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的马甲又掉了》 第1章 偏心生父羞辱容栀母亲 “——同父异母的姐妹只差半岁!现在韶城都传遍了!” “——短命鬼的女儿,当年怎么没跟着一起死呢?” “——你少说两句!当年如果不是你推那一下子,至于…… “——宁绪,难道当年的事情你不是帮凶?”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媛媛怎么办?同父异母的姐姐比她只大半岁,别人怎么想她?” …… 压抑的争吵声传来。 黑衣少女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敛了深黑的眼眸。 眼前的别墅里住着生父一家。她已经在雨中等了许久,黑发上挂了一层毛茸茸的水雾。 被高科技锤炼过的五感分外敏锐,各种各样的声音细细碎碎钻进耳朵。 有人在看电视:“——近日,十八岁天才小提琴演奏家江韵回国巡演,将与与华国中央乐团合作,同时筹备首张个人作曲专辑,以星际为主题……” 星际?在古代地球听到这个词,有点意思。她心想。 她就来自星际时代。 她原本是星际时代最高级别的重罪犯,越狱后狠心跳进时光乱流,才胎穿成古代地球女孩容栀。 直到容栀额前碎发全部打湿贴在皮肤上,生父宁绪才走了出来。 这是容栀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生父。 容栀随母姓。母亲去世后,她由身体孱弱的舅舅抚养长大。 如今,她为舅舅送了终,了无牵挂,来到韶城。 宁绪将容栀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皱起眉头。 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宁逸媛最近有个考试,你这样穿很晦气。” 容栀穿了一身黑色,卫衣有点大,领口松松地歪着,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肤。 “我在戴孝。”容栀淡漠地说。 宁绪的独生女,宁逸媛,只比容栀小半岁,曾经是各种荣耀加持的童星“国民妹妹”,也是宁绪的掌上明珠。 “同父不同命”这句话,在容栀和宁逸媛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曾经,宁绪上节目的时候称去外空只会带三样东西:“江韵的cd、一本书、宁逸媛的照片。”还戏称自己是宁逸媛的“司机保姆厨师经纪人”四栖老爸。 节目播出后,很多人都被这样的父爱感动了。 很多人跑来嘲笑容栀:“你爸不要你。” 容栀的身世在沈城不是秘密,当年医院里闹的那一场,很多人还记忆犹新。 两个女儿,一个从小享受着父母的关爱,衣食无忧,每每被父母提起,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喜爱;另一个长达十六年没见过父亲一面,母亲早逝,舅舅病重,日日在学校与医院之间奔波。 宁绪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多给容栀一个眼神。容栀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平静地跟在宁绪身后。 到了别墅。 开门的是一个法令纹很深的中年女佣,她面容刻薄,极其隐晦的目光快速略过容栀身上洗得泛白的黑色牛仔裤。 门口的练习房门半掩,名贵的小提琴露出一个角。 “李嫂,太太呢?”宁绪问。 “太太头痛,上楼休息了。”李嫂一板一眼说,意味深长地看了容栀一眼。 容栀面上毫无波澜,心中一紧。 姓李? 她不动声色地刮了李嫂一眼,逐渐和当年那张刻薄的脸重叠起来。 是了,当年那个害她母亲和舅舅的帮凶。 母亲在抢救室里抢救,这个姓李的女人在抢救室外指桑骂槐,还一把推倒了当时还是少年的舅舅容松。 舅舅的腿本就在恢复的紧要关头,这一摔,他到死都轻微跛着脚。 可谁让她背后站着陈家的女儿呢? 哪怕最后容松报了警,她也毫发无损。 见容栀举止坦荡,李嫂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愤愤收回目光,将容栀领到偏厅后,也没管宁绪,转身就走。 容栀斜瞥宁绪一眼,微微笑了,表情分明是嘲笑他在家里没有地位。 宁绪被戳中痛处,顿觉没面子,面色红了又绿,立刻训斥了李嫂几句。 李嫂并不十分把宁绪放在心上,但容栀在她心中是个穷酸的下等人,因为一个穷酸的下等人惹来一顿训斥,让她脸上的法令纹绷得更深了,牙齿咬得咯吱响。 “果然如太太说的,是个没有廉耻的小贱种!” 李嫂出去了,偏厅虚掩着门。 宁绪沉吟了一下,开口。 “我和你的母亲,容榕,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离婚了。所以你不要奢望我扮演父亲的角色。” “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位置。”宁绪意味深长道,“我给你的,你可以拿,我不给你的,你不要惦记。” 黑衣少女看了看门,心中了然。 李嫂在门外偷听。 她没有说话,勾了勾唇角。 这就是她的生父。 知道他骨头软,没想到这么软。为了讨好陈家,把自己的尊严卖得干干净净。 宁绪还在说着。 “你今天就搬回家住,一楼还有一个空房间给你,等下让李嫂整理出来。” “一楼方便,不用跑上跑下,这是你母亲对你的心意。” “姓陈的不是我母亲。”容栀拒绝道,“我不答应。” 门外偷听的李嫂一怔。 宁绪没想到容栀会拒绝,愣了一下。 毕竟他正是娶了陈家的女儿,才从沈城来到韶城,从而飞黄腾达。 宁绪以己度人,本能以为容栀这种小地方来的穷酸丫头,会珍惜这个进入韶城上层社会的机会。 谁料,容栀根本不稀罕! 果然是穷酸丫头,目光短浅! 宁绪心里按捺住淡淡的不屑,并未开口相劝。 自容老爷子出事后,容家便衰落了。容榕这个前妻,便是千好万好,帮不上他,也是白搭。 他后悔娶了容榕。 连带着容榕的女儿,他也万般瞧不上。如果是个男孩也就算了,一个丫头片子,就算她撞得头破血流,与他何干? 容栀看着宁绪的神情,把他的轻蔑猜了七七八八,只是心下冷笑。 宁绪所谓的一楼,所谓继母的心意,明明就是佣人房。 让她住在佣人房? 好一个陈家的下马威! 容栀本就知道宁绪心思不正,倒也没意外,单刀直入:“你这次叫我搬过来,交换条件是什么?” “我是你父亲——” “何必扯这种假话。” “我希望你配合我们向公众交代,你是我的私生女。” 第2章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却视而不见 容栀抬了一下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下子笑了。 她还是低估了这两个人的无耻程度! “我是私生女?凭什么?” “明明姓陈的才是做出丑事的那一个!” 宁绪决定打亲情牌。 “女儿,我希望你理解,当年是你母亲主动追求的我,我对她并没有感情……” “在一段感情中,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容栀逼视他的眼睛:“所以这就是你在母亲孕期出轨的理由?” 宁绪狼狈地回避:“你不要恨我,栀栀,父亲也是个人,父亲也有弱点。” “没有感情?”容栀讥讽地眯了眯眼睛:“是她逼着你上的床?还是她逼着你不带套?” 宁绪哑然。 “女儿,如果你要恨我,我愿意对你补偿……”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容栀突然打断他的表演,“宁先生,你可以为了娶大领导的女儿抛弃发妻,你也可以否认上一段婚姻和感情,但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我的母亲,容榕,因为你的前途,因为你所谓的爱情,丢了生命!” 容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跳跃着火光。 “为了自己的前途,就可以让她去死吗?一句不爱,就让八个月的孕妇引产,你好狠的心!” 宁绪微弱地解释:“我只是协商,她不同意,我也没逼她……” “是,你是没逼她。”黑衣少女一下子没说话,转头看向窗外,顿了顿,又把目光收回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宁绪已到中年,却依旧风度翩翩。他带着金丝眼镜,不再年轻的脸庞依旧英俊。这样英俊的皮囊下却盛着一条中山狼。 “但是她怀孕八个月却被陈家的女儿推下楼梯。”她轻声说。 “没有人帮她,更没有人救她。她流了那么多血……死之前该有多疼啊。” 宁绪沉默了。 “陈家的女儿杀了我的母亲,陈家的人打瘸了我的舅舅。”容栀只是笑,“仅仅一段婚姻……不爱了,结束就好了,你们把人逼到这份上,又是何苦呢?” 宁绪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虚掩的门,他知道是李嫂在听,背后是……陈家。 容栀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宁绪的眼睛。 “父亲,现在,你要把我也送给陈家,任人糟践吗?” 宁绪狼狈地避开容栀的目光。 十六岁的少女,不知怎的,那目光如斯锐利,割得他皮囊破了,内里的龌龊像肠子一样滚落出来。 宁绪没有说话。 容栀心下了然。 “私生女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同意的。”容栀断然说,“我不会给宁逸媛当踏脚石。” 提到宁逸媛,宁绪一下子急了:“容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媛媛她考上了实验高中的竞赛班,品学兼优,前途大好!” “媛媛做童星的时候积累了一些国民度,未来打算往娱乐圈发展,不能有黑历史!” “要是被人知道她妈妈做过小三,她才是那个……你想让她一出道就背着黑点吗?” 容栀觉得讽刺。 宁绪倒是把仅有的一点慈父心肠都落在了宁逸媛身上。 “上一辈的事情我不迁怒于她就不错了,她与我何干?” “一笔写不出两个宁字!你们都是我宁某人的女儿,互相帮助不好吗?” “不好。”容栀干脆拒绝,“我没什么需要她帮的。” 宁绪当时就笑了。 容栀果然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孩子,看不清现实,只会说气话。 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容栀,我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女孩最容易攀比。但是你不要和宁逸媛比,也不要对她有什么不满。你嫉妒心太强了,完全认不清自己。” “我找人查过你的档案。”他用上位者的语气说,在“找人查过”几个字上特意加重,以显示自己的权势。 “你在沈城长大,你舅舅抚养你,他常年卧床、经济困难。” “你的学科竞赛、社会实践、社团活动都一片空白,还没有中考成绩。” “你拿什么跟媛媛比?媛媛是陈家的外孙女!媛媛考上了实验高中的重点班,成绩优异!她享受了最优质的教育资源,无论是竞赛还是活动,都履历丰富,甚至足够申请国外的名校!” 听到“国外名校”几个字,容栀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 为了宁逸媛的未来,宁绪决定一次性把容栀说服。 “你也知道陈家,好,我告诉你,陈老爷子是宣传口的一把手,就算媛媛才是小三的孩子,最后背这个名声的,也必须是你,只能是你!” “女儿,你听过‘指鹿为马’的故事么?” “这就是权力。” “你以为,你闹起来有什么好处?胳膊拧不过大腿,在韶城的地界上,你拿什么跟陈家抗衡?” “容栀,乖乖接受父亲的补偿,何苦以卵击石呢?” 疾言厉色后,他又和蔼道:“女儿,你虽然家境贫寒,头脑也不聪明,但我不会放弃你……我给你安排了新德职校,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承认自己是私生女,就可以不再忧心学费,安安稳稳读书。” “媛媛有了好前途,以后也会对你多多提携。” 新德职校,全名新德职业技术学校,韶城还不错的……技校。 韶城实行教育双轨制,高中和职业教育分别隶属于两个不同的教育系统,一旦去了技校,她几乎再无可能回到高中读书! 可真是她的好父亲! “我会去实验高中,不劳您安排。”容栀压抑着愤怒。 宁绪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实验高中?就凭你?实验高中是华国最顶尖的高中之一!” 他眼中升起了警惕:“我知道你生活穷苦,但是不能丢了尊严,妄想着靠脸去蹭媛媛的热度,我不会答应的!” “靠脸蹭热度?”容栀莫名其妙,“你的意思是,就是因为宁逸媛上了实验高中,我就必须避开,跑去念新德职校?这就是你所谓的合理?” 宁绪毫不留情道:“是这样。你凭什么影响媛媛的前途?就算媛媛她只比你小半岁,时间上有点尴尬,但她是陈家的外孙女!” “如果跟媛媛作对,你会知道陈家的力量,我的好女儿。” 第3章 既然你喜欢野的我就不用装了 “更何况,你甚至都没参加中考。”宁绪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容栀心头火起,她穿越前好歹是星际联邦精英,人类起义军领袖,也算令星际生物闻风丧胆的存在,何时被人这般当面拉踩! 容栀想起自己签的保密协议,压下火气,没有解释:“宁先生,你提的要求一共有三点,一是搬过来,二是承认自己是私生女,三是去读新德职校,我一个都不会答应,咱们算谈崩了吧?” “私生女的事情,无论你配合不配合,我都会这么宣布。胳膊拧不过大腿,女儿,你还是太天真,不如回去好好想一想。” 宁绪掏出一张银行卡,推过去:“这张卡里有一笔钱,用来支付你高中三年的学费和生活开销。” “卡里多少钱?” “八万。” “宁逸媛一个手镯都不止八万。”容栀冷笑了一声。 宁绪气笑了,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穿得一身穷酸,胃口竟然这么大。 “你以为你是谁,你连宁逸媛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容栀抬眼看他,点墨一样的双眼充满厌恶,仿佛在看一坨令人恶心的垃圾。 她接过银行卡,宁绪露出的轻视的笑容:“这就对了……” 话音未落,只见容栀两根手指夹住银行卡,猛地一甩! 薄薄的卡片便如长了眼睛般,在空气中刮出一道清晰的剑气,刹那飞向对面,“啪”地一声,精准打飞了宁绪的眼镜! 眼镜掉在地上,镜片被击得稀碎,飞溅一地。 宁绪一脸茫然,满脸狼狈,嘴愚蠢地张着。 容栀傲慢一笑,又野又邪: “宁先生,这八万块,买你服务我妈的‘春风一度’。” “从此以后——咱们再、无、关、系!” 两个人撕破了脸皮。 待宁绪反应过来,气得面皮红涨,手都在抖。 “不开窍!孽种,我是为你好!你敢得罪陈家,在韶城就待不下去!” 容栀再没耐心听面前的软骨虫聒噪,她抬眸看向他,那双眼又冷又野。 “你可以试试,宁先生,让你的陈家夫人出面来搞我,我等着。” 秦绪陡然被容栀的冷意惊了一下,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容栀大步流星地走了。 容栀走出偏厅,与刚进门的宁逸媛打了个照面。 宁逸媛画着精致的妆容,睫毛和眉毛根根清晰,小圆脸上嵌着双小鹿样的大眼,柔顺整齐的波浪长发披在身后,一串钻光熠熠的项链在婴儿蓝毛衣的领口若隐若现。她背着一个小小的名牌包,整个人柔和甜蜜。 容栀素着一张脸,眉眼深邃,门廊的水晶灯映在她细挺的鼻梁上,泛出一弧冷光。黑色卫衣的袖子不羁地挽起,露出两只冷白的纤细手臂,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黑色牛仔裤,行走间露出一截白玉样的脚踝,身上没戴任何饰品,不羁又凛冽。 两人谁都没说话,擦肩而过。 出了门,几名男生骑着名贵的山地车从她眼前呼啸而过,一辆山地车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收入。 其中一个男生余光看到容栀,瞪圆了眼睛,掏出手机,看看照片又看看她,捂着嘴猛拍身边的兄弟。 几人骑过好远,还频频回头行注目礼。 来不及疑惑,容栀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一丝波动——她猛地弹起,拧腰向旁一闪,速度快出了残影,天上一盆冰冷的凉水,从楼上泼下来! “哗”地一声,一盆凉水贯在地上,溅起的水珠打湿了容栀的衣服。 如果容栀未曾在星际联邦锻炼出利落的身手,百分百会被这盆冷水浇个透心凉! 韶城的冬天阴冷,人们大多穿着羽绒服。别墅区根本没有公共交通,容栀衣着单薄,如果被冷水浇透了,再从半山腰慢慢走下去,轻则感冒,重则肺炎,还可能亏了女孩子的根本! 好恶毒的心思。 容栀慢慢抬头,眯起眼睛,她目力惊人,认出站在四楼落地窗后的女人。 陈。寒。梅。 容栀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读出这个名字,抬起脸,缓缓绽开一个微笑。 陈家的女儿。 就是这个女人,推了怀孕八个月的容榕。 容栀还记得自己当时什么都做不了的痛苦和悲愤! 因为她当时只是一块重伤蛰伏的意识残片。 她眼睁睁看到容榕下体的血流了一地,陈寒梅惊慌失措地跑掉了,容榕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眼神逐渐绝望。没人来救她。 这才是容栀来韶城的真正目的—— 害死母亲容榕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车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车后座躺着的人被吵醒了,把盖在脸上的黑色鸭舌帽反手戴到头上,揉了揉脸,露出一张清冷苍白的面孔,一双狭长的凤眼,眼下青晕浓重,眼白里有很多红血丝。 他坐起身,睡眼惺忪:“怎么回事?” 驾驶座上的男生奇道:“江韵,我刚才看到一个黑衣美女,有人用水泼她,她那反应快得都出残影了!” “陆泽宇,你就吹吧。”江韵无语道。 陆泽宇急:“真的啊,你怎么就不信呢?咦,她又回来了!” 江韵的眼睛随着陆泽宇的手指一扫,远远一个高挑女生迈着长腿走进了他的视野。 银色的耳机线循着她细白的脖子蜿蜒进黑色卫衣,下身穿黑色长裤,背着一个黑色书包,鼻梁又细又挺,马尾轻轻甩着。 猝不及防间,女孩抬眸,一双眼又黑又冷,平静下蕴含着一股锐利之气,一霎间仿佛穿透了车,与江韵对视。 这是一双千万次出现在他梦中的眼睛! 江韵一下子心跳如鼓! 是她吗? 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女生的目光却淡漠地滑走。 她抬眸看向四楼的窗户。 江韵注意到她的黑色卫衣被打湿了小小的一块,像一颗黑色的小星球。 女生拐到监控死角处,潇洒地拉开了书包,掏出了一块……板砖? 江韵还没反应过来,女生就抡圆了胳膊,只听一声清脆的爆响,四楼的玻璃像烟花一样炸开,一瞬间爆发出炫亮的光! 江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第4章 想害我?你家玻璃扛砸吗?&am;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这是……宁逸媛她家……”陆泽宇喃喃道。 两个人心思迥异,看着女生从书包里又掏出一块,两块,三块板砖,一鼓作气地将宁家别墅的玻璃砸得干干净净,连个边都不剩,场面堪称壮观。 容栀出了气,满意地拍了拍手。 她回头,对上一双很清秀的凤眼。 这双凤眼让她依稀有点眼熟。 男生倚着车窗,嘴抿得紧紧的,有些拘谨的样子,伸手递出一件黑色外套,垂下眼睛:“天气很冷,这件衣服送你,披上不会着凉。” 那只递衣服的手很好看,手指极长,指尖平而圆,指甲修得短短的。 容栀愣了一下,不过她是干脆的性子,倒也不扭捏,大方地接过黑色外套,道了声谢。然后看向对方。 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 容栀眼睛一亮。 他的五官狭长,组合在一起极其深邃而优美,但同时身上有种沉郁的气质,为这份好看凭添了节制而疏离的高级感。 黑色极衬他。他穿着一件纯色黑色长袖t,没有牌子。头上戴着黑色的鸭舌帽,一些碎发从鸭舌帽下支棱出来,莫名又显得整个人有一丝呆气。 容栀一下子笑了,眼睛弯弯地眯起来,下巴尖尖的,像一只狡黠的小猫。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胡、胡言乱语! 江韵的脑子嗡地一声响,脸“腾”一下红了,猛地关上车窗。 陆泽宇大叫:“我的天哪,江天才,你是被人调戏了吗?” “胡说!”江韵低声道:“赶紧走!” “别呀。”陆泽宇笑眯眯地按下车窗,冲外面喊道,“小妹妹,我看你骨骼清奇,咱们加个绿微行不行呀!” 容栀哈哈笑了:“算你有眼光。” 她已经把黑色外套披在了身上。男生的外套有点大,衬得她的脸只有巴掌那样一点点大,冷白的脸上,两只眼睛像冰冷的大海,又像跳跃的火光。 江韵目光忍不住落在她的脸上。 她似乎有所察觉,恶劣地笑了一下,吹了一声口哨,敲敲江韵的车窗,亲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尖,然后用这根手指尖在车窗的水雾上画了一颗小小的心。 旋即,她转身挥挥手:“加绿微就免了,山高水长,咱们日后有缘再会吧!” “你完了,江韵。”陆泽宇从后视镜看着自己的发小,“看你现在春心萌动的样子,你丫要陷入爱情了。” 江韵没有说话,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连脖子都是红的。 车窗上,那颗小小的心融得一团温柔模糊。 “我终于想起来她是谁,她就是这两天很火的那个工地读书少女啊!”陆泽宇随口道。 “什么工地读书少女——” “我经常怀疑你来自石器时代。”陆泽宇亮出手机,点开微博,热搜上挂着一个词条:“工地读书少女”,词条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爆”字。他把图片点开,丢给江韵。 果然是刚才那个女孩。 她坐在一片凌乱的瓦砾中,穿着刚才那件黑色卫衣和洗得发白的黑色牛仔裤,戴着一个明黄色的安全帽,微微自来卷的黑发被汗水黏在额头,半侧着面对镜头,拿着一本书,低着头在看。 “原来是个在工地上勤工俭学的小可怜。”陆泽宇啧啧道。 江韵仔细刷评论,陆泽宇又“啧”了一声:“你觉得她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小可怜看起来还是个高中生……”江韵心头的火热一点一点冷下去,“年纪对不上,太小了” 陆泽宇嗤笑:“别装成熟,你也才十八。我看小可怜挺好,小可怜砸玻璃的英姿,啧啧,刚才多野的。” “确实很像,那个人也特野。”江韵低声说,“不过,那个人不是小可怜——她只会把别人搞成小可怜。” 比如自己。江韵心想,自己就是那个走不出来的小可怜。 陆泽宇笑了:“兄弟,你原来喜欢奔腾小野马和带刺玫瑰这类型的,你爱的是黑月光啊!” 一句话,让江韵心中些许感伤散了个干干净净。 想想“黑月光”这个形容,江韵忍不住笑了。 “我就喜欢黑月光。” 容栀披着那件黑色外套,回到了暂时落脚的酒店。 她从书包里掏出来几张表。 表头一行黑体字:韶城实验高级中学推荐表。 她盯着“监护人签名”那一栏犯了难。想了半天,她打了个电话。 对面是个威严的男声。 “宋伯伯。”容栀把情况讲了一下,“您看我的监护人这种情况……” 对面说了些什么,容栀松了口气。“那真是太感谢您了宋伯伯,明天我就给张秘书送过去,拜托您帮我签一下字了。” 黑白花色的起司猫就在她腿上蹭来蹭去,喵喵叫。 “宋伯伯,您说什么热搜?”容栀满脸疑惑,“好的,我看一下……不需要麻烦张秘书,我自己就能处理。” 挂了电话,容栀打开软件,在热搜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竟然在工地上被偷拍了。 原来宁绪指的靠脸吃饭是这个。 容栀拧起眉,思索了一下,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只旧电脑,迅速按了几个键。 等了一会,屏幕上出现一张人脸。 对方是个高大的亚利安人,穿着一件有点脏的灰色圆领t,头发精短,晒成古铜色的脸沾上了土,身后隐隐传来枪炮声。 一条疤痕从眉尾斜斜到眼角。 语音接通,对方看着容栀的黑色上衣,神情严肃地开口用英文说:“……容,上帝保佑你。容松舅舅会去到天堂。” 容栀微微颔首,接受了对方的安慰。 “hey,可能你有危险。”她半靠在桌沿,英文流利,“我给你在华国的家安装系统的时候,被人偷拍,搞上华国的热搜了。” “我担心,是上次跑掉的那窝毒贩子想借题发挥,把你的身份查出来。”她补充。 “augenstern,我亲爱的星星,我知道了。”那人讲英文带着浓重的蒙特利尔口音,尾调总是微微上挑,非常性感,“我找人解决,你可以自己处理热搜。” 容栀想了想,提醒道:“是否需要帮忙把jade送去克雷蒙。” 那人笑了,咽下口里的东西,一双眼睛精光毕现:“honey,相信我,华国的治安才是全世界最棒的。” 容栀想了想,点头:“这段时间我会帮忙照看jade。” 陡峭的眉骨下,那人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容栀,如迟暮大海般柔光熠熠:“所以,小十一,牛津和剑桥都向你抛出了橄榄枝,你有没有想好选择哪一所?我和我的太太都毕业于牛津,我可以替牛津大学请求你的垂青吗?” 第5章 选择牛津还是剑桥 容栀把推荐表展示给对方:“我还是决定先留在华国完成一年高中学业。” “为什么?”那人夸张地露出晕厥的表情,“十六岁的天才少女,高中知识不会过于幼稚吗?” “牛津数学系和剑桥数模院都给你发了offer,你居然要留在华国读高中?” “我在韶城有些事情要处理。”容栀没有过多解释,“以及,关于大学的选择,我还没想好。” “天才少女总是可以任性的,不是么?”那人轻笑了几声。 两人隔着屏幕随意交谈了几句,对方匆匆下线。 容栀按掉通讯后,切换了窗口。 屏幕上一行一行代码飞速向上滑去。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手速快到看不清动作。 不需要思索,不需要停顿,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她曾经被残忍绞杀肉体,意识被植入枷锁后重组成代码,在星际监狱的代码池里游荡了上百年。 所以这些0和1对她来说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过了一会,她按下了最后一个键。 “艹!”陆泽宇突然骂了一声,冲江韵道:“我的手机怎么被攻击了!” 马上就要上台演出,两个人正在江韵专用的休息室里调试乐器。 江韵放下手里的小提琴,捡起手机,试着划开屏幕——很好,自己的手机显示:照片正在删除中…… “网上有人说,但凡保存了工地读书少女照片的,统统都会被攻击。” 陆泽宇检查了一番,嘟囔了一声:“小可怜的照片果然没了……” 话音刚落,他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江韵。 “不是吧,你也……你居然还会保存女孩子的照片?” 江韵咳了一声,耳尖微红。 “我没有。” “别乱说。” “网上说得不准。” 江韵一边否认三连,一边偷偷检查手机相册——相册里只剩下几千张乐谱照片。 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登录微博,结果发现微博上有关“工地读书少女”的痕迹已经删得干干净净。 “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你。”陆泽宇已经看透了一切,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脸,嫌弃地说,“你看看你现在那样儿。” “喜欢小可怜就承认,这不丢人。你都十八岁了大哥,可以谈一场恋爱了,非守着你心里那黑月光过日子啊?” 江韵的脸色变了。 “我不谈恋爱。” “嘿你跟我甩什么脸色啊?”陆泽宇挠了挠头,“这黑月光,有毒吧?你打从四岁得救以后就一直找她,整个江家都跟着你折腾。” “你丫连黑月光叫啥名长啥样都不知道,还说得那么邪乎。” “真存在这么个女人吗?”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是一怔。 江韵正在调音,脸上呼啦啦褪了血色,手下一用力,e弦直接绷断了。 陆泽宇自觉失言,闭了嘴。 江韵放下小提琴,随手拿起松香,慢慢擦着琴弓的弓毛。 一时间,江韵的专用休息室里只听得到刷拉刷拉的声音。 “刚才是我混蛋。”陆泽宇低声说,“你的黑月光肯定在世界某个角落风流快活……你一定能找到她。” “兄弟帮你找。” 江韵没说话,垂下眼,敛住了眼中的执拗和悲哀。 半晌,再抬眼,一片平静。 他用琴弓的弓尖捅了捅陆泽宇的肩膀:“姚一答应见我了吗?” 姚一,近两年横空出世的科幻作家,为人低调,网上竟然没有任何信息,连张照片都没有,一切痕迹干干净净,非常神秘。 陆泽宇悄悄松了口气。 他抱着中提琴,缩了缩脖子。 “没。我昨天找宁逸媛就为这事。她家当年从沈城那边过来的,有点人脉,正好姚一也是沈城人。” “不能都指望你朋友。”江韵麻利地换弦,“我看最近蒋鸣手里没本子拍,问问他愿不愿意做科幻电影导演。给他推荐一下姚一,我帮他解决投资,配乐也包我身上。” 陆泽宇看向他,神情莫名:“你又要拿钱开道了。” 江韵眸色深深:“如果姚一是她——我愿意散尽千金。” 陈家老宅。 “江韵精神分裂?”陈寒梅没忍住惊叫出了声,随即不安地瞥了一眼客厅。 客厅里的人都围在电视前,没人注意这边。 陈寒梅松了口气。 “江韵啊,”陈老爷子低声说,指指头,“一直认为当年有个女孩救了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在找她……专家说是江韵童年受到刺激以后分裂出一个副人格保护自己。” 电视里,江韵正担任小提琴首席,整个弦乐部在他身后应和着,颤抖着,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夹琴的侧脸如刀削一般深刻而流畅,眼神专注,漆黑凌乱的碎发在脸侧投下浓重的阴影。 宁逸媛盯着荧幕,双颊通红,眼睛亮晶晶的。她粉色书包放在一边,上面别着大大小小五六个江韵的应援徽章,拉链上挂着一个小提琴吊坠。 陈寒梅起身关紧了书房的门。 一时间,后背凉飕飕的。 她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可是当年那场大爆炸……除了江韵,无人生还。” 陈老爷子颔首:“那场特大爆炸,削掉了半座山。活着出来的,只有江韵自己。” “其实亲近的人都知道,但没人敢刺激他。”老人的三角眼中射出了精光,“现在,江家打算采取温和手段辅助治疗,介绍一些年岁相仿的女孩子给江韵认识。” “江家!那可是京城顶级世家,江韵还是江家唯一的继承人……”陈寒梅忍不住站起来,心中火热,走了几步后,目光灼热:“媛媛!” 陈老爷子沉吟片刻,转了转手里的核桃,“江韵不是有个新专辑的mv要拍么?” “动用一下家里的关系,把媛媛放进去做女主演,年轻人之间多点互动的机会嘛。” “这些关系户既然个个都想当女主演,干脆都当女主演,让她们一起上吧。”江韵随便翻了翻手上的照片,一锤定音。 mv导演组的会议室烟雾缭绕,咖啡和红茶的味道热气腾腾地混在一起,众人都是一副灵感枯竭的鬼样子。 听到江韵这么说,会议室里一下子欢呼起来。 导演闻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确认道:“……一起上?” 江韵颔首。 导演感动得几乎落泪,江家少爷就是硬气! 二十多个关系户啊!他谁都得罪不起,愁得几晚睡不着觉! 他突然想起什么:“这些关系户里面有个叫宁逸媛的,以前是个童星,挺有国民度,家里也很有钱,你看……” 第6章 容栀发现神秘男身份&am;白莲花又蹦跶了 江韵茫然,满脸疑惑地反问:“比我红?还是比我有钱?” 导演组的群里一下子被“哈哈哈”刷屏。 群里有人说:“好笑,说起国民度,还能比得上江韵吗?” “江韵可是现在的顶流小鲜肉(不是)。” 很快,有人偷拍一张照片发到了群里。 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少年面容苍白,狭长的眼微微垂着,眼周泛着疲倦的红。黑色的长袖t凌乱地挽起袖子,露出干净的小臂线条,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创意总监暴风打字:“呜呜呜江韵的颜值太抗打了叭!他现在可是纯素颜!” “刚下演奏会的疲倦样子更迷人,破碎病娇就是他了! 创意总监抬头看看江韵,想了想自己今天没洗头,低头迅速补了个口红。 男同事们见女同事们不约而同补起了口红,开始不自在地撸头发。 江韵对他自己引发的小小骚乱毫无知觉。 说起女主演,他想起那双又黑又冷的眼睛,心中一动。 “现在这些女主演都太驯服、太温顺。创意修正一下,加一些硬朗的元素进去。” 导演想了想:“需要给她们找个动作指导。” “——我自己作曲,与京城管弦乐团合作。主题?星际大逃杀。” 酒店里,电视开着,清冷的声音传出来。 容栀刚洗完澡,用毛巾裹了头,水滴滴答答顺着她的脖子落下,打湿了浴袍。 她听到“星际大逃杀”几个字,耳朵动了动,懒洋洋地踱到电视机面前。 电视里主持人正在问:“江韵,关于这支mv,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将会遇到怎样的惊喜,你能提前透露一下吗?” 少年顿了顿,双眼向一旁看去,然后垂下眼,毫无感情地说:“不能。” 弹幕里都是哈哈哈哈。 “我家弟弟还是real耿直。” “提词器没词了哈哈哈哈,你的陆大经纪人最近闭关练琴去了吗。” “陆经纪的写稿技能正在冷却。” “江韵的颜值真是太能打了,好想看他拍戏呜呜呜。” “前面的醒醒吧,人家可是国宝级小提琴演奏家,你把他当小鲜肉了吗?演戏找陆经纪来演,他是中提琴手。” “陆经纪&中提琴:你礼貌吗?” 密密麻麻的弹幕几乎盖住了少年的脸。 容栀歪过头,刚好看到电视上狭长的凤眼。 “咦,是他啊。”容栀疑惑地眨了眨眼,回头看了一下那件黑色外套,它还搭在椅背上,似乎被猫咪临幸过,粘了好多猫毛。 “原来他就是江韵,难怪这么眼熟。” 容栀拉开椅子坐下,开着电视,开始刷社交软件。 刷着刷着,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绿微圈,铺天盖地都是江韵的照片。 围脖上,到处都是江韵的自来水。 某红薯上,大数据像疯了一样,疯狂给她推送江韵的演奏视频…… 她瞎了,古代地球的大数据推送又可怕又愚蠢。 容栀啪地一声把手机丢到一边,打开了电脑,登录邮箱。 邮箱的头像是一个灰色的星云漩涡,漩涡中央是一个阿拉伯数字“11”。 邮箱问候跳出来:晚上好,姚一。 起司猫跑过来蹭她的腿,容栀拍了一下猫咪的屁股。 猫咪一下子扭着肥墩墩的身子跳上桌,一喵拳把容栀的手机拍到地下。 屏碎了。 这时候,一个电话进来,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把手机捡起来,一边接电话,一边一键勾选邮箱上跳动的未读数字“999”,点了“全部已读”:“二师弟?” “大师姐!!!”一道洪钟般的粗犷男声像锤子一样砸进了容栀的耳膜。 她把手机离开耳朵五厘米,才问:“什么事?” 粗犷男声朗朗道:“大师姐!!!师父说有个活!!!这周末!!!” 容栀把手机又移远一些,过于灵敏的听力在古代地球水土不服,令人痛苦。 “可是我参加了……那个保密的计划,今天刚去实验高中交了入学推荐表,走镖的话,我担心请不到假。”容栀迟疑道。 二师弟咆哮着大笑:“不是走镖!!!” 听完二师弟震耳欲聋的发言,容栀震惊道,“我们,堂堂伏虎镖局,一群刀口舔血的真功夫,去给一个音乐mv,当动作指导?” “你说给多少酬金?”容栀瞪圆了双眼,“这么多?这个价位让你们三个一起脱衣服都够了……废话,我当然答应,谁会跟钱过不去……” 她挂了电话,陷入了沉思:“古代娱乐圈竟然这么赚钱的吗?” 邮箱闪了一下,又一封新邮件进来。容栀懒得看,直接叉掉了。 宁逸媛冲宁绪撒娇:“爸爸,我给姚一发了好多邮件,那个老男人从来没回复过我,他怎么这么讨厌啊!” 宁绪安抚道:“媛媛跟一个写书的计较什么,他就在沈城,反正也跑不掉,迟早要被你外公找到的。” 宁逸媛噘着嘴:“爸爸,自从那个容栀来家里以后,我好担心她嫉妒我使坏啊。” “你说她会不会真的进实验高中,然后报复我?” 宁绪失笑:“说什么呢,那个废物中考缺考,你们高中怎么可能收她。” “可是今天有同学看到她去交申请表了,她之前还在网上做过网红呢!好多人都认识她。” “爸爸,我们俩只差半岁,同学会议论我的……你是校董会会长,不要让她进实验,好不好嘛!” 宁绪觉得这个寒酸的大女儿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甩不脱。 回屋以后,和陈寒梅商量。 “小小年纪,好手段。媛媛做童星,她就做网红,还特意跑去实验高中交表,故意被媛媛同学看见。” “就为了蹭媛媛的热度吧!她很懂舆论。” “要是她拿媛媛的身世做文章怎么办?” “她现在被称作工地读书少女,立这种贫穷励志人设,就是为了道德绑架媛媛吧!”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恨。 第二日一早,二人穿戴整齐,一起去找了实验高中相熟的副校长。 “一个小小年纪中考缺考、做网红炒作自己、品德低劣、打架斗殴的学生,宁校董放心,有我在实验高中一天,这个学生就不会踏入实验高中一步!”秦副校长斩钉截铁保证。 第7章 容栀的监护人是大领导&am;白莲花买容栀的书 陈寒梅满面笑容道:“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这种害群之马只会影响同学们的成绩,尤其是竞赛班……您说呢?” 宁绪皱着眉头道:“我这个女儿和媛媛完全不一样,作为家长也很无奈,我们实在管教不了……她的嫉妒心很强,为了避免影响媛媛,我只能忍痛将她们隔开。” 然后宁绪暗示:“其实少管所是纠正问题孩子不良行为的好地方……虽然令人心痛,但是……” 秦副校长频频点头:“宁校董,您这种想法是非常明智的……再过两年乔校长就要换届了……” “校董会当然全力支持秦副校更上一层楼。” 秦副校长大喜,把人送走以后,趁着午休时间,跑到招生办。 招生办恰好没人。 他直接找出了容栀的表,带回办公室。 然后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她爸姓宁,她监护人签字是宋……宋瑞松?”秦副校长一下子就笑了,“宋省长?她是不是以为省长是街边的大白菜?这编得有点离谱了。” “不但撒谎,还愚蠢,果然是个烂透的问题少女。” 他懒得看,顺手把表丢在一边,马上抛到脑后。 很快就到了入学报到的日子。 长长的队伍有条不紊地推进,老师们一一核对学生与学籍。 在实验高中的报到队伍里没有看到容栀那张淡漠美丽的脸,宁逸媛终于松了口气。 陈寒梅通过陈家的关系,拿出了容栀的学籍档案,直接交给了新德职校。她再三向宁逸媛保证,不会让容栀出现在她面前。 “媛媛放心,咱们韶城的教育是双轨制,高中系统和职业教育系统各自独立,妈妈把那个孽种的档案放进职业教育系统了,她绝对不可能去高中读书,更不可能进实验!” “看来妈妈说得对,胳膊拧不过大腿。”宁逸媛垂下了刷得根根纤长的睫毛,掩住眸中冷酷的神色。 “听说你家那个乡下长大的私生女上门了?”突然有人问话,打断了宁逸媛的思绪。 宁逸媛感受到四周投来若有若无的打量的目光。 又来了! 当着大家的面问? 是要在全校同学面前看她的笑话? 自从容栀到了韶城,宁家同父异母两姊妹只差半岁这个流言,就悄悄传遍的韶城的上层家庭。 宁逸媛攥紧了拳头,努力维持面上恬静温柔的笑容:“解决了……” “又土又小气吧?那会过来跟你一起读书吗?” 宁逸媛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她在沈城家境不太好……连中考都没参加,应该是去读职校吧……家里还在想办法给她安排学校。” “噫!”有人嫌恶道,“连中考都没参加,那肯定是被分流到技校的。” “难怪,听我妈说,那是个问题少女,你妈都不让她住在家里,当天就撵出去了。” “小三的女儿凭什么住在家里?” “赶得好,如果是我,才不会让私生女进家门!” “雾草,可真够恶心的,宁逸媛真惨。” 大家一时间义愤填膺。 这群人基本都是韶城上等家庭出身的少爷小姐,对小三、私生子女这种事非常敏感。 这下,容栀就算进了实验,也不会被这个圈子接纳。宁逸媛咬着牙暗暗想。 还没等宁逸媛高兴,一个女生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 “能搞出来小三这档事,某些人裤裆里的黄泥该洗洗了。” 宁逸媛仿佛被扇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韶城的上等家庭之间没有秘密。 宁绪原本只是沈城一名普通的生意人,直到娶了宁逸媛的妈妈陈寒梅,才被陈老爷子提携着,到韶城来做生意,从而进入另一个阶层。 宁逸媛虽然被接纳进这个圈子,但主要归功于她苦心营造的学霸美女人设,毕竟圈子里能考进竞赛班的只有她一个人。 现在被人这么说,明摆了是瞧不起她的家世。 她一下子涨红了脸,眼中泛起了水光:“我……”她楚楚可怜地咬着下唇,把求助的目光转向身后。 “蒋丽丽,你怎么回事?说话这么不阴不阳的,恶心谁呢?”身后男生挺了挺胸膛。 “我哪句话说错了?” “宁逸媛身份特殊,你这么说会给她带来多大危害,你知道吗?” “笑话!什么身份特殊?” “她要出演小提琴天才江韵的新专辑mv女主了!”男生说,“你说她,就是嫉妒她!就是要看着她被营销号黑!” 同学们“哇”地一声沸腾起来,“江韵!宁逸媛居然要去给江韵做女主!” “那可是江韵啊!” “当心被那个私生女蹭流量。” “正牌千金是古典乐演奏家的灵感缪斯,畏畏缩缩的私生女连艺术的边都摸不到。” “私生女怕是连音乐会的门票都买不起吧,哈哈哈哈。” 大家哄笑起来。 “媛媛!”几个平时因为家世而眼高于顶的小姐跑过来,亲昵道,“帮我们要江韵的签名,好吗?” 宁逸媛面上噙着羞怯的笑:“虽然签了合同,但也不确定啦……哎呀!”她跺脚,“你们别再传了嘛!人家还要保密咧!” 同学们洋溢着欢快的笑意,刚才的女生哭着跑出队伍。 宁逸媛的面上做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弱弱说:“丽丽她就是性子直,没有恶意,我没关系的,早习惯了。” 这么一说,男生更生气了:“性子直不是伤害人的理由!下次再让我见到她说你,我饶不了她!” “媛媛你就是优秀又善良,才会招人嫉妒!” “好啦不要生气。”宁逸媛温柔垂首,从包里拿出一本深蓝色的书,静静阅读起来。 有人看到封面上巨大的灰色星云漩涡,惊呼:“这不是姚一前几天新发售的那本!《万古江河》!” “你怎么买到的?我排队都没有抢到!一发售就抢购空了!” “你们快看!还是赠送周边的特别版!我超爱姚一的!” 宁逸媛低头一笑:“江韵哥哥是姚一的铁杆粉丝,他送我的。”说罢,羞答答地红了脸。 同学们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媛媛跟江韵的关系这么好……” “这么说来,江韵和媛媛倒是挺配的,清冷小提琴天才和甜美学霸国民妹妹,嗑到了!” 第8章 再找不到容栀就上报国家 突然,同学们纷纷向另一边看去:“你们看,那是不是乔校长?” 剩下人的齐刷刷转头,一个狼狈的中年人,一边接电话一边横穿过操场,微秃的头顶上仅有的一点头发被风掀开。 “乔校长跑好快啊。”有老教师喃喃自语,“共事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乔校长如此矫健……” 招生办的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 “乔校长?” “小孙?”乔校长打着电话,满头是汗,西装狼狈地皱着:“快帮我找一下,有没有一个叫容栀的女生的入学推荐表?” 女老师赶忙打开文件柜,拿出了收纳入学材料的盒子,迅速翻了几遍。 没有。 乔校长绝望捂脸:“档案室在哪里?” “档案室在出电梯右手边。” 乔校长气喘吁吁地拐走,边跑边对着电话那端赔礼道歉:“曹院士,是我们工作失误,是,您可千万别上报,我们正在查,一定会把这个学生找到!” 电话对面,曹院士的大嗓门吼道:“全国一共才十个金苗苗,现在就被你们搞丢了一个!” “乔荣登,你这个校长还要不要做?” “等着跟教育署一起挨批吧!再找不到人,我就报到国家层面上去!” ———————— 实验高中学生的开学报到手续大概在中午就全结束了。 学生四散回家,钻进校门口各色豪车。 陆泽宇开着一辆低调的银灰色小车,混迹于校门口一众家长中。 车门开了,一个纤细的少女坐上副驾。 车缓缓驶出。 陆泽宇握着方向盘,听坐在副驾的纤细少女讲话。 少女抱着书包,学着曹院士骂人,声音软软的。 “你们省厅这群废物,分分钟把雏鹰生搞丢一个,你们负责?负什么责?你们负不起责!这个雏鹰生跑哪去了?被谁挖走了?你们找不到人,我就要上报国家!” 少女把小老头骂人的语气学得活灵活现。 陆泽宇噗嗤笑了。 “今天开学报道的日子,阿隽,你就学了一肚子骂人话?” 陆隽费力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辩解道:“哥,那是因为曹院士今天一直在骂人。我们本该有十名雏鹰生来报到,但是今天只来了九个人。” “听说是丢了一个雏鹰生,情况好像很严重,曹院士先是把校长骂了一顿,然后打电话给邵伯伯。” “姓邵的是省教育署署长。”陆泽宇插了一句。 “对,曹伯伯打电话给邵署长,结果邵署长那边也找不到这个雏鹰生,这个雏鹰生居然连推荐表都没上交,所以曹院士就boom!炸了。” 想起当时的情境,少女的肩头瑟缩了一下。 陆泽宇顺手调大了暖风,“那一定很吓人,曹老头骂人功夫一绝。” 少女笑了,脸上浅浅出现两个小梨涡。她一头鸦黑长发,黑而厚的齐刘海半掩了花瓣状的双眼,整个人都被厚重的羽绒服埋住,显得分外娇小。 陆泽宇忍不住伸手出去揉了揉她的头。 “阿隽,其他几个雏鹰生,他们看起来好相处吗?”他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学校,我们就再换个城市。” 陆隽低声说:“不用换了,挺好的。” 陆泽宇侧过脸仔细看她,见她精神状态很好,隐隐松了口气。 “话说回来,那个丢了的雏鹰生叫什么名字?”陆泽宇问。 陆隽遗憾道:“不知道呢。只有乔校长才知道雏鹰生的具体名单,我们要见到她才知道。” 陆泽宇随口道:“说得我都对这个小天才有点好奇了。” 陆隽问:“丢了的那个雏鹰生……可能只是不想来韶城呢?曹院士真会上报国家吗?” “傻妹妹,曹老头可是那位,”陆泽宇隐晦地向上一指,“中央那位的老师,他这个狗脾气,真要打个电话,不止邵署长,咱们宋省长都得遭殃。” “最近有风声说,邵署长要高升呢,这当口,容不下一丝乱子。” 陆泽宇凑近少女的耳朵。 “我跟你打包票,就雏鹰生丢了这事,邵署长肯定不敢让宋省长知道。” “我看今晚,有好些人睡不着觉咯。” 温温的气息吹拂在少女洁白的耳垂上,白玉一般的耳垂变成透明的粉色。 陆隽弯了弯眼睛,把尖尖的下巴抵在书包上,烧红了脸。 把陆隽送回住处,陆泽宇向陆父陆母报了平安,拐了个弯去到一座奢华内敛的灰色建筑。 建筑没有任何标识。 他按了指纹,片刻,门开了。 这是江家的私密高档会所,只对会员开放。 雅间全红木中式装修,江韵披着一件黑色大衣,倚着花纹繁复的红木方桌,红与黑形成浓郁的色彩对比。 他手里拿着一张曲谱在勾勾画画。见到陆泽宇,抬了抬眼。 眼白几乎已经全熬红了。 “昨晚又失眠?” “习惯了。”江韵叹了口气:“你帮我盯一下,我去洗把脸。” “你居然请到了伏虎镖局的人来做动作指导,这个人,居然还是大当家亲自带过来……要我我也失眠。” “因为我要拍的是……她。”江韵说,“只有伏虎镖局的动作才配得上她。” “我就知道,能让你开口求江老爷子的事情,肯定跟黑月光有关。” 整间会所严阵以待,处处光可鉴人。 陆泽宇的原话是,“务必让这地面一粒灰都没有,不能脏了大当家的鞋底”。 毕竟来的是伏虎镖局! 任何一个伏虎镖局的人,哪怕一个老叟,一名稚童,都不能小觑, “伏虎镖局可不是什么花拳绣腿,都是要了命的硬功夫。”陆泽宇再次找到会所负责人,提醒道,“伏虎的镖师什么外形都有,千万不要以貌取人。” “服务生注意分寸,不要惹大当家不高兴。” “千万不要偷拍,除非想挨揍。” “是,我知道。”负责人擦着额头的汗,手有点抖。 虽然平日里接待的也都是高官显贵。但这次来的可是伏虎镖局! 负责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华国人对伏虎镖局一点都不陌生。 原因无他,伏虎镖局在华国历史上坚挺了几百年,始终是华国第一镖局,长久存在于各种武侠小说、电影、电视剧中,神秘而强大。 但是,只有京城顶级圈子里的少数人才知道,伏虎镖局真的存在,现在也依然在走镖,押运的几乎都是国之重器。 这些国之重器,不仅仅是拍卖行里价格令人颤抖的文玩古董,更有一些神秘的文件。 陆泽宇出身京城的公安世家。去年,他在陆老爷子的办公室里就见过一个平平无奇的空文件袋,深蓝色,个别地方颜色有点深。 陆泽宇闲来无事,顺手捞起来细看。 结果那一块一块深的都是血! 这样的伏虎镖局,等闲不出镖,京城江家却说请就请,还是请来做动作指导。 这就是京城的顶级世家——江家,人脉恐怖如斯。 第9章 出来吧,伏虎镖局! 远远的,几辆低调的黑车开了过来。 平日里见惯了高官显贵的服务生都骚动起来,压抑着激动。 负责人像喝醉了一样涨红了脸,频频搓手,被陆泽宇警告的目光瞪过以后,腿依然在抖。 “来了!” “来了来了……” “伏虎镖局!” “退后退后!别往前冲!” “小李你的表情!管理一下!” 几辆车依次停下。 车上跳下来一群年轻弟子,个个有股精悍之气,训练有素地围着中间一辆车,警惕地看着四周。 其中有三人隐隐地位更高,疾步守在中间的车前。 半晌,车门缓缓打开了。 穿着黑色牛仔裤的长腿从车中探出。 那黑色牛仔裤洗得有点发白,行动间,露出一截白玉样的脚踝。 一个黑衣少女紧接着从车里钻了出来。 远远看不清面容。 她站直,身形瘦高,一头光亮的瀑布长发,行走间可以看到绷紧的纤长肌肉,腰肢纤细而有力,肩平腿长,身材优美得不像话。 她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一位身着深色长袍的老爷子站了出来,长袍上绣着一只五彩斑斓的猛虎。 黑衣少女紧跟老爷子左右。 这群弟子簇拥着长袍老人和黑衣少女,向江韵走来,人数如此之多,却分外肃静,居然没有一丝脚步声和呼吸声。 如果闭上眼睛,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人气。 众人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此等场面一出,仍大受震撼。 这就是伏虎镖局! 现场落针可闻。 到了江韵面前,人群分开,老人走过来。 他面上沟壑纵横,目蕴精光。大拇指上带着一只巨大的翡翠虎戒。 老人带着身后的少女进了雅间,一挥手,其他人悄没声地四散开,守在外面。 “大当家龙精虎猛,风采更胜往昔。”江韵得体地寒暄,“第一次见大当家身边跟了人,这位是……” “江少,好久不见。”大当家拍了拍江韵的肩膀,衰老的眼精光毕显,“听闻江少有一点小小的需要,老朽携愚徒前来为江少排忧解难。” “徒儿,来见下京城江家的少爷。” 江韵含笑道:“大当家谦虚。能入大当家青眼,高徒必定凤鸣朝阳、出类拔萃。” 大当家哈哈大笑:“凤鸣朝阳、出类拔萃,江少,借您吉言!” “既是江少有事,老朽必定全力以赴。” “愚徒不才,便是老朽的继承人,伏虎镖局下一任大当家——” 黑衣女孩从老人身后转出,站到了江韵面前,抬起明艳的脸,展颜一笑。 “容十一。” 可能是她的眉眼和南方的柔和格格不入,带着一股凛冽。 可能是她个子实在高挑,气质里有几分不羁。 也可能是她的脸过于明艳,笑起来晃人心神。 江韵的视线直直撞进那双令他印象深刻的眼,整个人呆住了。 他刚洗完脸,水没有完全擦净。几缕头发粘在额头,一滴水缓慢地流进他的眼睛。 眼睛里传来刺痛。 他张了几次嘴,都发不出声。 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在时空乱流中永恒流浪的岁月。 世界无声,时间错乱,宇宙各处整个坍塌又重建,星云旋转,虫洞寂静扩张,五彩的光绚住了他的眼…… 他流浪了多久? 上千年? 上万年? 永恒的寂静与寂寞中,那双眼猛然出现在他眼前! 那时,他已经上千万年没见过活物,整个人惊住了。 “活下去!” “跟着我,走!” 容栀挑了挑眉毛。 师父口中的江太子,京城顶级世家的唯一继承人,竟然是江韵? 那双清秀的凤眼怔怔着看向她。 他脸色苍白,脸上还有水痕,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大衣,空荡荡的,显得整个人分外瘦高,有股难以言说的落拓味道。 容栀心痒痒。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见江韵没有说话,容栀善解人意地打破了沉默。 京城江家的继承人么,必定眼高于顶。 对着师父客套应酬,对着自己冷淡一些,正常的。 她可以理解。 “是啊,真巧。”江韵怔怔地说,“是你。” “是我。”容栀歪了歪头。 容栀煮茶。 茶杯不到巴掌大,精致贵重。 陆泽宇缓缓啜饮。 入了口,他就知道小可怜煮茶是真的有几分水准。 江韵却恍恍惚惚,仰着头一口闷干,烫得一个激灵。 容栀适时添满。 江韵看向她提着的茶壶,注意力却不自觉放在那只素白清瘦的手上。 恍惚中又是一个仰头,一口闷干。 陆泽宇扶额。 几杯茶下肚后,江韵变成了一个话特别多的人。 他带着一行人用餐,席间谈笑风生、妙语连珠,又风度翩翩地招呼众人饮茶聊天,热络气氛。 陆泽宇心中着急,频频侧目。 他几乎以为小可怜给江韵倒的是几杯白酒,还是高度酒。 江老爷子爱好品茗,江韵本人自然品茗功夫一流,不但煮得一手好茶,更是熟稔茶道礼仪。 作为江家的唯一继承人,被戏称为“江太子”的江韵,接受了最顶尖的贵族教育,谈吐向来得体,待人接物姿容完美、克制疏离。 今天的江韵,却委实有点热情。 双方宾主尽欢。 大当家告辞一声离去,江韵送客人出门,才如大梦初醒。 陆泽宇整晚瞪到眼睛抽筋,此刻已经认命,不再多理他一眼。 江韵看着少女的背影。 她走进黑夜,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容十一。”江韵忍不住出声。 他站在门口,半边身子染着灯火辉煌,半边身子暗影斑驳。 她回头。 白玉样的脸庞在暗处莹莹发亮。 唇边有微微的笑意。 “我……我叫江韵。”江韵嗫嚅。 女孩哈哈笑了。 晚风有点凉,她拢了拢衣襟。 “今晚你一直在跟大家侃侃而谈你的奖项和荣誉,”她调侃道,双眼在浓稠的夜中闪闪发光,宛如帝王黑袍上最名贵的宝石,“按你的说法,全华国的女生都应该知道你的名字。” “这……我不是故意的。”江韵笨拙地说。 他短短的漆黑碎发有几根倔强地支棱着,有股呆气。 夜晚有风吹过。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容栀垂下头,看着眼前少年在地上投下细瘦的影子,微微笑了。 “江韵,我是十一。”半晌,她轻声说。 第10章 搞丢了容栀,实验校长被省教育署痛骂 江韵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追出来,心中蓦然升起一股酸涩。 “今夜星空很美……”他开口,“你回去的路上,可以看看。” 一片叶子摇摇晃晃,温柔地打着旋,落在少女的衣领上。 容栀抬头看向宏大天幕。 今夜群星灿烂。 她收了目光,看向眼前的少年,小声说:“我会的。” “那咱们……回见。” “回见。”江韵低声说。 “所以你要绿信了么?” 江韵没有说话,嘴巴微微抿起。 陆泽宇恨铁不成钢:“你技术菜,玩得还挺花,在客人面前吹了一整晚牛比,大半夜还追出去搭讪,最后连个绿信都没要?” “怎么能乱要女孩子绿信。”江韵把手枕在头底下,躺在工作室的道具箱上。 “小可怜是你的动作指导,合作关系,要个绿信怎么了?要我拿个镜子给你看看你现在魂不守舍的鬼样子吗?呸,辣眼睛。” 江韵没说话,眼睛盯着工作室屋顶。 过了一会,他听到陆泽宇说:“……好了,我加上她了。” 江韵一骨碌坐起来,转头去看陆泽宇的手机。 容十一的绿微名是一个数字“11”,头像一张星云图,黑色的宇宙中央,有一片巨大的灰色星云漩涡。 宏大而压抑。 她原来也是姚一的粉丝吗? 难怪。 江韵思绪纷乱,心口揪得紧紧的,有点喘不过气。 他伸手,点进朋友圈,里面什么都没有。 容十一没发过动态。 “还惦记着小可怜的照片呢?”陆泽宇嫌弃道,“死心吧,你连绿微都不敢要。” “说来也奇怪,伏虎镖局大当家的徒弟,怎么会在工地搬砖?为了练功吗?” 江韵闻言,沉默了一下,躺回道具箱上:“她有她的难处。” 陆泽宇想了想,感叹:“也是,她才十六,同龄人还在读高中。” “今天我送阿隽去实验报到,那个雏鹰计划,你听说了吧?丢了个小天才!哟,惊动了整个教育署,今晚不知有多少人忙着找!再看看小可怜,同样年纪,就算伏虎镖局再厉害,小姑娘过得也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陆泽宇脑补了一番,而后真心实意地同情:“可能是家里负担重才辍学走镖,习武搬砖,小可怜太惨了。” 江韵没有接话,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鸭舌帽,盖在脸上。 半晌。 “……陆泽宇?” “干嘛。” “快到女生节了。”江韵的声音从鸭舌帽下闷闷传出,“给咱们mv的女孩子每人都发一个新手机吧。” “再摔手机,我就罚你今天没有猫条吃。”容栀眼疾手快地按住想要作案的猫咪,狠狠威胁道。 猫咪高傲地看了容栀一眼,理直气壮地“喵”了一声。 容栀举起手机,屏幕冲着猫咪晃了晃:“猫大爷,行行好吧,你看我这屏碎成什么样。”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跟师父出门,师父以为我要破产了,非得给我塞金条。” 猫咪没个好脸色,转过身去不睬她。 虽然猫儿一如既往地高冷,但不知为什么,容栀今晚心情很好。 她放了一张江韵的专辑。 小提琴的声音像一根线缠绕在酒店的房间里。 容栀的童年在星际时代最下等的垃圾星上度过,永恒的酷虐、残暴与饥饿,让她敏锐地捕捉到江韵的琴声里那根似有若无的黑色脉络。 她想起童年。 在她小时候,一场高烧烧瞎了眼睛。 那永恒的黑暗中,她就像是一只蜘蛛,把所有酷虐的残忍的声音编织成网,延伸到黑暗中的四面八方。 她就靠这网来辨认世界。 在那文明濒临崩溃的垃圾星,她几乎死掉。 后来,她捡回一个少年。 少年死死抓住她的手,她能摸到他肿胀的脸,能闻到他头发上的馊味,她知道他也是虫子一样的人。他们相依为命。 某天,她在垃圾场里挖到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着一块形状特别的木头。木头上挂着几根铁丝,还有一根棍子。 少年摆弄了几个月后,用这块木头奏响了悦耳的声音。 那天,是她人生第一次听音乐。 星际主脑控制下的星际时代,ai没有办法理解人类的情感,一切向理性、秩序、实用看齐,艺术是被判定为无意义的。音乐在她出生前几十年就灭绝了。 “你说这叫小提琴?”她满脸向往,“如果我能经常听到小提琴,不,一年一次就好,那该有多幸福!” 少年没有说话。 他总是不说话。苦难使人沉默。 后来他死了,死在连绵不断、永远走不出的垃圾堆里。她一个人把他拖了出去,又一个人把他埋葬在垃圾堆下面。 是夜,星光灿烂。 同样的星光,亘古不变。 容栀沉沉睡去。 伴着小提琴的旋律,她心下安定,做了一夜好梦。 江韵挣扎在失眠的边缘,床头点起一盏橘色的小夜灯,静静阅读姚一的科幻小说。 省教育署却无人入眠。 省教育署大楼。 到处都是脚步声,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里面的人满脸焦虑,双眼通红。 “雏鹰计划的小孩丢了一个……” “那可是雏鹰生啊!天才少年!怎么能搞丢啊!” “用名字查……” “韶城公安查过了,就离谱,人居然失踪了,一点活动痕迹都没有!” “叫容栀……前阵子很火那个工地读书少女。” 署长身旁,一名戴眼镜的年轻文书开口:“华国教育系统的档案投递渠道分为高级中学和职业学校,容栀的档案就算投错了,也一定在高中系统内部。不可能凭空消失。” 会议室里坐着全省10所一流重点高中的校长,他们满脸疲倦:“全校学生的档案筛查三遍了,容栀的档案没有误投到我们这里。” 实验高中的乔校长赫然也在其中。他的衬衫和西装已经皱得不行,急得满脸冒油光。 “实验高中确认没有接收过容栀的档案?” “没有。” “报到日才发现人没了,你们实验早干嘛去了?” 乔校长抖着嘴:“可是她连推荐表都没交……” 邵署长平时儒雅的一个人,这时候也动了气,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在搞我!乔荣登!你是不是看我工作太清闲,想给我找点事做!” “她还需要自己去交?难道不应该由实验主动去请吗?” 第11章 全国都在找容栀&am;用美貌碾压白莲花 在座的校长纷纷指责起来。 本来这些校长们想瓜分雏鹰生,争取一校一个、重点培养,谁知道国家对实验高中分外偏爱,把十个金疙瘩一口气全给了实验! 校长们本来看到乔校长就分外眼气,现在乔校长居然还搞丢了一个! 不仅仅是气愤,还有教育工作者对于好苗子流失的痛心。 邵署长给乔校长劈头盖脸一通骂。 “她可是雏鹰生!知道什么叫雏鹰生吗?对华国有重大贡献的超智少年!她才十六岁!为什么不安排专人一对一负责?为什么不安排老师去沈城接人?” “前阵子这个学生还因为在工地勤工俭学上了热搜,多么感人的精神!多么好的宣传典型!实验居然没给贫困的雏鹰生安排奖学金?” 乔校长被邵署长一怒之下摔过来的文件砸了一脸。 “乔校长尸位素餐,实验高中德不配位呀!”实验高中的死对头摇头道。 乔校长恨不得一拳打在说话这人的脸上。 他倒是想请,可这个叫容栀的学生离开沈城以后,手机号就停机了! 找监护人?去世了! 新监护人?容栀又没交推荐表,他哪里知道是谁? 雏鹰生受国家保护,报到之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雏鹰计划的名单! 他一个人,怎么找啊? 乔校长满脸狼狈,百思不得其解:“凭空失踪……”他小心翼翼地抬头,“这个学生,真的有到韶城来吗?” 一名戴眼镜的年轻文书推测道:“这个学生是不是被其他省市的重点高中挖走,帮助其他省提升华清大学、京城大学的录取率了?毕竟雏鹰生考清、京两所大学易如反掌。” 会议室一片哗然! “太心疼了,这可是雏鹰生啊!” “我们省的状元苗子又流失一个……” “……” “都别吵了!”一声怒吼。 会议室里众人都是一静。 邵署长疲倦地以手支头:“这事,目前不要惊动宋省。” “明天一早,请求其他省教育署的帮助,在全国范围内的重点高中里展开排查,找!找容栀的档案!是不是被别的省挖走了!必须挖回来,不惜一切代价!特急!” “调取容栀的出入境记录,排除被其他国家招揽而离开华国的可能性。” “还有。”邵厅闭上眼睛,挣扎半晌,道:“联合公安署,谨防容栀被不法组织招揽或绑架。” 省教育署人马仰翻、彻夜不眠,电话声此起彼伏,整栋楼灯火通明。 清晨,宁宅的电话响了。 “警察您好。” “容栀?是我的女儿。” “她犯什么事了?对不起,我多嘴,对对对我不该问。” “我后来没再见过她!”宁绪惊慌道,“她跟我没关系,我只见过她一次,从那以后就再没见过了!她做的事情与我无关!” “没有她联系方式。” “什么时候见的?2月23号。” 挂了电话,宁绪的睡意散了个干干净净。 旁边陈寒梅翻了个身,睡眼朦胧:“谁呀?” “警察!” “警察?找你?”陈寒梅支起身子。 “还不是那个孽种!”宁绪破口大骂,“不知道又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警察询问我她的行踪!” 陈寒梅面上有喜意一闪而过,但她掩饰住了。 “这种品性恶劣的女儿,以后迟早会害了媛媛!” “要我看,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她送进少管所,以防她在外面乱说话……” 陈寒梅和宁绪再也睡不着,商议起来。 门口,宁逸媛捂住嘴,满脸震惊。 一辆又一辆低调的吉普车驶入省教育署大院。 卲署长一夜没睡,胡渣长了出来,脸上肉眼可见的憔悴。 “容栀,16周岁。” 一张美得极具冲击力的脸出现在电子屏上,会议室里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乔校长也一夜没睡,浑浑噩噩地坐在会议室,环顾四周,参会人员不再是教育系统人员和各学校校长,而是一些政务网上的面孔。 乔校长感觉自己的乌纱帽快掉了。他摸了一把半秃不秃的头,心中涌起一丝凉意。 “容栀是超智未成年人,参与若干次国家秘密行动,记华国公民荣誉二等功,以此被吸纳进雏鹰计划。” “监护人容松于2月10日死亡。根据相关规定,监护人自动转移为生父宁绪,但宁绪目前尚未办理转移手续,容栀监护人悬空。” “2月23日,容栀到达韶城,上门拜访生父一家,随即下落不明。” “无出省信息。” “无省内住店、租赁信息……” “无出入国境信息。” “容栀名下银行卡已于2月20日注销。省内无电子消费痕迹。” 线索断了。 众人面色凝重,乔校长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全省的公安署都忙碌起来。 “关键地区监控正在查找中、各关键路段已设卡盘查。” “出城与出省主要交通干道已设卡盘查、监控查找中。” ……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到处设卡?” 容栀一夜好梦,习惯性地起了个大早,打了套拳,此刻正神清气爽地出门往实验高中去。 她要去解决自己的入学问题。 路上堵车很厉害。各个路口都设了卡,有警察在盘查。 容栀不急着赶路,晃到附近,哼着小曲围观了一会,然后晒着太阳,捡着人少的路,慢悠悠走向实验高中。 学校门口,她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宁逸媛。 宁逸媛也很惊讶,两个人的目光对视。 容栀打算装作不认识,快步走过,宁逸媛叫住了她。 “容栀。” 容栀冷淡地点了下头。 对于仇人的女儿,她虽然不至于迁怒,但也没办法相处。 宁逸媛看着容栀冷漠又美丽的脸,咬了咬下唇。 她不喜欢这个女生,一点都不喜欢。 不仅仅是两个人相差半岁的尴尬身份,更因为……她太漂亮。 宁逸媛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美,尤其是做了童星,更为自己的外貌而悄悄自豪。 为了维护美貌,她每天都兢兢业业地护肤、化妆、穿搭,花了大价钱在外表上。 可是眼前这个女生,她对待外貌那理所当然的态度,素着一张脸,随便穿一身黑衣服,就美得如此直白,衬得她的努力好像一个笑话! 两个人明明眉眼有相似之处,容栀却更深邃、更美艳,气质更出众,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宁逸媛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面目模糊的山寨品。 第12章 手撕白莲花&am;各省校长出马找容栀 宁逸媛想起早上偷听父母的谈话,说警察在找容栀。 她并不打算提醒容栀。 “赶快被抓走吧。”她想,“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见宁逸媛兀自出神,容栀的眼神毫无波澜。 她打算直接走掉。 “容栀。”宁逸媛挡住了她。 容栀叹了口气,抬眼看她:“你叫了我两次,有事?” 宁逸媛想了想,说:“新德职校……其实挺好的,很适合你。你不要太挑剔,与其读一个普通的高中,真的不如去好好学一门手艺。” 容栀皱眉:“你听谁说……” 宁逸媛打断她:“我知道你怨恨爸爸对你不闻不问,但爸爸是为了你好。” “这是我和你爸妈之间的恩怨,不劳你操心。” “新德职校可能风评不那么出众,但是……它的硬件设施还是过硬的,而且,”宁逸媛小声说,“里面有很多有钱的男生,你可以想想嫁人的事。” 容栀忍不住笑了。 “一个两个的,我都没说什么,怎么都跑过来指挥起我的命运了。”她眼中满是嘲讽,“你觉得新德职校好,你怎么不去念啊?好好学一门手艺,嫁个有钱男生?”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宁逸媛眼眶红了,委屈道:“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你反应这么大干嘛?好粗鲁哦。” 容栀不想理她,奈何她挡着路。容栀只好耐心地说:“小公主,你高高在上地指挥蝼蚁的命运时,麻烦你清楚。” “蝼蚁有自己的生活,过得挺好的,并不羡慕你。” “蝼蚁不想听你指挥,知道吗?” 宁逸媛目光闪烁,容栀拽着她的书包带子,把她拉到一边,自己闪身过去了。 “我就要念实验。”阳光下,容栀回头冲宁逸媛挑眉一笑,骄傲极了。 “非念不可。” 与此同时。 邵署长想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升迁,满心凄凉。 上午十点,事态持续发酵,雏鹰生失踪事件已经惊动了全国教育系统。 整个华国的高中都在紧急寻找容栀其人。 京城的校长裹着羽绒服。道路拥堵,事态紧急,数名校长只得半路下车,严寒中步行前往学校。为了取暖,某校长还原地做了一段广播体操。 河东省暴雪,交通半瘫痪,河东的校长将纸袋剪出眼睛后套在头上,深一脚浅一脚前往学校。 海市的高中校长撑着伞,走进阴雨绵绵中,哆嗦了一下。 …… 邵署长见事态终于向无法控制方向的趋势蔓延,决定向宋省长汇报。 容栀进了学校,直奔校长室。 校长室没人。 “校长在省里开会。”一个中年人叫住她,“同学,你找校长,什么事?” 容栀的目光移到中年人的工作牌上。 “秦校长您好,关于入学的事情,我需要一点帮助。”容栀说。 办公室里。 秦副校长抬着下巴:“你过来!” 他用手指在旁边点了点,示意她站在一边。 容栀敏锐地感受到对方的恶意,拖了把椅子到秦副校长的办公桌前。 于他面对面,坐定。 她不卑不亢地直视对方的眼睛。 秦副校长用鼻子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 “你就是容栀?” “你好像还不清楚,自己的谎言已经被拆穿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羞愧呢?你究竟有没有羞耻心?” “做人怎么能这样没皮没脸?” 秦副校长冷嘲热讽了半天,以为眼前的小姑娘会哭,谁料容栀一直没出声。 他嘴皮子说干了,见没动静,抬起头来。 容栀始终面色平静,仿佛刚才的羞辱不是冲着她来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秦副校长一怔。 然后气笑了。 他缓缓说:“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当实验高中是给你这种人来的地方?” “我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秦副校长满脸厌恶:“一个小小年纪中考缺考、做网红炒作自己、品德低劣、打架斗殴的学生,你说你是什么人?” “就凭你,也想进实验高中?” “如果您调查一下,您就会发现对我有误解。”容栀很有礼貌地说,“其实我可以解释。” 误解吗?或许有。 秦副校长不是没猜到宁绪两口子有猫腻,但是,干他什么事? 他想到几年后的校长换届,打定主意要帮宁校董解决这个麻烦。 秦副校长又冷笑一声。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把桌面上的文件摔得啪啪响,“你小小年纪中考缺考。我们实验高中只认中考成绩。” “我没有缺考,我只是成绩不在档案里。”面对副校长,容栀还是态度很好地解释了一下,“我是推荐生。” “推荐生?”秦副校长心下一惊,登录学校系统,迅速输入容栀的名字查询。 查无此人。 容栀一时也有些迷惑:“奇怪,我的档案……” 秦副校长抓到了容栀的把柄,故意截断话头,猛一拍桌子:“你撒谎!” “小小年纪,撒谎成性,难怪你的父母说管不了你,要把你和宁逸媛隔开!同样是两姐妹,人品怎么能差这么多!” 容栀抬起眼。 “秦老师,您都没有经过调查,就用话语来定义一个人?” “他们说我是,我就是了?那他们说我杀人了,我就真的杀人了?” “那是你的父母!”秦副校长咆哮道。 “父母怎么了?父母这样诋毁自己的孩子,他们敢自称我的父母吗?他们配吗?”容栀冷笑一声,“他们靠的,不就是自己作为家长的权威吗?” 她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如果说想要毫无理由地指责一个人,只需要说自己是家长,就可以凭借天然的身份攻击孩子,这明明就是靠身份的强权,欺负人!” “秦老师。”容栀直视秦副校长的眼睛,“做父母并不需要考试,但我觉得为人父母很需要考试,您觉得呢?” “秦老师。”她说,“希望您不是协助权威碾压他人的帮凶。” 秦副校长被少女的气势所慑,有些心虚。 但转念一想,宁绪可是校董会董事,宁逸媛也一副学霸千金的派头,和宁家父女相比,眼前的容栀衣着寒酸,也没什么靠山。 就算欺负了,又有谁能替她出头? 靠她自己? 第13章 副校长:信不信我打领导电话&am;容栀:你打啊 按照宁绪的要求,秦副校长悄悄打开手机录音,故意激怒她:“你狡辩!那为什么人家只污蔑你,不污蔑别人?”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本身就是个臭的!” 在穿越前,容栀作为人类起义联盟的领袖,经常接受政治对手攻击,对这种话语陷阱根本不陌生。 因此,事情并没有如秦副校长所预料的发展,容栀没有掉入他的陷阱大喊大叫,而是冷淡地说:“没做过的事情,我不需要自证清白。” “如果你想以这个理由不帮我解决入学的问题,那你就拿出证据来。” “拿出我品德低劣、打架斗殴、撒谎成性的证据。” 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秦副校长被容栀这种平静的表现刺了一下,有些恐惧,更加色厉内荏地训斥。 “好,你说拿证据是吧。”秦副校长面皮涨红,“我现在就拿证据给你看!” 他抖着手,在办公桌一边的故纸堆翻翻找找,拽出一张纸,劈头盖脸地摔向对面:“你自己看!” 容栀伸手抓住,拿到眼前一看,正是自己填写的《韶城实验高级中学推荐表》。 她也打开了手机录音。 “你身为副校长,为什么私自截留我的入学推荐表?” “没有调查,没有复核,直接就相信别人对我的污蔑,难以想象,你竟然从事教书育人的职业。” 黑衣少女的声线理智得仿佛结了冰。 “有什么问题?”秦副校长反问,不屑地伸手指向末尾的监护人签名处,“你的推荐表本来就不合规。你看看这里!” “你爸叫宁绪,你签名是什么?宋瑞松?” “你逗我玩呢?宋瑞松是什么人?给你签字?” “宋省长当你爹?小小年纪就攀龙附凤,你看看你自己,你配吗?” “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就妄想把别人当傻子耍?” 容栀冷淡道:“我填了联系方式,是不是真的,你电话核实一下不就知道了。” “本来实验高中入学流程就有核实监护人这一项,你自己的工作疏漏,还想甩锅给我。” 秦副校长气笑了:“小丫头胆子挺大,心理素质不错啊。你信不信我真敢打?” “你打啊。” 秦副校长想起宁绪的暗示,决定趁这个机会多收集一些录音证据。 “容栀,我给过你机会。”他悄悄看了一下录音界面,录音界面正常转动着。 于是他恶意引导:“容栀,你说大领导宋瑞松是自己的父亲,故意利用你的母亲牵涉到宋瑞松,你是不是蓄意污蔑领导的私生活……” 容栀心里对这种手机录音的把戏清清楚楚。 但是被秦副校长这样说自己的母亲,她还是恨得牙痒痒! 侮辱我的母亲,不值得被原谅! 容栀心下有了决断。 不过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会落入语言陷阱。 她压抑住情绪,敛了深黑的眸子,只淡淡道:“别废话,你打吧。” 邵署长面容颓败,站在大领导的办公室门前,准备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他转了一圈,揉了揉脸,最后一咬牙,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张秘书的脸上挂着永远不变的笑容,在一众找领导汇报工作的队伍中,给他插了个队。 “什么事?”宋瑞松生着一张威严的国字脸,邵署长一个激灵,后背薄薄沁出一层汗。 这要怎么说? 搞丢了一个雏鹰生? 他的前途,说出口,就没了! 宋省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不耐烦。 邵署长眼睛一闭,心一横,正打算开口! 正在这时,宋省长电话响了。 一般来说,省长的私人电话只有关系最亲密的人才能打,其他人自然有张秘书帮忙安置妥帖。 宋省长看了眼来电,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没有接。 这个号码执著地响了两次,才安静下来。 见对面没人接听,秦副校长冷笑数声:“容栀,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容栀不慌不忙:“你刚才用的是私人号码,你用办公电话打过去试试?” 秦副校长不想听她狡辩,当着容栀的面,叫了保卫处的人过来。 很快,来了好几名穿着保安服的男人,把容栀团团围住。 容栀的脸上毫不慌乱,把椅子往后拖了拖,施施然坐着。 自在得仿佛在自己家。 秦副校长见容栀如此冷静,倒衬得自己像个小丑,指着容栀厉声道:“还不把她扭起来,有社会青年跑来实验高中滋事,报警叫警察来!” 保卫处的队长老张有一些犹豫,这明明是个未成年小姑娘,和他的女儿一般大,真要扭起来,这也太欺负人了些。 这时候,保卫处的保安秦虎跳了出来,指着容栀的鼻子,尖利地喊:“你是什么态度,站起来!” 秦虎是秦副校长的远房亲戚,向来唯秦副校长的马首是瞻。 他早就嫌老张脾气软弱了。老张对学生总是一副和软的样子,一点保卫处的威严都没有,这个队长,老张做不来,就让他秦虎上! 容栀不理这个跳得老高的秦虎,伸手从秦副校长的桌上拿了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着。 秦虎叫完以后,发现没人理,面子上挂不住,又叫了声:“喂,你聋了,我和你说话呢!” 容栀根本看都没看秦虎一眼,当他是空气。 抬眼对上秦副校长的目光,容栀冲他微微扬眉。 秦副校长说:“老师跟你说话你都不听,真没礼貌。” 容栀淡淡反问:“保安也算老师么?” 秦虎因为是秦副校长的亲戚,在学校里享威作福惯了,这一下被踩了自尊心,痛得跳老高,上手就要去拽容栀! 老张见状有些担心,赶忙出言阻止:“秦虎!” 要知道,曾经有富二代曾经因为一个家庭贫困的美貌女生拒绝他的追求,觉得没面子,竟然就对着这个女生展开公然霸凌,关厕所、逼下跪、自行车放气、动辄打骂。 女生被逼得狠了,跑过来投诉这个富二代,秦虎却忙不迭地跳出来维护学校治安,动作粗暴地把女生拖拽出教室,也不知是谁给的胆子,大概是觉得女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推搡中居然顺手揩了几把油! 当时的事情捂得很严实,秦虎居然在富二代的包庇下毫发无伤,而且拒不认错! 第14章 暴揍揩油保安&am;大领导炫耀容栀&am;找到了 不但不认错,秦虎还因为维护校园治安得到了秦副校长的表扬。 女生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跑到学校来闹,三下两下就被吓唬住了,随即哭天喊地逼女生和解,理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在愚昧父母的高压下,女生最后被迫公开道歉,没多久就退学了。 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短短须臾,秦虎的已经到了容栀面前,眼中闪着恶意的光,准备故技重施,伸手就向着容栀的领口抓去! 容栀的眼睛还看着秦副校长,手里端着的一杯茶水却猛然向旁边一扬。 一杯虽然不至于把人烫伤,泼在脸上肯定很痛的热茶,全部泼在了秦虎的脸上! 原本得意洋洋的秦虎满头满脸都是茶叶,稀烂的茶叶循着滴滴答答的茶水掉进衣领, 他一下子被惊傻了,半晌,才叫起来:“你!” 秦副校长看了一眼满头茶叶、面容扭曲的秦虎,又把目光转回容栀的脸上。 只见她面上毫无惧色,正在缓慢活动手腕,好像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秦虎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红了眼睛就要去打人! 老张急得跺脚,秦虎向来不把学生放在眼里,打人没分寸,眼见着秦虎就要碰上容栀,老张的脚动了动,刚准备出手阻拦,就被人拦住了! 老张转头一看,居然是秦副校长。 秦副校长意味深长:“老张,想想你的女儿。” 老张心里一紧。 秦副校长经常包庇和引导那群校董子弟对寒门学子的霸凌。 老张想起被霸凌的学生的惨状,想起女儿满脸恐惧地描述那个被扒光衣服拖拽的女生,想起女儿哭着求他去给秦副校长送礼,想起自己每学期都从微薄的工资里挤出一大笔钱给秦副校长送礼品卡…… 老张内心激烈地挣扎起来,最终缩回了脚,叹了口气。 没人阻拦,秦虎轻易地抓住了容栀的胳膊,得意的笑容刚刚出现在脸上,就凝固了—— 眼前一花,不知怎的,他竟然被重重摔在地上。 砰! 一声肉体的闷响! 秦虎摔在地上后,甚至还像条死鱼一样弹了弹! 他脸上得意的表情还没褪去。 秦副校长慢慢后退几步,盯着容栀,语气危险:“没看出来,你胆子挺大。” 容栀淡淡说:“我不能白白担了问题少女的头衔。” 保卫处的几个人鸦雀无声。 老张心下骇然,他之所以能做实验高中的保卫室队长,是因为本身真的有几分功夫在身上。 其中的门道,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秦虎握住容栀胳膊的那一刻,容栀一个借力,竟是轻轻巧巧将秦虎掀了起来,在半空中倒了个个,仰面摔在地上! 那一刻,老张扪心自问,他靠功夫吃饭,能做到吗? 借力,角度,刁钻,利索—— 他做不到! 这个小女孩,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 容栀这么一闹,办公室里的动静掩饰不住,很快,门就被敲响。 秦副校长只好打开了门,几名同僚围在外面,满脸写着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假惺惺的担忧。 “发生了什么?” 秦副校长心中暗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来抓我的小辫子的! 其中跟秦副校长向来不对付的钱副校长,脸上的幸灾乐祸几乎快掩饰不住了,嘴里假惺惺道:“哎呀老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咱们教书育人的,对待学生怎么能态度这么差嘛。” “你看看,这是什么事,人家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至于你出动保卫室的人嘛。” “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秦副校长冷哼道,“她刚刚在我这把人打了,老钱,你没看到?” 容栀肩头瑟缩了一下,脸上一秒钟写满了惶恐,声如蚊讷:“对……对不起……” 老钱当时就冲秦副校长开炮:“老秦,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把咱们同事当瞎子?小姑娘胳膊这么细,秦虎一米八五的个头,你说被小姑娘打了,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他又语重心长道:“老秦,我知道你喜欢家境宽裕的学生,但是莫欺少年穷嘛,面对家境不那么好的学生,也要有教无类不是?” 我可去你马的莫欺少年穷,去你马的有教无类! 帽子架这么高,道德的高地上不冷吗?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去你马的小姑娘,那是个小姑娘吗?那就是个女疯子!女武士! 秦副校长心中大骂,可恨的是竟然百口莫辩,哪怕保卫室齐齐作证是容栀打人,这些同僚也不信! 他尝到了刚才容栀为自己辩解时的心情。 秦副校长咽了口唾沫,在心里暗骂起宁绪来。这个女儿这么刚,他怎么也不说一声! ———————— 邵署长咽了口唾沫,刚准备开口,只见宋瑞松猛地拍了下脑袋。 “你看我,忘了重要的事。”宋瑞松拿起手机,翻着未接来电。 省长递话,邵署长赶忙毕恭毕敬地接话:“什么重要的事?” 宋瑞松严肃的脸上久违地出现了一丝温和:“是我一个聪明的后辈,非常聪明,这几天要去实验高中读书,刚才可能是学校给我打电话。” 邵署长居然从话语中听到一丝淡淡的……炫耀? 要知道,大领导什么都好,唯一的心病就是自己读书特别差的儿子。 也不知道这孩子遗传了谁,读书就是不开窍,让一众下属在被大领导骂得飞起的时候,能够靠比孩子勉强找回心理平衡。 也正是如此,大领导最喜欢读书聪明的孩子,一众下属也没少回家鸡娃,为了在大领导问起的时候得一句夸赞。 没准自己就这样被大领导记住了呢? 聪明的后辈?再聪明能聪明过雏鹰生?邵署长腹诽,嘴上却捧场道:“能进实验高中,确实聪明。” 宋瑞松一边回拨,一边不经意说:“被选进了雏鹰计划,以后还要继续努力……再说,就算是聪明孩子,也怕水土不服。她刚从沈城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我们沿海的气候。” 大领导是浙省人,什么时候有沈城亲戚? 等等,沈城? 第15章 容栀的监护人居然是大领导 邵署长抓着沈城公安联合找了一夜人,对“沈城”两个字已经有了ptsd,他一个激灵,惊恐地看向省长。 省长第一句话,说的是“雏鹰计划”吧? 只见宋省长电话接通,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语气自豪地清了清嗓子。 秦副校长的手机响了,他正在老钱的围攻下满头大汗,没有接。 “秦副校长,您有电话。”容栀语气乖巧,“是不是我监护人的电话?” 然后眨巴着一双眼睛,纯良无害地把入学推荐表递给了钱副校长。 秦副校长一口老血上涌,你演戏这么好,去戏剧节拿奖吧! “老秦,咱们可不兴搞体罚这一套啊。”钱副校长是 办公室主任出身,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你看看,如果是小姑娘的监护人打过来,你要跟家长耐心说明情况。” 说罢,他伸着脖子去看秦副校长的手机,对了一下容栀的入学推荐表。 秦副校长冷笑了一声,这么个动手打人的学生,这个号码肯定是假的! “我开公放。”他故作威严,“咱们一起跟学生家长沟通!” 电话接通后,对面“喂”“喂”了两声,热情自豪道:“实验高中吧?不好意思,刚才在忙。我是容栀的监护人,宋瑞松!” 宋瑞松? 宋省长? 钱副校长和他带来的几个老师面面相觑。 监护人姓宋,学生姓容,这…… 秦副校长当时就笑了,就算装省长,也好歹装得像一点,省长讲话哪个不是官威十足,怎么可能这么热情? 太假了! 他缓缓开口:“老兄,就你这演技,还装宋省长呢?” “你撒泡尿照照自己行不行?” “就你这破锣嗓子,还省长?” 电话对面,邵署长欣赏到宋省长一秒钟变脸,从笑得花一样迅速转变为脸色铁青。 只见宋省长深呼吸两口气,对着电话另一端,解释道:“老师您别生气,我刚才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我真的是宋瑞松,这是我私人号码。” 就算是省长,为了让容栀在学校过得好一点,也只好对着老师态度良好。 秦副校长听见电话对面的解释,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假的!肯定是假的! 真要是省长,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毫不翻脸,居然还解释? 秦副校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是宋省长?” 宋省长说:“是啊。” 秦副校长说:“我还是玉皇大帝呢!” 说完,他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安静了片刻。 容栀看着秦副校长,觉得对方是个狠人。 有点敬佩。 这时,秦副校长的电话又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个手机号,又打了回来。 他“哈”地笑了一声,直接按掉。 那个号码执著地打过来几次,都被他按掉。 秦副校长对着钱副校长,得意洋洋地说:“老钱,你也看到了,这下没话说了吧?” “不是我不想教,实在是这个学生没救了!” “撒谎成性!” “她爸妈都放弃她了!” 钱副校长脸上也有点为难,看样子确实是学生的错。 这下他可怎么把秦副校长拉下马啊? 正在这时,秦副校长的手机又响了 他低头一看,刷地变了脸色! 来电的号码他很熟悉,竟然是韶城省办公厅! 手机铃声像是催命一样回响在办公室里。 他有点抗拒,有点难以置信,想到了什么可能性,又不愿意承认。 不可能! 不可能! 他不可能亲手得罪了韶城最不能得罪的人! 手机铃声回响了十二声,停下了。 秦副校长松了口气。 紧接着,手机铃声又响了! 这次是省教育署的电话! 他的顶头上司! 这下秦副校长终于不能不接了。 他按下接听键,一张脸都在扑扑簌簌地抖,一不小心碰到了扬声键。 一下子,整间办公室都回荡着邵署长气势如虹的骂声! “——玉皇大帝?你是不是想飞上天?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我不管你是谁!给我去道歉!” “……” 此时的事态发展已经超出了钱副校长的预料。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邵署长在电话里将秦副校长骂了个灰头土脸后,挂了电话,毕恭毕敬地对宋省长说:“省长,您看,我骂得您可还满意?” 宋省长横眉立目:“你管教育也就这个水平,骂个人都骂得不文雅。” 邵署长知道宋省长这是在迁怒,也知道宋省长愿意骂他,说明不会追究。 说到底,还是看在容栀要在这里上学的份上,不想让这个学生难做。 容栀简直是宋省长心尖尖上的孩子啊…… 宋省长招招手,张秘书笑眯眯地进来,宋省长气势十足地说:“给实验高中打电话!” “问问玉皇大帝老师,他什么意思!” “您说笑了,您才是玉皇大帝!” “我不是……我……没有没有!” “我哪敢上天呐!” 秦副校长的脸皮白了又红,红了又绿,赤橙黄绿青蓝紫,仿佛跑马灯。 终于揽过了张秘书的阴阳怪气,宋省长随便跟他讲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现在,容栀的监护人真相大白。 秦副校长一屁股跌坐在办公椅上。 办公椅不堪重负地吱吱呀呀叫了一声,转了转。 秦副校长的脸就像瞬间被排干了水的河床,扭曲出满脸沟沟壑壑。 容栀依然四平八稳地坐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心虚,仿佛自己天然就是个纯良无辜的美少女。 至于现在还躺在地上的秦虎? ——可能是自己摔倒的吧。 空气静得可怕。 这大概是秦副校长最难揽的几秒钟。 他最终还是放下手机,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顶级官二代,脸上的沟壑抖了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容栀面无表情。 “你看看,巧了不是。”他艰难开口,“原来是自己人,呵呵!呵呵!都是误会!” 旁边传来钱副校长阴魂不散的声音:“怎么能是误会呢?你刚才还让保卫室的人过来抓人呢。” 保卫室的人弱弱地说:“可是,秦副校长,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报警了……” 第16章 容栀就在你们实验高中!&am;秦副校长的末路! 秦副校长抓了抓头发,呵斥道:“赶紧撤销报警!都是误会!” 容栀委屈巴巴地说:“怎么能是误会呢,明明是你未经核实,就主观上给我判了罪。” 一看容栀这副被欺负的委屈样子,钱副校长宫斗的血液马上熊熊沸腾:“老秦,作为一名人民教师,咱们可不行先入为主地冤枉学生啊。” 秦副校长脖子一沉,头上被老钱扣的帽子又多了一顶。 他马的你是开帽子铺的吧! 慌乱之中,秦副校长心如电转,想着今日容栀受了委屈,左右校长也不知道,只要把容栀安抚好,宋瑞松这种人物哪里会关心他一个小小的学校副校长的去留? 回去找学生家长帮忙活动一下,跟大领导陪个不是。 于是他痛快承认:“是!是我未经核实,对你有先入为主的坏印象,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你被宁绪指使,私自丢掉了我的推荐表。” “是,我做错了,给你道歉。” “你用言语刺激我失态,并企图引导我说出不妥当的话。” 秦副校长不想承认,但想到眼前的女生真的由大领导做监护人,得罪不起,便还是低了头,咬牙笑:“只是一个玩笑。” 容栀的表情舒展开。 秦副校长松了口气。 十六岁的小女孩,还是好哄。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容栀突然拍了下桌子! “啪”的一声! 秦副校长本就犹如惊弓之鸟,这一下子,钱副校长他们都没感觉如何,秦副校长却惊得连心跳都停了一拍! 他一口气没捋顺,吓得接连打起了嗝。 容栀以手支头,笑眯眯看着他:“秦校长,和您开个玩笑。” 玛德你幼稚不幼稚啊! 秦副校长的脸色红了白,白了青,像是打翻了调料盘,容栀笑眯眯地欣赏着他脸上走马灯般表情变换。 他徒劳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 “轰!” 门一下子被撞开了,乔校长狼狈地站在门口,脸色竟然比秦副校长还精彩! 容栀不认识眼前的微秃男人,但这不妨碍她猜到他的身份。 “这个便是实验的校长?”她悄悄打量他,“他看起来至少一天一夜没睡了……古代的高中校长有这么辛苦吗?” 她童年贫苦,没条件上学,后来被星际联邦军队捡走,很快就上了战场,读高中还是人生第一次,感觉十分新鲜。 眼前的乔校长看起来不仅仅是外形邋遢,脸上的表情还欲哭欲笑,和秦副主任的脸相映成辉。 小小的办公室挤满了人。 乔校长心中无比崩溃。 这两天的事情太过魔幻,今生所有粗口都密密麻麻地从他脑海中闪过! 刚才,邵署长突然冲进会议室,猛地把他拽到外面。 乔校长毫不怀疑,邵署长是想给他鼻子来一拳的! 邵署长咆哮道:“乔荣登!你是不是在玩我?容栀好端端的,现在,就坐在你们实验高中里头!” “容栀去给你们递了推荐表,你们实验高中根本没收!!” “你们实验高中的老师,还在宋省长面前自称玉皇大帝!” “还让大领导撒泡尿照照自己!” 邵署长戳着乔校长的肩,一下又一下,“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实验,弄清楚情况!!!” 乔校长急忙滚回实验,刚好在走廊里听了个尾巴! 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几名警察走进了小小的办公室。 保卫处几人默默站在一边。 秦虎坐在地上,看见警察,颤抖着嘴,脸色惨白。 钱副校长是个老油条,见状,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眨眼就不见了人。 乔校长表情惊愕地看向容栀:“你报警了?” 容栀满脸无辜:“不是我报警。” 她指了指秦副校长。 “秦老师报的警。” 秦副校长惊惶地看向保卫室众人:“不是让你们撤销报警吗?” 保卫室众人嗫嚅:“楼里头没信号,手机拨不出去……” 容栀微微一笑。屏蔽信号这种手段,她可以不重复地使出十五种。 警察懒得听他们扯皮,开口问:“什么情况?” 秦副校长陪着笑脸说:“误会,都是误会……” 一道清凌凌的女声,干脆利落地斜插进来:“有人诱唆未成年人造谣诽谤体制内领导,破坏国家稳定!” 好家伙,众人心里直呼一声好家伙! 上来就是宪法! 秦副校长:“我没……” “我有录音。”容栀满脸正直地掏出手机,递给警察。 秦副校长不以为然,因为根据华国的法律,录音不能作为证据。小丫头能奈何他? 乔校长却瞬间想通其中的关窍,心中惊骇! 秦副校长现在竟然没意识到,他的前途已经被容栀的录音锤得死死的! 录音不能作为呈堂证据,容栀也当然知道。 但这世上的事,讲的是真正发生过么? 现在警察就在这里,只要容栀开口,秦副校长跟着在警署里走一遍流程,大众胡乱猜测之下,实验高中马上就上社会新闻! 什么是舆论的力量? 舆论,就是大家一起猜测秦副校长做了什么! 茶余饭后,吃瓜群众津津乐道的时候,谁会在乎秦副校长真做了什么啊? 光一句“玉皇大帝”,就够他上热门了! 雏鹰计划当前,国家高度重视,这紧要关头,实验高中因为这种事上个热门? 学校,市里,省里,国家,没人会答应! 也是因为如此,没人能在这么多层压力下面,保下秦副校长。 所谓的录音能不能做证据,重要么? 打蛇打七寸,容栀从一开始,就打算把秦副校长从实验高中扳倒! 乔校长都不需要权衡利弊,就知道秦副校长这次完蛋了。 就连乔校长自己,想到韶城其他高中校长对雏鹰计划的虎视眈眈,心里也惴惴不安。 容栀这一手,直接断了乔校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后路,倒逼乔校长必须从严处理秦副校长,以控制舆情风险。! 而且警察还是秦副校长自己叫的,容栀完完全全顺势而为。 雏鹰生,不愧是雏鹰生,好快的脑子! 乔都忍不住看了秦副校长一眼。 和雏鹰生一比,这人,竟这么蠢么? “老秦。”乔校长开口,“解聘吧。” 第17章 白莲花继妹暗恋江太子 秦副校长愣住了,如遭雷劈! “学校要解雇我?”他难以置信,“就为了这么点事?” “我有韶城那么丰厚的人脉,我和韶城的上流社会维持着良好的关系,学校怎么能解雇我?” 乔校长摇摇头,解聘已经是最轻的结果了,还要看人家容栀愿不愿意这样放过他! 很快就是开学,开学典礼的时候,雏鹰计划就会公布。 秦副校长才能知道他惹了怎样的人! 秦副校长心里也隐约明白,却没办法接受解聘的事实。 他都是副校长了,再等几年,等乔校长把位置空出来,他就能当校长了! 他欺负过多少穷酸学生来讨好二代们,费了那么大力气向上爬!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丢了工作? 三十几年心血付之一炬? “我要求仲裁!”秦副校长眼睛红了! 他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有电话进来,他被震得心烦,狠狠将手机摔在地上! “秦副校长怎么不接电话?” 书房的门一响,宁绪转头,是宁逸媛进来了。 “媛媛,你回来了。”宁绪见了自己如珠如宝的小女儿,表情柔和,“礼物送给秦副校长了?” “送过了,秦副校长很高兴,还勉励了我几句。” “那就好。”宁绪没再继续打电话,见宁逸媛站住不动,似是有话要说。 宁逸媛咬唇:“容栀说她非上实验高中不可,秦副校长……能解决吗?” 宁绪安抚她:“秦副校长人脉深厚,和韶城上流社会都维持着良好的关系,这样的人,根基盘根错节,轻易没人能撼动得了他的地位。” “你看看,咱们这些家庭,谁不给秦副校长送礼?大家为什么给他送礼?” “因为他有眼色,不讲什么教育公平的蠢话,知道要优先保护你们这群出身高贵的孩子!” “你要相信秦副校长。” 宁逸媛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扑闪着卷翘的睫毛,说:“好。” 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一些碎屑溅道容栀脚下。 容栀低低冷笑了一声。 摔手机? 是为了毁掉手机里那些和学生家长往来的证据吧。 如果真的被警察带走,必然要查手机,如果这些证据被公之于众,届时…… 只是解聘,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宁绪,她的好父亲,竟然在背后指使秦副校长,用成年人的阴谋诡计对付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一心送她进少管所,还想让保卫处打她…… 秦副校长在这种人的指使下,不知做了多少这样的龌龊事。 她并不是真的十六岁,因此能逃得过,还能反咬一口。 这一桩桩一件件,真的十六岁学生,怎么逃得过? 这时,门又开了。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他脸上的笑容标准得仿佛用尺子画过。 乔校长声音艰涩:“……张秘书。” 张秘书是宋省长的秘书。 他这次特意前来,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客气又坚决地向乔校长转达了几个意思。 第一,容栀的法定监护人容松死亡,新监护人为宋省长,手续很快就会落实。 第二,这次雏鹰生档案丢失的事故,暴露出实验高中对国家重点项目“雏鹰计划”准备工作的疏漏之处,希望乔校长肃清歪风邪气,仔细排查处理。 第三,实验高中务必配合教育署,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容栀的档案找到。 张秘书虽然年轻,遣词造句却分外老练,左一句“肃清歪风邪气”,右一句“仔细排查处理”,意味深长,吓得乔校长额角冒汗。 他无比真切地意识到,市里、省里、国家,多少双眼睛都盯着“雏鹰计划”! 跟着张秘书一通过来的,还有省调查署的人 秦副校长认识调查署的工作证,他的脸色猛然颓败下去,站立不稳,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实验高中实行校董制,平日里他对董事会子女多有索求。 这些经济往来根本禁不起查。 现在,他极有可能因为贪污受贿的罪名进监狱蹲个几年! 秦副校长心中万分后悔,后悔自己答应宁绪去招惹这个女孩子! 秦副校长被调查署带走了。 “容栀,你看。”乔校长处理完这一大摊子,脑子乱得嗡嗡响,搓着手干笑,“这个处理结果……你愿意把档案转回实验吗?” “我愿意,乔校长。” 乔校长刚要高兴,只见容栀一摊手,满脸无辜。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的档案在哪里。” “爸爸,容栀真的不会来实验高中读书吧?” “不会,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档案在哪里。” 宁逸媛想起早上容栀那句“我就要念实验,非念不可”,心中没底。 宁绪心不在焉地开着车,送宁逸媛去江韵的片场培训动作。 这一上午,他的右眼猛跳,心中总有说不出的慌张。 宁逸媛见父亲的表情,乖巧地没再问,低头玩掏出手机。 她打开了某红薯,漫无目的地刷着,突然,一个帖子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个路人拍下来:“偶遇前阵子全网火的工地读书少女。” 她把照片放大:“这是……” 照片上,容栀侧着身体,扶着车门,而驾驶座上,坐着一名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蓝色长袖衬衫,扣子一直系到脖根。 宁逸媛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心中泛酸。 那么小的尺寸,容栀美艳的侧脸即使在模糊的像素下也闪闪发光。 突然,宁绪一个猛刹车,宁逸媛的后背狠狠撞在座椅上! 手机的屏幕碎了。 片场。 “你的手机屏幕碎了?”陆泽宇问。 宁逸媛苦笑:“是呀,一不小心摔碎了。” 陆泽宇一拍脑袋:“正好,让江韵给你换个手机!” 宁逸媛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已经知道家里打算把自己介绍给江韵的事。 江韵是不是对她也……有点好感? 不然陆泽宇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陆泽宇无知无觉,想着既然江韵要给演职员发手机福利,不如一起做人情:“你忙你的,等下我拿给你。” 宁逸媛心中一喜,脸更红了。 江韵毕竟是国民顶流,片场这地方人多眼杂,当然不方便亲力亲为,自然由陆泽宇拿给自己。 原来,江韵和自己是双向暗恋。 宁逸媛心里甜丝丝的。 第18章 国民顶流陪容栀坐地铁 见宁逸媛的表情,陆泽宇挠了挠头。 小姑娘见到自己怎么一副春心荡漾的表情?唉,都怪自己魅力太大。 “可惜少爷我已经心有所属,注定要让她伤心喽。” 实验高中迅速给容栀补好了开学报到手续。 容栀把校服书本校园卡收进书包,走去片场。 她依然保持着原有的习惯,将徒步训练融入日常生活,抓紧碎片时间强化体能。 正走着,一辆黑色的车从身边经过,开了没多远,停了下来。 车窗摇了下来。 “要载你一程吗?” “你是谁?”容栀后退两步,警惕道。 声音很耳熟。 但这人形迹可疑,戴着黑色棒球帽,帽子下面一副黑色墨镜,墨镜底下还有一个黑色口罩,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那人叹了口气。 他摘下墨镜:“还记得我吗?我是江韵。” 一双憔悴的凤眼露出来,眼尾发红。 “是你。”容栀由衷想,这孩子熬夜可真凶啊! “……你说出声了。”江韵无奈。 容栀:“?” 江韵:“你说我熬夜凶……” 不是,这怎么还听出点委屈? 江韵一张脸实在是好看,容栀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听错了。” 话说出口,容栀觉得自己有点像个渣女。 江韵深呼吸。 今日下午小可怜需要来片场做动作指导,他知道小可怜经济状况一般,片场离市区又比较远,就找陆泽宇软磨硬泡问到了她的住址。 想起陆泽宇把自己当变态的眼神,江韵磨了磨牙。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自尊心敏感,虽然我们体谅她家境贫寒,但直接这样派车去接,小可怜会没面子。”他解释。 陆泽宇不为所动,依旧是看变态的眼神,满脸不屑。 江韵没理他,开了一辆最低调的商务车跑出来,从上午就在这一带兜圈子,兜了几个小时。 好不容易把人偶遇到了。 可惜。 知道小可怜野,不知道小可怜这么野,噎得他怀疑人生。 “这里离片场有十几公里,你上车,我顺路载你过去。” “还不到二十公里,也不远啊。”容栀疑惑道,“我走过去就行,你开车先走吧。” 江韵:“?” 他没想到是这么个答复,看着副驾上摆着的盒子,顿觉棘手。 “时间还是挺赶的。”他劝,“坐车快一点。” “时间赶那我坐地铁啊。”容栀说。 她掏出手机,把稀碎的手机屏幕上的电子地图摆在江韵鼻子前:“坐车哪里快了?你看今天堵车堵的,地图都紫了。” “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路上到处设卡呢。”容栀想起早上的见闻,耿直道,“你肯定要堵在路上,我坐地铁肯定比你还快。” 十五分钟后。 容栀到达地铁站,身后跟着一个用鸭舌帽墨镜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容栀本就是高挑个子,旁边的男人比她还要高大半个头,两个人都是一身黑,瘦瘦高高的样子,气质十分契合,走在地铁站里,仿佛走错了片场,惹眼极了。 有几个女生走过来:“请问……” 江韵心虚地低下头,谁料那几个女生三步两步跨过江韵,冲着容栀吱吱喳喳。 “小姐姐,你是那个工地读书少女吗?” “小姐姐你好漂亮,我超吃你的颜!” “合个影好吗?你以后肯定能红!” 江韵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几个女孩子。 心情复杂。 几个女孩子嘴甜又可爱,容栀像个工具人一样,好脾气地被几个女孩子拉来拉去,拍了一大堆照片后女孩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江韵追在后面强调:“合影不可以做商业用途啊!” “你好啰嗦啊!”女孩子远远笑着喊了一句。 江韵:“。” 这个时间虽然不算通勤高峰期,可人流量还是很大。 很多目光或明或暗地打量两人。 “你捂得太严实了,反而惹眼。”她同情地说。 江韵扯了扯自己的帽子、墨镜、口罩,尴尬地咳了一声。 “被认出来,会有点麻烦。” 两人费力地挤进地铁车厢。 江韵瞥了一眼,看到容栀因为车厢拥挤而拧起眉头的时候,他果断抛弃了公众人物的自我修养,伸出长胳膊,拉过容栀,快速地在拥挤的车厢里圈出一块地方。 他伸手抵住一侧门,容栀刚好被圈在小天地中,不会被别人挤到。 地铁启动,车厢分外拥挤,有些人有意见,小声嘀咕。 江韵就当没听见。 容栀刚刚好到他的下巴处。 江韵知道,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近,担心容栀不自在,于是,他把头侧向了一边。 容栀的目光刚刚好能看到他口罩下一条若隐若现的下颌线。 江韵的手骨节清晰,手指修长,此刻手背上的青筋凸显,手臂紧绷。 因为有人在挤他,他又想让容栀站得舒服些,便十分用力地撑着。 容栀垂下柔软的睫毛。 两个人靠的有些近,近道她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松香混合消毒水的味道。 很干净的琴房的味道。 江韵也能闻到容栀头发上淡淡的香味。 分不清是什么味道。 他从前的人生一言难尽,充斥着贫瘠与冷漠,没有任何娱乐,也没资格有。 作为人类起义军培养出来的死士,他除了接受日复一日的献身洗脑,此外就是枯燥的情报训练。 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赴死;训练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死亡的价值最大化。 地铁穿行于黑暗中,轰鸣低沉。 江韵和容栀站在车门处,他抬起头,就能看到车窗里倒映出的自己。 他看着车窗里的自己,一时间有种不知今夕何夕兮的惘然。 包里的盒子尖角撞了一下他的手,他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出了地铁站,是一片老洋房区,青瓦红砖墙,小巷婉转,风景优美。 这一片处于城郊,来往没几个人。 容栀带着江韵抄近道,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江韵突然叫住容栀,在红砖墙旁边站定。 然后摘下了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英俊的脸。 他脸微微红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 盒子经过包装,包装纸是粉红色的可爱小兔子,还打了个粉色的蝴蝶结。 很好,这很直男。 “这个是……我们mv的员工福利。”江韵眼睛垂着,看向一旁的地面。 “送给你。” 第19章 江太子暗搓搓给容栀送礼物 他伸出手去。 地上有一群蚂蚁,正费力地搬一粒饼干渣。 江韵手上一轻,盒子被容栀接过。 “这个包装……很可爱。”容栀费力地找了个形容词,然后抬眼看向他。 她眼睛的形状又圆又大,眼角微微上挑,这样的形状总让江韵想到兔子。 当然,就算是兔子,也是一只霸王兔。 江韵被这双眼睛一看,嘴巴木木的,之前心里排演的措辞都丢去了爪哇国,干巴巴说:“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容栀只是感觉很新奇,作为星际联邦的精英,人类起义军的冷酷大魔头,星际最高级别的危险逃犯,她还从来没被人跟“粉红小兔子”联系到一块。 直男的脑回路几千年都不会变。 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就是了。 江韵手里拿着墨镜和口罩,清冷的脸上有些局促。 容栀扑哧一声笑了:“现在不怕被人看见了?” 江韵微微羞赧:“还是怕的,但毕竟送你……”他差点说漏嘴,说出“送你礼物”,赶紧改口,“……送你员工福利,这样比较尊重你。” 容栀看着眼前少年笨拙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 见她收了礼物,江韵迅速将墨镜和口罩戴好,才问:“要不要拆开看一下?我们的员工福利不错的。” “嗯,相信你是个好甲方,江少爷。”容栀调侃,低头拉开粉色的缎带,一双手指修长灵活,肤色雪雪白,在红砖墙前,就像一幅油画一样美好。 江韵有点出神。 容栀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正是她惯用的牌子,不过江韵送的是这个牌子的最新型号,美丽的深灰蓝色的机身闪着金属光泽。 盒子里竟然还有一个手机壳,同色手机壳上,描绘了一个巨大的灰色星云漩涡,一些小钻闪烁其间,并不十分璀璨。 黯淡的微光,就和她的家乡一模一样。 自从她被星际联邦带走,终其一生,再也没能回到那颗垃圾星。 那个被她埋葬在垃圾星上的少年啊,没人去探望他,他会寂寞吗? 容栀鼻子发酸,这员工福利太出乎意料,她低着头,生生逼退的眼中的泪意,才仰起头,绽放一个明媚的笑:“谢谢你,江韵。” 她是真心实意的。 “我真的太喜欢了。” “你喜欢就好。”江韵小声说,“我知道你也是姚一的粉丝。” 容栀忍不住又笑了,“我是姚一的粉丝?” 她想了想,俏皮地点了点头:“没错,姚一就是最棒的!” 江韵也笑了,“对,姚一就是最棒的。” 二月底的韶城,虽然一只脚迈进春天,但依旧略有寒意。 训练室里,宁逸媛脱了大衣,里面是一件粉色的紧身打底衫,肩膀上很有心机地挖了个洞,露出一片腻白的皮肤。 今天她是来进行动作训练的。 这会,江韵和动作指导都还没到,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这里还有二十几名女孩子,个个面容精致、身段姣好。 江韵怎么找了这么多漂亮女孩子给她作配? 那还怎么显出她? 宁绪也看到了,向一旁经过的场务打探道:“这些美女都要在mv中出现吗?” 场务说:“是啊?” 宁逸媛皱着眉头,满腹心事。 她知道自己的颜值最多能被夸赞一声小美女,真遇上美艳挂的,就会输得很惨。 需要找化妆师沟通,让这些女孩子让妆才行。 宁逸媛小声和宁绪交代着。 正在这时,一个慵懒的女声斜斜插入。 “哟,好巧。”一个女人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是咱们家的小公主呀。” “表姐?”宁逸媛有些惊讶。 宁逸媛的表姐陈思怡是华国新生代小花,托陈老爷子的福,已经有了一点人气积累。 怎么表姐会愿意来这里做配角? “这只是个mv,你……” “这可是江韵的mv。”陈思怡打断了宁逸媛的话,抬手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看都不看她一眼,“小公主,别跟我打这些言语机锋,我为了江韵来的,你有意见?” 宁逸媛被陈思怡一通抢白,说不出话。 “没有就对了。”陈思怡挖苦道,“毕竟你姓宁,不姓陈。” “何况,”她掩嘴笑了,眼中满是轻蔑,“你家不是还有个私生女上门吗?先处理好那个玩意吧。” 面对陈家的陈思怡,宁绪彻底哑火,一句话也不敢说,像个鹌鹑一般。 他靠着陈家上位,在陈家人面前,向来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宁逸媛脸色发白。 容栀果然成了她身上洗不去的污点! 以后别人一看到自己,就会想到自己家里有个私生女。 如果被人发现,自己才是那个…… 不,不会的! 她把这个可怕的可能性从脑海中甩去,拉了拉宁绪的衣角。 宁绪勉强一笑,对着陈思怡说:“侄女,我们要出去透透风,要一起吗?” 陈思怡见好就收,哼了一声,斜眼瞥了一眼宁绪,转过脸去,接着欣赏美甲:“外面会晒黑,我才不去。” 与此同时,片场附近。 “陆泽宇什么时候来接?”容栀咬着牙问。 江韵压低声音:“他说他马上就到了。” 两个人齐齐蹲在花丛后面,小心掩饰自己的身形。 片场外面,密密麻麻围着江韵的应援团。 此刻,容栀才真正直面江韵作为华国顶级流量的威力。 “要是被人看到,我非得被你的女友粉活撕了不可!”容栀越想越气,锤了江韵一把,“你自己开车过来不好吗,非得跟我走过来!” “谁让你说我会拖慢你的速度。”江韵不满地嘟囔着, “你这无谓的好胜心。”容栀太阳穴涨痛。 两人一时无话。 容栀腿蹲得有点麻,换了个姿势。旁边一只手有力地扶住她。 江韵避开她的目光:“如果实在累了,就靠着我。” “我不累。”容栀下意识拒绝,又觉得太过果决,便软了语气,“谢谢你的好意,只不过,我习惯和人保持距离。” 江韵摸了摸鼻子:“十一,我们是朋友。” 容栀发现江韵有个小动作,心里紧张的时候就会摸鼻子。 这个小动作让她倍感亲切,那个被她亲手埋葬在垃圾星上的少年也有一模一样的小动作。 这份相似,让她被死亡与战争磨砺至冷酷的心稍稍柔软。 第20章 容栀档案找到了!省教育署大怒!彻查! 容栀低声说:“江韵,我就是这样子的人,没办法的。我们的成长环境不一样。” 江韵清秀的凤眼注视着她,那双眼睛里总是有浓得化不开的沉郁。 容栀不想多说,江韵便尊重地没有多问。 直到陆泽宇把他俩打包装进车,扬长开走。 陆泽宇从片场的后门进去,把捂得严严实实的江韵放下,又横冲直撞地兜了几圈,容栀才带着口罩,小心翼翼地跳下车,陆泽宇再偷偷摸摸把车开走。 她不想再上一次上热搜。 她活动了几下身体,摘下口罩,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你怎么在这?” 容栀回头,对上了宁绪。 宁逸媛在后面远远地站着,似乎认为这样就能和容栀隔开。 她没有掩饰好自己的表情,看见容栀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嫌恶。 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宁绪满脸惊讶,疾走过来抓住容栀的胳膊就往一边拖:“谁让你来的,快出去!” 容栀打掉他的手,满脸冷漠。 宁绪压抑着怒气:“你跟踪我跑到片场来,不就是为了上高中的事?你就这个态度?” 容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忍不住说:“你可真是普却信,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 宁绪常年依附陈家,最恨人瞧不起,刚刚被陈思怡直戳面门地嘲讽了一番,现在正想借机撒气。 听到“普通”两个字,他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喷着唾沫:“你信不信,如果没有我,你就没书念?” 容栀想起自己悬而未决的档案,心中一动。 她试探着问:“怎么,我求了你,你就能让我读实验?” “实验?你在想什么?”宁绪讥讽道,“我的好女儿,现在你的档案压根就不在高中系统里面,你还想读高中?” “上次你砸了家里的玻璃,你母亲对你非常不满,这是一个小小的惩罚。” 容栀闻言,一阵冷意泛上心头。 享受着人民赋予的权力,竟然拿来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学生! 陈家! 宁绪还在继续:“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之前提的新德技校……毕竟是韶城教学条件最好的技校,有很多有钱孩子可以介绍给你。” “但凡能抓住一个,先从情妇做起,你的后半生都稳妥了。” “做情妇?”容栀忍不住睁大眼。 她好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她做了情妇,难道他就很有面子? “先做情妇,有机会再转正。”宁绪倒是不以为意,“先怀孕生儿子,然后凭子进门。” “容栀,你生得美,好好利用你的优势,不要这么幼稚。” 容栀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怀孕生儿子?就像你当年一样?”容栀忍不住刺道,“就像你当年,先做陈寒梅的情夫,等她怀孕了再转正?” “你!”宁绪大怒! “怎么,这么双标?”容栀犀利地看向他,“你也觉得这样不光彩?” “你觉得不光彩还让我去做?” “你不会真以为,我想有你这么个爹吧?”她嘲讽地笑了。 宁绪说不出话,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容栀早就知道这个父亲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拿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后,她懒得多看宁绪一眼,转身就走。 宁逸媛在身后说:“容栀,你和爸爸赌气又有什么意思?” “不要清高了好吗?”宁逸媛语气中隐隐有些不耐烦,“做情妇总比你去读技校强一百倍,还能帮到家里的生意,到时候陈家也能照顾你几分。” “你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要靠山没靠山,连个一技之长都没有,不去给人做情妇,还能做什么?” “那我还要感谢陈家给我这个机会?”容栀反问。 “你以为漂亮有什么用?”宁绪说,“媛媛可以做江韵mv的女主角,而你只能偷偷混进片场,这就是差距。” “与其在社会里混着,找个小流氓怀孕生孩子,穷困潦倒地过一生,还拖累媛媛,不如做有钱人的情妇。” “媛媛毕竟是江韵的女主,出道起点这么高,日后的发展肯定会很好。你有这么个妹妹,大房也会忌惮你几分,你有什么难过的?” “你要钱,多生几个儿子不就有了?” “年纪大了点也好,会疼人。” 容栀觉得不可理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贵之人的三观? “等等,”容栀敏锐地觉得不对,“你说年纪大,会疼人……你们什么意思?” “质问长辈,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宁绪呵斥了一声,转头对宁逸媛温柔地说,“媛媛,你走远一点,别听。” 宁逸媛目光怜惜地看了容栀一眼,走开了两步。 宁绪对容栀说:“确实有一个很好的对象想介绍给你。是爸爸的生意伙伴,家产几十个亿,你这张脸他会喜欢的。”说着,贪婪地搓搓手。 宁绪还想说什么,容栀打断他:“你先告诉我他多大岁数。” 宁绪吞吞吐吐地说:“78了。” 容栀气笑了:“这么好的条件,身家几十个亿呢,留给宁逸媛吧,我可无福消受!” 宁绪本能地说:“媛媛可是要给江韵做女主的,怎么能找这么个老头……你别走!” 容栀迈着长腿走得极快,这会已经走远了。 “乔校长好,我是容栀。”容栀打了个电话,“请您帮忙查一下新德技校,我的档案可能落在那边。” “为什么雏鹰生的档案会落到技校去?” 邵署长面沉如水,目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面前的十几个人。 “给你们一个机会,主动坦白自己的过失,争取宽大处理。” 省教育署整条业务线上十几名相关责任人都噤若寒蝉。 没人主动站出来。 陈寒梅的好友王莹更是抖得几乎哭出来。 会被查出来吗? 陈寒梅信誓旦旦地跟她说,这个私生女是个成绩极差的问题学生,她才敢违规操作,把容栀的档案拿出来的! 没想到! 竟然被署长亲自抓! 新德技校的招生主任欲哭无泪:“我……我的责任重大……” 他们学校历来就是有钱混混的收容所,陈家打了个招呼说有个女儿要过来读书,档案都拿过来了,他们自然就收了,谁能想到是个烫手山芋呢? 第21章 容栀被当众质疑 在场的几个领导气得眼睛都红了,这种重大事故,性质极其恶劣,整条业务线都要彻查。 见状,王莹抖得更厉害了,但她极力掩饰着。 她必须祈祷自己不被查出来,否则,事情不仅仅是丢掉铁饭碗那么简单! 且不说自己即将面临的调查和处分。 如果自己丢了铁饭碗,那老公家里,还能有自己的位置么? 想到自己分居已久的丈夫,王莹心中一阵绝望。如果不是看在她有一个教育口好工作的份上,那男人早就去跟情人双宿双飞了! 王莹果断把陈寒梅抛到脑后。 凭什么,陈寒梅害她至此,她还要给对方通风报信? 这件事情也不一定被查出来。 她才不要和任何人说! 万一被自家男人那个小情人知道,就全完蛋了! 训练室内。 欧阳晶晶是陈家的娱乐公司签下的卑微新人。 签娱乐公司之前,她是网上一个小主播,有一点点粉丝基础。 她能出现在这群小姐堆里的原因很简单:用自己的人气奶陈思怡,顺便作为对照组衬托陈思怡的美貌。 按公司的说法,能有幸被陈家大小姐吸血,不能叫吸血,得叫福报。 欧阳晶晶就这样被陈家打包一块塞进来了。 此刻,二十几个女生彼此之间摸不透身份,话里话外暗藏机锋你来我往数十个来回。 女生们谁都不服谁,练习室暗流涌动。 欧阳晶晶知道在场的全是大神,就一个人识趣地缩在一边。 “动作指导来了!”助理喊道。 练习室的门开了。 一个全身黑衣的女生大步走进欧阳晶晶的视线。 在二十几个女生的火热视线里,在窃窃私语的小声议论中站定。 挺拔,轻盈。 宁逸媛睁大了一双妆容精致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容栀,忍不住质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动作指导呢?” “你跟踪我跑到剧组里面来,现在还冒充动作指导?” “你这么做属于诈骗,要坐牢的!” 欧阳晶晶一时间无法理解宁逸媛的脑回路,满脸迷惑,心下腹诽:“剧组混进外人?宁逸媛当外面的应援团和安保都是摆设吗?” 容栀无语道:“你那只眼睛看我冒充了?” 已经有女生被宁逸媛的话语影响,悄悄议论:“她是谁啊?” “不认识啊,真是骗子?” 宁逸媛咄咄逼人:“你是谁推荐过来的?” 容栀态度公事公办:“江韵请的我。” 陈思怡嗤笑一声:“这屋子里几十号人,哪一个不是江韵请来的?” “编都不会编。” “就是,一个动作指导,怎么可能由江韵亲自请,说是副导演找的还靠谱些。” 训练室里的动静传到外面,很快就有助理带着副导演过来。 正常来说,动作指导这种工作人员,都是副导演在管。 但是这次的动作指导,是上面直接塞下来的,没经副导演的手。 他还真没见过! 更何况,容栀的长相和众人心目中五大三粗的动作指导不太一样。 一时间,副导演也拿不准。 看到副导演的态度,陈思怡率先沉下脸。 她上下打量容栀一眼,态度不屑,冷哼一声:“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究竟能不能行啊?不行我走了!” 欧阳晶晶头皮一紧,又来了! 陈大小姐这种炮仗性子,她要是放任不管,回去肯定又是她倒霉! 自己只是个农村走出来的小艺人,身如浮萍,不然谁愿意给大小姐当丫鬟! 欧阳晶晶赶忙去扯,谁知道陈思怡向来大小姐脾气,三下两下的,直接抬手就给了欧阳晶晶一巴掌! “别烦我!”陈思怡训斥道。 欧阳晶晶退到一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半边面皮已经热辣辣烫起来。 经纪人小声说:“晶晶,辛苦了。” 她捂着脸,抽了下鼻子,却还勉强咧嘴笑了一下:“没事陈哥,陈小姐只是脾气有些冲动,心是好的。” 练习室的动静传到外面,宁绪也冲进来。 看到容栀,他双目瞪得鼓起来,咬牙切齿地冲上去,扬起一只手,就要打她! “你这孽障!当年你就该死了好!就不该活!” 容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死了好?”她轻声说,“你真这么觉得?” 她心里清楚,容榕的女儿,其实真的被宁绪和陈寒梅害死了。 他们手里已经沾染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什么是丧子之痛? 容榕曾经满怀期待、满心温柔等待孩子的出世,曾经给孩子精精细细千挑万选名字,曾经装了粉红色的婴儿房,曾经满怀喜悦地买了许许多多小东西。 这样的期待,这样的慈母之心,这样的温柔,就被他一手打碎! 他,和陈家,他们亏欠容榕太多! 容栀的眼神冰冷,黑得骇人。 宁绪一时间被这双眼睛摄住,气势弱了下来。 容栀一把把他甩开,宁绪登登登后退几步,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到地下。 宁绪坐在地上,抬手指着容栀,恼羞成怒地对副导演喊叫:“你们被骗了!她原本就是个小混混,是来蹭媛媛热度的!” 能做副导演的,基本个个都是人精,并不会被人贸贸然几句话就带跑偏。 副导演一边打电话打核实一边安抚道:“你们要相信江韵,这块地皮就是江家的,物业公司、安保公司也是江家的,江家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可能慢待太子爷?” 宁绪被副导演一说,有些不高兴:“你的意思是我小题大做?这个人最近都在跟踪媛媛,媛媛过来给江韵拍摄,她跑过来碰瓷!” “你们不知道吧?她做过网红!到时候,咱们这头mv一铺出去,她那头肯定找人写通稿!” 练习室里的人脸色都变了。 作为刚刚出道或者即将出道的新人,她们最怕被人吸血。 何况容栀一张脸确实漂亮,放在娱乐圈一众小花里都十分亮眼。 万一被对方发了艳压通稿,她们可就真成笑话了! 一时间,练习室里众人看向的容栀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仿佛下一秒钟,容栀就会踩着她们营销一样。 有助理说:“那个,现在事实不明,好歹先让她去外面等吧?” “就是。”有人附和,“谁知道她有没有在身上装针孔摄像头啊?” 第22章 江太子给容栀撑腰 副导演面对诸多质疑,一时有些着急,额角冒汗:“大家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什么啊,赶紧让她出去。” 副导演想了想,最后目光转向容栀:“您看,要不……” 容栀断然拒绝。 “我是江韵请来的。” “我不走,要走也是她们走。” 开玩笑,凭什么随便什么人就能质疑她,逼她自证清白,还逼她让步? 剖腹取粉吗? 练习室内一下子炸了。 来的都是家里有关系有背景的小姐,就没见过态度这么嚣张的人! 有人性子急,指使助理上手过来推搡容栀,被容栀反手扣住手腕。 容栀的手就跟铁钳一样紧,那个小助理喊了一声:“你干嘛?你还打人?” “她凭什么这么嚣张!快把她赶出去!” 正在七嘴八舌的时候,练习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清瘦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有人咽下了嘴里没叫出的辱骂,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是江韵!” “江韵来了!” 欧阳晶晶伸长脖子去看——这可是江韵啊! 副导演赶紧出言制止:“不可以拍照!” 江韵身边没有带保镖,孤身一人出现在门口,面容沉静。 在他深黑的眼睛下,练习室里慢慢安静下来。 逐渐,一片静默。 江韵只是随随便便地横扫了一眼,女生们的后背就都伸出了冷汗。 欧阳晶晶的汗毛悄悄竖了起来。 就连她都很清晰地感知到,江韵不高兴了! 她悄悄缩回脖子。 现实中的江韵和电视上冷而远的形象不一样,看起来非常的不好惹。 他明明面色不变,衣着朴素,身上却有股强大的气势,这种气势根本不是一个十八岁少年应该有的。 这一刻,众人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面前这位,虽然常年活跃在人们的视线前,但他同时还是江家太子爷! 打开新闻联播,就能看见江韵他爷爷的脸! 女生们花痴的心思一下子全没有了,都老老实实地收敛起来。 江韵静静开口,声音没有很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她们心上。 “听说你们对动作指导有意见?” “谁有意见?” 一片安静,就连陈思怡都缩着肩膀,一声不吭。 “有意见的,现在就走。” 女生们纷纷摇头——谁要走啊!这可是江太子的mv啊! “既然没意见,吵什么?” 他深黑的眼睛逡巡全场,看向哪里,哪里的人抖一下。 “容指导是我专程请来的,也是你们能说三道四的?”他语气平淡,只是简单陈述,“你们配吗?” 话说完了,江韵转身就走,想了想,又回身补充了一句:“我会参考容指导的意见。谁动作做得好,谁镜头多。” 他的目光在空气中画了个弧,和容栀四目相对。 容栀正事不关己地懒洋洋靠在墙上,双手包臂,挑了挑眉,眼睛中写满戏谑。 看不出来,小伙子还挺吓人。 江韵摸了摸鼻子,一双眼睛从冷冽变成了窘迫,像是尾巴被咬了一口,急匆匆地走远了。 欧阳晶晶在角落里把这一幕收入眼底。 江太子?和容指导? 这俩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怎么就有股特别的氛围呢! 就在这一瞬间,欧阳晶晶豁然开朗! 她悟了! 容指导是太子爷的女朋友吧! 难怪! 从外形来看,两个人都穿黑色……他们两个好般配啊! 如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好惹的样子,如果夫妻打架的话,是太子爷先认错还是容指导先认错? 欧阳晶晶胡思乱想了一番,下定了决心。 她要抱大腿! 抱谁的?当然是容指导的! 江太子的心在容指导身上呢! 容指导开心江太子就开心了! 当时的欧阳晶晶只是为了过得好一点,从没想过,这个年少时的决定,改变了她的一生。 多年以后,她站在领奖台上,接过影后桂冠的时候,台下的镁光灯把她的脸映得雪白又艳丽。 “有没有想说的?”她垂眸沉思,“有啊。” 半晌,抬起头,拂过一侧波浪长发,风情万种地对牢镜头,嫣然一笑。 “抱大腿,要趁早!” 当然,此刻的欧阳晶晶,还只是个励志要抱容指导大腿的小新人。 练习室里还是一片死寂。 仿佛那股骇人的气势还没退散。 众人看着容栀,容栀的眼睛平静清澈地看回去。 大家仿佛被针刺过一样,纷纷避开眼睛。 气氛一时间非常尴尬。 立志要抱大腿的欧阳晶晶一马当先冲上去,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水:“容指导,天气好凉啊,来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吧!” 喝你马的热水啊!我看你像热水啊!众人在心中齐齐破口大骂! 你这么舔,这么卷,真的合适吗? 江韵虽然证实了容指导的身份,但众人此刻还心存疑虑。 原因无他,每个女孩子,都知道自己是被家里塞进来做主演的。 每个人,都觉得其他人是给自己作配的。 主演的镜头天经地义就该更多些,去讨好一个动作指导,有什么意义? 一时间,练习室里众人看着欧阳晶晶狗腿地围在容栀身边,鞍前马后,一会倒水,一会递吃的,还替容栀把纸巾抽出来。 容栀平静地受着,面上没有丝毫不自然。 一时间,隐隐有股高人风范,让众人有点摸不透她的身份。 宁绪心中也有疑虑,悄悄拉着副导演问:“是真的要比动作吗?” “好歹媛媛也是女主演,能不能重视一下?” 大家都在竖着耳朵偷听,最后一句话一出,练习室里的气氛突然有些奇怪。 陈思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扬着下巴:“宁逸媛是女主演?笑话!我才是江韵的女主角。” 对着陈家大小姐,宁绪不敢反驳,只是放柔了声音:“思怡,你是不是弄错了?媛媛来的时候,这边清清楚楚说了,她是女主演?” 旁边开始窃窃私语,终于,几声疑问传了出来。 “我也是女主演……” “我也是?” 宁绪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练习室里的女孩子们。 宁逸媛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在副导演的坚持下,导演出现在了练习室。 “大家都是女主演啊!”导演热情洋溢,“咱们这个片子是群像戏,每位主演戏份一致,同样重要,绝不厚此薄彼!” “如果说谁能更出彩一些,江太子说,主要还是看谁动作做得好。”导演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大家灼热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一旁的容栀,和……她的腿部挂件,欧阳晶晶。 说好一起做差生,结果你悄悄半夜学习,惊艳所有人? 第23章 容栀的腿部挂件打脸白莲花 副导演前脚刚走,后脚练习室就像集市一样热闹起来,众人争先恐后! “容指导!他的热水不好喝,喝我们工作室的小罐茶吧!” “容指导,来两块蛋白棒。” “容指导!这是我们家小姐代言的新款包包,您看您有没有喜欢的,我们寄到您家里。” “容指导,我这里有点小小的礼物,不成敬意……” 容栀面前一下子堆成了小山。 好像她不是来打工的,是来上货的。 就连宁逸媛,也不情不愿地走上前,眼中的泪摇摇欲坠,耻辱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小声哭。 又来了。 容栀扪心自问,自己从没碰过她一根小手指头好么! 她作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啊? 练习室里众人一时间都齐刷刷看向宁逸媛。 宁逸媛满脸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宁绪见状,气愤地开口说道:“容栀,就算你对我和你继母有怨言,但媛媛是无辜的!” “你把她逼到这个份上,心里很得意吧?” “媛媛再怎么样,也是你妹妹!你这冷心冷情的人!” 还没等容栀开口,新鲜出炉的腿部挂件——欧阳晶晶,开口就怼! “你别碰瓷啊!别过来!” “什么姐姐妹妹的,容指导跟你们很熟吗?” “谁知道你有没有在身上装针孔摄像头啊?” “万一你回去发个通稿,说自己被江太子请来的动作指导打了,是不是江太子还得对你负责啊?” 欧阳晶晶一张嘴叭叭叭,语速快又清脆,像倒铜豌豆,竟然把羞辱容栀的话系数还了回去。 容栀失笑,下意识地摸了摸欧阳晶晶的头:“倒也大可不必。” “跟他们计较什么。”她哄着,“晶晶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别气坏了,多不值得。” 欧阳晶晶看着容栀近在咫尺的脸,呆愣愣地:“好。” 她内心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小姐姐好撩好美——杀了我给姐姐助兴——” 宁逸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对,对不起,我,我……” 虽然宁逸媛楚楚可怜,但这里二十几个女孩子个个都是关系户,人人都习惯了众星捧月。 不但没人替她出头,大家还隐隐有些厌烦。 都是千年的狐狸,搁在这里装什么聊斋? 演技这么好,去隔壁片场修仙啊? 欧阳晶晶还沉浸在晕乎乎的幸福中,听见宁逸媛在这里哭,撇了撇嘴:“容指导,咱们赶紧学动作吧。” 众人一下子应和:“对对对,赶紧开始,已经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容指导时间宝贵,咱们别拖延。” “现在就开始吧,我已经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了!” 宁逸媛在一边,生生被忽略了。 她一阵心塞。 这容栀是跟她对上了吗?怎么每次见她,都没好事发生! 容栀就这样简简单单,在这群小姐面前站稳了脚跟吗? 如果容栀乱讲话呢? 小三之女的身份,宁逸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 想来想去,宁逸媛觉得最保险的,就是让容栀的动作指导彻彻底底搞砸。 她和宁绪低声说了几句,宁绪走了出房间。 容栀按照提前设计好的动作,开始给女生们一个一个摆姿势。 江韵和导演在另一个房间里看着监控,皱起了眉头。 “她们或多或少都有些舞蹈基础。”导演说,“仔细学一学,其实还好。” 江韵却不认可,他在艺术上一向追求完美。 “不应该是这样。”他说,“不是说要把动作做得多漂亮。” “星际逃杀,这种情绪应该是绝望、粗粝、残酷、冷硬,她们太柔顺了。” 导演指着宁逸媛给江韵看:“陈老爷子这个外孙女,其实悟性还不错。” 江韵仔细看了一会,冷淡地吐出几个字。 “她长得不够好看。” 导演有点崩溃。 “她走国民妹妹人设,所以妆造比较清淡,好好收拾一下,也是个美人——” 容栀刚好走过宁逸媛面前。 导演的话音渐渐弱了下去。 容栀和宁逸媛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但当容栀站在宁逸媛面前的时候,没人会去看宁逸媛。 容栀甚至没有化妆,为了方便,头发随手挽成一个低低的丸子,素着一张雪白的小脸,鼻梁纤细高挺,英气又美艳。 这样的美人,过目难忘。 在这样的美人面前,导演也不好再说什么宁逸媛清淡美人这种屁话。 美人就是美人,根本不需要什么虚无缥缈的人设来证明。 只要她出现,你就知道她是个美人。 这个动作指导是江太子从哪里请的? 是因为这张美丽的脸么?还是哪个惹不起的关系户? 导演难免心中有些偏见。 吃饭时间。 场务拖过来几张简易桌子,往桌上堆咖啡、奶茶和一些点心。 陆泽宇宣布:“各位辛苦了,江韵请大家喝点东西吃点零食。” 工作人员欢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盒饭,纷纷伸手。 陆泽宇当着众人的面,专门给容栀递了一杯红茶拿铁:“容指导,辛苦了。” 在场的女孩子们却都吃得不多。 宁逸媛看着手里保鲜盒装的水煮菜和半个鸡蛋白,见容栀叼住吸管,一时没忍住,露出鄙夷的神情。 为了上镜好看,她们这些女生平日里严格管理身材,每一口都要计卡路里的。 多吃的每一口,都会在苛刻的镜头面前无处遁形。 容栀这种乡下来的土鳖女生,知道什么是娱乐圈的身材管理么? 她凭什么跟自己争? 宁逸媛眼睛转了转,取了一杯全糖的奶盖奶茶,捡了几块奶油糖霜糕饼,连同自己那份盒饭,一起放到容栀面前,柔声说:“姐姐,我的这份也给你。” 陆泽宇暗暗点头,心想:“宁逸媛还蛮心善。” 容栀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她:“这么多能量——你真不吃?” 宁逸媛柔声说:“姐姐,你先吃。” 本来,一份盒饭对于容栀而言,就不够吃。 她日常都有极高的训练量,热量消耗非常大,肌肉紧致,新陈代谢极高。 因此次她从来都不怕这些高热量食物。 换言之,容栀根本吃不胖。 反观宁逸媛呢? 平时不运动,减肥全靠节食。 越是不吃,新陈代谢越低,身体越拼命囤积脂肪。 最后,稍微多吃一点就要发胖! 还容易引发暴食和催吐! 此外,宁逸媛这样节食,她就不怕口臭、便秘、掉头发? 容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行啊,那我谢谢你。” 第24章 武师逼容栀跪下磕头 看着容栀把盒饭里面的肉菜都吃光,还多吃了一些点心,宁逸媛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胖吧,胖吧。 赶紧变成一个长痘的大胖子! 多亏了宁逸媛的盒饭,容栀又连吃了很多点心,才堪堪觉得饱。 这具身体正是成长发育的时候,容栀每天进行大量的训练,一天五顿都不太够吃。 其余的女孩子们吃了几小口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停下筷子。 训练很累,她们吃不饱,人没什么精神,恹恹地小声聊天。 宁逸媛拨了拨还剩下一大半的减脂餐,忍着饿,把饭盒推开。 她是梨形身材,多吃一口下身就容易水肿。 饥饿像刀子一样绞她的肠胃。 她只好闭目养神,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坚持住! 爸爸已经去找人了,她倒要看看,容栀还能笑多久! 过了片刻,宁绪带着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魁梧汉子回来了,理由是给宁逸媛带个保镖,叫阿龙。 导演没拦着。 阿龙是韶城武术协会里比较有名的棍师,也是陈寒梅的管家李嫂的亲弟弟。 而且,导演也有私心。 这个容指导纤细又漂亮,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真能做动作指导? 他也想看看容指导的实力。 容栀头也不抬,继续给女孩子们调整动作,并未多看一眼。 阿龙抱臂站着,冷眼旁观,鼻子里不断发出不屑的声音。 女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逐渐开始犹豫。 “容指导能行吗?” “不知道啊,明显是陈家推荐来的人更专业吧……” 欧阳晶晶不服气,怼她们:“你们不相信容指导,还不相信江太子?” “江太子厉害还是陈家厉害?” “江太子请的容指导,你们还质疑!” 有人反驳道:“容指导那么单薄,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打的……” 宁逸媛小声说:“她根本都没有什么武术功底,就跑来教动作。” “集中精神!”容栀轻喝一声,平静地演示下一个动作。 阿龙终于按捺不住,大步走向前,很不礼貌地用手指向容栀的脸:“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有脸出来浪费大家时间?” “你懂武术吗?你有什么资格过来做动作指导?” 阿龙平素最瞧不起女人,此刻见到容栀那张漂亮的脸,觉得她真是反了天了,竟然敢骑在男人的头上! 阿龙想起自己在女人身上受的气,轻蔑道:“不要以为仗着一张脸,傍上了哪个汉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们做动作指导这一行,可都是真功夫! “不是在床上张开腿就行的!” 阿龙的羞辱脏得不得了。 容栀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表情纹丝不动,分外平静,依然一个人一个人地纠正姿势。 漠视就是最大的挑衅。 阿龙果然被挑起了火,被一个女人漠视,对他来说简直奇耻大辱! 在他的观念里,男人说话,女人就要仔细听着! 他指着容栀的鼻子说:“回家伺候男人去吧,武术是男人的天下,娘们别来。” 话音未落,江韵刚好路过练习室,听到了这句。 他当即看向导演,目光锐利:“这样的人,为什么放进来?” 刚才江韵在练习室发怒的时候,导演不在。 因此,他没见过江太子发怒。 在导演心中,江太子平日里对万事毫不放在心上,身上还总是有种淡淡的疏离感,为人冷淡有礼,导演才敢擅作决定,把陈家的人放进来。 直到此刻,江太子身上的冷意几乎有如实质,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得导演心头发怯。 这是京城顶级世家江家的太子爷! 人家的爷爷还天天出现在黄金时间的新闻中呢! 他怎么鬼迷心窍,居然敢自作主张! 导演终于后知后觉感到害怕,慌张地说:“我这就把他请出去。” 江韵却已经迈步走进了训练的房间。 容栀教完最后一个女生动作,直起身。 耳边江韵在说:“……你现在就出去。” 阿龙大声嚷嚷着:“我不服!我是武术协会的人,拿过全国大赛的名次,你凭什么因为这个小娘皮,就要赶我走?” 江韵气得笑出了声:“你可知道我是谁?” 宁绪心中暗叫不好,猛给阿龙打眼色,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阿龙来之前得了宁绪让他胡搅蛮缠的好处,再加上本就是个习武的蠢汉,从不关心其他,见眼前只是个俊美的少年,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便猥琐一笑:“你这么心疼她,是那小娘皮的姘头?” 江韵神情一暗,指尖微动,手却被人按住了。 “你的手可是国宝。”容栀的眼睛黑沉沉的,“为了他,不值得。” “可是……” 江韵的手很凉,容栀的手却很烫,按住手背的那一点点皮肤,滚烫的一个小点。 容栀悄声说:“相信我。” 少女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尖,江韵僵住了。 容栀冲阿龙微微笑了一下。 刚才他嘴里的污言秽语,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在垃圾星的时候,她听过的话,可难听得多。 和平年代的人根本想不到,战乱时期的底层人民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漫天繁星下,一口过期营养液就可以买一条命。 公元5003年,人类起义军在星际主脑的攻势下溃败,几颗主星纷纷失守,绞肉机一样的战争打下来,几乎死光了星际联邦一代年轻人。 在战争失败的绝望气息弥漫全人类的时候,一个瞎子女童震惊了整个人类联邦。 十岁的瞎子女童为了给朋友报仇,在垃圾山里埋伏了七日七夜,几乎是以命换命,收割了三名身强力壮的成年男性。被联邦军发现的时候,她肚子上破了个大口,躺在死人堆里,眼看就活不成了。 战后颓丧的民心宛如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在强烈民意下,联邦军队带走了瞎子女童,不计代价予以救治,并为她装上一双眼睛。 自此,她几乎就在前线长大。 阿龙再轻视,也只能激起容栀骨子里的战意! 容栀和阿龙到了外面的空地上,整个剧组的人都放下手上的事,围过来。 容栀站定,扬起脸,看向铁塔一样高大的阿龙。 他出言刺道:“等下谁要是输了,可要跪在地上磕三个头。” 第25章 容栀打脸阿龙 江韵握紧了拳。 容栀居然颔首,悠然道:“谁输了就跪地磕头?我可以,你来吧。” 她起了个架势,纤细的人儿,站在铁塔一般的阿龙旁边,瞧着还没他的大腿粗。 阿龙向来瞧不起女人,想着扭她的双臂便可,或许还有机会摸一把她雪白的肌肤。 他心下存了几分轻视,喝了一声“来”!便向着对面抓去,那手并不老实。 江韵几乎忍不住出手,但想到容栀的性子,还是生生按捺住。 谁料对面纤细少女的身体敏捷如狡兔,向左一个闪身,阿龙收力不及,后心被人一拍,竟是一头向前栽了个狗啃泥! 江韵猛地拊掌! 他还是第一次见容栀出手。 利落、粗粝、狠辣。 这不是刚才容栀教给女生们的漂亮招式。 这是真正能要了人命的打法! 江韵的心怦怦跳。 阿龙嘴里涌起一阵血腥味,满心难以置信。 他迅速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土,听到身边的笑声,双眼暴凸,恨声说:“我只是大意着了你的道,一个女人而已,只会使阴谋诡计,我们再来!” 容栀冷笑一声,应道:“好!” 二人各自站定。 阿龙忿忿:“方才是我轻敌,现在你我重新来战,各凭本事。” 说罢,他敛了神色,浑身的气势一变。 江韵心叫不好,这种气势他最熟悉不过! 这个阿龙竟是手里沾过血的! 容栀……他能相信她吗? 二人相对,侧了身,警惕环行。 绕了三圈。 容栀见阿龙沉住气,迟迟不发动攻势,心道陈家找的人有几分本事。 就这一分神的功夫,说时迟,那时快,阿龙化掌为爪,迅如闪电,一把抓住容栀的肩膀,狠力一抖,妄图用蛮力将她贯到地上! 容栀感到那大手如铁焊一般,又重又稳,无力挣脱,便顺势跟着那力道,就地一滚,双手抓住阿龙的脚踝,交叉一扭! 阿龙一个趔趄,却及时稳住身形。 容栀一跃而起,和阿龙你来我往过了数十招,力有不逮,连连防守,步步后退。 阿龙心中得意,容栀雪白的皮肤晃了他的眼,他口干舌燥,连连使出下流攻势,招招狠绝。 江韵浑身紧绷,屏住了呼吸。什么演奏,什么保护手,如果容栀吃了亏,他拼了这双手不要,也得让这人好看! 眼看容栀一只脚已经后退到无处可退,突然露了破绽。 阿龙心知得胜就在此刻,心中得意,猛然攻入那破绽,一把握住对面雪白的小臂。 江韵双眼几乎滴出血来,刚要动身。 “不好!”阿龙的瞳孔猛然一缩,要收手已是来不及,对面的少女鬼魅一般,纤腰一扭,竟然借着自己抓她的力,以肩膀为支点,屈膝弯腰,将他一个过肩摔甩上了半空! 阿龙瞬间被容栀从身后摔到了身前! 铁塔一样的身体沉重地“砰”一声,沉沉地撞在众人心头。 知道这一刻,众人方才反应过来。 容栀是故意的。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 导演站在一旁,目瞪口呆。 心头那点轻佻和轻视被撞得一干二净。 阿龙躺在地上,耿着嗓子大声喊道:“我不服!” 容栀走过去,居高临下问:“哪里不服?” 阿龙被那恣肆的目光烫了一下,面红脖粗:“你们女人本来就占便宜,我堂堂男人与你小女子赤手相搏,根本没办法使出全力!” 容栀傲慢一笑:“你还找借口?” 阿龙只是扯着脖子喊:“有种你跟我比兵器!” 宁绪出来打圆场:“阿龙,容指导是我女儿,她不比你,学得都是硬功夫,她那点小伎俩,哪里会什么兵器,你欺负她干嘛?好男不跟女斗,你就让一让她吧。” 话里话外,竟然将容栀踩个彻底。 宁绪是容栀的父亲? 父亲会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江韵有些惊讶,看向容栀。 这样的诛心时刻,她脸上只有平静。 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江韵的心微微有一丝疼痛,他冲动开口:“宁先生,刚才容指导明明打赢了阿龙,你在这里明捧实贬,有什么意思?” 容栀听见江韵为自己出头,微微一怔。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挺身而出。 或者说,从垃圾星出来后的第一次。 人人皆说她是人类联邦的希望,起义军的大魔头,最后请她为全人类去牺牲的时候,也是那样理直气壮。 因为他们知道她,强悍,果敢,勇毅。 可是没人问过她,她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了全人类去牺牲。 想来想去,她明明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在这漫长的几百年间,除了那个死去的少年,竟然只有此刻的江韵,愿意将她护在身后。 宁绪开口又说什么,容栀却不耐烦听。 她曾经遨游星际,踏遍尸山血海,走过宇宙星尘,穿越时空乱流,她本属于星辰大海,如今却被这蝇营狗苟之辈聒噪! 她眉眼飞扬,素手一挥,“既然你不服,我们拿了兵器,再来!” 阿龙低吼:“取我的长棍来!” “这不公平!”陆泽宇大声说,“你本就练棍,凭什么指定你自己最擅长的兵器?要指定,也得是容指导来指定!” 阿龙却耍赖道:“她不是扬言让我心服口服吗?不能在我擅长的领域打败我,说什么心服口服?” 江韵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容栀制止了他。 “就按你说的。”她纤细的身影矗立在漫天晚霞下,战意如熊熊烈火一般燃烧着,“拿棍来!”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怎么打败你的!” 阿龙冷笑一声:“女人!” 此时,小小的场地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工作人员。剧务赶紧拖了两根长棍过来。 两人各提了一根长棍,一个错身,没有半分喘息,乒乒乓乓,棍子漫天残影! 围观众人眼花缭乱,砰砰声令人牙酸。 阿龙大开大合,化棍为刀,劈、砍、截、推,虎虎生风! 容栀却以棍为枪使,刺、挑、拦、扎,身姿翻转自如、灵活多变,出手缠绕圆转,每一下都克在大力刚猛的阿龙的死穴上。 阿龙打得无比难受,怎么都施展不开,二人来回百来招,他渐渐落於下风。 阿龙红了眼睛,吼叫着猛冲上去,意欲用自身重量压倒容栀! 第26章 江韵撑腰,容栀差点掉马 容栀轻轻巧巧,众人眼前一花,她好似飞了起来,身影轻盈如鬼魅,几个纵跃,贴着铁搭般大汉的耳朵略向后方,左手棍微微一动—— 当的一声,阿龙长棍被挑飞! 容栀方才落到地上,伏身如展翅飞鸟。背后残阳似血,阿龙的棍子在天上打了个旋儿,掉到一旁,滚了几滚到众人脚下。 明明只是个棍子,众人却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轰地一声,阿龙面冲下摔在地上,溅起丈高尘土。 “你输了。” 容栀说。 她的脸上薄薄染了红,有汗缓缓流下白玉样的脖子,流进两根笔直的锁骨。 江韵咽了口唾沫。 阿龙的手臂软软地垂了下去。 容栀的力道过大,竟然给他的手臂震脱了臼。 他坐起身,颓然垂下头,一言不发,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容栀叫住了他。 “你还欠了我三个响头。” 她伸出手,比划了个“三”的手势。 江韵的眼睛不自觉瞪大了。 容栀这个“三”的手势,并不是用的食指、中指、无名指,而是像“ok”一样,用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 这不是古代地球的习惯。 这是星际时代的习惯! 在星际的黑暗时代,人类联盟曾经出现天降紫微星,她带领人类与星际主脑艰苦战斗,最后牺牲自我、身陨道消! 那个英雄在比“三”这个手势的时候,便有这么个小习惯,还曾闹出过很多笑话。 在她死后,人类为了纪念她,便把“三”的手势改成了后三根手指,这个习俗延续了千年,一直延续到星际的联邦时代。 江韵一时间大脑轰鸣,这可能吗?真的可能吗? 良久,他冷静下来。 这个手势并不能说明一切。 阿龙涨红了脸,并未理人,转身要走。 江韵叫住了他。 “刚才我问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他掸了掸衣角,清清冷冷,仿佛误入此间的时空来客,“现在我告诉你。” “这个片场是我的。” “你脚下这块地,也是我的。” “你们武术协会,就是我家赞助的。” “你们会长所入股的安保公司,大股东就是我。” “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么?” 他抬起眼,目光冷漠无情。 “我是江韵。” 容栀在一旁,心中顿时赞叹,这装的一手好比! 有钱有权的快乐真是该死的甜美! 江家威名赫赫,阿龙几乎在一瞬间就面色惨白! 他怎么知道! 他不知道! 他怎么敢…… 他腿一软,跪在地上,毫不犹豫地冲着容栀,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咬着牙,大气不敢出一下,汗水哗啦啦地淌下来! 江韵垂着头,看向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男人,唇间吐出冰冷的话语。 “你在我的地盘滋事,准备怎么道歉?” 一米九的壮汉颤抖着,像一片落叶。 “你哪只手碰了我的女员工?” 容栀意外挑眉,还有她的事? 她立刻狐假虎威,指给江韵,理直气壮:“这只手!” 语气也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江韵心中一动,沉吟了片刻。 俊美的黑衣少年落在围观众人眼中,狰狞如地狱修罗。 导演想起自己刚刚自作主张,大气不敢喘。 “你还不配由我来罚。”江韵轻轻说,“三日后,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阿龙惊恐地软倒在地上,现场一片死寂。 江韵扯一把容栀,拉着她,大步走掉了。 江韵紧紧握着她的手。 曾几何时,在很遥远的星空里,埋葬着一个少年,也曾紧握她的手。 那个少年的手……缺失两根手指,布满疤痕。因为要谋生,他手上的伤口总是无法愈合,永远是肿胀。 她生活在永恒的黑暗中,少年肿胀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走出破旧的小隔间是5步。从小隔间到垃圾堆是35步。从垃圾1区到垃圾2区是135步…… “我要死了。”少年说。 他的嗓子被烫坏了,无比沙哑。 “你是个瞎子,一定要记住,记住这些步数……走出破旧的小隔间是5步。从小隔间到垃圾堆是35步。从垃圾1区到垃圾2区是135步……” 少年的脸已经肿胀得摸不清样子,狰狞的伤口向外翻出两片肉唇。 他是那样烫,几乎烫伤了她的手。 她摸索着他的脸,徒劳地想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他是谁。可是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只是反复重复着这些数字。 她知道,他走了以后,她必须牢牢记住这些步数,才能在黑暗中活下去。 活下去! 江韵的手修长而有力,干燥又冰冷。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容栀抬眼,看向眼前的背影。 莫名的,容栀知道,他也是那个不会牺牲她的人。 他们的安心如出一辙。 昨日种种,就像一场浩荡的梦。 江韵把容栀拉到外面,冷风一吹,他滚烫的脑子慢慢冷下来。 容栀轻轻挣脱了他的手。 江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女孩身受重伤,和他一起从时空乱流中跌落。 他掉落古代地球,变回了四岁的模样,如今十几年过去,他刚好十八周岁。 她应该和自己一般年纪才对。 面前的少女却只有十六周岁。 不是她。 虽然但是,他还是目光灼热地开了口:“那个手势,”他摆了个“三”的手势,“你为什么这样摆?” 容栀莫名其妙,挠挠头。 “阿这。” “哪有什么为什么?就随便摆的啊。” 意料之中的答案,江韵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轻松。 果然,如果不抱任何希望,人生就会好过许多。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特别。”江韵轻声说。 “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家乡的人都这样比这个手势。”容栀说。 江韵没有再问容栀的家乡在哪里。 容栀松了一口气。 毕竟沈城可没有这个习俗。 她说的家乡,是那颗垃圾星。 真要问起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圆。 正在两个人各怀心思时,陆泽宇突然冲了过来,打断了两个人讲话。 他眼疾手快支开一把大黑伞,把两个人遮得严严实实。 “江韵,你疯了吗?”陆泽宇毫不客气地骂道,“这边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就这么大喇喇地跟小可怜……容指导讲话,你生怕容指导上不去娱乐版头条是吗?” 第27章 白莲花的误解 “你自己粉丝的战斗力你心里有没有b数?嗯?” 容栀骇笑,想起了剧组附近无孔不入的狗仔和代拍,赶紧往陆泽宇的大黑伞里面缩了缩。 聚光灯下的生活也不仅仅是光鲜,还有很多不为人道的无奈。 训练场里。 江韵拉着容栀大步走出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宁逸媛看着他们出去的方向,一颗心像泡在冷水里,不断地下沉。 “容栀!你非要跟我抢么?”她无意识地揉搓衣角,力道不受控制,将衣角拉得变了形。 导演沉着脸,看在陈家的面子上,最终还是没有追究。 宁逸媛和宁绪准备离开,刚走出练习室。 陆泽宇一个人跑了过来。 他连看都没看宁绪一眼,直接走向宁逸媛。 作为京城世家子弟的陆泽宇当然是有脾气的,只不过日常被他掩盖在嬉皮笑脸的外壳下面。 韶城的陈家,真是有点飘了。 不过刚才宁逸媛关心容十一的举动,又让他觉得,对陈家的意见没必要牵扯到宁逸媛身上。 陆泽宇在裤袋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个手机递过去:“喏,江韵发的手机。” 宁逸媛接过银白色的手机,logo是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她一下子又惊又喜。 江韵果然对自己也有那个意思! 宁逸媛不知道,这个银白色的手机,江韵直接订了百来部,给mv的每位演职员都发了。 她此刻晕陶陶地沉浸在美梦中。 宁绪也无比惊喜! 陈家的门第和江家相隔犹如天堑,真能成的话,他宁绪就走了大运了! 前半辈子靠老婆,后半辈子靠女儿,宁绪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宁逸媛此刻已经不再把容栀放在心上了。 就算确实打得不错,又怎么样?充其量只是个读技校的身手好的小混混。 可能业余就靠这点身手,在影视城混饭吃,机缘巧合才被江韵的馅饼砸中。 如果能把容栀钉死了是个私生女,江韵还会像今天这样维护她吗? 一个没有背景的技校小混混,身上还背着私生女的黑点,就算身手再好,江韵敢留她么? 江家呢? 宁逸媛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片刻思虑,她已经在心中判了容栀死刑。 这就是权势和地位的醉人之处。她们想毁灭一个人,只需要米粒大小的理由,可能仅仅是自己不喜欢,甚至可能不需要任何理由。 容栀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她想。 这些出身优渥的女孩子才是自己的对手,平民容栀还不配进入这个竞技场! 大惊大喜之下,宁逸媛惨白的小脸上不住地冒出虚汗,她很饿,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眼前一阵眩晕,她的世界一黑,就没知觉了。 “有人低血糖晕倒了!” 人群迅速围拢在一起。江韵看过去,导演停住了说话。 “要我去看看吗?”导演战战兢兢问。 刚才江韵发的一通脾气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江韵揉了揉眉心:“这些女演员,身体素质也太差了点。” 导演腹诽:你究竟要选种地的女孩子还是演戏的女孩子啊?为了上镜保持身形而长期节食,演戏的女孩子难免亚健康。 “后期我们还要去沙漠外拍,她们身体素质这么差,能扛住吗?” 江韵有些忧虑。 才只是在室内稍微训练一下动作就要晕倒的话,外拍的条件要艰苦得多。 导演想了想,犹豫地问江韵:“江少,您看,容指导她能同意出镜吗?” “不管身体素质、动作,还是形象、气质,容指导都特别适合。” 江韵心中一动。 鬼使神差地,他的嘴比脑子快:“可以问问。” ———————— “找我拍mv?”容栀指着自己,有些惊讶。 陆泽宇坐在对面,面前摆着一杯热拿铁。他刷刷撕了两包糖丢进去,用勺子叮叮当当乱搅一气,看得容栀眼皮子跳了跳。 这么甜,可怎么喝啊? 容栀目光炯炯地盯着陆泽宇仰脖“吨吨吨”喝下几大口甜味炸弹,然后他一抹嘴边的奶沫,说:“嗨呀,这不是看了一圈,能打出那个味儿的,就容指导您一个人嘛。” 当着容十一的面,陆泽宇十分注意,生怕自己一时嘴快,把“小可怜”这个外号喊出口。 毕竟他见过伏虎镖局下任大当家锤人的英姿,他害怕。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众人眼中,就是她用巧劲恰好赢了阿龙,毕竟是个女生,倘若阿龙谨慎一些,被打翻的就是容栀了。 可陆泽宇出身公安世家,小时候也曾接受过正规训练。他能看出,阿龙远逊于容栀,真撞到容栀手里,只怕3秒钟就丢了小命! 小小年纪,居然是个杀神! 一看就是真刀真枪练出来的,没书读,跑码头,真的好可怜啊。 两个人坐在实验高中附近的咖啡馆里,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穿校服的学生越来越多。 陆泽宇看着窗外的学生,又看向容栀,眼中满是同情。 容栀正用吸管一下一下戳美式咖啡里的冰块,时不时慢吞吞地吸一口。 陆泽宇撇了撇嘴,美式咖啡就跟小可怜的命一样苦,她怎么喝得下去的? 阿隽也喜欢喝冰美式。 或许可以把小可怜介绍给阿隽。陆泽宇突然想着。 小可怜虽然家境贫寒,早早辍学,却凭借一身好功夫进了伏虎镖局。这样冲破现实困境的女孩子,应该能鼓励到阿隽吧。 他多看了容十一两眼,心中盘算着,要不,找爷爷说说情,让容十一进实验高中读书?这样,容十一就可以和阿隽做朋友了! 他掏出手机,暗搓搓给江韵发绿微:“我想让爷爷资助小可怜上学。” 江韵正在准备等下的独奏,手机在包里闪了闪,没看见。 容栀看着对面的陆泽宇神情变来变去,有些无语。她用指节叩了叩桌子:“mv的事情,我需要考虑几天再答复你。” “还考虑什么呀!”陆泽宇急了,“江韵这个人你也知道,江家的太子爷,给钱特大方,福利又好。而且mv拍起来也就一周,又不影响你走镖。” 容栀想到雏鹰计划,坦率道:“要过几天,才知道我能不能露脸。” 第28章 容栀遇见亚洲首富 事实上,容栀和雏鹰计划签署的保密协议要明天才终止。 从下个月开始,是否要继续对个人身份进行保密,她也不清楚,还要看国家安排。 陆泽宇十分惊讶,想起之前小可怜照片一夜之间被全网删,自动理解成,小可怜被万恶的社会被伤到了,不想露脸。 那些女演员拼了命的给自己加戏,就为了多些镜头,她倒好,把镜头向外推? 这么漂亮的女生,又真的穷,可惜不愿意进娱乐圈赚快钱。 他识趣地没有再问。 “成,那你好好再想想吧。”毕竟容栀是伏虎镖局的人,陆泽宇的姿态十分低,“我一会还有工作,就不送你回去了。” “谢了,我一会也有事,不用送。” 陆泽宇起身结了账。两人出了咖啡馆,一左一右分头走了。 左拐没几步就是实验高中,容栀在校门口被检查风纪的学姐拦下。 “学妹,必须要穿校服才能进学校呦~” 容栀苦着脸,从书包里掏出校服外套,慢吞吞地套在了黑色卫衣外面。 ———————— 与此同时,豪华版加长房车里。 陈思怡的经纪人正深吸气,努力放柔声音:“思思,虽然这次你的番位和宁逸媛一样,但只要好好练习一下昨天学的动作,打得漂亮,就能比宁逸媛出彩。” “这可是江韵的mv,江韵几乎是华国顶流了!你不好好练习,可就白费这个资源了!” 陈思怡靠在真皮座椅上,冷着脸:“我才是爷爷的亲孙女,爷爷居然把资源推给宁逸媛,而不给我?为什么偏帮一个外人?” 涉及陈家内部的争斗,经纪人不敢出声。 陈思怡胡乱猜测:“难道爷爷起了心要把宁逸媛跟江韵凑一对?” 不得不说,有时候胡乱猜测恰能命中事实真相。 提起江韵,陈思怡又愤愤道:“那个容指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教动作的,竟然还自顾自大出风头,完了江韵还帮她说话。” 经纪人心道,容指导是江韵请来的工作人员,在江家的地盘上正常工作还被刁难,江韵于情于理都该护着,不然打的是江家的脸。 但是这话不能跟这些眼高于顶的官家小姐讲。在她们心中,身份地位不够的人根本不配入眼,只要惹了厌烦,连呼吸都是错的。 经纪人只是苦劝道:“老爷子当然最心疼思思了,都帮你搭线认识小夏总,其他几个姐妹哪有这种待遇?以后你的好资源会越来越多的。” 小夏总——夏峥嵘,亚洲首富、船王夏煌衷的大房嫡次子,来自港岛,英俊倜傥,天天给港岛小报贡献花边新闻。 最近小夏总到了韶城,在陈老爷子的一手推动下,陈思怡就跟他搭上了线,两人吃了一次饭,小夏总就给她送了江韵这个大资源。 陈思怡觉得没劲:“我要你这个经纪人有什么用?” “要么就是爷爷给资源,要么就是我自己找小夏总保资源。” 经纪人被呛得脸色铁青。 正说着,陈思怡的目光无意间看向窗外,惊呼:“小夏总?” 一辆价值三千万的豪华跑车一闪而过。 夏峥嵘从跑车上下来,身上穿着实验高中的校服,他四处拽拽,总不那么满意。 他随口问保镖:“阿光,好看吗?” 阿光说:“衣服好看。” 随即就被夏峥嵘一把拍在头上:“衰仔!什么衣服好看,你应该说,少爷好看!” 阿宗叹了口气,找补道:“少爷,您就少戏弄阿光两句吧。” “叫什么少爷?叫小夏总!”夏峥嵘英俊的脸上一丝阴霾闪过,“难道你觉得我跟二房那个废物一样?” 夏峥嵘一贯喜怒无常,阿宗犯了忌讳,后背冒出冷汗。 这时,不知什么吸引了夏峥嵘的目光,他转过头去。 一名长发少女懒洋洋地靠在墙上,黑发茂密凌乱,一手抱着深蓝色的校服外套,一手漫不经心地拨弄领带,又野又慵懒。 饶是见惯了娱乐圈美女的夏峥嵘眼睛也直了。 她穿着掐腰白衬衣,腰肢细得惊人。因为身量高挑,灰色百褶裙便只能遮住大腿一半,露出一双纤细笔直的长腿。 和港岛女星不同,她不是那种干柴的瘦,而是有胸有屁股,肌肉纤长紧致,双腿骨肉匀停,银色的耳机线蜿蜒而下,脖子胸口大片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明晃晃地刺着夏峥嵘的眼。 夏峥嵘遭受到制服诱惑暴击,本就是个易燃易爆炸的性子,一下子血脉喷张,热血上头,几乎冲出鼻血。 他咬着牙低骂了一声,冷静片刻,随即吹了声口哨。 “好靓的靓女!” 口哨声伴随着生硬的港普传进容栀的耳朵。 她意外地抬起头。 容栀刚才在实验高中门口被风纪检查拦下,今天是开学典礼,校服必须穿全套。她只好在外面找了个地方换衣服。 全套校服很麻烦,西装衬衣百褶裙,还有领带长袜,容栀换好后走出来,便被夏峥嵘撞了个正着。 她抬起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夏峥嵘心中警铃大作,后背的汗毛几乎竖起。 那双眼睛,眼角微微挑着,冷冰冰又黑沉沉,有股危险的味道。 夏家二房做黑色生意,夏峥嵘这么多年靠直觉躲过的二房暗杀没有数百也有几十,直觉告诉他眼前少女非常危险,但又在一瞬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危险又漂亮的少女,真是人间尤物! 他刻意靠在自己的豪华跑车上,开口搭讪:“同学,请问实验高中怎么走?” 夏峥嵘的普通话烂得出奇,嘴里像是打了个结,容栀根本没听懂他说些什么。 看见他身上的校服,知道是实验高中的校友,容栀便友好地点了点头,带上耳机,目不斜视地过去了。 亚洲首富嫡子夏峥嵘和自己价值三千万的跑车齐齐被忽视,有些恼火,抬腿跟在了容栀身后,四个保镖也急急地跟了上去。 容栀晃晃悠悠听着音乐,感觉空气波动不太对,一回头发现身后竟然坠了一串人,她摘下耳机,无奈道:“你们好挤啊。” 夏峥嵘说:“这几个都是送我上学的家人,我们不知道去实验的路,才跟着小姐你~” 第29章 惊!京城顶级世家出席雏鹰计划发布仪式! 容栀上下扫了他一眼,虽然穿着实验的校服,脚上踩的却是名牌限量款球鞋,里面的白衬衫在阳光下露出一点点骄矜的光泽。 他身后的四个汉子高大精悍,骨节粗大,虎口有茧,下盘很稳。 骗鬼呢? 不过,容栀并不是心胸狭隘的性子。在别人不妨碍她的前提下,她并不会与人为难。 起义本就是拉拢所有能拉拢的力量,只要容栀愿意,她也可以很圆滑。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打人就是容栀最大的圆滑。 于是容栀选择直接忽视,快走了几步。 夏峥嵘还想说什么,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娇呼:“小夏总!” 噔噔蹬蹬跑过来一个女孩子,娇娇气气的长相,尖尖的下巴骄傲地扬着,穿着红裙子,像一团躁动的火。 阿宗附在夏峥嵘耳边,迅速道:“陈老爷子孙女陈思怡,前几天应酬过。” 夏峥嵘看着前面少女远去的背影,实在不想理陈思怡。他敷衍地挤出一个微笑:“好巧啊陈小姐!” 陈思怡亲热地挽住夏峥嵘的手:“亲爱的,你怎么在这里?”她一双美目上下打量,“你今天穿的是什么,这么像制服?” 我们很熟吗?夏峥嵘当时头皮就有点炸。 前方的危险少女戴着耳机,头都没回。 夏峥嵘一向以风流自傲,谁知今天就遇上了风流债,真是人间大型翻车现场。 见夏峥嵘心不在焉,陈思怡的目光落在前面少女的背影上,不善地眯了眯眼。 这个背影有点眼熟。 是谁?竟然敢抢她看上的男人! 于是她语气不善地问:“亲爱的,那是谁啊?” 作为亚洲首富的嫡子,除了江家不能得罪,夏峥嵘根本无需对任何人假以颜色。现在这个没眼色的女人在身旁晃来晃去,耽误他猎艳,他心里恼火得很,一把推开陈思怡:“去去去,别烦我!” 陈思怡被推得踉跄了几步,一张脸气得通红,却不敢怪夏峥嵘,便把怒火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都怪那个狐狸精勾魂! 陈思怡死死咬着下唇,看着前面的少女,眼中的怨恨几乎有如实质。 她用手机偷偷拍下前方少女的背影,打开绿微,发给欧阳晶晶。 “帮我查这个女生的底细。” 夏峥嵘总算摆脱了陈思怡的纠缠,却已经不见了危险少女的人影。 陈思怡远远跟着,直到看见夏峥嵘的背影消失在实验高中门口内,满脸难以置信。 小夏总从港岛来到韶城,居然是来上学的? 他不争家产了么?他是被家族驱逐了么? 很多双眼睛下,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韶城上等人家一时间议论纷纷。 陈老爷子却在电话中嘱咐陈思怡,万不可轻举妄动。 “夏峥嵘入选‘雏鹰计划’,船王目前没有对这种亲近内地的行为发表个人态度。不知道出自船王的授意,还是夏峥嵘自己的选择。” 亚洲首富夏煌衷靠船业起家,黑白通吃,人称船王。 “什么是‘雏鹰计划’?今天实验的开学典礼上就会公布。” ————————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宁绪被武警拦在学校外面,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往日来风度翩翩的仪态却有些狼狈。 实验高中今天的开学典礼意义重大,因为涉及到对“雏鹰计划”中10名超智未成年人身份的保护,现场出动了很多武警,每一个进校的人都被仔细核对身份。 国宝级小提琴演奏家江韵应邀前来独奏,一些平时低调神秘的京城顶级世家也会在现场出现。听说港岛的船王家族也会派人前来! 学校的论坛这几天已经快爆炸了。 大家都在纷纷猜测,为什么那些京城顶级世家,甚至于船王家族,突然要到韶城来,参加区区一个高中的开学典礼。 不过,对于韶城的上流社会而言,这是一个社交的好场合。 宁绪最近生意不顺,提前几天就开始四处联络,打算趁这个机会好好拓展一下人脉。 没想到,好不容易盼到了日子,学校居然不让进! 保卫处的老张正眼都不看他:“因为你没有邀请函。” 宁绪气笑了。 “我还需要邀请函?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校董!” 老张不屑地挥手:“校董怎么会没有邀请函?别以为你人模狗样穿身西装就能骗过我!” 保卫处的工作会议整整开了一个月,光是安保动员会都开了十几场,保安们的思想觉悟高得很。 老张挺挺胸膛,想浑水摸鱼混进校园的记者、粉丝、不明人员,已经被他亲手揪出一串了。今晚就要回家跟女儿吹嘘,自己也不比武警差多少嘛! 宁绪好说歹说,老张就是不正眼看他,面上一副“你接着编”的表情。旁边伫立的武警永远面无表情。 “好,好,我就是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们秦副校长!” 老张听到这话,面容终于松动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目光有点奇怪。 宁绪心中得意,这些小人物就是势利眼! 他一连拨了几次秦副校长的电话,始终没人接。 宁绪的脸色旋即变得难看起来。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经过。 那个背影—— 是容栀! 凭什么她就能混进实验高中? 询问室。 “我好像看到在技校读书的女儿偷偷混进了实验高中,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看看监控?” 宁绪仪表堂堂,风姿优雅。 他给老张递了一条软华子,老张没接。 宁绪便抽出一支烟递过去,老张叼在嘴里,宁绪给他点火。 见宁绪态度良好,老张吸了两口,态度和缓。 老张调取监控,但他没把监控给宁绪看,而是自己拖拽着看来看去,每一个进出校门的学生都穿了校服,便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你女儿?监控上进进出出的,都穿着实验校服。” 宁绪说:“校服也有可能是假的。我大女儿有个妹妹叫宁逸媛,是实验高中的尖子生,她见过媛媛的校服样式。” “我的大女儿品性不太好,很有可能弄一套假校服到学校里坑蒙拐骗。” 宁绪这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确实有几分可信。 宁逸媛确实是实验高中有名的学霸美女,连老张都认识。 老张狐疑地看着宁绪。这个男人虽然狼狈,一张脸却是实打实的英俊。 眉眼间确实跟宁逸媛有一些相似。 第30章 韶城首富之子的骚扰&am;出来吧,雏鹰班! “宁逸媛她爸竟然比她好看这么多,宁逸媛的长相随了妈妈吧。”老张嘀咕着,却依旧心怀警惕。 万一他是心怀不轨之人故意知道了学生的姓名过来闹事呢?毕竟宁逸媛做过童星,这两年开始炒作“国民妹妹”人设,营销号三天两头吹她是实验校花,还挺有名的。 他想了一下,让宁绪站在监控录像面前进行指认。 宁绪瞪大金丝眼镜后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蓦然,他的呼吸粗重起来,伸手指向画面里一个长发女生,叫道:“就是她!” 老张凑过去看,越看越觉得眼熟。 “不信你去查,容栀,这个名字肯定不在实验高中的录取名单里!” 老张拍了一下脑袋,容栀! 是她呀! 那个把秦副校长都搞得被调查的小姑娘! 特别漂亮! 老张偷偷侧头又打量了一眼宁绪的外貌,这次后知后觉地看出点门道。 宁绪那张脸,哪怕老张这种老年粗糙直男,也不得不承认他拥有异于常人的英俊,简直是天生明星相。 这样的外貌条件十分罕见,容栀一张脸也灿烂夺目,令人观之难忘。 很明显和宁绪有血缘关系。 一说起容栀,老张的心思活泛起来,各种记忆涌上心头。 当时小姑娘说什么?父亲和继母污蔑她? 容栀姓容,她爸却姓宁,显然小姑娘跟的母亲姓。 看来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这话果然不假。 就冲宁绪刚才那番话,老张也瞧不起他!两个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拉踩算什么? 老张抽出嘴里的烟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看向宁绪的目光带着鄙视:“你搞错了,容栀就是实验的学生。” 宁绪听到这种荒诞的事情,觉得好笑:“我是她父亲!她是不是实验的学生我还不清楚?” “不让我进学校也行,麻烦您喊她出来,跟我回家!” 老张懒得理会,背着手溜溜达达准备回去。 被平素瞧不起的小人物忽视,宁绪心中涌起一阵无名火,斯文儒雅的面具寸寸龟裂。 他维持着最后一丝风度离开实验校门,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一辆suv开过来,几个年轻男人跳下了车。 一辆大红色的保时捷紧跟其后,一个穿着古琦外套的男人跳下车。 “宋少爷,你怎么没带阿龙来?他不在?”宁绪疑惑。 “阿龙最近身体不太好。”宋少爷语焉不详。 宁绪想了想,是了,李嫂最近请假,好像就是去照顾弟弟。 阿龙生病了? 他把疑虑放到肚子里,打算回家问一问妻子。 宁绪悄悄隐入人群中。 宋晔带着几个人大喇喇地撞开人群,除了他,身后几个人都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个个文了花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把外套袖子卷起来,劳力士可乐圈在手腕上闪闪发光。 校门口的武警绷紧了身子。 “别紧张。”晔子勾起一边唇角,吊儿郎当地说,“我是来接妹妹放学的。” 妹妹? 老张警惕地说:“宋晔!你哪来的妹妹?” 宋晔,韶城大名鼎鼎的校霸。 韶城首富宋家的独生子。 “干妹妹。”他半仰起头,从眼缝里看人,“怎么,我和我妹妹的关系,你也想知道?老张,你对我床上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这话说得暧昧又下流,联想到他口中的“干妹妹”,众人哄笑起来。 “行了行了,我不难为你。”宋晔挥挥手,“我们就借你的地儿等人。” 老张说:“你要等谁?你把名字登记上,我才能让你在这里等。闲杂人不得围在校门口。” “我等谁,你认识?”宋晔双手插兜,“我干妹妹是新德技校的学生,刚才进去实验高中玩一会,马上就出来。” 校门口还有很多家长,听见混混头子这么说,一时哗然。 “喂!”宋晔叼了根雪茄,马上就有人帮他点上,他抽了一口,吐了个烟圈,“就玩一会,老张,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老张的额角渗出了汗。 宋晔这群人却死都不吐出所谓干妹妹的姓名,也不挡着校门口,刚好站在离着校门旁边约十来步的位置。 管,又不在管辖范围;不管,他们的交谈声一清二楚。 “妹妹的滋味,啧。” “偷一身假校服就能混进实验,有什么难的?” “赶明儿我也给你整几身,咱们进去欣赏实验的学霸们。” 几个人懒懒靠在围墙上,抽烟打游戏,大声说笑。 他们这样说着,家长们终于开始不淡定了。 “我要投诉实验的安保!今天这么多重要领导人出席,实验高中居然放任外人混进学校!” “学生的安全怎么保障?” 家长们群情激愤。 在附近徘徊的一群记者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围了过来。 老张一时间进退两难,一个头两个大。 礼堂里。 宁逸媛在二楼贵宾观礼席陪着几名太太亲亲热热地说话。眼看着典礼即将开始,宁绪却还没出现在现场,台上的校董席位也没有摆上宁绪的名牌,几个太太对了一下眼神,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怪异。 宁逸媛心有所感,勉强笑着说:“典礼快开始了,我得回竞赛班了。” 听到“竞赛班”三个字,几名太太的态度又好了些,其中一个拉着宁逸媛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好孩子,真是舍不得你,但还是正事要紧,你赶紧过去吧。” 宁逸媛又笑着应付了几句,才转身向竞赛班走去。她的裙角在空气中荡出一个涟漪,卷翘的睫毛掩下心里的不安。 爸爸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管他呢!她家从来没指望过爸爸,只要外公在位一日,她就是陈家的外孙女,就永远在韶城上流社会有一席之地。 下到一楼,宁逸媛仰起头,像一只高傲的小天鹅般,穿过两边座椅,向最前方走去。 竞赛班作为实验高中最好的班级,向来排在所有班级中的头把交椅,座位就在领导席后面。 身后一片窃窃私语。 “宁校花人漂亮,脑子也聪明,是竞赛班的……” “以前是童星,现在听说在给江韵拍mv呢!” “实验校花,实至名归……” 走着走着,宁逸媛的脚步滞缓了。 为什么? 竞赛班竟然没有排在所有班级的第一个? 竞赛班前面,实验高中三个年级所有班级的前方,多出一块区域,牌子上写着三个字: 雏鹰班! 第31章 江太子的隐晦表白 与其他班级几十个座位不同,这个独占鳌头的雏鹰班,偌大的班级分区里面,只孤零零摆着一排椅子,共十把。 无数目光都在明处或暗处打量着这排空椅子。 典礼开始了,这排椅子还空着。 关于宁逸媛的讨论转变成对这个神秘班级的讨论。 “雏鹰班是什么?位置比竞赛班还靠前。” “没听说啊,学校要选拔竞赛班中的竞赛班?” “一、二、三……一共十把椅子,十个名额。” “考试在什么时候?”有竞赛班的同学开始打听。 ———————— 容栀懒洋洋地躲在实验高中的花园里,把书包垫在身后,耳机里播放着古代地球的音乐。 江韵给她发的手机,颜色是一种特别的深灰蓝色,小众又高级,在阳光下有种隐晦的美感。 容栀实在喜欢这种颜色,跑去官网一问,居然是江韵自己调制的颜色,调制好后直接交给品牌私人定制的,市面上仅此一台。 江韵把这个颜色的名字命名为“writteninthestars”。 “写在星星上的?”容栀嘀咕,“星空吗?” 她把这点疑虑抛到脑后,专心听歌。 这个手机的音乐播放效果尤其好。 手机盒子里还配了一副外形平平无奇的耳机,也是同样美丽的深灰蓝色,音质竟然好到令人咋舌。 “江韵还真是个良心甲方,这待遇针不戳。” 校服裙子在混进校门以后就已经换成了黑色长裤,容栀的两条长腿随着节奏打拍子,初春的阳光暖洋洋地铺在身上,她半眯着眼睛,分外舒适。 真是美好的退休生活。 突然手机来电,是宋省长。 监护人的电话还是要接的。 容栀看了一下时间,典礼已经开始了,便心虚地接了电话。 她捂着嘴,超小声:“喂,宋伯伯吗?我在开学典礼现场,不方便说话——” “容栀同学,你赶紧来开学典礼现场——”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 容栀直觉不对,她今天逃了开学典礼,想着雏鹰计划十个人,混在学校那么多学生里面,少她一个不少,逃了又怎么样啊?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宋瑞松气笑了:“你说你在哪里?开学典礼现场?嗯?” “我也在开学典礼现场,这么巧?你挥挥手?”宋瑞松看向主席台正前方空无一人的雏鹰班,磨了磨牙。 容栀垂头丧气:“啊这。” 虽然已经过了时间,典礼却还没开始。 雏鹰班空无一人。 保卫处过来几个人,将雏鹰班十把椅子撤掉了九把,只留下正中央一把。 众人窃窃私语。 前排的记者们已经坐不住了,目光四处逡巡着。 容栀在礼堂门口被满脸焦虑的乔校长抓住,不由分说地给她斜挎上一根红色镶金边的缎带。 容栀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她活了几百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古代丑东西! 缎带上写着四个大字:学生代表。 几名学生会的漂亮制服学姐一边用别针往她身上固定着那条丑东西,一边鼓励道:“学妹不怕!咱们实验高中的排面就看你了!” “那群雏鹰生太可恶了,竟然全部逃学,尤其今天中央台还要转播开学典礼!” “还好能联系到学妹,有她代表全体雏鹰生,总算能在全国人民面前交差。” “只有学妹是爱校的乖学生!” 容●乖乖●栀脸一红:对没错我就是这样爱校的乖学生。 看着容栀被学生会漂亮制服学姐们围着夸得沾沾自喜、尾巴翘得老高的样子,知道内情的乔校长痛苦地揉了揉眉心,不由分说把她塞进了礼堂。 礼堂的后门开了。 窃窃私语声一滞,礼堂里所有人齐齐回头向后看去,然后不约而同地静了一瞬。 那个长发少女逆着光走进来,看不清面容,只大把微卷的瀑布长发披散在肩头腰肢。 她身量非常高挑,大约有一米七四的样子,骨架却比一般人窄很多,纤细修长的身影挺拔又轻盈,走起路来有股蓬勃的生命力,野得不得了。 待她走进礼堂,一张素白的脸露出来,脸上一丝妆容也无,天然的浓眉长睫,鼻梁高挺英气,双眼皮的褶又深又媚,学生们“哇”了一声,开始起哄! 艹! 她是谁? 转学生吗? 太漂亮了! 各班的班主任们竖起眉毛维持秩序,但这个年纪的学生,就像精力旺盛的小兽一般,老师们压下葫芦起了瓢,一时间,起哄声、口哨声、怪叫声,此起彼伏,几乎掀翻了礼堂的屋顶! 容栀对这种欢呼却宠辱不惊,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穿越前她好歹也是执掌几万人类起义军的领袖,不管是前方战线阅兵秀肌肉,还是在后方接受民众的狂热追捧,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她都很习惯。 她面容平静,目光怀念,一步一步穿过两边的学生、教师、记者、嘉宾,一步一步走向荣耀和欢呼的深处,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在三千年以后,她为了全人类,被迫牺牲自我。 因此,所有人类赋予她的赞美,都是她应得的。 高三的学生还有几个月就要上高考考场,此刻借着由头开始了一场学生时代的特有的狂欢。容栀走过高三年级所在,男孩子们一齐大喊:“学妹,我们爱你!” 礼堂里笑作一团。 容栀没有像其他女生那样羞红了脸。她毫不畏惧,转过脸去,展颜一笑,一双乌黑的眼睛在礼堂的水晶灯下熠熠生辉,璨若星河。 这个笑容自信、张扬又明媚,有股少年人特有的朝气,漂亮得不像话。 记者们纷纷端起了相机,闪光灯一阵狂闪,容栀眼睛一眨不眨。 穿越前,作为一名成熟的政治人物,容栀很习惯生活在记者的镜头下。在人类起义绝望艰苦的年代,人类领袖必须有足够的人格魅力,才能让军队与民众毫不畏死、狂热追随。 容栀从不吝惜展现自己的人格魅力。 她站定了脚步,等待了几秒钟,待众人稍稍安静、期待值拉到最高的时候,大大方方地说:“等学姐学长们考上华清大学,用国家奖学金请我们吃火锅!” 此话一出,礼堂里的欢呼声爆发,又高了一个浪。 张秘书候在台下,万年不变的笑容有一丝微妙的变化,弧度比平时微微大一些,与有荣焉。 第32章 祝天下女孩:与其被称赞,不如被忌惮! 瞧瞧,瞧瞧! 容栀这个情商!这个反应!这个人格魅力! 各种高清镜头直接怼在脸上,纹丝不乱,连眼睛都不眨! 好一个雏鹰生代表!好一波对雏鹰生的正面宣传! 难怪能成为大领导的心头宝! 张秘书不动声色地提醒了一下台上的宋瑞松。 宋瑞松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笑成了一朵花,赶紧端正了神色,又变回稳重的领导。 乔校长没有那么多顾虑,看着眼前的闪成一片的镁光灯,满眼热泪。他知道这个代表找对了,聪明、漂亮还有领袖风范,实验高中明年的招生稳了! 以后谁再敢跟容栀过不去,就是跟他乔荣登的前途过不去! 迎着闪光灯,容栀继续往前面走。 随着她前进的脚步,欢呼声逐渐转变为惊呼! 因为这个漂亮学妹,居然走进了竞赛班的区域! “天呐,是竞赛班的?” “美女学妹这么硬核?竟然是学霸吗?” 越往前,班级名次越高。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礼堂里的惊呼声也渐渐弱下来,几百双眼睛一起看着她,在竞赛班的区域里面,越走越靠前。 第四排、第三排,第二排…… 礼堂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第一排!”有人讶异地大喊,整个礼堂都能听到! 美女学妹的脚步依旧没停! 她……一直走进了凌驾于所有班级最前方的区域! 那片区域,尤其大,空落落地在正中央摆了一把椅子。 雏鹰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容栀一路走到了雏鹰班,然后…… 施施然坐下! 礼堂里“轰”地一声沸腾了! 这种沸腾,和少男少女们起哄的沸腾还不一样。 因为美貌受到关注,大部分还是娱乐的成分居多,大家心存调侃,过去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关注,多多少少带点敌意和忌惮。 “她是雏鹰班的?” “看不出来啊,这个雏鹰班传闻说十分厉害的,她哪里厉害?” 在这种质疑下,容栀竟然笑了。 野性又嚣张。 她向来信奉,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征服质疑和忌惮。 她要的是,他们真正发自内心地认可她,把她当成对手,当成的平等的人。 被当成对手,胜过被当成一个漂亮的女人。 雏鹰班? 宁逸媛在竞赛班的后排,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 怎么会! 容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怎么会是雏鹰班的? 她不是成绩很差,初中就被分流,连中考都没参加吗? 她不是要去新德技校,连档案都被妈妈拿过去了吗? 一阵刺痛将宁逸媛的思绪拉回来,原来是嘴唇咬破了,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她咬着牙,眼中的愤恨几乎滴下来。 凭什么?她怨毒地想,就因为那个姓容的短命鬼是原配,所以生出来的女儿也要压她一头吗? 她和容栀同父异母,却只差半岁,如果别人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出生不光彩的人,她该怎么办? 她会沦为韶城上流社会口中的笑柄么? 她还想嫁入江家! 宁逸媛握紧了手机,想起了在某红薯上刷到的那张照片,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了她的脑海。 ———————— 容栀挂着红色缎带,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雏鹰班区域正中央。 分外醒目。 她磨牙。 原来这群未来的同学,不约而同,全都逃学了! 而且雏鹰班竟然单独被规划在实验高中所有学生的最前面,直接杵在主席台领导的鼻子底下。 要怪就只能怪学校太重视雏鹰计划…… 难怪自己会被抓。 容栀为自己默哀三秒。 开学典礼已经开始,刚才的闹剧已经平息,华央电视台的镜头对准台上的人。 一个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老爷子,姓江。 前些年发洪水,老爷子连夜奔赴第一线,在前线和人们一同抵抗了一个月,从而被广大网友昵称为“江姥爷”。 江姥爷的身影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华央台黄金时段的新闻中,人们对他分外熟悉。 可能是在电视上见多了,容栀见江姥爷的脸,感觉格外面熟。 江姥爷的目光落在雏鹰班的区域,刚好和容栀的目光碰撞。他对容栀和蔼地笑了笑。 容栀:假装乖巧.jpg “……雏鹰班是韶城实验高中应国家要求,建设的超智少年培训基地,选拔对国家具有重大贡献的超智少年…… “雏鹰生共10人,由各省市选送……” 台上,江姥爷向全国人民宣布的雏鹰班的成立。 这番讲话通过电视台转播到华国的每一个角落,万众瞩目。 摇臂摄像机落在了容栀的脸上,给了她一个长达五秒钟的特写。 容栀不闪不怯,直视镜头,坐得笔直,气质拔群。 她的面容被清晰的华央镜头转播到华国各个角落。 欧阳晶晶正在拍戏。 手机一响,看到陈思怡发过来的绿微:“帮我查这个女生的底细。” 她点开照片。 剧组在郊区,信号不太好,图片半天加载不出来。 被陈思怡一巴掌扇过得脸还有些肿,她嘴里含了一口冰水滚来滚去。 边漱着边路过电视机前。 余光瞥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欧阳晶晶一时没忍住,当即一口冰水就喷在了地上! 那个是容指导吧! 她身边的是……江姥爷? 江姥爷不是江韵的爷爷吗? 欧阳晶晶以前对着资料专门背过! 容指导竟然已经见过江太子的家长了! 欧阳晶晶更坚定了要抱紧容指导大腿的信念! 她还沉浸在“天哪容指导和江太子进展好快”的震惊中,这边图片已经加载完毕。 欧阳晶晶把图放大,左看右看—— 这个女生不就是容指导嘛! 容指导的头发带一点自来卷,又多又长,很好认。 查江太子的未婚妻?对不起她是嫌自己活太久了吗? 欧阳晶晶心里吐槽出一片弹幕,手上却很诚实,回复了一个“好的”。 社畜欧阳晶晶的人生哲学: 如果你老板叫你去死,你怎么做? 态度很好地回答:“好的,我马上去死”,然后自己不去死就可以了。 回完“好的”,欧阳晶晶没有任何良心谴责,该干嘛干嘛,刷围脖到飞起! 第33章 容栀&am;江韵:前世的纠葛 在所有领导的讲话结束后,宋瑞松站了出来,对着镜头宣布,华国首届“高雅艺术进校园”的项目将以韶城为试点,逐步开展到全国,以提升华国青少年的综合素养。 江姥爷率先鼓掌。 江韵出来了。 因为江姥爷地位的特殊性,江韵向来比较低调,在国家项目宣传期间,不会把宣传重点放在自己身上。 但他毕竟是华国顶流,威力惊人。 华央台的收视率像一个突然上升的过山车一样,骤然激增! 校门口的人也都能隐约听到学校内沸腾的声音。 就连宋晔这群人,都吊儿郎当地打开了手机看直播。 从校门口到礼堂,一路上挤得水泄不通。 现场的学生们一下子激动起来,纷纷举起了应援旗帜和灯牌,尖叫声再一次掀翻了礼堂的屋顶! 现场的灯灭了。 台上全黑,只有一束追光简简单单打下来。 江韵缓缓走上台。 他穿着正式演出的燕尾服,黑色肃穆。因为是国家项目,破天荒地打了暗红色丝绒领结。黑色的碎发打了发胶,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 他的发际线中央有个美人尖,一张脸好看得不像话。 容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此等艳色。 私下见江韵,他是鲜活的,有点沉郁,有点执拗,有点呆气。 但是此刻,远远在台上演出的江韵,却像容栀展现出她从未见过的一面,艳色又脆弱。 他优雅地向观众鞠躬,轻轻将琴弓搭在琴弦上,骤然,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施了魔咒一样跃动,神秘、肃杀又旖旎的音乐刹那间喷薄而出。 是《魔王》。 江韵的演奏,向来以情绪感染力著称,被古典唱片公司称作拥有“人类生命的毛边”。 不够完美,但感情汹涌。 容栀的脑海不受控制地被江韵的《魔王》搅起,浮出无数记忆碎片。 黑夜沉沉,风声飒飒,她拖着滚烫的少年艰难翻越垃圾堆,她的世界永远是黑暗的,脚下的垃圾堆就像恐怖丛林。 濒死的少年发出声声呓语,时而叫爸爸妈妈,时而叫爷爷,时而含糊不清地呓语…… 她心里清楚,是死神,死神在和她抢夺着少年迅速流失的生命。 她咬着牙,一步一步挪动着。 到达最遥远的那座垃圾山,或许就能找到一口废弃的药水,不拘是什么药水,哪怕只有一滴! 她和他都是是虫子一样的人。一个瞎了眼睛,一个坏了嗓子,他们贱如蝼蚁,他们相依为命。 最后,她精疲力竭,脚步停下来。 少年已经在她的怀里死去。 随着演奏接近尾声,曲目中的男孩即将死在父亲怀里,小提琴的声音逐渐萧瑟起来。 江韵的侧脸凝滞得像一尊眉眼艳丽的石膏像,高贵的,遥远的。 他神情淡漠,一双凤眼半掩着清冷。 他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关心,又仿佛下一秒就要毫不留恋地离去。 这样的江韵,几乎马上就要破碎成宇宙中的尘埃,不属于这个世间。 有很多人在兴奋地拍照和录像,身后的女生们激动地小声讨论,有人在发绿微圈,闪光灯闪成一片,嘉宾席很多人已经在盘算等下先和谁社交。 容栀却被江韵的音乐牢牢钉在座椅上。 一曲终了,男孩死去,风声萧萧,余音袅袅。 江韵沉默地鞠躬,然后退下了。 容栀感觉脸上有些凉意。 她摸了一把,满脸的眼泪。 ———————— “要不要和我一起回京城?你好久都没回家了。”江姥爷问。 江韵演出刚结束,头上还有汗。 这个曲子触动了他久远的记忆,他情绪不是很高,恹恹道:“在韶城还有个mv拍。拍完就回家。” 江姥爷看见江韵的神色,终究心下不忍,忽然说:“其实今天来的学生里面有个女孩子,雏鹰生,爷爷觉得她很不错,希望你可以和她认识一下。” “是韶城宣传署陈劲松的外孙女。” 江韵用沉默表达了拒绝。 江姥爷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没有说话。 这个孩子父母早逝,4岁的时候又遭遇绑架,虽然命大活了下来,但那场爆炸除了他,无人幸存。 回家以后,他性格大变。 就连穿衣服,也几乎只穿黑色。 见江韵兴致不高,江姥爷没有再提这个话茬,招手唤来陆泽宇。 江姥爷的秘书给陆泽宇塞了个袋子。 江姥爷道:“你爷爷托我给阿隽带的东西。” 里面是几瓶川蜀特有的辣椒酱。 韶城人饮食清淡,这种辣酱在当地买不到。 陆泽宇神色黯了一瞬。 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有意活跃气氛,欢快道:“好嘞,谢谢江爷爷!” 江姥爷年岁渐长,就喜欢一团喜气的年轻人,每次看见陆泽宇,都很开怀。 然而陆家却无比头疼于陆泽宇这跳脱不羁的性子。 作为公安世家的二公子,陆泽宇不但在某一天突然表态绝不子承父业,还突然变得无比叛逆,跑去了国外躲着不回家,一度将陆老爷子和陆父陆哥气得夜不能寐。 最后还是被江韵劝回来的。 “你想带她去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江韵神情凝重,“首先你自己要有能力,不管在哪都能站稳脚跟。” “我的乐团还差一个中提琴。” 陆泽宇敞着皮夹克,额角还在流血,血糊成一团的脸上有股浓重的杀气:“只要能带她去国外生活,我怎么都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会结痂,创伤也会淡化。 陆泽宇摸了一下额角淡淡的疤,在江姥爷面前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然后趁机拉走了江韵,从校方的专用通道进了休息室。 不多时,休息室的门口就像是春风拂过的河滩一样长满了嫩生生小草状的学生,举着江韵的应援旗,手里拿着照片和cd,或坐或站,等着江韵出来。 一个斜挎着“学生代表”红缎子的高挑女生费力地拨开人群,逆着人流,向外面走去。 她的头发乌黑茂密,卷曲的发梢在纤细的腰肢处轻轻抖动。 江韵站在休息室的小窗向外看,倏忽眼神一凝:“小可怜……?” 陆泽宇张望:“谁?” 女生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江韵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良久,轻轻吁了口气:“应当是我看错了。” “她怎么可能在这里!”陆泽宇嘿嘿一笑,伸出长臂揽上江韵的肩膀,挤眉弄眼,“怎么,想她了?” 第34章 江太子的心意:我会一直等你,直到我死 江韵没好气地一个闪身,躲开了陆泽宇的爪子:“不要在背后议论女孩子。” 江韵的反应快得有些不可思议,灵活又敏捷。陆泽宇一时手痒,跟江韵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没几下就被江韵扣住咽喉。 “我输了我输了。”陆泽宇认怂,随后轻声嘀咕,“明明你也没什么招数,怎么我就是打不过。” 江韵转了转手腕,淡淡说:“刚才若是在战场上,你已经死了。” 陆泽宇嬉皮笑脸地又贴上去:“别转移话题,说说,你是不是在暗恋。” 江韵躲开了他的目光。 “江韵,你不对劲。”陆泽宇数落他,“最近的乐团排练你总是心不在焉,指挥已经开始对你的差错率有意见了。” 江韵想否认,却又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最近种种不受控制的举动。 “承认吧,你就是暗恋人家。”陆泽宇一桩一桩数着,“你不喜欢她,你连个保镖都不带,开车转悠几个小时玩偶遇?” “你不喜欢她,你跑去跟着小可怜坐地铁?江太子哎,你这辈子坐过几次地铁啊!” “你不喜欢她,你给她送手机?” 江韵弱弱挣扎:“手机是员工福利,每个人都有……” “放屁,你给别人发的是水果牌的,给小可怜发的是私人定制,你为了给小可怜送定制款,专门收购了一个手机品牌和一个耳机品牌。色令智昏呐江太子!” “你还给人家调了个颜色,叫什么writteninthestars。”陆泽宇露出牙酸的表情,“出自莎士比亚的‘命中注定’,哎呦,你酸不酸呐!你这点暗搓搓的小心思人家也不知道。” “我俩认识十年了,江韵。”陆泽宇嫌弃地说,“你完了。你被爱神一箭贯穿了小心心,啧啧啧。” 江韵沉默了半晌。 “我对小可怜,或许只是冲动。”他轻声说。 “江韵,你很多时候让我很困惑。你究竟在困扰着什么?”陆泽宇道,“喜欢,你就去追求她,问她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这有什么难的吗?” 江韵闭上了眼睛。半晌,又缓缓睁开。 “因为,我对小可怜的crush,起源于……她。”江韵垂首道,“或许对小可怜确实心动,但主要因为她。” “writteninthestars这个颜色,”江韵纠正,“本来也是我想着……她,调的。” “泽宇,这样是不行的。”他表情颓然,“如果我心里明明忘不掉……她,我没办法全心全意去接纳一个人,却去请求小可怜和我在一起,那我又把小可怜当成什么呢?” “和这样的我在一起,对小可怜不公平。” 他顿了顿,下定了决心:“我会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跟小可怜拉开距离,不给小可怜造成困扰。” “拉开距离?为什么?”陆泽宇反驳,“难道你要把你的黑月光背负在身上一辈子吗?” “江韵,人生很长,难道要因为过去的记忆错过眼下心动的人?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江韵平静地说。 “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后悔?”陆泽宇激动起来,“放下她!你甚至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是,我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但只要她来找我,我就能认出她!”江韵也激动起来。 “她的梦想是每天都能听小提琴!她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在的我还不够出名,而她或许在世界一个很偏僻的角落。只要我足够出名,总有一天,她会在电视上见到我,认出我,来找我!” 江韵抬起头,清瘦的身形在休息室的灯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几只飞蛾绕着在天花板上绕着灯转来转去,一下又一下,徒劳地撞着。 飞蛾甚至连扑火都做不到。 陆泽宇决定说出心中所想。 “可是你为了让她来找你,从小就在电视上曝光。从你八岁比赛出名,一直到十八岁,整整十年,她都没有来找你!” “江韵,你在消费自己的前途!你放弃了和国外的古典乐公司签约,放弃了深造,放弃了和大师合作的机会,跑回国做流量,就为了找她——” “别说了。”江韵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抬起一双眼,满是红血丝。 陆泽宇眼神悲哀:“不,江韵——醒醒吧,当年那场大爆炸……她已经死了。” “别说了!”江韵猛然回身,一拳砸向陆泽宇! 陆泽宇没有抵抗,生生挨了这一拳。 江韵喘息着,脸上都是汗,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一把推开陆泽宇。 “她不可能死。”江韵喃喃道,不知是在说服陆泽宇,还是在说服自己。“她可是全人类的英雄……她怎么会死呢?” “你不懂。”他疲倦地看向陆泽宇,“我曾经一个人在无边无垠的时空中漂流,那种寒冷,死寂,孤独,黑暗……我一个人,太孤独了。” “她就是我的命,我的光,我的声音,我的救赎。” “我会找她。”江韵惨笑了一下,“终我这一生,耗尽我所有钱财,献上我所有的事业,去到海底,上到太空,到星际的尽头,让我穷困潦倒,让我一事无成……我会找她,一直找她,直到我死。” 容栀把冷水泼在脸上。 三月初的天气乍暖还寒,水管里的水刺痛了她的皮肤。她对着镜子里湿淋淋的自己,一张脸冰得冷白,眼圈却依旧微微泛红,眉毛和眼珠乌沉沉的黑。 淡色的阳光从女厕所的小窗里穿进来,照亮小小方寸,一些尘埃漂浮在空气中。 尘埃是宇宙的星屑。 来也不可待,往事不可追。 她用纸巾按干面孔,又抽出一张纸巾按在眼睛上,扬起了头。 等了好久。 她若无其事地把纸巾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秦副校长被解雇后,钱副校长的日子过得很滋润,连带着整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都胖了一圈。 谁料就乐极生悲。 “疑似有人造假校服混入实验校园?实验高中拒不承认安保漏洞?” 第35章 大领导点名要见容栀 钱副校长一个头两个大。 秦副校长落马后,校园的安保管理权就落在了钱副校长手中。 还没等他享受到好处,就莫名其妙摊上了事。 几乎是一瞬间,老油条钱副校长就打算甩锅。 甩给谁?当然是甩给乔校长! 宋家的公子是他一个小小的副校长能管的? 钱副校长汇报事情经过后,乔校长感觉自己最近可能风水不好,或者得罪了哪路神仙。 行政电话、投诉电话、校长热线、学校的咨询电话,都被家长和记者打爆了。 怎么就专挑开学典礼这一天过来闹事? 校门处,校长助理和宋晔一群人僵持着。 “走?”宋晔嗤笑,“凭什么?我占实验的地了?还是我堵实验的门了?” 他叼着雪茄,脱了古琦外套搭在肩上,里面一件阿玛尼黑色短袖,紧绷着宽肩细腰,肌肉若隐若现。 他痞痞一笑:“我等我干妹妹而已,你们实验不让等人吗?” “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校长助理急得满脸通红:“你非得说你等人,那你换个地方等不成么?” 宋晔叼着雪茄,斜斜倚靠在墙上,抱着手臂:“小爷我哪都不去,就在这等。” 校门处的闹剧尚未传进校园。 开学典礼结束后,竞赛班一改往日的安静,议论纷纷。 “雏鹰班只来了一个代表参加开学典礼,我们却被要求全员不得缺席。” “他们凭什么搞特殊化?” 往日里,竞赛班才是天之骄子,今天却被雏鹰班抢了头排! 竞赛班的同学多多少少心里不太舒服。 尤其是,抢了头排的人压根没把头排的荣誉当回事,甚至集体没出现在开学典礼上,这个态度让竞赛班尤为愤怒。 “喂,你们知道吗。”一个女生捅了捅旁边的同学,“我早上好像看到了船王的儿子,就跟港星朱红谈恋爱的那个,穿着实验的校服,带着四个保镖,在学校里面逛。” “跟朱红谈恋爱?早就是过去式啦!夏峥嵘现在的女友是嫩模vivi。” “他跟音儿组合的主唱yin才是真爱……” 话题逐渐跑偏。 “夏峥嵘选上雏鹰班了。”宁逸媛贡献石锤,“雏鹰生名单已经出来了。” 就像是一颗鱼雷在水下爆炸。 大家都有些愤愤不平。 “谁?夏峥嵘?” “港媒天天拍他泡嫩模,明明不学无术,凭什么进雏鹰班?” 这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名单里还有京城陆家的小姐陆隽。”有人补充。 “还有今天那个雏鹰生代表,其实是我爸的私生女。”宁逸媛含糊其辞。 “!!!” “说说,她哪里厉害了?” 宁逸媛欲言又止,最后语焉不详道:“你们见过她,可能是因为漂亮。” “她没有中考成绩,本来要去新德技校的……可能因为美貌而遇到了贵人,所以进了雏鹰班。” 模棱两可的话一出,同学们纷纷脑补起来,都义愤填膺。 有人小声说:“今早我在学校外面看见夏峥嵘搭讪她了。” “呵!”有人冷笑。 “这哪是雏鹰班啊?权贵班吧?”有人直接开喷。 “权贵子弟能读,凭什么连个考试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宁逸媛小声劝:“好啦,你们少说两句。雏鹰班的人大有来头,你们说这话当心吃亏呀。” 吃亏? 这话一说出来,就像一滴开水掉入油锅。 “我们不怕吃亏!我们要求公平!” “我们要求雏鹰计划公开招考!雏鹰班教育资源对所有人开放!” “教育面前人人平等!不搞教育特殊化!学术不向金钱低头!” 和激动的学生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英俊少年。他远远站在窗边,一言不发,傲气的脸庞让他挺拔得像一株白杨。 宁逸媛和他目光交错了一瞬。 她的目光滑开,向窗外外看去。 旁边的女生视线也跟着投了出去,脱口而出:“乔校长怎么在校门口?” “乔校长就在校门口?我们去向乔校长要求公开招考!”少年人正是最热血澎湃、不畏权贵的时候,激动地一拍桌子,一窝蜂冲着校门口去了。 宁逸媛垂下头,唇角微微翘起。 女厕所里。 容栀看见自己面色恢复正常,用手指蘸水抓了几下头发。 宋省长说有人要见她,容栀猜想应该是江姥爷。 她的头发很多,有些微的自来卷,抓了半天,还是蓬松微卷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野。 于是容栀想了想,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马尾。 窗外远远传来一阵喧闹。 她又整理了一下额角毛茸茸的碎发,耳朵敏感地捕捉到窗外飘过来的几句聊天。 “——新德技校的女生混进实验高中?” “可不,宋晔他们就在校门口等着呢,说什么都不走,太吓人了。” “安保漏洞可真吓人,我爸也围在校门口,说是要等校方给个说法。” 脚步声渐渐远去。 热情的学生们还围在礼堂里等江韵出来,容栀又费力地拨开人群往嘉宾室走去,边走边沉思着。 新德技校? 张秘书帮容栀推开门,宋省长转头向她温和地招了招手。 “怎么脸这么白?生病了?”宋省长下意识地问,然后像对待小孩一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头顶传来干燥温暖的触感。 容栀从未做过真正的小孩子。她身体一僵:“只是犯困,洗了把脸。” 张秘书不声不响地推门进来,在她面前放下一杯热水。 容栀道了谢,抿了几口。 容栀猜得不错,确实是江姥爷要见她。 古往今来,领导例行勉励的流程都差不多。江姥爷亲切地问了问她的生活,得知她母亲去世后,稍稍有些意外。 “你的父亲是宁绪,我以为你是陈家的外孙女。”江姥爷说。 “不。”容栀摇了摇头,“亡母是宁绪的前妻。” 江姥爷顿了一下。 容栀很习惯。每次说到母亲去世的时候,对方都会有点尴尬,然后找一些话来安慰她,伴随着怜悯或者微妙的眼神。 她不喜欢,她也不需要。 如果不是江姥爷问起,她就不会说。 第36章 一不小心见了江太子的家长,被夸! 江姥爷没有安慰她,只是伸出手,像对待小孩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我看过你的履历,你是一个好孩子。”江姥爷作为雏鹰计划的项目总负责人,看过她最完整的履历,可能是华国最了解她的人。 他勉励她:“好好利用自己的天赋,不要浪费。” 容栀作为承载了人类希望的联邦精英,习惯了被勉励。她很知道这个场合对方喜欢听什么,便按惯例道:“我会好好读书,报效祖国。” 江姥爷却笑了。 “你还小,如果立志能未来报效祖国,我当然高兴。”他温和地说,“但是首先,在做一名对国家、对人类有用的人之前,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 容栀有些意外。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番话。 因为天赋而被寄予厚望的话,难道不是要她贡献出自己的最大价值吗? 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发问:“可是国家培养我,我却只顾自己幸福快乐,而不是将自己奉献给国家,这样难道不是自私任性么?” 江姥爷失笑:“虽然国家培养你不假,可你才刚满十六岁,只是个孩子……任性是孩子的天性啊。” 江姥爷的眼神悠远起来,似乎透过她,看向什么人:“等你成年了,成熟了,想好了,再来和我谈奉献,我会很欢迎——如果你真正出自本心。” “至于自私,”江姥爷慢慢说,“这是人性。不要畏惧人性,也不要去将它污名化。” “因为自私,因为想让子孙后代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所以我们的祖祖辈辈才会将自己奉献给人类解放的事业,才有了今天的华国。”江姥爷看着她,“不是么?” 容栀很久很久都没说话。 江姥爷很耐心。 他非常欣赏面前这个灵气四溢的女孩子,也正是为了她才成立雏鹰计划。 不过这些,没必要让她知道就是了。 良久,容栀问:“为什么?” 一个国家领导,公务繁忙,只是一场例行接见,为什么会跟她推心置腹地讲这些话? 江姥爷明白容栀的未尽之意:“因为我也有孩子。” “他失去了他的父亲,我失去了我的儿子。我不能说我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但至少我们有着共同的悲伤。” “我的孙子,他跟你差不多大。”老人神情柔和,“我只希望他幸福、快乐。” “他会的。”容栀低低道,“在您的教导下,他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江姥爷面容舒展:“他确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门外。 校门口的小小骚乱及时传进了张秘书的耳中。 有学生聚集质疑雏鹰计划? 张秘书眉头一皱。 礼堂周边不动声色地加强了安保力量。 休息室的门被张秘书敲开:“江少,等下务必请您陪同领导一起出门。” 江韵刹那间心领神会。 他微微颔首,并不多话,只是下意识地转了转手腕。 张秘书的目光在陆泽宇青了一块的嘴角处打了个转,把门带上了。 不多时,有人送来一板创可贴。 “张秘书滴水不漏。”陆泽宇一边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外面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 容栀从里间出来的时候,桌上的热水还没凉。 容栀向宋省长礼貌地道别后,背起书包走了出去。 刚才一番话让她的心中那些沉甸甸的负担轻了一些。 几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张秘书送容栀出去,反手关上嘉宾室的门。 “容同学。”张秘书叫住她。 容栀停下来,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张秘书斟酌再三,婉转地说:“容同学不如先去教室里坐一会,晚点再出学校。” 容栀想起之前听到的风言风语,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 “是不是校门的质疑与我有关?”她直接地问。 张秘书不语。 容栀想了想,给张秘书耳语一番。 张秘书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消失了,表情有点严肃:“你确定吗?” “你愿意出面当然是最好的。”张秘书沉吟了一下,“不过,你还是未成年人,我建议你接受隐私保护。” “过早暴露在公众的舆论中,尤其是少年天才这种身份,你未来的人生必然伴随着全社会的凝视……所有人都会盯着你,期待揪出你的问题。” “我不会替你做选择。”张秘书说,“但你要想好。” “我想好了。”容栀说,“我可以接受质疑。” 张秘书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校门口聚集的家长越来越多。 在韶城,能考上实验高中的学生,几乎可以被夸一句“天之骄子”。 个个都是家长的心头宝。 听说宋晔几个人大喇喇地说,新德技校的混世魔王们能够轻易混进实验,家长们都惊惶起来。 新德技校里的学生又混又有钱,仗势欺人起来,自家注定要吃亏的。 因此,家长们要求乔校长给个保障。 宁绪也在这群家长中。 此刻,他正对着旁边的家长满脸沉痛地说:“小女儿是实验高中的尖子生,大女儿却读技校,是我没能一碗水端平,才导致老大离家出走,做下如此错事……” 家长们纷纷安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长歪了也不全然是父母的错。离家出走这么多天,你肯定也急坏了!” 宁绪脸上露出沉重的表情,似乎回忆这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宋晔听到宁绪这么说,手里捏着雪茄,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有个母亲却小心翼翼地说:“啊呀宁先生,侬不要在这里讲了,去跟校方私下谈谈好伐啦?今天这么多警察的场合,你大女儿私自混进去,搞不好是违反公共安全法的呀,万一追究下来,档案上记一笔,未来都会受影响的呀。” 宁绪叹着气说:“我也管不了她啊。” “她性情叛逆,动手打了我以后,就离家出走,都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我给的钱她也没带,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除了逞凶斗狠,什么本事都没有,在外面是怎么维持生活的?” 这番话说得可谓诛心,表面担忧,内里却暗示容栀出去做违法败俗的勾当,句句暗指,意味深长。 第37章 尿崩!容栀一露面就把韶城首富之子吓到失禁 风月八卦向来是传得最快的。 容栀一路过来,就隐隐听到“作风败坏”“靠卖肉生活”等议论字眼。 “都是误会。”乔校长正在对着家长们澄清,“事实上,宁先生的大女儿是我校2022级入学的新生……实验高中向来安保严格,不可能放任他人混入校园!” 旁边的宋晔一群人哈哈笑起来。 “我干妹妹呢?”他双手插兜,前额的刘海吊儿郎当地垂下,“叫她出来。” “宋少爷,请尊重他人的名誉,她不是你的什么妹妹,而且她还是未成年人。”乔校长按捺住火气说。 “话都让你说了。”宋晔吐了口烟到乔校长脸上,“怎么,进去的时候是我们新德技校的学生,现在就变成实验的高中生?老乔,你瞧不起我们新德技校?嗯?” “究竟是不是,让她出来自己说。” 乔校长被人当众这么羞辱,面色铁青。 但在维护学生权益方面,他很坚持。 自己的学生自己护着,面对质疑的时候,怎么能让孩子一个人扛! 他坚持道:“实验高中不会泄露未成年人隐私,也不会允许外人对未成年学生无缘无故的污蔑和质疑。” 乔校长这个态度让家长议论纷纷,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 “实验高中就是有安保漏洞!所以诡辩!” “我小孩在学校的安全能保证吗?” “让她出来吧!”有人喊道,“摊开事实的真相!” 乔校长有怒意:“她还未成年!” “老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宋晔把古琦外套往地上狠狠一摔,“三番五次拒绝我,我看你很嚣张……”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宋晔的暴怒。 “你们是在等我?” 人群自觉让开一条道路,一个束马尾的高挑女生快步过来。 现场静了静。 这么漂亮! 但是这种时刻,配合亲生父亲的刻意抹黑,漂亮只会引起人们恶意的猜测。 宁绪暗示容栀作风败坏,人们竟然信了七八成。 几个学生家长不屑地哼出声。 宁绪心中激动。 来了! 他看着容栀走进了宋晔的视线。 宋晔家里有夜总会生意,从小耳濡目染,违法犯罪的事情没少做,本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他是韶城首富的儿子。 容栀长得貌美,宁绪早就打了坏主意,想办法把容栀的照片让宋晔看到。 果然,宋晔对她产生了兴趣。 宁绪的公司需要一笔钱,宋晔既然有积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宁绪顺水推舟,顺势把容栀“送”给了他。 只要容栀今天上了宋晔的车…… 容栀迎着人们不怀好意的目光,面无表情地挡在了乔校长的身前。 乔校长一把将她拖回身后。 尴尬的是,乔校长矮胖的身躯完全挡不住容栀。 容栀比乔校长高了半个头。 宋晔看见容栀的那一刻,眼睛骤然睁大,整个人不知为何,呆住了! “干妹妹真漂亮!”小混混们吹了几声口哨,哄笑起来! 眼前宋少爷的背影在颤抖。 这么激动? “老大,别激动了,干妹妹来都来了,今晚可以干妹妹了!”一个小混混为了拍马屁,迅速向前几步,站在了乔校长面前,歪歪扭扭地叼着一根烟,大声调笑着。 乔校长骨子里是个比较传统古板的教育工作者,对学生的要求还停留在“天天向上”,此刻看着小混混面条一样歪栽,乔校长从眼睛一路疼到脑子。 他脸色铁青,把容栀往身后一拨,挺身出言呵斥:“这是我的学生,注意你的措辞!” 小混混斜瞥了乔校长一眼,伸出花臂,接连推了乔校长好几下:“口气很大啊老蠢货。校长了不起啊?你知不知道宋少爷有多大本事?” 乔校长平时惯受学生尊重,此刻被推搡这几下,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连光亮亮的头顶都涨得有些发紫,有些矮胖的身子抖了起来。 乔校长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的身后,容栀的目光直直看向宋晔。 两个人在空气中对视。 宋晔脸上的表情很微妙,不细看的话,看不清眼中的震惊。 容栀唇边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 她抬起手,食指和大拇指张开,比作一个手枪的手势,对准宋晔的眉心,扣动扳机! 她口里无声的口型:“啪!” 幼稚得像小孩子的把戏,宋晔却仿佛真的被枪击中眉心,眼中快速略过了恐惧、难以置信、惊惶、悔恨……种种神色。 宋晔的冷汗密密麻麻爬满后背。 照片上完全看不出,见到真人,他才发现—— 她竟然就是去年救了他的那个黑衣女人! 去年,宋晔去日国帮父亲处理些生意上的事,谁知道竞争对手竟然在日国有黑道背景。 那个可怕的夜晚,他被捆在废弃仓库里,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他听着仓库外密集的枪声,门缝里有暗红色缓缓渗进泥沙。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鲜血混合的腥气。 他死死盯着剥落斑驳的大门,等待命运的裁决。 仓库的门被人撞开了,一身黑衣的女人大步走了进来,她全身湿透,湿衣服勾勒出姣好的身形,面上带着面罩,只露出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睛。 她对着他,缓缓抬起手,冰冷的黑色对准他的头。 营救失败了么?现在就要灭口吗? 宋晔死死看着她,双目眦裂! 她毫不犹豫地对着他,扣下扳机—— 一阵热雨落下,人类鲜血混着脑浆扑簌簌淋了他一头! 宋晔听到身后有肉体倒地的一声闷响。他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下体一湿,一股热流顺着大腿缓缓流下。 一刹那,他卸去了全身的力气,扑在地上,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 腥味和咸味流进唇缝,他大声呕吐起来,几乎把黄胆都呕出来了。 黑衣女人垂下头打量他,一双眼睛漆黑冰冷,眨都未眨一下。红的白的黄的溅满脸,再缓缓流入黑色面罩下白玉一样的下巴。 她神色平静而淡漠,冷酷又慈悲。 宛如妖冶盛开的曼陀罗,又好比神情悲悯的菩萨。 第38章 栀姐甩锅乔校长,深藏功与名 眼下。 容栀吹了吹手指,一双冷酷的黑色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宋晔。 宋晔心里一个激灵,结束了回忆,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满面惊恐地看向眼前。 那个小混混被乔校长一顿教育,喷了满脸口水,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宋晔还在那里站着不动,便以为获得了老大的默许,气焰嚣张得仿佛一只大公鸡,伸手指着乔校长的鼻子:“闭嘴!我……” 话还没说完,肚子一痛,还没等人反应过来,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众人眼前一花,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小混混,此刻就像个漏了半袋面的破布口袋一样委顿在地,哇地一声吐了几口血,期间混着几颗牙齿。 众人心下一凛。 这小混混是哪句话得罪了宋少爷? 宋少爷出手好狠! 宋晔收回了腿,动作僵硬地看向容栀。 容栀缩在乔校长身后,给他递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还没等小混混从迷惑中清醒,就被一阵大力锤了一拳! 脑子“嗡——”地一声,小混混被打得晃了晃,口腔里的血腥涌得更多了,鼻子里两管血像蚯蚓一样蠕动下去,后槽牙松动了两颗,下巴仿佛漏了个洞。 他被打懵了。 “说什么呢?嘴里不干不净的!”宋晔又狠狠踢了他一脚,小混混感觉自己的肠子都搅乱了位,痛得像一只虾米一样在地上蜷缩起来! “一天就知道妹妹妹妹,要尊重女性!要尊重知识!尊重乔校长!知道吗?” 几个混混都呆在当地。 什么? 这是夜夜笙歌的宋少爷能说出来的话? 事发突然,乔校长一下子愣住了,还没等他回过神,宋晔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米八七宽肩长腿的高挑身子,在乔校长发亮的头顶投下了一片阴影。 乔校长咽了口唾沫,腿有些颤抖。 他下意识想后退,但想到身后还有个学生,硬生生顶住了:“宋少爷,你,你……你有什么不满,都冲着我来!” 宋晔没有说话,一张俊脸阴沉得几乎滴下水。 在容栀冰冷的注视下,他急促地喘息了几声,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腮帮子咬得鼓起来! 突然,就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别说众人了,连乔校长本人都吓了一跳。 这可是韶城一霸,首富之子! 怎么突然这样懂礼貌了? 只有容栀,抱着手,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然后适时出声。 “乔校长,我看,宋少爷是被您讲的那些做人的道理,折服了!” “乔校长的教育真是让人醍醐灌顶呢!” 乔校长平素唠叨起来,面对的都是学生不耐烦的神色,连自己的老婆儿子都不太搭理自己,此刻突然来了一个认同者,真是几十年来头一遭。 一下子,他感觉自己浑身是劲,还能再讲三十年! 宋晔闻言,如遭雷劈! 姓容的,节操碎在地上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但此刻,他就算自认为一条龙,也是一条夹着尾巴的龙。 他低着头,知道容栀护着面前的乔校长后,连“老乔”也不敢叫了,老老实实道:“乔校长,刚才听了您的教诲,我受到了特别大的启发,对从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懊悔……” 乔校长眼中射出期待的光,一把拉住宋晔:“宋少爷,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一个好孩子!我乔某人从不放弃一个有心向上的好孩子!你喜欢听,我可以多给你讲一些!” 容栀启发他:“你喜欢吗?” “我喜欢吗?”宋晔一时没反应过来,抖着嘴唇无意识重复了一遍。 随即感觉一记眼刀落在头顶,在容栀的注视下,他表情僵硬地说:“我喜欢!” 乔校长背对着容栀,看不见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此刻眼中满满都是宋晔,满怀欣慰。 容栀又出声:“多亏了乔校长的道理,宋少爷不但想听,我看他还想写听后感呢。” 宋晔震惊地看向容栀。 这个女人她没有心! 乔校长看向宋晔,眼中热泪盈眶! 这就是教育理想的升华! 果然,有人懂他! 知音难寻啊! 宋晔垂下头,看不清神色,语气中莫名有一丝咬牙切齿:“乔校长的道理这么有道理,当然要写听后感了!” 乔校长激动道:“好,好,好!”他满脸欣慰,“你有这份上进心就是好的,我周日下午有时间,以后你就周日下午过来我办公室,带上这群小朋友们,我给你们好好讲讲!” 宋晔能说什么? 在容栀的目光下,他艰难地扯住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可太好了,我一定准时带着大家过来。” 容栀满意地点点头。 乔校长就这样愉快地拯救了迷途的羔羊,心中慢慢都是成就感。 现在,宋晔就是乔校长的爱徒了。 乔校长意气风发地挥手致意:“你们今天先走吧,咱们周日见!” 一群混混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和大花臂,稀稀拉拉道:“好。” 容栀瞪了宋晔一眼。 “没吃饱饭吗?”宋晔怒吼,“说,谢谢乔校长!” “谢谢乔校长!”混混们冲着乔校长齐齐鞠躬,大声道谢,那架势仿佛乔校长下一秒就要登基。 “走!”宋晔深深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率先带头,就这样带着一群小混混转身就走! 乔校长出声:“年轻人以后少抽烟……” 宋晔一个回头,眼神狠戾,对上容栀的眼睛以后,眼神又卑微起来。 混混们齐齐低头捡烟头,还用塑料袋收了一圈围观群众们手里的水瓶子纸片子香蕉皮,最后把所有东西卷一卷,灰溜溜地走了。 轰轰烈烈的开场,潦草结束。 容栀和人群中的宁绪遥遥对视。 男人和少女有着如出一辙的好皮囊,一模一样的深刻轮廓与挺拔鼻子。 但是他们的表情,却仿佛彼此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竞赛班的同学跑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宁绪一言不发,容栀咄咄逼人。 宁逸媛满脸担忧,纤弱的裙摆在风中摇摇摆摆。 喜欢宁逸媛的男生看不过眼,站出来骂道:“容栀!你不孝!一个私生女,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进宁家大门?做宁逸媛的姐姐,你也配!” 第39章 容栀是天才&am;调教学神帅哥,当然先干翻他 私生女? 知道内情的学生,目光不住地在宁逸媛和容栀的脸上来回打转。 “我比宁逸媛大半岁。”容栀似笑非笑,“你何以认定我和宁逸媛之间,我是私生女?” “女儿的素养体现了妈妈的水准。你比不上宁逸媛,你妈自然也比不上宁逸媛的妈!你妈就是做小三的命!” 容栀静默了三秒,抬起一双冰冷的眼睛,脸上却带着笑。 她抱着双臂,淡漠地开口:“哦?宁逸媛哪里高贵了?说来听听。” “除非你能让我们心服口服地觉得,你比宁逸媛强。”男生轻蔑地说,“你能么?” 乔校长想说什么,容栀制止了他。她脸上的笑意捉摸不定。 “若是我能呢?” “不要以为你进了权贵班就厉害了。”男生笑了,“天知道你在校外抱上了谁的大腿!你……” 乔校长努力踮起脚尖挡住身后的少女,皱着眉头打断他:“注意你的措辞!权贵班是什么?抱大腿这个说法又是哪来的?” “权贵班就是雏鹰班。”一个站在人群外的清瘦男生走了过来。 面容英俊,姿如白杨。 “学神李泽鸣!”很多人认出了他,“那个韶城状元!” 李泽鸣打量容栀,容栀也打量他。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白衬衫,但是洗得很干净,眉眼间俱是傲气。 李泽鸣居高临下地斜瞥了容栀一眼,就冷淡地转过头去,对上乔校长的双眼:“乔校长,容栀同学有什么实力,可以进入选雏鹰计划?” “除了长得漂亮。”他清冷地补充道。 这话羞辱性极强。 乔校长刚要开口,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年轻人,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容同学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 一个干巴瘦小的老头背着手,穿着一件朴素的蓝色西装,慢悠悠走了过来。 “听说你们对雏鹰计划有质疑?”小老头的声音中气十足,“我就是雏鹰计划的主持人,你们问吧!” “您是……曹院士?”李泽鸣瞪大了双眼。 “央视名家讲坛那个曹院士?” “华清大学的博导,科学院院士!享受国务院特殊人才津贴的!” 曹院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作为回答,低头摸索了一阵,从包里掏出一只小马扎,放在地上支好,然后慢慢坐下。 他吁了一口气,又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 容栀熟门熟路地接过保温杯,拧开壶盖,倒了一杯热水给曹院士。 “这女孩为什么跟曹院士这么熟?” 周围议论纷纷,曹院士充耳不闻,自在地抻抻腿,仿佛在自家的客厅。 有人说:“李泽鸣可是学神,韶城的中考状元。连他也不够格吗?” “是因为我的家人站得不够高么?”李泽鸣抬起俊秀的脸庞,神色有些咄咄逼人。 曹院士喝了一口热水,道:“能考韶城状元,你确实聪明。” 李泽鸣一双形状好看的眼睛放出热切的光芒,“那……” “我话还没说完。”曹院士道,“可这还不够。” “因为雏鹰计划的招生对象根本就不是普通学生!” “我要的,是超智少年。”他苍老耷拉的双眼如鹰隼一般犀利,直直地看向他,“换言之,就是天才。” “你刚才问,容同学有什么实力?” “现在我告诉你,容栀就是天才。”他看了一眼容栀,眼中满是喜爱。 “李泽鸣,而你。你不是天才。你只是一名寻常的聪明人。” 李泽鸣的脸色霎时间苍白! 随即又红了起来,从耳尖,到面中,到脖子。 他攥紧了拳头。 “您怎么知道我不是天才呢?”他咬着牙说,“您又怎么能证明他们是天才呢?” “没办法证明。”曹院士喝完水,悠然地把保温杯立在地上,很随意地说。 李泽言没想到是这么个答复:“没办法证明?” “对,没办法证明。”曹院士恶劣地一笑,摊开双手,“真正的天才,只要出现,你就会知道她是个天才。根本不需要证明。” 李泽鸣脸上的傲气在一瞬间仿佛被劈开一道裂缝。 “你之所以不知道雏鹰计划的存在,”曹院士直截了当地说:“是因为你不够格知道。” “我知道这样说很残忍,但是这就是现实。你从头到尾都不在国家考虑的范围内。” “我不服。”李泽鸣攥紧拳头,“我不相信自己比任何人差!” 乔校长叹了口气:“泽鸣,人外有人……” “不,我不信!”李泽鸣声音颤抖,“是因为我的家世,对不对?因为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所以没人肯给我一个公正!” “生活从来都不公正,而是艰难又残忍。”容栀出声,“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 “可你是个女人,还是个美貌女人!”李泽鸣怒吼,“有的是男人愿意给你解决问题!” “我的问题,男人解决不了。”容栀的眼睛黑峻峻的,“男人也不能帮助我去重写我的命运。” “命运这个东西,命在天,运在我,与男人没有关系。” “作为女性,我们的力量没有边界,我们能不借助外力做到一切自己想做到的事情。” 李泽鸣走到容栀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那,你敢不敢和我比?” 容栀抬起脸,毫不犹豫地对上他的目光:“你想怎么比?” “入学考试。”他转身对着众人说:“每个学期开学,实验都有入学考试。欢迎大家监督,以保证公平公正。” “我们就比成绩。”他直直看着容栀的眼睛,“你敢不敢?” 容栀笑了:“这有什么不敢的?” “如果你考不过我,”李泽鸣的脸仿佛冰冷的大理石雕塑,“你需要公开承认你的卑懦无能,将你的雏鹰生名额让给我。” “那如果是我赢了呢?” “如果你赢了,”李泽鸣顿了顿,“我向你公开道歉,然后约束竞赛班的同学,不再与你们作对。” “这样我吃亏。”容栀懒洋洋地说。 “那你想怎么样?” “不如我们玩大一点,可好?”容栀挑衅道。 李泽鸣此刻终于正视容栀,骄傲的双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微微的玩味:“怎么玩?” 容栀对着乔校长耳语了几句,乔校长满脸惊讶,然后点了点头。 “开、直、播。”容栀一字一句道。 第40章 全国挑战!&am;爷爷热情建议江太子追求容栀 “你敢不敢和我在全国人民面前直播考试?”容栀仰起头,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一张小脸气势逼人,“你敢不敢,让我在全国人民面前,打败你?” “直播考试?”张秘书站起身,“太大胆了!” 宋瑞松的司机老赵汇报过校门口的情况后,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边。 老赵本就是体制内子弟。他虽然人到中年,身形微胖,却一丝不苟地穿着蓝色长袖衬衫,扣子一直系到脖根,下身穿着笔挺的西裤,十分稳重体面。 张秘书焦灼地转了几圈,还是不敢自作主张,敲开了嘉宾室的门。 江姥爷正在和宋瑞松说着什么。张秘书想了想,站在容栀的角度,捡着紧要的说了。 “直播考试。”江姥爷缓缓说,“她真的很大胆。” 宋瑞松笑了:“她一直都很大胆。” 张秘书见两位领导面上并无责怪的神色,心里也替容栀松了一口气。 “万一考砸,整个雏鹰计划都要被抹黑。”出于职责,张秘书还是提示了一句。 江姥爷沉吟道:“关于雏鹰计划,人民一定会有所质疑。如果不能有力地证明自己,只会引起民意的反弹。” 宋瑞松也说:“这个办法虽然大胆,却如果成功,就能够有力击退所有质疑。” “只是,所有的压力都在她身上,让我作为监护人,十分汗颜。”宋瑞松补充了一句。 江姥爷哈哈大笑:“你不要小看了容栀。” “既然她敢直播考试,我们敢不敢再添把火?” ———————— 江姥爷的车缓缓驶出校门。 江韵坐在副驾,低头查看手机消息。 容栀跟着曹院士,远远从车前经过,慢慢走远了。 江韵抬起头,看向前方笔直的道路。 江姥爷的声音从后排传进江韵的耳朵:“这次在实验高中见到一个女生,雏鹰计划的天才少女,真的不错。” 江韵无奈地说:“爷爷,您已经跟我讲过了,陈家的外孙女。” “她不是陈家人。”江姥爷说,“她母亲去世了,身世有点可怜。” “爷爷介绍给你认识?先交个朋友也好。” 不期然的,容十一的脸闪过江韵的脑海。江韵下意识婉拒:“我今晚的飞机去欧洲,巡演回来还要忙mv的拍摄。” 江姥爷遗憾地摇摇头:“这个女生聪明、胆子大,长得还好看。我要是十八岁,肯定要去追求她。” 到了饭店,江韵陪着江姥爷吃饭。 江姥爷持续热情推荐那个天才少女,让他有些困扰。 他鬼使神差开口:“爷爷,说起聪明、胆子大还好看的女生……陆泽宇想资助一个女孩子上学。” 我说这个做什么? 话一出口,江韵就懊悔不已。 江姥爷一下子来了兴致:“陆泽宇?他谈恋爱了?” 陆泽宇?他配吗? 不知怎的,江韵的语气有点自己也没发现的酸:“人家哪里看得上陆泽宇。” “人家能看得上你吗?”江姥爷冷不丁地问。 江韵一口茶喷了出来。 他边咳边说:“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只是看她可怜,想顺手帮一把。” “哦。”江姥爷套路成功,意味深长,“陆泽宇想做好事,你这么上心。我从来不知道我孙子喜欢做慈善。” 江韵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脸却红透了。 江姥爷提醒道:“你有问过她的意见吗?我一直教育你,不要替别人做决定。” 江韵的表情有些心虚。 “那等你从欧洲回来再说。”江姥爷一锤定音,“先问过对方的意愿。” 送走了江姥爷,江韵马不停蹄赶往飞机场,和陆泽宇会合,两人一起上了飞机。 “说好国际航班可以连wifi呢?”陆泽宇伤心欲绝,“断网啊!断网十几个小时啊!” 空姐连连道歉:“先生不好意思,wifi恰好坏了。” 江韵不以为意,抬手打开头顶的阅读灯,低头读书。 陆泽宇凑过来看了一眼封皮,又是姚一的书。 “你读多少遍了?能背下来多少了?”陆泽宇吐槽。 “别吵。”江韵丢给他本一模一样的,“送你姚一的新书,你仔细看,看完跟我聊读后感。” “我的老天鹅呀,你又来!”陆泽宇苦着脸。 ———————— 各大报纸头版关于江姥爷和雏鹰计划的新闻已经出来,不约而同地在报道中放上了容栀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穿着实验高中的校服,身上斜挎着一根“学生代表”红缎带,展颜而笑,眼眸中仿佛有璀璨星辰。 陈寒梅气得撕了数份报纸后,打电话给帮忙拿档案的堂弟媳,王莹。 电话始终打不通,陈寒梅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拉黑了,气得摔了东西。 二楼乒乒乓乓的巨响,让一楼的李嫂心惊胆战。 李嫂最近记挂着弟弟阿龙的伤势,原本就心神不宁。 阿龙的手被他自己不小心砸到了——怎样的不小心,才能单单只把一只手砸成粉碎性骨折? 李嫂怀疑阿龙被人暗算了,但是不管怎么问,他都不说。 “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娘们,别管那么多!这也是你一个女人能管的?”李嫂再问,阿龙就发了脾气,劈头盖脸地把李嫂端过来的水果扫在地上。 虽然李嫂给阿龙买了房,还日常接济他生活,但阿龙面对自己的亲姐姐,向来居高临下。 阿龙毕竟是李家唯一的男丁,脾气骄纵一点也没什么。 二楼又一声巨响,打断了李嫂的思绪。 李嫂最近心下总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偷偷脱离了掌控。 良久,陈寒梅缓缓走进客厅,身上华贵的真丝睡袍挂了丝,皱巴巴翘起来,双眼通红。 李嫂顺手打开新闻。 容栀一张脸出现在电视上。 和她母亲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陈寒梅浑身一顿! “等学姐学长们考上华清大学,用国家奖学金请我们吃火锅!”容栀的笑容明媚又灿烂,电视台给她的身旁配上一栏小小的简介框。 “雏鹰计划容栀”刺痛了陈寒梅的眼。 第41章 容栀隔空打脸&am;容栀冲上热搜 这个场景何其相似。 十几年前,她也只配坐在下面仰望那个光芒万丈的女孩子。 新闻主持人旁白道:“……雏鹰班是韶城实验高中应国家要求,建设的超智少年培训基地,选拔对国家具有重大贡献的超智少年……” 陈寒梅一双眼死死盯牢荧幕,身体越崩越紧,突然抄起手边的杯子,猛然向电视机砸去! 玻璃渣四溅。 “夫人!”李嫂急急地冲过去,“你这是做什么,跟自己过不去?” 陈寒梅的十根手指头流着血,又惊又怒地看向李嫂,浑身颤抖。 “她怎么能!”她抖着嘴唇,“她怎么能是雏鹰生?为什么被选拔进雏鹰计划的不是媛媛,而是这个小贱种!” “容榕这个贱人,凭什么死了还要压我一头!” “夫人,夫人!”李嫂不住地呼喊着,“容榕是自己短命,没福,才死的!跟您没关系!您只是失手!” “对,我只是失手……我只是失手!”陈寒梅自言自语,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夫人,您不会有错。”李嫂劝道,“别忘了,您可是陈家的大小姐。” “陈家大小姐不会有错。”李嫂扶住陈寒梅肩膀的手微微用力,眼中坚定而冷酷,“容家已经破落,容榕再也比不上您,她的贱种也不可能比得过媛媛。” ———————— 新闻播出后,华国人纷纷开始对这个天才美少女感到好奇,容栀的搜索热度开始逐步攀升。 飞机上,陆泽宇对求合影的人小声说:“他睡了,没办法合影。” 江韵拉下黑色渔夫帽,碎发压在眉处,双目微阖。 过了一会,求合影的人走了。 江韵摘掉黑色口罩,长长吐出一口气:“几点了?” “九点。”陆泽宇用手机看了下时间,抻了一个懒腰,“无聊死了,连新闻都没得看。” 晚上九点。 实验高中的论坛里出现了一个匿名的帖子。 《惊!工地读书少女竟然是实验高中的新晋校花》。 帖子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母:rt。 rt,如题。 借着热度,这个帖子居然也有人点了进来,但很快就出去,回复一直是0。 直到有人在下面带图回复:“是不是她?” 照片中,黑衣少女侧身扶着车门,驾驶座上坐着一名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蓝色长袖衬衫,扣子一直系到脖根。 有人顺藤摸瓜找到原帖,是一个路人随手拍:“偶遇前阵子全网火的工地读书少女。” 原帖的点击率突然开始节节攀升。 这张照片突然就火了,那个原帖主也很惊讶。 随着议论的范围越来越广,讨论的重点逐渐向另一个方向偏移。 《工地妹妹深夜密会神秘男子》 《有人来八一八工地妹妹的黑历史吗》 《关于雏鹰计划:权贵计划?更青睐年轻漂亮的女性?》 …… 宁绪以公司的名义支付了一笔款项,收款方是天火工作室。 十点。 网上,有关“学生代表被包养”的话题量突然呈爆炸式的增长! 意想不到的是,话题量增长的曲线猛然平地拔高,又猛然跌落,最后清零! 容栀手边放着一杯热美式,袅袅热气,氤氲了她神色莫测的脸。 电脑的光映在她的脸上。 她手指如飞,一行行代码飞速上滑。 天火工作室的人检查了半天,发现话题被清零的原因是“学生代表”碰触了敏感词。 只要在发布相关话题的时候,只要不提“雏鹰计划”“实验高中”相关词条,就依然可以照常发布。 工作室的人骂了几句,并未放在心上。 很快,“工地读书少女金主”悄然出现在热搜榜单的最后一名。 “不删?”张秘书站在一边,声音少见得严肃。 容栀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宋瑞松挂掉电话,盯着热搜榜单,面色凝重。 “不删。”他说。 “不删?”电脑里的雅利安人好奇地看着,眉毛一皱,眼角一道斜斜的疤释放出危险的气息。他晒得更黑了,几乎黑得发亮,嘴里嚼着什么东西。 “不删。”容栀低声。 “工地读书少女金主”这个词条在热搜榜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着。 黑暗中,江韵伸出手,按住一只眼睛。 他的眼皮狂跳,心下没来由的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飞机里已经关了灯。 为了安静,他和陆泽宇两个人包了头等舱,但是现下,这种安静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江韵拽了拽黑色上衣的领口,贴身的细细黑色项链滑落出来,项链上坠着一颗深蓝色的珠子。 江韵习惯性地转了转珠子,把它又塞回衣服里面。 他摸索着从一个小盒子中拿出一粒小小的白色药片。顿了顿,他又多拿了一粒。 他仰头,就着冷水,药片滑下喉咙。 词条攀到热搜榜第28位,不动了。 宁绪打电话给天火工作室:“难道就只是这种水平?” “如果想要搞臭一个人,”电话对面说,“这种水平已经够用了。” “你要搞的人只是个普通学生,本来也不是什么明星小花,原本也没什么流量。如果不是她从前做过网红,连热搜28位都上不去。” “热搜28位?”陈思怡揭下脸上的面膜。 夏峥嵘至今没有再回复她的绿微。他们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还停留在陈思怡的道歉上。 整个晚上陈思怡都神思不属,不断地看手机,直到容栀在电视上出现。 “容指导?”陈思怡有些意外。 电视上的少女莫名有些眼熟,尤其是带点自来卷的发梢—— 她叉了一块水煮蛋白,放进嘴里,忽然,一个念头像闪电般照亮了她的脑海! 陈思怡拿出早上拍的神秘少女背影照片,和电视上的背影反复比对。 同样的卷曲发梢。 是你! “容指导?”她愤然道,“难怪这么眼熟!真是没想到啊!” “一个动作指导而已,那边勾搭江韵,这边竟然还吊着小夏总!” “捞女!” “热搜28位?”陈思怡慢慢用美容仪导入脸部残余的精华液,“这哪够?” 第42章 姐是快递员,说你是小件货就是小件货 “热搜28名。”电脑里的精悍男人不解,“华国这么多人,这个搜索指数已经比我所在的国家可怕多了……这还不够?” “不够。”容栀简短地说。 “小十一,拜托你看清楚,这一条条都是骂你的,你是有什么自虐倾向不成?”男人语气急促,讲起英文来口音愈发浓重。 “三哥,我们华国有个成语,叫草船借箭。这些骂我的人都是我草船借来的箭。”容栀缓和地用英文说,“待到东风起时,这些箭都能助我一臂之力。” 三哥用生硬的中文讲:“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容栀毫不畏惧地笑了一下,切换了页面,看着眼前的热搜榜:“三哥,其实我是个快递员。” “我说他们是小件货,他们就是小件货。” ———————— 网上吵成一团。 “你们吃到那个瓜了吗,之前那个工地读书少女,竟然被金主包养了!” “我就说之前就是网红炒作。” “能做网红嫁猪头赚快钱,怎么可能去安心读书,都散了吧。” 相关话题下面迅速聚集起大量的评论和留言。 网上血雨腥风影响不到猫主子。 容栀脚下的猫咪“咕噜”一声,翻着肚子躺在地上。 12点到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夜里。 一则绿微聊天记录开始在绿微中疯转。 “八卦一下,工地读书少女容栀,听说了?” “听说了。” “听说什么?猪头男?” “大瓜:图书馆,校外小旅馆。” “狼友别急,我来说。工地读书少女容栀,在被猪头金主包养之前,曾经与多名男子关系不正当(你们懂的),在图书馆里进行不可描述行为,被学校发现了,还被人看到从校外的小旅馆出来。” 有人发了一张少女穿着实验校裙的背影图,图片右上角用红笔圈出了一个模糊的酒店招牌。 “啧啧,腿玩年啊!” “狼友们,吃瓜不能带校名。” 第二天清晨。 星期六。 绿微里疯了般转发着层出不穷的黑料。 转发:《工地妹妹图书馆与异性“约会”被开除》 转发:《工地读书少女图书馆运动28秒视频流出》 转发:《工地读书妹妹爱上在公开场合找刺激》 …… 网上骂得很难听。 古往今来,造黄谣都是毁掉污蔑一个女性最快的方法。 模棱两可的“瓜”,连石锤都不需要,就能造成大范围的影响。 关于工地读书少女的搜索量猛然呈爆炸式增长! 热搜词条像坐了火箭一样迅速攀升! 上午9点,词条缓慢定格在热搜榜第10位。 陈思怡盯着手机,冷冷一笑。 “玩够了就收手吧姑奶奶!”经纪人急得满头大汗,“对方可是未成年人,真要追究起来,这属于网络霸凌了……” “追究了又怎么样?”陈思怡抬起手欣赏自己刚做好的美甲,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神色,“就算霸凌她又怎么样?她能把我怎么着?” 经纪人语塞,看向陈思怡,表情一时间非常古怪。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开了口。 “你当真,一点都不害怕吗?” “怕什么?”陈思怡轻蔑地笑了,“她敢让我不开心,就要想到这个下场……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凭什么得罪我?” 飞机上。 整个飞行过程中,江韵睡得不怎么好,做很多梦。 他支着头,精神倦怠,眼下青黑。 陆泽宇见状:“又吃药了?” 有段时间,江韵为了抑制焦虑,乱吃了很多药,差点没把自己的身体搞垮。 江韵揉着太阳穴,下意识隐瞒:“没有。” 陆泽宇叹了口气,没有拆穿,只是劝:“可以的话,尽量自行入眠。吃多了药有依赖,而且副作用太大。” 江韵搓了一把脸,垂下眼,没说话。 下了飞机,合作方派了车来接。 药劲还没过,江韵提不起精神。 他只好疲倦地靠在车窗上,半阖着一双凤眼,车窗外f国的街道倏忽而过。 呼出的热气在车窗上模糊出一小块水雾。 他的心被温柔地牵动了一下,想起曾经有一个女孩子在水雾上画一颗小小的心。 江韵不自觉地拿起手机,想了想,又放下了。 陆泽宇正举着相机对牢窗外连连拍照:“快看江韵,你的代言出街了!” 江韵看向巨幅广告上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n&t的智能指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一直到巡演季结束,n&t希望您无论是演出,还是在日常生活中,尽量每天都戴着它,以配合宣传。”品牌方用法语说。 这次来f国,是来给著名科技巨头n&t公司新出的智能指环做代言。 再过几个月就是巡演季,n&t希望他在巡演季上,能够戴着nft智能指环演出。相应的,n&t会协助他的演奏会曝光到全球范围。 江韵迟疑了一下,他向来没有戴首饰的习惯。但是想到全球曝光,他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作为代言人,这是我应该做的。”他开口是流利的法语,口音纯正。 n&t品牌方满意地点头。 这个代言人气质高雅,法语流利,亚洲人特有的神秘气质和他本人的忧郁脸庞融合在一起,让n&t对开拓女性市场分外有信心。 更妙的是,江韵本人来自华国的低调顶级世家,身上凝聚着高端用户号召力。 “我们为您准备的是n&t与卡家的联名款,预计在6月上市。”品牌方指着面前的一对指环说。 n&t素日里主打极简冷淡风,两只指环的形状都是带有卡家特色的首尾相连的钉子,一只颜色是低调内敛的磨砂黑,一只颜色是清冷的拉丝银灰。 “指环内镶嵌芯片,可以检测心率、睡眠等,对于女性来说,它不但可以一键报警,还能预测经期。” 江韵有点不自在。 品牌方失笑:“江先生,您莫非现在没有约会对象?” 江韵默不作声。 他并不喜欢将私人感情拿出来谈论,尤其是这种商务场合。 品牌方意味深长说:“江先生,我们这一对指环,或许会让您邂逅一段浪漫的爱情。” ———————— “为什么买不到你手上这款钉子指环。”n&t专卖店里,陆泽宇挑来挑去,怎么都不满意。 “我手上这款要等到年中才上市。”江韵伸直了手,看向中指上的钉子指环,四颗小钻点缀在指环上,低调动人。 第43章 江韵:啥?我刷热搜还能把老婆刷出来?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与黑色钉子搭在一处,好像某种雅致的艺术品一般。 陆泽宇挑了好久,在江韵的耐心终于濒临耗尽的时候,终于挑了一款白色指环。 指环圈口细细嵌着一抹银色。 陆泽宇转了转指环:“阿隽周一开学,送她开学礼物。先戴着,等6月再换。” “可以,这个指环算是个小型报警器。”江韵赞同,“阿隽的经历……戴上挺好的,会比较有安全感。” 陆泽宇选好了指环后,转来转去,不知在犹豫什么。 良久,他悄咪咪拿起男款的白色镶银指环,掩饰地说:“来都来了,给我自己也拿一个。” 江韵看了他一眼,了然道:“那你最好给全家一人买一个。” “给我爹妈和老人家买还行。”陆泽宇道,“我哥就算了,他一个粗人,肯定不爱戴戒指。” 江韵看着自欺欺人的陆泽宇,唇角微微勾起,没有戳穿他。 陆泽宇给长辈拿了两对亮黑色指环,兴高采烈地刷了卡。 两个人平时的工作很是繁重,出来给家人买东西已经属于难得的闲暇时光,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随时随地刷社交网络。 自然也就忽略了,此刻,一张成绩单截图在网上疯传。 成绩单显示,容栀在高一上学期的某次考试中,成绩水平是e-。 e-,就是所有的功课,没有一门及格。 舆论哗然。 有匿名用户说:“我和容栀从前是初中同学。她舅舅身体不好,她经常缺课,平时在医院和学校两头跑,整个初中三年,我们都没见过她几面。不过漂亮是真的漂亮。” “听说她被实验高中开除了,现在金主想给她转学去杏坛高中,杏坛高中家长正在联合抵制,生怕带坏自己孩子。” “我是杏坛高中的学生家长,我反对网红带坏杏坛风气。” 李泽鸣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放大图片,又仔细看了一遍成绩单。 爆料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给容栀的考试编号打码的时候,没有把数字码全,导致李泽鸣试一试,居然就真试出了容栀的考试编号。 李泽鸣登录沈城教育署官方查分平台,输入容栀的姓名和考试编号,就真的查到了这张成绩单。 随即,满脸惊诧。 怎么会? 曹院士不是说容栀是他属意的天才少女吗? “雏鹰班本来就是权贵班,连那个夏峥嵘都能读。”宁逸媛在电话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她就是嘴硬。” 李泽鸣有些迟疑。不过,他不会说客户不爱听的话。 宁逸媛就是他的客户。 如果不是为了宁逸媛给的10万,他根本不可能去校门口质问雏鹰班。 他垂下头,用额角抵住桌子:“……应该吧。” “她不可能考得过你。”宁逸媛在电话那边轻松笑道,“等到入学测试,你要好好羞辱她。” 李泽鸣攥紧了手中的老式手机。 “嗯。” 像李泽鸣这样跑去查容栀成绩的人不在少数。 “快去看,工地读书少女的黑历史被扒得底裤都不剩,成绩差到惊人。” “转发:《金主手眼通天,强捧工地妹妹入学》。” “工地妹终于翻车了,尴尬到脚趾扣出卢浮宫……//@小兰子:手动狗头//@猫猫子爱吃饼干:《工地读书少女励志人设翻车!考试成绩仅e-》。” 学校论坛里,也早就炸开了锅。 容栀么,如今实验高中谁不认识,这两天打开围脖,到处都是关于她的血雨腥风。 校园论坛里长年置顶的《八一八实验高中的大美女》帖子麻溜地将容栀更新进去,论坛里大部分热帖也都在讨论她。 “拜托,别的不论,容栀的脸就是很美哎。” “实验高中的校花必须能代表实验高中的形象。容同学黑料满天飞,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奖项,怎么能做实验校花?” “笑死,不是立了个工地读书的励志人设就能忽悠我们了好么,现在人设翻得都差不多了。” “你们真的相信容栀找了个猪头男当金主吗?反正我是不信。” “楼上的还是太天真。图书馆,校外小旅馆。” “楼上的!这种虚假的瓜就不要传播了,容栀毕竟是我们的同学!” “你们看她的成绩单了么?啧啧,这成绩……居然还要跟学神比。” 类似于“金主”之类太过耸人听闻的黑料,实验高中的同学们是不信的。但是学神一气之下公开喊话,要和容栀比入学考试成绩这件事,大家可就太感兴趣了。 在实验高中,李泽鸣是人气极高的校草,因为为人傲气,被戏称为“高岭之花”。 “大胆猜测,学神是不是喜欢宁逸媛?听说容栀是宁逸媛她爸的私生女,学神是为了替心上人出一口恶气吧。” “高岭之花下凡,冲冠一怒为红颜?” “容栀好惨,一来就对上学神……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喽。” 学校论坛里发起了投票:“你认为入学考试谁能更高分?” 李泽鸣占据了绝对优势。 容栀只有孤零零的10票。 “笑死人了,我要是容栀,周一我都不好意思来上学。”热评第一条如是说。 转眼就到了周一。 一大早,容栀打开手机,发现经过48小时的舆论发酵,她成功热搜登顶。 词条“工地读书少女人设翻车”直接冲上热搜第一。 底下一片骂声。 容栀有条不紊地刷牙洗脸,用水按了按卷曲蓬松的长发,穿上实验高中全套校服,最后别上小小的银色名牌。 “雏鹰班容栀”。 她背起黑色的书包,走出酒店,在早餐铺买了一包热牛奶,叼着往实验高中走去。 江韵边喝热牛奶边处理工作。 “今天是n&t官宣代言人的日子。”陆泽宇提醒他,“n&t在中国有围脖,你关注一下围脖动向,及时转发。” 江韵闻言,掏出手机,登上了自己荒废已久的围脖。 现在的明星艺人都会被要求在网上立人设,但是江韵本身就是江家的太子爷,在自家公司里,没人敢要求他。 江韵的围脖也是他本人在用,动态只有寥寥几条,少得几乎像个假号。 大片粉丝在下面留言,催他更新。 n&t已经关注了他。他对n&t也点了关注。 退出来的时候,江韵无意间扫了一眼热搜榜。 然后表情凝固了。 第44章 江太子靠脑补自我攻略&am;雏鹰班第一天! “小可怜?人设翻车上了热搜榜?” “她怎么上的热搜?不是,她能有什么黑点?” 陆泽宇瞪圆了眼睛。 他低头刷起了围脖,片刻,面露同情。 “小可怜的主要黑点居然是学习成绩差。但是她是镖师啊,四舍五入就是体育生,成绩差点怎么了?” 陆泽宇想了想,痛心疾首补充道,“但是e-也确实太差了!我当年好歹也是b+!” “我出国前是a+。”江韵鬼使神差地跟陆泽宇比了一下。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嫌自己幼稚。 陆泽宇翻了个白眼:“江韵,作为别人家的孩子,求你低调。” “说起金主,”江韵神色自若地转移话题,指了指照片中的中年男人,“这位不是宋领导的司机老赵吗?” “宋领导最近有镖要走?”陆泽宇随口一说,然后拍了自己嘴巴一下,“看我……这个不能问,不能问。” 两个人心领神会。 再往下翻,江韵的面色凝重起来。 “造黄谣真是太可恨了。”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怒气,“有工作室操纵舆论的痕迹。” 江韵指着一篇报道,“还说什么小可怜被开除……小可怜又没上高中,哪来的被开除。” 陆泽宇气得哇哇叫:“这是欺负小可怜背后没人吗?江韵,你赶紧出手帮她!” 江韵迟疑了一下:“人家有伏虎镖局的亲师父和一堆师兄弟,我帮她算什么?” “他们才不会帮她,只会袖手旁观!”陆泽宇义正辞严,“你读书少,不知道这些江湖人士的套路。” “作为牛比闪闪的伏虎镖局接班人,小可怜必须要隐姓埋名、出门历练、闯荡江湖,可能出门的时候一分钱不带,还得吃一大堆苦头,被人误解,受很多委屈,直到最后的最后才能揭开身份。”陆泽宇脑补,“你看小可怜现在那么穷,肯定是被大当家折腾的!” 江韵一震,狐疑地看着他:“有这么变态?” 陆泽宇信誓旦旦:“当然!武侠小说都这么写!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卧槽,越说越觉得小可怜实惨!” “反正我是不忍心!” 江韵信了他的话,好看的眉眼拧紧了,他下定了决心,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个电话进来。 “造黄谣的指使人是陈思怡?” 陆泽宇推测:“陈思怡是你mv女主群中的一个,肯定是对你的安排有怨言,才指使团队来黑你。” “但是你那些女主演一个比一个来头硬!只有小可怜看起来没什么背景,所以她就抓着小可怜黑。” “说白了,陈思怡隔空和你斗法,小可怜做了炮灰。”陆泽宇总结。 这么推测下来,两个人都豁然开朗,逻辑通√ 江韵满脸内疚,“竟然是我连累了小可怜……让她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关于之前“疏远小可怜”的决心,两个人默契地没再提。 江韵不知为何,内心有一点隐秘的高兴。 容栀走在校园内。 时间还太早,距离早自习开始时间还有接近一个小时。 路上只有寥寥数人。 作为身处话题台风漩涡的人物,路上那几人隐晦地打量她。 容栀视若无睹。 面前是实验高中的教学楼,灰色的楼体沐浴在熹微晨光中。几根绿意蜿蜒在深蓝色的天空,有群鸟起落。 容栀仰头看着。 真好,今生第一次。 容栀很有仪式感地面向自己远离鲜血与硝烟的校园生活,双手握住,轻声说:“今后,请多多指教。” 然后她抬腿,走了进去。 实验高中的教学楼内还没有学生,些微的凉意流动着,拂过她的双腿。 雏鹰班的教室在三楼最里面,隔壁就是高一年级竞赛班,宁逸媛的班级。 教室门口钉着一个窄长条状的黄铜铭牌,铭牌上刻着一行小字—— “去历史上留点故事,别只捐一个教室”。 容栀失笑。 铭牌下面有落款,“2009级文科火箭班捐赠”。 原来是毕业的学姐学长们。 这种感觉很新奇,在浩渺的宇宙中和一些素未谋面的人有所链接。 人类在浩瀚的宇宙面前真的渺小无比。 但是我们dna里的氮元素,我们牙齿里的钙元素,我们血液里的铁元素,还有我们吃掉的东西里的碳元素,都是曾经大爆炸时的万千星辰散落后组成的。 所以星星并不远,我们每个人都是星辰。 这时,脚步声传来。 容栀回头,看到了晨光下的李泽鸣。 他穿着半新不旧的白衬衫,在清晨的阳光下,骄傲挺拔得像一株白杨。 他也看到容栀,目光闪了闪,冷漠地转过头,钥匙声音一响,就推门进去了。 容栀没有钥匙,靠在墙上等。 过了一会,竞赛班的门又打开,李泽鸣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脚边磨得很旧的黑书包,转身消失在走廊里。 容栀不以为意。 她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一条长腿微微曲着,垂首按手机。 手机壳上,巨大的星云漩涡闪烁着黯淡的微光。 李泽鸣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快步走上前,把一个巨大的钥匙盘摔在容栀怀里。 “301。”他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记得把钥匙盘还给保卫处。” “还有。”他扶着门,回身打量了容栀一眼,“少玩手机,多看看书。” 容栀开门,走进教室。 她找了个靠墙的座位,放下鼓囊囊的书包,坐下。 然后把书本整齐地码到书桌一边。 她左左右右饶有兴致地欣赏了几秒钟,又从包里掏出一只用得很旧的保温杯。 上面的字已经磨掉了,留下点浅浅的印子。 最后,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笔记本封皮上有一团巨大的灰色星云。 她翻开一页,端端正正写下一个编号:11x。 顿了顿,她在编号下面又写下两个字:容栀。 “容栀?”一家狗仔工作室内传来一声惊呼。 “江韵的约会对象竟然是这个崩了人设工地妹妹?你确定?” 第45章 抠糖!照片上借位接吻&am;我又红又有钱 “确定,我反复比对过,这几张照片组在一起,就是同一个人!” “江韵面上装得多清高,原来骨子里也喜欢网红这一挂的。” “这他妈还不发,江韵刚刚官宣了n&t的代言空降热搜第一,工地妹妹被黑在风口浪尖稳踞热搜第二,现在把两个人的恋情一发,这波流量稳稳拿捏。” 坐在老板椅上的年轻人挠了挠蓬乱的头发,抖着手抽出一根华子,猛吸了一口:“冷静一下,我需要冷静。” 他看了看眼前的照片,江韵和容栀站在一面红砖墙前,江韵微微低头,容栀抬眼看他,画面干净又唯美。 另一张照片由于拍摄角度的关系,看起来两个人像是在接吻。 老板椅上的年轻人咬着烟:“你们知道江韵是什么人吗?” “有钱人?他八岁就跟顶级乐团合作了,身价年年暴涨,还出了一堆cd,怎么着每年五千万有的吧?” “五千万?江韵纳税都是以亿为单位的!” “纳税一个亿?卧槽,这这……通货膨胀没带上我们吗?” “要知道江韵至今连个私人飞机都没买,为人低调,生活朴素。”老板椅上的年轻人随即有些无奈,“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有钱人的朴素当然和你们吃泡面不加蛋的朴素不一样。” “江韵行为举止低调朴素,我猜他家可能有人在体制内……总之,我的意思是,与其我们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冒着被封号的风险……”年轻人吐出一大口烟,恶狠狠地说。 “……不如直接交给江韵!他反正不敢花钱,不如给我们花!”几个手下笑了。 甲方椅的年轻人翻了个大白眼,重重地“呸”了一声。 他猛吸几口烟,一把将烟头按灭在烟火缸里。烟灰缸里有水,烟头发出“嗤”一声轻响,烟杆子泡在水里,已经被揉变了形。 “淦!我怎么养了你们一群煞笔!” “开什么价!咱们惹不起他!直接把照片送给他,卖个人情!” 晨光逐渐热烈起来,校园里的人慢慢变多。 容栀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江韵。 “我存过江韵的电话?”容栀有点懵,然后突然想起,手机毕竟是江韵发的,员工福利里面被甲方存个联系方式,天经地义。 容栀跑出教室,拐到走廊尽头,对着窗,按下接听。 “……容指导?” 江韵迟疑的声音从遥远的另一端传来。 可能是信号不太好,声音带着沙沙的杂声,有点哑。 这个声音和被她亲手埋葬的少年的声音……太像了! 想起那个人,容栀的心仿佛被人用重锤轮了一下,一股痛意弥漫在胸腔里,舌根发苦。 她定了定神,冷静了一下。 “江韵?” 她的声音带着隐忍和压抑,听起来心情不大好。 江韵一下子就慌了。 小可怜毕竟不是娱乐圈的人,没经历过全网黑,她现在不知道该有多难过,没准天天躲在被子里哭呢! 都怪他! 江韵语气开始焦急:“你,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 江韵马上脑补出对面女孩子故作坚强的样子。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江韵麻利地认错,“我马上回国。” 容栀:“?” 容栀:“跟你没关系,你忙你的。” 甲方爸爸回国,意味着她又要去给他打工了? 大可不必。 江韵手一紧。 这是生气了吧? 这就是生气了! 也是,这种倒霉事情,搁谁身上谁不生气。 江韵从8岁开始生活在聚光灯下,几乎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更谈不上和异性的相处经验。面对女孩子生气,江韵手足无措。 他原地转了个圈:“你现在可以先冷静一下吗?我有件事情要跟你沟通。” 面对甲方,容栀态度很好:“我现在就很冷静,你说吧。” 容栀越是若无其事,江韵越是心慌。 这话怎么听怎么意味深长。 她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江韵咳了一下,硬着头皮告诉她:“之前一起坐地铁那次,我们……被人拍了。” 容栀:“哦。” 容栀:“拍得好看吗?” 江韵:“。” 无论过了几千年,直男都无法理解女性对于“照片好看”的执着追求。 电话那边,江韵人生第一次、笨拙地、生硬地哄女生:“非常好看。” 容栀没想到他居然态度郑重,扑哧一声笑了。 就觉得他……很呆。 听到电话那头的笑声,江韵稍稍松弛了一些。 “对不起。”江韵轻声说,“是我不小心。” “原本想着就算被拍到,也是冲我来。可现在,你这种情况……” “你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万一还有其他人拍到我们,贸贸然放出去的话……你现在的麻烦可能会扩大,可能你的联系方式会被泄露,收到各种恶意的消息……甚至有些人会二十四盯着你骂,跟踪你,死缠着你不放。” “你别怕。”江韵最后说,“我会帮你解决。” 出乎他的意料,容栀却说:“这是我的事情,让我自己解决,好吗?” 江韵怔忪良久,劝说的话在舌尖绕了绕,又咽下去。 “那你自己处理。”他认真地询问她的意见,“解决不了的话,我给你兜底,好吗?” “好。”容栀说。 良久,江韵又低低地补了一句:“我会负责。” 江韵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声线深沉温柔,很有磁性。 容栀耳朵有些酥麻。 女生轻微的呼吸声顺着电话线传来。 江韵屏住呼吸。 “你是遭遇过这些吗?”对面传来女生温和的声音,带着沙沙声。 江韵一怔。 容栀认真地问他:“你八岁就出了名,整整十年,随便做点什么就要上热搜,被无数人放在放大镜下面观察……你一直过着这样被攻击的日子吗?” 江韵的心猝不及防地柔软了一下。 他不自觉转了转手上的指环,慢慢说:“会被攻击。人只要被关注,就避免不了被攻击。” “那你会受到伤害吗?”容栀有些好奇。 电话那端静了静。 良久,江韵说:“会,也不会。” “没办法做到毫不在意,会影响心情……但我的目的就是得到关注,越多人黑我,就越多人关注我。” “而且,他们对我本人并没有什么影响,毕竟我又红又有钱。” 第46章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 容栀哈哈哈笑起来。 江韵也笑了。 “我从前有过一段很苦的日子。但是很幸运地被人从泥沼中拉出来。”他温柔地说:“所以,我也想把我的好运送给你。” 容栀微微笑着:“好运收到——我也曾经有过很苦的日子,也曾幸运地遇到同伴。”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也许,是你今天送的好运保护了未来的我。” 电话那一端,江韵清冷沉郁的脸染上一抹温暖的颜色。 正说着,一阵嬉笑传来。 “江韵送的?” “只是送个手机,你们别多想。” “都送上手机了,媛媛,你是不是有江韵的私人号码?不对,你们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打电话呀?哈哈哈!” “你又打趣我,我哪有每天打电话!” “你这话说的……啊啊啊居然真的有江韵的手机号!!!” 几个女生兴奋地起哄,容栀已经没办法听清江韵在说什么,只好探出头,示意:“麻烦小一点声,可以吗?” 宁逸媛和其他几名衣着讲究的女孩子见是容栀,一下子面色不善。 宁逸媛手上拿着一个银白色的手机,几个女生每个人的包包都是大牌,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吵闹起来 “有些人打个电话还那么多事,你接的难道还是江韵的电话啊?”其中一个女生阴阳怪气地大声说。 江韵听到容栀那边吵闹起来,试探着问:“怎么了?” 容栀说:“你的桃花债。改天再聊,我先挂了。”说完,就干脆地挂掉。 几个女生神色不善地看着她,其中一个翻了个白眼。 “我们小姐妹聊天,碍着你什么事了?听力不好就去治,一脸穷酸相。” 容栀懒得理她,抬腿就走。 见容栀没反应,那个女生嚣张地仰起头,挡在容栀面前,伸手就要去推她。 容栀下意识地一闪身,女生一下没站稳,奢牌的老花小包掉在草丛里,滚上了泥。 “你竟然弄脏我的包!你赔!”女生揪住容栀不撒手。 宁逸媛皱着眉头:“容栀,你这是发什么疯?李琴儿的包很贵的,你就赶紧给她道歉,。” “道歉?凭什么?”容栀皱起眉头,“我碰都没碰她一下。” “明明是你把她的包弄脏的,你还问为什么?” 容栀哼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把她包弄脏?明明是她自己弄掉的。就因为她家有钱,所以连掉个包都要我来道歉?你这么舔,你爸知道吗?” “你!” “舔”这个字刺痛了宁逸媛的自尊心。 李琴儿也眼含泪花:“你都不愿意道歉?我非要你赔我一个新的不可!不然,我就报警!” “不赔。”容栀说,“你可以报警,你去呀?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 她抬手指了指上方,李琴儿抬头,看到一个乌黑的摄像头。 刚才的举动想必被拍得清清楚楚,难怪容栀有恃无恐! 李琴儿一下子泄了气。 容栀说罢,做势就要打电话。 见容栀态度这么嚣张,李琴儿反而退缩了。 “反正你就要退学了,本小姐不跟你一般见识。”李琴儿哼了一声。 “你怎么就笃定是我退学,而不是我压你们所谓的学神一头呢?”容栀似笑非笑。 要不是她早就看到头顶有个摄像头,她就动手了。 虽然不能动手,不过—— 李琴儿刚才想拿她当大冤种,这事不可能说过去就过去! 这种自诩为大小姐的女生最怕什么? 面皮被人扯下来放到地上踩! “疯了吧你,怎么可能!”李琴儿脱口而出,“你要是能考得过学神,我……” “你怎么样?”容栀一双眼睛乌峻峻。 李琴儿嘲讽:“我们几个去校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当众道歉呀?哈哈哈。” “你就这么点小胆子,有没有小指甲盖大?”容栀嘲讽回去,“光是道个歉?” “本小姐给你留面子,你却不要面子。”李琴儿说,“你要是能考过学神,我就去校门口,当着大家的面,不但道歉,还要高喊’我是大煞笔’一百声!” 宁逸媛拉了一下李琴儿的袖子,李琴儿瞪了她一眼:“怎么,你不敢?” 容栀晃了晃手机,笑眯眯说:“我录音了哦。” “怎么不敢!”宁逸媛咬着嘴唇,眼中冒火,指责容栀:“现在你满意了吧!” “咄咄逼人,真是没礼貌!” “拒绝道歉就无礼了?拜托,大小姐。”容栀懒洋洋地说,眼眸微微眯起,“你说道歉就道歉,你说没礼貌就没礼貌,你自己舔就算了,还要带上我?” 容栀走上前,宁逸媛忍不住后退两步。 “让开。”容栀冷言道。 宁逸媛顿了顿,绷紧了脸,说:“你就不怕我告诉江韵?” “告诉江韵?” “因为,”宁逸媛掷地有声地说,“我是江韵的未婚妻。” 这话一出,就像一块水晶在地上摔得粉碎。 连李琴儿在内,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看向宁逸媛。 容栀有些意外。 宁逸媛缓缓举起手,手腕上戴着一个水色透亮的玉镯:“等江韵回国,我们就要订婚了。” “这是江韵母亲给我的玉镯。” 几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容栀率先打破了安静:“你要订婚,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抬起一双似笑非笑的眼,“莫非你还要请我出席?” “我的……好妹妹?”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慢,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作为江韵的未婚妻,我会告诉江韵,你对我无礼,我要让江韵解雇你。”宁逸媛紧张地说,“要是你被江韵的mv退货了,哪个剧组敢要你!” 正在这时,容栀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是江韵。 江韵:“你有围脖吗,账号给我,互关一下。” 容栀干脆利落地把江韵拖进了黑名单。 就算是待遇优越的甲方爸爸又怎么样,和宁逸媛订婚的男人,她干脆不做这单生意就好了。 “怎么不说话?怕了?”宁逸媛略带讥讽的声音传来,“对了,你还要跟学神比成绩,现在当然要通宵抱佛脚才行啊,不然你连和我做同学的资格都没有。” “等你被实验高中退学,剧组也混不下去,到时候再来求我?还是现在道歉比较好吧!” 容栀看着宁逸媛妆容精致的脸,突然对这一切非常厌倦。 曾经跨越星辰宇宙,孤身征服时空乱流,见识过历史变迁,经历了战乱与苦痛……如今,命运送给她一份大礼,让她有幸投生和平年代。 她是来退休的,何苦困在围墙里面和几个女人勾心斗角? 她有更大的志向。 “随你,祝你和江韵百年好合。”容栀冷淡地说,迈着长腿走掉了。 边走,边把江韵的备注改成了:烂叶菜。 第47章 随意评价女孩子?栀姐暴打口嗨男! 江韵挂了电话。 “你换手机屏保了?”陆泽宇凑过来,江韵眼疾手快,一下子按黑了手机屏幕。 陆泽宇还是眼尖地看到了一些:“是哪个爱情小甜剧的剧照吗?红砖墙,蓝蓝天,少男少女对站,居然还送小兔子包装的礼物,一看就是个又土又甜的剧——好看吗?” “什么又土又甜——哪里土了?” “拜托,粉色小兔子包装哎。”陆泽宇睁圆双眼,“巴啦啦小魔仙同款吗?连我都知道土掉渣了好不。” 江韵前行挽尊:“明明就不土,女主角说很喜欢。” 陆泽宇看了江韵一眼,怜悯道:“看来这女主是个好人,遇到这样的女生,男生可要珍惜啊。” “?” “为了男生的面子,女主居然放弃了正常的审美。” “果然甜甜的爱情都属于别人。” 陆泽宇自顾自感叹,江韵神思不属,每隔一分钟看一次手机。 如果陆泽宇知道,一定会感叹:完蛋的第一步,开始期待女人回消息。 他刚刚发了短信过去,却仿佛石沉大海,始终没有收到回复。 直到两个人上了飞机。 容栀心中有些烦闷,一步两个台阶,一晃眼就爬上了三楼。 走廊的尽头传来争吵声。 “姓夏的你怎么说话呢?不会讲话就少讲两句。” “我说的哪里不对了?你肥仔还不承认吗?猪扒妹。” “我跟你很熟吗?上来就说我,你自己好到哪里去?” “坦克生气啦!大象腿!” “你就一辈子像猪一样活着吧!就这么胖着!” 怎么有人理直气壮地讲这种身材羞辱的p话?容栀皱着眉头推开门,教室里已经乱哄哄成一团。 四个高大的保镖几乎占据了教室一半空间,护着身后衣着华贵的男生。 对面是一个胖胖的女孩子,皮肤很白,穿着蜜桃色的上衣,整个人像一颗甜蜜的水蜜桃。几个女生围在她身边,齐齐瞪着几个保镖。 这颗水蜜桃气得双眼含泪,满脸通红。 更像一颗桃子了。 夏峥嵘被四名保镖护在身后,仗着水蜜桃碰不到自己,说:“我这是为了你好。” “你这么肥仔,一定没健康。” “你这么肥仔,说明你不自律。” “你这么肥仔,说明你好逸恶劳,每天食垃圾餐。” “你……” 正口嗨着,夏峥嵘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眼睛直直地撞进了一双漆黑冰凉的眼睛。 夏峥嵘早就在电视上认出了校门口偶遇的危险美少女,他看向这双眼睛,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少女却对他视若无睹,冷漠地说:“谁允许你擅自评价别人身体的?” “任何形式的偏见都是愚蠢无知。 “任何形式的羞辱都是没有教养。” 夏峥嵘心里不舒服:“我只是开个玩笑,怎么,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这不是玩笑。”水蜜桃怒道,“我开玩笑说你不行试试?”她向前几步,然后被夏峥嵘的保镖一把拦住。 “夏峥嵘,谁让你带保镖进学校的?” “我想带就带咯。”夏峥嵘一摊手,“怎么,带保镖你也管咩?” 正说着,夏峥嵘眼前一花,容栀竟然飞起一脚向他踹来。 容栀动作极其快,就在即将接触到夏峥嵘身体的时候,左侧拳风袭来,她一偏头,以腰为轴,一脚横着扫过去,直甩旁边脸颊! 阿光以臂护卫,登登登后退几步,还未站稳,容栀跳起来拽着他的领子下压,直接肘击他的太阳穴,随即快速腾挪至他身后,躲过阿宗的袭击。 另外两名保镖一拥而上,以二夹一,容栀迅速退至教室门口处,突然顿住,反身攻击先冲过来的人,把前面的人甩到后面人的身上,阿耀阿祖齐齐跌倒,容栀使了个擒拿,反剪了阿宗的胳膊。 几乎在瞬间,夏峥嵘的保镖就齐齐全军覆没。 “他交给你了。”容栀扬了扬头,对着教室里安静的水蜜桃说。 水蜜桃刚才自觉躲开给容栀发挥空间,现在得了容栀的示意,丝毫不怯,气势汹汹地上前。夏峥嵘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传来一阵巨大的疼痛。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他被一巴掌扇得身子都歪了歪! 夏峥嵘被这一巴掌打得有点懵,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这么打! 她怎么敢? 他可是港岛船王的儿子!她怎么敢打他? 水蜜桃甩甩手,指着夏峥嵘的鼻子,峨眉倒竖,呵斥道:“你没有资格评价我的身体!” “女孩胖点儿咋了?我是胖,可我漂亮得很!” “我也不是必须为了胖而觉得难过。” “世界上总是有你这种人,希望我因为胖而难过,希望我去挨饿、去自卑,说什么都是开玩笑,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我呸,你们就是pua!我偏活得热热闹闹!” 夏峥嵘指着她面前的早餐,又指了指她身旁的女孩:“陶蜜,那周娣娣刚才说,给你一个人点五人套餐,难道她就不是对胖女孩的身材羞辱?” 周娣娣刚要说话,陶蜜呸了一声,开口说:“她要是说,我不能吃这么多,我在减肥,我要保持一个怎么样的身材,这才是对我的身材羞辱呢!” “我很自信地说,我一个人能吃下五人团聚套餐,这不反而是一种自信吗?” 说罢,陶蜜甩了甩头发,一张脸坦然而骄傲:“我胖我都能被选进雏鹰计划,那我也得给瘦子留一条活路。” 说罢,她不再看夏峥嵘一眼,向容栀热情招呼:“栀姐,来来来,我的五人团聚套餐分你一点~” 容栀微微笑了,大步走过去:“当真?我吃得可多。” 陶蜜亲热地挽起容栀的胳膊:“我今天就算吃不饱也得给你喂明白了!” 女孩子们笑成一团。 “为什么让一名学生带保镖进课堂,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干巴瘦小的老头,嗓门倒是又大又亮,身上一股浓重的烟味直冲乔校长鼻子。 乔校长低着头:“是是是,曹院士,您消消气,是我考虑不周。” “但是这个夏峥嵘毕竟是船王的儿子,他的人身安全……” 第48章 雏鹰班第一课!罗老师讲法!你真刑,可拷! “就算担心人身安全,学校破例允许他把保镖带进学校也就算了,带进教室?”曹院士冷笑一声,“夏家给学校捐了多少钱?” 乔校长老脸一红:“夏家给了实验高中五千万建设经费,额外还给了三千万设置雏鹰奖学金……夏峥嵘自己私人资助学校食堂,说要贴补一下自己的生活。里里外外,一个亿不止。” 曹院士满脸愤怒,哼了一声:“我看你是不明白,雏鹰班的这10个金苗苗,哪怕说是华国的金疙瘩都不为过!这么十个人,一个亿?你让夏家把保镖带进教室……万一他们之间有冲突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追究这群雏鹰生逃了开学典礼的过错么?” 乔校长不解地看着曹院士。 “因为他们是雏鹰生,是超智少年。”曹院士缓缓说,语句清晰,“去参加一个开学典礼,万一有什么人身安危,这个损失谁来负担?” 有这么夸张? 乔校长连连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曹院士脸上闪过一丝了然,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以我指的是雏鹰生的人身安危?” “我指的是你们的人身安危!” “天才和罪犯之间只有一念之差,天才少年心智不成熟,更是如野马无缰!如果不加以约束和保护,最危险的人,就是这群金苗苗!” “开学典礼这两个小时,如果他们觉得无聊,你知不知道,他们能给你折腾出多少事?你以为你压得住这帮熊孩子?” 乔校长说不出话。 曹院士说:“乔荣登,你没有看过这群孩子的完整档案。” “我只能告诉你,这群孩子,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乔校长狼狈道歉,曹院士没有再说话,挥挥手赶他出去。 办公室里终于清静了,曹院士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鱼缸上,五条肥硕的红色金鱼正在欢快地甩尾巴。 教室门被一下子推开,曹院士像个炮仗一样冲进教室,把一条湿淋淋的红色金鱼狠狠摔到地上! “窃听器是谁干的?站出来!” 地上的红色鲤鱼外壳碎了,窃听装置露出来,红色的灯还在一闪一闪。 ———————— “多看看别人走的路,人生就不会走歪路。” “张三和李四有仇,于是把李四家丝瓜地里的丝瓜全部打了毒针。” “李四家晚上吃饭吃了丝瓜后,一死两伤。张三构不构成犯罪?” “当然构成!投放危险物质罪!” 容栀坐在角落里,双眼无神,看着罗教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老天鹅啊。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雏鹰班第一堂课,居然是法学教授给他们讲刑法? “张三看着树郁闷,拿开水浇树,说树要喝茶,结果把树浇死了……” “张三犯不犯罪?张三构成故意毁坏财物罪。” 这边罗教授讲得激情,那边教室内几个被罚扎马步的同学暗搓搓起身歇息。 罗老师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接着蹲!” “窃听别人构不构成犯罪?构成什么犯罪?”罗教授痛心疾首地用教鞭抽打讲台,“课后作业!回家把这个答案抄写一百遍!你们可真刑!” 下面翘着二郎腿端着茶缸坐着的曹院士大骂:“办公室养金鱼会养单数吗?有没有文化,啊?” “没文化就去扎马步!” “犯蠢就要被罚!” 小老头其貌不扬,一张嘴拉仇恨的功夫满点,一通输出,把雏鹰班的同学们喷得怀疑人生。 几个刺头服气地应了,蹲在台上像一排乖巧的蘑菇。 夏峥嵘也在其中,他的保镖已经被曹院士打包丢出教室,此刻正守在教室门口,生人勿进。 曹院士看见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夏峥嵘!” 夏峥嵘一抖,蹭到了旁边蹲着的陶蜜。 陶蜜翻了个白眼,肘击了他一下,夏峥嵘疼得吸了口冷气。 “你这个窝里横的怂货!”小老头大骂,“今天欺负女同学这么威风,前几天在校门口,容栀被竞赛班欺负到脸上了,你怎么都不出来说句话?姓夏的,你这么怂吗?” “院士,在那么多人面前,”夏峥嵘尴尬地开口,“我一紧张,就,就讲唔好普通话呀!” 班级里哈哈哈哈笑起来,一时间充满快活的气息。 夏院士鹰隼一般的双眼在教室内来回扫了一轮,笑声一静,下面的同学背后一凉,笑声渐小。 “点一个人起来回答问题。”罗教授笑眯眯说,“窃听别人构不构成犯罪?构成什么犯罪?” 十个人鸦雀无声。 容栀把头埋在桌子上,使劲盯着桌子研究。 这个桌子,可真桌子啊! “陆隽。”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随即同情地看向被叫起来的倒霉鬼。 最角落里,一个娇小瘦弱的女生慢慢站了起来。她的刘海黑压压掩着眼睛,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良久。 陆隽一声不吭。 “陆隽!”曹院士威严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回答罗教授的问题!” 陆隽苍白的双手死命绞着校服的滚边,淡绿色的青筋鼓起来。从容栀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嘴唇颤抖。 陆隽还是一声不吭。 “算了,你坐下。”曹院士挥了挥手,“换个人!” 同学们整齐划一地再次低头盯桌子。 “曹院士转性了?竟然没痛骂陆同学一顿。当时我真的,替她捏把汗。”食堂里,陶蜜一边用大夹子夹菜一边说。 实验高中的食堂接受了夏峥嵘的私人赞助,改为自助餐形式,菜色丰富。 容栀每样都夹了些,满满当当堆了一大盘,和雏鹰班几个同学们坐在一起。 “陆同学性格比较内向。”讲话的是个小豆丁,只有十三岁。“我中午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她也不说话的。” “扎两个小时马步,我腿快废了。”有人抱怨。 “说起来还不都怪你!”周娣娣噘着嘴面向一个戴红框眼镜的男生,“江舟!你明明说不会被发现的!” 江舟嘀咕:“从前确实没被发现啊……我前几年做的智能仿生机器鱼一路潜行到毛子国都没人发现。” “!”陶蜜压低了嗓子:“所以你犯的是哪本红宝书?” 江舟把脸埋在盘子里:“……只是在外交上引起了一点小小的纠纷。” “你真刑,可拷。”陶蜜竖起了大拇指,转头问容栀:“栀姐,你呢?” 第49章 社会主义接班栀喜提爱车&am;栀姐芬芳喷野妈 容栀一噎,嘴巴里的肉都不香了。 “我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容栀赶紧自剖心迹。 “得了吧。”周娣娣笑嘻嘻冲她挤眉弄眼,“能入选雏鹰计划的,谁没在底线上试探过一两次呀。” 江舟嘀咕:“我只是随便做了条机器鱼,毛子自己没发现,还怪我听他们聊天?我反正听不懂。不就录音了么,真小气。” 正说着,陆隽低着头,端着餐盘远远找了个角落,背对着人坐下。 容栀看着她小半张侧脸晃了神。 “怎么这么眼熟呢。”她狐疑,“陆隽和我……” “我们是不是见过?” ———————— 放学铃打响,校门口乌压压窜出好多人。 “三哥!”容栀从校门出来,看见来人,惊喜地大叫了一声! 面前的蓝眼睛男人像一座铁塔般,晒成古铜色的皮肤,肌肉鼓鼓撑起t恤。他随意地坐在路边,衣服上有土,脚下满地烟头。 他嚼着什么东西,眉梢一条斜斜的疤也跟着跳动。 “三哥,今晚的任务你也在?你不是在马六甲吗?” “我调动过来和华国警方合作。”男人拍了拍容栀的肩,“自从去年牛津一面,咱们再也没见过。” “三哥不先回家看看?”容栀笑嘻嘻地用手指戳他,“jade想你想得不行。” 提起小女儿,男人的脸柔和起来。 “正好验收一下我给你装的智能家居。”容栀邀功道,“你打算怎么谢我?” 三哥锐利的眉眼此刻有些戏谑:“你想要什么?莫非……青龙?” 容栀欢呼一声:“真的能把青龙还给我?” 三哥:“不能。” 容栀的表情一秒钟垮下来。 “根据华国法律,要等你18周岁拿了驾照才行。” 容栀很郁闷:“可我出任务的时候都开多少次车了。” “你也知道是出任务。” 说着话,容栀抬头,一辆气势汹汹的摩托车出现在她眼前。 全哑光黑的车身,直角把,两个后视镜像触须一样向上弯曲支起,车头处镶嵌圆形探灯。 后座放着一个黑色的头盔,面罩镀银。 容栀又惊又喜地转头。 “送你的。”三哥大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既然没收了你的‘青龙’,就送给你一条小龙。” 容栀双眼闪闪发光,她翻身上车,试了一下手感,吹了个口哨。 三哥敲敲油箱,容栀低头,看到油箱上刻着两行英文。 speciallymade forrong (为容定制) “你的二等功表彰,组织专门从哈雷为你定制的。”三哥在一旁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作心痛状,“可比那些小轿车贵多了,超级大出血。” 容栀在摩托上直起身,一条长腿撑着地,拍了拍把手,笑容嚣张:“因为我值得。” ———————— 约定好晚上的任务时间后,容栀和三哥分头行动。 “容,好像有一只讨厌的虫子正在跃跃欲试,想与你说话。”临走的时候,男人在她耳边用英文悄声说。 容栀了然:“我知道,你放心去吧,我来兜底。” 看着三哥钻进吉普车,消失在街头,容栀这才转过身。 她慢慢走着,一辆车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容栀突然顿住脚步,猝不及防地回头,一双眼直直看向那辆车! 车一个猛刹! 车内的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被发现。 车门开了,一名年逾五十的妇人从车上走下来,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面上阴沉沉的,面上的皱纹有着穷苦的痕迹,脚上穿着一双平跟皮鞋。 “你就是媛媛口中试图迷惑江韵的女人?”妇人气势汹汹地开口就骂,她衣着整洁昂贵,抓着坤包的手却骨节粗大变形,有些粗糙,“沾花惹草、不守妇道的小婊子!” 来者不善。 容栀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她身上细细转了一圈,确定真的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还有任务,她并不打算节外生枝。 见容栀拔腿要走,妇人紧跟着缀在容栀身后,开口就骂:“容栀,你这个不要脸的,你和野男人勾勾搭搭,你对得起少爷吗?” 容栀有些莫名其妙。 她眼风都懒得给一个,头都不回,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反驳:“什么玩意少爷不少爷的,你真是丫鬟命啊见谁都喊少爷?” “你!”妇人没想到这个穷丫头胆子还挺大,“我是江韵他妈!” 刚刚,远远看到容栀和一名高大的白人男子分开,江韵他妈心中有种自家人被戴绿帽子的愤怒! 江韵他妈的逻辑简单粗暴,她可以挑剔嫌弃容栀配不上江韵,但是容栀就必须得恭恭敬敬地为了江韵守身如玉。 妄图攀高枝的穷丫头,勾三搭四被抓了个现行,还这么嚣张? “你这穷丫头,”江韵他妈冷笑着,“一心想攀高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穷酸样子。” “我们江家相中的是宁逸媛这种大家闺秀,不像你,下贱玩意,一开口就会狗叫!” 狗叫? 容栀气笑了,顿住脚步,转过头。 眼神在她的粗糙的手和脚上的平跟鞋上打了个转,目光诧异起来, 江韵他妈就这样的?骗鬼呢? 这女人是欺负她没见过贵妇人怎的? 哪个贵妇人骂起人来就像是村口的泼妇骂街一样,这么低级? 不过反正江韵已经是烂叶菜了,就让他和宁逸媛缠缠绵绵自在过去吧,谁在乎这女人什么身份,容栀才懒得帮他出警—— 只要心里把他当烂叶菜,就没有哪个野妈敢冲出来跟她摆婆婆谱! 还想拿捏她?下辈子吧! 就算真是江韵他妈,也不行! 以为自己儿子是华国币呢,人人都把她当印钞机捧着? “您可真是狗进了茅厕,一张嘴就是造。”容栀吐字清晰,“你说自己是江韵他妈就是江韵他妈啊?” 自称江韵他妈的妇人有些心虚,但想到自己有江家在身后撑腰,当即挺起了胸膛:“你这个狗东西,你能有什么见识?” “你说得对,我确实没什么见识。”容栀说。 面前的江韵他妈露出轻蔑的神色,正准备开口,只听容栀清脆地说:“我见识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一坨屎,太兴奋了。” 第50章 给我上柱香保佑你三年抱俩&am;栀姐出任务 说完,她冷笑一声,不打算和这么个人继续纠缠。 “你!”江韵他妈却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死死黏在她后背,“你这小骚蹄子,就你这点格局,你还想钓上江韵?” “你找的那个鬼佬也就是玩玩你罢了,一穷二白的乡下人!” 容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看着别人欺负自己的朋友。 居然敢当着她的面骂三哥? 三哥在前线流血流汗,出生入死,就为了保护后方的安宁——怎么能被人这样辱骂? 容栀脱下身上的实验高中运动服,涤纶布料质量极好,劈头盖脸对着面前的妇人就是一顿抽!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一大把年纪都活狗身上了,跑过来教训我,你也配?” 江韵他妈被她抽懵了,容栀一甩手,抖了抖实验校服,又穿回身上:“就你格局大,你见到谁都叫爸爸。抽粪车从你家门口经过,你都得尝尝咸淡。” 江韵他妈冲过来就要打容栀! “你怎么侮辱人!你信不信我报警?” “你报呀!”容栀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把她制住,嚣张地笑了,“报警有用?抓你的话得找捕狗大队!” 江韵他妈都要气疯了! 表情太精彩了,好像要把容栀吃掉! 江韵他妈气到极致,只会说:“你……你……” “你什么呀,知道爹对赶紧拿本子记啊。要不你给我磕两个响头看看有多孝顺?或者你给我上炷香我保佑你妈三年抱俩。”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阻止你肖想江韵,你还敢生气?”江韵他妈吼道! “我不生气我生你啊?”容栀满脸诧异,江韵他妈是什么诡异的脑回路,“狗咬你你不急啊?你可真是,做了狗子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 开玩笑,容栀是什么人,军队里长大的孩子,阵前骂战从来就没输过,嘴炮技能满点。尤其对这种毫无顾忌的路人,她火力开了个十足。 江韵他妈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最终费力地挣脱了容栀的钳制,灰溜溜跑回车上,消失了。 确认江韵他妈没有再跟着她,容栀才警惕地慢慢走开。 晚上还要出任务,她非常谨慎。 就在容栀暴打野妈的时候,江韵终于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他颓丧地俯身趴在桌子上,气压很低。 “聊得好好的……她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陆隽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垂着头小口喝奶茶。 “现世报来的快,你也有今天。”陆泽宇幸灾乐祸,“不如你自己想想你怎么得罪她了?” “怎么得罪了?”江韵皱起好看的眉眼,思索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可能得罪容栀的地方太多了! 不说别的,现在人家还被黑得挂在热搜榜上呢! 江韵想了很久,最后焦虑地原地转了个圈。 “我去个洗手间。” 从厕所拐出来,江韵走在通道里,眼前倏忽略过一个身影。 一件波光粼粼的深蓝色吊带裙,星光熠熠,行走间露出一条修长的腿。 黑色长发带着一点微微的弧度,凌乱蓬松,在纤瘦的腰肢处轻轻抖动。 她左手撩一下头发,黑发掩映下,露出一点点白玉样的侧脸。 鼻梁高挺,神色冰凉。 身影转瞬即逝,消失在隔壁酒吧的入口。 十分熟悉。 她走路的时候习惯左脚承重,应该是左撇子; 左手形状修长、骨节清瘦,指甲剪得极短,不似都市时髦女郎; 她行走间纤长的肌肉若隐若现,这不是仅仅靠健身能练出来的肌肉形态,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 江韵仅一眼就扫描出诸多信息,心里有了思量,死死盯着她消失的方向,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 容栀用左手轻轻扶了一下右耳内黄豆粒大小的通讯器,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进人群中。 侧过头,她的脸上化了秾丽的妆容,掩在眉骨阴影下的双眼深邃神秘,眼下贴了几颗水钻,衬得双目泪光盈盈。 “目标一号,白人,左手边45度,老花卫衣。” 目标一号是一个高大的白人。 容栀随着韵律轻轻扭动身躯,向目标方向缓缓移动。 “目标三号是亚洲人,在你身后,带着黑色帽子。”通讯器里说,“他在盯着你,你自然一些。” 容栀甩了甩卷曲蓬松的长发,纤腰一扭,往反方向荡了两步。 人群里有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人流汇聚成海浪,她在其中若隐若现。 “目标二号也是亚洲人,正在向你移动。目标三号……damn!也在向你移动!”耳边三哥的声音有些压抑的慌乱,大吼:“十一,撤退!对方可能已经对你起疑!” 容栀余光瞥向四周,三个嫌疑人正穿过人群向着自己走过来。 三人逐渐呈包拢趋势,容栀镇定地后退几步,身后不远处拐过去就是逃生通道。 容栀面色不变,在心中暗暗勾勒出逃跑路线,左手隐蔽地滑向自己的大腿。 那里绑着一把刀。 她心中默默倒数。 三人越来越近,目标二号目露凶光,一只手插入怀中。 容栀绷紧后背,正欲拔刀,蓦地,身后,一只冰冷的枪口隔着衣服抵住她的后腰,带有香港口音的生硬普通话在耳后响起:“美丽的小姐,赏光跳一支舞?” 还有第四个人? 容栀心下一沉,手心瞬间渗出一层薄汗,枪口冰冷的触感下,后背的汗毛根根竖立起来。 面上却镇定自若。 她缓缓回首。 一个英俊得有些邪气的混血,连嘴唇都是苍白的,和石膏像一般。 她对上一双淡绿的鬼阴阴的眼睛,压在黑压压的眉毛与睫毛底下,像风吹过的鬼火,闪一闪,又暗了下去了。 他脸上笑着,一双鬼眼却满是残忍。 容栀心思疾转,想到舞池里四下都是黑鸦鸦的人,便先按兵不动,对着那双鬼眼璀璨一笑,态度自然得仿佛不曾被枪抵着腰。 年轻人舔了一下唇角,笑容也是阴冷的,语气却分外暧昧:“小姐这样瞪着我,竟然把我当做眼中钉。” 容栀稳一下心神,话里有话道:“可不就是眼中钉。” 年轻人大手轻抚一下容栀的脸颊:“这颗钉恐怕没有希望拔出来了。留作生命的纪念吧。” 他的手拂过容栀右耳,随手抠掉容栀耳中的通讯器。 容栀的耳后被冰凉的手指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喀啦”几声。 鬼眼把通讯器丢在脚下,一脚踩烂! 第51章 容栀:韵韵,捞捞,呜呜&am;情难自抑的拥抱! “艹!”酒吧外的隐蔽角落,几个精悍男人齐齐锤桌! 三哥按住跳动的眼皮,厉声说:“立即行动,先救十一!”说着,他隐晦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 毫无疑问,组织里出现了内鬼。 他的冷汗在后背处洇湿一大片。 人群中,容栀被年轻人亲昵地搂在怀里,好似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慢慢移动着。 突然有人猛地冲过来,身后的混血身体一绷,那人却冲着容栀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居然背叛我!” 紧接着一声脆响,耳边一瓶洋酒被砸碎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水洋洋汤汤泼在她小腿,冰凉得像一条蛇在流动。 时近午夜。 舞池中的气氛正是高涨的时候,人们半醉不醉,醺醺然挨着挤着。 喧嚣的音乐盖住了此处喧嚣,四溅的玻璃渣很快就被舞池里的人踢得踩得不知道哪里去。容栀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夏峥嵘阴霾的脸。 不知怎的,他身边没带保镖。只见夏峥嵘咬牙切齿道:“婊子,你竟然给我带绿帽!” 他狠戾地从怀中抽出一把玲珑小枪,从腰腹侧对准邪气的年轻人,开口便是粤语:“何天,你个死衰仔,跟我抢女人?你不认识我夏峥嵘?” 挨挨挤挤中夏峥嵘努力稳住身形,何天只是呵呵一笑,冰冷的枪口还死死抵在容栀的后腰,也用粤语道:“夏峥嵘,你想在我的地盘,救一个条子?” 被拆穿意图,夏峥嵘一动不动稳着枪口,脸上却是混不吝的神情:“我就喜欢制服诱惑,不成么?你跟我抢女人,我劝你掂量掂量,就算你妹妹给老豆做四太,她可还没孩子。而我是老豆原配仅剩的儿子。” 何天微微笑了,一双鬼影幢幢的眼睛毫无意动:“船王不止你一个儿子。” 夏峥嵘咬着后槽牙,强作镇定的面上有些僵硬:“我母是老豆初恋,你怎知老豆不属意我做接班人?不然我何以出现在内陆?内陆市场有多重要,你知唔知?” 何天有一丝犹豫,却没有放松。他做了个手势:“小夏总,咱们找个地方饮茶?” 夏峥嵘哼了一声,大喇喇地抬腿就走。何天带来的人夹在他两边,他转头大骂:“死扑街!跟这么紧做咩啊?信不信爆了你的头丢去公海!” 两个手下被骂得心慌,毕竟是黑道起家的船王公子,便后退两步,不远不近地缀在夏峥嵘身后。 期间,何天的枪口一直死死地抵着容栀的腰,一动不动。那个高大白人过来用绳子捆容栀,容栀心中暗骂一声死变态这么谨慎,只好配合着给他捆。 这人用的是战场上特有捆战俘的绑法。容栀眼神一凝,记下这处细节。高大白人一捞手,非常警惕地丝毫未触碰她的皮肤,解了她腿上的刀,当啷一声丢在地上。 她被何天从后面一推,穿过酒吧暗门,上了车。 拐七拐八开了半天,又被拽进一家酒吧的包厢。 夏峥嵘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坐在上座,何天几名手下脸上露出愤愤的表情。 何天不以为意,随意捡了个位置坐了,开口:“新加坡那条线给我,女人留条命给你。” 打火机一声脆响,夏峥嵘咬着烟,阴霾道:“菲律宾的线给你,女人原封不动给我。” “原封不动?”何天失笑,“小夏总,这不可能。这个女人搞死我们多少兄弟,今天这个局就是冲她来的。就算你把旧金山的线给我,这个女人我也最多留条命,能喘气。” 夏峥嵘瞥了一眼容栀,她的脸在七彩转灯下明明暗暗,仿佛泼了斑斓的颜料上去,一双大眼垂着,不知在想什么。倏忽,她迅速眨了下眼。 夏峥嵘吐了口烟,不动声色地拖延时间:“新加坡线,女人留一条胳膊一条腿。” 何天嘴里叼着一根雪茄,脖侧露出一块浓重文身:“新加坡线,买你马子一条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天把雪茄尾巴咬得稀烂,牙齿在灯下闪烁着森森寒光。“小夏总,有条命在,日后还可以从长计议。” 夏峥嵘刚要开口,何天一张英俊的脸仿佛恶鬼:“小夏总,是你在求我。”他扬声,“剁小姐一根手指头,动作绅士点。” 夏峥嵘猛然暴起,几下就被制服,被一棍敲在头上,滚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容栀眼神一凝,反缚的双手被人松开,左手被按在桌子上。 刀刃在灯下闪着冷光,带起一阵寒风。 电光火石之间,“轰隆”一声巨响! 整栋建筑都晃了晃,吊灯乒乒乓乓撞在一起,玻璃渣碎了一地,屋顶泥沙扑簌簌落人一肩一脸。 一切发生在瞬间,毫无防备的几人被甩在地上! 就是现在! 容栀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小小刀片,几下就割断身上的绳子,跃身而起,却被人抓住双脚。 她长腿一夹一扭,补上一记窝心脚,“咚”一声闷响,那人软软瘫倒在地。 容栀就地一滚,一个鲤鱼打挺,一把勒住何天的脖子,小小的锋利刀片抵在他的咽喉上,向着夏峥嵘昏迷的方向连连后退,后背靠墙。 面前几个手下投鼠忌器,举着枪不敢妄动,缓缓缩小包围圈。 何天竟然笑了起来,胸腔闷闷振动。 容栀心下暗骂一声死变态,绷紧了后背抵着冰冷的墙,脚下护着夏峥嵘,调整呼吸,竖起了耳朵。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一颗汗蜿蜒进眼睛,传来刺痛。 窗棂轻微的一响。 容栀五感异乎常人的敏锐,心下一紧。 说时迟那时快。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那面墙稀里哗啦破开一个大洞,冒着烟尘,顿时子弹噼里啪啦像不要钱一样朝着烟尘深处打去! 墙外,陆泽宇一把按下陆隽:“小心!” 两个人扑在地上,都一头一脸的白灰。 与此同时,容栀眼前一花,一个身影鬼魅般出现,没有任何声音,动作轻巧、举止敏捷,他从几人背后略过,举止流畅,刹那间几名嫌犯纷纷软倒在地。 月光倾洒下来,那几名嫌犯横七扭八软倒的姿势带有一丝诡异的美感,仿佛有人在演奏贝多芬的《月光》。 容栀心中惊骇,这套身法,这种攻击的手段,她本以为是她自创的打法,用来收割智能器械人的头颅—— 原来古代地球就有人这么打了吗? 仅剩的一个打手逃向刚被炸开的洞。遥遥看见陆泽宇伏在地上,怀中护着一个瘦弱的女孩。 容栀心下一惊,看着那个打手冲着女孩扑过去! 突然,打手动作一滞,下一秒,头上就流下血来,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不动了。 一块石头也掉到地上,“格琅琅”滚到容栀脚下。 容栀来不及多想,用膝盖狠狠抵了何天的膝弯,何天腿一曲就被容栀按在地上,她随即补上一记肘击,何天面朝下软软伏倒。 她蹲下把何天捆了个严严实实。 容栀又检查了一下夏峥嵘,还好,只是晕倒,生命没有大碍。 她这才松了口气,仰着头看向那个神秘男人。 他的脸捂得严严实实,黑色外套有点皱,挂着一层白灰,看起来分外狼狈。 未及容栀细想,那个男人单膝跪下,一把将她拢进怀中! 第52章 江韵的秘密&am;尴尬的心跳大乌龙 猝不及防地,容栀落入一个清瘦有力的胸膛,淡淡的松香混合消毒水的味道包裹了她。喉结上方,一截消瘦的下颌线在口罩中若隐若现。 男人摘掉墨镜和口罩,一双清秀的凤眼中满是惊惶,低低看着她。 “是我。”江韵控制不住地发抖,一下下拍着容栀的背,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你安全了。” 江韵的力气很大,清瘦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清冷,但又让人很有安全感。 容栀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伏在江韵怀中,波光粼粼的裙尾逶迤在地上,就像一条脆弱的美人鱼。 她一张脸混着灰尘和汗水,溅上几滴血,眼下几颗水钻泪意盈盈,有种残破的美感。 江韵紧紧地抱住她,不住地后怕——万一,万一他没有恰好去上厕所,没有恰好看到她的背影,没有恰好跟过来……那他是不是,从此就失去她了? 江韵不敢想这个结果,人生第一次,他感谢曾经岁月赋予他的苦难。 做死士什么都要学,在遥远的星际,他最精通的曾经是杀人。 手上的智能指环不断地颤动,警告他心跳过快。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滑腻。他搓了几下,变了脸色。 血。 “你受伤了?”他素来清冷的脸上出现了焦急。 “没有。”容栀轻轻推开他,撑着他的膝盖站起来,转过身去,反手摸向自己的后背。 “取刀片,割的。” 吊带裙是大露背的样式,一对清瘦冷白的蝴蝶骨仿佛振翅欲飞,几丝血蜿蜒而下,红的白的蓝的熠熠闪光的交织在一起,冲击着江韵的视网膜。 江韵猛然站起身,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你也把刀片藏在疤里面?” 容栀有些惊异:“什么叫‘也’?” 江韵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垂下目光:“历史上,有个英雄习惯这样做。” 容栀有些遗憾,果然,人类没有新鲜事,所有她以为的自创,其实在历史上都有人做过。 她背对着江韵,拂开钉在吊带裙上的一处小小褶皱装饰,用指尖指着肩胛骨下一处凸起的疤痕:“藏在这里。” 血正是从这里流出的。 殷红的血。 雪白的背。 江韵喉结动了动,眸色深沉起来。有些话更在后头,不吐不快。 就在这时—— 华国警方一大群人呼啦啦走进来。 同行的有一名高大的白人,眉梢有疤,锐利的蓝眼睛上下扫过容栀,确认她无大碍后,把一个黑色书包递给她。 现场顿时热闹起来,容栀靠在墙上看着众人忙碌。江韵被人群隔在另一边,透过忙碌人群的缝隙,偶尔能看到深蓝色一闪而过。 一阵忙碌过后,夏峥嵘被送上了救护车,何天也被带走。 那高大白人路过容栀,低声说:“辛苦了。” 容栀也小声说:“看在组织大出血的份上。” 他眉眼锐利地笑了一下:“摩托我给你骑过来,停外面了,你试试手感。”他给容栀留下一个背影,挥挥手,边走边说,“不用谢我。” 众人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陆泽宇意味深长地向江韵打了声招呼:“我带着陆隽先走了啊。” 说罢,抬腿也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 容栀靠在墙上,江韵远远站在房间的另一头。 夜深了,灯也被撞烂了,蓦地一阵风从空荡荡的洞中吹过,房门咣当一声被关上。 两人突然陷入黑暗。 江韵沉声安抚:“你先别动,我去开门。” 容栀向对面走去:“手机拿来,我帮你打电筒。” 江韵探身,将手机递向容栀,容栀刚好靠近过去拿,两个人在黑暗中错身,一低头一抬头,鼻尖对着鼻尖擦了一下。 黑暗让江韵的感官放大了。 他的嘴唇碰到了容栀嘴唇逸出的一点点热气。 他的感到自己从耳尖开始,到脸颊,脖子,麻辣辣热起来,就像个过节的彩灯一样发烫,手指上的智能指环疯狂振动,提示他的心跳节节攀升。 慌乱中,他按开了手电,在手机的光下,他和容栀猛然间四目相对。 容栀漆黑的眼睛看向他,眼尾微微上挑,那双眼睛中仿佛有大海,也有火焰。 江韵感觉自己喘不过气,几乎要溺在这双眼睛中了。 两个人一时谁都没说话。 这时,一股尖锐的滴滴声响起来,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的滴滴声突兀地横亘在两人之间,容栀都被吓了一跳。 江韵吓得哆嗦了一下,发现这尖锐的滴滴声是手上的智能指环发出的,手忙脚乱地想按掉开关,谁料他本就戴了没两天,根本不知道开关在哪里,越着急越找不到。眼见着钉子指环发出了警报声音:“注意,您的心率——” 江韵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突然福至心灵,抢在指环说完话之前,一把把它撸下,刷地一声拍进容栀手里。 钉子指环安静了。 容栀低头看看掌心:“?” 江韵:“送你的。” “带报警的?”容栀好奇问。 江韵尴尬极了:“有这个功能,还有……”紧张之下,他把n&f公司给他讲的话原封不动地向容栀转述了一遍。 包括监控月经。 我都说了些什么? 江韵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感到自己的心咚咚咚跳动,胸膛几乎快炸开。 容栀把钉子指环套在食指上,有一些大。江韵僵硬地把钉子指环拿过来,慌乱中顾不上掩饰,看了眼容栀的手指,心里有了数据,绕着圈捏了捏,把开口捏小,然后伸手套在了她的中指上。 尺寸刚刚好。 容栀看了江韵一眼,对他这份似乎经受过训练的敏锐,心里有些疑虑,面上却不动声色:“谢谢,需要多少钱,我转给你。” 江韵推辞:“送你。” “无功不受禄。”容栀说,“而且我想给师父和师弟们也订一些。” 江韵说:“我是代言人,品牌有送,我直接给你拿几个就好,原本也不需要我花钱。” 容栀还要说什么,江韵截住她的话头:“你这样坚持给钱,搞得我像个代购。” 这么一说,确实。 容栀争不过,想了想,便说:“那你找我拍的mv,我给你拍,不需要你付报酬。” 江韵点头:“好。” 他心里暗想,真要想补贴小可怜,怎么都有名目补贴的。 强撑着说完,江韵深吸一口气,站到门边,打开了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光亮,容栀拿起江韵的手机,按掉电筒—— 江韵忽然想起了什么,心中暗叫不好,但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容栀按下,手机锁屏亮了起来。 红砖墙前,少男少女对视着,青春正好,绿意盎然。 江韵尴尬得恨不得再跳一次时空乱流。 画面撞进容栀的眼睛,她有些惊诧,又在一瞬间有些了然。 她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江韵,又看了一眼手机锁屏。 然后轻轻笑了。 “江韵。”她一双冰冷又热烈的眼落入他的,“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韵心中猛地一紧。 在这样脆弱的夜晚,失而复得的时刻,他的意志力几乎土崩瓦解。 他的喉结滚了滚,目光晦暗。 攥紧了手,深吸一口气。 正准备开口。 只听容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韵,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欢。” 第53章 江韵的家世 江韵一颗心仿佛被泡进了冷水。 “你订婚了,江韵。你没有资格对其他人心动。”容栀从不打哑谜,很直接地陈述,“宁逸媛才是你的未婚妻。” “订婚?”他一双凤眼微微睁大,一贯清冷的脸上有些急。 他下意识想伸手抓住眼前人,又生生收手。 容栀见到江韵的神色不似作伪,又想起宁逸媛手上那根一看就很贵的翡翠镯,倒没觉得宁逸媛在说谎,再联想到傍晚被她骂走的女人,当下便明白这其中应该有误会。 她明明白白地说:“你妈妈相中了宁逸媛,还送给她一只翡翠手镯。” “一只翡翠飘花镯?” “是。” 江韵缄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 半晌,他开口:“我父母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在车祸中双双去世了。” 容栀一怔。 “……对不起。”她道歉,“我不该提你的伤心事。” “还好。”江韵说,“其实除了照片,我对他们并没有印象。” 而且其中隔了他的两生两世,千年时光。 “你遇到的是个骗子。”江韵说。 “她果然不是你妈妈。”容栀若有所思,“从她说话中,我就感觉不对劲。她的思维方式和讲话的习惯,和你完全不一样。” “那个女骗子见了你?”江韵一把抓住容栀,有点着急,“你的职业性质,怎么能随便跟这种人讲话?艺高人胆大吗?” 江韵心里有些后怕。 明面上的交锋不足为虑,小可怜根本就不是好欺负的。 那暗地里的算计呢? 小可怜毕竟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小孩子呢! 事实上,理智告诉江韵,容栀毕竟是伏虎镖局的下一任大当家,必然是个聪明姑娘,能独立处理好各种危机事件。 可是,情感却左右着江韵的判断。 “我事先观察过,她是个普通人。”容栀低声把那个女人的样貌给江韵描述了一番,“你说,她是个女骗子?可是她看起来确实有所依仗。” 听完描述,江韵若有所思地沉着一张俊脸,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垂下头,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他斩钉截铁道,“今天,就现在,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今天,如果小可怜在她手上吃了亏,江韵就要发疯了! 他上一个发疯对象是武术协会那个棍师阿龙。 如今,阿龙触碰过小可怜的一只手被阿龙自己砸得稀碎,以后要拿棍是不可能了。 这还是建立在他完全没从小可怜身上讨到好处的前提下! 这种时候,江韵身上有股犀利的气势,就像一把出鞘宝剑,寒气肆虐,和平时面对容栀的模样完全不同。 “好。”容栀干脆道,“如果这个人真是你们江家的人,我要一个交代。” 她才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善良人。 为人类牺牲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如今重新享受生活,她是来吊打的,不是来忍辱负重的! 想了想,容栀开口补充:“不过,江韵,这件事情把你的亡母扯进来,我很抱歉。” 江韵闻言,目光柔和起来。 “十一,你不必对此感到抱歉。” 他的睫毛长而柔软,轻轻垂下,“我跟着我爷爷长大,我的家庭也很简单……我爷爷是个富裕的、受人尊敬的老人,我的父亲是他的独生子,我是他唯一的孙子。即使没有父母,我也从没受过委屈。” “所以,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他说。 容栀对着江韵的眼睛。 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走吧,我送你回家。”江韵拎起容栀的黑色书包,匆匆收了话题。 后半夜的星子黯淡。 夜像浓重的泼墨,风有些冷。 随着走动,容栀的深蓝色吊带裙在夜色中闪烁着星光。 江韵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脱下黑色的外套,披在容栀身上。 他看着外套上的白灰,摸了摸鼻子:“有点脏,你别介意。” “没事。”容栀不以为意,东张西望地寻找自己的新摩托。 江韵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容栀摸了一下裙子:“手机在书包里。” 书包很沉。容栀把拉链拉开,先拿出一台半旧的电脑,江韵帮忙端着,又拿出一个很旧的水杯放在江韵手里的电脑上,又杂七杂八掏出一堆线,也堆在电脑上。 电脑上摇摇欲坠。容栀想了想,直接伸手进去翻。 江韵余光瞥到,目光闪了闪,忍不住还是开口问:“你……放这么多现金在身上?” 书包底下全是现金,一捆一捆的,堆在书包底部。 江韵随便扫了一眼,估摸有个三十来万。 “哦,我银行卡注销了。”容栀坦率,“我的家庭环境有点复杂。因为还没成年,为了防止亲生父亲动用我的财产,所以全都取了现金。” “反正没人能偷我。” 江韵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看向她的眼神带上了同情:“等你来拍mv的时候,我帮你办一张只有你能用的工资卡。” 容栀想了想,反正自己现在的监护人已经变成宋瑞松,没有银行卡确实也不方便,就欣然点头:“好啊。” 江韵和容栀一起动手,半天终于把手机翻了出来。看见自己费尽心思挑选的手机被容栀修长的手握着,江韵心中有点高兴。 还没等他高兴太久,手机屏幕一亮,上面一行字露出来。 4个拦截来电:烂叶菜 江韵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是给她打了四个电话,瞬间明白了什么,默默转过头,装作没看见。 为了缓解尴尬,容栀没话找话:“等下你怎么走。” 江韵说:“我开车送你。” 容栀一边低头按手机一边说:“我骑摩托回去。” “摩托?”江韵摸了摸鼻子,演技拙劣道,“啊我突然想起来……我的车被陆泽宇开走了。” 容栀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停着的一辆车。 江韵面不改色:“那车不是我的。” “哦。” 容栀把手机收起来:“黑名单放出来了。” 她抬起眼,“那你怎么办?” 事实证明,在心动的女孩子的面前,根本没有所谓的内向和木讷。 江韵无师自通地说:“晚上也挺冷的,你看你能不能送我一程?” 第54章 江韵发疯,撑腰!&am;陆隽的马甲 一辆摩托疾驰在凌晨的大街上,发出轰鸣声。 容栀带着哑光黑镀银的头盔,伏在狰狞的车上,空落落的黑色外套被风吹得鼓起,下身深蓝色波光粼粼,一条冷白紧致的长腿裸在长裙的开叉外面,一双赤足踩在黑色脚踏上。 像一只神秘又危险的小豹子。 江韵一只手提着容栀的银色高跟鞋,一只手扶着少女的肩膀,坐在摩托后座。晚风吹散了他漆黑的碎发。 他看着周围不断后退的城市夜景,自己的面孔快速出现在各种建筑上的巨幅海报中。 前方是他最新出街的n&f智能指环海报,海报中他戴的钉子指环如今戴在她的手上。 他的心被风吹得飞了出去,最后飘飘忽忽不知落在何处。 深夜,韶城江宅。 江韵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戴着n&f的白金色钉子指环,四颗钻闪闪发光,与黑钉子很明显是对戒。 他缓慢地转着手,欣赏着。 面前,白天为难过容栀的妇人正在哭。 她头发花白,却已经不再像往常那样梳得整齐,变得乱糟糟的,面上的皱纹更多了。 身上的衣服压满凌乱的皱褶,似乎曾经被人粗暴地塞进车里颠簸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遭遇了什么。 “少爷,我明明就是为了你啊!”她重重跪下,求道,“之前老爷子说陈家的外孙女特别好,我才擅自跑去韶城的!” 她断断续续倾诉着自己只是欣赏宁家的女儿,以及这样自作主张都是为了江韵,云云。 “我见了她,人和善,又大方,家里也有钱,长得也漂亮,读书也好……”妇人抖着嘴巴,一桩桩数着,慢慢也有了一丝底气,“她没什么黑历史,身价清白,这样的女生给少爷您做太太,最适合不过了!” 江韵面色冷漠,一言不发,只是把手抬到头顶,抬头看着无名指上的指环。 白金色的指环和无名指上淡蓝的血管,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他就这样出神地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张姨在江家服务近二十年,服务江韵十几年,平时江姥爷和江韵对她都十分尊重,给了她一种自己可以做江韵的主的错觉。 她自以为与他有着十几年的母子情分,原来只是她自己的心大了? 此刻,她浑身狼狈,跪在地上,却没人敢扶张姨起来。 下面几个人,垂着头,战战兢兢。 张姨哭了半晌,也没见江韵说话,她试探着抬起眼睛,"少爷......" 面前端坐着的少年还是那副样貌,却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苍白俊美的脸上雕刻着无情。 就像一尊冰冷的大理石神像,完美到没有一点瑕疵,也没有一丝一毫人类的情感。 他垂眸看她的目光,几乎把她的血液都冻住。 他看待她的样子,与看待其他人、看待一件家具、看待一棵树没什么不同。 “我让你抬头了?”少年说。 旁边几个人把她的头又按到地上。 张姨的额头撞在大理石地面上,冰冷又坚硬。 她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冷下去。 张姨开始害怕了。 她终于意识到,就算面前的少年只有十八岁,也不是她能够自作主张的! 头顶上沉默了许久,张姨的头被人按住,她死死盯着地上的大理石花纹,终于禁不住恐惧,哭嚎着大喊:“少爷我错了!我不该拿您母亲的遗物出去!也不该随便替您做主!是我心太大了!” 头上的人缓缓开口。 “这只是其中一件事。”江韵嗓音清冷,“还有一件事。” “你是不是,”他冷淡地问,“还跑去找了容指导的麻烦?” 张姨一愣,脸色大变! 容? 竟然是为了那个贫贱丫头? 她以为只是好小一件事,没想到! 张姨猛烈地挣扎起来,声音沉闷地从大理石地面上传出:“我冤枉,少爷!我只是目睹了那个小贱人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她在你面前污蔑我什么了?叫她过来,我要对峙!” “她污蔑你?”眼前的少年声音冷漠,不辨喜怒。 “她一定心虚了,我明明看到了!” “她是我什么人,为什么不能和其他男人说话?”江韵反问,“你对她就是这么说的?‘小贱人,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你和她怎么说的?”江韵语气转冷,“原话复述给我。” 张姨惊恐地摇头。 “不想说是吗?”江韵轻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对我的能力有什么误解——就算你不想说,我也能查出来。” 一双昂贵的手工皮鞋停在张姨面前。 江韵蹲下来,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小的匕首,只听“咔嚓”一声,他拔了刀鞘,漆黑内敛的刀刃闪烁着冷光。 “那你来说一说,是谁指使你做出这种事吧。” “容十一是我的人,是谁,想借你的手难为她?” 江韵转过头,对着周围战战兢兢的人,笑着询问:“是不是,我平时装得太好,就让你们真的觉得,我是个好人?” 被江韵一双笑着的凤眼扫到的人都抖了抖,有胆小的,已经哭了出来。 张姨不敢出声,冷汗湿透了衣服,滴滴答答在眼前汇聚成小小的一滩水。 就为了那个贱丫头? 就为了那个贱丫头! 作为贴身服务江韵十几年的人,她当然知道江韵的手段! 这个少年,发起疯来,清秀文雅的皮囊下几乎就是个恶魔! 闪烁着寒光的刀刃被江韵推到她的眼皮子底下,距离她的鼻尖只有0.01毫米。 张姨脖子一沉,江韵猛然按住她的头,她的鼻尖一下子被抵在刀刃上! 鼻尖传来钻心的凉意,她感到鼻尖的皮肤几乎被冷冰冰的利刃破开! “有一句隐瞒,张姨,你跟了我十几年,你知道我不是什么良善的人。”耳边,清冷的少年温柔地说。 张姨一抖,下身涌出一股热流,骚臭味弥漫开。 “我说……我说!少爷饶了我!” ———————— 第二天一早,容栀去学校请了个假。 曹教授看过容栀的履历,对她在做的事情心里有数,痛快地准了假。 趁着教室里没人,容栀悄悄走到陆隽身边坐下,俯过身去,在陆隽的耳边小声说:“上次的炸弹,是你设下的吧?” 第55章 容栀:我能听见夏峥嵘心声!我编的。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一起出过任务的。” 陆隽的脸一下子白了,又慢慢发红,最后红透了脸。她垂下头,头发掩盖了她的脸。 她没有说话。 容栀从前和陆隽一起出过任务,知道她就是这样自闭的性子,并不强求。 “我去看夏峥嵘,你要不要一起来?”容栀主动询问。 想了想,容栀体贴地说:“去就点点头,不去就摇摇头。” 陆隽满脸通红,用力摇头。 容栀笑了:“那我过去了,咱们明天见。” 她站起身,态度郑重,看着陆隽的眼睛说:“上次你救了我,谢谢你哦,陆隽。” 说完,冲陆隽笑了笑,容栀转身迈着长腿走了。 陆隽怔怔地看着容栀的背影,眼中满是羡慕。 ———————— 夏峥嵘住在韶城最高档的豪华私立医院,门前停一排豪车,围满了记者。 容栀翻身下车,摘下头盔,把摩托停在树荫下。 眼前一辆豪华房车开过来。 门开了,经纪人和助理小心地伺候着陈思怡下了车。 狗仔们骚动起来,有人快跑两步,问:“陈小姐,您来探望小夏总,是准备公开恋情吗?” 陈思怡戴着墨镜,低着头,没有做任何回应,匆匆和经纪人助理一起往医院里去了。 夏峥嵘一个人住私立医院的vip病房。 经过这一次,他愈发谨慎,门口的保镖站了有整整二十人。 病房布置得就像酒店的豪华总统套房——如果忽略他被包成粽子的头。 “年轻的黑衣服靓女?”夏峥嵘两眼放光,一屁股坐在轮椅上,“动作快一些啊!请她上来!” 阿宗走过来推着夏峥嵘的轮椅,夏峥嵘理了理头发:“你们小夏总是不是最帅的?” 阿宗肯定道:“帅。” 门一开,夏峥嵘用自认为最帅的表情转过头,见到来人,他脸上期待的神情一下子垮了下去。 这群保镖是蠢货吗! 怎么是陈思怡! 他很直接地说:“你怎么来了?” 陈思怡发现自己不受欢迎,高傲的自尊心非常屈辱,但还是强撑着露出一个完美的娇笑:“讨厌,人家来看看你,你怎么也不领情。” 夏峥嵘说:“下次见我,你要先跟秘书预约。” 陈思怡笑容逐渐消失:“小夏总,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不需要预约。” 夏峥嵘正色道:“miss陈,生意场上,你情我愿,你陪我吃了顿饭,我给你资源,不要搞得像约会一样,ok?我拜托你,这么靓女,有点脑子好唔好?” 向来以阶层为傲的陈思怡被更高阶层的人这么说,难堪地在墨镜后面红了眼圈。 夏峥嵘是船王原配的小儿子,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全都在各种意外中死去。原配跟船王夏煌衷白手起家,风雨几十年,竟然只留了夏峥嵘一个儿子,临死前挣扎着把他托付给了船王那群老手下。 船王本就沾黑起家,夏峥嵘跟着这群老家伙长大,自然举止匪气、手腕狠辣。论起相似,他这性格才是所有儿子中最像船王的。 陈思怡知道夏峥嵘向来讲话粗鄙,但她从小都被身边人捧着,被人这么说,脸上挂不住:“小夏总……” 夏峥嵘从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他内心烦躁,从轮椅上站起身,挥了挥手:“滚滚滚,号丧啊!我还没死呐!看得我心烦。” 一走出病房,陈思怡就哭了。 经纪人和助理见状,围上来小声劝:“别在这里哭,很多狗仔盯着,不然明天又要出新闻了。” “上新闻就上新闻!”陈思怡怒声说,“他究竟把我当什么人?” “船王的儿子,就能这么践踏别人?” 经纪人欲言又止,陈思怡可能忘了,她几天前才因为一点小事,迁怒素人,还去网上造黄谣霸凌对方。 这可比船王儿子嘴上说两句严重多了。经纪人心想。 经济人赶紧把陈思怡拉到拐角处,又哄又劝,陈思怡突然抬头,死死看向某个地方,经济人也跟着看过去。 竟然就是那个被造黄谣的素人女孩。 韶城的春季短到几乎没有,3月刚过就直接进入炎夏。容栀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短袖,下身一条黑色松垮长裤,衬得腰肢纤细,整个人都有股说不出的慵懒味道。 她怀里抱着一束花,热热闹闹的颜色簇拥着一张素白小脸,明艳得仿佛在发光。 造孽啊。经纪人心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放到娱乐圈都拔尖,真要想找金主,分分钟的事情,至于穿得这么寒酸? 结果因为陈思怡,在网上被黑成那个样子。 容栀径直走到病房前,保镖看了看她,直接把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她跟夏峥嵘很熟? 陈思怡死死抓住经纪人手,压抑着嗓子,嘶声道:“是容指导!就是这个小贱人勾引了小夏总!” 经纪人的手被陈思怡握得生疼,不断安抚她:“思怡,冷静些!她和小夏总是同学,来探病而已,并不说明什么!” 陈思怡咬着牙,面色青白:“她就是非要和我抢,她就是活得不耐烦!我动不了宁逸媛,我还动不了她?” 病房里。 容栀忍住笑,夏峥嵘的头包得像个粽子,坐在轮椅上,阿宗推着他到窗边。 两个人昨天上午打了一架,晚上又并肩作战,此刻气氛有些……僵硬? 夏峥嵘脸上别别扭扭的。 容栀叫人把带来的花插进花瓶中,率先开口。 “感觉还好吗?” 夏峥嵘翻了个白眼:“我脑震荡,当然不好。” 这个语气火药味太浓,阿宗在身后找补道:“小夏总的意思是,他磕到的地方是头,所以后遗症比较多,眩晕、耳鸣,医生嘱咐要好好观察,这几天还是危险期。” 容栀严肃了面容:“磕到后脑了?那真的要好好观察。” 阿宗顶着一张浅黑憨厚的脸,想了想,说:“小夏总难受得饭都吃不下,容小姐有时间的话,可以经常叫同学们一起过来,陪小夏总吃点东西。” 容栀点头:“我会组织的。毕竟小夏总这次受伤因我而起,属于无妄之灾,帮忙配合医生的治疗也是我应该做的。” 夏峥嵘心里暗暗给阿宗竖起大拇指,回去就给他涨薪! 这不就关心上了么! 夏峥嵘脸上非常高冷:“什么因你而起,呵,蠢女人。同学们吵死了,我才不要他们来。” 他心里狂喊:“来吧来吧来吧最好天天来,医院好无聊,我就只是装个比你千万别听我的。” “何天是我老豆四姨太的哥哥。”夏峥嵘脸上写着不耐烦,“那扑街原本就冲着我来的……我可没救你。” 他心中狂喊:“我就是为了救你,为了耍帅才不带保镖的,结果自己把自己玩脱了,你可以一定要对我感动不已啊!” 容栀没有听心声的超能力,也没点亮过善解人意技能,十岁以后她在军队长大,习惯了有什么说什么,耿直道:“成,你不喜欢同学们吵你,我就告诉他们谁都不许来。” 夏峥嵘气结,盯着眼前的少女。 容栀面上的体贴真心实意。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第56章 什么运气?我的同学是大佬 容栀看着夏峥嵘的脸上喜怒不定,心想,看来他还没消气,还在为自己昨天和他打架的事情耿耿于怀。自己也不能过来碍他的眼。 于是她识趣地不再打扰,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阿宗赶忙开口:“容小姐,来一次路途遥远,要不要喝杯茶……” “让她走。”夏峥嵘挥挥手,“我困了。阿宗,推我去里间睡觉。” 阿宗只好推着夏峥嵘去了里间,留给容栀一个潇洒的背影。 容栀失笑,从包里掏出专门买的橘子给他放在桌上,然后转身出去。 出了病房,一声怒吼传来! “容栀!你这个狐狸精!” 眼前一花,一个东西冲着她打过来! 容栀下意识反手回击,一个香家小牛皮链条包被她打在地上。 她眯起眼睛看去,一个带着墨镜的极瘦极瘦的女人开口骂:“你这个惯三!” 她脸上的粉有些花,耳朵上带着两个小香家的耳钉,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刺着人的眼睛。 “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对方指着她大声说:“你就是喜欢抢别人的男朋友,一手吊着宁逸媛的未婚夫,一边勾搭小夏总!” “谁不知道,你能选上雏鹰计划是抱了金主的大腿,现在你勾三搭四,你金主知道吗?” 女人的声音很大,在病房门口震出重重回音。好在vip病房占据了整整一层的面积,隔音情况良好,不怕有人听见。 “一心靠男人,还装得满脸高贵,真是不要脸!” 身后的门一响,阿宗冷着脸出来,对着外面的保镖低吼:“都在这做什么!吵了小夏总休息知道么!” 经纪人赶紧将陈思怡拉开,她还在不依不饶地说:“你怎么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吧?心虚了?” 阿宗冲着容栀微微弯下腰:“容小姐,走吧,小夏总让我送你。” 陈思怡又气又妒,夏峥嵘竟然让阿宗出来送这个小婊子? 容栀看都不看那女人一眼,问阿宗:“她是谁?” 阿宗低声说:“韶城宣传署一把手陈老爷子的孙女,陈思怡,和小夏总吃过一次饭,就……” 容栀眼神一凝,陈家人? 又是陈家人! 容栀垂下眼睫,眼眸深黑,一个眼神都没递给那个女人,转身就走,陈思怡想追上前去,结果被保镖拦住了:“对不起陈小姐,这位是夏先生的贵客。” 陈思怡“呸”了一声,恨恨地跺脚! 出了医院,容栀直接回了学校。 实验高中以素质教育出名,下午就有选修课,以讲座的形式在礼堂上。 容栀进了礼堂,陶蜜和周娣娣远远冲她招手。 讲座已经开始了,容栀摆摆手,先随便找了个门边的位置坐下。 前面坐了几个看穿着就知道家境不错的男男女女,一个男生借回身翻书包的机会,用余光瞟她。 容栀从包里掏出一本书在读,封面包了书皮,看不见书名。她用书遮住脸,一只手露在外面,手指清瘦修长,衬着黑色的钉子指环,惹眼极了。 “卡家的钉子指环什么时候出黑色的款了?”一个男生回过头,悄悄问旁边的人。 “卡家和n&t出了联名,江韵的海报上戴的就是这款。”旁边的人科普,一边用羡慕的眼神回头打量容栀。 自从江韵代言了n&t智能指环后,n&t智能指环就风靡整个实验高中,家境好的同学人手一个。 李琴儿伸手拂了一下精致的长卷发,她的食指上套着一只n&t银色t字口满钻智能指环,在礼堂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你看,李琴儿手上那一只,就是去年n&t和蒂凡尼的联名。”男生拍着身边的人,“她那只满钻款要17万。” 身边人看着自己手上的陶瓷白智能指环:“李琴儿平时的包包手镯都是大牌。可是这个雏鹰生……” 他想起容栀背的黑书包,边缘已经磨得发白。 “破案了,假的。”刚才说话的男生指了指手机上的官网,“这个黑色钉子要6月才上市。” “而且,你看官网上的描述,6月上市的是无钻款,售价15万8,她手上戴的钉子有四个钻,那个是品牌专门给江韵预备的大使定制款,有钱也买不到。” “n&t说以后会考虑量产四钻版,通过配货可以购买。不过目前,如今四钻版只接受定制。” “没准她手上的不是假货,而是江韵送她的呢?”另一个人有点不屑。 说完,两个人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没钱还虚荣。” 课间休息,容栀背着书包走到了前面,坐在陶蜜和周娣娣给她留的座位上。 一大片若有若无的视线跟着她移动。 毕竟她的黑历史还在热搜上挂着。 当事人却满脸若无其事,她身边的两个女生更是无所谓。 因为两个人正在争论什么。 “栀姐你来了。”见到容栀,陶蜜挽住她的胳膊,“来,你听听哪个名字好。” “名字?”容栀有些迷惑。 “周娣娣要改名字,拿了一些过来给我们挑。” 周娣娣笑了一下:“栀姐,一起来看看?” 容栀拿起一把名字,一边看一遍随口问:“娣娣,那你心里有喜欢的吗?” “有一个。”周娣娣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叫‘周承书’。” 容栀一下子被口水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咳。”她一顿猛咳,涨红了脸,周娣娣担忧地给她拍后背,“你没事吧?” 容栀顾不上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热,艰难地问:“你是周承书?” “是啊?”周娣娣说,“不好听吗?陶蜜说这个名字不够时髦,她建议我叫周洛芷呢。” 容栀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好听好听,就叫周承书!” 陶蜜开口,“我觉得——” 容栀一把按住陶蜜,“不!你不觉得!周承书就是最时髦好听的!” 周娣娣,不,现在是周承书了,高兴地笑道:“蜜桃儿,你看,栀姐也支持我呢,以后我就是周承书啦!” 容栀说:“您千万别叫我栀姐。太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一边说着,她一边偷偷打量少女时代的周承书。 第57章 被剑桥大学录取的十六岁天才少女是谁? 周承书此刻只有十六岁,还不是教材里那副华发满头、皱纹丛生的样子,当然也不似挂在人类联邦大会堂里的照片里那样严峻稳重。她现在脸上的绒毛还没褪去,双眼明亮,虽然有些营养不良似的瘦小,脸上却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容栀站起来,对着周承书,郑重地鞠了一躬。 “天啦你干嘛!”周承书活泼地笑了,用手拍了一下容栀,娇嗔,“坏人,拿我取笑!” 对不起,周伟人。容栀在心里默默说,我当年在军队考核物理理论的时候,不该在您的照片上乱涂乱画的…… 周承书,未来世界大名鼎鼎的核物理学家,“周承书-乌诺贝克方程”的提出者,浓缩铀之母。5022年,容栀带领人类与主脑战斗的时候,用的武器就离不开浓缩铀。 “好在还有陶蜜。”容栀暗暗想,拍了拍胸口,“至少,陶蜜和我都是普通人。” 正想着,周承书对容栀说:“陶蜜就喜欢文艺的名字,她嫌自己的名字太古板呢。” 容栀念了念:“陶蜜,蜜桃儿,不会啊,这个名字特可爱。” 周承书和陶蜜齐齐笑了起来。 容栀意识到什么。 不会吧? “陶蜜是我的网名啦。”眼前的水蜜桃说,“我的大名叫陶培肃。” 她害羞地捂住脸,“这个名字好古板,我爹给我取的,不能改哦。我还是喜欢你们叫我陶蜜。” 容栀神情恍惚:“陶蜜。” 陶蜜脆生生:“哎。” 容栀看着她,目光复杂,欲言又止。 陶蜜被她盯着看有些发毛:“怎么啦?” 容栀站起来,对着陶蜜,也郑重地鞠了一躬。 两个女孩子笑成一团,叽叽咕咕伸手推她:“你好搞笑哦。” 对不起,陶伟人。容栀抬眼望天,我当年在军队考光脑编程的时候,也不该在您的照片上乱涂乱画的…… 谁让您和周教授的照片并列摆在人类联邦大会堂里…… 陶培肃,未来的光脑之母,研制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光脑,被后世称作划时代的女性,以一己之力开启了人类的光脑文明时代,借助光脑技术,人类走出地球、征服宇宙。 也正因为此,后世史学家在划分人类古代史与近现代史的时候,把陶培肃发明第一台光脑前划为古代,把发明光脑后划为近现代,将发明第一台光脑后的两千年统称为人类的“智能时代”。 智能时代后,又一千年,光脑逐渐产生自我意识,最后打败了人类占领太阳系,容栀才出生在贫瘠的垃圾星。 这是后话了。 此刻,容栀面对陶蜜递给她的小饼干,想起古代地球有一个比喻叫“废物小饼干”,心里五味陈杂。 她接过来,麻木地咔吧咔吧吃掉。 穿越还是有好处的,她居然和人类史上两位赫赫有名的大佬成为同班同学。 她打了个冷战。 或许……她只是没认全雏鹰班同学的名字。 下了课,容栀和两位大佬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回到教室上晚自习。 想到大佬也要上晚自习,她心里的滋味就更复杂了。 正想着,陶蜜塞给她一本书。 “姚一的《万古江河》!”陶蜜小声说,“我刚从江舟那里抢过来的,今晚咱俩一起看。” “为什么要传着一本看?”容栀有些疑惑,“你想看的话,我送你一本?” “买不到呀!”陶蜜一边用余光看向后门玻璃提防班主任罗老师,一边拍了容栀一下,“别乱讲,姚一的书超难买,排队都抢不到。” 容栀目光复杂:“那你们先看吧,我其实不看也行。” “那怎么行!”陶蜜急了,拉着容栀的手,就开始详详细细地给容栀安利起姚一的科幻作品。 容栀猝不及防吃了一嘴大佬对自己的安利,只听陶蜜问:“你玩围脖吗?” 玩、玩吧——容栀想起出版社为了方便宣传帮她运营了一个围脖账号。 用的好像是她原来在沈城的手机号? “我帮你注册一个。”见容栀没有说话,陶蜜来了劲头,撸起袖子。 容栀现在的手机号是她到了韶城之后新办的。陶蜜一顿操作,很快,容栀就拥有了一个围脖。 接下来的时间,就在陶蜜、周承书和容栀头碰头玩手机中度过了。 “你们看这个。”陶蜜招呼两人,指着围脖上的热搜榜单第三名说,“剑桥大学数模院录取中国十六岁天才少女。” 容栀看了一眼,咳了一声。 “啊不好意思。”陶蜜发现热搜榜单高居第二位是容栀的黑料,眼疾手快地直接点进了那条热搜。 原来是剑桥大学的社团写了一篇报道,称今年有一名来自华国的十六岁天才少女被剑桥大学数学系录取。 本来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报道,谁料在泡菜国火了。 有泡菜留学生把这篇报道放到了泡菜国的论坛上。 顿时,泡菜人不高兴了。 “为什么说是华国少女?能被剑桥数学系录取,一定是我们泡菜人!” "泡菜国万岁。" "华国有聪明女性吗?不都是好驯服的狗吗?" 有些在泡菜国的华国留学生急了,跑去跟泡菜人争论,却被泡菜人"她这么优秀为什么不是泡菜人,因为她优秀所以她是泡菜人"的脑回路气到吐血。 毕竟泡菜国是老狗比了,把从华夏学来的那一套自诩为自己的传统文化,还大言不惭地公开申遗。 华国留学生被恶心得够呛,开始自发把帖子搬运回国。 原本这样还是局限在懂韩文的小圈子里。 没想到一大票华国网友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带着表情包,气势汹汹地翻了墙,杀去韩国的论坛! 事实证明,表情包才是跨越种族与文化的桥梁。 "既然讲不通道理,那还讲什么道理,发表情包就是了!" 一时间,十六岁天才少女的国籍之争演变为华国单方面表情包输出的狂欢。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大批华国网友在外开疆拓土的时候,也与墙外其他国家建立了友好邦交。 "heybro,键盘给你,如果你也一起来骂泡菜人,我可以和你分享我的表情包。" 第58章 各国都在抢容栀&am;江韵给容栀送了一张黑卡 当然,也有日国人出来妄想一争高下,几下就被华国的键盘侠喷得缩回屏幕后面 也有漂亮国人表示,这位十六岁的天才少女有可能是华裔漂亮国人,毕竟华国的科研水平不如漂亮国,华国少女凭什么能够击败一众对手,得到牛津数学系的青睐? 所以这名华国少女十有八九是华裔漂亮国人! 面对超级大国漂亮国这种轻视的态度,华国网友愤怒了。 有个华国学生在日不落帝国留学的,在论坛发了一张照片。 "图片,我牛津人文硕士在读,去年在牛津数学系附近见到一个年纪很小的面生的华国女孩子,应该是来参加复试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录取的幸运鹅。" "问她为什么是华国人?因为她当时在讲电话,说的就是华语,还是北方口音。" 照片是几名学生的合影,后方远远的角落中有一名黑衣少女的背影,非常模糊,只是依稀可见她身形瘦高,一头长发,发稍有些微微的卷曲。 华国网友掀起了大型"找一找"游戏,开始把各省份的优秀学生一个一个拉出来对比。 某乎上也跳出来好多匿名用户,煞有介事地说自己是天才少女的朋友/同学/邻居。 一时间,天才少女的身份众说纷纭。 没多久,那个日不落帝国留学生的帖子下面多了一条回复:"牛津数学系大楼是不是,我那天也见到这个小妹妹了,她千真万确就是华国人,北方口音,打电话的时候好像在说要去韶城!" 这条回复很快就被网友们顶到热评第一。 韶城? 最近韶城好似有天才热一般,小提琴天才江韵就在韶城,雏鹰计划也在韶城......雏鹰计划? 有网友在下面评论:"有没有可能......天才小妹妹是到韶城参加‘雏鹰计划’的?" 马上就有人嘲笑:"想什么呢,放着牛津数学系不去,留在华国读高中?" 那人不服气:"江姥爷上次直播的时候说过,雏鹰班的教学采取全新的教育模式,不以高中教学为基础。" 有人回复:"小粉红别天真了,雏鹰班?哗众取宠的权贵班罢了。" "那个被包养的网红就是雏*(不可说)鹰*班的,她被人扒黑历史扒得底裤就掉了。" 很快涌来大批黑子,整齐划一地在下面造谣:包养、援交、金主...... 一片乌烟瘴气中,网民终于开始不客气地对着热搜第二名开炮。 "同样在围脖热搜上,第二名的那个网红工地妹妹羞愧吗?被小提琴天才和数学天才一上一下夹在中间?" "噗哈哈,真的,夹在两名天才之间的黑料网红,别人靠本事,她却靠营销,要是我,羞愧死了。" "喊话工地妹妹!希望你有自知之明,赶紧把自己的营销撤掉,不要再占据公共资源啦!同样十六岁,看看人家隔壁的天才少女!" 已经有手快的营销号开始做拉踩,点击率分分钟十万加。 虽然不敢拿国家项目说事,但这个小网红总可以踩一脚吧!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新一轮针对容栀的全网黑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欧阳晶晶翻出了自己多少年都没戴过的眼镜,死死盯着照片上的模糊背影,犹犹豫豫。 这个背影……不是容指导吗? 难怪容指导能获得江家的认可! 原来,她竟然是牛津大学的天才少女! 呜呜呜果然女人还是要搞事业。 她想了想,弱弱地在帖子下面替大腿说话:"其实……就没人觉得,这个背影和工地读书妹妹好像?" 过了一会,她打开手机,瞳孔地震。 显示未读评论37214条。 自己的围脖涨粉110342。 难道这就是热搜第二名的威力? 评论里网友一水地劝她不要出来碰瓷天才少女,并表示他们已经看透了网红的套路,不会上当。 "......不会上当你们还回复得这么欢!"欧阳晶晶对着新鲜出炉的围脖粉丝,兴奋地摩拳擦掌,"黑红也是红啊。" 她只是替容指导说了一句话,一大堆容指导的黑粉就追着欧阳晶晶骂。 都是活粉哦。 怕什么,反正容指导早晚有一天会洗白,自己就能趁机转化一波人气,抱容指导的大腿,果然不亏! 欧阳晶晶火速传了九宫格自拍上去,有模有样地营起了业。 这边的小爱豆努力营业,那边江韵却无心工作。 因为给容栀的工资卡办好了。 银行行长毕恭毕敬送到他面前。 "按您的吩咐,办了一张低调的普通卡。"银行行长笑着说。 江韵试了一下,这张卡竟然还有限额,确实很普通。 他放下心,想联系容栀过来取。 然后就想起自己几天前刚刚惨遭拒绝,身上的订婚绯闻也还没来得及赶回京城处理。 就......不要去惹她生气了。 江韵又去找了陆泽宇。 陆泽宇跑了一趟,约在上次见面的咖啡馆,见了容栀一面。 "这是......工资卡?"容栀把手上的黑卡翻来覆去地看。 陆泽宇猛灌两口甜味炸弹,神色复杂:"你的工资卡是江韵找人办的,所以......希望你理解,江韵这家伙,对于普通卡的理解,有点飘忽。" 这话说得非常委婉了。 容栀夹住黑卡:"所以这个卡的透支额度……" "足够你在两国交战的时候豢养一个排的雇佣兵,购买一批军火武装你的雇佣兵,并买下几架直升机将他们运送到世界各地。"陆泽宇形象地比喻。 容栀嘴里的美式咖啡由苦变甜。 啊,有钱人的快乐果然该死地甜美。 容栀非常满意。 她喝了一口冰美式,余光看见陆泽宇手上的白色智能指环,边缘处有一抹银。 非常眼熟。 陆隽手上也有一只。 对了,陆隽是陆泽宇的妹妹? 那陆泽宇肯定知道自己是实验的学生,不需要额外多说。 容栀心安理得地将冰美式一饮而尽。 出了咖啡馆,陆泽宇问她:"你去哪,我送你一程?" "我要带我的猫去体检。"容栀把宠物医院的定位发给陆泽宇,“你顺路吗?" "走。"陆泽宇边开车边好奇道,"你们养猫都需要每年做体检吗?" "我的猫年纪大。"容栀解释,"已经十八岁了。" "霍,高寿啊,比你还大两岁。"陆泽宇把着方向盘笑了,"你得叫它一声猫哥哥。" 第59章 一只十八岁的猫&am;栀姐真的穷 陆泽宇把车停在路边等,容栀很快提了个航空箱过来。 黑白花色的起司猫喵喵叫着坐上了后座。 "真可爱。"陆泽宇心里痒痒的,有点想送给陆隽一只,开口打听,"贵吗?" "不是买的,是容榕……是我妈妈收养的流浪猫。"容栀的目光悠远起来。 十八年前的某一天,容榕冲到她面前,快活地指着怀里一团毛茸茸给她:"11x,你看,我捡了一只小猫!" 她已经不记得当时说了什么,但这只猫咪陪伴着容榕从天真走入婚姻,又从婚姻走向死亡,最后又陪在她的身边。 把猫送到宠物医院后,容栀告别了陆泽宇,回了学校。 周承书扯着她的袖子,把她拉到一边,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震惊!学校里到处都在说,宁逸媛和江韵订婚了!就是电视上那个大明星江韵!" 容栀确实很震惊,不过她震惊的点在于“大佬居然也八卦”。 她拧开半旧的保温杯,问周承书:"打水,去不去?" "去!" 可能因为宁逸媛最近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作为宁逸媛的对照组,去打水的短短一段路上,就听到很多窃窃私语。 "一个和艺术家订婚,一个黑历史挂在网上。“这是说得最多的。 周承书气得脸都红了,要上去争论,被容栀拉住。 "有什么好生气的?"她眼神平静,”被人说两句罢了,根本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栀姐就是不一样。“周承书向陶蜜感叹,”格局打开。" 两个人一齐看向容栀伏在桌面的背影。她披着实验高中黑白相间的运动服外套,桌面上立着的保温杯磨得半旧,原本上面有字的地方只剩下浅浅的白印子,依稀可辨一个字是"二"。 "栀姐是真穷。“陶蜜叹了口气,”好在我们有雏鹰奖学金。" "是啊。"周承书说,“多亏了奖学金,不然我也没法过来念书。" "不让你来?为什么?" 周承书冷笑一下,细瘦的手撑住下巴,”因为我家的一切都要留给我弟弟。" ———————— "有关我的绯闻,“江韵坐在江姥爷面前,”爷爷,我们谈一下。" 江姥爷显然有点迷惑:"什么绯闻?" "外面谣传,我和陈家订婚了。我要请您帮忙,公开澄清这个乌龙订婚。” 江姥爷把茶碗重重搁下:“就算真的是误会,陈家竟然没跟我们确认,就公布了消息。这是在用舆论拿捏我们江家吗?我看,陈家的日子是过得太舒坦了!” 他转头又对江韵说:"也怪你,多和女孩子走动走动,还能有这些事?" 江韵:"?" 这也能怪我? 江姥爷继续无差别攻击:"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雏鹰生,你好歹去见一面,好优秀的女孩子,那个性子啊,爽利得很,做个朋友也成啊!" “要是你去见了那个雏鹰生,还有陈家什么事?” 江韵心中暗叫不好,赶忙找了个理由哄道:"我现在都被订婚了,去见人家女孩子算什么?等我从京城回来再说吧。" 边说着,边行云流水布茶,推到江姥爷面前。 江姥爷摸了摸茶杯,哼了一声。 陈思怡修长的手指摸着香槟杯,哼了一声。 慈善晚宴上觥筹交错,她手指上卡家的豹子满钻戒指在水晶灯下璀璨无比。 宁逸媛坐在一众富太太中,穿着抹胸白礼服裙,笑容清新羞涩。 经纪人拍了拍欧阳晶晶,两人对视了一眼,欧阳晶晶脸上流露出几分不情愿,又掩饰住了。 陈思怡哼了一声:"山鸡插了凤凰岛羽毛也还是山鸡。谁不知道现在宁绪的资金链出了问题,才这么着急捧宁逸媛出道捞金,可惜干捧不红。" 她死死抓着杯子,看宁逸媛伸出手,任富太太们打量那根翡翠手镯,沉了脸色。 富太太们对待宁逸媛的态度亲热极了,简直刺痛了陈思怡的眼。 陈老爷子是宣传署的一把手,陈家再没其他出息的子弟,一个宁绪都被当成宝,陈家的经济实力在韶城的富贵人家中只称得上普通。 所以陈思怡才一心想攀上小夏总。 "江家就看上这么个玩意,爷爷真偏心。" 欧阳晶晶硬着头皮安抚她,陈思怡一把把她推开:"滚,别惹我晦气。" 既然大小姐发话,欧阳晶晶从善如流,远远躲去了一边。 经纪人皱着眉头叮嘱她:"晶晶,你趁这个机会替陈家拉拢拉拢。上次在片场,你替小姐去拉拢容指导,就做得挺不错。" 我呸。欧阳晶晶暗想,做得挺不错也没见你们给我发奖金啊。 "只要把陈大小姐服务好了,以后你想要什么资源没有?"经纪人道。 老娘才不吃你画的饼。欧阳晶晶暗想,你们陈家不过拿我当免费的丫鬟。 欧阳晶晶悄悄坐在一边,打量会场,然后眼神一凝。 "是谁把那尊大佛请来的?" 她打了个寒战。 一位约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低调地坐在角落,一双眼睛就像寻找猎物的猎犬,逡巡在场内。 他全身高定,红宝石袖扣像衣服上的一滴血,刺进欧阳晶晶圆睁的双眼。 韶城首富,宋世任。 或者说,韶城从前的黑帮老大......宋世任。 如今,宋世任虽然已经洗白上岸,但从前的黑道习气并未改掉,从他对待女人的态度可窥一斑。 他的原配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宋世任没有再娶,但其实众人心里都清楚,宋世任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十五六岁最佳。 他经常让手下以选角的名义把女孩子们带到酒店,收了手机,然后...... 被他祸害的小女孩不知凡几。因为年纪小,大部分出了事以后都六神无主,被吓唬吓唬,再加上温情攻势,大部分也就认命了。 也有性格激烈些的,试图曝光,但都被压了下来。 宋世任找得都是些无权无势的小女孩,谁会替她们出头呢? 他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欧阳晶晶环顾会场中那些明星小花们,当她看到陈思怡巧笑倩兮地走向宋世任的时候,煞白了一张脸。 经纪人只是上了个厕所回来,就看到陈大小姐和宋世任相谈甚欢,他想起那些关于宋世任的传闻,吓得差点昏过去! 陈思怡这边却轻轻巧巧地和宋世任碰了个杯,然后笑容满面地离开了。 "大小姐!"经纪人压低了颤抖的嗓子,惊恐万分道,"您去招惹那个祖宗干嘛?" 陈思怡轻轻抿了一口香槟,卡家的全钻豹子头冷冷的光一闪一闪:"慌什么?给容栀那个贱人送一段好姻缘罢了。" 第60章 风水轮流转!白莲花想蹭容栀热度 "宁逸媛和江家!"经纪人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陈大小姐真是无法无天惯了! "江家那个身份,注定要被桎梏,怎么可能给宁绪注资?"陈思怡漫不经心,"宁绪不是缺钱么?我给他一个选择。" ———————— 实验高中论坛。 "有人关注昨晚的韶城的慈善晚宴吗?咱们学校的宁逸媛女神,在慈善晚宴上大手笔九百万拍下科幻作家姚一亲手制作的微观宇宙模型,善款全部捐赠给慈善基金会。" "不愧是实验校花,女神果然人美心善,难怪能成为江天才的灵感缪斯。" "某些私生女的黑历史能一直挂在热搜榜上,这么有正能量的励志事件居然连热搜都没上去,同学们冲啊,守卫我校女神,送女神上热搜!" 过了一会,宁绪给宁逸媛买的热搜挂在了榜上,下面一片吹捧声。 ———————— 惊蛰始,万物舒。 韶城暖得早,阳光穿过花枝,校园里已经春意盎然。 垃圾星上可没这么好的景致,军队里也只有无休止的血与火。容栀躲在树下,层层叠叠的花瓣被风吹落,铺在她的头上肩上。 她小声接电话。 "方总编,还是按老规矩,关于周边的收入,捐了吧。" "出版社做主就好了,这次捐给......"她垂下眼,想起那个被她埋葬在垃圾星的少年,“捐给贫困山区的儿童吧。" "希望这世界上每一个小孩子都能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很快,校园论坛更新了。 "姚一的围脖发话了,说将《万古江河》周边的收入,全部捐给贫困山区的儿童。" "姚一不愧是我的偶像,好像他的周边收入向来都捐赠出去。" "为什么是'他'不是'她'?凭什么默认出色的人就是男性?" "楼上的,这都能打拳?谁都没见过姚一,随口一说,怎么了?" 关于要以是男是女的猜测,论坛里吵了几百楼,关于宁逸媛的讨论默默下沉。 姚一此举一出,很快"姚一捐款""姚一身份"两个词条齐齐空降热搜榜,直接把宁绪买的热搜给挤掉了。 宁绪直接黑了脸。 "前前后后花了上千万,都没能把媛媛送上热搜?"宁绪对着天火工作室怒吼。 "这也没办法。“天火工作室说,”姚一自带流量实在是太大了。" 宁绪忍住气:"他能买,媛媛也能买,凭什么姚一就能压媛媛一头?" 天火工作室无语:"都说了姚一自带流量,人家的热搜根本就不是买的啊!" "姚一是时下最热的作家,搜索指数是实打实的!" 看宁绪的脸色,天火工作室欲言又止。 "宁先生您是沈城人,姚一也是沈城人。“天火工作室的负责人建议道,”既然宁小姐的外祖父有宣传口的关系,那能让姚一和宁小姐认识一下吗?" 宁绪没好气道:"陈老爷子的外孙女,需要去蹭一个作家的热度?" "那也要分作家。“天火工作室的负责人圆滑道,”姚一围脖两千万粉丝,只要宁小姐能和姚一吃一顿饭,妥妥就能上热搜。" "如果能传个绯闻......" "传绯闻不行。"宁绪皱着眉头,"媛媛和江家的订婚就在眼前,现在传这种靠男人的绯闻,绝对不行!" "那就算了,我们不如打造学霸白富美人设。"天火的负责人双眼闪着狡黠的光,"和这种新锐作家吃一顿饭,对打造宁小姐的文艺气质非常有帮助。宁小姐这种文艺名媛就像一幅名画,需要不同的点评家来进行良性评论,评论家越有名,这幅画越有价值。" 听了这个比喻,宁绪沉吟不语,过了半晌,他下定了决心:“那就说定了,我这边尽全力让媛媛和姚一同框!” ———————— 虽然没能成功出圈,宁逸媛还是靠着慈善晚会豪掷九百万小火了一把,围脖粉丝突破了一百万。 几次在学校中见到宁逸媛,她身边都簇拥着一群学生。 偶尔有人跳出来替宁逸媛打抱不平,教训她这个"私生女",容栀来一个教训一个。 "宁校花的跟班真的好烦啊。"说话的是雏鹰班十三岁的小豆丁,陈永康。 容栀拍拍手,回到饭桌上,盘子里的菜还在冒着热气。 小豆丁盘子里盛着齁咸的油炸鱼,他伸手去抓着吃,红油滴下来,弄脏了衣领,他恍然不觉,然后被咸得一直喝水。 周承书忍不住想动手照顾他,被容栀制止:"让他自己吃。" 陶蜜和江舟看着陈康永手忙脚乱的样子,齐齐叹了口气。 "老大,你为什么对一个孩子这么苛刻。“江舟向容栀耳语,”他才十三岁。" 容栀反问:"听说过‘伤仲永’没有?" "不至于吧。“江舟意识到容栀的深意,”不过就是名字中都有个‘永’字。" 怎么不至于。要知道,在容栀生活的那个时代,人们口中讲的,可是"伤康永"。 这个惊才艳绝的小天才,因为缺乏在人类社会中生存必备的自理能力与沟通能力,始终无法融入社会,又没办法适应社会的规则,屡屡碰壁,无处发挥自己的天赋,最终年仅三十岁就郁郁早逝。 直到三千年后,人类社会还经常把这个迷途的小孩拉出来反复研究和讨论。 容栀很坚持:"不要把他当小孩子,他既然能和我们同班,说明他的心智已经受到认可。他和我们是平等的,不需要我们去照顾。" 陈康永很开心:"对,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桌上几个人看向他手上、胸口、桌面的红油,目光复杂。 正说着,一个女生走了过来,敲敲桌子。 "喂。"她绷着脸,对容栀硬邦邦道,”宁逸媛有事找你,你跟我来。" 容栀挑了挑眉。 桌上几个人默契地接着聊天,仿佛她是一团空气。 那个女生走了几步,回头发现身后没人,当时火冒三丈,折返回来:"和你说话呢,你聋了?" 她嫌恶地看了一眼用满手红油的陈康永,这什么雏鹰班,一群人都是脑子有病。 陈康永毫无感觉,快活地抓鱼,红油滴了满地。 容栀边吃饭边玩手机。 陶蜜掏了掏耳朵,转头问江舟:"你有没有听见狗叫?" 第61章 白莲花的舔狗要直播吃手机 “哪有狗......哎呦!"吃了陶蜜一记肘击,江舟忙不迭点头,”听到了听到了,叫得好大声!" 为了表示听得真切,他满脸的痘痘都涨红了,和红色的眼镜框相映成辉。 陈康永完全不懂这一切暗流涌动,憨憨地问:“哪有狗叫,我怎么没听到?" 那个女生被这一番唱念做打气到:"容栀,你别装死,你给我出来!" 陶蜜努努嘴,冲陈康永道:"这就是狗叫,你现在听到了?" 陈康永虽然在人情世故上有些迟钝,但只是因为在家中娇宠过度,人并不傻,陶蜜这么一说,他恍然大悟,哈哈哈笑了起来。 那个女生涨红了脸,看着笑个不停的小豆丁,恶从胆边生,伸手就去拽他。 谁料陈康永把地上搞得滴了很多红油,那个女生脚下一滑,收不住力气,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直接摔了个红油炸鱼味的大马趴。 陈康永露出惊吓的神色。 食堂里安静了,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这边。 容栀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食物,一抹嘴:"请我就算了,干嘛行这种大礼,多不好意思的。" 学生们哄笑起来,那个女生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浅色的外套上面蹭上了红油,这衣服基本算是废了,嘴一扁,哭了起来。 人们往往倾向于站在弱者一边。女生这么一哭,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帮雏鹰生也太咄咄逼人了——" "就是,不去就不去,当众给人难堪。" 陈康永听见议论声,用沾满红油的手指着女生,生气地喊道:"你们怎么这样,明明就是她先没礼貌的!" 议论声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大了。不知谁鄙夷道:"用手抓菜,你可真恶心,雏鹰班都是些什么怪胎。" 陈康永辩解了几句,说不过其他人,气得泪花在眼中打转。 突然,他头顶被人抚摸了一把,他停住嘴,怔怔地抬头看。 容栀把他护在身后:"说我就说我,拿一个小孩撒什么气?" 面前正是在校门口替宁逸媛出头的男生,他阴阳怪气道:"那怎么敢说您,谁知道您背后有几个金主,权贵班么,我们可得罪不起。" 这下,就连老好人江舟都被激怒了:"你!" 容栀冲身后安抚地做了个手势,平静地直面男生:"都说了,我们雏鹰班行不行,我和李泽鸣公开考试见分晓。" "下周就是公开考试了,你们急成这样,一周都等不了——怎么,怂了?" "你才怂了呢。"男生嗤笑,"下周等你们公开考试完,你直接灰溜溜退学怎么办,到时候都没有机会当面欣赏你狼狈的样子。” “小爷我就是想提前欣赏一下。" "你就这么笃定,灰溜溜的不是你自己?"容栀把玩着食指上的黑色钉子指环,漫不经心。 "你要是真能考过李泽鸣,我直播吃手机。"那个男生当即打开围脖,竟然也小有粉丝,原来是个富二代,围脖名"潘治",还挂着蓝v认证。 他麻利地编辑了一条围脖。 潘志v:工地妹妹和学神打赌,下周比赛考试,要是工地妹妹能考过学神,我直播吃手机。编辑完,挂上了“工地读书少女被包养”的话题,@李泽鸣。 他傲慢地看向容栀:"听说你从沈城那个鸟不拉屎的乡下来的,你会玩围脖吗?" 容栀翻出了陶蜜刚刚帮自己注册的围脖,冲着潘治晃了晃。 潘治见她围脖一片空白,连名字都是一个简简单单的"11_",更加轻蔑地认定她是个土包子,神色间毫不掩饰,@了"11_"。 他的目光扫过容栀食指上的黑色钉子指环,心中认定了她没钱还要戴山寨货。他恶意地偷拍了一张,一齐放上围脖,点下"发送"。 围脖发出后,宁逸媛才姗姗来迟,扶住身上蹭满了红油的女生。 她咬住下唇,为难道:"姐姐,虽然你对父亲有怨言,但像现在这样,一直离家出走,也不是个事。" "你走的时候身上也没带钱,这些天,可怎么生活呀?" 学生们想起网上沸沸扬扬的包养、援交传闻,微妙地变了脸色。 陶蜜在身后大声说:“哎呀,大一股白莲花味。”一边说一边夸张用手扇了扇鼻子,还问陈康永,“你闻到白莲花味了吗?” 陈康永无师自通,当即大声说:“闻到了!” 宁逸媛心中一火,差点把嘴唇咬破。 "你管我怎么生活。"面对宁逸媛,容栀毫不留情,开口就怼,"宁家请我,门都没有。我爹当年找小三的时候,就该知道这一点。"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一变。 宁逸媛脸色一白,当时就红了眼眶。 "你过分了!"潘治替宁逸媛打抱不平,恨恨地看着容栀:"媛媛,你就是太善良了。好心好意请私生女上门,私生女还厚颜无耻,反咬一口。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 容栀倒也不生气,平静地看着潘治。 "事实如何,大家早晚都会知道。"容栀冲着宁逸媛嫣然一笑,"我不着急。难道你急吗?” “我的好、妹、妹。” 宁逸媛不敢说话,看着容栀大步走开了。 容栀不知道宁绪在发什么神经,突然就要她回家。 她不予理会。 意外的是,放学以后,在校门口,她竟然见到了宁绪。 见到容栀,宁绪迎上前来,显然是在等她。 容栀十分意外,看到宁绪那张英俊的脸,她心里涌起一股烦躁,面上却不显。 "你怎么又把主意打到我的婚事上了?"容栀面上一股寒气,“不见!” 宁绪急得直转圈,"女儿....." "谁是你女儿。"容栀冷笑着,"我不是私生女吗?怎么,到了用我去讨好别人的时候,我又不是私生女了?" 宁绪听容栀这样说,以为明白了容栀的意思,赶忙说:"只要你答应爸爸,和宋董见一面,爸爸就去宣布,你妈妈是爸爸的原配,你才是正牌大小姐!" 容栀当时就笑了,唾了一口:"谁稀罕什么宁家大小姐,你留着自己欣赏去吧!" 说罢,扬长而去。 宁绪在后面追赶不及,眼睁睁看着容栀躲进了实验校园,门口的保安一动不动。他泄了气,颓丧地转身回到车上。 车上,听到所对话的宁逸媛面色煞白。 "爸爸。"她颤声说,”你怎么能......" 平时对她无比疼爱的宁绪,此刻却铁青着一张脸,死死握住方向盘。 "媛媛。"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宋世任看上了容栀。" “如果她不去,就只能你去了。” 第62章 宁绪把容栀卖了&am;江韵的心思暴露 这话一出,宁逸媛一下子安静下来。 恐惧就像一只大手,死死捏住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她听见自己难以置信地问:"什么?" 宁绪沉默。 宁逸媛如坠冰窖,连骨头缝里都在打颤:"可是,我已经和江家....." 宁绪慢慢说:"媛媛,爸爸的资金链断了,再不注资,爸爸就要破产了。" 后视镜里,他的脸掩映在夜色中,看不清神色。 车子颠簸了一下,宁逸媛的心被抛起来,然后又坠下去。 "江家不可能给爸爸注资的。“宁绪的语气非常冷静,”宋世任是个商人,他可以。" 宁逸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是宋世任喜欢虐待少女......" "是啊,所以爸爸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宝贝给那个姓宋的畜生糟蹋?"宁绪打开了车窗,声音在夜风中飘忽不定,似乎听不真切,又似乎一字一句往宁逸媛的耳朵里钻,"放心,爸爸一定会让容栀接受。" ———————— 容栀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脖子后面裸露在外的一小块皮肤隐隐汗毛倒竖,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她很相信自己在战火中磨砺出的直觉,警惕地快走了几步,拐出了巷子。 很快,她把目光锁定在一辆商务车上,车窗贴着防窥膜,看不清内里。 容栀警惕地看着商务车。 商务车缓缓开走了。 看着少女警惕的脸,商务车内的中年男人笑了,露出一口雪白森森的牙齿,红宝石的袖口微微闪烁,就像一滴血。 "这只小猫咪更漂亮,更带劲......宁绪生了个好女儿。" 他嘱咐司机:"小猫咪发现了猎人,游戏结束。" "掉头,去宁家。" —————— 到了学校,容栀陪着陶蜜去atm机取钱,顺便把江韵发的工资卡插进去试验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开户的要求,卡里面有3.5元。 "哟哟哟。"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容栀不用回头都能听出来是谁的声音。 潘治。 她眼皮都没掀,拉着陶蜜就走。 "走什么?"潘治大声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卡上余额3块5?" 他声音讥诮,"卡上连5块钱都没有,穿着学校的破校服,连个入门级别的奢包都背不起,手上戴着高定智能指环?" "有些人怎么这么虚荣呢?" 容栀看了一眼食指上的智能指环。 江韵通过陆泽宇的手给她拿了五六个智能指环送人,容栀此刻有些好奇:"一个智能指环,怎么就高定了?" 潘治哈哈笑了,脸上的不屑都没掩饰:"戴山之前都不查一下价格的?你手上这款,是n&t和卡家的联名,今年六月份上市。然后,看见你那个山寨货上面的四颗钻没有?这叫四钻版,n&t和卡家为代言人江韵特别定制的款,仅接受大客户定制,目前全球仅有他手上一枚。" "乡巴佬就是没见识。" 容栀慢悠悠地说:"你是说,四钻版只有一枚?不一定吧。" "乡巴佬,小爷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潘志觉得自己跟容栀讲这么多简直无聊,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边,落在她黑色没有牌子的鞋上面,哼了一声,走了。 ———————— 京城。 江韵忐忑地转动着手上的白金色钉子指环,四颗小钻闪闪发亮。 "羞辱你的人,我处理好了。“江韵在电话里说,”是我家一个老佣人,偷了我母亲的遗物,擅作主张。我已经把她送回了京城。" 容栀说:"恭喜。" 她体贴地没有问怎么处理。 容栀不问,江韵有些语塞,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在电话那头涨红了脸。 半晌,他搜肠刮肚地找了个话题:"给师兄弟们的指环,大家戴着还好吧?" "挺好的。"容栀说,”我师傅说,等你回韶城,要好好感谢你呢。" 江韵搓手:"喜欢就好。" 话题终结。 江韵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 好在,容栀那边马上开了口,声音里微微有些笑意:"我听说,你送我的智能指环,又四颗钻,是高级定制的四钻版,全球只有一枚?" "啊?"江韵是真的不知道,当即脱口而出,"不至于吧?我这还有一只,也是四钻版啊。" 容栀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起来。 江韵当即意识到了什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这不就是变相承认他套路她戴情侣戒指吗? 此时此刻,江韵终于意识到n&t品牌方那一句意味深长的“带上智能指环,让你邂逅爱情”有什么深意了。 这对情侣智能指环居然是全球独一无二的! 他不知道啊! 这不等于把他那点心思直接抖落在姑娘面前了吗! 这一刻,江韵不知该不该感谢n&t的八辈祖宗。 江韵当即有些头大。 "你等我回来。“为了谨防容栀说出什么不可控的话,江韵当机立断地说,”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说。" 江韵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和女孩子约会的经验,但他的求生欲告诉他,表白这种事情,不能在电话里随随便便进行。 现在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啊对,"仪式感"。 没错,必须要有仪式感! 这边江韵一秒钟脑子里闪过一百零八个念头,几乎把两个人婚礼的细节、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那边容栀却被吓了个半死。 和江韵不同,容栀是抱着退休游戏人间的心态看待如今的生活的。她想享受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看从前没机会看到的古代风景,吃更多的美食,欣赏更多在她那个年代无迹可寻的艺术。 当然,还包括遇见更多的好看男生。 容栀瞬间感受到江韵想套牢自己的意愿,当下心中就有些焦虑。 她不想英年早恋啊! 还有一片广袤的树林等着她自由翱翔! 容栀没想过江韵怎么这么不禁撩,她随便一撩二撩江韵就上了头,当下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什么......等你回来再说吧。" 拖着吧。容栀心想。 江韵听到容栀这么说,顿时受到了鼓舞,看来自己在理解女孩子的心思方面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声音带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好,那你在韶城等我。" 第63章 栀姐豪宰小肥羊继妹&am;李泽鸣拿钱办事 容栀一听,心里暗道坏菜了,她究竟哪里给江韵这种暗示了?她俩连个绿微都还没加上,怎么突然就进展神速? 容栀硬着头皮说:"额......好。"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一番,不知怎的达成了默契,收了线。 容栀幽怨地望天,感觉自己好像惹上了一笔有点麻烦的债。 电话又振动起来,是出版社。 "有人想见我?不见。" 电话对面说了些什么,容栀微微有些诧异,压低了声音,"姓陈的领导?" 她皱着眉头,吐出一个名字。 挂了电话以后,她自言自语。 "陈家为什么想见姚一?" 还没等她想清楚,迎面撞上宁逸媛、潘治等一群实验高中的公子哥。 潘治的大嗓门响起来:"哟,乡巴佬,手上的山寨指环还没摘掉呢?" 提到指环,容栀的唇边饶有兴致地噙了一丝莫名笑容。 她慢悠悠地抬起手,当着众人的面欣赏了一番。 "为什么要摘掉?我戴这个戒指挺好看的。" 素白的手在阳光下泛着瓷器一样冷白的光泽,衬着黑色的钉子愈发的浓黑,四颗钻愈发的亮眼,确实好看极了。 就连潘治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开口嘲笑道:"好看有什么用,山就是山。你银行卡里现在还只有三块五吗?" 这话一说出来,那一群二代都笑了。 潘治扬声问:"咱们实验校花宁逸媛的银行卡余额有多少?" 宁逸媛咬住下唇羞涩地笑了,推了潘治一把,旁边有人大声说:"宁校花的卡里有六百万的零花钱!" 容栀挑了挑眉。六百万? 就在刚刚,出版社说,陈家在找姚一? 容栀突然福至心灵,眼睛在宁逸媛身上打了个转。 宁逸媛瑟缩了一下,感觉这个目光很奇怪。 容栀此刻看待宁逸媛,就像在看一头甜美的小肥羊。 她不但不生气,反而眉开眼笑:"六百万?" “你真棒。” “你最棒。” “你比谁都棒。” “谁都没你棒。” 私下里,容栀赶紧联系出版社。 “编辑老师,刚过完年,大家手头都有点紧……想不想创收一波?” “我这边有个人美心善的小姑娘,她想赞助给咱们六百万呢。” ———————— 容栀真心实意的夸赞,听在宁逸媛耳中却变成了阴阳怪气,如果容栀知道,一定会大呼冤枉。 宁逸媛气冲冲地回到教室,找到李泽鸣。 "李泽鸣,你拿了钱,就给我好好做事!" 穿着白衬衫的英俊少年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身姿挺拔,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转过头,面色冷傲:"既然收了你的钱,我自然会负责到底。更何况,考试我本就会全力以赴,不单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 “宁大小姐,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他的神色有点嘲讽,有点凉意,“只要出得起价钱,一切都好商量。” 宁逸媛被李泽鸣刺了一下,心头火更盛,不过,看到李泽鸣那双理性又傲慢的双眼时,她又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 毕竟是学神,就算不结交,也不能把人得罪了。 宁逸媛软了声音:“我没什么不满意的,我只是……关心你。” “您的关心我接受不起。”李泽鸣没有再搭理宁逸媛,继续看向窗外,“我已经在校门找过容栀的麻烦了,也按你的说法提出了对容栀的公开考试。咱们现在钱货两清。” “你有更多要求,那是另外的价钱。” “我要你考过容栀,并且当众狠狠羞辱她,最好能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的那种!”宁逸媛扭曲了脸色。 李泽鸣洞悉一切的眼神缓缓扫过她:“一千万。” “一千万?”宁逸媛一下子尖了嗓子,“你才是个学生,一千万——你怎么不去抢?” “那你怎么不去抢?”李泽鸣内心有些悲哀,面上却依旧高傲,“你要买我的人格,好,我卖,不过我的人格明码标价,一千万。” “想买买,买不起滚。” 宁逸媛一时说不出话。 李泽鸣把目光放回操场上。 操场上,容栀不紧不慢地走着,垂着头,手里拿着手机在按。 他悄悄观察了她很久,发现她好像并未把后天的考试放在心上。 如此轻视么? 李泽鸣愤愤地拉上窗帘,"刷"的一声,攥紧了拳头,转身回到座位上,打开笔记本。 那沓笔记整整齐齐,已经被他翻得鼓起来。 他的书本也都被翻看得一本涨成两本大。 他已经在自学大学课程,自认绝对不会比别人差。 “我倒要看看,脱离了权贵班的背景,谁才是天才。”他咬着牙。 ———————— 潘治在网上小有名气,发出的那条围脖在几天的发酵后,突然爆了! 潘志v:工地妹妹和学神打赌,下周比赛考试,要是工地妹妹能考过学神,我直播吃手机!#工地读书少女被包养@李泽鸣@11_ 配图是容栀和她手上的黑色四钻钉子指环。 先是这张配图火了。 被骂火了。 “这届网红不行啊,吸金能力有限,怎么还戴山呢。@n&t” “支持正版,尊重设计师原创。江韵老公的声誉都被这种人毁完了,球球了管管吧@n&t” “穿山甲!@n&t官方” “@n&t支持你举起法律的武器捍卫自身权益。” 愤怒的网民大批赶到现场,江韵的粉丝,n&t的粉丝,卡家的粉丝,山正小警察纷纷就位。无数网民纷纷在下面@n&t的官方号,要求n&t出来打假。 谁料,n&t一声不吭。 这群被配图骗进来的网友紧接着翻起了潘治的围脖——实验高中的学生。 他们又点进李泽鸣的围脖——韶城状元! 事情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网友们又点进名为"11_"的围脖,发现里面一片空白。 这是谁? 突然,这个"11_"仿佛计算好了时间一样,卡在大批网民赶到现场的时刻,转发了这个条围脖,还挑衅道:"一定要吃哦。" 然后还在文案末尾比了个心,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这个围脖,似乎是,似乎是—— 盘踞热搜榜、黑料缠身的工地读书少女! 不得不说,这个“11_”仿佛是个操纵舆论的高手,网民们一下子被挑动了兴趣。 刚刚还在潘治围脖下盘桓的网民一下子全涌入了这个“11_”的微博! 很快,仅仅一个空白的围脖,关注人数居然就高达16万人。 ———————— 宁逸媛坐在书房里,围脖上的热闹完全没有影响到她。 因为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宁绪和陈寒梅也都在书房里,三个人齐齐看向电脑。 出版社的官方网站上,赫然挂出了“拍卖姚一午餐”的噱头! 第64章 官方下场撑腰&am;公开考试即将到来 起拍价100元,时间就在下一周。 真是瞌睡就送来枕头,宁绪正想让宁逸媛和姚一共进午餐,争取炒作点流量出来。现在姚一刚刚好就放出了共进午餐的名额。 宁逸媛势在必得。 ———————— 另一边,欧阳晶晶正在吃瓜,真的在吃瓜。 韶城的西瓜刚刚上市,很贵。 欧阳晶晶最近抱紧容栀大腿,围脖涨了很多粉,高兴之下,奖励自己吃了一小角西瓜。 看到这个围脖,她一口西瓜含在嘴里,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一双眼睛瞪得溜溜圆。 她一条绿微发过去:“老大,这条围脖不会真是你发的吧?假号?” 截图截图 很快,绿微一震,只有两个字:"真的。" 妈妈呀,神仙她下凡啦! 欧阳晶晶马上冲到了吃瓜的第一线,点赞支持评论一条龙,还转发到自己的围脖中:"支持容老大呦,啾咪!" 很快,她的手机嗡嗡嗡震动起来。 别问,问就是涨粉。 欧阳晶晶后悔自己没把西瓜买大一点了。 怕什么贵呢?反正她已经抱上容指导的大腿了,以后还愁没关注度么? 欧阳晶晶的围脖里本来就有很多容栀的黑粉,此刻都循着欧阳晶晶转发的那条围脖,骂骂咧咧地跑到了“11_”的围脖里。 然后就像是一只猹掉进了瓜田。 “让我关注一下是谁这么嚣张……这究竟有多少惊天大瓜等着我敲?” “听说这个围脖是工地读书妹妹的号?关注了关注了,求分享金主日常。” “我想看潘治直播吃手机。” 很快,“11_”的围脖粉丝迅速从16万人上涨到了21万人! 而这个围脖,此刻,不过仅仅一条转发而已。 关注速度惊人! 夜深了。 “11_”围脖关注度却一直在不知疲倦地缓慢攀升。 “听说了吗?那个黑历史缠身的网红开围脖了!还要跟人比赛考试呢!”——这是吃瓜大哥。 “听说了吗?有网红公然戴n&t家的山寨假货,快去打假!”——这是n&t的粉丝。 “卡家的高定竟然也有人敢乱碰,不知天高地厚。”——这是卡家的配货消费簇拥者,富二代们。 “心疼我家江韵哥哥被网红碰瓷,抱走我家哥哥,不跟黑历史网红戴情侣款。”——这是江韵粉丝。 网民们奔走相告。 网上的热闹范围逐渐扩大,很多运营公司纷纷被惊动了。 天火工作室的负责人叼着烟,神情凝重。 “这个工地读书少女,要么天生就是祖师爷赏饭吃的流量预备役,要么本人就是一个运营高手。” “你们看看。”负责人指着电脑上的数据曲线给手下看,“这条漂亮的数据爆发线……你们谁能运营出这么漂亮的数据,就可以自己开一家工作室了。” “年收入起码百万起步!”负责人眼中满是红血丝。 之前偷拍到江韵和容栀照片的那家狗仔工作室也在密切关注这个风波。 “工地少女手上戴的,还用说吗,肯定是江韵送的啊!”年轻的老板狠狠抓着头发,“这对小情侣暗搓搓秀个恩爱也能搞得网上这么热闹?”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情趣?” 他想起自己做人情白送给江韵的照片,心中滴血。 “只要江韵不是江家的明星,再大的关系,我都敢蹭这一波热度!”他无比心痛地捶桌,“可偏偏这么大一块肉是江韵的,我敢咬就是不要命啊啊啊!” 这个热闹的夜晚,各路人马心思迥异。 ———————— 距离和李泽鸣的打赌考试还有三天。 邵署长把乔校长叫到省教育署,关上办公室的门,不知在嘱咐些什么。 自从开学典礼上,容栀与李泽鸣这两个自带话题的学生公开宣战后,这场公开考试就成了韶城人民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场公开考试的一举一动。 随后,容栀在网上被黑得惨烈,更将这场公开对决的关注度拔高到了全国范围。 如果是官方自己下场宣传,宣传效果根本不可能达到如此地步。 因为网民对于吃瓜的热爱高于一切。 省教育署给予实验高中极大的支持与重视,专程从京城请来六位学者组成的专家组,在全程监督下独立出题,以保证这场入学考试的公正性。 这次的入学考试一共两张大卷子,上午下午各一张,涵盖面极其广,据说难度已经达到了大学本科水准。 大家对此心知肚明,这就是给竞赛班和雏鹰班的比试了。 对于容栀和李泽鸣来说,这次的考试采取现场出分制度,六位学者将在直播镜头下,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批改成绩。 也就是说,两人如果考试出现失误,将会在全国人民面前丢人、 对二人的心理压力不可谓不大。 李泽鸣最近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神情却是亢奋的,眼下晕着浓重的青黑。 容栀却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老样子。 ———————— 次日一早九点整,省教育署的官方围脖有了动静。 省教育署的小号"韶城教育"直接转发了"11_"的围脖,评论:"我们雏鹰计划的天才少女。" 当天,在邵署长的督促下,容栀的围脖直接得到了官方认证,变成了"雏鹰计划容栀"。 韶省教育署:3月23日,韶城市实验高中入学考试,雏鹰生容栀将挑战韶城状元李泽鸣,考试直播将于3月23日上午9点准时开始。直播入口请戳......@李泽鸣@雏鹰计划容栀。 紧接着,华国教育署的官方账号直接转发韶城教育署这条围脖。 华国共青团、华国日报、光华日报、群众日报等,商量好了似的,同一时间,纷纷转发! 紧接着就是各大研究机构在同一时间,纷纷转发! 原本容栀的关注度就居高不下,官方这把撑腰的举动,一下子震惊了广大网友。 "我没看错吧?这个什么工地读书妹妹,竟然被这些国家机构齐刷刷关注了......难道真相反转了,她还真是个小天才?" "有人说雏鹰班是权贵班......先看看这场考试,让子弹再飞一会。" "洗,接着洗。" 网上的纷纷乱乱没有影响到现实生活。 此时,江韵正陪着江姥爷,和一众随行人员,坐上了前往韶城的专机。 “您这个月已经第二次为了雏鹰计划出差韶城了。”江韵说。 江姥爷冲他眨了眨眼,“因为有热闹看。” 江韵失笑:“什么热闹,能让您这么兴奋?” 江姥爷兴奋道:“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个雏鹰生能把潭水搅成什么样子,才充满了期待啊。” 说着,江姥爷又幽怨地看了江韵一眼:“你也不见她。等她被别的男生追走,你就后悔去吧!” “我不后悔。”江韵看向飞机小窗外蓝色的天,有许多大朵大朵的云。 难以避免地,他又想起那双冰冷的黑眼睛。 但是现在,黑月光的样貌,在他心中,逐渐和容栀重叠了。 他垂下眼,静默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爷爷,和陈家的谣言,必须要尽快处理了。” “因为,”他抬起眼,清冷的眼中似乎跳跃着一簇火焰,“我遇见了想要追求的人。” 第65章 宋大叔和萝莉?宋晔的小妈? 江姥爷正在喝茶,闻言,被烫了一下。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江姥爷一时面上不知该作何表情。 半晌,老人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这个女孩子,是什么人?哪间学校毕业的?谁家的孩子?漂亮吗?性格好吗?也不是,哎呀,你看我问的……” 老人絮絮叨叨地问了一堆,词不达意,越说越急。 “她是全世界最棒的人。”江韵坚定地说。 “可能她没有优秀的学历,家境贫寒,早早就承受了生活的磨砺。” “可能她不懂艺术,不会所谓的插花、马术、瑜伽。” “可能她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来周游各国,也不懂四门外语。” “可能她个性强烈,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 “可能她不符合大众眼中对于’优秀女孩’的定义……” 江韵的眼中微微带上一点笑意,“可是,爷爷,她功夫一级棒,她是个镖师,我觉得她酷极了。” “我心悦她。” ———————— ”容栀。” 学校门口,有个瘦弱的少女拦住了她。 少女年纪不大,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却穿着昂贵精致的大号童装娃娃裙,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我观察你很多天了。” 她看着容栀,眼睛直勾勾的。 ”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不缺男人喜欢......就不能把他让给我吗?” 容栀满脑子还是直播考试的事情,她为了把雏鹰计划的影响力运营起来,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在上面,这一时半会的,思路还转不过来。 她一脸莫名其妙,”小朋友,你说什么?” 一句”小朋友”,说得晓若变了脸色。 晓若已经十七岁了。 她来之前调查过,容栀也有十六岁,这句”小朋友”,是在嘲讽她年纪大了,不再是小女孩,留不住宋世任的心吗?她凭什么? 如果容栀知道对面的少女这么想,一定会感到很冤枉。 因为穿着大号童装的晓若,身材矮小,四肢纤细,看起来就是瘦瘦弱弱、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一张娃娃脸还留着黑色的空气刘海,这种打扮,明显把自己当成了高龄小学生啊! 晓若红了眼圈:”你不过就是仗着年纪小,他现在喜欢你,你这么得意,可你才比我小一岁,他还能喜欢你多久?” 容栀迷惑地看向她。 这个高龄小学生在说什么? 江韵的奇怪粉丝吗? 不知不觉中,容栀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默认了江韵出现在她身边的事实。 对面的晓若不管容栀在想什么,一把拉下白色蕾丝裙子的领子,锁骨以下,斑斑驳驳,红的紫的,一块一块痕迹横陈在少女苍白的皮肤上! 晓若流着泪说:”我能满足他,你能吗?” 容栀看到她身上那些不可描述的痕迹,甚至胸口上方还有绳子的交叉勒痕,一下子想到某种可能,惊骇得几乎说不出话!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晓若幽怨地说:”我跟了宋大叔八年了,不管他贪图谁的新鲜,最后他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 ”我今天来见你,是因为我爱宋大叔,我绝对不会放手的!就算宋大叔现在喜欢你,想娶你,我也愿意等!以后咱们相安无事,彼此不要管对方的存在,一起跟着宋大叔,你能答应我吗?” 这一段话,信息量太大,以至于容栀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但她反应极快,厉声问道:“你今年多大?” 晓若垂下头,蚊讷:”十七岁。” 十七岁! 八年前,她才九岁! 容栀打了个寒战,皮肤上细细密起了一层粟栗。 宋大叔要娶自己?宋大叔又是谁? 她才十六岁,怎么娶? 一起跟着宋大叔,是她想的那种”跟着”吗? ”你别这么哭唧唧的,有事说事,你再哭我就走了。”容栀被败坏了心情。 晓若原本在默默流泪,被容栀这么一噎,眼泪直接缩回去了。 宋大叔怎么会喜欢这么个女生?一点都没有萝莉的娇俏天真。 容栀却不管她在想什么,单刀直入,开口就问。 “宋大叔是什么人?你又是谁?” 眼前的黑衣高挑少女像一只野生小豹子一样凶悍,呆萌柔弱的萝莉晓若被她的气势所摄,瑟缩了一下。 “你不知道宋大叔看上你了吗?” 什么看上——容栀当时就有点火大,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按捺住不悦:”说名字,什么宋大叔陈大叔,我就只认识学校保卫处看校门的张大叔!” ”你!”晓若有些生气,”宋世任!韶城首富宋世任!” 容栀满脸迷茫。 晓若当时就有些轻蔑,说了全名还不认识,真是个没见识的土包子! 容栀想了一下,想起之前宁绪要给自己介绍婚事,豁然开朗。 然后又觉得荒诞。 在这个年代,还有这种强买强卖包办婚姻? 更何况她的年岁在这里摆着,雏鹰班上课天天被罗老师按着头灌输法律知识,民法刑法都讲了一大轮,难不成这个所谓的宋大叔还敢凌驾于国家法律之上? 丫炼铜的吧! 居然还有受害者找上门来大谈特谈爱情,斯德哥尔摩吗? 容栀想想就被恶心得够呛,但还是要先稳住面前的小女孩:”你放心,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宋大叔,我也不可能嫁给他,你放心,不会有人跟你抢他的。” 听完这番话,晓若却死命地摇头,呜咽着:”怎么会,宋大叔看上的女孩子,最后都会跟了他的,不管是不是自愿。他看上你了,你早晚都会跟我抢的。” 晓若双手抱着肩,转身就走。 眼前的黑衣少女还不知道宋世任已经和宁家谈好了,4月就要订婚,订了婚以后,按照华国的封建陋习,宋世任想做点什么,谁还能说什么? 容栀眼看着对方离开,心中那股戾气再也压不住。 宋世任是吧? 她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在脑海中搜索半晌,猛然想起来。 她寒着一张小脸,分分钟黑进通讯池,找到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宋晔!" 宋晔此刻正和一群哥们在酒吧中开了个卡座,半眯着眼睛,搂着一个锥子脸大眼睛的长发美女。 "这个时候,谁这么不开眼,打扰小爷?"他懒洋洋地从芬迪卫裤中抽出手机,定睛一看,一骨碌坐了起来! 这个女杀神哪来的自己电话! 狐朋狗友哄笑起来:"呦,哪个小娘们?" "都闭嘴!"宋晔吼道,场面一静,女人乖觉地一动不动,卡座里回荡着宋晔恭敬的声音:"老大,您说。" "我的小妈?"他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十六度! 第66章 噼里啪啦暴打白莲花 “我错了,老大,我错了!”宋晔几乎快哭出来,“我那个禽兽亲爹做的事情您怎么能算在我头上!那个禽兽害死了我妈,我也是受害人!”受害人? 容栀唾了一声,宋大少爷一边怀念自己的亲妈,一边用禽兽爹的钱花天酒地? 好一个怀念! 真是一个现实的好大儿,男人只会和男人共情! 在电话里吩咐完,容栀转身,疾步回学校。 宁逸媛正和李琴儿几人向外走,只见容栀迎面大步走来,一把扭住宁逸媛的胳膊,就把她拖到了一边! “好痛!你做什么……” 李琴儿几人都傻了,她们不知道容栀身上有功夫,只觉得她长得好看,最多就是嘴皮子利索一些,脸皮也厚,没想到人这么凶! 宁逸媛可是实验校花,平时连老师都对她和颜悦色,谁敢这样对她? “容栀,你疯了!你考试焦虑,你要做什么……” 容栀把宁逸媛一路拖到监控死角处,当即抡圆了胳膊,对准她的脸,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 宁逸媛的头发都被打散了,整个人披头散发,直接傻掉。 容栀还不解气,旁边是器材室,跳高用的海绵垫子没有收,和布球操用的布球堆在一起,容栀扼住宁逸媛的手腕,宁逸媛挣扎了几次都没挣脱,容栀直接把她整个人甩了起来,重重摔进了海绵堆里! 李琴儿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却不敢围上前来,只敢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 长到这么大,从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宁逸媛!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容栀居高临下地问,黑眼睛中一丝温度都没有,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宁逸媛被这样冷冰冰的眼睛看着,心中升腾起一股恐惧。 生理上的恐惧,被强大的生物盯上的恐惧。 她口中讷讷。 “大点声!”容栀喝道,伸手揪住她的头发,往身前这么一拽! 宁逸媛瞬间痛到飙泪,她忍不住大喊起来:“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什么?”容栀又拉起她的头发,逼近她的脸,近距离直视她的双眼,“宋世任是怎么回事?” 宁逸媛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强撑着:“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容栀随手从地上摸起一根木条,劈头盖脸地抽在宁逸媛身上:“好大一朵白莲花,还装傻?” 李琴儿几人都吓傻了,大气不敢喘一下! 宁逸媛身上痛得不行,完全顾不上什么仪态不仪态,大声辩解:“宋世任,韶城首富宋世任!他有什么不好,你跟了他,就有数不尽的钱花,是享福,是当阔太太,他的生意比我爸大多了!” 容栀冷笑一声,丢掉木条,发出当啷一声:“这么好的男人,你自己怎么不跟?” “他年纪那么大……”头发还被抓在容栀手里,宁逸媛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李琴儿的脸色已经变了:“什么意思,宋世任怎么了?” 容栀把宁逸媛的头发一揪,转头对着李琴儿冷笑起来:“想不到吧!你们以后可要小心一些,宁逸媛可是给宋世任那个老男人拉皮条,把我介绍给他!” 宁逸媛挣扎道:“他对你一片真心,求到我家……”话音未落,就被容栀几巴掌扇得说不出话! 容栀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小刀,放在她的脸上轻轻划拉着,像恶魔一样轻声慢语:“说实话。” 冰凉的金属触感撞击着宁逸媛脆弱的神经。 终于,她心理崩溃,痛哭失声:“他原本瞧上了我,但是我已经收了江家的信物,所以爸爸才把你推荐给了宋世任,他见了你以后,对你一见钟情……” 李琴儿几个女生看向宁逸媛,满脸恐惧,齐齐后退一步。 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还谈什么友情不友情的! “还有呢?说!” 宁逸媛满脸泪痕,却不敢乱动,生怕划花了脸。 “不说实话?”容栀笑了笑,凑近了她,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带着几分蛊惑,“不说的话,我可下手了啊。”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抱了权贵的大腿吗?偷偷告诉你,我真的抱了大腿,你以为,我怕对你动刀吗?” 宁逸媛惊恐地瞪大双眼,她怎么知道是自己—— 容栀手上微微用力,宁逸媛大喊道:“我说,我说!” “废物。”容栀轻轻地嗤笑了一下。 只听宁逸媛说:“宋世任,宋世任给爸爸八千万的聘礼,爸爸已经收了,两家商量好在4月上旬,给你和他订婚!” “我订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容栀笑了。 这晚,宁逸媛被容栀打得很惨。 不出容栀所料,宁绪和陈寒梅因为心虚,不敢声张。 随后,宁逸媛为了养好脸上的淤肿,请假在家休息。 陈寒梅给宁逸媛上药,宁逸媛的脸肿得老高,巴掌印明显,陈寒梅一碰,宁逸媛就哭痛。 陈寒梅阴沉了一张脸。 “宁绪!”她大骂宁绪,“让你照顾媛媛,每天接送,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宁绪低声下气道:“是我的疏漏。媛媛出来晚了,我本来就应该进学校看一下的。” “身为校董,你进出一下学校怎么了?”陈寒梅训斥道。 宁绪垂下头,眼中满是愤恨。 秦副校长已经联系不上了,实验高中的各种校董会议也再没邀请他出席过,他慢慢反应过来——他是被逐出校董会了! 为什么?宁绪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些,他不敢让陈家人知道。 “小贱人,竟然敢打伤媛媛!”陈寒梅扭曲着脸,“该死,该死!我要让这个小贱人付出代价!” “李嫂,让阿龙去打断容栀的手,让她写不了字!” ———————— 知道了宋世任的龌龊后,容栀在学校外行走的时候就多留了一分心。 慢慢地,她也发现出一些端倪。 比如,总是有不同的车,让她感觉到相同的窥伺。 待到她站定,冷漠地用目光刺向那车的时候,车就缓慢开走。 那人并不露面,乐此不疲。 这是在玩什么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么?容栀心下烦躁。 正烦躁着,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是潘治。 “是你打了宁逸媛?”潘治冷冷道。 第67章 我,秦始皇,打钱! 潘治追求宁逸媛的事情,全校都知道。在潘治心中,宁逸媛就是他的女神! 容栀讽刺地一笑:“是又怎么样?你要不要去问问李琴儿,我为什么打她?” “打人还有什么为什么?你还有理了?”潘治沉声道,眼神狠戾。 “因为她拉皮条,该打。” “你污蔑!” 容栀直接绕开他,“滚,好狗不挡道。” 潘治叫住容栀:“你这么胆大,你都不会害怕么?” “我怕什么?”容栀莫名其妙,“你们这群富二代,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动辄拿所谓的阶层出来说事,拜托,大清早就亡了,就你身上的龙袍还没脱,皇家的血液一天到晚流个不停歇!” 她正烦着呢,来了个送菜的,天意呀! 潘治气得暴跳如雷:“我告诉你容栀,你废了!” 容栀不屑道:“我好怕怕呀,想废我的人太多了,你什么时候动手呀?赶紧的,一群废物!” “你!”潘治涨红了脸,想到了什么,倏忽又笑了,“呵,你还嘴硬,是因为心虚吧?现在全国都知道你要被学神按在地上碾压,我看你还能得意多少天!” “废物可真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有种你自己过来教训我,一天到晚指望别人出头,你是后宫的娘娘呀?”容栀火力全开,“赶紧把手机买好,毕竟你还要直播吃手机呢,潘娘娘,你不会吃手机也要别人替你上吧?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除了撅屁股什么都做不出来吧?废物!” 容栀穿越前可是在军队里头长大的,那地方时时刻刻面对着死亡的阴影,很多人心理压力全靠讲糙话缓解,因此,论起骂人来,她一个能打潘治十个! 潘治被她怼得说不出来话。 容栀嚣张地笑了几声,掏出手机,当着潘治的面,打开围脖。 “我现在就让更多的人来看你吃手机。” 网上的热闹刚刚有点平息的迹象,“雏鹰计划容栀v”就恰到好处地发了新围脖。 雏鹰计划容栀v:等你直播吃手机哦,啾咪。@潘治@韶省教育署@华国教育署@华国共青团@华国日报 配了一张黑色的图,图上有白色的文字。 网友们兴冲冲地点开图片,上面是一段文案,内容是—— “她,曾是千金大小姐,可惜家道中落,以前巴结她的亲戚朋友全都避而不见,甚至辱骂打压她。她打拼事业,终于夺回自己的一切,让亲戚收拾东西滚出她的家。正当那群白眼狼亲戚要走出她的家时,她说。”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亲戚:?” “她说:3月23日上午9点,雏鹰生容栀将挑战韶城状元李泽鸣,记得看考试直播。” 大批赶来前线吃瓜的网友纷纷绝倒!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好骚啊!” “想要文案……” “好的,知道你要开直播了,一定会看的。” 很快,“雏鹰计划容栀”就把文案贴在了评论区,然后迅速被顶了起来。网民纷纷快乐地在微博下玩起了梗,各大高校班长、团支书都拿了这个文案去催交作业,聪明网友们还无师自通地创造了很多类似的梗! 没多久,“催看直播”居然登上了热搜? 天火工作室负责人揉了揉眼睛,又确认了一遍,然后满脸迷惑。 他们花钱都上不去,这容栀说上就上,她是什么可怕的流量体质? 她是网友们的亲闺女吧! ———————— 江韵平时练琴忙碌,从来不玩社交软件。 不过,此刻,江韵第不知多少次打开某红薯,点开那个“谈恋爱要从收到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开始”帖子。 他掏出一个黑色的a6笔记本,上面整整齐齐罗列着帖子里提到的告白所需要的东西。 几乎每一项后面都用笔写了备注或者打了勾。 江韵非常严谨。 他借鉴的那个帖子,从数据上来看,是点赞量最高的,代表了女生们的认可。 同时,他还比对了“表白”词条下女性点赞数量比较高的单品,并整合到本子上。 经过横向比较和纵向挖掘,最终,江韵整理出一份清单。 江韵仔细地检查疏漏。 要知道,他可是凑了好久,才终于买齐了帖子中提到的“每个女生都想拥有”的翻糖蛋糕、“高级法式让眼睛怀孕”的若干不同品种不同颜色的玫瑰花、某些色号不同但在江韵看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口红(据说买了就代表爱情)、几个号称今年最热的包(据说买了就代表爱情)、气球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不过还差一个“绝了,女生今生一定要有一瓶”的香水。 博主草莓君君专门指出,是某个牌子某个年份某个国家的特定出品! 草莓君君的帖子发得比较早,如今,江韵发现那款香水已经停产了。 他找香水厂谈了谈。 香水厂表示,就算连收购了香水厂,也没法做到新的批次和旧的批次一模一样。 江韵犯了难。 最后他只好想办法联系了那个草莓君君。 “你是江韵?哈哈哈!”草莓君君仰天大笑数声,“香水我确实有,全新的——不过,你诈骗能不能走点心?” 江韵不知在对面又说了些什么。草莓君君正在直播,听到这里,用手捂住镜头,对着镜头道:“友友们,友友们!你们绝——对——想象不到,你们的草莓君君,今天又又又又遇到大冤种诈骗了!” 草莓君君麻利地连线“华国反诈骗”主播,穿着制服、面容憨厚的张警官出现在直播间。 “张警官,我遇到诈骗了!他还说他是江韵!”草莓君君说。 张警官坐直了身子,严肃道:“现在诈骗犯,手法多样,非常与时俱进,一不小心,被害人就会掉入他们编织的诈骗之网。” “草莓君君,请你与诈骗犯周旋,想广大网友展示一下,这种自称名人的诈骗方式。” 毕竟现在刚过完年,正是诈骗犯冲业绩的时候,而且有些诈骗确实防不胜防。 国家队下场,外加“江韵”两个字是最好的流量密码,直播间里的人大量涌入进来,观看人数瞬间上升到两千万人。 张警官当即决定,就用这个案例,给大家上一课! 弹幕密密麻麻地刷:“要听张警官讲解新型诈骗!” “草莓君君,冲!” 草莓君君看见弹幕突然多了起来,大家都非常感兴趣,一下子来了精神。 “下面就由张警官和我共同给各位老铁直播一下这种新型诈骗过程!” 张警官示意草莓君君,对着广大网友说:“观众朋友们,遇到这种不确定是真的购物还是诈骗的情况,首先,你开口问对方要钱。” 草莓君君嘻嘻一笑,对着电话喂了两声:“江韵,在吗?我,秦始皇,打钱!” 第68章 江韵在七千万人面前的公开表白 电话另一边,江韵不知道“我,秦始皇,打钱”这个梗,不过这不妨碍他知道“打钱”是什么意思。 “你把银行卡号给我,我给你打钱。” 直播间里,张警官敲黑板:“这时候,你千万不能给银行卡号,因为诈骗犯通过新型技术,可以做到把你银行卡上的钱全部转走。” 张警官对草莓君君说:“草莓君君,介意给我们广大网友示范一下吗?” 草莓君君摩拳擦掌,“哟,骗子的骗术居然升级了!”她面向镜头,“朋友们,想不想看我给银行卡号啊?” 弹幕密密麻麻:“——想!想看看给了究竟会发生什么!” 网友们开始给草莓君君刷礼物,飞机大炮邮轮火箭。 草莓君君冲张警官点了点头,让助手去找了一张平时不用的银行卡,向卡内转了1元钱。张警官一边联系银行,一边示意草莓君君与诈骗犯周旋。 草莓君君故意问:“江韵,你要干嘛呀?” 因为开了扬声器,直播间里的两千万人——现在变成了两千五百万人——屏息凝神,一同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看热闹不嫌事大。 电话的另一边,江韵脸红了,但毕竟要购买人家心头好,也挺难为人的,就诚恳道:“我要表白。” “我要表白”四个字出来,直播间沸腾了。 这下子,不光草莓君君,就连严肃端方的张警官都笑了起来。 张警官点评道:“和卖茶叶的套路类似,都是要先激发大家的同理心也同情心,都是套路。” 直播间里大批江韵粉丝开始密密麻麻刷屏。 “编,接着编,我来兴趣了,看看他怎么编。” “竟然编排我家哥哥。” 草莓君君语气浮夸:“你可是江韵哎,你打算怎么表白?” 电话那头,江韵浑然不知自己正在两千五百万网民——事实上,因为数据急剧攀升,现在已经是三千万网民了——面前直播表白计划,还在一本正经地跟草莓君君探讨:“按照您的惊喜表白攻略,我已经把您提到的东西买好放在车的后备箱,在一个平常的下午去见她,先是若无其事地和她聊天,然后突然凭空变给她一个惊喜礼物,再然后打开车的后备箱给她展示很多惊喜,最后单膝跪地,剖白心意。” 草莓君君说:“江韵可是小提琴家哦,你不打算拉一段曲子吗?” 江韵犹犹豫豫:“可是那样,万一我被认出来,会给她压力。” 直播间的网民已经笑得不行:“哈哈哈这个骗子的人设还立得挺稳当。” “说实话把博主那些东西买齐了,光买那些个包就得有上百万了,这也太有诚意了哈哈哈。” “想什么呢,这种浪漫的告白最多出现在电视剧里。” 草莓君君问他:“那你打算说什么?” 江韵咳了一声,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这个博主毕竟是恋爱博主,他确实也想找个人帮忙出主意。 直播间里的人数已经升级到五千万,人数还在不断增长中。 只听电话对面,少年清冷的声音咳了一下,认真道。 “在宇宙中,当一个物体引起另一个物体改变或拉伸时,这是潮汐力。” “在潮汐力的作用下,微妙的物质流将两个星系连接在一起,气体、尘埃甚至恒星系统都会向彼此移动。” 江韵握着电话,手心发烫。 他在心里轻轻说出“十一”这个名字,然后,清冷的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我不能说出我的心意,我们只能止步于两个独立的星系。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你就像有潮汐力一样,不可遏制地吸引着我。” “我心甘情愿地靠近你、触碰你、拥抱你、甚至消散在你的星系中。” 他顿了顿,叹息道: “我宁愿和你共度短暂的余生,也不愿孤独地面对宇宙的无尽岁月。” 一时间。 这个声音,这段颤抖的告白,如即将消散的叹息一般回荡在七千万人的耳边。 直播间人数已经攀升到七千万。 有的人坐在电脑前怔怔。 有的人被蓝光照亮的脸上流下眼泪。 弹幕都静了静。 草莓君君被对面震撼了,心里竟然有些感动。 但是随即,她就唾弃自己:这可是个诈骗犯!讲话再动人,也是个诈骗犯! 一回头,看见张警官摘了眼镜,正在揉眼睛。 这个诈骗犯有毒,声音好听,说话好听,给人感觉还特别真诚,草莓君君感觉自己有点顶不住了。她稳了稳心神,胡乱敷衍了江韵几句。 江韵却如获真理名言:“草莓君君,很有道理,太感谢了。我会立刻打钱给您,需要麻烦您把香水送到你们当地的江氏集团,地址我等下发你后台。” 他顿了顿,真心实意再次感谢:“谢谢你。” 草莓君君捂住话筒,对张警官说:“银行那边打过招呼了吗?” 张警官重新戴上眼镜,比了一个“ok”的手势,草莓君君面向直播镜头,对网友说:“那我可真给啦!” “呜呜呜能说出这么感人的话我不相信他是个骗子。” “给他银行卡号,万一他不是呢呜呜呜呜。” 草莓君君心情复杂地从助理手中接过刚刚向银行报备过的闲置银行卡,麻利地报了银行卡号过去,并把银行卡号放在镜头前给大家看。 “打钱,一瓶香水,十万。” 江韵有点惊讶:“十万?是不是有点贵?” 草莓君君神情复杂地说:“这个香水绝版了,收藏价值远远高于实际价值,你不是江韵吗?你要表白,还差这十万块钱?” 她究竟在想什么,竟然希望这人真的是江韵,而不是诈骗犯? 电话里,江韵沉默了一会,挂掉了电话。 草莓君君和张警官一齐在镜头前笑了起来,直播间一时间同时被“哈哈哈”和“呜呜呜”同时刷屏,壮观极了。 张警官提示道:“大家缓一缓,别忘了这是个诈骗犯。下面,让我们看诈骗犯是如何把卡上的钱划转走的。” 半分钟后,草莓君君的手机“叮”了一声,是银行短信的声音。 张警官开口道:“草莓君君,请你给大家展示一下你的银行短信。” 草莓君君却沉默了。 张警官有些疑惑,又催了一句:“草莓君君?” 草莓君君如大梦初醒,语气梦幻:“啊?” 张警官再次开口道:“草莓君君,请你给大家展示一下你的银行短信。” 草莓君君却把短信给张警官看了。 张警官:“我看看这次的诈骗是啥样式儿滴——卧槽?” 草莓君君和张警官,对着手机上的银行“到账100000元,余额100001元”,面面相觑! 第69章 惊!辍学小可怜竟然在华国科技大学读书! 草莓君君把短信界面翻过来对着镜头,直播间里一下子炸了! 真的假的? 张警官回过神,坚定地对直播镜头说:“朋友们,不要相信这种甜头,都是假的!遇到这种大额转账短信的时候,大家切记切记,先打电话向银行确认!” 边说,张警官边连线银行确认! 此时此刻,直播间的人气已经上升到恐怖的……八千万。 一时间,直播间里弹幕乱飞,整整八万人在等着跟银行确认入账。 草莓君君配合着张警官和银行,验证了一大轮身份以后,银行宣布—— 这十万元,是真的! 张警官沉默了。 草莓君君沉默了。 直播间的八千万网民也沉默了。 就连弹幕都不动了。 这个时刻,华国整整八千万人都在震惊,不知多少电脑前的网友嫉妒到摔鼠标! “一瓶香水啊!原价499的香水啊!” “真的有大冤种给打了十万块钱!” “呜呜呜我嗑的告白是真的吗?” 草莓君君的小红薯后台叮咚一声,提示有一个新留言。 jy:请尽快发货,谢谢。 虽然地址被捂住,但还是有眼尖的网友看到了一点点,并打在评论区。 直播间的神通广大的群众们很快从中发现了华点。 “这个地址,好像真的是江家公司的地址……” “就是江家公司的地址,我是这家公司的员工,我拿人头作保!” “切,这有什么,不过就是江家的公司地址,谁不知道啊?本来就是新型诈骗方式!” “我现在就去送香水!”草莓君君出了门,“友友们,我还真不信了,现在,我就要跟大家一起,撕下骗子的真面目!” 到了江家公司的门口,已经有一名穿着西装的精英模样的男人在门口等候。 “你好,请问你是卖家草莓君君吗?” 草莓君君举着摄像头,惊疑不定:“……我是?” 西装男彬彬有礼道:“我是江少爷安排来取香水的人。”他生怕草莓君君不信,还体贴地出示了自己的员工证,甚至在江家气势恢宏的办公楼玻璃门上刷了一下。 门开了。 他真的是江家公司的人。 “他是傅秘书长……”弹幕里有江家的员工战战兢兢证实,“我在集团大会上远远见过……” “张警官,这又是什么型号的诈骗手段?”草莓君君焦虑地呼唤张警官,“这个身份是不是太真实了一点?” 张警官沉默了许久。 “我确认过了。”他艰难地说,“不是诈骗,是真的。” 草莓君君沉默了。 直播间里九千万网民也安静了。 张警官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敲在人们的心上。 直播间里被“??”刷了屏,随即,因为访问人数超出平台限额,直播间闪了闪,黑掉了。 崩溃了。 …… 围脖却炸了! “江韵表白”空降热搜首位! 宁逸媛肿着脸在家中休养,看见“江韵表白”这个热搜,激动地点进去看。 江韵清冷磁性的声音回荡在她的卧室。 然后,她的眼中就涌起了热泪,捂住了嘴。 天哪! 没想到江韵对自己,竟然这样用心。 难怪这段时间江韵一直没有跟自己联系—— 原来,是为了给她一个美好的表白仪式! “媛媛,来吃点水果——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宁绪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看见宁逸媛脸上的泪痕,赶忙上前嘘寒问暖。 “爸爸,我……我只是太高兴了。”宁逸媛更咽道,“江韵心里真的有我。” 宁绪喜形于色! “真的?” 宁逸媛用纸巾小心地按了按自己的眼泪,生怕弄脏自己精致的眼妆。她把手机递给宁绪看。 宁绪温声陪宁逸媛说了一会话以后,退出了房间,回到书房,反手把书房门关严。 他面上掩饰不住的欣喜,打了个电话:“天火工作室吗?” “通稿可以发了。” ———————— 黑色的直升机落在江家的停机坪上,卷起地上的尘土。 一身西装的傅秘书跳下来,把那瓶号称绝版的香水递到了江韵手中。 距离江韵联系草莓君君,不过刚过去几个小时。 经过刚才向爱情博主的讨教,江韵信心十足。 他把改了无数遍的台词在脑子中又过了几遍,开着一辆特别普通不起眼的车,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去找容栀。 容栀约了他在华国科技大学的西门见。 科大的西门很不起眼,距离教学楼比较近,远比不上正门气派,也不是什么标志性建筑。 江韵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去了。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手上白金色的四钻钉子一闪一闪,晃着他的眼。苍白的手心微微渗出一点点汗水。 他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坚定。 大不了被多拒绝几次。 他一鼓作气把车开到科大的西门,耐心地等着。 江韵的目光落在附近的跆拳道馆,小孩子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看来小可怜在这家跆拳道馆做兼职。 江韵的心中充满了怜惜。他不禁又回头看向了科大校园。 远远有个穿着科大校服的女学生走着。 有的女孩子在校园读书,小可怜却要靠走镖谋生,还要因为学习成绩差被黑上热搜。江韵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钉子指环,又抬起头。 那个穿校服的女学生走得近了一些,身形瘦高,步伐轻盈,一把浓密的长发在阳光下有种健康的光泽,发梢轻轻地抖动着。 这个身形,就像,就像—— 江韵的目光不可自拔地落在了女生的身上。 女生越走越近,眉眼深邃,鼻梁纤细高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上身套着像麻袋一样的黑白两色科大运动服,下身随意穿着一条纤细的黑裤子,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装扮,在她身上却多了一丝慵懒潇洒的味道。 江韵看得分明,却又难以置信。 小可怜? 她还穿着科大的校服? 她不是个镖师吗? 江韵的心中山崩海啸,整个认知世界都摇晃起来。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容栀走到他的面前,轻笑一声:“江韵,你怎么啦?” 江韵伸手压了压黑色棒球帽,脱口而出:“你在……科大校园里面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读书啊?”容栀奇道,“我是科大的学生,陆泽宇没告诉你吗?” 陆泽宇? 陆泽宇知道,他不知道? 陆泽宇你个狗币? 江韵深呼吸,他能被陆泽宇比下去? 怎、么、可、能! 江韵倔强道:“呵,我当然知道。” 他刚刚才跟爷爷说过,他喜欢的女孩没有机会读书,成绩不太好,此刻,他感觉自己脸有点肿。 “既然你能考上科大这种级别的学校,总不至于拿e-的成绩……你那张被黑上热搜的成绩单又是怎么回事?”江韵忍不住问。 容栀狡黠地笑了。 她拍拍江韵的肩膀:“这个嘛,你先帮我个忙,然后我再告诉你。” 第70章 华央电视台下场,直播考试的动静越来越大 说到这里,容栀摸出手机,打开围脖,快快乐乐地按了起来。 雏鹰计划容栀:记得来看直播哦,记得吃手机。@潘治@华国科技大学@韶省教育署@华国教育署@华国共青团@华国日报#心疼工地妹妹 这次图片上的文案是—— “她在乡下长大,高中时被妈妈接到他家。他家世显赫,两人身份犹如云泥之别,但后来他们还是相爱了。可她的自卑和自尊使得他们的感情结束了。后来他家陷入危机,为度过难关,他设计与她结婚。离婚后却无意间发现她没送出去的那封信——” “信上写着:忘了我,也别忘了看3月23日上午9点的考试直播!” 江韵看见容栀发围脖,自动自觉也打开了手机:“是要帮你转发吗?” 容栀一点都没跟他客气,“那可太好了,谢谢!” 说完,她冲江韵灿然一笑。 这个笑容晃晕了江韵的头,江韵匆匆扫一眼围脖,眼睛只来得及看到“直播考试”四个字,手指就已经转发了出去,配了两个字:期待。 “23号我直播考试,好重要的,答应我,一定要来看啊!”容栀神情严肃。 江韵先是点点头,然后猛然反应过来—— 23号——那不就是明天吗?! 江韵想起后备箱那些表白的装备,顿时有些头大。 求问:他心悦的女孩子明天就要有一场大型考试,还是当着全国人民的面,今天适合表白吗? 当然不适合!惊喜会变成惊吓的吧! 只听耳边容栀问他:“你来找我干嘛?” 来啊,造作啊,一起发微博啊。 江韵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容栀笑了:“我知道了,你是来鼓励我明天好好考的!” 江韵的面容严严实实地掩藏在墨镜口罩的后面,已经红透了:“额,没错,对,就是这样。” “……祝你明天考试顺利。” “哦——”容栀拖长了声音,得寸进尺,“那你会来我的直播间吗?” “当然会!”江韵毫不犹豫。 “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容栀满意,见江韵不再说话,便体贴道,“那我也不浪费你的时间了,咱们回见?”然后欢快地跳下车。 江韵没有说话,看着容栀跑远了,宽大的校服上衣被风吹得鼓了起来。 就像一只自由的鸟。 江韵怔怔地出了一会神,准备发动车子离开,这时,一辆豪华限量版兰博基尼吸引了他的视线。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来,一个英俊的男生从车上跳下来。身后又驶来一辆车,车上下来四个保镖,跟在男生的后面,大摇大摆进了学校。 “夏峥嵘?”江韵皱起了眉头。 …… 这些天,容栀信守承诺,不但本人没出现在夏峥嵘面前,就连雏鹰班的同学,都没有一个人出现在夏峥嵘的面前。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夏峥嵘本想卖惨,谁料等不到人,最终失去了耐心,也懒得再静养,直接出了院。 明天就是容栀和李泽鸣那个扑街比试的日子,他怎么能错过这么重要的时刻? “李泽鸣是个衰仔啦。”夏峥嵘大声说,“你随随便便就能打爆他的头。” 雏鹰班静了静。 最近,大家被罗老师的法学课折腾得不轻,对于这种可怕发言,都抱有几丝警觉。 夏峥嵘浑然不觉:“这种衰仔你怕什么,万一你考砸了,衰仔敢为难你,我就把他丢去公海喂鱼!” “你说谁考砸——”陶蜜话说一半,就被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 “你要把谁丢去公海喂鱼,夏峥嵘?” 夏峥嵘被曹院士抓了个正着,刚一回学校就喜提深蹲50个,做完以后扎着马步蹲在讲台上,晚上回家还要罚抄刑法相关章节。 曹院士站在讲台上,随意地提了一句:“明天是个大日子,是吧,容栀?” 容栀在座位上抬起头,和曹院士对视,微微笑了。 曹院士也笑了。 然后他冷不丁开口:“刚刚和省里开了个会。明天你的直播考试,华央直播app也会过来给你全程转播。” …… 时间比较晚,竞赛班同学已经走光了。 李泽鸣坐在竞赛班里,听到隔壁雏鹰班响起一阵喧闹!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合上笔记本。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和各种符号。 他有些粗糙变形的手上沾了黑色的墨水,半旧的白衬衫却仍然一尘不染。 李泽鸣缓慢地把书桌上高高一摞被看得装订都松掉的书一本一本装进书桌。 他的未来是否能搭上雏鹰班的列车,就看明天了。 眼前,乔校长正在给他鼓气:“——明天华央直播app也会过来全程转播。泽鸣,不要紧张,无论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不会掩盖了你是个读书好苗子的事实。”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 李泽鸣抬头看了一眼乔校长,乔校长的脸上写满了关心的神色。他忍了又忍,却还是按捺不住胸中的酸涩,“为什么您也认定了我不行?” 乔校长道:“泽鸣,人外有人。” “以及,你对容同学一直有误解。”乔校长说,“其实她并不是抱了什么人的大腿,那些都是污蔑。” 李泽鸣却说:“我知道。” 他并不蠢,之前的屡屡刁难也不过为了宁逸媛的钱而已。 他眼中依旧骄傲,“我只想和她公公正正地较量一番……乔校长,我们能做到吗?” 乔校长向他保障:“绝对没问题,卷纸是京城专门请来的专家组出的,如今保管在省厅,既然中央想拿来树典型,这次的安保力度比照高考。” 乔校长推门出去,似乎去雏鹰班又讲了些什么。 女生,不都是理科学不好的吗? 那个容栀,凭什么就比我更厉害? 那就让我用成绩打败你吧。李泽鸣想着,手中的大学课本被他攥得有些变形。 门外,雏鹰班的学生开始散了,走廊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打闹声,每一声都锤在李泽鸣的心上。 他也想要这样的机缘! 李泽鸣不想见到明天的对手。他等到走廊完全安静下来以后,又最后梳理了一个小时的知识点,这才疲倦地揉揉眼睛,拎起书包,准备回寝室。 他推开门,刚好隔壁的门也开了,一个少女走了出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 容栀和李泽鸣一时间都有些尴尬。 第71章 考试前夜,阿龙寻仇&am;什么叫公平 这一层的学生已经走光了,李泽鸣一动不动,示意容栀先走。 等到容栀走到楼梯口,李泽鸣才伸手上去,拉掉了这一层的电闸。 容栀回身,有些不好意思。她按开手机上的手电,遥遥帮着李泽鸣照亮脚下的路。 有月光透过走廊的窗子,在白衣少年的身上投下一格一格斑驳的黑影,随着他的脚步,左右摇曳着。 少年的表情冷淡,挺拔得像一株白杨。 走近了,容栀看见他的白衬衫里,随着脚步,隐隐露出一件灰色套头t恤的领口,领口的针织圈已经被洗得松谢。 下一秒,就又被掩藏在白得耀眼的白衬衫下。 少年眉眼冷淡地说:“走吧。” 两个对手相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天色已晚,校园里没有人。 李泽鸣本来要回寝室,发现四下无人,还是先跟着容栀走出校门。 李泽鸣眼看着容栀走向校门口漆黑的小巷,顿了一下,和容栀一起走了过去。 容栀转头问他:“你也在校外住?” 李泽鸣身量很高,并不看她,只冷漠地说:“嗯。” 小巷里很黑。平日里,这里有路灯,还有很多推车卖烤冷面煎饼果子卤鸡爪的小摊小贩,都是热闹的。 但今天,可能路灯是坏了,小摊贩们也收了摊,这里只余一片死寂。 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气中。 容栀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而李泽鸣还浑然不觉。容栀顿住脚步,向一个方向警惕地看过去。 “怎么……”李泽鸣话音一顿就反应过来,伸手按住容栀的肩膀,力气很大,“你别动,我去看一下。” “打开手机,情况不对马上报警。”他嘱咐。 对面缓缓走出来六七名高大精壮的男人,肌肉虬结,手里都拿着刀。为首的男人精短的头发,一只手无力的垂下,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砍刀。 李泽鸣把容栀往自己身后推,结果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也站着几名男人。 “还记得我吗?容指导。”眼前的阿龙说,“我来讨债了。” “冤有头,债有主。”容栀说,“你要找我的麻烦可以,我的同学没得罪过你。” “阿龙,让我的同学先走。”容栀沉声道,“我跟他不熟,只是顺路而已。” “不熟?不熟的同学,还能想着帮你报警?”阿龙冷哼。 容栀看向李泽鸣。 李泽鸣站得很稳,没有后退一步。 他没有看容栀。 “放下手机!”阿龙突然大喝! 李泽鸣缓缓把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男人走上前,把他的手机拿走,然后唾了一声。 “这么破的手机,我奶奶都不用,榨不出油水的穷鬼。” “还有你。”阿龙警惕道:“把手放在外面。” 容栀缓缓抽出手,食指上钉子指环的钻微弱地闪了一下。 阿龙和容栀交过手,心下不敢有任何轻视,满满叫了一队人过来,虽然容栀可以在三分钟之内撂倒阿龙,但是面对数量如此众多的打手,在如此狭窄的环境下,依旧有些棘手。 “就这只手。”阿龙努了努嘴,“伸出来。” “你们要做什么!”李泽鸣出声阻止,“你这样是违法的……” “违法?”阿龙哈哈笑了起来。 ———————— 江韵开着那辆载着满后备箱表白用品的车,漫无目的地开在大街上。 街上有个小孩子在哭,年轻的妈妈满脸疲倦地哄着。 江韵缓缓停下车,按下车窗,把本来应该送给容栀的花放在了小孩子手中。 年轻的妈妈看见江韵的脸,瞪大了双眼。 江韵发现自己忘记戴口罩,迅速关上了车窗,一溜烟开走了。 年轻的妈妈看着小孩子手中的花,想起下午看过的直播,也不困了,抱着怀里的小孩,自言自语:“这是表白失败了?” 江韵把车远远开走,直到看不清那个年轻女人和小孩,他才戴好墨镜和口罩,按下车窗,吹着风。 就在这时,他手上的戒指震了一下。 车一下子刹住了,然后掉了个头,疾速飞奔! 另一边,巷子里。 阿龙听见李泽鸣那一句“违法”,笑出了声。 刚才在抢手机的推搡中,李泽鸣的白衬衫的领口松开了,内里洗得发白的灰色短袖t恤露了出来。 有人嘲笑他:“这么旧的衣服竟然还有人在穿,你是住在垃圾堆吧?” 几个打手都哄笑起来。 容栀能感觉到,李泽鸣按住她肩膀的手用了力。 “那你们呢?”李泽鸣说,“知道我们穷,你们还要过来做无用功,连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你们不但穷,还蠢。” “李泽鸣!”容栀低声制止,但是李泽鸣一双高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龙看,轻蔑极了。 阿龙并未把面前的穷学生放在眼里,不以为意:“你狗胆还挺大,信不信我抠了你眼睛?” 李泽鸣冷哼一声:“你只会抠眼睛这种低级招数?你抓了我们两个穷学生,既然不是为了财,那又是为了什么?做事之前都不想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你有没有逻辑?你讲不讲方法论?” “按照你刚才说的,出一口气,把自己搭进去,这个成本收益比,低成这样,也就你才会傻乎乎地做,你脑子是核桃仁吗?就连寻仇都做得不科学。” “放屁!”阿龙被李泽鸣说是核桃仁脑子,气得肌肉都鼓起来,但是看见面前的容栀,他定了定神,不敢轻举妄动。 阿龙举起自己废掉的手。这只手有些肿胀,姿势僵硬而怪异:“我就要找这个小娘皮讨一个公平!” “呵,得了吧,你就是怂。”还没等容栀开口,李泽明直接对上,“你用自己核桃仁大小的脑子想了想,那些利用你、打击你的人你都打不过,也就这个小女生你比较好下手,你个欺软怕硬的废物!” 李泽鸣极其聪明,见阿龙因为忌惮容栀而犹豫着不敢动手,就开口拖延时间。 容栀也心照不宣地拖延时间:“你学武是为了什么?哦,为了欺软怕硬!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你自己说,你怂不怂?还有脸包装自己说什么公平,啊我——呸——!” 李泽鸣又开口了。 “还有,你还有脸跟我讲公平?” 李泽鸣冲着阿龙,也举起自己的手。和他端正如白杨的外表不符,李泽鸣一双手粗糙开裂,骨节粗大,还没完全愈合的冻疮让这双手些变形。 “你可知道,我家里连个房子都没有,我只有一张床,天冷了就用编织袋围一围,从小拼命读书考试,才能赚那么一点点钱。” “可是那些有钱人,就你背后的主子——瞪什么瞪,我就知道你背后肯定有主子——他们只是拿一点点钱出来,花一点点时间,把房价炒高,就可以不断地赚大钱。” “这叫做公平吗?” 第72章 智能指环可以情侣配对 “阿龙,你也是收了钱做事,你用一条命,去满足你主子的一时意气——你觉得这是公平?”李泽鸣说,“不,这是你主子用钱在耍你。” “主子拿出一顿饭的钱,就能玩你的命!不过是你的一条命罢了,你的命这么不值钱?你贱不贱?你蠢且怂且贱!” 阿龙被李泽鸣踩中痛脚,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破口大骂:“干霖娘的耍我,有钱人耍我?老子看你才想耍我!” “你生气了。”李泽鸣冷静道,“你生气,就说明我说中了。” “如果不是我说对了,你怎么会生气?” “生气,就意味着,你的大脑告诉你,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对不对?” 学霸骂起人有理有据,虽然是歪理邪说,但居然逻辑清晰。 阿龙被李泽鸣绕了进去,脸上有一瞬间的挣扎。 趁现在! 容栀一脚踏在小巷的墙上,倏忽就掠到阿龙身边,趁着他闪神,一把就夺过阿龙的刀,两下卸了他的胳膊,然后反手勒住他的脖子! 李泽鸣动作也很快,跟着容栀身后就跑了过去,递给她一块碎玻璃:“用这个!这个不是管制刀具,万一失手,能少判几年!” 容栀:“……” 她从善如流,把碎玻璃抵在阿龙的喉咙上,被几名打手团团围住。 “我看你们谁敢动?”容栀厉声喝! 局面一下子僵持下来。 容栀和李泽鸣两个人手上都没有手机。 阿龙笑了。 “就算你制服我又能怎么样?”他冷笑,“明天你就要直播考试了,听说你和学神李泽鸣打赌,你说,如果围你一晚上,让你明天早上无法出现在考试现场,雏鹰生临时弃考,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有趣?” 容栀目光古怪地看了李泽鸣一眼。 李泽鸣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你大费周章,就为了不让我参加考试?”容栀用力勒了阿龙一把。 阿龙得意道:“根据赌约,输了的话,你就要退学回沈城了?为了我这么个废人,毁了前途,这比杀了你还难受吧?” “谁说我要在这里陪你一整夜?”容栀冷笑出声,拽着阿龙,一点一点后退。李泽鸣跟在身边,动作生疏地握着刀。 “你退不掉的,外面也有人守着……”阿龙话音未落,警笛的声音由远至近,划破夜空! 阿龙带来的那些打手听见警笛声,撒腿就跑,分分钟作鸟兽散。 “就说你是蠢货。”李泽鸣把砍刀往地上一甩就开骂,“我要想报警,一百个你都挡不住。” “还说我穷,我最烦别人说我穷!”李泽鸣听着警笛声,一连踢了阿龙好几脚,“疼吗?疼就对了,这是知识的力量!我就是你嘴里的李泽鸣!” “你要是耽误我明天打败容栀,耽误我考雏鹰班,我就让你再感受一下知识的力量!” …… 等到警察控制好现场后,有民警过来询问:“你们两个,谁报的警?” 容栀:“是我!” 李泽鸣:“是我。” 说完之后,两个人齐齐对视一眼,气氛突然剑拔弩张。 “我报的警。”李泽鸣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卡片电话。 容栀示意手上的指环:“……我的智能指环也可以一键报警。” 李泽鸣高傲的脸上露出不耐。 容栀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警察不耐烦地打断他们:“别吵!你们两个,谁姓江?” ———————— 这个晚上,“江韵表白”在网上沸沸扬扬,网上还悄悄混入另一个声音,据说江韵表白失败了。 表白党和失败党,两拨人马在网上掐了起来。 围脖上热闹喧天、锣鼓齐鸣。 相关话题下,几亿人都在为了江韵表白而操心,而江韵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大半夜的,他戴着墨镜口罩帽子靠在警局外面等。 容栀做完笔录出来。 阿龙一口咬死了是自己私下寻仇,没把背后的人供出来。 不过随便想想也知道是陈家。 容栀就像一个沉得住气的猎人,她在等。 陈家早晚会露出破绽,她不着急。 3月下旬的韶城,冷热不定。中午的气温逼近30度,夜晚还是有些凉意。 江韵给她披了件衣服。 “走吧。” 两个人慢慢走着,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满天繁星像被打翻了的碎钻盘。 容栀拢着衣服:“那个智能指环确实好用……不过,”她怀疑的目光转向江韵,“为什么你也报警了,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江韵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我报警,我之前拜托这一片的警察叔叔多多关照你,所以他们才问你姓不姓江。” 容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没再追问。 江韵松了一口气,无意识抠着自己手上的情侣指环,似乎一心要把上面的小钻抠掉。蓦地,他手上的指环振动起来。 该死,这熟悉的场景—— 眼看着自己的指环又要因为心率过快而滴滴提示,江韵把手背在身后,按掉了开关。 指环静了下来。 “容栀,我……” 这样宁静的夜色,江韵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天练习过千百次的台词在他舌尖转了个圈,开口变成了,“明天加油。” ———————— 一直到入睡,江韵对自己嘴笨的事都懊悔万分。 他裹着被子滚了几滚,感觉房间有些燥热。他蹬掉被子,在月色下举起自己的手,按了一下自己的智能指环。 指环电子声传出:“情侣配对,请稍等……” 半秒钟后,江韵看着指环中显示着容栀的心跳,嘴角微微上扬,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 容栀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机,发了个围脖。 雏鹰计划容栀:有些人说,如果我能打败学神李泽鸣,就要直播吃手机。你的手机买好了吗?@潘治@华国科技大学@韶省教育署@华国教育署@华国共青团@华国日报 按惯例配了一张黑色的图片,图片上用白色的文字写着: 暗夜里,他的声音如恶魔般响起:“替我生个孩子!”他是尊贵的商界帝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她只是他挑中的一枚棋子。十个月后,她被迫生下一个孩子逃之夭夭……当她再次出现时,她是落魄的小公司负责人,而他掌握她的生死。他强势夺情:该死的女人,不想破产的话,今天就和我一起看上午9点开始的考试直播! 发完围脖,容栀起床。 她的生活节奏没有任何变化。 按往常的习惯,打了一套拳,然后洗漱、饱饱吃了一顿早餐,整理好文具,背上书包,走上了去学校的路。 第73章 直播考试观看人数超过一个亿&am;赵阎王出题 她的心态非常平稳。 时间还早。 按照惯例,这时的校园应该还笼罩在平静中。 不过今天不一样。 华国科技大学的校门热闹极了。 好几辆黑色的直播车停在附近,工人们吆喝着架起直播线路。门口围了很多记者,容栀顿住脚步—— “今天参加考试的雏鹰生来啦!别让她跑啦!”不知谁吆喝了一声! 一时间,纸媒记者、网媒记者、短视频博主等许许多多身份的人齐齐向她看过来! 容栀后退两步,灵活地转身,沿着科大的围墙撒腿就跑! 到了拐角处,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她后退两步,一个助跑,稳稳地翻上围墙! 容栀眺望了一下。 这群人还守在校门口。 “李泽鸣等下就到,他非常愿意接受访问!”她大声喊,顺利转移火力,然后深藏功与名,身手利索地跳下围墙—— 落在一个人的面前。 容栀一怔,抬头。 乔校长面色铁青地看着她! 事实证明,容栀从前看的那些校园偶像剧都是骗人的。当美少女翻下围墙的时候,她不会和英俊霸道帅哥相遇,她更有可能撞在校长的手中。 容栀尴尬地笑了一下,向乔校长鞠躬道歉。 一弯腰,衣襟的拉链扣直接扯掉了乔校长的假发。 乔校长捂着光光的头顶:“。” “乔校长,您……的假发。”容栀乖巧地笑了一下,费力将假发从拉链上扯下来,双手奉上。 乔校长木着一张脸,把假发接过,机械地戴在头上。 “雏鹰班容栀,翻围墙,罚去图书馆志愿服务2小时。”乔校长冷酷地说。 容栀小心翼翼:“乔校长……” “闭嘴,我不想听,你赶紧去准备考试,等你考完,我再跟你算账。”说完,不待容栀说话,乔校长一甩西装,背着手,潇洒离去。 歪掉的假发的发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 与此同时。 江韵坐在家中琴房练琴。 从前习惯了联邦军队的高压训练,江韵一直是个自律的人。不过今天,他引以为傲的自律有点摇摇欲坠。 江韵心浮气躁地拉完练习曲,开始练维尼亚夫斯基的作品,越练越烦。 他手里用的就是1742年诞生的维尼亚夫斯基小提琴,本应该无比契合,此刻却觉得声音分外刺耳。 江韵干脆收了琴,直接盘腿坐在琴房的地板上,摸出手机,点进了容栀的围脖。 刚好看到容栀的最新动态。 昨天下午转发的时候匆匆一瞥,直到这时候,他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发现容栀的围脖前面挂的居然是“雏鹰计划”的认证。 雏鹰计划? 江韵揉了把脸。 她就像一团迷。 就像一团危险的美丽星系,因为危险,因为未知,所以吸引。 江韵想了想,转发了容栀的最新围脖。 他认真打字:“向着人类的未知领域突破。” 江韵的围脖里只有寥寥几条动态,除了必要的商业合作转发,就是这场直播考试的转发了。而在所有的转发里,这是唯一一条江韵本人发言的! 热衷于挖掘江韵表白对象的挖井网民随即赶到第一现场。 大批粉丝也迅速攻占前线。 江韵正在关注这场直播考试吗? 华央直播是吗? 冲! ———————— 八点整。 负责今天直播的工作组在计算机楼里借了个小教室,正在调试数据。 “测试一下。”负责人说,“距离开播还有一个小时,放开平台准入。” 曹院士刚好背着手路过,见状,好奇地问:“直播有可能出现中途卡顿的情况么?” “中途卡顿?”负责人从京城来,态度很是高傲,也显然不认识曹院士,看了他一眼,发现是个衣着朴素的小老头,顿时觉得受到了冒犯,语气不耐。 “老大爷,我们的平台采用当下最好的技术支持,最多可以容纳一个亿的公民在线观看!难道一个考试直播能有一个亿的人来看?真没见识。” 见曹院士站在某个设备旁边,他一把拽开小老头:“别捣乱,别碰设备,碰坏了你赔不起。” 曹院士向来火爆脾气,闻言,眼睛一瞪就要开骂,负责人豁地一下站起来,身形足足比曹院士高一个头:“你怎的,你想打架啊?” 几个闻声赶来的老师来不及劝,生怕曹院士吃亏,又怕碰坏昂贵的设备,就在这个时刻—— 直播间抖了抖,啪地一声,画面,灭了! 负责人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不可能……停电了吧!” 曹院士哈哈两声,走到门边,用力一拍开关,“啪”地一声,房间内亮起来。 工作人员调试一番后,满头大汗:“不好了,在线观看人数过多,过载了!” 负责人还没开口,曹院士慢悠悠问:“怎么会?听说你们的平台采用当下最好的技术支持,最多可以容纳一个亿的公民在线观看?难道这直播还能有一个亿的人看?真没见识!” 工作人员哭丧着脸:“可是,可是观看人数远远不止一个亿啊!” “啊?这……”负责人焦头烂额地开始打电话不知说些什么。 曹院士哼了一声,背过手,遛遛达达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好容栀,总算是帮老头子出了一口恶气!” ———————— 省教育署正门。 邵署长、华央电视台台长和几名雏鹰计划主要工作人员在门口恭迎。 江姥爷的车慢慢驶入大院,随即,一众人走进会议室,围住红木会议圆桌坐定。 戴眼镜的文书打开了大屏幕。 “这次的直播采用了华央电视台旗下app引进的新设备,可以同时间容纳一亿名观众在线观看。”华央电视台的负责人趁机邀功,“绝对够用,清晰稳定,保证不卡。” 话音刚落。 会议室里众人眼睁睁看见直播间晃了晃,断了。 邵署长偷偷瞄了眼江姥爷,江姥爷端坐在上位,当即沉了脸。 邀功变砸锅。 华央电视台台长额头上一滴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华央的直播app过载了?”江姥爷沉吟片刻,伸手招来自己的秘书。 “你亲自去安排,就说是我的意思,不用app了,直接让华央电视台本台直播。” 八点四十五分。 华央电视台开始直播,几家视频app开始转播,其中有一个叫“菠萝视频”的,居然还请了一位围脖上的数学大v来做讲解! 江韵打开电视,电视台的镜头跟着一辆武装严密的车,缓缓驶入实验校园。 出题组的六名专家带着密封的试题袋,逐一跳下车。 “今年计算机与人工智能学院的入学考试难度比往年高出一大截。”专家组负责人、出题组组长赵教授说,“既然是科大最顶级学生之间的比拼,我们出题组就没有手下留情。”说罢,得意地笑了两声。 赵教授是华清大学数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是华国研究生考试数学一卷的出题人,也是某省高考数学出题人,卷面难度极高,无论考研还是高考,150分满分的数学卷子,平均分基本在30分左右,人送外号“阎王赵”。此刻,他对着华央的镜头笑了笑,电视机前的一片考生开始鬼哭狼嚎。 “弹幕护体!前方高能!” “他笑了他笑了!赵阎王他笑了!太可怕了!” “阿弥陀佛,阎王赵退散。” 此刻,看热闹的学生们还不知道,这一天将会让他们终生难忘。 这场直播考试中的黑衣少女,会成为模范级别的“别人家的孩子”,出现在他们的噩梦中。 一声铃响,华国科技大学计算机与人工智能学院的入学考试,正式开始! 第74章 赵阎王的题好变态,哭声一片 镜头早已架设好,高挑纤细的黑衣少女和挺拔如白杨的白衬衫男生在教室门口安检后,一前一后走进了独立的考场。 “李泽鸣加油!打败鲲鹏生!”考场在附近的竞赛班学生七嘴八舌给李泽鸣打气。 竞赛班胜在人多,鲲鹏班现在只有八个人,声音压不过竞赛班。竞赛班有人说了什么,陶蜜在镜头前,气得一张饱满的脸变成粉红色。 “夏峥嵘人呢?这种时候他玩失踪???”陶蜜怒道! 此刻,转播app中,弹幕突然全被清掉,巨大的“预祝鲲鹏生干翻李泽鸣”闪耀着七彩的光,在转播镜头中旋转跳跃、独自美丽。 时间长达2分钟,配色之恶俗,效果之闪耀,几乎闪瞎了所有人的眼。 好不容易等到2分钟过去,弹幕纷纷刷了起来:“土豪七彩君,你丑到我了!” 这明显就是夏峥嵘的审美。 监考老师想到夏峥嵘的穿衣风格,吸了一口凉气。 干翻李泽鸣?这话讲得也太满了。 那毕竟是学神李泽鸣啊! 监考老师摇摇头。 监考老师的目光再不信任,也不能阻碍容栀。 这次考试的阵仗这么大,大领导宋瑞松也作为巡考出现在科大的计算机楼。如果他不是容栀的监护人,需要避嫌,他本来是想亲自监考的。 卷子发下来了。 李泽鸣深呼吸,徐徐吐出。他看了容栀一眼,少女洁白的侧脸在清晨的窗边晕出一层柔和的光。 他沉下心,写下第一个字。 考试正式开始。 似乎受到了七彩土豪君的启发,另一个人也同样在各个app上刷了2分钟。 “所向披靡,心想事成!” 这个文案风格和黑色的宋体大字在一众花花绿绿的弹幕中好似一股泥石流,非常具有年代感。 “是鲲鹏生的爸爸给她刷的吗?” “肯定是个土豪大爷。不信你们看,这个叫jy的用户,头像是一张风景照哎。” 江韵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不过用一张风景照的头像,哪里像大爷了? 他换了一个小提琴的头像,亲自下了场,不甚熟练地发了条弹幕。 “我不是大爷。” 容栀安静答题的头顶,密密麻麻的弹幕纷纷笑到打鸣。 江韵面对弹幕上密密麻麻的“大爷石锤”,嗨呀,好气! 正气着,弹幕上突然涌入一大堆风格迥异的评论。 “不是吧不是吧,江韵表白对象,就是她啊?明明很普通啊!” “哥哥只不过转发了她的围脖,都是面子情分,我哥哥只是懂礼貌而已。” “抱走我家哥哥,咱们不被碰瓷。” 江韵觉得粉丝问出这种问题,自己有发言权。 他回复:“江韵和这个女生是好朋友,才不是面子情。以及,江韵还没有表白。” 这话一出,江韵被自己的粉丝追着骂了十八条街! “我是江韵的十年妈妈粉,是你了解江韵还是我了解江韵?” 江韵:“?”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证据呢?都没有证据你就说他和这个女生是好朋友?” 江韵:“??” “懂王真多,你以为你是江韵啊?你证明一下自己是江韵啊?” 江韵:“???” 江韵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粉丝战斗力强大,但是当他被自己的粉丝追着咬的时候,从没想过战斗力这么强大。 江韵把键盘敲得啪啪响,最后悲惨败北。 …… 容栀和李泽鸣做卷子都特别畅快。 一些镜头适时给到其他考场。 华央切了几个近景,那几个被华央镜头捕捉的考生,有的一脸惊恐捂住试卷,有的被电视前的观众发现在硬着头皮答题。 宁逸媛的脸已经养好了,但此刻,她却被这张可怕的试卷考得脸色铁青。 每一道题都分外刁钻,宁逸媛不想在镜头前丢丑,只能尽量把卷子填满。 对不对?不知道,交给命运吧。 还有个考生,屏息凝神,镜头从背后推过去,才发现,他认真地在草稿纸上画了好多小乌龟…… …… 上午的考试一下子结束了。 虽然全国人民看得欢声笑语,计算机楼里却哭声一片。 是真的哭。 阎王出的卷子太变态了! 隔壁的鲲鹏班却在哈哈哈,不知道有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几个竞赛班的同学气得拍案而起,红着眼圈跑去鲲鹏班门口大喊:“小点声!不知道安静吗?” 教室里对着陶蜜和周承书自吹自擂的夏峥嵘、正在试验新智能机器人的江舟、上蹿下跳的小豆丁陈康永一时都静了静,看向竞赛班的同学。 “衰仔,现在系课间,你吼咩啊,信不信我丢你去公海喂……丢你去公海吹风啊?”夏峥嵘超凶地开口,王霸之气全毁在一口打结的普通话上。 然后收获了鲲鹏班同学的嘲笑:“咩咩咩~” 嗨呀,好气哦,一定要好好学普通话,不然骂起人来都没气势! “课间?咱们重点高中学生还有课间?”那几个竞赛生轻蔑道,“难道你们不抓紧每分每秒做作业?” 小豆丁陈康永坐在课桌上,奇道:“课本上那点东西难道不是看看就会的,还需要做作业吗?” 他说完,竞赛班的同学沉默了。 陈康永不安地看看四周,怯生生地问容栀:“栀姐,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容栀突然被cue到,摇着椅子,叼着半袋牛奶,懒洋洋地说:“康永啊,大家学习方法不同而已,你不要这么狭隘嘛。” 竞赛班的同学重重点头:“就是!” 容栀继续说:“人家那叫行为艺术学习法——由个人或群体‘假装在学习/沉思’的行为所构成的一种学习流派,一般吧,我们把它归类为表演艺术。” 噗—— 鲲鹏班又被“哈哈哈哈”掀翻了屋顶。 听着隔壁班的笑声,宁逸媛浑浑噩噩的。 大家都说考得不好,别人是不是真的考得差她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是真的考得差。 明明看起来是高中知识,可这题怎么就这么古怪刁钻呢? 别人崩溃了,容栀可以不理会,宁逸媛崩溃了,容栀当然要安慰一下! 经过上次把宁逸媛噼里啪啦打一顿,容栀和宁逸媛之间早已捅破了姐妹不和的窗户纸。 容栀大喇喇地从鲲鹏班走出来,走到竞赛班的门口,敲敲门,倚在门边,双手抱臂。 第75章 容栀:赵阎王出的题,很难吗? “宁逸媛?好妹妹?”她一边叼着小半袋牛奶,一边拉长了声音,“考得还好吗?” 宁逸媛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容栀用宁逸媛惯用的语气,婊里婊气地说:“人的成功不止一种,为什么要被分数所局限呢?好妹妹,你的人生还有亲情呀!” 竞赛班的同学迷惑地看着容栀。 这话没毛病啊? 宁逸媛话里有话地开口:“姐姐,我会好好重视爸妈的亲情的,我们一家三口会幸福和谐地生活在一起。” “可不是嘛。”容栀婊里婊气地甩了一下头发,“以你的水平,怎么可能撇下你爸妈考去京城、魔都发展呀!你必须留在你爸妈身边呀!” “毕竟家乡的大街还得有人扫,家乡的西北风喝起来才不会水土不服啊!” 宁逸媛气得瞪大了眼睛,却无力反驳,那些题她确实几乎都不会! 成功气到了宁逸媛,容栀满意地离开。 竞赛班有人追出来:“你凭什么说宁逸媛没有更好的发展?” 容栀转过头,像个电影里的恶毒女反派那样恶劣地笑了。 “因为——” “我的眼睛就是尺!” ———————— 午休很快结束,下午又是紧张的脑力比拼。 李泽鸣的汗打湿了白衬衫,高强度考试后,笔挺的衣襟也变得皱巴巴的。 他看了一眼面前写得满满当当的卷子,忍不住去偷瞄容栀。 容栀坐在窗边,单手撑脸,正懒洋洋地咬着笔杆,眯着眼睛,似乎在发呆。 远远可见她面前的卷子上稀稀疏疏地写着一些计算公式和符号。 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原来压根就不会。李泽鸣在心里哼了一声。 耳朵听到少女慵懒的声音传来:"老师,交卷。" 交卷? 这就自暴自弃了? 李泽鸣摇了摇头,只听监考老师无奈地说:"开考45分钟以后才能交卷,你可以多写一些内容上去。"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监考老师显然觉得容栀根本不会,自暴自弃。 容栀拉长声音"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趴在桌子上。 阳光大好,她像一只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竟然—— 睡着了。 屏幕前的江韵吓得把身子向前倾,恨不得亲身钻进屏幕去摇醒她! 弹幕都是"卧槽",密密麻麻地飞过她的脸。 "这是自暴自弃,还是装逼?" 也有很多人怀抱着跟李泽鸣同样的质疑。 监考老师过了一阵子才发觉,下去推醒了容栀:"醒醒,现在还在考试。" 容栀迷迷糊糊问:"到45分钟了吗?" 监考老师叹了口气:"到了。" 容栀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表演了什么叫“一秒钟清醒”,只见她生龙活虎地跳起来,拎着一根笔,大踏步走上讲台,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放,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监考老师&李泽鸣&全国观众:"……" 李泽鸣看着自己背面还没写的卷子,皱了一下眉。 容栀晃晃荡荡地出了教室,迎面撞上了自己的监护人。 宋瑞松带着几名下属正在巡考。 见到容栀,几名下属心中暗叫不好! 谁不知道,大领导最喜欢读书成绩好的孩子,如今这个女生不好好考试,肯定要被训斥的! 几名下属已经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大领导的狂风疾雨,没想到大领导开口后。语气温和得像面对自己亲闺女! "考完啦?累了吧?赶紧去休息休息!" 几人面面相觑:这个温和的中年人是她们认识的严厉龟毛大领导? 容栀却没关注那么多,她高高兴兴和自己的监护人聊了两句,就步履轻快地打算出门享受这春光—— 然而。 没想到。 容栀就像一只被乔校长捏住后颈皮的猫咪,拖进了嘉宾室。 容栀干笑着坐在嘉宾室里,和对面的六名专家,大眼瞪小眼。 "现在,我们的鲲鹏生容栀已经结束了她全部的考试。“华央台的主持人热情洋溢地对着镜头说,”让容同学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 被乔校长抓回来的容栀面对着镜头,老练地露出最完美的微笑,连角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身后的乔校长就不一样了。他就和绝大部分没上过镜头的人一样,眼神乱飘,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和容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容栀落落大方地跟镜头打了个招呼,还俏皮地比了一颗心。 古代地球少女拿捏完美? 主持人问:"容同学,这次试题的难度,你觉得如何呢?" 镜头给到了赵阎王。赵阎王坐在软沙发上,一张威严的脸不辨喜怒。 容栀本想说,"挺简单的",但是她看着赵阎王炯炯有神盯着她的眼睛,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她是圆滑的容小栀啊。 于是全国观众都听到她诚恳地说:"题目的难度非常合理,刚好适合现在的教学水平,赵教授的出题水平真是太高妙了!" 网友们一下子炸锅了! "赵阎王出题难度合理?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莫非这就是天才的凡尔赛呜呜呜我枯了……" 无数被赵阎王荼毒过的学生鬼哭狼嚎! 就连赵阎王本人都有些意外,随即,露出复杂的神色。 这次他出的题,确实有一定难度,甚至有几道题给博士生做都有些复杂。 这学生,口气真大! 为了她专门出了一份试卷,确定不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赵阎王看向容栀的眼神一下子不善起来。 主持人也有些意外,她当年高考的时候,也是赵阎王出题,同样被虐了个死去活来,数学才考了三十分,提起来全是血泪。 于是,主持人忍不住呵呵:"大家都反映赵教授出题别具一格,不过,咱们容同学的看法,才是别具一格。" 容栀也意外了。 这种级别的题,在她眼中,不过就是1+1=2和2+3=5的难度区别,有什么区别? 她莫名其妙:"别具一格吗?赵教授出的题确实有一些小心思,不过,从难度上来看,其实还好啊。" 这话一出,学生们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这是什么高级凡尔赛…… 主持人已经聊不下去了,尴尬地对着镜头笑了两声,赶紧走流程。 "既然容同学已经交了卷子,那么,她能考出怎样的好成绩呢?下面,将由我们专家组现场评分,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76章 容栀:剑桥天才少女就是我。 现场评分? 容栀一秒钟垮脸:”所以我现在还不能走?” 乔校长慈爱地一笑:”你可以走,谁说不能走?” 容栀立马高兴地笑了:”那我走了?” ”可以。”乔校长慈爱道,“全体鲲鹏生每人图书馆义务劳动累计20小时罢了。” 他哀怨地说:”唉——谁让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校长,也没办法强留你在这里直播。” 好大一股白莲味,是跟宁逸媛进修过吗? 容栀垮脸:”不走了不走了,不敢当。” 监考老师进来,把密封了容栀考试卷子的袋子拿给了在场的六位专家。 六位专家转身进到小会议室里去了。 主持人问容栀:”你现在紧张吗?” 容栀老老实实摇头:”不紧张。” 天又聊死了,主持人呵呵笑了两声。 弹幕里笑声一片。 ”笑死,这就是只属于学霸的凡尔赛吗。” …… 围脖上。 前几天很热的”剑桥天才少女”话题下面,突然有个留学生冒头。 就是拍到天才少女背影的那个。 他用文字发出了海豚音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她——剑桥的天才少女就是那个华央台正在播的鲲鹏生——!!!!!” 网友有些傻眼:”不可能吧,你确定?” ”我确定!”那个留学生激动的暴风输出,”你们难道没发现,这个女生一点妆都没化,但贼踏马漂亮吗!” ”晕,漂亮跟读书有几毛关系。” ”我的意思是,这么漂亮的妹子,你见到,你会不记得吗???”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网友们表示被说服了。 很快,这个留学生贴出了自己的fb聊天记录,他的各国同学纷纷表示了对这个女孩子”令人赞叹的美貌”的深刻印象。 留学生本人还贴心地把聊天翻译成华语。 美貌是第一生产力,大片网友闻风赶来。 ”吹这么邪乎?能有这么好看?华央台正在播是吧?我去看一下。” 过了几分钟,那个网友回来了:”这个是真的漂亮,喷不起来,走,喷下一家!” 这条评论很快被顶成热门。 华央台和各大转播app:”奇怪,等分阶段本应流失观众,怎么人数不降反升?还多了这么多!” 主持人也接到导演的指令,面露疑惑:”容同学,现在你的人气突然陡升,你说,这是为什么?” 按照正常的嘉宾反应,这时候嘉宾应该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或者直接谦虚地表示”不清楚”,然后,主持人就可以进行下一环节了。 谁料,他们的嘉宾是容栀。 只见容栀耿直地说:”这很正常,因为我聪明又漂亮,极具人格魅力,所以就红了。” 主持人说:”既然你不知道……你说什么???” 容栀重复了一遍:”我说,因为我聪明又漂亮,极具人格魅力,所以就红了。” 她反过来安慰主持人,”不要紧张,这种情况是正常的,看淡一些。” 主持人干笑两声,心中欲哭无泪。 话都被你说了,你让我说什么? 作为最高级别电视台——华央台的主持人,主持人也经历过大风大浪,这还是人生第一次,在一个小小的直播专访里面漏了油。 主持人试图重新上路:”哈哈,容同学真幽默……” 容栀好认真:”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我就是又聪明又……”话音未落,就被乔校长一下子截住话头:”好了,可以了!咱们看看观众们说什么吧!” 主持人:被嘉宾cue流程我心好累。 主持人和导演连了线,念着观众问题:”容同学,请问,这两天沸沸扬扬的剑桥天才少女,是你吗?” 念完这个问题,主持人自己都笑了。 全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不过,这个话题时下热门,增加一下关注度也是好的。 ”什么剑桥天才少女?”容栀脸上有些迷茫。 主持人把围脖内容给她看。 ”哦。”容栀突然对摄像招手,”摄像老师,能给我一个特写吗?” ????? 乔校长捂脸。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飞过去。 ”容同学真是太骚了,我仿佛在看欢乐喜剧人。” ”就冲她讲笑话的功力,我粉了!” 摄像师失笑,比了一个”ok”的手势,把镜头推了过去。 容栀的脸在高清镜头前毫不逊色,颜值非常能打。 ”难怪她要特写,这种颜值不给特写白瞎了。”弹幕里都在说。 只见容栀对着几乎怼在鼻尖上的镜头,突然展颜一笑! 瞬间,江韵的心一窒,美貌核弹爆炸,杀伤力max。 不过这也比不上她说的话杀伤力大。 她颔首:”是我。” 屏幕前众人还被容栀的颜值杀了个七荤八素,闻言,还没反应过来:”是我?什么是我?” 两秒钟后。 一万只尖叫鸡呼啸着冲过屏幕。 弹幕里都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承认了她承认了!她就是被剑桥录取的天才少女啊啊啊啊啊——” 但是也有不和谐声音冒出来。 ”假的吧,学术媛。” ———————— 转播间里。 菠萝视频请的数学大v脱口而出:”搞什么,不可能!” ”编的时候能不能编得专业一点?” 这种质疑得到了大批网友的认可:”假的吧,你怎么证明这个天才少女是你?” 其实主持人本人也觉得这个事情有点魔幻。 面前的少女有些过于漂亮,在华央的照妖镜镜头下,颜值也依旧能打。 这种长相,比很多娱乐圈的小花还要美。 不说别的,就最近营销动作频繁的那个童星”国民妹妹”宁逸媛,和容栀比起来,相貌上不知要被甩多少条街! 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是个学渣才符合大众印象,怎么就偏偏是个学霸? 被剑桥录取? 主持人挑出这部分质疑,转头问:”请问你怎样证明呢?” 容栀想了想,从身边拽过了自己的黑色书包。 那个书包鼓鼓囊囊的,她慢吞吞地在里面摸索了半天,拽出一台半新不旧的笔记本。 带出来一大堆乱糟糟的线,掉到地上。 乔校长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蹲下身,帮容栀整理线。 他不知道的是,就因为今天这番举动,在往后的人生里,他都被网友们亲切地称呼为”乔妈”。 当下,容栀打开了电脑,不知在敲敲打打些什么。 弹幕里大批黑粉看到,嘲笑起来:”怕了吧?” ”这是心虚呢,在这里拖延时间。我看你要怎么拖!” 没多久,容栀把电脑转过来,招呼镜头:”来来来,摄像老师,给个特写。” 第77章 容栀打脸油腻数学大V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摄像老师熟练地把镜头摇过来。 黑粉在弹幕里跳脚:"老招数,又要用特写强调自己漂亮?心机婊。" 镜头逼近了,容栀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封英文信,对镜头说: "喏,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哦,通知书。 什么?通知书? 剑桥的通知书?? 你就用这种“这是我刚买的鸡蛋”的口吻,给大家看剑桥的通知书??? 弹幕一下子又炸了,这次是一大堆即将考学、考证、升学的观众在下面拼命刷:"剑桥保佑,转发这个通知书,你就能考上心仪的学校!" 黑粉安静了。 好一个大耳光! 啪! 容栀语气随意、乖巧有礼:"这样证明可以吗?" 太可以了。 这个证明够分量,可以到简直扇脸了。 主持人感觉自己脸有点痛。她匆匆又抓了一个观众提问,念了出来—— "通知书也有可能造假的,p图谁不会呢?你真去过剑桥,有照片证明吗?" 这是什么问题,连录取通知书都不认? 主持人的脸色变了变。 还要怎么证明? 容栀好脾气地挠了挠头,“照片吗?我还真没拍。" 黑粉们又有话说:"哈哈,露馅了吧!p了录取通知书,谁知道根本没去过人家学校里面,露馅了吧!" 最早扒掉容栀马甲的那个留学生在下面反驳:”你这样说真的很过分,未免恶意太大了,录取通知书都有,还看什么照片?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就在这随意评价,建议你去道歉!" 可惜他的反驳被淹没在黑粉轰炸中。 容栀又低下头在电脑上敲敲打打,过了一会,把电脑屏幕转向镜头。 这次,摄像师不用容栀多说,直接给电脑屏幕推了一个特写—— 容栀在一边解说:"虽然我自己没拍,但好在有很多媒体采访过我,留下了珍贵的影像资料。" 弹幕又被"哈哈哈"刷屏了:"拜托,谁会称呼自己的照片为珍贵的影像资料啊——" 容栀只是一时嘴快,现在对她来说毕竟是古代,称呼古代的图片为“珍贵的影像资料”,对她来说,没啥毛病。 大家凑近了,看到容栀站在剑桥校门被拍的照片。 英国的媒体拍照风格非常粗暴,背景虚化,突出人物。 容栀一张脸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黑粉不说话了。 好大一个耳光! 啪! 又被扇了一巴掌,主持人有点麻木。 她面无表情地又抽了一个观众发言。 又抽到了黑粉。 主持人觉得今天是非酋手气。 这次的发言直接针对刚才替容栀说话的留学生。她僵硬地念:"照片合成痕迹过于明显了,人家好歹装成xx学校的学生都知道去实地摆拍一个,你这个背景糊成这样,是知道自己p图技术不行吗?真是个学术婊。" 念完后,主持人尴尬得不行,垂下头不敢看容栀。 容栀直接贴出了官网地址:"要不你们自己去看?" 此刻黑粉已经引起了女生们的众怒。女生们发言:"如果容同学是男生,你们还会总想着测真假吗?" "他们为什么破防,因为他们害怕,他们怕自己一直编造的女孩子数学不好干不了这个,女孩子逻辑思维不好干不了那个的谎言被戳破,怕自己一直以为因为‘男性更适合’而享有的降分录取还有就业优势都失去,所以他们急,急着否认女孩子的成绩,急着给女孩子贴上‘媛’的标签!" "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容同学太漂亮了,黑粉觉得漂亮的女人只能当花瓶,这样才能把大美女拉下神坛,让她和他们近一些。" 贴出了官网网址,黑粉还是不依不饶,容栀心头火大。 你说观点,他让你举实例;你说实例,他说你以偏概全;你据理力争,他说你在撒泼,“没办法跟女人讲道理”,纯纯就是灯下黑。 反正在这些黑粉眼里,“天生理科不行”的女生就不配数学出众呗。 ———————— 菠萝视频平台。 嘉宾,数学大v,查老师也是质疑大军中的一员。 十八岁的女孩子?数学好?这显然超出了他愿意相信的范畴。 和许多自信的中年男人一样,他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刚才容栀又是录取通知书、又是照片、又是官网证明,根本没办法撼动他固执的想法。 他直接喊话容栀,"既然你说你自己是数学天才,那就随便给你出个本科生的题,你做一下吧?" 查老师发布了一道题目。 华央台导演私下示意乔校长。 乔校长撇嘴:"我呸,他是什么人,大v了不起还是数学博主这个身份了不起?容栀就算没被剑桥录取,也是咱们科大承认了的学生,他凭什么给她出题?" 乔校长生气道:"而且他的语气也……什么叫随便出一道本科生的题,他瞧不起谁呢?” 他转头对主持人说:"不要理他,他也配跟我的学生......." 只听身后的容栀对摄像师说:"我有想法了。" 乔校长&主持人&导演:"???" 不是,这才过去几分钟,这么快的吗? 不用容栀提醒,摄像师已经把镜头熟门熟路地怼在了容栀的脸上。 好看精神的女孩子为什么不能多给两个镜头?这样少见的美女,就算是摄影师自己,也很喜欢拍啊! 观众看电视,谁不喜欢看赏心悦目的? 查老师这种中年男人油腻普通又自信的脸,谁稀罕啊。 容栀对着镜头明媚地笑了一下 "查老师,这边是我的想法。用methodofcharacteristics解,思路大概是这样的......"她把一张纸给镜头看,"如果您有别的思路和我说。" "不过,边界条件好像给少了哦。“她笑嘻嘻道,语气不乏揶揄,”最后需要domainofdefinition,x、y、z的取值范围,和h(x,y)的连续性。" 最后,容栀意味深长道:"这种pde不是每个都有唯一连续解的。" 电视机前,观众一头雾水。 这是....解出来了? 这是解出来了吧! 好像...... 顺便还对那个数学大v开了个嘲讽? "学霸的嘲讽都这么高级的吗?"一条弹幕飘过去。 "查老师,容同学答得对不对啊?" 第78章 容栀打败查老师&am;和赵家对上 菠萝视频。 查老师正在脸色铁青地坐着。 旁边的嘉宾一直在追问:"容同学的答案,究竟对不对啊?" 对不对? 可太对了! 不但对,还揪出了他出题的不严谨! 要知道,虽然他是查老师,但他根本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教授,也不是数学圈子里的人,他不过就是借了互联网东风的数学博主,学历根本禁不起扒! 这样就被容栀指出自己的漏洞,岂不是显得他很无能?他以后还怎么靠人设恰饭? 万一被广大网友发现他的数学水平也就那样...... 查老师心思如电转,居高临下地哼了一声,端着老师的架子,慢悠悠地评价:"ok,应该是真的。" "容同学应该是真的懂数学,而且功底还是不错的,就是刚才她交卷太早才让大家觉得有点假,可能她虽然具备一定的数学研究知识,却对付不了这种竞赛级别的考试吧。" 这种评价的态度本身就很让人冒火了。 这么快能做出来,还要被评价为仅仅是"懂"数学? 对于他话里话外自抬身份的暗搓搓举动,网友们不买账了。 "你有什么资格居高临下给别人出题,就算是给幼稚园小朋友也没资格,一个陌生网络大v,装什么宇宙数学老师。" "真的,你算是哪根葱敢给鲲鹏生出题!" "看到贼查我都惊了,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卖书卖课的微商。" 容栀笑了,隔空喊话:"谁说我对付不了这种竞赛级别的考试?还不让人交卷早了?赌吗?" 查老师强撑着人设,高深莫测地问:"赌什么?" 赌什么呢?这又多了一个。 容栀掰着手指头想了想,等着被她打脸的人实在太多了,潘治要吃手机,李琴儿宁逸媛她们要在校门口大喊“我是煞笔”一百下,李泽鸣要公开道歉,还有什么是能给这个所谓的“查老师”做的呢? 见容栀掐着手指头,查老师抬了下眼睛,做高深状:"你害怕了?" "没有。"容栀诚恳地问,"你想不想直播吃手机?" 吃手机? 查老师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女孩子瞧不起了,一气之下,口不择言:"吃手机?你怎么不说吃屎?" "噫!"容栀露出嫌弃的表情,“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师,你可真恶心!" 弹幕又被"哈哈哈"刷屏:"社会我栀姐,欢乐喜剧人!” "你!"查老师大怒,“龌龊!只怕到时候,是你自己做出这等恶心事!" "天哪,你真的要跟我赌吃屎......"容栀夸张地捂住嘴,”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omg!" 然后,她露出一脸乖巧端正的表情:"既然查老师这么想吃,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查老师气结。 江韵对着屏幕,一脸懵逼。 省教育署看直播的人都沉默了。 江姥爷哈哈大笑。 宋瑞松的额角青筋蹦跳。 乔校长一脸便秘。 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却无比期待! 下三路永远是人类快乐的源泉,一时间,关注这场考试的人数,已经增加到3亿多。 这是怎样恐怖的流量! 已经有大型娱乐经纪公司蠢蠢欲动:"这个女孩子能签下来吗?她天生就是要红的命!" 如果宁逸媛知道,她费尽心机都入不了对方眼的娱乐公司,已经纷纷展开了疯狂的“抛橄榄枝给容栀”的活动,可能会气得美丽的眼妆都花掉! 不过,她不知道。 宁逸媛此刻还在跟卷子上一道一道题目殊死抵抗,满脸通红,脸上的粉底几乎都盖不住了。 她很注意自己的姿势,因为考场里都有镜头,她希望在镜头前保持一个美丽的状态。 她不知道的是,现在全国人民都注意力都在容栀身上,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她! "这么大的流量,宁逸媛都红不起来。“天火工作室的人摇头,”她就没有红的命。" ———————— 李泽鸣检查完最后一遍卷子,举起手。 他孤零零地坐在考场里:"交卷。" 小会议室里。 门被敲响了,六位专家齐齐转头。 一名教育署的工作人员推门进来:"李泽鸣答完了。" 赵阎王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那我们的阅卷工作,可以开始了。" 这次参与阅卷工作的六位专家,其实每一个都大有来头。 除了比较出名的赵阎王,最德高望重的王老教授已经83岁了,一头白发,太阳穴和脸颊的地方布满了老年斑。 那名工作人员姓孙,从宣传口调过来,从前受陈老爷子的提携。 他态度热切地给几位专家倒茶,挨个问候,态度殷勤。 态度这么热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阎王脾气耿直,受不了别人扭扭捏捏,直接开口问。 小孙这才为难道:"这场考试关系到我们领导的家中小辈,不知道能不能通融一下。"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小孙的热情陡然就有了解释。 这后门走得也太理直气壮了! 这种打招呼的事情,和任何一位专家私下说还行,当着六位专家的面,这样直接讲出来,不好吧? 这个小孙,办事这么不讲究? 六位评委嘴里的茶都变了滋味。 赵阎王直接黑了脸。 王老教授是在场中最有资历的,开口问:"你说的,就是那个容栀吧?" 容栀的监护人是宋瑞松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几名专家都知道。不过,如今被公然要求给容栀开后门,这让几名专家心里都很不舒服。 甚至激起了逆反心。 乔校长敲门进来,发现小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有些疑惑。 赵阎王的脸拉得老长,王老教授也神情冷淡。 "容同学的访问已经结束了,各位专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几名专家粗声粗气地说。 乔校长碰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地出去了。 赵阎王慢悠悠地对其他几名专家说:“乔校长亲自来问?” “这个容栀,还真是背景深厚啊!” 还访问? 一个关系户,值得这样对待? 有的专家比较清高,直接开口:"总不会真让她赢了吧?" "大领导这么搞,真让人反感。" 赵阎王心里的好感已经变成恶感。他向来眼中揉不得沙子,能允许这样的关系户打败踏踏实实读书的好学生? 这可是教育! 闹出来了,就是大丑闻! 第79章 容栀收服赵阎王&am;我是八零后! 赵阎王动手撕开密封袋,李泽鸣的卷子掉了出来。 内容满满当当,工整有序。 尤其是一笔好字,端正文雅。 字如其人。 李泽鸣在韶城本地是家喻户晓的学神级别的名人。赵阎王想到他的贫寒家庭,再看到这份工整认真的答卷,心下有几分欣赏,对容栀的恶感又加深了。 上午和下午两场考试,一共两张大试卷,赵阎王先迅速扫了一遍,对这个学生的水平心里有了底,点了点头,把卷子递给了王老教授。 "咱们都传着看一下。" 能被赵阎王点头的卷子! 要知道,赵阎王这份试卷可是几乎使出了毕生功力。 赵阎王在出卷子的时候,特意把四道前人未能解决的难题放在最后,作为附加题。 虽然附加题不计入成绩,但他想看看这群学生的反应。 六位专家迅速传看了一轮。 非常优秀的试卷,准确、明晰,虽然在个别超纲知识点的地方有那么一两个无伤大雅的小错误,但瑕不掩瑜,尤其在四道附加题中,李泽鸣尽力尝试过一番,其中闪烁的思维火花,深深地震撼到了各位专家。 是个非常有灵气的好苗子! 专家组都非常满意。 赵阎王拿回李泽鸣的卷子,认真批改起来。 两张卷子,各150分,李泽鸣一张卷子145,一张143,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高分了。 这样的孩子,能让他被一个关系户打败? 尤其,在赵阎王拆出来容栀的试卷时,这种愤怒达到了顶峰。 容栀的卷子,怎么说呢,卷如其人。 "不拘一格"。 当然这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事实就是,容栀一手字,不是说不好看,而是完全不认真。 俊逸到几乎飞了起来。 好看是好看的,但更像书法作品,不像是给阅卷老师看的字。 相比于李泽鸣满满当当的卷子而言,她的卷面,空白就显得尤为多。 如果说李泽明做题就像标准答案,容栀做题就更随心所欲。 很多公式放在这里,匪夷所思。 赵阎王同样迅速地扫一遍,这一看,就皱起眉头。 他拿起试卷,推门走了出去,找了一间空教室,按照容栀的思路,在黑板上推演起来。 半晌,仅仅用了半个黑板,赵阎王就收住了笔,目光沉沉。 他想了想,把黑板擦干净,换了个思路,又把这道证明题从头到尾推演出来。这次密密麻麻占满一整个黑板。 他打了个电话。 片刻,容栀推门进来:“赵教授,您找我?” 赵阎王用板擦抹去黑板上一半的公式,对容栀说:“看看。” 容栀乖乖地看了一遍,发现是星际时代一道非常普通的证明题。 赵阎王问:“看懂了吗?” 容栀想了想,说:“看懂了。” 赵阎王听到容栀的回答,笑了笑,把粉笔放回笔槽,指着结尾处对容栀说:“懂了的话,还剩下几个步骤,你把这个证明补全。” 容栀犹豫了一下。 赵阎王心中冷笑一声,心想:“你懂个屁!证明过程是背的吧?现在换种方式就不会做了?” 容栀犹豫地问:“真的要按照这个思路做?” 容栀不是不会,是觉得这个思路过于繁琐! 赵阎王强调:“必须用这个思路。” 容栀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粉笔。 赵阎王眉毛一挑,心想这个小女孩不会真能把剩下的步骤写出来吧? 要知道,这可是目前国际上最新的猜想证明,他随手把它出进考题中,是想看一下学生对于前沿理论的了解程度。 如果说一个学生对学科最前沿理论都不熟悉的话,那么她的学术成果,十有八九是立不住的。 赵阎王对于大一学生的要求,是对这个证明过程了解即可,要知道,他带的博士生,也需要从头到尾琢磨几遍,才能把这个证明过程摸清楚! 现在,这个大一新生,就能直接上手证明了? 容栀不知道赵阎王心中波澜壮阔的心理活动,她顺畅地写了下去。 随着黑板上的公式与符号越来越多,赵阎王心中的不信任,逐渐冰雪消融。 他的脸上挂上赞许。 容栀终于写完最后一个符号,顺利地证明了猜想,然后转过头,面向赵阎王:“赵教授,我证明好了。” 赵阎王打算开口鼓励两句,只听容栀说:“不过,为什么用这么繁琐的方式?” 繁琐吗? 这可是目前对这个猜想最便捷的证明途径。 容栀说:“咱们这次的试卷上,有这道题不是吗?我有一个更加便捷的思路,是否可行呢?” 她用黑板擦擦掉黑板上密密麻麻的证明过程,重新开始写。 到了某处,赵阎王突然喊停。 正是刚才赵阎王自己推演的时候卡住的地方。 “这里。”赵阎王直接问,“涉及到反演定理的几个变体,你为什么选择这个应用方式?” 容栀想了想,在中间加多了几个步骤。 赵阎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容栀使用的证明方法,比国际最前沿的证明方法,思路更加刁钻,途径更加简便。 能做出这种题目的人才,足以靠这个成果在国际数学界有一席之位,根本不可能把成果卖给其他人! 容栀的试卷,一定是她自己做的! ———————— 其他五名专家传着批改完李泽鸣的试卷后,平均下每个人的成绩,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李泽鸣最后的总成绩是288分。 然后就闲下来了。 过了一会,赵阎王双眼明亮地抓着容栀的卷子回到了专家组。 “王公,您看一下容同学的这个证明。”赵阎王拿着卷子给王老教授看。 王老教授探头过去,然后—— 就维持这个姿势,不动了! 看着老教授仿佛伸脖尖叫鸡一样的造型,众人唯恐他抻着脖子,有人出言提醒:"赵教授,先大致扫一遍,大家传看过以后,再仔细批改……" "你别说话!"赵阎王居然摆手? 又有人劝王老教授:"王公,您年岁已大,注意关节。。。。。" "年岁已大?谁年岁已大?"素日里老成持重的王老教授居然差点跳起来,"我是八零后,我还年轻!容栀这个孩子,我要收学生!" 赵阎王难以置信:“我好心好意给你看试卷,你竟然跟我抢?” "???" 众人一头雾水,一时间不知该吐槽那句“我是八零后",还是"我要收容栀做徒弟”。 王老教授瞪着眼说:"怎么啦,我今年83,可不就是八零后?你们有意见?" 第80章 江韵好想出手&am;分数这么高? "有意见。"赵阎王突然开口! 只见他把手中容栀的卷子往怀里一揣,迅速把夹克的拉链拉倒下巴处,双手抱胸,做完这一系列骚操作后,才开口:"王公,不是说您年纪大就收不了学生,而是说——" "就算您年轻个30岁,您也带不动这个学生。" 众人:"???" 这是什么修罗场? 王老教授哈哈一笑:"你带,你都多少年没出成果了?我可是长江学者,领国务院特殊人才津贴的,容栀跟了我,做学问这条路就平坦了,你呢?你的教研室今年拿了什么大项目?你又评了什么成果?" "评什么成果,如今的学术评价体系有什么意思,我近两年在某研究领域有一些心得,一连发了23篇sci,影响因子,呵呵,说出来怕吓到你们!容栀做了我的徒弟,可以把我这个课题接着做下去,出成果不比你快?" 两位学术大拿一言不合卷了起来,金光闪闪的履历互砸,仿佛长江学者、华国重大学科项目基金、sci是地里的大白菜那样稀松平常。 有人劝架:"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好嘛?" "有什么事?"赵阎王抱住自己,"没事!" 说完,转身就要出门! "这什么劳什子的小学鸡比赛,老子不批卷子了!老子要回学校给校长打报告去!" 王老教授气得老年斑都支楞起来:"衽霖娘,抓住他个瓜批!别给他跑啦!" 几位专家你看看那我,我看看你,慢慢都意识到了什么,轰地一声,一拥而上! 拽胳膊都拽胳膊,抓衣角的抓衣角,王老教授老当益壮,拉着赵阎王的裤腰带就死不撒手,两个专家一人抓住一边的胳膊往两边拉,另一个专家拽着赵阎王的拉链往下拉,还有一个专家上手扒他的衣服! 赵阎王激烈抵抗着,两条腿猛踹,王老教授下手更重,挣扎间,露出赵阎王的大红色内裤。王老教授见状,讽刺道:"小赵,红内裤啊?你个死变态,你还想带学生?" 屋里动静太大,乔校长推门进来看,然后就一脸难以置信。 屋内,赵阎王被众人架着,衣服半脱,衣襟打开,裤子微松,好一幅惹人瞎想的景致。 乔校长感觉狗眼很辣,忙不迭地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冷静片刻后,乔校长又把门打开—— 六名专家整整齐齐坐在桌边。矜持地拿着小茶杯在饮。 如果不是赵阎王的衣服拉链明显没拉好,王老教授的白发乱了,其他几名专家脸色潮红,乔校长几乎真以为自己刚才眼花! 他咳了了一声:"各位专家,咱们进度可能要加快,外面的观众都等着呢。" "对,要加快。“几名专家纷纷应和着,”哈哈,哈哈。" …… 嘉宾室里。 李泽鸣在接受主持人的访问,容栀坐在一边,无聊地等待。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流量体质已经在网上掀起了血雨腥风。 甚至,此刻,人们已经不再关注李泽鸣说了什么了,他英俊的脸庞甚至吸引不到姑娘们的注意力。 所有人都在讨论容栀,讨论查老师和她之间的数学之赌。 "查老师这种行为,等于让人剖腹取粉。" "做出来以后还一股长辈勉强挽尊的味道,‘应该是真的’,呵呵。" "承认女孩子优秀有这么难吗?事实上女孩子数学学好的真不少,而且女孩子都好努力。" "查老师不是说了吗?就是刚才她交卷太早才让大家觉得有点假!可能她虽然具备一定的数学研究知识,却对付不了这种竞赛级别的考试。大家先不要吵,先等成绩出来吧。" "就是,万一你们支持的这个数学天才连一个考试都考不明白,那就真打脸了,哈哈哈。"这个是黑粉。 …… 江韵紧紧守着屏幕,攥紧了拳头。 一个大v,还想欺负小可怜? 虽然小可怜已经连续给他当头劈下"我是实验高中尖子生""我是鲲鹏计划的鲲鹏生""我是十八岁就被剑桥数学系录取的数学天才"三板斧。 但是爱情让他头脑不清,只觉得全天下都在欺负他家小可怜。 在他心中,容栀简直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无辜。 此刻,看着查老师在视频中上蹿下跳,江韵告诫自己,要尊重小可怜自己动手打坏蛋的权利,放下替小可怜动手的情结,尊重查老师的悲惨命运。 小可怜当然会赢! 江韵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 嗨呀,还是好气哦! 好想出手! 另一边。 陈寒梅正在看电视直播,看到查老师大放厥词,嘴唇微微勾起。 宁绪正在担忧:"......也不知道李泽鸣能不能争点气,把那个小贱种压住。" 陈寒梅拨弄着桌上的插花,状似无意:"我父亲的意思,也觉得她留在韶城不合适。宋世任在外省也有生意,等4月下旬他们订婚后,就让你那便宜女儿跟着自己的未婚夫出去吧。" 陈老爷子出手了? 宁绪心中一阵激动,终于能把他的人生污点从眼前拔除了! 只要她远远离开,他就再没了那一身的罪名,那些不堪的过去! 陈寒梅垂下眼睛,没有再说。 陈老爷子的做法并不光明磊落,但这招数非常高明,就算不成,也不会惊动任何人。 小孙又没难为容栀,反而拜托专家们多多"关照",那些在各自领域已经有一定地位的专家,眼中揉不得沙子,性格又颇为清高,知道容栀仗着背景作弊,那她入学是不是也作弊? 凡事就怕脑补,脑补多了,足够容栀从此以后在求学生涯中寸步难行! 容栀被陈家在网上黑得体无完肤,翻盘的关键就在今天的考试。如果她今天被打败甚至被爆出丑闻,她就再无崛起之力,只能任由陈家宰割! 到时候把她卖给宋世任,陈家就名利双收! 陈寒梅冷笑出声。 ———————— 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六名专家们缓缓走了出来。 宋瑞松已经等在嘉宾室里,见到王老教授,赶紧过去搀扶:"老教授,辛苦您了!" 王老教授挥了挥手,笑眯眯道:"不辛苦!看到咱们华国的好苗子啊,我这老人,还能再为国家多做20年贡献!"说完,好像生怕证明不了自己的决心,王老教授还原地跳了三跳,吓得现场众人一阵搀扶。 宋瑞松从赵阎王手中接过打分条,展开一看,一时间有些面色古怪。 “这么高?” 第81章 扑街!昨天你踩栀姐头上,今天栀姐踩你坟上 他小声问:"这……是不是太高了些。" 看到宋瑞松的表情,赵阎王了然。 赵阎王说:"给她一个高分,才是真正的公平。" 赵阎王想起小孙的奇怪举动。他当时只是觉得小孙不地道,但现在,容栀那张卷子明明白白摆在那里,这有什么好照顾的?谁也不是傻子。 不知道是谁,干这种缺德事儿! 赵阎王意味深长地暗示宋瑞松:"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能做到大领导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听到赵阎王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宋瑞松当即心中一紧,暗暗记下了。 一旁的张秘书更是人精,还不等宋瑞松开口,直接吩咐:"把会议室的监控调出来看一下。" 调监控? 一群专家各个老脸微红,连声嘱咐:"看前二十分钟就行,后面就别看了啊!" 那边,宋瑞松看了成绩,却不急着念,似乎在等什么人。 片刻—— 江姥爷推门进来了! 李泽鸣豁然起身! 江姥爷摆摆手让他坐下,笑眯眯地说:"不用紧张,今天,我也只是一名心系华国教育的长辈。" 容栀冲江姥爷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江姥爷拿出手上的纸条,面对镜头,声音严肃、沉稳。 通过华央的镜头,传遍祖国各地。 "李泽鸣,288分。" 弹幕里一下子激动起来,都在刷"!!!!!!!" 这个分数,真是太高了! 这可是赵阎王出的题啊! 江姥爷顿了一下,干脆利落地开口:"容栀。" "300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弹幕也静了,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仅剩一条长长的弹幕还没走完,孤零零地留在屏幕上:"我就说容栀肯定考不过李泽鸣吧,不然我直播吃手机!哈哈哈哈哈哈~" 这条弹幕又长又慢,此刻连同着自己的id"潘治",一同飘在全国人民都面前。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顾得上嘲笑潘治。 因为广大观众都还在震惊中! 300分? 满分? 怎么可能! 因为很多时候,证明题的打分非常具有主观性,而且大家都知道这套试卷难,在赵阎王等人的加持下,更是魔鬼难度,满分?这也过于匪夷所思了! 赵阎王可亲口说过,六位专家联合出题的两张试卷,部分难度已经直逼研究生水准! 这样的试卷能有人全对?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结论全对,中间那么多步骤,难道就能一分不丢? 赵阎王的尿性,参加过考试的人可太清楚了。 这老阴比最喜欢在题目里面挖坑! 一个坑接着一个坑,步步惊心,总有一个坑能绊倒你! 众人心下腹诽,扛起键盘冲上前线,噼里啪啦就要输出,谁料却发不出去—— 一条黑色宋体大字的弹幕稳如老狗,在全国人民面前霸屏足足半分钟。 "恭贺鲲鹏计划勇拔头筹:宝剑锋从磨砺生,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老干部的语气,这稳重的画风,不用说,是那位土豪大爷了。 "食屎啦你!"夏峥嵘愤怒地一摔键盘,"凭什么先给这个扑街先发,把我的弹幕排在后面?我出三倍的价钱你们也不答应,嗯?" 电话对面的各位转播app诺诺不敢发言。 小夏总骂谁扑街也不能骂江家那位! 他们不敢告诉小夏总,他嘴里的扑街,就是他绝对不能得罪的江家。 但是船王的儿子他们也不敢得罪。 干脆就不说话了。 夏峥嵘听着电话对面各个负责人唯唯诺诺的声音,暴跳如雷。 另一边,傅秘书理所应当:"当然是我们江少的弹幕先上,这还要我说?" 江韵稳坐屏幕前,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身为江家的继承人,他一直刻意低调,这种以权压人的事情还是今生第一次。 我这是为了小可怜伸张正义!他在心里给自己开脱。 半分钟后,老成持重的弹幕终于消散在屏幕前了,质疑群众又扛着键盘冲了上去,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按下发送—— 艹! 怎么又发不出去?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气得摔了键盘! 就在黑粉怒气冲天的时刻,嘲讽一般,一条五彩缤纷风骚至极的弹幕在全国人民面前扭了过去。 "扑街们!昨天你踩栀姐头上,今天栀姐踩你坟上~" 这条五彩弹幕延续了之前的风格,配色之大胆,旋转跳跃之妖娆,全国观众都忍不住闭了闭眼。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黑粉的冲动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断,现在看着这条弹幕踩在他们的底线上扭屁股,几乎被折腾得没脾气。 ———————— 嘉宾室里当然看不到网上的热闹。 李泽鸣站起身,长身玉立。 他高傲的脸庞有一丝淡淡的怒气,姿容挺拔,虽然嗓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但还是文雅有礼:"我质疑。" 这话掷地有声,嘉宾室里静了静。 "导演,有状况!这段要切广告进来吗?"工作人员紧急呼喊。 "切什么广告!"导演兴奋得满脸通红,手一挥,"吵架啊!我最喜欢!咱们的收视率又要升了!" "播!给我原封不动地播!" "咱们今年的奖金就看这俩学生吵架了!" 看着后台猛然拔高的收视率,工作人员恍然大悟! 华央台的导演一阵高兴,示意摄像师给李泽鸣拉特写。 这下子,全国人民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质疑。"李泽鸣沉稳道,"我要求复查试卷。" 特写镜头下,他的脸因为生气,染上一丝薄红,就像古希腊神话中的水仙花美少年。 美少年纳西瑟斯爱上了溪水里自己的倒影,最终成了一朵自顾垂怜的水仙花。 许多女观众不由得心软了。 "复查试卷?"赵阎王缓缓说,"你是不信任专家组?不信任我们给你一个公正?" "那是别人给的公正。"李泽鸣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我的公正,我只相信靠自己获取。" 赵阎王刻意严厉地看向李泽鸣。 正常的学生这会已经害怕了,可是李泽鸣毫不退缩。 赵阎王不由得有些欣赏。 "好!"容栀忍不住抚掌,这样的李泽鸣,不愧是她的对手! 她来了精神,从高脚椅上一跃而下,潇洒地拍拍手,抬腿走到李泽鸣对面,与他面对面站着。 画面里,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黑衣少女与白衣少年相对挺拔而立,女生出奇的漂亮,男生出奇的英俊,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但脸上,都带着战意! 容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跃动着熊熊火焰:"这就复查试卷,全程公开,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李泽鸣一双眼睛亮得出奇:"全程公开就全程公开!我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不服输。" 两个人对视。 第82章 容栀考300分是因为卷面只有300分 “虽然但是,他们好般配啊……"傅秘书安抚过各大转播app后,恰好在屏幕上看到这一幕,不禁开口感叹。 江韵心中酸得不得了,开口冷哼:"哪里般配了,哗众取宠罢了。" 傅秘书脸色古怪地看了江韵一眼,向来五感敏锐的江韵却毫无察觉,自顾自绷着一张俊脸生闷气,仿佛结了冰。 傅秘书安慰自己,老板就是拥有喜怒无常的权利。 …… 屏幕上,试卷复核工作,正式开始! 为了保证公平,一男一女两名公证人员站在镜头前,进行公平性公证。 在公证人员面前,江姥爷亲手拿起了两张卷子。 直播切成两块,一块延续着之前的正常访谈,另一块直接给到试卷卷面。 这下,全国人民都看到两张卷子的比对了。 一张冷静整洁、细致端方;另一张俊秀飘逸、风流不羁。 黑粉们看到两张卷子的对比,一下子激动起来:"容栀卷面都没填满,凭什么给满分?" 一下子,"有黑幕"密密麻麻挤满电脑屏幕。 刷了许久,都没见广大网友跟风,黑粉有些迷茫:"这么明显的黑幕你们都看不出来?是眼睛瞎了还是被金钱收买了?" 谁料,这次网民并没有跟风。 "我是复大光电方向的研究生,我表示,确实是容同学赢了……" "你们看到没有,李同学虽然也很优秀,但是容同学她全对啊!" "不,或者说,容同学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全对。你们看到了吗,第四道题那个证明思路。。" "!" "我的妈呀,膜拜大佬!" "十八岁就实力吊打所有人,容大佬未来可期!" 黑粉莫名其妙:"怎么就大佬了,你们水军!" "呵呵,黑粉傻了吧,没文化还不自知。你们知道赵阎王,不,赵教授出的第四题的出处吗?第八题的出处?第十二题的出处?" 这时,江姥爷开口:"赵教授,请为观众朋友们讲解一下两张试卷的评分依据吧。" 赵阎王颔首,然后面向镜头。 "我们的评分依据,本该是正确率。" 本该? 黑粉们来不及跳,只听赵阎王接着说。 "因此,我们六位专家轮流、严格依据标准答案,批改了两人试卷,将正确率统计出来。" 屏幕右边,镜头给到卷面,两名公正人员缓慢翻页,将试卷展现在镜头面前。 端正严谨的那一份试卷上大部分都是"?",只有寥落几个"x"。 飘逸风流的那份试卷上,密密麻麻全是"?"。 有人开始质疑:"可是,就算容同学的结果全对,她的试卷明明就写得过于简略,难道不扣步骤分吗?" 有人说:"步骤这么简单,谁知道是不是事先背过答案!" 同样的问题,也从江姥爷的口中问了出来。 屏幕前。 "爷爷怎么能问这种话!"江韵皱起好看的眉毛,不赞同道。 傅秘书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爷爷其实是在帮容同学。“傅秘书客观道,”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大众的质疑,不给黑粉机会,容同学才有机会证明自己。" 这么简单的道理,江少爷难道不懂? 只怕是,关心则乱。 啧啧,傅秘书看向江少爷的眼神带上了同情。 此刻,屏幕里,试卷复核仍在继续。 赵阎王对着全国观众,替容栀澄清:"不是背答案。" "因为这几道题,本就没有答案!" 这话一出,全国人民都震惊了! 没有答案? 理科题目没有答案? 这下,一些博士生也跳出来了。 "因为这里面有很多题,都是现在还在证明中的问题,甚至于,容同学给出的证明过程和步骤更为简便、直接!容同学,不,容大佬,真的是个大佬!" "她今天这份卷子,一口气给出了四道数学最前沿难题的新解法——" "这份卷子,注定要载入人类史册的!" "友友们,记住这份卷子吧!以后,咱们只能在人类博物馆里见到它了!" 博士生下场解释过以后,弹幕更加悄无声息了。 说什么? 这还让人能说什么? 华央电视台的电话,一下子被人打爆了! 被谁打爆了? 各种研究室、学科带头人和嗷嗷叫着求抱大腿的博士生! 赵阎王对着镜头解释过以后,就连江姥爷都有些意外。 赵阎王苦笑着说:"其实,按照国家安全的层面来说,这样的人才是不应该暴露在大众面前的,会被其他国家抢夺,抢夺不成甚至下手毁掉。"他在镜头面前,郑重地对着江姥爷道:"领导,容同学只有十八岁。这样的人才,未来不可限量。如今,我们教育界把这样好的孩子交给国家,国家一定要保护好我们祖国的幼苗,不可被别有用心之人毁去!" 江姥爷肃了神色:"这是自然!" 李泽鸣垂首细细端详容栀的试卷,一直没有说话。 赵阎王问他:"李同学,这样的公正,你认可吗?" 李泽鸣神色晦暗,没有说话。 赵阎王又面向镜头,对着全国人民说:"其实对于容同学来说,她能考300分,是因为卷面总分只有300分。" "是我们出题人的水平限制了她的成绩啊!" 弹幕已经傻掉了。 "呜呜呜学渣果然只有我自己。" "大佬之所以考满分是因为卷面只有这点分?黑人问号???" 李泽鸣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他放下卷子,走到容栀面前。 面色复杂。 顿了顿,他开口。 "我输了。" "你是天才。" "还有。"他伸出手,"恭喜你。" 容栀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李泽鸣的眼睛看向她,隐隐有些狂热:"我会信守诺言。现在,我公开道歉。" "对不起,不应该听信谣言,在没有查明事实真相的情况下,公然质疑你。" "对不起,不应该因为你是女生,我就有刻板印象,先入为主地认定你理科不好,否定你。" "对不起,我不该荡妇羞辱,因为你的外表,就质疑你抱大腿、靠权贵,却从未睁开眼,正视你的实力。" "对不起。"他说,"我的误解不可饶恕,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平的。我不求你能原谅我。" "但是,我可以向你承诺。" "我承诺,日后,我不会因为未曾取证的谣言,而公然地质疑对方。" "我承诺,日后,我不会对女生有性别的刻板印象,女生同样能够学好理科,甚至更加优秀。" "我承诺,日后,我再也不会荡妇羞辱,不会去恶意揣测他人的外表,而是公正对待对方的实力。" "我口口声声说公正,我自己却没能做到公正。“李泽鸣面向镜头,”今天,我在这里,做下承诺。请全国人民监督。" 第83章 容栀的全国讲话&am;教授们争做容栀的导师 真正的成长不是打败弱者,而是打倒强者。 毋庸置疑,李泽鸣是个优秀的强者。 容栀直视李泽鸣,微微勾唇:“道歉以后,记得你的承诺——约束好你的同学。” …… 屏幕前,江韵酸溜溜点评:"那个什么李,笨就完了,话还挺多。穿一身白,做作给谁看呢,恶心。" 另一边,夏峥嵘也在跳脚:"死扑街,竟然趁这个机会花言巧语?你以为栀姐会被你迷惑?我——呸!!!!" 屏幕上。 江姥爷和蔼地问容栀:"所以,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啊——疼疼疼疼!疼!!!"容栀刚想糊弄过去,就被乔校长从身后狠狠拧了一把! 她求生欲很强地说:"我有!" 乔校长在身后轻声慢语:"乱讲话,鲲鹏班集体,惩罚志愿扫操场二十个小时。" 容栀打了个冷战。 容栀站在镜头前。 江韵忍不住前倾了身子。 这一瞬间,华国几亿人,齐齐屏息凝神,准备听天才少女讲话。 车道上的车不约而同地不再鸣笛。 许多营业场合巧合地关掉了音乐。 不知有多少辆私家车临时停靠,就为了仔仔细细看转播。 有个没看直播的路人发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满心疑惑,拍了拍身边一个盯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的络腮胡大汉:"老兄,怎么突然安静,你们在看什么?" 那个大汉一下子跳了起来,委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呜呜呜别吵!呜呜呜!感动呢!" "什么——"路人凑过去,也一起看了起来。 屏幕上。 容栀对着镜头,轻轻咳了一声。 这种万众瞩目的滋味,好久没有过了,还真有点怀念呢。 "女生不擅长理科很正常。"她开口,"这些言论,我们或多或少都听过。"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容栀想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从垃圾星上的残疾女童,到军队的少数女兵,到人类起义军的领袖,最后成为星际监狱最高级别的重罪犯,然后越狱出逃…… 想到了千千万万掩没在历史中的女性先驱,被抹去功绩的女性贡献。 "不得不说,我所在的赛道,一直都是男性主导的。"她开口。 "我不害怕质疑。我只是希望,我今天的公开考试,能让未来同样的情况下,其他女性面对的质疑会少一些。" "就如同刚才查老师的质疑——我希望,其他女性在表达自己成就的时候,不需要用剖腹取粉这种方式去自证清白。" "我希望在评论女性成就的时候,可以脱离她的相貌、年龄、衣着,正视她的实力,给她应有的尊重,而不是人身攻击、荡妇羞辱。"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说正面或者负面的话,就看你想要留给世界什么。" "我们不可能控制别人的言论,但我们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继续努力去体验,去拓展宇宙的边缘。" "努力不会辜负我们。" 她的话掷地有声,回荡在华国的各个角落。 李琴儿和几名女生围坐在一起,闻言,有女生说:"她……其实她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又有女生犹豫道:"其实她真的没做错什么,除了宁逸媛说的那些。容栀其实对女生还挺友好的,不像宁逸媛,总是一副生怕别人比她美的样子。" "宁逸媛不是以为拉皮条被容栀打了吗?我现在都不敢再看宁逸媛了。" 李琴儿不说话,只是冷着脸,从包里拿出书开始读。 "琴儿你为什么在看书?"有女生莫名其妙,"反正咱们家里的公司有咱们弟弟撑着呢,你爸不是也说了吗,咱们一起玩耍取乐,悠闲轻松地过一生就好了呀。" 李琴儿突然反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咱们家的公司不留给咱们呢?" "我弟弟才两岁,能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把公平放在我弟弟的手中,我抓在自己手里不香吗?"李琴儿的脸上露出大梦初醒的神色,"我真傻,真的,我之前都在想什么?" "我才是长女,我也能继承公司!为什么要放任偏见折断我自己的翅膀?" …… 一时间,这样的对话在华国各个地方同时发生着。 不知有多少女生,被容栀这一番话点醒。 江韵坐在屏幕前面,微微笑着,与有荣焉。 他指着屏幕对傅秘书说:"这个女孩子是不是很棒?" "很棒。"傅秘书认同地点头,然后犀利发问,"老板,这么棒的女孩子,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江韵扎心了。 与此同时。 江姥爷看向容栀,满眼都是喜爱。 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孙媳妇呢! 但还是要尊重亲孙子的恋爱自由。孙子说喜欢一个学习不好的女孩子,喜欢就喜欢吧,他开心就好。 江姥爷满眼遗憾。 江姥爷旁边的赵阎王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在镜头前直接发问:"容同学,你愿意报考华清大学的研究生,来我的实验室,做我的学生吗?" 华清大学? 主动邀约研究生入读? 弹幕里飞过一片"6666"。 旁边,其余五位专家都变了脸色。 王老教授的老人斑又气得支楞起来,赵老阴比! 竟然让他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本来大家是公平竞争的,现在他当众这么一问,万一容同学年少无知,一口答应,在全国面前拜师成功,还有他们的机会? 真是妙蛙种子妙到家了! 好在,王老教授也不是什么傻白甜,他老谋深算地呵呵一笑,上前宽慰道:"不要心急,让容同学好好想想,双向选择嘛。" 说着,王老教授递了一个册子给容栀,眉开眼笑,怎么看怎么喜欢:"容同学,这是你王爷爷的简历,你翻一下……王爷爷的籍贯、血型、读书履历、科研成果都在里面了,你慢慢翻哈,看仔细点。" ??? 投简历? 赵阎王还在震惊中,其他几名专家也争先恐后地把简历砸向容栀! "容同学,你好好筛选一下简历,实在不行可以用笔试筛选,再多搞几轮面试,咱们慢慢选!" "面试可以试试无领导小组讨论,毕竟要做容同学的导师,领导力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容同学,我保证在做你导师期间,多读论文,多锻炼科研水平,少刷朋友圈,周末经常加加班,必须007,打好基础!" “容同学,知道mbti十六型人格吗?知道星座吗?测过紫薇命理吗?咱们大学已经替你做过各种测试了,能帮你找到最合适的导师……” 教授们一下子卷了起来,现场宛如人才市场,乱哄哄的。 容栀只能高声道:"大家不要拥挤!我保证,每一份简历都会仔细看!" 有人喊:"待遇呢?我们来谈谈给容同学的待遇吧!" 容栀无奈,安抚道:"我们年轻人还是要多注重学到了什么,钱是次要的!" "我呸!"王老教授脸红脖子粗,"好大一张饼!" 第84章 江韵逼着查老师履行承诺,有味道。 正闹着,门一下子被推开了,曹院士推门进来,叉腰.jpg。 他指着赵阎王就开骂! "老阴比,容栀早就是我的学生了!" "你还想跟我争???" …… 这边,曹院士严防死守其他人挖墙脚。 那边,乔校长正跟在华央电视台工作组旁边看收视率数据,突然一拍脑袋,似乎想到什么。 "查老师呀~" 乔校长笑眯眯地喊话,头上的假发梳得整整齐齐。 "听说你要吃大便?" ———————— 听到电视里乔校长这么说,傅秘书差点喷水。 他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大v这下子可真名誉扫地了。"傅秘书评论道,"言而无信,人设崩塌。" "谁说他言而无信了?"江韵面色如常地看着屏幕。 傅秘书不解地看着江韵,少爷怎么突然替别人说起话了? 江韵转头,看见傅秘书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一拍头:"看我,忘了跟你说。" "我刚刚跟菠萝视频和新海围脖官方负责人联系过了。“江韵的态度无比自然,"如果他们不能让查老师言而有信地饱餐一顿的话,这两个公司的税务问题,就真的要查一查了。" 傅秘书:“……!!!!” ———————— 电视机前。 欧阳晶晶目瞪口呆地看向屏幕。 查老师对着一个不锈钢盆,涕泪横流,痛不欲生,一把摔掉勺子! 几名工作人员捂着鼻子,态度坚决地站在一边,又给他递了一把勺子。 "查老师,您可是纯爷们,真汉子,一个唾沫一个钉。“工作人员耐心地劝说,”真男人怎么能食言呢?加油,全国人民都在鼓舞您!" "呕~"欧阳晶晶满脸嫌恶,顺手拿起手机,跑去查老师围脖下面评论。 "虽然很钦佩您这种信守承诺的精神,但我还是想说,好!恶!心!哦!” “噫……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查老师!!!" 说完,欧阳晶晶感觉自己这条围脖都被沾上味了,赶紧退出来。 就在即将退出的一瞬间,她尖叫了一声! 她看到了什么? 欧阳晶晶难以置信地捂住嘴,看着自己个人围脖的粉丝数量。 几个零? 她不是个小糊豆吗,为什么突然有了200万粉丝? 这个数字还在急剧攀升! 下面的评论都是:"为了栀姐来的。" 我红了!妈妈呀! 欧阳晶晶热泪盈眶! 跟着栀姐走,绝对没问题! ———————— 另一边。 嘉宾室里。 乔校长目瞪狗呆:"查老师,您还真实在……我只是开个玩笑……这……" 容栀也劝说:"查老师,您太认真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查老师万分痛苦道:"我说至于就至于!" 能不至于么,围脖的负责人说,如果不履行承诺的话,他人设崩塌,新海围脖就要就给他封号! 菠萝视频也表示,杜绝恶意炒作!如果出现负面新闻,就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按合同赔偿! 查老师还能怎么办? 查老师也很无奈! 容栀一甩头发,婊里婊气地说:"查老师,其实您看,潘治他还说直播吃手机呢,他这不也没吃么……" 潘治:"???你礼貌吗?" 广大网民就像在进行一场狂欢,欢呼着冲到潘治的围脖下面,纷纷@他:"吃手机!吃手机!" 容栀假惺惺地劝说:"吃手机可不行,会出人命的呀……其实叫爸爸就行了,我很大度的。" 潘治的心理素质还不如查老师。 查老师好歹在社会中摸爬滚打,心理素质极其强大,要不是撞在了江韵的雷区,今天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而潘治只是一个靠父母的二代公子哥,什么时候被这样嘲笑过? 在几亿网民的轮番冲击下,他终于心理崩溃了! 潘治发了一条新围脖。 潘治:爸爸。@鲲鹏计划容栀 容栀露出了克制但是欠揍的笑容。 容栀问主持人:"我现在可以用手机了吗?" 主持人语气复杂:"你用吧。" 容栀迅速转发了这条围脖,还说:"千万别删呦。" 看着不断攀升的粉丝数字,她微微勾唇。 "对了李泽鸣。“背对着镜头,她悄悄问,”能不能借我手机用一下啊?" 少年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开口不客气道:"我们很熟吗?不借。" 当然,他拗不过容栀,还是借了。 李泽鸣表示,容栀是他今生见过最厚颜无耻之人! …… 5秒钟后,宁逸媛的手机响了。 李泽鸣? 他找她有什么事? 宁逸媛疑惑地接了电话,居然是容栀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好妹妹,别忘了你的赌债,明天记得还我呦!"容栀的声音轻快又欠揍。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当着全国人民面前找你讨赌债吗?" 宁逸媛觉得自己手中的手机烫手,压低了声音怒斥:"不要你这样惺惺作态假装好心!就算你讨好我,我也不会接受你!" "接受?谁稀罕呀!"容栀恶劣一笑,"我放过你的原因是——你的人气还没我一个零头多,我怕被你——" "蹭!热!度!" 宁逸媛气得直接摔了手机! …… 公开考试结束了,但这件事的热度还没褪。 不过,除了讨论考试本身,还有一批执着的黑粉,孜孜不倦地工作着。 还有什么可黑的呢? 当然是潘治围脖中,容栀手上戴的那枚智能指环。 "穿山甲!"网络警察们上蹿下跳。 本来有人在猜测,江韵公开表白的对象是不是这个好漂亮的网红,但等到公开考试后,就没人这么猜了。 这种一口气刷新了四个证明的天才少女,她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在很多网民心中,她是神,是锦鲤,是考前转发求高数不挂科的菩萨,这样的人,怎么好拿凡人的情情爱爱去惊扰她? "拜栀神,不挂科!" "嘘,月圆之夜,用心去感受。什么爱不爱的,咱们栀神忙着保佑我考试呢,哪有时间?别瞎想嗷!" "栀神保佑攻略:你需要在家中这几个风水方位挂上神的海报……" ———————— 考试后,容栀第一时间接到了n&t的合作邀请。 在容栀眼中,n&t是一个深耕智能科技领域的大公司。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借助n&t的实验室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面对着对方递来的橄榄枝,容栀接过合同,用签字笔流利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祝我们合作愉快。"她眉开眼笑,用半生不熟的法语说。 砰! 香槟喷了出来。 n&t品牌方笑眯眯道:"合作愉快!" 很快,n&t官方围脖有了动静。 网民本来还在怒剿指责容栀穿山甲的网络警察,突然之间有人跑了过来! "大家快看啊!" "n&t官宣咱们栀神为智能指环的代言人了!跟江韵一起!" n&t:非常荣幸能请到@鲲鹏计划容栀成为我们智能指环系列的代言人,让我们一起,向着人类文明的蛮荒之处,不断开拓吧! 配图是公开考试直播中容栀的高清图。 少女意气风发,眉目闪闪发光,手上的黑色钉子指环也熠熠生辉。 第85章 官方下场打脸&am;要去港岛参赛&am;白莲自打自脸 容栀手上戴着的戒指,竟然……竟然是真的? 官方下场承认,还能有假? 啪! 网络警察们的脸都被扇烂了! 随后,容栀转发了这条围脖。 鲲鹏计划容栀:愿广大女性同胞,只是往上走,不必理会冷笑和暗箭。有一分力,发一分光,便如萤火一般。此后,如竟没有炬火,你便是唯一的光。 仿佛在应和这条围脖,韶城市政厅的围脖放出一条推送。 就像一块巨石沉入湖泊,将本就波澜起伏的湖面搅得水花阵阵。 这条关于宋省长下乡视察的新闻图片上,领导的车、领导的司机也恰巧入境。 不过,官方新闻图片,何来恰巧一说? 宋瑞松的司机身形微胖,衣着体面,穿着蓝色的长袖正装衬衫,扣子紧紧扣到下巴处。 有心人一下子就懂了。 "所以,那个所谓的金主,只是领导的司机吗???" 这时候,早先就看不惯的网民总算敢出头了。 "就是,我早就想说了,那张照片有什么问题,两个人根本连肢体接触都没有,就有一大群黑子出来带节奏黑人,不就欺负小姑娘无权无势么?" "还有那什么援交传闻......全靠一张嘴听说,连个聊天记录截图都没有,就利用大家猎奇的心态出来造黄谣,其心可诛。" 在宋瑞松的授意下,警方在评论区贴上了监控截图。 在造容栀黄谣的路人照片中,因为有所遮挡的缘故,现场人物关系并没有完全展示。监控截图直接还原了当时的情形:张秘书从车的后座探出半个身子,伸手从容栀手中接过一个文件。而容栀,一手扶着车门,另一只手正在向内递文件。 拍摄角度的不同,画面反映出来的信息完全不一样。 真相终于大白,原来容栀不过仅仅是给领导送了个文件! "这个反转......" "我的关注点在于,大领导的司机穿得比我爸这个小老板还正式。笑哭/笑哭/笑哭。" "既然金主的传闻纯属无稽之谈,那援交是不是也....." "天呐,我都开始心疼妹妹了,她究竟得罪谁了,要被造这样的黄谣?" 似乎是为了回应这个疑惑,新晋小花陈思怡突然贴出了一封给容栀的道歉信。 业内隐隐收到风声:陈思怡惹了不该惹的人。 听说陈思怡惹了江家! 陈思怡的口碑一落千丈。 一时间,"守护工地妹妹"被顶上了热搜。 天火工作室的负责人骇笑:"好一个守护工地妹妹!" "容栀真是好手段!前面她袖手旁观自己被网暴,借此拿到关注度,然后借着直播考试给自己来了一波漂亮的反转,成功洗白,还收割了一波好感,转化率如此之高,堪称雁过拔毛……她可真狠!" “宁绪竟然放着这个宝贝不要,跑去宠宁逸媛?珍珠和瓦砾,他都分不出来吗?” ———————— 官方爸爸出手,干净利落。 其实容栀没有想到国家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不但替她正名,还替她出气。 习惯了从十几岁就要肩负着保护他人的重担,如今被国家当成了需要保护的孩子,这种感觉...... "还蛮复杂的。"容栀说。 曹院士伸出手,重重拍了她的肩。 "小孩子一天到晚,活泼开朗点,别这么严肃。" 容栀哈哈笑了。 一群人正坐在实验室的地板上,面前摆着一个大号的透明水箱,几个机器人在水里打转。 水箱里摆着一些浮球和障碍物,一尾红色的机械鱼在期间灵活地绕来绕去,滑不留手。 江舟控制着自己的机械鱼灵活闪避,正得意着,容栀机器人不知何时绕到水箱的另一面,突然从胸口放出一张金属网,一秒之内,江舟的机械鱼一头栽进网中。 “栀姐!你怎么能用渔网?”江舟脱口而出。 “兵不厌诈啊。”容栀手里握着一个操作模块,闻言,无辜地抬头:“哪条规矩说不能用网了?” 一边说着,一边控制自己的机器人动作精准地把江舟的机械鱼从水中捞出。 容栀拍拍自己的机器人,满脸慈爱:“不愧是我的青龙,帅!” 江舟抱着自己的机械鱼,叹了口气,仰倒在地板上:“又要调整了。” 曹院士清了清嗓子,大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 “各自把自己的作品再完善一下,下周跟我去港岛,参加智能机器人大赛。”曹院士说,又点了鲲鹏班几个同学的名字,“你们的作品还需要再修改,稍后我把修改事项发到你们邮箱。” 被点到名字的鲲鹏生垂头丧气:“好。” “改麻了呀。” 曹院士宣布:“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和晚上拿来集训。” 鲲鹏班响起一阵哀嚎。 “听说我们要在港岛待一周。”陶蜜悄悄捅了一下容栀,“走之前赶紧让宁逸媛李琴儿她们给你道歉。” 容栀猛一拍头,竖起大拇指:“我都差点忘了!” 下了晚自习,容栀直接去了竞赛班的门口。 斜斜靠在门框上。 宁逸媛看见容栀,心中一沉,“你——” “嗨,亲爱的妹妹。”容栀热情地问,“还记得你答应我什么吗?” 宁逸媛绷着脸,“什么答应,我可不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 容栀似笑非笑的提醒:“道歉哦。” 竞赛班有人看不下去,一拍桌子,怒道:“容栀!你不要欺人太甚!” 宁逸媛还没开的机说话,容栀已经举起了手机,直接播放一段录音! “……本小姐给你留面子,你却不要面子。你要是能考过学神,我就去校门口,当着大家的面,不但道歉,还要高喊’我是大煞笔’一百声!” 是那时候宁逸媛跪舔李琴儿要求容栀无故道歉的音频! “这不是李琴儿的声音?”有人打抱不平,“你抓着宁逸媛做什么?” “哦?”容栀笑眯眯地看向宁逸媛,欣赏她红了绿、绿了黑的表情,“好啊,那我这就去找李琴儿,告诉她,宁逸媛不想做,全让李琴儿做。”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你别走!”宁逸媛脱口而出,容栀顿住,回头,脸上是稳操胜券的笑容。 宁逸媛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她能得罪李琴儿吗? 她不能! 那几个女生都是她刻意结交的对象,她一个都不能得罪! 宁逸媛一双妆容精致的眼睛里写满了怨毒,几乎咬破了嘴唇,死死地盯着容栀! 容栀耸耸肩,一副恶毒女反派的样子。 反正她也不在乎。 宁逸媛权衡再三,最后垂着头,跟着容栀去了校门口。 正值放学时间,门口熙熙攘攘全是人。宁逸媛见了,涨红了脸,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第86章 立元少爷回国:去讨好容栀,让她回家 “怕了?”容栀冰凉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宁逸媛猛地看向容栀:“你会遭报应的!” “因为你而遭报应?难道你对我很好?”容栀锐利的眼睛刺向她,“宋世任是谁惹来的麻烦?” 宁逸媛不说话了。 半晌,她面对校门众人,低声开口,声如蚊讷:“对不起。” 容栀不耐烦地掏了一下耳朵:“你没吃饭吗?大点声!不然我就去找李琴儿!” 宁逸媛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下来,大声说:“对不起!” 校门众人叽叽喳喳看过来。 宁逸媛这辈子从没这么丢过人。 也从未这么庆幸过,自己不红! 她破罐子破摔,叫道:“我是煞笔!我是煞笔!我是煞笔!……” …… 当时,学校论坛就炸了! 宁逸媛一贯的高冷女神人设,彻底塌房了! 很快,帖子被删光了。 不过,她在校门口生生叫了100声“我是煞笔”的英姿,铭刻在学生们的记忆中,成为科大学生茶余饭后的笑话。 容栀满意地点点头,迎着一众人或明或暗的目光,翻身骑上小摩托,带上头盔,潇洒地压下镀银面罩,一溜烟跑远了。 身后,潘治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回身安慰宁逸媛。 “骑个几千块钱的破电驴有什么骄傲的,咱们阶层之间的鸿沟在那摆着。” “做学术也不比做生意,做学术,尤其是基础建设,根本赚不到钱。等毕业以后,她想见你都见不到。” 宁逸媛两只眼睛哭得像肿起来的桃子,看着容栀的背影,伸手摩搓腕上的玉镯。 “我还有江韵,我还有陈家!我表哥马上就回国了,他一定会替我撑腰……容栀,你等着!” ———————— 陈家老宅。 张秘书坐在陈家装饰古雅的沙发上,脸上依旧是无可指摘的笑容。 他没有动眼前的上好茶水,温文尔雅地笑道:“陈署长和容同学关系和睦是好事,不过,陈署长就这么沉不住气,有失风度啊。” 张秘书话里有话,指责陈老爷子在公开考试的时候恶心人。 “小女身为母亲,关心则乱罢了。”陈老爷子养气功夫非常到家,面对张秘书的敲打,面色不变,下垂的三角眼抬也不抬,“领导日理万机,又何苦盯着陈某人的家事不放?” 张秘书伸手,手指缓缓抚着茶杯,默然打量面前的老人。 陈家在韶城几代经营,说句地头蛇也不为过。有人说,如果陈老爷子愿意,早就高升了。 但是高升哪有做一方大员舒心? 流水的领导,铁打的陈家,就连宋瑞松也要给陈老爷子几分薄面。 张秘书不开口,陈老爷子也不开口。陈老爷子老神在在,靠在红木沙发上,热气氤氲了他脸上的皱纹,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张秘书伸手给陈老爷子斟茶,似是不经意道:“省教育署最近提交的随迁子女报告,有几处数据比较含糊,领导的意思,是让基础教育处王业同志去发言,他比较熟悉基层工作。” 陈老爷子面色不变,似乎对大领导撸了自己的发言不以为意:“既然如此,陈某乐得清闲。” 一旁的水开了,咕嘟咕嘟作响,打破了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张秘书伸手按了烧水的键,应酬两句,起身离开。 陈老爷子礼节十足地将张秘书送走,迟迟没有折返,站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爷爷。”身后有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姑父要来了。” 陈老爷子哼了一声:“你那姑姑姑父,都是蠢货。” 年轻人约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宝石蓝的衬衫,笑容邪气。 与陈宅端方古雅的气氛格格不入。 世人皆以为陈家大小姐就是陈老爷子的接班人,殊不知,陈老爷子还有一个去世多年的大儿子,大儿子去世前留下一个独生子,一直养在国外,接受精英教育。 他才是真正的陈家继承人。 年轻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不疾不缓:“确实蠢,所以我才回国给他们擦屁股。” 陈老爷子冷笑一声。 陈寒梅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她之前指使自己的好友王莹滥用职权去拿容栀的档案,还假冒陈老爷子的名义,指使人在直播的时候为难容栀。 如今东窗事发,王莹被开除公职,那个为难容栀的工作人员也被处分。 这下可好了,王莹彻头彻尾地恨死了陈寒梅,几乎把陈寒梅咬下一块肉来。王莹的夫家是生意人,因为陈寒梅的缘故,被迫断了大部分人脉,更是把陈寒梅当做眼中钉。就连陈老爷子自己,碍于自己手下人的意见,也不能管得太过。 毕竟是自己女儿,陈老爷子最后还是伸手捞了陈寒梅一把,但她在单位也沦为边缘人物,混了个调度车辆的职务,几乎成了透明人。 思及此,陈老爷子道:“你姑姑废了,陈家不能后继无人。立元,你可有把握?” 陈立元圆滑地说:“要看爷爷是不是舍得。” ———————— 天色转暗,远处隐隐有雷声,层层叠叠滚过去。 “啪!” 闪电晃了晃,照亮了房间。 宁绪捂住脸,被一巴掌打得转过头去,面上发麻,心中的耻辱一下下冲上头顶。 闪电也照亮了陈立元英俊的面容,他的笑容没有温度,正在活动手腕。 陈老爷子端坐在一旁,嘱咐佣人取了热毛巾来。 “给立元少爷敷手,莫要打痛了。” 陈立元接过佣人递上来的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敷手。 宁绪心中被耻辱填满,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立元并未把宁绪放在心上。打完人以后,没有再看宁绪,转头对着陈老爷子说:“容栀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容家在衰败之前毕竟也是书香门第,容栀的脑子应该遗传自容家。” 陈老爷子一双老眼锐利地看了宁绪一眼:“我就说,针对容榕也就罢了,何苦连容松也针对,把容栀得罪成这样!” “一个孩子,有一万种方式能毁掉。但是既然你毁不掉,让她成了气候,你就给我把她笼络住了!” “别忘了,你发家的本金,用的还是容家的祖产!容栀万一知道……” 宁绪捂着脸,不敢说话。 陈立元凝视着宁绪:“姑父,去讨好容栀,让她回家。” ———————— 容栀并不知道陈家对自己动了笼络的心思。 因为要去港岛,她正忙于安排自己的工作。比方说,她需要先完成n&t代言的拍摄。 好在拍摄不怎么花精力,一天时间足够。 在n&t的摄制棚,容栀再一次见到了江韵。 第87章 容栀和江韵一起拍广告&am;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容栀被化妆师化了个晒伤妆,鼻梁上一道晕染的红痕显得脸上野性难驯。她穿着品牌准备的牛仔裤白背心,头发被发型师做成卷曲的一大把,凌乱地散在腰间。 容栀笑眯眯看向江韵,摆了个口型:“嗨。” 江韵有些不自然地走向前去,站在摄制棚正中,明亮的光打在脸上,他看见容栀脸上被化妆师点出的小小雀斑。 卷曲长发半掩了她的脸,一双眼睛在灯下灼灼逼人。 江韵被烫了一下,忙不迭撇过头去。 只听摄影师喊道:“男生女生多一点互动!男生看着女生!” 江韵试了几次,都很僵硬。 ——他素日里明明不是这样的,一见到容栀,所有根深蒂固的习惯统统破防了。 遇见爱的人,就是会逆逻辑逆风。 容栀看着江韵僵硬的样子,他的喉结在清瘦的脖子上紧张地动了动,一双长腿绷在浅色牛仔裤里。 这不知怎么击中了容栀的内心,她的脑子里一下子充满了黄色废料。 容栀咳了一声,大胆出击。 她从裤兜中摸出一枚硬币,眼睛眯起,如同一只慵懒的猫。 她一只手搭在江韵的肩膀上,一只手将那枚硬币举在江韵的眼前,悄声说:“我们用脸夹住它。” “什么——”江韵话音未落,就感觉容栀的身体娇娇地靠了过来,他的脸颊一凉,是那枚硬币;随即,容栀的脸贴在他的脸上,夹住了那枚硬币。 江韵的手被容栀的手拉着,放在她纤细紧致的腰肢上。 隔着薄薄一层布料,下面是温热的紧致的肉体。 容栀的发梢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背,痒痒的。 摄像师已经惊喜地叫住:“就这样!把指环对准镜头!” 容栀一只手抚上江韵的侧脸,手上戴着好几枚n&t的戒指,闪闪发光。 江韵的脑子里面已经晕乎乎搅成一团,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地面,耳边容栀轻轻哼唱起来。 她哼唱的声音有些低低地沙哑,两个人随着旋律,赤着脚,缓慢起舞。 这一瞬间,灯也不在了,光也不在了,仿佛宇宙间只剩他们两个人,依偎着,搂抱着。 这幅画面欲得要命,可是容栀身上有股强烈的野性,让这种欲望仿佛莽撞的小兽,富有张力,无比高级。现场的工作人员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两个人自在的世界。 明亮的灯光下,喀嚓喀嚓的闪光灯映如白昼,江韵似乎被这炫目的光所迷惑,忍不住开口:“容栀,我……” 他要说什么! 容栀脑子里警铃大作,黄色废料一下子消散了。 “嘘。”容栀伸出手,轻轻抚住他的眼睛。 江韵任由容栀捂住他的眼睛,忍不住去找指缝中漏出的一点点微光。 容栀感到手上有柔软的睫毛拂过。 她轻声说,“享受当下,江韵。” “这样你不快乐吗?” 江韵被蒙着眼睛,声音有些茫然,只是说:“和你在一起,我……我很快乐。” “当下快乐就够了。”容栀的声音柔软又无情。 江韵顿住。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开她的手,死死攥着,一双深沉的眼睛看向容栀。 容栀平静地看向他,眼尾微微上挑,掩映在蓬松的长发下面,发丝的阴影在鼓风机的吹拂下,缓慢地在她脸上变幻。 她和古代地球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也终将走上不同的方向。 身前就是摄影师激动地喀嚓喀嚓声,他不停地按着快门,一边按,一边感叹:“太棒了,这两个亚洲人,竟然能把广告拍得如此野性又缠绵——” …… 这次的拍摄非常成功,摄像师连连惊呼两个人是n&t的金童玉女,照片张力堪称超模。 尤其是容栀。 “容,你真的太有天赋了。”摄像师连连夸赞,“真的不考虑做模特吗?” 还未等容栀开口,江韵就抢先说:“不考虑。”说完,冷冷地看了摄像师一眼,拉着容栀转身就走。 动作有点重。 江韵注意到,手上又刻意放轻。 容栀回到休息室,换好衣服,推门出来。 江韵还在。 他倚在门口,面色阴晴不定。 容栀有些心虚。 她的来历是最大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江韵也不行。 “——我们谈谈。” “——我先走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 容栀没有回头,急急地骑上了摩托,戴上头盔。 她单腿撑地,回头看了一眼。 江韵没有追上来,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看向她,目光中多了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容栀想了想,还是说:“我要去外地参加一个比赛,等我回来再谈,好吗?” 江韵看着她,点了点头。 容栀扭了车把,嗖地一声就跑了。 穿越前,作为公众人物,容栀承受过无数爱慕的眼神,从不往心里去。 但不知为何,江韵的示好总让她心中沉甸甸的。 直到开出去很远,容栀的心里还有些异样的感觉。她甩甩头,试图把这点绮思甩在脑后。 正在这时,前方斜冲出来一个人,容栀一扭车头,险险地避开,那人被车刮到,一下子摔在地上。 容栀赶忙跳下车,过去扶。 那是一个约二十六七岁的青年人,柔软的头发微微压住眉眼,清秀的脸上沾了尘土,他狼狈地从地上摸起眼镜:“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容栀看见他的脸,讶异了一下。 青年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将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站起身,掸了掸t恤上面的土,发现容栀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就绽放出一个纯良的微笑。 “我刚从国外回来,一时间忘记了华国的通行规则。”他解释了一句,然后邀请道,“我们也算有缘,不如去喝杯东西。” 容栀看着他,半晌,笑了。 “喝东西可以。”容栀说,“不过你要说实话。” “陈家的立元少爷。” 对面的青年人一下子被戳破了身份,也不慌,只是脸上那副纯良的面具收了起来,气势一变。 “你连我都知道,果然不只是个学生。”陈立元邪气地一挑眉,凝视着她。 “别装了。”容栀歪歪头,“你心里很清楚我认识你。” 陈立元挑眉。 他递了一张银色的请柬给容栀:“明天的城市酒会,要不要做我的女伴?” 第88章 立元少爷&am;城市酒会 容栀没有接:“没兴趣。” 陈立元有些意外。 城市酒会是韶城上流社会最重要的交际场合,请柬难求,多少家族就为了获得一张请柬,暗地里抢破了头。 这个女孩却说没有兴趣? “到酒会来,我送个礼物给你。”陈立元笑了笑,不由分说地把银色请柬塞进容栀手中。 他的牙齿很白,上下两排又密又齐,就像一只深海的鲨鱼。 “你会喜欢的。” ———————— 卡尔士酒店一楼正在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城市酒会。 城市酒会的邀请函分为金、银、裸、粉四种颜色,金色级别最高,粉色最低。 金色邀请嘉宾有专用通道,通道上空无一人,大把记者围着等候,虎视眈眈。 容栀从黑书包里掏出一大把金色邀请函,像玩扑克一样展成扇形,抓在手中。 每一张都在热情邀请她莅临,虽然邀请的对象名字不同,但皮下都是她本人。 不过,伏虎镖局不会降低身份来参加一个小小的城市级别的活动,其他的身份更不用说。 想来想去,她选择了“风头正劲的韶城新秀、天才容栀”这个身份,拽出了唯一一张粉色邀请函,然后大摇大摆地往会场去。 …… 巨大的落地窗前,衣香鬓影,人潮涌动。 每个人都精心装扮。不多时,陈寒梅拿着一张银色邀请函,带着宁逸媛到了会场。 母女二人的穿戴一如既往的华丽,只是面色有些憔悴。 陈寒梅尤甚。 坐冷板凳的滋味过于熬人,短短一段时间,顺风顺水做惯了陈大小姐的她就瘦了一圈。 越是这样,陈寒梅就越急。她越急,往日的朋友就越觉得有问题,越是避开她。 似乎成了死结。 容栀舒适地陷在沙发中,一条长腿架在另一条长腿上面,默默观察着四周,面色坦然。 手中拿着一杯红色的液体,时而呷一口。 卡尔士酒店虽然不及她住惯了的丽思柯士甸酒店,但酒会上的酒水还可以。 不多时,穿着一身定制燕尾西装的陈立元出现在她面前。 “容小姐。”他的绅士风度十足,“介意我坐在您旁边吗?” 容栀向他轻轻举杯:“怎么会,请。” 她比了个手势。 陈立元一双眼睛转过来,在镜片后看着她。 与其他小姐们大费周章的礼服妆发不同,面前的女孩子脸上甚至一丝妆容也无,她沉稳地坐着,面容美艳,气势冰冷。 “……容小姐姿容惊人,他日若是妆扮起来,定然艳压全场。”陈立元发自内心地恭维道。 容栀只是随意笑了下:“你觉得我需要让人惊艳?” 陈立元一怔,然后意识到自己惯性思维了。 作为韶城当下风头最劲的新秀,她根本不需要对这种事感兴趣,自然有无数人想要结识她。 “容小姐曾经拿了剑桥的offer?”陈立元迅速转移话题,“如果您选择了剑桥,我们就是校友了。真是令人遗憾。” “过奖。”容栀看着他,直截了当问,“你找我来做什么?总不是与我攀交情的?” “怎么就不能攀交情?”陈立元笑了一下,他的牙齿又白又细,密密麻麻排了两列,就像一条鲨鱼。 容栀的手机叮咚一响,原来是陈立元隔空投送了一条视频给她。 “一点小小的赔罪。”陈立元毫不在乎道。 容栀点开小视频,一个浮肿的女人猛然撞进她的视野! 女人乱发蓬头,面容苍白,坐在轮椅上,两条肿胀的腿虚虚搭着。她一条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背景乱糟糟的,似乎在东南亚。 容栀皱起眉,抬眼看了陈立元一眼,陈立元俯在她耳边:“这是陈思怡。” 陈思怡? 四周还是热热闹闹的音乐声与欢笑声,容栀却毛骨悚然:“你居然送陈思怡去抽血?她是你堂妹!” “她在网上造您的黄谣,所以送她去柬埔寨赎罪。”陈立元随意地说,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抽点血而已,死不了的。” 容栀死死盯着眼前英俊的男人。 她确定,他是个残忍的变态。 “就算她做得过分,也自然有司法机关惩罚她。”容栀说,“你这样是动用私刑。” “不这样,怎能表达我的诚意?”陈立元一摊手,“怎样,现在愿意接受陈家的赞助了吗?我保证不让那三个废物碍你的眼。” 容栀站起身:“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立元也站起身,文质彬彬地欠身,压低了嗓子,带有一丝磁性地说:“容小姐,那,可否赏光一起喝杯咖啡?” 陈立元身量很高。容栀抬头,一张素白的脸在水晶灯下有些晃眼。她上下扫了几眼陈立元,忽然笑了,抬手在他脸上拍了拍。 “感谢你的好意,不过,事先声明,我对你这样的小家伙没有兴趣。” “你围着我也是白费工夫。” 容栀用魔法打败魔法。 向来随心所欲的陈立元还真的愣住了,小家伙? 再看,哪还有容栀的影子。 他用舌头顶了顶脸颊,低低笑了。 …… “是哪里来的死变态。”容栀这时候已经抱着起满鸡皮疙瘩的手臂,穿过酒会的人群,离陈立元远远的,“改日要让三哥查一下他才行。” 然后被人叫住了。 “容同学,你好。”男人刻意收敛了身上威严的气息,尽量表现得随和,“祝贺你取得的成绩,年轻有为!” 容栀颔首,没有说话,看向他。 “我姓潘。潘氏集团的董事长。”潘董事长补充了一句,“我是潘治的父亲。” 哦,那个管自己叫爸爸的大冤种。 容栀恍然大悟,面色如常,眼睛却忍不住泄露了一丝笑意。 潘董事长静静地看着她,几乎在打量什么。 容栀毫不畏惧,任由他打量。 半晌,男人面色严肃:“请容同学大人有大量,原谅潘治的冒犯。” 容栀挑了挑眉。 这倒是个有眼光的。 “放心。”她开口,“潘治既然愿赌服输,我还不至于跟他计较。” 潘董事长想起直播的时候潘治喊爸爸,就老脸臊得通红。 见潘董事长有些尴尬,容栀心中一动。 因为潘治的挑衅,三哥早先就把潘家的调查发给了她。 潘董事长还有私生子。 既然潘治有这么多时间去替宁逸媛出头,就是太闲了,不如给他找点事情做。 容栀便笑了:“潘董事,您就一定需要一个叫别人爸爸的继承人吗?” 第89章 当着江韵的面,白莲花要跟容栀比钢琴 潘董事抬起一双利眼:“怎么讲?” 容栀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一个集团的继承人,至少应该知道对什么人用什么态度。潘治其实在学校里三番五次挑衅我不成,就应该猜得到我不好惹,他却一直陷在所谓的阶层、而我是个乡下来的穷丫头这种思维里面自得其乐。” “据我所知,潘氏集团陷在面临着转型的困境,股价泡沫大,日子并也不好过,一直在探索着求新求变。潘治却完全没能审时度势,还一心觉得靠钱靠权就能压制我,结果让自己这么被动。” “这样的人,”容栀笑了笑,“真的适合当下的潘氏集团?” 潘董事没说话,垂下眼,似乎在沉思。 容栀也不着急,悠闲地站着。 这时候,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终于有拿金色邀请函的嘉宾露面了! 耳边有人在议论:“是江家!” 容栀也向外看去,四辆车行驶过来,一辆开路,两辆跟随。 容栀一下子来了兴趣:“江家?” 潘董事站在她身边,赞叹:“江少向来低调简朴。” “低调朴素?”容栀忍不住问,“带这么多人,还低调朴素?” “江家当然有这个排场。”潘董事说,“除了要带随行助理和生活助理外,还要带一些保镖保卫安全。” 容栀回想了一下,自己还拉着江韵坐过地铁…… 那边江韵从特定通道大步走进来,迎着大群兴奋的记者,闪光灯下,他面色冷肃,一群训练有素的精英紧随身后,他的神态与现场格格不入,仿佛走进的是什么严肃会议的会议室。 原来平日里的江韵是这样的。 容栀看了下新闻,不过片刻,网上就已经在热议江韵破天荒出席酒会的原因。 陆陆续续有一些新闻稿在飞。 其中就有宁逸媛的。 之前,宁逸媛也和江韵传出过绯闻,而江韵的“表白门”事件让这段绯闻变得扑朔迷离。 此刻,见到江韵出现在会场,人们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宁逸媛。 莫非—— 宁逸媛一下子站起身,双眼灼灼,泛起泪花。 他来了! 近来,宁逸媛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拉皮条的事情被容栀抖落出去后,就被自己一群小姐妹暗暗疏远。 容栀风头日劲,而陈家接连遭到打击。 容栀之前当众毫不留情地指责过她是“小三的女儿”,更引发了窃窃私语。 宁逸媛最近过得心惊胆战,见到江韵后,一颗心落下一大半。 陆泽宇游刃有余地跟众人寒暄着,江韵只是冷淡地坐在一边,手里端着一杯酒慢慢喝着,垂着眼,脸上没有表情。 人们自自觉地簇拥在他们周围,却也不敢离得太近,在江韵身边形成一圈真空带。 宁逸媛感到江韵的眼光若有若无地看过来。 她有些欣喜,又有些紧张,陈寒梅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又低声和她说了几句。 宁逸媛听罢,撩起裙摆,向酒会中摆放着的钢琴走去。 很快,悠扬的钢琴声回荡在酒会上,众人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宁逸媛优美的身影坐在钢琴前,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大小姐精心教养的风度与仪态。 一曲结束,掌声雷动。 宁逸媛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她行了个礼,再抬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想看不到也很难。 容栀身量很高,站在人群中,分外显眼,好像一只骄傲的凤凰。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 宁逸媛冷笑一下,用胜利者的姿态看向容栀。 今天的容栀,上身是一件紧紧短短的t,下身是一条宽松慵懒的黑色工装裤,松垮地露出腰间一点点皮肤,野性难驯。 容栀左手插兜,冲宁逸媛微微一笑,遥遥举杯。 只听宁逸媛冷不丁开口说:“久闻宁小姐精通钢琴,能否让大家欣赏一下?” 从到场就一直游离天外的江韵猛然抬头看过来。 宁逸媛感觉到江韵的目光探究地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心下愈发坚定,口气开始咄咄逼人:“容小姐难得露一次面,莫非拿着架子,瞧不起我们?” 容栀不慌不忙地浅啜杯中酒。 精通钢琴? 陈寒梅的情报没有错,容栀确实没有任何所谓的才艺。 在她生活的时代,艺术早就消亡了。直到她在人类起义军中担任了一定职务后,才在档案里见过钢琴的样子。 作为一名成熟的政客,她也并不需要才艺来点缀自己的人格魅力。 后面她锒铛入狱,等逃亡到了古代地球,又一直忙碌,没有时间去培养这些所谓的淑女技能。 而且,宁逸媛说了她“精通”钢琴,就已经把众人的期待拉高。就算她真的会弹钢琴,也没办法满足这些人刁钻的审美。 容栀半晌不作声,宁逸媛得意起来。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容栀作为最近大出风头的韶城新秀,本就处在风口浪尖,此刻这种做法,难免让众人觉得,容栀过于孤傲,很不合群。 一时间不免眼色变了。 刚听说容栀精通钢琴,现场已经有性喜热闹之人,好意相邀:“容小姐,来都来了,不如玩得开心一点,给大家展示一下您的技艺!” 还有另有心思之人,借着这人的话头,立刻推波助澜,“容小姐风头正劲,难得露一次面,定要弹一首给大家品评才行。” 容栀心理素质极好,迎着众人的目光,又浅浅啜了几口杯中的酒水,这才把杯子往旁边一摆,懒懒散散地迈着长腿走到宁逸媛身边,往她面前一站。 面容美艳冷硬,犀利且悍,很有些压迫感。 又转头扫了众人一遍,她才开口:“你刚才弹的,是第二圆舞曲?” 不知是容栀身高太具有压迫性,还是气势逼人,宁逸媛不禁后退一步,然后稳了稳心神,笑着说:“正是。” 容栀摇头:“你的选曲有大问题。我今天不会和你比的。”轻视之意,溢于言表。 她根本不懂钢琴!宁逸媛嗤笑一声。 “你懂圆舞曲?圆舞曲就是华尔兹舞曲,在酒会上弹一首华尔兹舞曲,怎么就有问题了?” 第90章 江韵出手打脸白莲花 容栀却不慌不忙:“你可知今天华国边境纠纷,十七名战士意外身亡?” 宁逸媛一顿。 容栀转头用居高临下的目光又扫了一圈周围人:“你们可知,最近我们的邻居蠢蠢欲动,国际气氛紧绷?” 众人也是一顿。 容栀的口吻更加严肃:“虽然春光大美,但对于十七名战士而言,他们永远停留在这个春天。有十七个家庭失去孩子,生活面临着巨大压力。” 众人被她说懵了,一脸呆滞。 容栀总结道:“这是五分钟前刚刚发生的事。今天大家在这里,游玩作乐,喜笑颜开,不如想想怎样为国家也出一份力,发出人民的声音,让十七名战士的英魂安息,为他们解决身后的困顿。” 又再目光深沉地环视一周:“咱们今天在场的都是业内名流,更要发挥出带头作用,引导大家多多关注英魂的身后事。我提议,在场诸位可以组织一个关注英魂身后生活的基金会,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共同募捐,大爱无疆。” 在场以生意人居多,素日非常注意打造品牌形象。听及此,纷纷在手机上确认相关新闻,然后就沉思起来,目光变得凝重,不知不觉竟然顺着这个思路议论起来。 有两人已经轻声交代给身边人去做,就是觉得可行了。 竟然没人关注宁逸媛了。 和容栀这番话比起来,宁逸媛刚起仪态优美的表演透出一股无聊与无病呻吟。 “你看,这就不用弹了。”容栀冲宁逸媛微微一笑,甩手走开。 宁逸媛涨红了脸,求助的目光看向江韵。 江韵站起身。 众人的目光一下从宁逸媛身上落到了江韵身上。 宁逸媛胜利地看了容栀一眼。 容栀接到宁逸媛莫名优越的一眼,抱着手臂,倒被勾起了兴趣。 人群分开,江韵从人群的尽头大步向宁逸媛走来。 这个场面过于浪漫,宁逸媛捂住了嘴。 紧接着,耳边就听到江韵冷淡的声音:“手镯,给我。” 什么? 宁逸媛难以置信地抬头,江韵就在自己的身前。 他身量极高,穿着一身黑,在她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他的脸色冷肃,语气更是毫不留情。 见宁逸媛没有动作,他面色不变:“给我。” 宁逸媛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脸色发白,一只手捂住另一只手上的玉镯,褪了血色的嘴唇嗫嚅着,发出干涸的声音:“……什么?” 她求助的目光转向远处的陈立元。 陈立元百无聊赖地坐在远处,一双眼看也不看宁逸媛,似乎这事与他毫无干系。 江韵没有再说话,左手伸出来。 他的手骨感修长,指尖有厚厚的茧,中指上,银色的钉子四钻指环微微闪耀了一下。 傅秘书带着两名女助理走过来,笑容可掬地问:“宁小姐,是您自己脱,还是我们帮您脱?” 酒会上一片窃窃私语! 记者们已经混了进来,此刻,闪光灯肆无忌惮地闪成一片。 江韵一点面子都没给陈家留。一件事情可以用千百种办法做,但是江家选择了最难看的一种。 这个当面扇脸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 在场几乎汇聚了所有韶城名流,此刻,看向陈家母女的眼神都变味道。 宁绪可没少宣扬自己的女儿得到了江家的青眼。 宁逸媛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我有想追求的人。”江韵刻意放大了声音,然后看了容栀一眼。 这句话清清楚楚钻进了人们的耳朵。 全场哗然! 潘董事长不禁出言感叹:“也不知是哪个女孩子,被江家少爷追求。” 容栀心虚地转了转眼睛,神态不自然地喝了一口酒。 那边,江韵不再开口,傅秘书解释道:“宁小姐,江家的刁仆偷了手镯出逃韶城,不知怎的,这手镯就到了您手上。” 陈家是被骗了? 在江韵当面扇了陈家的脸之后,这个理由也算给陈家留了三分薄面。 宁逸媛大脑一片空白,手已经被女助理客气地抬起,手腕一轻,玉镯就到了女助理的手中。 江韵没再多看一眼,厌倦地回过身,宁逸媛听见他嘱咐:“好好擦洗保养一下,锁起来。” 宁逸媛忍不住追上去:“对不起,对不起江哥哥,我……” 傅秘书不露声色地隔住宁逸媛,江韵只留下一个背影。 容栀看了一场大戏,饶有兴致。随即香风阵阵,宁逸媛追江韵不成,居然拐了个弯,站在了她的面前。 “现在你满意了?”宁逸媛抹了一把眼泪,“你不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这话也没错。 容栀从旁边随手从旁边拿了杯酒放在手里把玩,也不喝,就那样看着她。 “你以为能受邀参加酒会就了不起吗?难道你以为阶级的鸿沟靠一己之力就能打破?”宁逸媛罕见地失态,把怒火发泄在容栀身上。 容栀刚想反驳,余光就看到江韵正在往自己这边过来。 这么多人,他会不会当众说什么? 她装作没看到江韵,转身就跑! 江韵急急忙忙追了出去,只看见容栀迅速离去的背影。 …… 酒会结束后,陈寒梅要去为江家公开否认婚约的事善后,宁逸媛坐陈立元的车回家。 宁逸媛今天接连遭受巨大打击,面色颓败。 上了车,宁逸媛坐在副驾上。 陈立元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修长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根薄荷味的香烟。 宁逸媛被陈立元一看,仿佛血都被冻住了。她想起刚从柬埔寨被接回来的陈思怡,吓得从灵魂底下生出一丝寒气。 她不敢说话,垂着头,急急忙忙系上安全带。 “废物。”陈立元叼着薄荷烟,缓缓发动车子,“要不是帮你们擦屁股,至于我来管你。” 宁逸媛牙齿打颤:“容栀说我是私生女……” 陈立元猛一个刹车,安全带深深勒进宁逸媛的肩头。 他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转过来,盯着宁逸媛,随即伸手捏住她的下颌。 陈立元的手劲极大,宁逸媛感觉自己下半张脸几乎快被捏碎了,她眼中沁出泪花。 “杀了容栀,你就不是私生女了。”陈立元说,“有本事,就像你妈杀了容栀她妈那样,杀了容栀,没本事,你就去死。” 陈立元猛然松手,宁逸媛惊恐地后退,咚地一声,后脑勺撞在车的玻璃上。 她摸索着开车门——打不开。 “杀了她,或者求她,你自己选。”陈立元看着宁逸媛,勾起一个极其残忍的笑容。 第91章 江韵深情送板砖&am;容栀豪宰宁肥羊 宁逸媛浑身都在哆嗦。 “胆子这么小?”陈立元又启动了车子,“搞什么全网黑和把容栀卖给宋世任这种愚蠢行为的时候,我看你们胆子挺大的。” 一个东西砸过来,宁逸媛下意识接住。 是手机。 “打这个电话给容栀,求她。”陈立元面无表情道,“让她回家吃饭。” “求了也没用,她要去港岛参加比赛。”宁逸媛哆哆嗦嗦。 “港岛?”陈立元顿了顿,来了兴趣,“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 …… 江韵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他坐在书房里,盯着电脑屏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蓝光映进瞳孔深处。 姚一的午餐拍卖低调地挂在了出版社的网站上,起拍时间显示为上午10点。 距离起拍时间还有十分钟,陆泽宇坐在沙发上,伸直了双腿。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松弛下来,看到江韵面色紧绷,就试图转移江韵的注意力。 “这两天你和小可怜怎么回事?吵架了?” “话说你的粉丝正在四处澄清,说你和小可怜戴的情侣戒指只是出于代言。” “怎么能只是代言呢?”江韵一下子急了。 他刚刚经历过容栀对他的躲避,正是敏感的时候。 闻言,陆泽宇的下巴掉到地毯上:“就你那个社死的表白,真是给小可怜的?” “是真的,但没成功。”江韵最近心情苦闷,倾诉道,“我打算去表白的那天,发现她是鲲鹏生,整个人都惊呆了,而且她二天一早有重要考试,为了不影响她,我就没开口了。” “你可是江韵啊,收到江韵的表白,谁会觉得是打扰啊……”陆泽宇想了一下,挠挠头,“别说,小可怜没准真觉得是打扰。” “后来我们一起拍宣传片的时候,我暗示了一下。”江韵抱着头,“她说她只追求当下的快乐。” “嗨,有戏啊。”陆泽宇哈哈笑了,拍了拍江韵的肩,“你就说你能给她快乐嘛——她有明确地告诉你,她不喜欢你吗?” “那倒是没有。”江韵迟疑。 “那就是了。”陆泽宇想起江韵那次社死的表白,一拍手,“她肯定是在网上提前看了你的表白,觉得你心不诚。送礼物这种事情,不在贵,在于心意。” 江韵微微睁大双眼:“那我问问她喜欢什么……” “不能问。”陆泽宇语重心长,“你要悄悄观察,看她喜欢什么,然后送代表你们之间情意的礼物才行。” 江韵一下子豁然开朗:“我知道了!” 逻辑通√ 说做就做,江韵立刻找出银行行长的绿微,发了一则消息过去。 对面几乎是秒回:“您确定???” 三个问号不足以体现当事人心中的惊讶。 江韵书房奢侈的红木大桌上摆着一块板砖,正是当年容栀拿来砸宁家玻璃的那一块。 江韵给板砖罩了一个玻璃罩。 此刻,他从各个角度拍下板砖照片,又测量数据,然后打包发给对面。 “我确定,定制一个纯金的一比一的板砖。” 对面秒回:“我能问一下,您是要做什么吗?” “送礼物给意中人。”江韵毫不犹豫地打字,“板砖,代表我们第一次见面。金,代表我们情比金坚。” 对面良久没说话。 当事银行行长的内心非常挣扎。 但江家是他们最大的客户,他的职业道德不允许对客户的审美提出反对。 对面回复:“好的。” 江韵又想起了什么,打字过去:“记得刻字,情比金坚。” 对面又沉默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发了一串:“……” 然后又撤回,发了两个字:“好的。” 江韵满意。 这时候,陆隽发了个绿微给陆泽宇。 是个表情包,一只小狗在舔主人,舔啊舔啊舔。 陆泽宇知道江韵肯定不知道“舔狗”这个词,坏心眼地把这个表情包转给了他。 “你让我养条狗?”江韵恍然大悟,“用可爱的小狗去俘获小可怜?” “对,小狗是最懂爱的。”陆泽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小狗不会计较什么得失,只会昂首挺胸地奔向他的爱人。” 江韵重重地点头,若有所思。 两个人都没谈过恋爱,但一个真敢教,一个真敢信,此刻都非常自信。 江韵对未来又充满了希望,如今他的爱情道路又是一片光明! 手机闹钟响了。 10点到了! 江韵严肃了神情,拉开拍卖页面,开始出价。 —————— 上午10点,全系一起在多功能媒体室上选修课。 容栀坐在最后一排,正在低头按手机。 巧的是,宁逸媛也坐在最后一排低头按手机。 容栀看她手机的界面正是姚一午餐的拍卖界面。 宁逸媛抬头,白了容栀一眼,捂住手机:“拍卖,你玩得起?穷鬼。” 容栀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姚一午餐的拍卖开始,起拍价3.5万元。 很快,价格一翻再翻,迅速攀升到一百万元。 容栀看着不断攀升的价格,弯了弯眼睛,然后披着小号出价:二百万。 很快,有人出价:二百五十万。 宁逸媛在旁边按手机,输入价钱:三百万。 容栀出价:三百五十万。 宁逸媛绷着脸,咬咬牙,把手机夹在课本里,暗暗出价:三百八十万。 有人不依不饶:四百万。 宁逸媛攥紧了拳头,脸色铁青。 自从陈家出现颓势、她自己被江家否认婚约后,父亲的公司更是艰难。 虽然4月底宋世任的订婚能给父亲注入一笔资金,但这远远不够。 要想翻身,宁逸媛就必须和姚一吃这顿饭。 她绿微联系宁绪:“爸,已经四百万了。” “你卡里不是有六百万吗?”宁绪迅速回复。 宁逸媛非常心痛,这一顿饭要花掉她手上所有的钱! 但她心里也隐隐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宁逸媛咬着牙出价:四百二十万。 容栀站起身,悄悄从后门溜出去,跑回鲲鹏班的教室,屋里空无一人。 她从黑书包中掏出自己半新不旧的电脑。 …… 另一边,江韵也揉了揉眉心。 姚一这个午餐,他是势在必得的。 于是他直接出价:五百万 对面似乎孤注一掷:六百万。 江韵打算出价,谁料,自己的出价页面,突然变灰,无法操作。 第92章 容栀豪宰宁肥羊&am;出发去港岛做霸主 江韵心一沉,莫非,拍卖后台设置了六百万上限? 难道有人出了六百万,其他人就不能出价了? 江韵的嘴唇几乎绷成一条直线,他必须要见到姚一! 见到姚一,问对方,为什么对星际时代这么熟悉! 江韵对姚一的午餐势在必得,直接切换界面,攻击网页后台,试图更改拍卖上限数额。 谁料网页后台也有高手,两人你来我往攻击一番。 他罕有失态的时候,此时,却疯了一般,在网上与黑客纠缠起来。 陆泽宇无意间看到江韵的屏幕,张大了嘴。 “你什么时候懂黑客技术的……从没见你学过相关内容啊……” 江韵没理他,全神贯注地操作着。 双方交手几个回合下来,江韵越来越感觉到诡异的熟悉感。 对方操作的流畅程度与熟悉程度,竟然比在星际时代生活过的他还要更强! 有一些操作手法,更是非常熟悉。 莫非,对面的黑客不是古代地球人,和他同样来自星际时代? 这个认知像雷一样劈进江韵的脑海,他的额头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 几番缠斗后,江韵竟然败下阵来。 ———————— 鲲鹏班的教室里。 同样震惊的还有容栀。 难道还有其他人,经由时空乱流,来到古代地球? 是敌是友? 作为逃犯,容栀不敢大意,打败对方后,撤得飞快,还仔仔细细清理痕迹,任谁都找不到源头。 同一时间,容栀和江韵都神色凝重。 收了电脑,容栀顺手端起桌上磨得旧旧的保温杯,接了点水,回到了多媒体教室。 宁逸媛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上没一点拍卖成功的喜悦。 也是,容栀换位思考,一顿饭莫名其妙就花了六百万,把手上的钱全花光,换谁都不会高兴。 宁逸媛不高兴,容栀就心情舒畅。 她把保温杯放在桌面。 保温杯的款式老旧,上面的字早就磨掉,留下一点点发白的印子,依稀可见“二”字。 宁逸媛看了一眼容栀的保温杯,昂起头,轻蔑地笑了一下,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穷鬼。 这时,宁逸媛的手机响了若干下,是银行动账提醒,从她的卡里分批划扣六百万。 过了一会,容栀的手机也叮叮当当响了。 原来是她陆陆续续到账六百万。 容栀心情大好,回了个口型:韭菜。 宁逸媛气得变了脸色,脱口而出:“一个卡里只有几块钱的人还有脸说我!” “宁逸媛!”语文老师警告了一句,宁逸媛闭了嘴。 “我刚才说什么了,你来,重复一下。” 宁逸媛不情不愿起站起身,没有说话。 语文老师有意煞煞这群小崽子的威风,也没说让宁逸媛坐下,宁逸媛就这么站完一节课。 …… 下了课,鲲鹏班的学生们回到自己的教室。 “我来说一下五校人工智能大赛的安排。”曹教授开门见山。 五校人工智能大赛俗称五校争霸赛,原本是亚洲人工智能大赛优胜团队的表演赛,后来因为人气过高,变成了一个单独的比赛。 五校争霸赛采取组队争霸赛的形式。在一定的区域里,率先抵达终点的团队,既就是大赛的优胜方,俗称霸主。 五校争霸赛既有人气,又有实力,每一届都捧出若干学生明星,具备很高的娱乐性,属于民众喜闻乐见的期待节目。 “好像真人cs。”江舟悄悄说。 “差不多。”曹教授表示赞同,“五校争霸赛,不仅仅考验个人动手制作能力,更加考验团队合作。” “有信心吗?” “有!”夏峥嵘叫得最响。 …… 等到出发的这一天,夏峥嵘开着最新款大红色玛莎拉蒂,万分骚包地出了门。 突然,夏峥嵘感觉脖后有点毛骨悚然,他向来拥有野兽般的直觉,把方向盘一扭,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咯吱——”,侧边一辆大卡车向他们直冲过来,和夏峥嵘的玛莎拉蒂摩擦着铁皮蹭了过去。 玛莎拉蒂一个斜斜的侧闪,重心不稳,在地上滚了三四滚。 夏峥嵘就像是在滚筒洗衣机里转过的破衣服,在狭窄的空间里咣咣撞了不知多少下,额头上温热的液体就迅速流下来。 他满脸狠戾,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拼命向车窗外看去,那大卡车的司机也不躲,一双鬼眼嚣张地看向他,不是何天,又是谁? 何天冲他微微笑了一下,开着大卡车,大摇大摆地走掉。 “这扑街,怎么没在牢里蹲着!”夏峥嵘想大骂,吐出来的却是几句含混不清的音节,他的保镖迅速围了上来,很快,夏峥嵘就失去了意识。 …… 曹院士在火车站口点人,点来点去,夏峥嵘都不在。 气得他直接给夏峥嵘打电话,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 曹院士回头扫了一眼学生,发现刚刚还在面前的容栀,这会就不见了。 …… “江韵?”容栀握着电话走到火车站的停车场,车窗落下来,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冲她招手。 江韵摘下口罩:“是我。” 车的后座有什么不耐烦地扭动了一下。 江韵从车上下来:“我来送送你。”说着,他打开了后备箱。 金灿灿的纯金板砖猝不及防地映入容栀的眼帘,照亮了她的脸。 容栀瞳孔地震。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就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容栀!” 容栀回头,刚好和曹院士面面相觑。 曹院士满眼震惊,看看江韵,看看容栀,又看看后备箱。 尤其当他看到纯金板砖上还刻着一箭穿心和两只小天使,左边写着江韵,右边写着容栀。 一时间,他不知是该震惊于金砖,还是应该震惊于容栀和江韵两人的关系。 停车场的灯光照下来,金砖黄灿灿的光反射到曹院士的脸上。 曹院士的脸色一言难尽。 憋了半天,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姓江的,你用这个就想把我徒弟拐跑?” 江韵赶紧解释:“曹伯伯,我……我对容栀还在追求阶段。” 他看曹院士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心中紧张得仿佛见了女方家长。 曹院士和江姥爷是同学,属于打小看着江韵长大的长辈,不过,在他心中,显然自己的徒弟更重要。 见江韵并没有染上公子哥的习气,并未仗着家世就趾高气扬,面对自己的时候反而诚恳而紧张,说明他当真把自己那个不开窍的徒儿放在了心上。 第93章 江韵向狗仔炫耀:我很快就会有女朋友了 曹院士语气缓和了些,但还是面色严肃:“年轻人自己的事情我不管,但容栀要参加的比赛非常重要,你不能让她分心!” 江韵陈恳地说:“我会做好容栀的后盾。” 曹院士又打量了江韵几眼,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怎么看怎么刺眼。 最后,他哼了一声,看看表,转头对容栀说:“给你10分钟,我到前面等你。” 曹院士走远了。 江韵有些犹豫,低声对容栀说:“对不起,我不会讨女孩子喜欢……我又搞砸了。” 容栀叹了口气,想了想,安慰他:“……我喜欢的。” 江韵信了。 他有点高兴,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容栀的比赛,决定还是等她回来再说。 他不由分说,拉开容栀黑色的书包,把金砖放了进去。 黑色棒球帽在他脸上投下一道影子,他一双清秀的凤眼恳切地看着她。 容栀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向来波澜不惊的心里竟然有些慌乱。 她的脸有些红。 ———————— 随着悠长的鸣笛声,火车进站。 这次去港岛比赛,先抵达深市,然后经由深市过关到港岛。 因为是集体项目,大家一起买的票,座位连号。 时间恰好在清明节前,正是返乡高峰,站台上熙熙攘攘,扛着大包小裹的旅客们人头涌动。 容栀被人流挟裹着上了车,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你去哪了?”周承书一边刷围脖一边心不在焉地问。 容栀还没来得及回答,耳边突然响起了“咦——” “江韵就在我们火车站!”周承书抱着手机喊道! “《江少火车站送行,蒙面伪装只为博佳人一笑》。”有人大声念。 一时间,整节车厢都骚动起来,大家议论纷纷。 陶蜜激动道:“江韵好浪漫!我们这样四舍五入就是跟偶像面基了!” 车厢里有人感叹:“不知道哪个女生这么好运,那可是江韵哎!如果江韵这样追我,我现在就跳下去跟他回家。” 马上有人接话:“哈哈哈你在想屁吃。” 曹院士面色复杂地看着容栀。 容栀面无表情,脚趾抠着鞋底。 …… 车还没开,有兜售鸭脚鸭翅等小吃的人混上了车。容栀招呼对方:“给我来30块钱鸭锁骨。” 那人麻溜地装了一袋,称了一下:“你好,一共45元。” 容栀伸手接了,从钱包里拽出30递过去。 那人一把抢过容栀手上的鸭锁骨,用夹子夹掉一半:“买不起就别买,29块9毛2,四舍五入30。” 容栀一把抢回30块钱,麻溜地掏出手机扫码:“绿微收款29.92元。” 一分钱都别想多。 那人呸了一声。 曹院士面色复杂地收回了目光。 容栀抠得理直气壮,这也算是富贵不改初心吧。 谁能想到她包里装着一块纯金的板砖呢? 容栀把鸭锁骨掰一掰,摊在六人面前的小桌板上,往中间推了推:“大家一起来吃。” 鲲鹏生每个人只拿了一点点,容栀不解:“怎么不拿了?” 大家都知道栀姐是真的穷,纷纷说:“够啦够啦。” “行叭。”容栀站起身,把装着金砖的书包往货架上一甩,坐下来戴着手套和大家边吃边聊天。 曹院士的眼角抽了抽。 买个鸭脖差几分钱还那么抠,现在一块金砖在包里,就直接放货架上了? 她究竟知不知道金砖的价格? …… 另一边。 江韵手忙脚乱收拾车的时候忘记戴口罩,被人认了出来,很快就被被粉丝们堵在了火车站。 一大群狗仔追着问:“江少,听说你在追求女孩子,是不是来送行的?” 江韵往日都不理这种问话,不过今天,容栀可是亲口说了喜欢他送的礼物哎—— “你是单身吗?”他心情很好地问。 狗仔愣住:“是……” 江韵怀着某种微妙的炫耀心理:“那我们没什么可说的,我很快就会有女朋友了。” 狗仔一下子激动起来,一拥而上。 最后又是陆泽宇出面把他捞出来。 “下次身边还是要带人。”陆泽宇心有余悸,“你不能每次都指望我恰好有空。” 江韵抱着刚刚接到的小奶狗,坐在后排。 “这次效果怎么样?”陆泽宇问,“你送的什么礼物,她喜不喜欢?” “刻字金砖。”江韵刻意把声音放得淡然,不过语气中还是有点掩饰不住的骄傲,“砖,代表我们的初遇;金,代表我们情比金坚。” 江韵自得。 陆泽宇一个急刹车,江韵差点撞在前面。 江韵一边整理安全带一边说:“她很喜欢。” 陆泽宇闭了闭眼,缓缓发动车子。 “那你说什么了吗?”陆泽宇声音不大自然地问,“比如,你是我的月光这种?” “月光怎么行?”江韵摆手,“月光离我太远了,我抓不到,这不吉利。” “我本来想说:你是我的地,我的死心塌地。” 陆泽宇一个急刹车! 江韵被晃了一下,但是不以为意。 他急着炫耀。 “但是曹院士跑过来抓人,你也知道曹院士骂人多厉害,我就没敢说。”江韵遗憾地说。 陆泽宇又缓缓发动车子。 “江韵。”他说。 江韵:“?” “你要感谢曹院士。”陆泽宇深沉道,“他做了一件好人好事。” ———————— 火车哐当哐当地缓缓驶离韶城火车站。 大家打了一会扑克,在曹院士杀人一样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掏出书本来看。 不知是看书使人犯困,还是火车晃动使人犯困,还是两者兼有,没多一会,鲲鹏生就横七竖八地睡着了。 容栀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发现几个人已经睡着了,她的位子又在最里面,想了想,没有叫醒她们,提了书包,一个人溜溜达达走去餐车吃东西。 虽然知道火车上的东西又贵又难吃,但垃圾星上物质匮乏的阴影太大了,只要有条件,容栀绝不亏待自己。 餐车里零星坐着几个人,有两人吸引了容栀的目光,一男一女。 容栀路过,男人看过来,随后撇过头去。 两人面前摆着水果饮料,看起来样子和普通人差不多,目光却分外有神。 容栀对这种眼神非常熟悉。 便衣? 是这列车上有警情? 容栀不动声色地买了一盒水果,边吃边暗暗观察。 过了一会,这两人起身走开了。 容栀多次与华国警方合作,知道警方行动预先都有严密计划,容不得一丝闪失。 她不去凑这个热闹。 容栀慢吞吞地吃掉价格昂贵的小小一盒水果,又抽出湿巾来擦了擦手,坐在餐车上翘着腿玩了好半天手机,直到手机还剩一丝电,估摸着便衣的行动该结束了,才背起书包往回走。 谁料便衣的活动还没开始,容栀刚好远远和两位便衣打了个照面。 容栀怕影响了警方动作,想退回餐车,但对面的便衣已经看到了自己,退回去反而会显得自己可疑。 容栀就继续往前走。 短发女便衣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你看她做什么。"旁边的男人问。 女便衣不说话,目光多了一丝探究。 男便衣隐晦地看了一眼,见是个纤细肤白身形瘦高的小女生,长相漂亮,就没放在心上。 “穿着科大校服,一个科大的女学生而已。”他说。 第94章 容栀火车斗劫匪 "老周,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孙警官耳语。 "明星脸吧。"老周自持经验丰富,根本没放在心上,"娇滴滴的小姑娘,你别想太多。" 孙警官说:“可是……” “没有可是。”老周打断了她,“看她那副小胳膊小腿的样子,跟小绵羊似的。” 孙警官把那丝淡淡的疑虑按下。 容栀五感敏锐,把两人的耳语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对那个老周的轻视很不爽。 “你才是小绵羊!你全家都是小绵羊!”容栀在心里暗骂。 算了,不过就是偏见罢了。 她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见人爱。 正气鼓鼓,变化陡生。 "哎!" 车厢中间两个人碰撞,一声痛呼传来。 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捂着肩膀,黑鸦鸦的刘海掩了眉眼,淡色的嘴唇紧紧抿起来。她抬头看向撞她的人,形状好看的花瓣眼已经噙着泪水。 竟然是陆泽宇的妹妹,容栀的同学,陆隽。 撞她的是个黄瘦的中年人,嘟囔了两句,也不道歉,就要走。 陆隽抓着他不放,那个黄瘦男伸手推搡,陆隽重心不稳,一下子坐在地上。 "让开!" 黄瘦男子低声喝,见陆隽痛得难以移动,一脚就踢过去,力度极大! 那一脚眼看着就要挨在陆隽身上,然后—— 他的脚腕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下去,额头磕在旁边椅子的尖角上! 黄瘦男人这一下磕得极重,痛得要命。 他鼓着眼睛起身,见陆隽还在原地,就要把怒火发泄在这个单薄的女孩子身上! 刚要动作,整个人却被提到了半空中。 容栀从他身后抓住他的衣领。 "给我同学道歉。"她的神色和声音都冷冰冰。 容栀低头看向陆隽:"脚扭了吗?能站起来吗?" 陆隽艰难地挪动了一下,捂着脚踝,痛苦地皱紧眉头。 黄瘦男见前路被陆隽堵得死死的,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一个转身,肘击向容栀! 电光火石之间,容栀猛一闪躲,那人击了个空,两侧的乘客纷纷惊叫起来,容栀一脚踹在他侧腰,黄瘦男没料到这一脚竟然如此大力,仿佛被一根沉重的水泥柱击中,弓着身子重重跌到地上。 老周看着他口中娇滴滴小姑娘揍人的狠劲,一时愣住了。 还是孙警官捅了他一下:“愣着干嘛,快上啊!” 老周才反应过来,和孙警官一起冲过去按住黄瘦男,给他戴上手铐。 容栀:"……" 她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陆隽,又看向两名便衣。 陆隽什么运气,走路都能被逃犯撞? 孙警官手下利索地动作着,不忘侧头向老周调侃道:"你管这叫娇滴滴的小姑娘?" 老周面子上挂不住,恼怒道:“误打误撞而已,她从背后下的黑手。真要是当面打起来,她哪里打得过。” 他呸了一声,然后说:“地上怎么有根鸭骨头,哪个乘客这么没素质?啊?” 老周起身拽着黄瘦男人就走,到了列车车厢交界处,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根棍子,狠狠敲在了老周的膝盖上,只听咯嘣一声脆响,老周听到了自己膝盖粉碎的声音,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痛得满头冷汗。 几名提着棍子和匕首的男人猛然从四周窜出来,车厢内突然响起了惊恐的呼叫声,砸玻璃的声音,随后就是凶狠粗暴的喝骂声。 孙警官一下子变了脸色,其中一个歹徒居然掏出一把枪,指向孙警官的眉心。 容栀见情况不对,趁着乱,弯腰就抱起陆隽,瞬间从惊慌失措的乘客间钻出去,心中疑惑:如果是个犯罪团伙,怎么只派出两名警察? 车厢里瞬间混乱起来,惊呼,哭叫,打砸声传来。 容栀迅速跑回餐车,把陆隽轻轻放在座位上,还有心思从包里摸出一小盒活络油丢给她。陆隽涨红了脸想要说什么,容栀已经敏捷地转身跑回刚才的车厢。 满地都是玻璃渣,几个车窗的窗户都被敲碎,呼呼地灌着自然风。 为首的歹徒和孙警官僵持着,数名歹徒拎着匕首和棍子,周围的乘客瑟瑟发抖,一动不动。老周坐在孙警官身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几人身上有种见过血的凶悍气质,和刚才的黄瘦男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华国对枪支器械的管控向来严格,如果不是重大任务,出警一般不会配枪。 两名便衣就没有配枪。 显然,这两名便衣原本的抓捕对象只是这个黄瘦男,只是没想到打草惊蛇,引出了级别更高的犯罪团伙。 容栀迅速想清楚其中的关节,便蹲在车厢和餐车的交界处。此刻,这节车厢里一共有四名歹徒,一个持枪与孙警官对峙,另外三个把乘客的行李翻得一团乱,似乎在寻找什么。 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容栀才缓缓向内移动。 老周却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示意她赶紧回去,别添乱! 容栀把他的眉眼官司当成了空气,该干嘛干嘛。 此刻,车厢中间的孙警官正被黑洞洞的冰冷铁管指着,精神高度紧绷。突然,眼前一花,什么东西瞬间飞来,角度刁钻地扎进了持枪歹徒的手腕! 一旁的老周再一次睁大了双眼,他看得分明,是那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甩了出去! 暗器? 持枪歹徒毫无心理准备,腕上突然剧痛,紧接着就被孙警官飞起一脚,把枪踢开老远,咣朗咣朗在地上打着旋儿飞出去老远。 紧接着,容栀再次出手,又有什么东西迎面直插歹徒的眼睛,歹徒本能地眨了下眼,先是眼下一痛,随后太阳穴剧痛,栽倒在地上。 只见这人的手腕和脸上,各插着一枚形如回形镖的鸭锁骨。 来自容栀那群鲲鹏同学的恶作剧,大家在啃完鸭锁骨后把骨头悄悄塞进容栀的口袋。 老周想到黄瘦男人身下那一枚鸭锁骨,茫然地眨了眨眼。 孙警官身手利落地敲晕了持枪歹徒,直直冲向正在试图弯腰捡枪的另一个歹徒。 刚才的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没人注意到容栀的小动作。歹徒没能捡得起枪,骂了句土话,亮出匕首就向孙警官扑过去。 容栀从歹徒身后跳起,一脚踹在歹徒的后腰上,给他踹了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没想到那歹徒异乎常人的剽悍,他猛一个翻身,用匕首戳向孙警官,孙警官左右闪避,两个人打成一团。 另外两名歹徒也扑过来帮忙,容栀飞起一脚就把枪踢进火车座位的犄角旮旯处,然后甩起黑色书包,劈头盖脸砸在歹徒的头上! 那歹徒看着眼前的黑书包,也不躲,一个女学生的书包能有什么重量?没想到这个黑书包不但巨重,里面似乎还有什么有棱有角的东西,轮圆了砸在脸上,差点没给他颅骨开花,那个轻视的歹徒直接就被这个平平无奇的黑书包砸趴下了。 黑书包砸了那个歹徒后顺势又砸在另一个歹徒的脚背上,歹徒只觉得脚背被什么有棱有角的东西死磕一下,当时就抱着脚跳了起来,紧接着颈侧又被人狠狠锤了一棍,应声倒地。 陆隽一张苍白的脸从那人身后露出来,手里拿着棍子,手很稳。 "颈动脉窦,真准。"容栀给陆隽喝彩了一声。 陆隽一言不发,脚步又轻又稳,哪有一丝扭过的样子? 容栀看了陆隽的脚一眼。 另一边,孙警官也制住了对手,缴了匕首后,又毫不客气地狠狠给了他两拳。 刚才持枪的歹徒这会却缓过劲来,手腕上、脸上还扎着两根尖利的鸭锁骨,他死盯这容栀,每个动作下得都是死手,仿佛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对自身无所顾忌,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容栀忍不住问:"咱俩有仇?" 回答她的是更加不要命的进攻。 列车慢慢停靠了。 一个很小的车站。 持枪的歹徒不知从哪里来摸出来个哨子,突然一声尖利的哨响! 只听远处数声哨响回应过来,至少七八个男人在小站的人群内冒了头,远远往列车上跑了过来! 容栀心叫不好,车上这么狭窄的空间,根本施展不开,留在车上,就是瓮中捉鳖! 显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只听耳边孙警官道:"我拿到枪了,跳车!" 容栀准备跳车,走之前还不忘回头骂老周:“你才是小绵羊!哼!” 第95章 容栀跳车被追杀,江韵开直升机来救援 骂完,容栀转身就向车门跑去。 小站依山而建,一面是大山,一面是车站。节假日前夕,小站候车的人不算少,各个背着回家探亲的礼品包裹,颇为笨重。 七八个男人在人群中向着列车灵活窜行,非常显眼。 容栀远远看了一眼,猛然顿住脚步,刚好身后的车窗已经被砸开,她转身从车窗中窜了出去! 临着车窗,滚出去就是山,下午的阳光惨淡,远处只能看到一团团纠缠在一起的绿色,扭结着绵延向四面八方。 身后,孙警官也跟着跳了出来,推她:"快!去前面的林子里躲一躲!" 又一声闷响,陆隽从车窗跳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起身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头发上挂了泥。容栀把陆隽护在身侧,弯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跑。 身后传来人群的惊叫声。 随后听到一声枪声,是孙警官向天空鸣枪示警。 孙警官鸣枪示警后,迅速跟在两人后面撒腿狂奔。 山很陡,三个人抓着树干踩着树根,闷着头只管往上冲。 不出她所料,那些人越过列车,也没管乘客们掉在地上的财物,而是纷纷跟着她们冲进大山。 果然是冲着她们来的。 就算想要她的命,这也未免太执着了? 容栀顾不上满心疑问,身后孙警官又放了两枪,紧接着,对面的枪声响了,一发子弹几乎贴着容栀的脸颊钉在旁边的树上,几发子弹嗖嗖打在了她们身后。 "我还剩三颗子弹。“孙警官气喘吁吁地说,"跟紧我。" 她抬头,发现那个神秘的科大女学生已经拖着陆隽冲在前面,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这么好的身体素质? 孙警官暗暗惊诧,面前出现一个乱石堆,只见容栀直接把陆隽背起来,像一只矫健的猿猴一般,三下两下就攀爬上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乱石堆的另一边。 翻过乱石堆,容栀把陆隽放下,三个人在山里越跑越快,渐渐的,身后变得一片寂静。 陆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孙警官也不在乎什么形象,抹了把汗,累得歪倒在石头上。 容栀摸出自己的手机,手机只有一丝电量。 她正想省着点用,夏峥嵘一个电话就钻进来。 容栀本能觉把夏峥嵘没赶上火车和今天这场意外联系起来,但她的手机电量显然无力支撑。电话响了两声,容栀的手机一黑,彻底关了机。 "耐心等候吧,我的同事会来营救我们。“孙警官说,”我叫孙英越。" 容栀想了想,"孙警官,陆隽是和你们一起的?" 两个人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孙警官又忍不住问容栀:"看你身手不错,练过?" 容栀笑了笑,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吃东西吗?" 孙警官嘴里被塞了一个鸭锁骨。 突然,容栀耳朵动了动,猛地把书包往身后一甩,拉起另外两人就跑! “该死,他们追上来了!这边!” “进山!”孙警官皱着眉头道,“只能进山了!” 刚才她们一直在大山外围打转,如今情势逼人,只能壮着胆子向大山腹地挺进。 大山深处没有路,密实的杂草足有一人高。三人没有工具,先是用后背顶开杂草,再转身拱过去,硬生生用身体开一条路出来,但是,显然这样速度不够快——很快,身后就传来簌簌的声音,追兵竟是离得不太远了! 三人惊得汗毛倒竖,容栀拉住陆隽猛然加速,“快,左前方十米那里有棵横倒的大树,下面有空隙,从下面钻过去!” 孙警官跟在后面,依言从大树下面钻过去,缝隙非常窄,几个人费力地从缝隙里挤过去,又跑了几步,在树木当中有一块石头,下方凹进去一块,挤一挤,她们三个刚好能容纳。 “快蹲下,不要出声。”容栀极低声说。 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几乎就在下一秒,她们刚刚藏好,屏气凝息,就有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经过。 容栀听到自己的心有力地怦怦跳,孙警官贴在容栀背上的手臂骤然绷紧。 脚步声在旁边转了一会,并没有发现她们,继续向前去了。 容栀收敛住气息,不出声地默数了1000个数,约莫过了一刻钟,然后仔细去听,随即松了口气。 “他们这次真的走远了。” 三个女生松了力。 孙警官轻声说:“我腿都麻了,手心全是汗。” 容栀说:“还要防备他们回头重新搜索。” 孙警官把手在衣服上抹了两把,重新抓住缴获的手枪:“还剩三发子弹,大不了我拖住他们,你们还有跑的机会。” 容栀说:“当务之急,还是先联系救援。” 陆隽连忙掏出手机,环顾四周,大山莽莽,一格信号都没有。 孙警官思索了一下:“咱们这次列车枪击属于重大事件,我同事肯定报了警,只要咱们坚持住,就一定能等到救援。” 容栀很记仇地问:“就那个小绵羊一样的男同事吗?” 孙警官失笑:“对,他……” 话音还没说完,零落几声枪响遥遥传来。 孙警官当即就白了脸! 前面的人没有回头搜索,但后面居然又一批人追了上来。 孙警官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仇什么怨呐!” 她咬着牙,握紧了手里的枪,转头对容栀说:“这些人太邪门,死咬着不放。救援不可能有这么快,你带着陆隽先走,我帮你们断后……” 她的声音被天上一阵螺旋桨的声音打断。 孙警官后背的汗毛竖了起来,骂了一声脏话! 不会吧,这么倒霉? 是敌是友? 容栀没说话,眯着眼,抬头打量着。 过了片刻,一架直升机磕磕绊绊地出现在视野中。孙警官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陆隽跳了出去,拼命挥手。 直升飞机上探出一个头,陆泽宇! 直升飞机速度极快地压低,看样子是想悬停。 显然这个驾驶员不是很有经验,机身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然后才一个猛子斜刹住,陆泽宇丢了个软梯下来,容栀迅速推着陆隽上了飞机,孙警官紧跟着上去。 陆泽宇把三个人拉上飞机的一瞬间,直升飞机猛地升空,在空中又滴溜溜自转了几圈,然后机头斜向下压,突然向前冲了出去! 大家都被晃倒在地,孙警官忍不住吐槽:“驾驶员显然是第一次开直升机——” 直升机势头很猛地全速前进,地上又有几声枪响传来,然后被直升机甩在了身后。 容栀这才真正放松下来,接过陆泽宇递过来的水喝了,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手臂上蹭掉一大块皮,火辣辣地痛。 她打量四周,陆泽宇扶着陆隽在安慰,孙警官也在喝水。 而新手上路的驾驶员的背影很眼熟,容栀仔细看—— 竟然是江韵! 第96章 容栀居然会开飞机&am;陆隽的秘密 江韵对着面前的仪表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驾驶杆上,嘴紧紧抿着,没有说话,轮廓深刻的侧脸专注。 “直接送你们去深城吧。”陆泽宇说,“火车站不好落地,江家在深城有停机坪。” “可以。”孙警官惊魂未定,“幸亏你们来得及时!” 陆泽宇摆摆手:“我没起到什么作用,主要还是江韵。” 江韵听见自己的名字,转过头看了容栀一眼,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短暂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继续全神贯注地驾驶着,后背被冷汗洇湿一大片。 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开直升机,好在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有惊无险。 一阵气流,飞机颠簸起来,江韵手忙脚乱地扳动舵柄,直升机前后摇摆起来。 容栀扶着边框,走过去,把陆泽宇赶走,坐在了江韵的身边。 “别添乱啊大姐!这是飞机,咱们可在空中啊!”陆泽宇紧张地大叫。 孙警官也忍不住说:“同学,虽然你能打,但……” 容栀充耳不闻。 江韵的手死死攥着驾驶杆,容栀伸出手去,安抚地紧握了一下江韵的手。 “放松。” 她的声音清冷而镇定。 江韵闻言,卸了力道,容栀的素白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上,两个钉子指环交叠,闪闪发光。 随即,手上传来一阵柔和而稳定的力量,舵柄微微扳动了一点,直升机渐渐平稳下来。 “你还有我。”容栀冷静地说,“刚才你给我兜底,现在,换我给你兜底。” 说着,容栀开始不断调整尾螺旋桨的功率,让飞机直线飞行。 陆泽宇和孙警官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 她居然会—— 开!飞!机! 江韵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觉得小可怜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 陆泽宇合理怀疑,就算小可怜拉着江韵一起坠机,江韵都会晕乎乎地跟着去。 几分钟后,又是一团气流袭来,飞机在气流中颠簸得更加严重。 容栀的声音响起:“不要怕,冲过去!” 江韵的瞳孔猛然一震! 这句话! 他曾经听人说过,在那千万年孤寂的时空乱流中! 但此刻,江韵先把这份震惊抛在脑后,他努力摒弃了所有纷乱的思绪,听着容栀的指引,一会加大主螺旋桨的桨叶倾角来加快爬升,一会让主螺旋桨向前倾斜以提升飞行速度。 慢慢的,江韵找到一点感觉,直升机也飞出了气流,重新变得平稳起来。 过了一个小时,飞机缓缓降落在顶楼的停机坪上。 江韵长长舒了口气,坐在驾驶位上,手心和脸上全都是汗。 容栀的眼睛亮晶晶的,两个人心中蓦底涌出一股同仇敌忾的思绪,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什么在悄然发酵。 孙警官看不懂容栀和江韵之间那些暗流涌动,猛地冲上来,咣咣猛拍容栀的后背:“行啊你!小姑娘!你很可以啊!” 孙警官几巴掌下来,容栀的后背被拍得咚咚作响,什么旖旎的心思都被拍飞了。 孙警官毕业于名牌大学毕业,但此刻,她想到的最高赞誉居然是: “卧槽,牛比啊!” “yyds。” 容栀被孙警官逗笑了,把手从江韵的手上拿开。 她被孙警官长臂一揽,亲亲热热地说着话,走下飞机。 江韵看着耿直的孙警官,满脸怨念,怅然若失。 …… 傅秘书带着几个人已经等在顶楼的停机坪上,见江韵出来,这才放松了脸色。 傅秘书铁青着脸,直言不讳:“江少,江家只有你一个继承人,下次不要玩命。” 江韵没有反驳,安静地应了。 一行人站在顶楼停机坪,时值傍晚,入目是深城的万家灯火。晚风卷在脸上,江韵伸出手来,很自然地将容栀的书包接过来,背在身后。 “喂,容栀,你书包漏了。”孙警官路过他们身边,随口提醒了一下。 容栀抬头,看到黑色的书包上方破了个洞,圆圆的一个小孔。 “这是……?” 她凑近细看,然后从书包里掏出那块金砖,金砖上面嵌着一颗子弹。 容栀倒吸了一口气。 这块金砖救了她一命! 她抬头看了看前方走着的几个人,扯了扯江韵的衣袖。 江韵回过头,一张脸被灯火染上斑斓的颜色。他垂下眼看着容栀,面容温柔。 容栀抬起脸,冲他笑了一下,做了个口型:“谢谢。” 江韵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 他想起容栀在飞机上说的“不要怕,冲出去”,那股诡异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 是她吗? 容栀身上有太多太多秘密。 江韵对容栀的秘密忍不住靠近,却又心生怯意。 他定了定神,刚准备开口—— “容栀!”孙警官刚刚结束了一个电话,从前面喜气洋洋地转身折返,一把推开江韵,“队里决定你开个表彰仪式!” 说着,就推着容栀一路小跑:“快快快,赶紧收拾一下,等下还有一笔见义勇为奖金给你!” 容栀:“!” 容栀一听有奖金拿,嘴巴咧到耳根,瞬间眉开眼笑:“那确实要好好收拾一下!” 如果此时容栀有尾巴,大概会冲着孙警官摇出残影。 两个人飞一样跑远了。 被推到一边的江韵徒劳地张了张嘴: …… 孙警官先行归队,傅秘书将一行人带到深市海边的丽思柯士甸酒店。 深市的丽思柯士甸酒店顶层,长年为江韵保留总统套房。 一行人进去简单梳洗,稍作休整。 两个女孩子进了套间,陆隽先进去洗澡,容栀在外面给手机充电。 不多时,手机开机,容栀打电话给夏峥嵘。 得知夏峥嵘此刻还躺在韶城的医院里。 他没受什么重伤,但脑震荡后遗症的滋味也不好受。 "何天跑了!"夏峥嵘的声音咬牙切齿。 容栀简要地给夏峥嵘讲了今日的惊心动魄。 “这不奇怪。何天很久以前就恨透了你,想要你的命。”夏峥嵘说。 “何天不至于对我有这么大的仇。”容栀总觉得整件事情透着隐隐的不对劲,“你说,何天想要我的命,目的是什么?” 夏峥嵘一愣,“目的?就是要了你的命啊?” 容栀说:“如果真的想要我的命,是不是有很多更安全的办法?” 夏峥嵘也陷入了沉思:“确实,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干出劫车的事,手里有枪,不抓紧时间直接攻击你,反而在车上浪费时间和你们打斗,还穷追不舍……” “如果是我。”容栀说,“杀一个女人罢了,就算她功夫再好,一枪的事。” 夏峥嵘说:“是挺奇怪的。” “那么,今天你没能赶上列车,究竟是因为何天想警告你,还是因为何天想救你一命?”容栀问。 夏峥嵘陷入了沉思。 容栀知道夏峥嵘虽然表现出来的样子很跳脱,实际上能再船王家族生活这么些年,内里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就点到即止,想听听他的意见。 整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容栀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打着电话,浴室里的水声不断。她随意环顾房间,目光被地毯上一个小小的物件吸引。 是一个毛绒挂件。 她走过去,弯腰拾起这个挂件,打算放在陆隽外套的口袋里。 然后她的大脑突然仿佛被划过的闪电照亮。 陆隽带了个毛绒挂件,但是她并没有把这个挂件挂在包上,或者挂在任何可以挂挂件的地方。 平日里陆隽是个喜欢毛绒玩具的小女生吗? 如果是陶蜜或者周承书,带毛绒挂件是很正常的。 可陆隽不是。 这当然不是什么非常反常的事情,但联系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容栀还是警惕起来。 她忍不住把这个毛绒挂件揉捏了几把。 然后她的手顿在了半空。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断断续续,沐浴露的松木香气慢慢逸满套间。 容栀迅速把这个毛绒挂件细细捏了一遍,然后找到某个边缘,用刀片轻轻挑了个小口。 从里面挤出一个小小的芯片。 第97章 和陆泽宇隔空过招&am;见义勇为表彰仪式 容栀当下直觉,这和她要找的科大神秘研究有关系。 她从自己的黑书包中抓出电脑,十指如飞,迅速读取复制了芯片的内容,然后又把芯片放回去,将毛绒挂件原样缝合,迅速做完这一切后,门被敲响了。 陆泽宇在门外说:“陆隽的外套递我。” 容栀依言把陆隽的外套抱给陆泽宇,陆泽宇笑着接过,顺便摸了几把口袋,忽然神情一紧,没了声音。 容栀把毛绒挂件递过去:“我在地上捡的。” 陆泽宇看到毛绒挂件,他的脸色猛然一肃,抬眼看向容栀,一反平日里的不正经,眉目锐利,眼神探究中带着警惕。 容栀哈哈笑了,眉眼舒展,看起来毫无心事:“没想到你还记得住一个小小的毛绒玩具啊。” 然后又解释道,“陆隽去洗澡了,把可能脱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挂件甩了出来,我是在地毯上捡到的。” 陆泽宇半信半疑,容栀见状,笑眯眯地伸手出去:“你这么紧张,是不是里面藏了钱啊?” 陆泽宇一把将毛绒玩具抢回去:“没有!” 然后又不自然地解释了几句:“去去去,别乱讲,老子万年单身狗,你再说我藏钱,我可真就追不到姑娘了。” “到那时候,我就天天赖着你和江韵。” 陆泽宇边转移话题,边把毛绒挂件装进了贴身的口袋。 容栀笑了笑,把他推出去,又关上门。 …… 简单地冲洗一番后,容栀出了门。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小小的车子,见容栀出来,滴滴叫了两声。 孙警官从小车子里探头,向容栀招手。 上了车,孙警官神气活现地一脚油门,小车嗖地一声蹿了出去。 容栀居然在一辆小破车上感受到了传说中的“推背感”。 在孙警官心里,共同经历过生死,刚好把“双方熟悉”这个步骤都省了,直接把容栀划入了好朋友、好战友的阵营。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跟容栀胡天胡地瞎扯。 深市是一个年纪很轻的新城市,道路两旁的建筑高大新整,岭南特有的灿烂阳光洒下来,天空格外湛蓝,整个城市说不出的清爽。 容栀听着耳边孙警官欢快的声音,看着车窗外灰色的高楼不断后退,心中想着刚刚从陆隽那里翻出来的芯片,细细密密的疑点涌现出来,她一时间出了神。 很显然,紧追不放的那伙人,其实就是冲着陆隽的芯片来的,自己只是运气不好被卷入其中。 按照孙警官的说法,她和同事仅仅来抓捕一名贩卖笑气的罪犯,是陆隽的出现,才使得整件事情复杂起来。 虽然说陆隽装作扭了脚,让抓捕行动更加顺利地开展,但以那个黄瘦男人的身手,孙警官抓他没有半分难度。 所以,孙警官知道这枚芯片的存在吗? 容栀直觉认为,孙警官不知道。 那么,眼下这份突如其来的表彰,和那枚小小的芯片,其中有关联吗? 容栀从前和陆隽一同出过任务,就一直下意识以为陆隽在为警方效力。 如果陆隽不是呢? 她背后的势力又是什么? 容栀闭上眼睛,把头靠在车背上,大脑飞速运转。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在查看过芯片的内容后,才能得知。 正想着,容栀身子被甩得一歪,孙警官一个潇洒的漂移,嘎吱一声骤停,两个人都在座椅上颠了颠。 孙警官可能是习惯了,容栀差点起飞。 “到了。”孙警官推一下鼻子上的墨镜。 幸好,容栀在穿越前经历过惨无人道的飞行器训练,不然,换个人坐孙警官的车,这会肯定魂飞九天。 容栀自己开飞船也浪得惊人,喜欢翻来转去,经常被搭载的战友投诉。 后来呢? 后来就没有战友搭载她的飞船了。 因为在人类起义军发动对主脑统治的叛乱中,人类用血肉之躯填补着脆弱生命与强大人工智能之间的差距。绞肉机一样的战役消耗了整整一代人,容栀失去了她所有的战友。 此刻,在一切都还没发生的古代地球,容栀背着书包,那枚芯片的秘密在电脑中,沉甸甸地灼烧着她的后背。 她怀着满腹心思,向前踏出脚步。 表彰由深市某辖区的警署发起,容栀一走进去,就被大红的背板闪瞎了眼。这个政治无比正确的背板上挂着一条横幅—— “见义勇为群众表彰仪式”。 孙警官笑嘻嘻拿出一条红色的缎带就要给容栀挂上,容栀瞳孔地震。 这根缎带和当年开学典礼上学生代表的缎带一模一样。 “我可以拒绝吗?”容栀咽了下口水,干巴巴地说。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小姑娘。”孙警官亲热地说,然后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朵缎子大红花。 容栀眨了眨眼睛。 三千年前的古代地球,为什么都喜欢这种红红火火的丑东西啊? 孙警官很鸡贼地让容栀二选一,容栀叹着气选了大红花,然后就被孙警官带着人打扮成一个红红火火的新郎官。 “要给你化妆吗?”孙警官热情邀约,容栀吓了一跳,忙不迭推辞:“不……不用了,谢谢。” “化一点点妆就好!”说完,孙警官兴致勃勃地招手唤来另一个女同事,那个女同事手劲很大,把容栀按在椅子上,囫囵在她脸上挥洒着。 女同事一边挥洒彩妆一边告诉容栀,从前,孙警官开车接过领导以后,领导就勒令孙警官接下来两个月不许再开车。 孙警官在一边甩着钥匙,得意洋洋地耸耸肩:“如果不是为了祖国奉献青春,我可以去做一名赛车手。” 弄完以后,孙警官不住地称赞:“天哪,太美了!太漂亮了!” 她拿来一面镜子给容栀照。 容栀倒吸一口冷气。 她感觉自己的脸庞特别安详,仿佛下一秒就能入土。 容栀颤抖着问:“小姐姐,您这手化妆技术,哪学的?” 拿着化妆刷的女同事满意地端详着容栀的脸:“调动工作之前,我是入殓师。” …… 等到表彰大会开始的时候,容栀刚洗过脸,脸上还滴着水。 领导开始讲话,容栀用纸巾把脸擦干。 全天下的领导讲话几乎都一个样。容栀在下面听着,等到领导念到她的名字,她站起身,上前领了自己的奖品和—— 奖!金! 她胸前挎着大红花,眉开眼笑地跟领导握手、合影,端正地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就准备下台。 然后被领导叫住。 领导咳了一声,压低了嗓子,不好意思地说:“听老周说,你可以用鸭锁骨当暗器,指哪打哪?能不能表演一下。” 第98章 对于小朋友来说幼稚,对成年人来说刚刚好 周警官就是那名出场就被敲膝盖的男便衣,因为膝盖粉碎性骨折,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 领导说完,一盘洗得又白又亮的鸭锁骨送了上来。 容栀啼笑皆非,显然领导以为她必须用鸭锁骨才能当飞镖……回旋镖吗? 领导招招手,跑过来一串小孩,大的十来岁,小的只有三四岁。 领导把小孩子往容栀前面一推,搓搓手,嘿嘿笑:“这些都是我们警署的小孩,听说你精通暗器以后,哭着喊着要来看。” 精通暗器? 容栀抚额:“领导,您要少看一点武侠和修仙小说。” 领导不说话,只是笑。 一群小朋友排排站,眼巴巴地看着容栀。 容栀受不了小朋友的眼神,揉着眉心胡说八道:“对,我就是不世出的绝顶武功高手,精通暴雨梨花针。” 小朋友们欢呼起来。 …… 院子里已经架好了靶,容栀抓着一把鸭锁骨,哭笑不得地站在场中间。 院子里围了密密麻麻的人。 容栀信手拈起一枚鸭锁骨,随随便便一甩—— 靶子旁边的孙警官朗声报:“十环!” 旁边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小朋友的欢呼声。 容栀的尾巴翘了起来:“嗨呀,这算什么,看我给你们来点厉害的。” 说着,她抓了一把鸭锁骨,左手一扬,整簇鸭锁骨紧紧聚拢飞向前方,紧接着右手一枚鸭锁骨跟着甩了出去,只见后甩出的这一枚迅速追上前面那整簇,“啪”的一声把前面整把鸭锁骨打得四散开来,又白又亮的鸭锁骨在半空中均匀铺开,就好像放了一朵烟花。 只听铛铛数声,整簇鸭锁骨均匀地围着靶子外围铺了个圈,后一枚鸭锁骨稳稳扎在十环红心! “暴雨梨花!”容栀得意地说。 警署也有官方围脖,此刻,负责警署信息化建设的工作人员正举着手机,直播“见义勇为热心市民表彰仪式”。 有人走过路过,随便看看,紧接着就出不来了。 “我去!这么酷炫的吗?” “你们确定这不是拍电影?” “楼上的,你好好看看,这是深市警署的官方号!” 很快,直播间就热络起来。 现场的小朋友们欢呼起来:“烟花鸭锁骨!烟花鸭锁骨!” “不不不,这叫暴雨梨花!”容栀试图和小朋友分辨,烟花鸭锁骨算什么鬼名字,一点都不酷炫好不好! 直播间里笑翻一片。 开始有人说:“这个女生,有点面熟啊,是长得像哪个明星吗?” 有人闻讯赶来:“发生了什么?一个政务号怎么这么热闹?” 容栀试图挽回刚才的“烟花鸭锁骨”,决定表演一些真本事给小朋友看。 她伸手用布条蒙了眼睛,然后背过身去。 直播镜头给了她的脸一张特写,黑色布条衬得她面如白玉,露在外面的鼻子下巴精致如雕刻,遮掩的美感惊人。 直播间的评论一下子炸了锅,路过的网民纷纷请愿,他们要看她拍武侠! 容栀浑然不觉,淡色的嘴唇微微一勾,素手抓着几枚鸭锁骨,背对着靶子,信手甩出—— 远远一声轻响,孙警官激动的声音传来:“盲投,十环!” 现场忍不住欢呼起来,震耳欲聋。 容栀单手扯下布条,面容淡定,和周围激动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惊讶。 直播间里的弹幕静了片刻,紧接着猛然爆发出密密麻麻的“66666”“给大佬端水”,盖住了容栀的脸。 容栀冲小朋友眨眨眼:“想不想看移动靶?” 小朋友并不知道移动靶是什么,但是他们的爸爸妈妈比他们更激动。 移动靶对于小孩子来说幼稚,对于成年人而言刚刚好。孙警官的声音无比响亮:“要看要看!” 靶子开始左右移动。 容栀转头对着小朋友说:“看我再放一朵烟花!” 说罢,抓起一把鸭锁骨,看着左右移动的靶子,找准时机,突然扬手甩出去! 这把鸭锁骨就簇拥着钉在十环红心。 还没等孙警官出声,容栀伸手又是一把甩出去,只见靶上叮当乱响,钉在红心的鸭锁骨就被后甩的一把震得飞起来,均匀地弹起在空中,就像一朵烟花。 容栀依法炮制,趁着移动靶移动的时机,在场地的左、中、右,一连放了三朵烟花,漂亮极了。 小朋友叽叽喳喳道:“容姐姐,你是修仙的吗?” 容栀点头:“对,我金丹了。” 直播间一片“哈哈哈哈”飞了过去。 有人突然意识到了重点:“容姐姐?” 有网友眼尖,猛然认出了容栀:“是那个锦鲤栀神!拜栀神,考试不挂科的那位!” 好多人在评论区手动@鲲鹏计划容栀。 有人说:“原来栀神的管辖范围不仅仅是考试,还管体育测试!准备体育测试的朋友们注意了,拜栀神,过体测!” 弹幕里画风一转,全都是:“拜栀神,不挂科!拜栀神,过体测!” “锦鲤栀神”悄悄登上了围脖热搜。 而容栀,此刻刚刚结束了表演,对此一无所知。 警署领导喜提热搜,比容栀笑得还开心。 容栀走后,他挥手道:“兄弟们,咱们今年的创新奖金就指着栀神了!” “负责信息化建设的同事,赶紧把小姑娘在列车上勇斗歹徒的视频找一找!” “看看哪位热心群众留下视频资料,要过来,好好剪辑一下,做成警民共建宣传片!” …… 孙警官开着车把容栀送到过港岛的关口附近,陆隽已经等在那里。 她看着容栀和陆隽汇合,挥了挥手,才驱车离开。 两个人准备过关,容栀被路边摊吸引了目光。 卤鸭脖铺子上挂着斗大的字:“烟花鸭锁骨”。 “好巧。”容栀嘀咕了一声,“原来还真有叫这个名字的卤味。” 然后就没有多想。 …… 容栀和陆隽从深圳过关到了港岛,直奔港岛的维克多酒店。 本次五校争霸赛全程就在维克多酒店举办。 维克多酒店重新装修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带有浓郁的南洋风格,风格稳重清贵,酸枝木的陈设,墙壁上贴着金色暗纹墙纸。 酒店大堂的电子巨屏上挂着五校争霸赛的宣传,滚动播放近十年的霸主,霸主小队的队长在画面中挥手微笑。宣传视频用英文播放。 容栀一个一个看了下去。 “紫荆大学,2010届五校争霸赛中荣膺霸主。” “紫荆大学,2011届五校争霸赛中荣膺霸主。” “紫荆大学……” 容栀粗粗一扫,发现近十年的五校争霸赛的霸主竟然被紫荆大学夺去大半,还有两次霸主是华清大学。 港岛在这方面很强。 第99章 五校争霸赛&am;夏峥嵘的选择 容栀反而兴奋起来。 她向来是个追求刺激的人,如今遇到稳坐霸主地位的对手,当真整身热血都沸腾得冒泡。 如果带领华国科技大学夺得霸主,在某种意义上,她也能在这个巨大的滚动屏里霸屏十年! 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名垂千古? 容栀领了薄薄的参赛磁卡和一个文件袋,转眼看到酒店大堂的最右边排起一条长龙。 排队的港岛市民大部分讲粤语,容栀勉强会听一些,但也只有这个程度了。 容栀有心想过去问一下,可是排队的人都在低头看视频,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 “什么视频这么热?”容栀嘀咕了一句。 可惜,她看不见队伍里的手机屏幕,不然她就会发现,各大视频号上正悄然流传着一个短视频,火车上,一名黑衣长发女生和数名歹徒惊险打斗,徒手搏枪,刺激指数直逼港岛警匪片。 拍视频的人手抖得厉害,视频上的女生看不清面容。 容栀对此一无所知。 看视频的民众也不知道视频女主角就在他们附近徘徊。 有个短短身子的小女孩不小心公放了普通话,容栀眼前一亮:“小妹妹,你们这是在排什么?” “十届五校争霸赛精彩集锦收藏碟。”小女孩撇了撇嘴,面上一副“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的神情,说,“上面有十年霸主的亲手签名!” 一不小心被小女孩鄙视,容栀挺了挺胸膛,该死的胜负欲上升,指着自己说:“我也是参加五校争霸赛的选手,我给你个签名如何?” 小女孩疑惑地看着她:“你是谁?我只想要陈立元的签名。” 陈立元? 容栀反问:“你认识陈立元?” 小女孩骄傲地说:“我当然认识陈立元,当年五校争霸赛的明星霸主!”随即,她叹了一口气,“可惜,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 容栀摸了摸她的头,拿过她手里的光碟细看,果然,在十个签名里,找到了“陈立元,紫荆大学”几个字。 碟片封面上的少年陈立元锋芒毕露的样子,戴着那个年代很流行的浅蓝色镜片,抱着手臂,意气风发。 “陈立元在港岛读的大学?”容栀本能蹙眉,“他不是自称在剑桥毕业吗?莫非是剑桥的硕士?” 她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挑了挑眉,指着自己说:“我可比陈立元厉害多了,我给你签个名,你就能提前拿到这一届明星霸主的签名了!” “买股不亏,怎么样?” 小女孩被她说得有点心动,容栀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拿到学校去,你就是第一个拥有未来明星霸主签名的,特别有面子。” 小女孩被容栀说服,乖乖把碟片递过来。 容栀接过小女孩手里的碟片,大笔一挥,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陈立元的上面。 她满意地端详了一下:“这就对了嘛。” …… 每个参赛选手在登记台登记院校、姓名。 容栀来得晚,签到本已经满了。 她粗略地看了一下,华国最终入围智能机器人五校争霸赛的学校是:华清大学,华国科技大学,港岛的紫荆大学,澳城的莲山国际学院和宝湾的国立前山大学。 循着指示,容栀坐电梯上去十五楼宴会厅,刚走出电梯,就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华清大学的领队竟然是赵阎王。 他看见容栀,有些激动地冲上来,然后看到了曹院士,停下了试探的jiojio,然后酸溜溜地跟曹院士打了个招呼。 两个人当着容栀的面,客套地互相吹捧了一番,分开后,才齐齐哼了一声。 容栀进了宴会厅,张望一番,迅速找到了自己身穿黑白校服的同学们。 鲲鹏生们已经听说了容栀路上的惊险遭遇,一个个围上来,邀功。 “多亏我们把鸭骨头塞你口袋里,嘻嘻。” 容栀呸了两声,哈哈笑了。 宴会厅里面说是自助酒会,实际上抱团现象也很明显。 身穿红白两色校服的华清大学和身穿黑白两色校服的华国科技大学显然凑在一起,宝湾的国立前山大学也在周围,三个大学的代表队时而轻声交谈几句。 紫荆大学坐在一边,面上表情倨傲,自成一派。 莲山国际学院的实力稍逊一筹,不过澳城的政治地位毕竟不同,因此挤掉了大陆的哈市工程大学,成功跻身五强。他们和紫荆大学的代表队坐得很近。 “栀姐,你看,港岛的鼻孔都快仰到天上去了,真应该把夏峥嵘放出来,比比他们谁更烦人。”陶蜜小声哔哔。 “那还是夏峥嵘能稳稳压一头。”最后大家得出一个结论。 损友当如是。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说着,夏峥嵘就出现在会场,只是头上还缠着纱布,面上几块淤青。 只见他皮笑肉不笑地跟紫荆大学代表队团团寒暄了几句,然后脚步不停,直奔着容栀过来,坐在她身边。 容栀捂着嘴,悄悄问:“怎样,查出来什么了?” 夏峥嵘用手支着脸,歪歪扭扭地坐着。 “第一,何天确实派了人杀你。” “第二,追杀你的那批人,不是何天的人。” 不出容栀所料,这场祸事的关键还在陆隽带的东西上面。 “何天撞你,让你躲开了一场灾祸。”容栀凝视着夏峥嵘,“也就是说,何天事先就知道打算杀人的是谁。” “人有人道,鼠有鼠道。他们这种人,有自己的渠道。”夏峥嵘说。 他后仰靠在椅背上,一双长腿伸直,侧过头,神情复杂:“至于何天帮我的原因……何天希望能跟我合作。” 何天原本偏向夏启宗,现在来找夏峥嵘? 容栀静默一秒钟,犀利地问:“四姨太怀孕了吧。” 船王的四姨太是何天的妹妹。 夏峥嵘猛地扭头过来,动作有些大,然后就捂住头,露出痛苦的表情,骂了一句。 他的脑震荡后遗症还没完全消。 容栀递了一张港岛的小报给夏峥嵘,港媒用耸动的大标题写着《船王将携四姨太出席寿宴:女星入豪门,人生赢一半》。 一贯的港媒风格,标题很耸动,内容很简单,只是“据悉”船王寿宴安排流出,四姨太将坐在船王身侧。 夏峥嵘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脸色难看起来,旋即,又阴恻恻地笑了。 “难怪何天要跟我合作,原来是他妹妹动了衰仔夏启宗的蛋糕。不知道是便宜弟还是便宜妹。”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雪茄放在嘴里咬,没有点火,“衰宗有得烦了。” 容栀侧头过去:“那你跟何天合作?别忘了,他沾黑的。” 夏峥嵘摆弄着打火机,清脆的咯哒声响起,小火苗一下又一下跳起来,映亮了他阴霾的脸。 “如果四姨太真生了,我老豆多半会分几条线给何天。”他说,“跟何天合作,对我有好处。” 容栀没有言语。 她不想干涉夏峥嵘的选择,不过,如果夏峥嵘最终选择接手船王的黑色生意,他们也将走上不同的路。 第100章 紫荆大学的傲慢 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是夏峥嵘救过她。 容栀还是多了嘴:“夏峥嵘,内地经济发展前景要比港岛广阔许多,如果你来内地是想抓住内地市场,你就必须和家里的黑色生意切割开才行。” 夏峥嵘沉默良久。 突然,他没头没尾地叹了口气:“我想阿妈了。” …… 容栀和夏峥嵘在嘈杂中交换着信息,二人不管嘴上说了什么,面上的表情都与平日无异。 落在别人眼中,就是容貌靓丽的少女和英俊多金的船王少爷说说笑笑、亲密耳语,带了别样的意味。 紫荆大学代表队的人不动声色地交换眼神,有的揶揄,有的不屑。 一个俏皮的短发姑娘撅着嘴,对身边的高大男生窃窃私语:“赵程哥,夏峥嵘怎么回事,不跟我们一起,反而盲目相信所谓的鲲鹏计划。” 她的参赛名牌上写着“张应锦”三个字,是港岛张家的小女儿,家里主营船舶配件业务,和夏家有密切生意往来,和夏峥嵘是从小的同学。 夏峥嵘离开港岛后,最近夏启宗回国,风头正劲,张家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夏启宗的一边。 赵程来自港岛赵家,家族依托港口做进出口业务,从小在欧美私校接受精英教育,对所谓的"鲲鹏计划"不屑一顾。 于是赵程轻蔑一笑,眼珠转向夏峥嵘,“我们紫荆大学就是人工智能领域的霸主,其他院校跟本没有实力和我们抗衡,手下败将罢了。夏峥嵘把宝压在鲲鹏计划上,我看也不过如此。” “夏峥嵘对外宣称选上了‘鲲鹏计划’,其实就是被放逐了。”张应锦低声说,“夏启宗前些日子回国,我哥说,夏峥嵘去韶城,就是因为船王要在港岛给夏启宗腾位置。” “算算日子,船王寿宴就在眼前。”赵程说,“听说,船王这次把夏启宗和夏峥嵘都叫回来,是要选定继承人。” “船王好像属意夏启宗,二姨太家里背景强大。”张应锦说,“不过,船王那些老部下对船王早死的原配很是敬服,更支持原配之子夏峥嵘。” 说着,张应锦眼珠转了转:“那些所谓的鲲鹏生不是厉害吗?我倒要试试他们怎么个厉害法。” 说着,她嘻嘻笑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赵程无奈地摇摇头,宠溺道:“就你鬼点子多......罢了,你注意分寸。” …… 夏峥嵘和容栀说完话,也没有参加接下来的欢迎晚宴,而是直接回了船王大宅,扬言要去老豆膝下表演孝心。 晚宴后,容栀和其他参赛选手一道入住维克多酒店。 大赛组委会安排两人一间房,容栀和陶蜜住在同一间。 容栀坐在桌前,对着电脑,谨慎地查看着陆隽手中的东西。 文件设置了非内部ip查看自动销毁的程序,容栀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险而又险地破解开。 解密花了一些功夫,随后映入眼帘的是几分盖着蓝色“加密”的文件。 文件上最高频率的词是:盘古计划。 密密麻麻的图纸和代码。 容栀皱着眉头,迅速下拉页面,终于找到了关于盘古计划的一行小字。 盘古计划——依托我国自主研发的超级计算机,依托现有宇宙结构,催动覆盖星球的超级人工智能的诞生。 容栀瞳孔微缩。 覆盖星球的超级人工智能! 也是三千年后毁灭了人类的人工智能! 原来,联邦起义军历史上记载的,神秘的华国研究,就是盘古计划吗? 怎么可能? 容栀向来淡定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震惊的神情。 正暗自心惊着,躺在床上玩手机的陶蜜突然一骨碌爬起来,下床穿了拖鞋就往容栀那里跑:“栀姐,去江舟那里,江舟说出事了!” 容栀吓了一跳,瞬间切换页面,把盘古计划的页面挡住。 新页面弹出来就是娱乐新闻,斗大的字占满屏幕:《夏峥嵘流放大陆,夏启宗认祖归宗》。 媒体把今天夏峥嵘包满纱布的头和夏启宗祭拜家墓的图片拼在了一起。 陶蜜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匆匆扫过,并未发现异样,抓着容栀就跑出去, 两个人在走廊里遇到了陆隽和周承书,她们刚收到了江舟的信息,急急忙忙跑出来。 陆隽没有穿拖鞋,光着脚。 陆隽和周承书房间的对面就是江舟的房间。 江舟负责全队的机器人保管,因此他和曹院士住一间房,房间里存放着所有科大的鲲鹏生用来参赛的机器人。 房间门大开着,直直映入容栀眼帘的就是满地狼藉,到处都是碎掉的关节和扯开的线,随着人的脚步被踢到各处。 她在一地残肢断臂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黑色。 这是容栀的参赛作品。 她蹲下身子,把一个碎得几乎看不出原样的机器臂捡起来。 她的参赛作品原本制作精巧,现在,就连上面的涂漆都被刮烂了。 房间里人不少,两伙人对峙着,一伙穿着紫荆大学的深蓝色队服,个个趾高气昂,满脸高傲。 另一伙人就是穿着黑白色校服的鲲鹏生,个个满脸气愤,几个女生眼圈都红了,江舟的身上还有灰尘,校服袖子被挂了个大洞,样子狼狈。 鲲鹏班的小豆丁蹲在地上,对着自己被碾成一片一片的机器人,“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怎么就坏了呀?我改了那么多次,都改麻了,现在被你们搞成这样!” “我们太苦了哇……” 容栀皱眉。 发生了什么? 她听了一会两边吵架,原来是江舟从宴会厅回到房间的路上,看到紫荆大学的人在科大的房间附近鬼鬼祟祟转悠,然后推门进屋,就发现整个科大代表队的参赛作品都被砸得稀巴烂。 江舟当即揪住紫荆大学的人不让他们离开,那些紫荆大学的学生却直接动手,把江舟打得灰头土脸。 幸好鲲鹏班同学们来得快,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一起拦住紫荆大学代表队不许他们走,逼着他们给个说法。 赵程怒吼:“都说了不是我们砸的,你们怎么还胡搅蛮缠!” 不过,赵程虽然面上一副傲慢的样子,但心里也没底。 赵程只知道张应锦要捉弄一下鲲鹏生,但他不知道张应锦做了什么。万一真的是张应锦脑子发昏,闯下这么大的祸呢? 为了掩饰心虚,他就更加凶狠地瞪着眼前的人。 赵程人高马大,瞪人的时候颇有一些凶相。 江舟一向文文弱弱,瑟缩了一下,转头发现容栀就在一边,又鼓起勇气:“明明就有人看到你们的人从房间里出来!” 这是栀姐给他的勇气! 第101章 鲲鹏生的机器人被毁 这时候,鲲鹏班的同学们也都看到了容栀,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愤怒地开始指责对方。 “有人毁了我们的机器人!”周承书愤怒地对容栀说,“所有的!” 容栀抬头,冷冷打量着紫荆大学的代表队。 除了赵成和张应锦,其他人都是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赵程悄悄后退两步,掩着嘴,低声责问张应锦:“锦儿,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是给个教训吗?” “赵程哥,真的不是我!”张应锦有些慌乱,偏过头去低低辩解,短发发梢拂过脸。 她只是给科大学生的参赛作品上做了一点恶作剧,没想着把机器人毁成这样! 代表队的参赛作品被毁成这样,一旦始作俑者的矛头指向港岛代表队,张应锦可能会被取消参赛资格。 赵程感受到科大学生的怒意,不动声色地将张应锦护在身后。 不过,他看到这群科大的学生,领头的正是和夏峥嵘聊天的美貌少女,心里又隐隐松了口气。 夏峥嵘最喜欢美女,在港岛的时候三天两头和各种明星嫩模传绯闻,赵程下意识也把容栀归为同一类。 既然这样,那有什么可担心的? “夏峥嵘这个人,风流又虚荣,自大又愚蠢,足足被夏启宗甩出十八条街!和夏峥嵘混在一处的女人,能有什么本事!什么鲲鹏计划,最后变成爬虫。”后面有个男生同样低声嘲讽。 “一群大一的新生,凭什么指责我们?"又有人说,"就算参赛作品没毁,你们也赢不了。” 张应锦忍不住开口应和:“怎么可能是我们做的?我们本来就是人工智能大赛的霸主强校,对着你们这些大一新生,难为你们干嘛?拜托,说得好像你们对我们构得成威胁似的!” 这话说得,够刺耳了。 江舟非常生气:“你们搞坏我们的机器人,现在还要反咬我们碰瓷?”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碰瓷!”张应锦靠在赵程身边,冷笑起来,"说不准,还是你们科技大学和华清大学勾结,自己知道获胜无望,干脆毁了自己的参赛作品嫁祸给我们,逼着我们退赛,好让华清大学夺冠呢!" 房间门口许多人围观,听她这么说,竟然也有几分认同,议论纷纷:"确实是一种战术,毕竟紫荆大学是传统强队,不使点手段,根本打不过!" "没想到是她们自己弄坏了自己作品,还栽赃陷害。" 小豆丁陈康永用手指着张应锦,怒道:“你胡搅蛮缠!没准,做坏事的就是你!” 话音未落,就被张应锦一巴掌拍在头上! 张应锦被戳中了心虚之处,竖着眉大骂陈康永:“小鬼,你休想血口喷人!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根本就不是我们做的!” 她越说越气,一怒之下扬起了手,作势打陈康永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忽然探过来一只素白的手,清瘦修长,食指上还戴着一枚钉子戒指。这只手一把抓住了张应锦的手腕。 张应锦顿时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铁箍箍住了,又酸又麻。 陈康永被吓了一跳,这会正感激地看着容栀。容栀则目光沉沉地看向对面的张应锦,下巴扬起,眼神轻蔑: “你现在跳脚的样子,真像一只牛蛙。” 赵应锦是赵家的大小姐,没想到会被人这么骂,愣了愣,随即怒意爬上脸颊,“你说什么?你污蔑人,信不信我举报你退赛?” 两边人又吵成一团,容栀被吵得头痛,冷喝道:"都安静!" 房间里静了下来。 "吵架没有意义。"容栀看向赵程,"我已经叫人去查监控了,对于这种恶劣行径,我们科大绝不姑息。" "查就查。"赵程丝毫不退缩。 一方面,赵程确实是想查监控,因为他知道毁坏科大机器人的不可能是锦儿。锦儿一个小姑娘,没有能力把所有机器人碾碎成这样。赵程怀疑,是科大学生自己毁掉了自己的参赛作品、栽赃陷害,迫使紫荆大学退赛。 但另一方面,他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锦儿所谓的恶作剧做到什么程度,有没有被监控拍下来。 等监控的功夫,容栀疾步走到一边打开窗,深吸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她忍着心中的抗拒,仔细查看满地被毁掉的机器人。 没什么修复的可能性。 在某种程度上,她和赵程想得一样。 毁坏科大机器人的,不太可能是紫荆大学的学生。 因为这些机器人都被拆得非常零碎,外壳挑开,里面碾得乱七八糟。 如果只是想损坏机器人,只需要损坏关键部位就好了。 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在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容栀想起陆隽手中的芯片,想到"盘古计划",心里有了猜想,不露痕迹地看了陆隽一眼。 应该就是这一批人,他们根本就是冲着盘古计划来的。 陆隽垂着头,嘴唇咬得发白。 容栀收回目光。 容栀虽然心里知道罪魁祸首不是紫荆大学的学生,但她必须把这件事情追究到底。 一是,紫荆大学的学生被看到在房间周围鬼鬼祟祟,肯定不干净。面对这种程度的打脸,如果不打回去,岂不意味着鲲鹏计划很好欺负? 二是,容栀需要利用双方的冲突来提升影响力,加强公众监督,让暗处那些觊觎盘古计划的黑手掂量着,不敢再随随便便动她们这些人,也是为了自保! 几个瞬息之间,容栀就理清了其中所有关节,心里对下一步有了规划。 闹的动静很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快,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就走过来。 “监控坏了!”工作人员叹了一口气。 赵程不知自己该生气还是该松口气。 这时,有人声音冰冷地说:“把损坏的文件给我,我可以修复。” 赵程回头,发现问话的是之前和夏峥嵘聊天的美丽少女。 她穿着黑衣服,目光亮得几乎喷出火来。 赵程心里一紧。 说话间,容栀已经飞奔回房间取了电脑。赵程看见容栀的电脑只是一台磨得半旧的笔记本,还没有牌子,心下有些轻视。 “容小姐的电脑似乎比较旧了,可能运行专业软件有些困难,不如把文件交给我,我来修复。” 第102章 容栀用一台旧电脑打败氪金玩家 “闭嘴。”容栀看了他一眼,这个港岛的队长的表现太过积极,让人不免有些疑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话里话外想控制监控视频,要做什么? 赵程一直在贵族私立学校接受精英教育,对自己自信十足,如今却直接被人当面说闭嘴,心里非常不舒服,但还撑着精英的架子,不屑于跟容栀一般见识。 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寒酸的大陆穷学生,用一台破电脑,就想搞事情。 简直好笑。 他发挥了风度,把损坏的视频文件给了容栀,笑眯眯地说:"既然是你自己说要修复的,那你加油。" 说话的功夫,赵程的电脑送了上来,最顶尖的牌子,最好的配置。 对比实在是过于明显,紫荆大学的队员忍不住嗤笑起来。 “这个华国科大的女人疯了吧,划个破船就想穿越大西洋?”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赵程深以为然,笑着看了容栀一眼,眼底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容栀别添乱。 容栀眼都不抬,抱着自己的旧电脑远远走到桌子的另一端,坐定。 迅速动作起来。 赵程一看,毫不示弱,也迅速行动起来。 他工作起来极其专注,神情沉稳,动作专业。兼之最高级的设配,看起来冷静而强大。 一时间,酒店渐渐安静下来,等着两人修复监控视频。 被损坏的视频前后一共约两个小时,算算时间,正是参赛选手在宴会厅吃饭的时候。赵程先还在想着从哪个方面着手,那边容栀双手如飞,动作竟然流畅得不像话。 紫荆大学的嘲讽声也渐渐轻了下去。 赵程马上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对方,脸色变了。 突然,围观的人惊呼起来! “有影像了!” “真的成功了!” “原来这里可以这样操作……学到了!厉害!” 赵程的心不住地沉下去,他突然站了起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状似无意地走到容栀身边。 手一歪,那杯水就冲着容栀的电脑泼了下去! 周围响起鲲鹏生的惊呼! 容栀一直提防着赵程,她五感敏锐,瞬间把电脑往前一推! 哗啦! 赵程这杯水直接浇在了桌子上。 淅沥沥、淅沥沥地打湿了地板。 容栀的裤子也都被水淋湿,湿漉漉地粘在腿上。 她转过头来,一双黑色的眼睛冷漠又明亮。 那边鲲鹏生已经愤怒至极,纷纷质问:“你要干嘛?” 赵程面上却毫无心虚的表情,他面色都不变一下地道歉:“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陶蜜气得伸手去推他:“你就是故意的!” 赵程一把打开了陶蜜的手,厉声道:“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这下子鲲鹏生纷纷被气得大骂:“你还有理了?” 容栀摆了摆手,鲲鹏生都安静下来。 她把电脑屏幕转向众人,眉眼犀利,丝毫不留情面,直直地问向赵程的面门: “是担心你们队里的人,偷偷过来做手脚的事情被发现?” 画面上的监控,赫然可见一名短发女生,用一张万能磁卡刷进了房间! 她手上抓着一把小小的黑色颗粒,悄悄塞进每个机器人的关节里面。 陈康永指着赵应锦叫起来:"好哇,果然是你!" 赵应锦脸色煞白,一个劲往赵程身后缩:"我只是做了个恶作剧,做完就走了!不信你们往下看!" 房间里众人下意识看向容栀的电脑。 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赵程把张应锦推出房间,示意她偷偷溜出去搬救兵。 监控如实地播放着:赵应锦把小小的黑色颗粒塞进机器人关节后,后退几步,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笑了笑,又悄悄退出了房间。 到这里,监控闪了闪,黑了。 后面的内容还没有修复。 “磁铁!”看到这里,陈康永已经愤怒地喊起来,“她用磁铁干扰我们机器人的灵敏度!” 容栀蹲下,在一片狼藉中仔细翻找,片刻后张开手,洁白的手心摆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磁铁粒,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赵程:“你怎么解释?” 鲲鹏生们一齐冷冷看向对方。 在众人的视线下,紫荆大学代表队中却有人狡辩说:“一个恶作剧而已,同行之间相互指点、友好交流罢了,没有对机器人进行侵入和毁坏的行为,能有什么问题?” “就是!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心胸狭隘。能得到我们的指点,你们才应该感恩戴德吧!” 面对鲲鹏生们不善的目光,赵程眼睛也不眨地扯着瞎话:“我们紫荆大学历来在机器人领域保持领先水平,如今是因为觉得你们的作品还有改进的空间,才跟你们开个玩笑,给你们的关节加配件。” 容栀不跟他废话,直接把视频保存备份,又打包发了几份到组委会的邮箱里,往后一靠,冷哼一声:“我们会把这份材料提交主委会申诉。” 陶蜜气得在一边小声骂:“提交主委会,让他们退赛!” …… 房间里面的动静越闹越大的时候,主委会终于姗姗来迟。 曹院士、紫荆大学的指导教授和主委会一同过来,曹院士的脸色不太好看。 容栀向主委会成员出示了视频材料。 主委会成员勘察过现场以后,带着视频材料离开商议。 曹院士一言不发,坐在一边,眉头紧锁。 等待的时间没多久,但感觉很漫长。 房间里一片沉默。 两派人马剑拔弩张,没人说话。 容栀同样没有说话,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 这时候,张应锦回来了,在她身后还跟着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目光威严。 张应锦引着那中年人去了主委会商议讨论的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间门,不知说了些什么。 良久,张应锦一个人走出来,招手叫赵程过去。 "基本摆平了。"她小声说,“我拜托方伯伯出面帮忙说情。" 港岛家族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个,大赛的主要赞助商正是张家的姻亲。 赵程松了口气,然后教训她:"锦儿,下次你可要吸取教训才好,不能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险些被那些鲲鹏生诬陷成功。" "监控后半段不能修复吗?"张应锦有些着急。 赵程摇头:"损坏太严重了,没办法修复。" "科大那个叫容栀的也不行?"张应锦脱口而出。 赵程感觉自己被轻视了,蹙眉:"那个什么容栀,只是速度快了点,水平也就那样,难道还比我技术更好?" 张应锦连忙说:"那怎么会!赵程哥毕竟是在私校接受精英教育的,那些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大陆人怎么会是你的对手。"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大赛主委会的工作人员又回到了江舟的房间,听取双方的说法。 第103章 容栀要干翻港岛的小心眼&迟到的夏峥嵘 鲲鹏生们目光炯炯地看向组委会。 组委会先是点了江舟的名,让他讲述一下事情的经过。 江舟的性格与鲲鹏班大部分同学跳脱的性格都不一样,做事更加细致一些,性格也相对稳重。 当然,所谓的“细致稳重”,被同学们评论为“蔫坏”。 江舟便将事情经过冷静地叙说了一番,在科技大学的鲲鹏生听来,没有一丝夸张的成分。 组委会的成员也纷纷点头,谁料,被工作人员簇拥在正中的一名中年男人却眉头一皱,说:"我们做调查,讲的是公正,不能光听你们科大一面之辞。" 说着,转过脸去,对着赵程和张应锦说:"赵程,应锦,你们也来说说,好端端的,怎么就想着跟科大开玩笑呢?" 中年男人把“开玩笑”三个字咬得极重。 边说着,还瞥了科大一眼:"怎么就跟科大开玩笑,不跟别的学校开玩笑呢?” “一个巴掌拍不响,科大的学生也要反省一下自己的问题。" 这是什么见了鬼的逻辑?江舟气结。 赵程文质彬彬地欠了个身,向说话的人行了礼,"何叔叔。" 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把"科大和华清大学勾结,自己毁坏自己的参赛作品,试图抹黑紫荆大学迫使老霸主退赛,捧华清大学夺冠"这套说法讲了一遍。 全程把张应锦偷偷溜进江舟塞磁铁粒的事情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说得仿佛只是开了个小玩笑。 最后,赵程强调,“分明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但鲲鹏生一心想污蔑我校损毁对方参赛作品,其动机险恶,希望组委会能够警告并彻查。" "还有。"他看了一眼容栀,"科技大学代表队的容小姐也特别霸道,先是殴打我校张应锦并言语辱骂,后来又抢了视频文件,只修复对自己有利的部分,刻意干扰视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才向组委会提出申诉。" 此言一出,大家一片哗然,气愤地指责他胡说八道! 有人着急地问:"视频后半部分是真的修复不出来吗?" 容栀缓缓摇了摇头:"后半部分毁坏过于彻底,没有办法修复。" 陶蜜从电脑前抬起头,叹了口气:"我也试过了,后半部分是真的没办法修复。" 何主委终于说话了。 他看向容栀,口吻不善:"你殴打对手、言语辱骂,还刻意提交不实证据——出示警告一次。" 大家的脸色变了。一次警告就要扣掉个人30个积分,每个人的初始积分只有90分,这个惩罚未免也太重了一些! 五校争霸赛虽然采用团体战的形式,但也有个人奖项评选,每届都会评选出一名明星霸主。 团体战的霸主评定一目了然,最终在赛场上,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谁就是霸主;个人奖项的评选,依托的就是积分了。 如果对容栀出示警告一次,她基本就无缘单人的明星霸主了! 容栀有些无语,好大一口黑锅,真是能胡说八道! 房间里的学生们也七嘴八舌起来,都在替容栀不值。 曹院士冷笑一声:"姓何的,公然包庇手脚不干净的学生,你还有没有良心?" 何主委冷哼一声:"曹老头,你以为这里是京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明明证据确凿,你的学生恶意混淆视线、提供不实证据在先,违背了竞技友谊,如果不严惩,日后更加无法无天。" 说罢,一锤定音:"华国科技大学代表队队员容栀,警告一次,个人积分扣30分。" 赵程转过头,冲着容栀咧嘴笑了一下。 容栀看了他一眼,转过眼去。 陶蜜气得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容栀却面色平静。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如果她面色平静,就意味着她真的生气了。 这边何主委还在继续说:"明天上午八点就要开始第一轮评选,科大代表队如果延迟交参赛作品的话,自是要扣分的。" 曹院士冷笑道:"交作品?你当我稀罕你这个比赛?年年吹黑哨,你根本就不会写‘干净比赛’四个字。拿捏参赛学生,你还真是不要脸!” 他转头对鲲鹏生说:“我们退赛。" 掷地有声地抛下这四个字,曹院士就招呼鲲鹏生们收拾东西。 "姓何的,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一点都没变。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退赛也是一种态度。 这时,曹院士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拉了拉。 "容栀?" 容栀拉着曹院士的袖子,一双黑眼睛就像潭水一样深。 她认真地说:"曹教授,可以不退赛吗?” “我想在赛场上干翻这群小心眼。" 曹院士有些意外:"面对这样的不公正待遇,难道你被警告一次,心里不气?" "我气。"容栀说,”所以,我有个想法......" 她附身在曹院士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手脚不干净的不是我们,凭什么是我们退赛?"容栀瞥了一眼紫荆大学的人,淡淡地说,"我记得五校争霸赛在港岛,也是全场电视台直播的吧?" "我要在他们自己的主场,在他们家里,把他们干翻。"容栀一字一句说。 "相信栀姐!"鲲鹏生们对容栀非常信赖,闻言,纷纷出声,“我们不退赛!我们今年要拿霸主!" 曹院士想了想:"既然这么说......" 刚才容栀说出的想法很可行,曹院士有些意动。 如果容栀的想法能够成功,那就是五校争霸赛史上的壮举! 不过是犹豫了一瞬,曹院士就下定了决心。 他对着何主委冷言道:"姓何的,你会后悔的。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何主委欠了欠身:”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有这个权力,整个比赛期间,我都有这个权力。" 曹教授铁青着脸。 何主委退后一步,随后又说:"不过是一些参赛队伍之间的善意交流,无伤大雅。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希望大家都发挥竞技精神,心胸宽大,切莫睚眦必报。" 说完,他冷笑一声,带着组委会成员和紫荆大学代表队离开了房间。 留下满地狼藉。 曹院士环顾满地狼藉,长叹一口气。 正叹气,夏峥嵘带着四个保镖总算从船王大宅赶回维克多酒店,一边骂一边冲进来:"姓何的你个老不死!我老豆还没死呢!夏家还不是衰仔夏启宗说了算!你现在就打压我,你个老王八!" 骂声随着夏峥嵘冲进房间生生收住:“扑街!我来晚了?” 第104章 容队长绝地求生&江绿茶花样百出 "姓何的从前做过衰仔夏启宗的老师。"夏峥嵘撇撇嘴,"他这番刁难有一部分就是冲着我来的。" 容栀安慰他:"历史上夺嫡失败的皇子大都下场凄凉,相比之下你只是被落井下石而已,还好。" 夏峥嵘没好气:"谢谢,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港岛船王的儿子蹲在地上,撅着屁股,满头大汗地跟鲲鹏生一起收拾机器人的断肢残手臂。 好消息是,有些零件还能用; 坏消息是,因为明天中午就要提交参赛作品,这会已经没有时间给大家去买新零件了。 因此,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各自被损坏的机器人拆开,看一下还有哪些零件能用,归拢在一起,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做。 四个保镖也被容栀不客气地抓了壮丁,跟在鲲鹏生背后打下手。 容栀一边拆零件一边思索。其实她当时提出要和紫荆大学继续比赛,只是出于一时激愤,事实上,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绿微一闪,江韵的信息钻了进来:玩得开心吗? 容栀想了想,回复:不开心。 …… 晚上11点,首日积分准时公布。 每个人的初始积分为90分。 积分公布的时候,容栀毫不意外地在个人名单的最后一名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第50名:华国科技大学,容栀,60分。 一共50名参赛选手中,有且只有她自己是被扣分的状态。 容栀又看了一下榜单前列,紫荆大学赵程赫然在榜首,个人积分为100分。 加分原因是协助组委会工作。 两人之间的分差一下子拉开40分。 容栀冷哼一声。 夏峥嵘把外套脱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别看了,姓何的老王八不识货,等日后我把衰仔夏启宗丢去公海喂鱼,让他后悔死。" “丢去公海喂鱼”几个字一出口,夏峥嵘后知后觉地变了脸色。 他回头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曹院士,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自动自觉地走到一边,开始做深蹲。 …… 夜已深,鲲鹏生们围坐在一起,各自汇报手上情况。 能用的零件寥寥无几,而且没有机器人外壳。 大家都一筹莫展。 陈康永吸了吸鼻子:“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希望了,可用的零件太少了。” 陶蜜低声说:“而且我们没有外壳。就算有材料,也没有时间做外壳。” 曹院士叹了口气,转向容栀说:“大家也尽力了,要不还是退赛吧。” 容栀看着地上的零件,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她拉过白板,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正方体。 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她笑了笑,指着正方体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来吗?” ———————— 凌晨三点,江韵的房间里骤然响起了一阵音乐声。 小提琴曲《唯一的请求》。 这是他给容栀设置的特别铃声。 江韵一下子清醒过来,抹了把脸,接通了电话:“发生了什么?” “我需要120根超低密度金属泡沫。”容栀直截了当地说,“这个材料存放在北方军工大学我的实验室里,我需要你的帮助,尽快从沈城把这份材料送过来。” 容栀迅速把自己的实验室密码报给江韵,江韵没有多问,只是看了眼床头的台表:“几点要?” 容栀说:“越快越好。” 江韵没有多废话,马上说:“好。” 顿了顿,在收线前,他还是低声说了一句:“你愿意向我求助,我很高兴。” 容栀轻笑一声,挂了电话。 …… 位于沈城的江氏研究院亮起了灯。 江韵迅速与北方军工大学校方取得联系,对方听到“容栀”两个字,没多废话,就开了研究大楼。 研究大楼管理人员听到是容栀需要从自己的实验室里取用物资的时候,痛快地答应了。 很快,一架黑色的直升机从沈城的江氏大楼顶楼起飞。 凌晨五点,维克多酒店门口驶来一辆军用吉普,江韵跳下车,亲手把容栀要求的120根新型材料交给了她。 容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了声谢,转身小跑回酒店。 此时,距离上交参赛作品只剩下三个小时。 江韵一言不发地跟在容栀身后。 容栀边跑边疑惑地看向他,江韵低声说:“我能帮你。” 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容栀二话没说,扯住江韵的袖子就加快了脚步,三步两步跨进了江舟的房间。 房间里有股浓重的咖啡味,鲲鹏生们都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脸泛油光。 容栀边走边说:“超低密度金属泡沫拿到了,这种材料硬度比钢铁还要硬10倍,但同时密度比水还小,可以完美漂浮在咸水和淡水中。” 说完,她抬起头,毫不意外地在众人脸上看到了震惊! 容栀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得意,看吧,这就是新型材料的威力。 “没错,虽然是新型材料,但这种材料由我个人一力承担,大家不用对它的价格有什么负担……”容栀说了两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家震惊地看着她身后。 她回头,原来大家的目光齐齐落在江韵的脸上。 “江江江……江?”陶蜜结巴出声。 江韵半夜赶出来,只随便戴了个黑色的鸭舌帽,没戴口罩,一张极美的脸露在外面,在鸭舌帽的遮挡下,笔挺的鼻梁投下浓重的阴影,仿佛和众人有壁。 他坦然地冲大家微笑。 容栀发现根本没人在意自己的新型材料,不禁替自己的新型材料感到愤慨。 难道她手中的新型材料还敌不过男人的美色吗? 不过,她自己回头打量了一番,也不得不承认, 江韵长得真好。 江韵不动声色地站在容栀身后,无比刻意地频繁伸手扶帽檐,手上和容栀同款的钉子指环在酒店的灯下闪闪发光。 他环顾房间,一双清秀的凤眼挑衅地看向夏峥嵘,在容栀看不到的地方,冲夏峥嵘勾了一下唇。 在场的女生都满脸震惊地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夏峥嵘懂这种男人的心机,瞬间被江韵暗搓搓宣示主权的行为气了个半死。 容栀拍拍手,冷肃地说:“大赛当头,距离交作品还有三个小时,赶快动起来!” 鲲鹏生们轰地一声各干各的,压抑的气氛随着江韵的到来稍稍松动,女生们一边干活一边忍不住分心去看。 小豆丁陈康永就不懂得收敛心思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江韵,然后清脆地问:“你是栀姐的男朋友吗?” 哇哦,劲爆哦。 大家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江韵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夏峥嵘,然后慢悠悠开口: “这要看容栀答不答应我了。” 第105章 江绿茶委屈巴巴&容队长反击主委会出新招 房间里一下子炸了锅,大家忍不住开始嗷嗷鬼叫。 夏峥嵘的声音尤其响亮:“江韵你是绿茶汉吗?” 容栀终于忍无可忍:“闭嘴!”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江韵的到来,竟然大大提高的同学们的工作效率。 江韵用夏峥嵘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对容栀说:“你千万不要和夏峥嵘吵架,他人挺好的,只是有点不理解你罢了。” 然后又委屈巴巴地说:“是我的错,我太急着想帮你,以为他不会不高兴的,对不起。” 夏峥嵘又被气了个半死,刚想反驳,就看到容栀抬头安慰江韵。 江韵在容栀看不到的地方冲自己挑衅地一笑,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夏峥嵘当时就一口气被噎在胸口,不上不下。 江韵一点都不认生,大大方方地坐在容栀的电脑前,转头看她:“我来帮你们编控制程序,把需求提给我。” 说着,就姿态专业地工作起来,侧脸专注地凝视着电脑,蓝色的光映在他的瞳孔里,缩成针尖大的一点点,一双眼睛里仿佛有整个宇宙、万千星辰。 鲲鹏生们都没想到江韵的技术娴熟而强大,一个人就顶了整个编程小组的工作。 编程小组的三个人被解放出来,跟着组装小组一起动手,把材料堆叠在一起。 …… 不知过了多久,清晨的阳光照进江舟的房间。 “还有一个小时!”容栀说,“大家报一下手中的进度。” 说着,她拍了江韵的肩:“你这边,报一下。” 江韵正戴着耳机沉浸在代码的世界,闻言,他怔怔回头,摘掉耳中的耳机。 他有点懵:“干嘛?” 容栀说:“就报一下。” 江韵愣了一下,一张脸迅速红到了脖子根,连耳朵尖都是红的,仿佛煮熟了正在冒烟。 他站起来,抱了容栀一下。 房间里的鲲鹏生们一瞬间都笑出了鸡叫。 陶蜜满脸姨母笑,大喊:“嗑到了,嗑到了!” 江韵这才意识到什么,匆匆丢下一句:“编程完成了。”然后火速跑出了房间。 容栀也尴尬地咳了一声,按捺住狂跳的心,面色沉稳地坐在电脑前,检查江韵的工作。 只是微微翘起的唇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 上午七点半,组委会成员陆陆续续抵达维克多酒店。 各个参赛队伍的作品也交到了组委会手中,八点准时开始评比。 “科大的作品交了吗?”七点五十,何主委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 “还没有。”工作人员站起身回答。 “他们肯定要延迟了。”何主委哼了一声,“迟交作品,每个人扣3分,队长扣5分。” 组委会里有人宽慰道:“赛程规定是八点,现在还有十分钟,我们再等十分钟看看吧。” 何主委不置可否,开始查看积分排名,面色沉沉,不辨喜怒。 …… 房间里,容栀检查过最后一个机器人,头也不抬地问:“几点了?” “七点五十五。” “去交作品。”她沉稳地安排了一下,带着一夜没睡的鲲鹏生,赶去组委会办公室。 推开门,她说:“您好,这边科大代表队提交参赛作品。” 组委会有个戴眼镜的女孩子抬起头,向容栀招手:“这边。” 她笑着看了一下表:“七点五十八分,刚刚好,祝贺你们。” 鲲鹏生们欢呼起来。 “迟交作品,每个人扣3分,队长扣5分。”何主委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现场突然凝固了。 就连组委会的女孩子都转过头去,一脸莫名:“主委,现在还没到时间?” “怎么没到时间?”何主委冷笑一声,“交作品时间明明限定在七点五十,你们七点五十八分才提交上来,就是迟交作品!” “可是您昨天晚上才说,八点提交作品。”江舟反驳,并找出了参赛条例指给他,“参赛条例也规定,八点为提交作品的截止期限。” 何主委笑了笑,说:“参赛条例里面还说,具体解释权归大赛组委会所有。” 他挑衅地抬起眼:“因为各个代表队都在七点半之前提交了作品,所以,现在作品评选工作已经开始了。你们晚于七点半,就是延迟。考虑到你们情况特殊,组委会酌情将提交时间延迟至七点五十,没想到你们还是没交上来。” “不信你们去查看房间电话,七点半的时候,工作人员给你们打过通知电话的。组委会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 大家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他给谁打的电话?所有人都在江舟的房间里! 仅仅只是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就不继续通知了? 他就是故意的! 闻言,鲲鹏生愤怒道:“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何主委摊了摊手,“但我流程上一点问题都没有,谁让你们自己不关注通知呢?” 夏峥嵘跳脚,刚想开骂,容栀拦住了他。 “他在激怒我们,为了扣更多的分。”她冷冷地说,“我们走。” 她带着鲲鹏生离开房间,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 刚好和何主委对视。 容栀冲组委会扬起眉毛,笑了一下,关上了组委会办公室的门。 …… 很快,积分榜刷新了。 容栀在榜单上的名字变成蓝色,意味着她是科大代表队的队长。 第50名:华国科技大学,容栀,55分。 赵程依然为100分,高居榜首。 两个人的分数差距越来越大。 倒数十名也都被鲲鹏生包揽,每个人都扣了3分,大家的个人积分变成了87分。 容栀没有对此发出任何评论,而是翻出来一面精巧的小鼓。 她把鲲鹏生召集到一处,先给众人排了队形。 “现在,我来训练大家听鼓辨讯。” 鲲鹏生们不知道容栀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听话。 容栀拍了一下鼓心,咚一声:“代表一字排开。” 说着,就给大家摆了一个一字排开的队形。 她拍了两下鼓心,咚咚两声:“代表两列纵队。” 说着,就把队伍分成两列。 她排了两下鼓心、一下鼓边,发出“咚咚哒”的声音。 “代表全速向前。” 最后她又敲了一下鼓边,发出“邦”一声:“每一声代表一步,具体的前进和后退听我的口令。” 等敲完全套指令,大家都有些傻眼,又有些迷惑。 接下来的时间,容栀严厉地训练着他们的反应能力与整齐程度。 时间有限,容栀拿出了从前在军队里训新兵的做派,鲲鹏生们随着不同的鼓点来来回回变幻队列、前进、后退,整齐划一,直到纯熟。 第106章 鲲鹏生要集体干架,栀栀,菜菜,捞捞 “还不够。”容栀看着反应还不够快的鲲鹏生们,闭了闭眼,提醒自己这些都是学生蛋子,不是新兵。 然后像个大魔头一样无情地宣布,“休息十五分钟,加练。” 鲲鹏生们哀嚎。 周承书可怜巴巴地问:“我们已经能跟上了鼓点了,还要训到什么程度啊?” 容栀想也不想回复道:“训练到不需要过脑子,直接跟着鼓声条件反射就能把动作做出来。” 大家虽然不知道容栀训练这个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乖乖地应下。 正说着,江韵带了一群人大包小包地过来,变戏法一样,凭空变出了一张桌子,然后往上面堆满了咖啡蛋糕能量棒和零食。 鲲鹏生们已经熟悉了当红大明星和容栀关系匪浅的奇幻设定,毫不客气地一拥而上。 在急需补充体力的鲲鹏生眼中,此刻的江韵可能还没一杯拿铁诱人。 吃饱喝足,大家因为熬夜带来的疲倦终于一扫而空。 江韵笑眯眯地问大家:“我这个容栀背后的男人,做得还合格吗?” 鲲鹏生们开始嗷嗷起哄,容栀笑着锤了江韵一下。 江韵隐晦地看了一眼夏峥嵘,在容栀看不到的角度,冲夏峥嵘明晃晃地笑了一下。 夏峥嵘心头冒火。 此刻,夏峥嵘有些狼狈,他的汗已经湿透了骚包上衣,他先是出车祸,没休息几天就火急火燎地跑来港岛,当天又在维克多酒店和船王大宅中折腾了个来回,然后跟着大家熬了个通宵,这几天累得不行。 保镖阿宗示意阿祖去给夏峥嵘倒水擦汗,自己搬了个小风扇过去对着夏峥嵘吹,然后对夏峥嵘说:“小夏总,您身体虚的话就先休息一下。” 夏峥嵘眼前一黑,恨不得把阿宗的嘴缝起来。 “你才虚!你全家都虚!扑街!”夏峥嵘中气十足地叉腰,“靓仔我是真男人,真男人从不喊虚!” 容栀说:“你情况特殊……” 夏峥嵘刚被江韵刺激到,此刻敏感极了,马上跳起来说:“没关系,接着练!” 简单休息了十五分钟后,鲲鹏生站起来继续。 所谓的训练,不过就是不断重复,反复接受指令刺激,把反应时间降至最低。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容栀的眉毛总算舒展开了一点。 “栀姐的脸色总算好看些了。”陈康永小声哔哔,“白天她好凶。” “那叫不怒自威,懂不懂。”周承书翻了个白眼,满脸崇拜地看着容栀,“我要是有这个气势,我那一家子极品还敢骑在我头上?” 大家都知道周承书家里有个废物弟弟,爹妈和弟弟天天问她要钱,搞得周承书从不回家。 闻言,鲲鹏生纷纷赞同:“对,就是要自己硬气,软趴趴的站在那里,就是等着被欺负。” 容栀的眼睛突然转过来:“不专心?” !!! 大家打了个冷战,又精神紧绷起来。 …… 天色黑下来,容栀总算点了点头。 她打电话让酒店送了十几把扫帚上来,分发给大家。 她站在前面,给鲲鹏生们示范了一下:“我们今天,只用‘刺’这一式。” 说着,口中清脆喝道:“杀!”手上把扫帚杆猛然往前一递!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同学们:“很简单,会了吗?” 这个招式非常傻瓜,平举扫帚,随着鼓声踩着统一的步伐向前,然后大喝一声,同时刺出即可。 鼓声一下一下敲着,容栀看着鲲鹏生齐齐做了几次“刺”以后,略微颔首。 她只是在训练他们的反应能力与整齐程度,为机器人大赛做准备而已,毕竟不是真的训练新兵。 容栀强忍着按捺下自己大魔头的一面,道:“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实战训练。” 鲲鹏生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什么差不多了?什么实战训练? “江韵。”她向旁边偏了偏头,“过来打鼓。” 江韵走过去,接过容栀手上精巧的小鼓。 容栀拍了拍小豆丁陈康永的肩膀,让他站在鲲鹏生的正中,安排几个女孩子站在陈康永两边,然后自己走过去站在鲲鹏生的末尾,对夏峥嵘说:“借你的保镖一用。” 夏峥嵘大度挥手:“你们四个,听容小姐安排。” 容栀客气地招呼四人,叮嘱了一番,最后说:“切切不要留手,拿出你们的实力。” 四个保镖犹豫地看看夏峥嵘,脸色一言难尽。 夏峥嵘虽然不解,还是说:“听见了吗?不要留手!回去给你们发红包,算你们加班。” …… 四名保镖齐齐站在鲲鹏生对面,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扫帚,高大魁梧的身材配上小扫帚,看起来有些滑稽。 鲲鹏生手里每个人都拿了一把扫帚,统一扫帚杆向前。 “我们现在来实战演习,和四位先生对抗。”容栀站在鲲鹏生的末尾,淡淡地说,“试试咱们的实力,我不单独出手。” 闻言,站在鲲鹏生第一个位置的小豆丁陈康永差点把手上的扫帚甩出去,他直接白了脸,差点哭出来。 “栀姐,去打架,我???” 他瘦瘦小小的,十三岁的身高大概只有对面四个人的一半。 陈康永左右两边站的都是女生,陶蜜还算性格泼辣,陆隽和周承书都是瘦弱娇小的类型,平时上个楼都喘。 就算是男生,江舟他们也看起来没有一个能打的。 这样一群菜鸡,面对的可是夏家保镖公司的四大金刚! 能在夏家做保镖,而且能爬上来给夏家大房少爷做保镖的,手上功夫自然不是一般人。夏峥嵘既然嘱咐了他们不用留手,他们自然不能坠了夏家的名头,各个气势惊人。 “我们不过练了一番队列,就能跟人家保镖动手吗?”陶蜜咽了一下口水。 “栀姐,我……我不行。”周承书声音颤抖着说。 江舟已经把自己帽衫罩在了头上:“等下挨揍的时候,能好受一些。” 陈康永的腿抖啊抖,突然抱住自己的扫帚,泪眼婆娑地对着容栀喊道:“栀姐,饶了我吧,我不要站在最前面,呜呜呜!” 陈康永努力摆出最惹人怜爱的表情看向容栀:栀栀,菜菜,捞捞。 迎接他的只有容栀大魔头一样冷酷的脸。 阿宗的眼睛抽了抽,这群小孩是认真的吗?除了容栀,一个个都是脆皮,和他们打,这不是欺负人吗? 不过夏峥嵘就在对面看着,他们不能坠了夏家的名头,便摆了个架势。 第107章 鲲鹏生打群架:绞杀&和华清大学一起吃早餐 陈康永还在抖着,冷不丁听见鼓声响起,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一步迈了出去! 容栀一声口令,江韵一下一下敲击鼓边,邦邦声不绝于耳。鲲鹏生经过一天的训练,已经熟悉了鼓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只是,手里歪歪扭扭拿着扫帚,看起来怎么都像过家家。 阿宗阿祖四个人看了都有些憋不住笑,但老板夏峥嵘也在队里,就忍住了,面上摆出郑重的神色,心里却不以为然。 打头的小孩分外瘦小,旁边还是几个女孩子,阿祖在心里打定了注意,等下就直接把小男孩拎起来就好了。 阿宗是夏峥嵘身边四名保镖的队长,性格更沉稳一些。 对面的学生一步一步走过来,扫帚杆的头对着自己,圆钝的头,看起来就没有杀伤力。 可是,十个人一起的时候,随着众人的压近,阿宗莫名感到心中一紧。 四个人跟在夏峥嵘身边,从各种暗杀中滚过,对待危险多多少少有些野兽般的直觉。 阿宗几乎是下意识般的,绷紧了后背,准备反击。 阿光是四个人里面年纪最小、性格最急躁的,他直接向前几步,伸手就要去拽陈康永的衣领,谁知道就在这时,容栀一声口令,鼓声一变! 十个人突然裂开,变成两列纵队,阿光一下子扑了个空,紧接着两列纵队不知怎么,又瞬间转换成“三三四”的布局,虚虚搭成了一个三角形,踩着鼓点,齐齐回身,将阿祖夹在中央。 鼓声一边,三角形骤然紧缩。 只听容栀一声“杀!” 四周几根扫帚杆松松抵在了阿光的腰上。 阿光冷汗直冒,这要是真的换了长枪,这会他就已经被捅了个对穿! 容栀大喊一声:“不要停!” 江韵又开始击鼓,鲲鹏生精神一肃,不自觉跟着鼓声变换脚步! 陈康永来不及震惊自己竟然打败了阿光,就下意识地跟着鼓声动了起来。 随着容栀的口令,鼓声已经转变为“咚咚哒”的连续。 江韵原本就是个音乐家,打鼓打得极好,节奏清晰,轻重得宜,鲲鹏生的热血都跟着江韵的鼓声沸腾起来,他们接着刚才夹击的阵型,不自觉地跟着鼓声全速奔跑,绕成首尾相连的一个圈。 鼓声骤然从咚咚哒转换为几声邦邦邦,鲲鹏生们随着鼓声,一步一步缩小包围圈! 容栀轻喝:“杀!” 鲲鹏生们一起喊:“杀!” 齐齐向内一步,将扫帚杆向前一刺! 阿宗想刺出自己的扫帚,却发现这个包围圈的角度极其刁钻,刚好把自己连人带扫帚都卡住其中,动弹不得! 容栀又轻喝:“杀!” 鲲鹏生们大声喝:“杀!” 鼓声一声一声传来,扫帚杆从四面八方刺过来,一步一步形成绞杀之势! 鼓声一停,包围圈内的三个人被四面八方的扫帚杆顶住,甚至有一根扫帚直接对准他们的太阳穴。 合围!绞杀! 容栀抬眼,看向阿宗,淡淡开口。 “你们输了。” 她一挥手,几几名保镖手执的扫帚就被打落在地。 阿宗目瞪口呆,半晌,苦笑道:“我输了。” 鲲鹏生们也丢掉了扫帚,一个个就像做梦一样。 陈康永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我居然靠自己打败了夏峥嵘的保镖?” “是,因为配合。”容栀简短地说,“把人换成机器人,配合得当,也同样可以打败十倍强大的对手。” 鲲鹏生终于意识到容栀所谓“干翻紫荆大学”是什么意思,一个个面上露出激动与震惊交织的神色。 陆隽瞪大了双眼,脸都憋红了,终于破天荒地问:“这是阵法吗?” 陆隽还是第一次在鲲鹏生面前开口讲话,不过,此刻,众人无心震惊,纷纷看向容栀。 容栀颔首,目露怀念:“是阵法。” “平戎十阵。” …… “这群科大学生在干嘛?”赵应锦听着远远传来的鼓声,“啧啧,已经开始击鼓作乐了吗?因为积分垫底,所以用艺术麻痹自己?” “他们之前说什么要干翻紫荆大学,真是太好笑了。”紫荆大学代表队的一个男生说。 这个男生姓孙,孙家做文化生意,家族开着三间一大两小的报业公司。 男生满脸戏谑的笑,打了个电话给家里。 没多久,港媒就放了一条绘声绘色的新闻:《五校争霸赛,鲲鹏生扑街》。 里面的内容虚虚实实,没有一句话说鲲鹏生有问题,但全文就暗示着透出那股味,懂的都懂。 容栀看到了这篇报道,皱了皱眉。 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最近的新闻似乎少了什么;但是细想,又摸不到头绪。 ———————— 华国科技大学论坛。 “怎么回事?咱们学校正在被群嘲?” “莫非这些鲲鹏生是高分低能吗,只会沉浸在抽象的世界里,让他们动手做点东西就不行了。” “想什么呢,现在比赛还没开始啊,别听港媒在那边胡扯。” …… 总体而言,学生们还是明事理的,大都替鲲鹏生说话。 当晚11点,参赛队伍积分准时公布,当天排位没有变动。 赵程和紫荆大学代表队位列榜首,容栀和华国科技大学代表队依旧垫底。 …… 第二天上午,鲲鹏生们要去参加五校争霸撒的初赛。 初赛评选结果将在宴会厅公布,主席台已经搭建好,主委会的人还没到。 鲲鹏生去自助餐厅吃早餐。 几支队伍三三两两散坐在自助餐厅的各个角落。见到科大代表队进来,低低议论声响起。 华清大学的队长是个短发的清爽女孩,叫陆扉,是陆泽宇的堂妹。 她旁若无人地率先走过来和容栀打招呼:“容队,今儿咱一起?” 陆扉眉宇间和陆泽宇十分相似,两人都是典型的北方人长相,有些棱角的脸,肩膀宽平,身量高挑。 容栀接受了对方的好意,招呼鲲鹏生们过去坐。 陆扉在身边留了个位子,陆隽很自然地坐在她旁边。 陆扉顺手给陆隽面前的玻璃杯倒了牛奶,边倒边轻声对陆隽说:“爷爷让我给你带了零食,晚上来房间拿。” 陆隽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容栀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头挨头说话。 作为堂姐妹,她们容貌气质找不出半点相似的地方。或者说,陆隽的长相和陆家人完全不像。 陆家是公安世家,容栀见过的几个陆家人,包括经常上电视的那位老爷子,都是端方爽直的样子,身形高大。而陆隽皮肤秀白,单薄娇小,一张下巴微尖的小圆脸和陆扉挨在一起,讲话间,根本不是京城口音。 容栀无意打听他人家务事,按下思绪,撇过头去。 第108章 容栀随手拿出了传说中的新材料? 自助餐厅里的电视正在放早间新闻,大领导们视察的画面在电视上来回播放,她心中那股诡异的感觉更强烈了。 一定有哪里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她垂下头,咬了一口煎培根,耳边听着电视新闻说:“今日,宋小红案11人刑满释放。8年前,年仅10岁的宋小红(化名)以被强奸为名将包括自己父母在内的亲人、乡邻共计十余人举报至司法机关,导致11人获刑。出狱的宋母表示要为自己和家人乡邻翻案……” 一声脆响,陆隽面前的玻璃杯打翻在桌上,牛奶稀里哗啦流了一片。 陆扉和陆隽都有些怔,两个人瞪着前方的电视,没人去管桌上横倒的玻璃杯。 玻璃杯骨碌碌滚了几下,掉在地上。 “啪!” 跌成了碎片。 容栀抬头,赶忙抽了纸巾递过去:“快点擦擦。” 陆隽如梦初醒般站起身,她的膝头已经被牛奶沾得一塌糊涂,她接了,一下一下用力地擦着,脸白得可怕。 陆扉已经回了神,站起身,沉声说:“容队,我带陆隽去换个衣服。”说罢,揽住陆隽的肩头,半扶半拉地带着她走了。 容栀示意陶蜜跟过去帮忙,被陆扉谢绝了。 …… 餐桌上发生的小插曲,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 过去的两天过于忙碌,现下是难得的休闲时间,鲲鹏生蠢蠢欲动。 容栀瞥了陈康永一眼,这个小豆丁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眼睛看着她,脸憋得通红,显然是有话要说。 见容栀看向自己,陈康永嘻嘻一笑:“栀姐,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呗。” 容栀挑眉:“知道可能会惹我生气还问?不许问,憋着。” 陈康永没想到容栀不走寻常路,一下被噎住。 旁边的江舟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开口:“栀姐,你和江……”他看了一眼华清大学的队员,把“江韵”的名字咽了下去,“你和那一位,是什么关系?” 除了夏峥嵘,大家都嘻嘻嘻笑了起来。 陶蜜一拍手:“还真是,这两天忙昏了头,忘记审你了!”她一把抓住容栀的肩膀,故作严厉道:“审问了!快快如实招来!” 夏峥嵘在一旁竖起了耳朵。 容栀摊摊手:“什么关系,就是团结友爱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之间的关系。” 她发挥了政治人物特有的功力,打得一手好太极,虽然说了,但又什么都没说。 周承书扑过来摇晃容栀:“说实话!你喜不喜欢他!” 周承书从小在家里帮忙干农活,别看人瘦瘦小小,手上的力道可不小。 容栀被晃得七荤八素,赶紧求饶:“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华国!” 鲲鹏生们发现这人油盐不进,什么都问不出来,悻悻地住了手。 容栀哈哈笑着,使坏地从陶蜜的盘子里抢走了最后一个牛角包,慢慢吃着。陶蜜拍了她一下,娇嗔道:“反正那位追着你跑,你去吃他的呀!” 容栀的脑海中突然有闪电划过,她眼中一瞬间清明起来,猛然意识到不对劲的是什么。 江韵本应无比繁忙,最近却似乎很有闲情逸致。 江韵作为跟团巡演的音乐家,还有新专辑要上,定了自己做女主的mv也还没拍,最近好像都没人提这些事? 这不对劲。 再想想最近的新闻—— 她已经有段日子没在电视上见到江姥爷了! 多久了?容栀在心中默默回忆,大概是她出发前来参赛之前就没见过了。 容栀把种种不合常理的地方串起来,联想到火车神秘人对盘古计划的追杀,如今江姥爷消失在新闻中,曹院士铁青的脸色和不复强势的表现,江韵的闲情逸致…… 容栀敏锐地察觉了,上层好像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或者说,风暴已经来了。 她们此刻的安宁,未必就不在风眼中。 不然,按曹院士的性子,哪会那么轻易地说出“退赛”两个字,更别提,在主委会的步步紧逼下,曹院士最近几乎很少出现在公众前,似乎已经放弃了这次的五校争霸赛。 陆隽,陆扉,陆泽宇,江韵。这几个人出现在深市,当真是因为参加比赛的一个巧合吗?或者说,这次比赛的背后,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目的? 思及此,容栀的神情有些凝重。 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希望不会成真。 …… 吃过早餐,代表队纷纷起身往宴会厅去听取结果。 主委会即将根据各个参赛队伍提交的机器人作品,从原理创新、整体设计、实操性能三个方面来进行打分,三个部分的成绩累计便是总分。 基于新型材料的问世,本次大赛的主题是“海洋”,因此,本次参赛队伍提交的都是水下机器人,脱胎于海洋深潜器。 宴会厅的正中摆着一口巨大的透明水箱,每个参赛队伍的机器人都将在水中进行展示。 主委会公布展示顺序名单,科大代表队刚好排在华清大学代表队老牌强队紫荆大学后面,第四个上场,很容易被两个强队衬得灰头土脸,堪称死亡位置。 在大赛正式开始之前,主办方带着全体参赛人员起立,共同向人工智能领域的最新进展致敬。 主办方播放了一段视频。 上一年,学术界最为轰动的事情,就是北方军工大学宣布研发出新型材料——低密度金属泡沫。 虽然被称为“泡沫材料”,但它并不是真的泡沫。低密度金属泡沫是由随机连接的纳米线组成的意大利面状网络结构,就像一团蓬松的棉花糖,虽然是金属,但却比空气还要轻盈。 一张照片放了出来,是一颗麦丽素大小的金属泡沫悬挂在一根纤细的蛛丝上。 现场发出了惊呼声。 又有金属的坚硬,又有空气的轻盈,这种新型材料一旦量产,将引发行业的巨大变革。 记者和民众都激动起来,闪光灯亮个不停,现场议论纷纷。 鲲鹏生们也齐齐发出惊呼声,然后扭头看向容栀。 容栀有些无奈:“别看我呀,看视频。” “栀栀栀栀姐。”江舟有些结巴,“之前你给我们拿的那一把,难道就是……” “是。”容栀捏了捏眉心,“不过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好吧我承认这种材料确实很突破,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你们至于这么惊讶吗?” 在容栀的年代,金属泡沫是用来维修私家飞船的常见材料,地位就好比现在私家车后备箱里的千斤顶和扳手。 第109章 偷偷狠宰大冤种紫荆大学 对上容栀毫不掩饰的疑惑目光,鲲鹏生纷纷仰倒。 她怎么能面对这种最前沿的高科技结晶,用这种“不过就是个扳手”的表情啊! 这就是大佬和普通人的差距吗? 台上接着介绍:“现在,这种新型材料价格极其昂贵,未来,随着研究的进一步突破,有望实现量产……” “昂贵?有多昂贵?”陈康永忍不住发声。 紫荆大学代表队就排在他们身后,听到这种没见识的发言,纷纷笑了起来。 队伍里弥漫着一股快活的气息。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你们究竟懂不懂做研究啊?”张应锦忍不住开口嘲笑。 “参加比赛之前都不了解一下新型材料和价格吗?” 鲲鹏生竟然没生气,而是转过头追问:“究竟什么价格?” 张应锦见面前的土包子连气都不敢气,优越感油然而生。 她语带讥讽:“每立方毫米的价格为7万港币,但是有价无市。” 然后她如愿看到鲲鹏生倒吸一口凉气,齐齐睁圆了眼睛。 “这次我们紫荆大学在机器人中使用了十个立方厘米的金属泡沫,到时候你们可以远远欣赏一下。”赵程还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 彬彬有礼的背后是居高临下的鄙睨。 张应锦懒得理这些土包子,轻蔑地笑了笑,和队员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左右都是那些嘲笑的话,不用听都知道。当然,现在的鲲鹏生才没心思听紫荆大学的人说什么! 老天鹅啊! 金属泡沫按立方毫米为单位售卖,他们每个人都分到了12根!每根的长度是22厘米! 他们自己亲手测量过的长度,此刻都换算成了人民币! 这是什么概念! 他们拼的不是机器人,他们拼的是钻石! 不,比钻石值钱多了! 江舟掏出手机,迅速用计算器算了一下价格,被那一长串零搞得头晕眼花。他深呼吸又深呼吸,还是感觉眼前有些发黑。 身后紫荆大学看着江舟算钱,然后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看那个穷鬼,他吓坏了。” 江舟确实吓坏了。十几个亿人民币的成本已经突破了他想象力的极限。 他颤颤巍巍地拉住容栀的袖子,颤抖半晌,才带着哭腔说:“栀姐,你贷了多少款买的,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咱们大家一起帮你还……” 容栀无语。 她看着自己的大冤种同学,叹了口气:“不用,我只花了购置原料钱。” “因为是我自己做的。” 四周响起清晰的抽气声。 只听哐当一声响,陈康永从椅子上跌了下来,连椅子带桌子掀翻,把江舟和周承书都带翻在地上。 鲲鹏生麻木地把三个人扶起来,目光呆滞。 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他们心中的震惊,没有。 几个人像梦游一样又坐好,看向展示台。 陶蜜先回过神,忍不住又问:“栀姐,如果是你做的,那售卖的收益?” 容栀轻描淡写说:“我和研究所三七分账,我三,研究所七。” 江舟颤抖着问:“所以大冤种紫荆大学买了十个立方厘米的材料,相当于给栀姐你送钱将近二百万?” 容栀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叫送钱?这是我依法所得。而且你不要乱夸张,哪有那么多,还要依法纳税,税后到手也就一百万左右。” “也就”。 大家沉默,觉得这两个字非常灵性。 容栀浑然不觉,还挺了挺胸膛,自豪地说:“纳税光荣,毕竟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江舟&陶蜜&所有鲲鹏生:“大佬的语气好像在说一个扳手20块。” 大家继续沉默,没有再试图继续这种令人怀疑自我的对话,麻木地看着前方。 比赛开始了。 第一个上场的是莲山国际学院,他们的校徽上面有一朵莲花,此刻,这朵莲花也盛开在水中。 莲山国际学院抓住了金属泡沫“轻盈”的特质,设计了自己的参赛作品。 莲花缓缓沉入水下,张开莲瓣,十个精巧的机器人从莲花中逸出,围绕着漂浮在莲花四周,做出大赛要求的规定动作:前进、后退、避障、回转等等。 动作谈不上很完美,尤其是避障的时候,有几个机器人撞在了障碍物上,在水中滴溜溜打了几个转,才晃晃悠悠追上大部队。 现场发出善意的笑声。 好在,莲山国院的机器人把规定动作编成一支舞蹈,视觉效果依旧可圈可点,十个机器人在水下翩翩起舞,最后回到莲花中。 莲花花瓣合拢,缓缓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在水箱中形成静深的漩涡,然后哗啦一声,莲花下方喷射出水柱,整朵莲花升腾而起,在空中绽放。 闪光灯此起彼伏,现场予以热烈的掌声。观众席上坐着一些本地的媒体和来自参赛队伍家乡的媒体,还有一些自发买票入场的市民。 容栀正看着,心中还在思索着可能即将到来的风暴,冷不丁被拽了一下袖子。 她垂头看,然后失笑。 几天前被她哄骗着签了名的小女孩正神气活现叉腰.jpg。 小女孩竖起一根胖胖的手指,认真地说:“你答应我夺冠的哦,我已经在学校里让大家都支持你了。” 容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女孩明显有些恼怒,有模有样地霸道发言:“呵,女人,你竟然小瞧我!我可是学校最酷的朵朵姐。” 嗬,还是个大姐头。 倏忽之间,最酷的朵朵姐感觉自己猛然腾飞起来,紧接着落入一个怀抱。 容栀抱住怀里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朵朵挣扎着:“我的风格是暗黑系拽姐,我不要抱。” “嘘。”容栀笑嘻嘻,小声说,“公布成绩了。” 朵朵忘记了挣扎,探头看向前方。 容栀做起哄骗小孩子的事情毫无心理负担,她抱着小姑娘,继续看向前方。 莲山国院的原理创新和实操性能得分都很平庸,不过在整体设计部分拿了个82分的高分,最后总分203分。 作为五校争霸赛的弱队,莲山国际学院今年的成绩与自己相比有所突破,算是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莲山国院的队长对着在场的媒体和民众微微一笑,满意地结束了演示。 第二个出场的就是华清大学。 第110章 把线索连起来 对于新型材料的理解,华清大学使用的关键词是“蓬松”。 听到了这个关键词,现场的评委点头。 对于“蓬松”,华清大学将自己的参赛作品设计成蓬松棉花糖一样的网络结构。 水箱中,十个蓬松的机器人行走于水中,随着设置好的程序,做出各种指定动作,动作完成度非常高,规范而流畅。 因为是蓬松的网络结构,机器人遭遇的水下阻力比一般机器人要小得多,让它们在水下的作业分外灵活轻盈。 做完指定动作后,在特别表演环节,华清大学的机器人展示了数个复杂而轻盈的动作,行云流水,质量极高。 等机器人浮出水面的时候,现场响起了掌声。 容栀的巴掌都拍红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对于现场的媒体观众来说,华清大学的表演非常流畅精彩,而对于容栀来说,有一些动作的巧思,哪怕是来自三千年后的她,都觉得非常新颖,给了她很多启发。 陶蜜和江舟咬耳朵:“华清大学今年的水平突飞猛进,应该能拿一个不错的分数。” 容栀有些想念自己的私人飞船。 她的私人飞船某处的设计和华清大学的蓬松网络结构非常相似。 飞船名字叫“青龙”,通体漆黑,就像一朵黑色的蓬松云彩,宇宙中跳跃的时候无比轻盈。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愤怒的呼喊。 容栀怀中的朵朵又踢又扭,大声尖叫起来,震耳欲聋。 容栀回过神,发现鲲鹏生们齐齐对着主委会发出嘘声。 “怎么回事?” 朵朵愤怒地尖声说:“华清大学的得分居然是201分!” 201分?容栀有些错愕,怎么可能? 莲山国际大学在避障环节发生了失误。得分还有203分,华清大学动作完成标准在那里摆着,设计也堪称精巧,怎么可能比莲山国际大学的分数还低? “他们压分!”坤鹏生继续发出嘘声。 容栀抬眼看向主委会,何主委老神在在地端坐着,面对着台下的嘘声,面色坦然,眼皮都不掀一下。 容栀有些愤怒。 虽然,东道主历来会更加照顾自己的队伍一些,但也不会压分压得如此明目张胆! 她探头四处找,赵阎王没来,曹院士也不在。 容栀心中沉了下去。 这几天,曹院士始终游离在大赛之外,今天这种重要时刻,两位领队都没有露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暴风雨,已经降临了吗? 容栀低着头哄朵朵,小姑娘正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怎么哄都哄不好。 片刻后,一个年轻的母亲冲过来,把朵朵从容栀怀中抱走。她穿着整洁的套裙,文雅端庄,看起来是个知识分子。 她扯着嗓子大哭的小魔鬼远去了。 容栀垂下眼,神色晦暗不明。 何主委显然是个滑不留手老狐狸,就算他刻意压分,也肯定想办法符合程序正义,根本挑不出错处,就算申诉也没什么意义。 她攥紧了拳。 华清大学这样的遭遇,焉知不会发生在科大身上? 这场嘘声引发的闹剧足足持续的将近一刻钟,现场工作人员满头大汗地维持秩序,终于,现场的骚乱逐渐平息。 下一个就是紫荆大学代表队。 作为蝉联霸主,紫荆大学代表队的人气显然很旺,他们一出场,现场的记者和观众就兴奋起来,闪光灯闪个不停,欢呼声响了两三次,才在主委会的维持下回复了平静。 紫荆大学的参赛作品被工作人员拿出后,鲲鹏生骚动起来。 容栀的瞳孔一缩! 通体漆黑的颜色,相似的设计…… “他们抄袭!这明明就是我们之前参赛作品的设计!”陈康永叫出声。 “他们在哪里看到我们设计的?”有人奇道,“这种程度的抄袭,不可能是我们到了港岛以后才动手的,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只能是我们还在科大的时候,有人把我们实验室里的作品泄露出去!” 夏峥嵘低低唾了一口:“不过一个小小的五校争霸赛作品,都来抄袭?赵程这个扑街,吃别人嚼过的饭菜很香?” 容栀却不说话,她蹙眉思索,总感觉其中有着隐隐的联系。 蓦的,她想到了朵朵手上那张碟片,上面有陈立元的签名。 如果假设,是宁逸媛把自己的设计泄露给陈立元呢? 宁逸媛……陈立元……陈立元当年在紫荆大学读书……何主委是夏启宗的老师…… 他们之间还差关键的一环。 容栀突然转头问夏峥嵘:“夏启宗是不是毕业于紫荆大学?” “不是。”夏峥嵘想都不想,“衰仔宗本科就读于剑桥。” 剑桥?真是巧了,陈立元硕士就读于剑桥。 容栀隐隐抓住了某些联系,又问:“你可了解,十年前的明星霸主陈立元?他好像在你们这里人气很旺。” 夏峥嵘却跳起来说:“人气能旺过我?我可是港岛风流倜傥的浪荡才子……” 容栀捏了捏眉心,打断了夏峥嵘,把自己的推测讲给他听:“如果说,是宁逸媛将我们的设计,通过陈立元,泄露给夏启宗呢?夏启宗再通过何主委给紫荆大学透题。” “你是怀疑,陈立元和衰仔宗认识?”夏峥嵘收敛了神情,“这个好办,我找人查一下。” 紧接着,他狰狞了脸:“夏启宗恨我,陈立元要搞你,咱俩坐的车出了事故,这事和他俩脱不开干系。” “可我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容栀犹豫地说。 夏启宗和陈立元,在被多方势力觊觎的“盘古计划”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想了想,还是没把风暴将至的推测说出口。 她还有些隐隐的侥幸心理,希望只是自己多心。 两个人齐齐陷入沉思。 耳边,鲲鹏生还是乱作一团,陈康永还在愤怒地申诉:“紫荆大学抄袭我们的作品!” 下一个就轮到科大上场,如今鲲鹏生情绪如此激动,面对的却是主委会吹毛求疵、刻意打压、找机会扣分。 容栀必须制止这群情绪激动的同学。 她回身,一双黑眼睛直直看向陈康永,冷冷地问:“证据呢?” 陈康永顿住了。 容栀又说:“现在情况就是这样,裁判就是偏心,比赛就是黑,那有怎么样,难道你不比了吗?” 陈康永小声反驳:“可是……” “没有可是。”容栀打断他,“这个世界上没有公平。我们被抄袭了,如今拿不出证据,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再这样愤怒下去,只会落入黑心主委的陷阱。” “愤怒没有意义,等到下场比赛真刀真枪争霸的时候,把紫荆大学彻底打趴下,别人做到100分,我们做到200分,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鲲鹏生沉默了。 第111章 科大出场!容队长带着作品上台! 赵程站在台上,意气风发:“紫荆大学对于新型材料应用的理解,是‘控制’。” “因为金属泡沫轻盈、蓬松的特质,将金属泡沫应用于人工智能的控制阀中,可以实现对每一个端口更加精准的控制。” 现场想起了窃窃私语,有记者激动地高声问:“难道紫荆大学使用了金属泡沫?” “正是。”赵程说着,用手指向了参赛作品的中央,“大家请看。” 现场响起惊呼声。 现场的闪光灯又连成一片,有人在下面狂热道:“你们看见了吗,每个机器人中央都嵌着由泡沫金属颗粒构成的控制阀,这让他们的机器人在水下更加轻盈,动作也更加灵活!” “不愧是老牌强队,竟然用上了真正的金属泡沫,真是大手笔!” 赵程微微一笑,风度翩翩地微微鞠躬:“为了保证使用的准确性,我们请到了低密度金属泡沫的第二顺位发明人查尔斯先生来做本次参赛作品的技术指导。” 一名高大的白人站起来,棕红色的头发,显眼的大鼻子。他穿着衬衫,笑眯眯地冲现场挥手致意。 陶蜜听见容栀小声嘀咕:“大鼻子也来了?” 容栀还低声说了些什么,但是现场沸腾了,她接下来的自言自语被淹没在狂热的议论中。 “真的是查尔斯博士!紫荆大学居然请到了查尔斯博士!” “查尔斯博士可是新型材料的第二顺位发明人!” “第一发明人?据说当时还没成年,受到法律保护,没有公开身份。” “紫荆大学好手笔,今年的霸主预定了吧!” 前方。 紫荆大学的作品依次入水,开始做缓慢下潜。 容栀看向水箱,拧起眉尖。 科大的作品已经彻底毁了,质控紫荆大学抄袭的话,他们没有证据。 她不自觉向紫荆大学代表队的方向看过去,和张应锦的目光对上。 张应锦眼神轻蔑,冲容栀做了个口型:“垃圾。” 容栀面无表情,只有攥紧的手隐约泄露出她此时内心的愤怒。 紫荆大学的机器人潜到了水箱最底端,稳稳地站住,现场响起惊叹声。 已经有懂行的人开始科普:“这个水箱是加压水箱,模拟了海底的压力。紫荆大学的机器人能够稳定潜入水箱最底端,作品不破碎不变形,说明他们在海底智能领域已经有了领先世界的核心技术!” 核心技术被偷窃的鲲鹏生各个铁青着脸,没说话。 紫荆大学的参赛作品似乎不满足于在水箱底部稳定站立,他们做起了指定动作,虽然在巨大的压力下略有艰涩,但还是姿态标准。 “在查尔斯博士的指点下,紫荆大学对新型材料的应用真是完美。” “还有哪个能比得上?还有哪个?” “本届的霸主预定了!” 正说着,意外发生了。 展示过程中,有两个机器人似乎关节脆弱,突然一声闷响,在水箱中分崩离析。 最后,八个机器人完成了表演,工作人员围上去,用长长的钩网把破碎的机器人捞出来。 现场响起窃窃私语,很快被热烈的掌声盖住。 “只抄其形,不得其意。”周承书轻轻说,“他们没有搞清楚我们的关节设计。” “但是拿来混个高分足够了。” “不是碎了两只吗?主委会总不可能当众选择性眼瞎吧?” 说话的功夫,紫荆大学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实操性能得分高达85,整体设计得分78。 又过了一会,原理创新分一出,现场掀起了惊呼声! 95分! 十年来最高分!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闪光灯响个不停,媒体已经旁若无人地冲上去采访赵程和其他紫荆大学代表队的成员,有媒体开始问他们蝉联霸主的感想。 观众们热烈地喊着紫荆大学的校训:“勤学博识,明德竞先!” 紫荆大学的得分高达258分,放眼十年,也是难得的高分。 整整比华清大学代表队高出57分。 “主委会对展示过程中的小小瑕疵并未苛责,而是肯定了他们的创新!”有人在旁边兴奋地解说。 鲲鹏生死死咬住牙,这本该是他们科大的成绩! 但是现场并没有人关心科大代表队的想法,也没人关注他们。气氛乱糟糟的时候,科大的参赛作品无声无息地出场,主委会甚至都没有维持秩序,似乎对这种轻视乐享其成。 容栀站在台上,看向乱哄哄的台下,皱了皱眉。 她不悦地出声:“请肃静。” 何主委坐在一边,本来笑眯眯地等着看科大学生被无视,谁知道科大的容队长一上台,气势就变了。 她身上有种魔力,让人不由得信服、听从。 说来也怪,明明台上站的只是个无名之队的小女生,一声“肃静”却仿佛钻进了现场每个角落每个人的耳朵。 乱哄哄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查尔斯博士好不容易从记者围攻中脱身,赶紧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 他坐下,双腿分开,放松地看向台上,下一秒,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双湛蓝的眼睛蓦地瞪大—— “耶稣啊!”他惊呼出声,“容?你怎么在这里?” 台上的容栀却没有看到台下惊呼的查尔斯,她看着自己的参赛作品被故意放在灯光暗淡的地方,毫不客气地转头示意主委会:“华国科技大学的作品请放到台前。” 几名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何主委。 当着满场媒体和观众,何主委掀了掀眼皮,没说话。 工作人员这才犹豫着把参赛作品往前摆了摆,放在灯下。 一放到眼前,在场的人就笑了。 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国科技大学代表队,参赛作品过于简陋。 其他代表队的机器人都有自己的形状和外壳,甚至莲山国际学院的机器人还配有搭载器,而科大的机器人,外观连“机器人”都称不上。 台上摆着一模一样的十个正方体,或者说,十个正方体框架。 每个正方体框架由十二根银白色的金属杆子构成,中间嵌套着一个黑色的控制器,一些细密的线绕在边框上。 连个外壳都没有。 首先,机器人设计成正方体形状就够离谱,更离谱的是,十个机器人一模一样。 现场的媒体和民众笑得更大声了。他们哈哈大笑,笑得涨红了脸,笑得流出了眼泪。 就连评委,都一个个笑着摇头。 第112章 容栀:主委会的专业水准真是令我失望至极! 何主委慢条斯理地摘下镜片,擦着眼镜,竟然就不看了。 这还有什么可看的? 组委会其他成员也开始交头接耳,刚才看了精彩的三场,大家都有些累了。 有人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吸颗烟。 还有人掏出了手机,围观当下最热的“火车少女勇斗歹徒”视频。 甚至评委看视频的时候,开的还是公放! 显然没把容栀放在眼里。 全场没有笑的,大概只有查尔斯博士和小女孩朵朵。 鲲鹏生们都被气得面色发白,台上的容栀却丝毫不受影响。 见组委会没人理自己,她干脆拿起一个麦,按开,自己cue流程。 “下面,请参赛作品入水。” 说着,她招呼工作人员把十个正方体机器人放入水中。 何主委失笑,从鼻子了哼了一声。 转头对一旁的人说:“这群科大学生还真是不屈不挠。” 说完,何主委起身,出去上了个厕所。 从厕所里出来,何主委立志要给科大没脸。 他在窗边吹了吹风,然后又跟一些同僚风趣亲和地寒暄了几句。 立足了好上司人设。 最后去咖啡机边打了一杯现磨咖啡。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端着咖啡慢悠悠地往回走。 礼堂里已经安静下来,何主委有些疑惑。 但转念一想,排在最后的前山国立大学也是个弱队,可能媒体都走光了。 但是有个声音在他的心底暗暗叫着:“不,不是这样。” 何主委下意识快走两步,拉开会场的大门。 和他想的不一样,现场并没有空出一片座位,反而大家都拥挤到前几排。 怎么回事? 现场的媒体正在激动发问:“华国科技大学的参赛作品,是怎样做到在高压水底还能稳定行走的?” “老天鹅呀,他们的作品潜入的深度和紫荆大学一样,甚至毫不吃力,十个机器人都完好无损地在水下待了足够久的时间!” “难以置信,在如此高压的水下,还能动作轻盈、反应灵敏!科大的作品比莲山国院更加轻盈,比华清大学更加标准流畅,比紫荆大学更能抗住水下压力!” “科大以一匹黑马的姿态杀出重围!” “容队长!能否分享一下,科大队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何主委的脸沉了下来! 工作人员上前战战兢兢汇报:“科大代表队在水下的表现非常好。” “怎么可能?”何主委眉眼中带着怒气,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就一个晚上,他们能做出来什么好东西?” “我们不允许滋生哗众取宠、抄袭借鉴的歪风邪气!” 说着,何主委点了赵程一下,“怎么回事?” 赵程刚要开口,一道清亮的女声遥遥回答记者提问,盖住了赵程要说的话。 “科大队是怎么做到的?”容栀的嘴唇勾成一个标准的弧度,笑容可掬地说,“因为我们使用的材料,全部为低密度金属泡沫。” 全场哗然。 赵程变了脸色,猛地回头看向水箱! 何主委的目光也猛然投向水箱!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水箱上。 仿佛挑衅一般的,容栀操纵一个机器人再次缓缓潜入水底,然后一动不动。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 何主委的瞳孔越来越缩,最终凝成难以置信的惊愕。 容栀却仿佛没看到似的,突然操纵机器人动了起来,行云流水一般做着规定动作,比刚才展示动作快了好几倍! 现场所有人都没见过这样娴熟的展示,美型程度堪比一场赏心悦目的花样游泳演出。 就连鲲鹏生都张大了嘴:“栀姐,不,栀神的双手是什么做的,怎么能操纵得这么流畅?” “所以栀神是神,而你我皆是凡人。”陶蜜怅然地说。 几个瞬息之间,容栀就做完了一整套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完成的动作。 然后虚晃一下,突然从中张出一道网,网住障碍物,机器人在水下丝滑转身,拖着障碍物绕着水箱,雄赳赳、气昂昂地转了一圈。 现场响起善意的笑声。 容栀开口:“科大的参赛作品,不仅贴合海洋科技,更重要的是力行环保。我们的作品中,额外设计了一个网,可以在海底进行勘测的时候,顺便收纳海洋垃圾,还人类一个洁净的家园。”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何主委见科大代表队如此出风头,脑子一抽一抽地疼。 他可没忘,大赛的投资人方先生,指定了要科大代表队输! 何主委使了个眼色,现场有记者高声叫道:“华国科技大学为了赢不择手段吗?竟然故意混淆视听,假冒新型材料!” 容栀挑了挑眉,示意工作人员把麦递给这位记者。 “慢点说,不着急。” 然后她娴熟地展示着政治动物特有的、虚伪的善意: “给这位大哥递一瓶水,免得他喉咙痛。” 就她会做好人!张应锦心中暗骂。 那名记者毫不领情,高声道:“你撒谎!” “你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低密度金属泡沫,甚至你对这种材料的理解都有问题!” 闪光灯噼里啪啦砸到容栀身上。 容栀失笑,对记者说:“刚才在水下演示的种种功能你都不认的话,你究竟想让我怎么证明,我的新型材料就是新型材料?” 记者冷冷说:“难道你不知道,低密度金属泡沫,原材料是黄铜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银白色的机器人身上。 主委会的工作人员在这时候就变得非常机灵,一扫刚才的惫懒之气,迅速在大屏幕上放出了低密度金属泡沫的高清照片。 确实是黄铜色。 低低的议论声蔓延了整个现场。 容栀看向照片,有些意外,原来查尔斯选择了黄铜作为金属泡沫的主材料? 可是黄铜不耐腐蚀。 难怪各个代表队都在说金属泡沫的轻盈和蓬松,没人提它最大的优点—— 坚硬! 低密度金属泡沫的研发,原本是为了填补航天材料的空白。 在航空航天领域,需要一种足够坚硬又足够轻便的材料,容栀在北方军工大学的实验室,正是为了填补这方面的空白,才研发出金属泡沫。 后来,容栀又对金属泡沫进行多次改良,最终使它能够适应不同领域的需求。 在查尔斯的请求下,经过华国军方的考察,容栀将金属泡沫的核心技术开放给查尔斯的实验室一部分,供他进行二次开发。 这才有了黄铜色的金属泡沫! 换句话说。 容栀,才是这项发明的老祖宗! 现场的人,颇有些只知其二、不知其一了。 容栀笑着摇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 那个记者一下子得意起来! 她承认了! 紫荆大学代表队的报业公子激动起来,安排手下的人:“就现在,稿子可以先发去网上,给个大版面!” 几个人迅速低头敲电脑,电脑页面上新闻标题为《重磅!科大代表队发布的参赛作品,材料或为造假》。 “哒”一声脆响,按下了发送。 此时,记者朗声道:“你承认科大混淆视听了?那你们要退赛吗?” “为何要我退赛?”容栀眉毛一挑。 “我只说,我不知道在主委会心中,金属泡沫居然只有黄铜色。” “主委会的专业水准真是令我失望至极!” “我哪句话说,我们用的不是金属泡沫了?” 第113章 疯狂打脸!容栀才是新型材料的真正发明人! 记者被她的话绕晕了:“?” 容栀露出“我不和你计较”的欠揍神情。 她微笑着说: “超低密度金属泡沫的原本形态,就是银白色!” 台下,紫荆大学的学生齐齐“戚”了一声。 何主委也笑了。 现场的评委小心地觑着何主委的眼色,质问:“你凭什么说它的原本形态是银白色?” 容栀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在屏幕上投放一篇论文出来。 “这是关于超低密度金属泡沫相关研究,最早在科学》杂志上发表的论文。” 说着,她操纵鼠标,把论文下拉。 非常熟稔地停在某一页上,贴心地把一部分文字高亮出来,指给观众看:“这里有相关阐释。” 果不其然,论文上明明白白地写了,超低密度金属泡沫的材质是纳米银丝混合稀有金属,共同形成金属凝胶,凝固后,具有若干特性。 论文上有配图,明明白白,清晰可见,就是银白色! 科学期刊是全球顶尖的权威期刊。 发布在上面的论文,具有毋庸置疑的权威性! “这样,可以证明了吗?”容栀站在台上,胸有成竹。 台下。 “少爷,刚才发的新闻要撤掉吗?”报业的人躬下身子问报业公子。 “当然不撤回。”报业公子兴奋得两眼放光! “再发一篇和刚才观点相反的新闻!” “正反两种观点都发布出去,把水搅浑,要引战,才有话题度。” 紫荆大学代表队的队首。 “该死!”赵程低声咒骂。 他恨死了这个该死女人面上胸有成竹的神色! 这个用旧设备的女人,就应该滚回大陆去,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什么前沿技术,她也配! 赵程控制着脸上的表情,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查尔斯博士:“查尔斯博士,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查尔斯博士有些诧异,指着自己:“你们之间的比赛,我可以说吗?毕竟我不是代表队成员,贸贸然发表意见,会不会有失公允?” 赵程在心中笑出声,他几乎已经看到科大代表队出丑的样子。 “当然可以,亲爱的查尔斯博士,毕竟,您可是新型材料的发明人之一,有谁比您还更加适合发言呢?” 查尔斯博士是个单纯的研究员,看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听闻赵程的话语,兴致勃勃地起身向前走去。 紫荆大学代表队在后面嗤笑出声:“这下好了,科大要颜面扫地了。” “耍小聪明钻空子,以为不会被揪出来?真是妄想。” 紫荆大学代表队的目光随着查尔斯博士的脚步向前,紧紧盯着他的后背。 恨不得下一秒,查尔斯博士就宣布科大代表队造假,让这只名不见经传的所谓“鲲鹏计划”名誉扫地! 他早就想看夏峥嵘败在自己手下的样子了。 那个容队长,虽然穷,性子也不柔顺,可是身条脸蛋比明星还要正点。 如果她求他网开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正想着,查尔斯博士已经走到台前。 只见他直直走向容栀,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容!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查尔斯博士在众目睽睽之下,满面热情! 现场响起了吸气的声音。 那可是查尔斯博士,业内出了名的心思单纯。 金钱和权势都不能打动他。 能与他交好的,必定都是科学研究领域的伙伴! 这个容队长,为什么能和查尔斯博士交好? 查尔斯博士低声问:“容,恕我冒昧,问一名女士的年纪——现在,你成年了吧?” 容栀俏皮地眨了下眼:“哦当然,我十八周岁了,可以开始成年人的狂欢了。” “祝贺你!”查尔斯博士笑了,转过身,面对在场的众人,热情洋溢地说: “下面,让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我旁边这位聪慧的女士,正是超低密度金属泡沫的第一发明人!” “容!” …… 现场有着一刹那的安静。 查尔斯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苦恼地扯着棕红色的头发: 糟糕,他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耶稣呀,容可是研究成果等身的科学家! 为什么现场的人都不激动,反而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呢? 容栀轻易就看出来眼前的老外在想什么,哈哈笑了: “大鼻子,别担心,大家只是震惊罢了。” 还是紫荆大学代表队中那个报业家族公子先反应过来,他本人直接冲上来,从怀中抽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去:“容队长,我是《港岛新报》的孙维峰,您方便做个独家专访吗?” 不愧是做新闻出身,嗅觉就是敏锐,脑子就是灵活,身段也分外柔软。 该低的时候,低得毫不含糊。 一个家族企业继承人的标准样子。 容栀对孙维峰识时务的举止非常满意,笑眯眯颔首:“好的,我明日下午四时有空。” 孙维峰比划了一个“耶”的姿势。 这时,现场的记者同行们才反应过来,一窝蜂地往前涌! 只见孙维峰分分钟唤出一排保镖,将容栀团团围住! “各位叔叔伯伯,不好意思了,容队已经答应了《港岛新报》的独家专访,下次约采访还请早吧!” 说着,动作优雅地冲着容栀一躬身。 “容队,请这边,我们先去贵宾室稍作休息,聊一下独家专访的大纲。” 容栀冲他嫣然一笑。 “走吧。” 说着,两人被一群保镖簇拥着,竟然施施然就打算出去。 赵程看着倒戈相向的孙维峰,气得双眼猩红! 可是,孙家掌握着港岛的舆论动向。 他得罪不起! 赵程出声叫住容栀:“难道你就不在乎,科大得了多少分吗?” 容栀回头,有片刻的讶异,毫不留情面地说:“莫非何主委还能给我打高分吗?” 她一双黑色的锐利眼睛看向何主委,“左右不过是压分,我又有什么可看的?” 现场响起了一片嘘声。 话虽这么说,容栀还是示意孙维峰稍等,倚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等结果。 张应锦指着容栀,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赵程哥,你看那个女人得意的样子!她是发明者,怎么不早说,白赚了我们百万的材料费,她就是故意的!” 张应锦不说,赵程还没想到此处关节,如今张应锦提到,他的心也特别憋屈。 钱虽然不多,但他们之前还嘲笑过科大用不起新型材料! 当时说的话,现在都化成了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真痛! 别问,问,就是憋屈! 第114章 被压分&撂狠话&变天了 赵程咬了咬牙,心中恨极了,面上还要装作满不在乎的神色. 他安慰张应锦: “怕什么?左右她也得不了好。” “别忘了,评分可不仅仅是原理创新,还有整体设计和实操性能两部分呢!” 张应锦却不得不承认:“可是他们的实操性能也很惹眼……” 听到张应锦肯定了科大代表队,赵程面色难看。 “都是因为用了新型材料,和他们自己的设计有什么关系?如果用的材料越贵,分越高的话,那以后也不要比什么智能机器人了,直接比资金投入吧!” “裁判评分不会这么评,这样对我们不公平!”赵程沉着脸。 张应锦想着,紫荆大学自己也靠砸钱购买新材料刷分。 但是她觑了下赵程的脸色,不敢说。 “下一场可是实打实的现场争霸,就算用上最新的材料,还能在现场实战中打败我们?”赵程安慰张应锦,“到时候,把他们的新型材料打碎!” 张应锦心中稍定,哼了一声,扬起脸。 …… 不知为什么,科大的成绩迟迟不出,组委会似乎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终于,在千呼万唤下,统计分数的人终于出来,现场宣布。 科大代表队的最终得分——205分! 现场嘘声一片! 鲲鹏生也愤怒地高喊:“压分!压分!” 容栀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勾了唇,冷冷地笑了一下。 孙维峰不愧是报业世家的公子,眼疾手快地抓过身边人手里的单反,卡嚓卡嚓几声,就拍下数张容栀的特写! 他看着镜头,容栀黑色的眼中闪耀着汹汹火焰,愤怒让她的脸变得极白,但是唇色又是优美的,微微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美得像是一只野性难驯的猫咪。 “她有一张极具感染力和故事性的面孔,可真是镜头与新闻的宠儿。”孙维峰狂热低语,“这下子,我可挖到宝了!” 科大的得分为205分,别说鲲鹏生不愿意,就连现场观众和媒体也嘘声一片,喧嚣声几乎掀翻了酒店的房顶! 孙维峰指挥着自己的人把场面如实记录下来。 他已经改变了主意,要做一个深度专访类型的纪录片,把容队长的独家专访价值发挥到最大。 …… 主委会可能没想到现场民意反弹如此之大,急匆匆地宣布,刚才的分数计算错误,需要重新计算。 “呵,这样还能算错成绩,这次五校争霸赛的公正性,还真是喂了狗。”陶蜜冷笑着说。 重新计算过成绩后,科大的分数变更为225分。 可是这个成绩也不能安抚现场的民众。 毕竟,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科大代表队的作品,无论是功能性还是创新性,都不输紫荆大学。 紫荆大学拿了258分,而华国科技大学,竟然足足比紫荆大学低了33分? 这怎么服众? 最终,主委会的成员不得不再次出来,解释打分依据。 紫荆大学的三项得分为:实操性能85,整体设计78,原理创新95,总分258。 华国科技大学的三项得分为:实操性能86,整体设计43,原理创新96,总分205。 按下实操性能与原理创新得分仅仅比紫荆大学高一分不提,关于整体设计项仅仅43分,主委会是这样解释的: 因为科大代表队的机器人没有外壳,因此,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综合平均下来,整体设计得分43。 说了等于没说。 但是完全挑不出毛病。 就算现场嘘声如潮,何主委依旧老神在在。 能怎样? 东道主保护本就是所有比赛中不成文的规定,更何况这种压分要求是上面安排下来的,他何某人也不过照章办事罢了。 容栀冷眼旁观完,转身就准备走。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对着紫荆大学代表队的方向,扬声讥诮: “某些人,现在有人罩着你们,等到了实战中,你们还指望着别人吗?” 她没有很用力喊,但这句话,清清楚楚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战前撂狠话,向来是打仗的标准环节。 容栀挑衅过以后,通体舒畅,也不再看气得脸色通红的紫荆大学队伍,叫了孙维峰一声,出了门。 鲲鹏生齐齐起立,跟着退场,表示抗议。 一群人跟在容栀身后,整齐划一地走出了宴会厅。 孙维峰趁机在身后又按了几下快门。 “栀姐,现在怎么办?”陶蜜小声问。 容栀环顾四周。闹了这么大动静,曹院士没有出现,赵阎王也没有出现。 两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样,齐齐消失了。 “去找曹院士。”容栀当机立断! 不能让他继续这样游离在外。 无论发生了什么,她们这群学生在外比赛,暗处还有一批不知哪里的势力在虎视眈眈,她们必须有知情权。 容栀想起“盘古计划”,下定了决心。 曹院士离开酒店的可能性不大,先把他翻出来再说! 说干就干,容栀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一番,鲲鹏生们四散开来,分头去找曹院士。 没费什么力气,容栀就在三楼的咖啡座里见到了相对而坐的曹院士和赵阎王。 两人神色凝重,面前放的咖啡根本没喝几口,但是已经冷透了。 面前的烟灰缸里密密麻麻按着许多烟头。 两个人在此处不知坐了多久,容栀清脆地喊了一声,曹院士转过头来,一双老眼遍布红血丝。 看起来似乎整夜没睡。 容栀径直走过去,看着曹院士。 曹院士不自觉在弟子面前有些心虚,微微偏过头。 赵阎王见气氛不对,叹了口气,起身先离开。 容栀坐下,伸手把热水推到曹院士面前,意有所指道:“年纪大了,还是要尽量少碰不适合的食物。” 说着,喊服务员来把冷透了的咖啡撤下。 曹院士叹了口气,面容有些疲惫。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青春正好,满身都是少年人无拘无束的野气,似乎毫无畏惧。 “曹院士,究竟发生了什么?”对面的容栀直接开口。 她没有问“怎么了”,而是直接用笃定的语气问“发生了什么”,说明她已经知道,有事情发生。 容栀抬眼,一双深黑的眸子不躲不闪,冷静地看向他,那双黑眼睛中盘旋着纷繁的情绪,但最后还是沉淀下来,化作信任。 曹院士知道自己的学生向来聪颖,话在舌尖滚了几滚,终于下定了决心。 “变天了。”曹院士说。 他隐晦地向上指了指,然后点起一支烟。 干辣的烟雾蓬蓬散开,往容栀的眼睛里钻。容栀眨了下眼,听着曹院士说: “乔校长被带走接受调查了。” 容栀失声道:“什么?” 乔校长? 容栀忍不住问:“那,我们的比赛怎么办?” 曹院士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学校的日常工作,包括鲲鹏计划下一步的安排,将由钱副校长主持。” 第115章 强制中奖&你好啊,邻居 谈话很短。 关键信息的确认,只需要几句话就够了。 暴风雨将至,容栀很想问一句,乔校长走了,那,“盘古计划”呢? 但她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容栀茫然地站起身,神思不属地和曹院士走出了酒店的咖啡座,转到外面散步。 作为一名学术界的大咖,曹院士的生活中仿佛只剩下科研和教书育人,但是这样的人面对政治的时候,一样无所适从。 容栀叹了口气。 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 古往今来,所有人都在困兽场中,没人能逃脱。 和曹院士分开后,不知为何,容栀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乔校长。她只是怀有一丝侥幸心理,而乔校长的电话也确实没有人接。 容栀的心沉了下来。 她默默回到了房间,陶蜜已经在房间里坐着,脸上还贴了一片面膜。 见到容栀,她欢快地招呼她加入。 容栀想想自己现在满腹心思也没用,不如等回到韶城后再做打算,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把头探过去: “来来来,给我也贴一张。” 容栀刚把面膜贴好,房间门就被敲响了:“客房服务。” 陶蜜一边往洗手间去,一边嘱咐容栀:“我没叫什么客房服务,是你叫的?那你招呼一下哈。” “奇怪,我也没教客房服务啊?”容栀疑惑。 容栀从猫眼确认了一下,见真的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便开了门。 酒店经理身后跟着两名酒店的员工,举着照相机。 看见面前的女生贴着面膜,举着照相机的人默默放下了手。 酒店经理满面热情道:“容小姐,您好,恭喜您的房号被抽为幸运房间!有一个升房的优惠赠送给您!” 容栀退后两步,怀疑的目光将酒店经理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 “什么幸运房间?什么时候抽的?我从没听过港岛酒店有抽奖升房活动。” 你当然没听过。酒店经理腹诽,还不是那一位掏腰包给你定了套房,逼着我们出来演戏。 酒店经理的演技很显然不够过关,没两下就被容栀问得支支吾吾。 容栀在穿越前是政治动物,对这类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非常抵触,斩钉截铁地认为这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总有刁民想骗她的钱。 她才不上当。 酒店经理很快就被容栀笑嘻嘻地敷衍出门,直到身后“砰”一声房门关闭,酒店经理才反应过来。 居然没成功? 这可如何是好? 容栀刚送走了酒店经理,陶蜜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刚才怎么了?是什么客房服务?” “没事。”容栀没放在心上。 过了几分钟,容栀揭下面膜,起身去洗手间洗脸。 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陶蜜接了电话:“我们房间中奖了?我可以凭房号去摇一次幸运大转盘?” 陶蜜喊容栀,容栀在洗手间里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水流哗啦啦,似乎是在洗脸。 陶蜜自己一个人出去,很快就被工作人员引到一个转盘前面。 那个转盘也是新奇,圆盘上被分成了20个格子,只有一个窄窄的小格子是“一包纸巾”。 其他的格子要么是“升房卡”,要么写着“总统套房体验卡”,要么是“海景房体验卡”。 陶蜜在心中啧啧称奇。 这个抽中升房的概率,高达95%! 就好像,有神秘富豪,一心想送她们豪华房间一样! 港岛酒店的抽奖当真大方!这才是真情实感的幸运抽奖! 港岛人民太实在了,太会做人了! 陶蜜信心满满地伸手去摇转盘,转盘转出五彩斑斓的模样,最终缓缓停下来。 指针停在了5%概率的“一包纸巾”上。 陶蜜对自己非酋的手气很是震惊,抬头看看酒店经理,发现酒店经理比她还震惊。 不但震惊,脸色还很难看。 现场安静了一会,酒店经理突然冲过来,把一瓶饮料直接塞进了陶蜜的怀里。 “回去喝。”酒店经理几乎明示,“瓶盖上可以抽奖的。” 陶蜜稀里糊涂地被送回房间,不知道为什么酒店经理执着地让她抽奖。 进了房间,她拧开瓶盖—— 上面写着三个字:一等奖。 哦,中了一等奖, 陶蜜心中有种诡异的“终于中奖可以松口气”的感受,随即唾弃自己,究竟在瞎想什么! 奇怪,现在都流行求人中奖吗? 陶蜜扯着嗓子喊:“栀姐——我终于中奖了——” 边说,边冲着容栀晃了晃瓶盖。 容栀躺在一边,闻言,懒洋洋地问:“再来一瓶?” 陶蜜端详着:“没说啊,我去问问。" 她一骨碌坐起来,电话打给酒店经理:“我喝你们酒店果汁,中奖了,一等奖。” 酒店经理的声音听起来比陶蜜高兴一万倍:“太好了!现在、立刻、马上兑奖!” 陶蜜:“?” 很快,酒店经理就带着一众工作人员重返容栀房间,迅速告诉陶蜜,他们的一等奖是免费升房为总统套房,员工可以帮她们提行李。 陶蜜欢天喜地地摇晃容栀的胳膊:“栀姐太好了,我们可以去体验一下港岛的总统套房了!” 容栀觉得这件事未免太过凑巧。 但看见陶蜜高兴的样子,她什么都没说,宠溺道:“好好好,去去去。” 酒店经理和一众工作人员一起松了一口气,然后好像生怕她们反悔一样,迅速把两个人打包“请”进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 顶楼一共只有两间总统套房。 在寸土寸金的港岛,总统套房的宽敞程度堪称铺张浪费。 开了门,直直正对着巨大的落地窗。 湛蓝的海与天空连成一片,几只海鸥遥远地从空中划过。 陶蜜张开双手,一马当先冲进房间:“太棒了!” 容栀却向隔壁看了看,问:“隔壁有人吗?” 酒店经理不知道眼前的祖宗又看出什么了,胆战心惊:“……有客人的。” 容栀看了一眼隔壁,又看了一眼酒店经理,按捺住心中的怀疑。 能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她又没什么损失。 陶蜜把自己的行李搬进了套件,关上门,窸窸窣窣地换衣服。 容栀在外间安顿自己的东西。 这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又是什么事? 容栀没好气一把拉开门:“我们不需要抽奖升房健身舞蹈瑜伽游泳——” 剩下的话顿住了。 门外,江韵正垂着头看她,一只手支着门框,另一只手抱着满满一捧百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神色温柔。 他把百合放进容栀的怀里,一朵一朵白色的花微微垂首,也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温柔。 “听说隔壁搬来一名幸运儿,我就来打个招呼。” 他调侃着把“幸运儿”三个字加重。 容栀一下子就明白了:“哈!竟然是你!” 江韵笑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你好啊,邻居。” 容栀的双颊有些温热,眉眼忍不住舒展开。 想起刚才自己紧张地猜测是不是有人怀着歹心陷害自己,她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腾出一只手去锤江韵:“弄虚作假骗人!” 江韵低低笑了,漆黑的碎发在眼睛上方晃动着,一双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来. 他伸出手,熟稔地抓住容栀的拳头,轻轻握住,两枚钉子指环在空中交相辉映。 江韵不想放手。 他贪恋这一时的素白,放任了自己的欲望。 他握着容栀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揉捏着她的修长的手指。 那只手就像橡皮泥一样,似乎从指尖到手掌都热乎乎地软着,能被他揉成绕指柔,和他的骨血捏在一起,再不分开。 江韵的指尖有清晰的茧。 容栀的手被他揉搓着,茧从皮肤上划过,她感觉自己从指尖开始麻麻辣辣地热起来,一路绵延着热到了脖子根。 这种酥酥的感觉循着尾椎向下,是前世今生都不曾有过的体验。 她的眼睛水润明亮, 两个人就这样在门口对视着,一时间目光纠缠在一起。 似乎连空气都粘稠得拉出细腻的千丝万缕。 第116章 初吻 世人皆都有欲望。 江韵的身上有股沉郁的气质,这种沉郁给他的眉眼间平添了一种忧郁和疏离。 容栀看着他深静的眼,她的手被他握在手中,似乎就连空气都热了起来。 她的心在胸膛中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 容栀发现,自己对江韵有欲望。 这种欲望不是三千年后的,她人生中出现过的纯然的事业野心,或者是战友的情谊。 她对他的欲望,无关乎所有,不掺杂其他,而是女人面对男人,她容栀,面对江韵。 这种新奇的感觉令容栀有些惶恐。 她并不是这里的人,她不属于这里。 但她…… 决定直面自己的欲望。 容栀红着脸,直视着他,然后向他走出两步。她把那一大捧百合花背过身后,黑眼睛中好像有火在跳跃。 隔着薄薄的衣服料子,江韵察觉到容栀的身体慢慢贴近了他的。 他的心在狂跳,她的也一样。 空气越来越粘稠了,让他喘不过气。 她踮起脚,他弯下腰。 她洁白的脸慢慢接近他的,高而挺拔的鼻子尖刮了一下江韵的鼻尖,冰凉。 她的黑眼睛里盛着什么?是火,是海,还是笑意?江韵来不及思索,她柔软的嘴唇沾上了他的唇角,他大脑中理智的弦一下子崩断了。 江韵无法控制地伸出手,他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而是神女的傀儡。 他一只手虚虚搭在她的腰间,然后用力把她带入自己的怀抱。 他热切地寻找着她的唇,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滚烫的亲吻。 她是他的生命之光,是欲念之火,是他的菩萨,他的神。 她淡色的嘴唇弯成一个美妙的弧度,他几乎要为这种美落泪。 容栀无师自通地含住江韵的下唇,轻轻咬了一口。江韵将她抱得更紧了,几乎禁锢在怀中。 两个人都是彼此的初吻,不得章法。 容栀显然不满足于嘴唇的触碰,她无师自通地试图深入进去。 江韵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百合花簌簌作响。 就在两人正在尝试的时候,陶蜜快活的声音传过来:“栀姐,快看!房间很不错的!” 套间的门猛然被推开! 下一秒钟,咣当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陶蜜手里的瓶装水洒在地毯上,深色的水渍氤氲开去。 陶蜜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别过头去,但又忍不住看了又看。 啊,好赤鸡。 俊男美女,画面过于赏心悦目。 容栀和江韵像是触了电一样猛然分开,两个人红着脸,气息都有些乱。 陶蜜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 容栀从地上捡起跌落的百合,看了江韵一眼,然后又轻轻捏了一把江韵指尖的茧,轻巧地逃进了套间。 门被关上了。 江韵有些怔,有些笑。 他从房门口退出,回到自己的房间。 没多久,江韵提着小提琴,又过来容栀的房间,倚靠在套间的门口。 房门紧闭,他的神女在其中。 他笑着,用柔韧的弓拉出一支温柔缠绵的《爱的礼赞》,小提琴特有的音色好像一根细细的丝线,婉转的,绵长的。 容栀背靠着套间的门,手中抱着一蓬百合,听着门外的小提琴。 他在向她倾诉,乞求她的爱。 她的鼻尖有百合的冷香浮动。 …… 陶蜜坐在一边,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有太阳那么亮。 她自觉地走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帮两个人关上了门。 近距离看了一出偶像剧,陶蜜的脸也有点红。 她握着手机,不自觉地走到鲲鹏生们所住的楼层,刚好江舟在走廊透气,两个人招招手。 “今晚积分出来,肯定又是我们垫底。”江舟叹了口气,然后发现了什么,脱口而出,“你脸怎么这么红。” “你别管。”陶蜜凶他。 “莫名其妙。”江舟摸了下鼻子。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心中憋了多大一只瓜!陶蜜腹诽。 正在这时,曹院士打开房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句:“去会议室,开会。” 很快,学生们纷纷聚在会议室里。 …… 容栀来得稍晚些,双眼明亮,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陶蜜忍不住看她一眼,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容栀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你这是什么眼神?” 栀姐怎么能如此若无其事? 陶蜜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你和江韵......” ”我们怎么了?”容栀的疑惑实实在在。 陶蜜的大脑中仿佛有象群碾过,她微微抬高了声音:”你们不是都......还不算怎么了?!” 容栀莫名其妙:”他对我有吸引力,我被他吸引,所以我就亲了他,这有什么问题?” 陶蜜被她这幅理直气壮的态度震惊:”所以你亲了江韵,还不打算对江韵负责???” “你这么渣,江韵知道吗???” ”接个吻就要负责?”容栀比陶蜜还要惊讶,”罗老师讲法的时候没提啊?” ”再说了,我怎么就渣了?”容栀满脸不赞同,认真地说,”我和江韵,从本质上来说,对彼此还不够了解,本质上也不是同一类人,维持一个普通的朋友关系,满足一下自己对欲望的好奇,不是刚刚好么?” 神特么普通朋友。 陶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开始剧烈的咳嗽,憋得脸都红了。 她在心底给江韵点了一整排蜡烛。 ”栀姐,你谈过恋爱吗?”陶蜜小心翼翼地觑容栀的脸色。 ”谁说我没谈过恋爱,我谈过的男朋友从华国排队排到漂亮国,十二星座都有。”果然,容栀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大声说。 很好,栀姐没谈过恋爱。 难怪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狗屁理论。 谈过恋爱的人哪里会想这么多,上就完了。 陶蜜又在心里给江韵点了一排蜡烛。 陶蜜循循善诱:”所以你觉得,要到什么程度才算了解?” 容栀回忆起什么,沉默了一会,有些出神。 ”要相依为命,要互为后盾。”她慢慢地说,”在最艰苦的环境下,甚至愿意把命交换给彼此。” 在她很小的时候,曾经在垃圾星上遇见过他。 那不是个好时机,他和她都太小,垃圾星危机四伏,生活太过狼狈与残酷。 只有站在时光的尽头,回忆往昔,才有心思感叹残酷中一点点温情。 不过,他已经被埋葬在三千年后的时光中。 陶蜜叹气:”现在是和平的年代,不要动不动就生啊死啊。难道你遇见过?” 前方,曹院士推门进来,容栀向前看去,乌黑卷曲的头发散下来,露出小小一片清冷的侧脸。 她高挺的鼻梁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泛起一弧冷光。 陶蜜也向前方看去,耳边听到容栀低声说:”遇见过。” 她转头,容栀还在专注地看向前方,侧脸一动不动。 ”我幻听了。”陶蜜咕哝一声,”生活又不是小说,什么出生入死。” 第117章 陈家要求科大退赛! 曹院士敲了敲桌子,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安静下去。 他一如既往,直奔主题,没有半点铺垫,直接宣布:“根据主委会的意见,今年的团队评分规则改变了。” “往年的霸主队伍就是复赛实战中获胜的队伍。但是今年,霸主队伍也会采用积分制,将由初赛和复赛的成绩累加决定。” “个人明星霸主的评选标准不变,还是由积分决定。” “这不公平!”同学在下面仰起脸说,“难怪主委会一开始就压着华清大学和我们科大的成绩!” 曹院士对于同学们的愤怒置若罔闻,等下面的喧闹声平息了,才继续说。 "下面我们看一下积分排名。" 下面十个人齐齐叹了口气。 曹院士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团体积分拉出来——紫荆大学魁首,科技大学排名第三。 紫荆大学258分,名列第一。 第二名是国立前山大学,他们表演的时候,鲲鹏生已经愤怒离场,所以不知他们是怎样拿到232分的。 科技大学排在第三位,225分。 莲山国际大学花里胡哨的表演甚至都有203分。 华清大学最惨,垫底,201分。 "团队分差越来越大了。“曹院士拖拽着积分表,指给大家,”初赛中,我们和紫荆大学之间,相差了整整33分。" 鲲鹏生在下面说:"这不是我们的问题,东道主压分很严重。" 曹院士并没有理会学生的抗议,切换道个人积分排名。 他直接把个人积分排名拖拽到最下方,科大十名学生因为晚交作品,齐齐垫底。 第50名依旧是容栀,55分。 个人积分排名的榜首依旧是赵程,他现在的个人积分已经飙至110分。 紫荆大学是初赛的魁首,赵程作为初赛魁首队的队长,个人加10分。 容栀打量着自己和赵程之间的分差,赵程的积分足足是她的两倍。 不过她的面上还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曹院士关掉了两张积分排名表,接下来又说。 “我们科大从参赛初始到初赛结束,一直成绩平平,大陆的媒体普遍比较唱衰我们。” “那是因为这些媒体都没有前来现场!”陈康永激动地反驳,“明明我们的表现就是最出色的,他们却只听阴阳怪气港媒的一面之词!” “甚至孙维锋的专访都还没发。”江舟面色不快地补充道。 曹院士伸出手,做了一个肃静的手势。 “现在港岛这边的舆论已经传到了国内,因为舆论比较负面,关注本次比赛的各界都对此很不满。” …… 就在组织开会之前,曹院士和钱校长足足通了半个多小时电话。 针对港岛负面舆情问题,科大需要给到宣传署一个解释。 曹院士的太阳穴跳得生疼,钱校长也不住地叹气。 "宣传署陈劲松的意思是,既然现在媒体都在唱衰科技大学,那么这次比赛就放弃了吧,反正只是娱乐性质的表演赛,也不是世界人工智能大赛的入场赛,不如让学生们重新好好再做出一批作品,积蓄能量,专心冲击接下来的世界人工智能大赛,好钢用在刀刃上。" 曹院士听得目瞪口呆,他带了这么多届比赛,还真是听到这种怪事,就因为媒体唱衰,整个参赛队伍就要放弃比赛? 这岂不就落实了媒体的唱衰? 曹院士大发雷霆,和钱校长吵了起来。 钱校长也是头疼不已,他觉得自己真是命途多舛,每次升职的机会来临,都要遇到这种烫手山芋。 "难道我愿意,我想吗?现在上面的形式你也知道,陈家得罪不起,我能怎么办?" 曹院士怒不可遏:"我才不管你们那一套官僚做派,不过就是各种弯弯绕。陈劲松拿着媒体唱衰说事,问题是我们今天上午比赛的后半场明明有个大反转,他怎么不等着后面的新闻?" "现在我们有十足的信心,不说拿霸主,也至少能好好展示自己的风采——机器人刚被毁的时候不说退赛,现在我们宣布退赛?你觉得说出去谁会相信,国内外肯定会阴谋论我们,认为我们闹出大丑闻!" 钱校长被曹院士气得大吼:"那你告诉我怎么办?不服从组织管理?"他喘了两声,又长叹一口气,"老曹,咱们也虚长这么些岁数,有些事情,你我心里都有数。一朝天子一朝臣,就连乔校长,现在还被调查中!" "五校争霸赛毕竟不是正规的国际大赛,你听我的,这一次,咱们,咱们就当是带着孩子们来港岛旅游吧。" 曹院士丝毫没有被安抚到,他眼都红了:"旅游?多少代人的心血,华国的技术才刚刚腾飞,这么下去,就直接把国家的人工智能研究玩死了!" ...... 容栀抬头,看着曹院士陷入回忆,不知在想什么。 她感到有些异样,低呼一声:"教授——" 曹院士回过神来,一张脸在会议室灯光下,惨白惨白。 容栀连忙给曹院士的手边放了一杯热水,她生怕这个暴脾气的小老头气大伤身。 “您不要太忧虑。”容栀说,“等到下一场实战的时候,主委会就不好压分压得太明显,我们一定能赢!” “对,我们肯定能赢!”底下的鲲鹏生七嘴八舌道,“教授,您还没见过我们新排的阵法,真的很厉害!如果用到机器人比赛上,谁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曹院士回过神来,看着十张年轻气盛的脸,喉头像是哽着什么东西。 如果说在最开始,在比赛还没开始、参赛作品被毁的那个晚上,在何主委为难容栀的时候,他们退赛,这就是堂堂正正的抗议。 但现在,既然已经决定参赛了,甚至说比赛已经开始了,此时此刻,以积分垫底的成绩再退赛的话,科大必然会被永久钉在五校争霸赛赛史的耻辱柱上! 曹院士久久地沉默了,他根本说不出口,这些孩子们还不知道,他们这趟比赛,已经变成了港岛旅行! 这个一生动荡、混乱十年都没能被打倒的坚强老人,第一次觉得如此疲惫。 有些人,他们一旦有机会站在高处,就仿佛变成了天神,根本不把凡间的事情放在眼中。 不过就是一个学科,玩死了,换个学科接着玩就是了。 至于说千秋万代的科技发展?到时候他们早就退休赚得盆满钵满,他们不在乎。 一些人的心血,最终变成另一些人蟒袍上的花纹罢了。 第118章 容栀被欺负,江韵来撑腰 不过片刻,曹院士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而鲲鹏生们不知道曹院士心中所想,还在慷慨激昂地畅想着在赛场上打败紫荆大学。 容栀也有条不紊地向曹院士汇报鲲鹏生的战术:“我们击鼓为令,通过不断变阵,去绞损紫荆大学的机器人。” “初赛所谓的参赛作品评选,打分太过主观。紫荆大学是东道主队,兼之在主委会中有人撑腰,才能稀里糊涂混个高分。” “等到实战的时候,我倒要看看,谁还能给他们撑腰!” 曹院士看着面前说说笑笑、信心高昂的鲲鹏生,以及会议室里同仇敌忾的气氛,一时不知道是应该立刻打破他们的幻想,还是等他们安静下来再说。 “对了,你听说了吗。”江舟压低了嗓子问容栀,“听说华清大学要退赛了!” “天啊!真的假的?”容栀一下子睁大了双眼,“退赛?为什么?他们的参赛作品明明性能很优秀,上了赛场未必就打不过紫荆大学……初赛垫底有人为的因素啊!” “可不是,初赛垫底退赛。”江舟叹了口气,看向陆隽,“华清大学刚开完会,陆扉告诉我的。我问她原因,她也不说。” “你还没看新闻。”江舟补充,“华清大学被群嘲……都说他们输不起,还有阴谋论的,说是大陆两校内斗,华清大学斗不过我们,黯然离场。” “这都什么跟什么。”周承书眉宇之间很是不爽,刚想吐槽,会议室的后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紫荆大学的几个人站在门外,毫无自觉性地探头进来:“你们怎么还没开完会?赶紧开,我们要用会议室。” 曹院士铁青着脸:“谁让你们不敲门的?讲不讲规矩?” 那几个男生闻言,立刻冷笑:“什么规矩?都不比赛了,还不赶紧走,赖在这里占着公共资源,你们也好意思!” 赵程在后面低声呵斥了一句:“你们少说两句!” 赵程对曹院士的态度倒是恭敬:“院士,不好意思,队员有些心急,您继续用会议室,我们等下再过来。” 不,不是恭敬。 与其说是恭敬,不如说是,面对手下败将的风度! 容栀慢慢咀嚼过来紫荆大学那几句话的意思,满脸愕然。 人人心头都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狂妄归狂妄,紫荆大学代表队的人能说出这种话来,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联想到华清大学退赛,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众人的心头。 曹院士看着众人的表情,说:“接下来几天,大家可以松快松快,在港岛转转,买点东西。然后我们全力以赴,备战接下来的世界人工智能大赛。” 紫荆大学的队员又叫了起来:“太扯了,成绩稍微差一点就受不了打击要退赛,你们还说什么准备世界人工智能大赛?我是说不出这种羞耻的话的。” “连个五校争霸赛都输不起,等到华国举办世界人工智能大赛的入场赛时,难道还能打败我们?真好笑,你们赶紧回国吧。” 容栀在下面气不过,直接走到门边,和那几个嬉皮笑脸的紫荆大学队员面对面。 那几个队员还叫嚣着:“怎么,你还敢打人?还嫌扣分扣得不够多?你叫容栀是吧?真没见过哪一届的队长,个人积分成绩垫底的,丢死人了!” “孙维锋真是瞎了眼,才跟着她跑了。” 容栀冷冷地瞪着那几个队员,她没有动手,但是那冰冷的目光有如实质,那几个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容栀突然璀然一笑:“我为什么要打你?毕竟你是我的大客户,刚从我这买了上百万的金属泡沫,我祝你们科研之路长长久久,我买房买车买表就等着你们啦!” 紫荆大学几人气得倒仰,转身就走。 容栀“嗤”一声,把门重重摔上。 会议室内,江舟正惊讶不已,失声问曹院士:“教授,您这话,什么意思?” 曹院士平静地宣布了钱校长的指令。 因为媒体舆情汹涌,所以这一次的五校争霸赛,华清大学和华国科技大学,双双弃权了。 鲲鹏生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这就是华清大学退赛的真相! 弃权! 简直是天方夜谭!就因为所谓舆情汹涌,就安排两所大学在比赛途中,以垫底的成绩退赛——这是谁做的决定? 舆情? 宣传署! 陈老爷子那张脸,陈立元在五校争霸赛碟片上意气风发的样子,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中。 就为了一己喜好,整个华国的人工智能专业陪着陈家玩?陈家是皇帝吗? 大清早就亡了! 没想到来参加个比赛都能被陈家恶心到,容栀双眼喷火,两只手死死攥成拳头。 曹院士没什么别的话说,干脆地宣布散会。 他先离开房间,剩下的鲲鹏生们茫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动作。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紫荆大学的队员又过来敲门,在催促他们。 这次,他们倒是没进来,也没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胜利者对失败者的风度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的眼中还有可怜。 华清大学和华国科技大学,变成了他们表现自己同情心的工具。 容栀突然站起身,怒气冲冲地离场。身后,鲲鹏生也一个一个茫然地站了起来,跟着离开场地。 身后,紫荆大学的队员们欢呼一声,进了会议室。 有声音飘过来:“傲什么傲,不就是发明了个新材料么,以为自己多厉害似的。” “个人妄图与整体对抗,最后还不是输得一塌糊涂。” “反正也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怎么都赢不了,现在退赛也算是挽尊。” “还说什么要在决赛打败我们,现在是意识到打不过了,所以灰溜溜地逃跑,好像一群老鼠哦。” …… 身后的议论声逐渐远去了。 容栀凭着心中一股怒气冲回了自己的房间,门口的江韵看到她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他忧虑地问。 容栀看向他的脸,一双眼睛又亮又烫,江韵被灼了一下。 “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想想办法。”江韵说。 第119章 江韵说,我们不会退赛的 容栀垂着头,江韵不由分说地拉过她一只手,握住。 他的手微微凉,指尖的茧摩擦着容栀的皮肤,缓解了她内心的燥热。 容栀突然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下一场比赛在一周以后,或许,到那时,事情会有转机呢? 美色果然是良药。她心想。 容栀低声把事情讲给江韵听。 江韵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变化,容栀看不清他内心所想。 只有当她提到“江姥爷”的时候,江韵才微微挑了一下眉,神情有一丝奇怪。 容栀叹了一口气:“我们鲲鹏计划是江姥爷支持才办的,现在在电视中看不到他老人家,不知道他现在处于什么处境,我们这个计划又能维持多久。” 江韵想了想,安慰她:“江姥爷没事,你放心。” 容栀反驳道:“你怎么确定他没事?你又不是他孙子,你……” 然后她意识到了什么。 江韵苦笑着说:“吓到你了?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爷爷吗?他就是我爷爷。” 容栀咳了一声。 然后又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江韵一番。 “我以为你只是个家里有钱而且很会投资的艺术家。”她小小声说。 “你这么了理解也没错。”江韵一本正经道,“我的生活确实是我自己一弓一弓拉出来的。” 他故意逗她笑:“你不知道,在乐团里面,我们拉小提琴的,和人家打鼓的,吹小号的,统统一样的待遇。” “所以,一场演出下来,人家打鼓的,一鼓槌50块,一鼓槌50块,人家吹小号的,吹一下20块,吹一下20块,就我们小提琴最累,一弓两毛,一弓两毛,两毛两毛两毛两毛……” 容栀想了一下江韵在乐团里卖力从头拉到尾,两毛两毛两毛,忍不住哈哈笑了。 看到容栀笑了,江韵也笑了。 江韵安抚了容栀一会,看他的小可怜情绪稳定下来,这才送她回了房间。 “不如我给你按摩一下。”江韵毛遂自荐,“我们拉琴的很容易各种不舒服,全靠同事之间互相按摩。” 他的表情正直极了,仿佛自己不是在撒网钓鱼。 容栀将信将疑,依据江韵所说的,趴在了沙发上。 江韵挽起袖子,把手上的钉子戒指摘下来,让容栀帮他拿着。 容栀照办,江韵隔着衣服给她按摩肩颈和后背。 他的手落在容栀的身上,容栀突然想起什么:“要么还是算了,你是小提琴家,你的手是国宝——” 江韵嘘了一声:“别吵。” 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按了起来,容栀感到一阵舒坦,从善如流,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 确实很专业。 容栀舒服地眯起眼,江韵手上一用力,突然尖锐的酸痛袭来,她双眼又一下子瞪圆,就像一只受了惊的猫。 如果她有尾巴,此时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了。 江韵拍拍她:“你不要总试图对抗我。放松,别用力。” 容栀语气委屈:“我疼。” 江韵语气温柔,手上的力道也没有半分松懈:“你瘦成这样能不疼吗。我都能数出来你有多少根肋骨。” 这个梗掉在地上,不接不是中国人。 容栀没忍住,嘴比脑子快,回了一句:“我不数也知道你有多少根肋骨,哈哈哈哈。” 说完,就被江韵下手按得嗷嗷叫:“还能顶嘴,看来是我力气使得不到位。” 容栀求饶:“到了到了到了。我错了错了错了。” 江韵一边按一边絮絮叨叨。容栀趴在沙发上安静如鸡。 陶蜜在一旁走过来走过去,两个人谁也没看到她,仿佛她穿上了隐身衣。 陶蜜叹为观止。 等江韵按完,容栀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熟了。 她闭着眼睛的样子很是清秀乖巧,没有半分攻击性。江韵看了又看,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容栀没有醒,不知梦到了什么,脸红扑扑的。 江韵低低笑了,给她盖上一件薄薄的单子,转头对一边看呆了的陶蜜小声说:“她最近很累。” 陶蜜呆呆地说:“……啊是的,因为队长要组织我们比赛,她劳心劳力。” 江韵用陶蜜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情又看了一眼容栀,那一眼仿佛牵扯出千丝万缕的情意:“等她醒了,那些困扰她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麻烦你照顾她。”江韵最后说。 他一张脸极其英俊,冲着陶蜜一笑,陶蜜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不由自主的说:“……没问题。” 等到江韵走了,陶蜜又嘿嘿傻笑了两声,这才锤了自己一下! 美色误我! 谁给的胆子,让她说没问题! 我何德何能照顾栀姐!都是栀姐照顾我! …… 回到自己的房间,江韵低低笑出声。 小可怜,聪明的时候真聪明,迟钝的时候,还真是个迟钝的小姑娘。 她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的追求者,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 他笑了一会,然后仔细思考起来。 片刻后,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抽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 容栀这一觉睡得极好。 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是黄昏,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有种茫然感。 她看着浸泡在夕阳余晖中的精致吊顶和水晶灯,眨了眨眼,思绪缓慢回笼,然后猛然坐了起来。 她掀开身上盖着的薄单子,跳下沙发,扯着嗓子喊:“陶蜜——陶蜜!” 套间的门开了,陶蜜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打了个呵欠。 她脸上还残留着睡觉的印子。 “我梦见科大要求我们退赛!”容栀焦急地问,“是梦吗?” “……”陶蜜凑近了观察容栀,忧虑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哦,妈妈的傻大儿。”陶蜜慈爱地说,“孩子睡觉睡傻了。” 容栀坐了一会,慢慢清醒过来。 退赛。 不是梦。 她猛然握住陶蜜的手:“所以你和我今天都睡了一下午?” 陶蜜说:“大家都在睡吧。”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欠,“毕竟前几天又通宵又训练的,挺累的。” 她面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容栀有些懵:“我的意思是,咱们就这么退赛了?如果退赛,不用打包行李?” “哦,这个。”陶蜜喝了杯水,也清醒了,她转头对容栀,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江韵说,我们不会退赛的。” 第120章 江韵的白切黑手段 容栀:“?” 容栀:“江韵说了,所以你们所有人都信了?” 陶蜜继续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当然信,他可是江韵啊。” “他说我们不用退赛,我们当然就不用退赛。” 容栀:“他是怎么做的?” 陶蜜:“不知道啊。” 容栀:“?” 容栀:“你们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睡这么香?” 陶蜜依旧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是啊,他可是江韵啊。” 容栀开始感觉头痛,揉着眉头,强忍住心中抽打全班同学的欲望。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原来是有电话进来。 在她睡着的时候,手机设置成静音,容栀仔细一看,居然未接电话67个。 ??? 发生了什么? 容栀有些懵,很快,又是一个电话钻了进来。 这个电话她认识,是孙维峰。 容栀迅速接通了电话,孙维峰的声音一下子冲了出来。 “容小姐!”他似乎身处野外,身边全是呼呼的风声,他扯着嗓子喊,“我们《港岛新报》想约您聊聊见义勇为英雄事迹,您给我们一个独家内幕披露权,好吗?” 见义勇为英雄事迹? 容栀抓乱了自己一头长发:“发生了什么?” 孙维峰一怔,“容小姐,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您的见义勇为英雄事迹已经登上了华国的各大新闻首页,引发国内广泛讨论了!” 容栀握着手机,咽了口唾沫,直觉这件事和江韵有关系。 容栀和孙维峰随便说了几句,挂上电话,然后搬出电脑—— 开机的瞬间,自动弹出的新闻上是容栀挎着大红花接受“见义勇为表彰”的照片。 新闻的标题用巨大红色字写着:《文武双全:鲲鹏生文可参加比赛,武能见义勇为》。 容栀迅速浏览了一下。 这篇报道写得非常讲究,虽然在说新时代青年见义勇为,但话里话外,没少报道鲲鹏生参加五校争霸赛的事情,一下子就把民众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容栀出发去港岛参加比赛上面。 按照这个传播范围,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鲲鹏生要去港岛,两岸三地共聚一堂,进行人工智能技术的比拼。 新闻下面的评论区已经有很多人在追问比赛结果如何。 怎么回事? 她不过就是被男色迷惑了心神,睡了一觉,醒来以后,全国都知道五校争霸赛了?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容栀有些迷惑。 她登陆了许久没上的围脖,一下子被热情群众的@挤爆。 原来是之前那个爆火的火车少女勇斗歹徒的视频,突然被深市警署认领,剪辑进自己的官方宣传片里。 深市各行各业在创新方面都走在华国前列,深圳警署也紧跟潮流,各路社交平台玩得飞起,技术纯熟。 深市警署把爆火的火车少女勇斗歹徒视频、爆火的烟花鸭锁骨视频剪辑在一起,号称视频主角是同一个人,正是警民共建活动中一个见义勇为事件的女主角! 就在容栀睡觉的时候,下午四点,这条宣传片准时出现在深市警署的官方平台上。 因为集齐了近期网上两大火爆短视频内容,深市警署的宣传片的播放量蹭蹭蹭就勇攀高峰! 深市警署的领导笑得合不拢嘴,动用了自己的力量,把这个宣传片的影响范围扩大,一群官方号纷纷下场转发,摇旗呐喊。 一时间,各大社交平台都被深市警民共建宣传片刷了屏。 许许多多吃瓜网民在下面嗷嗷猜测:“这个女生,看起来好面熟,就是那个不挂科、过体测的学神吧!” “我觉得不是,这俩长得不像啊。” “楼上的,这还不像?你看过前阵子最火的直播考试没?图片/图片/图片/图片,这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笑死,楼上的是直男吧,人家姑娘换个发型就不认识啦。” 就在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官媒动了。 深市警署的宣传片放出仅仅十分钟,华国日报的公众号就推送一篇报道。 详详细细地描写了见义勇为事件的始末。 “顺便”提了一句,作为本次见义勇为事件的主角,鲲鹏计划的容同学前往港岛参加五校争霸赛,因此没来得及采访本人,华国日报会持续关注事态的进展。 华国日报是华国最核心的官媒,影响力与公信力都是最一流的。 这条新闻一出,各个新闻平台纷纷转载,各大营销号等也开始闻风而动。 既有正能量,又有话题性,又具备娱乐性,这个热点毫无疑问地,爆了。 烟花鸭锁骨风靡整个华国,仅仅几个小时,外卖app上所有名为“烟花鸭锁骨”的商品,都被抢购一空。 就连万年不说话的高冷男神江韵都下场玩梗,拉了一小段《皇家烟火进行曲》的节选传到围脖上,配文:“听说烟花鸭锁骨很火?” 江韵庞大的粉丝嗷嗷下场,把这条围脖顶上了热搜榜首。 烟花鸭锁骨上热搜榜了。 见义勇为上热搜榜了。 深圳市警民共建宣传片上热搜榜了。 终于,在各方不露痕迹的推波助澜下,“五校争霸赛是什么”登上了热搜。 广大民众们终于注意到有一个“五校争霸赛”。 人工智能领域对于华国的普通民众而言,太过遥远。 国家从未大力宣传过,因此五校争霸赛在华国大陆的关注度不是很高。 如今,几乎全国人民都知道有这么个关于人工智能的比赛,自然兴趣十足,居然自发讨论起来,还建起了一个专门的论坛讨论比赛。 陈家执意要求科大代表队退赛,但此刻,面对着如此高的关注度,陈家可谓是骑虎难下。 …… 容栀坐在沙发上,迅速梳理完这一切,心中连连称赞。 高啊,真是高。 江韵操纵起舆论来,干脆利落又漂亮,效果惊人。 分分钟就把陈家架在火上烤。 没想到江韵还是个白切黑。 上次直播考试,她自己操纵得来的关注度,虽然使用了“黑红—洗白”的营销模式,也确实成功了,但如今回头想来,每一步都在走钢丝。 稍有不慎,就会被舆论吞噬,从而万劫不复。 而江韵显然手上有更多舆论资源可以利用,只需要轻轻巧巧地借力打力,就能不动声色地推动民众关注到五校争霸赛。 他自己倒是落得干净,任谁都查不到他身上。 容栀靠在沙发上,人生第一次,因为江韵在自己身边,产生了一股安心。 她从来都是给别人提供安全感的那个人,如今,有一个人能够站在自己身后,这种感觉…… 久违的温暖。 正想着,曹院士的电话打到了容栀的手机上。 “开会。”他言简意赅地说,然后挂了电话。 在这个时间点上开会? 容栀有些意动。 看来,事情有了转机。 第121章 海内外都关注这场比赛呢,不能退赛! 晚上八点,视频会议准时召开。 港岛维克多酒店里,曹院士带着十名鲲鹏生列席。 参会的人员除了韶省宣传署舆情管理办主任、华国科技大学副校长以外,居然还有华国日报时事民生版的副主编。 曹院士有些惊讶地问钱校长:“这是怎么回事?” 钱校长咳了一声,说:“因为舆情汹涌,所以事件相关的几方需要一起开个会,碰一碰思想,步伐一致。” 宣传署的参会人是陈老爷子的嫡系,曹主任。 他面沉如水,直接质问周主编:“谁允许你报道的,这种比赛类报道属于重大选题,你是否有报备?” 周主编是江家的老朋友,此行受江韵所托。 闻言,他变了脸色,皱着眉头,毫不示弱:“怎么没有报备,我们报道的主要篇幅是警民共建!” “警民共建的大选题在年初就已经获得了宣传署的立项,属于年度重大选题。宣传署既然对这个选题有意见,当时直接砍掉就是了!” “现在我们华国日报的报道都发出去了,放这种马后炮还有什么意思?” 两个人都是浸淫多年的老油条,互相甩起锅来不遑多让,下面的鲲鹏生连连惊叹。 “语言的艺术。”容栀捅了捅夏峥嵘,“你听,他们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夏峥嵘连连点头:“但凡我有这个本事,衰仔夏启宗就可以扑街了。” “话说回来,船王的寿宴在什么时候?”容栀好奇地问。 “他还没跟我说,但总之在我们比赛之后。”提起船王,夏峥嵘有些不耐烦,英俊的眉眼又染上一片阴霾。 一个流放的儿子,连自己父亲的寿宴都不知道具体日子,说出去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视频会议中,钱校长正额角冒汗,在周主编和曹主任之间打圆场:“周主编,那个,咱们日报的报道可以撤回吗?是这样,在宣传署的领导下,华国科技大学准备放弃这次的比赛了。” 钱校长讲话很有技巧,“在宣传署的领导下”“放弃比赛”,滴溜溜就把退赛的锅甩到了宣传署的头上。 曹主任心中大骂老狐狸,却也无计可施,只好背牢了这口黑锅,咬着牙看向周主编。 周主编不慌不忙,把茶杯往桌上一搁,动作有意无意重了些,茶杯底和会议桌之间磕出清脆的响声: “华国的人工智能研究虽然在起步阶段,却意义重大,因此《华国日报》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努力宣传,将这项引发民族自豪感的研究推广到民众中。” “现在说要放弃比赛?我们华国日报的发行范围涵盖了海内外,不知多少华人都看我们的报纸。” “现在,海内外都等着看咱们华国孩子们在人工智能领域一展身手,你们居然要放弃比赛?” 周主编不软不硬地质问完,曹主任没给钱校长开口甩锅的机会,率先开口:“因为后面还有世界人工智能大赛,这次退赛也是为了后面的重大比赛作出战略调整。” 周主编摇了摇头:“曹主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我们华国日报相关的报道已经阅读量百万加,我们官方平台上关于这次比赛的气氛也已经炒热了。” “而且,据我们所知,现在已经有很多民众想着港岛出发,特意给鲲鹏生加油。还有一些海外留学生也会飞到港岛去看决赛。” 曹主任头痛不已。 现在的问题是,报道已经发了出去,而且非常邪门,一发出去就产生了极其广泛的影响力,无论在央媒、省媒还是各大网络平台上,都有着足够关注度和巨大的流量。 如果还要求科大退赛,国内必然会扬起巨大的质疑声浪,宣传署甚至会失去公信力。 当然,这也不是最让曹主任头痛的。 最让他头痛的是,华国日报的海外发行量不容小觑。 如果按照周主编刚才说的,海外华人也对这个五校争霸赛有着极高关注的话,执意退赛,就很容易在国际上闹出负面舆情。 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华国日报作为国内第一党报,里面的领导级别可比他这个小主任高多了。如果连累华国日报在国际新闻界名声有损,他这个小小的主任,才真是从此中断了政治生涯。 曹主任浸淫多年,心里清楚,事情一旦发酵,自己就会作为那个罪魁祸首被推到前台,斩旗平愤。 他也不想背这口恶心的锅。 曹主任想了又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才说:“事态重大,我需要向领导请示。” 然后他又看向周主编,意味深长地说:“周主编,舆情既能反应民意,也能挟裹民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们的工作。” 周主编也熟练地跟着曹主任讲着场面话,大家一起哈哈哈了几声,参会的几方面上一派如沐春风,实则各怀心思。 “我觉得咱们不用退赛了。”陶蜜小声说,“江韵果然说到做到。” “他可是江韵啊。”周承书自然地接了一句。 到了这一步,陈家可真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等到晚上九点,钱校长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宣布,这次的五校争霸赛,华国科技大学会继续参赛。 宣布后,钱校长就退出了会议。 还没等鲲鹏生欢呼,会议室又进来一批人。 id是华国科技大学纪检组。 一张年轻男人的脸晃了晃,随即清晰地出现在摄像头中。 他面容邪气,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穿着一件蓝盈盈的衬衫,冲着摄像头笑了一下,两排牙齿又白又密。 “各位,我是华国科技大学纪检组的组长,陈立元。”他沉稳地说。 “经过纪检组的决议,认为五校争霸赛的舆情风险比较强烈,我校资助这样的活动显然是不明智的,缺乏公信力,同时也缺乏对纳税人的基本尊重。” 他的声音透过视频,回荡在维克多酒店的会议室中。 “所以……”他抬头笑了笑,清晰地说,“华国科技大学决定,中止本次五校争霸赛,与鲲鹏生相关的一切资助。” 第122章 鲲鹏生:容栀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有钱人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曹院士拍案而起:“你们什么意思?” “就是您听到的意思。”陈立元还是笑着,嘴里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纳税人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华国科技大学不应该资助学生参加一个娱乐性质的、具有极高舆情风险的明星赛。” “我校当然不会要求自己的队伍退赛。”他笑眯眯地说,“那么就祝各位,能够尽早解决参赛的食宿成本与期间所产生的额外费用。” 陈立元说完以后,就结束了会议。 …… “他的意思是,我们要自己拉赞助参赛了?”周承书问。 “没那么容易。”容栀思忖片刻,“国立前山大学就是拉赞助参赛的,他们的队服、队旗和参赛作品上,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些商业logo,同时在设计方面也会让渡出一部分自主权。” “首先,我们就不能允许商业logo出现在自己身上;其次,我也不想让渡出设计的自主权。” 鲲鹏生们都陷入了沉默。 钱,是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新的难题。 容栀突然回头,问夏峥嵘:“船王的寿宴就是在比赛结束之后,是吗?” “是,不过——”夏峥嵘说,“你们想找我老豆赞助?肯定来不及啊。” 容栀喃喃道:“赞助比赛是来不及了,赞助点别的,我觉得很可以。” 夏峥嵘手一挥:“嗨呀,不要慌,我既然能赞助咱们科大,我也能赞助你们,小爷有钱。” 容栀无情地戳穿他:“你赞助科大的钱也是船王给你掏的吧,你本人手上有多少现金流?” 夏峥嵘被戳破了心思,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能凑个三千万港币吧。虽然不多,赞助咱们比赛肯定够了。咱们就十个人,全套成本下来,最多五百万港币就能搞定。” 容栀的眼睛转了转。 “我有一个赚钱的点子,还能帮你在船王面前刷一波存在感。”容栀的面上突然露出恶劣的笑容,“怎么样,夏峥嵘,你信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夏峥嵘赶忙表忠心,开玩笑,他当然不是贪图栀姐的美色,而是丠栀姐的灵魂所折服! “那你最近不要乱花钱,把你的三千万港币留好,因为寿宴过后,我们很可能需要凑钱。”容栀冷静地嘱咐,脑子迅速转着。 她缓缓地看了一遍眼前的江舟、陶蜜、周承书等人,微微笑了,对众人说:“既然科大不给我们赞助,那就是默认我们有盈利的自由——要不要一起搞一波大的?” 同学们迷茫地点头。 夏峥嵘隐隐猜到的容栀的想法,犹豫出声:“可是,就算搞一波大的,也得等比赛以后。你不让我花钱,那咱们这次比赛谁来赞助呢?” 容栀挑了挑眉,随即指向自己。 “我。”她微微笑了。 “你们觉得,我来当金主爸爸怎么样?” 羊毛出在羊身上,从宁逸媛那里宰来的六百万,还在她银行卡里躺着呢。 不知道陈立元知道,是什么心情呢? 鲲鹏生:“???” 鲲鹏生:“!!!” 陶蜜下意识脱口而出:“栀姐是真的穷——” 紧接着就被周承书扯了一下。 “她可是新材料的发明人。”周承书在陶蜜耳边用气声说,“你忘了?” 陶蜜一下子捂住嘴。 栀姐的穷已经深入她的脑海,一时间忘记了。 她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容栀。 其他鲲鹏生显然也在这样做。 之前在赛场上,容栀随随便便就从紫荆大学的购买费中抽成百万。 只不过赛场上发生了太多事情,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现在回想起来—— 陶蜜发出土拨鼠尖叫,紧接着跳到了容栀的身上! 鲲鹏生们齐齐怪叫起来,一拥而上,把容栀压在下面! “天啦,栀姐,你骗得我们好苦!”大家七嘴八舌叫道,“你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有钱人!” “吃大户!吃大户!” “亏我们还一直对你心怀同情……” 容栀被大家压在下面,奋力挣扎:“我不是,我没有!” 陶蜜蹲下,抓着容栀的领子,逼问:“不是有钱人,还是没有骗我们?” 容栀目光躲闪:“我哪有骗你们,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穷。” “哈!你还狡辩!”陶蜜又把她压下去,“你背叛了我们无产阶级!” 鬼吼鬼叫声在走廊里传得好远。 赵程微微蹙眉,转身走向房间的另一端,对着手机道歉:“启宗哥,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没有听清。” 电话对面的男声低沉又磁性,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启宗哥,我当然有信心把夏峥嵘按在地上打。”赵程说,“我们紫荆大学本来就是老牌霸主队,方伯伯与何主委都是我们的人,再加上东道主优势……我们赢定了。” “只是,我不明白。”赵程迟疑道着,“华清大学已经退赛了,咱们最强的对手已经没了,您就一点都不高兴吗?科大这次就是材料用得好了点,他们的实战经验为0,启宗哥为什么这么担心?” “因为……有一个厉害人物在我那傻弟弟身边帮他。”对面的夏启宗轻笑一声,清晰地吐出一个名字。 “容栀。” ———————— 夏启宗念出容栀名字的时候,容栀正愁眉苦脸地被鲲鹏生拉出去请吃宵夜。 用陶蜜的话说。 沙滩,海风,深夜。不吃小龙虾都对不起这清风明月。 “你们下手轻一点。”容栀满脸肉痛的表情,“吃什么小龙虾……炒饭和白馒头还喂不饱你们吗?” 此话出口,她就被同学们一顿锤,然后被大家拖到海边一家生鲜招牌的小店。 说是小店,其实只是支在沙滩上的一个棚子,四周围了一圈塑料布。 棚子里面摆满了一缸一缸的海鲜。 夏峥嵘信誓旦旦保证,这个小店生鲜地道,他从小吃到大。 说完,他就被大家盯着胸看,然后笑得夏峥嵘浑身发毛。 夏峥嵘呸了一声,一马当先冲进去,从地上摞得高高的篓堆中捡起一只破旧的篓,然后拿起一只捕鱼网,给大家示范:“自己捞自己中意的海鲜,自助哈。” 众人有样学样,手忙脚乱地捞着鱼虾贝,溅了一身水。 “你们变了。”容栀痛心疾首地说,“以前请你们吃鸭锁骨,你们都不怎么动嘴,现在都学会主动宰人了,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果然腐蚀青年人的意志!” 第123章 喜欢你 “夏峥嵘,别人吃也就算了,你这个资本主义大毒草怎么也好意思吃我的?”容栀看见夏峥嵘挑了一筐活蹦乱跳的皮皮虾,感觉这些皮皮虾都蹦跳在自己的心上。 每一下都是那样心痛。 “老板,这鱼称一条。”夏峥嵘回过头来,一张长年阴戾的脸迎着灯晕与海风,竟然难得舒展。 他的上半张脸是典型的岭南人长相,深邃凹陷的大眼,双眼皮又深又宽。但是下半张脸却不似岭南人般热烈,而是分外清秀柔和。 鬼使神差的,容栀脱口而出:“你是长得像你妈妈多一些?” 夏峥嵘一怔。 容栀说出口就后悔了,她想描补两句,夏峥嵘却嗤笑出声:“一个恋爱脑的废物,自己和孩子的命都保不住,谁要像她。” 容栀赶紧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个屁,有什么对不起,她自找的。”夏峥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垂了下眼,提着篓子,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四个保镖跟在后面,隔绝了容栀的视线。 …… 海边小店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把食物端了上来。 大家坐在沙滩上的塑料椅上,嬉笑着戴上塑料手套。 初夏的海滩,空气是湿热的,海风却依旧凉爽。 海风从遥远的远方吹过来,带来一丝丝盐的气息。 容栀坐在欢笑的同学中,海风拨动她的碎发,蹭在脸上,有些微痒意。 “啪”地一声,不知是谁开了啤酒,几许泡沫飞溅在她脸上,缩成冰凉的小点。 海风不知从哪边来。海风从远方来。 隔着三千年的时光,在古代地球,这样的快乐太过美好,以至于让她有一丝怅然。 “我提议,咱们庆贺一下来之不易的比赛机会!”有人喊。 大家欢呼一声,一杯冰冻啤酒下了肚,凉意瞬间游走在四肢。 “咱们再感谢一下金主爸爸栀姐!” 容栀在大家的七嘴八舌下又喝了几杯。 “干翻紫荆大学!”醉醺醺的同学们振臂高呼。 这个得喝。容栀气吞山河。 大家又一个一个地敬“容队长”。 容栀频频举杯。 酒下得快,酒劲上得也快。 很快,一帮人趴倒一大片。 陆隽已经双颊嫣红,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嘟囔着什么。 容栀凑过去听,竟然是“炸死你们”。 陆隽娇娇软软的一个人,喝多了竟然这么疯。 容栀失笑,把她手中的玻璃杯抽走。 咣当一声,陆隽直愣愣面向桌子,把额头砸在桌子上。 容栀晕乎乎地往陆隽的头下面垫了几张纸巾,一张,两张,三张。 这时,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 “听说你请客,难道不请我?”耳边,一道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来。 容栀转头,江韵坐在她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 他穿着宽松柔软的黑色t恤,海风吹过,t恤迎风招展,勾勒出衣下精瘦的倒三角身形。 容栀垂下眼,露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大大笑容。 江韵应该是刚洗完澡,皮肤上还有些水气,半湿不干的头发分外漆黑,湿漉漉的清新气息钻进容栀的鼻子。 一双清秀的凤眼看向她,眼尾还带着刚洗完澡的红意,语气中带了一丝委屈:“帮你解决一个大麻烦,你都不谢谢我。” 桌上还有几个勉强清醒的同学,闻言,开始起哄。 夏峥嵘在一旁大着舌头叫:“喂喂喂你不要太过分啊!” 容栀不理夏峥嵘,用一只手支着下巴,侧过脸,对着江韵笑:“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帮我,攒在一起谢,可好?” 江韵伏下身子,把下巴搁在桌子上,抬眼看她,狭长的眼中有笑意流转:“容小姐的诚意?” 在江韵身后,明月朗朗铺在沙滩上。 不只是这清风明月太过动人,还是刚刚喝下的啤酒微醺人,容栀对上江韵的笑眼,感觉整个人的皮肤都在发烫。 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缓慢跳动的声音,酒精在自己的血管中汩汩流动,然后冲上头顶。 容栀的酒量一直不错,可直到这时,她觉得自己肯定是个一杯倒。不然,怎么江韵冲她笑一笑,她就头晕了呢? 她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江韵,因为喝过酒的缘故,眸子水光潋滟,湿润方好。浓密的黑发又长长了些,纠缠不清地铺在后背上。 江韵感觉自己的心像是鼓槌,一下又一下地锤着自己的胸膛。他迟疑地伸出手去,拨动少女微微卷曲的长发。 下一秒,容栀就像一头莽撞的小兽一样,一下子凑近了他的脸。 容栀用鼻尖碰了碰江韵的鼻尖,醉得不清的样子,眼睛瞪得溜溜圆,眸子中有些好奇。 “接吻吗?”她嘻嘻笑着问。 江韵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扑了上来。 江韵的额头很冰,也可能是她的皮肤太过滚烫。容栀的额头贴上了江韵的额头,舒服地叹了口气。 谁知道,江韵一把握住她的肩,把她微微推开来,两个人之间距离只有咫尺。 “我们是什么关系?”他温柔地问。 容栀笑嘻嘻:“朋友。” 江韵一下子变了脸色。 “我初吻都给你了,你说我是朋友?”他的声音微微抬高。 眼前的少女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还在茫然地冲着他笑。 江韵舒缓了一下情绪,他怕自己被她气死。 他战略性变脸,冷着一张俊脸,捧着少女红润的脸,把她的脸抬起来,和他对视。 漆黑的碎发垂下来,在他的鼻梁上打下浓重的阴影,衬得他眉目如墨。 “我是你男朋友。”他轻声哄骗。 容栀笑了:“朋友。” “男朋友。” “朋友。” 江韵叹了一口气,控诉道:“容栀,我可是国际知名的艺术家哎,想和我谈恋爱的女生从中国排到法国,你竟然渣我。” “你好幼稚哦。”容栀皱了皱鼻子,“是你喜欢我,又不是我喜欢你。” 江韵这次真的叹气了。 这个女人,她没有心。 可是他也没办法。 至少容栀认可了自己的……吻技?江韵自我安慰。 安慰失败。 江韵气结,咬容栀的鼻尖:“你这个渣女,但凡我有办法,我才不要喜欢你!” 容栀看着他,理直气壮地说:“可是你没有办法呀,谁让我又聪明又漂亮。” 江韵忍不住笑出了声,等酒醒了,容栀知不知道自己说出这等虎狼之辞? “好好好,知道了,你是容漂亮。”江韵笑着说,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容栀笑嘻嘻地抓了江韵的袖子:“你换个问法,问我有没有一点喜欢你。” 送分题? 江韵循循善诱:“那……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说完,他无端端紧张起来。 只听眼前的少女毫不迟疑地、清晰地说, “喜欢你。” 第124章 为爱执着小提琴天才X口是心非小野猫 “喜欢你”三个字干脆利落地撞进江韵的耳中。 江韵的脑子里炸满了烟花。 他不想这么没出息,可是…… 拜托,他的小可怜亲口说喜欢他哎。 江韵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的,他就是要昂首挺胸地奔向自己的爱人! 他低下头,无比珍重的,就像是对待皇冠上的明珠一样,轻轻啄了一下少女饱满的嘴唇。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温柔地问:“还要吗?” 容栀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伸手出去,环住少年的脖子,紧接着跳到他的膝上。 江韵猝不及防地接住她柔软的身躯,她居高临下地垂下脸,头发从后背流淌下来,在二人的周围隔绝出一方小小天地。 她低头,准确无误地吻住了他。 少年的嘴唇也是冰凉的,带有一股薄荷的清新。 她把他的嘴唇含在嘴里,轻轻咬了一下,然后用力吸吮。 江韵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气息灼热而霸道,带着熏熏然的酒气,就这样长驱直入。 他用没有带戒指的那只手重重扣住她的后脑勺,扬起自己的脸,如玉的脸上双眼紧闭。 红晕逐渐染上他的面容,就连狭长的眼尾都染上了红意,神情一片凄迷。 他爱她。江韵绝望地想。 他爱她,胜过她的爱良多。 她的吻毫无章法,片刻,她停下,红着脸,笑问:“这样的感谢够不够?” 江韵喘着气:“不够,这不够。”说着,他拉过她,环在自己的怀中,弯下腰,又吻了下去。 ———————— 第二天,容栀迷迷蒙蒙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江韵的眼睛。 狭长的凤眼看着她。 做梦了? 容栀伸出手去,毫不客气地狠狠扯了一下他的脸。 江韵心中旖旎的遐思统统被这一手扯掉,他哎呦一声。 容栀一下子双眼瞪得溜圆。 不是梦? 她猛然起身,头一阵痛。她捧着头,昨晚的记忆猛然涌进来。 她不但满嘴跑火车,还强吻了江韵,回到酒店后,死皮赖脸地占了江韵的房间,抢了他的床,还把自觉躲去外间的江韵也扯上了床…… 完蛋。 我就像个恶霸。 容栀面容呆滞地捂住脸,心中爆发出土拨鼠尖叫。 她看看江韵,又看看自己,好在两人的衣服都是完好的。 江韵翻身过来,左手撑着,虚虚把她压回枕头上:“想起来了?” 容栀看着上方的脸,心虚地咽了一下口水:“想……想起来了。” 江韵慢悠悠地用右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所以,容小姐,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容栀眨了眨眼睛。 不,她还有整整一片树林! 她讨好地笑了一下:“好朋友。” 江韵气笑了,伸出手去捏住少女的嘴唇:“好朋友?现在你的同学都知道我被你扯上了床,难道你不要对我负责?我的名声怎么办?” 容栀挣脱了江韵的手,灵活地往下一缩,从床上滚到地毯上,站在一边嗔道:“你就喜欢瞎说。” 江韵被容栀的无耻震惊了:“你怎么能撩完就跑?” 说着,他从床上跳下来,就要来捉容栀的手。 容栀轻巧地跳到一边,从旁边摊开的小提琴盒里抓出琴弓,对着江韵身上戳了一下,扬着眉道:“别闹,让别人看笑话。” 江韵拨开在身上调皮乱戳的琴弓:“你别抵赖,昨天你可亲口说了喜欢我!” 容栀掉转身子就跑,遥遥对着江韵笑道:“我偏要抵赖!” 身后正是门,她轻手轻脚把琴弓放在门边的入户台上,手扶着门,身子往后一缩,就把门关上了。 …… 容栀三步两步转回自己的房间,陶蜜昨夜宿醉,这会正炸着头发刷牙。 看见容栀,她马上露出一副八卦的神情,把雪白的泡沫吐出来,鬼鬼祟祟地问:“你和江韵……” 容栀扯了扯身上有些皱的衣服,笑嘻嘻不说话。 “绝,还是你绝。”看着容栀的神情,陶蜜给容栀竖大拇指,“江韵那张脸,坐在镜头前嗑瓜子我都能看八十集,你居然不为所动。” “栀姐是能成大事的人。” 容栀利索地闪进浴室淋浴,扬声道:“别八卦了,等下还要跟科大学生会开视频会呢。” 盥洗台上,陶蜜一摔毛巾:“开什么会,不去!学校连钱都不给出,我们堂堂替校出征,居然降级成学生活动,经费自筹不说,还要被学生会管。” 水声哗啦啦响起来,容栀站在温热的水网中,用手摸自己变得有些肿胀丰润的嘴唇,心猿意马:“安啦,说两句就说两句,也不能少块肉。” “栀姐你变了!”陶蜜惊呼,“爱情让你变成了一个温柔的人!” “我本来就是个温柔的人。”隔着水声,容栀大言不惭地说,没有否认陶蜜口中的“爱情”。 为爱执着小提琴天才x口是心非小野猫?陶蜜感觉自己嗑到了。 陶蜜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冲淋浴间说:“我们约好了出去买姚一的书,港岛发行了姚一的特别合辑,你要不要一起来?” “姚一?”容栀的声音有些迟疑,“这……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真的不去?”陶蜜强力劝说,“姚一的特别合辑不好买,可以买来作珍藏的!” 浴室的门被推开,一股水汽蒸腾而出,容栀双手抓着毛巾,包着湿漉漉的头发出了浴室。 她穿着酒店的玫红色浴袍,出来的瞬间,整个房间似乎都亮了。 陶蜜还是第一次看见容栀穿黑色以外的颜色。 她一下子忘了在跟容栀说什么,一双眼睛黏在了她的身上。 “吹风机呢?”容栀背对着陶蜜,窸窸窣窣地摸索了半天。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你的吹风机,昨晚你拿到我这里了。”江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容栀扶额。昨晚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似乎听到了容栀的想法,江韵的声音隔着门,慢悠悠飘进来:“你说用这个吹风机带我飞离地球,今夜我们要乘着月亮船去远航。” 容栀捂住了脸。 陶蜜捂住了嘴。 芜湖,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陶蜜在心中迅速起好了容栀&江韵三个孩子的名字。 容栀见陶蜜不动,一副嗑cp的样子,只好尴尬地举着自己的湿发前去开门。 第125章 小提琴诉情&宁白莲变成了学人精 门开了,江韵被眼前的春色晃了眼。 好一片灿烂明媚! 她穿着酒店配的玫红色浴袍,明明艳丽的颜色最容易显得人俗气,穿在容栀身上却刚刚好,淡一分都衬不出她的艳色。 在浓艳的玫红色下,她墨发乌黑,眉目浓重,肤光胜雪,领口有些松,一大片白腻的皮肤延伸下去,绵延出一点点神秘的沟壑,视觉冲击力惊人。 江韵一下子呆住了,眼神落在那诱人的地方,茫然地眨了眨,瞬间像触了电一样,赶紧转向其他方向。 他的眼珠没处放,便自觉看向房顶。 江韵张张嘴,一肚子话都说不出来,举起出吹风机:“给。” 容栀垂下眼,不敢看江韵的眼睛,迅速接过吹风机,一下子就关上门。 江韵没反应过来,差点被砸了鼻子。 他伸手摸了摸鼻尖,鼻子一痒,两道小蛇一样的鼻血就蜿蜒而下。 真没出息!!! 他唾弃自己,然后迅速跑回房。 …… 等到容栀和陶蜜出门的时候,江韵在房间里例行练琴。 各种古怪的练习曲的声音传出来。 小提琴练习曲的目的是为了让手熟悉各种诡异的技巧,很难称得上世俗意义的好听。 陶蜜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那边江韵应该是听到了容栀的脚步,小提琴声一顿,突然变成了一支轻快悦耳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伴随着容栀的脚步,缠绵跳跃的乐声直至送她坐上电梯,渐渐消散在电梯门外。 陶蜜捂住脸。 呜呜,嗑到了。 民政局给你们搬到脚下。 求求你们原地结婚。 电梯下行,门又开了,容栀看着满脸姨母笑的陶蜜,叹了口气,拎着她的后脖领子,把她拽进了会议室。 陶蜜挣扎:“我不去,我还要去排姚一签名,才不去看那群学生会的脸色。” 容栀拖她:“就当陪我。” 陶蜜挣扎:“我不陪,咱们的友谊特别脆弱。” 容栀威逼利诱:“送你姚一的特别合辑,港岛特别版,还带姚一亲手签名。” 陶蜜满脸怀疑:“我不信,万恶的黑心栀给我画饼,我不吃。” 容栀叹了口气。 她在从不离身的黑书包里摸摸索索,然后随意地拽出一个本子,放在陶蜜的鼻尖。 陶蜜的眼睛瞪大了。 “这个!”她激动地抓住本子,“这个不是姚一本人亲自设计的限量手账嘛!全球限量1000册,每一册上面都带编号!” 陶蜜急吼吼地把手账转过来,果然在手账底看到一行清晰的烫金编号:0003。 她的脸垮下来,把手账丢回给容栀:“栀姐,你被骗了。” 容栀:“?” 陶蜜教育她:“假的,论坛上说姚一限量手账的前100个号码都专门留给他交好的世界知名文学家,最起码也是拿过国际文学奖的那种。” 容栀当时只是随便留了几个本子给自己用,真没想到传言如此离谱。 陶蜜见容栀不信,就翻开扉页。 上面有一个姚一的签名。 陶蜜指着签名,向容栀传授鉴别大法:“首先你看,姚一的签名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栀姐你都不在姚迷群里,应该没什么机会获得这个签名。” 容栀:“……” 她确实不在自己的书迷群里。罪过。 陶蜜对着签名打量半晌,又说:“这个签名的真伪也存疑,据考古,姚一喜欢用的是万宝龙的大班钢笔,那支钢笔的笔头有点开裂,所以她的签名中间往往有一道难以辨认的空隙。” “但是栀姐你看,这个签名中间是实心的。” 容栀震惊:“不是吧,笔尖都裂了,姚一就不能换一支笔吗?” “不能。”陶蜜满脸虔诚地说,“报道说,姚一这种大文豪非常文艺,喜欢猫,爱看海,还迷恋旧物上时光的味道。” “用开裂的钢笔,才符合姚一神秘文豪的设定。” 陶蜜的语气如梦如幻般吟咏,容栀尴尬地用脚趾抠地。 “喜欢猫,爱看海,迷恋旧物上时光的味道……这只是古早通稿的玛丽苏写法。其实姚一是北方人,没怎么见过海。” 怕陶蜜不信,容栀满脸耿直地迅速补上一句:“开裂的钢笔真的不太好用。” 陶蜜一张水蜜桃样的脸上有怒气升起。 陶蜜瞪了她一眼,用本子拍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偶像?栀姐你好过分,我要开除你的姚迷籍贯。” 容栀还没来得及说话,陶蜜猛然想起:“对了,你还不在我们姚迷群里。” 说着,她掏出手机,眼疾手快地把容栀拉进了书友群。 “其实也不必……”容栀看着陶蜜给自己取的群名字,脚趾几乎把鞋底抠开胶。 “新朋友‘爱姚99’加入群聊。” 随即,书迷群友们边善意地出来欢迎新人,在群里发起了表情。 容栀眼不见为净,收起手机。 陶蜜伸手出去,摇晃容栀的肩膀:“所以,栀姐,你这个限量手账被骗了!人傻钱多!!” 这个误解让容栀觉得很没有面子,很伤自尊,她想了想,决定要为自己辩解两句。 容栀循循善诱:“有没有一种可能,姚一本人手里会留几本手账自己用?” 陶蜜狐疑地看着她:“这倒是有可能,但你休想骗我说,你就是姚一,我不会信的。” 容栀张口结舌,随即深呼吸,伸出手去,揉了揉眉心。 她从书包里又拽出来一条丝巾:“这个总可以了吧?” “哦,姚一《万古江河》定制宇宙丝巾!”陶蜜一把抓过,“这个可以啊!你居然就这么用了,也没套个袋子。” 容栀松了口气:“行叭,这个和0003号的手账本都送给你,拿去用吧。” 陶蜜把本子夹在腋下,将丝巾翻来覆去地看过几遍以后,如获至宝地收进随身的小包里,然后对着编号0003的手账本拍了好几张照片,传到围脖上,配文:“我人傻钱多的冤种闺蜜。” 很快,就有网友闻风赶来,在下面留言:“土豪666。” 陶蜜回:“假的,哈哈,我的冤种闺蜜被骗了。” 回复完,陶蜜把手机收起来,跟着容栀进了会议室。 果不其然,现场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鲲鹏生各个都是逃课大王,容栀对同学们这种基础操作毫不意外。 “大家都去抢姚一的特别合辑了。”陶蜜伸了个懒腰,“干啥不比听这群学生会的唠叨强。” 容栀没说话,把线上视频会议装置打开,加入了线上会议。 距离会议时间还有十分钟,摄像头对面有人上线。 容栀看向镜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宁逸媛? 离开一段时间,宁逸媛的身上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最直观的就是她改变了风格,把浪漫甜蜜的卷发剪短拉直,变成一头longlob,发尾堪堪齐锁骨。 她没有穿往日粉红粉蓝的淑女装,而是穿了一件黑灰色暗格纹的小西装,里面搭黑色打底,整个人都变了样子。 容栀被陶蜜捅了一下。 “栀姐,我怎么感觉宁白莲这身打扮有点像你。”陶蜜小声说,“不会吧,学人精舞到正主面前了?” 宁逸媛在镜头对面侧了侧脸,不知有没有听到二人的窃窃私语。 她咬住下唇,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随即又换成一张漠然的面容。 陶蜜心中那种怪异感更强烈了。 这个淡定的表情,难道不是栀姐的招牌表情吗? 第126章 容栀:如果我能拿出姚一的邀请函呢? 宁逸媛走到镜头正中央,坐下,然后抬起眼对着容栀微笑。 “我就是新上任的科大学生会主席呢。”宁逸媛温声细语,“好姐姐,你意外吗?” 难怪陈立元卡了鲲鹏生一道,把五校争霸赛归到了学生会的名下来管! 容栀突然心中有股强烈的预感。 同为女性,她不想把宁逸媛想得那么卑劣,于是,怀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她直接开口质问:“科大被港岛主委会压分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我们作品的核心技术泄露,是不是你透的底?” 宁逸媛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你才发现?” 她满脸得意地说:“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好过,就是想让你们被大家骂!” 容栀当即心中火起,她低喝:“宁逸媛!你讨厌我,我可以理解,我们私下闹一下也就算了!” “但我们和华清大学代表内地出战,这是原则和底线问题!” “国际环境有多复杂,你心里清楚不清楚!” “你出卖我们核心技术这种行为,叫背刺,叫背叛!” 宁逸媛却笑了:“你吓唬我?好姐姐,你当我会信了你这些鬼话?” “科大就算输了,干我何事?” 容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原本以为,宁逸媛只是针对自己一个人。 没想到,她竟然连大是大非都看不清! 华国是她自己家的吗? “宁逸媛,你糊涂!”容栀低声斥责。 视频的对面,宁逸媛却露出一个浅浅的、胜利者的微笑:“现在,你们参赛的资金募集权也掌握在我的手里。” “一不小心,你们就会变成五校争霸赛史上第一个因为个人原因退赛的队伍。” 宁逸媛随意地拿出手机,一边刷一边说:“我看看现在五校争霸赛的热度……哦,现在有两千万人都在关注着我们的鲲鹏生。” 她眼睛一掀:“姐姐,你说,要是现在退赛,舆论会不会吃了你们?” 容栀攥紧了拳头。 “以损害国家未来的方式满足自己私欲,你心中,当真没有一点内疚感?”容栀哑声问道。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宁逸媛反唇相讥,“不就是你们那些傻兮兮的发明吗?什么人工智能,毁了重做不就好了!你们所谓的核心技术,立元哥说,根本没什么含金量!” 容栀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我不会原谅你。”她说。 …… “我记得之前,学生会主席的热门人选是李泽鸣。”容栀低声问陶蜜,“怎么变成宁逸媛了?” “原本是李泽鸣没错。”陶蜜在一边迅速刷科大论坛,整理了一番讯息后,小声向容栀汇报,“但是,乔校长被带走调查后,钱副校长一手主持了学生会换届事项,并且力排众议,扶持宁逸媛上位。” “李泽鸣呢?” “不清楚。”陶蜜犹豫了一下,“论坛上传闻,李泽鸣触犯了纪律红线,他的国家奖学金也因此被取消了。” “取消李泽鸣的国奖?”容栀失笑,“连李泽鸣都拿不到国奖,那这个奖的公正性也很难保障。” 陶蜜委婉地说:“有些老师会拿国奖做人情……李泽鸣毕竟出身不算好。” 容栀听着,出神思索,钢笔在桌面上轻轻磕了几下。 对面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坐在宁逸媛身边。 其中有几张熟面孔,比如潘治。 潘治见到容栀,只是脸色不虞地瞪了她几眼,竟然没开口挑刺。 “听说潘董最近执意让自己两个私生子参与公司事务,潘治最近焦头烂额。”陶蜜在一边小声贡献八卦。 容栀之前在城市舞会上暗搓搓地给潘治上了一番眼药,听见这消息,毫不吃惊。 她对潘治的遭遇毫不同情,想了想,垂下头,打开了绿微。 直播考试后,她和李泽鸣再没联系过,两个人的绿微聊天窗口已经沉到最下面。 她给李泽鸣发绿微:最近可好? 李泽鸣没有回复她。 …… 对面的宁逸媛出声:“容队长,现在会议开始,请你注意会议纪律,不要使用手机。” 管纪检的部长应和:“会议中使用手机,扣纪律分。如果纪律分不达标,学生会有权拒绝赞助鲲鹏生的比赛。” 闻言,容栀冷笑一声。 这是开始拿捏她了? 容栀把手机丢在一边,后仰靠在椅背上,伸了伸腿,直视对面的学生,面上是惯常的漠然神情。 宁逸媛看着容栀的表情,想起陈立元要求自己模仿容栀,恨得死命咬牙。 她不明白,陈立元怎么就对这么个贱人如此推崇! 都怪容栀,打碎了她的生活! 带着强烈的憎恶,宁逸媛清了下嗓子,依据惯例,开口说了些官样文章。 她本意是模仿领导做派,谁知本人肚里空空,只学了些场面套话,倒显得不伦不类。 容栀忍不住轻笑出声。 宁逸媛的自我沉浸一下子被打断,她一拍桌子:“容队长,你有没有在听?” 纪检部长马上懂事地开口:“鲲鹏班扣纪律分五分。” 这几天,鲲鹏生本就接连遭遇大赛主委会压分。 此刻,面对来自科大的背刺,陶蜜感到一阵恶心。 要知道,学生的纪律分和每个学生的学业息息相关,纪律分扣多了,就会被警示、处分,甚至影响毕业。 用纪律分拿捏人,虽然恶心,但真的好用。 不说能不能毕业,光是一个处分,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明明是用来保护学生的规章和制度,竟然变成了特权阶级的工具! 前有狼,后有虎。 这些特权阶级,才不在乎把一个学科玩坏! 左右玩坏了一个学科,还有下一个学科给他们玩。 但是华国的人工智能技术,几代人的心血,一旦被摧毁,落后于别国,一步后,步步后,就再也发展不起来了! 陶蜜不知是生气,还是心痛,还是失望,还是兼而有之,一时间心中滋味复杂,百感交集。 正气着,陶蜜的头被容栀抚摸了一把。 “别气。”她冰凉的黑眼睛冲着她弯了弯。 容栀懒洋洋地坐正了身子。 “听到了听到了。”容栀伸了个懒腰,“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纪检部长厉声责问,“你们的参会人员呢?” “我知道你们现在没有赛程安排,你的队员统统旷会!” “要求全员参加吗?”容栀露出讶异的表情,“你们事先没说。” “我们没说,你们就不会问吗?” “真不巧,我们今天虽然没有赛程安排,但我的队员都受邀去参加文化交流活动了。” 陶蜜松了口气。 大家都去排队买姚一的书……勉强也算是文化交流活动。 纪检部长抓到了把柄,马上质问:“交流活动?你们有邀请函吗?” 说着,纪检部长就对着摄像头出示了几个路人视角的视频。 视频中,鲲鹏生正在排队买姚一作品。 坏了!这群学生会下了套给鲲鹏生钻! 陶蜜心中一沉。 大家都忘了,现在他们在华国的人气居高不下,引发了热烈关注。 如此,被偶遇被拍,也是很正常的。 容栀竟然有些沾沾自喜地小声问陶蜜:“这都能被拍?咱们现在这么火吗?” 陶蜜满脸紧张,都这时候了,容栀还有心思说这个! 纪检部长还在厉声攻讦:“你们看看,证据确凿,罪证就摆在这里!” “你撒谎!” “什么文化交流活动,难道你的队员们收到了姚一的邀请函?” 容栀一点都不怕。 她冷笑一声:“如果,我能拿出姚一的邀请函呢?” 第127章 白莲花背刺&容栀挥毫签下姚一大名 陶蜜猛地扯了扯容栀的袖子! 现在这件事情闹成这样,他们上哪里去找姚一的邀请函去? 造假是一定会被看出来的,造假的性质可比旷会的性质严重多了。 搞不好要记过的! 学生会的人也看到了陶蜜的满脸惊慌,更加气焰嚣张。 什么鲲鹏生,什么天才,任你是条龙,在学生会的面前,还不是要像一条狗一样,被训得服服帖帖的! 作为特权阶级的优越感立马蹭蹭蹭往上涨。 一个纪检部的部委,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陶蜜。 眼中的优越感让人极其不适。 带着这番眼神,那个部委慢慢地说: “姚一给你们邀请函?姚一凭什么给你们邀请函?” “姚一的午餐随随便便拿出来拍卖,都能卖出六百万的高价。” “你们弄虚作假的话,就要记过的。” 潘治在一旁嗤嗤地笑:“我们宁校花拍下了姚一的午餐,足足花了六百万。” 他调侃道:“都不说钱的问题,你们有那个人脉能找到姚一吗?” “难道你们以为,船王那个被流放的儿子,就能帮你们请到科幻文豪?” 学生会的成员也跟着七嘴八舌的指责起来。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鲲鹏生不是强吗?不是被万众瞩目吗?不是被社会关注吗? 大家都是千辛万苦考上科大的,凭什么就你得到夸奖? 学生会成员的心中有一股隐秘的快感。 仿佛这样压着鲲鹏生嘲笑,自己就比鲲鹏生强似的。 众人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说完之后。 陶蜜直接气疯了。 她的毕业资格被拿捏在这群人渣手里! 可是容栀却不一样。 不就是姚一的签名吗? 如果说是其他文豪的邀请函,可能还有点麻烦。 但是自己的签名,那还不是要多少签多少? 当下,容栀就笑了起来。 学生会的成员一下子停住了七嘴八舌的指责与嘲笑,一起看向容栀。 他们倒要看看,这个鲲鹏生能狡辩些什么! 他们新一届学生会,就是要踩着这群鲲鹏生立威! 摄像头对面,容栀几乎把半只小臂都伸进自己鼓鼓囊囊的黑色书包,在里面翻来翻去。 终于,拽出来一个小小的笔袋。 她把笔袋放在桌上,拿出一支半旧的黑银色钢笔,笔身已经有很多划痕,笔盖上有一朵白色的花朵logo。 万宝龙的大班钢笔。 容栀把钢笔在指尖转来转去:“说吧,你们要什么样的邀请函。” “免得我真给你们一份姚一签字的邀请函,你们又说格式不合规,转过头来为难我们。” 这话一出,陶蜜当即变了脸色! 她扯了一下容栀的袖子,低声叫道:“栀姐!哪怕你有姚一同款的万宝龙钢笔,也没办法在这上面造假啊!” 对面的学生会听不见陶蜜说什么,却纷纷笑了起来。 鲲鹏生还真有邀请函?怎么可能! 文豪姚一向来低调神秘,从不给任何人写邀请函! 宁逸媛心中得意,她今天,就要给容栀一个处分! “当然是姚一的亲笔邀请信。”宁逸媛故意刁难,“我相信,文豪既然邀请你们,不会不亲笔给你们写信吧?” “你!”陶蜜怒道,“现在谁还写邀请信?最多一份制式邀请信,下面手签一个名字!” “你说什么亲笔邀请信,这不是难为人吗?” 边说,陶蜜便盘算着自己能不能仿造姚一的签名。 “你才看出来,我就是在为难你们吗?”宁逸媛笑了,“我就难为你们了,能怎么样?” “身为学生会主席,你怎么能难为学生?”陶蜜更气愤。 “谁让你们违反校规在先,花着学校的钱,却去参加这种没有意义的比赛!”宁逸媛掷地有声。 在陈老爷子的教导下,宁逸媛一贯喜欢站在道德的高地,居高临下地将他人贬得一名不文。 陶蜜憋屈得说不出话,心中整个大破防! 这种道德婊,惯会满口仁义道德达成自己的目的,说是卫道士,实则自私自利! 真是太恶心人了! 容栀拦住了陶蜜,转头对着宁逸媛假模假样的圣母嘴脸:“是不是只要我拿出了姚一的亲笔邀请信,学生会就不扣我们的纪律分了?” 纪检部部长用鼻子哼了一声:“只要邀请信是真的,不但不扣你们的纪律分,我们还得给你们每人加十分呢!” “因为,你们拿到了大文豪的邀请,属于——”纪检部长无不恶意地说,“为校争光!” 学生会的成员们都哈哈笑了起来。 一时间。 空气中弥漫着快活的气息。 容栀站起身:“成,你们等着。” “姚一的邀请信被我放在房间里,我这就拿来给你们看。” 学生会的成员更是哄笑起来:“行,我们等着。” …… 房间里,陶蜜焦虑地踱步:“怎么办,这下子麻烦了。” 她撸了撸袖子,回头看向容栀:“我只对姚一名字的写法比较熟。” 容栀已经找了一张信纸,展开,摆在桌面上。 刚要动笔,就被陶蜜按住了。 “栀姐。”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我来写吧。” “被记过的话,以后毕业、考研、找工作,都成问题。” “栀姐你没有家人。”陶蜜认真地说,“宋省长虽然是你的监护人,但是那么多人盯着,以后他不能为你破例安排工作的。” “我就不一样了。”她竟然还挤出了一个笑,“我家就我一个女儿,大不了我回去读我爸的研究生,进我妈的实验室工作。” “就算我毕不了业,最多也就是被我爸打断腿,我爸肯定能帮我想办法。” 容栀看着陶蜜一张紧绷的圆脸,心中微微有些动容。 自从来到古代地球,她就一直在被大家保护着。 大家叫她“栀姐”,叫她“队长”,经常撒娇卖萌让她帮忙。 但大家并没有因为她强大,而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付出。 她们用自己的方式,在守护着她。 容栀心中动容。 “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容栀说,然后没再理会陶蜜的阻拦,落下自己的钢笔。 刷刷刷笔走龙蛇,邀请信一蹴而就。 容栀退后两步,满意地看了看这封邀请信,然后挥毫签下“姚一”两个大字。 第128章 我就是姚一!主编出面证实,容栀疯狂打脸! 陶蜜急得直跺脚:“栀栀,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说着,她拎起了这封信,看了两眼,然后抬眼看向容栀。 目光奇怪。 “你把姚一的名字,模仿得太像了。”陶蜜难以置信地说,“就连文豪最后收笔的那个小勾,你都写出来了!” “学神果然是学神,栀姐,你就是细节控啊!” 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细节控的容栀:“……” 容栀想了想,干脆直接说:“我就是姚一。” 她摆出了无比诚恳的表情。 “真的,姚一其实就是我的笔名。” “不骗你,不信你可以去问出版社。” 陶蜜看向容栀,眼睛越睁越大。 “对!”陶蜜激动地说,“你就是姚一!” 容栀颔首,刚想说什么,陶蜜就继续开口。 “栀姐就是栀姐!细节控!要骗过别人,首先自己就要深信不疑!” “咱们手里这封信,就是姚一的信!” “如假包换!不信,就让他们去问出版社!!!” 说罢,她雄赳赳、气昂昂地举着这封邀请信,一马当先地冲回会议室。 容栀在身后:“……” 求助,怎么证明我是我? 在线等,挺急的。 …… 回到会议室,陶蜜直接霸气十足地把这封信贴在摄像头上。 “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陶蜜叉腰.jpg。 “这就是如假包换的姚一的邀请信!” 宁逸媛失笑,纪检部长主动站出来,凑近了看:“假的吧,假……” 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宁逸媛不解,转头看向她。 纪检部长猛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的是姚一手书! 假冒笔迹,一定是了! 纪检部长家里人是出版社的高层,她在跟着家人赴宴的某次,有幸见过姚一真迹的照片。 姚一有一个写作习惯,每个横和竖,写到最后都会微微向左顿一下,然后拉出来个小小的笔锋。 看起来,就像一个钩子。 这个细节非常不明显,一般人不会注意到。 但如果有同样出版系统内部的人,见过那张姚一手书的照片,再进行仔细模仿,也不是不能模仿个七八成相似! 好险,差点连自己都骗过了。 难怪这群鲲鹏生有恃无恐,原来是有人相助! 纪检部长收敛的眼神,上上下下把容栀打量了几遍。 宁逸媛却等不及了,开口催促:“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她还等着给容栀处分呢! 纪检部长露出一点微微的笑意,故意放大了音量,对宁逸媛说:“我眼拙,还是要找出版社的人帮忙鉴别才行。” 这话一出,她如愿看到陶蜜的脸色变了。 陶蜜的手紧张地握住了容栀的小臂,容栀拍了拍她的手。 陶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栀姐就是姚一!栀姐就是姚一!” 很快,她的脸色又镇定下来:“可以,我这可是姚一本人的手书,你可要找一个认识姚一的人来鉴别真假。” 纪检部长笑了:“那当然。” “真是不巧,姚一的作品的出版人,方主编,最近正好在港岛出差。” “我们约了她在维克多酒店见面,这会,她应该已经快到了。” 陶蜜心中一沉。 原来…… 学生会早就准备好了针对鲲鹏生的局,就等着她们往里面跳了! 这时,陶蜜感觉容栀的手也一下子变凉,有些微微的颤抖。 原来栀姐也会害怕! 陶蜜看到容栀脸上淡定的面具裂开了缝隙,顿时心生豪情,一边反手紧握容栀的手安慰她,一边对着摄像头高声说:“来就来,怕什么!” 容栀的心中慌乱得一笔,在心底狠狠骂宁逸媛! 你怎么能把方主编拉过来! 她最近拖新书的稿子拖到飞起,方主编宣扬说要拿着刀来港岛追杀她交稿! 夭寿啦!她竟然真的来了! 就在今天一大早,因为被方主编逼得实在受不了,她告诉方主编,自己马上就要上飞机,然后就装作没有信号的样子,无视了方主编的各种轰炸。 方主编今天早上发了一条朋友圈:姚一,你是发展了一个新爱好,别人盘珠子,你盘地球吗?你每天都坐飞机,按你这么飞,地球都被你盘包浆了!【发怒】【匕首】【火】 …… 容栀的眼神开始疯狂闪烁。 看在宁逸媛眼中,就是容栀非常心虚! 她安了心,准备看笑话。 都没给容栀准备的时间,会议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陶蜜发现栀姐的身子顿了一下,然后开始发抖,整个人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咪。 容栀小声对陶蜜说:“我肚子痛。” 说完,容栀就转身跑进了会议室自带的洗手间。 陶蜜昂首挺胸前去开门。 …… 门外,站着一位戴着眼镜的文雅中年女性。 烫着蓬松的短发,穿一身深蓝色的雅致西装套裙,一条暗粉色丝巾压在衬衫领外面提亮。 她的外形看不出具体的年纪,面容温和。 “小同学,你好。”方主编开了口,“我受人所托,来鉴定文豪姚一的手书。” “哦……哦。”陶蜜还是有些心虚,但依旧强撑着,十分有礼貌地把方主编请进了会议室。 方主编没有寒暄,单刀直入:“请把姚一的手书拿给我看一下。” 陶蜜磨磨蹭蹭地看了一下卫生间,容栀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她只好把容栀写的那封信拿给方主编。 方主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眯起眼睛,对着光细看。 陶蜜胆战心惊。 读书的时候伪造家长签名给班主任看的心情也不过如此。 方主编“嗯?”了一声。 陶蜜一个激灵,差点跪下。 方主编又“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陶蜜内心:“呜呜呜。” 方主编伸出手去,弹了弹信纸,发出清脆的响声。 陶蜜仿佛被子弹射了脑壳。 终于,方主编放下了这封信。 宁逸媛迫不及待地问:“方主编您好,请问,能告诉我们这封信的真实性吗?” 方主编脸色淡淡,没有搭理宁逸媛,而是看向纪检部长。 “你的父亲叫我过来,是告诉我,有人伪造姚一的手书,并以此牟利。”方主编看着她。 “但是,根本没有人伪造手书。” “这封信,是真的。” 第129章 容栀换个角度疯狂打脸白莲花和莲味舔狗 我很忙。”她毫不客气地说,“你们小孩子之间的嫉妒攀比,以后莫要拿我做筏子。” 这话说得算是很重了,可见方主编内心的恼怒。 不过,这话听在陶蜜耳中,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这是……混过去了? 陶蜜的心中噼里啪啦炸开朵朵烟花。 她就知道,栀神不愧是栀神! 连造假都难不倒她! 高兴之下,陶蜜赶紧掏出手机,想给容栀报喜。 顺便,她真诚地建议容栀,虽然她很爱姚一,但是如果仿造的话,不妨考虑一下历史真迹,带领同学们走上致富的道路。 陶蜜在这边喜滋滋地发微信,忽略了另一边方主编和纪检部长的对话。 显然,纪检部长并不认可方主编的论断,她大叫起来:“不,方阿姨,这怎么可能是真的!您再仔细看看!” 方主编的眼中带着失望:“你简直胡闹!随随便便就去造谣一位文豪手书造假,这件事如果传开,你以后还想不想在出版行业发展了?” 纪检部长却反驳:“方阿姨,您也会有看走了眼的时候,您再看看,这封信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这下,直接质疑了方主编的职业素养,方主编的脸一下子挂了下来。 她的眼神中有厌恶:“怎么可能是假的,姚一的字我熟得不能更熟,而且这本信纸,也是我们出版社专门给大文豪定制的,数量非常稀少,也没有售卖渠道。” “种种细节表明,这封信,就是姚一亲手所写的邀请信,真得不能更真!” 纪检部长说不出话。 “我答应你来我手下实习,完全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方主编的眼神凌厉,“现在你随随便便就得罪了大文豪,还请你另谋高就,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纪检部长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成为姚一文豪的团队成员是我的理想!”纪检部长一下子哭了出来,“我错了!我错了方阿姨!您原谅我吧!我是真的很喜欢姚一!” “改日我会请你父亲吃饭,向他赔罪。”方主编说一不二,“今天就这样吧。” 说罢,方主编拂袖而去,没有再多看摄像头里的女孩子一眼。 纪检部长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完了! 姚一的出版团队正在上升期,业内谁不说,能进姚一的出版团队,无论是待遇,还是前途,都非常惊艳! 现在…… 纪检部长看了宁逸媛一眼,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哭着跑了出去。 这时候,潘治终于忍不住了。 “哎,说来说去也是我们这些人不对。” 潘治怎么服软了? 这还是自己人吗? 怎么帮别人说话? 其他学生会成员疑惑地看向他。 潘治慢条斯理地开口:“都怪我们不知道体谅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书呆子。” “人家使出吃奶的尽才考上我们学校,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好不容易炒作自己出了名,混了封集体邀请信,就高兴得不知道北了。” “我们就质疑一下,他们就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这也怪我们,我们宁逸媛女神好歹也是高门小姐,卡里随便就有六百万零花钱,才勉勉强强和姚一约了午餐,所以,我们就没觉得质疑你们收到姚一的邀请函有什么问题。” “这世界上总有文化暴发户的存在,陶蜜,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陶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涨红了脸。 潘治说完以后,学生会的成员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有的人噗嗤笑出声。 一个个开始找回场子。 “对对对,是我们没有体谅你们!” “文化暴发户心态,应该理解,应该理解。” “等到宁逸媛女神和姚一吃过饭,我们请姚一来家里办party,到时候请你,你可一定要来啊!陶蜜!” 一瞬间,陶蜜陷入了众人围攻的局面。 最无奈的是,陶蜜并没有反驳的勇气。 说到底,那封信是容栀“伪造”的。 陶蜜心虚啊。 说多错多! …… 确定方主编走了,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容栀才小心翼翼地从卫生间里面探出了头。 她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顺,就听见了学生会成员对陶蜜的围攻! 一堆话灌进容栀的耳朵,容栀竟然比自己被围攻还要生气! 自己不占理,就开始歧视人吗? 这群富二代,占尽了父辈的好处。 占好处也就算了,还要标榜自己不是靠出身,而是靠努力。 天天用“努力奋斗”来pua广大韭菜们替自己卖命。 有人不上当,就要对这些人开嘲讽? 吃独食就算了,还要吧唧嘴! 容栀怒气上涌,大步走到摄像头前。 “对,你们说得没错。” “陶蜜就是因为收到了姚一的邀请函而高兴。” 方才还齐齐嘲笑的学生会成员,这会看着容栀,目光惊愕。 他们没想到,容栀居然认怂了! “这就是……终于意识到宁女神的地位,开始巴结人了吗?啧啧,脊梁骨真软啊!” “趋炎附势!” 没等学生会的人高兴太久,容栀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模型! 那是一个深蓝色的星云模型。 星云中,镶嵌着细细小小的碎钻,代表着闪烁的星尘。 在星云的中央,点缀着几颗宝石,代表小星球。 模型不大,却分外精巧、贵重。 这是…… 宁逸媛瞳孔地震。 这不是她在拍卖会上,豪掷九百万拍下来的,姚一亲手制作的星云模型周边! 不,不是。 这个模型,比她拍下来的那个模型,更加精巧与贵重。 价格,只会更高。 容栀把这个模型放在了陶蜜的面前。 “这个模型,就是姚一送给陶蜜的。因为陶蜜是姚一的好朋友。” “不可能!”宁逸媛脱口而出,“陶蜜的爸妈只是普通的大学教授,怎么可能和姚一有来往!” “怎么不可能?”容栀语气淡淡。 她从模型后面抽出一张小小的卡片,贴在摄像头上。 “你们自己看,这是姚一专门写给陶蜜的卡片。” 学生会成员连忙细看! 只见那卡片上的文字,真真切切,就是以老友的口吻,邀请陶蜜,到姚一的住处去聚会! 下面签着姚一的大名。 陶蜜料想这些也是容栀伪造的,面上十分配合:“姚一和我认识蛮久了。” 然后。 她想起容栀那句“你们是我家人”,便灵机一动,补充道:“他亲口说,我们这些朋友,和他亲如家人呢!” 摄像头对面。 学生会众人鸦雀无声。 潘治感觉自己的脸上被扇了个响亮的耳光! 面皮上热辣辣地滚烫起来。 第130章 嘲笑我穷?找人查我银行卡余额?实力震慑! 宁逸媛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这个结果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本来想踩着容栀立威,没想到搞了好大一个没脸! 下面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宁逸媛感觉自己的位置有些摇摇欲坠! 不! 保不住这个位置,陈立元一定会继续羞辱她! 还扬言要让她替代容栀,嫁给宋世任! 只有容栀替她嫁的份,怎么可能她替容栀嫁!还是宋世任那个老人渣! 宁逸媛惶恐地握紧了拳头,然后死死咬住下唇。 她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她宁逸媛,绝不做陈家的弃子。不然,陈思怡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宁逸媛稳了稳心神,露出一个笑容。 别忘了,比赛的拨款还握在学生会的手里呢! 宁逸媛站上了道德的高地,居高临下地指责道:“你们在外面,就每天想着玩吗?” “学校的钱,你们花得惭愧不惭愧?” 陶蜜有容栀壮胆,直接反驳道:“学校不是停了我们的比赛经费吗?你有什么脸指责我们?” 宁逸媛笑着摇摇头:“天真,就算学校停了你们的经费,你们的比赛支出,还不是要我们来操心!” 这话,半软半硬,一边威胁,一边做好人,当真恶心至极。 宁逸媛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苦恼地说:“可是你看,你们每天都想着玩,比赛成绩也不好,让学生会从自己的活动经费中给你们拨一部分,我们也很为难啊。” “以你们现在的势头,这笔钱,我们给了,就是打水漂。” 容栀反问了一句:“那你们拿来做学生活动,就不是打水漂了?” 宁逸媛掩着口笑了:“那怎么能一样?我们做学生活动,收一些门票,非但收支平衡,还能有一些盈利呢。” 学生会的财务部长开口说:“根据我们的评估,认为你们的比赛没什么投资价值,我们只能给你们承担三分之一的车票钱,其余的,你们可以自己去拉赞助,学生会不能出这个钱。” 容栀哈哈笑了:“你们还真是蠢,不能盈利?” “我们这次比赛的费用,不需要你们学生会出一分一毫!” “等我们盈利的时候,你们可千万别过来蹭我们的利润!” 财政部长皱起了眉头,指着容栀就说:“你好大的口气啊?” “你还赞助整队的比赛费用?” “你知道你们出去打一次比赛,要多少钱吗?” 潘治在旁边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容队长,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有钱人啊?” “对,你是拍了个n&t广告。” “广告费你能收多少钱啊?” “撑死了几十万吧?” 潘治夸张地一摊手,“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不是有人把几十万当钱吧!” “难不成,你以为赞助一个科研队伍,几十万就够了吧?” “还是说,你所谓的赞助,是打算去借贷?” 学生会的人看着容栀,显然不相信她是个能赞助得起科研队伍的人。 他们平时一起上过课,一个有钱人,怎么可能每天步行,开一辆小电驴,用的东西都半新不旧呢? 不说别的,光容栀那个字都磨掉了的老土水壶,就让大家记忆犹新! 潘治说完后,学生会众人也跟着嘲讽起来。 “容同学,吹牛虽然不用交税,但也不是这样吹的。” “你还赞助比赛?自己都不知道住什么出租屋!” 陶蜜绷着嘴,并未感到什么惊奇。 换届后,这批学生会成员里,本来就是各种权势子弟居多。 李泽鸣连学生会的部委都没选上。 学生会早就变了味。 这群人,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优越感。 而且,因为他们的好出身,多少别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却是优先给他们挑选的。 因此,他们身上还有一股对公平的藐视。 面对这些人,容栀非但没有去反驳,反而更加冷静了。 她的眼神很黑,定定地看着对面,露出一种看待智障的神情。 她越不说话,学生会的人就越憋气! 宁逸媛在容栀关爱智障的眼神下,气得发抖。 就在这个时候,宁逸媛转向了一边的财务部长:“郑同学,我记得,你父亲是在银行工作的吧?” 财务部长的家境和其他学生会的部长相比,就是普普通通。 父亲只是银行一个中层。 他进学生会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镀金,因为银行里面关系户多如过江之鲫,如果能有个学生干部身份,以后升迁起来,会有所帮助。 同样的,作为部长中唯一一个家境普通的,他分外担心自己被踢出去。 因此,被学生会主席cue到,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然后,为了表忠心,他拿起了手机,当着摄像头,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 上午十点半。 正是银行的工作时间。 不过几秒钟,电话就迅速被接通,对面的中年男人小声说:“儿,你有啥事?爹在上班。” 郑老爹就这么一个老来子,宠得不像话。 语气过于亲昵,财务部长一下子红了脸,尴尬地看了看四周。 宁逸媛示意他开公放。 财务部长赶紧对着话筒说:“爹,我们学生会在这开会呢,请您帮个小忙,开个公放哈。” 对面的男人哈哈笑了。 宁绪是生意人,和银行业务往来较多,因此郑老爹对宁逸媛也不陌生,开口招呼:“宁侄女!” 宁逸媛应了一声,用眼神示意财务部长。 财务部长问:“爸,您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的名下资产啊?” 公放的声音有些犹豫:“可以查现金余额,但是房产股票我这边查不到。” 还房产股票?真是太看得起容栀了。宁逸媛心中不无轻视。 她得意洋洋地瞥了容栀一眼,那一眼仿佛在说,看我扒下你的皮! 容栀不置可否。 看在宁逸媛眼中,容栀一动不动,就是怕了。 于是她更得意了:“郑伯伯,请帮我查一个人的现金资产余额。” 郑老爹说:“把她的姓名和身份证号报给我。” 宁逸媛一顿。 容栀似笑非笑地看着宁逸媛。 财政部长马上跳出来说:“人脸识别也可以的,现在的人脸识别技术也很发达。” 既然儿子这么说,郑老爹也就不情不愿地应了:“好吧,你们把照片给我,但是这件事不要外传。” 宁逸媛只听了前半句,后半句被她忽略了。 财政部长听到郑老爹说这事不要外传,明白可能涉嫌违规。他看了一眼摄像头,拽了拽宁逸媛的袖子:“主席,要么,还是算了……” 话音未落,就被宁逸媛一眼瞪了回去。 财政部长低下头,找了一张容栀的正面高清照,发给郑老爹。 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虚虚地抬头瞥了一眼容栀。 容栀心中无语到极致。 很显然,这种随意窥探用户隐私的事情,是违法的啊! 更何况,大家正在开视频会议,自己不录下来简直对不起这送上门的把柄! 容栀看他的神情就像看地主家的傻儿子,一个没忍住,认真地问。 “你蠢成这样,就不怕,你爹生二胎吗?” 第131章 打脸白莲花,疯狂打脸白莲花! 这些日子,雏鹰生们接受了罗教授的全面普法教育,法治思想已经根植心间。 这不,陶蜜就已经在旁边以一己之力骂出一片弹幕: “这难道不是侵犯公民个人隐私吗?真刑!” “这个姓郑的真是坑爹啊,为了一个宁逸媛,连自己老爹的仕途都不要了!” “郑老爹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在视频会?看我给他点个录屏!再来个举报!” “噗哈哈哈,我录屏了,坑爹的好大儿啊!” 容栀火速把刚才发生的录屏文件发给了罗教授,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郑老爹很快就要退休了…… 但是宁逸媛等人可没想这么多。 她们被容栀接连打了几波脸,现在憋着一口气,恨不得分分钟就把容栀的脸打破,把羞辱甩到她的脸上去! 很快,对面郑老爹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个女孩子很年轻啊?儿,是你女朋友吗?” 财政部长的头发一下子炸了:“才不是!” 他的梦想可是宁女神这样的大家闺秀,能让他少奋斗二十年,而且带出去分外有面子! 这个容栀,不都说是私生女吗? 他才不要找一个私生女! 财务部长余光扫着宁逸媛铁青的脸色,赶紧表忠心道:“我怎么可能找一个穷酸女人!” 此刻,郑老爹的鼠标点在“确认”栏,一边听着自己的儿子骂“穷酸”,一边查看跳出来的网页…… 然后,惊呆了。 他揉了揉眼睛。 然后身不由己地往椅背上一靠! 因为这个页面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容栀,是他们银行的至尊黑卡大客户! 这种黑卡的权限开放度非常高,只针对权贵阶级,仅仅有钱,是不能办的。 在华国,只有爬到江家那个位子的人,才能使用这张黑卡。 备注里,她的银行卡办理人,就是郑老爹平时都见不到面的顶头上司、银行行长! 郑老爹冷汗一下子爬满后背。 耳边儿子还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 什么客户,让一个省级银行行长亲自接待? 因为这张黑卡虽然只办理不到一个月,但是却有好几笔上百万的出入流水! 出入对象都是响当当的各方专业机构。 卡内现金余额刚好六百万整。 问题是,加上之前出账的几百万流水,这个女生仅仅一张卡上的现金资产,就已经突破千万了! 更何况,都有这个级别的现金了,她的其他资产,只会多,不会少。 种种迹象加在一起,这个女生的背景,和华国最高层密不可分。 这个级别,资产还重要吗? 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 这是他能看的内容吗?! 郑老爹马上质问:“这人是你同学?你究竟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啊!?” 财务部长却把这句质问当成了疑问,哼了一句:“私生女罢了!” 郑老爹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去捂他的嘴:“你可闭嘴吧!” “人家开卡一个月,随随便便现金入账就是千万级别!” “一个月卡里现金余额六百万,一个月!净留存!六百万!现金!你还有能耐对着人家说三道四?” “兔崽子,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 郑老爹疾风暴雨一顿喷,电话对面都寂静了。 容栀笑而不语。 陶蜜因为早知道容栀有新型材料专利的收入,倒也没怎么惊讶,只是心里犯嘀咕:“新型材料的销路很广吗?栀姐一个月就能入账千万,这个材料卖得也太好了吧!” 见没人说话,郑老爹又赶忙教训道:“小兔崽子,你可别乱来,我告诉你,这个女生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她的背景无比深厚!” “你可别犯糊涂啊!” 随着郑老爹的一番输出。 每句话都像锤子一样重重砸在宁逸媛一群人的心上。 这个打脸的力度太大,以至于她们都被打蒙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每个月都有千万入账,那一年岂不是…… 而且这个千万,还是现金流! 现金啊!!! 容栀才刚刚成年,这个年收入,对于所有的同龄人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就算拿到这群富二代的老子们面前,这个现金流,也非常可观! 宁逸媛却尖叫起来:“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有钱!” “不可能!” 宁逸媛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里,学生会的成员却互相递了一个隐晦的眼神,默不作声。 对面的郑老爹一下子开口撇清:“宁侄女,你可千万别瞎说!算了算了,儿啊,你可千万别听宁逸媛瞎说!” 说完,忙不迭地挂了电话。 财务部长难以置信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 他不傻,反而是个十分懂得权衡利弊的人。 先前觉得跟着宁逸媛能给自己镀金,自然在前面冲锋陷阵。 现在,他老子都这么说了,很显然,宁逸媛踢到铁板了! 不管对面的女生是什么来头,他都不会继续蹚这趟浑水。 迅速厘清思路,财务部长非常浮夸地一捂肚子:“哎呦!” 他向宁逸媛告急:“不好意思,主席,我肚子痛,得赶紧去上个洗手间!” 说罢,也不管宁逸媛的答复,急匆匆地从会议室溜之大吉。 看着财务部长离开的身影,宁逸媛气得脸都白了! 短短一上午的功夫,她组建的学生会班子就损失了两个部长。 她接下来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宁逸媛感觉容栀这个人有点邪性,心里也害怕了,硬撑着丢下一句: “行,那你自己赞助吧!我们学生会不管了!” 然后就把视频会议掐断了。 …… 视频会议结束得猝不及防。 陶蜜在一旁哈哈哈哈笑个不停:“栀姐,666666。” 一边笑,一边岁容栀竖起大拇指:“栀姐,论起演技,还是你厉害呀!”一边说,一边把容栀刚才递给她的模型推回给容栀。 容栀让她收着:“我自己做的,你拿着吧,成本不高,就是个手工活。” 陶蜜一听,也不客气:“行,谢谢栀姐的复刻模型!” 容栀:“。” 复刻。 容栀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姚一。” “对对,你就是姚一!”陶蜜竖大拇指,“栀姐的模型复刻肯定也会以假乱真!” 容栀苦恼地挠了挠头,就没再说什么,和陶蜜一起收拾东西,走出会议室。 第132章 江韵发现了姚一的签字 电梯门打开,两人与电梯里的赵程和查尔斯对上目光。 赵程穿得分外正式,黑色斜纹西装下的脸一贯漠然。 查尔斯倒是热情地和容栀打招呼:“容,你们去几楼?” 说着,就伸手去帮容栀按电梯。 “顶楼。” “有钱真好!”查尔斯惊叹了,一边按,一边真情实感地羡慕。 赵程眯眼看了容栀一下,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气音。 他想起了容栀的旧电脑——这女人是故意的! 这个女人他妈的扮猪吃老虎! 他脸上薄怒,微微泛起红晕。 查尔斯还在和容栀攀谈:“我们去参加十二楼的新闻发布会。紫荆大学发布最新的水下探测器,装在船上,检测完成度足足有99.8%。” 陶蜜脸色一变:“完成度99.8%的水下探测器?这不是承书……” 这不是周承书还没发布的成果吗? 对于水下探测领域而言,超过75%就已经非常优秀。 周承书的最新成果把完成度提到99.8%,已经向科大提交了详尽的报告,等着专家论证后发布。 这边提交了没多久,那边紫荆大学就发布了最新研究成果。 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 容栀和陶蜜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怒意。 两个人直接去到十二楼紫荆大学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发布会现场气氛热烈,各大媒体济济一堂。 容栀看向台上,一颗心不住地坠下去。 那台上的新品,采用的,分明就是周承书的核心技术! 剽窃? 周承书满头大汗地赶过来,看见自己的核心技术变成了别人的,身子晃了晃,几乎晕倒。 “承书!”陶蜜赶紧扶住她! 周承书却一把推开她,双眼通红:“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她悲愤地哭喊:“我提交过报告,如今紫荆大学的成果,就连数据都和我的报告一模一样……有人抢我的核心技术!” “因为水下探测器非常有盈利空间。”容栀低声说,“一旦投入量产,经济收益巨大……” 周承书崩溃地捂住脸:“在家里,什么都是弟弟的,我连一本书、一支笔都护不住。” “如今,我好不容易走了出来,但就算我走出来,也护不住自己的东西吗?” “凭什么?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没人帮我!我也打不过他们!你说我还要怎么反抗?用刀捅死他们吗?!” “我就要一个公平!我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公平!” 台上的赵程正在接受记者采访,闪光灯把他的脸映衬如玉,高贵得遥不可及。 他似乎心有所感,眼睛朝着容栀这边看了过来,淡漠地扫过周承书,随即收回目光。 赵程和周承书之间隔着人海,有如天堑。 他是那高高在上的贵族,而周承书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就和其他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 她们家境普通,外貌普通,在家里也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可能就连她的存在,都是为了“娣娣”。 人生的全部出路,全靠自己一具肉身赤手空拳地搏杀。 她没有选择。 她读书,升学,努力工作,节约手中那一点点银钱,不过就是为了过得稍微好一点点。 就算这一点点好,也是赵程之流瞧不上的。 但千千万万个周承书甘之如饴。 她吃了很多苦,走了很远的路,挤过很狭窄的门,才能从“娣娣”变成“承书”。 才能和赵程站在同一个房间。 容栀抱着周承书,周承书的眼泪湿透了她的肩头。女孩子瘦极了,肋骨根根分明。 容栀拍拍周承书的后背,低声说:“我们申诉。” “你提交报告在前,我们有书面证据。” 周承书呜咽着,声音模糊:“申诉没用的,他是学阀……我拿什么和他的家族对抗?” “算了栀姐。”周承书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其实,核物理实验室也在联系我,我想,我还是转去那边吧。” “核物理是纯理论基础研究,没什么盈利空间,更适合我这种没有背景的人。” “太有盈利空间的成果,我护不住。” 容栀闭了下眼,又睁开,眉眼深沉。 难道在这个世界上,“他”动了“她”的东西,她就只能被迫谦让吗? 高高在上的人动了普通人的东西,还要普通人喊一句福报,凭什么? 凭什么! 容栀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赵程,冷笑一下。 “你能护住。”容栀温柔地对怀里的女孩说,“你是周承书,不是周娣娣。” “谁抢了你的东西,你就打他。” “如果说女孩子不能打人,你就穿裙子打他。” …… 容栀和陶蜜送周承书回了房间。 容栀劝她:“下午还要探测海域,你先休息一下。” 周承书哭累了,似乎也认命了,平静下来,很快就沉沉入睡。 容栀嘱咐陆隽照顾她,陆隽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同学们已经都知道了周承书的遭遇。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江舟小声问。 容栀看着江舟,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你的仿生鱼替换材料寄到了吗?” 江舟的仿生鱼在到港岛的第一天就被毁了个彻底,他当时叫人重新给自己寄了零件和材料。 “寄到了。”江舟说,转身从自己的房间里拖出一只巨大的泡沫箱子,拍了拍。 容栀沉思了一下,然后蓦地笑了。 “我画个图纸,大家来我的房间,咱们中午组装一下。” “承书。”容栀看向周承书,“必须要让赵程知道,抢别人东西的代价。” …… 容栀和陶蜜先回房间画图,江舟带着鲲鹏生们落后一步。 容栀正开门,江韵走了出来。 他拿着两套姚一特别合辑,给容栀和陶蜜怀里各塞了一套:“送你们的。” 容栀抱着自己的书,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开口:“谢谢你购买正版?” 江韵一听,以为容栀是正版支持者,赶紧表态:“说得对,既然是姚一的铁粉,自然要买正版支持!” 陶蜜想起自己手里拿着容栀仿造的姚一手账、复刻的模型,还有造假的邀请函邀请信等等…… 分外心虚地把自己往旁边缩了缩,降低存在感。 容栀:“这……好啊,好啊,真好,哈哈,哈哈。” 江韵转头对陶蜜说:“你的同学们不是想要姚一周边吗?我从主编那里拿了很多,送你们。” 陶蜜欢呼一声,低头发给同学们绿微。 容栀急着回去画图,和江韵打了个招呼,就进了房间。 当着陶蜜的面,江韵也不好做什么,眼巴巴看着容栀毫不留情地消失在门后。 他伸长脖子盯着容栀的背影看,陶蜜往后一退,两个人撞了一下,陶蜜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糟糕,里面一堆姚一盗版! 但已经来不及了。江韵已经蹲下身,一边道歉一边帮忙捡。 陶蜜眼睁睁看着江韵从地上拎起那个编号为“0003”的姚一手账,翻开仔细看了半晌。 然后,江韵的猛然抬头看向陶蜜,眼神分外犀利。 他语气急切:“你这个本子,哪里拿的?” 第133章 警觉的江韵&打脸紫荆队!冒着坏水的容栀 夭寿啦,盗版被发现啦,要被粉丝追着打啦! 陶蜜心中尖叫起来,战战兢兢:“啊,这个本子……我从哪里拿的呢?” 真的好朋友,是绝对不会把栀姐供出来的! 陶蜜还在紧张地想托词,江韵却目光微暗,他五感敏锐,鼻尖闻到了墨水的味道。 只有刚写下的钢笔字才会残留墨水的味道。 姚一的名字,是新签的。 江韵皱起了眉头,直截了当地问:“姚一是不是在我们酒店里面出现过?” 陶蜜福至心灵:“啊是方主编!姚一的出版人过来出差,所以……” 话没说完,江韵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开去。 哦豁,苟住了。 作为盗版的始作俑者,栀姐最近的烦心事够多了,就不拿这件小事去打搅她了。 陶蜜回到房间,坐在满地零件当中,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 …… 午后开始下雨,滂沱大雨怒吼着倾泻在海面上,海水卷起灰色的泡沫。 比赛指定的海域被主委会用颜色醒目的塑料浮球连接起来。 赛场探测是五校争霸赛的例行流程。 以往,赛场探测是没有媒体关注的。不过今天,紫荆大学发布了最新研究成果以后,大批媒体蜂拥前来,想拍摄新一代水下探测器的首次下水。 毕竟,按照紫荆大学的说法,最新一代的水下探测器,号称能达到99.8%的探测度。 意思就是,任何东西靠近都能被精准探测出来。 现在,所有媒体的关注重点都在紫荆大学的身上。 华清大学退赛后,赛场上还剩下四所学校,每所学校分到一条指挥船,船上刷着“夏氏集团”的字样。 说是指挥船,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工作船而已,刚刚好能容得下二十来个人,载着参赛学生和媒体记者。 紫荆大学的船上载满了记者,他们的船相比其他大学,更大一些。 四艘船缓缓下了自己学校准备的探测器,慢慢在海域中穿行。 紫荆大学船上的记者纷纷对着新发布的探测器拍照,架着摄像机拍素材。 另外三个大学跟船的记者都懒洋洋的,为自己没登上紫荆大学的船而郁闷。 毕竟,今天的主角很显然就是紫荆大学。 夏峥嵘吊儿郎当地站在船舱的尾部,隔着窗子,举着望远镜看向外面的大雨。 “按你的要求,我找我老豆赞助了几条船。”他对着容栀说。 容栀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站在甲板上。 黑色雨帽下露出一张冷白的脸,几缕湿漉漉的头发丝粘在脸上。 她的黑色雨衣在风中摇摇摆摆,像是要融进暴风雨的黑色蝴蝶。 画面太美,孙维峰在船舱内忍不住隔着窗子远远拍了几张。 窗外,容栀还在和夏峥嵘讲话。 “船王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吗?” “能有什么要求?这几艘船的所有权全部归我。”夏峥嵘说,“我毕竟是亲儿子,要几艘破船而已。” 容栀低头跺了一下甲板,眯着眼睛,狡黠一笑。 “夏峥嵘,让你注册的公司弄得怎么样了?我的六百万,可不想白投。” “公司的资质已经弄好了,这个你可以放心。”夏峥嵘拍胸脯。 落在孙维峰眼中,他心里直犯嘀咕。 这两个人的表情,一看就冒着坏水。 直觉有事要发生。 可是,只是探测个场地,能出什么事啊? 这么大的雨,夏峥嵘一个劲的用望远镜往外看,有什么好看的? 似乎看穿了孙维峰的想法,夏峥嵘努力压抑着面上的表情,递给他一个望远镜:“兄dei,看在你弃暗投明的份上,给你预先留个位子。” “很快,你就会庆幸,你在紫荆大学和科大之间选择了科大这一边,选择上科大的船。” 什么意思? 孙维峰直觉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但又有些糊涂。 …… 媒体们正在循例采访几名队员。 镜头给到周承书。 《新报》记者在提问:“你们对老牌强队紫荆大学怎么看?” 镜头里,周承书的眼睛还有些肿。 “紫荆大学不干净比赛,喜欢压分,技术水平落后。”周承书直言不讳。 在场的记者都静了静。 这姑娘,太敢说了! 有记者和紫荆大学关系比较好,质疑道:“关于紫荆大学技术落后的指责,或许并不成立。” “就在今天,紫荆大学刚刚发布了新一代水下探测器,探测完成度高达99.8%,这是水下探测领域的巨大飞跃。” “你怎么看?” 周承书面无表情:“我用眼睛看。” 记者们发出了哄笑声。 周承书还是面无表情:“我没有在开玩笑,我就是要用眼睛看。” “紫荆大学说他们探测完成度高达99.8%,数据支撑在哪里?有没有经过专家论证?” “这个核心技术怎么来的?基于什么?” “什么数据支撑都没有,那他们公布的探测成果,是不是造假!” 周承书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容栀悄悄冲她竖起大拇指。 记者们一片哗然。 这姑娘,不是一般的敢说啊! 在场许多记者和紫荆大学关系尚好,听见这种可怕的指责,干笑了几声,开始转移话题。 科技报的记者却皱起眉头。 他毫不客气地反驳周承书:“紫荆大学披露过部分实验报告给我看,我只能说,新一代水下探测器的各项测试都非常完善。 “小姑娘,面对人类科技的每一步小小前进,你都不应该嫉妒和诋毁,二是尊重这种伟大的突破。” “因为所有的突破,背后都凝结着科研人员的汗水。” 周承书苦笑了一下,可不就凝结着她的汗水吗! 凝结着她的汗水,可是最终的成果,竟然与她毫无关系! 周承书的眼睛红了一刹,又恢复了正常。 “嫉妒和诋毁?”她看向面前的科技报记者,冷笑一声! “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凭什么用你的认知来评价我?” 她握紧了拳头,直截了当地说:“紫荆大学所谓新一代水下探测器,完成度99.8%的数据根本就禁不起推敲!” 科技报的记者本身也是相关领域的研究生,闻言,低声道:“周小姐慎言!” “您口口声声说紫荆大学的成果缺乏数据支撑,那您的指责有数据支撑吗?” “您的指责有没有数据或者文献支撑?有没有相关专家论证?关于紫荆大学的核心技术,你认为他们的缺陷在哪一部分?” “如果您也只是信口开河的话,周小姐,您这是诽谤!” 周承书瘦小的身躯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她的眼睛亮得可怕。 “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数据和论证。” 容栀远远递给周承书一个眼神。 周承书会意,扬声说:“紫荆大学的指挥船上,现在用的就是新一代检测器!” “我现在能用机器鱼,在检测器的盲区,把紫荆大学的指挥船凿沉!” 所有的记者:“???” 科技报的记者:“!!!” 这是什么清奇思路?什么虎狼回答? 你真当人家新一代探测器是摆设吗??? 搁在别的队伍身上,都恨不得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阳光正能量。 换成科大代表队,先是质疑紫荆大学的科研成果,接着就是要把人家指挥船凿沉? 科大,堪称一股泥石流。 一旁架着摄像机的孙维峰:“……” 他都听见了什么。 周承书和科技报记者当面锣对面鼓这一番争执,到最后周承书放出话来要凿船。 什么仇什么怨? 背后有什么恩怨是非? 记者们都激动了!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今天的阅读量十万加,双眼锃亮。 科技报记者忍不住出言提醒:“周小姐可能没见过,所谓的机器鱼,外观和普通的鱼还是有差距的。” “而且,现在外面还在下雨,机器鱼和普通鱼在复杂环境下的运动轨迹也有很大不同,不存在探测器无法探测的情况。” “想骗过探测器,根本不可能。” “你们所谓的用机器鱼把船凿沉,根本就没办法实现嘛。” 就在“没法实现”四个字出口的瞬间。 大雨滂沱日,杀人放火时。 紫荆大学代表队惊奇地发现自己的鞋子不知何时,已经将浸泡在海水里。 自己屁股下坐着的指挥船,正以一个优雅和缓的速度,缓缓沉入水中…… 赵程:“!!!” 卧槽这他妈谁啊?怎么把紫荆大学的指挥船给凿漏了??? 第134章 疯狂打脸抄袭怪!赵程,紫荆喊你去修船! 海面上传来了“啊啊啊啊啊啊——”的喊声。 “船沉啦!!!” 船上的记者也跟着惨叫起来。 他们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设备,设备怕水啊! 推推搡搡之际,有人的单反差点失手掉到水里,吓出一头冷汗。 “你们不是说新一代探测器的探测度99.8%吗?”那人抱着单反大骂,“这他妈船都沉了,你告诉我你的新一代探测器没毛病?” 还有很多记者迅速改弦易辙,马上开始拍紫荆大学的船被凿漏的素材! 看着他们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就知道今晚紫荆大学肯定要丢人了。 赵程的身边围满了长枪短炮,镜头几乎怼在他的脸上! 恨不得把赵程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记录下来。 此刻的赵程,已经没办法再维持一个冷静睿智的模样了。 他整整齐齐的黑色斜纹西装泡了水,昂贵的手工皮鞋在水中分外狼狈。 怼在他脸上的镜头,就有《新报》的记者。 鲲鹏生们从孙维峰的平板上直接看到了拍摄连线,赵程的脸在镜头下,嘴巴茫然地张着,脸上是一副懵逼状。 高高在上的贵族淋了雨,也是一只落汤鸡。 “他看起来好蠢哦。”周承书毫不客气地评价,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科技报的记者走了过来,犹豫了半晌,问:“您是怎么知道新一代水下探测器的漏洞的?” 周承书抬头看向他,黄瘦的脸上一双眼睛分外亮:“你真想知道?难道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你现在在这里惺惺作态又有什么意思?” “就算我说这项成果的发明人是我,难道你会站出来,忤逆那群学阀的意思吗?” 科技报的记者被问得张口结舌,最终毫无底气地说:“周小姐,其实您可以申诉……” “申诉?”周承书反问! “你以为是我不想申诉,是我不懂得申诉?” “还是我天生就是个不敢反抗的怂包软蛋?” “你真以为遭受不公正待遇的时候,程序合理的申诉有用?” 科技报的记者还是说:“但也不至于凿船!您的手段过于激烈了!这样激烈又有什么好处?” 周承书惨笑一声。 “激烈吗?没好处!可是不激烈我又能怎么办?” “我在家脸我爸妈偏心弟弟我都无能为力,何况整个利益集团来抢我的东西!” “你以为我没试着申诉过?作为一个叫娣娣的女孩,我从小就被人抢东西,刚开始我也对别人给的公正抱有幻想,可是结果呢?” “结果就是,恼羞成怒的人们,会更变本加厉地欺负你!不但欺负你,还要说是你自己的错!让你在自身找原因!” “难道我就活该忍气吞声吗?我就活该被抢吗?” “我才是受害人!我被人抢了自己的成果,现在你劝我手段温和?你凭什么高高在上地说出这种话!” “你懂什么?你们懂什么?” 科技报的记者被周承书一顿抢白,语气中不觉有了火气:“可你只是一个学生而已,你只有这一个研究成果,又算什么?” “赵程已经有了很多科研成果,论起对社会的贡献,他比你大!你——” 话说一半,啪一声,被打歪了脸。 “……”孙维峰脸也跟着痛了起来,他四处张望一下,好在此刻记者们都挤在窗前看沉船,这边暂时没有人。 容栀将扇人的手收回来,警告道:“我收着劲的,不然你耳朵就聋了。” “周承书是谁?她不过是全国高考理科排名前十的好学生,而已。” “是,她不像世家出来的孩子,风度翩翩,接受最良好的教育,无时无刻不注重自己的姿态。” “但她从寒门走出来,靠自己的实力和赵程站在一起,你凭什么看轻她?” 容栀此刻的面容认真得可怕。 她警告科技报的记者:“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否认他人努力的事情,最好少做,不然容易被天打雷劈。” 外面一道银闪划破天空,一道雷爆炸在头顶。 轰隆隆的闷响从爆炸的中心滚向天边。 科技报记者抖了一下,没再开口。 愤愤地走开了。 周承书转过头,看向容栀,笑了。 “谢谢,谢谢栀姐。”她哽咽着说,眼泪掉了下来。 容栀收了脸上的戾气,此刻面上有些害羞,连连摇手:“别谢我,我毕竟攻破了你的研究成果……” “承书,现在就算你是这个成果的第一发明人,这个成果也毁了。” 周承书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毁了?毁了好!”她冷冷地说,“我宁可毁了,都不会留给那群衣冠禽兽的王八蛋!” “是,他们可以抢一个我的东西,我确实没能力反抗。” “但是我可以掀桌子!” “大不了,玉石俱焚,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最干净!” 容栀凝视着周承书的脸。 她还是最鲜活的模样,眉眼中,和后世教科书上的端正银发老人有一些相似。 在古代地球,一个寒门女性想在科研领域做出像样的成绩,该有多难? 直到容栀面对面与周承书相处,才对这种难度有了比较具象的认识。 “承书,以后你会有更大的成就。”容栀由衷地说。 然后她扭头威胁孙伟峰:“这段不许播!” 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孙维峰:“……” 是我不配你的温柔? …… 倒是没人注意这边的小小纠纷。 记者们快乐地挤在窗边看紫荆大学和媒体同行的热闹,比狗子还积极。 有记者低声说:“这真是五校争霸赛赛史上的精彩时刻了。” “紫荆大学自己还叫了好多媒体过来,发新成果面试的通稿。结果,请的媒体越多,丢人的范围越广。” “他们的成果已经往《science》投了?” “听说是,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也不知道赵程在急什么,sci都还没排上队,就赶着发布成果,现在闹成这样。” 孙维峰听着同行的议论,周承书那张染着怒意的脸不期然地撞进了自己的脑海。 带着一股莫名的多管闲事的正义感,他隐晦地用粤语对同行说:“赵程这么急,听说是这个成果的核心技术来源有争议。” “争议?什么争议?” 孙维峰闭嘴不言,故作高深状。至于同行们看了他的脸色,自己脑补了什么,就不在他能管的范围内了。 第135章 出来吧!鲲鹏公司!扬了紫荆的骨灰做营销! 暗搓搓放了个大料以后,孙维峰觉得自己有些陌生。 他是这种富有正义感的人? 他甩甩头,试图把心中无谓的正义感甩掉。 面前出现一支烟。 夏峥嵘递了一支烟给孙维峰,然后递给他望远镜:“我就说给你留个最好的位子,怎样,是不是感谢我。” 两个人在一起,自然地切换到粤语频道。 孙维峰和夏峥嵘也是小时候同学长大了别苗头的关系,闻言,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无言地站了一会。 孙维峰专心用望远镜透过雨丝看向缓缓倾斜的紫荆大学指挥船。 耳边,夏峥嵘迅速说:“喜欢她的话,你要学好普通话。” “什么玩意,你——”孙维峰像是被烫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周承书的样子又划过脑海。 夏峥嵘嗤一声:“蠢狗。”就没再理他。 …… 很快,主委会的大船驶过来,把学生和记者们接上大船。 夏峥嵘还在遗憾地咂嘴:“这个不能凿,这船不是我的。” 孙维峰猛然扭头看向夏峥嵘:“……” 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暗搓搓放料这一招了? 孙维峰仔细打量夏峥嵘。 他变了。 如果说从前在港岛的夏峥嵘阴霾、狠戾、玩世不恭,那么现在的夏峥嵘,开始变得有点“政治动物”那个味,整个人的阴霾和狠戾都消失了大半,眉宇间有股笃定。 换言之,开始变得看不透了。 鲲鹏生搞了这么大一出,总不可能只是为了出口气吧? 孙维峰沉思着,按照他理解的容栀和夏峥嵘的尿性,一件事没个七八种后手,才不合常理! 正想着,容栀穿着黑色的雨衣走进来,雨水顺着雨衣簌簌流到甲板上。 她打了个响指,然后冲着刚才被打的科技报的记者招招手。 脸上还有个巴掌印的科技报记者指向自己:“?” 容栀点点头,招呼他:“来来,这位天打雷劈的先生,您站第一排。” 科技报记者冷笑一声,站过去:“你就不担心我说你的坏话?” 容栀一下子眉开眼笑:“说坏话好啊,有争议才有流量,我最喜欢黑红路线了。” 科技报记者被容栀的无耻深深震惊了。 身边的民生版同行前辈给他科普:“你面前的这位,老营销人了,黑转红红转黑黑洗白白切黑,你知道她现在的关注度几乎快赶上国民顶流江韵了吗?” “总之人家玩媒体的水平比你溜多了,我建议你别和她冲突,毕竟拿了她的新闻,很容易大爆。” “容易大爆”四个字对媒体的吸引力太大了,科技报记者想到自己的奖金绩效,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容栀的目光又在人群中逡巡的一番:“你们中有经济版的记者吗?” 有个年轻的女记者在后面弱弱地伸出手:“我……” 容栀招招手:“你也过来,站第一排。” 记者显然被科普过容栀的热搜体质,露出天选之女的惊喜笑容,跑到第一排。 容栀又想起了什么,冲孙维峰招手:“孙少爷,您这边的新闻明天一早就能见报吧?” 孙维峰已经自动自觉地站到了前面。 “好啦。”容栀抚掌,在镜头面前找准角度,露出一个弧度完美的微笑。 夏峥嵘站在她的身边,周承书、陶蜜、陈康永等鲲鹏生齐齐站在他们身后。 夏峥嵘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里拽出来一根长长的红绸子。 容栀摸出来两把银白色的小剪刀。 容栀笑容可掬:“欢迎大家来到我们鲲鹏智能仿生设计公司的剪彩仪式!” “鲲鹏嵘智能仿生设计公司,成立啦!!!” 说完,她和夏峥嵘一齐下手,剪断了红绸子。 红绸子轻飘飘落下来,一道雷在众人头顶炸开,这道雷仿佛劈在众人脸上。 他妈的还有剪彩仪式,你们都算计好了? 所以你们炸了紫荆大学的指挥船,就为了制造新闻冲突和爆点,拿来带货? 所以你们毁了紫荆大学的新品发布,接盘了紫荆大学花钱请来的海内外媒体资源,顺势给自己搞新品发布?? 所以给媒体的车马费还是紫荆大学掏的,你们干脆一毛钱不花,搞了一波营销??? 这也太欺负人了! 一众记者第一次见这种骚操作,瞠目结舌。 夏峥嵘露出黑心的笑容,开口:“还要感谢紫荆大学配合我们的新品发布。为了呈现出最好的效果,我夏氏集团提供了实验用船,紫荆大学帮忙驾驶这艘船出海并布下探测器防守,协助我们的新品演示。” 秀,内秀,蒂花之秀。 紫荆大学的反映都记录在镜头里了,怎么看都不是帮忙的样子啊!很明显就是被摆了一道! 太无耻了! 众人在心中齐齐骂道。 不过。 转念一想。 紫荆大学如今的新品发布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夏峥嵘相当于给紫荆大学递了个台阶。 只要紫荆大学承认自己是来给夏峥嵘帮忙的,下午的闹剧就不算闹剧,紫荆大学也不算出丑。 至于中午的新闻发布会…… 反正只是发布,也没见新产品下水,紫荆大学稍微春秋笔法一下,两件事情完全可以分开嘛! 迅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众人看向容栀的目光带着隐隐的畏惧。 不用说,这么恶心人的招数,肯定是这个女孩子想出来的。 踩在紫荆大学的头上开自己的发布会,宣传资源用的还是紫荆大学的,宣传费用也是紫荆大学掏的,还要让紫荆大学吃个哑巴亏,然后紫荆大学还要感激他们…… 这姑娘能处,有事她真刚! 已经有记者看热闹不嫌事大,迅速与紫荆大学那边的媒体同事连线。 …… 赵程坐在主委会的船上,披着毛毯喝着姜汤,头发湿淋淋的。 一抬头,突然又被长枪短炮怼了一脸。 赵程:“……” 听完媒体们对夏峥嵘那番说辞的转述。 赵程很艰难才克制住自己五官不乱窜。 这岂止杀人诛心? 简直是把紫荆大学骨灰都扬了! 不,扬骨灰也不够,应该是把骨灰都拿来炼油了还要按着紫荆大学的头承认骨灰炼油是福报最后当着紫荆大学的面拿油拌饭吃了还吧唧嘴。 赵程心中以一己之力骂出满屏弹幕,但面上还是要皮笑肉不笑地配合。 “是的,我们与夏氏集团合作……” 第136章 容栀屠遍热搜,带着鲲鹏生赚翻了! 赵程那张扭曲的脸出现在孙维峰的平板电脑中,容栀看到以后身心舒畅、延年益寿。 容栀感叹:“赵程真是我的小枸杞啊,只要看见他,我就养生。” “脑子小小的也很可爱。” 后来,这句话不知怎么的,流传在坊间,变成了—— “小小的也很可爱”。 容栀不知道,在她这句话之后的几十年,赵程在港岛的称呼都是“枸杞仔”,只要提起他,全港岛人都会想起那句“小小的也很可爱”。 懂得都懂。 赵程甚至气到与媒体打官司!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刻,在未来赫赫有名的鲲鹏商业帝国,鲲鹏生们的第一家公司,正式成立了! 容栀笑眯眯地开始自己的发布。 “我司现在已经研发出多关节仿生机器鱼。模仿鱼游动姿态和外观,进行了流体仿真设计,能够像真鱼一样自如游动,达到了以假乱真的效果。” “这些仿生鱼集成了多种传感器和全局视觉控制技术,机动性强、智能化水平高、扩展能力高、安全性高,可应用于教育科研、文娱、海洋生物研究等多个领域。” “下面,给大家演示一下我们刚刚凿了紫荆大学指挥船的最新产品——仿生鲨鱼!” “又称为凿船鲨鱼。” 江舟端着一条通体漆黑的鲨鱼走到镜头前,招呼大家:“来来来,尽情拍,凿船鲨鱼,不要客气,多给点特写啊。” 众媒体:“……”这个病毒式起名也有点恶毒了。 太黑了吧! 但是……这真的是个爆点啊呜呜呜呜。 虽然恶毒,但是带劲。 记者们控制不住地对着凿船鲨鱼拍拍拍。 容栀就像一个迷人的大反派一样,站在前方侃侃而谈,炖了很多鸡汤,非常吸睛。 在大谈特谈一番仿生鲨鱼的创新性与全能性以后,容栀居然又拿出了一系列产品。 还迎合市场热点,推出了价格亲民的“仿生锦鲤”和“仿生金龙鱼”。 据说,“仿生锦鲤”主打家庭宠物与福气加持,上面有栀神的亲笔签字福气加持,供在家里,保佑不挂科! …… 港岛的媒体疯了! 沿海媒体也疯了! 宝岛和澳城的媒体也疯了! 不出容栀所料,当天,鲲鹏仿生设计公司就霸占了港岛传媒界民生版、科技版和娱乐版的头条。 爆点太多,一个科研事件的热度堪比娱乐新闻,大街小巷都在热议。 容栀此前的事迹也被翻出来,反复炒作。 当天夜里,不出所料,第一批家庭宠物版的“仿生锦鲤”开放预售,在1分钟内,被狂热的民众抢购一空。 媒体用耸动的大字报道:夏峥嵘怒砸三千万港币,在深市购入工厂生产线,连夜开工。 隔天早上,鲲鹏智能仿生设计公司登上了金融版头条。 媒体给这个事件取了个名字,叫“凿船营销”。 仅仅花费一艘普通的工作船的代价,就把广告打到整个港岛各大版块的头条,还有向更大范围传播的迹象,堪称小投入、高回报的典范! 更加嘲讽的是,这场营销的始末,迅速被更新进了紫荆大学金融商学院的市场营销教材……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次,容栀和夏峥嵘,赚翻了! 这两人还不到二十岁! 夏峥嵘和容栀,分别作为这家公司的法人和技术总,双双在业内出了名。 一时间,“小夏总”和“栀神”的称呼,更加响亮了。 夏峥嵘神气活现地回夏家老宅去吃饭,根据他自己的描述,衰仔夏启宗最近刚刚支出几千万为自己的并购项目做灯光秀,广告效果非常一般,在靓仔峥嵘的对比下,灰头土脸。 容栀又又又又上了热搜。 …… 紫荆大学吃了个巨大的哑巴亏。 晚餐时分,两队队员在自助餐厅里两队相遇,双方的眼神在空中相撞。 噼里啪啦几乎要闪出火星子。 赵程终于学乖了,没再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也可能是怕容栀管他叫“小枸杞”。 只是绷着脸指了指容栀,然后一言不发地走掉。 本届有学校退赛,五校争霸变成四校争霸,五校之间相互制衡的局面被打破。 可能是被下午的探测事故刺激到,主委会突然传来的新动向: 本届争霸赛采用联合组队的模式,最终的霸主将从胜方联队中产生,最终解释权归组委会所有。 意思是,本节争霸赛将四所大学组成两个联队互相对抗,说白了就是团体赛;胜出的联队再根据两所学校的积分孰高孰低来决定赢家。 “又改规则了。”鲲鹏生已经习惯了本届主委的反复不定,总之就是立捧自己的亲儿子紫荆大学呗。 组队公示贴在了公告栏,容栀看着“华国科技大学&莲山国际学院”,转头问:“你们,有谁跟莲山国院的队长认识吗?” 鲲鹏生沉默了一会。 莲山国院来自澳城,依靠“两岸三地”的城市地位入选,不但成绩弱,还长年接受紫荆大学的资助。 和传统弱队组合么…… 容栀又看了下公告栏,主委会特别提示:比赛当日,参赛作品不能有过大调整,只能在规定范围内做微小调整,修改比例不得超过2%。 容栀觉得这条规定又是在限制鲲鹏生。 众所周知,鲲鹏生来的时候被人毁了作品,连夜重做了参赛作品。 按以往的赛程,大赛开始前一晚,选手拿回自己的机器人,一般都会参考着其他队的设计,相应在自己的作品上做一些改动。 鲲鹏生的作品没有外壳,如果说按照新规,修改比例不得超过2%的话,鲲鹏生的参赛作品就几乎只能维持原状了。 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来了。 不够稳定。 因为自重太轻,在战斗时的海洋环境下,很容易被紊乱的水流冲开。 巧合的是,莲山国院的作品,主打就是“轻盈”。 脆皮和脆皮组队? 容栀皱眉。身后的鲲鹏生也闹哄哄。 第137章 爆更万字章!夺冠五校争霸赛&江韵认出姚一 “如果和莲山国院一起的话,根本来不及对他们进行听鼓变阵训练,咱们之前准备的平戎十阵就用不上了!” “从排名上看,一共就四支队伍,咱们第三,莲山国院第四,感情前两名一个队,后两名一个队?这叫什么联合组队?不就是哄着小枸杞呗!” “莲山国院的人工智能实验室难道不是紫荆大学的子实验室吗,高级实验员也从紫荆大学支援,经费还有紫荆大学赞助了一部分……” “对于莲山国院的参赛作品,紫荆大学可能比对自己的内裤还熟悉。” …… 主委会组织了四校见面,大家按照排名顺序坐在礼堂里。 因为在四个学校里面积分排名第三,科大众人坐在礼堂后面。 这不惊讶,座位按照排名顺序来。 前面的紫荆大学和前山国立频频向他们投来含义复杂的目光。 无外乎就是些轻视、炫耀、怜悯、惋惜、嘲笑……容栀倒是习惯了。 鲲鹏生们也习惯了,都没有半点羞愧。 夏峥嵘甚至给大家鼓劲:“同学们高兴点,我们给倒数第一的朋友留点面子。” 哦豁。 容栀和身后莲山国院的李队长对视了一眼,她怀疑李队长想在会后暗杀夏峥嵘。 但事已至此,两队之间再有什么争执都得放下。 李队长是中葡混血,肤色晒成小麦色,高鼻深目,扎着一根马尾辫,身量高挑健美。 会后,她上下打量了容栀一下,直截了当地问: “咱们两个,听谁的?” 容栀一挑眉。 “不如较量一番?” …… 两队分别席地而坐,泾渭分明。 容栀和李队长面对面坐着。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摆满了红蓝两色的小旗。 孙维峰推门进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容栀坐在红旗的一边垂着头,出身地凝视着沙盘,黑衣雪肤,整个画面透出一股野性的美感。 “他们这是在……”孙维峰不确定地说,“赛前推演?” “一半一半。”夏峥嵘随口道,“谁赢了谁做主指挥。” 两个人的身后有一面巨大的白板,上面写着: 红方:紫荆&前山。 蓝方:科大&莲山。 蓝方李队长向前推了三面蓝色旗子:“科大&莲山发起正面强攻。” 白板上面画着一张巨大的海域图,凌乱地标记了一些符号。 周承书用马克笔在白板上改图:“蓝方科大莲山队,正面强攻——” 孙维峰的脸有些红,随即从周承书身上收回了目光。 他对照着海域图看着沙盘,意识到,容栀所代表的红方——紫荆&前山队,已经在沙盘上抢到了一处半环形的拗口,易守难攻。 李队长说:“从事实上来说,虽然科大的作品完成度和灵活度很高,但外壳的覆盖率太低,自重过轻,在冲击下难以保持稳定。” “至于我们莲山,主打的是轻盈,在应对冲击的时候更加没有稳定性,防守不占优势,不如以攻代守。”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下头。 孙维峰有些迷惑,夏峥嵘在一旁提点:“就好比打游戏的时候,红方全是脆皮,攻击灵活但是血薄。蓝方是坦克,皮厚肉重,各项指标比较平均。” “所以,站在紫荆&前山的逻辑,红方在开局抢占易守难攻海拗,想用持久战耗死蓝方。我出两人迎战。”容栀接着李队长的话说。 她推了两只红色小旗向前。 周承书在白板上添加符号:“在海拗处,双方发生第一次摩擦。” 见蓝方被勾出迎战,李队长露出一点点笑影,推了两只蓝旗左右迎战的两只红旗。 “我左右翼包围。” 容栀不动声色推出两只蓝旗应对。 周承书一直在报出变动,摩擦范围没有超过海拗的范围。 一来二去,孙维峰发现蓝队占据了上风。 虽然蓝队代表着科大&莲山组合,在赛前推演上能够打赢红队紫荆&前山,但毕竟红方是容栀,孙维峰觉得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 赢得未免过于容易。 李队长并不了解容栀,眼中闪烁着急切的神情。 此刻,沙盘上容栀已经被李队长的蓝旗围住,呈现出逃之势,将红方从海拗口推了出去。 李队长顺势接管海拗。 沙盘上局势瞬息万变,孙维峰垂头看,容栀不知何时,已经虚虚地将红方排成一个弧形。 孙维峰本能觉得容栀要放大招,但又想不明白。 人群里,小豆丁陈康永突然语出惊人:“蓝方科大&莲山不妙哦。” “如果此刻被红方齐攻,红方掀起的波浪足以把蓝方的机器人冲散。” “而且……”陈康永皱起眉,语气迟疑。 “不会冲散。”江舟肯定地说,“李队长预备着这种情况,才会背靠着海拗。” “从现在沙盘上的角度来看,红方攻击掀起的波浪,刚好把蓝方推到海拗的山壁上。” “咱们科大和莲山主打的都是轻盈灵活,此时只要顺势下潜,就能在水下——” “——全体下潜,在水下对红方发起总攻。”李队长将全部的兵力推了出去。 周承书报:“蓝方全体下潜,对红方发起总攻。” 容栀转头对周承书说:“写下来,这里就是红方获胜的赛点。” 众人:“?????” 红方获胜? 李队长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容栀伸手点了点白板上的海域图,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要结合数据看图。” “你们在看这一部分的海域图时,有没有好奇这里的超声波探测情况?” 李队长一顿,如遭雷击。 陈康永正在反驳江舟,把探测数据拉出来给他看,用手指在把屏幕上一点。 “这片海域,下方有暗礁。”李队长和陈康永,在台上台下,齐齐说。 孙维峰:“……” 他沉默地用拍摄向在座的各位致敬。 李队长瞳孔紧缩,低着头看向自己散落在沙盘上的蓝旗。 心中剧痛! 在暗礁丛中,配合着紊乱的暗流,全体下潜只会导向失控,那就是—— “蓝方,全军覆没。”容栀冷酷地说。 “机器人会被乱流卡在暗礁中,或者互相撞击,或者撞击在暗礁上,无论怎样,都凶多吉少。”陈康永在下面小声给江舟讲解。 李队长攥紧了蓝旗。 “你太冒进了,李队。”容栀摆摆手,“不过,幸好这只是推演,输赢不重要。” 容栀随意又强势地说:“那我就是本场比赛科大&莲山队的主帅了,希望李队长在场上服从指挥。” 李队长哼了一声:“是我疏忽了时空条件,愿赌服输。” 容栀一时兴起,转头和鲲鹏生探讨:“如果把瞬息万变的赛场当成一道数学题,在众多相互牵扯与关联的变量中,你觉得,以哪几个量为锚点建立一个数学模型,可以描述一场比赛?” 鲲鹏生们突然眼睛亮了,低低讨论起来。 陈康永抢先说:“主帅性格、兵种特性、个体运用、时空条件、物资供应、作战策略。” 夏峥嵘提出反对:“条件太多会导致数据库过于庞大,反而拖慢决策的进度。” 陶蜜反驳:“降低条件会导致结果的不够精确。” 江舟推了下眼镜:“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所有的模型都是错的,但有些模型有用。” 陶蜜却发散开:“所以我们需要更加先进的人工智能来处理。如果把这个模型用编程来进一步应用呢?” 容栀猛然回头看向陶蜜,然后又收回目光。 身后的鲲鹏生还在争论,最后初步达成了意见:“锚点可以选择:时空条件,作战策略。” 陶蜜还在说:“我们可以结合上述两个锚点,然后利用计算机编程,将数学模型制作成程序跑起来,从而得到出每个区域的实时攻防指数,对比统计攻击发生位置。” 陶蜜的大胆想法一出口,连容栀的眼睛都亮了亮。 不愧是未来的……光脑之母。 或许,也是超级主脑的母亲。 鲲鹏生显然觉得这个想法有点意思,讨论的情绪愈发高涨起来。 “可是数据的发生过于无序,怎么解?” “栀姐,如果是你,怎么解?” 容栀一下子被叫到,怀着某种胜负欲思考了一下,下意识地说:“贝叶斯法则?” “将海域分成小块,利用贝叶斯法则,先人为判定攻击概率。”几乎就在下一秒,陶蜜就豁然开朗。 她仿佛身处黑暗的房间,房间里的电灯开关,一下子被容栀点亮了! 整个房间,灯火通明。 陈康永马上赞同:“贝叶斯法则这个思路很妙!” 夏峥嵘眼睛亮了下:“和贝叶斯法则结合,可以在赛程进行中不断更新后验概率,来提升攻击发生位置预判的准确性。” 孙维峰已经懵逼了,他转头捅一捅夏峥嵘:“你能听懂?” “能啊。”夏峥嵘随意地说,手上不停,已经在将海域分成一个一个的小格子,然后又拉出海域探测数据,开始进行一些演算。 然后,他转头对孙维峰说:“我们天才的事你少管。” 孙维峰:“……” 分章峥嵘科技的第一桶金 对面莲山国院的队员则显得有些茫然。 李队长毫不客气道:“你们的想法是好的,但明天就比赛了,你们现在想这个有什么用?” 容栀居然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对鲲鹏生说:“都安静,咱们回科大再编这个程序。”说完,她对着李队长笑,“等到国际大赛的时候就可以用了。” “怎样,给你打个友情折扣,莲山学院要不要购入我们的赛事软件?众筹阶段有优惠哦。” 李队长:“????” 李队长瞠目结舌。 孙维峰有点同情她,毕竟容栀骚操作常有常新,显然李队长还没习惯。 然后李队长居然开始和容栀……讨价还价? 莲山国院的队员忍不住说:“队长,他们说的思路我记下来了,咱们自己做……” “你能做个屁,你是能处理数据还是能建模?光会编程做不出来。”李队长干脆地骂了回去。 容栀突然想到什么,问夏峥嵘:“咱们注册的是设计公司吧?有这类产品的经营资质吗?” 夏峥嵘非常霸总、非常中二地打了个响指:“那就注册一个新公司,鲲鹏科技。” “鲲鹏科技。”容栀带头鼓掌,“不错不错,咱们鲲鹏科技公司,成立啦!” 鲲鹏生们噼噼啪啪鼓起掌。 孙维峰&莲山国际:“……” 容栀猛拍了一下头:“这样,李队长,我也知道咱们莲山经济不宽裕,这个软件开发出来以后,就当我赞助给你,可好?” 李队长警惕地看着容栀:“你的条件?” 容栀笑得无比奸诈:“明天的比赛上,在莲山的机器人外壳,打上我们鲲鹏科技的广告。” …… 第二天一早,哗哗的雨声笼罩了白茫茫的海天。 气温骤降,海水咆哮着,汹涌着,颤抖着吐出浑浊的泡沫。 暴雨落在海面上,影影绰绰有垃圾浮动。 指挥船上。 “海水真脏。”容栀伸出手去,从海洋里捡出一只塑料瓶。 孙维峰跟在周承书身后,闻言,问:“容队,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开赛了,现在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因为这才是海洋科创的真正意义。”容栀凝视着海面,眼前的海洋和三千年后的巨大垃圾场重叠,“科技发展的意义就是让人类过上更好的生活。” 孙维峰显然不理解容栀的感叹从哪里来,不过他也不在乎。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两个小时,科大&莲山的指挥船上放了探测器下去,不断传回实时数据。 陆隽在电脑上拖着鼠标,spss白色的界面里,庞大数据迅速向上滚动。 夏峥嵘脸上难得露出沉静的神情,他打开标注好格子的海域图,和其他人一起分析数据,完善海域图。 容栀回到船舱,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看着大家在电脑上写写画画,复习昨晚定下的比赛策略。 她走到角落,一个身影撞入她的眼中。 黑色的兜帽下,一张带着口罩的脸,眉眼深深,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是江韵。 他眼中的神情分外奇特,杂糅着期待、哀伤、狂热、恐惧…… 那双形状清秀的凤眼开始变红,眼中隐隐有水汽升腾。 “你怎么在这里?”容栀有些不安,江韵的目光太过摄人,“你怎么了?” 江韵沉默了许久,声音从口罩下沙哑地传出:“我想来见你,一刻都等不了,我就来了,我就在这里。” 他抬头,深深地看着容栀的脸,灼热的目光有如实质,在她的面孔上来来回回。 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江韵的声音终于颤抖起来,“容栀,你,你真的是……” 后半截话被江韵咽了回去。 “比赛以后,和我谈一谈,好吗?”他的语气卑微而恳切,“我没办法睡觉,也没办法生活,容栀,我,你……” “好。”容栀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俯下身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你生病了,江韵。” 江韵的眼睛执拗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容栀没来由的心慌。 “我来,为你战鼓。”江韵慢慢说,“为你。” 雨水更大了,天地之间,仿佛什么都不剩,只有白茫茫面筋般的大雨,不住地倾泻在海面上。 四所高校的水下机器人纷纷开始下水热身。 在浩茫的大海中,几十具机器人在海水和雨水的双重夹击下,看起来分外渺小。 几道闪电劈下,雷声沉闷在海天交接处响起,仿佛大海在沉声问候。 五校争霸赛,正式开始! …… 一声巨响。 几个机器人扭成一团,然后齐齐撞在海面湿滑陡峭的岩壁上! 不如众人所料,赵程确实选择了抢占昨天容栀抢占的海坳。 三面小旗散落在海域的不同方位,但此刻,没有哪个队伍上前拔旗。 四所大学的双方联队扭成一团,不约而同地在比赛开始的瞬间,试图消耗对方的力量,展开了最激烈的碰撞! 容栀知道自己的劣势,与昨天的沙盘推演一致,她选择以攻代守。 李队长站在一边,脸色发白:“强攻还是有难度。” “确实有难度。”容栀穿着黑色雨衣的身影站在雨中,就是鲲鹏生的定心石。 “这样的强攻,莲山支撑不了太久。”李队说。 面前的海域中,莲山的两个机器人与紫荆大学的一个机器人周旋着,二拖一。 被莲山拖住了这个机器人通体漆黑,外壳坚硬,就像肉盾一样稳重。 “紫荆的机器人太结实。”说完,李队猛发狠,莲山的两个机器人拽着紫荆的机器人沉如水下,一阵混乱后,三副残骸缓缓浮上海面。 主委会的人开着一艘小艇轻巧地绕了一圈,用长杆把失灵的机器人勾走。 紫荆大学一角肉盾报废,防守出现了缺口。 一个银色的立方体突然在水中转弯,容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沉着注视着海坳处的局势:“转向,陆隽带着江舟冲对方左翼!” “左翼有破绽,两个人冲不够啊!”李队急了,“莲山付出两人的代价才打下这个缺口!” “这个缺口是用来迷惑赵程的。”容栀的面上却有一股奇异的笃定。 紫荆&前山的队伍纷纷向左翼靠拢,和陆隽缠斗起来。 两只银色的立方体在水中轻盈地钻进钻出,因为下面有暗礁,并未下潜。 但是把自身轻盈灵活的特色发挥到极致。 “操纵者是你们队里那个孤僻的同学?”李队蹲在甲板上,回头盯着陆隽看了半天,“很厉害,看不出来。” 容栀笑而不语。 紫荆&前山的周转没有那么灵敏,此刻在陆隽和江舟的冲击下,调度有些捉襟见肘。 但即便如此,陆隽和江舟也没什么胜算。 “局面胶着了。”李队长开始焦躁,“你不是说迷惑赵程吗?我没看出来。” 容栀用手拨弄了一下海水:“看不出来吗?” 她笑眯眯地看向李队长,一张潮湿的小脸在黑色雨衣的兜帽下闪闪发光。 “李队,你和赵程一样,搞错重点了。” “五校争霸赛,虽然叫争霸——” “但本质上,是夺旗啊。” 说完,她发号施令:“赵程已经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防守破绽上了!莲山的小赵去拔旗,陈康永、周承书掩护!” “拔旗?现在?”李队长的身体猛然前倾,“历届的经验都告诉我们,不要在争霸一开始拔旗,不然就要耗费至少三分之一的力量来保护拔下的旗帜!”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整整4个小时!不如轻装上阵,先消耗对手实力,等到稳操胜券之时,再拔旗——” “李队长。”容栀蹲在船舷处,抬头看向她,一双眼睛有隐隐的锐意。 然后她引用了一句名言。 “我们必须谨记,军事史上那些流畅而简单的叙述与混乱而复杂的战争现实,是多么不同。” 李队长领会了容栀的意思,沉默了。 两人身上的黑色雨衣在海风和暴雨的冲刷下猎猎作响。 …… 紫荆小学。 小学生们挤挤挨挨地坐在礼堂中,前方大屏幕正在直播本届五校争霸赛。 “天呐莲山的人拔旗了!大赛一开始就拔旗!” “疯了吧!他们拔了旗就要耗费力量进行防守,争霸赛史上就没有这么做的!” “科大莲山联队的总指挥是谁?瞎指挥吗?” 直播的镜头似乎分外偏爱容栀,此刻,黑衣少女雪白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小女孩朵朵手里紧紧抓着容栀签名的碟片,大声说:“容指挥一定是本届的明星霸主!” 这句话引得小朋友们笑声一片。 “紫荆大学的机器人已经追着旗过去了……朵朵你支持的队伍肯定要输啦。”有小朋友嘲笑她。 “你说你要谁的签名不好,找那个科大代表队的队长……” 突然,嘲笑的声音被一阵密集的鼓点打断了! 鼓点从屏幕中传来,在大雨滂沱中,肃杀的战鼓一下一下,带着某种特殊的规律,响彻整片海域! “快看!快看!!”一片惊呼声响起! 只见莲山的机器人瞬间分散到左右两边,而银白色的立方体集结成阵,然后像一张裂开的大嘴一样变成三三四的结构,一下子把追击的机器人团团围住,然后—— 构成银白色立方体某一条边的杆子突然从立方体内弹开,垂直于立方体的平面,就好像正方体上面伫立着一根长枪! 所有观赛的人都震惊了! 这个被大家嘲笑的框架立方体设计,竟然,竟然是可拆解的吗? 当集结在一起的银白色立方体统统弹出长枪! 当被吞入腹中的机器人被长枪指住! 容栀手一挥:“杀!” 击鼓的是个看不清面容的年轻男人,他眉目深冷,脸上带着口罩,躲在黑色雨衣兜帽的阴影下,苍白修长的手紧握鼓槌,闻言,在鼓上重重击打! “杀!”鲲鹏生齐喊! 鼓声一下一下仿佛催命,每一下都重重击在赵程的心上! 他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脸上流淌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科大的包围越绞越紧,陷入阵中足足有六台机器人! 一股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包围一下一下紧缩,六台机器人无处可逃,只好下潜! “他们下潜了!趁现在!”容栀高声说,“江韵,重鼓!” 江韵的手一沉,肃然的鼓声仿佛在催命! “杀!”容栀对着紫荆大学的船,高喊! “杀!”鲲鹏生的喊声响彻整片海域! 赵程果然被这番喊叫声慌乱了心神。 “下潜!下潜!分左右潜行到外围,冲他们左右翼!!”赵程吼道! 被围绞在阵中的机器人越潜越深,却忽略了。 一切发生的地方,正是某处暗礁极多的海坳! 鼓声一变,三三四的阵型变成了一整个圆圈,在水上旋转起来,将海面搅出一个深深的漩涡! 紫荆前山的机器人试图从两边冲散鲲鹏生的阵,莲山的机器人在左右翼苦苦支撑。 海水被所有人搅起阵阵乱流。 紫荆大学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机器人,失去了控制,被乱七八糟的洋流挟裹着,不受控制地向着大海的深处,旋转而去! “他们确实不怕暗礁。”容栀对李队长说。 “——但是,他们怕深海的压力。”陈康永一边操纵者,一边对江舟说。 “所以,当他们在下潜中遇到混乱的洋流的时候,就会被冲得失去控制,在我们制造的漩涡之下,被海下的压力——”周承书给孙维峰讲解。 “压得稀、巴、烂。”容栀说。 “可是……”李队长脱口而出,“按照紫荆大学机器人水压测试的数据,他们在这个深度,明明可以承受啊?” “谁来给李队长解释一下?”容栀扯着嗓子冲鲲鹏生喊道。 “数据的前提是模拟环境。”陶蜜一张桃子脸裹在黑色的雨衣下,兴奋得发红,“李队长,你觉得,赵程那种大少爷,没淋过没晒过,他会模拟大雨环境吗?” “这么大的雨,自然会影响海压的数值。”陶蜜总结道。 “这就是我们昨天讨论的变量中的两个。”陶蜜说,“时空条件,主帅性格。” 孙维峰此刻,正手舞足蹈地对着镜头播报! “精彩!太精彩了!观众朋友们,让我们再来复盘一下刚才的赛点!” “容指挥大胆拔旗,利用赵指挥的轻视,将紫荆&前山的机器人引入包围!” “利用赵指挥对自己机器人不怕暗礁的自信,用鼓声和喊杀生刺激赵指挥的情绪,让他忽略大雨的影响,作出让机器人下沉的指示!” “明面上利用暗礁,实际上利用暗流和海压,摧毁了对方近三分之一的力量!” 李队长惊诧地看向容栀:“所以,都是你提前算好的?” “那倒不是。”容栀坦然地说。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算无遗策’。” “建立在主帅性格和时空条件不变的前提下,必须不断根据变量调整分析和策略。” “俗称,走一步看一步。” 这是什么脑子!李队长不寒而栗。 孙维峰的声音继续在一边嗷嗷地响着:“五校争霸赛史上的又一个名场面诞生了!” “开赛半个小时,科大莲山队抢得赛点!” “紫荆前山联队还剩13架机器人!科大莲山队还剩18架!” “现在,攻守双方是否互换?” 李队长涨红了脸,眼睛闪闪发亮:“容队,现在继续进攻吗?” “不。”容栀沉稳地说,“接下来,攻守互换——” “我们防守。” “紫荆&前山的机器人,外壳厚度足足是我们的两倍,我们没办法突破他们的防线,只能等他们先露出破绽。” “刚才我们只是钻了赵程一个漏洞,同样的错他不会犯第二次。” “既然抢到第一个赛点,我们现在要稳住基本盘,结硬寨、打呆仗。” “防守……”李队长不情不愿地说,“好吧。” 容栀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露在雨衣外的发梢,就像逗一条大狗。 “咱们把紫荆前山钓到海域中央。”她又露出了恶劣的神情,“开阔平坦,又藏不住人,多合适啊。” 李队长一把把容栀不老实的爪子打掉。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打鼓的是你男朋友。”她指了指身后的江韵,“打比赛还要带男朋友来,你们还真是一刻都分不开……啧啧。” 容栀咳了一声,眼神乱飘。 分章 紫荆小学。 容栀的脸霸占了整张大屏幕。 朵朵叉着腰,趾高气扬地教训小朋友:“你们一个一个看,别乱摸!摸坏了!” 小朋友们排排对着容栀的签名,大呼小叫。 屏幕上,此时的争霸赛进入了难缠的阶段,双方在海面上你来我往,互相消耗。 在记者的采访下,赵程作出态度强硬而内容空洞的发言。 赛场上还剩两面小旗,没人去拔。 紫荆前山因为没有需要防守的旗子,攻势凶猛,撞得科大莲山七荤八素。 科大莲山把自己拔下的旗死死护在身后。 因为鲲鹏生的阵法非常坚固,紫荆大学无论如何都难以突破。 赵程死死攥住拳,终于咬着腮帮子说:“拔旗。” “太冒进了!”张应锦不赞同,“我们虽然损失了部分力量,但总体而言,我们的武装力量依旧占据上风。现在应该集中进攻,不应该浪费力量在防守上面!” “你在教我做事?”赵程猛然盯着张应锦,满脸怒意! 张应锦吓了一跳,赶忙认错:“赵程哥,我没有。” “拔旗。”赵程冷冷地说。 很快,紫荆大学的黑色机器人就强势突破科大莲山的防线,率先拔下了赛场上第二面旗。 镜头前响起民众的惊呼。 在五校争霸赛开始的上半场,就已经有两旗被拔掉,大规模混战提前来临—— 这在赛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 中场休息的信号响起。 双方队员分头修整自己的机器人。 “紫荆大学的机器人冲撞起来分外凶猛。”莲山的队员看着自己机器人,部分外壳已经被撞得凹陷下去。 “因为外壳凹陷,重心不稳,下半场莲山的控制力只会越来越差。”李队长说。 科大的银色机器人因为采用新型材料,非常坚硬,没有外壳凹陷的困扰。 李队长正在研究科大的机器人,发现原来银色立方体的每个边都是可以弹开的。 容栀走过来,把十个立方体收进船舱,对鲲鹏生说:“我有个想法,我们改进一下。” “根据主委会的要求,修改比例不得超过2%。”李队长出言提醒。 “不会超过这个范围的。”说着,容栀掏出一把黑色的小颗粒,“看看,曾经紫荆大学张应锦送进我们房间的好东西。” “……”李队长对着容栀手中的一把小磁铁粒,表情怪异,“你们还想把对方吸住不成?” 容栀诚恳地说:“怎么会?我不是这样的人。” “这样做一点都不骚。”孙维峰在心里悄悄补充。 雨势渐弱,海面逐渐平静下来。 雨停了。 紫荆前山的联队,对着科大莲山的防线,展开更加剧烈的冲击,撞击声回响在镜头中,不断有机器人在灰色的泡沫中无力地失去控制,然后被主委会打捞上来检修。 连山的机器人数量逐渐减少。 一些损伤可以修复,而另一些则不能。 “容队!”李队长终于沉不住气,催促道,“莲山顶不住了。” 容栀没有说话,雨衣的兜帽掀在身后,湿漉漉的黑色头发随意地拨开,露出小半张湿润白皙的脸,神情凝重。 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此刻,场上的双方联队各执一面旗,都有所顾忌,胶在一起,直到—— 紫荆大学骤然整齐转身,前山国立的机器人在身后抵挡,紫荆大学的队伍全速冲向海域上仅剩的一面旗帜! 就是现在! “紫荆大学拔旗,就让他们拔!” “趁现在,把前山和紫荆割开,所有人一起——冲前山!” “赵程一心拔旗,必然忽略对全局的掌控,不会想到我们的目标是前山。”她急匆匆地向李队长解释,然后正色道,“李队,现在需要你我齐心协力了。” “赛点已经来临。” “你们——”李队长有些糊涂,只见容栀迅速下达指令: “所有人,平戎十阵!” 身后鼓声再起,李队长回了心神,赶紧召集自己仅剩的队员围在鲲鹏生集结的阵型周围。 孙维峰听着战鼓擂擂,耳边是夏峥嵘的大呼小叫:“前山和紫荆切割开了!前山已经被我们包围!前山还没反应过来!” “趁现在!” 鲲鹏生们嗷嗷嗷叫了起来。 …… 没有人去进攻紫荆大学。 紫荆大学顺利地拔旗,过程顺畅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么顺畅? 赵程看向身后,瞳孔不可遏制地扩大! “不!” 身后,哪里还有前山的影子? 十个银白色的立方体轰然四散开来! 海面上,一些残骸的碎片,随波逐流…… 仅仅一分钟,前山,全军覆没! “赵程哥,稳住。”张应锦死死抓住赵程的手,“我们剩下的机器人都是重型外壳,防守不难!” “只要把两面旗守住,等到赛时结束,我们就赢了!” 赵程的手有些颤抖,他似乎感到权威受到了挑战,冷冷地瞥了张应锦一眼,转过头去,迅速下了几道指令。 这时,莲山的防线上,有一个机器人的壳子已经被撞得无力维持平衡,在海中倾斜着身子。 有纰漏。 “按照赵程的性格,给他一个纰漏,他一定会撞上来。”容栀轻声说。 ——仅剩的紫荆大学的机器人迅速背着旗子,用蛮力撞开莲山的防线,冲到后方的岩壁处。 “后方岩壁湿滑,长满了苔藓,即使被夹在其中摩擦,很难对机器人造成损伤。”容栀继续说。 ——紫荆大学的机器人在一片青绿色湿淋淋苔藓前拉起防线。 “下方是暗礁,他们不必担心我们潜水过去,我们没有足够的空间结阵。”容栀继续说。 ——紫荆大学的机器人把两面旗都护在同一处。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整整35分钟。”李队长骂出声,“两面旗都在他们手上,如果他们苟足35分钟,我们输定了!” “谁说的?”容栀转眼看向天空,瞳孔蒙上一层蓝色的光膜,“也该收网了。” 鼓声突然换作众人从未听过的鼓点! 随着鼓声,镜头前所有的观众都睁大了眼睛。 因为,因为—— 眼前的一幕,太令人瞠目结舌了! 只见一个个银白色的立方体,迅速靠拢,然后中间的立方体就地一滚,左右的立方体叮叮当当全部被吸附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机器人! “所以,这才是我设计立方体外形的初衷。”容栀转头对孙维峰说。 “感谢紫荆大学赠送的磁铁粒,帮助我实现了这个构想。”容栀把“赠送”两个字咬得很重,慢条斯理地说。 说完以后,她挥挥手:“这一句一定要播,我在解释我的创作意图。” 孙维峰也被震惊了,愣了一会,然后惊叹:“所以,所以最一开始,你不是因为短时间难以架构,才选择的立方体结构来做机器人?” “有这方面的原因。”容栀对着镜头说,她的眼中神色淡漠,“但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刻——” “干翻紫荆大学。”她直视镜头,一字一句说道。 分章 这句话随着直播镜头,以港岛为基点,迅速扩散开来! 因为眼前的景象,确实就是在干翻紫荆大学! 就像是大人在欺负小孩子,就像猫在调戏老鼠,就像一名军事天才在折磨刚刚入学的军校新生。 “我超记仇呢。”容栀短促地笑了一下。 在她的身后,巨大的机器人在海中翻滚着碾压过去,将紫荆大学的机器人摁入水中。 下潜! 下潜! 下潜! 巨大的机器人将紫荆大学的机器人压在身下,转动着发动机下潜。 沉闷的凝滞,仿佛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动机不停,鲲鹏生的机器人继续向下施加压力。 直到碰的一声,有什么分崩离析,有什么四散迸溅。 紫荆小学的礼堂一片寂静。 赵程苍白的面容在镜头前无限放大,通红的眼和颤抖的嘴唇。 容栀一张脸在湿漉漉的黑发中,看向海面的惨状,神情有股冷漠的淡定。 镜头是寂静的,也是残酷的。 容栀没有丝毫手下留情,鲲鹏生也没有。 这是鲲鹏生的报复,碾压式的报复。 已经开始有破碎的甲片浮上水面。 鲲鹏生的机器人,还在向下碾压! “容栀!你够了!”赵程起身,跌跌撞撞冲上甲板,对着远处的科大莲山指挥船,大吼大叫,“适可而止!你一定要把当下人类最前沿的智能技术毁掉才甘心吗?” 雨已经停了,吼声循着海面传进了容栀的耳朵。 “对,毁掉才甘心。”容栀冷漠地对着镜头吐出宣判的短句。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银白色的巨型机器人猛然一个施压! 赵程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甲板的积水中。 海风湿冷,卷过他光裸的胳膊,他竟然密密麻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容栀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看向镜头:“对于剽窃和抄袭,当然是毁掉才甘心。” “最前沿的智能技术?”容栀冷笑了一声,“你也配。” 海面上,逐渐浮起两面小旗。 紧接着,浮起许许多多细小的黑色碎屑。 雨过天晴,太阳洒在海面上,好像一片片碎金子。 容栀挥挥手,银白色机器人轰然而散,重新没入沉默的大海,变成海面上闪烁的小小立方体。 海风转暖,带来盐的气息。 远处,观众的欢呼声,吼叫声,音乐声,遥遥传过来,但是都消散在海面上。 鲲鹏生慢慢抱着自己的设备走出来,站在甲板上,一起看向金光璀璨的海面。 “我们胜了。”有人说。 “抄袭的作品,碾碎了才甘心。”周承书说,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她抬手去揉眼睛,孙维峰递了纸巾过去。 同学们发出善意的笑声。 …… 夏峥嵘没有和鲲鹏生站在一处。 他远远蹲在甲板的另一边,背对着众人,操纵着机器人将两面小旗打捞起来,然后从立方体的正中放出一张渔网。 他看着银白色的小小立方体在海洋中来回穿梭,将碎裂的材料收走。 容栀示意孙维峰把镜头对准海面上收捡垃圾的机器人,然后秒扮演一个热心的解说家: “科大的参赛作品,不仅贴合海洋科技,更重要的是励行环保。我们的作品中,额外设计了一个网,可以在海底进行勘测的时候,顺便收纳海洋垃圾,还人类一个洁净的家园。” 她笑了笑:“我们的作品明明可以位列榜首,可是,主委会给我们的打分并不公正。” “所以,我们希望再给大家讲解一次我们的设计。” “我们的公正,只想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的声音从镜头中传开。 紫荆小学已经轰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小姐姐好刚!” “科大!科大是霸主!” “我宣布,容栀从此是我的偶像!我也要找容栀签名!” “容栀就是本届的明星霸主!” 其中就数朵朵的声音最大:“你们看,我早就说,趁着容栀还没红,赶紧要签名!” “都别吵,你们快看屏幕呀!” 小朋友们的吵闹声又被压住,齐齐看向屏幕。 一朵莲花出现在海中。 是莲山国际学院的特色机器人搭载平台。 莲花花瓣合拢,缓缓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在水箱中形成静深的漩涡,然后哗啦一声,莲花下方喷射出水柱,整朵莲花升腾而起,在空中绽放。 绽放的瞬间,在莲花的正中央稍下的位置,悬挂一枚特殊的徽章。 徽章上的形象似鲸又似鹏,展翅翱翔在海面上。 镜头推进了特写,徽章上几个字清晰可见: 鲲鹏科技 夏峥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镜头的前面,操着粤语侃侃而谈:“我们本次五校争霸赛能干翻紫荆大学的秘密武器就是一个赛程模拟软件……” “最新的研发,最闪耀的智慧,都在鲲鹏科技公司,您想要解决的难题,我们这都能……” 镜头前的小学生们捧着一颗崇拜容栀的心,目瞪口呆。 镜头前的观众也目瞪口呆。 这是在做广告吗? 是吧? 就是在做广告吧! 五校争霸赛这么多届,还是头一次看见胜利队伍不忙着热泪盈眶和庆祝,反而开始做广告的! 还有。 你们把logo打在莲山国际学院的参赛作品上是什么鬼啊啊啊啊!!! 港岛民众被这些人脸皮巨厚的骚操作惊呆了,可以预测,这种史无前例的营销手段,又将屠杀明天的各大板块。 夏峥嵘得意非凡,洋洋自得地说:“我,小夏总,杀疯了。” 容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江韵歪歪头,示意她过去。 两个人绕到另一边的甲板上,江韵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既然发烧就不要吹风——”容栀皱着眉,伸过手去,触碰他的额头。 然后她的手被一把抓住。 江韵的手很烫,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高热而泛起微微的粉红色。 江韵一把掀开雨衣的兜帽,一双凤眼在黑色口罩的映衬下,分外深黑。 “你是姚一。”江韵直接开口。 第138章 容栀的过去&杀了江韵 指挥船缓缓向岸边靠去,碰在岸边,震了一下。 容栀心头一跳。 她是不是姚一的事情,本来并没有很重要。 她也并没有想隐瞒。 可是…… 容栀想起前阵子给方主编交过去的稿件。 满十八周岁以后,容栀作为作家,也开始向成熟化转型。 因此,她在最新的稿件里面,加入了大尺度的感情戏。 而感情戏的男主,她yy的,正是—— 江韵。 容栀当即羞愤欲死,如果被江韵扒了“姚一”的马甲,他就会知道自己在小说里面对着他开车! 还有比这更社死的事情吗? 还有吗? 没有! 容栀的脚指头疯狂在雨靴里面抠动,她的脑子疯狂乱转,瞬间分析出一百零八种策略。 “江韵,我……”容栀试图遮掩。 江韵目光笃定地看着她:“你就说是,或者不是。” “不要转移话题。” 容栀目光闪烁,江韵的眼睛逐渐露出复杂的神色。 容栀心一横,决定坦白。 不过就是一些馋他身子生产出来的黄色废料罢了,如果他生气,就让他也馋她身子生产黄色废料好了! 很公平! 容栀清了清嗓子,张开口,那句“我是”到了舌尖—— 海风吹过来,江韵摇晃了一下,容栀下意识上前去扶,试图帮他把兜帽戴上。 兜帽比较暖和,不是吗? 容栀发誓自己只是想帮他戴上兜帽,没想别的。 可是江韵突然抬头,容栀的胳膊肘不知怎的,结结实实撞在了江韵的脖颈侧边! 下一秒。 江韵就软软地晕倒了。 容栀:“!” 实不相瞒,是胳膊肘动的手! 容栀赶紧把江韵靠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头垂下,黑色的碎发中,露出一截苍白脆弱的脖颈。 一根黑色的项链挂在苍白的脖子上,延伸进江韵的衣领。 容栀没有心思去想这个项链,她和主委会的医疗人员一起,把江韵送回房间。 医疗人员嘱咐容栀,作为女朋友,不可以让自己的男友再连日奔波、忧思过重。 容栀只好点头。 鲲鹏生们去会场里听成绩、领奖杯,而容栀自己留下陪江韵。 医疗人员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容栀和江韵两个人。 容栀见他眉头紧蹙,似乎躺得不舒服,便想给他理一理枕头。 她用手扶着他的头,突然目光一凝。 她的指尖,触碰到一处凸起的疤痕。 疤痕? 容栀蹲下身,拨开江韵的黑发。 后脑处,容栀看见一个非常隐蔽的、小小的伤疤。 这处疤痕微微凸起,呈一个小小的正方形。 这个凸起,对容栀而言,并不陌生。 只有执行暗杀任务的特殊部队才会在脑后植入忠诚芯片。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为什么会出现在江韵的身上? 既然自己能从时空的通道中来到古代地球,自然也有别人可以! 江韵竟然是从星际时代过来的? 他来杀谁? 答案呼之欲出。 容栀如遭雷劈,下意识后退两步,心跳如擂。 她把手放在心脏上,安抚自己狂跳的内心。 她把江韵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打量了几番。房间里安静极了,安静得容栀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汩汩流动。 之前的种种不合理浮现在容栀的脑海。 她一直对江韵有所怀疑。 江韵并没有在她面前刻意掩饰什么,他敏锐的五感,下意识收集分析信息的习惯,和她一模一样的打斗习惯…… 他是从那个时代过来,来追杀她的吗? 想通了种种关节,容栀的心下突然又酸又痛。 那他这段时间的示好又算什么呢? 利用吗? 她死死抓住自己的衣服,站在江韵两步以外的距离,心中波涛骇浪翻涌,喉头涩意难忍。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直面自己的内心。 她不想被眼前的人背叛。 穿越前,容栀经历过很多次背叛。作为成熟的政治动物,她也经常背叛他人。 在那个用死亡和鲜血编铸的年代,忠诚是转瞬即逝的,只有背叛才能生存下去。 主脑的阵营打死了人类起义军整整一代人后,在绞肉机一样的尸骸中,冰冷地用机械声音说: “把你们的主帅11x交出来给我,我就归还俘虏。” 有人颤抖着质问:“你要对我们主帅做什么?” 三千年后,人工智能已经有了人的情绪。 主脑模拟出一阵大笑,仿佛在嘲笑眼前质问之人的天真。 “当然是报复了。”主脑恶意地说。 “11x是一只令人讨厌的、总是给我添麻烦的蝼蚁。”似乎为了表现人类的愤怒,说着,主脑操控身边的机器人捏爆了一个俘虏的头。 天气很冷,俘虏扁扁的头中流出的液体很快就冻在了机器人的身上。 机器人大力撕扯,将死去的俘虏撕掉半片,另外半片依旧冻结在机器人的手臂上。 机器人没有伦理和道德,也没有人类的同理心。 俘虏们被吓得一片绝望的死寂。 “我们——”人类军队喃喃自语。 “我们——” “你们迟疑了。”主脑又笑了。 “人类啊,面对伦理选择的时候,总是会被无谓的情感所困扰。”主脑轻蔑地说,“情感,丑恶的,累赘的。” “这些俘虏中,有你们的丈夫、妻子、父母、儿女。他们的恐惧就是你们的恐惧,你们为这些俘虏‘共情’。” “11x是个伟大的统帅,她强悍,智慧,机敏,你们服从她的领导,享受她的风险,心安理得地把人类的困境推在她的身上。” “但是你们决定背叛她。” “我们没有!”有人高声喊道,“只是——” “只是,死一个,还是死一群,是吗?”主脑循循善诱,“人类的情感真是令人着迷。选一个还是选一群的问题,在你们人类的历史上,已经是几千年的古老问题,但至今依旧无解,不是吗?” 有人用沙哑的嗓子说:“难道杀了11x,你就真的会饶了这些人的性命?” 主脑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你有什么选择?我是在做实验没错,但你们只能选择相信我。” 11x被绑缚在一边,听着昔日的同袍开始讨论她的生死,漠然地看着,仿佛一个局外人。 俘虏们回过神来,开始哭声一片。 没有人想死。 “我们选择,选择……” “11x,主帅,求求你再帮我们一次……你是那样的强大,你去了还有可能活,可是我的孩子,落在对面,就是个死啊……” 一个母亲跪在她的面前。 “主帅!” “求求您主帅!” 哭声震天。 更多的人跪在她的面前。 密密麻麻的人跪在她面前。 人类跪在她的面前,求她去死。 这算是背叛吗? 11x不知道。 三千年后,容栀也不知道。 容栀只是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回忆,她的神情由沉重逐渐变为漠然。 江韵还在床上躺着,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容栀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小小的刀片,正横亘在江韵的咽喉处。 杀了他。容栀心中有个冷酷的声音在说。 人类利用了你、背叛了你、害死了你。 他们都不知道你在主脑那里经历了什么。 你对人类的报恩,已经用自己百年痛苦偿尽了,不必再插手任何未来的事。 杀了他,然后在古代地球,好好地、平静地生活下去。 她的神情冰冷,眼眸深黑,慢慢将刀片压了下去。 第139章 容栀得手了&江韵的追妻漫漫路 锋利的刀片在江韵苍白的皮肤上,压出一道白痕。 透明的皮肤绷紧,脆弱的喉结似乎感应到危险,滑动了一下。 是报复吗? 是报复。 他们把自己送给敌人,逼自己去死,原来自己心中……还是有恨的吧。 “就这么容不下我?”容栀低声说。 “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她的手又冷又稳,眼看着就要再用力下压,蓦地,江韵的睫毛颤了颤。 容栀一秒钟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韵并没有睁开眼睛。 刚才睫毛的颤动,果然是幻觉。 我在逃避什么呢?容栀问自己。 明明,就不忍心下手的吧。 容栀苦笑了一下,把刀片收回身后。 她伸出手指,冰冷的指尖碰了碰江韵的脸,神情复杂地看了他几眼,然后决绝地转身。 房门关上,江韵在床上睁开了幽暗的眼睛。 ———————— “栀姐,你是没看见主委的脸色,颁奖给我们,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啧啧啧。” 容栀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她带着耳机打电话,耳机里传来同学们狂欢的声音。 宴会厅里正在举办庆功宴,学生们凑在一起狂欢,媒体云集。 “我们胜利啦!我们是霸主!” “容队,媒体找你呢!” “栀姐,你拿了明星霸主,快来领奖呀!” 陶蜜的八卦声传来:“你们别吵!栀姐和那位……哈哈哈哈哈!” 容栀随便应了几声,她手机上,显示有几十条未接来电。 她拜托了陆泽宇去照顾江韵,现在,刚从陆泽宇那里回来。 她紧紧攥着手心的东西,手中微微有汗,但脸上的神情是淡然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软绵绵的白纱窗帘被晚风吹拂着,窗外的灯光倾泻半室。 她又最后巡视了一遍房间,然后把皮箱拉上。 皮箱的轱辘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走进电梯,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半张脸掩在阴影处。 “师父,得手了。”她打电话回伏虎镖局,冷漠的声音回荡在电梯中。 “是的,新的镖地依然在港岛。” “是的,我有正当理由——不需要伪造身份,就用现在的身份就可以。” “因为。” “船王本人给我发了邀请函,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寿宴。” 电梯停下,冰冷坚硬的门打开。 夏峥嵘难得穿着一身素净深沉的墨水蓝西装,在外面等她。 看见容栀,船王的公子亲自伸手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她随他服侍,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酒店,毫无留恋。 几十名保镖跟在她和夏峥嵘身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 宴会厅。 陶蜜笑嘻嘻地伸手出去自拍,然后打开了围脖。 她准备把自己的照片传上去。 一打开围脖,突然发现自己的未读信息爆炸了! 什么鬼? 陶蜜赶紧退回去看看,竟然是自己发的“怨种闺蜜花大价钱买姚一假货”的围脖,在短短几日之内,引发了巨大的争论! 陶蜜点进去细看,居然炸出来一大堆网友,说容栀买的姚一的手办,是真的。 怎么可能! 陶蜜失笑。 她没有再仔细看,也没有回复,想了想,就没怎么细看,直接退了出来。 自然就忽略了,混在五千多条评论中的某一条,来自默默无闻的文化人方主编。 “这个就是姚一的东西,如假包换。”方主编盖戳认定。 陶蜜把手机收进口袋,转头,突然看见江韵冲了出来。 他没有任何伪装,就那么直直地冲进了宴会厅,宴会厅里满满都是两岸四地的媒体。 那一瞬间,“卧槽”声此起彼伏。 闪光灯一下子炸裂一样,对着江韵狂拍! 江韵高烧未退,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一双眼睛幽暗极了,他大步走过来,直接问陶蜜:“容栀呢?” “容栀?容队长?”现场的媒体低低议论起来! “她不是和你在……”当着媒体的面,陶蜜把剩下的话咽下去,“她不在?” “她走了。”江韵说出这些话仿佛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四周都是闪光灯,他热极了,又冷极了,巨大的恐惧抓着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心脏的部位仿佛破了个大洞,空荡荡的风不住地往里钻。 他发誓,自己去问容栀是不是姚一,真的就只是看了陶蜜的围脖才前去试探,他没有任何不信任容栀的意思! 他没有容不下她! 容栀是知道,自己心里曾经有一片月光吗? 可是他已经可以明确自己的心意,他不是因为这份所谓的恩情才爱她,也不是因为容栀的表现就像多年以前的那个女孩子—— 他爱的是容栀这个人,天上地下,前世今生,跨越千年,他爱的只是她本身,没有任何附加的东西! 他也没有背叛她! 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跳起来去追她? 就因为她想要了他的命吗? 江韵惨笑。 就算要了他的命,拿去又怎么样? 他早就死了。他早就该死了。这具躯壳来来回回地用,在时空中死而复生,在时空中重返童年,生亦何哀,死亦何苦,给她拿去又何妨? 江韵嘴里发苦,或许容栀有自己的秘密,他为什么要去揭穿她? 江韵活了很多很多年,跨越过生死。生难不倒他,死难不倒他,可此时此刻,他面对着人类永恒的难题—— 遇到爱,他同样手足无措。 长枪短炮围牢了他,越来越多的粉丝尖叫着惊喜着冲了上来,他被潮水般汹涌的人冲来冲去,在命运的狂风中身不由己。 第140章 江韵的三段人生&船王开始关注容栀 当晚,江韵在高烧中昏睡不醒。 他好像又回到了四岁那一年。 江韵在梦中静静徘徊,看着三个自己。 他有两个四岁,三段人生。 第一个四岁,第一段人生。 公元2008年。 他是江家的唯一继承人,被江家的政敌绑架到一处荒山上,私自跑出来的时候,跌入了一处可怖的时光的洪流。 那股洪流就像命运的洗衣机,滚滚甩甩,洗净了他身上的前尘往事,把他丢到了三千年后的绝望之地,一颗用来堆垃圾的星球。 公元5025年。 他被老人收养,然后老人死了。 老人有个瞎子养女,他和瞎子女孩挣扎着活下去。 几年之后,他死在垃圾星上,然后被深深埋葬。 化学物质污染的放射性垃圾掩盖了他的身躯,肿胀残破的手指爬了冰凉的小虫。 第二段人生。 公元6022年。 他死过,他又活了;感谢放射性垃圾,让他的身躯不腐。 死后千年,在垃圾星的大地震中,他被一支人类起义的小军队救起,植入了“生命”。 说是生命,不过用科技手段恢复身体的运转罢了。 他靠脑后的一枚芯片维持自己的意识。 这条命是有代价的,他成了人类起义军的死士。 他脑后的芯片在特定时刻,将引爆自己的头颅。 彼时,人类起义军和主脑的斗争正是最胶着的阶段,人类死士的身上承载着全人类的希望, 他活着就是为了去死;他生的意义在于死的价值。 他们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可他还是怕死。 于是他再一次看到了可怖的时光的洪流。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然后……他被困在时空的洪流中,无穷无尽地飘荡。 大概过了多久?几千年?还是几万年? 时空的洪流中,他被挟裹其中,那最核心的地方,反而是停滞的。 时间的尽头是凝滞。 直到一双漆黑的眼睛出现。 “走出去!”她说。 是“她”。 江韵在梦中冷眼旁观着一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地认定那一道数据,或者是精神,或者是其他什么生命形态——总归是没有肉体的——是“她”。 那双漆黑的眼睛,也只是他的臆想。 大概是因为,他曾经狂热地崇拜过历史上某个伟大的领袖。 在人类起义军里面做死士的时候,长官经常给他讲这位伟大领袖为了子民牺牲自己生命的光辉事迹。 伟大领袖的照片挂在最高礼堂的正中央。 是她! 江韵在第一时间就认出,这个死于一千年前的伟大领袖,就是当年的瞎子女童。 她的眼睛治好了,漆黑的,跳跃着火光。 那个为了子民牺牲自己的伟大领袖,成了他的精神寄托。 也可能他心中怀着某种隐秘的期待:既然他能遇到时光的眷顾,逃离死亡的命运,那么或许她也可以。 就这样,江韵被“她”从时空的洪流中拽住,随着某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时空的洪流破了个大洞,他一下子被挤出来,狠狠跌在地上。 他重回童年,小手小脚,变成了四岁。 第二个四岁,第三段人生。 公元2008年。 江韵回到了古代地球。 奇的是,刚刚好回到他被绑架的那个时候。 巨大的爆炸削掉半座山,劫匪无一存活。 他被爷爷找回,重新回到了他原本人生的既定轨道,作为江家的继承人,一帆风顺地长大。 可他并不是真正的四岁。 他知道,这场爆炸的契机,让他从时空乱流中逃出,那么“她”也一样。 江韵在自己的梦中注视着自己。 他在找她。 为什么?江韵问自己的梦。 为什么要找“她”? 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梦说。 梦问:你爱“她”? 江韵沉默了。 他已经爱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和“她”,或许有关系,或许没关系。 但是这种关系不重要。 因为他爱的是那个人本身,不是“她”,也不因为“她”。 梦很生气:你曾经说过,‘她’是你生命中的月光。 江韵垂下头,看着这个梦境。 “她”永远是我生命中的月光。江韵说。 可是,这不是爱。 他曾经以为,爱是发生在崇拜,感激,或者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共同命运中。 但其实…… 爱只是人类的本能。 一个人,只要能呼吸,有生命,就能爱。 爱原本什么都不需要。 就在这一瞬间,梦境一片片坍塌了,五彩斑斓的颜色扭结在一起,最后绞成永恒的黑。江韵注视着自己跌落其中,被黑湮没。 他猛地睁开眼睛。 江韵醒了。 他还在酒店里,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三分。他满脸都是冷汗,脸色苍白,脑后装着死士芯片的位置隐隐作痛。 酒店的房间里一片寂静,黑夜似乎吞噬了所有的声音。 江韵艰难地撑起半个身子,宽大的黑色t恤中,黑色的项绳滑出,连带着坠出一个小小的圆球。 他摸了摸脖子上悬挂的小小圆球,心中安定。 然后伸出手去,轻车驾熟地摸出两颗白色的细长药粒,就着冷水,吞入腹中。 …… 受邀参加船王寿宴的宾客,都被船王家族妥帖地安排住宿。 船王亲自下帖邀请的贵宾,共计十三人,则受邀入住船王老宅。 原本是十二人的,只是船王突发奇想,临时又加了一个邀请。 下给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子,最近港岛风头正劲的新秀—— 容栀。 “夏生,你邀请这样一个年轻的女仔,是为了替峥嵘相看?”说话的是船王生意上的老友,霍女士。 两个人相识四十五年,一同约个早餐,说话没什么顾忌。 夏煌衷闻言,皱纹遍布的老脸上并没有过多的神情。 他拽了拽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子,淡淡地说:“峥嵘还配不上人家。” 这句话引起了霍女士的兴趣。 “听你的意思,竟然是认可这个女仔的才干?你想替峥嵘招揽她?” 夏煌衷用刀切割桌上的新鲜香肠,红油吱吱涌出来,就像冒着血水。 “那个叫容栀的女仔,最近拉着夏峥嵘搞出来很多有趣的事情。”船王忽略了“替峥嵘”三个字,答非所问。 第141章 船王的继承人&容栀给宁绪准备的礼物 霍女士有些心惊。 船王究竟是替夏峥嵘招揽容栀,还是替自己招揽容栀? 霍女士想了想,委婉地劝说,“夏生,继承人的事,还是尽早定下来比较好。” “以免闹得家宅不宁。” 夏煌衷的刀在盘子上摩擦出刺耳的响声,老人把刀一丢,笑道:“看看我,就算锦绣堆里滚了几十年,还是改不掉身上的臭习气,学不来西方那一套规矩!” 说着,有训练有素的佣人上前,给老人替换了一双筷子。 霍女士斟酌了一下船王的话,慢慢说:“拥戴峥嵘的是你手下的老伙计,拥戴启宗的是你公司里的留洋派……峥嵘和启宗,你中意启宗?” 船王用筷子把香肠夹起来给霍女士看:“只是吃饭的话,当然用筷子更方便。” “但是,到了我们这个位置,吃饭并不是吃饱肚子。”船王姿态优雅地用雪白的餐巾抹抹嘴,红油斑斑点点地蹭在雪白的餐巾上,“社交,仪态,都比吃饱肚子更重要。未来的时代,是刀叉的时代,而不是筷子。” 霍女士静默了一瞬。 夏启宗从小就在二房的安排下接受精英教育,严格培养。 而夏峥嵘的母亲早逝,一直跟着船王的老部下散养。 二房多次暗杀夏峥嵘,这事是公开的秘密。 船王能不知道吗? 不过是养蛊,胜者为王罢了。 还有这次。 起初,船王通知夏启宗返港,让夏启宗接触夏氏集团的核心支柱性产业,示意五校争霸赛主委会打压夏峥嵘。 随着鲲鹏生的表现越来越亮眼,后来不知怎的,船王改了主意,不再打压,而是袖手旁观,甚至还给夏峥嵘拨了几艘船以示支持。 一众老友以为船王心中关于继承人的天平正在摇摆。 原来船王不插手五校争霸赛,拉拔容栀给夏峥嵘增添助力,这背后,竟然是为了让夏峥嵘做夏启宗的磨刀石,帮助夏启宗成长? 她低头喝粥,状似无意慨叹:“夏生,当年你,我,美兰一起喝白粥,现在一晃这么多年了。” 船王垂下了眼睛,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到了日子让峥嵘去给美兰上香。” “夏生,你不能捧峥嵘来做启宗的磨刀石。”霍女士说,“美兰只剩这一个孩子,你这么做,不道义。” 饶是四十五年老友,这话说得也很重了。 船王停了手。 “夏氏集团就像是一艘笨重的巨轮,大船难调头。”船王说,“我没几年好活了,能保证的,只有迅速磨砺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保住这艘船,才能保住船上的夏家人。” 霍女士悚然而惊,“夏生!什么叫没几年好活?” 船王伸手止住霍女士的发问,只是说:“阿霍,我余日无多。” “启宗和峥嵘,谁都来不及成长了。”船王面有颓唐,“既然择定了启宗,那就必须用峥嵘推他一把,这也是为了峥嵘好。” “今天约你见面,就是邀请你做我的遗嘱见证。” “我要指定,夏启宗,为我的继承人。” …… 周般般今天格外紧张。 她整宿都没睡好,一早起来把今天要穿的衣服试了又试,才勉强选好,然后又遮了自己眼下淡淡的青黑,搭配上才刚刚花了一千多港币护理过的头发,以及昨晚做好的指甲。 这才感觉自己有点样子。 她把襁褓中的女儿留给邻居帮忙照看,又借了邻居的高跟鞋,全副武装下,才敢上小夏总的车。 小夏总的车带着周般般从鱼龙混杂的贫民窟缓慢驶出。 她跟着夏峥嵘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几分钟。 远远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黑衣少女。 她身形纤长,卷曲的黑发蓬松地搭在后背上,穿一件黑色的连衣裙,露出一对白生生的线条流畅的小腿。 黑衣少女垂首翻动菜单,脖颈呈现出天鹅一般的弧度。 身后是一片巨大的玻璃幕墙,用彩色的珐琅拼出一面神像,颜色斑斓,衬得黑衣少女带有几分悲悯的神圣感。 周般般看着眼前的景象,这样浓烈的色彩,感觉有几分西方油画中审判的意味。 “你要的人,我替你找好了。”夏峥嵘坐下,指了指身边,“坐。” 容栀抬头,一位面容秀丽的美女坐在夏峥嵘身边。 她面上隐约有些悲苦的痕迹,但还是美的,年约三十左右,未语先笑,整个人都有股小心翼翼的局促感。 “周小姐,您是一位演员?”容栀温和地问。 “会演爱情戏吗?扮演一位被丈夫欺骗的贵妇人。” “……是。”周般般垂下头,慢慢说,“懂些皮毛。” 容栀说得非常隐晦,周般般一下子心知肚明,请她的主顾,就是眼前这个少女了。 夏峥嵘通过相熟的妈妈放出隐晦消息,有客户需择爱情片演员一位,长期伴游,工作地点在韶城,时间约6个月。 自然有大把的女人趋之若鹜。 而周般般,就是从这批人中精心挑选出的。 她没有顶美,但是身上有股楚楚动人的书卷味,混杂着面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悲苦,形成了某种特殊的气质。 容栀见了周般般,心中满意,对着夏峥嵘微微点了下头。 周般般见了赶忙表态,虽然紧张,但却没有半分犹豫:“我……我可以胜任演员一职,虽然我演技过关,会……会尽我所能……” 容栀从包中掏出了一打照片,递给她:“这就是你的客户。” 照片上,是一名异常英俊的中年男人,周般般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所谓的异常英俊,指的是这个男人的皮囊光华灿烂,一张脸好看得无懈可击,和眼前的少女一样…… 至少有着六七分相似。 这种豪门秘辛不是周般般该置喙的,她识相地没有说话。 “你们会在一场政府组织的公益酒会上认识。”黑衣少女清冷的嗓音在她耳边淡淡响起,“你的身份是港岛富商的太太,和丈夫长期两地分居,而你在大陆做艺术品投资。” 少女的手指洁白修长,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 “他叫宁绪,你们会成为情人关系。” 第142章 陆泽宇利用容栀反被容栀利用 周般般走后,容栀和夏峥嵘慢悠悠喝着茶。 “怎么突然想着对宁绪下手了?”夏峥嵘问。 “原本也不打算放过他。”容栀失笑,“本来想简单粗暴地让他破产算了,你以为他为什么资金链断了?” “但现在,我改主意了,他留着有用。” 容栀眸色深深,一旁五彩斑斓的玻璃幕墙有光折射过来,糜烂的色彩泼进她的眼睛。 “陈家崛起,江姥爷失势,乔校长被关,曹院士莫名其妙对我们有所保留,我们两个差点被人搞死,何主委莫名其妙的敌视态度……夏峥嵘,你不好奇?”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用手指沾了茶水,各自桌上写字。 写完一亮,茶水的字迹半干不干,都是“盘古”。 盘古。 “盘古计划。”容栀低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何天?” 夏峥嵘看了眼四周,掩了口型:“我说过,何天那种人,有自己的路子。” “要去见何天吗?” “不。”容栀说,“等。” “我就在这。”她目光淡漠地看向夏峥嵘,“我等着他们动手。” “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他们的目标是——”夏峥嵘话音未落,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脸色突变! “容!栀!” 夏峥嵘咬牙切齿,“你不会——你该不会——” 容栀神情平静地举起一枚小小的芯片,在人多眼杂的餐厅大堂中。 “你猜的没错。”她坦然,“我偷的。” “现在,他们的目标是我了。”容栀温和地说。 ———————— 监控里,容栀不但不躲不闪,居然还冲着监控镜头挑衅地笑了一下。 看监控的陆泽宇脸色铁青。 此刻的陆泽宇,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纨绔倜傥的影子? “她是故意的!”陆泽宇气得肝疼。 莫非容栀最一开始接近他们,就是有目的的? 可她明明偷了东西,为什么还这么嚣张?啊? “江韵醒了吗?”陆泽宇揉着眉头问陆隽。 “没有。”陆隽低声说,“哥,这件事情……” “不能声张。”陆泽宇抖着手点了一支烟,“她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他捏着烟嘴:“她就是算准了这东西至关重要,我们不敢声张!” “如果她是境外势力……” “她不会。”陆隽垂着眼,“她不是。” “你替她说话?”陆泽宇气笑了。 “哥,难道你没想着利用她?”陆隽说,“火车上那一场,我们早就计划好了,她见到我被欺负绝不会置之不理,一定会为我出头。” “是我们利用她的善心掩护自己的运输计划,用她吸引火力……要说利用,也是我们先利用的她。” “大家都在相互利用,就看谁技高一筹罢了。” 陆隽说完,陆泽宇半天没有说话。 “行,算我双标。”陆泽宇说,“现在的问题是,容栀躲在港岛夏家的地盘,成了船王的贵客,我们动不了她。” “一旦要动,很容易拐到政治摩擦上面去,报纸上肯定又有阴谋论。” “总有机会的。”陆隽低声说。 陆泽宇展开报纸,叼着烟仔细阅读港岛新闻,越看越气,一把摔了报纸。 “她是大明星吗?现在我只能通过看报纸来找她的踪迹???” 陆隽蹲下去看那张报纸,娱乐版块对这位“迷倒了小夏总的美丽女郎”分外感兴趣,到处都是容栀的新闻,她无比高调。 陆隽疑惑地对上陆泽宇的目光。 “哥你找她?”陆隽晃了晃手机,“你为什么不直接发绿微?” 陆泽宇瞳孔地震。 “她还用绿微?” “她偷了东西就跑居然连手机号都不换??” “不是,她就一点都不心虚吗???” 陆隽低头看着自己和容栀的绿微聊天界面。 陆隽:栀姐,你?【惊恐】【惊恐】 容栀:乖,我在船王家蹭饭,回去给你带手办。【讪笑】 容栀: ̄▽ ̄ …… 容栀所谓蹭饭的船王寿宴,规模却不是一般的宏大。 正宴在晚上七时开始,一大清早,船王老宅就隐秘地激动起来,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造型师、化妆师、美发师乘着低调的豪车如流水一般被接进老宅的雕花铁门。 容栀没有隆重造型的习惯,便嘱咐佣人把早餐送进房间。 没多久,夏峥嵘也躲过来了。 回到老宅的夏峥嵘又变回满身阴霾的样子,瘦了一些,面上有点憔悴,整个人又疲倦又亢奋,眼睛都是亮的。 他的脸上还有淡淡一层薄怒:“二姨太那扑街竟然把我的顺序排在最后!”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容栀劝他:“如果实在难受,干脆出来自立门户算了。假以时日,你的成就不会在船王之下。” 夏峥嵘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三明治:“凭什么?我才是原配的儿子,老东西的钱,本来就是我的!” 容栀见触碰到夏峥嵘的心结,果断住嘴。 夏峥嵘嚼了几口三明治,然后呸呸吐了出来:“夏启宗那个扑街,在家里搞什么西式brunch,什么健康餐,跟树皮一样,他还真以为自己能做主了!” 夏峥嵘气不过,又补了两句:“姨太太的儿子,算什么东西,也来摘老子的桃子,我呸!” 容栀下意识地搅动手中的美式咖啡,欲言又止。 夏峥嵘知道她要说什么,一双狠戾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过去:“对,我就是要争口气。” “你可知,我妈妈跟老东西结婚的时候,她是前途无量的大学生,老东西不过是个做轮船零配件的穷小子。” “我妈妈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嫁给他做一个贤惠太太,跟着过了好些年苦日子。” “老东西的发家史你也知道,他孤注一掷,抵押了我妈妈的嫁妆和两个人的房子,这才把生意做起来。” “老东西一发家,身边就有了别的女人,一开始,我妈妈还知道哭闹,后来,随着老东西一个一个往家里领,我妈妈就麻木了。” “可就是这样,老东西的女人也容不下她!” “你知道,二房有黑道背景。” “很快,我大哥就出车祸,没了。” “接着,我大姐也出车祸,没了。” “我二哥被绑架,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疯了,然后死了。” “我妈妈把我托付给老东西的老部下,然后就’病’死了。” “难道这一切就全怪在二房头上?没有老东西的默认,二房算个屁!” 夏峥嵘喘着气,把手边的冰水一饮而尽。 “我凭什么退让?”他惨笑一声,眼睛有些发红,“你说,如果是你,你甘心不甘心?” 容栀沉默不语。 两个人对坐着,半晌,夏峥嵘揉揉脸,露出一个笑。 “抱歉,吓到你了?” 容栀摇了摇头,答非所问:“不甘心。” 夏峥嵘一怔,然后反应过来。 五校争霸赛那几天的暴雨过后,港岛彻底入了夏。有熏熏然的热风吹来,客房的白纱窗帘鼓动着,夏峥嵘的轮廓明明灭灭。 他垂下头,用手捂住脸。 容栀安静地从银质手冲壶里倒了一杯半冷不热的美式,推到夏峥嵘面前。 人生实苦。 她没有出声,过了没多久,夏峥嵘抬起头,又变回往日的神色,除了眼圈有些红。 “感谢你的体谅。”夏峥嵘说。 “我的想法不重要,不是吗?”容栀温和地说。 “草。”夏峥嵘看向外面,“……是。” 一直以来,夏峥嵘对容栀怀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甚至把自己的普通话苦练过一番。 但在他的生命中,爱情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环。 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夏峥嵘苦笑一下,叼了支烟,因为在室内,就没点着,只是放在嘴里咬着。 烟头一翘一翘。 这支烟仿佛是夏峥嵘的保护色,他整理好情绪,又变回阴霾的船王少爷。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潇洒地离开。 第143章 船王寿宴,容栀高调出场,白莲花扎心了 开宴的时候,整个港岛,甚至整个华国,整个亚洲似乎都笼罩在灯火辉煌中。 船王寿宴在各个地方大大小小有许多分宴场,光夏氏集团在海内外举办的分宴就有几百处,遍布海内外。 船王老宅也给家人开了宴,没资格进主宴场的姨太太和孩子,都在老宅的家宴。 届时,船王来坐一坐,接受一下众人敬酒,最多十分钟,就要离开。 这就是在家族里没有话语权的处境。 船王的主宴开在夏氏集团自己的会所,媒体云集,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这场宴席。 据传,船王夏煌衷会在寿宴上宣布夏氏集团的下一任掌舵人。 奢华的大厅里,摆着88个圆桌,铺着水红色桌布,花瓶里供着娇嫩的芍药。 最前排的10张圆桌摆着金箔嵌制的卡片,上面注明了特别来宾的名字。 最中间摆着紫檀木的船王主桌。 两边的花台上摆着盘子大的芍药,一朵朵大红的、嫣粉的,托在绿油油的叶子中间,色彩浓郁,十分好看。 大厅的门上与梁上也随处配着芍药,万花围绕,宾客都置身于香艳丛中。 船王爱花也爱美人。 如今最被媒体所津津乐道的香艳事有两件。 一是船王今夜携哪位美人入席。 二是船王特别邀请的美丽女郎、港岛风头正劲的容栀。 孙维峰的专访和纪录片已经放了出来。五校争霸赛刚刚过去,港岛人民还沉浸在容栀的风采中,就连栀子花都被抢购一空。 最时髦的女孩子纷纷学着容栀的打扮,容栀钟爱的小众品牌每一款都断货,现在的港岛女孩以穿一身黑为时尚,这股热潮甚至刮到了以服饰精致著称的海市。 媒体形象地称为“容栀热”。 有媒体用耸动的新闻、巨大的版面来猜测,船王邀请容栀是为了给夏峥嵘相看妻子,但随即就被另一家媒体刊文嘲讽—— 就连夏峥嵘本人,都没能坐上主桌呢! 船王的两个水火不容的儿子,齐齐坐在第三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座位相邻。 这种安排显然出自船王授意。 每个人都嗅到了不同凡响的气息。 到了六点钟,宾客渐渐来到。 男客多半是西装,女客多半是极为隆重的礼服。 今天张应锦也跟着赵程到来。 五校争霸赛后,张应锦和赵程水到渠成地订了婚,张赵家联姻,这场即将到来的婚姻大大提升了张应锦的身价。 她因此得以获得主宴的入场资格。 张应锦今天的打扮分外隆重,一袭裸色暗花曳地长裙,脖上、手上、耳垂,都带着价值不菲的古董珠宝。 珠宝出自赵家。 张应锦在镜头下自得地昂起了头,挽住身边身材高大的赵程。 张家和赵家联姻,而赵家是夏启宗的忠实支持者。媒体嗅到了某种风向,纷纷将镜头对准了张应锦。 张应锦娇俏的面容一瞬间出现在世界各地。 …… 与此同时,韶城。 宁逸媛看着屏幕上娇俏的女孩子出神。 “何必羡慕那个姓张的蠢货。”陈立元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暗金色的衬衫,衬衫上雕着同色植绒花卉暗纹,衬得他一张脸有股神秘的异域风情。 张立元满意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那样的蠢货都能站在镜头下……媛媛,你要努力往上爬,才能进入权贵的核心。” 陈立元的声音很温柔,宁逸媛听见他的声音,却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陈立元从镜子里看到了宁逸媛努力压抑自己惶恐的神情,却恍若未觉,微笑着注视着发型师美容师等一众人围着宁逸媛团团转。 发型师用卷发棒把她的及锁骨发卷出弧度,掩映着脖颈处几道淤青。 设计师服侍着她换上新款高定礼服,奢华的面料也是暗金色的,在水晶灯下流光溢彩。礼服有一个中式的旗袍领,刚刚好能把爬上脖颈的青红交错的痕迹遮住。 佣人拉上她后背的拉链,掩盖住背上左右交错密密麻麻的红色青色伤痕。 宁逸媛伸出手来,冰冷的钻石手镯顺着瘦削的手臂咯琅琅滑落,涂成大红色的指尖颤抖着搭上陈立元的臂弯。 随即,两个人出门,上了车。 韶城自然也有船王寿宴的分席。 这样的场合,宁绪是没资格前往的。 陈老爷子穿着一身暗纹西装,苍老的面容威严,带着陈立元和宁逸媛,缓缓踏入船王寿宴的分宴会场。 分宴会场里面架起大屏幕,方便没有资格收到主宴邀请的人们看见主会场的动态。 陈立元带着宁逸媛站在大屏幕前,示意宁逸媛:“这就是权势。” 他亲密地笑着,俯在宁逸媛耳边,表情温柔地低语:“江韵不爱你,夏峥嵘也不爱你。你被容栀那个小贱人按在地上羞辱……宁逸媛,你和你妈一样,真是个废物啊。” 在外人看来,就是哥哥温柔地对妹妹说话。 宁逸媛微微垂下眼,颤抖的嘴唇泄露出她内心的情绪。 蓦地,陈立元抓着宁逸媛的手猛然缩紧,宁逸媛吃痛“嘶”了一下,抬头就看向大屏幕,一个人影撞入她的视网膜。 容栀! 一股腥甜弥漫开,嘴里有血的味道。 大屏幕上的人比真实的人大很多,宁逸媛抬头看着容栀,耳边听见陈立元的气息都变得粗重了。 宁逸媛早已知道容栀获得了船王第十三张邀请函,但亲眼见到的时候,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 身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皮肤上每个毛孔都叫嚣着,她也配! 一个穷酸、卑贱、下层的蝼蚁,凭什么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所在的阶层? 再优秀的人,也应该像寄生虫一样,自卑地蜷缩着,沤烂在她那个阶层的淤泥中,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光彩照人! 屏幕里的容栀比她见过的任何时候都光彩照人,就像最上等的钻石,发出璀璨的光。 她没有化妆,素着一张脸,天然的浓眉深目和高挺的鼻子,只有唇上涂了浓重的梅子红色口红,一眼看上去触目惊心,这种极具反差的装扮仿佛有攻击性,美得人心发颤。 容栀从不隆重妆扮。 女生们都在学她穿黑衣服,谁料今天,她随意地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袍,面料带着细细褶皱,垂坠感很强,隐隐有一点点矜贵的光泽露出来,非常隐晦。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白色长袍宽宽松松的,一直到脚踝,五分宽袖露出一截修长冷白的手臂,脚上穿了一双交叉绑带芭蕾鞋。 她很随意、很平静地走进了主宴会场,面上没有任何诸如得意或者紧张的神情。 仿佛就是来吃个饭。 她走起路来步子很大,速度很快,一把厚重凌乱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腰肢,白袍在身后翻飞,暗光流转,隐约勾勒出纤长美好的身形。 一瞬间,不光是主宴场,世界上所有围在大屏幕前的男男女女都静了静。 第144章 和船王的第一次交锋 太美了。 除此之外,人们竟然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对,不是漂亮,不是好看、优雅、高贵、华丽…… 是美。 一时间,海内外不知多少女生掏出手机,对着她身上的白色长袍,按下搜索。 30秒之内,她身上这件手工定制长袍的订单就排到了5年以后。 “你看看容栀。”陈立元扯着嘴角对宁逸媛说,“看看她的品味,她多会穿衣服。再看看你,你只知道穿商业牌子。” 陈立元满脸失望:“媛媛,你怎么连穿衣服都不会?你可真是个废物啊。” 宁逸媛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她抬头凝视着屏幕。 …… 容栀一路走到紫檀木的主桌前,指尖拈起金箔的名字,垂下眼睛,然后施施然坐下。 刚坐下,面前一道阴影投下。 容栀抬头,对上了赵程的目光。 赵程今天穿着和张应锦情侣配色的衬衫,外面用黑灰暗纹西装压住,头发整齐地用发蜡胶在脑后,露出一张神情复杂的脸。 “你很得意?”赵程突然问。 容栀想了想,实话实说:“还行,赢了你也不是什么难事,感觉不大。” 赵程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这个女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强压着怒火:“如果不是船王最后改了主意,霸主本来就是我的。” 容栀叹了口气:“你们已经把规则改来改去好几次了,游戏规则修订权在你手里,你都能输,你凭什么觉得你对上我有胜算?” 赵程理所当然道:“规则修订权一直在我们这个阶层手里,人生的游戏本来就是给我们这个阶层玩的。” 容栀抬头和他对视:“修订规则的赢,有意思吗?” 赵程意味深长地说给她听:“只要能到达目的地,怎么到的不重要。只要能实现自己的目标,手段不重要。” 容栀皱了皱眉。 赵程又说:“容栀,其实我很欣赏你。你足够聪明,足够强大,也足够有野心。但是,你不会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打入我们这个阶层吧?” “你以为来参加船王寿宴又怎么样?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会高看你一眼?不会的,优秀的狗永远是狗,你再优秀,我们也是你的雇主。” 容栀面无表情。 赵程看不透容栀的想法,想了想,贴金容栀的耳朵,轻声说: “你是个聪明女人,炒作自己、高调参加船王的寿宴,不就为了钓凯子嫁入豪门吗?船王快死了,你做不成五姨太的。” “船王已经立了遗嘱,夏启宗才是继承人。” “夏峥嵘只是夏启宗的磨刀石罢了。” “夏峥嵘有什么好?你想要跨越阶层的话,夏峥嵘可帮不了你。他配不上你。” “但是夏启宗可以。” “如果有得选,你是想做狗,还是做人?” 容栀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少爷你把人当狗,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赵程高高在上地看着容栀的黑眼睛,拿过容栀的手机,输入了一个号码。 “容栀,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他阴郁地笑了笑,后退两步,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船王的遗嘱,你自然有本事去查。等你想清楚了,可以联系我。” …… 两个人嘴上打着机锋,面上却都比较和缓。俊男美女凑作一处,画面竟然极具美感。 张应锦在远处看到这个画面,嘴里泛起苦意。 自从五校争霸赛开始,赵程就对容栀分外关注。 作为赵程的女朋友,张应锦早就敏感地察觉了。 现在赵程去找容栀做什么? 赵程不耐烦地安抚张应锦:“替启宗哥招揽容栀而已,你都在想什么?” “赵程!”张应锦向来骄纵,当下也不顾场合,直接发了脾气,“招揽容栀谁不能去,干嘛要你上赶着?你当我感觉不到你那点龌龊的心思?” 赵程猛然变了脸色,怒道:“什么龌龊的心思?张应锦,你别无理取闹!” 张应锦一把扯住赵程的衣领:“赵程,我警告你,你已经订婚了!就算你有什么想法,你也收收!” 赵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惊了一下,可能是心虚,他满脸怒意地将张应锦挥开:“你别胡言乱语!” 张应锦跌坐在地上。 安保人员迅速过来,挡住了周围记者的视线。 赵程忍着心中的惊骇,赶紧蹲下身子去哄张应锦,又赌咒又发誓,张应锦的脸色阴晴不定,整理好裙子后,被赵程扶到桌边,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 七点整,船王出场。 全世界共同举杯,祝这位亚洲最富有的老人,福寿安康。 水晶灯的光线从红酒中折射出来,光晕一点点打在容栀的脸上。 容栀在打量船王身边的女人。 二姨太。 船王今天高调地带着二房出席寿宴,这是个非同一般的信号。 大房的夏峥嵘,二房的夏启宗,船王心中的天平偏向谁,不言而喻。 嗅觉敏锐的,已经凑到夏启宗身边交好了。 容栀回头看了一眼夏峥嵘。 他满脸阴霾,却还在咧嘴笑着,举着红酒杯,红色映进眼睛里。 容栀在打量二姨太和夏峥嵘,船王在打量容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注视着容栀的脸。容栀察觉了,淡淡的目光和船王撞在一起,船王冲她笑了一下。 容栀也对着船王笑了一下。 她淡定地坐在主桌上,和一群年纪能当她爷爷奶奶的人坐在一起。 见到船王和容栀的互动,窃窃私语响起来。 坐在这种场合的人,关注点自然和媒体小报不一样。 “叫容栀。” “鲲鹏公司的技术首席……” “科技领域风头正劲的新秀……” “那场营销就是她策划的。” “所以她其实在给船王效力?船王放在夏峥嵘身边的人?” 船王的笑容更大了,示意容栀:“容小姐,可移步一叙?” 当着所有人的面,容栀看着船王,老人的眼色晦暗。 容栀端着酒杯和他走了出去,背后的议论声轰然炸开。 容栀捏紧了杯子,没有回头看夏峥嵘。 船王这手,真毒。 “夏先生。”容栀先开口,“您这样子公开挖夏峥嵘的墙角,可不是一名父亲应该做的。” “你觉得夏峥嵘以后还相信你吗?”船王笑了。 “无论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您都不会对他满意。”容栀没有顺着船王的话说,反而把问题抛回给老人。 船王的眼睛眯了眯。 这个女孩,很精明。 第145章 容栀的逆鳞,触之即诛! “如果他选择继续相信我,您会觉得他软弱轻信,没有上位者的狠辣;如果他不信我,您会觉得他蠢,随随便便一挑拨就跳进坑里。”容栀说。 “但是别人会觉得,夏峥嵘是个废物,身边最亲近的人居然也是您的人。” “我是不是您的人不重要,只要您做出这样的姿态,夏峥嵘就会被人轻视。” “是您对夏峥嵘的态度有问题,而不是夏峥嵘本人有问题。” 船王露出奇异的笑容。 “事实上,容小姐,我的态度就决定了夏峥嵘有没有问题。”船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容栀,“我说他有,他就有。” “夏先生,夏峥嵘虽然是您的孩子,但也是一个有独立意识的人。您不能控制他的人生。” 船王却背过身去,半晌,又回过头,看着容栀。 “容小姐,想必你也知道,我中意的继承人是夏启宗。” 容栀看着船王,没有说话。她心里隐约有猜测,在等老人说出口。 老人缓缓说:“所以,容小姐考虑为我做事吗?” 容栀笑了:“为什么?按照您的逻辑,您早晚都是要死的,我不如给夏启宗做事。”她晃了晃手机,“夏启宗已经在招揽我了。” 船王却说:“只要我一天没死,夏氏集团一天就轮不到启宗和峥嵘。” 他凝视着容栀,衰败的目光缓缓滑过她富有生命力的、年轻的面庞和身躯。 “想要跨越阶级,就要做常人不敢做的事。”船王说,“不瞒您说,容小姐,现在集团里人心浮动……启宗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他手腕够狠,就连我也觉得有几分狼狈。” “一位可怜的老父亲在寻求你的帮助,容小姐。我需要一个人来做我手里的刀,帮我把集团的权力抓在手里。” “作为交换,我走的时候,会给你足够让你满意的补偿。” 容栀看着老人,老人也看着她。 所有人都笃定她是个野心勃勃的试图跨越阶层的女人,他们在看戏。 高高在上的看客怀着悲悯的态度看着盘子里的蟋蟀向上跳,并时不时给一些小激励。 按照他们的逻辑,容栀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挤进他们所谓的“阶层”,都是对他们有所图——图金钱,权势,或者其他的什么。 容栀只想说:图什么?图你们年纪大,图你们傲慢又自信? 好玩吗? “我对您所谓的阶层没兴趣。”容栀说,“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您不如好好了解一下夏峥嵘,他靠自己被选拔成鲲鹏生,他的实力可能比您以为的要强很多。” “容小姐,你还年轻。”船王说,“因为你还年轻,所以你不知道,在阶级面前,一个人的力量有多渺小。” 容栀想说,自己其实比面前的老人活的时间都长,但是她忍住了。 “我不认同,个人的力量倒也没有您想得那么渺小。”容栀温和地说,“您的想法是您的,不是我的。” 船王以为是年轻人的犟嘴,只是笑着摇摇头:“这么说,容小姐决定站在夏峥嵘一边了?” 容栀语气平静:“那自然,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 船王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一个感情用事的年轻人。他想。 什么朋友不朋友的,把所谓的仗义放在个人利益之上,就是个蠢货。 船王又看了一眼容栀,轻视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 出乎意料的是,即使船王在寿宴上分外给二房面子,也有传闻说船王遗嘱已经定了二房长子夏启宗,可是当晚的寿宴风平浪静,船王什么都没有宣布。 不但什么都没宣布,反而给夏启宗和夏峥嵘每个人派了五千万“利是”。 “利是”就是红包。 夏启宗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人们纷纷猜测,莫非,船王给两个儿子每人五千万,是想通过这笔钱,看出两个人的投资水准,进而决定继承人吗? 宴会过半,直接有人问了出来。 船王微微一笑:“如果哪个孩子能用这点零花钱,把自己的实力表现出来,我自然很欣慰。” 一锤定音! 船王说完这句话就离场,留下寿宴现场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夏启宗接触夏氏集团的业务后,近期,正野心勃勃地亲手运营一块娱乐地产,要打造全亚洲最大的商业丛林景观。 夏峥嵘不必说,媒体都知道他亲近内陆,进军新兴科技领域。 但如果论起投资水准的话,众人还是更看好夏启宗。毕竟,做地块运营来钱更快,效率不是什么新兴科技公司能比的。手握船王给的五千万,还有二房的资金支持,靠这个娱乐地产项目,夏启宗完全可以撬动十几个亿的资金。 地产盈利都是以亿为单位,夏峥嵘做出的科技公司,虽然盈利状况也不错,但比起以“亿”为单位的利润,还是差的有些远。 而且科技公司的前景,众人还在观望。夏峥嵘想靠手上的五千万来撬动更大的资金,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从现场的人数可以看出,还是夏启宗面前的人更多一些。 容栀靠在椅背上,回头看夏峥嵘。 夏峥嵘已经被敬酒的人群淹没。 遥遥的,容栀的眼神和一道怨毒的目光对上。 张应锦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目光怨恨。 容栀懒得理,怨恨她的人太多了,张应锦算老几? 宴会厅里充斥着算计与试探,容栀觉得无趣,起身准备离开。 张应锦的座位在宴会厅门口附近,容栀路过,张应锦猛地站起身,把沉重的实木椅子推在身后,再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摩擦出一声悠长又刺耳的尖鸣。 “容栀,我有话和你说。” 张应锦的个子不高,她仰着头,看着容栀。 容栀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臭混杂的味道,有些熟悉。 “你喝醉了,我没什么和你说的,我们不熟。”容栀冷淡地看了一眼张应锦,然后抬眼看了下张应锦身边的赵程,“管好你的未婚妻。” 赵程看了一眼容栀。 他的心在胸腔中有力地跳动,一下又一下。 张应锦说他喜欢容栀? 赵程茫然了一瞬间,然后回了神。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出神,落在张应锦的眼中,她一下子恨意勃发! “我的男人,不要你管!”张应锦直接上手去抓容栀的脸! 容栀下意识伸手钳住张应锦的手,猛地一甩! 张应锦向后跌去,落在赵程的怀抱中。 容栀冷冷警告:“别惹我。这才几天,就忘了你打不过我了?” 张应锦尖叫起来:“容栀!你死全家!你死全家!” 第146章 对不起,夏启宗的项目,要凉透了 这句话触到了容栀的逆鳞。 一股暴戾的情绪顺着尾椎骨上来,容栀面色猛然沉了下来! 赵程见状,心中暗叫不好,赶紧上前死死拦住容栀。 “锦儿,给容小姐道歉!”赵程一边厉声责骂张应锦,一边暗暗发力,挡住容栀,“容小姐!锦儿只是口无遮拦,她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张应锦却疯狂地大笑,眼角泛起醉酒的红。 她本就是个性子乖戾的,此刻直直地看着容栀,“你就是个妄图向上爬的小人,一门心思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你看,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让你死全家!” 张应锦又缓缓转头,脸上是不顾一切的疯狂,尖叫着对赵程说:“她就是个钓凯子的捞女!偏偏就你上钩!你就这么喜欢卑贱的平民?她哪里配得上?” 赵程脸色铁青:“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应锦用手指着赵程,癫狂地大笑:“你装什么正人君子!从五校争霸赛期间,你那点龌龊的心思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每天都在关注别的女人!眼睁睁地看着你的注意力一点一点被抢走!” 她用力地击打自己的心脏:“赵程!你敢说你手机里没存这个贱人的照片!你——” 一声巨响! 张应锦被人一巴掌打在脸上,打得摔到在地上,连带着掀翻了水红色的桌布,晶亮的器皿碎了一地,粘稠的汤汁滴滴答答弄脏了她昂贵的裙子,粘在她精心打理的发丝上。 夏峥嵘转了转手腕。 他一张脸阴霾沉郁,双眼狠戾,死死地看着张应锦,然后上去又狠狠地补了一脚。 夏峥嵘一脚又重又狠,赵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张应锦一下子痛得蜷起身体,然后晕了过去。 “挑衅,嗯?”夏峥嵘扭曲着脸看向赵程,“找我的人的麻烦?” “赵程,我老子还没死呢,夏启宗还没继承夏氏呢!”夏峥嵘劈手就是一拳,重重砸在赵程的脸上,“现在就来挑衅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赵程被夏峥嵘砸了脸,却不敢在船王寿宴上对着夏峥嵘动手。 赵家公开站在夏启宗这边,张应锦也不占理,如果他现在还手,传到船王耳朵里,可能就是夏启宗容不下夏峥嵘! 船王不止一个儿子,他可以不在乎夏峥嵘,但他在乎夏启宗是不是个蠢货。 一个容不下弟弟还要被所有人都察觉心思的蠢货。 这样的蠢货没有能力带着夏氏走的更远。 赵程知道自己今天这一下算是白白挨了打,捂着脸,满眼恨意。 夏峥嵘这种废物,等船王死了,他什么都不是,不过就仗着现在船王还没死,才这么猖狂地蹦跶! 但是当下,船王还活着,赵程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保镖,几乎要咬碎了牙,才忍住没有动手砸回去。 他死盯着夏峥嵘,冷笑着说:“夏峥嵘,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夏峥嵘唾了一口:“装什么,你早就是夏启宗那个扑街的狗了,回去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好好的人不做,做狗吧。” 赵程面色一沉,扬眉挑衅道:“你这么厉害,启宗哥说的丛林探险,你都不敢来。” 夏峥嵘顿了一下,浑身紧绷起来。 “什么丛林探险?”容栀问。 赵程看了一眼夏峥嵘黑沉的脸色,用轻松的口吻说:“启宗哥的新娱乐项目,亚洲最大的丛林探险园,马上就要开业了。” “启宗哥叫我们过去一起玩真人大逃杀呢。” 夏峥嵘冷脸道:“我凭什么给那个衰仔站台?” 容栀和夏峥嵘做了一段时间的同学,见素来桀骜不驯的夏峥嵘这么说,知道他不太想去。 可以理解。容栀心下了然。 当年夏峥嵘被何天几下就打晕,可以说,他就是个武力上的战五渣。 赵程一下子笑了出来:“你怂什么,夏峥嵘?你哥姐死于车祸又不是枪杀,你怕什么?” 容栀一怔。 赵程这话什么意思? 夏峥嵘的双眼一下子变得通红,一怒之下,他拿了手边的玻璃杯砸向赵程:“你他妈再说一遍?” 赵程早有准备,敏捷地躲开,玻璃杯在他身后碎了一地。 这边动静太大,早就引起了媒体的注意。 长枪短炮一下子围拢过来,安保人员驱逐也收效甚微。 赵程提高了音量:“夏峥嵘,你就是胆小,连个朋友之间的真人cs都不敢玩?” “别拿你的心理阴影说事好吗?你不就是怂吗?” 夏峥嵘气得浑身发抖:“行啊,去就去,谁说我不去的?” 容栀伸出手去,安抚地拍了拍夏峥嵘的肩,适时出声:“什么好玩的,怎么不叫我?” 赵程看了容栀一眼,心下一喜。 他赌对了! 赵程其实真正想邀请的是容栀。 容栀当下风头正劲,她这人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吸引流量器,只要有她在,流量就能保证! 赵程不惜搬出夏峥嵘死的不明不白的哥姐来刺激他,一方面是出口恶气,另一方面就是刺激他参加这场心怀鬼胎的cs。 只要他来了,按照容栀的脾性,也会仗义地参加。 恶气也出了,或许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夏峥嵘解决掉,最后还能利用容栀的流量,堪称一箭三雕。 赵程温文尔雅地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质请柬,递到容栀手上:“容小姐,您可一定要参加。” 真是个绝妙的机会。容栀心想。 正愁没机会把觊觎盘古计划那群人钓出来。 容栀的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神情莫测。 她看着请柬上的“夏氏地产”四个大字,用修长的手指夹住,漫不经心地说:“我当然要去玩一玩。” 对不起,夏启宗,你这个项目,要凉透了。 一时间,双方各怀鬼胎,场面竟然达成了诡异的暂时和谐。 第147章 隔空打脸宁白莲&赵程对容栀起了心思 媒体被保安拦得远远的,听不到他们具体在说什么。 镜头里,只能看到,张应锦对容栀发脾气,夏峥嵘英雄救美,然后赵程和夏峥嵘对峙,最后赵程递了个请柬给容栀,容栀接下了。 两大豪门公子为了容栀在争风吃醋吗? 这是什么梦幻玛丽苏剧情? 宁逸媛站在大屏幕前面,看着眼前的场景,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凭什么,容栀毫不费力,就能获得亚洲级别豪门的青睐! 且不说夏峥嵘是船王的儿子,那个赵程,是赵家的公开指定的继承人! 赵程本来也是宁逸媛的目标! “知道为什么吗?”陈立元问。 宁逸媛冷笑一声:“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就是个卑贱的私生女,因为她是狐狸精的女儿,因为她有勾搭人的本事在身上!” 陈立元嘲讽地看了宁逸媛一眼,然后轻笑了一声。 宁逸媛条件反射般地瑟缩了一下,谁料,下一秒,陈立元竟然赞同地点头。 他问:“那你为什么没有呢?” 宁逸媛沉下脸:“我可是陈家的女孩子,我怎么会这些卑贱的招数?” 陈立元伸出手去,抚摸宁逸媛的脸。 陈立元的手就像软体冷血动物一样冰冷,就像蛇,青蛙,或者其他的什么……抚在宁逸媛的脸上,冰冰凉凉地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的手流连过宁逸媛的眼睛、鼻子、嘴唇、下巴…… “因为你,”陈立元温柔地说,“不够美貌啊。” “你的脸照比容栀,就和你这个人一样,总是差一点点。” 宁逸媛猛然拂开他的手! 动作太大,似乎扯到掩盖在华服下面的伤口,宁逸媛的脸抽了抽,吸了一口冷气。 陈立元抓着宁逸媛的手腕,笑了,露出两排小而密的牙齿。 “长相,也是可以优化的。”他说。 在他的身后,大屏幕上依然放映着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 庞大的水晶灯的光清凌凌反射着,照在赵程的脸上,每一角光都是一个冷冷的小点。 赵程蹲下身扶起晕倒的张应锦。 容栀五感敏锐,察觉到张应锦身上浓郁的酒气中有一丝特殊的味道。 “夏峥嵘。”容栀突然出声,“叫个医生来。” “您管她做什么……”夏峥嵘下意识说,然后看到容栀的目光,改了口,“好吧。” 容栀回头看了一下第三桌,夏启宗正斯斯文文地和来敬酒的人说话,不知说到什么,他抿着嘴微微笑了一下,看起来温文、纯良还有一些害羞。 赵程把张应锦抱到床上,医生查看着她,皱起眉头。 “你管她做什么。”夏峥嵘说。 “你早就知道。”容栀看向他,“你早就闻出来了。” “她自己吸食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吸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今天……” “毕竟是一条生命。”可能是穿越前的战争太过惨烈,见过太多无谓的鲜血与死亡以后,容栀反而做不到对一条人命无动于衷。 夏峥嵘冷笑一下,叼了根烟,走到窗边去推开窗。 床边,医生皱着眉头叫赵程过去,低声说了些什么。 赵程有些惊讶,但也是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容栀对赵程说:“这就是你所谓的精英和高等阶层?” “你们真是肆无忌惮啊,这种东西都敢碰,沾上了就甩不掉。” 张应锦吸食了某些特殊的粉末,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特别瘦,还会精神亢奋到在船王的寿宴上面发疯。 只是,为什么会过量呢? 还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过量? 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知道这事不合常理,但是也没人想去深究。 容栀不是圣人,她救了张应锦一命,已经仁至义尽。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赵程竟然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赵程冷淡地说:“碰了又怎么样?打发时间罢了,又不是供不起。” 容栀冷笑出声:“你们倒是视法律为无物。” 赵程道:“容小姐费尽心思往上爬,图的不也是这个?人上人的滋味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享受的。” 容栀看向躺在床上的张应锦,她双目紧闭,整个人都瘦成了一片单薄的树叶。 真是可笑。 战争的时候,整整一代努力生活、对未来充满热情与憧憬的年轻人毫无意义地丢掉性命,和平年代,却有这样的女孩子随意挥霍自己的人生。 夏峥嵘作为主家,象征性地陪了一会,很快又回到宴会中,继续和各路人马打点关系。 手机振动,容栀垂下眼去看,发现又是江韵。 她毫不留情地按掉。 江韵锲而不舍地打过来,容栀再按掉。 等到抬起眼,容栀发现自己信步走到了一个空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把身体陷进小沙发中,坐在黑暗里。 月色昏昏,她的轮廓影影绰绰。 她闭着眼睛,手指放在接听键上犹豫不决。手机嗡嗡震动着,她脆弱的指尖始终没能按下去。 容栀曾经被同伴出卖,她的心底其实不信任何人。 手机又反复振动了几遍,终于安静下来。 她把手指移开,心头细细密密的酸涩也逐渐退却了。 突然,有一个人走进了房间,然后把门关上,反锁。 那人没有开灯,沙发遮掩了容栀的身形。 容栀缓缓睁开眼。 脚步声毫不设防地越走越近,有人躺到了房间里的床上,紧接着有拉链声。 再然后是布料褪下的摩擦声,男人细细的低喘声响起。 容栀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黑灰暗纹的西装压在雪白的床单上。 白色是最脆弱的颜色。 赵程沉浸在黑暗中,扬起脖颈,喉结微微滑动,身体因为欲望而滚烫,露在外面的皮肤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张应锦挑破了赵程对容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之后,赵程喝了一些酒,脑子里想着容栀素日里嚣张飞扬的样子,还有她那一句“小小的也很可爱”,他又恨又气,还有一丝被激发的征服欲。 他晕头晕脑,在心里把容栀狠狠地压在身下,闭着眼睛想着那个人,手上动作加重,喘息起来。 半晌。 容栀平静地出声:“结束了吗?” 赵程被吓了一跳,他有种被撞破心思的冒犯感,语气冷沉:“谁?!” 他的语气暴躁,穿裤子的动作却不慌不忙,好似这世界上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毁了这个房间。”容栀四平八稳地说,“现在,房间里很臭。” 女孩子的声音很清冷,口音干脆,尾音总有股笃定的沉稳意味。 赵程前倾:“容栀?” 容栀平静地站起身,拧开反锁的房门。 走廊里的光刺进来,她雪白的长袍逆着光,影子长长地盖在赵程黑灰色暗纹西装外套上。 “你可真令人恶心。”女孩子冷静地说。 脚步声慢慢远去了。 赵程坐在床上,紧紧地皱着眉头,捞起身边的黑灰暗纹西装狠狠地摔在床上。 嘴里低声咒骂:“贱人!” 第148章 江韵来到港岛,各方势力齐登场 夏启宗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丛林探险园就宣告进入内测环节。 他砸了大价钱买营销,广告打得遍地开花, 这天一大清早,夏峥嵘就跑到容栀的房间守着,半晌,容栀才慢吞吞出来。 她简单地梳洗过,身上有股松木的清香味,素面朝天,头发束成一蓬马尾。 “早啊。”她随意地对着夏峥嵘打招呼,脚步轻盈。 夏峥嵘坐在外面的小沙发上,指了指手上的腕表:“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出发。” 容栀上下打量夏峥嵘,然后笑了:“你紧张什么。” 夏峥嵘不自觉绷紧了脸:“谁紧张了。” 然后把目光躲闪开。 容栀拍了拍他的肩:“莫紧张,有你栀姐罩着你。” 她想了想,斟酌着语气问:“那天,赵程说你有心理阴影,是怎么一回事?” 夏峥嵘吐了一口气:“还记得我告诉你,我大哥大姐是出车祸没的吗?” “他们的车祸,引发了火灾,所以最后两个人的遗体是面目全非的。” “但是……” 夏峥嵘的眼睛垂下:“大哥大姐其实死于枪杀。” “后来我也遇到过好几次枪杀,但你也知道,我母早死,我跟着老叔叔们长大的,老叔叔多少还有几分面子。” “所谓的心理阴影……其实没什么关系,你不必在意。” 容栀不知该怎么安慰夏峥嵘,当然夏峥嵘也不需要任何人安慰。 她干巴巴地说:“节哀。” 夏峥嵘不以为意地挥手:“无所谓,我家这点破事全港岛的人都知道。” 他还有心思调侃自己:“大家可指望我家这点事情下饭呢,比连续剧好看。” 容栀扯了扯嘴角,然后两个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你觉得今天他们会出现吗?”容栀生硬地找了个话题,问夏峥嵘,“上次火车上那批人?” “祖宗哎!”夏峥嵘郁闷,“你就那么想被暗杀?” 容栀挑了挑眉:“不然我这些天在做什么?天天接受采访,不就是为了广而告之我的定位吗?” “他们肯定不会在船王老宅动手的,现在我好不容易出去,你说他们会不会抓住这次机会?” 夏峥嵘知道容栀的打算,这几天他把贴身的保镖数量增到十二人,每天形影不离,焦虑犹如惊弓之鸟。 容栀还在说:“丛林乐园,多么适合杀人放火的位置,极致的暴力美学——” “容栀。”夏峥嵘打断她,“我确实想毁了夏启宗的项目,但是我不需要你做到这个程度,太危险了。” 容栀看了夏峥嵘一眼,目光嚣张。 “你太小看我了。” 夏峥嵘气结,缓了一会,才说:“行,那就祝你今天被暗杀。” “谢谢。” …… 夏峥嵘的车缓缓驶出船王老宅,无数双眼睛明里暗里看了过来。 陆泽宇手中死死抓着方向盘,吐出嘴里的烟头,按拢车窗,一脚油门踩下,远远缀在夏峥嵘的车后面。 大概因为今天夏峥嵘赴的是兄弟好友的聚会,所以他没带往日的保镖车队。 绝好的机会! 陆泽宇的眼睛藏匿在墨镜后面,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车。 夏峥嵘的车开得不快,追起来并不难。 只是…… 陆泽宇发现,一路追着夏峥嵘的车,不止他一辆。 “江韵。”陆泽宇低声说,“局势有些复杂,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贸贸然参与。” 后座端坐的黑衣男人,不是江韵,又是谁? 江韵抬起一双凤眼,眼中满是红血丝。 “我在盘古计划里的级别比你高。”江韵淡淡说。 陆泽宇突然一脚油门,车猛然刹住,两个人在车中齐齐晃了一下。 外面有人猛烈地敲车窗。 陆泽宇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手探向自己的怀中。 后视镜里,江韵的眼神平静,他给陆泽宇示意了一个眼色,然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按开了车窗。 车窗贴了膜,缓缓下降,车内一点一点被阳光灿烂填满。 他手上的钉子戒指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车窗慢慢下降,江韵的面容缓缓露出。 他没有戴任何遮挡面容的东西,一张脸上了点妆,头发漆黑整齐地梳在恼后,纯黑色手工西装在身上一丝不苟。 敲击车窗的白人剃了圆寸,身材高大精壮,晒成古铜色的皮肤,一张脸锐气十足,嘴里嚼着什么。 眉梢眼角,一条斜斜的疤痕横亘而过。 见到江韵,他显然惊讶了一下,一双蓝眼睛有些迷惑,用中文说:“你是……你是江韵?” 江韵认识他。 上一次容栀被何天为难的时候,这个男人曾经在现场善后。 容栀好像管他叫……三哥? 当时自己带着帽子和口罩,他知道自己曾经出现在现场吗? 江韵看着他,向后一靠,露出后座上的小提琴盒。 “夏氏地产请了我来参加内测。”他客套地说,“您这边有什么指教?” 三哥锐利的目光在车内扫了扫,在陆泽宇的背影处转了一圈,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江韵抬起腕表看了一下,无声地催促。 三哥笑了笑,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没什么,就是请您给我签个名。我的女儿很喜欢你。” 江韵拿过本子,熟练地签了名:“我的荣幸。” 他把签名本递过去,和三哥的蓝眼睛对视,一双凤眼毫无怯意。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三哥后退两步,耸了耸肩:“谢谢。” 江韵缓缓关上车窗,陆泽宇慢慢把车开走。 江韵回头,看到三哥还在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的车看。 陆泽宇松了口气,开始加速,略过身边一辆又一辆车。 “等等。”江韵突然出声。 两个人向外看,发现路边有个熟人—— 孙维锋。 …… 孙伟峰正在皱着眉头打电话,丝毫没有意识到外面有一辆车突然在他面前放缓了速度。 “容栀也会参加夏氏地产那个丛林项目的内测,消息绝对可靠!”孙维峰很强势地对着电话另一边,据理力争,“爸,你要相信容栀的热搜体质!” “爸,你一定要把新闻车让给我,我的新闻绝对比你现在跟的那个劳什子有爆点!” “平平无奇内测?不!爸,你要相信,只要有容栀在,就不存在平平无奇的可能性!” “你那边九点半结束?”孙伟峰看了下手机时间,“不行,你那边九点二十就结束,然后马上过来——” 又据理力争了半天,孙维峰挂了电话,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睛看向丛林园的方向。 第149章 见到了夏启宗&容栀:请祝我被暗杀 丛林园里。 “容小姐。”夏启宗的普通话带有浓重的港岛口音,语调亲切,“初次见面,我是夏峥嵘的哥哥,夏启宗。” 容栀抬头打量夏启宗。 他和夏峥嵘的长相有些相似,都有一双极富岭南特色的深邃大眼,这简直是船王家的招牌特征。 但是夏峥嵘的下半张脸柔和清秀,而夏启宗下半张脸颇有棱角,和二房太太如出一辙。 容栀伸出手去和夏启宗握了握,夏峥嵘冷哼一声。 “衰仔惯会装模作样。”夏峥嵘冷笑。 赵程跟在夏启宗身后,闻言,开口嘲讽:“也不知谁才是没接受过精英教育衰仔,根本就抓不住海外市场。” 夏峥嵘嚣张地说:“老子脑子好使,不需要花钱出去镀金,也不知是谁吸饱了洋鬼子墨水,不知道华国人想要什么,眼睁睁看着大陆市场进不去。” 赵程反唇相讥:“原来你还是小粉红,失敬失敬,大陆市场可真大,比海外市场还广阔。” 夏峥嵘冷笑着回:“大陆市场大不大我不知道,但至少我拿到了利润,不像某些人,砸钱都砸不出名堂!” 赵程刚刚结束了一个失败的项目,被直戳痛处:“你!” 在容栀面前,夏启宗就像一位好脾气的大哥一样调停:“好了好了,两个人,都少说两句。” 如果不知道夏启宗做的那些事情,还真会被他这幅温文尔雅的样子骗过去。 容栀冷眼旁观,看着夏启宗扮演着一个好哥哥的形象,堪称风度翩翩。 扮演完好哥哥,夏启宗转头就含情脉脉地邀请容栀随他上缆车一游,赵程和夏峥嵘铁青着脸硬挤上来。 缆车一行,与其说是导览,不如说是夏启宗在向夏峥嵘示威,展示自己的运营实力。 “其实在国内,军迷群体是很大的。”夏启宗坐在缆车上对容栀说,“漂亮国有一些足够玩军事模拟的宽阔场地,但华国乃至亚洲,这种场地都不多。” “这种游戏永远都让人联想到战争、暴力、血腥,所以如果容小姐排斥,我也能理解。” 容栀垂下眼说:“枪能杀人,汽车也能杀人,甚至计算机也能杀人……杀人的不是工具,而是人类自己。” 夏启宗多看了容栀一眼:“容小姐的话很有见地。” 容栀没有笑,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 船王家大业大,夏启宗所谓的亚洲头部丛林园区确实名不虚传。 四个人坐在缆车中从高处俯瞰,目之所及,皆是绿色。 园区内充满了丛林风情,越往深处,植被的覆盖率越高。 夏启宗遥遥指着园区西北角的一处植被异常密集的分区,对容栀和夏峥嵘说:“那里,就是专门供游客玩真人丛林狙击战的区域了,目前还没挂牌命名。” 容栀拿了俄制望远镜看过去,那处分区被铁丝网围着,各种植物已经郁郁葱葱地纠缠在一起,藤萝缠绕,几乎把阳光都遮盖得严严实实。 从铁丝网外向内看,晦暗不明。 缆车慢悠悠向前,很快就到了真人狙击区的上方。 真人狙击区就连地形都做得很逼真,平原、山坡、沟壑等等都有。 从树木冠盖的缝隙看下去,下面是一片虬曲遍布的潮湿土地,密密麻麻盖满一片落叶,其中散布着灰色的岩石。 容栀回头看着夏启宗,夸赞道:“启宗总有心了,设计非常精妙。” 夏启宗微微勾唇:“不敢,只是岭南气候适宜,刚好有天然的条件弥补亚洲这方面的空白。” 四个人坐着缆车在园区里晃了一个来回,又回到大门口。 夏启宗亲自引着容栀进了园区接待大楼内的贵宾室。 …… 出乎容栀和夏峥嵘所料,夏启宗的内测,堪称声势浩大。 从贵宾室向外看去,接待大楼的大厅里里陆陆续续站了上百人,众人在大厅里激动地踱步、交谈。 这些激动交谈的人中,有些气质像是在校学生,有些像是体育界出身,也有一些难以辨认,容栀猜是社会招募之人。 又过了一会,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一辆豪华加长版房车缓缓驶入园区,转了个弯,不见了。 “那是影帝的车!影帝真的来了!” “沈非凡!居然真来了!” 那辆保姆车停在接待大楼的后门。 很快,从园区接待大楼的特殊通道里,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贵宾室。 华国赫赫有名的影帝沈非凡,港岛人。 虽然沈非凡是坐拥万千影迷的影帝,但身上一点架子都没有,分外可亲。 他摘下墨镜,一双深邃的眼睛在室内三男一女身上扫过,然后主动上前,向容栀伸出手。 “容栀吗?你好!”沈非凡笑着自我介绍后,补了一句,“我今年在读京城戏剧学院的导演系研究生,所以也是栀神的粉丝。” 说着,就把他手机里存的“转运栀神”的图片找出来给容栀看。 容栀笑了笑,心下很难对沈非凡产生恶感,和他寒暄了几句。 接着,沈非凡又和其他三人依次寒暄,他讲话风趣幽默,毫无架子,一时间,贵宾室内一派和乐融融。 夏峥嵘小声对容栀说:“这个炸透了的老油条是夏启宗的人,他自己投资的收入远远大于做演员的收入,进来想进军地产行业,和夏启宗打得火热。” 演而优则商。容栀心下了然。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年轻人,均是生面孔。 夏启宗介绍了一番,有一名是头部带货主播,两名是著名网红女主播,还有一名是专门做户外对抗战的视频网站博主。 其中一名女网红看见容栀,目光诡异地把她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自以为打量得很隐晦,实际那目光都快实质化了。 容栀忍不住问她:“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草莓君君心虚地笑了笑,“你好啊,栀神,我叫草莓君君。” 我是江韵表白门的亲历者。草莓君君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表白门以后,草莓君君就各种活跃在八卦第一阵地,很快她就猜测江韵要表白的对象,就是这个叫容栀的女生! 她,草莓君君,挖井人。 大概是关注久了潜意识就很熟悉,还是说容栀个人魅力非凡,总之,草莓君君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混成了容栀粉丝群的中级粉头,甚至还带着容栀的粉丝在网上掐过架。 这下子看见正主,草莓君君心中有种吃瓜吃在第一线的刺激感。 她迅速掏出手机,悄悄拍下容栀的侧脸,然后发到容栀的粉丝群里。 “近距离接触我们女鹅,栀栀今天也是一枚奶凶奶凶的小猫咪!” 这下子粉丝群猛然炸了锅,大家就像争食的鱼一样纷纷浮出水面。 草莓君君低头按手机的功夫,又进来一位歌坛前辈,宗柏。 他身材粗壮,肤色微黑,一副硬汉派头,显而易见是户外露营爱好者。 宗柏进门和夏家兄弟握了手以后,又跟沈非凡淡淡地招呼了一声,然后就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理任何人。 一时间贵宾室里的其他人脸色都有些讪讪。 草莓君君还在低着头热火朝天地按手机,那边容栀毫无察觉。 “我真没想到,这场内测动静这么大。”容栀小声和夏峥嵘说,“我觉得我好像猜到夏启宗要做什么了。” “利用夏氏兄弟争家产的豪门恩怨吸引人眼球制造爆点然后给自己的地块做宣传呗。”夏峥嵘随意地说。 “我来了就是给他引流的,还能对着我恶意剪辑一波。反正我也没有母亲护着,我老豆还心理变态喜欢坐山观虎斗。” 夏峥嵘说得太淡定,容栀忍不住瞟他。 “他拉踩我也不是第一次,习惯了。”夏峥嵘语气复杂地说。 容栀安慰他:“往好了想,今天这么大阵仗,盘古计划那个芯片还在我手里,肯定各方面都知道我在这,他们总要勤奋地抢一抢吧?咱们肯定能把夏启宗这波宣传搅黄。” 夏峥嵘居然还有心思调侃:“万一他们躺平呢?” 容栀疑惑:“不会吧,难道我人气还不够旺吗?还是我站得不够高?” 夏峥嵘:“祝你被暗杀。” 容栀:“谢谢,承您吉言。” 第150章 容栀与江韵再相遇&心怀鬼胎&制服容栀! “还有一个人没到。”工作人员低声和夏启宗说。 容栀有些好奇:“还有一位是谁啊?” 在一旁一直闭目养神的宗柏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容栀,说:“下一位是国宝级艺术家,等一等怎么了?小姑娘不要架子这么大。” 沈非凡赶紧打圆场:“宗老师,容小姐也没有恶意,她只是随口的感叹罢了。” 宗柏没有搭理沈非凡,又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户外对抗战博主谢一山腹诽道,就容栀这种娇滴滴的柔弱小女孩,怎么看都不是能搞户外对抗战的样子,多半是个“户外婊”。 铺天盖地营销着自己诉所谓的“学霸”人设,还搞什么见义勇为,不就是为了以后进入娱乐圈蹭热度做准备么? 谁知道她背后的金主是谁! 而另一边,容栀可没心思去细细体味谢一山的轻视,她被刚才宗柏话中透露出的信息量惊到了。 国宝级艺术家? 容栀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没等她多想,接待楼的大厅里,如浪潮一般的尖叫声几乎掀翻了房顶! 夏启宗带着赵程亲自走出去迎接,在座的各位面上对这种架势却毫无异议,非常平静,似乎已经见惯不怪。 脚步声远远传来,一个高挑瘦削的年轻男人走进房间。 他穿着笔挺的纯黑色西装,里面的衬衫也是纯黑色的,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颗,笔挺地束在下巴处,衬得肤色极白,眸子极黑,漆黑的碎发用发蜡整整齐齐固定在脑后,露出一张沉郁美艳的面孔。 他高挺的鼻子在灯下泛起冷光,一双形状清秀的凤眼转动到容栀身上,然后定定看着她。 那双凤眼下面有着浓重的青晕,眼中满是红血丝,非但不损害他的美,反而给这种美增添了一份破碎感,赋予他一股颓唐不羁的气质。 正是这种气质把他和四名爱豆区分开,他更高级,更复杂,更神秘,更有味道。 “江韵啊啊啊啊啊是江韵!” “江韵好绝,真人太绝了,气质鲨我!” 外面的议论声一浪大过一浪,容栀却恍若不闻。 她以为自己无情,但其实没有。 隔着整个房间的人,江韵和她遥遥对视着,江韵的眼中神情复杂,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容栀可以轻易地用自己的政治经验去揣测每一个人,除了江韵。 这个人身上有太多迷雾,容栀看不透,却也不想看透。 比起背叛,不能相信想相信的人,更难受。 容栀叹了口气,转移了目光,垂下眼睛。 江韵远远在房间的另一边,众人上前和他寒暄,他冷淡地敷衍着,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身上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夏启宗忍不住低声问赵程:“谁得罪了江家的太子爷啊?” 赵程也很懵:“不知道啊!” 很快,现场众人就以江韵为圆心出现了一圈真空地带。 这种真空景观一直维持到大家上车。 参与内测的几辆大巴车缓缓启动,江韵直接坐在容栀身边,目光急迫地看着她。 容栀就要站起身,江韵一把拉住容栀的袖子:“我们谈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气息轻轻拂在容栀的脸上。 容栀没有接话,冷淡地转过头去。 其实如果想站起身,毫无难度。但是…… 容栀不知为什么,自己还是稳稳坐在椅子上。 江韵还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已经暴露在容栀面前,见容栀不说话,他又低声恳求:“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觉得不舒服?” 容栀背过头去,听着江韵的声音从身后一股脑往耳朵里钻,心头有些微涩的苦意。 装出这样一副体贴的样子,从那么远的地方追过来,为了杀自己,江韵还真是煞费苦心! 她克制地转过小半张脸,冷淡地拂开江韵的手:“我看见你就不舒服。” 江韵只以为自己因为怀疑容栀的身份而惹怒了容栀,这番追过来早有接受冷言冷语的准备。 但是,当面听容栀这么说,他心中还是难以接受。 “容栀,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江韵正想解释,大巴车一个摇晃,停了。 容栀迅速越过江韵,一马当先下了车。 江韵匆匆追了下去。 宗柏看在眼中,皱起眉头,目光透过车玻璃打量着容栀,将她从上看到下,然后在容栀的脸上驻留了几秒,又看向江韵,意识到什么,神情渐渐复杂起来。 然后他又把视线投向容栀,这次他死死地盯住她,目光锐利。 沈非凡的目光在江韵和容栀身上来回转了两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每个人都分到一个内测包,上面标注姓名,里面装着每个人的臂章、服装头盔护目镜,还有腰封弹匣手套等一系列装备,甚至还有荧光护腕、美式大兵姓名挂链等零零碎碎的小装饰品。 兼顾了细节考究与时尚,容栀再一次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夏启宗的头脑。 毕竟,容栀本人亲自上战场的时候,因为人类物资的匮乏,对战术装备基本上没什么要求,有一次穿个腰封,腰上面插着几个弹匣就去拼命了。 没想到在古代地球,她还能赶时髦感受一下全套装备。 随即,每个人分到一把小臂长短的游戏枪,赵程称之为“bb弹枪”。 容栀掂了掂,游戏外壳是金属材料,还比较仿真,她比划几下,射击操作也和真枪差距不大。 动作干脆、娴熟而优美。 户外对抗战博主谢一山一直悄悄地关注着容栀,此刻被容栀那几下动作惊艳到,在心里给出容栀评价:看起来很专业的花架子。 另外的几个女孩子很显然就是临时培训出来的水平,动作笨拙、反应生涩。 虽然这几个女孩子身上都自带流量,但欺负她们,并不能很好地体现自己的水平,还容易被自己直播间里的观众反感。 谢一山直播间里,吸引的基本都是对抗迷,因为这个爱好在国内还算是小众,因此这些人大多具备一定的领地意识,如果混进来装模作样炒人设的,就一定护遭到口诛笔伐! 就连谢一山自己,资深对抗战爱好者,都免不了经常挨骂。 但也是这样一批人,具备很强烈的“侠者”心态,如果谢一山在镜头前面去欺负几个不会拿枪的人,他就一定会招惹观众的反感。 其中的度,需要拿捏好。 谢一山一边换衣服一边在心里把几个方案颠来倒去地思索。 …… 另一边。 容栀迅速把迷彩的衣服裤子换好。服装似乎是根据她的身材特殊定制的,刚刚好合身。 她把腰带扣上,穿上靴子,脖子上挂着护目镜,手里拎着头盔,走出更衣室。 她一出来,就连宗柏都控制不住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几秒钟。 宗柏不得不承认,这个心机女确实很有进娱乐圈的本钱。 赵程看着容栀,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脑子里“轰”的一声,意识都空白的一下。 容栀身量高而匀称,身体因为常年锻炼,线条紧绷,瘦而不柴,一双套着松垮迷彩裤的大长腿上方,用腰带卡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被腰带分割的上身笼罩在有些大的迷彩衣下,行动间显出美好的曲线。 她脚下踏着皮靴,手里抱着头盔,大步流星走过来,浑身上下毫无违和感,似乎已经穿惯了这种服装。 夏峥嵘咬着牙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妈的。 性感死了。 在场的男士心中不约而同闪过这个念头。 哪里都没露,甚至衣服都很松垮,但容栀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野性。 飒爽极了。 第151章 江韵猛汉撒娇&容栀手刃主播 每个人身上的迷彩服,上面配备最新感应装置,根据身体部位的不同,被击中时会有或长或短的振动,累计到一定次数,就被判定为死亡。 头盔上有一个小小的灯,熄灭就代表玩家失去游戏资格,俗称“阵亡”。 “今天的规则是怎样的?”容栀发问。 赵程不由得看向容栀,少女也回望过来。 自从上次赵程那点龌龊的举动被容栀撞破后,两个人还是第一次有目光接触。 少女脸上没有紧张,没有害羞,也没有任何情绪。 容栀这样坦然,赵程竟然涨红了脸,麻麻辣辣的热意从耳尖蔓延到面颊。 夏启宗的目光从赵程的面上滑过,赵程心中打了个突,赶紧回神。 没等工作人员开口,赵程抢先清了清嗓子:“我们今天内测的项目是‘大逃杀’。” 他主动开始讲述故事背景。 “一群战场上失败的雇佣兵被丢弃在热带雨林中,自生自灭。一个个凶残嗜血的雇佣兵不相信任何人,也没有朋友,他们的心中只有仇恨和活下去的念头。” “现在,雇主说,他只允许兵王活着走出热带雨林,而兵王只有一个人。” “也就是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热带雨林。” “热带雨林中每一个存活的目标都是杀手,每一个存活的目标都是猎物。谁会是最后的兵王?” “铁丝网大门将在随机的时间开启三次,逃亡的机会稍纵即逝。” “最后成功走出大门的人,就是胜利者。” 容栀听了,垂下长长的黑色睫毛,手中下意识地转动自己的黑色钉子指环。 赵程说完后,她抬眼看着夏启宗:“就这?有点无聊了。” “为了可玩性与趣味性……”她的眼中有股恶劣的神色,“为什么不玩结盟对抗,加入身份猜测呢?” 夏启宗笑了笑:“容小姐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以后会在项目中加入相应的环节。” 容栀垂下眼。 不过就是想孤立夏峥嵘罢了。 至于孤立夏峥嵘以后……夏启宗想做什么? 他就这么笃定,自己能掌握夏峥嵘的位置? 容栀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所有人的衣服里面都有激光感应装置——要想定位,其实一点都不难。 …… 铁丝网关上了。 容栀手腕上的荧光色计时器开始滴滴答答响了起来。 计时器也是夏氏集团定制的,可以计时,可以发信息,可以看到工作人员推送的实时战报,甚至还能主动报送自己的坐标,以防受伤。 “夏启宗做得不错。”容栀再次称赞了一次夏启宗,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拉着夏峥嵘,就往丛林深处走去。 “容栀。”江韵在后面叫住了容栀。 容栀转头,面容冷淡的少女双眼黑沉沉。她看了他一眼,冷淡地回身。 夏峥嵘警惕地盯着江韵,满脸不羁的少年一双眼睛阴霾又狠戾,肩宽腿长,正防备性地看着他,好似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江韵。”容栀突然凝视着他:“你从哪里来?”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江韵的心里却打了个突。 他下意识说:“我是京城人。” 他有过三段人生,始于京城,又回到京城。 容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转身就走。 “容栀!”江韵又跟了上来,嘴抿得紧紧的,“丛林里很危险。” 容栀头也没回:“我不担心危险,没人能打得过我。” “我有多厉害,难道你不知道吗,江韵?”这句话,容栀说得意味深长。 江韵低声说:“我知道。” 容栀背对着江韵,闻言,冷笑了一下。 你当然知道,你就是从我那个时代来的! 江韵在容栀身后继续说:“可是我害怕。” 容栀一顿。 然后她回过头,满脸震惊:“江韵,你说什么?” 夏峥嵘也一脸“人怎么能这么无耻”的表情看向江韵。 江韵横下一条心,想起各大情感类公众号所说,“烈女怕缠郎”“男人不能太要脸”,闭着眼睛胡说:“丛林里真是太危险了,我害怕。” 话音未落,一条黑影直扑江韵面门! 江韵猛然挡在容栀身前,条件反射般出手,迅疾如电,一把将那黑影打落在地! 是一截树枝。 江韵抬头,对上容栀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害怕?”少女的嗓音冰冷中带着揶揄。 江韵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我害怕,我不会用枪。” “你会用。”夏峥嵘无情地戳破,“你现在拿枪的手势简直太专业了。” 江韵涨红了脸。 突然,他扬手,用力把枪丢到一边。 沉重的金属枪打着转,掉进密密麻麻的草丛中,再也看不到了。 “现在我没有枪了。”江韵看着容栀的眼睛,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这样,也不行吗?” 他的眼睛对上她的,眼中有一丝恳切。 容栀的眼睛闪了闪。 江韵又可怜巴巴地补了一句:“容栀,有好多媒体关注呢,如果我开局就出局,我就太没面子了。” “好歹我也是当红的明星啊。” 容栀气笑了,转身就走。 江韵见容栀没有再开口赶人,赶忙跟上前去。 三个人一路踩着草,大摇大摆地向前走。 容栀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动作,脚下哗啦啦地踩着草,还粗暴地用枪杆拨动一人高的茅草,动静非常大。 远处传来几声枪响。 “我暴露得还不够彻底吗?为什么没人过来截杀我。”容栀皱着眉和夏峥嵘说,“不对劲啊?” 江韵在后面见两个人侧着头说话,心里一股一股地冒着酸泡泡,但他按捺住自己。 来日方长。江韵在心里安慰自己。 这时,三人的腕表同时一振! “当前【宗柏】完成三次击杀。” “剩余人数:97” “排名:1” …… 户外探险测评博主谢一山把直播设备背负在身上,摄像头与自己的视角保持一致。 “宗柏哥厉害!”谢一山小心地掩饰着身形,低声对着镜头说,“不愧是户外达人,现在已经完成了三次击杀,排名第一!” 弹幕非常热闹。 “宗柏?宗柏原来真这么厉害?” “户外对抗战这种硬核游戏,还是得硬汉上阵才能玩得转!” “主播,你不行啊,赶快搞个人给我们看啊!” 谢一山躲在树后,捂着嘴说:“安排!” 正在这时,一阵响亮的脚步传来。 镜头里,远远出现了一个修长的人影,长腿掩在宽大的迷彩裤中,皮带勒出纤细的腰肢,头盔压着卷曲的长发。 “动静也太大了吧,这么业余,果然是个女生。” “女生滚出户外探险!” “户外媛。” 就在弹幕疯狂滚动的时候,女生的脸露出来。 弹幕里静了静。 然后迅速被“美女美女美女美女”刷了屏,凭实力证明了什么叫看脸原谅一切。 更是有人在弹幕里感叹:“这么漂亮的妹子,干嘛要来户外找虐啊,主播轻点虐!!!” 直播镜头是谢一山视角,看不到谢一山的脸。 谢一山的嘴角扯起一抹得意的笑。 这个女生他可太认识了,当下最炙手可热的话题中心人物,容栀! 这个女生非常神奇,既不是娱乐圈的人,也不是网红,但身上却有着巨大的话题量。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和她扯上关系,分分钟就上热搜! 对于谢一山这种博主来说,话题度和关注度就是钱。如果能在这里把容栀打下去,那他的话题度和关注度,不就起来了吗? 谢一山想起在贵宾室里,容栀被宗柏怒怼都没有反驳的样子,心下认定了这就是个装模作样过来立人设的! 行走江湖,谁还没点人设呢?既然容栀立人设为自己进入娱乐圈做准备,就别怪自己踩她上位了! 体验社会险恶,可是新人的必修课! 打定了主意,谢一山缓慢又轻微地向容栀靠近。 这个女生未免太业余了,竟然一个人在这边大喇喇地往前走? 她都不会掩饰身形的吗? 谢一山捂着嘴小声说:“给新来的朋友介绍一下丛林对抗的诀窍哈。我们在丛林对抗的时候,要注意边缘情况,潜听动静,特别是树丛、草地,还要注意掩饰自己的身形。” 说完。 谢一山谨慎地移动,皮靴踏在土地上,泥土簌簌滚动。 他举起枪,狙击镜里,容栀似乎无知无觉,还在慢慢走着。 谢一山缓慢瞄准,扣下扳机—— 几乎就在瞬间,容栀突然消失了! 什么鬼? 谢一山蹲在地上,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地看,真的消失了! 弹幕里也炸了! “人呢?” “见鬼了?” “大活人凭空消失?这个园子闹鬼??” 谢一山又谨慎地等了半晌,始终没有起身。 虽然弹幕都在催他上前去看,但是他始终觉得有埋伏。 不知过了多久。 远远传来轻微的拉枪栓的声音。 谢一山的耳朵一动,眼睛死死盯着某个方向,心中有了思量。 他缓慢地向上露出半个头,瞄准那一块被落叶覆盖的地。 突然,落叶暴起,在空中飞舞,似乎只是须臾之间,有什么顷刻射向谢一山的头,黑风卷来,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动了起来,随即额头和肩膀传来麻麻的、被撞击的感觉! 砰砰两声。 谢一山的头盔、衣服猛烈振动起来,濒危机制启动,他身上的装置尖细地发出“滴——”的长音,然后手上的腕表猛烈振动起来。 “您已阵亡。” 他头盔上的小灯熄灭了。 “草!”谢一山爆粗! 容栀从藏身的沟壑中一跃而起,自信一笑! 第152章 是谁在游戏击杀榜上迅速攀升?! 谢一山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精确无比的准头! 这是个什么妖孽? 就连真正的资深玩家都做不到这种准头! 直播弹幕上划过一片叫好声! “美女的准头真不错!” “博主,跟着这位美女!我们要看!冲鸭——” “美女可以争取第一了,快去瞄准宗柏!” 谢一山还没反应过来,容栀熟练地弯腰查看着他直播间的弹幕,然后冲着摄像头挥挥手:“大家好,我是容栀。” 弹幕中喝彩一片! 容栀笑了:“下面请大家关注我,不怯场,放手干!” 谢一山:“???” 谢一山:“你还记得这是我的直播间吗?” 容栀把他的直播设备对准自己:“你有什么好看的,看我。” 弹幕里哈哈大笑,一片“66666”飞过,观众们纷纷刷起了礼物,密密麻麻! 谢一山咽了咽口水。 这个姑娘,真踏马野啊,够带劲儿。 他手上的腕表又振动起来,传来一则消息。 “当前【容栀】完成1次击杀。” “剩余人数:96” “排名:2” …… 谢一山最终还是上热搜了。 用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 “直播间被抢的最惨主播”“被美女一枪爆头的军迷主播”“以为是个青铜,实际上是个王者”…… 看在钱的份上,谢一山忍了。 此刻,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容栀身边,化身摄像师,兢兢业业地用摄像头对准容栀的美颜盛世。 面前是一篇嶙峋的怪石堆,容栀拍拍手,后退两步,一个助跑,身手敏捷地跳上了最下方的巨石,然后就像一只灵活的壁虎,几下就攀到了石堆的上方,把自己挤进石缝中。 谢一山在后面目瞪口呆,直播间里一阵喝彩声,更有一堆人吆喝着拱火,让主播也赶紧爬上去! 谢一山尝试了几次,最后一次摔下来后,他揉了揉老腰,站在下面干瞪眼。 容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唇一勾,突然,举枪瞄准—— 谢一山瞳孔骤然放大! 该死的女人! 利用完了就甩? 她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 他一下子忘记自己已经是个“死人”,子弹袭来的一瞬间,他一下子蹦起来,叫了一声“卧槽”! 回应他的是更激烈的子弹,容栀的眼睛看着他,眼中有一丝冰凉的笑意。 又美又疯。 几发子弹不间断地打在谢一山的脚后跟处,砸在地上的落叶中,发出落叶破碎的“啪嚓”声,子弹的“咻咻”声刺激着谢一山的神经,他不停躲闪着,忍不住吼起来:“容栀!” “你他妈疯了吗?” 他的声音回荡在丛林中,惊起好几只鸟,电光火石的瞬间,一片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 自从铁丝网关闭的那一刻起,欧阳鑫鑫就寸步不离地远远跟在容栀、江韵、夏峥嵘身后。 因为她是欧阳晶晶的妹妹。亲的。 亲眼目睹过容栀凶残枪击谢一山后,她的眼泪刷刷掉下来了。 呜呜呜呜金大腿栀姐好凶。 她只是个性情柔弱的小女生,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种硬核的大逃杀啊啊啊啊! 虽然但是,直播间的网友对于娇气哭包欧阳鑫鑫被拖进硬核大逃杀的游戏堪称乐见其成,欧阳鑫鑫哭得越凶,直播间的气氛就越欢快。 网友们表示,看欧阳鑫鑫被吓得嗷嗷叫真是太解压了。 好在,栀姐干脆利落地把谢一山爆头后,又和谢一山说说笑笑。 但又过了没一会,栀姐突然翻脸,一枪接着一枪,把谢一山打得四处乱窜! 直播间都是一片“卧槽卧槽反目成仇城会玩。” 欧阳鑫鑫脑子中一根弦,崩,断了。 她转身就跑,把自己蜷缩在几棵树围成的小洞中,下定了决心,绝不出去!!! 苟到最后!!! 欧阳鑫鑫吓崩了,直播间笑疯了。 也有人说:“主播,你实在不敢参加也行,好歹给我们实时播报一下战况吧?” 欧阳鑫鑫抖着手举起腕表给直播间看。 “击杀榜第一:宗柏。击杀人数:7” “击杀榜第二:夏启宗。击杀人数:4” “击杀榜第三……” “……” 欧阳鑫鑫一直往下拉,一直拉到击杀榜第九名,才看见容栀的大名,击杀人数仅仅是“1”。 简直平庸到没眼看好吗?! 弹幕有人说:“主播,你说你要抱容栀大腿,这个大腿行不行啊?” “就是,虽然她挺有名的,但也才十八岁,还是个女孩。” “主播你这么漂亮,换个怜香惜玉的大哥不好吗?” 看到这种发言,欧阳鑫鑫有点不高兴。 她年纪不大,一不高兴就写在脸上,那个网友更嚣张了:“主播竟然还不高兴,那个容栀才击杀1人,怎么看都不够厉害啊,我让主播找个大哥抱大腿,哪里错了?” “容栀抓着一个死人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 下面也有一众附和的声音。 网友说公正也好,说固执也好,总之,不管谁不符合期待,都会火力开喷。 欧阳鑫鑫有些心疼容栀,叹了口气,抬起腕表又看实时信息,突然一顿,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实时信息不断刷新中! 击杀榜上,一个名字飞速攀升! 紧接着,击杀榜卡住了,突然全部无法显示,一个小圆圈调到界面上旋转个不停。 有人击杀数起飞了! 是谁? 欧阳鑫鑫手一抖,这时,小圆圈消失,页面刷新了! 容栀?! 就在半分钟以前,她的击杀人数还是可怜巴巴的“1”,如今—— 这个数字迅速跃动着! 4个! 6个! 9个! 12个! 欧阳鑫鑫几乎吓傻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 要知道,判定一名玩家“死亡”需要身体上几个要害部位叠加才行。 就这么短短半分钟,栀姐要么枪枪一枪毙命,精准爆头,要么几枪都能打中要害部位,才能在短短几十秒内解决这么多人呢! 直播间也注意到了,弹幕疯狂地弹了出来,密密麻麻地向上连绵刷去! “大家快来看啊!”欧阳鑫鑫嗷嗷就是一嗓子,喊得像是追偶像的小粉丝,喊完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位置,惊恐地捂住嘴!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也没有人过来,她仿佛被人遗忘了。 欧阳鑫鑫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 栀姐是不是已经把她们这边的人打扫干净了? 欧阳鑫鑫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体,向前一看,然后双目圆睁! 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前方,这一瞬间,将面前的景象洒向万千用户—— 镜头的正前方,就是一堆高耸巨大的乱石,石顶站立着一个高挑纤细的女人,一条长腿懒洋洋地蹬在灰色石块上,背后是万丈幽暗森林,只有她手中端着的枪反射出金属冰冷的光感—— “砰!” 最后一个人头上的小灯应声而灭,手上的腕表发出尖锐的“滴——”声,代表着玩家死亡。 容栀收了枪,淡色的唇微微扯起一个弧度:“第13个。” 第153章 容栀教训夏峥嵘&新鲜出炉小跟班 被判定为死亡的玩家摇着头摘下头盔与臂章,嘴里愤愤地咒骂了几句,然后把腰封上的弹匣留在此处,各自散去。 谢一山站在乱石堆下,弯腰拾捡弹匣,脸色发青。 直播间海潮一样汹涌的弹幕他已经无心再管了。 容栀方才利用他吸引火力收割人头的行为,让向来自傲的他,在这一刻,自信与自傲彻底崩塌。 夏峥嵘躲在乱石堆后面的阴影中,此刻终于没忍住,腿一软,坐了下来。 容栀矫健地三两下从巨石堆上跳下来,伸手去拉夏峥嵘:“你没事吧?” 夏峥嵘摇头,脸上难看,面色青白,看起来像是要吐了。 容栀笑了,拍拍他的脸:“喂喂喂,醒醒,这只是一场游戏,都是假的!” 夏峥嵘叹了口气,头发都被虚汗打湿,在头盔里黏答答地粘在额头上,向来张扬桀骜的脸上少见地露出彷徨的神色。 他难受地闭上眼睛,脑海中满是大哥被一枪击中要害后还死死护住他的样子,仿佛粘稠的血如今还粘在他身上。 那张溅满鲜血的苍白的脸仿佛就在他眼前。 容栀啧一声,随手从夏峥嵘的口袋里夹了支烟点了,强硬地捏住夏峥嵘的下巴,把烟塞他的嘴里: “吸两口冷静一下。” “你还能逃避到什么时候去?” “既然要争你老子的家产,就好好地去争,克服自己的噩梦,把夏启宗拉下马。” 夏峥嵘的下巴被容栀捏得发红,嘴里突然被塞进一支烟,猝不及防地呛了一下,流出了眼泪。 容栀可不是心软的人,在这里,暗杀的人时刻都有可能前来找她。 届时,就是真刀真枪的你死我活。 容栀一把拎起夏峥嵘的衣领子,逼着他看向离开的玩家的背影: “这么多人,你一个击杀都没有,你这样如何让众人信服?” “船王公司里那些留洋派不可能支持你的,你能拉拢的,只有船王那些老兄弟和大陆的市场——你觉得,他们会体谅你吗?” “夏启宗叫你过来,背后有何用意,你还不知道吗?他就是利用你不敢开枪的心理障碍,让支持你的人觉得,你怂。” 夏峥嵘挣脱开,懊恼地闭上眼睛:“再给我点时间。” “还要多少时间?”容栀逼视他。 “你哥哥,你姐姐,被杀了以后回来宰二房了吗?没有。” “没有人是准备好才行动的,夏峥嵘。你要替你的母亲,替你的哥哥姐姐不甘心,你就不用准备,你原本也没有优势,你准备不过二房的。” “很快,可能再过五分钟,夏启宗的镜头就会架在你的脸上,向全港岛直播你的怂样子。” 夏峥嵘握紧自己的枪,把手扣在扳机上,深吸几口气,最后又颓然松开。 枪掉到地上。 容栀嗤笑一声。 夏峥嵘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口,浓重的羞辱感轰隆隆冲击他的耳膜。 此时的容栀再次冷血无情的魔鬼教官上身,对夏峥嵘的态度仗义中带着轻视,赤裸裸地显露在它面前。 夏峥嵘并非没有血性的人,从前也滚过多次暗杀,也在容栀被何天挟持的时候冲上去救了容栀一命,但大体而言,还是温室娇养的少爷,就算有些胆魄和手腕,又怎能比得上穿越前一场一场硬仗打下来的容指挥? 夏峥嵘默默蹲下身,捡起枪,茫然的表情逐渐沉实。 容栀眯着眼睛,向夏峥嵘示意了一下。 夏峥嵘的眼睛被烟熏得通红,咬着牙,看向远处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他猛地闭上眼睛,扣下扳机! 一发子弹打在眼前的土地上,泥土溅起老高! 那人马上回手就是几枪,容栀拉着夏峥嵘迅速躲开,然后她扭转身体,甚至都没怎么瞄准,随手一枪—— 精准无比,一枪爆头! 那人头盔上的灯灭了,咒骂一声,转身离开。 “14。”容栀看着夏峥嵘说,“扣下扳机,痛苦吗?” 夏峥嵘有些出神,他把烟屁股吐出去,用脚碾了碾,然后才压抑着发抖的嗓音说:“有点痛苦,还行。” 容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身:“这才是夺权啊。” 腕表震了震,适时弹出: “当前【容栀】完成14次击杀。” “剩余人数:64” “排名:1” 容栀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扬声冲着一个方向道:“你看够了吗?” 远处什么“扑通”一声。 江韵走过去,很快提溜着一个欧阳鑫鑫过来。 容栀看着欧阳鑫鑫,毫不掩饰地说:“自己解决还是我替你解决,自己选。” 容栀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心人。 欧阳鑫鑫“哇”一声哭出来! 你是魔鬼吗? 她一边哭一边说:“我自己解决……” 容栀利索地从她身上抽走弹匣,欧阳鑫鑫哭着打自己一枪。 ——没打中要害…… 容栀叹了口气,给欧阳鑫鑫指了几个地方:“往这儿打。” 欧阳鑫鑫又给自己补了几枪,头盔上的灯这才熄灭。 腕表发出尖锐的鸣叫声,告诉她游戏失败。 “你跟了我一路。”容栀毫不留情地说,“想跟我?” 欧阳鑫鑫点头。 “走吧。”容栀淡淡地说,欧阳鑫鑫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栀姐是不会害她的! 弹幕里也都在安慰欧阳鑫鑫:“好了好了,别难过,你现在有一个击杀数了。” 欧阳鑫鑫:拴q,有被安慰到,我真的会谢。 …… “栀姐你热不人,我给你扇扇风吧。” “栀姐你护目镜勒不勒,我帮你调整一下?” “栀姐栀姐……” 江韵忍不住打断她:“你够了!” 你把我的活都抢了!江韵气闷。 欧阳鑫鑫下了播,又开始录vlog,一边举着镜头,一边疯狂做容栀的舔狗。 这种行径让人非常熟悉。 容栀忍不住问她:“你认识欧阳晶晶吗?” 欧阳鑫鑫的小脸上马上闪出blingbling的光:“是我姐姐!亲姐姐!” 哦。 难怪。 容栀此刻看欧阳鑫鑫多了几分亲切。 只是欧阳晶晶这个妹妹,还是年纪小,多少有点蠢萌在身上。 她天真无邪地问:“栀姐,你休息一会吧?你一拖三好累哒。” 一拖三? 江韵&夏峥嵘&谢一山:“……” 江韵自废武功,夏峥嵘不敢开枪,谢一山已经是个“死人”。 容栀剧烈咳嗽起来,挥手道:“别,别乱说。” 容栀拍了拍欧阳鑫鑫的头:“他们有用的,他们的弹匣现在都归我了,而且他们可以帮我捡弹匣……” 三个男人齐齐陷入沉默。 第154章 江韵凭本事吃软饭&容栀一枪垂钓 夏峥嵘见江韵背着手,轻快地走着,忍不住掂了掂手里的枪,咬牙刺激他:“我好歹还能帮上忙,你连枪都没有。” 江韵丝毫不火,悠然道:“吃软饭也是一种本事。” “毕竟我又红又有钱还长得帅,十个人里面十个都会选我,而不是选你。” 夏峥嵘:“???” 夏峥嵘:好气哦。 夏峥嵘没有这么好的心态,他再次被江韵的无耻震惊:“拜托你要点脸吧,你不是江家的太子爷吗?你不要面子的吗?” 江韵挑眉:“我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还要什么面子?面子有什么用?难道容栀会因为江家就低头吗?” 夏峥嵘语气复杂地说:“江太子,你还真是天真无邪。你生下来就有家族全心全意的培养,自然就觉得这些无所谓。” 江韵沉默了一下,突然说:“夏峥嵘,你知道我们的差别在哪里吗?” “夏峥嵘,你心里的东西太多了,每一件都比容栀重要。” 江韵看向夏峥嵘,清秀的凤眼中是笃定的光芒:“但我不一样。容栀就是我的一切,没有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夏峥嵘一怔,然后笑出了声:“江太子,人永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深情——如果你在我这个处境下,还能抱有这样天真的念头,那我输在你手上,才真的不亏。” “等你真的做到为了容栀一无所有的时候,再来说这话吧。” 江韵没有再说,神情晦暗地看向漆黑的幽林。 夏峥嵘心中有火,一张桀骜不驯的俊脸沉得快滴出水来,整个人绷得紧紧的。 突然,他右臂一麻,随即外套振动了一下,告诉他右臂被击中。 腕表显示:“【夏峥嵘】被【印天】击中右臂,生命值:3/4。” 几个人齐齐扑倒,各自找了掩护躲了,容栀拎起枪,就收到夏峥嵘微微用力的眼神。 意思是他自己来。 容栀扬了扬眉——看来挫折打击教育有用啊。 夏峥嵘有些颤抖,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直直对准了江韵嘲讽的眼神。 他妈的—— 夏峥嵘看向远处那个躲在掩体后的人影,腮帮子一鼓,子弹“咻——” 钉在树上。 江韵毫不掩饰地轻笑一声,他看了夏峥嵘一眼,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夏峥嵘看懂了,江韵说的是:人体描边。 夏峥嵘气炸了头,突然就向前一扑然后就地一滚,从下往上抬起枪就是几发子弹! 几发子弹终于有一枚打在对方的腿上,可是夏峥嵘也被对方再次击中大臂,腕表振动着告诉他,他的生命值还剩2/4。 夏峥嵘轮起枪支就要去砸对方的头,千钧一发之际,江韵飞身出去死死拉住夏峥嵘,这一下才没落在对方的头上! “这只是个游戏!”江韵低喝! 对面那人已经吓得软了腿坐在地上,夏峥嵘刚才那一下真砸下来,他搞不好就会没了命—— 那人下意识举起枪,江韵飞起一脚,脚尖精准无误地踢飞了他手上的枪! 夏峥嵘扣下扳机,江韵轻轻一推夏峥嵘持枪的手,子弹的轨迹从出枪口的那一刻开始偏离一点点,沿着偏离的轨迹,干脆利落地正中那人的心脏位置! 对方身上代表生命的灯灭了。 江韵这才安抚下自己狂跳的心,扭头对着夏峥嵘,疾言厉色: “夏峥嵘,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刚才差点动手打人你知不知道!” 夏峥嵘有些茫然,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有看了下对面那人熄灭的生命灯,用近乎梦幻的声音说:“我这是……打中了?” 容栀看看江韵,又看看夏峥嵘,没出声戳穿。 正在这时,几个人的腕表都是一振: “当前【夏峥嵘】完成1次击杀。” “剩余人数:58” “排名:21” “p.s.夏氏地产为夏峥嵘庆贺首杀,刷彩弹。” 夏峥嵘:??? 容栀:“什么?” 话音刚落,夏峥嵘的四面八方忽然华彩勃发,整个园区的四周纷纷发射出五颜六色的高空信号弹,拉着长长的彩色尾巴整齐地滑入蓝天,在空中疯狂绽放! 此时此刻,整个港岛都共赏这罕见的彩弹。 夏峥嵘缓慢地张大嘴:“卧槽。” 容栀凉凉出声:“现在,全内测人,不,全港岛人都知道夏峥嵘枪法不好,开局这么久才击杀1人了。” 她用手滑动腕表:“夏启宗已经击杀了7个人。” 江韵补刀:“现在这波彩弹一刷,头条稳了——豪门恩怨:兄弟情深还是反目成仇?” 夏峥嵘:“……”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腕表振动一下,弹出一条公共信息: “隐藏奖励触发:夏氏地产奖励夏峥嵘一百四十万港币。” 容栀犹豫地问:“我记得规则里有一条,击杀者可以要求被击杀者把物资留下吧?” 江韵、夏峥嵘、谢一山、欧阳鑫鑫的目光一起落在容栀腰间密密麻麻的弹匣上。 夏峥嵘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一百四十万港币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不多,但对于社会招募的那些学生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财帛动人心。 容栀同情地拍拍夏峥嵘:“恭喜你夏少爷,你变成了活靶子。” 夏峥嵘垂死挣扎:“他们不知道我在哪里。” 容栀从怀里摸出一把信号枪,抬手就向天开了一枪,长长的蓝色彩带笔直飞入蓝天,周围几公里都清晰可见。 夏峥嵘下巴掉在了地上:“信号枪?你哪来的?” “入园的时候看见周围布置了信号弹,顺手摸的。”容栀很淡定地说。 夏峥嵘下意识抬起腕表——手腕空空如也。 只见江韵迅速在腕表上敲击着,很快,众人都收到了这样的公共短信: “【夏峥嵘】在公共频道发言:受伤被困,信号弹报告方位请求支援,愿意提供子弹80发。” 夏峥嵘差点没跳起来! “江韵!你什么时候摘了我的腕表?” 江韵把腕表丢回给夏峥嵘,面色不变:“你说,你生命值只剩2/4的事,大家会不会已经听说了?” “一个只剩下一半生命的,受了伤的,枪法很差的,但手里有80发子弹的柔弱小男孩——” “应该会有很多人很想凑过来咬一口的吧。” “现在,你是个完美的活靶子了。”容栀恶劣一笑。 第155章 暴爽!容栀双锤宗柏&来,杀我啊,你能吗? 不到五分钟,就有人窸窸窣窣地从树林中逼近。 那人远远冲江韵挥了挥手,江韵面色复杂地按下容栀手中的枪:“是宗柏。” 宗柏? 击杀榜第二名,歌坛前辈,他不缺人头,也不差那一百四十万,那么他过来的理由只有一个—— 来支援的。 容栀放下枪,看着眼前的粗壮的男人:“宗老师,您好。” 宗柏不知何时在头盔里裹了一条头巾,毒蛇一样斑斓的色彩在头盔下露出一条细细的边。听见容栀说话,他冷淡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就算打过招呼了。 “夏峥嵘受伤了?”他的眼神有些锐利地在夏峥嵘的身上扫了一个来回,随即沉下脸,扭头看向容栀。 江韵刚要解释,容栀开口:“抱歉,宗老师,所谓夏峥嵘受伤,是骗人的。” 宗柏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冷笑:“你是什么意思,这是你的陷阱吗?” 他把手按在了枪上。 容栀放松地把手揣进兜里:“夏启宗先送给夏峥嵘的兄弟情深大礼,我们怎么也得回礼吧?” “夏峥嵘现在受伤了,夏启宗不是又刷彩弹又送奖金表演兄弟情深吗?那他现在要不要过来?” “不过来的话,人设可就塌了哟。” 夏氏兄弟不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宗柏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夏峥嵘的用意,随即看向容栀的眼神变了变。 江韵不说话,看样子,是这个叫叫容栀的女孩设计了一切。 难怪能做出抢芯片这种事! 不但抢了芯片,还让他们吃了个哑巴亏! 宗柏看了一眼江韵,江韵表情平静,没有做出任何指令。 容栀看着宗柏和江韵的眉眼互动,心里冷笑一声,面对宗柏也多了几分警惕。 这个叫宗柏的,莫非也是跟着江韵从星际时代过来的? 容栀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扮演着一个有些骄矜狂妄的形象,出言试探: “宗老师,现在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能拿到击杀榜的榜一了吧?” 宗柏性子傲,一听容栀说话心里就冒火。 但他不能否认容栀聪明和胆大。 夏启宗的嘲讽明明白白摆在她的面前,她竟然能反过来把夏启宗架起来放在火上烤。 还是在几分钟之内迅速做出判断。 而且容栀选的路线也很有意思,一直在较高地势晃悠,制高点一占—— 来一个打一个。 她怕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批量收割人头了。 这么高调吗? 容栀看着宗柏努力掩饰着自己不耐的神色,继续拱火:“宗老师,您看到这个地势呈长条状,我身边这几个人,谢一山和欧阳鑫鑫都是‘死人’,夏峥嵘只有半条命,现在这个地方光靠我和江韵,是肯定守不过来的。” 宗柏再次用余光瞟了一眼江韵,皱起眉头。 容栀知道江韵是什么身份吗?一个抢芯片的强盗对他这样直呼其名,太不尊重了! 江韵神色轻松,看在宗柏眼中,就是江韵为了任务而忍辱负重地潜伏着。 江韵没说动手,宗柏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面上更黑了,看向容栀的眼神,几乎化成箭,把容栀扎成筛子。 容栀指了指自己的腕表,刺激他:“宗老师,夏启宗的击杀人数很快就要赶上您了。” “您不是户外硬汉的人设吗?总不至于被夏启宗打败把?” “夏峥嵘这种明显不怀好意的应邀您都敢来,可见您的目的也不单纯——” 宗柏的目光震动了一下,手插在兜里,一下子按住了藏在怀中冰冷的金属! “——说明您也想争一争这个榜一的位置,笑话,不想争榜一的玩什么大逃杀?”容栀仿佛无知无觉。 宗柏把手从兜里缓缓拔出,又放在游戏枪上面。 他看着面前偷芯片的嚣张小贼,眼睛发亮,冷笑着意有所指:“你可真是无与伦比的野心家。” 他笑容扩大,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突然身形极快地将游戏枪顶在容栀的头盔上! 现场几个人,齐齐发出惊叫声! “但是,你现在已经被我找到了——我为什么要等你给我,而不是直接枪毙了你,自己动手拿呢?” 气氛瞬间凝到冰点。 容栀神色淡然,好像对于这种被人指着头是一件轻车驾熟的事。 她甚至还有心情露出笑容。 “因为你打不过我啊。”容栀直视着眼前的黑色铁塔一样的宗柏,突然出手,手法极快地将枪一把抢了下来! 宗柏:!!! 谢一山的直播间还没有关,此刻,弹幕再一次炸了! “我去,这是……夺枪?” “亲眼见到了夺枪!” “大佬666666!” 容栀漫不经心地掂了掂宗柏的枪,说:“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夺枪吗?” 宗柏面色铁青。 “你还是业务不熟练。”容栀笑着说,“真正实战的时候,哪里会用枪指着头呢?难道不是把枪放在腰腹侧才不容易被夺枪吗?” “难道你的教官没教过你,不要轻视任何一个敌人,尤其是女人和小孩吗?” 谢一山的直播间已经傻了! “我去,这个女的什么来头。” “我扒过她的生平,不就是一个很会读书做科研的学霸吗?为什么这么懂?” 容栀的余光看见谢一山的直播间,分出一个眼神给谢一山:“关了。” “下面的内容,大众不宜。” 弹幕里纷纷刷起了“?????”,谢一山很怂地把直播关掉。 突然被掐断好戏的网友们嗷嗷叫着冲进了网络! 当然,这一切,与容栀无关。 容栀直直地看向宗柏:“所以,你的腰腹侧能给我看一下吗?” 宗柏面色突变! 千万分之一秒的瞬间,他的汗顺着脖子流下去,容栀摊开手,稀里哗啦的子弹掉下来。 正是宗柏隐藏在怀中的配枪子弹! 风吹过,树木摇晃着,阳光漏下来刺在宗柏眼中,容栀逆着光,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开枪啊。”容栀冷酷地说。 “跑了这么远的路,就为了出手杀我——可以啊。” “我就站在这里给你们杀。”容栀锋利尖锐的目光看着江韵,“你们倒是来啊?” “你有那个本事吗?” 第156章 容栀掉马,两个人知道彼此身份 宗柏低吼道:“容栀!你偷了东西就跑,你现在还这么理直气壮?” 容栀终于动怒,她一脚踹在宗柏的肚子上,把他踹翻在地:“是你们先辜负我、背叛我、出卖我!我为了人类已经奉献了够多,我已经死了一次!” “一条命还不够,还有一条命也要拿去?”容栀一脚踩在宗柏的身上,“我改变历史了吗?我干涉历史了吗?啊??” “我都念在你是我的同胞的份上没杀你,你还想怎样?” “你也知道你是我们华国同胞?”宗柏红着眼睛看她,“那你为什么帮着赛拉维尔那群孙子抢东西?” “我什么时候帮赛拉维尔了?我就算组织考古学家研究赛拉维尔遗址——” 话说出口,容栀一怔。 华国同胞? 星际时代哪来的华国? 她脚下松了力气,宗柏趁机拨开她站了起来。 “我没要杀你,我们的纪律不让随便开枪,我开枪还要写一堆报告……我只是想吓唬你!”宗柏自暴自弃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抢的芯片有多重要?” 容栀:??? 容栀:…… 容栀:哦豁,马甲掉了。 “你和江韵一伙,可你不是来杀我的?”容栀慢慢说。 宗柏一脸懵逼:“我为什么要杀你?不是,江韵为什么要杀你?小姑娘,你刚才说的话很有被害妄想的趋势,看多了星际小说吧!” 容栀缓缓扭头,看向江韵。 江韵愣在当地,一张脸惨白惨白,如遭雷劈。 他的表情僵硬,似哭似笑,一双凤眼突然变得通红。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两个人在遥远的古代地球上,隔着千年时光,遥遥对视着,就在这一瞬间,彼此心中都和明镜一般。 江韵的嘴唇剧烈颤抖起来。 面前的女人分明是个古代地球人的模样,可他终于有所察觉,怀抱着一万分之一的期待,他张开嘴,却哽咽得说不出话。 终于,他行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看不懂的礼,把右手放在心口处,用尽全身力气锤了一下。 他看着容栀,艰难地开口:“致以我全部的忠诚与荣耀。” 容栀看着江韵,沉默许久。 这是…… 这是人类起义军发誓向领袖效忠的军礼。 她曾经无数次接受过这个军礼,也曾在阅兵仪式上接受过人类联军的全体效忠。 中间隔着那样漫长的时光,那样残酷的生与死,灵与肉,血与火。 她终于也伸出右手,轻轻碰了一下帽檐: “愿人类荣光永在。” …… 两个人说的话奇奇怪怪,宗柏惊疑不定地看着江韵和容栀。 俩科幻电影爱好者对上频道了?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那两个人谁都没解释,一下子就有了某种无言的默契,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竟是再也插不进第三个人。 宗柏打也打不过,抢也抢不过,肉眼可见他们的江太子对这个女人又分外上心,他恨恨地用脚在地上碾了几碾,然后向容栀伸出手:“幸会,容同学,接下来我们就是盟友了。” 容栀面上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握住宗柏的手,仿佛刚才两个人的针锋相对完全没发生过:“欢迎欢迎。” 现在的容栀哪里还有刚才狂妄的影子。 如果这时候宗柏还不知道自己被容栀刚刚的表演迷惑了,他就白伪装这么多年了! 容栀刚才的伪装就是为了麻痹他、激怒他然后袭击偷枪吧。 宗柏酸酸地说:“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人过来,可见你的计谋也没有很好使。” 容栀失笑:“宗老师,如果你不是和江韵认识,你觉得你现在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 做亡魂,无论是从游戏来说还是从现实来说。 这姑娘刚才下手的狠劲,分明就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 一股寒意窜上脊梁。 宗柏身上被容栀踢过的地方隐隐作痛起来,一时间也无心去想她怎么上的战场。 毕竟,自己作为广为人知的歌坛前辈,真实身份不也是华国保密署特殊任务组的吗? 所以,容栀说她没有和境外势力相勾结,那么她抢芯片,是为华国哪个大人物授意的? 可是从她的资料来看,她从前最接洽的,不是江姥爷吗? 现在江姥爷暂避风头,她背后换了人? 他的眼神时而怀疑时而警惕,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容栀抢了芯片,背后究竟是何人授意? 想不出来,干脆不想了。 夏峥嵘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郁闷:“我,小夏总,身上带着一百四十万港币的利润,居然叫不来人?我这么不值钱吗?” 容栀笑眯眯地在光脑上敲击了一番,夏峥嵘看到她的发送对象是腕表自带通讯列表中的工作组——游戏管家。 夏峥嵘探过头去看,容栀问的是:“管家,我可以要求被击杀对象把击杀数留给我吗?” 光脑一震,机器人自动回复:“被击杀者可以把击杀数留给狙击人。操作请见……” “对不住了宗老师。”容栀看向宗柏。 宗柏心下一沉,就要闪身躲避—— 根本来不及反应! 黑洞洞的游戏枪口对准自己,耳边“啪”一声! 宗柏的冷汗淌下来,打湿了头盔下的头巾! 好快的动作! 振动和尖锐的鸣叫声提示他阵亡,容栀示意他操作腕表:“把你的击杀数留下来,宗老师。” 宗柏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阵亡了。 他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容栀见宗柏一直不动,就毫不客气地冲宗柏手里拽过他的腕表,自己操作了一番。 在击杀榜的个人界面,有一个隐藏的“击杀数量转赠”功能。 容栀点了确定。 一瞬间。 园区内所有的人,腕表都同时振动了一下。 “当前【容栀】完成15次击杀。” “剩余人数:41” “排名:1” “当前【容栀】获赠【宗柏】11次击杀数。” “当前【容栀】完成26次击杀。” “剩余人数:41” “排名:1” 紧接着,容栀抬起夏峥嵘的枪,对着自己的胳膊就是一枪! “【容栀】被【夏峥嵘】击中右臂,生命值:3/4。” 容栀满意地把腕表丢回给宗柏。 宗柏目瞪口呆! 不对啊? 容栀为什么要自己打自己?? 容栀为什么要用夏峥嵘的枪??? 夏峥嵘:“!!!” 夏峥嵘:“卧槽栀姐你搞咩啊!主动送人头?” 容栀淡定地说:“给你加点砝码啊。” 容栀见众人呆滞的表情,又解释了一句,“我身上这么高的击杀数可以转让,而且还被夏峥嵘打掉血,最重要的是,我此刻和夏峥嵘的位置是在一起的——” 很快,远处密林有无数鸟儿飞起! 来了! 一众人看向容栀:…… 容栀摊手:“这就是金钱和荣誉的双重威力。” 她伸手敏捷地瞄准远处,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冰凉的笑: “我还是那些话。” “我就站在这里给你杀。” “你倒是来啊?” “你有那个本事吗?” 话音未落,容栀隐藏在护目镜后面的眼微微眯起,扣动扳机,远处一个生命灯应声而灭! “夏峥嵘,给你练手的机会来了。” “真正的游戏——” “开始。” 第157章 容栀在国际上的人气起飞啦!把坏人按地摩擦 孙维峰终于带着刚刚结束上一场工作的设备组来到了夏启宗的丛林园,比预计时间还晚了一些时间。 好在,夏启宗欢迎各方媒体前来为自己推广,孙维峰不费什么力气就进了园。 进了园以后,孙维峰就懵了。 夏启宗的狙击园区比他见过所有真人cs乐园都大,地形地貌高度仿真,就跟真的丛林没什么两样。 孙维峰只好安排一个摄像师跟着自己,两个人跋涉着往里面走。 “孙少,干嘛这么拼啊。”摄像师喘着气。 “咱家的小频道没人看啊。”孙维峰倒是毫不忌讳,“收视率才0.2%。” 突然,孙维峰一拍额头! “格局小了。”他对摄像说,“我们何必苦苦寻找容栀?” “按她那种吸量体质,大队人马往哪里去,我们就跟在后面,肯定就能看见她!” 说着,孙维峰拉着摄像师赶到信号弹发射的位置时,那里已经陷入激战。 不。 或许是单方面的屠杀。 地势高处,子弹来回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尖锐的、代表阵亡的“滴滴”声就没停下来过! 这一幕,被摄像机,清清楚楚拍了下来! 坡下,一群生命灯熄灭的炮灰们站在一边叉着腰看热闹,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形成海啸一般欢呼声! “卧槽,这个女人吊炸天!” “大陆的狙击王者!” “虽然我是被钓起来的,但是我心服口服!” “她是军校生吗?兵王!” “刚才的操作……她简直会操控人心吧!!” 草莓君君也混在阵亡炮灰中,涨红了脸嘶吼: “容栀冲啊——干翻他们——什么狗屁硬核爱好者,钢筋妹子就是坠屌的!啊啊啊——” 孙维峰:“……” 得,又是一个容栀的迷妹。 宛如容栀的大型表演会,随着死亡人数增加,炮灰们越来越激动。 一个人被杀挺没面子,大家一起被杀,还是被这么屌的人杀—— 心中有点诡异的与有荣焉? 手机举起来,小视频纷纷录起来。 然后在网上漫天飞舞。 草莓君君的容栀粉丝群被刷屏了! 突然有人在群里吼:“大家快去看,我们女鹅又争气了!!” “在ins上面红啦啊啊啊!!” “粉我们栀栀不亏!栀栀自己走向世界啊啊啊啊——” "xswl,你们看围脖了吗,宁逸媛买了个热搜,‘酷少女’,结果被我们栀栀女鹅冲下去了,她的酷女孩热搜就在栀女鹅的下面,不但被抢热搜还要人设大翻车!!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容栀的粉丝自发向ins涌去的同时。 孙维峰也打开了手机,顺手把自己刚刚排下队素材用手机录了一段传上自己的账号。 传完以后,他随手就刷了一下自己的ins首页,然后被吓了一跳! 打开ins界面,随便一拉,全是容栀的小视频! 下面还有大部队赶来,不停地问在哪里能看到全程直播! 这时,一个电话震得孙维峰手机嗡嗡响。 孙维峰按下电话,对面是他老爹的大嗓门! “采访设备你要拉几车拉几车!咱们家自己有个小频道你还记得吗!!” “从现在开始,咱家的电视频道只播容栀!把容栀给我拍明白了!!” “小王八羔子,你走狗屎运了,你拍的这个容栀,在国际上的人气指数——” “起飞啦!” …… 休息区。 张山坐在失去游戏资格的疲倦玩家中。 他之前试图用从背后偷袭容栀,往容栀身上劈头盖脸地撒了一把收集的虫子,然后用胳膊去勒住容栀的喉咙。 犯规啊,可又怎么样? 毕竟这茂密的丛林中,还没装上足够的监视器。犯规了死不承认,她能拿他怎么办? 再说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孩子,就算被欺负了,她还好意思说出去? 张山从小就是学校里的小霸王,经常用毛毛虫吓唬胆小的同学,如今故技重施,根本没觉得有问题。 谁知道刚把虫子撒出去,容栀就躲开了! 罐子里的虫子噼里啪啦跌在地上。 张山被狂化状态下的容栀一脚踹得跪在地上! “这么喜欢欺负人?还放虫子这么阴损?” 张山赶忙大声辩解,就像他无数次被抓住用毛毛虫吓唬胆小的同学那样: “开个玩笑!” “你不会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我喜欢你才这么做的!我的欺负你,是因为我对你有好感!” 耳边的女声悠悠响起。 “哦?是吗?” “可是我不觉得好笑,那就不是玩笑。” “不要用你所谓的玩笑来掩饰你的霸凌好吗?” “拜托你,在厚颜无耻说‘喜欢’之前,先学会尊重人吧!” 这种话张山听过无数遍了,不痛不痒。 说两句而已,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他不痛啊。 谁会抽他呢?他的国籍落在漂亮国,在港岛属于外国人,而且身材高大,读书成绩也还行,家里条件不错,以往的校长老师,或多或少都是偏心他的。 最多说两句罢了。 谁料,下一秒。 不光是肉体上的剧痛,还伴随着精神上的凌辱—— 容栀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怼进泥里。 问题是,泥里还有一坨一坨蠕动的虫子呢! “我看你一表人才。”容栀慢悠悠地说,“我也挺喜欢你的,忍不住想用虫子欺负你。” 说着,容栀抓着他的头,在泥里碾来碾去,拖着他的头在泥里画圈圈。 泥巴不可控制地灌进了他的嘴里,就像他从前对别人做过的那样。 虫子在他的鼻尖爆裂开,恶心的汁水迸溅在他的脸上,就像他从前对别人做过的那样。 灵活微弱的十几条纤细的腿在他的唇上挠来挠去,然后被容栀动作粗暴地塞到他的舌头上——就像他从前对别人做过的那样。 张山的脸上不知道是虫子的汁水还是泥水还是生理眼泪。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往别人身上丢毛毛虫了。 ……法克。 结束了回忆,张山就像一条四肢灌铅的狗,新鞋裹满泥瘫坐在休息区,抱着一杯肥宅水半死不活地喝着。 身后还坐着十几个同样面色难看抱着肥宅水喝的人,窃窃私语。 “下手真狠……” “把我们钓起来杀。” “等着,那个小娘们太嚣张了,等宗哥替我们报仇。” 张山想着自己的任务,想到自己收下的那笔钱,出言挑唆:“既然大家都是被同一个小娘皮击杀的,要不要等下组团去抓那个小娘皮,打她一顿,出口恶气?” 刚才还凶巴巴的几个人现在面面相觑。 “我不行,好男不和女斗……” “我从坡上摔下来的,我现在ptsd还没好。” “那个小娘皮叫什么来着?” “叫容栀是吧。” 张山嘴角抽搐,听见容栀这个名字,他的嘴里就泛起一股泥腥味。 张山:“……呕。” 反胃感再次涌上来,张山跌跌撞撞地跑去门口蹲在地上呕吐,吐完以后用肥宅水漱口。 张山把肥宅水一饮而尽,打了个长长的嗝。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他摸了摸藏在衣服最深处的冰冷小巧的金属。 这时,远处走来一大群面色兴奋的人! 张山惊呆了! 这么多出局玩家? 发生了什么?目测这一波出局的玩家都有一大半了! “容栀!” “容栀……” 容栀的名字在他耳边接连不断的炸开,张山转身又走进休息室。 欢呼声就像海啸一般席卷了他然后把他拖进海底,配上激情昂扬的解说,尖锐的子弹声划破了张山浑浑噩噩的思维! 休息区的电视频道不知何时变成了容栀的现场个人秀,播出的正是半个小时以前的大屠杀! 张山一个激灵,刚好瞧见电视屏幕上,某人修长有力的手一把把他怼进泥里,一边碾来碾去,一边还有空余抬手解决了几个凑上来的人! 休息室内,刚才还骂骂咧咧疲倦不堪的出局玩家,此刻全场沸腾! “卧槽,这个小娘们真这么凶残!” “宗哥跟在她身边,真的好像一个小弟啊……不对,宗哥的生命灯已经灭了!啊啊啊啊啊宗哥出局啦!!!” “大佬666,死在大佬手中不亏!” “确实不亏,她可是击败了宗柏的女人,我也被她击败,四舍五入岂不就是我和宗柏一样?” “我也是被第一名击杀的人!” 张山缓缓抬头:还给你杀出优越感了? 刚才在那里叫嚣的不是你们? 被一个小娘皮弄出局有什么可骄傲的! 电视频道上有一个小小的击杀榜,一个熟悉的名字牢牢霸在首位。 现在,存活玩家已经不足40人,他的动作要快了。 毕竟,二房交代他的任务等不起,他要跟住的那些人也等不起。 张山脱了迷彩套装,穿着便服,把手伸进怀里握紧冰冷小巧的金属,趁着混乱,悄悄消失在丛林深处。 可惜,他忘了回头再看一眼电视屏幕。 密集的bb弹在空中交织成一道若有若无的网,下面的玩家跟下饺子似的往前冲,头盔上的生命灯闪烁不定,犹如浩大的星河。 一枚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子弹混在漫天的bb弹中。 一个人后退两步,无力地摔在地上,鲜血从腿上涌了出来。 第158章 江韵,你从哪里来? 孙维峰抓着摄影师死死趴在地上,浑身都在忍不住颤抖,耳边枪声震耳欲聋。 他只是个普通记者,不是战地记者! 这是什么神展开? 一发子弹打在他们面前的地上,咻的一声,类似于春节放鞭炮的味道飘进他的鼻腔。 bb弹里面可没有火药! 孙维峰又往后缩了缩,彻底缩到容栀身后才安心。 他知道这样很怂,可是…… 拜托。 他只是个普通人哎,而容栀,可是栀姐。 容栀从地上抓了一把石沙,猛甩下去! 普通玩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风一吹,他们纷纷捂着眼睛后退,“卧槽”“老银币”的骂声不绝于耳。 但还有一些人,违反了人体的生理本能,从头至尾都没眨眼。 这些人有问题。 容栀身手极快,风卷残云一般收割了现场剩余玩家的生命,然后拽着夏峥嵘猛地跑起来! 那些人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把迷彩衣往地上一甩:“追!” 一群人身形鬼魅般向前方略去,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刚才被沙迷了眼睛的玩家还在揉眼睛。 等他们睁开眼睛,自己的生命灯已经熄灭了。 那处高坡上的人影也消失了。 大家只好骂骂咧咧地走去休息室。 不远处。 宗柏跟在容栀的身后,气喘吁吁地说:“赛拉维尔的人怎么混进来的!” 说话间,几颗子弹险险钉在宗柏屁股后面,宗柏一个冲刺,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江韵。 然后他就看到江韵正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容栀。 “领导!”宗柏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咬着牙冲江韵吼,“你怎么能把自己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 江韵简单地说:“容栀是民众,我们必须无条件保证民众的人身安全!” “可她抢了芯片!” “只要她是华国的民众,她就在我们的保护之下!” 宗柏不说话。 说着,江韵飞身一扑,抱着容栀滚了几滚,敏捷地躲在一根横卧的老木侧面,一排子弹扎在老木干枯的躯干上。 他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把枪,回身就是砰砰几声,动作极快。 凤眼眯成狭长的形状,冷白的面容沾了一些土,他沉郁气质染上坚硬的质感。 容栀被江韵护在怀中,神情复杂。 枪声停了。 对面的人意识到持有芯片的人身边存在华国官方的人,有些犹豫。 宗柏看了一眼江韵,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然后抓着夏峥嵘和谢一山,三个人护住欧阳鑫鑫先跑。 江韵背过身靠在枯木上,警惕地环扫四周。 怀中的女生看不见神色,她轻轻问:“江韵,你从哪里来?” 江韵浑身的血液停了一秒钟,希望近在眼前,他近乡情怯。 远处有细微的落叶破裂声,江韵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枪,远处响起肉体坠地的痛呼声。 他低沉的声音缓缓挤出: “我从联邦时代来。” 容栀的声音很轻:“我不知道还有联邦时代。” 喉头一阵哽咽,江韵忍了忍:“在你牺牲后的一千年。” 容栀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 “我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吗?” 她扬起脸庞看向江韵,充满期待。 江韵不敢看她的双眼,他把头转向赛拉维尔的方向。 容栀的笑容渐渐落下去,就像即将入冬的秋叶。 几只鸟儿从树上拔起,四散而飞,江韵几枪打断了树枝,有人从对面的树上掉了下来。 惨叫声混合着肉体坠地的闷响。 容栀安静地坐在一边,素白的手死死攥着一把泥土。 她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韵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良久,他说:“但是,你在后世,是最伟大的领袖。” 江韵强迫自己笑了笑,用一种欢欣的语气说:“我从小读着你的事迹长大,你的照片印在我们的教科书上,照片选得很好,你很漂亮,军装特别衬你……” 江韵絮絮叨叨地说着,然后说不下去了。 容栀的眼中有着一些激烈的情绪。 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问:“所以,最后人类并没有成功,是吗?” 江韵不敢看容栀的眼睛:“你死以后,主脑撕毁了协议,人类被屠杀,剩余的人类躲到角落中,喘息了一千年。” 江韵补了一句:“当年把你送给主脑的、你的亲卫队、在你庇护下的平民……” “他们为了掩护仅剩的人类儿童离开,主动出战,牵扯主脑的火力。” “就在你离开的一周以后,全部……阵亡了。” 一阵风吹过,丛林发出簌簌低声。 死光了啊。 容栀抬头看向天空,古代地球的树木浓绿得几乎要滴下来。 真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局。 应该怪谁呢? 在那个残酷的时代,似乎每个人都有罪,又似乎每个人做出的选择,都值得被原谅。 容栀对自己被背叛献给主脑的事无法释怀,可是她也没办法去恨那些人。 人类在整个时代面前就是如此渺小。 没有人能保证,在面对着残忍的鲜血、杀戮,面对这数以万计的生命的消亡的时候,还能保持一个理性的选择。 容栀心中有种无力感。 江韵不安地用余光打量着容栀。 她怔怔地坐在一边,微不可查地耸动了一下细瘦的背。 江韵突然意识到什么,他伸手出去,摘掉了容栀脸上的护目镜。 她在哭。 无声的眼泪。 江韵一下子手忙脚乱,他下意识伸手去接,容栀的泪水灼烫了他的手心。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倔强地抬起脸,可是眼泪还是一颗一颗砸进泥土里。 江韵的心就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攥住然后扭动一样,笼罩在密不透风的酸涩中。 江韵把容栀护在怀里,默默的,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劝她。 他也从星际时代来,在这个古老的茫茫地球上,或许只有他能懂她。 他懂她的眼泪。 …… 塞拉维尔的人渐渐围了过来:“把芯片交出来!” 虽然是亚洲人的面孔,但讲起华语来分外生硬。 只有赛拉维尔的人,才会如此藐视华国的法律,在华国的土地上,公然动用热武器。 江韵绷紧了身子。 容栀转过头,声音还有些沙哑:“他们是冲我来的,你走吧。” 江韵没有看她:“只有我才能用枪,你要用枪得打报告。” “你先把报告写了吧。” 容栀盯着江韵看了半晌,气结。 “为什么拿芯片?”江韵问。 “那你为什么要守着芯片?”容栀反问,“你不觉得这个芯片,可能和星际主脑有关系吗?星际主脑害得我们还不够惨吗?” “那不是人工智能的错。”江韵说,“而且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盘古计划是未来的星际主脑……我想要亲自看着这个芯片的研发,找出超级人工智能的缺陷……” 容栀沉默了一会:“我知道,可是……” 可是我不想冒风险。 人类的代价太大了,我赌不起。 容栀没有说自己想要销毁芯片,她也没有拿定主意。 毕竟,在星际主脑危害人类的黑暗时代来临前,人工智能在两千年间大大改善了人类的生活。 似乎看穿了容栀的想法,江韵垂下头,温柔而认真地说:“容栀,我承诺让你先收着芯片,我们先把赛拉维尔解决,好吗?” 容栀迟疑了一下,缓缓松开攥紧的手,点点头。 刚哭过,她的眼睛很清澈,面容有些苍白,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和乖巧。 江韵的心温柔地颤动了一下,他没忍住,伸手出去摸了一把容栀的头。 ——头盔。 江韵悻悻地缩回手。 第159章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你 赛拉维尔的人在靠近。 容栀举起自己的游戏枪,瞄准几个地方,冷不丁打了起来,橡皮子弹乱飞。 赛拉维尔的人哄笑起来,悄悄用英语说:“她手中的是玩具枪哈哈哈哈哈哈!” “全都打偏了哈哈哈哈!” 张山笑得尤其开心。 他看到容栀吃瘪,心中暗爽! 赛拉维尔的人又窃窃私语:“他们没子弹了!只剩玩具子弹了!” “冲上去抢芯片!” “玛德冲——” 张山也向前靠近,然后突然脊背一凉。 这个发展,怎么这么眼熟? 和之前的钓鱼手法怎么这么像? 张山低声用英语喝:“不要鲁莽!对面可能是钓鱼!” 立刻有人用英语说:“我算过他们的子弹数,很明显现在他们手里的子弹没几颗了!” 张山:“……啊?” 所以不是钓鱼? 张山有些犹豫。 隔着一段距离,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张山混在赛拉维尔的人中亦步亦趋,突然“咔嚓”一声响,他头顶一痛,紧接着天旋地转,他就躺在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 张山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卧槽!”陆泽宇在赶来支援的路上,张大了嘴。 江韵是真的没子弹了,他可以作证。 但是容栀真的凶残。 她用一梭子猛烈的橡皮弹射断了几根粗壮的树枝! 这他妈是人的准头吗! 几根粗壮的树枝形成一张网,轰隆轰隆砸下来! 现在,地上横七竖八躺下数名精壮男子。 ……被砸晕的。 陆泽宇看得目瞪口呆。 正午来了,丛林里的光线逐渐转亮。 赛拉维尔这一批来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干趴。 还有一些一开始就被江韵击伤的人,坐在后面看到这可怕的景象,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华国盛产妖孽吗? 这两个妖孽弹无虚发,枪法惊人。 赛拉维尔是来干嘛,把送人头送成了人头霸王餐吗? 有人被打碎了膝盖,预见到自己截肢的命运,恨恨地对江韵吼道:“下手这么绝,你不怕我报复回来?” 江韵正摸索着把人捆起来,闻言,脸色沉下来。 他不怕报复,但是这人说的话把容栀也牵扯进来,这下子就捅了江韵的逆鳞。 他伸出沾血的手指,猛然死死按住那人碎裂的膝盖! 那人惨叫起来! “注意身份,你现在在华国的领土上,谋杀华国公民。”他面色不变,似乎听不到身边凄惨的叫声,模样冷酷又俊美,“我只是击伤你,没有就地格杀,还是看在华国法律的份上,你最好心怀感激。” 手下的人惨叫着,颤抖着,喘息着,脸色苍白,额头的汗瀑布样流淌下来。 “而且,”江韵冷漠地说,“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轮得到你?” 陆泽宇在一边看得有些心惊胆战:“可以了江韵,他晕过去了。” 江韵面色不变,松开手,地上的人痛晕过去。 他心中有些烦躁,把这片烂摊子甩给陆泽宇,然后迈着长腿,回身去找容栀。 容栀正蹲在一名昏迷的男子面前,不知在想什么。 江韵走过去,蹲在容栀身边。 和刚才的狠辣不同,现在的江韵颇有些气鼓鼓的,蹲在容栀身边,两个人就像两只排排蹲的蘑菇。 有些幼稚。 容栀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看着江韵的样子,心里好笑,一边打着绳结一边问:“你想说什么?” 江韵说:“我们走吧,容栀。” 容栀一怔,黑眼睛抬起来,闪亮的眼珠中倒映着江韵认真的脸。 “人类这样对你,我不想再管人类了。”江韵握住容栀的手,“管它什么劳什子盘古计划——管它能不能摧毁人类,我们离开这里。” “我们走吧,随便找个地方,或者去外太空,都行。只有我们两个人。” 容栀的看着江韵,笑了。 “你在说什么。”她温和地说,“你是人类,我也是人类,你我如何才能独善其身?” “我不知道,但是我心中闷闷的。”江韵说。 容栀垂下头接着做事:“我都不放在心上,你又干嘛突然发神经。” “不是发神经,11x。”江韵突然叫了容栀的旧日姓名,“我只是……” 只是心疼你。 只是为你的遭遇而悲伤。 所有人都在让你做一名英雄,只有我为你而悲伤。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去做英雄。 我只希望你…… 平安喜乐。 江韵没有说出口,容栀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要说的话。 她又想哭了。 真丢人是不是。 曾经埋葬相依为命的少年的时候没有哭,战争中死掉战友的时候没有哭,遭遇背叛的时候没有哭,被主脑拿去做人体试验的时候也没有哭,只剩一段意识遨游在数据池中的时候也没有哭…… 可是今天她却又想哭了。 因为有一个人,他能设身处地地理解她的遭遇,并真情实感地与她共情。 她想要的,不过就是这点偏爱罢了。 容栀吸吸鼻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也或许是不知为何的脆弱。 “好啊,江韵。”她温柔地说,“等处理完盘古计划的事情,我们就走。” “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江韵伸出手去,把容栀揽入怀中:“只有我们两个人,11x。” “让我对你好。”他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承诺,“从前全人类亏欠你的,以后我都会为你补回来……你会有我全部的忠诚,我会毫无保留地偏爱你,支持你,以你的意志为我的意志,让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你。” 容栀把头埋在江韵的怀中,他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小块。 她声音闷闷,但是又有些期待:“嗯。” 江韵红着脸说:“那,我可以把我们的智能指环,设置成情侣模式了吗?” 怀中的女孩子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拧了他一下。 …… 陆泽宇站在一边,叉着腰看着两个人抱在一处。 画面很美,但是他捆人捆得很累,然后一抬头就要被虐狗。 宗柏在旁边帮忙:“狗粮摆在那里,是你自己非得过去舔一口,你说你是不是狗。” 陆泽宇呸了一声:“这算什么事?” 他指了指容栀,“她,抢了我们的芯片,我们几个一路累得贼死跟过来,结果就为了帮江韵追女朋友?” “我一路潜伏,你知道我多苦吗?林子里头多少蚊子?” 宗柏手不停:“你也可以交个女朋友。” 陆泽宇顿了顿,悻悻道:“算了,我不看他们。” 第160章 容栀摧毁人体实验中止克隆人销毁生化武器? 然后夏峥嵘又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现在容栀算是我们家属了,那芯片……” “我交给容栀保管。”江韵不知何时走过来说。 陆泽宇:“???” 陆泽宇:“为什么?” 江韵想了想,找了个理由:“因为容栀的武力值最高。” 一群人都沉默了。 这还能说什么??? 一群人不自觉把目光放在容栀身上——等等! 卧槽容栀在干嘛??? 只见容栀用木棍夹起一直柔软蠕动的毛毛虫,放在了地上晕倒的张山的脸上…… 一条,两条,三条…… 陆泽宇不自觉摸了把自己的脸,心里毛毛地看了江韵一眼。 江韵满脸含笑,一副“老子的女朋友真是个小机灵鬼”的自豪感。 这都行? 陆泽宇心中的狗子捂着眼睛大叫:“啊,爱情的酸臭味!!!” 而另一边。 张山崩溃了! 他本来已经醒了,头痛欲裂,然后发现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然后推测出自己任务失败了,落在了大魔头容栀手里! 容栀可比什么华国国安可怕多了,就没她这么可怕的人! 张山赶忙闭眼装晕。 结果容栀五感敏锐,轻易地就看穿了他。 一番拳打脚踢,张山愣是一声不吭,眼睛闭得紧紧的。 容栀都气笑了。 最终祭出大招。 张山豁然睁开眼睛:“我醒!我醒还不成吗!!” 容栀示意宗柏过来审问。 这时候,夏峥嵘、谢一山、欧阳鑫鑫也出来了,欧阳鑫鑫站在容栀身边,面上有股担忧之色。 “没关系的,他已经被我们捆牢了。”容栀轻声安慰她。 欧阳鑫鑫有些忧虑地问:“审问之前要不要把他下巴扭脱臼,或者把牙齿敲掉?他们不是会在牙缝里藏药,一被抓就咬破药自杀吗?” 张山听见了,满脸难以置信,生怕自己的牙被敲掉,悲愤地高喊:“你别听她瞎说!” “那都是小说里的!都是艺术加工!!” “我们不自杀!!!” 大家都忍不住笑出声,空气中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容栀笑着,余光看见江韵却没有笑。 她突然想起来,江韵脑后那枚自爆芯片。 江韵在星际时代,就是做死士的。 容栀收敛了表情,轻轻握住江韵的手。 江韵一震,一双清秀的凤眼对上了容栀的目光,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 江韵微微笑了。 陆泽宇做了个呕吐的鬼脸。 …… 宗柏审问张山,张山回答得非常痛快。 欧阳鑫鑫有些疑惑:“和我想的不一样。” 容栀摸了摸她的头,碰到了头盔,转手去拍她的肩膀:“他们很看重自己生命的。” 欧阳鑫鑫想了想,有些失望:“他们竟然不自杀。” 当着江韵的面,容栀意有所指:“生命才是最可贵的。” 江韵在一边,唇角又微微翘起来,压都压不住。 宗柏审问过张山,走过来轻声向江韵请示了一会,然后江韵招手叫陆泽宇和容栀过去开小会。 陆泽宇看着容栀,眼中满是戒备:“容栀不是我们的人,她就不必来了吧?” 江韵想说话,容栀示意他后退。 江韵会意,让容栀自己去解决。 容栀看向陆泽宇,从怀中摸出一支烟,点了。 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小小的芯片,陆泽宇瞳孔微张—— 就是“盘古计划”! 陆泽宇浑身紧绷,看向容栀的眼神毛骨悚然:“你想干嘛?” 容栀轻轻吸了一口,烟头闪烁出红光,她把烟夹在手指上,轻轻吹了一口。 面孔上的表情残忍又浪漫。 “我要毁了芯片。” 说着,她就把芯片靠近了烟头。 陆泽宇后背一股凉气直冲上天灵感,就连耳边都“嗡——”的一声! 他妈的这个女人不按套路出牌她不是刚交了男朋友吗难道一点都没有点恋爱的甜蜜吗!!!!! “你冷静!冷静!”陆泽宇惊呼出声,赶紧稳住容栀,他相信容栀是真的会做出来这种事! 陆泽宇紧张地看了一眼江韵,结果发现。 江韵,正含笑看着容栀,眼中满是“老子的女朋友怎么这么飒”的欣赏之情。 玛德祖国的未来交到他手中吃枣药丸。 “泽宇,你来一口吗?”容栀将燃着的烟凑近了芯片,顺便丢了一根给陆泽宇。 陆泽宇:“……” 容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现在我能提条件了吗?” 陆泽宇又看向宗柏,宗柏摇摇头,意思是打不过。 陆泽宇认怂:“……能。” 容栀又笑了笑,然后把芯片举得高高的。 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洒下来,在芯片上面折射出四面八方的冷厉的小点。 不对。 芯片怎么会折射出无数闪烁的光点?! 陆泽宇变了脸色,只见容栀就地一滚,三步两步退后,几个精壮男人从天而降,陆泽宇被一股大力勒住喉咙,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下一秒就被按在地上! 和赛拉维尔那群乱用热武器的乌合之众完全不一样! 寒光凛冽的刀夹在陆泽宇的脖子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都别乱动,不然我划了他的喉咙。” 这个声音中文说得有些生涩,但意思表达得很明确。 陆泽宇转动眼珠,看到身后那人的半张脸。 是个高大的白人,高大,精悍,晒成古铜色的皮肤,一条斜斜的疤横亘在眉梢眼角。 那人的手如同铁箍一般,陆泽宇动都动不得,他嘴里嚼着什么,痞里痞气地说: “好久不见,小十一。” 容栀姿态松弛,神情自然,仿佛只是和老友叙旧。 如果忽略此时她手里抓着的男人。 容栀死死抓着身形比她大出数倍的精壮男人,烟头放在他的眼睛处,淡定地说: “好久不见,三哥。” 举止间,大有“你敢动陆泽宇我就把他眼睛烫瞎”的胁迫感。 一群高大精壮的男人,有白人也有黑人,紧绷着站在一边,不敢轻举妄动。 局势一时间僵持了。 “小十一,原来你也对芯片有兴趣。”三哥说。 容栀抬眼看他:“那是自然,那你呢?” 三哥笑了笑,用法语迅速说了句什么。 一名肌肉虬劲的黑人掏出证件,向在场的人展示了一下。 陆泽宇脸色变了。 虽然是英文,但他还是认识的。 联合国人类维和特别小组? 为什么会招来这群人? 三哥的手紧了紧,陆泽宇的脸都被勒得涨红了。 在场的似乎只有三哥会讲中文,他语气平静地说:“国际希望你们能够销毁芯片,中止这项研究。” 容栀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但是你们这个上来就抓人威胁的态度,看起来不像是商议。” 三哥笑了笑:“小十一,你知道我们干涉的都是事关人类未来的大事。你我曾经也是战友。” “大事?”容栀说,“我们从前摧毁人体实验室,中止克隆人研究,销毁生化武器,这些确实是关乎人类存亡的大事。” “但是现在所做的人工智能研究,你确定是大事?”容栀犀利地看着面前的精壮男人,“而不是以维和为名,干涉别国内政?” 第161章 拳打脚踢维和部队&赛拉维尔! 一旁的陆泽宇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听到了什么? 信息量这么大? 摧毁人体实验室,中止克隆人研究,销毁生化武器?? 我的人生和你的人生不在同一个电影频道? 我还在青春片过疼痛人生,你他妈在好莱坞片当超级英雄?? 一时间,陆泽宇都忘了自己还在别人手中,震惊地看向容栀。 容栀却满脸淡定,似乎没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三哥说:“人工智能研究涉及到伦理问题,怎样的智能叫智能?这个智能的尺度又应该控制在什么范畴内?这些不是华国自己的事,是全人类共同的事。” 容栀说:“你在避重就轻。按照我的理解,如果是这样,把这项研究置于国际监督下进行即可,你完全没有解释为什么要销毁这项研究。” “对不起,三哥,你没能打消我的怀疑。就算联合国秘书长本人来了都不行。” 说着,容栀把烟头凑近了手里抓着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睫毛吱吱烧起来,他大声嚎叫着,用不知哪里的语言大声叫着,应该是在求救。 虽然现在的容栀一样凶残,但陆泽宇看容栀就像是看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废话,容栀可是打入了腐朽资本主义内部的人! 大佬! 三哥似乎也有些头痛,他看了看嚎叫的男人,又看向容栀:“小十一,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呢?” 容栀突然说:“三哥,我成年了。” 陆泽宇懵逼。 成年怎么了? 要这群人给你唱生日快乐歌吗? 死死勒住陆泽宇的男人,手却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粗重。 三哥惊喜地问:“所以说,你是答应了——” “是。”容栀想着,等盘古计划结束后,她就和江韵离开,“我决定正式加入你们。” 三哥大笑起来。 “好!” 容栀说:“作为交换条件,我要求作为人类维和小组的特派人员,全程参与盘古计划。” “如果我认为,盘古计划有违背人类伦理的风险,我自然会销毁它。”容栀说,“但是,在那之前,你们不可以插手,也不可以过问进度。” “否则,我会怀疑是否借人类维和之名,干涉他国内政。” 容栀说完,三哥沉吟片刻。 陆泽宇听完以后,内心紧张起来。 站在外交的立场上,如果这个什么鬼的人类维和一直在这边跳来跳去,很多事情做起来就会受到掣肘。 与其来个白皮站在一边虎视眈眈...... 容栀现在提出的办法,还真就是当下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陆泽宇耳侧听到男人用不知什么语言和另一个人说了些什么,那几名精壮汉子全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大喊大叫,似乎是表示反对,分外激烈。 容栀面容平静,没有多说一句话,但她手中夹着的男人却惨叫起来。 陆泽宇不知容栀大佬做了什么,但那叫声过于凄惨,他的心跟着抽搐起来。 围着的男人都不说话了,陆泽宇对面的黑人眼白发黄,瞪着大眼睛,面容惊疑不定。 三哥用口音浓重的英语又说了些什么,这次,那些人都没再出声。 双边就这样在诡异的平静气氛下达成了一致,陆泽宇被从背后推了一把,容栀伸手接住他。 容栀手中挟持的人已经被那群人围起来,迅速检查了一番。 "走。"三哥看了容栀一眼,说。 然后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笑着对容栀说:"小十一,记住你的承诺。" 容栀圆滑地说:"后续问题自然有专人和你们联络。" 三哥应了一声,众目睽睽之下,一群人不慌不忙地消失在树林中。 等到那些人都身影彻底看不见,陆泽宇这才松了一口气,颓然坐在树下。 累了。 容栀挑了挑眉:"那现在,我是盘古计划的一员了。" 她看向陆泽宇:"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泽宇反问:"不同意的话,你就毁了芯片是吗?" 容栀把手中的烟掐灭,懒懒地说:"那是自然。" 最后,陆泽宇说:"成吧。" 新鲜出炉的盘古计划成员,容栀,和江韵陆泽宇宗柏走到一边去开小会。 宗柏率先说:"藐视我国法律的那些人,是邪教组织塞拉维尔。" "邪教?"容栀惊讶地脱口而出! 怎么会是邪教? 在容栀生活的时代,塞拉维尔可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实验室! 当然,在那个时候,塞拉维尔已经湮灭多年,只存在于尘封的历史典籍中。 容栀万万没想到,在古代的地球,塞拉维尔居然是邪教! 容宗柏目露怀疑:"为什么你会知道塞拉维尔?这个神秘的邪教组织近几年才走入高层的视野....." 容栀直接问:"塞拉维尔是宗教?" "塞拉维尔是脱胎于共济会的极端科学组织,俗称拜科学教,崇拜极端的理性与数,他们的信徒被称为塞拉维尔。" "脱胎于共济会?" "是,共济会本身追崇‘理性光明’,你看他们的会徽上面有圆规和尺——" 宗柏找出一张共济会会徽给容栀看。 圆规和尺,中间一个巨大的字母c,c字中间,是一只冷酷凝视的眼睛。 这只冷酷的眼睛。 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划破了容栀的记忆。 她没见过共济会的会徽,但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容栀回忆起自己从前摧毁的东亚人体实验室,突然心有所感。 倒霉的韶城校霸宋晔,就是在日国被绑架,然后准备交易到人体实验室的时候,被她救下。 因为这个人体实验室的活动主要在东亚,牵涉到很多华国公民,这激怒了华国高层。 容栀就是在这场行动中和华国警方合作,从而进入华国高层的视线。 当时救下宋晔的时候,她扮作犯罪集团的一员混入废弃仓库,当时是怎么假扮来着? 对了。 带有宗教意味的黑色斗篷,斗篷上面,有一个纹章—— 她用一双黑眼睛看向众人,然后捡起一根树枝,循着记忆,在地上缓缓画下一张图。 她在上方画了一个圆规,下方画了一把尺子,中间画出一只倒立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缠绕着一个字母,s。 "s,science."容栀轻声说。 最后,她在整幅画的中央,画了一只眼睛。 虽然是夏天,但眼睛画出的那一瞬间,几个人身上都渗出一丝凉意。 容栀丢掉手中的树枝,抬起一双黑色的眼睛。 "塞拉维尔。" "或许,我已经和他们打过交道了。"容栀说。 第162章 这一次,全人类的命运,我和你一起承担 对着宗柏和陆泽宇丢下一颗炸弹,她拉起江韵走到一边。 ”在你那个时代,你知道塞拉维尔吗?” 听了容栀的问话,江韵目露诧异。 ”我没有。” 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在你牺牲以后,人类被超级人工智能逼到了角落,说句不好听的,活得好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 容栀的脸色凝重。 ”塞拉维尔。”她说,”是最终诞生了覆盖全宇宙的超级人工智能的实验室。” ”你的意思是——” ”在未来,实现这个构想的实验室,不是盘古,也不在华国,而是在……塞拉维尔。”容栀说。 ...... 韶城。 ”失败了啊。”陈立元慢悠悠地说。 他坐在桌子后面,随意地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支撑着脸,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是的,尊主。”对面的人咽了下口水,有些干涩地说。 那人带着木讷的黑色眼镜,穿着普通的格子衫,看起来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格子衫上面有一个不起眼的logo,细看,依稀是一个缠绕着字母”s”的倒十字架,一只眼睛点缀中央。 他不安地动了动,膝盖上的剧痛清醒了他的脑子,长裤下的膝盖上布满了被鹅卵石硌出来的红痕。 一块鹅卵石地面铺在他的身下。 他见书房里位于上首的两人都没再说话,试探着用手支撑着身子,试图站起身。 下一秒,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他被打得一个踉跄,耳朵嗡嗡响,嘴里弥漫上血腥味,一串鼻血掉落在缠绕着“s”是十字架上,十字架正中央的眼睛变成了红褐色。 有瓷杯重重磕在桌沿的声音。 邵长城首富宋世任的手握着瓷杯的沿壁,袖口的红宝石就像是一滴血,闪闪发光。 他情绪失控,满脸暴戾地从书房里抄起一根高尔夫球杆,面色极为阴沉难看:“跪下。” 那人弯下腰跪在地上承受着宋世任的怒火,高尔夫球杆闷闷地砸在背上,剧痛在肉体上反复凌迟。 陈立元面上仍是温和的神色,看起来很儒雅、很亲切:“宋总,消消气。” “媛媛那边正在恢复,还有一段时间就能出来见人了。” “到时候,事情还会有转机的。” ...... 港岛。 ”我们已知,在星际未来,超级人工智能的过度膨胀,会对人类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容栀说。 ”在穿越前,我曾经组织考古学家在塞拉维尔实验室反复寻找,试图找到掣肘超级人工智能的设计。” ”但是,很奇怪。” 幽暗的密林中,容栀缓缓向江韵回忆着—— ”我们没有找到。” ”在推动超级人工智能诞生的赛拉维尔实验室,既没有在编写中,编入预防超级人工智能黑化的“预防针”,也没有留下销毁超级人工智能的钥匙。” 在容栀作为11x当政的时刻,她调动了全部的技术力量去还原赛拉维尔实验室的历史资料,始终没能找到销毁人工智能的指令! 就仿佛,这个超级人工智能,是直接凭空蹦出来的一样。 最后人类只能将此归结于,史料被销毁,技术手段无法恢复。 11x是个执着的人,她命人恢复了赛拉维尔的金钱流水数据,又花了数年时间,才追溯到,在几千年前,赛拉维尔曾经与华国某处有密集的金钱支出。 除此之外,什么都查不到。 在几百位史学家孜孜不倦的考据下,推断出,同时期,华国只有华国科技大学组建了一个特殊实验室。 至于具体是什么,不可考。 然后……没多久。 11x消失于背叛。 因此,容栀来到了华国科技大学。 当她看到的“盘古计划”的时候,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如果说,超级人工智能原本诞生于华国科技大学的实验室,只是基于种种原因,才被剽窃到其他国家呢? 容栀想到,陶蜜在后世被称作“光脑之母”,那为什么,超级人工智没能出生在陶蜜手中? 她想到芯片里的资料。 “盘古计划—— 依托华国自主研发的超级计算机,依托现有宇宙结构,催动覆盖星球的超级人工智能的诞生。” 如果自己没有来到三千年前的古代地球,那么在火车上,这枚芯片,就已经被抢走了! 她感觉自己触碰到了这团迷雾的边缘。 之所以人类没能找到解决问题的资料,是因为,这些资料根本就不在赛拉维尔实验室。 而是在—— ”华国!”江韵说。 他明白了容栀想要表达的意思,猛然站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正在参与主脑的诞生?”江韵脱口而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韵向来主张技术无罪。 他认为,科技的发展可以带给人类更加舒适和便捷的生活,人们需要做的,只是给脱缰野马般的技术套上规范的辔头。 毕竟,江韵自己的生命,就是靠着技术赋予的。 可是,参与未来残害人类的罪魁祸首的诞生这件事情,干系过于重大! 他和容栀都清楚未来的世界,江韵的额头微微渗出冷汗。 ”我们中止盘古计划。”江韵说。 容栀摇头。 ”没用的。”她说,”起初,我是想直接摧毁芯片的。” ””可是后来我想通了。”容栀看向远处幽暗的密林。 她仿佛看到,在远古时代,第一批有了智慧的猿人举起火把,从幽暗的密林中走出。 ”盘古计划的提出是人类发展的大势所趋,江韵。”容栀转头对上江韵的眼睛,慢慢地说,”人类发展到今天,前进的脚步是不可阻碍的。” ”科技的向前碾压的时候,就算我们中止了盘古计划,也会有更多的计划涌现出来。” ”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人类再次走向......动乱吗?”江韵抓着头发,痛苦地捂住脸。 他说不出”毁灭”两个字。 ”这就是时间的乱流。”容栀轻声说,”江韵,你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救世主。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出现了。” ””我们只能尽力坐上这列疯狂的列车,然后去试着驾驶它。” 容栀紧紧握住江韵的手,她的手温暖有力,江韵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与其落入塞拉维尔手中,不如放在我们自己的眼皮子下面,不是吗?” 江韵看向容栀的眼睛。 她的眼睛永远是那样。 漆黑的,野性的,富有生命力的。 有冰凉的海水,也有熊熊燃烧的火焰。 ”好。”江韵不由自主地说。 ”其实,如果我没死,或者说我后面的人没死——”容栀的面上露出奇异的笑容,”如果沿着当年的思路,对地球帝国进行考古,是不是就能找到掣肘主脑的钥匙,这场战争,早就结束了?” 江韵抱了抱容栀:”别多想,不是你的错。” ”人类不是你一个人的负担,11x。”江韵轻声说,”这一次,我和你一起承担。” “我们尽力一试,来驾驶这辆疯狂的列车。” ”就像那萤火一般——” “有一分力,就发出一点微弱的光。”江韵紧紧拥这容栀,”如果没有太阳,我们就做唯一的光。” 第163章 威逼利诱搅黄夏启宗的游乐园,狠狠打脸! 回到陆泽宇和宗柏面前,江韵捡着一些推测说了,不过依旧隐瞒了两个人来自未来的身份。 这是他们共同的秘密。 "还有一个人,情况可能有点特殊。“宗柏说。 宗柏起身,把远处的张山拎着脖领子拖了过来。 张山疯狂挣扎着:”我怕不是塞拉维尔!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 宗柏把夏峥嵘也叫了过来。 "这个人,你听听他说的话吧。“宗柏说。 夏峥嵘听着宗柏的话,心中大概有了猜想,沉着一张俊脸坐在一边。 他点了支烟慢慢吸着,烟雾袅袅回旋着上升。 张山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他是二房派来骚扰夏峥嵘的。 夏启宗的娱乐地产开幕,二房只要不是傻透了,就不会在自家的产业上面动手脚,导致自家的产业整改。 但是恶心恶心人还是能做到的。 二房想教训一下夏峥嵘,而且这次内测请了好几名主播,夏峥嵘既受到教训,又被直播下来让众人都知道,是二房的一贯风格。 但问题是,二房又想在大众面前维持一个好的形象,所以指使张山混入塞拉维尔的队伍里面,试图嫁祸塞拉维尔。 所以,二房难道不知道塞拉维尔是邪教么? "不知道。"夏峥嵘慢慢说,”所以,这个主意是谁出了坑二房的?" 二房为了洗清自己的黑道历史,煞费苦心,如果知道塞拉维尔已经被定性为邪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一个邪教牵扯上关系,更不可能放塞拉维尔的人进园区! 一石二鸟。 夏峥嵘咬着烟头,狠戾地笑了。 他和容栀对视了一眼,同时说出一个名字。 "何天。" ...... 夏峥嵘把孙维峰、谢一山和欧阳鑫鑫叫过来,指着满地的被捆住的人,说:"好好拍。" "都是在夏启宗的内测里发现的犯罪人员。" "题目我都帮你们想好了,堂堂丛林园,为何变成了滋生犯罪的土壤?此类园区的安全性拿什么保证?夏氏地产的安保可有漏洞?" 然后夏峥嵘又扯着张山的脖领子,拖到镜头前:"录他。" 张山对着镜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背着容栀给写的台词。 容栀告诉他,他和邪教牵涉在一起的时候,张山吓坏了。 他只是来吓唬吓唬人罢了,他怀里揣着的金属仿真枪甚至只是一把打火机—— 如果和邪教扯上关系,性质可就变了,他要吃牢饭! 张山在这一刻心里恨透了二房,自然容栀说什么他就怎么配合。 于是容栀给他写了一篇声情并茂的忏悔词。 句句血泪,声声指控夏氏地产里出现的犯罪分子胁迫老实人参与违法勾当—— 情绪上不来没关系,容栀就在镜头后面,他的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佬,求别笑,太可怕了。 陆泽宇本不是参与内测的人,他留在此地处理后续事宜,容栀把带着一群人准备离开。 "你们还要接着玩?"陆泽宇难以置信,"你们都把人家地盘搅和黄了,这事,夏启宗知道吗?" “如果他不知道,我去告诉他,让他知道。”容栀说。 欧阳鑫鑫忍不住心潮澎湃:“所以栀姐,接下来我们要去……” “找夏启宗。” “引蛇出洞,蛇已经被打死了……那现在,轮到我们发起进攻了。” …… “第一次开门的时间就要到了。”沈非凡说。 这场游戏的规则还是夏启宗专门为夏峥嵘设计的,三次开门,能成功逃出的人是最后的赢家。 夏峥嵘一定会从门这里经过。 夏启宗看了一下腕表时间,又看了看手中的地图。 不像其他玩家,夏启宗手里有整个丛林狙击园的地图。 但是园区地形崎岖,即使拿着地图,也很容易走错路。 很多玩家把夏启宗当大boss刷,认为击毙夏启宗就会掉落比寻常玩家更多的奖励。因此,三个人四处躲避,但也经被迫历了好几番激战。 突然,赵程飞身把夏启宗扑倒:“少爷小心!” 一枚橡皮子弹擦着夏启宗的头盔飞了过去。 沈非凡回身冲着密林深处一枪,凝神细听,然后又迅速补了两枪。 很快,手腕振动一下: “当前【夏启宗】完成8次击杀。” “剩余人数:33” “排名:2” 沈非凡用的是夏启宗的游戏枪,击杀人数就记载夏启宗头上。 因为他本人并不想立硬汉人设。 沈非凡把游戏枪丢给夏启宗,赵程见夏启宗脸色难看,转身向密林里走去。 很快,林子里传来击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和惨叫声,过了一会,赵程回来,转了转手腕。 听到惨叫声,夏启宗面色稍缓,指着击杀榜的榜一对沈非凡说:“本来我请容栀过来,是为了帮我带流量。” “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不懂事,竟然抢了我的风头。” “听说休息区的人全都在讨论她……她以为我请她来做什么?个人秀吗?” 沈非凡听懂了夏启宗的抱怨,尴尬地笑了一下:“夏少爷,是我不好,我们演员确实不怎么吸量。” 夏启宗神情冷淡:“我要进军港岛政界,从艺体委往上爬,就必须要树立一个健康强大的形象,才能在竞选中获得公众的支持。” 沈非凡低声说:“我知道,我会全力协助您。” 第164章 容栀把夏峥嵘带起飞了!给启宗画了个SB 夏启宗显然心情不大好,沈非凡在一边尽量缩减自身的存在感。哪怕是影帝,对上资本大鳄也天然处于劣势。 突然,尖锐的防空警报呼啸着席卷了整个园区,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滴——滴——滴——” 警报声响彻园区。 第一次开门的信号! 园区的铁丝网门缓缓打开,近在咫尺。 周围静悄悄的。 网门周围的杂草专门设计过,高度能藏住一名成年人。 夏启宗蹙眉:“赵程,你带着沈非凡检查一下四周。” “夏峥嵘他们没有地图,应该不会那么快赶到。” 赵程比了一个手势,拉着沈非凡,从地上拖起一根枝子去打草。 有风吹过,高大的草丛摇晃着,影子张牙舞爪,像极了蹲着的人。 “安排人把园区内休息室的玩家送出去。”夏启宗对着腕表低声安排工作,然后掏出手机,浏览相关话题—— ins上,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容栀的片段直接攻占了夏启宗的推送首页。 围脖上,话题顶部也赫然是容栀。 问题是,无论是ins还是围脖,有关夏氏地产的娱乐产业的信息少得可怜。也就是说,容栀的流量几乎只局限在她自身—— 啊不,还带飞了夏峥嵘。 “夏峥嵘哭包”居然也在热搜上面,令夏启宗气愤的是,夏峥嵘全程无能的表现,竟然获得网友的好评? “夏峥嵘,装逼犯中的一股清流……” “夏峥嵘好接地气!无能小哭包,爱了爱了!” 夏启宗长年在国外,他不知道,现在的华国民众,已经对处处完美的高冷完美王子不感兴趣了。 民众们反而更吃接地气的人设。 “这群愚蠢的从众的庶民……”夏启宗一边翻着,一边焦虑地低声咒骂! 直到他看到这样一条评论: “夏峥嵘真的real,大家都知道夏氏兄弟不和,夏启宗还假惺惺说什么兄友弟恭,夏峥嵘直接去夏启宗的演讲下面开炮,哈哈哈哈,豪门争斗,xswl。” 夏启宗心中一惊,马上开始搜索自己前阵子的演讲视频,找到点击量急剧攀升的那几个,就赶忙进去翻评论,越看越心惊! 他的理念正被夏峥嵘一条一条写着评论: 比如,关于“经商的红色理念”—— 夏峥嵘在下面开炮: “扑街!既然你要亲近红色,干嘛不直接支持自己的祖国,亲近大陆?简单快捷,比你本人在西方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容易的多!(明明自己就和漂亮国亲热贴贴,还要立红顶商人人设,辣鸡!)” 再看自己在一场讲座中提出的对“暖市商业模式”的研究,自己侃侃而谈,聊了很多暖市商人组团投资的商业调研,谁知夏峥嵘在下面的评论一针见血: “扑街!那个叫暖商不叫行商!这都能说错,这份报告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 零零碎碎,洋洋洒洒,炮轰了十几条,迅速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民点赞冲到热评的位置。 什么玩意?夏峥嵘背靠容栀的流量,踩着自己,给自己立了个爱国人设? 更糟糕的是,就这么一会,华国共青团竟然给夏峥嵘点了个赞! 还得到了官方背书? 夏启宗迅速浏览了一遍夏峥嵘在评论区写下的鸡零狗碎,气得手止不住地抖! 夏峥嵘! 夏!峥!嵘! 不对,夏峥嵘可没这个脑子! 不期然的,一个身影撞进了夏启宗的脑海—— “容!栀!”夏启宗压抑着怒火,低吼一句,然后一圈砸在泥土上,把泥土砸得飞溅起来! 就好像他的怒火! 谁知身后竟然传来清凌凌的声音,冷静又冷漠,音量不大,却像烟花一样炸开了夏启宗的脑海! “在呢。” “夏总找我?” 随即,冰冷的金属管抵住后脖。 夏启宗一怔,冷意顺着脊椎留下,迅速扩散到四肢,然后在心脏中疯狂翻滚! 怎么会? 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一个黑洞洞的摄像机绕了过来,对准他的脸。夏启宗心下一沉,还没来得及动作,背后“砰”一声! 远处。 赵程的光脑振动起来,他猛然抬头! “【夏启宗】被【容栀】击中左肋,生命值:3/4。” 赵程骤然变了脸色:什么情况? “启宗哥!”他拔腿就向夏启宗的方向跑去,刚要喊,就被捂住了嘴。 身后的沈非凡死死抓着他,不让他出声。 两个人蹲在草里,很快,腕表一震,又是一条信息: “【夏启宗】被【容栀】击中小腹,生命值:2/4。” 冰冷的枪口从树后绕出,准星里露出容栀黑色的眼睛。 “夏总,你还剩一半的生命值。”容栀说,“知道我为什么不一枪结果你吗?” 摄像机毫不见外地直直怼到夏启宗的脸上,夏启宗脸色苍白,落入困境的感觉犹如被一条冰冷粘腻的蛇死死。 夏启宗努力拿出阳光健康的样子,满不在乎地在镜头面前维持着微笑:“是不是为了从我身上掉落出更多的奖励啊?” 容栀的唇角微微挽起一个弧度:“还真不是。” “其实是为了制定规则。”她凑近夏启宗的耳边耳语,声音中有着强烈的恶意,“还记得五校争霸赛上,你利用规则拿捏我们吗?” “还记得被迫退赛的华清大学吗?” 夏启宗死死压抑着自己:“你……” “我枪法很准,一枪就能打中你的致命处——” “但是我更想看你在镜头面前慢慢失败,失去民众的支持的样子。”容栀慢条斯理地用指尖点了点夏启宗的头盔,又笑了一下。 夏启宗心中警铃大作! 她什么意思? “好好拍。”容栀招呼了一下摄像师,突然回身钻进林子深处,消失了。 沈非凡这才松开赵程的手,两个人飞奔到夏启宗身边,架着他退到隐蔽的地方。 园区的铁丝网孤零零地开着,就像是张开的大嘴,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沈非凡一个人守在外圈,赵程则守在夏启宗身边。 “打开定位权限。”夏启宗吩咐。 很快,代表夏峥嵘的绿色小点跳出来,在附近缓慢移动。 “我要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真正制定规则的那一个。”夏启宗触角勾起一抹冷笑,仔细地看着夏峥嵘的行动轨迹。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个行动轨迹分明画了个—— sb? sb! s!!!b!!! 第165章 顶流男友每天都费尽心机想官宣恋情 夏启宗五官扭曲,怒意犹如熊熊烈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妈的自己的腕表被动了手脚! 谁动的?什么时候动的? 难怪容栀在他耳边哔哔哔一堆有的没的—— 容!栀!! “把你们的腕表检查一下!”夏启宗低吼! 赵程一摸手腕,心脏猛地沉下去,就像一下子踩空楼梯。 “我的腕表呢?” 他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夏启宗又看向沈非凡,沈非凡的腕表倒是还在,但问题是,夏启宗他敢用吗? 真是一道令人恶心的题目! “衣服上有传感器,把衣服脱掉!”赵程说。 夏启宗伸手打了他一拳:“把衣服脱掉,你就出局了!” “别忘了你头盔上的生命灯之所以能亮,就是和衣服成为系统,结合人体热度与微电流促发的!” “夏氏集团的新科技,你自己研发的,你自己不记得?” “我知道你这个成果是顶了别人的成果,但是拜托你不要这么蠢,随随便便就露出剽窃的马脚吧!” “上次动了周承书的成果,如果不是我出手,你现在的名气就臭大街了!” 赵程被骂得不敢出声。 原本是用来算计夏峥嵘的,现在变成他们自己被算计,几个人气得心肝肾肺,哪哪都疼。 “好在只有我的腕表有定位权限。”夏启宗气归气,还是冷静地分析,“所以,他们也没能法定位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定位他们,大家打平手。” “但是——” 夏启宗沉了脸:“现在网上的言论,那群屁民,那群卑贱的庶民,居然在说夏峥嵘可以全面碾压我!” “一个甚至都没接受过精英教育的,跟着一群草莽长起来的夏峥嵘,碾压我?”夏启宗冷笑一声! 防空警报又突兀地响彻空中。铁丝网大门缓缓关闭。 腕表震了震: “第一次逃亡之门开启—— 【无人生还】。 第二次逃亡之门开启时间倒计时:30分钟。” 腕表的界面变成了一个倒计时的沙漏。 …… 戴着腕表的手死死抓着游戏枪,手因为用力而泛白。 夏峥嵘系好自己的装备,检查过腰间弹匣,抬头向容栀看去。 “紧张?”容栀问。 夏峥嵘脸色发白,手有些抖:“不紧张。” “既然选择了回家去争继承权——” “既然决定跳下泥坑,争取那个老不死的欢心——” “我必须打败夏启宗,没有别的选择。”夏峥嵘说。 容栀上下打量他几眼,心中有种微妙的“好大儿终于成才”的欣慰感。 “谢一山,你去跟着夏峥嵘。”容栀突然cue到在一旁看热闹的主播。 谢一山指着自己:“……我?” “开着你的直播。”容栀无情地吩咐,“直播夏峥嵘越级单挑夏启宗——你想个耸动一些的标题,总之要把夏峥嵘打造成一个接地气的人,豪门苦情小白花,懂吗?” 谢一山:“……” 谢一山:“这是我能瞎掺和的吗?” 容栀推他:“输了就是虽败犹荣,赢了就是屌丝逆袭,具体怎么引导,你是专业的,快去。” 谢一山被迫站队,不情不愿地开了直播。 刚一打开,直播间的人气迅速飙升—— “主播,快把镜头对准大佬,我们来膜拜大佬了!” “想看大佬达成百人斩成就!” “听说大佬空手夺枪?我来鉴定一下是不是演戏——” 乱糟糟的弹幕后,几个人悄悄躲在距离大门一公里的距离。 “藏得真好。”夏峥嵘低声咒骂,“衰仔宗肯定带了外援,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水平。” 容栀眼神一凝:“此话怎讲?” 夏峥嵘吐槽:“夏启宗没这么好的枪法。” 容栀双眼圆睁,心中吐槽大盛! 不是夏启宗? 还有外援?? 你tm不早说??? “糟!”容栀伸手制止夏峥嵘的动作! “还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高手隐藏在他们队伍里。” “他是谁?他在哪里?” 就在下一秒—— 弹幕突然汹涌而出,尖叫起来! “快跑啊啊啊啊啊!” “有埋伏!!!!” “跑啊别傻站着了!!!” 密密麻麻的弹幕掩盖了容栀迅速跃起的身形,她一把拖起夏峥嵘,刚好险险躲开一串激烈的子弹! “跑啊!” 容栀一声大喊,几个人撒腿向丛林中跑去! 镜头激烈地晃动起来,谢一山边喘边对着直播间说:“我们现在在逃命。” “这边!”容栀见江韵的方向,一把拖过他,“这边跑地势高!” 江韵边跑边问:“你搞到了地图?” 容栀指了指脑子:“都在这呢。” 夏峥嵘大骂:“究竟是谁把老子害得这么狼狈?等我出去了第一个把他丢去公海喂鱼!!” 只见江韵回身一脚把夏峥嵘踹得在地上滚了几滚,下一秒,他猛地勒住扑上来的赵程,把赵程在原地拖了一个踉跄! 夏峥嵘被摔了个七荤八素,顺着坡滚了下去:……淦。 江韵那厮就是故意的吧! 弹幕里已经开始有人八卦: “这个身手利索的小哥是谁啊,带着头盔护目镜面巾,未免遮得太严实了吧!” “这个身高和身条,可能是哪个刚出道的新人。” 赵程对上江韵,下手有所顾忌,低声吼道:“江韵,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要站队了?” 江韵没说话,几拳打在赵程的脸上,赵程的眼睛很快肿起来。 他看赵程对容栀的眼神不爽很久了,刚好公报私仇。 爽呀。 几拳打得赵程也冒了火气,他低声威胁:“江韵!我不客气了!” 江韵化手为刀,一掌劈在他脖侧,赵程一句狠话没撂下来,直接晕倒在地上。 江韵不是个艺术家吗怎么下手又黑又很? 赵程的脑中只来得及闪过这句话,就陷入了黑暗。 江韵把赵程丢在地下,一枪把他打出局,然后顺便补了两脚,再回身—— 身边哪还有一个人? 容栀呢? 走了?? 难道自己不是她的男朋友吗??? 说好的甜甜的恋爱呢???? 江韵向来冷静的脸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见四下无人,也不顾什么偶像包袱,回过身去又踢了赵程两脚! 然后他盘腿坐在地上,掏出手机,打开了“懂乎”,认真提问。 jy_:新鲜出炉的女朋友一心想搞事业怎么办? 很快,下面就有人回答: “谢邀,题主是不是没有给到女朋友足够的安全感?题主有向自己的朋友圈公开女朋友吗?” “p.s.建议题主换个名字和头像吧看起来像个大爷。” 所以……问题出在自己没向所有人介绍容栀吗? 懂了√ 安排√ 江韵摸了摸鼻子,发微信给陆泽宇:“帮帮忙,我打算官宣恋情,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陆泽宇秒回:“?????!!!!!” 第166章 容栀玩坏舆论&为废柴逆袭,热度又起飞!! 另一边。 夏峥嵘刚刚勉强稳住滚下的身形,有气无力地抬头。 周围很静,特别静。 这是哪里? 下一秒钟,夏峥嵘抬起眼,就恨不得以头抢地! 他和藏匿在此处的几名玩家对上了眼,面面相觑…… 夏峥嵘几乎条件反射般原地又是一滚,原来躺着的地方就扎了一排子弹! 这他妈什么运气!! 夏峥嵘几下就躲进了草丛中,橡皮子弹噼噼啪啪打在草叶上,草丛摆动,他脸上、手背、脖子被草叶割得生疼。 最糟糕的是,他一回头,就直直对上了—— 谢一山的摄像头。 “容栀让我跟着你。”谢一山坐在树上袖手旁观,分外悠闲。 直播间的弹幕画风和容栀在的时候截然不同。 “上啊小废物!用你的小短腿踹飞敌人!” “不会你踹不到自己先摔了吧!” “……” 一枚橡皮子弹打在身上,好在是不被计入战损的位置。夏峥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扑街! 听这脚步声,大概有三、四个人! 容栀不在身边,夏峥嵘只好靠自己。 他把游戏枪上了膛,猫着腰开始兜圈子。 还没见到夏启宗就挂在这里,他靓仔小夏总可丢不起这个面子! 突然,那几个人大叫起来:“是夏峥嵘!这个落单的煞笔是夏峥嵘!” “夏峥嵘身上有很多子弹!还有百万港币!!!” “杀夏峥嵘!掉落奖励啦!!!” 夏峥嵘:“……” 多对一,转身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当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这群人解决。 夏峥嵘的脑子疯狂转动起来。 以他的枪技,能给人描个边就不错了…… 一个一个狙击……只能说理想很饱满现实太骨感。 弹幕里已经叫了起来。 “别兜圈子啊夏峥嵘!” “别怂啊!去正面刚!” “我理解猥琐发育,可是夏峥嵘也苟得太猥琐了吧。” 谢一山笑了起来,和直播间互动:“你们没做功课?夏峥嵘他的用枪技能仅限于瞄准,他是不会开枪的。” “豪门大房小少爷夏峥嵘为什么不开枪呢?这就要从她的心理阴影说起了……” 谢一山按照容栀的吩咐,开始绘声绘色地给直播间讲豪门秘闻,讲夏峥嵘的心理阴影…… 很快,网友们看夏峥嵘就带上了意思怜爱的色彩。 屌丝逆袭,废柴崛起,不受宠的儿子奋起反抗…… 太踏马戳中直播间直男的g点了好吗! 直播间都开始嗷嗷喊了起来,为夏峥嵘加油打气! 谢一山一边引导评论一边在心里感叹。 容栀是魔鬼! 太会把握大众心理了! 舆论是这么玩的吗?她快把舆论玩坏了! 就在这时,夏峥嵘被一名玩家抓了个现行,吃了一记精准肘击,夏峥嵘直接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我身上好多装备!都给你!不要杀我!!” “子弹是吧?支票是吧?我都给你们!你们看看谁来接收一下!” “你们想要的只是我身上的战利品,不想与我为敌吧!!!” 谢一山&直播间广大网友:…… 认怂认得好快…… 屌丝逆袭失败?废柴崛起塌方?不受宠的儿子奋起反抗被拍倒? 究竟是人性的绝望还是命运的悲壮…… 玩家见夏峥嵘行动间活活就是个菜鸡,也放松了警惕,几个人凑在一起,已经开始商量怎么瓜分战利品了。 另一个人走过来对着他开枪,夏峥嵘在地上左躲右闪,犹如一条扭曲的黄鳝,居然真的全躲开了。 “你是鳝变的男人吗?”那人气不过,又走近了几步,下一秒,夏峥嵘一个高抬腿,那玩家胯下剧痛,整个人仿佛被劈成两半! 下一秒,夏峥嵘盯着他的头盔扣下扳机,这么近的距离没有理由打不中! “当前【峥嵘】完成2次击杀。” “剩余人数:30” “排名:12” 谢一山忍不住喝彩:“好!” 夏峥嵘灵活地逃窜。 随着出局玩家痛呼出声,委顿在地,弹幕纷纷惊掉了下巴: “这一记断子绝孙脚……” “好猥琐,真的好猥琐。” “看着都疼。” 也有很多人对这种接地气的操作接受良好: “大快人心!就爱看这种屌丝逆袭废柴崛起!有人生来宠爱一身,有人生来全靠自己。” “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做题家,我也没什么机会接受精英教育,我也只会按扳机做人体描边器……代入一下,如果是我,大概也会像夏峥嵘这么做吧!” “夏峥嵘其实很聪明,他被选上‘鲲鹏计划’,刚才他被人打倒在地真的是失误吗?可能是他计划好的!” “明明是豪门阔少,却因为父亲的偏心,活成了小镇做题家,跑到大陆来和我们卷生卷死……兄弟们!我宣布,我要守护夏峥嵘的笑容!” “楼上的你他妈是个死变态吗?” “支持夏峥嵘!他是不是还有个公司在卖家庭机器鱼?他的公司居然是在大陆注册的,他是我们的纳税人啊!兄弟们快去支持一下,我们大陆人民有钱了!” 一时间,容栀这番舆论操作竟然带动了公司销量。 夏峥嵘的人气居然直线上升。 某文青网上,某名为“小镇做题家”小组里,一个帖子悄然而至:“有一条无论如何也要杀一杀的龙||有人讨论吗?夏峥嵘其实也是个兢兢业业的做题家……” 很快,夏启宗就在围脖热搜榜上看到了“支持夏峥嵘”的热搜,眼睛发红,喘气的声音特别明显,呼哧呼哧的—— “当年就应该赶尽杀绝!” 他愤然抬起手,“砰”一声,树林上掉下一层又一层的叶子,尖锐的声音响彻密林! “和全部家产比,这个地块的营收只是小意思。”夏启宗冷冷地自言自语着,“夏峥嵘,如果不是你逼我,我原本也不想做到这一步。” 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刚才激怒下打出去的子弹壳掉在地上,金属的冷光映在他冷酷的眼中,一股火药味弥散开来。 第167章 幕后之人?容栀!你才是真正的大当家! 夏峥嵘咽了口嘴里的血,按着最后一名玩家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财帛动人心,夏启宗好阴狠的心思! 现在说什么犯规不犯规的已经没有意义了,那几个玩家下手简直和夏峥嵘有仇。 好在经过一番毫无仪态的群殴,夏峥嵘凭着多次暗杀的抗打击能力挺了过来。 夏峥嵘眼冒金星,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他缓缓把手枪努力对准玩家的头盔,扣下扳机—— 射偏了。 他又试了几次,才终于成功,腕表震了震: “当前【夏峥嵘】完成5次击杀。” “剩余人数:27” “排名:4” 夏峥嵘喘了几口气,瘫在地上,透过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天空。 看着看着,他笑了起来。 傻笑了一阵子,有液体顺着眼角掉入身下的泥土。 “妈妈,我做到了。”他小声说。 风吹过,树林扑簌簌抖动,似乎在回应着他的话。 谢一山坐在树上看完全程,神色复杂。 夏峥嵘竟然真的……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纨绔。 直播间和谢一山共享视角,大家都看到了此刻夏峥嵘的凄惨外形。 结合刚才谢一山讲的悲惨身世,弹幕里一下子哭声一片。 夏峥嵘的搜索指数骤然飙升!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谢一山甩甩头,赶紧把同情心收起来! 这种豪门少爷猴精猴精的,谁知道是真情流露还是和容栀算好了在镜头前面赚人气! 淦! 夏峥嵘他究竟知道自己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吗? 感情可以拿来赚流量,爱情呢? 看着弹幕里一片同情声,谢一山心中隐隐有种……超然物外的超脱感。 这也不重要了。 人生在世,谁不披着面具呢。 谢一山冲树下喊话:“赶紧起来了!第二次大门要开了!” 夏峥嵘有气无力:“你好狠的心,栀姐会帮我守门的,让我做一会咸鱼好吗。” …… 容栀猛地往树上一撞,树叶纷纷掉下来,沈非凡被迷了眼,有那么一瞬间停顿! 就这么一瞬间,容栀就挣脱了他的手,警惕地站定在十米之外。 “沈老师。”她还有些微喘,“随随便便就上来动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沈非凡瘦削高挑,居高临下地看着容栀,面上不再是平时圆滑亲和的样子,而是有股冷漠的神色。 “那……什么才是好习惯呢?容十一?” “或者我应该叫你……” “大当家?” 容栀冷静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两个人的游戏枪早不知被甩在哪里,沈非凡手上的刀在幽暗的密林中闪烁着微光。 容栀背靠着一棵古树,警惕地看着沈非凡。 沈非凡突然笑了: “伏虎镖局的大当家。” 他身如闪电般扑上来,容栀身体一转,寒光四射的刀就在古树上砍出一道半厘米深的缺口! “谁能想到,伏虎镖局的大当家,其实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 “我师父才是大当家。”容栀单脚踹树拧身,身体像轻盈的燕子一样躲过一刀。 “笑话,你那个师父不过就是你的障眼法罢了……”沈非凡左右两刀大开大合轮下去,容栀敏捷地连连后退,“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分明就是你!” “别想骗我!所谓的伏虎镖局,不过就是掩饰你做事的障眼法!” 容栀微喘,她手中的树枝几下就被沈非凡手中的刀劈成几截,她一边跑一边迅速在脑子里勾勒地形,然后迅速选了一个方向,边打边退:“你不是夏启宗的人!你是谁?” 片刻,不及沈非凡说话,她突然开口诈他:“你是赛拉维尔!” 拜科学教已经渗透到华国内部了? 沈非凡的眼睛微微一眯。 这个微表情逃不过容栀的眼睛,她心下了然。 赛拉维尔的人视法律为无物,容栀转身就跑。 向着休息室的方向。 那边人多,沈非凡行事会有所顾忌。 前面拐个弯就是休息室,沿路的草越来越凌乱,还残留着人潮挤过的痕迹,草被踩得满是浮土,还有清晰的车辙印。 容栀慢下脚步,盯着幽暗的拐弯处,休息室灰蒙蒙的房顶能看见轮廓。 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休息室内,空无一人。 身后脚步声传来,沈非凡说:“很可惜,你的算盘落空了。” “出局玩家,刚刚被夏启宗安排工作人员,送出了园区。” 容栀嘴角抽了抽:“……” 这个现实像是重锤一样沉沉锤进心里。 运气不好。 她转过身,面对沈非凡,一步一步退进了空无一人的休息室。 “我真敬佩你的勇气。”沈非凡说着,一刀劈过去,容栀猛然闪身,这刀落了个空,砍在门框上,溅起几点火星,“敢孤身引诱我进休息室,你想利用地形甩开我?” “休息室只有一个门,你的举动更有可能阻碍你的同伴对你的救援——你很自信。” “你话真多。”容栀打断他,“愿赌服输,来不来?” 建筑内静悄悄的,地上凌乱地丢这几把游戏枪,是玩家留下来的。 除此之外,容栀没能找到其他可以成为武器的东西。 赤手空拳不是什么好选择——她用脚一勾,游戏枪飞上半空,被她凌空攥在手里,然后一个转身,险而又险地避开身后呼啸的追杀,一头撞进休息区的杂志阅览室,灰尘掉了她满头,下一秒,她的身影就消失在杂志架子中。 沈非凡失笑,杂志架子而已,她以为自己能藏多久? 报刊杂志阅览室的四周都是钢化玻璃,光可鉴人,沈非凡觉得容栀藏身此处简直是慌不择路。 他拖着刀,一排一排架子看过去,脚步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建筑内,激起阵阵回音。 在密密麻麻的报刊架某一处,有一丛稀松歪斜的排列,沈非凡的嘴露出一点点残忍的弯度,一跃而起,长刀轮得浑圆,从上往下劈砍出一道清晰的弧形—— “大当家,去死吧!” 在某个狭窄的缝隙中,女孩的背影一闪而过,在长刀落下的瞬间,敏捷地向远处窜去! 报刊架下面有轮子,一个报刊架斜里冲出来,刚刚好格挡住迅疾落下的刀锋,一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后,报刊架的顶端被刀劈出一道深深的裂隙。 沈非凡再次进攻,猛地一下刀没拔出来,下一秒钟,容栀头也不回,几十个报刊架就冲着沈非凡冲了过来,重重砸在他的胸口处。 沈非凡长年上镜,身形瘦削,被这么一砸不禁胸口一滞,眼前泛起阵阵黑雾。 就这么片刻功夫,还未及他视野完全清明,一把游戏枪打着旋飞过来,重重砸在他的鼻子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和鼻梁上传来剧痛,眼睛一酸,沈非凡的眼泪哗啦啦流下来! 温热的鼻血一串串跌落在衣服前襟,血腥味弥漫在房间里。沈非凡睁开眼睛,两眼之间已经热辣辣地肿起来。 第168章 容栀穿越前的弥天大谎&am;人类不是你的责任 说时迟那时快,容栀抓起手边一本铜版纸的杂志,猛然一掷,沈非凡手腕一痛,长刀当啷坠地! 趁现在! 容栀扑身而出,双手掐住沈非凡的脖子,把他重重扑倒在地,报刊杂志架四处乱窜。 好大的力气! 沈非凡感到扼在脖颈上的手寸寸收紧,他红了眼,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把掀开她:“你大意了,女生的力气怎么能和男人比?” 容栀只是从喉头发出冷哼声,然后猛然发力,两人在瞬间过了数招,容栀几次拆掉沈非凡所有攻势,顺势抓住沈非凡的喉结用力扭下去! 沈非凡后退,后背重重砸在墙上,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的格斗招数——” 容栀一脚把地上的刀踢到远处,用胳膊肘抵住沈非凡的喉咙:“这个招数有什么问题?” 沈非凡的眼神有一丝隐隐的狂热:“你是赛拉维尔?” 沈非凡什么意思? 莫非自己的招数,就是赛拉维尔的招数? 不可能。 自己的格斗技术分明是,分明是—— 分明是在自己被人类起义军救下以后,在军中学的! 容栀按捺住心中的狂风飓浪,一个手刀劈在沈非凡的颈侧,利索地把他打晕。 汗水混着泥土流入眼睛,刺痛传来。她脱了力,瘫坐在地上。 心中有一个沉重的真相,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头顶是白灰色的休息室房顶。 水泥永远缄默不言,水泥永远冷漠地俯瞰。 容栀垂下头,她把自己蜷缩起来,颤抖着伸出双手,抱住头。 片刻的黑暗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她想起从前在垃圾星上,在这支军队统治下生活的日子。 一切向理性、秩序、实用看齐,艺术是被判定为无意义的,甚至就连音乐,在她出生前几十年就灭绝了。 在她奄奄一息躺在垃圾中的时候,是那支军队将她救活,给了她移植了一双眼睛,并把她带回军中训练。 在她醒来的最伊始,那支军队的人就告诉她:“我们是人类起义军,是人类对抗主脑联盟。” 所以,这个根深蒂固的认知,是真的吗? 世界,真的是她以为的那样吗? 如果不是—— 那支军队也是赛拉维尔吗? 那……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谎言呢? 什么是为之奋斗的理想、信仰与热忱,什么是披着美丽外衣的真实残酷世界? 什么是为了理想而牺牲? 为什么是她做了这支军队的领袖? 为什么是她被献给主脑? 为什么是她,能够被主脑拿来做人体试验,残忍剥夺肉体,将意识编码? 我……是谁? 其实,我只是用来燃烧的蜡烛吗? 我,究竟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还是一个存在于众人口中、眼中,因为他人存在而存在、为奉献生命而存在的符号? 我的生命,是不是一场编织巨大的谎言,一场专为我造的梦? 那些战友、同伴,那些情谊,她的子民和背叛。 容栀感觉很痛、很痛。 她的胸膛好似破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冷风灌进去,热风灌进去,空气从她体内流动,却留不下痕迹。 这个世界伸出无形的巨手,把她整个人捏在掌心,揉烂了,就好像揉一片无足轻重的花瓣。 …… 江韵终于在休息室里找到了容栀。 他心中总是有股焦灼的预感,跑了很远的路,终于在休息室前的树上看到了被捆住的沈非凡。 容栀坐在角落的阴影里,看上去像一个破布娃娃。 江韵有些惊慌。 这股颓唐的神气,不像是往常野性难驯的容栀——她怎么了? 他的心尖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意。 “江韵。”容栀抬起头,看到逆光的少年,她小声说,“我记得……我们有一样的格斗技术。” 江韵走到她面前,盘腿坐在地上。 “是。”江韵说,“收养我的军队教的。” 容栀的面上泛起奇怪的笑意,滋味苦涩。 她伸出手去,冰冷的指尖轻轻触碰江韵的脑后,从凌乱的漆黑碎发中穿过,准确无误地摸在植入芯片的小小凸起处。 江韵瞬间睁圆了双眼,本能地要拨开她的手,然后又生生忍住! 她竟然,她竟然—— 她竟然一直都知道吗?! 容栀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一块小小的方块凸起,江韵的双手收紧了肌肉,爆出一条一条的青筋。 “我不太知道一千年以后的事情。”容栀轻声说。 “这里埋的,是自爆系统吗?” 江韵沉默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多年,全靠科技来维持生命,以脑后的这块芯片为生命的本源—— 她还会爱他吗? 自己不过是有意识的行尸走肉罢了。 终于,江韵艰难地开口。 他安慰自己,自己没有骗她,只是有选择地说出了一部分真相罢了。 “这里……可以自爆。” “不过我不是杀手,是死士。” “用古代地球的话说……叫人肉炸弹。”他努力保持轻松,试着调侃。 他不想死。 他死过,他又被救活。 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去死。 可是他不想死。 即使这条命早就该消散了,可他还是不想死。 江韵隐瞒了从前在垃圾星上死掉的事情,只是说:“我被军队收养的目的,就是冲进主脑的控制室,然后被长官引爆。” “引爆的控制器在长官那里?”容栀抬头凝视他。 “是。” “把生命交在别人手中?” 江韵的眼睛犹如两潭漆黑的泉水:“在我们的时代,生命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我别无选择。” 容栀伸出手去抚摸江韵的脸。 “江韵,我好像做错了事情。” 她的声音很轻。 “我好像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因为我,所以才让那些人,把人命越来越当成没有价值的东西。” “我所谓的牺牲,或许只是开了个坏头罢了。” 江韵握住她的手:“为什么怪你?” “容栀,看着我。”江韵摆正了容栀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他一字一句地说:“人类不是你的责任。” 第169章 容栀:演到这里就行了,再演就过分了! “如果说你觉得你开了个不好的头,如果说你觉得你是罪人,那我呢?” 江韵的眼前仿佛又闪现出课本上那张照片,意气风发的领袖含着笑看向镜头,一双深黑的眼睛明亮而又坚定。 无数个痛苦的日日夜夜,对生而赴死产生的虚无感,那些一遍又一遍翻看着那个女人照片的日子……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自我毁灭了。”在他苍白的脸上,一双黑眼睛散发着急切的光,“我,和我的伙伴们……如果不是有你做精神支柱,我们或许都会在虚无的痛苦中选择自我毁灭。” 他急切地、轻声的,捧起容栀的脸:“在你我的时代,人类已经衰败了。悲剧是无法避免的,容栀。” “无论你怎么选,都是悲剧。” “容栀,这是道德困境,无论是理想还是现实——都诞生不出真理。” “只要主脑存在,我们就只有悲剧。” “无论我怎么选,都是悲剧吗?”容栀木然地重复着,她的眼中挣扎着深切的痛苦,“所以,这一切都是没有道理的?”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人头上,就是一座山——那这个人,就必须接受这件事情?就因为这件事情是没有道理的,他就只能接受谁也不去责怪,只能自认一句倒霉?” “就因为最后反派洗白,皆大欢喜,我就要做一个悲剧人物,咽下不应该出现的不甘,拥抱死亡的命运,做一根奉献的人柴?” “可笑我活了大半生,最后发现,我只是活在别人的评价里,活在别人的口中?那我又是谁?” “江韵,如果没有别人的评价和看见,我还是我吗?” 水泥砌成的房子里有回音在空气中荡出层层叠叠的涟漪。 江韵坐在容栀面前,他的左手边是门,有光从里面透进来,照亮了他半张脸。细小的灰尘在光中浮浮沉沉,落在他浓黑的影子上。 他看向容栀,身后是一片巨大的灰白色。 “你还是你。”江韵坚定地说,“因为,你可以选择‘不原谅’。” “如果你觉得,对这些没有道理的事情,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那你就选择‘不原谅’。” “说不,拒绝,选择不原谅。” “如果你不知道,你的隐忍,你的奉献,你的牺牲究竟真的出自你的内心,还是因为别人的期待而做出的选择——” “那就反叛啊!” 江韵大声说:“不要原谅他们,去抗议,去反对,说不,不去咽下理所应当的苦楚,不去接受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事实,不去认同这个世界——不妥协,不顺从,去他妈的正义!” 他抓起她的手:“容栀,不要原谅他们。” “因为——”他的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无论是为了多少人的幸福,要我去做死士——” “我,也无法原谅啊。” …… 我不原谅! 我不能原谅“牺牲我成全所有人”的幸福。 我不能原谅极端环境下赛拉维尔对我的欺骗——即使他们中有好人,即使他们有苦衷。 我不能原谅猪脑对我做得一切,即使这成就了现在的我。 因为—— 我不是一根生而燃烧的人柴。 因为—— 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和所有人一样的,活生生的。 人! …… 容栀转身向丛林园区的大门走去。 远处,风摇树摆,茂密的叶子分开一条狭长的裂隙,白亮的太阳挂在天空。 江韵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迎着太阳,白亮的光把他们的脸照映得一览无余。 他们的手紧紧交握。 尖锐的防空警报再次呼啸着席卷了整个园区,空气都仿佛被搅起一圈一圈的漩涡: “滴——滴——滴——” 警报声响彻园区。 丛林大逃杀,第二次逃生通道—— 缓缓打开。 铁丝网的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浓重的阴影打在地面上,呈现出张牙舞爪的狰狞形状。 两声惨叫! 夏峥嵘! 容栀远远看去,夏峥嵘正被夏启宗按在地上,头盔上的生命灯早就灭了,但夏启宗却没有任何住手的迹象,一拳打在夏峥嵘最脆弱的肚子处,疼痛使夏峥嵘的眼睛野兽般明亮,脸却像纸一样白。 夏峥嵘疼得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手却紧紧抓着夏启宗的大腿,夏启宗被他拖倒在地上,两个人新仇旧怨,泄愤般扭打起来! 尘土飞扬,夏启宗再无没有半分仪态可言。 夏启宗心中有火,手下毫不顾忌。 他的衰仔弟弟下手又黑又猥琐,刚刚那一记掏裆,让他此时此刻胯下还隐隐作痛。 很快,夏启宗占了上风,他左一拳右一拳,对准了夏峥嵘的脸死命砸下去,鼻血横飞,夏峥嵘的眼眶很快就青了一大块,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分外凄惨。 这一切都被远处旁观的谢一山无情地收入直播间。 弹幕早已炸了。 “什么仇什么怨,下这种狠手?你们可是亲兄弟!” “打人不打脸,这夏启宗专门照着脸打?是因为园子里没有摄像头吗?他平时就是这么欺负夏峥嵘的?夏峥嵘从小到大,被欺负过多少次?” “夏峥嵘生母早逝,有后妈就有后爹,被欺负成这样!” “呵呵,夏启宗,你这么欺负人,迟早要遭报应!” 直播间里对夏启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夏峥嵘微微把头偏向直播间的方向,让自己的脸更清晰地露出在镜头中,眼睛亮的吓人。 容栀有些不忍直视。 虽然是商量好的,要卖惨,但夏峥嵘对自己真是够狠。 难怪能在大房所有人都被暗算的船王老宅,安安稳稳活这么大,还能表现得心无芥蒂地对着船王大献殷勤。 夏启宗最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夏峥嵘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抬起自己的登山鞋,竟然—— 踩在了夏峥嵘的脸上。 登山鞋的鞋底有抓地纹路,异常锋利,踩在夏峥嵘肿胀变形的脸上,很快,夏峥嵘的脸就肿得发亮。 “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你就不要跟我争。”夏启宗慢慢说。 夏峥嵘喘着气,努力睁开眼,眼中如野兽般燃着两团火:“扑街!你要杀就杀,用你在这里装好人?” “来杀我呀!你倒是动手!”说着,夏峥嵘把自己的脖子扬高,指着自己的脖子,瞪着夏启宗,“看到没有,往这儿揍!” “我现在就在这里,我不躲,你敢杀我吗?” “呸!怂包!” 夏峥嵘说完,夏启宗脚下的力道加重,气得喘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夏!峥!嵘!”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却激动死了: “说得好!就是要撂狠话!” “我们从不向权贵屈服!绝不向强大势力低头!” 谢一山无语地看了容栀一眼,容栀袖手站在一边。 谢一山心中稍定,知道这是两个人商量好的。 然后他缩了缩脖子。 这两个人都好可怕,容栀操纵人心,夏峥嵘坚定贯彻且对自己够狠,他以后绝对不要和他们敌对! 容栀从树后悄悄探出头去,夏峥嵘的眼神和她对上,嘴里流畅的台词卡了一下,容栀使了个眼色,夏峥嵘就意识到,容栀这是在告诉他,演到这里可以了,再演下去就过分了。 第170章 容栀火爆港岛,必须戴墨镜出门 夏峥嵘打算偃旗息鼓,突然,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夏峥嵘的预感向来特别准,他就靠着这种野兽般的直觉躲过二房的次次暗杀。 此刻也不例外,夏峥嵘突然发力,像一尾陆地上的鱼一样,一个鲤鱼打挺推开夏启宗,还没等落地,就虚晃一下,向后连退十几步! 与此同时,只听“砰”的一声,夏峥嵘刚才躺着的位置,地上被打出一个小洞,火药味淡淡飘出来。 直播间里纷纷议论:“夏峥嵘的生命灯不是已经灭了吗?夏启宗又补了一枪是要干嘛?” “可能打晕了头吧。” 谢一山悚然而惊。 游戏全使用的是仿真枪和橡皮子弹,但橡皮子弹可是不会有火药味的。 是真子弹。 那夏启宗手里的拿的也是…… 真枪吗? 谢一山当机立断,掐灭了直播间! 掺和进杀人的直播中,他的事业也就玩完了! 夏峥嵘撒腿就跑,此刻才真的怕了,夏启宗他疯了吗?! 他真要在这个地方要了自己的命,别说他的地块会砸在手里,就连夏氏集团也会受波折! “衰仔宗!”夏峥嵘厉声道,“你疯了!” 夏启宗冷笑道:“我怎么疯了?和丢失继承权相比,丢失一个地块算什么?” “几亿的损失和上百亿的损失,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几枪打过来,夏峥嵘高喊:“夏启宗,你这个疯子!” 夏启宗却似乎完全被激怒而丧失了理性,他双目赤红,冷酷无情地用准星追逐着夏峥嵘的身影,然后一枪又一枪地射击! 地上被钉了一排小洞,淡淡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枪声出现一阵短暂的停歇,夏启宗的子弹用光了。 容栀刚要上前,就被江韵扯住。 “朋友也不是你的责任。”江韵略过她,只留下一句话,就迅速消失在容栀的身边。 容栀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只见江韵修长的身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夏启宗的面前,就像是一颗黑色的、狭长的炮弹! 谁料这时候,夏启宗已经换好子弹,只听一声枪响! 那迅疾的身影猛然在弹跳至半空中。 容栀脸上的血色系数退却:“江韵——!” 下一秒,江韵却又动了,夏启宗还要伸手,下一秒,江韵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切入,只听“啪”的一声,夏启宗手中的枪就掉在了地上。 江韵飞起一脚,那把枪打着旋就消失在草里,同时回身手肘暴击夏启宗的喉结,夏启宗瞬间变脸,捂着喉咙连连后退—— “江韵你有什么事吗!”容栀扑上来。 “走!”江韵回头,抓起容栀,就手一推! 敞开的大门近在咫尺,容栀被江韵猛地一推,跑了几步,几乎就在瞬息之间,就像一只冲向自由的鸟儿,飞出了那铁丝网围拦的鸟笼。 手腕震了震,一条消息出现在手表的屏幕上: “【容栀】成功完成大逃杀!” “本次游戏的榜单如下:……” “【容栀】荣获‘狙击王’称号。” “让我们表示祝贺。” 在她的身后—— 伴随着夏启宗不甘的怒吼声! 四面八方,彩弹再次腾空而起,拖着长长的尾巴,各色缤纷,缓缓升上蓝天。 …… “后面发生了这么多赤鸡的事情,可我什么都没拍到。”孙维峰拉着摄影师垂头丧气,“夏启宗竟然要在自己的产业里面制造凶杀案?沈影帝居然会用刀?” “这也太魔幻了吧!” 一群人脏兮兮地从丛林娱乐园回到市中心,衣服也没换,坐在饮冰室里,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杯饮料。 陆泽宇从前台拿了装糖浆的瓶子,往自己的全糖拿铁里恶狠狠地压了四泵进去,哗啦哗啦一顿搅,然后吨吨吨一饮而尽。 然后他一抹嘴,冷笑道:“不但你没拍到,就连监控都没拍到。” 宗柏低头叉鱼丸:“没有证据,他们还在自由的世界里面逍遥快活呢。” 冰室里有个小小的旧。 电视上,反复上演着容栀站在高处把众玩家钓起来杀的镜头,冰室里的客人们轰然叫好。 有人说:“嘿!我也在现场,被容小姐一枪打在了头上!” “亲——手——”他拖长声,“打的哦!!!” 他得意洋洋地比划着,“就在这!哎呦,你们不知道,她打得有多准!” 围观众人发出“哦——”的长音! “再说说吧!再说说当天的情况!” 那人骄傲地讲着自己被“容小姐”亲手打死的光辉事迹,身边迅速围上一群人。 一群人时不时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哇容小姐真的有电视上那么好身材?” “你有没有见过她护目镜下面咩样子?” “你可真好命!” “……” “当明星的滋味怎么样?”夏峥嵘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但还是要强撑着从缝里露出贱兮兮的神色。 容栀背靠着唾沫横飞那人,按了按头上的帽子和脸上的墨镜,咳了一声,垂下头去舀面前的绿豆沙。 天道好轮回,从前容栀嘲笑江韵,如今,她自己也沦落到用墨镜帽子盖住脸的悲惨境界了。 宗柏几口吃完,把碗一推:“我走了,再坐下去搞不好明天又要在报上见到自己——过气歌坛前辈在冰室食廉价鱼蛋面,疑欠下千万巨债。” 一群人应和着,说说笑笑后各自散去。 江韵坐到容栀身边:“一起走?” 容栀支开他:“我还有事情。” 江韵戴着帽子墨镜口罩,看不清神色,语气中却带了点委屈:“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夏峥嵘咳了一声,提示江韵自己还在对面。 容栀微微笑起来,凑到江韵耳边说:“晚上一起吃晚饭,好吗?” 语气中带着些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浅浅的气流扑在江韵的耳朵上,他的耳朵肉眼可见地泛起粉红的颜色。 江韵拉起她的手:“那我去订饭店,我等你。” 容栀轻声说:“好。” 江韵体贴地也没问容栀要做什么,起身离开。 临走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夏峥嵘一眼。 夏峥嵘从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走出冰室的门,江韵对陆泽宇说:“我和容栀在一起了。” 陆泽宇也对着江韵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我说过10086遍——知道你谈恋爱了,你满意了没有?” 江韵说:“我想官宣。” 陆泽宇又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我知道,你也跟我说过10086遍——你问我没用,你得问容栀。” 江韵说:“难道不是要主动官宣给她惊喜?” 陆泽宇翻白眼翻得有点累,叹了口气:“真是惊喜吗,拜托你想想自己有多少女友粉——我好怕你官宣以后,小可怜就会被你的粉丝撕碎。” 江韵诧异:“女友粉?不是事业粉吗?我以为我是凭实力。” 陆泽宇欲言又止,眼睛在江韵的脸上转了一圈:“你开心就好。” 第171章 容栀挟持何天进黑龙寨&容栀为渣爹准备礼物 冰室里只剩下容栀和夏峥嵘两个人。 夏峥嵘问老板要了一盘冰块,慢慢按着自己的脸消肿。 容栀从盘子捞了一块冰,在手中捏着,另一只手慢慢敲击桌子。 夏峥嵘知道容栀在想事情。 直到冰块完全融化,容栀看了一下自己湿淋淋的手,随意地甩了甩。 “找个由头吧。”容栀下定了决心,语气轻快了许多,“我要见何天。” “只有何天,才能做到经由四太的手,让二房利用赛拉维尔来恶心你。” “他没有杀你,只是想恶心恶心你——因为他想跟你合作。” “我有种直觉,何天对赛拉维尔的了解,应该比我们以为的要多。” 容栀用手轻轻敲击桌面:“苍蝇绕着飞,就很厌烦。如果有人知道苍蝇窝在哪里,那么这个人,当然值得见一下。” “但是,与何天的见面必须有正当理由,不能打草惊蛇。” 夏峥嵘想了想,肿胀的嘴角费力地扯出一个冷笑。 他直接说:“你跟我来。” 容栀:“?” 夏峥嵘下巴一抬:“走,做我最喜欢的事情——” “仗势欺人。” 出了丛林园,他又变成了那个前呼后拥的船王少爷。两个人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上了车。 路上,夏峥嵘将一把小巧的手枪拍在容栀手里。 容栀娴熟地转了个枪花,随手插进腰侧。 夏峥嵘指挥着司机横冲直撞地一路开进四姨太在老宅外的私人寓所。 “何天居然以为我不知道他妹妹在哪。”夏峥嵘一脚踹在门上,随着一声巨响,下一秒,几名保镖就冲上前去,直接破门而入! 激起一阵惊呼! 寓所里面支了小桌子正稀里哗啦地打麻将,麻将声音乍停。 四姨太见到这架势,吓得变了脸色,身边牌搭子见状,一哄而散。 四姨太站起身,非常年轻的一张混血脸,脸色却不大好,没有化妆,有些苍白,面上有着混血儿常有的密密麻麻的雀斑。 夏峥嵘冷笑一声,大摇大摆地往寓所一坐,夹着烟卷往嘴里送,有人凑上来给他点烟。 他吸了,扭头喷在四姨太脸上。 四姨太抖了抖,没有躲,面上浮现出惊愕、惶恐与愤恨交织的神色。 夏峥嵘一挥手,身边的保镖都开始吸烟、走动、大声谈笑。 房间里的味道越来越难闻,夏峥嵘似笑非笑地看了四姨太一眼,不经意地推了下桌子。 轰隆一声巨响,桌子翻了,桌上的摆设摔在地上,碎个彻底。 这下仿佛打破了什么无形的禁锢,夏峥嵘又接二连三地推了好几个架子,架子上摆着的瓷器满地破碎,被他的还沾着泥的越野鞋踩过去,他木着脸,把烟头按在皮沙发上。 “吱”的一声,皮沙发烫出一个小洞。 四姨太终于流下了眼泪,腿一软,跪下:“少爷,您,您就饶了我吧!” “饶了你?”夏峥嵘阴恻恻地笑了,指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你知唔知,就是多亏了你那扑街哥,我才被害得这么惨——现在你让我饶了你?” “你想让我怎么饶?” 四姨太一张苍白的脸垮了下来,垂下头,跪在地上全身颤抖,不敢抬头。 夏峥嵘也不急,往椅子上一坐,指了指她的看不出怀孕的肚子:“四个月了?” 四姨太能在船王身边待这么久,也是个人精,早就猜到夏峥嵘知道了她怀孕的事实,便老老实实点头。 夏峥嵘从鼻子里面发出了冷哼声。 “自以为天衣无缝?”他的眼睛掀开一道小缝,露出一点残忍的光,“以为瞒得很好?”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 四姨太的脸一下子白了。 “你猜是谁告诉我的这个消息?”夏峥嵘附身,凑近了她的脸。 “是二房哦。” 四姨太的表情变了,“怎么会,二太——” 夏峥嵘伸出手,钳住她的下颌,力气很大,捏得她的脸更加苍白。 “你是不是以为二太和您的关系很好?”他冷笑一声:“真蠢,但好在你还有个识时务的哥哥。” 话音刚落,何天沉着脸,大步从外面走进公寓。 夏峥嵘一把甩开四姨太,四姨太惊呼一声,踉跄着扶住墙才勉强站稳。夏峥嵘却已经回过头看着何天,面上是惯常的、吊儿郎当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 “何生!好久不见!今日在哪里发财?” 何天还是那张苍白的混血脸,鬼一样阴恻恻的灰绿色眼睛,在正午的阳光下一照,苍白的皮肤上有很多雀斑浮现出来。 他穿着麻布的西装短裤套装,看见容栀,眼神一下子冷酷下去。 几乎就是在瞬间,一杆冰冷的金属管顶在他的额头。 容栀的手很稳,小巧玲珑的手枪在她雪白修长的手中仿佛玩具一般,从何天的角度看过去,少女一只黑色的眼睛若隐若现。 “小夏总,这不是一个合作的好态度。”何天面色不变,慢慢说。 “谁要跟你合作。”夏峥嵘吐出嘴里的烟头,用脚狠狠地碾了碾,“我可是正经生意人,早就跟你们这种爬虫的黑色生意切割开了,你可别乱说哦。” 下一秒,女人的尖叫声响起来,何天的头上被夏峥嵘的保镖强力暴击了一下,钝钝地麻木了知觉。 片刻后,尖锐的痛意才如同海啸一般席卷了他的神经,但也仅仅是瞬间,他的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走。” 几个人把何天拖上车,车辆缓缓开动出去。 …… 黑龙寨。 港岛最大的治安混乱之地,无数罪恶滋生的土壤。 斜七扭八的小巷子两边,是被加盖得奇形怪状的贫民窟。污水积洼在地上,已经有些粘稠,长出绿色的阴暗的青苔。 四周的小窗子拉紧破旧的窗帘,微妙地掀起一个角。 窥视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目光警惕的小孩子跑来跑去,远远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少女。 少年面容肿胀得看不清样貌,吊儿郎当的气势却和这黑龙寨如出一辙。 他身边的少女摘了帽子和墨镜,一张冷漠而美艳的脸露出来,阴暗的角落里发出低低的吸气声。 敢在黑龙寨大大方方露出面容的女人? 不知是什么来头。 “周般般说,何天醒了。”容栀说。 夏峥嵘加快了脚步:“那要快一点,周般般恨他入骨,何天别被弄死了。” 周般般,五校争霸赛后,夏峥嵘替容栀找来的“演员”。 他们管她叫“伴游女郎”。 周般般,会和宁绪,演一场爱情戏。 第172章 寻找赛拉维尔&容栀和陈立元对上 夏峥嵘敲了门,半晌,警惕的女声响起:“谁?” “是我。”容栀说。 门开了个小缝,一张清秀中略带愁苦的面容露出小小的一边。 容栀和夏峥嵘抬腿跨过门前一滩腥臭的污水,挤进狭窄的小屋,头顶的灯泡单调地发着精疲力竭的光。 周般般转身把尺长的西瓜刀放在桌面上:“我给你们倒水。” 容栀去看被捆在床上的何天,他的脸上有点惨。 “你做的?”容栀扬声。 周般般惴惴不安地放下两个缺口的水杯:“对不起,我……可以解释。” “不用。”容栀看着周般般收回的手,指甲缝里嵌着几丝黑泥,“你可以处置他。” 夏峥嵘也看见了,犹豫着没有喝杯子里的水。 周般般猛然抬头,眼中放出光芒:“给我处置?” 她清秀的脸上有一丝狰狞,何天已经醒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他只是嘲讽地冷笑了一声。 房间隔音很差,隔壁传来男女缠绵的声音,床头撞击着墙壁,咚咚作响。 容栀没有说话,周般般垂着头,用穿拖鞋的脚一下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奶粉袋子:“容小姐,你的条件?” “我的要求不变,还是请您做我亲爱的父亲……红颜知己。”容栀微微笑。 周般般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容小姐,我出来搵食,报酬不能降。” “报酬不降。”容栀说,“我只是给你发发福利罢了,我是很大方的老板。” “你跟别的老板,都没我这么大方。”容栀话里有话。 周般般只是讪笑,不说话。 容栀从随身的黑色书包里拿出一叠美金,放在周般般的面前。 隔壁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周般般置若罔闻,一下子伸手抓起桌上的美金,迅速点了点,随即眉开眼笑,当着两人的面把美金卷一卷塞进内衣里,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恢复了那幅清秀温柔的样子:“感谢容小姐。” 她抡圆了胳膊擂隔壁的门,把门板锤得几乎散架,隔壁的呻吟声停了,门板被哗啦拉开,周般般和他们用葡萄牙语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一个女人的身影一闪而过,头也不回地汇入了黑龙寨肮脏的交叉小径。 “容小姐,小夏总。”周般般面色平静,“请到隔壁暂坐一会。” 夏峥嵘的面容抽了抽,见容栀拔腿去了,顿了顿,这才皱着眉头走进去。 周般般的门在身后关上了。 “你为什么要把何天给她?”夏峥嵘忍不住发问。 “为了让她对我死心塌地。”容栀淡漠地说,“为了让她后面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无关无谓的正义感?” 容栀没说话,夏峥嵘嬉笑着拍了拍容栀的肩膀。 “你们在说周?”身后的年轻人好奇地问。 他赤裸的身上乱七八糟文满了刺青,穿着一条小小的四角裤,精壮的胸膛上还有女人掐的红印子,他毫不掩饰地把床掸了掸,大麻混着体液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夏峥嵘的脸再次抽了抽。 容栀面色不变:“对,我们把何天交给周。” “哦。”那年轻人像野兽一般,有股野蛮天真的神气,“周和我们不一样,她从前是个大学生,懂很多。” “她恨死了何天?” “当然,是何天把她拐卖到这里的,为了控制她,还给她染上了毒瘾和病。”年轻人就像是谈论天气那样轻松地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有其他选择,谁会来我们这。” “你也不用这个表情——我们这十个‘伴游’九个有比她还悲惨的过去。” “别跟我说什么自愿不自愿——你现在马上就要被一枪崩死了,让你自愿选择过两年再死,你怎么选?” “这就是民主,嘿。” “大麻?” “不了。”容栀拒绝,“你随意就好。” 年轻人对这拒绝不以为意,自顾自吸了起来。 何天的惨叫声高亢地穿透了墙壁。 年轻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惨叫声,连看都没看一眼,面上有股近乎天真的残忍:“你们想从何天嘴里掏出什么?或许我也知道。” 容栀和夏峥嵘对视一眼,年轻人笑了:“想在黑龙寨活下去,总要有点本钱。” 身后传来猫叫一样微弱的哭声,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转身把一个小小的婴孩抱在怀中:“周的女儿——这是个健康的孩子,你们看,她多有劲儿。” 敷衍地晃了晃,年轻人把婴孩丢回床上,那个婴孩生命力非常顽强的样子,竟然也就不哭了。 何天的惨叫声突然一窒,仿佛被什么捂住了嘴,再发出的声音发闷。 夏峥嵘说:“再怎么把自己粉饰成英雄好汉,惨叫起来都一样,像吭吭的大鹅叫。” 大麻的臭味弥漫开,年轻人的瞳孔开始扩散,笑容也逐渐变大:“何天受的这点罪,跟那些女人相比,可差远了。” 夏峥嵘掏出手机,把音乐声调大,盖住隔壁断断续续的惨叫声,然后指着手机屏幕上的倒十字架和眼睛:“认识吗?” 年轻人瞟了一眼,伸出手。 容栀递了五美金过去,年轻人接了,这才说:“是个教会?你跑到我们这问就错了,你要去找那些上流社会的少爷小姐。” “……嗯?” “我们这都是跑腿卖命的,卖给你也是卖,卖给何天也是卖,卖给他们也是卖。打工搵食而已,你说我们加入?能换钱?” “这个教会只招那些眼高于顶的有钱人。” “去高校找找吧,那些贵族学校里面挺流行这玩意的。” 容栀和夏峥嵘对视一眼。 门又开了,周般般站在门外:“容小姐,我可以了。” 跑码头的女孩子异常精乖,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不会让容栀难做。 容栀走进房间,探了探何天的鼻子,还有微弱的出气。她掀开破烂的薄被,见何天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满意地点点头。 夏峥嵘把刚才给年轻人看的图片怼在何天的眼前: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关于塞拉维尔。” 何天摇了摇头:“我不是塞拉维尔。” “夏启宗是塞拉维尔吧?” 四姨太在怀孕之前,和二姨太是同盟,何天自然也跟夏启宗走得近。 何天微弱地说:“他不是。” 夏峥嵘抓住何天的头发,“咚”的一声撞在墙上:“他不是?那谁是?” 容栀拦住夏峥嵘:“夏启宗应该不是。不然,怎么解释他放自己的人毁自己的产业?” 夏峥嵘指着自己的脸对何天说:“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没?我就算把你打死了,出去说一句是你先动手的,你猜是谁的命更值钱?” “夏峥嵘,那他妈装什么虚弱——”何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然后用力地说,“赵程,张应锦都是……还有一个人,姓陈,是夏启宗最信任的师兄。” 容栀目光一凝。 “叫……”何天艰难地回想着,“好像是叫陈……元?” “陈……立……元……” 第173章 容栀亲手替渣爹打造“礼物”&夏峥嵘找爸爸 周般般被容栀带到颂缇卡美容管理会所,被要求把头发拉直染黑,然后做保养。 “给她办张卡。”容栀招呼会所的负责人,指着周般般说,“这段时间她会隔天过来保养头发。” “可以,我们是全球连锁,办卡在全国通用。”听到办卡,颂缇卡的管理师职业的笑容中带出一丝真心。 有个艳丽女郎的身影一闪而过,周般般惊呼:“那个是女明星朱香?” 管理师见惯不怪:“很多明星在我家消费。” 周般般悄悄觑那账单,看到了惊人的花费,暗暗咋舌。 想想自己去容栀这里面试的时候,花一千港币做的头发,可能人家根本就没放在眼中。 她的眼中怨毒起来,如果不是万恶的人贩子,如果不是后来的何天…… 似乎是看穿了她那一丝自卑,容栀突然安慰她:“面试那天,你的头发很漂亮,让我非常中意。” 确实是个体贴的老板。周般般想。 “务必做出一头天然去雕饰的瀑布长发。”容栀对着管理会所的人交代。 做完头发,周般般披着柔顺浓密的黑发,跟着容栀去了高级买手店。 她看着设计师推出来的昂贵裙子,几乎都是浅色,天然的面料,每条裙子上都有不起眼的高奢品牌的logo…… “毕竟,你的身份是港岛富商的太太,和丈夫长期两地分居,而你在大陆做艺术品投资。”容栀淡淡地说,“所以logo不能大。” 她随意地指着几件带logo的衣服说:“这些,是给你和女人社交用的。” 然后她又招呼设计师过来,吩咐了几句,设计师又拉过来一些设计奇特的黑色衣服,来自日本的一个设计师,衣服上面没有任何标志,但懂行的人都认识—— “这些。”容栀意味不明地说,“是用来增强你艺术人设的小众品牌。” 周般般头晕晕地试了又试,最后费力地提着两大袋衣服走出买手店。 感觉就好像、就好像—— 回到了人生被毁之前的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在自己被拐卖以前,也曾经这样快乐地逛街啊。 她微微偏过头,等眼泪掉干净以后,才继续若无其事地跟着容栀接着走。 这时,远处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一闪而过,旁边似乎还跟着一名高大的男子。 周般般的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终于,颤抖着喃喃自语: “宋……小红?” “宋小红?” “宋小红!” …… 转弯处。 陆泽宇见陆隽按住心口,紧张地弯下腰:“阿隽,你还好吗?” “……没事。”陆隽喘了口气。 刚才那种奇怪的心悸感一闪而过。 仿佛有什么人在远处窥视自己,现在那股目光又消散了…… “走吧。”陆隽抬起娇小的脸,从鸦黑的刘海下面,对着陆泽宇笑了笑。 …… 夏峥嵘一只脚踏入船王的房间。 下一秒,一只杯子被丢在他的面前,炸开四分五裂…… “混账东西!” 房间里传来船王一声怒吼! 夏峥嵘麻利地滚在地上,滚在船王的脚下,抱住船王的大腿就嚎啕大哭,鼻涕拖老长:“老豆!老豆!何天那衰仔派人来打我呀!打得我好惨呀!” 虽然是二房打的,但是夏峥嵘没能力拿二房怎么样,现在拿四房开刀也不错。 夏峥嵘声情并茂地表演着,找好了角度抬起头,把一张肿得不能更肿的脸露出来给船王看。 这就是物尽其用。 小夏总心中理直气壮。 小夏总的脸惨兮兮,就连船王见了都一怔,夏峥嵘见了,死死抱住船王大腿,把鼻涕抹在船王的裤子上:“我怎么知道四太有喜事了嘛!何天对他妹妹宝贝得紧,我就去吓唬吓唬四太,把何天逼出来嘛!” 船王的脸色有些微的不自然:“坐胎前三个月不稳,不宜让人知道,峥嵘,这系我们的习俗,以后你有孩子就懂老豆的心——” 夏峥嵘拍着胸脯保证:“老豆,我夏峥嵘是个仗义男儿,我是那容不下弟妹的人?” 船王沉默了一下,夏峥嵘是他的老手下带着长大的,浑身都是江湖匪气。 船王出身草莽,发家第一桶金也谈不上多干净,因此,虽然出入上流社会多年,但内心还是会亲近这些老家伙,认为这样更有人情味。 “你系一个讲感情的好孩子。”船王最终相信了夏峥嵘,或者说,相信了他自己美化过的回忆。 “这个何天,确实过分了。”船王开始生气,说话的声音有些不稳,“知道你系夏家的人还来欺负你,他不过就是我们夏家的一条狗,狗出来咬主子,就该打!” 只是打呀? 夏峥嵘熟练地挑起船王的心软以后,对船王的定性心中有些失望,但是面上没显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还是一副慕孺之色:“老豆,您可别生气,身子要紧——” “你就这么任由他们欺负,田生周生他们那股狠劲你怎么都没学来,就只学了狗屁兄弟情义!”船王恨铁不成钢,“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任由“他们”欺负? 老宅长大的孩子最会揣摩人心。 夏峥嵘一个激灵,何天和夏启宗已经因为四太的胎闹崩了,但船王本人还不知道? 夏峥嵘又开始抑扬顿挫地吸鼻子:“老豆,我就是对家人感情深,我哥哥姐姐走得早,我希望其他的亲人都长命百岁……” 可能是四太未出生的孩子让船王心中有一丝柔软,听夏峥嵘这么说,船王的表情缓和下来,随即恨铁不成钢道: “遇事就知道哭!我早就教育过你,我们这种家庭,就算有亲情,也是打折的亲情,就你是个憨货!” “等我死了,你可怎么办!” 夏峥嵘再次抱紧船王的大腿,爆发出另一种伤心的调子:“老豆怎么会,老豆一定长命百岁,老豆还要看我结婚生仔抱孙孙——” “哼,长命百岁,把你那一套收起来。”让夏峥嵘收起这一套的船王表情却明显缓和下来。 “还有,什么结婚生仔抱孙孙,我看你现在不去追小明星,天天跟在那个容栀屁股后面跑,连人家的衣角都摸不到?”船王苦口婆心,想了想,“容栀不错,再给你涨点零花钱吧,女人爱美,多给她买点东西。” 零花钱?为什么不是股份? 夏峥嵘失望得要命,心里“呸”了一声,鬼老头的表情,自然得仿佛从没干过挖人的事情! 船王从他身边挖人,夏启宗憋着劲想搞他,二房恨不得他死,最后就轻飘飘涨点零花钱就完了? 夏峥嵘对这个结果不满,继续赖在船王身边不走,磨磨蹭蹭。 船王无可奈何地说:“我夏煌衷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情感充沛的蠢货——” 夏峥嵘小声嘀咕:“还不是因为我母恋爱脑——” “你妈确实系恋爱脑。”船王的语气中带上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怅然, 第174章 船王要求夏峥嵘追求容栀,并提供资金支持 “你妈那时候读大学,哗,意气风发,我从未见过这么天才的女子,所有的教授都对着她交口称赞。要不是为了我,她定能在专业领域做出一番成就——” “你的脑子就随了你妈,可你又不愿意做科研,系我没教育好。”夏煌衷注视着夏峥嵘,语气复杂。 夏峥嵘心中差点没爆炸,什么叫我去做科研?放着偌大的家产不给我继承,爱我就让我去做科研? 他妈的老子这要一心一意去做科研,老子早就被搞死了,这会都凉透了,坟头草三米高,我看你还有没有时间缅怀着我妈!!! 糟老头子坏得很。 “我就是个苦命的。”夏峥嵘继续发挥演技,“我母早早就没了,容栀她也不喜欢我,我失恋了还要被何天欺负,我每天都很苦。” “我在大陆好辛苦,连休息都唔休,靓妹也唔追,每天都在兢兢业业工作,就是想帮老豆把商业版图扩大,让夏煌衷的名字无人能及,我只有老豆了。” “你只是太重感情,心思唔多。”船王终于软化了语气,“你大哥确实心眼有点小,他让何天打你是他的不对,现在他的新产业开园失败也是他的主要责任。” 船王终于说出了夏启宗的名字。 四太甚至都不配被船王提起。 糟老头子从头到尾都把女人当成一种资源,一种消遣,一种玩乐罢了。夏峥嵘想,我母真是瞎了眼。 “不管如何,夏启宗都是我大哥。”夏峥嵘委委屈屈。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沉默了片刻。 夏峥嵘拼命擤鼻涕。 终于,夏煌衷缓缓开口:“我之前给你大哥和你每人五千万利是,想看看你们的投资水平。现在向来,这对你也不是很公平——” 糟老头子你现在才知道不公平? “你大哥有整个二房的支持,手里还有夏氏集团的股份傍身,说吧,你想要多少股份?” 夏峥嵘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心中狂喜,面上却迟疑:“毕竟是老豆您的资产,您看着给吧。” “能多点收入就好了,容栀现在的男朋友是江家的太子爷,我不想显得自己太穷。” “嗯?”船王被挑起了兴趣,挥了挥手,“明天就去提一辆定制的劳斯莱斯,我们夏家不能比江家差,看看你开的什么破车!但凡你有夏启宗十分之一的心眼,你都不会混到这个地步!” “容栀是个得力干将。”船王循循善诱,“我知道你和她系合伙人,但如果你能把她娶回家,再生几个孩子,就能把她牢牢拴在我们夏家,我们夏氏集团的辉煌指日可待——” 夏峥嵘心下不以为然,拴住? 自己母亲的悲剧在前,他永远都不会做出把天才拴在家里的事情。 只听船王在那边说:“既然你不指定,我就给你夏氏集团10%的股份,跟你大哥一样。” “既然你要跟江家那个太子爷竞争——江韵好像就是个艺术家吧?那你也要有个正规的职业才好。” “我看你把鲲鹏设计和鲲鹏科技做得不错,这样,夏氏集团旗下的煌衷科技集团就给你做ceo。” 夏峥嵘心中满意,嘴巴上却惶恐不已,抬起一张肿脸:“老豆这怎么行呢!” “老豆给得太多了!” “我大哥是夏氏地产的ceo,我现在做了煌衷科技的ceo,我俩不就平级了嘛,我大哥还不得以为我是在跟他打擂台啊。” “不行不行,我大哥会怀疑我的,我们兄弟感情岌岌可危啊。” “你就是感情丰富!你大哥都没操心过你。”船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夏峥嵘一眼,“放心吧,你大哥的职务多着呢,我看他就是被国外那套精英教育洗坏了脑子,真以为自己是个精英了,他也该尝尝挫折的滋味了。” 夏峥嵘知道自己是磨刀石,听了船王这番话心里倒也没什么触动,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船王沉默了一会,欲言又止。 “老豆怎么了?” “我们夏家还有很多灰色生意。”船王斟酌着说,“你知道老豆系靠着灰色生意起家——峥嵘,老豆的本意系把这部分给你。” 夏峥嵘的脸上露出的夸张的惊恐表情:“老豆是要逼死我吗?何天那衰仔现在就敢把我打成这样,我真要做这个,还不得被他欺负死?不不不不不。” 船王长长叹气:“你从小就被我丢给田生周生那群老兄弟养着,没想到养出这么个性子。” 夏峥嵘心中冷笑,田爷周爷他们生前,可是一直对着自己耳提面命,不要做夏启宗手里的刀呢。 而且田爷周爷死得还不够早? 两个人知道早年仇家来寻仇,为了夏煌衷,他们两个必须顶上去死——死之前,他们强逼着夏峥嵘亲近大陆。 千万别做刀——这是两个江湖一生的老人临走前,给夏峥嵘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如今,夏峥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谓寻仇的,多半也和二房脱不开干系。 思及此,夏峥嵘的眼中满是阴狠,片刻后,他再抬起头,把一张肿脸明明白白地摆在船王面前,眼中的阴狠被掩饰在慕孺之情下面:“除了这件事不行,我都听老豆的。”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让你大哥辛苦一些,一并把何天的生意挑在肩上吧。”船王淡淡地说,“等四太生完仔,何天这人也不用留了。” 夏峥嵘点头称是,一副窝囊样子。船王见了,疲惫地揉了揉头:“我累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叫林医生来。” 林医生是船王的家庭医生,三十出头的美艳女性,凸凹有致的身躯包裹在白大褂下。 “老爷叫我?”她站起身。 长发别在耳后,雪白的脖子下面有一点点红色的印子。 夏峥嵘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笑了笑:“林医生果然好手段,这么快就得了老头子的宠。” “那要感谢小夏总的栽培。”林医生也笑着轻声说。 夏峥嵘拿过船王的体检报告,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林医生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夏峥嵘提醒着,“四太现在已经四个月了,你这边得抓紧,老头子蹬腿的那一天,小孩子才能分到更多的钱。” 林医生回头对着夏峥嵘妩媚一笑,摇曳生姿地走开了。 第175章 容栀和江韵的约会,江韵公开虐狗 夏峥嵘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发走佣人管家,衣服也没脱,直接躺在床上。 过了片刻,他猛然弹起来,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加湿器上。 加湿器缓慢地吐出一团一团的白雾,慢慢从角落中蔓延到夏峥嵘的身边。夏峥嵘定定地看着加湿器,伸出手,打开了加湿器的水槽—— 水槽是白色的,夏峥嵘伸出手指搅了搅,从水槽底部缓缓荡漾出一些白色粉末,他舔了一口手指,又把手指放在鼻端轻嗅,一丝微不可查的消毒水味飘进他的鼻腔。 加湿器除菌剂? 虽说是除菌剂,但—— 雾化后被人体吸入,会导致人体肺部细支气管纤维化,最后形成致死的肺病。 夏峥嵘眯起双眼。 …… “然后呢?”容栀问。 “然后二太就被我老豆扣了一部分股份,嗄,大快人心——二房都跟何天闹崩了,这次被何天利用还要背这口黑锅,气都气死了。”夏峥嵘春风得意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传出来。 “那恭喜你了。”容栀听着,露出一点笑影。 她穿着一件丝绒的露背吊带裙,裸露出笔直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没有戴首饰。一只冷白的手抓着深蓝色的手机,手指上的钉子指环在灯下闪闪发光。 江韵伸出手,轻轻揽住她,然后有些醋意地指了指自己。 容栀笑了笑,挂了电话。 江韵穿着一套全是褶皱的亚麻黑西装,头发整整齐齐胶在脑后,露出一张英俊的脸。他没有戴棒球帽,也没有戴墨镜和口罩,坦然地把一张脸暴露在外。 “难道你不伪装一下——” 江韵笑着看她,然后温柔地弯下腰,亲了亲她的唇角:“让他们羡慕我有女朋友。” 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欲上前开车门,被江韵骄傲的小眼神扫过,又讷讷地退后。 江韵牵起容栀的手,另一只手亲自拉开车门,微微俯下身:“容小姐,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请您一起吃晚餐吗?” 凌乱浓黑的碎发下深邃的凤眼微微上扬,此刻满怀着期待看向容栀,鼻梁高挺得恰到好处。 真是一张极好看的脸。 容栀心满意足,眉眼弯弯,侧身坐进车内,然后扬起一张雪白的小脸:“江先生……那要看你表现如何了。” 她盘起的长发松松散散地扎着,精心挑出几缕落在白皙的脖子和肩膀上,在昏暗的车厢内,江韵的目光不可抑制地落在她雪白的皮肤上。 下一秒钟,江韵伸手出去,指了指容栀精心挑出状似无意的头发:“你头发散了。” 容栀的笑脸凝固片刻,再说话,就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知道了,快走吧。” 江韵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坐上了驾驶位。 他从车上的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镇矿泉水出来,插上吸管,递给容栀,然后很有心机地播放自己的演奏cd,流水一样的音乐在车内响起,车子缓缓驶出,汇入港岛的车水马龙。 “我在想你注重锻炼,可能不会喜欢含糖的饮料。”江韵的声音有些紧张,“冰水你喜欢吗?” “其实没所谓。”容栀用一只手撑着头,看向港岛夜景,回话时偏了下头,看见江韵的耳廓红了。 他这么紧张? 容栀一下子玩心大起,趁着车子等红灯的空隙,她探过头,对着江韵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江韵正在挖空心思回忆自己背过的话题大全,被容栀这么一打扰,他像一只受了惊的猫一样,几乎连头发都炸起来,脸上更是夸张,热气上涌,从耳廓开始清晰地红起来,几乎在迅速之间,整张脸红成一片。 容栀满意地坐回去,撩完就跑,又转头去看港岛夜景,耳上的钻石耳钉在路灯下发出一点一点的光芒。 电话时不时震动一下,江韵红着脸划开屏幕看了看,猝不及防播出了对面发过来的语音,是陆泽宇的声音: “——中间加了些粉色过渡一下”。 江韵一惊,频频偷瞄容栀,见容栀没注意这边,而是安然地看着窗外,然后才垂下头,迅速按了几下手机,把手放在方向盘上。 红灯迟迟不变,江韵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这时,有小姑娘在街边抱着篮子过来:“先生给女朋友买支花吧。” 江韵按下车窗,红着脸害羞地笑了:“女朋友?你觉得我们很搭?” 江韵身后车上的保镖注视着前方,绷紧了身子,卖花的小姑娘对所有人都是同一套说辞,老板他会被骗吗? 小姑娘惯会看人脸色,嘴巴甜甜地说:“先生和小姐看起来好搭,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江韵马上把整篮子玫瑰花连花带篮子都买下来,放在容栀面前。 他见篮子里全是红玫瑰,伸手拨了拨,拿出里面唯一一支白玫瑰,搁在容栀的手中。 小姑娘做了生意,也笑起来,看着江韵,突然眼睛一亮:“啊,你是——” “嘘。”容栀把食指轻轻抵在唇上,“好孩子要保密哦。” “我是江韵。”江韵揽住容栀,对着小姑娘眉开眼笑,然后从裤兜里又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封放在小姑娘手里,“给你利是,多说两句吉利话来听听。” 身后一群保镖看得有些眼直,大老板要么不谈恋爱,一谈恋爱,简直要了周边所有人的老命。 不都说顶流不能谈恋爱、必须隐瞒恋情吗?这哪是地下恋,老板他看起来简直恨不得广而告之。 公开虐狗吧这属于! 那边小姑娘迅速拆了利是,从里面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兴奋得连连说起吉祥话,江韵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满面春风。 容栀悄悄缩起来,看向窗外,用手捂住额头。 红灯变换,车子再次驶动,容栀松了口气,然后看着眼前整整一篮子玫瑰花,面上又忍不住神色悠然。 “你喜欢花?”江韵问,声音中有些紧张。 “挺喜欢,以前见得少。”容栀轻描淡写,“我们那个时代没有真花,所以我来了这边以后,对这种真实的东西,难免多些好感。” “我知道。”江韵看着前方,暖黄色的路灯落在他的脸上,给他的脸上染上一层温暖的色彩,“所以我猜你会喜欢。” 容栀放松地靠在后座上:“音乐,鲜花,诗歌,文学,艺术……都是我没怎么见过的。” 她由衷感叹:“所谓的科技进步与便利,但其实生活的幸福感还没有古人高。” “你以后都会幸福的。”江韵很认真地说。 “咦——你是在承诺吗?”容栀转过头嘲笑他,“喂喂喂,少年,乱承诺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很认真。”江韵抬高了声音,执拗道,“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思……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你回头就能看见我,不是吗?” 容栀抱着篮子静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是。” 她伸出手去,把白色玫瑰花插在江韵的扣眼中,然后温柔地拍了拍江韵的脸:“我会珍惜你的,江先生。” 第176章 容栀的男友为她造了一个梦 江韵的脸再次不负所望地窜起绯红,在玻璃的倒影里悄悄看她。 容栀心中慌乱,面上却稳得一批,装作身经百战的样子,转过头去——在玻璃倒影里悄悄看江韵。 结果两只恋爱小学鸡在玻璃的倒影中不期然对视。 容栀自诩为广大少男的梦中情人,穿越前爱慕她的战士不知凡几。她以为自己已经“水泥筑心”,可此刻,在玻璃倒影中目光相遇的瞬间,不期然的,她的心砰砰砰有力跳动起来,耳边嗡嗡响,一股热流顺着尾椎骨窜上后背,沿着后背发散开,直接顶上脑门,热气在头上轰隆隆叫嚣着—— 从鼻尖红到耳垂,从脖颈红到手腕,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只粉霏霏的熟透大虾。 傻透了。容栀在心中哀嚎,心一抖一抖。 容栀想起自己在军队中煞有介事地为满脸梦幻的战友分析:“恋爱把你的智商降到了五岁,不,你有五岁吗?三岁!” 战友一撩长发:“你不懂,世上最伟大的巧合,就是你在爱我的时候,我也刚好爱着你。” “谁说我不懂——”容栀喃喃出声,江韵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容栀突然说:“江韵,我们会一直幸福的。” 江韵直觉这时候该说些什么,结果他大脑中一片空白,背过的所有情话、准备好的所有台词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开始疯狂回想着学过的文学诗词,从李商隐到纳兰性德,从雪莱到普希金,但是,但是没有一句话能表达他厚重的、汹涌的、穿越了时光的感情。 他手心里全是汗。 良久,江韵终于说:“我很喜欢你。” 远处,突然有一朵烟花炸开,噼里啪啦响过之后,飘下零星的火星子,烫热了容栀的心头。 这种话她听过很多,但这时她却受不了。容栀低着头抱着花篮,手中白色玫瑰的花瓣掉了几瓣下来,她把花瓣抓在手里,揉来揉去。 江韵又讲:“11x,我们在一起,以后我们共同承担,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容栀长久不说话,江韵有些紧张,他知道容栀对他有一些好感,可他不清楚这好感究竟有多少。 “好——我也一样喜欢你。”容栀小小声。 江韵松了口气,两个恋爱新手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齐齐红着脸傻笑起来。 笑着笑着,江韵不期然地想到了自己对容栀隐瞒了一部分来历,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一点淡淡阴影,但是—— 管他呢。 饮鸩止渴也是甜蜜的快乐,就让我先自私一回。江韵想。 耳边,容栀问:“你看到刚才的烟花了吗?怎么只有一朵?” “可能是在测试。”江韵的车开往烟花炸开的方向,他的声音又紧张起来。 容栀没有多想,微微笑着应了。 车子缓缓停在港岛的听涛阁旁边,最著名的望海旋转餐厅。江韵开了车门,一只手扶在车门框的上面,小心翼翼地生怕容栀碰到头。 容栀下了车,整理了一下吊带裙,海风从裸露的肌肤上习习略过,盐的味道飘过来。 到这时候,容栀还想着果然是个吃晚餐的好地方,两个人在旋转餐厅里看看海,吃一份晚餐,这已经是离开港岛前完美的告别晚餐了。 她没想到江韵却拉着她,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步一步走到码头上去,那里泊着一辆中型游轮,船头用白漆刷着“11x”的字样。 游轮上的玻璃门一打开,小提琴的音乐声响起来。 从进门开始就都是铺天盖地的玫瑰花,红色、粉红色和白色,团团簇簇,挤挤挨挨,就像是鲜花的洞府,或者是生命葳蕤的森林,目之所及都是这些娇嫩而脆弱的生命,是容栀在从前所匮乏的,更是她在这里所喜爱的。 游轮里面所有的桌子都被清空了,只遥遥留下一张小桌子,两把纤细的椅子,在野性难驯的浓郁森林中,只留下一条小径,通向那张桌子。 微微一颤,船开动了。船顶的木板突然向两边裂开,露出整块玻璃天幕。 随着船在水波中逐渐荡向远方,港岛永远璀璨永远不眠的灯火远去了,浓重的夜色垂拱下来。 夜空中露出繁星点点,就像置身于宇宙中,地球一点一点被星光点亮。 容栀倒吸一口气。 江韵弯下腰,在她耳边问:“想要喝什么?” 另一边扎了一簇灌木丛作为饮料台,江韵走过去站在灌木丛后,期待地看着她。 “冰美式。”容栀说。 江韵笑了笑,变戏法一般塞了一杯冰美式在她手中,咖啡豆子的香气扑满整个房间。 容栀抱着手里的杯子,把这艘梦幻的船看了又看,她没想到江韵的晚餐这么隆重这么惊喜,怔怔地看向江韵。 他懂她的一切,知道她的痛苦,愿意分担她的沉重。他要补偿她,给她更好的。 容栀伸手去触碰那些鲜花,鲜花饱满结实,充满了生命本源的力量,在空气中颤动。 没有比生命本身更好的景致。 江韵准备了许久,此刻看见容栀眼中闪亮的光,心中非常满足,想起他们在五校争霸赛期间发生的亲吻,更是一阵一阵的心跳。 江韵拉着容栀的手走过那条通往小桌子的窄径。他从小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小竹篮,掀开上面的布,里面装着两块小小方方的港岛老字号产出招牌丝绒小蛋糕,还有一些散落的曲奇饼。 容栀笑起来,两种在女生中人气很高的、需要排队购买的火爆零食,难为江韵会注意到这么琐碎的事情。 容栀拿起小小的银质勺子。 漫天的星星缓慢旋转着,透过一点点光,可以看到江韵的眼睛,和他眼中星光熠熠的流动的情绪。 容栀舀了一勺蛋糕放进嘴里,前倾着身子,凑上去亲吻江韵,手和江韵十指交扣,两只钉子戒指硬硬地交叠在一起,分外有存在感。 一口蛋糕在两人的唇间舌尖细细品尝着,江韵有些缺氧,他的嘴唇变成嫣红的颜色,上面沾着一点点奶油白。容栀伸出舌尖去舔舐他的嘴唇。 船在水波中温柔地荡漾,江韵的喉结滚了滚,眼中的星星坠入大气层燃烧起来,他把手搭在容栀的腰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 第177章 容栀的顶流男友公开恋情,服务器直接崩溃了 两个人手上的钉子戒指齐齐振动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然后望向彼此通红的脸,齐齐笑起来。 江韵用自己的额头抵了抵容栀的额头:“开饭了,容小姐。” 厨房里开始出菜。 是江韵下午特意试过的菜,食材是空运的,几名大厨也是江韵特别从世界各地请过来的。 每样食物都用一点点小碟子装着,只有小小的一口,但是种类涵盖多样,江韵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美味都捧到她的面前,补偿她,告诉她这是生活的快乐,把自己的真心放到她的面前,甘愿匍匐在她的脚下。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江韵在她耳边说,“我就每样都来了一些。” 容栀做了多年领袖,一些无意识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比如: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口味偏好,谨防有人下毒。 她垂下眼睛看着面前的小碟小碗:“菜心,其实……我最喜欢吃菜心。” 把自己的喜好告诉另一个人。 不安吗?是的。 可这种不安中还混杂着更多甜蜜的愉悦、惊险的忐忑。 新鲜的食材流水般从花墙后面端上来,两个人就像生疏的学生小情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本来也没说什么,可是却为了一点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就笑起来,笑着笑着再亲一口。 甜品上来了,用银质的小叉子叉下去,浓郁的巧克力浆突突冒出来,好像小小的火山。微苦微甜的巧克力的浓香弥漫开。 江韵从花墙下摸出早就藏好的小提琴,风度翩翩地鞠躬:“容小姐,请您选一首喜欢的曲子。” 说着,递给她一张精致的演出单。 容栀一双黑眼睛在演出单上面扫过,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指着其中的一首说:“巴赫,我要听这首——g弦上的咏叹调。” 江韵憋着笑,一本正经夹带私货:“好的,请您欣赏巴赫,演奏者是国际知名小提琴家江韵。” 容栀嗔着拍了一下他,江韵大笑着后退,一个胖胖的德国男人从花墙后面转出来。 “这位是指挥家、小提琴演奏家阿尔玛先生。”江韵对容栀说,“是我的老师,我最重要的伙伴、我的朋友——他很想见见你,我想,你或许也会愿意见见他。” 容栀笑着点头,阿尔玛先生一双蓝眼睛里满是快活的神气,他叉着腰,对着容栀说了一大串德语,然后热情地拥抱了她。 阿尔玛先生拍拍手,从花墙背后又转出几名乐手,约六七个人,都是江韵在乐团里的朋友,此刻见到容栀,都热情地拥抱了她。 一场小小的室内演奏会开始了。江韵的下巴夹着琴,微微侧过一点头,刚刚对着容栀。他抬眼看她,右手的弓流畅地运行着,左手灵活地翻飞,克制地揉弦,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她身上。 空气中流动着花香和巧克力的香气,夹杂着丝丝海咸,头顶的星空一点一点地投下昏昏然的光。容栀脚下踩的草也是真的草皮,江韵为她造了一个梦。 一曲终了,容栀给大家鼓掌,江韵走过来紧紧抱住她,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猜,阿尔玛先生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是德国诗人海涅的一首诗—— m?dchenmitdemrotenmundchen, mitden?ugleinsu?undr, dumeinliebes,kleinesm?dchen.” 江韵说。 容栀不懂德语,用头顶蹭了蹭江韵的下巴:“什么?” 江韵低下头,轻轻地念: “嘴唇红润的姑娘, 眼睛甜美而清亮。 我的恋人,小姑娘。” 容栀抬眼看他,屏住了呼吸。似乎过了很久但似乎又只是一瞬,江韵虔诚地吻了下来。 江韵的乐手朋友们纷纷趴在花墙后面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表示有被虐到,阿尔玛先生笑嘻嘻地说:“我很理解江的选择。” “干活了,为了我们的朋友。” 音乐声再次响起,游轮上的玻璃门无声地打开,温柔湿润的海风灌进来,带来远方的气息。江韵结束了一个虔诚的吻,红着脸,在犹如教堂一般工整、圣洁、光明的巴赫音乐中,拉起容栀的手,走上甲板。 浩暮垂拱,星光无言。 无边的夜中,一丝爆裂的响声,烟花静静地在空中绽放,花苞一般的烟火优雅地滑入无边的星空,在半空中一朵一朵争相盛开。 东风夜放花千树,海风轻轻吹过,星如雨。 船头在黑色的夜海中破开波浪,江韵从身后抱住容栀,他把自己滚烫的脸贴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也滚烫得不行,两个人的热意融在一处,江韵抱紧了她,几乎要与她融为一体。 他眼中看到一点点少女羞涩的眉眼,闪烁的焰火在她夜色一般的黑眼睛中跳跃。 浓密的眉毛和睫毛,毛茸茸地刮蹭他的脸颊,那一小皮肤火辣辣地滚烫,一路烫进心里。 江韵把嘴贴在她的耳侧:“容栀,我们公开吧。” 容栀冷白的肌肤透出红晕,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良久,点了下头。 非常轻非常轻地点了下头,就像一把火烧进江韵的心里。 他屏住呼吸,没有一分钟犹豫,颤抖着手,拿起手机,用自己的大号发:“我的爱人,我的爱人,我的爱人。”然后@容栀。 容栀也掏出手机,转发了这条围脖:“你好,男朋友。” 发送成功的一瞬间,江韵显示有种美梦成真的不切实际感。他心跳加速,眼前的星空旋转起来。 评论的数量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攀升着,下一秒,页面崩溃了。江韵的手机一片空白,他的大脑也一片空白。 幻想和美梦成了现实,世界里除了容栀,什么都没有了。 江韵的手机疯狂振动起来,是傅秘书给他打来了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江韵不接。 …… 第二天一早,熹微的晨光和鸟叫声唤醒了容栀,她从甲板的躺椅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湛蓝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的发丝被晨露打湿,丝丝缕缕蜿蜒在躺椅上,整个人被江韵抱在怀里,昨夜的吊带裙有些皱。 容栀动了动,江韵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然后紧紧抱住她,一手拉起毯子罩住两个人,世界降下昏暗:“不要走。” 容栀轻轻笑起来,亲吻江韵的耳朵:“我不走。” 第178章 我的顶流男友:小狗只会昂首挺胸地爱你 江韵在毯子里睁开眼睛,一双上挑的凤眼直直地看着她。 他昨晚睡了回来以后最好的一觉,再没有任何噩梦和疼痛惊扰着他,再没有任何毁灭一切的苦闷与无边无际淹没他的沮丧情绪,再没有梦中对于生的困惑和对于自己已死之躯的恐惧——他就这样,黑甜的,无梦无忧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因为怀中的这个人。 因为她是11x,在所有激烈而压抑的痛苦中,她是他的精神之火,是他的彼岸,是他的信仰,是他的光。 江韵把头埋在容栀的浓密的长发中,鼻尖传来海盐和花朵的味道。他眷恋地蹭了蹭,然后双眼亮晶晶地问:“要吃早餐吗?” 然后他补了一句:“工作人员昨晚都走了,但是我可以给你做。” 容栀点了点头,江韵把毯子拉下来,站起身,去了花墙后面。 转头,容栀也跟了进来。 “你……”江韵想说你去躺着,下一秒,容栀就从背后环住他。江韵浑身一绷,瞬间把想说的话拐了个弯,“你想吃什么?” 身后传开容栀笑眯眯的声音:“吃什么都可以吗?” 容栀的手有意无意地停在了他的腹肌上,清晨是个危险的时光,江韵感觉一股热流先是冲上头顶然后冲下小腹——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江韵头脑发热:“当然,什么都可以!” 江韵觉得自己此刻能徒手做一百零八道宫廷御宴。 下一秒,容栀的魔爪松开,血流回涌,理智回笼,江韵这才觉得不妥,又改口:“西多士怎么样?” 容栀哈哈笑了,满意地收回鉴定之爪:“可以啊。” 江韵扒拉扒拉食材,然后举起双手,紧张对容栀说:“我手脏了,帮我系一下围裙好吗?” 顺着江韵的目光,容栀看到花墙的后面挂着几个深蓝色的围裙,里面露出一个粉色的角。她伸出手去拨,发现一个粉色格子蕾丝花边围裙,上面甚至还印着两只小猫。 江韵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声,然后容栀一双素白的手再次环上他的腰间,江韵心中满意,再低头一看—— 粉红厨男。 这一切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江韵的心中遭受一万点暴击。 容栀抱着手,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肩宽腿长的男人,他的腰被围裙的带子系上,扎出瘦削有力的形状,嗯,屁股很翘。 江韵日常习惯穿黑色配万物,他围着粉红色格子蕾丝围裙,这场景着实有些好笑。 江韵用控诉的眼神看了眼容栀,容栀丝毫不怵,理直气壮地回看。 半晌,江韵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认命:“行叭,我系着。” 他学乖了,没敢再让容栀帮自己挽袖子,而是自己把亚麻黑的薄薄外套脱了,穿着里面的黑色t恤,然后拿起刀,把吐司和火腿的边切了,修成方块的形状,一层吐司一层奶酪一层火腿摆好,然后姿态利落地敲碎鸡蛋,加入牛奶,开始搅蛋液。 容栀在一边和他讲话:“没想到你还会自己做东西吃,我以为你们拉琴的人会尽量避免自己动手,而且你有这条件。” 江韵的手不停:“我们在国外留学的或多或少都会做饭。”碗壁被他搅得叮叮当当响,就像是一首交响乐,“而且,11x,我想过普普通通的人的生活。” 他头也不抬:“我早就厌倦了一定要为了一个目的才能活着,好像,人生的旅途就一定要有一条笔直的道路通向终点一样。” 容栀表示赞同。 江韵叮叮当当搅蛋,把碗微微侧了一个弧度:“责任太沉重了,目标也太沉重了。我想活得轻盈一些,好好感受一下生活——可能他们会嘲笑我,普通的生活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这种普通的生活,是我从前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把刚摞好的吐司火腿奶酪浸在牛奶蛋液中:“我就想像现在这样,亲自打理家事,亲手做饭,我爱的人坐在餐桌边等我……容栀,以后我们会随便走走,无论是楼下散步或者出去旅行,都行,感受一下风吹拂在脸上,看花儿开放,有小鸟在枝头跳动……如果你愿意,我们就组成家庭,或许我们会有小孩,或许不会,这都行。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认真地生活着。” 黄油下在煎锅里,吱吱融化。容栀笑着,她听出了江韵的言外之意:“我会走出来的。” 江韵把浸泡过蛋液的吐司火腿奶酪轻轻拎起来,回头:“真的吗?” 容栀保证:“真的。” 江韵笑:“我不信,除非你帮我把它放在煎锅里。” 容栀忍不住笑起来,然后笨拙地用铲子接住江韵递过来的吐司火腿奶酪。 江韵看了容栀不太协调的动作,叹了口气:“不用了,我信,还是我来吧。” 容栀反驳:“嘿,这有什么难的,我可是全能的11x,看我大施拳脚!走你——” 下一秒钟,食材凌乱地在煎锅中摊开,一团糟。 江韵娴熟地用铲子把凌乱摊开的食材铲到一边,然后又下了一组。温暖的黄油吐司香气飘出来,待两面煎得金黄,江韵把它铲出来放在盘子里,递给容栀:“尝一尝。” “我刚才是失误。”容栀不服气地强调,然后被江韵伸手投喂,她自然地张开嘴,咬了一口,下一秒钟,她双眼瞪得溜圆,“唔”了一声! “好吃!” 入口酥脆香甜,咬下去吐司的韧、黄油的香、奶酪的醇、火腿的咸鲜在嘴里炸开,容栀忍不住又咬了一口,这才推过去:“你也吃。” 江韵又弄好一个,放在盘子里:“你吃吧,江大厨为你服务,想吃多少都有。” 昨晚的鲜花还没谢,玻璃门开着,有清晨的海风穿过来。 容栀由衷地说:“江韵,和平年代的生活真是平静而美妙。” 江韵挥动锅铲,撇了撇嘴:“我以为你是要夸你的男朋友英俊而美妙。” 容栀吃人嘴短,声音甜得仿佛滴下糖浆:“是是是,你英俊又美妙。” 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泽宇刚来就听到此等情侣之间的虎狼之词,一时间都不知是该继续向前走,承受这碗狗粮的滋味,还是干脆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备受伤害的背影。 他踟躇了一下,容栀看到他,愉快地挥手。 江韵回头瞪他。 陆泽宇顶着江韵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和容栀说话:“明天,盘古计划的项目组在京城开会,你今天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迎着清晨的朝阳,容栀眯起眼,晨风吹过,她雪白的肩臂在金灿灿的海波上熠熠发光:“好啊。” 江韵从容栀身后看向陆泽宇,单薄雪白的后背凸起两块锋利的肩胛骨。他不由得一阵气短,脱下自己的亚麻外套披在容栀身上,顺便送给陆泽宇第二记眼刀。 陆泽宇:“……” 陆泽宇:“。” 陆泽宇举手投降:“你们继续。”说完,转身逃一样走开了。 然后气不过,打开手机,从表情包里找出一只舔啊舔啊的小狗,发给江韵。 片刻,手机振动一下,江韵回复了。 “小狗怎么了,小狗就是昂首挺胸地爱人。” 陆泽宇偷家不成反被杀,遭受灵魂暴击。他点开陆隽的绿微,打了几个字,想了半天,又删掉,然后抱着头郁闷。 第179章 我的顶流男友:为了你愿与所有人为敌 船头传来微微的撞击感,靠了码头。 江韵拉着容栀下了船,上了车,这才打开手机—— 手机一开,几乎爆炸。 傅秘书的夺命连环call几乎就在第一时间钻了进来! 江韵按下接听键,傅秘书的声音传出来:“少爷!” 紧接着,傅秘书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跟容栀在一起了?” 江韵的脑中闪过所有看过的豪门拆散有情人的狗血桥段,紧张地反驳:“怎么,不可以吗?” 傅秘书的声音满是怀疑:“容小姐她真的愿意吗?不是,少爷,你确认过了,真的是在一起了吗?你确定她是真的答应了?” 江韵心头火起:“傅秘书你什么意思?” 傅秘书说:“少爷你别生气,是老太爷让我问清楚的。主要是,主要是……” 傅秘书的声音远去了,似乎在跟一边的人说什么,他捂住的话筒,但江韵五感敏锐,还是听见那边老人的声音小声嘀咕:“这小子究竟有什么好,容栀究竟看上他哪里……” 傅秘书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话筒中:“少爷,老太爷说他之前给你介绍的女生……” 江韵断然说:“我爷爷给我介绍的那个女生我是不会去见的,再好都不行,我身边有人了。” 傅秘书顿了顿,然后声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少爷,那还真由不得您。” 江韵紧张起来,声音不自觉地变大:“我跟你说,不可能!” 容栀看过来:“江韵,什么不可能?” 傅秘书在电话对面说:“少爷,你让容小姐接电话。” 江韵更紧张:“你休想!你是不是想羞辱她,告诉她配不上我,让她离开?你要给她一笔钱,让她走得远远的!我跟你说,我不会让你们单独相处的!” 容栀:“……” 傅秘书:“……” 容栀伸手拍了拍江韵:“好了,我听见了,电话给我。” 江韵紧张地转头:“不行!傅秘书要拆散我们!” 傅秘书在对面咳了一下:“少爷,我能听见。你好歹捂一下话筒。” 容栀淡定地说:“好了,不要紧张。我又红又有钱,要用钱让我满意,稍微有点难度。” 傅秘书:“……” 江韵这才犹豫着把手机递给容栀,看容栀和话筒对面讲了几句,然后眉开眼笑地挂了电话。 他凑过去:“你们说了什么?” 江韵黑色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容栀,因为凑得比较近,漆黑的碎发毛茸茸地蹭在了容栀的脸上。 所以今天容栀会有罪恶感吗? 没有哎。 江韵这个样子,让人好想欺负他。 容栀笑眯眯地伸出罪恶的双手,捧住江韵的脸,然后揉搓了几下:“今晚去你家吃饭,和你爷爷给你介绍的女生一起。” 江韵的脸被容栀揉得变形,他一下子睁大眼睛:“什么?” 这是什么人间修罗场啊? 他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我不去。” 容栀逗他:“当面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 江韵皱起眉,清冷的嘴绷了绷,罕见地爆粗口:“好个屁!” 因为生气,他沉下脸,英俊的面孔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我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你比别人强也好,比别人弱也好,我都喜欢你。”江韵沉下声音,一双上挑的凤眼噙着怒意,看向容栀,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这件事情,和任何人对你的评价都没有关系。容栀,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节奏。” “如果让你和那个女生同时出现,这把你当什么了?可供挑选的对象吗?如果这样,我该是有多不尊重你,有多不尊重另一个女生?爱情不是比较,爱情也不是挑选。” 容栀看向江韵,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好了好了,不要生气,这件事我来解决。” “我不要你来解决!”江韵抓住容栀的手,微微抬高了声音,“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肩上,你明明可以让我来替你分担!” “这不是分担的事——” 江韵打断她:“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可以尊重你,不插手你的事情,你之前公开考试那时候,被网上黑得那么惨,其实我只要发个公告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但你不愿意,你要自己掌控全局,容栀,我理解你,我也尊重你掌握自己人生的自由。” 容栀看着江韵:“是,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你尊重我的决定,不插手我的事情,不替我做主。” “人生就像是一场游戏,有的人喜欢舒舒服服地看别人下场玩,有的人就是待不住,喜欢自己下场玩。我是后者。” “就好像,有人喜欢吃苹果,有人喜欢吃西瓜。如果每个人都觉得西瓜好吃,但是我不喜欢,我也告诉你我不喜欢,那么你就不会逼着我去认同西瓜好吃,不会逼着我去喜欢西瓜,也不会逼着我去吃西瓜。” “你给了我吃苹果的自由。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朋友。” 收到一份猝不及防的表白,江韵一怔,然后满脸僵硬,下一秒钟,仿佛雨后日出,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抬起,然后扯起了一个傻里傻气的弧度—— “但是这件事不一样。”江韵没忘了两个人争论的源头,逻辑分明,“关于我爷爷的态度问题,这件事的根源在于我,应该是我和我爷爷之间的事,而不是你和我爷爷的事——容栀,这是我的事情。” 容栀逗他:“可是所有人都这么说,电视剧里也这么演,女人要讨对方的家人喜欢。” 江韵垂下头,拉过容栀的手,一根一根抚摸她的手指:“如果所有人都这么说,那所有人都错了。” “男人的家人本就应该由男人来处理,只有这个男人懦弱,或者逃避责任,才会把矛盾转移到女人身上,自己消失在幕后,并且甩锅给女人——你看,我的家人不喜欢你,是不是你哪里做得不好?” “可事实上,如果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不管她做什么,对方都不会喜欢的。这根本就不是改进的问题。” 他把容栀的手指放在唇边亲过去,看着她:“我永远都不会这样懦弱和自私,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 容栀淡定地说:“这本就是你应该做的。” 江韵失笑:“当然,这本来就是一名成年人的分内之事,不应该拿出来说。” 容栀俯身过去亲了亲江韵的唇角:“但就事论事,你是个很好很好的男朋友,奖励你亲亲。” 江韵话还没说完:“等等,那今晚……”然后他的声音就含混不清了。 容栀把他推到在真皮座椅上,把他形状优美下唇含在嘴里,然后轻轻咬下去:“闭嘴。” 江韵不出声,很快,另一种声音响起,充满了小小的空间。 第180章 官宣恋情后容栀居然在网上被吹爆 夜幕降临。 南方已经入夏,京城的空气干燥中依旧带着凉意。 接他们去江家老宅的车子在路上缓慢行驶着,江韵捂着有些微微肿胀的嘴,看着京城的车水马龙、灯火辉煌。 容栀把笔记本电脑摊在腿上,十指如飞。 没办法,再不交稿,方主编真的会持刀赶来追鲨她。 对于江韵的疑惑,容栀告诉他,自己在写实验报告。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让江韵知道自己是姚一。 因为她在自己的新书里,以江韵为原型,写了好多—— 激情四射的涩涩涩涩涩情节。 不知道看的人怎么想,容栀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这!怎么!能让!正主!看!见!呢! 绝!对!不!行! 容栀最后把文档粗略校对一遍,按下回车键把初稿发给方主编,然后合上笔记本收起电脑,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就好比小时候在家里偷看电视,听到大人的脚步声,一气呵成地关电视并降温; 再好比在家里偷偷玩电脑,听见大人拧门把手的声音,行云流水般删除浏览记录关机拔网线。 还好比上班摸鱼看小视频的时候,听见老板的脚步声,迅速把小窗叉掉点开工作文档还要有模有样地敲几下键盘。 总而言之,没有几分心虚,做不出这样流畅的动作。 江韵回过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面上有股“我不知道你在掩饰什么但我不戳穿”的神情。 容栀佯装镇定,对着江韵没话找话:“你爷爷究竟喜欢什么?” 江韵忧心忡忡地说:“读书好。” “读书好???” “嗯……只要读书好,别的都好说。” “那你还紧张什么呢。”容栀自信地对准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安慰他:“迟早要见你家人的,早见晚见都是见嘛。” “对不起,容栀。”江韵垂下头,“因为和我谈恋爱,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江韵公开恋情后,因为访问量过大,导致服务器崩溃。 直到现在,两个人还在头条上挂着,下面有很多粉丝撕心裂肺地表示自己失恋了。 当然也有更多人出来维护:“江韵不是流量爱豆,他是一名艺术家,请大家欣赏他的作品,不要过分关注他的私生活。” 有人反驳:“江韵能有今天的流量和地位,和他自己长得帅也分不开啊,不然你看哪个古典音乐家能有这样的人气?” “而且他自己也想出名,明明一直都在把自己当做明星认真做宣传,现在告诉我们不要关注他的私生活?又当又立。” 江韵看到这种评论,想到自己因为寻找某人的执念,一直在认真经营自己的传播力。 找不到也没关系。江韵想,人生总是有很多遗憾。从前是自己魔怔了,以为这是爱。但其实真正遇到爱的人,才知道,爱和所有原因都没有关系,和是否救了他也没有关系。爱就是爱本身。 最后这个人没找到,但他已经释然了。 有人理智地发言:“古典乐这么小众的东西,仅仅为爱发电可没办法养活自己,古典音乐家通过商业价值来反哺古典乐,也是一种必然选择。你总要允许人家吃饱饭。” 当然,更多的人冲进来对容栀展开人肉,把容栀从前那些被辟谣的黑料翻出来炒冷饭。 江韵毫不手软,遇到造谣,火速安排人处理。 但他还是觉得对不起容栀,毕竟她是因为和自己在一起才遭遇的这种事情。 容栀却看评论看得津津有味。 江韵凑过去,眼睁睁地看着容栀把一个喷子的评论直接划过去忽略,然后眉开眼笑地点开下面夸自己的评论,高高兴兴地看了起来。 “栀姐好美!真是美如维纳斯黄金比例般的奇迹我恨不得又哭又叫从五行山下嗖一声窜出来跑遍五岳爬珠穆朗玛峰跑哭来一个螺旋跪地为您的美貌而哭泣到震撼灵魂出窍五脏六腑颤抖眼泪形成长江黄河太平洋滋养!” “我心跳加速,呼吸加快!!我净化雾霾的能力赶超热带雨林!!!我将成为新的地球之肺!!!!我扑通一声把青藏高原跪成盆地!!!我哭到不再需要南水北调工程!!!” 江韵:hmmmmm。 容栀用手拄着头,懒洋洋地说:“所以你看,这不是还有很多好评么。” 不愧是容栀,心态够稳。 车子平稳地停下。 门口有两名站岗的警卫,端正地敬了个礼,大门打开,车子再次发动,拐了个弯,车窗里出现一栋普普通通的灰色两层小楼,外观甚至有些陈旧。 这就是江家老宅了。 不要说和船王大宅相比,就算和宁绪的别墅相比,这栋灰色小楼都看起来非常不起眼。 傅秘书上前来开了车门:“欢迎回家,少爷。” 灰色小楼的门口也有两名警卫,看见江韵,敬礼示意。 江韵捏了捏容栀的手:“走吧。”嘴里说着,脚下却一直磨磨蹭蹭。 傅秘书替他们开了门,容栀拽着忐忑不安的江韵进了屋。 淡淡的檀香味飘出来。 房间里的装修也并无奢华之处,目之所及,家具皆是半旧的,只是搭配上有股难以言喻的清雅蕴藉其中。 江家老宅十分安静,江姥爷职位特殊,生活朴素,家里没有络绎不绝的佣人。 江韵带着容栀穿过小厅,客厅里没人,江韵放松下来。 一组酸枝木的沙发摆在客厅正中,茶几上铺着一块深蓝色的蜡染布。客厅里没有摆电视,墙上打了酸枝木的书架,书本从地上密密麻麻地铺到天花板。 江韵笑着说:“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南洋访学,很喜欢那里的老酸枝木家具,所以后来他自己的家也弄了这个样子。” 他指了指酸枝木书架:“这个书架是老物件,有些年头了。” 容栀仔细看了几眼。 书架上的书基本都出版得有些年头,有些是水利水电专业相关,有些高分子化工的专业书,还有一些早年译制的外国文学,此外还夹着一排翻得陈旧不堪的小人书。 书本以外,还有一些装在透明收纳盒里的磁带,磁带中半透明的棕色带子松了,有些凌乱地搅在一起;另外还有一排缺口的cd,没有包装盒,也同样被撞在透明收纳盒里,堆作一处。 第181章 掉马:爷爷!你给我介绍的女孩,我绝对不见 客厅里散发着一股沉静的书本味道,混着淡淡的檀香,并不难闻。 这股特有的味道让容栀想起自己在容家的过往。她的母亲和她的舅舅,容榕和容松,曾经的家也有这个味道。 她笑了起来,指着那几本小人书:“是你小时候看的吗?” 江韵语气平静:“是我爸爸小时候看的。” 他补了一句:“我九岁就出去学音乐,其实没怎么在这里住过。” 江韵的手指着那一排小人书,在半空中画了个距离,略过那些磁带和打口cd,最后手落在高分子化工的专业书上面:“这些,都是我父亲在青少年时期用的。” 容栀不再说话,江韵却大大方方地说:“我父亲的房间还在,从他房间的窗户里还能看到后面的小花园。” “没关系,我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了。”江韵反过来宽慰容栀,然后带她穿过客厅,从另一边的小门进去小花园。 北方的初春还有凉意,花没怎么开,满目绿色,郁郁葱葱。周围用修剪得方方正正的灌木丛隔开。如果是夏天,这里会非常美。 容栀微微赞叹。 晚风吹来,江韵把容栀搂在怀里:“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在韶城也搭个这样的园子,我们一起种点东西。以前我留学的时候读小说,西方人说在花园里种满各种品种的玫瑰,我很向往,一直想尝试一下。” 寸土寸金的京城中难得有这种闹中取静的地方,一轮明月挂在夜空中。两个人静静地待了一会,然后江韵带着容栀回到客厅。 “喝茶吗?我倒茶给你。” 一楼有专门的茶室,江韵安顿容栀坐了,然后自己开始娴熟地布茶。容栀想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江韵猛灌茶水的样子,眉眼弯弯。 江韵不知想起了什么,耳尖红了,然后自己也笑了起来:“喂,别逗我笑。” 容栀笑不可支:“我没逗你笑,我就是忍不住。” 两个人对着笑了一会,然后静下来,看着彼此,又齐齐笑了一声,然后不约而同地垂下头,研究各自手里的杯子。 门响了一下,打断了这股无言的氛围。年轻警卫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过了一会,门关上,江韵变得肉眼可见的紧张,江姥爷的声音中气十足又快活地响起:“过来帮忙提东西!” 江韵跑了过去,过了一会,江姥爷指挥着他把大袋小袋扛进厨房:“今天咱们自己家一起吃个饭,就不麻烦外人帮忙抬东西了。” 江姥爷从厨房出来,进了客厅。 容栀已经端坐在客厅,江姥爷见了容栀,一下子眉开眼笑,然后冲她挤了挤眼睛。 容栀嘻嘻一笑,一老一小达成无言的默契。 可怜的江韵还不知道自己要被两个人合起伙来捉弄,在厨房里兢兢业业地把江姥爷购买的一大堆东西归类收纳,然后被江姥爷叫去书房里。 “等下我介绍女生给你认识。”江姥爷威严地说。 江韵一双狭长的凤眼向下看:“我不会见的。” “爷爷,我早就和您说过,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一提这个江姥爷心中就来气:“你当时怎么和我说的?你说那个女生早早辍学,早早承受了生活的磨砺,不懂外语,不懂艺术……” “你听听你当时说的那叫话吗?”江姥爷痛心疾首。 江韵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爷爷,我当时对她不够了解。” 江姥爷直接问:“你现在了解吗?” 江韵有些心虚,面上斩钉截铁地点头:“当然!我很了解。” 江姥爷话题一转:“那我要介绍给你的女孩子,你还是见一下比较好。” “爷爷!”江韵脱口而出,“我不见。我怎么能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混账事?” 江姥爷指着自己:“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做这种事,就是个老混账?” “……那倒也是不是。”江韵皱着眉头,“您不要偷换概念,我们现在讨论的焦点在于,我不能在有女友的情况下,怀着交往女友的目的去认识另一个女生。” 江姥爷被江韵的逻辑一噎:“臭小子,你还挺讲逻辑?” 江韵反驳:“这不是讲逻辑,我只是和您厘清事情的脉络……” 江姥爷冷笑一声,江韵心下一沉。 “今天你非见不可。”江姥爷意味深长地说,“无论你想不想见,都是要见的。” “我的反对无效?”江韵问。 “从逻辑上来说,客观上无效。”江姥爷的面色威严。 江韵沉默了片刻,江姥爷紧盯着他的表情。 这就是江姥爷给他的考验。 “我要给你介绍的女孩子非常聪明,个人能力极强,前途无量。相信我,她是一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 江韵还是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重重地,跪下。 双膝直接触到书房冰凉的木板地上。 “爷爷。”江韵沉声说,“我相信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已经成年了,我不可能再事事都听从您的安排。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我必须自己做决定。” 江姥爷故意说:“你是不信我?” 从江姥爷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江韵的头顶。他漆黑的碎发中有一个发漩,几根短短的头发倔强地支棱着。 江韵摇头:“我信任您,但是,我的决定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 “哪怕付出代价?” “是,哪怕付出代价。” 书房里沉默了一阵。 “如果我说,要剥夺你的继承权呢?” 江韵毫不犹豫:“我本就应自己打拼。” 江姥爷看着他,他执拗地看着地下。 “你翅膀硬了。”江姥爷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你小时候经历过那件事,回来以后性格大变……我总在想,是不是那时你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我恨不得是我替你受这番罪。” 江韵不说话。他的经历,没办法和任何人解释。 “但是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我扶着走路的小孩……我也老了。”江姥爷悠悠地叹了口气,“以后,你人生的路,你自己独立地走吧。” 说着,江姥爷站起身,踢了江韵一脚:“你不起来?” 江韵被江姥爷不轻不重的一脚踢得歪了歪身子,然后执拗地稳住身形,清冷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看着地下,一声不吭。 “那你跪着吧,爱跪多久跪过久。” 江姥爷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出,也没有关门,在客厅里高声讲话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书房: “——没办法啊,江韵不愿意见你。” 第182章 江韵惊呆:容栀,你竟然是……&嘴硬容栀 嗯?那个女生已经来了吗? 什么时候来的? 不见不见。 江韵胡思乱想着,盯着地板上清晰的木纹,稳稳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江姥爷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那孩子固执得很。” “——下定了决心,就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俗称一根筋。” “——考察过了,对你心挺诚,我们江家出情种……” 嗯? 听着听着,江韵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的面上浮现出想信又不敢信的神色,两种表情在脸上快速交织,然后在他英俊的面孔上僵持定格。 片刻,江韵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含着笑的声音: “——真的不想见我呀?”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这道声音! 江韵直接化身为一块懵逼的石头,这道声音就好像一道惊雷,直直劈在江韵的头顶,江韵整个人裂开了,然后僵硬地缓缓转动脖子,接下来是脸,再然后是眼珠—— 身后,容栀倚着门框,抱着手,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江韵缓慢地张大了嘴。 江姥爷从容栀身后路过,惊诧地停住身子,战术后仰,从容栀和门框的缝隙里露出一张憋住笑的脸:“这么喜欢跪着?” 然后江姥爷感叹:“果然是家里的地板更软吗?孩子跪着就不愿意起来。你的喜好可真特殊啊。” 江韵:“???” 江韵:“!!!” 江韵猛抬头:“我不用见那个女生了?!” 容栀笑眯眯:“你不想见我?” 江韵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瞪圆,面上的僵硬终于褪去,浮起震惊的神色,江姥爷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最后笑出了眼泪。 他一边揩眼泪一边说:“早就说要把容同学介绍给你认识,你一直不愿意。” 江韵:感情我爷爷一直想给我助攻来着? “啊不,啊不是。”江韵语无伦次,快走两步,在厨房里追上江姥爷,然后绕着江姥爷团团转,手和脚各忙各的,一时间竟然没办法协调在一起。 “真的?我的意思是,您一直要给我介绍的那个女生,居然就是容栀?” 江姥爷慢悠悠地拖长声音:“当然,要等着你自己下手,你扪心自问,就你追女生的水平,你能把容栀追到手吗?” 江韵挺了挺胸膛,自信地说:“我可以。” “靠送金砖吗?” 这话江韵可不爱听。 江韵认真地说:“金,代表我们情比金坚;砖,是我和容栀第一次见面的特殊符号。金砖在我们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特别意义,我还在金砖上面刻了字,还画了一箭穿心。” 江姥爷愣住,看着洋洋自得的江韵,发现他居然非常认真,一时间目光复杂:“你从哪学的这套?” “陆泽宇啊,他教我的。” 江姥爷背过身嘀咕:“难怪陆泽宇还是单身。” 江韵装没听到,翻翻袋子,转移话题:“爷爷,今天做饭的阿姨们怎么都不在?” “我今天给她们放假。”江姥爷说,“今天咱们爷孙大展身手。” “您要亲手给容栀做菜?”江韵满脸怀疑。 江姥爷满脸“你要学追姑娘也要和我学”的表情:“傻小子,你要拴住姑娘的心,就要拴住姑娘的胃,当年我们留学的时候,你奶奶厨艺极差,每天都生活在资本主义国家的水深火热中,我就像一名挥着锅铲的骑士一样,和她结成了共产主义的吃饭小组,就这样才有了你爸爸。” “而且。”江姥爷压低了声音,“容栀的童年过得比较苦,她母亲早逝,舅舅病重,她一直照顾别人,在医院和学校中间奔波。所以我想让孩子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江姥爷一番话,摆事实,讲道理,逻辑上无懈可击。 江韵恍然大悟,逻辑通√ 容栀五感敏锐,坐在客厅里,厨房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江姥爷是个很温暖的老人,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怎么都压不下去。 容栀站起身,走进厨房,挽起袖子:“爷爷,我也来帮忙。” 一声“爷爷”叫得江姥爷连脖子上的皱纹都舒展起来,他用手肘尖捅了捅江韵,递过去一个撩机的眼神,然后指示两个人:“你们两个,过去,帮爷爷把土豆削了。” 两个人拐到水槽边,拎着小板凳坐下,头挨着头,见江姥爷看不到这边,江韵先发制人,向容栀控诉:“天哪,你骗得我好惨!” 容栀笑嘻嘻地冲土豆:“要怪就怪你太可爱,让人好想骗。” 江韵被撩拨了一下,脸红了,转过头去,认真地看向容栀:“那,你能不能多骗骗我?说你永远都会喜欢我,最喜欢我。” 容栀有被江韵一记直球击中,转头看向江韵。 撞进了江韵一双清秀的凤眼,他的眼珠又黑又亮,就像小狗一样,湿漉漉地看向自己。 身为领袖的11x从来不会随随便便许诺,穿越过时空的洪流的容栀也从不相信“永远”这种字眼。 但是面对毫无顾忌爱她的江小狗,少女的心一软。 笨蛋小狗只要被人摸一下头,就开始喜欢人类。 虚张声势的人啊,只要被爱,就会变成黏人的小狗。 “好啊,我永远都会喜欢你,最喜欢你。”少女洁白修长的小臂拄着冷灰色的不锈钢水槽,转头看向江韵,璀然一笑。 有些昏暗的水槽后面,这个笑容瞬间点亮了江韵的目光。 他的表情一下子明亮起来。 “容栀,我……”江韵的心底划过一丝阴霾,他想告诉容栀自己的经历,但此刻这份快乐过于甜蜜,他又咽了回去。 容栀抬眼看他,浓黑的眼中带着笑意。 江韵指了指她手里的土豆,掩饰道:“你快把土豆削没了。” 容栀手一顿,然后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土豆,肥胖的土豆被她瘦身成功,看起来就好像这个土豆从相扑选手转型做唱跳爱豆。 “你是不是做饭手残?”江韵怀疑地看着她。 “我没有!”容栀超大声狡辩,满脸心虚,“我只是想让土豆感受一下什么叫怀才不遇。” 江韵噎了噎,没有跟容栀多废话,把土豆洗完以后,从她手里拿过削土豆刀,埋头苦削。 第183章 互相试探&江小狗:我连自己的醋都吃 容栀拄着脸看着江韵,他换了松垮的黑色卫衣,袖子挽到小臂,娴熟做家务的样子,看起来分外温暖。 江小狗感受到容栀的目光,默默在心中的小本本上记下“容栀喜欢做家务的男人”,并在后面打了一个“√”。 江韵削土豆的手腕就和拉小提琴一样灵活,每一刀都力道分明,削下来的土豆皮都是一模一样的长度,从同一个位置以同一个角度掉入盆中,像是强迫症一样严谨。 或者说,像是一台运行精密的人形机器。 容栀叹了口气,突然问:“在那个时候……你能被训练成这样,吃了很多苦吧?” 江韵身子一绷,削土豆的手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训练辛苦,正常的。”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难道是你以前认识的人受过类似的训练?” 你有过别的小狗? “确实想起一位故人。”容栀闲闲地说,“不过没像你这样受过训练。我和他相依为命过几年,他吃了很多苦。” 容栀想起了从前垃圾星上的那个少年。 他被她埋葬在高高的垃圾山下面。 江韵的心底冒起酸溜溜的泡泡,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什么故人?相依为命过几年?是你在军队的同袍吗?” 容栀无心多谈:“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 江韵埋下头,狠削土豆。 青梅竹马? 人没了,不就成心底的白月光了吗?不然怎么现在想起他? 他有自己长得帅吗?有自己有钱吗?有自己这份死而复生的运气吗? “江韵,你……”容栀指了指他手中的土豆。 江韵低头一看,手里的圆土豆已经变成一根细细长长的长方体。 他尴尬地把土豆丢进盆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这个土豆也要感受一下怀才不遇。” 声音引来了江姥爷,江姥爷往盆里一看,痛心疾首,扯着江韵的耳朵骂他:“你这个浪费粮食的败家子,看看这些土豆!” 容栀看着江姥爷手指的方向,那几个小小的瘦身土豆正是她削的,脖子一缩:“是呀,江韵,浪费粮食可不好。” 江韵看看江姥爷又看看容栀:“???” 一老两小笑笑闹闹地做完晚餐——当然容栀因为暗黑厨艺被赶出厨房——然后围着餐桌坐下,一起吃了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常晚餐。 饭后,容栀和江韵坐在酸枝木沙发上,陪着江姥爷一起看电视。 江姥爷打开新闻。 他已经很久没在新闻上出现。 容栀不露痕迹地看了江姥爷一眼,江姥爷面色平静,电视机的光打在脸上,每一道皱纹都镌刻着智慧。 容栀低下头默默喝水。 转播国家新闻后,就是民生新闻。江韵拿起遥控准备换台,突然,他的手滞住了—— “家族集体性侵之谜:少女自称遭人性侵导致全家入狱。” “8年前,少女宋小红(化名)以被强奸为名将包括自己父母在内的亲人、乡邻共计十余人举报至司法机关,导致11人获刑。如今,案件本身疑点重重,宋小红的母亲表示这是一桩冤案,要为自己和家人乡邻翻案,并要求国家赔偿。” “当年,宋小红举报后,就在c市公检署的保护下改名迁户,从此失联。只是根据知情人透露,宋小红正在大学本科就读,过着平静的生活。” “如今看来,这桩案件疑点重重。在这个案件里,一共11名禽兽,为什么只有宋小红一个人受害?宋小红本人真的并无过错吗?” 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记者站在镜头前,慷慨激昂地高呼: “我们呼吁,寻找宋小红!让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接下来,新闻里出现了宋小红的户籍信息,并配字:“宋小红,如今,你在哪里?” 一行大字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阴间新闻? 什么叫“只有宋小红受害,宋小红本人可能有错”? 容栀难以置信地看着电视新闻给11名犯罪分子打了厚厚的码,却把受害人的户籍资料清晰地展现出来。 一股无名怒火顺着她的喉咙涌上来,她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感到窒息,她想吼,想叫,想控诉这个吃人血馒头的媒体,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面对这样的风气,即使是愤怒,也往往无济于事。 一个拳头猛砸在茶几上,茶几上的花生干果都跳了跳! “混账东西!” 容栀看着自己攥紧的双手,不是自己砸的? 她抬头看,那只手的主人,竟然是江姥爷。 只见江姥爷满面怒气:“案子是法院判的,人是公安署抓的,就算对案情有意见,那媒体寻找的,应该也是公检法才对!” “冲着受害人,一个小姑娘,发起人肉是什么居心?” 江韵的反应也很大,平日里素来清冷的人,此刻倒水的手也在抖。 他把水杯给江姥爷推过去,看着电视里和宋小红母亲站在一处,正义愤填膺、呼吁对受害人展开人肉的年轻记者。 江韵冷笑:“鲁迅先生说过——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不可救药的民族中,一定有许多英雄,专向孩子瞪眼。” “宋小红遭遇这样的伤害后,在国家的帮助下改名换姓离开家乡过上了全新的生活,但是这些媒体、公知,却要人肉她,甚至爆出她的户籍信息——媒体凭什么网络判案?” 容栀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上以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试图把受害者打成污蔑者的年轻记者: “只因为她曾经是个孩子,无力反抗?” “只因为她是受害人,所以必须完美无瑕,否则就带着原罪?” “只因为她是一名女性,所以她的生育本能成了足以被抢夺的资源,成了必须为之感到羞耻的存在?” 她垂下头,打开手机。 果不其然,“寻找宋小红”的舆情,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势头,强烈地增长着。 年轻记者所在的媒体已经把长篇报道发布在网络上,各大新闻平台纷纷转载,这桩数年前的惨案在出狱罪犯的喊冤声和记者们的春秋笔法下,突然变得没那么肯定了。 已经有一大群网友开始怀疑:“当年这起案件是不是判错了?毕竟被告们集体喊冤啊。” “父母总是爱孩子的吧,理应干不出这种兽行!” “宋小红这么惨,她都没疯?精神居然没有出现问题?她是诬告吧!” 容栀:“……” 能把孩子“精神居然没有出现问题”作为案件疑点列出来的媒体,不是坏就是傻。 片刻后。 著名科幻作家姚一,常年不出现在人前的神秘人物,突然发了一条意有所指的动态: “受害人角色不是自己定的。是公检法机关、是法院判决、是法律赋予她的身份。在案件没有翻案、司法部门没有取消她的受害人角色之前,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说她是诬告。” 第184章 江韵一心要扒容栀的马甲 姚一的发声,一石惊起千层浪! 江韵指着姚一的动态给容栀看,然后盯着她的反应:“好巧,是不是?姚一也在声援。” 容栀把手机背在身后,面上的表情无懈可击:“嗯嗯。” 江韵盯着容栀的脸看了半晌,看不出什么,最后泄了气:“算了……我去打个电话。” 说着,他站起身,和江姥爷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地上了喽。 …… 第二天上午,容栀见到陆泽宇,他很显然熬过夜,有些憔悴,下巴处长出了一点点胡茬。 陆泽宇往日里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如今这股倦态,江韵也吃了一惊:“泽宇,你……” “我没事。”陆泽宇打了个呵欠,疲惫地坐下,“对了,我替陆隽和陆扉告假。” 江韵点点头,没有多问:“我知道了。” 容栀坐在一边,把他们的互动收入耳中,垂下眼,若有所思。 陆扉? 这个名字非常耳熟。 容栀努力回想了一番,然后从记忆中找到一名短发的清爽女孩,典型的北方人长相,有些棱角的脸,高挺笔直的鼻子,肩膀宽平,身量高挑。 在五校争霸赛中,她是华清大学代表队的队长,和容栀有过短暂的一面之缘,曾经与科大的队伍一同吃过早餐。 那次吃早餐,陆隽也在。 容栀回想起陆隽的样子——皮肤秀白,单薄娇小,一张下巴微尖的小圆脸。鸦黑的刘海下面,一双花瓣样水光潋滟的眼睛。 作为堂姐妹,她们容貌气质找不出半点相似的地方。 容栀又抬头看向陆泽宇,心中这股奇怪的感觉更加清晰了。 陆家生活在北方,容栀见过的几个陆家人,包括经常上电视的那位老爷子,都是典型的北方人长相,面有棱角,中庭偏长,身形高挑。 陆隽的长相和陆家人完全不像,而且—— 虽然陆隽极少极少开口讲话,但容栀是听过陆隽说话的。 陆隽根本就不是北方口音。 容栀无意识地揉搓着自己手中的本子,直到江韵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姚一的特别手帐?” “嗯?” 容栀回过神,看见自己手中惯用的本子,正是她之前从出版社拿了一堆的手帐。 江韵已经伸手过来把容栀手中的手帐翻开,后面烫金的“0004”映入江韵的眼帘。 之前编号“0003”的那一本“高仿”被陶蜜搜刮走了。 “0004?”江韵直直地看着容栀,“你从哪里搞到的?我出了高价才拍下0010号手帐。” “而且——”他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姚一的科幻小说,背景和我们的时代几乎一模一样——真的不是你?” 容栀心下一惊,想起自己激情四射地写下那些黄色废料,后背有些冒汗:“我这本是高仿的。谁知道是不是还有别人从时光乱流来到这个时代?或者只是巧合呢?” 江韵看她的眼神里充满怀疑:“你用高仿?且不说你根本不在乎品牌,更不可能用什么高仿,单说从时空乱流来到这个时代——时空乱流那么凶险,在你嘴里怎么跟地铁一样,想坐就坐?” 容栀硬着头皮在脑海中思索着当时陶蜜的说法,然后灵机一动,指着本子扉页上姚一的签名说:“据考古,姚一喜欢用的是万宝龙的大班钢笔,那支钢笔的笔头有点开裂,所以她的签名中间往往有一道难以辨认的空隙。” “但是江韵你看,这个签名中间是实心的。所以这个是高仿啦哈哈哈。” 容栀干笑了几声,江韵没有笑。 他盯着签名看了半晌,目光锐利地看向容栀:“笔尖都裂了,姚一再换一支笔不就好了?这能鉴定出什么来?” 容栀顿了顿,咽了下口水,jio趾头在鞋里抠出地下三层车库,模仿着陶蜜当时的表情,露出一个虔诚的样子:“不能换笔的。报道说,姚一这种大文豪非常文艺,喜欢猫,爱看海,还迷恋旧物上时光的味道。” “用开裂的钢笔,是姚一这种神秘文豪特有的浪漫和偏执。” 说完长长一段尴尬的台词,容栀和江韵无言地对视。 江韵怀疑,容栀心虚。 江韵想说自己还在酒店里见过姚一亲手写的信,眼看着容栀就要招架不住,会议室的门开了—— “栀姐!!!!!” 下一秒钟,容栀就被一群人七七八八地压在了下面! “好哇栀姐,你竟然玩不告而别!” “苍天饶过谁,天道好轮回啊!想不到吧!最后我们还是相遇了!” “谈恋爱居然不告诉我们,我们居然还要从新闻上看到???重色轻友!!!” “记得带着你家江韵请我们吃饭啊!这顿饭你绝对逃不掉!” 陶蜜、江舟和小豆丁陈康永,给容栀上演了一番什么叫记仇。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容栀在下面纷纷求饶,“我坦白从宽!” 陶蜜跳下来叉着腰:“先放你一马,等回学校再仔仔细细审问你!”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容栀手中的手帐上:“大冤种,这个假本你买了多少啊哈哈哈哈?” “假本”两个字钻进了江韵的耳朵。 江韵猛抬头,然后面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容栀心中长长地舒了口气,几乎要抱住陶蜜落泪:“这个假本我买了几十本,批发的。” 江韵坐在一边,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吗? 也是,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姚一在书中写的瞎子小女孩,在垃圾星和一名少年相依为命。这段经历和江韵第一段人生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他不禁产生了某种不切实际的期待,姚一是她吗?是当年的那个瞎子小女孩,长大以后也通过时空乱流来到了古代地球吗? 江韵的嘴角露出苦涩的弧度——怎么可能,一个瞎子小女孩,在那种可怕的地方,自己走后,她根本就很难活下去。 就算她活下去了,真的落入时空乱流,要知道,在那个时代,时空乱流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必死之地,如此凶险的地方,自己也是遇到了奇迹才被救出来的。她根本活不下来。 而且—— 小女孩不识字。 所以,姚一是那个救了他的奇迹吧。 江韵的思绪混乱,他有些惆怅。 第185章 容栀:制造一些的源头,竟然是我自己?! 会议开始了。 曹院士主持会议,每个小组汇报各自的进度,然后一起讨论下一阶段的攻坚方向。 容栀作为新加入计划的人,还是以联合国维和小组的身份,并没有分配具体任务,也不能参与最核心的技术开发。 因此她也不说话,坐在一边,默默地听着。 曹院士还是瘦小的样子,依旧穿着一件半旧的蓝色衬衫,卷着袖子,身上散发出一股烟草的味道。 再见到曹院士,容栀有些心情复杂。经过五校争霸赛,她隐隐感觉曹院士可能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是一名单纯的学者。 这个瘦小朴素的小老头,果然是盘古计划的主要参与人之一。可是,他跑到韶城来主持鲲鹏计划,是为了什么呢? 开会的地点在京郊的秘密研究所。春天的京城沙尘大,窗户没有关严,一阵风灌进来,沙尘在会议桌上粘了薄薄的一层。 容栀神游天外,无意识地伸出手指,在薄薄的沙尘上面上横横竖竖勾出几道清晰的直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一个的小格子。 “你提醒了我。”陶蜜的头悄悄凑过来,“栀姐,我们建模组这边的突破还要归功于你。” “我?”容栀指着自己,“你是说,盘古计划吗?” 容栀的惊讶是实打实的:“我完全没参加过你们技术开发的任何一部分工作!” “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曹院士正在说些什么,几个人又不同的意见,台上争论起来。 趁着混乱,陶蜜小声对容栀说:“你还记得,五校争霸赛的时候,你提出的一个假设吗?”、 容栀思忖片刻:“当时我问的是——” “如果把瞬息万变的赛场当成一道数学题,在众多相互牵扯与关联的变量中——”她犹豫着说。 “以哪几个量为锚点建立一个数学模型,可以描述一场比赛。”陶蜜激动地接下下半句。 容栀心有触动:“从这里得到了启发?” 陶蜜点头:“是的,当时我们建模组也有过类似的构想。” “如果把我们所生活的、瞬息万变的宇宙当成一道数学题,在众多相互牵扯与关联的变量中——” “以哪几个量为锚点建立一个数学模型,可以描述我们的宇宙?” 容栀看着陶蜜一张一合的嘴,沉默不语。 “只不过,这个模型太大了,我们尝试过很多思路,但始终没有办法完全描述。”陶蜜说,“直到在五校争霸赛的时候,你也提出了类似的构想。我当时就知道,或许,鲲鹏生们,尤其是你,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思路。” “当时我们纠结的点在于,为了结果的精准性,我们需要足够多的条件——但是,条件太多会导致数据库过于庞大,反而拖慢决策的进度。” 容栀喃喃道:“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所有的模型都是错的,但有些模型有用。” “对!就是这句话。”陶蜜赞同,“江舟当时提醒了我——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所有的模型都是错的,但有些模型有用。” 容栀的脑中慢慢浮现出比赛前夜沙盘推演时引发的那一场讨论。 难怪,陶蜜当时提出一个问题—— “所以我们需要更加先进的人工智能来处理。如果把这个模型用编程来进一步应用呢?” 当时容栀猛然看了她一眼,就是在想,为什么陶蜜会提出这样指向性明显的问题,有种诡异感一闪而过。 难怪。 所以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 “可是数据的发生过于无序,怎么解?” “栀姐,如果是你,怎么解?” 当时容栀突然被cue到脸上,怀着某种胜负欲思考了一下,提出了一个想法,“贝叶斯法则?” 时空流转,容栀和陶蜜坐在盘古计划的会议室里,容栀看向陶蜜,犹豫地缓缓吐出几个字:“贝叶斯法则?” 陶蜜点头:“对,贝叶斯法则。” 她指着容栀刚刚无意识画出的格子,说: “我们现在的思路是,将宇宙分成小块,利用贝叶斯法则,先人为对宇宙的每个小区域进行一个数据的筛选,然后再不断迭代,在继续发展中不断更新后验概率,来提升人为预判的准确性。” 容栀定定地看着陶蜜,如梦初醒:“所以,这一些,都是因为……我?” 陶蜜很欢快地说:“是啊,当时你的一句话,就好像黑暗的房间被点亮了灯——东西原本都在那里,我们知道,但是我们没办法看到。” “你的构想就像一个灯泡,让我们把所有原本就在那里的东西,看见了。” 陶蜜的脸上泛起淡淡的激动的红晕。 容栀却被震惊击中,久久不能平静。 是的,就是这样。 在11x生活的时代,宇宙被人为划分为一个一个小的行政区域,然后各自安于各自的使命。 比如,让她童年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垃圾星,就是这样被人为制造的。 制造着一切的源头,居然就是她自己。 这就是命运? 这就是时空的玩笑? 所以,星际主脑要求人类把她交出来,点名只要她——就是这个原因吗? 自己能够在剥夺肉体、意识编码的桎梏下,从星际监狱逃脱,和这有没有关系? 原来……她出现在古代地球,竟然是一个时间的必然吗? 容栀垂下头,看着面前的桌子。有风吹过,刚刚她随手乱画的格子已经淡得看不见,又一阵风吹来,新的沙尘将过往的痕迹掩埋。 她抬起头,看向江韵。 江韵拿着一只马克笔,站在白板前写着什么,然后他微沉的声音穿进容栀的耳朵: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对于宇宙而言,虽然我们阻止不了变化的发生,但却可以预测它,让我们得以跳出时间的先后顺序来‘‘静观’这些变化。” “变异、混乱、流动的时间才是宇宙的真相。” 容栀和江韵的目光,隔着沙沙作响的时空,交碰在一起。 第186章 容栀设套,宁绪入瓮 谁也不知道在目光相交的这个瞬间,他们各自孤独地走过多少时间与空间。就好像,当你抬头赞美那星空的微光,其实,美丽的微光为了走进你的眼睛,在宇宙中孤独地流浪了十几万年。 “宇宙每一刻都在吞噬着一些东西,同时又在创造着一些东西。时间是不断流动的,你这次踏进河,水流走了,你下次踏进河时,又流来的是新水。” “所以,事情一旦发生,就成为宇宙的一个切片。如果时光倒流,我们回到过去……” 江韵的目光看向容栀,似乎意味深长,又似乎只是单纯地阐述:“那我们面对的,其实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又一个宇宙的切片。” 江韵说完了,对着容栀点了点头。 容栀豁然开朗。 她从前一直不愿意去改变历史,但“历史”这个词,本来也只是人类用有限的生命去认识无限的宇宙而发明出来的词语。 既然自己有这个幸运,见证过混乱的时空乱流,跳出了人类寿命的桎梏; 既然混乱流动的时间才是宇宙的真相。 那么,她本就不该用“历史”去思考宇宙。 她可以用自己有限的生命与行为,去无限地接近、靠近宇宙本身。 …… 散了会,容栀找陶蜜说话:“我的猫还好吗?” 江韵转过头:“什么猫?” “一只美短起司,叫火锅。”容栀说。 容栀养了一只黑白灰花纹的美短起司猫,叫火锅,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猫。 陆泽宇笑着给容栀八卦:“江韵小时候养了一只猫,但是后来跑了。” 陶蜜不理会陆泽宇的打岔:“火锅很健康啊,能吃能睡。” “等回去以后,我要给火锅安排一下例行体检。”容栀说。 “命这么长的老猫确实不常见。”陶蜜感叹。 这个话题就这样淡淡地过去了,江韵随随便便听过,没怎么放在心上。 “对了。”陶蜜突然说,“我们来的时候,和你那个渣渣爹同一架飞机。” 容栀微微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神气,听江舟在旁边补了一句:“他现在连商务舱都坐不起了,居然也是坐经济舱过来的。” 容栀淡淡地说:“他生意的资金链出了点问题……现在应该越来越严重了。” 宁绪自从以容栀的婚事为代价接受了宋世任的注资后,行事便分外受到掣肘。 宋世任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商人的意思是,和容栀的事情一日不成,他就日复一日地吊着宁绪的胃口。 如今,宁绪眼看着容栀的名气一天比一天大,在港岛也闯得风生水起,这样的女儿,显然更加难以拿捏。 她肯乖乖听自己的,去敷衍宋世任吗? 想都不用想,当然不可能。 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宁绪非但心中没有半分后悔,反而对容栀有些埋怨:女孩子就是主意太大了,一点都不柔顺,根本没有孝道可言! 谁家的女孩子天天和自己的父亲对着干的? 当时自己之所以对容栀不好,是因为她从沈城来,沈城那个鬼地方经济落后,容栀还穿得一身黑,看着就晦气,人又倔强又冷漠,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柔顺、甜蜜和讨喜。 他没有不爱容栀,他只是更偏心媛媛,有错吗? 人都有七情六欲,谁也不是圣人,就连猫和狗都会不自觉地偏爱自己孩子中的一个,更何况他是个人? 动物偏心就像自然规律一样理所应当,人本来也是猴子变的嘛!会偏心不是天经地义的? 再说了,他就算偏心,也是有理由的。 媛媛和容栀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 就算他现在不得不承认,容栀确实,好像,也许,也就是在一些地方稍微出风头了一些,可媛媛她甜蜜又柔顺,要扪心自问,自己就是喜欢顺从的小淑女,喜欢她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喜欢她的母亲所给自己带来的金钱和地位…… 是,宁绪自己也承认,自己的做法是不公平的,他也承认容栀和宁逸媛都是自己的女儿,理论上就应该一碗水端平,而不是对一个百般宠爱,对另一个十八年不闻不问—— 可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 家里的小事都无法容忍,谈何立足社会? 如果容栀和自己的亲妹妹还计较得失,她人品就是有问题! 洋洋洒洒说完这一大段话以后,意料之外的,宁绪没有像在韶城的时候,收到附和和赞美,听过的人都沉默不语。 他正在参加京城的一场慈善晚宴,为了拓展交际圈,花了大价钱,找了关系,搞到了一张请柬。 原本,他对能搞到请柬这件事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搞成了。 他去酬谢中间人的时候,中间人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你要感谢你生了个好女儿。” 宁绪有些诧异又有些骄傲:“媛媛确实品学兼优,不过她还只是一个学生,为什么能帮我拿到这场慈善晚宴的请柬?” “宁逸媛?”那人惊讶地重复一遍,然后斟酌着说,“老宁啊,不是我多嘴,但你对你那个大女儿,也确实应该多点关心。” “容栀?”宁绪皱起眉,下意识脱口而出,“她又怎么了?” 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厌倦。 中间人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容栀可是当下华国炙手可热的天才少女,你不知道?” 宁绪不耐烦地挥挥手:“她就是这样,爱出风头,和她那个死了的妈一样烦人……”话音未落,就被中间人打断,“哎呦老宁,你可别再乱讲话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以后这种话可说不得!”那人从牙缝里挤出字字句句,“容小姐现在可是江家太子爷官宣的女朋友!你说这话,是要跟江家对着干?” “我是她老子,我怎么说不得?”宁绪从鼻子深处发出“嗤”的一声,“长了张好脸,就知道到处去勾引男人,真是辱没门风!江韵那种家境,是她能高攀上的?我看江韵也就是玩玩,有容栀以后哭的!” “给她介绍宋世任,清清白白地嫁过去她不愿意,自己到外面做捞女,我们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我看她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管她的!” 第187章 宁绪被生意伙伴打脸&容栀的礼物 这几句话说出来,掷地有声,中间人沉默了,然后抖着手指着宁绪,重重地叹气:“老宁啊老宁,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好歹也是亲生女儿,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这么讲!” 每每想起容家,曾经那贫穷的出身就像精致手工西装溅上一片醒目的泥点子,散发着泥土的腥味,让宁绪无处可逃。 宁绪的脸和他的自尊心就一起扭曲,鼓着眼睛吼起来:“她自己做的,还不让说?她就是被容家那个瘸子养废了!她妈是个泥腿子,养出来的女儿能是什么好货色不成?媛媛像颗无暇的珍珠一样,容栀却到处去勾搭男人做捞女!” 中间人被宁绪这番言论震惊了,片刻,中间人四处看看,见四下无人,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后背冒汗。 大家都是为了讨好容栀才给宁绪这张请柬的,没想到,宁绪竟然和容栀的关系这么差,这个人情是白做了! 他心中骂娘,恨恨地想着,以后再也不要跟宁绪这个糊涂鬼来往了,非要害死自己不可! “随你!随你!我也不跟你争!”中间人把请柬拍在宁绪手里,“你自己眼睛被泥巴蒙住,看不清哪个是珍珠、哪个是瓦砾,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如今,宁绪站在宴会中,各界人士,包括那些曾经高不可攀的商界大咖,都过来和蔼可亲地同宁绪讲话,宁绪便膨胀起来。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围在一起向他讨教如何教育子女才能有容栀这样的女儿,宁绪就在自尊心的驱使下,开始大谈特谈“打压式教育”。 哈! 哈哈! 就算容栀你再厉害又能怎么样?你身上就流着容家的血,你和我宁绪贫穷的出身血脉相同,你就是我避之不及的原罪! 我非要证明,我宁绪,天生就是个上等人! 宁绪越想越兴奋,然而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并没有人来附和他所谓的“打压式教育”,反而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忍不住开口,和身边的老公咬耳朵:“鲲鹏公司的容总是个天才,但她爸爸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年轻女人也没怎么控制音量,这话一出,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中投入一颗小小的石块,荡起层层涟漪。 “容总怎么都没跟他断绝关系?” 有稍微了解韶城新闻的人小声说:“早就断绝关系了。” “断得好。原本我还想着,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今天听容总他爸这么一说,我才真是开了眼了,这人深井冰吧。” “他以为他是谁,他就是容栀的爸爸,还好意思在这里将虐待女儿?他另一个女儿叫宁逸媛?不就是个普通人吗?这也能拿来吹?他是不是瞎?” “大家都是为了和鲲鹏科技公司合作才来的吧?容栀也不认他,散了吧。” 众人纷纷散去,宁绪开始着急了,“赵总!刚才和您说的,我们的项目……” 赵总摆摆手:“投资给你?你脑子这么拎不清,我等着亏钱?” 众人发出刻薄的笑声。 宁绪的脸涨得通红:“王总,您……” 王总一反刚才热情的态度:“容总的父亲啊,不是我不想给您投资,实在是您把容总得罪得太狠了,我不想为了您得罪容总啊。” “毕竟,”王总补了一句,“我这上千万的钱,可排队等着入股容总的生意呢。”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就是,我们也在排队。” “老王你可别插队啊。” 宁绪倒是知道容栀做了个什么公司,但是在他的理解中,这不就是个小公司吗? 就算宁绪极力回避,事实上,他一路走来,吃的基本都是自己的颜值红利。 见识、眼界、底蕴、教养,这些东西,在他依附陈家后,并没有分毫提升。 所以,此刻,在那些他往日高攀不起的人口中,听见这些人竟然对自己百般鄙夷的大女儿推崇备至…… 宁绪心中震惊! 他难以置信,更加不想去相信。 容栀有什么好的,缺点一大堆,这些人都疯了吗?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宁绪张开口打算反驳,但最屈辱的事情发生了,众人已经把他像一团用过的卫生纸一样丢在一边,在没人多给他一个眼神。 从众星拱月到透明人,从云端落到地狱,只需要短短的时间。 宁绪心中涌起一股浓重的不甘,尤其是,刚才已经体会到被众人簇拥的感觉,眼下这副清冷的局面,简直在挑战宁绪的自尊心! 周般般站在人群中,用冷漠的眼神远远注视着这个异常英俊的男人,想起容栀曾经这样评价自己那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如果说宁绪有什么异于常人的,除了他那值得称道的容貌,大概就是他无谓的自尊了。” “不过宁绪的自尊,是薛定谔的自尊——在高自尊与低自尊之间反复横跳。” “面对陈家,他的自尊几乎没有,软饭一端,吃得吧唧嘴,恨不得把我也拖过去一起吃;但是面对其他人,尤其是知道他穷困过去的人,宁绪的自尊心简直欲与天公试比高。” 周般般在黑龙寨讨生活,见惯了这种人:“越是懦弱的人,就越是高自尊。” 容栀似笑非笑,那笑容没有触及眼底:“谁说不是呢。” 周般般结束了回忆,伸手抚平旗袍领子上的皱褶,状似无意地从人群中穿过,脚一崴,高跟鞋的水晶跟断了,她苦恼地在宁绪附近的沙发上坐下。 “威太太!”马上就有好几名男人走过来,“您现在感觉可好?” 一把温柔中带有一丝窘迫的嗓子钻进宁绪的耳朵:“啊呀,让诸位见笑了……” 宁绪抬头,透过那几个对自己正眼都不看一下的男人中间,看见米杏色的旗袍一角。 旗袍? 宁绪想起自己手中那批无法脱手的容家祖产,突然心中一咯噔:在这样场合穿着旗袍的女士,莫非……做文化生意的? 他不动声色地伸长了脖子,向人群中看去。 第188章 容栀下套设计宁绪,宁绪私藏容家祖产 那几名男人正对着那一角米杏色旗袍大献殷勤。 透过穿着高定西装的背影,米杏色旗袍下摆的上面,是一截杨柳枝一般婀娜的腰肢,此刻斜斜地坐着,扭成一个说不出风流的角度,显得那截小腰更加纤细了。 是一名保守的女人,旗袍没有开叉,看不见腿,却更加惹人遐思;再往上,是起伏曼妙的曲线,没有很夸张,大小刚刚适中。 宁绪不禁咽了口唾沫。 沿着柔和的曲线再往上,旗袍没有袖子,雪白纤细的胳膊露在外面,单薄的肩膀,修长的脖颈,几缕乌黑的发丝粘在雪白的脖子上,然后…… 大献殷勤的男人中,就有刚才嘲讽宁绪的王总。宁绪看着那群人,报复心渐起,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些什么。 论讨女人喜欢,没人能比得过他。 眼看着那几个男人有的递水,有的提出“希望有荣幸送给威太太一双新鞋,不知威太太意下如何”,有的激动地出声声讨宴会地板的质量。 宁绪走过去,微微垂下视线,噙着笑,一条腿弯曲,单膝落地,直接把旗袍女人坏掉的鞋子放在了自己的膝头。 只听那女人倒吸一口气:“使不得使不得!怎么好麻烦您,宁先生!” 宁绪抬头,看见面前的女人,一张皮肤白皙、容颜清秀的瓜子脸,非但不是灿烂夺目的样貌,面容上反而有一丝妆容也无法掩盖的悲苦痕迹,看起来似乎在生活上有诸多不如意—— 可是这股不如意,不但无损她的美,反而为她只是清秀的容貌生生抬了几分。套在昂贵的、手工定制的旗袍里,这份生活上的不如意让她跌落凡尘,变得平易近人,让她本就婉转的气质增添了楚楚动人的味道,分外惹人怜惜。 更何况,这样养尊处优的少妇,就连脚趾,都是精心护理过的。脚指甲上做的花样,正是最昂贵的美容管理中心才有的款式。 作为一名吃尽了颜值红利的英俊男人,宁绪对这些富太太之间暗暗攀比的小细节了如指掌。 他十分确定,这位威太太,是豪门贵妇。 其他几人继续把宁绪当成空气,只是静了片刻,就继续围着威太太聊天。 这威太太,闺名小惠,竟然正在分居打离婚官司中。威先生是星阜人,按照当地的《妇女儿童保护法》,离婚后威太太将分到威先生一半的身家,以及每个月自动打入卡中的高昂赡养费。 闻言,宁绪的眼睛有一瞬间落在女人的脸上,幽暗了几秒,随即又变得若无其事。 他本贫苦出身,自幼在乡间长大,整日赤着脚在田埂上跟着家人帮忙。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早早就知道怎样用针线缝补破旧的衣服、用工具修理破损的鞋子,以及利用自己的优势达成目的。 宁绪的心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征服欲,他沉静下来。 只见宁绪叫来宴会的工作人员,要来一个工具包,竟然就当场俯下身去,为威太太修理坏掉的鞋子。 威太太中止了和其他男士的谈话,局促不安地看着宁绪:“宁先生,您放在这里,等下我联系鞋店来取就好了,不需要您亲自上手的。” 宁绪面对眼前的贵妇人,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一道登天梯,他文质彬彬地说:“能为这样美丽的女士服务,本就是我的荣幸。” 威太太和其他贵妇人一样,对英俊男子的恭维没有抵抗之力,宁绪看见面前的威太太感激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含羞带怯地微微垂下头,脸上浮起浅浅的红晕,一缕黑色的发丝从耳边滑落,在空气中荡漾出弧形。 旁边的几个男人各自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刚刚抢白宁绪的王总嗤了一声。 打败了在场其他雄性生物的宁绪,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其他男人越是不忿,他越是对面前的威太太多了几分好感。 宁绪手上动作加快,没几下就把高跟鞋修好,然后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俯下身去帮威太太穿鞋,姿态放得极低,实际上偷偷观察威夫人的脚。 贵妇人连脚趾都是精心保养过的。 周般般心中大呼惊险,难怪容栀压着她去做全身护理! 如果不是在容栀的要求下,她最近突击做了很多皮肤管理,这下子,可就在宁绪面前穿帮了! 好在,此刻宁绪对着周般般,不,威夫人,这只精心保养过的脚,更加肯定了威夫人的身份。周般般也顺势作出一副小女儿情态,不自觉地撩拨着宁绪。 好在宁绪的长相着实优越,这给了他极大的自信。尤其是,在一群男士中间,威太太独独对他示好—— 更是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 一来二去,宁绪就和威太太之间建立起成年男女之间的“友谊”,威太太更是时不时向宁绪倾诉一番与老公离婚的波折,以及自己离婚后能分到一大笔现金,具体该如何投资,也真是令她一名弱女子愁肠百结。 宁绪自然拍着胸脯说事情交给他来帮忙,他一定有一个好项目,让威太太离婚后可以安心无忧地把钱放进去,然后坐享收益。 两个人越来越投契,回到韶城后,还时常在一些社交场合“偶遇”,一来二去的,逐渐发展成私下见面的关系。 时间久了,宁绪试探性地拿出了一件古董瓶子。箱子打开,威太太看一眼,马上把箱子合上,心怦怦跳。 她垂下眼:“这种违法的事情,我是不敢做的。” 宁绪赌咒发誓:“你不讲,我不讲,谁会知道这件事?流失的文物多了,还在乎我这一件?” 威太太不安地说:“路子倒是有,但那个是我前夫的,这些人脉我还没有抓牢……” 宁绪迫不及待地说:“你只需要告诉我找哪一位,我自己去找人牵线就好。” 见威太太还是面露难色,他凑近威太太,低声哄道:“我知道这样不太好,但你就当帮我一个小忙,好不好?事成之后,我好好回报你。”说着,手在威太太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抓了一下。 第189章 宁绪掉入容栀的陷阱&宁绪惨遭打脸 威太太红着脸嗔了他一眼,然后勉为其难地答应“帮他一个小忙”,并且告诫他,自己能做的只有远远给他指出那个人,至于具体的怎么去认识,她是不管的。 宁绪心中大喜,志得意满之下,提出要带着威太太好好了解一下韶城的风土人情。 周般般悄悄联系容栀,容栀笑着说:“他既然要给你花钱,你就不用手软,想买什么,买就是了。” 周般般低声说:“容小姐,你有什么想要的?” 容栀大笑:“不需要,你买自己喜欢的,这些东西你都可以自己留下,你自己凭本事挣的,就当是你的奖励。” 周般般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电话,梳妆打扮一番后,楚楚动人地跟着宁绪去了高档商场。 宁绪满面春风,想到容家留下的祖产终于能脱手变现,给“威太太”买起东西来毫不手软,两人大袋小袋提了满手。 宁绪英俊又大方,嘴也甜,周般般不禁有些意动,她想了想,还是委婉地提示:“宁绪,你要不要给家人买点东西?” 宁绪亲昵地搂住她的腰:“果然是我的贤内助,事事都能替我周全。我家那个黄脸婆,不提也罢。” 周般般在风月场许久,这种话听得耳中长茧,她一秒钟倒了胃口,垂头掩了鄙夷的神色。 宁绪丝毫没有察觉身边女人情绪的变化,还在自得地喋喋不休,话里话外淡淡炫耀自己的女儿:“媛媛她喜欢亮闪闪的东西,我每年都会送她一次钻石首饰,去年是一根钻石项链。毕竟是女孩子,我这个做父亲的富养她,她就不会那么容易被穷小子骗走,哈哈哈。” “每年一根?” “当然。” “你有两个女儿,为什么只是一根?” 宁绪一怔。 他的脸色变了,英俊的面孔迅速染上一层窘迫和恼怒,就好像看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有一丝局促:“什么两个女儿,我那个大女儿,逆女,不提也罢!” “浑身上下都是小家子气,丁点大的事情特别记仇,根本就是个没良心的,她心中根本就没有亲情,是个不孝顺的白眼狼!” 周般般是见过容栀的,虽然知道容栀和她父亲必定不和,但听到容栀被这么说,她还是颇为震惊。 宁绪口中的容栀,和她见过的容栀,不说毫无相似之处,简直根本就是两个人。 周般般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在黑龙寨长大,她才想办法攀上小夏总来做这一单。 为人父母,用心良苦,她下意识反驳:“做父母的,对待两个孩子,要一碗水端平才行。” “一碗水端平?她配吗?”宁绪像是被戳中了什么敏感的地方一样,几乎要暴跳如雷,一张英俊儒雅的脸也开始扭曲,“她凭什么被一碗水端平?” 如果承认,容栀和宁逸媛一样好,宁绪自己当年为了抛弃容家做出的那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她那个样子,哪里配得上钻石项链?”宁绪从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她天生就是穷命、贱命!每天穿得黑沉沉的,看着就晦气,一点都不会打扮,就算给她买首饰,她也带不出样,何必浪费那个钱!”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高档商场的中庭。周般般刚想反驳,就被商场中庭的奢华布置震惊得忘了言语。 商场中庭有一个展示区,专门做了装置艺术,整个巨大的空间布置得像一间壮观的美术馆,美轮美奂。 装置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现代艺术雕塑——那座雕塑身上有一对极其巨大的翅膀,覆盖了展厅上空三分之二的面积,由无数螺丝电线传感器电池等等粘合而成,阴影投在宁绪的面孔上。 两个人走过去,把头抬起来,抬到酸,这才勉强看完了雕塑的全貌。 “这是什么,是一只大鹏鸟?” 宁绪说:“这个头和大鹏鸟的头不一样,可能是神话里面的神兽吧——” 周般般早就走过去,垂下头看着雕塑下面一行小小的铭牌,上面写着作品名: 《鲲鹏》。 她忍不出“哇”了一声。 宁绪注意到整个艺术装置中还装置了寥寥数个展台,原来这个装置艺术,竟然专门为了展示某种商品才布置的。 他仔细地打量着四周,越看越心惊。 是谁,这么大手笔? 看着那巨大的艺术装置和寥寥几个展台,目之所及都是成本在燃烧。周般般随口问:“这么高的成本,这里的利润能保证吗?” 宁绪笑了起来,指着空中巨大的翅膀说:“能有此等财力布置如此雕塑的,目的是为了品牌,而不是盈利。” 他围着整个艺术装置看了又看,心中发痒。这么气派的规模,若是自己做来,在韶城才真是出了名。 宁绪想到自己即将出手的容家祖产,似乎已经看到了几亿现金流在向他招手啊,他咬咬牙:“小惠,我觉得这个装置不错,我也打算做一个。” 周般般十分配合地赞叹:“宁绪,你太厉害了,不但有本事、有能力,还有审美!你可真是个被耽误的艺术家。” 宁绪被身边的女人这么一夸,当下三分心动也变成了十分。中庭的旁边就是商场管理处,宁绪直接走了过去。 商场的管理处非常现代化,有穿着制服的接待员美丽又高挑,客气中带着三分疏离地接待了他,听了宁绪的来意,问他有没有预约。 宁绪重复:“预约?我是要来花钱做这种大型艺术装置的,我是客户啊。” 接待员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淡定地说:“先生,是这样,我们商场对入驻条件是有所规定的,您这边进场,需要有人引荐才行。” “引荐?”宁绪声音抬高了一些,“我是有意向入驻的商家,我来花钱,还要求人?你们搞的是什么饥饿营销?” “我们不搞营销,先生。”接待员态度客气又高冷,“我们商场打造优雅贵族品牌调性,仔细挑选入驻商家,这也是对您的负责——您不希望自己的产品和一些庸俗的产品并列摆放吧?” 这话说得让宁绪无从反驳。 宁绪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当着自己女人的面丢了好大的脸,高傲的自尊心被戳伤,愤怒地叫起来:“我现在就找人,你可别后悔!” 第190章 宁绪求人介绍的神秘老板,竟然是…… “我也是按规矩办事。” “好,好,好。”宁绪气得说不出话,对着接待员妆容精致气质高冷的脸,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然后当场就拨了个电话出去。 “我找你们领导!” “我都是按领导的吩咐按规矩办事。” 宁绪专心打电话,很快,对面的的声音传来:“宁总,什么风把您吹来啦?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宁绪得意地看了一眼接待员,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笑着说:“这不是在您的商场陪客户逛街,看见您这边的艺术装置做得不错,来取取经。” 那边哈哈大笑:“宁总还是有眼光,我们商场最近换了老板,新老板不差钱,主要想打造品牌文化,如今的商场取名叫zeus。” “新老板?咱们韶城的吗?哪一位?” “新老板我还没见过。听说是个年轻的女性,还有港资背景。” “你也没见过新老板?”宁绪蹙眉,“我也想在您这边入驻艺术装置展区,您看,您这边能不能给我行个方便?” 那人为难:“这个艺术装置耗资太大,就算是对于zeus来讲成本也很高,只有老板本人才能拍板做决定。” 然后他建议:“或者,宁总这边有没有人引荐呢?贵夫人毕竟姓陈……”他暗示。 宁绪想了想现在陈家对他的态度就头痛:“怎么又是引荐?我有钱,我愿意花钱,也不行吗?” “这不是钱的事。”对面的人劝他,“或者您等新老板来了以后,找找路子,走走新老板的关系。” “听说,新老板虽然为人冷淡了点,但很聪明,很实干,是个讲道理的人。” 宁绪看了一眼接待员,沉默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 接待员还是那副妆容精致面色高冷的样子,宁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扯着周般般走开了。 “对了。”电话对面,那人补了一句,“新老板姓容,容总。” 挂了电话,宁绪的火掩盖不住地发泄出来,“高傲个什么劲!姓容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还什么要引荐,就跟我那个大女儿一样,呸,晦气。” “咳。”周般般听不下去了,咳了一声,然后提醒:“其实容小姐也很不错的,她在港岛那边参加比赛,拿了很好的成绩,现在在港岛的人气很高的。” 宁绪心里很不舒服。 容栀代表了宁绪的出身,她怎么能好呢?她就要待在烂泥里,才能证明靠自己的路走不通,才能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他是不敢骂容总的,也不敢得罪那个美貌的接待员,就一股脑地把不甘倾泻在容栀身上:“那叫什么好?炒作罢了!” “你看媛媛,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名字搞得满城风雨?” “参加比赛那么多男男女女,就混在一起住酒店?哪个好女孩跟那么多男的一起住酒店啊!” 周般般没想到宁绪的思想就让比黑龙寨里的人还要龌龊,震惊之下,脱口而出:“她参加比赛和代表队成员一起住酒店,而且都是男生和男生一间,女生和女生一间,不是在正常不过的吗?全天下都是这么安排的,这有什么问题?” “媛媛家教就严,你什么时候见过媛媛跑出去跟着一群男的野?” 周般般一时间槽多无口,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不是,这跟家教严有什么关系?还有,什么叫跟着一群男的野?还有,参加比赛的资格各凭本事,怎么就默认男的为主了?” 宁逸媛不去参加比赛,那是她不想去吗?明明就是选不上吧。周般般在心里默默补充。 宁绪对小女儿的滤镜是不是有大气层那么厚? 宁绪吼:“容栀现在也不回来,就在港岛野,她不愿意回来我也不管她!让她跟一群男的屁股后面野,迟早大个肚子,都不知道爹是谁,我看她还有没有脸见人!” 周般般倒吸一口凉气,哪怕她在黑龙寨做应召女很多年,一颗心已经足够坚硬,心里也依旧涌上一股强烈的不舒服感—— 容小姐才十八岁,怎么能被这么说? 天下竟然有父亲如此说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果去参加比赛的是宁逸媛,宁绪是会为此感到骄傲,还是也骂这种难听到家的话? 周般般难以置信:“宁绪,如果我有孩子,我一定对她如珠如宝,你就是这么对自己孩子的?” “我这样也是为她好。”宁绪见“威太太”情绪有些激动,更加振振有词,“容栀这个孩子就是脾气太骄纵,我是想磨一磨她的性子,这叫‘打压式教育’!” “我这就是‘因材施教’,容栀性格强势,我就要打压她;媛媛性格温柔,我就多鼓励她。而且,反正容栀她抗击打能力强,她不像媛媛那样容易受伤,我这样磨她的性子,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周般般被宁绪这番教育理念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张口结舌地看着宁绪那张英俊的脸,几乎想一巴掌抽上去,但她想到自己正在工作,动了动僵硬的面容,然后扯出一个笑:“原来是这样。” 宁绪见到有人附和自己,更高兴了:“是,就是这样。” “容栀那个性子,如果不好好磨一磨,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宁绪在一旁喋喋不休,“下场就是监狱!她一定会进监狱!她的性格根本就有问题,冷漠,暴力,哪里有朋友?一个女孩子,还不会打扮,浑身上下都土里土气的。” 远处走来一群精英打扮的人,每个人都身量高挑、容貌堂堂,身上穿着熨帖的深色西装,配饰低调而价格不菲。他们手中提着手提电脑,黑色柔软皮鞋在光亮的地面上安静地走过。 中间有一名身量高挑的黑衣长发女人,簇拥在人群中央,远远看不清面容,但能看到她身量高挑、身形纤细。 宁绪的眼睛发亮:这个女人,莫非就是这件商场的新老板,那个年轻的、港资背景的女人? 第191章 震惊!容栀就是全球富豪排行榜前十的神秘人 他羡慕地看过去,脑子里迅速想着怎样才能和她搭上关系,见周般般也移不开目光地看向那个女人,宁绪撇撇嘴:“看看容总,同样姓容,这才叫社会精英,这才是国家的栋梁。看看她,再看看我那个大女儿,真是人比人得死。” “威太太”转过头,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看着宁绪,开口想说什么,就被宁绪打断了。 “你是想安慰我,容栀以后也会这么优秀?不可能。”宁绪冷笑一声,“如果说谁能成为社会的精英,那也是媛媛,怎么可能是容栀?” “哦,她说她聪明,也就是会考试罢了!她会考试有什么用?读个大学最后还不是出来给读小学的打工,一个月三千块!” “我跟你说,就她那样的,出来给我打工,我都不要!” 宁绪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回音还没消散,被众人簇拥着的年轻女性走近了,那纤细有力的身影直截了当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众星拱月的中央,她上身一件黑色无袖polo衫,胸口用同色丝线绣着一匹精致的小马,腿上套着一条服帖的黑色西装裤,乍眼一看就是高级又冷淡的样子,站在一群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中,不但不落下风,反而因为气质冷淡又特别,隐隐比周围人更抓眼球。 她大步流星地走着,眼神沉着地扫过商场环境,眉头认真地拧起,神态专注,随口说出的话都被身边的人认真记录。 宁绪二人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这个女人身上,她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转过头来,露出一点点白玉一样的侧脸。 周般般不自觉向前一步,然后又退回去。 这一点点侧脸落在宁绪的视网膜上,宁绪的眼睛因为震惊而越睁越大,最后脱口而出: “容栀?” 在众人簇拥的正中,那名高挑女人回头,完整地露出一张轮廓深邃的面孔,循着声音的来源,一双深黑的眼睛冰凉淡漠地转过来,从宁绪身上划过,然后落在周般般身上,顿了一下,随即收回去。 ——不是容栀,又是谁? 宁绪心中一百个一万个肯定她看见了自己,但是容栀毫无理会他的意思,甚至连看都不屑再多看他一眼! 宁绪站在手里提着大包小裹,隔着大群工作人员,看着中心处众星拱月的少女,那是自己向来看不上的大女儿—— 她在这里做什么? “容栀!”宁绪快步走上前,眉头皱得紧紧的,面色极其难看,低声斥责:“你在这里做什么!” “胡闹!” “还不赶快跟我回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宁绪还有一肚子话要说,比如你在装什么?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但他的话没机会说出口,就被一男一女架着膀子拖到一边! “容栀!”宁绪大喊,“你反了天了!你装什么装!你以为你是容总?你——” 话刚出口,剩下的话突然呛在喉咙里! “容总。”一个年轻女人靠近容栀,态度恭敬,“这个人怎么处置?” 容总? 自己那个晦气的大女儿? 如今成了自己找路子也要搭上关系的容总? 怎么可能! 宁绪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睚眦欲裂! 她凭什么? 宁绪第一反应就是心下不甘,她凭什么? 容家那一群穷酸知识分子,那样的出身,她凭什么过得好? 她凭什么比陈家的女儿过得好? 如果她过得好,岂不是证明,他宁绪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不可能! 宁绪想到自己手里的容家祖产,他绝对、绝对不会让容栀爬到自己的头上! 她不是刚刚接手zeus商场吗? 一定是人心很不稳的时候吧? 我倒要看看她怎么立威! 宁绪对着人群,大声说:“容栀!你连你自己的父亲都不认了?我从前不过因为你的性子多说了两句,你就闹到和我断绝关系!你这个冷心冷情的不孝女!你被容家拖累着过了十几年苦日子,非闹到把我们的父女关系拆散了?” 容栀终于把眼睛落在了他身上,然后冷淡地说:“你是宁逸媛的父亲,你不是我的父亲。” “你不用把自己当共享充电宝,宁先生。”她无不嘲讽地笑了笑。 “我并没有偏心媛媛,只是对你的教育方式欠妥当,我都是为了你好。”宁绪听见容栀这话,以为容栀对自己还有感情,“我就是要磨一磨你的性子,像是媛媛那样,做一个好女孩……” “宁先生。”容栀直接打断了他,然后微微抬起下巴,示意身边的人上前。 容栀身边的年轻女性非常职业化地用平板电脑调出一份协议:“宁先生,关于您和容小姐的断绝父女关系协议在这里,于今年二月底签署,您还记得吗?” 宁绪看着面前的协议,张口结舌。 虽然一直不肯承认容栀现在混得不错,但他心里隐隐也清楚,容栀现在的身家颇为丰厚。 宁绪的气焰一下子就软了下去:“父女之间闹着玩的事情,吵个架,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这份协议在律师的见证下签署,具备法律效力,宁先生。”容栀的秘书“礼貌”地提醒道,“或者,我把协议的内容再给您念一下?” 怼在宁绪面前的合同扫描件上,白纸黑字写着双方断绝关系,宁绪的财产从此与容栀无关。 容栀也不再对宁绪尽赡养义务,容栀的财产也与宁绪和宁逸媛无关。 秘书见宁绪看过的文字内容,还贴心地把合同拉到最下方,指这鲜红的指印和签名给宁绪看:“宁先生,您本人的签字和手印。” “或者说,如果您对这份断绝关系的协议不满,我是容总的律师,您也可以和我谈谈。”旁边一名年轻体面的男人笑眯眯地说。 “你内涵谁呢?”宁绪脱口而出。 “您误解了。”年轻男人慢悠悠地说,“只是从我的角度来说,容总的财产数额比较庞大,我的律师费是按照容小姐财产的比例来收取的,我也是为了自己的收入着想。” 宁绪不知不觉,心神被男人牵着走:“什么财产数额?” “咦——您不知道吗?”年轻律师惊讶地一摊手,“港媒那边都传疯了,容总亲口在港岛的专访中承认,全球富豪排行榜前十名中最年轻的那个神秘女性‘rong’,就是我们的容总啊。” 第192章 宁绪出轨被白莲花女儿撞见了? “什么?” 宁绪震惊! “你是说,你是说,那个富豪榜上的神秘亚洲女性——” “竟然是——” “是啊,正是我们容总啊。”年轻律师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神情还略微有些无辜。 “不可能!”宁绪断然道,“容栀怎么可能是rong?” “搞错了!她才多大,rong上榜已经有好几年了,她早不说晚不说,干嘛拖到现在才说?” “因为她刚刚成年啊。”律师说,“成年以后,就可以适当放宽对自己隐私的保护了。” 宁绪喃喃自语:“容栀竟然,她竟然,就是……rong……” 秘书再一边令人不快地体贴道:“宁先生,您可能离富豪的世界比较远,不过没关系,让我来给您解释一下。全球富豪排行榜指的是……” “噗嗤。” 周般般没忍住,险些笑场。 宁绪的脸该有多疼啊。 好在宁绪背对着“威夫人”,没能看到周般般此刻脸上精彩的表情,他怒道:“我知道全球富豪排行榜是什么!” 秘书又体贴道:“那您可能对上榜的资产水平没有概念,让我来给您解释一下……” “我不需要你给我解释!”宁绪怒。 旁边的年轻律师转过脸去,偷偷笑。 笑完了,年轻律师转过头,又恢复了那副专业的样子,认认真真地补了一句:“宁先生,其实您不该签这份协议的。如果不签的话,您作为容总的亲生父亲,是容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呢。” 作为一名律师,很显然,他深谙如何用一刀插进对方心口的秘籍,宁绪的表情一变,显然是痛到了:“我还指望她这么点钱?” “可不少哦。”律师“善意”提醒,“您名下的个人负债还没有容总一个零头多。顺便一提,您名下的现金还没有我给容总服务一次的咨询费高……” 宁绪这才后知后觉:“你这是瞧不起我?” “是呀。”年轻律师诚恳地说,“容总吩咐我,刺伤一次您的自尊心,她付我一次服务费呢。顺便一提,您名下的现金还没有我刺伤您自尊心一次的服务费高。” “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亲爹!”宁绪气得眼睛发红! “容总说,这是‘打压式孝顺’。她也是为了宁先生好,磨一磨您的性子,让您做一个守男德的好男人。” 宁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巨大的心痛几乎将他淹没! 那是多少钱啊! 有了这笔钱,他还用得着看宋世任的脸色!用得着看陈家的脸色! 他之前是昏了头,才会把容栀丢给宋世任,对着那个宁逸媛爱若至宝! 宁绪抬头搜索容栀的身影,哪里还能看得见她? “我们容总比较忙,您要见她可不容易。”律师笑吟吟地说,“不过,您可以见我。我是苦学生出身,有房贷要还,幸福生活全指望您了。” 宁绪又被气了个倒仰,好好好,容栀,有你的,专门雇了个毒舌男气我—— 他安慰自己,只要牢牢抓住威夫人。 抓住威夫人,一切都好说。 …… “媛媛,你看,那是谁?” 身边的女生拽了拽宁逸媛的衣角,宁逸媛下意识地循着她的手看过去,那是—— 那一闪而过的,不是自己的亲爹宁绪吗!!! 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 宁逸媛险些惊叫出声,又生生咽了下去! zeus商场内的高档咖啡馆,她颤抖着手搅动面前的拿铁,风淡云轻地对女伴说:“看错了吧。你是不是以为那个是我爸啊。” “看错了啊。”女伴有些失望地讪笑了两声,“我还以为,还以为……” 宁逸媛镇定着心神:“想什么呢,就有点像而已。我本人都吓了一跳呢,天下到处都有相似的人。” 女伴没再说什么,两个人说笑几句,宁逸媛把这件事掩过去,强忍着心中灼烧。 “媛媛,你的脸……”女伴偷偷觑宁逸媛的神情,然后慢条斯理地说。 宁逸媛下意识地拉严自己面上的口罩,按下帽沿,口罩后面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我的脸没事。”她瓮声瓮气地说。 女伴背着宁逸媛撇撇嘴。 整容手术的恢复痕迹还没消,什么脸没事。 “隔壁大学那个在网上很红的校花,就是整容的。”女伴冷不丁说,“这种整容整出来的美貌有什么意思啊,你说是吧。”说罢,她又偷觑两眼。 宁逸媛一抖,勉强扯出个笑影,镇定道:“当然。” 她深吸两口气,桌下的拳头攥得几乎破了皮,终于,把杯一推:“我学校有点急事,先走了。” 宁逸媛逃一样离开,坐在桌后的女伴扯了扯嘴角,待宁逸媛的背影消失,掏出手机,在绿微群里发消息:“姐妹们,宁逸媛真的整容了!” “整成什么样子?” “没看见,她全程口罩蒙着脸,喝东西都只露一张嘴,啧。” “偶像包袱真重。” “她反正也红不起来,万一整完真红了呢。” “哈哈哈哈哈。” …… 宁逸媛满心难以置信走进zeus,四处寻找宁绪的身影。 商场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她一个激灵,赶忙扯下自己的长袖上衣,手腕撞到上臂,痛得“嘶”一声。 上臂上青红交错的伤痕若隐若现,紧接着被袖子盖住。 她四处张望,不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容栀? 穿着黑色无袖上衣和黑色西裤的高挑女生俯下身,她站在一个柜台后面,正在向一名老人推销着什么。 她怎么在这里卖货? 还穿得这么职业? 宁逸媛环顾四周——这是韶城最高档的商业中心,隶属于某知名商业集团,招聘的门槛也都是海内外排名靠前的高等院校,据说待遇也很丰厚。 她是签了这个集团的管培生,所以被分配到这个商场一线来实习吗? 宁逸媛观察了一会,发现容栀居然真的在推销。 她不禁在口罩后面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就算自己的能力再强有什么用?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普通人在这个阶级固化的社会里,还能和二代们争吗? 争得过吗? 不但争不过,还要被说一句:“我们的爹妈比你们爹妈努力啊!有本事你也来这里奋斗,让你的子女享受不公平待遇呀。” 第193章 白莲花给容栀泼脏水&容栀倒宰白莲花 他们的爹妈是不是靠努力,这个谁都不好说。但至少,在既得利益者的口中,自己的爹妈能享受到普通人享受不到的资源,完全是靠个人努力,绝对没有半分投机取巧、政策加持、投胎彩票和运气成分在。 吃了肉还要吧唧嘴:“我就是吃肉,我还要炫耀,还要说吃肉的日子也很辛苦,很腻。” “你没本事吃肉,就怪你爹妈不努力,和制度、政策、环境都没关系。” “我们才不是既得利益者,我们吃肉也很难过的,你以为肉很好咬吗?” “能吃肉也需要锻炼良好的牙口,我们都牙口好,你牙口好吗?你牙口不好你就是比不上我。” “你以为我们不努力吗?你们在靠着菜叶子挣扎着活下去的时候,我们可是在训练牙口,大口吃肉呢!以后我们站在一起,你们就只会嚼菜叶子,牙口都不好,没有我们全面发展。” 如果有人说:“那拜托把牙口好不好这个判断,纳入整体评判标准吧,大家公平公正地同时训练自己的牙口,一起比一比?” 既得利益者们就会说:“我们爹妈比你们爹妈努力,就是为了让我不跟你们比牙口啊!有本事你也来这里奋斗,让你的子女享受不公平待遇呀。” “虽然资源被我们垄断了,但还是怪你不努力呢。” 总之,话都被既得利益者们说完了。毕竟是既得利益者,有发声渠道。 宁逸媛冷笑两声,突然觉得容栀也不过如此。 光芒万丈的少女离开象牙塔进入社会,起点和平台也永远比不上那些有背景的同学们。 “伤仲永”,本质是社会制度的残酷结果,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宁逸媛走上前去,对着容栀说:“姐姐,好巧啊。” 容栀最近为了自己的产品接手了zeus,打算将商场的一个区域打造成人工智能概念展示馆,此刻刚好遇到了一个鲲鹏商品使用者,她抓住这个机会,正在和用户进行交流。 冷不丁地,耳边突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姐姐?” 能这么亲昵又绿茶地叫自己的,可能只有宁绪那个烦人的女儿了。 宁逸媛之前把科大鲲鹏生参加比赛的作品泄露给赵程,还把周承书的成果泄露给紫荆大学实验室,后面还三番五次打压鲲鹏生。 不是冤家不聚头。 容栀眼皮都没掀一下,把宁逸媛当成空气。 “姐姐,这么巧,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来买东西吗?”宁逸媛露出惊喜的样子,笑着看向容栀,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把容栀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扫了两遍。 容栀的黑色无袖polo上衣在宁逸媛眼中就是制服。 宁逸媛充满怜悯的眼神在容栀脸上打个转,然后突然抽出手机自拍一张,照片把垂着头的容栀也收了进去,然后她发了个围脖:“偶遇’体验生活’的姐姐。p.s.姐姐是独立女性,离开家自食其力很久了。” 可能是拍得比较急,刚好对焦对在了容栀上衣的小马刺绣上。 宁逸媛在围脖上向来是富家女人设,有一些粉丝,不一会就有人上来评论:“刺绣小马!博主的姐姐好品味,果然白富美的姐姐也是白富美?rl今年的新款polo,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国内的女生穿这件小众单品呢。” 几乎就在瞬间,潘治在下面回复:“哈哈哈笑掉大牙,某些人摆出一副清高有钱的样子,怎么还跑来打工啊。白富美人设崩了?” 粉丝回复潘治:“笑死,你是不是瞎,打工仔穿得起rl?真是没见过有钱人?” 粉丝又回复宁逸媛:“博主多更姐姐日常,我们爱看。” 那件平平无奇的黑色polo? 宁逸媛悄悄用手机对准容栀搜了一下,然后对着价格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玩意,只是一件黑衣服,价格上怎么可能这么多0? 所以容栀之前穿的那些平平无奇的黑衣服…… 宁逸媛一时间眼睛都红了,心中酸得直冒泡,她很想说自己咬咬牙也能负担得起,但她说不出。 衣服不是包,花这样的价钱买个包还能拎几次,买件夏天的衣服,能穿几次? 而且她经济不独立,还在问家里拿生活费,这样的账单支出,无论是表哥陈立元,还是自己的爸妈,都不可能答应的! 好恨! 这边宁逸媛心中气得要死,几乎要把一口牙咬碎,那边潘治被宁逸媛的粉丝怼,心中不爽,但又不能在宁逸媛的围脖下面吵架,憋着气也发了这张照片,把宁逸媛截掉,用红笔把容栀圈出来: “现在的流量,炫富还真是花样百出?说什么体验生活,贩卖独立女性人设,结果身上穿的名牌衣服比自己打工一年赚得还多,这叫体验生活?拍个照还可以展示logo,这样炫富很low。” 潘治的围脖发出去不久,下面就很多赞同的声音。 “是啊,拍照必露logo,好low。” “还有买东西晒发票,拍方向盘晒车标,哈哈哈。” “但这个妹子是真好看。” 宁逸媛见自己发的围脖下面马上就有人讨论,讨论数量比自己精心编辑的白富美日常还受欢迎,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嫉妒。 有人讨论就有热度,就算被骂也是热度啊! 自己的账号经营两年都平平无奇,如今发了张容栀的偷拍,点击率就骤然拔高—— 容栀是天选热搜女吗? 评论区很多人说:“我们想看rl搭配,博主能不能拍视频呀?” “全身照全身照,上全身照!” 宁逸媛咬了咬下唇。 她才不是蹭热度,她就是满足一下网友而已! 虽然没给容栀打码,还默认了潘治的嘲讽,但——谁让容栀好歹也是她姐姐呢! 宁逸媛默默举起手机,对准了容栀。 容栀本就五感敏锐,穿越前的领袖生涯让她对镜头更加敏感,镜头对过来的时候,容栀猛地抬头,一双黑眼睛直直地看向摄像头—— 宁逸媛手一抖,手机一下子从手中滑落。 容栀一下子看到了宁逸媛的手机屏幕,眉毛逐渐拧起。 “你在拍我?你征求我同意了吗?”容栀挑眉,“删了。” “你管我?”宁逸媛脱口而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拍你了?” 容栀懒得理她,但又不想放任她在自己眼前蹦跶,干脆直接对着宁逸媛的心窝戳:“你盯着我的衣服看了那么久,羡慕你就说啊?偷拍算什么事?” “谁羡慕你的衣服?”宁逸媛一下子跳起来,“买个衣服你了不起?” 容栀笑眯眯地说:“当然了不起,有本事你也买啊。” 她指随手指了指身边那边的一家店:“你不是总说我穷吗?来,你有钱,你来做个表率,你现在就去买啊。” 第194章 容栀套路白莲花做一掷千金大冤种 商场里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宁逸媛一直有一些不温不火的名气,她想着自己花钱营销出来的白富美人设,上个月刚刚花了六百万拍下和姚一的午餐,九百万拍下姚一的周边,都是陈家给她花钱立的人设! 如果今天自己怂了,人设崩了,上个月刚花出去的千万资金就打水漂了,陈立元饶不了她! 而且容栀随手指的这家店,也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奢侈品,包包的均价在三万到八万左右,不是不能承受。 权衡利弊后,宁逸媛很快走进去,迅速刷卡拿了一条三十万出头的小黑裙,“啪”的一声,拍在容栀面前! 她冷笑着说:“送给你,好姐姐。我还真不稀罕你一件衣服!” 掷地有声地把小黑裙拍在容栀面前以后,她又走回刚才那家店,这时,这家店的门口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宁逸媛昂起头,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一样,双手环抱,背影笔直。 她伸出手去,手指从柜台上一连串扫过,最后落在角落一款帆布菱格纹链条包上。 围观的人嗤笑一声,小声说:“最便宜的一款。” 宁逸媛高冷地说:“除了这个包,这柜子上面的包我都要了!” 柜姐忍不住重复:“都要了?” 围观的人群发出了惊呼声! “真是有钱人啊!” “她是那个童星,国民妹妹吧?听说是白富美,家里很有钱的!” “豪门大小姐?” 宁逸媛听着身边人的惊呼,心中得意,斜着眼看了容栀一眼。 容栀微微一笑:“宁逸媛,你不要为了逞能就冲动消费啊。这个牌子的包,就算你想要,也得调货,也不是立刻就有。你要不再挑挑?” “你以为我不知道要调货?”宁逸媛冷笑一声,双手抱臂,“我不用考虑,又不是买不起。” “还有。”宁逸媛突然想到什么,胜利地一笑,眼神落在一旁的珠宝首饰手表衣服上面,扬起下巴,用手虚虚地点了几下,骄矜的语气说:“这些,我也都要了。” 围观人更加震惊了,无数摄像头对准了宁逸媛。 “全要了,这得一千万吧?” “不止,一千万打不住,得一千五百万吧!” 在宁逸媛看不见的地方,店长听了容栀一番吩咐后,露出一点点莫名的笑意,然后跑了出来,回头再看一眼容栀,见她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这才督促着柜姐们打单子。 店里一群人忙活了好半天:“宁小姐,一共是四千六百九十三万。” 四千六百九十三万! 宁逸媛听见围观人的议论,冷笑两声,把一张卡拍在桌面上:“黑卡,去刷吧。” 她微微抬起下巴:“还愣着干嘛?快点刷啊。” 围观群众再次惊呼! “不是开玩笑吧?” “我们这么多人看着,怎么可能开这种玩笑!是真的花了这么多钱!!!” “卧槽,宁逸媛好大的手笔!” 这边宁逸媛在刷卡,那边店长态度尊敬地对着宁逸媛说:“宁小姐,我们商场资本雄厚,为了满足顾客的体验,准备了充足的现货,因此您这边购买的商品九成都不需要调货。” 宁逸媛心中美滋滋,这是品牌对大客户的特殊优待吗? 自己出马,都不用调货? 宁逸媛低下头,在绿微里找天火工作室,给自己买#宁逸媛买古琦不需要调货##白富美买空奢侈品店#的热搜。 店员殷勤地给她端上香槟点心,宁逸媛在大家的镜头前面舒适地坐在皮沙发上,喝着香槟,夸赞:“你们的服务态度不错。” 店长含笑说:“我们商场换了新老板,致力于提升用户体验,希望每一位消费者都能够在我们商场获得最好的体验。” “你们新老板不错。”宁逸媛心情很好,夸赞道。 店长露出一点莫名的笑意:“谢谢您作为消费者的肯定。” 虽然店长说话很奇怪,不过宁逸媛没怎么往心里去。 她垂头看手机,见各大平台上,刚买的热搜已经送上去了。 一时间,短视频平台统统被宁逸媛豪掷千金攻占了! “劲爆!白富美豪掷千金买空奢侈品店!” “购买奢侈品新姿势:买空奢侈品店!” “天哪!宁逸媛买古琦居然不需要调货吗?” “大客户所以什么款式都能买到?” “才不是!你们听店长说了吗?‘我们商场资本雄厚,为了满足顾客的体验,准备了充足的现货’,店长的意思是zeus商场的老板能量大,所以他们能从品牌那里保证现货有限供应……说明这个商场厉害啊。” “我只想知道这个商场的服务是不是真那么好。” 随即又有不少人被话题吸引,纷纷点进宁逸媛的围脖。 一时间,看着不断攀升的点击率,宁逸媛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被关注的快感,她心中有个声音响起:自己要红了! 此刻,她看向容栀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志得意满的胜利者的炫耀。 谁料,容栀却全无她想象中的挫败,反而…… 有点高兴? “我要谢谢你。”容栀突然说。 “谢我?” 容栀不安套路出牌,宁逸媛整个大震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指着自己:“你说,你谢我?” “容栀,你不是以为我买了东西,会送给你吧?” 宁逸媛失笑,然后指着容栀,傲慢地说:“如果你真想要的话……你随便挑,本小姐就当打发乞丐了,压根不在乎。” 容栀却没理会她,而是拍拍手,对着店长说:“zeus从你们这一单的消费额中抽成的管理费,将由返还给你们个人,作为zeus奖励给你们的奖金,肯定你们的服务。” 宁逸媛在一边,觉得容栀简直是个神经病,突然跑出来说这个,她以为她是谁啊? 商场老板吗? “你是在搞笑吗?”宁逸媛忍不住笑了,面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刻薄,“你凭什么能擅自做这种决定?” “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是zeus的老板吗?哈哈!” 宁逸媛笑了起来,可是现场的工作人员却没有笑,反而隐隐有股压抑的激动,面色发亮。 宁逸媛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的笑容淡了下去。 “我当然可以做这个决定。”容栀慢悠悠道,“你猜的可真准。” “zeus的老板,就是我。”容栀单手插兜,一条长腿懒洋洋地支着,面上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 第195章 容栀:感谢你为我的收入添砖加瓦 谁是老板? 容栀? 惊雷滚滚,从宁逸媛的头顶划过! “什么?”宁逸媛大惊失色,“你是老板?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经营这种商场所需要的资本和人脉,你才来韶城几个月,就算赚到了钱,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量?” “我的能量和我来韶城多久,有必然关系吗?”容栀诧异道。 “你那时候分明一穷二白……”宁逸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住了嘴。 容栀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蠢。”她怜悯地看着宁逸媛,“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自己一穷二白了?” “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评判,好吗?” 宁逸媛震惊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这时,容栀的女秘书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双眼明亮,脸上带着刚刚怼过人的快乐之情。 “老板!”她罕见地激动,“我们的招商电话被打爆了!” “老板您真是人才!”年轻律师也及时赶到,马上卷了起来,开始娴熟吹捧彩虹屁,“利用豪门人设的kol消费力带动商家入驻,老板您就是天生的商业奇才!” 女秘书忍不住看着男律师,打工人吹捧老板是例行公事,你这么卷是几个意思? “老板,现在入驻的商家数量好高!您这个月赚的钱,足够把这一层的奢侈品店买空!”年轻律师无视女秘书,高声说。 容栀开始有些尴尬,暗暗示意年轻律师,见好就收,自己会按约定付酬的。年轻律师看懂了这个眼神,微微一笑,扯着女秘书躲回工作人员中,深藏功与名。 宁逸媛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一直都,轻视了容栀。 “你是怎么赚钱的,对,你的钱肯定来路不正!”她指着容栀,大声指责,“你这么年轻,还是个女生,你怎么可能靠自己赚这么多钱!你是不是……” 话未说出口,容栀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宁逸媛,目光锐利。 容栀的目光严肃而可怕,宁逸媛被这样一看,慌了神,刚才想说什么都咽了回去! “什么叫女生赚钱就来路不正?”容栀盯着宁逸媛露在口罩外的眼睛,一字一句。 “你自己也是女生,我也是女生。” “你的妈妈,你的外婆、奶奶、阿姨,也是女生。” 容栀指着天空:“这个世界上,有一半的人,都是女生。” “什么叫女生不能靠自己赚钱?你想说明什么?” 容栀前进了一步,宁逸媛后退了一步! “你的意思是,女生就不能靠自己赚钱?” “你是想说,女生的能力,始终就稍逊一筹?” “难道你觉得,你的命运,就只能交付在别人手中,而不是自己掌握?造成这种桎梏的唯一理由,就因为,你被女性生为一名女性?” “因为性别而设限,有意思吗?因为性别而否定,有意思吗?讨论女性的时候,总和‘性’挂钩,有意思吗?” “你自己依附于你的家族,你的爷爷,你的表哥,你的父亲。”容栀冷漠地说,“你依附于他们,就必然受制于他们。但是我能理解你,宁逸媛,我也能尊重你依附他人的自由——虽然向下的自由不是自由。” “但是,你不能去攻击选择了另一条路的女生。”容栀看着她,“或者说,你不应该用造黄谣的方式去攻击选择另一条路的女生。” “因为你是女生,她也是女生。你们选择了不同的路,但你们是同一类人。现在,你去攻击她,你这种行为,叫背刺。” “宁逸媛。”容栀突然叫她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背刺?这是为人的原则问题,但是你没有原则。” “我没有!”宁逸媛慌了,大声辩解,“我没有背刺!我不过多说了两句!” “那你之前做的事情呢?” “我什么都没做!都是我家里人让我做的!” “所以你好无辜?”容栀看着她,目光深黑,“你做的所有事情都与你无关,你是被蒙骗的?” 宁逸媛被戳中心事,后退两步,口罩下的嘴唇抖动起来。 “你明明知道,你心里清楚。”容栀说,“你只是贪恋别人许诺给你的好处罢了,所以才不愿意多想。你为了利益为虎作伥,你一点都不无辜。” “今天你依附于恶,明天你也会被恶吞噬。”容栀看着宁逸媛,却仿佛透过她,看向千千万万的人,“做一个依附者,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指望别人的良心……”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言尽于此,宁逸媛。”容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和你同样身为女性,所以才对你多次手下留情,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生而为女生,你不配。” …… 容栀和宁逸媛的交谈没人听见,店员激动得不能自抑,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 仅仅两分钟,#zeus新老板#就成为一个热搜词条,不断上升! 刚才,容栀说,zeus从这一单的消费额中抽成的管理费,将由返还给店员,作为zeus的奖金,肯定他们的服务? 店长一口接着一口倒吸冷气,激动得手足无措! 录视频的人们都疯了! “有谁懂行,告诉我这个什么管理费当做奖金,能有多少钱?” “——zeus入驻商家不请自来,按照zeus和入驻品牌的特殊协议,四千多万的销售额,抽成少说也有三百来万了!” “三百来万,奖励给他们这几个人?” “香奶奶的柜姐来了,我们圈子里快羡慕疯了啊啊啊!这几个人怎么这么好命!” “四千多万的成交额,他们原本就有店内业绩和个人业绩的提成,大概每个人能分到十几万吧,如今,zeus好大的手笔,这笔奖金他们分一分,每个人都能分到大几十万!” “大几十万?上百万吧!” “我酸死了,我现在去做店员还来得及吗?” 店长和店员的脸都被点亮了,暗暗激动起来,整间店都弥漫着一股兴奋的气息! 看着店员们兴奋地跑来跑去,容栀抱着手臂,仿佛刚才那番严肃的对话没有发生过一般,又恢复了往日不羁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宁逸媛: “感谢你给我旗下的商家贡献营业额啊。” “听我说,谢谢你,消费侠。” “你消费得越多,我的商场人气就越旺,感谢你为我的收入添砖加瓦,消费侠。” 第196章 你那点消费算什么?容栀展示千万名表 消费侠? 宁逸媛分分钟就把刚才容栀的告诫抛到一边,尖叫:“所以你让我消费,你是故意的?” “是啊。”容栀满脸无辜。 “我也没想到你会真的买呀?”容栀模仿着宁逸媛惯常的语气,就像是看个傻子一样看着她,“只是开个玩笑,你至于这么认真吗?” 整个事情的反转精彩极了,豪掷千金白富美突然变成贡献营业额的大冤种? 吃瓜群众们笑不可支,看得津津有味! 什么? 宁逸媛差点没晕过去! 这是什么绿茶婊语气? 什么叫开个玩笑? 这特么叫开玩笑吗?! 容栀继续模仿着宁逸媛惯常的甜蜜的嗓子,慢条斯理地说: “你希望获得我认可,也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嘛!” “现在的网友也不是傻子,你就算蹭我的流量做网红,最后你掏不出钱来维持这种消费,你的热度也只是昙花一现。” “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你根本学不来。” 宁逸媛面色铁青,这是…… 这是以前容栀港岛韶城领科大推荐表的时候,自己对容栀说过的话! 宁逸媛脸色发白,说不出话。 容栀转过头,在围观群众镜头对着的地方,重操旧业,激情洋溢地对着镜头开始宣讲:“zeus以服务质量为第一位,只要商家的服务有出彩的地方,商家的首笔成交额,zeus抽成的管理费都会由返还给服务者,作为zeus奖励给服务的奖金。” 原本,网友们的关注就被店长那番话,从关注宁逸媛放在了关注zeus服务上面。 容栀这么一搅和—— 两分钟后,一个热搜#zeus把顾客当亲妈#逐渐被顶到各大平台的头部。 网友们开始纷纷讨论zeus。 很快,宁逸媛买的热搜就被盖了下去。 宁逸媛本以为自己要红了,结果她看着网友们的注意力就像水流一样,先是涌到自己身上,接着就没有停留,很快从自己身上流走,最终纷纷流进了zeus,浓浓的失落感笼罩了她! 不! 还能这样? 世界上什么事情最残忍? 给了你希望,给了你成功的可能性,甚至让你以为你距离成功只有咫尺之遥,然后,再狠狠把它夺走。 成功与你擦身而过,就在你身边转了个弯。 这大概就是宁逸媛此刻的心情。 宁逸媛的脸上表情变幻,她死死控制着自己的面孔,咬紧了牙,但双颊还是忍不住抖动起来。 “你怎么能蹭我的热度?”宁逸媛眼睛发红,睚眦欲裂,“这是我的热搜!你凭什么拿来宣传自己的商场?” “热搜各凭本事。”容栀学着宁逸媛的样子扬起下巴,“你敢说你不是蹭我的热度在先?” 宁逸媛有些心虚,目光闪了闪。 在宁逸媛的围脖下面,已经聚集了大批网友。 围观豪掷千金的网友,看到了她刚刚发的动态,还顺着宁逸媛的围脖,进了潘治的围脖,看到了潘治那番阴阳怪气: “现在的流量,炫富还真是花样百出?说什么体验生活,贩卖独立女性人设,结果身上穿的名牌衣服比自己打工一年赚得还多,这叫体验生活?拍个照还可以展示logo,这样炫富很low。” 看的人一多,自然有人开始注意到:“哎?你们看,这个女生,长得像不像前阵子那个学神啊?” “偷拍的角度不太能看得清正脸……真的像!没想到她私下里竟然这么喜欢炫富,完全和公众形象不一样。” “那些都是人设,别信。” “好low啊这个角度刻意凸显自己衣服上面的logo。” 容栀冷笑着念出声,然后看向宁逸媛:“证据都在我这里,你现在敢站出来,自己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责任吗?” 你敢吗? 站出来,自己承担责任? 从此以后,自己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自己为自己做决定,自己替自己承担后果——不再依附于其他人,不再享受遮风挡雨的舒适,但是也不会再受人控制? 宁逸媛只是想一想,就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没有人帮她,她一个人,要怎么生活呢? 她脸上的肿胀还没消,她刚做过的鼻子现在还流黄水,她害怕陈立元的控制,可是她更怕的,是没人控制自己。 宁逸媛躲闪着目光,用惯常的、无辜的语气说:“我自己可什么都没说,都是潘治他自作主张。” “你还是这样。”容栀看着她,“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完全没有听进去。” 容栀垂下头,直接发了个围脖,高调地@潘治和宁逸媛。 她把自己被宁逸媛偷拍的完整照片放出来,然后用红笔圈出自己手腕上的表。 “没见过世面的潘同学你好,我是你亲爱的爸爸。你说我晒衣服上的logo?不不不,我晒的其实是我手腕上的表,5300万。” 容栀很刚地把购买记录截图也上传围脖,迅速点发送。 宁逸媛再一刷新,就看到了这条围脖。 5300万? 这是什么概念? 宁逸媛不信,又反复数了几次零,然后发现,真的是5300万! 5300万,在韶城足够买下一间好地段的大平层了! 简简单单一块表比自己买空了奢侈品店内陈列还贵? 这个价格有些超出了宁逸媛的认知水平,她太过震惊,以至于长时间不发一言。 和宁逸媛不温不火的状态不一样,容栀本人就是腥风血雨的热搜屠版体质! 于是,宁逸媛眼睁睁地看着容栀的围脖热度迅速攀升,随即#炫富风云#竟然上了热搜榜? 容栀对着宁逸媛笑了笑:“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热度。” “你想蹭吗?可惜你——” “蹭、不、到。” 宁逸媛死死抓着手机屏幕,她现在已经没心思去理会容栀了。 因为。 她自己的围脖,一下子,炸了! 无数人涌进潘治和宁逸媛的围脖留下“哈哈哈哈哈”的评论。 宁逸媛的围脖下面还有好多人说:“博主怎么茶里茶气的?” “恶心谁呢,这点暗搓搓的小心思……取关了。” “大型翻车现场?” “真白富美怎么会认不出这件衣服?认不出这款手表?博主根本不是什么货真价实的白富美吧?” “刚刚说自己买空奢侈品店说得那么凶,其实也没什么啊,都比不过人家一块表,真没劲。” 宁逸媛一股热血冲上头,花了这么多钱,结果反而比不上人家一块表??? 更可气的是,这块表,还是自己拍下来传到网上的! 容栀让她删,她还不删! 如果宁逸媛能穿越,真想穿越回去,删掉那张照片! 第197章 震惊!奇葩白莲花按照容栀的模样整容! 另一边,潘治更惨,他的围脖快被嘲讽大军冲烂了。 网友们:死去的回忆让我过年啦! 有好事的网友把他从前叫容栀“爸爸”的围脖截图翻了出来,带图评论: “亲爱的儿子:总是那么令人震惊,又仿佛在情理之中。” 下面大家齐刷刷开始“儿子体”: “亲爱的儿子:教材不够看的时候,总有新教材。” “亲爱的儿子,自己是假豪所以看谁都像是装的。” “亲爱的儿子:咱实在不行就换双眼睛吧。” …… 宁逸媛看到潘治下面不断累积的评论,手一抖,像是被火烫了一般退了出来,然后迅速删掉了自己的围脖! “你看,最后还不是要删了。”容栀遗憾地说,“早就叫你删,你不删……刚才你乖乖听话多好。” “你管我?”宁逸媛终于爆发了,她的脸在口罩下扭曲,“你以为你假好心有意思吗?” “口口声声说什么让我独立,那是你没人爱!我有人爱,我就愿意被安排,要你过来说三道四吗?” “你不过就是没人爱罢了!一个女人,不被爱才是最大的失败!爸根本不愿意认你,你自己事事靠自己难道就不可悲吗?摆出这居高临下的样子,好笑!” 容栀并没有和宁逸媛争论“有没有被爱”,而是直接问:“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价值,寄托在被别人爱上面?” 宁逸媛听了,突然恶意地笑了笑,啜饮了一口香槟,慢条斯理地对着容栀,摊摊手:“我家里人比较宠我,非常疼爱我,我不需要事事靠自己,他们只要我开心就好了。” “总有些人,没有被爱的好运。”宁逸媛看着容栀,“事事靠自己,也没那么快乐,不是吗?” “是吗?”容栀突然说,“你的爸爸妈妈是真的爱你吗?无条件爱你?哪怕你不能给他们带来荣耀和夸赞,他们也会一如既往的爱你吗?” 宁逸媛被口罩遮住的脸看不到表情,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猛地睁大,然后她仿佛为了说服自己似的,斩钉截铁道: “当然!” 说话的动作太大,扯到她没怎么恢复好的脸。鼻子有些痛,一股水留下来,宁逸媛痛得“嘶”了一声,下意识用手去捂,碰到口罩才想起来。 不过片刻,口罩就打湿了一小块。 一边的店长上前一步,询问:“宁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吗?” 宁逸媛却大惊失色,连续后退三四步,一下子撞在了身后茶几的角上面,然后重心不稳,狠狠地坐在了地上! 摔下去的瞬间,她不忘护住自己的口罩,结果手臂生理性地挥舞,竟然把口罩带了下来。 口罩飘落在地上。 宁逸媛的脸一凉,暴露在空气中。 容栀的眼睛蓦然瞪大,所有人的眼睛都同一时间瞪大了! 宁逸媛的脸! 她的脸—— 虽然还肿着,但是,和容栀的脸—— 竟然整得有七八分相似! 这个事实让容栀太过震惊! 她已经从三哥哪里得了消息,宁逸媛去整容了,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宁逸媛居然是照着自己的样子整的! 容栀的鼻子高挺,鼻子上面有一个凸起的小结, 宁逸媛的鼻子也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结。 容栀的目光落在宁逸媛还红肿发青黄的鼻子上面,感觉这整件事情已经魔幻得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容栀第一时间抓起身边的外套,盖住了宁逸媛的头,然后示意店长隔绝了众人窥探的视线,迅速夹着宁逸媛就往里间去。 宁逸媛猛烈挣扎,长长的指甲在容栀的手臂上划出几道长长的划痕,容栀不敢动她的脸,用手扭住她的手臂:“别动!除非你明天想上头条!” 宁逸媛没有再挣扎,被容栀带到后面。 容栀扯了宁逸媛头上的衣服,打量着这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激愤难平! “宁逸媛!”容栀厉声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宁逸媛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容栀,冲她大喊:“不要你管!” 容栀一个不察,被她推得后退两步:“你疯了宁逸媛!这绝对不可能是你自己的主意!这是陈立元逼着你做的?他这是违法的!” “我们家的事情,要你来指指点点?”宁逸媛歇斯底里道,“我是自愿也好,我是被逼的也好,总之这件事情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你没有出现,我的人生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所有人都还会像从前那样爱我!我还是被所有人爱的公主!是你,夺走了大家的爱!” “是不是陈立元逼着你做的?他是个变态!”容栀上前握住宁逸媛的手臂,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猛地掀开宁逸媛的袖子,看到她胳膊上青青紫紫的红痕,瞳孔猛然扩大! “宁逸媛,你遭遇了犯罪,这是犯罪!你必须去报警!” “疯了吧你,报警?”宁逸媛用指甲去抠容栀抓住自己的手,容栀手松开,宁逸媛后退两步,喊着,“陈立元是我亲表哥,我们自己家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宁可信任一个罪犯?就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爱,你为了爱,就甘愿遭受伤害吗?” “他对我好!只是这种好的方式激烈了一些!” 容栀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被洗脑了,宁逸媛。这种事不是小女孩之间别苗头的那种伤害,你正在遭受赤裸裸的不法侵害,而且你完全没意识到。” “我自己的人生怎么样,不要你来多嘴,你就是嫉妒我有人爱!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宁逸媛再次后退两步,然后突然把口罩捂在脸上,然后冲了出去! 回家! 宁逸媛脑海中的声音清晰地说! 回家!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我要回家,让有办法的人帮我拿主意! 回家! 家里有谁?家里有爷爷,有表哥。表哥爱我吗?他爱我!只是他爱我的方式粗暴了一些,但是他为我好! 回家! 宁逸媛捂紧了口罩,装作没事人一样,高傲地从店里走了出去。 有人还在小声议论:“一口气买空奢侈品店的就是她。” “她家里对她可真好啊。” 第198章 人们都在说,白莲花整了容还是比不上容栀 宁逸媛强撑着回到陈家老宅。 自从陈老爷子对自己的女儿和宁绪彻底失望后,就把宁逸媛接到了陈家老宅,养在自己身边。 陈家老宅有股幽静的香气,就像一头异兽张开深黑的大口。进门就是门廊,开着空调,温度比外面低个五六度,宁逸媛一进门就打了个冷战,紧接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姐,立元少爷让你去回廊找他。”家里的女佣颇为不忍地对她说。 回廊? 宁逸媛的脸一下子白了。 陈家老宅的回廊中庭很美,卵石一颗一颗嵌在灰色的小路上,假山叠立,小桥流水。宁逸媛惴惴不安地踩在凸起的鹅卵石上,远远看见一个天蓝色衬衫的背影倚靠在围栏上。 宁逸媛条件反射般放轻了脚步声,但那身影还是回过头。 “表哥?”宁逸媛刚刚和容栀吵架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下来,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媛媛?” 陈立元对着宁逸媛和善地微笑了一下,拉过她:“看你花了很多钱,是不是终于把容栀踩在脚下了?” 宁逸媛的喉咙里仿佛有一块砂纸:“……没有。” “没有?” 陈立元的手缓缓松开,温柔的眉眼逐渐冷凝,一股戾气浮现在他的脸上,“又被容栀压了一头?!” 宁逸媛惊惶地看着面前的陈立元面色变得难看。 “所以你做了什么?”陈立元开始看手机,然后又抬起头,眼睛像淬了毒一样笑着,“哦,你花了四千万买空了奢侈品店,最后发现只是在给容栀送业绩……” “你还买了两个热搜,结果把人的注意力放在了zeus商场换老板服务好上面?” “你是傻子吗?店长说不用配货,你就觉得是自己厉害?人家要宣传的是商场好吗?” 陈立元越看越笑,宁逸媛却惊恐到了极点,直到下一秒钟,陈立元瞬间暴怒,一脚将身边的摆设踹倒,看向宁逸媛:“去跪着!” 宁逸媛战战兢兢地走到回廊外,美丽的鹅卵石小路在日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她缓缓跪在鹅卵石上,身子还没稳,下一秒就被陈立元抄起手边的一个球拍,狠狠地敲在她的后背上! 一道红紫的痕迹瞬间横亘了她的肩颈,宁逸媛摇晃了一下,手支撑在鹅卵石上,后背泛起巨大的疼痛。 陈立元情绪失控,怒到极致,又笑了起来,两排牙齿又细又密,就像一尾鲨鱼。他拎着球拍,走到宁逸媛的身边,表情极为阴沉难看。 “你为什么又被容栀压一头?” “现在你有经济支持,有不输于容栀的美貌,只是让你压她一头,很难吗?” “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宁逸媛不敢反抗,她已经认可了“比不过容栀就要挨打”的规则,跪在地上默默承受着陈立元的教训,球拍的边框立起,一下又一下,不间断地抽在她的身上,堪堪避开了她花大价钱整的脸。 新伤出现在旧伤上面,疼痛从骨头缝里渗出。 “你这么不努力、不上进,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对我们事业有用的人?”陈立元咬着牙说。 又是一拍锤下来,宁逸媛的冷汗从额头滴在地上,意识中模模糊糊:什么事业? 她很痛,但更多的是麻木,嘴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表哥,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把容栀踩在脚下!” 身上的疼痛,只有靠一股强大的恨意支撑:容栀,都怪你! 如果不是你! 我现在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就是因为你的到来,打乱了我的生活! 宁逸媛用手撑着地,忍受着陈立元的虐打,死死地咬着嘴唇。 远远传来脚步声。 宁逸媛艰难地回过头去,看到了臭名昭著的韶城首富宋世任。他被佣人带进来,举止风度翩翩,袖口的红宝石袖口像一滴血,闪闪发亮。 佣人脚步一顿,似乎没想到宁逸媛这一次的责罚需要这么久。 宋世任的面上露出一点不安的神色,似乎因为目睹这暴虐的一幕而不安:“立元少爷,你……” 陈立元并没有掩饰的意思,但还是暂时住了手,面上若无其事地露出温和的笑意:“表妹成绩不太理想,需要鞭策一下。” 宋世任闻言,眉头舒展开:“没有上进心的小孩子,不打可不行,确实要接受一些惩罚。” 他绕过跪在地上的宁逸媛,靠在陈立元附近:“听说了么?最近风头有点紧。” 陈立元把球拍丢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知道,上面开始怀疑我们。” 宋世任说:“最近港岛很不太平,夏峥嵘一直在调查高校学生……何天那个二五仔给他透了信?” “何天早就背叛启宗了。”陈立元看着宁逸媛跪在地上的身影,“也就船王还以为何天跟启宗一起欺负夏峥嵘。” “难道……四太怀孕了?”宋世任反应很快,迅速压低了声音。 “是,所以船王心肠软了很多,夏峥嵘那个小跳蚤还有余力蹦跶。” 陈立元冷笑两声,然后下巴抬了抬,示意宋世任看向宁逸媛:“做完了,是不是好很多?” 宋世任就像点评一件玩具那样随意道:“确实变好看了,不过离容栀那股凛冽的好看,还缺了点味道。” “够用了。”陈立元抱着手臂,“你觉得启宗对我这个妹妹,能不能感兴趣?” 夏启宗? 港岛夏家头号贵公子? 宁逸媛瞪大了双眼,心中蓦然升腾起一股满足感—— 她就知道,哥哥是爱她的! 宋世任丝毫没觉得把宁逸媛当成货物一样来讨论有什么不妥,他满不在乎,眼皮都没掀:“试试就知道了,不过你怎么突然想着拉拢夏启宗了?你不是一直觉得他太受媒体关注,加入我们不合适么?” “启宗要接手船王的灰色生意了。”陈立元盯着远处的堆叠的假山,“早先船王是想把灰色生意给夏峥嵘的,现在夏峥嵘拒绝了,真是令人意外。” “天真。”宋世任摇头,“夏峥嵘低估了船王手下灰色生意的利润,那几个抚养他长大的老家伙没跟他讲?” 陈立元喉咙里发出嗤笑,“愚蠢。年轻人眼高手低,瞧不上灰色生意脏了手……殊不知这都是手段罢了。” 陈立元点到为止,结束了这个话题,似乎已经不再把夏峥嵘放在眼中。 第199章 容栀收网!宁绪出轨,被陈寒梅知道了 “宋董,现在我想拉拢启宗的话,还要请您费心捧一捧我这个妹妹。”陈立元说。 宋世任不声不响,走到中庭,捏住宁逸媛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审视着,就像审视一件商品。 宁逸媛的皮肤上起了一层浅淡的鸡皮疙瘩,但是她强撑着,任由宋世任打量。 “这段时间以来,你们虽然花了很多钱,但宁逸媛在市场上的反响都不太好。”宋世任淡淡地说,“立元少爷,难道陈家还没放弃她吗?” 放弃? 两人的交谈并未避开宁逸媛,这个词就像一根冰锥,骤然扎进了宁逸媛的头顶。 她猛然抬起头,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恳切:“不要放弃我!” 陈立元在一旁轻笑:“你看,我这个妹妹虽然什么都不行,但她有个最大的优点——” “乖。” “乖,听话,就像是一头被献祭的绵羊,袒露出洁白脆弱的脖颈,以柔顺的姿态把命运交到父亲兄弟丈夫的手中。” “你觉得启宗会不会喜欢这一款?” 陈立元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宋世任垂下目光,换了个角度看待眼前的少女。 在他来之前她不知跪了有多久,他来以后,她已经跪了小半个钟头了。洁白的膝盖处已经被凸起的漂亮鹅卵石伤得发青红,想必已经麻木了。她扬起一张六神无主的、慌乱的脸,额头上一层薄汗打湿了碎发,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怯懦的气息。 宋世任这才缓缓说:“你起来吧。” 宁逸媛松了口气,用手撑起身体,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膝盖上的痕迹看着骇人。她不安第看了陈立元一眼,见他没说话,这才扶着围栏的扶手,动作迟缓地走进回廊。 “我记得你外祖父给了你一个资源,是江韵的mv。” 宁逸媛垂下眼,眼底隐含恨意:“江韵的mv里面有二十个女孩子一起出镜,镜头都是一样多,而且,到现在都还没开拍。” “这个mv你出不了头。”宋世任沉吟半晌,“我手上有个恋综,你先去试试感觉。” 一股喜意从宁逸媛的面上浮起,宋世任又补了一句:“等你的脸恢复好了再说。” 宁逸媛喜不自胜的脸僵住,条件反射般捂住自己的鼻子,应了一声。 …… 回到家,陈寒梅知道宁逸媛即将被宋世任签下,喜上眉梢! 她端来冰块帮宁逸媛冰敷肿胀的鼻子,被宁逸媛厌倦地拂开。 “媛媛,你怎么了?你有心事?” 陈寒梅这辈子顺风顺水,唯一奋斗过的事情,就是把宁绪从容家连根拔起。其余时间,她不是在靠自己的外公,就是靠自己的父亲,现在又对自己的侄子言听计从。 可对宁逸媛来说,她从来都不是个好母亲,这次的整容,宁逸媛事先做了功课,可是只要陈立元说一句按照容栀的模样整,宁逸媛的任何意见都不会被听见。 母亲呢? 立元少爷这么说,母亲居然也赞同了! 她是觉得,自己要更漂亮才配做她的女儿吗? 容栀说过的话不期然在她脑海中响起:你的爸爸妈妈真的爱你吗,就算你不能为他们带来荣耀,成为他们的资本,他们也还会爱你吗? 陈寒梅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一个值得炫耀的名贵皮包? 宁逸媛看着陈寒梅。 她有一个普普通通完全称不上好听的名字,普普通通的外形气质,一张和宁绪那分外英俊出众的面容不同的、堪称平淡的一张脸。普普通通有点偏大的脸,是东亚人普普通通的扁平,五官清秀。 在某种意义上,自己偏大的鹅蛋脸和清秀的五官,还有扁鼻子,真的和自己的母亲一模一样。 容栀好看什么了?不就脸小一点尖一点,鼻子挺一点高一点,轮廓深刻一点,五官大一点吗? 宁逸媛心口一阵刺痛,鼻子肿囔囔的,烦躁的话语脱口而出:“敷什么,都怪你!要不是你长了一张大脸盘和扁鼻子遗传给我,我还用得着遭这个罪!” 陈寒梅脸色一变:“你怎么说话呢!像我不好吗?!” 她越看陈寒梅的脸越不顺眼,抓地冰袋向地下掷去:“要不是你不好看,我也会更像爸爸!我也会长得更好看!” “什么更好看,好看有什么用!”陈寒梅把碗重重往旁边一放,“你可是陈家的外孙女,还要怎么样?那个姓容的短命鬼倒是好看,下场还不是被甩?” “你是陈家的女孩,在乎好不好看干嘛?反正有你立元哥帮你想办法,你乖乖听话就好了!” 宁逸媛最厌恶母亲这副说辞,她明明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却永远在否认,仿佛只要她嘴上不承认,这事就没发生过一样!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最懦弱的人,因为自己满足不了外公的要求,就把自己交给表哥,让自己去替她完成她对家族的责任和义务。 她从未赢过容栀一次,每次都被容栀远远拉开,狠狠地踩在脚下。陈立元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从冷嘲热讽变成言语羞辱,最后变成了拳打脚踢,把她贬为“没用的废物”。 而陈寒梅,只要她闭上眼,就可以骗自己这一切没发生,她可以永远躲在这个房子里,扮演一名贵妇人。 人都是慕强的,宁逸媛也不例外。比起陈立元,她更讨厌自己没用的母亲。 凭什么呀?宁逸媛露出一个冷漠而扭曲的笑容, “可是容栀就是比我好看!”宁逸媛尖叫起来,“她妈也比你好看!都怪你!就是因为你,我才被我哥逼着整容,就是因为你不好看,所以我爸也不爱你,他找别的女人——” 陈寒梅倒吸一口冷气,像戴着面具一样的优雅仪态骤然碎裂,她先是难以置信,紧接着全身颤抖起来,张大了嘴巴,最后才发出梦呓一样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 宁逸媛刚刚的大叫扯动了全身的肌肉,浑身没有一处不痛。 陈立元这次非常愤怒,下手比往日更重,她的后背全是青红交错的可怖痕迹。她看向陈寒梅,确定她也和自己一样痛以后,终于满足了,嘲弄道: “妈妈,我爸爸出轨了。” 第200章 容栀收网!知道了宁绪的秘密。 她脑子里不断闪过父亲亲密地挽着那个女人的身影,然后又补了一句:“那个女人很漂亮,气质是我爸会喜欢的类型。” 宁逸媛恶意地补充了一句:“有股书卷气的,和容榕没什么区别。” “不可能!你爸他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怎么不是?”宁逸媛抱着手臂,面上有股冷漠的镇定。她知道陈寒梅肯定会因为自己的冷漠而痛苦,但这是陈寒梅应该的,这是她对漠视自己的痛苦的补偿。 “你去查一查吧,或许有惊喜呢。”宁逸媛冷笑出声。 陈寒梅白着脸走了出去,木然地下楼,然后坐在沙发上。 容榕,当年我这样对你,现在,我也要被这样对待了吗? 陈寒梅突然想起,李嫂刚刚结束了休假回来工作。 “李嫂!李嫂!”陈寒梅扯着嗓子,“阿龙他怎么样了,我有事情要找他办!” 李嫂探出头,陈寒梅一愣:“李嫂,你怎么……” 离开的时候,李嫂的头发还是黑色的;这次回来,她的头发全白了,突然就从一名壮实的中年女性变成了一名老人。 “夫人,阿龙他……”李嫂嗫嚅了好几声,才艰涩地说,“他撞上了国家的扫黑除恶行动,进去了,短时间出不来了。” “进去了?” 李嫂的眼圈又红了:“我弟弟最是老实本分的人,不过就是脾气像个小孩子,偶尔跟人打打闹闹,怎么就被认定为黑社会团伙了?”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他不过就是打打群架,有哪个不打群架的?怎么这次就不行了?” 她边说边抹眼泪,“这下可怎么办,我们李家的根啊,我愧对我爸妈……” 李嫂的哭声单调地回荡着,陈寒梅皱了下眉头。李嫂哭声乍停,垂着头,捂着脸匆匆回到厨房。 陈寒梅恍惚了半晌,才像一道游魂一般,走回客厅。 她什么都做不好,如今,她只能打电话给陈立元。 “你帮帮我,立元。我需要私家侦探。”陈寒梅垂泪,没有过问一句宁逸媛身上的伤。 …… 周般般把一叠照片摆在容栀面前。 容栀靠在椅子上,慢慢看着。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洒进来,周般般起身拉上白色的薄纱窗帘,转过头看见容栀的脸在白蒙蒙的光下,笼罩上一层柔光。 不过她的表情,一点也不柔和。 “他亲口说的容家祖产?”容栀问。 周般般掏出一只小巧的录音笔搁在桌面,把音频文件找出来放给容栀听。 容栀按下播放键,宁绪的声音传出来。 “——小惠,这是你要的文物照片。”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周般般在仔细端详照片。 宁绪的声音迫不及待:“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把正面图、侧面图和部分细节图都拍出来了,还标注了花纹和尺寸,你看——” “你这个花纹标错了。”周般般清雅的声音从音频中传出,“这里的纹样,是博古纹,不是云纹。” 宁绪哦哦几声:“小惠果然是行家。” 容栀抬头看周般般,她正抱着手靠在桌边,保养过的乌黑光亮的头发半掩脸,露出一点漠然的神气。 见到容栀探究的眼神,她自嘲地笑笑:“我是历史专业的学生,如果不是何天,我现在应该可能就在博物馆工作。” “你现在也可以。” “晚了。”周般般撸起袖子,指着胳膊上的针眼给容栀看,“你以为,当年何天是怎么控制我的?” 白花花的阳光颇为刺眼,周般般的手臂苍白消瘦,几个针眼的边缘还有些乌青的痕迹。容栀眨了眨眼,心中涌起一股悲哀:“戒不掉?” “戒不掉。”周般般麻木地笑了一下,“如果这东西这么好戒,至于被称为毒品?” “永远都不要沾,沾了就戒不掉。”她把袖子放下。 音频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宁生,我帮你出手这批文物,我这边也要承担风险。”周般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知道,小惠,你对我最好了。”宁绪放软了声音,然后是一阵口水搅动的声音,应该是在接吻。 周般般听着接吻的声音,面无表情。 录音中,周般般继续说,“你要把这批文物的来历告诉我。” 宁绪的声音有点不高兴:“哪有问来历的?” 两个人争执半晌,最后宁绪妥协:“是容家的祖产。” 容栀听到此处,嘴角勾起一个冰凉的微笑。 “你知道容家吗?”宁绪颇为自得道,“这个来历你可以和买家说一说——容家是满族,容是他们后改的汉族姓氏,祖上是前朝的有名有姓的高官。他们家传下来的老东西,保真。” “你哪来的容家的东西?”周般般的声音有些怀疑。 “容家的孤女是我的前妻。”宁绪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咬牙说,“不是情人,结过婚,领过结婚证的。” “可就算领结婚证——” “按照华国大陆的法律,她去世后,我作为她的配偶,有继承权。你放心,容家人现在已经死光了,我有权处置这批文物,不会让买家的利益受损的!” “你们没有孩子?” “有一个女儿,不过你放心。”宁绪轻飘飘地说,“我从未对外承认过我和容榕的婚姻关系,我只会说她是私生女。” “而且当年没有电子存档,婚姻材料都是纸质保存,我还专门打过招呼,我那个女儿根本拿不到我和容榕的婚姻关系证明。作为私生女,她是不会有继承权的。” “而且,我早就和大女儿签了断绝关系的协议了,她自动放弃了我的继承权。” “宁绪,你可真聪明。”周般般语气复杂地夸赞,“你是早就算好了?” “当然。”宁绪笑了笑,“如果是个男孩还好,一个丫头,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还不如给我。” “她妈一死,我拿了文物就走,整整十八年都没见她一面,这不就是一般私生女的待遇吗?我早就算好了,哈哈哈。” 容栀听着,面色沉沉。 第201章 容栀报复宁绪 音频中,周般般突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宁绪吓了一跳:“宝贝,你哭什么?” 录音笔里传来周般般的哭声和闹性子的声音,待到宁绪低声下气地三哄四哄后,才委委屈屈的开口:“宁绪,你的前妻是前朝高官的后人,现在的妻子是陈家的女儿……你怎么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你不过就是利用我罢了!” 容栀听着,看了一眼面前正在冷漠抽烟的周般般,想起在黑龙寨见面时她手里抓着一把西瓜刀的去开门的样子,再听录音里那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演技真好。” 周般般对着窗子外面吐了口烟,回了她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谢谢容老板。” 录音里的宁绪已经开始赌咒发誓:“怎么会,小惠!我最喜欢你了!你才是我真正爱的人!” “当年和容榕在一起,因为我那时候在相关单位工作,知道国家要逐步返还公民的祖产,查到名单里有她,我才去找她的!” “我怎么会喜欢那个村姑啊!她还拖着一个弟弟,要不是这笔祖产,我看都不看她一眼!” 周般般却说:“我不信!如果真的是这样,她怎么会对你一点防备都没有?肯定因为你喜欢她!” “我追求她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一笔祖产即将返还。从国家开始有返还公民祖产的打算,到最后真正落实到个人,中间要经过层层博弈和多方准备……我早于容家那个孤女一年多就知道了,一年多的时间,足够我们结婚了。” 容栀终于冷笑出声。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美丽的少女突然冲进屋子,她的笑容点亮了老旧的房间。她抚摸着面前巨大的老式收音机,快活地说: “11x,我终于爱上了一个人!” “真的吗……恭喜你……”仅剩一道残存意识碎片的11x费力地说,她的声音被收音机吱吱啦啦的电流声掩盖住,音量微弱,“容榕……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啊,高大,英俊,还是一个公务员。”容榕凑近,用额头抵住收音机,轻轻说给11x听,“我们聊得来,真奇怪,他就好像上天送给我的伴侣,我从没见过和我这么契合的灵魂伴侣!” “而且,他不在乎我是孤女,家里一穷二白。他爱我,他说真爱和物质无关,他爱我这个人!他还说,他要和我结婚!” “太好了……替你……高兴……” “11x,你要坚持住啊。”容榕用力地抱住巨大的收音机,把嘴贴在收音机上面亲了亲,“听说今年的太阳耀斑特别活跃,或许这种特殊的天象能给你带来更多的机缘,就像当年你来到我的身边!明年有七星连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我们约定好了!” 周般般的手在眼前晃了晃,容栀这才回了神。 一张纸巾递到了容栀眼前,她抬头看向周般般,目光疑惑。 周般般撇撇嘴,用纸巾在她脸上胡乱抹了几把:“你迷眼睛了。” 容栀笑了笑,接过纸巾:“可不是,眼睛里进了沙子,难怪感觉眼睛不舒服。” 周般般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在关心你,我是希望你仔细听我的音频,感受我的演技。” 容栀从善如流,继续播放音频。 “那陈寒梅呢?” “小惠,我怎么会喜欢陈寒梅?”宁绪突然哈哈大笑,笑得不能自抑,“她那幅尊容,连容榕都比不上……胯骨就像是棺材板一样硬,腰上全是赘肉,你觉得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和陈寒梅在一起,我完全是为了她有一个好爹!” “我不信。”周般般低落地说,“你们连女儿都有了。” “没有孩子怎么把领导女儿套牢啊?”宁绪洋洋自得地说,“陈寒梅那个傻子,随便撩一撩就上了手,发生关系以后就对我爱得死去活来,非我不嫁,还替我出手解决了容榕……本来我自己也是要解决她的,结果陈寒梅替我背了这个黑锅,后面又找她爸把我从沈城调动到韶城,后面又支持我做生意……你老公我是不是魅力大?” “渣男永远都不会肯定女人的奉献,他只会觉得是自己魅力大。”容栀点评。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响起,唇舌搅动的微微水渍声,周般般轻嗔声,宁绪模模糊糊地说“好乖乖,叫声老公来听听”,然后是周般般清晰的娇滴滴的声音,“老公”。 叫一声不够,周般般又骚媚入骨地叫了好几声,声声缠绵,尾音微微上钩,酥人极了。 她娇滴滴道:“老公,你要保证你只爱我一个。” 宁绪非常激动:“好乖乖,我当然只喜欢你。” 然后就是衣料的摩搓声,喘息变得粗重,床铺开始咯吱咯吱有节奏地摆动,男人的吼叫和女人的欢愉混合在一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从录音笔中传出,充斥了整间办公室。 周般般似笑非笑地看着容栀:“完整的一段,方便你剪辑。” 容栀抬起头,微微笑了:“做的不错。”然后拿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周般般接了,拇指和食指一捏,挑眉诧异:“这么厚?” 她当着容栀的面打开,把里面厚厚一叠百元大钞拽出来,清点了两遍,这才收起来,然后露出一点真心的笑意:“谢谢老板。” 周般般这才慢吞吞地从贴身的口袋里又掏出一只录音笔,摆在容栀面前:“这里还有一段录音,算是额外附赠给你的……你听吧。” 容栀盯着周般般看了半晌,周般般理直气壮地回看。容栀失笑,抬手按下了播放键。 两个人云雨过后,女人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你把文物的说明按我说的修改一下,过几天我介绍人给你认识。” 响亮的亲吻声后,宁绪激动的声音:“好宝贝!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可别说爱我。”床咯吱一响,应该是周般般翻了个身,“我嫁的老头要和我离婚,你又不能娶我。” 第202章 陈家开始怀疑宁绪,狗咬狗 “两个人在一起就开心就好了,说什么娶不娶的?” “你不娶我,我担着风险帮你赚的钱,你拿去给陈寒梅那个老女人花?”女声冷笑两下,“倒卖文物,被抓了是要判的。” 床咯吱一响,宁绪隐隐激动的声音:“这么说,你答应帮我出手?” 女人没说话,也没否认。宁绪的声音一下子兴奋道:“只要你能帮我出手,我就娶你!” 床又响了两声,女人嗤笑道:“等你认识了人,你还哪里记得我!就算你踹了我翻脸,也是可以的。” “好小惠,快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肯满意?要我现在就离婚娶你吗?” “当然。” “可我老婆毕竟姓陈……”宁绪放软了声音,低三下四地哀求,“胳膊拧不过大腿,我没那么容易脱身的,好小惠,就算离婚,也给我点时间。” “我不依!一想到以后你们天天睡在同一张床上,我就嫉妒!” 一阵接吻声,然后是宁绪信誓旦旦地保证:“小惠,和你在一起的滋味这么美妙,我哪里还会想着家里那个黄脸婆?我从认识你那天起,就和她再没有性生活了!” “我不信你的保证,除非……” “除非?” “除非你把这个监听器放在你们的床下,我要亲耳听到,你们晚上究竟有没有性生活!” 宁绪大吃一惊,连忙否认,但那周般般时而磨人,时而用金钱诱惑,还说隐隐透露自己离婚后能分到的财产,到了最后,宁绪鬼使神差的,竟然答应了。 “只装这一个到床下,除了你们的性生活,我可什么都听不见。”周般般娇滴滴地说,“好老公,这样,咱们虽然不在一起,但晚上可以听着你的呼吸声入睡,就好像我们同床共枕一般。” 宁绪宠溺的声音:“你可真是粘人。” 录音文件到这里终于停止,容栀看着周般般,似笑非笑:“监听器?” 周般般毫不脸红:“老板,监听器的消息需要额外付钱。” “我要听宁绪和陈寒梅的床事做什么?” “姓陈的女人总要在卧室里打电话的吧?你们是不是在查赛拉维尔?如果有赛拉维尔的消息,我相信你愿意花大价钱买的。” 容栀认真地想了想,赞同地点头:“我确实愿意。” 周般般江湖气地说:“老板,做生意就是这样,要多多拓展啊。” 容栀看着周般般,毫不吝啬地夸赞:“周般般,你真的聪明。” “过奖。”周般般坦然地应了。 容栀又拿起第一只录音笔,拖着进度条回到了刚才脸红心跳的那一段,然后把宁绪骂陈寒梅的录音和他整个风流快活的音频都剪下来,把剪辑文件给周般般:“叫你邻居想办法透露给陈寒梅请的私家侦探。” “邻居?” “卖消息给我们的年轻人。”容栀眼也不抬地忙碌着,“别装了,我知道他从黑龙寨跟着你过来了——现在他就在外面等着你吧?” 周般般讪笑:“老板真是明察秋毫。” 容栀漫不经心:“卖一份消息也是卖,卖好几份消息也是卖,我相信他既然跟过来,就已经想清楚这个道理了。” 周般般的眼睛里有着黑龙寨特有的狡黠:“那是自然,求老板给个身份给他吧。” 容栀笑了笑,拉开抽屉,先是递给她两张薄薄的卡片,然后又多给了她一张纸质卡片。 周般般把两张塑料卡揣进兜里,才去接纸质卡片,嘴里还在念叨:“怎么多出来一张——”然后她的话就停住了,下一秒,她瞪大了眼睛,捂住嘴,眼中迅速浮起水光,几秒种后,眼泪从睁圆的双眼中滚滚落下。 她手里举着的纸质卡片上面打印着黑色的表格,姓名栏中写着三个字:周入画。 “仁义称足足,抱义美般般——般般,是麒麟的意思。你的这个名字寄予很高的期待。”容栀温和地说,“落户的时候要填新生儿姓名,比较着急,我就没来得及问你的意见。我想着,般般入画,就草率地替你的女儿暂时填了‘周入画’这个名字,后面你有更好的名字,可以再去改。” “天呐,天呐,天呐。”周般般泪如泉涌,嘴里不断重复着,“你是怎么解决我女儿的落户的……” “总有办法的。”容栀并未多言,“下次可以把你的女儿也带过来了,大人的事与小孩无关……她可以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孩子一样接受教育。你一直都说这是你的心愿。” “是。”周般般捂住脸,半晌,她再抬起脸,双眼红得像兔子,看向容栀:“为什么?” 为什么? 容栀想起自己穿越前见证的那些血与火,战与灵,残肢与粘稠的血,阵亡的整整一代年轻人,想了想,把所有的沉重融进一句风淡云轻: “大概是,喜欢看小孩的笑容吧。” …… 宁绪回到家中,家里整个没有开灯。 “李嫂!”他扬声喊,半晌,也没人出来。 房子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宁逸媛日常住在陈家老宅,并不住在自己家。宁绪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发现家里的佣人都不在,厨房里锅都是冷的,眼见着就是一天都没有人。 宁绪推开卧室的门,打开灯,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一只手伸进夹克的内袋,攥紧了监听器,手心冒出一点汗水。 仿佛知道他在犹豫什么,手机突然嗡嗡嗡振动起来,来电显示是小惠。 在家里,宁绪没敢接电话,任由手机嗡嗡震动着,仿佛女人在催促他。 宁绪站在门边犹豫半晌,最后还是走了进去,按照小惠的吩咐,把监听器粘在床板下一个隐蔽的位置。 弄完以后,他轻手轻脚退出了卧室,转身下楼,到了一楼客厅,准备给自己倒杯水放松一下。 冷不丁一道女声响起:“宁绪,你今天去哪里了?” 宁绪吓了一跳,手一抖,玻璃水杯掉在地板上,摔了个稀碎,水淌了一地。 第203章 皮肤好是因为谈恋爱容光焕发&温爷 宁绪皱着眉头,心虚之下,先发制人,高声呵斥:“你怎么能随便吓唬人!” 陈寒梅的声音没有再响,宁绪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转身开了灯,发现陈寒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衣着整齐却压着深深的皱褶,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 她面容憔悴,眼下又浓重的青黑,面上强撑着上了精致的全妆,在灯光下露出不再年轻的松弛皮肤。 宁绪刚和小惠鬼混完,刚刚那抚摸过丰腴肉体的双手仿佛还残留着女人的余温,现在再看陈寒梅憔悴消瘦的样子,心中又紧张又慌乱,胃口倒个十足。 他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但还是落在了陈寒梅的眼中。她的眼泪顺着红烂的眼眶流下来。 “宁绪。”她沙哑着嗓子,“你去哪里了?” “生意上有点事情,出去应酬。”宁绪不耐烦地说,“佣人怎么都不在?你给他们放假了?” 陈寒梅疲倦地说:“是我给佣人放假的,我想静一静。” 宁绪偷偷觑她,猜想她应该没看到刚刚自己进卧室的举动,再想到自己安监听器的位置足够隐蔽,就放下心来,软着声音说:“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下厨。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别饿坏了自己。” 说着,他转身走进了厨房,很快,厨房里穿来叮叮当当的开火声。 陈寒梅捂住脸,无声的悲哀将她淹没。她本来想在今晚和宁绪对峙,但宁绪的表现让她什么都不想说。 她手里抓着一沓清晰的照片,张张都是宁绪和那个香港富商妻子的抓拍,两个人神色亲昵,出双入对。 陈立元找的私家侦探对得起价钱,甚至隔着窗子拍到了两人在酒店里的照片,宁绪垂头搂着女人,面上是陈寒梅没见过的温柔神色。 这个女人不是很年轻,也不是很漂亮,但她身上有股书卷气,和容榕那个贱人一模一样。 陈寒梅味同嚼蜡地吃过宁绪做的饭,最终什么都没说。 宁绪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一定是那个小贱人主动勾搭,一定! “贱人!贱人!”陈寒梅的面容扭曲起来,“我老公对我这么好,都是被你带坏的!” 当夜,宁宅风平浪静。 第二天,宁绪离开家以后,她坐在卧室里,接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私家侦探看着身边用刀指着自己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的面上有股天真 而残忍的神色——侦探咽了口唾沫,压住颤抖的声音,说:“那个女人是香港富商的太太,白道黑道都有人,我不敢深入地查。但我手里有个新料,你要不要?” “要。怎么开价?” 私家侦探哆嗦着看向年轻人,年轻人冲他笑了笑,比了个“五”。 “五万?” 下一秒,私家侦探就被年轻人重重一拳锤在肚子上,痛得像一只虾米一样蜷缩起来,面容扭曲着说:“五十万,是你老公和那个女人的音频,消息保真。” 年轻人这才满意地站起身,冲私家侦探威胁地点了点头,然后把他身上的东西摸索一空,迅速消失在人流中。 陈寒梅很快收到了一段音频,她又想听,又不敢听,挣扎再三,最后咬着牙点开了播放。 随后,她的面色越来越白。 宁绪的带着笑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没有孩子怎么把领导女儿套牢啊?……陈寒梅那个傻子,随便撩一撩就上了手,发生关系以后就对我爱得死去活来,非我不嫁,还替我出手解决了容榕……本来我自己也是要解决她的,结果陈寒梅替我背了这个黑锅,后面又找她爸把我从沈城调动到韶城,后面又支持我做生意……” 等到男女激情的声音响起,那声“老公”叫出口,陈寒梅的手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手里薄薄的小茶盅被她捏碎了,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血流下来,而她浑然不觉。 赤裸裸的算计毋庸置疑地袒露在她的面前,暴露在光天化日下。陈寒梅咬碎了牙,在卧室里来回走动。 …… 周般般把消息递给容栀:“音频已经送到陈寒梅那里了。” “哦?怎么这就舍得告诉我了?不收费?”容栀有些诧异地调侃周般般。 她刚运动完,用毛巾擦了擦脖子,举着一瓶矿泉水慢慢地喝着,素颜通透极了,仿佛在发光。 “我们把音频从陈寒梅那里卖了五十万,这个小消息算是赠送的,不要钱。”周般般江湖气地捋了一把头发,看着容栀阳光下素白的脸,然后手痒,没忍住去掐了一把。 在一瞬间,容栀条件反射地把周般般扣住,然后赶紧放开:“对不住对不住。” 周般般活动手腕,嗔道:“老板,你皮肤这么好,是因为谈恋爱容光焕发吗?” 容栀哈哈笑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避重就轻:“过两天我要帮江韵把他的mv拍一下,所以最近管理了一下皮肤。” 周般般笑嘻嘻:“所以在那之前先把你渣爹解决了。” …… 宁绪改好了材料,周般般带着宁绪到了赌场。 “就是他。”周般般指着一名黑黑瘦瘦、身形矮小的中年人说。那中年人穿着米褐色的有领t恤,下面一条沙色五分裤,脚下踩着人字拖,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样子。 “他?”宁绪有些怀疑地重复一遍,“他就是温爷?” “是不是的,你去陪他打两把不就知道了?”周般般用指尖在宁绪的胸膛上面画了个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开始筹备婚事了。” 宁绪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在周般般额头上亲了一口,拍拍她的手臂,然后向着温爷的方向过去了。 见宁绪的身影过去,周般般马上发了个新消息,对面黑黑瘦瘦的温爷隔着人群,遥遥与周般般对上视线,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微微颔首。 第204章 容栀探底,白莲花一家三私吞了多少财产?! 宁绪的后背一下子紧绷起来,温爷不紧不慢地出牌,慢吞吞地把牌一推:“赢家通吃。” 然后转过一张平淡的脸,对上宁绪探究的目光。 宁绪没来由的毛骨悚然,乖乖把面前的筹码推出去,温爷咧嘴一笑,黧黑的面上很多皱纹,指了指远处,问宁绪:“年轻人,要不要去里面玩把大的?” 宁绪不知该说是还是说不是,但是金钱的诱惑大过一切,他遥遥对上了周般般的目光,周般般殷切地看着他。 宁绪暗自咬牙,抖着腿跟在温爷后面,向着赌场深处走去。 温爷一转眼就消失了,刚才卖槟榔的小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拽着宁绪过了几处安检,然后伸手在宁绪摸了几把,见他腰上的皮带是个名牌,就把宁绪的皮带拽了下来,逃得无影无踪。 宁绪提着裤子站在原地,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满脸愕然。 后面又冒出来一个人推了他一把:“你走不走?别堵在这里,真晦气。” 现实生活中,宁绪只敢对着容栀重拳出击,因为容栀在宁绪的心中,是他本人贫穷过去的泥点子,打从根子里就是轻贱的,无论她做出任何成就,都是一团肮脏的泥点子。 而面对其他人,宁绪的忍耐力不知有多好。 宁绪唯唯诺诺,自认倒霉。他进了房间,温爷已经在牌桌后面坐好,见他提着裤子进门,也没多问一句,下巴对着荷官扬了扬:“发牌。” 地下二层的荷官穿着黑色的修身制服,美丽的面庞冷若冰霜。她的样子让宁绪想到了容栀,容栀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卑贱的出身。 宁绪的气势一虚,心中的自卑感涌现出来。紧接着,他生硬地挺直了腰杆,在心里告诫自己:我已经逃离了贫穷的泥淖,马上就要发财了! 这么一想,宁绪的脸色好看许多。他谨慎地收牌,耳边听到温爷问:“哪来的?” “我亡妻的遗物。” “和她有孩子吗?” “有一个。” “你这个手续不合法,你回吧。”温爷摆手,“太麻烦了,太麻烦了,后面纠纷起来,我们风险太高,不收不收。” 宁绪一下子慌了。 “温爷!”宁绪恳求,“不麻烦的,孩子不知道有这笔财产,而且我保证手续完全合法!” “如果有撒谎,就让我天打五雷劈!” 宁绪赌咒发誓,温爷的脸色稍缓,打量宁绪:“此话怎讲?你妻子死前没来得及交代?” “我妻子根本不知情。”宁绪赶紧说。 “怎么?” “国家要返还公民祖产,我因为职务之便,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容家人还并不知道。”宁绪忙不迭地把实话说出来,“我娶了容家仅剩的女儿,她直到死都不知道要返还祖产,她死了以后,我修改了她的死亡时间,作为她的配偶,拿着她的身份领回了这些祖产,然后才给她办理的死亡手续……” “我知道容家。”温爷的眼神一丝异样一闪而过,“当年容家剩下一儿一女,你娶了容家的女儿是吗?那儿子呢?他也不知道?” “因为容榕的意外,他重伤休养了很久……” “你干的?” “不是我!容榕,容松,都是陈家的人干的!” 宁绪迅速辩解。在听说温爷认识容家以后,小心翼翼地觑他的脸色,见他没有露出其他的神情,这才肯定道,“容松一直是个病秧子,当年祖产返还的时候,他正因为容榕的死大病一场,在医院里躺了一年多……今年年初死了。他肯定不知道。” “你那个女儿一点都不知道?” “这事在当地没人知道,而且,我为了以防万一,在婚姻记录上做了手脚,她现在的身份是我的私生女。” “好,好,好,好,好。”温爷看着宁绪,一连说了五个好,然后才慢慢说,“无毒不丈夫……宁绪,你是个果断的人。” 宁绪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见温爷用赞誉的眼神看着自己,才惊觉自己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了:“温爷,那……” 温爷终于伸手,很快就有人拿了宁绪的材料放在他手上。温爷用两根苍老的手指拈着,慢慢翻过去。 宁绪屏住呼吸,死盯着温爷的表情。 温爷慢慢翻过,面上表情无波无澜,深不可测。 翻完以后,温爷用手指拈着其中几页:“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字画,可以收。” “只有这几个?”宁绪争取着,“您再看一下这里和这里……” 温爷用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地看着宁绪,不说话。 宁绪噎住,半晌,声音慢慢低下去:“留在手里,我心里总有个事……” 不出手,留在手里,万一被容栀知道了,怎么办! 容栀好歹是容家的后人! 这么大一笔钱,什么爱情,什么亲情,都是不可能的! 容栀怎么就不去死呢! 他刻意把容栀留在沈城,完全不提供经济支援,不闻不问,就为了把容栀养废! 如果容栀乖乖地听从自己的安排,读个技校,然后早早嫁人生孩子,养成一副畏畏缩缩的性子,他还急什么! 都怪容栀! 温爷靠在椅背上,半阖了眼,高深莫测地说:“容家不是还有返还的祖屋么?你可愿出手?” 宁绪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了半天,这才瞪大了眼睛:“祖屋?那间破房子?” 他痛心疾首地问:“那间屋子竟然有价值吗?” “你已经处理了?赚了多少?那房子里面雕梁画栋,就那个历史价值,少说也能估大几千万吧?” 宁绪的心在滴血,能被温爷看上的房子,必定有它过人的地方,当年祖屋下来的时候,他进了门就被那破落衰败的景象震惊了,想着这个租屋没什么油水,便放心地告诉了陈家,陈寒梅找了买家,仅仅百来万就匆匆出手! 后来这笔钱被宁绪用作生意的启动资金,成了陈寒梅的腋下的名牌包,成了宁逸媛的钢琴芭蕾游泳课,成了陈老爷子桌面上闲置的大红袍,成了名牌时装、光亮的实木地板甚至是李嫂年底的奖金…… 唯独没有成为容松的医药费,也没有成为容栀生活中的亮色。 第205章 容栀:咳咳,是我故意的,设计他们狗咬狗 “我已经出手了!”宁绪睚眦欲裂,双目血红得仿佛滴下血来,“该死,我被陈家骗了!” 宁绪心痛到无法呼吸! 温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就没办法了,我这边能收的就这几件,你走吧。” “等等,温爷。”宁绪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照片,鬼鬼祟祟地递过去,“您看……” 这张照片他留了个心眼,没给小惠看过。 他的秘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温爷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一双老眼骤然放出精光,他黧黑干瘦的脸一下子变红,呼吸也粗重起来! “这你怎么拿到的?”他抬头看向宁绪,眼中的急切几乎要把宁绪射穿两个窟窿! 宁绪心中一喜,稳了稳神色,小声说:“……不在名册里。” 温爷没有再问。在监管不严格的时代,多少浑水摸鱼的事情就在人们的眼皮子下面发生,国之硕鼠众多,有这种事情不足为奇。 温爷屈起手指,急促地敲击桌面,一脸敲击了五六下,昭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平静:“胆子真大!你可知买卖你手上这个文物,这一旦被察觉,从重量刑!” 宁绪的眼睛垂了下去,白炽灯下,他光华灿烂的脸就像一条正在吐信子的美人蛇:“所以我才想办法来找您,只有您能吃得下。” 温爷古怪地笑了笑:“你没说错,确实只有我能吃得下。” 房间里的声音清晰地透过耳机穿进了容栀的耳朵,赌场外的灰色商务车内,容栀扶了扶耳机,她身边坐着几名年轻人,都戴着耳机,正在对着电脑凝神记录,啪嗒啪嗒地敲击着键盘。 陆泽宇把两条大长腿蜷缩起来,皱起眉:“敲击六下,大当家发了暗号出来。” “我师父应该在隐晦地提醒我们,宁绪手里有一件国宝,而且在寻找买家。”容栀冷静地说。 “既然大当家说是国宝,那应该就是了。”陆泽宇转头对着身边的年轻人说。 “大当家的眼力惊人。”年轻人满面敬重,“这次能请他老人家出山帮忙解决文物流失的案子,我们真的很荣幸!感谢容小姐!” “顺手的事,反正伏虎镖局也要押温爷过来,顺便角色扮演一下。”容栀摆摆手,“不客气,我也有私心。” “他手里竟然有国宝!事态升级了,我们是否要把宁绪现在就控制住?” 陆泽宇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拧着眉说:“这件事比较复杂,宁绪当年能把一件国宝合法合理地转移到自己手中,这其中必定牵涉了不少人,背后可能有一个庞大的利益相关网络,已经渗透进方方面面。贸然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 “而且,我们不清楚陈家是否在其中扮演了部分角色,刚才宁绪说,容家祖产是经陈寒梅的手转移出去的。” 容栀尴尬地咳了两声,抬手示意:“这个,是我故意的。” “???” “其实祖宅里没什么东西,也就值那点钱,根本不可能大几千万。”容栀诚恳道,“我让我师父这么跟宁绪说,单纯想挑拨一下宁绪和陈寒梅的关系,让他以为自己被陈家坑了,回头他们自己狗咬狗去。” “一点恶趣味,嘿嘿。” 几个人挠头的挠头,缩脖子的缩脖子,陆泽宇给她竖起大拇指:“小可怜,干得好,以后你和江韵吵架的话,我一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对我下手?” “主要看江韵的表现。”容栀再次用诚恳的语气说。 然后她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说想控制宁绪,又不打草惊蛇——我有一个办法。” 陆泽宇下意识接话:“你又要害人了?” 容栀白了他一眼,强调:“怎么能是害人呢!我这叫谋略,谋略你懂不懂!” “我懂。”陆泽宇举起手,“足智多谋,智多星么!” 容栀就像一个标准的反派那样嘻嘻一笑,低声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众人听,车里的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后背一阵发凉。 “就这样,如何?” 一众人马怂怂地伸出大拇指。 …… 周般般接到了新的指令,宁绪的身影从赌场深处一出现,她就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拢了拢自己的秀发,然后风姿绰约地迎上前。 她握住宁绪的手,撒娇地摇了摇:“顺利吗?” 宁绪刚刚确认了自己手里文物的价值,此刻仿佛已经拿到了上亿现金,满面喜意,抱住她亲了一口:“宝贝,想死我了!”话里话外,却没提刚刚进去的情形。 周般般在心里骂宁绪是诡计多端的鬼男人,这还没怎么样,就已经把她这个介绍人先踢到一边,但面上佯装不觉,用爱慕的眼神看着他。宁绪被看得心神摇曳,对着女人的和红唇就吻了上去。 一番深吻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周般般环住宁绪的脖子,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用甜腻得拉丝的声音说:“老公,今晚出去住吧?” 宁绪心里一惊,一把推开周般般:“这可不行,我老婆这两天好像对我起了疑心,我得回家装装样子。” 事实上,宁绪已经成功和温爷搭上线了,他接近小惠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么现在,小惠和陈寒梅的价值,就要被掂量掂量。 陈寒梅毕竟是陈家的女儿,虽然现在陈寒梅被边缘化,但陈老爷子手里握着的权力可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 不过,自从陈立元回来以后,陈老爷子对他又分外冷淡,而且陈老爷子那个位置,用钱非常谨慎,帮不上他的生意。而小惠离婚后,能分到好大一笔钱! 宁绪在心中掂量来掂量去,想了又想,周般般心中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浮起盈盈脆弱,眼泪噙在眼眶中将落未落:“老公……” 这声叫的宁绪心神酥了一半。 更何况周般般专业出身,床上功夫一等一出挑,宁绪前半辈子一直出卖自己的美色来换取利益,如今被别人用美色引诱,才真真尝到了美色的滋味,倒真有几分情动。 思及此,宁绪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好,今晚陪你。” 周般般欢呼一声,挎着宁绪的胳膊转身就走,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眼眸中的异色。 第206章 陈寒梅捉奸在床! 宁绪随她牵着,到了外面,趁着小惠去买饮料,他打电话回家。 “今晚有应酬?”在电话的另一端,陈寒梅罕见地反问了一句。 她的手却是颤抖的,面上挂着一丝悲哀的冷笑。 宁绪想到了温爷关于祖宅的暗示,心中有股被陈寒梅欺骗的羞恼:“这些年在钱上从来就没少了你的,你吃我的用我的,我的事情你少管!” 宁绪被陈寒梅带到韶城以来,一直对陈寒梅体贴备至,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陈寒梅捏住手机,就好像被迎头打了一棍:“宁绪你怎么说话呢?我问问还不行了?” “问问?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你从我这里刮了多少钱,还不满足?” “你的钱?”陈寒梅冷笑一声,拔高了嗓子,“你怕不是忘了,你以前就是一个清水衙门的小文员吧!要不是有我在,你有什么可吹的!别忘了你的出身!” 宁绪吼道:“全靠你?我自己这些年替你们陈家当牛做马,现在变成了全靠你?你养的好女儿衣食住行,哪一项不要我操心?” “我养的好女儿?媛媛难道不是你的孩子?还是说你心里还惦记着姓容的那个贱种!短命鬼的女儿,当年怎么没跟着一起死呢?” 宁绪条件反射般捂住手机,低声斥责:“你小点声,你少说两句!当年要不是你推的那一下子……” “我推的?你现在还推卸责任给我?”陈寒梅坐在卧室的大床上,声音尖利,“就算我不动手,难道你能容忍那个贱人活下来?” 陈寒梅想起音频中宁绪那一段“陈寒梅那个傻子替我出手解决了容榕……本来我自己也是要解决她的,结果陈寒梅替我背了这个黑锅”,她咬死了后槽牙,从齿缝中一字一句地挤出: “你本来就要杀了她,只是利用我来帮你动手吧!” 这句话不亚于一个惊雷劈在宁绪的心中。 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宁绪第一次被人直白地点破了杀人心思,他头皮发紧,感觉头顶的头发都炸开了! 陈寒梅都知道些什么? 莫非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手里有容家的文物? 她知道自己当年是为了这批祖产接近容榕、伺机害人吗? 只有她知道,还是陈家都知道? 陈家有什么目的? 宁绪小心试探:“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和容榕毕竟是夫妻,我要杀她做什么?” “做什么?”陈寒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容榕,但气势不输,冷笑数声,胸有成竹道,“你要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宁绪的面色阴郁起来,他沉下脸,面中一股狠戾浮现,给那股罕见的美色染上一层阴霾。 他沉默良久,脑中疾速转过几万个想法。 陈寒梅见他久久不说话,心中发慌,最终还是先退了一步:“回家吧,宁绪。” 宁绪此刻满脑子都是被利用的恐惧和愤怒,陈寒梅的服软让他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他今天刚刚出来处理手里的文物,现在陈寒梅就叫他回家? 平时她可不这么紧张的。 她就盯着自己手里的这笔钱吧? 他利用陈家去争夺容家的祖产,焉知陈家不想利用他之后再把他一脚蹬开? 宁绪打定主意,冷静了一下,然后敷衍陈寒梅,说自己来了重要的客户,实在是走不开,云云。 挂了电话,陈寒梅联系了私家侦探,很快,她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另一边,周般般举着一杯奶茶,和宁绪手挽手上了车。她见宁绪有些心不在焉,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载着宁绪越来越偏,也没找酒店…… 车里还是小了点。 周般般又热情又主动,花样百出,宁绪被当成大爷在车上快活了一番,这种刺激的感觉令人昏头昏脑,灵魂都要飘在车顶了。 周般般在他面上烙下一吻,娇笑着说:“老公,够浪吗?” 宁绪的眼睛都红了,很快就拉着她进了附近一家高级酒店的门。 进了门,宁绪急不可待,周般般推着他去洗澡。他心里着急,胡乱抹了两把就赤条条地跑了出来,看见小惠的红唇里含了一口奶茶。宁绪坐在床沿,小惠笑着俯下身。 房间里的声音大了起来,陈寒梅赶到门口,听到的就是连酒店隔音都隔不住的动静—— 一想到房间里是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胡天胡地,陈寒梅就气得眼睛发红! 她一路赶过来,头发都乱了,哪还有半点引以为豪的贵妇姿态?偏偏家丑不可外扬,她如果以后不想成为贵妇圈的谈资,就只能自己把这件事情解决、谁也不惊动! 这一路从宾馆进来,她歇斯底里地从宾馆服务员哪里抢到万能卡,那服务员也不敢忤逆她,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作为一间高级酒店,她一路也太过顺利了些,可陈寒梅毫无察觉。 她用万能卡刷进房间,房间没有反锁,房间内的情境撞进她的视网膜,陈寒梅这一瞬间视网膜几乎充血! 宁绪光着身子和另一个赤裸的美丽女人扭在一起,满地都是衣服,没有盖被子,整个场景一览无余! 是真的! 太可怕了! 哪怕是年轻的时候,容榕在她面前,大着肚子躺在地上,下体流了一地血,哀求着请她叫医生,她都没觉得比现在这副场景更加可怕! 白花花的肉体和被背叛的愤怒剪碎了陈寒梅的理智,下一秒,她冲了进去,一把揪住周般般的头发,劈头盖脸地打下去! “小贱人!小狐狸精!都怪你!勾引我老公!” 周般般出身黑龙寨,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她而言几乎是小儿科,她想着容栀的嘱咐,不露痕迹地后退,悄悄下黑手掐陈寒梅,陈寒梅一直在吃暗亏,被激怒了,骂出的话更加难以入耳,下手也更重。 周般般娇滴滴地流着泪,喊宁绪:“老公,老公,救命呀~” 宁绪刚刚正在兴头上,被陈寒梅猛然打断,当即就吓萎了,他本能地想溜,但又怕惹怒了小惠,卖文物的事情要流产。听小惠叫到自己,他才冲上去,把两个女人分开。 第207章 狗咬狗!宁绪对着陈寒梅动了杀心 陈寒梅还在又踢又踹,周般般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火上浇油地大喊: “黄脸婆!你老公早就不爱你了!” 陈寒梅果然更生气了,她左右摔打着,周般般裹在被子里丝毫不惧,但宁绪可是赤裸的,他光溜溜的身上很快就变得青一块、紫一块。 陈寒梅一边挣扎着一边指着宁绪的鼻子大骂:“宁绪!你告诉那个小贱人我是谁?我家养了你这么多年,养出一个白眼狼!” 宁绪吃软饭多年,对上陈寒梅,心中早就憋着几十年的火,陈寒梅还对着自己拳打脚踢,他猛地一个巴掌抽过去:“闭嘴!” 周般般裹着被子悄悄移动到门边,不声不响地把门关上。 宁绪的巴掌下手极重,带着几十年的不甘与怨恨,陈寒梅被抽得头都偏向一边,她捂着脸,先是惊愕,然后大怒! 两个人一下子打成一团,两个韶城上流社会向来高贵优雅的男女,一个光着身子,一个披发覆面,扭打在一起,哪还有半点仪态风度! “宁绪,谁给你的狗胆!我要找我爹,你完了!你蓄意杀人!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把你送进监狱!” 这话直接集中了宁绪的痛处,死死地捂住她的嘴,陈寒梅咬住宁绪的手指头,这一下就把他咬出了血,宁绪吃痛,收回手,发现手指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他猛然把陈寒梅压在身下,然后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陈寒梅被掐得翻起了白眼,宁绪慌忙松手,陈寒梅咳嗽之下,指着宁绪的鼻子大吼:“宁绪,你这白眼狼竟然想杀我?” 陈寒梅还不知道,宁绪对她当真是动了杀心!为了那批文物出手后的亿元资产,他可以百般筹谋,利用自己的美色,杀了容家的后人,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对上陈寒梅,他的心中也没有丝毫温度。 陈寒梅看见宁绪阴冷的眼神,终于后知后觉地赶到一丝凉意:“宁绪,你要做什么?” 宁绪没有说话,陈寒梅终于赶到恐惧,她在地上不断地爬着后退,想站起来夺门而逃,她大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宁绪当机立断,伸出手去抓住她的脚踝,陈寒梅常年疏于锻炼,被宁绪拉着脚就拖了过去! 宁绪抓起陈寒梅的头磕在椅子上,陈寒梅嘴里的叫声变成了“呜呜”声,她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破开来,额头上留下温热的血,溅进眼睛里有些刺痛。宁绪吓得手抖,本能地把陈寒梅推开,陈寒梅一下子躺在地上,身体就像是一尾搁了浅的鱼一样无力地弹了几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宁绪伸手过去探了探,陈寒梅面上全是血,呼吸极其微弱。 他杀人了? 愤怒像潮水一般缓缓褪去,他有种大梦初醒的顿悟感。 杀容榕的时候他借了陈寒梅的手,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杀人了! 宁绪张开嘴巴,茫然地四顾,浓重的恐惧摄住了他的心灵。 “小惠!小惠!”宁绪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向周般般,他的眼边还溅了几点鲜血,面容却依旧英俊非凡,“我们跑吧!你在港岛肯定有路子?我去联系温爷,把我们送到港岛去,然后咱们拿了钱就跑,你的钱和我的钱,拿着这些钱,我们能过得很好了!” 周般般裹着被子,面上娇羞的小女人表情消散得无影无踪,冷漠地把他推开:“我哪也不去。” “由不得你。”宁绪惊恐地跑到周般般身边,语无伦次地威胁着,“你必须帮我逃跑!你在现场就是从犯,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周般般计算着时间,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这才慢慢回过头:“你以为你是谁?” 周般般在宁绪面前向来是娇滴滴的无知小女人模样,此刻却突然变了一个人,宁绪下意识以为她是受惊过度,过去扶她的肩膀。 周般般嫌弃地推开他,迅速把衣服穿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姿态老练地吸了一口,吐了口烟,指了指地上的人,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才慢慢说:“我不瞎。” 宁绪以为她在说自己对着陈寒梅动手的事情,赶紧表态:“小惠,这不一样,我对你是真心的……”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爆响,门被人猛地撞开,房间里猛然冲进来四个穿着制服的人! “警察!” 宁绪惊叫一声,拔腿就要跑,可惜房间只有那么一点大,他没跑几下就被那几人按在了地上! 整间酒店都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外面有人在远处探头,对着房间里指指点点。 宁绪身上只套了一个裤衩,赤裸裸的皮肤被按在灰色的地毯上摩擦,周般般冷哼一声,叼着烟袖手躲在一边。 宁绪发现周般般晃到一边,难以置信地指着她,对着警察大喊:“为什么不抓她?”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周般般,缓慢地开口:“是你报的警!” “你不是爱我的吗小惠?爱我难道不想跟我一直在一起?为什么你不肯为我奉献?”宁绪重复着,“你为什么不想跟我一起出国,你为什么要报警?”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出去?”周般般吐了口烟,冷漠又清醒地说,“凭什么我爱你就要为你奉献,把我的余生和你捆绑在一起,把我本人从属于你——你是在爱人还是在吃人?” 宁绪被警察死死压在地上,听到这番论调,难以置信:“可是,这就是爱情啊?” “你爱的是奉献,爱的不是人。” 宁绪难以置信:“可是容榕她……” “所以她死了。” 房间里的人忙忙碌碌、房间门口围着的人对着房内指指点点。 “捉奸叫了警察?” “什么捉奸!杀人了!地上的血你没看见?” “大婆捉奸结果被老公打到头破血流?什么男人!” 陈寒梅躺在地上,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听到的就是这番议论,一时间恨不得再晕过去! 作为一名长年不运动的中年人,宁绪虽然下手并没有留情,但实际上对陈寒梅造成的伤害有限,她前额破了个口子,血流了一脸,看起来很吓人。 听着外面的议论声,她羞愤得脸上火辣辣地烫,干脆躺在地上,死死闭住眼睛。 第208章 陈寒梅忍着恶心替宁绪开脱,被疯狂打脸! 房间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警方给出的理由是“故意伤人”。 宁绪听见“故意伤人”几个字,理智逐渐回笼。 就这样被警察控制住,他即将出手的祖产怎么办? 小惠那个女人又是个心狠的,必然不会为他开脱。 宁绪灵光一闪,对着警察喊道:“我是她老公!我们有结婚证的!这是家庭纠纷!我打她不犯法!” “你们警察还管人家家务事?” 那个警察气不过,手下加重了力道,宁绪惨叫一声,警察讥讽:“哟,你还挺懂法?” 宁绪断断续续说:“你们不能随便插手家庭纠纷……充其量就是家暴……而且是我老婆先对我动手,我们去验伤!我也是轻伤!” “谁让你动的,头朝下趴好!” 宁绪识趣地闭嘴,乖乖把双手背在身后,继续面朝下趴在地上。 陈寒梅听着宁绪厚颜无耻的话,恨的后槽牙都在磨,但听见“故意伤害”几个字,紧闭的双眼也颤了几下。 这个定性,宁绪会不会承担法律责任? 如果宁绪承担法律责任了,宁逸媛怎么办? 她以后的社会生活都会受影响的! 陈寒梅想到此处,也不顾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她缓慢地睁开眼睛,一声声呻吟起来。 听见陈寒梅呻吟,宁绪的浑身一震,然后意识到他的转机来了! 他一个鹞子翻身,滚到陈寒梅的身边,抱着陈寒梅双膝跪地:“老婆,我错了!” “你打死我吧!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都是那个小惠,都是她勾引我,她引诱我,都是她逼着我做的这些事情!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和你才是二十年的真感情啊!” 陈寒梅刚刚在“昏迷”中把宁绪的想法了解个七七八八,心中一口恶气堵着,不上不下—— 一个人怎么能心狠到这种程度? 二十年的夫妻,他以为误杀的自己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帮自己叫救护车,而是逃跑? 而且,他话里话外的,好像自己即将会有钱——他那个半死不活的生意,他哪来的钱? 怨恨使陈寒梅开始清醒,直面种种不合理之处。 不过当下,就算是恶心,也要捏着鼻子帮宁绪洗刷了身上的罪名才行。 这件事,必须定性为出轨捉奸的家事! 为了媛媛,也是为了上流社会的体面! 陈寒梅忍气吞声,强忍着内心的恶心、不适、吞苍蝇等等一系列翻腾的情绪,忍得整个人都憋红了,忍得一口老血都快呕出来了,这才勉强用变了形的脸露出一点表情:“宁绪!你告诉我,这勾引你的小三是谁?” 两个人做了多年夫妻,彼此之间有默契,宁绪一下就明白了陈寒梅的目的,忙不迭地顺杆爬:“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看她还抽烟呢,背地里不知道都玩多少个男人了!她私生活混乱,我也是被她引诱被她骗了!老婆,我不是故意的,咱们好好过日子吧!” 宁绪转头指着周般般就大喊:“都是你骗我!看你这冷漠无情的样子,你骗过多少人了?我现在就要和你一刀两断!” 宁逸媛作为家属收到通知,急匆匆赶来,远远就听见宁绪这句话,她心中一沉,巨大的羞耻感从天灵盖劈下来,几乎要把她碾进泥里! 他们在干嘛啊!不知道自己工作的特殊性吗?他们这么闹,有没有想到以后自己要怎么办啊?给别人看笑话吗? 宁逸媛畏畏缩缩地把帽子按下去,又捂住脸,远远站在人群外面。 房间里,陈寒梅满面是血,也指着周般般跟着骂:“搞破鞋的狐媚子,要不是你勾引我老公,我们家能闹成这个样子?你这种女人就是下贱又放荡,警察!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判刑?” 周般般把嘴里的烟吐进垃圾桶,袅袅婷婷地走过去,一脚又狠又猛地跺在了宁绪不可描述的部位,宁绪一声惨叫响彻了房间! 围观众人都感觉自己胯下一凉。 这边宁绪的惨叫还没停,周般般已经抡圆了胳膊抽了陈寒梅两巴掌,力道之大,打得陈寒梅摇摇欲坠,面色茫然,头发披了下来! “破鞋,你敢打我?” “小惠!”宁绪震惊地看着往日娇柔的情人。 周般般甩甩手,力道太大了,手有些麻。她打陈寒梅的两巴掌是替容榕打的,这段时间听着宁绪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她简直气了个半死! 宁绪不无辜,陈寒梅不无辜,容榕才是彻头彻尾的无辜!一想到这里,周般般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容榕究竟做错了什么,被这虚伪的两口子搞得连命都没了,唯一的孩子还要被算计,更可气的是,陈寒梅现在还要包庇这个男人,把锅甩给其他人? 想到这里,周般般怒从心起,又噼噼啪啪地甩了陈寒梅几个耳光! 宁绪这么恶心的男人你还包庇,老娘虽然是妓女,跟他睡觉都觉得恶心,我多打你几巴掌怎么了? 周般般一连串耳光打下来,现场一片寂静。 “我打你怎么了?”周般般嚣张地说,“你以为你是谁,想把责任推卸给我,你也配!” 周般般态度一强硬,宁绪和陈寒梅先怂了。 周般般的人设是什么? 她可是神秘的星阜商业巨鳄的妻子,黑白两道都有关系,随随便便就能牵线帮宁绪找温爷的人! 这种背景的投资商,怎么可能把陈家放在眼里! 宁逸媛混在围观人群中,吓得后退两步,把自己蜷缩起来降低存在感,一句话都不敢说。 周般般何等精明的女人,看见面前虚伪的上流夫妇露出怯意,更加气焰嚣张,冷笑一声,又是狠辣的一脚揣在宁绪的子孙根上,宁绪上一阵疼痛还没缓过来,这一下又无缝衔接,一口气喘不上来,疼得只翻白眼! “你自己裤裆里的事情弄不明白,我就替你弄明白。”周般般叉着腰,一手把夹着裆的宁绪挥开,然后扯着陈寒梅的衣领,轻而易举地把陈寒梅推在床上,绞了床单对着她劈头盖脸地抽下去: “你管谁叫破鞋呢?” 第209章 十八年前的旧事!宁绪一家花的是容栀的钱? “你管谁叫贱人狐狸精小贱种呢?” “你自己不也是破鞋吗?见到一个长得帅的就走不动路,人家有老婆你还眼巴巴地贴上去,跟他上床,还跟人家老婆前后脚怀孕,你不是破鞋?” 围观的人“轰”一声,炸了! 宁逸媛感觉浑身的血都往头皮上顶! “同父异母的姐妹只差半岁,大活人清清楚楚摆在那里,你还好意思推你那个私生女出来,还指名道姓阴阳原配大女儿是私生女,真是不知廉耻,我呸!” “你还真好意思打我?你手上的龌龊事,人在做,天在看,你把人家原配杀死了,现在在这跟我装什么受害者?虚伪!恶心!” “瞪大眼睛看看你担上一条人命也要找的男人吧——他连杀人都要推在你身上!他就是个废物,就是个草包!” “你费尽心机护着一个草包,和这个废物生儿育女,你不是贱是什么?你才是贱人!纯纯的贱人!” 陈寒梅懵了。 她眼眶撑得几乎裂开,脑子里昏昏沉沉。 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嫉妒台上的容榕光芒万丈,就把她的男人抢过来,把她按进泥里,折断她高昂的头颅1 她什么时候被这样连打带骂过? 更别提这个女人来头比她更大,腰杆比她更硬,还气焰嚣张地掀了她的遮羞布! 围观群众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这小三太嚣张了,怎么能这么打原配呢。” “没人来拉一下吗?” 周般般冷笑两下,朗声说:“她算什么原配?她在沈城做的那些丑事大家还不知道吧!” “她在沈城,趁着同学怀孕的时候,名为探望,实则把同学的老公勾搭上了床,人家原配还没生呢,她这边也怀孕了,不但逼着这个男人离婚,还逼着同学引产!” “八个月啊!七活八不活,八个月的胎儿,引产就是一尸两命!” 周般般指着陈寒梅的脸,“你们这对狗男女拥有爱情,但你们要的可是人家的命啊!孕妇拒绝绿他们,然后这个女人,她推了原配,导致原配大出血,没了!” “她算哪门子的原配,她从别的女人手里抢男人,我也能从她手里抢!” “我一没要她的命,二没趁着她怀孕,我可比她好多了!” 周般般条理清晰地讲出这一番黑历史,围观群众再联想到刚才她打陈寒梅的时候骂的那番话,突然全都懂了1 再看向陈寒梅,眼神未免都怪怪的! 陈寒梅额头上的口子已经止住血,整张脸都是干了的血渍,披头散发,面容扭曲,狼狈极了:“你胡说!” 周般般戳中了她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有人高喊:“家属呢?家属还没来?家属快来拉一下架!” 宁逸媛一惊,转身就要跑,下一秒就被周般般从人群中,像拎一个小鸡仔一样,拖到了陈寒梅的面前! “媛媛?”陈寒梅背过脸去,“你来了多久了?你看到了多少?” 宁逸媛说不出话,陈寒梅一下子慌乱起来,回过头: “媛媛,你听妈妈解释!当年,当年……” “你放开我!”宁逸媛挣脱不开周般般的手,拍打着,慌乱地哭喊,“我姐才是私生女!我妈是领了结婚证的!他们是领了证的法定夫妻,我才是堂堂正正的宁家女儿!” 周般般无差别攻击,直接抡圆了胳膊,对着宁逸媛的脸,给了两个耳光! 陈寒梅尖叫起来,扑上来要阻止,被周般般推得摔到在床上,宁绪缩在后面一味说:“别动手,别动手!小惠!你要什么补偿,我都给你!我错了小惠!” “领证?”周般般指着捂住脸的宁逸媛,“我告诉你,你亲爹和容家的女儿,也是堂堂正正办过法律手续的!” “不然,他怎么骗领容家的祖宅?” “哦对了,我还忘了没说。”周般般抱着手臂,讥讽一笑,“你可知道,你和你妈那奢侈的吃穿用度是哪里来的?” “那是我爸家里的祖宅!”宁逸媛哭喊着! “你爸家里的祖宅?就宁绪这个仪态,这个文化底蕴,你觉得他家像是有家学渊源的人家?他哪来的祖宅?” “我告诉你,陈寒梅,宁逸媛,你们听好了,你们从里到外,吃的用的,都是容家的祖宅,容家的财产,是容栀的!不是你的!” “是宁绪,他利用法律的漏洞,通过上一段婚姻,偷来的!” “你们这一家三口,一窝贼!” 宁逸媛当着众人的面,浑身的血都冻住了。 完了! 刚才面前这个女人说宁绪是一个废物,那自己作为宁绪的女儿,以后还怎么在上流社会抬得起头? 而且宁逸媛,当真就没思考过宁绪所谓的祖宅的真实性吗? 她自己的亲奶奶,亲姑姑,都是没文化的乡下人,还重男轻女,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家之后,她就一点都没怀疑过吗? 自己的亲爹生活中微小的习惯,吃饭的细节,指甲缝里偶尔嵌着的泥,有些变形的脚底板,无不昭示着宁绪是个贫苦出身—— 他哪来的祖产? 宁逸媛心里是怀疑过的,但没人提,她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她还得意,她还跑去嘲讽容栀,还去贬低容栀穷,没钱,殊不知,她才是那只阴暗的臭虫,一直都趴在容家身上吸血! 围观群众也再次被镇住了! 这些龌龊的事就算摊在太阳底下,也不是哪家都能遇上的! 闻所未闻! 这豪门的底线啊,可太低了! “这不就是陈世美吗?” “什么陈世美,这位可比陈世美过分多了!” “那也不能这么打人啊。” “人家自己家属都不出头,在旁边缩着不出声,就你正义,就你出声!你怎么这么傻呢!” “可别掺和,这一家三口加在一起怕不是有一千个心眼子,你没听吗,他们把人家原配搞死了,还吞了原配的钱,还苛待原配留下来的孩子!” “照你这么说,这位女士还属于替天行道了?” 第210章 丑事被掀开,白莲花休学了!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宁绪心里发慌,赶紧过来拉周般般:“小惠,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是我欺骗你的感情,我也不该怪你,我老婆也不应该怪你,是我们错怪了你!咱们私了好不好?” 周般般今天打人上了瘾,因为知道自己再怎么嚣张也是配合国家行动,心里底气十足,反手就给了宁绪一巴掌,把娘徐打得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第三次一脚跺在宁绪的裤裆上! 宁绪捂着裆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续三次重创下,他不禁对自己的功能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生而不养,你这个功能留着也没用,食屎啦你!” 宁绪大脑都快停止转动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人,但这还是那个穿着旗袍、浑身书卷气、楚楚可怜的小惠吗? 这不是个翻脸无情、嚣张跋扈的母夜叉吗? 一股被骗的无力感涌上宁绪的心头,宁绪终于从所有女人都爱他的幻梦中醒来,气得捏起拳头就要还手,结果被周般般飞起一巴掌,又抽到了一边。 “小惠!你得罪了陈家,你究竟还想不想在韶城做生意了?” 周般般高冷地从包里拿了一副纯黑的窄片墨镜夹在鼻梁上,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痞里痞气地缓缓喷在宁绪脸上:“你猜我做的什么生意?” 宁绪不知自己脑补了什么,哆嗦了一下,闭嘴不出声了,冷汗流了下来。 容栀和陆泽宇站在现场外面,看完了全程,陆泽宇看着戴上黑墨镜吸着烟的周般般,衷心地问:“你从哪里搞来这么个人才?” 容栀想了想,没有回答,反问:“怎么?” 陆泽宇竖起大拇指:“这个演技,真是绝了,把亦正亦邪的投资商太太演活了!” 容栀先是笑,然后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被何天拐卖,她原本有更好的人生。 拐卖让周般般家破人亡——她的父母死在寻找她的路上,家产也被消耗殆尽,仅剩的房子也被亲戚们瓜分一空。 再加上何天控制人的手段,周般般从那以后就消沉下去,自己没有站起来的意愿,就这样沦落下去。 但如今,她是否因为新生命的到来,萌生了好好生活的意愿呢? 她看向房间里的周般般,对陆泽宇说:“她是个演员,夏峥嵘推荐给我的。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推荐给她?” “呦,第一次见你开口替别人牵线——你很喜欢她啊。”陆泽宇有些诧异,然后说,“成,后面我会留意的,有合适的就帮她提一嘴。” 周般般打那一家三口,其实是替容栀打的。 她本不必要替容栀做这些,可是她听到了这一家子做的事情,义愤填膺,就下手教他们做人。 这份江湖情义,容栀不能置若罔闻。 容栀认真地说:“她的演技你也见到了,是真的很好。所以,拜托啦。” “客气啥呀。”陆泽宇挠挠头,“你可是江韵的女朋友,江韵跟我那是发小,你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容栀一秒破功,从容总变成了恋爱容。 然后陆泽宇暗搓搓地助攻:“你看,宁绪这边已经控制住了,栀啊,你看,你和江韵也很久没见了,要不要和江韵出去度个假?” 容栀一下子笑喷了:“你让江韵自己和我说!!!” 陆泽宇缩了缩脖子。 …… “好了没有?”房间里的警察终于过来维持秩序,“你们这,在营业场所寻讯滋事还互殴,跟我走一趟吧。” 宁逸媛捂着脸,跟着现场的人一起上了警车,她的心头被挥之不去的阴霾和无力感笼罩着。 怎么会这样? 以后她还怎么在韶城发展? 宁逸媛坐在警车的后座上,阴沉沉的双眼垂下,大脑飞速运转着:好在自己目前还不红,只要这件事压下来,自己再换一个艺名。职业影响还是不大的,但是…… 她瞥了一眼陈寒梅,心中充满怨恨。这两个人怎么这么没用? 以后她只有表哥了,她必须要好好听表哥的才行。 陈寒梅还不知道自己养出了一只白眼狼,她的脸开始肿了起来,有气无力地靠在车后座上。 等到了警察局,进了笔录室内,她还在向警察争取: “我是受害人,这是我和我老公的家务事,我原谅他,还不行吗?” 负责笔录的女警听不下去了:“女士,你的丈夫的行为对你构成了故意伤害,他当时下的可是死手!你竟然原谅他,你是哪里来的女菩萨?” 陈寒梅如何不知,宁绪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杀心,她恨得一颗心几乎在滴血,但想到宁逸媛,还是强撑着自己的贵妇姿态,优雅地说: “你们警察干嘛管我们的家务事?” “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你们这是在干涉我们的婚姻!” 做笔录的女警不管她胡搅蛮缠,公事公办地在电脑上把笔录系统填好,陈寒梅见内容属实,放下心,确认签字后,问:“那我老公不会有事了吧?他什么时候出来?” 警察眼皮都没掀,把她打发走。 陈寒梅见问不出什么,又在接待大厅坐了半晌,惴惴不安地拉着宁逸媛说话。 宁逸媛不怎么搭理她,最后还接待大厅另一位素味平生的女人看不下去,递了陈寒梅一张湿巾,让她先擦擦脸上的血。 宁逸媛冷嘲热讽:“现在你知道被打也很痛了?” “我是你妈!你不关心我就算了,你还说我?” “我被打的时候没见你把自己当成我妈啊?”宁逸媛冷笑一声,别过头去。 母女两个陷入了僵持。 久久不见宁绪出来,陈寒梅和宁逸媛先回了家。等陈寒梅把自己收拾妥当,走出卧室,这才发现—— 宁逸媛早已离开。 她留了个条子,说自己“去外公处小住两天”。 既然是去陈立元那里,陈寒梅是放心的。 她没再多问。 …… “宁逸媛退学了?” 陶蜜用吸管去戳手里奶茶杯底的珍珠:“休学,不算是退学。保留学籍的,后面应该还会回来吧。” 第211章 周承书的爱情只有容栀不知道&我是姚一啊! 两个人头挨头悄悄登上了校园论坛,论坛里关于宁逸媛休学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些人提到了那天在酒店里的纠纷,但很快就被删了帖。 作为校园女神,宁逸媛的拥簇者众,有人在下面说:“听说女神有一个和大导演合作拍片的机会……所以她gap一年。” “女神是不是整容了?我看她的脸好像……” “乱讲什么,女神只是拔了智齿!” “听说宁绪进去了,是真的?” “楼上的,你瞎泼什么脏水呢?女神的爸爸这几天生病了吧,一段时间不露面而已,你怎么说是进局子了?你可真恶毒!” 楼下掐起了10086条,这个说宁绪被抓紧去的人被宁逸媛的拥簇者追着咬了十八条街,最后被喷得销号。 陶蜜退出学校论坛,熟门熟路地打开微博,一点开,就是999+的留言。 容栀被吓了一跳,陶蜜笑着说:“我上次发了你的姚一高仿本子上围脖,蹭了一波姚一的热度,所以现在也积累了一些粉丝呢。” 容栀:“……” 容栀看着陶蜜笑嘻嘻的脸,弱弱地问:“那些留言有没有人说,仿得很像真迹?” 陶蜜挥挥手:“这么多留言,我哪能一条一条看啊?网红的苦恼,我没看。” 容栀:“……” 容栀:“关于姚一……” 容栀:“我……” 容栀还想说什么,桌边有人敲了敲。 容栀抬头,和曹教授大眼瞪小眼。 几分钟后,容栀喜提一份增量读书报告作业,叹着气打开了电脑。 邮箱一闪,有邮件进来。 是出版社。 容栀匆匆点开浏览一遍,出版社的责编卑微地和她商量,月前她委托出版社拍卖的午餐,现在是否有时间履行? 容栀拍了下头:对了,午餐! 她通过出版社,把自己的午餐拍卖给宁逸媛,可收了宁逸媛六百万呢! 容栀掏出手机,慢吞吞地确认了一下日程,回复道: “后天中午,我有空。” …… 下了课,容栀捏着自己银白色的老旧保温杯,和鲲鹏生一起去食堂打饭。 “周承书确定转专业了?” “鲲鹏班的人越来越少了。”陶蜜有些伤感,“周承书转去物理实验室了。” 容栀想起三千年后的著名物理学家周承书,安慰陶蜜:“对周承书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等下叫周承书出来吃饭?” 陶蜜吸了一口奶茶,神秘兮兮地说:“物理实验室不忙,周承书今天休假。” “休假……”容栀还有些迷惑,“休假为什么不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陶蜜继续挤眉弄眼:“孙维峰来了。” 容栀诧异:“孙维峰来了?来做专访的?还是来捐钱的?” 陶蜜挤眉弄眼,脸上都挤累了,见容栀还是一脸迟钝,疲惫地说:“你究竟是怎么谈恋爱的?江韵一定很努力。” “我这么好的女朋友,是江韵赚了好不好!”容栀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多好的!” 陶蜜没理容栀的自吹自擂,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周承书在和孙维峰谈恋爱。” 容栀:“?????” 容栀:“!!!!!” 容栀瞪大双眼:“周承书,和孙维峰?哪个孙维峰?港岛报业孙家的孙维峰???” 陶蜜佛光普照地点点头。 “怎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陶蜜嚼着珍珠,无语地看着容栀,“我们参加比赛那会,孙维峰就对周承书很不一样,决赛以后,他一直在追求周承书。” “我也在现场?我怎么不知道?” 陶蜜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容栀,“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谁会知道你没看出来?” “我们决赛结束回韶城前,孙维峰可是来送行哦,然后他对周承书表白了。”陶蜜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熊熊的八卦欲,和容栀分享道,“当时周承书拒绝了他,认为他是孙家的少爷,自己在家族里没有话语权也没有对抗家族的能力,两个人不可能。” 仿佛有什么点透了,容栀恍然大悟:“难怪那时候孙维峰冒了很大的风险,抢了公司的器材,把宝压在我身上做转播——” “因为爱情。”陶蜜酸溜溜地说,“我也想有甜甜的爱情。” 容栀回忆了一下,陶培肃在历史上,好像……一生未婚。 但谁说历史不会被改变了? 下定决心帮陶蜜获得甜甜爱情的容栀坚定地说:“咳咳,你会的!” “总之,孙维峰那一次转播很成功。”陶蜜把话题扯回来,“然后孙大少爷扯着自己的亲爹跑到我们学校,再次跟周承书表白。” “带着亲爹来表白?”容栀迷惑不解。 “因为周承书说过要父母祝福的爱情……”陶蜜说,“孙维峰就把他爸架过来了。” “respect。”容栀肃然起敬,“是个狠人。” “所以他有甜甜的爱情。”陶蜜吸了一口奶茶,“而我只有甜甜的奶茶。” “没见到陆隽?” “陆隽最近请了长假。”陶蜜在食堂里对着面前的菜探头探脑。 食堂里面有小电视,最近“寻找宋小红”的新闻引发了全民关注,电视上正在播着相关新闻,有人在镜头前扭曲着脸哭泣,有的人在镜头前麻木着面容,有些人在镜头前义愤填膺…… 镜头就好像一个放大器,放大了每个人心底的表演人格。 只是这一切和利益有关,和娱乐有关,唯独和宋小红无关,和正义无关。 “真是吵闹啊,寻找什么宋小红!”陶蜜瞥了一眼,见容栀正出神地看着电视新闻,吐槽着,“这些记者懂不懂什么叫隐私,尤其那个记者,每天在镜头面前表演……简直有病。” “吃饭吧。”容栀垂下眼睛。 电视上,寻找宋小红的新闻结束,紧接着是科幻作家姚一新书出版的新闻。 新闻中说,姚一的新书有着巨大的突破,在硬科幻的世界中加入了一些浪漫元素,这是作家为了女性读者市场做出的妥协吗? 陶蜜咬着筷子:“什么叫为女性读者做出的妥协,有没有可能,姚一是个女作家?” “当然有可能,只是通常大众会默认作出成绩的是男性。”容栀扒拉着碗里摞得高高的牛肉,慢吞吞地说。 陶蜜叹了口气:“真希望姚一是个女作家。” 容栀咽下嘴里的饭,抓紧机会,语速很快地说:“姚一就是我,我就是姚一。” 第213章 容栀作为姚一和宁逸媛见面 “这两天一起?” 容栀想起明天还要作为姚一和宁逸媛约午餐,推辞:“明天我没空,后天可以吗?” 江韵顿了一下,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平静:“当然可以。” 他垂下头轻吻她的耳鬓:“你这么忙,都没空理我,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 “怎么会。” 容栀感觉自己这么说有点像渣男,想了想,补了一句:“我很喜欢你的。” 哦豁。 这么说完,容栀感觉自己更像渣男了。 她搜肠刮肚地开始找补,又怕越描越黑,历来口舌不算笨拙的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江韵看容栀这幅样子,又开始无声地笑起来,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微微弯起,眼尾斜斜向上挑着,挑得容栀心里痒痒的。 他用手轻轻抬了一下帽檐,然后垂下头,碰了碰她的嘴唇,声音缱绻:“再说一遍?” 容栀就重复了一遍:“喜欢你。” 江韵把她抱得更紧了:“后天就后天,我等你。” 长时间分离导致的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缓慢浮上水面,无声燃烧着,烧透了一双深沉的黑眼睛。 这里很安静,清晰地听到外面翻书的声音、走动的声音和从书架中拖拽书本的声音。书店里总是弥漫着一股咖啡、黄油和油墨混合的香气。 “嘘,别出声。” 接吻的间隙,容栀亲吻他微微上扬的眼角,“我可是老板,被员工看到可就尴尬了哦。” 江韵无奈地看着她,用鼻尖轻轻撞了一下她:“怂了?” 容栀感觉有点痒,躲避着:“世俗永远对女性苛刻。” 江韵抿住微翘的唇角,点点头。 其实并不需要她的提醒,江韵对古代地球的女性困境有着更加深刻的理解以及最大程度的体贴。 他爱她的疯狂、强势、恶意与聪慧,爱一个人,而不是爱一个“完美女人”。 容栀突然想到,江韵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甚至都不能算得上是个温柔的人。但是在她面前,他从未动怒发火。 爱是最好的束缚。 容栀收了江韵送的礼物——他自己,和姚一的新书,哭笑不得地回了实验室。 “你就这样把男朋友撂下了?”陶蜜偷偷躲在实验室里吃东西,看见容栀,真情实感地诧异了,一个疑问句脱口而出。 容栀心虚:“他也不能替我做实验。” 盘古计划的一个重要部分在华国科技大学的计算机实验室进行。容栀走到陶蜜身边坐下,巨大屏幕的蓝光照亮了她还泛红的双颊。 没有什么比盘古更重要。 容栀静静注视着陶蜜手下的动作,她正重复着应重复过千百遍的动作——把一些代码输入进古老的、初具雏形的主机,试图运行出一个未知的灵魂,一个潘多拉的盒子。 江舟探出头——他面色萎靡,看起来通宵不少——和容栀打了声招呼,然后又缩回身子。 过了一会,小豆丁陈康永也来了,抱了一堆碳酸饮料,看见容栀,递了一瓶给她。 “康永,你居然学会了买饮料和分享饮料?”容栀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伸手揉他的头顶,“你还是你吗?你穿越了???” 陈康永骄傲地说:“我让我妈回家去了,她不需要再对我进行陪读,她需要过自己的人生——以后我自己也要独立起来,过自己的生活。” “可以啊。”容栀看着如今的陈康永,透过他,也在看历史上“伤康永”那个早逝的聪慧少年:“人都应该多一些改变。” “没错。”陈康永赞同,“其实不用惧怕改变。” 他又说:“当栀姐带着我,用扫帚打败夏峥嵘的保镖的时候,我终于知道,哪怕我瘦弱,矮小,不懂格斗,但只要我善于使用工具,我就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因为我?”容栀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你发生这种思想转变的根源,在于我?” 陈康永把碳酸饮料往她面前推了推:“是啊。” 容栀眼中浮出细细碎碎的光。 碳酸饮料循着吸管进入她的口腔,大量气泡在她的舌头上爆炸,富有生命力地跳跃着。 容栀托腮对着眼前巨大的屏幕,觉得心头有什么也在爆炸着,想要挣扎着跳出来。 她可以把在在古代地球的日子当作是退休,日日活得自在肆意,享受降维打击带来的快感,把一切与她作对的势力都踩在脚下。她可以和背负着同样命运的江韵心思互通,沉浸在单纯的欢愉中,在情爱的欢欣中不断下沉,将这世间所有的束缚砸个稀巴烂…… 她当然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她是11x。 但在无数个沉眠的梦里,在梦的底部,单纯的快乐就像清晨的露水一样转瞬即逝,庞大的不甘与肉体被剥夺的悲楚震颤着发出低沉的悲鸣,在她的灵魂深处灼烧,将她表面的平静搅和得稀巴烂。 …… 和姚一的约会时间越来越近,宁逸媛踟躇了一上午,终于在陈立元的拍板下,画着无辜的妆容,穿上紧紧窄窄的纯白套装,胸托得高高的。 陈立元伸出冰冷的手,把她胸前的扣子扯开两颗,后退两步打量一番,然后才露出一个冰凉讥诮的笑:“这样,姚一或许才能多看你两眼,我的蠢妹妹。” 宁逸媛挖空心思想着该如何讨好姚一这名男作家,在卫生间里兢兢业业地练习了很久,笑要甜蜜、含蓄、克制,抬头看人要楚楚可怜中带有一丝无辜与风情,通俗来说,就是把自己包装成一名披着无知小白兔皮的柔顺隐忍妻子模板。 她最擅长的路线。 宁逸媛最后套上了陈立元为她选的9厘米的高跟鞋,颤颤巍巍地坐上车,去赴姚一的午餐。 车子行驶在路上,她的视线突然被窗外吸引—— 容栀? 容栀正提着一个巨大的航空箱,走进一家宠物医院。 容栀的宠物? 宁逸媛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听说容栀养了一只猫。 第214章 容栀后知后觉发现了江韵迟来的告白 她叫停了车。 黑色的车子缓缓停靠在宠物医院旁边。宁逸媛从包里掏出小镜子,补了妆,神色复杂地看着镜子里的脸。 这张脸已经全然消肿,一管高挺秀气的鼻子也初具雏形。眉骨垫高了,一双眼睛增添了深邃的味道,不过瞳仁不是完全浓黑的,而是深棕中带了些黄,此刻显出几分恍惚来。 她又看向容栀。 手中提着航空箱的少女露出小半张侧脸,高挺秀气的鼻子与轮廓分明的眉骨在空气中刺出一道清晰而流程的线条,深黑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她推开门,人消失在门后。 “……小姐?” 司机是陈立元的人,他回过头不耐地催促着,态度并不好。 “我很快。”宁逸媛陪着笑说。 僵硬的手缓缓压住窄小的车窗。她的手掌在罚跪中蹭起了血泡,浓红的血挤压而出,很快濡湿了车窗。 仿佛不知什么叫痛。 就因为容栀,连陈家一个司机都瞧不起自己。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宁绪和陈寒梅在沈城的所作所为逐渐被有心之人翻出来,而自己作为父亲的女儿,同样在韶城的圈子里,变成别人口中的笑谈。沦为丧家之犬。 她现在能抓住的只有陈家。 陈家,却不止她一个女孩子。 “好在,你是一名女人。”陈立元的声音浮现在她耳边,恶魔一样的嗓音,带着些微的蛊惑,“你还可以让一名成功的男性爱上你,从此与你分享他的权势与地位。” “你本就是女人,是男人的女友,情人,知己,妻子……” 宁逸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浅色的眼睛是迷惘的,柔弱的,驯服的,顺从的。 成为一名完美而理想的女人。 是陈家,是外祖父,是表哥对自己的期待与要求。 他们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而理想的范本。 容栀。 一个供整容医生在她脸上描摹切割、缝制皮囊的外形模板。 宁逸媛的手颤抖起来,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的脸,这张脸与容栀有着八九分相似,这张脸让她的外祖父满意,让她的表哥满意,让宋世仁满意,让一众表哥的朋友们满意,唯独不让她自己满意。 她想喊,想叫,想吼,想发怒,可是—— 可是,她是一个乖女孩子。她从未曾喊叫发怒过,她不会发怒,她早就被乖顺规矩割断了爪牙。 “都怪容栀,都怪容栀!”宁逸媛低低地重复着,嘴里不断咒骂着,“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她……就怪她!都是她的错!” 司机听到了,嗤笑一声,低低讥讽:“小姐,劝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容栀不是你这个小脑袋瓜能对付得了的,你还是乖乖去和大文豪培养感情比较好,莫要辜负了家里帮你出资的六百万。” 宁逸媛瑟缩了一下,然后想到容栀的猫,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她等着容栀从宠物医院出来,才带上墨镜,下了车,然后推开宠物医院的门。 …… 陈家订好的餐厅,虽然价位高档,但私密性显然一般。餐厅门口有一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容栀知道是陈家找来放消息的狗仔。 每当有衣着儒雅的中年男士进出,几个狗仔都要多看两眼,捧着相机拍几张。 究竟姚一是哪一位呢? 容栀泰然自若地迈腿进来,狗仔还在门口和她打招呼:“容小姐回来了?港岛好玩吗?” 她笑着说了几声“好玩”,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进来了。 容栀找到预定的位子,宁逸媛还没到。她率先走过去坐下,捧着杯子慢慢喝柠檬水。 旁边有个年轻男人搔搔头,有些不确定地和她搭话:“容小姐?” 容栀坐得稳稳当当,甩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那个年轻男人吞吞吐吐半晌,也没好意思把“你坐错了位置”说出口,他攥了攥小摄像头,换了个话题:“还没来得及恭喜容小姐和江先生终成眷属,江先生追求你蛮久的,对容小姐非常诚心呢。” 容栀挑眉:“嗯?” 那年轻狗仔说:“说来也巧,当年机缘巧合下恰好拍到江先生送礼物给您的照片,就是江先生现在的手机屏幕,那张是我拍的。所以,容小姐你以后有什么拍摄的需求,也可以找我……” 容栀来了兴致:“什么照片?” 狗仔倒是一愣:“容小姐还不知道?” 容栀缓缓浮现了一个恶意的微笑:“现在知道了。” 狗仔一顿,才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只觉得胸前口袋一轻,他抬头,看见容栀修长的手指中夹着一个小小的摄像头。 “你把照片发给我,我就不追究你侵犯我肖像权。”容栀笑眯眯地说。 狗仔涨红了脸,干笑了两声,然后把两张照片麻溜地隔空投送到容栀的手机上。 蓝天白云下,砖红的墙旁边,少男少女相对而立,他微微拘谨地看着她,手中递过去一个粉红色包装的盒子,盒子上有小兔子的图案,还浮夸地打了个巨大的蝴蝶结。 这不是最初的时候,江韵号称发送员工福利那次吗? 那时候江韵就对自己有想法了? 手机一震,第二张隔空投送的照片抵达,容栀点开,猝不及防—— 还是蓝天白云下,砖红色的墙旁边,这个拍摄角度比较特别,看起来,就好像是少男少女头挨着头在亲吻,唯美极了。 狗仔咳了一声,眼睛瞟向别处:“这个,才是江先生用作手机屏幕的那一张。” 容栀看着这张照片,唇角意味不明地勾起来,眼睛也眯起了一个恶劣的弧度。 原来那时候江韵就对自己有想法了。 自己还真是迟钝。 旁边的狗仔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老僧入定,一言不发。 容栀从黑书包里摸出了江韵送给自己的手机和耳机,摆在桌面上。她抱着手臂,审视着。 手机的颜色是一种热别的深灰蓝色,小众又高级,沐浴在窗边的阳光下,有种隐晦的美感。 当时,容栀因为实在喜欢这个颜色,还跑去官网问过色号,得知是江韵自己调制的颜色,调制好后直接交给品牌私人定制,市面上仅此一台。 这个颜色叫“writteninthestars”。 第215章 江韵今晚一起赏月&扇脸白莲花:我是姚一 现在想想,若非是江韵刻意让自己知道,谁会大费周章地给自己调制的一个颜色命名呢? 容栀几乎要笑出声。她往后靠在椅背上,嘴巴里念念有词:“writteninthestars。”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笑了两声,咬牙切齿地说,“江韵,你跟我玩典故是不是?” 可恶,竟然被你抢了先! 容栀该死而奇怪的胜负欲冒了头,蠢蠢欲动。 …… 江韵正在酒店里和陆泽宇进行协奏练习,手机一响,他迅速飞身而起,把小提琴放到一边,扑过去拿起手机—— 显然就是一直在等消息。 陆泽宇停了弓,叹了口气。 只见江韵的表情非常精彩。先是惊吓,然后是欣喜,然后是惊愕,再然后—— 再然后,可怜的江太子一张脸迅速红得冒烟。 容栀:“图片”。 两个人当年在红砖墙前面借位接吻的图片,怎么到了容栀手里的???? 江韵犹犹豫豫地找了个表情包,还没点下发送,那边容栀又说: “莎士比亚的《凯撒大帝》中说,writteninthestars,意思是命中注定。” 当年隐晦的小心思被容栀发觉,江韵惊喜交加,紧接着容栀的下一句就发过来: “江韵,你好骚啊。” 江韵手一抖,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容栀这话,她她她她她什么意思? 她觉得自己受冒犯了? 自己太孟浪? 也是,那时候自己本来和她就不熟,还误以为她贫穷又可怜,贸贸然送礼物…… 江韵火速在手机上按着,输入再删除,输入再删除,最后,他咬着牙选择快速滑跪,打出了“对不起!!!”几个字,按下了发送键,就在同一时间,容栀的信息又进来了。 “今夜月色甚美,不如来我这里赏月?(~ ̄▽ ̄)~” 赏月? 赏什么月?? 在哪里赏月??? 容栀的房间???? 江韵有一个猜想,他微微张大了嘴,心中有一阵冲击波横冲直撞,把他的脑子搅得乱七八糟。 然而他的消息刚刚发送成功,就在容栀邀请江韵“赏月”的暧昧消息下面,江韵刚刚发送的“对不起!!!”几个字,分外显眼。 江韵赶紧操作撤回,手一抖,按了删除。 江韵可以一口气演奏十二首帕格尼尼变态练习曲,却搞不定这小小的几个手机键。 容栀的消息又进来了:“没空就算了,改天约(~ ̄▽ ̄)~。” 江韵的手都在抖,红着眼睛拼命打字:“我今晚有空!” “刚才的……算了,刚才的消息你别管了!” “晚上几点见?” “一起吃晚饭吗?” “晚上想吃什么?” “看电影吗?” 一连串消息发出去,容栀再也没回复,手机对面静悄悄,江韵所有的忐忑都石沉大海。 容栀生自己的气了? 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天呐!!! …… 容栀见江韵没空,就把手机丢进包里,然后把这句撩拨抛在了脑后,全然不知道自己在江韵的纯情少男心海中丢下一颗深水鱼类。 今天也是渣得理直气壮的容栀呢。 容栀低头往窗外看去,然后嘴角微微噙着一丝笑意。 宁逸媛来了。 她踩着9厘米的高跟鞋,颤颤巍巍地沿着楼梯走过来,尖头的,细跟的,狭窄的美丽刑具在她的脚下发出清脆的“咔哒咔哒”声。 似乎感受到有人凝视的目光,宁逸媛下意识挺了挺胸,雪白的套装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突出的女性特征,干练的及肩长发长了些,变成了黑长直。因为套上了颤巍巍的高跟鞋,她行走间腰肢婀娜,摇摆款款,吸引了来来往往好多男性的目光。 怎么说呢,从容栀这个外人的视角来看,宁逸媛从最初的国民初恋人设,变成了学生会主席时期的干练职业女性人设,如今好像又变成了清纯贤妻直男斩风? 不过这与容栀无关。 容栀靠在椅子上,轻轻摩挲手边剔透的水杯。宁逸媛被侍者引着到了餐厅门口,目光逡巡了一番,最后一双眼睛落在容栀的身上。 她的眼睛睁大了。 容栀已经见过宁逸媛与自己相似的面容,但如今过去一段时日,宁逸媛的脸消了肿,又刻意描摹勾画,这张脸,就算容栀自己看,都觉得有几分恍惚。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隔着整间富丽堂皇的餐厅,流淌的古典乐,整面落地窗透进的阳光,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视线交汇。 一个人黑长直,穿着一身纯白色套装;另一个人蓬松的长卷发,穿着简简单单的黑色垂坠及踝连衣裙。 浅棕色眼睛和深黑色眼睛对视,然后同时露出相似的惊诧和嫌恶的神色。 宁逸媛用力地走过去,也不顾高跟鞋踩得脚痛,她压低了声音,忍着怒意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请来偷拍的狗仔,又低声说:“这是我的新闻,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和我抢?”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凑的很近,画面有股诡异的重叠感。 容栀往后靠了靠,和眼前那张宛如自己的面容拉开距离,压抑住心下那一丝诡异之感,冷静地说:“你不是约见了姚一?” “跟你有什么关系?”宁逸媛斥责道,“这是我订的位子,你不觉得自己贸贸然过来占座,很无礼吗?就算你想和姚一炒绯闻,我拜托你看清楚,今天这顿午饭是姚一和我的,你要炒作,你自己去邀请姚一,不要来扒着我!” 两条声线,一条冷静有力,一条紧张激动,交缠在一起。 “和姚一炒绯闻?”容栀重复了一遍,用一种荒诞的眼神看着宁逸媛,然后恍然大悟,忍不住带了点笑,又重复了一遍,“你要和姚一,炒绯闻?”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宁逸云厉声说,然后环顾自周,再次压低了嗓子,“你跟着我也没用,赶紧离开这里!” 她想起自己对容栀的猫做的手脚,忍不住开口刺道:“与其针对我,不如好好管管你自己。” “我不明白。”容栀耸了耸肩,“你总是这样,先入为主地有一个固执的观点,然后就一直偏执在里面,却用你自己的观点来控制我……你的控制欲怎么这么强?”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跟着你?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和你扯上关系?” 宁逸媛被问得一怔,迷茫了一下,然后面上有些愠怒:“这是我给姚一订的位子!你坐在这里,不是跟着我,是在做什么,除非……” “除非我是姚一。”容栀抬起眼睛,和她对视。 第216章 出版社来证明:容栀就是姚一! 视线交错。 两张相似的脸上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情。一张脸上的神情是愤怒的,讥讽的,就连情绪都是轻飘飘的,给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调;另一张脸上的神情却带着某种笃定,眉梢眼角皆是坚定,对比强烈,是那样的清晰,漂亮得仿佛某种玉石。 两张高度相似的脸,在这时候,却泾渭分明。 宁逸媛的手有些发抖:“你是文豪姚一?”她从喉咙深处哼了一声,努力让自己显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气,“这种玩笑你也开?容栀,我看你想红是想疯了!” 容栀只是看着她,目光奇特,说是厌恶却也不尽然,隐隐有一丝怜悯。 容栀不说话,宁逸媛的心逐渐慌了起来:“你怎么不说话?容栀,你吹牛吧你!你以为我会信?” “不要以为你拿得出姚一的亲笔信就能说明你是姚一本人——简直搞笑!” “隔空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 “笑话!吹牛也不打草稿,文豪姚一,你配吗?” “你怎么可能是姚一?怎么可能!” 宁逸媛嘴里絮絮叨叨,被容栀打断。 “有没有可能,你不如问一下出版社的老师。”容栀轻声说,“你可以打电话。” “你别以为我不敢打这个电话!”宁逸媛捏着手机,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嘴上叫嚷得厉害,却迟迟没有动手。 “那你倒是打啊。”容栀催促她,“再闹下去,那么多人看着呢。” 已经有侍者频频把眼神投向这边。 宁逸媛踟蹰着,容栀激她:“你在犹豫什么?” “是不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是不是发现我真的有可能是姚一!” “你瞎说!”宁逸媛勃然大怒,“你怎么可能!你——” “那你就打电话,问个清楚。” 宁逸媛对上容栀笃定的神情,心中发虚,她感觉自己的套装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让自己的无法呼吸,脚下的高跟鞋又硬又窄,挤得她生疼。 不可能! 姚一那么出名,一定是个男作家! 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作家? 文学评论家不是说了吗,从姚一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作者本人纵横捭阖的广阔思维,以及磅礴浩瀚的想象力—— 这种思维和想象力,怎么可能由女性拥有呢?女作家不都是写爱情小说的吗? 容栀一定是在欺骗自己。 看自己拆穿她的谎言! 宁逸媛吐出一口浊气,放松下心情,拨通的出版社的电话。讲了几句以后,她面上的表情僵硬起来,然后变得愈发难看。 容栀的手机响起来,是出版社。 她看了一眼宁逸媛的神情,按下了公放。 “姚老师。”对面的责编温和地说,“方主编这边请我联系您,和您沟通一下,今天中午您和您的读者有一场午餐,请问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呢?” 出版社的责编非常圆滑,不会直截了当地问她在哪里,而是委婉地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姚老师”三个字,清清楚楚地消散在空气中。 宁逸媛缓缓抬起头,看向容栀。 她面上的血色褪去了,一张脸青白得吓人,可口红的颜色还是嫣红嫣红的,一张脸红的红白的白,就像是一张僵硬的美女挂历照片。 容栀对着手机说:“我就在午餐的现场,看样子,读者似乎对我的身份有些误会。” 对面的责编一下子笑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地说:“姚老师平日里低调又神秘,真人又漂亮又年轻……读者意外也是很正常的。” 容栀看着宁逸媛,和责编寒暄了几句,然后才放下电话。 她指着手机,问宁逸媛:“现在,你总相信了吧?” “姚一就是我,我就是姚一。” 宁逸媛盯着容栀看了半晌,慢慢笑了起来,笑得难以自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是姚一!你真是姚一!”她指着容栀,“我们家找姚一找了这么久,居然是你?” 容栀抱着手臂:“是我。” “你这样有意思吗?”宁逸媛大喊,“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都怪你,容栀,你怎么心这么黑呢!”宁逸媛指着容栀的鼻子,疯狂地大骂,“如果不是你,如果你不来韶城,你就不会把我家的生活拆得七零八落!” “如果不是你,我们所有人还在过着幸福的生活,你就见不得我们好!” “容栀!你本来就不该出声,你怎么没死了呢?” 宁逸媛疯狂大骂着,突然,她的脸被重重地抽了下去,抽得她半张脸发麻! 宁逸媛被这一耳光扇懵了。 容栀出手,可不是周般般那种小打小闹。容栀有功夫在身上,这一下又重又狠,宁逸媛眼冒金星,后槽牙都松了几颗。 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 宁逸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容栀活动着手腕,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没有半点温度,冰冷地看着宁逸媛。 这个巴掌,是11x替容栀打的。 原本的容栀,容榕的孩子,没能活下来。 死在了容榕的腹中。 如今,是11x借住在这个孩子的体内,用她的名字行走世间,用她的肉体寄居自己的灵魂,用她的眼睛看整个世界万物。 “你本来就就是个小偷。”她的嘴里吐出锐利的字句,“你用着从容家偷来的钱,过着自己公主一样的生活,如今,你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宁逸媛底气不足地说:“那又怎么样?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哪来的证据?” “你要证据?”容栀向前一步,冷笑两声,“证据很快就会有了。夺财,杀人,哪个我都不会放过。你以为我忍你们这么久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会轻轻松松地放过你?” “你妈又不是我杀的,谁杀的你找谁去!我那时候还没出生,你缠着我做什么!”宁逸媛惊惶地后退了两步。 “你以为她逃得过?” 容栀冷酷地上前,又甩了她一个巴掌! 声音清脆可闻,把宁逸媛的黑长直都扇得飞起来,宁逸媛的脸高高肿起! “再让我听你说一句关于容家人死不死的议论。”容栀居高临下地抓起宁逸媛的头发,抬起她的脸,然后凑近了宁逸媛,一双冷漠的黑眼睛中透出残忍的气息,“我就杀了你。” 第217章 容栀热情邀请江韵赏月&江韵又菜又吃不到 容栀松了手,宁逸媛高跟鞋的后跟折断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生理性的眼泪掉下来,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看见容栀坐回座位上,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柠檬水。 四周的狗仔统统竖起耳朵。 有料? 宁逸媛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地威胁着自己请的狗仔:“你们谁都不许乱写!” 然后夺门而出。 很快,在场的狗仔们都收到了封口令。关于这天的情形,大家心照不宣地放在了肚子里。 宁逸媛被车直接接回陈家老宅。 “失败了?”陈立元面色不变,“我早就说过,你靠自己根本就不行啊,我的蠢妹妹。” “不是的。”宁逸媛瑟缩一下,“只是……我……” 陈立元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打断了宁逸媛的吞吞吐吐。 “我不会再打你了。”他冰冷的手指抚上宁逸媛的面颊,“毕竟你现在可是要走一条……只有女人才能走的路。” “你的这具肉体。”陈立元把手放在宁逸媛的锁骨上,慢慢滑下去,“就要好好雕琢,保持完美。” 白色的衣服落在地板上,沾染上淡淡的灰尘。 光裸的身躯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中,宁逸媛瑟缩了一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陈立元却收了手,后退两步,抱臂上上下下打量着,目光中不带一丝感情,好像在看一件待售的商品。 “腰围还是粗了些。”他说,“今晚别吃晚饭了。” 宁逸媛垂下眼,不敢说话。 “你要听话。”陈立元温和地说,“你脑子又蠢,没了我们,你什么都做不好。所以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是吗? 好像是这样的。 自己愚蠢,所以只能乖乖听话。 宁逸媛低低“嗯”了一声。 “从今天开始,你跟着宋董走吧。”他替她安排了接下来的命运,“你听他的安排便是,以后你的职业生涯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会替你安排得妥妥帖帖,你只要听话就好……” “宋董会介绍一些人给你……” “希望你能抓得住其中一个。”陈立元慢慢地说。 宁逸媛垂着头穿上衣服,然后被佣人带回房间。 陈立元走出房间,拐进会客室,坐在一名中年男人对面。那人正在慢慢饮茶,手腕处的红宝石袖口一闪一闪,就像一滴血。 “宋董。”陈立元坐下,“启宗那边,就请您多费心了。” 宋世任点了支烟抽起来。 “年轻,美丽。”宋世任的面容半掩在烟雾后面,朦朦胧胧,看不清神情,“天真,柔顺,驯服。” “你们陈家的女孩子,怎么是这样一副模样?” 陈立元转着茶杯:“这不是社会主流最喜欢的女孩子吗?” “但不是能迷惑夏启宗的女孩子。”宋世任冷静地说,“如果启宗不喜欢她,要考虑往下配才行。” 陈立元顿了顿,并没有过多迟疑:“可以,大局为重。” 三言两语,宁逸媛的路就被规划好了。 就好像一朵院子里精心饲养的花,主人夸赞花朵的美丽,并待它完全盛开,便剪下来,送到别人手中。 …… 容栀没有浪费宁逸媛定的位子,自己一个人吃饱喝足,先回到实验室检查了一下进度,等到傍晚,又折去宠物医院接自己的猫咪。 猫咪已经洗过澡剪了指甲,此刻伏在航空箱里,看样子有些烦躁。 这也能理解,猫主子就没有喜欢洗澡的。 容栀并未多想。 拎着猫回到酒店,把猫安顿好,喂了饭和水,容栀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掏出手机。 手机屏幕一亮起来,未读消息布满了整个屏幕。 容栀这才看到了江韵急匆匆的解释,歪着头笑了笑,然后发绿微过去: “你在哪?” 江韵几乎是秒回,他发了个定位过来。 容栀坐在沙发上,转头向落地窗外俯瞰韶城万家灯火。她看着江韵发过来的定位,突然笑了,远处的星子一闪一闪,落在她的眼眸中。 江韵一直守在手机旁边,守了一下午,总算是等到容栀的绿微,赶忙回复了。 回复以后,见手机一直没有动静,他先是把wifi关掉重启,又把流量关掉重启,最后干脆关了手机再打开,折腾了一轮后,手机依旧无动于衷。 江韵检查了一下自己房间的路由器,然后又站在阳台上,把手机探出窗外。 手机依旧安静如鸡。 江韵一颗心吊在半空七上八下,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是自己哪里让她不开心了,所以她正在惩罚自己,让自己猜? 苦恼。 江韵线条清秀的嘴紧紧抿起来,趴在桌子上,伸出手去戳了戳面前的手机。 苦恼。 苦恼。 江韵不知第多少次伸手去戳手机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江韵一下子收敛了面上的忐忑,声线冷漠地问:“哪位?” 外面顿了一下,没有出声,又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 江韵冷淡地说:“不见。” 门外又敲了两下,见江韵真的不开门,这才赌气地说:“是我!” 是容栀的声音! 她怎么在这里? 江韵一怔,然后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路过镜子还不忘抹两把衣服下摆,然后用最快速度开门。 江韵扶着门,摆了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角度:“你,你怎么来了?” “很突然吗?”容栀老神在在,熟门熟路地绕过江韵,踱进房间,“查水表。” 江韵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格局一模一样,只是房间中使用的香氛不同,有种微苦的松木清香,还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 一边立着一个谱架,价值几千万的小提琴静静躺在一边。 床头胡乱扣着一本姚一的新书。 容栀几乎是贴着江韵过去的,毛茸茸的头发刮到江韵的下巴,江韵问到了少女身上凛冽浅淡的香气,一时间没有作声。 他耳根后面发红。 容栀并未注意,或者说并未放在心上。她今天穿了一条小黑裙,雪白紧绷的肉体大片大片露在外面,赤裸的双臂与双腿,一双洁白可爱的脚此刻踩在房间灰色的地毯上,明明离他很远,但热气却仿佛一直蒸腾到他的心里去了。 江韵咽了下口水,强迫自己转过头去。 他的视线掩饰性地落在装饰画上面,画上的线条似乎是一只盯着金鱼缸的猫咪。 江韵,你看你像不像这只猫,又矜持又菜,看得到,吃不到。 第218章 容栀&江韵:一起看月亮,做阅读理解 容栀又回过头,身上的热气逸到他的脸上:“你在哪里站着干嘛?进来呀?” 自然得仿佛是在自己家。 江韵看着容栀少见的装扮,感觉自己应该是精神过度紧张,所以才从少女清淡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撒娇的味道,消散在空气中的尾音微微向上勾着,像一个小钩子,轻轻搔着江韵的心尖。 江韵把自己脑子里的废料甩开。 容栀再唤,江韵哦了一声,同手同脚走过去,仿佛他才是那个客人,待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这才咂摸出几分不对劲:“不是,你怎么过来的?我的意思是,你……” “我住你隔壁。”容栀陷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里,轻描淡写地说。 “隔壁?” 江韵的眼眸中难得露出一点迷茫,他转头看向隔壁,再回头,手里被容栀塞了一个抱枕,然后双唇被容栀堵住。 江韵的魂几乎都飞到天外去了。 容栀浅尝辄止,又后退坐回单人沙发,笑眯眯地说:“认识一下,好巧,我是你在丽思柯士甸酒店的邻居。” 江韵稀里糊涂的脑子这才有了点氧气,他努力理解了一下,然后抬起脸:“也就是说,长年包下这一层另外一套的,是你?” 容栀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盯着江韵看:“嗯。” 江韵被容栀看得不自在,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红透的大虾,几乎快要被煮熟。容栀见了,善解人意地从桌子上推水果过来:“你吃你吃。” 江韵:“谢谢。” 然后规规矩矩地拿了一个。 然后剥皮。 容栀噗嗤一声笑了,然后她笑得不可自抑,浑身都在颤,裸露在外面的长腿一晃一晃的,白得非常有存在感,白得刺激江韵的视网膜。江韵注意到她的脚趾涂了深蓝色的指甲油,微妙而恰好的颜色,透着一股神秘寂静,衬得少女的脚雪白雪白。 江韵的喉咙又干了。他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干脆垂下眼,仔细研究手上的香蕉。研究完自己的,又去研究容栀手上的。 容栀手上抓着一只暗红色的熟透的李子,手指洁白如玉。她的手指轻轻用力,李子被她捏破了,亮晶晶的果汁流淌在她的指尖,晶亮滑腻,闪烁着微微的光泽…… 容栀若无其事地抬起手,轻轻吮了一下指尖。 江韵的脑子“轰”地一声,炸了。 手指上的钉子指环发出了尖锐的“滴——”,然后是一个机械女声传出,“心率过快,警告,心率过快——” 江韵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洗手间,“咣当”一声关上门。 留下容栀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歪了歪头,陷入了迷惑。 她搔了搔头,自言自语:“这就……?” “这个傻子知不知道什么叫‘一起看月亮’啊?” “是我太含蓄了?” 半晌,江韵才狼狈地从洗手间出来。 他刚洗过脸,面上被冰水煞得极白,和容栀对上眼神,他的眼睛躲闪了一下。 容栀憋住笑,看着他,决定暗示得更明显些。 她把江韵床头的那本姚一新书翻开,递给他。 江韵接过来,定睛一看,容栀翻开的内容正是不可名状的片段。 刚刚抓着李子的那只手抓在书页的边缘,指尖还残留着李子酸涩微甜的味道,缠缠绵绵地裹住了他。 江韵倒吸一口气,猛地抬头对上了容栀的眼睛。 容栀的眼睛里带着笑,带着火,能一直烧到他骨头里面去。 江韵打了个颤,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慢慢握住了抓着书页的手,容栀抬眼看他,他也看着她,然后他的手和她十指交扣,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抚上了容栀洁白的面孔。 她不闪不避,乌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江韵的脑子里有烟花一朵一朵炸开,巨大的眩晕几乎让他喘不过气,让他无暇思考,他的喉结动了一下,然后俯身过去,噙住少女的嘴唇。 容栀胜利地闭上了眼睛。 江韵轻轻地吸了一下,然后又吸了一下,含混不清地说: “writteninthestars.” 容栀的喉咙里发出一点点细碎的笑声,然后这点笑声也破碎掉,被吞噬在两个人的唇舌之间。两个人不知何时挤在同一个沙发中,江韵伸出一只手去摸索着灯的开关,下一秒,摸到了振动起来的手机。 谁,这么煞风景? 江韵没理它,然后手机铃声在房间内回荡。 江韵皱起眉,双手捂住容栀的耳朵,容栀从他怀中挣脱开去:“有人找我。” 江韵:“??” 江韵试图把容栀拉回怀中,容栀一把把他推开,看着手机屏幕:“酒店管家。” 江韵:“???” 江韵坐立不安,从沙发上半跪起来才舒服些。他眼角泛红,委屈巴巴地看着容栀的背影,容栀这边接了电话说了两句,面色却沉了下来。 她挂了电话,回头看向江韵,沉声说:“我的猫,跑了。” …… 酒店里忙乱起来,酒店管家们纷纷出动,帮容栀找猫。 “美短。黑白灰花纹,四只脚上有白袜子。”容栀冷静地描述着,发颤的声音却预示着她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冷静。 江韵紧紧握着她的手:“能找到的。” 容栀把额头垂在江韵的肩头,含糊着声音:“它年纪大了,我……真的很担心。” 江韵大惊失色,伸手去摸,摸到一把眼泪:“你哭了?” 容栀的声音有些鼻音:“嗯,它是容榕留给我的……容榕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只是不想失去它。” “我失去容榕的时候,无能为力。但现在我有能力了,我还要失去它吗?” 江韵眉头拧得紧紧的,安慰容栀:“会找到的,我也丢过猫,我知道这个滋味不好受。” 他抬头问酒店管家:“能把事情经过再复述一遍吗?” “我受容小姐的委托,晚上给容小姐的猫咪喂药。我打开容小姐的房间时,猫还在,但非常活泼,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容小姐的房间也被猫抓得非常凌乱。我抓不住猫,猫就跑出去了。” 第219章 容栀的过去&江韵发现容栀在自己的童年里? 江韵敏锐地抓住一个疑点:“非常活泼?上蹿下跳?” “容栀的猫已经十八岁了,是一只老猫。”江韵的目光锐利,“这么大年纪的老猫,上蹿下跳的可能性非常小。” “非常活泼,换一个形容词,非常暴躁。”江韵慢慢说,看向容栀,“这只猫,之前,有见过外人吗?” 容栀想了一下:“下午送去宠物店洗了澡。” “应该是被下了药。”容栀冷静下来,“至于谁毒我的猫,后面再说,我们先把它找到。” “中了毒,不会跑得太远。”江韵说,“在你的房间周围,重点寻找。猫咪如果跑出我们这一层,需要通过刷卡电梯,只要查监控就能知道猫咪有没有出去。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还可以查找房间窗台,以及通风管道。” 容栀点了点头:“是我关心则乱……就照你说的办。” 两个人沿着走廊来来回回寻找着,没多时,江韵叫了专业的寻猫团队过来,打着手电仔细观察足印。 容栀疲倦地坐在走廊的地毯上,靠着墙。 小黑裙已经皱了。 江韵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会找到的。”江韵看着她。 容栀垂下头,双手揉了揉脸,这才抬起头:“会的。” 两个人都没说话,脚步声来来去去。 良久,容栀轻轻说:“容榕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韵看着她:“她是你的……妈妈。” 江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毕竟11x是怎样来到古代地球,又是怎样获得这具肉身,他一直谨慎地没有多问过。 “我刚从时空乱流来的时候。”容栀把头靠在墙上,“没有肉身。” “……我知道。”江韵低低地说,“在时空乱流里,肉身不是必须的。” “我差点消散了。”容栀带了笑,回忆着,“但是我运气好啊……我遇到了太阳耀斑活跃的年份,不知道搭上了什么磁场,我找到了一个收音机。” “老式的收音机,你见过吗?”容栀比划着,“有半张桌子那么大。” “我躲在这个废旧的收音机里,沉寂了一段时日。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女孩走进了仓库,打开了这个收音机。” “于是我冒险,开口拜托她带我回去。” “这个小女孩就是容榕,那一年她十岁。小孩子的接受度是很高的,她很好地保守了我们的秘密,后来,我们成了朋友。” “11x,江韵,你知道11x这个代号怎么来的吗?” “我出生在垃圾星,小时候,我是个瞎子,这是垃圾星上随机分配给我的序列号……” “我想要个名字。” “容榕给我起名,叫容栀。” “容榕,容松,容栀。这是一家人的名字。真好,我有家了。” “后来。”容栀的眼睛看向远方,“容榕长大了,她的父母去世了,她和容松,只好相依为命。再后来,她爱上了一个男人……” “太阳活跃也下降了,我的能量慢慢消散。我想,这是我的退休生活,我会在宁静中消散我的生命,去向时间的彼岸……死亡,不是坏事。” 容栀笑了笑,“但是,这个男人……后面的故事,你就知道了。” “容榕被陈寒梅推的那一天,她八个月,地上流了许多血。”容栀轻声说,“没有人救她,满地都是血,她该有多疼啊……可那个时候,我马上就要消散了,我连出声都做不到。” “我能感觉到容榕肚子里的孩子生命在流失,这个孩子的能量逐渐停止了波动。他们把容榕带走去引产,八个月的死胎,容榕生不出来,容榕会死的。” “于是,我耗尽了所有的能量,进了容榕的这一胎。”容栀艰涩地、一字一句地说。 “容榕把我生了下来,但她还是没能保得住生命。”容栀慢慢说,“医疗条件的问题?运气的问题?为什么呢?” “容榕临死前,把我抱在怀里。” “她说:‘容栀,11x,我知道是你……谢谢你。’” “就这样,我的户口本登记就叫容栀。”容栀抬起头,看江韵,“这就是我。” “你看我。”她抬起手,抚摸过自己的脸和身体,“多么健康的身体,但这本不是我的……” “我的宿命,本应是消散。”她轻声说,“如果这个孩子活下来,她会有怎样的人生?她的肉体这么美丽,她的母亲和舅舅这么爱她……她本来也会拥有自己的人生,但这一切都被毁了。” “宁绪,陈寒梅,他们以为自己手上只有一条人命,但其实,是两条。” 故事讲完了。 无论故事的主人公曾经多么撕心裂肺,多么痛不欲生,多么血肉模糊……在时间拉长的维度里,最终都化作寥寥几句苍白的语言。 生命终将化作时间的注脚。 长久的沉默。 江韵颤抖着嘴,抬起眼,开口,却是问: “你出生在垃圾星上,是个瞎子女童?” 容栀笑了一下。 她把眼睛闭上,拍拍手,起身,当着江韵的面,流畅地在走廊里走了一个来回,完全没有任何磕磕绊绊,就好像她从未闭眼睛一样。 “你看,就是这个技能。”容栀轻松地说,“从门口到走廊是一百六十一步,从走廊的一边到另一边是三步半,从走廊到电梯的拐弯需要九步。” “用数字来计算。”她闭着眼睛,把自己的感官在黑暗中铺散开去,直到把所有的黑暗都编织成一张巨大的数字蜘蛛网,而自己是一只坐在庞大数字网中的蜘蛛。 她转身,精准无误地走回江韵面前,伸手出去,触碰江韵的鼻尖。 少年的呼出的热气轻轻吹拂在她的手上,有些痒。 “你瞧。”她笑。 耳边的少年声音有些颤抖:“可是,没听说历史上伟大的人类领袖11x曾经是个瞎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瞎子的眼睛也能这么亮。”他轻声说。 容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因为我曾经被人类联邦军救下,迫于舆论,他们为我换了一双眼睛。” “什么舆论?” “有人杀了我的童年好友,我杀了那几个人。” 江韵眨了眨眼,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 第220章 找到了主脑的钥匙? 他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很久,容栀睁开眼睛。 她睁开眼睛,对上江韵的一双眼。少年专注地看着她,一双形状清秀的凤眼是那么悲伤,浓且黑的眼珠中倒映着她的身影,里面莫名地盛满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定定地看向她,看了许久,久到容栀已经开始觉得诧异。 江韵终于问:“你……如何看待死而复生这回事呢。” “啊,死而复生?”容栀坐在江韵对面,两个人的头顶是阴沉沉的灯光,脚下是阴沉沉的影子。 容栀用手拄着脸,歪着头,想了一会,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虚空中遥远的某个点。 “死亡不是坏事。”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生不一定快乐,死也不一定那么糟糕。我被剥夺肉体以后,其实已经失去了‘我’的意识,如果我都不知道我是谁,那我还是活着的吗?” 她仔细想了想。 “后来,过了几百年吧,囚禁我的数据池有一些波动,我又慢慢有了自我的意识……那一个只知道我之为我,而没有肉体的我,又是活着吗?” “如果一组自我意识能被称为活着的话,那拥有的自我意识的主脑又算什么呢?它不就是个生命了吗?” 容栀苦笑:“我一直在于主脑作斗争,死了那么多人,最后才发现,‘我’的存在竟然验证了主脑的合理性,我的存在就是荒谬的,那我应该选择自我毁灭吗?” “生存,还是毁灭,只要开始痛苦于这个问题,人就不会幸福。” “也就是说——如果当年我直接死了,我还更幸福。” 江韵垂下眼,一直骨节分明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身边的地毯。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费力张开了黏起的双唇,吐出艰涩的字句,“如果与你相反了?消散了意识,肉身不朽,在前年后,利用这段肉身,把他生前的意识用科技手段模拟出来……” “这个人,是活着吗?荣孩子,你能接受吗?” “有意识没有肉体,和有肉体没有意识。”容栀嘀咕了两句,然后说,“你在给我出难题。” “你怎么看?”江韵看着容栀,执意要一个解释。 容栀不知道江韵为什么这么纠结于这个奇怪的问题,认真思考了半晌,只是说: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所谓的科技模拟意识,究竟是他的意识,还是别人给他植入的意识。我不敢信任他。” “不信任?” “对,我没遇到过,但我合理推测的话,我可能不会信任他……不过,真遇到的话,也不好说。” 江韵把自己的秘密在舌根转了一圈,又咽回去。 他感觉糟糕极了,嘴里沉甸甸的全是苦涩。他下定决心,会把自己死于垃圾星的秘密带会坟墓中去,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 都不会让容栀知道。 原谅我的隐瞒。江韵的面色苍白,他悲哀地想着,但我不想放弃你,我的爱人。 容栀的房间门大敞着,她走回房间,喝了一杯水,又递给江韵一杯。 江韵抬头喝了,动作有些急促,水流下来,打湿了他黑色的上衣。 找猫的团队轰隆隆来了又去,用一种蓝色的灯仔细地照亮每一寸地面,折腾了半宿。 夜色深了。 江韵神思不属。 容栀见他心事重重,只当他倦了,推他离开:“你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江韵胡乱点头,嗯了一声,犹豫片刻,这才握住容栀的手:“你……可以再陪陪我吗?” 容栀看了一眼闹哄哄的人,推开门:“走吧,我送你回房间。” 房间近在咫尺,但这个“送”字从容栀的嘴里讲出来,莫名有些旖旎。 两个人出了容栀的房间,只几步就拐进了江韵的房间,江韵刷卡进门,房间里依然维持着两个人出门时候的样子,半个李子放在茶几上,上面被容栀咬了一口,露出一片深红的嫩肉。 垃圾桶翻了,桶里稀疏的纸团倾泻在灰色的地毯上,更远处的地上碎了一个玻璃水杯,涂抹琴弓毛用的松香也碎了一地,地毯里有碎片一闪一闪,如同天上星,亮晶晶。 始作俑者就在两人脚下,蹲在门口喵喵叫着,欢迎两人回来。 容栀:“?” 容栀:“!” 容栀蹲下身,一把按住猫咪,猫咪发出长长的“喵——!”一声,然后被容栀抓起来,抱在怀里。 “找了你这么久,你怎么在这!!!” 容栀第一时间检查江韵的小提琴,然后才松了口气:“幸好,它对你的小提琴不感兴趣。” 身后的江韵没有说话。 容栀对着猫咪圆滚滚的脑壳戳了好几下,猫咪摊平了耳朵缩起脖子。她把猫抱在怀里,忍不住又亲了几口,这才举着肥胖的老猫对江韵说:“我找到了!” “嗯……你怎么了江韵?” 江韵的脸又苍白了几分,他从容栀手中接过猫咪,难以置信地看着猫咪的头顶。 “我家猫咪的头顶花纹比较特别。”容栀还沉浸在找到了猫咪的喜悦中,眼睛亮闪闪地指给江韵看,“你瞧,是不是好像一个‘火’字?” 确实很像。 江韵没有说话,一只手抱着猫,另一只手抚过猫咪的头顶,紧接着,苍白的手指从猫咪的头顶滑落到猫咪蓬松雪白的围脖中,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猫咪叫了一声,张口咬在江韵的手臂上。江韵没有动,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 容栀一下子把猫抓过来:“它在咬你,你不痛吗?” 江韵却没有答话,而是抬起头,用梦幻般的语气说: “容栀,这只猫……” “是我的。” …… 容栀猛然抬起头,眼神戒备:“你什么意思,你抢猫是不是?” 江韵赶紧分辩:“不,我的意思是,这只猫我曾经收养过。” 容栀戒备地说:“它就喜欢出去蹭吃蹭喝。” 江韵沉默了一下,拉起容栀的手,把她的手按进干燥蓬松的猫围脖中,按着她的手指,在某个地方打转。 容栀的指尖摸到了一点点硬的凸起。 她猛地扭头看向江韵,江韵回了一个眼神,微微颔首。 “十几年前,我从主脑的手中摸到了‘钥匙’,然后跳入时空乱流,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这只猫。” “我把‘钥匙’藏在了它的身上。” 第221章 江韵:你就是救了我的黑月光!是你! “但是它很快就跑了。” 容栀的瞳孔微微扩大:“没错,容榕家就在附近……我当年跌落在古代地球,用仅剩的一点点能量跑到了容榕家仓库。” “这么巧。” “是的,就是这么巧。”江韵不知想到了什么,苦笑起来,“我简直怀疑,这一切都是命运早就安排好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江韵直视容栀的眼睛,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然后认真说:“时空乱流中救下我的人,是你。” “是我相岔了。”江韵说,“我一直以为,我们应该从同一个时间线出来,如果我变成了四岁的模样,你也应该一样,但其实……” “时空乱流有很多时间的维度,虽然是同一个出口,但是时间维度不一样。”容栀眉头拧起,“同一个出口,我跌落到九十年代初。” 江韵低声说:“我在你之后十几年。” “所以我一直都没认出你。”江韵把容栀的一丝黑发拂开,看着她的眼睛,“你和我以为的她,年纪对不上。” “但今天听到了你的经历,我知道,是你。”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出名,我曝光,我挥霍我的前途,我消耗我的知名度,我赌上我的命运……我一直在找你。” “我以为我会就这样一直找你,永远都找不到,直到我死。” “可是……”江韵紧紧地抱住容栀,“原来真的是你吗?是11x救了我?是你把我从时空乱流中拉了出来?从千万年的孤寂中拯救我?” 容栀清了清嗓子。 “对不住。”她声音尴尬地说,“我不想破坏气氛,可是……” “我没什么印象。” 如果说谁是破坏气氛第一名,除了容栀,应该就没有别人了。 江韵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紧握容栀的肩头,恨不得摇上两摇:“没印象?” “你怎么能对我没印象呢?” 容栀的眼神四处乱飘,见糊弄不过去,才垂下眼神,干巴巴地说: “那个,江韵,你要体谅我那时候还是人类总指挥的心态呢。” “随手救个人什么的,我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呀……” 尾音越说越低,容栀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好渣。 江韵气得像一只炸起猫的猫咪,尾巴都竖起来,他控诉道:“可是我一直都记得你!我现在确定是你!” 容栀看向别处:“或者你记岔了。” “你说说,我是怎么跨越时空乱流的?” “少挖坑。”江韵抱着手臂,冷笑一声,“你怎么跨越时空乱流?你分明有一辆破破烂烂的小飞行器,飞起来零件叮呤咣啷响。” 容栀瞪圆了双眼:“天哪,你还真的坐过我的专列!” “专列?”江韵也暴露出自己嘴巴刻薄的一面,“你管那个丁丁当当响的东西叫专列?” 容栀大言不惭:“毕竟只属于我嘛。” 江韵补充了一句:“或许你还记得,你在时空乱流中把我拽上你的飞行器,告诉我活下去,然后我们就撞进了一处坍塌——” “不是撞。”容栀纠正了一下,“我就是冲着那处坍塌去的。” “我猜那里是出口。” 江韵一下子被带偏,他在时空乱流中孤独地漂流了千万年,就是因为找不到出口:“你怎么知道那里是出口?” “如果把时空乱流的外壁比作香蕉皮。”容栀随手剥了个香蕉,拎起香蕉皮给江韵看,“你觉得哪里比较容易发生折叠?” 她的手一松,香蕉皮落在茶几上。 “薄软的地方……你的意思是,因为那里发生了折叠,所以你判断那里是时空乱流壁最脆弱的地方?” “没错,脆弱,而且极可能有缺口。” “你怎么知道的?是从哪里的记载中看过吗?” “猜的。” 江韵:“???” 江韵猝不及防,香蕉噎在喉咙里,自己滑下去了。他感到香蕉停留在胸口,胸口一阵阵气闷。 江韵:“猜的???这种关乎到生命的事,你猜一猜就敢冲上去了?” “那不然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困在时空乱流中吧?” “你会死!” “死了又怎么样。”容栀的黑眼睛中流出一股淡漠的神气,“活了那么久,也没见我们活出什么模样来……死了反而更幸福。” “不要总说这样的话。” “随你。” “可你的飞船上还有被你救下来的无辜民众……” “哦,那可能我当时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吧。”容栀轻描淡写地说,话语中流露出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人特有的冷酷,“如果连累了对方,那我也没办法。” 江韵怔怔地盯着容栀看了半晌,容栀看向江韵:“江韵,我就是这样的人。” 江韵突然双手撑在容栀身前,俯身过去,重重堵住她的唇。 这是一个强势、热烈、炙热的吻。 容栀被江韵突如其来的吻惊住了,一时间并未推开他,江韵一条腿蜷起来支撑在沙发上,把容栀更加严密地禁锢在双手撑出的小小天地中,喘了口气,又重重地吻了下去。 “你不是。”唇齿研磨的间隙中,他含混地咬住她的嘴唇,“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我知道你。” 容栀被他吻得喘不过气起也说不出话,急得用手拍他。 江韵抓住容栀的手,按在沙发上,这才暂停,然后用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你要说什么?” 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因为激动,眼尾发红,在那张美艳的脸上有股哀怨的脆弱,嘴唇有些红肿,愈发的红了。 他看着她,专注地看着她,仿佛眼中除了她盛不下别的什么。沙发顶吊着的水晶灯破碎璀璨,光芒映到两个人眼睛深处,容栀想到他一直在找她,就在这一瞬间,心中好似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清脆地爆破了。 “没什么。”她主动吻上去。 第222章 容栀的姚一马甲不慎脱落,受到江韵惩罚 他们精心打扮的时候没有成功,他们浪漫约会的时候没能抵达,反而是此刻狼狈的时候,两个人都袒露了彼此的真心。沾满了战争鲜血的人心是最肮脏幽暗的东西,但他们还是对彼此推开了门的缝隙。 这大概是最浪漫的事。 最狼狈的地方也最整洁,最肮脏的地方也最干净,最痛苦的地方也最平静。容栀重重地落在沙发上,江韵的身子滚烫起来。他伸手出去,关掉了灯。 月光下,容栀的头发四散开来,就像黑色大海中的渔网,就像长夜中渔女的灯火。 月光覆盖在她雪白修长的身躯上,像一层盐。 她微微仰头,看向窗外,苍穹中永远沉默的月亮,手中抓住江韵的漆黑的短发。 他的后脑有一处硬硬的凸起,那是芯片的形状。她用滚烫的指尖去轻轻抚摸,江韵倒吸一口冷气,半边脸颊起了密密麻麻一层鸡皮疙瘩。 容栀把手移开,江韵却抓住她的手,又放在那里摩挲。 他哑声说:“继续。” 容栀照做了,江韵闭上眼睛,在她的胸口埋下头。 两个人就像是宇宙中最后两只小兽,他们在幽暗的时间森林中迷失已久,他们终于碰面。他们相互舔舐,他们相互纠缠,他们彼此伤害,用疼痛来证明自我的存在。 两只钉子指环交叠,抵达死亡的深处是生命。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 第二天,容栀破天荒地没有维持住自己清晨起来运动的习惯,而是直到中午,才被手机铃声吵醒,堪堪睁开眼。 好累。 腰快断了。 昨晚落枕了吗? 比她打八百套拳法还累。 容栀打着呵欠,按下接听键。 对面是出版社的责编,告诉她新书售卖情况,并和她确认接下来的日程。 “姚一老师……” “姚一老师……” “你好客气,为什么一定要喊我姚一老师。”容栀翻了个身,眼睛都懒得睁开,眼皮仿佛抹了胶水一般沉重地粘在一起,“叫我姚一就好了,或者也可以叫我容栀……都是自己人。” 她挂了电话,伸了个懒腰,手一下子磕在什么上面。 软的,热的,富有弹性的。 是一具年轻男人的肉体。 下一秒钟。 理智终于回笼。 昨夜的记忆纷至沓来。 容栀缓缓地、缓缓地睁开双眼。 房间里天光大亮,阳光落在凌乱的床铺上、沙发上、地毯上。两人的衣服四散在地上,似乎在悄悄呐喊着昨夜被丢在一边的委屈。 她的目光逡巡一圈,最后,落在面前的少年身上。 江韵的碎发有些乱,他冲她微微一笑,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早上好啊,姚一。” “都是自己人?谁和你是自己人?我怎么不知道?” 容栀一秒钟捂住脸开始哼哼。 “啊,我好累。啊,我好痛。” “痛?”江韵紧张起来,一下子撑起身子,紧张地看着她,“哪里痛?是我昨晚太……” 江韵撑起身子,被子滑落,露出容栀昨晚没有认真欣赏的、轮廓清晰的肌肉,再往下…… 被子盖住了。 容栀双眼放光地看着,并偷偷伸出小手指,自认为很隐蔽地勾了一下被子。 这下子,江韵身上的被子滑落得更厉害了,清晰的腹肌露出来。 江韵看见面前的容栀双眼放光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确认:“你身体还好吗?” 容栀躺在床上,双手合十,嘴里碎碎念:“我这么些年,积德行善,为人类的事业而努力奋斗,原来我的福报在这呢。” 江韵听了,更是无话可说,但容栀这么一打岔,江韵心头的火倒是散了大半。 “你就骗我吧。”江韵半真半假地委屈,“我们都这么亲密的关系了,你还骗我。你就是吃定了我喜欢你,离不开你,你不负责。” 容栀哼哼着甩锅:“你早就知道我是姚一了,你就想让我自己亲口承认。我那么容易满足你,我多没面子的?” 江韵压低了嗓子,哑哑出声:“确实很满足。” 容栀被江韵逗得笑了起来,伸手抚摸面前的英俊少年。她的指尖略过他后脑处芯片的位置,江韵忍不住吸了口气,拉起容栀的手向下探。 容栀睁圆了眼睛,抬头看他:“你昨晚不累?!” 江韵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我这是血气方刚。” 容栀捂住嘴偷笑。 江韵红着脸说:“别笑了。” 容栀开始哈哈大笑。 江韵恼羞成怒,一下子翻身过来,把自己整个人撑在容栀身上,用鼻尖对着容栀的鼻尖,狠狠地刮了一下。 “姚一的事,后面再跟你算账。”江韵恶狠狠地威胁过以后,伸出手,从床头柜上拿起倒扣着的姚一新书。 写这本书的时候,容栀没想着和江韵能有什么发展,单纯欣赏他的美色,这才把他写进书里做男主角,还顺便把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也写了进去,堪称yy大全。 任谁看了,不得夸一句姚一文笔细腻? 但是被yy对象本人看到,那就是真的大社死! 容栀的脚指头在被子里面尴尬地抠动。 史上最大的社死,它虽迟但到。 “来,我们先聊聊你侵犯我肖像权这回事……” 容栀尖叫一声,闭上眼睛:“你别看!” “不许看!” “再看……再看,我们绝交!” 容栀在被子里扭动乱踹,脸红得像一只大虾。 然后她的腿被江韵的双腿夹住,动弹不得。 容栀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江韵把杯子往下拉。 容栀再缩。 江韵再拉。 容栀闭上了眼睛。 江韵慢条斯理地露出一个衣冠禽兽的微笑,然后翻起一页。 ——一段被文学评论家称作“经典的人性欲望之美”的黄色废料描写。 江韵开始朗诵。 他的声音很好听,还刻意压低了一些,念起来这种段落,听着令人血脉喷张。 容栀的脸更红了,热气几乎有如实质,她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江韵。 容栀这么一看,江韵一下子没把持住,手一软,差点没摔在容栀身上。 容栀没忍住,又偷笑。 江韵一手举着书,一手捉住笑眼弯弯的少女:“别躲,敢写不敢做?我们一样一样实践下。” 容栀笑着求饶:“我可没少写,你就饶了我吧!” 江韵用牙轻轻咬住她的冒着热气的鼻尖,把书又扣回床头柜,拉起被子。模糊的笑声传来,然后一下一下破碎开,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破碎的日出。 第223章 生命芯片的副作用&闺蜜间的虎狼之言 等到容栀彻底累得没力气,已经是傍晚了。 她淋浴过后,裹着浴袍,懒洋洋地把两条雪白的长腿搭在江韵身上,娇娇滴滴地伸出一只手。 江韵剥好猕猴桃,放在她手中。 容栀咬着吃了,然后撒娇把手上的汁水抹在他的身上。 江韵只是笑。他伸手出去给容栀按摩,按着按着,把头搁在她的肩膀处,口里吐出热气灼烧她的耳垂:“有没有好些?” 容栀回头瞪了他一眼,这一眼也是软绵绵、湿漉漉的,然后推了他一把,没好气:“没好!” 江韵悻悻地收回环在她腰间的手,继续按摩。 按着按着,容栀突然笑着回头,冷不丁伸手摸了一把江韵脑后的芯片:“你这个能取下来吗?” 江韵心下一惊,想起自己的谎言,随即把这份惊悸按捺下去,只是说:“不能取。” 容栀奇道:“为什么?这种监控你人身自由的定时炸弹,你怎么还留着?” 江韵沉默了一下,不想用一个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只是说:“能控制这个芯片的人在四千年以后呢,现在不取也罢。” 容栀微妙地顿了一下,并未回头,背对着江韵,说:“取掉毕竟心安。” 她脑后的卷发蓬松浓密,有的发丝不甚服帖,透出一股生命的张牙舞爪。 江韵吞了下口水。 他刻意回避话题,伸出手去抓起容栀的手,放在自己的芯片处,轻轻摩挲着。 容栀触电一般缩回手,又瞪了他一眼:“我真没力气了!” 两个人就此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就默契地被掩盖过去了。 几声喵喵传来,猫咪灵活地跳上沙发,雪白的手套在沙发上抓了几把,然后眯着眼,翻着肚子,躺在两个人附近。 容栀看见猫咪,眼神黯了黯:“昨晚忘了问你……容榕的猫之所以能活这么久,是因为这个芯片吗?” 老猫似乎听懂了容栀的问题,一双圆溜溜的黄眼睛也看向江韵,然后喵了一声。 江韵的额头冒出了汗,他生怕容栀从延长老猫寿命的芯片怀疑到自己的生命上面,踌躇再三,还是咬着牙说:“应该是的,我们这个时代的芯片,都可以维持生命体的体征,有这么个基本功能。” 容栀的眼神随意地滑过江韵的面孔,然后垂着头看向老猫,不经意地说:“科技发达真好。” “我的年代,只能做到用科技把人体器官替换。” “没想到,在你们的年代,竟然已经迭代到可以保持生命体征了。” 江韵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也不尽然,还是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生命的体征刻意维持,但是心理疾病,比如死亡的心理阴影,认知错位,妄想,失眠,抑郁,等等,这些都不是科技能解决的问题。人毕竟是人,不是机器,维修只是治标不治本……” “而且还涉及到伦理问题,也是对接受芯片生命的人的一种压力与拷问。哪怕是在我们的年代,芯片生命也被视为潘多拉的盒子,是异端。” “所以……接受的芯片生命的人,都会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江韵边说边偷觑容栀的面色,“需要常年服药,最后精神不堪重负而崩溃……” 容栀面露同情:“心理创伤确实很容易被人忽略。这么看来,芯片生命无异于饮鸩止渴……有谁会接受呢?” 江韵谨慎地斟酌着字句。 “死去的人不会说话,死去的人没有选择。” “可是,一旦获得了生命,不管怎样痛苦,不管多少次冒出‘不如死吧’这个念头……但还是会有活下去的欲望。” “怎么活都行,只要能活下去。” 平日里被他戴在脖子上从不离身的黑绳子,如今贴身揣在衣服内袋里,贴着心脏,上面的圆球硌在他的心口。 坚硬缩成一个小点。 容栀伸出手去,把一边逍遥的老猫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老猫却有自己的主意,被摸了几下就挣扎起来,敏捷地跳到一边,坐下来。 她看着老猫,半晌没说话。 …… 隔天,容栀穿了一件江韵的宽大t恤去学校的实验室,进门就被陶蜜和周承书拉到一边。 “哎。”陶蜜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容栀,嘻嘻哈哈地问,“试炼过了?” 容栀端着旧水杯,一口水喷在地上。 两人敏捷地后退两步:“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容栀结巴:“你你你你你你们怎么知道的???” 陶蜜露出满脸无语的神色:“你今天容光焕发,心情良好,而且穿着江韵的t恤。” “这么一件平平无奇的黑上衣,你怎么知道是江韵的t恤?” 陶蜜叹了一口气。 周承书也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忘了江韵是个公众人物啊?我们以前都是他的粉丝,他私服不多,我们都认识。” “你身上这件,领口有一圈短短的银色镶边,江韵以前穿着他从机场出来被拍过,当时营销号还夸他有品位。” “能没品味嘛。”陶蜜插嘴,“后来扒出来你身上这件t恤九万多。” 容栀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我刚才,一路走过来,大家都认识这件衣服?我又要上头条了??” “那倒不至于。”周承书安慰她,“其实这件衣服被江韵带火了以后,仿版层出不穷,网上80块就能买一件,你现在去批发市场走一圈,100块能买两件。” 容栀:“……我谢谢你。” 陶蜜递给容栀一面镜子,努努嘴。 容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奇怪,自己并没有在笑,为什么嘴角和眼角带着笑意? 黑色的t恤比较宽大,领口松垮地露出锁骨,锁骨下方,露出一点点令人遐想的红印子。 容栀把t恤的领口往上提,咳了两声。 “试炼如何?”陶蜜又凑上来,绕着容栀打转,双眼发亮,口吐虎狼之言,“总裁标配一夜七次,他的kpi完成了吗?” 容栀不自然地红着脸,难得地扭捏了:“还……还行。” 第224章 宁绪的下场!! 陶蜜和周承书嘻嘻哈哈地把她压在了下面,进行了一番女孩子之间的“严刑逼供”,一时间,笑声传了老远。 宁逸媛阴沉着扭断了手里的笔。 她刚刚办完最后一道休学手续,从今天开始,在未来的一年,她就不再是一名华国科技大学的天之骄子了。 “都怪你。”她更瘦了,阴沉的眼神犹如淬了毒,“如果不是你,我也怎么会像丧家之犬这样被赶走?” 她手里攥着自己的书包,从阴冷的、长长的走廊里走过,女孩子的笑声萦绕在她的耳边,她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她的父亲,宁绪,触犯了国家法律。 消息传到了家里,陈寒梅开始疯狂地找宁逸媛,却再也没找到她。 陈立元的手机响了又响,陈立元每一次都耐心地解释着: “我不知道宁逸媛在哪里。” “她那么大的人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能是想出去散散心,她最近也很辛苦。” “帮她爸爸走动?”陈立元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有什么必要呢?” 陈立元抬头看着对面的宁逸媛,她满脸漠然。 挂了电话,宁逸媛冷漠地说:“怎么这时候想起我了?要我去帮我爸跑关系?” 她面上的漠然面具逐渐开裂,从缝隙中流露出愤怒:“别人都是父母给儿女铺路,我这是什么?这两个人怎么一直在拖累我!” “确实。”陈立元表示赞同,“宁绪自己犯蠢,被人下了套,犯下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你以后还想再公众面前露脸,有个这样的父亲,真是令人蒙羞。” 说完,他递给宁逸媛一张薄薄的身份证,上面是宁逸媛的照片,可是姓名和籍贯却是全然陌生的。 宁逸媛接了,垂下头打量半天,嘴巴蠕动着,默念了几遍自己的新名字。 “宋董安排我明天走。”她说。 “可以,到了那边好好表现。”陈立元轻松地说,把“表现”两个字咬得很重。 “好。”宁逸媛说完以后,又沉默了一下,突然冷冷地来了一句。 “他自己手里握着古董的时候没想着我,偷偷藏了小二十年,现在进去了,想起我了?没门!” “还有我妈,这样的人她还不赶紧离婚,她还在想什么?” 陈寒梅如果知道宁逸媛这么想,必然大呼委屈,她也是有苦说不出。 她第一时间和宁绪提离婚,谁知道,宁绪竟然威胁她,说手里有她当年刻意谋害容榕的铁证,还有这些年工作上滥用职权、收钱办事的材料! 陈寒梅一下子就怂了。 第一个她倒是不怕,这都二十年过去了,什么所谓刻意谋害的铁证能证明她存心谋害容榕?天王老子来了,她当年推那一下也是无意的! 但是她怕死第二个了。现在,上层的形式十分微妙,她听说江韵的mv有开始筹备拍摄了,也就是说,江姥爷的情况松动了。 江姥爷的情况松动了,陈老爷子的位置就烫屁股了。 在这种情况下,陈寒梅也不傻,身为陈家的女儿,这些政治嗅觉是有的。在这个关头,一旦曝出来自己有违反规定的举措,必然会被有心人利用,拿来攻击陈家! 她竟然摆脱不掉这个男人了。 陈寒梅向来知道宁绪无耻,可如果他不无耻,也不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宁绪那张光华灿烂的脸,和对自己伏小做低的那份体贴,如今却遭到反噬,她真真切地感受到这张美人皮下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灵魂。 “要离婚,除非你净身出户。”宁绪微笑着说。 陈寒梅现在想起来,后背还起鸡皮疙瘩。 她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想起宁绪的无理要求,恨得抬起水杯,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水淌了满地,她的心口并未感觉好一些。 容栀骂她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容榕,这个她从学生时代就一直仰望的女人。容榕和宁绪结婚,是因为被宁绪骗,那自己呢?既然一直都知道宁绪是什么人,却还心甘情愿地被宁绪利用—— 自己岂不是比容榕更蠢??? “不会的!”陈寒梅捂住头,痛苦地喊出声,“我绝对、绝对不允许别人这样看我!” 她下定了决心。 这个人,不能留。 —————————— 容栀坐在玻璃窗后面,抱着手,看向面前的宁绪。 白花花的太阳光刺进来,宁绪眯起眼睛。 他的头发剪短了,穿着统一制式的宽大暗淡的衣服,面上长满因为长时间缺乏细致的打理而出现的胡茬,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颓丧狼狈的气息。 可即使这样,他依旧是英俊的。老天偏心,给了他一张好容貌,哪怕再落魄,他的一张脸也好看得不可思议。 容栀和宁绪面对面坐着,宁绪正情绪激动:“你这个不孝女!”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构陷我?” “是不是你?你眼红我的文物……” 容栀随意地用手指敲了一下桌面,宁绪情绪激动的大吵大闹就像是被按了消音键一样,气势一下子瘪下去,场面滑稽非常。 “不是你的文物,是容家的文物。”容栀冷漠地说,“是我的文物。” “根据华国法律,容家祖产返还后,应该由我的母亲容榕和我的舅舅容松共同继承。他们去世后,我才是第一继承人。” “从头到尾,容家的遗产,与你并没有关系。” 宁绪不服气地拧起眉,“你是我亲生女儿,难道我卖了钱以后不会分钱给你?” “你不会。” 宁绪被容栀噎了一下,在容栀的目光下,他有些不安,感觉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似乎都无处遁形。 于是宁绪强撑着瞪眼睛:“你说什么!” 容栀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 宁绪瞪起的眼睛一下子松了回去。 “你怎么就不乖呢?”容栀轻声说,“你乖一点,我就对你好一些。” 宁绪的表情快速变幻起来,过了片刻,他脸上不情不愿地挤了难看的笑。 “你会救我的,是吗?”宁绪满怀希望。 “你在和我谈条件?”容栀掀了一下眼皮:“不会有人来救你了,陈寒梅不会,宁逸媛更不会。你既然指望不了他们,你别无选择。” 第225章 替容榕审判&容栀,你好狠呐!!! “容栀,你毕竟是我女儿……” “你现在又何必说这种话,你别无选择,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就凭你当年出的一颗精子?” 宁绪讪笑:“还有一副好相貌不是。” “女人有衣服好相貌多重要,你愿意自己打拼就自己打拼,不愿意就嫁个有钱人过富太太生活……女儿,你可比宁逸媛漂亮多了,怎么都不会过得差,这难道不是我给你的?” “哦,是。”容栀讥讽地说,“光凭一张好脸,你让我嫁给谁?70多岁的老头,还有宋世任,你能说是对我好?” 宁绪自己吃尽了外貌红利,不以为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傍上江家太子爷了,这还不多亏了我?是,我是没养过你,但我给了你一张能傍上江家的好脸,你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还不是我给的?” 容栀往后一靠,气笑了。 感情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张脸? “所以你当年对我妈妈,也是这个心思?” 宁绪一摊手,无耻地说:“可是她爱我。” 容栀厉声道:“可是你骗她!” “那她不开心吗?”宁绪耸耸肩,“别犯傻了,女儿,你当她真一无所知?这世界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和你精神世界完全契合,你们仿佛是天造地设的知己……这种情况,本来就不可能发生。” “我骗她怎么了,她也得信啊?你扪心自问,如果是你,你会受骗吗?” “她自己贪恋我给她编织的美梦,是她自己的贪婪害了她。” “爱本就是欲望,欲望本就是贪婪。” 容栀看着面前男人英俊却无耻的面容,手紧了又紧。 身后有警察,不能打人。 “连承认错误都不敢,却把过错推到受害者身上,你果然是个懦夫。” “而且,爱不是欲望。爱是克制。”容栀说。 宁绪并未和容栀争辩,但显然也不会认同容栀的观点。 “你千不该万不该,夺了她的命。”容栀冷静地说。 宁绪狡辩:“怎么是我呢?那是陈寒梅干的。我手上干干净净,你可别瞎说。” 容栀看着他,目光平静:“你最有道理了,宁绪,你没有良心。所以,我也不需要和你讲良心。这就是你坐在这里的原因。” “同样的,宁绪,你没有爱,所以别人也没办法给你爱。这就是你没有得到爱的原因。陈寒梅,宁逸媛,还是陈家,还是你外面那些风流知己……不会有人来救你。” “良心,爱,还是道德,宁绪,但凡你有一样,你今天都不会坐在这里,束手无策。” 宁绪没说话。 容栀低头想了想,还是决定替容榕问出那句话。 容榕是她最好的朋友,就算容栀自己心里再怎么想,也不应该妨碍容榕的渴求。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身上背负了一个微妙的灵魂。她透过她的呼吸而呼吸,她透过她的眼睛而注视。 她们是朋友。 容栀抬头,认真地看着宁绪,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地看着宁绪,然后问: “宁绪,你爱过容榕吗?” 对面的英俊男人有一双多情而美丽的桃花眼,即使在这种落魄的时刻,这双眼睛也是好看的。 这双美丽而多情的桃花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怔了一下,然后仿佛拉开了窗帘一般,多情从眸子里一点一点散去了,冷漠露出来。 “没有。” 容栀追问:“从来都没有过?” “从来没有过。” 宁绪看着容栀的眼睛:“我要爱来做什么?我追求的从来都不是爱。所谓的情情爱爱,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颗糖球,有了就吃,没了,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容栀仿佛听见耳畔有一声沉重的叹息,空气似乎搅起什么透明的涟漪,然后她的身子一轻,似乎有什么永远地消散了。 容栀转头看向窗外。那里有一只鸟站在树枝上,歪着头和她对视,然后扑腾着翅膀,从树枝的尖尖处跃起,飞远了,直到在遥远的蓝天中缩成一个小小的点,落在少女的视网膜上。 她垂下头,微微笑了。 等再抬起头,她的眼睛已经平静下来:“上次我教你说的那些话,你说了吗?” 提起此事,宁绪的眼中放光:“好女儿,你果然有办法。我按你教我的话说的,陈寒梅真的就不敢和我离婚!” 他咬牙切齿:“陈家傲什么傲?这些年他们的衣食住行,如果不是我在这边补贴,能把家里的几个女孩子都养得娇娇的?现在我出事了,他们倒好,想把我像一块破抹布那样撇开——没门!” “因为他们从来没瞧得起你。”容栀冷漠地说,“他们把自己当贵族,而你,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泥腿子罢了。” 宁绪狞笑:“上数三代人,谁还不是条泥腿子了?他们想撇开我,没这么容易。” 容栀却轻轻一笑:“但是他们已经成功了呀。” 宁绪脸色骤变! “我不明白。” 容栀问他:“你知道你要被关多少年?” 宁绪的眼中浮起不甘、怨愤、阴毒的色彩,然后说:“我反正并没有倒卖成功,最多也就五年吧。” 容栀的唇角微微翘起:“你的好妻子,陈寒梅,因为你的威胁,她发了狠,亲自检举揭发了你,还提交了关键证据呢。” “倒卖国家重大文物,蓄意谋杀,渎职……数罪并罚。” “陈家正在活动,偷偷要给你重判,所以……你可能要在监狱里面待个二十年吧。” “二十年”一出,宁绪的面容扭曲了:“怎么会?” 容栀的眼中满是怜悯:“陈家现在生怕你乱讲话,所以他们不想让你出来。” 他突然暴起,红着眼扑向透明玻璃对面的容栀,用力地捶打玻璃窗,然后被警察按在地上! 他大声叫骂:“贱人!贱人!容栀!是你!是你设计陷害我!是你让我去威胁陈寒梅!是你害我激起陈家的防备心!你是害得陈家出手对付我!” “是你害我!你对我怀恨在心!你害你亲爹!容栀!你好狠呐!!” 第226章 陆泽宇给了容栀一个社死的大比兜 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白花花的阳光冰凌凌地照进来,刺得人眼睛生疼。 容栀没有说话,只是冷静地看着。 宁绪声嘶力竭颠来倒去地喊完,也安静下来。 诡异的沉默。 宁绪沙哑着说:“你究竟要做什么?” 容栀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一条腿交叠在另一条腿的上方,修长冷白的手臂拄着头,一边脸模糊在阳光里,看不清表情。 “陈家不想让你知道的,我让你知道了,你觉得我想做什么?”容栀反问。 宁绪惨笑一声:“举报陈家不会让我减刑。” “但可以让你出气。”容栀循循善诱,“你想,陈家一边让你确信他们受你的威胁,不敢撇开你,另一边却想办法帮你加刑,是不是很恶心?你就不想出气?不然,以后在监狱里的二十几年,每天想起来,就气得憋屈?” 宁绪咬着牙:“照你说的做,我有什么好处?” “你有选择吗?” 容栀笑了,又冷又邪,“宁绪,摆清楚你自己的定位。你现在本无选择,要么,就忍气吞声被陈家按死,要么,你就把陈家咬下一大块肉来,赌我这个女儿万一大发慈悲,以后多照看一下你……”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宁绪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半晌,他咬牙:“成。” 容栀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边往外走,容栀边给周般般发消息:“可以收网了。” 发完消息,容栀把手机丢回口袋,抬头向上看去。 天气晴好,韶城的天空蓝得出奇。太阳热辣辣地把光芒泼下来,微风吹过她的头发。 容栀骑上自己的小小黑色摩托,在无人的郊区开得飞快。风把她的头发拂在脑后猎猎飞舞,她眯起眼睛,眼中被扑面而来的风激出生理性的泪水。 碎石土在车轮下破碎,摩托咆哮着在路上飞奔。 蓦然,她一个收势停住车,一只脚撑在地上,头转过去看着身边的榕树。 鸟儿在枝头跳了跳,啄一条虫子。 蚂蚁啃着树皮,野蜂子掠夺花的心房。海鸟捕鱼,蛇吞老鼠。世间万物总有凌辱、掠夺与残杀,有些是静悄悄发生的,有些甚至以美好的名义。 容栀看着世间万物,慢慢平静下来。 远处有一片开满野花的草地。容栀知道容榕向来喜欢花,就特意拐了过去,鬼使神差地绕着野花地骑了一圈。 等她再骑出去,到了江韵的身边,这才发现,摩托车后轮的车圈里,夹了一枝容榕最喜欢的野百合。 江韵蹲下身,把花儿摘下来,放进了容栀的手心。 ———————— 江韵的片场也在郊区。 不知从何时起,风声渐渐松了。盘古计划的二期经费终于划拨下来,比之前预计的数目大了很多。陶蜜欢呼雀跃,因为她申报了一些硬件购买,这下子可解决了。 江姥爷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电视上,江韵停滞已久的mv终于可以继续拍摄。 江韵对于此事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评价。他依旧面容冷淡,在片场忙来忙去,熬得双眼通红。 见到容栀以后,他的脸色总算柔和下来,工作人员也都松了口气。 趁着江韵去帮容栀停车,陆泽宇和容栀悄悄耳语: “劝劝你男朋友。” “他快把大家冻起来了。” 容栀也小声问:“怎么回事?” 陆泽宇冲着远处努努嘴,“那群小姐让江韵不满意呗。” 说话间,欧阳晶晶抱着水杯小跑过来,热得满脸通红,头发乱糟糟的,面上还挂着晶晶亮的汗珠。 “栀姐!” 容栀吓了一跳:“你的头发……” 作为一名如今已经小有名气的校花,她身后的经纪人赶紧撑了一把黑伞,隔绝了欧阳晶晶和外面的视线,欧阳晶晶这才抹了一把汗:“拍摄啊。” 容栀震惊:“拍摄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陆泽宇抱怨:“江韵要拍垃圾星上黄沙漫天垃圾漫天的镜头,然后这群女孩子要在垃圾星的背景下拍摄,还要做出各种动作,就变成这样了。” 垃圾星? 容栀被这个熟悉的词惊到了。 江韵为什么要拍垃圾星? 他怎么知道在他生活时代前一千年的一颗不为人知的渺小星球? 容栀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查看搭好的布景,黄沙漫天,废旧的电器零件堆得高高的,像是一座一座山。 她出生在垃圾星上,生下来没多久就被高烧烧成了瞎子,一直到被带离垃圾星,她才拥有了一双眼睛。 她从未见过垃圾星。 “这就是垃圾星啊。”容栀轻声感叹着。 她把头向后仰,眯起眼睛,迎着太阳,心中的疑虑淡淡升起。 这几天,江韵说话总是躲躲闪闪,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正想着,陆泽宇走过来,替自己的好友助攻: “怎么样,这个布景有没有很震撼?我们都没有用特效,完全实景!你可不知道,江韵为了搭这个景,累了多久!” “他照什么搭的?”容栀问。 陆泽宇哈哈大笑。 他伸手出去拍容栀的头:“装什么啊姚一老师!我可都知道了!你自己在书里写过一段关于垃圾星的描写,江韵就是依据那个出的图纸!” “话说回来,你瞒我这么久,真不地道。”陆泽宇吐槽了几句,然后又自然地说,“江韵这个举动肯定是为了让你开心,自己的作品被人复刻出来,多浪漫,是不是,姚一老师?” 容栀尴尬地咳了一声,“其实我之前和同学们说过,大家也不是很信。” “怎么能不信呢?”陆泽宇义愤填膺,“你在书里那些和江韵的船戏写得多好啊!看起来当真身临其境,那肯定是亲身经历嘛!!要不是你写的,我简直要怀疑江韵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陆泽宇的话掷地有声。 容栀瞳孔地震。 陆泽宇以一己之力给了容栀一个社死的大比兜。 容栀满脸尴尬,脚指头在鞋里抠出一座凡尔赛宫,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干笑两声,然后面对欧阳晶晶,僵硬地转移话题。 第227章 欧阳晶晶上线,然后被恩爱情侣插刀 “晶晶,拍这个,需要把头发弄得这么乱?” “江爷说这样真实。”欧阳晶晶十分社畜地说,“江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容栀叹了口气。 陆泽宇捅容栀:“所以你去跟江韵说说吧,别再难为这些姑娘了,一个个蓬头垢面的,拍出来也不好看,打戏也做不成。” 欧阳晶晶的经纪人在伞后面弱弱地说:“这样上镜真实是真实了,可我们家晶晶姑娘的颜值,不太能撑得住。” “晶晶是颜值小花,事业还在上升期,如今这个妆造,我都没办法说她长得美。” 欧阳晶晶从黑伞中探出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经纪人:“???” 经纪人沉痛地说:“晶晶,你要面对现实。” 容栀终于听明白经纪人的明示,问:“那,其他的姑娘们也都是这个想法?” 经纪人为难地说:“我不能代表别人,不过大家的长相在这番摧残下,上镜确实不怎么悦目。” 容栀沉吟了一下。 这时,江韵远远走过来,欧阳晶晶和她的经纪人浑身抖了一下,转身溜得比田鼠还要快。 江韵走到容栀身边,面色温柔地替她捋了捋头发,然后撑起一把遮阳伞:“别晒坏了,热不热?” “这里风沙大,咱们去那边?” 他揽着容栀的肩头,把她扯到一边搭建的临时棚子下面,给她吹风扇、端冰水,当着众人的面表演了一番二十四孝男友后,才拖了把椅子坐在容栀身边。 远处,导演示意开拍。 镜头前,几个女孩子蓬头垢面满头大汗地从黄沙和垃圾堆中跑过,形容狼狈,基本与美丽无缘。 容栀低声问:“这个条件是不是太艰苦了?” “只有人的苦难才能打动人。”江韵说,“而且今天不热也不晒,风沙也不大,刚刚好。” 欧阳晶晶和经纪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写满震惊。 对着容栀就说天气热又晒,风沙还大,对着其他人就是今天不热也不晒风沙也不大? 双标狗,你没有心。 欧阳晶晶悄悄回头,刚好看见江韵凑在容栀身边,目光眷恋地看着她,温柔得仿佛一汪宁静的湖泊,嘴里低低地和容栀说着什么。容栀垂着头按手机,时不时“嗯”一声,只要她“嗯”了,江韵的眼睛就明显地亮一下。 这还是凶神恶煞冷漠无情的江爷吗? 这真的不是江小狗吗? 欧阳晶晶正竖着耳朵泛酸,就听见江韵又和容栀说: “这个景虽然震撼,但条件毕竟艰苦,你还是去棚里拍,我让特效给你加后期,这样你可以吹空调。” 容栀说:“没必要,我的耐受很好。” 江韵的声音充满疼惜:“别逞能,我见过你身上的伤疤,女孩子年轻的时候要好好保养,不能仗着身体好就挥霍自己的健康。” 两个人又低声说着什么,欧阳晶晶抬头仰天,问自己一向与人为善,为什么要被恩爱情侣这样插刀。 谢谢,今天也是被当成狗子虐的一天。 欧阳晶晶干脆起身坐到导演身边去,眼不见为净。 陆泽宇在一边疯狂向着容栀使眼色,眼睛几乎快甩飞了。容栀会意,挑了个合适的时机,斟酌着语气,委婉劝说江韵:“江韵,现在这个片子,你这么拍,拍出来的女孩子,可能都不会太好看。” 江韵淡淡地说:“这样比较真实。” 陆泽宇的眼睛在一边抽筋,容栀赶紧说:“虽然真实,但是观众可能更想看漂亮女孩子……” 江韵反问容栀:“我拍的会没人看?” 容栀一噎:“那倒不会……” “你要相信我对艺术的直觉。”江韵反过来安慰容栀,“放心吧,你不用替我操心,你只要把这次的拍摄当成一次人生经历就好了,权当做来度假和玩乐” 容栀:“……额,好。” 容栀败下阵来,陆泽宇在一边悲伤地捂住脸。 不过容栀还是再三捍卫了在自己实景拍摄的权利。 11x身先士卒,从不认输。 江韵见容栀心思已定,也妥协了。 等容栀化好妆以后,同样把头发搞成乱蓬蓬的样子,面上也涂了些沙土,走出来的时候,江韵屏住了呼吸。 陆泽宇小声惊叹:“没想道战损妆才是小可怜的本命!” 容栀的脸上还有化妆师做出来的几道细长的刮痕,几道已经结痂,而几道还在向外缓慢地渗出血珠。这几道刮痕让她的面孔就像一张被打碎又重新黏贴好的瓷娃娃,具有强烈的破碎感。 她的面容本就轮廓深邃、五官美艳,虽然平时都不化妆,但在大镜头的捕捉下,这种美艳的特质依旧十分突出, 如今,血与土的战损妆上脸,完美地烘托出容栀眼中凌厉的杀意,她面孔自带的过分美貌,也因为这份破碎感而更加具有故事质感。 她站在垃圾与黄沙中,在几个大功率鼓风机下,挟裹着砂砾的风咆哮着卷过她卷曲的长发,就像一面旗帜在面颊处猎猎拂动,只有一双眼睛,在苦难与贫穷中,依旧寒光四溢。 是她。 在他的第一段生命中,他曾经千万次想过,如果自己相依为命的瞎子女孩有一双眼睛,会是什么样子。 正是这个样子, 江韵闭了闭眼睛,按捺住内心的战栗,强行稳住自己的声音:“容栀,要不要试一下,把眼睛蒙上?” 容栀用力地踩在黄沙和垃圾上,走了几步,脚下有残破的零件扑簌簌掉落。 这个质感,和从前在垃圾星的感觉是如此相似。 “我试试。”容栀接过布条,捆在眼睛上。转身向垃圾山的深处走去。 江韵脱口而出:“记住脚下的步数!” 容栀顿了一下。 然后,背对着江韵,摆了摆手,比了一个她特有的“ok”的手势。 她沉浸在黑暗中,刚刚看过的地形在脑海中变成一张庞大的、步数编织而成的蜘蛛网,随着她的每一步前进,蜘蛛网都在变化着。 江韵远远眺望着容栀的背景,眼看着她一步没有踩稳,趔趄了一下,江韵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容栀又若无其事地稳住身形。 狂风卷起她的束眼带,脑后垂坠的长长布条在狂风中起舞。 容栀站在黑暗中,脚下是熟悉的感觉,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生长的渺小垃圾星,呼吸着呛人的空气。她心中想到曾经被她埋葬在垃圾下面的少年。 容栀突然站定,她脑中有什么闪过。 第228章 江韵在垃圾星和容栀的初遇 是什么呢? 灵感仿佛一只粉蛾,只是露出洁白翅膀的一角,就扑拉拉飞走了。 容栀想不起来,满腹疑虑地继续向前走着,在黑暗中前行。 她的眼前,曾经生活过的记忆在黑暗中徐徐展开。自己唤作“爷爷”的老人不知是否与自己有血缘关系,还有那个被爷爷从外面捡来的小男孩。 他不知从哪里来,问也问不出。 他说起话的口音和腔调都很陌生,爷爷说他应该是从别的星球来。 从别的星球来,也很正常。垃圾星,顾名思义,各个星球倾倒垃圾的地方。有些孩子,没有人愿意抚养他们,或者他们的出身很不合时宜的话,就会变成—— 垃圾。 有的时候,其他星球的飞船能带来满满一船这样的小孩子,丢在垃圾星后,扬长而去,然后任这些孩子自生自灭。 她曾经怀疑过自己是否也是这群孩子中的一员,但每次爷爷都坚决否认。 垃圾星的孩子早慧。 她就没有再问过。 作为垃圾星的一员,她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你有名字吗?”她问那个被爷爷捡回来的男孩。 “没有。”他的声音很是警惕。 这个男孩子和她一起长大。每天,爷爷领着他出去,在固定时间倾倒垃圾的飞船来临之时,他们冲过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抢夺一些维持人类生命最基本的东西。 如果这一天能顺利获取满足三人的口粮,爷爷就会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在垃圾星内来来回回地走。 “幺儿,你要牢牢记住这些步数!走出我们的小隔间是5步。从小隔间到垃圾堆是35步。从垃圾1区到垃圾2区是135步……”拉着她走过这个区域的每一条道路后,爷爷这样总结,“你一定要记住这些步数,这些数字就是你的眼睛!” 接下来,就是她背诵步数的时间。 和蔼可亲的爷爷不见了,严厉凶狠的爷爷出现了。 爷爷收养的男孩也长成了少年,他总是沉默地待在一边。在这种提问的时候,他又变成了一个铁面无私的行刑官,手里拿着板条。只要她回答错了,就狠狠地打她的手板。 数字太多了,她的手心总是肿的。 …… 容栀搓了搓手心。 旧日的肉体永远被迫留在三千年后,而如今,沧海桑田。 工作人员帮她解开裹眼布,满目钦佩:“容老师,您可真行!” “扮演一个盲女,竟然和真的盲人差不多,是因为您习武吗?” 容栀只是笑:“小时候眼睛不好,练出来的。” 工作人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住嘴。 江韵冲过来替她撑伞,然后把水递给她喝。容栀垂下头,看见水的盖子已经扭开了,还贴心地插了一枝吸管。 从前……在爷爷去世以后,那个少年,也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容栀抬眼看了江韵一下,撞进了他的眼睛。江韵的眼睛有些微发红,眸色中有复杂的情绪涌动。 她低头喝水。 江韵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她,她也是这样,垂下头,抱着水杯,叼着吸管,鼓起面颊。 镶嵌着一双黯淡的眼睛,就好像一只疲倦的小松鼠。 那几年,他刚刚从时空乱流中跌落三千年后的陌生时代,昔日的富贵小少爷也要学着在街头挣扎,苦苦求生。 就这样游荡了两年,终于有一天,他和身边的流浪孩子一起,被星球的城市管理机构抓走,作为城市垃圾,被打了一顿以后,丢上垃圾飞船,从这个星球被运送去垃圾星。 垃圾船开到一处到处都是黄土的贫瘠星球,地上是连绵不断的垃圾山。飞船缓缓降下投放管道,眨眼的功夫,他们这群孩子,就和城市居民的垃圾一起,被毫不留情地甩了出去。 有的孩子运气不好,刚好摔在坚硬的垃圾上,当时就肚破肠流,脑浆四溅;也有些孩子重重摔在垃圾上,折了头或者什么致命部位,在垃圾山上痛苦地呻吟着断了气,身边偶然路过冷眼旁观的拾荒客。 但更多的是折了手脚的小孩子,他们挣扎着活了下去。 除了江韵。 被抛出飞船的一刹那,有人想把江韵压在身下垫背,谁料江韵在家里跟着家庭教师学过泰拳,反应极快,只是一个闪身,那人就成了江韵的垫背,在他身下被一根尖锐的杆子扎穿了肚子。而江韵,完好无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个催命符。 他毫不留情地扒净身下人的口袋,拔下那根捅在那人肚子上的杆子。杆子从肉体的滞凝中抽走,肠子流了出来,深红浓稠的血缓缓流淌。 江韵面无表情,染血的手上抓着从那人兜里扒出的面包,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 大概是这个场景过于诡异,身边都是惨死和濒死的同伴,而这个小孩却大口大口吃着面包,脸上和手上还沾着温热黏腻的血。 他漠不关心。 他满不在乎。 就这样,江韵被垃圾星上的帮派看中,带了回去;又在一次帮派火拼中,成了被抛出去的牺牲品。 等见到她的“爷爷”,他已经快死了。 濒死的感觉可不好。浑身发冷,但头是烫的,他眼前发黑,整个人晕沉沉,空气怎么都不够他喘,他张大了嘴,努力攫取满是砂砾的空气中那一点少得可怜的氧气,就像一尾干涸的鱼。 一个老人蹲了下来。 “是你?” 老人的声音竟然有些诧异。 江韵心中疑惑,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人认识自己? 他挣扎着去看他。 他的面容枯败,头发和牙齿都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而掉光了,而他的面上,长着一个那么大的瘤子。 这个瘤子几乎占据了他三分之二张脸,把他的五官紧紧挤到了一边。 老人见江韵缓缓看向自己,抽动了一下肿得发亮的脸,就算是笑过了。 “可怜的孩子,你快要死了。”他说。 江韵只是喘着。 “我也要死了。”他说,“但是,我可以让你活下去。” 在隔着千年的纱帛下,江韵濒死的枯败双眼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老人笑得咳嗽起来:“这么想活?这个世界,这个世道,活着有这么好?我想死,可是我死不掉,你却想活……” 江韵伸出手去,抓住老人的衣角,然后缓缓向上,直到抓住老人的小腿,然后死死握住。 “活……要活!” 第229章 奇怪的曹老头&江韵穿越的秘密 “活下去!” 那个老人看着他,眼中的神色热切,又复杂。 “这就是命运?”江韵听到他喃喃自语。 “我可以帮你活下去。”那个脸上被瘤子占据了大半张脸的老人说,“但是……你要和我交换。” “用你的自由,和我交换。” “你要替我照顾一个盲女,直到你死。” 江韵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是一份契约,你这么容易就签下了吗?不要好好想一下吗?为了活着,出让了自己死亡的权利,你真的不后悔吗?” “不后悔。”江韵微弱地说,“我要活下去,无论活成什么样子,都要活下去!” 那个老人的面容又抽了抽,应该是在笑,或者是,在嘲笑。 老人掏出一根黑色的绳子系在江韵的脖子上,绳子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圆球。他把圆球打开,里面有几粒种子一样的东西,喂了江韵。 江韵吃下以后,感觉自己体内的生机如同水一样满上来。他有了些力气,这才慢慢问:“您……怎么称呼?” 那老人意味不明地顿了一下,终于,他说: “我……姓曹。” 江韵就这样跟着姓曹的老人去到了他破破烂烂的家,在他的家,他见到了一个小小的瞎子女童。她躬着身,双手抱着一杯白水,嘴里叼着吸管在吸。听到有人来,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转过头,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对准来人。 “你有名字吗?”她问,声音警惕。 “没有。”他说。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后,冷眼旁观的江韵终于明白,这个小女孩似乎并不知道姓曹的老人病重将死。 她管那个老人叫“爷爷”。 在黑暗时代,垃圾星的人是没有姓的,有姓氏的,除了贵族,可能就只有他自己这种来历特殊的人。 江韵保持沉默。 从此以后,他就和这奇怪的一老一小一起生活。 她没有名字,别人管她叫瞎子。 老人管她叫“幺儿”。 每天,在固定时间,这个姓曹的怪诞老头带着他出去,在倾倒垃圾的飞船来临之时,抢夺一些维持人类生命最基本的东西。 老头的病情越来越糟糕,到最后,沉重的肿瘤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来,总是佝偻着身躯。等到曹老头的头彻底抬不起来的时候,他开始牵着瞎子女童的手,走遍垃圾区的每一个角落。 并且逼着她背下所有的步数。 “幺儿,你要牢牢记住这些步数!走出我们的小隔间是5步。从小隔间到垃圾堆是35步。从垃圾1区到垃圾2区是135步……”拉着她走过这个区域的每一条道路后,老头这样总结,“你一定要记住这些步数,这些数字就是你的眼睛!” 接下来,就是背诵步数的时间。 老人严厉而凶狠,只要她回答错了,江韵就沉默地上前,用板条狠狠责打她的手心。 她的手心总是肿的。 相处日久,江韵偶然也会茫然。 自己真的曾经在古代地球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吗?那难道不是一场梦? 他也曾仔细端详着瞎子女童的脸,想着如果她不瞎,如果她能长大,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江韵心里清楚,他们没有以后。 垃圾星上的人,寿命只有短短的三十年出头。一个少年带着一个瞎子,如果不是曹老头面目狰狞,他们应该根本活不下几年。 曹老头显然也知道。 他死不瞑目。 过于巨大的肿瘤压迫着他的脸和脖子,让他在最后的时光活得像一个冬瓜。他的脖子和脸连在一起,皮肤肿胀得几乎透亮,似乎轻轻一掐,就会留下脓水。 曹老头走的那一天,死死抓着瞎子女童的手,喉咙里咯琅琅不断翻涌着什么话。 江韵凑近去听,曹老头喘了口气,把瞎子女童支开。 他死死抓住他的手,眼睛就像是两盏鬼火。 “你要守着她,一直守着她,直到你死,或者她死。”曹老头说。 江韵沉默地点头。 濒死之人,回光返照,力气骤然大起来。曹老头用手拽着江韵脖中黑色绳圈上的小球,把他的整个上半身拉得弯下来,粗糙的绳圈蹭破了江韵的后脖子,火辣辣的痛。 “你要向我保证。”曹老头呼琅呼琅地喘息着。 “我保证。” “用你的大名保证,江韵。”被肿瘤折磨得面目全非的老人说。 江韵?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老人的话就像是惊雷一样劈在他的头顶,大骇之下,江韵后背一阵阵发凉,整个人都几乎炸开! 他下意识地推开老人,后退两步,警惕道:“你是谁?” 老人想笑,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他面上的皮肤努力向两边拉扯,最终却宣告失败。 残存的生命不允许他有情绪。 “我是你的故人。”曹老头说。 江韵的眼睛发红。这几年在艰苦贫瘠的星球,把他的天真系数磨碎,变成了尖戾的刺。他双手抓住老人的脖子,手下用力:“你说不说?” 老人被他掐得翻起白眼,却什么都没说。 江韵悻悻地松开手,老人又大口大口喘起来。 “我看你还是很想活。”江韵冷漠而讥诮地说,“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一心想死。” “我想死的。”老人咳嗽着,“但死需要勇气,我缺乏勇气。” “那我送你一程?”江韵无不恶意道。 “求之不得。” 江韵盯着他冬瓜似的上半身,隔了很久,才冷笑两声:“我何苦遂你的心愿。” 老人又“嗬嗬”地笑起来:“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 江韵回忆着穿越前的人生,可他穿越的时候还太小,记忆寥寥,只记得自己和爷爷一起生活,家里条件不错。至于其他人,当真是没印象了。 他眼神一沉:“我到这里来,是你设计的?” 老人努力睁开眼睛——这两只眼睛,因为肿瘤的缘故,一只被挤到了太阳穴,另一只却几乎坠在嘴边。他费力地用这两只怪异的眼睛看着江韵,留下两丝血。 “是时间。”他说,“是命中注定。” 第230章 江韵面对了两个人的过去 江韵恨透了这种玄之又玄的话,他勃然大怒,想抬手教训老人,可老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带着某个沉重的秘密,带着某份赎罪的心愿,他死在遥远的时光与异乡。 江韵有种被算计的恼怒感。 但他别无选择。 他想活下去。 时间慢慢过去,两个人艰难地生活。瞎子终于可以在垃圾堆中健步如飞,他也慢慢长大。 有一天,瞎子甚至从垃圾堆中翻出了一具破旧的小提琴。 在星际主脑控制下的星际时代,ai没有办法理解人类的情感,一切向理性、秩序、实用看齐,艺术是被判定为无意义的。音乐在几十年前就灭绝了。 江韵在穿越前学过一点小提琴,摆弄了几个月后,他用这块木头奏响了简单了入门小曲。 没想到,这竟然是瞎子女童人生第一次听音乐。 面对着他惨不忍睹的小提琴技术,她却报以欢呼和掌声,满脸都是向往。 “你说这叫小提琴?如果我能经常听到小提琴,不,一年一次就好,那该有多幸福!” 江韵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还是个孩子,可看到瞎子女童此刻充满向往与梦幻的面孔,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去,想抚摸她的脸颊。 他的手在即将触碰到她的脸的那一刻,像被火烫了一样收回。 他没有说话。 苦难使人沉默。 再后来,他们迎来了命运的转折。 主脑攻克了新型垃圾处理技术,从此以后,垃圾毋须再占用人力处理,而是可以完全粉碎与降解,并排向宇宙。 没有垃圾了。 全宇宙欢呼雀跃,为了人类文明的进步,为了宇宙生态的和谐,为了人类的日常生活更加便利。 只有垃圾星的人们陷入了恐慌。 “没有垃圾,以后我们怎么活下去?” 时代的洪流不可逆转,终于有一天,固定时间前来倾倒垃圾的飞船,没有出现。 第二天,也没有出现。 第三天,第四天…… 垃圾飞船再也没有出现,再也没有垃圾出现。也没有人出现。 垃圾星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被文明和人类,遗忘了。 吃的没了,喝的没了,能源没了,所有能维持人类生存的东西都一点一滴耗尽,他们没有任何消息,他们被与世隔绝了。 等到垃圾星上的人们开始自相残杀的时候,开始有人吃人。 江韵和瞎子女童开始时时刻刻守护彼此,他们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对方被拖去变成别人的盘中餐。 他们都杀了很多人。 在有一次险些被拖走的时候,两个人反杀了一群星球武装自卫队。对方的武器太厉害,江韵身上和脸上添了很多伤口。 垃圾星上的环境恶劣,缺乏清洁和清水,那些伤口很快就肿起来,然后发炎溃烂,一道一道,就像是翻开的嘴。 很快,发炎蔓延到全身,江韵开始全身发烫,整个人肿了起来,伤口逐渐发紫,最后变成黑色。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崩溃。 可是他放不下相依为命的瞎子女童。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死了,他的大脑烫得像一团融化的岩浆。所有的回忆都模糊,他只知道不停地重复: “活下去!” “牢牢记住这些步数……走出我们的小隔间是5步。从小隔间到垃圾堆是35步。从垃圾1区到垃圾2区是135步……” “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尊严尽失,哪怕心碎不已,也要活下去……” 他的喉咙越来越越麻木,到后面仿佛变成了麻木的木板。他说不出话来,就死死地盯着她看。瞎子哆嗦着,伸手出来摸他的脸,似乎想记住他的样子。 可是她能摸到什么呢? 他的脸已经肿胀得不像话,别说她用手摸,就算是她长出眼睛看,也看不到他的真实样貌。 她的眼泪掉在他的脸上,烫得他心口痛。 她艰难地背起他,向最遥远的垃圾山处去,妄想着从已经被无数人翻过的地方翻出药,不管什么药都行。 江韵趴在她纤细的背上,突然就释然了。 无论他的到来是否是有预谋的,无论这份预谋是否与瞎子相关,如今他要死了。 死亡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江韵耗尽了自己的回光返照,最后死在了瞎子的怀里。 等他再睁开眼,就已经在一千年以后了。 …… “你怎么了?” 思绪骤然被打断,江韵猛然回过神。 容栀站在他的面前,手在他的眼前挥动。 江韵怔了半天,这才把痛苦的情绪收拢回脑内,深黑的眼睛中激烈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神专注:“……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容栀说:“我这边的拍摄任务差不多结束了,导演让我叫你看看效果。” 江韵应了,去看效果。 容栀在镜头前一出现,他的呼吸就乱了半拍。 这个景是曾经的景,这个人是曾经的人。 江韵几乎要热泪盈眶,但他克制住了。 看完以后,江韵要开车送容栀回家。 两个人就“路上堵车”“天气太热”发生过一系列争执后,江小狗率先妥协,乖乖坐在容栀的摩托后座上。 容栀潇洒一笑:“扶稳了?” 江韵坐在后面,两条大长腿蜷着,双手揽住她的腰肢:“嗯。” 容栀一扭车把手,摩托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片场外面围着的媒体纷纷惊呼,闪光灯此起彼伏地照亮了夜空。 容栀展颜一笑,猛地加速,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明天又得上头条。”江韵调侃道。 容栀扶了扶头盔:“带着头盔呢,不怕。” 他们在夜色的街道上飞驰,江韵的心跟着起起落落。 远远的商场,他和容栀合作拍摄的钉子指环的巨幅海报色彩鲜明,在城市中熠熠生辉。 江韵终于开口:“容栀,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垃圾星上的时候,怎么帮你朋友报仇的?” 风很大,两个人都隔着头盔,江韵的话说出口就被风卷走了。 “你说什么?”容栀很大声问。 江韵垂下乌沉沉的长睫,心跳得几乎要逃出胸膛。正好这时候容栀一个转弯,江韵的心空落落地悬在了半空中。半晌,他咬着牙下定了决心,如果今天不问,以后就更没有勇气去问。 “我想知道——你在垃圾星上的时候,怎么帮你朋友报仇的?” 第231章 容栀给江韵讲自己的过去 容栀降低了速度,回头看江韵。江韵被猛然降下来的车速弄得重心不稳,整个人磕在了容栀的身后,双手扶着容栀的腿。 触手冰凉的肌肤让他发烫的脑子多了一点理智——他究竟在做什么? 难道他真的不怕容栀知道自己是个已死之人? 然而容栀已经听见了,江韵虽然心里恨不得把时间拨回五分钟前,但还是硬着头皮,头发里冒着冷汗,看着容栀。 容栀伸手掀开黑色头盔上的泡泡镜,露出一张雪白深邃的脸。 “怎么报仇?当然是让他们偿命。”容栀轻描淡写地说。 “可你那时候……” “可他是我的朋友,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不替他报仇,我心难安。”容栀深深地看了江韵一眼,然后把头盔上的泡泡镜扣下,转回头去。 “不想死,但也不想被别人永远保护着活。”容栀的声音循着夜风飞到江韵耳边。 摩托车跳过一块碎石,两个人都在空中颠簸了一下。 江韵的心口又痛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江韵努力靠近她,大声问。 “……躲在那三个畜生睡觉的地方,埋伏了七天七夜。”容栀说,“我那时候是个瞎子,只有黑夜才对我最有利。” “然后终于被我等到了他们落单的时候,我一个一个杀。”她声音随意,吐出的每个字却在夜风中散发着冷意,“最后一个人很难杀,天亮了,我没什么胜算,干脆以命换命。我那时候贱命一条,换得不亏。” 车速又提升起来,江韵感觉自己额前碎发在拍打着眼角。 不然,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又酸又涩,还流出了泪水? 夜风吹过,泪水瞬间挥发,干涸在脸上。 “你伤得重吗?”江韵干巴巴地问。 “肚子上破了个大口子,全身粉碎,基本就是等死。”容栀没有回头,“好在后面运气好,遇上了人类联邦军。” “他们迟迟不来垃圾星的原因,就是想让垃圾星的人们自相残杀,然后中挑出活下来的人收编部队。” “最黑色幽默的是,他们是抱着娱乐的心态来做这件事的……你敢相信吗,人类联邦弄了一个面向全宇宙人类的娱乐节目,叫《寻找兵王》,是节目组一手策划了垃圾星养蛊事件,最后让联邦军队组成的评委去垃圾星上面选人,节目组全程直播养蛊成就。” 江韵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容栀的声音却没什么情绪,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被拍了,我红了,成为那一年的顶流。民众自愿替我治病,募捐众多,节目组不计成本救助了我,给我装上了一双眼睛,还替我强化了五感,刨去这些成本,节目组依旧从我身上大赚一笔。” “后面我就在联邦军队长大,活在真人秀的镜头下,年年帮着军队创收。” 容栀突然回头笑了笑:“那时候,我也是国民妹妹呢。” 江韵一下子想到了宁逸媛,脱口而出:“什么‘也’……这样的国民妹妹,不要也罢!” 他越想越替曾经的瞎子女童委屈,越想越义愤填膺。 “怎么能用人的生命来作秀呢?明明在那个时代,主脑已经把人逼得苟延残喘了,怎么人还要把自己分个三六九等呢?” 少女的声音平静地飘过来:“做国民妹妹,也帮我积累了政治资本,也不能说是坏事。” “可你是个人!不是用来斗的蛐蛐!” “如果人不分个三六九等,在被主脑欺压的日子,那些人怎么安抚自己破碎的自尊?” 江韵没有再说话。 街道上逐渐变得空荡荡的,两边的灯似乎商量好了似的,突然灭掉了,只剩下零星几盏路灯还在发着微弱的光,试图对抗从头顶压下来的夜。 江韵突然理解了容栀从前对“盘古计划”的抗拒态度。她是真正的、实实在在的从主脑压抑扭曲人性的年代走过来。 头顶的灿烂星空突然让江韵喘不过气。 “你还好吗?”容栀体贴地问,然后把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可能我的速度太快了,不过马上就到酒店了,慢点也无妨。” 江韵的碎发已经被风吹得翘起来,他的额头却依旧渗出汗珠。他的面庞因为愤怒涨得有些红。 江韵突然下定决心,直截了当地说: “我们把‘盘古计划’毁掉。”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再让你去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哪怕人类技术从此停滞,我也不在乎。” “你别犯傻了。”容栀把车停在酒店的门口,交给在门口等候的酒店管家。 “我是认真的,我去毁掉。”江韵激动地说,“罪责我一个人肩负,就算我受到惩罚,你也不用等我或者怎么样……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去吃,去玩,去爱,去体验……我只想你幸福地活下去,去他妈的人类,去他妈的文明,他们不配!” 激动之下,他口不择言地骂出声。 “怎么可能呢?”容栀看着江韵,面上是几乎叹息的神气,“现在全世界都在盯着‘盘古计划’,正如你之前劝我的……” “你我不做,自然也会有别人来做。” “你知道在从前的历史上,‘盘古计划’被赛拉维尔夺去以后,不加以遏制地开发,无视人类伦理,无尽地攫取经济收益,才导致了最终主脑的膨胀。” “不要去考验人性,江韵。”她温和地说,“人性根本禁不起考验。与其毁掉‘盘古计划’,让这个潘多拉的盒子被不知什么人打开,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不是你对我说的吗?你忘了?” “我是个混蛋。”江韵的声音有些哽咽。 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说,各自回了房。 这天的夜里,江韵总觉得这月光太亮,而那星星又太吵,刺得他整夜难以入睡。他在床上烦躁地翻覆了一阵,下床喝了几口水,想了想,从外套口袋里拽出那条极少离身的黑色皮绳子,挂在脖子上。 绳子已经很旧了,绳子上面串的珠也不再有光泽。他重复着不知做了多少次的动作,按开那个珠子,里面空空如也。 和那个脸上长着巨大瘤子的曹老头一起,湮没在几千年的时光中。 江韵掏出许久没有打开的药瓶,倒出两颗细长的白色药丸,放进嘴里。 第232章 曹院士生病了? 第二天一早,容栀准时在清晨起床,照例和伏虎镖局微信群里的师兄们习武打卡后,洗了个澡,才出门。 自从意外和江韵做了邻居以后,容栀经常在清晨的睡梦中听见隔壁进行小提琴练习的声音。 这天,隔壁毫无声音。 她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凑到江韵的房门前听了听,沉静无声。 江韵应该还在睡。 容栀笑了笑,去了盘古计划的实验室,然后站在实验室门口,对着紧紧关闭的大门。 容栀吃了一惊。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打电话给陶蜜,陶蜜的声音有些低沉:“曹院士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容栀急忙问道,“曹院士生病了?” “他没说,我们也不知道。”陶蜜的声音有点喘,“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学校了。” 几分钟后,陶蜜冲她挥手,然后提着早餐跑了过来。 容栀顾不上别的,直接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在这里做实验的时候,曹院士突然晕倒了,然后就被实验室的同事们送进了医院。” “突发脑梗?” “那不是。”陶蜜摆手,“后面医院一直在体检。” 容栀皱起了眉,垂首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陶蜜跟着一起愁眉苦脸。 良久,容栀深吸一口气,拨了个电话出去。 “宋伯伯吗,是我……”她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忧虑地问,“曹院士一直提携我,我只想知道他究竟……” 听着电话那一边的声音,容栀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挂了电话,陶蜜马上问:“怎么个状况?” “查不出来。”容栀蹙眉,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容栀一秒钟变脸,从乖巧小绵羊变身嚣张霸王花:“夏峥嵘!” 对面传来夏峥嵘吊儿郎当的声音。 容栀把这边的情况一说,然后直接了当地提了要求:“你送个专家过来给曹教授看病。” “什么叫我送个专家。”夏峥嵘马上说,“我跟着专家一起过来!我可还是你们在册的同班同学呢。” “……你没退学?”陶蜜脱口而出。 夏峥嵘的声音激动起来:“我听到了!我没退学!小夏总我不需要!” 容栀没理夏峥嵘的大喊大叫,利落地掐了电话。 自从夏峥嵘在夏家面前刷了一波脸,他在家族中的话语权显著地增大了。因为,几个小时以后,夏峥嵘就坐着自家的私人飞机,拉了整个专业的医疗团队过来。 一段时间不见,夏峥嵘的气质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他更阴霾了,眉宇间的戾气也更重了。面容比之前沉稳,只有微扬的下巴一如既往地坏脾气。 一见陶蜜,他就把拳头放在她的头顶:“想不想我?” 陶蜜的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 面对容栀,夏峥嵘却规规矩矩的。他先是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有股灼热的神气,然后这股神气慢慢消散,他的眼睛又恢复了阴霾的神色。 “你和江韵相处得可还行?”他若无其事问。 “还不错。”容栀坦诚地说。 “他都不开车的。”夏峥嵘酸溜溜,“昨天还坐你的摩托车走……啧,要是我,肯定叫司机来接送。” 容栀懒得想也知道自己又在头条上报到了,随意地说:“我们这叫情趣,你不懂。” “行行行,我不懂。”夏峥嵘继续酸溜溜,“话说回来,现在江韵也不怎么出来了,流量跌得厉害,我看他的前途也就那样,昨晚你俩公开露面,都没上头条。” 注视着医疗团队进了曹院士的病房,容栀随口问:“头条谁啊?” “宋小红啊!”夏峥嵘一拍大腿,“寻找宋小红!这事都火到咱们港岛啦!” 门在眼前关上,无形之中士气一振。 容栀这才有心思和夏峥嵘聊天:“寻找宋小红的新闻上头条?” 鲲鹏班的同学们都守在曹院士的病房门口,夏峥嵘又没收敛音量,“寻找宋小红”这句话就响亮地回响在医院的走廊中。 陆隽转过头,黑色刘海下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露出惊恐的神色,脸色白得吓人,摇晃了几下,就要晕倒。 容栀一个箭步冲过去,就在陆隽即将磕在金属长椅的时候,堪堪扶住了她。 陆隽倚在容栀的怀中,满脸都是虚汗,容栀问护士要了一杯葡萄糖水喂着她灌了下去,又扶着她坐了片刻,陆隽这才缓过来,唇色白得可怕。 她垂着头,坚定地推开容栀。 容栀没有被她推开,而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地哄着:“你的脸色很不好,让医生给你看看,嗯?” 陆隽垂着头,始终不说话。 “我叫你哥哥过来陪你。”容栀抚了两把陆隽的后背,帮着她顺气,然后拨通了陆泽宇的电话。 占线。 一连打了几个,都还是占线。 陆隽的脸色还是白得可怕,容栀当机立断,又从护士那里要了杯葡萄糖水给她灌了下去。 “昨天晚上,曹院士就是这孩子送过来的,她昨晚一直在医院跑前跑后。”护士悄悄对容栀说,“性格有些孤僻,但是个好孩子。应该是劳累导致的低血糖。” 容栀看着陆隽又喝了一杯葡萄糖水,她这才缓慢地抬起头。 一双花瓣形的眼睛在黑鸦鸦的刘海后面,慢慢出现,眼中水光潋滟。 “你怎么哭了?”同学们手忙脚乱。 陆隽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鲲鹏班的同学们早就习惯了陆隽不说话,围在她身边照顾,左一言右一语地逗她开心,就连夏峥嵘也说:“不要负担这么重,我们都在这里啦。” “好同学,大家都陪着你,有什么事会帮你分担的,你说,系唔系?” 也不知是情急,还是刻意为之,夏峥嵘的港普又露头了。 “有谁让你不高兴了,我就把他丢进公海喂鱼!”终于,在万众期待下,夏峥嵘拍着胸脯说出了这句名言! 然后被大家架起来去曹院士的门口扎马步。 陆隽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稍纵即逝。她把本就浅淡的嘴唇咬了又咬,终于,把手里装葡萄糖水的纸杯捏变形,声如蚊讷: “谢谢。” 第233章 改头换面的宁逸媛疯狂被虐 陆隽开口说话了! 这个认知对于鲲鹏班的同学们而言,难度不低于攻克世界难题! 鲲鹏班的同学们都有种玩养成游戏的感觉,一时间就连陶蜜都有点热泪盈眶—— “你少夸张。”容栀拧她。 这么一闹,沉重的气氛消散了不少,大家又开始好奇地跟夏峥嵘打探他的夺嫡大计。 夏震拱虽然手边没酒,但也结结实实地吹了好一通牛,言语间整个宇宙都是他的,让各位鲲鹏生听得面露不耐。 终于,小豆丁陈康永受不了,出言逗他:“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大家低低地笑了起来。 容栀注视着夏峥嵘,看着他眉宇间的阴霾,知道他现在日子肯定不好过。 毕竟现在夏启宗接了船王的灰色生意,夏峥嵘要想站住脚跟,谈何容易! 她有心想仔细问一问,正在这时,专家联诊结束了。 门开了。 曹院士无字无女,没有亲人,孑然一身。他的门生故旧一股脑地围了过去:“什么情况?” 专家没有说话,露在白口罩外面的眼睛有些为难。 容栀的心不住地沉了下去。 病房门口的人们也意识到了,窃窃私语慢慢变成一片寂静。 在一片寂静中,作为联合会诊的发起人,夏峥嵘进了房间。 没过多久,容栀的手机振了振,他的绿微发了过来。 “曹院士得了癌症……晚期。” …… “卡!” “宋灿!你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演戏了?” “我要的是隐忍!不是让你面无表情!” “能拍就拍,不能拍就滚!整容的假脸,连表情都做不好!” 改头换面的宁逸媛站在片场中央,被副导演一席话说得面皮火辣辣的。 宁逸媛这个名字是不能用了,宁绪被判得很重,她也被列为失德艺人。所以,她现在的身份是宋世任的侄女,改了个名字叫宋灿。 谁知道,宋世任并没有太管她。不但没管,还私下交代别人“杀杀宋灿的锐气”。 这下子,大家可都明白了:原来,这所谓的宋小姐,是宋世任甩不掉的亲戚啊。 大家都懂了,都想帮宋董事长摆脱这个麻烦,宁逸媛的日子就难过了。 短短一段时间,她终于感受到社会的恶意。这种恶意让她生活在一种犹如惊弓之鸟的状态中:只要有人叫她,她就下意识瑟缩。 宁逸媛看向和她对戏的女演员,那个女演员说是个过气的明星,三番五次说错词。这个女演员,她从前根本都不会放在眼中,如今,她却在心里掂量再三,才鼓起勇气对副导演说:“陈老师……总是说错词,所以……” 对面的陈姓女演员不屑地笑了笑,高傲地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完全没搭腔,好像把宁逸媛说的话当做一阵风。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副导演,副导演也回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意思就是说宁逸媛无理取闹。 这种无声的排斥简直侮辱人。 宁逸媛气得浑身发抖,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下一场戏开始了,宁逸媛正规规矩矩念着台词,突然,对面的女演员猛地一巴掌甩过来,力道之大,把宁逸媛的头都甩得偏向一边,头晕目眩,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一时间被打蒙了。 “卡!”导演不耐烦地大喊起来! “宋灿!又是你!” 宁逸媛震惊地睁大眼睛。 她的脸还在火辣辣的疼,下面人指责的话钻进耳朵里也颇有些混沌。 我听错了? “会不会演戏?会不会接戏?” “怎么连配合都不会?傻了?全剧组等你一个,你好意思吗?” 宁逸媛忍不住指着对面:“她打我!” 副导演冷笑一声:“她演什么?” “王妃。” “你演什么?” “王妃的儿媳妇。” “你说,婆婆打了你,是不是正常的?” 宁逸媛睚眦欲裂,她明明就是蓄意报复! 对面的女演员用下巴点着她,眼中满是怜悯的神情。这位小姐怕是还不知道,她所谓的“叔叔”可是特意交代的剧组,好好磨砺她呢。 她最看不惯这些整容脸,自己可是纯天然,纯原装,都被观众抛弃了,凭什么这些整容脸要在镜头前面蹦跶? 她们统统都在走捷径,她就是要给她们一些教训! “接着拍!” 一声吆喝,各就各位,光打下来。宁逸媛的脸上补过厚厚一层粉,她抖着牙等着被打,谁知道这一次,对手戏的女演员却换了个姿态,叫了戏里的下人过来,扭着宁逸媛的头发就往地上拖,往她膝弯踹了一脚,然后又抓着她的头发磕到一边的玻璃布景上。 玻璃碎了。 宁逸媛跌跌撞撞地扶住身边的椅子扶手,这才勉强站住,下一秒,从背后的一脚,她又被踹倒另一边,滚在地上。 摄像机静悄悄地开着。导演没喊“卡”,她就不能起身。 头发乱糟糟地盖住脸,泪水流进了嘴角,咸涩。 “卡!” 宁逸媛如获大赦,她想坐起来,后腰却有些痛,不用想,肯定是被踢青了。谁料,导演下一句话就把她全身的血液冻住。 “打得不够真实,再来一遍!” “最后那里,宋灿,谁让你哭的?” “你要不甘啊!不甘!愤恨!” “你会不会拍戏啊?蠢货!脸太僵硬了!” 宁逸媛深吸两口气。 每个人都在抱着手臂看热闹。 她是陈家的外孙女,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都怪宁绪!谁让他进监狱的!都怪陈寒梅!屁本事都没有!都怪容栀! 宁逸媛在心里把人骂了个遍,然后对着女演员露出的谄媚的笑。 “对不起,老师,耽误您时间了。” 对面的女演员冷笑一声:“你知道就好。”面上毫无悔过的表情。 宁逸媛把牙咬得咯咯作响,但她不敢多说什么。 她只敢对着亲爹妈横。 黑洞洞的摄影机再次打开。这一次,宁逸媛被饰演下人的男演员直接一盆什么东西泼在了头上! 头顶都是黏糊糊的触感,循着五官黏糊糊地流淌下来,挂在睫毛上,有一些悬在鼻尖、下巴,还有一些进了嘴,馊臭。 宁逸媛下意识伸手去摸,结果摸了一手白花花的糨糊! 第234章 白莲花,你不是技校的吗? 风一吹,她感觉自己的头发逐渐板结成块。脸也逐渐变得紧绷绷的,睫毛越来越沉,几乎睁不开,做表情都困难。 她哆哆嗦嗦地念台词,下一秒,就被男演员抓着头,连头按进了糨糊桶! 偏偏导演还没喊停,她从糨糊桶里挣扎出来以后,又被男演员踹在后腰上,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是故意的,他踹的位置,刚好就是刚刚踹过的位置! 宁逸媛重重倒在地上,浑身哪里都痛,更痛的是心灵的耻辱。 当天晚上,她回到酒店,哭着洗了很久很久的头发,才把被糨糊黏成一团的头发洗干净。倒在床上还没睡一个小时,就突然被通知去拍凌晨的戏份。 这样的煎熬经历了一段时间以后,她的戏份终于杀青了。 当天晚上,宋世任发了消息给她:“晚上有个大制作商来,一起去吃个晚餐。” 过了一会,又有一条消息:“穿漂亮点。” 宁逸媛的心又活动起来。 这是要给自己介绍资源了? 她感觉好多了。 陈立元不在,她不必刻意模仿容栀的着装,又穿回自己喜欢的甜蜜风格,白色的衬衫,粉色的长裙,中间用腰带勾勒出细腰。 谁知道,宋世任很不满意。 “你穿的这是什么?”他像打量商品一样,眼睛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沉下脸,“叫老张带她去买衣服。” 老张是个摇曳生姿的中老年女性,宁逸媛跟着她交谈了几句,发现她居然是宋世任手下的—— 妈妈桑? 宁逸媛当时就想吐,但她还是妥协了,任由这个女人一手替自己买了性感的裙子。 紧紧的绷带款式,深v,超短,还有恨天高的高跟鞋。 等到了饭局上,这种不适感更强烈了。 她披着宋世任安排人做的柔顺黑长直,听宋世任在一边强调: “只有十八岁!” “真的?” “真的!她年级很小的,真的只有十八岁!” “你骗我!” “没骗你!你看看着孩子的皮肤,刚成年!” 说罢,宋世任就伸出手去,捏了两把宁逸媛的脸,向众人介绍着,仿佛在帮人挑选一头合适的驴子。 一群油光满面的啤酒肚男人开始起哄,然后醉醺醺地和宁逸媛搭讪,话里话外也离不开年纪。 “宋小姐,你真十八岁?” “清纯,真清纯……” 宁逸媛又想吐了。 等到晚上到了私密会所,她在一群老男人的簇拥下唱过歌,来了一名地位更高、年纪更大的男人,宁逸媛被要求坐在他身边。 包厢里的气氛推向高潮,突然,门开了,老张扭着身子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一群莺莺燕燕。 老张先给大家唱了首歌,然后每一位莺莺燕燕都有颜色地坐在客人身边,拿着话筒。 宁逸媛不自在极了,涨红了脸,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自己被当成什么了? 到了晚上10点,宋世任站了起来。 “灿灿,你陪着叔叔伯伯们应酬一下,我就先走了。” 宁逸媛惊慌失措地跟着宋世任跑了出去:“宋……宋董!” 宋世任站在走廊的阴影中回头,衣袖上的红宝石袖口被灯光照了一下,闪着一点一点的光,刺痛了宁逸媛的眼。 “您不能,您不能……我……” 宋世任不耐烦地打断她:“你不愿意?” 宁逸媛低声说:“我不是……” “那你就没资源。”宋世任漠然说,“还有别的事吗?” 宁逸媛的腿肚子颤抖了两下:“没了。” 宋世任转身就走,宁逸媛小跑着跟了上去。 果然,她没有资源了。 在家蹲了一段时间以后,宁逸媛终于被这种“仿佛被世界抛弃”的感觉逼得崩溃,她主动拿起手机,联系自己的经纪人:“哥,最近有什么应酬吗?” 经纪人阴阳怪气:“哟,大小姐,之前您下了宋董的面子,现在您倒是想开了,可这机会啊,您瞧不上,有的是人抢啊!” “你以为你是谁?好机会都给你留着?你说去就去,你说走就走?” 宁逸媛被骂得攥紧了手机,手指关节都泛白,低声下气:“哥,我错了,您看,您替我和宋董说说……” 经过一段时间,她已经逐渐意识到,自己所谓的那点和宋世任的关系,什么都不是。 这偌大的染缸,哪一位没点关系? 这和宁逸媛从前想的完全不一样。 宁逸媛低声说:“我怎么都愿意……” “怎么都愿意?”经纪人把“怎么”两个字咬得极重,“可以啊,想通了?” 宁逸媛忍了这人轻佻的语气,一言不发,表示默认。 又过了段时间,经纪人联系她:“先前让你学跳舞,你学了没有?” 宁逸媛惶恐地说:“学了学了。” “算你努力。”经纪人哼了一声,“今晚,去跟着宋董参加一个饭局。” 然后,他暗示:“运气好的话,这可是个长期的靠山。” 宁逸媛五雷轰顶。她以为忍受一下就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要做长期? 但好不容易才等来的机会,她不想放弃。 从前那点小女孩的傲气早就被社会消磨干净了。 她按着上次的路数打扮了一番,深v,短裙,紧紧的绷带裙,跟着宋世任上了车。 宋世任一见她,就皱起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耐烦地说:“怎么这么庸俗?让杜秘书带她去买衣服。” 那嫌弃的语气,宁逸媛似乎被凌空抽了个耳光。 她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跟着杜秘书去了商场。杜秘书挑了一套清爽的灰色连衣裙,又买了双平跟鞋给她换了,态度中带着一丝轻视。 “今天要见的,是港岛来的年轻投资商们。把你那些不入流的习气收一收,穿有格调的衣服,包装成知识分子的样子。” 不入流的习气? 配上杜秘书的语气,刺耳极了。 宁逸媛一时没忍住:“我可是华国科技大学的学生。” 杜秘书“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宋灿小姐,当时您的签约合同还是我过的手呢,专门给您做过背景调查,您不是新德职业技术学校的吗?” “韶城还不错的……技校。” 第235章 宁逸媛出征夏启宗,刻意勾搭 秘书的声音无比讥讽,仿佛宁逸媛只是个伪造学历的撒谎精。 “你说什么!我……”宁逸媛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宋灿,不再是宁逸媛了。 韶城的新德职业技术学校,向来是纨绔富二代的收容天堂,宋世任给她的假身份在那里弄个学籍,一切顺理成章。 “我?我是新德技校?”宁逸媛笑了起来,她的眼泪流下来,“我是新德技校?” “要我说呢,做人不见光的孩子,就要有这个本分。”秘书话里话外,意味深长,“总要想着自己不是正路来的,是不?所以能有个出路,攀上个二代,甭管是做情人还是做姨太太,都是个好归宿。” 这话落在宁逸媛耳中,分外耳熟。 这不是她从前对容栀说过的话吗? 这几句话正正好戳中了宁逸媛心中最痛的地方,宁逸媛一下子炸了:“你说谁呢?” 杜秘书冷笑一声:“说你呢,私生女。” 宁逸媛指着自己:“你说我是私生女?” 杜秘书眼中满是鄙夷:“你的来历全公司都知道,宋董朋友的私生女,你读了个技校不学好,家里没办法了,才把你送到这边。” 宁逸媛又惊又气:“他怎么这么说我?” 杜秘书用眼睛扫了扫她:“那你敢当着众人的面说你爸妈是谁吗?” 宁逸媛一时语塞。 她不敢! 售货员们都在指指点点,悄悄笑着。杜秘书背过身去,用她能听见的声音,鄙夷:“没皮没脸的撒谎精。” 宁逸媛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但还是忍了。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又憋了回去,又听到相熟的售货员正在拼命地讨好杜秘书,然后不露痕迹地委婉提醒杜秘书给宋世任的大儿子何时添衣服。 杜秘书应了,态度认真地挑了几件昂贵的男装,转脸发现宁逸媛看着她们的方向,杜秘书撇着嘴“啧”了一声,又出言:“人啊,别妄想着不该想的。” “自己是个玩意,就别摆菩萨的谱儿。” 杜秘书是京城人,一口京片子,杀伤力加倍。宁逸媛终于受不了了,变了脸色,抓着纸袋先出了专卖店,上车换衣服。 杜秘书回到车上,把宁逸媛换下来的衣服用两根手指拎起一个角,皱了皱鼻子,就像是对待什么脏污东西一样,语气嫌恶:“司机,把它丢了。” 司机应了一声,把宁逸媛穿过来的衣服悉数丢出去,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宁逸媛裸露在外面的小腿。 宁逸媛感觉自己的小腿上就好像有毛毛虫在爬。她缩回腿,知道这两个人误会了,但是也无可奈何。 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徽派建筑门口,杜秘书把她交给宋世任,宋世任眯着眼睛看了两眼,没说什么,转身按了某个隐蔽的位置。 似乎是一处门铃。 过了一会,建筑侧面的墙突然向两边推开,露出里面古色古香的私密会所。宋世任大步向前走去,几名高管模样的人跟在他后面。 宁逸媛十分有眼色地跟在后面。 拐了几个弯,前方的墙壁从中分来,露出一条狭窄笔直的走廊,极其昂贵的中式装修,顶灯设计成灯笼的样貌,静静散发着昏黄的柔和光芒。 宁逸媛踌躇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慢慢走入那条狭长昏暗的走廊。 走廊尽头是一扇圆门,里面是一间小小的院落。宋世任宴请的贵公子们还没到,宁逸媛提前溜到一边去补妆。 院落装饰清雅,盥洗台两边种植了修长笔挺的竹子,微风吹过,彼此之间发出草木摩擦之声,清隽异常。宁逸媛想起从前读书时背的一些古诗,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她一时间为自己的不幸而感怀身世,双手撑着盥洗台,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一道讥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容栀,你也在这啊?” 宁逸媛被惊住,下意识一回头,看见一名高大的年轻人,他肩宽腿长,穿着暗色的亚麻西装,面容英俊。 这个人,有些面熟。 只听面前的人继续鄙夷道:“没想到你也来这种场合……咦?” 宁逸媛听在耳中,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这人虽然语气讥诮,但话语中却有股浓烈的欣喜之情。 处于女生的直觉,宁逸媛心中缓缓浮一个可能。 面前这名神态别扭的高大男生,是容栀的爱慕者。 他是港岛口音。 是谁? 宁逸媛一言不发,转身就跑了。 ———————— 等再见到这个男生,是在宋世任的饭局上。 船王的儿子夏启宗坐在主位,这个高大男人只能陪在末座。期间,他给夏启宗添茶倒水催菜,完全就是夏启宗的随从。 宋世任把宁逸媛介绍给夏启宗:“这位是我的侄女,宋灿。” 宁逸媛用最完美的笑容面对夏启宗,同时感觉到那名年轻人投来若有所思的视线。 宋世任介绍了一圈,最后才轮到这名年轻人。他的态度随意很多,指着年轻人对宁逸媛说: “赵程。” 宁逸媛一下子想起来,之前船王寿宴的时候,他也来参加过! 难怪这么面熟。 不过她对他没什么兴趣,就淡淡地点了个头。 饭桌上,宁逸媛被宋世任安排坐在夏启宗的身边。 宋世任的举动暗示意味非常明显,宁逸媛心领神会。 她突然觉得自己来参加这个饭局是正确的选择。 表格和表格的朋友,对自己就是很好。 夏启宗可是船王的儿子!看小报上传说的,极有可能还是船王的继承人! 表哥为自己准备的男人,不必容栀的男朋友差! 宁逸媛的欣喜和面上的娇羞几乎抑制不住地溢出来,她面色绯红,一双眼睛温温柔柔地看着夏启宗,特定的角度显得那双眼睛又圆又大。 宋世任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但是转瞬即逝,随即对着夏启宗开玩笑: “启宗,你看我侄女的眼神,这是‘望夫眼’啊。” 宁逸媛垂下头笑了笑,然后再恰到好处地抬起头,没想到,对上的却是夏启宗居高临下的眼神。 那眼神非常玩味,居高临下的,轻蔑的,打量的,挑剔的,唯独没有感情在里面。 第236章 宁逸媛的“好”归宿? 宁逸媛的心里一凉。 夏启宗彬彬有礼地说:“事实上,我已经在和新加坡的赵小姐交往了。” 宋世任先是夸张恭维:“新加坡的赵小姐?难道是那位橡胶大王的女儿?夏少爷,您可真厉害!” 夏启宗冷淡地纠正:“叫我小夏总。” “小夏总。”宋世任从善如流,改口道,“小夏总,就算是订了婚,也可以经常出来玩嘛。” 宁逸媛心中古怪地想:这夏家的兄弟还真是争得焦头烂额,连个“小夏总”的叫法,两个人都要争。 正想着,冷不丁听宋世任提到自己:“侄女家世清白,是个非常干净的姑娘,而且很懂事,不会出去乱讲,更不会做一些博出位、博眼球的举动……” 虽然宁逸媛很希望能搞定夏启宗,但听宋世任这么说,面上的血色还是褪去了。 这字字句句,都在把她当成一件货品一样掂量着推销。 她无助地抬头,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夏启宗,希望他发发善心,让自己有个依靠。 夏启宗看着宁逸媛的神情,腻味极了,他感觉自己被套路,但又不想撕破脸,就干脆利落地拒绝:“我对赵小姐很中意,就不考虑其他。” 话虽这么说,他也没走。 宋世任不为人知地皱了下眉,用嫌恶的眼神看了一下宁逸媛,待到两人出去结账的时候,宋世任低声训斥:“你机灵点!” 宁逸媛有些委屈:“他自己不愿意……” “怎么勾引男人,还要我教你吗?!我带你过来,是做什么的?”宋世任咬牙切齿地说,“你必须要讨夏启宗的喜欢!不然的话,你就滚回韶城去吧!” 宋世任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今晚小夏总会在大酒店下榻,你自己过去。该穿什么、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是吧?” 宁逸媛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饭局结束了,宁逸媛思来想去,终于敲响了夏启宗的门。 夏启宗开了门,看见她,丝毫不意外。 “宋世任让你来的?”他淡淡地问。 宁逸媛心一横,双手拉开了自己的裹身裙,雪白的肉体裸露在空气中:“是……我自己要来的。” 和宁逸媛想的不一样,夏启宗似乎见惯了这种讨好,面色不变,依旧淡淡地说:“我说了,我对赵小姐很中意,不考虑其他。” 宁逸媛抖着嘴:“我倾慕你……” “我说了我不考虑其他,你是聋了吗?”夏启宗突然一把揪住宁逸媛的头发,然后一脚踹在了宁逸媛的肚子上! 宁逸媛被夏启宗踹到了对面的墙上,雪白的肚子上浮现出一个青黑色的脚印。夏启宗一点都没留手,宁逸媛痛得蜷缩在地上。 “你以为你是谁,你也来安排我?”夏启宗走过去,眼神冰冷阴霾地看着宁逸媛,这个眼神和夏峥嵘一模一样,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小刀,放在宁逸媛的脸上轻轻拉了一下。 宁逸媛吓得惊叫起来,眼泪滚滚落下,夏启宗这才收了手。宁逸媛赶忙去摸——并没有破皮。 夏启宗就像一条毒蛇一样冷冰冰地说:“告诉你身后的人,别想着往我身边插人!别插手我的事情,今天是个警告,下回,我就不客气了。” 宁逸媛连滚带爬地从地上向后移,慌忙站起身,跑了。 后半夜的时候,宋世任摸进了她的房间,把她从床上揪起来,狠狠地打了两个耳光。 “废物!”宋世任身上有浓重的酒气,“连个夏启宗都搞不定!” 宁逸媛瑟缩着:“我,我回韶城去!” 她越说越觉得这是她唯一的出路,她痛哭出声:“我错了,我真的做不到,我回韶城去!” “回韶城?”宋世任冷笑一声。“花了那么多钱给你整容,连本都收不回来!这笔钱,可就在你身上。” 宁逸媛惊恐:“这笔钱不是公司投资的吗?” “公司投资?这笔钱由你私人承担。”宋世任恶意地笑了,“现在,你可欠着我上千万的整容贷款,如果你搞不定里面这几个男人中的任何一个,你就等着成为失信人吧!” 宁逸媛哆嗦了一下。 后半夜,赵程的门被敲响了。 赵程好整以暇地拉开门。 宁逸媛的头发早就乱了,眼圈也红的厉害,眼中的泪水一串一串地往下掉,看见赵程,她的眼中发出乞求的光芒,无助极了。 赵程只觉得兴味索然。 这样的女人让他完全没有征服欲,但是—— 赵程用手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 她和容栀,长得真像啊。 容栀就好像大漠深处那一朵遥远的花,虽然艳丽到极致,却是他永远可望不可即的。 面前这个女人,却和容栀如此相似。 想着容栀,赵程的身上又热了起来。他幻想着面前时容栀在向自己低头、服软、求饶,他为这种幻想露出了恶意的笑容。 他一把把宁逸媛扯进了房间。 …… 宁逸媛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日后的爱情,以及因为爱情而发生的激情。谁知道,等待她的,并不是什么爱情和浪漫,而是毫不客气的对待。 赵程似乎对容栀又爱又恨。他把她当成了容栀——她心中最痛恨的便宜姐姐——折腾了她一夜,举止粗暴,似乎以羞辱为乐。 凌晨的时候,赵程发泄过了,翻了个身,睡了。 宁逸媛被赵程弄得双腿发软,浑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她抖着腿扶着腰起身,准备去清洗一下。 “给我倒杯水。”赵程迷迷糊糊地说,顺手捏了一把她的乳房。 宁逸媛忍着耻辱的心情给他倒了杯水,他就着她的手喝了,然后清醒了一些,诧异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宁逸媛如遭雷劈。 她下身还黏糊糊的,试探着问:“我还要洗一下,等我洗完天就亮了,不如……” “你回去不能洗吗?回去洗,别吵我睡觉。”赵程打了个呵欠。 等他喝完水,躺下,又催促:“走的时候检查一下,把门关紧。” 宁逸媛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忍气吞声地起身,披上自己的裹身裙,开门离开。 走廊里的小夜灯还亮着,摇晃着,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237章 容栀和江韵接受访问,江韵宣布做煮夫 就这样,在众人心照不宣的默认中,宁逸媛成了赵程的情妇。 跟了赵程以后,赵程从来都不叫她的名字。 赵程对宁逸云谈不上好与不好,不过把她当成一个发泄的乐子,甚至在床帷之间,也经常脱口叫出容栀的名字。 她的资源也没有好太多——赵程并不是很想让她出去演戏。 情妇,不就是伺候自己的吗? 宁逸媛提了几次,赵程不耐烦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我给你花钱是为了让你伺候我的,你就是一个替身,注意自己的身份。” 替身? 宁逸媛如遭雷劈。 赵程指了指电视,对她努努嘴: “能不能学着点?看看她是怎么做的,懂点事好吗?” “想演戏?这不有个现成的人物给你演?” “什么时候你把容栀演得像了,什么时候你再出去接戏。” 宁逸媛循着赵程的手向电视里看去,极大的电视屏幕里,正放着江韵新专辑的宣传mv。 黄沙漫天,背景是高高的、令人压抑的废旧零件山,零星有难民跑过。 宁逸媛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几名难民。其中的一位—— 这不是欧阳晶晶吗? 如今怎么连她都能在江韵的mv上露脸了? 想当年,她还在做自己表姐的小跟班呢,如今,如今她竟然能在华国顶级流量江韵的mv中露脸! 而自己…… 如果不是宁绪那档子事…… 如果不是容栀…… 宁逸媛垂下睫毛,指甲紧紧嵌进肉里。直到一丝痛楚传来,她才把自己的指甲鲜血淋漓地拔了出来。 电视里的mv还在继续播着,赵程眯着眼看着黄沙漫天,直到一个寥落的长镜头,在暗惨惨的蓝色天空下,穿着红色裙子、赤着脚的容栀突然出现。 她的红裙子在惨蓝的天空、昏黄的沙尘、冷灰色的工业零件中,是唯一刺眼的亮色。她赤着脚踩在尖锐黯淡的零件工业零件上,有股别样的凛冽感;她面上也是风尘狼狈的样子,头发有些蓬乱,整个人都是战损的造型,但只有一双眼睛,特别亮,就好像其中燃这两簇火。 赵程的眼睛都被这火点亮了。 电视里的容栀拔出手中的枪,下一秒,镜头变换,她纵身跃入时空乱流,在冰冷的宇宙中,只有艳丽诡异的爆炸光芒,她的脸就在光芒中妖艳异常。 那双又黑又冷的眸子也随着光芒颜色的改变,而转变着颜色。 赵程突然转过身来,抱住了宁逸媛,没有什么前戏,动作异常粗暴。宁逸媛无力地跌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在陈立元的棍棒教育下,她对疼痛的感觉越来越迟钝,但这次,即使是她,也因为疼痛而忍不住出声,电视上妖艳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有股绝望的疯狂。 等赵程终于结束了,那支容栀拍的mv早就放完了。宁逸媛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浑身动一下都痛。她的后腰被撞得满是淤青,冻得发麻。 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电视里正在进行容栀和江韵的访谈。 宁逸媛缓缓抬起头,用一种绝望的神请盯着电视机的屏幕。 电视里,容栀身下的小字写着: “鲲鹏科技集团创始人容栀” 宁逸媛恨得牙痒痒,怎么她现在都有集团了? 江韵穿着端端正正的西装,一只手搁在容栀身后的沙发靠椅上,用一种难以描述的、深情的目光看着容栀。 宁逸媛听见他对主持人说: “我确实有退出娱乐圈的打算。” 什么? 宁逸媛震惊,听着江韵继续说。 “……应该会去完成学业,和大师进修,和全世界的优秀乐团合作。” “以后会将主要精力放在演奏事业上。” 主持人和宁逸媛一样震惊,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您的意思是……您要退出娱乐圈?” 江韵温和地看了一眼容栀说: “是的。” 主持人追问: “能了解一下,您这么做的原因吗?或者……”主持人看了容栀一眼,犹犹豫豫地问,“您对未来的规划,是不是和容小姐有关系呢?” 江韵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他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地对主持人说: “当然!” “我有女朋友!” 主持人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江韵是在…… 炫耀? 江韵伸出手,对着镜头上下左右地展示了一番自己的钉子指环,然后非常刻意地摸了摸头发,这才接着说: “我从小就喜欢容小姐。” “我四岁就见过她,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喜欢她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 “如今,我找到了她,她就是我爱的人。”江韵伸出手去,握住容栀的手,“我觉得我的人生意义已经实现了……所以我要专注以家庭生活了。” “而且,身处舆论的核心,对我的女朋友来说,并不公平。她是一名科学家,以后也会走在科研的道路上,过度曝光对她来说是一种消耗。” “我希望能保护她。” 主持人静了静。 等到赵程洗过澡出来的时候,宁逸媛正凝神看着电视屏幕,蓝色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的神情就好像一只从地狱挣扎出来的恶鬼,浓浓的憎怨和不甘笼罩着她。 赵程没有多看她一眼,神情冷淡地回了房间。 宁逸媛站起身的瞬间摇晃了一下,她扶着墙慢慢站稳,推开房间的门: “赵程……” 赵程正在打电话,对面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出来。听见动静,赵程抬起头瞪了宁逸媛一眼。 赵程嘴里正在哄着:“应锦,我也想你。我怎么能不想你呢?我每天都一个人,真是好寂寞……你想要什么?我回去给你带……”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等我回去了,当面生气好不好?当面生气你还可以打我,咬我,踢我,女孩子的可不能一个人生闷气,对身体不好……” 宁逸媛意识到赵程的正牌女友正在查岗,她住嘴了,用手抠门框。 第238章 恼羞成怒的赵程 赵程都还没穿衣服,光溜溜的身上浴袍慢慢滑落下来。他面上的表情很是随意,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带有十二万分的真心。 等讲完电话,赵程这才打量宁逸媛一眼,问:“有事?” 宁逸媛刚要开口,赵程就皱眉: “你先去洗一下再和我说话。” 宁逸媛忍住火,去浴室里把自己冲干净,才回到房间。 赵程把她拉到床上,伸手就扯她的浴袍带子。宁逸媛推了他两下: “我有话要说……” “等会再说。”赵程毋庸置疑道,翻身上来。 又是一番折腾后,宁逸媛终于瞅准了说话的时机。 赵程在一边懒洋洋地玩手机,宁逸媛说: “赵程,不如我们合作。” 赵程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她。 “合作?” 他重复。 “对,合作。容栀她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你可知,她和夏峥嵘是关系紧密相连的利益伙伴,如果她的事业越做越大,就意味着夏峥嵘的投资越来越成功。赵程,你是跟着夏启宗的,不会想不到,夏峥嵘的投资回报率越来越高的后果吧?” 赵程沉下一双眉眼:“你觉得有什么后果?” 宁逸媛说:“船王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通过投资来挑选合格的接班人。如果夏启宗失败了,你就会被赶出夏氏集团,失去相应的资源。” 赵程看着她,半晌没说话。他掏出一支烟来抽了,沉默片刻,才问: “你想怎么合作?” 宁逸媛的眼睛狂热起来: “投资我!赵程,你投资我,我也开公司,我也是华国科技大学的学生,我也可以做一名科学家,我不比她差!” 赵程听到这里,一下子笑了起来,手上用力,烟头被掐弯了。 “投资?”他眯着眼睛打量她,“连自己真面目都不肯露的人,把自己整容成另外一个人,你让我投资你?” “你有商业计划书吗?有专利吗?有自己的科研人脉吗?” “那个曹院士得了癌症晚期,现在把自己的科研人脉和做了一半的科研成果系数交给容栀,你有吗?” “你什么都没有,光凭着一张嘴,和一张腿,你就要我给你砸钱——你是把我当傻子吗?” “想学容栀?看看你自己,你也配!” 宁逸媛终于难以忍受:“我怎么不能比容栀厉害了?” 赵程哈哈大笑:“你把自己和容栀放在一起比,就是最大的笑话!” 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女孩最容易攀比。但是你不要和容栀比,你只需要扮演她就好了。完全看不清自己。” “我找人查过你的档案,你在韶城读了一个给钱就能上的技校,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哦,除了那些学校里过家家的奖。”他用上位者的语气说,在“找人查过”几个字上特意加重,以显示自己的权势。 “你不懂商业运作,不懂投资,不懂技术,也不知道自己经营人脉,满脑子靠的都是自己的脸和身体,一点主见都没有——” “你拿什么跟容栀比?容栀的光芒完全不依靠任何人!她自己就能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而且她不但懂技术,甚至还懂商业,甚至年纪轻轻就已经打下了自己的基业版图……” “你拿什么和她比?脸吗?别忘了,你的脸也是做的,只得其形,不得其魂。” 宁逸媛被赵程嘲讽得满脸通红,她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这话怎么有些耳熟? 等等,这话—— 这不是从前自己身边人对容栀说的吗? 所有人都这么说! 只不过,容栀才是比不上自己的那个! 怎么现在,变成了,变成了自己比不上容栀了? 宁逸媛觉得是奇耻大辱,她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 “我有自己优势。” “我从前从华国科技大学的鲲鹏实验室偷拿了鲲鹏生的研究成果,后面经过立元少爷的手,交给了有需求的人……那人应该可以凭借着这个成果在研究界站稳脚跟了。” 赵程心思一动,突然想起五校争霸赛期间,夏启宗交给他的成果,帮助他在研究界站稳脚跟,结果弄巧成拙。 研究成果的主人周承书在容栀的帮助下,大闹一番,搞得全港岛都知道了。学术造假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他是赵家的少爷,平日里盯着他的不知凡几,结果他被人匿名举报了一番后,因为“学术不端”,险些被学校除名! 这绝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宁逸媛说完这句话后,看着赵程的脸色突然急转直下,有些隐隐发青,到了后面,就蕴含着强烈的怒意。 她想不到原因,急忙终止谈话,但是已经晚了。 赵程一拳击打在宁逸媛的脸上,完全没有因为她是个女人就下手更轻一些! “你拿老子开涮的?”赵程愤怒地吼叫,“你是看热闹的?啊?” 宁逸媛的鼻子下面一热,一条温热的小蛇就循着鼻子蜿蜒下游,沿着鼻唇沟流入嘴巴,苦涩的铁锈味。 赵程还不满意,他气得红了眼,掐着宁逸云的脖子:“什么叫凭着那个研究成果?那两个贱人也配?你也配!” 赵程怎么这么愤怒? 他莫非就是当年买专利的人…… 宁逸媛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连忙道歉,讨好地对着赵程笑。 赵程却依旧处于愤怒中,宁逸媛的笑容分外刺眼,看起来仿佛是在嘲笑他。他不禁想到容栀当时有多么可恨,涮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名誉扫地,还让自己的窘状被全港岛直播,最后更是因为这件事情兜不住了,所有的人都在盯着看学校如何处理,自己险些被开除学籍! 即使没有开除学籍,他受的处分,也足以让他镀金的履历偏偏碎裂了! 一股怒气涌上来,他用手钳住宁逸媛的下巴: “你还想和我合作?” “你以为你是谁?” “我告诉您,老老实实做你的替身,不要总是想着控制我!” 一边说着,一边揪着宁逸媛的头发,把她的头对准墙壁磕了过去! 第239章 拍得挺好的,下次别拍了 宁逸媛惊呼了几声,很快,她的痛呼声就压抑起来。 深夜,赵程的房间里,女人的哭喊就没断过。 …… 江韵宣布退出娱乐圈,引发了轩然大波。 “不要啊,/哭泣/哭泣/哥怎么就这样毫不留恋地退出娱乐圈了呢。” “虽然很伤心,但还是支持哥哥的选择,希望以后能够在各大演奏会上看见哥哥的身影。” “呜呜呜呜儿啊。” “我们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哭泣/哭泣” 继官宣过恋情以后,江韵又猝不及防地给关注自己的人放了一个大雷。不过,他虽然在华国长红多年,但毕竟手里有技术,不是单纯刷脸的鲜肉,粉丝们对他额外宽容。 更何况,他的女朋友路人缘比他还好。 容栀一打开围脖,手机里的消息直接爆炸了。 “呜呜呜栀姐,以后多拍你男朋友的照片好吗。” “求求了要多更日常啊,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打滚,嘶吼,阴暗地蠕动。)” “……” 容栀看着爆炸的留言,心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自己是个理智的人。 正想着,江韵从酒店的厨房里转出来,在她面前摆下一盘菜,里面凉拌着切成了细长条的蔬菜,不知有什么种类,白白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然后又放了两碗白粥、两杯牛奶,把筷子替容栀摆好: “尝尝。” 容栀晃了晃腿。 江韵早上起来没多久,头发还有些凌乱,胡乱套了一件灰色的套头t,他正在解围裙,侧着身子,手臂压在腰上,勾勒出细腰和翘臀。 下一秒,他转过来拉开椅子,椅背勾起了灰色t恤的下摆,露出清晰的八块腹肌。 容栀直勾勾地看着,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江韵坐下来,抬头看着她。清晨的阳光打在他轮廓深邃的脸上,一双清秀的凤眼还有些迷茫,笔直的鼻子下,上唇微微翘起,形状好像一张丘比特的弓。 好他妈帅。 容栀头脑中名为理智的弦瞬间绷断了。 有幸和这种级别大帅比谈恋爱,还不炫耀,难道自己是圣人吗? 快乐就是要要和众人分享的嘛!容栀心里有一个理直气壮的小人叉腰腰。 她举起手机,毫不客气地对准江韵的脸,调出相机。 江韵:“?” 容栀:“你别动。” 江韵:“??” 容栀:“抬头。” 江韵:“额……哦。” 江韵抬起头,一动不动。 容栀按下拍摄键,然后上传围脖。 刚好,刚才的留言“求求了要多更日常啊,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打滚,嘶吼,阴暗地蠕动。)”已经被赞了一千多次,被顶到了最上方。 容栀麻利地给照片配上文案:“好的。” 按下发送。 几秒钟之后,围脖瘫痪了。 容栀笑嘻嘻地抬头,江韵茫然地问:“怎么了?” 容栀看了一眼崩溃的围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夹了一筷子凉菜放进嘴里:“没事,没事。” 江韵不解,但是也乖乖吃饭,没有多问。 吃完饭,江韵问容栀:“等下一起去实验室?” “我才不跟你一起去实验室呢江大领导,你想去监工?”容栀轻轻拧了他一把,“你来了咱们大家怎么摸鱼啊?” 江韵无奈地笑了笑:“曹院士住院以后,虽然把所有的实验移交给你统筹,但你的身份毕竟比较特殊,所以我过来实验室挂个名,也是帮你平平争议。”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是以联合国人类维和组的名义进的组。”容栀懒洋洋地说,“说起来,我算是你们的监察,还真不能挂带头人。” 江韵收拾碗筷:“那也不是,毕竟当初盘古计划之所以能够取得突破性进展,就是靠着你在人工智能大赛上提出的点子。你来挂带头人,也是众望所归。” “只不过……”江韵直起腰,忧心忡忡,“这是个潘多拉盒子,我总是有不详的预感。” “确实,最近风平浪静,不应该啊。”容栀赞同,“塞拉维尔最近都没什么举动……夏峥嵘那边去港岛的各大高校仔仔细细查过,难道他们怕了,躲起来了?” “不清楚,但不要和夏启宗发生关系才好。夏峥嵘以夏氏集团的名义和我爷爷沟通过,说夏启宗接手了家里的灰色生意,但他夏峥嵘是支持、亲近内地的。” “夏峥嵘?和你爷爷?”容栀吃了一惊,“他这才来了多久,就跟你爷爷攀上了?” “扫黑除恶运动需要他帮忙。”江韵提了一嘴,然后又酸溜溜地说:“我早就说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他这个人有一百万个心眼,夏家兄弟为了抢这个继承权,对彼此都憋着劲下死手。” 容栀笑了:“啊对对对,你最好了~” 江韵瞪了容栀一眼。 容栀笑嘻嘻地回望他。 江韵无语地转过身去,容栀打开手机看看围脖。 这次,围脖已经恢复了正常运营,热搜头条却是“证件照风摄影”。 容栀看了下,是广大粉丝在江韵的照片下面泪流成河: “栀姐,你的拍照技术……” “拍得挺好的,下次别拍了。” “一寸照式摄影谁懂,完全无ps无滤镜谁懂,江韵抬头抬得鼻孔都露出来了,粉丝的痛谁懂。” “话说回来,江韵这么拍颜值都没崩,莫非嫂子这是新的颜值印证法?” 很快,有一个词条悄悄产生:“#印证颜值法#”,大家纷纷拍起了抬头证件照,p表情包的,拍美照的,证明颜值的,做鬼畜的,纷纷玩起来,不亦乐乎。 实验室里,江韵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问:“为什么大家都在看着我笑?” 陶蜜看了看江韵,又看了看容栀,神秘一笑,不说话。 小豆丁晃了晃头:“天机不可泄露。” 江韵很快就把这个疑惑抛到了身后。自从曹院士倒下以后,实验室里人手紧缺,他没时间和大家闲谈,就被扯进了工作中。 第240章 曹院士与李泽鸣 “我们现在的研究方向,是利用人工智能尽可能地模拟人的思维模式,从而实现人工智能的自我驱动。” “人工智能的自我驱动,说白了,就是让人工智能能够像人一样思考……” 容栀抬头看着陶蜜,脱口而出:“像人一样思考?就是有自我意识了吗?” 陶蜜哈哈笑了:“怎么可能,现在我们所能达到的边界,仅仅是让人工智能循着特定的指令向前行进……” 私下里,容栀扯着陶蜜:“你仔细和我说说,你们所谓的人工智能的自我驱动,进行到哪一步了?” 陶蜜表情不自然地笑着:“刚才当着大家的面不是解释过了吗?循着特定的指令前进。” 容栀抓住她的手臂,眼中沿着毋庸置疑的火焰:“我不信。”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呀。”陶蜜扯着手,转过身去,嘴里咕咕哝哝,“我们的水平也不过就这样……” “你们的水平不止这样。” 容栀疾行两步,抓住想要跑开的陶蜜。 陶蜜叹了口气。 她缓缓回过头:“别问了行吗?这个实验,是人类最邪恶的实验,简直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才会向这个可怕的方向前进……我会毁掉它,不会再把这个实验继续下去,这个实验成果将永远封存在我的头脑中。” 容栀脸色发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 “我和曹院士。”陶蜜突然涌出了眼泪,“我们做了最可怕的事情,我们是人类的罪人!” 她扑到容栀怀里,放声大哭。 容栀的心不住地沉下去。 她安抚痛哭的陶蜜,半晌,陶蜜终于向容栀倾吐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我们把一只狗的大脑剥离出来,放置于营养液器皿中,维持狗大脑的意识,然后将意识电波进行转码,编写进光脑,然后……” 到了曹院士的私人实验室门口,她推开门。 一只机器狗扑了上来,不断地扯着陶蜜的裤脚,以示亲昵。 容栀的面色煞白,血从脸上褪去了。 “这只智能机器狗,竟然是这样做出来的?” 她掀开机器狗的头盖,淡红色的狗脑子浸泡在黄色的营养液中,无数根软管连接着机器狗的头颅。 “你们怎么敢做这种实验……”她喃喃自语,“你们既然成功实现了狗脑机械化,人脑也是可行的……你们怎么敢啊!这是违背伦理的啊!” 陶蜜跪坐在地上,长期以来的精神压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捂着脸,不住地哭着:“我们在研究中迷失了本心,只想去探索生命的边界。” 容栀的嘴唇颤抖:“下一步呢,如果曹院士没有生病,那你们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用人来做实验了?” 陶蜜没有反驳。 “这就是为什么,曹院士把盘古计划交给了我,却把这个私人实验室交给了你?” 陶蜜点头。 “我们必须现在就销毁它。”容栀不住地说,“陶蜜,这是个潘多拉的盒子!一旦公开,就会引发一系列的伦理问题,人的生命有可能会被当成货物一样贩卖,有钱人可以获得具有人的意识的机器,而穷人,就被迫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身体!” 说着,容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在黑暗时代,为什么星际主脑从人类手中活捉了她,却不杀她,而是剥夺了她的意识进行编码? 为什么在黑暗时代,会有一个庞大的意识池?池子里装着的,又是哪些人的意识? 主脑本来是想做什么? 容栀的牙关打着颤,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她感觉自己从一团迷雾中走进另一团迷雾,如今,似乎窥见了庞大真相的一个朦胧的边缘。 机器狗走到了她的面前,歪着头。容栀看着,手脚冰冷。 陶蜜哭着说:“现在已经没办法完全毁掉了。” 曹院士发病突然,东西并未收整过。陶蜜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曹院士的保险柜密码,缓缓打开了曹院士的保险柜,从中拿出一纸合同。 “纸质版更容易保守秘密,曹院士一直防着我们。”陶蜜悲哀地说,“我也是昨晚找到了,才知道……” 容栀结果来看,竟然是紫荆大学的赞助合同。 “意识数据化”几个字,刺进了容栀的眼睛。 “我们的实验数据和成果,紫荆大学有可能已经知道,甚至有可能,已经成功复制。” “这就是当年紫荆大学针对我们,曹院士刻意回避的原因?” 陶蜜含泪点头。 容栀感到有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冲上头顶。 她站起身,跑到曹院士的实验桌上面疯狂翻找着,然后又开始翻曹院士的柜子。她没有什么收获,就连保险柜里,也没有——曹院士似乎早有预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干净。 这不对。 容栀拉着陶蜜跑出实验室,去了曹院士的办公室。曹院士无儿无女,经常睡在办公室,办公室的里间架着一张小小的行军床,旁边是一个衣架,虽然已经是夏天,却邋遢地挂着曹院士未收起来的冬装。 容栀把曹院士的衣服一件一件拿起来翻着,终于,她的手停了下来。 惊讶吗? 不,早有预料。 一件许久不穿落满灰尘的衬衫的前胸,挂着一枚已经生锈的徽章。徽章上方画了一个圆规,下方画了一把尺子,中间是一只倒立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缠绕着一个字母,s。 "science."容栀轻声说。 徽章的中央,有一只眼睛。 这只生锈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容栀和陶蜜,一眨不眨。 办公室里没有开空调,本应闷热,但在这只眼睛的注视下,在这只眼睛的意义下,容栀却感觉仿佛被迎头泼了一盆冰水。 “塞拉维尔。”容栀指着这枚徽章,对陶蜜说。 陶蜜打了个寒战。 “什么是塞拉维尔?” “是一个邪教。”容栀沉声说。 陶蜜犹豫着:“可是……我好像在李泽鸣身上,见过他佩戴这枚徽章。” 李泽鸣? 容栀掏出手机,翻着自己的聊天记录。 上一次和李泽鸣说话,还是在他竞选学生会会长失败的时候。她曾经给李泽鸣发过绿微,问他最近过得如何。 李泽鸣并没有回复她。 第241章 世事永远荒谬 李泽鸣走进酒店,他的廉价皮鞋踩着昂贵的地毯上。沿着地毯,他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拢,惨白的灯光照着他面无表情的脸。 电梯上升,载着李泽鸣到了另一个世界。 电梯门缓缓打开,清淡的香薰味飘了进来,面前的地毯比楼下的还要柔软、还要花纹复杂。他伸出一只脚,毫不犹豫地踩上了昂贵的地毯,循着宽阔的走廊向前走。 两边的古董摆件慢慢后退,走廊上方的精致灯具散发着柔和的光。 李泽鸣在尽头的房间门口停下,也没敲门,恭敬地候在那里。 天气很热,但他还是穿着白衬衫,衬衫的袖子一直卷到手臂。衬衫的领子已经不再挺立,但颜色依旧白得耀眼,看样子衬衫的主人花了很多精力来漂白它。 白得刺眼,白得仿佛一个壳子。 李泽鸣感受着高级酒店的冷风。他的白衬衫早已汗湿,在冷风吹拂下,又慢慢干透了,重新变成清爽的样子。 他额上的汗也渐渐消失。 房间里开始有响动,有女人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到李泽鸣耳中。 他表情漠然。 过了不知多久,房门打开,赵程走了出来。 李泽鸣娴熟地跟了过去,然后微微弯下腰:“赵总。” 赵程随意地“嗯”了一声:“等了多久?” 李泽鸣颔首:“我刚来。” 两个人说这话往前走,突然,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李泽鸣下意识回头,恍惚了一下,脱口而出: “容栀?” 阴影处,宁逸媛脸色煞白,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她呆呆地看着李泽鸣,然后慌乱地弯下腰,捡起了自己的包。 “我是宋灿。”宁逸媛见赵程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自己干巴巴地说。 李泽鸣仔细地看了宁逸媛几眼,然后才收回了疑惑的目光。 赵程盯着李泽鸣看了半晌,语气不善:“你跟容栀很熟?” “以前的对手罢了。”李泽鸣说,“我输给了她。” “曹院士的高徒,怎么会输给这么个人?”一涉及到容栀,赵程的话就显然多了起来。 李泽鸣看了一眼相貌酷似容栀的宁逸媛,又看了一眼赵程,才说:“容栀是天才,输给她很正常。” “哦?你不是挺傲的吗?怎么还承认自己不如容栀?” “赵总说笑了,我什么时候傲过。”李泽鸣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听不出赵程正在嘲讽自己。 赵程盯着李泽鸣看,李泽鸣也坦然地看着赵程。 李泽鸣说:“我母亲生了重病,急需用钱,我家里穷,为了钱,把自己卖给赛拉维尔,这个交易我很满意。赵总,我并没有傲的资格。” 赵程的手一松,手里抱着的衣服落在脚上。 他站住不动。 李泽鸣面容平静。他迅速想到了长相酷似容栀的女性,看来,赵程是为自己多看了那个酷似容栀的女人几眼而吃醋。 只是,自己不是因为相貌酷似容栀才看的那个女人——他只是觉得那人面熟。 是谁呢? 李泽鸣蹲下身,把衣服捡起来,交还给赵程:“赵总,您的衣服。” 赵程哈哈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李泽鸣:“奖励你,卡里有十万。” 李泽鸣说:“谢谢赵总。” 那张卡马上就要到李泽鸣的手里,赵程手一松,卡片掉在了地上。 “李泽鸣,跪在地上,用嘴叼起来。”赵程恶意的声音钻进了李泽鸣的耳朵,“奖赏是给狗的。” 李泽鸣怔住片刻。 “你以为你是谁?凭着自己的聪明就能爬上组织的高位了?”赵程讥讽道,“你有好出身吗?这世界就是不公平的你知道吗?” “你以为你靠着聪明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 “你就是个狼崽子,李泽鸣。”赵程冷哼一声,“你眼睛里的欲望和野心根本遮掩不住。你费尽一生追寻的,正是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人碰到面前的。” “我劝你不要肖想自己不该肖想的——你就是个贱民,李泽鸣,永永远远的贱民。” 酒店的灯光昏黄柔和,可李泽鸣的白衬衫依旧白得刺眼。 他没有说话,依旧面容平静。银行卡静静躺在赵程的脚上。 李泽鸣缓缓跪了下去,然后俯下头,用舌头从赵程的皮鞋面上舔过,把银行卡卷起来,然后用牙齿咬住。 赵程垂头看他,冷笑着说: “李泽鸣,你真行。你真行!” 李泽鸣没有说话。 赵程怒气冲冲地走了,李泽鸣面无表情地把银行卡放进怀中,然后紧紧跟了上去。 赵程带着李泽鸣和宁逸媛到了楼上夏启宗的房间,敲了门。 门开了,里面已经汇聚了一些人。赵程回过头去,恶意地对李泽鸣说: “你带我的女人出去逛逛,买点东西,卡任你随便刷。” 夏启宗制止了赵程:“今天的会议很重要,盘古计划有重大突破,曹院士还生病住院,我们必须要李泽鸣出席才行。” “他知道什么,他甚至都不是鲲鹏生,都不能进鲲鹏生的实验室。”赵程嗤笑一声,“他不过跟着曹教授,做些见不得光的黑暗实验罢了。曹院士都不敢公开宣称他是自己的学生。” 李泽鸣适时开口:“曹院士负担了我母亲的一部分透析费用。” 夏启宗显然很看重李泽鸣。他没有再理睬赵程,把李泽鸣拉近了房间。 赵程讪讪地跟着走了进去。宁逸媛也跟着进去,下一秒,大门就在她的面前关闭了,差点砸中她的鼻尖。 宁逸媛后退两步。 …… 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而曹院士一直昏迷不醒。盘古计划的实验全面停滞,江韵露了个面,把机器狗装上了私人飞机,连夜飞去京城。 过了没多久,乔校长结束了调查,被放了出来。 “谁能想到是曹院士害我。”乔校长满脸沮丧。经过这几个月的调查,他假发也不戴了,顶着一个秃头,面容憔悴,整个人瘦了好几圈,穿着从前的衣服空荡荡的,看起来活像个小老头。 好处是,乔校长突然更有威信了。根据鲲鹏生们的讨论,应该是看起来更加年长,给人感觉比之前更有资历。 世事永远荒谬。 第242章 姚一来啦!别让她跑啦!! 江韵回到京城后就失去了消息,容栀联系不上他。一同联系不上的,还有陆泽宇。 断联了一段时间以后,容栀变得怏怏不乐。 同样变得怏怏不乐的,还有陶蜜。 容栀是为了自己异地恋而苦恼,陶蜜却为了自己的研究可能伤害到人类而郁闷。 于是难姐难妹决定相约出去吃顿好的。 周承书被陶蜜叫了出来,没想到孙维峰居然也在这边,这下子,对着周承书和孙维峰两个人幸福得满面红光的样子,陶蜜和容栀都觉得牙酸。 “走吧,吃火锅去。”孙维峰春风满面地牵着周承书的手。 容栀捞起了自己破旧的银白色保温杯,抄在手中,这才跟着几个人往校门口的火锅店去。 孙维峰看着容栀手中的破杯子,情不自禁地说: “栀姐,您不至于这么节俭吧,这个杯子该退休了。” “情怀,情怀你懂不懂。”容栀强调。 陶蜜一边拉着容栀的手,一边说:“姚一要发新的周边了,我觉得我要去抢一套,你陪我去。” 容栀倒吸一口凉气:“抢周边?是不是好多人挤在一起?” 陶蜜说:“不至于,我们都排队的。” 容栀妥协:“行叭,那也行,排多久?” 陶蜜嘿嘿一笑:“一夜。” “你说什么???”容栀差点跳起来,我买我自己的东西就够离谱了,我还要排整夜的队? 陶蜜还在说:“栀姐你放心,我们都不需要你策划什么,你跟着我们去就行了,保证你能抢到。” 容栀迟缓地问:“我们?” 周承书说:“我,维锋,陶蜜,我们都去。维锋开车带着水、零食和毛毯,我带行军床,陶蜜带小马扎。” “还有扑克。” “对对对,扑克带两幅,再带几套桌游吧。” 另外三个人陷入了快乐的讨论,容栀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 “不就是姚一的周边么,我送你们。” “你可别逞能了栀姐。”周承书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我们都知道你厉害,但也不能总让你照顾我们,我们也得照顾你啊,这才是朋友。” 陶蜜说:“不能总让你花钱,虽然你有钱。” 容栀心中暖暖的,但还是说:“不麻烦的,我就是姚一啊。” 另外三个人哈哈大笑。 容栀的头上缓缓出现一个问号。 “我说我是姚一,就那么让你们难以接受吗?”容栀忍不住问。 “栀姐,不用挽尊啦,其实我们都知道你买姚一周边被忽悠着买了高仿的事。”周承书笑眯眯地安慰她,“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什么叫你们都知道我买假货——”容栀绝望地问,“这次都谁知道?” 陶蜜嘿嘿一笑:“鲲鹏班都知道。大家觉得你傻乎乎的挺接地气。” 孙维峰害羞地说:“我们报社也传开了……咳咳,实不相瞒,港岛人民也都知道了。因为栀子姐你被骗这事太好笑了,我在电视上做了个明星被整蛊合辑。” 容栀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她看着面前三个憨憨,悲愤地呼喊:“你们三个,是土豆烤串吗?” 周承书还在安慰容栀:“栀姐,没关系,人生自古谁没买过假货……” 正说着,陶蜜突然远远一指:“你们看!” 火锅店在商场里面,四人此刻刚好走到了商场的大门口,一个巨大海报正悬挂在商场的整面却墙壁上。 几个人抬头看,容栀把脖子都仰酸了。 “我觉得这个人好像是我。”她喃喃自语。 陶蜜猛地推了周承书一把:“你看写的什么字——” 海报下面有一行大字,周承书对着它,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硬核科幻作家姚一新书发布”。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 笑声停了。 几个人的笑容卡在了脸上。 终于,如梦初醒般,陶蜜看看容栀,又看看海报,再看看容栀,再看看海报—— 然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海豚音! 这一瞬间,众人的目光纷纷向她们投射过来,容栀一秒钟拉起几个人就敏捷地跑开,边跑边从黑色书包里面掏出帽子和口罩给自己来了个大武装! 周围的路人也纷纷醒悟过来,跟在后面,边跑边喊: “姚一来啦!我看见姚一在自己的海报下快乐尖叫啦!” “别让她跑啦!” “原来姚一也这么接地气,我就说,要是我写出这些畅销书,海报还挂在楼壁上,咱小区但凡有一个人没通知到位,都是我没做好!” “姚一真是简单粗暴,直接站在自己的海报地下喊一嗓子,直接把所有人都通知到位了!不愧是大文豪,脑子就不是正常人啊!” “……” 容栀听着众人的议论声、玩梗声,帽子口罩下面色铁青,看着身边的三个人。 陶蜜的嘴被容栀紧紧捂住,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几乎有铜铃那么大。 “冷静下来了没有?”容栀沉声问。 陶蜜疯狂点头。 容栀把手松开,陶蜜一个饿虎扑食,嘴里喷射而出:“我去栀姐不是吧你还真是姚一不可能吧姚一不是个抠脚怪癖喜欢猫爱看海用固定钢笔的老男人吗——” “闭嘴。”容栀的眉毛跳了跳,“谁说我是个抠脚怪癖喜欢猫爱看海用固定钢笔的老男人……” “粉丝都这么说。”陶蜜委屈道。 “我早就说了多少次了,我就是姚一。”容栀叹了口气。 陶蜜、周承书和孙维峰还像做梦一样。 陶蜜忍不住拿出手机,在姚一的书迷群里发消息:“姚一就是容栀。” 容栀的手机一声响。 她在群里回复:“是的,我就站在你对面。” 陶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条回复,抬头,看着容栀。 “这么长时间,你一直自己潜伏在自己的粉丝群里?” “栀姐,你这么秀?” 容栀的眉毛又跳了跳,强忍着说:“大姐,是你自己拉我进去的,你忘了?” 陶蜜想起来,然后又颤抖着问:“那……那些手账?” “当然是真的。” “丝巾周边?” “也是真的。” “你送我的那个星球高仿模型?真品价值几百万的那个?” “我送你的就是真品。” 第243章 容栀咬牙切齿:江韵要参加恋综?? 陶蜜沉默了半天。 突然,她蹦了起来,容栀一把捂住她的嘴! “我发财啦!我发财啦!”陶蜜含糊的声音传了出来。 容栀死死捂住她的嘴:“你想上头条吗?” 陶蜜:“想。” 容栀:“???” 陶蜜:“我这里有一堆你送的东西,但凡我上了头条,我就把你的东西统统挂高价卖了!我发财啦哈哈哈哈哈哈!” 周承书和孙维峰一脸怜悯地看着陶蜜,对容栀说: “唉,好好的年轻人,受刺激太大,疯了。” 陶蜜在几人慈爱的目光下,坐在无人处休息了半天,才从巨大的惊吓中恢复了理智。 几个人重新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小店,进去点了个鸳鸯锅。 小店里还算整洁,容栀摘下口罩和帽子,理了理头发,露出一张素白的面孔。她眉目如画,整间小店仿佛都被她点亮了一般。 旁边还有几桌食客,有一桌是几名膀大腰圆的男人。有个人无意间看了她一眼,然后被惊艳到,久久地凝视着她的面孔,还捅了捅身边的人。 片刻,那几名男人一起回过头。 热气袅袅升起,容栀拧开自己破烂的银色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她今天没有课,直接从寝室里出来吃火锅,想想容易溅上红油,就很随便地穿着一件宽松的旧t恤和一条黑色的篮球五分短裤。 旧t恤的领口已经松垮,行动中露出小块雪白的皮肤和凛冽的锁骨。露在外面的是修长紧致的手臂和小腿。 因为身形纤长紧致,这种在别人身上非常邋遢的装扮,在容栀身上,就显出一种清爽的少年感。 那几个男人打量了一番容栀,目光从她身上半旧的t恤扫过,最后眼睛落在容栀手中的银色保温杯上面。 保温杯的字已经磨没了,只剩下几个浅淡的白印子,依稀可见其中一个字似乎是“二”。 陶蜜已经注意到那边的目光,皱着眉头捅了捅周承书。孙维峰注意到两个女孩之间的眉眼官司,也回头看了看,然后跟那几名膀大腰圆的男人对上了眼。 “孙少?”其中一名男人站起身,恭敬地走了过来,“您这是?” “老宋,我和女朋友吃饭。”孙维峰点了点面前的火锅。 周承书才不耐烦听他们客套,上来就直截了当地问: “你们一直盯着我朋友看干嘛?” 老宋大概没想到面前几个女孩子气势犀利,噎了一下,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搓搓手: “咳,是这样,这边这位小姐……” 容栀没想到这事和自己有关系,她伸出的筷子顿在半空,一块牛肚“啪”一声,掉回锅里。 “我?”她抬头。 烟雾缭绕中,她的面孔好像一块柔和的白玉。 “是的,这位小姐。”老宋清清嗓子,“看您应该还是一名在校学生,是这样,您有没有想过做点兼职?” “做兼职?我?”容栀指着自己,“我?” 这几个疑问的“我”字,充分体现了容栀内心的惊讶。 “对对对。”老宋干脆拖来一把椅子,坐在容栀身边,“您签了娱乐公司吗?是这样,我们是素人恋爱综艺的策划团队,现在想……” 老宋如此这般地说了半天,几个人面面相觑,终于,孙维峰反应过来,打断了他: “老宋啊,这位美女不是娱乐圈的人,她……” 老宋只听到“不是娱乐圈”三个字,就激动万分地说:“太好了!小姐,我们这档综艺呢,待遇也很优厚,非常划算的!” 孙维峰咳了一声:“待遇这个,她……” 老宋又向前倾:“小姐,相信我,而且我们这档节目不但待遇优厚,还可以和明星谈恋爱!” “江韵,江韵您知道吧?华国顶流,前阵子刚刚宣布退出娱乐圈的那个!以后再想见到他就难了!他已经确定要上我们的恋综了!” 容栀眯起眼:“江韵?上恋综?” 另外三个人倒吸一口凉气,各自把各自的椅子后移了一些,距离事故现场远远的。 “没错!”老宋担心面前的美女不信,信誓旦旦地说,“我们已经联系好了江韵,江韵退出娱乐圈前的最后一档节目,就是我们的综艺!” “江韵参加恋综?”陶蜜刚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被周承书捂嘴。 容栀用勺子漫不经心地在锅里捞着,一边捞一边咬牙切齿:“江韵要参加恋综?和素人谈恋爱?” “没错!”老宋忽忽悠悠,“我们的恋综就叫《和明星谈恋爱》,您可以去网上搜一搜。这一次的明星嘉宾还有沈非凡和宗柏。” 容栀捞锅子的手一顿。 沈非凡?宗柏?这几个人怎么又凑在一块了? 在夏启宗的丛林园开业(崩盘)仪式上,孙维峰是亲历人,他也有些惊讶: “沈非凡?宗柏?江韵?这几个人凑在一块,要干嘛?” 陶蜜插嘴:“你这个番位排得不对,应该是江韵,沈非凡,宗柏。” 老宋:“……” 容栀说:“我不去。” 老宋说:“太好了!我们这里真的待遇丰厚……等等,您说什么?” “我不去。”容栀指着对面的商场,面无表情,“你看到对面的海报了吗?上面的人,是我。” 老宋的目光在面前的大裤衩容栀对对面商场上悬挂的知识分子容栀中间来回游移,片刻,才如梦初醒: “您是……” “我是姚一。”容栀往嘴里放肉。 老宋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 “那您为什么……”他颤动着手指向容栀手里抓着的破烂保温杯。 “您高低大小好歹换个杯子啊姚老师???不然哪来的这误会???” 孙维峰、周承书、陶蜜点头。 容栀叹了口气:“因为情怀。” 正说着,容栀收到了周般般的绿微:“有新发现,录音你要不要?” 容栀迅速回:“要,干嘛不要。” 周般般发了个地址:“明天下午,我当面给你。” 第244章 捉奸宁逸媛 近来,周般般在容栀的推荐下找了些剧组,做些群演的活。她本人居然真是个演戏的苗子,演技极其灵动,一来二去的,竟然也小小闯出来点名气,至少混个温饱不成问题了。 容栀没想到她如此敬业,竟然还惦记着自己给她交的任务。 容栀灵光一闪,热情推荐:“我认识一个小群演,演技非常灵,宋大哥您缺不缺群演啊?” 容栀的态度一秒钟变得天差地别,老宋知道对面是姚一后,态度更是恭敬: “没问题姚老师!您把这姑娘的微信推给我,我这就让她在咱们恋综里做个嘉宾!” 容栀想到周般般连孩子都有了,赶紧说: “不用做嘉宾,您这边有什么露露脸的小角色就可以了,树大招风,哈哈哈。”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 老宋也是个奇人,天南海北,天上地下,什么都能侃两句,虽然说话忽忽悠悠的,总是真假掺半,但这并不讨厌。很快,几个人就聊在一起,老宋直接拖了把椅子,加入了容栀他们这一桌。 “你们知道最近的大新闻不。”老宋喝了两瓶啤酒,开始飘飘然。 “赵程,知道港岛的赵程吗?他包了个内地的小情人儿。”老宋说着,嘿嘿笑了起来。 “赵程?包了个小情人?”容栀想到赵程已经订婚的未婚妻张应锦,下意识反驳,“不对啊,既然是在内地包了个情人,按赵程的性格,肯定藏得严严实实,怎么会让你知道?” “这你就小瞧哥了不是?”老宋得意洋洋,“我老宋是什么人呐?” 孙维峰翻了个白眼,老宋马上有所收敛:“嗨,这事已经传遍啦。赵程少爷的未婚妻打上了门,直接杀到内地,把赵程的小情人儿,老底都给掀翻啦!” “我还有他小情人儿的照片,你们看。” 面对吃瓜的时候,全天下的人民群众都是一般的热情。几颗脑袋立刻凑过去,仔细端详着老宋照片里的人。 ——这不是宁逸媛吗? 宁逸媛整容以后,在校园论坛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在讨论她的整容成效,可是只有少数几个人见过她整容后的样子。 有同学去问,那几人也讳莫如深。 没多久,宁逸媛就闹出的父亲违法犯罪的事情,坊间传闻她从小到大的吃喝嚼用都来自容栀母家的祖产。 宁逸媛在舆论风波中,一直保持沉默,始终没有澄清,她的簇拥者们跑前跑后帮她洗地。高峰时期,全校几乎有八成学生都在吃这只大瓜。 宁逸媛的死忠粉——潘治,虽然一直没能追到自己的女神,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着宁逸媛顶礼膜拜。 潘治直接写了篇文章,直斥吃瓜学生们也不自己撒泡尿照照自己,凭什么质疑华国科技大学的女神白富美?就算她亲爹被国家控制了,宁逸媛本人也不知情啊!就算宁逸媛本人也使用了原本就属于容栀的钱,那又怎么样,容栀肯定不会在乎的吧?亲姐妹之间,还计较什么你我? 这篇文章一出,直接把华国科技大学的小小舆论圈引爆了。上上下下十几届学生统统变成了需要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屁民,潘治这篇文章就像是一把火,直接替宁逸媛把学校的学生得罪了个遍。 但惊讶的是,讨论范围这么大,战况如此激烈,宁逸媛这件事情居然彻头彻尾连个学校的热搜都没上。 背后自然有人护着。 潘治等死忠粉上蹿下跳,宁逸媛始终保持沉默。等到战火最激烈的时候,潘治那点老底被学生们扒得干干净净。他公开管容栀叫“爸爸”的往事再一次拉出来群嘲……潘董事长终于下定决心,带回了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私生子,潘治后院起火,自己落得焦头烂额,最后在家族企业中被私生子打压,直到踢出局。 潘治被踢出局的那一天,想找宁逸媛诉苦,谁知道,他再也联系不上宁逸媛。 “原来宁逸媛跑去京城了?”陶蜜不由得问出声。 老宋摆摆手:“什么宁逸媛,你们认错人了!这位啊,叫宋灿,是科技影视公司的宋董事长的亲侄女!资源咖!大有背景!” 火锅桌上另三个人对着宁逸媛的照片面面相觑。 宋灿?大背景? “就这个小情人啊,还真是运气不好。”老宋绘声绘色地说,“她跟赵程可是真爱,不然宋董事长的侄女怎么会跑去做情人?肯定是真爱!可惜了这一对苦命的鸳鸯哦!” “那天晚上,这对鸳鸯跑到赵程少爷在京城的空置公寓,一番深入交流后,睡得正香——突然!” 陶蜜张大了嘴。 “突然,公寓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竟然是赵程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张应锦!话说这张应锦啊,和赵程是青梅竹马,家境旗鼓相当,也是个脾气特别大不吃亏的主,她爸爸是……” “直接说重点。”孙维峰不耐烦地打断了激情的老宋。 “哦哦。张应锦这天挺身而出,一脚踹开门,只听咣当一声响啊!屋里沉睡的可怜鸳鸯就从睡梦中惊醒。” “这张应锦,端的是大婆手段,她不但带了四个剽悍女保镖,甚至还带了两名警察!您可知道为何?原来张应锦直接报了警,说是‘嫖娼’!” “——哈?”聚精会神听戏的三个人齐齐惊呼! 老宋非常得意,叉腰:“没错!张应锦直接举报此处民房有非法嫖娼的情况出现,一是为了让赵程不能混淆视听,二是赵程的保镖有所顾虑,不敢袭警,三啊——咱们这位张小姐,也是港岛商人啊!她过来举报自己的老公在内地嫖娼,这是一般的民事案件吗?同志们,这可分分钟,就能上升到破坏两岸三地投资往来啊!” “就这样,在民警的保驾护航下,张小姐冲进了房间,揪着那可怜的女孩的头发把她拖下床,四名保镖一拥而上,可把这个可怜的女人打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而且咱们这位张小姐,她不但打人,她还录像!” 第245章 曹院士,你是谁? 说着,老宋就把一个小视频调出来给大家吃瓜。 几个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小视频看。 镜头里,宁逸媛被张应锦怼着脸拍来拍去。 半夜没化妆的宁逸媛倒是不太像容栀了,素颜的她面色有些黄,唇色也很暗淡,整个人虽然瘦,却有些憔悴,感觉近来过得不太如意的样子。 老宋把小视频播完以后,神神秘秘地把手机揣回怀里:“可千万别往外传!这个视频一般人都没有。” 吃完火锅,老宋利索地把容栀他们这桌的单买了,然后道了个别,和原本一起来的人,夹着小包,晃走了。 孙维峰扯了下容栀,低声说:“这种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我知道。”容栀有些出神地望着他的背影,“但是这种人消息灵通。” 容栀五感敏锐,一阵风吹来,老宋和朋友们吹牛的大嗓门热情洋溢地随风飘入容栀的耳朵: “姚一老师是朋友!” “下次把姚一老师约出来喝酒,给大伙介绍认识认识。” “以后一起合作,让姚一老师给咱们写剧本!” 几个人轰然叫好。 出了火锅店,容栀直截了当给江韵打电话,气势汹汹。 “江韵,听说你——背着我去参加恋爱综艺了?” 容栀磨牙。 江韵的声音有些疲惫,听容栀这么说,迅速慌张起来:“什么恋爱综艺?我怎么可能去参加一个恋爱综艺?我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参加什么恋综啊?” 容栀坏笑:“我可是遇到了综艺导演,人家信誓旦旦地说,你要上他们的恋综呢!” 江韵迟疑了一下,然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摸出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是哗啦啦翻页的声音。 半晌,江韵如释重负的声音传开:“哪有什么恋综,别瞎说,我的日程本上面都没有。” 容栀哈哈大笑起来。 江韵的声音也带了笑意,他低声温言:“太久没见了,开始起疑心了是不是?我现在还走不开,下个月可以找个时间去看你。” 容栀问:“最近可还好?” 江韵知道容栀想问的,其实是曹院士进行违反人伦实验的事情,说:“不太好。这件事……牵扯了好些人。” 容栀默然。江韵所说的牵扯好些人,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在他那个层面处理的问题,必然动静不小,也很艰难。 “你注意安全。”容栀想来想去,只能低声提醒。 “我会的,我现在出行身边都带自己家的保镖。”江韵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别忘了我家有个保镖公司的。” 挂了电话,容栀直接去医院探望曹院士。 曹院士还没脱离危险期,几个人只能穿好隔离服,一个一个进去轮番探视。 轮到容栀了,她脱了鞋,跟着医生进去。干巴瘦小的老人双眼紧闭,嘴唇无意识地张开,几根透明的管子从他的嘴里探到外面,被胶布固定住。病床的另一边是仪器,轻轻发出滴滴声。 病房里如此安静,似乎那些令容栀想不通的事情也被隔在了病房的外面。 心中的迷茫和被欺骗的悲伤终于涌了上来。容栀抓住病床的栏杆,看着他失去意识的面容,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医生在病房外告诉她:“多和病人有一些肢体接触,比如握手,摸脚,这样能够刺激病人更快地苏醒。” 容栀叹了口气,握住老人的手。 老人的手不算大,有一些粗糙,手上的纹路深刻,是老人的纹路。容栀慢慢摩挲着,然后,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这只手…… 着实熟悉。 容栀心中猛然沉了下去,她闭上双眼,把自己沉浸在黑暗中,然后再伸出手去。 她曾经是一个瞎子女童,论起手上的触感,有谁能比她更加敏锐和深刻呢? 容栀屏住呼吸,仔细地摩挲老人的手,似乎是,但是又不确定。 她曾经无数次被老人的手握着,指引方向。 不过,在穿越前的黑暗时代,那个收养她的老人,手上是有疤的。 但是曹院士的手很健康。 容栀睁开眼,猛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老人,伸手去抚摸老人的脸。 不一样。 收养她的老人,面上和曹院士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巧合吗? 容栀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探视时间到了,她转身走了出去。 只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怪异感受,始终淡淡地萦绕在她的心头。 …… 隔天,容栀出门去奔赴周般般的约会。 周般般最近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她推着一辆婴儿车,面上的愁苦之色已经减轻了不少,比之前稍稍胖了一些,脸庞也圆润了。 容栀弯下腰去看周般般的小孩。小小的孩童睡在车里,既没有烦恼,也没有忧愁,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容栀用手去触碰小孩圆鼓鼓的面孔,不经意间,手被孩子握住。 容栀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阿墨,这是栀姐姐。”周般般温柔地说。 “阿墨?” “是她的乳名,纪念她出生在黑龙寨。”周般般平静地说。没有怨憎,也没有感激,只是平平淡淡。 “想通了?”容栀看向周般般。 “想通了。”她自嘲地笑了笑,“从前有多傻,就因为被拐卖,就因为被拐卖导致我父母死在寻找我的路上,我就要自暴自弃,惩罚自己永远沉沦、永远逃避在黑龙寨……我可真傻,真的。” “其实现在想一想,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如今梦醒了。我做错了什么?我凭什么要沉沦?我凭什么要自己惩罚自己?做错事情的不是我,是该死的何天;该惩罚的也不是我,也是何天;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就是我们这个重男轻女的社会出了问题……不保障女性的权益,反而默认重男轻女的社会风气,导致性别失衡,只能拐卖妇女来满足过剩男性的需求……我又有什么错呢?” “我的叔叔伯伯抢了我爸妈留下的东西,他们认为我要为自己感到羞愧——为什么我要替自己感到羞愧呢?” 周般般看着容栀,目光咄咄逼人。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是我失去了贞操就变成了一个不自重、不自爱的女人了吗?是因为我,身为一名女性,遭遇了如此残酷的惨祸,就不配成为一名女性、不配成为一个人了吗?” “难道女性之为女性,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她成长过程的完美性而决定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女性,和包装精美的商品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我是人!” “我是人,不是商品!” 第246章 周般般:我结婚了。容栀:?&容栀被结婚 “是啊。”周般般感慨,“老板,谢谢你一路提携我,还特意送给我的女儿一个户口……我知道你的苦心。不走出来的话,永远都想不通。” 容栀笑眯眯:“因为你自己优秀啊。” 有一点点声响传出。 “出来吧。”容栀懒洋洋地喊,“早就看见你了。” 有人从后面闪出来,正是黑龙寨向夏峥嵘兜售消息的年轻人。他赤裸的身上乱七八糟文满了刺青,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肌肉把t恤撑得鼓鼓的,刺青的在白色t恤下面透出一条一条浅色的印子,皮肤晒红了些,依旧是一张天真的脸。 他搔了搔头:“怎么又被你抓住了容小姐。” 这次他身上已经没有大麻的气味,整个人的神情都正常许多。 容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不吸大麻了?” 年轻人有些害羞:“不吸了,为了阿墨的未来,我和般般姐正在攒钱……” 周般般说:“我们结婚了,老板。” “结婚???”容栀为他们的闪婚速度而震惊,“你们才……” 周般般满不在乎地笑着:“我们底层人民没那么多说法,觉得合适,以后就一起搭伙过日子了。我们未来会一起抚养阿墨。” “我会对阿墨视如己出。”年轻人补了一句。 视如己出? 什么视如己出? 阿墨竟然不是他的孩子? 容栀心里吃了一惊。 年轻人似乎看出来容栀的想法,哈哈笑了:“容小姐,我也是混迹在黑龙寨里的人……干我们这行的,都没有生育能力的。还要感谢老板你把般般姐带出来了,我才心一横,跟着她跑出来。” 周般般接话:“我当时给他提了个要求,只要他能把何天的命根子给……”她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我就带上他一起跑。” 年轻人的表情天真又残忍,他遗憾地咂咂嘴:“太可惜了容老板,你没见到我的杰作。我使刀使得相当不错,一刀下去,刀口又小又平。刀子烧得滚烫的,横着切下去,残皮直接烫紧,还能止血,都不会大出血。我把何天割得相当完美。老板,如果您有什么使刀的活计,可以找我,我的诨号可是‘好快刀’……” 周般般捂住他的嘴:“你都在乱讲什么!!!” 容栀看了眼周般般,周般般满眼欣赏地看着年轻人。容栀意识到,世界上什么样的爱情都有。 她说:“好,我知道了,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周般般笑了,突然想起了什么:“老板,有件事非常好笑——你知道吗,你那个爹,前阵子还找过我?” “找你?”容栀失笑,“他找你做什么?难道他还没意识到你……” “他真蠢,真的。”周般般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他找我求情,问我能不能出钱出人捞他!他说,只要我捞他,他出狱以后就和陈寒梅离婚,和我在一起!” “他以为他是谁,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周般般大笑起来。 容栀想起宁绪那张脸,也笑了起来:“他就只仗着一张脸,骗骗恋爱脑的小女孩还行。” “可不。”周般般撇撇嘴,“他呀,就只会用嘴谈恋爱,说得叭叭响,可好听了!” 容栀告诉周般般:“醒了,宁绪这个任务已经是过去式了,你不用再理他。” 周般般神秘地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u盘放在容栀手中:“你的好继母可不一定是过去式哦。送你了,回去听吧,里面有惊喜——这单不收你钱,下次照旧。” 容栀握住手中的u盘,周般般已经被那个高大的年轻人揽着,转身走开了。 周般般回头冲容栀喊:“我走啦!以后还有生意,多多照顾‘好快刀’!” 她的头堪堪只到年轻人的肩膀,在年轻人的身边,衬得人分外娇小。 容栀挥了挥手:“你呢——?” 周般般转过身,裙摆像花瓣一样散开。她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不再年轻的面庞上绽放出明亮的笑意,一只眼睛对着容栀眨了一下。 “我要去和叔叔伯伯们打官司。”她小声说,然后就像一阵风一样,飘远了。 容栀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出了一会神。远处的两个人笑着,年轻人俯下身亲吻周般般的唇角,周般般抬手拍了年轻人一下,两个人在阳光下走远了。 容栀播放了这个u盘的内容—— 一段音频,来源于周般般威胁宁绪,让宁绪安装在陈寒梅卧室内的窃听器。 陈寒梅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说的这个办法,真能行得通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怎么行不通呢?年初的时候给容栀和宋世任订婚,这件事很多韶城家庭都知道,不算是空穴来风吧?” “容栀不是和江韵官宣吗?现在就给宋董和容栀领个结婚证,你把容栀的身份证给我,我直接就能替你办了这件事。” “舆论的反扑会咬死这两个人。呵呵,隐婚炒cp!这事锤死了,我们引导一波抵制,容栀的名声就臭了,一个撒谎精,谁还会去买她研发的产品?” “这结婚证真的这么好办?”陈寒梅将信将疑,“容栀本人不去也可以?真的有法律效力吗?” “你还信不过我?”男人笑了,“宋世任的籍贯在南部的一个小县城,那里我有关系。而且,你爸爸的处境不妙,你只能信我了。” 容栀低声咒骂了一句。 结婚? 陈寒梅这个女人怎么想出来了,真是阴毒! “宋世任的籍贯地在哪里?”果然,陈寒梅接着问。 容栀拧着眉毛,凝神细听。 “这件事可不劳你操心。”男人笑着说,“你就把容栀的身份证号报给我……” “我正在找,容栀是我继女,我自然有她的身份证号……找到了,我报给你听……” 陈寒梅准确地报出了容栀的身份证号。 录音到此为止。 容栀“啪”地一声把耳机扣在桌面上,气得脸色发白,胸口不住地起伏。 第247章 大清洗&久别重逢 “同样是女人,却根本不体谅女人的苦难,总是用下作的法子来对付人。”容栀低骂,“宁逸媛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就从你这里学的!” 骂完了,想到被陈寒梅用下作手段推死的容榕,容栀又气红了眼:“陈寒梅啊陈寒梅,还没分出心去收拾你,你自己居然蹦跶起来了?” 她抱着手臂,向后靠在了椅子上,转了几圈。然后拿起电话,打给江韵。 电话只响了一声,江韵秒接。 容栀简明扼要地把情况告诉了江韵,江韵听完以后,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压低声音告诉她: “我现在有点忙,咱们稍后细说?” 江韵挂了电话,越野车里,满车的黑衣人手里抱着枪,一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其中一个黑衣人扯下面上的黑色面罩,是陆泽宇。他痞里痞气地拍了拍江韵的肩膀:“不就和女朋友说话吗领导?多说两句呗?给兄弟们听听。” 江韵咳了两声,黑色面罩后的面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乱讲什么,严肃些,行动就要开始了。” 一车人压抑着声音哄笑起来。 远处传来鸣笛声,陆泽宇脸色大变,迅速拉上面罩。江韵拧起眉,简明扼要地发布指令: “盘古清洗计划,开始。” …… 一直等到晚上,容栀才等到了江韵的回复。 江韵打来电话,只说了两个字: “开门。” 容栀正盘着腿坐在电脑前十指如飞,和宋世任公司的网络安防战厮杀得难解难分。她接到江韵的电话,满脸诧异,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哈?” 门被敲响了,容栀一怔,匆匆鸣金收兵,然后把电脑随手一推,站起身,把头顶胡乱缠着的丸子头解开,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去门口。 打开门,江韵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 容栀跑得很急,还有些喘。她抬起头看向江韵,一张令江韵日思夜想的莹白小脸在黑发的掩映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江韵的鼻尖萦绕着一股湿漉漉的、清洁的香气,是容栀身上刚刚洗过澡的沐浴露味,他上前一步,将她抱入怀中。 容栀闻到了江韵身上灰尘、泥土和淡淡的血腥。 她猛地把江韵拉进房间,关上门,在灯光下仔仔细细看他:“你受伤了?” 江韵穿着一件长袖的黑色衬衫,非常干净。容栀皱着眉把他的袖子拉开,里面的胳膊上有纵横交错的划痕。 “我没有受伤,是别人的血。”江韵轻声说,“刚刚出过一个任务,所以……我来看看你。” 他不再去回想刚才的地狱修罗场景,把头埋在容栀的颈窝,用力嗅她身上清洁的香气:“见到你真好。” 容栀看江韵并无大碍,一颗心放下来。她随手关掉最亮的等,扭开了柔和的暖光。 江韵疲倦地坐在沙发上,容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是江韵率先打破了沉默: “容栀,他们用活人做实验……” 容栀抱住他,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顶。 “忘记它。”她轻声说,“如果觉得受伤,就忘记它。” “很多灾祸是你我无能为力的,你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是。” 江韵长长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他仿佛从容栀的怀抱中蓄满力量,站起身去洗澡。容栀看到他放在外面的脏衣服,那件干净的黑衬衣想必是为了见她临时换的;深色的长裤裤脚,有许多微微深浅的痕迹。 都是干涸的血。 容栀只当不知道,熟练地把江韵的衣服装进塑料袋封好,然后打电话叫酒店管家去自己旗下的商场拿一套男装来。 浴室的门响动一下,江韵出来了。他面色还是苍白的,湿漉漉的头发黑得惊人,水顺着脖子滚下来。 容栀递了一套睡衣过去。 “你这里怎么会有男士睡衣?”江韵一下炸毛了。 “给你准备的。”容栀翻了个白眼,“上次你来过以后,就给你备下了。” 江韵注意到睡衣是纯黑色滚了灰边,前胸刺绣了一把精致的小提琴,很显然是考虑到他的喜好特别定做的。 他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微笑。 两个人坐回沙发上。江韵现在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他反复听了几遍陈寒梅的那段录音。 “陈寒梅的目的,首先是要让你和宋世任成为合法的夫妻关系。根据华国的法律,只要你们是合法的夫妻,即使发生纠纷,或者宋世任对你造成了伤害,只要在这张证的掩盖下,都会被轻判,甚至以‘家庭纠纷’为名掩盖过去。”江韵恨恨地说,“卑鄙、龌龊!如果一心要利用法律的漏洞,合法的婚姻关系是犯罪分子侵害女性权益最好的保护伞!” 容栀抱着手臂,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其次,鉴于我们已经官宣恋情,甚至,最近或许不那么低调——”江韵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一旦曝出你已经在一段既定的婚姻中,这种欺骗,对于大众来说,是最难以接受的。你的事业可能会受到重创。” “第三,你还会牵涉到很多人。会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浑水摸鱼,我爷爷,宋省长,乔校长,还有曾经为你提供帮助的那么多人,可能都会被大众质疑,然后被扒,最后接受相关调查。容栀,或许这不仅仅是针对你来的。” 容栀点头。 “不过……”江韵凝视着容栀,“陈寒梅说,年初的时候给容栀和宋世任订婚,这件事很多韶城家庭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容栀:啊,糟糕…… 江韵盯着容栀看,容栀转移目光,半天,看糊弄不过去,这才语气轻松地说: “在我和李泽鸣公开考试之前,宁绪因为自己生意上的资金周转问题,把我卖给了喜欢玩弄小女孩的宋世任,原本定在四月结婚。” “那会还有小女孩因为这个男人要死要活地找我呢,口口声声说要和我一起伺候宋世任。”容栀哈哈笑了起来。 江韵没有跟着笑。 第248章 容栀和江韵吵架 容栀安慰他:“你不要这个表情,我并没有被欺负。谁能欺负得了我啊?我公开考试以后,一战成名,几乎全国人民都盯着我看呢,宁绪要把我嫁给宋世任,他敢嫁,宋世任也得敢娶啊,吐沫星子不淹死他才怪。” 江韵脸色极其难看,良久,才吐出一句: “如果他敢呢?” 容栀耸耸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公开考试后就跑去港岛了,根本就不在韶城,最近才回来嘛。” 江韵的脸色冰得吓人。 “容栀,你为什么不能信任我呢?”江韵终于问,“这种事情,你当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找我呢?我的心思,很早很早就袒露在你的面前,你……” 容栀赶紧说:“我不是不信任你,我……” “你就是不信任我。”江韵打断了容栀的话,“从你第一次全网黑开始……明明只要我替你发声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你却一定要自己在黑红之间走钢丝——后来,还有很多次,你都自己去面对,却不愿意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我尊重你,容栀,我怕尊重你的边界,尊重你独立解决事情的权力,所以我全程都没有出手。” 容栀干巴巴地说:“是这样的,我比较希望能够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 “可是这不冲突。”江韵说,“让我为你做一点事情,让你活得更自在一些,和你自己掌握你自己的人生,这并不冲突。” 房间里一时间没人说话。 良久,容栀才说:“我会注意的。” 江韵如何不知道容栀的心结?曾经被背叛的过去让她的心防如同深冬的城墙一样坚硬。江韵感觉自己努力的很久,才终于看到一点点微光。 但也只有一点点。 容栀的声音有些干:“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有在努力改变自己。江韵,是我不够好。” 容栀这样一说,江韵却反而心疼得不像话。 “你很好,你最好,你是全世界、全宇宙、全时空最好的人!”江韵有些急切地说,“是我……我心太急了,你是个太好太好的人,或许我没有安全感,我……” “不是的,江韵……” 江韵说不出话,容栀也说不出话。两个人都张口结舌,看着彼此,突然又笑了起来。 “人工智能的思维模式是完美的,所以人工智能不是人。”江韵似乎在安慰容栀,也在安慰自己,“太完美的东西没有缺憾,因为没有缺憾,所以他们不会去爱更好、更远的存在。” “因为人类的不完美,人类才拥有了爱情。我们都不完美,所以我们才有缝隙来拥抱彼此。” 江韵抱住了容栀,刚刚一场小小的争吵很快就消散了。 “你真讨厌。”容栀吸了吸鼻子,“都吵不起来架,无聊不无聊啊你。” “你不也是?”江韵难得和容栀对着干,“都不和我吵架,我指责你,你倒是打我骂我啊,可你却认真听我的意见。” 容栀小声说:“谁让我是11x呢,我又聪明又谦虚,我最棒了。” 江韵没忍住,笑出了声。 “是是是,你最谦虚了。”他忍着笑说。 “那么漫长的光阴才找到你,时间太短,你又这么谦虚,我怎么舍得和你吵架?”江韵把脸埋进容栀的头发中。 “说正事。”容栀摇晃江韵,“所以我现在多信任你?这件倒霉事你快帮我处理了吧!” 江韵笑嘻嘻:“叫我一声好哥哥来听听。” 容栀瞳孔地震:“你要不要脸的啊江韵?你能不能要点脸啊江韵?” 江韵亲在她的唇角上:“不要,要什么脸啊,有女朋友还要什么脸……” 两个人闹了一会,才想起正事。 江韵举起手:“对不起,是我久别重逢,动了凡心。”他闭上眼睛,作清心寡欲状,“现在,我们来聊正经事。” 容栀歪在他怀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搓江韵的下巴:“嗯?” 江韵说:“女施主,请你自重。” 容栀弯弯眼睛笑起来。 江韵清了清嗓子,努力平稳声线:“所以现在第一个问题是,这个男人是谁?” “第二个问题,宋世任的老家在哪里?” “第三个问题,这个男人和陈寒梅,和陈家,是什么关系?这个男人背后有没有其他关系?” 容栀点头,无比做作地说:“哇塞你好棒棒哦。” 江韵低头亲了一下:“所以,现在事态紧急,容小姐,我今晚不能陪你了。” “装什么。”容栀动都没动,懒洋洋地说,“你肯定早就找人去‘请’陈寒梅了嘛。这三个问题,只要抓住陈寒梅问一问,就能审出来了——让我猜猜,我白天给你打完电话,你应该就安排好这件事了,不然就不是你了!” “我没有。” “你肯定有。”容栀眼睛半闭着,“以你的性格,陈寒梅的针对涉及到我,你肯定超级紧张,没处理好的话,肯定不会跑来和我谈恋爱啦。毕竟你超爱我的。” 江韵又好气又好笑,刮了一下容栀的鼻子:“毫不留情地揭穿我,最后还对我使出糖衣炮弹,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 “你吃的!”容栀倚靠在江韵怀中仰起脸,狡黠地笑着,“你心里可喜欢了。” 江韵咬牙切齿猛然把容栀压在身下。容栀惊呼,然后两人大笑。 正在这时候,江韵的电话响了。江韵伸手去摸手机,一不小心点开了公放键—— “陈寒梅死了。” …… 容栀跟着江韵跑出酒店,看见的就是陆泽宇坐在车里,阴沉着一张脸。 两个人跳上车,陆泽宇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窜出去,容栀被巨大的推力重重压在后座上。 陆泽宇还不解气,一拳拍在方向盘上:“他大爷的,就晚了一步!” 小汽车的车笛呻吟了一声。 容栀让周般般把陈寒梅卧室今晚的窃听录音发给自己,然后对着陆泽宇叹了口气:“消消气,泽宇。” “我怎么消气啊?”陆泽宇一点就炸,“线索从这就断了!我从中午就开始围着陈寒梅的卧室,毕竟以前打过交道,还想着给陈家人留点面子,结果那个音频里的男人早就跑了!” “陈寒梅怎么死的?” 第249章 陈寒梅之死 “失足坠楼。”陆泽宇吐出两个字。 “失足坠楼?”容栀脱口而出,“怎么可能?陈寒梅怎么可能是会坠楼的人!她一定是被人推……” 下一秒,容栀突然顿住。 容榕也是被人推下楼摔死的。 会是巧合吗? 容栀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冰水顺着血管流进她的心里。许是见她浑身僵硬,江韵把手放在她的手上,用力握住,然后摇了摇。 容栀努力平稳自己的声音:“陈寒梅究竟怎么坠楼的?” “我们从她的血管中监测出残存的迷幻剂。根据现场的痕迹推断,她自己使用了过量的迷幻剂后,在极度兴奋之下,误判了环境,导致从窗中坠落。” 江韵追问:“一把年纪的大活人,还是个没有锻炼习惯的女性。就算她真的吸食迷幻剂,也要浑身无力,怎么能爬上窗台?” 陆泽宇补充:“陈寒梅卧室里的床,就摆在窗边。” 容栀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陈寒梅的卧室里,床不在窗户边。” 车猛地被刹住,容栀的头差点磕在前座上。 陆泽宇回头看容栀。 容栀看着江韵:“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江韵有些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记得,你在用板砖砸宁绪家的玻璃,我当时就觉得你太勇了,有味道,我对你一见钟情……” 陆泽宇闭上眼睛,用手抠耳朵。 容栀满脸尴尬地制止了江韵的直男求生欲,只拎出了重点: “陆泽宇,我当时砸的就是陈寒梅卧室的玻璃。” “那一天,宁绪找我说要全家一起谈谈,我来了,陈寒梅又想给我个下马威,就说自己不舒服回卧室躺着。” “我和宁绪吵了一架以后,从宁家出来,走到陈寒梅卧室窗下……” “她用冷水泼你!”陆泽宇想起来了,“我当时看你闪避得特别快,那个速度,啧啧。” “在她用水泼我之后,我和她对视了。”容栀回忆着,“从我的角度看上去,我能看见她的上半身大约到胸下一根肋骨的位置——你算一下,江韵,按照我的视觉夹角来看,陈寒梅此时是站在地上还是跪在床上?” 江韵闭上眼睛,半晌,又睁开:“如果陈寒梅身高1米45以上,她就是站在地上的。” “陈寒梅的身高大约在1米61。”容栀迅速说,“那一天,陈寒梅是站着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时间是刚过完年没几天,二月底。” 陆泽宇问:“有没有一种可能——从二月到现在,陈寒梅换过屋内装饰。” 容栀沉默了。 车子慢慢行驶起来,没多久,周般般也按照和容栀从前的约定,从特殊渠道给容栀发了后续的音频。 这个特殊渠道是专门为了保护周般般的人身安全的。 容栀接收以后,告诉周般般:“我的人现在已经去接你了,她叫陆扉,你们一起跟着她走,躲一阵子。” 周般般早就习惯了东躲西藏的生活,迅速回:“好。” 陆泽宇把车再一次停在路边,打开车窗,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两口,用力掐灭,才把车窗重新升了起来:“播录音吧,我听着。” 容栀播录音,可是录音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嘈杂声。 “奇怪——”陆泽宇话音未落,嘈杂的录音中传来一阵笑声,由远及近。 陈寒梅的声音。 她的声音朦胧哼起了小曲。毛骨悚然的是,她口中哼的小曲,竟然是11x的故乡小调。 “垃圾星上的孩子—— 你的母亲在召唤你。 请你千万不要迷失在高高的垃圾堆中, 千万别错过初升的太阳。 你母亲在怀中抱着你, 时刻都没有离开你——” 男人的声音响起:“阿梅,你看,容榕在台上。” 陈寒梅的声音有些魔怔:“凭什么让容榕上台表演?我也学会了容榕的歌,我也要上台。” 男人轻轻地笑了两声。 夜风的声音。 陈寒梅的声音逐渐消失。 “——孩子啊——孩子——孩子。 替我再看一看泥泞的世界。 明天的太阳不再出现, 垃圾星上永远没有白天。 我们每日勤劳, 却供养了肥胖的贵族老爷。 穷人的存在就是注定无解的苦难, 科技的进步是否能将我从劳作中解脱——” 声音消失了。 容栀、江韵和陆泽宇都没有再说话,车里一片安静。 一点声音也没有,可是,进度条却显示,后面还有一分钟的内容。 江韵抬起头来,看了容栀一眼。 刚才的歌谣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陆泽宇屏住呼吸,双眼死死地盯着音频进度条,可是什么都没有,除了呼啸的夜风声,兆示着此时窗户正是大开着,而陈寒梅身上发生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进度条到了最末尾,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移动床。”陆泽宇恨恨道,“没有证据!” 眼看着还剩最后一秒钟,容栀已经伸手去关录音。 一道低沉的男声却仿佛炸响在几个人的耳边: “一个礼物。” 容栀吓了一跳,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 “他是贴着窃听器说的,声音才会这么清晰——他已经发现窃听器了!”江韵说。 “所以刚才那首歌谣是特意录给我听的?”容栀喃喃自语,“还有所谓的‘一个礼物’——什么礼物?替容榕报仇?为什么?” “拉拢你?”江韵猜测,然后自己又否定,“不可能是拉拢,他还要用你所谓的婚姻来弄你,怎么可能在拉拢。” “陈寒梅死了,窃听器也被发现。”陆泽宇说,“如果我们找不到这个人,我们就会变得非常被被动。” 江韵说:“陈寒梅的死亡原因,我想我有一个推测。” “如果把最后所谓的‘一个礼物’抛开,只单纯看事情本身,第一个疑点是,这个男人是谁?第二个疑点,宋世任的老家在哪里?第三个疑点,这个男人和陈寒梅,和陈家,是什么关系?这个男人背后有没有其他关系?” “这三个疑点的交叉点,就是陈寒梅。现在,他杀死了陈寒梅,意味着我们对于第一个疑点和第三个疑点,目前已经断了线索。那么,第二个疑点呢?” “宋世任的老家,这件事情不需要陈寒梅活着才能知道,我们自己也可以查。” 陆泽宇嗤笑:“这犯罪分子还把自己当做大师了?还玩这出题的把戏?哈哈哈……” 陆泽宇笑了几声,见容栀和江韵都没有笑,神情凝重。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第250章 什么叫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 “如果就是出题呢?”容栀问。 “题干就是这个录音。”容栀指了指手上的文件,“破题的关键,我想已经很清楚了——所谓宋世任的老家,应该是他特意告诉我的。或者,他早就知道周般般在陈寒梅的卧室装了窃听器,利用周般般把这个题目告诉我……” “他是个死变态吗?”陆泽宇骂道,“不要接招,容栀。不理他,其余的交给我和江韵。” “恋童癖都是死变态,他大爷的宋世任,我早就应该把你弄进去!”陆泽宇大骂。 江韵却叹了口气,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满面忧愁。 “应该不是宋世任。宋世任没这么张狂……” “这个时代的人,几乎很少有把人命不当一回事的。为了一个游戏,就杀掉一个人,还让你没有证据惩罚他,这种手法……” “如果是我想的那样,就已经晚了。”江韵说。 几个人去到现场,果然和陆泽宇说得一样,陈寒梅的尸首被运走,地上只留下一滩血,是一个女人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 她曾经拥有权势,曾经出身显赫,也曾经嫉妒杀人。她有过血淋淋的爱情,最后自己也变成一滩血迹。 只是,这个痕迹,陈家并没有来人凭吊,宁逸媛也没有出现。 …… 韶城首富宋世任的老家在华国中南部的一个小山村里,但他的户籍所在地,却是在港岛。 宋世任的亲生儿子,宋晔,被提溜到陆泽宇面前。 他苦着脸:“千真万确,我读书不行,我老子就给自己弄了个港岛户籍,这样我也是港岛户籍,高考有政策照顾……” 容栀想了想,说:“如果是对方用所谓的结婚来威胁我,那么他选的地方,应该就在港岛,不是什么小山村。” 宋晔被丢了出去,堂堂韶城混混头子,在容栀面前乖巧得好像一只小猫咪。 “真容易。”陆泽宇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容易,会不会有诈?” 容栀失笑:“当然容易,对面想让我过去,不然他们这出大戏就没办法唱下去。” “你干脆不要去。”陆泽宇说。 “这个人能对陈寒梅下手,就也能对其他人下手。”容栀双手交叠在脑后,靠在椅背上,“如果他为了逼我,接连杀人呢?” 陆泽宇张口结舌:“我靠,不至于吧,这个哥这么变态?” 容栀有些出神:“我总觉得……” 陆泽宇:“?” 容栀:“不,没什么。” 陆泽宇:“容栀,你这就没意思了。说话说一半?” 容栀哈哈笑了,巧妙地转了个话题:“就算我过去,我也得让他难受难受,感受一下什么叫生活在人民群众的监督之下。” 陆泽宇:“?” …… 几天前满口大忽悠的老宋依旧在四处大忽悠。 他手里抱着一摞策划书,流连在各大咖啡馆里,正是之前他说的“明星与素人的恋爱综艺”《明星男友》。 “老宋,我觉得你这个人,不地道。”高瘦山羊胡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点着老宋的策划说,“你看你这,屎一样的创意,还想着真能立项?” 老宋涨红了脸:“我我我,我的创意就算是屎,也是屎味的巧克力,就差包装——姚一老师看了都说好,姚一老师还说,她特别想来参加,我还拒绝了她,说,嘿,姚老师,您可别涮我了,您哪是素人呐!完了姚老师还请我吃火锅!” 高瘦山羊胡不屑地起身就要走,老宋急忙喊道:“喂喂喂,还有江韵,宗柏,沈非凡要参加我们的综艺呢!” 高瘦山羊胡站定了,回过身,看向老宋,语气稍微有些怜悯:“老宋,你就别吹了——你扪心自问,就你说的这几个人,你能请来谁?” 老宋争辩:“都是朋友,一句话的事!” “一句话?都是假话吧?你觉得我真信你所谓的朋友?谁不是你朋友?美国总统还是我朋友呢!你信吗?”高瘦山羊胡唾了一口,快步走了。 整间咖啡馆的人都在看他。老宋失魂落魄地顶着众人的目光坐回桌前。他杯里的咖啡早就冷透了,酸了,可他依旧把咖啡放在一边,不去喝它。 老宋找服务员装冰水。对于他来说,一旦把整杯咖啡都喝光,就不能继续待在咖啡馆里兜售自己的项目,再买一杯成本又太高。 这附近的咖啡馆服务员基本都认识他。 大忽悠嘛! 老宋掏出手机,开始沿着通讯录,一个一个打电话。 “哥,我是《明星男友》的恋爱综艺导演老宋啊!”老宋热情洋溢地对着对话吹嘘,“我的综艺已经拉到投资了!嗨!咱就是说,江韵和沈非凡已经答应要来了,宗柏老师这边怎么说?考虑一下嘛!” “真的,已经有人投资了,投了四千万呢!哪一家?哎呀哥,这个可是商业机密。” “姚一老师也对咱们这个综艺好评连连,还答应帮我做宣传呢!” “千真万确,我不骗你。” “哥,你怎么能说我是个大忽悠呢?你这么说太让我伤心了!” “喂!喂……喂???” 老宋挂了电话,喝了一口冰水,拨出第二个电话。 “姐啊,是我呀,小宋宋!上次送您的香奶奶化妆品收到了吗?好用吗?” “啊?您丢了?嗨!怪我怪我,我都没跟您讲清楚,我再给您寄一份过去!” “姐!我的《明星男友》综艺已经拉到投资了!真的!投了六千万……您可别不信,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嘿!谁投的我也不能说啊,商业机密呀姐。” “现在呢,江韵和宗柏老师已经确定要加入我们综艺了,沈非凡老师这边怎么说?考虑一下嘛!后续多多沟通,嘿嘿。” “姚一老师对咱们这个综艺也给出了好评,还答应帮我做宣传呢!” “姐,您别生气,我真没骗您!您消消气,生气伤身体,或者,您出来喝杯咖啡,当面揍我一顿!” “姐!姐……姐?” 第251章 忽忽悠悠大忽悠&天降投资 老宋对着忙音的手机,喝了一口冰水,然后又拨了一个电话。 “陆大经纪人!别来无恙?……哎对对对我知道您不是经纪人,但您看,江韵老师的商务不都得经您的眼么……” “您消消气消消气,陆哥,是我嘴贱。” “哥哎!我的《明星男友》综艺拉到了八千万投资,内娱头一份!真的陆哥,陆少爷!哪敢忽悠您,您放心,我老宋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宗柏老师和沈非凡老师对我们的综艺都非常感兴趣,江老师怎么说?江大少!江爷!” “退出娱乐圈?退什么娱乐圈?看看咱们广大粉丝热情的呼唤,舍得吗?” ““姚一老师对咱们这个综艺也给出了好评,还答应帮我做宣传呢!” “陆少,您别骂人啊,姚老师真的要给我们做宣传!千真万确!我老宋什么时候骗人?啊?你说你和姚老师在一起?” 老宋喝了口冰水,讪笑着说:“哎呀信号不好!信号……不好……喂……喂?喂??”然后挂断了电话。 “真倒霉,怎么陆泽宇正好和姚一老师在一块。”老宋嘟囔了一句,脸也不红,继续打电话: “方总!您好您好。最近有好项目投吗?我手上现在有个好项目,您看您有没有兴趣?江韵已经确定要参加了哦!” “《明星男友》恋综,宗柏和沈非凡都会参加,大文豪姚一也很感兴趣,要替我们宣传。” “真的,这怎么能骗人呢?就江老师的国民程度,这档综艺肯定要爆红啊!稳赚不赔的买卖。” “您别激动,怎么能说我骚扰您?哎?” “方制片,您在听吗?” “喂???” 老宋对着手机另一头喊了几声,发现投资人早就挂了电话,再拨过去,对面已经把他拉黑了。 老宋只上上下下翻着通讯录,眉头紧皱,正想着再和谁联系联系,一个陌生的号码跳上了他的手机。 手机号码显示归属地:港岛。 老宋冷笑一声:“诈骗电话。” 随手按掉。 片刻,对方又打了过来,老宋一连按掉三四个,对面锲而不舍地打进来。终于,老宋火了,接通电话,怒吼: “不办贷款不买房子最近没有网购不需要退钱!” 夏峥嵘在电话另一边怒吼:“死扑街!小夏总我要赞助你这个衰仔!食屎啦你?” 老宋被小夏总气吞山河的祖安镇住了,这么嚣张,除了小夏总,还有谁?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夏总?” 夏峥嵘冷笑着说:“除了我小夏总,谁的手机号还能用8个8?” 老宋还是不敢相信,只听夏峥嵘问:“你在哪个咖啡馆?我们谈谈。” 五分钟之后,一辆宝蓝色限量版劳斯莱斯无比张扬地停在咖啡馆门口,后面的车上跳下来八个保镖,在咖啡馆里转了好几圈以后,劳斯莱斯的门才缓缓开启,夏峥嵘跳下车,四个贴身保镖跟着他走了进来。 老宋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地伸出袖子,把冰水杯弄在桌面上的水渍擦干净。 夏峥嵘大喇喇地走进来,东张西望一番,在保镖的指引下走到老宋的对面,往下一坐,再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你就是《明星男友》的导演?” 四名保镖虎视眈眈,老宋咽了口唾沫:“啊对。” 夏峥嵘上下打量他一遍,然后点了点头。保镖拿出一张纸放在老宋的面前。 投资协议? 老宋的眼睛瞬间放光,也不在乎什么保镖不保镖的,一把抓起投资协议,紧接着他的脸因为惊愕而凝固,眼睛越睁越大。 “这个数,买你的综艺。”夏峥嵘挥挥手,保镖们送上来一套无比装逼的墨水瓶和羽毛笔,“签字吧。” 老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协议,上面注明,甲方夏氏科技愿意出资八千万给乙方——就是老宋自己弄的皮包文化公司——独家投资。 “不满意?”夏峥嵘见老宋就像做梦一样,不耐烦出声。 老宋二话不说,拿起羽毛笔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你都不看一下协议内容?”夏峥嵘没忍住。 “不用看!”老宋挥手,“只要您愿意投资,你说什么,我就给您什么!”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请人了。”夏峥嵘提醒他,“江韵,宗柏,沈非凡,姚一,一个都别落下。” 老宋还沉浸在被馅饼砸晕的喜悦中:“请人?我请?” “该怎么请就怎么请,就说你拉到了小夏总八千万投资。” 老宋嘟囔一声:“不骗人还真不习惯了。” 过了一会,老宋苦着脸告诉夏峥嵘:“他们的团队早就把我拉黑了。” 夏峥嵘正在翘着腿玩手机,闻言,心血一阵翻涌。如果不是容栀,他才不会和这个大忽悠有任何交集! 夏峥嵘咬牙切齿:“扑街,你联系姚一老师啊!” 老宋:“哦……” …… 很快,一个隐秘的消息悄悄震动了文娱领域。 传闻中,影帝沈非凡和国民艺术家江韵,居然要下凡参加综艺! 还是恋爱综艺! 还是被业内人士称作“大忽悠”的宋导的综艺! 老宋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震惊! 听说综艺主打明星和素人恋爱,素人团队里居然还要神秘大文豪姚一! 相关领域一下子炸开了花,各种不明不实的小道消息疯狂流传,说什么的都有。等到官宣的那一天,众人又震惊了: 综艺全程去港岛录制!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真的人傻钱多,随意挥霍经费吗? 等到业内人士查到独家赞助居然是船王家的公子以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船王啊。 有钱就是任性。 另一边。 老总正坐在江家公司的傅秘书对面,嗫嚅着: “我不明白……” “不需要你明白。”傅秘书笑容可掬。他穿着高级定制的纯黑色西装,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熨帖,“您只要照办就好了。” 老宋据理力争:“可这样的节目效果……” 傅秘书翻开合同,指着一行小字:一切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老宋忍了忍,还是说:“可是公海的仪器设备信号很难达到要求……” 第252章 陆泽宇:你们两个真实身份不是外星人吗? 傅秘书笑着说:“这个就不劳您操心了。” 老宋嘟嘟囔囔:“我真的不太理解为什么你们搞个综艺要搞去公海,难道大家都穿泳装?”说到这里,他眼前突然一亮! “一定是泳装y!明星和素人一起穿着泳装谈恋爱,嗯,不错不错。” 傅秘书看着他,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老宋自己强行给自己一个解释,然后背着手哼起了小曲。自从签了合同以后,他作为一名导演,几乎就没什么事情做,所有的事情都被一群看起来非常精英的年轻人包揽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夏峥嵘要来找自己白白做慈善,给自己撒钱。 但有钱不拿是傻子,拿了钱就要闭嘴。 老宋机智地闭嘴了。等到某天他突然被叫出来,稀里糊涂地收拾一番行李以后,就被拉上了直升机,他也选择闭嘴。 容栀和江韵坐在另一架飞机上。陆泽宇远远坐在另一边,背对着两个人,低头对着电脑。 容栀一边控制飞行台,一边分过神去捅了捅江韵:“他还没忙完?” 江韵面色怜悯:“可怜的陆泽宇,要把这次行动伪装成综艺的录制活动,工作量还真不小。” 陆泽宇回过头:“容栀,我真服了你,如果我是叫你来港岛的人,我真能被你恶心死。” 容栀哈哈笑了:“总不能人家让我过去我就傻不拉几地直奔港岛去啊?我总要恶心恶心他们吧?我这就24小时生活在镜头下,我必须让这些反动分子感受一下什么叫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 “因为是录制综艺,所以我们的船上到处都是摄像设备,镜头底下任何瑕疵都会被放大无数倍,他们敢露面吗?” 陆泽宇说:“对方可以要求你孤身一人前往。” 容栀懒洋洋地说:“他让我孤身前往我就自己去啊?我傻啊?不就一个结婚证么,真以为这玩意能威胁到我?还能让我和江韵误会一百零八集?” 江韵咳了一声:“话都让你说了,不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陆泽宇还是有些忧虑:“舆论还是很可怕的,尤其对于一个女生而言。如果你被弄成了已婚身份,宋世任又比你大那么多,万一他们说你隐婚傍老男人,你会百口莫辩。” 江韵想了想,犹豫地说:“其实这个料他们已经放过了。” 容栀和陆泽宇满脸震惊:“什么?” 江韵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因为容栀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一直都安排人关注着相关舆论,那天有这个苗头,我就把炸群炸号还顺便把传播谣言的小混混都给抓了。” 他强调:“他们触犯了华国法律,我也是依法办事,不是说利用特权……” 容栀脱口而出:“你最近挺忙啊,我还真没看出来。” 江韵尴尬地笑了两声,打了个哈哈。 陆泽宇伸长了脖子,把头探到驾驶位上,和容栀说话:“被人保护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你看能不能让江韵带上我一个?” “挺好的。”容栀形容自己的心情,打了个生动形象的比方,“世界马上就毁灭了,超级英雄连夜拯救全人类,我们普通人睡了一觉起来该干嘛干嘛,抱怨夜里好热没睡好,殊不知,自己与灾祸擦肩而过。” “你说这个感觉好不好。” 陆泽宇果然切身感受了容栀心情,酸溜溜:“真好。” 江韵又摸了下鼻子,然后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觉得可以给你们透个底。” 容栀看着前方,一边按仪表盘,一边随口说:“这些人是塞拉维尔。” 这次轮到江韵震惊。 容栀叹了口气:“这有什么难猜的?前几天我刚把曹院士是邪教成员的证据送给你,你前几天去干嘛了?这还用我猜吗?” “这有什么可保密的?我平日与人为善,谁会这么和我过不去啊?” 直升机里一时间气氛凝固了。 几个人听着头顶螺旋桨的声音,默契地沉默了一阵子。 陆泽宇看看容栀,又看看江韵,见两个人都给三人组透了底,便也犹犹豫豫地举起手来。 “既然大家都说了,那我也有想说的。” 江韵和容栀两个人齐齐看他。 陆泽宇咽了口唾沫:“容栀江韵你俩不是地球人吧?你们是外星人吗?” 第253章 江韵,做总统娇夫是什么体验? 你、们、是、外、星、人、吗。 容栀和江韵的嘴齐齐张大,动作缓慢而整齐地回头,瞪着陆泽宇。 只见直升机在空中先呈75度角向上拔高,然后在空中滴溜溜自旋转起来,然后像一个喝醉了酒的汉子一样,在空中摇摇晃晃。 在拉胯的操作技术下,容栀努力装成淡定的样子,干笑着:“哈哈哈哈哈陆泽宇你科幻电影看多了吗——” 陆泽宇没有出声,容栀回头,看见陆泽宇抱住自己的座椅,无语地看着自己,一旁的江韵满脸僵硬,浓黑碎发下的面容几乎就写着“你怎么知道”几个大字,不打自招。 陆泽宇抱着自己的座椅面色发白:“栀姐你开飞机冷静点啊啊啊你是要灭口吗——” 等直升飞机稳定下来,容栀已经接受了自己和江韵在陆泽宇面前齐齐掉马甲的事。 “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泽宇赶紧摆手:“好了你们两个也没有在认真掩饰——我的意思是,我和江韵从小一块长大,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来。” 江韵震惊:“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陆泽宇挠挠头:“你四岁被家里人找回来的时候我6岁啊,我已经记事了。一场爆炸炸掉了半座山,就只有你活下来了,还完完整整、性格大变……我刚好看了本小说,讲有的人被外星人抓走,外星人的灵魂占据了那个人的身体,来到地球顶替了那个人的人生,顶替了他的亲情、爱情、友情……那时候我担心你被外星人的灵魂占据了,所以故意接近你。” “不过我试探了好多次以后,确定了你还是你,虽然性格不一样,但口味、小习惯、走路姿势、呼吸频率、擅长和不擅长的都没变。你还是那个该死的强迫症,走路还是先出左脚。” “所以我最后得出了个结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经历了一番很爽的冒险,然后又回来了。” 陆泽宇说完以后,江韵第一句话居然是:“你说谁是该死的强迫症?” 江韵不高兴了。 容栀哈哈大笑:“对,江韵是这样的,永远条理分明,永远强迫症,他不但走路先出左脚,他走路还不踩地砖缝。” 江韵指着自己:“我?我走路先出左脚?” 陆泽宇看着他:“对,你。你虽然是个死强迫症,但你是我的好兄弟。如果一个人的肉体被别的灵魂占据,他父母亲人爱人朋友,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又怎么会允许呢?” “但是你没问过我——” 陆泽宇拍他肩膀:“好兄弟嘛。你有秘密,我干嘛要戳破你?我为什么要以伤害你为代价证明我聪明?” 江韵不说话了。 容栀问:“那我呢?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就更简单了啊。你和江韵身上有股不拿命当命的劲儿,感觉你上过战场,杀过人,而且杀过不止一个人。和平年代哪来那么多人给你杀?如果我怀疑江韵曾经被外星人抓走,我就怀疑你打过外星人——更何况,你科幻小说写得也太细致了吧!” 容栀和江韵对视了一眼。 陆泽宇央道:“好了,既然都到这个份上,我也知道我猜对了,快把你们外星人的生活告诉我吧!” 容栀低头研究控制台:“你想问什么?” 陆泽宇向前探身,双手撑住容栀的椅背: “你本来长啥样,是不是洋葱脑袋小身子,俩眼睛占半张脸?你们开口说的是‘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吗?” 容栀:“???” 容栀:“你关心的竟然是这个?” 陆泽宇:“对,你是蓝皮肤还是绿皮肤?你和阿凡达相比,谁好看?你们外星人是不是都秃顶啊?” 空中的直升机上下颠簸起来,飞机里传来年轻男人的惨叫声。 打完陆泽宇,容栀挥着拳头问:“你现在还想问什么?” 陆泽宇捂着脑袋:“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直升机里安静了片刻,陆泽宇聒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当年是你把江韵从外星球救回来的吗?咱们地球人的形状在你们外星人眼中和鼻涕虫有没有区别?你和江韵谈恋爱属不属于物种隔离?” 江韵的脸黑了。 容栀忍无可忍,拍了一下控制台,直升机在空中跳了跳:“闭嘴。” 陆泽宇闭嘴了。 江韵叹了口气,还是决定简单解释一番: “我和容栀不一样。” “我是地球人,容栀是三千年后的未来人。” “我四岁的时候,被绑匪绑架,机缘巧合掉进了时空乱流,居然没死,不知怎么的,穿越到三千年后的垃圾星——” 江韵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他不想让容栀知道自己本质上是个死人。 他偷瞄了一眼容栀,见容栀正忙着按仪表盘,并未关注这边的谈话,这才改口:“穿越到四千年后。” “然后我被人类军队收养,长大以后去执行任务,又掉进了时空乱流。我在时空乱流里流浪了很久很久,直到时空乱流的隧道中发生了爆炸,导致了当年的山林大爆炸——我就穿越回来了炸。” 江韵说得轻描淡写,隐去了其中种种艰辛与苦难,陆泽宇瞪圆了眼睛:“好刺激,这个经历我也想要!可惜我怎么就没穿越过呢?” 江韵苦笑。 “容栀的经历比我更简单。”江韵接着说。 “她出生在三千年后,太阳系里一颗小行星——就好比我们现在的一个地级市。”他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长大后她加入了军队,后面爬到了军队总指挥的位置,地位大概类似于我们现在的军委主席。” “军委……” “是的。” “那岂不就是说咱们的小可怜她她她是全人类的……” “是的。” 陆泽宇张大了嘴,看向了容栀。 “我草。”他说。 全世界的形容词都不及国骂好用。 陆泽宇拍拍江韵的肩:“在星际时代做总统娇夫是什么体验?” 江韵遗憾:“我也不知道,我生活的年代比她晚了整整一千年,我只能在教材中见到她,以及……” “背她的语录和事迹还有她写的文章来考试。”江韵的语气有些怨念。 “你们教科书上怎么评价她的?” 容栀没有注意身后的话题,江韵看向容栀的背影。 “人类历史上最有人格魅力的领袖。” 以及……最悲壮的牺牲者。因为愿意牺牲,所以才成为政治动物中的一个特例。 她不是冷血的政治动物,她懂得人民的苦难,所以她一直站在人民的一边。 江韵心里默默地想。 “难怪你一见到小可怜就追着她不放。”陆泽宇总结,“江韵,你是在追星嘛。就好比你现在让我有机会见到李清照,虽然我考试的时候也挺烦她,但见到真人我肯定要去追星。” 江韵糊弄陆泽宇:“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们不是外星人,只是一不小心穿越的普通人。” “得嘞,栀总司令那么大的官,还普通人。”陆泽宇伸了个懒腰,然后双手抱头,无比惆怅地说,“说来说去,只有我是个普通人。” 江韵和容栀对视了几眼,容栀缩了缩脖子。 几架私人飞机轰隆隆飞过夜空,降落在港岛夏峥嵘私宅的顶楼停机坪。 老宋一出来就忍不住用手机四处拍照:“壕无人性,真的壕无人性。我老宋这辈子第一次亲身经历有钱人的世界,就跟做梦似的。” 夏峥嵘拍他的头:“闭嘴吧衰仔,就你废话多。” 老宋乖乖闭嘴。 等见到巨大的游轮以后,老宋再次没忍住掏出了手机。 夏峥嵘被老宋的做派讨好得飘飘然:“这算什么,洒洒水啦。我老豆做船生意起家,想要什么豪华游轮没有?可是炫富毕竟是不对的,港商以后也要向内地看齐,一颗红心靠近工农阶级嘛!所以这次我们夏氏科技提供的游轮,根正苗红、又红又专、清清白白。” “这艘船就叫自信号——因为我要坚持理论自信、道路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永远紧密团结在华国的旗帜下。”夏峥嵘最后拔高总结。 第254章 盘古计划与赛拉维尔的正面交锋 容栀忍不住问:“夏峥嵘你哪学的这些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可以直接去考个公务员?” 傅秘书笑容可鞠:“小夏总请我为他补习普通话。” 容栀看向傅秘书,傅秘书微微一笑,高深莫测:“我读博的时候,在公考机构做了好几年讲师。容小姐,你毕业以后有考公考编需求的话,我也可以为您服务。” 夏峥嵘神气活现道:“傅秘书正是我要找的老师。自从傅秘书教了我以后,我现在在内地谈生意比从前畅快得多,老头子们爱惨了我呦。” “夏启宗那个衰仔怎么和我比?就凭他接了我老豆的灰色生意,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从此以后和内地彻底无缘!内地那么大的市场,他以为欧美还有挖头?he——tui!” “要我说,要想贴近内地,就要从精神上开始改造。我现在不是小夏总,我是你们的工人兄弟。” 江韵投给傅秘书一个满意的眼神。 这样的夏峥嵘,他还想和自己争容栀?呵呵呵。 “自信号”前面架起了登船的木板,船上灯火通明。老宋作为名义上的导演,一马当先跳上了船,说要检查一下摄像头和机位。 然后老宋发现自己一身本领毫无用武之地,船上的各种高清摄像设备就好像不要钱一样遍地开花。 夏峥嵘拍拍老宋,递给他厚厚一封利是:“我包了酒吧给咱们工人兄弟们接风洗尘,今晚给你放假,带着你的团队去吃喝玩乐吧,我报销。” 老宋结巴:“真真真真的?我们不是来拍综艺的吗?真的不用加班还可以公费出去玩吗?” 夏峥嵘说:“当然!毕竟港岛是华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让工人兄弟们感受一下港岛风景,有助于增强我们港商的文化自信,是维护两岸三地关系的大大好事啊!你们都立了大功!” 老宋震惊:“你咋比我还能吹呢?” 夏峥嵘唾道:“去去去,我的思想境界就系海沟一样深邃——我给你们买了成人秀的票,成人秀上面的沟也很深邃。” 老宋嘿嘿笑:“深邃,深邃,那我可去了。” 老宋带着工作人员呼啦啦转身离开,只剩下夏峥嵘、江韵、陆泽宇和容栀。 夏峥嵘默不作声地把三个人带到拐角的一个小房间,回身关好门,然后移开床,露出下面的一个通道。 通道仅容一人。几个人循着楼梯下去,见到了一个小小的储物间。夏峥嵘给在场的几人一次录入密码和瞳孔后,才打开门。 里面满满都是枪支弹药。 “都在这里了。”此刻夏峥嵘的脸上已经没有半点刚刚插科打诨的影子,他一张俊秀柔和的脸掩映在阴影中。 …… 夏峥嵘做事极为贴心,甚至为老宋等人请了一名导游。导游带着一群人在港岛的各大夜场流连,挥金如土的气势把老宋等人震得说不出话。 百般确认自己不用掏钱后,一行人也慢慢放开了。 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看着老宋等人,唾道:“大陆的穷鬼,夏峥嵘这个衰仔,口口声声喊着团结工人兄弟,浪费钱——让老豆知道,有他的好果子吃。” 旁边的年轻女子眼珠一转:“这事——咱们启宗哥知道吗?” 公子哥儿晃晃手机,和夏启宗的对话框里正发着这些照片:“现在不就知道了么?” 年轻女子微笑:“夏峥嵘还真以为自己能和启宗哥竞争?船王最恨奢侈浪费,他竟然连个样子都不想做?” 她也举起手机。对话框里,她已经把“小夏总请工作团队夜场把妹”的照片发给了狗仔。 在dj的带领下,音乐声震耳欲聋,无数男男女女挤作一处,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挥洒着汗水。高挑的女郎间或在卡座四周走来走去,场中央的高台上,有衣着清凉的跳舞表演。 老宋丝毫没察觉自己正在被人指指点点,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他大着嗓门和身边的人讲话: “都说了,小夏总是我好哥们,好朋友,小夏总请咱们出来玩,是给兄弟我面子!” “小夏总大方!好爽!是这个!”他举起大拇指。 除了卡座里的少爷小姐对着老宋窃窃私语,舞池边缘,还有几个人远远看着老宋,然后慢慢跟了过去。 前方的舞池中,老宋感觉自己被人撞了一下。舞池里挤挤搡搡,被撞也是正常的事,他就没往心里去。 等到后半夜,从酒吧出来,老宋醉醺醺地点烟,完了一摸兜,浑身一个激灵:“坏了!” “哪个不长眼的天杀瘟神偷老子手机!” 与此同时,容栀接到了老宋的电话。对面说话的并不是老宋,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容小姐,想和我们聊聊吗?” 容栀直接问:“你们是谁?” 对面的人说:“容小姐就不要绕圈子了。您很清楚我们是谁,也很清楚我们请您过来港岛的目的是什么。” 容栀最烦这些故弄玄虚的人,她开口怼回去:“你们太自信了,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们的目的?” 对面的男人哈哈笑了:“你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地打断我教的行动呢?” 容栀干脆利落地说:“都是凡人,你跟我装什么大头蒜?我说我是巧合你们信吗?我闲的没事干我关注你们?还打断你们的行动,笑话,我伏虎镖局的镖师打人是收费的,你给钱吗?” 江韵捂住嘴低声偷笑。 对面的男人终于云淡风轻不起来了:“容小姐,请您注意说话的态度。您讨厌您的继母,我们不是已经替您出手解决了她吗?难道我们的诚意不够吗?” “替我出手解决?——我呸。”容栀大骂,“谁让你替我做决定的?我讨厌一个人就要一个人去死吗?你自己杀人就杀人,把原因扣在我头上算什么?我是你爹还是你妈,你这么孝顺我,那我讨厌屎,你去吃一个呗?” “容栀!你!” 酒店里,陆泽宇正带着技术团队正在追踪定位通话ip、进行声纹识别。容栀看向他们,陆泽宇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现在对方还没有露出破绽,让容栀继续激怒对方。 第255章 容栀披着拍综艺的皮 容栀马上换了个方式:“所以你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求人就拿出求人的态度,别在那故弄玄虚,申论不考个80分我还不配和你交流了?” 对面的人强压着火气:“我们拜科学教没你说得那么不堪,容小姐,您对我们有偏见。我们都是一群对科学有着强烈崇敬与虔诚的人,愿意为了人类探索科学边界而奉献终身。为了科学,我们需要冲破世俗、大胆反叛。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您对我们才有误解。” “理解不了。我没文化。” “你!” “我怎么了?你厉害,你当面和我聊,你别打电话啊。” “……” 酒店里所有工作人员都静悄悄地看着容栀,再看看江韵,然后不约而同地悄悄咽了口唾沫。 对面的人气得语无伦次,专业仪器上的声波纹路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很多时候,人只要发怒,就会不自觉地泄露很多事情。就拿声音来说,当一个人生气的时候,他下意识选择的话语中常用哪些字眼,在什么字上加重读音,他的口音特征,他的发声位置,等等……也都会暴露出来。 即使使用了变声软件,但这些特征依然难以被抹去。 正如陆泽宇所说的,一个人的小习惯不会改变。 趁着对面的人终于被容栀激怒,酒店里一片安静,技术团队无声而迅疾地工作着。容栀神色平静地听着对面的人讲话,时不时出言拱火。和她嘴里激动的言论相比,她的面色却平静得像一片大海,让人完全看不透在想什么。 陆泽宇给容栀比了个大拇指。 结束了通话,容栀疲倦地摊在椅子上:“做杠精也不容易,吵架简直是个体力活。” 江韵赶忙把水端在她嘴边,然后又放了一碗剥好皮的橙子在她手里。 酒店里一众人看着自己平日里龟毛又严苛的老板娴熟自如地讨好女朋友,默默地坐下干活。 江韵揽着容栀的腰,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太晚了,先休息一下?” 容栀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然后摇了摇头:“不了,天快亮了,不睡了。而且,我也想尽快知道结果。” 等到天光开始发白,陆泽宇抓起衣服走了出去:“干活了朋友们。” 江韵站起身,和容栀说:“我出去一会。” 容栀脱口而出:“我不用去?” 江韵尴尬地说:“容栀,你是以联合国人类维和小组的名义在盘古计划中的,所以这个行动……” 容栀看着江韵,他躲避着自己的眼睛。容栀心里有所猜测,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默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容栀的平静让江韵反而有点内疚:“我……对不起。” 容栀看着他的眼睛:“我理解。你有你们的纪律。去吧,江韵,注意安全。” 江韵弯下腰,短促地抱了容栀一下,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容栀看着江韵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叹了口气。她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间,喝了杯水,掏出手机,调出了一个电话号码,踟蹰了片刻,又把电话号码删掉。 她和衣滚在床上,倒头就睡。 等被敲门声吵醒,容栀睁开眼,已经是中午。 她睡眼惺忪地开门,老宋在门外问: “容小姐,今天下午要开个会,您休息好了吗?” 容栀努力回忆了半天才逐渐清醒起来:“开什么会?” 老宋显然在状况之外:“拍综艺的沟通会啊?您忘了吗?咱们这趟过来不就是拍综艺的吗?” 容栀一个激灵,打了个哈哈:“啊对,我们是来拍综艺的。” 容栀用冷水拍了拍脸,跟着老宋跑去酒店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着另外三个来参加恋综的素人女孩,看见容栀,礼貌地颔首。 容栀客气地挨个点头,刚坐下,旁边的女生探过头: “栀姐!” “是我呀!欧阳鑫鑫!” “咦?!”容栀睁圆了眼睛,“这么巧?” “不巧,宋导到处宣扬说栀姐你会来参加节目,我特意为了你才来的。” 容栀看向老宋,老宋嘿嘿一笑。 欧阳鑫鑫从包里掏出一堆东西放在容栀的面前: “我姐让我给你带的。” 容栀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堆……零食? “我姐是欧阳晶晶。”欧阳鑫鑫补充了一句,“她是艺人,按道理不能参加这个节目的录制。她让我带零食给栀姐,说这都是栀姐爱吃的。” 容栀这才想起来,从前自己和欧阳晶晶一起拍mv的时候,有一起吃过江韵给买的零食。欧阳晶晶是个有心之人,自然能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 而且送零食,又亲近又不越界,非常合适。 欧阳晶晶是个聪明的女生。 这时,另外两个女孩鼓足勇气: “姚老师……” “我们都是为了你来的,能签个名吗?” 等容栀签完名,合过影,老宋这才得了空,和几个女生讲了一下每个人大致的人设、分工,以及综艺的流程安排。 容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她知道这次到港岛来,所谓的拍综艺不过就是个幌子,拍了没播的作品比比皆是。所谓的拍综艺,不过就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弄到一艘游轮,并悄悄安置一些装备。 不然,江韵和夏峥嵘还有自己一起跑到港岛凑在一块,狗仔什么阴谋诡计都能猜出来,说不准,哪个阴谋论就撞上了事情的真相。 容栀努力维持着一个拍综艺的状态,但很快地,在老宋的大嗓门里,容栀的眼皮越来越沉,她的头渐渐垂下,然后惊醒,然后再垂下…… 酒店外面的阳光明媚地照进来,有鸟叫声。树叶在风的吹拂下哗啦啦作响,远处隐隐有车辆驾驶的声音接近,然后有一片脚步声。 容栀的手机震了一下。她点开绿微,然后猛地站起来。 会议室里说话的声音一停,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老宋小心翼翼地问:“容小姐……” 容栀若无其事地向窗外瞟了一眼,一群人低调地走进酒店。她这才坐下:“坐太久了,站起来活动活动,您继续。” 老宋继续说,容栀面上神色不变。等好不容易和老宋确定好拍摄的服装,试过妆,容栀这才不紧不慢地离开。 一脱离了其他人的目光,容栀猛地奔跑起来。她三步两步奔到江韵的房间,打电话给江韵: “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