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系列】一切伪科学都是纸老虎》 终极一班 许然收拾完东西的时候发现田欣已经在门口,看起来等了有好一会了。 “不错哦,不愧是我们家然然,穿校服都这么靓!”田欣上下将她打量一番,又是抬手替她理了理领口,将她鬓角垂下的碎发别至耳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走吧,我送你!” 许然父母早亡,自小受到邻居家有着相似境遇的田家姐弟照顾,与他们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胜似亲人,在田弘光死后两个女孩更可以说是相依为命,宛若亲生姐妹。 这次她也是在田欣的建议下转学到了终极一班。 “姐,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嘛”许然无奈的笑,“你今天不是一大早还有课,要提前到校准备吗?” 田欣亲昵的拍拍她的胳膊,“准备课程也不用花太多时间啦,而且今天可是然然你第一天入学,我当然得送你!” 许然知道田欣在担心什么。 和终极一班的大部分学生不同,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光看成绩甚至还称得上是尖子生,整个人可以说是与终极一班的氛围格格不入。田欣虽然事先在汪大东那边说明了情况,但也难保她本人能否适应终极一班。 这种时候第一印象就相当重要了,有她和大东一起出面,一定能让班里的大家对然然有个好印象! 田欣握紧拳头,心中发誓这次一定要让她家然然交到好朋友。 芭乐高中离她们家不算远,前后也就十分钟的车程。倒车入库的时候好巧还碰见了也在泊车的贾勇主任。 田欣注意到这不是他往常开的那辆,笑着调侃“贾主任早啊,你什么时候换的新车呀?” 贾勇面色泛苦,这哪是他的车,他要是买的起这种车,还何苦在这芭乐高中当老师。 “这是你们终极一班新来的转学生的车,我作为心地善良的好主任代泊一下而已啦!”贾勇选择性的美化了一番事实。 而许然眸光一闪,敏锐地注意到这辆车有个吉利的拍照,确实并非一般人买得起的。想来这位转学生的家境是非富即贵,又或者,涉黑。 她还没问过田欣除了她以外的两位转学生都是谁,不过现在看来或许不是什么善茬。 想着,便和田欣打了声招呼决定先去班里看一眼。 终极一班所处的位置相当偏僻,但并不难找,放眼望去干净整洁的校园里最脏乱差的墙上还涂满了涂鸦的那一层楼就是。 对,一层楼。也不知道是终极一班太嚣张还是其他班太害怕,他们一个班级就霸占了一整层楼,还把楼道改造得和街头嘻哈角似的,墙上用喷漆图满了奇奇怪怪的图案不说,走廊上还堆着不少断腿的桌子凳子,墙角甚至还有蜘蛛网,一看就是不良聚集地。 许然绕过重重障碍,意外的在转角看到个眼熟的面孔,二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小雨?” “阿然?” 眼前将校服穿的板板正正,怎么看怎么与背后的印着巨大骷髅头的涂鸦墙格格不入黑发少年,赫然是她的前同桌丁小雨,她知道他转学了,只是没想到他会转来终极一班。 大家都知道这里只收留没有学校肯要的超级不良。 她和丁小雨做了半年的同桌,知道他是那劳什子的KO排行榜的第四名,但他本性并不争强好斗,在南区与其说是汪大东这种煞神倒不如说是保护神一样的存在,从不惹是生非不说还会主动帮同校学生摆平找上门的混混。即使转学应该也可以继续留在南区,不至于到终极一班来。 当然,这一切只是许然单方面的看法。在南区一高的校长眼里,丁小雨有没有,会不会主动出手打人都不重要,只要他还继续呆在他们一高,麻烦就会源源不断的找上门,哪怕这些麻烦并不是丁小雨主动找惹的也一样。 【丁同学,老师这次叫你来的目的相信你也应该清楚……我希望你能够转学,离开我们的学校……如果你不希望再看到我校无辜的学生,还有你的朋友继续受伤的话。】 回忆起当时的谈话,丁小雨抿了抿唇并不直接回答许然而是反问“……你怎么也转学了,还是来这里。” 虽然早先在南区也听过些许然不好的传闻,但他一直是个眼见为实的人。他所认识许然,正直且善良,是个从头到脚都和不良扯不上关系的好学生,就算转学也应该有的是学校想要她才对。 许然捋了捋鬓角的碎发,笑道“我姐姐在这边教书,刚好是终极一班的班导所以我就跟着来了。” 丁小雨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本来是为了不再让许然在他身边遭受无妄之灾他才转的学,谁知道好巧不巧,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她就也一起转学到了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 ……他留给她的信,她看到了吗?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教室忽的爆发出一阵嘈杂,两人不得已也只好结束短暂的叙旧,从后门向里望去。 正正好,听到第二位转学生嚣张至极的发言 “——我到底要不要向你们证明,我才是终极一班最强的,统·治·者。” 许然动了,脚趾头动了,并且看架势不扣出个叁室一厅不会罢休。 她早知道汪大东极其终极一班的跟随者多少都是些中二病晚期患者,但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同学也是那么的能激发她的建筑欲望。 她不想这么早就在终极一班有一套独栋别墅,于是趁着汪大东和王亚瑟交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际,她拉着丁小雨走后门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两个位置,并默默打开录音笔。 王亚瑟的为人她不甚了解,但汪大东她还是知根知底的,自然看得出他并不打算动手。 那她能做的,不就只有把这些羞耻发言都录下来,未来播放给他们听了吗? 出大丑 大东结束完和王亚瑟首次的内力交锋回到座位上时,这才发现教室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进了俩人。 靠窗的是个一眼乖乖男,看着就是走在路上容易被抢劫的类型,边上那个他倒是熟,是他们班导的干妹妹许然。 再加上坐在自己边上的王亚瑟,原本空荡荡的最后一排几乎满员。 好事的金宝叁这时候也注意到悄悄坐下的丁小雨和许然,在看到后者的同时他眼前一亮,撩了把不存在的刘海上前,对许然挤眉弄眼“这位美眉,你们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这里可是终极一班哦!” “我知道,我们没走错。”许然这会心情好,收完录音笔还打算文明地和金宝叁理论一下,谁料刚抬起头就见他猛的后退两步,表情跟噎了苍蝇似的。 他视线所及,正是眼神凌厉的丁小雨。 不过小雨的外表实在欺骗性十足,金宝叁短暂的被震慑到后就很快反应过来,正要在新来的正妹面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就听见大东毫无预兆的大嗓门 “够了,金宝叁!那是班导的妹妹和她朋友,就让他们坐那里!” 有汪大东的发话,金宝叁是不从也得从,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只依旧在许然扫视班级整体的时候不安分地对她抛了个媚眼。 许然从小有阿光护着,阿光离开后转学到南区边上又坐的是冷面神丁小雨,无意间为她挡去大半麻烦。可以说,金宝叁这样的人她已经许久没见过了,一时半会只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倒也不害怕,只在想他下次凑过来的时候是请他吃断子绝孙腿还是撩阴踢。 怎么说她也是跟着阿光从小习武,把人踹到断子绝孙的这点力气和技巧还是有的。 金宝叁只觉两腿间一阵阴风袭过,心中猛的打了一个寒颤,本还以为是东哥又在瞪他,谁料转过头去发现他正盖着漫画睡大觉,不禁纳闷。 田欣准备好课件很快也上了楼,见几位转学生都已落座,简单的介绍过后便开始了课程——让许然多少有些意外的是,终极一班的学生虽然看着吊儿郎当,课堂纪律倒是还微妙的不错,没有出现一些让她血压飙升的不尊师重道的出格行为。 除了一位,也就是新来的王亚瑟。 很显然,他就是个重度中二病患者,需要被送到医院及时就诊治治他的脑子,出场台词中二不说还爱抬杠,其他人说【老师早】他偏要阴阳怪气【一群猴子还会说老师早,真是大开眼界】;田欣提议将终极一班这一年的新目标定为考大学,他又要阴阳【一群白痴考大学,真是天下奇观】 这下别说是急性子的大东,连坐在他边上的许然也忍不了了,课本一放在汪大东之前幽幽开口“如果终极一班是猴子的话,你岂不是猴子都不如的未开化单细胞生物?毕竟连猴子都知道说老师早,你却不会呢。” 这时候王亚瑟才第一次,正眼看向剩下这两位转学生。 说话的是两人中的女生,五官柔和舒服,笑眯眯的完全不像是带有攻击性的样子,与此同时,说出的话却那么的刺耳。 “你说什么?!”一个自以为是,一个不知死活,王亚瑟几乎要被这对姐妹给气笑了。 终极一班的其他人发完话会给老大的汪大东留下发言的空当,但许然不会。她不紧不慢的转过头,甚至也不起身,面上依旧是软和的笑意“看来确实是单细胞生物,连耳朵都没长。” 一片寂静中,煞姐的笑声非常猖狂且刺耳。 “你,不错嘛,很会讲话哦小妹妹!”笑得几乎直不起腰的煞姐大步上前,一把勾住许然的肩膀“班导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以后就让我煞姐来给你撑腰!” 反观王亚瑟气的连最基础的风度都几乎要维持不住,倏地站起身喝退煞姐,单手按上许然的肩膀,高大的身影压下来,眼对眼,鼻对鼻,咬牙切齿“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对女人动手?” 这一幕在终极一班的大部分人眼里看来多少是有些吓人的,ko榜上有名字的都能感觉到王亚瑟抑制不住狂飙的战力指数,哪怕是没有战力指数的鲨鱼几人,光是看着气势汹汹的王亚瑟和个头娇小一副乖乖女打扮的许然也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 只有汪大东,他在担心王亚瑟。 倒也不能说是担心,更准确的说,他是想看王亚瑟出丑,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下一秒王亚瑟就被许然抓住衣领子来了个过肩摔。 小少爷衣领子开的大就是这点好,方便抓。 “下次说话前还是先认清自己的身份比较好吧。”许然拍拍肩上不存在的灰尘,这一次换作是她俯视躺在地上的王亚瑟,笑意逐渐乖张“尊师重道都不懂的家伙还有脸提什么不对女人动手的绅士风度,话剧看多了吧,小少爷?” 她本人也对田欣的教育理念不置可否。田欣太善良,认为什么人都可以感化,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一次她转学过来,就是想看看她口中这些可爱的学生,到底值不值得她这么上心。至少现在看来,对王亚瑟能否改变这件事,她就持一个存疑的态度。 总之这话绝对轮不到王亚瑟来说。 王亚瑟这下是气得都笑不出来了,本还以为来终极一班的第一场恶战会是和汪大东,却没想到先在一个看起来他一拳能打十个的妹妹手上吃了亏,还丢了这么大的脸。 他也不知怎的刚才分明有战力指数定心,却还是被这个胳膊比他细一圈的姑娘给甩了出去,好在有战力指数护体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王亚瑟面色难看的起身理理衣襟,这一次不再贸然与她相接触,只垂下眼定定的凝视她。 难道她的战力指数还能在他之上? 汪大东这时候才算是看够了戏,施施然起身横在了二人中间,“欺负一个连战力指数都没有的妹妹算什么男人,要打就和我来啊!” 伴随着他这一句话,其余人也终于从看着柔柔弱弱的许然妹妹一把给ko3的王亚瑟来了个过肩摔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接着自然是纷纷站队他们的老大汪大东。 最后自然还是田欣帮忙圆场,这才阻止了二人当场打起来的可能,但也只是暂时。 “放学后,体育馆见。”坐回位子的前一秒,汪大东目光灼灼,对王亚瑟小声道。 然妹:虽然我打架斗殴,但我的内心比谁都渴望和平(那种语气)只有把扰乱和平的因素都除掉,我和我的家人朋友们才能幸福生活啊! 以歌止战 许然对汪大东和王亚瑟的老大之争毫无兴趣。他对王亚瑟毫无好感,同样的,虽然认识汪大东并诚挚地认为他本性并不坏,但这并不等于她赞同田欣将对阿光的期待寄托到这个傻乎乎的中二病身上。 他们谁赢对许然来说都没好处,还不如他俩都受个伤休学个一年半载的,趁这个时间让小雨带领终极一班考大学实际点。 许然是这么想的,但她不会说。否则以田欣的性格知道两个学生背着她互殴导致重伤势必要自责出心病,也就是说她还不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那就把他俩都揍一顿吧! 许然的结论过于的简单粗暴,让丁小雨都一时语塞“……你确定吗?” 只是依照他对许然的了解,这姑娘做事向来一意孤行,已经决定了的事怕是很难改变。他也只能从别的方面下手“你的姐姐、班导应该也不希望看到你打架吧。” “不不不,小雨同学,我这不是打架,是在阻止同学互殴,保障班级秩序的和平啊!”许然活动了一下手腕,一脸义正言辞的补充,“只是对付非正常人就得用非正常手段而已,毕竟你看,他俩的脾气都臭的跟下水道似的,也不像是一两句话就劝得回来的样子对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丁小雨怎么听都觉得许然这是在偷换概念。从许然摩拳擦掌的架势来看,她分明就很期待胖揍那两个人一顿。 最重要的是,其他人见她过肩摔王亚瑟或许会想她莫非是隐藏战力指数的高手,但他是知道她的底细的。她确确实实就是个没有任何战力指数的普通人,只是从小跟着邻居家的朋友习武身上才有点功夫,和他们这些人属于不同路数。刚才趁亚瑟王不备还能来个出其不意,要是直接对上两位K·O3定是没有胜算的。 想了想,丁小雨提起包,“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有办法能阻止他们。” 许然没想到丁小雨也愿意趟这趟浑水,诧异的看向他,“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往常都是麻烦找到他头上,或者见到恃强凌弱他才会出手,王亚瑟和汪大东的情况显然不在此列。 丁小雨至今都没有习惯她这过于直白的注视,下意识摸了摸鼻尖别开视线“……就当是我也不想刚转到新学校就看到同学互殴吧。” 丁小雨说话向来靠谱,许然不疑有他,也不问是什么方法,背上包跟着出了教室。 体育馆方向的吵闹声隔着老远都听得到,哪怕是进了隔音较好的音乐教室也不例外。许然打开窗,就望见楼下金宝叁及其小弟几人正堵在体育馆的门口叫卖汪大东vs王亚瑟的门票——水平不行,心思倒不少。 连上广播,悠扬的琴声自丁小雨的指间流出。不一会,体育馆的动静就小了下来。 许然此前就知道丁小雨擅长各类乐器,但听他奏乐这倒是头一回。 她是在新学年的分班后认识的丁小雨,拓南高中没有终极一班,丁小雨一个K·O4在一群普通学生当中就有如恶狼进了羊群,是被众人所排挤的存在。 开学的那天许然来得晚,进去的时候教室就只剩下丁小雨边上的位置还空着。 彼时的许然依旧坚定的认为所谓的K·O榜是这些不良中二病发作才诞生的排名,否则为什么她和阿光能打个46开,却在这榜上籍籍无名。 当然,她也并不想进这个排名就是了。 毕竟她相信,无论是谁,看到自己的名字和照片出现在巷子书店的小册子上,边上还附有一堆不知道是谁目测出来的速度防御力量等数据,都会尬得忍不住脚趾扣地——除了憨憨阿光。 也是因此,她向来不畏惧这些在她手下过不了几个回合的所谓K·O排行榜上的高手。 何况阿光离开后再没有人会闲来无事给她科普这些东西,她也就并没有认出来丁小雨就是K·O排行榜上新晋的第四名。见他身边的位置还空着,便打了声招呼坐下了。 后来事实也确实证明,丁小雨是个相当正常的人类,平日里绝不像汪大东这样主动打架闹事,更不会像王亚瑟那般口出狂言,对K·O榜上那些个排名战力也只觉得无聊。 许然当时就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知音,对这个寡言少语但面冷心热少年好感大增。 眼见体育馆的人逐渐散走,许然面上重新挂起笑脸,拍拍丁小雨的肩膀“帮大忙了,我请你吃冰吧!” 丁小雨接过包,眉眼稍稍软和下来:“好。”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学校,身影尽数被一毛门票钱都没赚到的金宝叁一行人收进眼底。 然妹看人的标准就是:要正常人,不要中二病,不要没礼貌没素质的中二病,更不要笨比中二病(所以对正常人小雨和中二病亚瑟大东真的很区别对待 ps:她真的可以一个人干倒大东和亚瑟,体质原因她对付偏法师的异能行者非常方便,但对上银时空那样注重武功底蕴的就不行了。平平无奇自小习武的麻瓜一个 森林迷药 金宝叁的心里苦,本以为能靠两个K·O3对决的噱头大赚一笔,谁料大战一触即发之际,却是被丁小雨的琴声给阻止,偏偏对方又有班导的妹妹作伴,惹他,就相当于得罪了东哥。 但他心中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犹豫片刻还是带着两个小弟偷摸跟了上去,想着等二人分开,他们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乖乖仔。 谁想得到世界这么小,两人前脚刚在刨冰摊坐下,他东哥和亚瑟王后脚就和他俩坐到了一桌。 “好巧啊然美眉,你也来这里吃冰啊!”汪大东拉开许然左边的凳子坐下,八卦的眼神不自主的在许然和丁小雨之间徘徊,“你们俩真的认识?” 许然感觉他浑身臭汗,咬了一口冰嫌弃地往反方向挪了一挪:“转学前是同桌。倒是你们,”她瞟了一眼边上见到她面色立刻难看下来的王亚瑟,“之前不是还剑拔弩张,怎么这会一起来吃冰?” 汪大东点完单把外套往椅背上一搭,半是得意地冲许然比划了一下拳头“这个自恋狂下午被黑帮追杀,我俩一起搞定了叁百号人,所以要请我吃冰!” “纠正一下,是你硬要插进来的,不然我一个人就能搞定,自大狂。”王亚瑟两手抱胸,依旧高冷的站在桌边,不愿坐到许然身旁。 许然笑眯眯的,反正也不主动开口,以汪大东对她的了解,就算给她眼神示意她也只会说出【不想坐那就站着吃呗,谁惯着他的少爷脾气】这类激化矛盾的台词。 至于她对面的丁小雨,汪大东就更不指望他能开金口了,出场到现在都没见他开过口,这孩子会不会说话估计都难说。 唉,还是得靠他这个终极一班的老大啊! 这么想着,汪大东起身,胳膊一勾硬是将王亚瑟给带到了位子上,同时拍拍许然的手背“你们俩要不也趁这个机会和解一下啊?” 许然半倚着椅背,拒绝接受汪大东的信号,“就算和解也不该是和我,而是和田欣姐吧。” “哎呀,他这不是初来乍到还不够了解班导吗,而且今天下午我们也说好了,他以后不会再随便找她的麻烦了,是吧自恋狂?”汪大东锤了一把王亚瑟的胸口。 王亚瑟勉强点了点头,但依旧不想看许然那张脸,“看在你的面子上而已。” 汪大东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许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然也不好再把气氛弄僵,耸耸肩“好吧,那我也看在你汪大东的面子上暂时不去找他的麻烦。” “好嘛,那这下大家都是好兄弟咯!”汪大东哥俩好的和二人都撞了下肩,末了看到边上安静吃冰的丁小雨,八卦之心顿时又起。 知道从许然嘴里问不出话,这次他就着刚端上的芒果冰凑到了丁小雨的身边“诶,你们俩怎么会一起来吃冰,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怪力女身边有雄性诶!” 人类八卦起来都一个样,汪大东也不例外。 只可惜丁小雨并不因为他是汪大东就会高看他几分,定定斜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倒是王亚瑟一听,咽下嘴里的冰不由得嗤笑一声“怪力女,这个称呼倒是挺合适的。” “是吧,自恋狂!你是不知道,之前、嗷!!”汪大东话说到一半,忽的感觉到脚背被一股力道狠狠碾压,不由得嗷一声惨叫出声,差点一头栽进面前的刨冰碗。 “纠正一下,不是我怪力,是你们两个太虚了。”许然收回脚施施然一笑,“小雨的力气就比我大。” 习武说到底学的是发力技巧和招式,她本身个子不高力气也不大,单论力量确实是比不过同条件下的男性。可这些自称KO排行榜上高手的家伙,一天天的只知道关注那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战力指数数值却忽视了最基础的身体锻炼,汪大东和王亚瑟又都是武器流,对比纯靠拳头的丁小雨,抛开战力指数看身体素质自然是差一些。 “你说谁虚?” “他?” 很显然王亚瑟和汪大东的关注点完全不在同一条线上,前者本就对许然还心存不满,压根就没听到她的后半句便开始呛声。 “谁应说谁咯”许然摊了摊手,回以一个友好的微笑。 汪大东则是看着丁小雨,不可置信的挑了下眉毛,想起来KO榜上同名的那位K·O4,迟疑道“这么说来,你不会就是那个要命的小雨吧?” “南区一些无聊的人取的瞎绰号而已。”丁小雨这下也终于放下勺,对他点了点头。 ——酷诶!没想到他们班上居然聚集了K·O3,K·O4,还有个榜外怪咖,这下他们终极一班在高校界的地位将更加无法撼动了! 汪大东本想气势十足的喊出这句话,结果刚起身就觉大脑一阵晕眩,软趴趴的又跌坐回去。 与此同时,四个鼻青脸肿,身穿花衬衫的社会大哥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王亚瑟一眼就认出这是先前被他和汪大东痛揍一顿的黑狗一行人,正巧他也被许然搅的又是一肚子火,扯开唇角站起身“你们不会是被扁上瘾了吧,药膏都没贴就又来找揍?” 紧接着,却是和汪大东感受到了同样的目眩。 汽车旅店 眼见森林迷药起了作用让汪大东和王亚瑟两个小鬼都昏着跌回了座位,黑狗搓了把手瞪向同桌的小雨和许然。 许然识相的端起冰换了一桌坐。 “需要我打你的头吗?”起身前她这么问丁小雨。 “不用。”丁小雨无奈,他只是不喜欢被人碰头,又不是被碰了头才能出拳。 他的出拳很快,约莫是五六成的力道连许然都击不退,带出的拳风却是把黑狗四人给直直掀飞,在地上滚了几圈后齐齐没了动静。 全程也就不到十秒,看得许然好生羡慕。 她虽然能轻松战胜不注重身体训练的异能行者,但对着和她一样颇有武力值的普通人反而没法像丁小雨他们这样如此快速地击败。 “他们怎么办?”丁小雨指了指哪怕是昏迷也莫名摆着pose的汪大东和王亚瑟。 “大东就让跟在后面的那叁个带回去呗,他们应该知道他家在哪。至于王亚瑟嘛,”许然熟练地从王亚瑟的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诚挚的提议“你觉得我们拿他当人质,伪装成其他帮派的人敲他土龙帮一笔怎么样,太子爷这么阔,家里应该很有钱吧?” 丁小雨不说话,只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 许然撇撇嘴,末了依然不放弃,掏出手机给昏迷的王亚瑟摆了几个少女感十足的姿势咔咔一顿连拍。 “我这是为了向他证明咱们(你)确实救了他免得他第二天翻脸不认啊!”对此她这么解释道 丁小雨知道,换句话说就是要留下王亚瑟的黑照好用来日后勒索——好吧,说到底还是要勒索,但怎么说也比装成其他黑帮勒索土龙帮要好。心中这么说服着自己,丁小雨对许然的行为选择了视而不见,转头去薅躲在草丛的金宝叁叁人组。 而待他安排完汪大东再回头时,就见许然在解王亚瑟的衣服扣子。这下饶是定力强大的丁小雨都傻了眼,失语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帮他散散热。”许然的表情纯良 拍土龙帮太子爷的福利照勒索这种事她可绝对没想过。 她本就张了张清纯秀丽的脸,微微下垂的眼角只要稍稍一弯点缀些茫然便看起来极其无辜,叫人很难不相信她说的话——前提是她的手没有按在王亚瑟衬衣的最后一颗纽扣上。 可怜的王亚瑟这时候被摆成一个标准的娇羞内八姿势,本来胸口就开的大,被许然又解了两颗扣子后更是胸前大片的皮肤都暴露了在空气。夏天蚊虫多,动态视力极佳的丁小雨甚至看到有只蚊子趴在他胸口正中吸血。 丁小雨看看眉头紧锁的王亚瑟,再看看一脸无辜的许然,沉默半晌,这回也实在是没法自我催眠,“……你就这么讨厌他吗?” “当然不啊!”许然一副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的表情,冲他信誓旦旦的拍拍胸口,“我喜欢每一个人坏钱又多的的同学,坑起来不会觉得心疼!” 这话可把丁小雨说的哑口无言。他总觉着许然来到终极一班后似乎和在南区时表现的不大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不一样,末了只得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我们还是先给亚瑟王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我就知道小雨一定会理解我的!”许然顿时眉开眼笑,拍拍王亚瑟的侧脸表示那当然。她可不是那么没有素质的人,否则以王亚瑟的脸蛋和这身行头,就这么把他丢在这怕不是会被捡尸。 * 第二天一早,教室内的汪大东正因为昨夜的救命之恩和丁小雨勾肩搭背互道兄弟之际,隔着大老远,二人就听见王亚瑟战力指数飙满的怒喝“许然!!!” 许然面上表情不变,却是动作飞快的躲到了汪大东和丁小雨的身后,仅从丁小雨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与气势汹汹的王亚瑟对视,“找我有事吗?” “你还好意思问!你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王亚瑟气的抓狂,如若不是终极一班众人都看着,他怕是要不顾形象的抓着许然的衣领子一顿猛晃。 天知道他今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胸口还有零星红点地躺在满是劣质熏香味的汽车旅馆里的时候内心有多动摇。 尤其他起身后还发现不知道多久没擦过的床头柜上还有张用避O套压着的一张便条,上书【开房的费用已经结了】,末尾还画了颗小爱心,当时给他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气晕过去。 好在深呼吸数次后他回忆起当时还有许然和丁小雨在场,丁小雨怎么说也是K·O4,不可能连四个花衬衫都解决不了,那么把他搞成这样还丢到这种看起来连牌照都没有的破汽车旅馆这事是谁干的就非常明了了——只有许然。 当事人许然声泪俱下的控诉,“我们又不知道你家住哪里,也不知道你家人的联系电话,小雨家住不下,我也不想随随便便让人睡我家,普通的酒店又都要身份证明才能开房,我们不敢随便动你的东西,不就只能把你送到汽车旅馆了吗!”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让丁小雨沉默,让王亚瑟语塞,让单细胞的汪大东眉毛一皱,当即反过来指责王亚瑟对“救命恩人”说话太冲。 王亚瑟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看看边上同为救命恩人的丁小雨,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他重重的咋舌一声,掏出钱包“昨晚的房费多少钱?” 问的自然是丁小雨,他不至于傻到觉得是许然垫付的钱。 而丁小雨看了眼还在假惺惺抹眼泪的许然,面露难色。 让他想想,他该怎么委婉地告诉亚瑟,垫付的开房钱其实是许然从他钱包里掏的。 然妹:安啦,这种小少爷就算包里少个一两万也不会注意的啦! (主要是他俩确实没钱) 然妹的内心:本来还想留一张亚瑟王的福利照和我的银行卡号,他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的意思,可惜小雨不让,害 还有人记得小雨对然妹的评价是正直善良吗x 世界和平 见王亚瑟和许然之间的氛围不再像初次见面那么紧绷,汪大东很快就将先前的恩怨抛到脑后,下了课兴致冲冲的拉着叁人就打算来一次和解的聚餐。 结果半只脚刚踏出教室就被田欣给堵了回来。 “汪大东!” “有!”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昨天答应我什么,怎么现在还剩下一节课没有上完就要走!”田欣一跺脚“自己逃课就算了,还带着其他同学一起?表率是你这样当的吗?” 堂堂终极一班的老大汪大东在班导田欣面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弟弟,被如此训斥也完全不敢顶嘴。末了被田欣卷起课本重重敲了一下脑袋才反应过来,顿时松开丁小雨和王亚瑟“哎呦,不是啦班导,我是想说,反正除了班导你也没有其他老师敢来我们班上课,还不如、” “还不如逃课?”田欣两手叉腰,狠瞪他一眼 “不不,我的意思是!”汪大东知道要遭,容量不大的脑子在这时候飞快的转动,瞥见丁小雨边上的许然,眼睛一亮,猛的勾住她的肩膀和她重重撞了一下“还不如让然妹妹去外面给我开小灶!对吧!” 说罢,疯狂的给许然使眼色。 而猝不及防的许然肩膀被撞得生疼,只想问候他的十代祖宗。 自打汪大东被田欣捡回家,又被她误认为是入室抢劫的混混暴打一顿后,他就也逐渐开始注重基础的体质锻炼。如今两年过去,还能不能叁招内制服汪大东这事许然说不准,但很显然他的肱二头肌练的是真的不错——梆硬梆硬的。 她嫌弃地拨开汪大东的胳膊,揉了揉肩膀,“没有,没听说过这事,我只是要和小雨去趟音乐教室拿昨天落在那的课本,逃课的是这两个。” 许然的拳脚功夫不见得是一流,但论卖人那绝对相当的一流,演技好加之在田欣心中的形象又远比汪大东靠谱,顿时就让田欣原本稍稍舒展开来的眉头又拧紧。 “汪大东!你能和亚瑟这么快搞好关系我是很替你高兴啦,但你怎么能在亚瑟转学来第二天就带人家翘课呢!”田欣说着,话音一转又将矛头对准王亚瑟,“亚瑟你也真是的,怎么就跟着他一起胡闹呢!” 王亚瑟没回话。 不是因为被田欣昨天还被他呛声今天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和他讲话的度量给噎到,而是他有一个问题憋了一天,哪怕是被汪大东扯着胳膊往外走的时候也一直在纠结它,那就是——他昨天晕倒的时候姿势会不会摆得不够好看被(许然)拍下了黑照。 只能说,自恋狂不愧是自恋狂,连脑回路都这么清奇。 对此丁小雨只想说,他的姿势摆得很有型,但再有型也耐不过阿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虽然及时阻止了她把王亚瑟扒光,但之前拍下的那些少女娇羞的黑照现在估计都还在她的手机里躺着。 不过为了世界和平,丁小雨选择闭嘴。 王亚瑟不说话也不辩解,受苦的自然是唯一的食物链底层汪大东,被田欣扯着衣领子拉回了座位一顿好训。 她早上才好不容易用限量版甜甜圈收买了其他任课老师让他们同意进终极一班上课,下午刚想说来看看班里情况如何就见昨天还信誓旦旦绝对会带着终极一班全体考上大学的汪大东要翘课,她能不气吗? 教育完汪大东,田欣站上讲台拍了拍手“大家听好!” “现在距离联考还有300天,为了提高大家的水平,从今天起我们终极一班要在每天的最后一堂课后面再增加一节自习课。” 田欣此话一出,教室里顿时哀声四起。可这回她没有轻易的就妥协,拿板擦敲了下讲台继续道 “同时,我想请小雨,亚瑟和许然同学分别担任我们班的数学,英语和总复习小老师。老师已经事先和这叁位同学都打过招呼了,大家平时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也都可以去请教他们叁个哦,我看过他们在之前学校的成绩,各科都是非常不错的!” 许然原本就是看田欣整日对着终极一班的成绩单发愁这才转学来的芭乐高中。她知道田欣在阿光离开后就对他们这些问题少年过分在意,几乎是将他们每一个都当做是那时候的阿光在对待——面对这样的田欣,她也是在是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只希望自己能帮她稍稍减轻些负担。 据田欣所说,原本终极一班还有位尖子生雷克斯,许然转学过去刚巧可以和他一起担任班里的辅导小老师。只可惜新学期伊始,小少爷家族事务繁忙现在人在美国还没回来,所以她原本是打算晚点再宣布这件事的来着——想着,许然讶异地看了眼王亚瑟。 小雨脾气好,又和她原本就是同学,会答应田欣姐的请求不奇怪,可是王亚瑟这人,不是昨天还在和田欣姐大小声吗?转头就愿意当小老师了? 王亚瑟回了她一个白眼。 看在汪大东的面子上罢了。 反正他是不会承认他昨天说话确实有些过分了的。既如此,在别的方面做些补偿也未尝不可。 然妹:(含泪烧掉王亚瑟的黑照)本来还以为能勒索一笔钱(抹眼泪)谁知道这小子突然就转性了,反倒显得我像个恶人,唉 祭奠故人 “我觉得我快要死了……”终极一班的老大汪大东重重的叹了口气,趴到桌上。 距离他答应田欣会带领终极一班全体考上大学刚过去不到四十八小时,脑袋空空的他就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学习的摧残是多么的苦痛。 偏生边上叁个没有一个在成绩上和他是同一战线,小雨还会安慰他两句说一年很快就会过去,忍忍就好了,王亚瑟和许然那就是纯粹的嘲讽了。 “这才第一天诶,自大狂,你昨天不是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吗?”这是坐在他左边的王亚瑟 “不会吧不会吧,堂堂终极一班的老大不会说话不算话吧”这是和他隔了一个位置坐在边上的许然。 ——听得汪大东可真想给他俩一人赏一记龙纹鏊爱的亲亲,合着他废了老大劲让这俩人不再剑拔弩张,最后是苦了他自己是吧? 汪大东这心里是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和叁人去外头好好吃一顿。 “我请客!”他豪气的大手一挥。 汪大东请客这倒是头一遭,可以的话许然还挺想给他吃到破产,只可惜——她垂头看了看表,“你们去吧,我就算了。” “不是吧然妹妹,现在都已经放学了诶,你不会还要留下来继续学吧?” “我是还有其他事啦!”许然说罢不疑有他,背上包越过叁人快步出了教室,叁步并作两步的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走这么急,到底是干嘛去啊?”汪大东纳闷的抓了把头发。 一旁的金宝叁见状立刻见缝插针,挤到了叁人面前,对正中的汪大东抛了个猥琐的媚眼:“哎呦,东哥!这你就不懂了吧!女生这么着急要去见的人,当然是那个啦!” 此话一出,叁人的反应皆不相同。 汪大东不出所料并未明白金宝叁的意思,不耐烦地皱起眉毛问他【那个是什么】,王亚瑟则是勾唇一笑,感慨了句真想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言外之意能忍受许然这样的奇葩的,想必绝非常人。 而丁小雨不一样,他压根就没看金宝叁,只长长的望了眼走廊尽头,继而凌厉的眼神扫向正要给汪大东解释的金宝叁,冷冷道,“不要乱说话。” 昨晚见识过丁小雨核弹般拳头的威力,金宝叁还哪敢在他面前造次,人顿时就蔫了下来,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 这王亚瑟就笑得微妙起来了,“丁小雨,你不会连她这种私事都知道吧。” 他的本意是想调侃一下这位新朋友,谁对方的态度却是出乎意料的坦然,“以前在南区,她教训那些男生的时候知道的。” 南区时期,许然的转学虽然伴随着一些不好的传闻,替她挡去了部分麻烦,可靓丽的外表依旧招来了不少花孔雀围着她转——如果她有男朋友,那时候就不会找他做挡箭牌了。 “走吧。”丁小雨背上包,率先出了教室。 诚实的丁小雨不会说谎,只是会选择性的不说。 * * 许然挑了很久的蛋糕。 她不大会下厨。 虽然父母双亡,但同样的,她也很早就同田家姐弟有了交集。两姐弟,尤其阿光是个天生的厨艺好手,会吃又会做,自然而然也就把她给惯的不怎么碰厨房了。像一些简单的沙拉和家常菜她还能做上一做,蛋糕这种高难度的东西就完全不行了,至今都没成功过哪怕一次。 偏生阿光就爱吃这些甜丝丝的东西,一天五顿叁顿正餐两顿甜点,也不见长肉光长个头。 如果不是他的时间永远的停留在了叁年前,现在想必至少会比她高一个头。 许然到的时候,墓碑前已经摆了一束花。花瓣还滴着露,却是不见田欣的人。 想来也是不想在这种时候看见她。 许然苦笑一声,将蛋糕摆在墓前,“阿光,我来看你了。” 八月份的尾巴,傍晚的风裹挟着些微的凉意,薄雾中,许然恍惚间看见了过去。那时候的她大到惩奸除恶小到热于助人,什么事都想出一出风头。 一身的功夫和特殊的体质令她能轻松击败绝大部分对手,偶尔遇上难缠的练家子也有阿光相助。可以说在这方面,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碰过壁。 一切都极大地放大了她的自满心理,让她误以为自己真的无所不能。 灾祸也因此而起。 蓄谋绑架 天色已晚,许然一如既往地将贡品的蛋糕吃掉后正打算离开,就在这时,她接到了一通田欣的来电。 犹豫片刻,许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可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却并非田欣而是个略微有些耳熟的男音。 “好久不见啊,许然同学” 搭配这样的称呼口吻,许然一下就听出来这是她许久未见的前前班导,于圣德的声音。往事涌上心头,不由得皱了皱眉,“为什么我姐的电话会在你手里,于老师。” 记忆里,他们之间短暂的相处并不愉快。于圣德此人,虽然取名为圣德,做事却既不圣明也不道德。 那时她和阿光刚升上高中,KO排行榜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大更新,作为新晋的K·O1和他青梅竹马,二人自然也是每天都免不了遇到各种麻烦。 阿光本身并不是爱好惹事的性格,从小习武也更多的是为了强身健体,远不到为了角逐这些东西红眼的地步。然而来找麻烦的人多起来后,不好的传闻也跟着凭空四起。 这其中最大的功劳,就属于圣德。 为了不让田欣担心,他们向来是选择在校外解决问题,在校内则是本分的做好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绝不将事端带进学校。 可无论他们怎么做,于圣德都始终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对他们动辄打骂,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也就算了,连那些替他们说话的同学也要连坐,最后逼得所有人都不敢再与她和阿光交好。于圣德最享受的就是这种利用教师职权控制学生的满足感。 偏生他是老师,他们这些学生在他面前又先天弱势不得信任。因此他们才会在田欣心中留下爱打架且没朋友的印象。 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叁年,他怎么会在这时候又找上门来,还是用田欣姐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许然莫名感觉胸口惴惴不安:“我姐呢?” 电话另一头的于圣德却是痴痴的笑了起来,紧接着,是田欣的尖叫声。 “姐!”许然捏着手机的力道顿时一紧,声音也急促了起来,“于圣德!你把我姐怎么了!?” “叁年不见你还是一样的没教养啊,许然同学。我只不过是看她好像不太愿意出声所以抓住了她的头发而已,还什么都没有做呢。”于圣德的声音阴恻恻的,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笑意,“不过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可不保证她会变成什么样哦!” 语罢,他报了一串地址便挂掉了电话。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蓄谋的绑架。 理智告诉许然这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报警,可电话那头于圣德的精神状况明显已经不正常了,如果贸然向警方求助,难保他不会受到更大的刺激对田欣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而她认识的人里,汪大东虽然有身手又够义气但做事不过脑子,她除非是疯了才会和他一起商量这种事,丁小雨倒是可靠但他没有手机,一时间很难联系到,更何况这件事说到底是她自己惹出的麻烦,也与他无关。 许然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田弘光】叁个大字。 只能她一个人去面对。 * * 于圣德留的地址是一个偏远的废弃仓库附近的小树林。 许然到的时候月已高悬,四下静的吓人:“我姐呢。” 叁年未见,于圣德不复从前的人模狗样,如今不到40就看着形容枯槁,穿得也不修边幅,俨然已与常人的定义脱离。而即便是成了这个样子,他也依旧端着从前老师的架子:“这就是你和老师说话的口气吗,许然。” 许然气的想笑:“于老师,您配不配做一个老师,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闭嘴!!” 于圣德怒目圆睁,伪装出来的冷静因为许然这一句话顿时烟消云散,几乎是神经质的尖叫起来,“我本来就是老师!都是你!都是你和田弘光害的!如果不是你们,我怎么会做不了老师!是你们毁了我的人生!” 说着,他颤抖地从身后掏出一把水果刀便向她刺去。 如此拙劣而迟缓的动作自然是伤不到自小习武的许然,几乎是在他掏刀的同时,她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利用关节技将他压制在地 “说!我姐在哪!” 疼痛令于圣德稍稍恢复了些许理智,冲她冷笑两声“她在哪,你说呢?” 许然眉毛一拧,忽的听到背后再次传来田欣的尖叫声,手下力道不由得一松,可待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紧接着,后脑便遭到一记沉重的钝击。 伴随着一瞬间窜遍全身的电流,许然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她好像,又一次把事情搞砸了。 * 与此同时,在断肠人摊前聚完餐,正打算和丁小雨王亚瑟道别的汪大东收到这样一条短信。 【田欣姐被绑架,速速报警】 阿光是然妹认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和她一起面对的人,和小雨在她心里的定位区别就是同样是遇到了困难,她会求助阿光但不会希望牵扯到小雨)其实还是感情够不够深的问题x 总之光哥就是所有人都迈不过去的坎,是白月光(点头) 危机解除 再次醒来时,许然首先感受到的是来自后脑的钝痛和麻痹,眼皮也好似有千斤重,沉得睁不开。与之相对的,大脑则因为痛感而快速的清醒过来,想起自己是被于圣德用电击棒击中了后脑给电晕了过去—— “然然,你醒了!” “姐!”听到田欣的声音,许然猛地睁开眼,紧接着就被挤入视线满满炫目的白给照晃了眼,口中溢出一声闷哼,下意识的想抬手遮住光源却发现两手都被束缚住,根本动弹不得。 “然然、你怎么了,没事吗?!”田欣的声音急促而焦虑。 她被于圣德用一块黑布罩住了眼睛,此时什么也看不见,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又想责备许然为什么不报警而是听信了于的话一人人来冒险,又担心她的情况。 她已经失去了弟弟,不想再失去妹妹了。 “我没事,姐,你没受伤吧。”许然压低了声音 “我也没事,只是现在看不见!” 这点许然多少猜到了。她的后脑勺依旧隐隐作痛,活动颈肩之际能感受到头皮传来黏腻的拉扯感,大抵是昏倒的时候一不小心磕到石头伤到了皮肉,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想必是相当的凄惨,田欣如若看得到怕是会当场吓晕过去。 确定完田欣的安全,许然无声地松了口气。视线依旧完全被强光所笼罩,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摸索着去判断现在的处境。 虽然她设置了定时短信发送给汪大东,但难保他们什么时候会带人找到这里。现在于圣德似乎不在,她们得抓紧时间自救才行。 她似乎是被绑在了柱子上,手脚也都用麻绳紧紧捆着,想来也是于圣德清楚她身手做了双重保险。 许然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粗粝的麻绳擦过腕颈带起痛感的同时也拉扯出些许的空隙——有戏! 借着还未干涸的血液润滑,许然的两手很快重获自由,从校服裙子口袋掏出贴身携带的蝴蝶刀——拳头再强也终究是比不过刀枪。叁年前那场意外后,她便不再坚持所谓的习武之人风骨,而是会随身携带这类小型刀具。 也算是歪打正着的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利落的割断绳子,许然这才发现原来直射她的强光的光源是一排公建用照明灯,难怪晃眼的厉害。 时间紧迫,许然不疑有他,赶紧为田欣松绑,并有预料的在摘下田欣的黑布前捂住了她的嘴。 然而捂得住田欣的声音却还是捂不住她的眼泪。 田欣并不笨,早在被于圣德绑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他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许然。她有意识,也不想在这时候表露出软弱的一面。她是姐姐,是长辈,这时候最该做的是统领全局才对。 这些她都知道,可在看到满脸血污的许然时,眼泪就是这么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傻孩子,为什么要过来……” 许然知道自己手脏,也不好替她擦眼泪,只得胡乱抹了把脸,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胳膊努力露出笑容:“没事的,姐,只是看着夸张。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好,好!” 废弃的厂房内部和迷宫没什么差别,在不知道于圣德什么时候会回来的情况下这种情况下找出口不现实,许然当机立断抄起椅子打碎窗户——与此同时,她听到了自远而近的脚步声。 并不沉重,相反还有些虚浮的脚步声,在玻璃碎裂后,这个声音明显急促起来,更快的朝她们靠近。 许然眼神一暗,推着田欣让她先钻出去,“小心不要被碎片刮伤!” 田欣也知道这不是推让的时候,不再多言地上前。 外头早先下过雨,林间漫着湿冷的潮气,田欣刚探出半个身子就不住的打了个寒战,小心地跨过两条长腿,正要回头去扶许然,就见她已经背过身去。 “田欣姐,去找汪大东。”许然活动了一下手腕,抬眼与匆匆赶到表情狰狞的于圣德对视,“我给他发了简讯还有之前我被打晕的地址。” 语罢便与又一次掏出电击棒的于圣德缠斗到一起。 于圣德的目标本就是许然,见她居然趁他外出的时候私自逃脱怒不可遏,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外头的田欣。田欣在看到于圣德的同时也就明白了一切,自知再犹豫下去也只会成为拖累,咬咬牙踢掉高跟鞋,踩着泥地往林子外跑。 阿光,保佑姐姐,保佑然然……一定会没事的! 湿冷的风不断擦过田欣的脖颈和小腿,可她却好像浑身都充满力量。就连她自己都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可以跑这么快。 有许然给出的地址加上土龙帮的情报网,终极一班很快锁定了地点,举班前往目的地。谁料一行人刚下车,据说是被绑架的班导田欣就从树林中冲了出来,一头撞进汪大东的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换做是平时汪大东定会发花痴,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班导?怎么回事,你不是被绑架了吗?然妹妹呢,她的手机为什么一直打不通?”他扶住田欣抖得厉害的肩膀,尽力放轻语气 田欣抓着汪大东的衣袖,眼泪在认出他的瞬间夺眶而出,“救救然然,拜托你,大东,救救我的妹妹!” 汪大东看出来情况不对,正要再说些什么,却是有个身影先一步越过他,飞一般的冲进了小树林。 是丁小雨。 救救她 废弃工厂内 许然身上的血污看着吓人,疼归疼但都是不伤及根本的皮外伤,不影响她制服于圣德,哪怕他手上拿着根电击棒。 仓库里什么都有,她随手卸了根人体模特的胳膊当武器,轻易地就将于圣德手里的电击棒击飞,连带于圣德的人也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翻一旁堆着杂物的桌子。 于圣德疼的蜷缩成一团,可嘴上叫骂依旧不停,情绪伴随疼痛一并宣泄而出。 “是你,是你和田弘光毁了我人生!” “你们就是两个社会败类!如果不是你们,我怎么会被教育界除名!” 许然冷笑着丢掉塑料手臂,“于老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阿光的对外死因是车祸,根本不可能波及到于圣德。他真正被开除的原因,是阳光高中数以百计的学生联合的上交的匿名举报信。 “毁了你的不是我和阿光,是你自己。” “闭嘴!!!”最后的体面也被无情揭下,于圣德目眦欲裂,高声尖叫起来“是你们!明明就是你们的错!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为什么!!!” 见他已然无法继续交流,许然也不想再多废话,擦了把不知何时淌到下巴的血污,转身走向窗边。 她讨厌于圣德,但不至于为他触碰底线。至于绑架田欣的罪,就让他到监狱去赎吧。 于圣德所剩不多的理智显然也让他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眼见许然也要跨窗离开,忽的不再尖叫,又恢复到过去那般高高在上的态度,声音幽幽的,“许然,你知道田弘光那天离开前是和谁在一起吗?” “什么?” 见许然回过头,于圣德便知自己赌对了。这小姑娘一点没变,只有在和田家姐弟相关的事上才会上心,和那个田弘光一模一样。 那天也是如此,他本在办公室训斥田弘光。 和在校成绩优异,行事相对圆滑的许然不同,田弘光的学习成绩就和他的身手成反比,从入学之初就稳居年级倒数第一,加之性格憨厚老实,经常被于圣德有事没事就拉出来当作批斗的典范,用于震慑校内的其他不良,同时树立自己老师的威严。 许然劝过他好几次不要做那个软柿子,于圣德这种人只会蹬鼻子上脸,根本不会因为他态度好就改变对他们的看法。可他始终相信老师就是老师,无论做什么肯定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也是因此,在接到许然被绑架的电话后,他的第一反应仍旧是向于圣德报告并求救,然后才是担心许然的情况选择先行前往。 “他就是个蠢货!自己惹出的麻烦还想连累我让我替你们报警,开什么玩笑?!”说到这里,于圣德近乎是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你们这样的社会败类就应该死光光!下地狱!” 许然听罢只觉得四肢冰凉。 她一直都以为阿光那个笨蛋是因为太着急,田欣当时又在国外念书一时间联系不上,这才什么后路都没有准备的就去了——可原来,他其实是有可能得救的吗? 许然本就忌讳提起那天的事,哪怕只是稍稍回想都会头痛不止。此刻更是觉得浑身血液在倒流,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扭曲,只有于圣德狰狞的笑脸映在眼中,越发的清晰。 神经在数秒的的间隙紧绷到极致,又齐齐断裂。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蝴.蝶.刀。 “住手!” 浑身血污,神色冷然的许然持刀刺向倒地狞笑的男人,丁小雨闯入工厂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当下顾不上别的捏住她的手腕大声喝止。 可许然却和听不见似的,依旧死死的盯着地上不修边幅的男人,面上带着种他看不透的哀怒。 男人面对开刃的利器也丝毫不惧,反而大声挑衅,“来啊,许然!是我没错,我才是压垮耗牛的那根稻草!你这么在乎田弘光,肯定恨我恨得不得了吧,来啊,杀了我!” 丁小雨明显感觉许然的情绪变得更为激动,手下挣扎的力道也大了起来。他只得捏住她的另一只手腕,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圈住,这才勉强制住她的动作。 “冷静点,许然!” 许然伤得不轻,丁小雨多有顾忌不敢有大动作唯恐加重她的伤势,被许然抓住机会反咬一口。 字面意思,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上。 战力指数带来的防御力在许然面前完全不起作用,丁小雨在她面前不是耐打王,只是丁小雨。理所当然的,也会觉得痛。 许然是真的发了狠,犬齿擒住皮肉死命的撕咬。 可丁小雨不能放开手,否则她真的会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醒醒许然,不要为了这种人脏了你的手!” 这是刺入鼓膜,许然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下意识的,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舌尖扫过口下的皮肤只尝到满满腥甜的血气。理智逐渐回笼,她这才意识到,盛怒之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蝴蝶刀随着她的卸力应声落地,被丁小雨一脚踢开。可许然的人,他却不知道该不该松开。 她面色苍白得厉害,在丢下刀的同时身体也小幅度的颤抖起来,像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该如何发声似的,只吐息间从喉头滚出几声幼兽般的呜咽——丁小雨甚至觉得,相比较刚才,她清醒后的现在看上去更为痛苦。 可他实在不能眼睁睁就这样看着她走上不归路。 “没事的。” 他试探性的握住她的手,五指相触才发现她掌心的温度冰凉,这一次只犹豫片刻,实打实将其揽入怀中。 “已经没事了,许然。” 救救妹,指不要让她杀人) 探病 “这是我的号码。”丁小雨抿了抿唇,“我听班导说你当时本来想打给我,但是因为我没有手机,所以……” “停停停,丁小雨同学!”许然一听这话就知道丁小雨在想什么,赶忙打住。 “你办手机给我号码我是很开心啦,但这次的事本来就是我自己惹出的麻烦,真的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别再多想了。而且就算要说,也是我谢谢你才对。”说到这里,许然看了一眼丁小雨的左手,眼含歉意,“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只能隔着少年院的玻璃窗和你说话了。” 丁小雨不语。 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有战力指数的滋养现在虎口只留下浅浅的痕迹,倒是许然额上的伤,事后据医生诊断,因为就医不及时术后很会留下疤痕。 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一周,可他依旧一闭上眼就会想起许然的眼泪落在手背上的灼痛感。 丁小雨从没见过许然那么狼狈的模样。 记忆里,无论是面对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带来的风言风语还是老师有意无意的刁难,她面上总是挂着笑,绝不露出任何破绽的。 他不是热于深究他人过去的性格,她也不是热衷将过去编成故事大肆宣扬的人,他们之间的交往更多的时候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给彼此留了相当大一部分的余地。 他想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许然。 他知道,这其实根本就不是他有没有手机的问题。就算他当时有手机,她恐怕也只会像对大东那样,给他留下简讯后一个人前往。 这并不是因为许然不把他当朋友。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把他当朋友,她才不会向他求助。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他其实是有些生气的。 丁小雨将便签放进许然的掌心,沉声:“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打给我。” 许然隐约感觉到丁小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古怪,只依稀觉得如果是之前的丁小雨,会说【希望你能打给我】,而非稍显强硬的【打给我】,一时间总觉得空气不大对劲。 好在终极一班的其他人这时也先后抵达,为首的汪大东的声音更是大老远的便传到了病房。 谢天谢地,许然头一回觉得他的大嗓门没那么让人讨厌。 不过很快她就后悔了。 “然妹妹啊,不是我说,你这次真的是太冲动了!”汪大东两手抱胸,一脸的嫌弃。 许然裹着薄被生无可恋地瘫回了病床。 这汪大东也是,不知道是被田欣附了身还是怎么的,每次探病都一个劲的喋喋不休,说她身为终极一班的成员遇到危险居然不先想着求助他这个终极一班的老大兼好友,只是这样就算了还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偏生这次他确实有理,一边念叨的同时边上还有田欣跟着附和,让许然连反驳都不敢,只得左耳进右耳出地躺在床上装死。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居然也会有被鲁莽的汪大东来训斥行事冲动的一天,真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站在一旁的王亚瑟见她这副模样,自然是跟着嘲讽:“想不到你平时看着鬼点子蛮多,真遇上事和这个自大狂的处理方法也没什么两样嘛。” 许然无声地送了他一眼飞刀,但这会她人躺在病床,边上又有田欣看着,王亚瑟可一点都不怵,反倒颇具逗弄意味的冲她挑了挑眉毛,“现在还被这个自大狂抓着这点不放,恐怕是很想挖个洞自己钻进去吧。” 好,现在就把这个臭屁男挖个洞埋了吧! 许然咬牙切齿地微笑,一时间真还有点说不上来是刚才更痛苦还是现在更痛苦。 这时候最有良心和人性的永远是丁小雨“好了,亚瑟,就不要再刺激她了。”同时也不忘提醒田欣,“班导,好像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 田欣闻言看了看表,一拍脑袋“哎呦,你看我,光顾着说然然的事差点忘了这茬。你们等着,我去楼下买点粥!” 眼看田欣要走,汪大东自知只有他一个镇不住许然,赶忙跟了上去说可以帮忙拎饭盒。他这一走,煞姐叁人自然也要跟着一起。最后是丁小雨看了眼态度颇不自然的许然,一并出了病房。 一行几个来的浩浩荡荡去得也浩浩荡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饭量是得有多大,得这么多人才提的动。 只是他们这一离开,屋内便只剩下和她八字不合的王亚瑟为首的一行人。 “诶,你干嘛不也跟着汪大东他们一起出去啊。”许然的嫌弃几乎要溢出屏幕。 王亚瑟也不知哪叫人搬来的豪华椅子,此时少爷似的半倚着椅背,手里还捧着他最常读的那本泰戈尔诗集。一听这话也不知道是被戳到了哪根神经,笑着冷哼一声:“拜托,这位大小姐,这里是我家的医院,我爱留在哪就留在哪,好吗?” “是是是,小少爷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许然不想和他吵。 有钱的是爷,何况这次汪大东他们能这么快找到她和姐被关的废弃工厂所在地也是多亏了王亚瑟动用了他家土龙帮的情报网。她现在也算是欠他一个人情。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只不过奇怪的是,有田欣在汪大东肯定会在,有汪大东在终极一班的其他人就肯定会跟着,所以他们总这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探病并不奇怪。而王亚瑟和她关系非常一般,会来探病肯定又是【看在汪大东的面子上】,没道理面子老大的汪大东出去他还继续留下来。 想起来汪大东在离开病房前对王亚瑟那似有若无的一瞟,许然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想:“你和汪大东闹矛盾了?” 啪。 王亚瑟合上了他的泰戈尔诗集。 要进入雷克斯篇了√ 亚瑟然妹之间小少爷/大小姐的称呼我还挺喜欢的x虽然都是嘲称 是夜店装不是情趣装 “什么?叁十万?!” 王亚瑟无语:“拜托,许大小姐,我浪费那么多口水和你讲了半天,你就记住了班导那叁十万?” “诶,小少爷,你火气真的很大,”许然拍拍他搁在桌面的那本泰戈尔诗集,声音悠悠的“看来是真的有被那雷克斯惹到哦?”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家伙和黑猫酒店的关系绝对不是他所说的那样简单,我有预感,他就是K·O2。” “但是因为他演技太好,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个家里破产被迫在黑猫酒店打工的乖乖仔,汪大东那个蠢蛋自不必说,就连小雨也因为没有证据不相信你?” “……对。”虽然确实是事实,但从许然的嘴里讲出来王亚瑟就是怎么听怎么不爽。 许然一拍巴掌:“这好办呀,正好雷克斯回来的这段时间我在住院,所以他还没见过我。所以只要我帮你去那黑猫酒店看看情况不就好了?” 没有战力指数就是这点不好,受点什么大小伤就得在医院呆上个把时间。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周她闲的都快要长草,要不是田欣拦着不让,她早就出院了。 想着,许然从床上坐起活动了下肩膀,正打算细致地和王亚瑟商量一下这一趟下来要准备的东西,却见他瞪大了眼,面上满是纠结。 “你信我?”王亚瑟的心情复杂。 谁想得到这种时候,好兄弟跟本不信他的话就算了,反倒是和他互相看不顺眼的许然—— “不,我是心疼那叁十万。”许然果断抄起放在桌上的那本泰戈尔诗集往他面前一挥,打断了这位公子哥的脑内独白。 “这可是叁十万不是叁十块诶,有这钱我都能盘一间商铺当老板娘了!”她做作的捂住心口,“这个叫雷克斯的,最好只是个普通的穷学生。”不然她一定要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王亚瑟白眼一翻,只觉得果然如此。 这个许然是不可能站在他这边的,除非关系到班导。不过对自小在黑帮长大的他而言,这样的间接的共同利益关系反倒是比纯粹的情感关系要稳固。至少现在来看,周围这么多人里也确实只有许然是愿意和他一起查清楚雷克斯的底细的。 既已想明白,王亚瑟当即从许然的手里抽回书:“好,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商量一下。” 两个人都相当高效率,许然明天就会出院回校见到雷克斯本尊,于是一拍板将时间定在了今晚的十点半在医院门口会面。 此外的配套的乔装道具等需要花钱的地方,自然是全权由王亚瑟准备。小少爷心眼是小,但在花钱这方面绝对大方,不仅准备了好几身的衣服,连香水化妆品也一起打包买了份大全套,方便她全身变装进黑猫酒店去打探。 唯一的问题在于许然说的明明是夜.店装,但送过来的这几身——她从包装精美的手提袋里拎出一块几乎只有她巴掌那么大的黑色布料,嫌弃的用拇指和食指将其挑开:“小少爷啊,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和手下的人吩咐的,这种只有带子的衣服,怎么看都是情.趣装吧?” 而且仔细一看连布料都是半透明的,根本就什么都遮不住。她是要去逛酒吧又不是站·街,就算站·街也不能穿这样啊,一出门就会因为公然猥.亵罪被抓进局子的。 “还是你们土龙帮带妹去逛夜店必须穿这样?”许然拎着布料少的可怜的镂空吊带在不知道是气是羞但总之面红耳赤的王亚瑟面前晃了晃,表情微妙,“口味好重啊你们干黑.帮的。” 王亚瑟就跟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只瞟了一眼就将视线别开,一时间也是哑口无言,只得两手插进裤子口袋,望着床头贴的病人信息标签以掩饰心虚。 他说的明明就是均码的夜.店女装,那帮不中用的家伙怎么会拿来这种东西啊! 这下可真的是丢脸丢大发了。 “好啦。”许然的本意也只是想调侃两句王亚瑟,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继续招惹,将可怜的吊带放进手提袋丢回给他,“反正时间也还早,我家就在附近,现在开车回去拿衣服也还来得及。” 说着,许然狐疑地看了眼王亚瑟 “车你家保镖总开来了吧?” “……”王亚瑟觉得他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并且他有证据。 亚瑟:你信我? 然妹:没有的事,是心疼我姐的叁十万 反矫达人然妹)) 可怜的无名氏保镖,上次见他家少爷彻夜未归后第二天衣衫不整(扒的)身上还有红痕(蚊子叮的)地回了家,这次还以为少爷有了新需求(?)遂自作聪明结果害小少爷丢了大脸x乐死 黑猫酒店潜入计划 许然打扮完下楼的时候,王亚瑟已经在楼下等了近一个小时,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车开到时许然为什么问他要不要上去坐一会了。 他这会已经被磨得几乎没了脾气,所想也从最开始不耐烦的【我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乖乖等,我可是亚瑟王】转变为认命般的【原来女生出门真的需要打扮这么久】 好在臭骂了给他带衣服的保镖第叁轮后,许然终于是踩着她的小高跟焕然一新地下来了。 只能说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确实是威力惊人,如果不是许然大老远的就在冲王亚瑟的方向招手,他一时间还真难将面前有着一头酒红色卷发,身着黑色露背系带短裙,妆容妩媚的姑娘和白日里那个古灵精怪的许然联系在一起。 “怎么样,这可是我特地准备的,看起来就和真的头发没两样吧,发型还能遮一下头上的疤。”许然拨弄了一下蓬松的假发对他眨了眨眼“是不是一下看起来就像大人了?” 王亚瑟倚着后座不置可否。 只看样子确实是很有大人相没错,刚刚在楼道里看见人影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个和许然身形很像的姑娘,但同时他也清楚的看到这姑娘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刹身子没站稳崴了一下脚。一看就知道是平日里不怎么穿高跟鞋的学生妹,这样真的能成功混进黑猫酒店打探情报吗? “那就对了,就是要让他们看出来。”许然冲王亚瑟挑了挑眉毛,“你不觉得比起夜店之王大姐姐,故作成熟可实际上却是第一次进夜店的学生妹更容易成为这种黑酒店的目标吗?” 王亚瑟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层作用在,这时候想起来先前他和大东小雨叁人在断肠人摊子上聚餐时,汪大东对许然【鬼点子多】的评价,也总算是知道了由来。 “好,我一会就在黑猫酒店附近的泊车区等你,有情况随时联络。” 下午商量混进黑猫酒店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交换了手机号吗,晚上王亚瑟又特地多带了一部手机来,里头的紧急联络人设定是他的号码,如果出了什么状况只要按叁次电源键就会拨通号码。 * 几乎是在踏进黑猫酒店的一瞬间,许然就感觉有数道不怀好意的视线盯上了她。 不同于她过去感受到的同龄人间直白的挑衅抑或于圣德那样单纯的厌惧,这样蕴含着性意味的注目着实让人觉得不适。 许然的眼皮不自觉一跳,下意识抚了抚身侧的手提包。 里头装着钞票,王亚瑟给的手机,还有她的蝴·蝶·刀。 陌生的环境和氛围多少让人有些紧张,但许然一向对自己足够自信,吐了口气便在吧台附近挑了个方便观察的位子施施然落座。 时间已经几近凌晨,正是酒吧营业的高潮时间段,店内暧昧的灯光下叁叁两两的坐着不少男女,空气中也飘着淡淡的混杂着香水的烟草味。 许然注意到,在十点钟方向有一桌人很是特别。 卡座区的其他人大多坐得分散,衣着打扮也像是开屏的猎艳者,可他们却穿着不着边际花衬衫大裤衩子,脖子上还挂着只有电视剧里才见得到的大金链子,就差把【老子是这里管事的】写脸上了。 而被他们包围在最中间,身着宽松的黑色卫衣和牛仔裤的,许然估摸着应该就是他们的头儿。 许然本以为还得费一番功夫才能套出些东西,却是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正巧就被她撞到了幕后老板在场。想来是今天刚从终极一班那白拿到了五十万,心情好便放松了警惕。 只不过对方戴着卫衣兜帽又低着头,许然动态视力就算再优秀也越不过这么远看清他的五官长相,只能从他的打扮以及下半张脸的状态判断出他的年纪估计是不太大。 身板并不壮实,姿态却颇有气场。这种人以许然多年的经验来看,多半是汪大东他们那样的异能行者。 K·O2,K·O2。 许然本人虽然是没见过这位K·O2,但她依稀记得在叁年前来找阿光的那些挑战者里,就有这位K·O2,事后据阿光描述,是个身材高挑瘦削,戴银色面具的少年。 这个人会是雷克斯吗? 许然不敢说。 黑猫酒店她是来了,但真要说她信不信雷克斯是这黑猫酒店的幕后管理者,她是不信的。 先不论这个雷克斯私底下人品到底如何,仅从客观来看一个跨国企业集团的继承人放着好好的白身份不要非得涉黑来当一个黑酒店的幕后老板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除非他吃错了药脑壳坏掉。 而且就算忽略他背后的雷氏集团,他一个才刚刚十八岁的高中生做涉黑酒店的幕后老板,以她这个常识人的角度来看也很不科学。 再退一步讲,就当他一个才18岁的K·O2是黑猫酒店的幕后老板好了,他又为什么要费老大功夫演一场戏从终极一班手里骗那五十万,总不能是差这点钱吧? 许然正这么想着,面前推来一杯色泽清透的酒。 “我们请的。”不知是何时上前的花衬衫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小姑娘,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许然并不立刻接酒,余光再次瞟了眼卡座区,发现兜帽男此时也晃着酒杯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很好,到该飙演技的时候了。 “你、怎么知道?”许然适才进门时故作的坦然姿态像是随着这一句话被剥离出了身体,两手也不自觉捏住裙摆,稍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 身侧的手提包也伴随着她的动作轻微的晃动了两下,在看到手提包上的logo的同时,花衬衫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看来这回是逮到了一头肥羊。 花衬衫一心都是业务,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基本是有问必答,许然稍微转个圈便套到不少黑猫酒店的信息,例如他们的老大确实年纪不大,是叁年前突然出现的,那会黑猫酒店的规模还没有现在这么大,但他们老大在经营方面特别有才能,一晃叁年生意是越做越大,势力范围也是越来越广——花衬衫一说起他们黑猫酒店的发家史简直是滔滔不绝,话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赶忙清咳了两声找补道:“别看我们长得是像黑社会了点,但我们绝对是正规干净的酒店!” 许然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几分钟前才说过要给她这个外出寻欢作乐的假富家小姐提供点找乐子的特别服务。 这黑猫酒店的人,智商是全给了老板吗? 老板的身份显然是不能说的,许然也没想着能从一个小弟身上问出这些信息。她更关心花衬衫嘴里的特别服务。管他黑猫酒店的老板是何许人,反正都不会是个好东西。但这些服务可都是明晃晃实打实的涉黑证据。 许然半敛下眼,将鬓角的卷发拨至耳后,正要仔细听花衬衫介绍介绍,却是忽的嗅到股莫名的香气,紧接着后背便压上一道陌生的重量。 “这位小姐来我黑猫酒店要找的恐怕不是乐子,而是别的吧?”温热的吐息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扫过,直叫人头皮发麻。 许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扯过身侧的手提包横在了二人之间,却还是没来得及挡住那人伸向她腰际的手。 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好巧不巧,就落在她被长长的假发遮住的夹在裙子边沿的录音笔上。 尽管她在那同时就又捏住了他的手腕以作补救,但还是为时已晚,被他拨开那层贴身的布料将正在运作的录音笔抽了出来。 完蛋。 许然抬眼,看见他兜帽下是一张年轻得过分的脸。 “反应很快嘛,”他修长的五指把玩着手上的录音笔,声音甚至还带着点含糊的笑意,“你一个女生,带着这种东西,来这种地方,是想做什么啊?” 雷克斯,画风真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好成人啊(感叹) 要不是他完全打不过然妹,妹就危了 你们撞香水了 聪慧如雷克斯在看到许然后腰一闪而过的红光时就猜到她别有目的,再一想会对他黑猫酒店背后生意感兴趣的,王亚瑟不像是会让一个女生单独进来这种地方打探消息的,那么也就剩下警方了。 下午那会他也没想到田欣会报警,他虽然作为证人为黑猫酒店做了担保,让警方的人撤下了搜查令但也难保他们是否还存有疑虑。 花衬衫们也都是识货的,见到雷克斯手上的录音笔也就明白了个大概,纷纷起身清场。 许然大概数了一下人数,深感不妙。 光是雷克斯一人的话她绝对不虚。她这人没什么爱好,平生最爱干的,就是看这些不注重基础体质锻炼的异能行者吃瘪。可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就算她能撂倒一个K·O2,后头也还有数不清的花衬衫大哥等着,她没有战力指数,很难同时对付那么多人。 不知从何源起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许然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心道还是得演—— “然后你就借口自己是来找混迹夜店的男朋的友出轨证据,所以才带着录音笔进店的?”王亚瑟扶着方向盘,面上写满难以置信,“这也太瞎了吧,他居然还真信了?这雷克斯怕不是头壳坏掉。” 许然扯下假发:“当然不是啦,这种借口除了汪大东那种脑袋空空的白痴谁会信。” 那种场合,无论是雷克斯还是她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真正令雷克斯放走她的,是他用了十成功力都没能挣脱开的,被许然紧紧抓住的手腕。 特殊的体质在这种时候就是方便,面对这些唯战力指数论强弱的K·O排行榜高手,她只要稍加施压就会被认为是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以雷克斯行事谨慎周密的性格,自然是不会和她动手,徒增损失,也就只能让她走了。 “等等,所以你其实没有战力指数?”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于圣德抓住?”许然指了指额头上露出一角的淡粉色疤痕,“我还以为汪大东那个大嘴巴肯定已经和你说过来着,原来你不知道吗?” 他真不知道。 许然住院的第二天雷克斯就回了学校,他也开始和汪大东冷战,小雨又是个不爱抖落他人私事的,所以一直在刚才,他对许然都还持第一次见面时的看法,认为她是个战力指数破万实力高强的隐藏人物。 结果现在告诉他许然其实是个零战力指数的普通人? 天,王亚瑟扶住额头将脸埋进臂弯,他居然让一个完全没有战力指数的女生一个人进黑猫酒店那种地方打探情报。 “安啦,我都想好了。他要是在那种情况下动手我就挟持K·O2做人质。”许然捏着假毛扫了两下王亚瑟的侧颈,笑嘻嘻的,“他胳膊可劲儿细,感觉身上都没二两肉,估计比你还好摔。” 哪壶不提开哪壶说的就是许然,非得在这种时候提起她和王亚瑟丝毫不愉快的初次见面,弄得原本自觉理亏的王亚瑟是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也下不去。两个字,憋屈。 他本就不是个会主动道歉的性格,这会下去的台阶还被许然给一脚踢开,沉默半晌最后也只是长吐了口气:“算了,人没事就好。” 这样想着,王亚瑟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 这个距离对讨厌与他人有肢体接触的王亚瑟来说还称不上是冒犯,可在看到那双眼里倒映出的自己时,王亚瑟却是莫名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 小少爷本能的有点想逃,自尊心却不允许他后退哪怕一步,愣是僵硬在驾驶座上梗着脖子:“……你干嘛?” “看不出来你还蛮有人性的嘛。”许然眯起眼微微笑了一下,“看今天你骂那个(拿衣服的)保镖的架势,我还以为你也会大发雷霆把我臭骂一顿来着。” 毕竟是她先夸下海口说会查清这个雷克斯的底细,好还她在绑架案时欠下的人情的。 王亚瑟倒是没想到许然还会在乎这个,意外的挑了挑眉毛,调侃了回去:“得了吧,你要是我家保镖,这个态度早就被我给解雇了。” 虽然录音笔被扣了下来,但好赖是看到了脸,只要明天去学校和雷克斯见上一面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他。 “把安全带系上,我送你回去。”王亚瑟说。 保镖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上班,时间已经是下半夜,只能他亲自开车。 给别人当司机他这也算是头一回了,可显然某些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王亚瑟刚放下手刹,就听许然声音迟疑:“你……有驾照吗?” “废话。”王亚瑟顿时觉得刚才自己的态度是太好了才让她得寸进尺,回了许然一个大大的白眼,“知足吧你,你可是第一个坐我亚瑟王副驾驶座的女生。” 许然被他的发言冷的抖落一地鸡皮疙瘩,欲言又止:“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不坐你的车,也许不是因为你不让而是她们不想……” 毕竟换作是谁估计都不敢坐一个不知道满没满十八岁有没有驾照的黑帮少爷的跑车,谁知道会不会跑着跑着就进了局子最后大头照被贴在高速公路的电子屏上被反复播放直到社死。 话还没说完,许然视线便蒙上一层黑影,是被王亚瑟丢过来的外套给蒙住了脸。 隔着一层布料王亚瑟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再不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在这里,让你自己走回去。” 许然当然是不怕的,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她便大致摸清了这位自尊心颇高又极为自恋的小少爷的性格,知道他断然做不出这种事。不过凡事都要点到为止,真把人给惹急了她也难有好果子吃,正打算叁两下拨开制服外套说几句好话,却是忽的嗅到在黑猫酒店,从那位年轻的幕后老板身上闻到的同款冷香,不由得一怔。 “怎么,怕了?”王亚瑟见状还以为她是被吓到,轻声笑了下“放心吧,我亚瑟王就算再讨厌一个女生,也不至于把她丢在大马路上不管的。” 许然不理会他,扒开外套捏着袖口在鼻尖又是仔细嗅了嗅,发现那香气相较黑猫酒店的老板虽然浅淡了不少但确实源于王亚瑟的制服外套。 这登徒子一般的操作可是把王亚瑟给看傻了眼,一时间宛若被调戏的良家少女似的呆在驾驶座上,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原本是看许然被冷的搓胳膊才丢给她的制服外套抢回来。好一会,自视甚高的小少爷才压下面上的热度,找回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干嘛,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我可事先说好、” 话说到一半,却是被许然郑重其事的打断。 “亚瑟,”许然表情严肃,“你和那个雷克斯,好像撞香水了。” 很好,这下王亚瑟的脸不红了,气不喘了,就差心脏也跟着不跳了。 明天,不,他回去就把家里的古龙水全换掉! 演员请就位 第二天一早,办完出院手续回到终极一班的许然受到了同学们生不如死的欢迎。 不是他们不希望许然回来上课,而是田欣前些天说过,许然和雷克斯两位总复习小老师一旦到齐,他们终极一班就将进入全天候的备考状态。 汪大东作为终极一班的老大当时对田欣的话虽然是满口答应,可几次小考下来最初的那份自信也差不多被消磨了个干净,现在只剩下倦怠的责任感驱动。 让他读书考大学真还不如去工地上搬砖赚钱帮雷克斯还债来的自在。 “放心,雷克斯太文明教不了你,我可以。”许然拍拍他的肩膀,露出宽慰的微笑,“绝对包教包会。” “真的吗!”汪大东一听顿时拍桌而起,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正在逼近。 紧接着,他便见到许然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根金属棒球棍在手里掂了掂。 “额,然妹妹啊,这是你的……教鞭吗?”汪大东比划了一下球棍的尺寸,觉得他也勉强能接受,他头壳硬。 许然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会?”随后从身后掏出一根加大号狼牙棒拍在了他桌上“对付你至少得用这样的才行。” 教汪大东最需要的是什么?那当然是绝对的暴力,和他好声好气的说那是绝对说不通的,就得靠肢体语言才能增进相互之间的理解。 ——那前提也得是有命理解才行啊!他又不是耐打王丁小雨,这种棒子没挨个几下他就得进icu了好吧,哪里还有命考大学? 头铁如汪大东,对着这根黑漆漆的加大号狼牙棒也只有无尽的沉默。他非常希望他的好兄弟们这时候能来替他说两句好话——甚至也不一定要是好话,稍微中肯点的话就行,否则他有预感,他真的会在许然出院的第一天就进医院,直接继承她的床位。 然而他的好兄弟里王亚瑟本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时候也不装模作样的翻他那本泰戈尔诗集了,半倚着椅背好以整暇的在看他好戏;中间隔着一个位置的丁小雨则是定定的看着桌上一大一小两根球棒,不知道是不是在估摸着自己能挨几下。 眼见这俩没一个靠谱的,而他最好的朋友雷克斯又迟迟未到,汪大东挣扎了片刻,讪讪道“然妹妹啊,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用这么古老的方法来学习会比较好……” “不管古不古老,能有用那就是好方法。”许然露齿一笑“再说了,咱们东哥不是一向自诩说到的事一定会做到吗,既然都说了要考大学,那肯定得以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呀!” 那也不用只给考大学和死这两个选项吧!!! 就在汪大东绝望挣扎之际,他的好兄弟雷克斯终于姗姗来迟。汪大东就仿佛溺水之人看到浮木一般瞬间将战力指数飙到满点,几乎是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瞬移到了雷克斯身边勾住了他的肩膀“不、不用啦然妹妹,我觉得应该还是雷克斯的教法更适合我一点!” 虽然完全听不懂,但好歹生命有保障。 刚进教室就迎面而来一个人影,雷克斯差点就条件反射的出拳,抬起的手则是在感觉到是汪大东后顺势扶了扶眼镜:“大东,你这是……?”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汪大东也意识到他刚才实在是有些狼狈,重重的清了下嗓子开始他拙劣的话题转移,“没有啦,就,我们在玩而已,” “雷克斯,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然妹妹许然,是班导的干妹妹。”说罢拍拍雷克斯的胳膊又对许然道“然妹妹,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雷克斯,你应该听过的。” “你好,回来的这几天经常听大东他们说起你。听说你是因为救班导受的伤,没去看你很抱歉……”雷克斯苦笑一声,对许然伸出手,“我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 亲眼见到雷克斯本人,许然才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敏锐如丁小雨也难相信他就是K·O2了,如若不是她昨晚才在黑猫酒店见过他摘下眼镜头发后梳的气场全开的样子,怕也是很难将面前这个身板单薄的好像一吹就倒的文弱书生同那个黑猫酒店的老板联系在一起。 她对身后的王亚瑟打了个手势,随后搭上雷克斯的手。 “你好,这几天在医院常听姐说起你,没能帮上忙我很遗憾。”说着,她的面上适时地显露出些许歉意。 演技之好,如果不是王亚瑟昨晚才听她说过好险她受了伤不用去工地搬砖还真就信了。 “你也太爱演了吧。”他给同雷克斯打完招呼坐回位置的许然递了个眼神。 既然已经知道他就是KO2,黑猫酒店的幕后老板,干嘛还对他那么客气? 边上的丁小雨并未解其意,还以为亚瑟是在出言讽刺,颇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 许然见状是连连摇头:“难怪你玩不过人家。” 明明身份是应该比集团少爷更擅长勾心斗角的黑帮少爷,怎么就还生了副直脾气。活该和暴脾气的汪大东冷战。 对付雷克斯这种爱演的,当然要用同样的方法。 她指了指此时在汪大东的号召下站上讲台,就这些天终极一班为了帮他还清债务而在课后熬夜打工的事表达感谢,说到动情处忍不住落泪的雷克斯,往王亚瑟的方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而且你不觉得他那么卖力的表演,我们也应该给予他相应的尊重吗?” 王亚瑟透过发缝看到她额角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原本怒火中烧的心情奇妙的平静下来:“比如?” 许然掏出手机同他比划:“比如把他这个样子拍下来,有朝一日拿出来当黑历史散播出去。” 之前没从王亚瑟那里坑到钱她可沮丧了,现在她和王亚瑟也勉强算是同一阵营,她这么有道德操守的人肯定是不会坑同伴的,可不就只能想方法从雷克斯这个新肥羊身上薅到点什么了。 想着,许然抬起头,却是意外的与雷克斯对上视线。 尽管只一眼他就很快移开了目光,就好像他只是在环视这些同学时不经意间掠过了她。 可许然知道,他是在看她。 说来奇怪,雷克斯分明什么都没说,她却能明白他那一眼的意思。 他认出她就是昨晚那个人了。 亚瑟:你这个方法,我好像总感觉在哪听过 然妹,是个抖S)x她挺爱欺负大东的)) 亚瑟进度太快,小雨败犬属性初显x 这是另外的价钱 雷克斯同终极一班还有田欣相处了有两年之久,而王亚瑟只有不到一个月,起点上王亚瑟就输得太多,因此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当着众人的面揭发他的身份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只是除此之外他身上依旧有诸多疑点。 他骗走终极一班的五十万肯定不是差这点钱,目的想必一来是折腾一下这帮同学,二来,主要是为了遮掩他和黑猫酒店的关系。 黑猫酒店是涉黑企业这点肯定没跑,但终极一班从来不差涉黑的同学,像是煞姐和王亚瑟,家里都是明晃晃的黑道背景,根本没必要费这么大功夫遮掩——除非这位看上去很是聪明的落魄公子哥脑子不清楚到把享受点家废柴流龙傲天在身份揭晓的那一刻的打脸快感当作毕生追求。 ……说不定呢? 毕竟现在看起来挺聪明正常的王亚瑟在最开始入学时也想成为【终极一班的统治者】这种许然光是想到就忍不住脚趾抓地的称号,而且这样的话同理雷克斯明明有个从小练武的竹马汪大东,却选择隐瞒自己K·O2的身份装作身体虚弱患有哮喘的文弱书生就也可以解释得通了。 所以,这雷克斯其实是个沉迷点家废柴流龙傲天文学的装x爱好者? 王亚瑟听完许然的一通分析满头黑线,他先前给雷克斯的定位分明是个阴险毒辣,喜欢背地里搞些下作手段的心理变态,可为什么被许然这么一说显得好像雷克斯只是个中二病晚期的妄想系宅男一样。 “你别忘了他也好歹是黑猫酒店的幕后老板。”他再次重申了一下雷克斯的危险性,只是说完又感觉这好像是在给雷克斯的形象贴金,一时间面上颇为纠结。 “对,他是黑猫酒店的幕后老板,所以问题来了。”许然在草稿纸的【黑猫酒店】四个字上打了个红色的圈,“假如他不是个重度装x爱好者,那么他捂着K·O2和黑猫酒店老板身份就肯定是为了对付班上某些人,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汪大东。离间你和汪大东应该只是他的第一步。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小雨——” 许然停顿了一下,将后半句【应该是单纯的出于个人喜好】给咽了回去。 这方面她其实微妙的能理解雷克斯。小雨喜欢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整蛊起来真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不像王亚瑟逗起来这么好玩。 这话最好还是不要和本人说比较好。 许然轻咳了两声,继续道“问题在于,我很好奇的一点是,假如他要对付的只是汪大东,K·O2这个身份应该就足够了,根本就不需要动用到黑猫酒店这个势力。他一个高叁学生,刚成年没多久,才刚刚到能当法人的年纪,放着家里好好的雷氏集团不去管非要经营这个涉黑的黑猫酒店,他到底图什么?总不能是精英教育接受的久了脑子突然不清醒,开始觉得涉黑比较酷炫吧。” 这样的话问题就又回到了雷克斯是不是个中二病晚期的重度装x爱好者身上了。 她这么一说,王亚瑟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你的意思是这个黑猫酒店有古怪?” “汪大东说雷克斯自小身体虚弱还患有哮喘,这我猜应该不假,毕竟也不可能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雷克斯就在装柔弱了。他应该是后来通过某种机缘巧合才拥有了战力指数。这个机缘可能和黑猫酒店有关,这才导致他这个身家干净的少爷不得不像脑壳坏掉一样纳了黑猫酒店,我目前是这么猜测的。”许然说着,在【黑猫酒店】边上画了个五角星,“看你想怎么办咯。” 如果是想揭穿雷克斯K·O2的身份那好办,只要逼他出手再留下证据就好,他们有两个人,这做起来不难。 如果是想揭穿雷克斯黑猫酒店幕后老板的身份,那就要再派人潜入黑猫酒店,她已经身份暴露,只能让亚瑟出动他家土龙帮的势力想办法。 如果是想揍雷克斯一顿出气,以他现在的实力,短期内战胜雷克斯看起来多少是有点困难,所以还是得从可能和雷克斯的战力指数来源有关的黑猫酒店调查下手。 许然自己的首要目标肯定是第二点,雷克斯是不是K·O2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掉马了她姐的叁十万也回不来,只是这就需要王亚瑟的帮忙。而王亚瑟那边,她依稀记得汪大东说过他不喜欢动用自家土龙帮的势力所以恐怕是想从第一点下手。 不过这不打紧,他们可以交换条件,揭穿雷克斯K·O2的身份只有他一人肯定吃力,需得她协助才行。 许然放下笔,静静等待王亚瑟自己权衡。 谁料王亚瑟盯着草稿纸良久,却是来了这么一句:“……我们还没打过。” ……? 许然一看,发现他指的是之上【雷>亚】几个字。 “好好好,少爷您说的对,”她没想到王亚瑟在意的居然是这个点,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配合地将【>】划掉给改成了【雷?亚】,“你们这些KO榜上的大高手还真是在意这种胜负啊。” 她见过很多KO排行榜榜上有名的高手,那么多人里能做到对这类胜负看的云淡风轻的也就只有阿光和小雨。 有的时候她会想,到底是少年人本就血气旺盛还是这个排名激化了他们好胜心。 王亚瑟显然是前者,这会满意的舒展开眉头,说回正事:“听起来你好像对那黑猫酒店很感兴趣?” “毕竟上次去的时候没查到什么就被抓包了。”许然舔了舔唇,“很难说,但直觉告诉我这是个突破点。” “我之前问过我老爸,他说那里确实是个邪门的地方。”王亚瑟食指点了点【黑猫酒店】几个字,勾唇一笑,“本来我自己的事是不喜欢动用家里的势力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好,我会派人去看看的。” 他不是汪大东那种脑袋空空的笨蛋,自然看得出来许然是在等他开这个口。难得有机会能吊一吊这姑娘的胃口,他故意转了个弯看她傻眼罢了。光就凭她这一溜有理有据的分析,他也不会吝啬动用家中势力的。 她确实是个人才。 “现在才知道我的厉害未免也太晚了吧,”最大的问题得到了解决,许然这时候心情尤其的好,尾巴也不自觉翘上了天,颇为得意的冲王亚瑟比了个v字,“怎么样,是不是很想雇我去你家土龙帮当参谋呀?” 虽然听就知道是随口一说,可王亚瑟还真仔细想了想,觉得倒也不是不行。以后他要是继承了土龙帮,身边有个脑子灵活的参谋绝对会事半功倍。 许然胳膊在王亚瑟面前一晃,嘚瑟的哼哼两声:“但这是另外的价钱了,小少爷。” 就怕王亚瑟来一句多少钱x 然妹的猜测不代表作者本人) 卷王的末路 时间是下午八点,芭乐高级中学阅览室。 和王亚瑟商量完对策的许然还下不了班,因为这天杀的雷克斯为了感谢班里同学帮他还债打算为班里每个人都定制一份复习计划,而她同为总复习小老师自然也一并被田欣赶鸭子上架,说是可以顺便和他好好熟悉一下方便日后交流。 对此许然只想说熟悉个锤子,卷王都该死。 她的怨气几乎溢出纸背,具体表现为列完丁小雨,王亚瑟还有煞姐叁人的复习计划后就不干正事地掏出手机玩俄罗斯方块,手机没电了又随手抓了张草稿纸开始乱涂鸦。 雷克斯的近视早在战力指数被开发出来的一瞬间治愈,现在两眼裸眼视力都是5.2,稍一抬头就能看见这姑娘坐没坐相的半趴在桌边,单手抵着下巴,笔下一会画个卡通黑猫脑袋一会画个头锤小人。 ——也不知道该说她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还是对他太过放心。 正式见面前他对这位班导的干妹妹全部的印象都来源于汪大东和田欣,前者说她是个恶魔暴力女,后者说她和他一样是个心地善良且好相处的好学生。 哪个听起来都怪好笑的。 只是据他所知,这位许然同学在入学第一天就和王亚瑟发生过肢体冲突,此后关系也相当一般,全靠丁小雨和汪大东在中间做缓冲才没到见面就打的程度才对,怎么会帮着王亚瑟来调查他? “你看什么,我脸上是写着汪大东的复习计划吗?”没有田欣在场,许然也懒得和雷克斯演,只百无聊赖的掀了下眼皮,连个礼节性的微笑都欠奉。 雷克斯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她人前人后态度上的变化,骨节分明的手将正在罗列的许然这几次小考成绩单折起的小角摊平,面上依旧挂着笑:“没有,只是有点好奇你做到哪里了。” 许然大大方方将纸张捻起,指了指被打上红叉的黑猫头,露齿一笑:“大概快进到这一步了。” 雷克斯隐约看见满是涂鸦的纸背后是他的国文考卷,沉默片刻扶了扶眼镜。 “你真幽默。” “谢谢,我也觉得。”许然放下纸,毫不客气地承下了这句心不真意不诚的夸奖。 这姿态别说雷克斯了她自己都觉得欠揍。那又如何,他还能动手不成?谁知道她身上是不是又藏了根录音笔,打着故意激怒他好留下证据的算盘。 许然知道雷克斯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爱胡思乱想,她也乐得多给他添点堵。 果不其然,雷克斯定定与她对视数秒后脸上面具也未有丝毫裂痕,只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心道这王亚瑟可真是找了个惹人厌的盟友。 说真的,他对王亚瑟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敌意也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只是对方老抓着他不放才打算给他点颜色看看。在他看来,以王亚瑟的心计和手段,想和他斗还早了少说有一百年。 谁知道这时候横空跑出来一个棘手的班导妹妹,实力高深莫测不说,还玩的一手好心理战。 雷克斯在纸上将【许然】二字圈起。 那么,该怎么处理你呢? * 众所周知,芭乐高级中学的校长钱莱冶是个掉进钱眼的重度守财奴,本该是24小时运行的校园监控,他觉得电费太贵几乎从来不开,全沦为了摆设。尽管他嘴上说着会把省下来的这一部分经费用于其它校园活动,但我们都知道,这钱最后肯定是进了他的口袋。 守财奴是不会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方式从他手里抠出哪怕一分钱的。 也是因此,对他能做出还未确定学生是否已经全部离校就不打一声招呼的拉掉阅览室的电闸这件事,许然和雷克斯都没有哪怕丝毫的意外。 阅览室的灯齐齐熄灭,随后是一气呵成的门落锁的动静。远远的,还能听见他低声的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懂得节约资源,临走前也不知道要关个灯,这一晚上又要多浪费多少钱之类的抱怨。 他走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空留下坐在阅览室不起眼角落的许然和雷克斯互相假笑以表敬意。 可以说他们此时都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门既已落锁,他们要出去就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把门砸了,要么跳窗。 无论哪种方法都需要暴露战力指数,雷克斯自然也就不打算先动,想着跟在许然后头捡漏。然而在他看来实力高深莫测的许然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战力指数,既不能一拳砸坏厚实的大门,更没法从位于六楼的阅览室跳窗而出。 偏偏她的手机这时候也没了电,没法向外界求助,只能和雷克斯两个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看谁先破功。 如果没有人动,他们就只能选择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正经的搜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钟表的时针已经迈过了九走向十,许然也捧着本随手从书架上抽的哲学书看了有近半小时。 天知道她的五感只是在普通人范围内较为敏锐,远不比他们这些异能行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所以实际上这书里的字她一个都看不清,能借着月光摸到书架没踉跄就该偷笑了。 她现在就是后悔,后悔下午临别前没听亚瑟的和他一起,还信誓旦旦说雷克斯心思缜密,昨天才吃到了亏,今天肯定会提高警惕更不漏破绽,他就算跟着一起来也只是做无用功。 谁想得到中间蹦出来个钱莱冶搞这么一出。 雷克斯俨然已经做好了在阅览室将就一晚的准备,可不代表她也乐意,演归演,真让她为了跟某人较劲而在书桌边睡上一晚那是绝不可能的。 她受不了这等委屈。 奈何早些时候她的嘴巴不饶人,面子功夫没做到位把雷克斯给得罪太狠,害得黑猫头头以为她浑身上下指不定哪哪藏着几根录音笔就等着抓他把柄,于是始终端着他好好学生的架子,无论她说什么都不给反应。 “拜托,雷克斯同学,我真的什么都没带。”许然将披在后脑的散发拨到胸前,又提起制服的裙摆起身在雷克斯面前转了一圈,“不信你搜搜?” 昏暗的阅览室内唯一的光源来自外头的一轮弯月,但这并不影响异能行者远超常人的五感。雷克斯的视线略过许然秀颀的后颈,薄薄的脊背,随着她抬手的动作露出的一小截莹白的腰身,最后停在了她提起的裙摆上。 这个年纪的少女大多同安琪一样,如抽枝的绿芽一般纤瘦苗条,惹人怜爱,但许然不是,她自小跟着阿光一起习武,手臂和大腿线条都有明显的锻炼痕迹,腕带同小臂的交界处也可以看到常年户外运动造成的轻微肤色差。这都是他先前将她误判为警方人的先决条件。 毫无疑问,这是一具年轻,健康,且充满力量的身体。 她自信于她的实力,因而对他有恃无恐。 ——可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 雷克斯扶了扶眼镜,嘴角原本斯文的笑意在眨眼间变得漫不经心:“好啊,那你说说该从哪搜?” 他当然并不是真的要搜许然的身,只是单纯的看她这副有恃无恐的姿态不爽,想挫挫她的锐气。谁料许然白眼一翻,大方的把裙子往上一掀露出底下的黑色安全裤。 “放弃吧雷克斯同学,你这种等级的调情手段是不可能杀到我的。” 相比较拳头她更擅长的其实是踢技,穿着制服动起手来免不了走光,手上自然要常备一打安全裤。雷克斯这点戏弄她的伎俩她在十年前就见识过同样的,内心早就毫无波动了。 见雷克斯终于不打算再装乖乖牌,她也就放下裙摆坐了回去:“既然该看的也都看过了,你是不是也得拿出点诚意?” 雷克斯还没从这姑娘居然这么彪悍的认知中回过神,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也依旧没太反应过来,眼神下意识的警惕:“……什么?” 许然嗤笑一声:“放心,我和你不一样,早就脱离了这种低级趣味。” “我是说手机。”她指了指墙上的钟摆,“手机你总有吧。” 现在还没到十点,他作为终极一班傻老大的竹马,别的同学的联系方式不一定有但总归能把汪大东给召唤来开个门吧。 雷克斯明白她的意思,但现在既已证明许然身上没带任何东西,他也就无需再顾虑。雷氏集团的继承人生平头一次被拐着弯骂趣味低级,这会并不打算如她的意,眯眼一笑:“我可是个家里破产,现在借住在警卫伯伯家的穷学生,怎么会有手机这么奢侈的东西,当然是当掉了。” 何况汪大东是揭露他身份的关键,谁知道这姑娘是不是心里还打着别的小算盘。 许然一眼就看得出这厮在睁眼说瞎话,明明白天还不知道从哪弄到了王亚瑟的号码给他发匿名短信挑衅,怎么的一到晚上手机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她一手撑着桌子,倾身贴近雷克斯。 雷克斯的仪态极好,哪怕是在看不见的黑暗中也坐得笔挺,举手投足间尽显良好的家教。他微微抬起头,与许然对上视线:“怎么,你也要搜我的身吗难道?” 在他看来,以他和许然的战力指数水准,在学校里贸然开打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他先前不搜她的身,意思是暂时不会动她,这点他相信许然是听懂了的。 而他已经拿出了他的诚意,相对应的,许然也不能动他。雷克斯是这么默认的。 遗憾的是,许然这人向来不太有道德。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许然食指轻巧的勾起雷克斯挂在胸前的D字挂坠,面上是雷克斯早先但凡多问汪大东一句就会知道是她动手前兆的软和笑意。 她是个难让人心生敌意的漂亮姑娘,雷克斯得说。如果不是昨晚用了十成力都没挣脱开她的桎梏,他此时也大概会和初见的王亚瑟一样并不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雷克斯半敛下眼,视线落在许然把玩着挂坠的手上。 她的皮肤很白,指如葱根,指节都泛着淡淡的粉色,一看便知是个从小被宠到大的姑娘。可掌心肌肤却并不柔软,指腹长着薄茧,是常年练武的人才会留下的痕迹。 雷克斯比起王亚瑟对许然到底是多了份警惕心,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劲。然而也是为时已晚,在他开口的前一秒许然就已经扯着链身将他给拽了过去,同时另一条胳膊屈肘击向他的面门。 雷克斯的反应也极快,捏住她的手腕在确保不至于窒息的情况下脖颈后仰躲过了这一击。 然而阅览室的长椅并没有椅背,重心贸然的后移结果便是失去平衡,紧接着被许然抓着银链又一次扯了回去,一个翻身欺身将他压在了长桌上,连同他的另一只手也被许然反剪住,一时间竟是动弹不得。 与好歹也算是从小锻炼的两位K·O3不同,雷克斯在没有得到阿瑞斯之手的人生前十五年确实只是个患有哮喘的文弱书生,底子本来就差,在战力得到开发后也并没有太注重基础的身体锻炼,对上有门有路正经武馆出身,最重要的是体质特殊视他引以为傲的战力指数为无物的许然,一旦被近身自然是要吃亏的。 细细的银链在许然的中指和无名指上绕了一圈,突出的中指骨节正重重的压着雷克斯的喉结,也就是他现如今的龙骨死穴上。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她事先就清楚这一点。 哮喘不治而愈的第叁年,雷克斯久违的再次感受到了病发时的呼吸困难,一瞬间竟有种恍惚的怀念。他舔了舔唇,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阴森的狠意:“这种搜身方式会不会太粗暴了一点,许然同学?” “怎么会呢。”许然将雷克斯的左手一并压到膝盖下,空出的手不忘细心地替他理了理在刚才的一番动静下额前稍有些凌乱的碎发。 极近的距离下,她胸前垂落的长发也一并随着她的动作扫过雷克斯的下唇,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她的领域下。 许然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少年劲瘦的腰身停在了质感上好的皮带上,轻佻的拍了两下,“我都把裙子掀起来给你看了,咱们不得礼尚往来一下?” 雷克斯头一次觉得他的语言匮乏,也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个年纪的姑娘说话能这么口无遮拦。 “你到底要干嘛。”他浑身都紧绷的厉害,语气堪称咬牙切齿。 “找·手·机·啊。”许然冲雷克斯露齿一笑,从制服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他嘴里被当掉的手机,动作之熟练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回干这事。 “放心吧,雷克斯同学,虽然你长得很漂亮,但我喜欢更结实有肉一点的男生,”她说着还颇具说服力的将雷克斯下腹掀起的衣角给扯了回去,一口白牙闪得极其欠揍,“还有,你这么单薄还喷味道那么重的香水,这个样子出去很容易被卖到泰国的。” “……” 汪大东接到电话时正在进行每日的睡前祈祷,见来电是好兄弟雷克斯他自然也没多想便按下了通话键,谁料接通后对面传来的却是许然的声音。一听二人被困在了六楼阅览室顿时从床上坐起身。 “好,你们等我!不过……”他迟疑了一下,“为什么是你在用雷克斯的手机啊?” “这个嘛,”电话那头的许然笑意盈盈的看向身下面色难堪的雷克斯,张口就来“雷克斯刚才因为突然被困哮喘发作,现在身体不太舒服,我的手机又刚好没电了,所以用的他的电话。” 两个都是他的好朋友,单细胞生物汪大东自然不疑有他:“好!那你照顾好他,我马上就去学校!”语罢赶忙随手抓了件衣服跳下床。 “这是什么话,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嘘——】许然竖起食指抵在蠢蠢欲动的雷克斯唇前,两片唇瓣无声的开合。 【安静】她说。 “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他。”她说。 电话应声挂断,雷克斯顿时不再忍耐,食指勾住银链用力一扯硬生生将其拽断再一把将许然掀开。 许然早有预料,既然已经联系到了汪大东她也没必要多和雷克斯纠缠下去,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了距离雷克斯数步远的位置,嘴上还不忘侃大山:“你说说这个汪大东是不是脑子有点子问题,好歹我也算个妙龄少女,和他的好兄弟被关在一起他不先担心我就算了,张口闭口就是雷克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断背山的好兄弟呢。” 雷克斯并不理会她没水准的挑衅,沉默片刻道:“你和王亚瑟联手是因为那五十万?” “嗯哼,不然呢。”许然将手心一看就价值不菲的D字挂坠高高抛起又接住,笑的活像个狐狸,“你肯定也知道的,我们先前有过摩擦。如果没有这一茬,我现在大概很乐意和你一起欺负他。” 毕竟戏弄王亚瑟真的很有意思。 “那如果我说我可以把那五十万还回去呢?”雷克斯抬手抚了抚脖颈上被勒出的红痕,却是笑了下,“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的目标并不是钱,本来也不想把班导扯进来的。” 只要他想,他有的是正当手段把这笔钱拿出来交还,甚至许然要更多也不是不行。 “……你要收买我?”许然挑了挑眉毛,表情怪异。 她可是刚才还把他按在桌子上戏弄。这个年纪的男生哪个不好面子,换作是汪大东那家伙估计早就气得肺都炸了,他居然能这么快就整理好心情,还对她抛出橄榄枝? 雷克斯扶了扶眼镜,说:“我只是觉得比起终极一班,我们之间也许会更有共同话题。” 识时务者为俊杰x擅长勾心斗角的集团少爷脑回路就是不一样x 男绿茶的把戏 【你就没有好奇过K·O排行榜到底是谁设立的吗?】 * * 啪 王亚瑟无情的拍死试图在他身上饱餐一顿的第二十只蚊子,面色不耐的理了理领口。 这是他在他跑车里等人的第四个小时。 虽然也认同许然的说法,但他对雷克斯的底线实在是不敢高估,下午同她道别后还是选择留下来看情况。只是这都四个小时过去,连那个自大狂都要上床睡觉了,怎么还是不见有动静? ……总不会是真的在做复习计划,做了整整四个小时吧。 恕王亚瑟实在难想象许然会这么安分。 他看了看表,犹豫片刻拉开车门。 说时迟那时快,汪大东也骑着机车一路飙到了目的地。 两个正在冷战的好兄弟相遇在校门口,皆是一惊。 “自恋狂,你怎么会在这里?”汪大东摘下头盔 “……路过。”王亚瑟掩饰般的将两手插进制服口袋,“倒是你,自大狂,这都已经十点了,你不是有门禁吗?” 对着好朋友汪大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自是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许然刚才电话里那通说辞复述了一遍,语罢还道:“不过还真是没想到他们做复习计划居然做到这个点,也太肝了吧。” 王亚瑟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变着法子地给明面上都和他有过节的雷克斯和许然说好话。许然先不说,雷克斯一个病弱落魄的乖乖牌为了答谢班里同学为他还债做复习计划做到哮喘病发,这听起来可真是个感人肺腑的恶俗故事——虽然从实际情况来看,八成是这雷克斯和许然发生了点冲突,而且落了下风,手机才会落到她手里。 如汪大东所愿的,王亚瑟面上显露出笑意:“是啊,那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与此同时,六楼阅览室内。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感应到两股战力波动正在靠近的雷克斯不再多言地将便签放进许然的掌心,声音低而笃定,带着股道不清明的蛊惑意味,“相信我,许然,你会有需要拨通这个号码的时候。” 近距离下他身上的香味闻起来也更加明显。 许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对香水的了解其实很有限,只觉得这个香气浓度真的远超出了普通香水该有的程度,却并不显得呛鼻,反而让她觉得很舒服。 是的,舒服。这实在古怪。 许然面色不虞,正要拂开他的手就听得汪大东隔着大老远的大嗓门,随后便是哐当一声,阅览室的门应声打开。她背对着大门,已经伸出的胳膊一时间抬也不是落也不是,居然是被雷克斯靠过来搭了把手,做出一副正虚扶着他的模样。 太大只了。 昨夜在黑猫酒店许然就想说了。这雷克斯身板分明那么瘦个头却意外的不小,少说高了她有大半个头,此时人从正面压过来,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阴影之下,极具压迫感的姿态令她本能地感觉到不适。 然而汪大东这会就正站在门口,她不仅不能不给面子的将他这位“哮喘病发”的病弱朋友给一把掀开,还得扶着他的肩膀替他拍背顺气。 好在汪大东见状也立刻上前从她手里将雷克斯给接了过去。 “雷克斯,你还好吧?!” 他好的很,还能再活八百年。许然无声的翻了个白眼,收手的同时不着痕迹的嗅了嗅手腕,发现尽管雷克斯身上的香浓得离谱,他俩又贴了好一会,她也依旧没沾上一点香。 她又看了眼半搭着汪大东肩膀的雷克斯,却发现这厮的嘴角居然扬起了个微妙的弧度。 他在笑什么? 许然皱起眉,顺着他视线所及之处也跟着一并看了过去,这才发现汪大东不是一个人来的。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嘛。”王亚瑟两手抱胸,半倚着门,唇边笑意凉凉。 男绿茶的把戏虽迟但到x 一条船 雷克斯的演技说来就来,再抬起头时眼眶已经泛着红:“没有啦,是我刚才不小心哮喘发作,阿然在帮我顺气。” 这谁看了不得夸一句影帝,反正许然是被他茶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往雷克斯的反方向大大地退了一步。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过头问王亚瑟:“你怎么会在这?” 王亚瑟扫了她一眼,答案和给汪大东的一样,两个字“路过。” 嚯,阴阳怪气的。 许然收了雷克斯的联系方式本就心虚,被这么一呛一时间还真有点判断不出他这到底是演给雷克斯看还是真看到了什么……总不至于又因为她给雷克斯好脸色在闹脾气吧? 她敛下眼,下意识的抚弄了一下裙摆,隔着制服轻轻拍了拍校裙口袋里的便签。 * * “许然同学,你就没有好奇过K·O排行榜到底是谁设立的吗?” 堆迭在桌上完成了大半的复习计划在先前的一番动静下洒的满地都是,雷克斯捡起被许然乱画的那张考卷,点了点上面的【K·O2】 “通常情况下制作这样一个排行榜成本绝对不低,尤其K·O排行榜前列的人里,除了在我之上的K·O1,剩下的人我都还没有和他们正式交过手。而且我问过大东,他之前也没有和王亚瑟和丁小雨有过交集。” 雷克斯说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将实际上根本没有度数的眼镜摘下放到一边,继续道,“一个排行榜上的前四名别说交手了甚至都没有互相见过面,再往下的人就更不用说。那么有意思的事情来了,你说,这个排名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花了多大的功夫,又是为了什么而排出来的呢?” 许然不语。 同样的问题她在升上高中时也想过。这样的一个排行榜做起来相当花功夫,要说背后的人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她肯定是不信的。 只是阿光虽然在榜对这个排名却不过分执着。有那闲工夫他更乐意放学后拉着她去吃一顿。日子久了除了来找麻烦的人比以前不在榜上时多之外也没发生什么怪事,她也就不再去想,省的平白多操这份心。 只是,许然拧起眉:“这不会就是你说的共同话题吧?” 这个问题,只要不是汪大东那种脑袋空空的笨蛋肯定都想过。她先前就问过小雨,也得到了同样肯定的答案。只是想的有多深入的区别罢了。 “别那么着急嘛。”雷克斯对许然摊了摊手,这会一双桃花眼里褪去伪装的温和斯文,留下的颜色意外的冷,带着一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主导姿态。 “今年暑假的时候,我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他说。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作为雷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多的是人对着他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但这类人大多只会做些小偷小摸,最多也就是蓄谋绑架捞点赎金,不会像那几个绑着头巾的家伙那么明目张胆,招招下死手。 而这种想要置他于死地性质的袭击,他第一次遇到的时间是在刚升上高中的那个暑假。 那短短两个月发生了很多事,他意外得到阿瑞斯之手开发了战力指数且很快攀升到了万点,随后是新一届K·O排行榜的更新,他越过了汪大东,位列第二。 紧接着就是袭击。 那段时间他为了测试自己来得突然且莫名的战力指数,确实四处招惹了不少人,但他十分肯定自己每次出手都戴着作为【K·O2】标志的银色面具,背后又有雄厚的资产支撑做后续处理,按理说不该有暴露身份的可能。可那些带着头巾的家伙却还是准确的找到了作为【雷克斯】的他头上。 这实在蹊跷。 “所以你拿下黑猫酒店,是因为不想牵扯到身边的人但又需要一定的自保手段?” “不然呢,难道还能是为了对付汪大东吗?”雷克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乐出了声,“他那么好骗,哪里至于这么小题大做。我倒也没有那么无聊好吗?” “很好笑吗?”许然捏紧了手里挂坠的残骸,语气凉凉。 “怎么,听我这么说生气了?看起来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在乎汪大东那家伙嘛。”雷克斯饶有趣味的屈起食指搭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许然实在听不下去,瞄准他张惹人厌的漂亮脸蛋将手里的挂坠重重掷了出去:“说你是低级趣味你还没完了是吧。雷克斯,你最好清楚一点,汪大东确实是个没脑子的笨蛋,但并不好对付。你现在会这么认为,只是仗着他把你当朋友罢了。” 只是这种程度的袭击当然不可能击中雷克斯,还残留着体温的“暗器”,也是他最喜欢的一条项链被他稳稳接住,隔着拳头挑衅地亲吻了一下。 “我知道啊。”他说。 “少废话,继续讲你的。再多说一句没用的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从六楼踹下去。”许然威胁般指了指大开的窗户。 “好嘛,”雷克斯耸了耸肩,继续说回正题,“这一次遇袭的时候,我意外看到了其中一个袭击者的脸。你猜我看到了谁?” 他对许然竖起食指:“K·O1。” “……你说谁?” “看这个反应,果然,你就是现在的K·O1吧。”雷克斯见许然面色一变,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想。 他调查过前K·O1田弘光,知道他在叁年前就因为车祸意外身亡,可在那之后自己却依旧还是K·O2,证明在田弘光死后,肯定是有人代他坐上了这个位置才会如此。 “不过我说的是在我们之前,更早一届的,比我们都要大的K·O1。”雷克斯收回手。 回去之后他用雷氏集团的财力调查了一下这位前前K·O1,本是想找出背后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真凶,却意外发现这位前前K·O1在这之前就已经因为事故去世了。出于好奇,他又去查了一下历届K·O排行榜前列的人现在的去向。 K·O排行榜上的人大多争强好斗,确实偶尔会出现暴力致死的情况,可有意思的是,雷克斯发现自K·O排行榜问世以来,历届战力破万点的人,包括与他同届的前K·O1田弘光在内,几乎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身亡或失踪,少数例外的几个,现在也失去了战力指数变得和常人无异。 “巧合发生太多次就不能叫做巧合了,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吧,许然?”雷克斯对沉默已久的许然伸出手,掌心是一张记着他私人号码的便签。 “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笑着对许然说。 雷克斯篇的故事会有大量私设,希望能填补下原作一些我想不明白的bug也算是)原作的情节大家估计都熟的不能再熟了,和然妹关系不大的我基本就会一笔带过,着重写原创的部分) 感觉就算没有战力,不伪装的情况下雷克斯身上也会有一眼看得出来这人很贵不能惹的强者气场x毕竟是从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什么时期应该也都不软和x ps:谁能不喜欢汪大东x感觉大家都很宠大东哈哈哈哈 如何为这份心情命名 “真的不用我送你吗,然妹妹?”汪大东扶着雷克斯,颇不放心的再问了一遍。 许然适才大脑运转过速,已经累得连胳膊都懒得摆了:“真的真的不用。而且摩托车只能载一个人,难不成你要让我在这等你先把雷克斯送回家吗?” 他的摩托车还只有一个安全帽,就他那上路百分百被交警贴单子的车技,许然是真不敢坐他后头,还是让雷克斯一个人遭这罪吧。 “好吧,”汪大东抓了把头发,转过头,“那然妹妹就交给你咯,自恋狂。” 跟在最后的王亚瑟看雷克斯装了一路柔弱,实在不明白怎么能有人这么会演,这会恨屋及乌,连半点余光都不耐烦赏给这白目的汪大东,只冷冷哼了声。 汪大东见状还以为王亚瑟不乐意。这倒也不能怪他,毕竟不只是他,几乎所有人对这二人的关系印象都还停留在开学的第一天,许然毫不留情的给这臭屁的王亚瑟来了个过肩摔。这种情况下还要他送这个女生回家确实是有点强人所难。 想着,汪大东一把揽过他的肩膀锤了两下,小声道:“哎呦,自恋狂,虽然我知道你们之前有矛盾,但然人家然妹妹好歹也是个女生,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了嘛!” “自大狂,你管好你的好兄弟雷克斯就行。”王亚瑟嫌弃地扫了一下他的胳膊看向许然,沉默片刻软和下语气“她人我会送回去的。” 汪大东也不介怀他的态度。以王亚瑟的性格,能稍微服个软就已经是相当大的奇迹了。“好,那我就先送雷克斯走啦!” 目送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许然也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今天雷克斯这番话里蕴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她真的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再做决定。 她再看了一眼王亚瑟,见他并不打算主动开口于是不再多等,拔腿就走。 王亚瑟本来还在等她起个话头他好顺着台阶下去,谁知道这姑娘依旧完全不按套路来直接走人,一个没忍住破了功。 “喂,你干嘛?” “回家啊。”许然动了动胳膊示意他撒手,“我这不是看小少爷你不情不愿的,识趣地自己卷铺盖滚蛋了嘛。” 不就是阴阳怪气,说的像谁不会似的。 “我哪有不情愿、”说到一半王亚瑟自己也觉得他一张臭脸说服力不太强,轻咳了下,重新拿出亚瑟王的气场,“总之我亚瑟王说到做到,既然答应过了自大狂那家伙会把你送回家就一定会送。” “哦”许然颇为无辜地冲他眨了下眼,并不隐藏眼底的戏谑,“但我现在还不想回家诶。” 很明显,轮到她耍脾气的时候了。 “那你想怎样?” * 五分钟后,二人一前一后翻出了芭乐高中的围墙。 王亚瑟本想回过头拉许然一把,结果发现她翻墙的动作居然比他还要熟练得多,一时语塞,差点忘了在她跳下墙头时别开眼。 “放心啦,我有穿安全裤,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不会长针眼的。”许然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态度坦然。 “……不是这个问题吧!”王亚瑟无奈放下挡在眼前的手,“拜托,你到底是不是个女孩子啊许然,能不能矜持一点。” “矜持要是能让我不遇到这些破事我倒是很乐意有这个东西。”许然对他比划了一下拳头,“事实证明大部分时候能解决我面临的问题的,不是矜持而是这个。” 王亚瑟说不过她,也没说过过她。 他放弃。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芭乐高中又不在市区,此时四下很是静谧,只隐隐的还能听见风声中夹杂些不知名的虫鸣。 九月是梧桐的落叶季,洒在巷边的叶片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微微的黄,王亚瑟迈着长腿悠悠的跟在许然身后,觉得一切都过分的离谱。 这要是在早些时候有人告诉他,亚瑟王会大半夜的陪一个女生在外头轧马路他一定觉得那人说瞎话连腹稿都不打。 都别说早些时候,就算是现在他都觉得瞎,偏偏瞎的事情现在就正在进行时。 古灵精怪的姑娘两手背在身后,轻巧地踩着一片片的落叶向前,每跳一步,裙摆和长发就也跟着被风拂起一道弧度。 ——像朵绽开的花。 王尔德说过,第一个把女人比作花的是天才;第二个把女人比作花的是庸才;第叁个把女人比作花的是蠢材。就连王亚瑟本人都觉得这个比喻实在是俗,俗不可耐,可一时之间他发现自己居然想不出其他更加合适的形容。 真奇怪,他明明从来没觉得许然会是一朵花。花是需要被呵护的,而她浑身上下除了外表,其他都显然与这个词无缘。 他知道这个叫许然的姑娘身上长着刺,扎手。 异能行者的听力极好,夜晚的巷子里分明静的只听得沙沙风声,王亚瑟却连许然踩在梧桐叶上的白噪音都捕捉得过分清楚。 昏黄的灯光映着她莹白的侧脸,王亚瑟意外的发现她的左耳耳垂有一点红痣。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一点,也不知道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只是看到那一点红在乌黑的发丝间隐隐绰绰的姿态之际,他莫名开始心烦意乱。 Q:如何哄一个生气的小少爷? A:不哄,比他先发火,再原谅他。 要然妹哄人那基本是不可能的x她才是要被哄着的那个))论亚瑟的少爷脾气是怎么被逐渐磨平的 香妃竟是王亚瑟 夜色很深,许然数着天上的星星,想起她从前也是像这样。 她父母走得早,留给她的只有一套房子和部分固定资产,平日里她的生活虽然称不上拮据但也绝对不富裕。那会她还没到能打工的年纪,手头紧的时候就会假装是离家出走的女学生,大半夜的无家可归只好去街上游荡,借此钓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再黑吃黑反勒索。 她身手好,大鱼一抓一个准。最开始还偶有失手需要阿光救场,越到后来手法越发的熟练,几乎形成一套固定的程式后就基本没有阿光什么事了。 只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每次都跟着,等她搜刮完这些人的钱包再理所当然的把这笔钱当作是他们的共同赃款,美滋滋的挪一部分出来去夜市饱餐一顿。 有时候想想还觉得挺神奇的,毕竟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以阿光的性格会不赞同她这种近乎擦边的做法,结果他得知后不仅没谴责她反还和她成了共犯。 当然,她发誓,她现在绝对已经金盆洗手了,除非穷到揭不开锅,她断然是不会再干这种事的。主要是不想被田欣念紧箍咒。 阿光已经不在,她不能再让田欣姐担心。 ……可是,阿光他真的不在了吗? 如果真如雷克斯所说,确实有人在有计划有预谋地抹杀K·O排行榜前列战力指数破万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阿光的死其实并不是一场意外? 如果因为事故去世的上届K·O1实际上还活着,是不是意味着阿光可能也还活着? 【阿光也许还活着】 仅仅是想到存在这样一种可能,许然就止不住的心脏狂跳,几欲窒息。可同时理智也在告诉她雷克斯不能信。他那么精于算计,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事先调查了她的过去后有针对性的为她设下的局。 ……只是看他的态度,又似乎并不知道她和阿光的关系。 所有事情都像一团乱线纠缠在了一起,让人头疼。 许然抬手抚了抚额角的疤,并不轻快的声音飘进王亚瑟的耳朵:“亚瑟,你有想过KO排行榜到底是谁设立的吗?” 王亚瑟心情本微妙的焦躁。他不是个会把难受憋在心里的性格,也早就想打破这份诡异的静,只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发现他读了那么多文学着作,在这种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话题,反倒是被许然抢先了一步。 他敏锐的感觉到什么,上前两步同她并肩:“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早先确实好奇过这点,尤其是在叁年前新一届K·O排行榜更新过后,他发现居然还有人排在自己的前面,以他的性格肯定没法不在意。只是后来还没动手就被他被老爹王土龙给打了回来。 王亚瑟看得出来,他似乎并不希望自己过多去调查有关K·O排行榜的事。因此虽然心中有所好奇但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么听来,令尊认识K·O排行榜背后的那个人?”许然停下脚步。 “他没说,但我猜是的。” 王亚瑟说完转过头,发现许然在看他,直勾勾的。他又看到她耳垂上那一点红痣,竟觉得那颜色在路灯下莫名的艳丽,下意识的别开视线,抬手抚了抚左耳耳钉:“……怎么了。” 许然半敛下眼,并不立刻答话。 王亚瑟是个正直的人,如果要合作他会是个比雷克斯更优的选择,但如若雷克斯所说并非虚言,那这件事绝对非同小可,中间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危及性命。 ——要拉他下水吗? 许然眸色一暗,却是忽的嗅到股熟悉的冷香,面色顿时古怪起来:“王亚瑟,你怎么还没有换香水。” 她还以为以他臭屁不可一世的少爷性格肯定昨天回去就把家里的香水全都丢了换新的。 “蛤?” 王亚瑟本还以为许然是察觉到了他刚才盯着她看的事在生气,谁料她一开口牛头不对马嘴的。可问题是,他明明就有换新的香水。 他对撞衫这种事并不特别在意,但撞的是雷克斯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昨天回去不仅把古龙水全都撤了换新,连衣服也担心还沾着味道全都一并丢掉了。 想着,王亚瑟颇为自我怀疑地嗅了嗅手腕。 明明就是两个不同的调子啊。 许然也跟着凑过来,捏着他的手腕吸猫薄荷似的闻了两下,发现果然没错:“和雷克斯就是一样的,只是你身上要淡很多。” 她迟疑了一下,“如果不是香水的味道难道还能是体香?” “……”王亚瑟活了十八年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有体香这么不爷们的设定,有体香就算了还能撞,撞就算了还是和雷克斯。他感觉眼前一黑,“不可能!” 嚯,小少爷急眼了。 知道再逗下去怕是会适得其反,许然投降似的撒开手:“好嘛,那就当是我鼻子不太灵光,分不清香水的味道。” 说罢不等王亚瑟答话又快速的转移话题。 “那个断肠人的摊子怎么还没到,不是说就在学校附近吗?” 王亚瑟面色复杂的抚弄了一下手腕:“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 * 【风雨断肠人】摊车前,时间已经不早,断肠人正打算收工,远远的就看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自邻街并肩走来。 他虽然武功已废现在同常人无异,但凭着路灯下映出的轮廓还是认出来高的那个可不就是他最近新认识的K·O3王亚瑟。 “不简单呐,王亚瑟小朋友,这么晚了还带小妹妹出来轧马路啊!”他熟稔的同王亚瑟挤眉弄眼。 而当他的视线游移到与王亚瑟同行的许然脸上时,却是忽的怔住了。 原因无他,这小姑娘看向他时,那种半带着茫然,痛苦又愤怒的表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断肠人十分确信,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可为什么这小姑娘见到他的样子跟见到仇人似的?莫非…… 断肠人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只是还没来得及问,人就先一步捂着脑袋倒了下去。 “许然?!” 以德报怨王亚瑟 风雨断肠人,在住院的这一周许然曾多次听汪大东和小雨同她提到这个神奇的摊子,知道老板人到中年却很是了解KO排行榜上的故事,早想慕名来看上一看。 她想这人身上兴许有点能挖的东西。 可不知怎的,在看到他的脸的那一刹那,她的脑海里倏地闪过一些昏暗又杂乱的记忆片段,随后便是一阵剧痛。 不同于单纯的皮外伤,这种疼痛更像是源自大脑内部,突兀,剧烈,仿佛一把利刃刺穿头骨直直的插进她脑里那颗不存在的核,令被封存在内的,她本该遗忘的那些东西泄露出冰山一角。 破碎的画面里,她看到了阿光和一个身着黑袍的陌生男人。 那人缓缓的转过身来,斗篷下的那张脸,竟与这被称为断肠人的摊贩老板别无二致! 好奇怪,好奇怪……为什么她之前都没有这样一段记忆?阿光他不是因为车祸才离开的吗?不对,车祸只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是……是什么? 许然用力的去回想那段记忆,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不仅如此,仅有的自那道缝隙中泄露出的碎片记忆也在剧痛之下化作一道黑色的丝线紧紧地,紧紧地缠上了她的脖颈。 氧气逐渐稀薄之际,她听到王亚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声音。 他让她呼吸。 * “还好,她应该只是普通的晕过去了。”断肠人探完许然的鼻息,松了口气。 “我看得出来。”王亚瑟揉了揉太阳穴,面上布着看不清的阴霾。 在断肠人之前他就已经用战力指数把过许然的脉,她的心跳和呼吸在昏过去之后就逐渐趋于正常平稳,只有煞白的面色一时半会还没恢复过来。只是,她失去意识前那番奇怪的表现实在让人很难不多想。 “你们之前见过吗?”王亚瑟狐疑地看向断肠人。 断肠人被他这么不太友好地一瞪,顿时往后撤了一大步连连摆手:“没有啊!王亚瑟小朋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吃。断肠人哥哥我发誓,这绝对是我第一次见这位许然小朋友!” 王亚瑟定定凝视了他数秒:“你最好是。” “哎呦,王亚瑟小朋友,这我骗你干什么呢?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要是见过肯定会有印象的啊!” 在断肠人的再叁保证下,王亚瑟总算是暂时放过了这位看起来极其无辜的摊主。只是新的问题也很快接踵而至。 现在许然人昏着,身上手机没电。他又只有汪大东那个十点就准时上床睡觉的家伙的电话,这个点打过去指定是联系不到人。也就是说得到许然家庭住址再把她送回家的这条路从最开始就被封死了。可很明显他也不能像她之前做的那样随便找个旅店把她一个人丢在那。 王亚瑟看了看表,犹疑片刻掏出手机。 土龙帮的保镖拿着高额工资也不吃白饭,很快就从芭乐高中驱车赶了过来,带着墨镜的黑西装们下车一看他们家少爷怀里还抱了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孩皆是一愣。 王亚瑟不觉得自己有向谁解释的必要,默不作声的丢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安静些便抱着人上了车。 车内空间不比外头宽敞,后座也就够许然一人躺下,他只得换了个姿势让许然枕着他的大腿。好在她人虽然睡着但也还算安分,至少并没有出现什么梦游说梦话之类的让他难办的迹象,就连原本抓着他外套的手也随着重心的移动自然而然的松开,没给他半点逾越的可能。 ——这种时候倒是过分的乖巧。 王亚瑟说不上来他对此是什么心情,只是脱下外套盖在许然的腰际以免裙摆上移走光,自己也较劲般的一边胳膊撑着着车窗另一边胳膊艰难的落在了座椅的缝隙间尽量不碰到她。 就连他自己都也不知道这是想证明什么,只是莫名觉得如果在这时候失了分寸他就会败给某种不知名的本能。他的骄傲不允许。 他将视线从许然的身上移开,转而投向自以为隐蔽的通过后视镜半带惊恐半带新奇观察他的司机:“爸回去了吗?” “还、还没有!”按照黑·道惯例,司机下意识挺直了腰背,然而大嗓门一出就遭到他家少爷冷冷一瞪,声音顿时又小了下来,“还在东区的夜店喝酒,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 谢天谢地,王亚瑟第一次希望他爸在夜店玩的开心,最好彻夜不归醉倒温柔乡。昨夜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把他托人买夜店女装的事给泄露了出去,王土龙还以为自家儿子终于要开窍,今天下午还约他晚上一起去逛pub说是要让他长长见识,免得以后被吃得太死。 虽然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前面有了这么一茬,要是再被他看到自己这次直接把许然带回土龙帮,以他老爸的性格怕是要闹出事。 王亚瑟摸了摸他的左耳耳钉,浅松一口气:“好,回去给她安排一间单独的客房。” 以防万一,他补充道:“离我近些的。” 以德报怨王亚瑟,正人君子王亚瑟 纸老虎和大怨种 时间是早上五点半,受生物钟的驱使的许然准时睁开眼,却发现映入眼帘的并非她家朴素的白色天花板而是陌生红杉木吊顶,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倒是不慌乱,记忆的最后她记得自己和王亚瑟待在一块。虽然他们之前确实是有那么一丢丢小摩擦但现在好歹也算是半个同盟,以他的为人想必是不知道她家住哪就给她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 果不其然,许然起身一看,她身上都还是昨天那身校服一点没动过,就是因为直接这样和衣睡了一夜白衬衫皱皱巴巴的像块咸菜。她摸了摸制服口袋,发现雷克斯给的联系方式也还在。 不愧是王亚瑟,这都能以德报怨,可真是个舍利子做的纯纯大冤种。 然而许然刚松了口气,便看到床头摆着她的手机和挎包,包上贴着一张白色的便签,上面是王亚瑟龙飞凤舞的字迹【我在隔壁,有事叫门口的保镖喊我。】 ……保镖? 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赤脚踩上铺着细软毯子的地板快步挪到落地窗边往外看去。这一看发现不得了,外头全是连绵的小山,四下别说大马路了连别的建筑都见不着。 也就是说,王亚瑟为她选择的安顿地点并不是什么不知名的旅店,而是他的老家土龙帮。 许然感觉到眼前一黑。 好哇,她就说一个脾气老大的黑·帮少爷怎么可能完全不计较自己被摆弄的一副被怪阿姨捡尸的模样丢进没有营业执照的汽车旅馆睡上一晚。 可是,再记仇也不能这么缺心眼的把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叁好学生给带到黑·帮本部走一趟吧!多大仇多大怨嘛! 虽然,虽然因为之前不了解他所以她做的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小过分但是照片什么的她都已经删得差不多了,他也没有真的被怪阿姨捡尸,根本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她这遭但凡要被土龙帮敌对势力给看到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学生可就再也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去他的正人君子王亚瑟,大缺心眼王亚瑟还差不多! 还好她有晨练的习惯起的早,也不知道现在溜还来不来得及。 许然愤愤地扯了扯衬衫发现一时半会很难抚平上头的褶皱遂放弃,穿上鞋子颇为谨慎的拉开门。 门口果不其然站着大块头的黑衣保镖,还是俩。拿钱干活的就是不一样,熬了一个通宵都还站的相当笔挺。 “需要叫醒少爷吗,小姐?”左边的大块头A见她探出头来,微微欠身上前。 许然幽幽地打量了一下他鼓胀的肱二头肌,摆摆手:“不用。” “那您有什么别的需要?”右边的大块头B见她面色不大好看,还以为是被他们吓到,拉着大块头A往后退了一步,“都可以和我们吩咐。” 许然假装没看见他西装外套下因为藏着枪支而产生的不自然的鼓起,她觉得她一个才十八岁的高中生看这个场面还是太早了,她还想多活几年。 “帮我叫辆车。” “……蛤?” 许然笑得乖巧,耐心重复道:“帮我叫一辆车,谢谢。” 其实可以的话她还想要一套换洗衣物,这个季节一晚上不洗澡她会疯掉。但时间场合都不允许,她又怕他们像上次那样拿出一身完全不能穿的衣服,也只得把这口气别回肚子里。 谁让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她又没有战力指数,除非头壳坏掉才会在黑·帮本部和一帮黑西装大小声。 谁是纸老虎,她现在就是纸老虎。 这天杀的王亚瑟,最好给她记住这一次! 西装大哥当然既不弱听也不笨,他完全明白少爷带回来的这个姑娘的意思,就是要趁着少爷还没醒跑路呗。 可问题在于他们少爷虽然说了不管她要什么都尽量满足,但理论上,应该是不包括【离开】的……吧? 这个点鸡都还没起,他们又摸不准许然和王亚瑟到底是什么关系,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拿这事去请示他。 最主要的是,这里是土龙帮,就算叫车也没有出租车司机真敢开进来,除非活的不耐烦了。 许然在理智回笼后也意识到了这点,然后更火大了:“算了,还是给我个喇叭吧。” “蛤……?”保镖们看起来更懵圈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要求好歹是比叫车要好满足的多,不一会便把东西拿了过来。 只是,他们还是没想明白这姑娘要这个干嘛……总不会是要拿这个叫他们少爷起床吧? 这、他们少爷虽然没有起床气,但是他平常的状态就和有起床气没什么差别,简称顶天的脾气大难伺候。 这姑娘是在自寻死路啊! 黑衣保镖A正这么想着,就见许然接过喇叭回屋捯饬了一会又快速推门出来,把喇叭递回给他。 “……?”他已经蛤不出来了。 “你刚才不是问我有什么吩咐吗?现在,拿着这个去你们家少爷房间门口公放。”小姑娘刚才看着还和普通的学生没什么两样,对他们多少有些抵触心理,结果不到几息时间就迅速调整好了状态,这会态度从容地把喇叭塞进他怀里,还不忘拍拍他的手背提醒,“记得声音要开到最大哦。” “……”保镖A不知道这喇叭里到底存了什么,但他突然觉得,其实给她叫辆车好像也不是不行。 毕竟把她放走了少爷可能只是会骂他一顿,但要是这喇叭里头真有什么他们听不得的东西,他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向好兄弟保镖B投去求助的视线,可大家都只是普普通通出来打工的社畜,这时候兄弟如两肋就是用来插刀的。他还需要吃这碗饭,他也想活,除了还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外什么也做不了。 而许然只好奇他俩都带着墨镜,到底是怎么用眼神进行的交流。 眼见保镖A一个身高逼近一米九的大汉拿着个小喇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原本就凶狠的眉眼此时眉头更是皱得能直接夹死一排苍蝇,颇有一种赴死的架势。她定定欣赏了数秒,在他终于要跨出最后那一步时总算是开了金口:“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还是叫车好了。” “叫不到的话你们安排车也行。”小姑娘两手背在身后,笑得像极任何一个普通学生那样乖巧,却莫名显露出两份狡猾,“可以吧?” 可以,可以! 保镖A感动得热泪盈眶,转头就去安排了。而保镖B身在局外这会终于意识到,他们许是被这个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姑娘给摆了一道。可已经应下事也没法再反悔,他也只得认命地领着许然去前厅。 * 许然没有刻意的记路,黑·帮一日游这种经历她觉得还是早点忘掉会比较好。然而就算不记路她也感觉得到这土龙帮是真大的离谱,七拐八转的好一会才到前厅。 和装修相对低调但设计感十足的王亚瑟活动的区域不同,这里从装潢到摆饰无不处处显财,就差直接把暴发户仨字给印墙上了。最绝的是大厅正中还挂了一幅特大的真人肖像,里头的中年男人眉眼间同王亚瑟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现任帮主王土龙。 ——原来自恋真的是能遗传的。 许然正这么感叹着,便听得大门处传来一阵喧哗。 她回过头,看到个身着黑衬衣白西装,五官和挂画上的人像相似度高达百分之百的男人挎着一位黑西装的肩膀跌跌撞撞地下了车。许然隔着老远都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可见人是醉的不轻。 虽然照理说去同学家做客(?)见到了长辈确实该和对方打声招呼,但这个情况好像怎么看都不太合适。她可都看见这位帮主外套上的口红印了。 许然犹豫片刻,看向了保镖大哥B,发现保镖大哥B也在为难地看她。 不过很快他们就都不用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浑身酒气的王土龙已经看到许然了。 “奥,你就是我儿子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是吧!!” 这位帮主的声音震天的响。 大缺心眼王亚瑟和老缺心眼王土龙 所以喇叭里到底存了啥语音,小编也很好奇 这一定是在做梦 王亚瑟是被不间断的叩门声叫醒的。 他当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可现在才不到六点,离他平时的起床时间还有少说半小时。这家伙平时起这么早的吗?未免有点离谱。 想到许然,王亚瑟又看了眼挂在床头的制服外套。 敲门声还在继续,他来不急整理衣冠,只得随手抓了把头发打开门。然而等在门外的不是许然而是他安排守在许然房门前的怨种保镖A。 傻大个一看就是一路冲刺过来的,嘴里还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他,许然和他爸撞上了。 王亚瑟刚冒出一点的笑意瞬间凝固在了嘴角,衣服也顾不上换火急火燎的就运转战力指数一路飙到了土龙帮的大厅。 大厅里没人,只有守门的保镖两个在面面相觑。他问人呢,二人面色微妙地指了指小花园。 王亚瑟隐约觉得不大对劲,不客气的说他当时的脑内小剧场就差快进到许然像对他一样也给他爸来了个过肩摔已经被乱枪射死埋进后花园。他们是真的黑|社|会。可推开门后,他沉默了。 小花园不在王亚瑟的活动区域内,里头同屋内一样花花绿绿的栽着各类名贵的树种,美归美,到底是少了点格调。这个季节玫瑰还没谢,王亚瑟远远地就能闻到馥郁的香气。装扮得过于华丽的欧式洋亭里,他看到他爸,土龙帮现任老帮主王土龙在和许然打拳。 “有本事啊小姑娘,真的很有效!我现在感觉呼吸顺畅多了!”这是他嗓门老大的老爸王土龙。 “放心吧叔叔,只要每天起早睡前这样打一套太极,不仅能舒活筋骨增强背肌力量,时间一长还能改善高血压和血管硬化。您既然不乐意吃药的话,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这是将长发束起收完势看上去精气神十足的许然。 场面实在过于和谐以至于王亚瑟一时间觉得他可能是还没睡醒。 正常来说,以他爸的性格,这时候不是应该误会他和许然的关系然后闹个大乌龙吗?就算撇开这点不谈,这两个人也不该在这里和谐友好的一起打拳吧! 王亚瑟了解他爸。一把年纪了还常年混迹夜店,才不到五十岁就成了叁高人群。他早先就多次劝过他要多注意身体,有空健健身,可别自己还没读完大学他就哪天马上风一命呜呼了,留给他一堆烂摊子。可他哪次不是左耳进右耳出,嘴上说着好好好,转头就又去pub喝到彻夜不归。 难道他作为亲生子的面子还没许然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的大? 最重要的是,许然看着也不像是个会突发奇想教黑|社|会老大打拳的傻姑娘啊。 王亚瑟觉得就算是做梦这个发展都也未免太过荒诞了点。 老土龙这时候也看见了他家儿子,抬手对他中气十足地招呼了声早,随后大步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连声夸他长大了,知道心疼老爸了。 “什么?”王亚瑟更懵了。 老土龙一看儿子还装傻,重重拍了下他的背:“啊呦,老爸我都知道啦你怎么还不好意思承认,就是她啊!”他指了指紧随其后也悠悠的跟上来的许然。 她面上笑意柔和,跟着附和:“是啊,亚瑟少爷,不是你说叔叔身体不好才拜托我来教他练拳的吗?” “……?”许然说的单个字拆开来王亚瑟都认得,但怎么合在一起就让人听不懂了呢。他什么时候拜托她这种事了? 许然见王亚瑟身后的保镖A此时也急匆匆赶过来,以为是车终于安排好,也不打算多解释,对老土龙微微点头打算退场。 老土龙也是个人精,本就对许然先前自称的调理师身份有所怀疑,此时一看儿子的态度不对更知有内情,赶忙将人拦下:“诶,小姑娘先别急着走嘛,这大早上的,先留下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许然看了眼一旁还穿着睡袍和室内鞋依旧是一脸懵的王亚瑟,面露难色。 她不知道土龙帮本部离市区有多远,但王亚瑟既然每天能按时到校想来应该是在距离芭乐高中一小时车程范围内。因此她本来是打算早些回家,正好还来得及换身衣服洗漱一番。谁料走之前突然撞上老土龙回来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得不扯了这么个谎来搪塞。 事实上她哪懂什么调理,打人哪个穴位最疼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好在老土龙的性格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和她想象中的黑|帮老大完全不一样。但不论如何,调理师这个身份是假的,她这留得越久破绽就会越大,可以的话她当然是想早点跑路的。 老土龙看出她有所顾虑,立刻抛出诱饵:“对了,我刚才听你说你求学的那家武馆现在正在找投资是吧?” “您的意思是……”许然听懂他的潜台词,顿时眼前一亮。 老土龙大手一挥,表示交给他放宽心。他土龙帮别的不多,最不差的就是票子。之前他还打算给芭乐高中直接捐个新校区谁知校长不要,正好可以把这笔钱挪去给武馆。他打完拳确实也觉得舒服多了,不亏。 这下饶是厚脸皮许然也不好意思再提要走了。这么大一笔钱,别说留下来吃顿饭,就是让她在土龙帮住下她都乐意。 她从小习武,体力好,食量也比常人要大上不少,昨晚的夜宵没吃上就莫名其妙晕了过去。这会确实也饿得不行。 * 老土龙有心,许然也嘴甜。这一顿饭下来吃得可谓是和和气气,许然乐,老土龙也乐。而王亚瑟夹在二人中间,一会看看被许然哄得乐不可支的老土龙,一会看看被老土龙夸的尾巴翘上天的许然,根本乐不出来。 但那不重要,没人在乎。 看着热切地同许然道别并欢迎她下次再来的老土龙,王亚瑟第二十六次怀疑,比如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是捡来的,许然才是他爸流落在外的亲生子。 否则平日里为老不尊满嘴跑火车的老爸在她面前怎么就那么正经,饭桌上只字不提什么pub夜店辣妹交易,真就和个普通的靠谱老爹一样。 虽然这确实是他所期望的,毕竟他先前不希望许然和他爸撞上就是因为他太不正经了容易把人吓到。可他这感觉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我看他就差直接说要收你当干女儿了。”王亚瑟幽幽地道。 “哇,亚瑟少爷,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王亚瑟被噎了一下,果断换了个话题:“那你干嘛和我爸说你是我给他请的调理师?” “不好吗,这样显得你多孝顺啊,要感谢我哦!”许然拍拍胸口轻哼一声,“总比让叔叔误会我是你女朋友好吧!” “……”王亚瑟扶住额头把脸转到一旁。他没话了。 许然一看他心虚,立刻抓着机会开始偷换概念:“而且说到底还不是你不好,把我放哪不好非要带回土龙帮,不然哪来这么多事?” “我又不知道你家住哪!” “你打电话给小雨啊,他知道。田欣姐的电话就算了小雨的你总不可能没有吧?” “拜托,丁小雨没有手机你又不是不知道。” ……? 小雨还没把他办手机的事告诉别人吗? 许然兀的想起先前丁小雨稍显强势的态度,五指不自在地蜷曲了一下:“那也可以在学校附近随便开个房间把我放在那嘛。” “诶,我是为你好好不好,你一个女生一个人住在外面的酒店,万一遇到什么事我可没法和班导交代。”王亚瑟见她气势莫名弱了下去还以为是自己得了理,态度顿时理直气壮起来,“好歹我没把你丢在连营业执照都不知道有没有的汽车旅馆,不谢谢我就算了还和我发脾气。” 王亚瑟低下头,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愉悦的气音:“许然,这不会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吧?” ——可恶! 许然难得被问倒,理亏地抄起挎包锤了一下王亚瑟胳膊:“爱翻旧账的小心眼男人活该母胎单身!”语罢对他做了个鬼脸,飞快地跑进学校。 王亚瑟平白无故被锤了一下也不恼,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把车钥匙丢给保镖,自己也悠悠的进了校门。 然而只能说报应来的永远是那么的快。在踏进终极一班的同时,王亚瑟便感觉有数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很不对劲。 他自小就对来自他人的瞩目习以为常,可这一次显然不大对劲。往常就算是来自那些手下败将的,最多也就是愤愤的仇视。可今天班上这帮人看他的眼神……怎么就像是在看人渣一样? 下意识的,王亚瑟将视线投向被众人围在正中的许然,结果刚捕捉到她的裙摆人就被汪大东上前半步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自恋狂,你,你……”汪大东欲言又止。 还没等他你出个所以然来,王亚瑟就又被看不下去的煞姐狠狠一推,毫无防备下退了两步,原本的好心情这下也消了大半。他冷冷扫了煞姐一眼,再越过汪大东看向同样围在许然边上的雷克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煞姐见他还这么理直气壮火气更大,叉上腰就开始破口大骂。 “什么意思?!你还有脸问!王亚瑟,没想到你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却干的出这种下叁滥的事!” 丁小雨看情况不妙,当即便要越过汪大东去阻止。但煞姐一向嘴比脑子快,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把后半句话给抖了个干净。 “为了报复然然居然趁人家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的时候强行带人去开房,你个人渣!败类!” ……蛤? 王亚瑟的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觉得他可能真的还没睡醒。 本章前半段 老土龙:虽然知道这孩子在撒谎但儿子第一次带小姑娘回家,我得表现得正常点 王亚瑟:我好像在做梦 本章后半段 煞姐:王亚瑟你个人渣!为了报复人家女孩子居然做出这种下叁滥的事 王亚瑟:我一定是在做梦 到底是谁说的亚瑟母胎solox当然是老缺心眼王土龙) 至于开房这种谣言谁传的x那必然是我们缺心眼的宝叁哥 谣言止于智者 又是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什么都很美好但就是他离终极一班老大的位置愈来愈远的一天,金宝叁掂着阿嬷早起为他准备的沉甸甸的便当走在上学路上,却是看到了从车里出来的一高一矮两个令人熟悉,但是很明显不该走在一块的身影。 高的那个梳着背头,身姿挺拔,一身贵气,显然是土龙帮太子爷亚瑟王,而矮的那个黑发披肩,皮肤白皙,身材姣好,可不就是他们班导的好妹妹,开学第一天就把王亚瑟摔到地上的许然妹妹吗? 这两个人的不和可是终极一班公认的,怎么会一起上学? 金宝叁隐约闻到了他最喜欢的八卦的味道,赶忙掏出他的窃听神器一路听起了墙角。 无奈晨起的上学路上杂音实在太多他没听到全貌,但仅有的他所能捕捉到的信息量也足够庞大。 【可以在学校附近开个房间】【一个女生一个人住在外面的酒店】【把你丢在汽车旅馆】 听墙角·但永远听不全·大户金宝叁左思右想上看下瞧,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该、该不会这亚瑟王气不过之前在许然妹妹手上丢了脸就趁人之危把人给办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顿时顾不得其他,收起他的大耳朵赶忙奔向终极一班。他原本是想着这事事关重大,只打算告诉他亲爱的大东哥一个人由他定夺。可支支吾吾几次没说出口之后又是像先前看到雷克斯在黑猫酒店做围事那样被逼着在众人面前大声喊了出来。 教室里一瞬间静的可怕。 金宝叁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最先听到的居然是一向安静的丁小雨的声音。 “不可能。” 金宝叁被他冷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一大步,栽进还傻眼在原地的汪大东怀里,随后猛地意识过来这是他可靠的大东哥,抓着他的袖子躲到了他的背后,小心的探出半颗脑袋解释:“但是我真的听到了嘛……亚瑟王就是这么说的啊,我最后还看到然妹妹最后气得拿包打了他一下然后跑了……” 汪大东像是魔怔了似的,嘴里一个劲儿地碎碎念着不可能,显然也并不愿意相信好兄弟王亚瑟会做出这种事。 倒是一直都看王亚瑟不顺眼的煞姐不疑有他,立刻就一拍桌子火气腾的升了起来,嘴里也骂得发狠:“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嘴里成天念叨一些鸟语搞得好像很有文化似的其实骨子里烂死了!乘人之危的人渣!” “煞姐,别这么说,有可能是误会也说不定。”尽管和丁小雨的出发点不同,雷克斯当然也清楚这绝对是个乌龙,但这并不影响他吃瓜看戏。他扶了扶眼镜以遮掩住唇边憋不住的笑意,和起稀泥,“我们还是等他们到了再问问吧。” 这一句话也跟着点醒了汪大东。他恍然间回过神抓住雷克斯的肩膀:“对,对!只要找本人问问就知道了!” 说曹操曹操到,跑进学校后又到操场慢跑了叁大圈的许然总算是挎着包悠悠进了终极一班。 谁料一进门所有人就跟看到珍稀动物似的齐刷刷看向她,让人怪不自在的。 她原以为大家就算疑问最多也应该就是关心一下她怎么还穿着昨天那身制服,衬衫衣褶没有烫平不够好看之类的云云,谁想这一帮人盯着她看就算了,问话也不回,个个都在回避她的视线,尤其男生,只有雷克斯一个敢直白地同她对视。 她当时直觉是雷克斯又捣了什么没品的鬼把戏,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煞姐拉到走廊外小声问话。问题倒是她想过的,问她为什么今天还穿着昨天那身制服,她也就搬出了早已经想好的答案,说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翻衣柜,就随手抓了昨天的衣服。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许然也就没前因后果想得太严谨,谁料煞姐却像是脑补了一出大戏,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拍拍她的肩膀:“放心,班导的妹妹就是我煞姐的妹妹,这仇我一定会帮你报的!” 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把许然给听懵了,随后又是被煞姐搂着胳膊回了教室,看她对众人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紧接着所有人的表情都跟着严肃起来,就跟打哑谜似的。 许然正想问小雨到底发生了什么,冤大头王亚瑟就踩着点进了教室,然后便是刚才那一幕 别说王亚瑟了,就连许然也是被煞姐这一番话给惊得目瞪口呆,实在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谣言又到底是哪里来的。 王亚瑟?强迫她?开房? 王亚瑟就算失心疯了都干不出这种事吧。就算退一万步他俩真开了房,从武力值来看怎么想也都是她强迫王亚瑟还差不多。 “啊??”鲨鱼的鲨鱼吓得掉到了地上。 煞姐凶狠的表情也是凝固在脸上,和琳达桃子叁人嘴巴一并张成了大大的O型,视线不断在一头黑线的许然和已然石化的王亚瑟之间徘徊。 金宝叁恍然大悟:“所以原来是然妹妹强迫的亚瑟王哦!” ??? 许然傻眼。 到底为什么会理解成这样??? 这就是汪大东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也能统领一个班级的理由吗?因为其他人都是更加无药可救的笨蛋?? 这太离谱了。 许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打算活动下手腕给呆愣在原地的汪大东一个肘击让他先让班上这群活宝安静下来好好听人说话,结果抬眼就见丁小雨对她使了个眼色。 许然意识到什么,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不知何时站到教室后门,表情凝重且严肃的田欣。 “王亚瑟,许然,你们两个跟我出来一下。” 许然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完蛋了。 王亚瑟不明白 世界名画:田欣在训人。 * 许然觉得她可太憋屈了。 就算是在阳光高中那短暂的不太愉快的一段时间里她也没被于圣德找过太多麻烦,那人惯来欺软怕硬,大部分时候更喜欢把矛头对准好欺负的阿光。 谁知道自从转学来到芭乐高中后破事那是一桩接着一桩,没一天安生的。这回倒好,谣言本就不知怎的传的离谱,还直接被她最怕的人给听到了。 田欣,她的好姐姐,既没有金刚神力也没有通天修为,浑身上下最可怕的就是她那张嘴,啰嗦起来没完没了且完全听不进旁的解释。不管事实到底如何,你都得先乖乖站在她面前挨上一顿训才能说得上话。 深知贸然打断她的施法只会让痛苦的时间变得更长,许然果断选择闭嘴,乖乖站在原地听田欣从她和王亚瑟开房说到她昨晚没回家,再说到难怪她昨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除了一身的薄汗,再说到她早上洗完澡因为不知道穿什么挑了好久的衣服刚才差点没迟到。 她看田欣不间断的说了有近二十分钟总算是感觉到了口干,立刻一推边上同样生无可恋的王亚瑟让他去倒了杯水,自己再借花献佛的递给田欣。 “姐……”许然搓了搓手心,摆出她认为最乖巧的笑脸,然而刚小心翼翼的喊出个姐字就又被田欣给堵了回来。 “在学校叫我老师!”田欣气呼呼地哼了声,重重地把才喝了两口的杯子往桌上一放,“真是的,你不要说话然然!我现在看到你就生气,亚瑟,你说!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亚瑟被她念得头晕。 他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等委屈。用一句老土但确实是事实的话来说,他爸都没这么训过他。上一个敢对他说教的某机车教官现在都还躺在医院养伤呢。 他现在知道她是个值得尊敬的好老师了,但也不代表他会愿意站着像个鹌鹑似的被她训。事实上,如果不是许然拦着他早就出声打断田欣的碎碎念了。 此时被点到名,反应也是慢了半拍。 就这半拍,田欣又是一挥手:“算了算了!你也不要说了!” 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两手抱胸,面上是又气又忧,机关枪继续开火:“我知道你们之前有一些过节,但那都是误会!然然,亚瑟,我知道你们都不是那种会强迫别人的坏孩子,但你们怎么就、怎么就非要用这种方法来处理呢?你们才多少岁,啊?高中都还没有毕业怎么能一下跨到那一步去呢?我虽然说也不是那种毕业前禁止早恋的古板家长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得循序渐进慢慢来是不是?” 说到激动之处,她抓起一次性纸杯将温水一饮而尽。末了像是想到了什么,杯子一放大家长气场十足的对看起来似乎在认真听训实际上早不知道神游到哪去的许然招了招手。 许然附耳过去,听到她声音压的极低。 “你们做措施了吗?” 咳咳咳咳! 二人身后隔了有两米远,听力极好的异能行者王亚瑟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他和许然开房。王亚瑟今天已经不知道听了几遍这句话,心情也诡异且神奇的从最开始的五雷轰顶到现在的心如止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又是被田欣给一击破功。 别说咳得满脸通红的王亚瑟了,这问题一出,就是稳如老狗的许然,嘴角的假笑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什么措施?对谣言发起者的处理措施是吧,接下来马上就打算做。不管是雷克斯还是别的谁,她必要让这个罪魁祸首知道知道什么叫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她强压下额角冒出的青筋,也同样地凑到田欣的耳旁,声音小小的:“报告老师,我们没有开房。” “那你怎么不早说!?”田欣的声音忽的拔高。 许然欲言又止。她倒是想,但那个情况下不先给她一个宣泄口让她啰嗦一通,她就会和汪大东似的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田欣对自己的毛病也多少有些自觉,咳了两声平复下适才激动的心情:“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然你昨晚是没回家吧?” 许然见她终于恢复常态,长长的的吐了口气,一五一十的将昨晚从被困校图书室到住土龙帮的过程给讲了一遍。当然,她聪明地省略了中间她突然昏倒的内容,将其替换为王亚瑟送她到家门口后发现她忘带钥匙,当时时间已经很晚,田欣也已经睡下,王亚瑟不放心她一个女生住在外面,这才将她带去了土龙帮。 虽然从许然的视角看来土龙帮可比外头的旅馆要恐怖多了。但这个理由不出意外的说服了单纯把土龙帮当做是她的学生王亚瑟的家的好骗田欣。 “原来是这个样子。”她听完忍不住捂住脸哀叹了声,“oh?my?god,真是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们了。” “没事啦姐,要说错也是传谣言的那个人不好。”许然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朝一旁的王亚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也表个态。 王亚瑟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倒也不是不乐意谣言被澄清。 谣言当然是要澄清的,他只是多少有些惊讶她这一番过于熟练且程式化的操作,弄得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因为这荒诞的谣言而动摇似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王亚瑟猛地甩了甩头,沉默片刻抬手拉开教师办公室的大门。 Duang! 挤在外头小山似的迭起的人山失去支撑点,顿时刷刷倒地。王亚瑟后退半步,看到被压在最底下的是他的好兄弟汪大东。 号称史上最强高中生的汪大东,被十几个人压在地上一点压力都没有但在好兄弟王亚瑟沉默的打量下却尴尬得想立刻跑路:“额……其实我们、路过……?” 许然敏锐的感觉到王亚瑟的心情似乎不大好,还以为是被人污蔑心情不好的缘故,上前半步挤到二人中间,适时地接过话题:“那还挺巧啊,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好像是国文课的时间吧?” 无人注意的角落,她背在身后的手拍了拍王亚瑟的手背。 王亚瑟没有动。更准确的说他是故意让自己没有任何动作,既不主动去搭她的手也不躲避她的触碰。 他半敛下眼,想起适才他试图打断田欣的絮叨时她也是这样悄悄地捏住他的掌心。 王亚瑟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态度如此稀松平常他却动摇得这般厉害,连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所要给予的反应,都要这么刻意地去思考才能做决定。 只能说祝早日开窍了。 石中剑 许然和丁小雨买好午饭这回教室的时候金宝叁还在鬼嚎,嚎得还相当有节奏。但终极一班上上下下没一个敢替他说话的,谁让他惹到的两个人不仅脾气都顶天的大,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 何况他造还是对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最离谱的黄谣,别说作为当事人的王亚瑟和许然了,汪大东都想跟着上去也给他两拳。让王亚瑟送许然的是他,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真觉得自己得负大半责任。 也好在最后证明是误会一场。 汪大东看了看还在捣鼓电脑的雷克斯,觉得时机正好。 什么时机?当然是他们几个一起吃顿饭好好解开误会的时机! 然妹妹昨天看上去和雷克斯聊得不错,今天又来了这么一遭,和自恋狂的关系估计也会比之前和平那么一点,那么只要趁这顿饭的时间再修复修复雷克斯和自恋狂莫名恶劣的关系,一切就完美了! 汪大东想的是挺美,结果再抬头一看,哪还见得着除了雷克斯外的叁个人影。 “人呢???” 雷克斯合上电脑,扶了扶眼镜:“早走了。” 某人走之前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与此同时,天台上 “香水?”丁小雨往王亚瑟的方向靠近了些,轻轻嗅了两下“你是说亚瑟身上的古龙水吗?” 那他倒确实闻得到,不止王亚瑟,许然身上也有。早上还明显些,现在已经淡的几乎嗅不到了。 挺微妙的。 “真是怪了。”许然皱着眉毛也跟着说,不过所指显然和丁小雨不同。她不信邪的抓起王亚瑟的胳膊,托着小臂的中段再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要不你再仔细闻闻?” 丁小雨拿着面包的手一顿,觉得她的动作太过自然,怪。 王亚瑟被二人夹在中间,也感觉自己像个活工具人,怪,原本修理完金宝叁明朗了不少的心情也又一次被高高提起。他抿了抿唇,正想抬手避开和许然的接触,却没料到被丁小雨抢先一步,和许然同样的半托住他的小臂。 王亚瑟浑身肌肉僵硬了一下。 虽然没感受到任何来自那只手的压力,但他感觉得到丁小雨是用了点力气的,得使点劲才能挣开。可他好像又没有什么必要这样做。 或许是他自己的问题,王亚瑟想。 就这犹疑的间隙,丁小雨又低下头托着他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些。许然没来得及撤力,重心本就在刚才往王亚瑟的方向倾斜了不少,这下直接一并被拉了过去。 当然,并没有出现什么狗血的意外。她是练过的,就算事发突然身体的反应也远比大脑要快上一步。 等回过神来,她一只手已经撑上了王亚瑟的大腿,另一只手则被丁小雨牢牢握在掌心。 叁个人的距离微妙的近,围出的一片狭小的空间内,空气也微妙的古怪。 丁小雨的左手还托着王亚瑟的胳膊,王亚瑟没挣脱,空出的那只手则是落在许然的腰际,本来是想托她一把但在那之前她就已经稳住了重心,现在非常尴尬地停在一个半碰不碰的位置。 许然感觉到王亚瑟的身体紧绷得厉害,莫名觉得有点好笑,眨了下眼松开撑着他大腿的手。 丁小雨的手跟着适时的用力将她拉起,许然抬起头,落进少年眼底,看到里头神色淡淡的。 她愣了片刻,朝他笑了一下:“谢啦” 丁小雨轻声应下,松开手。 怪。 太怪了。 分明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插曲,王亚瑟却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而且他知道这就是他的问题。他心底莫名生出点恼意,对他自己。 ——“小少爷,回神啦!” 许然坐好身子理了理衣褶,偏头对已经收回手的王亚瑟也是一样的一声“谢啦”,结果好一会都没见人应声,只好抬起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兀的拔高音量。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王亚瑟张了张唇,稍一别开视线:“……我们刚说到哪了?” “说到你身上有除了古龙水以外的香。”丁小雨重新拿起面包,看到他在用余光瞟许然,声音一顿,“阿然问你有没有带类似香囊的东西,亚瑟。” 王亚瑟给丁小雨递了个感激的眼神,摇了摇头:“没有,我从来不带。” 都已经喷古龙水了还带香囊那味道不得串了,而且香囊那么女孩子气的东西他也不可能带。不过以防万一,王亚瑟还是一样一样的把身上的东西给掏了出来。 墨镜,手机,车钥匙,钱包。 许然一一拿起来闻了一遍,皆是摇头。 “没别的了?” 王亚瑟也是纳闷,确实没别的了。再要说他还带了什么,就只剩下他的武器石中剑了。 “就是这个!”许然嗅到比王亚瑟身上要浓的多的冷香,眼睛一亮,“能给我看看吗?” 王亚瑟没有犹豫,递了出去,同时嘴上还不忘介绍这把剑的来历,是他九岁的时候老土龙从苏比士的古董拍卖会上拍下的。 石中剑,顾名思义是把插在石头上的剑。石头拿不下来,剑拔不出来。所有人都认为这剑上的石头在铸剑时就存在,锁剑石一旦拿下剑身必毁。 可非常神奇的,王亚瑟在第一次拿起这把剑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可以轻易的拿下上面的锁剑石。 “锁剑石,你认为这块石头是用来锁住这把剑的?”小雨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抓到重点。 王亚瑟的神色凝重了些,点点头:“对,当我第一次拿起石中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它在等我拿下这块锁住它的石头。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我觉得这把剑是活的,或者说,它里面的东西是活的,只不过是被锁剑石给锁住了而已。” 刚拿到这把剑的时候,他曾因为好奇而移动过锁剑石,结果发现自己变得极其残暴嗜血,几乎可以手刃可见范围内的一切活物。可就连那个时候,他其实也只是稍稍移动了这锁剑石一点点而已。也是因此,在拥有这把剑没多久后,他就确信只要把这锁剑石完全拿掉,他就不再是这把剑的主人,而是这把剑会成为他的主人。 不过这事实在诡异,这个场合下提起多少有些不大合适,王亚瑟也就没打算说。反正对除了他以外的人来说,这石中剑就是个插在石头里拔不出来的古董玩意,大抵是没什么危险性的。 他正这么想着,就见许然抓住了石中剑,稍一使力便将锁剑石同剑身完全分离开来。 王亚瑟:…… 丁小雨:…… 许然:…… 别说是傻眼的王亚瑟了,就连拔剑的许然本人都没料到会这么轻而易举,胳膊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要知道其实她只是听王亚瑟说这石头别人都拿不下来所以不信邪的想试上一试来着。 许然看看笑容僵在嘴角的王亚瑟,再看看左手的锁剑石和右手的剑身,她眨了眨眼,默默背过身把锁剑石给插了回去。 不,这时候装作无事发生也已经迟了吧! 丁小雨和王亚瑟在这个中午头一次切换到了同一个频道。 汪大东:然妹妹昨天看上去和雷克斯聊得不错 实际上被许然按着勒脖子的雷克斯:…… 实际上被雷克斯激将式挖角的许然:…… 汪大东:然妹妹和自恋狂的关系估计也会比之前亲近那么一点 王亚瑟amp;许然:……2g网速真快 东哥怀疑自己被排挤了,怎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心怀鬼胎 好嘛。 许然看行不通干脆也就不装了,转过身当着二人的面大大方方挥了两下剑身。 短剑的长度刚刚好,虽然造型花哨了点但她用起来很是顺手。她小时候也学过一点舞剑,要不是这把剑的画风不合适还能现场表演个挽剑花。 她还想再试试剑刃的锋利度,被终于反应过来的王亚瑟一把拦住。 “你干嘛?!” “我看看它开没开刃嘛。”谁让这剑长的这么奇形怪状的,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武器。 汪大东的锅子就已经够离谱了,但好歹拿着还能拍人,这这把石中剑许然是真心想不到也很是好奇王亚瑟平时到底是怎么用它打架的。 这么大块碍事的石头几乎挡住了叁分之一的剑身,就算剑本身再锋利也显然没法将它就当做普通的剑来使用。那难不成他是把这石中剑在当锤子用,真正造成伤害的其实不是剑本身而是这块石头?还是说这其实是跟魔法棒,王亚瑟打架靠念咒通过这把石中剑驱动他的战力指数? 丁小雨的酷哥形象保持不住,背过身去肩膀小幅度抖了几下,声音都带着点轻快:“什么咒?” 许然就等着他这句,歪了歪头:“巴啦啦能量?” 王亚瑟被二人夹在中间听的是满头黑线。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虽然拥有石中剑,但大部分情况下他的对手都不足以强大到让他拿出他的石中剑来应战,先前好不容易遇上势均力敌的汪大东,也又被丁小雨的琴声给阻止,所以他好像确实,至今为止没正经拿这石中剑打过一次架。 他没理会二人的调侃,把话题重新给扯了回来。 “你真没事?”他问许然。 “嗯哼。”许然起身在二人面前转了一圈。 一点事没有。 “真是见了鬼了。”王亚瑟低声嘟囔。总不会一把灵剑还能有两个主人吧? “可能是因为本来就特殊的体质?”丁小雨沉思片刻道,“既然是类似异能免疫的体质,很可能异能行者专用的武器也都对她不起作用?” “也许吧。”王亚瑟点点头,觉得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 许然对这个话题倒并不特别感兴趣,她还在想王亚瑟说的这剑里有活物这件事,不知道这和它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是否有关。毕竟她也在雷克斯身上闻到了同样的味道。她不知道这是否能成为一个突破点。 “这把剑可以借我两天吗?” 王亚瑟秒回,回了个大白眼:“大小姐,你醒醒,这是我的贴身武器。” 他本就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私人物品,还是贴身武器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许然像是玩具匕首似的拿在手上玩他都觉得已经是个堪比他愿意半夜陪女生轧马路级别的奇迹了。结果现在她还想拿回去? 以许然的性格,王亚瑟还真担心她什么时候兴致一来抓着他的贴身武器咔擦往膝盖上一磕给掰成两半。 更何况就算她现在看上去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但谁也不能保证这剑里的东西会不会在后续又闹些什么幺蛾子出来。拿不准的事,王亚瑟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许然本来也就没抱太大希望。王亚瑟这么注重私人领域的人,要他把贴身武器借给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一借还是好几天,这其中的可能性不用想也知道。 她没多纠缠,干脆的把锁剑石插回原位还给了王亚瑟,只嘴上依旧不依不饶骂了句“小气鬼” 她没刻意压低声音,丁小雨和王亚瑟都听得到,皆是哭笑不得。 丁小雨虽然不像汪大东和王亚瑟那样有贴身兵器,但也理解王亚瑟的顾虑,隔着王亚瑟安慰般拍了拍许然的肩膀,换了个话题:“刚才不是还说到断肠人,他怎么了?” 许然本就是过过嘴瘾,片刻也就把事情给揭了过去,接下话茬。只是刚一开口就想起来丁小雨听到的是她转述给田欣的那版,她还得重新解释一遍,遂推了推小气鬼王亚瑟让他说,自己则是抓起第二个叁明治撕开包装。 好吧。 王亚瑟无奈笑了下,认栽地收回石中剑,因为事实其实和大家听到的其实差不太多,于是就摘了中间不一样的部分,言简意赅:“其实她昨晚带钥匙了,是因为去了断肠人的摊子之后莫名其妙昏倒,我不知道她家住哪,自大狂那家伙已经睡了,班导的号码我没存,你又没有办手机也联系不上,才把她带回土龙帮的。” 丁小雨把两个人的互动全都看在眼里,心想确实,这样听起来合理多了。 然后他掏出手机:“其实我前两天刚办了手机。” 丁小雨看了一眼腮帮子鼓鼓的许然,继续道:“也不是什么值得特地说一声的事,所以就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真糟糕,王亚瑟想。 他不该把这句话听得那么明白的。 他这个好兄弟,体贴得几乎有些过分。如果不是他早上和许然碰巧聊到这个话题,大概也会自然的觉得这个“你们”是包括许然在内的。 丁小雨觉得他办手机这件事,许然是值得特地告诉一声的那个人。 王亚瑟回想了一下开学至今,然后打从心底的感叹,其实多明显呐。他自己早先都还拿这个打趣过二人,结果如今自己也成了剧中人。 不过,现在应该也还不晚吧? 王亚瑟同丁小雨交换完号码,也一并看向许然。 “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一次断肠人的摊子?”他的胳膊虚挥了一下,意思是他们叁个人一起。 许然昨晚的反应确实不对劲,王亚瑟不认为她会放过这点,肯定是会再去一趟摊子好好看看这断肠人到底是个什么成分的。 确实。 去是肯定要去的,不过和谁去就说不准了。 “改天吧,我今天放学和人有约了。”许然将叁明治的包装袋团成团塞进了垃圾袋,语气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还想多看看再下判断,依据她今晚和雷克斯的“约会”情况。 雷克斯,ntr光环持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