在副驾驶上的。 而且，今天在大排档，项子深还主动说和她顺路一起走。 “哥，你就帮我去问问子深哥嘛。” “那女法医长得就一脸狐媚子样，我担心子深哥被她给勾去了。” 蒋城叹气。 项子深不喜欢婷婷这件事，他们三个人都很清楚。 只是，项子深是没法说的清楚，蒋婷是装作不清楚。徒留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至于顾熹？ 自己和她接触过，可不是什么狐媚子。 “婷婷，我明天早班，你也早点休息，好不好？” 蒋婷气结。 眼看着蒋城出了她的房间之后，随手抄起手边的抱枕就朝关上的门砸了过去。 她偏不服！ * 项子深有阵子没回这套房子住过了，幸好，他还记得密码。 推开门，他随手把装着三明治的袋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等换了鞋瘫在沙发上闭眼养神两分钟之后，他又蓦的起身，勾着袋子拿到手边。 拆开，是两个被保鲜膜包的整整齐齐的三明治。 看起来，竟然还挺有食欲的。 原本，他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纵是不饿，他也利落的拆开了一个。 一口下去，几乎咬了三分之一。 嗯……培根的，溏心蛋。 味道，竟然还不错。 三下五除二吃完一个三明治，项子深起身把剩下的一个放到冰箱里，顺手拿出一瓶苏打水。 只是还没等他拧开盖子，就听手机响了起来。 睨了一眼来电显示，他不紧不慢的喝了两口水，才接起来。 “怎么了？” 电话是蒋城打过来的，一张嘴，就是满口的无奈。 “兄弟，帮帮忙。” 项子深一挑眉，倚在阳台上。 “什么事儿？” 除了给他当妹夫，他都能好好考虑。 音落，还不待蒋城回话，他忽然发现，从他阳台这个位置向外看过去，好像刚好能看到顾熹住的那栋楼。 仔细数了数楼层之后，项子深盯着那盏亮起的灯，眯了眯眼。 是这家？ 蒋城已经念叨了好几句，迟迟等不到项子深的回应之后，有点急了。 “项子深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他提高的音量拉回了项子深飘远的注意力。 “嗯？” 扶额，蒋城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 “我说你能不能给蒋婷一个痛快？” 项子深蹙眉。 他怎么给蒋婷一个痛快？ 他但凡要是知道怎么给她一个痛快，还用熬得到现在？ “你妹妹那个眼睛跟水龙头似的，你有办法？” “……” 蒋城叹了口气。 虽然说项子深说的是实话吧，但这个比喻……还真是足够项子深。 “我跟你说，反正你要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回头遭殃的可是你。” “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挂断电话后，项子深吐了口气。 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收起手机，他再抬眼往外看，看看那一层的灯光已经暗了下去。 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十点二十五分。 这是……已经睡下了？ * 顾熹睡得很沉，梦里光影斑驳，好像有很多人，又好像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她在无尽的隧道中一直朝着光源奔跑，每当觉得就快要到了的时候，出口与她之间的距离就好像被重置了。 无限循环。 她能听到很多声音，是顾爸爸，是顾妈妈，是姚嘉嘉，是张局……混在一起，又格外清晰。 最后，隧道的尽头处慢慢出现了一个人影，他不说话，只朝她伸出手来。 顾熹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渐渐的，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她开始看见那人的脸型、眉眼、唇形、表情…… 是项子深？ 作者有话说： 三明治真的是木鱼感觉又好做又好吃的方便食物了～ 第二十三章 另一个三明治, 项子深是隔天一早起床洗漱之后吃的。 从冰箱里拿出来，随手扔进微波炉里叮了十几秒钟，味道也还不错。 只是没想到，他前脚才踏进分局大院, 后脚就听到了电话铃响。 “您好, 项先生吗, 我是某外卖的，您定的餐到了！” 项子深挑眉。 外卖？ 一转身，他正好看到分局门口一个人，骑着一辆小摩托, 正举着电话抻着脖子往院里探头看。 四目相对，那人一招手，收起手机。 “项先生吧？您的餐到了！” 犹豫了一瞬, 项子深走过去。 才接过外卖员递过来的包装精美的袋子, 他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当夜幕降临 第40节 这次有来电显示, 是蒋婷。 一瞬, 项子深好像有点知道这个外卖的来路了…… “子深哥，你收到早餐了嘛？” 垂眼看了看手里橙黄色的纸袋子, 项子深嗯了一声。 原本，他想和蒋婷说不要给他定这些的，可惜, 对方根本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这是我学校附近的一家早茶店，味道特别好！我想着你昨晚在大排档可能喝了酒, 早晨吃些清淡的会比较舒服。” “对了, 子深哥, 我先不和你说了呀, 你好好尝尝, 等周末我和我哥一起去找你吃饭！” 听着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项子深微微蹙眉。 蒋婷这丫头，越发擅自行事了。 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正琢磨着怎么处理，他再抬头，就见到了刚刚进到院子里的顾熹。 顾熹也看到了项子深，和他手里的袋子。 那袋子上的logo她认识，一家挺有人气的早茶店。 稍一思索，她抿了抿嘴唇。 昨晚她做的那两个三明治，用料真的很实在的。项子深不会是真的大半夜的给吃光了吧？他就不怕消化不良？ 还是……他压根就没吃？ 项子深看着顾熹，突然觉得手里的这个袋子，就跟个烫手山芋似的。 说不上来的难受。 也是恰好，江阳晃荡着从里面出来，揉了揉眼，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来。 “老大，熹姐，早啊！” 项子深几步走近，抬手，就把手里的餐盒袋子塞到了江阳的怀里。 “给你吃的。” 看着项子深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江阳又回过头来看向顾熹，满眼困惑。 “熹姐，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顾熹不紧不慢的经过他的身边，拍了拍江阳的肩膀，朝他莞尔一笑。 “大概是对你的下属关怀？” 两个人先后都进了局里，独留江阳，站在原地，然后，打了一个哆嗦。 下属关怀？ 不是……老大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怪吓人的。 莫名其妙的，有种，行刑前最后一餐的感觉。 * 同一天的时间，项子深再见到顾熹，是在吃过午饭途经档案室的时候。 门没关，透过门上的玻璃，他刚好能看到顾熹的侧脸。 阳光穿透窗户，笼在她的脸上。 逆光，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看出来她格外的聚精会神。 顾熹是在查找十几年前的一些案件记录，她没有明确的线索，也没有明确的指引，只一如既往的坚持着大海捞针般的想寻找一个真相。 8岁的时候，顾爸爸意外离世，她甚至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那年秋天，她放学回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外婆一个人。 顾熹问外婆妈妈去哪儿了，外婆只说她去找爸爸了。 后来，顾熹甚至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她终于见到了好段日子没有见到的妈妈。 顾妈妈的精神状态很差，可面对顾熹的时候，她依旧弯着眼角。 她摸着她的头，话音温柔。 “熹熹要好好学习呀，乖乖的，再过段日子，爸爸就要回来了。” 顾熹等了很久。 直到转过年春节的时候，她从同学家回来，在外婆家门口看到了两个陌生的男人。 也是那一天，她才知道，原来顾爸爸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好几个月了。 她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年少的小女孩，偷偷的跟着那两个陌生男人走了很久。 最后，躲在大树后看着他们上了一辆警车。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凭着她那样拙劣的躲藏，那两个陌生的男人早就发现她了。 顾妈妈告诉她，爸爸是在一场公交车爆炸事故中意外离开的。 那两个男人的确是警察，来家里只是为了些别的事。 顾熹哭了很久，哭到最后，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十几年的时间里，顾熹一直在通过各种各样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查找顾爸爸的消息。 不是她执拗，而是，当年那场公交车爆炸案里，面目全非的人有好几个，其他人告诉她，是根据骨骼还有dna判断身份的。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顾熹了解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在互联网上找到过几乎所有关于那场事故的报道，其中有一个小报记者的照片许是因为审核漏掉了，拍到了一张没有公开过的照片。 那张照片，顾熹留存了许多年。 直到她上大学选择了法医专业，才开始认真的拿放大镜审视那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她看不出是不是爸爸，但那个人，或许并不是死于爆炸…… 毕业后的这几年，她无论在哪个局里工作，都没有放弃查找相关的档案记录的机会。 或许能查到当年的真相。 她也曾想过当年那两个警察叔叔来家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外婆摇头，妈妈又不肯说。怕影响妈妈的情绪，她几乎很少提起这些。 至于那两个警察，她当时一直跟在后面，年纪又小，等自己入了这一行，早就想不起来模样了。 或许，爸爸身上犯了什么事？ 这种可能顾熹不是没有设想过，但因着她政.审的通过，她又断了这种诡异的想法。 只是真相如何，她从未放弃。 项子深推门进来的时候，顾熹根本没注意到。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本陈年案宗了，而恰巧有一件记录的是当年安城公交车爆炸案。 这是她这些年第一次看到相关的内部记录。 指尖滑过上面的文字，她一眼不眨。 只当她听到脚步声靠近的时候，的确是吓了一跳。 抬头，她对上项子深的眼。 “你来干嘛？” 项子深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到她手里的文件夹上，然后，悠悠开口。 “你来干嘛？” 他还想问她呢。 顾熹轻咳一声，面不改色的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 “项队不认识这个？” 项子深一眯眼，他怎么不认识？ 他就是认识才好奇。 年八辈前的案子，还是已经结案的，她有什么好看的？ 顾熹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稍稍踮脚，她把文件夹放回原处。 “来学学有没有什么前辈的优秀经验。” “我还有事，项队请自便。” 看着顾熹离开的背影，项子深揉了揉眉心。 转瞬，长臂一伸，他又把顾熹刚刚放上去的文件夹拿了下来。 * 自从上次在宴会上对任枫不辞而别后，顾熹心里一直是有些愧疚的。 虽然她是因为工作走的，但对任枫来说，还是挺不礼貌的。 所以，在他再次给她打来电话的时候，顾熹非常利落的就接了起来。 “你在我们分局门口？” 任枫笑着嗯了一声。 顾熹慌忙放下手里的笔，匆匆往外走。 内疚心理作祟，她步子这次快了许多。 “学长。” 任枫抬腿朝她走过来，顺便，还递给了她一个盒子。 顾熹睨了一眼盒子。 车厘子。 “朋友刚送了我几盒，正好我回公司路过你这儿，给你顺一盒过来。” 顾熹眨了眨眼。 她的确是非常喜欢吃车厘子，每年到季节的时候，总会买上不少。 当夜幕降临 第41节 姚嘉嘉还因此说过她小富婆，顾熹摇头。 她又不是天天吃，一年就那么一小段的时间，口腹之欲，还是要适当的满足的。 见顾熹依旧有些犹豫，任枫作势蹙了蹙眉。 “弃我而去还不肯收我东西？” 他音落，顾熹赶紧接过了那一盒车厘子。 “不是……” 而且，弃他而去这个词用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项子深和江阳正从外面回来。 远远的，项子深就看到了站在分局大院门口的两个人。 沉着脸，他一声不吭。 倒是江阳，待走近了，朝顾熹咧了咧嘴。 “熹姐，这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他这都见着两三回了。 他这一声落，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变了变脸色。 尤其，是项子深。 男朋友？ 顾熹赶紧否认，碍于手上拿着东西不能摆手，她又摇了摇头。 “不是，这是我大学学长。” 任枫淡淡一笑，温文尔雅的，丝毫不见顾熹慌忙否认的尴尬或是其他情绪。 “你好，任枫，是熹熹的学长。” 见对方突然伸出手来，江阳赶紧搓了搓手。 他刚刚才在路边吃了一根烤肠，也不知道有没有味道…… “你好你好，江阳，是熹姐的同事。” 任枫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他，状似无意的落在江阳身后的项子深身上。 四目相对，谁也没避开。 只是，项子深早不像刚刚那样黑脸了。 从，顾熹说他只是她的学长开始。 送走了任枫，顾熹转身往院里走。 江阳跟在她的身旁，一脸八卦的模样。 “熹姐，你……” 他才起了个话头，顾熹就停住了脚步。 “你吃吗？” 江阳一楞。 嗯？ 顾熹又把手里的盒子往他面前凑了凑。 “车厘子，你吃吗？” 江阳瞪大双眼。 “给我？” 这不是人家刚特意给熹姐送来的？ 这个品相的，一看就不便宜啊！ 顾熹点了点头。 “嗯，拿去给大家分分吧。” 说罢，她便把盒子塞到了江阳的怀里。 江阳砸吧砸吧嘴，今儿是个什么好日子？ 早晨有老大给他塞早餐，晚上有熹姐给他塞水果。 幸福，总是来得这么突然。 作者有话说： 先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没有更新~实在是很突然的特殊情况~ 这个周末会多更新一点哒~~ 然后， 江阳：真的，早餐好好吃，车厘子好好吃。 熹熹：那你多吃点 项队：……撑着你 第二十四章 姚嘉嘉打来电话的时候, 顾熹正在给自己煎牛扒。 接起电话，她打开免提，随手放在一边。 瞬间，姚嘉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 回荡在整间厨房里。 “熹熹, 我必须要跟你吐槽这个剧组。” 顾熹嗯了一声, 顺便，还给牛扒翻了个面。 姚嘉嘉前段时间跟她提过，她一个朋友帮她介绍了个跨行的活儿，在一个影视剧中饰演女n号, 戏份就是不超过一个星期的那种。不过当时顾熹忙，也没仔细问。 “这个剧组真的是，感觉把全内娱会耍大牌的人全都凑到一起了, 真的是, 每天鸡飞狗跳。我就在这儿待了三天, 每天都被不断的刷新认知。” 顾熹低头尝了尝自己调的酱汁, 很满意，嘴角一扬, 放下勺子，接起姚嘉嘉的话。 “然后呢，让你对这个行业失望了？” 姚嘉嘉嘁了一声, “失望什么，你以为在这个圈子里混的, 除了那些真的热爱艺术的, 多少人都是为了钱。就看这些男主角女主角们吧, 天天颐指气使的, 可在媒体和粉丝面前装得好, 公关做得到位，一样有人愿意花大价钱请来当祖宗一样供着拍戏。” “你知道吗，我私下里听人说过，万唯这部戏的片酬有九位数诶！九位数啊我的熹。” 顾熹眨了眨眼。 姚嘉嘉之前提过，万唯就是她跑龙套这部剧的女主角。不过，九位数？按照现在的市场监管环境，若是女主角的片酬能上九位数，那总制作费要达到多少了？ “不过，这部剧也算是一波三折的，刚开机，ric就犯了事儿被带走了，圈子里各种各样的传闻。我当时就想问你知不知道来着，后来给忙忘了。” ric？ 顾熹一滞。 这名字格外耳熟。 电话那端，姚嘉嘉还在喋喋不休，顾熹的思绪却已经有点飘远了。 ric…ric… 她想起来了，是李哲。 李哲的英文名就是ric，而且，他当时被抓之前，也一直念叨着要进一个什么s+制作的剧组。 “熹熹？” “顾熹！” 顾熹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赶紧关了火。 就是有点可惜，牛扒的一面已经有点焦了。 “嗯？” 隔着电话线，姚嘉嘉忍不住对自家闺蜜翻了个白眼。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顾熹笑着应声，“听了呀，不过我在煎牛扒，一心不能二用。” 李哲的案子目前还没有给出审判结果，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对于没有在社会面上正式公开的案子，顾熹鲜少提及，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好姐妹。所以，她直接绕过了这个话题。 “你要是想吃，赶过来的话，我还能给你再煎一片。” 姚嘉嘉知道顾熹工作的特殊性，刚才那么说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顾熹敢说，她还不敢听呢。这会儿听她打趣，一撇嘴，“你别仗着我现在在外地这么说啊！不过我后天就回安城了，你空出晚上的时间，陪我去个地方。” 顾熹数了数日子，今天周三，后天周五。没案子的话，她周六是休息的。不过，鉴于姚嘉嘉同志越发的不靠谱，她还是多问了一句去哪儿。 “我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一家酒吧，你陪我去呗？” 姚嘉嘉说得轻松，顾熹却有些迟疑。 酒吧啊…… 许是意识到了顾熹的纠结，姚嘉嘉那边一点想让她拒绝的机会都没给。 “没事没事，咱不喝酒，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听着好姐妹匆匆挂断电话，顾熹叹了口气。 不是为了喝酒，那姚嘉嘉干嘛非要去酒吧呢？ * 周五晚上，顾熹总算是弄明白了姚嘉嘉一落地安城就火急火燎坚持要来这家酒吧的原因了。 当夜幕降临 第42节 “我说你就是为了看个男生？” 姚嘉嘉啧啧了两声，晃了晃自己的食指。 “可不是普通的男生，是个非常帅气的男生。” “……” 顾熹一脸无语，一个字都不想回应她。 姚嘉嘉从小就喜欢看帅哥这件事她非常清楚，但是她没想到，竟然还有在网上看到人家照片之后跑到现场来看本人的…… 这样喧闹的环境下，她简直是丧心病狂。 目标小哥是个调酒师，所以，两个人的位置是姚嘉嘉一早就看好的，来了直奔吧台。 正对着的，就是姚嘉嘉口中不一般的小帅哥。 姚嘉嘉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和顾熹打电话的时候说不喝酒，这会儿见着小帅哥，一门心思的要尽绵薄之力给人家今晚的业绩加加分。 “有没有适合女生喝的？” 调酒小哥笑得格外和煦，“百利甜，蓝色玛格丽特，珍珠红甜，都不错。” 其实，在调酒师回答姚嘉嘉的问题时，顾熹就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家好姐妹。 不是因为别的，单纯的因为她这个时不时就出入酒吧的人，竟然摆出这样一副初来乍到的模样，问人家，有没有适合女生喝的？ 姚嘉嘉余光注意到了顾熹的表情，但她也只是朝她一眨眼，又托腮看向小帅哥。 “那这几个，哪个你最擅长啊？” 顾熹忽然觉得自己鸡皮疙瘩要掉一地了，起身，她顺手拿起自己刚刚放在吧台上的手机。 “我去个洗手间。” 姚嘉嘉点头，压低了嗓音。 “注意安全啊！” 顾熹轻笑，算她还有良心，还知道关心自己。 不过，她也不是孩子了，又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何况，她还是一名警察，起码的警戒心和观察能力还是有的，倒也不必太担心。 穿过熙熙攘攘又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顾熹终于找到了洗手间。 只是，一进去，迎面扑过来就是一股子浓重的酒味儿……一皱眉，她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大抵这是有人刚吐了…… 幸好，保洁很快就过来收拾了。 这期间，顾熹就倚在走廊的墙上，低头看手机。 姚嘉嘉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问她想喝什么，提前替她点上。 顾熹瞬间会意，这是要再给她的小帅哥贡献业绩了，动了动手指，她给姚嘉嘉回了五个字。 【度数最低的】 那端很快回了个ok的手势。 从卫生间里出来，洗手的时候，透过面前的镜子，顾熹忽然发现好像一闪而过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因为洗手台是公共区域的，对着的就是外面的喧嚷，她看得并不算太真切。 江阳？ 不过，也只是一瞬，那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 顾熹一边擦手，一边摇了摇头。 许是看错了吧。 她记得今天中午在食堂的时候还隐约听到他们那群人说什么晚上有任务的。 与此同时，江阳正飞速的穿过人群，直奔酒吧的一个角落里。 “老大，找到了。” 项子深放下一直攥在手里但未动一滴的酒杯，朝其他几个人递了个眼色，几个人陆陆续续站起身来。 他们今天的确是有任务，刚巧就是在这家酒吧里。 这家老板他们盯了有一阵子了，涉嫌涉黄涉赌，刚刚江阳和小白就是带人出去踩点了。 这会儿，直奔楼上和酒吧相通的ktv包间，项子深他们算是抓了个人赃并获。 差人从后门带走了一众嫌疑人之后，小白突然凑到项子深的身边。 “老大，我刚好像在吧台那边见着熹姐了。” 项子深一挑眉。 顾熹？ 在这家酒吧？ 见项子深没做声，小白又挠了挠头。 “不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老大，我先跟江哥带人回去啊。” 项子深淡淡的嗯了一声。 原本他是要和他们一起回去的，可顿了一瞬，他冲小白招了招手。 “我晚点跟上，你们先回去走流程。” 穿过群魔乱舞，项子深终于走近了吧台的位置。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恰好可以看到顾熹的侧脸。 她正笑眯眯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那姑娘，看着也有几分眼熟……对了，他之前在安城分局门口见到过。 下一秒，项子深忽然见顾熹身边的那个姑娘起身离开了，他才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就见一个陌生男人先他一步。 男人拍顾熹肩膀的时候，顾熹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扭头，她毫不犹豫的躲开他落在自己肩上的手，眉眼透着冷意。 男人看起来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一看，就是那种富二代纨绔子弟。 “美女，能坐你旁边吗？” 顾熹没理他，径自转回身子。 酒吧又不是她家开的，他爱坐哪儿关她什么事？ 反正姚嘉嘉的位置上放着东西，这人要是不眼瞎，应该不会坐下。 那人在她另一边的空位上坐下，一抬手，朝着调酒小哥打了个响指。 “给这位美女来杯长岛冰茶，记我账上。” 顾熹厌恶的翻了个白眼，心里琢磨着，还有几分钟姚嘉嘉才能回来。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当她把调酒小哥推到自己面前的长岛冰茶推回去的时候，身边那男人突然幽幽开了口。 “你是不是在我的酒里下了什么？” 顾熹愣住。 什么玩意儿？ 就他那模样，能值得她下什么？ 何况，这须臾之间，他眼珠子瞪得比谁都大，她能干什么？ 意识到对方就是换了个策略，她冷冷的看向他。 “头孢。” “……” 男人愣住。 本来，他还有一句土味情话留在下半句的…… 倒是站在不远处的项子深，轻笑一声。 他刚刚原本要走过去替顾熹解围出头的，眼下来看，倒是不用了。 这姑娘，是朵带刺的玫瑰。 头孢？ 也亏得她说得出来。 * 姚嘉嘉的撩汉之行不算太顺利，到后来，她自己也觉得有点没趣。 见状，顾熹赶紧抓住机会。 “姐妹，那我能不能回家去睡觉了？” 姚嘉嘉大手一挥，“行，我叫个车，先把你送到家。” 她知道顾熹自己在夜里不打车的习惯。 顾熹却摇头，“没事，你把你车牌号发我就行，这会儿还有地铁，我很方便。” 只两个人谁都没想到，一出门，顾熹就看到了倚在路边树下的男人。 项子深看了她几秒，一副意外的模样，随即一步一步走近。 “这么巧？” 顾熹下意识的点头。 嗯，巧。 真的巧。 “回家？” 当夜幕降临 第43节 姚嘉嘉是见过一次项子深的，对帅哥，她有着天生惊人的记忆力。 想起这人是安城分局的人，又听项子深那句问话，她蓦的反应过来。 一拍顾熹的肩膀，她朝她笑。 “既然你有顺风车，那我就不绕圈送你啦！” 顾熹滞了一瞬。 不是…… 项子深也没说要顺她吧？ 倒是项子深，把一直在手里把玩的打火机放到口袋里，朝一旁扬了扬下巴。 “走？” 直到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顾熹还有点懵懵的。 怎么就突然坐上项子深的车了…… 半晌，她扭头看他。 “你们今天是有任务在这附近吗？” 难不成，她今晚在洗手间镜子里看到的身影真的是江阳？ 项子深嗯了一声。 “不是这附近。” “就是在你去的酒吧。” 顾熹瞪大双眼。 还真是江阳？ “有案子？” 酒吧里竟然没有一点动静。 三言两语简单说了说今晚的情况，项子深睨了一眼顾熹，状似随意的开口。 “顾法医经常来这里？” 顾熹还停留在刚刚项子深说的事情上，乍一听到他这么问，下意识的摇头。 “没，今天是陪朋友来看帅哥。” 她音落，项子深一顿。 看帅哥？ 什么样的帅哥…… 顾熹没注意到项子深的异样，只恰好想起今天姚嘉嘉又提起来的剧组，她扭头看他。 “对了，李哲的审判下来了吗？” 在红灯前踩下刹车，项子深转头与她对视。 “快了。” 李哲自己花大价钱请了律师，试图从双重人格这个切入点入手，只是，法网恢恢，哪里容得这种人肆意妄为。 顾熹默默点头。 她人生的梦想就是不让一个人死的不明不白，不放任一个坏人逍遥法外。 绿灯亮起，项子深踩下油门。 “对了，你前几天去档案室是去找东西？” 顾熹拳了拳手心，将视线落在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上。 “没，随便看看。” 顾爸爸的事情她虽然已经查了很久，但依旧是一知半解。她一直不敢向同行求助，是因为她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如何。眼下，听项子深问起，她自然是顾左右而言他。 “项队是回局里吗？一会儿帮忙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就行。” 项子深入行多年，识人无数。 若是他看不出顾熹是在藏着话敷衍他，那他这么多年就白干了。 这会儿听她转移了话题，他也没再追问。 车子稳稳在顾熹住的小区门口停下，见她已经解开了安全带，项子深嘴唇微张。 “顾法医。” 顾熹正在开车门的手一顿，侧身看他。 指尖在方向盘上摩挲了几下，项子深又抬手掩鼻。 “那什么……” “上次你给我做的三明治味道不错，有机会的话，教教我？” 顾熹一瞬有点懵了。 嗯？ 作者有话说： 江阳：吃了头孢可不兴喝酒啊！ 路人甲：我不知道？我是自愿要吃的？ 第二十五章 十月下旬, 一股冷空气自北袭来，安城路边的树叶大多都被风吹得簌簌下落，一夜之间铺满了安城的每一条街。 段菲休息了好一阵子了，也幸得她心理素质过硬, 自己之前也是法医学出身, 养腿的同时, 心态也调整得很好。决定恢复工作的前一周，她给顾熹打了一个电话。 “熹熹，我想请你和项教官吃顿饭，你能不能帮我约他一下？” 她还是习惯叫项子深项教官。 不管许多年前她对他有什么心理阴影, 自己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她的确要好好感谢他和他的队员们。不过，大张旗鼓的请刑警吃饭感觉有点不太合适, 索性她就借着老相识的名头, 仅以项子深代表刑警队对他们表示感谢。 挂断电话之后, 顾熹在去找项子深当面说这件事和给他发微信之间, 只犹豫了一秒钟，便打开了微信。 自上次两个人在花卉市场加上微信之后, 这才是第一次发信息。 打开对话框，上面还是孤零零的那一句，您已经和x成为好友了。 “叮”的一声, 项子深等张局说完了话才摸出手机。 扫了一眼，他微微挑眉。 倒是张局, 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看着项子深嘴角挂笑的表情, 他一脸诧异。 这得是什么天大的喜事, 让项子深能看个信息就咧嘴。 “有好事？” 指尖飞动, 项子深迅速给顾熹回了一条信息。 随即, 他抬头回答张局的问题，却是答非所问。 “您刚才说的事儿我记住了，考虑好了答复您。” 音落，手机又“叮”的一声响起，项子深迫不及待的滑开屏幕。 然后，当场给张局表演了一场川剧变脸。 他刚才给顾熹回的信息很简单，就三个字，“你请我？” 顾熹给他回的也很明了，“段菲请你。” 见项子深敛去笑意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张局抿了抿嘴，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年轻人怎么这么喜怒无常呢？ * 饶是项子深对顾熹后来给出的答案不甚满意，可他依旧破天荒的赴约了。 因为这顿饭，顾熹起码是个作陪方。 餐厅是段菲提前定的，安城数得上名的一家私房菜，贵且难约。费了半天劲，她也只约到了一个午饭的空档。 初初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顾熹还打趣段菲，的确是下了血本了。 段菲一摆手，这就是救命恩人呐，可不是得拿出来点诚意。 餐厅独门独院，没有大厅，尽数是装潢典雅的包间。 项子深到的时候，段菲和顾熹已经在研究今天的菜单了。 只不过，也只是看看，没什么选择的权利。 这家店向来没有大众所谓的菜单，每日的吃食都是主厨根据气候和人数制定的。对段菲来说，她倒是满意得不得了。毕竟，一本菜谱推来推去的谦让点菜，真的不够累得慌的。 实际上，项子深对这家私房菜格外熟悉，进门的时候，遇到恰巧过来的老板还打了招呼聊了几句。 这家老板是项子皓的朋友，他几次过来，便也熟悉了起来。 老板见到他还一脸诧异，问他怎么没提前打招呼。 项子深淡淡一笑，“朋友约我过来的，不必关照。” 老板也是个聪明人，一听项子深这么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行，你们自便。” 跟着服务生绕过长廊和假山，项子深站在包厢门口的时候，正听到里面的两个姑娘谈笑风生。 顾熹笑得很开心，一双眼，弯如柳叶。 甚至，项子深有点不想打断她。 当夜幕降临 第44节 只可惜，他是这么想的，但服务员不是。 敲了敲本就是开着的门，服务员微微弯腰，柔声细语。 “您好，您二位的客人到了。” 顾熹扭头，正对上项子深那双墨黑色的眸子。 倒是段菲看到项子深的第一眼，下意识的就站起来了。 “噌”的一下，顾熹甚至感觉到了她那张椅子微微晃了晃…… “项教官。” 项子深抬腿进屋，“叫我项子深就行。” 他刚刚在包厢门口的时候就在看座位。 这是一张小圆桌，四个位置。顾熹和段菲相邻而坐，他还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自己坐在哪里合适。 这会儿，坐在顾熹的身边，他抬眼看向段菲，一本正经的。 “我早就不是你们的教官了。” 段菲嘿嘿一笑，“那什么不是一日教官终身教官么？” “……” 顾熹侧头看她，一脸哭笑不得。 那不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项子深睨了一眼顾熹的反应，揉了揉眉心。 可不敢，他可不敢当她爸爸。 “叫我项队吧。” 段菲连连应声。 行，叫项队也行。 讲道理，她对着他，属实是喊不出来项子深三个字。 服务员适时打断，“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要现在开始上菜吗？” 段菲如鸡啄米似的点头。 “上吧上吧。” 她早就饿了，这人都来齐了，还等什么呢？ 因着项子深带给自己的那股子莫名的压迫感，段菲吃饭的时候说话一直小心翼翼的。 就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她和他真的不熟，能聊的话题也少之又少。再加上他职业的特殊性，也不好打听一些有的没的，问多了再被误会是窃取机密就不好了。 眼下，想不冷场，思来想去，她只好把话题带回了许多年前。 初入大学的时候，总得有点共同话题吧…… 说实话，项子深早就没什么印象了。 大多的时间，都是他听着段菲和顾熹聊天。 顺便，看看这里的菜色哪道是身边那姑娘的心头好。 听段菲突然说起她那次让自己帮忙跟项子深请假的事情，顾熹差点被刚喝到嘴里的汤呛到。 “我不记得了。” 段菲瞪大双眼。 不记得了？ “真的假的？” 当时她回来后可是碎碎念了好久呢，还把微信昵称都改了。 倒是项子深，听到身边的姑娘说自己记不清了的时候，他低笑一声，气音短促。 “顾法医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的话，在安城分局初见开始，对他可不会是那般态度吧。 顾熹轻哼一声，扭过头，恨不得背对着他。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项队都能记得？” 项子深舌尖碰了碰唇珠，似笑非笑。 他本来是不记得了。 但是托段菲的福，不记得现在也记得了。 这顿饭，他也不是毫无收获。 一顿饭吃到后半程，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 至少对段菲来说，许多年前的阴影散去了大半。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在言笑晏晏间前后脚响起。 一个是项子深的，一个是顾熹的。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后赶紧摸出手机。 给项子深打电话的是江阳。 “老大，来活儿了。” 给顾熹打电话的是小白。 “熹姐，得辛苦你出个现场了。” 眼见着两个人的表情齐刷刷的变了，段菲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 “你们俩赶快走吧。” 她虽然毕业后没入这一行，但起码的眼色还是有的。 顾熹也没多解释，利落的站起身，拍了拍段菲的肩膀。 “有空再约。” 项子深的动作更快一些，他已经疾步出了包厢。 顾熹从院子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发动了车子。 几乎没有一秒犹豫，她径自就走上前，伸手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车厢里，四目相对。 项子深眉头微蹙，“用不用先回局里？” 他不知道顾熹需不需要回去带什么工具。 顾熹有一瞬的犹豫。 现场是在安城乐东区，与分局的位置刚好是反方向。 若是一来一回，势必要耽误不少工夫。 所幸她今天背的是自己惯用的双肩包，里面多多少少还有些应急的东西。 “不用，直接去现场。” 反正，若是情况不好，到最后怎么也是要把受害者带回去的。 一路疾驰，项子深再次把四轮汽车开出了准备起飞的飞机的既视感。 顾熹之前已经感受过了，精神上倒是没有什么不适。 唯一有点不适的是，她刚刚吃饱饭。 * 现场是在一个垃圾处理站里。 报警的人是一个常年在这边拾荒的老汉。 项子深停下车子之后，顾熹原想下车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她实在是有点晕车了。 只是没想到，车门还未完全推开，铺天盖地的垃圾味儿便迎面袭来。一下子没呕出来，顾熹缓了好一会儿。 她之前刚开始实习的时候，跟着师父处理过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当时便吐了出来。 后来，日子越来越长，她也适应得越来越好。 如今没想到，差点毁在这个垃圾站里…… 远远见到项子深和顾熹到了，江阳一路小跑过来。 “老大，熹姐。” 见顾熹脸色不太好，他忍不住关切了一句。 顾熹一手叉腰，一手摆了摆。 “没事，受害者在哪儿？” 项子深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刚刚开车不太稳，但事出紧急，他也实在是没办法。 这会儿看着顾熹有些发白的唇色，心下有些不忍。 听着顾熹的问题，江阳有些支吾。 “熹姐……受害者在哪儿目前我们也不清楚，报案人只发现了一只胳膊……” 顾熹愣住。 碎尸案？ 项子深也沉着脸。 江阳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倒是提了一句，但是他当时急着赶过来，也没仔细问。 当夜幕降临 第45节 这会儿，环视了一圈杂乱不堪的现场，他眉心皱在一起。 “报案人呢？” 江阳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坐在树下的老汉。 说起来，老汉也被吓得够呛。 捡了十几年的废品，头一次捡到同类…… 顾熹等不及，抚了抚胸口，压下那股翻腾的感觉，往前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江阳。 “在哪儿发现的？尸块在哪？” 项子深紧跟上她的步伐。 他不知道她之前有没有处理过碎尸案的经验，这会儿她状态又不好，他有点不安。 装尸块的包裹物是一个质量看起来很不错的大皮包。 是不是真皮顾熹一时没有分辨出来，但吸引了拾荒老汉是真。 戴上手套，顾熹蹲在地上仔细查看。 皮包内有血迹，但是并不算多。看来，并不是碎尸之后直接丢掉的…… 胳膊尸块表面没有明显伤痕，手指细长，没有茧，指甲饱满。 从胳膊断处来看，刀口整齐，像是手起刀落，一下完成。 最重要的是，尸块只有极轻度的腐烂，这对她来说，是个十分关键的时间点。 在野外的环境下，这样的尸块，苍蝇可能最快在几分钟之内便能到达，并在尸块上产卵。而目前来看，这只胳膊还不算是不堪入目。 不过，这也得益于安城最近骤然变冷的天气。 正巧，项子深也蹲在她的身边，她一回身，抬手做出手刀的动作朝他比划了一下。 下意识的，项子深伸手接住了她的动作。 “……” 顾熹看着自己被他抓住的手，一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好意思。” “对不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一起开口。 项子深松开她，清了清嗓子。“下意识反应。” 顾熹收回手，“理解。” 他是刑警，多年训练，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 从伤口处来看，嫌疑人应该是惯用右手的，动手的时候，是正对着受害者。 应该，是斧头一类的？ 只是，目前单单从这一只胳膊，她还判断不出来更多的信息。 “项队，我需要人帮我。” 她想在这附近再找找。 如果嫌疑人将尸体拆解，她猜测，这一片安城最大的垃圾处理站里，一定还有其他的部分。 项子深点头，一招手，江阳和小白就带着人凑了过来。 分好区域，一行人各自散开。 项子深跟在顾熹身边，手上忙活着，嘴也没闲着。 “你之前处理过碎尸案吗？” 顾熹正在扒翻一个垃圾桶，听到项子深的话，侧头看了他一眼。 “怕我不行？” 项子深一挑眉。 这姑娘天生反骨是怎么着？ 只他还未再开口，就听顾熹又接道，“之前跟着师父一起处理过一次。” 那次对她来说，真是记忆深刻。 闻言，项子深默默点头。 不管是不是跟着师父，有过经验就好。最起码，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顾熹和刑警队的人，一个个腰都直不起来了。 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熏死个人。 只是碍于这一片照明条件格外差，太阳已经落山，顾熹便是不甘心，也只能把这部分工作放到明天再进行。 项子深已经差人联系了垃圾处理站的工作人员，至少，这两天在他们彻底都翻一遍之前，这里是暂时封闭的。 回去的时候，顾熹坐的是小白的车。 小白也很上道，直接就把她放在了小区门口。 “熹姐，受害者我们带回去安顿好了，你先回家休息休息吧。” 顾熹原想直接去局里，可碍于自己这一身的味儿，她还是点了点头。 左右，她快点收拾完再跑去局里，也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 最主要的还是，目前的一只胳膊，她没办法得出什么关键的信息…… 她是这么想的，而恰好，项子深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顾熹晚上出现在安城分局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还去敲了敲她的门。 “给。” 顾熹抬眼，看着他递过来的纸袋子。 上面印着大大的英文字母。 “一个鸡肉的，一个牛肉的。” 顾熹反应过来，汉堡。 又是两个。 她放下手里的资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倚在墙边的男人。 “谢谢项队，不过我……” 不饿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给打断了。 项子深微微蹙眉。 二话不说，从她的身边经过，直接把纸袋子放在了她的桌上。 “晚上还得加班，你要是倒了，我们还得分心抢救你。” “……” 看着大步一迈离开的男人，顾熹抿了抿嘴唇。 这人……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没吃晚饭？ 她明明是先回了家的。 转身，她拿起桌上的汉堡摸了摸。 竟然，还是热的。 作者有话说： 向各位领导报告~ 千万不要害怕呀~木鱼不会描述太多细节的~ 给大家比一个小心心 第二十六章 偌大的垃圾处理站, 顾熹和整个安城分局的同事起早贪黑的翻了两天。 前几天还在咒骂冷空气的一行人，一个个都转了一百八十度的态度。 幸亏天气突然凉了，冷是冷了点，但起码多穿点就能解决问题。 要不然, 这垃圾场里, 苍蝇蚊虫满天飞, 非得把他们的难度再提升不止一个level。 只是，顾熹却是愁眉不展的。 进展不顺，他们没有找到其他的尸块。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她紧紧抿着嘴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 无论其余的尸块被嫌疑人丢在了哪里，晚一分钟找到都可能提升不少破案的难度。 “老大！熹姐！” 小白这一嗓子，划破安静的垃圾站, 格外响亮, 也拉回了顾熹的思绪。 她飞速的扭头看过去, 眼里透着期待。 幸好, 小白没让她失望。 “熹姐，这儿！” 当夜幕降临 第46节 顾熹拔腿就跑过去。 是下肢。 一条被截成了两段的右腿。 顾熹微微蹙眉, 蹲在原地仔细观察。 她首先要确定这条腿和前天发现的那只胳膊是不是一个人的。 目前来看，他们没有找到全部或者是大部分的尸块，没办法拼凑到一起根据断面形状吻合这一点来判断。所以, 她还是要做dna检验。 她需要赶快回局里去提取这些尸块的肌肉组织。 受害人的死亡时间她前天晚上已经根据那只胳膊进行了初步的判断，但也不一定准确。至于其他的信息, 几乎一无所获。 项子深也没耽误, 留了一部分人在这里做收尾工作, 自己转了转车钥匙, 一抬手, 看着顾熹。 “走。” 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顾熹一头便扎进了解剖室中。 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 项子深刚挂断电话，一转身，就看到了一脸疲惫的顾熹。 几步走近，顿了一瞬，到嘴边的话，他换了一句开口。 “有结果了？” 顾熹倚在墙边。 “肌肉组织已经送去加急检测了，大概天亮就会有结果。 “至于分尸凶器，目前基本可以确定是斧头了。” 项子深点了点头。 斧头这个点，顾熹前天就提到过。 “嫌疑人右腿的股骨上下两端关节都有缺失，上面的骨骼断面平整且光滑，下面的骨骼断面则是部分平整光滑，部分尖锐，这种不规则形的呈现，是非常典型的砍痕。” 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判断来源后，顾熹又低声开口。 “我初步猜测，嫌疑人是先将受害者杀害，然后因为不明的原因冷藏过短暂的时间，所以，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少了许多。分解的时候，他应该是用斧子将股骨上端直接砍断，下端则是先砍切，然后直接掰断。” 所以，断面才不规则。 顿了顿，她微微叹气。 “但目前还是无法判断死者的身份和死亡原因。” 杀人碎尸案一向是侦破难度比较大的恶性案件，这一点，项子深非常清楚。 眼下，见顾熹双眼无神，他舌尖滑过腮帮，淡淡的开口。 “时候也不早了，要不然你先回家休息吧，明早结果出来之后再说。” 这两天她也一直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顾熹却摇头，看似无力却坚定。 “没事儿，我还有报告要整理。项队去忙吧，有什么新进展我会及时联系你的。” 项子深忽然想起顾熹早前曾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说起来，应该是她对他吼过的一句话。 她说她是警察。 不再继续游说她，他轻轻点头。 “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一类人。 独立，倔强，有属于自己的坚持。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顾熹瘫坐在椅子上。 满脑子都在回忆着，当初与师父一起办那桩分尸案的时候，师父说过的话。 那时候她初入这一行，见到的第一个尸块就是已经面目全非的头颅，第一眼便魂飞魄散。 整整一个星期没睡好觉，合上眼就会惊醒。 可也万幸，她曾跟着师父一起协助侦破了那桩案子。 凌晨的时候，项子深打发了手底下一众人去休息。 都是凡胎肉身，天天那么熬着，嫌疑人不一定能抓到，他们自己得先倒下几个。何况，眼下局势不明朗，硬熬着也不过是消耗精神和体力罢了。 这么想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顾熹的办公室。 只是，他没想到，敲了两次门，屋内都没有动静。 可明明，他在院里的时候，看这间屋子的灯是亮着的。 心下一慌，项子深径自推开门。 随后，长舒了口气。 顾熹趴在桌上，手里还握着笔。 呼吸均匀，她睡着了。 抬手蹭了蹭额头，项子深站在原地顿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出了门。 * 夜漫漫，静谧又朦胧。 顾熹醒来的时候是懵了一会儿的。 她醒了，但眼前的情况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还置身在梦中。 办公室是她的办公室，摆设装饰也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只是，这张行军床是怎么回事？ 而且，她还躺在上面…… 坐起身来，她揉了揉眼。 盯着身下这张行军床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 终于，她垂眼注意到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是那件西服。 她前些天洗好还给项子深的。 竟然又出现在了她的办公室里。 顾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半。 职业习惯，她是备了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在办公室里的。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她拿着西服外套出了门。 穿过走廊，她侧头看向窗外，还是灰蒙蒙的。 说不上来是阴天还是个晴天。 这会儿，站在刑警队的办公室门口，她攥紧了手里的衣服。 项子深就歪在椅子上，双眼紧闭。 一双大长腿随意的搭在了另一张椅子上，看着格外不羁。 他身上没盖东西，穿的还是前一天的衣服。 怎么说呢，这要是被姚嘉嘉看到，准得评价一句白瞎了这张好脸。 犹豫了大概十几秒钟，顾熹轻手轻脚的走近。 才把外套搭在他的身上，忽然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项子深的眼神是凌厉的。 可也就是一瞬，他便回过了神。 松开手，他胡乱的拨了拨自己的短发。 “怎么是你？” 顾熹轻咳了一声。 她本来想悄悄“还个人情”的……没想到，这人的警惕性这么强。 收回手，她轻轻揉了揉手腕。 啧，下手够狠的。 “我来还你衣服。” “还有，谢谢你。” 项子深已经坐直了身子，随手把刚刚顾熹给他盖在身上的西服搭在椅背上。 听着顾熹的话，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就那么盯着顾熹看，直把她看得浑身发毛。 不是，她是脸上蹭了牙膏没洗掉？ “谢谢我？” 听着男人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顾熹抿着嘴唇。 她没应声。 项子深也不在意，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总得拿出点实际行动吧？” 顾熹挑眉看他。 当夜幕降临 第47节 所以呢？ 项子深已经迈开了腿，待走到门口，他停下步子。 扭头，他看着她。 “路口的早餐摊应该出来了，吃吗？” 顾熹眨了眨眼。 嗯，明白了。 上次是三明治，这次是豆浆油条。 凌晨快五点的天空顾熹看过很多次，但是这个时间的早餐摊子，她第一次来。 看着项子深轻车熟路的从老板娘手边拿了两个空碗，她微微眯眼。 那头，项子深已经站在了豆浆桶旁，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大勺子盛豆浆。 “放糖吗？” 顾熹赶紧摇头。 她不喜欢喝甜豆浆，只喜欢那种原汁原味。 项子深端着两碗豆浆过来，放好，又转身从老板娘面前的篮子里捡了几根油条。 见状，顾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你经常来？” 回答她的是一直笑眯眯的老板娘。 “他啊！老熟人了！” “不过，带着姑娘过来，可是头一回！” 明明老板娘也没说其他的，可顾熹忽然就觉得耳朵有点发热。 下意识的，她揉了揉耳垂。 “我是他同事。” 老板娘年纪看着不小了，但笑起来依旧很好看。 “呀！你也是警察啊！小姑娘漂漂亮亮的，可真是厉害！真是我们女中豪杰！” 顾熹本来只是耳朵有点热，这听完老板娘后几句话，脸颊都有点泛红了。 女中豪杰是谈不上的。 项子深一直没插话，等两个人说完了，他端着碗喝了一大口豆浆才抬眼看向顾熹。 “茶叶蛋吃吗？” 顾熹摇头。 “不了不了。” 太早了，她本来也不太吃得下。 项子深点了点头，顺手，掰了半根油条丢到豆浆碗里。 顾熹看着他，有一瞬间，忽然觉得好像这男人和记忆中的那个人有点不太像了。 天边隐隐泛起橙红色，刚好是在他们能看到的方向。 项子深利落的喝完了一碗豆浆，又干掉了两根油条。 终于，他挑眉，对她对视。 “还没看够？” 顾熹下意识的瞪大双眼，本来想反驳，又觉得没什么可信度…… 她稍稍别开眼，“不是，我就是看你吃得挺香的。” 项子深轻哼了一声，藏着几分笑意。 “你自己吃会觉得更香。” 顾熹懒得与他斗嘴，低头又喝了一口豆浆，舔去嘴角的豆浆渍，她一本正经的开了口。 “那张行军床，谢谢你。” 这回，项子深直接笑出声了。 “不客气，这顿饭你买单。” 好巧不巧，他音落，顾熹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被经过的老板娘听了个满耳。 “小姑娘你可别信他，他早就给过钱啦！” 闻言，顾熹朝项子深皱了一下鼻子，然后扭头看着老板娘笑。 “老板娘，那你把钱退给他，收我的。” 老板娘还在笑着说干嘛不让项子深请客，顾熹扭头对上项子深的眼，一字一顿，声声分明。 “我得让他多吃点，吃好呀。” 然后，堵上他的嘴啊！ 项子深垂眼笑，然后，冲着老板娘一招手。 “刘姨，那再给我来俩茶叶蛋！” 顾熹一碗豆浆见底的时候，项子深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 这个时间里，铃声显得格外突兀。 顾熹也跟着提起了几分紧张感。 “项队，垃圾站往西十公里，发现了一个头颅。” 作者有话说： 夜深啦~晚安啦~ 笔芯~ 第二十七章 到最后, 顾熹也没有付钱。 这顿早餐，还是项子深请她吃的。 后来闲下来的时候，她琢磨过，是因为当时他们两个走得太急了。 头颅是那个片区的一个协警发现的。 一早晨跑, 黑黢黢袋子团成一团, 他不小心踢了一脚, 随后从袋子里滚出来的东西，吓得他一个趔趄。 顾熹戴着白手套蹲在地上，晨光笼在她的身上，格外柔和。 只是, 她的表情却大相径庭。 这黑塑料袋和之前的皮包比起来，真是跨度极广。 有了清晰的五官，警方很快就锁定了受害者的身份。 顾熹前一晚送去的检验也出了结果, 胳膊和腿都是来自同一具身体。 受害者赵铭, 男, 21岁, 临城人，在安城读大学, 目前正在众嘉实习。 是个财务实习生。 死亡原因，不明。 众嘉资本。 这个名字项子深最近听到的次数有那么一点频繁。 以至于，他这次才听小白汇报受害人的身份, 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任枫的脸。 受害人不是本地人，社会关系目前看起来也比较简单。 除了调查学校的部分, 剩下的, 就是他实习的公司。 项子深带人去众嘉做调查的时候, 是赵铭的直接领导接待的。 “他失踪有一周多了, 具体的话……应该是八九天。” “刚开始我们也尝试各种方法联系过他, 但一直联系不上。当初他办理入职手续时候留的家庭住址我们也派人去过了，没人开门。” “他家人那边？我们是没联系上的，他留的那个紧急联系人的号码，打过去是空号。” 说到最后，他冲着项子深一行人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又惋惜的模样。 “我们只能把他当做无故旷工给处理了，现在的年轻人，抗压能力不行，许是不愿意干了一走了之也是有的。” 只是他们没想到赵铭是遇害了。 项子深朝江阳和小白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赵铭的领导。 “不知道我方不方便在贵公司转转？” 小领导一抹额头，他人微言轻的，在公司里真拿不出手。 说是赵铭的直属领导，实际上也就是个带实习生的小组长。因着和赵铭接触比较多，这才被上面派了出来接待。 这会儿听项子深这么问，他一时有些语塞。 原则上来说，公司内部是有很多商业信息的，可能几个人聊天之间被有心人听去也能抓到一些关键内容，所以公司从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 但眼前这外人，他不是一般的外人。 人家是警察。 点了点头，他苦哈哈的应声。 “方便，需要我……” 当夜幕降临 第48节 陪着吗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见项子深摆了摆手。 “不用，你叫几个平时和赵铭打交道比较多的人过来，我的同事会问他们一些问题。” 见项子深出了接待室，小领导赶紧给自己上面的领导发了个信息。随后，才跟着江阳开始叫人。 项子深对这类公司的布局不算陌生，自家的公司他之前也去过两次。而众嘉的规模，还赶不上他们家的呢。 之所以要来独自转转，是因为项子深想看看这个公司整体的工作环境。 目前来看，这家公司的工作节奏看起来非常快，键盘声讨论声电话声此起彼伏。 按照赵铭那位领导的说法，赵铭性格安静，甚至有些孤僻。当初面试选中他，也不过是因为他的专业能力很好。而且他那个岗位，不用太与人打交道，能把工作处理好就行。所以，平时他的私生活，他们也不太了解。 可若真是这样，这样一个不善言谈甚至有些孤僻的人，会因为什么得罪什么人，落得这样惨烈的下场？ 经过一个茶水间的时候，项子深忽然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只是，在他掉头想要远离之前，那声音的主人已经透过玻璃看到了他。 蒋婷追出来，一脸欣喜。 “子深哥？”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听着对方满满惊喜的声音，项子深暗自叹了口气。 他才想问，蒋婷为什么会在这儿？ 蒋婷也是过来实习的。 上周刚入职，还是托了人才进来的。 她觉得自己在这儿都能见到项子深，简直就是天定的缘份。 项子深默默往后退了退，不动声色的拉开自己和蒋婷之间的距离。 “我有公事，先不和你聊了。” 蒋婷也没缠着他，一双眼，弯弯的。 “那你什么时候办完事呀？还有一个半小时我就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项子深摇头。 他不要，也不想。 “我还有同事等着，有空再说吧。” 只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楼上一间办公室里，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这边。 抬手摸了摸下巴，任枫一脸深思的模样。 这两个人认识？ * 根据众嘉提供的地址，项子深带人找到了赵铭租住的房屋地址。 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距离众嘉不算很远。 不过，这也是项子深比较好奇的一点。虽然众嘉是安城排名首屈的投资公司，但赵铭作为一个财务部的实习生，薪水并不足以支撑他独立在这个地段租一间房子。 或许，他的家庭给了他经济支持？ 但这一点很快就被去临城调查的老李给否认了。 项子深蹙眉，或许，他还有其他的经济来源？ 上一次众嘉的人说来访没人开门，这一次，刑警队也是一样。 只不过，转眼，江阳就找来物业的人。 物业来了是来了，但也是一摊手。 “警察同志，这门我们开不了。这是业主自己换的锁。” 就算是没换，他们也没有钥匙啊。 项子深一拍小白的肩膀。 随即小白便往前凑了几步。 “不是，我不用你开门，就是让你做个见证。” 开门，他会啊！ 然后，物业大哥就看着眼前的警察同志拿着工具鼓捣了一会儿。 门开了。 推门，入眼便是飘散的窗帘。 这样低温的天气，四面开窗的行为本身就很诡异了。 一行人依次进了屋。 然后纷纷皱眉。 便是四处通风的环境，还是隐隐有一股子不详的味道…… 房子面积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在屋里没发现人之后，江阳一转身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我擦！” “老大！” 顾熹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圈了起来。 看着腐烂的残躯，她眉头打成了一个结。 嫌疑人手段可以说是极其残忍了，没点心理承受能力都做不出这种事来。 凶器直接插入心脏上方动脉，伤口整齐。 然后，丢在了泡脚的木桶里。 “这种程度不会有人听到声音？” 他指的是凶手行凶的时候。 听到这个刑警的嘀咕，顾熹起身解释。 “一击毙命。” 受害人不可能大声叫喊的。 现在，她急需知道这部分尸块到底是不是赵铭的。 给江阳打了个手势，项子深跟着顾熹一起出了门。 “怎么样？” 摘掉手套，顾熹叹气。 “我先回去检测一下这是不是赵铭，如果是的话……那死因和死亡时间就比较明确了。” 项子深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是顾熹的电话。 她看了一眼，随即接起来。 “学长？” 听到这两个字，项子深微微挑眉。 这人，自己公司员工出事了没见他露面，这会儿倒是联系起小学妹来了…… 任枫还真是因为赵铭的事情才给顾熹打来电话的。 “我刚出差回来知道赵铭的事情，需要我配合做什么吗？” 只是，他这句话，半真半假。 出差是真的出差了，却不是刚回来。 任枫音落，顾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 “刑侦方面的事情我不懂，配合警方调查就好。” “不过，若是学长有什么线索，也可以联系我或者我们项队。” 任枫说了什么项子深听不到，只是他听到顾熹的话，抱臂垂眼。 有线索就联系警察，和法医说什么？ 不过，顾熹说什么？ 我们项队？ 作者有话说： 因为今晚在高速上～所以更新的少了些，明天会多更新补上哒～ 晚安啦 第二十八章 检验结果出来, 顾熹盯着报告单看了很久。 胸部的尸块的确也是赵铭的。 这样一来，头颅、大部分上半身、一只胳膊、一条腿就是已经找到的部分了。 其余的尸块，仍旧不知所踪。 收到顾熹消息的同时，项子深正在带人去赵铭的学校做调查。 当夜幕降临 第49节 从和他交往比较多的室友和辅导员口中得知的赵铭, 基本和在众嘉得到的答案是几近一样的。 话少, 孤僻, 鲜少与人主动打交道。 只是，临离开之前，项子深忽然在学校的门口发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是那天晚上在酒吧里搭讪顾熹的男生。 他竟然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这会儿，项子深看着头孢同学那一脑袋扎眼的黄毛, 忽然觉得愈发的不顺眼了。 不过，他还是朝他凑了过去。 这样“与众不同”的人，一般接触到的信息也是与众不同的。 “同学你好, 我来这儿找个人, 但是不太熟悉环境, 能问问你吗？” 项子深今天本来穿的就是便装, 头孢同学之前没见过他，自然没什么其他的感觉。不过, 态度倒是不错。 “那你可问对人了，这c大，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闻言, 项子深一挑眉。 哦？ 那感情好啊…… “我来找一个叫赵铭的，你认识吗？” 为了增加可信度, 他又临时编了几句。 “他之前在我那做兼职, 但是这个月说有事, 提前预支了薪水之后就没再来, 打电话也不接, 我这不是来找找。” 赵铭平时除了在众嘉实习之外，周末偶尔也会去做兼职，这件事，他们是今天从他室友的口中得知的。项子深这会儿这么说，倒也让人猜不出什么来。 只是，眼前的头孢同学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立时瞪大了双眼。 “我擦！同盟啊！” 项子深心下打起算盘，可面上却是没什么变化。 头孢同学往前凑了凑，还一本正经的左右看了看。 “我跟你说，他特么之前就是给我做游戏代练的，我这个月钱都给他了，可惜，那段位还掉了两级呢！” 音落，他又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 “不过这位老板，咱们就自认倒霉吧。我跟你说，赵铭啊，已经死了。” 项子深低着头，微一蹙眉，随即做出一个惊慌的表情来。 “死了？” 分明是一个悲伤的话题，可在头孢同学的脸上，他看不出半分遗憾或是难过。 故意压低了嗓音，他盯着头孢同学看。 “小兄弟，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啊？” 头孢同学一努嘴，“这种事我骗你干什么，要不是看你和我同是天涯倒霉人，我才不说呢。” 妈的，说起来，赵铭的代练费收得极高，要不是因为他手法好又不会用他的号乱.搞，他才不当那冤大头呢。 只可惜，这回真是冤大头本冤了。 回安城分局的路上，项子深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按照大部分人的说法，赵铭几乎鲜少与人交流，更别说是交恶了。可根据那头孢同学的话，项子深又让江阳去查了一下，竟然意外发现，赵铭竟然有利用游戏代练的名义，用其他人的游戏号做直播。 只不过，他的直播不露脸，又不是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注册的，之前倒也没被人发现。 他自己伪造的身份江阳已经去查了，没出来结果之前，一切都是谜团。 但项子深内心的诧异带给他一种预感，赵铭，绝对不是众人眼中的赵铭。 * 夜色弥漫，顾熹整理完手头的工作，伸了个懒腰。 今天终于能在夜半三更前下班了。 虽然说赵铭的一部分尸块依旧下落不明，可这件事不是她能去左右的。她能做的，就是根据现有的条件，为刑警队提供一切可能的结论和分析帮助。 收拾好东西，她背着自己的双肩包出了门。 在门口，还和出去调查回来的老李打了声招呼。 项子皓知道项子深这两天又忙起来了，所以，这次索性没给他打电话，直接就奔到了安城分局来。 项子深只要一投入案子里，那就是没黑没白的，住在局里是家常便饭。他这个时间过来找他，便是见不到他的人，留下东西，他晚上也一准儿能看得见。 这会儿，项子皓才下车，迎面就见一个姑娘从安城分局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他跟着项父经商多年，谈不上阅人无数也对认人有了自己的独特方式。而且，说起记忆力这一点，他们项家都是个顶个的出色。 眼下，见着顾熹，他眸子一亮。 这不就是那天集团二十周年庆的时候，被自家弟弟从宴会上带走的姑娘？ 啧，竟然是个警花？ 下一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弟控属性一上来，他疾步走到顾熹面前。 “你好。” 顾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 可一想自己身后就是安城分局，顿时心里的底气又涨了几分。 而且，眼前这男人西装革履的，看着应该不是个脑子拎不清的。 “你好，您是？” 项子皓手里还拎着自己差人给项子深准备的保温桶，原想伸手，他忽然发现竟然伸不出去。 “请问你是安城分局的吗？” 顾熹一直在默不作声的打量这人，蓦的听他这样问，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找人？” 项子皓答非所问。 “请问怎么称呼？你也是刑警队的吗？” 顾熹心里打起了小鼓。 这人……怕不是有点毛病吧？ 可即便是心里再无语，面上她表现出来的，依旧是款款温柔。 “先生，我不是刑警队的，但如果您是要找刑警队的人，你说出名字，或许我可以帮忙。” 闻言，项子皓默默叹了口气。 出师不利，啥也没问出来…… 只是，就在他想要再接再厉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那是骨子里非常熟悉的声音了。 “项子皓？” 项子皓提着袋子的手拳了拳，先是优雅的朝顾熹笑了笑之后，才缓缓回身。 然后，怒目相视。 “项子深我说过多少次了？叫哥哥！” 顾熹懵了。 项子皓？ 当她听到项子深叫眼前这男人名字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了。 项子深，项子皓。 再一听到项子皓的回答，她彻底明白了。 只是，那这人刚才问自己那么多有的没的，图什么？ 项子深已经走近，先睨了一眼项子皓身后的顾熹，才又淡淡看向自家哥哥。 “你怎么来了？” 闻言，项子皓一哼哼。 “我来报案，家里有个弟弟失踪了，有家不回，电话也不接。” “……” 项子深一脸无语，用看傻子的表情盯着项子皓看。 真是他的怨种哥哥。 倒是顾熹，听了项子皓的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是什么兄弟关系啊。 挑眉看了一眼抑不住笑意的顾熹，项子深忽然觉得有点头疼。 他哥哥能拦住她东扯西扯，肯定是因为注意到了什么。 不过，看顾熹这状态，估计项子皓也没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长臂一伸，项子深很自然的接过项子皓手里的两个袋子，然后，只用一只手提着。 “行了，东西我收到了，慢走不送。” 与项子皓擦身而过，经过顾熹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拉住她的小臂。 “你也别看热闹了，赶紧走吧。” 顾熹就那么被他拉着走了几步，然后，进了分局的大院，项子深松开她。 只两个人都没说话，老李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当夜幕降临 第50节 “顾法医？你不是下班了吗？” 顾熹一抿嘴。 她本来是要下班的啊！ 这不是莫名其妙的遇到了项子深的哥哥被叫住了，又被项子深这厮给拽了回来！ 思及此，她横了一眼身侧的“罪魁祸首”。 “你拉我回来干嘛？” 项子深一时有些语塞。 他现在要是说不知道，合适么…… * 因着赵铭的腹部还有其余的上下肢还没有找到，顾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她总猜想着，余下还未寻到的尸块，应该藏着什么秘密。 在床上翻了个身，她起身打开床头灯。 犯罪心理学这一块她涉猎的一直不算多，但眼下来看，她应该进修的。 只是，笔记本电脑才翻开盖子，开机声音自动响起的同时，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是姚嘉嘉。 姚嘉嘉完全没有夜半三更给顾熹打电话的愧疚感，一开口，就是一句国骂。 顾熹扶额，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到电脑旁，一边打字一边和她闲聊。 “怎么了，谁又惹到你了这是？” 姚嘉嘉是真的觉得无语了。 她这辈子就托那八道坎儿的关系进了这么一次剧组，结果全是事儿。 一共就几天的戏份，她竟然还被要求回去重新拍！ 她甚至都怀疑，这剧组是不是有毒？ “你敢信？原因竟然是因为他们在中途更换了女二号，而我有几场戏，都是和女二号的对手戏。” 顾熹对影视圈没什么了解，这会儿听姚嘉嘉碎碎念，也只是一听而过。 然后，开口安慰她。 没办法，隔行如隔山，她实在是不明白，一个打酱油的角色，怎么就那么重要了。 倒是姚嘉嘉，在听到自家姐妹的话之后，深吸了口气，恨恨开口。 “我跟你赌一年麻辣火锅的，这部剧，准扑街！” 顾熹轻笑。 “别啊，毕竟是你的处.女作呢。” 挂断了电话，顾熹一边一目十行的扫着电脑屏幕，寻找自己要找的东西，脑子里一边转着刚刚姚嘉嘉说的话。 一瞬间，她忽然顿了下来。 刚刚姚嘉嘉说的时候她还没在意，但这会儿一细琢磨，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姚嘉嘉说是因为剧组更换了女二号才导致她需要重新拍的。可她之前记得很清楚，这个女二号她其实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在任枫带她去过的那个宴会上。 当时，任枫还给她走过场般的介绍过，后来，他和她说，这女二号背后是有人的，如今进的组，便是资方花钱给她安排的。 顾熹虽然对这个圈子不了解，但也知道拿钱办事的道理。 剧组收了资方的钱，应该就不会做那种得罪金.主的事情。 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一分神，鬼使神差的，她又重新点开了一个网页。 纤纤十指在键盘上跳动，她在搜索引擎里敲下了女二号的名字。 鹿菲。 随后，她瞳孔微张。 赶紧拿起手边的电话，她拨通了项子深的号码。 “你今天说赵铭的另一个假身份叫什么来着？” 作者有话说： 迟来的节日快乐~~ 各位大儿童们，不管几岁，快乐万岁呀~~ 然后，木鱼能不能厚着脸皮求个节日小礼物，各位领导要不要动动小手，戳一下木鱼的专栏，看到了吗，预收文《听说我失忆过》 对 就是这一篇 看到了嘛！可以收藏一下嘛！ 第二十九章 老李从临城回来, 带着赵铭的家庭背景调查。 单亲，被一生要强的母亲寄予厚望。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细一思索，好像又全都是问题。 这会儿, 项子深一个人盯着会议室里的白板皱眉。 白板的正中央贴着赵铭的照片。四周, 是被一条条线连起来的名字。 一一标注着他们和他的关系。 这是他们今天集合各路信息整理出来的。 电话铃声响起, 他不甚在意的睨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随后又赶紧接起来。 “你今天说赵铭的另一个假身份叫什么来着？” 电话那端的人开门见山，甚至没有一丝停顿。 项子深微微挑眉，看了一眼面前的白板。 “路飞。” 江阳说，是一个动漫人物的名字。 他音落, 久久，对方都没有应声。 “顾法医？” 顾熹回过神来。 “项队，你们查一下鹿菲吧。” 她刚刚搜了一下鹿菲, 网络上随随便便就能看到不少关于她的新闻和报道。 除了一系列大家都知道的之外, 顾熹还注意到了一点。 鹿菲好像很喜欢打游戏。 项子深舌尖滑过腮帮子, 倚着会议室的桌角。 他们是在查路飞啊, 查赵铭不就是查路飞吗？ 顾熹在电话那端摇头。 “不是的，我说的是一个女演员。” “她叫鹿菲。” 项子深瞬间站直身子。 “你发现了什么？” 顾熹抿了抿嘴唇。 她没发现什么。 只是各种碎片化的信息刚好在一个特殊的时间点给了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是她也知道，侦破案件不能靠猜测。 “我说是直觉你信吗？” 电话那端默了一瞬，可也就是一瞬。 “信。” 项子深回答的话里带着两分打趣的笑意, 却也透着坚定。 * 隔天，十月的最后一天。 已经冷了好些天的安城忽然就暖了起来, 用小白的话说, 总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江阳还踹了他一脚, 嘴上说着不嫌晦气。 下班的时间, 顾熹迟迟没走。 她今天一直在抽时间复盘自己前两天对赵铭尸块的解剖报告。目前来看, 赵铭就是死于心脏处的一击，可因着他们一直没有找到腹部胃部的尸块，她总感觉不安心。 犹豫了一会儿，她推门去找项子深。 “项队。” 项子深正在抱着一盒盒饭往嘴里扒拉，乍一听到顾熹的声音，还顿了顿。 他抬头，看向门口。 顾熹也没想到这个时间项子深竟然在吃饭。 当夜幕降临 第51节 一瞬间，她有点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开口还是该说一声，“哦没事，我就路过打个招呼。” 倒是项子深，见她不说话，又三下五除二的往嘴里塞了两筷子白米饭，然后合上饭盒。 一大口水顺下去，他起身走近她。 “找我有事？” 见状，顾熹轻轻点头。 “我想再去一趟赵铭租的房子。” 闻言，项子深挑眉。 赵铭租的房子？ 他忽然想起来，李哲那个案子的时候，顾熹也是发现了什么才又跑了一趟殡仪馆。 所以，一听她开口，他毫不犹豫的应声。 “我带你去。” 看他的表情，顾熹猜想他可能是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赶紧开口解释。 “我还没发现什么，我只是想去看看。” 项子深已经回身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将外套套在身上，他走出两步才回头看还杵在门口的顾熹。 “不走了？”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会不会发现什么？” 两个人在赵铭的房子里待了大约一个小时，期间一大半的时间顾熹都是蹲在那间狭窄的卫生间里仔细研究。 可惜，一无所获。 凶手一定是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而且，对警方不屑一顾。 眼看着窗外月亮已经高高挂起，项子深轻咳了一声。 “不早了，如果你觉得有疑问，明天带着鉴定科的人一起再来一趟。” 顾熹起身，缓缓摇头。 “不用了。” 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其他的尸块。 不然，现场她再来一百次也可能是一样的结果。 车子在路上疾驰，一路看过来，眼见车窗外闪过的一切越来越熟悉，顾熹终于喃喃开口。 “你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就行。” 项子深只侧头看了她一眼，蓦的低笑了一声。 “顾法医这是不许我回家睡个整觉了？” 顾熹一滞。 嗯？ 她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这又不是他工作狂吃住在局里的时候了？ 正说着话，项子深的车子已经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依旧是轻车熟路，只是这次顾熹已经知道了原委。 眼看着男人熟练的单手打方向盘倒车，并且一次入库，顾熹盯着他抿了抿嘴唇。 眉眼中，隐隐还透露出几分羡慕。 正巧，被回过头来的项子深看到。 四目相对，他悠悠开口。 “看什么？” 顾熹缓缓摇头。 “没……就觉得你挺厉害的。” 这是项子深第一次从顾熹嘴里听到她夸自己的话，眉梢一挑，他反问一句。 “厉害？” 顾熹点头。 她只是忽然发现他倒车入库挺厉害的，竟然是单手，而且一步到位。 难道这就叫老司机？ 项子深失笑。 就这？ “你觉得这很厉害？” 他不知道，在顾熹的心里，原来被觉得厉害是件这么容易的事情。 顾熹瘪嘴。 她的确觉得这很厉害。 毕竟，她考驾照的路太坎坷了。 项子深像是忽然来了兴趣，他看着她，目不转睛的。 “所以你现在有驾照吗？” 他音落，顾熹没应声。 别开眼，她径自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谢谢项队送我回来。” 项子深也动作利落的下了车，然后大步一迈，轻易就追上了她的步子。 “挂了？” 按下电梯按键，顾熹扭头看项子深，表情不甚好。 “项队，你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的。” 项子深抬手蹭了蹭鼻尖。 不是，他的意思是，没驾照可以坐他的车…… * 电梯停在12层，顾熹先走出来。然后，就听到了另一个人也跟着出来的声音。 “你搬到这一层了？” 项子深双手插兜，站在那里，垂眼看着她。 “我晚饭没吃好，来蹭个宵夜。” 他的确没吃好啊，每次她主动来找他，都打断他的用餐。 上次是午饭，这次，是晚饭。 “……” 顾熹想反驳，但只抿了抿嘴唇，硬是弯了眼角，露出一个不太情愿的笑容。 行…… 反正，她拿手的只有三明治。 这是项子深第二次进到顾熹家。 比起上一次，他这次更随意了些。 看着她进到厨房里忙活，他就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需要帮忙吗？” 顾熹挑眉，看着男人一脸没诚意的模样轻哼了一声。 他不吃就是帮忙了。 不过，她也没吃晚饭，若不是项子深跟来主动讨宵夜，她可能自己也就随便热杯牛奶凑合凑合了。 看着她纤纤十指拿着刀切火腿，项子深蓦的开口。 “这些年，你见过最离谱的案子是什么？” 刀尖一顿，顾熹抬头看他。 最离谱的案子？ 把火腿切好，她拿来一个干净的白瓷盘。 “谈不上离谱，就是印象比较深刻吧。” 那是对亲情和人性的深思。 师父刚带着她的时候，她验过一具老太太的尸身。 四肢有被殴打过的痕迹，死因是失温。 说白了，老太太是在一个雪夜里活活冻死的。 最可笑的是，调查到最后，“凶手”是来自首的。 “她为了看她女儿，假装成陌生人去做保姆带小朋友。可是血液里的亲情让她见不惯女婿对女儿时常的指责，几次多说，女婿作为雇主便厌了她，推倒之后便逐出去了。” 女婿家算是高门大户，当初为了嫁进去，女儿本就是编造了自己的身份背景，如今见母亲这样被对待，却也不敢说什么。她只想着，把母亲送到乡下姑姑家去养养身子，她给她些钱，她能好好生活便可以了。 没想到，她把母亲放在姑姑家的院子里离开之后，那一夜，安城下了好大的雪。 而姑姑一家，恰好出了远门。 老太太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冻成了个冰人…… 当夜幕降临 第52节 音落，顾熹抬眼看项子深的表情。 “你说，这世上有报应吗？” 项子深原本只是想找个话题随便和她聊聊，却不想还喜提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拿起餐桌上的水杯转了转，他沉声开口。 “报应都是寄希望于别人惩罚坏人。” “我更喜欢亲手惩罚他们。” 比如，把他们送进监狱，或是，送入地狱。 顾熹刚打开燃气灶准备煎鸡蛋，乍一听到项子深的回答，她勾了勾嘴角。 这个回答的确很项子深。 磕开一个鸡蛋丢到锅子里，瞬间，厨房里响起“滋滋啦啦”的声音。 伴着这个声音，她忽然又听项子深开了口。 “顾法医。” “嗯？” 顾熹侧头看他。 他也在笑，隐隐的。 “鸡蛋，这次我要溏心的。” 闻言，顾熹拿起一旁的铲子，轻飘飘的应声。 “项队，你这是典型的要饭的还嫌饭馊。” 到最后，顾熹还是给他做了两个溏心蛋的三明治。 项子深一脸心满意足。 “顾法医，以后你坐我的顺风车，然后给我带个三明治怎么样？” 顾熹正在喝牛奶，差点呛到。 她挑眉看他。 “项队。” “嗯？” “我走到局里也就十来分钟。” 她还特意做三明治换他的顺风车？图啥？ 作者有话说： 江阳：内什么……不是骂我靠感觉办案的时候了？ 项队：嗯？ 江阳：（摊手）我闭嘴。终究是我不配了 木鱼：（摸头）谁叫你不是个姑娘 第三十章 十一月的第一天, 顾熹刚到安城分局，一只脚才迈进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她接起来，是某品牌的送货上门。 在分局院门口见到了来电的人, 她一脸诧异。 “你们没搞错吧？” 她没买过什么按摩椅啊。 送货的人一脸客客气气的笑意, 说话的语气也格外彬彬有礼。 “顾小姐您好, 这是任先生给您订的，地址留的的确是这里。” 说罢，他还把手里的单子递给顾熹确认。 任先生？ 顾熹眨眨眼。 任枫？ 他莫名其妙订个按摩椅给自己干什么？ “不好意思，这个能拒签, 原路退回去吗？” 她音落，送货人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 “实在不好意思顾小姐，我们这边如果不是因为质量问题, 是不退不换的。” “……” 顾熹有点无奈。 看外包装箱, 这也不是个小物件。 琢磨了一会儿, 她侧了侧身。 “好吧, 麻烦帮我放到院子里就好。” 里面就不让送货小哥进去了，稍等会儿她叫几个局里的小伙子给搬到会议室里去。 签了字, 她转身，拨通了任枫的电话。 这东西和之前他给自己送来的车厘子还不一样，今儿这按摩椅的价值, 已经超过了她能承受的自己和他之间的友好礼物往来范畴。 便是她想还人情，还不知道要请他吃多少顿饭才行…… 送礼物的话, 她是真的不会选。 任枫一早便猜到了顾熹心中所想, 所以在接到她打来的电话时, 他一开口便是行云流水。 “这是我一个客户送的, 是他们公司自己的产品, 我家里已经有一个了，想着你经常加班，就送到你那去了。” “哎你可别跟我客气啊，反正我也没花钱，你就当帮我解决了一个小麻烦吧！” 顾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任枫总是这样，三句两句便把她的话都给憋回去。 上学的时候是这样，毕业之后还是这样。 “对了熹熹，赵铭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顾熹原还沉浸在如何能让任枫把东西收回去，一听到他的问题，随即便从刚刚的困扰中跳了出来。 说实话，赵铭的案子进展并不算顺利。 今早她还听江阳说他们有点进到死胡同里了。 不过，这些话，她不能和任枫说。 “学长，有结果的话，警局这边会和你们再联系的。倒是如果你那边有新的线索或是发现，还麻烦及时联系我们这边。” 任枫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顾熹音落，他向后靠了靠身子。 眸色渐深，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柔和。 “好，你放心。倒是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别跟我客气。” 顾熹淡淡的嗯了一声。 没推辞，但也没有说好。 眼下，挂断了电话，她看着院子里的庞然大物，扶额叹了口气。 怎么处理好呢？ 项子深才进办公室，就见江阳咧嘴笑的格外开怀。 一瞬间，他有种错觉，杀害赵铭的凶手在他出去办事期间自首了？ “不是，老大，是有好心人给熹姐送了一台按摩椅，熹姐给放在东边那个会议室里了，说让大家有空的时候可以过去放松放松！” 江阳解释完，小白又顺势接了一句。 “那牌子我查了，巨贵！不过，我刚也试了试，真舒服啊！” 项子深一挑眉。 好心人给顾熹送了一台按摩椅？ 什么好心人？ 等他大概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后，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二郎腿一翘，一脸的鄙夷。 资本家在他面前显示实力是吧？ * 刑警队对鹿菲的调查没有名正言顺的由头，基本都是暗地里进行的。 倒是小白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老大，你看咱联系联系八卦记者咋样？” 鹿菲是明星，最熟悉她的人除了她身边的人之外，剩下的可能就是狗仔了。 毕竟，什么粉丝啊剧迷啊，看到的都可能是流于表面的假象。 对此，项子深倒是没反驳。 只是对于如何与狗仔联系，他简单交代了几句。 原则上，不能打草惊蛇。而且，与狗仔之间的交涉，最好也不要摆在明面上来。 至于赵铭……一想起他，他眉心就没平整过。 当夜幕降临 第53节 这都多少天了，余下的尸块还没有找到。 再这样拖下去，过段时间，怕是特么就剩下骨头架子了。 “老李，和各区联系一下，全力协助搜寻赵铭，有问题随时沟通。” 交代了一大堆之后，项子深起身又拍了拍江阳的肩膀。 “我要回家一趟，有事及时联系。” 音落，他朝江阳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随后就拿上外套快速出了门。 一个小时之前项母给他打了个电话，大意是外公身子不大好了，无论如何，希望他能赶到医院去看看。 项子深从小和外公的感情很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趁着眼下还能抽出来点时间跑一趟医院。 下午三点，顾熹见到几乎是冲进自己办公室的江阳时，吓了一跳。 手里的咖啡，甚至溢了几滴出来落在本子上。 “怎么了？” “熹姐！快跟我走！” 顾熹一顿。 “赵铭应该是找到了！” 顾熹瞪大双眼。 她自然清楚江阳口中的赵铭是赵铭余下的尸块。 一秒钟也没耽误，她赶紧提起工具箱，抱着大衣就疾步跟上了江阳。 赵铭的尸块是西郊派出所发现的。 严格上来说，他们并不确定是不是赵铭的尸块，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确定是不是尸块。 一路赶往目的地的时候，顾熹透过车窗仰望天空。 原本还湛蓝的颜色，这会儿已经愈渐阴沉。 下意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她微微蹙眉。 天气预报说半个小时内可能会下雨。 可偏偏，派出所的人说，赵铭的尸块可能是在一口枯井中。 一行人到地方，井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除了派出所的同事之外，还有好几个住在附近村子里的老百姓。 顾熹是一早嘱咐过江阳转达派出所同事的，先不要下井。 井下空间狭小，她怕会破坏了一些线索。 这会儿，她趴在井边往下看，眉头皱起。 据派出所的同事说，这口井荒废了有两年了，但因着当地人的坚持，一直没被填了。 就这么搁置着。 井下几乎没什么光线，顾熹借来手电筒往下照了照，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皮包，看起来，轮廓倒是与当初发现赵铭手臂的那个皮包很相似。 而且，即便是距离这么远，凑近井口，她依旧能闻到一股子臭味。 是尸块腐烂的味道。 纵是天已凉，可捂着那么久，也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 江阳知道顾熹之前不让派出所同事下去的原因，可他不一样，他是刑警，对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而且，看这天儿，怕是就要下雨了。 他得抓紧时间。 “熹姐，我先下去吧。” 不曾想，顾熹却朝他摇了摇头。 “不用。” 江阳一顿。 他刚想开口问原因，就见顾熹已经径自拿起了一旁他刚刚准备的绳子。 一边往腰上缠绳子打了个结，她一边轻声开口。 “我下去。” 只她话音虽轻柔，却异常坚定。 江阳愣住。 她下去？ “不是……熹姐，这不行！” 这井虽说是一口已经荒废的枯井，但天气不好，若是预报中的大雨袭来，顾熹没有经验，在井下十分危险。 最重要的是，这井口狭窄，只能一个人下去。 他甚至没办法一起下去保护她。 只是，顾熹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江阳，相信我。” 她担心下面有第一手的线索或是痕迹，她需要亲自去查看。 碎尸案本就难侦破，每一个细节，她都不想错过。她希望用自己的专业，给刑警队提供最高效的帮助。 见江阳和其他人还在犹豫，顾熹也有点急了。 “江阳！” “没时间了，你拉好绳子，如果我有异常就拉绳子，好吗？” 江阳犹豫了几秒钟。 终于，他咬着牙点了点头。 “熹姐，你别硬抗，有事儿一定要拉绳子，及时呼救。” 项子深在医院里接到江阳电话之后，就飞速驱车赶往这边来了。 只是，他离得实在是远，到目的地的时候，顾熹已经到达井底了。 眼下他听说绳子另一端绑着的人是顾熹的时候，一瞬间，气得双眼通红。 “胡闹！” “她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吗？你们就敢让她下去？要是出事了，谁负责？” “她不懂，你们也不懂？” 听着项子深的训斥，江阳低头解释了一通来龙去脉。 他也不同意的，可是顾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她下去，能注意到所有可能会被他们任何一个下去后不小心抹掉的痕迹和细节。 而且，最关键的是，熹姐刚才也挺凶的。 项子深一甩手，没再理会江阳。 扒在井边，他探着身子往里看。一扭头，又冲着拉绳子的人吼了一嗓子抓紧了。 雷声骤响，项子深的脸色愈加难看。 “顾熹！” “顾熹你能听到吗？” 顾熹是隐约能听到上面说话的声音的，只是，她无心分辨。 下到井底，她才发现，皮包的另一面，在上面看不太清的角落里，竟然还有一个头颅。 只不过，许是经年岁月，已经只剩下头骨了。 打开皮包，里面果然是一只胳膊。 刚好，和已经发现的赵铭的那只是对称的。 仔细分辨，还能看到切割处的处理手法。 仔细的拍好照片记录好细节，她小心的将尸块和另一个头颅装好，然后，毫不犹豫的解下了自己腰间的绳子。 下一秒，绑在了皮包和袋子上。 她得先把这些运上去，可是如果她抱着，那就不太方便了，一个拿不稳，可能还会再掉下去受到二次损害。 拉了拉绳子，她双手拢在两腮边。 “江阳！” 感受到了手里绳子的动静，拉绳子的人赶紧使了使劲。 却发现，好像，不太重？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就在皮包和袋子被拉上了的瞬间。 项子深没看到顾熹，瞬间心态就有些崩了。 雨很大，虽然才下起来，但若是井下没有排水口，顾熹再不上来，总会有危险的。 但是，井口太狭小了，他也实在是没办法再下去。 动作利落的解开皮包上的绳子，甩下去，他朝着井底大喊。 “顾熹！” “顾熹你听到了吗？你赶紧系上绳子！” 顾熹仰着头，雨水砸在她的脸上，她随意的抹了一把脸。 然后，捡起来掉在她面前的绳子。 和下来时候一样的绳结，系好之后，她拉了拉绳子。 当夜幕降临 第54节 井口边，项子深拉着绳子的最前端，他身后是江阳和另一个民警。 所幸顾熹平时也坚持抽空锻炼身体，除了手腕处不小心在井壁蹭破了一点皮之外，还算顺利。 看到顾熹脸的一瞬间，项子深手上一使劲，她就向上爬了不少。 “拉紧了！” 向后吼了一嗓子，他松开一只手，朝顾熹伸过去。 “抓住！” 顾熹也没犹豫，一只手握住项子深探身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然后，被他用力给拉了上来。 雨水越下越大，原本在警戒线外围观的百姓早已经散了。 现场，除了几个派出所的同事之外，就是安城分局的自己人了。 顾熹抬手用湿漉漉的袖子蹭了蹭脸，一抬眼，就见项子深通红的眼，瞪着自己。 “顾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能啊？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你就不能等我来了下去？” 他也没有晚到多一会儿！ 他甚至不敢想，若是雨水下得再早一些，再大一些，再急一些…… 顾熹一瞬是有点懵的。 她站在原地，有点呆呆的看着项子深。 他吼什么？ “我……” 只她才出声，项子深就打断了她。 “你什么你？你想过你要是在下面出了问题怎么办吗？” 一行人都没有伞，除了几个人已经带着顾熹先递上来的尸块和头颅送回局里去，现场只剩下江阳看着两位大佬对峙。 眼下，他忽然有点不敢看了。 生怕，殃及池鱼。 往后退了退，他思索着要不然去车里先找找伞送过来吧…… 顾熹也有点怒了。 摘掉手套丢在地上，她仰头看他。 “你喊什么喊？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项子深，我也是一名警察！” 那是她的任务，是她的使命。 “我做我应该做的，有什么错？” 项子深只定定的看着她，在她的话音落下后，毫无预兆的伸手抱住了她。 他揽着她，任由雨点落在他们的身上。 朦胧中，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顾熹有点懵了，一瞬，她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就那么任由他环着自己。 项子深也没说话，只几秒钟的时间，他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然后，他松开她，嗓音透着几分沙哑。 “辛苦了。” 作者有话说： 端午快乐！ 今天你们吃了什么粽呀~~ 第三十一章 11月初的冬雨, 来得这样急，本就反常。 北风拂过，瞬间就冷透了身子。 这会儿窝在车后排，顾熹拿着项子深从后备箱里给她翻出来的一条还没开封过的浴巾慢慢擦着头发, 然后把浴巾裹在身上。 项子深的头发也在滴水, 只他抽了几张纸巾胡乱的抹了一把, 顺便，还擦去了下颌处的水滴。 透过后视镜，他看了一眼顾熹。 “先送你回家？” 顾熹摇头。 她得赶紧回局里去仔细看尸块和那个头颅的情况。 “没事，我在局里有换的衣服。” 项子深没说话, 只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几度才踩下油门。 雨势已经渐小，开始变成细细的雨丝，却是绵绵不断。 顾熹盯着车窗外, 思绪第一次在出任务的案件中抽离。 她脑中忽然闪过项子深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直到现在, 她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 她不得不承认, 那一刻，她觉得是温暖的。 陈珊见到一行人一个个都跟落汤鸡似的回来时, 瞪大双眼咂咂嘴。 “什么情况……” 等看到走在最后的顾熹进来时，她赶紧迎了上去。 “哎哟，赶紧先去换衣服, 可别着凉了。” 顾熹吸了吸鼻子，朝陈珊点了点头。 她感觉自己是真的有点着凉了…… 等顾熹换好一身衣服出来后, 陈珊也从江阳那知道了来龙去脉。 这会儿, 她双手托腮, 坐在顾熹的对面。 “熹熹, 你不害怕吗？” 她一直知道顾熹在法医专业上是个有思想有能力的人, 可她不知道，顾熹这么“生猛”。 睨了一眼陈珊，顾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下一秒站起身，她一边把白大褂穿上，一边轻声开口。 “怕啊。” “那你还！” 陈珊的话头接的很快。 却见顾熹已经穿好白大褂，拢起还未干透的长发。 “我怕我不能帮上忙找到凶手，不能很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音落，她便提起自己的工具箱，转身进了解剖室。 她得赶紧确认那只胳膊是不是赵铭的，能不能看出一些其他的细节。 * 项子深来敲顾熹办公室门的时候，刚好是夜里九点。 他们都没吃晚饭，叫了外卖来，给她带了份。 “顾法医？” “顾熹？” “顾熹你在吗？” 见屋里迟迟没有动静，项子深犹豫了一瞬拧开了门把手。 只是，才一进去，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顾熹伏在桌前，他还未走近，就听到了她有些急促的呼吸。 待站到她跟前，瞥了一眼她泛红的皮肤，项子深的眸色一沉。 “顾熹？” “顾熹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项子深蹙起眉头。 这么烫。 二话不说，他弯腰俯身，径自把顾熹给抱了起来。 只怀里的人没什么意识，手臂一直垂下去，项子深有点着急，经过自己队员正在吃饭的会议室时，他抬脚踢了下门。 “来个人，去把我车后座的门打开！” 小白反应最快，扔下筷子“噌”就站了起来。 “老大，熹姐这是怎么了？” 他嘴里的白米饭还没咽下去，说出来的话也含含糊糊的。 项子深脸色不大好看，跟着小白一起出去，把顾熹放在车后排上躺好之后，顺手，又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套。 “发烧了，我先带她去医院，你们晚上也别熬太晚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小白呆呆的点头。 等项子深已经发动车子了，他才反应过来，扒在车窗上问需不需要帮忙。 当夜幕降临 第55节 项子深摇头。 他想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 “没事，估计就是下午淋雨冻着了。” 只是，他这样安抚着小白，却没安慰到自己。 一路上，他又把四轮车开出了要起飞的感觉…… 顺便，还给蒋城打了个电话。 蒋城也挺懵的，他一个外科医生，发烧了找他有什么用？ 不过，在问清楚了是谁之后，他还是立马起身去帮忙安排了。 也幸好，他今晚在医院值班。 这会儿看着躺在病床上输液的小女人，项子深给她盖了盖被角，掀开帘子转身离开。 几乎是在他回身拉好遮帘的一瞬，顾熹缓缓睁开双眼。 她在到医院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因为高烧实在是烧得她难受，索性就一直闭眼不做声了。 只是，听着项子深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她忽然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 项子深是出去找蒋城了。 “她明天还用来吗？” 蒋城放下手里的笔，一脸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盯着自家兄弟。 “你刚才怎么不问医生？” 项子深顺手用他办公室里的一次性纸杯接了两杯热水，放在一旁后挑眉看他。 “你不是？” 蒋城被气笑了。 他是啊，但他是外科医生啊！虽然理论上来说感冒他也能治，但原则上，这已经算是超范围执业了。在医院里，他是要把病人引到内科去的。 不过，这病人反正也不是普通的病人。 “像顾法医这种高烧到三十九度六的情况，说实话，在成年人身上已经很少见了。不过她不是炎症引起的，应该问题不大，今天退下去就差不多了。” 项子深默默点头。 刚刚其实给顾熹看病的医生好像也说了，只是他一听她已经接近四十度了，一下子就有些慌了。 他面对犯人歹徒的时候没慌，第一次拔枪的时候没慌，刚刚却真的有一点慌了。 这会儿又听蒋城的话，他终于舒了口气。 起身，拿起自己刚刚接的那两杯水，他抬腿用脚尖勾了一下门。 “走了。” 刚刚来给顾熹输液的小护士说了，她现在需要多喝水。 两瓶药输完，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顾熹终于退了烧，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下了床穿好鞋子，她顺手拿起项子深的外套递给他。 “谢谢。” 项子深垂眼看着她，却没伸手接自己的外套。 “觉得自己好了是吧？” 顾熹一顿。 嗯？ “赶紧穿上，再冻着，我可没这么好心了。” 顾熹眨眨眼，看着项子深背过身步出病房。 这男人，什么时候能毒哑了才好？ 回程的路上，项子深开车明显稳了不少，甚至还能完美的绕过路面上的坑洼。 望着依旧暗沉阴霾的天色，顾熹忽然悠悠开口。 “那只胳膊，虽然检验结果还没出来，但看断处的痕迹，应该就是赵铭的了。只是，没有发现其他的新线索。” 项子深淡淡嗯了一声，没接她的话。 顾熹瞥了他一眼，也没在意他的态度，径自又念道，“那个头颅，有些年头了，我初步估计，至少有十年。我简单的检查过，被害人后脑有被钝器击打过的痕迹，但看起来又不像是直接的致死原因。另外，以牙齿的磨损程度来看，年纪大约在三十到三十五之间？不过不同地域的人饮食习惯都不大相同，可能磨损程度也不一样，这只是我目前推测的年龄。” “明天，最好是联系市里的专家一起联合探讨一下，需要给头颅做一下面貌复原。” 听着后排小女人的碎碎念，项子深抬手揉了揉眉心。 一手转着方向盘，他抬眼看向后视镜。 他不是不关心案情，不是不在意进展。可是眼下，他忽然有点不想听顾熹说这些。 她需要好好休息。 “顾法医。” “嗯？” 顾熹也看向后视镜。 小小的镜片中，她看着他的半张脸，他看着她的侧颜。 半晌，项子深轻咳了一声。 “回去记得吃药。” 顾熹哦了一声，她记得。 只可惜，她记得是记得的，却进不去家门。 项子深抱着她冲出办公室的时候，根本没在意她放在一旁的背包。 而刚好，她的家门钥匙就在包里。 抿了抿嘴唇，顾熹回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我没事了，今晚谢谢你，我回局里去拿一下就好。” 项子深却蹙起了眉头。 回局里？ 他折腾大半宿，是为了让她再出去吹冷风的？ “你是还想再进一次医院是吧？” 顾熹一脸不解。 她怎么就想再进一次医院了？ “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再受了凉，我真没空管你了。” “去我家凑合一夜吧。” 顾熹愣住。 去他家？ 凑合，一夜？ 项子深已经扭身又按亮了电梯，伸手挡着电梯门，他侧头看她。 “走啊？” “别多想，我只是怕你再耽误工作进度。” “咳……我家有三个卧室。” 最后，顾熹还是跟着项子深去了他在隔壁单元的房子。 推门进去，她看着被月光照亮的偌大客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网上那句话。 【他要是不努力工作，就得回家继承家产了。】 项子深给她拿了一双拖鞋。 顾熹垂眼看了看，是女码的。 “我妈穿过的，别介意。” 他也没有新的拖鞋了。 闻言，顾熹抿了抿嘴唇，然后摇头。 “不会……” 项子深的动作很利落，收拾好了主卧之后，他退出来。 “我很少来住，床品几乎都还是新的，你自便。” 末了，他又接了一句，“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可实际上，顾熹凌晨三点多醒来出来的时候，就见到项子深不拘小节的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纵是沙发也很大，可他直直的躺在那儿，那双大长腿看起来也显得有些憋屈。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睡的那个房间的隔壁，她满眼疑惑。 他不是睡隔壁吗？ 项子深本来是打算睡在隔壁的，可是他又担心顾熹晚上会有什么事自己听不到。 隔壁的房间关上门，便阻了不少音。 索性，他就直接和衣躺在了沙发上。 也不赖。 顾熹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 当夜幕降临 第56节 推开门，她第一眼见到的是挂在卧室门把手上的塑料袋。 看了一眼，里面是全新的牙刷牙膏和毛巾。 拿起袋子她退回主卧里的洗手间，再出来时，就见项子深坐在餐桌旁。 他眼皮一抬，见她精神状态不错才悠悠开口。 “早餐吃完放在这儿就行，会有阿姨过来打扫。另外，你的背包，早上我出去晨跑的时候给你拿回来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顾熹看到了沙发上自己的背包。 太好了，至少可以在去上班之前回家换身衣服…… 项子深已经放下了筷子，利落的穿上风衣，他几个大步走到玄关处。 “走的时候直接把门带上就行。” “别忘了吃药。” 听着男人的话，顾熹第一次觉得他竟然有点唠叨。 点了点头，她再次开口对他说谢谢。 却没想到，她话音才落，项子深正在开门的手一顿。 “那你想想怎么回报我，我喜欢当日事当日毕。” “……” 看着男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顾熹瞪大双眼。 嗯？ 倒是项子深，一只脚才踏进办公室，小白和江阳就凑了上来。 他们都挺关心顾熹的情况的。 听项子深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小白舒了口气。 妈耶，昨天老大那表情可太吓人了，知道的是熹姐高烧，不知道的，还以为熹姐要不行了呢…… 只江阳在小白离开之后，又往项子深身边近了近。 “老大……” 项子深没应声，只静静看着他。 江阳自己清了清嗓子，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 “那什么，我昨天好像看到你抱熹姐了？” 雨幕中，他差点以为自己花了眼。 “……” 嗯？ 项子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就那么盯着江阳看，直把江阳看得毛骨悚然。 退了一大步，他抬手抓了抓脑袋。 “没事了，我还得去和老李查监控，老大你先忙你先忙！” 看着江阳兔子一样窜出去，项子深脱掉自己的外套。 他昨天抱顾熹了？ 他抱了又怎么样！她去医院的时候不也是自己抱去的吗！ 作者有话说： 真的，烧到接近40度的感觉木鱼可太清楚了（o(╥﹏╥)o 就跟要飞升了似的…… 然后，和各位领导请个假，因为明天一整天要赶路，大概率可能没办法正常更新了～如果不能更新，后面会多更新补上哒～ 第三十二章 刑警队调查鹿菲着实费了些时间, 不能大张旗鼓的，甚至联系小报记者，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了些新的进展。 鹿菲有后台这件事“人尽皆知”, 但背后的人是谁, 小白查到的时候, 的确有点意料之外。 “又是众嘉。” 这个公司，出镜的频率有点高了。 江阳一边啃着牛肉包子一边歪头看他。 “众嘉？赵铭不就是众嘉的？” “不过，哪位大佬啊？” 鹿菲年轻漂亮身材好是圈里圈外公认的，据他们之前调查, 众嘉那几位高层，有家有室的占大多数。 不过这种事，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 也谈不上奇怪。 小白摇头。 鹿菲具体是被众嘉哪位高层捧着的, 他们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 “有狗仔跟拍她的时候, 拍到过她和赵铭好像有接触, 就在众嘉的地下停车场，但因为只是说了几句话, 没有任何的肢体动作，就好像问路的感觉，狗仔觉得没什么料的意思, 就把照片压箱底了。” 那张照片大概是三四个月之前拍的，虽然光线昏暗有点模糊, 但小白还是认出来了, 那是赵铭。 项子深微微蹙眉。 赵铭, 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在众嘉甚至都没转正, 他怎么会和鹿菲这样的明星有交集？ 他用假身份做直播的确也有收入，但那些收入一直在他的直播账户里，已经算是比较可观的一笔资产了，竟然分文没有提现过。 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正出神，电话忽然响起来，项子深摸出手机。 项子皓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透着几分催促。 “孙姨今天过生日你不会忘了吧？来了吗？” 项子深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下午五点半。 孙姨是蒋城的妈妈，也是项母的老姐妹了，两家关系一直很亲近。而且，孙姨对项子深兄弟俩一向好得视如己出，她今天过生日，一个星期前蒋城便邀请了他们一家人过去一起吃晚饭。 说实话，他忙得早就抛之脑后了。 这会儿，起身随手捞起外套，他朝江阳打了个手势，然后急匆匆的出了门。 “来了来了，已经在路上了，堵车。” 他得先去趟附近的商场，选个礼物再飞奔去蒋城家。 江阳在项子深给自己打手势的时候就会了意，这是让他们吃完饭就早点歇歇，明儿估计还有不少活儿要干。 * 蒋城家离项家不远，但距离安城分局这边着实是有些距离。 他飞速的选完礼物之后，即便是一路骚操作踩油门，还是最后一个到的。 “孙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孙新艳一直特别喜欢项子深，尤其深知自家闺女的心思，她对项子深更亲近不少。若是能和自己的老姐妹亲上加亲，那岂不是美事一桩。眼下见他提着礼盒风尘仆仆的进门，她一把拉着他进了门，一脸笑意。 “不晚不晚，知道你工作忙。” 蒋婷一早便趴在阳台处翘首以待了。 这会儿见亲妈拉着项子深进了门，赶紧迎了上去。 自然而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子深哥！” 项子深朝她点了一下头，随后，借着把礼物送给孙姨，使了个巧劲儿脱离了蒋婷的禁锢。 只是，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 别说是一世，他甚至没躲过今儿这一晚。 吃过晚饭大家围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项子深趁着接电话的时间，躲到了阳台图一时清净。 没办法，这些人凑在一块儿，绕来绕去就是那么几句老话。 听得他耳朵都起了茧子。 原想挂断电话和孙姨打声招呼就回局里的，却被蒋婷拦住了。 “子深哥。” 项子深倚在栏杆处看着蒋婷，忽然想起来上次去众嘉的时候遇到她。 “你什么时候去众嘉实习的？” 蒋婷只是想和项子深凑在一起，聊什么她并不在意。而且，本来项子深这人就难聊，眼下难得听他主动起了话题，她瞬间便打开了话匣子。 看吧，子深哥还是关心她的。 “我去的时间不长，也就半个多月吧。” “本来，项伯伯说想让我去他那儿的，但是我觉得不太好，所以想先去别的公司锻炼锻炼。” 虽然说去众嘉，也是项子皓帮她走了个人情安排的。 项子深对她说的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转了转手里的手机，他直奔主题。 “你认识赵铭吗？” 蒋婷微滞。 赵铭啊…… 当夜幕降临 第57节 她不认识，但近些天，她在公司倒是听人提起过不少次。 说是，被人杀害了。 怪吓人的。 项子深揉了揉眉心，说实话他并没什么耐性听蒋婷说些有的没的，站直身子，他抬腿想离开。 下一秒，却被蒋婷叫住。 “对了！子深哥，我昨天听行政部的人八卦，有几句好像提到了这个人。” 项子深的脚步顿住。 蒋婷抿了抿嘴唇，又轻声开口。 “她们说他失踪之前好像和大厦的保安吵过架。” 项子深挑眉。 和大厦保安吵架？ 这种事情，之前做调查的时候，竟然没有人知道？ 不过也因此，他离开蒋城家的时候更名正言顺了。 他得去查案子。 * 顾熹因着之前自己淋雨发烧后项子深带她去医院的事儿一直觉得欠他个人情，而且耿耿于怀。 毕竟，那男人说了，他喜欢当日事当日毕。 而事实上，距离她恢复身体，已经过了两三天了。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给项子深发个信息。 想问问他，如果明天有时间的话，她想请他吃个晚饭。 毕竟，她也想不出来要送他点什么当谢礼。 而且，姚嘉嘉之前一直跟她念叨，男女之间，送这个代表什么意思，送那个代表什么意思。 她觉得自己什么意思也没有，就想单纯的表达一下对他的谢意。 听到手机微信声音的时候，项子深刚好在等红灯。 顺手，抄起手机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便切了界面，拨通了电话。 顾熹手里还拿着手机，正琢磨着项子深会怎么回复她，她又该订个什么餐厅。手机骤然响起，还吓了她一跳。 睨了一眼屏幕上那男人的名字，她快速眨眨眼。 这么快？ 前方红灯已经变绿，项子深踩下油门的前一秒，把手机打开了免提模式。 “喂？” 顾熹的声音瞬间在车厢内响起，软软的，虽然只有一个字，可还是能听出她的意外。 项子深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 “明天没空。” 顾熹蜷在沙发一角，把小毯子又往身上拉了拉。 哦了一声，她才想说那就再改个时间，电话那头已经径自做了安排。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现在去你那儿。” “方便吗？” 顾熹瞬间坐直了身子。 择日不如撞日？ 现在？ 来她这儿？ “嗯，随便吃个夜宵就挺好。” 顾熹瘪了瘪嘴。 不是，这么突然，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而且，来她家？ 虽然她对项子深的人品没什么怀疑，但最关键的问题是，她的厨艺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三明治。 但是，项子深已经吃过两次了…… 思前想后了好一会儿，顾熹默默打开了外卖软件。 为了不让俩人再跑一次医院，还是麻烦人家专业大厨和外卖小哥最保险。 项子深到顾熹家门口的时候已经临近夜里十点。 因着已经提前打过电话，顾熹一早便换好了衣服。 不如在外面的时候那般正式，但至少也是能见人的家居服。 她开门，然后愣住。 项子深倒是没在意她的表情，轻车熟路的进了门。 然后，在玄关处，把自己手里拿着的拖鞋放在地板上。 “剪子借一下。” 这拖鞋是他刚才在楼下便利店里买的，两只鞋之间的标签还在呢。 顾熹咂舌。 这人，上门还自带拖鞋的。 许是看出了她的腹诽，项子深又把手里的另一个盒子放到一旁，似笑非笑。 “我总不能次次来都光脚吧？” 亏得他这次自己在楼下想起来了，要不然，又得用袜子给她擦一回地板。 顾熹转身，从一旁的抽屉中拿了把剪子递给他。 “那这是什么？” 她指的是项子深刚刚放到一旁的盒子。 项子深已经动作利落的换好了鞋，睨了一眼，随意的应声。 “哦，小区门口的蛋糕店打折，非得让我买。” 顾熹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她当然看得出来这是蛋糕，她只是很奇怪他怎么会带这个来。 还非得让他买。 明明小区门口那个蛋糕店很抢手的…… 进了屋，项子深一眼便见到了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一次性餐盒。 抬手蹭了一下鼻尖，他扭头看顾熹。 不是……她外卖倒也算了，连换成家里的盘子装装样子都不愿意嘛…… 顾熹倒是一脸坦坦荡荡的。 这么多菜，都换成盘子，她得洗多久呢。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 所以她选了自己喜欢的口味。 “所以，别嫌弃。” 项子深勾了勾嘴角，站在餐桌前把所有的菜都仔细的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一大盆麻辣海鲜上。 啧，这大半夜的。 真看出来她这是身体已经恢复了。 顾熹已经坐下了，径自戴上一次性手套，歪着头看他。 “不吃吗？” 不就是特意来吃饭的嘛。 项子深晚上在蒋城家吃的还没消化完，可眼下看着顾熹那张脸，他忽然好像懂了。 人家说秀色可餐，在他这儿，感觉可以歧义成看着她，他还能再吃一顿。 洗了手，他在她对面坐下。 “这么多，我们两个人能吃完？” 顾熹在剥虾，听到他的话，正好拧下虾头。 “这不是得好好感谢项队对我的关照。” 项子深失笑。 “不客气。” 闻声，顾熹轻哼一声，然后把虾仁放到口中，“嘶嘶”了两声。 好辣。 她第一次叫这家的外卖，看评价很好，没想到，辣椒这么正。 看着对面皱着小脸儿微微耸肩的姑娘，项子深自然的打开果汁给她倒了一杯。 当夜幕降临 第58节 “吃不了就别逞能。” 顾熹一撇嘴，没应声。 只等她想伸手再拿一只虾的时候，屋子里毫无预兆的暗了下来。 瞬间，只有屋外云后半隐着的月光映在他们身上。 停电了？ 快速摘下手套，顾熹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 嗯……没跳闸。 又打开微信瞄了一眼当初房东拉她进的业主群，里面七嘴八舌都在说着这件事，她轻声叹气。 看来不是她自己家的问题。 倒是项子深，看着顾熹不慌不忙的一系列动作，终于，在她去找蜡烛的时候，忍不住开口。 “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顾熹正在翻箱倒柜，她记得她搬来的时候，是带了几支蜡烛的。 那是外婆给她准备的，老人家，总是考虑得很周全。 乍一听到项子深的话，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害怕？ “怕什么？” 怕黑吗？ 她连尸体都不怕，怎么会怕黑。 七八分钟后，烛光照亮了餐桌。 只是顾熹又重新坐下才发现自己面前的碟子里多了好几个虾仁。 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正见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项子深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我反正闲着也没事，顺手剥的，顺手。” 顾熹顿了好一会儿，内心仿佛闪过了一万种触动。半晌，她轻轻点头。 “谢谢。” “我就是怕……刚才没什么光亮，你确定你看得清吗？” “……” 项子深一整个无语住了。 敢情这姑娘是担心他看不清剥不干净？ 作者有话说： 木鱼：所以，剥干净了吗 项队：就差剥完再洗一遍了 熹熹：……那我真的会谢谢你 第三十三章 因着蒋婷的话, 隔天一早项子深便带着江阳又跑了一趟众嘉投资所在的那栋大厦。 和物业部门亮明身份沟通之后，他们很快便联系上了蒋婷口中和赵铭有过纠纷的那个保安。 “赵铭？我不记得名字的。” “警察同志，我老老实实本分人的，就算平时偶尔和业主有过矛盾, 也绝对不会杀人的啊！” 他没那个胆子的。 见保安大哥情绪有几分紧张, 脸色涨得通红, 江阳赶紧上前安抚。 “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你看看，就是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印象？” 拿着江阳递过来的照片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保安大哥一拍大腿。 “有印象的！” 不过具体是哪一天, 他记不清了。 “当时我上夜班嘛，他从外面进来，又没有带门禁卡, 也没法给我提供他是楼上公司的职工, 我当然不让他进去咯！” 随便让外人进去, 若是被抓到或是举报, 他是要扣工资的！ 当时赵铭还老大不愿意，颇有几分不让他进去誓不罢休的意思。 项子深蹙眉。 “大概是几点你有印象吗？” 保安大哥捏着照片沉默了很久, 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 时间嘛…… 当时他有点犯困，正琢磨着溜达溜达醒醒神儿，才出保安室, 就遇到了赵铭。 那会儿，他还看到大厦对面那个巨大的广告牌正在放睡个好觉的公益广告。 “警察同志, 具体几点我真的记不清楚了, 但应该是过了晚上十一点了, 不到十二点。” 那个公益广告, 那段时间是每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间断式播放的。 后来, 项子深和江阳让大厦安保部门调出了好些天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终于在屏幕中发现了赵铭的身影。 影像中，还是初秋的夜，赵铭的穿着明显比和他站在一起的保安要多了许多，虽然听不到两个人的对话，但行为动作间，很明显能感觉到赵铭的暴躁。 这和同事同学口中描述的他，大相径庭。 离开大厦的时间刚好是上午十点。 项子深前脚才出了旋转门，一抬眼，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任枫。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避开。 最后还是任枫，往前进了一步，笑得一脸无害。 “项队。” 项子深挑眉看他，似笑非笑。 “任总。” 虽然两个人见过好几面了，但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正式打招呼。 只不过，都各怀心思。 最简单的一句招呼，连一句多余的客套都没有。 随后，擦肩而过。 * 下班前，顾熹招待了一下来找她说事情的江阳，只不过没想到，他对八卦的热衷程度已经不局限于人后了，他甚至想向当事人求证。 临走前，他扒着门框，眼巴巴的看着顾熹。 “熹姐，你和老大……是什么关系啊？” 顾熹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乍一听到这句话，还愣了一瞬。 她和项子深是什么关系？ 放下手里的东西，她抱臂看着江阳，嘴角带笑。 “你觉得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江阳瞬时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他抬手，对了对两个食指。 “情侣关系？” 音落，他又紧跟着接了一句，“不过熹姐你放心，你们两个要是不想公开的话，我一准儿保守秘密。” 说完他还做了一个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 顾熹瞪大双眼，哭笑不得。 情侣关系？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和他是情侣关系的？” 她平时和项子深的互动在别人眼里难道很亲密？ 听到顾熹问这个，江阳一咧嘴，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 “我那天看到老大抱你了。” 那是他在想要离开去车里拿伞的前一秒看到的，嘴巴惊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而且，那天顾熹发烧，项队一看就特别紧张，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项子深，哪怕是在穷凶极恶的歹徒面前。 顾熹反应过来。 原来说的是那天的事。 不过，她的确至今也没想明白，项子深那天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抱她。 以一种从未露出过的姿态。 见顾熹默不作声，江阳又往屋里走了两步。 “熹姐，你别看我们老大平时看起来很冷的模样，但他对你是不一样的。” “真的。” 当夜幕降临 第59节 那能一样吗？ 感觉是个瞎子都能感受到老大对熹姐的与众不同。 因着下班前江阳想象力发散的碎碎念，顾熹在一路去超市的时候都在走神儿。 好像，最近这阵子的项子深，的确有点不一样。 在酸奶货架前遇到蒋城和蒋婷兄妹俩是顾熹始料未及的。 只是，很显然，这兄妹俩对她的态度天差地别。 “顾法医。” 先开口打招呼的是蒋城，眉眼带笑，一如他给顾熹留下的初印象，如春风，温柔又和煦。 顾熹也朝他点了点头，只还不待她应声，就听到了蒋婷冷哼一声。 毫不掩饰的。 蒋婷的确是不喜欢顾熹的。 若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医院，她见到顾熹坐在项子深的副驾驶上还没有想那么多的话，第二次在大排档的时候，她见到项子深对顾熹的态度，便已经在心底埋下了对顾熹的怨念。 这会儿，见到她一副居家模样的打扮出现在这个超市里，她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你为什么在这儿？” 顾熹这个人吧，爱憎分明。 别人对她好，她一百个好还回去。 别人对她不好，她也不会摆什么好脸色。 眼下见蒋婷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她瞥都没瞥她一眼，径自伸手去拿货架上的酸奶。 冰箱里没库存了，刚好赶上这个品牌搞活动。 一边对比着手里不同口味的两盒酸奶，她一边漫不经心的应声。 “所以，你觉得我在超市里是准备解剖尸体吗？” 蒋婷被噎，气得原地跺了一下脚，又下意识的看向蒋城。 蒋城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自家妹妹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眼下对顾熹这种态度也不过是因为对项子深的迷恋。 一把把蒋婷拉到自己身后，他笑着朝顾熹点了一下头，带着几分歉意。 “婷婷调皮，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顾熹从来不会祸及无辜，蒋婷是蒋婷，蒋城是蒋城。 “真巧，你住这附近吗？” 她没应蒋城刚刚的话，一开口是十分轻快的语气，听不出半分刚刚对蒋婷的冷淡。 见状，蒋城瞬间会意。 按住依旧耿耿的蒋婷，他也直接跳过刚刚不愉快的小插曲。 “子深住在附近，我们过来找他吃饭，顺便买点东西给他带过去。” 实际上，他们根本没和项子深约好，是他实在拗不过蒋婷，才给项子深打了个电话。 可惜，项子深说在忙，最多，一会儿能抽时间和他在单位附近吃个牛肉面。 所以，他们在等他的工夫，无聊才来逛超市。 顾熹默默点头，“那就不打扰了，有机会再聊。” 音落，她把刚刚比对的酸奶都放在了购物车里，作势要离开。 蒋城有些遗憾，却也只嗯了一声。 可惜，蒋婷却不肯罢休。 “你等等！你也住在这边吗？” “你离子深哥远点！” 顾熹本不想理她，但想到如果不应声，她很有可能会缠着自己不得安宁，她还是顿住了脚步。 转身，她看着蒋婷，目光平静。 “不好意思，我没办法离你的子深哥远点。” 不然，局里是把她调走还是把他调走？ * 回到家，顾熹把刚刚从超市采购回来的一部分东西提到厨房。 这些都是需要冷藏的。 只是，她才一打开冰箱，入眼便是昨晚项子深带来的那个蛋糕。 昨天项子深硬是在她这儿熬到了来电才离开，至于这个蛋糕，两个人谁也没碰。 顾熹是因为实在是太晚了吃不下。 倒是项子深，他说他不喜欢吃甜的。买来，真的只是因为打折，真的是路过时店员追着他推销的。 这会儿，看着这个占了冷藏室不少地方的蛋糕，顾熹往旁边推了推。 她忽然想起下班前江阳说的话。 他问她和项子深是不是情侣关系，说项子深对她与众不同。 因为久久未合上门，冰箱发出“滴滴”的响声，拉回顾熹的思绪。 她匆忙把吃喝从购物袋中拿出来分别塞到冷藏和冷冻室中，随后关上冰箱门。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小白正风尘仆仆的赶回安城分局。 进了屋，他顺手抄起水杯灌了一大口，“老大，我查到鹿菲和赵铭之间的关系了。” 项子深才和蒋城兄妹分开回来，一听到小白的话，顺手把刚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椅背上。 小白已经喘匀了气，倚在桌角，他把查到的消息娓娓道来。 原来，鹿菲是改过名字的。 她原名齐菲，因为父母的工作，曾经短暂的在临城生活过半年的时间。大概在六年级上学期的时候，和赵铭是同一个班。后来，父母离异，她便改随了母姓。然后，跟着母亲一起出了国。 至于这些消息没有在社会面上传播开，只能说得益于她公关团队的强大。 她的团队给她打造的一直是从小生活在国外的华人形象。再加上，她又是改名又是整容，实在也是和当初的小姑娘货不对板。 虽然之前网上也有人扒皮过她，但雷声大雨点小，很快便不了了之了。 “老大，还有一点，这个鹿菲，好像也特别喜欢打游戏。” 项子深默了好一会儿，再抬眼，见小白一脸倦容的盯着自己看，他摆了摆手。 “先回去休息吧，养养精神。” 这条线，继续查下去还得耗上些时间。 夜半三更，项子深从局里回家，才洗了个澡，甚至还没擦干头发，就听到了电话铃声。 这个时间，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而几乎是同时，隔壁单元的顾熹也被铃声叫醒。 “熹姐，护城河边发现了一条腿。” 一条腿…… 顾熹第一反应就是赵铭。 瞬间清醒过来，她猛地坐起身。 “我马上就过去。”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顾熹就收拾好了。 才打开门，还没踏出去，她愣在原地。 项子深？ 项子深的头发还湿漉漉的，他看着她的眼，沉声开口。 “走吧。” 顾熹赶紧关好门跟上他的脚步。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看着电梯里电子屏上的数字一层一层的下跳，顾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你特意来接我？” 项子深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 “我顺路来接你。” 他就住隔壁单元。 他音落，顾熹忽然轻笑一声。 项子深挑眉，“笑什么？” 电梯已经到了负二层，顾熹率先走出电梯。 “这样我就不用惦记还人情了啊！” 反正顺路的嘛。 闻言，项子深垂眼吐了口气。 这姑娘，八百个心眼。 作者有话说： 和各位领导报告一下~ 当夜幕降临 第60节 《夜幕》明天会入v，感谢领导们的陪伴，v章从20章开始，看过的领导千万不要重复买啦~ 谢谢支持正版~明天掉落大肥章~v后留评发红包~ 鞠躬~~ 第三十四章 初冬的夜幕下, 项子深的车子急速在路上飞奔着。 顾熹坐在副驾驶上，睨了一眼他还有些微湿的短发，顺手，又把车内的空调调高了两度。 项子深本来注意力都在路况上, 余光瞥见她的动作, 飞快侧头看了她一眼。 “觉得冷？” 他怕车内外温差太大, 特意没把空调的温度调太高，怕一会儿下车闪着顾熹。 顾熹其实一点都不觉得冷。 可项子深忽然这么问，她轻轻嗯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护城河贯穿安城南北, 发现尸块的地方，是在一个免费开放的公园里。 一对小情侣发现的，就那么浮在水面上,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飘过来。 昏暗的光线下, 吓得他们两个不轻。 项子深和顾熹赶到现场的时候, 江阳和小白一行人已经到了。 撇了一眼一起从车上下来的两个人, 江阳蓦的朝看向自己的顾熹眨了一下眼，又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顿时, 顾熹叹了口气。 真是解释不清了。 因为尸块不知道到底在水里被浸泡了多久，但已经发胀溃烂了。 凑近后，刺鼻的味道让顾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伸手, 她借着周围手电筒的光亮仔细观察。 断腿处的痕迹与之前发现的赵铭的另一条腿很相似，但顾熹注意到有一点不同。 侧身, 她看向一旁的项子深。 “这条腿, 骨折了。” 项子深挑眉。 骨折了？ “这里, 这里呈角畸形, 是骨折的症状。” 顺着顾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项子深调了调手里光源的方向。 “能看出来是死前还是死后吗？” 顾熹又拿着手电筒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应该是死前，你看这里，骨折端有血肿的情况，死后骨折不会有血肿。” 不过，她最好还是回去仔细验一下。 项子深直起身子，把手里的手电筒递给一旁的人。 “能确定是赵铭吗？” 顾熹摇头。 她虽然基本可以断定应该就是赵铭了，但一切都要靠最后的检测结果说话。 项子深明了，一抬手，招呼人把尸块转移走。 顾熹跟上大部队的脚步，想着回局里尽快完成检验。 所以，她第一反应是跟着带着尸块先赶回去的车子一起，却没想到，才奔着走过去，就被江阳拦了下来。 江阳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夜色中，朝身后项子深的车子扬了扬下巴。 “熹姐，正常工作，不用避嫌。” 说着话，他就钻进了顾熹想要上的那辆车，招呼着队友踩下了油门。 顾熹一脸懵。 她避什么嫌了…… * 忙活了几个小时，顾熹从工作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早晨五点钟了。 可因着入了冬，屋外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这一晚，刑警队的几个小伙子下半夜基本都是睡在局里的。 顾熹经过会议室的时候，一抬眼看过去，好几张横七竖八的行军床。 在洗手间洗脸的时候，她忽然就想起来，前阵子，她夜里睡在办公室，项子深也是给她铺了行军床的。 隔天那顿早饭，还是他请的。 想到这儿，她擦干脸，随意抹了抹面霜，琢磨着反正自己也清醒了，不如出去给大家买点早餐。 她记得，小白好像特别喜欢吃一家包子来，只不过，她不确定是哪一家。 回办公室里放好东西之后，她拿着外套出门。 经过那个呼吸声均匀的会议室时，轻手轻脚的，生怕不小心扰醒了其中哪个。 可还是被叫住了。 “你去哪儿？” 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顾熹被吓了一跳。 一转身，见项子深正从另一个方向过来。 看样子，他应该也是刚去洗漱了。 顾熹扣好外套的扣子，又扯了扯帽子戴上。 “出去转转。” 项子深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停顿，“行，带我一个。” 顾熹抿了抿嘴唇，没说话，却停住了脚步，等着项子深回去拿外套。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正好一阵风吹过，冷的顾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见状，项子深低咳了一声。 “冷就回去。” 别再冻感冒了。 顾熹表示拒绝，吸了吸鼻子，顺势又把外套的拉链拉到了顶。 “不冷。” 两个人的手都插在外套口袋里，并排走在一起。 初冬的早晨，街头巷尾的人很少，偶见有人经过，也是匆匆忙忙的步履。 顾熹呼了口气，然后看着眼前的白气儿一点一点消散后，歪着头看项子深。 “之前小白他们喜欢吃的包子铺是哪一家啊？” 倒也不是她想要故意卖萌还是怎么，只是因为外套的帽子太大了，单单侧头，她看不到他。 可这样的顾熹，项子深第一次见。 他看着她的半张脸从宽大的帽子里露出来，一双清澈的眼睛正盯着他看，跟只小奶猫儿一样。帽子的绒毛遮住了部分她的视线，却没遮住他的。 口袋里的手拳了拳，他应声开口。 “亨通路上的，六点才开门。” 顾熹直起身子，伸出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又赶紧把手缩回口袋中。 亨通路？ 倒是不远，走过去差不多十几分钟。 现在不到五点半，溜达过去再等一会儿，刚好能赶上第一笼包子。 弯了弯眼角，她又探头看项子深。 “那我们去吧？” 项子深本来就是因着这会儿天色还比较暗才跟着她出来的，只不过，眼下听她说我们，心头顿时还是泛起了一丝满足感。 微微点头，他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 “嗯。” 顾熹的确买到了第一笼包子，而且是好几种馅儿的第一笼。 老板给她装了一大袋子，笑眯眯的。 “你们这是一大家子吃啊？” 顾熹正在把打包好的粥和小菜放到袋子里，听老板这么说，她笑着应声。 “嗯，一大家子。” 只不过，这一大家子人可能没有老板想的那么多。 毕竟，小白一个人吃的包子，可能顶上别人一家三口的。 出了包子铺，天色已经亮了不少。 顾熹小碎步倒腾着跟在项子深的身后，一边走一边碎碎念。 “项子深你给我提一个袋子吧。” “这又不重，我又不是拿不动。” 当夜幕降临 第61节 “哎，你……” 项子深蓦的停住脚步，顾熹差点撞到他的身上。 他垂眼看她，手里提着的袋子又紧了紧。 “你能跟上我的步子再说吧，等你这速度拿回去，早就凉透了。” 眼见着男人又迈开大步，顾熹哼哼着又跟上去。 也不至于吧…… 倒是项子深，一边提着东西往回走，一边反思。 他本来也计划着跟着她出来之后顺便给局里那几个崽子买早餐回去，怎么就忘了戴手套…… * 上午十点多，顾熹在办公室里稍稍补了一觉，醒来就接到了市里的通知。 上次他们在井下发现的那个头颅，已经完成基本面貌复原了。 比照数据库里的资料，他们基本可以确认，头颅的主人是一个已经报失踪十二年的男人。 只是，对安城分局的几个人来说，事情就变得比较微妙了。 失踪的男人是赵铭的爸爸，赵江怀。 这很难让人相信是个巧合。 江阳又翻出之前调查赵铭家庭情况时的记录。 赵铭的父亲在和他母亲离异之后便跟一个女人走了，当时，江阳他们还顺便查了查赵铭父亲的情况。他和那个女人结婚后没多久便被报了失踪，从立案的案件档案上看，当时的确找了很久，但一直没有结果。久而久之便成了一桩死案。 一个头脑清晰的成年人离奇下落不明四年，当年已经记录为死亡。 只不过，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尸骨，虽然只是一部分。 其他人讨论的时候，小白已经去系统里查了赵江怀的第二任妻子。 很可惜，她已经在两年前离世了。 死因为胃癌。 项子深蹙眉。 整个案件里的故事串在一起，仿佛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网里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顾熹一直惦记着自己前段日子在档案室里看到一半的档案。 当时被项子深打断，今天她终于又抽出时间，找了个理由问档案保管员借了钥匙。 她需要知道那份档案里的全部记录内容。 只是，看得越多，她心中的谜团越大。 听到脚步声，她这次反应极快。 一抬头，正见来人也在看着她。 “张局？” 顾熹满眼意外。 张局是无意经过看到档案室开着门才进来的，没想到，里面的人是顾熹。 “来找资料？” 当着张局的面，尤其是面对他那双炯炯有神又透着几分关怀的眼，顾熹抿了抿嘴唇。 她有点不会扯谎了。 顿了大概有两秒的时间，她晃了晃手里拿着的档案。 “嗯，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我了解过一些爆炸案。刚巧发现我们局里有相关的记录，所以想学习学习。” 她没瞒着自己查当年爆炸案的事情，但是，关于父亲，她依旧只字未提。 张局自然的接过她手里拿着的档案，随意翻看了两眼。 然后，稍稍变了脸色。 可也就是一瞬，短到本就有几分心虚的顾熹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把档案递还给顾熹，张局缓缓开口。 “倒是可以看看近些年的，如果你想学习，可以从别的局借鉴资料也可以。”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四平八稳，与平时并无区别。 只是，背在身后的手，却一直摩挲着指尖。 顾熹应声，在张局离开后，飞快的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也锁门离开。 张局刚刚的话给了她一个新的思路，或许，她可以正大光明的用学习借鉴的理由，也查查别的分局记录的案件资料。 只她不知道的是，张局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负手站在窗前，默了许久。 * 忙到傍晚，下班前，顾熹给外婆家里打电话，可迟迟却没有人接。 又拨了两次顾妈妈的手机之后，那端才接起来。 听说外婆下午的时候摔倒，顾熹一下子慌了神。 小孩子或年轻人可能摔一下不会怎么样，可老年人不一样。尤其外婆年纪格外大了，摔一下，可能会引起很多问题。 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她拔腿便往外跑。 项子深正巧站在分局院里，被她风风火火的模样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他拉住她的胳膊。 “怎么了？” 顾熹也没藏着什么，三言两语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抽出自己的手，她一脸焦急。 “先不跟你说了，如果局里有事找我，我尽量快点赶回来。” 只可惜，她刚从项子深手里抽出来的小臂，转眼就被男人又抓住了。 “我送你过去。” 顾熹一顿。 但她也没扭捏，“谢谢。” 这个时间坐地铁再转小巴已经有点来不及了，小巴的最后一班车时间是下午六点，她可能会赶不上。 若是打出租车，这个时间段，也很少有司机愿意跑那边。 又堵车，回程还基本都是空跑。 项子深也没耽搁，转身回办公室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就往外走。 上了车，他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到顾熹面前。 “地址。” 顾熹一楞。 转眼看到他的手机界面，反应过来。 指尖在屏幕上跳跃，她在某地图软件里输入了外婆家附近诊所的名字。 项子深看了一眼车内显示屏上出现的目的地，心里琢磨着，是不是一会儿得联系一下蒋城比较好。 正是下班高峰期，一路过去，着实有些堵。 在上高架桥的路口前，他们已经停了十分钟。 睨了一眼面色焦虑的姑娘，项子深的食指毫无节奏的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默了一会儿，他悠悠开口。 “按照你之前跟你师父处理碎尸案的经验，你觉得赵铭剩下还没找到的尸块，会在哪里？” 顾熹本在担忧出神，蓦的听到项子深的问题，还反应了一会儿。 倒不是项子深非得在这个时候拉着她讨论案情，只是他觉得，如果有个什么别的话题让她稍微分分神，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顾熹之前跟着师父处理那次杀人碎尸案的时候才刚毕业，正是理论知识大于实践经验的时候。 虽然说她确实在那桩案件中收益颇丰，但实际上，那次的案件和这次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至少，当初的案子，尸块没有分散在各个不同的地方。 可偏偏，这也是项子深问她的问题。 “我不知道。” 项子深本来也没想现在从她这儿得到什么答案，只两个人开了这个话题，也顺下去聊了不少。 至少，看顾熹的模样，在下高架桥之前，她没再愣愣出神。 临近目的地的时候，顾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是任枫。 从顾熹开口打招呼的称呼里，项子深也get到了这一点。 转瞬，他的眼色便黯了黯。 任枫本想约顾熹一起吃晚饭的，听顾熹说家里有事，当即便换了话题。 “需不需要帮忙？你自己坐地铁回去的吗？我现在过去找你。” 顾熹赶紧打断他。 “不用麻烦学长，项队刚好有空，他送我过来了。” 项子深一挑眉。 当夜幕降临 第62节 可肉眼可见的，他的脸色却多云转晴了不少。 倒是任枫，听到顾熹说项子深送她回去的时候，一下子想到了前几天两个人的碰面。 脸色一沉，他换了只手听电话。 只是，虽然脸上没了任何笑意，可他对顾熹说话的声音依旧柔和。 “那好，如果需要我帮忙，别客气。” 几乎是顾熹挂断电话的同时，项子深也在目的地门口踩下了刹车。 “你先进去吧，我找个地方停车。” 顾熹一点头，慌慌解开安全带往下跑。 郊区医疗条件不算特别好，顾熹和值班医生简单的沟通过后，心下便决定要带外婆去三甲医院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正说着话，恰巧项子深进来。 “我刚和蒋城联系过了，他今晚值班，直接过去吧？” 突然出现的男人让外婆和顾妈妈愣了好一会儿。 面面相觑间，她们又齐刷刷的看向顾熹。 只顾熹听到项子深说的话，虽然觉得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但她已经觉得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毕竟，蒋城就是外科医生。 简单介绍了一下项子深的身份，顾熹便拉着外婆开始撒娇。 “去嘛，检查好了我才放心啊，不然真有什么事儿，你以后不能陪重孙子玩，可要着急的！” 外婆笑。 “光会嘴说，你男朋友在哪儿呢？” 项子深刚刚见了顾熹面色沉重焦急的模样，这会儿见她一副孩子般的面容，忍不住微微眯眼。 又听到顾熹外婆的话，他适时接了一句话。 “外婆放心，顾熹一准儿不让您失望。” 他音落，顾熹侧头看他。 嗯？ 所幸，在蒋城的医院里，他给外婆做了全面的检查过后，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脚是崴了的，但骨头什么的都没大问题。 安顿好之后，他出了病房，项子深紧跟出来。 “确定没事？” 闻言，蒋城一脸不高兴，抬手锤了一下兄弟的肩膀。 “质疑我？” 项子深拍掉他的手，“确认一下。” 有小护士来找蒋城，蒋城也没时间和他扯皮，打了声招呼便匆匆跟小护士离开了。 只项子深转身要回病房里的时候，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他看着顾妈妈，又顿住了。 之前第一次偶然见到她的时候，他就莫名觉得她有些眼熟。 这会儿见她侧脸，他那种感觉再一次油然而生。 不动声色的，他摸出手机。 然后镜头对着顾妈妈，拍了两张照片。 顾熹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见项子深正捧着手机坐在走廊里。 走近，她在他身边坐下。 “谢谢。” 项子深侧头看她，第一次，没开口便让她还人情。 “怎么样了？” 顾熹舒了口气。 “没什么事了，今晚不让她们折腾了，明天白天送她们回去。” 顾熹本想让外婆和妈妈在自己那儿住几天，可外婆坚持要回去，她也没办法。 所幸，外婆没什么大事儿，身边还有妈妈能照顾她。 项子深默默点了点头，把手机收起来，他又突然开口。 “你妈妈……是本地人吗？” 顾熹一顿。 她不太明白项子深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是。” 可她依旧还是回答了。 “我外公外婆都是本地人，就住在你今天去过的那里。” 许是意识到了顾熹语气中的几分疑惑，项子深向后一靠，翘起二郎腿，一副随意的模样。 “没事，我随便问问的。” * 姚嘉嘉又离开安城有一阵子了，所以在她再回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约顾熹见面。 她说，天气这么冷，一定要去吃热辣辣的火锅。 顾熹手里目前需要处理的工作基本已经都收尾了，因着一直没有找到赵铭余下的尸块，她倒也不用再黑白连轴转。 应了姚嘉嘉的约，下了班，她直奔距离家不远的火锅店。 她到的时候，姚嘉嘉已经点好了一桌子食材。 “这么多？” 姚嘉嘉一摆手，“我可是节食了一个多星期了啊姐妹！” 闻言，顾熹失笑。 她是知道每次姚嘉嘉有活儿的时候都要控制身材的，只是才恢复正常饮食就来吃麻辣锅合适吗？ 姚嘉嘉才不管那些，她为了方便和顾熹毫无顾忌的聊天，特地定了个包厢。 这会儿，肉还没吃几口，她就忍不住拉着顾熹八卦起来。 “哎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我处女作那部剧的女二号吗？” 顾熹正从锅里夹出来一筷子千层肚，放到调料碗里，她轻轻点头。 鹿菲。 她怎么会不记得。 毕竟，警队里之前也调查了她，还是自己提出来的。 不过，这些话，她不会也不能和姚嘉嘉提起。 “要说人啊，真是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鹿菲之前多风光啊，最近就跟得罪了哪路神仙似的。 用姚嘉嘉的话说，喝凉水感觉都塞牙缝。 “她不是丢了女二号嘛，听说前两天，她代言的品牌也翻车了。关键是，她那位金.主哦，好像也不管她了。” 顾熹眨了眨眼。 蓦的，她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的看着姚嘉嘉。 “她背后的金.主是谁你知道吗？” 姚嘉嘉一耸肩，把刚刚点的啤酒打开了一罐。 因着动作有点大，还洒出来了一些。 顺势低头舔了舔易拉罐上的酒水，她朝顾熹摇头。 “不知道。” 反正，应该是个什么大老板吧。 顾熹没再接话。 她之前听小白提起过，说是鹿菲好像和众嘉的高管有点关系，但具体还没查出来，至少，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 对此，她还一度有些纠结，要不要向任枫打探打探。 不过，鹿菲到底和赵铭有什么关系呢？ 直觉推断，他们一定不是单纯的短暂的同学关系。 只她没想到，她正出神琢磨这件事的时候，姚嘉嘉毫无预兆的就换了个话题。 “对了姐妹，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感觉特别配你！” 一顿饭吃到最后，从最开始的八卦闲聊，到最后，顾熹都在拦着姚嘉嘉。 她才不要去相什么亲。 即便，姚嘉嘉一再强调，不是相亲，只是认识个新朋友。 不过，就在隔天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的时候，午饭时，在食堂，她又接到了自家好姐妹打来的电话。 好巧不巧，陈珊刚好在她身边。 三言两语，在她拒绝姚嘉嘉安排的见面时，陈珊就抓住了重点。 然后，在她挂断电话后，满眼放光。 当夜幕降临 第63节 “熹熹，你要去相亲呀！” 说实话，陈珊说话的声音算不上大。 无奈，安城分局的食堂就那么大……邻座之间，但凡不是贴耳的悄悄话，都能被人听了去。 而恰好，她们背对着那桌坐着的，正好是刑警队那一伙人。 陈珊这一句音落，几个人都愣住。 江阳探头，抻着脖子看顾熹，一脸的不可置信。 “熹姐，你要去相亲?” 完犊子了，老大是不是失恋了…… 原本，项子深还没听到陈珊的那句话，只是，他才端着餐盘走过来，还没等坐下，入耳便是江阳这句话。 手一抖，差点把餐盘扣在江阳的头上。 嗯？ 相亲？ 作者有话说： 江阳：凭啥！凭啥菜盘子要扣在我的头上（委屈巴巴 木鱼：这不是差点，没扣上么（顺毛 项队：呵，要不是你我能手抖差点？ 江阳：那也不是我要去相亲…… 项队：哼 要是你去相亲就好了 第三十五章 在得知井下头颅的身份之后, 项子深便安排了人去查赵铭父亲的情况。 十二年前，赵江怀和赵铭的母亲离婚，那年赵铭刚刚10岁。 只是，在那之前赵江怀就已经用已离异的身份和另一个女人交好了。在顺利和赵铭的母亲离婚之后, 他很快便和那个女人组成了新的家庭。 在此期间, 他从来没有再联系过赵铭和前妻。 赵江怀的第二任妻子叫王佳音, 年轻时是一名舞蹈演员，所以，人到中年依旧气质出尘。她和赵江怀在一起之后，两个人没有再要孩子。 不过, 她倒是与前亡夫有一个儿子。 江阳查到了王佳音的儿子，许岸。 他一边把许岸的资料从桌上抽出来递给项子深，一边念叨。 “许岸, 今年31岁, 上大学的时候就离开安城去首都了, 毕业后直接在那边定居。” 他们联系上他的时候, 很明显能从他的言语间感觉到他对赵江怀那种无所谓的态度。 甚至，在江阳告诉他赵江怀已经确认死了的消息, 他也只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是吗？ 对此，小白表示倒是可以理解。 “反正后爸后妈什么的, 没感情也是正常的吧。” 许岸也是这么答复江阳的。 “他和我妈再婚的时候，我刚好读大学。反正我是没办法跟他生活在一起, 可我妈喜欢我也管不了。” 自那开始, 他很少与家里来往, 寒暑假也经常是留在学校那边做兼职赚生活费。 直到, 赵江怀失踪后很久, 他才逐渐多了回安城的频次。不过，在王佳音胃癌离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话当时落在江阳的耳中，颇有一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无力感。 这会儿，项子深手里拿着赵江怀、王佳音和许岸的资料，眉头紧蹙。 他不确定赵铭案的凶手和他父亲赵江怀的死有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两个人的遗骸在相隔十几年后在同一个地方被发现，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老李这两天还在查鹿菲，回来的时候正赶上队里的人都在。 进屋，搓了搓手，他哈了口气。 “老大，查到了。” 但也没完全查到。 项子深抬眼，把手里的资料放在一旁。 老李已经脱了沾染着一身凉气的外套，顺势，蹭在了江阳身边，惹得江阳就地打了一个哆嗦。 “我查了她近半年来的通话记录，发现在她所有的联系人中，只有一个是众嘉投资的人。” 项子深换了个坐姿，目光沉沉的盯着老李。 “谁？” “张嘉。” 任枫的助理。 项子深顺手拿起自己桌上的打火机在手里打转，默了半晌。 张嘉，据他们之前了解，是今年才到众嘉成为项子深助理的，他记得顾熹提到过一次，这个张嘉是她的大学同学。他转行去众嘉已经很出人意料了，要说他无权无势，能和鹿菲那样的人联系上，无疑是让人困惑的。 所以，所有人都会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老板身上。 任枫，众嘉的执行总裁。 只可惜，在刑警队联系任枫的时候，任枫对此矢口否认。 他靠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完全没有半分紧张的神态。 甚至，他还直直的盯着项子深，反客为主般的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鹿菲？” “我认识啊，这样的明星，我想认识她的人很多吧！” 项子深轻笑。 “认识她的人不少，只是她也认识的，却没有那么多。” 任枫默默点头。 “你说得对。” 摊手，他又接道，“不过，我和她只在一些公开场合上有过几面之缘，实在是谈不上熟悉。” “说起来惭愧，我都不确定自己算不算鹿菲小姐认识的人。” 任枫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他不否认自己与鹿菲有过交集。 可是他说，他们的交集只仅限于众人前。 项子深向前俯了俯身子，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一双墨黑的眸子，鹰一般的看着自己对面的男人。 “可是我们查到鹿菲和众嘉的关系很深。” 闻言，任枫一耸肩。 “你说的事情我多少也有耳闻，但是，她与我们公司的哪位高管有任何关系，都不是我应该管的。” “我是众嘉的执行总裁，不是老妈子。” 他只管赚钱，哪有心思管谁家的后院。 “项队身为刑警队长，应该也很清楚，讲话都是要证据的。” 音落，他又轻笑出声。 “或者，作为项家的儿子，你也应该明白，名利场中嘛，谁养个什么小姑娘，只要不影响工作，我管他呢！” 项子深沉了沉脸。 养个什么小姑娘？ 至于张嘉，江阳在另一个房间讯问的时候，他满脸都写着听不懂江阳在说什么。 “这位警官，你说的什么手机号，我的确不清楚。” 他只有一部手机，说罢还从口袋里拿出来晃了晃。 “至于你说的手机号码是用我的身份激活的……我倒是今年中的时候，丢过一次身份证，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从众嘉出来，江阳跟在项子深身后碎碎念。 他就不信这个手机号码和张嘉任枫这俩人没关系。可是没办法，他们回拨这个号码的时候是关机的状态，也没法定位。 项子深和江阳回到安城分局的时候，正好赶上顾熹下班的时间。 在大院里，几个人碰了个正着。 江阳已经知道自己那天闹了个笑话，这会儿十分有眼色的往屋里的方向挪了挪脚步。 顺便，还背对着顾熹朝项子深做了个wink。 “老大，你交代的事儿就放心吧，不用跟着我，你赶紧下班歇歇吧也！” 项子深一挑眉。 他安排江阳什么了？ 只一转身的工夫，他就跟上了顾熹的步子。 出了安城分局的大门，顾熹习惯性的左转。 然后，瞥了一眼走在自己右手边的男人。 项子深和她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别开眼。 “我下班回家。” 同一个方向。 当夜幕降临 第64节 顾熹淡淡嗯了一声，只还没再开口，就忽然感觉自己的眼前暗了不少。 刚才项子深就看着顾熹身上大衣的帽子，一抬手，他就给她戴上了。 动作行云流水，极其利落。 顾熹扭头，往后扯了扯帽子。 “你干嘛？” 她就是因为这件大衣的帽子太大了才没戴的，影响她的视线。 项子深咳了一声。 “感觉要下雪了。” 顾熹眨了眨眼。 确实，今天的天空暗沉沉的，天气预报也说安城可能会迎来今年的初雪。 可是，这和他突然给她扣上帽子有什么关系？ 项子深的步子迈得大了些，走在顾熹的右前方。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慢了下来。 “昨天相亲顺利吗？” 听到项子深没头没尾的这么句话，顾熹愣了半晌。 相亲。 随后她反应过来，是昨天中午在局里食堂吃饭的时候，陈珊那句话引来的后续。 她停住脚步，又往后扯了扯帽子，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微微仰头看他。 “嗯？” 他关心这个？ 项子深的手插在口袋里，搓了搓指尖，仰头看天。 “随便问问。” 顾熹嗯了一声，又迈开步子。 “没相亲。” 她干嘛要去相亲。 她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擦肩而过的一瞬，项子深刚好听到她说没相亲。 这会儿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进小区，蓦的弯了眼角。 * 难得今天有闲情逸致，顾熹翻出了自己已经闲置了有段时间的小烤箱。 然后白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找到了几个蛋挞的教学视频。 蛋挞皮是她上周网购的，一直在冰箱里冻着。 解冻了蛋挞皮，她跟着视频一步一步的调蛋挞液。 四十多分钟之后，第一批蛋挞出炉。 先不管味道如何，至少看起来，卖相诱人。 一鼓作气，她又翻出不少之前心血来潮学烘焙那段时间买的各种工具和材料。 她在网上查了查，好像，曲奇饼干也不太难的样子。 等她都忙活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顾熹尝了一块，自己是挺满意的。 所以，她决定装起来，明天带到局里去给其他人分享。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正在装袋，袋子是之前姚嘉嘉给她买东西附赠的装饰食品袋。 正在封口系绳，她的手一顿。 这个时间，会是谁？ 蹑手蹑脚的靠近玄关，她趴在门上，透过猫眼向外看。 下一秒，忍不住一边翻了个白眼一边打开门。 然后，倚在门口，盯着门外的人。 “不是，你来之前不能先打个电话嘛！” 吓她一跳。 项子深一脸无辜。 他来给她送东西还有错了？ “你不是说什么都不怕么？” 顾熹轻哼一声，“我是不怕死人，但是不代表我不怕活的。” 在她眼里，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可怕多了。 视线落在男人手里提着的袋子上，她拨了拨眼前有些挡视线的刘海。 “所以，找我有事？” 项子深也没绕弯子，径自抬手，把袋子递到顾熹手边。 “别人送的。” 顾熹睨了一眼。 是安城一家很有名的中式点心店的点心。 粗略扫了一眼，里面有核桃酥和桂花糕……下面的种类，她看不清了。 见顾熹半晌没伸手接，项子深拉起她的胳膊，把袋子挂在了她的手腕上。 “我不喜欢吃这些。” 顾熹一瘪嘴。 所以呢？ 下一秒，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做的小甜点。 虽然是项子深送上门的点心，但也不好白拿。 “蛋挞和曲奇饼干你吃吗？” 只音落，她忽然想起来这男人说过一次不喜欢吃甜的，才想说算了，就听他利落的应了声。 “吃。” 顾熹瞪大双眼。 嗯？ 项子深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不喜欢吃这些，没说不喜欢吃蛋挞。” 而且，礼尚往来不是应该的嘛？ 到最后，顾熹没预料到的是，项子深一并把她一晚上的成果全打包带走了，一点都没给她留。 更别说是她想明天带去局里给大家分享的。 以至于，隔天小白偶然听顾熹提起本来要给他们带来的曲奇饼干都被自家队长扫荡了之后，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熹姐，今天你还做吗？” 江阳却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是不是傻？” 当着队长的面问，别说饼干，他连面渣子都吃不着。 小白一瞪眼，揉着自己的后脑勺。 “就你机灵？” 适时，一直没做声的项子深起身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向屋里的三个人。 云淡风轻的开口。 “你和江阳加一起800个心眼子。” 小白一咧嘴，刚想跟江阳讨论这800个心眼子的归属分配，就听项子深又默默接了下一句。 “其中江阳有801个。” 眼看着项子深已经出了办公室，小白一拍大腿。 啥意思！ 老大这是啥意思？ 他和江阳加一起800个心眼，江阳自己有801个？ 作者有话说： 木鱼：敲黑板，数学题来了 已知小白同志和江阳同志一共有800个心眼，江阳同志有801个，那小白同志有几个呢？ 江阳：小白缺心眼！ 小白：……？？？ 第三十六章 当夜幕降临 第65节 趁着会议结束后的空闲时间, 项子皓挥手让助理出去，自己则倚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拨通了自家弟弟的电话。 这次，项子深接得很快。 “有消息了？” 项子皓咳了一声，“不是, 你就不能正常先跟我打个招呼？” 非得这么开门见山？ 他音落, 那端沉默了一瞬, 随即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的幽幽开口。 “喂？哥哥您好，有消息了？” “……” 项子皓累了。 叹了口气，他回身端起办公桌上助理临出去前给自己送进来的咖啡抿了一口。 “嗯，有消息了。” 项子深前几天给自家身在商圈中打拼的哥哥安排了个任务, 就是去他们的圈子里打探一下众嘉的情况。尤其是，那些隐秘的桃色八卦新闻。 项子皓也不负所托。 毕竟，在他们那个圈子里, 名利双收之后, 总有那么一些人按奈不住心底里的小火苗, 非得一把燎到别人身上才可以。 纸醉金迷的世界里, 大多是周瑜打黄盖，你情我愿。大明星小网红, 甚至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都是他们中意的选择。 大多数人在酒会或者各种场合里带着相同或是不同的女伴，熟人间一个眼色便明了, 大多数人连多问一句也不会。 “你说的这个鹿菲，我看了一下照片, 说实话, 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按理说, 他和众嘉的几个高管在公开场合也见过很多次, 不过, 他个人原因，对人家身边带的是哪个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让小魏也查了一下，他说应该是在前几个月的时候，在一个慈善拍卖会上见过鹿菲。当时，她好像的确和众嘉的任枫站在一起，但是小魏说，俩人互动好像并不算亲近。” 至少，用小魏的话说，看不出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小魏是跟着项子皓许多年的助理，项子深也很熟悉。 眼下听项子皓这么说，他微微蹙眉。 不过，但凡走过，必留痕迹。之前他们一直没有正面联系过鹿菲，所有涉及到她的调查都是暗中进行的，到眼下她和赵铭相识的关系浮出水面，或许他们可以从她这里找到新的方向和突破口。 结束了一个话题，项子皓自然而然的接起了下一个。 “另外，你昨天又让我查的人，我问了一圈也差不多了。” 比起人家的后院□□，这个好查多了。 项子深嗯了一声，没多说别的，只等着项子皓继续往下说。 项子皓自是知道项子深的脾气，也没吊他的胃口，语气轻快，甚至还透着几分欣赏。 “金融新秀，人品听说还不错，简历非常出众，在我看来，将来大有可为。” 他都有点动心想把人给挖到自己这儿来。 只是，项子皓每多说一句那人的优点，项子深的眸色就越沉一分。 听项子深不做声，项子皓又忍不住念叨起来。 “所以你让我打听他干什么？” 项子深问鹿菲和众嘉的关系，他理解是案情需要。但后来打听的这个人，听项子深的语气，到不像是因为公事。 项子深只淡淡的应了一声没什么。 可显然，自家哥哥完全不打算挂断这通好不容易聊起来的电话。 “对了，你和你们局里那个姑娘，发展的怎么样了？” “我跟你说，你要是不辞职，或许娶个老婆能平息不少你和咱爸之间的火气。” 项子深一顿。 什么发展的怎么样了？ 何况，他娶不娶老婆那是看他想不想，和家里老头子有什么关系。 “你可别糊弄我啊？不是我说你，你还没表白？” “你要是再这么墨迹下去，人姑娘都跑了！” 听着项子皓在电话那端的碎碎念，项子深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表什么白？ 他连顾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都不清楚。 他昨晚让项子皓查的人就是顾熹差点去相亲的对象。前一晚在她那儿拿曲奇饼干的时候，他发誓真不是故意的，但还是不小心瞄到了顾熹随意扔在桌上的手机。 屏幕亮着，是她和朋友的微信聊天框。 里面刚好提到了这件事，有一句，便是那人的名字。 只一眼，他就记住了。 和顾熹聊天的人说，他在金融街工作。 不是什么嫌疑人，他自然不能乱用职能，所以，才想到了自家哥哥。 项子皓还在那边念叨着，项子深却已经逐渐没了耐心。 “哥，我还有事，有空再聊。” 挂断电话，项子深把手机丢到一边。 对顾熹，他有自己的顾虑。 * 鹿菲是在助理的陪同下全副武装到安城分局的。 小白晃晃悠悠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乍一看到她还吓了一跳。 手肘碰了碰一旁的老李，他朝在自己面前匆匆走进去的鹿菲扬了扬下巴。 “这谁啊？” 帽子口罩墨镜围巾的，不知道的以为来干嘛的呢…… 老李一哼哼，“女明星。” 小白微微张嘴，几秒钟之后，他反应过来，“鹿菲？” 目前，能来他们局里的女明星，除了这位，估计也没别人了。 鹿菲也是人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免有些紧张。 但她更在意的是，会不会被狗仔什么的拍到，若是照片一流传出去，你一言我一嘴的添油加醋，把她和杀人案联系起来可就解释不清了。 这会儿，坐在询问室里，她职业性的抬头看了看四角几个监控，想要摘掉墨镜的手顿了顿。 见状，江阳把本子和笔随意的往桌上一放，语态轻松。 “放心，这里的监控录像不会外传。” 闻言，鹿菲抿了抿嘴唇，将墨镜和口罩都摘下，露出她完整的面庞。 项子深看着她，面无表情，开门见山。 “你和赵铭认识吗？” 鹿菲来之前和自己的律师有过短暂的沟通，所以她很清楚自己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随意的向后靠了靠身子，她轻声回答项子深的问题，说话的时候，还顺手撩了撩自己的长发。 “认识。” “我和他是小学同学，不过也就是半年的时间。六年级上学期的时候，我随着父母工作调动，去了临城第二小学。” 江阳暗暗点头。 和他们查到的基本一致，转了转手里的笔，他接着问询。 “你和赵铭是什么时候重逢的？” 鹿菲垂眼看了看自己漂亮的指甲。 “重逢？” 她和赵铭之间，谈不上重逢吧。 “大概几个月之前，偶尔遇到过一次。” “在哪儿？” “是你认出了他，还是他认出了你？” 说话的是项子深，他音落，鹿菲的脸色明显一僵。 他什么意思？ 在警察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大抵自己的老底儿已经都被扒出来了。 毕竟，这些人比起什么八卦狗仔可厉害多了。 眼下突然听项子深这么问，她一下子想了很多。 他是不是在阴阳自己整容的事情？ 事实上，项子深压根就不关心她整不整容。 她就算是现在所谓的女神模样，他依旧看不入眼。 见鹿菲没有立即回答，江阳又把项子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回，鹿菲应声了。 “在哪儿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在他工作的那个大厦的停车场？我去那边谈代言合作，离开的时候偶然遇到的。” 项子深眯了眯眼。 她看起来说的都是实话，和他们查到的一样。 当夜幕降临 第66节 但是，她也只是说出了他们查到的东西，多一个字都没有说。 鹿菲在安城分局待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承认自己认识赵铭，承认他们在久别之后又见过。但是，她斩钉截铁的表示自己对赵铭用鹿菲同音的名字开游戏直播完全不知情。 “警察同志，我毕竟是个公众人物，有粉丝也不奇怪吧？” 难道，她的老同学就不能是她的粉丝？ “何况，他用的也不是我的名字，路飞，不是那个要当海贼王的男人吗？” 江阳眨巴眨巴眼。 这么说倒是没错……但是一回事吗！ 对于项子深问到她和众嘉投资有没有关系的时候，鹿菲只浅浅一笑。 “谣言很多，三人成虎。希望警察同志还是凭借证据说话。” “我和众嘉投资之前有过一个项目的合作，但只是正常的合作。” “人言可畏，希望警察同志还是要维护守法好公民的声誉。” 到最后，江阳拿着笔录递到鹿菲手边让她签字的时候，鹿菲拿起笔动作却一顿。 江阳在电视里不是没看过那些明星龙飞凤舞的艺术签名，趁着鹿菲还没自由发挥的空隙，他赶紧接了一句。 “尽量写的清楚点。” 鹿菲倒不是在担心这个。 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食指按了按印泥之后，她抬头看向项子深。 “警察同志，我不希望我的生活因为这次来贵处受到任何影响。” 她在明示项子深。 不管是他们查到的她的过去，还是她现在所谓牵涉的凶案，她都不希望对外流漏半分。 项子深没应声，只在她离开时，也跟着起了身。 几乎是出了问询室的一瞬间，鹿菲就戴上了口罩。 正巧，顾熹正往这边过来找陈珊。 迎面，她们看向彼此。 顾熹倒是没什么反应，她本来对什么娱乐圈里的各种明星偶像就没什么兴趣，看到鹿菲和看到其他什么人，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 而在这儿见到鹿菲，她也很清楚是为什么。 比起见到电视里的人，她关心鹿菲有没有提供什么新的线索更多些。 不过，与顾熹平静的目光不同，鹿菲面上的表情明显有一瞬的变化。 纵是她很快的戴上了墨镜，可她刚刚眉眼间那种见到顾熹后的异样，正巧落在了项子深的眼中。 项子深在江阳和鹿菲走远之后，他转身拉住了就要拐进陈珊办公室的顾熹。 他的动作有点突然，顾熹被吓了一跳。 四目相对，项子深又松开自己的手。 顾熹被他弄得有点懵。 “找我有事？” 低咳了一声，项子深点了点头。 “嗯。” “嗯？” 顾熹在等着他的下半句话。 “晚上下班一起走吧，有事找你。” 音落，他便大步迈开，只给顾熹留了一个背影。 只留顾熹在原地，懵懵的。 什么事儿不能现在说？ 作者有话说： 熹熹：谈公事吗？下班时间算加班费吗 项队：…… 领导们~晚安啦~预祝有个愉快的周末~ 第三十七章 下午六点, 顾熹背着自己的双肩包往外走。 才出了门口，就见项子深正在院子里，倚在他的车旁，双手抱臂的看着她。 她走过去, 眨巴着眼睛。 “还得开车？” 从安城分局到他们住的那个小区, 一共也没多远。 这个时间开车, 还不一定比走路快呢。 项子深却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甚至破天荒的头一次，绕到副驾驶那一面，拉开车门朝顾熹扬了扬下巴。 等看着顾熹系好安全带, 他才关上车门绕回驾驶位。 顾熹盯着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发动车子后，拐出大院, 见方向不大对, 她忍不住开口。 “不是回泉溪苑？” 项子深探头看了一眼路况之后, 他汇入车流中。 “不回。” 顾熹更懵了。 “那你带我去哪儿？” 项子深看了一眼后视镜, 变道之后，他不答反问。 “外婆的脚怎么样了？” 外婆的脚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只不过老人家年纪大了，总归比年轻人要麻烦一点。 不过……外婆？ 顾熹心下有些诧异。 项子深叫得这么顺口嘛。 “恢复得不错，本来就是崴了, 是我当时有点太紧张了。” 她音落，项子深默默点头。 “紧张也是应该的。” 一路向南, 大约走了接近一个小时, 眼见着周围愈渐暗, 连路灯的间隔也越来越远, 顾熹终于再一次忍不住了。 “咱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睨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姑娘, 项子深蓦的轻笑了一声。 “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顾熹一瘪嘴，轻哼着转过头。 拐过一个大弯，眼见着前面出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小村子，项子深又开了口。 “马上就要到了。” 果然，他音落后不久，超不过五分钟的工夫，他便在一个二层小楼的院子前踩了刹车。 顾熹探头往外看了看，一脸迷惑。 所以，这到底是哪儿？ 项子深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动作利落的下了车。 他之前一直觉得顾熹的妈妈看着有几分眼熟，尤其是上次偷偷拍了她两张照片之后，他自己稍微动了些手段去查她的背景。 他承认，自己的手段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他发誓，他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想窥探顾熹一家的隐私。 实在是因为，顾熹的妈妈，是他记忆深处有些模糊的面容，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上次他陪着顾熹一起处理顾家外婆脚伤的时候便注意到了，顾家仿佛没有个男人。而且，虽然顾熹很少在局里提到自己的家庭，但关于妈妈她还是偶尔会说到一两句的。 但爸爸两个字，项子深从未听到过。 直到，他在查了顾熹妈妈的信息之后发现，顾爸爸是在顾熹小时候就离世了。只这一查，查到顾爸爸的死因后，他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上次在档案室遇到顾熹的事情。 她在查当年的那宗爆炸案。 项子深后来自己也查过，当年的公交车爆炸案虽然轰动一时，但最终对外公布的结果也只是比较片面的。 那时候网络世界还没有这么发达，新闻报纸的板面也比较有限，不会一直有人去跟踪这件事情。 所有的细节串联起来，项子深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顾熹，在查她爸爸的死。 这会儿，顾熹也跟着项子深下了车。站在打理得非常清雅幽静的小院前，她静静的看着向自己走近的男人。 “所以，这到底是哪儿？” 项子深走到她身边，抬眼，看着院内的灯光。 “这是老局长现在住的地方。” 他音落，顾熹立时变得警惕了起来。 老局长？ 当夜幕降临 第67节 项子深说的老局长，应该就是安城分局之前的局长周竞华。她之前倒是有所耳闻，周局雷厉风行，在侦破案件方面是一把好手。 只是，项子深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已经到了这儿，项子深也不再绕弯子。 “你不是想查当年的爆炸案吗？” 顾熹彻底顿住。 一瞬，她的目光变得有几分凌厉。 项子深倒是不太在意她的反应，他既然今天带她来这里了，便没有想再瞒着她什么。 “当年的案子，是周局负责的。” 顾熹咬着下唇，只拳了拳手心，没应声。 她查档案的时候看到了，当时周局是安城分局的局长，案子也是在他的带领下处理的。 但是，项子深为什么会知道。 项子深已经又往前挪了挪步子，扭头，他对上顾熹的眼。 “你最近在查的档案，我看到了。” 顾熹忽然有种自己的小秘密被人知道了的感觉，可她又发现，因为发现的人是项子深，她好像又没有那么暴跳如雷。 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再瞒着什么。 拳着的掌心逐渐放松，她轻声开口。 “你和周局认识？” 据她了解，周局退休已经近十年了，往前推算，项子深应该还没有进安城分局才对。 项子深轻车熟路的推开大门，已经进了院子里。 朝顾熹做了个让她也进来的手势之后，才悠悠开口。 “嗯，算是有些渊源。” * 项子深这次来之前已经提前和老局长打了招呼，所以，开门见到来人，老局长并没有太意外。 笑呵呵的，他侧了侧身子。 “什么事值得你这样晚了还特意跑过来？” 只是，项子深只与老局长说了今天会过来，却没有在电话里说明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以，在项子深往一旁挪了挪步子后，老局长看到站在他身后的顾熹时，有一瞬的失神。 太像了。 她的面庞和周身的气质，实在是太像了。 只也就是一两秒钟的失神，老局长便恢复了正常。 项子深天生警觉，虽然老局长异样的表情只那么一瞬，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就好像今天下午，他注意到鹿菲看顾熹的表情也不太一样。 老局长把项子深和顾熹迎进屋里，听项子深给他们彼此做了介绍之后，他忽然笑开来。 比起刚刚见项子深笑眯眯的模样，这会儿更显几分慈爱。 “法医？法医好啊！为逝者说话，是个厉害的姑娘！” 顾熹还有些紧张，只老局长格外和蔼，她也逐渐放松了不少。 等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儿之后，项子深终于把话题落在了今日来的目的上。 听到项子深的问题，老局长的表情闪了闪。 “爆炸案？” 顾熹也往前挪了挪身子，满眼期待的看向老局长。 “是，周局。我想问问您，17年前，安城的公交车爆炸案，您还有印象吗？” 老局长淡淡睨了一眼项子深，端起手边的茶杯吹了吹气。 “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 无论放在什么时候，公交车爆炸都是一件极其可怕的恶性案件。 喝了一口茶，老局长放下茶杯。 “当时是我负责的。” 那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案子。 闻言，顾熹瞬间亮了眼。 “那周局，您能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当时啊……” 说话的时候，老局长微微仰着头，视线落在天花板上。 时间其实过得很久远了，十七年，六千多个日日夜夜。 可是，他记得很清楚。 只是，那些细节，是要随着他和几个老伙计一起带到另一个世界里的。 深吸了一口气，他对上顾熹那双殷切的眼。 “当时，安城的治安也比较乱，有一伙儿从南边来的不法分子，因为想要报复警察的原因，携带着大量的自制炸.弹上了那辆公交车。” “连累了些无辜的百姓。” 说这话的时候，老局长的嗓音明显有些干哑，灯光下，双眸微润。 往事历历在目，当时亲眼目睹的那种绝望与撕心裂肺，仿佛是昨日里才发生的事情。 顾熹握着拳，极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老局长说的这些她基本都在档案记录上看到过，只是亲耳听人对她讲出来，她眼前就自动闪过了一副公交车爆炸的场景。 凌乱，残忍。 深吸了口气，她轻声开口，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哽咽和颤抖。 “周局，我在四五年前，偶然看到过一张这场爆炸案未外露出来的照片。不瞒您说，我在上大学的时候，便觉得那张照片上的死者，应该是受了不少刀伤的……” “关于那场爆炸案，您能确定所有的亡者都是死于爆炸吗？” 老局长也注意到了顾熹一直在压制的情绪，他看了一眼项子深，随后缓缓点头。 “是。” “你说的照片上的人，应该是司机。” “当时，歹徒在引爆炸弹之前，为了控制司机，他们对他实施过威胁和袭击。” 一瞬，顾熹仿佛被抽离了不少气力。 肩膀放下来，她垂着眼久久没再说话。 就是那种，自己追寻了许多年的真相，就这样被轻轻放下。 他们说，事实就是那样的。 半晌，老局长又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小顾啊，你怎么这么关注这个案子？”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话音里藏着自己格外的在意。 顾熹吸了吸鼻子，抬眼，眸子亮晶晶的。 “周局，那年爆炸的公交车里，有一个乘客，是我爸爸。” 她音落，屋子里久久没再有声音。 项子深就坐在她的身侧，他就那么看着她泛红的眼角，一瞬，有点想过去握住她的手。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还是老局长打破了这份压抑。 “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爸爸在天有灵，见到你如今的模样，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顾熹点头，扯出一个笑容。 只是，老局长那句话落在项子深的耳中，却觉得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到最后，项子深和顾熹是在老局长家里吃过了晚饭才出来的。 老局长说，退休这几年，他进步最明显的就是这厨艺，一定要让他们留下来尝尝自己的手艺。 老局长的爱人也在一旁跟着挽留，“他工作那些年，都是我照顾他。如今总算是轮到他伺候我了，你们可千万别错过机会。不过都是家常便饭，可千万别客气。” 事实上，顾熹还是很失落的。 但她不是那样不懂事的姑娘，吃饭的时候，还是尽力维持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其他人用饭的心情。 只是，这种尽力维持住的情绪，在她从老局长家出来之后，一下子就压不住了。 项子深走在她的身边，垂眼看着她那张写着难过的脸，忽然停住了脚步。 顾熹差点撞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 “要不要去转转？” 对于男人突如其来的提议，顾熹愣了一会儿。 去转转？ 现在？ 项子深也没等她回答，自顾自的，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抬头，看向远方。 当夜幕降临 第68节 “我小时候挺叛逆的，和我爸关系特别差。读六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和我爸吵架，就离家出走。那会儿，我随便上了一辆长途公交车，下车的时候，就是在这个村子的村口。” 他看似在自言自语，可每一个字，都是在说给顾熹听。 回过身，他看向顾熹。 “这里是周局家的老房子，你现在看到的模样是他退休后回来翻修的。我那时候经过这里的时候，还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平房呢。” 当时，正巧回老房子来的周局爱人见他一个孩子在这附近兜兜转转，中午日头大，好心把他带进了院里来。 给他煮了一碗过水凉面，又十分耐心的听他孩子气的碎碎念了很久。 后来，项子深也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了当时还不是周局的周竞华。 第一次，他对那一身警服产生了向往。 返身回车里拿了一条羊绒围巾，不顾美感的随意缠在顾熹的脖子上，他指了指远处星光下的一棵大树。 “要不要过去看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顾熹抿了抿嘴唇。 冬日里的田野一望无垠，只那一棵干枯的大树立在那儿。 星空月光下，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下意识的，她点了点头，跟上他的步子。 其实顾熹挺怕冷的，可这会儿，她忽然想去看看那时候少年发呆的地方。 项子深有自己的想法。 他能感觉到周局有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尤其是他偶然流露出的几分异样目光。可是他相信，周局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眼下，对顾熹来说，多年的执着被再次盖了章，一时有些缓不过来也是情理之中。 他就是单纯的想，带她去转转。 项子深驾轻就熟的带着顾熹抄了两条近路，没一会儿便到了那棵树下。 两个人，各自倚靠在树干的一端，仰头望天。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和爸爸在一起。但是，他陪我的时间太少了。他是做生意的，总是南来北往的到处跑。” 那时候，妈妈说，爸爸是为了赚更多的钱，给她买更多漂亮的裙子。 听背后的姑娘忽然开了口，项子深微微蹙眉。 她的声音，太让人心疼了。 “你知道吗，我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想找到当年所谓的真相？” “我没看到我爸爸最后一面，甚至，我是过了好几个月才偶然知道爸爸已经离开我了的。” 那一瞬间，她只想说，她不想要更多漂亮的裙子。她什么都不想要，她想要爸爸回来。 “我爸都没有墓碑，外婆说，因为妈妈受不了，所以，爸爸甚至没有一块墓碑。” 实在想他了，她就去安城东郊的一家殡仪馆。 他们说，爸爸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程是在那里，那里有爸爸小小的一个牌位。 只不过，被淹没在了无数的小牌位里。 顾熹一边轻声呢喃着，眼泪一边从眼角滑落。 冬夜里，格外惹人怜。 项子深早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转过了身。 他站在她身旁。 月色下，他看着她脸颊的晶莹，下一秒，伸手用拇指抹了抹。 然后，一言不发，忽然把她抱在了怀里。 和那次在雨夜中不一样。 这一次，他格外温柔。 他圈着她，嗓音低沉，透着沙哑。 “别哭，无论他在哪儿，他都爱你。” 顾熹的脸颊压在项子深的胸口处，莫名其妙的，原本她只是默默掉下来的眼泪忽然就跟断了线一样。 压抑了许多年的情感，一下子，在今晚，发泄出来。 她很少在人前哭。 在家人面前，她不愿意再让妈妈难过。 在外人面前，她永远大方得体。 感觉项子深正一下一下的轻轻抚着她的后背，顾熹忽然在这一刻觉得，这个男人的肩膀，真的挺宽厚的。 * 回程的路上，睨了一眼在副驾驶上歪头睡着的小姑娘，项子深默默减了车速，然后在路边停下车。 调高了几度空调之后，他解开安全带，俯身凑到顾熹身边，伸手把副驾驶的椅子向后调了调，好让她睡得能舒服一点。 他静静看着她，看着她还带泪痕的脸颊，抿了抿嘴唇。 有一瞬间，他忽然不知道，关于顾熹一直执着追寻的真相，他应该到此为止，还是坚持得到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对顾熹来说，是好，还是坏。 两个人回到泉溪苑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夜里十一点。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子之后，项子深纠结了一瞬，还是叫醒了顾熹。 在这儿睡，他怕她着凉。 顾熹醒过来，朦朦胧胧的。 她跟着项子深一起下了车，由着他送自己到了家门口。 直到洗漱好之后，她才清醒反应过来。 一整晚，她甚至没有和他说一句谢谢。 听到手机微信铃声响起的时候项子深刚刚洗过澡。随意的瞟了一眼亮起来的屏幕，他顾不上还没擦干的头发，抄起毛巾擦了擦手就赶紧拿起了手机。 信息是顾熹发来的，很简单的两个字。 【谢谢】 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之后，项子深把毛巾搭在肩上，也不管头发滴下来的水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他指尖飞快的跳动着，给顾熹回了一条信息。 【不客气……不过，人情还是要还的】 隔壁的单元里，顾熹盯着屏幕上那几乎算是秒回的一行字，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就不能学学雷锋精神吗？ 作者有话说： 木鱼：抱抱熹熹 姚嘉嘉：抱抱姐妹 江阳：抱抱熹姐 小白：抱抱……（被捂住嘴 项队：走走走，用不着你们 第三十八章 夜深人静, 万籁无声。 一辆纯黑色的suv穿过冬夜小径，轻车熟路拐进了一个别墅区。 司机似是与保安很熟，稍稍探头打了个招呼，保安便放行了。 不多时, 车子稳稳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 然后, 车门打开, 从车里面下来一位穿着墨绿色风衣的女子。 身材纤细，巨大的帽子掩住了她大半的面容。 张嘉从驾驶位上走下来，朝别墅的大门一扬头，声音柔和。 “鹿小姐, 任总已经在等你了。” 鹿菲瞥了他一眼，一言未发。 径自踩上台阶拾级而上，她抬手敲门。 大约等了十几秒的时间, 门被从里面推开。 任枫一身纯白色, 与鹿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抬眼见张嘉朝自己点了点头, 任枫微微侧身, 让鹿菲进门。 进了门，鹿菲随手脱掉大衣, 扔在沙发上。 见状，任枫微微蹙眉，语气也不是太好。 “我说过, 在我这儿由不得你随心所欲。” 鹿菲正要去给自己倒水的手一顿，随后, 她反应过来, 任枫指的是自己丢在沙发上的大衣。 任枫有轻微的洁癖, 不算严重, 但好像面对她的时候格外苛刻。 嘴角微扬, 她举着玻璃水杯，倚在桌旁，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今天下午见到你那个小学妹了。” 鹿菲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的。 当夜幕降临 第69节 若是别人听起来可能谈不上有什么意有所指，只是落在任枫的耳中却让他格外不悦。 皱眉，他直直的盯着鹿菲。 鹿菲今天下午被叫到安城分局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他倒是也不怕她会说什么，毕竟，乖孩子才有糖吃。 这个道理，她是懂的。 但是他没想到，她会蓦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鹿菲放下水杯，步伐妩媚，走到他的身边。 纤纤玉手，轻抬轻放，搭在任枫的肩上。 “其实我挺好奇的，若是你的小学妹把外套随意丢在你的沙发上，你也会这么凶她嘛？” 恐怕，就算是顾熹把鞋子甩在他的沙发上，他也不会黑一下脸皱一下眉头吧。 任枫有些不耐烦了。 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他向前一躲，重心稍稍搭在他身上的鹿菲差点一个踉跄。 他横眉对她，言语间已经有些戾气。 “你哪点配和她比？” 他音落，鹿菲忽然笑出声。 她是不配啊。 她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靠被包.养上位的女明星。 只可惜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任枫之间，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甲乙方关系。 她不过是他的一个工具而已。 而陷入其中不可自拔的，也只有她自己。 这会儿，看着任枫眼镜后那双透着不善目光的眸子，她缓缓收了笑。 “我不配啊，可是，任总现在也不能对我随心所欲了不是吗？” 看着任枫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鹿菲又勾了勾嘴角。 “放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很清楚。” 凶不凶杀案的，和她没关系，只不过，再多说点别的，只怕任枫也不会过得如眼下这般舒坦。 转身拿起进门时丢在沙发上的外套搭在小臂上，鹿菲径自走向门口。 开门前，她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对了，崔导最近正在筹备的那部电视剧你应该知道吧？我想要女主角。” 只在鹿菲关门前，她忽然听任枫笑了笑。 “鹿菲，什么时候轮到你和我讲条件了？” 张嘉就站在门口，刚见鹿菲打开门便迎了上来。 正巧，听到自家老板的这句话。 鹿菲的脸色一阵难看。 她每次想见他一面都格外难，这次联系到张嘉后，任枫能这么痛快的答应和她见面的原因她自己也很清楚。 不过是因为她下午去了一趟安城分局。 这会儿听着对方冷冰冰的声音，她吸了吸鼻子，没应声，重重关上了门。 走下台阶的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用力。 张嘉跟在她的身后，音色平静。 “鹿小姐，天气冷，你还是把外套穿上比较好。” 侧头看了一眼张嘉，鹿菲笑得有几分心酸，几分傲慢。 “我若是冻死了，不是正和你们老板的心意？” 张嘉已经拉开了车门，突然听到鹿菲这句话，抠着车门把手的指节用了些力。 “鹿小姐多想了，之前的事情，实在是任总气急了。只要鹿小姐不再惹任总，等他消气了，自然会给鹿小姐安排妥当。” 鹿菲已经坐进了车里，耳边听着张嘉的话，却不再开口。 轻阖双眸，她向后靠去。 张嘉说的事是她上部丢了女二号的s+大制作，只是，她要如何不惹任枫生气呢？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她有情绪有七情六欲啊。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心里那个白月光小学妹呢？ * 赶在了一个姚嘉嘉在安城的周末，顾熹毫不犹豫的把她约了出来。 两个人挽着手走在安城最繁华的一条步行街上，姚嘉嘉还在不住的感慨。 “真是难得，你今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明天是世界末日。” 听着好友毫不掩饰的阴阳怪气，顾熹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她的腰窝。 不过，也不怪姚嘉嘉会这样说，实在是，从她认识顾熹开始，自家小姐妹就格外不喜欢逛街这件事。 尤其是，当她听说今天的主要任务是选礼物。 这会儿，站在奶茶店门口排队的时候，姚嘉嘉直勾勾的盯着顾熹。 “说吧，到底是给谁买礼物？还特地把我拉出来做参谋。” 顾熹抿了抿嘴唇。 她是想给项子深选个礼物的。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确帮了自己很多。一桩桩一件件，人情越欠越多。 再这样下去，真要还到地老天荒了。 只姚嘉嘉听顾熹说完了来龙去脉，忍不住打趣她。 “所以这次你不怕被误会了？” 顾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上一次送男生礼物还是大一下学期的时候。那会儿班里一个男同学过生日办了个生日聚会，她也在受邀之列。实在是因为班里的其他人都去了，她不好意思不去。又不想空着手去白蹭人家一顿饭，她就随意在学校附近的礼品店里选了一个杯子。 没想到，当天晚上，那个男同学当众拆礼物的时候，拿着顾熹送的杯子，笑得格外灿烂。 他以为顾熹喜欢他。 自那之后，顾熹就再也不敢随意给异性送礼物了。 因为，姚嘉嘉后来给她科普过一次，那些物件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含义太多了，她实在是招惹不起。 这也是为什么在最开始，她想请项子深吃顿饭就算了。 可没想到，到了如今，竟是越攒越多了。 奶茶已经做好了，姚嘉嘉顺手递给顾熹一杯。 顾熹接过来，低头喝了一口，下一秒微微皱眉头。 太腻了，这是奶茶还是八宝粥啊？ 换了只手拿奶茶，顾熹咳了一声清嗓子。 “所以带着你帮我选啊。” 何况，项子深那样的人，应该对这些东西也不太懂吧…… 这一天，姚嘉嘉意味深长的问了顾熹好几次。 “姐妹，你是不是对你们这个项队有点心思啊？” 顾熹解释得都累了。 最后，她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是是是，所以你赶快给我存份子钱好不好？” 她音落下，姚嘉嘉吓得差点没拿住手里的袋子。 “真的假的？” 顾熹瞥了她一眼，言语淡淡。 “假的。” “……” 姚嘉嘉沉默了。 她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 同样的周末，顾熹正在和姚嘉嘉逛街的时候，项子深忽然接到了张局的电话。 这会儿，他坐在张局的办公室里，两个人的表情都格外严肃。 张局也是刚接到的消息。 一周前，陆城有两个歹徒持枪械走私贩毒，逃散后，陆城警方在今天确认其中一个已经逃窜到了安城。 项子深的眉头皱在一起。 毒贩子都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不要命的，何况是持有枪械的。 “陆城那边和我联系，据已知的情况，枪械应该是那种自制的，但威力目前不是非常清楚。” “子深，你应该明白，这对安城意味着什么。” 项子深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 当夜幕降临 第70节 把手边陆城那边发过来的资料往项子深的方向推了推，张局又继续开口。 “赵铭的案子你先让江阳主跟，一会儿你先去缉毒大队一趟，我已经和那边联系过了。等明早陆城警方的人过来了，全力配合抓捕工作。” “无论如何，一定要先确保人民群众的安全。” 项子深重重点头。 随手翻开张局递过来的资料，他盯着文件上的嫌疑人照片看了半晌。 “我先把照片送到老李那边去。” 在陆城警方的人过来之前，他得先安排起来。 至少，看看能不能通过天眼和各种社会面监控查到这个歹徒的踪迹。 从张局的办公室出来的一瞬，项子深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是顾熹发过来的微信。 紧紧捏着手里的资料，他飞速给她回了一条信息。 【晚点我去找你】 他想在这次出任务之前，去见她一面。 顾熹收到项子深回的微信时还愣了一瞬。 明明她只是问了他一句，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把周局的联系方式给她一个…… 作者有话说： 木鱼：联系方式要亲自送上门？ 项队：不行？ 木鱼：咋，不会分享名片这个功能？ 项队：…… 第三十九章 顾熹不知道项子深微信里说的晚点过来找她是几点。 因为姚嘉嘉家里有事, 她们两个没有一起吃晚饭。所以，顾熹就自己琢磨着晚上吃点什么。 项子深来敲门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煮面条。 手忙脚乱的先关了火，她擦了擦手, 趿着拖鞋疾步走到门口。 她一开门, 门外的男人一滞。 项子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熹。 比之前见到的模样, 更居家一点。 她身上穿着一件浅紫色的围裙，上面还有两个无比吸睛的大字，厨神。 注意到他的目光，顾熹垂眼一看, 然后清了清嗓子。 “先进来吧。” 她也的确是有点不好意思。 这围裙是当时搬进来的时候在旁边超市买的。颜色很多种，款式没得挑。 想着反正自己家也没什么人来，她就大言不惭的买了回来。 前两次给项子深做三明治的时候她都没穿围裙, 这次被看到……纯属意外。 项子深原本满身疲惫。 他这一下午跑了好几个地方, 各种事情又安排了一波。 怕太晚了会打扰顾熹休息, 他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忙碌, 就为了能早点来看她一眼。 这会儿，见她耳垂微红匆匆转身, 他勾唇进了屋，随手关上门。 拖鞋他眼熟的很，毕竟, 是自己上次来的时候自带的。 隔着厨房的玻璃门，他双臂抱胸, 好整以暇的倚在门口。 “晚饭？” 顾熹回头看他, 只还不待应声, 就听他又开了口。 “正好, 我还没吃饭。” “……” 顾熹抿了抿嘴唇。 真不是她舍不得这一碗面条, 实在是她的厨艺不太行。 见顾熹不说话，项子深挑了挑眉。 “舍不得？” 顾熹摇头。 “不是。” 顿了一下，她又踮脚从头顶的柜子里拿出剩下的挂面。 “你要是不挑食，我就再煮一些。” 项子深一顿。 想到之前这姑娘大晚上能给他准备三明治，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了。 自顾挽起袖口，他自然而然的进了厨房。 “家里都有什么？” 顾熹看着他，眨了眨眼。 项子深已经打开了冰箱，粗略扫了一眼之后，他回身，与顾熹对视。 “没有菜？” 顾熹放下手里的筷子，蹭到冰箱旁。 “这不是？” 项子深盯着顾熹从冰箱冷藏室最下层的角落里拿出来的袋子，又看着她从袋子里掏出来那一丢丢的小白菜，哭笑不得。 嗯……不能说不是。 顾熹看着项子深把小白菜接过去放到一旁，见他又盯着冰箱翻腾，忍不住呢喃。 “你干嘛？” 项子深已经又从冰箱里拿了两颗鸡蛋出来。 回身，他垂眼看她。 “自救。” 顾熹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下一秒，她就呆住不动了。 项子深把鸡蛋放在一旁，回身，他抬手，圈住顾熹的小蛮腰。 下一秒，他动手解开了她身后的蝴蝶结。 顾熹看着他把围裙从自己的身上脱下来，然后，套在他自己的身上。 “不是……你……” 项子深已经关了火，睨了一眼锅里色香味俱缺的面条，忍不住拿了一个空碗倒了进去。 随后，他朝顾熹摆了摆手。 “出去等着吧。” 顾熹懵了。 直到她坐在餐桌旁见项子深在厨房里利落的操作起来，才彻底反应过来。 这男人现在是在她家的厨房里，穿着她的淡紫色围裙给她做饭？ 这确定是安城分局的刑警队长？ 虽然有点违反唯物主义，但是她十分想问他是不是被魂穿了。 项子深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端着两碗青菜鸡蛋面走了出来。 把其中一碗推到顾熹面前，他朝她扬了扬下巴。 “尝尝。” 顾熹抿了抿嘴唇，机械的接过他递给自己的筷子。 垂眼，她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瓷碗。 碗是熟悉的碗，筷子也是熟悉的筷子。 只是这面，不是她熟悉的面。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虽然还不知道味道如何，可纵是食材简单，这碗面在卖相上也很不错。 起码，和她的作品有着断层差距。 项子深已经径自挑了一筷子送到嘴里，咽下去后，他又抬眼看她。 “不吃？” 顾熹回过神，也挑了一筷子轻轻吹气。 味道竟然真的不错。 见对面的姑娘表情不错，项子深勾了勾嘴角。 当夜幕降临 第71节 其实顾熹是有点好奇的。 “你会做饭？” 项子深吃饭很快，一碗面，已经下肚了一大半。 听到顾熹的问题，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还不明显吗？ 顾熹瘪了瘪嘴。 她只是有些不服气，他凭什么比她的厨艺要好。 “这些年独居生活，怎么也会了。” “……” 听项子深漫不经心的开口解释，顾熹不想说话了。 她严重怀疑他在内涵自己。 饭后，两个人谁也没有挪动地方，就那么坐在餐桌的两侧。 顾熹是在想，他今天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项子深不一样，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半晌，他终于打破了这份顾熹认为逐渐有些诡异的安静。 “这几天，我可能会不在分局这边了。” 他说话的时候轻描淡写的，顾熹还有点懵。 什么意思？ 项子深却已经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上边有安排，我可能要出去支援几天。” 顾熹反应过来，项子深这是有任务了。 一瞬，她下意识想开口多问几句，但话到嘴边，她还是咽回去了。 纵是同一个体系下，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是要绝对保密的。 厨房里传来“哗啦哗啦”水流的声音，顾熹看着正站在洗碗池前的男人，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项子深今晚来得本就莫名其妙。 而且，自进门来，他二话不说先给两个人做了顿晚饭，直到现在轻飘飘说了句要出去几天之后，又自顾自的去厨房洗碗。 项子深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手上的水渍还没擦干。 才要随手抽几张纸，就见顾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低头垂眼看了看自己，确认没什么不一样，他把擦过手的纸团成团，准确的丢进了垃圾桶里。 “看什么？” 顾熹答非所问。 “有危险？” 项子深反应过来。 她是在问自己刚刚提到的出去支援几天。 实际上，他刚刚也是有点憋不住了才脱口而出的。 原本他只想来看她一眼，可真的看了一眼之后，他就又舍不得走了。 用冰箱里仅有的食材做了顿简餐，他看着她，莫名其妙的就想交代自己的行程…… 至于有没有危险，他迟疑了一瞬。 “没有。” “就是怕你万一找我找不到。” “怎么，担心我？” 见项子深一副痞笑的模样，顾熹别过眼。 她就不该问。 到最后，直到项子深离开，顾熹也没弄明白这男人到底来干嘛的？ 而且，她甚至忘了再问他要周局的联系方式！ * 顾熹知道项子深是要去配合追捕持枪械的毒贩子，是从江阳的口中。 她愣愣的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直直的看着江阳。 “你说的是项子深？” 他是去追捕毒贩子？ 还是持枪的？ 江阳刚刚和小白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经过门口的顾熹，乍一听到顾熹的反问，他抿了抿嘴唇。 “嗯……没事儿熹姐，老大应该就是配合陆城和缉毒大队那边。” 完犊子，他们几个本来是要尽量保密的，尤其是对顾熹。 在外人面前，顾熹一向得体。 扯了扯嘴角，她轻轻嗯了一声。 只是，她一步一步走回自己办公室的步子却有些沉。 毒贩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很清楚…… 她忽然有点明白了，项子深昨晚为什么会和她说那几句话…… 楼下院里忽然有汽车喇叭的声音，顾熹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 是项子深的车。 一瞬间，她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抬腿便跑了出去。 项子深是一早就去和陆城公安的人汇合了，这会儿回来是取些东西。 眼下，见风风火火跑到自己跟前的姑娘，他要开车门的手顿了顿。 四目相对，顾熹眼睛瞪得大大的。 项子深第一反应有点懵，可也就是一瞬，他就猜到了。 故作轻松，他朝她咧了咧嘴。 “我前两天又遇到段菲了，她说我给你们带军训的时候，特别吓人。” “你是不是其实也怕我？” 顾熹紧紧抿着嘴唇，脑子里乱乱的。 她微微仰头看着他，吸了吸鼻子。 “我才不怕你。” “我是怕你挂在外面，还要麻烦我。” 听到她的后半句话，项子深确定了，她的确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任务跑过来的。 打开车门把手里的东西随意扔在副驾驶上，项子深回过身，眼角带着笑。 “放心吧，没事儿。” “我要是真出事了你一定要好好调查我，以前你不是也这么说过吗？” 听这男人还跟自己开玩笑，顾熹忽然觉得心头更堵得慌了。 倒是项子深，眼见着顾熹的眼圈有点发红，他一下子有点慌了。 抬手，他摸了摸她的头。 “别怕，我一定完好如初的回来。” “躺着的我，你能看到，但一定不是在你的工作台上。” 男人的话里带着几分笑意，可落在顾熹的耳中，却说不出的压抑。 她扬着头，深吸了口气。 “项子深，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闻言，项子深一顿。 随后，他笑开来。 “好。” 那你好好等着我，等我回来做我女朋友。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 因为大院门口已经有人在喊他了。 他急匆匆的和顾熹打了声招呼，然后便钻进了驾驶室里。 看着绝驰而去的车子，顾熹扭头走回屋里。 她有点后悔，昨晚应该把礼物送给他的。 作者有话说： 木鱼：不是……你还想躺在哪儿让熹熹看到？ 项队：要你管？ 木鱼：好的，那我让你光腚躺在马路上好了 不光熹熹能看到 很多人都能看到 当夜幕降临 第72节 项队：……你有病？不是，对不起。 第四十章 11月底, 安城的冬意更甚。 顾熹完成手头的工作之后，起身挪步站在窗前，看着大院里的枯枝发呆。 项子深已经带着人出去支援3天了，她有点不安, 但理智告诉她,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干扰他。 而且, 她好像还没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有敲门声，她回头，正对上陈珊笑眯眯的眼。 “想什么呢？” “晚上一起吃火锅啊？” 顾熹轻轻摇头浅笑。 “我今天有事，改天一起吧。” 她今天上午去卫生间洗手的时候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晌, 转过身就约了理发师。 头发好像有点太长了。 陈珊叹了口气，但也没追问。 “那改天一起。” 等陈珊离开，顾熹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 背上背包, 她慢悠悠的下了楼。 “熹姐, 下班啦？” 是小白, 正站在院子角落里伸懒腰。 音落，他迈着四方步凑过来。 “我正好出去吃个饭, 顺路一……” 两个人并排走到大门口，一起的起字还没说出口，他们就眼见着路边一个女孩儿飞快的朝他们冲了过来。 要不是小白眼疾手快, 这姑娘估计能把顾熹给撞倒了。 “救救我！” 女孩儿眼底噙着泪花，紧紧抓着小白和顾熹的胳膊。 顾熹被吓了一跳。 小白倒是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职业天性, 反应极快。一抬眼见到女孩儿身后不远处的男人和自己对上眼之后掉头就走, 他飞快的把胳膊从女孩儿手里抽出来追了上去。 “别跑！” 顾熹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女孩儿的后背, 言语极尽温柔。 “别怕, 这里是警局, 别怕。” 可她说着话，目光却有些担忧的投向小白追过去的方向。 好半晌，女孩逐渐安稳下来。 抬眼，她直直的看着顾熹，嗓音干涩。 “有人跟踪我。” 她音落，小白已经扭着刚刚那个男人回来了。 女孩儿见到男人的脸，下意识躲在了顾熹的身后。 一双眼，布满了惊悚与恐惧。 顾熹拍了拍她的手，“别怕，先跟我进来。” 紧跟着，小白也把男人带了进来，只不过，期间男人一直不太配合，挣扎着喊凭什么抓他。 那双眼，还一直往女孩儿的身上瞟过去。 “我就是路过！” “这条路是只能她走吗？”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直到，小白在他的手机里翻到了两张女孩儿的背影和侧脸照片之后，他才终于消了气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不了我就删了照片呗。” 小白差点被他气笑了。 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只不过，等队里的同事帮忙在系统里查了一下他的资料之后，小白盯着资料上的文字，气得当场发飙。 “你他妈一个上学时候就能给女同学下.药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滞了一瞬。 随后，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警察就可以骂人吗？警察就可以人身攻击吗？” “我要告你们的！” 见事态不对，小白身边的同事赶紧按住他，生怕最后真闹得一个不好收拾。 眼下男人跟踪偷拍是事实，别他本不在理，最后再把小白给搭进去。 得不偿失。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里，顾熹正陪着另一个警官给女孩儿做笔录。 期间，她给女孩儿倒了一杯热水。 “别怕，先喝点水缓缓。” 女孩儿感激的看了一眼顾熹，双手握住杯子，瞬间，暖意流满全身。 她是在蛋糕店兼职的大三学生，那个男人偶尔会去蛋糕店里买面包，她不算认识他，但是也很眼熟。今天下班后，她原本没在意，只走了一段之后通过路口拐角的反光镜看到身后的人，她才愣了一瞬。 起初没在意，只留了个心眼之后，她慢慢确定，男人就是在跟着她。 所幸熟悉这一片的地形，心思一动，拐了个弯，她就绕到了安城分局这一边…… 顾熹能感觉到女孩儿说话时嗓音中的颤抖，她一直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抚着她的背。 时不时的，轻声安抚几句。 等女孩儿在笔录上签了字按过手印，顾熹回自己的办公室里拿了几样零食过来。 拆开一盒巧克力，她递到女孩儿手边。 “吃点甜的。” 另一边，小白正横眉盯着对面吊儿郎当的男人。 眼下来看，男人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因为涉及到了侵犯隐私权，至少也是个犯罪预备。所以，他还是得好好治一治他。 只是这种人，一而再再而三，恐怕只知道不断的诠释什么叫好了伤疤忘了疼。 到最后，顾熹也没有成功剪头发。 考虑到女孩儿目前的状态，她便和小白一起把她送回了学校。 回去的途中，她陪女孩儿坐在后排，一直拉着她的手温声细语。 讲了许多有关跟踪的应对措施，她最终还是悄悄叹了口气。 在绝对悬殊的力量面前，对于普通女孩子来说，自保尤其难。 “记住无论何时，察觉到危险一定要及时联系警察。” * 项子深离开之前，还特意把赵铭的案子和江阳仔细过了一遍。 江阳这几天也没闲着，又仔仔细细的把和赵铭有关的人都捋了一遍之后，通过鹿菲，他发现赵铭和张嘉也有联系。 重要的是，看起来，他们似乎不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这会儿坐在车里捧着十块钱一份的盒饭，江阳一边胡乱的往嘴里扒拉，一边盯着众嘉大厦门口的方向。 他这回是奔着张嘉来的。 张嘉原是顾熹的大学同学，学这个专业，对人体结构应该也非常清楚。他进入众嘉的时间不算长，但能一下子成为任枫的心腹，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或者不可告人之处。 上次他不承认自己和鹿菲有联系，没关系，从目前收集到的线索来看，江阳估么着，只要跟上几天，肯定会有新的线索。 只是，他没想到，一盒饭吃了大半，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厦门口。 顾熹？ 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六点半。 估计顾熹是下了班之后过来的。 只是，她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顾熹是来找任枫的。 下午的时候，任枫给她发信息，想请她帮自己个忙。 顾熹问了问，不是出席什么场合，不用见不认识的人，稍微一思量，她便应允了。 任枫这些年帮她很多，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她倒是觉得没什么。 而且，心里有些疑虑，她也想趁机打探打探。 这会儿，仰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大厦，顾熹在门口又滞住了脚步。 她虽然答应了任枫陪他去给女生选礼物，但她不愿意进去找他。 给任枫发了条信息之后，她在大厦对面广场随意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 当夜幕降临 第73节 可也就是几秒钟，她又站起来改成踱步。 冬日里，长椅太凉了…… 江阳正眼巴巴的抻着脖子往那边看，因为离得不算近，他也不好喊顾熹。 等想着要不要在微信上呼她一下子的时候，就见任枫和张嘉一前一后出来了。 张嘉跟在任枫身后，原本还在和老板说着什么，见到顾熹之后，他立时闭上了嘴，然后，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江阳一拍大腿。 他差点以为自己今晚盯着张嘉要变成顺便盯着顾熹了呢。 赶紧发动车子，他朝着张嘉驾车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就是有点可惜，没办法看熹姐为什么要来找任枫了……明明老大走的时候，还暗示他来着。 任枫和顾熹说的是自己要给一个重要客户的女儿选生日礼物，因为不了解，所以便想让顾熹帮忙参谋参谋。 “张嘉也是男人，不比你了解女孩子家的心思。” “而且他女儿与你同龄，应该大差不差的。” 顾熹抿了抿嘴唇。 她一点都不觉得大差不差。 任枫重视的客户的女儿，肯定是个富二代。她一介平民，恐怕参不透人家的喜好。 任枫对此不以为意。 “左右就是走个过场，你按照你心仪的选就好。” “……” 顾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要是早这么说，左右是走个过场，那让张嘉代劳不是也一样？ 可她已经来了，这话，说不说出口，都没什么意义了。 任枫带着顾熹进了几家奢侈品店，顾熹转了一圈，也没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最后，她站在第三家奢侈品店的门口，微微仰头看着任枫。 “学长，我觉得你还是换个人参谋比较好。” 这些动辄上千上万的包啊衣服啊，她实在是不懂。 这次任枫也没为难她，带着几分宠的勾了勾嘴角，他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销售，言语间透着几分随意。 “挑最新款的给我拿一个吧。” 音落，他又看向顾熹。 “那一起去吃个晚饭？” 眼下这当口，顾熹也不好直接拒绝。 环视了一下这个商场，她抬手往左手边指了指。 “那我们去隔壁吧？” 她实在是不想再让任枫破费了。 在她心里，任枫好像一直没变，又一直在变。比起在学校里的时候，她觉得他们之间，已经不是当初那样的同门情谊了。 任枫似是没有察觉到顾熹的小心思一般，只笑着应声。 “好，你请客。” 顾熹选了一家川菜馆，吃水煮牛肉的时候，她盯着大碗上面那一层红彤彤还滋滋啦啦响的辣椒，忽然就想起了项子深。 他那天给她做的那碗面，要是再加一点点辣子，会不会更香？ 作者有话说： 项队：不是……要不然你还是让我躺在大街上吧 木鱼：嗯？ 项队：总比我压根不出场没丁点存在感好啊（媳妇儿都跟别人吃饭去了…… 木鱼：也出场了啊（回忆里的镜头也是戏份啊 项队：不过说清楚啊！躺着归躺着，但是别光腚，留个大裤衩也行啊 木鱼：……别丢人现眼了，明天你就是绝对的主角 第四十一章 和任枫约见的这天是星期五。 心里一直念着头发还没有剪, 顾熹便在任枫送自己回家的路上又约了一下时间。 明天，一定要去剪头发。 到顾熹家小区门口的时候，任枫特地绕了一圈给顾熹拉开车门。 “今天谢谢你。” 顾熹正回身去拿背包，听到他的话, 抬头对上他的眼。 “不客气, 之前学长也帮我很多。” 任枫轻笑了一声, 格外淡。 “所以，你这是在还我人情？” 顾熹下了车，一滞。 还人情？ 许是项子深念叨这个词的频率格外高，她一下子又想到了他。 这是今晚的第二次。 只是想到这两个人的区别, 她朝任枫浅浅一笑。 “算不上，本来也没帮上你的忙。” 毕竟，那包虽然不是任枫精心挑选的, 但也算是他自己点名的。 任枫不置可否。 寒风吹过, 顾熹下意识的紧了紧领口。 见状, 任枫朝小区里扬了扬头。 “天气冷, 别着凉，快进去吧。” 见顾熹嗯了一声抬腿要走, 他又下意识的拉住了她。 顾熹停住，回头看他。 任枫的喉结微动，转瞬, 松开自己的手。 “到家跟我说一声。” 顾熹点头。 “放心吧，这小区治安还不错。” 毕竟, 临着不远就是安城分局。 顾熹再次迈开步子, 一次头都没再回。 她不知道任枫有没有离开, 她只知道, 太冷了。 任枫没走。 他就一直坐在车里, 等手里的烟已经点燃了第二根，顾熹报平安的微信才姗姗来迟。 简短，又官方。 【学长，我到家了，路上注意安全。】 任枫算了算时间，按照这个小区的规模大小和这个时间段电梯等待的时间，估计，顾熹并不是一到家就马上给他发了信息。 径自嗤笑一声，给她回了一条信息之后，他把手里刚刚点燃的烟按灭。 一脚油门踩下去，绝驰离开。 顾熹没想那么多。 她的确不是一到家就给任枫发的信息。 她想，左右他在路上也不方便看手机，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差别应该也不大。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秒回的。 捧着手机坐在沙发上，退出和任枫的对话框之后，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忽然看到了项子深的名字跑到了对话框页面第二的位置。 第一个对话框是她置顶的顾妈妈。 他给她发的是一条语音，顾熹点进去，把手机放在耳边。 入耳的先是呼呼的风声，也不知道他在哪儿，风声格外的大。一两秒后，才是项子深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低，还有些沙哑。 顾熹听了第一遍，又紧贴着耳朵重新听了第二遍。 “今晚的月亮特别圆。” 顾熹甚至没穿拖鞋，就直接光脚踩在地板上，跑到了窗边。 太冷了，她没开窗，只透过玻璃往外看。 嗯……月色的确挺美的。 项子深好像是抽了个空闲给她发信息的，顾熹给他回了一条之后，那边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当夜幕降临 第74节 等顾熹洗完澡钻进被窝里之后，还捧着手机看了一眼。 两个人的对话框，依旧还是她回过去的那一条。 只不过，这是她近几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 隔天是周六，顾熹难得赖了会儿床。 起床伸懒腰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接近上午九点了。 想着自己约了十点半剪头发，她匆匆忙忙下了床。 理发店其实距离她现在住的地方不算近，但因为是这么多年熟悉的理发师，她倒是也不觉得跑过去很麻烦。 最后吹完头发和理发师闲聊的工夫，她瞄了一眼手机，看到了一个未接来电。 是江阳。 一下子，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匆匆忙忙付了钱，她疾步走到外面给江阳回电话。 江阳鲜少给她打电话，每次联系，肯定是有大事儿。 只是，她拨回去，一直到忙音响起，对面都一直没人接听。 顾熹一边瞄着路边的出租车，一边又拨了一遍。 这次，终于有人接了。 “熹姐。” 顾熹还顿了一下，这声音不是江阳的。 “小白？” 小白似乎是刚跑着过来接电话的，言语间还在大喘气。 顾熹更紧张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白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焦躁，但许是因为对方是顾熹，他极尽克制着，但也没隐瞒。 “老大受伤了，正在抢救。” 顾熹懵了一下。 脚下不稳，她差点摔在地上。 所幸，一下子扶住了路边的树干。 项子深受伤了？ 正在抢救？ 她没多问别的，只匆匆问了一句在哪个医院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一路上，她坐在出租车后排，眉眼间是散不尽的担忧。 破天荒的，她这辈子第一次探头跟司机催促，麻烦快一点。 还是蒋城在的那个医院，甚至这次，给项子深动手术的，就是蒋城。 只顾熹眼下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她一路跑上楼的时候，手术室外，江阳和小白都在团团转，就跟热锅上的蚂蚁没什么区别。 没顾上另外几个面生的人，她疾步凑上去抓住江阳的胳膊。 “他怎么样？” 江阳抿了抿嘴唇，声音有点闷。 “还在抢救。” 项子深是在追捕的过程中受伤的。 他们一行人在发现目标后一路追到南郊，在一个不算太高的山坡上，项子深腿部中了一枪。 实际上，若只是腿上中了一枪，江阳还没有这么担心。 听陆城那边的警方说，项子深是在腿部中枪后没站稳，跌下了山坡。本来，山坡不算高，但偏偏，他的头部正好撞在了一块大石上，这才昏迷了过去。 江阳是担心，项子深头上的问题。 顾熹拳了拳掌心，紧紧抿着嘴唇。 她虽然是法医，但对医学方面还是有些了解的。 腿部中枪，外科就可以。 但是这个脑子…… 她忽然间想起来项子深昨晚给她发微信的时候，那边的风声。 似乎，应该就是在郊区了。 山间风大，和市区里比不了。 倚在墙上，她满目担忧。 刚才顾熹一路跑过来的时候，就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这会儿见她不再和江阳说话，有一个人走近。 江阳眼尖，径自做起介绍。 “熹姐，这是陆城公安的李维队长。” “李队，这是我们安城分局的法医顾熹。” 叫李维的男人明显一顿。 刚才他看顾熹的模样，还以为是项子深的家属。 竟然是法医？ 顾熹回过神来，主动伸手。 “李队你好，我是安城分局的法医顾熹。” 李维原只想感慨一句项子深好福气。 这会儿，倒是想感慨一句，安城分局好福气。 别的不说，顾熹样貌没得挑，能做法医，一定是女中巾帼。 只眼下，他也只是一瞬的想了些别的，轻轻握了一下顾熹的手，他沉声开口。 “李维，幸会。” 这次跨城追捕，安城这边帮了大忙。 尤其是到最后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想到，毒贩子竟然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做人质。要不是项子深机智绕过去飞扑了一下，眼下是什么情况，谁都不敢说。 就是可惜，项子深现在是躺在手术室里。 手术室灯灭的时候，顾熹已经在走廊里站了一个多小时。 期间江阳和小白也轮番来叫她坐一会儿，她都拒绝了。 她说，白天坐的时间长了，她想站一会儿。 这会儿，见主刀医生带着人率先走出来，她直起身子想凑过去。 迈开第一步，才发现脚都有点麻了。 她定睛看过去，发现那人也在看她。 她认出来，给项子深做手术的，竟然是蒋城。 忍着脚下的不舒服，她疾步走过去。 “他怎么样？” 一开口，便是藏不住的担忧。 对上顾熹的眼，蒋城摘下口罩。 “腿没大事，好好养养问题不大。” 顾熹摇头，“不是腿的问题。” 蒋城反应过来。 “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脑子他们倒是和神经内科一起看过了，除了外伤之外，目前看着应该也没什么内里问题，就看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 “如果到明天还没醒过来，神经内科的专家会再过来看。” 顾熹轻轻点头，刚想再开口，就见项子深已经被推了出来。 江阳和小白最先窜过去，几乎是从护士手里抢过了推床的活儿。 “护士，你说在哪个病房，我们推就行。” 遵医嘱，项子深现在需要静养。 所以，晚上谁陪床，就又成了江阳和小白争先恐后的点。 最后，顾熹轻飘飘的一句话，断了他俩的念想。 “明天周日我休息，你们两个还得查案子，晚上回去好好休息吧。” 小白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被江阳及时拦住。 “也是，回头老大醒过来发现咱案子没点啥进展，不合适。” 至此，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今晚顾熹留下来照顾项子深。 其实说是照顾，也没什么可做的。 毕竟，那人在病床上躺着，除了喘气儿，没一点别的反应。 当夜幕降临 第75节 * 项子皓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顾熹刚好从外面回来。 两个人在项子深的病房前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项子皓先开了口。 “子深是在这个病房吗？” 是蒋城告诉他项子深受伤的消息的。他原本在临市出差，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到这儿，也已经入夜了。 顾熹还记得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毕竟，在警察局门口向自己的弟弟报案弟弟失踪的哥哥属实是不多…… 点了点头，她推开病房门，往后稍稍退了半步让项子皓先进去。 项子皓也没谦让，大腿一迈，就进了病房。 他最操心的，就是自家这个弟弟。 站在窗前从头到脚跟扫描仪似的扫了一遍，项子皓没多说什么。 其实具体项子深现在的情况蒋城已经大概给他说过一遍了，他急着回来，也不过是想亲眼确认一下罢了。 却没想到，竟然是顾熹在陪护。 看来，自家弟弟或许也不是一厢情愿？ 蒋城目前还不知道项子深的脑子到底有没有受到进一步的伤害，电话里，他给项子皓说的时候也只提到了他腿部中弹的事情。 所以这会儿虽然见项子深还没醒过来，项子皓也没太当回事。 他以为项子深只是因为麻药劲儿还没过。 眼下，他突然就更关心顾熹和项子深的关系。 “顾法医是吧？” 突然被cue，顾熹下意识点头。 只不过下一秒，她便起了疑惑。 她记得自己上次和项子皓碰面的时候稀里糊涂的，一句有效对话都没有。而且，直到项子深把她拉走，他们之间也是没有做过正式的自我介绍的。 项子皓在商场游走多年，看人自是有一套自己的本事。 “抱歉，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项子深的哥哥，项子皓。” 音落，他见顾熹没太有反应，浅笑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之前以为你和子深是情侣，稍微了解了一下你，希望你不会介意。” 他在解释自己为什么叫她顾法医。 顾熹顿住。 她对项子皓说的误会并不太在意，毕竟，同在分局里的江阳早就误会了。 倒是她对项子皓说的稍微了解了一下自己有些好奇，稍微……是稍微到什么程度？ 项子深受伤这件事，项子皓是要对家里二老绝对保密的。否则，先不说项爸爸有什么反应，项妈妈是肯定会接受不了的。他来之前原想给项子深找个护工，可眼下，他突然觉得还是算了。 护工来了，那多耽误自家弟弟。 刚才他观察顾熹的表情，她和项子深应该还没确定关系。只是，恐怕也不是郎有情妾无意。 他现在只感慨，幸亏他让蒋城给项子深安排了一间单独的病房。 “小顾。” 顾熹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瞪大双眼。 小顾？ “不好意思，总觉得叫你顾法医太见外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现在叫她熹熹会不会显得太着急套近乎了。 顾熹抿了抿嘴唇。 “没事。”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项子皓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工作忙，也不敢让家里老人担心。子深这边，可能还得麻烦你多费费心。” “要不，我们加个微信留个电话？要是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联系我就行。” 项子皓离开之后，顾熹盯着微信界面上新的对话框眨了眨眼。 嗯……怎么说呢，就挺突然的。 项子深的病房是项子皓之前单独交代过的，花费也由他全权承担。 所以，说是陪床，顾熹也不算太委屈。 这会儿，她倚在病房里的沙发上，下巴搭着手背，看向病床上双眸紧闭的男人。 不过几天没见，他看着好像瘦了些，脸部的轮廓更明显了。 而且，许是这几天没怎么休息，他眼底的青色还挺重的。再加上下巴上的胡茬，显得他整个人格外疲惫。 端起矮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顾熹忽然想到是不是应该给项子深喂点水。 但是，他现在还在昏迷中，水要是进到气管里，那就是火上浇油了。 想了想，她起身出了病房。 顾熹去护士站要棉签的时候，正巧碰到蒋城。 她一脸讶异。 “你还没下班？” 蒋城轻笑一声，“这就要走了，再去看一眼子深。” 他今天本来是白班的，但因为格外忙，就拖到了现在。而且他惦记项子深，就想在走之前再来看看。 顾熹见他看着自己手里刚刚问护士要来的棉签，轻咳了一声。 “那个，我想给他润润嘴唇。” 闻声，蒋城轻轻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两个人回到项子深的病房后，看了一眼兄弟的状况之后，蒋城又看向顾熹。 “你也别熬着了，他也不是小孩子，就算夜里醒来也没什么问题。” 顾熹轻轻应了一声。 等送走蒋城，她关掉了病房里的白炽灯，只留了一盏暖黄的小灯。 瞬间，整个屋内就柔和了许多。 坐在床边，她用棉签沾了些温水，轻轻的涂在他的唇上。 等觉得差不多了，她垂眼看着项子深。 好半晌，都没移开目光。 这男人真的挺奇怪的。 当年他凭着一己之力在自己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阴影。 如今再遇到，竟又是完全不同的淋漓尽致。 “项子深，如果你明天还不醒过来的话，礼物我就要送给别人了。” 顾熹的声音很低，甚至在本就安静的病房里几不可闻。 可是她固执地认为，项子深能听到。 作者有话说： 项队：……我怀疑你诈骗 木鱼：嗯？ 项队：我根本不是绝对的主角 木鱼：呸！你没贯穿首尾吗 项队：……我不管，反正我不想躺着了，我要起来 木鱼：嗯……怎么说呢，你要是夜里突然想起来，我忽然想到一句诗 项队：？？？ 木鱼：垂死病中惊坐起 项队：？？？？？？ 第四十二章 顾熹一早出去简单洗漱了一下, 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就听到了病房内传来了不算大的说话声音。 她探头看了一眼，是江阳和另外两个刑警队的队员。 “熹姐！” 顾熹朝他们点头，“吃饭了么？” 这么一大早跑过来, 估计是惦记项子深。吃饭的可能性, 不大。 江阳倒是也没客气, “没吃呢。” 他们是抽空跑过来的，就想来看一眼项子深。一会儿还得出去查案子。 顾熹淡淡嗯了一声。 当夜幕降临 第76节 她原是想去医院的食堂随便吃点的，眼下来看，倒是不合适了。掏出手机, 她打开外卖软件。在一大堆看着大同小异的早餐店里，选了一个距离最近的。 几乎是她才付了钱，就见页面刷新成骑手已经马上到商家了。 她估了一下时间, 这个距离, 估计现在不慌不忙的走出去, 差不多能和骑手一起到医院门口。 和江阳打了一声招呼, 顾熹出了门。 只走到医院大厅的时候，她忽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对方带着口罩, 帽檐也压得很低，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是鹿菲。 下意识的，她疾步跟上去。 可还是慢了一步, 鹿菲出了大门便钻进了一辆黑色的suv。 车子绝尘而去，顾熹却又陷入了另一个疑惑里。 那辆车, 她看着极眼熟。 恰好手机响起, 拉回了她的思绪。 转身回头, 她正好对上也在四处找人的外卖骑手。 江阳几个人和顾熹的关系已经算很亲近了, 眼下见她提着早餐进来, 立时会了意。 围坐在矮几一圈，江阳端起一碗小馄饨。 “熹姐，蒋哥说老大什么时候能醒了吗？” 顾熹眼皮一抬，看向依旧在病床上沉沉睡着的男人。 她昨晚一夜几乎没怎么睡好，一合上眼，便是项子深的脸。 从两个人重逢后，一天天一幕幕，时不时在脑海中闪过。 其实她自己也有点弄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这男人开始在她的心里占了这样的分量。 见顾熹轻轻摇头，江阳长叹了口气。 囫囵咽下嘴里的小馄饨，他直接端着碗将馄饨汤仰头喝了个一干二净。 “老大吉人自有天相。” 一定会逢凶化吉。 几个人正说着话，有医生和护士过来查房。 顾熹看过去，不是蒋城。 为首的医生是神经内科的主任，顾熹不知道是因为项子深的身份还是因为项子皓的票子，亦或是因为蒋城的关系，感觉他们都受到了格外的优待。 给项子深做完例行检查之后，主任环视了这一圈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在顾熹的脸上。 “正常来说，病人的麻药已经过了，还没醒过来……” 主任断断续续说了不少，顾熹听得仔细。 只是越听，她越觉得听不懂了。 所以，项子深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可惜，到最后她也只得到了一句不确定，还需要再进行专家会诊。 江阳几个人还有任务在身，没敢在医院耽搁太长时间。临走前，江阳还扒着门框，眼巴巴的嘱咐顾熹若是项子深醒过来了一定要告诉他。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顾熹看了一眼手机，幸亏今天是周日。 但是，她又默默担心起来，明天她去上班的时候，谁照顾项子深？ 扭头看了一眼，她琢磨着，是不是还是得联系一下项子皓。 毕竟，她也不是个无业游民…… * 项子深觉得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 在梦里，他一直在暗无天日又广阔无垠的天地中游走，分不清方向，漫无目的。 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她说，项子深，如果你明天还不醒过来的话，礼物我就要送给别人了。 缓缓睁开双眸，项子深晃了一下眼。 他稍稍动了动脖子，然后想起来，自己倒下去前发生的事情。 山间的清晨格外凉，尤其是冬日里。 项子深和同伴们穿梭在冰雾中，一边仔细的搜寻着毒贩子的踪迹，一边还要小心脚下。 他们没日没夜的查了三天，终于找到了他的踪迹。 只是在实施抓捕的时候出了些岔子，这才出现了一路飙车追到这边的情况。 毒贩子在山脚处弃车进山后，抓捕工作的难度一下子就又提升了不少。 扑过去的时候，他心里没有太多的想法。 只跌下山坡的一瞬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了顾熹的脸。 他有点遗憾，又有点庆幸。 真可惜，到最后他也没有亲口对她说一句喜欢。 不过，也万幸他没有说出那一句喜欢。 他这个职业，危险系数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出任务。若是真的和她在一起，那他能带给她的，到底是快乐更多些，还是担忧更多些？ 若是真的有一天自己撒手人寰，到那时，她又该如何？就算是自己没有到吃席的程度，就是缺胳膊断腿的，是不是就要拖着她一辈子？ 又闭上眼，项子深长长吐了一口气。 真他妈是个恼人的问题。 顾熹不知道项子深已经醒过来了，推门进来，她把水杯放在一旁。 照例，拿了棉签沾了些温水。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项子深的睫毛抖了抖。 随后，他感觉到唇边的湿润。 她的动作很轻，一下一下，棉签在他的唇上游走，就好像在他的心尖上游走。 手机铃声响起，顾熹把棉签放到一旁。 想着这屋子里只她和项子深两个人，男人又昏睡着，她也没有避讳。 就直接坐在床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外婆打来的。 顾熹还有一丝意外，因为昨天她才和家里通过电话。平时，外婆是不会隔天就给她打电话的。 以为有什么事，她赶紧接起来。 “外婆。” 顾熹是侧坐着，目光只落在窗外，根本没注意到，躺在床上的男人动了动耳朵。 外婆在电话那头笑得格外和煦，“小时候，外婆家隔壁住的盖伯伯一家你还记得吗？” 盖伯伯？ 顾熹是记得的。那时候，两家关系很亲近，顾熹偶尔也会去盖伯伯家吃饭。 后来，听说盖伯伯去临城做生意了，举家搬迁，自此再没见过。 外婆显然很开心的模样，“你盖伯伯一家前几日回来了，说是要翻修一下老房子回来养老呢。只他们家那小子你还记得吧？现在一表人才咯！他刚刚来问外婆你的联系方式，外婆问问你，要不要给他啊？” 顾熹一滞。 盖伯伯家的小子？ 她想想，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盖棋？ 她小时候虽然偶尔去盖家，但说实话，她和盖棋却谈不上亲近的。 不过，虽然外婆这样问她，顾熹还是微微叹了口气。 “外婆，你已经把我的电话给他了吧？” “难不成你还想和盖伯伯家做亲家？” 何况，她觉得，人家盖棋大概率就是来看外婆的时候，客套的问了一下而已。 毕竟，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 “回头联系”这四个字本身就是万能的。 项子深原本就是悄悄偷听，眼下听顾熹的话，前后一串连，他觉得他一秒钟也躺不住了。 而且，什么狗屁的纠结。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为别人穿上嫁衣，和别人生儿育女，他就觉得要嫉妒死了。 生死，他要和她在一起。 就当他自私好了，他看不得她和别人好。 顾熹是不知道身侧那男人这会儿天翻地覆的小心思的，只挂断了外婆的电话之后，她才起身要把棉签丢掉，就听到了敲门声。 抬头，她透过玻璃看到了蒋城。 项子深也听到了蒋城的声音。 心里自己嘀咕着，是现在睁开眼睛好呢，还是等会儿挣开眼睛好呢。 要不还是等会儿吧，等蒋城这个大电灯泡走了。 只他没想到，比起顾熹，蒋城才一进门就注意到了项子深的不一样。 当夜幕降临 第77节 走近，蒋城俯身仔细盯着自家兄弟看了好半晌。 时间久到，顾熹甚至有点紧张。 “蒋医生，他没事儿吧？” 其实她没好意思问，蒋城你没事儿吧？ 蒋城轻笑一声，恢复了正常的站姿。 “没事儿。” 眼下，他十分确定，项子深这厮已经醒过来了。 检查了一下兄弟的腿之后，蒋城睨了一眼还在病床上装晕的男人，悠悠开口。 “中午你怎么吃？要不，和我一起？” 他音落，顾熹还没应声，倒是把项子深气死了。 他觉得，他等不了了。 摆出一副悠悠转醒的模样，他哑着嗓子开口。 “顾熹？” 项子深的声音很轻。 倒也不是他完全装的，毕竟身子虚也是真的。 顾熹一瞬以为自己幻听了，转过头，见项子深正半睁着眼睛看向自己，她瞪大双眼。 凑近蹲下来，她直直的盯着他看。 “你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来。” 见顾熹起身要走，项子深使出老大劲拉住了她。 嘶……估计也是因为摔的，他只觉得胳膊也疼的要命。 对上顾熹疑惑的眼，他朝蒋城撇了撇嘴。 “他不就是？” 蒋城哼哼一声，“行了啊，躺着吧，我去叫胡主任。” 他要是不知道项子深那狗肚子里的潜台词就见了怪了。 顾熹已经说了要去叫医生，他还点自己，摆明了不就是想让他去跑腿？ 顾熹还没反应过来，蒋城就已经出去了。 “你是要去相亲吗？” 男人的声音又低低的响起，顾熹愣住。 相亲？ 显然，项子深一点也不想给她深思熟虑的机会。 “顾熹，你别去相亲。” “顾熹，你还没把礼物送给我。” 顾熹更懵了。 她什么时候要去相亲了。 而且，这男人，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礼物？ 项子深看起来有些疲惫，可他看着顾熹的眸子里依旧闪着光。 “很好看。” “嗯？” 顾熹不明所以。 她怎么觉得，项子深醒过来之后，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云里雾里的。 项子深已经勾着嘴角笑开了，眼角弯弯，他声音柔和，又透着掩不住的宠意。 “新发型，很好看。” 显得她更娇俏了。 顾熹下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她原来是及腰长发，昨天上午剪完，就变成了及肩短发。 “我……” 才开口，她便被门口的说话声打断。 是蒋城带着神经内科的胡主任一起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木鱼：真，垂死病中惊坐起了 项队：……我明天要站起来 木鱼：嗯，站起来，萌萌，站起来 项队”？？？ 第四十三章 胡主任给项子深做了仔细的检查, 好一会儿，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 “小伙子底子好，没什么问题，好好养腿伤。” 至此, 顾熹心里的大石才算是彻底落了地。 送走胡主任之后, 顾熹回身低声问项子深要不要坐起来一会儿。 没想到, 项子深打断了她想要俯身给他调整床高的想法。 “让他来就行。” 蒋城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 项子深这间算是vip病房，本来就比普通病房要大出不少来。 眼下顾熹距离他不过半米，他若是走过去，目测至少有个三四米远。 “怎么着, 我这腿就不值钱呗？” 只蒋城虽然嘴上抱怨着，还是利落的过去给项子深的床摇了起来。 “昨晚皓哥来过了。” 项子深一挑眉。 这点事儿还至于通知项子皓？ 蒋城横了他一眼。 “这点儿事？” 项子深嗯了一声，随后, 偏头看向立在一侧的顾熹。 他现在可有求生欲了呢。 生命可贵, 咋能撒手。 蒋城站在那儿, 眼看项子深朝他不断递眼色, 眼珠子都要飞出眼眶了，他终于跟顾熹打了声招呼。 “我还得去忙, 有事再叫我。” 项子深终于满意了。 屋子里瞬时安静下来。 项子深看着垂眼默不作声的顾熹，嘴角渐渐扬起了一个弧度。 只可惜，总有刁民想坑他。 还不待他出声, 病房门口就传来了脆生生的“子深哥！” 这一声，顾熹直打了个哆嗦。 项子深没料到蒋婷会来。 他想了想, 只可能是蒋城那厮把他给卖了。 果不其然, 蒋婷才一进屋, 就碎碎念起来。 “我刚和我哥打电话听说你受伤了就跑来了, 子深哥, 你怎么样呀？” 蒋城也只是嘴快说漏了一句，偏一个话头儿就被自家妹妹给抓住了。 蒋婷说话的时候娇滴滴的，眼角通红一片。 感觉，但凡项子深说一个不好，她就得哭出来。 显然，项子深也看出来了。 他抬手扶额，一脸无奈。 “我没事。” 蒋婷已经凑到了病床前，在跟项子深撒娇之前，还不忘横了一眼顾熹。 只顾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肉包子，淡淡瞥了一眼蒋婷之后，她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项子深的脸上。 项子深也在看她。 “屋里空气不太流通，我出去转转。”顾熹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音落，蒋婷一撇嘴。 当夜幕降临 第78节 什么意思嘛！她来了空气就不流通了？ 项子深揉了揉眉心。 不妙。 顾熹出了门，蒋婷愈发凑近项子深。 直惹得项子深退无可退，直接握拳搭在她的肩上，将她向后推了推。 “我是个伤员，闻不得你身上的香水味儿。” 蒋婷眼圈瞬间更红了，泪珠子顺着眼角就滴下来。 “子深哥，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她话未说完，项子深已经没了耐心。 “你哭什么？” “我还没死呢。”就这么着急吃席？ 若是往常，项子深起码还能保持着一丝最基本的理智去维持和蒋婷之间的相处，可眼下，他是真的烦了。 顾熹为什么出去，他很清楚。只可惜，他现在这副模样，没办法下床拉住她。 偏头看了一眼一脸委屈的蒋婷，项子深毫不犹豫的伸手按了按床头的护士铃。 蒋婷也注意到了。 “子深哥，你想要干什么，我可以帮忙啊！” 项子深没做声，就直直的看着病房门口。 直到，护士进来，他才面无表情的张嘴。 抬手，指着蒋婷，“我需要休息，麻烦帮忙把她送走吧。” 音落，他又看蒋婷。 “你帮忙把你自己送走吧。” * 顾熹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只剩下项子深一个人了。 项子深就一直看着她，就跟眼睛长在了她身上一样，打量着她的脸色。 顾熹一开始不当回事，只渐渐的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一直看我干嘛？” 听她开了口，言语间也不见怒气，项子深微微舒气，抿了抿嘴唇。 “那个……” “对了，我早晨在医院门口见到鹿菲了。” 顾熹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把项子深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 项子深挑眉。 鹿菲？ 人食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在医院看到谁其实都算不上奇怪，只顾熹在意的还是那辆看起来有些眼熟的车子。 “看到车牌号了吗？” 顾熹摇头。 项子深忽然想起自己外出配合抓捕的那几天，江阳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简单的汇报了一下赵铭案的最近进展。眼下又听顾熹这样说，他微微皱眉。 “帮我把江阳或者小白叫过来吧。” 小白过来的时候，风风火火的。 见着项子深就想扑过来，“老大！你醒啦！” 项子深有点嫌弃的抬手抵在他的胸口，“说正事。” 小白立刻换上了一副说正事专用脸。 “你说。” 顾熹是跟着小白一起去医院的安保科查看今早门口的监控的。 因着手机上有明确的拿外卖的时间，所以，并不算难找。 “这个。” 伸手指了指屏幕，一旁的人便按了暂停键。 “这个？” 小白仔细看了一遍车牌号，甚至不用记下来去查。 这车他跟过啊，是众嘉的车。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张嘉在用。 得到小白的回复后，项子深眯了眯眼。 他且还得在医院里躺些天，其余的事情，只能安排给队里的人去查了。 项子皓提着大包小包过来的时候，正好赶在了晚饭的时间。 “来来来，这是你的，这是小顾的。” 项子深诧异了一下项子皓对顾熹的称呼，只下意识接过亲哥递给自己的东西后，挑了挑眉。 剃须刀？ 项子皓背对着顾熹，朝他挤眉弄眼的。 “就你现在这幅模样，影响市容。” 项子深这两天一直没照过镜子。 因着平时对形象管理也不太上心，一时他倒是没想过那些。 只这会儿经过项子皓的提醒，他伸手抹了一把下巴。 啧，确实有点扎手。 项子皓倒是利落的转了身，朝顾熹一笑。 “小顾啊，能不能麻烦你去楼下一趟，我忘了个袋子在车里，这是钥匙，车牌号是……” 顾熹虽然觉得项子皓应该不是会莫名其妙指使自己的人，可见他已经把车钥匙递到了自己的手边，还是点了点头。 “好。” 几乎是在顾熹出门的一瞬间，项子皓就从袋子里又掏了一面镜子出来。 零零碎碎的，还有湿巾和漱口水。 “来来来，抓紧时间。” “……” 项子深懵了一下。 怎么说呢，他虽然觉得有点离谱，但依旧积极的照做了。 冬日里天黑的早，尤其是这深冬时节。 顾熹踩着路灯的光，转了好几圈才找到项子皓的车子。 回来的时候，项子皓一咧嘴，“谢谢，袋子里是给你们两个带的夜宵，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顾熹有点懵。 只目光落在项子深脸上的时候，微微一怔。 嗯……怎么说呢，突然就，人模人样的。 项子深突然被顾熹盯着看，一时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种情绪，在他身上，几乎是头一次有。 低咳一声，他指了指项子皓带来了好几个袋子。 “要不，吃饭？” 顾熹点头。 项子皓带来的吃的真不少，只林林总总摆满了大半个矮几之后，她发现，好像，这些口味都不适合现在的项子深吃啊…… 又拿起另一个轻一点的袋子，她眨眨眼，然后，递给项子深。 “这应该是你的。” 是一份大骨汤。 项子深偏头，看了一眼矮几上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 顾熹一瞬有些别扭，怎么说呢，她好像比躺在病床上的项子深更受优待。 项子深接过大骨汤，忽然想起项子皓在顾熹出去的时候说的话。 他说，哥能帮你都帮了…… * 等两个人都吃过了饭，顾熹收拾好之后开始琢磨，她今晚是不是应该回家去了。 昨晚她留在这儿是因为项子深没醒过来。 眼下他虽然还在病床上躺着，但也算得上是精神抖擞。她还睡在这儿，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只项子深与她想的不同。 他得怎么开口才能把她留在这儿呢…… “顾熹。” 听到他唤自己，顾熹偏头看他。 当夜幕降临 第79节 也不知道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项子深不再叫她顾法医。 “嗯？” 项子深指了指自己的床，“我想躺下。” 顾熹赶紧走过去，俯身给他将病床的高度摇下去。只是，摇杆好像有点问题，她摇起来格外吃力。 项子深探头看了看，低笑，“你要先把那个锁扣打开。” 顾熹抬眼，正撞在他的眼眸中。 嗯了一声，她解开锁扣。 然后，项子深的病床逐渐恢复了180度的平整状态。 刚刚项子深的脸距离她太近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时的节奏。 她有点兵荒马乱的感觉。 起身的时候，没注意到脚下，她差点绊在吊瓶支架上。 幸好，这一刻他没有在打吊瓶。 “小心！” 项子深也惊了一下，只无奈他起不来身。 长臂一勾，他尽可能的拉住了她。 惯性作用，顾熹半扑在他的胸口处。 抬头，她对上他墨色的眸。 只她想直起身子的时候，却发现项子深的双臂已经环住了她。 他箍着她，呼吸有些急促。 “顾熹。” 她贴着他的胸口，他说话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在跌下山坡的时候，我在想，真遗憾，我还没有好好抱过你。” 听着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娓娓道来，顾熹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漏了一拍。 她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项子深对她的态度已经越来越不一样。 她也没办法否认自己逐渐陷入其中。 只是真的听他亲口在自己的耳边说起时，她还是抑制不住的有些慌乱。 耳垂一热，她闷声回应他。 哪有没有好好抱过，他明明已经抱过她两次了。 项子深轻笑，透着一股子宠溺。 “记得这么清楚？” 顾熹挣扎着想起来，“你不是想要礼物吗，我去给你拿。” 实际上，礼物在家里，她哪里会在这夜里往返一趟。 何况，项子深也不会允她这样做。 她不过是想要凉凉自己燥热的脸颊。 项子深的确不同意她的想法，他依旧抱着她，一点也没有想松手的意思。 “不要。” 顾熹一滞。 不要？ 不是这男人睁眼就要礼物的时候了？ “那你要什么？” 项子深又紧了紧手臂，下巴蹭着怀里姑娘的头顶。 “要你。” 作者有话说： 抱歉啦~今天因为给一个朋友送行更新的有些晚了~~ 然后，感谢这段时间给木鱼浇灌营养液的领导们！深深鞠躬~笔芯~ 第四十四章 顾熹懵了, 要她？ 项子深的胳膊又紧了紧，低沉的声音传至她的耳边。 “顾熹，那天临走之前，我跟你说, 躺着的我, 你一定能看到, 但不是在你的工作台上。” “我想，在未来的日子里，能拥有睁开眼就见到你的日子。” 顾熹心下漏了一拍。 “项子深……” 项子深轻轻松开她，“但是顾熹, 我是刑警，有任务的时候，我可能偶尔会陷在未知中, 就像现在。幸运的话, 再过上一段时间, 我又能活蹦乱跳, 但若是不幸……” 项子深顿了顿，他看着顾熹, 眉眼间有些复杂。 明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放开她。可真的来问她的意见的时候, 他忽然又有些退怯了。 他怕，她会摇头。 “顾熹, 这样的我, 你……你愿意接受吗？” 顾熹看着他, 好半晌没应声。 病房内, 安静得仿佛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 许是她沉默的时间太久了, 项子深有点紧张。 “熹熹？” 他唤她熹熹，透着一丝不确定，又漾着满满的爱意。 顾熹忽然轻笑出声。 “那我考虑看看。” 项子深先是一滞，随后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好。” 只要她没拒绝就好。 到最后，项子深也没有留顾熹在自己这儿过夜。 纵是vip病房，可沙发甚至也比不上单人床。 他舍不得。 顾熹其实是有点犹豫的。 她私心今晚有点想回家去，毕竟，在医院里待了快两天一夜了，她明天还要去上班，也不能就这么凑合着去。但她又有点担心项子深。 直到，这男人拍着胸脯朝她坏坏的笑。 “要不然，你留在这儿和我睡一块儿？” 音落，他还拍了拍自己的床。 见顾熹嗔了自己一眼，项子深又朝她摆了摆手，满声宠。 “我没事，放心吧，有事我会叫护士。” 顾熹离开的时候，是项子深执意给她叫了一辆豪华专车。 记好了车牌号，他还特意和司机进行了简短的交流，主要是，不着痕迹的表明身份。好朋友还是男朋友在这一刻显得不那么重要，他是什么职业比较重要。 项子深一路保持着和顾熹的通话，总算在顾熹说“到家了”三个字之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晚安，早点休息。” 只项子深挂断和顾熹的电话之后，他却没闲着。 手指在通讯录划了两下，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 “有空？” * 隔天一早，顾熹才一只脚踏进安城分局的院里，就见小白捧着个笔记本电脑从车上匆匆下来。 两个人对上视线，小白先开了口。 “熹姐？” 他以为熹姐还会留在医院里照顾老大的。 顾熹忽略掉他眼中的诧异，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上。 见状，小白立刻会意。 “啊，这电脑是赵铭住的那个小区的物业送来的。” 说来也巧，他们对赵铭的住处进行了那么多次的搜查，也只是发现了一台台式机。在台式电脑里，有他直播的记录，也有他正常使用的痕迹。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在家里就是使用这台电脑的。 直到，昨天赵铭楼下的邻居出差回来，发现自家阳台上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盒子，他以为进小偷了，立刻就叫了物业来。 后来，物业也解释了很多，这位楼下邻居家什么东西都没少，还多了这么一个装着笔记本电脑的箱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进小偷了。 他们打开箱子的时候，里面的笔记本电脑外壳已经有了裂开的痕迹。尝试打开笔记本电脑后，盯着开机密码上方的zm，物业小哥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 当夜幕降临 第80节 然后，留了个心眼，他默默联系了安城分局。 这会儿大家围坐在一起，鉴定科的同事来看了看，一脸笃定。 “这电脑应该就是从高处下坠摔成这样的，但应该没有特别高，而且，箱子里垫了不少缓冲的泡沫和海绵，所以，只是外壳有了裂痕。” 江阳和小白对视一眼。 一定是赵铭。 他应该是自己发现了什么，所以不能把电脑留在自己的家里。但应该是因为事出紧急？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小白去拿电脑的时候，和赵铭楼下的邻居简单的聊了聊。 邻居是个空中飞人，一年的时间，大约得有9到10个月在外出差，和邻里之间都算不上熟悉。 至于楼上的赵铭，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找技术部门破解了笔记本的开机密码之后，江阳一眼不眨的盯着屏幕看。 说实话，他这台电脑很空。 空的让人怀疑是不是刚刚重新装了系统。 直到，江阳打开浏览器，在收藏夹发现了一个邮箱地址。 他点进去，有默认展示的邮箱账号，应该是赵铭的无疑。 zhaom1999@……… 可惜，虽然有默认的账号，却没有记住的密码。 在技术部门尝试了许多次之后，江阳抓了抓自己略显凌乱的短发，仰头长叹。 “联系这个邮箱的运营公司吧。” 他想走捷径，不能耽误时间了。 所幸，流程一路绿灯，批复得很快，江阳一行人也顺利的拿到了这个邮箱地址的往来邮件记录。 大多是些广告，夹杂着几封他生日时候的官方祝福邮件。 只一封看起来收件人邮箱像一串乱码的邮件引起了江阳的注意。 邮件内容寥寥数字，但对于江阳几个人来说，却犹如一字千金。 【他不是好人，东西你收好。】 发件时间是三个月之前。 是赵铭遇害前不久的日子。 江阳和小白对视一眼。 他是谁？ 东西又是什么？ 关键是……这收件人是谁？ 顾熹下班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往刑警队那边近了近。 只她才到门口，就被眼尖的江阳给叫住了。 “熹姐！” 顾熹应声，抬腿走进去。 “熹姐，你晚上去医院吗？” 江阳其实大概猜得到，但他还是贱兮兮的问了一句。 见顾熹抿嘴点了点头，他一咧嘴。 “熹姐，我们这也走不开，替我们好好照顾老大啊！” 顾熹横了他一眼。 其实她进来的时候就感受到这几个人之间严肃的气氛了，闲聊了几句之后，她下意识的开口打探。 江阳也没瞒着她什么，三言两语，就把今天这事儿给简述了一遍。 顾熹早晨是知道小白带着电脑回来的，所以听江阳说这些的时候，她默默点头。 “一会儿我和你们队长说说吧？” 江阳嗯嗯了两声。 也行。 反正，顾熹不说，他也是要给项子深汇报的。 顾熹似是突然领了个任务，一路往医院去的步子，都快了许多。 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 顾熹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项子深正感觉自己第一万零一次探头看向门口。 他算计着时间……顾熹怎么还没来？ 所以，当顾熹的身影出现时，若不是一条腿吊着，他甚至可以单腿蹦着去迎她。 “熹熹。” 顾熹正在推门的手一顿。 她抬眼，对上项子深墨色的眸。 一瞬间，竟然觉得那好像是个黑洞，吸着自己掉了进去。 见顾熹怔怔的不说话，项子深挑了挑眉。 “熹熹？” 顾熹回过神来。 不过一天的时间，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唤她。 故意摆出一副正色的模样，她走近床边。 “江阳让我带了话来。” 项子深嗯了一声，却有些所答非所问的感觉。 “要不要先吃饭？” 他今天难得主动给项子皓打了电话让亲哥安排人给他提前送来了丰盛的晚餐。 他昨晚看顾熹吃得好像还不错。 睨了一眼矮几上整整齐齐的两排餐盒，顾熹偏头看项子深。 以为顾熹觉得自己躺在病床上之后就不务正业了，项子深赶紧又开口找补。 “边吃边说？” 实际上是，江阳刚刚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本是因为别的事，只电话打都打了，江阳就把让顾熹带的话也一并说了说。 顾熹无奈，只好依次把餐盒打开。 打量了一遍今天的菜色之后，她深呼了口气。 嗯……如果她每天来看项子深都是这样的待遇，只怕他还没出院，她就要胖十斤了吧。 项子深今天吃的还是大骨汤。 项子皓难得贴心的给他换了个配菜，昨天是莲藕，今天是玉米。 吃饭的时候，顾熹一字一句把江阳让自己带的话转达了一遍，随后，直直的看着项子深。 “你怎么看？” 项子深正在啃骨头，听到顾熹的问题，一张嘴，骨头掉进保温桶里，溅起汤汁。 他怎么看？ 他能怎么看……江阳已经和他说了查到了收件人是鹿菲。 若是没猜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正在联系大明星。 不过，本着要和顾熹积极互动的原则，项子深还是一本正经的分析了一波。 直到，顾熹频频点头。 “嗯……你说得有道理。” 吃过了晚饭，顾熹站在病床前盯着项子深的腿看了许久。 就在项子深以为自己的腿上是不是开出了花时，顾熹终于开口了。 “你感觉怎么样？” 项子深歪头想了想。 一本正经的，他悠悠开口。 “你要是答应做我女朋友，我感觉现在能下床跑两圈。” 顾熹挑眉，嗯？ 半晌，她微微勾唇。 “要不你先跑两圈我看看？” 项子深一滞。 嗯？ 蒋城呢！ 蒋城！老子要跑起来！ 作者有话说： 当夜幕降临 第81节 嗯~~今天么得小剧场，只有卑微求预收的木鱼~ 各位领导看一看啊~待开文《听说我失忆过》~小手一动，戳戳专栏，收藏一下作者叭，收藏一下新文叭~ 宁夏和萧睿琛是a大知名的死对头。 校庆演出的时候，俩人迫于无奈被安排在一起，一对生离死别的情侣生生被演出了“赶紧死别碍眼”的既视感。 毕业之后，她向左，他向右，各自去了a市排名顶尖的金融公司。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飞来横祸，让宁夏在病床上躺了整整10天。 一觉醒来，记忆清空。 出院的第二天，她被闺蜜拉出来熟悉环境，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偶遇萧睿琛。 然后，在闺蜜震惊的目光中，宁夏一双眸子仿佛耀着星光。 “我喜欢他。” 萧睿琛听说过宁夏出意外的事情，毕竟是同学，群里有讨论，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只是……现在什么情况？！ 这个天天千方百计出现在他面前，顶着宁夏的脸一副小乖兔模样的女人到底是谁！ 宁夏恢复记忆的那天，万里无云。她倚在窗前，透过玻璃盯着外面发呆。 他们说她昏迷了小半个月，又失忆了两个月…… 她还狗血的失忆过？不会吧，这周围不是也没什么变化吗？ 宁夏失忆时，萧睿琛：我说你能不能赶快想想办法回忆你的前20多年？放过我！ 宁夏恢复记忆后，萧睿琛：你连前20年都能想起来，还差那两个月？ 第四十五章 蒋城和项子深说, 如果他想跑起来，凭着一腔热血和毅力也不是做不到。 “只不过兄弟，下半生，我没办法保证你是在轮椅上度过还是依靠双拐度过。” “……” 项子深无语。 对此, 顾熹耸了耸肩, 满眼遗憾, 却又俏皮。 看，不怪她。 项子深闭眼重重叹了口气。 从这一刻起，他天天掰手指头算计着，到底哪天才能跑起来。 项子皓今天差人送来的餐食格外齐全。 除了晚餐之外, 他甚至准备了两个果盘。 吃了几颗车厘子之后，顾熹抿了抿嘴唇。 她明早有工作要跑一趟市局。因着一早堵车严重，所以她得早点出门。 项子深咽下最后一口香蕉, 一抬手, 完美的弧度, 香蕉皮落入门口的垃圾桶中。 “要走了吗？” 顾熹倒是没有这个意思, 只不过，因为要起早, 所以怎么都是要比昨天早点回去的。 项子深沉默了一会儿。 “那我现在给你叫车吧。” 他想她陪着，但又不想她休息不好。 退而求其次，他继续给自己找补, “那这个周五你在这儿陪我补上吧？” 他准备让项子皓送一张折叠床来。 顾熹眨眨眼。 补上？ “项队。” 项子深正打算拿手机叫车的手一顿。 项队？ 她有段时间没这么叫他了。 “嗯？” 顾熹走近，动作利落的抽走了项子深的手机, 放到了一旁。 “我什么时候说每天都要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漾着笑意, 落在项子深的眼中, 宛如夜空繁星。 他动了动嘴唇, 半晌, 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不行吗？” 顾熹有点意外。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项子深。 他或许严厉，或许强势，或许不讲人情，但他从未委屈。 低笑一声，她轻轻点头。 “行。” 没办法，她对这种温顺的大狗狗没有抵抗力。 “不过，今天不用你叫车了，地铁没停，我下地铁之后顺便去买点东西。” 项子深本来觉得不放心，但见顾熹一副坚持的模样，还是妥协了。 “那你到家跟我说。” 顾熹出来的时候，寒风习习。 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她又把颈上的围巾往上拉了拉，掩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被人叫住了。 意料之外。 “顾熹！” 声音很清脆，却也透着几分尖锐。 便是没看到声音的主人，顾熹也能猜得到那是怎样一副有些气急败坏的面孔。 她慢悠悠的转头，然后对上蒋婷蹙起来的眉眼。 蒋婷快步走到她面前。 她看着顾熹，完全不见在项子深面前时的柔顺与乖巧。 但，顾熹是无所谓的。 “蒋小姐找我有事？” 她说话的语气淡淡的，让人听起来，完全没把蒋婷看在眼里。 蒋婷咬了咬下唇。 “你离子深哥远点！” “你了解他吗？我从生下来就认识他，这么多年，近他身的女生就只有我一个！你凭什么？” “子深哥不过是因为你们是同事关系不愿让你太难看，你自己不清楚吗？” “项家是什么人家，你想想你配得上吗？” 顾熹抱臂看着她，一言未发。 只她不说话的模样，更刺激了蒋婷。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丑，张牙舞爪，却无法伤及别人半分。 见蒋婷气鼓鼓的不再说话，顾熹轻笑了一声。 “所以呢？” 蒋婷有些语塞。 “所以……所以你离他远点！” 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顾熹又紧了紧围巾。 真冷。 她本就有些怕冷，杵在这风口，更觉得冷了。 “你现在是凭着和项子深认识时间长的身份来对我指手画脚？” 蒋婷瞪着眼，“你管我用什么身份！” 寒风吹过，顾熹瞬间没了耐心。 “我还在好好和你说话，是冲着你哥哥蒋城。不然，恶狗狂吠，我只会绕着走。” “毕竟，狗咬我一口，我不能咬狗一口。” 蒋婷是从小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向来是娇蛮的。 如今听顾熹这样说，下意识便抬起了手。 顾熹眼疾手快，蒋婷的胳膊才举起来，就已经被她抓住了。 稍一用力，她向前甩了一下之后松手，蒋婷因着惯性向后退了两步，差点绊倒时，被人扶住了。 当夜幕降临 第82节 是蒋城。 顾熹见蒋婷抓着蒋城的胳膊哭唧唧的告状，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倒是蒋城，抚了抚蒋婷的后背，看向顾熹，一脸歉意。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顾熹本就是非黑白分得很清楚的性格，可眼下这种情况，便是对着蒋城，她也是有一两分迁怒的。 抿了抿嘴唇，她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蒋婷原是希望蒋城能替自己做主的，可听着自家亲哥哥张嘴便是对顾熹道歉，一下子就急了。 “哥！” 他为什么要和她道歉！ 蒋城扶额。 对着唯一的亲妹妹，他时常是有些无奈的。 而且，项子深前天晚上和他打过一个电话，说的就是关于蒋婷。 “婷婷！别闹了！” 蒋城鲜少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和蒋婷说话，乍一听到，蒋婷愣了愣。 “子深对你就像是妹妹一样，你们不合适。” 只他音落，蒋婷一下子变得更加焦躁。 不合适？ “那谁合适？她吗？”她指着顾熹，满眼愤愤。 顾熹懒得听他们兄妹二人在这儿你来我往，她晚上还要去一趟超市，没空也没心情在这儿看戏。 何况，这么冷。 可她才转了身子，蒋婷就忽然发疯一样挣开蒋城冲过来拉住了她。 “你别走！” “婷婷！” “蒋婷！” 两个声音，几乎是异口同声。 除了蒋城，另一个，是项子深。 顾熹是挺惊讶的。 说实话，她刚才是没反应过来，不然蒋婷根本碰不到她。 可是……“你怎么在这儿？” 项子深却是看着蒋婷，横眉冷对。 “蒋婷，松开她。” 他说话的语气极冷，在这寒冬夜，更显凉薄。 蒋婷没想到会遇到项子深。 她知道顾熹晚上会来，所以特意在这儿等着的。 心里笃定的就是项子深现在不方便行动，总归是不会被他看到的。 “子深哥……” 可谁知，项子深竟然是坐着轮椅下来的。 想到他来的目的不是自己，瞬间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甩开蒋婷的手，顾熹挑眉看向项子深。 没说话，但她眼中尽是疑惑。 项子深转动着轮椅的轮子往顾熹身边凑了凑，想伸手牵她，又觉得自己这手才摸过轮子，只好默默缩了回去。 他身体底子好，只腿部的问题也没困住他什么。 刚刚顾熹离开之后，他惦记着她，趁着这会儿没把腿吊起来，便探头从窗户往外看去。因为病房角度的关系，他刚好能看到住院部的门口。 见着蒋婷把顾熹拦下来的时候，他便一下子烦了起来。 叫护士用最快的速度帮他推来了轮椅之后，他匆匆而来。 这会儿，盯着顾熹看了半晌，他终于偏头看向泪眼模糊的蒋婷。 “蒋婷，我之前对你不疏离，不是因为你是蒋婷，而是因为你哥哥是蒋城，因为你妈妈是孙姨。” “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我不喜欢你。” 项子深说话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好半晌，没有人发出声音。 项子深朝蒋城点了点头，蒋城露出一个有点尴尬的表情。 事实上，这些话项子深早与他说明白了，可他怕伤着蒋婷，迟迟没有明确的与她说清楚。到如今，却是更难收场了。 蒋婷本来已经僵在原地，只见项子深柔声问顾熹冷不冷的时候，她一下子绷不住了。 “我讨厌你们！” 眼看蒋婷泪流满面的跑开，蒋城站不住了。 朝项子深点了点头，又冲着顾熹说了句不好意思之后，他匆匆抬腿追出去。 瞬间，只剩下项子深和顾熹两个人。 项子深有些忐忑。 他怕顾熹把对蒋婷的情绪撒到自己身上来。可他又有点矛盾，若是顾熹愿意发泄出来，那他也愿意承受。起码，能证明这姑娘是会吃醋的。 可半晌，他只见顾熹垂眼看着他。 “推你回去？” 其实顾熹心里是有些触动的。 不是因为蒋婷的胡搅蛮缠，而是因为项子深的出现。 她知道项家和蒋家的关系亲近，而他和蒋城又是开裆裤到现在的兄弟。若不是因为自己，项子深不会突然对蒋婷撕破了脸。 而且，他这腿…… 见她不再说话，项子深更加不安了。 “熹熹？” 等电梯的时候，项子深终于忍不住唤她。 他偏头看她，眉眼间有几分慌乱。 顾熹蓦的笑了一声。 “干嘛？” 虽然顾熹的语气算不上多好，可瞬间，项子深便舒了一口气。 “没，我就想叫你。” 电梯门开，所幸人不算多，顾熹推着他进了电梯。 两个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却又都好像藏着万语千言。 等顾熹推着他进了病房，才关上门，项子深便偏头拉住了她的手。 顾熹一顿。 “熹熹。” 顾熹应了一声。 “要不，我还是给你叫个车吧？” 好一会儿，顾熹点了点头。 反正，再去超市好像也有点晚了。 项子深满意了。 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滑过，依依不舍的缩了回来。 “等我能跑了，你就答应我吗？” 顾熹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句玩笑话，捏着下巴装模作样的沉思了几秒，她嘴角微扬。 “那看你能跑多快。” 项子深笑了。 “我跑很快的。” 足够甩开别人，足够追上她。 * 周转了两天，江阳终于等到了从外地回来的鹿菲。 不得不说，亏得她最近没进组，出去也是接了个商务活动。要不然，他还得琢磨着和项子深申请跑到外地去？ 在自家门口看到江阳和小白的时候，鹿菲不算惊讶。 毕竟，助理已经提前跟她提到过了。 淡淡的扫了一眼他们，她抬手指了指家门。 “请进。” 坐在沙发上，听着江阳的话，鹿菲微微蹙眉。 当夜幕降临 第83节 言语间不算平和。 “我承认和他在重遇之后有过往来，但那基本都是他单方面的。” “他对我表白过，但是我没有答应。” “你们说的他给了我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至于那封赵铭发出来的邮件，鹿菲耸了耸肩。 “警官，那个邮箱是我上学时候用的，早就不用了。” 什么忠告不忠告的，她不清楚。 对此，江阳内心完全不能接受她的答复。 “所以，鹿小姐为什么在上次来局里的时候，不承认自己和赵铭后来有过往来呢？” 闻言，鹿菲抿了抿嘴唇。 “我跟他又不熟，偶尔有交集都是他找我说些有的没的。” “我以为这些都没什么用啊，到处说他追求我，好像我多在意似的。” 小白无语了。 “鹿小姐，那赵铭有送过你礼物吗？” 他音落，鹿菲瞬时变了脸色。 “送过，但我没要。” “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我没必要收。” 小白皱眉。 不值钱的玩意儿？ 这么说，若是值钱的物件，她就能收下了？ 鹿菲其实今天情绪是有些复杂的。 暴躁，紧张，焦虑，融在一起，她虽然是科班毕业，但演技谈不上多好，这也是她这些年在圈子里被网友诟病的一个原因。 纵是在剧组片场里，明知是演戏还要ng几遍，何况是眼下对着警察，她演的更不好。 只不过，这儿没有让她重拍的机会。 江阳直直的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了说不配合警方工作的后果。音落，他又轻飘飘的开口，“鹿小姐，你也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拼起来的事业因为一些风言风语动摇吧？你若是没办法好好配合我们，那我们以后还会继续找你了解情况。你身边有没有狗仔跟着你，你最清楚。” 终于，鹿菲有几分妥协了。 语气柔顺了许多，她轻声开口。 “外面都传我是众嘉老板的情.人，赵铭也信了。只不过，他以为我是和任枫关系匪浅。他失踪之前，的确是联系过我一次，说任枫心里没有我，让我不要再沉迷。当时，我正工作不太顺，吼了他几句，就挂了电话。后来，就没再联系了。” 毕竟，赵铭人都没了。 “但是，你们说他给我留了东西，我真不知道。” 顿了几秒钟，鹿菲恍如想起什么似的，起身从玄关处的架子上拿下来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递到江阳的手边。 “这个，这是唯一一个我收的他的东西了。” 当时赵铭不知道怎么混进了她住的小区，守在她家门口硬塞给她的。 江阳打开盒子，里面是个八音盒。 看起来很普通的八音盒，一个跳芭蕾的小女孩，在雪中翩翩起舞。他转了转，八音盒响起悠扬的钢琴声。 是很普通的致爱丽丝。 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之后，他把八音盒放回盒子里。 “介意我们带走吗？” 鹿菲耸了耸肩。 她当然不介意。 她甚至几乎忘了这个东西。 离开鹿菲家之后，坐在车里，江阳又盯着八音盒研究了好一会儿。 与小白对视一眼之后，哥俩儿一拍即合。 去找项子深看看。 作者有话说： 木鱼：咳咳……你有没有感觉你后来用你摸轮椅轱辘的手摸了我们熹熹？ 项队：情不自禁 对不起啦~昨天家里实在是忙得抽不出时间码字~今天更新不算太多，明天继续多更新一点~笔芯各位领导~ 第四十六章 江阳和小白赶到医院的时候, 正巧碰到蒋城在和项子深说话。 见项子深的脸色不大好看，江阳拽着小白自觉的往病房外退了两步。 “那什么老大……我和小白先去吃个晚饭，一会儿回来。” 蒋城是为着刚才蒋婷的事情折回来的。 说实话，他既心疼自己妹妹一片真心付诸东流, 又觉得她实在偏执。强扭的瓜不甜,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但是她不太懂。她只觉得，纵是一块石头，捂在心尖上，也会捂热了。 可惜, 这石头早就成了精，有自己的思想和喜好。 幸好，他是个拎得清的人, 纵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与项子深生分了。 “婷婷已经回家了, 不用担心。” 项子深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虽然言辞正色的与蒋婷说清楚了, 但于情于理, 不管是出于蒋城还是出于孙姨，甚至是出于蒋婷幼时与他的亲近, 他都有些担心她的。 但这种担心仅限于内心对她那种看待妹妹般的责任感，无关乎感情。 这一点，蒋城懂。 所以不用项子深问, 他就先告知了蒋婷的动向。 “今天的事，回头, 你和顾熹说说吧。婷婷……她毕竟还小。” 但年纪小不是没礼貌的理由, 这一点, 他也懂。 可是, 她毕竟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亲妹妹, 自己偏心也是人之常情。 项子深点了点头。 他自己心尖上的姑娘，当然会哄。 蒋城在项子深病房里待的时间不长，他本来就是有点工作回医院才碰上刚才那个情况的。眼下本来就耽误了些时间，这会儿他必须得赶紧走了。 拍了拍项子深的肩膀，他朝门口扬了扬下巴。 “行了，明儿再来看你。” 项子深应了一声好。 默了一瞬，他又叫住蒋城。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跑起来？” 蒋城的步子一顿，偏头睨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还在他病房里的轮椅。 “……” 嗯？ “兄弟，用命追可以，但没必要。” 项子深一脸无语。 他啥时候要拿命追了。 蒋城一摆手，”我走了，你就老老实实再住几天吧。“ 项子深微微蹙眉。 几天啊？ 江阳和小白来医院之前倒确实是没吃晚饭，在医院附近一人狼吞虎咽了一份肉丝炒饼之后，接到了项子深的电话。 “吃完了就上来。” 挂掉电话，江阳仰头干掉了大半碗紫菜蛋花汤，一抹嘴，朝比他先吃完的小白招了招手。 “走。” * 倚在床上摆弄着江阳刚刚递给自己的八音盒，项子深目光沉沉。 据他们现在了解来看，赵铭绝对不是一个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的人。他执意把这个八音盒塞给鹿菲，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若是鹿菲没有说谎，她与赵铭之间的联系仅限于赵铭单方面的追求与主动，那赵铭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让鹿菲离任枫远一点？ 忽然一个念头从脑海中划过，项子深的眉头蹙起。 顾熹？ 赵铭发现任枫喜欢顾熹，所以劝说鹿菲？ 但据他了解，任枫虽然对顾熹有不一样的情愫，可因着是单相思，平时来往又还算是克制，一直保持着关系比较熟悉的学长学妹关系。所以，赵铭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八音盒上，项子深忽然发现，这个八音盒好像和市面上卖的有一点点不一样。 鼓捣了一会儿，他拆开底座。 一张特别特别小的字条出现在他的眼前。 当夜幕降临 第84节 项子深动作利落的拆开。 【1028 86 6 15】 江阳和小白瞬间都瞪大了双眼。 还有这玩意？ 他们竟然没有发现…… 不过，“这看着也不像是电话号码呢。” 项子深好一会儿没应声。 病房里，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1028……86…… 6……15…… 半晌，他猛的抬眼。 “查一下1028号电线杆的位置。” 江阳一楞。 这是电线杆的编号？ 倒是小白，动作更快一些。 纵是已经入了夜，他们也很快得到了答案。 “老大，在惠远路上。” 那一片都是富人区，大多是些别墅区和叠墅区。 项子深默默点头，“看一下惠远路86号是哪儿？另外，有没有6号楼和15号楼。” 江阳恍然大悟。 惠远路86号是玉玺公馆。 6号院正是任枫的住处……那15号呢？ 不多时，小白垮着脸放下手机。 “老大，玉玺公馆没有15号。” 项子深默不作声。 赵铭把电脑丢在楼下，又在电子邮箱一片广告中独独留下这封意味明显的邮件。真的是他不想被人发现吗？ 不，恰恰相反。 “他想让别人知道。” 江阳偏头，一脸疑惑。 项子深又把纸条握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是赵铭留给我们的消息。” 江阳彻底愣住。 赵铭留给他们的？ 项子深淡淡嗯了一声。 赵铭知道自己有危险，但他没办法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传递出来。怕被凶手发现，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以求走运被人发现。 这是他的赌。 只是，这样明显的指向性，真的是凶手吗？ 小白眨了眨眼。 “凶手是任枫？可是为什么呢？” 任枫与赵铭有着跨度极大的阶级区别，正常来说，赵铭完全没有机会接触到任枫这样的高层。 难道是因为鹿菲？ 项子深缓缓摇头。 他不认为这一定是指向凶手的信息。 把纸条收回到八音盒中，他又上了上发条。 悠扬的致爱丽丝瞬间在病房内响起。 只反复听了两遍，项子深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奇怪之处。 他自小被项妈妈逼着学了很长时间的钢琴。虽然已经荒废了许多年，但有些琴谱仿佛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几乎变成了肌肉记忆。 这首致爱丽丝，缺少一小段。 最重要的是，这个八音盒是个非常不错的品牌，理论上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低级的失误。 唯有一种可能，是赵铭动了手脚。 而且，至今为止，赵铭还有一部分腹部的尸块迟迟没有被发现。从时间上来看，倒是希望渺茫了…… 把八音盒放在一旁，他抬眼看向江阳和小白。 “找人继续盯好任枫和张嘉。” “另外，派人尽量保护好鹿菲。” 小白愣了愣。 保护鹿菲？ “老大……” 这鹿菲是大明星，动不动就飞外地了，他不好保护啊…… 而且，为什么啊。 项子深没多解释。 他现在心里也存着几分不确定，刚刚对鹿菲的安排也只是凭着直觉。 可不能凭直觉办案，是他一直教导底下人的信条。 倒是江阳，用自己的肩膀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小白的。 “那么多废话呢。” 小白立时改声。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听老大的准没错。 * 在医院里躺了近十天的时候，项子深终于解脱了。 听到蒋城与他说可以准备出院的消息时，他恨不得当下就办手续。 那天，看着一脸心急的项子深，蒋城忍不住又唠叨起来。 “大兄弟，你只是出院了，但回家还是要注意休养，要遵我的嘱咐。” 见项子深不太在意的模样，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要不然，你还得坐轮椅。” “……” 项子深横了他一眼，“啰嗦。” 他现在只想知道顾熹什么时候来。 他特意把出院的日子定在了周六。 而且，他昨晚反反复复的明示暗示了她好几次…… 顾熹和项子皓是差不多同一时间到的。 以至于，第一眼见到顾熹推门进来的时候，项子深嘴角高高扬起。下一秒，见到在顾熹身后出现的项子皓后，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你怎么来了？” 项子皓轻哼，忍不住背着项爸项妈咒了一声小兔崽子。 “我不来，你准备让小顾拖着你这大体格子来来回回折腾？” 项子深仔细一想，也是，这话没毛病。 “那你把我送回去就赶紧走吧。” 项子皓彻底郁闷了。 人家别人最多是过河才拆卸，卸磨后杀驴。项子深倒是好，真是丑话说在了最前头…… 不过，谁让这是自己弟弟呢。 把项子深送回泉溪苑之后，项子皓连口水都没喝，非常自觉的就带着自己的助理离开了。 没办法，项子深的眼刀子真是太明显了。 倒是顾熹，看着匆匆离开的项子皓，一时有些过意不去。 “你确定没关系？” 项子深正倚在沙发上盯着顾熹看，乍一听到她的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没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 耽误他找媳妇，项子皓得多大的罪孽。 眼下，他看着顾熹，朝她勾了勾手。 “过来。” 当夜幕降临 第85节 顾熹没动，只直直的回看他。 “干嘛？” 项子深收回手，重重叹了口气。 “唉！” 顾熹挑眉。 这是演的哪一出？ “你明明说有礼物送给我的。” 顾熹嘴唇微张。 这事儿啊…… 她之前给项子深准备的礼物确实还没送出去。刚开始是没心情顾及到，后来项子深逐渐好转，她倒是不急了。 眼下听这男人又提起来，她默默点头。 “那你等着，我回家去给你拿。” “等等！” 在她转身之前，项子深叫住她。 “等等吧。” 顾熹双臂抱胸，歪着头看他，似笑非笑。 “不要了？” 项子深摇头。 怎么可能。 “我一会儿陪你一起回去拿。” 见顾熹睨了一眼自己的腿，项子深果断的动了动。 “很灵活。” 顾熹却低笑了一声。 “得了吧，蒋医生可说了，你下半生是不是要坐轮椅，这段时间也很重要。” “……” 项子深现在有点想和蒋城绝交了。 他以为这段话蒋城只和他一个人说过……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午间，抬眼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顾熹换了个话题。 “吃三明治吗？” “或者，再给你叫一份排骨汤？” 反正她是不会煮的。 “三明治！” 项子深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抢答。 至少半年，他再也不想喝骨头汤了。 项子皓几乎是一天三顿的派人给他送，非得说，吃啥补啥。 以至于，他现在听到骨头汤排骨汤就觉得反胃。 幸亏他没伤到脑子，不然项子皓说了，他还要专门去定猪脑。 闻言，顾熹点头。 “那我下楼去买点食材。” 项子深又叫住了她。 “要不，还是叫个外卖吧。” 他不大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嗯？” 顾熹有点懵，不吃了？ 项子深挪了挪身子，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身侧。 “先过来坐。” 顾熹不明所以，可还是走了过去。 她坐在他的身边，偏头看他。 “干嘛？” 项子深轻咳了一声，“我现在能跑了。” 顾熹一滞，眉眼间瞬时划过一丝玩味。 “你确定？” 项子深搓了搓手，“差不多？” 两个人四目相对，双眸中尽是彼此的倒影。 半晌，项子深伸手，勾住顾熹的肩膀，将她抱了个满怀。 他的唇边贴着她的耳廓，嗓音里仿佛有魔法，勾得顾熹一瞬失了神。 “熹熹，纵然未来的日子里我无法保证不会深陷危险，但我向你保证，为了你，我一定保护好自己。” 因为，保护好自己，他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顾熹的眼眶一热。 刚刚得知项子深受伤的时候她没哭，知道他脱离危险的时候她没哭。 可眼下听这男人一本正经的这样说，她忽然就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 人生漫漫，她不怕。 可若是有了牵挂，她怕。 失去重要的人，她再也不想感受一次。 项子深看不到顾熹的表情，只听她一直默不作声，有点紧张。 “熹熹？” 回应他的是顾熹的动作。 她反手环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埋首在他颈间，她的声音有点闷。 “项子深，你可别觉得我会等你。若是你以后出了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就找新的男朋友。” 项子深一滞，随后，会心一笑。 顾熹软软的哼了一声。 “你不要笑，我是说真的。”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项子深垂首，蜻蜓点水般，吻了吻自家姑娘的脸颊。 “天高水长，我绝不放手。” 作者有话说： 木鱼：撒花~庆祝今天是项大狗得偿所愿的日子！ 项队：大…狗…？？？ 木鱼：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项队：……我在意！ 第四十七章 12月底, 项子深已经可以健步如飞了。 蒋城说，他本没有伤害到要害部位，又因着身体底子好，恢复得也自然快一些。 今天下班前, 处理好手里的活儿, 项子深背着手晃到了顾熹的办公室门口。 听到叩门声, 顾熹抬眼，就见项子深倚在门框处，正噙着笑意看她。 “嗯？” 他们两个正式在一起之后，项子深虽然出行不太方便, 但还是忙了一段时间。 今天难得结束得早，他便想着和顾熹一起下班。 顾熹会意，指了指手边的文件夹。 “十五分钟。” 项子深点头。 “晚上想吃什么？” 闻言, 顾熹歪头看他。 “你做？” 她说话的时候眼角弯弯的, 满声透着打趣。 项子深却不假思索的嗯了一声。 “我做, 你想吃什么？” 当夜幕降临 第86节 顾熹是尝过一次项子深的手艺的, 眼下听他这样说，难免抱了些期待。 只一时, 她也想不起来要吃什么。 见状，项子深莞尔一笑。 “要不然等下班了去超市看看？” 顾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逛超市好，她喜欢逛超市。 从安城分局出来, 步行回泉溪苑的途中就有一家进口超市。 平时顾熹去的少，大部分时候是再往前走走去本地的一家大型商超, 只今天天气格外冷, 项子深怕她着凉, 执意拉着她拐进了距离近的这一家。 一推门, 暖风拂面。 顾熹喜欢逛超市, 却并不是因为她喜欢买东西。 她只是喜欢这种无人干扰穿梭在琳琅满目中的感觉。 不过，因着这次是有目的来的，所以，她也没多耽误时间，直拉着项子深奔向果蔬区。 -“你打算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拿什么你就做什么？” -“嗯，你拿什么我就做什么。” 顾熹咂舌。 之前她身边的人下厨基本都是提前想好了要吃什么，根据菜谱去采购。到了项子深这儿，竟是反过来了。 “你对厨艺这么有信心？” 项子深正俯身去拿起一颗包装精致的奶白菜，放到购物车里，他眼带宠意的回答她。 “尽力而为。” 两个人在超市逛的时间不算长，顾熹也真的是看到什么想吃的食材便直接放到购物车里。 反正做法有项子深去操心，她只管点兵点将。 结账的时候，两个人意外遇到了任枫。 而显然，任枫也是一脸诧异。 尤其是，看到顾熹挽着项子深胳膊的手。 眸色渐深，他朝顾熹勾了勾嘴角。 “这么巧。” 顾熹点了点头。 确实挺巧的。 “学长怎么会在这边？” 她记得他明明住的离这儿很远。 任枫嗯了一声，“来附近见个人，顺便买点东西。”只他说着话，视线却从顾熹身上移到了项子深的脸上。 四目相对，这次是项子深先笑了出来。 “能让任总主动拜访的人，应该是个大人物。” 任枫的喉结动了动，却没有立即应声。 转头，他又看向顾熹。 “你们……在一起了？” 他音落，项子深自然而然的伸手勾住了顾熹的肩膀，将她拥在怀里。 “等有了好消息，还希望任总能来赏光出席。” 顾熹瞪大双眼。 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不知任枫确实有事要去忙还是看不下去项子深这副欠揍的模样，只简单聊了几句，他结过账之后便先离开了。 倒是他走后，项子深和顾熹也结好账，他若无其事的开口。 “任枫……你对他了解多少？” 顾熹有点懵。 她不太明白项子深为什么要这么问。 可她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 她和任枫是在大学时候认识的，说了解吧，她也只是知道自那时候往后的一些事情。说不了解吧，她好像知道的也蛮多的。 可真的严格说起来，应该是任枫了解她更多一些。毕竟，她到现在依然不清楚任枫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一些动向的…… 项子深他们调查任枫也有段时间了，有收获，但一直没有突破性的收获。 他这个人，呈现给外人的，永远天衣无缝。 可若要他相信任枫清清白白，他又有些迟疑。 刚刚见到他，才想顺便从顾熹的口中听听她的评价。 “他上大学之前的事情，和你说过吗？” 顾熹脚步一滞。 上大学之前？ 她自己也是警察，本身在这方面就比较敏感。这会儿听项子深这么问，心中忽然就起了疑。 “他和赵铭有关系？” 除了赵铭的案子，她现在一时也想不到别的了。 项子深没否认。 “现在谈不上有什么直接关系……” 顾熹和任枫毕竟有多年的交情，他其实不想她牵涉其中。 但无奈，这姑娘太聪明了。 顾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没多说别的，她悠悠开口，径自接起上一个话题。 “他上大学之前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任枫鲜少与别人提起自己的过去。“不过，我之前听另外一个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学长提到过，他好像是单亲家庭。” 任枫是单亲家庭这件事项子深知道，他们一早查到张嘉的时候就顺便也查了他的老板任枫。他是和外婆一起长大的，后来外婆过世，全靠亲戚帮忙。能一步步蜕化成如今的模样，的确不敢轻易想象他都经历了些什么。 两个人说着话，正巧走到斑马线前，有骑电动车的飞快拐过来。项子深眼疾手快的用没提东西的手一把拉过顾熹。 只是他一下子没控制好力度，顾熹跌到他怀里，鼻尖正撞在他的胸口。 瞬间，就酸了。 项子深横了一眼消失的电动车，垂眼，就见顾熹的鼻子泛了红。 “撞疼了？” 顾熹闷闷的嗯了一声。 “项子深，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项子深哭笑不得，又心疼的不行。 “我看看。” 说着话，他俯身仔细的打量了好一会儿。确认没什么别的问题，才长长舒了口气。 抬手，他摸了摸她的头。 “乖，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顾熹瘪了瘪嘴，只还不待应声，项子深的吻就轻轻落在了她的鼻尖。 浮光掠影，一瞬即过。 他看着她微微睁大的双眼，嘴角扬起。 然后，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走了。” * 顾熹接到外婆打来的电话时，正和项子深一起站在家门口发愣。 “熹熹啊，你妈妈状态好像不太对，她出门的时候说你要期末考了，去给你送酱牛肉了，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顾熹瘪了瘪嘴，看着站在自家门口的顾妈妈，举着电话，喃喃开口。 “嗯，知道了外婆。” 顾妈妈不是快到了，而是已经到了。 项子深是见过顾妈妈的，只转换了身份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长辈，一时难免有些紧张。 只不过，不待顾熹正式开口介绍，顾妈妈就先开了口。 “我忘记带你这儿的钥匙了。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不用上晚自习了吗？”顾妈妈说着话，目光还在上下打量着自家闺女身边的男人，一脸审视。 “妈妈和你说过的呀，读书的时候不要急着交男朋友。”又盯着项子深的脸看了几秒钟，顾妈妈伸手把顾熹拉到身边，低声耳语，“而且，找男朋友也要擦亮眼睛的呀，你和他是不是年龄差得也太多了？” 项子深的听力一向极好。 所以，顾妈妈对顾熹的耳语他也听得很清楚。 原本，他听到顾妈妈问顾熹是不是上晚自习的时候就已经非常诧异了，眼下又听到她话里话外的嫌弃自己年纪大，一时有点慌乱。 当夜幕降临 第87节 不是……什么情况？ 顾熹偏头看了一眼凌乱的项子深，忍不住抬手扶额。 顾妈妈这个情况，除了熟人，其他人是不了解的。她也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和项子深说起这些事情。 顾妈妈犯迷糊的时候，行动力思考力都没有问题，只是会带着她自己的记忆回到过去的某一年。所以她会循着顾熹现在的住址找过来，却默认了这是顾熹当年高考前在学校附近租住的房子。眼下她看着顾熹虽然已经是成年的模样，可她依旧会代入顾熹准备高考时候的样子。而她看项子深，就是一个普通的成年人。 所以她才会说是不是年纪差得太多了。毕竟，一个看着而立之年的男人和她眼中依旧花季的少女，简直就是离谱。 朝项子深递了个眼色，顾熹抱住顾妈妈的胳膊。 “妈妈，我们先进屋好不好？” “他就是我一个同学，长得着急了点。” 顾妈妈瞬间一副了然的模样，“这样啊，那叫你的同学也一起进来吧。” 项子深：“……” 他……长得着急了点？ 进了屋，顾熹趁顾妈妈去卫生间的间隙，赶紧把项子深拉到一旁。 三言两语，她飞速的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 “就是这样……你不会介意吧？” 项子深猜到了顾妈妈应该是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这会儿听顾熹这么说，他便明白了。 伸手，捏了捏自家姑娘的脸颊，他故意蹙眉。 “这都不重要。不过……我长得着急？” 闻言，顾熹双手合十，“你最帅了。” 顾妈妈恰巧出来，顾熹赶紧跑了过去。 “妈妈，你吃过饭了吗？” 项子深看着母女俩亲昵的模样，思绪却有些飘远了。 他当初带着顾熹去找过老局长之后，基于老局长那天的异样，他又用自己的渠道和手段查了一阵子。抽丝剥茧，他发现，当年的真相远比新闻报道和他人陈述要血淋淋得多。 关于这一点，他也又去找老局长求证了一次。 老局长没瞒着他，却要他瞒着顾熹。 “如果你为她好。” 这句话，时常在项子深的脑海中回荡。 眼下，他见顾熹的妈妈因为顾爸爸的离开至此模样，心里犹如打翻了调料盒，五味杂陈。 “子深同学？” 陌生的呼唤传至耳边，愣了一瞬项子深才反应过来，是顾妈妈在喊他。 不过，子深同学？ “阿姨。” 他大步走过去，一副乖乖仔的模样。 顾妈妈刚听顾熹说了几句项子深的好话，这会儿看他顺眼了许多。 她拍了拍沙发，对项子深浅浅的笑。 “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做饭吃。” “今天酱的牛肉特别入味！” 项子深第一反应是拉住她，只不过，顾熹的动作更快。 垂眼看着握着自己小臂的纤纤玉手，项子深挑眉。 不用他抓住这个表现的机会？ 顾熹却摇头。 表现什么表现，他现在是子深同学。 一个高中生，乱表现什么？ 项子深从来没想过，人生第一次正式见女朋友的母亲，竟是这样的场景。 坐在餐桌前，他仿佛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因为，顾妈妈正一脸慈爱的看着他，又给他夹了一片酱牛肉。 “多吃点，你们现在功课压力大，要好好补补才行。” “对了，小项有没有心仪的大学啦？” 项子深的筷子一顿，也没多想，径自报了自己母校的名字。 不曾想，他音落，顾妈妈却沉默了。 好一会儿，她才悠悠开口。 “做警察好，做警察好。” “只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这话落下项子深的耳中，他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已经偏头和顾熹话家常的顾妈妈。 他怎么感觉，顾妈妈好像潜意识中是知道些什么的…… 吃饱喝足，项子深礼貌的起身道别。 毕竟，作为一位普通的男同学来说，他应该离开了。 顾熹本着主人翁意识，和正在厨房洗碗的顾妈妈打了声招呼，出来送自己的男同学。 只才关上门，项子深一回身，就把顾熹抵在了门前。 他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直直的盯着她看。 “下一次，我能不能不是男同学？” 顾熹眨了眨眼。 “那我们……早恋？”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么得小剧场~给浇灌营养液的领导们鞠躬~~~笔芯~ 第四十八章 项子深一直惦记着赵铭送给鹿菲的那个八音盒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最后那个数字15, 究竟又代表着什么。 跨年夜的前一天，他正倚在办公桌前摆弄着那张字条，忽然被手机铃声拉回了思绪。 瞄了一眼，他有些不太想接。 但想归想, 他还是把电话放到了耳边。 “妈。” 项妈妈历来宠爱小儿子, 一听到他的声音, 满声慈爱。 “元旦你要回来的吧？” 睨了一眼桌上的台历，项子深揉了揉太阳穴。 这么快，一年又到底了。 垂眼，他的视线又落在那张字条上。“看看吧, 有时间就回去。” 赵铭的案子现在迟迟陷在泥潭里，他自己都说不准哪天会发现什么。本来就是影响恶劣的凶杀案，再这么拖下去, 怕是更难揪到凶手了。 闻言, 项妈妈当即不高兴了。 什么叫看看吧, 项子深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回家了。 “我听子皓说, 你交女朋友了？” 项子深一滞。 他就知道……项子皓那张嘴，一准儿不会为他保密。 见项子深不应声, 项妈妈又哼了一声。 “我是想见见那姑娘，你要是回来的话，带着她一起吧。” 她盼着自己这俩儿子成家许多年了, 眼下总算有个争点气近女色了，她可不是想好好看一看。 项子深仰头深吸了口气, “有时间我问问她。” 他音落, 项妈妈甚至以为自己没听清。 问问她？ “怎么着, 她是瞧不上咱们家吗？” 项子深把字条收好, 换了只手听电话, 声音淡淡。 “咱家里是住着什么神仙吗？” 还得让人心向往之？ 被小儿子噎住，项妈妈忍不住叹气。 “反正我说过了，你们要是回来的话，提前打声招呼。”她好提前做准备。 项子深嗯了一声，母子俩又聊了几句别的便挂断了电话。 当天晚饭，项子深是和顾熹一起吃的。 用的是前一天因着顾妈妈的突然到访没有用完的食材。 当夜幕降临 第88节 项子深袖口一挽，亲自下厨给顾熹摆了四菜一汤。 吃饭的时候，给自家姑娘剥了两只虾之后，他一边擦手一边试探着开口。 “元旦，你有什么安排嘛？” 顾熹正在喝奶白菜火腿汤，听到他的话，慢条斯理的咽下嘴里的汤。 “回外婆家。”只要有时间，她肯定是要回外婆家和外婆妈妈一起的。 音落，她又歪头看他。 “怎么了？” 项子深顺手又给她添了些汤，语调轻快。 “嗯？也没什么……我妈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顾熹顿了顿。 他妈？ 可也就是一瞬，她就想通了。 项子皓已经知道了他们在一起，就算项子深没主动说，项家其他人知道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夹起刚刚项子深给她剥的虾放到口中，她细嚼慢咽。 “你想元旦让我和你一起去你家？” 项子深又在给顾熹剥虾，听到她这么问，他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你愿意吗？” 问这几个字的时候，项子深的语气中满溢着小心翼翼，一双墨色的眸，直直的看着顾熹脸上的每一个小细节。 这是在他身上从未见到过的情绪。 顾熹默了几秒钟。 “我觉得……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他们才在一起不过一个月，的确是有点太快了。 听出她话音里的犹豫，项子深只动作利落的把手里的那只虾剥好，放到了顾熹的碗里。 “嗯，那就等你准备好了，不急。” 说实话，项子深其实是有一点点失落的。可她觉得有点快，那他便等着她。 来日方长，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 赵铭的案子陷入僵局已经有段时间了，再次找到新的突破点，是小白跟踪调查张嘉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张嘉的手机铃声竟然是致爱丽丝。 那是赵铭送给鹿菲八音盒的音乐。 “老大，你说这是巧合吗？” 项子深蹙着眉没应声。 巧合这种事情，有，但没有那么多。 他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查赵铭父亲的那桩案子，父子二人，都被人杀害后分解肢体，抛尸于一处。这若说是巧合，那世上应该就没有不是巧合的事情了。 只更巧合的事情来了，这会儿他正和江阳小白几个人讨论最近的案件进展，就见队里另一个同事匆匆跑了过来。 “老大，出事儿了。” 案发地是在东郊的一个村子里。 报案人是在翻建自家老房子的时候被吓到的。 本想挖地基，却没想到，地基没挖成，却收获了一摊白骨。 原本，这案子是东郊刑警队接的，只因着项子深之前与体系内的同行都打过招呼了，所以在接到报案之后，东郊刑警队也一并通知了安城分局这边。 因为，这是一具无头尸体。 顾熹是跟着项子深一行人一起赶过去的。 这会儿，钻过临时拉起的警戒线，她匆匆奔向那堆白骨。 蹲下来，她仔细观察。 经年累月，肉身已经完全腐败了。从这一堆白骨目前的摆放来看，当时应该是随意被丢在坑里的。 “有人动过吗？” 她扭头，看向身侧不太眼熟的同行。 东郊的刑警赶紧摇头，“报案人说是没有的。” 普通人吓都吓死了，谁会去摆弄这玩意…… 拍好照留证之后，顾熹偏头看向正在和别人说话的项子深。 对方说完话，也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她。 “有什么发现吗？” 顾熹轻轻摇头。 “我需要带回去对各部分分别取材化验。” 目前来看，颈部以下尸骨看起来很完整，也没有骨折的迹象。 小白凑在顾熹身边，一眼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白骨。 “熹姐，这白骨没有发黑的地方，是不是和毒没关系？” 顾熹的目光没有从白骨上移开，却轻轻摇了摇头。 “不一定。” 从现代技术来说，她可能会从尸骨中提取出各种毒物证据，但却不一定会使骨头发黑。 小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 “熹姐，我叫人把尸骨运走？” 顾熹也跟着直起身来，摘掉手套，她嗯了一声。 一切脱离实际的猜测都是无端的，她现在需要的是回到自己的解剖室里提取证据去化验。 这一忙，便又是没白没夜。 她本来有低血糖，再加上中午忙着出来一直没吃再吃过东西，所以，半夜里从解剖室出来的时候，一阵眩晕。 江阳正好要去买宵夜，打算过来问顾熹想吃点什么。 这会儿见她虚扶着墙渐渐下滑，一下子便慌了神。 “熹姐！” 不知是他的嗓门在这空旷安静的走廊里足够大，还是项子深对这两个字足够敏感，只江阳的话音几乎才落下，就见项子深从尽头的另一个房间里冲了出来。 眼见着顾熹已经倒在了地上，他满眼焦虑。 抱起她，他扭头朝着江阳低吼，“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 江阳一楞，反应过来。 “老大……咱自己开车过去是不是更快。” 等救护车过来，还不如他们警车单程奔过去。 喧哗声引来了今晚同样在加班的陈珊。 跑出来，她凑到项子深身边。睨了一眼顾熹的状态，她赶紧朝江阳摆手。 “快去拿点糖和水来！随便什么甜的都行！” 陈珊音落，项子深也跟着冷静了不少。 他想起来，顾熹有低血糖。 起身，他抱着顾熹匆匆进了她的办公室。 “她包里有！” 顾熹一直在包里备着这些，她与他说过的。 十几分钟后，顾熹悠悠醒来，脸色也好转了许多。 倒是项子深，一头的汗水。 握着她的手，依旧是冰凉的。 他怕了。 抬手，顾熹刮了一下项子深的鼻尖，轻抿嘴角。 “我没事。”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犯过低血糖了。 这一折腾，项子深已经一身冷汗了。 眼下见她逐渐恢复，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今天开始，一日三餐，我盯着你吃。” 半晌，顾熹轻轻点头。 “好。” 如果有人愿意为她担忧，她乐于接受。 * 白骨的化验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进入到了新一年的一月中旬。 顾熹拿着报告单，直奔项子深所在的刑警队办公室。 “赵江怀，死亡时间超过十年，推测在十二三年前，死亡原因为农药中毒。” 当夜幕降临 第89节 他们在尸骨中检测出了有机磷农药成分。 赵江怀。 听到这三个字，刑警队的几个人并没有太意外。 毕竟，他们看当时的情况猜测也是大概如此。只是，需要顾熹的客观报告。 与此同时，老李从外回来。 “老大，你让我查的那个许岸，他今天回安城来了。” 项子深一顿。 许岸，赵江怀二婚妻子与前夫生的孩子。在母亲与赵江怀重新组建家庭之后便离开了安城，鲜少回来。他们之前在初初发现赵江怀头颅的时候联系过一次他，只没有任何发现。这次，他让老李查查他在离开安城后的动态，没想到，这人竟然回来了。 “他这次回来干什么？” 老李一挠头，“目前还不清楚，我是正好查到了他的购票记录，在机场也的确见到他了，他下飞机后直奔了家里的老房子。” 许岸到安城分局的时候，一脸泰然。 只他眉眼间的微表情，还是透露出了他的几分紧张。 “警官，请问找我什么事？” 项子深看着他，甚至让小白给他倒了杯茶水。 “许先生不用紧张，是关于赵江怀，我们有些事情想要从你这儿了解一下。” 听到赵江怀的名字，许岸刚要端起一次性水杯的手顿了一下。 “可能让你们失望了，我和他不熟，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闻言，项子深没应声，倒是江阳接住了话茬。 “许先生，我们只是了解一下你知道的情况。” “请问他和你母亲结婚后，与你母亲的感情怎么样？” 许岸的睫毛抖了抖，垂首，他没有立即回答。 只也就沉默了几秒钟，他又抬起头来。 “他和我妈结婚后我就到外地上大学了，寒暑假也很少回来，的确不清楚。” “不过，既然我妈非要嫁给他，起码他在我妈面前装的应该挺好的吧。” 装的挺好？ 听到这个措辞，江阳挑了挑眉。 “装的？你知道他本来是什么样的人？” 许岸耸了耸肩。 “谁知道他原来是什么样的人，我只是不喜欢他那副虚伪的模样。” 到最后，刑警队也没有从许岸口中获取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不过，项子深倒是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许岸这个人，城府很深。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熹忙完手里的工作正常下班。 只在泉溪苑的门口，她被人叫住了。 她回头，与一位美妇人对上眸子。 反手指了指自己，她满眼疑惑。 “叫我？” 项母轻笑。 她唤的是熹熹，可不就是叫她。 近了几步，她站在顾熹的面前。 “不好意思，冒昧打扰。我是项子深的母亲，请问，你有空和我一起喝个茶吗？”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各位领导那里现在多少度了？（(灬? ?灬) 我觉得我最近要化了~~ 第四十九章 顾熹之前从来没注意过, 泉溪苑附近还有这样一间雅致清净的茶室。 这会儿，她看着一双碧玉般的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她朝对方轻轻点头致谢。 项母摆了摆手，斟茶的女服务生退出包厢。 她看着顾熹, 眼角微弯。 “尝尝, 这家茶室的水很不错。” 顾熹看着她, 想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些蛛丝马迹。 关于她主动来找自己的目的。 她听着项母的话，端起手边的茶杯。 她很少喝茶，更遑论品茶。 可平时，她大多听人提起的是茶叶如何如何贵重, 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水不错。 轻抿了一口，她感觉口中回甘。 “怎么样？” 顾熹点头。 “好喝。” 她音落，项母轻笑了一声。 “我知道今天来找你很冒昧, 还请你不要介意。” 顾熹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摆手。 “没有。” 她倒是不太介意, 却十分好奇。 “你和子深在一起的事情, 是子皓与我说起的。”项母说话的声音很轻柔, 每个字都有自己独特的节奏。“不瞒你说，我这两个儿子的终身大事一直是我心头最在意的事情。” 顾熹没应声。 她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此时此刻, 她有种自己是超市里的大白菜的感觉，任由人观察品评。 只幸好，买家看起来不算挑肥拣瘦。 “听子皓说你是个法医？一个小女孩儿, 怎么会想做这个呢？” 说实话，初见顾熹的时候, 她完全没办法把眼前这个清秀靓丽的姑娘和法医联系在一起。 项母问这句话的时候轻飘飘的, 端着茶杯的姿势也格外优雅。 只是, 落在顾熹的耳中, 总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喜欢就做了。” 顾熹回答的算不得走心。 项母一滞。 随后, 她放下茶杯笑出声。 “你别误会，我对你们这个行业没什么忌讳。” 顾熹干笑了两声。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没瞒着子深。” 只不过，也没提前跟他说就是了。 顾熹眨了眨眼。 项子深知道？并且没有提前告诉她？ 只下一秒，项母就替她解了疑惑。 “刚进来我就给他发了信息，想来，过会儿他就会过来了吧。” 毕竟，项子深收到她的信息之后，飞速的给她回了一个省略号。 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自己很了解，选在这个地方，依着项子深的速度，若是他惦记顾熹，想来过来超不过20分钟。 的确，项子深一点都没让她失望。 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先是看了看顾熹的表情，见没什么异样，才看向项母。 “你怎么来了？” 项母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一抬手，给他倒了杯茶。 “你不愿意把人带回去，还不能让我来看看了？” 项子深才端起茶杯仰头打算一饮而尽，乍一听到自家母亲的话，差点呛着。 什么叫他不愿意把人带回去？ 当着顾熹的面，茶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讲…… 原本，项母是打算着等项子深过来了三个人一起再去吃个晚饭的，只可惜，这个念头被自己的儿子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扶着她的肩膀往外推。 当夜幕降临 第90节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夜里冷，别着凉了。” 项母嗔了他一眼。 臭小子什么时候知道心疼她冷不冷了？ 又和顾熹简单说了几句，她朝项子深递了个眼色。 “帮我叫个车子吧。” 顾熹不是没看到，拍了拍项子深的胳膊，她轻声细语。 “你去送送阿姨吧。” 她怎么会看不懂，项母想要和项子深单独说说话。 项子深也不是不明白亲妈的小算盘。 叫什么车叫车？他来的路上还在前面路口看到了家里的车。甚至，司机刘叔还和他打了个招呼。 深深看了一眼顾熹之后，他俯身，在顾熹耳边低语，“等我一会儿。” 走出几步远，项母拍了拍项子深的手。 “你也别嫌我烦。” 她知道今天贸然过来可能会引起项子深的不悦，可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过来了。 “就算是子皓不提起这件事，你爸爸也已经知道了。是他问了子皓，子皓才说的。” “这姑娘的背景，我们大多都清楚了。你也别怪你爸爸，他那个人就是这样的。说到底，还是疼你和你哥哥。” 项子深冷哼了一声。 他实在是不懂，这算哪门子的疼。 睨了一眼项子深的脸色，项母又继续开口。 “我倒是看小顾挺好的，这姑娘，我挺喜欢。但你也知道，你如今做刑警，你爸爸便是担心的。你再找个法医……” 项母的话未说完，项子深便忍不住打断了她。 “是我的工作还是他的工作？是我娶媳妇还是他娶媳妇？” 何况，顾熹的职业没有任何问题。 别说他不在意，便是全家都在意，他依旧无所谓。 说到底，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区别。 真的论起来，顾熹不嫌弃他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听着小儿子透着几分焦躁的声音，项母赶紧拍了拍他安抚。 “你这孩子，急什么哟！” 她又没说不同意。 可终究家里还有个老顽固么不是…… 母子俩走到了路口，刘叔已经下来打开了车门。 项母上车前，回首看项子深。 “总归，你若是认真的，找个时间带回去给你爸爸看看。” 无论如何，他是一家之主。 “这也是对人家姑娘的尊重与重视。” 项子深淡淡嗯了一声，却没有明确的表达什么。 刚刚项母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他就明白了，老项不满意顾熹是个法医。 见状，项母嗔了他一眼。 “这不是还有我呢么！你难道想让人家姑娘不明不白的跟着你呀！” 项子深抓了抓头。 他没这个意思。 送走了项母返回去找顾熹的时候，项子深正巧看到路边有人推着自行车卖糖葫芦。 他选了一根山楂和草莓混合的，然后步履匆匆的塞到顾熹的手里。 顾熹挑眉看他。 嗯？ 寒风吹过，项子深紧了紧她颈间的围巾。 “不喜欢吃？” 他以为她会喜欢这些零食的。 顾熹摇了摇头。 没有不喜欢。 拉下项子深刚刚给她围好的围巾，她露出殷红的唇。 咬了一口之后，她微微皱眉。 唔……好酸。 见状，项子深也跟着蹙眉。 “酸？” 顾熹还没缓过来，没应声，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下一秒，项子深俯身，就着顾熹的手，咬掉了她刚刚咬了一小口的山楂。 囫囵吞枣，他指了指下面第二个草莓。 “你吃甜的。” 顾熹偏头看他，心底滑过一丝暖流。 咬掉草莓上的糖衣，她小声碎碎念。 “对你来说，应该还有别的选择吧？” 项子深一瞬没反应过来，等顾熹已经吃掉了一整颗草莓，他蓦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是，但你是最好的。” 世间万千，唯有她是特别。 顾熹眯眼笑。 “你想不想吃三明治？” * 顾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手艺，就这个三明治，还算是起码能媲美便利店的存在。 项子深也不挑，不管是早餐午餐还是晚餐夜宵，只要顾熹愿意动手做，他肯定格外给面子的至少吃两个。 顾熹今晚做的是金枪鱼的。 说实话，项子深平时吃不惯这个味道，总觉得有点腥气。只顾熹亲手做的，他依旧吃得很欢。 可惜，江阳没让他更欢。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刚吃完第一个。 舔了舔指尖，他抽了一张纸巾擦手，然后，按下免提键。 “老大，张嘉有动静了。” 项子深正要拿第二个三明治的手一顿。 张嘉有动静了？ 江阳还在那端叭叭不停的讲着。 他们跟了张嘉一阵子，除了上次发现和鹿菲联系的号码是他的身份证办的直接找过他一次，并没有再次直接交流。只继他们发现他的手机铃声是致爱丽丝之后，他们又意外的发现，张嘉的母亲好像和赵铭的父亲有些说不清的关系。 本是不多人知道的陈芝麻烂谷子庵攒事儿，只小白查到的时候，还咂舌了许久。 赵江怀在和许岸的母亲在一起之前，还和张嘉的妈妈有过短暂一阵子的往来，后来，才扭头离了婚娶了许岸的母亲。 “张嘉刚刚与鹿菲见过面，话语间提到了赵铭。” 但因着距离远，他们是没有听清楚的。 不过，可以断定的是，从他说话的表情和鹿菲的反应来看，不是小事。 交代了几句，项子深挂断电话。 抬眼，他看着蜷坐在沙发另一角的顾熹，蓦的开口。 “张嘉……在上学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 项子深刚才本就开着免提，顾熹也将对话内容听得清清楚楚。 眼下听他这样问，她下意识的放下了手里的三明治。 张嘉？ 张嘉在他们班上一直算是名列前茅的同学，是那种导师喜欢，同级也很佩服的那种存在。她记得，当初第一次接触大体老师的时候，张嘉是全班第一个主动上前的。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样一个毕业时很多单位都抛出橄榄枝的张嘉，会兜兜转转进了金融圈。 “而且……当时我没注意过他和任学长有什么交集。” 项子深默默点头。 众嘉，自上而下，他都该重新仔细再查一遍了。 顾熹咬了一口三明治，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又有手机响起来。 叮的一声，这次是她的。 她睨了一眼，是刚刚提到的任枫。 当夜幕降临 第91节 见顾熹盯着手机屏幕没反应，项子深随口问了问。 “怎么了？” 顾熹觉得两个人谈恋爱也要有彼此独立的空间与生活。 但这些自由的前提是，彼此坦诚。 她把手机在项子深眼前晃了晃，“学长约我明晚一起吃饭。” 项子深眯了眯眼。 可也就是一瞬，他就点了点头。 “嗯，你想去就去。” 顾熹偏头，眼中透着诧异。 直觉来看，她一直觉得项子深和任枫好像不太对付的。 很意外，他这样说。 项子深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咽下去之后朝顾熹眨了眨眼。 “这是你的自由。” “不过……要是方便的话，你能不能和他聊聊上大学之前的事情？” 顾熹一滞。 随后，她朝项子深一瘪嘴。 “是，项队。” 作者有话说： 木鱼：呸！利用我们熹熹去给你做调查？ 项队：不是……怎么能说是利用呢，顺便么不是……顺便…… 木鱼：哦 第五十章 吃饭的地方是任枫提前定好的, 是顾熹喜欢的川菜。 看着一桌子红彤彤的艳丽色泽，顾熹偏头看正在给自己挪动椅子的任枫。 “不用特意吃这些的。” 她知道任枫其实并不太能吃辣。 任枫只莞尔一笑，帮顾熹往前递了椅子之后，他坐到她的对面。 “我现在比以前可强多了。” 说着话, 他又把水煮牛肉转到顾熹的手边。 “尝尝这家的味道怎么样？” 顾熹也没客气, 拿起筷子挑了一口放到嘴里。 牛肉嫩滑入味, 辣却不呛。 “好吃。” 任枫似是安了心，轻声浅笑，“好吃就多吃点。”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之后，顾熹渐渐步入主题。 毕竟, 她今天也算是带着“任务”来的。 “学长，你当初为什么会执意想要转专业啊？” 顾熹这句话落下的时候，任枫的筷子正伸向樟茶鸭, 手一顿, 他抬眼看她。 可也就是一秒钟, 他又神态自若的夹起一块鸭肉。 “上学的时候和你提过的, 忘了？” 顾熹一滞。 上学的时候他和自己提过？ 她是真的完全没有印象了。 她只是想别太突兀的把话题带入到他的少年时代。 倒是任枫，动作优雅斯文的吃了一口鸭肉, 可低头的时候，他的眉眼间却有些苦涩。 顾熹之前可从来不会关心这些…… 眼下，她为什么会提起这些陈年往事, 他当然猜得到是因为什么。 又抬眼，他已经恢复了刚刚的悠闲自得。 “只是觉得比起弘扬正义, 我更喜欢钱吧。” 他这句话说的极其直白, 顾熹甚至有一瞬不知该怎么反应。 半晌, 她抿了抿嘴唇。 端起手边的鲜橙汁喝了一口, 她干笑, “世上大部分人都没有不喜欢钱的吧。” 任枫定定的看着她，嘴角微扬，眼眸中却没什么笑意。 “可能我格外喜欢吧。” 顾熹戳了戳白瓷碟子里的香辣虾，真诚的发问。 “可是学长你并不缺钱啊。” 任枫轻笑了一声，却没什么情绪。 “熹熹，我不是一开始就不缺钱的。” 他一开始，比谁都缺钱。 音落，他又迅速的换了一个话题。 “尝尝这个开水白菜，这家做的味道很好。” 一顿饭吃到最后，其实顾熹并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可任枫那一句他不是一开始就不缺钱的话，的确让她在脑中反复琢么了好久。 走出餐厅的时候，顾熹没想到，项子深竟然来接她了。 远远的看着男人脚踩马丁靴一身黑色工装倚在他的suv旁，顾熹微微张嘴。 他没说过会来接她。 任枫也看到了项子深。 他看着他，几秒钟，又偏头看顾熹。 “你很喜欢他吗？” 顾熹一楞。 嗯？ 反应过来任枫的话，她轻轻点头。 “喜欢。” 她喜欢项子深，没什么需要避讳人的。 任枫蓦的笑出声。 “去吧，他在等你。” 他今天，就不送她了。 顾熹看着任枫，一瞬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但是，她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怪。 坐上项子深的车子，顾熹又透过车窗探头看向还站在餐厅门口的任枫，重申了一次自己的疑虑。 “他今天怪怪的。” 项子深已经发动了车子，乍一听到顾熹的话，也跟着偏头看了看任枫。 隔着玻璃，四目相对。然后，他在心底腹诽。 任枫哪天不是怪怪的。 回程一路，顾熹一直在想任枫那句听起来过于直白的话。 以至于项子深一度以为任枫和她到底说了什么，让她这样出神。 听到项子深的疑问，顾熹嗔了他一眼。 “所以你觉得他会和我说什么？” 项子深低咳了两声。 “我不知道。” 末了，他又小声碎碎念，“反正不是撬我墙角就行。” 纵是他声音小，可顾熹还是听了个满耳。 她笑出声，偏头看他。 “撬你什么墙角？” 项子深一哼哼。 “你说呢？” 明知故问是不是。 当夜幕降临 第92节 顾熹只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就一下，莫名就有点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她之前一直以为他的头发是硬硬的，和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样。 没想到，恰恰相反。 “好软。” 项子深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瞬。 这是他自小学毕业之后，第一次有人摸他的头…… 甚至，仿佛还有点摸大狗的意思…… 只听到顾熹软声评价了一句，他又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发紧。 “喜欢的话……回去给你摸个够。” 闻言，倒是顾熹有点红了耳垂。 低头理了理自己平整的衣角，她轻呼了口气。 “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项子深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没有半秒钟的停顿。 “没有。” 说着话，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摇了摇头。 顾熹看着他，视线落在他的喉结上，又移开目光。 “那你吃三明治吗？” 项子深点头。 “吃。” 偏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姑娘，他又紧接道，“但是，今天能不吃金枪鱼的了吗？” * 安城的经侦大队找到项子深的时候，项子深一度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着……又有经济案里混刑事案了？ 谈羽泽是安城经侦大队的队长，和项子深一样，是个格外有个性的人。 他眼下看着项子深，把手里的文件夹随意往前推了推，言简意赅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他们在调查一桩经济案的时候，查到了众嘉投资。 自然而然的，就要顺便查一查众嘉的新任执行总裁。 “他个人比较喜欢投资影视行业，而且，每次都是非常大的手笔。” 项子深正翻看着谈羽泽递给他的文件，一心二用，听到对方的话之后，他正在翻页的手指顿了顿。 昨晚，顾熹和他提起过，她说，任枫说自己很喜欢钱，他也不是一开始就不缺钱的。 最开始，项子深只觉得任枫是隐晦的提到了自己少年时的家境，毕竟，他们之前也是调查过的。 实在算不上好，甚至，只能说勉强解决了温饱问题。 也是因着如此，自己才更加对他提防。 这样的人，一步一步走到眼下的地位，功成名就，没点心计和手段是不可能的。 注意到项子深的表情，谈羽泽也没绕弯子，直接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我听说项队最近也在查他，本着高效的原则，我想请项队和我们共享一下。” 谈羽泽音落，坐在一旁的小白快速眨了眨眼。 怎么说呢，虽然组织内部信息互通是常有的事儿，但像谈羽泽这样跟项子深说话的，还是头一个。 在心里，他有点忍不住想给对方竖一个大拇指。 不过，听谈队的意思，任枫应该是涉及洗.钱？ 要不然，怎么专挑这种账目乱的行业投资，而且，每次都是顶级项目，一出手就是几个亿。 项子深眼眸微眯，快速翻完了谈羽泽递给自己的资料。 “我建议你们查任枫之前，先从他的助理入手。” 毕竟，张嘉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 关于那晚张嘉和鹿菲之间的对话，江阳这小子难得机灵了一回。 他虽然听不清，但是他却录了下来。 这两天找局里会读唇语的同事翻译了一下，结合上下文，他们抓到了一条关键的信息。 赵铭死前，是见过鹿菲和张嘉的。 顾熹说过，张嘉在上大学的时候，专业课是一顶一的好，所以，对他来说，怕是分尸算不得什么难事。 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 而鹿菲，可能就是关键的突破口。 恰巧在这个时候，众嘉又被经侦盯上，项子深觉得，这真是个绝好的机会。 鹿菲在意什么？ 无论她在意的是人还是名，她都捏在自己的手里，只看她要不要配合。 是捏碎，还是稳住。 而且，老李带人在赵江怀那条线上也奔波了好一阵子。 许岸，不光是赵江怀的便宜儿子，还是任枫的表哥。 这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们查了那么久，这条关系线，竟然一直被掩盖掉了。 * 顾熹自从上次被妈妈看到自己和项子深在一起之后，心里还是有些惦记的。 她一直念着项子深的那一句，下次可不可以不是男同学。 所以，她今天特地在下班的时候给顾妈妈打了个电话。 因为，项子深昨晚看似随意的问了她一句，过年的时候，他要不要去给外婆和妈妈拜年。 顾妈妈在精神好的时候，对顾熹一向是鼓励和支持更多。 哪怕，她在高考后执意选择了法医这个专业。 只是，在听到自己女儿交的男朋友是个刑警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 “妈妈，其实就是上次外婆崴脚的时候，帮忙联系医院的那个人。” “他是我们分局的刑警队长，比我大4岁，对我还挺好的。” “妈妈，你在听吗？” 顾妈妈回过神，赶紧对着电话应了一声。 只半晌，她又微微叹气。 “熹熹，他的工作，是有危险的。” 顾熹其实也懂得妈妈的担忧，可是，她又莫名觉得妈妈的言语间，还透露着一些自己没有抓住的情绪。 这一点，她在晚上和项子深一起吃饭的时候，非常认真的提起来了。 闻言，项子深的喉结动了动，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 “她担心你，是正常的。” 他没有表现出未来丈母娘可能对自己存疑的慌乱，也没有表现出来未来可能在娶老婆的路上遇阻的紧张。 反而，他甚至表现出来了几分对顾妈妈的理解。 对此，顾熹表示完全不太能理解。 她定定的看着餐桌对面的男人，片刻，放下手里的汤碗。 “项子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作者有话说： 今天虽然是周六，可是更新的少了点~~ 因为一整天都在外奔波忙家里的事情，然后~然后~热得要昏古去了…… 太热了！真的太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才6月份就要有40度的天气！ 第五十一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项子深看着顾熹的眼, 手上已经舀了一勺子的汤，停留在半空中，迟迟没有送到嘴边。 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见过很多人沉迷在虚无的假象中，不愿意面对现实。 可对他的姑娘来说, 这么多年, 苦苦追寻的就是一个真相。 但是, 真相往往是残忍且无情的。 甚至于她来说，是血淋淋的。 他依然记得老局长在和他说那段故事时的泪眼朦胧。一个几近70岁强硬了一辈子的男人，在和他提起顾熹爸爸的时候，难过得像个孩子。 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长了, 顾熹原本心中那一丝丝的疑问逐渐被放大。就好像是冬日里被哈了一口气的玻璃，哈气逐渐消散，越来越明了。 她定定的看着他, 眉眼间流露出来的不再是好奇, 而是肯定。 当夜幕降临 第93节 “你知道。” 实际上, 顾熹只能肯定项子深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件事或许和她有关, 或许和妈妈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她不知道。 可她能断定, 一定不是一件小事。 不然，项子深不会是这样一副纠结犹豫的模样。 他不是这样的性格。 项子深放下了悬在半空中许久的汤勺，抿了一下嘴唇, 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他可以瞒着她，却不愿意骗她。 若是顾熹一辈子没再探究没有发现, 他可以如老局长面对她时一样, 带着这个秘密去另一个世界。可现在因为他的一句无心之失, 她意识到了什么。 他之前最开始见到顾妈妈的时候便觉得有几分眼熟, 直到他后来偷拍了她的照片, 从顾熹口中了解到了背景，又从老局长那儿知晓了真相。 那日顾妈妈问过项子深同学将来的志愿，听到他答复后，她重复了两遍做警察好，最后，还嘱咐了一声保护好自己的时候，项子深便有一种感觉，比起一无所知的顾熹，顾妈妈仿佛是知道些什么的。 尤其是，今天顾熹转达给他的话。 顾妈妈说，他的工作，是有危险的。 可能其他人说出这句话也不奇怪，刑警本来就是有危险的。但顾妈妈几次三番在不同精神状态的时候提到这一点，他相信她一定是对此有铭心的印象。 “熹熹……” 张口，项子深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哑。 清了清嗓子，他再次开口。 “我的确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你相信我，瞒着你……” 顾熹没有听他说完一整句话，她打断了他。 “瞒着我是为我好？” 项子深一顿。 他还真是为她好…… 顾熹垂眼，指尖在玻璃杯上摩挲。 “项子深，我只是想要一个知情权。” 项子深一顿。 她用了一个词，知情权。 他一时竟想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半晌，他轻舒了口气。 起身，他牵着她的手，绕过餐桌，坐在沙发上。 顾熹只乖乖的跟着他，坐在他的身边，偏头看他。 对上她那双明亮纯净的眸子，项子深又深吸了口气。 “熹熹，顾叔叔的事情，我应该比你知道的多一点。” 顾熹想过所有可能的事情，但独独没有想到，竟是关于爸爸？ 她有些懵，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项子深，满眼诧异。 “我爸爸？” 项子深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握着顾熹的手，他缓缓开口。 顾熹的爸爸叫顾词，在外人眼中，是个常常奔波在外的小商人。他每年回家的次数不多，而且时间很不确定。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顾熹还没有来得及和他撒娇，他就已经又离开了。 那年，他一如既往的回到安城，虽然事先和顾妈妈打了招呼，但却是想要给宝贝女儿一个惊喜的。 只是，天不遂人愿。 他上了那辆公交车，然后发现了异样。 他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男人，那男人也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他们谁也没有移开眼。 但是，顾词飞快的按下了口袋里的手机，不过三个数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一步一步走向最后一排，然后，坐在那个男人身旁。 他走过去的时候，同时也发现了男人脚边的深灰色布袋子。 “真巧。” 是那个男人先开了口，语气怪异，甚至是透着几分得意。 顾词没应声。 “原来顾老板家在安城？怎么？要去哪儿？” “让我猜猜，这条公交线，一路向郊区，你在哪一站下车呢？” 顾词微微眯眼。 随后，一字一顿，声声清晰。 “这16路车贯穿安城南北，我往南去看看风景。” 说着话，他若无其事的往窗外看了一眼，“这家商店你来过吗？听说是连锁的，东西很划算。” 那男人冷笑了两声。 “你觉得现在和我扯这些你就能活命了？” 压低嗓音，男人又贴近了顾词几分。 “别逗了，这一车的人，都要下去陪你，你说，你是不是很幸福？” “当然，如果我找到了你的目的地，你将会更幸福。” 他可以送顾词的家人朋友一起去陪他。 顾词闪了闪眼色。 这么一会儿时间，他终于确定了那个深灰色布袋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快速的扫了一圈公交车里的人，他紧紧蹙眉。 除了他和身边的男人之外，最前面是司机，然后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一对老夫妇。还有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男孩子。 拳了拳手心，他脑中飞快的转动着。 周竞华在接到110报警中心递过来的消息时，第一时间就根据顾词留下的信息追了过去。 他远远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看到里面。 他看到了顾词。 心一揪，他赶紧带人跟了上去。 顾词没想过自己能逃过此劫。 可他想尽量让这车里的其他人得以生还。 身边的男人叫老六，是在边境一带游走多年的毒贩子。 顾词和同事一起追了他们这个团伙一年多了。 断断续续，铲除了不少窝点和他的同伙。 顾词没想到，他在失踪了一段时间时候，竟然让自己在安城遇到了。 喉咙一紧，他才发现。 老六分明是奔着安城来的。 他们一伙人所剩无几，按照同事给他递来的消息，在逃的就只有这老六了…… 老六叫他顾老板。 是因为他当初用这个身份与他们打过交道。 眼下，他死死盯着老六，不敢移开眼。 他注意到了跟在公交车侧面和后面的人，有周竞华。 公交车靠站停下，那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下了车。 顾词有点着急，一嗓子，吼了开来。“都下车！” 他喊话的时候，老六已经从口袋里拔出了一把刀。 不算长，却异常锋利。 刀尖上，映着他凶狠的表情。 “你以为他们能跑吗？他们跑不了的！” 公交司机是他的人。 周竞华这一辈子最遗憾和愧疚的事情，便是没有活捉老六，没有……救下顾词。 公交车爆炸前的几秒钟，顾词眼疾手快的踹开公交车门，拉着坐在门口最近的男孩子推了下去。 这会儿车子刚起步，车速还不算太快，这个男孩儿可能会受伤，但他会保住这条命。 只是很遗憾，腹部被刀扎伤让他的行动迟缓了很多。他来不及救下那对老夫妇。 老六的确是奔着顾词来的，他在和顾词同归于尽的前一秒，只遗憾，他还没有来得及把顾词的身份传递出去。 那个被顾词推下公交车的男孩子是周竞华亲手救起来的。 只下一瞬，他就按着男孩儿的头扑在了原地。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冲进了路边一块空地。 炸出最惨烈的火花。 项子深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顾熹的嗓子就仿佛被人捏紧了一样。 又干又涩，甚至有些刺痛。 当夜幕降临 第94节 到最后，她已经哭到崩溃。 项子深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没办法承受的事实。 可这就是真相。 “熹熹，顾叔叔是个英雄。” 当之无愧的英雄。 顾熹不是没有猜想到爸爸可能有什么故事，她见过警察去她家，也查到过那些感觉异样的蛛丝马迹。 她想起来，周局长那时与她说的话。 他说，顾爸爸一定会为现在的她感到骄傲的。 他作为一名缉毒警察，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是全身心的奉献，他尽全力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 除了妻女，他对得起每一个人。 顾熹很清楚什么叫缉毒警察。 他们默默无闻，甚至无名无姓。 他们永远游走在最危险的第一线，甚至在死后都不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墓碑。 没人去祭拜他们，所以，心存报复的毒贩才不会因此寻到他们的亲朋好友。 可是，他们太孤独了。 将顾熹抱在怀里，项子深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 “周局一直不敢肯定当时知道顾叔叔身份的人到底有多少，他担心毒贩会寻上你们。” 所以，这些年，顾熹一直在云里雾里的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真相。 这一点，是周竞华没有想到过的。 在项子深忽然带顾熹登门拜访的时候，他格外诧异。 可他也欣喜于，顾词有个好女儿。 当初，顾词没少与他提过自己的女儿有多么可人，是全天下最贴心的的小棉袄。 撕心裂肺的哭了好一会儿，顾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缓了许久。 “所以，我妈也知道这件事？” 项子深默了一瞬。 他不确定。 他只是有自己的猜测。 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熹熹，她不想知道，她也不想你知道。” 否则，她不会变成如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模样。 顾熹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泪水。 那她就不知道好了。 至少，在妈妈面前，她依旧一无所知。 可是…… “项子深，你能再陪我去一趟周局那儿吗？” 项子深抱着她，唇角贴着她的耳廓，嗓音轻柔。 “好。” 作者有话说： 致敬所有的缉毒警察们。 他们真的太孤独了，是用生命在守护这个世界。 第五十二章 一月中的周六, 安城下了新一年里的第一场雪。 一早醒来，顾熹趴在窗边，双手托腮盯着小区院子里的一片白茫茫，有点愣愣的出神。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了。 之前天气预报确实说过有大雪, 不过她没当回事。没想到, 这一觉醒来, 竟真的是雪枝银霜满了眼。 又盯着楼下看了一会儿，她忽然看到了人群中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人一身纯黑色，混在那些物业工作人员的队伍中，很有节奏的挥舞着手中的大扫帚。 项子深是睁开眼先注意到了楼下正在扫雪的物业人员。 他眼熟的有自己这栋楼的管家, 另外一些，他都没什么印象。 只是其中，他还注意到了几个年纪不算太小的人也在跟着扫雪, 粗略一估算, 大概在六十岁左右了。 或者, 是不算顺遂的岁月早早磨白了他们的鬓角, 加深了他们的皱纹。 看了一眼时间，他几乎没什么犹豫便起了床。 还有点时间, 来得及。 顾熹裹上羽绒服跑出去的时候，一推开单元门，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真冷啊。 一路小跑到项子深的身边, 临近的时候，她放慢了脚步。 只是, 还没等她拍拍他的后背, 这男人就率先回了头。 倒是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顾熹轻咬下唇, 瞪着眼睛看他。 “吓我一跳！” 项子深失笑。 明明是她想来吓唬自己的吧…… “那怎么没见你跳起来？” 听男人这句调侃, 顾熹嗔了他一眼。 紧接着, 便原地跳了一下。 “跳了啊。” 项子深眯眼，啧…… 怎么办，他有点想当场扔了扫帚抱她。 心里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顺手，就把扫帚搭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揽着她，他在她耳边轻轻哈气。 “冷不冷？怎么这么早要出门？” 就这么一小会儿，耳廓都有点红了。 顾熹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了钻，等意识到是在公众场合，忍不住又往后退了退步子。 “我看到你在扫雪就来了呀。” 她说话的时候歪着头看他，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项子深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极其自然的，拉起她羽绒服的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 “乖，太冷了，回去等我。” 他一会儿帮忙扫完这一小片的雪就也回去了。 顾熹却摇头。 “早饭吃豆浆油条好不好？还是你想吃小笼包茶叶蛋？” 项子深挑眉。 顾熹却已经作势要奔向小区门口，“我去买早餐，回来一起吃。” 项子深定定的看着她，晨光下，雪地上，他的姑娘嘴角微扬，美好得像一幅画。 半晌，他也朝她咧嘴笑。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顾熹提着早餐回来的时候，项子深已经将扫帚还了回去。 他就站在小区门口等着她，然后非常顺手的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又用另一只手牵起她。 “这么凉？” 说着话，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揉了揉，然后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项子深的口袋内里是类似珊瑚绒那种布料，顾熹一放进去，便觉得好暖和。 她偏头看他，碎碎念。 “我们快些走，早餐要凉了的。” 顾熹买了好几种早餐主食，但每一种都只有一点点，也算不上浪费。 接过项子深给自己剥好壳的茶叶蛋，她咬了一口。 嗯……没什么味道，感觉就是比白煮蛋的颜色重了些而已。 “你今天忙吗？” 刚刚一起上楼来的时候，她注意到他看了两次手表。 当夜幕降临 第95节 项子深咬了一口小笼包，发现没什么馅儿之后，直接把一整个都塞到了嘴里。 粗粗嚼了几口，他顺着一大口豆浆咽下去。 “嗯，今天要去局里。” 他们已经跟了张嘉很长一段时间了，有些细节的事情，倒是时候可以与他好好聊聊了。而且，按照小白的调查，鹿菲也是今天的飞机回安城，雪已停，应该不会耽误下午的航班，他想一并去会会。 这个案子拖得太久了，以至于他每次见到张局，都觉得特别惭愧。 顾熹默默点头。 她当然知道他们最近主要忙活的事情是什么，虽然中间也掺杂着一些其他的工作，可赵铭的案子，一直是大家心头的一根刺。 吃完一整个茶叶蛋，顾熹擦了擦手。 “需要帮忙吗？” 她虽然不完全算是刑侦队的，可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项子深几乎没有犹豫便点了点头。 “那真是劳烦了。” 嗔了男人一眼，顾熹又喝了一口豆浆。 “我能做点什么？” 项子深倒不是不愿拒绝顾熹才满口答应的，只是，若是有她在，也许会发现一些他们可能注意不到的细节。 “看问询监视器。” 她虽然与张嘉现在没什么联系了，可毕竟同窗四年。一个人或许会有很多很多的变化，但骨子里的一些小习惯和说话行事时的习气是很难彻底改变的。 * 张嘉这次是正式被传唤到安城分局的。 比起之前在众嘉见他时的悠然自得，这会儿坐在问询市里，他显得竟然更沉稳了几分。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他说话彬彬有礼。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项子深眯了眯眼，然后，朝江阳递了个眼色。 马上，江阳便将几张照片递了过去。 “这是社会面监控查到的你与赵铭还有鹿菲之间的往来，说说看？” 漫不经心的拿着那几张照片看了看，张嘉一直没什么表情变化。直到，他看到了最后一张照片，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 “这也是社会面监控拍到的？” 江阳抻脖子看了看照片。 那是他和小白跟踪他的时候，在鹿菲家门口拍到的。 也是那次，他们找人破译了他的唇语。 江阳轻咳了一声，“这是我们同事无意间拍到的。” 张嘉只轻笑了两声，却没再开口。 半晌，他才掀了掀眼皮，看向项子深。 “所以，你们想问什么？” “你和鹿菲是什么关系？” 问话的是项子深，音色平静，却隐隐透露着几分压迫感。 张嘉耸了耸肩。 “我能和她有什么关系？我以为，在上次解释之后，我们就已经达成共识了。” 上次，他指的是项子深一行人去众嘉找他的时候。 江阳却不买账。 “那你为什么经常接送她？你不是任枫的助理吗？” 张嘉向后靠了靠，一脸泰然。 “警察同志，你自己都说了，我是任总的助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鹿菲其实是和你的老板关系密切？” 听到江阳的问题，张嘉摆手。 “我可没这么说。” “我又不是任总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我不过就是个助理兼司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顾熹一直在另一个房间里盯着监视器。 她看着屏幕上张嘉的一举一动，听着他的一言一语，表情逐渐有些凝重。 张嘉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他以前上学的时候，是个非常温和的人。 问询室里，项子深直勾勾的盯着张嘉。 “赵铭出事前，你见过他。” 他用的是陈述句，每一个字落地，他都在仔细的观察着张嘉的反应。 只是，很可惜，张嘉依旧是那副泰然的样子。 “见过，我从来没说过我们没见过。” “只是，我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间遇害的，没办法确认他就是在出事之前见过。” “警察同志，你说的出事前，是前多久呢？” “你小时候就认识赵铭。甚至，你不光认识赵铭，你还认识他的爸爸赵江怀。” 听到项子深提到赵江怀三个字，张嘉的眼睛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闪烁。 他冷笑了两声，“我们老家都是一个地方的，认识不正常吗？” 江阳翻了个白眼。 认识正常，但双双抛家弃子出轨就不正常了吧？ 虽然项子深和江阳没出声，可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张嘉暗暗在桌下拳了拳手。 赵江怀那畜生，死的早真是他应得的报应。 “张嘉，男，25岁，法医学专业第一毕业。” 突然听项子深一本正经的念了自己的基本概况，张嘉一顿。 他有点摸不透眼前这男人的心思。 “既然是专业第一，你应该对解剖很熟悉吧？” 闻言，张嘉眨了眨眼。 “项队，解剖和分尸是两回事。” 这么大一顶帽子，可千万不要随便扣在人头上。 项子深认同的点了点头。 “的确是两回事，但根本上，一个更简单，一个更精细么不是？” 他音落，完全没有给张嘉再反应的机会，又沉声开口。 “赵铭出事前，你在哪儿见了他，做了什么？”最重要的是，“之前为什么没有给我们提起过？” 张嘉默了一瞬，可也就是一瞬。 “赵铭喜欢鹿菲，鹿菲又是我们任总很重要的客户，凑巧碰到他缠着鹿小姐，我上前帮忙是正常的吧？” 顾熹盯了许久，直到张嘉再一次提到鹿菲的时候，她终于发现了哪里不一样。 上学的时候，她记得听同学八卦过。学霸张嘉，也是有暗恋的人的。 她见过几次那个学姐，长相姣好性格明媚。 说起来，他上学的时候偶尔提到那个学姐的时候，就像现在提到鹿菲时候的表情。 隐忍，又克制。 从问询室里出来，项子深甚至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见顾熹朝自己跑了过来。 站在他面前，她匆匆忙忙的开口。 “一会儿我和你们一起去机场吧！” 她知道项子深他们是想要第一时间便把鹿菲给拦住的。 她有问题想要问鹿菲。 见状，项子深依旧没有迟疑。 “乖，你先吃点东西，咱们一会儿再出发。” 他担心她。 虽然案子在他心里排在首位，但若是可以兼顾，那顾熹一定是他的第一选择。 作者有话说： 其实昨天的故事，也不光是说了一下熹熹女儿坚持探寻的真相，还埋了一个小伏笔~~ 晚安啦~ 第五十三章 鹿菲下飞机后, 原本是一如既往的压着帽檐跟着助理的脚步匆匆往外走，却没想到，才出了廊桥，就被人给拦住了。 当夜幕降临 第96节 “鹿小姐。” 听声音格外冷静, 不像是粉丝。 而且, 助理也没有拦在她面前。 鹿菲抬眼, 微微一滞。 顾熹？ 顾熹是主动和项子深表示自己想要先和鹿菲聊聊的。 他们一行人已经接触过鹿菲了，她想，或许她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和她谈谈。 没准儿，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但是, 顾熹也没瞒着自己的身份，毕竟，她们之前在安城分局见过了。 一偏头, 她指了指尽头的方向。 “有时间聊聊吗？” 鹿菲虽然早就对顾熹了解过很多, 但这还是她们之间第一次正式说话。 一挑眉, 她一脸不屑。 “你是谁？如果想要签名合影的话, 抱歉，现在不太方便。” 她是故意的。 听她一副旁若无人的口气, 顾熹淡淡一笑。 没多解释，她只侧身，不经意的向后扬了扬下巴。 “或许, 你还是想和他们先聊聊？” 鹿菲抬眼，正见到玻璃门后的项子深。微微拳手, 她看向顾熹。 顾熹一抬手, “请？若不然, 你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顾熹语气轻快, “对了, 听说机场都有狗仔？哦，还有，后面经济舱的乘客马上就要出来了。” 聊天的地方是项子深他们提前和机场方面协调出来的，为的就是不让鹿菲出机场。 她刚刚一直在飞机上，应该还没有时间接到其他人的联络。 即便是刚好卡在了飞机落地的时候，怕被太多人围观，她需要提前下机，一定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 顾熹坐在她的对面，始终面带微笑。 “你认识我？” 其实，鹿菲是有点摸不准这次警察为什么又找自己的。 之前，任枫或是张嘉都会提前知会她。 她以为，上次江阳他们在家里拿走赵铭送的那个八音盒之后，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毕竟，赵铭又不是她杀的。 眼下，听顾熹问自己是不是认识她，她懒洋洋的向后一倚。 “谁说我认识你了？” “不过，你肯定也是警察吧。” 闻言，顾熹只静静的盯着她看，直把鹿菲看得心里有点发慌。 “是么？” 可是她刚刚自己走在前面的时候，明明听到鹿菲的小助理在后面和她悄声碎碎念，“她不是个法医么？” 不过，她不愿意承认，她也懒得再追问。 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这次来找她的意图，她见鹿菲忽然坐直了身体。 与刚刚的模样恰似二人。 “我该说的已经都说过了！”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大，鹿菲又赶紧压低了嗓音。“我的确和赵铭认识，但是他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 她招谁惹谁了？一个追求者莫名其妙死了也要怪她？ 本来，她面对顾熹的时候，情绪就已经很难平静了。 顾熹把顺手拧开的一瓶矿泉水递到她手边，“鹿小姐，我们只是想向你了解些情况。” 睨了一眼手边的矿泉水瓶，鹿菲一点没有想接过来的意思。 “我不喝这个。” 忽视了鹿菲语气中的不屑，顾熹毫不在意的把手缩回来，自己利落的喝了一口。 她总感觉鹿菲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明明，她们是第一次打交道。 “你和张嘉的关系很好？” 鹿菲一滞。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话题会绕到张嘉的身上。 顾熹却并未急着等她开口，把玩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她不甚在意的看向窗外。 “张嘉应该和你提过吧，他在你们那天和赵铭见面之后，又去找过赵铭。” 鹿菲的瞳孔一紧。 “你什么意思？” 赵铭……难道是张嘉？ 将视线重新落在鹿菲的脸上，顾熹的语气轻描淡写。 “张嘉是我的大学同学。上学的时候，他有个暗恋的学姐。”她笑道，“你和那个学姐特别像。” 抿了抿嘴唇，鹿菲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打开，才发现，早就是空的。 她有些紧张的抿了一下嘴唇，又若无其事的把保温杯的盖子扣好。 “你什么意思？” 顾熹轻轻摇头。 她哪有什么意思。 鹿菲若是说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张嘉对她的情意，顾熹是不相信的。可若只是因为同样的追求者身份而动杀心，顾熹也不相信那是张嘉会做出来的事情。 所以，中间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需要鹿菲串联起来。 鹿菲垂着眼，半晌，才对上顾熹的视线。 “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张嘉的吗？” “因为任枫。” 提到任枫两个字的时候，她一眼不眨，生怕错过顾熹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 很可惜，顾熹让她失望了。 顾熹是听江阳提起过鹿菲与任枫之间可能有关系的事情的，所以，她并不奇怪。 何况，早在调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现了鹿菲近几年的影视剧作品中，有好几个她戏份重的都是众嘉投资的。 看着顾熹毫无异样的神情，鹿菲蓦的笑了一声。 她忽然有点觉得自己可笑了。 她有那么多追求者有什么用呢？她为了任枫，拒别人于千里，甚至不惜私下找娱记暗示自己与众嘉关系匪浅。她喜欢任枫，她愿意在别人眼中做他的笼中鸟。可是，任枫眼里的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已，他眼里只有顾熹。 现在，顾熹就坐在她的对面，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她被任枫保护得真好。 “张嘉前些日子的确和我提起过赵铭。” 赵铭被杀害之前，他们一起见过他。当天，赵铭不知道怎么又查到了她的行程，在她下班之后，在她拍杂志的地下停车场拦住了她。也很凑巧，那天，任枫和张嘉也在那栋大厦。 他们在停车场偶遇。 只不过，任枫甚至没看她一眼便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倒是不多时，张嘉便跑了过来。 他以为赵铭在难为她，她也索性误导了张嘉的确如此。 “后来他来问我赵铭是不是给我邮寄了什么东西，但我确实没有收到。” 顾熹与鹿菲分开之后，小白和江阳又去找她了解了一些其他的情况。 与此同时，顾熹一直在和项子深琢磨着鹿菲刚刚与自己的对话。 好一会儿，她扯了扯他的袖口。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给未来寄信的地方？” 她记得有一阵子特别火，可以给一个月后，一年后，甚至是十年后的人寄出一封延迟的信件。 只要，当初的那个店铺还在。 不过，她不知道现在竟然还有人在玩这个？ 项子深稍稍挑眉。 “所以，你觉得赵铭的确给鹿菲邮寄了什么东西？” 只是还没有收到。 * 两个人随着其他人一起忙完的时候，早就月上柳梢头了。 江阳揉着肚子嚷嚷着饿死了，顾熹朝他一笑，“一起去吃饭吧？” 只她话音才落，项子深正在穿外套的动作就顿了一顿。 他本来想和她过一会儿二人世界的。 所幸，江阳极其有眼色。 毕竟，这些年，都是屈服在项子深的威严之下。 当夜幕降临 第97节 余光瞥到了自家队长的表情，他一伸手，飞速拉起了小白。 “不用了熹姐，我和小白一起去吃。” “太饿了，等不了你们了，我们先走了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只剩其他几个人各怀心思。 项子深：好小子，懂事了。 顾熹：……跑什么？她也是现在就可以去的啊…… 小白：擦，关他啥事？吃不吃的，好歹让他穿个外套啊！外面冻死了！ 继续刚刚停住的动作，穿好外套，项子深走到顾熹身边。 “你想吃什么？” 顾熹从江阳刚刚带给自己的诧异中回过神来。她看着项子深，长长的嗯了一声。 “要不然吃牛肉面吧？” 天气冷了，她想吃点又简单又暖和的东西。 项子深一点头。 “行，那先去超市买点牛肉。” 闻言，顾熹赶紧又摇头又摆手。 他累了一天也，哪儿能再回家从卤牛肉开始…… 一抬手，她指了指当初刚刚来安城分局的时候，大家一起吃牛肉面的地方。 “就去王叔那儿吧。” 这么一大段日子，顾熹与这家店的老板也已经熟悉了起来。 两个人才一进来，老板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还是老样子？” 顾熹眼角一弯，“嗯，老样子，再单独加一份牛肉！” 项子深失笑。 “这么饿了？” 顾熹坐下，顺手拿起一双方便筷子掰开。 “给你点的。” 项子深挑眉。 给他点的？ 牛肉都是早就卤好的，很快，老板就端了上来。 顾熹把盘子往项子深那边推了推，“你多尝尝嘛，下次做的时候试试这个味道的。” 项子深恍然大悟。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伸手，他刮了一下顾熹的鼻尖，满声宠溺，“我直接去问王叔不是更快？” 他话音才落，就见顾熹拨浪鼓似的摇头。 “那多不好。” 等顾熹吃完最后一口面，正巧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随意睨了一眼，只草草看到几个字，但应该是个什么通知。 赶紧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她脸色愈渐难看。 项子深看她原本还晴空万里的表情瞬间变得乌云密布，忍不住探头。 “怎么了？” 顾熹也没迟疑，直接把手机递到了项子深的面前。 她太难了…… 刚刚是物业管家在她们那一栋的业主群里通知，因为特殊情况，她住的那栋楼，今晚要停水…… 而且，大概要到明天中午才能恢复正常。 项子深倒是没太在意。 他刚刚还担心是发生了什么事。 把手机递还给她，他悠悠开口。 “没事儿，今晚去我那儿住吧。” 作者有话说： 木鱼：啧啧啧 项队：……怎么？牙疼？ 木鱼：司马昭之心 项队：谁是路人？ 木鱼：你就是想对我们熹熹图谋不轨 项队：水管子是我挖坏的？ 木鱼：也不是没可能 项队：如果可以也不是不行 第五十四章 顾熹倒也不是没有去过项子深那儿。可是, 都是当晚就走了，没有留宿过…… 这会儿突然听项子深提起，她抿了抿嘴唇。 项子深只把刚刚王叔送过来的面汤往她手边推了推，“在医院的时候不是也一起在一个房间住过？”何况, 他家卧室也不止一间。 顾熹瞥了他一眼。 在医院的时候能一样嘛, 那时候他不能动, 而且她睡沙发……不过，左右是去客卧借宿一晚，她倒是也没那么矫情。 项子深先陪着顾熹回到她那儿拿了些洗漱用品，两个人又一起下楼, 往项子深的那个单元走。 等电梯的时候，顾熹垂眼看了看项子深手里提着的自己的袋子。 “你那儿有多的被子嘛？” 对上男人透着疑惑的眼，她又紧接着开口解释, “你之前不是说很少在这边住嘛。” 项子深默默点头。 这房子在他刚来安城分局的时候项子皓就给他了, 他之前也的确不经常过来, 若不是项子皓定期让阿姨过来打扫, 估计房子里的灰都得成堆了。宁愿在局里铺行军床凑合凑合，他也懒得往这楼上跑。可自从对顾熹动了心思, 他已经变成泉溪苑的常住业主了。 “放心，被子不够还有人体暖炉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带笑意，甚至恍惚中, 还泛着桃花。顾熹明知他在打趣，可耳垂还是忍不住热了起来。 正巧, 电梯到了, 她推着他进去。 “走啦！” 电梯间里迎面就是一整面镜子, 项子深抬眼, 正好能看到身后耳垂嫣红的姑娘。 他一转身, 把她勾在怀里，低头轻笑。 “这么着急？” 顾熹猛地一抬头，额头差点磕到他的下巴。 幸亏，项子深反应的快，躲开了。 这个角度，顾熹刚好能看到镜中两个人抱在一起。 项子深离得她很近，因着羽绒服没有拉上拉链，他刚刚一转身，她是正好贴在了他的衬衫上。 左侧的脸颊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胸口的温度。 睫毛稍稍抖动了几下，顾熹想躲开，却被男人圈的更紧。下一秒，她一双美眸带着几分嗔怒。 公共场合呢…… 只是，项子深好像完全读懂了她眼中的话，而且，根本不在意。嘴角一勾，他抬手按了电梯层数按钮。 “没别人。” 许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电梯门就缓缓合上了。 确实没有别人。 顾熹反应过来。 泉溪苑这个小区，一侧是总高十八的小高层，另一侧是总高六的洋房。而且，洋房一梯一户，和别人一起挤电梯的时候，真是不多…… 她租的房子是小高层，而项子深这间，是洋房。 伸手，顾熹毫不犹豫的捏了一把男人的腰间。 本来，她是想“泄愤”的……只可惜，项子深常年在奔波外加训练，全身一丁点赘肉都没有。她这一下子捏下去，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倒是项子深踩着电梯门开的空档垂眼看她，“要不，进了屋我把衣服脱了你再摸？” 顾熹当场愣住。 救命，这还是项子深吗？ 而且，她没有要摸他啊…… 见小姑娘呆呆的，项子深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动作极轻。 当夜幕降临 第98节 “走了，到家了。” * 进了屋，暖风扑面。 项子深先给顾熹拿了双拖鞋，俯身放在她脚边。 这是她第一次来过他家之后，他特意去买的。 嫩黄色，很适合他的姑娘。 顾熹换了鞋，视线定在次卧的门上。 “我……” “我去把主卧收拾一下。”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抬手，顾熹指向次卧，“我睡次卧就好。” 闻言，项子深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所以，你是打算要用外面这个浴室洗澡？” 顾熹一滞。 反应过来，她赶紧摇头。 “那我睡主卧。” 估计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训练出来了，项子深换床单被罩的动作挺快的。顾熹一小块蛋糕还没吃完，他就已经收拾好了。 倚在主卧门口，项子深朝里扬了扬下巴。 “进来看看满不满意？” 顾熹虽然来过几次他家了，但实际上，活动范围都仅限于客餐厅。 她这是第一次进到他的卧室，装修风格和外面这些公共区域一样，都是偏硬朗风。 “床单被罩都是阿姨定期来换洗的。”他刚给她换的这套是从柜子里拿出来的。 顾熹朝他点头，转了一圈，把自己的小袋子放在椅子上之后，伸手拍了拍项子深的肩膀。 “满意呀！” 这么贴心，怎么会不满意。 项子深原以为顾熹还像刚刚一样有些羞涩，却没想到，这会儿她已经又调整好了状态。 甚至，还能“调戏”自己了。 嘴角一扬，他捉住自己肩膀上的手，自然而然的放到胸前，微微俯身，他挑眉看她。 “那顾小姐，您看还有什么吩咐？” 顾熹失笑。 下巴一抬，她立刻做出一副傲娇的模样。 另一只手摆了摆，她语气轻快。 “不需要了，你退下吧。” 只她话音未落，项子深一用力，她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那怎么办，我还不想退下。” 磨了磨她的颈窝，他宠笑道：“熹熹，没有奖励吗？” 顾熹抿着嘴唇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什么奖励？ “项子深……你这个人，干嘛……”这么爱计较…… 她剩下的话，被男人全数堵在口中。 唇瓣相接，他温柔的厮磨。 小心又缱绻。 缠绵许久，顾熹沉浸在云里雾里。 她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哑声开口，“熹熹，如果春节前局里能的事情能尘埃落定，你带我一起回外婆家去过年好不好？” 顾熹知道他口中的尘埃落定指的是什么事，她抬眼看他，正跌入他墨色的眸子里。 那双眼中，还尽是对她的食髓知味。 虽然，只是一个吻。 她默默点头，“好。” 项子深对陪着顾熹一起去外婆家过年这么有执念是有原因的。只这会儿，他什么也没多说。 睨了一眼怀里姑娘红润的唇，项子深动了动喉结。 再不走，他怕是走不了了。 “你早点休息。” 顾熹抱着自己带来的睡衣进到浴室里的时候，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脸颊。 明明他也没做什么，怎么自己偏就心跳快成这样。 只是比起在主卧浴室里磨蹭的顾熹，显然项子深的动作更快。 从房间里出来，他便动作迅速的溜进了外面的浴室里。 顾熹洗好的时候，项子深已经反复给她热了两遍牛奶。 听到敲门声，她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她没锁门。 见项子深端着牛奶进来，顾熹抿了抿嘴唇。 “刚不是喝过了。” 进门的时候，他就给她热了一杯。 项子深把杯子放在一旁，“那不是没喝完？” “再少喝一点热的。”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她看。 床单和被子都是墨蓝色的，她一身奶白色的睡衣蜷在被子里，显得格外娇嫩。又因着才洗过澡，她整个人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淡粉色的…… 让人……格外想咬一口。 顾熹哼哼着拒绝，可最终还是坐起身来，捧着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 然后，她把杯子塞给项子深。“真喝不下了。” 项子深也没再勉强她，就着她的杯子，直接把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 对上她一双小鹿似的眼，他摸了摸她的头。 “赶快睡觉！” 要不然，再这么看着他，他怕不是也要跟着她一起上床睡觉了。 * 花了两天时间，一一排查，项子深一行人终于找到了一个隐蔽在闹市街区中的一家小店。 用小白的话说，这家店甚至不能称之为小店，“老大，这店有5平米不？” 微店？ 这地方竟然还承接什么给未来寄信的业务？ 店主是个看起来十分懒散的人，刘海遮眼，一脸厌世的模样。 起初，江阳让他去查赵铭的名字时，一无所获。 只江阳和小白一脸失望此起彼伏的叹气时，项子深却幽幽开了口。 “查一下鹿菲的名字。”音落，他又紧接了一句，“用他那个直播游戏的网名。” 张嘉能那样问鹿菲，一定是得到了什么信息。按照他那样谨慎的行事风格，他也一定会用赵铭和鹿菲的名字去查询。他至今没有找到东西，证明赵铭当时不是用这两个名字。 而赵铭直播从未露脸，以普通人对他的了解，根本猜不到他会做这一行。 “哦，有一个。” 适时，店主的声音懒洋洋的响起。 动了动鼠标，他转身在保险箱里翻了好一会儿，抽出一个信封来。 “寄信人叫路飞的倒是有一个。嗯……当时预约的寄信时间是正月初一。” 当时店主还很奇怪，大部分人都是写几月几日，偏这个人说了个正月初一，还折腾着自己特意跑去查了一下日历，生怕给安排错了时间。 “收件地址，是这个。” 江阳和小白赶紧抻着脖子凑到电脑前，差点还撞到一起。 盯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地址，小白呀了一声。 是鹿菲在安城的地址。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一整天火急火燎～晚安啦～ 第五十五章 赵铭还未寄出的那封信, 内容不算多。 当夜幕降临 第99节 一页a4大的信纸，写了大半张。项子深特意跑了一趟，找市里的专家鉴定过，的确是赵铭本人的笔迹。 江阳捧着那张信纸反反复复的看了两三遍, 眉头紧紧簇在一起。 “不是……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啊？” 罗里吧嗦的写了一大堆他和鹿菲分开之后的日子……没点正事儿？ 小白从江阳手中把信纸抽出来, 眼巴巴的盯着看了好半晌。 “赵铭喜欢鹿菲, 这是肯定的。他在察觉到自己可能有危险之后，把他在这人世间最后的话留给了鹿菲。不过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选在正月初一呢？” 正月初一…… 项子深垂眼看了看桌上的台历。 按农历看，今天是腊月十五, 距离正月初一还有半个月。 离他给自己限制的破案时间，也就半个月。 那家店的店主说过，如果是同城的话, 他基本不会采用快递或跑腿的方式, 都是自己亲自充当邮差信使。这一点, 他也是和赵铭提过的。 鹿菲住的是高档小区, 平时安保都很森严。如果店主想要把信送进去，大概率应该是交给小区物业的门卫, 再由门卫投递到她的专属信箱中。 春节……春节期间，投资公司都是正常放假的，张嘉不是本地人, 一定会回老家。 所以，赵铭要的是张嘉绝对不在安城的时间？ 接过小白递给自己的信纸, 项子深又仔仔细细的看起来。 字里行间, 都是赵铭一个人的碎碎念。 只又反复看了两遍, 他终于觉得有一句话好像除了字面上的意思, 仿佛还有别的意有所指。 【那时候你看过电视剧, 还说自己以后要是喜欢的人喜欢别人怎么办，我说我可以送你礼物让你开心。】 礼物…… 按照鹿菲的说法，赵铭尝试过很多次送她东西，但到最后，她收下的也只有那个被他硬塞给自己且让他们带回局里来的八音盒。 赵铭喜欢鹿菲，鹿菲对任枫有好感，但任枫的心思都在顾熹身上…… 他选在正月初一这一天让店主送信，除了尽可能的想避开张嘉之外，大抵上，是想提醒鹿菲好好看那个八音盒，他在暗示她。只是不知道鹿菲就算收到这封信会不会看得懂…… 见项子深迟迟不做声，江阳用肩膀碰了碰小白，压低了嗓音。 “你说这赵铭也真是个痴情种啊。不过你说，他和鹿菲认识不是六年级吗？那时候他多大？十一二岁？但是他唠唠叨叨说那么多自己初中时候的事情干嘛？” 初中！ 项子深蓦的抬起头来。 这一眼，把江阳吓得立马站直了身子。 “怎么，怎么了老大？” “赵铭在八音盒里留的数字是什么？” 听项子深沉沉开口，江阳立刻开口默背。 “1028，86，6，15。”他们当时根据前三个数字查到了任枫，但那个15却迟迟没有任何头绪。 项子深微微蹙眉。 他不是不记得这几个数字了，只是江阳一个一个报出来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知道赵铭想要表达什么了…… 适时，顾熹刚好忙完自己的工作过来。 她本来是想问项子深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的，只站在门口看着一屋子人不算舒展的脸，她也跟着有点紧张起来。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阳发誓，这辈子他没见过自家队长变脸这么快过…… 刚刚还阴沉着脸的项子深，才一听到顾熹的声音，瞬间便换了一副表情。 谈不上多么轻松愉悦，但比起刚才那副令人退避三舍的模样，此时此刻，简直就是春风拂面。 偏头，项子深看向顾熹。 “看信呢。” “怎么了？” 顾熹的视线落在项子深手中的那张纸上。 项子深下午出去的时候，她是知道他去干嘛的。 这会儿，显然，她忽然就明白这几个人怎么一个个都耷拉着脸了。 走近，她轻飘飘的开口，“没有线索？” 项子深看着她，自然而然的把手里的信纸递过去。 对顾熹，他没有一丁点的迟疑，满满的全是信任。 不过，所幸她也是一个体系内的人，不然，规矩摆在那，怕是也没办法做到这样毫无保留的分享。 顾熹看信的时候，项子深点了江阳和小白的名字。 “查一下任枫上初中那个阶段的事，尽可能抓住些细节。” “尤其注意一下他15岁那年，有没有发生什么。” 他话音落，正在看信的顾熹一顿，她抬眼看他。 “确定吗？” 她一直知道任枫是有很大嫌疑的，尤其是查到现在，他一定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只是毕竟是相识许多年且对自己很是关照的学长，一下子让她相信他是个杀人凶手，她还是有些迟疑的。 谈羽泽来找过自己的这件事，项子深还没和顾熹提起来过。 眼下，就算任枫和凶杀案没有直接关系，经侦的调查应该也正让他焦头烂额。 缓缓摇头，他轻声开口，“还没有证据。” 顾熹能听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又低头完整的看完了赵铭留下来的信，她递回给项子深。 “需要我帮忙吗？” 这是顾熹第二次因为任枫对项子深说出这句话。 项子深觉得格外窝心。 没办法，男人之间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无关案情，无关职业。 稍稍勾了勾嘴角，项子深嗯了一声。 “暂时先不要主动去找他，但如果他最近联系你，记得和我说。” 他有自己的顾虑。 江阳和小白就那么杵在桌前看着项子深给他们两个撒了一大把狗粮。 嗯……晚饭得多吃两碗了。 狗粮开胃啊。 “老大，咱为啥查任枫初中的时候啊？” 小白抓了抓头，他确实是不太明白项子深的用意。 虽说无条件执行老大的安排准没错，但他还是不想云里雾里稀里糊涂的去查。 项子深把信随手扔在桌上，往前走了几步，他在办公室里的白板上写下了刚刚江阳背诵的那串数字。 前面的三个数字已经明确指向了任枫。 赵铭在什么时候会送鹿菲礼物？他会在鹿菲爱而不得的时候。那这个礼物如何才能真的为鹿菲所用？让她开心？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按照他们的调查和谈羽泽与自己说的内容来看，鹿菲和任枫的关系八九不离十便是工具人与资本的关系。只不过，这期间出了些意外，工具人生出了些不该有的情绪，她爱上了资本。 可惜，资本没有感情。 有感情也不是对她。 赵铭能被任枫和张嘉盯上，一定不是因为他对鹿菲的追求，而是他无意间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这个秘密他可能只是猜测，可能没有证据，但对任枫或者张嘉来说，一定是精准踩雷。 他给鹿菲的信里反反复复的提及年少时候的事情，尤其是他十四五岁时对鹿菲的思念。项子深总觉得，他在暗示什么…… 十四五…十五……是他留下的那串数字里最后一个他们一直没有头绪的数字。 直觉的，他觉得，或许，他们在查任枫的时候，一直关注的是他大概的成长背景和近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反而错过了他未成年时候的故事。 经侦盯上众嘉，那在众嘉实习的时候，作为财务的赵铭当时有没有机会发现什么？ * 等项子深安排完一众工作，顾熹已经回自己的办公室等了他有一段时间。 听到敲门声，她抬眼，正见他弯着眼看自己。 “饿了吧？” 说话间，项子深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顺手，还拿起了她挂在衣架上的羽绒服。 “走吧，去吃饭。” 顾熹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沉甸甸的，是一种说不太清楚的感觉。 只对上项子深那双墨色的眸子，她轻轻点头。 “晚上还要忙吗？” 见项子深摇头，她又紧接着开口道，“那今晚吃火锅吧？” 只不过，这顿火锅，顾熹虽然吃上了，却不是和项子深两个人。 才出了门，甚至项子深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车解锁，大院门口就有一道车灯朝他们照过来。 还伴随着一声非常熟悉的声音。 当夜幕降临 第100节 “子深！熹熹！” 项子深扶额，他完全不知道项子皓为什么会来。 还这么会掐时间。 项子皓已经关了车灯，打开副驾驶的窗子，他探头朝他们两个看过来。 “赶紧的上车！你们这门口不好停车。” 闻言，项子深毫不在意的嗤了一声。 “不好停车你就赶紧开走。” 再不开走，他就给隔壁交警大队打电话大义灭亲。 项子皓横了他一眼，可还是换了动员目标。 “小顾啊，你们快上来，这开着窗太冷了。” 顾熹抿了抿嘴唇。 她其实是有点懵的。 项子皓这人，每次对她的称呼都是随心所欲的。眼下就这么眨眼的工夫，他就又是熹熹又是小顾的…… 项子皓又喊了一声太冷了，顾熹终于扯了扯身侧男人的袖子。 “先去看看吧？” 一会儿项子皓要是真冻感冒了，貌似也不合适。 倒是项子深，看了一眼自家小姑娘，重重叹了口气。 牵起顾熹的手走过去，他给她打开了后排车门。然后，他自己上车的时候，没好气儿的开口。 “项子皓你有事没事？” 项子皓一撇嘴。 他怎么没事儿了？ 再说了，他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亲弟弟？ 不能看亲弟弟，还不允许他看看准弟妹？ 一脚油门踩下去，他哼哼着应声。 “我没事儿。” “我吃饱了撑的。” 却没想到，项子皓话音才落，项子深冷笑一声。 “那你在前面十字路口停一下，你撑着了，我们还得去吃饭。” 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自家弟弟那副不耐烦的嘴脸，项子皓没再理他。 反而，他笑呵呵的又唤了顾熹。 “小顾啊，你想吃什么？” 顾熹一顿。 只她那句什么都行还没发出音来，身边的男人已经抢答了。 “火锅。” 项子皓轻哼一声，可还是问了一句想吃哪一家。 “最贵的。” 顾熹：“……”倒是也不用。 项子皓：“……”兔崽子…… 只有项子深，默默牵起顾熹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揉捏。 不宰项子皓一顿，根本没办法平息他被人打乱二人世界的怒火。 作者有话说： 啊~6月的最后一天啦~晚安啦 第五十六章 项子皓真的一脚油门踩下去, 直接拉着项子深和顾熹去了安城一家人均价格极贵的火锅店。 坐在雅间里，顾熹看着服务生恭恭敬敬的给自己上菜，她稍微有点别扭。 倒不是她没在这样的环境里吃过饭……而是，相比在这样安静幽雅的房间里吃着精致的小锅, 她更想去那种热热闹闹的店里吃红油大锅。 项子深倒是没太在意, 只一门心思把各类食材分门别类的摆在顾熹的面前。 不多时, 顾熹这一侧就和项子皓那一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门庭若市和门可罗雀。 放下筷子，项子皓终于忍不住碎碎念。 “项子深，你好歹也给我留点啥吧？” 和牛不留，海鲜不留, 山菌不留……菜叶子也不留？ 他音落，项子深正在给顾熹处理那只帝王蟹。幽幽抬眼，他看向对面。 “你想吃什么？” 可惜, 还不待项子皓应声, 他又紧接道, “你想吃什么不会让服务员再送来？” “……” 项子皓被噎住。 合着现在点的这一桌子, 除了眼前的锅底，就和自己没关系？ 兄弟俩斗嘴时, 顾熹忍不住在桌下捏了一下项子深的腰窝。 又嗔了他一眼，她赶紧把手边的大盘小碟往项子皓那边转了转。 一顿饭，除了项子深格外重色轻兄之外, 三个人聊得还算是愉快。 只是到最后，顾熹还有点懵。 所以, 项子皓就真的只是来找他们一起吃顿晚饭？ 不过, 顾熹不了解项子皓, 但项子深却不一样。 放下筷子, 给身旁的姑娘递了一小碟车厘子之后, 他掀了掀眼皮，语气透着几分懒散。 “有什么事儿你要是再不说，我们可就撤了。” 闻言，顾熹一滞。 下意识的，她也抬眼看向项子皓。 “我能有什么事儿？”项子皓向后靠了靠身子，“没事儿我就不能找你们两个吃顿饭？” 项子深定定的看着他，那目光，颇有几分他审问嫌疑人时候的气势。 “那……感谢款待，不早了，我就带熹熹先回去了。” 眼看着项子深起身，项子皓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你急什么！”他伸手拉住项子深。 又对上自家弟弟的眼，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事有事，赶紧给我坐下。” 真是个怨种。 “熹熹啊，你看，除夕前，你有没有时间来家里坐坐？” 项子皓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停留在顾熹的脸上，连半分目光也没有分给项子深。 项子深轻哼一声。 “今儿你是哪位的使臣啊？” “啧”了一声，项子皓毫不客气的瞪了亲弟弟一眼。“就你话多。” 不过，项子深是了解他的。 今天这事儿的确是项妈妈软硬兼施把他给派来的，念叨了好几天，他终于妥协了。 “怎么样，熹熹？有空吗？” 顾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下意识的，她偏头看向项子深。 捉住她的手，项子深轻轻揉捏着。 他心里门清儿，肯定是家里的老太太跟项子皓张嘴的，但实际上，老太太已经见过顾熹了，怕是，真正想见自家姑娘的是那位老顽固。 但是，老头子怀着什么心思，他还不确定。 按照上次项母话里的意思，听着就不是什么皆大欢喜。若是让顾熹回去受委屈，他宁愿不带她回去。 项子皓自是知道项子深的顾虑，这也是他直接把问题抛给顾熹的原因。 总归，还有点希望。 从心底，他不愿意看到项子深与父亲这样彼此“折磨”下去。如果，顾熹能成为一个向好的纽带，那他愿意当一次“坏人”，推他们一把。 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顾熹走在最前面。 她是故意的。 她知道他们兄弟俩或许还有话要说。 和她几步之遥，项子皓拉住了项子深。 睨了一眼依旧小步慢慢朝前走的背影，他压低嗓音。 当夜幕降临 第101节 “你不能一辈子不带她回去。” 也不可能一辈子与父亲互不体谅。 项子深抬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顾熹的倩影。半晌，轻飘飘的应声。 “如果回去可能会让她不开心，那不回去也罢。” 闻言，项子皓差点没忍住拍他一巴掌。 “浑话。爸这两年对你的工作已经改观不少了，你别不知足。” 项子深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 见顾熹已经在车子旁停下了脚步，他漫不经心的开口。 “最近没时间，要是忙完了，我问问她愿不愿意。” 从项子皓的车上下来，项子深牵着顾熹的手往小区里走。 踩着月光，他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冷不冷？” 顾熹摇头。 快走到她住的单元时，她忽然挠了挠男人的手心，小猫儿一样。 项子深偏头看她，眼带笑意。 “怎么了？” “我挺羡慕你的。” “嗯？” 项子深有点不明所以。 “羡慕你爸爸妈妈都还在身边啊。” 顾熹的眼角弯弯的，可分明，项子深从她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苦涩。 把她揽在怀里，项子深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他懂她话里的意思。 “好，等忙完了我们一起回去。” * 任枫最近的确是有点忙。 他做人做事精于计算，也精于算计。 意料外被经侦大队那边盯上，是他措手不及的。 等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问题的时候，他就差想弄把枪立刻把那蠢货给毙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要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节外生枝这种事，不是他的风格。 江阳和小白为了查任枫年少时的事情，的确废了不少工夫。 也是很奇怪，明明他好像一直在安城本市，可就是零零碎碎的。 经常，一条故事线，查着查着就断了。 任枫从小父母离异，父亲离开之后不久，母亲就自杀了。 爷爷奶奶离世之后，他彻底成了个孤儿。 也是从那时起，他辗转在许多亲戚家尝遍了人情冷暖。直到，他见到了许岸。 许岸比他大不了几岁，他说，自己是任枫的表哥。 任枫对这个素未谋面过的姨妈和表哥一开始存着许多戒心，但日子长了，他便渐渐卸了心防。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离开了许岸家。 算起来，他住在那儿的时间其实也就不到半年。 江阳确认了一下，大概就是赵江怀和许岸母亲重新组建家庭的前半年。 听完江阳的话，项子深站在白板前又重新勾勾划划，把和任枫有关的人物关系图又捋了一遍。 任枫住在许岸家的时候，应该就是15岁。 15…… 那一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从许岸家离开之后，他一直都是寄宿在学校的。” 半封闭式，小白找过他的一些同学和老师，大多都说他很少出校。 “对了老大，任枫在小时候好像受过一次伤。我查过医院的记录，虽然不全了，但应该是骨折。而且，说是从车上摔下来的。” 虽然不知道这消息有没有用，但小白还是一股脑的都吐了出来。 项子深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事情仿佛又进入了一个死胡同里。 可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赵江怀是和许岸母亲再婚后大约半年的时间失踪的，也是个冬天。 那时候，许岸在外地上大学；任枫在寄宿制学校里读书。最重要的是，那时候他甚至未成年。 赵铭是赵江怀的儿子，虽然赵江怀抛弃了他们母子，但血浓于水，他不见得不关心自己父亲的事情。 那么，如果赵铭这些年一直在调查这些，那他是蓄意进入众嘉的？ 而且，骨折……从车上摔下来？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项子深的思绪。他看了一眼，是谈羽泽。 那端的人说话的声音有点懒懒的，可内容却是足够令人精神抖擞。 “任枫和那个什么小明星的关系你知道吧？” 听项子深淡淡嗯了一声，谈羽泽又接着开口。 “你猜，他投资娱乐圈洗的钱是哪里来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熹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她今天休息，是回了外婆家的。 看到来电显示，她微微一滞。 是有阵子没有联系过，却时不时出现在刑警队众人口中的名字。 任枫。 想到项子深的话，她一如往常的接起电话。 不动声色的。 “学长？” 任枫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疲惫，却依旧漾着笑意。 “最近忙不忙？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似是怕顾熹不答应，他又紧接道，“好久都没见了，别一开口就拒绝我啊。” 顾熹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两秒钟。 可也就是这么一两秒钟，她轻轻应声。 “好，那我请你。” 顾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任枫给自己打的这通电话，她若是不去赴约，怕是会错过一些重要的东西。 对于项子深他们最近苦恼的事情，她很想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或许，面对自己，任枫可能不一样。 挂断了任枫的电话之后，她拨通了项子深的电话号码。 可惜，占线。 看了一眼时间，她匆匆和外婆告别。 然后，在路上给项子深发了一条信息。 另一边，项子深挂断和谈羽泽的电话之后，脸色极其难看。 顺手，便把手机塞在了口袋里。 “江阳小白，再叫上老李，赶紧跟我走一趟。”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终于是周末啦~ 预祝各位领导周末愉快~晚安啦 第五十七章 谈羽泽给项子深的那通电话里, 关于任枫最重要的一个信息是，他有可能与境外涉毒和赌博团伙有密切往来。 项子深这几年与毒贩子有过几次接触，依着他的经验，看任枫倒不像是瘾君子。 换句话来说, 他可能是个毒贩子。 所以,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渠道将这些钱过水一遍。 鹿菲, 就是他的一个渠道。如今来看，或许，他还有其他的“鹿菲”们。 只不过，鹿菲是与任枫关系最密切的一个。 可这些, 并不能成为他杀害赵铭的理由或者是证据。 当夜幕降临 第102节 最重要的，还是江阳和小白这段时间调查的，15岁的任枫,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这是赵铭给出的指向性极其明显的一条线索。 这会儿, 项子深驱车带着队里这几个人, 分两组直奔两个目的地。 鹿菲和张嘉。 他们是这其中格外关键的两环。 按照谈羽泽的说法, 至少，张嘉和鹿菲对任枫这些“生意”不是一无所知的。 赶到张嘉住处的时候, 江阳正见他提着行李箱从家里出来。 四目相对，他一个箭步冲上去。 “张先生，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你配合去局里调查一下。” 最近张嘉一直在和任枫一起疲于应付经侦大队。虽然他们自认为许多事情已经布置的滴水不漏, 可还是有些地方出了岔子。 到如今，缺口被撕开, 越来越大, 越发难以收拾。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他看着江阳和老李, 音色平静。 “不好意思, 我还要赶着出差。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在去机场的路上回答你们的问题？” 江阳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不好意思，怕是必须要耽误你的行程了。” 项子深刚才和他们分开之前就提到了，纵是张嘉想走，也不可能了。这是谈队和老大的“约定”。 见状，张嘉微微蹙眉。 可也就是一瞬，他便又恢复了一贯冷静平和的模样。 “那好，稍等我把行李箱送回去。” 看着张嘉返身回屋，江阳挑高眉梢。 他怎么总感觉不太对劲呢…… 另一边，托了谈羽泽之前调查提供的信息，项子深很容易就拿到了鹿菲今天的行程安排。 幸好，这位大明星今儿因为任枫之前给她牵线安排的一个代言拍摄工作还留在安城。 出来见项子深的时候，鹿菲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妆。 接过助理递给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她淡淡开口。 比起前几次的态度来，这一次，她格外平和。 “能允许我先去卸个妆吗？” 项子深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末了他又朝小白递了个眼色。 随即，小白便颠颠儿的跟了上去。 事实上，项子深第一眼看到鹿菲的时候，便微微皱了皱眉。 他见鹿菲的这副模样，实在是get不到她的美。与其就这么瞅着她，不如让她把脸给洗干净了。起码，他的眼睛不用那么难受。 在门口等的时间，他顺手摸出自己的手机想要给顾熹打个电话。 只拿出来点了几下才发现，手机竟然自动关机了…… 他下午的时候就一直忘了充电。 舌尖在腮内滑了一圈，他愈发烦躁。 坐在项子深的对面，鹿菲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最近一段时间，各种各样的人都来找过她了。 翻来覆去，都是为了任枫。 到眼下，她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项队长，你问吧，我知无不答。” 她音落，小白瞬时瞪大双眼。 嗯？ 他接触鹿菲几次了，每次她都是一副与她无关高高挂起的模样。 怎么突然就转了性？ 倒是项子深，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看来，谈羽泽是下了大功夫了。 鹿菲与任枫认识的时候，她甚至还未成年。 那年，她刚刚从一个酒吧结束驻唱工作。冬日里的寒夜，格外冷。 可那一晚，她第一次遇到任枫，却觉得格外暖。 从那一秒起，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一种感情叫一见钟情。 任枫帮她租了一个高级公寓，帮她找了专业的造型师。甚至，他问她，想不想进娱乐圈？他可以捧红她。 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他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 可慢慢的，她才发现，不是的。 任枫是个商人，实实在在的商人，下手极其狠厉的商人。 从始至终，他在意的都不是自己。 “我的经纪公司一共就签了四五个人，都是和我差不多的。老板各种投资，我们才能拿到最好的资源。拿到好的资源，我们就会有更高的人气，给公司赚更多的钱。” “你看，这是良性循环，是不是？” “不过，这些人中，也许是我运气好吧，如今出头的就只有我一个。” 说这话的时候，鹿菲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只是格外苦涩。 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沉沦在任枫给自己织的大网里。 “这些年他给我介绍过不少投资方和各种导演制片人，大多时候，我只需要和他们一起吃个饭，事情就谈拢了。” 限薪令出来之前，她的片酬一向是天价。 鹿菲说的这些，绝大部分的内容，都是谈羽泽会关心的。到项子深这儿，他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这些事情，赵铭知道吗？” 这才是重点。 鹿菲轻笑出声。 半晌，她轻轻点头。 “我不知道赵铭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有一次，赵铭找到她，苦口婆心。 “他说任枫对我好，给我安排工作都是因为要处理他那些来路不明的资金。” 当时，鹿菲还在想，那起码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至少，任枫不会离开她。 听到鹿菲的回答，小白忍不住插嘴，“任枫知道赵铭知道吗？你和他提起来过吗？” 鹿菲缓缓摇头。 他不知道任枫知不知道赵铭知道。 她虽然对任枫有憧憬和向往，但她心里其实也很清楚，这件事，谁知道，谁就是任枫的肉中刺。赵铭对她来说，虽然谈不上喜欢，但毕竟念着旧情。 那年借读，赵铭确实是她灰暗时光里的一剂良药。 * 顾熹和任枫一起吃饭的地方是她自己急急忙忙约的。 选在了闹市中的一家私房菜馆。 对此，任枫表示没有意见。 “那家店我很熟，包间不好约，等下我提前和经理打个招呼。” 顾熹本来想说不用。 可想到在大厅里他们根本没办法交流一些事情，她又改了主意。 “好。” 包间在走廊尽头，装修得格外有特色。 坐在窗前，顾熹看着服务员一道一道往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她忍不住打量起对面的人。 任枫看起来有几分疲惫，眼底的青色也很明显。 “学长最近很忙吗？” 听到顾熹的话，任枫勾了勾嘴唇。 “还好，你呢？” 顾熹先是嗯了一声，端起手边的芒果汁抿了一口。 “我也是，还好。” 两个人这次见面，比起以前，突然生疏了许多。 或许是顾熹单方面的，但的确，两个人都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好一会儿，任枫才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我可能马上就要离开安城了。” 顾熹一顿，筷子刚夹起来的丸子差点掉下去。 “离开安城？” 当夜幕降临 第103节 “去哪儿？” “为什么？” 听到顾熹的三连问，任枫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么关心我？” 他音落，见顾熹没立即应声，任枫又有些自嘲的开口，“还是因为关心项子深？” 顾熹彻底顿住。 “不是……” 只是，任枫却没有给她继续解释的机会。 “熹熹，如果我先向你表白的话，你还会和项子深在一起吗？” 见顾熹只愣愣的看着自己，任枫端起手边的红酒杯。 晃了晃，他透过紫红色的液体，看向对面的小学妹，眼神闪烁。 “熹熹，我喜欢你，你应该知道的。” 顾熹下意识的摇头。 她不知道。 她即便是当初被知道，到现在，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比起这些，她更关心他刚刚提到的动向。 “学长，你要去哪儿？” 把酒杯放到唇边，任枫小口啜饮。 “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偏头看了一眼顾熹，他又轻笑着接道，“那是个非常非常美的地方，熹熹想和我一起去吗？”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不是在学校里。” “熹熹，我第一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是……在殡仪馆的时候。” 顾熹彻底愣住。 殡仪馆？ 放下酒杯，任枫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顾熹看。 “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漂亮，我喜欢她。” “后来，我花了点时间才知道你祭拜的人是谁……你相信吗？你祭拜的那个人，我认识。” 顾熹看着任枫嘴角的笑意，忽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顾词，是你爸爸吧？” 直到任枫说出这句话，顾熹终于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若是过去，在她不清楚爸爸的职业时，有人这样和自己说，她可能并不会觉得怎么样。可自从周老局长和她一五一十的讲了爸爸的事情之后，再听到任枫这样说，她立时便警觉了许多。 “熹熹，你别紧张。顾叔叔是我的救命恩人。” 听任枫语焉不详，顾熹忍不住开口反问。 “救命恩人？” 任枫轻笑。 对啊，就是救命恩人。 要不然，他应该也丧生在那场公交车爆炸案中吧？ “熹熹，你看，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熹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这儿？别怕，我带你走。” 作者有话说： 项队：我媳妇要是有啥危险，我跟你没完 木鱼：你媳妇 项队：我未来的媳妇 木鱼：嗷，那叫一声妈听听，那是我亲闺女 项队：……无中生妈？ 各位领导晚安啦~~明天要睡个懒觉~ 第五十八章 夜幕降临, 街灯四起。 项子深和小白从鹿菲那儿出来之后，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家小吃店就钻了进去。 一人一碗馄饨面，狼吞虎咽。 结合江阳那边的反馈，事情的脉络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虽然至今还没有任枫或是张嘉对赵铭动手的实质性证据, 但动机和指向已经非常明显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 项子深忽然又掏出了自己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 盯着看了两秒钟, 他丢在一边。 长臂一伸，手递到小白眼前。 “手机。” 小白正往嘴里塞着馄饨，乍一见，还懵了一下。 “嗯？” “手机借我用用。” 反应过来, 小白赶紧从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递过去。 项子深的记忆力极好，只要是他上心的事情，几乎都印象深刻。 何况是简单的十一位数字。 根本不需要翻看小白的通讯录, 他利落的按下顾熹的手机号码。 可惜, 回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机器女声。 “您好,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眉头微蹙, 项子深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因着他们的工作性质，他们几乎就没有关机的时候。当然, 也有像他自己现在这种特殊情况的时候，可顾熹不是。 她今天休假。 理论上来说，她不会任由手机耗尽电量关机。 她早上与他说过, 她今天要回外婆家，时间关系, 不能留宿, 只能当天往返。 算算时间, 她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或者, 她这会儿还在路上？ 不过几秒钟的工夫, 项子深已经在脑海中列出来了好几种可能。 倒是小白，看着项子深严峻的脸庞，赶紧咽下嘴里的馄饨。 “老大，怎么了？” 这表情，有点瘆人啊。 比刚刚听鹿菲讲那一大堆乌七八糟的事情还难看。 项子深倒不是干涉顾熹的行动自由。只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他有点莫名的不安。 把手机推回到小白的手边，项子深又拿起筷子来。 只是，吃东西的速度明显比刚刚风卷残云的模样更快了。 见状，小白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提上来了速度。 不管是因为啥，他可不能拖老大后腿了。 比起项子深这边，江阳那边的进展实在是谈不上顺利。 鹿菲是因为精神上的双重压力，一股脑的忍不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个清楚。 但张嘉不一样。 他是个十足十的老油条，看起来很配合，但又没有完全配合。太极打起来，直要把江阳的血压逼得飙起来。 到最后，谈羽泽意外打来的电话倒是点醒了他不少。 * 一路驱车回安城分局的路上，项子深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这是他许多年来少有的情绪。 路过泉溪苑的时候，他突然在路边踩下刹车。“你先把车开回去，我马上就到。”匆匆给小白留下这么一句话，他一路匆匆跑进小区。 甚至，来不及回应门口保安那一声招呼。 只是，站在楼下看着顾熹住的那一层漆黑一片，他心下更沉。 更不凑巧的是，这一个单元的电梯一共就两部，其中一部还在维修…… 看着显示屏上向上的小箭头刚刚跳动到二，他毫不犹豫的转身，拉开了楼梯间的门。 三步一个台阶，项子深手扶楼梯扶手往上跑的架势，若是被局里的其他人看见了，非得以为他是在追什么罪大恶极的逃犯。 大力推开12层楼梯间的门，他甚至来不及喘匀气，就疾步冲到了顾熹的家门前。 当夜幕降临 第104节 先是耐着性子按了两下门铃，随后，他等不及的直接敲门。 只可惜，无论如何，依旧毫无回应。 差不多敲了一分钟之后，项子深扶额倚在门口。 垂首默了一会儿，他又拔腿往下跑。 他得赶紧回局里。 小白刚在院里停好车，江阳和老李也紧跟着脚步回来了。 三双眼睛分别对了一下，江阳搓了搓手。“老大呢？” 小白长长嗯了一声，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才进办公室，项子深第一件事儿就是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充电器。 只他一脸焦急的模样，着实把办公室里其他几个人吓了一跳。 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江阳往前凑了两步。 “老大，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项子深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很快把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机上。 自动关机后，手机再开机有一些延迟。反复按了几次，屏幕都是显示电量过低，项子深有些暴躁。 往常，他很少有这种情况，偶尔也不当回事。可现在，他却觉得，这手机性能是不是有点问题？ 怎么开个机这么慢？ 幸好，屏幕终于在他的耐心殆尽前亮了起来。 迫不及待的点开了通话记录，刚想再试试给顾熹打个电话，他才发现，最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 看了一眼时间，他微微蹙眉。 是他下午和谈羽泽打电话的时候…… 下一秒，他看到微信提示有新的信息。 是他的小姑娘。 只可惜，信息是好几个小时之前发的。 而反反复复看了两遍那短短的一句话，他彻底绷不住了。 一旁，江阳看着项子深堪称黑脸的模样，鼓足勇气凑过去看了一眼他的手机。 “老大，现在联系不上熹姐了吗？” 顾熹给项子深发的微信很简单，“任枫约我吃饭，我定了市中心那家遇见，别担心。” 遇见？ 第一次，江阳比项子深的反应要更快。 “老大，要不咱先过去看看吧？” 说实话，“遇见”那家餐厅他是知道的，算是难得活得长久的网红餐厅。但眼下这个时间，再对比熹姐给项子深发信息的时间，早该吃完饭了…… 随手拔了充电器，项子深连带着数据线一起塞在口袋里。 他之前在车里放的那根线也不知道掉哪儿了，今天说什么都没找到。再加上一直忙活，也没顾得上这一茬。 若是早知道会错过顾熹这么重要的信息，他说什么也会去弄个充电宝。 他心里惦念着顾熹，但同样的，他也惦记案子。 两事难全，他只能匆匆交代。 “小白，你和江阳老李分别对一下今天收集到的信息，捋清楚，我尽快回来。” 江阳本来是想跟出来的，可对上项子深的那双眼，他又停住了脚步。 到嘴边的话也改了，“老大你放心，我们肯定把案子理清楚。” 听项子深背对着他们淡淡嗯了一声，他又挠了挠头。 “熹姐肯定没事！” 项子深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办公室，听到江阳的话，他又回过头来。 喉结微动，他轻轻点头。 “你们几个，别分心，赶紧办正事！” “也别累着，饿了就叫外卖，回来给你们报销。” 透过窗户，几个人看着项子深匆匆上了车，然后，几乎是才发动便拐出了大院。 项子深的确心急。 真正的任枫，和顾熹认识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 顾熹的确早就已经和任枫一起吃完了饭。 只是，因着他那句顾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跟着任枫去了他家。 他说，他家里还有那时候顾词推他下车时候一起掉下来的一枚护身符。 “熹熹，这么多年，我早就应该还给你的。” 顾熹虽然和任枫相识许多年，可真的来他家，还是第一次。 初时，他们是在校园里来往。后来，都是他约她一起在外面吃饭。 “喝点什么？” 说话的时候，任枫随意的解开袖口，满眼柔情。 顾熹定定的看着他，轻轻摇头。 “不用，你能先把我爸爸的东西给我看看吗？” 闻言，任枫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熹熹，我不会伤害你，你不用……不用对我这么防备。” 顾熹微微一滞 。 “没有……”四目相对，她轻呼了口气，“温水就好。” “好。” 任枫笑得格外灿烂。 坐在沙发上，顾熹趁任枫去倒水的间隙环顾打量着这间豪宅。 装修风格非常现代，只是这里面的许多摆设，她完全get不到审美。或许，欣赏艺术还是需要天分的。 任枫回来的很快。 除了水杯，还拿着一个护身符。 “抱歉，最开始我没保存好。” 顾熹目不转睛的盯着任枫递到自己眼前的护身符，一下子，眼圈就有点红了。 这个护身符，她见过。 虽然她小时候没见过爸爸带，但是一模一样的，顾妈妈也有一个。 接过来，她拿在手里反复看。 色泽已经有些淡了，甚至还有一点污渍。但很清晰，还是能看到右下角用红线绣着一个顾字。 指腹反复在那个字上摩挲了几遍，她抬眼看向任枫。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爸爸是什么人？” 任枫一顿。 是。 他从小就知道顾词是什么人。 别人不知道，可他自小颠沛在各个亲戚家中，最会的便是察言观色。虽然那时候他年纪不算很大，但顾词与那个人的你来我往间，他已经记住了许多关键词。 尤其，最后顾词把他推下车的时候，是周竞华救了他。 那时候，周竞华看那辆公交车爆炸的时候，哭得一塌糊涂。把自己按在身下，他嘴里小声念的，来来回回就是两个字，老顾，顾词。 把护身符握在手心里，顾熹的情绪有些波动。 任枫今晚传递给她的信息是她措手不及的。她甚至还来不及从他的口中打探些别的，他就已经彻底打乱了她的节奏。 适时，任枫把水杯往她手边推了推。 “熹熹，先喝点水吧。” 因着这个护身符，顾熹的嗓子就跟堵了一大块石头一样。 眼下，她很自热的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门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任枫的表情有些难看。 只轻轻关上卧室的门，他又很快换上了一副与往常无异的模样。 门外是项子深。 死死盯着倚在门口的任枫，他没忍住，伸手揪住了他的领口。 “熹熹呢？” 作者有话说： 内什么~各位领导不用担心哈~我们熹宝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 然后，任枫的故事其实才露出冰山一角~不过，可能有些领导已经感觉到啦，整个故事，已经向着结束进行啦~ 当夜幕降临 第105节 晚安~明天又是周一 非常羡慕放暑假的孩纸了~~~ 第五十九章 任枫垂眼看了看自己领口处的那只手, 眉眼轻佻。 “所以，你现在是以刑警队长的身份，还是以她男朋友的身份？”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漾着笑, 半分没有被人“威胁”的样子。 项子深忽然一甩手, 松开了任枫。 只他力度有些大, 任枫直向后退了半步。 “我没空和你废话。熹熹呢？” 任枫只靠在门上，不甚在意的看着眼前眉目间透着几分暴躁的男人。 抬手，他举起左手，食指放在唇边, “嘘。” “别吵到邻居。” “要不然，项队先进来坐坐？” 这样的任枫，项子深是第一次见到。 但他也没犹豫, 眉头微蹙, 大长腿一抬, 他迈进了屋子里。 “喝点什么？” 项子深还没坐下, 任枫已经淡淡开了口。 环视了一圈偌大的客厅之后，项子深的目光落在了矮几上的玻璃杯上。 随意坐在沙发上, 他翘起二郎腿。 “随便。” 只任枫转身的时候，他却拿起那个玻璃杯仔细端详起来。 水杯是凉的，仔细看, 能看到杯口处有淡淡的唇印。 听到脚步声，项子深又不动声色的把水杯放回原处。 任枫坐在项子深的对面, 径自举起自己的酒杯。 紫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 映着灯光, 显得格外晃眼。 “熹熹晚饭的确是和我一起吃的, 不过, 项队不会连这点自由都不给她吧？” 项子深却依旧在若无其事的观察着这间房子的构造。 “我给她足够的自由，但这世上总是有些混账的，我总得保护好她。”视线重新落在任枫的脸上，项子深忽然笑了一下。“任总你说是不是？” 音落，他又瞟了一眼二楼的方向。 适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眉头一挑，并没在意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若无其事的接了起来。 “喂？妈。” “有空我就回去，这会儿还忙，先不说了。” 把电话放回口袋里，他抬眼，正对上任枫的眼。 “或许，任总可以先告诉我熹熹和你分开之后去哪儿了？” 似笑非笑，任枫放下手中的高脚杯。 “或许，项队觉得熹熹是会和我汇报行程的性格？” “还是，项队觉得我和熹熹的关系已经超越了你们之间的亲密度？” 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头顶的水晶吊灯，项子深蓦的站起身来。 “任总不介意我参观参观吧？” 闻言，任枫一摊手，“随意。”又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他也跟着起身。“比不上项家，项队随便看看就好。” 没理会任枫这句话，项子深踱着步，走近客厅角落里那一整排的书架。 说实话，任枫不是学术研究人员，平时也没见什么学者人设。客厅里这一墙的书籍真的很让人意外。莫名有一种海市蜃楼的感觉。 一排排看过去，项子深微微挑眉。 从哲学到经济，从历史到心理学……简直是大杂烩。 “任总还是未忘初心啊？”随手从书架里抽出一本关于人体构造的书，项子深翻了几页。 任枫一耸肩。 “舍不得丢掉罢了。” “总归是记忆。”他走近项子深，也跟着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不过我现在更喜欢这种。” 项子深偏头睨了一眼，眉头微蹙，《□□先生去看心理医生》？ 这本书他没仔细看过，但在顾熹的办公室里，因为名字有趣，他倒是粗粗扫过几眼。 似是没有注意到项子深的表情，任枫只自顾自的翻开书。 “这本书里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顿了一下，他直直看向项子深。“不如，我给项队念念？” 项子深没应声，但这却并不影响任枫继续开口。 “面对伤害，我们无处可逃，但必须完成的事，唯有靠自己才能行。” 合上书，他眼神晦暗不明。 “项队觉得呢？” 把手里的书放回到原处，项子深与他对视。 “任总必须完成的事，想必已经都完成了吧？或许，也轮到我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言语间尽是试探与博弈。 而与此同时，二楼的客卧内，顾熹正坐在床边盯着手里那枚护身符。 她不是在看刺绣，也不是在看角落里那个顾字。 而是，护身符红绳处的颜色。 纵是时间久远，可那一处不甚显眼的暗红色，还是被她注意到了。 是……血。 虽然她与任枫相识多年，他也的确帮了自己很多。可在刑警队不断深入的调查中，她还是对他存了几分戒心。 这是她的职业使然。 那杯温水，她最后没有咽下去。 不过，她也赌了一把，赌任枫还没有天良丧尽。 幸好，她赢了。 客卧里，任枫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只站在床边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便出去了。 只是，项子深的到来是她没想到的。 立着耳朵听着楼下隐隐约约的对话声，顺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她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关机了。 再开机，明明是有电的。 许多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几乎全是来自项子深。 犹豫了几秒钟，她最后选择了给他打电话。 最危险的方式，或许就是最安全的。 不过，项子深一张嘴就是一声妈，这是她意料之外的。 不敢多说什么，她只低声说了一句话。 “我很好，你离开后记得绕到后院，把一个护身符带回去检测一下。” 听到她的声音，项子深暴躁的情绪瞬间被抚平了不少。 虽然依旧担心，可他更明白顾熹的苦心。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才开始有耐心和任枫以从未有过的方式彼此试探。 离开前，他不算善意的眸子直直盯着任枫。 “如果熹熹有和任总联系，还请任总方便告知。” “毕竟，她万一要是有什么事，也一定不是你所想吧？” 任枫微微勾唇，“当然。” 只是，他这两个字，不知是回复项子深的哪句话。 在小区里稍微绕了一圈之后，项子深才又悄悄靠近任枫的别墅。 然后，在后院里墙根下，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顾熹口中说的护身符。 捡起来，他抬眼看向二楼依旧黑漆漆的房间，拳了拳掌心。 * 项子深离开之后，江阳和老李就凑在一起把彼此最新得到的信息拼凑了一番。 到最后，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不是……他们怎么觉得，事情发展的方向好像并不是想得那样简单？ 项子深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围在一圈。听到声响，江阳抬头，赶紧咬断了嘴里的泡面。 当夜幕降临 第106节 “老大！找到熹姐了吗？” 刚刚项子深就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了，小白挂了电话就匆匆带了两个人奔向任枫的住处。项子深的指示很明确，“盯好任枫，保护好顾熹。” 项子深一脸焦躁。 他是想自己留在那儿的，他比谁都担心顾熹。 但是，他还有自己的职责。 而且，这件事是顾熹冒着危险交代给他的。 他知道，这一定是非常重要的证据。 他懂她，所以他不会一意孤行感情用事。他要对得起她那一句，他们是警察。 “江阳，联系一下陈珊。” 听到项子深的答非所问，江阳赶紧扔下泡面的塑料叉子。 “我马上去。” 另一边，任枫正推开二楼客卧的门。 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顾熹正躺在床上沉睡。 他走近，嗓音低沉。 “熹熹？” “熹熹，醒醒，我带你去吃宵夜好不好？” 顾熹轻轻嗯了一声。 她喝的水不多，按照她自己了解估算的剂量，这个时间，她是能被叫醒的。 缓缓睁眼，她对上任枫的眸子。 “我睡着了？” 任枫轻笑着嗯了一声，“要不要去吃宵夜，然后我送你回去？” 定定的看着他，顾熹忽然有点摸不清楚他的小算盘。 她以为他把自己留在这里，是把她当做对付项子深的一个筹码。可眼下，他又说，他要送自己回去。 见顾熹没什么反应，任枫以为她还没睡醒。 “醒醒神儿，我知道个地方不错，我带你去？” 接到小白打来的电话时，项子深正在玩命似的催着陈珊和市里配合的同事。 乍一听到小白说任枫带着顾熹出了门，他心下一紧。 “小白，千万不能跟丢了。” 若是往常，这种活儿，项子深都是一嗓子要是跟丢了就打断他们的狗腿。可这会儿，听着项子深用甚至有些紧张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来，小白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不少。 “放心老大，要是把熹姐给跟丢了，我就再也不回队里了！” 对他来说，顾熹不光是局里的法医，是老大的心上人，也是他心里非常贴心的姐姐。 他绝对不能让她这样置身于危险中。 陈珊是被催的也有点毛了的。 “老大，这血液一看就有年头了，而且已经降解，很难马上匹配出结果来啊……” 眼下见项子深一脸焦灼的模样，她后面的话又憋了回去。 “我尽量。” 挂断电话，正巧听到陈珊的话，项子深点了点头，然后又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除了血迹的化验结果之外，他现在还急需把所有收集到的线索信息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任枫涉及的经济案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再勾住一条大鱼之后，谈羽泽那边不日就会对他进行正式的抓捕。但对项子深来说，却还有几个未知的谜团。 尤其是那个数字15。 不过，这个答案在项子深拿到陈珊那边给出的血液dna匹配结果之后，呼之欲出。 护身符上的血迹，竟然是赵江怀的。 作者有话说： 熹熹：如果当时情况允许，真想和我的好大儿多聊几句 项队：……嗯？ 很抱歉，昨天身体实在是不适，只能请假~木鱼请假一般都会挂在文案上哈~说好的今天要多更新一点，但因为身体的关系，还是没有加更，很抱歉~木鱼争取明后天多写点哈 尽快让谜团水落石出~~推荐文中提到的《□□》这本书，如果感兴趣可以看看~只是对我来说，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同，对学长来说，结合自身，每个字都意义不同。 第六十章 那天, 小白开车跟着任枫从市中心转到了城东，又从城东绕回来。 到最后，他忽然发现，任枫眼看着就要经过安城分局了。 等对方在泉溪苑门口停下车子的时候, 他赶紧抄起手机给项子深打了个电话。 “老大……熹姐回来了。” 项子深挂断电话之后, 几乎是用在学校时训练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家的。 一路冲进小区里, 甚至来不及等电梯，他就那么一步三台阶的跑上楼去。 到顾熹家门口的时候，他嗓子干得已经堪比撒哈拉大沙漠。 没按门铃，他直接伸手拍了拍门。 “熹熹？” 屋内, 顾熹正拿着手机准备给项子深发信息。 任枫真的是带着她到城东吃了一顿十分有特色的宵夜，又驱车把她送了回来。 自然得完全看不出他在几个小时之前还曾经给她下过安眠药。 分别时，任枫也跟着下了车。 月色下, 他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 嘴角微扬, 眼里却透着几分忧虑与痛苦。 他还是没忍住叫住她, “熹熹。” 顾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任枫只轻笑出声, “做个好梦。”希望，她未来的日子里，都是好梦。 顾熹其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她今天是第一次和任枫在一起相处了接近十个小时, 只有他们两个人。几乎是踩着零点的时间，他把她送回家。说实话, 她是差点以为自己回不来了的。 眼下, 她回望着他, 好半晌, 轻声回应。“路上小心。” 只是, 这句话说出口，她是有些纠结的。她不知道他小心了之后，她应该再提醒谁真的小心。 这会儿，听到门外男人焦虑的声音，顾熹慌慌把手机丢在沙发上。 打开门，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声音，就被门外的人用力拉到了怀里。 项子深这次是用了些力的，他紧紧揽着她，颇有几分想把她人揉进自己身体里的架势。 埋首在她颈间，他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对顾熹，他虽然没有失去，但却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任枫在他和谈羽泽的眼中，就是披着人皮的恶狼。他担心她，却因为自己身上背负的职责无法随心所欲。而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这一次的感觉，让他忽然想起了去年11月的时候，那次在雨中顾熹下枯井的时候。 同样感受的拥抱，他再也不想体验到第三次。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在门口玄关处相拥。 谁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最后，还是顾熹抬手轻轻抚了抚男人的后背，语调轻快。 “项子深，我们先进屋去好不好？” 她音落，男人没反应。 无奈，顾熹又拍了拍他。 “项子深，你勒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终于，男人有了点反应。 却不是放开她，只是松了松自己的臂弯，让怀里的女人能够活动几分。 顾熹失笑。 就这么圈着他的腰身，她拉着他一步一步后退，生生是退进了屋里。 半晌，她偏头看向还大敞开的房门，戳了戳项子深的胸口。 “队长，能不能关门？”过堂风很冷的…… “嗯。”项子深这次应得很快。 他微微侧头睨了一眼位置，然后，大长腿一抬，竟就那么勾着门，又毫不犹豫的踢了一脚。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安静的空间里，这一秒，顾熹听着男人在自己耳边呢喃，忽然就有点红了眼圈。 他说，“熹熹，还好你回来了。” 顾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她其实是知道任枫的车子后面一直有人在跟着的。虽然她不确定是谁，但她知道，那一定是项子深安排的人。所以，这一路，她虽然和任枫单独在一起，却无比心安。 那是项子深给她的安全感。 当夜幕降临 第107节 仰头，她吸了吸鼻子，直视他。 “我不回来去哪儿啊？” 项子深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他在她清澈明亮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那倒影中看到依赖。 毫无预兆的，他猛地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顾熹从未感受过这样“凶”的项子深。 就好像暴风雨突然来临的时候，丝毫不给世间的一切以招架之力。 她仰着头，从被动到主动。 北方的冬日萧瑟，除了松柏，在户外几乎看不到绿色的林木。 窗外忽然起了风，没有夏日或是冬日里的沙沙作响，却意外拂落了物业今早在小区院里装饰的红梅。 跌倒在沙发上，顾熹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这一声，终于勾回了项子深的注意力。 他贴着她的耳廓，嗓音低哑。“嗯？怎么了？” 顾熹的手在自己的身.下摸索着，把硌着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手机……” 她说话的声音很柔，再看向她那双漾着水光的眼与泛着绯红色的脸颊，项子深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真他妈烦啊！ 他就盼着赶在农历年前揪到真凶结了这桩案子。 他想正式登门去拜见顾熹的家人，他想要一个给她承诺的机会。 喉结微动，他偏头，努力别开眼。 “我去个洗手间。” 他想去洗把脸。 顾熹轻轻嗯了一声。 她就那么窝在沙发里，看着他步履匆匆的冲进了卫生间里。 抿了抿嘴唇，她抬手搓了搓自己滚烫的脸颊。 真就是…挺热的。 项子深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清醒了不少。 再看沙发上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喝水的姑娘，他嘴角一勾。“怎么不热牛奶喝？” 顾熹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凌晨半点。 见她摇头，项子深走近。 “家里没有了？” 不会吧……他前天才给她买了两盒2l的鲜奶回来的。 鲜奶保质期太短了，他每次不敢多买。 顾熹放下玻璃杯。 “太晚了，不想喝了。” 牛奶还要去热，她本来就是觉得太燥热才特意倒了一杯冷水喝的。 闻言，项子深伸手摸了摸她刚刚放下的玻璃杯。然后，微微蹙眉。 “这个季节，喝凉的？” 顾熹眨了眨眼，往项子深身边凑了凑，所答非所问。 “你打算几点睡觉？” 她音落，项子深差点被气笑了。 这姑娘，被自己念两句，就话里话外惦记着赶他走了？ 却不曾想，在他应声之前，顾熹马上又接了一句。 “要不然，你今晚住我这儿？” 项子深一顿，看向顾熹的眸子透着几分意外。 “住这儿？” “你确定？”明明上次让她去自己那儿凑合一夜熬过她的停水期，她还犹豫的。 顾熹瞥了他一眼，一抬手，指向自己的左前方。 “项队长，我家虽然比不上你那边，但起码也是三室两厅好不好？” 除了小一点的书房，卧室也是有两个的啊！ 项子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轻笑。 “好。” 顾熹缩回手，轻咬下唇，她又垂下眼。 这男人笑得太好看了，她竟然觉得有点沉迷。 “我是觉得太晚了，你再跑回去耽误休息时间。”刑警队最近蛮辛苦的…… “嗯。” 项子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从她家出门到自己家门前，足足需要五六分钟，确实太耽误时间了。 顾熹抱膝，又清了清嗓子。 “还有，我是想问问你……关于任枫。” 这是两个人今晚第一次提到任枫这两个字。 虽然最开始发生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他，可项子深没提，她也没提。 这会儿，项子深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他坐在顾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熹熹，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从来不是眼见为实的。” 顾熹半躺在他的怀里，耳边贴着他的胸口。 听他说话的时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下一秒，她低低的嗯了一声，“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 自从入了这一行开始，她见了太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也见了太多的黑暗与龌龊。 项子深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动作格外轻柔。 缓缓开口，他把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和谈羽泽分别调查到的事情讲给顾熹听。 顾熹知道任枫或多或少与赵铭的事都脱不了干系。可是她没想到的，原来在这背后，他竟然还牵涉那么多的事情。 而最讽刺的是，顾爸爸是一个缉毒警察。 见怀里的小姑娘忽然坐起身来，项子深一滞。 “怎么了？” 顾熹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我爸爸当年在那辆公交车里救下的男孩子，就是他。” 多可笑，缉毒警察在生命最后一刻救下来的孩子，成年后变成了一个毒贩子。 那是爸爸有生之年一直缉捕的恶，是她和家人无法忘怀的痛。 项子深显然没想到这一点。 眉头高挑，他开口确认，“任枫？” 见顾熹点头，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任枫是顾伯父在公交车爆炸案里救下来的那个孩子？” 顾熹本来也是觉得这一切简直是太巧合了。 可偏偏，任枫拿出了那枚护身符。 对了！护身符！ “那枚护身符呢？” 项子深其实还停留在顾熹刚刚说的话里。如果任枫就是那个孩子，那他大概就对得上了。之前，江阳和小白出去调查的时候说过，任枫少年时曾经骨折过一次。但是再深入去查的时候，却始终没有找到原因。 那场爆炸案，当初对外的说法都是经过考量的。自然，也不会记录任枫骨折的真实原委。 只听顾熹又焦急的打探那枚护身符，他回过神来。 “让陈珊拿去化验血迹了。” “那是我爸爸的。” 闻言，项子深彻底愣住。 半晌，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很轻，似羽毛拂过。 可与他的动作相反，他的声音却格外坚定。 “你放心，我一定查清楚来龙去脉。” 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顾熹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两点。 当夜幕降临 第108节 项子深把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主卧的床上。 才拉上窗帘为她遮去屋外的光亮，他口袋中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是江阳。 这个时间……偏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姑娘，他疾步走出卧室。 “老大，在张嘉的行李箱上发现了赵铭的血迹。”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木鱼这里好大的雨……你那里呢？ 晚安啦~ 第六十一章 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紧紧关上的卧室门, 项子深匆匆勾起自己来时随手丢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他面色焦急，可离开的时候，依旧是轻手轻脚。 生怕吵醒了刚刚睡着的姑娘，直到确认关好了门, 他才沉着声开口。 “怎么回事？” 江阳他们这次发现张嘉行李箱上的血迹纯属天意。 他们虽然已经跟着他查了一段时间, 可一直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直到, 他们今天去他家里的时候，张嘉正巧提着行李箱要出门。 不上不下的时候，江阳接到了谈羽泽打过来的电话。 他的意思很简单，张嘉手里有不少关于任枫案的证据, 他想离开，一定会带着最重要的东西。他希望江阳能将张嘉连人带箱子一起带回局里。 后来，江阳的确是将张嘉带走了, 只不过, 却是直奔了谈羽泽那边。 张嘉被留在了那儿, 只是在说到关键处的时候, 他一激动，转身的瞬间, 不小心踢倒了行李箱。好巧不巧，行李箱正磕在台阶上，就那么滚下去, 到最后一阶的时候，东西散落一地。 本来, 谈羽泽就是要查张嘉行李箱里东西的, 眼下来看, 倒是不用非得“麻烦”他本人开箱了。 只是, 箱子内侧有一道不甚起眼的血迹, 吸引了谈羽泽的注意力。 他知道刑警大队最近调查的一桩凶杀案和任枫张嘉可能也有些关系，所以，在看到这道血迹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 化验结果出来之后，江阳都惊了。 折腾了这么久，突破口竟然在那个行李箱。 项子深一路赶回局里的时候，江阳已经拿着他的车钥匙等在了大院门口。 大概的情况他刚刚已经在电话里和项子深说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他们是要驱车去经侦大队那边。 无论证据如何，他们还是要听张嘉到底怎么说。 项子深在经侦大队门口停好车子，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谈羽泽也在带人通宵研究从张嘉行李箱夹层中发现的几张纸，听到匆匆的脚步声，他抬眼，面色不善。 没办法，他对睡眠的需求很高，每次熬夜都是一副要吃人的小兽样。 这会儿，他看着项子深，一摆手，身边一个小伙子赶紧迎了上去。 “项队是吧？我带你过去。” 深深看了一眼谈羽泽，项子深也没说话，只转身，跟着那人离开。 比起谈羽泽的态度，他更急于见到张嘉。 推开门，项子深就见张嘉正歪头靠在椅子上，双眸紧闭。 呵，外面一堆人因着他和他老板团团转，他倒是睡得安稳。 许是几个人开门的动静有点大，张嘉缓缓睁开眼。又碍于头顶刺眼的光线，他伸手遮在眉前。 好一会儿，他才适应。 偏着头，他看向项子深和江阳。 蓦的，他轻笑出声，完全不似在这种场合里该有的态度，“这么晚项队还特意来看我？” 项子深随手拖了一把椅子，在张嘉面前站定。 居高临下的看了他几秒钟，他将椅子转了个圈，然后利落的坐在上面。 “赵铭是你杀的？” 张嘉知道项子深和江阳这次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甚至没有一个标点符号的铺垫，项子深就这样直切主题。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他挪了挪身子。 “项队，有证据，你就直接下逮捕令，没必要来我这儿求证啊？” 见张嘉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江阳瞬时飙起了血压。 “张嘉你最好老实点交代清楚，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出去？” “你的行李箱里为什么有赵铭的血迹？” 张嘉滞了一瞬，随后忽然变了脸，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他盘算至今，最大意的一件事情就是今天带了这个行李箱出门。 可也没办法，许就是天意吧，这个行李箱是他目前唯一的登机箱。今日这箱子里装的东西，不容许有一点失误。 他不放心托运。 而且，再不走，他就走不了了。 虽然，到最后也没能走得了。 听着江阳的声音，他懒洋洋的抬头与他对视。 “我说我不知道，二位警官信吗？” 闻言，项子深却不缓不慢的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摆弄几下，他把屏幕凑到张嘉的面前。 一边滑动着照片，他一边开口，以一副不经意的语气。 “所以，这是你拼命的目标？” 目光落在项子深的手机屏幕上，张嘉霎时变了脸色。 见状，项子深收回手，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他早就调查过，张嘉转行投奔任枫的原因。 他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而任枫当初看中他，不过也就是因为他们“志同道合”。最重要的是，张嘉和他不一样，他是早早就转了专业，而张嘉却是在法医系实实在在毕业的高材生。 树倒猢狲散，项子深相信张嘉为了钱肯和任枫同流合污，却不相信他也肯为了钱不要命。 大多数的人都是怕死的。 而爱钱的人更怕死。 更何况是张嘉这样的人，又爱钱，又有牵挂。 从前，他没有提起过这些，是因为不到时候，对张嘉来说不足为惧。但现在不同，便是他们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经侦也不会放过他。 此时，是最好的时机。 拳了拳掌心，张嘉别开眼。 他这一辈子最牵挂的人是张妈妈。当初去找任枫也是因为妈妈被确诊了肺癌，他需要钱。 而确信任枫会接纳自己，是因为，自己知道他的一个秘密。 项子深刚刚给他看的是张妈妈在疗养院里的照片。疗养院是任枫之前帮他联系的，算是安城条件最好的疗养院之一。服务有多贴心周到，价格就有多昂贵。 不过，这些费用都是任枫替他支付的。 项子深就那么看着他，仿佛现在不是凌晨，而是一个舒舒服服的午后。 他不急，也不催，就那么静静的等张嘉自己再开口。 好一会儿，张嘉才又回正头，迎视项子深的目光。 “赵铭是我杀的。” 不知是他交代的太痛快，还是他的语气太过平静。 他音落，倒是江阳愣了一瞬。 扭头，他看向项子深。 张嘉会承认，其实是在项子深的意料之中的。 只是，很多细节，他们还需要和他一一确认。而且，他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 这会儿，看了一眼时间，他朝江阳摆了摆手。“去跟谈羽泽说，我们要把他带走。”说着话，项子深还朝张嘉扬了扬下巴。 看江阳一溜烟跑出去，张嘉忽然笑出声。 “项队，你应该知道任总喜欢顾熹吧？” 项子深挑眉，“所以？” 任枫喜欢熹熹又能怎么样呢？他自身难保，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东西。 张嘉一耸肩，“没什么，那就……祝你和顾熹百年好合。” 项子深微微蹙眉，只还不待他应声追究张嘉话里的意思，江阳就带着谈羽泽过来了。 谈羽泽定定看了一眼张嘉，随后把视线落在项子深的脸上。 抬手，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透着几分焦躁。 “人你可以先带走，有事儿我再去找你。” 当夜幕降临 第109节 项子深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厮看着比自己还事儿多，到底是谁说自己是安城最难伺候的队长的？ 他们认识谈羽泽吗？ * 顾熹醒来的时候，天刚刚蒙蒙亮。 算起来，她也没睡几个小时。 摸了半天，她没有在熟悉的位置摸到手机，随即，她猛地坐起身来。 环视了一圈，她有些焦躁的抓了抓长发。 项子深什么时候走的？ 趿着拖鞋出来，她在矮几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看了一眼，她又瘪了瘪嘴。 没有项子深的信息或是留言。 抱着毯子窝在沙发上，不多时，她又合上了沉沉的眼皮。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有阵子没和自己联系的姚嘉嘉。 “喂？” 对比顾熹睡意朦胧的声音，姚嘉嘉的嗓门明显清亮了许多。 “姐妹，你猜我刚才接到了谁的电话？” 顾熹还有点懵懵的。 “谁？” “你不是在山城吗？这么早，早起有工作？” 姚嘉嘉来山城的确是有工作，但此时，她完全没有和好姐妹讨论这个的意思。 又把话题拉回去，她清了清嗓子。 “你敢信？任总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 顾熹一楞，随即，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任枫？” “嗯啊！”姚嘉嘉不知是没睡醒还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半分没有注意到顾熹对任枫称呼的变化，不是往常的学长，而是他的大名。 “不过，也很奇怪诶，他找我明明也是为了你，那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你呢？” 顾熹彻底坐直了身子，把毯子丢在一旁，她换了只手听电话。 “为了我？” 姚嘉嘉其实和任枫并没有什么交集，只偶尔因着顾熹见过几次面，社牛属性的她会和对方攀谈调侃几句。虽然他们也交换过联系方式，但这么多年，实在是寥寥的联系。 所以，她忽然接到任枫的电话时，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花了眼，要不然，就是对方打错了。 “嗯，他说他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他给你寄了一个包裹，想让你交给谈羽泽？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不过，熹熹，谈羽泽是谁啊？” 姚嘉嘉还在电话那端碎碎念，顾熹却瞬时想了许多。 既然是给自己寄包裹，任枫为什么不亲自告诉自己，为什么要通过姚嘉嘉？而且，他要离开？ 电话那头，姚嘉嘉终于停了下来。 “熹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顾熹赶紧应声。 “他还说什么了吗？” 姚嘉嘉深吸了口气，“倒是也没别的了……哦对了，挂电话之前我好像听他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最重要的是，任枫好像没什么要和自己道歉的？ 顾熹已经等不及了，慌慌和姚嘉嘉说了一句有空再说，便挂断了电话。 转头，她拨了项子深的电话，可惜，没人接。 不想再浪费时间，她赶紧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便往外跑。 只在她下了楼想往项子深家里跑的时候，她接到了他打回来的电话。 “你在哪儿？” 项子深刚回到局里不久，下意识的回答。 “我马上就过去！” 听小姑娘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之后，项子深一脸疑惑。 “怎么了？” 顾熹总觉得不太对劲，任枫寄给自己的东西是什么？ 如果是给谈羽泽，那是他打算自首？不对，他身上背着的可不只是经济案…… 现在，她急于想见到项子深。 作者有话说： 报告各位领导~大概明天会水落石出~ 晚安啦~ 第六十二章 挂断顾熹的电话, 项子深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捞起自己的外套，他起身出门。 “老大！” 被江阳叫住，他只闷声开口，“我出去一趟, 马上回来。” 两个人是在泉溪苑和安城分局中间的地方遇到的。 顾熹远远看到项子深朝自己走近, 忍不住小跑着奔向他。 见状, 项子深稍稍张开双臂接住她，生怕她摔到了。 “到底怎么了？” 顾熹抓着他的小臂，仰头看他，言语中透着几分焦急。 “任枫要走。” 项子深一顿。 任枫要走？ 他走去哪儿？ 谈羽泽应该早就和各个关卡都知会过了, 他离不开安城。而且，就算是谈羽泽没派人监视他，自己这边也一直有人在盯着。 顾熹搓了搓手, 一路拉着项子深往安城分局的方向走。 然后, 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刚刚和姚嘉嘉的通话内容说给项子深听。 牵着顾熹的手, 项子深下意识的揉了揉。 “你说任枫给你寄了东西？” 顾熹重重的点头。 但是她不知道是通过什么物流,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安城分局门口。 项子深松开顾熹的手, “太冷了，你先进去吧。” 顾熹偏头看他，“你还有事？” 听项子深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顾熹也没有多问。 “会很久吗？” 她音落，项子深蓦的笑了笑, 抬手, 他摸了摸她的头, 满眼宠溺。 “不会。” 顾熹点头, 朝他摆了摆手。 刚刚他们两个人已经简单的沟通了一下, 她现在先进去找人帮忙查查快递信息。 他们等不及，只寄希望于尽快查到物流信息然后去拿回来一探究竟。 项子深是拐去安城分局旁边的巷子里去给队里那几个小伙子买早餐了。 寒冬腊月的早晨太冷了，他舍不得顾熹陪他等着。 大家都忙了一宿，再不吃一顿热腾腾的早餐，怕是都很难熬。只买豆浆的时候，他忽然顿了一下。 “有一杯加糖。” 老板和项子深算是老熟人了，乍一听到他这句话，一咧嘴，露出两排不算是很整齐的牙齿。 “怎么换口味啦？” 往常，旁边刑警队的人来买早餐的时候，豆浆从来都是不加糖的。 项子深只勾了勾嘴角，“嗯。” 加糖的豆浆是他给顾熹要的。 她喜甜，他记得。 联系了四五家物流公司之后，顾熹终于在其中一家查到了有自己的快递件。 当夜幕降临 第110节 对此，小白还一边啃包子一边感慨，“熹姐，幸亏你不爱网购。” 要不然，这指不定要查出多少快递，还得一一去分辨。 小白话音落，项子深幽幽看了他一眼。 “赶紧吃，吃完了去看看张嘉。” 听到张嘉的名字，顾熹正在喝豆浆的手一顿。 张嘉？ “他在局里？” 江阳率先回答，“嗯，凌晨带回来的。” 只说完，他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项子深。 诶？老大竟然没和熹姐说？ 顾熹也看向项子深。 “凌晨？” 项子深低咳了一声。 “嗯……你睡着之后。” 他话音才落，除了顾熹之外，其他几个人瞬间都瞪大了双眼。 这是什么大瓜啊？ 老大和熹姐同居了？ 项子深和这群人相处许多年，怎么会从他们的表情中猜不出他们在想什么。 这群小狼崽子…… 只没时间和他们计较，他言简意赅的和顾熹说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半晌，顾熹都没有应声。 张嘉承认自己杀了赵铭？ “就因为赵铭发现了他和任枫在账务上的问题？” 甚至需要分尸泄愤？ 闻言，项子深把最后一口油条塞到嘴里，又干掉了杯子里剩下的一大半豆浆。 “你觉得有问题？” 顾熹轻轻摇头。 倒说不上有问题。 只是，她觉得很奇怪…… 一行人匆匆吃过早餐，各自忙碌起来。 小白陪着顾熹去“拦截”快递，而江阳则跟着项子深再次去见张嘉。 无窗的询问室里，张嘉正垂着头。 项子深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毫无反应。 就好像是睡着了。 可项子深知道，他没有。 把项子深多买的一份早餐放到张嘉面前的小桌上，江阳语气不善。 “吃饭了！” 见张嘉依旧不动声色，江阳又诶了一声。 “说你呢，还没起诉，别绝食啊！” 他们还有不少谜题没解开呢。 终于，张嘉缓缓抬头，可脸色却异常难看。 盯着手边的豆浆和包子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笑出声。 “最后的早餐？” 江阳横了他一眼，返身坐到项子深的身边。 “赶紧吃，吃完还有话问你。” 张嘉只定定的看着项子深，几秒钟之后，他拿起豆浆杯喝了一口。 旁边的包子，他是碰也没碰一下的。 “项队还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和赵江怀是什么关系？” 项子深说话的时候语速平缓，没什么情绪。只这句话落在张嘉的耳中，却一下子让他僵了几秒钟，连握着豆浆杯的指节都用力了许多。 赵江怀那畜生啊？ 他和畜生能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名字一出现，又仿佛把他带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秋天。 张嘉第一次见到赵江怀是在自己家里。那天，学校因为教师活动提早放学。他在自己家的院门口，隐隐听到了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他们笑得很开心，张嘉很好奇他们在聊什么。 趴在窗边，他探头往屋里看。 那男人握着张妈妈的手，而张妈妈好像也没有拒绝。 那时候，张嘉以为这会是他的新爸爸。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赵江怀根本还没有离婚，他一面吊着妈妈，另一面，还在和其他的女人牵扯不清。 他替妈妈觉得不值。可年少的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直到，再后来赵江怀离了婚，可是却转头娶了另一个女人。那时起，张妈妈便萎靡了好一阵子。 张嘉自己跟踪过赵江怀，他知道他娶了许岸的妈妈，一个很有钱的女人。 “所以，你把对他的恨意转移到了他儿子身上？” 听到江阳的疑问，张嘉冷哼了一声。 “江警官觉得是就是了。” 江阳差点被他气死。 什么叫他说是就是了？若是这样，那还需要法官和法庭干什么？ 倒是项子深，面色平静。 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张嘉。 “你是怎么杀掉赵铭的？” 张嘉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 “能怎么杀掉？你都知道我的老本行，这还是什么难事儿吗？” * 同城快递，顾熹和小白赶到分拨中心的时候，刚好错过那班车。 “不好意思，这边记录显示您那封快件刚刚发出去了。” 顾熹有点焦急。 “车子最近会在哪儿停下来？” 工作人员翻了翻手机，然后指了一个地点给顾熹和小白看。 “这里。” 顾熹瞥了一眼，这不就是家附近的派送点了么？ 只若是等工作人员派送还需要一段时间，她还是得跑一趟自己先拿回来。 所幸，这次追过去，没耽误太多的时间，他们便拿到了姚嘉嘉口中说的任枫寄给自己的快递。 是一个文件袋。 等不及，顾熹在小白的车上便拆开了。 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她以为姚嘉嘉说任枫要她把东西转交给谈羽泽是有关他自己经济犯罪的自首资料，没想到，拆开来看，里面却只有两个信封。 一封写着谈羽泽收，而另一封，则写着顾熹亲启。 小白趁着发动车子的间隙抻着脖子瞄了一眼，目光落在顾熹亲启那四个字上，他眨了眨眼。 “熹姐……他说什么啊？” 任枫给顾熹的信件不长，甚至可以说是很短。 字里行间看起来，他是在向她告别。可反复看了两遍之后，匆匆打开那封给谈羽泽的信封看了看之后，顾熹沉下眼。 任枫看似在给谈羽泽提供证据，可实际上，并不是这么简单。 而且，前一天任枫反反复复的说着想要带她走，怎么忽然就转了性变成了和她告别？ 他一定知道了张嘉的动态，也知道了自己毫无退路。 所以，他在给自己安排新的退路。 蓦的，顾熹偏头看向小白。 “小白，送我去任枫家。” 小白一楞。 啥？ “熹姐，你去那儿干什么？” 顾熹皱着眉。 当夜幕降临 第111节 任枫了解自己的性格，他特意绕了一个大圈子让姚嘉嘉告诉自己这些事，也一定能猜得到她会去拦快递。时间上算起来，她一定会提前于常规的时间看到这两封信。 给谈羽泽的那封信里，他只寥寥提了几句关于众嘉，而细节，他却只一句，如果有机会再见面。 而他说自己中午会离开……他在暗示她去找他。 小白一脸担忧。 “熹姐，要不咱还是先回局里吧，让老大再安排几个人跟着你。” 何况，他还真有点不信，眼下这情况，任枫还能插上翅膀飞出他们的控制？ 顾熹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缓缓摇头。 来不及了。 何况，任枫那边应该也还有项子深安排的人在盯着。 蓦的，她拍了拍小白的肩膀。 “没事，我相信你。” 小白深吸了口气。 脚下的油门踩到底，他湿巾点了点头。 “行，熹姐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你！” * 项子深还在和张嘉你来我往的时候，顾熹已经到了任枫的家门前。 和小白示意了一下，她一个人一级一级拾阶而上。 抬手敲门，她对上任枫的眼。 “学长。” 闻言，任枫忽然笑出声。 “熹熹，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侧身，他往里抬了抬手。 “快进来。” 作者有话说： 啊~~~还是没有彻底水落石出~ 可是木鱼不想草草交代完，还是想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明天周六啦~祝各位领导周末愉快！ 说晚安前，能不能请各位领导戳戳木鱼的专栏，看看待开文《听说我失忆过》，求收藏（星星眼 晚安啦~ 第六十三章 时隔不过十几个小时, 顾熹第二次进入任枫的家。 只是这一次，她却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对了，是客厅角落里那个巨大的行李箱，她初进门第一眼就看到的物件。 “喝点什么？” 任枫说话的时候, 目不转睛的看着顾熹,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然后, 在顾熹默不作声的时候，他又无力的耸了耸肩。 “要不，我给你拿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顾熹抿了抿嘴唇，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 可是任枫还是给她拿来了一瓶矿泉水, “喝这个吧，常温的。” 顾熹定定的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开口。 她有太多的疑问了。 倒是任枫, 一副自在的模样, 倚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来找我有事？” 放下水瓶, 顾熹开门见山。 “你给我寄了快递？” 任枫微微勾唇, 半分没有顾熹提前知道的意外。 他本就知道姚嘉嘉一定会挂断了自己的电话就给顾熹打电话。而这也是他本来的目的，他希望顾熹能主动来找他。 这会儿, 看着面前的小学妹，他慢条斯理的拧开了自己面前那瓶矿泉水。 “嗯，估计你晚上会收到吧。” 顾熹没有瞒着他。 实际上, 她也根本不相信任枫会猜不到她去找快递。 “所以，那个要我转交给谈队的信封到底是什么？” 任枫的表情依旧风轻云淡。 “你没拆开看？” 顾熹抿了抿嘴唇。 她看了。 她就是看了, 但是没看明白才来找他的啊！ 见状, 任枫俯身, 双手交叠搭在膝上。 他挑着眉梢, 不肯错过顾熹脸上的半分反应。 “熹熹, 你相信我吗？” 顾熹一滞。 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任枫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问自己相不相信他。 没听到顾熹的回答，任枫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自嘲。 “所以，在你的心里，我已经是个嫌疑犯了是不是？” 顾熹只静静的看着他，脑海中忽然闪过爸爸的脸。 她轻呼了口气，“你不是吗？” 她语气清淡，不算是质问。外人听来，就仿佛是真的在与任枫确认。 望进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任枫一瞬拳了拳掌心。 “熹熹，我的确犯了些错误，但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顾熹蹙眉。 不是他的本意？ 他与赌徒毒贩有往来，赚着不走正途的钱，难道是别人逼他的？ 可这一刻，比起这些谈羽泽已经掌握的线索与事实，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我爸爸的护身符……他的护身符上为什么会有赵江怀的血迹？” * 安城分局里，项子深正和江阳对张嘉进行审讯。 张嘉倒是很配合，对杀害赵铭这件事供认不讳，很多细节都能和刑警队的调查一一对上。只是，说到赵江怀的时候，张嘉却有些三心二意。 把手里的笔放下，江阳歪头审视他，眉眼间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张嘉，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事情不是过去的时间久了，就能石沉大海让你无所畏惧了。” 只江阳的话音落下，张嘉却咧嘴笑了笑。 “那江警官要我怎么说？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记不清楚细节，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你还记得你上初中的时候，哪一天在食堂吃了什么菜？” 闻言，江阳气得差点想飚出一句国骂来。 在食堂吃了什么菜和杀害一条人命能是一回事吗？ 只这两个人彼此瞪眼的时候，项子深却若有所思的沉着眼。 赵江怀出事的时候，张嘉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纵是赵江怀彼时对张嘉的妈妈有伤害，但那个年纪的孩子真的能凭一己之力杀害一个成年人的性命？ 而且，是分尸。 赵江怀既然已经对张嘉的妈妈不闻不问，那他就不可能对张嘉毫无防备之心。这样的情况下，张嘉一个半大的孩子，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抬眼，他目光幽幽的盯着张嘉看，嗓音低沉。 “张嘉。” 这段时间大多是江阳在提问，项子深基本没怎么开口说话。 乍一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张嘉从与江阳的对峙中回过神来。 “你对赵江怀的杀机是什么？” 记不清楚动手的细节，总能记得清自己为什么动手吧？ “看他不顺眼。”张嘉回答得格外顺口，“你妈要是被人这样欺负，你能咽的下这口气？” 他话音才落，江阳“啪”的一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当夜幕降临 第112节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饶是如此，可张嘉依旧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我注意点就能不判我的刑了吗？” 别逗了，反正都是一个结果，他还有什么可注意的？ 只他这副模样落在项子深的眼中，却更让他确信了赵江怀的事情，或许和张嘉并无直接关系。 那他到底是为了谁抗下这一切？ * 另一边，任枫在听到顾熹的问题之后，目光闪了闪。 “血迹？” 当初他被顾词推下公交车后，也是无意间捡到随着他一起掉下来的护身符。后来，他还是凭着角落里的顾字才确认了那是顾词的东西。 “熹熹，或许是顾叔叔之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蹭到的也说不定。” 这些年，他已经非常尽心去保管。 顾熹却是不信的，她直直的盯着任枫。 那红绳上的血迹极其不显眼，任枫若不是像自己那般反反复复的盯着看，也不一定会发现的。最重要的是，自从项子深与她说清楚了顾爸爸的事情之后，她又去找过一次周老局长，算是把顾词入行之后的点点滴滴都捋了一遍。顾爸爸一直都是在西南执勤，在安城，除了特定的人和家人之外，他鲜少与人来往。 而赵江怀，刑警队在意料外发现了他的头颅之后，也对他进行了仔仔细细的调查。若是调查没错，赵江怀根本没有接触过毒。 顾爸爸不可能与赵江怀有过这样激烈的接触。 “学长，你知道我爸爸是做什么的吧？” 任枫淡淡嗯了一声。 闻声，顾熹嗤笑一声。 “他救了你的命，你却踏上他付诸生命的路？” 任枫动了动喉结。 “熹熹，我……” 顾熹却打断了他。 “学长，你带着我爸爸的护身符去做那些触犯法律与底线的事情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任枫深吸了一口气。 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要赚更多的钱啊！ “熹熹，你知道从小颠沛流离的感觉吗？” “从这一家住上一个月，又去那一家住上两个月。他们都说得很冠冕堂皇，可是他们都嫌弃的毫不遮掩。” 他像一个皮球，被那些拿了爷爷房钱的亲戚踢来踢去。 可就是同样的一群人，在他飞黄腾达之后，却都换上了一副满脸堆笑的脸。 看，就是这样，有钱能使鬼推磨。 顾熹有点红了眼圈，却不是因为任枫口中年少时的波折。 就是这样的人啊，因着一己私欲，才让顾爸爸和更多的缉毒警察们献上宝贵的生命。 咬着下唇，她看向任枫的目光中隐隐带了些恨意。 “所以，在你眼中，钱是万能的，是你不顾一切也要得到的是么？” 见状，任枫有些紧张的朝前探了探身子，下意识的，他想伸手去拉顾熹，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熹熹，你相信我，我有自己的底线的。” 对他好的人，他铭记于心。 相应的，那些恶人，他一样牢牢刻在心里。 “熹熹，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顾熹偏头看他，满眼困惑。 不想伤害她？ “所以，不如展开说说，我爸爸的护身符上到底为什么会有赵江怀的血迹？” 话题又绕了回去，顾熹的语气却不如最开始的时候温和。 她盯着任枫，“你我都知道的，你捡到我爸爸的护身符时，是干干净净的。” “……” 任枫长叹了口气。 “熹熹，无论如何，那些事情都与你无关。” “我的时间不多了，等下就要离开……” “你确定自己还走得了？”顾熹再一次打断他，“就算我没有问清楚来龙去脉，你自己也清楚的，谈队不会任由你自由随性。” 任枫却轻笑出声。 起身，他缓缓走近顾熹，然后，站在她的身边。 “熹熹，事在人为。” 几乎是他音落的一瞬间，一个手刀落下去，顾熹随即缓缓阖上双眼。 托住她的身子，任枫一脸心疼。 纵是克制着，可仿佛力气还是有些大了。 “熹熹，所有的事情张嘉都会处理好，我们只要离开就好了。” * 任枫的别墅外，小白时不时的盯着自己的手表看。 秒针分针一圈一圈的转过去，他愈渐焦急起来。 接到小白的电话时，项子深才刚刚从张嘉的审讯室中出来。 他从张嘉的话语中，碎片化的提取了一些关键的信息。这些信息拼凑起来，好像就快要将一个全新的故事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老大，熹姐进去已经有一会儿了。” 项子深是知道顾熹去拿快递的，可是他没想到，顾熹会再次返回任枫的家。 这也就是说，任枫在快递中放了引着顾熹再次登门的暗示。 他预判了她的预判。 赶紧跑回办公室抄起外套和车钥匙，他匆匆对着电话那端交代。 “盯住，我马上就过去。” 作者有话说： 其实在一开始的大纲里，学长就是一个比较矛盾的角色。可悲又可恨。 明天真的要结束这个案子啦~然后，距离完结也就不远啦~~ 今天真是热得飞起的一天~各位领导，晚安啦~ 第六十四章 最终, 项子深还是没有赶上。 一路油门踩到底奔向任枫的住处时，他又接到了小白打来的电话。 “老大，任枫出门了。但是……我没看到熹姐。” 项子深眉头皱起。 没看到顾熹？ “他还拿了什么？” 扒在车窗处，小白使劲儿探着头往外看。 “拿了……拿了两个行李箱。一个特别大, 一个登机箱。” 正巧路遇红灯, 项子深踩下刹车。 自从有了前一天的事情, 他去找顾熹的时候，就已经把她的手机和自己的关联到了一起。 不为别的，就为了保证她的安全。 眼下听到小白的话，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飞快的打开软件, 他看到顾熹的手机正在移动中…… “小白，任枫现在正在往什么方向走？” 小白正一眼不眨的跟着前面的豪车，又听到项子深的声音, 他赶紧应声。 “现在才出了他们小区往东走, 具体他要去哪儿, 我还看不出来。” 往东走？ 项子深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移动的小红点, 正巧和小白说的路线轨迹相同…… 一个大行李箱，一个登机箱…… 脸色一变, 项子深踩着红灯的倒计时，匆匆对电话那端交代。 “跟紧了！” 车子窜出去的瞬间，他又拨通了江阳的电话。 言语简单的交代了几句, 凭着多年的默契，江阳一下子就get到了精髓。 当夜幕降临 第113节 联系谈羽泽, 然后, 带人围捕任枫。 春节前夕的午后, 安城的街道, 响起急促的警车铃声。 任枫不是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人跟着, 可他不在意。 原本生命就是一场豪赌，他赢了那么久，偶有失算，也是正常的。何况，他还有张嘉这个筹码。 棋子之所以被称为棋子，是因为在需要的时候，他能够走出棋子应走的那一步。 只是，最意外的变量，就是顾熹发现了那枚自己封存了十几年的护身符上竟然有一丝赵江怀的血迹。 这是他当年没有注意到的。 项子深只恨自己刚刚开车出来的时候没有开队里的警车，不然此刻他就可以打开警铃一路狂飙。 手机屏幕上，代表顾熹的那个小红点还在持续移动，完全吻合任枫的移动轨迹。 若是任枫真的丧心病狂将顾熹塞到那个偌大的行李箱中，他非常担心顾熹的生命安全。 越想越急，在拥堵的车流中，他重重的锤了一下方向盘。 那他妈是密封的行李箱啊！ 而此时，一路疾驰的任枫终于慢了下来。 跟在他那辆豪车后面，小白这小破车的确是有些吃力。全凭着这些年练就的车技才不至于丢了目标。这会儿见他减速，他长长舒了口气。 再这么跑下去，他感觉不是车子先废了，就是他自己先废了。 顺手拨通了项子深的电话，他哑着嗓子开口。“老大，丰顺路，极光酒店。” 他也不明白，任枫折腾了这么一下子，跑酒店来干什么？ * 凭着身份证件，项子深格外顺利的拿到了任枫的房号。 只不过，也不知是任枫故意为之还是他真的不清楚，他选的这家极光酒店，偏偏是项氏旗下的。 电梯一路直达30层的行政楼层，项子深的身影映在电梯里的金属装饰物上。 他眉头深锁，周身都散发着掩不住的暴躁。 电梯门开，他踩在厚厚的毛毯上，一步一步逼近3002房间。 跟在他身后的服务生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强忍着情绪，他扬头，朝服务生示意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任枫的声音。 懒洋洋的，听不出有半分紧张或是慌乱的情绪。 开门，对上项子深的眼，任枫蓦的勾了勾唇角。 他的神情中没有显出一丝意外，就好像是在等着项子深来找他一样。 微微侧身，他朝屋内扬了扬下巴。 “请进。” 项子深也懒得与他废话耽误时间，大步一迈，他进屋便开始寻顾熹的身影。 没有。 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视线又落在他套房卧室内的那个行李箱上，他下意识的走过去伸手掂了掂。 然后，脸色愈发难看。 倒是任枫双臂抱胸，倚在门口看着他，似笑非笑。 “项队还对别人的行李箱感兴趣？” “还是说，你需要检查我的东西？” “我以为我这儿的这些东西，只有谈羽泽感兴趣。” 偏头看他，项子深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躁怒。 第二次，他揪住任枫的衣领。 “熹熹在哪儿？” 和上次相比，任枫能明显感觉到眼前这男人用力了许多，就好像，下一秒就想把自己手撕了。 他抬手抓住项子深的手腕，用了些力，却忽然发现，在项子深的压制下，完全是无用功。 轻咳了两声，他放弃。 目光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箱，他言语间带着几分挑衅。 “项队觉得呢？” 项子深一向自诩冷静清醒，纵是同行间都觉得他脾气又臭又硬，但在办案的过程中，他从无偏激的行为，从来都是按章办事。 可这一秒，他发现自己根本冷静不了了。 任枫的话音才落，他就狠狠一甩手。几乎是松开任枫的一瞬间，他侧过身，大长腿一抬，用力朝那个行李箱踹过去。 可也是几乎同一时间，在鞋跟就要砸到行李箱的时候，他又突然急刹车，差点，导致自己站不稳。 是他冲动了。 他差点可能会伤到行李箱里的人。 眼底通红，他扯着任枫的衣领把他揪到行李箱前，“打开。” 任枫被他拉得一个踉跄，等站稳，他抬手蹭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搜查令总得给我看看吧？” 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全是电闪雷鸣般的火花。 几秒钟后，任枫抬了抬双手。 “ok，项队的面子我还是可以给几分的。” 项子深没应声，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任枫走过去，输入密码，打开行李箱。 然后，僵在原地。 他看着被打开的行李箱，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箱子里是满满一箱子的书…… 他甚至还看到了上次在任枫的家里，两个人说过的那本《青蛙先生去看心理医生》。 回过神，他一把拉起蹲在地上摆弄书籍的任枫。 “熹熹呢！” 他看过，顾熹的定位一直在酒店。 可是，他找不到她。 * 江阳赶过来的时候，正遇到在酒店大堂里和工作人员沟通的小白。 他快步跑过来，拍了拍小白的肩膀。 “怎么样了？” 小白丧着脸，“熹姐不见了。” 江阳瞪大双眼。 什么叫熹姐不见了？ 小白也有点懵。 可是按照项队的说法，顾熹应该就在这家酒店里。 所以，他正在一边联系项子皓通知酒店的人绝对的帮忙搜查，一边用警察的身份与酒店沟通允许他们的人先行进去搜查。 江阳的脸色沉下来。 他从安城分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把张嘉的口供又捋了一遍。 项子深临走前特别和他嘱咐过的地方，他也立刻安排人去查证了。 却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顾熹竟然失踪了。 而刑警队的人正在分头搜查的时候，谈羽泽带着人过来了。 和江阳对了一下视线，他沉声开口。 “人呢？” 江阳抬手往上指了指。 “3002。” 谈羽泽淡淡嗯了一声。 原本，他们还想等网收一收之后再对任枫这条大鱼下手。但眼下来看，却是等不及了。 项子深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讨厌一个酒店的楼层太多。 几百个房间，还有那么多的工作间……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揉着太阳穴随意坐在走廊的地毯上。 自己能看到顾熹的行动轨迹证明她的手机没有关机，而她迟迟不接自己的电话，只能说明她现在或许处于昏迷的状态。最坏的结果…… 不对！ 顾熹因着工作性质的关系，从来不会给手机静音，她怕错过任何一个需要她的电话。他一直不间断的给她打电话，却听不到手机铃声……任枫这个人谨慎又心思重，若是他真的带着顾熹出来，可能不会放心把她随意的放在别的房间里…… 熹熹的手机是被任枫给静音了！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小白盯着他，所以故意带了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出来。而一路来这儿，不光是因为他在这儿可能有别的事情要办，也是因为他想要迷惑自己。 项子深拳了拳手，砸在地上。 当夜幕降临 第114节 是他自己大意了。 慌忙起身奔向电梯，他拨通了江阳的电话。 “让人别找了，我去接顾熹。” “告诉谈羽泽，任枫我们要带回安城分局。” 项子深的电话挂的很快，江阳一脸懵。 去接，接熹姐？ 老大去哪儿接熹姐？ 还有，他这会儿眼巴巴看着正在和任枫说话的谈羽泽，开始琢磨，自己应该怎么从“虎”口夺食…… * 任枫对顾熹的那一下虽然没控制好气力，可终归还是手下留情了。 所以，在项子深一路疾驰奔向任枫的住处时，顾熹已经悠悠转醒了。 还是在上次的那个房间。 她醒来，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 “嘶……” 真疼。 等摸了摸自己身上全部的口袋，她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而在这间别墅里转了转，她意识到，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 任枫，并不在。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如果自己想出去，只能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 一边趁此机会在各个房间翻找任枫的秘密，她一边寻找电话。 总是要联系一下项子深或者是小白…… 听到门外的声响时，顾熹正在任枫的书房里。 慌乱中将一个特别破旧小的笔记本塞到怀里，她步履匆匆的准备跑回自己应该昏睡的房间里。 只是，门外的人动作太快了。 她才跑过客厅，门就被推开了。 迎着光，她偏头看过去。然后，顿在原地。 项子深？ 项子深在看到顾熹的那一瞬间，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 他松懈下来，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大步奔过去，将顾熹揽在怀里。 幸好，她没事。 顾熹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开门进来的人是项子深。 她以为是外出回来的任枫。 只是下一秒，她来不及疑问这些，却微微蹙眉推了推项子深。 “疼疼疼。” 项子深愣了一下。 他的确是抱得有些紧，可也不至于疼？ 松开她，他面色担忧。 “哪里受伤了吗？” 顾熹疯狂摇头。 不是……是项子深抱她的时候，刚好，怀里那个笔记本卡在她的胸口。 而那个笔记本，虽然又破又小，可外皮却是硬纸板的……边角戳在胸口，真挺疼的。 确认顾熹真的没有事之后，项子深终于静下心来给她简单说了一下这几个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情。 顾熹沉着眼，紧紧抿着嘴唇。 她早知任枫已经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学长了，可她不知道，他利用她到最后一刻。 捏紧手里的笔记本，她抬头看项子深。 “我们也回局里去吧。” 所有的一切，总归是要尘埃落定。 * 依旧是那间没有窗户的审讯室，但坐在里面的人，从张嘉换成了任枫。 原本，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在见到跟在项子深和江阳身后进来的人时，他显然顿了顿。 “熹熹。” 顾熹迎着他的目光，然后，径自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来。 偏头看了一眼项子深和顾熹，江阳抬手掩鼻咳了咳。 虽然局里没有过法医跟着审讯嫌疑人的先例，可张局都没说什么，他肯定是双手赞成的。 谁多话谁是大傻子。 “任枫，你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儿吧？” 听到江阳的话，任枫淡淡一笑，可他的视线却没从顾熹的脸上移开半分。半晌，他才一摊手，向后靠了靠。 “我不知道。” “我以为，今天带我走的会是谈队长。” “我还不知道呢，什么时候项队这边也负责经济案了？” 项子深看着他，终于恢复了自己一贯的模样。 冷静，且睿智。 看了看顾熹，他音色柔和。 “熹熹，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顾熹拳了拳手，对上任枫的目光。 “学长，你还一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任枫挑眉。 “为什么我爸爸的护身符上，会有赵江怀的血迹？” 任枫默了一瞬，随即轻声叹气。 “熹熹，我……” 可惜，他的话未说完，便被江阳打断了。 谁允许他在他们项队面前这么亲密的称呼熹姐了！ “任总，我劝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你要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任枫嗤笑一声，“所以，江警官知道什么了？” 根据张嘉的供述，赵江怀和赵铭父子的死都是出自他手。可是，关于十几年前的分尸命案，饶是张嘉算半个行家，还是说不清楚细节与原委。 所以，江阳特地让老李带了人去查其中的疑点。 当年，赵江怀失踪，是许岸的妈妈报警的。 而那时，张嘉才刚刚读初一。那年暑假，他是被妈妈送到了临城外婆家的。可和他不同，那个时候，任枫却是在安城的。他是许岸的表弟，在赵江怀和姨妈再婚之前，他有半年的时间是住在表哥家里的。 任枫的眉眼愈发冷淡，“所以呢？这能说明什么？” 凭借着一个原本不是自己的护身符上的血迹和他好像认识赵江怀就定了当时还是未成年的他的罪？ 项子深却缓缓摇头。 “你我都心知肚明，张嘉为什么肯为你卖命。他最在意的是他妈妈，而他妈妈所有的医疗都是捏在你手里的。” “而你，当初为什么会收了张嘉这个半路出家的人入职众嘉，恐怕也不只是你看中了他的能力和底牌吧？” 稍稍朝前探了探身子，他直视任枫的眼睛。 “任枫，你有把柄抓在他的手上。” 见任枫的目光有一瞬的闪烁，他又缩回身子。“不过，你清楚，数罪并罚，很快他可能就要变成一个不能开口说话的人了。” 借刀杀人，他炉火纯青。 任枫蓦的笑出声。 “故事很好听，所以，项队的依据到底是什么？” 意念断案？ 他音落，项子深从桌下拿出顾熹在任枫书房里翻出来的笔记本。然后，随意的丢在任枫的面前。 “或许，任总自己记录的故事更生动一些。” 见到那本笔记本的一瞬，任枫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捏着笔记本，他的指节有些微微泛白。 他从小颠沛流离，所有人都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直到，他被姨妈和表哥联系上。那时候，他才真正的相信，这个世上还是有人真心关心自己的。 可是后来，他发现，姨妈找到了新的归宿。而因为那个男人，表哥许岸变得不再回安城。自己失去了唯一一个理解自己的同龄人。 可到此，他还依旧没怎样。 或许，姨妈过得幸福就好。 当夜幕降临 第115节 但是，事实偏偏不是如此。 赵江怀和姨妈重组家庭之前，他便搬出了姨妈家。一次偶然，他想用自己在网吧打.黑.工的钱买些水果去看姨妈的时候才发现，赵江怀那个畜生，逼走了表哥不说，竟然还对姨妈动手！ 那是他还不算长的生命中不多的温暖与光源。 年少气盛，他借由表哥许岸的名义将赵江怀骗到了郊区。 一杯鼠药下去，赵江怀当场便倒了下去。 任枫的狠厉是自小便有了矛头的，只是赵江怀的死将他内心深处的恶魔给勾了出来。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趁夜里，直接砍了他的头扔到了废弃的井里。 那天，他是带着顾词的护身符的。 那天之后，他便封存了那枚护身符。 当初，因为他年纪小，又有同学稀里糊涂的证明他在学校。 根本没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只是，他没想到，当初那件事，竟然会被另一个人知道了。 不过，张嘉和他是同一类人。而且，彼时在张嘉心里是认为任枫也是帮他报了仇的。 一个秘密，他能藏在心底十几年，然后，再找到他。 对张嘉，任枫利用得彻头彻尾。 所有的事情，他都让他参与其中。到谈羽泽查到众嘉查到他的时候，他甚至都准备好了所有的资料和证据，将张嘉推到漩涡的中心点。 至于赵铭，纯属是个意外。 谁让他死死抓着赵江怀的死不放，而且竟然还真的查到了些苗头。 至此，江阳终于彻底明白了赵铭当初留下的那一串数字的意义。 任枫，15岁。 手里攥着爸爸的护身符，顾熹红着眼起身。 然后，在她就要关上门的一瞬间，任枫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熹熹。” 顾熹停住脚步，却没回头。 任枫无力地笑了笑。 “熹熹，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从没有过想伤害你。” 可笑，项子深竟然还真的信了自己可能会把顾熹塞到行李箱里？ 顾熹轻笑了一声，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回身，目光凉薄的看着任枫。 “所以，我应该谢谢你是么？” 谢谢他用爸爸救回来的性命，带着爸爸的护身符，动手杀了另一个人。甚至，踏上涉毒的路…… 任枫顿住。 半晌，他看着已经没有顾熹身影的门口，低声呢喃。 “如果我知道未来的日子里会遇到你，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熹熹，祝你幸福。” 作者有话说： 嗯……最初我给学长的设定就是一个双面性格的人。他或许有过善，可是终究还是没有敌过心底积压的恨。 就，我觉得是个可悲又可恨的人物吧。 然后，案子告一段落，要开始甜甜的恋爱啦~ 晚安~ ps：那本书名，青蛙是我的代词……实在是没办法了，不然蛤...蟆总会变成口口……加一个.都解决不了，不想增加字符了，索性自己换成了青蛙…… 第六十五章 当天的晚饭, 顾熹是和刑警队一起吃的。 用江阳的话说，他们忙活了好几个月，终于赶在了农历新年前水落石出，值得庆祝一番。 “老大, 咱去吃火锅吧？” 这天气, 太适合吃火锅了。 这次, 顾熹终于如愿吃上了一大锅红彤彤的辣汤。 一屋子的热气下，她的脸泛着浅浅的嫣红色。 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她额间细细渗出的汗，项子深无奈的睨了一眼顾熹手中的冰可乐。 “小心拉肚子。” 闻言，顾熹微微偏头看他, 轻轻呼了一口气。 “火锅就是要这样吃才过瘾啊！” 像之前项子皓带他们去吃的那一次，虽然是最好的食材最好的环境，可完全没有吃火锅的灵魂了。 倒是江阳几个人看着项子深这般, 纷纷缩了缩脖子, 埋头干饭。 啧啧, 没眼看没眼看。谁能相信当年安城分局最没“人性”的刑警队长, 如今竟是也变成了一副老婆奴的模样…… 顾熹倒是没有注意那几个人的反应，只她放下可乐, 拿着筷子又伸向牛油红锅的时候，却被项子深拦住了。 从一旁的菌汤锅里捞了几个小姑娘喜欢吃的虾滑，他放到她的料碗中。 “不能再吃辣了。” 她好几天没好好吃饭, 再这么吃辣喝冰，他担心她的肠胃会受不了。 顾熹瘪了瘪嘴, 只对上项子深那双透着几分关切几分威慑的眼, 她无奈的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碗里的虾滑。 幸好, 料碗里还有小米辣…… 紧张太久了, 难得松懈下来, 一顿饭吃完，一行人都格外满足。 打了个饱嗝，江阳回头看了一眼项子深和顾熹，一把拽过小白，“那什么老大，我们就先走了啊！” 小白一时有点懵，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江阳眨了眨眼。 “不是，我还得回一趟局里拿东西，我和老大熹姐……” 只可惜，顺路两个字他还没说出口，就被江阳捂住了嘴巴。 “不，你没有东西要拿。” 音落，他又对着小白挤眉弄眼，“你想拿什么，先陪我去买点东西，然后我陪你回去拿。” 终于，小白反应了过来。 一拍脑门，他回头朝项子深和顾熹咧嘴哈哈，“老大熹姐，那我先陪江阳去买东西了啊！” 眼看着江阳拉着小白匆匆先行离开，顾熹偏头看了看项子深。 “你不反思一下？” 项子深只挑了挑眉，一脸淡然。 他反思什么？ 这俩小狼崽子难得有眼色，这还不都得益于他的教导有方？ 垂眼，他看着顾熹露在冷空气中的脖颈，忍不住伸手，把她羽绒服的拉链又往上扯了扯。 “又不怕冷了？” 顾熹弯了弯眼角。 “刚吃完火锅嘛。” 火锅店距离两个人住的泉溪苑不算远，顾熹拉了拉项子深的袖口。 “要不咱们走回去？” 她吃得有点撑了。 项子深顺势牵住她的手，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听你的。” 两个人，拖着长长的影子，走在冬夜里的安城路上。 顾熹走在内侧，时不时的她会踩上路肩，走几步，又蹦下来。被项子深拉着手放在他的口袋里，她有点不太好控制平衡。 项子深偏头看她，眉眼间尽是缱绻。 “顾熹，你这样摔了我可不管你了。” 闻言，顾熹仰头看他。 半晌，她别过头，“那你就把我丢在路上好了啊！” 项子深蓦的笑出声来。 直惹得顾熹一脸困惑。 “有那么好笑吗？” 项子深牵着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揉了揉自己口袋里的小手。 “没，就是忽然想到之前你醉酒的时候。” 那会儿，他好像也说过一次，她要是睡着了，他就把她丢在路上……只是眼下，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顾熹眨了眨眼，醉酒？ 当夜幕降临 第116节 她稍稍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她好像就只有一次和刑警队一起吃大排档的时候喝过酒。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都。” 听顾熹碎碎念，项子深停住脚步。 他垂眼看着她，月光下，格外温柔。 “熹熹……” 只他刚开口，顾熹也开了口。 “你说……”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又同时停顿下来。 看着彼此眼中的自己，还是项子深先笑着开口。 “我说什么？” 顾熹回正身子，又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你说，人心为什么会变坏呢？” 她入行也有几年了，再加上读大学的时候接触的那些案例，经常会陷入到这个疑问中来。 尤其是，经历了任枫这件事之后。 他那时候，明明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学长。 项子深能明显感觉到顾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的无奈与难过。 他知道，任枫在顾熹的心里，原本还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的。 捏了捏她的手，他轻声开口。 “因为人本来就是善变的。”顿了一下，他稍稍仰头看向深蓝色的天空，“小时候，我最喜欢看这样的夜空。” 宁静美好。 但是，后来长大了，他进入了警校，进入了刑警队，慢慢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 “所有的龌龊与不堪，大多都是在夜幕降临后发生的。” 连他自己都慢慢变了，不再喜欢每一个夜空。 他音落，顾熹顿住脚步。 她的指尖滑过他的掌心，“可是，只有经历夜幕降临，才会有熹光接近啊！” 项子深看进她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半晌，抬起没牵着她的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 “所以，你也不要因为这些事困着自己了。” 顾熹摇了摇头，躲开他的手，又低低的嗯了一声。 “哦对了，你刚才叫我是想说什么？” 项子深清了清嗓子。 “我是想问你，你又和外婆还有顾阿姨说我会和你一起回去过年了么？” 顾熹愣住。 嗯？ 见状，项子深瞬间也变了脸色。 “所以，你根本忘了这件事？” 顾熹光速摇头，就跟个小拨浪鼓似的。 她没忘，而且，之前她也给妈妈说过一次的。 不过后来，她就没再提起过这件事了…… 这会儿，眼见男人挑起眉梢，她朝他莞尔一笑。 “明天，明早起床我就给家里打电话。” 她也的确该找个时间把这男人正式介绍给外婆和妈妈。或许，项子深能解开妈妈心里的结。 他也是一名人民警察。 “不过，你确定没关系？” 他跟着自己回去过年，他家人不会不高兴嘛？ 项子深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关系。” “乖，晚上早点睡。” 他音落，顾熹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 “你不回去？” 项子深看了一眼前面安城分局的方向，又拉着顾熹走进小区。 “我等会回局里去处理点收尾工作。”他心里盘算着，如果不是又有哪个倒霉催的在春节期间让他出警，他想在节前把需要处理的事情都往前赶一赶。“走吧，我先送你到门口。” 顾熹轻轻点头，她好像有点知道他为什么要熬夜加班了。 等到了家门口，她看着他，忽然凑近，稍稍踮脚，飞快的在他的脸颊滑过一个吻。 如蜻蜓点水，如浮光掠影。 “晚安。” 项子深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顾熹就已经进了门。 他看着面前紧闭的门，勾了勾唇角。 嗯……来日方长。 * 隔天是休息日，没有了闹钟与心事，顾熹醒来时，已经临近九点半。 揉了揉眼，她忽然想起来，昨晚自己是在项子深那儿领了“任务”的…… 只不待她拨通顾妈妈的电话，手机就疯狂的响了起来。 瞥了一眼来电显示，顾熹懒洋洋的接起电话。 “怎么啦？” 姚嘉嘉的嗓门明亮，与睡意朦胧的顾熹相比，完全是两个极端。 “姐妹，我看新闻说任枫被抓了？！” 顾熹一顿。 她还没看到新闻，但她也知道如今互联网社会，没有不透风的墙。 之前，因着还没有板上钉钉，她也不敢与姚嘉嘉多说什么。可现下网上已经讨论了起来，她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听好闺蜜嗯了一声，姚嘉嘉只啊了一声，半晌没再说出话来。 她的确是没想到的。 可她和顾熹相识十多年，最是有分寸。 她知道顾熹若是方便说细节一定会告诉她，她没主动多说，自己也不会多问。 所以，片刻的震惊过后，她自然而然的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今天休息吗？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饭？” 顾熹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日历。“你回安城了？” 姚嘉嘉嗯了一声，“提前回来了。” “中午老地方，不见不散啊！” 挂断电话，顾熹仰头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嗯……老地方离泉溪苑也不算近，她得赶紧起来洗漱收拾了。 只是，顾熹万万没想到，她一早回答了姚嘉嘉一个带着几分震惊的回答之后，姚嘉嘉这女人，回了她一个更震撼的。 放下手里刚刚差点因为没拿稳洒了的咖啡杯，她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姚嘉嘉。 “你说什么？” “不是，你再说一遍。” 顾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空耳。 姚嘉嘉只娇俏一笑，伸手在顾熹的面前晃了晃。 “姐妹，我说我要结婚啦！” 看着好友无名指上的戒指，顾熹彻底不淡定了。 不是……明明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姚嘉嘉还是单身的。 不对，上次打电话是关于任枫快递的时候，再上一次的电话，她还是单身的！ 而距离上上次她们两个通电话，绝对没有超过半个月！ 姚嘉嘉只端起咖啡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口，“闪婚呀！” “你得来给我当伴娘啊。” 完全听不到姚嘉嘉接下来的话，顾熹还在凌乱中。 闪婚？ 伴娘？ 最后，拉回她思绪的是项子深打过来的电话。 “在干嘛？吃饭了么？” 顾熹只眨了眨眼，定定的看着姚嘉嘉。 当夜幕降临 第117节 一开口，干巴巴的回答项子深。 “准备参加婚礼。” “……” 嗯？ 电话的另一边，项子深也懵了。 参加婚礼？ 这么突然？ 作者有话说： 呜……今天不小心扭伤了右手腕，敲键盘有点费劲…… 早点睡了~晚安啦~ 第六十六章 因着姚嘉嘉毫无预兆给自己送来的“红色炸弹”, 顾熹几乎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吃过午饭，看着来接好姐妹的男生，她终于对姚嘉嘉要结婚了这件事有了些真切实感。 “你好，我是钱凯。” 没错, 她个人感觉他还谈不上是个男人, 只能说是个男生。 姚嘉嘉刚刚与她说过, 自己的真命天子比她还小三岁，今年刚刚22。 钱凯长得白白净净的，至少在顾熹来看，的确是符合好姐妹的择偶要求的。 姚嘉嘉一向喜欢颜值高的。 看着笑容阳光的男生, 顾熹也伸出手来。 “你好，顾熹。” 她虽然对钱凯这个年纪选择步入婚姻的男生是否有担当有长性稍稍存疑，但毕竟年龄也不是评价一个人唯一的标准。 若是他们两个人彼此吸引, 愿意共同开启新的生活, 祝福两个字, 她是发自内心的。 对上顾熹的眼, 钱凯笑得更开了。 “我知道你，嘉嘉一直挂在嘴边。” 他音落, 姚嘉嘉一手勾着男朋友的胳膊，又探身用另一侧的肩膀碰了碰顾熹，“我和钱凯打算过了年就去领证, 到时候，拉着你家队长一起出来吃饭啊！” 她家队长…… 自从姚嘉嘉知道自己和项子深在一起了之后, 便常常这样称呼项子深。 顾熹一勾唇, “行了行了, 赶紧走, 我刚吃饱饭, 又喂我吃狗粮是不是？” 姚嘉嘉笑得格外大声且招摇，“那你把你家队长叫来嘛！” 姚嘉嘉走后，顾熹的确给项子深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 “子皓哥给我打电话，邀请我去你家吃晚饭。” 听着电话那端顿了一下，她稍微提高了一点点音量，“所以，你不知道吗？” 项子深放下手里刚刚整理好的文件，往椅子上一摊。 不是……他还真不知道…… “什么时候？” 寒风吹过，顾熹觉得有点冷。原地跺了跺脚，她进到旁边的便利店里。 “大概半小时之前吧。”就是她和姚嘉嘉一起吃午饭的时候。 打开保温柜，她指尖滑过一瓶瓶的热饮，然后，拿出了一瓶热柠茶。 项子皓给顾熹打电话的时候，热情程度简直堪称一绝。 一声声一句句，甚至都没给顾熹留个话口让她出声，到最后，项子皓就是自顾自笑着结束了这通电话。 “熹熹，晚上等你过来啊！” 顾熹是懵的。 真的，犹如被人当头一棒的那种懵。 要不是她已经认识项子皓了，非得觉得那头的人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倒是项子深，听到顾熹的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所以，项子皓绕过他，是想撇开他？ “你想去吗？” 顾熹长长的嗯了一声。 她没有想去，但也没有不想去。 但教养与礼貌让她还是选择了前者。 闻言，项子深默默点头。 “那一会儿我忙完回去接你。” 若是顾熹不想去，他自是会给项子皓打电话“质问”并“解释”，但他家的小姑娘没拒绝，他肯定是要一起跟着回去保驾护航的。 顾熹已经拿着热柠茶站在收银处一会儿了，嗯了一声，她和项子深说等一会儿。 她得赶紧结账了，总不好就这么站在这儿聊着，还是在收银小姐姐热切的注视下…… 捧着热柠茶到便利店的休息处坐下，她又把手机放到耳边。 “你家里人都喜欢什么呀？” 项子深会意，不答反问。“你现在还在万福路？” 顾熹说过和姚嘉嘉在这边吃饭的，所以他知道。 顾熹才应声，就听项子深利落的开了口，“那你找个暖和的地方等我一会儿，我收个尾就过去找你，不会太久。” 他知道顾熹的意思，第一次登门总不能空着手去。她有自己的原则与坚持，他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但站在她的角度，他还是非常配合。 不过，这钱得他出。 顾熹用肩膀夹着手机，拧开热柠茶喝了一口，微微蹙眉。 有点酸。 “好啊。” 她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与其自己在网上搜索网友的答案，不如乖乖的对症下药。 如果不是故意为之，没有人会不希望自己送出去的礼物会得到对方的喜爱。 * 项子深也已经有一阵子没回大宅了。 以至于，他们敲门的时候，项母看到他的一瞬间，愣了愣。 “你怎么回来了？” 子皓不是说他忙没空回来，所以只有顾熹会来吗？ 项子深扶额。 不是……他还没单独立户呢，这不是他家了咋？ 听到动静，项子皓也凑过来。 瞥了一眼自家亲弟，他热情的转向顾熹招呼起来，“熹熹来啦，快进来进来！” 顾熹抿着唇笑了笑，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项子深。 却恰巧被项子皓看到。 “别管他，你先进来！” 项子深蹙眉，别管他？ 倒是项子皓见顾熹跟着项母走在前面，他终于扭头看向项子深。 “怎么着，没人叫你怎么自己也知道回来了呢？”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中透着满满的调笑与不屑。 这臭小子不是不着家么？这会子倒是眼巴巴的跟回来了。 项子深毫不客气的横了亲哥一眼，一张口，就没个好语气。 “你们把我媳妇弄回来，心里还没点数？” 闻言，项子皓咧嘴啧啧了两声。 媳妇？ “人家答应你了？” 项子深没理他，径自越过，直奔着顾熹追上去。 他得陪在自家姑娘身边，可没空在这儿和项子皓扯嘴皮子。 顾熹不是第一次见项母了，还算是不太拘束。 只跟着项母的步子进到客厅里之后，她一抬眼，正对上坐在沙发上看向这边的男人的眼。 只一秒，她礼貌问好，不卑不亢。 “伯父好，我是顾熹。” 她说话的时候，项子深正走过来。 牵起顾熹的手，他对上项父的视线。 当夜幕降临 第118节 “这是顾熹，我女朋友。” 项父只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的书，定定的看着顾熹。 顾熹也丝毫没闪躲，就那么迎着项父的打量，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一瞬，屋子里，鸦雀无声。 只就在项子深看不下去要开口前，项父先于他出了声。 “请坐。” 项子深不是不知道项父对自己和顾熹的态度，从上次项母私下里来看顾熹时说的话，他就明白的。 这次，若只是项母和项子皓约顾熹吃饭，他不会有任何担心。 可地点在家里，那就大不一样了。 这会儿，他看了一眼项父，拉着顾熹坐在一旁。 见状，项母笑着迎上前。 “快洗洗手，咱们先吃饭。” 却不曾想，项母话音才落，项父却蓦的站起了身。 经过顾熹身边的时候，他停下来，垂眼看她。 “我先和顾小姐聊几句。” 在项子深开口前，顾熹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 “好。” 跟上项父的步伐，她又回头朝项子深递了个眼色。 “嘘！” 实际上，顾熹心里还是有点没底的。 可是，她也却并没有什么惧怕。 二楼的书房里，项父一抬手，指了指屋里的沙发。 “坐。” 顾熹没客气，“项伯伯是觉得我和您儿子在一起不合适？” 项父一顿。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本来想给顾熹点“厉害”瞧瞧的，却反被这小姑娘直截了当的打乱了节奏。 握拳掩鼻咳了两声，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前。 “顾小姐应该知道我们家的背景吧？你觉得，你和子深合适吗？” 闻言，顾熹一笑。 她还以为项父会说出什么花样来呢…… “什么背景？据我了解，项家从商，除了比我家有钱之外，也谈不上别的优越了吧？何况，这些都是项子深的婚前财产，您要是不放心，我完全可以签订协议。不过，您应该心里也清楚，项子深他自己也是不惦记这些的。” 他们两个都有稳定且热爱的工作，保证生活完全没有问题。 顾熹这几句话，简直是直接戳在了项父的心窝子上。 她说的没错，自家儿子本身就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要不然，他也不会几次三番变着花样找理由让项子深离开刑警队都以失败告终。 只项父没想到，顾熹还有一句话在等着他。 “另外，要说起来，项伯伯您觉得，您阻拦得了项子深吗？” “……” 项父一瞪眼，这是什么话！ 可偏偏最气的是，她说的一点都没毛病。归根究底，他到底是不能拿项子深那个兔崽子怎么样。毕竟，项子深现在的一切，都不是靠家里得来的。 而且，人家在公家单位，还备受重用，他想插手都没那么容易。 可也就是几秒钟，项父又偏过头偷笑了两声。 顾熹这个名字，一早在项子深刚有苗头的时候他便派人去查了查。除了家庭和职业之外，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最让他在意的也是这个职业。 项子深本身就是个不着家的了，再找个法医，一家子都围着社会的阴暗面转悠，能过好日子？ 只眼下看着顾熹，他又忽然觉得，或许这丫头才是项子深的良配。 起码，她懂他。 一楼的客厅里，项子深正一边剥着松子，一边时不时的抬头往楼上看。 他有点担心顾熹挨欺负。 只看着他的模样，项子皓终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把眼珠子拿下来贴在书房门上去好不好？”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项父还能把顾熹吃了不成？ 说完话，他一伸手，就想从项子深手边的碟子里抓几个松子仁。 可惜，他的动作不如项子深的反应快。 扑了个空，他瞪着一双眼。 “不是，你剥了这么多，我吃几个都不行？” 这么小气？ 项子深一哼哼，“自己没长手？” 他这是给顾熹剥的。 闻言，项子皓伸手朝他点了点，只半晌，憋出来了一个好字。 自己剥就自己剥！ * 顾熹从二楼下来的时候，项子深已经剥了小半碟的松子仁。 眼看着她走近，他起身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墨色的眸子里，透着满满的关切。 顾熹朝他莞尔，视线落在他手边的碟子上。 “给我剥的？” 项子深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听到她的话，径自点头。 “嗯。” 说着话，他在项子皓的注视下，把碟子递到顾熹的手边。 正巧，项母从餐厅里过来，朝几个人招手。 “快过来吃饭了。” 几个人赶紧应声。 起身前，顾熹从碟子里拿起一颗松子仁，捏在拇指和食指中间，朝项子深眨了眨眼。 “谢谢。” 看清顾熹的手势，项子深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瞬时松了许多。 顾熹是朝他比了个心。 她应该，心情还不错？ 这顿饭，吃得波澜不惊。 至少，对项子深来说，项父没有什么幺蛾子就算是最完美的结果了。 项母知道自家儿子的性格，也没有留宿他们，只在他们走之前，拉住顾熹。 “熹熹啊，今年春节我们打算去南边，子深他经常要值班，我们就不管他了。你看，要是方便，过年的时候让他去你家？” “……” 顾熹愣住。 嗯？ 等出了项家的院子，她终于忍不住戳了戳身边男人的腰窝。 “是不是你说的？” 项子深一脸无辜，“我说什么？” 顾熹歪着头看他。 她赌今年一年的烧烤火锅小龙虾，肯定是自己和项父去书房的时候，项子深和项母说了什么的…… 只项子深紧紧抿着嘴唇，眉梢弯弯。一双眼，在夜空下格外明亮。 “那什么……咱走吧？” 见他朝车子扬了扬下巴，顾熹蹭着脚步走过去。 等系安全带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凑近他。 “真不是你说的？” 不可能啊，谁家会在春节的时候把孩子往外推的？ 倒是项子深，看着忽然凑近的娇颜，想都没想就俯身啄了一口。 “真不是。” “不过，你可答应我妈了啊！不然，我就只能孤独的在局里吃速冻饺子了。” 舌尖滑过他刚刚吻过的唇珠，顾熹缩回身子系好安全带。 “看你表现咯。” 项子深一顿。 当夜幕降临 第119节 今天是腊月二十五，这么算的话，他还有4天的表现时间…… 作者有话说： 项队：论策略的重要性 木鱼：论不要脸的重要性 项队：？？？？ 晚安啦~ 第六十七章 腊月二十八那天, 顾熹提前申请了调休。 她打算着先给住处做个大扫除，再出去给外婆和妈妈买些年货。 虽然只是租的房子，但她住在这儿，还是要好好收拾装扮一下。至少, 要贴个对联和福字。 最传统的春节气氛还是要有的。 正踮着脚在客厅里给书柜擦灰的时候, 她隐约听到电话铃声在卧室里响起。 赶紧跑过去,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即弯了弯眼角。 “怎么啦？” 项子深今天是跟着张局去市里开会，趁着间隙给小姑娘打个电话，没想到, 还没开口就听到她这句怎么啦。 一挑眉，他嗓音里透着几分佯装的愠怒，可偏偏, 却掩不住满满的宠溺。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还？” 顾熹一抿嘴, 倚在飘窗处, 看着屋外的冬日暖阳。 “没有呀。” 说着话, 她又戳了戳飘窗上的小熊玩偶。 “你忙完了？” 项子深抬眼看了看会议室里还在聊天的几位领导，嗯了一声。 “快了,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他惦记着，忙完今天，他就也打算休假了。 关键是, 第一次正式登门，又是在春节期间, 可不敢空着手过去。 下一秒, 听到顾熹的回答之后, 他唇角一勾。 这不是心有灵犀么。 “那等我一起吧。” 春节前的商场, 格外热闹。 不少平时没太有空逛街置办的年轻人都集中在节前的假期出来采买。 项子深牵着顾熹, 穿梭在其中。 “所以，外婆喜欢花色，而顾阿姨更喜欢素色？” 顾熹嗯了一声。 途径一家婚纱店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姚嘉嘉打算在年后和钱凯登记领证的事儿来，依旧忍不住觉得有些玄幻。 不过，她脚步片刻的停顿让项子深也跟着往婚纱店看了看。 随后，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着急了？”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俯身，就贴在顾熹的耳边。 顾熹一回头，唇角刚好擦过他的脸颊。 伸手，她戳了戳他的胸口。 “我没着急。” 项子深却礼尚往来的在她脸颊落下一吻，笑着直起身子，长臂一伸，把她揽在怀里。 她不着急，他可着急。 两个人都是干脆利落的性格，给家人选礼物这件事，也没耽误太久的时间。 顾熹的原则是实用就好，项子深不一样，了解的选对的，不了解的选贵的。 只消消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两个人便满载而归。 只才把东西放在车里，不等人坐上去，项子深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局里的同事打过来的，三言两语，项子深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顾熹站在一旁，莫名的，也跟着有点紧张。 于公于私，谁都不希望出什么事儿。 挂断电话，垂眼看了看身侧面色有些焦虑的姑娘，他喉结微动。 “任枫……他想见你。” 顾熹一滞。 任枫目前是被关押，她是知道的。 只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见自己？ 项子深也很烦躁。 任枫的案子涉及颇多，除了谈羽泽那边的经济案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十几年前的刑事案。只是还有些细节，他一直算不上多配合。今天莫名提出来想见顾熹，他很难不怀疑他之前就是故意不交代清楚的。 “你想去吗？” 闻言，顾熹忽然一笑。 她是可以选择不想去吗？ 任枫这个时候提出来想见自己，想要项子深答应，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筹码。 她没得选。 何况，前些天她一下子接收太多的信息，情绪上的确没有缓过来。眼下，倒不如趁着他主动提出来，去见见他。 “我去。” 便是当成工作，她也会去。 项子深微微蹙眉，终究也没多说什么。 只陪着顾熹去到看守所的时候，他在门口拉住了她。 “我就在外面。” 顾熹嗯了一声，反倒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种地方，他实在不必担心。 * 其实任枫也说不上来，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还非要再见顾熹。 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出局了。不光是在顾熹的感情世界里出局，甚至是在她的生活中，永远的出局了。 可终究心里惦念，他忍不住想要再见她一次。 他被人带出来的时候，推门，就见到顾熹坐在那里。 阳光透过狭小的窗子洒进来，刚好笼在她的身上。他看过去，忽然就想起来了初见她时的模样。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变。 倒是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顾熹就那么看着他。 片刻的静默后，她先开了口。 “你找我。” 任枫轻轻点头，毫不掩饰，“想见见你。” 顿了一瞬，他又自嘲般的笑了一声，“有没有耽误你？” 顾熹没立刻应声，只看着任枫的眉眼间愈渐焦虑才缓缓开口。 “所以你明知道可能会耽误我，还坚持用你没有说清楚的细节来换见我一面？” 闻言，任枫愣了愣。 说实话，这样冷冽的顾熹他没见到过。 可也就是一瞬，他也明白，如今这般的自己，也不值得她对自己和颜悦色。 她是警察，而他是个不可饶恕的罪犯。 垂眼看了看自己交叉在一起的十指，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 是啊，她说的没错。 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用自己仅存的“筹码”来向项子深提要求。 可是，他不是真的想耽误她什么…… “熹熹，我只是想见见你……说声，说声对不起。” 任枫说话的声音很低，比起他之前的意气风发，简直天壤之别。 顾熹轻呼了口气，“你的对不起不该对我说。” 任枫的肩膀一顿。 当夜幕降临 第120节 他抬眼，对上顾熹那双平静无痕的双眸。 不是的，他应该和她说一句对不起。他是利用过她的……无论初衷如何，他毕竟也伤害了她。 顾熹和任枫见面的时间算不上长，她其实心里很清楚，任枫不过就是心有不甘罢了。饶是自己不来见他，项子深之后也一定有办法让他开口。 可她也想和他说一声再见，为了过去的许多年。 见顾熹起身，任枫也跟着站了起来。 拳了拳掌心，他最终也只叫住她，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我没办法再和你说这一句新年快乐，索性便做最早的一个吧。”哪怕是，提前了好几天…… 顾熹的身形顿了顿，却始终没有再转回身看他一眼。 她知道自己离开之后，任枫一定会把事情都交代清楚。而交代清楚之后，则意味着他们真的要告别了。 “再见。” 再也不见。 * 项子深一直倚在门口的墙边等着。 顾熹出来的时候，就见他正在摆弄手里的打火机。 她走近，趁他走神儿抽走了他手中的打火机。 项子深一楞，偏头看到顾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聊好了？” 顾熹只点了点头，视线却一直没有从手里的打火机上移开。 这个打火机，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是搭项子深车子的时候。那时候，她说如果他想抽烟，她不太介意。可他却说，早就戒了。 这会儿，她学着他一样在指间转了转，抬头看他。 “这个有故事？” 不然，她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已经戒烟了的人会时不时的摆弄一个打火机。 项子深却只轻笑了一声，勾住她的肩膀，将她调了个方向。 “回家告诉你。” 顾熹只跟着他的步子，有点懵。 回家？ 回谁家？ 不出半小时，顾熹便知道了答案。 这个回家，指的是她家。 看着男人提着下午两个人买的大包小包放好之后自觉地靠在沙发上，顾熹眨了眨眼。 “所以，你是打算今晚住在我这儿？” 项子深只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明天我们不是要起早回外婆家么，我回家还要折腾，不如就直接在你这儿将就一晚。” 闻言，顾熹挑眉。 回家要折腾？他不就住在同个小区的另一栋楼？ 而且，将就一晚？ “将就？” 项子深迎着她的目光，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嗯，我也不用麻烦你再去铺床，睡沙发就行。”可不就是将就。 顾熹失笑。 这男人，倒是每次都给自己安排的挺好。 不想让顾熹再纠结这个问题，项子深赶紧勾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你不是想知道这个打火机的故事？” 顾熹只仰着头看他，只没等来他的故事，却等来了他愈渐靠近的呼吸。 唇瓣相触，他喃喃低语。 “打火机不是我的。” 是他刚入行的时候，带他的一个老刑警的，大家都唤他一声老钱。那人在他生命中算得上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自己跟的第一个案子也是老钱教了他不少。 只可惜，老钱是个老烟枪，再加上多年操劳，最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一个还算是正当年的年纪，因为肺癌。 老钱在弥留之际，跟项子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好好保重身体。 顾熹听得有些动容，可因着整个过程项子深都是蹭着她说的，她终于忍不住抵着他的胸口推了推。 “那你不能好好说话嘛。” 项子深稍稍移开了些，可目光却还落在她嫣红的唇上。 “在好好说。” 每个字都是认真说的。 顾熹抬手捂在他的嘴上，“我饿了，你去给我煮面。” 项子深十分配合她的动作，“呜呜”了两声之后，眼带宠溺的拉开她的手。 “好。” 可分明他音落，顾熹却觉得他离得自己又近了些。 她感觉自己腰间的大手又用了些力，然后，耳边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 “宝贝……那你吃饭之前，我能不能先解解馋？” 作者有话说： 嗯~~大概还有两三章可能就会正文完结啦~ 晚安啦~ 第六十八章 除夕前一天, 顾熹起了个大早。 因为工作忙，她已经有阵子没回外婆家了。所以打算着今天早点出发。 迷迷糊糊的出了卧室，她一眼便看到了正在餐厅摆放早餐的男人。 下意识的，她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豆腐块。 是的, 这男人昨晚竟然就真的睡在了她的沙发上。 甚至, 在顾熹准备给次卧铺床的时候被他拦住, “别，有收拾次卧的时间，不如……” 下面的话，顾熹没让他说出口。 捂上他的嘴之后, 回卧室给他抱了一床被子丢在沙发上，她赶紧跑回卧室里。 “不如你赶紧睡吧。” 这会儿，对上男人一双弯弯的眼, 她抿了抿嘴唇。 “你……起这么早？” 项子深点头。 倒也不是说他起得早, 或许说睡不着更确切一点。 勉强在沙发上合眼了两三个小时, 天不亮, 他就起了身。按照上学时候的内务标准叠好被子放在沙发一角之后，他几乎都没什么犹豫就钻进了厨房里。 “先洗漱？” 听到男人的话, 顾熹的视线扫过餐桌上的繁多花样，默默点头。 嗯……是该先洗漱。 等她收拾好走近餐桌的时候，才发现, 好像比起刚刚看到的，又多了两个小碗。 皮蛋瘦肉粥、鸡蛋、小笼包、油条……竟然还有几块酱豆腐。 她挑眉看他, “你去哪儿买的？” 倒不是她不相信项子深的手艺, 可其中几样的卖相属实和早餐店的如出一辙。最重要的是, 她家里可没有酱豆腐。 项子深已经给她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这个是我做的, 先尝尝？” 他也没否认剩下的都是他去早餐店买回来的。 顾熹拿起手边的白瓷汤勺，舀了一口，放到口中。 嗯……软糯可口，咸淡适中。 “你几点起来的啊？” 这个口感，不像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呢。 项子深只把剥好的鸡蛋放在她手边的碟子里，然后，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大概，四点多吧？” 顾熹手里的汤勺一顿。 嗯？ “你干嘛？” 当夜幕降临 第121节 难得休息，竟然四点多起？ “我昨晚就说让你睡次卧，你偏偏……” 她以为他是睡得不舒服。毕竟，家里这沙发和他的那双大长腿比起来，属实有点违和。 可是，项子深却没让她说完。 他拿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之后，若无其事的打断了她。 “内心澎湃，睡不着。” 澎湃？ 顾熹差点被白煮蛋给噎着。 他竟然用了澎湃这个词？ 知道顾熹想早点回去，项子深也没再继续逗她。 抬手，他指了指两个人昨天买回来的福字和对联，“吃过了饭，我们把对联福字贴好就可以走了。” 顾熹这才注意到，其他那些大包小包的礼盒和袋子，竟然都消失不见了。 立时会意，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她忍不住弯了弯眼角。 怕路上会不舒服，项子深没敢让顾熹吃得太饱。 见差不多了，他就利落的收好了桌子。 倒是顾熹，坐在餐桌旁，看着他，啧啧了两声。 “项队这么贤惠，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 听着自家姑娘的调侃，正在洗碗的项子深回过头来。 “那你要不要赶快把我给盖上章？” 他音落，顾熹起身，踱着步凑到他身边。戳了戳他宽厚的肩膀，她眉开眼笑。 “项队还需要再接再厉呀。” 毕竟，考验还在后头呢。 * 的确，项子深自己也惦记着接下来的考验。 一路驱车前往外婆家的路上，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忐忑。 “你和家里说我会和你一起回去过年的时候，外婆和阿姨都是什么反应啊？” 毕竟，如果不算上次顾妈妈不太精神的时候，这将是他和顾熹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和她家人正式见面。 顾熹正在和姚嘉嘉发微信聊天，乍一听到男人的话，她眨了眨眼。 什么反应？ 外婆倒是喜气洋洋的，她自第一次见到项子深，就对他印象还不错。只是顾妈妈，还是有一点在意项子深的职业。 顾熹也理解，妈妈自是有她的顾虑。她希望自己过得好，希望自己不要走上她的老路。 这会儿，见项子深眉眼间流露出来的几分紧张，她放下手机，嘴角噙笑。 “什么反应啊？觉得今年除夕要多准备双筷子了呗。” 闻言，项子深飞快的转头看了她一眼。 “要不，我自带一双筷子过去？” 顾熹一勾唇，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 “放心，丑女婿总是要见丈母娘的嘛。” 她音落，项子深挑眉。 丑女婿？ 上次她说他就是长得着急了点，这次又说他丑。 “宝贝，按照你这个介绍法，我感觉大大提高了我的闯关难度。” 自前一晚唤了她一声宝贝之后，项子深就好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从昨天到现在，时不时的便这样叫她。 顾熹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 “项队，没听过么，梅花香自苦寒来。” 项子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不是……这事儿已经到这个程度了？ 指尖又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他陷入沉思。 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混出来个沙发位睡…… * 外婆是一早就等在院子里的。 她今天格外开心，熹熹说带男朋友一起回来呢。她见过一次，高高大大的，看着是个正直的好孩子。 车子停在小院门口，顾熹还没下车便看到了院子里的外婆。 慌慌解开安全带，她推开车门。 “外婆！” “冷不冷呀？怎么在外面等。” 听着小姑娘透着几分娇气的声音，外婆眉眼带笑的拍了拍她的手。 “不冷。”她穿得多着呢。 说着话，她又探头看向正在从后备箱里拿东西的项子深。 “快去，帮帮人家。” 顾熹抿嘴笑。 只还不待她过去，项子深已经左右开弓提着大包小裹的走了过来。 “外婆好，我是项子深。” 外婆仰头看着他，半晌，频频点头。 “好孩子，快进来吧！” 瞧着比起上一次见到，仿佛更精神了些。 朝男人眨了一下眼，顾熹先挽着外婆的胳膊走在前面。 进门前，她又回头朝项子深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只这一下，把本来已经镇静下来的男人又勾得有几分紧张。 见了鬼，他这些年大风大浪的经过那么多，就没这么无措过。 三个人先后进来的时候，顾妈妈刚好从卧室里出来。 迎面对上自家女儿的笑脸，她宠爱的嗔了她一眼，“多大了，还缠着外婆撒娇。” 音落，她不等顾熹应声，视线就越过她，落在了项子深的脸上。 “小项来了？开车辛苦了。” 说实话，项子深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本来，他因着顾爸爸的事情和顾妈妈之前的态度，是做好了在顾妈妈面前需要花些气力才能换来和颜悦色的准备的…… 赶紧应声，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矮几上。 “不辛苦，是我打扰外婆和阿姨了。” 见状，顾熹也有些诧异。 分明，顾妈妈之前的态度是有些迟疑的。只外婆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之后，她瞬间了然。 一定是外婆在其中为项子深说了好话。 而且，依着妈妈的性格，便是心里有些担忧和不确定，她也不会对项子深当面摆脸色。 这一天，项子深跟着顾熹，陪顾妈妈一起贴了春联和福字。甚至，他还陪着外婆一起剪了几个窗花。 看着自家男人的作品，顾熹笑得合不拢嘴。 “项队，你这个手工，还是不要浪费外婆的剪纸了。” 项子深也很无奈。 倒是外婆替他开了口，“你跟着我学了那么多年都不见长进，可不要笑话小项了。” 顾熹吐了吐舌，一转身，奔向厨房。 “妈妈，需要帮忙吗？” 点了点顾熹的背影，外婆笑着看向项子深。 “这丫头，就是被我和她妈妈宠坏了。” 项子深却不觉得。 顾熹分明只是在家里才会露出这副面孔……不过没关系，将来“宠坏”她的，又多了自己一个。 等吃过晚饭，项子深终于忍不住趁自己和小姑娘独处的时候，把她拉到了一边。 “平时你们家是怎么睡的啊？” 他研究过了，这村子里可没有什么住宿的地儿。而且，一整天了，外婆和顾妈妈谁也没有提起这一茬儿，他怪慌的。 顾熹有点懵。 怎么睡？ “各睡各的呀！” 这么大了还要人陪不成么？家里三个卧室，这不是刚刚好。 当夜幕降临 第122节 项子深低咳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家里有三间卧室，然后，在顾熹说各睡各的时，他的目光瞟向客厅的沙发。 微微叹气，他眉眼微蹙。 “宝贝，晚上你能不能给我拿一床厚被子出来？” 倒不是他金贵矫情，平时他在局里睡行军床都特别满意。 只是外婆家的这个沙发格外短，是真的短，两人位的沙发。而且，是中式木质的…… 躺上去，真的挺硌得慌的。 他想了想，既然不能改变长度了，他起码想垫的厚实点……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顾熹失笑。 可不待她说话，外婆的声音就先到了。 “熹熹呀，你要不要带小项去看看烟火？” 顾熹愣了愣。 “还要买吗？” 往年，都是妈妈提前给她买一些的。 外婆却笑出声，“今年不是小项来么，你带他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安城市内不许燃放烟花许多年了，但外婆家这儿的管控没有那么严格，除夕的时候，家家都会绘出绚烂的天空。 在售卖烟火的摊子前，顾熹选了几样自己往年玩的惯的。偏头想问项子深喜欢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 项子深注意到顾熹选的烟花都是那种小型的仙女棒，稍微大一点的焰火她都没看。 “不喜欢这种吗？” 见项子深指着一个大型的烟花，顾熹摇了摇头。 不是不喜欢。 但是外婆年纪大了，顾妈妈和她又胆子小，这么多年，她家都是只买些烟花棒凑凑热闹的。 等她想开口的时候，却见项子深已经去和老板谈价格了。 然后，看着甚至需要老板叫人帮忙送到家里的烟花数量，顾熹有些目瞪口呆。 倒是项子深，将她揽在怀里。 垂首，他在她耳边低喃，“从今以后，你们家也是有男子汉的了。” 往后余生，他都会承担起她生命中需要甚至是不需要他的每一分每一秒。何况，就是放个烟花。 “今年，外婆家一定是最漂亮的。” 听着项子深的话，顾熹吸了吸鼻子。 这男人，有点儿讨厌呢。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ing~ 晚安啦~ 第六十九章 （正文完） 顾熹和项子深从外回来的时候, 外婆已经睡下了。 顾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听到门口的动静，她偏头看过去。 “熹熹，先洗洗手, 去厨房里帮我把五谷粉磨了, 明早咱们吃五谷粥。” 顾熹一顿。 这个时间, 磨五谷粉？ 项子深放下手里的东西，几步迎上来，“阿姨，我去吧。” 只可惜, 顾妈妈没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 “没事，熹熹知道怎么弄，你坐着就好。” 她音落, 顾熹和项子深也转瞬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不过是趁着外婆已经歇下了, 想支开顾熹, 和项子深单独聊聊。 甚至, 还特意给顾熹预留了一个稍微有点花时间的活儿。 拍了拍顾熹的肩膀，项子深嘴角带着笑意。 “那我就不能帮你了。” 顾熹深深看了他一眼, 想说点什么。 被项子深搭着肩膀推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侧身扯了扯他的袖口，只对上他那双墨黑色的眸子, 最终也没有开口。 他的目光告诉她，别担心。 返身, 项子深走到顾妈妈身侧, 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 才坐下。 看了一眼矮几上的茶壶, 他状似无意的开口, “过了傍晚，阿姨还是少喝些茶的好，无益于睡眠。” 顾妈妈抬眼，先是看了一眼茶壶，才又看向项子深。 “习惯了，也不碍事。” 顿了一下，她又轻声接道，“熹熹父亲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了吧？” 项子深愣住。 他早就猜想顾妈妈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可眼下听她这样直白的问自己，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顾妈妈，若无其事的径自接了下去。 “我的情况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到糊涂了，就觉得他一直都还在。” 她一直知道顾词到底是做什么的。只她心里也十分清楚，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哪怕是对家人。 保守秘密，才是对家人最好的保护。 顾词离开之后，周竞华不好亲自过来，便派了两个普通民警，以慰问公交车爆炸案受害者家属的名义来过一次。其间种种，她刻骨铭心。 到眼下她能这样自然的问起项子深，也是因为，周竞华前几日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与周竞华其实算不得熟悉，甚至，周竞华这个名字，只是一度在顾词的口中出现过。他虽然与顾词交好，但因为工作身份的关系，顾词并没有真的带她正式认识过周竞华。 所以，时隔这么多年接到他的电话，她是有些诧异的。 只不过，更诧异的是，周竞华告诉她，顾词的事情，顾熹和项子深是知道了的。 她看着项子深，目光平静，可细看，又觉得其中带着些审视。 “你觉得你能安安稳稳陪伴她一辈子吗？” 她和外婆能陪顾熹的时间有限，她当然想让顾熹有一个妥善的归处。不图富贵，只求陪伴。 这是她作为一位母亲，最大的心愿。 项子深默了一瞬，不自觉的拳了拳掌心。 他不能。 但是……“只要我还有意识，一定竭尽全力让她安安稳稳。” 他一身警服，有自己的责任与职责。无论是对社会，还是对顾熹。执行任务难免会有危险，但有顾熹，他会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舍不得她。 其实，刚刚那句话，他虽然说的沉稳且掷地有声，但心里还是有点发虚的。 之前因着赵铭的案子，顾熹两次被卷进去。虽然任枫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她，但每次想起来，项子深都是有些后怕的。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这辈子也不想再体验了。 顾妈妈其实也并不是想要阻拦女儿和项子深在一起。 但爱子心切，她自己承受过的这一切，就怕顾熹再经历到。太难了，顾词外出时的那种担忧，顾词离开之后的那种绝望…… 但是，她也更清楚，感情是不能被左右的。 就像是，顾词现在在她的心里，依旧无可替代。 半晌，她轻笑了一声。 “日子还长，你们两个还是要慢慢相处。”若是真的非彼此不可，那是他们的缘分。 顾妈妈音落，项子深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了顾熹的声音。 小姑娘已经弄好了五谷粉，刚洗了手，甚至没顾得上擦干就走了过来。 “你们在聊什么啊？” 顾妈妈率先起了身，应了顾熹。 “聊你小时候有多调皮。” “行了，晚上你和我睡，你那房间我已经收拾出来了，先给小项住。” 看着顾妈妈离开的背影，项子深抽了张纸巾给顾熹擦手。 “你小时候真那么调皮？” 顾熹嗔了他一眼。 擦干了手，顺手把纸塞回到他的手里。 “你才调皮呢！” 她当然知道他和妈妈聊的不是这些，只瞧这模样，这两个人是谁也不会和她说实话的了。 项子深把手里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顺势抱住顾熹。 当夜幕降临 第123节 “阿姨一个人睡习惯了，你过去不会影响她的睡眠吗？” 顾熹偏头，看着正朝自己甜笑的男人。 没错，就是甜笑，她差点觉得自己意会错了。 “所以呢？” 戳了戳他的腰窝，她一双眼透着些淘气，又笑道，“不然还是我给你抱床被子出来，项队在这儿将就将就？” 这样，她就可以继续睡自己的房间，也不会影响妈妈的睡眠了。 “……” 项子深沉默了。 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是睡她的房间吧，抱着她的被子，勉强也可以。 * 项子深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过年应该是这样热闹的。 除夕夜，顾熹特地拉着他把餐桌挪到了客厅里，正对着电视。 “这样就能一边看春晚一边吃饭了！” 项子深只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 可实际上，他很少看春晚，他get不到那些节目有什么意思。与其勉强自己陪老项看这些，不如早早吃过晚饭散了。各忙各的，更有利于家庭和谐。 可眼下，他才知道，他们看的不是春晚节目，而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说说笑笑的氛围。 顾熹最是活跃，时不时眨着一双小鹿眸，对着节目或是点头或是吐槽，偶尔，还会指着电视屏幕上的男明星说她喜欢。倒是外婆宠爱的拍了拍她，“当着小项的面，你这孩子！” 项子深也配合的佯装吃醋失落，却只见他的姑娘朝他弯了眼角。 “但是比起项队还是差了点哦！” 一家人齐齐笑出声，只项子深看向她的目光又深邃了不少。 若不是环境束缚了他…… 吃过晚饭，老人家已经没有精力再守夜跨年，只留顾熹勾了勾项子深的手。 “要不要出去放烟花？” 项子深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他以为是要在零点的时候。 现在才九点多。 顾熹理所当然的点头，“我们早一点嘛，这样，等别人家放的时候，我们还能再看一次。” 项子深失笑。 “就你机灵。” 只又看了一眼外婆卧室的方向，“现在还不算太晚，要不要叫外婆一起看？” 顾熹却摇头。 现在夜里冷，老人家经受不住。而且，家家户户的爆竹声响，饶是屋里都好大声，何况是在院子里。 “我给她录下来啊，明天给她看。” 项子深没再坚持。 利落的出了门，去厢房里抱了两个人一起采购的烟花，摆了半个院子。 点燃第一个，夜空中绽放第一抹五彩斑斓的绚烂时，顾妈妈刚巧推门出来。 抬眼，她看向深空。 “顾词，你看，我没拦住熹熹对你的追逐，她坚持学习了法医，坚持进了警队。现在，她交了一个刑警男朋友。” “顾词，你一定要保佑我们的女儿。” 偏头，顾妈妈看向顾熹，正见她朝自己跑过来。 挽上妈妈的胳膊，顾熹笑得格外灿烂。 “妈妈，你看好不好看？” 顾妈妈缓缓勾起唇角，“好看。” 真好看。 只烟花再美，抵不过顾熹的笑。 若是项子深能让她这样笑下去，那她便也安心了。 顾熹是真的很开心。 往些年，她一直都是趴在窗口看四邻五舍放的烟火。可今年不一样了，她就站在那一抹抹的绚烂下。 顾妈妈回屋之后，项子深看着眉眼亮晶晶的姑娘，长臂一伸，将她圈在怀里，用自己宽大的羽绒服裹住她。 星空烟火，唯她不可辜负。 * 整个春节假期，项子深陪着顾熹在外婆家里住了整整四天。 以至于，到最后两个人要离开的时候，反倒是他有点不适应。 人真的是很容易在最单纯的温暖中沉沦。 回程的路上，顾熹眼巴巴的看着驾驶位上的男人，“晚上我们吃什么？” 项子深挑眉。 他们明明是刚刚在外婆家吃过了午饭才出来的……“你想吃什么？” 长长的嗯了一声，顾熹一本正经的表达。 “想吃点清淡的。” 这几天，大鱼大肉的有些太放肆了。 项子深会意。 “好，那等到家了一起去超市？” 顾熹笑着点头。 “好啊！” 她喜欢逛超市，尤其是和项子深一起。 她只管挑自己想吃的食材拿，至于如何做，都是项子深做决定。 就是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反而让她更有安全感。 晚餐项子深真的给顾熹简单的炒了两个青菜，连汤都是素的。 小姑娘也很给面子，基本都吃了个精光。 只他习惯性的收拾餐桌去洗碗的时候，顾熹竟然也跟进了厨房。 “我洗吧。” 项子深一楞，“嗯？” 这可是她头一回这么说。 顾熹却推了推他的小臂，“我也不能天天好吃懒做嘛。” 实际上，她是吃得有点撑了，想多少消耗些体力。 项子深却不太愿意。 今天有点阴天，又因着临走前顾熹关掉了家里的电源，热水器里的水温就不是很合适了。 他怕凉着她。 可顾熹却执意。 打闹间，水滴溅在顾熹的衬衫上。 衬衫是顾熹回来的时候换上的，屋子里是地暖，也不知怎么，今天格外热。 懒得翻衣柜，她顺手就从最边上拿了一件白衬衫换上。 这会儿，水渍在她的锁骨下方渐渐晕染开，凉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倒是项子深，眼眸愈渐深邃。 “小心着凉。” 顾熹小声哼了哼。 “那还不是怪你哦！” 闻言，项子深喉结微动。 下一秒，他俯身，将她拦腰抱起。 垂首，他的唇角贴着她的耳廓，“嗯，怪我……我陪你去换衣服。” 男人嗓音沙哑，热气扑在她的耳边，又痒又麻。 项子深承认自己有点忍不住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才把他的姑娘放在沙发上，甚至他还来不及表达点什么，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叽里呱啦的响了起来。 眉头蹙起，他有点想骂街。 只顾熹推了推他的胸口，“不接吗？” “接。” 这句话，项子深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电话是江阳打过来的，听着项子深不算多痛快的声音，他下意识在电话那端缩了缩脖子。 当夜幕降临 第124节 可正事儿，他也不敢耽误半分。 “老大，来活儿了。” 见项子深的脸色瞬间变了，顾熹也撑着手坐起身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小白。 “熹姐，你在安城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天生的责任感让他们迅速调整好了状态。 “好，我这就来。” 然后，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答复着彼此电话那端的人。 夜幕已降临，百鬼渐起。 可夜幕降临后，黎明也在临近。 作者有话说： 到这一秒钟，《夜幕》正文完结啦~就在江阳这个小怨种的连环call中~~ 可能会有领导觉得结束的很突然？其实木鱼倒是觉得这样刚刚好。他们是彼此的伴侣，也是精神上最契合的伙伴。从哪里开始，从哪里延续~生活总是这样反复的。 两个多月的时间，非常非常感谢各位领导的陪伴与宽容~ 这篇文或许写得不太好，或许还有很多瑕疵，感谢大家不嫌弃始终陪我一起~从5月5日到现在，给各位领导笔芯~鞠躬~ 正文完结，故事还在继续，平行时空里，项队和熹熹始终都在（嗯……我就是说周末会更新番外的~~~ 最后的最后，看看孩纸，戳一下专栏，求个作收，求个新文《听说我失忆过》的预收~收藏不走丢，我们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