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92年》 重回1992年 第1节 ?　　《重回1992年》作者：东风令 文案 周宝珠好不容易治愈了童年，事业爱情双丰收。哪知道一朝重生到92年，她三岁的那年。 92年秋收后，她爸妈则会外出打工，周宝珠也会成为村里第一个留守儿童。 本就跟妈妈关系不好的大妈和小婶婶将会恐吓她，贬低她，使唤她。小伙伴们也会嘲笑她没人爱，没人要。 重生回来的周宝珠一把抱住亲妈的大腿，打包打包行李，跟着他们一道去了省城。 只是日子好过了，爷奶却开始催着爸妈生儿子，大伯跟小叔更是以生儿子为荣，话里话外她家有钱也没用，以后都便宜外人。 对此，周爸爸用行动表示，他就稀罕女儿，就不要儿子。 妈妈更是见天的给周宝珠买买买，外人酸一句，她就给宝珠买个金镯子，再酸一句，就给宝珠买个机械表。 别人酸一句，她买一样。 外人吐血，周宝珠房子车子样样都有了。 备注 本文慢热。 金手指不会开的特别大。 女主会变有钱，但不是一下子变有钱。 有男主，出场晚。 有存稿，可放心入坑。 内容标签： 种田文 重生 甜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宝珠 ┃ 配角：周来贵，刘芳等 ┃ 其它：李丽，王萍等 一句话简介：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呀 立意：从农村到城市，奋斗不止 第1章 重生 十月天里最是忙碌，地里头的水稻呈一片片金黄之色。天气闷热，却也得打起精神来劳作。若是老天不作美，临时来么两三场大雨，那一整年可就白忙活了。 周老二家的水稻种的早，成熟的也早，这会儿，别人家还在收割，他家就已经开始打谷子了。 此时，日头西落，天边一大片被涂抹成橘红色，村民们三三两两，断断续续的往家走。 周老二身高也就一米六二，此时他肩上挑着满满一担子稻谷，竹扁担将他肩膀压出一道道红杠，脖颈处通红，有的地方还破了皮，也不知是晒的还是蹭的。 相比较而言，他媳妇刘芳就要轻松些许，一手拿着两把镰刀，一手跨着个竹篮子，竹篮子里头放了个热水瓶，另加两个茶水缸子。 夫妻二人都是一脸疲倦之色，前后走着，也不搭话，汗水将两人的衣服浸的透透的，黏腻腻的巴在身上，难受极了。 周老二将稻谷挑进家里放好，就着院子里晒着的桶装温水，洗了把脸，然后夫妻二人就去村后头爸妈家吃晚饭。 两年前周老三结婚后不久，周家就分了家。分家之后，周家的老两口就去村后头另外起了三小间屋子住着，因是平房，屋子又矮，大夏天里，就跟炕房似的，又闷又热。故而，也不在家里吃饭，都是把桌子板凳抬到外面吃。 周老二夫妻来的最晚，到的时候，烫饭咸菜都已经上桌了。 “妈，珠珠呢？”刘芳见大侄儿，小侄儿都在，唯独不见自家闺女，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 “屋子里头睡着呢。”于婆子手下一顿，而后低头回答。 听于婆子这么说，大嫂许丽明显松了一口气。今天，她一反常态的没有东家长西家短，而是埋头吃饭。 刘芳也没多想，直接去屋里头看闺女，于婆子忙拦道：“芳芳，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吃饭，吃完了再说。” “没事，我去看看懒丫头。再不起来，她晚上又要磨的我没法好好睡了。”说着，直接进了堂屋。堂屋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张竹床，此时，周宝珠正躺在竹床上。 “这丫头，今个倒是乖巧，没睡的四仰八叉的。”刘芳心里好笑，就准备弯腰把孩子摇醒，哪晓得低头一看，女儿额头上肿了个大包，还破了皮。破皮的地方敷了些草木灰，因为天热，顺着汗水弄的满脸都是。 红肿紫红的大包，被草木灰糊的黑乎乎的脸蛋，乍然一看，把刘芳吓了个半死，她先是把手指放在女儿鼻子底下探探气，而后尖叫着将周老二喊了进来。 周老二也吓了一跳，直接把女儿抱出屋子，见她额头红肿，浑身湿透，当即脸色不好。不过此时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他让刘芳抱好女儿，跟邻居家借了辆大杠自行车就往镇上卫生院冲。 他们夫妻一走，大嫂许丽顿感轻松许多，她看了眼讨债的儿子，到底没舍得说什么。 一路上，周老二也顾不着热与累，两条腿恨不得蹬起烟来，二十分钟的路程，十分钟就到了。 “怎么这会儿才来，孩子这是中暑晕的。” “头上的包不要紧，没伤着骨头。” “消个毒就好。” “你们当父母的要仔细点，小孩子磕着碰着都还好，这中暑晕过去，一不小心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医生一边忙，一边忍不住多说几句。 额头的刺痛伴随着中暑导致的晕乎恶心，让周宝珠难受的直哼哼，她迷糊糊睁开双眼，看着墙上周慧敏的挂历愣愣出神。 奇怪，她不就是开心多喝了点酒，怎么脑门一抽一抽的疼？张泽个二货，把她拉到什么地方来了？这装修，这布置，还挺有年代感的。 周宝珠动了动胳膊，却发觉浑身无力，两条胳膊软趴趴的，提不起一点儿劲。 “医生，这孩子怎么傻乎乎的，也不说话？没磕坏脑袋吧？”刘芳不放心，又多问两句，而后低头仔细观察女儿。 “还没缓过神来，你急什么，休息会儿就好了。” 说完，医生又被护士拉着去看别的伤患了。 镇上就这么一家卫生所，里头就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寻常也只是看看小病，大病都是拉到县里去。就这，这小卫生所也一年忙到头，连个歇空的功夫都没有。 宝珠看着眼前的大脸，这，这不是她妈年轻的时候么？怎么回事？她这还是在做梦呢？还梦到她妈年轻的时候？ 周宝珠又看了一眼周慧敏的挂历，上面赫然写着1992？ 她没看错吧？ 缓和了会儿，周宝珠总算有点劲儿了，抬了抬胳膊，就看到自己肉乎乎的小手。 “宝珠，你还认得妈妈么？”刘芳见女儿不说话，又急着问道。 “妈妈。”自家亲妈虽然年轻了，貌美了，但她总不至于不认识。故而这声妈妈喊的轻松自然，就是嘴里苦涩涩的，难受。 刘芳见女儿还认得人，顿时松了口气，她一屁股坐在病床边的板凳上，又拿披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女儿没事，她提着的心总算掉下来了。 周老二去镇上买了六个肉包子，等孩子输完液，到家也不早了。白日累了一天，晚上又出了这么一桩事，周老二心里不痛快，但也舍不得妻女饿肚子。 刘芳跟护士要了份凉水，三两下就吃了个肉包子。肚子里有了货，积攒的怒气不满也有力气发泄出来。 “她爸，珠珠这事儿，总得有个说法。”周家三个儿媳妇，刘芳最能苦，话也最少。她这人不擅言辞，也不喜欢说三道四，更不爱东家蹿到西家的逛，故而与两位妯娌关系平平。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因为刘芳是外地媳妇，老家贫困，日子辛苦，故而本地的两位妯娌就不大瞧的上她。 刘芳对此心知肚明，虽有些不爽，但也懒的搭理，毕竟分了家，她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我心里有数，这事儿没完。”刘芳性格坚韧，颇为大度。周老二却是个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从来都只管自己嘴上心里痛快，可不管对方能不能接受。因他这破脾气，得罪了不少人，就是亲爹娘亲兄弟也多看不惯他。 但就是这么个破脾气，却从不舍得说妻女一句重话，凡事也都顶在妻女面前，为此，大嫂许丽没少骂他斤斤计较，不是男人。 “凡事都要有理有据，咱先问问宝珠，看她还记得不？”刘芳见周老二又把自己气的面红脖子粗，颇有些无奈。 这人，天生就是急性子，说话做事，从来不考虑什么利益得失。好在她看的清楚，这人脾气硬心肠软，是个再好不过的人，若不然，她也不会远嫁到这个地方受人欺负。 周老二被媳妇念叨，只哼哼两声，而后又轻声问闺女记不记得是谁砸了她的脑袋？ 周宝珠想了想，脑袋里还真有残留的记忆。 “宝成哥哥要吃我的柿子，我没给，他用石头砸的。”大堂哥周宝成是家里第一个男丁，爷奶分外宠他，也养成了他凡事卡强的性子。小时候抢吃抢喝，大了抢爷奶的拆迁安置房，为这，他与堂弟周宝安闹了不少矛盾，两兄弟不晓得动了多少次手。 “珠珠放心，爹爹回去就给你报仇。”周老二见女儿跟小叫花似的惨兮兮，心疼的都要掉泪了。 周宝珠见了，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爸这人，有次被车子撞到骨折，腿擦伤一大块皮，都没掉一滴泪，可她跟妈妈受一点儿委屈，他心里就不得劲。 典型的硬汉柔情。 周老二对着女儿是一脸好脾气，可回到家后，直接冲到周老大家里，见到周宝成这个小侄儿，直接板着脸问道：“哪个要你打妹妹的？” 周宝成可不怕凶巴巴的大叔叔，他妈讲了，大叔叔没有儿子，绝种了，以后死了还得靠他烧火盆呢，必须得对他好。 “哪个要她不给我吃柿子的。我妈讲了，丫头片子，只配吃屎。”周宝成五岁，很多事情也许还搞不懂，但不影响他传达长辈的恶意。 听侄儿这么说，周老二哪能不晓得里面的鬼头官司，今日本就累了一整天，女儿还受了罪，媳妇也跟着掉了眼泪，他这个当家男人，若是不做些什么，那不就是个死人了。 当即也不管孩子不孩子的，猛的拎着周宝成的小腿，把他给倒拎着，直接提到后门拐角的茅厕缸。 “哇”的一声，周宝成发生杀猪般的惨叫声。 刘芳搂着女儿不说话，就开着灯，给女儿擦了擦脸，因为害怕碰撞伤口，动作小心且缓慢。 周老大夫妻听了儿子的惨叫声，也不躲在屋子里嘀嘀咕咕了，两人光着脚就冲到了后门，见儿子被周老二提溜着，倒对着茅缸，又急又气，尤其是许丽，她自诩周家的大功臣，凡事掐尖要强，哪里忍的了，当即跳脚骂道：“你个黑心肝的武大郎，不要脸的三寸丁，小矮子，竟然对亲侄儿下毒手。好哇，我就晓得，你个绝种户嫉妒我家有儿子，故意下手使坏。他爹，你快去把爹娘喊来哇。挨千刀的黑心户，你要是敢伤宝成一个汗毛，老娘跟你拼命。” “你个老母猪，你再骂，你再骂一声，老子就松手，喂你儿子去吃屎。”周老二个子不高，最是厌恶旁人说他三寸丁，小矮子，故而一听许丽的话，当即就炸了，直接叫骂了回去。 因着两房吵的不可开交，不一会儿，周老汉跟于婆子闻讯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预收《70年代生活指南》 躺在床上，文静听着两个继子为了她的医药费互相指责，吵闹，推卸责任，突然就觉得自己一辈子没意思透了。 少时，家人夸她懂事听话。 婚后，夫家夸她贤惠能干。 年老，儿孙夸她慈祥和善。 这所有附加在她身上的标签，不过是要她压抑自己，牺牲奉献罢了。 只可惜，临死了，她才懂得了这个道理。 谁料，老天看她可怜，让她重活一回。 这一回，文静选择撕去所有的标签，要活的自我，活个痛快。 她从继妹手上抢回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又拒绝了继父让她嫁给大姐夫的提议。 哼，敢让她当后妈，那就别怪她演几出“童话故事。” 这一世，文静被贴上自私，古怪，叛逆的标签，而她却痛快极了。 重回1992年 第2节 继父一家子无能狂怒，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后来还得求她讨好她，啧啧啧，原来活出自我，真特么的爽透了。 人人都说刘青是个白眼狼，自私小气，有本事也不知道扒拉兄弟，一个个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文静：确认过眼神，遇到了对的人。 第2章 争吵 十月里，天又热，活又多，本就累了一身的火气，如今被许丽这么一骂，周老二是彻底爆发了出来，别说是娘老子了，就是天王老爷来了都没用。他提溜着周宝成的脚踝，把他慢慢往下降，就差那么一指距离，头发可就真的碰到粪水了。粪水的臭味塞了周宝成满鼻子满嘴，可更抵不住他心中的畏惧，不由大声嚎哭起来：“大叔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欺负妹妹了。” 周老二没搭理大侄儿，而是把目光投向大哥大嫂，冷声道：“国家说了，男女平等，生儿生女都一样，你们家把那二两肉当宝贝，以为人人稀罕，在我看来，狗屎都不如。老子今日把话撂在这儿，以后谁再敢欺负我家闺女，老子就欺负回去。今个你家儿子把我家珠珠脑袋打破，这医药费，得赔。还有，我生了个闺女，是吃你们大房的饭了么？要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爸，妈，你们偏心孙子，寻常偷偷藏点吃的喝的给宝成宝安两个，我也不计较。可今个珠珠都热晕了过去，但凡没注意，孩子就没了。这事儿，你得给儿子个说法。” “呸，好你个老二，搞半天你是穷疯了，变着法子捞钱呢？想哄老娘的钱，别说门了，窗都没有。”一听是要医药费，许丽当即跳脚叫骂，不仅如此，她还扯着周老大的衣裳骂道：“周来发你个废物，眼睁睁的看着妻儿被弟弟欺负，你也不晓得打回去。”说着，还作势要打周来发。 于婆子看不下去了，喝止住许丽，又一脸疲惫的对着二儿子道：“老二啊，宝珠这事儿，是娘亏心，没看顾好她。可孩子不是好好的么，你作什么跟宝成一个孩子计较。娃娃间打打闹闹，没个轻重，也是常有的事情。这样吧，医药费，妈掏给你。你快把宝成放下来，仔细别把孩子给吓着了。” 于婆子晓得二儿子的性子，他就是个蛮不讲理的爆炭头，跟他扯下去，闹到后日也不得清静。如今宝成还在他手上，大人们吵一架打一架都还好，但孩子胆小不经吓，可不敢弄出个好歹来。 因着周家三兄弟的屋子是连排一起的，故而周宝珠将隔壁的争吵声听的是清清楚楚。 说实在话，周宝珠并不记得有这么一桩事情。不过她的额头上的确有道疤，听老妈讲，是她从竹床上跌下来，磕着了。为此，她爸还跟爷奶闹了好久的脾气。 不过很多事情，周宝珠也是从长辈口中得知，且每个人说法都不一样，听着听着，就觉得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难处。就好比奶奶，她每日里得洗衣做饭，还得照顾孩子，照顾爷爷，忙的脚不歇地，依她来说，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也是正常的。偏她爸这人眼里容不下沙子，凡事都讲究个公平公正，吃不得一点亏。 可在她爸看来，奶奶做事多有偏颇，好处想不到二房，苦事累事从不落下他们。 终归，她爸这人，是与亲娘老子也处不来的，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不过也因为这点，周宝珠小时候总被堂哥堂弟表姐表妹的孤立，后来爸妈外出打工，她在村里做留守儿童，很受了些委屈，也把性子养的懦弱胆小。好在她后来上了大学，交了强势的好友，再加上跌了几个跟头，总算慢慢扭了回来。 想到小时候留守村里的日子，周宝珠不由打了个哆嗦，她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回了。 刘芳见女儿打哆嗦，以为她是被隔壁的争吵声吓的，不由轻哄道，“宝珠不怕不怕奥，妈妈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周宝珠窝在刘芳的怀里，感觉十分安心幸福。 上辈子，姑且当作上辈子吧，爸妈外出打工挣钱，一直到她上高中才回来陪考，可那个时候她已经长大了，再加上多年的生疏，行动上从不亲密，更何况窝在她的怀里，被她哄着亲着了。 后来，母女关系缓和，她妈不止一次后悔自己没能参与女儿的童年。 周宝珠原以为，有些遗憾，弥补不了。没想到她竟重生一回。 念此，周宝珠心里暗自欢喜，她蹭了蹭刘芳的脖子，软声道，“珠珠不怕，爸爸会打坏人的。” 刘芳抱着女儿摇了摇，刚准备说什么，就听见婆婆尖叫的声音，那声音如同铁叉子刮到了玻璃杯，让人头皮发麻。 “老二，你闹这么一出，是要逼死妈么？好好好，我这就来给你女儿抵命。” 二儿子不听话，大儿媳妇又在那儿火上浇油，气的于婆子只能扯着嗓子叫着嚷着，要以命抵命。 大热天里，周家闹了这么一出，可引了不少人过来看笑话。有好心劝架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这不，就有人道，“于大妈，你今个可得好好治治周老二。今个不把他按下去，以后你这个当妈的话，就更不管用喽。” 还有人道，“怎么又是周老二在闹？刘芳呢？她怎么又躲屋里头了？于大妈，早跟你说了，别找外地儿媳妇。外地人心眼坏滴很，就爱背后使小刀。你看看她，从来不出头，都把你儿子当枪使呢。” 这吵着，闹着，哭着，骂着，夹杂着笑声和奚落声，织成了一张乱网，把周老二一家闷在里头，无处说理。 刘芳听了，心里气闷，眼眶都泛红了，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出门讲和妥协。万事她都能忍，唯独舍不得女儿受一点点委屈。 周宝珠心里也不痛快，听着村里人对她爸妈恶意的奚落与瞧不起，恨得牙痒痒。 上辈子也是这样，村里人看不起妈妈是外地人，嘲笑她说话的口音，走路的姿态，甚至连她吃苦耐劳的优秀品质也被扭曲为穷酸老土。 人一旦有了偏见，仿佛对方连呼吸都是错的。 周宝珠留守在村里，听的最多的就是外人对爸妈负面的评价，甚至在她儿童时间，还有人问她知不知道潘金莲与武大郎的故事？ 有些事情只要一想，就觉得心中作呕，且饶是她活了两辈子，此时此刻，仍旧忍不住哗哗落泪。 “妈，都是坏人。”明明是她受了伤，为何反倒说她家得理不饶人？ 刘芳原本有些气，见女儿这般，反倒不气了，她一边给宝珠扇着风，一边道，“珠珠别怕，爸爸是大英雄，专打坏人的。” 正如刘芳所言，周老二可不是吃素长大的，他见村里人口无遮拦，不由冷笑道，“一个个的生了一张狗嘴，整日里只会汪汪汪的狗吠。曹婶子，你女儿跟人在外头开房的事情还没过去呢，还有脸管别人家闲事？”说完，也不管曹婶子通红的面色，又继续道，“张老三你个老光棍，人家寡妇都不稀得跟你，你还好意思笑话我？” 周老二做事强硬，讲究打人打脸，不时就将看笑话那帮人家中的丑事抖落个干净，末了又道，“自个儿屁股上的屎还没擦干净呢，还好意思笑话我。” 众人气的面色通红，吵不过周老二，打，自然也是打不过的。整个河西村的人都晓得，周家老二就是个蛮子，打起架来不要命。 看热闹的人骂骂捏捏的走了，也有几个好心的婶子叔伯，把周家能闹的人拉开，劝的劝，哄的哄，也算摸着良心说了公道话。 周宝成受了吓，吃了教训。周老大夫妻受了气，赔了几块钱医药费。至于两位老人，早心疼的把大孙子拉到厨房，一边叫魂，一边安抚。 至于周老二，他今日这通发泄，也算是借题发挥。他老婆是个心宽良善的，总是劝他不要跟人一般见识，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别在乎旁人的说嘴。 老婆不在乎，但他这个当老公的在乎。以前是老婆管着，不让他闹。 今个，他闹这么一出，可是经过允许的。若是白白浪费了机会，他还不得懊悔死。 哎，可惜老婆不准他打架，若不然，他一拳头能把老大夫妻两个干趴下。 第3章 前路 自从周宝珠受了伤，刘芳就再也不敢把她一个人留在家中了。这几日，就是去地里打稻谷，也把女儿拘在身边。 周宝珠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见爸妈辛苦，也迈着小短腿，跟在他们后头做点小活。就是递一把稻子，捡几个散落地上的稻穗也是好的。 说来，周老二家也就四亩二分地，其中四亩地连在一块儿，在村后头，是离水库最远的地方。不像周老大跟周老三家，田地紧靠着水库，浇水很是便利。 “天热的很，歇口气吧。”刘芳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汗珠，见要脱谷的稻子不剩下什么，就喘了口气道。 周老二囫囵的抹了把汗，抬头看了看天，烈日发着刺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走，去竹林地里喝口水。”田亩附近有个小矮坡，坡上种满了竹子，竹林里头有不少老坟。 这在农村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埋的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故而也没人在意或者畏惧这个。 刘芳拉着女儿寻了块平滑的石头坐着，周老二则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把地上的野草压的扁平扁平的。 这一休息，疲倦顿时席卷全身，饶是做惯了农活，这个时候也有些扛不住。 然而让刘芳头疼的是，她家的稻谷虽好的差不多了，但周老大和周老二家的稻子刚泛黄，还没开始收割呢。 村里的习俗，都是你帮我，我帮你。哪家稻子先成熟，就呼啦啦一帮人，先去那家干活。如此这般，东家忙完忙西家，没得休息。 不过凡事也有特例，村里那些兄弟隔墙的，或与姐夫妹夫闹矛盾的，就会择关系好的互帮干活。 原先周家三兄弟以及出嫁的大姐和小妹就是这般你帮我，我帮你。风俗虽好，可周老二一家总是会吃亏。 好比去年，先给周老大家割稻子，接着是周大姐家，本来轮到周老二家了。许丽这个大嫂子说时间错不开，他们两口子得回娘家帮忙。 因着刘芳属于远嫁，不用回娘家干活，这也导致大房三房总以娘家为借口，逃避帮两人干活。 去年如此，前年如此，今年周老二家稻子最先成熟，他们两家亦是如此。 今年，也就小妹夫过来割了两天稻。 家里人如此行事，按着周老二的想法，堵上他们家门，骂个痛快才对。刘芳却懒的吵架，今年她家收稻子，也没开口喊人。 “来贵，我今早拎水的时候看了一眼，大哥家的稻子快要收了。今年，怎么弄？”歇了口气，喝了杯水，刘芳也有力气考虑往后的事情了。 她心里早有盘算，但之前还是得探探周老二的口风。 “他家的稻子关咱们什么事儿。芳芳，你别管，等咱家稻谷收好了，就去小妹家干两天。”周老二心里有杠称，谁对他好，他对谁好，最是简单。 刘芳心里摇头，事情不是这么讲的。宝珠他爹是个硬脾气，可也不爱听人闲言碎语，一听就炸，到时候闹闹腾腾的没个消停。 大男人被困在流言蜚语中，终究是不好的。 “我想着，忙完这段日子，咱们出去挣点小钱吧。”刘芳斟酌着，还是开了口。 村里人闲来无事，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要么就是窝在家里打牌。刘芳不喜欢打牌，又加上言语不通，与村里的妇人关系平平，每日里忙活的都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但是秋收过后，花个几日功夫把冬小麦种下去，接下来就变得空闲轻松。 刘芳想着，与其呆在村里受气，不如出去挣点小钱。 她虽是从穷地方嫁过来的，但其实河西村也没富到哪里去，周家更是穷的叮当响。旁的不说，就如今住的屋子，瓦砾破旧，木门斑驳，若是下雨，定也是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待到了冬天，还得用蛇皮袋堵住门窗，不然冷风钻进来，冻的人骨头疼。 故而村里的流言，大多都是假的，至少刘芳与周老二结婚，可不是图财。 当然，这个事实，但凡长了眼睛的都应该看的明白。可她们要的不是道理，看的不是现实，只爱图个嘴上痛快，仿佛贬低了别人，自己就能高人一等似的。 “宝珠怎么办？”出门打工不要紧，就是女儿怎么办？ 他可不指望靠爸妈照看宝珠。 一旁的宝珠听了，也紧张的看着刘芳。上辈子的她，对很多事情都是懵懵懂懂的，毕竟三岁的孩童，能懂什么事儿。她只晓得爸妈不在家，村里的大人就爱骗她说，她爸妈不要她了，每每她哭的眼泪鼻涕一脸，才轻飘飘说两声，“开个玩笑呢，这孩子也是个傻的，连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 幼时耳边充满了恐吓声，玩笑声，斥责声以及贬低声，周宝珠很长一段时间，分不清别人说的话是真是假？是单纯的笑话，还是意有所指？ 周宝珠少时失去了辨别这种真话假话玩笑话的能力，等到三十多岁，方才慢慢捡回来。 刘芳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叹了口气道，“原想让妈帮着照顾的，如今我也不指望了。要不，咱俩把孩子也带着吧。” 周宝珠听了，眼睛一亮，当即说道，“爸妈，一起一起。”这辈子，她只想做个粘人精，可不想再做留守儿童了。 周老二皱着眉头，颇为不赞同道，“出去打工，人生地不熟的，吃饭喝水样样要钱，带个孩子，也不方便呀。而且我也听人说了，去外面，顶多去工地上做做小工。工地上多是男人，说话做事也不顾及，一大群人挤在铁皮棚子里住着，苦的很。而且工地上，砖头钢筋也多，万一宝珠没注意，跌着碰着，也危险。” 周老二考虑的是现实问题，他们村里也有人去市里打工，说了，市里面也只有工地上肯招短工。 但去年，他们邻村有个男人在工地上被掉落的石板给砸死了，这事儿，多少还是影响了一些人。 周宝珠不听这些现实问题，一把抱住刘芳的胳膊，仰起头就开始假嚎，可嚎着嚎着，想着上辈子凄惨的童年，这泪水就刹不住的往下流，小鼻子小眼也通红红了。 周宝珠索性哭个痛快，慌的周老二手忙脚乱的哄她，刘芳更是作势要打他，并道，“好珠珠，别哭了，你看，妈帮你打爸爸，让你爸爸瞎说八道，让你爸爸惹咱们珠珠哭。” 一旁的周老二也装作被打的凄惨可怜的模样，皱眉苦脸，缩脖子倒怪的哭着求饶，这一招，若是哄个不知事的三岁儿童，自然是百试百灵。然而周宝珠内里是个成人，哪里会上当？不过爸妈如此哄她，周宝珠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爸妈不要宝珠了吗？”周宝珠的眼泪水倒是刹住了，可小身板还未回过神来，说一句话，愣是抽了好几下，瞧着可怜可爱的很。 刘芳先是给闺女擦了擦脸，接着好笑道：“这丫头，鬼机灵的，还听懂爸妈的话了？放心，爸妈什么都不要，也不可能不要宝珠的。宝珠可是爸妈的命。” 周老二怜惜的摸了摸女儿软乎乎的头发，叹气道：“芳芳，要不这样吧，我出去找个活干，你跟珠珠呆在家里。” 刘芳心里不乐意，可一时也没办法。 “算了，这事儿以后再说，总归一天两天也走不了的。”刘芳是不想留下来跟两个妯娌日日打嘴上官司的，可让她丢下女儿，也实在舍不得。 重回1992年 第3节 这事儿商量了一半，夫妻二人又开始忙活了，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四亩地的稻谷总算都脱了下来。说来，也是如今时代好了，刘芳他们小时候可没有脱谷机这样的宝贝。 不过如今的脱谷机很是粗糙，稻谷虽都脱了出来，但也掺和进去很多稻草等碎料。故而明日开始，两夫妻还得抛稻子扬碎。 扬碎是个苦力活，只能依仗人力。人们站在风口，拿着个木铲子式的东西，将稻谷铲起并抛于高空。如此，重的谷粒掉落在水泥地上，碎稻草等轻飘飘的东西则会随风吹走。 如此，方将稻谷与碎料分隔开来。 这一步，不仅累的肩疼手酸，整个人也会被弄的灰头土脸，偶尔一些碎渣子顺着脖子钻进衣服里，又被汗水浸湿粘巴在身上，最后能将人皮肤刺的红痒难耐。 不过今日收工早，太阳还未落山，稻谷就都挑了回去。但两夫妻也没歇着，又跑去田里把已经扎了一捆一捆的稻草往家挑。屋子后头有个稻草垛子，如今没剩几把稻草，都是些捡来的枯枝松柏叶，为数不多的几捆稻草上，还蹲了只老母鸡，显然，家里的老母鸡把这儿当做自己的窝了。 周老二将鸡撵走，又在旁边捡了两个鸡蛋，乐呵呵的笑了两声，而后夫妻二人协作，一个堆稻草垛子，一个站在下面扔稻草捆子。 因着是从小到大干的活，没几分钟，就堆好了。他们一走，家里那只老母鸡又气汹汹的跑了回来，用爪子扒了个小洞，自己又钻了进去。 说来，堆稻草垛子可是个技术活，堆的好的，垛子里头不仅能藏鸡，还能藏人哩。堆的不好的，风一刮，就都倒了。 不过村里人堆这个都是熟手，至今没听人说，小孩子玩个躲猫猫就把稻草垛子给弄倒的例子。 若真如此，那家人怕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混个大家少爷，手脚笨拙的绰号来。 今日的事情全部都弄好了，周老二家墙上挂着的大钟也咚的一声敲响了，不用看就知道，这会儿已经六点了。 说来，周宝珠重生这几日，最不习惯的就是家里的大钟了。这钟，每个准点都咚的一声，关键声音还响亮，刚睡着就能被吵醒。 最主要的是，不仅她家有这钟，隔壁大伯，三叔家也有。可想而知，每个准点，那真是咚咚咚几重奏了。 听听，咚咚咚，这几重奏不就来了么。 第4章 反驳 “老二，忙完了，去后头吃饭。”这话是周宝珠的奶奶说的，早在周老二夫妻挑稻谷回家的时候，于婆子就来说了一回儿。后来两夫妻堆稻谷的时候，又来说了一回儿。这下，是第三回了，周老二刚从河里洗澡回来，他妈就又上门喊吃饭。 说来，自从前两日周老二大闹一场，把周家的宝贝孙子唬了一顿后，于婆子就气的不肯做他家的饭。 今个，倒是稀罕，竟然三请四请了。 说来，周家兄弟姊妹五人，就属周老二最不被爸妈喜爱。若是旁人，铁定难受自卑，或者想着法子讨好爸妈，就好比周老二的堂弟周来兵，虽然爸妈总是忽视他且偏心他哥哥，但他却格外孝顺，爸妈说啥应啥，就为了获得那么点可悲的认同感。 周老二不是，他这人自小脾气“古怪”，不合群。爸妈若是忽视他，他也忽视爸妈。虽说周老二活的硬气，但小时候着实吃了不少苦。因着他这种叛逆的思想，他爸妈可没少教育他，村里人都晓得，老周家三个儿子，老二干的最多，吃的最少，没多大就要挑杆子。还有人说了，周老二就是挑重物挑的，把个子给压矮了。 往事暂且不细提，周老二得了于婆子的请，也没拿乔，抱着闺女周宝珠就去了村后头。说是村后头，其实也就几步远，中间隔了两户人家罢了。这两户也不是旁人，是周老汉的弟兄及侄儿们。 周宝珠一家路过二爷爷家门口的时候，大孝子周来兵正被自家亲妈骂的狗血喷头，原因则是他要讨媳妇，想跟他妈要自己挣的钱。 钱没要着，倒被骂成了丧门犬。 一看到周老二的脸，原本嬉戏玩闹的周宝成就跟被掐了脖子的小鸡崽似的，不敢笑不敢动了，缩着脖子，小心觑了一眼，而后把脸埋进许丽怀里。 许丽搂着儿子，顺了顺他的背，抿着嘴不说话。 周老三两口子也瞧不上二哥二嫂，也搂着孩子不搭话。 还是于婆子把菜全部端好之后，说道，“亲兄弟，可不兴记仇啊。老二，前几日的事情，你也占了赢，就别再计较了。不管怎么讲，你们身上流着的都是一样的血。” 周老二听了也不回话，只埋头把炖鸡蛋舀进老婆闺女的碗里。周宝珠自己拿着勺子，把炖鸡蛋跟米饭搅拌在一块儿，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周老头见于婆子说了半天没说到点子上，咳嗽两声道：“老二，明个你两个兄弟有空，让他们去田里给你帮帮忙。虽说你们分家了，但不要分的太清。一家人，分的清了，可就没人情味了。” 周老二吃了口咸豇豆，听了这话，随意道：“可不敢劳烦大哥小弟，我家的活都忙完了。” 周老汉一噎，没搭理二儿子，而是把话头给了刘芳，“老二家的，你明日好好休息休息，在家带带宝珠。剩下的那点活，让你大哥跟弟弟去弄。你娘家离的远，平常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说，不靠这边的弟兄，还靠谁？人再有本事，那独木也难成林，就是那出了名的沈万三，他老子死了，不也得求人抬棺么？” 刘芳笑了笑，先是一把握住周老二的手，不让他发飙，而后轻声笑道：“还是爸想的周到，只是你再为了我们二房着想，也不能苦了大哥三弟呀。旁的不说，前几日他们闲在家里的时候，也没想着给我们帮帮忙，想来，他们是不愿意的。如今突然愿意了，定是爸您死命压着的。这强扭的瓜不甜，大哥三弟不乐意，您何苦逼迫他们？再者说了，大嫂三弟妹还有娘家亲戚需要帮衬，可不能为了我家这点活，让亲家那边说嘴。毕竟她们不像我娘家离的远，吃点苦吃点亏，也没人撑腰。” 刘芳说话轻声细语，面上表情也是和善可亲的，可吐出的话，能把人噎死。周老汉就气的满脸通红。 许丽听了这话心里不痛快，直接抬着脖子，命令的口气道：“二弟妹，你别给我装聋作哑，后日我家割稻子，你们家两口子可都得来。若不然，村里人要是看笑话，可怪不得我。” “大嫂想多了，前几日我家割稻子的时候，都没人看笑话。我想，你跟三弟家割稻子时，也没人会看笑话的。”刘芳又把话堵了回去。 周宝珠闷头吃饭，心里却再次感慨，他爸妈可真是绝配，一个暴脾气，一个软刀子，双剑合并，所向无敌呀。 许丽这人，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再加上生了老周家的长孙，平时跟两位老人说话，也多是命令的口气，如今吃了刘芳的软刀子，焉能不气，当即就要骂人。 周老二啪的一声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冷声道：“怎么着，今日这是鸿门宴啊？呵，若真是鸿门宴，也忒小气了些。一碗咸豇豆，一个炒青菜，再加上一碗炖鸡蛋，就想打发我？”这话是对着于婆子说的，说完，又把苗头指向老大跟老三，嘲讽道：“躲在女人后面的怂蛋，呸，不是男人。” 得了，这下子可不就捅了马烽窝，又是鸡飞狗跳闹了一会儿，最后周老大跟周老三咬牙要跟老二断亲，还说一辈子不来往了。 许丽更是嘲讽老二一家黑心绝户，以后老了没儿子送终，要当孤魂野鬼。 周宝珠听了，心里头撇嘴，暗道，“大堂哥那种啃老的，送个屁终。” 刘芳素来不爱与人争辩，只觉得她这个大嫂脑子不正常，简直无法沟通，做事也让人不能理解。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底气，觉得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难道这天底下就她一人最聪明，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刘芳抱起女儿就走，临走时，还对做饭的于婆子说了声辛苦了。周老二心里气不过，对着自家大哥脚边就啐了一口痰，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待回了家，刘芳叹气的摸了摸自己的胃，“这碗饭，可真是难消化。” “你呀，就是活的不痛快。像我，不开心了，就把家里闹个翻天地覆，我看谁还敢惹我。”周老二把女儿抱在腿上，心里则想着，这丫头，吃了亏，变的粘人了。她这样，出去打短工，搞不好真得带着。 刘芳听了他的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你家那几位，脸皮子厚，可不怕你闹。自打我嫁给你，你闹了多少回了，可有什么效果？” “至少我心里痛快，没让人欺负你。”周老二哼哼唧唧道。 刘芳听了，倒也笑了。 周宝珠也跟着哈哈笑着，逗的两夫妻，又笑了许久，刘芳捏了捏女儿肉乎乎的脸道，“你个傻孩子，听懂爸妈话了？” “爸爸是大英雄哩。”周宝珠拍手说道。 这话不假，在周宝珠记忆中，爸爸就是个大英雄，凡事都顶在她跟妈妈前面。他也许不是那么高大，肩膀也不宽厚，可他却是世上最好的爸爸。 周老二听了女儿的夸赞，竟然脸羞红了。 虽然周老二个子不高，但长的一点不丑，反而很精致，鼻子高挺，眼睛深邃，还是鹅蛋脸。再加上长年做农活，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胳膊，肩膀，腹部，都是肌肉，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代表。 至于妈妈刘芳，五官端正，气质偏清冷，皮肤白嫩，行事呢，不似村里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有理讲理，讲不通，就闭口不言，故而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来。 村里妇人不喜欢刘芳，但乡下男人，可有不少人羡慕周老二的。 其中最羡慕周老二的，就是他堂弟周来兵了，这人，就比周老二小了几个月，如今周宝珠都能打酱油了，他还没说上老婆。 因这，二爷爷家里也不太平。 这不，周宝珠一家子正在院子里乘凉，没一会儿，周来兵就来了。他自然是来倒苦水的，在周来兵看来，自己与堂哥周来贵都是爹不疼妈不爱的，可以归结为一类人。 可老天不睁眼，自己比周来贵孝顺，脾气好，个子高，偏还讨不到老婆。 你说说，何处说理去。 “嫂子，你也在啊。”周来兵见了刘芳，倒也晓得打招呼。 周宝珠看着这位堂叔叔，也乐呵呵的喊了两声。 她记得，二爷爷二奶奶活着的时候，他是一直没能娶到老婆的。还是老人亡故之后，他攒了两年的钱，三十好几才娶了个二婚的婶婶。 那位婶婶，是妈妈唯一聊的来的人，能干，肯苦，泼辣，且强势，后来生的堂妹也懂事乖巧，还考上了b大，是村里了不得的好姑娘。 就是他这个叔叔，时不时的犯浑，好在婶子管的了他，倒也没闹出什么大事儿。 “嫂子，你人好，帮我看看你家那边有合适的姑娘么？”周来兵红着脸道。 他想着，刘芳老家穷，也许彩礼会少要点，或者不要。 刘芳可不敢应承这个事情，实在是周来兵是个糊涂蛋，自己日子都过不明白，可别祸害了家乡的姑娘，故而笑道：“你也晓得，我嫁人后，就回了一次娘家，哪里晓得姑娘们嫁没嫁人。不过我们那儿姑娘嫁的早，如你这般大的，应该都出门了。” 周来兵叹了口气，也没听出刘芳话里的委婉拒绝，就坐这儿长吁短叹好一会儿才回了家。 他一走，周老二直接道：“糊涂蛋。” 刘芳没好气的掐了周老二一把，她不喜欢说人是非。 “不早了，早些睡吧，明个还得忙呢。” 说完，刘芳抱着女儿回了房屋睡觉，周老二怕热，就睡在外头走廊上，不肯进屋里头。 村里家家户户基本如此，男人们睡屋子外头，女人们讲究些，就忍着热睡屋子里面，但一夜总要被热醒几次。此时，须得用冷水冲一冲，解解热才行。 92年的夏天，虽然有爸妈陪着，可屋内闷热，蚊虫又多，再加上整点咚咚咚的钟声，周宝珠可谓苦不堪言。 当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求评价，单机好慌，t﹏t 第5章 出事 因着周老二一家不肯给亲兄弟帮忙割稻，村里又出了许多闲言碎语，翻来覆去都是讲刘芳手段高，把持着男人不孝顺父母，不关心兄弟。 周老二听了直接不屑道，“你们心地善良，了不起，那怎么不去帮忙？”一群不讲道理的无赖。 自从娶了刘芳以后，周老二自觉自己脾气好了许多，只要没跑到他面前说三道四，他一般都懒得搭理。 对此，周老二不得不感慨，自家老婆是个大度真善的。若不然，村里有好几张臭嘴得被他撕烂撕破。 周老二夫妻两人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日子，这天，所有的稻谷都扬好碎后，他们就把谷子摊开晒在水泥国道上。有一部分，晒在自己家门口，因着是泥巴地，就铺了层红蓝条纹的厚塑料袋。 晒谷子算是轻省的一步，隔个两三个小时将谷子翻个边儿晒就行了。 只是村里麻雀太多了，得时刻看着，离不了人。 故而自家门口的稻谷有刘芳盯着，大马路上的稻谷则由周老二盯着。 毕竟是92年，就算是省道，一天下来也没几辆车驶过。反倒是金黄色的稻谷，从这头一直晒到那头，瞧不见边儿。 累惯了的人，一旦清闲一来，心里就慌的厉害。刘芳就是如此，才清闲两三日，就浑身不舒服，一天天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这样，也只能自己找点事情做了。 她把前段日子收的山芋全部拿了出来，准备晒点山芋干，切的薄薄的，晒的干崩崩的，等过年的时候用油炸个一遍，金黄酥脆，能当一份零嘴端上桌。 她这边过的悠闲，两边的妯娌心里就不痛快了，一天天故意在家唱叫摔打，还把家里的鸡鸭都放出来，往周老二家这个方向赶。 许丽最是过分，还挑唆儿子去隔壁门口拉屎撒尿，可惜周宝成被吓破了胆，可不敢去大叔叔家门口撒野。 重回1992年 第4节 见妯娌们见天的找事，刘芳又生了出去打工的心思，周宝珠也腻烦这三天两头的没事找事，也想跟着爸妈一道出去挣钱。 “妈妈，我们出去挣钱钱呀？”周宝珠一边用勺子挖西瓜吃，一边说道。 家里种的西瓜就是好吃，又甜又水又香。 刘芳用棍子将鸡鸭撵走后，笑道，“你这孩子，还晓得出去挣钱呀？” “晓得哩，妈妈讲的，出去挣钱。宝珠也跟着一起挣钱，给妈妈花。”周宝珠这话说的心累，但凡她岁数大点，也没必要卖傻卖萌了。 怎么就重生在92年呢？ 刘芳被女儿逗的直乐呵，不过想了想，她还是问道，“去陌生的地方，珠珠不怕吗？” “有爸妈不怕，没有爸妈才怕。” 刘芳给女儿擦了擦嘴角的西瓜汁，看着门口的稻谷，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打工挣钱。 整天跟妯娌搅和在一起吵架争长短，人得废掉。刘芳不爱吵架，并不是说怕了两个妯娌，而是懒得搭理。 有些人，就是说不通道理，因为她们只能看到自己获得什么，却又不肯付出零星半点。她们呀，最爱的是空手套白狼，恨不得自己一粒芝麻，能换旁人一块金子才好。 若不然，对方就是恶人，就是抠门吝啬鬼。 刘芳将这些人的心思琢磨的透透的，就越发不爱搭理他们。 等到了晚上，一家人吃过饭，刘芳想着还是跟周老二一道出去打工。 “芳芳，你娘家来电话了。”吃饭间，村长家的儿媳妇上门喊话，刘芳听了，当即脸色就变了。 她爸妈是什么性子，她晓得，若不是出了事情，绝对舍不得打电话。 毕竟他们平时写信也频繁。 周宝珠担忧的看了眼她妈，不由的低头咬了咬唇，再次讨厌起自己的无用来。 上辈子，她前几十年混的马马虎虎，没能为父母争光。也是重生前一年，才混了一点点名堂出来。 这辈子，直到现在，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一家人匆匆去了村长家，先是说了声谢，而后刘芳才心慌慌的接起电话来。 果然是出了事情，外公放牛的时候，不知怎么弄的，那牛发了狂，牛角把人肚子捅破了，如今正在医院里头抢救的。 “妞啊，妈也晓得你日子不好过，可家里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小弟的彩礼钱都给医院了，可还是不够。妈就想跟你们挪用点，等卖了稻子，一准还你。来贵啊，妈是跟你们借的，会还给你的，你别生芳芳的气，也别欺负她。”说着说着，刘芳的亲妈张兰就哭了出来。 女儿远嫁，也不知日子过的好不好，她这个当妈的帮不上忙，还拖后腿，已经愧疚死了。可老头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实在没法子了，那肠子都掏出来了，流了一地的血，不掏钱，人就没了呀。 张兰在电话那头心痛的直捶胸口，可为了老头子的命，她只能咬牙跟远嫁的女儿借钱。 周老二拿过电话，直接说道，“妈，你放心，我不会欺负芳芳的。” 张兰没有说话，刘芳没奈何道，“妈年纪大了，听不懂n市的方言，还是我来讲吧。” 但话费贵，终究也只是匆匆说了两三句，就挂了电话。 村长儿媳妇接过电话费，见刘芳哭的可怜，就关心道，“你家里没事吧？” 村长儿媳妇是个中专生，在镇上小学当老师，平时也不跟村里妇人来往，但风评好，没人敢说她长短。 人啊，终究都是看人下菜碟儿的。 刘芳打起精神寒暄两句，回了家就把存折跟零碎的钱翻了出来。 结婚也快4年了，前两年挣的钱都用来还外债了。也就今年开始攒了点小钱，总共加起来才五百多点。 “芳芳，你别愁，我去跟我爸妈再借点。当初结婚之前，我挣的工资一直是他们攒着的。我们结婚，他们没掏钱，外债也是咱们还的。我只是借，应该还是能借到的。”周老二见刘芳哭的可怜，忍不住安慰道。 周宝珠抠着指甲，也没有赚钱的门路。她虽重活了一次，可没有光环加持，更没有金手指。 就连彩票号码都记不得。 她虽会两门外语，可在乡下，又顶什么用？ 她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不让爸妈担心。 刘芳看了周老二一眼，心里知道多半是借不到钱的，可她仍旧存了一点侥幸心理。 终究是关乎人命的大事，应该不至于一点表示都没有。 然而，周老二什么都没借到，还被骂了一通糊涂蛋，说他自己老子娘不孝顺，尽在老刘家当孝子。不仅如此，还说了什么不借穷的话来，仿佛刘家和周老二家还不上似的。 这一次，周老二没跟着生气，而是又跟村里几个关系好的借钱。 借了大半个村子，得了一肚子的奚落嘲讽，最后还是武家老头心善，借了一百块钱。周来兵也悄悄拿了二十过来。 村里借完以后，周老二又去大姐跟小妹家走了一趟，虽借到了钱，但听到的教训话更不少。 这一次，周老二半点没回嘴。 次日一早，两夫妻去镇上的农用社将八百块钱打了回去。 回来的路上，刘芳搂着周老二的腰，脸靠在他的背上，轻声道，“来贵，谢谢你。” “芳芳，咱们是夫妻，你爸妈也是我爸妈，用不着说谢。真要说来，也是我没用，没能给你富裕的日子。” 这两日，脾气硬正的周老二着实忍了不少气，但他更气自己没用。 他想着，若是自己有本事，芳芳就不用跟着受气受委屈了。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求留评～ 单机有点方呀，〃？〃〃？〃〃？〃 第6章 离开 因为身上又背了债，刘芳就跟周老二商量，等交完公粮，卖了稻子，她也跟着一道出去打工挣钱。 周宝珠难受的看着爸妈，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 她舍不得离开爸妈，可也害怕给爸妈添负担。 刘芳看了眼失落的女儿，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珠珠要跟爸妈一起吃苦去喽。” 周宝珠听了，眼睛一亮，开心道，“不苦不苦，珠珠也跟着挣大钱。” “芳芳，真把孩子带着啊？” “带着，咱们珠珠懂事听话，好带。”刘芳咬牙道。 自从被宝成砸伤脑袋后，珠珠就懂事了很多，而且也比以前聪明了，大人谈话，她都听的懂。 这样，她怎么舍得留孩子一个人在村里听些闲言碎语。 村里的人，她再了解不过了。等他们一走，保不齐开玩笑似的恐吓孩子，说爸妈不要她了。 若是孩子不记事，听不懂话，倒还能让公婆带带，可如今明显是不成的。 周老二想了想，点头道，“成，听你的。芳芳，明个小妹家割稻，我去帮几天忙。大姐夫这次也借了钱，我也去帮个一天忙。” “成，你去吧，家里的稻子再晒个两天就能收起来了。等交完公粮，卖了钱，该还的钱，就先还掉。”大姐人不错，可惜大姐夫人品不行，她在家里也说不话，钱早点还，对大姐好。小妹跟小妹夫都挺好的，但是家里老人身体不好，日子比他们还艰难点，这个钱也得早还。 今年种的是杂交水稻，亩产有1300多斤，今年早稻降价了，划下来才两毛八一斤。交完公粮，留个一千斤自家吃，给公婆三百斤，剩下的全部卖掉，估计超不过800块。 这800块钱，还得给公婆一百块养老钱，还债256.74元，剩下来到手不到500块。后面还要买麦种，化肥，接着过年也要花钱，再加上平常过日子的开销，这点钱，根本撑不了多久。 刘芳揉了揉眉头，又想着，自己刚才忘记把去省城的路费算进去了。 光光来去路费就有100多。再加上在外面的吃喝住行，样样都是要钱的。 果然，这钱是不能盘算的，越算越不够用。 接下来几天，周老二就去小妹跟大姐家帮了忙，人又累的黑瘦一圈。 于婆子见了，也不说心疼儿子，反而讲他活该，谁让他充孝子给刘家送钱呢？因这，稻谷还没卖呢，于婆子就来要了一回养老钱跟养老粮。 按照往年惯例，都是年三十的时候给。但于婆子怕二儿子后面给不起，故而早早就开始催了。 周老二心里有气，刘芳却道，“算了，本来就应该给的。早晚都一样，你晚上就把稻谷挑给爸妈吧。再把我们明日外出的事情说一声。” 理是这个理，但心里难免凉了半截。 周老二点了点头，晚上就把这事儿跟爸妈一讲，他爸妈冷笑道，“扯什么谎？不就是去见老丈人么？指望我们会拦着？” 哪有人出去打工带孩子的？ 扯谎，也不扯个像样的？ “爱信不信，养老钱跟养老粮给你们了。你们可别忘了跟大哥和三弟要。要是让我知道他们不给，明年开始，我也不给。”说完，周老二直接就跑走了。 于婆子气了半死，对着老头子道，“这个傻不愣登的，还好意思讲别人。真是讨了媳妇忘了娘，活作孽。” “好了好了，粮给了，钱交了，就行了。总归分家了，别给自己找气受。这样，你去给我打二两酒去，再斩点猪头肉，炒个花生米，我晚上喝两口。”有了钱，周老汉就想着怎么花。 他比于婆子看的开，想着自己年纪大了，能管就管，管不了就算。为了孩子，他也苦了大半辈子了，是时候享点福了。 因着于婆子不上心，周老二一家走的时候，村里也没多少人察觉。前两天，李丽跟王萍还爱找人说三道四，不过刘芳走了，她们的闲话小队伍也没那么牢固了。 人家刘芳一家都离村了，老说他们也没意思。这不，闲来无事，就把话题转到李丽跟王萍身上，讲她们两人心狠，亲妯娌都不帮忙，人家武老头都肯借钱呢。 如此云云，倒将李丽跟王萍气了个够呛。 当然，这些事情，周宝珠一家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三人已经坐上了拖拉机，待到了县里，再转趟汽车到市里，然后从市里买票坐绿皮火车才能到省城。 92年的华国刚刚开始发展，乡下的国道也不平整。火车线路不多，站次也不多，乡下人进趟省城，要倒好几班车，能倒掉一层皮下来。 周宝珠一家，早上天还没亮就出发，等到了晚上才上了火车，绿皮火车上人多的呀，让周宝珠想到了那部爆款电影《人在囧途》。 好吧，她也真实体验了一把人在囧途。 找到了座位，刚坐下，就有大妈自来熟道，“妹子，你往里头挤挤，给我搭半个屁股呗。” 也不待人回话，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座椅边子上，捏了捏周宝珠的小手，夸道，“妹子这闺女生的好，又白又嫩的，像城里人。妹子，自家炒的瓜子，吃不？” 说着，又把一包吃的放在了小桌子上。 刘芳摆手不吃，她也不在意，自己一边吃一边将瓜子壳儿吐在地上，又问对面两个小年轻的话，例如多大了？去哪里？上班了没？一个月多少钱云云。 就这样，火车还没启动，大伙们已经开始天南海北的胡侃起来了。 90年代的人，瞧着各个都有社交牛逼症似的。 重回1992年 第5节 周宝珠坐在刘芳的腿上，透过车窗看着外头的景色，因为已经天黑了，只能看到远处的月亮跟星星。 车内，人声鼎沸，车外，安谧宁静，周宝珠看着弯月，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而想到往后的日子，她却又有些激动起来，今生，她不再是留守儿童了。 火车走了一夜，次日凌晨5点多才到省城南站。 此时，天蒙蒙亮，风里还夹杂了一点点凉气，刘芳抱着女儿，周老二挑着行李担子，两人随着人群下了车。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省城的车站小且破旧，可对周老二跟刘芳而言，算的上奢华了，地面铺了瓷砖，平整干净，房屋高大且有设计感。此外，每隔几步还有垃圾桶跟绿植，就连洗手间也了不得，是单独隔间的，按下按钮就能冲水。 他们县里的卫生间，可没隔间，就是隔了坑位罢了。而且最后一个坑位才有冲水的水箱，得拉那儿的绳子才行。 一家三口上了厕所，又对着镜子稍作整理，出了车站，外面已经摆了不少摊子了。 刘芳要给周宝珠买个包子和鸡蛋，他们夫妻则吃带着的干饼。 周宝珠晓得家里没钱，也没要包子吃，跟爸妈一样就着从火车上打的热水，慢吞吞吃着干饼。 刘芳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眼眶泛红，到底没说什么。 一家人坐在车站外面的花坛边上，吃了早饭后，就准备坐公交去寻老乡方川。 倒了三趟车，虽找到了方川干活的工地，但工头不要人。还说，就算留在工地干活，年前也拿不到工钱，这边是工程全部结束后才能拿钱。 周老二听了，不由面露难色，方川心里过意不去，就带他们在工地上吃了顿午饭，旁的他也帮不上忙。 两口子一筹莫展之际，还是周宝珠道，“爸爸，你会水电工，咱们去问问本地人呗。” 村里人入城，都是习惯性的找老乡或者熟人。 实在是人生地不熟，门路太少了。 周老二想想，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辛辛苦苦跑一趟省城，一毛钱也赚不到吧。 “爸爸，这边人少，咱们去人多的地方问。”周宝珠又道。 上辈子，周宝珠后来在省城定居了的，虽然现在的省城跟后世不能比，但老城区在哪儿，她还是清楚的。 周宝珠拐着弯儿的引导爸妈到了主城区。一下公交车，就是人民公园，里头有不少老年人打太极，练毛笔字。 一个个穿的干净整洁，气质与众不同，瞧着比县长还气派。 乡下来的周老二跟刘芳心里发怵，脑袋发懵，还是周宝珠仗着年纪小，生的玉润可爱，跑到老人面前问道，“爷爷，爷爷，你晓得哪里要水电工么？” 作者有话说： 喜欢的留个评，收藏一下呗～ 蟹蟹！ 第7章 过度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周老二与刘芳肯出来打工已经算迈出第一步了。 虽说改革开放了好多年，但故土难离，他们河西村的人顶多在县里找点零工干，如周老二两口子这般杀到省城混饭吃，已经算了不得的了。 只是迈出了第一步，也卡在了第一步，出是出来了，却没寻着工作。 好在两人都不是丧气人，见闺女点点大就敢问人找工作，他们也紧跟其后去打听。 在人民公园锻炼身体的大爷大娘都是高素质的人，见周宝珠长的白润可爱，先是逗她玩了会儿，而后回道，“厂里活，怕是找不到的。不过我听说，小区里头有几户人家马桶堵了，还有厨房水管子破的，正在找人修呢。小伙子，你是水电工，这些活可会干啊？” 周老二自是会弄的。 打太极的大爷就好心的把三人带去小区，直接敲门问道，“老三，你家水管子好了么？没好，我带来的师傅正好能修。” “哎呦呦，快快进门，我刚准备去找小张的。那小伙子跑老丈人家去了，没得空。我正在犯愁呢，小师傅哇，你得给我修修好喽。” 说着说着，就要把人迎进来，可他见水电工师傅拖媳妇带女儿的，不免一愣。 “来来来，坐哇，妞妞长的真好看，几岁啦？进来，坐坐，吃糖。”唤作老三的爷爷虽摸不清楚状况，但还是热情的把周宝珠几人喊进屋里坐坐。 刘芳哪里见过这样的屋子，就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又是沙发，又是电视的。 这样的屋子，他们整个村都找不出一个来。 刘芳想着自己风尘仆仆的，哪里肯坐，忙摆手拒绝。 周宝珠甜甜的道了谢，“谢谢爷爷，珠珠鞋子脏，会弄脏的，站着就好啦。” 周老二在厨房里面修水管，换掉了变形的管子，又把堵塞的垃圾清理了出来。 没几下功夫，就都收拾好了，还把脏的地方收拾干净。 “小伙子做事真利索，还把屋子弄这么干净。”按照行情，人工费也就五毛钱，虽不多，但总比没有好。 周老二道了谢。 临走的时候，周宝珠还有眼见的要把门口垃圾带走。 小孩子这般乖巧，懂事，打太极的老大爷越发喜欢心疼周宝珠，也是好人做到底了，半下午啥也没干，就带着周老二一家把整个小区里头要修水电的人家跑了个遍，积少成多，竟也赚了八/九块钱。 当然，不是每户人家都好说话，也有人瞧不起乡下人，只让周老二进屋，周宝珠跟刘芳只能站在楼梯口等着。 “大爷，今天真是劳烦您了？你看，都这时候了，要不我请您吃碗面？”周老二份外不好意思道。 “我老头子没事干，爬爬楼梯也对身体好。小伙子，都这个点了，你们一家晚上住哪儿？”哎，农民的日子不好过，国家还得大力发展。 此次出门，周老二跟刘芳把家里钱都带着了，七七八八花下来，目前还剩三百九十多，不到四百。 虽然有钱，可到底不敢瞎花，故而只能红着脸道，“大爷，我们乡下人刚进城，正想跟您打听打听，这附近哪家旅馆便宜。” 其实周老二心里很羞愧，作为男人，没给老婆女儿好日子，他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刘芳也不顾外人在场，悄悄抓住了周老二的手，以作安慰，周宝珠见了，忙抓住周老二另外一只手。 老大爷摸了摸周宝珠的脑袋，温和道，“你们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再左转，那边有家小旅馆，价格公道，老板人也好。” 周老二听了，千恩万谢，眼眶都红了。在家里，爸妈都瞧不上他，也不肯扒拉他一下，没想到出门在外，不认识的老大爷却这般关心他。 今日若不是老大爷帮忙，他怕是一毛钱都赚不到。 “小伙子，你别客气，出门在外，谁都有个难处。人只要肯干，总会有机会的。我看你们一家子就挺好的，慢慢来，好日子总会来的。” 夫妻二人按着老大爷指的路找到了一家叫作平安的宾馆，老板是个胖大妈，面相 和和气气的，瞅了周老二一眼就晓得他们是从乡下来的，也没多说什么，就问他们要什么价位的房间。 周来贵还未说话，刘芳就道：“婶子，劳烦您了，越便宜越好。” “便宜的房子也有，一天两块，就是比较吵，你们啊能适应？”是一楼的房子，夹在配电房跟水房中间，原先是杂货间，最近刚清理出来。 不过屋子就只有四个平方，放下行礼，一家三口转身的空间都要没了。 不过到底便宜，且也算是个落脚处，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闲钱瞎讲究，稍微看了看，就交钱住下了。 不一会儿，旅馆大妈又送了一盘蚊香过来。 就这样，刘芳抱着女儿睡竹床，周老二则睡在了地上。 入省城的第一天，一家三口都疲惫不堪，虽没找到固定工作，但有了临时落脚地，心里也算安了心。 日子是艰苦了点，可挣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他们乡下来的人，一无钱，二无人脉，除了吃苦，也实在寻不到别的好法子了。 次日一早，三人洗漱干净，周老二找了个纸板，写了维修水电四个大字，一边找固定的工作，一边看看能不能像昨日一样，再找几个零散的工。 刘芳则抱着女儿去店门口问要不要洗菜端盘子的。 可惜的是，刘芳没找着工作，一天就捡了些破瓶子废纸，晚上一卖，倒也挣了一块多。 周老二也没什么大变化，跟昨日一样，去人家里头做做水电方面的维修工作，且今日没有本地人带领，忙了一整天，也才挣了十块八。 若在乡下，一天挣个十块来钱，其实也不算少了。但呆在城里，衣食住行都要钱，总觉得这点钱不够。 毕竟，他们挣钱不光光为了花，还想多攒一点的。 晚上的时候，两口子又面对面的犯愁。周宝珠直接拉着两人去对面小学的门卫师傅那边问问。 门卫一个老头子值夜班，正是无聊的时候。听了他们的困难，想了想道，“别的工作我不晓得，但是我婆娘在玩具厂上班。他们厂里找零工剪线头，翻衣服边，活轻松，也能带回来干，就是赚不了多少钱，手脚麻利的，一天能挣个五六块吧。” 刘芳想了想，五六块也不少了。目前住的屋子一天两块钱，再加上吃喝，一天五六块马马虎虎也够了。 这样，她挣的钱用作日常开销，来贵挣的钱攒起来，好的话，一个月也能攒个三四百的，这可比在乡下种田好多了。 在乡下一年苦到头，卖了稻谷，也存不到一千块钱。 刘芳默默盘算了下，当即起了兴致，厚着脸皮托门卫师傅帮着搭个线。 门卫也是个热心肠，乐呵呵就应了，周老二也不是不知规矩，第二天一早就买了包香烟给他，顺道，又买了些苹果梨子送给打太极的老大爷。 因着不知道老大爷家住哪里，刘芳就带着周宝珠去人民公园等着，见了人，欢喜的道了谢，又送上礼。 老大爷姓罗，见了二人也温声问候，就是不肯收礼，只道，“给妞妞吃。” 还是周宝珠卖萌撒娇，他才勉强拿了一个苹果，一个梨子，而后揉了下周宝珠的脑袋道，“孩子乖巧，当父母的可得好好培养，以后考个大学生。” 刘芳还没说话，周宝珠就欢欢喜喜道，“珠珠好好学习，珠珠以后要当大学生的。妈妈，爷爷，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周宝珠故作磕磕绊绊的背了一半的乘法口诀表，刘芳诧异道，“珠珠，你跟哪个学的？” “学校里的哥哥姐姐就是这么背的，妈妈，珠珠背错了吗？”周宝珠低头，指间攥着衣服，不安问道。 “珠珠真是聪明，没背错。”罗爷爷笑的越发和善了。 又跟周宝珠说了一堆读书的好处后，他才回了队伍，教其他的老头老太练太极。 因着女儿懂事，刘芳咬牙买了个小蛋糕给周宝珠吃。 圆圆的蛋糕，外头裹了厚厚的白色奶油，上端还用粉色奶油做了朵花，花中心是颗小樱桃。 这么个小东西，就要八毛钱，能买两个肉包子的了。 不过为女儿花钱，刘芳一直是舍得的，她想着女儿的乖巧懂事，当妈的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城里的学生各个穿的新崭崭的，头上还扎了漂亮的红绫子，粉发夹，脚上穿的也是小皮鞋。 跟他们一比，自家闺女就成了小乞丐了。当妈的看着，心里难受，就想着对闺女好点，再好点。 只是现如今家里条件差，刘芳有心无力，也只能偶尔买些精致糕点给闺女吃。 周宝珠上辈子早吃腻了糕点，就又磨着又哄着，让刘芳跟着吃了一大半，刘芳捏了捏女儿的小翘鼻，疼爱道：“小傻瓜，都不晓得吃独食。” 重回1992年 第6节 “才不傻哩，跟着妈妈一起吃，才香香。”其实蛋糕的口味真的一般，可她喜欢与妈妈这样亲密无间分着吃。 小小的旅馆内，母女两人依靠在一起说着笑着，这样轻松简单的笑容，一扫周老二满身疲惫，他抱起女儿，亲了两口，忽的把女儿架在肩膀上，开心的跑着，逗笑着。 明明日子苦的很，可为何又觉得好开心，好幸福。 作者有话说： ┭┮﹏┭┮ 喜欢的收藏呗～～ 是进展忒慢了么？ 第8章 想法 有了门卫师傅的帮衬，刘芳顺利的领了好些玩具娃娃的衣服鞋子回来，铺在席子上，堆成小山高。 工作也如门卫师傅说的那般简单，只要把娃娃衣服上的线头减掉，再将衣服翻个边儿就成了。这样的活计，不仅刘芳上手的快，周宝珠也能帮上忙。 不过刘芳不肯让周宝珠碰剪刀，故而她就帮着翻下小衣服小鞋子。 母女两个淌着汗，干着活儿，周宝珠小小的手指不停地翻弄着，脑里想的却是日后该怎么弄。 虽说旅馆便宜，一日才两块钱，可也只有一张床，吃饭洗漱都不方便，长久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门卫师傅找的这个活力，也只能临时过度一下，毕竟没什么技术含量，老人小孩都能做的事情，对刘芳的帮助不大。 不过这玩具娃娃的衣服倒真是挺好看的，就是放在后世也流行，经典的欧式风格，配了好些蕾丝与塑料珍珠。 款式，颜色，都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公主裙。 周宝珠对玩具娃娃兴趣一般，倒是对这些衣服料子，配饰感兴趣。 这种粉嫩色的蕾丝，仿纱的料子最是适合做发夹，发箍以及发绳。 周宝珠心里琢磨着，她妈妈好像也会缝纫机跟简单的针线活，不如先弄个试试看。 “妈妈，这个花花真好看，珠珠也想要。”周宝珠故意说道。 年纪小就是麻烦，很多想法都不能直接落实。 刘芳为难的看了看女儿，哄道，“珠珠乖，这是别人的东西，咱们不能拿，奥。” 小孩子喜欢花花绿绿，漂漂亮亮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了。但是这终究是旁人的东西，刘芳再疼女儿，也不会随意拿别人的东西哄孩子。 “妈妈给珠珠做啊？”周宝珠刻意说道。 刘芳本想拒绝，后来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她想着闺女跟她们一起来省城，吃足了苦头，大的事情满足不了她，这样的小事总不能让闺女失望。 而且闺女让她自己做，这倒给她提了个醒。 刘芳心里有了想法，想着，晚上去玩具厂送货的时候，打听打听，看看这漂亮的蕾丝，塑料珍珠哪里能买到。 “成，妈妈给珠珠做。”刘芳揉了揉女儿细软的头发，柔声说着。 周宝珠头发不长，就到耳朵下面一点点，虽然细软，但又黑又密，因为天热，就扎了两个小辫子。 刘芳看了两眼，想道，“是缺两朵小红花的。” 因着心里存了事儿，刘芳手下动作越发快了，比前几日早了一个小时去了玩具厂。 厂里管点数收货的正是方婶子，也就是门卫师傅的老婆，她见了刘芳，夸道，“好利索的一双手。” “婶子夸奖了，我们农村人，也就手脚麻利点。不怕你笑话，我家小闺女这两天也一直帮忙的。”刘芳每次来，不光光交货拿钱，要是方婶子这边忙不过来，她也会搭把手，抬抬东西啥的。 故而几日下来，方婶子与刘芳关系亲近不少，空闲下来，也会说点家长里短。例如他们厂里的玩具娃娃都是卖到国外的，再好比之前帮他们家的罗大爷，原先是附近小学的校长，如今的校长还是他的学生。 说了会闲话，刘芳就玩笑着问道，“婶子，你们厂里这些蕾丝，塑料珍珠的，都是在哪里买的啊？我家那捣蛋鬼见人家小朋友戴花花，自己也吵着闹着要戴。我看这个粉色蕾丝挺好看的，就想着自己买点做做。” “哎呦呦，做一两个头花，哪里需要你掏钱买。你等着，我去拿点边角料给你。”方婶子好笑的拍了一巴掌，去了车间，随便地上捡捡，就弄到了不少长短不一的各色蕾丝，仿纱料子等。 “我跟你讲，外国人可难伺候了，个假珍珠还必须大小一样，你看看我这一把珍珠，大了点，小了点，又不影响美观喽，可人家就是不收。”方婶子拿了个小袋子，把这些边角料一股脑的塞里头，然后又是一通抱怨。 现如今生活刚刚好一点，不管是乡下人，还是城里人，都特别节省。 最近她们玩具厂里接了外国人的订单，那个挑剔的，这不行，那不行，搞的方婶子等员工脑壳都大了。 刘芳听听笑笑，见方婶子要忙了，这才告辞离开。 说来，刘芳手还真巧，不一会儿就做了好几种头花出来。这头花配着塑料珍珠，要么就是用绿色的仿纱布做了绿叶，为了更加立体不软塌，刘芳还从周老二那儿剪了细铁丝缝在里面做支撑。周宝珠花样多，还要求做了各式各样的动物耳朵的发箍，有的还塞了棉花，立体且可爱。 “老婆，你这做的比外头买的还好看。”周老二也惊呆了，没想到老婆还有这手艺。 “哇，妈妈做的好好看，都可以卖钱了。”周宝珠欢声说着，还把自己的小辫子解开，给自己盘了个丸子头，然后绑上妈妈做的头花，她拿着塑料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心里面美的不行。 刘芳此时却顾不得女儿的臭美，她想了想，跟周老二商量道，“来贵，你说我做这些头花来卖，怎么样？” “妈妈，还能把小珍珠跟花边边缝在袜子上面。”周宝珠哒哒哒的跑了过来，翘起自己小脚脚给刘芳看。 周老二瞧着好玩，没忍住一把将女儿捞进怀里，然后捉着女儿的小脚脚就是一通挠，嘴上还发着嗷呜嗷呜大老虎的声音。 父女两个闹了一身的汗，刘芳都有些无奈了。来贵也是，离了村子，倒变得孩子气了。 刘芳一边给女儿擦汗弄头发，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老婆，你手艺好，我觉得可以做着试试。”来省城这么久，周老二一天没歇着，天天去外头做些零散工。 虽然不安稳，但跑的地方多了，认识的人多了，说实在话，眼界也宽了点。 以前他是老一辈思想，觉得农民就不能离了土地，不然得饿死，可他如今瞧着，城里人不种地，不也活的好好的。 哪里是离不得土地，不过是以往没办法，只能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如今世道变了，就算是农民，只要肯苦，肯干，就不会饿肚子。 说到底，就是国家好了，机会也多了。 “我今个去云河区找活干，那边开了一条街的铺子，我瞧着生意还不错。奥，对了，那边正好有家店面要装修，晓得我会水电，泥瓦匠的活也会干，就让我过去干活。就是得店铺装修完才结钱，不过这几天，一天也会给五块钱饭钱。我看那店铺不大，手脚快点，半个月左右就能弄完。”周老二一边给电线剥皮，一边说道。 所谓的电线，其实就是周老二维修的时候，剪掉的那些废旧电线，长短不一。不过就算是长的，也就比手臂长点，多数还是巴掌大的短线。 这些电线里头包着铜等金属，剥了外头的绝缘橡胶套再卖，积少成多，也是份收入。 不过短的电线实在是太难剥了，周老二又是老虎钳子，又是牙齿的，忙了一身臭汗。 但到底没弄一会儿天就黑了，夫妻二人就将东西收起来，然后躺在床上说着话。 不过今日有事情要谈，就比往日睡的晚了些。 刘芳想多弄点料子做些头箍发夹头花之类的卖，只是害怕成本高，也怕卖不出去。 周老二呢，虽找了份能安稳半个月的活，可也害怕碰到恶主，到时候老板拖欠工资，他都不晓得找谁申冤。 说到拖欠工资，这真的是太寻常的事情了。因着爸爸上辈子也是在建筑工地干的活，对此，周宝珠也知道不少。 旁的不说，工地里干活，就没有月结的，一般是每个月发点生活费，过年之前没完工，也会发点过年费。可等所有工程结束了，工人们不三求四闹，那笔子血汗钱也很难拿到手。 上辈子，也是一零年以后国家管的严，罚的重了，这才慢慢好些。 可再好，拖欠工资，工头跑路的新闻也是屡见不鲜。 而现如今，农民工讨薪真的是伴随着眼泪，争吵，鲜血，甚至是性命。 周宝珠知道，就是脾气暴躁，看着就不好惹的爸爸，其实上辈子也被坑了两年的血汗钱。 想到此处，周宝珠就道，“罗爷爷最厉害了，他晓得谁好，谁不好哩。” 周老二好笑道，“你个小丁丁果，眼光倒是好。罗爷爷可不是一般人，人家是知识分子，眼光肯定好。” 不过闺女说的对，罗大爷是厉害人，不如明早去寻他问个主意。 说来，总是烦人家，周老二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想着自己的一家子，周老二打定主意当个厚脸皮了。 “成，我明天也去问问方婶子，她是本地人，搞不好七拐八拐也认得的人。”刘芳想着明早拿货的时候，送几朵头花给方婶子的小孙女，趁机再打听打听材料在哪儿买，是个什么价位。 夫妻二人打定了主意，心中大定，不过看着扇风的小闺女，不由相视笑道，“这趟出门把闺女带着，不亏。” 作者有话说： 女主一家慢慢开始挣钱啦～～ 前期还是比较辛苦哒，但是慢慢会积累本金的～～ 第9章 进货 这日，周老二夫妻又起了个大早，因着清晨太阳未出的时候，温度最是适宜，周宝珠不小心睡了个懒觉。 旅馆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守着，故而十分安全。 两口子跟旅馆大妈打了声招呼，就各自出门做事。 刘芳到玩具厂的时候，方婶子正在吃早饭，见了刘芳也没停下，只是笑了笑，并指着旁边的凳子让她坐。 方婶子是管仓库的，主要工作是外包玩具衣服和鞋子给厂外的人剪线头，翻边儿。此外，来料了，出货了，她也得跟着盘点。 虽用不着她搬箱子做苦力，但盘点货品，给厂外的人结算工钱，也是件繁琐的事情。 尤其是早晚，最是忙乱，为此，她通常提前半小时到厂里做准备工作，故而没功夫在家弄早饭吃。 刘芳坐在小凳子上，旁边堆的就是各种料子，不管是成捆的，成袋的，还是成箱的，上面都贴了标贴，备注了来料工厂，名称以及数量。 “芳芳，久等了啊，你今日拿多少？跟昨日一样么？”方婶子一吃完，就拿起单子准备做记录，边记边问。 “成，跟昨天一样就行。奥对了，婶子，这是我昨天做的头花，给你孙女的，东西粗糙了点，你别嫌弃啊。”因着工具有限，刘芳昨日做的都是头花，在原有的黑色皮筋上加了各式各样的花呀，蝴蝶结之类的，花花绿绿的，正是小孩子们喜欢的款。 方婶子翻来覆去看了看，夸道，“这么好看的东西，一点不粗糙，我看哇，比外头买的还好看。” 说来，玩具厂里的员工会做娃娃衣裳鞋子，自然也会弄这些头花发夹之类的，不过就是太忙了，懒的弄罢了。 毕竟这种东西，买一个，也就一毛两毛。对她们而言，自己做的功夫用来干活，不晓得挣几个一毛两毛了。 “婶子，冒昧跟你打听打听，这些个绸带，沙布，蕾丝啥的，你们都是在哪里买的呀？不晓得是个什么价位？”刘芳错了搓手，还是没忍住问道。 她昨天想了一夜，还是觉得头花袜子的小生意能做。她之前就注意了，城里的小孩子，特别注意打扮，就算天热，也很少光着脚丫子乱跑，都穿着各色短丝袜，配着皮凉鞋，格外好看。 她家的珠珠年纪不大，倒也挺爱美的，她还要在丝袜上加蕾丝边，塑料珍珠，她想了想，觉得这主意还真不错。 到时候她买点丝袜，加工一下，也能挣点手工钱。 “芳芳，你打听这个，是要做买卖么？这小东西卖个一毛两毛的，能挣什么钱。”方婶子不看好这门生意，小东西，一毛两毛的，得卖多少才能挣个五块十块？ 重回1992年 第7节 “婶子拿铁饭碗，自然瞧不上这些。我们乡下人，能挣个一毛两毛也就谢天谢地了。”刘芳笑着回道。 方婶子刚才也不过顺嘴一说，见刘芳有了主意，也没继续说讨嫌的话，而是说道，“说来，我们厂里买这些蕾丝，仿纱布，毛绒布的，因为量大，价格是便宜。你个人买，肯定买不到这个价位。” 说到此处，方婶子见刘芳面色不变，暗道这个乡下人还挺稳的住，才又道，“不过你也可以去打听看看，这几家工厂就在市里，坐公交就能到。我把地址写给你，你去问着看看。对了，正巧工厂在安汇去，那边去年开了个小商品批发市场，你去那边看看，也许能淘点便宜好货。” 刘芳拿了纸条，感谢道，“真是谢谢婶子了，您可帮了我大忙了。不然光靠我自己慢慢摸索，还不定得浪费多少时间，走多少冤枉路。” “应该的，应该的，你们离家那么远出来挣钱，还把孩子带着，着实不容易。”方婶子就是想着刘芳带了个女儿出来打工不容易，自己能帮的，也就帮帮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听到了大卡车司机按喇叭的声音，她才匆匆走开。 刘芳出来就看到玩具厂的员工一箱一箱的将玩具娃娃搬上车。 她可是听说了，一个玩具娃娃卖的比一袋大米还贵。 洋鬼子的日子真好过，他们的钱也真好挣。 刘芳扛着货，一边往学校走，一边想着。 等她到家，周老二也从人民公园回来了。两人先是把周宝珠喊醒，而后商讨道，“方婶子不认识云河区那边的人，你那个装修的生意，她也不清楚能不能做。不过她把那些工厂的地址都给我了，我想着，上午把这包货剪完，下午带着珠珠出去看看。” “成，出门在外，你注意安全，再带点钱在身上。热了，就买两瓶汽水喝，别只顾着省钱。今天我去问了罗大爷，他建议我先签个合同，还给了一个合同的范本给我。此外，他让我自己去跟人打听打听，一个人好不好，周边邻居最晓得了。”说来，周老二今个才晓得合同这个东西。 “芳芳，罗大爷说，社区里头搞了个老年教学中心，都是一帮退休了的知识分子闲在家里没事做，免费给附近的人上课。他建议咱们也去多听听，地址跟时间也给我了。” 周宝珠一旁听了，顿时催促道，“爸爸，要上课，要上课。” 天啊，如罗爷爷这样的人免费授课，也太幸福了。 这样的好事，也就8/90年代才会有吧。 “哎呦呦，咱家珠珠这么爱学习，以后肯定也是大学生。”周老二好笑的看了眼激动开心的闺女。 看来把珠珠带到城里是正确的，这孩子，以前没觉得多喜欢看书，这才来几天，都会背乘法口诀表了。 看来，明年好把她送到幼儿园了。 日后，她要是考上大学生，混个铁饭碗，他这个当爸爸的也能安下心。 “来贵，虽然我来省城没多久，但我也看出来了，要想日子过的好，就得不停地学习。咱们乡下出身，以前家底子薄，就囫囵混了个小学毕业，不当睁眼瞎罢了。可你看看外头办大事的人，哪个不是懂好些本事。要我看，咱们都去学习，毕竟学习无坏处。” 两口子定下了晚上学习的计划，方才各自忙活。 中午的时候，刘芳将货交给了方婶子，结了钱，跟周宝珠一起在路边吃了份三鲜面。吃完饭也没回旅馆，直接就坐公交去了安汇区。 公交的车窗大开，风从外头窜挤进来，吹乱了母女的头发。刘芳将周宝珠紧紧的抱在怀里，静静地听着车里的人说着新鲜事。 安汇区是新开发的区，越往南走马路越宽敞，道路两边，有厂房，也有农田，目前没有全部开发好。 等过了一段人烟稀少的地方，就到了安汇区的中心，新房子，商场，也样样都有。 母女两人下了车，又问了行人，在医院门口转的公交车直奔料子厂。 说是厂子，但也不大，占地不足一亩，不过瞧着进进出出的车子，生意应该也不错。 门卫见了周宝珠母女，听说她们是来买料子的，也没细问，就将人带到了门厅处等着。 周宝珠心想，看来这家工厂小生意不少，不然门卫不会是这种态度。 正如周宝珠所想，这家工厂因着是新开办的，不管订单多大，他们都吃。当然，因着业务熟练，见了刘芳也没打哈哈，直接将报价表拿了出来。 刘芳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写了价格，其中原价多少，打几折，以及相应的数量，规格型号都标的清清楚楚。 当然，刘芳来之前，也跟方婶子问清楚了大概价格，心里晓得业务员没坑人。 “大姐，我去给你倒杯水，你自己看看价位。要是觉得合适，咱们再谈。” 刘芳看了眼，顿时有些为难了，就是按着最小起订量来买，她也支付不起。 刘芳只顾着看报价单，周宝珠倒是看见有人背着碎料子去扔。 周宝珠扯了扯刘芳，“妈妈，你看那边好多漂亮的蕾丝带呀。” “那是调试机子时费掉的料子，太零碎了，颜色也杂，做衣服不好看。”业务员端了两杯凉茶来，笑着说道。 最近来他们厂里买料子的人，都是用来配衣裳，桌布，电视机套子之类的，就以为刘芳也与他们一样。 “小哥，不好意思，碎料子，我能看看么？”刘芳厚着脸皮道。 “成，我带你看看。不过大姐，碎料子可是不退货的奥。当然了，也不贵，这么一大袋子，估计十块钱左右吧。” 可别小看了一袋子的份量，这可是挤压挤压再挤压后的状态。刘芳拎了拎，得有7/80斤。 刘芳跟周宝珠看了，的确是上好的料子，就是长短不一，且因着胡乱塞压，有不少褶皱。 让刘芳欢喜的是，这些料子颜色特别多，黄色，红色，绿色，蓝色，紫色等等都有，且一种颜色也分了好几种色系。 因是废品，价格自然不贵，不走量，走重。这一袋子称下来是88斤多点，最后还还价，要了个整数8块钱。 买了一大袋子边角料，刘芳又带着闺女去商品城批发了一些不带任何装饰的皮筋，发夹和头箍等。走到路边上，正好看见有人卖丝袜，瞧着比主城区便宜了一毛五分钱，刘芳也批发了一沓子。 这样，母女两人空手而来，满载而归。公交上的票务员还调笑道：“大姐，外地过来批货的？乖乖，这么两大袋蛇皮袋，得不少宝贝吧，这么一趟能赚不少歪？五张大团结有没有？” “借您吉言了，你说说，我这还没开始卖，就碰着贵人说吉祥话了，心里头顿时安心不少。”刘芳让周宝珠坐她腿上，自己一只手拽着袋口，一条腿又抵在蛇皮袋边上做支撑。 票务员听了刘芳的话，嘎嘎笑了好久。 刘芳其实不大爱说话，但她若是想让对方高兴，三言两语就够了。 周宝珠一脸佩服的看着老妈，再次觉得老爸娶了老妈，真是捡到宝了。 车子晃晃荡荡到了主城区，母女两人下车的时候，票务员还帮着搭了把手，跟刘芳一道将蛇皮袋拎下了车。 公交车站到小学大概有一里路，刘芳本想背一袋子，拖一袋子走的，没想到周老二在车站边上等了很久，见了人，忙过去接过重重的蛇皮袋，瞪了刘芳一眼，自己气鼓鼓的朝前走了。 周宝珠纳闷的看了眼刘芳，搞不懂她爸这是怎么了。 刘芳笑着追了过去，柔声道：“好了好了，下次进货跟你一道去，让你拎重物，成不？” 说来，刘芳嫁给周老二四年多了，还真没怎么拎过重物，家里的稻谷麦子都是周老二一担担挑回家的。 “你可得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咱家的核心人物，我跟珠珠的大领导，下次有活，我来干。”周老二暼了刘芳一眼，见她态度不错，就鼓着脸说道。 一旁的周宝珠忍不住了，老爸，你这是干啥嘞？卖萌？秀恩爱？ 捂脸，真的有被反差萌到了。 第10章 搬家 看着年轻，活泼的爸妈，周宝珠欢喜的都跳脚走路啦。 然而，还有更令人开心的事情。 他爸在对面小区租了个小屋子，在一楼，建房的时候是用作放自行车和杂物的。 但因有十几个平方，很多本地人就修了修，装了装，要么租出去，要么给腿脚不便，爬楼困难的老人住。 屋子虽不大，但五脏俱全，就是没有独立的便所，得去小区里头的厕所，胜在上厕所不要钱。 虽然上厕所是个问题，但九十年代都是这样，家家户户流行的是印有牡丹大花的痰盂。 周宝珠四处看了看，小屋靠窗的地方摆了个木台子，台子上放的是煤气灶。木台子下面的煤气罐已经空了，要想做饭得去街上找人充煤气。 煤气罐旁边是个煤炉，炉子上头放了个烧水壶。门后边还有些散碳，量不多，大约两斤不到，且都是渣渣块块，故而房东也没要钱，算是白送。 “这小屋子原是房东他妈住着的，最近老人家被苏城的小儿子接过去孝顺了，这不，屋子就空了下来。” “是挺好，外头还系了晒衣绳，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刘芳看了看，心里也满意，就是不晓得是什么价位，若是太贵了，在小旅馆住住也行。 周老二一眼就看出了刘芳的想法，说道：“不贵，一个月30块钱，我在外面挣两天就能攒回家。而且这价格，比小旅馆便宜了一半。” 当天晚上，周老二一家就搬到了租的小屋子里。刘芳还想把买来的碎料子整理整理，周老二没同意，为这，两口子还显些吵起来。 “你个倔种，我就出门买了点东西，累啥累？我又不是娇小姐，要不是你管着，一百斤的担子我也能挑的动，你要是不信，我下次回去挑给你看看。”刘芳晓得周老二的好心，只是她今天花了二十多块钱出去，不让她干活，她心里发慌。 周老二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一只手捂着周宝珠的耳朵，故作委屈道：“芳芳，你瞧瞧你，声音这么大，都把闺女吓着了。” 周宝珠适时咧嘴笑出声。 刘芳白了她一眼，躺在床上道：“算了算了，早点睡吧。”早睡还能早起，省的听他一直念叨什么不晓得心疼自己爱惜自己。 次日开始，刘芳就停了玩具厂那边的临工，她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做头花发卡上了。只是光靠她一个人手工做，速度实在是慢，一整天下来，才做了五十多个，因这，刘芳嘴里急出了溃疡。 第二天，周老二就搞了一台缝纫机回来，刘芳大喜，忙问他是哪里弄来的。周老二道：“租的。” 附近有个二手维修店，这个缝纫机就是跟店老板租的，一个月十五块钱，可不便宜。 刘芳虽心疼钱，但也晓得缝纫机的重要性。只是从这天开始，她几乎一整天不离开缝纫机。周宝珠见妈妈这么忙，就接手做饭的活。一开始刘芳见了，吓了一跳，还搂着周宝珠痛哭一场。后来周宝珠死活闹着又做了几次，刘芳在一边看了，见孩子有模有样，安安全全的，就含泪同意了。 只是这日开始，刘芳晚上也不肯停工，周老二要是发火，她就睁着泪眼看着他道：“珠珠这么小都帮着做饭了，我当妈的怎么就不能多干点活了？来贵，你就让我接着弄吧。” 周老二哪里管的了刘芳，只能叹气答应，只是后来他回来也变晚了，但是挣的钱也变多了。除了装修老板的固定五块钱之外，晚上还能再挣个五块钱，一天下来，又能攒个十块。 刘芳晓得周老二的心思，在周宝珠睡着的时候，悄悄从背后搂了搂他，眼泪就这么打湿在他的脖颈处。周老二没说话，只紧紧的搂着刘芳，眼神坚定的看着房顶。 他周老二就不相信了，这么大个省城，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就是累死了，苦死了，他也要给老婆孩子挣一片天出来。 夫妻两个拼了命的挣钱，而周宝珠也开始了自己的事情。之前去老年中心听了一段课，周宝珠就表现了超高的语言天赋。这些日子，她故意天天在刘芳面前咕噜咕噜说英语，说法语。而上课的时候，又灵活的运用最简单的句子跟老师对话，虽然词汇量不多，发音也不敢太地道，但在老师看来，已经很了不得了。为此，她不止一次在刘芳跟周老二面前夸赞周宝珠。 而周宝珠这么努力的原因则是她前几日总算想起了一件事情。过些日子，省城有个海外合资的剧组要拍《海外一家人》这部电视剧，其中有个童星需要会说两门外语，法语跟英语，关键还得是黑发黑眼。 当初这部剧火遍大江南北，但是导演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曾说最遗憾的事情是删掉了其中一个角色。 《海外一家人》讲述了中国人在国外发生的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有风俗习惯的差异，文化壁垒等等。其中有个中国小女孩被外国人收养，会说两门外语，却不会中文。而她正好是主角一家的邻居，因为都是中国面孔，孩子们一见面就成了好朋友，但因为语言文化的不同，闹了很多笑话也赚了很多眼泪。 而这位小女孩的养父养母分别是美国人和法国人，故而需要懂英语与法语。原本语言方面可以后期配音，但不知为何，这个角色被删掉了，而且还成了导演心中的一大遗憾。 周宝珠上辈子主修法语，二外英语，成绩一直很好。只是因为性格的原因，最终选的是笔译的工作，但其实她口译发音都没问题。 上辈子解开心结后，周宝珠就转做了口译，后来还专门开了家翻译公司，事业渐渐起步。 然后跟张泽喝了杯酒，就重生了。 往事暂且不说，只说这个剧组，周宝珠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个剧组会在下个月在全省招童星。 而周宝珠，想去试试。 她今年虚岁四岁，虽然熟练掌握两门外语，可也不能立刻靠此变现，想了许久，也只有去剧组碰碰运气。 周宝珠的打算，刘芳自然不清楚，她每日里除了吃饭就是踩缝纫机，光靠着一个人，总算赶做了一千发夹跟头花。另外，她还将买来的儿童丝袜全都加了蕾丝边，有的还缝了塑料小珍珠上去。 做完了这些，家里还剩一大半的材料没用完。刘芳心里没底，想先去叫卖试试，看看市场反应，故而这天早上，她给周宝珠编了个辫子，又绑了头发，夹了蝴蝶样式的发夹，脚上穿的是粉色塑料凉鞋，配着缝有蕾丝珍珠的丝袜，这么一打扮，刘芳笑赞道：“咱珠珠长的真好，这么一收拾，不比城里姑娘差。” 重回1992年 第8节 周宝珠也左看右看，虽然妈妈给她穿的跟个花蝴蝶似的，但也的确符合九零年代的审美。 “妈妈也美美的，别人就会买啦。”周宝珠见刘芳自己舍不得打扮，忙道。 刘芳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就将自己的麻花辫拆开准备重新梳下，周宝珠见她妈的架势只是重新编个辫子，忙过去帮忙。 因为刘芳长久以来都是梳着两个大辫子，如今散落下来，蓬松顺滑的大波浪十分好看。 “妈妈，不要全部绑起来，你额头这边留一点点弯弯的留海，再斜着绑个辫子，妈妈，你把这个杏色的长布也编在里面。对，就是这个样子，后面的头发盘的时候，可以留两缕下来，弯弯的放在脸侧特别好看。妈妈，你把珍珠夹子侧着夹。”周宝珠一边说着，一边小手帮着弄。 刘芳按着女儿说的弄，还真的很好看，只是她从来没有这般打扮过，未免有些脸红道：“这搞的跟个新娘子似的，会不会让人看笑话呀。” “妈妈，很好看，电视上面的妈妈都是这样打扮的。你放心，别人看了，肯定会买咱们家发夹的。” 刘芳一想，如果能多卖发夹头花，那打扮的好看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作者有话说： 心慌慌，但还是继续往下写～～ 第11章 机会 盛泰路小学门口，周宝珠跟刘芳被人团团围住，只听孩子们稚嫩的声音此起彼伏，“阿姨阿姨，我要这个粉色的蝴蝶发夹。” “我要这个大红色的梅花夹子，我妈妈喜欢。” 刘芳忙的满头大汗，急道：“小朋友们不要急，先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若是没买到，阿姨晚上再给你做出来。” 周宝珠觉得不是办法，想了想，忙跑过去请了门卫师傅帮忙，门卫是个大嗓门，一来就吼道：“好好排队，不然告诉你们班主任。” 这一嗓子下去，杂乱的场面瞬间变的有秩序起来，刘芳忙里抽空对着门卫师傅道了谢。门卫师傅往刘芳装钱的布袋子里瞅了一眼，抿了抿嘴，没说话就走了。 因着刘芳做的发夹头花种类繁多，样式新颖，不一会儿就被孩子跟家长们抢购一空。 还有丝袜，也是一双没剩。 回了家，刘芳将钱倒在床上，数了数，竟然有一百二十块八毛四分钱，扣掉成本22块四毛钱，还赚了九十多。 不过，一下子看，觉得赚的挺多，其实再仔细一算，也只赚了个辛苦钱。 这批头发可是花了刘芳一周时间赶做出来的，再扣掉缝纫机的租赁费，细算下来，一天也就挣了十块多点。 可饶是如此，刘芳仍高兴的手都在颤抖，她将零钱数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高兴的一把将周宝珠搂在怀里，开心道：“走，妈妈今天请珠珠下馆子，吃肉肉。” 攒了钱，刘芳立即给女儿买了一件花裙子。等周老二回来，一家三口去路边上点了两个炒菜。 来省城这么久，刘芳才算彻底安定下来。 再后来，刘芳又卖了几次货，一直到十一月中旬，两口子的存款加起来竟然快有一千了。 小本生意，就是人苦了些。刘芳每天早起晚睡，人明显瘦了很多。 而且最近方婶子家也开始卖头花了，她老公又是盛泰路小学的门卫，刘芳上次去卖货，还被他撵到了拐角处，说什么她的摊子阻碍交通，影响孩子上下学通行。 这简直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不过是不想刘芳抢方婶子的生意罢了。 刘芳见他们家做事这么不讲理，心里就不大痛快，可又想着方婶子之前的确帮了点忙，再加上她又是本地人，只能把火气暂时忍下。 每每刘芳见了方婶子还会打招呼，反倒是方婶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板着张脸，一副欠她几百万的样子。 次数多了，刘芳也懒得搭理她了。 至于盛泰路小学那边，家长们还是认准刘芳的夹子头花，还道另外一家便宜是便宜，但是线头都剪不干净，胶水也不粘，用几次就能散架。 都说那家人做的东西不实在。 “来贵，我明天去别的地方卖的看看，后天再去进点材料。”盛泰路这边市场差不多饱和了，而且刘芳也发现了，这两天卖头花发夹的人也多了起来。 与其跟这些人打价格战，不如换个地方试试。 “妈妈，我们去大学城卖吧。”周宝珠建议道。虽然大学城有点远，来回得倒3个小时的公交，但那边好几所名牌大学，其中艺校也在那个片区。 剧组招人的报道还没出来，周宝珠心里有些不安，害怕自己记忆错乱了，就想着去艺校那边看看。 她还记得，上辈子剧组在海选之前，有去艺校选人，其中男女主角就是艺校的学生。 “珠珠这个小脑袋瓜子就是聪明，跟妈想到一块儿来了。”卖了大半个月的东西，刘芳对省城也熟悉了不少，旁的不说，大学城在哪里，哪家医院好，等等，她都摸了清楚。 “嘿嘿，珠珠随妈，聪明！”周宝珠笑的开心，眼睛都眯成了小缝。 周老二听了，忙补充道：“聪明劲肯定也随了我。” 也是心情好，两口子愣是为了女儿随谁这个问题，扯了半天闲话。 后来，临睡觉的时候，周老二磨磨蹭蹭道：“芳芳，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刘芳看向周老二，以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干活的地方，最近在搞什么市容管理，新建了个大菜场，说以后不给人在马路边上摆摊，得去大菜场买菜。我听了，就想租几个摊位。” “几个摊位？那到底是几个？” “芳芳，现在情况是这个样子的，一个摊子一年是120块钱，但租5个给100一年，十个是80一年。” “一个人能租这么多摊子？”刘芳纳闷道。 “你不晓得，这是新政策，好些人还在观望，好些人不舍得掏钱，最主要的是，知道的还人不多，这不，我就想占个先机。而且，我想了想，跟着政策走总归是没问题的，咱们多租点，可以自己进点鸡蛋之类的卖卖，也能租出去赚点差价。你想想，我要是租80一年，转租120一年，这一下子就净赚40了。十个摊子，就是四百块。最主要的是，这些摊子签的是十年的合同，十年内政府不转租给别人，也不涨价。”周老二给刘芳算了笔帐，越算越觉得划算。 按照省城的发展，往后这些摊子肯定涨价。 刘芳想了想，点头道，“成，家里现在九百八十五块六分钱，你拿走800，也还剩一百多，我手里还有批货要卖，钱上面也不是很紧张，你什么时候要？” “老婆，你真阔气，给钱的姿势，简直迷死人。”周老二心里开心，顺嘴还油了一把。 刘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来城里这么久，我算是看出来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既然看好这笔买卖，那你就好好弄，真失败了也没啥，大不了我跟闺女去捡破烂养你。” “芳芳，你信我，这个买卖绝对不亏。我装修的那家老板更豪气，人家直接买的门面房，一买就是一排，他说了，等门面房拿到手了，还喊我稍微装修装修。”周老二为了多赚点钱，每天装修干完，还四处转着找活干，跑的地方多了，消息也比一般人灵通点。 就好比新菜场的消息，也就附近居民跟卖菜的老农知道，但是卖菜的那帮人还是习惯在马路边上摆摊，毕竟不要钱。 听说，最近那帮人聚集了起来，还想游行拒绝新菜场收摊位费。 周老二却觉得，这个个好机会，得赶快抓住。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精明的，但他们最先抢的是门面房，摊位也是抢地段好的。周老二没他们有钱，就想跟在后面喝口肉汤，不过就这样，对他们家而言，也是一场豪赌了。 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一整年就白忙活了。 想到这里，周老二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拼一把。 次日，周老二拿着钱去租摊子，刘芳则带着女儿去大学城卖头饰发夹。 说来，大学城这边的环境是真好，大学生们手里也有钱，买个发夹头花的还想着跟衣服搭配。 就在这时，有个金发碧眼的老外从大学里走出来，周宝珠就用英语上前搭讪，推销自家的头花跟夹子。 老外是个大美女，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踩着双高跟鞋，越发显得鹤立鸡群。 周宝珠用英语与她交谈，不仅将刘芳跟周围人吓了一跳，就是老外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大概是周宝珠长的可爱，亦或者是她说了英语，让她倍感亲切，总归，这位大美女不仅买了发夹，还给了小费，走的时候还对着周宝珠竖起大拇指，夸赞她是个棒女孩。 说来，这个年代的人都对洋人有些许崇拜和好奇，围观的人见老外也喜欢这个老板的发夹，当即也呼啦啦跑过来要买。 “小妹妹真厉害，竟然会说英语。刚才那位是我们大学的外教老师，美国人，叫alisa。”有学生认出了老师，好心说道。 “姐姐，我还会说一点点法语奥。”周宝珠也不漏怯，站在那儿就唱了一首法语童谣。 三四岁的孩子正是最可爱的年纪，就是随便扭一扭，动一动，就能俘获一帮大人的心。更何况周宝珠长的白白嫩嫩，今日又穿了粉嫩嫩的蓬蓬裙，扎了两个小辫子，带了个熊猫耳的发箍，站在人群中，用软萌萌的声音唱着法语童谣，当真是可爱爆表。 “mr方，我看这个小姑娘就很可爱，很适合出演lily小时候。”《海外一家人》的外籍编剧大卫如此说道。 方导看了眼人群中的孩子，长的的确可爱，法语发音也没太大问题，偶尔不准确的地方，也符合她三四岁的年龄。 只是lily从小在美国长大，面部表情，肢体动作都很西化，例如耸肩，摊手这些动作都养成了习惯。 故而，方导还是倾向于找在美国长大的华人孩子出演lily。 “mr方，演技是可以锻炼的，会说法语和英语的孩子可不多。”大卫再次好心提醒道。 “那孩子还会英语？”方导是真的诧异了，一个小摊贩，能教出这样的孩子？ 方导有些不信。 “当然，她刚才可是向alisa推销东西了。你也知道alisa这个人，刚来中国，一点中文都不懂，能让她搭话的，肯定是她能听懂的语言。”大卫一耸肩一摊手，如是说着。 方导想了想，给助理一个眼神，心想着，不管如何，先把这孩子联系方式给要来。 周宝珠唱完法语歌，又唱了首英语童谣《london bridge》，配着夸张可爱的小动作，让面相严肃的方导也露出了笑意。 想了想，方导决定亲自过去要联系方式。 作者有话说： 卖萌，求个收～ 第12章 恼事 刘芳一边卖着发夹，一边看女儿蹦蹦跳跳的唱着外文歌，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她的珠珠，自从来到省城后，真的是越来越开朗了。 等周宝珠唱完《london bridge》，方导拍着巴掌夸赞后问道，“大姐，你女儿真厉害，小小年纪都会外语了，是你教的么？” 若不是家学渊源，难不成还真是个小天才？ “我一个乡下人，哪里懂外语。是我租的房子那儿，有些老师心好，免费给我们上课，孩子去听了几次课，就跟着老师学会了。这孩子，好像语言方面是有些天赋，老长的句子，老师说一回，她全都能记住。”女儿聪慧成器，刘芳实在忍不住不去夸赞。 方导听了，就故意用英语说了一段lily的台词，笑道：“小姑娘，你要是能一句不差的复述出来，你妈妈的夹子，我都买下来。”反正剧组正好缺这样的配饰。 周宝珠看了方导一眼，歪头道：“那咱们拉钩钩，哄人的是小狗奥。” 方导蹲下身子与周宝珠拉了钩钩，按了印。 “i don't like......”周宝珠不仅全部复述了出来，还按照所说内容做了停顿处理，声音也有起有伏，将人物活泼，软萌的性格表现的淋漓尽致。 纵是不当演员，去给lily配音也是可以的。 方导心里有些满意，就对刘芳道：“大姐，我有部电视剧即将开拍，你要是有空，这周日带女儿去紫金大厦试镜看看。”说着，就掏了张名片给刘芳。 重回1992年 第9节 刘芳直接蒙了，脱口而出道：“什么电视剧，你该不是骗子吧？” 方导笑了笑，没回复就走了。他的助理包圆了刘芳的货品，也匆匆跟着离开。 他一走，刚才的学生立马解释道：“大姐，刚才可是著名导演方文安，可不是骗子。” “呜呜呜，好羡慕，小妹妹都有机会试镜了，我连个龙套的活都没找到。”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刘芳拿着钱，已经彻底愣住了。 什么？竟然找她的珠珠拍戏？就是上电视的那种？ 天啊，她该不会听错了吧？ 她珠珠要当小明星？ 刘芳彻底愣住了，而周宝珠则是庆幸，真没想到，来大学城第一天就碰到了方导，还得到了试镜的机会。 一直到晚上回家，刘芳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后来说给周老二听，周老二也跟着愣神。 两人把闺女拉在跟前仔细打量，最后得出了结论，“没搞错，她家珠珠长的这么好看，被导演看中也正常。” 夫妻二人傻乐呵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相视又是一笑。 因为女儿要去试镜，刘芳就推迟了去买材料的计划，好在之前做的头饰还有一批，跑了两趟大学城，很快都卖完了。 显然周宝珠要去试镜的消息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好些大学生刻意跑来看看未来的小明星，当然了，来都来了，看到漂亮的发夹，哪里能忍住不买呢。 然而，一连三日的好心情在晚上的时候被破坏个彻底。方婶子不晓得抽什么疯，拿了一堆发夹过来，趾高气昂道：“刘芳，听说你本事大，东西卖的快，这样，我这些发夹你也帮我顺道卖卖。” 刘芳皱眉，不解道：“婶子是我的谁？我又是婶子的谁？你凭什么这么要求我？我又凭什么帮你？” 莫名其妙，一上来就这么不客气？是凭什么？ 方婶子听了，不满道：“刘芳，做人可得讲良心，当初你刚来省城，可是我给你弄的活干。如今这么点小忙，你也不肯帮吗？” 自从方婶子听了自家男人的话也跟着卖发夹后，事情就一直不顺。 先是工作上出了两个纰漏，要不是她工作年限久，只怕要被撵走了，可虽然没被撵走，还是被扣了十块钱的罚金。 之后卖发夹，也卖的不顺，不是说她的款式不好，就是说做工不好，最后廉价卖了，一算，赚的钱还不够罚款的。 今天，厂里主管又找她了，说有人举报她偷偷在工作时间做私活，还偷工厂里的料子，说要开除她。她不肯走，又说她偷拿工厂料子属于盗窃行为，报给公安，她得坐牢。 她是拿了些好料子做发夹，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厂里碎料挺多，也能拿，可是做发夹和头花就太麻烦了，没整料子做起来省时间。 她白天在厂里干活，晚上回家做发夹头花，若用零散料子慢慢理慢慢拼，那她没法睡觉休息。 方婶子虽然觉得工厂小题大做，可也不敢将心里话都说出来，只能哭着求情，又赌咒发誓自己再也不做私活了。至于用了工厂的好料子，她也赔钱。 这么一弄，她辛辛苦苦折腾这么久，不仅没赚到钱，还得倒贴。 看着家里一大堆头花，方婶子让家里男人去卖，狗东西，为了面子，死活不同意。儿子倒是有时间，可也不肯卖女人的东西，唯一的一个女儿又在读书，还说要去试镜一个中外合资的电视剧，最近忙着做准备，没功夫搭理她。 方婶子实在没办法了，就想到了刘芳。可又想着，若不是刘芳瞎折腾，卖东西，她也不会跟风，她要不跟风，也不会出这么多幺蛾子。 故而，来的路上，她是越想越气。 再者，她觉得刘芳是个乡下人，自己之前也算帮过她，如今还个人情是理所应该的。 因此种种，本是求人，她反而摆出一份别人求她的态度来。 刘芳又不是二百五，自然不搭理她，再者说了，那份工作是工厂提供给她的，方婶子只不过是发货结账罢了。 而且他们的帮助，她与来贵也是立刻就还了回去。 若说人情，也是有的，可说什么恩情，又要挟做事，呵呵，那人情也没必要谈了。 刘芳直接要送客，方婶子哪肯走，这批货卖出去，多多少少也能弥补她家里的亏损，不找刘芳，她又能找谁？ “刘芳，你这人太心狠了，用起人来，婶子长婶子短，跟个哈巴狗似的。如今用不上了，连口水都不给倒？我真是瞎了眼，以为你可怜，好心帮你们，如今我算是看出来了，好心没好报。”方婶子故意扯着嗓子说话，碰着有人路过，她还拉别人过来说理，没有的事情也被她编出了花样。 言语里，自己善良可怜，而刘芳则成了白眼狼。 本地人自然是帮本地人，听了方婶子的话，就都来指责刘芳的绝情，还有人说什么，“我就讨厌外地人，一个个脏死了，下次跟安娜说一声，别把屋子租给这样的人，简直带坏这边的风气。” 刘芳气的发抖，可是她一个人哪里敌的过一帮人，更何况这里面有的人也时常要靠方婶子挣些小钱，就更不可能为了外人得罪她了。 此时此刻，刘芳真是有理说不清楚，还是周宝珠疑惑问道：“妈妈，她就是方奶奶啊？我晓得她，就是她把厂里的东西批给大伙儿弄，然后赚差价哩。” 刘芳没听懂，周宝珠又道，“我听人说了，剪一斤娃娃衣服的线头，工厂给大伙是一毛钱，但是妈妈拿到的，不是八分吗？珠珠会算数，方奶奶赚了2分奥。” 周宝珠话音一落，众人顿时都闭了嘴，全把目光投向方婶子。 方婶子狠狠瞪了周宝珠一眼，恶狠狠道：“小崽子，你胡说什么？没有的事情。” 周宝珠被她眼神吓到，当即哭了起来，“妈，妈，方奶奶成了狼外婆，她的眼睛要吃了我，呜呜……” 大人吵架不算什么，可把个不懂事的孩子给吓哭了，旁人多少有些看不上眼，再加上方婶子还疑似赚大伙儿的血汗钱，故而也没人替她说话。 方婶子铩羽而归，回家后就气的摔摔打打，她两个儿子听了，没好气道：“妈，你也真是没用，一个乡下来的外地人，想收拾她还不简单？你等着，明天儿子去给你报仇。” “报你娘的仇，一天到晚正事不干，怎么着，还想一辈子当二流子？”方婶子心里不安，她的确赚了差价，本以为没人知道，没想到连个乡下来的孩子都听说了。 又想着最近厂里老有人投诉她，她皱紧眉头把厂里人过了一遍，想要找出投诉的人来。 她倒要看看，到底哪个狗东西在背后暗算她。 因为有了更仇恨的人，刘芳那边的事情就不算什么了。 而另一边，刘芳也好奇问道：“珠珠，你听哪个说的啊？” 当然不是听来的，这只是周宝珠随口胡说的。这种赚差价的事情太普遍了，就算在后世，也稀松平常。 至于价格嘛，也是周宝珠按着刘芳到手的钱算的。 只是让周宝珠没想到的是，她还真算准了。对比，周宝珠也只能感慨一下，张泽那家伙真没哄她，说的好些事情，竟然都是真的。 是的，作为宅女翻译，周宝珠自然不懂厂子里的事情，但张泽那家伙从小在厂子里长大，对厂子里的事情是一清二楚，上辈子就爱缠着她说些有的没的，没想到这辈子还用上了。 第13章 试镜 这日，天清气爽，天还未亮，刘芳就轻悄悄起床洗漱，周老二闻声也跟着爬了起来。 “嘘，声音小点，珠珠还在睡。”刘芳一边用手指了指床上的闺女，一边轻声说道。 周老二点了点头，也没穿拖鞋，直接光着脚出门，走到门外边，才敢说话。 “今天去紫金大厦，真不要我跟着？”周老二有些不放心。 “不用，你去忙自己的活。菜场摊子买好了，不是还要转租出去么？”话是这么说，刘芳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她已经打听好了，紫金大厦是整个省城最高档的大楼，以前都是接待领导跟外宾。 那位方导也赫赫有名，如今最火的两部电视剧就是他拍的。 想到此处，刘芳又有些懊悔，她应该再给女儿买两条蓬蓬裙的，偏孩子不要，只肯要白色t恤衫跟牛仔短裤，臭丫头，还把牛仔裤抠了两个洞，扯了好些须须线出来。 好好的闺女，非要打扮成男娃娃。 刘芳本想把须须线剪掉，再把破洞修补起来，偏珠珠死活不同意，逼的急了，还啪嗒啪嗒掉眼泪。 当妈的拗不过女儿，只能同意了，但今天早上想了想，又有些后悔。 t恤衫也没什么花纹，颜色也普通，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色，裤子更是被珠珠弄的破破烂烂，瞧着有些不伦不类。 刘芳不懂这样的潮流，心里难免不安，尤其是她带着女儿进了紫金大厦，一看，前来试镜的小姑娘，各个穿的跟花仙子似的，就她家傻闺女成了呆小子。 “珠珠，别紧张呀，咱们就是过了见见世面。”刘芳嘴里安抚周宝珠不要紧张，实则她自己紧张的两手出汗，脸也红红的。 周宝珠倒不紧张，作为双语翻译的她，上辈子早已见惯了各种正式场合。 “妈，珠珠会说外国话，超能干，不紧张的。”周宝珠尽量用萌哒哒的神情缓和刘芳内心的局促与不安。 刘芳看了看一身打扮，哎呦，不看还行，一看，心里更加没底。 她正准备拉着女儿去卫生间将满头小辫子改成公主苞苞头的，就见方导领着一群老外从门外进来。 方导一进来就看到了周宝珠，并不是他眼神好或者看着熟悉之类的，实在是周宝珠打扮特立独行。 干净利索的小脏辫，明黄色绣红闪电纹的额套，简洁大方的白色t恤，配着夸张的黑色骷髅挂饰，下身是牛仔短裤，破洞跟须须线相得益彰，给她多添了几分俏皮跟大气，鞋子是普通的白球鞋，配的明黄色的袜子，其中脚踝上面一点点亦有红色闪电纹。 满屋子小公主，就这么一个嘻哈girl，自然抢眼。 编剧大卫围绕着周宝珠转了好几圈了，不时嘴里叽里咕噜一大堆，刘芳听不懂，只觉得这个外国人有些张牙舞爪，肢体动作大的吓人。 周宝珠听的懂，故而回答的落落大方。 “方，谁说你们华人含蓄的，我看珠珠又大方又自信，她简直就是个小天使，她就是我心目中的lily。啊啊啊，突然觉得，她就是木兰小时候，方，你一定一定要签下她。”大卫围在方导身边，又是抓耳，又是挠腮，恨不得自己有签人的特权。 “珠珠，没事吧。那个老外刚刚说什么了吗？”刘芳听不懂外语，只能求助自己的女儿，这个时候，刘芳才察觉到女儿的聪明。 真没想到，她家珠珠才学了一个月的外文课，竟然都能跟老外对话了。 “妈，那个人叫大卫，他夸我今天穿的帅，还说珠珠特别有时尚感，还问我造型师是谁？” 刘芳一听，愣了，这，这不伦不类的，也叫时尚？ 真是搞不明白外国人的想法。 这次的试镜内容很简单，除了说一段外文台词外，还有一段即兴表演。 l ily这个角色是个华人小孩，但她在国外长大，举止西化，甚至不懂中文，但因为外貌特征，读幼儿园的时候老被人欺负。 而男主正好也在这个幼儿园读书，因为他爷爷开的武馆，男主耳濡目染会摆几个花架子，就吹嘘自己是李小龙的亲传弟子，还要收lily当徒弟。 这么一通瞎说八道，竟然真的唬住了人，后来就是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拜师学艺，以及从lily的视角去了解中国文化，感受中国文化的魅力。 而这次即兴表演，则是lily幼儿园时被人欺负时的不解与难受，她还小，不明白为什么肤色不同不能做好朋友。 再后来，男主一通胡乱操作，lily立即从难过的情绪中转出来，要表现出惊讶，崇拜，高兴以及一丢丢因为肤色相同的亲昵感。 这一段，对大人而言，肯定很容易演。但对孩子而言，这场戏的情绪变化太多了。 好几个孩子，哭的时候很委屈，但该震惊崇拜的时候，就显的有些傻气。 还有些女孩，太容易害羞，而lily是大方的的，开朗的，她身上更多的反而是男孩子气。 这也是方导将目光落在周宝珠身上的原因，至少今日，只有她的穿搭与lily的身份相符。 门外，刘芳坐立不安，她见孩子们都哭啼啼的跑出来，不免心中难安。 与刘芳一同在门外等候的家长，见她坐立不安，笑着解释道，“估计是试镜要求哭的。” 重回1992年 第10节 “难怪了，我说怎么都哭啼啼的出来。” 说话的这位妈妈十分漂亮，刘芳觉得有些像周慧敏，鹅蛋脸，白皮肤，大波浪披在肩膀上，显得特别有女人味。 “我叫文欣，今个打扮最帅的姑娘，是你女儿吧。我看她英语说的不错，你们是怎么教的？” “我们乡下人，哪里会教孩子，也是上个月月初开始，她跟小区里的老师后面学了两三句。孩子小，胆子大，不管对错，都敢说。”刘芳又是自豪又是谦虚道。 文欣又细细打听了一遍，刘芳没多想，就把详情告诉了她。 说完，刘芳还想再说什么，就见文欣礼貌的笑了笑，又去跟旁的人说话去了。 刘芳一时有些愣住了，也只能笑笑不说话，继续等女儿出来。 “大姐，你是刘芳吧？”文欣一走，不一会儿，有个年轻的小姑娘跑了过来，瞧着二十岁出点头，没文欣打扮的成熟精致，但却有一股扑面而来的青春气和学生气。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 〃？〃 ～ 第14章 不满 “刘姐，我是方萍的女儿，叫徐秀秀。”姑娘一脸自来熟的模样，还挽着刘芳的胳膊说话。 方萍，正是前几日刚与刘芳吵架的方婶子。 虽说两人之间有些矛盾，但刘芳还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且徐秀秀笑脸对人，她更做不来耷拉张脸，就笑问道：“秀秀也是来参加试镜的？” 徐秀秀是艺考生，今日过来试镜女主角，她长的不是那种一眼就惊艳人的美，但眼神灵动，声音悦耳，笑起来有些娇憨之气。 这样的长相，很容易赢得外人的好感。 不过刘芳也看出来了，徐秀秀也是为了方导来的。话里话外都是打探珠珠是如何认识方导，为何与编剧大卫那般熟络，还道：“刘姐，我看方导跟编剧的态度，珠珠的试镜绝对没问题。” 刘芳可没这么自信，忙摆手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乡下来的，就是长个世面，没什么大野心。” 旁边有人听了，冷不丁道：“看来有些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试镜，靠的可不仅仅是衣服上讨巧，还得看背后的关系。今天来的人，哪个没点后台？” 说话这人长的特别瘦，跟个竹竿子似的，站在文欣旁边，越显的苍老刻薄。不过看她衣着打扮，倒也没高贵到哪里去。 刘芳虽是乡下人，但也能看出来，这个瘦高个是文欣圈子里的人。而文欣，刚才表现了善意，转瞬就又拉开距离。 看来，城里人行事也不大气。 刘芳面上不显，心里却与这帮人拉开了距离，而徐秀秀虽表现的亲昵可爱，但也没有因此帮着说上一两句话。 屋内，导演编剧等坐了一长排，一边看着桌上的简历，一边自己观察童星的表现。因为周宝珠是成年人，故而对剧本的感悟会比较深，表演的时候虽有些滞涩感，但总体来说也是可圈可点。 当然，让方导满意的还是周宝珠的台词，外文发音准确，口齿清晰，声音跟着情绪转化到位，最主要的是，这孩子的音色太软萌了，他听了，恨不得立即生个女儿出来。 不过，除了周宝珠以外，还有两个女童表现不错，一个叫安以苒，一个叫吴静萱。安以苒大一些，之前就是童星，除了演技之外，她最大的优势就是家学渊源，长辈都在这个行业奋斗，她也适应剧组的生活。 另外一个叫吴静萱，也算是个小童星，不过没演过电视，就拍过几次杂志。 试镜组们在三人中间思量许久都没定下来，国内的老师比较喜欢安以苒和吴静萱，而大卫等几个老外则特别喜欢周宝珠。 一时，两边僵持不下，最后只能决定加试。 好在lily只是个配角，虽然临时加场试镜，但也不会影响整体进度。 看了下日程表，最后决定加试时间是下周三。而这一次，方导还将下次试镜的内容直接发给了三个孩子。 满满一张纸的台词，英语为主，法文为辅，光背下来就不容易。 周宝珠看了两眼，倒不惧怕台词，她比较卡的是，眼泪来的慢。 结果一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刘芳没想到还要加试一次，又是欢喜又是紧张。 倒是徐秀秀很自信道，“刘姐，你放心，这个角色肯定是珠珠的。” 周宝珠不认识徐秀秀，就抬眼看向刘芳，刘芳给闺女擦了擦汗，然后就介绍了她的身份。 “你秀秀姐可是大学生，珠珠要跟姐姐学习。”对于徐秀秀的大学生身份，刘芳还是有几分尊敬的。 徐秀秀笑道：“珠珠这么聪明，以后保不齐能考到首都呢。对了，刘姐，我带你们去楼上吃个自助，吃完了，咱们再一起回家。” 这次试镜不管成没成，都能混个自助吃。 自助餐厅在顶楼，刘芳坐电梯的时候，还有些犯恶心，等到了楼上，落地的大玻璃，吊顶的水晶灯，沙发座椅，桌子上的酒杯里面还放了布花。 刘芳抱着女儿，没说话，但也觉得眼睛不够用了。 天呀，真没想到，她有朝一日竟能来这样高档的地方吃饭。 周宝珠拉着刘芳，就如常的拿着盘子找吃的，然后准备再找个空位坐下。 刘芳心里慌，一把捉住女儿的手，不让她瞎拿瞎吃，万一有的免费，有的收费，怎么办？ 刘芳想问个清楚，但哪好意思开口，周宝珠完全没有负担，直接问了人，得来全场免费的答复后，就拉着刘芳去了靠窗的位子坐下。 刘芳感受了下沙发座椅的绵软，刚准备说什么，就见刚才的瘦高个一脸鄙视的走了过去。 打老远，刘芳还能听见那句乡下人。 周宝珠皱眉，见那位瘦高个坐下，准备拿刀叉吃饭时，就故意跑过去提醒道：“城里的姨姨，你刀叉拿反喽，对了，你切牛排的声音太大了，跟锯木头似的，可以请您轻一点吗？” 瘦高个连忙看向旁人，见自己刀叉的确拿反了，忙羞红了脸，但被个乡下孩子提醒，又多了几分愤懑之气，故而回话时，声音就显得尖酸刻薄，“乡下的小狗崽子，你懂什么西餐？快走，别不懂装懂。” 周宝珠仍是笑眯眯道：“姨姨，你这是没了风度，所以恼羞成怒吗？哇，珠珠会用成语了，珠珠好棒。” 这话一出，邻桌的几人不由喷笑出来，这小孩怪可爱的，还懂什么叫风度呢。 被人这么耻笑，瘦高个吴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高声怒道：“你个死崽子，胡说什么呢？再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吴珂也不管对面站着的是不是孩子，只控制不住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舒缓的钢琴声停下，身着西装的服务员走来，面色温和道：“女士，公共场所，请您注意不要喧哗。” 被人提点，吴珂再也没脸说话了，红着一张脸坐那儿生闷气。 周宝珠回到刘芳身边，咧嘴笑了笑，“妈妈，那个姨姨不懂礼貌，咱们不跟她计较。” 刘芳见自己一个愣神，闺女就将瘦高个气成了红猪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但心里更多的是熨帖。 吴珂丢了丑，受了辱，出门的时候就去寻文欣说话，就道：“文姐，咱们苒苒以后可是要去好莱坞的，这次的试镜，可不能输给个乡下来的小瘪三。” 文欣看了一眼吴珂，意有所指道：“以你姐夫的能力，一个乡下人，还收拾不了？” 第15章 得意 吃了一顿免费的西餐自助，刘芳与周宝珠开开心心的回了家，见了周老二后，刘芳倒是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吃了独食。 周老二表现的却比自己吃了大餐还要欢喜，并且还发下誓言，以后定要老婆闺女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天三顿吃西餐都行。 这话不管真假，听在耳朵里就让人欢喜，刘芳笑道：“天天吃，还不得把家底给掏空了。” 夫妻二人说说笑笑，又将女儿夸了又夸，周老二想道：“明个咱们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许老师，对了，还得买点礼物，谢谢她教闺女说外语。” 次日一早，刘芳买了水果跟桃酥去探望许老师，没想到来的不巧，她家里正好来了客人，而且还算是熟人，正是昨日在紫峰大厦碰着的瘦高个，名叫严苛。 “许老师，静萱的事情就麻烦您了，待会儿我就把孩子送过来。”严苛斜眼睨了刘芳一眼，说了几句话，就起身离开。 许老师将人送到门口，然后有些尴尬的对着刘芳道：“刘芳呀，真是不好意思，你看，刚才家里来人，也没招待你。来来来，你们坐。”说着，就要倒茶。 刘芳有些摸不清楚状况，周宝珠眼神暗了暗，大致猜到了严苛的用意。 “哎，刘芳啊，真不好意思，我最近身体不大舒服，怕是教不了珠珠英语跟法语了。这样吧，等我身体好点，年后再教她？”这话说的，许老师自己都有些脸红，其实她自己倒不在乎当家教的几个钱，可家中儿女不成器，拿了别人的好处，逼着她这个当妈的不得不当回小人。 刘芳听了，有些急切，下周珠珠还要视镜，若没有许老师的帮助，珠珠唯一的优势岂不是也没了。 可她也不能让人拖着病体教珠珠外语，非亲非故的，她也没有这么大脸。 一时间，刘芳是进退两难，最后只能闷着头把买的东西递给许老师后，就带着女儿离开了。 许老师心里不大自在，尤其珠珠是个好孩子，临走时还弯腰道谢她的教导，就越发让她愧疚脸红，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暗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刘芳沉默的带着女儿出了小区，心里自我安慰道：“人家许老师之前是好心帮忙，如今身体不大舒服，不教珠珠也是应该的，自己理当感恩，怎能因为这个就失落？” “刘芳，怎么，许老师没空搭理你？”严苛坐在小汽车上，见了刘芳，就把车窗打开，探出头，冷笑问道。 刘芳皱眉，搞不明白这人是怎么回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这么关心我，是怕你的宝贝女儿比不过我家珠珠？”她再有钱又怎么样？自己一家三口又不靠她家吃饭。 神经病似的，老追着她屁股后面唧唧歪歪。 “哼，你就嘚瑟吧。实话告诉你，我们家花了大价钱请许老师授课，一天一百块，你们家，有这个能力么？我听说，你们之前都是蹭的人家免费课，可惜，以后，你们是没这个机会了。”严苛满意的看到刘芳面色变白，说了句“乡巴佬”，一脚油门下去，车嗖的开远，只给了刘芳母女一脸的尾气。 刘芳擦了擦脸，心里不痛快，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回事，然而她随即又想到自己昨日被人问话，她傻乎乎的全都说了，不由悔恨自责，眼眶瞬间通红，抱着女儿就道：“珠珠，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害了你没了老师。” 她真的没想到，城里人做事竟然这般下作，外头老师那么多，非要抢许老师。她这么做，不就是故意使坏，想让珠珠丢不过她女儿么。 “妈妈，不用对不起，那段台词，珠珠会读会背奥，没有老师也没关系的。”这是实话，以她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老师。之前在许老师那儿学习，也不过是寻个正规途径将自己的能力合法化罢了。 刘芳抹了把脸，抱着女儿回了家，哪个晓得方婶子又跑来闹事，明明是城里人，可做派跟乡下人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嚎，又是哭。 “婶子，有话说话，你到我家哭什么哭？”刘芳又气又火，可看她哭的可怜，也只能忍着脾气问道。 作者有话说： 感冒了，脑壳疼，x﹏x 第16章 成功 刘芳是真搞不明白，好端端的，方婶子又来她家门口闹什么闹？她好歹也是厂里的小主管，如此行事，就不怕熟人瞧了笑话？ 方婶子如今还怕什么笑话，她好端端的工作，说没就没了，这让她日后还怎么过活？想来想去，她觉得都是刘芳的错，这不，她就直接从厂里杀了过来，呼天喊地，好一通闹腾。 刘芳见她哭的悲凉凄惨，只能皱着眉头打了盆水给她洗漱，“婶子，我们两个也就几日的交情，我虽托着你家人情赚了二十几块钱。可我家也买了香烟水果感谢。真论起来，我家也没欠你什么，你不能次次遇着事情就到我这儿闹事。” 要不是看方婶子哭的可怜，她真是半句话都懒得跟她说。 方婶子没了收入来源，心里憋闷难受，就坐在地上把自己的遭遇哭诉了一遍，不过她嘴里，不是怪公司薄情，就是怨刘芳做生意勾引她，再不就是咒骂背后举报她的人黑心烂肝，不得好死。 翻来覆去狠说一通，却半句不提自己的过错。 重回1992年 第11节 刘芳倒也同情方婶子没了工作，不过却也反感她的作为，“你工作又不是我举报的，你跑我这儿来哭什么？” 周宝珠也搞不懂方婶子是如何想的，不过她见刘芳没有吃亏，就回了房间练习外语，她先是将台词背了一遍，而后又拿起家里的圆镜子练习掉眼泪等技能。 方婶子吸了吸鼻子，最后问道：“你实话告诉我，是哪个告诉你，我吃回扣的？”方婶子如今没了工作，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了，就想查出背后使坏的人，跟她拼一拼。若是不把这口恶气出出来，她这一辈子都不畅快。 “厂里那么些人，我哪认的谁跟谁？这种事情不是你自己最清楚么？厂里几十年的老人了，这点事情都摸不出来？再者说了，你看看最后是谁得了你的位子，你查一查不就清楚了？怎么着，婶子不敢得罪厂里同事，是指望着我们乡下人好欺负？”刘芳颇为不耐烦道。 刘芳再好的性子，也被方婶子给搞毛了。 一直闹到天黑，因要回家洗菜做饭，方婶子这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回了家。家里两个儿子跟个大爷似的坐在那儿看电视，地上一堆的瓜子壳儿和香烟头，她气的一边打扫卫生，一边骂骂咧咧。 徐秀秀正在里面背台词，被外面吵的无法集中注意力，气的冲出房门就发火，方婶子在外受了气，回来还受气，一下子没憋住眼泪，又哭了起来。 她一哭，三个儿女倒消停了，两个儿子默默地关了电视不吭声，还是徐秀秀问了缘由，得知亲妈被人举报丢了工作，徐秀秀也生气，不过她还是无奈道：“妈，你工作丢了，跑刘芳家里闹什么闹？妈，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就是欺软怕硬。” 方婶子不爽，气道：“我就是不爽，她们没来之前，都好好的。我看他们家就是克我。” “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封建迷信，我还挺喜欢他们一家子的，肯苦，胆子也大，她家闺女周宝珠跟我一道试镜，那边的导演编剧都挺喜欢她。妈，要我说，你也别跟人家过不去，要么井水不犯河水，要么，当个朋友处处。人家虽是农村来的，但做事也不卑不亢，我瞅着可以深交。”旁的不说，能把女儿教导的这么优秀，当父母的就不是一般人。 方婶子不说话，只是心里憋了一口气，怎么也不明白，一个乡下人凭什么比她能赚钱。 徐秀秀安慰她妈两句，又道：“妈，你不想跟人家当朋友，也别把人得罪狠了。女儿挺喜欢她家人做事风格的，我还想跟刘大姐处成姐妹，你有气归有气，别扯女儿后腿。” 方婶子气骂道：“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老娘白养你这么大。” 气归气，哭归哭，方婶子还是得去做饭，就是做饭的时候没忍住摔摔打打。 另一边，刘芳也将许老师的事情告知了周老二，周老二听了，就道：“要不，咱们也花钱给珠珠找个老师？” “不要，珠珠自己能行。”周宝珠连忙拒绝，开玩笑，给她找外语老师，不是拿钱打水漂么。 “爸爸，你们多攒钱，买大房子。”周宝珠一边说着，还一边比划着。 给自家定个小目标，先买个小房子。 “哎呦呦，这孩子，有志气，还晓得买房子呢。芳芳，咱们得努力了，不然，闺女大了得笑话咱们没本事。”周老二哈哈笑着。 如今的日子，真比在村里舒服多了，没人唧唧歪歪说三道四，耳朵根子都清净了。 周老二心大，闺女说什么是什么，刘芳想的就比较多，实在不想因为当父母的没用，就连累了女儿。她觉得，为了女儿，咬牙过段苦日子也行。 周宝珠可不想花这个冤枉钱，死活不同意找老师，不过她每天在家里练习，刘芳听了，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母女两人，各忙各的，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二次试镜这日，这一次，来的人少，整个大厅显得空荡荡的。 文欣与严苛说着话，刘芳坐在旁边静静等着，里面的三个孩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方导看了一眼周宝珠，心里有些诧异，没想到几日不见，这孩子演技方面多了几分灵气，尤其哭的时候，眼睛里面跟含了水钻似的，让人打心里心疼。 屋外，严苛嘲讽的看了一眼刘芳，得意道：“文姐，有些人呀，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咱们两家的女儿，都是从小培养，怎么可能输给个土丫头。以为会说两句外语就了不得了，殊不知，可能一辈子也就会这么三两句。” 刘芳皱眉，冷声道：“我是乡下人没错，可你这个城里人也没多高贵，瞧您这做派，我们村里挑粪的大娘都比您懂礼。孩子们比赛，凭的是自己的的本事。怎么，你们这些城里人还想与乡下人比拼靠山？这是看得起我，还是瞧不起自己？” 说她可以，说她闺女不行。 刘芳话一出，倒将严苛堵的哑口无言，只能嘴硬道：“哼，那就看最终结果如何。” 她就不信，自己花了大力气大价钱培养的女儿，还比不过个乡下丫头。 严苛这般想着，倒也安稳了下来，不过面上还是挂满了傲慢与得意。 只是这份傲慢很快就没了，严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与文欣的女儿竟然真输给了一个乡下丫头。 更让她气愤的是，文欣的女儿苒苒演女主小时候，周宝珠演lily，就她女儿，连个龙套都没有。 对此，严苛气的当场给女儿一巴掌，怒道：“没用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喝了板蓝根，感冒好多啦。 继续求收藏，谢谢＾3＾＾3＾＾3＾ 第17章 面熟 因为剧组还有许多筹备工作，开拍得等到元旦过后了。按照原来的计划，周老二跟刘芳会在一月初回家筹备过年的事宜，如今也只能往后推推。 明年过年早，1月15号就过小年，按照老家的风俗，从这天开始，就得陆陆续续炸肉丸子，豆腐果子，包萝卜丝包子，芝麻团子等。 说来，为了出来挣钱，她家今年也没腌咸肉，咸蛋，对了，香肠也没灌。这些，还是得去镇上买点，不然都炒热菜，怕是忙不过来。 说到过年，刘芳就想到了娘家爸妈，之前出来打工的时候通过一次电话，她爸手术很成功，没有性命危险了，就是需要卧床修养。 来城里后，也通过一次电话，只是说的不多，这两天，刘芳心里有些不安生，就想打个电话问问。周来贵从来都是支持刘芳的，见她想爸妈了，当即拉着她去小卖部打了电话。 此时，张兰正在家里抹眼泪，小儿子受了气，昨天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说是去打工，可也没说清楚去哪个地方。他身上也没带钱，吃喝可怎么弄。 她心里正不安难受着，正巧闺女打电话来了，听了女儿的声音，张兰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就托女儿帮着注意注意，看看小儿子有没有去s市。 s市正是刘芳他们呆的地方，听张兰说弟弟也出来打工了，不由诧异道：“小弟不是在读书的么？” “他个死小子，死活读不进书，我跟你爸还想年后给他找个木匠师傅，学学手艺的，哪个晓得这小子气性大，偷偷的跑去外面打工了。”张兰又是担心，又是生气，实在是没法子了。 刘芳也闹不明白，小弟最是听话孝顺，按道理爸爸还在病床上，他不可能出远门的，怎么这个时候外出打工？ 张兰支支吾吾没肯明说，就只讲小儿子不听话，不懂事，见到他了定要狠狠揍他云云，末了又为难道：“芳芳，借你的钱，你跟来贵说说，妈明年秋收再还你们。本来说要还你一半的，可你奶奶又跌了一跟头，躺了两天医院。你大堂哥明年又要讨老婆，你大妈死活要我们还钱，没法子，就先还他家的了。” 张兰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真是针扎似的疼，总觉得因着自己，女儿在婆家就矮人几个头，又想着闺女两个妯娌不是好相处的，心里越发苦涩。 可人穷，就志短。 “妈，我没事，我跟来贵在省城赚了小钱了。对了，你外孙女可出息了，元旦后要去拍电视剧，到时候妈在电视上就能看到珠珠了。”刘芳强忍着泪水，分享着周宝珠的好消息。 张兰听了，不住道好，又匆匆说了几句，就因为舍不得电话费，就把电话挂了。 张兰擦了擦眼泪，颇为高兴的把外孙女要当小明星的消息说了出来，大伙儿听了都跟着夸赞羡慕，这让张兰心里好受不少。 回到家里，她又把消息告诉了老头子，刘盛听了也开心道：“那就好，宝珠出息了，亲家也能高兴点。” “呸，我看不见得。哎，宝珠哪里都好，要是个儿子，就好上加好了。”张兰颇为遗憾道。 在她看来，没有儿子，就没有底气。若是宝珠是个男娃，看在孙子的面前，亲家也能对芳芳好点。 且刘芳的两个妯娌总是欺负人，也是因为她们生了儿子，腰杆子挺的直。 “好了，人哪有十全十美的，我看芳芳以后的日子不会差，来贵人好，珠珠也成器，这不就是有后福么。” 刘盛见老婆子愁眉苦脸的，就又盘算道：“你也别太急，等我身体好点了，咱们再多买几只鸭子养养。”正巧刘家门口有个小塘，不大，但里头有不少水草，可以切碎了伴着米糠喂鸭子吃。 两口子算着欠款，再没工夫想些别的了。 另一边，刘芳有些头疼的将小弟刘翔离家出走的消息告诉了周来贵，气道：“真是个混账小子，好好的书不读，非得出来卖苦力。” 自打来了省城，刘芳越发明白读书的重要性。 “你也别气，等见了人再说。从你家到省城，火车得要2天，明后两天我去火车站转转，要是碰着翔子了，就把他逮过来。”周来贵好脾气的哄着。 刘芳点头，想着，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此后几日，刘芳又马不停蹄的去买了两批货，小屋子里被塞的满当当的，好在这几日天气转凉，小屋子拥挤也不会嫌热嫌闷。 这天，刘芳正在屋里忙活，就见徐秀秀带了个朋友过来，手里还提了一串香蕉。 刘芳虽纳闷，但还是将人迎了进来。 “姐，这是我发小，叫张倩。”徐秀秀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来熟，先是向刘芳介绍了张倩，接着又道：“倩倩，我说的对吧，刘芳姐长的特别好看，个高脸白，跟港星似的。” 徐秀秀夸的太直白了，刘芳脸都红了，忙打断她道：“秀秀，你今个怎么有空来了？” 徐秀秀笑道：“姐，我就是想珠珠了，过来转转。” 周宝珠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跟徐秀秀也没说过两句话，谈什么想不想？ 就这么东拉西扯，徐秀秀最后还是说了来意，原来张倩见刘芳生意好，就想来批点发夹头花去学校卖。 刘芳好奇道：“怎么到我这儿来批发？我记得方婶子也开始卖头花了的。” 这不是舍近求远么？ “嗨，我妈做的款式都太老气了，她那个年纪的老太喜欢，我们年轻人可看不上。芳姐，你放心，我们也不跟你抢生意，倩倩就在她学校里面卖 。” 有钱赚，刘芳自然不拒绝，只是她有些担心方婶子心里不痛快，又跑来闹事。 若是张倩自己上门还好，偏她是徐秀秀带过来的，这就有些让人为难了。 徐秀秀见刘芳面露难色，笑道：“芳姐，你放心，我妈不会来闹事的。”她妈若是肯卖，她何至于带着张倩来找刘芳。 刘芳想了想，自己做生意光明正大，还怕方萍不成。 至于批发价，她按着在别的工厂那儿学来的法子，也按着起批量来打折，只是张倩家穷，不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全身上下只有零碎的十块钱，说是当作押金。 这个钱，也就够个材料成本。 张倩也有些害臊，可她只能赊些发夹来卖，这是她唯一的路子，若不然，明年怕是读不成书。 刘芳见张倩年纪不大，因为赊账，满脸窘迫，眼眸虽有些湿润，可更多的是坚韧，不由有些心软。 “成，等你卖完了再来结账。”刘芳咬了咬牙，到底还是答应了。 罢了罢了，大不了就亏点。 张倩千恩万谢，赌咒发誓自己不会赖账不还，接着拿了一袋头花发箍就走了。 周宝珠歪着头打量张倩，越看越觉得这个人面孔有些眼熟，一直等人走了以后她才想起来，这人不是红河居的创始人么？ 红河居可是国内餐饮巨头，旗下有几百家分店，甚至还开到了国外。 没想到，她竟然能遇着这么厉害的人。 作者有话说： 好吧，感冒又加重了。 大家也注意保暖，别感冒啦～ 第18章 不爽 周宝珠只看过几回张倩的热搜，具体她如何发家，原先家境如何，都是不得而知的，总归这是个了不得的女强人。 重回1992年 第12节 不过日后的女强人，如今也只是个家境窘迫的学生，刘芳赊了她一批货，叹道：“也不知她家里是怎么回事，竟让个学生为学费发愁。” 刘芳与周来贵都特别重视教育，若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周宝珠的高考，连挣钱拉货的大卡车都卖了，转而回到小县城发展。 感慨过后，刘芳又开始忙碌起来。至于周宝珠，她则在一边的小桌子上练字，自从她表现了几分聪慧以后，刘芳就再也不让她干家务活了。 上辈子，周宝珠的字就普普通通，能夸的就是横平竖直，写的四方端正，但绝对说不上好看。这辈子重来一回，她就想打个好基础。 只要跟学习有关，刘芳跟周宝珠花再多的钱也舍得，听女儿说要练字，就刻意跑到新华书店买了字帖，以及田字本跟铅笔。 因着要打基础，周宝珠最近练习的都是笔画，一页一页的写横写竖，就这，周老二见了也开心的不得了，悄悄的对着刘芳道，“咱闺女可真了不得，一看就是读书的好胚子。” 刘芳也欢喜，不过她想的还要多点，见女儿练字认真，害怕打扰到她，就扯着周老二的胳膊去了门外，轻声道：“老二，我想留在省城，不想回村里种田了。” 关于这个决定，刘芳也想了很久。虽说离了田地，她心里也有些不安，可更多的则是不服输，她就不信了，她与来贵两个打拼，还养不好闺女。 周来贵沉默了会儿问道，“那地怎么办？就算荒着，也要交农业税的。” “你还烦这个？咱们要是不种，村里不晓得多少人想要接手的。到时候，哪个种，就哪个交农业税，另外再给咱们四五百斤粮食就行了。来贵，家里的事情都好说，反倒是城里的日子不简单，花费多暂且不说，主要还是闺女读书的问题。”这也是刘芳最犯愁的事情，吃住都无所谓，可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学习。 然而目前的政策，所有的幼儿园和中小学都只招收本地人。她还听人说了，如果不是本地户口，就算能读书，可高考还是得回原籍考。 所以，读书是个难题，而她想留在省城，正是看中了这边的教育。 周来贵真没刘芳想的多，此时听了她的话，就有些发急道，“不行，闺女读书是个大问题，钱什么时候都能挣，但上学耽误不得。” 刘芳听了一耳朵的废话，没好气道：“这我能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先在省城干个两年，多攒点钱。要是等闺女上幼儿园了，政策还没变，那个时候咱们再回去。” “总归这两年我不打算回去了。”种地又累又苦，一年到头攒下来的钱还没在省城一个月赚的多，回去干啥，不回去。 “芳，我又不是不同意，不回就不回，我看城里就挺好。”周来贵想了想，不回去也没啥。城里呆的自在舒服，他私心里也不大想回去。 夫妻二人又商量了会儿，最后决定先努力挣钱，至于以后得事情，先看看政策会不会有变动，总归凡事都要先紧着闺女的。 说完这些，周来贵又将今日去车站的事情告知了刘芳，说他刻意寻了车站里的工作人员，没有查到刘翔的乘车记录，估摸着没来省城。当然了，周来贵也表示会再跑几趟火车站，毕竟没有乘车记录，这，这不还是有可能逃票嘛。 “八成是逃票了，听我妈讲，他走的时候一分钱都没带。这孩子真是死倔，我倒要看看他在哪里捡破烂过活。”刘芳不由气道。 周来贵见刘芳生气，哄了她好一会儿。 次日，周来贵没去工作，而是随着刘芳一道去进了一批材料，吃了中饭，他又去结清了装修款，拿了钱也没瞎跑，听了刘芳的话，当天就存了起来。 只是接下家他没了固定工作，心里终究有些没底。还是刘芳烦他，晓得他有个菜摊子没租出去，就让他去批发市场进点鸡蛋来卖。 今年年中，省城开了一家大型的批发农贸市场，位置有些远，得倒四趟公交车，这个时候，周来贵真想有辆车子可以开，可惜的是，他连驾照都没有。 故而这些日子，周来贵天还没亮就得起床，如此这般累了七八天，后来他跟其他菜贩子组了个团，拼了辆车，一周去批发市场进一次货，七七八八算下来，比坐公交车贵很多，但进的货多，一算，入账也变多了。 等到了元旦，菜市场的生意突然变好，尤其是周来贵的鸡蛋摊子，一日就把三日的货给卖完了，为此，他不得不又进了两批货。 跟周来贵相比，刘芳的生意要轻松一点，但赚的钱并不比他少。说实在话，刘芳也没想到一个大学生竟然这般能耐。 这日，张倩又来进货了，而且比上次进货量多了一倍。 这么一来，刘芳自己卖货的时间大大减少，她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用在踩缝纫机上面。 只是时间久了，刘芳就觉得有些吃力，尤其是颈椎跟腰这块儿，疼的紧。 周宝珠见了，不免心疼的给她揉了揉，又劝她道，“妈，要不你找人一块儿做吧，自己一个人太累了。” 女儿会心疼人，刘芳觉得就是累死了也值得，就笑道：“一时半会儿也不晓得找谁。珠珠别担心，睡个好觉，妈妈明天陪你去剧组。” 方导的电视剧总算要开拍了，因着lily这个角色戏份少，如果配合度高，两三天就能结束。 刘芳因着要陪女儿拍戏，这两天就必须多赶点货，不然下个星期张倩来拿货，她怕是什么也拿不出来。 与此同时，方婶子正在家里跟女儿闹脾气，又是哭又是骂的，话里话外都是徐秀秀这个女儿胳膊肘往外拐，竟然让张倩去刘芳那儿进货，而不是找她。 自从被辞退以后，方婶子就专职卖头饰，为了卖的好点，她还把之前的次品货翻新了一遍，可因着个人审美的差异，她卖的并不好，至少没有在厂里赚的多。 家里钱少了，两个儿子还没出息，压力大的方婶子再也控制不住，将所有的委屈跟怒火都发泄到了徐秀秀身上。 她生的女儿，竟然帮着个外人，方婶子几乎要气的吐血。尤其她还从别人口中得知，刘芳现如今都不用自己卖货了，在家里踩踩缝纫机就有大笔大笔的钱赚。 而原本这样的好事该是她的，就因为养了个吃里扒外的女儿，她不得不每天顶着冷风去卖货，晚上回来还得赶着做头饰。 她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 黑心烂眼的白眼狼。 作者有话说： 平平安安最好啦 第19章 碾压 人一气，脑子就管不住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说，尤其是男女两性，更是成了攻击人的大法宝。 方婶子就是如此，明明被骂的是她的女儿，可她一出口，竟是，“啊，你一个大姑娘，天天往人家老周家跑是怎么回事？你个不要脸的，是不是看上人家有妇之夫了？周来贵长的是不错，可个子太矮了些，不过你要是没看上，怎么那样喜欢他家闺女？还把张倩拉着帮衬刘芳？” 徐秀秀气的直哭，被亲妈这么污蔑，她恨不得立马一根绳子吊死，可就是死了，她也要把话说个清楚。 “是我不帮你么？当初我把张倩带家里来，你嫌弃她没钱，不肯把货卖给她。不卖就不卖了，还说什么救急不救穷的话来侮辱人。如今好了，张倩东西卖的好，你又跟着眼馋，还污蔑我这个亲闺女。妈，我名声臭了，你脸上能有什么光？怎么着，难道你碰不到金光，就非要自己给自己脸上蹭点屎黄色？你不嫌脏，我还嫌呢。”徐秀秀说完，直接把大门砰的一声关起，自己抹着眼泪就往外冲。 砰的摔门声将方婶子的理智稍稍拉了一些回来，她先是有些懊悔自责，可这种情绪也是转瞬即逝，旋即又觉得自己有理，暗道：“这死丫头一点不知道心疼人，说她两句还发脾气？我天天又苦又累，也没说对人发脾气。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徐秀秀哭着离开家，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就去寻了好友张倩，此时张倩正在家里理货，她是个做事认真且有条理的人，纵然刘芳的产品质量高，但她仍会全部检查一遍，且分出个中高低档次来。 徐秀秀一把眼泪的跑来，心里委屈的不行，呜咽道：“倩倩，我有时候真羡慕你，没人管束，活的自在。” 张倩听了，苦笑道：“你若真跟我一样，连学费都发愁，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并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只可惜爸妈离婚又再婚，她这个前面生的女儿就成了累赘，一开始还肯装装样子，如今是连样子也懒得装了。 为了她的学费，爷爷奶奶气的发病都没用。 她此时的这份自由，不也是一堆苦果酿出来的。 “倩倩，你别伤心，你爸妈眼睛瞎，不晓得你的聪明厉害。但是我相信，你以后一定有大出息。”徐秀秀见张倩神情落寞，连忙改口安慰她，又道：“说来，我还真羡慕芳姐的女儿，宝珠，一听，就晓得她是爸妈的心头宝。” 张倩父母缘浅，心里也喜欢看别人一家和气，想着刘芳的女儿周宝珠，她也夸道，“那孩子也聪明，我上次去拿货，还听她在练习英语，发音比很多大人还地道。” “我跟你说，就因为她会讲外语，编剧大卫对她印象特别好。要不然，按着咱们这边的人来安排，定是给有后台的人演。”徐秀秀也得了个角色，不是女主，只是个路人甲，露脸的镜头还没周宝珠多。不过饶是如此，她心里也挺满意。 听徐秀秀这么说，张倩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道：“我们宿舍有个人的表妹也参加了试镜，没面上，听说她妈在家发了好大的火，不仅把孩子打了一顿，还要寻别人的麻烦，也不知道跟周宝珠有没有关系。” 张倩只是听了一耳朵，具体的事情并不知情，也是谈到这个话题，突然才想了起来。 “试镜那天我也去了，你那个同学的表妹叫什么名字？” “姓吴，叫什么来着，对了，好像叫吴静萱。” “吴静萱，那还真是周宝珠的竞争对手。不得了，我得把这个事情告诉刘姐，不会真的为难珠珠吧。”徐秀秀担忧道。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半点头绪也没有，忙扔下手中的活去了周家，并将消息告诉了刘芳跟周宝珠。 刘芳听了，不由不安起来，同时也很是不爽道：“什么人啊，自己孩子没面上，但怪上别人孩子优秀了。” 次日去了剧组，刘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女儿被人欺负。 只是有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也不晓得严苛是哪里来的人脉，竟又把吴静萱塞进了剧组，虽是个路人甲的角色，但偏偏跟周宝珠有对手戏。 刘芳看着远处的女儿，眉头皱的紧紧的，严苛抱着胳膊走了过来，颇为得意道：“怎么，在这儿看着我，很意外？” 刘芳不在乎她的嘚瑟，也懒得搭理她，偏严苛自以为扬眉吐气了，跑过来大说特说一通，末了还道：“别以为走了一次狗屎运，次次就都能走狗屎运，我告诉你，这个圈子，不是你们这些土崽子能进来的。就算能进来，你们也呆不长久。” “你就好好看看，你的乖女儿是如何哭泣泣的跑走的。”严苛抬眉示意刘芳看向远处。 今日这场戏正是男主初进美国幼儿园，而lily正被一帮同学欺负，其中吴静萱的角色是另外添加的，一个叫做幸子的日本女孩。她为了尽快融入美国学校，毅然决然的选择加入欺负人的阵营。 而此时，正是幸子带头欺负lily。 这虽是一部海外合资的电视剧，但因着前期剧情关乎国内，故而有一小部分戏也在省城拍了，当然后期主演们都将会去漂亮国拍戏。 说完题外话，再说周宝珠这儿，她被吴静萱狠狠地推在地上，手掌擦着地面蹭的通红，还有两三道红色血丝印。 周宝珠心里想着戏，忙将眼里蓄着的泪水流下，玉润白皙的女娃娃，眼睛如黑葡萄被露水打湿，面上的表情委屈且不解，还有一丝丝倔强。 方导心里满意，就让人拍了周宝珠面部的特写，当然，也许是对有些人的不满，还刻意将吴静萱与周宝珠弄了个对比镜头。 一个咬牙切齿，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嫉恨与不满，一个是玉润可爱，萌化众人的小天使，就算是外行看了，也能看出方导的偏见。 严苛长期混这个圈子，哪能不明白一些套路，忙寻了方导，点头哈腰的求他将刚才的镜头删了。 “删什么删，欲扬先抑懂不懂，幸子这个角色就是这样，先类似于反派的人物，后面才被主角收服。人物角色就是这样，要有起有伏，怎么，你觉得不好？成，那你来导，你来拍？”方导冷漠说道。 被强行塞了个人，他已经很烦躁了，偏这对母女还不好好拍戏，尽搞这些有的没的。 严苛笑脸一僵，顿时不知如何是好。转头又见刘芳跟旁人有说有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作者有话说： 造孽，感冒加重 第20章 道理 休息室内，严苛恶狠狠地看着女儿吴静萱，想着她下午还有戏要拍，方才忍下了要打人的冲动，只是越想越气，没忍住就扯着她的胳膊狠狠掐了几把，然后问道，“我之前跟你讲的话，你都忘了吗？” 吴静萱缩着脖子，含泪回道，“妈，我没忘，我都记着的。” “你记得，你记得怎么没做好？啊，为了你，我天天跟你跑东跑西，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花大钱给你请的老师，你怎么连句完整的英语都说不出来？今日就更离谱了，演个戏，还被个乡下妞压着。吴静萱，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好好努力，以后就跟你那个没用的爸爸一块儿过吧，真正是个废物，烂泥扶不上墙。路子给你安排的好好的，你还能掉沟里去，真是丢人现眼。”严苛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吴静萱的鼻尖好一通辱骂。 按着她原来的计划，今日吴静萱该用实力碾压土豹子周宝珠，到时候周宝珠又哭又闹，耽搁进度，正好将她替换下来，由吴静萱顶上。 可哪里知道，一个乡下来的孩子，胆子贼大，被人欺负了还知道好好演戏。当年吴静萱拍杂志的时候被人暼了一眼，她都又哭又闹了好久。 严苛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看女儿就越发不爽了。只是一计不成，她就又生了个新法子。到底在这个圈子呆的久，手里也有钱，这不，严苛就收买了剧务人员，让她帮着使些小坏。 “严姐，不是我不帮你，咱们这位方导脾气爆的很，被他捉着了，不管是谁都没有好果子吃。”总不能为了几十块钱把自己工作给丢了。 “姐，就是给那个土妞小小的教训，压压她的气焰，可不敢让你没了工作。”严苛说着又在她口袋里塞了十块钱。 那人收了钱，却也寻不到机会。没办法，刘芳看孩子看的紧，周宝珠也不是真正的小孩，玩具零食根本哄不了她。再加上方导脾气火爆，管的又严，拍戏进度也特别赶，根本没法子多做什么。 最后没法子，拿了钱总得办事呀，剧务给周宝珠说事的时候，就故意板着脸，一副被欠了几百万的模样，再不就是拖到最后再说事情，偶尔还漏说个一两件。 周宝珠没在剧组呆过，但她也不是傻子，宁愿自己多跑几回也不光听别人说，再后来，又拉着她妈搬着小板凳坐在了方导旁边，所有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晚上回家的时候，严苛又冒出来恐吓人道：“刘姐，晚上回去注意安全，小心别磕着碰着你女儿。” 重回1992年 第13节 刘芳听了，当即怒骂道，“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严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拼命，我怕你比不过我。我乡下人，贱命一条，就是不晓得你舍不舍得自己的富贵命。” 严苛面色一僵，强笑道：“刘姐，你这个人真是，我也是一番好心，提醒提醒你，你怎么倒拿话吓我，真是不识好人心。” 刘芳没笑，仍旧伴着脸冷声道：“我管你好心坏心，反正出了事情，我就找准你拼命。”说完，拉着周宝珠就走。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回家的路上，刘芳总觉得自己被人给盯着了。她抱紧女儿，闷头往人群里头窜，走着大路回了家。 一连几日，刘芳都觉得自己被人给盯着了，心里头不安，对着严苛更是冷言冷语。就算周宝珠去上厕所，她也一路跟着。 好在lily的戏份不多，一月八号这天，她们结了钱就离开了剧组。方导对周宝珠印象不错，还笑着说有机会再次合作。 一月九日这天，刘芳母女难得睡了个懒觉，等太阳好高了才起床，吃了饭没多久，张倩跟徐秀秀又来拿货。 “刘姐，你这边的货太少了，能再赶些么？”过年的时候生意好，张倩不想错过，就提议刘芳再多做点。 刘芳自己也有这个主意，人也找了两个，帮着缝边缠花，做些轻省的活。只是因着这几天陪周宝珠去剧组，很多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我也有这个盘算，这不是材料不够了么。今个我再去进点货，年前咱们多做点，也多卖点。”之前的积蓄都被周老二拿去弄什么菜摊子去了，如今看着之前的装修钱和周宝珠挣的钱，七七八八又有了一千出头。 手里边有了钱，刘芳胆子也变大了，就想着年前狠赚一把试试。 张倩放了心，就又问道：“刘姐，你们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不敢太晚回去，买了小年前一天夜里的火车。”城里再好，过年还是得回去，一家团圆才是正理，若不然，他们得被村里人唾沫星子给淹死。 “哎呀，这真没几天了，这样吧，我不卖货的时候也来给你帮忙。”张倩一算，还剩6天就小年了。刘姐他们得提前一天回去，临走的时候肯定还要花费一天功夫买些年货土特产，这么一算，只有三四天功夫能做头饰。 刘芳盘算的好，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一直卖他们材料的那家工厂竟然拒绝卖货给他们，刘芳磨破了嘴皮子也不答应。 周宝珠暗道：“有钱不赚，这怕是背后有人使坏。” 果不其然，又是严苛惹的事，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竟然能让工厂不卖货给她们。 刘芳气急，砸人饭碗，不亚于血海深仇，当即气的要去撕了她，厂里的工作人员见了，自然都护着严苛。 “门卫呢，快给我把这个乡下疯婆子撵走。”严苛一改往日假模假样的优雅，发着疯的尖叫道。 周宝珠扯着刘芳就走，真搞笑，又不是什么高科技垄断行业，还做出这种撵客的事情来。这样的工厂，怕是开不了多久。 “刘芳，早跟你说了，省城不是什么人都能呆下来的。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种田吧。”严苛拽了拽衣服，又理了理头发，矫揉造作的冷笑道。 刘芳害怕吓着女儿，就准备抱着女儿离开，临走前她看了严苛一眼，“我就不信了，省城连你这样的人都有人接纳，还接纳不了我？怎么，你女儿不拍戏了？难道是被人赶出剧组了，所以又来找我们不痛快？” 严苛听了，面色扭曲，气急败坏道：“哪个乱说的，我家静萱是不适应剧组生活，自己离开的。” 刘芳冷笑一声，不搭理她，转身就走。这种人，真是神经病，自己日子过不好，就找旁人不痛快，要是在他们村里，得被人打个半死。 只是再如何，刘芳与周宝珠还是吃了没后台的亏，不仅没买到货，还受了一肚子气。但是材料不能不买，最后只能去批发市场高价进了货。 不过吃了这次教训，刘芳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都要给自己准备几个后路，要是她之前多找几家工厂，何至于怕一个严苛。 她就不信了，严苛一个人还能让省城十七八家的工厂都听她的话？ 要真如此，她趁早离开省城，换个大城市打拼。 她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严苛，还能将活人的路给堵死了。 作者有话说： 急性化脓性扁桃体发炎，吃了退烧药，烧退了，就是扁桃体好痛，吞咽困难，这两天不定时更新呀，等好点了，就正常9点更新啊。 第21章 相遇 被严苛这么一耽搁，刘芳与周宝珠回去就晚了些，勉勉强强赶上了最后一趟公交车。 下了公交车，天已经大黑了，零星几点家用灯泡的黄光透漏出来，让人格外安心。 周来贵缩着身子，顶着冷风等了好久，见了刘芳母女二人，狠松一口气，不免责怪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冷的要死，回去再说。”夫妻两个往回走，刘芳频频回头，总觉得后面有黑影子跟着她，又想着今日严苛说的话，不免有些害怕的将闺女紧紧搂在怀里。 “来贵，你回头看看，是不是有黑影子跟着咱们。”刘芳轻声说道。 周来贵回头看了两眼，什么也没看见，周宝珠一直盯着后面，见了黑影，忙道：“爸爸，爸爸，黑影在树后面。” 周来贵听了，将蛇皮袋往地上一放，嗖的窜出去，那黑影听了声音，也是撒腿就跑，不过没跑几步就被周来贵逮着了。 周来贵把人往地上一推，半个身体将他压在地上不得动弹，抬起拳头就准备揍人，却听地上的人求饶道：“姐夫，姐夫，是我，我是刘翔。” “什么？刘翔？”周来贵一愣，稍稍松了力道，借着月光一看，嗨，还真是小舅子刘翔。 周来贵一把死死抓住刘翔，一把高声对着刘芳道：“芳芳，别怕，不是歹人，是你小弟。” 刘芳抱着周宝珠过来一看，还真是自己弟弟刘翔，只见他穿的一身破破烂烂，人又瘦又脏，真跟个乞丐似的蓬头垢面，刘芳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没忍住狠拍了他肩膀两下，气道：“你个二百五，过年边上跑什么跑？” 刘芳一边数落着，一边把弟弟带回了家。刘翔鼓着脸，眼睛看着旁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你姐问你话呢，什么态度，小心我揍你。”周来贵见刘翔一副欠揍的样子，没忍住骂道。 “我什么态度？我还没问你呢？你要是瞧不起我家就直说，干什么打电话过去骂人？我爸还在医院里头躺着呢，就要听你家人的训？”刘翔也不怕周来贵，梗着脖子就要跟他打架。 见两个人都是脸红脖子粗，刘芳气的一人给了一拳头。 “翔子，怎么跟你姐夫说话的。爸生病，你姐夫可是找人借钱给咱爸的，你可不能没良心。” “姐，我没讲姐夫不好，可是他再好，他嫂子跟他妈也不该打电话去催账，还骂咱爸装病骗钱，说的那些话，我都不好意思讲出口。”刘翔正是要面子要自尊的年纪，家里爸妈被人瞧不起嘲讽，他心里哪能痛快，这不，一时脑热，就不管不顾的离了家，想要出来闯荡闯荡，挣点钱给外人看看。 周来贵跟刘芳听的云里雾里，就让刘翔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原来在周来贵一家去省城打工后，大嫂子许丽就撺掇着于婆子打了电话给亲家张兰。 说来，也是村子里闲言碎语太多，三姑六婆们总是叽里咕噜于婆子老两口不地道，亲家住院了，不说给钱，连句问候都没有。 许丽脑子聪明，就让于婆子装模作样打了通电话，先还客套了两句，后来村长儿媳妇忙别的事情去了，婆媳二人见四下无人就显露了本性，张口闭口都是要钱，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门的水，没道理刘家有事，跑来寻周来贵要钱的。还说刘家穷疯了，为了骗钱，还哄人说老头子被牛捅了，乡下人，哪个不晓得耕地的老黄牛最是温顺。 许丽嘴巴子利索，说话还毒，真是句句扎人心窝子，话里话外都是刘家又穷又奸又欺负人，把张兰气的心窝子疼。 刘翔这个当儿子的听他妈讲了这些苦处，怎能不恼火。再加上大姐夫也嫌弃她大姐借钱给爸爸看病，寻了个由头还把大姐打了一顿。 这两桩事情闹在了一起，刺激的刘翔心里发了狠埋了怨，想着自己就是死了，也要把欠两个姐夫的钱还了。 周来贵没想到中间还闹了这么一出，又愧又气，直言道，“放许胖子的狗屁，我家的事情关大房什么事。你小子也是个老实的，当时就该骂回去。你也不想想，大房的嫂子，有什么本事当我的家？我家里头，是你姐当家做主，你不听我们的话，倒被个外人给气着了，气着了不说，还要跟你姐，跟我生分。你说说，你是不是个大傻子。” 刘芳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嗓子道：“你姐夫骂的对，周家早八百年前就分家了，就是你姐夫的爸妈也管不着我们。你为了外人离家出走，也不管爸妈担不担心，你说说，你是不是糊涂虫？” 刘翔被说的只能低着头，但还是倔强道：“反正挣不到钱，我是不会回去的。姐，姐夫，家里穷，哪个都看不起咱们，我不想爸妈一辈子都矮人一截。” 刘芳知道被人看扁的滋味不好受，但并不代表弟弟做的就是对的。 “你现在晓得这个道理了？以前让你好好读书，你怎么不听？你就算要出来挣钱，难道不该跟爸妈打个招呼？我问你，你没带钱，这几天吃住是怎么弄的？”刘芳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给刘翔，看他这幅样子，就晓得什么也没混出来。 刘翔肚子是真饿了，也没跟刘芳客气，呼啦啦就吃了起来，因着速度态快，还噎了两下子。刘芳擦了擦眼泪，也没继续数落他，等他吃饱了，才又问道，“大姐夫是怎么回事？怎么如今还打人了？” 刘芳是大姐刘香一手带大的，两姐妹情分非比寻常。 若说刘芳是外柔内刚，那刘香就是外柔内也柔了。她脾气好，人也能干，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从没跟人争过嘴角。 她就是个宁愿自己吃亏，也要和和气气的性子。 刘芳还记得，当初大姐夫拖了好几道人情才把姐姐娶回家，没想到如今竟敢打人了。 “姐，爸妈看走了眼，以为姐夫当初为了娶大姐废了许多心思就是好人了。哪个晓得他如今孤拐的很，把大姐管的死死的。一毛钱都不给大姐花。大姐没办法，自己又是种地，又是打零工，挣了点钱，也就刚够自己跟孩子的吃喝。咱爸住院，妈都没跟大姐说，还是外人传来传去传到大姐耳朵里。大姐当天哭着回来，又给了自己攒的私房钱，哪个晓得后来大姐夫知道了，就跑过来打人，还骂大姐是败家婆娘，要掏空他刁家的老底。” 两个姐姐，一个嫁的近，但是男人差。二姐夫人倒是好，可是离的也太远了。 他这个刘家男人，若是不多赚点钱，以后哪里有底气给两个姐姐撑腰。 第22章 炮灰 刘芳一边做着头饰，一边听刘翔说家里边的事情。嫁给周来贵这么些年，也就刚结婚那年回了趟娘家，后来就再也没回去过。她也想家，可回去一趟，来回路费就得一百多，再给爸妈爷奶买些东西塞点钱，还有晚辈们的红包，七七八八加起来，打底也得三百块。 她跟周来贵结婚的时候，家里还欠了债，住的屋子也破破烂烂的要钱修，另外还有稻种，肥料等的都要花钱。一年忙到头，根本没闲钱回娘家。 也因此，刘芳总觉得对不起爸妈。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安慰自己大姐离娘家近，她又孝顺，肯定有功夫回娘家看望爸妈。可她哪晓得，大姐夫竟是个二百五，孤拐男，不仅不挣钱还打人。 “大姐夫打人，爸妈就没去讨说法？还有大哥，他是家里老大，没给大姐撑个腰？”用剪刀减断细线，刘芳出声问道。 她这是不在家，要是在家里，怎么也得吵吵着让大姐离婚。男的穷点都不要紧，打人可要不得。 不行，大姐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只是她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再多法子也没用。 “大姐这个人，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要不是咱爸生病，哪里晓得她过这样的日子？爸身体不好躺家里，妈还得照顾爸，也没功夫去大姐夫家里。至于大哥，他被桂花姐退了亲，整日蔫了吧唧，要死不活的，哪里还管的了大姐。我倒是去了一趟，妈的，不顶用。”这也是刘翔不管不顾非要出来闯荡的原因。 他跑去给亲大姐撑腰，哪个晓得没帮上忙，反被辱骂一通，还连累了大姐跟着伤心。 “我上次跟咱妈通电话，她不是讲大哥跟桂花姐都定下来了么。怎么又闹着退亲了？”曹桂花就是他们村里的姑娘，长的秀气好看，还是个高中生。当初她跟大哥谈对象，刘芳就觉得有些稀奇，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成。 说到曹桂花，刘翔面色明显变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嫁人了，说了个条件好的。” 具体是哪家，刘翔没说。刘芳跟曹桂花关系平平，也没细问，就是担心大哥刘帅缓不过来。 刘翔瞧不起他大哥一副没了女人就没了性命的窝囊样，嘟嘟囔囔道：“我管他难不难受。” 一个大男人，不想着挣钱养活爸妈，天天为了个女人半死不活，没出息。 刘芳白了小弟一眼，将最后一个头饰做好后，她就把东西全部堆在墙角，又从柜子里找了件厚衣服，叠了叠，给他当枕头枕。 这夜，刘翔跟周来贵睡大床，刘芳跟周宝珠则挤在小床上。周宝珠白天走了老远的路，强撑着听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倒是刘芳，翻来覆去没睡着，又喊了刘翔问道：“你什么时候来城里的？看着我了，怎么跟个贼似的藏后头？” 刘翔原以为逃过一劫，哪个晓得二姐还是没忘了问他，只能老实交代道：“2号就到了。就是没找到活干，没脸见你跟姐夫。”其实主要还是赌气，觉得自己没混好，不肯见人，当然了，也气二姐夫家里人打电话到他家里骂人。 刘芳哪里不晓得他的心思，冷哼一声道：“你就得吃点苦头才行。明天早上，你先去跟爸妈打个电话报平安，后面就去跟你姐夫一道卖鸡蛋。今年你也别回去了，跟我们一道回去过年。” 刘翔有些不想去周家，躺在床上死活不回话，周来贵气的踹了他一脚，他也一声不吭。 “我结婚这么久了，从来没个娘家人走动，你不跟我回去看看，怎么晓得我日子过得好不好。要是有人欺负我了，你这个当弟弟的不给我撑把腰？” 听刘芳这么说，刘翔闷闷的嗯了一声。 有了这话，刘芳就放心睡觉了。次日，刘芳就将弟弟甩给了周来贵，自己开始忙着做头饰，这一次，周宝珠跟着帮忙，刘芳没有拒绝。 因为找了两个本地人帮忙，效率大大的加快，等天黑了，张倩跟徐秀秀也来帮着整理，或者裁剪料子。 不过这一回，方婶子竟然也跟着来了，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跟刘芳打了招呼后就寻了个角落坐下帮忙。 重回1992年 第14节 到底在厂里呆了几十年，方婶子做事特别爽利。 刘芳见她没有寻麻烦，也就懒得跟她计较，想着待会儿给她结算工钱就是了。 徐秀秀一边干活，一边悄悄打量刘芳跟亲妈两眼，见她们二人没有闹起来，狠狠松了几口气。 原先徐秀秀不想把她妈带着的，偏她妈冷笑道：“你个死丫头，你不带我，我还能不认识路？大不了我自己去找刘芳。” 不找刘芳取经不行呀，她家里攒了一堆的货，卖么卖不掉，留着么，都是钱，她看着心疼。 张倩一边干活，一边还将自己打听得来的消息告诉刘芳。 “刘姐，你想的没错，严苛跟她女儿被剧组撵走了。听说方导发了好大的火气，那个剧务也被扣了奖金。因为这个，剧务又从严苛身上要了一笔钱。” 难怪严苛找她家麻烦，原来自己又破财了。 “严苛？这名字有些熟悉，她是不是有个姐姐叫严娇的？”方婶子在角落里听到了，不由出声问道。 张倩看了方婶子一眼，没想到她竟然认识自己舍友的后妈。 “我同学的后妈叫严娇，她喊严苛姨妈。” 方婶子一听，总算绕过弯来了，她就说了，自己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跟同事相处的也融洽，哪里会有人举报她？搞半天是皇亲国戚看上了她的位子，故意找茬。 刘芳等人不明白方婶子好端端的怎么又气红了脸。 “芳啊，我真是错怪了你。我那工作，不是你家搞的鬼。是厂长老婆给自己妹夫谋好处。我原还在想，吴有德这个钢铁厂的怎么跑我们玩具厂里来了。搞半天是走了妻姐的门路。好哇，厂长也是不厚道，为了连襟，竟然不管我们这些员工为公司付出了多少血汗，说撵人就撵人。”方婶子越说越气，恨不得跑去厂门口闹他个三天三夜。 原来严苛的姐姐严娇嫁给了玩具厂厂长王劲行，她扒拉着妹夫，就将有油水的差事抢给了吴有德。 这么一来，方婶子就成了炮灰。 作者有话说： 脑壳不疼了，噢耶，感觉活过来了。 第23章 加更 想通了这里头的弯弯道道，方婶子气的眼眶都红了，也顺势跟刘芳卖了惨，道了歉。 刘芳实在不敢跟方婶子这种情绪化的人靠的太近，也就走走面子情分。她来帮忙，刘芳就开工资。她有啥要问的，刘芳也捡些不重要的告诉她。 方婶子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想着家里还有一大批料子，就说了软话，拜托刘芳把她的料子买回来。 刘芳没答应也没拒绝，就说先看料子，买不买，后面再谈。 她这么说，方婶子也没表露出不满，还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 周宝珠在一旁听了，暗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方婶子看着家里的积蓄日渐减少，哪里还敢跟之前一样找刘芳麻烦。而且她也看出来了，刘芳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虽说是乡下来的，但也有真本事。 临走的时候，方婶子不肯要刘芳的钱，刘芳就直接道：“婶子若是不要钱，那下次，我也不敢让你帮忙了。” 方婶子见刘芳面容淡淡，又想着自己有求于人，只能讪讪地拿了钱。 之后几日，方婶子白天夜里都来帮忙，她家的那批材料跟货品，刘芳都买了过来。 刘芳也没客气，算是低价购买，方婶子没亏本，但也没赚多少钱。若是之前，她铁定要闹，但这次，却一句话都没讲。 刘芳不觉得感动，反倒觉得奇怪，私下里更是提防她。 就这么一直忙到14号早上，所有的货都赶了出来。张倩也是大手笔，把积蓄全部拿来买货，剩下还有一点，刘芳准备回老家的时候卖。 此时，刘芳正在收拾行李，方婶子拎了点煮熟的鸡蛋过来，说给他们在火车上吃。 刘芳不肯要，方婶子死活闹着要给，最后还道：“咱们认识也挺久的了，我又喜欢宝珠这个姑娘，要不是我手里没钱，定要给她包个大红包的。如今只能送点不值钱的鸡蛋，你要是不肯收，可是嫌弃东西不好。要不这样，我再去称点桃酥给你们路上吃？” 刘芳听的头疼，她是真不想跟方婶子打交道，偏她又粘了上来，人家对你客客气气，自己也不好恶言相向，但到底还是没忍住，就开门见山问道：“婶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拐弯抹角的，累死人。 方婶子错了搓手，厚着脸皮道：“芳芳啊，我听说你家来贵租了十几个菜摊子。我这不是没了工作么，就想着租个摊子卖卖菜。” 方婶子可是打听清楚了，周来贵那个摊子赚钱的不得了，虽然不在家门口，但蹬个自行车也能到。 她本来想自己租的，哪个晓得那边的摊子早被人抢光了，又听说周来贵搞了十几个菜摊子，就想着从他手里租一个。 刘芳真没想到是为了菜摊子，只是这个事情不归她管，就直接道：“这个事情我是不大清楚，婶子要是不急，等来贵回来，你自己跟他谈。”周来贵跟刘翔去退缝纫机了，一会儿功夫就回来。 方婶子自然知道应该找周来贵，但她不是害怕刘芳因为对她不满意，就吹枕头风嘛。 刘芳见方婶子表情纠结，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她这是害怕自己做小人。 刘芳虽没这个打算，但也懒得解释。 不时，周来贵就回来了，听了方婶子的话，也没拒绝，直接道：“婶子消息倒是灵通，晓得我租了菜摊子。我也不瞒婶子，我目前手里只剩一个摊子自己用，其他的都租出去了。若是把我手里的租给婶子，年后我自己就没活干。” 方婶子也晓得这个理，只是她还是一边哀求一边讨好道：“来贵兄弟，你是做大事的，还怕找不到活干？再者说了，你手里头十几个摊子，到时候再匀一个出来呗。” 这话中意思，竟是让周来贵把别人租的好好的摊子要回来自己用。 周来贵自然不能答应，直接道：“婶子真会说笑，我跟人家都签好合同了，要是违约，可是要赔钱的。” 方婶子僵笑着，好声好气道：“来贵兄弟果然是做大事的人，菜摊子还签合同。不过咱们认识也挺久的了，你也晓得婶子的家境，要不你帮我看看，或者替我打听打听，要是有空摊子，就给我通个气。你放心，该给的钱，我一分不少。” 实在是没办法，方婶子只能弯腰求人。 周来贵见她态度不错，再加上自己也没有继续卖菜的打算，磨蹭许久后才装作一脸为难道：“算了，我也是看着秀秀的面上帮帮婶子。这样吧，我把我的摊子租给你。但是价钱上得贵点，不多，一个月贵5块钱。至于合同，咱们一年一签，要是什么时候我想自己做买卖，收回来也方便。” 关于价格，方婶子有些不乐意，一个月贵5块，一年就是60了。这可抵老头子两个月工资了。 可她又听周来贵只肯租一年，心里又想着，这肯定是门好生意，不然不会签这么短时间。 周来贵的确没坑人，如今菜场那儿收拾的干干净净，人流也多。他摊位租的早，没赚什么钱，有个老板租的晚，价格比他贵了五块一个月，就这还有人抢。 方婶子要租，自然按照后来的价格签合同。 至于她答不答应，周来贵无所谓。大不了年后让刘翔先卖几个月鸡蛋，后面再安排他学一门手艺。 方婶子实在舍不得钱，就想着再压压价，周来贵咬死不松口，听的烦了，就直接说：“不租了，不租了。” 这么一搞，方婶子反而胆怯了。 周来贵更是直接说道：“也是我家芳芳大气，要不然，我可不会将摊子租给婶子。”这话说的直白，羞的方婶子满脸通红。 此时，她也想起来自己之前做的糊涂事，再不敢讨价还价，直接拿了现金就要跟周来贵签合同。 求了人，花了钱，方婶子反而觉得刘芳人好了，回去的时候还跟徐秀秀道：“你刘姐人不错，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 徐秀秀翻了个白眼，转身回了屋子。 她心里的气还没消，可不愿意跟她妈说什么贴心话。 作者有话说： 一百收啦，加更加更～ 第24章 打架 看着熟悉的街道，走在回村的泥巴路上，刘芳竟有几分恍惚的感觉。明明离家也没几个月，但此时的心境已与之前大有不同。 进了村，还没跨入自家大门，就见大嫂子许丽从隔壁窜出来，嘴里还嚼着山芋干，也不管自己唾沫横飞，就这么挤眉弄眼嘲笑道：“呦，老二，你还认得家门呀，我还以为你去老刘家当上门女婿了呢。刘芳，还是你厉害，不仅扒拉钱，连人也扒拉走了。乖乖，这大包带小包的，怎么，你娘家靠女婿发大财了，我看看有没有给宝成带礼物。”她也不客气，走过来就要拆周来贵身上的包裹。 刘芳把闺女塞到小弟怀里，一把将许丽扯开，走过去就是一巴掌，怒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我还在呢，就往我家来贵身上扑？稀罕男人，钻你自家被窝去。” 刘芳在省城的时候就想活撕了许丽，只是没有机会动手。许丽倒好，竟然自己找上门来，既如此，她还客气什么。 自从她嫁给周来贵，许丽就跟神经病似的，见天的寻他们家麻烦，一双眼睛死盯着他们，不是挑事儿，就是造谣。 刘芳大度懒得计较，可她竟然得寸进尺打电话去她娘家撒野。 她爸妈一把年纪，凭什么被她辱骂？ 刘芳越想越气，也是新仇旧恨加在了一块儿，扯着许丽的头发又是两个大嘴巴子。 许丽一时被打懵了，等她清醒过来，忙扯着嗓子尖叫，又是挠又是抓，又是骂又是哭，又气又恨，张嘴就要咬刘芳。 刘芳转身躲过，同时从地上捡了个石头就要塞她嘴里，恨道：“不要脸的东西，我要你骂我爸妈，要你狗拿耗子。今个我命不要了，也要撕烂你的嘴。” 两人在地上打成一团，恨不得要将泥巴地磨平。手，脚，嘴，能使力的地方都用上了。 于婆子匆匆赶来，听了这话，当即就僵在了地上。 不时，周来贵的大哥也来了，他见许丽被刘芳压在地上打，撸起袖子就要去揍刘芳。周来贵眼睛一直盯着呢，见大哥要拉偏架，冲过去对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拳拳用力，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周宝成见爸妈被打，握着个小拳头就往这边冲，可抬头一看竟然是周来贵在打人，吓的他哒哒哒哒又往回跑。 刘翔抱着周宝珠站在边上，整个人都傻掉了，草呀，他二姐竟然这么泼？他原以为二姐远嫁，会在婆家吃苦受委屈，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场景。 “宝珠呀，你妈妈一直这样吗？”刘翔轻声问道。 周宝珠看着，也觉得痛快极了，她妈上辈子为了她，很多时候都特别憋屈。 这辈子，她妈总算有底气硬杠了。 “妈妈以后更厉害。”周宝珠握着拳头，骄傲地说道。 反正被打的不是自家爸妈，周宝珠心情特别好。 刘翔揉了揉大侄女的头发，见二姐跟二姐夫没吃亏，也就懒得上去拉架。不仅如此，他还故意走到焦急万分的于婆子面前，礼貌喊道：“大娘，我是刘翔，今年来这边过年，给您添麻烦了。” 大冷天里，于婆子急了一身的汗，此时本不想搭理刘翔，可想着他第一次来村里，到底也是亲戚，要是做的难看，村里人又得私下说些有的没的。 于婆子好面子，不想再被人说嘴，只能强忍着心里头的火气，笑道：“你是芳芳弟弟吧。没想到你今年过来了，真是的，怎么不早说。要是早知道了，也好找个车子去镇上接你们。” 于婆子语速飞快，一边答话，一边看着被压着打的大儿夫妻，她见周老大脸上都破相了，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拉架。 许丽被打的浑身疼，就这么躺在地上打滚哭嚎，死活要刘芳给个说法。 刘芳理了理衣裳，冷笑道：“你也得给我个说法。我来问问你，来贵借钱给我爸爸看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替来贵找我妈要钱？又凭什么说话侮辱人？” 许丽没想到是刘芳是为了这个事情打架，但她也不觉得自己错了，直接回道：“怎么着，你把周家掏空还有理了？哪个当儿媳妇的像你这样只知道补贴娘家？要是每个人都跟你似的，那宝成爷爷奶奶怎么过活？再者说了，我们也是打电话过去问个好，哪说什么侮辱人的话了，怎么着，你家人连实话都听不得？” 反正说出去的话没第三人听着，许丽可不怕，就倒打一耙，讲刘芳一家人心窄，把人往坏了想。 刘芳冷笑道：“我弟弟也来了，要不你俩对峙，谁说了假话，谁不得好死。” 许丽哪肯答应，她不回复，反而扯着嗓子骂脏话，不是讲刘芳心黑，大过年边上的诅咒人，就是骂周来贵是个软蛋，没有儿子，以后是个孤魂野鬼。 周来贵直接呸道：“老子是不是软蛋要你管？怎么着，你个不要脸的当我大哥的家不够，还要当我周来贵的家。你也不打盆水照一照自己的猪样，就你，也好意思管我家的事情。我今日把话撂这儿，我就是要补贴刘家，你们也别逼我，逼狠了，我明天就去刘家当上门女婿。” 重回1992年 第15节 于婆子一听，气的给了周来贵两下，许丽也不管脸肿牙疼，骂道：“要滚滚快点，指望爸妈稀罕你么？穷鬼，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周来贵当即火起，对着亲大哥又是一通狠揍，“好啊，看看是老子翻不了身，还是你家男人翻不了身。” 论打架，周老大哪里是周来贵的对手，好端端的又被揍了一通，心里也火大，可他打不过周来贵，就将火气冲着许丽发。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再说一句，老子晚上捶死你。”呵，看来这次周来贵下手不轻，瞧瞧，这两个爱说人闲话的夫妻竟然起了内讧。 回家第一天，刘芳夫妻啥事没干，先跟隔壁周老大夫妻干了一架。 许丽吃了大亏，晚上还被周来发数落一通，当即气的回了娘家。 怕什么怕，她可是本地人，今个人少吃了亏，明个把家里姐妹喊来，总能揍个够本。 这一次，不让刘芳脱一层皮，她就改姓刘。还有周来贵个小矮子，明个也得揍死他，对，不仅揍死他们，还得让他们赔钱。 妈的，疼死人了。 许丽一边哭着，一边回了娘家，这一次，没人拦她。反而因着家里来了客人，于婆子还割了点咸肉炖青菜。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 新书求预收～ ＾3＾＾3＾＾3＾ 第25章 交好 屋内 刘芳带着女儿周宝珠大扫除，忙过这一天，一直到正月十五都不能再动扫帚。 至于周来贵，他一早就带着小舅子去镇上摆摊了。这次他们回来，除了自己做的头饰，还进了一批棉袜，以及方头巾 款式新颖，又打着来自省城的旗号，一大袋子的货堆在那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周来贵跟刘翔被人团团围住，这个要他便宜点，那个要他送点东西做搭头，还有拐角旮旯的地方有人偷偷的把东西往自己口袋里头藏。搞的他手忙脚乱，恨不得再生出几个手，几双眼睛，几张嘴。 一直忙到快吃午饭的时候，这些大娘们才慢慢离开。也有村里人赶集瞧着周来贵生意火爆，回去就是一通宣扬，有的脸皮厚的还拉着人去寻刘芳问情况。 “乖乖，芳芳呀，你家来贵今个挣老大钱了。我瞅着他那个小布包都不够塞。你们真是去省城打工了？”之前许丽一直说刘芳把周来贵拐回刘家了，他们想着刘芳爸爸住院，他们回趟刘家也正常。可看如今这个架势，倒真像去省城打工挣钱了。 刘芳是什么人？结婚这么久，从不跟人斗嘴打架，偏昨个一回来就将许丽给打了一顿。她能这么干，肯定是赚了大钱，有了底气。 还有周宝珠那个小丫头片子，穿的皮棉靴，身上的花袄子也厚实好看，从头到脚一身新。那孩子打扮的，都要跟村长家的闺女齐平了。 不说多久以前，就说九十月份的时候，那孩子一身衣服又皱又破，这才隔了多久，瞧着跟个城里姑娘似的。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大伙儿脑袋里就转了好几道弯。 “是去打工了，家里没钱，又没人帮衬，不出去打工就得饿死了。”出门几个月，刘芳觉得家里真是这也脏，那也脏。此外破门烂窗还串风，屋子里头冷的跟个冰窖似的，她实在受不了，又剪了蛇皮袋贴着堵风。 村里人来的时候，刘芳正在洗被单套子，一双手冻的通红，不过她回话归回话，手上的动作一秒没停。 到底她们平时与刘芳相处不多，说了几句话，就有些冷场，正巧这个时候刘芳的小弟妹王爱萍抱着儿子过来串门，她见刘芳忙着搓被套，就蹲下来跟她一起弄。 刘芳何时有这种待遇，忙道：“弟妹，你自己找个地方坐。这点活儿，哪用你动手，我随手搓两把就好了。” 王爱萍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嫂子别跟我客气，宝珠呢？出去玩了？” “那丫头怕冷，在屋子里头看书呢。宝安，你去房里找姐姐拿糖吃。” 周宝安跑进屋里头，见周宝珠正在看小人书，也凑过去一块儿看，看了半天，觉得上面字太多了，就道：“姐姐这个书不好看，我家里头的书，全是小人人打架，特别厉害。”说着还手脚并用的比划着，嘴里也是哼哼哈哈的声音。 周宝安跟大堂哥周宝成不同，大堂哥在外面怂，在家里狠，所以会欺负她这个堂妹。 倒是这个堂弟，性子野，爱打架，在外头收了好几个小弟，也不爱跟女生玩。他们虽然一起长大，但记忆中没啥交集。不过她在学校被人欺负的时候，这个弟弟曾带了一大帮弟兄去给她报仇。 想到这里，周宝珠就拿了一把奶糖给他，周宝安拿了糖，吃了一口觉得味道特别好，就跑出去给王爱萍吃。 王爱萍哪舍得抢儿子的糖吃，假装舔了一口就又跟刘芳说话，她问的也算有分寸，主要就问问她路费，吃住等等。 旁边的人也感兴趣，不由都蹲在刘芳身边，听她讲在省城的生活。 刘芳也没藏着掖着，就捡了几个好玩的事情说说，尤其是省城的衣食住行，寻着老家少见的事情说了两桩。当然了，刘芳也不是没有虚荣心的人，见弟妹一脸羡慕，就又把周宝珠拍戏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简直比他们挣大钱还要轰动。 王爱萍哈着嘴，一脸震惊道：“我的老天爷呀，宝珠竟然这么有出息。嫂子，你可真低调，这么大的喜事也不提前说。宝珠演的什么电视？我们是不是以后能在电视上看到宝珠了。哎呦，真是万万没想到，咱们家竟然要出小明星了。” 这话透着亲昵，仿佛她与刘芳多么好似的。其实真论起来，她们两人亦是面子情。 不过王爱萍会做人，也不像许丽那样插手人家家务事，四处乱造谣，故而两人关系平平，不交恶也不交好。 “是喜事，本来昨天就把事情告诉你们的。哪个晓得大嫂子发疯，我让她一回两回可以，总不能次次让着她。我如今也想通了，人活着，就要跟来贵似的凶点狠点，我们家又不指望别人吃饭，得罪就得罪了，大不了不来往，他家要是想断亲，我肯定也没二话。”刘芳这话就是说给她们听的，这些人，之前可没少在背后议论纷纷。 王爱萍面无异色，赞同道：“二嫂早该这样了。大嫂那人卡强的很，恨不得别人锅里的饭也是她家的。不过她那人强势，娘家人也不讲理，只怕待会儿有的闹了。” 昨天夜里许丽哭啼啼的回了娘家，只怕过会儿就有人来闹。 刘芳听了不在意道：“闹什么，难不成还能打死我？真要打死我，他们也偿命。” 王爱萍笑笑没说话，想着周来贵也是个不讲理的，打人还厉害，估计他家也吃不了什么亏。故而又将话题转到周宝珠身上，还细问刘芳她是怎么找到门路的。 “我们乡下人哪有门路，是别人找着我们的。宝珠听话懂事，关键是脑袋瓜子灵光，跟在人家后头学了几天，自己也会说外国话了。小丫头年纪不大，胆子倒是大，见着老外了，还敢上去搭话，我是没她胆子大，只能躲在边上看着。”夸起女儿来，刘芳也是说不完的话。 村里人听她说见了老外，不免有些好奇，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老外的长相，说是红头发绿眼睛，跟《西游记》 里的妖怪一个样子，听说吃肉都带血哩。 几个女人说着谈着，不时就帮刘芳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都到饭点了还不想走。等她们准备离开了，就见许丽领着一大帮子人过来。 作者有话说： x﹏xx﹏xx﹏x 之前感冒弄的自己糊里糊涂的，竟然忘记申榜了。 太遗憾了，还想冲一冲v的，看来有点危险了。 求喜欢的收藏～ 第26章 嚣张 许丽排行老三，家里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别看她生了儿子，整天嘚瑟来嘚瑟去，实际上她爸妈也只生了四个女儿。其中大女儿许青找了个上门女婿，叫作徐伟，夫妻二人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二女儿嫁到镇上，生的也是女儿。至于最小的许梅，今年上半年刚结婚。 因着四姐妹中只有许丽生了儿子，惯的她嚣张跋扈，在娘家如此，在婆家亦如此。 这不，她爸妈听讲她被刘芳个外地佬欺负了，一大早就招呼了另外三个女婿过来讨要说法。其中许丽的妈妈更是嚣张，二话不说就闯进来摔摔打打，她两个姐姐亦是要动手打人。 王爱萍等人见了，忙过去拉架，这才没伤着刘芳。只是刚刚洗好的传单被套被扯的扔在地上，摔的脏兮兮的。院子里的盆盆罐罐也被砸的稀碎。 许丽有人帮，有人护，趾高气昂的骂道：“你个小b子，乡巴佬，还想欺负我？老娘今个好好教训教训你，姐，扒了她的衣裳，撕烂她的嘴。” 有人见架势不好，忙跑到屋子后面喊于婆子夫妻过来。王爱萍也让儿子去把周来富喊回来。 只是许丽到底人多势众，村里人也顶多拉拉架，若是真伤到自己了，肯定也跑的飞快。 屋子里的周宝珠见刘芳要被欺负了，直接冲进厨房拿了菜刀出来一通乱砍。 小小的人，力气不大，可架势吓人，再加上她手里有刀，肯定要躲避一下。就是这么一下功夫，刘芳躲了开来。不过她见周宝珠跑了出来，手里还拿了刀，吓的脸都白了，大喝着让周宝珠躲进屋子里别出来。 周宝珠可不管，她尖声叫道：“妈妈，我不怕，去年可是出台了《未成年人保护法》，他们要是伤了我，那得坐牢。我伤了他们，一点事儿都没有。妈妈，你躲我后头来，我保护你。” 刘芳听女儿这么说，心都要碎了。 “什么法不法的，老娘不懂这些。刘芳你个小贱人，今天必须给我女儿赔礼道歉，不然老娘把你家给拆了。”许丽她妈叉腰吐痰怒骂道。 被人欺负到了家门口，还要让女儿保护，刘芳心里怒极，她狠声道：“好呀，你拆，你不拆不是人。我倒要看看天底下有没有王法，弟妹，拜托你个事情，你给我去派出所报案，就说有人入室抢劫，谋财害命。” 许丽她妈嚣张惯了，村里的大队长都不是她的对手，此时听刘芳说什么派出所，更是一点不信。她想着，不就是亲戚间打打架么，派出所哪可能管这个闲事。 许丽她妈招呼着三个女婿就要拆家，又是砸，又是扔的，气的周宝珠没忍住大哭起来。 刘芳抱着女儿冷眼看着，泪水滚落也不擦半下。许丽因着有人撑腰，更是边砸边骂，痛快极了。不时于婆子老两口匆匆赶来，见二儿子家被砸了个底朝天，气道：“亲家，你干什么呢？好好的东西砸成这样，造孽呀你。” “造什么孽？你家老二两口子欺负我闺女的时候怎么不说造孽了。我跟你讲，我家丽丽可是为你家生了大孙子的，她平日里就是要求高点，也是应该的。”许丽她爸出言道。 这人长的干瘦，皮肤也黄巴巴的，背还有点驼，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也就在说大外甥的时候，瞧着有几分精神。 也是，周宝成可是许丽娘家那边唯一的男娃，当然待遇不同了。 就因着生了周宝成，原先最不受待见的许丽成了许家的荣耀。也因她生了儿子，让许老头懊悔不该将她嫁出去。 这一次，许丽被婆家欺负，许老头直接撂下狠话，要好好替女儿出个气。不仅替女儿报仇，也报了之前外孙受惊的仇。 不过除此以外，许老头心里头还盘算了别的心思。 总归，把事情闹大了，没什么好怕的。 许家这边要闹，于婆子想要息事宁人，因着气势不对等，就显得于婆子老两口没啥大用。说来说去都是什么亲眷呀，和气生财，再不就是要过年了，打架不吉利。 总归说了一堆废话，许家根本不理。刘芳呢，她抱着女儿随他们折腾，可要是敢对她和周宝珠动手，她就直接拿着菜刀劈。 就这样，许家把刘芳家里搞的是乱七八糟，就连厨房里头的碗也被许丽给摔碎了。 “妈的个巴子，敢到老子家撒野，**娘的，老子干死你。”周来贵本来跟小舅子开开心心卖货的，哪个晓得收到了三弟的消息，讲许丽娘家来他屋里头发疯撒泼。他当场气的直跳脚，一把夺过三弟的自行车，边往家赶，边大声吩咐他们去派出所报警。 周来贵冲到家门口，见老婆抱着女儿孤零零的站在边上，心痛的要死，直接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接着顺手从地上捡了块砖，凶神恶煞的就往家里冲。 因着他的表情太过凶狠，于婆子跟周老头忙一左一右的拦着他，生怕他脑子犯病，真打坏了人。 周来贵哪是那么容易被拦住的，他本来力气就大，现在又积攒了怒火，更是如生了牛力气一样，三两下冲破了老两口的阻拦，大喝一声就要冲过去打人。 还是刘芳高声制止了他，只冷眼扫了一眼嚣张的许家众人，再次说道：“你去派出所喊警察来，我倒不信了，入室抢劫还有道理了。” 听刘芳再次叫嚣着要喊警察，许丽冷嘲热讽道：“哎呦呦，你当派出所是你家开的？你喊人，人家就来了？呸，你想的真挺美，人家端的是公家饭碗，哪可能来管你家这点破事。” 许丽从小就看她爸妈胡搅蛮缠，凭着不要脸沾了一个又一个好处，如今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恨不得把老周家的好处都占尽了，尤其刘芳生的还是女儿，更成了她欺负压榨的对象。 今个，她定要把老二一家打压的服服帖帖的，叫他们往后再不敢吃独食，藏好处。 想到此处，许丽越发嚣张起来，还喊了两个姐夫一道撞周来贵家的卧室门。 “住手。搞什么呢？土匪进村啊？我看哪个还敢动手，再瞎搞，都给老子去派出所过年。”刘翔带了警察匆匆赶来，因为都是一个镇上的人，基本都是熟脸。可再熟脸，碰着穿制服的，许丽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周宝珠见警察来了，忙大哭的跑过去抱着警察的腿道：“警察叔叔，这些坏蛋来我家抢钱，还打珠珠和妈妈。珠珠是小孩子，他们打小孩，是违法的。省城的爷爷说了，去年国家出台了《未成年保护法》，专门用来保护珠珠的。还有，入室**也是犯法的，应该吃牢饭。不然我去找省城的爷爷告状。” 重回1992年 第16节 这位民警虽然面容严肃，可周宝珠一眼就能看出他想要息事宁人的态度。这也的确是小地方办事的基本流程，训斥两句，握个手，混个表面和平就够了。 可周宝珠却不想放过这些人，故而她就胡诌了个省城的靠山爷爷出来。 上辈子张泽就教过她，必要的时候要会狐假虎威。没有老虎在后面，也得瞎掰个出来。 因为很少有人会去求证。 也因为，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也秉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想法。 只要你说的时候不心虚，那么心虚的就是旁人。 而一帮大人，又怎么会怀疑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1991.9.4《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保护法》 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的奥 2021最后一天，感恩所有～ 第27章 求饶 就如周宝珠想的那样，她这么一通胡乱扯大旗，倒是让民警改了主意。本来么，乡下地方，几乎是三天两头的打架，他们也不可能都把人抓起来。基本上都是教育为主，实在是过分了，才吃两三天牢饭意思意思。 按着以往的流程，今个也该这么处理的。只是没想到这苦主家的小丫头了不得，还晓得《未成年人保护法》。 他这个民警也是上次去县里办差，才听人说了一回。 四五岁的小姑娘，能有这样的见识，说明后面的人教的好。 而什么样的人会这样教育孩子？ 铁定不是一般人呀！ 周来贵夫妻普普通通，不像有大见识的。想来会教人的，定是小姑娘口里的省城爷爷。 不过一老一小肯定关系很好，若不然，城里人也不会用心教导别人家的女儿。 不过这个小女娃长的灵气，瞧着就是一副聪明相，十分讨喜，也不怪城里人喜欢。 因着心中多有思量，此次民警的表现在许丽眼里就份外冷漠不近人情了。 只见民警先是怒声训斥，接着直接拿着手铐将闹地最凶的许丽给铐住，直接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谈，跑人家家里乱扔乱砸，怎么着，要当土匪头子？都给我去派出所蹲着去。” 许丽也是生了儿子后才变得膨胀胆大，实际上经验并没有她妈丰富，对着警察也有些畏惧抖缩，当即白了唇脸，不敢再撒泼。 许丽不顶用了，她妈倒是厉害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边哭还边拍着大腿，接着又一个打滚爬起来，扯着于婆子的袖子一通嚎，让她管管周来贵一家，先是欺负她外孙，接着是她女儿女婿，如今还找了警察过来准备欺负他们一整家子。 一边说着，一边拧了鼻涕抹在地上，接着又顺势趴在地上，哭诉着自己女儿受了多大的委屈。 警察一来，许家人顿时成了小可怜，许丽的姐妹也哭的凄凄惨惨。她家的三个女婿则是掏烟的掏烟，点火的点火，陪着小心说着软话，想着今日弄的也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收手也不亏。 他们本觉得民警有些软化了，偏这个时候又听周家的小丫头来了句道：“警察叔叔，他们这是贿赂你吗？省城的爷爷说了什么受贿收贿，都是违法的。” 得了，这烟也白拿了，好话也白说了。 许家唱大戏的搞了这么一出，还没周宝珠一句话来的顶用。只见民警将烟往地上一扔，接着又用鞋子碾碎，直接招呼着人要把这帮闹事的带走。 民警态度一强硬，许家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就是身经百战的许丽妈妈也没了主意，只见她跟条即将被宰杀的死鱼似的，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腰间挤出好长一条肥肉出来，可她哪里顾的上这些，只能扑腾着两条腿，死活不肯去派出所。 强装镇定的许老头也怕了，求道：“警察同志，我们都是亲戚，一时脑袋发晕犯了错，我们赔钱，多少都赔。” 另外许家三个女婿也道：“对对对，我们也赔。来贵兄弟，可都是亲眷啊，你们不能这么狠心让我们坐牢哇。” 男人们一怂，女人们就更加没了底气，忙哭戚戚的说着好话，尤其是新结婚的许梅，最是软弱胆小，想着要是高然因着她娘家蹲了大牢，她的公婆定会活劈了她。而许青跟许霞也不想去派出所，丢人不说，也怕连累了孩子被村里人嘲笑。 因着种种原因，许丽的三个姐妹也出言求饶，其中讨好的对象还是刘芳。显然她们也清楚，周来贵家里是刘芳当家，她们嘴上说的好听，不仅答应赔钱，也愿意出力把屋子再收拾收拾。 刘芳抿着嘴没说话，周来贵直接跳脚说不愿意，要他来说，把这帮人关个十年八年才好。 周来贵一天没回话，民警们也觉得太闹腾，直接说了：“哭什么哭，你以为进了派出所就不用赔钱了，我告诉你们，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 因着这帮人太能闹，民警真的是又拖又拽，废了老大的力气。 “二弟妹，我错啦，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快跟警察说，说没事，说我们都是闹着玩儿的，牙齿偶尔还咬着舌头，吵架打架不也正常嘛。”眼瞅着就要被塞进车里，许丽再也忍不住求饶起来。 说了这话，她还道：“爸，妈，你们快替我跟二弟妹说说好话呀。二弟，宝珠没哥哥，以后嫁人了，不也要宝成撑腰的吗？以后，以后你们百年了，也得要宝成烧纸的哇。” 说到这里，她又发了疯的喊周宝成，还让不懂事的儿子救她。 周宝成懂啥，还以为爸妈要被警察抓去枪毙呢，吓白了脸，哭哑了嗓子，整个人一抽一抽的。于婆子心疼大孙子，就要替许丽说好话，想要刘芳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不要太绝情。 刘芳真的是不想搭理自己的婆婆，从来都只会要求他们家，凭什么？ 但凡她一碗水端平，平日里不让许丽这么欺负人，如今也不会闹成这样。 依她说，许丽变得这么嚣张跋扈，就是他们惯的。 儿子，生个儿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能有她闺女聪明，机灵？她的宝珠，还懂法呢！ “呸，老子就是做孤魂野鬼也不稀罕你儿子烧纸。若没儿子丢人，你老子才该跳水库哩。生了四个女儿不说，还生了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是我，我早一根绳子吊死了。” 许老头听了这话，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这辈子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没儿子，最懊悔的就是让大女儿找上门女婿，而不是会生儿子的三女儿。 他又气又臊，更恨不见人影的三女婿，就对着周老头道：“亲家，你养了好儿子，连亲戚都害。我家攀不起你们，丽丽，回头你就跟来发离婚，跟老子回家。” 这话一出，又是乱糟糟吵了许久，不过最后许家一帮人还是被抓走了。然后又有一位民警留下来看了现场，计算了损失。 说到损失，刘芳还发现了个搞笑的事情，她放在桌子上的钱包被人偷了。 这事，也得由警察来处理。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 今天开始，每天都要棒棒哒！ 第28章 心思 闹事的走了， 看热闹的也渐渐走了，于婆子看着一地狼藉， 叹了两句“造孽”， 就心疼的搂着周宝成道：“老二啊，一家子亲戚，讲个和不好么？都要过年了， 还闹成这样。外人看了，都是笑话。” “妈，你可拉倒吧， 鬼扯的亲戚。”周来贵一边把破碎的东西扔掉， 一边气呼呼道。 于婆子也不喜欢许家人的做派， 可她心疼大孙子，这要有个坐牢的娘， 不得丢一辈子脸。想到此处，她又看了两眼周宝珠， 见孙女洗干净了脸， 又乖巧又可爱，于婆子实在想不出来， 她怎么就那么大胆，敢抱着警察的大腿说什么违法受贿。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老二一家子去了趟城里， 养的心野了也飘了。 她说不动老二一家子，只能抱着大孙子去找大儿子。周来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丈母娘家闹了这么大动静，也没见他影子。 一直到晚上， 周来发才冒了出来， 刚进村就听人说老婆跟丈母娘一大家子被抓派出所去了。 周来发听了个大概， 就怒气冲冲的跑来寻周来贵的麻烦，张口就是，“老二，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那是你嫂子跟你嫂子的娘家人，你怎么能报警。快跟我去派出所把事情给说开了，真是，你二百五么，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都不晓得。” 周来发趾高气扬的模样倒把周来贵逗乐了，“大哥，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疯婆子来我家打砸偷，还怪我？怎么着，是我拿刀抵着她，要她上门撒泼的？要我去派出所说情，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周来发气急，直接在周来贵家门口跳脚咒骂，看架势，也想来个打砸扔。不过他被闻讯赶来的于婆子给拦住了，就只能先垂头丧气的去派出所打听情况。 不时，又有几个本家的长辈过来劝和，周来贵一概没理。再后来周来兵也挠着后脑勺过来说和，只是话还没讲出口，就被周来贵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他忙举手讨饶道：“哥，我真不想来，可是婶子在我家哭的可怜，这不是被逼没办法么。” 搞半天，于婆子知道自己扭不过二儿子，就去寻了村里的本家做外援。 若是旁人，保不齐真被说动了。只可惜遇着了周来贵，这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周来兵也不喜欢许丽，平常碰了面都懒得搭理她。原因么，也简单，就是许丽跑他爸妈哥嫂面前说些有的没的，讲他要是讨了老婆，怕也是妻管严，只有小家没有大家啥的。 “哥，你老实跟我讲，你这次去省城，可是发大财了？我都听人说了，你今个在镇上摆摊，生意火热，好些人挣抢，都要打起来了。哥，咱俩虽不是一个爸妈养的，那感情可比亲兄弟还真，你发达了，可不能扔下我不管。”周来兵围着干活的周来贵嘟嘟囔囔道。 “哼，算你聪明，晓得跟我站一边。要说挣钱，肯定是挣了点，但也算不上发财。不过你要是肯跟我一块儿出去，我怎么着也不会让你饿着。对了，上次你借我的钱，待会儿让你嫂子拿给你。” “算了，20块钱，还是你帮我收着吧。要是给我，晚上不到就得换个主子，没意思。哥，你详细跟我说说城里的事情呗。家里我是真呆不下去了，天天给那家干活，啥好处也没。”周来兵愁眉苦脸的说着，也不怪他发急，二十好几的人了，手里有点钱就被收走。他大哥周来民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呢，鬼影子都没一个。 “成，到时候我们一块离开。” 得了周来贵的准话，周来兵欢欢喜喜的回去了。另一边，隔壁的王爱萍也拉着周来富说着悄悄话，话里话外也是讨论周来贵一家挣了多少钱。 “来富，要不咱们也去外头打工？你是没瞧着宝珠那丫头，穿着都是崭新的好衣裳。我听刘芳说，她还被人看中，去演电视了。”王爱萍是真羡慕，同时，也是真动了外出赚大钱的心思。 周来富皱眉拒绝道：“去外面能有多好？搞不好是二哥二嫂吹牛皮。要我说，在家千好万好，出门，千难万难。” “你这是什么话，二嫂根本就不是爱吹牛的人。宝珠那丫头现在都会说外国话了，你儿子就晓得跟人打架。”王爱萍不乐意，没忍住用胳膊肘捅了周来富一下。 “哎呦，你真是的，外国话不就是呼噜哇啦瞎几把乱讲么。你又听不懂，能晓得她说的是真是假？真是的，你要听外国话，成，我说给你听听。”接着，周来富就叽里呱啦一通乱说，弄的王爱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呸，没个正行，我看儿子就是随了你，一天天的不消停。那你说说，不出去打工，那怎么赚钱？” “你真是的，不是我吹，兄弟三个，不就是咱们家日子最好过。我当初学的可是修自行车的手艺，你看看，现如今大家伙的生活好了，到时候人手一辆自行车，我还怕没活干？到时候，你就天天在家点钱吧。老二他们不成气候，也就是个表面光。他有钱，那他有本事立马买辆自行车啊，真是的，今个差点没把我自行车给摔坏了。” 说到这儿，王爱萍也觉得大嫂有点疯，不过被关派出所，也有点可怜。尤其是后面，又是哭又是求的，哎呦呦，也就刘芳心狠，要是别人，早就原谅了。 王爱萍觉得，三个妯娌当中，也就她心最软，命最好。至于刘芳，以前觉得她心机深，如今看来，手段也毒的很，就是不晓得老大一家怎么搞。 不过管他的呢，反正跟他家没关系，到时候凑个热闹就是了。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摸摸清楚他们在外头赚了多少钱。 要是挣的多，怎么着，也得带着亲弟兄一起发财。 就因着周来贵在镇上做了半日的生意，如今可好，村里不少人都动了心思，如今也就摸不清楚状况的周来发还在为许丽的事情东奔西走。 次日，周来贵打发小舅子去镇上卖货，怕有人欺负他是外地人，又让瞎晃荡的周来兵跟着一块儿。 至于周来贵，他心里清楚，今个，怕是又有好些不速之客要来。 作者有话说： 节日第二天 求收藏求收藏～ 第29章 证据 重回1992年 第17节 这日一大早， 刘芳忙着炸豆腐果子，又在灶洞里扔了两个山芋。周宝珠就坐在灶洞门口， 一边烤着火， 一边吃着烤山芋，糊的嘴巴都黑了一圈。 周来贵在院子里给摔坏了的椅子长凳钉钉子，忙活了一小会儿， 许丽姐夫妹夫家的人就匆匆赶来了。一个两个的气色都不大好，虽然是僵着脸，可没敢撒泼耍无赖， 反倒拎着东西， 说着好话。 周来贵不理， 他们就坐地上哭，哭声大半个村里人都能听见。 周宝珠担忧的看了看她妈， 刘芳倒是不在意道：“你个小孩子，别操心大人的事情， 小心长不高。”闺女聪明， 刘芳心里肯定高兴。只是经此一事，她突然发觉， 女儿好像过于操心她跟周来贵了，小小的人，恨不得次次都冲他们前头， 她心里感动，可更多的则是自责。 小孩子，就该跟周宝安那样无忧无虑的瞎玩瞎闹，上梁掀瓦， 捉鸡撵狗， 气的家长拿着棍子骂才对。 而她的女儿， 这么点大就操心长辈的事情，如今回头看看，宝珠连个同龄的好朋友都没有。 之前在城里就不多说了，如今回了村里，有好些个跟她一样大的小姑娘，也没见宝珠去寻她们玩。 周宝珠听刘芳这么说，不高兴的鼓了鼓脸说道：“妈妈胡说，珠珠以后是大个子，漂亮滴很呢。” 刘芳听了，笑的前俯后仰，这孩子，年纪不大，还漂亮滴很呢。 “珠珠，你待会儿拿点奶糖去找来民伯伯家的娟娟姐玩。对了，还能去找村长家的燕子玩。”刘芳笑完，还是催女儿出去找朋友玩。 周宝珠有些不乐意，毕竟两辈子都没什么交情，冒冒然跑去找她们玩，多奇怪呀。 刘芳一眼就看出了女儿不乐意，就哄她道：“娟子姐姐可好了，你小时候，她还亲过你呢。燕子也乖，她妈妈是老师，你正好去跟她学写字呀。” “那我走了，别人欺负妈妈了，怎么办。”周宝珠实在不放心。 刘芳听了，只觉得心里滚烫，眼眶也瞬间湿了，她道：“有你爸呢，再说了，今年你小舅舅也来了，怕啥。妈是大人，还能要你个孩子操心，你出去跟小朋友们玩，记得抓点奶糖。对了，发夹发箍你也拿几个，到时候给你娟娟姐和燕子。” 院子里，一群人鼻涕眼泪的哭着，周宝珠看了两眼，见他们不像要动粗的样子，也就放心出去转悠转悠。 现在的村子可真美，树干虽是光秃秃的，可碧蓝的天空，红色的砖瓦房，远处的湖面结了冰，还有人在上面玩耍。 不对，现在的冰可不厚实，怎么有小孩子在上面滑冰？ 周宝珠心里不放心，就小跑着过去，一看，十几个孩子在那儿玩。有个在冰上滑来滑去，还有的拿了小石子比赛玩冰飘，看看水的石子滑的远。 周宝成跟周宝安也在这儿玩。周宝成大概是玩输了，就见他气呼呼的捏着拳头要揍人，但是对方人多，他打不过，就又气的找了个大砖头，准备砸水里把冰给弄碎了，这样大家就都没得玩。 周宝珠见了，真的是吓了一跳。他们这儿的冰根本就不厚实，走在上面还会嘎吱嘎吱响，也就能撑住小孩子的体重。但凡上面玩耍的是个成年人，只怕早掉冰窟窿里了。 这样的情况下，周宝成若真把大石头砸下去，那还得了。到时候冰层裂开，孩子们胆又小，一慌一闹，怕是原本还安全的冰层会立刻裂开，变得危险。 周宝珠忙过去制止周宝成，周宝成见了周宝珠，越发不乐意了，拿着大砖头就要砸。 “你砸，我就喊我爸爸过来揍你。”周宝珠忙阻拦道。 “你，你找大人，羞羞脸。”周宝成停下，不爽说道。 不过周来贵的名字还是很有用的，周宝成虽然不高兴，但到底没砸砖头，而是跑别的地方玩去了。 周宝珠没管周宝成，就拿着奶糖，把在冰上玩耍的人都哄上了岸。小孩子们的交际也简单，一块糖，一朵头花就成了好朋友。 村长的孙女燕子得了个漂亮的发箍，立马将周宝珠当成最好的朋友。既然是好朋友，那必须得有小秘密。 “珠珠，我跟你讲，上次丽婶婶骂你外婆，我爸爸听到了的。”燕子悄悄在周宝珠耳边说道。 昨日周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村里家家户户都看足了热闹。就连村长家，吃晚饭的时候也少不得将这件事情拿出来说嘴。 说着说着，村长儿子赵强就说漏了嘴，把自己在楼上听的话讲了出来。 原来那天赵强在楼上休息，无意中拿了楼上的分机听到了楼下许丽说的话。他这人不爱惹事，听了就忘了，只是心里头觉得许丽心眼子坏，要远着点。 只是没想到这事让刘芳知道了，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晚上一家子闲聊的时候，就拿出来当个话题说了两句。 他们都以为赵燕还小，听不懂，哪晓得赵燕不仅听懂了，转眼就把这个话告诉了周宝珠。 周宝珠自然晓得小舅舅没说谎话，但许丽死不承认，光靠他家人硬说，其实也没什么用。 “燕子，谢谢你。娟娟姐人也很好，我们也把小秘密分享给娟子姐吧。”周宝娟是来民伯伯的女儿，人虽然很好，但有个缺点，心里藏不住话，越是秘密越是喜欢往外说。 而跟娟子姐玩的好的，都是村里的大孩子，也是藏不住话的人。 周宝珠用一个蝴蝶夹子和假珍珠手串就哄住了燕子。燕子就把小秘密分享给了包括娟子姐在内的好多朋友。 “这是小秘密，可不能告诉别人奥。”最后，燕子还嘘声说道。 她也不懂为什么这个事情不能说，反正她妈昨天跟她爸讲了，别人家的事情不要说嘴，要爸爸把话埋心里比较好。 赵燕学着妈妈，也让小伙伴们不要把小秘密说出去。小伙伴们当场答应，中午一回家立马告诉了长辈。 就这么一顿中饭的功夫，村里人就都知道了那天于婆子跟许丽说的话。对此，大伙儿私下说道：“许丽的手伸的可真长，难怪好脾气的刘芳要发火了。” “于婆子也是，啥事都听许丽的。哪有前头借钱，紧接着就骂人的。好歹是亲家，做的太难看了。” 事情传扬的快，来闹事的三家人听了，有那懂理的也气许家欺人太甚。尤其是许梅的夫家，更是看不上许家。 要不是为了儿子，他们真没脸来找周来贵求情。 分了家的嫂子管人家小叔子家里的事情，这事儿，说到哪里都没理。 作者有话说： 在家的感觉真好。 第30章 生意 周来贵家的八仙桌坐满了人， 都是周来发连襟家的人。其中徐伟是上门女婿，他家里的人话就最少， 只随着另外两家附和几声。 周老汉坐在上首， 喝了口热茶，又吸巴吸巴烟，皱眉看向自己的二儿子， 问他道：“老二，差不多也得了。你嫂子跟她家那么些亲眷也都吃了教训了。你们抬抬手，让大家都过个好年。” “爸， 这话你别跟我说， 你该跟派出所的民警讲。不过人家也是依法办事， 该怎么弄就怎么弄。儿子不过是个小老百姓，可没抬抬手的能力。”周来贵没好气道。 周老汉脸阴了阴， 周来发更是气得要跳脚，还是高然的姐夫有点文化， 他直接道：“来贵兄弟说的没错， 派出所都是依法办事。不过咱们高然犯的也不是杀人放火的勾当，真要算， 顶多就是呆个几天，受个教训。”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 抽了口烟，又道：“来贵兄弟，咱们七拐八拐都是亲戚，为了让他们吃个教训， 得罪这么一大帮子人， 也不划算。我晓得你心里不痛快， 大嫂子也的确做的过分了，不说你，就是我听了，也恨不得给她两巴掌。来发兄弟，说你老婆不好，你也别气，你跟来贵到底是分了家的兄弟，你媳妇天天管人家的家务事，的确不讲规矩。要我说，这事儿，既然是咱们不对，那就得摆个态度出来。来贵，这样吧，除了赔偿你家的损失，咱们再按着老规矩来。” 老规矩，就是许丽他们一帮人敲锣打鼓放鞭炮，通告整个村子，认错赔礼。此外，还得整治一桌酒席，请周来贵一家坐上首，斟茶倒酒赔罪致歉。 现如今，很少有人肯按老规矩办事，高然姐夫出的主意，说的话，也的确公道。 周来贵心里舒服，对着他就和和气气道：“姐夫，你是个讲理的人。只是你不晓得许家人，他们啊，怕是不会听你的话。” “这样吧，姐夫是个好人，我给你个面子，要是真能按你说的来，这事，也成。”周来贵料想许丽一家不肯低头，直接就答应了。 高然一家松了口气，千恩万谢就离开了。另外两家磨磨蹭蹭，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也随着高家一块儿走了。 人走之后，周来发恶狠狠的看向自己的弟弟，冷笑道：“出去一段时间，长本事了呀。跟个女人计较，好大的风度。” 周来贵想怼回去，刘芳直接抢话道：“可没大嫂子厉害，管事还管到我娘家去了。现如今村子里都晓得大嫂子说了什么话，你们想抵赖也没用。我若是你，只怕臊也臊死了，可没脸在这儿装大度耍能耐。” 得了，两句话又将周来发给气走了。于婆子看了刘芳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也没说出来，只低着头离开了。 刘芳扫了她一眼，晓得于婆子是心虚害臊，她这个婆婆最是好面子，如今说出去的话被整个村子传扬出来，哪能不臊脸。 只是，她自己做的事，凡事也得她自己受着。 周来贵一家可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如何议论，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一连卖了好几天，镇上的生意还是十分火爆。说来，一年忙到头，也就收秋卖了粮食之后手里还能存点钱。 有了钱，平常哪舍得花，也就过年的时候，打着迎新辞旧的名号，稍微对自己好那么一丁点。贵的东西买不起，但买个头巾，发箍这样的小东西，还是舍得的。 周来贵也会做生意，人家买的多了，他还时不时送点便宜的发夹，皮筋之类的。这么一个暴脾气，卖东西的时候却是笑脸相迎，嘴巴也甜，不是喊姐姐，就是喊婶婶的。 一连好几日的火爆场景又把隔壁的王爱萍可馋着了，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摇了摇周来富的胳膊，轻声道：“老三，你二哥是真要起来了。这都好几天了，生意是越来越好。整个镇上那么多摊子，就他那边围满了人。你是没瞧见，刘芳今个炸了满满一大锅的肉丸子，她那个弟弟，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提了个大猪头。” 刘芳过日子仔细，但绝不抠门，对于吃穿她一向大方，家里有了钱，自然是顿顿有肉。 说来也是好玩，周来贵吃了好几个月的好饭好汤，个子竟然长了些，为这，他还悄咪咪在厨房门后面画了个身高线，指望能再找高一点。 “芳芳，你看看家里还有多少货？”周来贵量好了个子，就又跑到卧室盘算库存。 “放心，能让你卖到二十九。”这两天空闲的时候，她又做了几百个头花，零碎卖卖，肯定是够的。 周来贵听了，有些放心，不过一会儿，就见周宝珠哒哒的跑来，说要跟刘芳进货。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笑道：“怎么着，你也要做生意？” 周宝珠点了点头道：“嗯嗯，珠珠也要挣钱。”这几天在村里呆的周宝珠有些无聊了。燕子，娟娟姐虽然都很好，可总是玩家家酒，实在没意思。 “乖乖，我闺女有本事。不过你也卖头花，不就跟爸爸抢生意了。要不，爸爸明天不卖了，给你卖？”周来贵笑着说道。 周宝珠摆摆手，“爸爸，珠珠不抢你生意。不过你可以帮珠珠做竹圈子不？不要太大，大概这么大，奥，对了，也不能太重了，要轻点，弹性好点的。” 周宝珠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周来贵听的云里雾里，搞不懂女儿的目的是什么，但女儿要的竹圈子好做。他虽是水电工出身，但简单的木匠活，瓦匠活，都会弄。 周宝珠把发夹放在地上，拿了一个竹圈子套了一把试试，不成，没什么弹性，准头好的话，基本上是一套一个准。 “珠珠，你是要玩这个？”刘翔问道。 “舅舅，这个是套圈。一分钱一个圈，套中哪个，就拿走哪个。”周宝珠简单介绍了套圈的玩法。毕竟没什么技术含量，稍稍演示，大家就都懂了。 不过刘翔不看好这门生意，嘟囔道：“珠珠，你个小善财童子，你这不是把好东西便宜送给别人么。不划算，不划算，姐，你可别听小丫头的。她哪会做生意，就是闹着好玩。” 周来贵跟刘芳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周宝珠的意思。 “珠珠，你等着，爸爸再重做两个圈试试。”女儿原来是这个意思，懂了懂了。 作者有话说： 在家多呆了两天，就被老妈嫌弃睡的晚，起的迟！ 溜了溜了，滚走上班去啦～ 第31章 丢脸 小镇子不大， 只国道边上开了零零散散几家店，因逢春节， 小小的店里塞满了人， 把店老板忙的合不拢嘴。 周来贵的摊子摆在清代的木门楼下面，周宝珠的套圈摊子也在这附近。 此外，旁边还有个老教师支了张桌子， 给人写春联福字，也不贵，要求低的， 5毛钱能把鸡笼鸭窝粮食袋上都贴满。 不过， 十来户人家摆摊， 要说生意好的，竟然还是周宝珠的套圈摊。小小的人站在那儿， 对着一群大人道：“排好队，排好队， 一个个来。放心好了， 东西套走了，我还能补上。” “小舅舅， 你快过来给我维持秩序。”周宝珠忙了一头汗，见大伙儿还在那边你推我攘，就喊刘翔过来帮忙。 刘翔按着昨日说的那样， 用红色毛线拉了个通道出来，让大伙儿站在毛线里面排队。 重回1992年 第18节 周宝珠收了钱，给了人家十个圈子。那人得了圈子，又是深呼吸， 又是眯缝眼睛的， 最后只中了个带花的发绳。 “恭喜姐姐， 贺喜姐姐，您运气真好，一下子就中了，今年肯定会红红火火，一帆风顺的。”周宝珠把发圈拿给她，嘴里还说了一堆吉祥话。 那人年纪与刘芳差不多大，听周宝珠一个小姑娘喊她姐姐，乐呵呵的直笑，一高兴，又拿了一毛钱出来，说要再套5个圈。 周宝珠收钱拿圈，一旁的刘翔则紧张多了，瞪着大大的眼睛，生怕别人套中了，让周宝珠亏本。 边上的刘芳夫妻一边卖货，一边时不时看看女儿的热闹，见她小小的摊子不见杂乱，不由对着周来贵道：“我看你还没闺女聪明，瞧她，两条毛线绳子就让大伙儿乖乖排队。” 周来贵见闺女那边生意好，也有些羡慕，真是奇了怪了，他这边的发夹有的才一毛钱，怎么一个个的非要去闺女那儿套圈。 不过转过来想想也有道理，一分钱一个圈，运气好的，一分钱就能拿个夹子，可不就赚了。 只是，一会儿功夫就有人套走了三个夹子，闺女这个真能赚钱？ 周来贵心里盘算着，总觉得闺女要亏本，还想着闺女若是哭鼻子了，他过年就多给她点压岁钱。 周宝珠笑脸相迎，就算别人中了值钱的发夹，她脸色也没变化，总归是好话不落，笑容不减。 套中的人自然欢喜，没中的，想想也就亏了几分钱，也不在意。大伙儿凑在一起玩了个热闹，笑声一阵又一阵，又引了好些人过来。 周宝安就被吸引了过来，他虽对满地的头花发夹没兴趣，不过对于套圈本身这个游戏，十分喜欢。 “妈，妈，我也要玩。”周宝安死活不肯走，恨不得躺在地上打滚也要玩两把。 王爱萍对比周宝珠的能干聪慧，恨不得将自己调皮捣蛋的儿子塞回去重生。 你看看，周宝珠一个小姑娘都会挣钱了，她儿子就只会吵着闹着要花钱。 王爱萍心里有些不乐意掏钱，就故意说道：“你亲姐姐的摊子，哪好意思收你的钱。你去跟你姐姐要几个圈子玩玩，不行，你二伯二伯娘还在呢。” 二伯周来贵直接道：“弟妹，亲侄女弄的摊子，你不说支持支持，还好意思赊账啊？这样吧，宝安，你过来，你要是喜欢头花，那二伯送你个头花得了。” 小男娃，哪可能喜欢头花，还不就是想套圈玩。 “我不要头花，我要套圈，妈，我要套圈，你快付钱。”周宝安扯着他妈就是一通尖叫，气的王爱萍恨不得掐死他。臭小子，一点事都不懂，就晓得花钱。 摊子边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王爱萍要脸，不想让认识的人看了笑话，见周来贵一家不接茬，儿子又扯着嗓子尖叫，没奈何，就给了他一毛钱玩玩。 周宝安在那边排队，王爱萍就稍稍的算着刘芳两口子卖了多少货，挣了多少钱。也就周宝安排队的功夫，刘芳就卖了十块钱的货出去，她心里那叫个羡慕嫉妒。 “妈，给我钱，我还要套。”一毛钱就十个圈，周宝安只套了空气回来，偏他还想玩，就拉着王爱萍的袖子一通乱晃。 王爱萍心里算了一笔账，正是眼红别人的时候，哪里还舍得再掏钱给周宝珠赚了去，对着周宝安的屁股就是十来下，然后夹着哭哭啼啼的周宝安就回了家。 到家以后，她见周来富跟个大爷似的坐在门口晒太阳，当即就不高兴道：“一天天正事不干，就晓得躲懒。” 周来富一脸懵，他好端端的晒个太阳，招谁惹谁了，腊月天里，又没什么活干，还不能让人轻松轻松了？ “我刚从镇上回来，你二哥二嫂是真赚大钱了，一会儿功夫就卖了十块钱的货，这一天下来，不得一百？来富，你今晚就去跟你二哥取取经。” “哎呦，老婆，早上镇上人多，赚点钱是应该的，真是的，你眼光怎么就这么窄，等我明日去镇上修自行车，不也能挣这么多。”周来富是真的头疼，好端端的，闹腾这些干嘛。 “明日，明日，你说了多少个明日了。你现在就给我去镇上摆摊，要是挣不到十块钱，你今晚给我在灶门口陪狗睡。”王爱萍来气，直接推搡着他，要他现在就去补胎挣钱。 周来富有些不乐意，可见王爱萍面色不对，只能嘟嘟囔囔推着自行车走了。 与此同时，高然的姐夫罗平一脸愤怒的回了家，他老婆高乐见他气色不对，就问道：“怎么了？事情没办妥？” 罗平气的差点将瓷缸子砸地上，愤愤道：“你弟弟怎么找上了许家？一家子都蛮不讲理，丢人现眼。我看你弟弟日后有的受了。” “不是说周来贵同意和解了么？怎么着，又出幺蛾子了？”高乐擦了擦手，给他端了杯水，问道。 “周来贵那边是说通了，你弟妹娘家不肯按老规矩办事。到现在还拿着生儿子说嘴，真是搞笑，那儿子又不是给周来贵生的，有什么好得意的？还有你弟弟那个丈母娘，更是丢人现眼，砸了人家东西不讲，还把周来贵家的钱包给偷了。如今是人赃俱获，年前是别想出来了。高乐，你今天就回去跟你妈说，让你妈晚上买鞭炮去周来贵家放，旁人家我不管，只管把你弟弟捞出来。”这都是什么破事，不仅跑人家家里打砸扔，还浑水摸鱼的偷东西。 真他娘的不可理喻。 作者有话说： 祈榜～～ 第32章 离婚 许家的破事， 把罗平气了个半死，甚至还拿话抱怨， 说当初就不该把许梅说给高然。 高乐也气， 弟弟刚结婚半年没到，就被连累的蹲了派出所，正常人家， 谁不嫌晦气。可气归气，恼归恼，吃了中饭， 她就急匆匆的回了娘家。 高家只有高然一个宝贝儿子， 为了他的事情， 爸妈也几乎愁白了头发。此时又得了大女儿的埋怨，不由又气道：“许家爱咋咋， 我家是不管了。等会我跟你爸就去买鞭炮治酒席，你直接跟你弟说， 别管他老丈人一家了。要是许梅不乐意， 就拉着你弟去离婚。” 高乐也恨不得弟弟趁此机会离了得了。 “高然的丈母娘还偷钱嘞，她啊， 想出来，估计也出不来。妈，往后你跟那边走动的时候注意着点， 小心家底别被掏空了。”高乐临走时又补充道。 “造孽哎，怎么就贪上这样的亲家。”高然她妈拍着大腿一通嚎，心里悔的不行。早知道许家都是这种人，高然就是拿根绳子吊死了， 她也不会松口让许梅进门的。 高家父母憋闷的不行， 偏还得给臭小子擦屁股， 两口子一路走一路骂，到了小卖部，更是大倒苦水。 没奈何，儿子的事情瞒不住，倒不如趁着给周家赔礼的机会，把事情摊开了说。本来也与他家高然没多大关系，都是老许家造的孽！ 另一边，高乐蹬着二八大杠跟踩风火轮似的，很快就到了镇上。见了她弟跟弟媳妇，只见两人蓬头垢面，精神萎靡，高乐看了心痛，可张嘴仍是劈头盖脸一通骂，而后直接说了自家的打算 许梅听了，忙道：“大姐，我都听你跟爸妈的。”至于亲爸妈，她如今也是顾不得了。 高然看了她两眼，心里还是有气，只对着高然道：“以后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回了家，就去你姐夫厂里做工。这么大人了，好赖事分不清。往后人家许丽要杀人，你这个妹夫也要帮着递刀么？”骂完弟弟，高乐又去街上寻了周来贵，说他家晚上会去赔礼道歉，让他不要再气，也求他去派出所撤个案子。 周来贵点了点头，也没为难人，只说知道了。 高乐回头看了一眼周来贵的摊子，暗道：“家里有这么成器的兄弟，不晓得讨好讨好，还打砸欺负人。许丽跟周来发真是脑壳有坑。” 要是她兄弟有能耐，她比谁都高兴。为了个三瓜两枣的，平白得罪至亲，那都是瞎子，傻子。 高乐觉得周来发夫妻是傻子，周来发自己可不这样想。这两日，他也晓得自己这个弟弟挣钱了，有本事了，心里越发不得劲，更觉得周来贵这个人心眼小，不值得结交。如今才挣了两三个钱，就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连亲嫂嫂都害。若他真发了大财，还不得六亲不认？ 周来发心里不得劲，就在于婆子两口子面前嘀嘀咕咕道：“都说大弟挣了钱，发了财？可有孝顺爸妈一毛二分？” 这自然是没有的。周来贵可不是什么愚孝的人，该给的，他一分不少。多给的，那得看爸妈的态度，自己的心情。 之前他家里日子那么苦，亲爸亲妈问都不问，还催着要养老钱，这事，周来贵可没忘。 于婆子不说话，但面色不好，周老汉哼了一声，也觉得二儿子不懂孝顺。 周来发见此，愤愤不平道：“哼，妈，你看大弟做的这些事，又哪一样合规矩了。我看丽丽说的没错，他啊，就只听刘家人摆弄。” 周来发心里不痛快，可又拿周来贵没办法，只能背后叨咕几句，发泄发泄。于婆子听了，气也不顺，可对上老二两口子，她也是无能为力。到最后，三个人聚在一块儿，也只能说些难听的话，半点主意都没。 等到了下晚边，高家人就一路鞭炮的过来道歉，迎人回家吃酒，周来贵也不为难人，得了人家的赔礼，又吃了人家敬的酒，端的茶，气理顺了，人就和善许多。次日，高然两口子回了家，又过几日，许青跟徐伟，许霞跟张超也按着规矩办了事儿。 如此，也就只剩许丽跟他爸妈在派出所没出来。不仅如此，许丽还让他大姐代了话，说自己要是年前出不来，回头就跟周来发离婚。另一边，徐伟又悄悄把周宝成抱回了家。 经此一事，许青面子上倒显得懂规矩多了，传话的时候也尽可能的委婉。 实际上，许丽说的话可刻薄阴险了，那些难听的脏话暂且不说，只说最后两句，都是讲周来贵夫妻阴险，祸害亲大哥夫妻云云。 许丽说了，自己出不来，就要跟周来发离婚。她为何离婚，自然是周来贵害的。这么一转，就是周来贵祸害亲大哥，让他没了老婆，让亲侄儿没了爹。 是的，许丽不仅要离婚，还要儿子。 对此，周来贵无所谓，说真的，离婚有多大稀奇的，爱离就离，跟他可没关系。 再者说了，要离，还挺好，也许换个嫂子，他大哥脑袋还能清醒点。 周来贵完全不受威胁，直接对着许青道：“你们老许家真蛮奇怪的，做事老是找不对人。你妹妹要跟我大哥离婚，那你跟我大哥说去。真是滴，跟我讲，我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的。你跟许丽讲，她要真离，我给她放鞭炮，一路送她回娘家。” 许青憋的满脸通红，好半天才道：“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样，不大妥当吧。”她妹就是威胁威胁人，把周来贵架起来，逼着他妥协，哪是真要离婚。 “嘿，说离婚的是你，说不妥当的还是你。怎么着，正话反话都你们家说才对？我告诉你，离婚，谁不离婚谁是孙子。我大哥要离婚，我跟他之前的账，一笔勾销。他再婚，我掏钱出力，能帮就帮。” 想拿离婚的事情威胁他。那许家是打错算盘了。 他早八百年就想大哥大嫂离婚了。 他大哥以前说不上多好，但再差，也比现在强。如今，哪里还有个当大哥的样子？ 离，这婚，早离早好！ 作者有话说： 下雪啦，一丁点儿～ 第33章 后悔 许青见跟周来贵说不通道理， 就气鼓鼓的回了家。这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就见女儿许乐大哭的跑来， 讲弟弟周宝成打她， 还抢她的零嘴。 许青大怒，一把将周宝成压在腿上，又箍的死死的， 扒开他的裤子，对着屁股就是两下，边打边道：“看你还敢欺负姐姐？” 周宝成又是蹬腿， 又是尖叫， 吼道：“就打就打， 赔钱货，姐姐是赔钱货。以后许家的东西都是我的， 你们不听话，就把你们赶出去要饭。” 许青气的问他是谁教他胡说的， 周宝成直接将许丽供了出来。 徐伟从外面进来， 见外甥被打，皱眉道：“好端端的打他干嘛？小心爸妈知道了， 又不高兴。” 许家两个老人可是把周宝成看作命根子的，何曾动过一根手指头。 许青这么大，以后孩子告状， 她怕是要被骂。 许青一口气噎在嗓子眼，此时此刻，她总算稍稍理解了周来贵。就自己二妹这样教孩子，周宝成没被打死都算命好的。 不对， 二妹好端端的怎么说许家也是宝成的？抬上门女婿的明明是她， 跟周宝成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姓许。 许青总觉得不对，就哄着周宝成问道：“宝成，你告诉大姨，外公外婆以前是怎么跟你讲的？你要说对了，大姨今天做红烧肉给你吃。” 周宝成擦了擦眼泪，赌气不理人，许青没法子，又空许了好几个条件，好吃好喝的哄着，才让周宝成回了话。 “外公外婆说了，没有儿子，就是绝户，老了要靠我这个男娃娃。” 许青没说话，徐伟也低着头沉默。 “外公要我喊他爷爷，说他的棺材本以后都是我的。”周宝成虽不明白这话的具体意思，但他妈讲了，以后周家跟许家的东西都是他的。 他是男娃，精贵。 许青面上的表情再也端不住。好哇，她的亲妹妹竟打了这个主意。搞半天，她不仅想要周家的财产，还想要许家的。 想到此处，她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越发后悔自己跟她一起瞎胡闹。不仅蹲了派出所，还赔了钱，罚了款。 想想，她心里懊火极了。 也因为她自己吃了亏，受了气，方才理解了周来贵家为何要撕破脸。 重回1992年 第19节 撕的好。 许丽要是敢跟她扯许家的家产，她也撕。 周来贵可不知道许青许丽的塑料姐妹情，此时，他正被亲爸亲妈堵着门骂。 许青那番话没吓着周来贵，却把于婆子老两口给唬住了。等喊周宝成吃饭的时候发现大孙子被徐伟给抱走了，就越发担忧起来。 这一次，为了大孙子，于婆子是真的拿命拼了，不仅上门哭闹，还拎了瓶农药过来。 周来贵都被气乐了，直接道：“妈，为了许丽，你至于么？放心好了，她要真肯离婚，我回头给大哥再找个好的。” “放你娘的狗屁，好好的一个家，能说散就散？老二，你之前打你大哥，骂你大嫂，我都忍了。可你要是害的宝成没有爸爸妈妈，我就死在你家门口。我倒要看看，逼死亲妈，害的哥嫂离婚，你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于婆子愤恨的神情狠狠地刺伤了周来贵，他不由问道：“妈，为了那个神经病，你要跟我拼命？我真的搞不懂，你怎么就这么偏心？难道我不是你儿子？” 许丽那个疯婆子欺负他家人的时候，他爸妈权当看不见。如今他被逼急了，小小反击了一下，他妈就跑来寻死觅活。 此时的于婆子只剩下对大孙子的挂念，哪里会管周来贵怎么想，听了他的质问，她反倒气道：“我偏心怎么了？十根手指头还有长有短。你大哥大嫂再坏，也不能搞的他们家不成家吧？老二，妈今天把话撂这儿，你要是不去派出所，我就死在你家门口。” 周来贵没办法，只得答应，不过离开之前，他冷笑道：“妈对大哥一家是真好，就希望你这辈子好人有好报。” 周来贵慢悠悠的走到派出所，也没说要撤案子或者啥，直接问他们按着律法，许丽跟她家两老人会得什么处罚？ 许丽跟许老头虽然**了，但到底没伤着人，按着 寻衅滋事来算，也就赔点钱，罚点钱，顶多拘留一个月受个教训。倒是许丽她妈，有个偷钱的罪名在，非要掰扯，倒是能多坐一段时间的牢，但总体来说，事不大，钱不多，重判是不可能的。 就因为事情不大，所以民警还是主张私下谈和。这会儿他见周来贵来了，以为他要撤案，起身就准备办手续。 周来贵想了想，也没拒绝，只是撤案日期写的是1月22日，正是除夕当日。此外，周来贵再三要求给许家这三个人留下案底。 民警看了周来贵一眼，心想，这人还真是狠心，这么大点事情，竟要给人留案底。 是的，许家再过分，可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小事。毕竟再早几年，为了给地里争点水，打死人都有的。 然而，周来贵却不管那么多。他觉得，这一次要是如了许丽的愿，往后她还不得骑他头上拉屎？但凡不高兴，就跟他大哥闹个离婚，他妈呢，再跑来以死相逼？ 成，她不是要过年之前出来么。那除夕出来，刚刚好！ 至于案底，呵呵，凭她那个脑子，估计也想不到这么多。 当然了，就算她晓得了，又如何？ 只是再如何自我安慰，周来贵还是觉得窝囊不爽。 事情办妥当后，周来贵谢了民警就归了家。屋里，于婆子还在等着，周来贵也没扯些有的没的，直接说道：“放心好了，你的宝贝大儿媳妇年前就能出来。” 于婆子听了，自然高兴，就又问他：“那是哪一天？” “我哪里知道。你亲家牛逼，偷了芳芳的钱包，能出来就不错了，怎么着，还想跟高家他们一样？那想的也太美了。”周来贵冷漠的声音并未让于婆子在意。 亲儿子，哪有什么大仇？就算记仇，该他养老，他也跑不掉。 总归许丽能出来，就行！ 于婆子一走，周来贵立刻有些抑郁的坐在墙角。 周宝珠见了，很是心疼，想了许久也不晓得怎么安慰，最后没办法，就把这几日摆摊挣得钱一股脑的塞他腿上。 “爸，珠珠挣的钱，都给你。” 何以解忧，唯有钞票！ 作者有话说： =＿= 第34章 借钱 周来贵看着膝盖上一大堆零钱， 原先的抑郁一扫而空，他揉了揉周宝珠的脑袋， 问道：“乖， 我闺女真能干。这么多钱，都给爸爸，你舍得？” “嗯， 爸爸笑一下，珠珠就都舍得。”周宝珠轻轻地贴在周来贵身上说道。 周来贵一颗心恨不得化成水，他眨巴眨巴眼睛， 大声“嗨”了一声， 笑道：“有了宝贝珠珠， 爸爸能笑一辈子。来，爸爸数数看珠珠挣了多少钱。” 不数不知道， 一数吓一跳，这孩子， 忙了两天， 竟然挣了二十八块六毛五分钱。 这个钱，自然比不得他跟刘芳挣的。可五岁的孩子， 随便瞎胡闹，能挣这么些钱，可真是大出息。 他还以为闺女会折本， 没想到竟赚了这么多。 要知道，闺女15块钱赊的货还没套完，到现在还剩一大半。 这么看来，十五块钱也能赚个二三十的了， 这利润， 高的吓人。仔细一算， 单件卖的可比他们卖的贵多了。 “芳，芳，你快来，看看咱闺女多能干。”周来贵欢喜的把正在忙活的刘芳喊了过来，此时的他，可没心情在抑郁伤心了，满脑子只剩下钱钱钱。 刘芳跟刘翔都跑了过来，三个大人坐在厨房的小矮凳上，桌子上摆了一堆零碎钱。刘翔数了三遍还是那个数，又再次问了刘芳成本。 刘芳笑道：“你侄女可是按着老规矩跟我拿货的，我卖她15块钱，她挣了了13块多，我也跟着赚了5/6块。” “我，我，我天，这孩子，怎么聪明成这样？珠珠，你跟舅舅老实说，你是怎么挣的钱？”三个大人中，最吃惊的要数刘翔。毕竟他每天跟着周来贵后面，也就挣个5块钱的死工资。 而且他偶尔帮周宝珠维持下秩序，发现不少人都套中了。可怎么今日一算，还挣了这么多？ 他原以为会亏本的。 周宝珠笑了笑，“小舅，这可是商业机密。我不说，但是你可以自己多看看。”周宝珠也不是故意藏着掖着，害怕被人学了去。而是想让小舅舅自己多思多看。 毕竟爸妈想带着小舅舅一起赚钱。 可做生意，若没点脑子，铁定早晚被坑。上辈子，小舅被人坑的凄惨，稀里糊涂混了几十年，最后要房没房，要车要车，一把年纪还跟着跑外卖。 套圈虽是小本生意，也只能赚点小钱，可不想亏本，自然也有套路的。例如东西的摆放位置，摆放顺序，还有竹圈的弹性度差异，顾客的心理等等。 刘翔扒拉扒拉头发，根本想不通关节，只能弯腰哄着大外甥女。吃饭的时候，更是殷勤，还替周宝珠把咸鱼的鱼刺全给挑了出来，这认真讨好的架势，将周来贵跟刘芳逗笑个半死。 “那舅舅明个给我打白工，我就告诉你。”周宝珠笑眯眯道。 “成，别说打一日白工，打一年都成。”刘翔扒拉一口饭，点头答应。 次日一早，刘翔跟着周宝珠一块儿出摊。周宝珠也没客气，所有活都让小舅舅干，自己只在一边看着。 刘翔自己一动手，很多事情就理顺了。也是，这东西放的不能太近，太密了，那套中的可能性就大。好东西也得放后面，增加难度。 后来，他发竹圈的时候，也渐渐摸清楚了其中的套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还刻意多试了几次。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刘翔捏了捏外甥女肉乎乎的下巴，笑道：“你个小机灵鬼，以后舅舅就跟你混了。” 周宝珠嫌弃，“我还要上幼儿园呢，不想带舅舅玩。”她这都是小聪明，赚个辛苦钱，没什么意思的。小舅舅若想挣大钱，肯定得寻到属于自己的出路。 刘翔抱着小外甥闹了没两下，就又有人跑来买圈子。到底是新奇的小游戏，东西好，收费低，一天能引来好些人。住这附近的孩子妇人，一天能跑来玩个好几趟，基本上每天都要见到好多熟脸。 都这般了，生意怎么可能不好？ 这生意一做就做到腊月二十八早上，下午本来还想去忙半天的，哪个晓得周来贵的小妹来了。 周小妹嫁在了本镇西洋村，离娘家也就五六里路，可因着山路崎岖难走，来回也得费不少功夫。此外，最主要的还是小妹夫家里穷，两个老人不仅做不了重活，还离不得人。 这门亲事，于婆子当初是死活不愿意的，可耐不住周小妹看重感情，死活要入火坑。好在钱家穷归穷，但对儿媳妇还不错。 故而周小妹虽说衣着打了补丁，面上也有倦色，可眼神明亮，笑容温和，浑身上下透漏着单纯幸福。 当然，依着周来贵看，周小妹就是傻乎乎的。好在还算傻人有傻福。 这一次，周小妹是过来借钱的，也不多，就借五十块钱过个年。 “二哥，我也是没办法，我那个嫁到外地的大姑子今年要回来。她多年没回娘家，总得置办点好东西招待她。”周小妹有些羞赧道。 钱家虽穷，但平日往来都懂礼，就是之前刘家出事的时候，他家还凑了钱借给他，这个人情，周来贵也都记着的。 故而周小妹一说借钱的话，周来贵就同意了。 周小妹高兴，在于婆子面前就道：“妈，二哥这次借我五十块钱，可真是帮了大忙。你以后对二哥二嫂好点，我觉得，他们在省城肯定挣了大钱，我跟他们借钱，他眼睛眨都没眨。哎，要不是我家里的上人要照顾，我也想跟着二哥一道出去打工。” 周小妹是好意，想让于婆子看在周来贵出息的份上，对他好点。别整天偏心眼大哥大嫂，跟二哥离心。 毕竟二哥出息了，哄着他也是应该的。 哪个晓得于婆子想反了，心里想着，周来贵挣了大钱，理应主动孝顺父母，偏他一点表示都没，是个白眼狼不孝子。 另外王爱萍听了，心里则想着周来贵处事不公，他既然借钱给外嫁的妹妹，那理应也借钱给周来富这个弟弟。 婆媳二人暗藏心里，周小妹是一概不知。她拿了钱，又从娘家拎了点肉食，就开开心心回家了。 至于二哥大哥的鬼头官司，她搞不懂，也理不清，也管不着。 作者有话说： 总算放假啦～ 一觉睡到自然醒，好爽！ 第35章 坑钱 王爱萍心有埋怨的回了家， 到家后，就见周来富翘着个二郎腿磕瓜子儿， 当即拉下脸来， 将围腰子脱下，狠狠地砸在他身上，怒骂道：“要你去镇上摆摊，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周来富被砸个一脸懵，指了指外头的天色道：“天大暗了呀。” 王爱萍哼了一声坐在旁边的小矮椅子上，心里不痛快， 就将周小妹借钱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来富完全不理解道：“我们又不缺钱， 跑二哥那边借钱干嘛？就算借到钱了，又怎么样？不用还？” “话不是这么说的， 你二哥这样做，就是有失偏颇。怎么能只顾妹妹， 不管弟弟？”王爱萍觉得自己不是为了钱， 而是为了公平。 周来富听了，嗤笑道：“爱萍， 你可拉倒吧。就咱们跟二哥的关系，你以为有多好？当初二嫂娘家出了事，小妹夫可是借了钱的。还有今年他家收稻子， 咱们也没帮忙，就这情分，你还指望什么？你该不会指望着二哥带咱们发财吧？要是这个，我劝你别想了。不可能的。二哥那人， 最是记仇， 可不会因为我是弟弟， 就好心扒拉我。” 别看周来富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其实心里头门清。 王爱萍却听不得这些大实话，支支吾吾道：“当初咱们还不是被大嫂子逼迫的。你也晓得李丽那个疯样，咱们夹在两个哥哥中间也不容易。我们虽没帮忙，可也没添乱呀。我也没说让二哥带着发大财，可要是能扒拉一下，他也不该袖手旁观。” “哎呦，我看你也是眼皮子浅，就这么几天生意，就是发大财了？什么叫发大财？有好房子，新车子，再配个电视机冰箱，这才叫发大财。二哥赚那么点钱，估计都不够翻新屋子的，能帮咱们什么？”这婆娘目光真是短浅，往长远来看，铁定他们家日子最好过呀。 王爱萍可不这样认为，尤其是周来富摆了几日摊，堪堪只挣了个饭钱，她就越发觉得他说的话都是唬人的，直接说道：“你才拉倒吧。你不是讲补胎赚钱的么，怎么忙了这么几日工夫，加起来连十块钱都没挣到？你也别跟我扯那么一堆歪理，要么你自己多挣点钱，要么你给我找二哥说说好话，让他扒拉扒拉你。” 反正她眼里只认准了钱。 周来富有些不高兴，觉得王爱萍小瞧了他。他心里想着，二哥不就挣了点小钱么，还算不上发财了，怎么一个两个的跟着瞎起哄。二哥也是，挣点小钱就飘的不行，天天不是吃肉，就是吃鸡，生怕别人不晓得他厉害。 周来贵可不晓得周来富是这般想他的，当然了，就算晓得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人活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一张嘴能吃好么？有钱了还不晓得吃，那是傻子，大傻子。 重回1992年 第20节 今天，周来贵又买了个羊腿子回来下粉丝。本地的山羊口感好是好，就是味道特别膻，刘芳放了大料，又倒了点白酒，最后还撒了香菜，都没能完全盖住味道。不过周来贵跟刘翔就好这一口羊肉味，觉得喷香。 周宝珠不喜欢这个味道，但锅子里的豆腐白菜好吃，她也跟着吃了两大碗饭。 做饭的刘芳见家里人吃的开心，自己也欢喜。 等用完晚饭，一家人就围在灶门口边上做头花。还没弄几个，就见有人推开厨房门走了进来，见他们一家人大过年边上还在干活，就笑道：“刘芳，来贵，你们也太能挣钱了，一年忙到头还不够？这都过年了，也该歇歇了。” 来者是客，刘芳起身给他们倒了热水，也将果盘拿了出来，里面放了瓜子花生跟油炸的山芋干子。他们也未客气，吃着东西，客套了几句话，就喊周来贵出去打牌。 每逢过年的时候，村里打牌的风气特别重。几乎是全村参与，有的一家老小恨不得都上桌。还有人一年忙到头，攒了点血汗钱，最后就都输在赌桌上了。 在周宝珠的记忆里，每逢过年，村里总有几对夫妻要打架吵嘴。不是在赌桌上吵，就是输了钱回家吵，还有的吵着吵着，把牌桌子给掀翻了的。 可就是这样，这赌博的风气也没改掉。 周来贵对打牌不感兴趣，刘芳就更别说了，两人开口拒绝，村里人却不答应，直接道：“哎呦，刘芳，你也真是的，一点忙到头，该歇歇了。咱们村里玩牌，不就是凑个热闹，放心好了，玩的不大。” 来的人多，不仅嘴上说劝，还有人一左一右扯着周来贵的胳膊，要把他架出去玩的。 周来贵虽不乐意，可人家笑颜上门，又是大年边上的，他也不能发火，只能说着好话讲着道理。 “好了好了，晓得你忙。可是再忙，玩会牌的工夫也没有？刘芳，你放心，待会儿我喊我家老婆过来给你帮忙，不会耽误你们过年的。实在不行，我们几个玩完牌，也来给你打下手。”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刘芳实在不好拒绝。周来贵见他们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就问道：“那你们先说好，玩到几点，打多大？” “一分钱一张牌，大关一块，小关五毛，炸五毛。放心好了，就随便来的玩玩，十点一到，咱就睡觉。” “那说好，十点一到，就歇了啊。”没奈何，周来贵只能过去玩玩。 众人都说好，招呼着周来贵就出门。 “爸爸，珠珠也要去。”周宝珠一把抱着周来贵的大腿，吵嚷着也要跟着去玩。 打牌？这事儿，她熟呀。 村子里也没什么讲究，小孩子们打牌的也不少。见周宝珠缠着周来贵也要跟着玩，大伙儿就说带着一块儿去，到时候让自家的女儿陪着说说话。 就这般，周来贵抱着女儿到了林家。此时，他家里的牌桌子已经收拾好了，因着天冷，就在厨房里头玩。屋子小，人多，反倒暖和。 周宝珠没跟林家的孩子到房间里玩。而是坐在周来贵的旁边。 小屋子里挤了九个大人，但玩牌的只有四个，分别是周来贵，林大强，张老三，以及赵得五。喊人最积极的周来民不过是爱凑热闹，站在一边看牌，并没有参加。 周来贵喝了口热茶，暗道：“这打的什么鬼牌，对面三个全跟他不对付？这架势，难不成是想赚他的钱？” 此时，周来贵有些后悔答应来玩牌了。 张老三看出周来贵的不乐意，直接笑道：“来贵，咱们可是说好了的，要玩到十点的。你做生意的人，可得讲个诚信。” 一旁的周宝珠也察觉到了不妙。 暗道，她爸怕是被套路了。 不过也好在村里人打牌不抽老千，顶多是他们三人联手针对爸爸一人。看这架势，对面三人肯定事先说好了，就等着坑她老爸。 作者有话说： 早安呀～ （*^▽^*） 第36章 加更 周来贵心里明白， 自己今日怕是要被三打一了。他如今也没什么想法，就盼着少输点。挣点钱不容易， 他可舍不得送给别人。 周来贵没什么兴致的抓着牌， 就算牌不错，他也没有赢钱的想法。虽然老话讲了，输人不输阵， 可如今这个局势，他屁股碰着椅子的那一瞬，基本上就定了输赢。他想着， 自己不能吃亏， 就让林大强拿了苹果橘子出来给周宝珠吃， 接着他又把果盘放在自己边上，准备靠吃东西， 能少亏点是一点。 不时，周来贵抓好了牌， 运气不错， 都是大牌，只可惜不连趟。周宝珠记性好， 当即就算好了对家手里的牌。就这么打了两轮牌，周宝珠大致摸清对家手里的牌了，在周来贵准备出连对时， 提前将最大的单只扔了出去。周来贵来不及阻止，又舍不得说女儿不好，见对方问他要不要这么出时，点头道：“就这么来。”管他呢， 反正都是输， 要是宝珠想玩， 给她玩也行。 坐周来贵下手的张老三不高兴的嘀嘀咕咕道：“这打的什么烂牌，算了，不要。” 张老三不要，另外两个竟然也不要，周来贵高兴道：“真好，再打一只出小关。”这样，就算输了，也只是输几分钱，亏的起，亏的起。 周来贵又想打联对，周宝珠没理他，又扔了张花牌单只。张老三这下有点不高兴了，他手里的大牌都是联对，要是拆散了，后续就接不到牌带小连趟。 “周来贵，到底是你打，还是你闺女打啊？真是的，小孩子家家的，打什么牌？大强家的，把孩子抱出去玩去。”张老三心里不高兴，说话语气就有些重。 周来贵当即不爽道：“张老三，你叽叽歪歪什么，我闺女，轮的到你来说？要来就来，不来拉倒，我正好回去吃饭。珠珠，你坐椅子上，这牌，爸爸给你打，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爸爸的。” 周宝珠不曾想还有这样的好事，也没客气，直接坐在椅子上，笑道：“爸爸，打牌好玩，珠珠喜欢玩。” 周来贵觉得不好，本想教育闺女赌博不是一桩好事情，但考虑此时还在林大强家，就把话头都咽了回去，想着等闺女输了钱，他回去才好借此事慢慢教她。 张老三有些不爽，还想说话，但林大强跟赵得五制止了他。他们的目的不就是赚点钱么，管周来贵家是谁上桌子。周宝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不就瞎出出么，赢她的钱，还不轻轻松松的。 三人交换了眉眼官司，就故意说道：“来贵，虽然你家闺女替你上场，可要是输了钱，可不作兴赖账的奥。” 别他们好不容易赢点钱，周来贵借口小孩子不懂事，把钱都给要回去。这事儿，他们可不依。 周宝珠听着他们讲话，也不插嘴，就乖乖的坐在那儿。因为手太小，牌都抓不好，松松散散的，仿佛随时要掉桌子上似的。 几个大人说好了话，定好了规矩，活动继续。 周宝珠继续打着牌，因出的都是大牌，把下家张老三的牌拆的零零散散，好好的对子都成了单支。 他们原计划是三打一，哄点周来贵的钱买酒喝。谁知道，第一把就输给了个五岁孩子。 他们强笑道：“打牌就是这样，先赢不算赢，后面赢钱的才叫赢。” 周宝珠笑笑，也不说话，继续打牌。 周宝珠并不理牌，大牌小牌一通乱放，周来贵在边上看了好久才能理清楚。他本想替女儿拿牌的，谁知道女儿随便看了一眼，就把牌反盖在了桌子上。 张老三等人以为周宝珠是在瞎玩瞎闹，心里高兴，面上还装作大度的样子说道：“来贵，别说我欺负孩子，你看我，出个单张黑桃三，可是好心带你女儿的牌。” 周来贵没理他们，周宝珠直接打了张二，见没人要，则是三带二，还是无人要，得了，直接趟子到底，小关一家，大关两家。 这一把，周宝珠赢了两块五毛钱，不免有些得意的看了看周来贵。周来贵只以为是女儿运气好。可紧接着几把牌，周来贵算是明白了，他家宝珠绝对不是靠运气赢牌的。 周宝珠连赢十把，将对家桌上的钱全赢到自己身边了。围观众人也都张大了嘴，不晓得说什么。林大强的媳妇本想站在周宝珠身后看牌，然后按照之前说好的法子，悄悄把牌告诉他们的。可谁想到周宝珠根本不把牌抓手上，扫了一眼，直接盖在桌子上。 林大强媳妇伸长了脖子，也没看清楚啥牌。 从七点打到了九点，风水就一直没挪过窝，再烂的牌到周宝珠手上，她也能扭转回来。林大强等人急了一脑门子的汗，这会儿已经不舍得再拿现金出来赌了，都是翻拍计数，报空账。 故而，周宝珠不仅赢了一桌子钱，还赢了一堆空账。对此，周宝珠也不是很在乎，她今日的目的就是把这帮人打怕了，打蔫了，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找爸妈赌钱。 周来贵斜坐在闺女身边，翘着二郎腿，剥着芦柑吃，一边吃一边道：“哎呦呦，打个牌，怎么这么磨蹭。怎么着，你们是输怕了，想拖延时间？” 张老三听了这样的风凉话，当即按不住自己的脾气，高声道：“喊你打牌，你让个孩子上桌，是怎么回事？不玩了，老子不玩了。”妈的，这小丫头子也太厉害了，玩到现在就输了一把，还只输了一分钱。 “张老三，你要是玩不起就早点说。孩子怎么了，孩子不还是照样把你们干趴下？你们要是不服气，成啊，喊你们家孩子上桌就是了。我反正无所谓，钱都带来了，你们赢不回去，怪谁？”周来贵又是嘚瑟，又是欠扁道。 周宝珠拖着下巴，也不吵架，也不骂人，就静静的等着对家出牌。 林大强一见周宝珠这乖巧的模样，就觉得牙疼的厉害。说实话，这孩子打牌规矩好，也安静，不像有些人，打个牌能把人耳朵给吵聋了。可规矩再好，他也不想跟他堵了，这才两个多小时，已经输了十块钱现钱了。 “叔叔，你们还玩吗？”周宝珠打着哈气，有礼貌的问道。 张老三抽了抽嘴角，一脸讨好道：“宝珠呀，你是不是困了？要不这样，你把牌给你爸爸玩。叔叔下次再陪你打啊。”到时候打不来钱的。 “叔叔，宝珠不困，就是觉得打牌不好玩。叔叔的牌太差了，手里连个趟子都没有，最大的是个单支a。”周宝珠故意说道。 张老三一愣，这孩子怎么知道他的牌的，难道有人告诉她？他看了看背后看热闹的周来民，当即恍然大悟，而后怒冲冲道：“妈的，周来民，你是不是帮小丫头作弊？好哇，老子还在想呢，怎么还玩不过一个五岁的丫头片子，原来是你背后搞的鬼，看老子不打死你。”说着，张老三猛的站起来，拿起拳头就打周来民。 周宝珠晃着脚丫子，撑着下巴看热闹。 来民伯伯心思不好，帮着外人拉爸爸赌博，被打也是应该的。 周来民脸上挨了一下子，当即火道：“放你娘的狗屁，之前不是说好了，咱们是一伙的。到时候赢了来贵的钱，咱们几个一道买酒喝。呸，现在输了钱，怪我？我还没说你们废物呢，连个孩子都比不过。” “周来民，你闭嘴，胡说什么。”赵得五忙开口制止他们吵架。说完，还看了周来贵一眼，僵硬的笑了笑，想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周来贵又不是傻子，早就猜到了。不过此时，他仍装作一脸气愤的模样道：“好哇，打个牌，你们还想以多欺负人少，真忒不要脸了。” “周来贵，你好了，那你闺女赢了二十多块钱了，你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张老三最是不屑周来贵，当即气着回骂道。 得了，这牌看着是打不起来了。张老三输了钱，不觉得是自己不对，就把问题推到别人身上，整个人就跟被点燃的爆竹似的，又爆又燥。 周宝珠不让爸爸吵架，而是抽了空隙，慢悠悠道：“宝珠是好孩子，才不会作弊的。叔叔要是不放心，那咱们再比比？来民伯伯，你们换个地方站着呗。” 张老三不信自己打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当即就道：“好，就照之前说的那样，玩到十点。来民，还有你们，都别围我这边，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运气，把我的好风水都给带走了。来贵，你们今个赢的也够多了，这样吧，我跟你女儿换个位置，怎么样？” 这赌博的人最是讲究个风水，运气啥的。周宝珠不在意这些，但是也不想白白被人占了便宜，当然，她的目的也不是赚钱，而是让他们吃个教训，以后不敢再想法子坑爸爸。 “叔叔，可以换位子的。不过，你们都是大人，不是小孩子，之前欠的债，可以先给我不？”周宝珠声音软萌，说话也慢条斯理的，不疾不徐。可饶是如此，张老三等人还是有些不痛快。可再不痛快，他们也不好意思欠一个孩子的钱，只能慢慢吞吞的解开外头，从衣服里头掏了把钱出来补给周宝珠。然后想了想，拿了两张十块钱出来压桌子。 在村里有这么一个说法，讲财神爷最爱锦上添花。打牌的时候，谁面前钱多，谁就赢的越多。谁要是抠抠索索，桌面光光，铁定最后输的口袋空空。 为了拦住财神老爷，张老三等人把兜里的大钱都拿了出气，就希望能压住财运，留住财神爷。 对此，周宝珠没有任何想法，就随他们高兴去了。 第一把，周宝珠放了个水，输了两分钱。 赢钱的张老三扬眉吐气，越发觉得自己刚才做的都是对的，还对着周来民吐了两口吐沫，不停地讲他这人晦气，运道不好。 周来民气的面色通红，握着拳头就想打人，最后被人劝了下来。可就这样了，他还是不想走。 第二把，周宝珠又放了水，输了一分钱。 又是张老三赢，他一边洗牌，一边抖了抖腿，觉得财神老爷到他家来了。 等到了第三把，周宝珠就懒的放水了，直接通关三家，气的张老三脸红脖子粗。 张老三不信邪，觉得肯定是自己原来的位置好，风水转到那儿去了。吵吵嚷嚷着，要再换个位子。 周宝珠也好脾气的答应了。 只可惜，接下来，林大强再没洗过一次牌。三十分钟不到，三人桌子上的现钱又输了个干净，至此，他们再也没了跳脚的力气，一个个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叹大气。 跳脚，还能跳什么脚呢？位了换了十几把，不顶用。身后面看热闹的人也被赶走了，所以周宝珠不可能作弊。后来他们还担心周宝珠会不会是洗牌的时候作弊，就改了规则，赢家不洗牌，由输钱最多的洗。妈的，搞的他们不仅输钱，还得洗牌，啥破好处都没捞着。 此时，赵得五后知后觉道：“宝珠呀，你告诉叔叔，你怎么老是赢？你要是告诉我，叔叔明日给你买大白兔奶糖。” 此时此刻，一屋子的人都好奇的看着周宝珠。就是周来贵，也觉得奇怪。 要是论运气，宝珠这运气也太好了。 “很简单的呀，就这么几张牌，一算就能算到奥。”周宝珠直接把自己会算牌的本事说了出来。 是的，先赢他们的钱，再炫一把算牌的本事，想来，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框爸爸赌博了。 重回1992年 第21节 接着，周宝珠还跟他们玩了几把不来钱的，反正，每一步都能把他们的牌堵的死死的。等他们手里牌不多的时候，她还能把他们剩下的牌都说出来。玩了三把，分毫不差。 张老三一把将牌扔在桌子上，不气反笑道：“小丫头，聪明。周来贵，老子不服你，但是服你闺女，今日这个钱，算我教了学费了。宝珠丫头，你了不得，以后肯定有大出息。”说着，又对着周来贵道：“你小子，命好，生了个聪明的闺女，老子服气。” 张老三服了输，就不肯再赌了。还赌什么，百赌百输，给周家送钱啊？他才不傻呢，大不了被周来贵嘲笑几句，反正他是没钱再玩了。 张来三不肯再玩，赵得五跟林大强瞬间松了好大一口气。 此时此刻，一屋子的人都羡慕的看着周来贵。这人，爹不疼娘不爱，原先还是被亲哥嫂欺负的可怜虫，可谁料娶了老婆，生个闺女，日子是越来越好了。有了周宝珠这样聪慧的女儿，老了还怕什么。 周来贵心里得意，面容也眉飞色舞，他把桌上的钱一股脑的塞进周宝珠的口袋里，笑道：“宝珠，跟三位叔叔说，谢谢他们的压岁钱，啊。” 周宝珠乖乖道了谢，张老三等人无精打采的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周来贵啐道：“晓得你闺女厉害了，可别显摆了。我猜啊，以后整个村子里的人，也不会再找你打牌了。” 周宝珠这么聪明，他们可惹不起。 如此，一场赌局就此结束，等周来贵父女两人走了，其他的人也久久没离开林大强的家里。大伙儿围在一块儿说着周宝珠的聪慧，话里话外都是羡慕。 “难怪周来贵这么疼女儿了。我以前还觉得他为了个丫头片子吓唬亲侄儿是不对的。现在，我可不觉得了。但凡我能生出这么聪明的女儿出来，我肯定也要把她捧在手心上。这样的女儿，给我十个男娃都不换。”林大强颇为感慨道。 他家儿子，都上了小学了，数个数字都要扳手指，听他算数，更是头疼。相比之下，周来贵的女人可以称为天才了。听说她在镇上摆摊的时候，算账也又快又准。 “我以前听人说，爸妈离的远，生的孩子就聪明。我猜就是这样的，你们想啊，刘芳是外地人，娘家离咱们这儿是十万八千里，生的女儿能不聪明么？以后，我也娶个外地媳妇。”张老三原先最是看不起外地人的，如今，恨不得自己也能娶个外地老婆。 周来民等人听的直发笑，可笑了会儿，又艳羡的把话题转到周来贵身上。 尤其是周来民，他叹道：“来贵算是起来了，闺女聪明，自己还做生意挣钱。往后啊，咱们怕是够不着跟他一桌吃饭了。” “你这也太把周来贵当回事了。他家日子是起来了，可要说以后多么飞黄腾达，我是不信的。我猜，得等她女儿长大成人了，他家才能算真正起来。靠他自己，我是不信的。”都是一个村里长大的人，周来贵什么本事，他们心里还能不清楚，也许能赚点小钱，可大钱，不可能的。 大伙儿七嘴八舌讨论着周来贵家里的事情。 而另一边，周来贵正欢欢喜喜的带着刘芳跟小舅子数周宝珠赢的钱。 至于周宝珠，早已经洗白白睡觉啦。 作者有话说： 哇，收藏200啦，加更，庆祝一下～～ 第37章 改变 厚厚的棉被上摆满了零钱， 刘翔一张张数了过来，竟然有九十八块五毛四分钱， 妈耶， 四舍五入，就是一百块呀。 一百块钱，得卖多少稻子才能挣回来？ “姐夫， 真是咱珠珠挣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刘翔激动的手都在抖，嘴上则再三确认道。 周来贵已经得意了一回，可此时见了小舅子这副震惊的模样， 没忍住又嘚瑟了一回， 说道：“钱在这儿呢， 我还能唬你？你是没瞧见林大强几人的脸色，哎呦呦， 那个可怜样，我估计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来寻我打牌了。” 刘翔看着钱， 没忍住嘀咕道：“就咱宝珠的本事， 再打几场牌也没事。三个小时不到就有一百块，这要是天天来， 还不得上千上万呀。”说这话的时候，刘翔的眼睛在放光。 刘芳一巴掌招呼在他后脑勺上，教训道：“讲的什么胡话？打牌还是好事么？来贵， 你也是的，宝珠才几岁，你竟然让她上桌子打牌？要是她上了瘾，看我不打你。宝珠聪明， 咱们就更要好好的教， 要把孩子教在正途上， 少走这些邪门歪道。刘翔，还有你，别见了钱，就有歪心思。打牌可不是什么好事，上了瘾，倾家荡产的都有。咱们苦人家出生，本本分分挣钱才是正经。” 刘翔揉了揉脑袋，嘴上答应了，可看着这么一大笔钱，还是忍不住心动。 小外甥女可真是厉害，才五岁，挣的钱加起来都有一百多了，这还不算在省城拍戏挣的钱。 次日，林大强三人输了一百块钱给周宝珠的事情在村里传的是沸沸扬扬。隔壁的王爱萍听了，就越发看儿子周宝安不爽，拿着个小棍子就逼他数数。 周宝安才不理他，直接躲到于婆子那儿，拿着根木棍子在院里比划着。王爱萍要管，偏公婆拦着，不是说孩子还小，就是说过年边上，就该轻松轻松。 王爱萍危机感十足，就拿周宝珠说事。两人还真不知道孙女打牌赢了一百块钱，当即瞠目结舌道：“不可能吧，宝珠才多大？六月份才满五周岁。” “妈，我哄你干啥？现在整个村子都传遍了。你把宝安交给我，我让他去跟宝珠玩玩，也许呆的久了，这孩子也能聪明点。” 周宝安被拎着耳朵送到周宝珠面前，王爱萍笑着道：“珠珠呀，你带弟弟玩玩，也教他写写字，算个数。” 王爱萍打了好主意，别人家也有这个打算。一夜之间，周宝珠成了全村人最受喜爱的女娃，周来贵成了村里人最羡慕的男人。就连村长儿媳妇，也一大早带着燕子来串门。 周来贵的小屋子里，进进出出就没断过人。以前他们在镇上摆摊的时候，村里人晓得他们挣了钱，也上过几回门，说了三两句话，可背后，还是有人说他们投机倒把。 但这回不同，村里人跑来都是问怎么培养孩子，看重的不仅仅是钱，还有周宝珠光明的未来。 河西村这个小地方，很是注重教育。尤其是老一辈，嘴里念叨的都是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周宝珠聪慧成这般，已然成了小天才，往后，肯定能成为上等读书人。因这般，刘芳跟周来贵也受到了许多尊重，村里不少人家都觉得他们会教育孩子，是个有想法的聪明人。 另一边，周宝珠被一帮孩子围着，也有些头疼。想了想，就带着他们玩游戏，也不是什么高端的游戏，不过就是后世特别常见的一些早教游戏，主要目的就是训练孩子的记忆力跟身体反应能力。 别说，效果还挺好，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小孩子本身记忆就好。至少当天晚上回家，这群孩子在大人面前显摆的时候，都得到了夸赞。同时，村里人也越发喜欢周宝珠，觉得这个孩子了不得。 对于少年天才，人们总归是喜爱的，包容的，为此，他们不仅接受了周来贵夫妻，还自发的跑到于婆子老两口面前劝她以后不要重男轻女。 故而，等许丽从派出所出来，想要在村里搅风搅雨，败坏周来贵一家名声的时候，竟然发觉没有一个人搭理她。她气急，就上了王爱萍家的门，直接诉苦道：“三妹弟，周来贵一家可真不是东西，连亲嫂子都害，以后你可得离她家远一些。他家那个小丫头也鬼精的很，小心她害你家宝安。那个死丫头，年纪小小的，鬼心思多的很，我早晚要收拾她。” 要搁以前，王爱萍搞不好还会附和两声，如今，她是直接反驳道：“大嫂说的是什么话？宝珠好歹是咱们亲侄女，你不说关爱她，还想收拾她？我看你是派出所没蹲够，还想进去过年么？” 以前，王爱萍虽不掺和大房二房的吵闹打架，但实际上他家还是偏着大房的。 如今，王爱萍见周宝珠这么聪明，直接站队二房，甚至不惜得罪许丽。 许丽听了王爱萍的话，又是愤怒，又是不解。这才几日功夫，怎么村里人都变了？ 许丽听王爱萍这么说话，手一叉腰就想吵架，就见王爱萍轻飘飘看了她一眼道：“大嫂别当我好欺负，我可有五个哥哥，四个侄儿，真闹起来，指不定谁吃亏。” 许丽想着王爱萍娘家哥哥生的五大三粗，不由咽了下口水，最后只能灰溜溜的去了村后面寻于婆子说话。 于婆子想大孙子想的紧，好声好气的哄着许丽，让她赶快回娘家把周宝成接回来吃团圆饭。 按着村里的风俗，除夕这日要祭祀祖先，祖先吃完后他们全家凑一桌，这才算是正宗的团圆饭。 于婆子的态度让许丽好受很多，这样才对嘛，她可是生了周家的大孙子，怎么能不哄着她？ “妈，二弟一家坏的很，我可不敢把宝成接回来。万一二弟又发疯打孩子，还不得心疼死我啊。”许丽扭捏造作道。 “哎呦呦，大过年的，哪可能打架啊。丽丽，你放心，你只要不招惹老二跟刘芳，娘保证，他们不会欺负宝成，欺负你。”于婆子焦急说道。 这话不中听，怎么说的好像都是自己胡搅蛮缠似的？想到这儿，许丽立马不乐意的反驳了回去。 隔壁二婶听了许丽的话，直接翻了个白眼道：“许丽，你不是要离婚的么？怎么又回来了？大嫂，不是我跟你讲，你也该改改了，总这么偏心，难怪来贵生气。” 于婆子没好气道，“说我？我能有你偏心，一根稻草都只往大儿子家扒拉。你家来兵多大人了，你也不说给他娶个老婆，真是的，我再不好，三个儿子可都是娶了老婆的。” 二婶子呸了一口道，“反正我不重男轻女，我家里面，我最疼娟子了。倒是你，不晓得疼宝珠，只把个傻孙子放心里，蠢的很。” 得了，许丽出了派出所，想好的报复一个没成功，反倒听了别人好一通教训，虽然婆婆站在她这边，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此，许丽一无所知。 第38章 团圆 刚从派出所出来的许丽对周来贵家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她还以为周来贵跟刘芳带着孩子回了刘家，故而对着于婆子还是之前那一套说辞。 于婆子听了， 只能告诉她道：“没， 他们真是去省城挣钱了。前些日子还在镇上摆摊子卖货，听说挣的不少。” “哎呦，妈， 哄人的话你也信啊。就周来贵，呵，不是我看不起他， 凭他的脾气， 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就他， 还做生意？呵，那还不得跟人家买东西的吵嘴打架？”许丽撇着嘴巴， 嘲讽笑道。 于婆子说不过她，就道：“没哄你， 你要是不信， 就去村里头问问。” 许丽听了，不由皱了眉头， 她也没去找别人，就寻了周来发，问了他具体情况。周来发带有情绪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末了总结道：“挣了点小钱，飘的不成样子。还有周宝珠，一个小娃娃，还跟人家打牌， 不学好的东西， 简直丢了我周家的脸。” 许丽没附和， 好半天才冷笑一声道：“难怪王爱萍对我爱答不理的，原来是抱了老二一家的大腿。呸，狗腿子，什么玩意儿。” 周来发心里也不痛快，最近村里人总爱在背后嘲笑他，讲他鼠目寸光，因小失大，还讲他是个阴司鬼，许丽上蹿下跳都是他在背后挑唆。不仅如此，还把几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论，仿佛周来贵不得爸妈喜欢，也是他的错。 人就是这样，抬一头，踩一头。以前被踩的是周来贵一家，周来发没什么感觉，顶多是看笑话，或者跟着踩两脚。如今轮着他了，他实在受不了，郁闷的连屋子都不肯出，要是有个乌龟壳，他怕是恨不得钻进去。 许丽听了，咂咂嘴，再想不到周来贵一家还有这本事，说道：“当真是咸鱼翻身，千年等一回，还让他碰着了。” 周来发心里不痛快，直接道：“还是世道不好，要搁我小时候，投机倒把就得蹲大牢，有他哭的。” 这话，许丽没附和，她可不喜欢过穷日子。但是她更不喜欢自家被周来贵给比下来，想了想道：“有啥了不起的，周来贵能做生意，咱们不能做呢？等过了年，再也去摆个摊子。” 周来发听了觉得有道理，心想着自己长的比周来贵好，脾气也和善，要真做生意，肯定比周来贵赚钱。 这会儿，他也不说做生意是投机倒把了，而是兴致勃勃的与许丽商量着卖什么。 夫妻两个都没什么过硬的手艺，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最后还是许丽光棍道：“这还不好办，周来贵卖啥，咱就卖啥。他家卖一块，咱们卖九毛，你说大伙儿会选谁家的买。” 周来发觉得有理，更想借机跟周来贵比较一番，好让村里人知道，老周家，他才是最厉害的。 定好了怎么做生意，接下来就该出钱买货了。许丽是属貔犰的，只进不出，就是正事，她也不舍得掏钱，想了想，她就悄声说道：“走，接宝成回来，我爸妈手里攒了点，我先借借看。”爸妈手里的钱，她要是不想法子哄过来，以后岂不是白白便宜大姐一家子了。凭什么，大姐生的又不是儿子，顶个屁用。 许丽这么说，周来发自然不会开口拒绝。两个人收拾收拾，骑着自行车就往刘家赶。 另一边，周来贵跟刘芳正忙着烧祭菜，按着这边风俗，先在桌子正南边点了三根香，然后摆好祭菜，有荤有素，加起来总共五道菜。其中荤菜都只用咸水煮一煮，不切块不切条，都是整只端上来。 祭菜摆好，则先是倒酒，约末三分钟，撤下酒杯换上白米饭，米饭盛在一个小圆碗里，再反过来盖在别的碗里，接着，稍微抖一抖，使米饭看起来更圆一些。 所有的过程，周来贵都带着女儿一起干。刘芳本想阻止，害怕女儿冲撞了祖宗。毕竟时下风气未变，端祭菜烧纸钱都是由着男娃来。 周来贵可不管这些老规矩，蛮不在乎道：“人死了，土一埋，什么就都不剩了，哪可能真显灵。就算这样，我也不怕，自家祖先，见我生了个天才闺女，也只有欢喜高兴的份。芳，你就是想太多，这些老规矩不过是给活人留个念想，再警告活人要孝顺长辈罢了。那些神乎其技的事情，肯定都没有。” 刘芳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说来他们夫妻只有周宝珠一个女儿，要按着老规矩来，他们死后怕是得去地府乞讨了。 想到此处，刘芳没忍住笑了笑，随即又晃了晃脑袋，暗道自己也被周来贵给带偏了，竟想些有的没的。 祭祀完祖先，刘芳开始烧团圆饭，周来贵则拉着女儿去贴对联窗帘。 等饭菜烧的差不多了，周来贵就去后面把于婆子夫妻喊来吃饭，周宝珠则受了她爸的委托，去喊小叔叔一家来吃饭。 是的，虽然周家早已分家，但除夕这日的团圆费是得一块儿吃的。今年轮到周来贵家中午团圆，周来富家晚上团圆。 人到齐，酒菜上桌。于婆子死活拦着不给动筷子，只为等周来发一家。 “妈，我看着大哥大嫂骑车往许家村方向走了，怕是赶不回来吃饭。咱们中午就这么吃，晚上再一起吃团圆饭得了。”王爱萍出言说道。 总不能一桌子人就这么干等着吧。再者说了，他们出门的时候，也没提前打招呼，说要回来吃团圆饭。 于婆子还是有些不情愿，轻声嘟囔道：“团圆饭，团圆饭，人都不齐，算什么团圆。是我喊许丽回娘家接孩子的，等一会儿，人不就回来了么。” 周来贵听了，没好气道：“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让我爸饿着肚子等？吃吧吃吧，别把肚子饿坏了，爸，喝点酒，我特意从省城带回来给你喝的。”说着，还给周宝珠跟周宝安扯了个鸡腿。 周宝安拿着鸡腿就啃，可不管那些老规矩。周老头馋酒，闻着酒香，也赞同道：“中午不团圆，晚上团圆也是一样的，总不能让我这个当老子的饿着肚子等他吧。好了好了，吃饭吃饭，天冷，趁热多吃点。” 有了周老头这番话，刘芳等人也不客气了，如此，也只剩下于婆子有些不乐意。周宝珠见了，就喊着弟弟周宝安一起拿着热饮料敬她。 两个孩子软萌萌的说着“奶奶辛苦了”“奶奶新年好”，那真是再多的不满都会随之消散。 重回1992年 第22节 周宝珠知道，奶奶不是不爱她，只是更爱哥哥和弟弟。 所以，她也一样，爱她，但更爱爸妈。 当奶奶和爸妈之间没有矛盾的时候，她就是个贴心乖巧的小棉袄。 第39章 醉酒 今年周来发一家没来吃团圆饭， 氛围显得格外和谐。于婆子原还有些不得劲，可孙子孙女一哄， 也跟着乐呵呵起来。 六个大人， 两个小孩，正好坐满了八仙桌。周宝安喜欢喝汽水，抱着汽水瓶子不肯丢， 周宝珠则啃着鸡爪，见她这样爱吃爪子，王爱萍还笑道：“咱们宝珠爱吃鸡爪， 以后肯定能抓很多钱回来。” 于婆子听了也赞道：“那是好事， 以后咱们宝珠有大福气。” 一年辛苦到头， 团圆饭吃的就特别讲究，这一天， 饭桌子上是不能说丧气话，脏话的。 要不然， 被人抽了大嘴巴子都无处诉苦。外人听了也只会说， 抽的好，再抽狠点。 故而， 这顿团圆饭吃的特别舒心。周宝珠吃饱了以后，就带了周宝安去屋里做游戏，王爱萍跟刘芳则收拾空下来的碗筷， 妯娌两个边说边笑。不一会儿，饭桌上只剩下三个大男人，吃着所剩不多的几盘荤菜，喝着小酒， 滔滔说着四处听来的闲话， 虽没什么用处， 可彼此间，仿佛关系亲近了许多。 大概是氛围到了，也可能是喝多了酒，周老头对着周来贵道：“老二啊，我是真没想到，家里几个孩子，竟然是你最成器，宝珠也好，聪明，村里人都夸她是小天才，好哇，你们教的好，我听了心里是真高兴。” 坐门边的于婆子听了这话，也难得夸赞周来贵几句，讲他能耐了，长本事了。 周来贵喝了点酒，一张脸通红，听老头子夸赞他，只笑了笑，懒的接话，但听他夸自己的宝贝闺女，不由醉醺醺乐道：“爸，有宝珠这样的孙女，你是该高兴。不是我当老子的爱吹牛，你说下一辈几个孩子中，哪个比的上我家宝珠。我跟你们讲，在省城的时候，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鬼子都稀罕宝珠。你跟我妈，以前就属于眼神不好，错把珍珠当石头，又把石头当个宝。” 这么些年来，周来贵一直被人打压，嘲讽，就连亲娘老子也不怎么看的上他。他纵然表现的蛮不在乎，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难受的。 而如今，他总算得了亲爸的夸赞，心里多少有些得意舒爽，话也就变多了。他没说自己多么多么好，只不停地夸着周宝珠。 厨房里，王爱萍也听到了周来贵吹嘘女儿的声音，不由笑道：“二嫂，旁的不讲，二哥对你和宝珠真的是没话讲。” 刘芳一边洗碗，一边笑着说道：“他呀，其实对谁都挺好的，可就是坏在了一张嘴。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爱得罪人。” 这话说的，王爱萍都不知道怎么回了，只能呵呵笑道：“对对，二哥是外冷内热。依我看，有时候也是对方的错，你说二哥脾气不好，我看他做生意的时候就很会来事。” 酒桌上，周老头没耐心听完二儿子的话，就打断他道：“对，宝珠是好孩子，你说的都对。不过老二啊，你听爸一句劝，你说，你听不听。” 一句话，三停四顿，周老头几次打断周来贵的吹嘘，才得以说出想讲的话。 周来贵已经有些醉了，他摇了摇脑袋，“不听，不听，肯定不是啥好话。” 周来富没吃几口酒，就坐桌子上看着亲爸和二哥说话，觉得特别有意思。 “你这孩子，从小就倔成牛。我是你老子，还能害你么。你听我讲，宝珠是个聪明的，可再聪明，终究是个女娃娃。如今你们也找着了挣钱的本事，本身也会教育孩子，再生一个男娃出来好好教，多好。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大福气。”自从知晓了周宝珠的聪慧，周老头是做梦也盼着周来贵跟刘芳再给他生一个聪慧的孙子。 对于他而言，孙女再聪明，可终究是别人家的人，只有男娃，才是他老周家的根。人又说了，三岁看到老，他再稀罕两个孙子，也无法自欺欺人讲两个孩子有多聪明。 要想有聪明的孙子，还得靠老二两口子。 周来富没醉酒，但也觉得他爸这话没毛病，还道：“二哥，爸说的对，总归还是要儿子的。虽然现在实行计划生育，可你跑到外头养，哪个晓得。隔壁村里的葛老三，不就带着他老婆去外头生孩子去了，听说过年都没回来。” “老三说的对，你把宝珠留家里，我跟你妈带。你放心，有我看着，你两个侄儿不敢欺负她。”周老头越说越有兴致，恨不得立马能蹦出个孙子出来。 于婆子也顺着周老头的话，连连保证。 周来贵虽醉的晕乎乎的，可听了这话仍旧本能的不开心，又迷糊糊想着今天过年不适宜发火，忍了又忍，把酒杯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回道：“我命好，一辈子只有贴心小棉袄。儿子，你们稀罕，我不稀罕。要生，你跟妈再生一个，我掏钱养。” 虽忍着没发火，可语气生硬，说的话也有些没规矩，不中听，将周老头气的脸都变色了，他直接站了起来，想骂人，可大好日子实在不适合掀桌子，只重重锤了周来贵肩膀一拳，气鼓鼓道：“老子不吃了。” 周老头赌气不再喝酒，还把于婆子也扯回了家。王爱萍见这情形，也把周来富跟周宝安喊了回去，为了不显突兀尴尬，她还找借口道：“二嫂，我先回去准备晚上的团圆饭，待会儿再来寻你说话。” 一会儿功夫，家里就只剩下四个人。 刘芳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走到堂屋哄了周来贵道：“你呀你，总这么认真干啥，爸说他的，你不听就是了，干嘛跟他辩？” 多少年没和和气气吃饭了，哪个晓得最后又出了岔子。 周来贵哼了一声，不满意刘芳的话，他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屋子里，然后一把将周宝珠搂在怀里，高声道：“珠珠，你放心，爸爸有你就够了。我受过的委屈，可不会让咱们珠珠跟着受。” 不知为何，周宝珠总觉得爸爸有些伤感，这话听在耳里，愣是是让心跟着犯酸。 她想替爸爸顺顺背，却只够得着肩膀，就一边拍着肩膀，一边道：“珠珠也最爱爸爸了。爸爸，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周来贵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还是刘芳看出了他突来的脆弱，就故意道：“真是的，一身酒气，仔细别晕了女儿，刘翔，你过来抱着珠珠去村里头逛逛，等我把家里收拾干净了再回来。” 周来贵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就把她递给了小舅子，等听到房门的声音后，他一把搂着刘芳的腰，把头顶在她的肚子上，用略带哽咽愤愤的声音道：“我这辈子只要宝珠一个女儿就够了。芳，咱们好好的爱闺女，疼她，宠她，相信她，给她我们拥有的所有。这辈子，我受够了爸妈的忽视跟偏心。咱们，一定不能让宝珠也受这样的委屈，真的，被区别对待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刘芳心内叹气，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嗯” 刘芳扶着周来贵躺在床上，又给他擦了擦脸，“你喝醉了，睡一会儿吧。” “嗯嗯。” 明明是个爆脾气，可喝醉以后却跟猫崽子一样乖，很少发火吵架，基本上是刘芳说什么是什么。 只是格外粘人，也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搂着人也不放松，刘芳没法子，陪他躺了一会儿。 等周来贵睡着，刘芳才悄悄起身去厨房忙活，临走时她给周来贵掖了掖被角，就见他眼侧有两条明显的泪痕。 她心里难受，瞬间也红了眼眶，可想着今天是好日子，又眨巴眨巴眼睛，将所有的酸意又全部咽了回去。 她坐在厨房的板凳上，地上摆的是蔬菜，她本该准备明日的酒席，可此时，刘芳没有一点干活的心情。 她心疼房间里的男人，她知道，来贵并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于婆子老两口。只是，来贵心里清楚，他在意也好，不在意也好，对方总归不会将眼神落在他身上。 既如此，他自然选择不在意。 而从在意到不在意，这整个过程中间又夹杂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委屈？ 老话说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心寒，也是一样。 刘芳坐在小椅子上，想着她嫁进周家也六年了。 也是今年他们挣了点小钱，周宝珠也成器，方才得了两位老人一点好话跟好脸色。 前几年的时候，就算是吃团圆饭，也没人搭理来贵，仿佛他是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她仍记得刚成婚那年，来贵也说了以后会孝敬父母的话，可于婆子听了当没听见，周老头呢，只顾着抽烟，没人搭理来贵。奥，不对，有人搭理来贵的。 那个时候许丽说了什么？对了，她说来贵没用，靠他孝敬，两个老人得饿死。 来贵听了生气，发了好一通火，到最后公婆反道责怪来贵没事找事，肚量狭小。 对了，那年，也就是周宝成办周岁酒的时候，婆婆还把来贵拉到旁边，轻声嘱咐，“老二，你大哥大嫂菜烧少了，你个子小，少吃点饭菜，多留点给客人吃。啊。” 刘芳想着过往的事情，又想着于婆子两人今日难得和善的态度，心里不由冷哼： 这人啊，纵然是亲爸亲妈，也现实势利。 第40章 加更 一觉睡醒， 周来贵浑身舒坦，他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 忽的想到自己醉酒后抱着女儿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不免有些害羞窘迫。他这人，发火的时候倒是情绪外放，不管不顾的， 可涉及到什么爱呀，情的，就格外内敛， 仿佛将自己内心的情感讲出来会烫嘴一样。 周来贵忙将自己整个人塞进被窝里小声嗷嗷了两声， 然后起身， 准备穿好衣服去给刘芳帮忙，谁知道一扭头， 就看见他的宝贝闺女正坐在床边，拖着腮帮子看他。 周来贵吓了一跳， 问道：“珠珠， 你怎么在这儿，冷不冷？” “不冷， 爸爸，你喝醉了，头疼不？”他爸这个人情感内敛， 都是做的多，说的少，对着女儿，还有几分为父的包袱， 凡事都强撑着强忍着， 从不在她面前显露一丝一毫的脆弱。 在她记忆中， 爸爸就跟大山似的，随时随地都能依靠。上辈子她性格有缺陷，爸爸虽自责，心疼，但言语上很少表现，说的最多的就是：“宝珠，在外面别怕，要是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告诉爸爸，爸爸帮你打。” 也是后来，她听妈妈讲，她去外地读大学的时候，爸爸心里担忧，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去她学校外面租了个小屋子，躲在暗处悄悄护着她。 她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有个男生总爱欺负她，说些难听的话。只是突然某一天，那个男生不仅跟他道歉，见了她，溜的比兔子还快。 这件事情，十年以后她才从妈妈口中得知，是爸爸在背后默默地保护了她。 妈妈说：“宝珠，爸妈知道，我们当父母的不够格，不该把你放家里做留守儿童。这么些年，爸妈很懊悔，可是宝珠，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你要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爸妈都会相信你，保护你，爱你。你爸那人，不会说话，在外头呢，还时不时的逞凶斗狠，可对着你这个女儿，他真是连句重话都不敢说，生怕吓着你这个玻璃小人儿。” 那一次深夜谈话，妈妈说了好多好多，也让她知道原来爸爸这么爱她，原来，她并不是父母不要的孩子。反而，她的爸妈特别爱她。 从那一天开始，她努力的从乌龟壳里走出来，虽然一开始很辛苦，可爸妈，张泽，都默默地陪着她，等着她。 想着往事，周宝珠没忍住就扑到周来贵怀里，在他脸侧亲了下。 周来贵抱着他的小棉袄，开心得晃了晃，笑道：“走，爸爸穿好衣服，咱们一块儿去给妈妈帮忙。” 醒了酒，又被小棉袄亲了口，周来贵一下子又充满了干劲，他对着刘芳道：“芳芳，省城里的酒真不错，我一觉醒来，感觉浑身都是力气。” 刘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见他笑容里透漏着尴尬跟心虚，就晓得他在害臊自己酒后吐真言，想了想，到底没忍心拆穿他，就故意让他做这做那，把他使唤的团团转。 周来贵也不气，反而格外开心，剖鱼剁骨，添柴烧火，一刻功夫也没停。 按着传统，明天中午，家里得烧三桌子菜，请的都是本家亲眷，例如周来兵他们一大家子。 三桌子菜，可费不少功夫，今天就得开始准备，例如洗好切好配好，若不然，明天早上再慢吞吞的弄，怕是到了晚上都吃不上饭。 故而，刘芳就先将能收拾的菜都先收拾出来，红烧肉红烧鸡这样的荤菜，今天也提前烧好，明日再回锅热一热就成了。 “珠珠快来，吃鸡爪子和大鸡腿。”刘芳刚把红烧鸡弄好，就见周来贵眼疾手快的将鸡爪子和鸡腿拿出来给闺女吃。 “你这人，还真是不讲规矩，明日亲眷们来吃饭，怕是要笑话咱们家的鸡是瘸腿的了。”刘芳没好气道。 周来贵却不在意，“咱们家这么多肉菜，还能堵不住他们的嘴？不是我吹牛，也就我家芳芳大气，舍得弄这么一桌好席面。不像老大一家子，孩子办周岁酒，菜都不够吃。” 周宝珠此时却吃不下鸡爪子跟鸡腿，周来贵见此，就用个小碗把鸡爪子鸡腿放在里面，想着等闺女饿的时候再吃。 “好了好了，你们父女别杵在厨房了，我看天色不早了，估计三弟妹一会儿功夫就得来喊吃团圆饭，你们先洗个手。对了，再跟翔子说一声，今晚上让他自己在家吃，就不喊他去隔壁吃饭了。” 总归家里有肉有菜，在哪里吃都是一样的。 周来贵想了想，也赞同道：“成，就让翔子在自己家吃，还自在些，要不是没办法，我也懒得去隔壁吃。” “好了，又说胡话了，仔细爱萍他们听了不高兴。”这人，真是一点不会讲话，要是被人听了去，又是一桩官司。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刘芳话音刚落，王爱萍喊吃饭的声音就传了来，她没好气的瞪了周来贵一眼，让他不要瞎说话。 “爱萍，这就来。”刘芳解下围腰子，洗了个手就准备过去。 王爱萍的声音又传来，“好嘞，二嫂，别忘了把翔子弟弟带着，都是一家人，可不能见外啊。” “不了不了，他小子坐不住，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咱们只管吃自己的，不然找他，还不晓得费多少时间。”刘芳借口推脱，偏王爱萍格外热情，直接让周来富出门去找，又讲了：“二嫂，你真是客气，一家人哪讲什么费时间？咱们等他一会儿就是了。” 刘芳百般托辞都没用，只能让周来贵赶紧把弟弟喊回来。 周来贵抱起闺女，笑呵呵道：“芳，你觉得没，今年好人特别多。” 重回1992年 第23节 刘芳哪能不晓得他话中意思，不就是觉得老三一家子对他们和善，是看钱不看人么。 “好了，快忙你的去。”这人真是，多大的人了，还爱调侃。这个事实，哪个不晓得，就他说出口。 你说说，他这性子，能不得罪人么？一点好话，假话，都不爱讲。 被刘芳嫌弃，周来贵也不生气，只哼哼的对着女儿道：“宝珠呀，做人要跟爸爸学，硬气，靠自个儿，晓得不。” 想了会儿，又觉得这话不对，添了一句道：“宝珠还是靠爸妈的好，但是长本事，还是得靠自己。” 不时，刘翔就被找着了，他们到隔壁的时候，王爱萍正在端菜，刘芳走过去帮忙拿了碗筷，好奇问道：“爸妈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是周来贵中午得罪了他们，这会子还在生气？ “去村口了。真是的，也不看看天色，都这会儿功夫了，大哥一家子还没回来，这不明摆着不回来了么。”长辈没落坐，他们也不能先吃，这烧好的热菜也不敢端桌子上去，只能端上煮好的咸鹅，皮蛋等菜。 刘芳忙了一天，还真不知道老大一家子没回来，不免好奇道：“大哥是在许家团圆了呀？” 又不是上门女婿，在丈母娘家团圆，怪少见的。 心里这么想，刘芳却没说出口，别人家的事情，她一惯不爱发表看法。 “可不是，你说他们也是的，不回来，也该提前打声招呼呀。哪有他们这样做事的，闷声不响，只顾自己。二嫂，你们先坐，我再去一趟村口喊人。”王爱萍耐着脾气让刘芳一家子先坐，然后满脸不痛快的去村口喊人。 真是的，爸妈眼里就只有大哥一家子么？人家不回来，还眼巴巴的等着。她要是自己等，也就算了，可今天是吃团圆饭呀，她不来，这饭还怎么吃？ 老大一家是金子做的贵人么？还得一大家子守着侯着？ 王爱萍面色不好地去喊人，周来贵家四个人就站在堂屋说着话。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王爱萍才把于婆子跟周老头喊回来，可以看出她面色不好，但她还是强笑道：“嫂子，你们坐啊，自己家，别客气。来富，扶着爸妈坐上首。酒呢，我来开瓶白酒，你们多喝点。” 于婆子坐了下来，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你说，哪一年都是整整齐齐的，怎么就今年，人都不齐。 她这会儿又有些责怪周来贵，觉得都是他闹了那么一出，让老大一家子难堪不爽，这才跑许家村过年。 想到这里，于婆子就越发不高兴，她没讲话，可板着张脸坐那儿，到底很破坏气氛。 王爱萍皱了皱眉，心里埋怨婆婆做事不讲究，大过年的来儿子家吃饭，还挂着张脸，哪有这种道理？ 有时候，她真搞不明白婆婆是怎么想的。 周来贵又不是傻子，还能不晓得他妈这脸色是摆给谁看的，切，哪个在乎奥，反正气的吃不下饭的又不是他。 “芳芳，你多吃点肉，三弟妹手艺好，你多吃点。”周来贵自己吃还不算，还把好肉全夹给了刘芳。 照顾完老婆，又给两个孩子分肉，这模样，好像看不懂于婆子面色一样，还故作纳闷道：“妈，你怎么不吃啊？怎么，自个儿悄悄吃独食，吃饱啦。” 于婆子听了，气的差点绷不住就要骂人。刘芳无奈，桌子底下踩了周来贵一脚，这人，怎么就爱挑事，小心到最后又是自己气个半死。 王爱萍那个心累，生怕家里又闹了起来。在村里可有讲究了，要是正月里头吵架，接下来一整年都不和顺。今个周来贵家还算和气，要是在她家里闹起来，她是真要吐血的。 想到此处，王爱萍真是绞尽脑汁的说着好话缓和氛围，为此，还将周宝安给提溜出来，让他在饭桌上背诵乘法口诀哄两个长辈开心。 周宝安只想吃肉，哪个有心情背什么乘法口诀呀。王爱萍喊不动他，还是周宝珠帮她道：“弟弟，你好好背，要是没背错，姐姐就把小人书送给你。” 如此，有了两个孩子的插科打诨，气氛总算没那么僵硬了。 周老头喝了酒，没摆脸色，但也没搭理周来贵，看样子，中午的气还没消。 不过这气一时半会儿是消不掉了，他看着聪明懂事的周宝珠，越看越难受，越看越遗憾。 哎，怎么就不是个男娃子呢。 女娃娃，顶什么用！ 一顿饭不冷不热的吃完了，周来贵也没留下来谈天说地，带着小舅子跟周宝珠就回了家。刘芳没走，得帮着王爱萍收拾碗筷。 周老头越想越不得劲，他拿二儿子没法子，就碰了碰于婆子的胳膊，让她哄一哄二儿媳妇。 村里人人都晓得，他家那个犟种，除了刘芳的话还听点，平时连爸妈的话都不当回事的。 只要哄着了刘芳，他就不信那个犟种不同意。 在生孙子这样的大事上，于婆子还是很积极的，故而她也跑到厨房帮着做事，然后拐着弯的讲生孩子的好处。不仅如此，她还拿了一堆人事举例，不外乎没有儿子，会被人戳脊梁骨呀。再不就是女儿没弟弟撑腰，嫁了人会被婆家欺负。还有什么他们老了，女儿外嫁，没人照顾云云。 对此，刘芳听听笑笑，不答应不拒绝，被逼的狠了，就直接道：“妈，生孩子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你先去跟来贵商量商量，他要是肯，我肯定没二话的。” 于婆子磨破了嘴皮子得了这么个回复，肯定不乐意，就又道：“你看看你，就会哄我。外人都晓得，来贵最听你的话了，你要生，他怎么可能拒绝。芳，你跟妈老实讲，是不是你不肯生？你怕什么，生了以后又不要你带。我跟你爸身子骨好好的，你把孩子留给我们，我来带。还有，以后出去打工，也别把宝珠带着了，家里有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妈，人家都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呀，多吃吃，多喝喝，比什么都好。”刘芳听了，仍是面色不改，只温和的回道。 这也是句只能听听的话，潜在意思，不就是让她少操心儿女的事情么。 故而于婆子心里不痛快，到底没忍住又摆了脸色，硬邦邦道：“你们一个个翅膀硬了，就不听爸妈话了。我们一番好意，还能害你们不成？” 于婆子絮絮叨叨埋怨许久，刘芳是一句嘴没回，反正她说她的，自己不做就是了。 一旁听了全程的王爱萍也有些佩服起刘芳来，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跟周来富讲：“二嫂真是个能忍的，妈说什么她都不气。这能耐，我是比不得。你说，她跟二哥脾气差这么大，当初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周来贵是个一点就炸的脾气，今个于婆子那话要是对着周来贵讲，只怕家里的房顶都得掀了。可刘芳半点不气，回话的时候还能把于婆子给堵的哑口无言。 这两个人的性子，可不就是天差地别么。 “具体是怎么好上的，我也不晓得，反正是在工地上认识的，处了半年就回来领证了。”周来富想了会儿道。 “二嫂还真是能吃苦，工地上哪是女人能呆的地方？”王爱萍再次感慨，心里也有些同情刘芳家境贫寒。 “饭都吃不上了，哪里呆不住？你以为二哥也喜欢出门打工吗？不也是没办法么。他要是不出去赚钱，现在不跟张老三一样打光棍。”周来富蛮不在乎道。 王爱萍越听越感慨，想着老二一家这样的情况都能翻身，她家肯定也可以发财。 说完二房，王爱萍又把话题转到大房头上，想着今个婆婆做的那些事情，她就有些不痛快，少不得叨叨两句，又讲道：“不是我讲，你大哥大嫂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哪有在女方家过年的。就算不要脸，也该有个度。真是的，也不说提前打个招呼，看把你妈急的，一桌子好菜好饭都吃不下。” 周来富不在意道：“大哥一家以前也是这样的，做事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样。哎呦，没啥好气的，许家那个大姐可不是省油的灯，大哥想占那边的大便宜，可不容易。”当然了，小便宜嘛，还是能占不少的。 另一边，周来贵也挤眉弄眼的笑刘芳道：“洗个碗搞这么久，怎么着，被我妈说嘴了？我就跟你讲了，心里不痛快，就直接怼回去。怼个两三次，她见着你头就痛，肯定就不敢再指手画脚了。” 刘芳白了周来贵一眼，想着各个跟他一样，那亲戚间还怎么处。家里有他一个就够了，再添一个，亲戚真得头疼了。 周来贵见刘芳翻白眼，忙偷笑了一声，后哄道：“还是我家芳芳大度善良，人家都说了，我能娶你，可是走了狗屎运，瞧瞧，多好的媳妇，怎么就给我捡着了。” 周宝珠正在灶门口烤火，听了这话，不由噗嗤笑了起来，气的刘芳塞了块肉在周来贵嘴里。 “尝尝咸淡，别说话！” 周来贵呜呜不讲话，只竖着大拇指，一脸赞扬。 周宝珠看着爸妈相处，觉得格外有趣，上辈子，他爸包袱越来越重，整天装成熟，装深沉，哪有现在这么活泼。 一家人一边干活，一边说说笑笑，门口有人路过，听了他家的笑声，就感慨道：“到底是日子好过了，听，笑的多欢。” 感慨完就拿着几十块钱去寻牌场子。 周宝珠上次那么一闹，如今整个村是不再带周来贵一家打牌了。 不过打牌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地感慨感谢周宝珠的聪慧，羡慕羡慕周来贵的命好。 是的，现如今，村里人都夸周来贵命好，为此还冒出一番说辞来，讲真正的好命是周来贵这样的，先苦后甜，有福气。 对此，周来贵是一无所知的，他们一家四口说说笑笑可比打牌有意思多了。 至于福气不福气的，周来贵也不在乎。反正作为男人，首要就是照顾好老婆孩子，其他都是虚的。 作者有话说： 哇，收藏满300啦，开心，加个更～～ 谢谢支持。感谢在2022-01-11 22：19：00～2022-01-12 14：2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慧珍91789850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狼狈 大年初一， 鸡还没打鸣，周来贵跟刘芳就悄声起了床。一个做早饭， 一个用煤炉把筒子骨汤熬上。 等天大亮， 刘芳就去小房间把闺女哄醒，又将在省城买的新衣服拿了出来。粉红色长款棉袄，后背跟口袋处绣了鹅黄色可爱的鸡崽崽， 中间收腰，下身微蓬，白色大翻毛领的设计十分新颖。下身是黑色棉裤， 配的是大红色短款皮靴， 用白绒滚了边， 外侧还有蝴蝶结，蝴蝶结中间挂了小串塑料珍珠下来， 走动的时候，一晃一晃的， 颇为可爱。 穿好衣裳， 刘芳又替闺女扎了头发。头发一分为二，扎高， 两侧各扎了两个小辫子，然后将辫子提上去用皮筋固定，再在固定处夹了桃粉色蓬纱头饰。 刘芳左看右看， 满意的不行，但见女儿没刘海，就又拿了洋红，在闺女额中点了一下。 “我家珠珠真好看， 跟年画仙童一样。”这一身打扮， 就算放在省城， 也不逊色，何况在贫困的乡下。 果然，大人们的眼光都是一样的，周来贵见女儿这般好看，也骄傲得意的不行，忙道：“走，爸爸带你去拜年，让大伙儿瞅瞅咱们宝珠多好看，整个村子就没一个比的上的。” “哎，等等，你个糊涂蛋，准备空手出去拜年啊？”刘芳一把拉住周来贵，让他们稍等下，然后就去房间衣柜里翻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拜年礼包。 给周老头和于婆子买的东西是桂圆奶粉，白酒香烟，这些都跟往年一样。 另外，刘芳又拿了条红色细格子的头巾给于婆子，毕竟她做这门生意，不给长辈一条，终究说不过去。 此外，刘芳还给了刘翔红糖跟枣子包，并叮嘱他道：“待会儿你跟宝珠一块儿去她爷爷奶奶家拜个年，做全礼数。他们要是给你红包，你别拿着，拿两颗糖意思意思就够了。” 至于本家其他人，刘翔就别去了，省的他们纠结要不要给刘翔包红包。 刘芳不爱占这方面的便宜，就多叮嘱了刘翔两句。 拿好了东西，周来贵就迫不及待地带了女儿出门拜年，别说，周宝珠这一身衣裳还真造成了一些轰动，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要上前看看摸摸，并且不停地打听价格。 周来民的女儿娟子特别喜欢这款棉袄，不停摇晃着她妈的手，嚷嚷着也要买一件。 此时此刻，周宝珠竟生出几分衣锦还乡的错觉来。 “这衣裳，不贵，也就35块钱吧。”周来贵昂着头答话，这嘚瑟过头的模样，真是没眼看。 在周宝珠脸快要笑僵的时候，周来贵总算享受够了被人围着夸赞的感觉。 屋子里，于婆子听着二儿子嘚瑟的声音，不由撇了撇嘴，对着周老头道：“你看看老二，那显摆的样子奥，恨不得尾巴翘上天去。真是，怎么他也能挣钱，省城人都是傻子不成。” 周老头吸着烟，懒得答话。他还沉浸在没有天才孙子的落寞当中，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于婆子见他不附和，又觉得没意思的闭上了嘴。她一边准备糖水，一边想着，老大一家到底怎么了？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一辈子都住许家了？ 不行，赶明儿得去许家看看，哪有大男人住丈母娘家的道理，怎么着，家里的田地鸡鸭都不要了？ 于婆子倒好了水，周来贵三人也进了门，三人笑容满面的说着“新年好”，“新年快乐”这样的吉祥话。 “好好好，都好，来，翔子，宝珠，喝糖水。来贵，吃茶，温的，不烫嘴。”于婆子笑脸对人，又是拿果盘，又是找水果。 村里习俗，妇人小孩上门倒糖水，成年男子上门倒茶水，至于缘由，不得而知，总归年年如此，人人如此。 不一会儿，周来富也带着儿子来了，周宝安见了周宝珠，直接道：“姐姐，你真好看，下次我们玩家家酒的时候，可以让你当小仙女。” 重回1992年 第24节 哎呦呦，这话把众人逗的直乐，他自己却特别认真道：“长得漂亮才能当小仙女，姐姐好看。” 说说笑笑，又喝了几口热水，周来富跟周来贵就提出告辞。他们今日可不仅仅给爸妈拜年，本家的叔叔伯伯也得走动。 于婆子知晓这个道理，也没拦着，给周宝珠和周宝安一人一个红包。至于刘翔这边，于婆子没有表示，只是客气又热情的喊他没事过来玩。 周来贵嗤笑一声，意有所指道：“翔子，好了，意思意思就够了，你回去给你姐帮忙，她中午得烧三桌饭，一个人忙不过来。” 刘翔点头答应，嗖的一下就溜掉了。 于婆子听了周来贵这话，总觉得不得劲。心想着，好端端地，老二怎么又发疯？ 他这个狗脾气，也太难琢磨了。 其实哪里是发疯，不过是被于婆子的双标做法给气着了。当年许丽小妹结婚，都没下帖子，于婆子还托着许丽带了个红包过去。 如今，刘翔上门拜年，还带了礼包，竟然让他空手而归。 早知道，在村里，可不作兴空手拜年，更不作兴不回年，也不是讲非要红包，可至少给个苹果梨子，图个吉利吧。 可他妈呢，就轻飘飘说几句话，这不就是没把他的亲戚当回事么。 想到此处，周来贵就故意道：“宝珠，你待会儿去隔壁叔爷爷家拜年的时候，记得说吉祥话。最重要的是，得等叔爷爷回个年，咱们村里，可不作兴空手回家的。” 这话，明着是教育周宝珠，实际可不就是嘲讽于婆子。 于婆子这才恍然大悟，心下有些不自在，嘴上仍是不服输道：“老二，有话直接说就是了，干什么阴阳怪气的。过年边上，说话要注意着些，不然仔细被人打。” 周来贵刚想回击，可看着门外进来的人，立马笑开颜道：“妈，你讲的被打，是不是跟大哥一样啊。哎呦，大哥，我还以为你去许家当上门女婿，不回来了呢，怎么才一个晚上就顶不住了？乖乖，这一脸的手印，谁挠的？真厉害，真毒，简直一点不给你面子呀！” 这一道道指甲印，挠痕，都留疤渗血了，好好的一张脸，也成了花脸猫，再配着他胡子拉碴的模样，不比逃荒的人好多少。 于婆子往门外一看，只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儿子一身狼狈的抱着宝成站在门口。 他的脖子上，脸上，都是手指抓痕，腊月里买的衣服也被撕破了，至于她的大孙子，瘦了，瘦了好多。 “造孽啊！” 大年初一的早晨，于婆子拍腿嚎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14：29：21～2022-01-12 22：2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2-01-12 14：29：21～2022-01-12 22：2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闷亏 大年初一早上， 于婆子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声音惊着了周老头， 得来好一通训斥。 周来贵看着大哥凄惨的模样， 也不舍得走了，一屁股又坐回椅子上，还将自己的茶杯添满了热水， 又抓了把瓜子放在周来富面前，明摆着是要留下来看笑话。 这还真是难得一见，没想到他这个惯会装腔作势， 假仁假义的大哥也会踢着铁板。要知道他这人生了一张巧嘴， 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此外， 还长了一张小白脸，个子又高， 真是样样好处都占着了。 小的时候爷奶疼，爸妈疼， 等大点了， 屁股后面跟了一群大姑娘，他那个大嫂子更是要死要活的嫁过来。 这么一对比， 周来贵就成了小可怜。不过他也的确可怜，兄弟二人其实只差了11个多月，可待遇却是天差地别。毫不客气的说， 年成不好的时候，周来发都有蛋炒饭吃，而周来贵，能吃碗稀粥都算好的了。 当年于婆子生完周来发， 刚出月子就又怀上了周来贵， 心里自然不乐意， 且周来贵出生在9月底，正是农忙的时候。天又热，人又累，差点把周来贵生在稻田里。 周来贵生下来黑黑小小，跟周来发一对比，跟猴崽子没两样。因着这点，于婆子的心又偏了偏。 听人说，于婆子本就奶水不足，那点奶水还先让周来发喝，作为婴儿的周来贵反倒在哥哥后面喝，故而经常饿的哇哇哭，他一哭，又把累了整天的大人烦躁的火起。 都是些道听途说，总归于婆子不肯承认。 当然了，周来贵后来也是越长越精致可爱，可偏生上头的大哥周来发又是个早慧的，特别会争宠讨巧，将周来贵衬托的一点儿也不讨喜。 不过，若只有这些，周来贵也不会嫉恨亲大哥成这样。 自打周来贵有了记忆，他这个亲大哥就爱坑他，骗他，有时候明明是大哥自己犯的错，也总爱赖到他头上。 周来贵小了一岁，说话自然没有周来发利索。等他说话利索了，又没人肯听他的，觉得他在撒谎，狡辩。他越解释越没人听，越没人听，他越解释，这么死循环下来，把脾气弄的越来越大。 总归，在周来贵看来，爸妈不喜欢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周来发在背后挑唆。事实也是如此，周来贵从小被安了许多黑锅，受了很多冤枉气，大部分都与周来发有关。 因此种种仇怨堆积，两兄弟处成了仇人。只是周来贵脾气差，嘴巴坏，再加上身高因素，可以说是完败。 二十多年下来，周来贵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如今已然成了心结。 这日，周来贵见周来发成了这等怂样，瞧瞧，竟然也有人舍得抓伤他这张小白脸，啧啧，英雄呀！牛！干得好！ 周来发昨夜受了一肚子气，今日还被两个弟弟看了笑话，气的他面容扭曲，火冒三丈道：“没规矩的混账东西，有没有一点当弟弟的样子？咱们家就是因为你们，才给村里人耻笑。” 这话，不说周来贵了，就是周来富也不乐意听，当即反驳道：“大哥，你什么意思，我跟二哥给妈拜年也惹着你了？怎么着，你是大哥，咱们见着你还得磕个头叩个首不成？” “小弟，光磕头叩首哪成啊，还得替他背黑锅，养儿子，等老了，什么屎盆尿盆都得弄，就这，估计还不够嘞。”周来贵翻着白眼道。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把周来发挤兑的脑袋发蒙，怒火陡起，再也维持不住过往的风度，把周宝成往地上一放，高声骂道：“草你妈，看老子今日不打死你。狗东西，没大没小，怎么小时候没饿死你。” 周来发蹦起来就要打人，恶狠狠的样子仿佛要杀人。 周来贵哪是好惹的，当即把茶杯往他身上一砸，也吼道：“打我？老子打死你才对，废物东西，看老子不把你打到妈怀里嘤嘤哭，老子就改姓刘。” 于婆子什么话还没问出来，两个儿子已经在屋子里打上了，她又急又气，喊了隔壁侄儿才将两人拉开。 周来发昨天被大姨子夫妻按着打，今个又被亲弟弟一通揍，憋屈窝囊的想吐血。 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张口哽咽大喊道：“妈啊，儿子好苦哇。” 笑了二十多年的周来发在大年初一哭的哇哇响，把于婆子一颗心都哭碎了。一旁的周宝成被吓着了，也跟着嗷嗷哭。 前来拜年的人见了，虽不知缘由，可也一齐围着他哄了又哄。 于婆子把周宝成搂在怀里，手轻拍拍大孙子的后背，头则看向周来发处，问他道：“老大啊，可是在许家受委屈了？丽丽呢？啊，你这样，她就没关心关心你？” 因为大儿子受了委屈，于婆子对许丽就有了很大意见，脸上阴沉沉地，恨不得活撕生吞了他。 周来贵一旁见了，脸上不由挂起嘲讽之色，本还想再搅和两下，气气周来发，可想着刚才婶子劝的话，就只哼哼地冷笑两声。 虽不解气，可婶子说的对，闺女还在身边看着的，万不能吓着孩子。想到此处，他不由缓了缓脸色，让自己看起来和善可亲些，“珠珠，没吓着吧。” 要是吓着了，那也只能不看热闹了。 想想，真遗憾。 爸爸的表情实在是太外露了，让周宝珠闷笑不已，只能强忍着笑意道：“不吓人，爸爸厉害，把大伯伯都打哭了，是大英雄。” 这话说的，周来贵顿时又来了劲，想着大哥真是个软脚虾，也就仗着爸妈偏心，窝里头横横，出了门，连许家都搞不定。 太废物了。 对此，周来发深觉自己冤枉，不是他不厉害，而是许青两口子蔫坏。 说来，昨日他跟许丽去了许家村，两位老人见着他们是大欢喜，尤其是老丈人，真把他当亲儿子的。 老丈人丈母娘都是好人，晓得他们要借钱做生意，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当时，大姨姐许青也没表示，反而乐呵呵的劝他多喝点酒，吃点菜。 席间，他们坐在一块儿把周来贵痛批了一轮又一轮，骂着，诅咒着，好不畅快。 他当时还觉得，许家比周家温馨多了。 喝了酒，吃了饭，大姨姐跟姐夫又好言相劝，让他不要急着回去，在家里睡一夜，初一早上再赶回去拜年。 大姨姐好客大方，连被褥都替他们铺好了，还是今年新做的棉花被，自己都没舍得盖。 被老丈人一家这样对待，他一时发晕就应承了下来。 本来嘛，在亲戚家留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周来发想想，就点了头。 当时他还想着，自己除夕不回去，也好让爸妈急一急，最好再将周来贵打骂一通。 怀着这个心思，周来发就拍板在许家村留宿了一夜。又因着白日里喝多了酒，他半夜跑出去放了个水。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事，他真不晓得大姨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还得了流氓这个称呼。 他张嘴解释，可大姨姐根本不听，指甲逮着他的脸，他的脖子一通狠抓，他又气又急，就那么轻轻地推了她一把，哪个晓得又被大姐夫给看着了。 好了，许家闹翻了天，大姐夫狠揍了他一通不说，还吵着嚷着要报警。 周来发哪敢让自己沾上个流氓罪，气大的解释，可又被揍了一通。 闹了一整宿，等鸡打鸣了，这事情才有了定案。大姨姐擦了擦眼睛，理了理头发，对着老丈人道：“爸，女儿受这么大委屈，总归不可能吃这闷亏。既然妹夫要私了，那赔我二百八十块钱。你觉得呢？” 这钱，正是老丈人给他们做生意的本钱。 好哇，搞半天是设套让他钻！ 要说大姨姐不是故意的，杀了他，他都不信。 第43章 后续 周来发何曾受过这种冤枉气， 不仅赔了钱，还受了打。想想， 他心里就憋屈， 愤懑。 说到憋屈之处，周来发更是鼻涕眼泪爬满脸。他很恨地双手锤着地，恨意夹杂着不解， 抬头问道：“妈，你说大姨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跟老丈人借钱，又关她什么事？她要是不乐意， 就直接说啊， 干嘛使手段害人？她这么搞， 以后亲戚怕是处不来了。” 于婆子也气恨交加，骂道：“不要脸的sao狐狸， 自己发春，还怪妹夫。搁以前， 这样的人， 早浸猪笼淹死了。” 众人听了，不由沉默不语。周宝珠也有些震惊奶奶的脑回路， 话能这样说吗？正常不是该骂许青为了点钱就故意坑害自家亲眷么？ 要知道花边消息是传扬最快的，也不管谁是谁非，最后都会被安上一句“苍蝇不叮无缝蛋”。 正常来说， 都该把事情往钱财方面推脱，没必要为了泄气就胡乱骂女方发不发春。 然而于婆子却不这样想，还道：“那个小骚蹄子，当年就跟着我家来发屁股后面转悠。如今来发娶了许丽， 她还不死心， 不要脸的浪货， 大冬天里还发春，真忍不住，外头有的是烂人稀罕。也不瞅瞅她那b样，我家来发就是瞎了，也看不上她。想当初多少大姑娘稀罕我家来发，要找人，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周宝珠真的想要扶额了，暗道：“奶奶，大伯就是再欢迎，如今说这话也是没用的呀。” 于婆子想不通这种关窍，想通的人笑而不语，唯有周来发又羞又臊道：“妈，你说什么呢。我那大姨子是为了钱，故意设套害我。” 非得把话说明白了才懂吗？ 然而，说明白了，于婆子也不懂：“你老丈人的钱关许青什么事，他爱给谁给谁，还轮得到一个后辈指手画脚？”至少周家就是这样，于婆子攒的钱就是爱给谁给谁，可不管周来贵的想法。 重回1992年 第25节 周来发瞬间不想搭理亲妈了，一脸抑郁的垂着头不说话，倒是周来贵没忍住冷笑道：“许家可不是周家。人家许青是抬的上门女婿，孩子跟许姓。虽然是两个老人的钱，可人家不乐意，有的是法子整人。大哥再帅，能有钱香？真是，骂来骂去也骂不到点子上。” 只能说许青是个狠人，下手快狠准，一把就剁了大哥要钱的手，啧啧，这个女人，牛掰。 说完这些，周来贵又好奇问道：“大哥，你在家里不是很厉害的么，怎么在老许家这么怂？人家赖你，你就认了？乖乖，该不会是你真动了什么歪心思，心虚吧？” 后几句纯属调侃，故意羞辱周来发的。 啧啧，要你狂，要你拽，活该，被人整治了吧，呸，废物东西，在家牛逼哄哄的，怎么在老许家就蔫吧了，个软蛋货。 周来发一听周来贵讲话就烦躁，本不想搭理他的，可听了后面那几句不解释也不行，只能强忍着怒火道：“你知道什么，许青就是故意的。不然她怎么要二百八十块钱的赔偿。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打死我我也不在许家留宿的。” 于婆子听到现在，兀自出声问道：“丽丽呢？她就没找她大姐要说法？亲姐姐害自己男人，她也能忍？” 周来发只想洗洗自己的清白，并把过错定在许青身上，也想用自己的凄惨博些同情。可是他妈总是扯些有的没的，周来发累极，却也只能解释道：“妈，丽丽是我老婆，肯定帮我了。你不知道大姨姐跟姐夫的跋扈，一点道理都不讲，为了栽赃我，污蔑我，直接动手打人，让我们都没有出言解释的机会。丽丽更惨，嘴巴都被许青给撕破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这会儿正在家里伤心的。妈，大姨姐拦着老丈人不借钱给我们，我们也认，可她不该动手大人。这事儿，您得给儿子做主呀。” 除夕当天，白白受了这么一顿打，周来发哪肯咽下这口气，这不，一脱身就回来搬救兵了。 于婆子当即激动回道：“儿，你放心，妈一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老二，老三，还有来民，来兵，来军，来武你们几个堂兄弟也过去给来发撑腰帮忙。真是没有天理了，我倒要问问那个小蹄子，那个给她的脸，竟敢动手打人。” 来民等几个堂兄弟连忙拒绝，毕竟正月里不兴动武吵架，为了自家家中一整年的安宁，也只能对不起周来发了。 故而来拜年的他们，连杯热茶也没喝，寻了个借口就走了。 于婆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可到底是侄儿，哪里会管她开不开心。如此，于婆子也只能强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还道：“老二，你打架最厉害，今个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许青，打死最好。” “我可不打女人，要去你去，我反正是不去的。”周来贵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趟这趟浑水。看看热闹就好了，让他替周来发打架，呵呵，痴想妄想！ “放你娘的屁，你打你大嫂的时候，怎么不讲她是女人了？今个你必须去，不然以后别喊我妈。”于婆子发觉自己越来越使唤不动周来贵，心里是又焦又燥，可除了威胁，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姨，大嫂是人吗？她是畜生，我还想说，打的好呢。”周来贵这个回答把于婆子气的脸都白了。这狗东西，怎么现在变的这么油盐不进？ 一旁的周宝珠听着大人们吵吵嚷嚷，颇为不解道：“大伯伯，你为啥不报警呀？”有困难，肯定要找警察呀。 周来发晓得自己这个小侄女有些聪慧，可大人的事情，她又懂个屁，本想说她两句，可想着周来贵的疯狗脾气，只能淡淡道：“我报啥警？人家许青哭着嚷着要报警，哪里轮的到我？” “但，这事儿，可不是谁报警，谁就有理呀。”周宝珠还是不解。 “大伯，报警是要讲究证据的呀。许青姨有证据吗？”除非大伯真的做了什么，否则光靠三言两语，根本无法作为证据的。 周来发更加烦躁了，想着周宝珠一个小姑娘废话怎么这么多，她一个小孩子能想到的事情，他这个大人想不到么，故而语气有些冲道：“她没证据，难道我就有证据了？” 周宝珠更不懂了，既然都没证据，那大伯怕什么？ 周宝珠不明白，周来贵却清楚，笑着对女儿解释道：“宝珠，你不懂，你大伯呀，也就在家里横，出了周家门，离了妈的怀，那就是个软蛋。报警，人家不过是吓唬吓唬他，偏他认怂。” 周来发心里不服气，暗道，要不是之前许丽被抓到了派出所关押，他能一听报警就认怂么？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弟弟的错。 他就不能在家好好种地，不要干些有的没的，四处显摆吗？ 周宝珠听了，点了点头，只是她还是不解道：“既然都没证据，那大伯伯干嘛赔钱呢？赔了钱，不就是定了罪么？原可以去派出所告人家敲诈勒索，如今这钱，只能算私下和解，亲自认罪了。” 这钱，给的可不是保平安，而是往自己脸上扣屎盆子哎。 周来发哪里想到这层道理，当即就呆住了。 第44章 畅快 听了周宝珠的话， 周来发如遭五雷轰顶，是呀， 他又没做， 干吗赔钱？如今可好，赔了钱，反倒说不清楚了。现在他再怎么解释， 人家来一句：“你没做，赔钱干嘛？”这让他怎么回？ 想到此处，周来发懊悔之余， 两手则抓着自己的头发， 狠狠揪着， 发出“啊啊”地低吼。 周来贵欣赏完大哥的痛苦，也不管于婆子怎么喊叫， 抱着闺女就走了，还问道：“老三， 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 那我就自己去后村头三爷爷家拜年。” 周来富缩着脖子就跟着二哥一块儿走了，至于大哥， 算了，他家的事情，还是少操心。 兄弟二人逃避瘟神的做派， 又把周来发气了一场。 他想着，自打老二赚了点小钱，他的日子就变的十分不顺，想来， 他定是被老二给克着了。 且不说周来发在于婆子面前如何发泄， 如何诉苦， 只说周来贵，回家就把周来发被揍的消息告诉了刘芳，想让她高兴高兴。 “这事儿还等你说，我早听人讲了。你大哥还算好的，主要是你大嫂，她脸都被扇肿了。真没想到，许青瞧着客客气气的，打起人来竟然这么猛。”上次许青也来家里闹事，但没这次闹的凶。 许家的姐妹，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这么一对比，许丽也就嘴上功夫了得，远没许青手段狠辣。 “你是不知道许老头年轻时候做的缺德事，他女儿狠辣也是正常的。我大哥这人，眼光忒差，当年那么多姑娘追他，竟选了许丽这个搅屎棍回来。你看着吧，大哥早晚一天要被许家人坑死。”说完这些，周来贵又把周宝珠刚才说的话告知了刘芳，得意道：“大哥那个傻子，连咱家宝珠能想的事情，他都想不到。妈更搞笑，还在那边扯大哥的魅力，说许青对大哥是旧情未了。我看，不出今日，这花边新闻就要传开了。” 刘芳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倒是惊讶女儿脑袋转的灵活，没忍住亲了亲闺女的脸蛋，笑道：“咱珠珠就是聪明，上次也是她想着报警。” 周来贵自是得意，抱着女儿就去各家拜年。因着周宝珠天才的名声，今年，她得了好些人的夸赞，有些本家亲眷们原先并不怎么看的起他们家，回礼总会缺这样少那样，如今可都是大变样，不仅回了重礼，还都包了红包。再加上嘴里不断说着好话，吉祥话，哄的周来贵笑声不断。 纵然遗憾周宝珠是个女娃，可这般聪慧，着实让人羡慕。有几个跟周来贵关系好的堂兄弟，求着磨着想看周宝珠的算牌绝技，尤其是周来兵，恨不得要拜小侄女为师，还咧着嘴道：“来贵哥，咱珠珠这么厉害，你还辛辛苦苦挣钱干啥。咱侄女一个月上一次牌摊子，挣的钱就够你们夫妻吃了。” 周来贵呸了他一口，骂道：“放你娘的屁，坑蒙拐骗也赚钱呢，你怎么不干？怎么着，还当打牌是什么好事儿呀？过年过节玩玩还好，真靠打牌为生，人不得养废了。” 周来兵挠了挠头，嘟囔道：“我倒想被养废呢，可惜没珠珠的本事呀。” 他要跟宝珠似的，玩一场牌赢个一百块，那他是懒的种田打工了。 周来贵翻了个白眼，直接拒绝了他们的提议，不肯让闺女再摸牌，但又架不住想要显摆女儿，就让周宝珠表演背古诗，讲英文。 对此，周宝珠十分配合，可谓是极大的满足了爸爸的虚荣心。 从来没有哪一年如今年这般舒坦，开心，周来贵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肯定，也得到了众多人的羡慕与嫉妒，好话不断在他耳边萦绕，听的多了，竟让他生出几分恍惚来。 嗐，一下子被这么对待，竟然还有几分不适应。 就这么说闹一会儿，周来贵想着家里中午还要烧饭请客，就客气离开了，临走时，亲眷们给的回礼两手都拎不住，愣是套了两层塑料袋才安心。 此时，家里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刘芳恨不得一个人变成三个人。周来贵不解道：“妈跟弟妹没来帮忙？”至于大嫂许丽，周来贵都懒得提。 “弟妹刚才一直帮忙的，刚才有人去她家拜年，就先回去了一趟。至于妈，她那边拜年的人多，怕是忙不过来。好了，既然你回来了，快给我把蒜剥剥。”刘芳一边炒着菜，一边说道。 周来贵把东西一放就干活，心里则想着去年大哥家整治饭菜的时候，他妈一会儿工夫都没歇，轮到他家了，又是不管不顾的。这么一想，心里又有些不痛快，刘芳见了他的脸色，没忍住道：“好了，大过年的，瞎想什么呢。算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必要计较。真计较，你日子还过不过了，气都得气饱了。” 又不是不晓得妈偏心，还非得在她那边求个公平，怎么可能呢。 周来贵不回话，只恨恨道：“我倒要看看她最疼爱的大儿子，以后是多孝顺的。” 就大哥那个怂货，能顶什么用？至于大嫂子，搬弄是非倒是一流，真遇着点事，也屁用没有。 刘芳忙的没空搭理周来贵，只回了一句：“放心好了，别人如何我不晓得，咱闺女肯定特孝顺。” 只一句话，就让周来贵笑开了，他得意道：“那是，我闺女不跟我亲，跟谁亲。” 是了，自己没父母缘，但有子孙缘呀。仔细一想，也不亏。 不时，王爱萍又过来帮忙，她见周来贵熟练地切着菜，夸赞道：“二哥，你这刀工，真不错。”说来也是奇怪，以前她怎么就看不到周来贵的好呢？ 这人，脾气虽然大，可对着二嫂是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对女儿，更是疼爱有加，如此护妻爱子的一个人，怎么就被传扬成了暴脾气废物？是了，婆婆嘴里没有二哥一句好话，大嫂更爱添油加醋，被最亲近的人这么天长日久的造谣胡说，谁又能不被蒙骗呢。 想到许丽，王爱萍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她的猪脸大头，想着：“大嫂都被打成那样了，中午应该不会来二哥家吃饭了吧？” 嗐，王爱萍想错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不仅来了，还出言责备道：“刘芳，你是怎么回事，我受了大罪，你都不晓得去看望看望？” 这话一出，本家众人就不爽了，直接怼道：“许丽，你别逮着刘芳一个人讲啊，怎么着，我也没去探望你，你也要说说我么？” “真是不要脸，我们堂亲都晓得给刘芳帮忙，你一个亲嫂子在家里躲懒，也好意思么？不就是脸肿了点，怎么着，手也断了？手要是断了，怕是也吃不成饭吧。” 许丽不曾想自己随便说了两句话摆摆身份，竟然被人联手回怼，不由又气又憋屈，暗恨这帮人生了双势利眼，认钱不认人。 可是心里再不爽，嘴上却不敢回怼一句，只能装作可怜兮兮道：“我不就是开个玩笑么，你们真都当真了。我这个人有口无心的，你们可别见怪。” 此时此刻，被众人维护，刘芳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她看了眼周来贵，只见他正挤眉弄眼的学着许丽说话。 这人，多大了，还没个正行。 作者有话说： 抱歉，一早去医院了，所以更新晚了。 继扁桃体发炎后，智齿也发炎了，太疼了，等好了就去把它拔掉。 感谢在2022-01-15 08：50：14～2022-01-16 11：3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生白开水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劝慰 要周宝珠说， 过年不是吃饭，就是在吃饭的路上。每次一块儿吃饭的人都差不多， 就这么轮着吃， 你家跑我家，我家跑你家的，其实还真有些累。 这日， 他们总算把亲眷家的饭都轮遍吃完了，刘芳狠松了口气道：“可算能安静会了。” 周来贵却有些意犹未尽道：“怎么着，天天好酒好菜的吃着， 好话听着， 还觉得累？”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 爱被人用花花轿子抬着。我是真觉得累，好话听的多了， 脸都要笑僵了。想想，还是在省城呆的舒服， 每天只要想着挣钱就行。”这才初八， 刘芳就想回省城打工赚钱。 “我想好了，过了十五， 咱就走。”周来贵虽爱听好话，但正事上半点不含糊。等十五给祖宗送完灯，他们就回省城。 刘芳也是这么盘算的， 不过走之前，家里的田地得处理一下。周来贵还是按着原来的计划，说要租给武老头。 然而武老头却不敢占这便宜，推拒道：“来贵， 叔明白你的好心， 但是你爹妈还在， 我要是得了你的田地，他们还不得打上门呀。”他晓得来贵是个好孩子，念恩，可正因如此，他不能占这个便宜。 说是转租，但跟白送没什么区别，一年才肯收五百斤粮食，这，怕是找遍整个县也没有这样的好事。 周来贵不在意道：“叔，你就是想的多，我的田，我还不能做主了？你放心好了，我找村长做间人，保证没人敢说嘴。” 武老头是整个村里少有的正派人，从不掺和那些家长里短，每天天一亮就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天黑了，再拎着水桶回家。一年三百六十五时，日日在田里劳作。就是过年，也一天三趟的往地里跑。 他自己能苦能干，两个儿子也出息，一个在部队里当军官，一个在铁道部工作，端的都是铁饭碗。 缺钱，他自然是不缺钱的。要不然当初也不能借周来贵一百多急用了。他这人，小时候饿过肚子，把土地看的比命都重。虽然有钱，但就是爱干农活。 “来贵，叔晓得你受的委屈。但是，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要老被以前的事情给绊着。等你以后经历的事情多了，你会发现，当初那些委屈，根本不值得一提。你老婆贤惠，孩子聪明，比什么都好。至于你爸你妈，都是没见识的农民，一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只是县城。他们呀，脑子僵化了，你跟他们讲理，怎么讲？道理，什么是道理，在很多人看来，年纪大辈分高，就是道理。人呀，总归不是十全十美的。但是你既然要做大事，这面子上就得做好看了。”若是以前，武老头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他是晓得来贵这孩子受了不少委屈，他想发泄发泄，那就发泄吧。人总不能又被人欺负，又被自己欺负吧。 可如今他也看出来了，这孩子去了一趟省城，日子过好了，瞧着野心也有了。只是既然要做大事，那就要往前看，至于以前的事情，要学会自己跟自己和解。 “叔，你也觉得我不孝顺么。”周来贵有些憋闷道。 “你哪里不孝顺了？粮也给了，钱也给了，过年过节也没缺礼，可比村上好多人都孝顺。叔只是觉得，你该看开点，不要再因为爸妈的薄待而生气难受。人总是被困在过去，又怎能看到美好的未来？”武老头轻声说道。 周来贵晓得武老头是为他好，只是心结又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他真的不明白，既然爸妈不喜欢他，当初又为何要生下他？ “叔，希望有一天我能想通吧。反正我现在心里还窝着气，总是顺不下去。”周来贵实话实说道。 武老头听了他的大实话，笑道：“你啊，是之前日子过苦了，所以心里抹不直。等再过几年，日子过舒心了，渐渐就都能看开。只是在这之间，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咱们农民，最是讲究人情规矩，你家那几亩地，绕不开你爸妈的，别说是我，就是村长，也得跟你爸妈打个招呼。”村里就是这个规矩，纵然分了家，可大事上，总不能绕过父母。 重回1992年 第26节 对此，周来贵格外不爽，但晚上还是耐着性子跟于婆子商量，要把田地租给武老头。于婆子当即不肯答应，只说自己要种。 周来贵气道：“你种，成啊，你要种，那每年的养老粮跟养老钱我就不给了。” “凭什么不给？你地荒着也是荒着，我是你妈，替你种地还不行么？你个不孝子，能想到外人，为什么想不到自己亲爸亲妈？实在不行，你哥和你弟也能种。”于婆子只觉得二儿子与她越来越离心，不知为何，她心里慌慌地，也想软和点，可见着人，脾气就有些控制不住。 “我就怕这地种着种着，就改成大哥或者三弟的了。”周来贵不爽道。 于婆子气急，“你混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了，要你这么猜忌我？”于婆子得知二儿子这么防备她，气的拉着周老头让他说话。 周老头没什么想法，只是再次问周来贵道：“老二，你真不准备生儿子了？” “爸，你怎么又问这个了，我不是讲了么，我有珠珠就够了。你要稀罕儿子，那你跟妈再努力努力，给我生个弟弟出来。”周来贵也没想到他爸还在念着孙子呢，这都隔了这么久了，还没想通？ “你没儿子，那你要田地干什么？老子的地，老子不给你了。”周老头见二儿子不打算改变主意，气的拍着桌子道。 周来贵则要气笑了，“爸，你说为什么把地给我？不就是要我养老么？跟我生不生儿子有什么关系？这地，你要是想收回，也成，那每年的养老粮，我就不给了。谁拿了地，谁给。” 外头世界那么大，没了这两三亩地，饿不死。 人说子强父弱，事实也是如此。周老头见周来贵气势起来了，自己一下子又蔫了气，暗道：“油盐不进的犟种”，就兴趣缺缺的回了屋子。至于那点地的事情，他是懒的掺和了。 没了老伴的帮衬，于婆子顿觉自己少了靠山，语气缓和了些，但还是坚持道：“你的地，要么租给自家人，要么就荒着。” 得了，有了这句话也好办，次日，周来贵寻了二婶婶，说要把自己的地转租给她。二婶子哪能不乐意，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至于武大叔那儿，他也明白了，租给他，反倒是给他添麻烦。再者说了，他两个儿子孝顺，都舍不得他干重活的，自己跑去把地租给他，不是瞎胡闹么。 “婶婶，这事儿，我跟我家里的都答应了。只是我妈那边还有些别的说法，你再去问问她。她要是答应了，咱们今年就去找村长。”二婶婶，也是周来民跟周来兵的妈，打架闹事样样皆会，是比于婆子还要厉害的人物。 于婆子对上她，就等于吃了暗亏，三言两语就败下阵来，最后只能捶胸顿足的让她占了便宜。 故此，于婆子气的连午饭都没吃，还拉着三儿媳妇一通埋怨。 王爱萍也有些不高兴，她觉得自己对大房不错，可有这样的好事，大房根本想不到她。由此可见，要想靠着大房发财，怕是不容易。 作者有话说： 抱歉，本来想多写点，加快进程的，但是家里出了点事情，我现在请假回去一趟看看。 等智齿好点，家里事情处理好，会慢慢更肥点的。 第46章 不平 王爱萍心里不得意， 就找了周来富，让他去想个法子把地给要过来租。周来富可不乐意， 直接拒绝道：“家里的地够用了， 还租他家的，你是要累死我啊？” 周来富死活不同意，把王爱萍气的， 恨不得一把掐死他，骂道：“这也累，那也累， 吃饭怎么不累？你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为该为宝安想想。旁的不比， 咱就跟宝珠比，你看看， 哪一点比的上？” “哎呦，你还旁的不比， 就跟宝珠比？如今谁不知道宝珠是个天才， 你拿她比，比什么？要我看， 宝安没什么不好的，村里孩子不都是这个样子么，现在还小， 等长大了上学了，不就好了。你这人，怎么还跟大嫂学着攀比？我看，就是眼皮子浅看不长远。看到人家三瓜两枣了， 就急的直跳。”周来富可不愿意受苦受累， 如今家里的日子也不差， 没必要跟旁人学。 这副不上进的样子彻底勾出了王爱萍心里的火气，也不管正不正月了，逮着他就是一通骂。 周来富听的头疼，直接溜到别人家打牌。见此，王爱萍越发觉得周来富比不得周来贵。 旁的不说，二哥在家做菜烧饭洗衣服，样样都来。周来富呢，跟个大爷似的，油瓶倒了都不丢。 真是瞎了眼了，竟然嫁给这样的人。 王爱萍心里憋着气，可她也不敢跟二婶婶对上，要知道二婶婶蛮不讲理，跟她吵架，长了八张嘴都不顶用。 她只能心里想着，日后周来贵的地有去无回，以后跟二婶婶好好闹几场才好。 对此，周来贵完全不当回事，二婶婶再厉害，以前见他可怜，还喂了几顿饭呢。再者说了，他只有在亲爸妈亲哥弟那里吃亏，何曾在外人面前吃过亏？ 田地一脱手，周来贵与刘芳就开始收拾包裹。家里的吃食全部都带着，除了咸货，连大米也没丢下。还有各自的衣服，能穿的好的都带着了，此外，万万不能忘记带草纸。之前去省城，草纸还是在车站报亭里买的，比家里贵两倍都不止。 也好在这次有刘翔跟着一道去，不然这么多家当，光靠周来贵跟刘芳两个怕是背不动。 晚间，周来兵顶着月色，鬼鬼祟祟的跑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周来贵直接啐他道：“搞什么事，做贼呀？” “哥，我不是怕被我爸妈晓得吗？给，这是我新攒的钱，你明个买票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呀。”周来兵解了三层衣裳，才在内兜里掏出二十来块零碎钱。 “你看看你，一点事情都经不住。大正月里，来我家串门，哪个会多想？你给我表现的大气点，别跟个贼似的。”周来贵一巴掌把手拍他背上，让他挺直了腰杆子说话。 周来兵讨好笑笑，“来贵哥，我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你也晓得我妈那个性子，脾气上来，真能打断我的腿。”他长这么大都没敢忤逆他妈一下，这回是要偷跑出去打工，可不就心虚胆怯了。 听此，周来贵并不同情，“你妈打你，你不会跑吗，长两条腿干嘛的？光好看了？”这人忒老实，他妈说什么是什么，也活该娶不到媳妇。 周来富挠了挠头，反正钱给了，话也说了，趁着他妈还不晓得，他得再偷偷溜回去。 次日一早，周来贵跑县城去买火车票，于婆子想了一夜，又跑来寻刘芳，讲让她把周宝珠留下来，这次就别把孩子带去省城了。 她话说的还挺中听，“老二家的，你们是去城里打工，又不是去城里享福，把个孩子带着算什么回事？现在世道坏人也不少，万一来个拐子把孩子偷走了，且有你们哭的。到时候人生地不熟，你求人都不行。依我讲，你还是把孩子留在家里头，让我照顾。小孩子嘛，不就是一天三顿饭，我自己要吃，还能饿着她？你要实在不放心，再留点生活费给我是一样的。” 说来说去，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刘芳耐心大，听了这话也不气，只回道：“妈，不是我非得带着孩子出去吃苦，而是宝珠她也要挣钱。年前拍电影的大导演让宝珠年后去拍个什么杂志照片的，能挣不钱钱。” 于婆子将信将疑，嘟嘟囔囔道：“还有这好事？那你记得到时候寄份照片回来。” 刘芳自是满口说好，哄走了于婆子，她又把家里整理整理，好长时间不住，能收拾的东西都得收拾起来。 说来，若是婆婆好，她挺想把钥匙留给婆婆的，也不说帮什么大忙，偶尔替着擦擦灰，晒晒被子，就够了。 只可惜婆婆说了一大堆话，没问一句钥匙的事情，更没叮嘱他们在外面要注意安全，注意休息。 想到此处，刘芳摇了摇头，心道：“再没有这样当娘的。” 另一边，周宝珠正跟小伙伴们玩耍，燕子听讲周宝珠又要去省城了，羡慕的不得了，“宝珠，你去城里，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好朋友啊。”说到这里，还舍不得的掉了泪。 小孩子的眼泪就跟装了阀门似的，说来就来，把伪小孩周宝珠吓了一跳，又哄又安慰，还是娟子说有悄悄话要讲，这才让燕子把眼泪止住。 娟子招呼招呼小伙伴，几个人把脑袋凑一块儿，就听她道：“宝珠，我昨个偷听你奶跟你大伯讲话了。你大伯要做你家生意，还跟你奶借钱。” 周宝珠挠了挠脑袋，“可是头花生意不好做呀。” 这可是实话，他们镇又不富裕，谁舍得天天买头花？要知道，以前他妈买酱油，都要忍忍再等等。别看她家过年挣得多，那也是因为过年，出了正月，可没几家舍得买头花这种好看但不中用的东西。 在镇上卖豆腐估计都比卖头花挣钱。 不考虑消费者的购买力和购买习惯，只晓得别人挣钱，就以为自己也挣钱，这种的，最后亏的比谁都多。 燕子他们可想不到这点，反而道：“我妈讲了，你家卖头饰挣了不少钱。” “我家那是过年边上，过了正月，不好卖的。”周宝珠随意解释了下，就回家把消息告诉刘芳跟周来贵。 周来贵一边把车票放好，一边道：“那不成，妈的钱也有我的份，凭什么给大哥用。我这就过去要个说法。” 周来贵拉着弟弟周来富就去寻了于婆子，于婆子死活不认，还骂周来贵掉钱眼里去了，见不得兄弟日子过得好。 这事闹了好几天，其中周来富夫妻最积极。王爱萍也想做生意，可她从来没想过找老人要钱，想的最多的还是寻周来贵家借点。 哪个晓得，周老大两口子不讲道德，竟然偷偷摸摸的哄老人的养老钱。对了，他们之前不是把主意打在许老头那边的么，要不是被许青坑了一把，那二百八十块钱可就到手了。 想到这里，王爱萍越发不畅快，跳脚就骂人，还对着周来发道：“我总算晓得许青为什么跟你们闹毛了，你家人也太奸了，偷偷哄老人钱算什么回事？” 说完，又对着于婆子道：“妈，这是你得给个说法，不然，我们一直赖你家里不走。” 王爱萍抱着儿子这么一闹，让于婆子是进退两难。周来发憋屈，觉得两个弟弟都不是好东西，一天到晚只晓得拖后腿，害他家发不了财。 这个时候，他是真羡慕周来民，看看他，生的还是个女儿，可日子过得多好，家里田地都是亲弟弟周来兵干，好东西却紧着他家。 想到这里，周来发有些埋怨起于婆子来，觉得于婆子对他不是真正的好。 当即不爽道：“妈，你看看隔壁来民，他是什么日子，我是什么日子？妈，你怎么不多跟二婶婶学学。” 真是的，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本书1/19日开始倒v啦，最新更新的内容会标注时间的，千万不要买错了奥。 第47章 发展 于婆子怎么也没想到， 周来发竟然会这样埋怨自己，心里哇凉哇凉的。他二婶是个什么人？偏心眼没边， 村里哪个不骂她？ 如今倒好， 竟然拿她跟隔壁二婶做比较。听到这里，于婆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生闷气， 不讲话。 王爱萍骂道：“丧良心的狗东西，还想把弟弟当奴才使唤？我呸，小心遭天谴， 短了寿数。妈， 我可丑话说前头， 你对大哥怎样，就必须得对我们怎么样？要不然， 我就在养老钱跟养老粮里头扣。没道理我们做弟弟弟妹的还要养大哥大嫂一家子。”她可不像刘芳那么好说话，这事儿， 公婆必须给个说法。 给说法， 给什么说法，都是她的钱， 她想给谁就给谁，小辈们凭什么管？ 然而，于婆子也只能想想， 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她一声不吭，许丽却来了劲了，跳脚道：“好你个王爱萍，原来打了这个主意。我告诉你， 不养老人， 可是犯法， 是要坐牢滴。” 王爱萍也不示弱，立马反击道：“果然在派出所里受了教育的就是不一样，连这个都晓得。” 一句话可捅了马蜂窝，妯娌二人又吵又叫，引的邻居们又探头探脑的看热闹。 于婆子没法子，还是周老头抽了口烟道：“好了，一家人，吵什么吵。这样吧，这个钱也不独给老大，老二老三都算里头。当作你们三兄弟做生意的本钱。老二，你经验足，也好教教你弟兄，少走点弯路，你们兄弟也能多赚点。” 这话，乍听还挺有道理的，可细细一想，不就是让周来贵把挣钱的本事交出来么。 对此，周来贵直接道：“爸，我都要到省城打工去了，哪有工夫掺和家里的生意。这样吧，你把给大哥的钱一分为三，我的那部分，我带走。另外两份，就让大哥小弟自己看着办，他们要是做生意，那就做。挣多，我也不眼红。挣少了，就更与我无关了。” 周老头还没回复，周来发就不乐意了，“你把钱拿走了，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周来富没说话，沉默的赞同周来发的说法。 许丽跟王爱萍也默契的选择不把钱给周来贵。 这还真是有些搞笑，怎么着，大房跟三房的情意，全靠家里怎么对待二房了？只要吃亏的不是自己，他们就能哥俩好。但凡自己吃了丁点亏，那肯定要闹地鸡犬不宁。 想此，刘芳出言道：“爸，妈，三弟妹刚才讲的对，你们要是偏心，那我们也只能扣养老钱跟养老粮了。” 这话出自刘芳的口，于婆子就觉得平生一股子火气，脸色一板，摆出了长辈的威严来，斥责道：“一个两个都是不孝子，长辈的口袋，也是你们能算计的。有本事的孩子，都争着抢着孝顺上人，你们呢，恨不得把我的棺材本给掏空。好哇，那我这老身子骨，你们要么？要的话，我也剁剁卖了给你们？” 周来贵又被于婆子激的要跳脚，刘芳止住他，并道：“妈，你自己一碗水端不平，也不怪来贵兄弟几个关系不好。旁的不说，大哥跟你伸手要钱也不是第一回了吧？要不然，大哥也不能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承认也没事，把存款拿出来，借没借，一算就知道了。” 老两口天天在村里，吃的都是自己种的菜，且又没有特别需要用钱的地方，按着最高成本来算，也应该有不少存款，一查就能查出来。 这话一出，于婆子顿时不说话了，许丽倒是骂骂咧咧两句，可看着周来贵吃人的样子，又有些缩了缩。 王爱萍也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里头的门道？当即面色变了又变，扯着于婆子就要算账，还问她手里还剩多少钱。 这么一闹，大房跟三房的关系又差了。最后还是周老头出面，把二百八十块钱一分为三，让三兄弟平分。 这么一来，周来发手里的钱就少了，对此，周来贵冷笑道：“小本生意，哪里需要这么高的成本？二百八十块钱，好大的手笔。我们当初去省城，家里可是连两毛八都没有。” 撂下这段话，周来贵甩头就走。至于老大跟老三之间的官司，他也懒得搭理。 重回1992年 第27节 他倒要看看，没了自己，这两兄弟还能和和气气，亲亲爱爱不。 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转瞬就到了十五这日。按着村里的习俗，这日要给祖宗送灯，不过不需要烧祭菜来拜。 除了给祖宗送灯外，他们这儿还流行送河灯。制作河灯也简单，就是在薄木板中央和四周钉上洋钉，然后把蜡烛插在中间的洋钉上，四周则用红色塑料袋围起来，顶端开口也不封闭。 蜡烛点上，薄木板下水，风稍微大点，河灯就会翻转过来。不过也只是走个过场，并不计较河灯翻不翻。 正月十五一过，就算出了年，因为买的是早票，他们出发的时候，天还没亮。 周宝珠被刘芳裹了个毯子，整个人都塞在里头，就漏两只眼睛可以看看四周的景色。 村里的狗吠了两声，被周来贵呵斥两下，又嘤嘤嘤的摇尾讨好，有两只大黄狗还一路把他们送到村口。 周来贵笑了笑道：“瞧瞧，多少人不如狗。” 刘芳扯了他一把，劝慰道：“好了，别想这些了，赶快想想回县城后怎么弄吧。之前租的小屋子怕是不够了。” “不要紧，让刘翔跟来兵两个先去菜场那边住个几晚，等找到大点的房子后，再让他们回来。”说到这里，周来贵回头往村里瞅了瞅，疑问道：“欸，来兵那小子怎么还没出来，难道被他妈给逮着了？” 之前可是说好了要在村口集合的。 疑惑间就见脚边的大黄狗汪汪叫了好大声，还飞速往村里跑，过了会儿，一个黑影子跑到跟前，气喘吁吁道：“来贵哥，刚可吓死我了，差点被我妈看到。” “多大人了，还这点出息。走走走，快走，别赶不上车。”其实周来贵也挺头疼二婶的性子，往后看了看，见没黑影子追来，忙招呼着大伙儿快快离开这里。 这一路的辛苦自不必说，唯有周来兵没出过远门，看什么都稀奇，再加上他还年轻，精力充沛，不时就与前座后座的大娘婶子们打成了一片。 车轮咣咣铛铛的滚着，眼见省城南站越来越近，周来贵就生出许多怀恋来。 “说来也怪，我在省城呆了半年不到，可就觉得这儿啥啥都好，比老家还好。”周来贵笑着说道。 周来兵听了，搭话笑道：“那还用讲，省城好吃好喝好玩的甩多，还没爸妈管着，能不好？我都没在省城呆过，我也觉得省城样样都强。” 周来贵不过是一时感慨，听了周来兵这话，也就闭嘴不谈了。倒是周来兵看什么都稀奇，在车站上个厕所都比平时慢好多。 就这么磨磨蹭蹭，本该上午就能到出租屋里，愣是拖到下午两点钟。 一行人大包小包，疲惫不堪的到了出租屋，却发现里头住了个陌生老太，老太头发花白，牙齿也没了两颗。 周来贵挠了挠头，退出屋子，又四处看了看，“咦，没走错呀。” 怎么回事，怎么家里住了个陌生人。 那老太见了他们，也吓了一跳，拄着拐杖站起来道：“你们是谁，怎么跑我家里来了？什么规矩？” 老太脸色不好，说话语气也重，刘芳怕周来贵脾气上来气着人，忙上前解释了两句，那老太听了，脸色越发阴沉了，不过却没说周来贵他们，而是拄着拐杖上了楼。 周来贵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刘芳看了看楼上房东的家，若有所思，头疼道：“我猜屋里住的就是房东的婆婆了，也不晓得她回来住，咱们又能住哪儿去。” 这房东做事也太不地道，哪能擅自把已经出租的屋子又给人住呢。不管如何，就算不租了，也该提前打声招呼。 哎，要说这城里，哪儿都好，就是空屋子太少了，好些本地人住的都不宽敞，哪里还有空屋出租。若是此时房东要把屋子收回去，他们又该去哪里落脚？来贵说的菜场，顶多将就一两个晚上，拖家带口的长居也不是办法。 也好在年前认识了几个本地人，实在不行，就去问问张倩跟秀秀，她们到底是本地人，想来消息要灵通些。再不行，也只能去旅馆住着。 胡思乱想间，就见老太领着房东下了楼，两人面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房东，她瞧着憋了一肚子火，当即就撒向刘芳一行：“我这屋子不租了，多少钱，我结给你。” 刘芳已经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可仍旧不痛快，也同样不满回道：“哪有你这样办事的？房子租不租，提前说一声。谁也没想赖在你家里？可是冒冒然来一句不租了，那我们住哪儿？” 周来贵跟刘翔也七嘴八舌道：“就是，还城里人，做事也太不讲究了。” 房东被婆婆批了一顿，本就不痛快，这会儿又被周来贵一行讨伐，更是不爽了，本想豁出面子吵回去，就听她婆婆道：“做人要言而有信，你拿了人家钱，怎么能说不租就不租了？姚娜，给我把东西收拾收拾，我现在就搬回楼上。” 姚娜心里不乐意，磨磨蹭蹭就是不动，老太冷笑道：“怎么，我自己的屋子，我还住不得了？再磨蹭，你们一家子都给我滚蛋。我老婆子还没死呢，房子的处置权还由不得你。对了，回头再给我算清车库租金，既然租的是我的房子，租金自然由我拿着。” 周来贵跟刘芳对视一眼，见房东婆媳起了矛盾，也不好多说什么。 总归最后他们还是搬进了出租屋。刘芳看了看，发现屋子干干净净的，锅碗瓢盆也都整整齐齐。 由此可见，住这儿的老太是个利落人。 第一天，一大家子去澡堂好好洗了个澡，又在外面吃了晚饭，家里都收拾好后，周来贵给刘翔和周来兵在之前住的旅馆定了间房，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 刘翔跟周来兵都有些不好意思，两人都没钱，吃喝都靠周来贵，哪有脸让周来贵破费，说道：“不是说去菜场住么？我们去那儿住是一样的。” “唬你们的，还真信啦。菜场那么宽敞，一不注意，得冻坏了。好了，累一天了，先休息休息，明天跟我一起去找活干。”之前的菜摊子转租给了方婶子，他一时间又空闲了下来。不过菜场那边好些空铺面要装修，他想把生意都接过来。就算粗略装装，数量多了，也能挣不少。 次日一早，周来贵带着两个弟弟就出门了。至于刘芳，她也没闲着，屋门一锁，也抱着周宝珠去寻了张倩，一是打听打听附近还有没有空房出租，二是问问她头饰生意做的怎么样。 也是巧了，她竟跟张倩在她家门口碰着了，不过张倩状态不好，眼眶红肿肿的，脸上泪痕也没干。 不过张倩见了刘芳，瞬间就缓和了情绪，还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芳姐，你们回来了。宝珠瞧着又长好看了，你们照顾的真好。” 刘芳暗道来的不是时候，可她也晓得张倩好强，就态度寻常的答复道：“赶16日的火车来的，昨个晚上才到小屋子里。” 张倩笑笑，迎着两人进了家，又拆了芝麻饼干给周宝珠吃，“你们那个房子，我也听人说了，房东婆婆回来了，你们怕是得搬吧。” 刘芳叹了口气，回道：“可不就是这样么。昨个晚上，差点没肯让我们住进去。好在老太太是个讲规矩的，就把屋子让给我们了。可就是这样，我猜也住不长久。当然了，主要这次来的人也多，四个大人一个孩子，那屋子就嫌小了。今个来找你，就想问问你，这附近可还有空屋子出租的。” 张倩沉默了会儿，就问道：“芳姐觉得我家屋子怎么样？” 刘芳一愣，而后打量起她家的屋子来。张家住的不是筒子楼，而是三间砖瓦小平房，不大，略显紧凑，但样样俱全，挤挤也能住下。 但是刘芳知道，张家三间小屋各有用处，主屋是张倩的爷爷奶奶在住。张倩住西边小屋，东边屋子不小，有二十来个平方，之前空着放些杂物，没住人，但听徐秀秀说，东屋原是张倩爸妈住着的，她爷奶还盼着儿子回来。故而东屋一直保持原样，没动过。 这样一来，张家并无多余的屋子出租呀。 “好是好，可我们要是住了，你家里人咋办？”刘芳叹气道。 张倩爸妈都不是靠谱的，两人离了婚都不管孩子，如今各自成家，居在旁处，就更不管张倩的死活。 要不是张倩的爷爷奶奶护着孙女，她哪有机会读书上大学。 想到此处，刘芳不得不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爷奶的房子不租，我把东西两屋租给你，一个月十二块钱，水电你们自费，成吗？”现如今张倩是急需用钱，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如今就只剩下三间平房卖不了。 刘芳听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忙关心道：“倩倩，你家里可是出什么事了？你爷爷奶奶呢？怎么不在家？出去串门了吗？” 就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张倩再也绷不住了，哭出声道：“芳姐，我爷爷中风住院了，怕是不好。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不听话，爷爷也不会气的生病。都是我的错，爷爷现在肯定恨死我了。” 刘芳听了，忙将她搂在怀里，哄道：“倩倩，别瞎想，你这么能干孝顺，你爷爷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恨你。”这孩子跟周来贵有些相似，都是父母缘浅的。刘芳每次见着她，都忍不住悄悄心疼。 张倩擦了擦眼泪，也没继续跟刘芳诉苦，而且有些害羞道：“吓着宝珠了吧。” 周宝珠把自己的小手绢递给张倩，安慰道：“宝珠也哭的，哭完就好了。姐姐也是，哭完以后，咱们又都棒棒的。” 张倩重重地嗯了一声，然后接着道：“芳姐，我也不瞒你，我现在缺钱，房子不租给你，我也租给别人的。咱们认识，我也晓得你的为人，房子租给你，我也放心。说句自私的话，我想着等爷爷出院了，你在家里住着，也能帮我看顾下两个老人。他们真遇着难事了，你们也能及时搭把手。” “成，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先把屋子租下来。”说着就把钱给了张倩，张倩也没客套，当即就把钥匙给了她。 “倩倩，你手里钱还够吗？不够的话，我手里还有点。”张倩一个读书的孩子，还真是不容易。 “芳姐，你放心，暂时还是够的。好在去年跟着你卖了头饰，要不然我哪有钱付给医院？只是芳姐，这生意如今也不大好做了，一是卖的人多了，二是买的人少了，最后一批货，我还是坐公交去别的区卖才卖完。” 这是张倩最担心的事情，要是头饰不好卖，她又要怎么赚钱来养活自己和爷奶。 正月里，她跟爸爸是彻底闹毛了，想来他以后对她连面子情也没了吧。其实，她真不在乎这些虚伪的情分，可是爷奶在意。 想到爷奶，张倩又生出许多无力感来。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爷爷奶奶还看不透那个男人，他心里根本没有这边的家，那又何必上赶着找侮辱？ 那个她喊爸爸的男人，冷淡而薄情，就算对着爷爷奶奶，也没什么好态度。打量这个家的时候，更是充满了鄙夷和瞧不起。 他都这样了，爷奶为何还要逼她上赶着讨好？ 张倩心内疲惫，可她更怕失去唯二的亲人，她忍着屈辱去讨好，却没能得到一句好话，而爷爷又被气病了。 想到此处，张倩愤怒的握了握拳头，总有一天，她会出人头地，总有一天，那个男人只配仰望着看她。 正因为心里这股子气，张倩比谁都在意头饰生意好不好。 刘芳早已经料到了，可心里仍旧有些失落，周宝珠却是早有了方案。 “妈，我们做笔袋呀。还有那种挂着各种动物娃娃的钥匙扣，不仅可以挂钥匙，还能挂在包上面。”周宝珠适时出声建议道。 刘芳想了一会儿，顿觉这是个好方法，张倩也赞同，还道：“芳姐，这生意能做。目前的包都太单调了，要是能挂点东西在上面，估计好多人会喜欢。” 刘芳一咬牙，“成，就这么办，明天我就四处买材料。” 现如今，她们是不怕事难办，就怕没活干。 不时，徐秀秀也来了，她是来探望张倩的，没想到刘芳跟周宝珠也在，欢欢喜喜的问了好，还把自家的情况讲了一遍。 见她气色红润，春风满面，想来日子过得不错。也的确如此，方婶子带着两个儿子卖菜，正月里可没少挣，当然了，苦是苦了些，可手里有钱，心不慌。 最主要的是，两个儿子总算不在家里打牌瞎胡闹了，虽然在菜场也是嘴比手忙，可到底远离了那帮狐朋狗友。 虽说钱不能解决所有的烦恼，但能解决大部分烦恼，至少对于徐秀秀一家而言，有钱比什么都重要。 “芳姐，你都不知道，我妈现在恨不得在菜场安家。她还说了，等你们回了省城，要请你们吃顿饭。”徐秀秀说了许久家里的事情，等话题聊的差不多了，就塞了个钱包给张倩道：“你先拿着，不够再想办法。” “不用，我手里还有钱。而且芳姐也给了我房租，如今我就盼着爷爷赶快清醒。”张倩感谢道。 “行吧，那你别死撑着，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讲。话说，芳姐搬你这儿住，那不就是说，我可以时不时过来串门子了。”徐秀秀性格开朗，说话声音有起有伏，有她在，张倩心情也跟着好了点。 谈好事情后，刘芳就告辞离开了，徐秀秀挽着她的胳膊道，“芳姐，我跟你一块儿走，对了，有件事情我差点忘记跟你讲。方导那边说喊我们这些配角吃顿饭，下个月，他们整个剧组就要前往国外拍摄。哎，可惜我只混了个小配角，不然，我也能免费去国外玩玩了。” 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刘芳自是满口答应，周宝珠也不懂这些，还以为所有导演剧组都这般好。 周宝珠不知道的是，方导这顿饭还是因为她才安排上。几个老外想着即将回国，吵着嚷着要再见见华国的小木兰。 为了耳朵清净，方导就直接组了顿饭。 周宝珠想着，要是自己能再混点角色演演，挣点钱就好了。 有了这个想法，周宝珠又开始对着镜子练习演戏的一些基本技能。而刘芳跟周来贵几个大人则要忙多了。 想着去年买材料被卡，刘芳就打定主意多找几家工厂问价定货，为此，她带着纸跟笔跑了三四天，连省城下面的小县城也没放过。当然了，人累是累了点，可收获不少。 不查不知道，原来省城有这么多家布料厂，有些比之前那家还便宜。除了布料厂，刘芳还跑了相关的印刷厂，有几个还是家庭小作坊，但做事灵活，你想要什么花样颜色都行。 对此，刘芳全番接收，记下了地址和他们家的联络方式。 而另一边，周来贵也采取了跟刘芳一样的策略，查探市场行情。不过周来贵没自己跑，而是让刘翔跟周来兵去跑。不过两人跑的方向不同，刘翔主要是去问一些建材和五金件的价格，争取找到性价比最高的材料，这样他们跟客户谈判报价的时候才有底气。至于周来兵，则让他四处去贴小广告，并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新的活干。 至于周来贵，他则带着女儿专攻菜场那一排的店面装修。 不过跟他想法的人有很多，还有的是本地人，操着本地的方言，瞬间拉进了与老板之间的距离。周来贵说着别别扭扭的普通话，一开口，就输了一截。 见此，周宝珠立马跑来帮忙。省城方言，她会说呀，故而不紧不慢的将爸爸的话又说了一遍。 准备装修的大老板是对年轻的夫妻，见周宝珠方言说的地道，不由惊奇问道：“小姑娘，你是本地人？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啊？” 周宝珠解释道：“他是我最棒最厉害的爸爸呀。我是他最亲最爱的女儿奥。”一句话，逗的老板夫妻笑出声来。 见氛围有所缓解，周来贵忙又道：“我闺女，人小，但是脑子灵活，学什么都快，尤其是学讲话，一听就会。去年10月底，我们带着孩子来省城打工，她跟人家老教授后面学外语，叽里呱啦的，我跟她妈是听不懂，但她敢跟外国鬼子说话，因为这个，去年还去当了把小明星。” 重回1992年 第28节 见大老板对孩子感兴趣，周来贵立即显摆起女儿来。 就得让这些城里人知道，别小瞧他这个乡下人。当闺女的厉害，当爸的还能孬吗？ 果然，周宝珠这些经历一说出来，大老板夫妻瞬间高看了周来贵两眼。 最后，老板老婆为了讨吉利，把自家十间铺子都给了周来贵装修。临走时，女老板还摸了摸周宝珠的头道，“摸个好运，也让我生个聪明的宝宝。” 生意来的这么草率，让周来贵有些蒙圈，他不就是显摆了两下，怎么还真把生意给抢来了？ 周来贵看了看纸上密密麻麻的数据，颇有些恍惚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乐的他一把将女儿抱起来，大叫着转了两个圈，高兴道：“哎呦，爸爸的小福星，走，给你买小蛋糕吃去。” 父子两人乐呵呵的回了家，见到的就是垂头丧脸的刘翔跟周来兵。 周来贵谈了大单子心情好，就好脾气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如今的活？” 周来兵跟刘翔连连点头，这活听起来容易，干起来可太不容易了，跟那么多人打交道，是真累，有些人脾气不好，见他们问东问西一样不买，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还有的，一听你操着外地口音，理都不理你。 身体不累，心累呀！ 周来贵好笑道：“要想挣钱，就得跟人打交道，瞧瞧你们，才跑了两天就受不了，多跟你姐，跟你嫂子学学。在外面挣钱，不跟人打交道怎么行。就算种地，你也要跟人买化肥农药啊。” 周来兵不讲话，道理他都懂，但是被人瞧不上的感觉也着实难受。 “哥，我就想跟你混混，挣点小钱，没想着发财。”周来兵连忙说道。 他是真没本事跟人家打交道，太累了。 “不成器的东西，算了，明天开始跟我去店里干装修吧。后面市场就我来跑，你俩给我把店铺装修好了，别给我偷工减料。我每天都会去检查的，要是做的不好，咱们直接返工，返到我满意为止。”周来贵不客气道。 周来兵听此，松了好大一口气，笑道：“哥，手艺上的事情你交给我，保管放心。” 周来贵是知道周来兵底细的，干活慢，爱磨蹭，但也能说句慢工出细活。倒是刘翔，之前在学校读书，一点手艺都不会，现在也只能在周来兵后面打打下手。 至于以后他准备干什么，还得他自己想清楚了。他这个当姐夫的，只能说能托一把是一把，拿主意，还得看他自己。 “这样，你先带着翔子干两天。我自己去外面跑跑市场，等下午回来，我再和你们一起弄。对了，你们两个记录的本子呢？我先看看。” 周来贵接过本子，看着上面狗爬的字，眉头皱了皱，气道：“这都写的什么鬼东西？珠珠都比你们写的好。一个两个的，不学好。” 周宝珠好奇的跑来一看，呃，还真看不大懂，这字一个连着一个，稍微复杂点的字好像还不会写，特意标注的拼音。 不过，拼音写的倒是挺标准的。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学一读完就被我妈给撵回去种地了，能写这么多，已经很了不起了。倒是翔子，他是真写的不成样子，好歹还上了高中呢，虽然没毕业，可字不比我好多少。”周来贵颇有些不服气道。 他写不好，那是情有可原。翔子写不好，那就是他上学不学好。 周来贵无语，也懒得说他们，只强调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既然跟我混，就必须把文化课抓起来，首先要把字练习好。过段时间我去打听打听，看看哪里能上课，咱们一起去学习。” 周宝珠听了，当即举手道：“爸爸，爸爸，我可以当小老师，教你们外国话。” 周来贵心想，他们连中国话都说不好，还说什么外国话？不过出口则是：“珠珠这主意真棒，就这么决定了。今天晚上咱们一家学外语。” 也是，闺女这边也没个玩伴，当爸爸的肯定要陪她扮家家酒的。 是的，周来贵只把这件事情当作陪女儿办家家酒，学习的时候就有些不上心，只会嘴上夸周宝珠道：“宝珠老师讲的真好”，“宝珠老师说的对”。 捧话捧的热闹，一让他复述，直接舌头打结。周宝珠心里偷笑，面上认真严肃道：“爸爸同学上课不认真，今天晚上罚抄二十遍，来，现在站起来跟我再读两遍。” 周来贵站起来跟着女儿后头复读，哎呦，这舌头到底是怎么卷的，咋这么奇怪呀。 他这英语说的，一股子老家方言的味道。是的，周来贵就是挑个方言对着读。例如hello，他记得是嗨搂。 对此，周宝珠也没反对，语言这个东西，若只是用来日常沟通，倒也没必要追求什么美式发音英式发音。 不过，要是靠语言吃饭，那就得好好练习发音了，毕竟发音好，显得更加专业。 暂且不说专业不专业这回事，只说周来贵他们，学的是头也疼，舌头也疼，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梦到什么hello，my name，弄的是第二天也晕乎乎的。 偏周宝珠兴致高昂，每天都要开办英语小课堂，除了刘芳之外，另外三个男的脑门都要冒烟了，尤其是周来兵，直接嚷嚷着要“退学。” 对此，周宝珠一个湿漉漉的眼神过去，他就被周来贵给镇压了下来。 白日在铺子里工作的时候，周来兵跑到周来贵跟前问道，“哥，大侄女这个家家酒到底要办到什么时候啊？你要不哄哄她，给她买些吃的玩的，别整天逮着我们学鬼子话呀，这也太难了。” 周来贵也学的痛苦，可为了维护女儿，他自然站在了周来兵的对立面，回道：“怎么了，我闺女免费给你们上课，你们还不乐意？” “哥，珠珠要是教我算牌，那我肯定是乐意的。”周来兵用胳膊肘碰了碰刘翔，对着他一通挤眉弄眼。 刘翔瞬间领悟，也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二人馋周宝珠算牌的本事很久了，偏周来贵跟刘芳管的严，不仅不让周宝珠碰牌，连她教外人都不允许。 哎，来贵跟芳姐就是太正派了，有挣钱的法子，都不晓得用。 对此，周来贵赏他们两个一人一个毛栗子，催道：“好好干活，别动歪心思。我最近正在谈一家工厂的单子，要是谈的好，这边装修一弄完，那边就能开工。” 两个人到底太少了，周来贵寻思着再找两个工人回来。只是本地的工人，难管，外地的工人，至少得包人家吃住，又是一大笔开支。 算了，先看看工厂的项目能不能接下来吧。 周来兵一听又有新活干，喜上眉梢道：“来贵哥，你可真牛。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会谈生意。我就不行，跟那些大老板讲话，我心跳得老快，整个人都虚的不行。” “你肚子里没货，能不虚吗？好好跟着宝珠学外语，咱们以后也赚外国人的钱。”周来贵趁机教育道。 对于两个弟弟，周来贵是一样的疼。只是周来兵这边操的心要多点。没办法，周来兵跟他几十年的兄弟，晓得他的脾气，就爱在他面前耍滑头，不多看着点不行。 至于刘翔，毕竟刚从学校出来，又有他姐时不时管着，人要听话很多。 只是老让他做小工也不行，必须得学门手艺。 想到这儿，周来贵就问了刘翔想法，刘翔能有什么想法，他觉得跟在周来兵身后还怪好，两个人一边做事，一边说说笑笑，比在学校读书强多了。 听此，周来贵直接闭嘴不谈了，而是寻了刘芳，问她有什么想法。 关于弟弟的出路，刘芳还真想了很久，只是一时拿不定主意，这会儿她听周来贵询问，就回道：“这事儿，我也问过翔子，他傻的很，一点规划都没有，只说不回家上学，要留在省城挣钱。关键他也没个手艺，总做小工也没前途。我想着，要不让他学个木工，以后能打家具卖。另外一个，我想让翔子去学车。” “学车？这主意好。只是现在学车不容易，得找找关系了。”周来贵想了想，觉得学车不错。 “等以后咱们生意做大了，肯定是要用车子的。当然了，现在用不上，但也不耽误翔子赚钱。别的不说，替菜场那边的人，买买菜，一个月就能挣不少。他要是有本事，人家搬家，卖货，多的是私活可以接。”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晓得具体花多少钱。还有就是开车，总归有些危险，我怕翔子一不留神，碰个人，那就不得了。”刘芳想的多，还没开车，就想到开车碰人了。 周来贵听的好笑，安抚道：“省城路这么宽，开慢点不可能出事的，怕的是喝酒开车，人晕晕乎乎，迷迷瞪瞪的瞎搞。” “这你别怕，翔子要是敢喝酒开车，看我不拿大扫把打死他。” “我看成，那小子怕你。真是奇怪，我老婆人美心善，怎么亲弟弟还怕她？”周来贵故意玩笑道。 刘芳撇了周来贵一眼，没好气道：“没为啥，狐假虎威呗。” 一旁的周宝珠，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谢谢支持和喜欢，大肥章奉上。 今天开始，更新都改为晚上6点以后奥。 第48章 老乡 前两日， 周来贵还在操心人手的问题，没想到今日下午就碰着了老乡方川。 去年周来贵一家来省城找活干， 最先投靠的就是这位老乡。只是去年工地不招人， 周来贵一家没法子才自己四处寻活干，慢慢的才摸到一点窍门。 反之方川，一直在各个工地干活， 工作辛苦不说，挣得血汗钱还被人给昧了。 周来贵遇着方川，正是他最艰难的时刻， 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走在大马路上， 灰头土脸， 好似乞丐。周来贵看了好几眼，才认出人。再凑近一看， 不得了，脸上还带着伤。 周来贵连忙喊了人， 又把他带到小馆子吃了碗面。方川听了乡音， 见了老乡，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也没忍住落了泪。 原来他们工地已经完工了， 可年前只拿了点生活费和过节费，说剩下的年后发，可年后一来， 负责人死活不认账。这可是过去一年的血汗钱，谁能接受，这不，一帮子农民工聚在一块儿， 准备靠武力讨薪。只可惜， 钱没要到， 自己反被打了一顿，不仅如此，还被拉派出所听训，讲他们搞什么聚众闹事。 想到这里，方川就恨的牙痒痒，把那个黑心烂肝的负责人骂了一顿，还诅咒他早日出门被车撞死云云。 “来贵，好在你去年没到工地干活。真的，受的不是气啊。憋屈，真他娘的憋屈。你说说，我老婆身子不好，一直要吃药，我要是空手回家，日子可怎么过。”不行，他必须得把钱讨回来。 现在生意好做，但钱是真难要。 周来贵感同身受，但还是劝方川要理智些，总归不能拼死拼活。 “来贵，我瞧你气色不错，可是找到好的出路了？”干了一大碗面条，又把肚子里的火气发泄了出来，方川这才有心情打量起周来贵。 去年，周来贵拖家带口来投靠他的时候，可没有如今这么光鲜。衣服鞋帽暂且不说，这精神气就没法比。 周来贵笑笑：“也没什么好出路，就是自己找点零工活。” 方川剔了剔牙，叹了口气道：“少赚点也没事，总比被人拿走了好。工地干活真是全凭老板良心，早晓得这边老板是这个鬼样子，我当初就不该跑来。原来老板抠归抠，但人家不拖欠钱。”只是他如今想回去，人家也不招人了。 念此，方川真是悔不当初，当场就甩给自己两个嘴巴子，骂道：“要你缺心眼，要你缺心眼。”就为了一个月多出那么十五块钱，如今一下子没了大几百。 周来贵忙拦住他，劝慰几句，想了想，又跟他回了趟派出所，又是递烟又是讨好，人家才大发善心地说道：“这个钱，真不好要。咱们派出所也不是没管，上去问了，人家就讲，公司的钱已经发给底下包工头了。包工头呢，又说资金周转不开，讲以后再给。这个以后，谁又晓得是哪一天。我劝你们，要么多催催，要不再找个活干。总归别打架，你把人打伤了，正好把你工资当作医药费给扣的精光。”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 方川听了窝火，觉得派出所不作为，直接把人民警骂了一顿，周来贵没奈何，只得把人拖了出来，想道：“人家民警说的没错，打架终归不占理。要我说，你豁出脸子慢慢磨。不给你钱，行啊，你就跑他家里去，吃他的喝他的，跟他屁股后面转，看他怎么搞。” 方川觉得有理，心里暗自想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钱要不到，他就不回家。 再之后，周来贵留了个联络地址给他，想着方川真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也能来寻他。 然而不过三天，两人再次相见，且这次见面，方川的境遇更差。 这日，方导办了几桌酒，选的不是高档西餐厅，而是一家中式酒楼。酒楼古色古香，大厅不少人，喝着酒聊着天，周来贵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墙边的方川，不过他今日是陪女儿一道吃饭，就没上前搭话，而是互相通了个眼神。 进了包间，几个外国人就开始咋咋呼呼起来，围着周宝珠叽里呱啦一大堆，还说回国后挑个好本子让周宝珠演。周宝珠自然高兴，就把事先买的古风书签和折扇送与他们。 见闺女这般受老外欢迎，周来贵快要惊掉了下巴。 徐秀秀见了，悄悄笑了笑，然后好心的把周来贵介绍给参席人员。 说来，今日虽是方导组的局，但真正付钱的并不是他。这饭桌上，有钱的人可不少，他们稀罕方导这块招牌，又对国外感兴趣，有的想把广告插在电视剧里，有的还想开拓开拓国际市场，赚赚外汇。 故而，这可算不上简简单单的一顿饭。 周来贵听了，若有所思，但是他也没冒冒然跑去跟人攀谈，而是把他们的谈话内容记在心里，听不懂的也暂且记下，等日后寻人多问问。 其中一条消息让周来贵特别感兴趣，有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说，政府准备出台蓝印户口，有了蓝印户口就能买房，小孩子也能读书。接着就有人道：“李总，蓝印户口一出来，你建的房子怕是不愁卖了。” 忍了又忍，周来贵还是没忍住跑过去打听蓝印户口的事情。 重回1992年 第29节 那桌人见了周来贵还有些诧异，瞧着也不像明星，一问，原来是小明星的爸爸。一个小配角，他们倒是不上心，不过小姑娘讨喜，还能跟外国人交流，反正看着不讨厌。又见周来贵虽然有些村气，但眼神坚韧正派，那位李总就笑着回答道：“具体政策还没下来，我也是听了一耳朵。不过蓝印户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办理的。当然了，你要是买我这儿的房子，那肯定有专业人员处理。” 周来贵忍了忍，又问了价格，这可把众人都给逗笑了，原来这位李总建的是高端盘，售价一千八一平。这个价格，可不是一般人能支付的起的。 而瞧周来贵的打扮，就不是有这个能力的人。 然而房贵有房贵的道理，地段暂且不说，小区里面就有幼儿园，而且还是双语教学。 周来贵别的不在乎，可就在乎女儿的教育问题。他虽没太高的文化，但也晓得伤仲永。宝珠聪慧，是个天才，可不能耽搁在他们当父母的手上。 想到这里，周来贵又拜托李总将他的楼盘地址写下来，心想着，就算一年两年买不起，可攒个三年，四年，肯定能行。 那位李总写下地址，又翻了翻他前面记录的内容，只见上面一笔一画继续了省城各区五金件，水泥，家电等的价格和型号。 “怎么，你也是做我这行的？”李总有了兴致，拉了把椅子让周来贵在他身边坐下。 听人说，这位李总是从国外回来的，与方导是同学，今个过来，就是凑个热闹。他家里开了好几个厂，哥哥还是政府要员，再上数两代，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周来贵平时哪里见的到。可再厉害的大老板，周来贵也是面色如常，说话也不谄媚也不拍马，反正问什么说什么。 在周来贵看来，这样的人，见一回，以后怕是都见不到了，没什么好紧张的。 “就是接了个小单子，赚点小钱糊口。” 李总点了点头，又问周来贵多大了，末了说道：“我楼盘的大厅需要装修，怎么样，要不要接下来？” 周来贵再如何也没想到还能接笔生意，哪能不高兴，不过再高兴，该问的话还得问，例如付款方式，交期，设计要求等，这些都得一一问清楚了。 他们家底子薄，万一踩到坑里，那真得好久才能缓回来。 同桌就有人瞧不起周来贵得了便宜还卖乖，故而阴阳怪气道：“李总肯抬举你，你该好好感谢。问东问西的，怎么着，不信任李总吗？李总，要我说，这大厅还是包给我。旁的不说，我经验足，手底下工人也多，不会耽误工期。” 李总笑笑不说话，只递了张名片给周来贵，约他明天详谈。 至于那位胖老板的话，他没在意，也没回。 与此同时，周宝珠也由方导搭线，接了两个广告，其中一个还是电视广告。 对此，周宝珠是真的诧异了，不过她也不是小孩子，就笑着说：“那要给我爸爸看完合同才能答应。” 小孩子说大人话是最萌的，那人也不气，反笑着夸赞周宝珠懂的多，聪明，又讲方导眼光高，挑了她这个璞玉出来。这话说的，倒让周宝珠有些害羞了，她不过是个配角，算哪门子璞玉呀。 “小丫头，你可是我带入行的，虽是配角，可也不是普通人就能演的。好好学习，好好演戏，以后有大好前程等着你。”方导相信自己看人的眼神，故而替周宝珠鼓气道。 周宝珠笑笑，喝着果汁点头。另一边，周来贵喝多了水，就拜托徐秀秀照看一下周宝珠，他先出去一趟。 出了包间，又寻不到洗手间，就去大堂问人，谁知道正好碰见方川被四五个人围着打。 周来贵忙上前拉架，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怎么敢打人？小心我报警。” “呸，报警，你报呀，乡巴佬，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当老子是吃素的？妈的，天天跟个鬼似的阴魂不散，怎么着，急钱用？老子就是不给，我看你能拿老子怎么办。”这人大腹便便，脖子上还挂了个粗金链子，一张嘴就是一口老黄牙。穿的西装革履的，可作风不亚于土匪。 周来贵一把将人推开，又把方川扶起来，想着闺女还在后面包厢里，强忍着没打人，还试图讲个道理。说来，这帮人真是遇到好时候，若不然，他铁定把他们揍的脑袋开花。 周来贵想讲道理，对面人却不听，他想着，今日若是不把方川给打服了，以后各个都学他来这么一招，他还怎么过日子。再者说了，他后头有人，还能怕两个乡巴佬。 “打，给我狠狠打，打死算我的。”那人一狠心，阴沉喊道。 周宝珠吓了半死，出来就看到有人围着周来贵，准备打他。她心里慌的不行，转头就去包厢找服务员报警，说有店里的客人在走廊上打人闹事，接着又去找方导帮忙，方导笑了笑，直接指着一个人道：“去找他，那是个地头蛇。” 周宝珠一看，那人正是刚才与周来贵聊天的老板，她虽不认识，可这人瞧着面善，一时想不起来，就只能哭着恳求人家帮忙。 她还是太弱了，遇着问题，好像除了卖萌跟哭诉就没有别的法子。 想到这里，她就好想张泽。 李总抱着周宝珠出了包间，本来还担心周来贵被人打伤，会耽误他的工程。没想到出门一看，周来贵好好的站在那儿，对方倒是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捂嘴捂脸的哀嚎**。 周宝珠一愣，小手捂着因为吃惊而张开的嘴巴，看着走廊上的爸爸，觉得他又帅气又勇猛。 常听爸爸吹嘘自己打架厉害，一个村子里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没想到竟是真的。 五个大汉，竟然都打不过老爸。 “奥，李小龙，中国功夫，厉害，厉害。”周宝珠回头一看，原来david他们也出门帮忙，看到周来贵这么厉害，直接就称呼他为李小龙。 被这么多人围着看，周来贵脸上紧绷的表情也有些维持不住了，他想着方川受了伤，这事不能就此算了，就要求服务员帮着报警。 躺在地上的人仍在叫嚣道：“老子要砍死你。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你知道我大哥后台有多硬吗，老子告诉你，我大哥认识公安局局长的弟弟李璟，抓老子去派出所，就是送老子回家，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李璟？”周宝珠一愣，不由抬眼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不会是他吧？ 然而在周宝珠等人的目光中，李璟眸色深了深，他淡淡扫了眼正在低头擦汗的钱老板，而后走到周来贵身边，把周宝珠塞他怀里，一脚踩在不断叫嚣的钱老二胸口，冷声道：“要是跟我吃顿饭，就算我的人，那这位周来贵，你们也得罪不起。” 钱老二一愣，刚想说什么，余光就看见自己厉害强势的大哥弯着腰不断擦汗，他刚想张嘴求大哥做主，却被大哥狠狠瞪了一眼。 草，这是妖怪碰着孙悟空，被现原形呀。 第49章 坑人 吹牛碰着正主也是没谁了。钱老二躺在地上， 边暗叹倒霉，边心疼自己白白挨了一顿打。殊不知他大哥恨不得他被人打死了， 也省的他张嘴丢人现眼。 李家是什么人家， 是他能胡乱攀扯的？如今可好，不仅被正主逮个正着，还累的他讨了李璟的嫌。想到这里， 钱老大恨不得一脚踹飞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他不敢招惹李璟，却万分看不上周来贵。一个靠着女儿混进圈子的乡巴佬，凭什么压他一头？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搭的线， 却被他轻轻松松抢了过去， 钱老大心里就恨得不行。 可看着被李璟踩在脚底的亲弟弟， 钱老大再多的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只低着头， 听着那个废物哭求讨饶。 李璟却不是好惹的，别看他斯斯文文， 说话做事也都和风细雨， 就以为他性子软好讲话。 实则正相反，李璟是个外热内冷之人， 他一脚踩着钱老二，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接着直接拿出腰间的大哥大， 喊他大哥派人过来处理。 见此情形，周来贵忙厚着脸皮顺杆往上爬，他把方川拉了出来，对着前来办案的民警道：“这帮人拖欠工资不说， 还打人， 瞧我兄弟， 差点没被打死。民警同志，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农民工做主。” 李璟报的警，民警们哪敢不好好办差，再加上打架还打到外国友人面前，严重影响了国际形象，这事，肯定不会简单放下。 钱老二虽然混了些，狠了些，可不代表他不会看人脸色。李璟此时脸冷成了活阎王，民警们眼神也不对头，他忙哭爹喊娘的求饶，又要拉周来贵下水，说周来贵也打人了，要抓人，肯定一起抓。 “叔叔，我爸爸那是正当防卫，是合法合理的。”周宝珠出声维护，可不愿意爸爸被这种人攀咬。 钱老二被个孩子说的一愣，本还想反驳的，可民警哪里还肯让他在外国友人面前丢人，扯着他们就离开。 钱老二一走，钱老大很松口气，他是真害怕那个糊涂蛋吵着嚷着要他做主，还好，还好，还没蠢到那种地步。 “钱老板，你弟弟出了事，你肯定很焦急，这样吧，你先离场，以后有空了，咱们再聚。”李璟淡淡的补充道。 场面话说的漂亮，可实则就是让钱老大出局，不准备带他玩。 钱老大心里一咯噔，张嘴就要讨好求情，可到嘴边的话，还是被李璟的脸色吓了回去。他擦了擦汗，虚虚笑了笑，没敢反驳，就垂头丧脸的离了酒楼。 虽闹了这么一出，但并未影响酒席的氛围，几个老外还竖着大拇指夸奖周来贵会中国功夫，说着还嗷嗷的摆弄了两下。 李璟也恢复了神色，且还有心情用外语和周宝珠交流交流，见她虽然词汇量不多，语法也是常用的几个，可遣词造句精准，发音地道，也难怪方导要她演lily了。 “快的话，我的房子年底开盘。到时候我会拍个广告，也会在路上，商场墙上挂些广告牌。我看你女儿聪明，很符合我们公司的形象，这样吧，明日你们一道来我公司谈谈合同，没问题的话，咱们后续要合作的地方还很多。”李璟家境优渥，自小聪明，外表虽随和，其实内里难免藏了许多傲气。故而，他最是厌烦那些溜须拍马，没有本事，还不踏实的人。 周来贵学历虽不高，但他做事认真，不夸大其词，这些都是他欣赏的。而周宝珠，聪明的孩子，没有人会讨厌。 又因着一些机缘巧合，周来贵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李璟搭上了线。等酒席散去，李璟等人坐车离开后，其他的一些小老板就围了过来，语带羡慕道：“周老板好运气，以后有机会，多多合作。” 好一番寒暄过后，才各自离开。周来贵走了几步路就停下，把本子压在墙壁上，将今日的一些人事信息都写了下来。写到一半，周来贵有些卡壳，周宝珠就在后面提醒，等全部记录下来，就见公交车已经走远了。 “秀秀，对不起啊，害你等我这么久。”周来贵抱着女儿，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事，反正我明天不上课，回去晚点也不要紧。不过周哥，你可真认真，怎么什么事情都记录呀。”徐秀秀歪着脑袋好奇道。 “没办法，我学历低，知道的东西太少了。现在为了生活，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学。我们普通人，除了勤奋些，也没别的捷径可走。我不努力，到时候苦的可是我家珠珠，我可舍不得。”说着，还用鼻子顶了顶女儿的小翘鼻。 论厉害，他家宝珠排第一。 周宝珠笑笑，拍着小胸脯道：“珠珠也能养爸爸妈妈的。” “对，爸爸的小能干豆子，最厉害了。” 父女两个亲密无间的样子，让一旁的徐秀秀很是羡慕。从小到大，她爸爸好像从来没有表现出稀罕她的样子，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 一路说说笑笑回了家，父女二人争先恐后的把好消息告诉了刘芳，刘芳听了也欢喜，只是笑容总有些浅，眉头还微微皱着，这让周来贵和周宝珠有些担心，忙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因为周宝珠表现出来的聪慧，刘芳有什么事情也都会当着她的面讲。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个严苛，如今又跟她杠上了。 “也不晓得那人是怎么回事，跟个疯狗似的，缠着人咬。我们卖钥匙挂扣才挣了一点钱，她也跟风卖。卖就卖呗，还把摊子摆在我们对面，低价叫卖。”想想，刘芳就生气。 去年搞她原材料，今年又抢生意。闹成这样，刘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挖她家祖坟了。 “妈，那个人不是一项讲究体面的么？她也自己摆摊了？”周宝珠纳闷道。严苛瞧着，可不像能吃苦的人。 刘芳吐了口气，就把时候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事，还是方婶子好心告知的。 其实严苛自己没什么本事，她夫家娘家条件也都一般，但她有个嫁给玩具厂厂长的姐姐严娇。 听讲这位严娇长的很漂亮，头婚嫁给了二婚的王厂长，又因为小男方十几岁，很是受宠。 这不，去年一怀上孩子，就把方婶子的职位抢给了亲妹夫。 如今，严苛也去玩具厂上班了，算是行政部门的领导，不干事，专管人。最近，她晓得刘芳挣了钱，就逼着员工加班加点给她做钥匙扣小玩具，东西做好了，又托小姑子去给刘芳打擂台。 为这，厂里的员工也不乐意，可不免费干活，就害怕被人穿了小鞋，毕竟方婶子才被搞走。 这么一搞，她自己不费事不费力，轻轻松松搞来一大堆钥匙扣小玩具，刘芳跟她比，不管是数量还是价格，都比不上。 周来贵听了火气，骂道：“这娘们心眼也太小了。芳，那咱们也低价卖，看谁拼的过谁。” 刘芳看着家里滞销的钥匙扣，头疼道：“她家的价格太低了，要是比她卖的还便宜，那我真的就是白做工了。”今年，她不仅仅自己做，还花钱找了两个人一起弄。不说人工成本了，材料也要钱的呀。 周宝珠好奇问道：“妈，那她家卖的是什么价呀？” “就拿这个小熊猫来说，抛开人工，光材料就要2毛到三毛钱，她家就卖两毛，有时候还卖一毛五，你说，我怎么跟她拼价格，根本拼不了，拼的多，亏得多。只能说，以后离他们远点，跑别处卖。”严苛这么搞，刘芳是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妈，要不再让方婶子去厂里打听打听。她这么搞，总不可能所有人都乐意吧。”严苛这么压榨工人，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服气。 严娇严苛两姐妹这么瞎胡来，王家就没别的想法？王厂长再疼爱严娇，那王家其他人呢？厂里其他人呢？ 刘芳也没法子，只能托人四处探听严苛的底细。另一边，张倩也拐着弯抹着角的把严苛姐妹的事情告知了室友王玲玉。 这位王玲玉同学正是王厂长跟前妻生的女儿，之前一直都是家里的独生女，很受重视。如今严娇有了身孕，她就有些靠后站。心里正不爽，又听了张倩的话，越发不满。 可不就是这样，这还没生呢，就急慌慌地往厂里塞人，目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要抢夺家产？ 不行，此事定要找外公跟舅舅谈谈。 重回1992年 第30节 另一边，方婶子也传来消息，讲严苛不仅让玩具厂的工人给自己做私活，还挪用了仓库里的娃娃衣服材料。那可是上好的料子，只有做出口的玩具娃娃时才用这个，还有里面塞的棉花，质量也特别好。 “刘芳，不是我不给你鼓气，严苛那边，你是真拼不过。玩具车里的那批工人，手艺都特别好，干活也快。那小玩具我看了，从手工到材料质量，你都拼不过。虽说你款式新颖，可你今天卖，人家晚上就学，做出来的东西还比你的精美，你说你怎么比。除此之外，她还有厂长做靠山，那些料子的进价比你便宜一半。”人家人工不要钱，原材料要么不要钱，要么便宜一半。你说说，物美价廉的东西，谁不稀罕？ 无论如何，刘芳也比不过严苛的。依她讲，早些买点东西，上门赔罪得了。 只是方婶子也晓得刘芳夫妻两个的倔脾气，话到嘴边转了转，就又咽了回去。 等方婶子一走，周宝珠乐道：“妈，我觉得你该跟严苛好好的打打擂台。” 刘芳一听，糊涂了，“宝珠呀，咱们家底子薄，真的拼不过。” “妈，你听我的，保管没错。”周宝珠在刘芳耳朵边悄悄说道。 刘芳一听，恍然大悟，对呀，怕什么，就该跟严苛拼，而且还要把她的火气拼出来。 思路一转，刘芳豁然开朗，如今是胸不闷了，头不疼了，还乐呵呵的买了啤酒给周来贵弟兄三个喝。 周来贵一脸惊恐，生怕刘芳把自己给气坏了，就不停围着她屁股后面转悠，低声哄道：“芳，不气啊，实在不行，咱们就不做这生意了，你跟着我干，我给你开工资，啊。” 刘芳白了他一眼，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瞎扯什么，我好着呢，你快离我远点，堵这儿，耽误事。你去桌子边坐好，还有五分钟，就能吃饭了。”她才不乐意跟周来贵混，男女各占半边天，她也要打拼出自己的事业来。 周来贵搞不懂，只能坐饭桌边盯着厨房门口看，嘴里还问道：“翔子，你姐到底有事没事啊？前两天还气鼓鼓的，怎么今个就乐开了花？怎么着，捡钱了？珠珠，你晓得你妈为啥这样不？” “晓得呀，但这是我和妈妈的秘密，不能讲。”周宝珠坐在椅子上，慢慢晃着腿道。 周来贵又看了一眼厨房，连板凳带人往女儿身边挪了挪，哄道：“你告诉爸爸，爸爸保证谁都不说，也不跟妈妈讲，怎么样？” “那不成，我跟妈妈拉过勾勾了。爸爸要听，那我下次也悄悄把咱们的小秘密告诉妈妈。” 得了，这女儿惹不起，老婆也惹不起，周来贵只能一边吃饭，一边偷偷打量老婆暗自瞎琢磨。 这样子，挺正常的呀，难不成找着应对的法子了？ 周来贵心里好奇，有空还跑到刘芳的摊子边上看看，可生意一点都不好，对面严家的摊子围满了人。反之，刘芳身边偶尔一两个路过，还没细看，就被对面的人用低价给哄走了。 周来贵心里发急，又见刘芳面色不好，就更加不痛快了。 “刘芳，不是我说，你都亏成这样了，还跟我杠什么杠？我要是你，早磕头认罪了。真的，你要是哭的可怜些，保不齐我嫂子心一软，还赏你几毛钱。”吴丽笑嘿嘿道。 要是把刘芳气的不干了，那她嫂子一高兴，保不齐又会送她一点钱花。 这话着实过分，刘芳气的脸色通红，一旁的周宝珠也红了眼眶，眼泪巴巴地好不可怜。藏边上的周来贵再也忍不了，大骂一声“草你妈”，轮着拳头就冲过来，凶神恶煞的模样把吴丽吓的脸一白。 “我，我，我，这，这光天化日的，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报警。”吴丽吓的小脸一白，往后退一大步，结结巴巴道。 周来贵脾气一上来，哪管什么报警不报警，叫嚣着：“好哇，民警来之前，老子先搞死你，也算够本。” 说着就要踢摊子打人，只是大腿被周宝珠抱住，拳头也被刘芳给挡了下来，周来贵一身武力，被最爱的两个人给封印住了。 他无法打人，但眼睛瞪的大大的，吓也要吓死这个小丫头片子。 吴丽人怂，想要收摊回家，却见严苛从黑色小汽车上下来，得意又高傲道：“坐回去，好好卖东西，咱们是奉公守法好公民，怕什么？刘芳，怎么着，卖不过我，就想打人，啊？” 方导组织的酒席，她想尽办法都不能参加，凭什么刘芳家的土崽子不仅能参加，还获得那么多的广告资源？ 那些本是她女儿的。 既然周宝珠抢她女儿的饭碗，那就别怪她把刘芳的饭碗打碎，打破。 此时，严苛见刘芳一家暴怒无能又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是太痛快了。 刘芳一边看着周来贵，一边咬牙要强道：“比就比，拼就拼，我还怕你不成。我告诉你，你女儿比不得我女儿，你这个当妈的，也比不了我这个当妈的。咱们走着瞧。” 为了不让严苛小瞧，刘芳也降价销售，此时为了争一口气，也不管什么亏本不亏本了。 严苛见刘芳这副模样，笑容越发灿烂。为了使坏，刘芳降，她也降，搞的刘芳那边刚边刚有一点起色，立马又因为价格比不过而变得冷清凄然。 周来贵气不过又想打架，周宝珠更是可怜，红着眼眶去路上喊人过来买东西。 严苛在一边抱着手臂暗嘲：小土崽子，要你得意，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还怎么得意。 “姐姐，你要买这个钥匙扣吗？是我妈妈亲手做的，特别可爱奥。”周宝珠拉着过往行人去刘芳的摊子，努力推销着自己家的产品，还道：“姐姐，你看，东西又可爱，又便宜的。” 严苛看了一眼吴丽，吴丽秒懂，立即高声照顾道：“小姐，来，来我们这儿，我们这边东西更便宜，你手里这个，我们只卖一毛钱。” 好不容易找来的客户又被严苛抢走，周宝珠再也忍不住，冲到刘芳怀里嗷嗷大声哭。 刘芳心疼的抱着女儿，恨恨地看了一眼严苛，又咬牙抱着女儿去路上拉客人。 严苛跟吴丽在一边又说又笑，把刘芳周宝珠母女当笑话看。 “老板，你这钥匙扣真可爱，我是老师，正想买些东西送给学生，这样吧，东西我全要了，你给个价格？”只见一个气质温和的女人走了过来，说话轻声细语，张嘴就要把这一摊子货品包圆。 刘芳听了，激动的都结巴了，客客气气把人迎到自己摊位，把价格一降再降，周宝珠更是一脸防备不安的看着严苛。 严苛心里冷笑一声，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先是鄙夷的看了一眼周宝珠一家三口，而后笑容满面的对着这位老师道：“姐，您看看我家的货，这可都是致胜玩具厂的工人做出来的，这做工，没得挑。您再摸摸这手感，这毛绒绒的料子都是用来出口的，一般人可买不到。你买她家的，不如买我家的。” 刘芳赶忙打断她，笑着对老师道：“姐，她东西好，价格肯定也贵。我这个，价格便宜，比，比她们家，便宜五分钱，这种小娃娃，只要一毛，这种大的，算你二毛。” 刘芳越是迫不及待的卖东西，严苛就越不想如她的意。 “大姐，我家东西也便宜，你要是买，这样吧，小的九分，大的一毛九分。” “严苛，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你这个价格，就是材料钱也买不回来，我劝你，别这样搞，咱们和和气气挣钱，不好吗？”刘芳连忙劝她，严苛却不听，暗想，这个价格，刘芳亏，自己可不亏，反正人工不要钱，材料钱也便宜，就算降价买，不过是少赚点罢了。 只要能气着刘芳，她少赚点也行。 因着价格优势，质量优势，最大的客户也被严苛抢了过去。 “严苛，你太欺负人了，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今日你凑巧赢了一回，明日，我肯定扳回来。来贵，收拾东西，咱们回家。”刘芳握紧拳头，强忍泪意，咬着牙让周来贵收拾包裹回去。 这儿，她是一点也待不住了，看着严苛那张嚣张嘚瑟的脸，就窝火憋屈。 一家三口快速的收拾东西，刚准备离开，就听严苛乐道：“丽丽，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 吴丽此时正盯着严苛的钱包发呆，此时听她这么问，忙回道：“嫂子，什么词啊？” 严苛先是噗呲一笑，而后故意大声道：“丧家之犬。你看，他们一家三口，像不像可怜的丧家之犬？刘芳，城里不是这么好混的，我劝你收拾收拾包裹，滚回老家吧。”说完，踩着高跟，一扭一扭的坐回小汽车上，高傲离开了。 周来贵气急，对着车尾就是一口唾沫，“芳芳，你怎么总拦着我？真是的，这种人，老子一拳头能把她牙齿敲光，让她嘚瑟。呸，什么玩意儿？” 刘芳擦了擦眼泪，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胳膊，语气轻松道：“莽夫，走吧，咱们去进货。” “什么？进货？进什么货？”周来贵搞糊涂了。刚才母女两个不是还愤怒不满，难过想哭的么，怎么这会儿语气这般轻松。 “爸爸，进货就是进货呀。”周宝珠用小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语气欢快道。 瞧瞧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哪里还有一丝难受，反倒跟要发财似的高兴激动。 周来贵搞不明白，就拎着包裹，跟着两人屁股后面走，没走两步，就在拐角处碰到了刚才买货的老师。 周来贵心想，难道这位老师又准备买她们家的货了？这般想着，正准备出口询问，就见这位老师开口说道：“老板，货都在这儿，你看看。” ？ 怎么回事？ 这对话，怎么这么奇怪？ “乐乐，谢谢你了。这是货钱，这是你的辛苦钱，你收着，明天这个时候，你再过来一趟。”刘芳先是付了这一大袋子货品的钱，而后又掏出一张大团结给这位叫作乐乐的女士，最后还商量好明日这个时候再来一次。 “成，有钱赚，我肯定来。” 一人拿钱，一人拿货，皆满意欢喜。唯有周来贵弄了半天才搞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 第50章 隐患 小平房内， 刘芳跟周宝珠欢欢喜喜地将货品理齐归类，周来贵搬了小板凳坐在她们旁边， 有些开心又有些不爽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怎么还故意瞒着我？真是，刚才可把我心疼坏了，还以为你们真伤心了， 搞半天竟然是糊弄人。害，还别说，咱珠珠装的可真像， 那眼睛水， 说流就流， 跟自来水龙头似的。” 刘芳听了噗嗤一笑，与闺女对视一眼， 回道：“真论起来，还是你表现的最好。要不是你太逼真， 人家严苛还不一定信。” 周来贵对着房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本想板脸生气来着，可见刘芳和周宝珠笑容满脸的， 到底没绷住，也噗嗤笑道：“要不是你们瞒着我，我保证表现的更好。你也不想想， 我是谁的爸爸，我可是小明星周宝珠的亲爸，闺女演技好，我能齪到哪里去？明天， 我再跟你们来一场， 保证把严苛唬的一愣一愣的。” 刘芳跟周宝珠异口同声道：“不必了。” 周来贵一口气憋在嗓子眼， 好半天哼了一声道：“怎么着，我今日表现不好？” 这母女两个，就会气人。 周来贵鼓着脸，佯装生气，刘芳笑着哄他：“哪里，你表现的很好，不过，这不是想着你最近比较忙么，不想耽误你正事？说来，你接了建安路和李总的工程，人手够么？” 就他这直脾气，怕是做不了假。还是不知情的时候，真生气比较有说服力。 说到建安路那边的工程，周来贵之前跑了三四趟都没谈下来，最后一次，周来贵故意在不经意间将自己接到李总工程的事情说了出来，当天下午就成功签了合同。 如今，菜场铺面的装修正在弄，因着都是简装，估计下个月月底就能忙完。建安路的大饭店择了个吉日开工，是下月初八。人手么，今日刚找齐。 “那你动作怪迅速的，一下子到哪里找到那么多手艺人？”刘芳放下手上的活计，抬头问道。前两日，周来贵还说要打电话回村找人，这么快，就都找齐了？ 问到这儿，周来贵就来劲了，他噙着笑，颇为得意道：“所以老话讲了，好人有好报。前几日，我不是帮了方川一把么。这次，他带了一大帮兄弟过来跟我干。他到底出来的早，认识的手艺人多。他自己也厉害，这两天帮我贴瓷砖，那真是，整整齐齐，连缝隙都不扭曲。” 方川干活可以，就是没啥主见，只能你让他干什么，他干什么，多的，他不问不管也不想。故而每天干活之前，周来贵都得先安排安排。还别说，这么一弄，他觉得自己对装修这块了解的越发深了，至少整个流程，如何统筹，一个环节需要多少工时，他心里都摸得清清楚楚。 前两天他还买了些装修方面的书回来，什么电路图，设计图，装修款式啥的，他都在看。等这些书看完，他得再去图书馆走走，听讲那边有不少外国书。 他倒要看看，外国那样式的屋子怎么装最好。 “能在省城混到饭吃，那肯定有两把刷子。”说完这话，刘芳又笑呵呵道：“说来，自打来了省城，咱家这运势是一天比一天旺。你生意稳定了下来，我这边，又得了这么些好东西。就是咱闺女，也没闲着，还接了广告。我估摸一算，等到了年底，咱家就有钱回村重新盖房了。” 周来贵听到这儿，连忙打断刘芳道：“盖什么房？你傻呀，村里再好，能有省城好。咱不回去盖房，浪费钱不说，我问你，盖好了，给谁住？哎，怪我，被方川那事一打岔，把蓝印户口本的事情忘了跟你说了。我上次跟李总去谈合同，又厚着脸皮问了一遍，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咱俩好好努力努力，争取明年在省城安家落户。”接着，又将蓝印户口的具体情况告诉了刘芳。 刘芳听了，乐道：“还有这种好事？跟省城人一样？孩子能上学，咱们能买房？这么好，我咋就不敢信？” “我还能糊弄你不成？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人家李总，哥哥是派出所的局长，消息灵通。他讲了，其实这蓝印跟红印没啥区别，就是办理户口的时候，人家派出所盖的章的颜色不一样。而且时间久了，咱们还能把蓝印改成红印。”明年宝珠六虚岁，要是真能买房，正好可以在省城读书。 不过他也跟别人打听了，其实户口本也能买，只是价格贵些，一个户口本，两万多点。 就算蓝印户口不成，那他再托托关系，花点钱，也能给闺女弄个省城户口，到时候照样能上学。 总归，他是不打算把闺女送回老家养的。 听周来贵这样讲，刘芳一拍巴掌，高兴道：“这可真是大好事。来贵，那咱们拼一拼，争取给闺女弄个城市户口。妈的好宝珠，就是命好，赶着好时候了。”说着，刘芳就把钥匙扣放下，一把将闺女搂在怀来，又摇又亲。 一家三口有了目标，那是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另一边，严苛也欢喜开心地回了家，小姑子吴丽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又是拍马，又是奉承，通过贬低刘芳一家子来抬举严苛，严苛睨了她一眼，笑道：“一个乡巴佬，也配跟我比。往后，少将她跟我混为一谈。” “哎，哎，嫂子说的对，就凭她们，给嫂子您擦鞋都不配。对了嫂子，那咱们明日还去卖钥匙扣么？今天的货可都卖光了。咱明日要不去，那刘芳不就赚钱了吗？”吴丽可喜欢替她嫂子卖货了，不仅能有工钱，还能偷偷昧点，当然了，她嫂子心情好了，还会给个五块三块。 就这几天，她已经攒了五十多块，这在之前可不敢想。 “去，怎么不去。我这就去厂里一趟，你把饭做了。”吩咐完小姑子，严苛又离开了。吴丽没拿到菜钱跟赏钱，心里不高兴，悄悄嘟囔两句“抠门鬼”，但再不爽，饭还是得做的。 另一边，严苛到了玩具厂，直接又吩咐员工加班加点替她干活，当然了，她说的还算委婉，只说拜托大家帮个小忙，心里十分感激云云。说完这些虚空大话，她又去仓库寻了自家男人吴有德。 重回1992年 第31节 吴有德早将严苛要的料子准备好了，又问她今日挣了多少钱，一听，跟昨日差不多，不由皱眉道：“你货都卖光了，怎么才挣这么点，按理，得多出五六十呀。” “你懂什么，多也好，少也要，不都是咱们白捡的。我要不是便宜卖，那大客户还不得被刘芳给抢走了。你是没瞧见，刘芳辛辛苦苦一天，嘴皮子都磨破了，一块钱东西都没卖到，把个小丫头片子急的呦，眼泪水直掉。她家男人还想打人嘞，呸，我可不是好惹的。敢打我，老娘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今天，她可算出了一口怨气。 要是能把他们搞走，那就更好了。 吴有德也觉得严苛这事做的对，只是他有些发愁道：“你说，咱们这么搞，姐夫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你个怂蛋，这有什么好怕的。凡事有我姐顶着呢，有她在，能出什么事儿？我姐可是悄悄跟我讲了，她这胎怀的可是男娃。你晓得吧，男娃，以后，这工厂都是我外甥的。”话是这么说，可王厂长家里还有个上大学的女儿，吴有德就怕到时候会出什么乱子。 “我听人讲，你姐夫前面那个老婆，家里不简单。这么好的厂子，真能传给咱外甥？”吴有德别的不怕，就怕这个。 “怎么都说你蠢呢。这事儿，没点准信，我姐能告诉我？我姐夫可是亲口答应的，以后这厂子归咱外甥。你也不想想，有了儿子，谁还稀罕女儿？一个丫头片子，给个三瓜两枣的打发出门，就已经很可以了。至于孙家，你更别担心了，人家儿子孙子一大堆，哪有工夫管个外孙女？我上次不是跟你讲了么，文欣，就是女儿也是小明星，叫安以苒的那个。她跟孙家小儿媳妇是亲姊妹，你说说，孙家要是有别的想法，那文欣能带着咱闺女去演艺圈发展？”严苛白了吴有德两眼，少不得跟他掰扯掰扯，梳理梳理这其中的关系。 吴有德是见过文欣的，那可真是个大美人，就是冷了点，傲了点。 “你这么一讲，我觉得还有几分道理。不过你说文欣是怎么想的？她闺女那个时候不是没比过周宝珠么，她就没在后头做些什么？”说到这些事儿，吴有德瞬间不瞌睡了，把茶杯往前面一推，好奇问道。 严苛嗑了两口瓜子，也不管这儿是仓库，将瓜子壳随地一撒，撇了撇嘴道：“她那人，假清高，面上装的云淡风轻，背地里不晓得怎么发恨发急呢。你想，要不是因为她，我能晓得周宝珠，还不是看她面色不对，我故意替她撒气么。不过你女儿也真随了你，烂泥扶不上墙，花大钱请了老师在家里上课，学到今日，你看看她，敢开口不？人老师说了，她这情况，想跟外国人对话，还差着远。”要不是上了环，她真想再生一个。 “你说人家归说人家，扯女儿干什么？好了好了，你快把料子拿走吧。”还讲他烂泥扶不上墙，呸，那当初是谁死活赖脸要嫁过来的？如今姐姐给个老男人当老婆，以为多光彩？一家子老小还都抖起来了，呸。 有个有钱的连襟比对着，吴有德在丈母娘家的地位是一降再降，如今女儿不好，还都赖他头上。日子一久，他心里也积攒了一堆子怨气，只是强忍着不发罢了。 严苛斜睨了吴有德一眼，往地上呸了一口瓜子儿，暗道：“瞎了眼了，嫁给这么个穷鬼。”说着抱着料子就离开。 管仓库的员工看了，叹了口气，暗道：“这要搁以前，那是偷拿社会主义财产，要被**的。瞧如今，偷拿东西，还这么光明正大，真是把厂子当自己家了。这么瞎胡搞，厂子能好？”心里虽这么想，可也不敢得罪严苛夫妻。 想了想，他还是自己拿着扫帚，准备把地上的瓜子壳清理一下。吴有德心里正憋着火呢，听着沙沙的扫地声，那是火气直冒，对着同事一通批道：“没事，没事你去跟人家一道扛货去，别在我这儿碍眼。” “不是，厂里有规定，仓库不能吃零嘴。你不晓得，外国佬挑剔的很，要是发现玩具上沾了脏东西，人家是会退货的。”员工忍了又忍，还是压着脾气解释道。 吴有德一听，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知道知道，晓得你懂的多，好了，你忙别的去吧，待会儿我自己扫。”什么玩意儿，还拿话哄他，真是，多了个瓜子壳就要退货，糊弄谁呢？说着，用脚将瓜子壳随意的塞进办公桌下头，嘟囔道：“瞧你能的，这么能，怎么还只是个小仓管。”“外国人咋得了？外国人就高人一等？一个瓜子壳儿，想退货就退货？谁信呀。” 一边胡乱嘟囔着，一边又忆起自己因为有钱的连襟受到的委屈跟忽视，不由蹲下身子，捡了两个瓜子壳，在无人的时候，悄悄地藏进了出口的那一批货里。 干完这些，他拍了拍巴掌，一乐呵，哎呦，舒坦多了。 他倒要看看，外国人是不是真这么挑剔。 另一边，王厂长的大女儿王玲玉也跑到孙家，哭着求着让外公外婆帮她把怀着身子的严娇给赶走。她爸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都看她不顺眼。昨天她回家找他要说法，还被大骂一顿，讲她不孝顺，不懂事。 倒是那个严娇，装模作样的替她求情说好话，指望谁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心思。 她如今是看出来了，她爸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以前就她一个女儿，装的特别好，如今呢，儿子还没出来，他就露出了真面目。 果然，没妈的孩子是个宝，她想妈妈了。 第51章 坏事 对于孙， 王，严三家的纠葛， 刘芳并不知情。但她看的明白， 严苛的确在玩具厂有些能耐，不过一个晚上，竟又赶出两千个毛绒小玩具出来。果然， 若想走量挣大钱，果然还是有个厂子才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能有本事开个小厂子。想到这儿， 刘芳不由笑了起来， 暗道自己心越发大了， 还没学会走呢，就想跑了。不过数了数家里堆着的小玩具钥匙扣， 她心里也高兴，瞧瞧， 这才过了一个多星期， 都快攒了两万多个钥匙扣了。 不过为了买这些钥匙扣，她把存银行里的钱全都取了出来。这些日子的生活费则全靠周宝珠接的广告费。现如今广告费并未高的离谱， 如周宝珠这种小童星，只有六十块钱。 不过六十块钱，也是了不得的收益了。如致胜玩具厂的熟练工， 一个月从早忙到晚，也就拿这么点。周宝珠一个孩子能挣这么些，说出去，附近住的人， 哪个不羡慕。 别人不晓得， 反正张倩家的邻居是格外羡慕周来贵跟刘芳的， 见周宝珠小小一个孩子又聪明，又能干，都稀罕的不行。现如今，周宝珠已经有一群妈妈粉，奶奶粉。前两天还有一个喜妈妈刻意拎着东西上门，请了周宝珠去给他儿子接新娘滚新床，说想要一个如宝珠这般的乖孙女。 刘芳见城里人这般喜欢周宝珠，还悄悄跟周来贵讲：“城里人就是不一样，人家这么有钱，也不说重男轻女。咱闺女今天还坐了小轿车去接新娘子唻，听讲，女方那边也爱她爱的不行。”闺女被人喜欢，刘芳比自己赚了大钱还高兴。 “我算是看出来了，咱闺女是财神爷身边的小童女投的胎，你看看咱们，自从有了闺女，日子是越过越好。”周来贵也乐呵，还没喝酒，就哼唱了起来。 其实这些日子，夫妻两人都挺累的。周来贵又是跑材料，又是安顿工人的起居饮食，抽空还得看会书，再不就是去现场帮着干活，总归没有休息日。至于刘芳，她更忙，存款都用来买货了，她能不急么？昨天开始，她就背着重重的钥匙扣玩具去最远的新区卖，生怕离的近了，又碰着严苛跑来捣蛋。 说来也怪，严苛已经好几日没来摆摊了，怎么着，良心发现，不跟她打擂台了？ 且不管严苛那边是个什么意思，刘芳还是得努力生活，还别说，苦是苦了些，可真赚钱，比她自己辛辛苦苦买材料找人做还要赚钱。 想到这儿，刘芳竟有些想严苛了。 而此时的严苛正被自己的姐夫拎到办公室里挨训，一贯和气的王厂长说出的话刀刀割肉，就差指着严苛的鼻子骂她是个贼，是个小偷了。 严苛不爽道：“姐夫，不就是用了点你不要的边角料么，至于这么生气？” 王厂长气的一拍桌子，吼道：“放你娘的屁，那是边角料吗？你跟老子睁开眼睛看看，这是边角料？我好好的料子被你给祸害成这个鬼样子，我问你，我那批娃娃怎么弄？要是耽误了交期，你能负这个责任么？” 严苛不解道：“姐夫，你说话真是奇怪，怎么着，我就用了你一小卷料子，就能影响你交期了？再者说了，料子没了，你再去买呀，跟我这边吼，有什么用？”这大老板当的，也太没气势了。 王厂长颇有几分秀才遇到兵的无奈感，他见严苛一点不知道轻重，只气道：“这两天你别来上班了，回去好好伺候你姐，凡事等你姐生了再说。” 严苛不满姐夫把她当保姆，摔着门离开，独留王厂长在办公室里生闷气。 买买买，好料子是那么好弄的吗？染色，印花，哪样不费时间。 不时，厂经办秘书敲门进来，一脸难色道：“厂长，找了好几家厂，原样材料都没有了。要是现在开始弄，得一个多星期，这么一来，就赶不上船期了。” 王厂长听了，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他忙拿起桌子里的风油精涂了涂，缓了好一会儿，道：“你去问问老张，看看船期能不能变动。还有，原样料子没有，你看看差不多的有没有，实在不行，只能薄点了。” 秘书应声，刚准备出门，就又听王厂长讲：“先别急，你去把所有员工都喊到食堂，我有话要讲。” 讲什么？自然是把全体员工责骂了一顿，怪他们做与厂里无关的活。还道：“下次，不管是谁的人情，都给我推了，否则，趁早给我滚蛋。我这里是工厂，不是福利社，更不是你家，别想干嘛就干嘛，凡事，都给我按着规章制度来。这次，所有参与的人员，每人扣两块钱，下次再犯，可就不是两块钱的事情了。” 扣钱，那怎么成？员工们议论纷纷，极力解释，就差指着王厂长的鼻子骂他：“你自己不按规矩做事，开后门让小姨子当领导，凭什么怪我们？要扣钱，扣你自己的，你要是正派，能有这么多事儿？” 底下工人们义愤填膺，声音虽不大，却能让王厂长听个正着，他气道：“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撂完这句话，一甩屁股直接走人。 这么一弄，底下人更是不爽了，只是为了工作，暂时只能忍气吞声，不过私底下却把王厂长跟严苛绑在一块儿骂，说什么的都有，甚至两女共侍一夫的话都被编排了出来。至于仓库里的吴有德，也被所有人孤立了，大伙不得罪他，但也不搭理他，还在背后偷偷嘲讽他，气的吴有德只能往货里塞瓜子壳解恨。 致胜玩具厂的事情，不一会儿就传扬开来，作为前员工的方婶子，很快就得了消息，她跑来给刘芳通风报信，讲严苛倒了大霉，被玩具厂开除了。 方婶子本意是告知刘芳，以后严苛没机会再做玩具娃娃跟她打擂台了，刘芳听了，却有些遗憾。毕竟严苛卖的东西，质量一等好，价格却比成本还低。有她补货，自己能少忙很多事，只要努力售卖就行了。 今天，刘芳还跑了个书包厂，一下子卖了两千个钥匙扣。这么一来，成本就赚回来一半。 “婶子，真谢谢你。”刘芳还是道了谢，又多问了两句，听说严苛用了厂里的好料子，不由为严苛的大胆咂舌。 等到了周末，张倩回来，又说了一些方婶子不知道的细节。原来严苛事情败露的这么快，是孙家人出的手。毕竟致胜玩具厂是王劲行和孙采薇一起创办的，虽说孙采薇中途因病离世，但厂子里还是有几个人受了她的恩，忠心于她。 “早知道严苛那么蠢，我就先哄着王玲玉了。”张倩格外遗憾道。 当初只想着把严苛撵走，不让她捣乱。如今，又恨不得她回来帮着做玩具。 刘芳听了，笑道：“这样的便宜，赚了一回，已经很不错了。对了，你这次卖的怎么样？” “姐，好卖着呢，这次回来，我准备再进一百个货。”说到挣钱，张倩眼睛都亮了。这次的货，成本低，但她卖的可不便宜，故而赚的比之前要多。 她算了下，再卖个几回，下学期的生活费也不用愁了。 “成，你待会儿去我屋子里拿。对了，你爷爷怎么样了？”算算，张倩爷爷也住院半个多月了，上次听讲人已经脱离危险，清醒了。 “姐，我爷明天就能出院。”怎么都讲好事成双呢，最近她不仅挣了钱，爷爷也好了，虽然走路有些颤颤巍巍的，但好在不用瘫在床上受罪。 刘芳一听，高兴道：“这是大好事呀。这样，明天我在家里做一桌，咱们两家一块儿吃个饭。” 张倩是个让人心疼的孝顺孩子，听她说了这个大喜事，刘芳也替她高兴。 张倩哪好意思让刘芳破费，两人扯了好一番话，才把此事定下。 “咦，芳姐，宝珠妹妹呢？”张倩好奇道。之前她每次回家的时候，宝珠妹妹都在家里陪着方姐，要么看书，要么一块儿干活，今日来了好半天了，也没见宝珠妹妹的身影。 “隔壁万婶子的外甥结婚，把宝珠喊过去接新娘了。”刘芳笑呵呵说道。这才多久，闺女都当了两回接亲童女了。 “哎哟，这活可真适合宝珠妹妹，她长的肉嘟嘟，白嫩嫩的，可不就个小仙童。”张倩一边帮刘芳干活，一边乐呵呵笑道。 刘芳心里也高兴，往年村里结婚，都只喊宝成宝安两兄弟接亲压床，她闺女只能在地上捡两颗糖甜甜嘴。 所以说，还是城里头好，对男孩女孩是一样看重。 城里的人，大多数都开明，而城里的时间，更是过的飞快。刘芳还没感觉，嗖的一下，竟然蹿到了四月份。 要是还在村里，这个时候最是忙累了，又得育苗，又得插秧，搞不好为了争点水，还会跟隔壁打架。 还是今年好，事少钱多。 之前托了严苛的福，那两万多个小钥匙扣卖掉，赚的钱，能在李总那儿买个五六平方的房子。而且最近周来贵挣得也不少，两口子看着存折上的积蓄，激动的一个晚上没睡着，抱着闺女在家里转圈圈。 这日，刘芳刚从花家和刘家提货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方婶子，她屁股后面还跟着七八个妇人，跟她差不多大，但瞧着面色都不大好。 “哎呦，刘芳，你可算回来了。刚来找你，张倩奶奶讲你出门了，可把我们急坏了。”方婶子边说着边进了门。 刘芳虽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礼貌的把人迎进门，又拿了长条凳，拎了热水瓶。 方婶子一把接过长凳，往地上一放，而后又把热水瓶放地上，急道：“哎呦呦，我们不渴，正等着你回来商量大事呢。” “婶子说笑了，我一个外地人，能跟你们商量什么大事？”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商量啥啊？ “刘芳，我跟你讲，致胜厂出大事了。这下子不得了，搞不好，得赔钱破产。”方婶子带着唏嘘的声音说道。 哪个知道，好好的一个厂子，竟然会败在一个瓜子壳上。你说说，那些外国人怎么这么坏，竟坑害他们中国人。 刘芳直接迷糊了，“致胜玩具厂生意不是很好的吗？之前听你说，厂子接的都是外国人的生意，赚的都是外汇，怎么突然就要倒了？婶子，你莫不是开玩笑的吧？”那么大的一个厂子，说倒就能倒了？ 方婶子一拍巴掌，大声回道：“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唬弄人的，哪个晓得是真的。我这帮姐妹都是致胜厂的员工，她们说的话还能有假。现如今，王厂长正在四处筹钱赔给外国人，哎呦，祸不单行，材料厂也来要货款，员工们也举着横幅要工钱。哪个晓得，跟外国人做生意风险这么大，就是娃娃裙子的料子差了一点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两三个瓜子壳儿，捡了扔掉不就行了，非得说什么违约，那违约金也高的吓人。” 周宝珠从隔壁邻居家回来，听方婶子这么说，不由问道：“厂里签合同的时候没看么？” 说来，国内工厂管理一直都比较随意宽松，后来还是国家招商引资，在国内弄了好些代工厂，从无到有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学习，渐渐地才建立起完善的体系来。 上辈子作为随从翻译，周宝珠也曾进过各种大厂，听老一辈的说，当年因为管理问题，跌了好些跟头。就是现在，跟鬼子做生意也要万分重视，一不小心，人家就挑毛病不认账。 其中食品生意最是危险，万一被查出农药超标，基本上整个厂子玩完。服装厂最怕的就是脏物跟针物，后世出口的货物会有专门的设备进行扫描，只要传输了金属件，就会滴滴报警。 而现在，凡事靠人工，而国人还是老一倍的观念，讲究个马马虎虎，差不多就行了。 两种不同的做事风好格，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卖方只能认栽。 “合同肯定看了的，哪个晓得外国鬼子真这么严。咱们厂长托了好多关系，想要求求情，都被人家拒绝了。”方婶子她们也觉得外国人挑三拣四，没事找事。东西不好，不要就是了，怎么能要别人赔钱呢。 果然，鬼子没一个好东西。 “若是签了合同，那真的没办法了。”国际上这种赔钱的案例可不少。跟外国人做生意，不仅要看清楚合同细则，其中产品规格，国际认证的条例，还有产品专利都得调查清楚了。 上一世，周宝珠去一家灯厂做翻译，那边的工程师就说了，他们公司每一个灯罩的外形尺寸都要去申请专利，因为之前就因为不申请专利，吃了大亏。而其实肉眼来看那些灯罩，根本看不出太大的差别。 方婶子也只是感慨几句，虽觉得厂里吃亏，但她们也帮不上忙。 她今日带人过来，是问问刘芳，她这边做东西还要人不。 厂里现在乱的很，她的这帮姐妹被迫放假休息，正为钱头疼。 她想着刘芳生意做的不错，就带着她们过来问问看。 重回1992年 第32节 周宝珠不懂，就问道：“难道你们只有外汇单子？没有把玩具卖到国内大城市吗？”出了事，不是更应该安抚员工，好好赚钱吗？ “怎么没有，我们大头还是卖在国内，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厂长要放假，我们也没法子。刘芳，听讲你是有本事的，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一个瘦脸女人发愁说道。 她家里孩子多，少了一个人的工钱，日子可怎么过。 这事儿太多突然，刘芳一下子有些愣住了，还是周宝珠扯了扯她，又点了点头，她才回道：“好是好，就怕我的活少，婶子们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如今我们能有活做就不错了，可不敢嫌弃。” “对对对，刘芳，你放心，我们都是熟练工，踩了一辈子缝纫机了，保证给你把活干的漂漂亮亮的。” 大伙七嘴八舌说着，恨不得现在就给刘芳表演一下自己的能耐。 如今，她们也不图什么，只求别让家里断了粮。 “成，婶子们看着起我，那我有活，肯定第一个找你们。这样吧，今个也不早了，明天早上，咱们再详细谈谈。”刘芳心里有事，就让她们先回去，明日再详谈。 人一走，刘芳立马愁道：“好闺女，这么多人做玩具，妈妈怕是卖不完了。” 周宝珠想了想道：“妈，你不觉得致胜玩具厂挺奇怪的么。按着正常情况来讲，国际单子坏了，他更应该好好安排工人挣国内的单子。可听阿姨们的说法，厂里根本就没有安排这些。您明日可以先打听打听，看看都是哪些厂子，咱们可以先提前走动走动。” 刘芳听了一愣，不由问道：“这，这玩具厂不是还没倒吗？” 周宝珠按着前世的经验来看，致胜玩具厂怕是好不了，除非有人投资入股，除非王厂长能借来一大笔钱渡过难关。 可听方婶子她们的话，现如今场内管理是一片混乱，各方要债，人心不齐，那么多领导，一个统领全局的都没有。 由此可见，这个厂子，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不过是正好爆发出来。 而通常这种情况，想要力挽狂澜，光靠一个人是不可能的，破产，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 如今才是四月天，最是温度适宜的时节，既不太冷也不炎热，可对致胜玩具厂的王劲行而言，却闷躁难耐，一大摊子事情压在他的身上，急的他嘴生溃疡，眼眶赤红。 在办公室狠发了一通火气之后，又板着脸回了家，家里的小娇妻正挺着大肚子弹钢琴，原是他最爱的《蓝色多瑙河》，可此时听在耳里，却觉得怒火上涌，烦躁极了，他把公文包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火冒三丈道：“弹弹弹，一天到晚就晓得弹钢琴，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用？以后我在家里，你不准弹钢琴，不然老子给你砸喽。” 严娇一愣，泪眼婆娑道：“你厂里出了事，干什么冲我发火？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说着，摸了摸凸起的肚子，砰的一声将钢琴合上。 王劲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手拽着侧边的头发，恨道：“都是些不讲义气的家伙。我如今不过是遇了些小麻烦，不说拉一把，各个都在落井下石。严娇，你去看下咱们家的存款，等过了这一关，我再慢慢收拾他们。” 严娇听了，也不敢再耍脾气，只是让她拿钱，她也有些不情愿，想了想就柔声道：“劲行，厂子里一点活动资金都没有吗？实在不行，你把卖出去的货款收收呢。家里的钱，可是咱们的根基，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动的好。我听说玲玉的舅舅姨妈都有本事，不如你去孙家走动走动。不管怎么说，厂子都是你和采薇姐姐打拼出来的，孙家总不会忍心让采薇姐的心血白流吧。” 王劲行皱着眉头，到底还是将严娇的话听了进去。 现如今能拉他一把的，唯有孙家了。 “你在家里做做家务，别整天什么事情都不搞。还有，从今天起，严苛一家子都不准上门。妈的，我看他们一家子都晦气，厂子以前好好的，要不是她瞎胡来，会有这个纰漏。”说到这里，王劲行又暗暗说道：“等老子查到嗑瓜子儿的怂货，非得要他脑袋开瓢不可。” 王劲行一走，严娇立刻一脸愁闷的坐在沙发上，她一边摸着孕妇，一边让躲在厨房的严苛滚出来。 严苛小心翼翼的坐下，对着她姐讨好道：“姐，我真没想到一件小事会让厂子出这么大纰漏。早知如此，我就不拿厂里的材料了。”哪个晓得这么大的厂子，说出事就出事。 早知道这样，她也不会拿这么好的料子去跟刘芳打擂台了呀。 严娇并不听妹妹的解释，反而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冷漠问道：“卖钥匙扣赚的钱呢？” 严苛见她姐面色不对，也不敢东扯西扯推卸责任，忙跑回房把装钱的皮包拿了过来。 “姐，都在里头。”严苛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把钱倒在八仙桌上。 严娇坐了下来，亲自算了两遍，竟然只有两千八百多块钱。两万多个钥匙扣，就算一个卖2毛，也有四千块。折腾了这么久，又是压榨员工，又是动用工厂里的材料，竟然只挣了这么些？ “剩下的呢？”严娇强忍着怒火问道。 “姐，都在这儿了，我没偷藏。”严苛恨不得赌咒发誓，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姐这个人，瞧着温柔善良，背地里手段可多了，她可不敢有丝毫欺瞒。 “蠢货，我恨不得你偷藏了才好。我问你，两万的货，你就卖了这么点钱。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卖的。这点钱，本都不够。”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是亏大本的买卖，这个人，怎么还好意思在她面前吹嘘自己挣了大钱，赢了刘芳。 严苛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还得意道：“姐，你是不知道，刘芳那个小贱人看我生意这么好，嫉妒的眼睛都红了。那个小丫头片子更是可怜，眼泪邋遢的求人买她家的货，可惜奥，人都被我抢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她赢了刘芳。 严娇听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又是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个蠢货，被人坑了还不知道。你挣的这点钱，估计都够不上你姐夫的材料费。滚滚滚，你给我滚，从今天开始，不准再来我家。” 原还以为她长了脑子，晓得自己挣钱了，原来是吸了王家的血，去补贴外人去了。如她这样做生意，别说刘芳了，就是李芳，钱芳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这世上，有哪个傻子会亏本做生意？ 严苛莫名其妙被打了两巴掌，当即飙下泪来，恨道：“走就走，我还不稀罕来你家。我是你妹妹，可不是你的出气筒，你想拿我撒气，没门。”说完这话，她就把桌子上的钱胡乱塞到包里，准备离开。 严娇没理她，把一袋子钱拿了过来，接着让严苛口袋空空出了门。 与此同时，刘芳已经从玩具厂员工那儿得到了好几家客户的讯息。其中供销社和百货商场占大头，承担了玩具厂半数以上的销量。 “珠珠，走，妈妈带你去逛百货商场。”这一日，刘芳难得打扮了一番，她穿了一套鹅黄色正装，内配白色衬衫。长发用珍珠发夹挽起盘在后面，右斜的刘海并不厚重，有些类似后世的空气刘海。耳朵上戴了珍珠耳坠，鼻梁上架着墨镜，配着大红唇，踩着高跟鞋，既时尚又干练。 “妈妈，你真好看。”她妈个高人白，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赘肉，这样的垫肩西装与包臀半裙十分适合她。 “咱宝珠更好看。”相比较刘芳的干练与性感，周宝珠则要可爱活泼多了，蝴蝶蓬蓬裙，白色斑点小皮鞋，再加上亮闪闪的水钻发箍，又贵气又好看。 母女两人这么一番收拾，把周来贵看的直晃神，脑袋直接撞门上去了 “芳，这一身太配你了，以后，你得多买几件穿穿。”周来贵看着看着，竟然红了脸。说来，他为了工程每天跑来跑去，皮肤早晒黑了很多。可尽管如此，刘芳还是能从黑里看出红来，瞧他，不仅红了脸，眼神还闪闪躲躲的。 刘芳觉得好玩，故意拿手碰了碰周来贵的脸，一碰，果然，羞的脸都发烫了。她舒尔一笑，对着周来贵抛了个眉眼道：“好看吧，那你觉得，哪里最好看？” 见刘芳笑的如此明艳漂亮，周来贵越发愣成个二傻子，憨憨回道：“哪儿哪儿都好看。” “好个呆头鹅。”刘芳噗嗤笑道，又伸手推了他一把，嗔道：“小心闺女笑话你。” 周宝珠忙道：“妈，宝珠也被你美成小呆头鹅啦。” 这话一出，刘芳更是笑的花枝乱颤，她家这两个活宝，真是要人怎么都爱不够。 “芳，去商场再多买些衣服。咱们日子好了，你也别太省。”此时此刻，周来贵才有些清醒过来，对呀，他老婆也还年轻，就该多多打扮。以前日子不好，跟着他吃苦就不说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就该对自己好点。 老婆闺女这么一大打扮，反而把周来贵的干劲给激发了出来。方川等人见周来贵这般精力充沛，还以为他又接了大单子，各个心里也安稳下来。 说来，他们跟着周来贵干，一来是看在方川的面子上，二来，也是目前找不着活，想先替他干干过度一下。但是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们也认可了周来贵的能力。 这人，性子急，说话也冲，但一是一，二是二，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经常是今日从老板那儿领了钱，当天晚上就发工资，从来不拖欠。 就凭这点，方川那帮人也愿意一直跟他干下去。 另一边，致胜玩具厂的王劲行带着女儿王玲玉出现在了孙家。说来，自从孙采薇病逝之后，他就再也没登过孙家的门。故而，孙家的两位老人见了他，直接冷嘲热讽道：“呦，今个是吹了什么风，竟然把你这个稀客给吹来了？老话说的话，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劲行，你今日过来，可不简简单单是看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吧。” 王劲行个不要脸的，他女儿走了还没到半年，就讨了个小妖精回去。呸，这种狗东西，如今倒了大霉，也是活该。 王劲行将烟酒放好，而后擦了擦汗，讨好笑道：“爸妈，瞧你们说的，我可是您们儿子，哪是稀客。前些日子太忙了，有不周到的地方，您们也别生气，只管拿了棍子把我狠狠打一顿。只要你你们出了气，开了心，我比什么都好。” “哎哟，快别说这种恶心人的话。你算我哪门子的儿子。我儿子要跟你一样，我还不得气死。你少给我在这边埋汰人。仔细玲玉舅舅听了不高兴。”孙采薇的母亲杨琴气道。 这话一出，王劲行彻底哑口无言了，好半天才组织了语言说道：“妈，看在玲玉的面上，你就饶了我吧。” 王玲玉也趁机替她爸爸讲话，又是撒娇又是讨好，把杨琴一肚子气都咽了回来。 “行了，也别扯这些虚的，说吧，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想，你要是过的好，可记不起我这个老头子。”孙刚冷声问道。 王劲行真没想到老两口的气性这么大，这都多久的事情了，还记恨在心里。若是以前，他才懒的受这窝囊气，可如今厂里出了大事，他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找前老丈人帮帮忙。 他这位老丈人可不是一般人，退下来之前，他可是总行行长。 只要他肯张口，资金不是问题。 王劲行说法巧妙，把责任全都推脱给了国外客户，把对方描述的十恶不赦。然而孙刚不是一般人，致胜玩具厂的事情，他早就有耳闻，甚至，他知道的比王劲行还要多。 “好了，这种假话，你自己听听就算了，没必要说给我听。你们厂不按合同做事，赔的可不仅仅是钱，还有我们国人的信誉。”就算在国内，以次充好也是有背诚信之事。 “爸，您说的对，我知道错了，这不是正想挽回一二么，可无奈，手里钱不够。”听孙刚这么讲，王劲行连忙转了话头，如此说道。 拐着弯儿抹着角儿，张嘴借钱，开口就是十万。 杨琴直接气笑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张嘴就是十万，好大的口气。这个钱，我家没有，你看谁家有，你找谁家借去。对了，你小老婆娘家厉害，你去她家借去。我们孙家跟你早没了瓜葛，跑我这儿狮子大开口，忒不要脸。” 王劲行毕竟是当厂长的人，何时被人这般骂过，听的他又气又怒，强压着不满愤恨道：“妈，致胜玩具厂可是采薇的心血，您舍得它就这么没了么？” 见王劲行提到采薇，杨琴气的声音都哽咽了，那么多孩子当中，她最疼的就是大女儿，可谁晓得，大女儿却是最先离开的一个。 “你那玩具厂都要改姓严了，和我家采薇早没了关系。”杨琴如何舍得女儿的心血被糟蹋，可她心里窝着的那团火，实在是压不住。 王劲行还想扯些有的没的，就见小舅子孙文杰一家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了他第一眼，先是冷笑一声，而后道：“王总，怎么着，老年痴呆认错路了，怎么跑我家来了？” 见着孙文杰，王劲行暗道不好。他这个小舅子与孙采薇相差十八岁，说是姐弟，关系比母子还好，当初孙采薇病逝，这个小舅子就发了一次疯，差点没把他打死。 当年的事情，他也的确理亏，好长时间不敢上孙家门。 只是如今实在没有办法，王劲行只求孙文杰消点气，别因着过往恩怨害了他的工厂。 “王总，听人讲，你们致胜玩具厂了不得呀。从上倒下，不是严家人，就是王家人。对了，听说你妻妹是个能人，偷东西偷到姐夫厂里去了。对了，我怎么还听说，你那妹夫在仓库里充老大，拿着瓜子壳撒着玩。怎么样，美人恩，可受的住？”就致胜玩具厂如今的情况，傻子都懒的救。 上上下下混乱不堪，这个王劲行，除了会塞人，还会干什么正事儿？ 这样的厂，倒了才好。 王劲行还真不知道瓜子壳的事情与吴有德有关，他一直以为是普通工人弄的。此时听孙文杰这么说，也气的发抖，暗骂严家那帮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是输人不输阵，在孙文杰面前，他总要挺一挺，不能让他小瞧了。 “文杰，没证据的事情，可不能乱说。”都这个时候了，王劲行还是不想承认自己当年的选择错的离谱。 孙文杰嘲笑道：“你们厂子如今跟筛子似的，什么风声打听不到。就这，还要我乱说，你自己回去问问，哪个不晓得。说真的，王劲行，你真挺废物的，你看，没了我姐，你能成什么事情？这么些年，若没有我姐的老本撑着，你能混这么好？只可惜，这次没有我姐给你擦屁股，你说，你的小娇妻，能不能帮忙？” 说完这话，孙文杰直接就让王劲行滚蛋，还道：“咱们的恩怨，你自己清楚，想让我家掏钱，窗都没有。你要是再敢胡搅蛮缠，我不介意出手让致胜厂倒闭的快些。” 王劲行还没说话，王玲玉就有些不满了，觉得小舅舅脾气太坏，不帮忙不说，还威胁人。只是孙文杰对着外甥女也没个好脸色，脸色一板，训斥道：“认贼作母的混账，还不给我滚。” 父女两人被扫地出门，心里多少有些愤愤与委屈。只是对着孙文杰，大的怕，小的也怕。没奈何，只能满脸晦气的回了家。 杨琴有些心疼外孙女，就讲孙文杰语气太冲了，还说王玲玉只是个孩子，不懂事，让他不要跟个孩子计较。 “妈，王玲玉早断奶了。”说完这话，他又对着孙刚道：“爸，玩具厂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等这天，已经等的很久了。” 杨琴听了，顿觉不对，“文杰，这事儿，是你弄的？” 孙文杰没有正面回答，但也回道：“我没本事弄垮这么大的厂，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说来，事情这么顺，真是让人预料不到。想来，也是姐姐在天之灵，不喜看王劲行得意吧。” 杨琴听了不言，只是心里不安极了，总觉得孙刚父子瞒了她一些事情。难道采薇当年不是因病去世的么？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绝对是她瞎想。 虽然王劲行现在是个畜生，但当年对采薇也是真的好。 与此同时，刘芳与周宝珠已经到了玩具店门口，进来一看，玩具店的老板竟然是文欣。对此，不说刘芳，就是周宝珠也吓了一跳。 文欣见了她们，笑道：“喝咖啡，还是喝茶？”与之前相比，文欣显的温婉和气许多。 重回1992年 第33节 刘芳是完全迷糊了，只讷讷道：“随便。” “那行，就喝杯咖啡吧。听说你家如今也开始做生意了，那以后少不得要陪人喝喝咖啡，吃些点心。这些是我手磨的咖啡，你没喝惯，那就多加点糖。”文欣说着，就替刘芳放了两份方糖，倒入牛奶，调好味后才递给刘芳。 “这，这是你的店？”刘芳上上下下打量几眼，没忍住问道。 “准确来说，这个百货大楼我家出资一半。至于这个玩具店，是我姐姐文敏开的。今日她家临时来了客人，我就过来代代班，帮个忙。”说着，文欣轻轻搅了搅咖啡，微抿一口回道。 刘芳点了点头，嗯嗯了两声，人却是越发糊涂了。 这个文欣，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第52章 建议 初见文欣之时， 刘芳曾被她的气质与美貌惊艳到。只是她性子高傲，前后反差大， 且有严苛那样的朋友， 刘芳见了，自然会避的远远的。直到现在，刘芳仍觉得她与严苛是一伙儿的， 故而虽在她店里坐下喝了咖啡，可面上并未透露出亲昵熟悉感。 文欣也不在意，只浅笑看了周宝珠一眼， 而后说道：“听讲严苛给你带了不少麻烦。” 刘芳冷淡淡道：“你好姐妹什么性子， 你不知道吗？她不是替你出气的？” 文欣摇了摇头， “我与她可没关系。她针对你们，不过是因为你家宝珠优秀罢了。说来， 也不独你家有此遭遇，在周宝珠之前， 也有几个孩子被她撵出了剧组。她那样的人， 可不够格成为我的姐妹。” 刘芳板着脸不讲话，文欣放下咖啡勺， 微微用手托着下巴，又道：“不过，我听讲严苛也没占着你什么便宜。”之前严苛针对的两户人家， 论实力经济，比刘芳厉害多了，偏没有刘芳的韧性和聪慧。 而文欣愿意与刘芳搭话，正是看中了她的这份坚韧与不屈。 刘芳搞不懂她的心思， 说了两句话就准备告辞离开， 文欣却道：“你不是来卖玩具娃娃的么， 怎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难不成你刘芳做生意，还要事先看看对方是谁？若真这般，我劝你也别做生意了。” 刘芳咬了咬牙，一屁股坐了回去，愤愤道：“你都看不上我，难道还愿意与我做生意？” “自然，我做任何事情都只看目的，不看过程，不论合作者是谁，只要有用，我都敢用。严苛那样的人，是不好相处，可用在妙处，亦有意料不到的收获。我想，你坑了严苛那么一批货，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文欣轻飘飘几句话将刘芳吓的脸色一白，她嘴唇动了动，想厉声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最后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还是周宝珠打量了眼四周，又回想起张倩与方婶子透露的讯息，不由出声道：“文姨，那我妈妈的存在，是不是也让您受益了？” 刘芳一愣，她与文欣根本没有瓜葛，哪来的受益一说？ 文欣笑了笑，捏了捏周宝珠的脸蛋回道：“果然是个聪明孩子。说来，我也没想到不经意的一件事情会带来如今这么妙的后果。真论起来，严苛不断针对你们，又是抢原料，又是卖玩具钥匙扣，的确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而你们能反坑严苛一把，倒是让我没想到。” 这话说的刘芳都糊涂了，但更多的是愤怒，“我搞不懂，你们这么有钱，还这么针对我干什么？我不知道你的本事，更不懂你的生意经，我只知道，为人要诚实，要正直，要给孩子树立好的一面。你们能耐，有手段，那互相去斗，去争啊，跑来祸害我的小本生意干什么？” 刘芳听不下去了，说了这么多高深莫测的话，又如何呢？不管她最后是否赢了严苛，总归，这两个人都没安好心。 她不知道自己在里面起到了什么作用，但她能感觉到，自己被人利用了。 听刘芳这么说，文欣不由皱了皱眉，想要再辩解几句，就听文敏的声音传来，“欣欣，道歉的话，不会说吗？” 文敏与文欣是亲姐妹，长相也有六七分相似，不过文敏气质温和，且生了一双笑眼，声音又柔又软，再冷硬的人碰着她，怕也要软和三分。 文敏做事也直接，先是道了歉，而后又道：“刘芳同志，我知道严苛的出现破坏了您的心情。但是出于某些原因，我们只能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牵连了您，实在抱歉。说来，今日您要是不来，过些日子，我们姐妹也会上门拜访的。这是向致胜玩具厂下的订单，也是我们为您准备的赔礼。” 刘芳心里虽不舒服，可文敏态度好，说话也客气，她不由就原谅了三分。当然了，最主要的是，文敏拿的这个单子太大了，起定量竟然是五万。 说实在话，刘芳有些被吓到了。 她之前卖的最好的那回，一次也才一千两百个。她家要这么些，能卖的掉？会不会是哄她玩的？ “刘芳同志，这个单子，你可敢接？”文敏把选择权给了刘芳，刘芳咬了咬唇，强硬道：“有什么不敢接的。只是这么大的单子，我需要签正式合同。另外，付款方式也得商量商量，首付款比例是多少，尾款到货多久支付，都必须写清楚了。若您家正归，肯签合同，我自然也敢拼一拼。” 输了，大不了从头开始。如果成功了，那么，离在省城买房，他们就又迈进了一大步。 文敏笑了笑，神情比刚才还轻松了些，“如此最好了，我还怕给你压力呢。” 刘芳晕乎乎的签了合同，晕乎乎的要回家，文欣提前喊了一声，“刘芳，严苛的事情，我对不住你。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服你的拼劲。你既然想做大生意，我建议你去注册个公司。对了，记得多攒点钱，搞不好过段时间，你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文欣的话，刘芳听进去了。周宝珠也觉得有道理，不光妈妈可以注册公司，爸爸也可以。 回了家，周来贵夫妻一合计，成，那就开公司。只是开公司怎么弄，要跑哪些部门，哪些手续，夫妻二人是完全不知道。 但两人此时也没管那么多，反而一口一个周总，一口一个刘总的，互相喊着玩儿。 “姐夫，姐，你们快别喊了，真是滴，好好的话，愣是让我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出来。”刘翔连忙阻止他们，然后又冷不丁道：“姐夫，我明个请半天假，去火车站接下我哥。” 周来贵一听，诧异道：“刘帅要来？我怎么不晓得，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芳，你明个去菜市场买几个好菜，我记得帅子喝酒呢，你再买瓶白酒回来。” “姐夫，别买酒买菜，你给他搞份工作就行。”刘翔颇为不好意思道。 说来，如今他都靠姐夫养着，如今他大哥又跑过来，实在是难为情。 好在姐夫人好，想的少，要不然，不是给大姐添麻烦么？ 而一旁的周宝珠听讲大舅要来了，眼睛一亮。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接妈妈出院的，事情有点多，更少了点。 有空会多更奥～ 感谢在2022-01-23 21：12：57～2022-01-25 22：1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安排 大舅刘帅， 人如其名，是个脾气温和， 斯文俊秀的帅哥。就算如今穿着寒酸， 可仍旧掩盖不了他的好相貌。 与弟弟刘翔的倔强活泼不同，刘帅性格沉静，脾气软和， 甚至还有些温吞。他这样的性子，受人喜欢，亦容易受人欺负。 他原先说定好的未婚妻突然改嫁旁人， 他虽难过， 却还是拦着家人上门讨要说法。按着他的话来说， 女方退亲，都是自己不够优秀， 还道他们虽当不成夫妻，可也没必要当仇人， 只要女方过的好， 日子和顺，也就够了。 他话说的漂亮， 可家里人谁不晓得他夜里偷偷哭。刘翔就是看不得他这个温吞窝囊的性格，与他吵了一架，就跑出来了。 而如今刘帅来省城， 也是被家人逼迫的。一是村里谣言太多，说什么的都有，张兰听了心里气不过，就想把刘帅打发出去， 躲个清净。二么， 也是听刘翔讲， 女儿女婿赚了钱，有些本事，就想大儿子也来投奔他们，不说发大财，但也比在村里干农活的好。 见了刘帅，刘芳有些哽咽道：“大哥，好久不见了。”自从结婚后，她再没回过娘家，也没在父母面前敬孝，如今见了亲人，哪能按耐住心里的激动。 刘帅温声回道：“小妹，家里都好，你别担心。我出来的时候，爸爸已经能下床遛弯了。”说着，还提了提手里的蛇皮袋，笑道：“啰，你爱吃的熏肉，鱼丸，爸妈刻意让我带来的。” 一行人边说边回了家，刘帅一路抱着周宝珠，夸孩子长的好。 周宝珠乐呵呵道：“外甥像娘舅呀。” 这话一出，众人笑了，周来贵却不满的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气道：“瞎说，明明随了你老子。” “不对，样貌随舅舅，聪明劲儿随爸爸和妈妈。”周宝珠抱着大舅的脖子，扭身对着周来贵解释道。 刘芳见了，噗嗤一笑，刚才的那点子伤感一散而空。她点了点女儿的小翘鼻，说道：“到底是一家人，头次见面也不认生。宝珠，你怎么这么稀罕你大舅？” “大舅帅。”这话不假，一米八的大高个，身杆挺拔，唇红齿白，眼神温柔明亮，手指也纤细修长。别看大舅现在受点情伤，其实喜欢他的人可不少，未来大舅妈更是财貌双全。 不过，别看他这位大舅性格温柔，就以为他脆弱无能，实际上大舅外柔内刚，他对人温柔，对事坚毅，是个了不起的人。当年大舅妈公司陷入低谷，负债破产，大舅一边安抚大舅妈，一边咬牙挣钱还债，没有拖欠外人一毛钱。 也因为大舅的信誉，大舅妈才能东山再起。 想到前世种种，周宝珠又亲昵的蹭了蹭大舅的脖子，还啪叽亲了他一口。 可惜大舅妈不在，要不然，她就能看到大舅妈吃醋扭捏的样子了。 周宝珠没看到大舅妈吃醋的样子，不过却看到了他爸吃醋不爽的模样。只见周来贵一把将闺女抢过来，抱在怀里，一脸警惕道：“哥，你要稀罕闺女，自己赶紧找个老婆生。” 刘芳想着刘帅刚被人退亲，忙瞪了周来贵一眼，暗骂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帅瞧了夫妻两的眉眼官司，心里明白妹妹的好意，不过他哪有这般脆弱，就笑道：“成，借来贵吉言，以后我也能有宝珠这般好的闺女。” 吃了饭，又聊到大半夜，实在顶不住了，众人才各自睡下。次日，刘芳跟周来贵还想带着刘帅四处转转的，但两人实在是事情多，就让刘翔带着他哥四处走走。 刘帅拒绝道：“以后想出去玩的日子多的很，走吧，我也去跟你一块儿赶工。至于翔子，让他好好学开车，花了钱，托了人情，哪能因为小事耽搁了。” 刘翔也赞同的点点头，他如今学开车学的兴起，可不想陪他大哥轧马路。 周来贵也不勉强，吃了早饭就把大舅子带去了饭店做装修。至于刘芳，她之前托邻居找了个会计，今天准备跟会计一道跑跑各个部门，把她跟周来贵的小公司先开起来。 这位会计年纪不小，今年刚退休，正闲在家里无聊呢，一听办个证能赚五十块钱跑腿费，她想也没想就应承了下来。别说，这种年纪的本地会计，人脉还真广，刘芳跟着她屁股后面跑，就见她跟谁都是一副热络的样子，有些流程慢，看在她的面上，很快就弄好了。 晚上回了家，刘芳想了又想，跟周来贵道：“来贵，办公司跟摆地摊不同，这里头牵扯到各种税收问题，利润问题，我想着，咱们不若请刘大姐给咱们当会计吧。价钱我也想好了，前期咱俩活不多，两个公司加起来给她一个月五十。” “就听你的，专业人干专业事，你明天跟刘大姐商量商量，先问问看她肯不肯，也许人家苦了几十年了，就想退休后松快松快呢。她要是同意，那就让她替咱们干，不同意，就拜托她推荐个人。我听讲，省城有些小公司请的会计也是兼职的，就每个月帮你做账纳税啥的，二三十块钱一个月。”这事，周来贵也跟人打听了的，想开公司，财务肯定缺不了。 说完这话，周来贵继续道：“要是刘大姐同意了，那就把大哥放她身边做事，先当个出纳。对了，你再问问刘大姐，有没有学会计的培训班，不行，花点钱让刘大姐教。我看大哥性子稳重，适合干这行。” 听周来贵考虑的这般面面俱到，刘芳不由感动道：“来贵，真谢你了，把我哥和我弟安排的这么好。” 周来贵不在意道，“这算什么，我对他们好，是因为他们值得。要是大哥跟小弟做事二五郎当的，我不可能搭理他们的。旁的不讲，大哥跟小弟是真把我当兄弟看待。” 要是跟他亲大哥似的，用人朝前，不用朝后，那他肯定懒得搭理。 刘芳想想也是，周来贵可不是吃亏的性子，如今这样，也是大哥跟小弟做事还算厚道。 无论如何，来贵肯扒拉他们是好心，以后大哥跟小弟学成出来，该还的钱还得还。不管多亲厚的人，都不能一味所取。 人跟人相处，都得有个度。要是过了线，自然会有矛盾。许丽就不懂这个道理，整日想着插手别人家的事情，能没矛盾嘛。 想到这里，刘芳觉得自己还是得提醒下大哥和小弟，万不能习惯了周来贵的好，不知回报。 夫妻二人商量好了大人的事情，又有些发愁女儿的事情。现如今他们夫妻二人都有些忙，自然不好时时刻刻带着女儿。 若是之前没办公司，刘芳也能带着女儿做做活，摆摆摊，可现如今，她每天得四处跑，这些日子要跑营业执照。接下来，她还得再去寻几个供货商，客户，对了，运输公司也得多跑几家。这些全部忙完，就得废不少时间。 至于周来贵更是忙，他菜场的铺面都已经弄好了，现在正在装修大饭店，昨天还新签了个小工厂的办公室装修，到时候两边一起开工，他更是顾不了闺女。当然了，就算顾的了，他也不敢把闺女带到工作的地方，那边环境差还危险，万一磕着碰着宝珠，他肠子悔青了都没用。 因此种种，两口子就都有些烦恼闺女的事情。哎，要是珠珠能上幼儿园，那就好了。 想到这儿，周来贵恨不得立马买了房子落了户。只是李总说的蓝印户口的政策还没下来，若是想法子买个，目前也没这个资金。 愁来愁去，都是钱的问题，想到这里，周来贵一咬牙，说道：“我就不信了，有钱，还办不成事儿。这样吧，咱们再打听打听，大不了花点钱，让孩子在幼儿园里呆着，不算正经上课。” 刘芳也道：“成，我待会儿再去跟隔壁的万婶子打听打听，她大孙子跟咱宝珠一般大，下学期就可以去上幼儿园了。要实在不行，咱们花钱找个人来照顾闺女，可这样，就怕闺女生气。说来，自从来了省城，我干什么事情都带着女儿，骤然把她放家里，我心里头又是不舍，又是不安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闺女就成了她的主心骨了。 另一边，周宝珠尚不知道爸妈为她的事情而发愁，此时，她正被小区里的几个孩子围在中间，领头的还是万婶子的小孙子李凯。 周宝珠微愣，还在想，若是自己被欺负了，该如何哭的大声将大人吸引过来，就听见李凯磨磨蹭蹭的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结结巴巴道：“宝，宝珠妹妹，你下次装笨点，这，这些糖，就都给你。” 李凯身后的几个孩子也道：“对，你得笨点，不然，我们下次不给你糖吃了。” “糖吃多了不好，会蛀牙，我并不爱吃糖。”周宝珠嘴角抽搐的解释道。 搞半天，这是要用大白兔奶糖收买她？ 重回1992年 第34节 李凯听周宝珠这么讲，急道：“那你喜欢吃什么？” 这个要怎么说，她喜欢吃的东西，现在也没有呀。 “李凯哥哥，你为什么要我装笨呀？难道你爸妈讲你不好了？”周宝珠没回答，反而问道。 李凯鼓了鼓脸，难受道：“我妈嫌弃我不聪明，说要跟我爸离婚。妹妹，你就笨点，要是我变聪明了，我爸妈就不吵架了。” 其他小伙伴也点头道：“对，我们都笨点，这样李凯哥哥就是最聪明的孩子了。只要他聪明，叔叔阿姨就不会吵架。” 接着，他们又七嘴八舌说了好多。原来李凯的妈妈是小学老师，特别注重孩子的教育问题。但李凯玩心重，也不是那种天生聪慧的小孩，虽有几分聪明，可哪里比的了装小孩的周宝珠。因为这，他妈蒋珍就有了意见，觉得儿子不认真，天天下班回来逼着孩子学习，尤其是外语，整天在家用英语对话。 李凯跟不上，学的吃力且难受，她爸李明护子心切，就跟蒋兰吵了两架。一个觉得她拔苗助长，毁了儿子的童年，一个觉得他自己没出息，害的孩子也不上进，甚至孩子不聪明，也是随了他的基因。 这么吵来吵去，把李凯给吓着了，实在没办法，他就打起了收买周宝珠的主意。 对此，周宝珠觉得，李凯不笨，反而很聪明，要不然，谁能想到这个主意。 “好，那我下次不在叔叔阿姨跟前学外语了。”周宝珠不在意道。 她也没想成为孩子们童年被比较的噩梦。至于他爸妈，在村里的时候还喜欢嘚瑟嘚瑟她，到了城里，就只晓得挣钱了。 李凯没想到周宝珠这么好讲话，不由摸了摸脑袋，讷讷道：“宝，宝珠妹妹，那，那，那，那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周宝珠看着一脸紧张的李凯，有些纳闷道：“李凯哥哥，你怎么突然变结巴了呀？”她记得刚搬来的时候，李凯说话可流利了。 李凯抓了抓头发，也有些不解道：“不，不晓得，就，就是学了鬼子话，突，突然就变这样了。” 周宝珠皱眉，暗想是不是他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蒋珍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训斥李凯道：“妈妈布置的作业都写完了？天天就知道在外面玩，能有什么出息？”骂完儿子，见了周来贵，却温声笑道：“珠珠，这是姨今天买的小蛋糕，给你吃。” 如此反差的态度把周宝珠吓了一跳，忙摆手拒绝，蒋珍却不在意，伸手把小蛋糕塞她怀里，强扯着李凯就回家了。 他们一走，其他的小伙伴顿时松了口气，七嘴八舌道：“蒋珍阿姨真可怕，还是我妈妈好。” “对，我要回家告诉妈妈，我最爱她了。” 孩子们就这般散去，周宝珠端着小蛋糕，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回了家。 而归家以后，刘芳听说蒋珍下课回来了，就又带着周宝珠去了隔壁万婶子家，说找蒋珍打听打听上学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小肥～～ 放假倒计日 3 第54章 瞎想 李家 蒋珍一脸乐呵的抱着周宝珠， 听了刘芳的来意后，满口答应道：“咱珠珠这么聪明， 没有学校不要的。这样， 等我周末回娘家一趟，我嫂子正好是幼儿园老师。我寻她问问，看看到底怎么操作。” 刘芳没曾想事情这般顺利， 感激道：“珍姐，真是麻烦您了。就是不晓得，这里头人情往来需要多少钱， 我寻思着总不能让您垫付。您估摸着算一下， 看看需要多少钱， 我今日正好一块儿给您。” 一旁的周宝珠彻底愣住了，怎么好端端的， 要安排她去上幼儿园。她并不反感读书，可是， 她真不大愿意去幼儿园。归根结底， 她有些搞不定小朋友们，不知道如何跟他们相处。平常生活中， 她装可爱卖萌，在大人身边还能糊弄糊弄，但若真跟小孩子们相处， 会不会显的太异类了？ 周宝珠鼓着脸，微微有些不开心道：“宝珠才不要上幼儿园呢。我要跟李凯哥哥玩。”妈妈不就是担心没人照顾她么，可她能够自己照顾自己的呀。 一旁的李凯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宝珠，对着她悄悄摇了摇头， 一副不要提他名字的模样。 “宝珠乖， 等上学了， 会有好多小朋友陪你玩。”刘芳没把周宝珠的话放在心上，敷衍的哄了哄。她再惯孩子，但上学这样的大事，也不可能随着孩子的性子胡来。 而蒋珍听了周宝珠的话，思索片刻后道：“宝珠别怕，到时候让你李凯哥哥陪你一块儿上幼儿园。” 一旁的李凯顿时蔫吧了，他就知道会这样。 只要隔壁宝珠妹妹学的东西，他妈肯定不会落下他。 刘芳听了，一拍巴掌，欢喜道：“那最好了，两个孩子一块儿上学，还能有个照应。凯凯，宝珠就麻烦你了，等明日，姨炸鸡腿给你们吃。” 李凯低头嗯了一声，已经不想说话了。 而蒋珍与刘芳却格外投缘，尤其是蒋珍，每每听到周宝珠的一些聪明事儿，就两眼放光。她又是羡慕又是夸赞道：“芳，你可真是命好，我真恨不得拿我家李凯跟你换。我家这孩子，蠢笨的要死，学个外语，还把自己学成了结巴子。现如今，说个中国话，还磕磕绊绊的。真搞不懂，我这么聪明，生的孩子，怎么一点没随我。” 说到这儿，蒋珍语气里头明显带了些郁气和不喜，刘芳听了觉得不对，就笑道：“我看你家儿子就不错，长的好，人也懂事。至于学习，他可能对外语没天赋，但别的方面，肯定也有长处的哇。小孩子嘛，要我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这话跟李明说的是一个意思，让蒋珍听了瞬间没有继续倾诉的欲望。她暗想，刘芳是自己有了天才闺女，所以说话才这般轻松，殊不知，若是换个位置，刘芳指不定还不如自己。 周宝珠听到这儿，也总算明白李凯今日为何要收买她了。珍姨对李凯的要求也太高了，世界上能有几个天才儿童？就算是天才，也有小时候普通，后天才在某一方面变的出众的呀。珍姨这般对待李凯，不就是拔苗助长么。一边逼迫孩子，还一边打击他，这种教学方式，太压抑了。 “我也觉得李凯哥哥特别好，以后肯定了不起。”周宝珠只能这般说道。 李凯被周宝珠这般肯定，泪水挂在眼眶上，要掉不掉，蒋珍更是欢喜的一拍巴掌道：“哎呦，咱珠珠喜欢凯凯哥哥呀，那往后，给珍姨做儿媳妇怎么样？到时候，再生个天才宝宝出来，珍姨这辈子，就满足了。” 周宝珠顿时无语，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对此，她只能装傻，而刘芳，觉得这只是个玩笑，还跟着拍手笑道：“哎呦呦，凯凯这样的女婿，我也稀罕。”说着，还把李凯拉在怀里头抱了抱。 李凯被刘芳搂在怀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就是妈妈的怀抱么？好暖，好软。 妈妈什么时候会抱抱他，亲亲他。 两位母亲又搅和在一起说说笑笑，周宝珠是彻底不想说话了，挣脱了蒋珍的怀抱，喊李凯跟她出去玩家家酒。 等到了晚上，刘芳还把蒋珍的玩笑话说给周来贵听，周来贵顿时火了：“想的美，想娶我家珠珠，没门，不对，连门缝都没有。” 刘芳笑的前俯后仰道：“人家就是说说玩笑，你还当真了。再者说了，李家条件可不差。万婶子是妇联小领导，蒋珍自己是小学老师，家里男人学历虽不高，可人家有手艺哇，可是大饭店里的主厨，一年下来，挣的可不少。人家这条件，要找也是找城里的姑娘呀。” 周来贵仍旧不乐意，板着脸道：“我不觉得咱们闺女差。人的出生，只是起点，而决定人的高度的，靠的还有后天。咱闺女聪明，咱们两个又努力，什么样的人配不上？芳，我晓得村里人爱扯这些玩笑，但往后不准拿我宝珠开玩笑。别说李凯了，这世上所有的凯加起来，我都看不上。” 见周来贵带了些小脾气，刘芳一愣，有些闹不明白，但还是好脾气道：“成成成，都听你的。” 说来也只是一件小事，但不知为何，却让周来贵上了心。又听刘芳说什么城里姑娘，乡下姑娘的，心里头更是没来由的不爽快。在她心里，周宝珠自是千好万好，农村出生也不是什么丢人的。 这日，周来贵出去谈生意，见人家城里小姑娘在门口骑个小车子玩，当即跑去百货商场给闺女买了一个。 这时候的小车子并不大，而且还是三轮的，款式自然简单，颜色也单一，通体红色。可即便这样，这辆小车子也花了周来贵九十多块钱。毕竟这个年代，自行车算是个大件了。 而周来贵买的这个小车子，在这附近，还真是独一份。以前有人说周来贵夫妻挣了钱，外人还不大信，如今见他舍得给孩子买小车子骑着玩，顿时就都信了。 若是手里没钱，谁舍得给孩子买这样的小车子。 刘芳也愣住了：“你怎么买这个回来了？多少钱？” “不贵，九十八块钱，给珠珠骑着玩。”周来贵放好车子，就把闺女拎着坐上面，鼓励道：“珠珠，别怕，这个小车子特别稳，你尽管骑，有爸爸护着你，保证不会伤着你。” 会开车的周宝珠，还真不会骑自行车。上辈子父母外出打工，没人教她。等后来父母回来了，每日上学也是他们接送，更没必要学骑自行车。再往后，直接学开汽车，也就没想着掌握这门技能。 故而，此时的周宝珠，是惊讶的，欢喜的。 上辈子，她看了好多大人在孩子后面，护着他们，陪着他们，学着自行车。那种温馨欢喜的氛围，让她又羡慕又失落。 没想到这辈子，爸爸竟然会在无意间满足她的小小心愿。虽然这个车子不大，而大人的心智想要掌握这种车子，十分简单，可周宝珠还是惊讶的，害怕的，哇哇叫。小院子里，全是父女两人的欢喜声。 张倩奶奶看了，走到刘芳身边，感慨道：“你家来贵是真疼孩子，这么贵的车子，说买就买。虽说你家挣了点钱，可也该省一省。小孩子长的快，这样的小车子，骑个两回，怕是就没用了。” 刘芳跟周来贵多年夫妻，还能不晓得他的心思，不过钱嘛，挣来挣去不就是为了花的么。她跟来贵这么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闺女。 故而听了张倩奶奶的话，她只笑着说：“钱呀，只能肯努力，一定能挣的到。但是我闺女的笑声，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买来的。只要宝珠高兴，几个钱，花了就花了。不怕婶子笑话，我跟来贵辛辛苦苦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孩子。” 张倩奶奶只是顺嘴一说，听她这么讲，也点头道：“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哎，一个村里汉子，对闺女都这般好，她家那个孽障，怎么一点心都没有。 但凡他对倩倩好一丁点，她跟老头子也不至于这么忧心。 等到了晚间，刘芳碰了碰周来贵的胳膊道：“怎么着，还在为我之前的话生气？你这气性也太大了吧。” 周来贵一把宝珠刘芳，故作凶狠道：“哼，以后说我可以，可不能说咱闺女。反正别人有的，咱家宝珠也得有。他老子再穷，也不能亏着她。” “哎呦呦，瞧你，说的我跟个晚娘似的。也好在咱闺女懂事，但凡调皮点，被你这么惯，还不得惯坏了，以后闺女要上天，我看你怎么办。”刘芳没好气道。 “能怎么办，给闺女搬梯子呗。芳，跟你说正经的，咱可千万不能亏着闺女，我听人家讲，闺女要富养，小时候什么好东西都买给她，等她长大了，别人家的三瓜两枣就哄不走她。我细想一下，觉得这话特别有道理。你说，咱们给孩子买车买房，买好衣服，好鞋子，你说人家家里的破铜烂铁，能哄住人？”周来贵越说越来劲，恨不得立马把闺女宠上天，看不上地下任何凡人。 刘芳彻底无语了，被子一蒙，睡觉。 这个当爸爸的，操的心也太远了些。 作者有话说： 放假倒计时 2 不开心，手机掉地上摔坏了～～ 第55章 学习 自从周来贵买了这个小车子， 周宝珠一跃成为这附近最受欢迎的小朋友，天天有人过来寻她玩。李凯因着离的近， 更恨不得呆在她家里不走， 并且还悄悄跟周宝珠讲：“宝珠妹妹，我都想跟你换换了。我喜欢芳姨和来贵叔，他们从来不逼你看书背书， 哪像我妈妈，恨不得我钻书里去。而且你这么聪明，我妈妈也喜欢， 你去我家做女儿， 我妈肯定高兴。” 周宝珠可不乐意， 就拿话安抚他，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 就如同自己，记忆力好背书快， 可运动不行， 跑不快，球也玩不好。 说到这里， 李凯忙欢喜道：“原来宝珠妹妹也不是什么都会呀。不过我跑步特别快，家附近没人比我快。可是我妈讲了，跑步快没出息， 没用。”说到这里，李凯又变得失落起来。 “怎么没出息呀，跑步快，可以去当运动员， 还能去国外为国争光呢。你要是得冠军， 那就是世界第一的牛人， 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现如今运动这块，除了专业人士，普通老百姓大多不怎么关注。但周宝珠知道，等08年奥运一过，就是老太太也能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如果李凯真是跑步的苗子，搞不好还能参加08年奥运会呢。 李凯听了，忙握着拳头道：“珠珠妹妹，我要当运动员，我要为国争光，我要所有人都喜欢我。”此时，李凯车也不骑了，信心也足了，恨不得立即跑个几百米。 见他如此，周宝珠肯定道：“凯子哥，你努力，肯定可以的。” 李凯听了，关系的嗷嗷两声，又道：“不过我妈已经替咱们把幼儿园说好了，下个星期一就能去上学。你说，我要是去上学，这不就没时间跑步了么。” 周宝珠没想到蒋珍动作这么快，一脸失望道：“你妈怎么这么快呀。我还想在家里玩玩的。”而且她一个外地人，怎么会这么顺利。 事实很简单，周宝珠跟李凯算不上正式入学，就是员工把自己孩子扔幼儿园一起管，不管哪里，这样的事情都挺普遍。 李凯也不想读书，此时他只想跑步，还是周宝珠讲学校里老师专业，他才变得欢喜。 而周宝珠，她虽不想上幼儿园，但为了让爸妈放心，也只能听话的去了。 时间过得飞快，这日就到了周宝珠上幼儿园的日子，一大早刘芳就将她收拾的漂漂亮亮，还把新买的书包给她背上，里头装的都是她喜欢看的小人书和文具盒。 周来贵舍不得女儿，一大早起来就在家里转圈圈，嘟嘟囔囔道：“要不还是让闺女跟着我吧。她这么小就去上学，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刘芳白了他一眼，“蒋珍姐姐在里头当老师，还有李凯陪着，宝珠怎么可能被人欺负。你也是的，闺女总归要长大的，你可别拖后腿呀。现在只是上个幼儿园你都舍不得，往后考大学，出国了，你还活不活了。” 刘芳也舍不得女儿，但没有周来贵这般坐立不安。孩子就是上个学，早晚都见，哪至于像他这般，好像送闺女去打仗似的。 夫妻两个，周来贵情绪化，刘芳则比较理智。虽差距大，但两人做事有商有量，倒也和谐。 周来贵红着眼睛，万分不舍的把女儿教给老师，再三叮嘱道：“老师，我家宝珠头一天上学，要是有调皮的小男孩欺负她，您一定要护着她呀。”这般说着，还把事先买的水果递给老师。 重回1992年 第35节 拉扯一番后，老师收下水果，笑道：“宝珠，你放心好了，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特别好，不会欺负人的。” 周来贵点了点头，又蹲下来对着周宝珠道：“宝珠，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别怕，尽管揍过去，你要是打不过，晚上爸爸帮你打，啊。” “哎哎哎。宝珠爸爸，你不能瞎教孩子呀。”老师刚还满意周来贵的态度，这会儿听他这么讲，忙不乐意了。 周宝珠忙解释道：“老师，我爸爸开玩笑的，宝珠不打人。”说着，还对周来贵摆了摆手，道：“爸爸路上安全，爸爸再见。” 见闺女这么说，周来贵一把抱住女儿，猛亲一口，而后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幼儿园。夏老师好笑的把周宝珠抱到班上，暗道，“再没见过这种当爸爸的了。”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软萌可爱，见新同学长的好穿衣服靓，一个个围过来要跟她做最好最好的朋友。不过纵然是省城的幼儿园，学的东西也枯燥无聊，几乎都是生活常识，例如洗手擦屁屁，以及一些课堂纪律。等到下午的时候，做完游戏，还会发些芝麻饼干吃。 对伪小孩周宝珠而言，这样的生活太无聊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一出校门就见到了爸爸。周来贵让女儿转了个圈，见她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哎呦，可想死爸爸了，珠珠想爸爸么？” 父女两个在幼儿园门口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手牵手的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就见方婶子愁眉苦脸的坐在他家门口，见了周来贵，勉强挤出个笑容来。 “怎么了？菜场生意不好？”不应该呀，都这么长时间了，那边生意早该稳定了呀。 “哎，菜场生意倒是好。是我那几个朋友，托我过来跟刘芳道歉，讲明日开始，她们不能再接私活了。厂里发了通知，讲谁要接私活，就开除谁。你也晓得，咱们小老百姓，图的就是个安稳，总不能为了挣点外块，把工作给搅没了。我也晓得刘芳最近接了个大单子，现如今她们说不干就不干，实在是不像话。可这事儿，说来说去，也是我们小老百姓胳膊拧不动大腿。厂子要为难人，老百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方婶子实在有些头疼。一来，当初是她带着人上门求着刘芳要活干的。如今说不干就不干，连个缓冲期都没有，这不是坑人么。这二来，她家还租着周来贵的菜摊子，也怕这事情谈不妥，连累了自己。 周来贵听了，皱了皱眉头，“致胜玩具厂活过来了？” “哪有，听讲正在四处借钱赔偿。不过厂里今早把所有员工都喊回去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知道的也不多。”方婶子难免有些难为情。她是知晓刘芳接了笔大单子的，实在害怕因为人手不足，连累她的生意。当然了，她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虽然厂子里的人不能来干活，但我手艺不错，能帮着干段时间。”至于菜场那儿，只能先给两个儿子管着。 两人说着话，不时，刘芳就从外头走了进来，她见了方婶子也没惊讶，笑意浅淡道：“我就猜到婶子准会来寻我。” 方婶子搓了搓手，见刘芳穿戴打扮都洋气大方，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儿去年的土味，不由心里夸赞她的好本事，面上更加恭敬道：“刘芳，你听着消息了？” 刘芳换下高跟鞋，又捏了捏女儿肉嘟嘟的小脸，笑道：“婶子是为七婶她们来的吧？致胜厂里的事情，我晌午也听人讲了。” 方婶子没好意思道：“那她们不来，不会影响你的单子吧。芳儿啊，这事儿，真不能怪我们小老百姓，都是厂子的错。你说说，都什么时代了，进厂上班又不是签了卖身契，凭什么不给接私活？王劲行就是个缺德鬼，活该厂子干不长久。以前孙总在的时候，厂子多好，那些外贸单子，都是她亲自跑来的。谁晓得她前脚刚走，后脚王劲行就找了个年轻的狐狸精回来，还在厂里胡乱塞人，活该他倒霉。我看啊，他也威风不了多久了，他这样子做事，是有报应的。” 王劲行有没有报应，刘芳并不是很感兴趣，她做生意也不少时间了，去年买材料的时候被人坑了一把后，她就习惯给自己留后路，故而致胜厂里的几十个人不能过来接私活，其实并不影响她什么。 “老话说了，端人家饭碗，就得服人家管。七婶子她们身不由己，我心里也清楚。本来我还想吃过晚饭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我家了。也好，这是七婶她们之前做的工，您看看，每天交的货，我这儿都有单子记录的。虽然她们以后不能来干活了，但之前挣的钱，还是要算算清楚的。就像您说的，都是小老百姓，挣点血汗钱，都不容易。正好你今日过来了，那你帮我带个话，让她们星期五晚上有空来我家一趟，我把之前的工钱都结给她们。” 方婶子听了，越发感动道：“芳啊，你可真是个厚道人。你说说，这让她们怎么好意思呢，你看看这事儿弄的，让你为难了。” “婶子，这有啥为难的。她们替我干活，我给她们发工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您也晓得我这段时间有些忙，就不挨家挨户的跟她们打招呼了，劳烦您从中间传个话，让她们周五抽空来一趟。不管怎么讲，也辛苦了十来天，不管挣多挣少，都是她们该得的。”刘芳说的也是心里话。 方婶子嘴里连连夸赞刘芳是个厚道人，又咒骂了致胜玩具厂的王劲行一通，这才喜笑颜开的离了张倩的家。她也没回去，直接转道去老同事家里头坐坐，把刘芳的话传达了一遍，大伙儿听了，少不得感慨道： “别看人家是乡下来的，做事就是大气。倒是王厂长，如今是越发小心眼了。今个开会，还把食堂给取消了，从明日开始，我们得自带干粮上班。还说要晚发上个月的工钱，至于晚发到什么时候，也没讲个具体时间。我看厂子里乱的不行，喊我们回去也没个活干，就这，还不准大伙儿聊天，非逼着人装作忙乱的样子。哎，刘芳要是有能耐办个新工厂就好了，我肯定二话不说跟她干。我看他们两口子都是厚道人，别的不讲，方姐跟人家闹那么难看，人家男人不还是把菜摊子租给她。我听人家讲，菜场那边的摊位，如今是有钱都租不到。” 方婶子听了，脸臊的通红，没好气道：“你看看你们，怎么还说我头上来了。真是的，人哪个没点嫉妒心了？我当初不也是想给家里多攒点钱么，想着刘芳能干，我也能干。哪个晓得，事情看着简单，做起来特别难。我如今也是想开了，有本事的人呀，再难得事情，做起来都容易。我这种，再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好。” 众人听了，也不无感慨，“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仔细想想，咱们要手艺有手艺，要人脉，不比刘芳认识的人多，可你看人家刘芳来省城才多久，这事情办的，一件比一件厉害。她男人也了不得，我听讲，现在接了大饭店的装修，手底下也管了几十个人。这两口子，能耐人，往后，还不晓得多么发达哩。” 大伙儿又羡又慕，可如今却再也不说自己也有能耐这样的话了。 另一边，周来贵有些担心的问道：“芳，你这边真没问题？”刘芳如今是个什么状态，周来贵比谁都清楚。别看她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压力特别大，这两日，头发掉的都比往日多。 周宝珠也有些担忧，虽然文家的单子大，也赚钱，但交期也赶。致胜玩具厂的员工都是熟手，干活快且利索，可以说，这帮人，一个顶三。 刘芳叹了口气，“哪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在我最近一直在招人，交期赶归赶，熬一熬还是能赶上的。我就是害怕质量赶不上。” “妈，实在不行，咱们把单子转包一些出去？”这是家里第一笔正式订单，签的还是公司合同，如果出了纰漏，麻烦程度不亚于致胜玩具厂。旁的不说，返工跟全检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转包出去？”刘芳想了想，别说，她之前跑了大半个省城，还真有这方面的讯息。城北就有一家玩具厂，厂子不大，但是样样俱全，如果转包一部分出去，她这边压力能小很多。 就是合同方面，她得细细想想，同时，刘芳也怕这家玩具厂以后抢她生意。 “这事儿我再想想，就算转包出去，话语权也得在我手里，合同也得拟好了。”刘芳咬了咬筷子道。 周来贵笑笑：“芳，您如今可了不得了。我瞧你办事，一板一眼的，果真有大老板的架势。”不像他，公司的框架体系，管理办法都还没搭建起来。 周宝珠闷头笑笑，好像还真是这样，爸妈虽然都开了公司，但是妈妈做事有规划，特别喜欢按规章制度办事，至于爸爸，一天一个想法，三天换个规矩，按他的话来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没办法。 吃完了饭，刘芳也没立即洗漱睡觉，又出门打了两个电话，等到了晚上，她把家里存折翻了出来，数了数上面的钱道：“你讲讲，现在挣钱快，可花的也快。有时候一天花的钱，是咱们往年一年挣的钱。这做生意，着实不简单。” 周来贵则是感慨道：“芳，我想请个专业的老师来给咱们上上课。”现如今他们太忙了，而且社区那边的课也没什么针对性，对他们的帮助不大。 “我也有这个想法，就是不晓得找谁帮忙。而且你说开厂开公司，要学什么呢？我现在也是两眼摸瞎，连怎么开头都不大清楚。按道理来说，肯定是跟人家厂领导后面学的东西多，可咱们两这个情况，也没本事请厂领导啊。” 刘芳跟周来贵都是上进的人，年后来了省城之后，两人是抽空就看书，什么杂七杂八的都看，管理呀，会计呀，设计，以及纺织，印花，布料工艺等等，只要有一点用处，他们就看。也不是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但的确看的吃力。 “我白天找了罗大爷，麻烦他帮忙介绍两个人。要是定好了，咱们就直接去老师家上课，我也给了价格，十块钱一个小时，贵是贵了些，但这个钱，不能省。”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周来贵越发明白知识的重要性。 只是他们也没办法回学校重读，只能找老师专门针对性授课。 “成，贵是贵了些，但学到东西比什么都重要。”刘芳一咬牙，也觉得这笔钱要花。 另一边，罗大爷家的儿子女儿听讲周来贵跟刘芳要找老师单独上课，不由感慨道：“没想到这两个乡下人眼光还挺长远，也舍得花钱。” “什么乡下不乡下人的。人家是没你们投胎好，但人家努力，不怕苦，这比什么都重要。依我讲，你们还比不得人家，我问问你们，自从当了官，你们书房里的书，翻了几回了？当领导的，自己都不懂技术，瞎指挥，能有什么好？我看你们，以后少出去喝酒应酬，都给我在家好好看书，学习学习。别以为有个大学文凭就了不起了，老古话讲了，活到老学到老，就是临死了，也不能把书给撒了。”罗大爷板着脸，对着三个儿子训斥道。 “哎呦，爸，我们晓得错了，这样吧，你也别气，找老师的事情，我也帮你留意留意。你说说，一个外人，你咋这么上心。” “什么外人？都是咱们华国人，只要上进，我能帮，自然帮。这事儿，你们兄弟三人看着点，人家周来贵也不是白蹭课，他也说了，十块钱一个小时，上门听课。” “十块钱一个小时，这价格不低了呀。没想到，周来贵还挺厉害的，这才多久，都能开出这个价格了。”这事儿，值得研究研究。 作者有话说： 抱歉，除夕那天做了个小手术，今年都没能回家过年，今天身体好点，偷偷码了点字。 最近一直很焦虑，都没登录jj，本想留个请假条的，手机掉地上碎屏坏了，今天出院才去修。 明天出结果，希望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这里给大家拜个晚年，希望所有的姑娘以及家人身体都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另外：女足最棒！？？ヽ（°▽°）ノ？？？ヽ（°▽°）ノ？感谢在2022-01-28 22：04：26～2022-02-06 21：3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737129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套路 王劲行烦躁的在办公室里绕了三圈， 暗骂两句草他娘的，这才忍着怒火， 缓和表情， 拨通了前老丈人家的电话。 这一次，他的姿态摆的更低，甚至还道：“爸， 求您帮帮我，你不看我的面上，也为玲玉想想， 要是厂子倒了， 她怎么弄？她一个小姑娘， 以后还要找对象的啊。爸，你就帮我这一回， 就这一回，我保证， 厂子度过危机， 我立马把钱还了。您要是不放心，我现在把厂子更名给玲玉也行。” 孙父没回话， 沉默很久才问道：“采薇离世的时候，你到底说了什么？” 王劲行心里一咯噔，整个人面色惨白，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道：“爸，我，我不就是说， 说下一辈还跟她一起么。我， 我能说什么啊。”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王劲行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想再解释两句，可又害怕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暴露了内心，只能提着胆子静静等着。 那头一直没说话，最后只听咚的一声，然后就是嘟嘟嘟的忙音，这声音如重锤似的砸在王劲行心上，让他身形不稳，一屁股瘫软在沙发椅子上。 “厂长，银行那边又拒绝下款了。” “厂长，不好了，税务局那边说明天过来查账。” “厂长，厂长，李总他们又来要货款了，这会儿正在会议室里面闹呢。还有工人们也有意见了，都在催要工钱。” 不时，好几个部门的负责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向王劲行讨主意。 王劲行一脸痛苦的把脸埋在双掌之中，听着各部门主任的汇报，气吼道：“什么事都找老子，老子养你们这帮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接着逮着这些下属劈头盖脸一通怒骂，桌子上的资料以及烟灰缸更是被扔的满地都是。 好一会儿以后，王劲行才沉着脸道：“货款能拖就拖，外面没结的账，都给我结回来，记着，就是磕头下跪，也得把钱要回来。要不然，你们都等着下岗喝西北风吧。” “李总那边，你们派小丽过去说说好话，撒撒娇，能拖一天是一天。” “明天税务局上门，你们财务今天连夜再查查账，务必给我看好了，但凡出点问题，老子就从你们工资里头扣。” “至于工人，挑两个闹地最狠的，直接给我开除。记住，找几个由头让他们赔点钱。我倒要看看，离了我这儿，他们去哪里糊口，怎么着，还真准备在乡下人搭起来的草头班子里混？” 王劲行一件一件事情吩咐下来，就见几位下属面露难色，尤其是销售部主任，垮着张脸道：“厂长，能要的我都要回来了，但是都是些小钱，大钱在文总那儿，我嘴皮子都磨破了，可她说什么也不肯结清尾款，非要按着合同办事。” 这半年，为了文总和外贸的两笔大单子，他们厂子把好些小单子都给推了。如今可好，两笔大单子，一个倒赔钱，一个死活拖着货款，好好的厂子，愣是被拖垮的。 说到这儿，销售部主任就是一肚子苦水，只是看厂长脸色，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是心里头憋屈，觉得今年太不顺了，只愤愤道：“那个文总，以前签单子的时候，特别好说话，给钱也爽快，也不晓得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故意整我们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劲行本就有所怀疑，此时听了这话，忙问道：“文总？哪个文总？我怎么不清楚这么个人？” “厂长，就是咱们省城百货公司的文欣，她家里人脉广，有供销社的人脉，所以单子大。这人，还是严苛介绍的，与咱们厂里谈了好几个单子了，没想到会故意卡咱们最大一笔单子的货款。”以前好好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翻脸无情起来。 姓文，叫文欣？ 王劲行想了一圈，猛的想起来前小舅子的老婆姓文，当即站起身子，怒骂道：“妈的巴子，这是设套害老子呀。” 王劲行想通其中的关窍，顿时心慌意乱起来，再加上刚才前老丈人那句问话，他更是懊悔的不行，猛扇了自己一巴掌后，急冲冲回了家。 王家 此时，严苛正求着严娇帮她和吴有德再谋一份差事，最好体面清闲，工资低。 “姐，我跟有德知道错了，厂里的事情，我们原先不懂，瞎胡来。如今经此一事，以后再也不敢犯错了。你帮我跟姐夫求个情，就让我们回厂里吧，哪怕看个大门也是好的哇。”要是再没进项，家里就真的要坐吃山空了。 严娇还没回复，从外面走进来的王劲行冷笑道：“可拉倒吧，你们把我厂子祸害成什么样了？还有脸讨差事，我呸。严苛，我问你，百货商场的文欣，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她爸爸是不是招商局的领导？” 严苛看了王劲行两眼，本来想堵气不回答，可见他脸色不对，忙老老实实把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原来，严苛是在百货商场买衣服的时候认识的文欣，一开始也是文欣主动，夸她女儿长得好，还要介绍她女儿去当明星赚钱。 有了这个由头，她们关系渐渐好了起来，文欣娘家本事大，夫家也不是普通人，家里公公是有名的大导演，婆婆是钢琴家，总归，安家在演艺圈门路多。 严苛靠着文欣，的确给女儿谋了几个小广告，赚了钱。 “姐夫，文欣虽然架子大，但人不错，你们厂里有个大单子，还是我给你拉来的呢。你可不能过河拆桥，不管我了呀。”到了这个时候，严苛还想借此讨好处。 王劲行冷笑两声，猛地一巴掌甩在严苛脸上，怒骂道：“你个丧门星，要不是你，我的厂子还好好的。文欣，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孙采薇弟妹的亲妹妹。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熊样，人家凭什么对你好？” 严苛捂着脸痛哭，一脸恨意的盯着王劲行。王劲行继续骂道：“要不是你在我的仓库嗑瓜子儿，外贸单子也不会烂掉，更不会赔钱。你不是丧门星，是什么？” 严苛委屈，她是嗑瓜子了，可她哪晓得瓜子竟然会跑到货里头去？说来说去，还不是他的员工不勤快，要是早早打扫干净，不就没事儿了么。 严娇皱着眉头，没去安抚亲妹妹，也没管王劲行的怒火，只是问道：“孙家凭什么这么霸道？难道孙采薇病逝，你还得替她守一辈子？还有玲玉，他们不管玲玉了？” 王劲行没回话，只是匆匆去了书房。 另一边，刘芳正在考察工厂，最后选了又选，挑了远郊的一家新工厂，说是工厂，其实就是以前村子里留下来的大食堂。 这家工厂的负责人也是位女性，名叫柳月，穿着打扮不起眼，但是做事爽利，人也有几分威信，在女工中，说一不二。 “柳小姐，你要是没有意见，咱们就这样签合同？原材料由我提供，你这边提供手艺，前期没有工钱，等我收到货，检验合格后，我先付百分之三十的款，到货三十天后，结清尾款，你看怎么样？”刘芳看了看这个简单的小型工厂，心里却格外羡慕。 重回1992年 第36节 她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一个空房子，不说多大，能摆十几台缝纫机就够了。 柳月仔细看了看合同，细问了责任罚款相关条例，又把首款的百分之三十谈到了百分之四十，而刘芳也将不良率降低了百分之一。 全部谈拢之后，柳月这才放松下来，还热情邀请刘芳一道吃晚饭。刘芳在外跑了一整天，实在有些挂念家里，就拒绝了柳月的好意。 到家又是大黑，若是在村里，这么晚回来，公交车怕是都停运了。周来贵抱着女儿，接刘芳到家以后，想了想道：“芳，咱们买辆摩托车吧，跑近跑远都方便。” 省城交通是便捷，可再便捷也架不住他们每天跑的地方多。这几日周来贵还好些，刘芳就辛苦多了，一双脚几乎将整个省城翻了个遍。 现如今，旁的不敢说，但纺织业这块的上下游，她几乎摸了个遍，有些大厂她没资格进去，刘芳就厚着脸皮跟人家门卫搭话。那些犄角旮旯的小家庭作坊，她也把人家的做事风格，脾气秉性摸得透透的。 就这么靠着笨方法，死方法，刘芳也渐渐摸了一些门道出来。 “成，我看你天天跑来跑去，鞋跟都磨损了，脚底也全是老皮。”刘芳接过女儿亲了两口，想了想，也觉得买辆摩托车是个好主意。 夫妻二人都是说干就干的性子，第二天一早就去百货商场看摩托车，去的时候，商场里头正有人闹事，吵吵嚷嚷的听不大清楚，仿佛跟货款有关。 刘芳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两口子准备换道去前面的摩托车店，哪个晓得还没走两步，刘芳就被人抓紧了手臂，抬眼一看，还是老熟人严苛。 此时的严苛再不复当年的趾高气昂，整个人颓废且邋遢，黑色套装穿在身上皱皱巴巴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脸颊有些红肿，眼皮子也肿泡泡的，看来之前狠狠哭过。 “刘芳，你个贱人，你竟敢抢我姐夫的生意，我要弄死你。”严苛先是扯着刘芳的胳膊，接着就要掐她脖子，面容狰狞，眸带狠厉。 刘芳完全是一脸懵，周来贵则冲过来，扯着胳膊把她往人群里一扔，怒骂道：“哪里来的疯狗，给老子死远点。” “文欣姐，你看呀，刘芳就是个乡巴佬，她有什么本事，你干嘛把生意给她做。姐，求求你了，你就帮帮致胜玩具厂吧，咱们关系这么好，你不能见死不救哇。”严苛也没继续跟周来贵掰扯，而是对着文欣哭求。 文欣没搭理她，只是对着一旁的员工道：“给我把闹事的带走，不要影响商场的生意。”也不管严苛杀猪般的哭叫声，对着刘芳道：“你今天怎么有空逛商场？” 刘芳笑着解释说要买摩托车，文欣赞同道：“是有必要。有个车子，你们跑的远些，路子也能广些。” “借您吉言，对了，第一批玩具，月底就能交货，您看送到哪里？”趁此机会，刘芳问道。 “送到洪武路一号，那边有专人收货检验。”文欣说着又把地址写了下来。接着又道：“不过过两天我就要飞国外了，玩具的事情我姐姐全权负责，她可比我好说话多了。” 到了月底，王家那边的事情也能尘埃落定，她这个临时演员，也能杀青离组了。 接着两人又说了会话，刘芳见她还有事情要忙，就告辞离开，她走后，文欣还道：“是个有眼色，有韧劲的，这样的人，怕是真能闯出个名堂来，不过，也和我无关。”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她呀，现在只想带着女儿去追好莱坞的梦想。 至于刘芳，谢过了文欣，与周来贵直奔主题买了摩托车。买完以后，两人发现自己不会骑，只能把车子推回了家，当然了，推回去之前还跟售货员详细打听了练车考驾照等问题。 “芳，你坐后面，我来推你。”周来贵推着车子，颇为激动道。 “车子重死了，你推它都累的慌，还想加个我？好了好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家，省的闺女在李家呆不惯。对了，车管所在哪儿，你清楚的吧，明天有空就去报名学车拿照。你说说，咱俩糊涂不糊涂，车子买了，不会开。”说到这儿，刘芳不由乐呵起来。 夫妻两个说说笑笑，还没走几步路，就被严苛拦了下来，只见她恶狠狠的看向刘芳，对着周来贵道：“乡巴佬，你老婆在外面跟别的男人乱搞，你晓得不？你看她又是擦胭脂又是涂口红的，跟去年一比大变样，你就没察觉？” 见是严苛，周来贵当即面色不好，又听她满嘴胡咧，败坏刘芳的名声，更是火冒三丈，一把将摩托车停好，捏着拳头冲向严苛的面门，刘芳见情形不对，一把抱住周来贵的腰，“来贵，别气，我自个儿来。” 周来贵嘴里咒骂两句，劈头盖脸的脏话都把严苛骂糊涂了，论打架，周来贵没怕过谁，论骂架，也从来没输过。严苛哪里知道他是这样的脾气，整个人都被懵了，刚想说什么，又被刘芳甩了两巴掌。 “严苛，我一直很纳闷，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要你这么死咬着不放？” 严苛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脸震惊，她没想到，这个乡巴佬竟敢打她，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个都打她？姐姐打她，姐夫打她，吴有德那个窝囊废打她，如今刘芳这个乡巴佬也敢对她动手，凭什么？ 严苛疯了，她抓狂的冲过来，一副要与刘芳拼命的架势。但是她哪里是刘芳的对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刚近了刘芳的身，整个人就天旋地转倒在地上，刘芳坐在她的腰腹部，两手钳制住她的手，让她无法张牙舞爪，就跟被捆住的野狗似的，只能呜咽呜咽哀嚎。 “说，我到底哪里得罪了？要你天天跟我屁股后面攀咬？”刘芳手臂用力，板脸问道。 严苛痛哭，武力打不过，张嘴骂不过，如今被人压在身下不得动弹，好不憋屈。 “刘芳，你说，你到底怎么勾搭上文欣的？为什么她把单子转给你？还有，你个阴险小人，哄我，把我做的玩具都低价骗走了，你这人，也太狡诈了，不是个好东西。”严苛控诉着，愤恨着，却无可奈何。 刘芳冷冷的看着她，把她胳膊举过头顶压着，沉声道：“你说的没错，我是个阴险小人，你最好不要得罪我，不然，我怕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你好好想想，我一个乡巴佬，没两下子，敢得罪你？听讲你后台都倒了，可我的后台，你摸清楚了吗？嗯？” 说完这话，刘芳起身，理了理衣服，淡淡道：“严苛，记住了，下次再惹我，可没今日这么好了。” 严苛彻底被吓住了，她愣愣地看着刘芳，心里泛起一阵凉意，猛地打起一个冷颤。是啊，刘芳一个乡下人能发展成这样，能没有后台么？ 难道姐夫的玩具厂是被她害的？所以姐夫才这么生自己的气？ 严苛坐在路边胡思乱想，而刘芳则在周来贵敬佩的目光中往家走。 “芳，你刚才那气势，真不一样了，脸一板，眼神一冷，我瞧着都怕，还有那几句话，哎呦，太能唬人了。”周来贵悄悄夸赞道。 同时，他心里也在反思，自己好像跟刘芳相比，太情绪化了，遇着事情，光靠发火是不行的，下次得管管自己的脾气，真有本事，就该跟芳一样，三两句话就能把人给唬住。 刘芳笑了笑，“也是最近电视剧看多了。走吧，再不回去，你闺女要叨叨了。”她是看出来了，宝珠那孩子不大喜欢蒋珍，在她面前，总是有些不自在。 两人推着摩托车回了家，路上熟人见他们买了车，少不得询问价格，听讲要六千多块钱，皆倒抽一口凉气，不无羡慕道：“芳儿，你们家是真发达了，这样的大件，也是说买就买的。”啧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挣钱怎么这么容易，自己挣钱，怎么比登天还难？ 作者有话说： 检验结果没问题，太好啦，心情瞬间开朗。 今天早上老妈也回老家了，耶，今天开始，恢复日更啦～～ ？？ヽ（°▽°）ノ？？？ヽ（°▽°）ノ？ 第57章 逃跑 现如今是没有什么秘密的， 周来贵跟刘芳两人花了六千多块钱买了辆摩托车的消息很快就传扬开来，外人听了， 有羡慕的， 有诧异的，自然也有说酸话的。 这些，周来贵夫妻都不当作一回事， 两人仍旧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倒是周来兵跟刘翔两个激动的不行，一个个恨不得晚上睡在摩托车上。 这会儿天已经大暗， 弯月已过树梢， 周来兵还推着摩托车在院子里头晃荡。刘翔跟在他身后， 又蹦又跳的讲解着怎么发动车子，哪里是灯， 哪里是喇叭，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周来贵站在门口， 故意端着自己， 抬着下巴对着两个弟弟道：“瞧你们这点出息，不就是一辆摩托车么， 好好干，以后咱们一人一辆桑塔纳。” 周来兵推着车子走到周来贵身边，讨好道：“哥， 我亲哥，那我的工钱，你啥时候结给我啊？他们都有钱，就我没有， 我这也太可怜了些。”有了钱， 他先去买辆自行车。 说到工钱， 周来贵就有些来气。以前他是真不知道，周来兵这小子的手竟然这么松。原先周来贵没卡过他一毛钱，该给多少就给多少，可这傻小子，两天能花一百多，要是都花自己身上也算了，旁人跟他起个哄，说两句好听话，他就请人家吃饭喝酒。 若光是吃喝倒也算了，工地那帮子人还喜欢赌博，来兵这二愣子一个晚上输了八十多。 想到这里，周来贵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给你个球，我先替你收着，你要是想买什么，跟我说一声。” 周来兵鼓了鼓脸，有些不大服气，周来贵直接道：“下次我再看见你在工地赌博，我直接把你撵回家。我跟你讲，要想跟我混，就得服我管。” 别钱没挣到，坏习惯学了一大堆，到时候过年回家，他怕是也落不到好，大伯娘那个暴脾气，不得把他家给拆了。 “哥，我不就是玩玩么，哪个晓得输这么多。哎，要是我有侄女那么聪明就好了。”输了钱，他也心疼，这不是想扳本么，偏来贵哥把他钱卡着，不给他来。 哎，算了算了，还是跟翔子后头学摩托车吧，等学会摩托车，他也开车去拉个风。 周来兵推着车子远离亲堂哥的说教，跑角落里跟刘翔说话玩闹，周来贵叹了口气，回了屋子，对着刘芳道：“来兵个不省心的，还没珠珠一半懂事。” 关于周来兵输钱的事情，刘芳之前就听周来贵提起过，故而直接道：“我看你们工地好些人不正经，有钱了不说攒起来，非得这么祸祸没了。他自己就不心疼么？可都是血汗钱。” 周来贵叹了口气，“理是这个理，但是工地上人多混杂，有一个带头，就能玩一片，真正能抵住诱惑的人，太少了。”说到这里，周来贵都有些后悔全额发工资了，早知道这样，他也该跟其他工头学学，发点生活费，其他的钱过年过节再发得了。 只是如今再改，怕是大伙儿又有意见。 对于管人，周来贵是真不擅长，不过最近他托罗大爷的帮忙，拜了个特别厉害的师傅，工程方面的东西他都懂，那图纸画的，真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随手那么一画，比他用尺子量的还要直。 倒是管理方面的老师一直没找着，刘芳也不急，最近跟着刘会计后面学些财务方面的知识。 不过刘芳实在太忙，学的断断续续，好在刘帅全程在学，刘芳有不会的，能直接问他。 次日一早，周来贵推着摩托车送周宝珠去了幼儿园，虽然不够帅气拉风，但回头率是真高。 这么一弄，周宝珠又成了全幼儿园最厉害的宝宝，李凯还帮着吹嘘道：“宝珠妹妹还有自己的自行车呢，特别好看。” “宝珠妹妹，还会说英语，还是小明星。” 在李凯心里，刚认识的宝珠妹妹无所不能。他仰着头，叉着腰，夸人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 周宝珠看了，只想捂脸逃跑。 然而小朋友们没放过她，围着她让她说英语玩，玩丢手绢游戏的时候，也爱把小帕子放在周宝珠的屁股后面。因为这，周宝珠从游戏开始到游戏结束就没能停下来休息。 小朋友们的喜欢，实在是太耗费体力了。 这天晚上，周宝珠没能和大舅舅一块儿学习，吃了饭，坐了一小会儿就开始打盹。刘芳见了，就带着她洗漱一番，让她先去里屋睡觉。 “芳，你一个人没事？”周来贵有些不放心道。 “发个工资，能有什么事儿？你快到外面练练车，别到时候考试不过，上不来牌照，让闺女笑话你。”刘芳用梳子理了理头发，挥手把碍事的周来贵给撵了出门。 现如今天气暖和了，这外面的天色也黑的晚，这会儿路上行人也少，周来贵正好能出去跑两圈。不过刘芳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就又叮嘱道：“你骑车慢些，别莽里莽撞的不看路。翔子，看好你姐夫，要是让你姐夫蹭破一块儿皮，我把你头盖骨掀开。” 刘翔对着周来贵一阵挤眉弄眼，笑着答应道；“姐，你放心，我肯定跟你一样稀罕姐夫，不会让他伤着的。” 周来贵嘿嘿傻笑两声，踢了小舅子两脚，推着摩托车就出了门。 周来贵出门没多久，方婶子就带着那帮女工上门了，刘芳给她们倒了水，客套几句，重点感谢了她们之前的辛苦，而后让刘帅把单子拿出来，先是念名字，而后对账付钱。 “还是刘老板做事大气，哎，厂里如今是越来越不行了，我看啊，撑不了多久了。” “就是，昨个税务局过来，厂里那几个领导，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我估摸着是被抓住小辫子了。说来，这两天也没见王厂长的人，也不晓得他筹到钱没？” 致胜玩具厂的事情如今是闹的沸沸扬扬，连带着厂长王劲行也跟着扬了名。只可惜扬名也不顶用，他那张老脸一点儿不值钱。在外面整整跑了两天，竟是一毛钱没借到。这事儿，让王劲行气个半死，也吓了个半死。 此时此刻，他总算看出了自己的空架子。这么些年，外人喊他一声王厂长，王总，可一旦出点事儿，顿时变的狗屎不如。 他原还以为靠着自己多年攒的人脉，就算不依仗孙家，自己也能四处借点钱救个急。他是真没想到，竟然一毛钱都没借到。 王厂长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沉默不语，被人捧了这么多年，唯有此刻才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原来，这么多年，他还是活在孙采薇的光环之下。 孙采薇就是死了，也能让他不好过，不痛快！ 她不过是个女人，一个连孩子都不会下的废物，凭什么有这么大的能耐？是的，在她弥留之际，自己是狠狠出了口恶气，把自己多年以来藏着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言语上是过激了些，也让孙采薇那个女人死不瞑目，可是，这又怎么能怪他？ 那个女人都要死了，还想操控他余下的人生，没门。 爱，什么是爱，她孙采薇最不懂爱，凭什么又让他一辈子保持不变？ 他早就受够了这个女人处处压他一头，后来她得了重病，呵，那都是她的报应。一个女人，还想压在男人头顶上，短命，就是报应。 想到往事，王劲行身体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但是他心里也明白，孙采薇不是一般人，她就算是死了，也能让他生不如死。那个厂子，已经废了，他就算把厂子救活，过些日子，还会有其他的问题出现。 只要他是厂长，就不得安宁。 “娇娇，你去把家里的存折拿出来。”王劲行抬起头，尽可能和颜悦色道。 严娇见他面色不错，不由欢喜道：“厂子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前王劲行发那么大火，她还以为厂子要不行了呢。 “我到底当了几十年的厂长，上面也认识几位领导，事情虽然难办些，但到底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你把存折拿出来，我去取点钱，给你买两件首饰压压惊，也去买些东西给上面送点礼。你放心好了，等明日一过，一切就都能恢复原样，你还是阔太太，咱们的宝贝儿子，也还是小厂长。”王劲行看着严娇挺起的肚子，心里好不惋惜。 只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重回1992年 第37节 严娇见王劲行还有心思给她买首饰，顿时放松下来，当即去楼上把存折拿给了他。王劲行翻看了两眼，又对着严娇道：“你明日中午再准备一桌子饭，我好跟妹妹和妹夫道个歉。吃了饭，咱们还是一家人，妹妹跟妹夫的岗位不变，还是在厂子里当领导。” 严娇听了这话，更是彻底放下心来。 次日中午，王劲行设宴款待严娇娘家人，家里的茅台酒开了一瓶又一瓶。 在欢笑声中，严娇觉得自己幸福极了，然而清晨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所有的美梦。 她的枕边人，她腹中孩子的爸爸，竟然卷着家里的钱跑路了。 而另一边，刘芳刚到家门口，就被人团团围住，都是致胜厂的员工，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皆跑到她这儿来求活干。 第58章 捡漏 致胜玩具厂的厂长卷款跑路， 这事儿是闹的沸沸扬扬，惊了大半个市区的人。可怜工人们不仅没了饭碗， 还亏了近两个月的工资， 这还了得，一个个拖家带口的把工厂围住，有脾气暴的， 直接冲到厂长办公室，又砸又抢。 除此之外，还有一群人跑到张倩家里来， 要从刘芳手里接活干。 若是早两天， 刘芳还能匀一些单子出来给她们干， 可现如今，单子早已转包了出去， 一下子还真没多余的闲活。 “刘老板，你本事大， 再帮帮我们呢。那个短命的王劲行， 害了厂子不说，还累了我们。早晓得这样， 我当初就该一直跟你干了。”刘芳做事厚道，为人也和气，早知道厂子会成这样， 她当初何苦为了个破饭碗，把刘芳这边的活都给拒了呢。 众人心里犯苦窝寒，就是把王劲行大卸八块也不能解气。狗日的王八羔子，跑路之前还坑他们一把。 “刘老板， 要不你从别人那儿匀点过来， 大不了， 我们要价再便宜些，这样你也能多赚点。”有人这般提议，当即得到其他人的同意，皆说自己可以少赚点。 刘芳原先只是安静地听着她们发泄情绪，此时听了这话，忙解释道：“实在是抱歉，我这都跟人家签了合同，若是违约，我是要赔钱的。当然了，大家的困难我都知道，这样吧，我要是有了新单子，立即通知大伙儿。” 众人听了，好不遗憾，有的仍不死心，又说着好话求了好久，刘芳愣是没有答应，到最后实在没有法子，只能约了下笔单子的活儿。 等人一走，刘芳立即去致胜玩具厂门口看看情况。这会儿，厂门口停了好几辆警车，闹事的人群也被冲散了。又过几天，刘芳就听人说致胜玩具厂彻底宣布倒闭了，因着工厂还欠了银行的钱，所以厂里的不动产会被拍卖抵债，就是厂房，也即将转租出去。 致胜玩具厂是最早一批民营工厂，原来是家国企，后来厂子倒闭被孙采薇整个买了下来。这才几年，致胜玩具厂又倒了。 传着传着，就拐到风水上去了，都讲这个厂子位置不好，大凶，所以开一个厂倒闭一个厂。这么一搞，好好的厂子越发租不出去，眼瞅着就要积灰落败。 刘芳围着工厂走了一圈又一圈，实在是有些心动，这样大的面积，这样好的地段，整个市都再也找不到了。 人一旦起了念头，想要再压下去就很难了。刘芳就是这样，心里的想法就跟生了根似的，扎的紧紧的，不时鼓动着她，让她去闯一闯，拼一拼，试一试。 她忍了忍，最后还是跑去打听了价格。负责人也没想到是个女人过来租厂房，直接说了高价将人打发走。 “领导，厂房那么多，能租一小间给我吗？”致胜玩具厂不小，两栋大楼，一栋小点，两层，属于行政管理楼，底下是食堂，楼上是领导办公区。另外一栋破旧些，也是两层。第一层是仓库，南北两个大门，一个进料一个出货。二楼是生产区，分为裁剪，缝纫，包装等区。 除了两栋楼之外，还有铁皮搭了好多篷子，里面也宽敞，之前忙的时候，里头也放了十几台缝纫机。 刘芳没钱租大楼，就想把后门那长条篷子租下来。 “我们这儿不分租，要租就租整个工厂，你要是有钱，就签合同，没钱，再回家攒攒。”真是，钱不多，事倒不少。 刘芳也不管对方态度如何，继续笑道：“是呀，这不是钱不够么，你说，我要是钱多，哪里还会这样耽误您的时间。领导，要不您后续再帮我打听打听，我过两天再来问问，要是可以，我就租了，也省的空在那儿浪费，不是么。” “你这人，说不行就是不行，还打听什么，你快走吧，别在我这儿耽误时间。” 刘芳无奈，只能回了家。周来贵和周宝珠见她有些无精打采的，就一左一右蹲扒在她大腿上，眨巴着眼睛问她出什么事儿了。 忍了又忍，刘芳还是没忍住将自己的盘算说了出来，只是最后她道：“这事儿，的确是我想简单了，那么大个厂子，怎么可能分着租。” 真是可惜了那样好的厂房。 周来贵从来都是支持刘芳的，“要不行，我把摩托车卖了，再找别人凑一凑？” “瞎说，刚买的摩托车，还没捂热了，卖什么卖？再者说了，就是把咱们家所有家当加起来，也租不起整个大厂呀。最主要的是，我目前也没固定的客户，销售渠道也没铺开，把整个厂子租下来，也是空在那儿浪费。”刘芳叹了口气，想要放弃，可怎么着都不舍得。 “算了，我过两天再去打听打听，对了，虽然没租着厂房，但是我买了致胜厂里的缝纫机。总共买了十台，定金也付好了，明日你跟我一道去搬回来，对了，你再去托修东西的小王帮个忙，随咱们一道去看看。咱们两个不懂，可别买了坏东西回来。这二手缝纫机虽然便宜，可人家也说了，能买，不能退。” 周宝珠听了，夸道：“妈妈真厉害，买了好东西回来呢。”家里做这门生意，缝纫机是少不了的。 “你个小丁丁果也晓得好东西啊，不过还别说，致胜玩具厂里好东西真不少，听讲，最值钱的是两辆大卡车，可惜没在市面上卖，早被人内部消化掉了。缝纫机是因为数量多，我才能占点便宜，但凡数量少些，怕是也轮不到我。”真是搞不明白，这么有钱的厂子，怎么也会倒闭。 听讲，派出所直到今天也没找到人。 真是厉害了，好好的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又不是小鸟，还能长翅膀飞走了？ 周宝珠可不管妈妈的调笑，而是再次出声道：“妈妈，租工厂是好事。到时候更多的姨姨有活干，咱们家也能做好些漂亮的衣服，裤子。”这个行业能做的东西太多了，可不仅限于玩具娃娃。 刘芳听了周宝珠的话，笑道：“你人小，心倒是不小，咱家刚学会做玩具娃娃，你就要做衣服裤子了。这事儿，可不简单。” “妈妈，不难的，咱们找专业人做专业事呀。”至于服装款式，她脑海里可有不少，虽然她不会画设计图，但至少可以提供设计参考。 另外，她上辈子去过羽绒服厂做翻译，知道制作羽绒服的所有流程，等妈妈厂子开起来，他们家就能去收集鸭绒鹅绒原料，争取今年冬天能赚一笔。 想到这里，周宝珠又出言劝她妈妈狠狠心把厂子租下来。 只是刘芳仍旧不情愿，虽然女儿说的有道理，但对她而言，一下子花光所有积蓄，又是借钱，又是贷款的，她心里真的是承受不了这个压力。但是女儿的话也有道理，她自己也的确想更进一步，如今人脉也有，单子也有，就缺少场地让她正规化管理。 刘芳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再多跑几趟相关部门。反正厂子一天没租出去，她就有一些希望，就算都租出去了，她也可以试着找新老板聊一聊。 刘芳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人家白眼，三天两头的跑去打探，愣是把负责人的脾气给磨没了，叹气道：“大姐，我算是服了你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再帮你打听打听，你过几日再来吧。” 致胜玩具厂那么好的地段，那么好的厂房，本来好租的很，谁知道因为风水问题，一下子变的无人问津。 负责人也很头疼，要是厂子砸在手里，那员工的钱，厂子里的欠款就要变成烂账，到时候还要麻烦。 实在不行，就先把那间破棚子先转租出去，也能有钱结清员工的工资。省的那些员工三天两头的闹事。 这些天下来，总算得了一句像样的话，刘芳不停道谢，回家的时候，只觉得天晴气爽，好不畅快。 周来贵知道以后也替刘芳开心，知晓她心里为钱发急，晚上也不急着回家，悄悄的去车站接送人赚钱。 是的，前两日周来贵考到了摩托车驾照，虽说骑的不快，但十分稳当。有了摩托车，的确也便捷很多，节省下来的时间，周来贵就用来拖拖人，挣些小钱。 钱虽不多，但攒一攒，也能贴补家用，省的刘芳为此发愁。 刘芳知道之后，当即心疼的红了眼眶，“来贵，要不我还是不租了，你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捏一把，全是骨头。” “哎呦，瞧你，乱想了吧。我听人家讲了，人不能太胖，胖狠了，那个什么，什么来着，奥，血压会高，反而不好哩。我这样，不胖不瘦，正好。再者说了，我本来也要骑车跑来跑去，带人，那都是顺道的。”周来贵连忙哄她，还笑道：“真是，多大的人了，仔细闺女看笑话。” “闺女在大哥那儿玩呢，笑话我什么。”刘芳锤了周来贵一拳，红脸说道。 “嗨，我这个大舅哥，啥都好，就是爱跟我抢闺女。芳，你说，我不比大哥帅么。”周来贵故意把脸凑到刘芳跟前，逗她玩闹。 夫妻两个玩闹一会儿，心情都好了不少。 又过几日，负责人那儿传来消息，说上面答应分租，只是租期只有一年，一年之后，就看新老板愿不愿意了。 刘芳点头同意，咬牙掏出所有积蓄，租了致胜玩具厂那六十多平米的铁皮棚子。租下来之后，刘芳又拉着哥哥弟弟把缝纫机搬了过去，又去废品站买了木桌木椅子等等。等一切都弄的差不多了，正好文欣那儿最后一批货也都完工了。 第59章 技术 日子一天天过， 刘芳的玩具生意也渐渐走上了正轨。文欣的大单子让她赚了不少钱，这钱， 成了她的底气， 让她敢于尝试做衣裳来卖。而且幸运的是，刘芳还招了一位经验丰富的打版师。这位徐师傅原是致胜玩具厂的员工，但因为脾气耿直， 不会说话，前两年被王劲行撵到了包装组工作。 刘芳跟好些人打听，都讲这位徐师傅手艺好， 他打版做的衣服， 穿在身上就是比好些人做的舒服， 尤其是肩膀跟腰围这块儿，松紧刚刚好。 后来刘芳让徐师傅打版做了件童装， 周宝珠穿了也觉得舒服，尤其是肩背那块儿， 留的尺寸刚刚好， 就算伸长手臂，伸高手臂， 也一点儿不勒人绑人。 因为是招正式员工，刘芳面试的时候特别仔细，除了徐师傅以外， 其他几位都是肯苦话少的类型。因为这个，有些没面上的工人还跟刘芳闹了不愉快，觉得她做事不地道，明明自己先认识刘芳， 之前也给她做过活， 为什么招正式工的时候不录用自己。 对此， 刘芳也只能笑着安抚两句，至于对方接不接受，就与她无关了。她开公司，自然是要找便于管理，手艺精湛的人了。 如今有了厂房，也有了正式工人，刘芳身上的重担又沉了几分。虽有周来贵跟周宝珠的安抚，但她仍旧紧绷绷的，每天四处卖货，恨不得将脚跑断。 周宝珠见妈妈这样，不由有些焦急，同时也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劝她办厂了。好在刘芳比周宝珠想象中要坚强很多，也就前几日有些焦虑，等过了一个月，她自己又慢慢调整了回来。 与此同时，刘芳接到了第一批服装订单，而这份订单，还多亏了周来贵。 原来周来贵之前装修的那家国际大酒店已经完工，等最后的清洁弄完就可以开工。周来贵听上课的老师说了一嘴，讲外国那些高档酒店，员工都穿专门的服装，而且还有许多岗前培训。还道国内的酒店，虽然装修豪华，但在服务方面，太过随意，不够规范，整体素质跟不上堂内装修。 正是因为这句话，让周来贵找到了突破口，在结账的时候，刻意把刘芳的工厂推荐给大老板，还道：“曹总，老古话说了，人靠衣裳马靠鞍，您家这样级别的饭店，员工们若是穿的寒碜了，岂不是与酒店不配。依我讲，您家既是西式装修，那服务员们，也该配上西装才对。” 曹老板一听，觉得还有些道理，再者周来贵装修活弄的细致，他们二人处的也算愉快，就把这活儿给了刘芳，只是他也说了，要先看样衣，若是样衣款式老土，再好的关系也不行。 至于衣服款式，自然拦不住周宝珠，后世最普通的白色衬衫加上黑色西服套装，而厨师服亦是普遍的白色排扣上衣配咖啡色围裙，样式简洁大方，最出彩的地方是胸前绣有的酒店名字标牌。 而酒店名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正楷那么简单。周宝珠刻意为酒店名字做了设计，将字与形，景与名都揉在一起，绘制成极具创意的标牌。就算在后世，这样富有设计，且样式新颖的标牌，也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周来贵跟刘芳一眼就喜欢上这样的标牌，刘芳想了想，还道：“闺女，你也给咱家工厂想一个这样的标志呢。过两天妈妈去做名片跟衣裳标签，印上这个，肯定出彩。” 周宝珠明白标志的重要性，回道：“妈，我早就开始想了，只是一时没想到，等过两天，我再把标志给你。” 一个好的，便于记忆的logo对服装公司而言，可太重要了。 刘芳抱着女儿亲了亲，“妈的珠珠，真是太聪明了。有你跟你爸在，咱们家肯定越过越好。”虽然厂子刚起步，可有家人这样的支持，刘芳觉得信心百倍。 次日一早，刘芳先是让徐师傅按着设计图打版做样衣，而她自己则去外头工厂找人机绣标牌。另一边，周宝珠来到学校，又开始了幼儿园生活。 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班里最开朗的陆小小同学哭的特别可怜，旁的小朋友们见了，也跟着嚎啕大哭。班主任老师，哄了这个，顾不上那个，忙了一脑门子汗。周宝珠见了，就上门帮忙，轻轻搂着陆小小道：“小小，别哭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讲出来，咱们一块儿想办法。” “呜呜，宝珠，我爸爸讲，他没工作了，要带我和妈妈回老家。我不想跟你们离开，呜呜，我不想去奶奶家。”陆小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尤其说到奶奶，更是不停的打嗝，“奶奶不喜欢我，她总是抢我的饼干给弟弟吃，还骂我是赔钱货。” “珠珠，我不是赔钱货，妈妈讲了，我是小宝贝。” 周宝珠拿小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安抚她道：“对呀，我们都知道，小小是小宝贝奥。要是奶奶不好，小小也要记得告诉妈妈，妈妈会保护你的。” “可是奶奶讲，要是我告诉妈妈，她就打妈妈。”陆小小抽抽鼻子，有些怕怕道。 周宝珠皱眉，对那位没见过面的陆奶奶十分反感，嘴上则道：“才不是呢，妈妈最厉害了，我家里，我爸爸都打不过我妈妈。” 陆小小想了想，点头道：“我爸爸也是，打不过我妈妈。我妈妈要他干什么，他都干什么。”是呀，妈妈最厉害，奶奶肯定打不过她。 “对啊，所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妈妈。”陆小小虽然比周宝珠大了一岁，可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这样的小公主，就该由人宠着，爱着，快快乐乐的过一生。 因着周宝珠的安抚，陆小小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可能是太过喜欢周宝珠，她把自己最喜欢的礼物送给了她，还道：“这是我爸爸送给我的小礼物，珠珠，我送给你。” 周宝珠哪肯要，陆小小却以为周宝珠不喜欢，忙急急解释道：“这个玩具可好玩了，你看，有灯呢，一闪一闪的。你再按这儿，还会讲话奥。” 陆小小送给周宝珠的是一个小玩具熊，才巴掌大，但是胸口处有个小红心，一按，小红心一闪一闪的亮，还发出嗷嗷的叫声。 周宝珠眼睛一亮，问道：“小小，你这个小熊是哪里买的呀？” “不是买的，是小小爸爸做的。爸爸讲了，谁都没有，只有小小有。”陆小小颇为得意道。 “珠珠，我爸爸可聪明了，会做好多好多东西。妈妈讲，以后小小会跟爸爸一样聪明的。小小以后也要当发明家，科学家。”陆小小昂着脑袋，眨着湿漉漉，明亮亮的双眸说道。 周宝珠看了这样的好东西，心下一动，立即道：“小小，我有办法让你爸爸留在城里了。” 陆小小这个小玩具在后世很普遍，然而在如今这个年代，却十分罕见新颖。周宝珠想跟陆小小爸爸合作，一个出电子器件，一个做玩具娃娃，二者结合，肯定能卖出好价钱。 重回1992年 第38节 “珠珠，珠珠，真的嘛。对对对，李凯哥哥说了，你是天才，你肯定有办法的。嗷嗷嗷，太好了，小小还能继续在幼儿园上学喽。”陆小小天真可爱，对周宝珠的话深信不疑，拍着巴掌，在那儿蹦蹦跳跳，恨不得立即回家把好消息告诉爸妈。 陆小小激动开心，周宝珠也不遑多让。 下午放学后，陆小小拉着妈妈道：“妈妈，宝珠讲了，要和爸爸做生意，这样我们就可以不去奶奶家了。” 陆小小的妈妈名叫黎曼，长相亲和，说话做事都爽利大方，此时听女儿这么说，哈哈笑道：“做什么大生意？扮家家酒么？” 当妈的还以为孩子在玩游戏呢。 周宝珠拉着爸爸走过来道：“黎阿姨，我爸爸想买叔叔做的这个小熊里面的电子器件。” 周来贵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道：“是的，我家想买这个，您看，可以么？” “嗨，都是小小的同学，说什么买不买呀，你要是喜欢，阿姨送你两个。这小东西，是小小爸爸做来哄孩子的，好弄的很。你要是喜欢，阿姨明早给你带一把过来。”黎曼大方回道。 “阿姨，一把可不够，我爸爸要买很多的。明天星期六，我们能上门拜访吗？”周宝珠直接问道。 黎曼看了看周来贵，以眼询问他的意思，周来贵忙道：“对对对，就是我闺女说的那样。您家要是有空，我们明日拜访，到时候咱们再细细谈合作。” 见周来贵这么说，黎曼明白这是真打算谈生意，不是糊弄人的，也笑道：“成，怎么不成。我家住湖西路，你坐二十一路公交车，到和悦园下。”接着，就把家庭地址详细告诉了周来贵，而周来贵也定好了上门时间。 全部谈妥之后，两边各自归家。一路上周来贵也没细问，回到家直接对着刘芳道：“芳，你闺女又给你搞了个好东西，肯定挣钱。” 他闺女是天才，听她的，准没错！ 第60章 合作 做了这么久的生意， 周来贵跟刘芳早不似以前那样迟钝，如今周宝珠话还没说完， 两人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刘芳更是欢喜道：“好珠珠， 你可真是妈妈的福星，这样的玩具，不说小孩子了， 我一个大人也喜欢呀。” 周来贵也道：“可不就是这样，又会亮灯又能发出声音，多招人稀罕， 目前市面上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 夫妻二人心中欢喜， 一左一右亲了周宝珠两口， 夸赞闺女是个小福星，运气好， 上个幼儿园还能给家里带来转机。 “赶明儿咱们去陆家问问情况，谈谈价格。这样的好东西， 我就怕以后有人跟咱们抢。”现在人做生意就爱一窝蜂， 看见哪个挣钱，就爱干哪个。旁的不讲， 刘芳这个玩具小生意，如今已经有好多人跟风了。 周来贵也头疼，想着要不先多攒点货， 赚个头批钱。不然也没法子啊，这电子器件是陆小小爸爸做的，人家做的东西，他们可管不了人家卖不卖。 “爸， 妈， 要我讲， 你们可以投资小小爸爸开个小公司，到时候你们占点股份。这有了股份，就算卖给了旁人，你们也能赚钱。”投资入股，是最简单的方法，虽然前期花点钱，但从长远来看，绝对不吃亏。 后世开公司大多如此，好些老板不仅有上下游工厂的股份，就是对家的股份，他们手里也有不少。财产积累到一定地步，人爬到一定高位，都讲究个双赢。 这生意，正做，反做，总归是赚钱的。 周来贵跟刘芳听了，顿时觉得有些道理。这小玩意儿一看就是个赚钱的宝贝，投资它，绝对不亏。 只是两口子不大懂投资相关的具体内容，周宝珠虽能提供建议，但细节流程也不大清楚，最后刘芳跑去寻了刘会计，又托她的人情找了一位懂法律的老师，花钱上了一堂课又花钱请律师拟了个合同。 这么一弄，又是忙到大半夜，等两人到家的时候，周宝珠已经睡着了。刘帅在屋里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们，见二人平平安安的到了家，没说什么，也熄灯睡觉了。 周来贵悄悄道：“大舅哥就是心细。” 刘芳弯腰脱下鞋袜，回道：“我大哥自小就心细，性子也温和。就是有一点不好，太爱为别人着想，就把自己逼的比较苦。那曹桂花不做人，临结婚了，还悔婚，早晚有她后悔的。”她大哥要样貌有样貌，要个子有个子，如今又跟着刘会计学做账，往后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那个曹桂花，哼，就等着后悔吧。 “大哥的前程，有咱们顾着呢，不可能错的。就是翔子，过些日子驾照就能拿着了，你看看，到时候怎么弄？” “我跟人打听了，现在驾照可吃香了，不愁没活干。只是我不大想让翔子跑长途，这小子，没人看着，不行。” 周来贵没说话，其实他心里有个主意，只是现如今他们手里没钱，说什么都白搭。总归跟刘芳说的那样，有了驾驶照，翔子不愁没活干，现在先让他找个地方开开车，练练技术。等以后他们家日子好了，再慢慢谋划安排。 目前最紧要的，还是自己家里的生意。 次日一早，两口子穿戴整齐，又买了些小孩子爱吃的零嘴，带着周宝珠去了陆小小的家里。陆小小的爸爸名叫陆鸣，标准的工科男，带着银色框架眼镜，高高瘦瘦的，不大爱说话，见着客人上门，也只会笑笑，或者在老婆黎曼后面附和两声。 黎曼是个爽利性子，笑着解释道：“来来来，进来坐，小小她爸就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来，你们别介意。” 两边客套几句，喝了半杯茶水，刘芳才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这事儿，我们昨晚也想了想，既然你们诚心买，我们自然没有不卖的道理。只是这东西虽然小，但做起来也挺费事，只怕价格上，不会太便宜。” “我懂，价格上，咱们慢慢商量。”刘芳面色不变，点头赞同道。 只要不是漫天乱要价，这生意肯定能赚钱。 大人们商量着事儿，陆小小听不懂，觉得无趣，就拉着周宝珠去看她的百宝箱。说是百宝箱，其实就是个普通鞋盒，盒子里头，摆了好些玩具。 “珠珠你看这个小车子，你扭一扭这边，它会自己开出好远呢。” “还有这个小青蛙，这个最好玩了，你看，我按它的小尾巴，它一蹦一跳，能跑好远。” “哇，小小，你怎么有这么多好玩的玩具？”这些玩具，从外形到功能，都特别吸人眼球。 “都是我爸爸给我做的。珠珠，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把我的百宝箱分你一半，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我都送给你呀。”陆小小颇为大方道。 周宝珠挠了挠头，“小小，你爸爸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做玩具卖钱呀？” 陆小小哪懂这些，只咧着嘴对着周宝珠笑。 屋外，黎曼十分心动，不停碰着陆鸣的胳膊，示意他快些答应。 陆鸣皱了皱眉头，好久才道：“你们投资我开公司？那日后，我要什么都听你们的？”这两个人，虽然有点小钱，可一点不懂技术，外行管内行，不是笑话么？ 刘芳忙解释道：“咱们两家属于合作关系，不存在谁听谁的话。陆先生技术好，那您就技术入股。至于钱，后期的销售，都有我家来办，算我们资金入股。至于具体股份占比问题，咱们还可以细谈。陆先生，您若实在不放心，也可以找个律师，把这份合同再细细研究研究。总归事情还没开始，咱们有什么想法，都敞开了说。” 黎曼是个急性子，她觉得刘芳给的合同十分厚道，最主要的是，只要他们签了字，今天就能拿到钱。 只要有了钱，他们一家就不用搬到农村去。不说女儿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去村里受苦。 陆鸣是个慢性子，做事情慢，看合同也慢，待所有内容确定好后，他想了想，还是道：“这样吧，电子件的价格，我再让一点。这多余的钱，也算我部分资金入股。你想投资，没有问题，但是占比，必须我是大头。”他的公司，必须他说的算，若不行，那不如不干。 刘芳本来也没有抢人成果的打算，爽快答应道：“成，占比问题，都还好说，只是第一批货，你能卖多少给我？什么时候可以交工？” 说到关键问题，陆鸣也不含糊，直接道：“若是有成熟的流水线，我一天能做几千个。但目前只能靠我手工，顶多一百个。” 说来说去，要是量产，还是需要有工厂，需要工人，需要自动或者半自动化的设备。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就是，需要钱。 刘芳最近赚了些钱，可刘会计算了笔账，扣除成本，人工费，场地费，其实利润也不多，而这些利润，还需要支付接下来的成本费，人工费等。 “妈妈，咱们先走高端路线吧。”周宝珠刚来到客厅，听他们发愁，就出言建议道。 刘芳看了女儿一眼，晓得她心里有了主意，定了定神后，就笑道：“陆先生，咱们也是把事情想的太长远了。这样吧，不如您先卖我一千个，等日后您有开公司的打算了，咱们再商量后面的事情。” 陆鸣也是一愣，随即道：“好，十天后你们来拿货。至于价格，还是按照后面商议的价格来。”刘芳一愣，没想到陆鸣给了低价。 “成。” 给了钱，签了合同，今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刘芳他们一走，黎曼顿时不乐意道：“你这个傻子，怎么开这么低的价格？万一人家买了这批，后面就不要了呢？” 黎曼想的简单，觉得能多赚，就多赚。 “不急，咱们先看看他们家几斤几两。”就用这一千个小电子件给他们试试水吧。 若是水花够大，到时候他也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而另一边，刘芳则对着周来贵道：“那个陆鸣，不是简单人，他这是要咱们打头仗呢。哎，就怕咱们打了胜仗，他跑来摘果子。”投资合同没签，刘芳心里也不大放心。 “妈，不会的。陆叔叔做的东西，虽然新颖，但只要肯花钱，别人也会做。然而，会做跟会卖又是两回事。咱们家要趁此机会打出品牌效应，只有品牌值钱了，东西才会值钱。”这世上，没有哪门生意是没有竞争对手的，垄断，不是办法，打造品牌价值，才是王道。 陆鸣既然是聪明人，那他就会明白，与妈妈合作，才能利益最大化。 刘芳不是很懂什么品牌价值，周宝珠趁此机会将国际大牌的一些销售理念告诉了她，刘芳以为闺女是从老外那儿听来的，夸道：“掌握一门外语果然重要。咱珠珠要不是听懂外国话，哪能知道这么些好消息。饥饿营销，广告，衍生周边，这些可都是稀罕玩意儿。” 因为周宝珠的一些话，刘芳对国外的品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还跑去百货商场找了文敏，跟她打听了一些品牌故事。 第61章 惊喜 若说九零年代什么最火， 自然是《西游记》了。周宝珠想了想，既然要做玩具， 那不如就做孙大圣。一是国民认可度高， 自带流量。二是方便设计，无论是外观，动作， 还是台词，都比较简单。 周宝珠虽然不是专业设计师，但感谢后世信息大爆炸， 她非常擅长抓萌点。 刘芳听了女儿的话， 又拜托秀秀牵线搭桥， 最后找了她们艺校的美术老师帮忙画了设计稿。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从线条， 到配色，从动作， 到神态， 都特别惹人喜欢。 刘芳花钱买断了这副图，回去以后就找老师傅打样。与此同时， 刘芳又去找了布料厂，棉花厂，把原材料都准备好了。 说来也有件开心的事儿， 可能是因为刘芳有了固定的员工和厂房，也有可能是之前文欣的大订单，目前刘芳跟好几家布料厂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以前，她进料子， 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现如今， 所有原材料都是先入库，货到三个月以内付款。 不仅如此，因着量大，单价也降低了很多。 因此种种，刘芳的压力一下子减轻很多，账上的钱，她正好用来做宣传。 而文敏知晓刘芳要做电动玩具娃娃后，也有些兴趣，虽没下正式订单，但的确有购买意向。 因为文敏的态度，刘芳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在这段日子里，周宝珠还接了两个杂志的拍摄，刘芳为了让自家玩具出镜，就跟相关负责人谈了好久，最后约定，这次杂志稿，她们家不收钱，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让周宝珠穿着带有自家logo的衣服，抱着自家玩具大圣拍照。 这事儿虽没有先例，但因着摄影师跟刘芳周宝珠也是老熟人，之前合作过很多次，有那么几分交情在里面，故而虽拖了点时间，但最后还是答应了刘芳的要求。 拍摄完杂志，刘芳又借着之前拍电影的人脉，厚着脸皮找到了一些导演，说要免费提供他们演出服和小玩具。 因着是免费的东西，剧组那边倒是很喜欢，刘芳也趁机要求他们不得破坏服装款式，尤其是服装上绣着的logo，而周宝珠则在一旁看着小演员演戏。 刘芳以为女儿是想演戏了，颇有些为难道：“珠珠，等过段时间，妈妈不忙了，咱们再找剧组问问有没有戏可演，啊？” 周宝珠倒不是想演戏，而是觉得小演员拍的这场戏，特别适合推广她家的孙大圣玩具娃娃。 这是一场苦情戏，父母双亡的男主被叔叔一家撵走，雨夜中，他的包裹散落一地，其中一个灰熊娃娃特别显眼。后来，周宝珠问了拍戏的小男主，他说后面有场戏要他抱着灰熊玩具哭。 按着剧情，这个灰熊是男主爸妈买给他的礼物，也是借此回忆之前的幸福，用来衬托如今的凄惨。 周宝珠觉得，家里的孙大圣，完全可以取代普通的灰熊玩具呀。 周宝珠把想法告诉了刘芳，刘芳也觉得可行。最后，刘芳塞了红包，把这件事情完美的落实了下来。 时间过的飞快，陆鸣的一千个小电子器件也全部做好了。刘芳一个个检查了一遍，小灯一闪一闪的，扬声器也发出了“呔”的声音。 “陆工，你脑袋瓜子可真是灵活，这玩意，做的真有趣。”说着，就装了一个玩具娃娃试试。 开关装在金箍棒上，而灯则在紧箍咒的位置，刘芳玩了两把，觉得格外有趣，不过她听闺女说，要是能动，就更好了。 刘芳把想法告诉了陆鸣，陆鸣沉思一会儿，直接道：“这个也不难，布个线就是了。你是要现在弄，还是下一批？” “下一批吧，也算产品升级。”刘芳得了成品，当天就买了一个给周宝珠玩，与此同时，她还拿了样品送给文敏。 周宝珠得了毛绒玩具，天天抱着她上幼儿园，因着玩具造型萌帅，还能亮灯发声，班上的小朋友都特别喜欢。为了大圣玩具，几个孩子差点打起来，还是周宝珠说谁打架就不给谁玩，才制止了这个小风波。 重回1992年 第39节 等下午放学，小朋友们拉着爸爸或者妈妈，哭着闹着要买会说话的孙悟空，急切的样子，感觉一个晚上都等不了。 周宝珠是有宣传家里玩具的打算，可她看着幼儿园门口哭倒一大片小朋友，心里也后悔自责起来，想了想，就道：“你们别哭了，这个孙悟空，我明天还带来一个来，今天这个咱们轮流玩，今晚给果果，明天给甜甜。你们不要哭了，要是谁哭，我就不给他玩了奥。” 小朋友们连忙擦了擦鼻涕，又揉了揉眼睛，睁着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睛道：“珠珠妹妹，你看，我不哭了奥。你真的给我玩吗？” “嗯嗯，今天果果最乖，没有哭，那今天给你带回家玩吧。”周宝珠把玩具塞给梁果果，说道。 得了想要的玩具，梁果果乐的直跳，其他小朋友看了，委屈巴巴的看着周宝珠，眼泪水要掉不掉，又可爱又可怜。 周宝珠赶紧许诺他们，以后一个人玩一天，这才让他们勉勉强强收起眼泪。 一旁的家长见了，笑着对周来贵道：“你家这女儿，年纪最小，最会做事。我家小子还讲呢，最喜欢宝珠妹妹了。” 周来贵心里暗骂臭小子想的美，脸上却笑道：“孩子打小就懂事，孝顺，我跟她妈是真没操过心。” 梁果果的爸爸抱着喜笑颜开的儿子，先是对着周宝珠道了谢，而后凑到周来贵身边道：“宝珠爸爸，你家这玩具做的不错，不晓得是个什么价格？要是价格公道，我想跟你家进一批货。” 周来贵再没想到自己接女儿放学，竟然能拉到一笔单子，当即笑道：“玩具厂是我老婆负责的，果果爸爸要是想买，不如明个去她厂里问问。厂子离这儿不远，就是之前的致胜玩具厂，你一去就能找到。” 果果爸爸点头答应，并约好明日送完儿子上学，就直接去厂子里看看。 周来贵心里高兴，再没想到能有这样的好事，不免再次感慨闺女是个福星。晚上，刘芳听了这个消息，也是又诧异又喜。虽然不知道梁果果爸爸要买多少，可他终究是第一个拜访厂子的人，次日一大早，刘芳就起身去了工厂，把铁皮棚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 忙完卫生，她又把玩具娃娃拿出来，一个个反复检查，力图没有一个线头，没有一个次品。 梁果果爸爸名叫梁城斐，原来是厂子里的销售，前两年下海做生意，算是个二道贩子，什么都卖。昨日，他看到了刘芳家做的孙大圣玩偶，见玩偶造型可爱，还会出声亮灯，当即起了心思，准备买上一批货，去旁处卖着试试看。 他全中国上上下下跑了十来回了，还头次见这样的玩具娃娃。 这东西，定能卖出个好价格来。 “刘老板，你这厂子不大，管理倒是挺周到的。这良品不良品分的细致，工位安排也很科学。我看你这小厂子，倒有几分外企的影子。”国外的工厂很讲究整体设计，旨在配合工艺流程，提高效率。 倒是国内的厂子，没个规划，这边一枪，那边一炮的，虽然也能完工，但效率低下。 没想到，刘芳一个女人，管理方面，还是个行家。 刘芳听了笑笑，只谦虚自己多看了几本书，瞎胡来的。其实她哪里胡来了，这所有的工位安排都是周宝珠帮她弄的，此外，工位上还都做了工艺流程表，每道工序的作业要求也都写的清楚。 而这些，都是周宝珠去工厂做口译的时候，跟着流程学来的。当然了，最主要也是张泽这个厂二代，这人什么都爱跟她说。 梁城斐听刘芳讲，目前只有一千的货，他直接全部包圆，且当场结清货款。 刘芳真没想到他这般大手笔，说实在话，真的有些惊着了。这个玩偶可不便宜，一千个，得一万多块，他竟然能一次付清。 梁城斐笑笑没说话，他拿走东西后，又问刘芳下批货什么会生产出来，得到大概消息后，他开着桑塔纳，直接提货走人。 后面几天，梁果果偷偷跟周宝珠埋怨，说他爸爸又出远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与此同时，周宝珠今年拍的广告跟杂志，接二连三的都上市了。一时间，周宝珠成了幼儿园的大名人，甚至附近的店老板都认识周宝珠。 而远在老家的许丽等人也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周宝珠上电视，上杂志的消息。这天，周老头又是高兴又是气闷的喝了两杯酒，对着老婆子道：“真没想到，竟是老二最有出息。老大跟老三个混账东西，干啥啥不成，吵架却是谁也不服谁，我看他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周老大跟周老三的生意做了一个月不到，就以失败告终。然而赔钱倒是小事，让周老头不满的是，两兄弟没一个人有担当，赔了钱就互相指责，还打了几架，现如今，两兄弟已经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了。 “造孽，真是造孽呀！两个废物，连个孩子都不如！”周老头喝了点酒，难受骂道：“怎么就是个女娃娃，要是男娃娃，该多好。” 另一边，s市 吕胜兰翻着杂志，看着上面的小姑娘道：“这闺女长的真好，瞧这脸模子，多有福气。”哎，要不是计划生育，她怎么着也得要个闺女。 吕胜兰眼馋人家女儿，哪晓得她旁边的儿子冷不丁大声喊了一声：“老婆！” “？”吕胜兰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把桌子拍的咚咚响，接着捏了捏儿子的脸蛋，笑道：“哎哟呦，你牙都没长齐，还晓得老婆呀。” 张泽把他妈手拍开，死死盯着封面上的周宝珠，又是开心，又是荡漾：“啊，宝珠小时候，好可爱。”不行，他要去找老婆，可不要在家里看着爸妈腻歪恩爱。 不过，他记得老婆小时候是个留守儿童，并没拍杂志拍电视呀，难道，宝珠也是重生回来的。 念此，张泽越发有些迫不及待了。 作者有话说： 节日快乐（*^▽^*） 第62章 报复 周宝珠一下子成了附近的小名人， 虽开心，但也多了好些烦恼。这附近的婶婶大娘尤爱亲人， 见了周宝珠， 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终归是要好一通揉搓的。 周来贵买了厚厚一沓拉子杂志，把闺女的照片细心剪下来， 然后贴在新买的焦糖棕笔记本内。刘芳见了，好笑道：“怎么着，是要寄回家显摆么？” “我才没这个闲工夫显摆呢。再者说了， 家里那帮人， 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心眼。她们见咱闺女有本事， 还不得气急败坏的拿闺女照片出气？我可舍不得咱闺女照片被人这么对待。”这些宝贝照片，他要自己留着。 等以后他老了， 时不时翻一翻，看一看。 刘芳笑笑， 手指轻轻抚过女儿的照片， 心里满是自豪与骄傲。这么好的女儿，是她生的。 大嫂弟妹生儿子又如何， 两个男娃娃加起来都比不过宝珠一个。 刘芳没留神，把心里话嘟囔了出来，周来贵听后笑道：“你看看你， 还说我小心眼呢。你不也是在意大嫂跟三弟妹么？” “什么在意不在意的，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再者说了，我闺女成器，当妈的显摆也是应该滴。哼， 我就不信你能忍住不嘚瑟。”现如今， 她自己生意稳定， 女儿成器，老公也体贴上进，刘芳觉得，再没人比自己幸福了。 周来贵没讲话，屋外头的周来兵插嘴道：“嫂子，我哥哪里没显摆，我看他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现如今跟咱们一块儿干活的，听他吹嘘听的耳朵都要起老茧了。我跟你讲，他今个白天还打了个电话回老家，我二叔被气的够呛，那火气，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 刘芳没好气的白了周来贵一眼，“你爸年纪不小了，气他干嘛？” 刘芳日子过得舒心，人就越发宽和大度，虽不喜欢周老汉，可也不会故意去气他。 周来贵做势要打周来兵，把这臭小子吓唬跑开后，解释道：“出来这么久了，我就是打电话回去问问，看看他身体还好不好。我可没气他，是他自己看不开，自己气自己，这我可没办法。” 刘芳可不相信，周来贵没奈何，就又道：“哎呀呀，闺女给老周家长脸，我能不打个电话回去报个喜儿？我也没说啥，就是让我爸准备准备，过年让宝珠去祠堂走一圈，也跟老祖宗汇报汇报。咱们老周家，还是得靠女娃娃出息。” 周来贵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把刘芳都给整无奈了。还说不是故意膈应人，这不就是刻意气老头子的么？ “芳，我跟你讲，我早看那些破规矩不爽了。人家大领导都说男女平等，他们还搁那儿重男轻女，我看就是脑子不好。我多气气他，搞不好哪天血一冲，哎，就这么清醒了，看开了。”每次祠堂祭祖，那些个瓜果点心的，只能男娃吃，不给女娃碰，凭什么呀。 他闺女，就要跟男娃待遇一样。 这口气，他憋好久了，如今女儿成器，他就要显摆，就要挑战他们的破规矩。 周来贵觉得自己占理，殊不知周老头真差点被气出个好歹来，他在床上躺了两三天才缓和些。身体一好，他就把老大跟老三喊来，要他们把孙子送去上幼儿园。 “爸，幼儿园不就是玩玩么，花这个钱干嘛。等岁数到了，咱直接上小学。”周老三拒绝道。 周老大倒是没拒绝，而是哭穷，意思很明显，谁要孩子上幼儿园，那就谁掏钱。 周老三一听，这还得了，连忙改口道：“爸，我家也是因为没钱，才不给孩子上学的。总归，我跟大哥想法一样，你要是觉得孩子不成器，那就您出钱送学校。这点，我不反对。” 周老头听了，直接把茶缸子扔地上，拍着桌子骂道：“没出息的王八羔子，两个男娃都比不得一个女娃，也难怪老二瞧不上你们。” 周老大不乐意听这个，挂着脸道：“爸，老二也就一时走个狗屎运，有什么稀罕的。再者说了，他那人，独的很，就算有本事，也不舍得扒拉亲兄弟。你看看他，隔房的堂弟都带去城里了，自己亲兄弟怎么也不管管呢？” 周老头看了老大一眼，没好气道：“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还不是亲兄弟对他太好了？” 周老大不吭声了，心里却嘀咕他爸是个势利眼，老二这才起来一点点，他就开始捧臭脚，切。 周老三也不爽，嘟囔道：“二哥跟大哥关系差，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我这个弟弟当的还是够格的，反倒是二哥，过分小心眼了。” 周老头可不是来给他们断案的，他今日的目的，就是要把两个孙子培养成才，只是两个儿子死活不肯掏学费，也让他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掏出自己的棺材本，又托了关系，把两个孩子塞进了幼儿园。 于婆子对此十分不解，在她看来，老二再厉害，也是她儿子，周宝珠再成器，也只是个女娃娃。 周老汉抽了口烟，看了眼还摸不清楚状况的于婆子，心里有气，语气就重了些：“纵然是你生的，可要不是你一直偏心，老二能有这么大怨气？依我看，他们几兄弟关系不和睦，就是你没教好。看看你是怎么当妈？兄弟不像兄弟，家不像家！” 这话真跟捅人心窝子一般疼，于婆子当即气哭出来，第二天一早收拾包裹就去找了小女儿。 周来贵可不知道家里闹翻了天，他之前国际大饭店装修的出彩，最近又接了几个饭店的生意。除此之外，给他上课的老师家里买了套新房子，说是给儿子结婚用，因着周来贵会装修，就把工程给了他弄。 周来贵干的火热，可也碍了别人的眼。不是旁人，正是方川之前的老板，钱胜利。 周来贵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吃过一次饭，就那一次，周来贵将钱胜利的弟弟揍了一顿，并托李老板的福，把方川的工钱都给要了回来。 钱胜利是本地人，早两年就开始混工地了，土建，装修，水电，泥瓦，什么生意都做。这省城，原是他一家独大，哪个知道半路杀出个周来贵来。 实际上周来贵的生意虽好，但并未影响钱胜利什么。毕竟周来贵做的大多数是口碑生意，基本上都是由熟人介绍而来的。 可钱胜利上次吃了憋，心里一直不痛快。前两日，他弟弟钱成功从牢里出来，嚷嚷着要报仇，这不，听的多了，他的心思也就开了。 只是钱胜利不是傻子，他知道周来贵跟李璟关系不错，手底下也有几个工人，硬碰硬，自己估计也讨不到好处，就想着悄悄套个麻袋，解解气。 所以说钱胜利是个人脉广的，他也没自己出面，七拐八拐，找了个做生意的朋友，假意要从刘芳这儿进货。 刘芳也没察觉，就跟之前一样，让周来贵骑摩托车送她去。 因在郊区，两人骑着骑着，虽觉得路程有些偏，但也没多想，谁知道经过一块空置荒地的时候，从两边冒出好几辆摩托车来。 这些人，一个个头戴安全帽，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的，手上还拿着铁棒子，把周来贵团团围住。 周来贵暗道不好，有些焦急的看了一眼刘芳，对她道：“芳，这几个不是善茬，怕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待会儿我下车跟他们打，你骑着车就跑。” 最近有空，刘芳也学了摩托车，虽没独立骑过，但骑行方法，她都知道。 “来贵，怎么会这样？咱们也没得罪谁啊？”刘芳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么多人，骑着车，拿着铁棒，来贵一个人哪里对付的了。 “来贵，你骑着车子直接冲出去呢。” “芳，对方人太多了，冲不出去。这样，你待会儿想个法子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再趁机替你撕个口子出来，你骑快点，往回赶，刚路过的小镇上有个派出所，你去那儿喊人，知道吗？” 周来贵在刘芳耳边轻轻吩咐，见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加重语气道：芳，听我的，你骑车去找警察，不然咱们就都交代在这儿了。” 说完，周来贵恶狠狠地看着眼前一帮孙子，一个巧劲，把刘芳提到前座，紧接着自己直接跳下摩托车，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咋了过去。 “草他娘的，打死他。”见周来贵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对方不免生出许多戾气，一个个握着摩托车把手，让轮胎不停地空转，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对方人多，且也看出了周来贵的想法，一下子将车队分散开来，两辆车围住刘芳，四辆车围住周来贵。 刘芳咬了咬牙，大声问道：“你们要多少钱？我们给你！” 她和来贵千万不能出事，不然宝珠怎么办？她还那么小，爷爷奶奶又不疼她，没了爸妈，她岂不是要跟剧里演的那样，被人扫地出门，在风雨里可怜哭泣？ 想着女儿，刘芳直接开了价，大声道：“我不管是谁让你们来的，只要你们让开，我给你们一万块钱。” 这话一出，眼前这帮人当即傻愣住了，一万块钱，这，这么大方？ 周来贵与刘芳对视一眼。一个悄悄将摩托车调到最大档，一个乘人不备，直接夺了一人的铁棒。一手扯人，一手打人，愣是弄了一个口子出来。 刘芳从口子处蹿了出去，虽然一开始有些身形不稳，但她很快就稳住了，她拼命的往刚才路过的镇上冲去，完全没有之前学骑摩托车时的胆怯。 至于周来贵，他一人对上六个人，自然吃了亏，好在他身体灵活，又是惯常打架的，险险避过了要害，但是胳膊，大腿，被打了十数下。 重回1992年 第40节 与此同时，吕胜兰开着车从国道上走着，见儿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没好气道：“你个臭小子，长能耐了啊，竟然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要不是你爸托了关系，真不知道你这么能跑？你说说你，丁点大，懂什么是老婆吗？小心人家把你拐山里当童养婿。” 这死小子，胆子竟然这么大！这才几岁，竟敢拿着压岁钱买票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地方。等回了家，定要好好给他上上紧箍咒。 这熊孩子，不打不成器！ 张泽无聊的看着窗外，才不管他妈生不生气，只回道：“反正看不到周宝珠我是不会回家的。你就算今天把我逮回去，我明天也能跑。明天把我逮回去，还有后天呢。我看你有没有空天天管我。” 吕胜兰嗨了一声，一下子把车停了下来，准备现在就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 “妈，妈！”张泽突然大喊起来。 吕胜兰没好气道，“你个怂货，老娘还没打呢，就认怂了？” 张泽没理他妈，直接把车窗打开，对着骑着摩托车飞奔的刘芳大声喊妈。 这声音，这情感，气的一旁的吕胜兰拎着他的耳朵妞了个三百六十度，气道：“你个臭小子，喊谁妈呢？” 对着个路人喊的这么情真意切，对着她这个亲妈，倒是爱答不理的。 这臭小子，就是欠揍。不行，这次说什么也得把他揍一顿，别以为自己聪明，就能瞎来瞎跑。 张泽没空理他妈，而是皱眉看着丈母娘急冲冲的背影。不对劲，不对劲，他丈母娘可不是这样的急性子，她这人最是在意人身安全了，从来不开快车，也不闯红灯。 上辈子，他丈母娘就总爱说：“开车开慢点，注意安全，凡事不要急不要慌，不赶那么一时半会儿。” 张泽想不通，但直觉情况不好，忙对着他妈道：“妈，妈，你快开车，往左边开。” 刘芳正是骑着摩托车从左边驶来的。 吕胜兰直接糊涂了，这臭小子，怎么了？ 张泽受不了他妈磨蹭发呆，催促道：“妈，急事，你快开着看看啊。你再不开，就让开，我自己会开。” 吕胜兰直接把儿子扣在副驾驶上，没好气道：“别催，再催老娘揍你。”脾气虽不好，可还是按着儿子的说法做了。 这臭小子，好端端的，怎么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第63章 讨好 周来贵再厉害， 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帮人也是练家子， 拳脚工夫都不错。虽说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抢了一个铁棒， 可终究还是落了下风。刘芳逃离开不久，周来贵就被人踹倒在地上，他蜷着身子， 护着脑袋，后背跟腿部被人不断踢踹。 周来贵心里发恨，可当下也只能把这份火气憋在心里。 另一边， 吕胜兰在儿子的催促声中， 总算把车子开到了小道上。 “怎么回事， 大白天的，打架呢？”吕胜兰皱眉， 并对这帮人堵路打架的行为表示不满。然而张泽什么都没听见，他紧紧地盯着那帮人， 虽然看不大清楚， 但他还是开窗大叫道：“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那帮人先是一愣， 看了张泽一眼，本想过来教训这个破小孩，但其中一个人拉住他道：“傻子， 看清楚人家的车牌照，不是咱们能得罪的，快走。” 临走时，这帮人还是不解气， 就冲着周来贵吐了两口， 而后骑着摩托车从另外一条路跑掉了。 吕胜兰见有人躺在地上， 忙热心跑上前，张泽也飞奔过来，看着地上熟悉的面孔，没忍住哽咽唤道：“爸，爸。” 周来贵觉得自己有些迷糊了，他什么时候生了个儿子出来？是刚才被人打到了脑子，出现了幻觉么？ 吕胜兰一巴掌拍在张泽头上，怒骂道：“臭小子，哪里学来的坏习惯，见谁都喊爸爸，都喊妈妈么？” 张泽懒的解释，催道：“妈，你废什么话呀，赶快送他去医院。”要是爸爸出了问题，宝珠还不得难受死。 不行不行，赶快去医院。 吕胜兰真的想要翻白眼了，她家这个臭小子真的不对劲，以前冷漠的要死，对什么都不敢兴趣，最近还真是大变样，什么都要管。 嫌弃归嫌弃，但人命关天，吕胜兰还是使力将周来贵搀扶起来，并问道：“兄弟，你没事吧？还能认得人么？” 周来贵坐在地上，缓了缓，回道：“大姐，谢谢你呀。我好些了，认得人，就是刚才一时没缓过神，出现了幻听。”真吓人，迷迷糊糊的，竟然听到男娃喊他爸爸。 不应该呀，他又不喜欢臭小子，怎么会出现这种幻听呢？ 按道理，听到的也该是宝珠的声音呀。 见周来贵意识还算清醒，吕胜兰松了一口气，而后又道：“那就好，兄弟，你使点力气，我这就带你去医院看看。” 这人还挺硬气的，这么一身伤，也没喊一句疼。 周来贵摆了摆手，“算了，我坐会儿就好。我老婆去报警了，待会儿就来，我得等她。”要是芳芳回来见不到人，还不得急死了。 他自己心里清楚，没受什么重伤，就是有些脱力，坐一会儿就能好。 张泽在一旁听了，急道：“叔，身子最重要，可不能大意了。你这样，必须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周来贵抬头看了张泽一眼，见这孩子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些暖暖的，就对着吕胜兰笑道：“大姐，你家这儿子真不错，热心，会关心人。” 吕胜兰笑笑，也没拆儿子的台，继续劝道：“走吧，我送你去医院，一脚油门的事情。”既然碰上了，怎么着也得管一管。 周来贵不放心刘芳，死活不肯离开这儿，还是张泽道：“叔，你先上车坐会儿。你不是讲婶婶去报警了么，这样吧，我们先开车送你去派出所，跟婶子碰头后，我再送你去医院。” 周来贵觉得自己没事，想他以前在村里打架，伤的也不比这个轻，还不好好的。他身子骨好，睡两觉就行了。 张泽还能不知道周来贵的倔脾气，当即亲昵哄道：“叔，我晓得你厉害，可是你要是不去医院看看，我婶婶不是要担心么？你就当作安安那些爱你人的心，就跟我一道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张泽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透漏着亲昵与熟悉，这让周来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干巴巴道：“这孩子怪会哄人哩。” 还爱你人的心，哎呦，肉麻兮兮的。 一旁的吕胜兰也有些尴尬，暗骂道：“死孩子，对待亲娘老子都没这么亲热。对着个陌生人，一副讨好卖乖的样子，简直没脸看。” 一个锯了嘴的闷葫芦还挺能说会道的。 不行，等回去，定也要这小子说些好话哄哄她。 张泽说完这话，就直接使力抱着周来贵的胳膊，准备扶他到车子上。 周来贵心道，这孩子真热心，跟他家宝珠一样善良。又看这孩子点点高，力气又小，没奈何，只能顺势起身，然后对着吕胜兰再次道谢。 周来贵上了车，张泽也跟在他屁股后面，上了车子后座。 吕胜兰通过后视镜，没好气的瞪了张泽一眼，开玩笑道：“大兄弟，我儿子这么喜欢你，不如你捡回去当儿子养吧。” 周来贵一时无语，觉得这对热心的母子都过分自来熟了。 这边，周来贵干巴巴的以笑演示尴尬，这边张泽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一把搂住他的胳膊，亲昵且大声喊道：“爸！” 哎呦，想当年，老丈人那真是他爱情路上的拦路石呀，防他比防贼还厉害，简直堪比划了银河的王母娘娘。 说是娶妻，其实比唐僧取经还难。关键九九八十一道磨难，其中八十道都是老丈人弄的。 这辈子，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得早点把名分给落实了。 周来贵玩被这小子给吓死了，哪有人胡乱认爸爸的？还有，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他之前迷迷糊糊听的一声“爸”，该不会就是这小子喊的吧？ 吕胜兰也哑语了，这臭小子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等回了家，看他老子怎么收拾他。 只是见周来贵一脸尴尬无措的模样，吕胜兰实在没法子，只能解释道：“大兄弟，别介意呀，这小子调皮，就爱瞎胡来。” 周来贵笑着附和道：“对对，男娃娃嘛，调皮是应该的。调皮的孩子，聪明。”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好在自己生的是女儿，要是跟这孩子一样，瞎喊爸妈，那他不得气死了。 张泽可不管周来贵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趁着自己还小，不管不顾的轻依在周来贵身边，一会儿问他疼不疼，一会儿又关心他肚子饿不饿。 吕胜兰给他买的点心零食，全被他拆开了，还要喂周来贵吃，说担心他抬胳膊的时候，伤着骨头。 这副大孝子的模样，简直酸掉了吕胜兰的大牙。好在很快就到了派出所，周来贵再次道谢，刚开门下车，就见刘芳从里面匆匆出来。 周来贵还没张口喊人，就见旁边的小布丁大声喊道：“婶婶，这儿，这儿。” 周来贵愣了会儿，也没心思多想，也出声喊道：“芳，芳，刘芳！” 刘芳见了周来贵，忙小跑过来，本想扑进他怀里，可见他满头满脸的伤，害怕再次弄伤他，就急急刹住脚步，红肿着眼睛问道：“你怎么逃开的？” 周来贵简单解释，说被吕胜兰给救了。刘芳听了，心里感动的不行，又实在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谢，她弯腰就想给吕胜兰磕两个头，谢谢她的救命之恩。 张泽见了，忙扑她怀里，阻止她磕头，并且催促道：“婶婶，咱们是一家人，就不说客套话了。叔叔受了伤，咱们还是快点把他送医院做检查吧。” 刘芳被这句一家人给整糊涂了，但因为心中记挂周来贵的身体，也没细问，只等着日后再说。 “对对，先去医院看看。”说着说着，刘芳也滚下泪来。 张泽见此情景，就把周来贵跟刘芳两个推到汽车内，然后催促他妈赶紧开车。 真是的，就这还老革命的后代？做事磨磨蹭蹭的，急死人！ 吕胜兰看了儿子一眼，现如今她都懒得说话了。她是发现了，自己呀，就是这臭小子的司机。 “大姐，谢谢你，不过我还是骑摩托车回去吧，劳烦您替我把来贵送到医院，我随后就到。”刘芳说着就要下车。 吕胜兰还没说话，就见张泽又出声道：“婶婶，你别一个人骑摩托车，我叔不放心。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医院，至于摩托车，找个人给你骑回家就是了。妈，妈，你找李叔叔帮个忙呀。” 张泽一个人，又是安抚周来贵跟刘芳，又是要他妈动用人脉，帮着把摩托车送回去，正好，他也能趁机搞到宝珠的住址。 吕胜兰此时是一点脾气也没了，拧了把儿子的厚脸皮，对着连连拒绝的刘芳道：“走吧，还是大兄弟的身体重要。至于摩托车，就按我儿子说的弄，也不费什么功夫。” 刘芳是千恩万谢，连连道：“大姐，你可真是我家的大恩人，要不是遇着你，我家来贵怕是要受大罪了。” 说到这儿，刘芳心里就有些后怕。 要不是吕大姐热心肠，来贵还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子？就是现在看看，他伤的也不轻啊。 第64章 相见 周来贵伤的不轻， 其中一根肋骨骨折，他竟然也咬牙不吭声。医生拍片看了， 也不由佩服他是个能忍的真汉子。 好在脸上头上的伤， 看着吓人，但都是些皮外伤，消个毒包扎一下就行了。 刘芳在一旁听了， 吓的面色惨白，不住请求医生一定要将周来贵治好。 “没事，肋骨没有移位， 也没刺伤胸膜和肺部， 在家里好好躺躺， 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好。”医生一边开药单，一边冷静说道。 虽这般说， 可刘芳还是不放心，又问医生需不需住院， 医生笑道：“你家这情况， 回家躺躺就能好，用不着住院。好了， 这是止痛消炎的药，你交了钱就去药房拿药。” 交代完，医生直接喊下一位病人进来。 门诊外， 吕胜兰扯着儿子就要回家，偏这小子又犯浑，上窜下跳的不肯走。等张泽见周来贵和刘芳出了诊室，忙问他们情况如何。 周来贵笑笑， “没事， 养两天就好了。” 重回1992年 第41节 刘芳擦了擦眼睛， 心里还是慌的不行，说了句“你先坐会儿，我去买药。”后就离开了。 周来贵再次谢了吕胜兰，见她还在医院侯着，以为她是刻意等他和刘芳的，不免感激道：“兰姐，今日真是劳烦您了。也不晓得您家住哪儿，这样吧，咱们互相留个地址，等过两日，我身体好点了，劳烦你赏个光，到我家吃口便饭。” 说实在话，要不是碰着了吕胜兰，他今日得吃大亏，怕是真得在医院躺着才行。 吕胜兰笑笑，想说自己明日就回z市，哪想到儿子张泽又插嘴道：“叔，我们是外地来的，今个还没找到地方住呢，您家附近有便宜的旅馆么？” 这么好的机会，他死也不要错过。 吕胜兰瞧了一眼自家的臭小子，见他一脸亢奋，激动，眼眸都明亮了几分，暗道：“算了，不管了，这小子爱咋咋滴吧。” “有是有，就怕你们住不惯。”开得起小轿车的人，怕是住不惯普通的小旅馆吧。 “这有啥住不惯的，住的惯，住的惯，正好还能顺道送叔回家。”张泽体贴道。 周来贵看了看吕胜兰，又看了看张泽，已经搞不清楚哪个是当家做主的了。 这孩子，主意还真大，他妈一句话没讲呢，他就噼里啪啦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吕胜兰笑笑道，“对，就按着臭小子说的来。” 等刘芳买好药，吕胜兰就开车把夫妻二人送回家。张泽虽坐在前位，但嘴也没闲着，啪啦啪啦说了好多。 周来贵跟刘芳都有些糊涂了，只能不住附和道，“真厉害”，“真聪明。” 张泽腼腆笑道：“叔，婶，我还得继续努力的。争取再进一步，让你们高兴。” “呵呵，高兴高兴。”刘芳虽觉得这孩子过分自来熟了，可这孩子实在长的好看，不知怎的，她是越看越喜欢。 倒是周来贵，觉得这孩子太呱噪了，要不是因着救命之恩，他真想离这孩子远远的。 汽车穿过小巷，很快就到了张倩家门口。此时，刘帅正牵着周宝珠的手站在大门口等着，一个满脸焦急，一个满脸泪痕。 张泽见了周宝珠，突然整张脸通红通红的，明明想要飞奔过去，紧紧搂主她。可见了真人，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紧张，心脏更是扑通扑通个不停。 老婆小时候也太可爱了吧。 周来贵跟刘芳下了车，见闺女满脸泪痕，忙轻声哄着安慰着。刘帅见周来贵一身伤痕，皱眉道：“刚才有个警察同志送车回来，说你被人打了。好端端的，是哪个打你？认识对方么？生意上的对手？” “戴了头盔，没见着人，但肯定是有备而来的。这事儿，定跟瀚门公司脱不了关系。”刘芳恨恨地说道。 这事儿，没完，她肯定要查出来的。 周来贵摸了摸闺女的脑袋，然后碰了碰刘芳的胳膊道：“好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咱先把兰姐请到屋里头坐坐，喝杯茶。” 接着，周来贵就把刘帅跟周宝珠介绍给吕胜兰和张泽，又把吕胜兰救他的事情告诉了大舅子和女儿。 周宝珠刚才只顾着关心爸爸了，还真没发现旁边有陌生人，这会儿正准备道谢，抬起泪眼一看，竟是自己的婆婆吕胜兰和小号版张泽。 周宝珠是真傻眼了，愣在那儿，泪水却跟断线珍珠似的，不停滚落。 见周宝珠流泪，张泽瞬间不淡定了。忙跑过去，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哄道：“不哭不哭奥。” 周来贵直接傻眼了，也不管什么救命恩人，自己受伤，直接把张泽给扯开，气道：“嗨，你小子，别吓着我闺女了。” 男女有别懂不懂，再自来熟，也不能见人就抱啊。 这臭小子，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周来贵板着张脸，把闺女牵到自己身后，一脸防备的看着张泽。 张泽瞬间不敢动弹了，硬着头皮，扯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来。 一旁的吕胜兰快要笑死，不过这世界真小，没想到臭小子心心念念的周宝珠，竟然是周来贵跟刘芳的闺女，这才第一天，就碰着真人了。 “这是周宝珠吧，我看过她拍的杂志，真人比照片可爱多了。”吕胜兰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蹲下身子，在周宝珠脸颊上亲了一口。 果然，看儿子不开心，她就觉得解气。臭小子，叫你不听话，气人！该！ 刘芳见周来贵对着个小娃娃摆脸色，忙打圆场道：“兰姐眼光真好，我家珠珠是拍过两张杂志，没想到你一眼就认出来了。” 吕胜兰笑道：“我家臭小子可喜欢你家宝珠了，整天嚷嚷着要妹妹。说来，咱们还真挺有缘分的。”至于为何有缘，吕胜兰笑笑没说，只是故意斜眼看了眼自家臭小子。 张泽太知晓他妈促狭的性子了，只能乖乖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晃了晃，算是讨饶认输的意思。 吕胜兰心里那叫一个畅快，知晓自家儿子在乎周宝珠，她也有了留下来喝茶的兴致。一行人进了屋，张倩爷奶晓得周来贵出了事情，也过来关心两句，但见有外人在，就没多话，知晓没什么大事儿，就回自己屋歇息去了。 刘芳扶着周来贵，让他躺在床上休息，不要瞎动弹。然后从衣柜里拿出糖果跟桃酥，放在了小碟子上端了出来。 “爸爸，你还痛么？”虽然见到张泽让周宝珠十分高兴，可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还是爸爸的伤势。 周来贵最是见不得老婆孩子落泪，忙道：“没事，爸爸睡睡就好了。珠珠放心，出去玩吧。”说到这儿，又叮嘱两句道：“珠珠乖，离男娃娃远点，知道么？尤其是刚才的小哥哥，咱们不和他做好朋友。还有啊，除了家人，也不能让外人抱，晓得不？” 周宝珠点点头，又轻轻摸摸爸爸的脸，见他没有疼的龇牙咧嘴，心情稍微舒展开一点，然后道：“珠珠是听话的好孩子，听爸爸的话。那爸爸也要乖乖养病，不要乱动奥。不过你要是渴了，饿了，喊珠珠就好，珠珠进来照顾爸爸。” 周来贵听了，感动的恨不得流下二两泪。他的宝贝闺女怎么这般好，点点小就晓得孝顺爸爸，哎呦呦，他简直太稀罕了。 得了闺女的保证，又被闺女哄了会儿，周来贵渐渐睡着了。屋子外头的张泽却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一刻也不停。 吕胜兰嫌弃他丢人，一把将他扯过来，悄声威胁道：“再不听话，妈妈就回家了奥。” 张泽鼓了鼓脸，心里难受急了，不由可怜兮兮的看着吕胜兰，这眼神，真跟被人丢弃的小狗崽似的，又凄惨又可爱。吕胜兰是好气又好笑，把他箍在身边，轻声道：“你乖乖听话，待会儿妈妈喊珠珠妹妹陪你玩。但你不能瞎胡来，要是惹着你叔叔婶婶了，小心以后他们不让你上门玩。” 张泽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刚才是太过激动了。 哎，只希望老丈人这辈子手下留情，别再跟防贼似的防他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宝珠才从里屋出来，她看了张泽两眼，不由歉意的笑了笑。 看张泽刚才的样子，估计是跟她一样带着记忆重生了。这人就是属旺财的，十分粘人，今个被忽视这么久，怕是又要委屈了。 “珠珠，小哥哥是客，你领着他在院子里玩玩。记住了，不要跑远了。”刘芳从门外进来，轻声嘱咐道。 交代完两个孩子，刘芳就坐下来陪着吕胜兰说话，还盛情邀请她留下来吃晚饭。若是以前，吕胜兰自是要拒绝的，可考虑到臭小子，也就厚着脸皮答应了。 院子里，张泽欢欢喜喜的对着周宝珠道：“老婆，我好想你哇。” 周宝珠吓了一跳，打了他一下道：“瞎喊什么，也不看看我才几岁。真是的，难怪我爸爸这辈子还要我提防你。” 一听这话，张泽立马垮下脸来，“珠珠，咱爸真是太难讨好了。” 周宝珠皱了下鼻子，反驳道：“胡说，还不是你每次都故意跟爸爸唱反调，他才生气的。你乖点、啊。” 张泽叹了口气，“嗨，我才七岁，能不乖么。” 第65章 坦白 二人好不容易见面， 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要讲。张泽顶着红彤彤的脸，有些委屈的看着周宝珠道：“珠珠， 你什么时候重生的？怎么都不去找我？” “我还小， 出不得远门。而且我也担心蝴蝶效应。不过如今见了你，我也很高兴的。你呢？你什么时候重生的？”周宝珠看着小号版的张泽，也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可爱。 成年后的张泽， 因着长期健身，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硬邦邦的，当然了， 又帅又有气势。可如今这样肉乎乎， 软萌萌的， 也好可爱，简直戳中了周宝珠所有的萌点。 周宝珠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 然后两手放在他脸上，用力一挤， 嘴巴就嘟嘟起来， 跟个小鸡仔似的。 张泽也没拒绝，就这么由着周宝珠开心， 见她笑的欢，自己眉眼也跟着露出喜意。 玩闹一会儿，又分别交代了各自的处境。张泽刚重生没多久， 要不是偶尔间看到了周宝珠拍的杂志，他怕是已经坐上去河西村的车了。 也是他运气好，重生第二天就在杂志上看到了周宝珠的照片。 “你还小，别到处乱跑。”周宝珠听他这么讲， 有些皱眉道。现如今小男娃可吃香了， 若是碰着了拐子， 靠他的小胳膊小腿，肯定打不过呀。 见周宝珠面色不好，张泽连忙举手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瞎胡来。 “珠珠，你爸爸得罪过什么人吗？”周宝珠过的好，老丈人跟丈母娘的事业也蒸蒸日上，张泽心里高兴，可想着老丈人被揍，他又有些担忧起来。 不把背后的鬼子拎出来，他如何能安心。 作为一个生意人，张泽太清楚生意场上的腌臜事儿了。所谓的商战，可没有电视剧演的那么高大上，其实最基本的就是暴力和美人计。 他老丈人被打，虽让人气愤，可在没有监控的年代，太普遍了。 他家有个叔叔，年轻的时候开货车跑长途，说有的村子，直接把路挖断，或者放上一排铁钉把车轮子扎破，然后全村出动，上车抢货。 好些可都是明抢！ 周宝珠也在想这个问题，他爸妈都是和善人，从不拖欠工资和货款，就是脾气火爆的爸爸，做生意的时候也是对人三分笑。 要说得罪人，好像没有，不对，真有一个。 “非要说得罪过谁，那还真有一个。”周宝珠寻着记忆，把爸爸跟钱成功打架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儿过去挺长时间的了。当初那个钱成功还被抓了进去。我还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呢。”周宝珠皱眉说道。 张泽伸手把她眉头舒展开来，又剥了个大白兔奶糖塞进她的嘴里，沉思后道：“现如今，钱家强，你家弱，他们家自然什么都敢干。钱家找人害你爸爸，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给周围的人看看他家的本事，威慑威慑手底下的工人，吓唬吓唬竞争对手。这事儿，可不简单，你爸若是不能反击回去，只怕手上的生意都要黄。” 钱老板能把生意做大，还敢拖欠工资，说明的确有些本事，有些人脉。只怕他那个弟弟钱成功已经被放出来了。 而且打个人，还绕了几道弯，打人者还戴了头盔，也说明背后的人经验丰富，是个惯犯，且也符合钱老板的做事风格。 “可没有证据，怎么办？难道爸爸白白被打么？”想着爸爸一身的伤，周宝珠眼眶又红了。 张泽见了，急急安慰道：“珠珠，快别哭呀。这事儿，我有办法，你放心，咱爸不会被白打的。” 周宝珠用帕子擦掉眼泪，叹气道：“本本分分做生意，怎么就这么难。非得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么？” 这话，张泽都不知道怎么回，说来说去，不都是为了一个利字么。 “好了珠珠，别想太多了。现如今爸爸是吃亏的，但咱们要是处理得当，也能趁机露个头角，让人不敢小瞧了去。钱老板想立威，咱们也能反过来靠扳倒钱老板立威呀。凡事都是双面的，就看我们自己怎么弄了。”说完这话，他又道：“再者说了，你还信不过我么？” 周宝珠自然是相信张泽的，她公婆曾说，张泽是天生的生意人，不仅眼光好，脑子灵活，关键特别会处理各种人际关系。 “我自然是信你的。”有张泽在，周宝珠心理压力都少了很多。 听了这话，张泽乐道：“对，就该这样。”凡事都有他呢，怕什么。 “这段时间，让咱爸好好休息休息，别把事情放在心上，更别气着自个儿，这个亏，咱们不会吃的。还有你妈的厂子，得找人看着，小心有人使坏。布料棉花之类的，最是容易使坏了，一根烟头就能成功。”夫妻一体，老丈人出了问题，并不代表丈母娘的厂子就能安生。 周宝珠真没想到这点，连忙跑到屋内通知刘芳，刘芳听了，面色大变，还是刘帅稳的住，出声道：“别急，从今天开始，我们弟兄几个轮流值班。我这就去厂里看着，你在家里好好照顾来贵。” 说完这话，刘帅穿上鞋子拿了钥匙，就小跑着去了厂里。 刘芳勉强对着吕胜兰笑道：“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胆子小，经不住事儿，就是容易紧张。” 外人还在呢，她这般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 吕胜兰不在意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这样做，才是对的。” 这一家子倒挺和睦的，夫妻关系也好。 不时，刘芳就把饭菜做好了，因着今天做了大荤，她就盛了一碗出来，让周宝珠送去给张倩的爷爷奶奶吃。 重回1992年 第42节 周宝珠端着碗，张泽就如跟屁虫似的，跟她一道送菜。 吕胜兰帮着端了菜，笑道：“我家这小子，瞧着是要上你家门了。他在家里跟个少爷似的，又调皮又任性，瞧瞧，在你闺女面前，多乖，就跟小奶狗似的。” 刘芳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也觉得有些好笑，这人跟人，还真讲究缘分。 “你家这么好的儿子，能上门，我求之不得。”刘芳只以为是客套话，也笑着回道。 吕胜兰笑了笑，看他儿子那小奶狗样，以后怎么样还真说不准。 吃了饭，又聊了会儿，张泽虽然不想走，可还是被他妈给拽走了。 周宝珠挥手送别，虽有些不舍，但理智尚存。张泽，瞧着也还好，可一离开张家，顿时就收起了笑脸，懒洋洋的靠在车椅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吕胜兰给儿子一个脑瓜崩，没好气道：“怎么着，还真要给人家当儿子去啊？你妈我辛辛苦苦生了你，还没享到福呢！” “妈，我就是想静一静。”张泽揉了揉脑袋，嘟囔道。 “静个屁，一个小破孩，懂什么叫静一静么？喂，臭小子，妈问你，你是不是认识他们一家子？我瞧你好像很熟悉他们一家似的，还瞎认爸妈。” 真奇怪，这孩子怎么一见着周宝珠的照片就喊老婆？最奇怪的是，路上瞎认爸妈，就这么巧，竟然是周宝珠的爸妈。 要说一件事情凑巧，也就算了。可这么多事情加起来，吕胜兰是越想越不对劲。 张泽也没隐瞒，直接道：“妈，周宝珠本来就是你儿媳妇。我虽然才7岁，但脑海里有三十年的记忆。” “当我傻子呢，听你这边胡扯，还三十年的记忆，那你告诉我，三十年里，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这臭小子，怕是做梦吧，说什么胡话呢。 “有好事，也有坏事。香港回归，澳门回归，都属于好事吧。不过后来还有大地震，雨雪灾害，也不都是一帆风顺的。”张泽真没想要瞒着自己的来历。 自己亲爸亲妈，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者，这辈子，他不想浪费时间，既然老天让他重活一回，又把宝珠送到他身边，那他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回报这份恩德。 张泽说的随意，吕胜兰却是一脚踩住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后，她一脸认真道：“臭小子，你没胡说？” “妈，你是我亲妈，我哄你干什么？你要不信，那就再等两天，我要是没记错，下个月24号，中央会下发《关于当前经济情况和加强宏观调控的意见》，俗称六号文件。”张泽学的就是金融，就爱研究一些政策意见，文章报告，尤其是改革开放后的一系列指导意见和政策。 只能说，大佬就是大佬，始于足下，着眼未来。 吕胜兰皱了皱眉，紧紧盯着张泽的眼睛，张泽无奈道，“妈，你怎么还不信我啊。这样吧，我说个咱们身边的事情。嗯，我得想想。” 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他记忆力再好，可也不能精准记到每一天。 “对了，我小姑，我小姑谈对象了，今年十一就奉子结婚。”张泽想了半天才想到。 实在是他小姑父有些一言难尽，他爸妈是见天的吐槽。 “胡说，你小姑还在读书呢，谈什么对象。”吕胜兰气道。 “妈，我真不哄你，我小姑不仅谈了对象，还是个无业人员。长的嘛，是挺帅的，就是软饭硬吃，让人胃疼。嗨，我劝你还是想法子把他们分开吧，要不然，咱们家里有的吵有的闹了。”别看小姑是个大学生，有财有貌的，可惜是个恋爱脑。 就他小姑父那种人，吃软饭还要讲骨气，真是半点男德都不懂。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16 20：39：13～2022-02-17 20：2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艳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找茬 张泽噼里啪啦， 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总归，他小姑是撞破了南墙才回了头， 虽说及时止损， 可在此之前，也受了不少罪。 吕胜兰越听脸色越差，她那个小姑子， 虽被养的娇气天真了些，但并不跋扈蛮横，反而十分善良。她们姑嫂关系处的也不错， 她一直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 自己的妹妹被男人骗身骗钱， 还要被冷暴力， 她如何忍受的了。 吕胜兰看了儿子一眼，最后警告道：“臭小子， 你最好别骗我，要不然， 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威胁完儿子， 她直接掏出大哥大，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胜兰， 逮着臭小子了？”张辞接通电话，询问道。 “嗯，逮着了。辞哥， 我有个急事寻你，我问问你，咱妹妹有没有一个朋友叫郭正的？”吕胜兰开门见山道。 “有啊，上次静静过生日， 他不是还来家里做客的么。你当时还说那孩子长得周正， 能说会道呢？怎么着， 你寻他有事？”张辞说着，就见自家妹妹推门进了书房，忙指了指电话，又对她做了“嫂子”的口型。 张静笑了笑，立即住了嘴，乖巧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着。 听张辞这么说，吕胜兰隐约也有了点印象，的确是个样貌周正的人，个高腿长，皮肤还白，架着个眼镜，瞧着斯斯文文的。 “没事，我就是听人说，他在跟咱们妹妹谈对象，我心里不放心，就跟你电话通个气。”吕胜兰直接说道。 张辞听了，当即皱了眉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妹妹，然后对着吕胜兰道：“我来问一下，待会儿联系。” 挂了电话，吕胜兰直接开车去了旅社。张泽不肯去远地方，最后还是选了周宝珠一家曾经住过的小旅社。 吕胜兰也不是没吃过苦，倒也没计较这些。现如今她脑子乱死了。好好的儿子，突然心智成年了。乖巧的小姑子又碰着了坏男人。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张泽见他妈愁眉不展，不解道：“妈，你发什么愁啊，儿子多了三十年记忆，不挺好的么。至少能及时止损小姑姑的恋情。” 吕胜兰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只是看着儿子肉乎乎的脸蛋，她还是忍不住捏了两把，又交代道：“行了，不管真真假假，你给我装也得装个小孩子样出来，别整天瞎喊人。你自己无所谓，别人心里不怕么？” 这话，张泽有些不爱听。什么叫瞎喊人呀，那本来就是他的爸妈，说到这儿，他其实也有些不开心的。你说说，好不容易娶到的老婆，情人节出去喝了点酒，突然一家人变成两家人，你说难不难受。 最关键的是，看老丈人那防备的样子，他怕是还得受一回磨难。哎，希望这次老丈人温和些，要不然，要不然他就向丈母娘打小报告。 “说你，你还不服气了。臭小子，给我收敛些，若不是今天周来贵身体不舒服，只怕早把你撵走了。”这死孩子，哪里像三十岁的人？ 瞧着，欠揍的很。 张泽把床铺好，说道，“妈，我说的都是真话。现如今你未来亲家被人害了，咱可不能置之不理奥。我听讲外公身边有个退伍的兵在这儿当派出所所长的，这事儿，我想找他帮忙查查。” 吕胜兰一边检查旅社的门窗，一边说道：“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倒是你，别仗着自己的记忆，就胡乱逞英雄。你脑子再厉害，这么点个子，能有什么用？人家两手一提，就能把你提溜带走。” 张泽低着头，晓得自己这次离家出走，是鲁莽了，不免磨磨蹭蹭的道了歉。吕胜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再大，你也是我儿子。当妈的，就算死了，也放心不下你。我也不求你多厉害，平平安安就够了。” “妈，我晓得错了，以后不会瞎来了。”他那个时候刚重生，脑里想的只有快点找到宝珠，真没思考太多。 其实今天宝珠说他以后，他心里也是有些后怕的，又想着自己害了老妈担心受怕，更是自责。 “说到就要做到，要不然，妈就找儿媳妇告状去。”吕胜兰揉乱儿子的头发，笑道。 张泽顿时鼓着脸不讲话了。他妈真是，怎么两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恶趣味。 不时，吕胜兰的大哥大响了起来，是张辞打的电话，他说：“我刚问了小妹，她嘴上没承认，但表情骗不了人。这丫头十有八九真跟郭正谈了，今个来找我，是替郭正讨要职位，张嘴就是个经理。” 说到这儿，吕胜兰能明显感觉到张辞心里的不爽，就劝道：“气什么，既然咱们知道了，就盯紧点。”静静那丫头被公婆保护的太好了，哪晓得人心险恶。 那个郭正也是脸大，张嘴就要当财务经理，也不看看他的能力。 张辞之前见过他，本就不喜欢他左右逢源的性子，如今得知他跟自己妹妹谈恋爱，心里就越发不痛快了。 骂了几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就又问道：“既然找着臭小子了，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这边还有点事儿要处理。”吕胜兰看了眼儿子，轻声回道。 张泽放松下来，对着他妈轻声道了句谢谢。吕胜兰觉得好笑，挂完电话，没忍住问了张泽未来的事情。 张泽也没含糊，把脑海里的事情都告诉了吕胜兰，母子二人几乎说了一夜的话。 吕胜兰听着听着，顿时对未来的祖国充满了期待，甚至光听听，她就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香港回归，澳门回归，北京奥运会，高铁时代的到来，神舟上天，经济飞速发展，短短几十年，祖国竟能建设的这般好。 这一切，对于九零年代的吕胜兰而言，都是那么的振奋人心，充满期待。 她彻夜难眠，可还是小孩身体的张泽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在吕胜兰兀自兴奋的那会儿功夫，张泽直接就睡着了。 吕胜兰没有吵醒儿子，而是坐在床上，把张泽刚才说的话，翻来覆去的回想着，想着想着，她就笑了。 祖国的未来，真的太美好了。这让她感觉，她们这代人跟父母那辈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次日一早，吕胜兰收拾收拾就准备去找李哥帮忙，而张泽虽然很想去找周宝珠，但想着事有轻重缓急，就强忍着心中的思念，跟吕胜兰一道去拜访了世交家的李伯伯。 与此同时，刘芳也带了一帮人到了瀚门公司。公司的老总见了她，面色不变，还笑嘻嘻问道：“刘总，来谈个生意，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说来，咱们可是说好了昨天谈合同的，你今天才过来，也是太不把我们公司当回事了吧。生意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故意板着张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刘芳神情淡淡：“江总是明白人，如今装什么糊涂虫？” “刘老板，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什么糊涂不糊涂的？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不按时来我公司谈合作，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女人就是女人，谈个生意，还胡搅蛮缠。我跟你讲，我可不吃这一套。”说着，还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出来。 刘芳紧紧盯着他，冷哼道：“江总这么好的演技，不去当演员，实在是可惜了。你少跟我装傻充愣，钱胜利跟你是什么关系，我已经托人打探清楚了。” 说到这里，刘芳敏锐的发现江总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 “江总，也多谢您教了我一套，记住了，晚上回家的时候，少走夜路，小心自己阴沟里头翻船。奥，对了，也替我跟钱老板问声好，告诉他，这个仇，我家记下了，让他给我好好等着。”说完这话 ，刘芳拿起杯子，将里头的热茶直接倒在江总的头上，又用手轻轻拍打他的侧脸，缓缓道：“这茶，我就不喝了。倒是江总，需要热茶洗洗脑子，否则晕了头，走了错路，那就遭了。” 撂完狠话，刘芳转身就走。刘翔凑到她身边，小声问道：“姐，咱们不是来谈和的么？你怎么来硬的啊？” 刘芳没搭理自家弟弟，只是冷淡淡道：“谈什么和？我没当场揍他，已经算我好脾气了。多余的事情，你别问，也别管。” 想着昨日吕胜兰的话，刘芳面上不显，其实心里也跳鼓打雷的不安。 这事，这么闹，真有用？ 刘芳不清楚吕胜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信任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竟觉得对方十分可靠。 刘芳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虽没干什么实质性的恶事，可却将江老板气的够呛。 一个女人，竟敢打他脸巴子，反了天了。妈的，这个仇，老子一定要报。 他倒要看看，两个乡下泥腿子，能有什么招儿。 至于那位李总，人家可是大忙人，哪可能真把个外地佬当回事。之前的客套，不过都是些场面话罢了。 谁信，谁就是傻子！ 第67章 闹事 出了瀚门公司的大门， 刘芳的手还是微微有些抖，但更多的则是畅快。 说来， 纵是兰姐不说， 她也要过来寻江老板的麻烦。只是兰姐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打人砸东西，否则， 她可不会这么简简单单放过那个狗腿子。 刘芳对着瀚门公司的牌匾啐了一口，然后招呼着一帮人离开。待回了家，就见周来兵在院子里转圈圈， 焦急的模样， 跟火烧了尾巴似的。 重回1992年 第43节 “哎呦， 嫂子，你可算回来了。现如今咱们工地正在闹事呢， 王二喜拉着一帮人，说要走人。梁老板那门生意也黄了。”周来兵慌里慌张的， 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今个早上， 刘芳带着亲弟弟一行去瀚门公司讨说法，又让周来兵去工地暂做管理。至于大哥刘帅， 他今天早上回了一趟家，拿好了洗漱用品和衣服就用匆匆赶回了厂里。最近一段期间，他是准备在厂里住下了。 见周来兵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刘芳压低着声音斥责道：“要走的留不住，早走早好，你慌什么。生意也好，人也好， 没了再找。别慌慌张张的， 让你哥不能好好休息。” 周来兵偷瞄了一眼刘芳， 暗道：“乖乖，办了厂子的人就是不一样，嫂子这气势，真吓唬人。” “嫂子说的对，是我想多了。我这就回现场看着，保证不影响现在的进度。”说完，还扯了扯刘翔的胳膊，让他骑摩托车送下他。 “急什么，既然回来了，吃了午饭再走。正好告诉我，走的都是哪些人？”刘芳虽没参与周来贵的生意，但夫妻两个素来都是有商有量的，所以大部分情况，刘芳也还比较清楚。 周来兵没敢反驳，搬着小板凳，跟在刘芳屁股后面，一边帮着择菜，一边道：“就是王二喜，赵刚他们五个吵着要走，真是的。一点良心都没有，当初要不是来贵哥，他们能跟钱老板讨着薪水？来贵还没怎么样呢，一个个就急哄哄的要跑，呸！狼心狗肺的糊涂玩意儿。” “王二喜？就是老在工地赌博，被你哥抓了好几回，训了好几次的那个？”这人名字听着耳熟，不就是来贵之前一直念叨的赌博鬼子么。 周来兵一边用手把扔掉的烂菜叶子聚拢在一块儿，一边回道：“就是他，打牌可厉害了，一把赢了我六七十。不过我哥后来不准大家赌博，他就十分不服气，吵了好几回了。” 刘芳洗了菜，又把米饭煮上，听了这话，就道：“依着我说，这样的人早就该撵走了。你来贵哥脾气臭，心肠软，每次都讲大家伙外出打工不容易，能忍就忍了。这样吧，待会儿我和你一起去现场看看，他们不是要走么，成，我成全他们。” 周来兵挠了挠脑袋，讷讷的应了两声。 吃过午饭，刘芳又拜托张大爷时不时看顾下周来贵，就三人挤着一辆摩托车去了装修现场。 现在正在装修的是一家小旅馆，离火车站不远，坐2站公交就能到了。这屋子原是民宅，这不是如今来省城找活干的人越来越多了么，老板家想了想，就托周来贵帮着装修装修，三层的小楼房，总共隔了18间屋子出来。 因着刚开工没多久，这个小旅馆里外都乱糟糟的，钢筋水泥，木板五金件，就这么胡乱扔在地上。 刘芳还没进屋，就听见有人大着声音道：“兄弟们，周来贵得罪了人，我估摸着，他这一关怕是过不了了。我早上听人讲，梁老板那笔生意已经黄了，咱们这个旅馆的业务，搞不好也守不住。要我讲，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咱们自个儿。咱们都是手艺人，熟练工，干嘛不自己单干，干嘛要把钱给周来贵挣去？你们说，对不对？” 周来兵听了这话，气的捏紧了拳头就要进去干架，刘芳一把扯住他，摇了摇头，又示意他们不要讲话，自己则往外挪了挪，想听听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里头零星几个人附和，而老乡方川则火大地骂道：“王二喜，你个狗娘养的夯货，要不是来贵，你去年的工资能讨回来？做人要讲良心，来贵还好着呢，你就想拆他的台，翘他的班底，你还要不要脸了？” 王二喜也不客气，直接回嘴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没有他周来贵，人家派出所也会管的。再者说了，我干了这么几个月，替他挣了多少钱，天大的恩情，不也还了？现如今他得罪了人，倒了霉，梁老板的生意也黄了。咱们兄弟多找个后路，有什么不对的？” 赵刚大声附和道：“二喜哥说的对，反正我跟二喜哥干。周来贵跟咱们一样，也是乡下来的，凭什么他能接老板生意赚大钱，咱们就只能卖苦力？” 不时，又有两三人附和，屋外的周来兵做了个打牌的手势，示意刘芳，说话的人都是赌博鬼子。 刘芳点了点头，暗道这样也不错，如今就看看没出声的人是个什么想法。 “兄弟们，都是出来打工的，没有谁比谁高贵的说法。他周来贵能干的事情，咱们也能干。我今天上午去找梁老板了，不出意外的话，我能接到他的活。到时候咱们一起当老板，一起挣大钱，不比给周来贵抬轿子来的好？”王二喜高声宣扬着，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听他这么说，果然有人心动了，就问他道：“梁老板的生意，你真的接到了，是个什么价钱？” 都是干活，只要赚的钱多，跟谁不是干呢。 王二喜斩钉截铁道：“肯定能接到，人家老板看中的是咱们的手艺，有咱们在，什么活接不到？” 有人捧臭脚，自然也有人讨厌的。刘芳听了一会儿，也大致摸清了情况。 现如今来贵手底下的人分了三派，一派跟老乡方川一样，讲良心，重人情，死活不乐意跟王二喜混。 一派么，就是以王二喜为首的赌博鬼子，不仅要走，还想多拉两个人。 至于中间那派，没什么主见，但是眼里看的到钱，估计哪边赚的多，就去哪边。 摸清楚状况后，刘芳直接走进屋内，拍着巴掌大声道：“王师傅好大的本事，竟能接下梁老板的生意。那合同签了没，价钱谈的怎么样？奥，最主要的是，你准备怎么跟自己的兄弟们分账呢？听你刚才的口气，怎么着，那工资铁定要比来贵给的高个好几倍吧？” 王二喜见是个女人，不免看轻几分，往地上啐了一口，仰着脖子，如训斥自己老婆那样，大声训道：“大老爷们说话，有你这个老娘们说话的份？真是反了天了，不懂礼数的东西，小心老子一个大嘴巴子抽晕你。” 周来兵跟刘翔听了，当即挡在刘芳面前，跳脚骂道：“我看你敢动一根手指头呢，老子一刀剁了你。” 怒骂间，方川也拉着自己几个工友站过来道：“瞎了狗眼的东西，这是来贵的老婆。不怕死的，你们动动看。王二喜，你别跟老子在这儿上窜下跳的耍猴戏，要滚就滚，没了你，有什么好大了不起的，妈的巴子的，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被骂的刘芳一点儿不气，只冷静且理智道：“看在你跟来贵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两句，做生意，抢单子不是本事，能把工钱一分不少的拿到手，这才叫本事。当然了，王师傅要往高处走，我们也不拦着，今个，我代替来贵过来结个账，要走的，跟我说一声，今天就能走，我们绝不拦着。” 刘芳这不留人的态度反倒唬住了一帮人，除了王二喜，赵刚几个跳脚要走人，其他人都沉默不语。 王二喜那个气啊，骂道：“一群糊涂蛋，这个时候不走，什么时候走？咱们一走，看周来贵怎么赶工程？他要是干不好，那工程不就都是咱们的了吗？”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是死脑筋，难怪赚不来钱了。 “王师傅可别吓唬人，现如今，什么都缺，可不缺工人。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要走，我也不拦着，出个声就行了。但是你若是觉得靠几个人就能把我家生意抢走，那未免太可笑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出去打个电话，明个村里就能来一大帮子人。工人，哪里没有？可如我家来贵这样按时发钱，不拖欠一分一毫的老板，你们能找到第二个么？” 这人可真是天真，以为做生意是那么简单的？殊不知来贵为了一个项目，又是喝酒，又是请客，有空还得跟着老师后面学习。光设计图，他就已经画了两大本了。 这个王二喜，一个赌博鬼子，能有什么能耐？不是她看不起人，就这人说了一堆废话，一句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她就不信他有多大的本事。 王二喜被刘芳下了面子，觉得丢大男人的颜面，气急败坏的骂道：“放你娘的屁，都是乡下人，来贵能干的事情，谁干不了？少他娘的唬我，老子不吃这一套。” 刘芳本来就想撵走王二喜几人，故而都懒得回话，而是对着刚才举棋不定的几人道：“说来，大家都是从乡下上来打工的。挣钱多不容易，我想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想多赚钱的心思，我了解，可也得打听清楚了，这钱到底是多少？这生意长久不？可别拿了两三天的高工资，后几天就一直喝西北风了？此外，什么时候发工资，百分之百确定能全部到手吗？你工资高了，那活多不多，身体能不能吃的消。要是一天干两天的工，拿一天半的工资，算算，不还是亏么？” 刘芳从实际出发，真是点醒了许多人，就是王二喜身边的瘦小个子也有些举棋不定来。 “这桩桩件件都打听清楚了，确保自己不吃亏，那你们要高就，我跟来贵也只有祝福的份。”刘芳这话说的漂亮，方川几人就十分动容。 “说来说去，我当年就是为了多挣点钱，才去投靠了钱老板，谁知道，苦吃了，工资要不回来。这么些年我一直在外头打工，什么样的老板都遇着了，就没遇着来贵这般好的。刘老板说的也对，你们要是高就，咱们欢欢喜喜送你们。可若是听了别人三两句话就脑子发热，这，这就没必要了。你们啊，摸着自己口袋里的工钱，想想以前的日子，自己做决定吧。” 说完这些，方川又道：“弟妹，你放心好了，我老家也好多手艺人，你要是需要，一个电话就行了。” 现如今，农民工是真不缺。 第68章 走人 该说的都说了， 刘芳也不为难人，寻了个干净点的位置坐下， 又道：“来贵听说有人要走， 就让我过来看看。要是大伙儿有了好去处，也是好事，咱不拦人， 工资是多少，就结多少。你们自个人想想，我今日一下午就呆在这儿， 要走的， 过来签个单子， 算个工钱就能走。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今个， 你们要走，拿着东西就能走。往后要走， 也成， 但得提前一个月打声招呼。咱们开的是公司，不是饭馆儿， 哪儿随意出出进进的。” 刘芳这么说，周来兵连忙把账本搬了过来，心里则想着， “嫂子可真是能耐，瞧她，几句话就把人给震住了。”再想想自己慌里慌张的傻样，不免有些羞愧。 王二喜是肯定要走的， 他看了工友两眼， 甩着膀子， 流里流气的走了过来，工单啪的往桌子上一拍，抖着腿道：“老子要走，结钱。” 刘芳拿过他的工单，又细细比对了账本，淡淡问道：“你这单子不对。” 刘芳才说了一句，王二喜就跟捉了人把柄似的，抢过工单，高举头顶，面对着工友晃了晃道：“怎么着，想赖账不成？我就知道，你们不扒层皮，掏些油水，怎么可能放人走。” 刘芳等他说完，才不急不缓道：“王师傅，您没发现自己算错了么？您再看看，你自己是不是少算了一个小时？” 这话一出，王二喜顿时胀红了脸，却还是逞强道：“老子故意的，不差这三瓜两枣的。” 刘芳不在意，继续核对账本，周来兵等人却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直接嘲笑他小学没毕业，扳手指都不会。 闹哄哄的，好悬没再次打起来。 刘芳没参与这些，她认认真真的核对账本，把所有的错处都标注了出来，这么一算，这人自己给自己少算了一天多的工钱。 “王师傅，红圈是你算错的，旁边是我写的正确数字，你自己再核对一遍，要是没问题，就签字按印。等到月底发工资的时候，你拿着单子过来领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此时刘芳十分的心平气和，就是与王二喜说话，也没刻意摆脸色耍脾气。 也没必要给人脸色，好聚好散，他要是真能抢到梁老板的单子，也是他的本事。 见王老二的单子上东一个红圈，西一个红圈，大伙儿又捂嘴偷笑起来。 王二喜臊的呀，赶快签了字按了印，拿着东西就匆匆跑走了。 他边跑边暗暗唾骂周来贵是个阴司鬼，派个娘们出来做事，搞的他不上不下，还丢了大丑。 他要是有文化，不早吃皇粮去了，谁搁这儿卖苦力。周来贵不也就是个初中文凭，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二喜一走，接下来就安静顺利多了，赵刚跟着王二喜后头赢了不少钱，自然是跟他混的。反而是另外三个，突然就变了卦，也不搭理赵刚的催促，低着脑袋，缩着脖子，一声不吭。 赵刚那个气呀，日娘道b的一通骂，恨的牙痒痒。这下好了，原以为能带一帮人嘚嘚瑟瑟地离开，如今倒好，就他跟二喜哥两个人走，这，这他么的不跟丧家犬一样么。 赵刚骂骂咧咧的离开，出了门，还朝里头看了看，不知为何，突然变的心慌起来。哎呦呦，别瞎想，跟着二喜哥才能赚大钱。 见没人要离开，刘芳心里松了口气，然后说道：“既然大伙儿都不想走，那咱们就好好干活。旁的我不敢保证，但有我和来贵一口饭吃，就不可能饿着大伙儿。你们放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大伙儿的工钱一分都不会少。来兵，你下午带着大伙儿一道干活，注意安全。等到了晚上，你再带大伙儿出去吃一顿，这顿，我请客。”说着，刘芳直接掏了一百块钱给周来兵。 方川等人哪好意思吃饭，忙摆手拒绝，刘芳笑道：“说来，我今个还是头次跟大伙儿见面，之前来贵托你们照顾，真是谢谢了。这顿饭，我怎么着也该请，你们啊，也别客气，晚上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说完这话，刘芳又借口要接闺女下课，就匆匆拉着刘翔离开了。 听着摩托车发动的声音越来越远，大伙儿一窝蜂的围住周来兵，唏嘘夸赞道：“乖乖，这就是周老板的夫人？她可真是有气势，一百块钱拿出来，眼睛眨都不眨的。” “就是，说话也好听，还说来贵托我们照顾，谢谢了。哎呦乖乖，听的人心里头暖洋洋的。” 大伙儿七嘴八舌讨论着刘芳刚才的种种举动与言行，心里好不佩服，周来兵听了，顿觉与有荣焉，不免昂头挺胸又带得意洋洋道：“我跟你们讲，我来贵哥就是好命。我嫂子，自个儿开工厂的，手底下三十五个人，一个月挣的钱，不比我来贵哥少。两人生了个女儿，乖乖，更是不得了喽，又是拍电视又是拍杂志，小小年纪挣的钱，比好些大人还多。” 说到这儿，周来兵都有些酸酸的了，奶奶的，怎么好处全让来贵哥占去了。 老天爷未免太不公平了。 众人听了，不免咋舌不已，一个个好奇道：“一个女人，挣的比男人还多？这不可能吧？” “我看还是很有可能的，女人一般都比较节省，若是自己不挣钱，可没有掏一百块钱请客的气魄。” “我也觉得有可能，你看人家说话做事，有理有据的，既不发火也不吵架，声音低低的，可就是句句在理。还别说，周老板是真有福气。” “可不是有福气么，我听讲，都是人家大老板拿着钱上门请她闺女拍电视拍杂志，就难么一会儿工夫能挣咱们半个多月的钱。哎，你说，都讲生男娃好，我看也不见得，人家周老板的女儿长的又好又能挣钱，不比男娃娃好多了。” 这话题越扯越远，最后变成生男娃好还是生女娃好的辩论赛，当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众人议论纷纷，刘翔则有些不舍道：“姐，那可是一百块钱，你怎么说给就给了。”再有钱，也不能随便造呀。 这一百块钱，能买多少猪肉？多少只鸡？换成粮食，得堆多高了？ “你也不想想，这帮人为什么吵着嚷着要走，不就是害怕来贵得罪了人，以后拿不出钱付工资么？我今日阔绰一把，也算替他们定定神。”现如今，刘芳摸员工的心思，基本上是一摸一个准。 花钱买个安稳，比什么都重要。 待回了家，周来贵听刘芳这般讲，不免笑道：“还是我老婆大气。” “我不是听你说，等小旅馆工程结束就请大伙儿搓一顿么。总归都要花钱，那我不如挑个好时辰花。”刘芳替他理了理枕头，轻声说道。 周来贵点了点头，又问她上午去瀚门有没有吃亏。说了一小会儿话，就见吕胜兰带着张泽和周宝珠回来了。 “兰姐，今个可真是劳烦您了。你说说，我脸皮子也是厚，竟麻烦您接宝珠回来。”刘芳一边把女儿小书包脱下来放在桌子上，一边感谢道。 吕胜兰如今是越看周宝珠越觉得喜欢，臭小子还挺有眼光的，竟给她寻了这么乖巧可爱，聪明懂事的儿媳妇。 “芳，你就是客气，人家说了，相逢就是缘分。咱们虽然认识没多久，我却觉得有缘极了。往后呀，你只管把我当亲姐，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别跟我客气。你看我就不客气，这不晚上又过来蹭饭了么。”吕胜兰说话风趣，把刘芳逗的直乐。 仔细想想，他们还真挺有缘分的。那么偏僻的地方，半小时都难碰到一个人影子，偏巧兰姐开车经过了。 刘芳十分认可缘分这个说法，当即就改了客气生疏的态度，笑着邀请吕胜兰坐下喝水，聊了三两句就成了姐妹好，还挽着胳膊去厨房做饭。 倒是张泽，亢奋了几日之后，今天总算冷静了下来。这理智一回来，他顿时有些紧张起来，生怕昨日的讨好变成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泽乖乖巧巧的坐在周来贵床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也不敢再胡乱喊人了，只装作天真可爱的模样道：“叔叔，你肚肚还疼不？要不泽泽给你呼呼，我妈讲了，呼呼就不疼了。” 周来贵暗暗骂道自己有病，瞧瞧，多乖巧懂事的孩子，他怎么能打心底抵触呢？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成自己心理不健康？见不得男娃娃？ 不行不行，这孩子救了自己的命，还乖巧懂事，可不能凭莫名其妙的感觉行事。 周来贵扯出慈祥的笑容，解释道：“叔叔不疼，都好着呢。” 张泽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也不继续说话了，就这么盯着人看。周来贵哪儿哪儿都不自在，更不晓得怎么跟男娃娃玩，憋了半天，最后只能道：“宝珠呀，你带张泽哥哥去院子里头骑自行车玩。爸爸累了，再睡会儿。” 重回1992年 第44节 嗨，男娃娃真是麻烦，哪有闺女好，体贴乖巧，活脱脱的小棉袄。这男娃娃，也就眼睛长的大，脸模子长的好，嗯，皮肤也还挺白的，还别说，目前为止，这娃娃是他见着男娃娃中长的最俊俏的。 周来贵看了眼闺女，又看了眼张泽，还别说，两孩子站一块儿，真跟观音坐下的金童玉女似的。 第69章 迷弟 出了小房间， 张泽顿时擦了擦额上莫须有的汗珠，悄声对着周宝珠道：“我咋看着咱爸， 还是透着心虚呢。”上辈子斗智斗勇， 都把他搞出心理阴影了。 周宝珠笑了笑，直接把他扯到大厅说话。 “宝珠，给你。”两人搬了小椅子坐下之后， 张泽就把自己的小书包送给了周宝珠。 见张泽一副得意显摆的样子，周宝珠愣了愣，打开书包一看， 果然。 这人上辈子就爱上交财政大权， 那些钱到她手里， 只能睡觉，她才不要嘞。 “我不能要。现如今咱们可没关系， 我拿了你的钱，算怎么回事？要是让我爸妈晓得了， 还不得拿大棒子打断我的腿？”这么一书包的零碎票子， 粗略一看，就有好几千。她也晓得张泽家里有钱， 但是没想到，他才七岁，就拥有这么一笔巨款了。 “怎么不能要了。我的不就是你的么？再者说了， 我妈已经晓得咱们的关系了，你没发现她今日一副看儿媳妇的样子看着你么？”说到这儿，张泽笑容略显甜蜜。 张泽才不管那么多，反正他就是要给。在他们老家， 媳妇又叫管家婆， 管家管家， 不管钱，那算哪门子管家呀。 周宝珠一愣，真没想到张泽竟然什么都说了。 “宝珠，你没跟爸妈说么？”张泽诧异道。 “没说，我也不晓得怎么说。你也晓得，我的童年过的并不好，为此，爸妈懊悔了大半辈子。我要是说了，只怕他们心里又要伤心，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就这么重新来过。”她和张泽情况不同，有些事情，她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这辈子，她想要爸妈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不要去背负那些愧疚，自责，伤痛。 她已经知道了，爸妈是爱她的，那就够了。 至于让她当留守儿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活着，总归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和遗憾，更何况爸妈也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才外出打工的。 那个时候，爸妈也是苦的。被人欺负，讨不到工资，为了省钱，睡车站，睡桥洞，甚至一日三餐都是馒头配辣酱。 那样的日子，若不是小舅舅说漏了嘴，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爸妈的爱，是无言的，却都是能看的见的。 爸妈爱她，可她又何尝不爱爸妈呢。那些心结，上辈子都已经解了，这辈子，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幸幸福福的在一起吧。 张泽揉了揉周宝珠的脑袋，而后故意把自己鼻子往上一提，昂昂两声，哄她笑道：“我宝珠真聪明，我咋跟猪八戒似的傻乎乎呢。这下好喽，以后我妈把我当牲口使唤怎么办？” 周宝珠笑着捏了他一下，“瞎胡说，阿姨可舍不得使唤你。” 张泽摇了摇头，高深莫测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家那个老太爷可不是普通人。嗨，我就等着被榨干记忆吧。” 张泽的外公是个军人，是个思想觉悟特别高的老人，也是让周宝珠十分敬佩的人。 她与张泽每次去见老人，他穿的都是一二十年前的衣裳，老人家不讲究吃穿，更不懂什么名牌好车，唯一比较奢侈的爱好就是抽烟。除此以外，就是捐款和资助贫困学生了。 说来，也是比较好玩的事情，后来张泽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赚钱，老人家晓得了，有事没事就爱发些什么“位卑不敢忘忧国”，“一个合格的商人，最重要的就是爱国”等文章给张泽看。 此外每年过年给孩子压岁钱的时候，封面写的都是“纳税光荣”，“捐款光荣”等字样。力求时时刻刻提醒张泽不要为了金钱，没了良心。 每当这个时候，张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能把自己捐款的明细发给老人家看，老人家只哼了一声道：“做人要学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你瞧瞧你，觉悟还是不够高，捐个款，还冲我嘚瑟。” 对此，张泽只能无奈干笑！老小孩老小孩，只能让着敬着了。 想到这位老人，周宝珠不由笑着问道：“外公后来还给你发小文章吗？” “不发了，改发水滴筹等捐款渠道给我了。”张泽笑道。 周宝珠听了直乐呵。 见周宝珠心情不错，张泽就道：“所以我说自己的记忆会被榨干呀。我妈肯定不会瞒着外公的，我外公知道了，那还了得。” 就是知晓外公的性子，张泽才故意把事情告知了吕胜兰。 他还是个孩子，力量不是很大，但外公不同，有他在，能改变很多情况，远的不说，就说明年的千岛湖惨案，若是能蝴蝶掉，也能改善两岸的关系。 张泽虽没细说，但周宝珠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笑笑道：“别怕，还有我呢，要是你扛不住了，就由我顶上。”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笑出声来。屋里的吕胜兰看了这一幕，扯了扯刘芳的胳膊，轻声笑道：“你看这两孩子亲密的，像不像小两口？” “小朋友不都是这么玩的。我邻居家的小男孩，也爱寻宝珠玩，天天妹妹长妹妹短的。”刘芳没当回事，包着饺子，漫不经心地回道。 吕胜兰听了，眉毛一挑，颇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老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就到，刘芳话音刚落，就听见李凯一边喊着，“宝珠妹妹”，一边从门外冲了进来。 张泽皱眉，先一步冲到李凯面前，故作关系道：“弟弟，你是谁呀？” 李凯疑惑的看了一眼周宝珠，然后自报家门，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道：“宝珠妹妹，给，我爸买的苹果，可好吃了。” 周宝珠接过水果又道了谢，转身就看见张泽一脸哀怨的看着自己，“宝珠妹妹，我要吃苹果。” 周宝珠汗颜，觉得这人不仅身子小了，心眼也跟着小了。但还是把手中的苹果给了他，然后对着李凯道：“李凯哥哥，我家今天吃饺子了，你留下来一块儿吃饭吧。” 周李两家关系不错，李凯又十分喜欢刘芳，自然满口答应了下来。他自来熟的搬了个小椅子过来，一屁股坐在周宝珠身边，问道：“妹妹，叔叔好点了么？” 听讲来贵叔叔被人打了，李凯也跟着愁了一天。他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心里直犯愁。 要是自己再高些，就能替来贵叔叔报仇了。 “哥哥放心，我爸爸没事，在家里休息休息就好了。”说着，她还扭头看了张泽一眼，询问他查的怎么样了。 “别急，已经有人去查了。”张泽刚想摸摸周宝珠的脑袋，就被李凯啪的一下打了下来。 “宝珠妹妹不喜欢别人碰她，你不要摸她脑袋，知道么？”李凯板着脸，十分严肃道。 张泽当即一愣，而后立即委屈的躲在周宝珠身后，佯装哭泣道：“宝珠，李凯打我。” 李凯见了，一脸无措地看着周宝珠，眼神里满是不安。周宝珠无奈，觉得张泽真是越活越小，把他从身后扯出来，又安抚李凯道：“李凯哥哥，张泽是跟你弄着玩的，你别在意。” 李凯见张泽脸上果然没有泪意，立即就放松下来，还用手指刮着自己的脸，笑道：“假哭，羞羞脸。” 张泽也不害臊，颇有些得意道：“兵不厌诈，小子，你还有的学呢。” 李凯是一脸懵，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直接对着周宝珠道：“妹妹，我能骑你的小车子吗？” 周宝珠自是同意，把小车子推了出来让李凯骑着玩儿。李凯欢欢喜喜接过，骑着车子嘚瑟的不行，还对周宝珠道：“宝珠妹妹，你看我骑的多快。” 张泽眯了眯眼，笑着招呼李凯过来，给了他颗糖，哄道：“给我也骑一会儿吧。” 李凯看了看糖，又摸了摸小车子，想了几秒后道：“那成，不过只能给你玩一会儿啊。” 张泽点点头，对着宝珠道：“我一个大人，还能哄他一个小孩子。” 周宝珠满头黑线，暗道，“你一个大人不也要跟个孩子抢风头么？” 接过车子，张泽对着周宝珠挑了下眉，说了句“show time”，就开始杂耍表演。 可不就是杂耍表演，又是把前轮拎起来骑，又是双手插兜不扶把手这样子的骑，再不拎着车子来个跳跃。 周宝珠见的多了，倒还好些，一旁的李凯已经无法进行表情管理了，嘴巴张的老大，眼睛睁的圆圆的，鼻子一嗅一嗅的，兴奋的脸都红了，他拼命的拍着巴掌，大声夸道：“哇，张泽好厉害，张泽哥哥好厉害！” 张泽耍了把帅，一个急刹就把车停在李凯身边，酷酷道：“喽，给你，玩去吧。” 李凯睁着明亮亮地大眼睛，一脸崇拜道：“张泽哥哥，你能教教我吗？你收我当徒弟吧，师傅，师傅。” 这下好了，李凯瞬间成了张泽的小迷弟，推着个车子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说些天真浪漫，天马行空的话，粘的张泽头疼耳朵疼。 他只是想在宝珠面前秀一把，也压一压李凯个臭小子，让他别妹妹长妹妹短的，哪晓得这小子反而来劲了，这黏糊劲，但凡分一点给宝珠，他能乐死。 想到这儿，张泽有些哀怨的看了眼周宝珠，这搞怪模样又将周宝珠逗笑到前俯后仰。 好吧，宝珠开心就好！ 第70章 外公 因着一时嘚瑟， 张泽收获粘人迷弟一份。这会儿刘芳喊吃饭，李凯更是拉着张泽的胳膊冲进了房间。 张泽一不留神被他扯着走， 只剩下脑袋不停往后面看周宝珠， 嘴里连连道：“快放开我。”我要牵着宝珠，不要跟你玩呀。 男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的坚不可摧，接下来的时间， 张泽根本没工夫跟周宝珠说话。李凯是个自来熟，一屁股坐在张泽身边，叨叨不休问他道：“师傅， 你刚才那个， 学了多久啊？”“师傅， 我跟你讲，芳姨做的饺子可好吃了， 你多吃点啊。” 张泽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这样， 打死他， 他也不会显摆啊？按理，这小子不是应该自卑失落， 然后哭嘤嘤跑回家找妈妈么？他怎么不走寻常路，亢奋成这样？ “师傅，你怎么不吃呀？芳姨做的饺子真的很好吃。”李凯见张泽不动筷子， 又出声催促道。 张泽已经不想讲话了，只在心里吐槽道，“废话，我丈母娘的手艺， 我能不知道？我吃了多少顿， 你才吃了几顿， 哼，有可比性吗？” 一顿饭，吃的张泽耳朵都要起老茧了，吕胜兰见儿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故意问李凯道：“凯凯，你天天跟宝珠妹妹一块儿玩呀？” 李凯点了点头，“宝珠妹妹特别聪明，我妈要我多跟她玩，灵活灵活脑子。阿姨，你们家住哪儿呀？我能天天找张泽哥哥玩么？” “那不成，你张泽哥哥过两天就要回家了。”吕胜兰话音刚落，就听儿子道：“我不回家，要回你自己回。” 周宝珠握着的筷子一紧，低着头没说话，可心里也难受的不行。 如果未见，倒还好些。可见了面，不知为何，就不想分开。 吕胜兰提着张泽的耳朵一拧道：“你个死小子，当真是有了。”话到嘴边，突然觉得有些不合适，吕胜兰忙住了嘴，只是心里还是狠狠骂了句，“有了媳妇忘了娘。” “不回也得回？家不要了？爸妈爷奶都不要了？”这臭小子，真以为自己多了些记忆就了不得了，不还是她儿子？ 张泽低着头不说话，闷了半天，才嘟囔两句道：“我跟外公外婆生活。” 张泽外公就住在省城的军区大院，离这儿不算远，但也不近，坐个一小时城际大巴车再转两趟公交车，来回大约六七个小时。 “这事儿以后再说。”吕胜兰也没立刻拒绝，只等着所有事情都妥当了再论。 刘芳没搞明白情况，但推己及人，出声劝道：“泽泽，还是跟爸妈身边好。你看宝珠妹妹，她就不肯跟着爷爷奶奶，我跟你来贵叔去哪儿都把她带着。” 丈母娘拖后腿，张泽能说什么，只能闷着头吃饺子，这架势，恨不得一下子吃个够本。 吃了饭，李凯被他奶奶接了回去，张泽不肯走，还是吕胜兰暴力解决，直接扛着他走。今个他们是不住旅社了，直接开车去下面县里的军区。 张泽的外公名叫吕栋梁，现在还是个铁铮铮的老头，说话中气十足，站也好坐也好，永远都是笔挺笔挺的，走路飞快，一般的小年轻都跟不上他的步伐。 吕栋梁见了女儿，面容倒是难得和善了几分，见了张泽，却是摇了摇头道：“这小子，怎么一身的肉？就说张辞那小子不靠谱，好好的兵不当，跑出去做生意。你瞧瞧这孩子，一身的懒肉。” 张泽可不敢在他外公面前嬉皮笑脸，只能一脸求助的看着吕胜兰。 他外公这人格外重女轻男，当然了，这个轻和重说的不是物质方面。 毕竟关于物质，在他这儿男女一样，他是一毛钱都不给的。 重回1992年 第45节 外公他舍得给孩子吃，给孩子喝，更愿意花大钱让孩子读书深造。然而一成年，他立刻“翻脸不认人“，变得一毛不拔起来。儿女结婚，他也不掏钱，按着他的话来讲，儿女自己成器才算本事，靠着爸妈养家糊口，那就是废物。 正因着外公的“冷面无情”，他几个舅舅十分争气。当然了，他妈也不赖。 外公的重女轻男更多提现在体力方面，他几个表哥，刚会走，就要跟他后头站军步。再大点，寒暑假直接扔军营里头摸打滚爬。 相比较而言，女孩子就好些。外公是个老思想，觉得女娃娃可以娇气些，当然了，他的娇气，也就是不用去军营锻炼，早上不用晨跑，晚上不用做俯卧撑。其他方面，例如学习，工作，那也是很有必要争当花木兰的。 “爸，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怎么还在说呀。走走走，回家，我都馋你的糖醋排骨了。张辞跟你学了那么久，还是没你做的地道。”吕胜兰搂着他爸的胳膊道。 吕栋梁笑了笑，被闺女搀着，他脚步都慢了几分，磨磨蹭蹭的往家走，见有人说，“呦，老吕，姑娘回来啦？” “嗯，又回来了！”这个又字，说的格外响亮。 张泽对着他妈挑了挑眉，无声说道：“外公又显摆了。” 吕胜兰瞪了一眼没大没小的臭儿子，把头往她爸肩上靠了靠，见了外人也大声喊叔喊婶。 大伙儿见了，不由笑道：“老吕这闺女没白养，瞧跟老子多亲。” “可不就是，还是女儿好。” 路过的人总归要夸赞几句，乐的一项严肃的吕栋梁都露出了牙齿。 到了家，陈安欢喜地亲了口大外孙，然后道：“瞧你爸，听说你要回来，吃了饭就到门口等你。我说闺女又不是不认识路，他还不乐意。” “瞎说，我这是吃饱了有些撑，出去散散步。瞧你，就是想的多。”吕栋梁红着耳朵，立马反驳道。 “妈，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爸晓得我想他，所以才去门口接我。哼，你都不稀罕我，就稀罕你胖外孙。”吕胜兰皱着鼻子，佯装吃醋道。 这话把两位老人都逗笑了，陈安搂着外孙亲了亲，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零嘴。 “妈，你看他肉的，再吃，再吃他媳妇就要嫌弃他了。”吕胜兰捏了捏儿子肉乎乎的肚子，故意道。 “妈，你瞎说，我这是婴儿肥，过几年就好了。再者说了，宝珠可喜欢我了，她才不会嫌弃我呢。”张泽哼道。 吕胜兰捂着肚子笑道：“爸，妈，你们是不知道，别看你外孙小小年纪，做了个梦，还真给你们找了个小外孙媳妇。” 吕胜兰用玩笑话的方式把张泽有后世记忆的事情说了出来。 吕栋梁跟陈安原还笑呵呵的，只是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小子，跟我到书房一趟。胜兰，孩子的事情别到处瞎说，就是你两个哥哥，也不要说。”说着，又叮嘱陈安两句，让她讲话的时候别说漏了嘴。 陈安气道：“我的嘴，那就是上了锁的，什么时候说错话了？放心好了，就是枪指着我的头，我也不会说出去的。”这个老头子，还不信任她嘞。 吕栋梁把张泽带去了书房，楼下，陈安没好气地指了指闺女的脑袋，“你个丫头，是故意说的吧。” “妈，我这不是随了我爸，觉悟高么？那臭小子的记忆还是很有用的，要是利用好了，咱们能躲避不少灾祸，能救不少人命呢。” “你呀，就是你爸的贴心小棉袄。不过这事儿不要跟你两个哥哥讲，省的人多嘴杂的。这两年，你两个哥哥为了往上爬，已经有些投机取巧了，你爸为此发了好几场火。”陈安叹了口气道。 “我爸就是太纯粹了，思想觉悟太高。依我讲，白猫黑猫，能捉老鼠的都是好猫。只要我哥他们目的是好的，选哪条路有什么关系？”作为一个商人，吕胜兰就比较灵活。 陈安拍了小女儿一把，说道：“小心你老子听了生气。你爸虽然顽固了些，可有些话也在理。就拿你来说，坐惯了小汽车，你还喜欢坐三轮车吗？人呀，只要走了一回捷径，肯定次次就想走了。若是人人都走捷径，那还不得乱起来？”不过时代发展太快，她都有些跟不上趟了。 “爸，妈，还是你们觉悟高。所以说，你们活的也累呢。你看隔壁的罗叔叔，凡事都想着自己，她两个儿子，高中毕业，还能去事企业单位当领导。” 她爸妈，就是爱苦着自己，苦着儿女，嗨，好在她跟两个哥哥还算成器，若不然，估计家里还是得闹。 “你个糊涂蛋，好的不比，跟隔壁比？你罗叔叔这两年被通报多少回了，老脸都要丢光了。老话说了，你有他有，不如我有。你们兄妹三个肚子有货，不比靠着别人好多了。”陈安能跟吕栋梁个硬脾气过一辈子，正是因着两人三观一致。 吕胜兰笑笑不说话，虽然他爸太过正直，可的确是个好爸爸。他们兄弟几个也明白爸妈的苦心，可有时候吧，就爱没事撩拨几句。 念此，路胜兰一拍脑门，难怪了，难怪觉得臭小子烦呢，这不是随了她的性子么！ 第71章 进贼 书房内 张泽一脸痛苦的把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写在纸上， 吕栋梁看着纸，一会儿高兴的直乐呵， 一会儿又伤心的掉眼泪， 间或还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说说你，除了金融这块记的比较详细，其他的都是什么东西， 除了大事，你还记得什么？” 臭小子不学好，真是， 跟张辞那个混球学坏了！ “我的好外公， 发展才是硬道理， 没有钱，怎么建房怎么修路？你怎么能有职业歧视呢？你这觉悟可不够啊。”张泽手都要写酸了， 竟然只得了这个评价，当然有些不服了。 吕栋梁哼了一声， “那你修路了， 建房了？” “怎么没修，我不仅修路， 建房，还盖了好些希望小学。”张泽刻意显摆道，果然他外公听了这话， 嘴角往上扬了扬，就是太好面子了，要笑就笑嘛，拼命压着干嘛？ “取之于民， 用之于民， 你做的对。”磨蹭了半天， 吕栋梁才说了这么一句。 张泽笑笑，又奋笔疾书，一直搞到大半夜，他实在困得不行了，吕栋梁才批准他去睡觉，还嘟囔道：“臭小子，一点钢铁的意志都没有。” 张泽才不听这些，随便洗漱洗漱，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接下来两天，张泽都没能出书房，一睁开眼就被外公提溜去书房写写写，等实在困得不行了，才能回屋睡觉。 到最后张泽实在写不出来了，吕栋梁也不肯放过他。没办法，张泽就把自己跟周宝珠的点点滴滴写了出来，什么哪天认识，情人节怎么过，第一次约会等等。 吕栋梁看了脑门直跳，“臭小子，就知道儿女情长。” “外公哎，你这就不懂了，儿女情长才好呢，说明咱们国家太平安稳，百姓安居乐业呀。” 若是生存都有问题，谁还有闲工夫儿女情长？ 吕栋梁一把将臭外孙提溜出书房，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儿子女儿后面的发展。他的手轻轻在纸上，来来回回地摩擦着，眼里全是笑意，轻声道：“臭小子们，还不错，没把你老子的话当耳旁风。” 另一边，刘芳托人盯着瀚门的江总，今个总算传来了消息，讲前天晚上，钱胜利在豪庭定了包厢宴请人吃饭，其中就有那位江总。 如此看来，那位江总果然跟钱胜利是一伙的。 想着周来贵受的伤，刘芳心里气的要命，恨不得自己也去找几个人将钱胜利揍上一顿。 周来贵制止了他，劝道：“人家是地头蛇，搞不好你刚找了人，后脚就被人卖了。芳，你别气，咱们再忍忍。” “这天天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个事儿啊。”刘芳有些焦躁道。 也不知道胜兰姐那儿有没有找到办法。 这天晚上，一家人刚睡着，就听有人重重地拍门。 刘芳连忙穿上衣服，也没穿鞋，光着脚就去开了门。 “刘老板，不得了了。你工厂进贼了，你大哥让我过来喊你一趟。”说话的是致胜玩具厂隔壁的邻居，现如今这人的老婆也在刘芳手下做事。 刘芳听了，忙把刘翔跟周来兵喊醒，周宝珠听了动静也醒了，见妈妈光着脚，忙把她鞋子拿给她穿。 “宝珠，乖，你在家里陪着爸爸。妈妈马就回来，啊。”刘芳穿上鞋子，亲了女儿一口，就把她往房间推了推。 周来贵此时也起身了，“我也跟你一块儿去。” 这么大的事情，他不跟过去，怎么放心。 “你骨头还没养好，就别去了。”刘芳说着就匆匆走了。 周宝珠看了周来贵一眼，立即道：“爸爸去，我也去。” 周来贵也不放心闺女一个人在家里，想了想就同意了。 父女两个人跟在刘芳身后，不一会儿也到了玩具厂。 此时，玩具厂的灯都打开了，铁皮篷子那块儿亮堂的如同白昼一般。刘芳见了周来贵跟周宝珠，也没功夫管他们两个，只是让刘翔搬了张桌子给周来贵坐。 屋子中间有三个人被反手扣住了，一个个脖子上都挂了个黑布巾，想来应该是用来蒙脸的。 这三人，长的都比较壮硕，胳膊上肌肉鼓的老高，周宝珠看了眼大舅舅，问道：“舅舅，他们都是你捉住的么？” 大舅舅瘦瘦弱弱的，能有这么厉害？ “妹，多亏了两位公安同志，要不是他们，咱们厂里这些货就都要被毁了。” 刘芳连忙道谢，摸了摸口袋，也没带香烟，忙表达了歉意。 “没什么好谢的，这都是我们的工作。我等你们过来，也是让你们认认，这三个是不是当初拦路打人的几个？”两位公安也是听了上面的吩咐，在这边厂子守了好几天了。 原先他们还觉得上面有些夸大，没想到这帮人是真胆大，竟敢纵火行凶，要不是厂里有人守着，闹大了动静，他们反应也不会这么快。 刘芳跟周来贵打量好几眼，还真没看出来，毕竟当初那几个人戴了头盔，根本就没见着脸，若是看下半身，这，这就太为难人了。 两人纠结半天没说话，周宝珠直接开口道：“警察叔叔，就是他们，我敢肯定。你快抓住他们，让他们坐牢。” “放你娘的狗屁，那天根本就没有你这个小丫头。你说的话根本不顶用。”其中一人气地骂道。 听他这么说，周宝珠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在的？你在现场看着了？” 那人一顿，当即反应过来，忙急声解释道，“警察同志，我瞎说的，不能当真啊。” 公安同志又不傻，还能搞不明白，当即把人一拷，连拖带拽的要把人带走。 刘芳一把搂住闺女，把她脸遮住，问道：“警察同志，他们不会明天就出来了吧？” “你当我们派出所是什么地方，他们几个情节恶劣，数罪并罚，没个几年肯定出不来。”有些话，警察也没细说。 所里对他们家的案子十分重视，这几个人要是没有前科还好，若是还有大罪再身，呵呵，能不能出的来，还两说。 不过这两口子还挺低调，有那么硬的关系，也没显摆。 三个纵火犯一走，刘芳忙对着周宝珠道：“珠珠，你听妈妈的话，下次危险的地方不要来。今天这三个人特别坏，你不该插嘴的。妈妈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你不知道人心恶毒，万一他们出狱报复你怎么办？” 她虽喜欢闺女聪慧，可更害怕闺女受伤。对付有些人，光靠聪明的脑子是没有用的，那些人根本不讲道理，也不管理法，就算是个孩子，真狠起来，他们也不会放过的。 她跟来贵受再重的伤都没事，也不怕，但她舍不得闺女受一点点伤。 刘翔见他姐都吓的发抖了，就安抚道：“姐，你别怕，你没听公安同志讲么，那几个人怕是要坐牢呢。再者说了，宝珠有我们护着，不会出事的。” 刘芳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闺女。周宝珠也抱着她的脖子道：“妈，你别怕，宝珠会保护好自己的。不跟陌生人走，也不跟陌生人讲话。碰到坏人了，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刘芳嗯嗯两声，而后勉强笑道，“妈妈知道宝珠是个聪明的孩子。” 周来贵在一旁无力地攥了攥拳头，心里无端生出许多野望来。 此次飞来横祸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妻女也不会这般担忧害怕。 想到这里，周来贵更是恨上了钱胜利。 次日，吕胜兰打了电话过来，张嘴就问了刘芳昨日的事情。 刘芳诧异她也知道了，忽而想到什么，感激道：“兰姐，是您托关系找了派出所帮我，谢谢您了。” “都说了自家姐妹不用客气。你也别担心，派出所那边查了不少事情，顶多月底，该收拾的一个也跑不掉。” 一旁的张泽急的都要跳脚了，吕胜兰见了，只得把电话转给他。 重回1992年 第46节 “芳姨，宝珠妹妹呢？我能跟她说话么？”自从回了家，他是日日想念，又日日忧心，这会儿再也忍不住想跟周宝珠说上两句。 “你妹妹去学校了，最近她们幼儿园要弄什么儿童节，喊她当领唱，这几天去的早回来的晚。”说到女儿，刘芳声音都欢快了许多。 张泽听了，只觉得大哥大沉了好多，他随便说了两句，就把电话还给了吕胜兰。他自己则又跑到书房寻了张辞，大声道：“爸，咱们做手机吧。” 烦死了，想跟宝珠聊天都不行。 张辞已经知道儿子的事情，可听了他这话，还是有些无语道：“你想一口吃成胖子，你老子也没那个本事。” 臭小子也就说了下手机的功能，具体怎么弄的，他也是屁都不通。 “你说说你，怎么只研究金融。你也该把技术方面的东西都搞搞懂啊。但凡你懂的多些，你老子头都没这么疼。”张辞如今就跟看了海市蜃楼似的，看的见，摸不着。 张泽也无奈了，他办的是互联网公司，自然不懂硬件啊。 他爸要是能把手机搞出来，他肯定能把软件app给整全了。 真是，咦，不对，宝珠上辈子一直做的都是实体工厂，机械方面的翻译。 她去过不少厂子的，什么液晶面板厂，手机厂，印刷电路板厂，可都是知名国际大厂。 第72章 讨好 想到这里， 张泽顿时笑眯缝了眼，嘚瑟道：“爸， 你太小瞧儿子了。等我再好好想想， 保不齐能帮上你的忙。” 哎呦呦，重生一回，外挂是老婆， 这感觉，太特么爽了。 此时的周宝珠可不知道张泽的得意，这几日， 她正为儿童节做准备。原先只是学校的小活动， 小朋友们一起蹦蹦跳跳， 开开心心。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省城电视台跑来， 说邀请小朋友们去电视台表演节目，共度儿童节。现如今还没有少儿频道， 故而并非实时直播， 就是取个材，节选些精彩片段， 而后插播在当地新闻节目，算是与六一儿童节相呼应。 又因着周宝珠长的好看，还有演电视拍杂志的经验， 故而电视台就让她做了主唱。而学校觉得光光唱歌太单调了，就又开始让小朋友们学些简单的舞蹈。 眼瞅着儿童节就要到了，幼儿园园长看了几次排演，总觉得还是不够亮眼。 “几位老师， 你们去问问小朋友们， 谁会乐器？对了， 唱歌之前不是有好长一段钢琴前奏么？我觉得这一段可以让领唱小姑娘试着弹弹，音乐老师，你试着教教看。要是可以，咱们就让周宝珠自己弹一段。”园长是个有野心，且十分有想法的人。虽说要求高，且主意多变，但家长和老师都十分配合。 这个年代，能上电视节目，可是十分光荣的大喜事。而且家长与老师都十分有集体荣誉感，要配合的时候，绝无二话。 因此，周宝珠不仅要练习唱歌，学跳舞，还得学弹钢琴。 好在她有些钢琴的底子，且儿歌的谱子也简单好记，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只是跳舞的时候，周宝珠就有些跟不上趟了，说来也是奇怪，劈叉下腰她都行，可连贯着跳舞就显得特别笨拙，偶尔一急还会同手同脚。 周宝珠捂着脸，不由回想起当年军训时的社死场景。她一个人，把整个方队都给带的同手同脚了。 舞蹈老师叹了口气，实在没办法，只能跟园长反馈道：“这孩子实在不适合跳舞，一样的动作，别的小朋友可可爱爱，她却显得十分僵硬笨拙，跟个机器跳舞似的，没什么美感。” 现如今可不流行机器舞，周宝珠跳成这样，舞蹈老师实在不能接受。 园长还不死心，可看了一遍后，也叹气道：“算了，就别给这孩子设计复杂的舞蹈动作了，最后组队的时候一起摆个花朵的造型就得了。” “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就不会跳舞呢？果然，天才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园长好笑地嘀咕两句，见孩子们蹦蹦跳跳十分可爱，想着得把这么有意义的画面拍摄下来。 次日，园长把自家大儿子喊来，让他全程拍摄。透过摄像头，园长觉得孩子们的服装花花绿绿的，不够整齐。 晚上，园长就跟表演节目的家长们说，建议孩子们统一着装。因着刘芳就是做服装生意的，直接就道：“这样吧，孩子们的衣裳由我家免费提供。等我明天带几张设计稿过来，大家再一起挑选看看。” 女儿上电视这样的大事，刘芳自来十分配合。而且她也想借此推销自家的服装品牌，现如今厂里的生意主要还是靠做玩具娃娃，其中跟陆鸣配合做的孙大圣玩具卖的最火。 说到这儿，刘芳就有些佩服梁果果的爸爸。这人实在厉害，第一批货被他包圆，一周的时间，他就全卖了，最近，他又预订了两批货，货款总计三万元。 除了梁城斐进货量大，文敏那儿也要了不少。当然了，张倩也进了货，不多，但也价值两千块钱。 现如今刘芳手里攒了不少存款，她就想把自己的品牌做起来，更想拥有自己的的店面。为此，她前些日子没少跑百货商厦，不过空店没有，最后找了文敏，想在楼梯下面的空荡处摆个摊位。 文敏自然答应，只是装修通电得刘芳自己弄，而且只能在晚间没客的时候施工。 只是周来贵身体还没好透，故而事情就暂时搁置了。 因着刘芳免费提供服装，旁的家长就说要免费提供鞋子，有的则说，“上电视，那得给孩子们化个妆，这事，我包了。” 听说闺女要去电视台表演，周来贵忙问道，“我能去看看么？” 刘芳一边想着服装样式，一边道：“具体还不清楚。” 周来贵可不管什么清楚不清楚，当即就晃晃悠悠走到张爷爷小屋子里头显摆。 张爷爷老两口见了周来贵也是十分欢喜，还拿了水果出来。 说了会话，张爷爷笑道：“来贵，我瞧你们一家人这么和睦，想来你娘老子也是个好的。哎，我家那不成器的混蛋玩意儿，连闺女都不认。倩倩也是个倔的，要不是我们老两口在，只怕她早不要生父了。” 周来贵是知道一点张倩跟生父的恩怨的，直接就道：“我娘老子好个屁，他们恨不得我们一家累死累活养他另外两个儿子嘞。要是家里呆的舒服，谁想跑出来啊？我就是家里待不下去了，没法子，才把老婆孩子都带出来讨饭吃。” 张爷爷一听，瞬间有些尴尬道，“这，怎么讲，你娘老子也把你养大了，还给你抬了媳妇。” 早知道，他就不多话了。 周来贵笑笑，“叔，怎么讲呢，咱俩处境不同，所以看法也不同。您是长辈，肯定讲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们晚辈是真吃足了苦，受够了罪，才一步一步寒了心的。总归，该我孝顺的，我肯定不少一毛钱。可让我多出，那也不可能。倩倩那丫头，是个能苦的，脑袋瓜子也灵活。她这样的人，以后肯定出息。您放心好了，有这个好的孙女在，你们后福长着呢。” 至于张倩那个不露脸的爸妈，说真的，有多远死多远。别现在拽的二五八似的万，等孩子出息了，又成了狗皮膏药。 张爷爷没听到想听的话，笑容就有些勉强了。他想着孙女跟刘芳一家子关系好，本想让他们帮着劝劝的，哪晓得周来贵就不是多重视孝道的人。 老两口晚上睡觉的时候感慨时代变了，人也变了。 周来贵则对着刘芳道：“这两人真是老糊涂，自己儿子管不好，就想压制闺女。要我是张倩，哪个都不理，孤家寡人还自在些。” 刘芳让他别瞎说，省的人家生气，而且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开的。老两口虽然在儿孙关系上糊涂了些，但其他方面都很好，对孙女也是真心疼爱。 周来贵叹了口气：“哎，你说的对，就是不上不下的才难受。要是跟他儿子一样坏，张倩断个干净，还省事！” 听了这话，刘芳是真的懒得搭理周来贵了。这世上，估计也就周来贵一个人盼着当孤儿。 一般人，哪里摆脱的了亲情！ 见刘芳不搭理人，周来贵只好抓着她的手道，“哎呀，我就说的玩玩。” 不过他心里却真是这般想的。 另一边，吕胜兰对着张泽道：“刚你李叔回电话了。周家那趟子事情摸的差不多了，过两天就能收网。” 听了这话，张泽把书本一丢，直接跳到吕胜兰身边问道：“查清楚了，是钱胜利兄弟两个搞的事？对了，打架那帮人呢？他们有没有案底？” 吕胜兰不讲话，往沙发上一座，动了动脖子，故意出声道：“哎呦呦，我这脖子怎么这么累呢？呀，肩膀也酸，不行，我得好好缓缓。” 张泽忙脱鞋上了沙发，站在吕胜兰身后揉肩捶背，脸上的表情跟个店小二似的，把下楼的张辞吓了一跳。 “胜兰，你这是抓了臭小子什么把柄了？”张辞下了楼，给自己倒了杯水，好笑问道。 “我是摸着他七寸了，往后看他还敢不敢调皮不听话。”吕胜兰颇为得意道。 自己收拾不了他，还不能找外援了？有了周宝珠，这臭小子就有了软肋。就跟大蠢驴似的，只要前面挂着个周宝珠，还不是让他走哪儿就走哪儿。 张泽忙表忠心：“妈，我的亲妈，最好最好的妈哎，往后你说东，我绝不说西，你就是家里的皇太后，一言九鼎！这样，您看成么？” 紧接着又讨好道：“宇宙无敌大美妈，李叔叔到底怎么说的呀？” 吕胜兰一把将儿子扯在身上坐着，打了他肉嘟嘟的屁股一下，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打人的那几个都找着了，如今都被关了起来。主要是钱胜利，他这人十分滑头，所有坏事都是打着他弟弟钱成功的名义办的，想要治他的罪，基本上不可能。” 张泽冷笑道：“治不了他的罪，那就让他社死。” “社死？”这是什么词？新华字典里好像没有呀。 “妈，沈姨不是报社的么。我想托她帮帮忙。”钱胜利以为把事情都推到弟弟身上就没事儿了？ 蠢，真是太蠢了！ 他老丈人，是能随意欺负的？ 第73章 说法 钱家客厅 包括瀚门江总在内， 一群人围着钱家兄弟讨要说法。现如今他们的家人，朋友， 亲人， 都被派出所关了进去，他们想探个监都不行。 而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听信了钱胜利的话， 惹了个硬茬子。 钱胜利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吐烟，眉头锁的紧紧的， 甚至皱了一道竖纹下来。旁边茶几上摆了四五个烟灰缸， 缸里全都是香烟头。 大伙儿抽着烟， 发着愁，见钱胜利老不说话， 不免气道：“钱老板，我们可都是听你吩咐行事的， 你可得想想办法啊。要不然， 咱们兄弟也别做了。” “就是，要么想办法， 要么咱们兄弟一拍两散。”要不是还想托钱胜利的关系捞人，再难听话，他们也能说出口。 钱胜利吐了口烟， 又用手指把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深吸一口气道：“这事儿，我先托人查查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没想到哇， 周来贵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 还他妈的真有两下子。 钱胜利本想立个威， 摆了谱，哪个晓得踢到硬石头上去了。周来贵虽受了点伤，但他手底下人折了一半，跟着他后面的兄弟也多有怨言。 现如今，真他娘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钱哥，不是兄弟们逼你，都是家里亲眷，要是捞不出来人，我们弟兄几个也没脸在家混了。” “是呀，钱哥，要实在不行，咱们就去跟周来贵服个软，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凭本事吃饭得了。” “就是就是，其实两边本来也没啥大矛盾，还是应该和气生财。”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着，瀚门的江总冷不丁还来了一句道：“周来贵的婆娘也是个厉害的，特别能挣钱。要不是为了钱哥，我跟她合作一回，也能赚一个巴掌。” 最近几日，刘芳的玩具卖的火热，跟她有关的几家供货商和销售商都赚了钱，江总看的眼热，心里不是滋味。 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干嘛趟这路浑水，本本分分做生意得了。 钱胜利沉着脸一言不发，等人都走光了，气的把烟灰缸狠狠地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吓得钱成功的脖子缩了又缩。 “草他娘的，一帮子废物。晓得找老子拿钱，怎么不晓得分担风险？”钱胜利阴沉着脸，心里恨地牙痒痒。 要他认输，没门！ 一旁的钱成功见了，缩了缩脖子道：“大，大哥，接下来怎么办啊？” 现如今闹成这样，大哥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让人看轻了去。 “你去查查周来贵的婆娘，看看能不能从她那边下手。给老子记得了，别搞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周来贵背后有人，钱胜利自然不敢瞎搞，只是他心里头还是窝火，总觉得这口气不出不行。 刘芳尚且不知有人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这会儿，她正在签租赁合同。 致胜玩具厂破产这么久，除了刘芳租了个铁皮篷子，根本没有其他人问津。这些日子，刘芳手里攒了些钱，又听讲租金下降，想了想，准备把其中一栋楼给租下来。 负责对接的还是之前的那一位，他见了刘芳还有些诧异道：“没想到竟然是你。” 重回1992年 第47节 这个女人真是厉害，是他之前小瞧了人。 刘芳笑笑，只客气道：“赚了些小钱，又东拼拼西凑凑，可算攒了一点儿。我听讲租金降了，也不晓得具体怎么算的？” 那人听了直乐呵，笑道：“你消息还怪灵通的，租金是降了，但是相应的要求也提高了。原先是五年起租，如今改成十年起租，至于价格么，一个平方便宜五毛钱。” 刘芳算了算，那么大一栋楼，就算便宜五毛钱一平，那一年下来，光租金也得有六千左右。 “当然了，你要是把整个厂子都租下来，咱们价格还能便宜点，并且你之前租铁皮篷子的钱也都退给你。你仔细算算，一栋楼是六千左右，全部租下来，再便宜点，一万块不到。可整个厂子都是你的，到时候你想扩建，还是管理，不都方便么。”致胜厂空在这儿也是浪费，倒不如劝着刘芳全部租下来，实在不行，到时候再给点优惠。 刘芳手里还是有点钱的，可她也怕后面单子跟不上。 这事儿，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家跟来贵和宝珠商量商量。 那位负责人也理解，还道：“实在钱不够，你可以试试去银行贷款。” 刘芳道谢离开，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说实在话，我是真怕自己步子迈的太大了，后面单子跟不上，咱们不仅不赚钱还得倒贴钱。”刘芳最怕的就是这个。 直到现在，她还是摆地摊的那种观念，心理上不敢承担任何亏损的风险，甚至为了安稳，宁愿少赚点。 与她相比，周来贵则胆大的多，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他的想法和观念多多少少都变了一些。 “芳，要我讲，咱们国家越来最好，以后钱肯定也是越挣越多，等大家生活条件好了，你害怕衣服卖不掉么？要我说，索性都租下来，也别租十年，能租多久是多久。往后私人做生意的肯定越来越多，到时候厂房变得吃香，那价格肯定也会涨哇。所以，咱们趁着还算跑在前头，赶紧把这好处给占了。” “来贵，你真觉得租下来是占便宜？万一，万一我后面没单子了，怎么办？”刘芳总有些踌躇不前。 “你呀你，怎么老是往坏的方面想。旁的不说，我问你，之前租铁皮篷子的时候，你能猜到生意能做这般好？再往前推推，咱们刚来省城的时候，能料到会赚这么些钱？你不能用以前的眼光来看未来，咱要看好当下，着眼未来。当下什么个情况？外来务工人员多，省城本地好些人也开始干个体户。我接的装修单子，不都是个体经营么？你想想，要不是人多，谁敢开旅馆，谁敢开酒楼？” 说到这儿，周来贵竟还列举了一堆数据出来。他告诉刘芳，哪条街开了新店，开了几家，又告诉她店内生意与以往相比如何如何。 因着这些都有数据支撑，刘芳一下子就能感受到省城的活力和人气。 只是刘芳也纳闷道：“这些，你是怎么晓得的？” “都是我一家一家数，一家家算的呀。芳，你要晓得，这些可都是我的潜在客户，我不得多上点心么。”周来贵说着说着，还对着刘芳挑眉一笑，又道：“放心好了，真出了问题，还有我在后面撑着呢。” 周宝珠静静地听爸妈商量着，暗暗为爸妈骄傲自豪，不过到了表态的时候，她也没闲着，附和道：“还有我，我也在妈妈后面撑着。” 听了这话，刘芳安心不小，但还是逗女儿道：“那要是妈妈亏本了，就没法子给珠珠买大房子了奥。” 是的，虽然蓝印户口本的政策还未出官方文件，但刘芳跟周来贵已经开始攒钱了。 若不是有房子这事儿压着，刘芳也不至于纠结成这样。 “那没事，只要爸爸妈妈在身边，宝珠就满意啦。”最主要的是，租下致胜玩具厂绝对不会吃亏的，她没记错的话，16年左右致胜玩具厂拆迁，当时补偿款可是以亿为单位的。 刘芳用脑袋顶了顶闺女的脑袋，最后一咬牙，心一狠，“租，租它个四十年五十年。” 大不了重头再来。 周宝珠笑着鼓掌，细数爸妈走的每一步，其实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自己并未过多干预，虽然每一步都迈的艰难，但终究是越来越好。 刘芳虽然容易纠结，但有一点好，只要下了最终决定，她就不会再受其干扰，会坚定努力的按着自己预计的方向奋斗。 故而此时一做完决定，刘芳就不再讨论了。反而问周宝珠活动练习的怎么样，下周去电视台表演怕不怕？ “妈妈，宝珠不怕。不过今个园长讲，我们不去电视台表演，改去军区表演了。不过电视台的人会一直跟踪拍摄，最后还是会放电视上。” 说来这事儿还与刘芳做的服装有关。 因着幼儿园表演的歌曲是《闪闪的红星》，刘芳跟周宝珠讨论了好久，最后做了海军衫，当然了，是改良版的海军衫。 当时成衣一做好，妈妈们都十分喜欢，当即就让孩子们换上新衣裳。也是凑巧，这天电视台的人过来查看情况，见了这一幕，没忍住就拍了好几张照片回去。 台长见了，觉得十分有意义，又想着现如今安稳的生活多亏了军人，就多方联系并提议将台里的六一活动安排在了军区。 刘芳听了，夸赞道：“还真是好想法。宝珠，那你可得好好表演奥。” 而另一边，吕栋梁拨通女儿的电话，问道：“上次臭小子说的媳妇，是叫周宝珠么？就读白下路机关幼儿园的那个？” “是她，怎么了？爸想看外孙媳妇了？” “奥，那我没看错。也没啥，就是六一的时候，外孙媳妇来军区表演，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吕栋梁看着名单，有些开心道。 臭小子写了那么多废话，里头全是讲小姑娘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孝顺。 这不，看多了，他不也有些好奇么。 第74章 张静 张泽一听周宝珠要在军区表演， 那还了得，直接成了磨人精， 不停在吕胜兰和张辞身边道：“我要去找外公， 我要去找外公。” 嗡嗡嗡的，就这么一直重复这六个字，听的吕胜兰头都大了。 最后没有办法， 只能答应了臭小子。本来张辞也想跟着一道儿去的，没料到张静那边出了纰漏。 自从晓得张静跟郭正的关系，张辞就一直致力于拆散二人。刚开始还好些， 最近也不知道郭正做了什么事情， 张静一改之前的乖巧懂事， 变得叛逆起来。 本来张辞都准备跟着老婆孩子一道去看老丈人，行李都收拾好了， 刚出门就接了他爸的电话，讲张静离家出走了。 自己的亲妹妹， 张辞再气也不能不管。吕胜兰也有些担忧， 问道：“要不我留下来跟你一块儿找。这孩子，怎么就听不进去劝？” “不用， 我身边人手够用。人好找，就是难劝。”前些日子，他跟胜兰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 她还这样不听劝，张辞也有些不高兴。 张辞他妈唐颖见儿媳妇没回来，不免有些不痛快，就搁那儿叽叽歪歪道：“真是， 一天到晚就想着娘家。静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也不说过来帮帮忙， 到底是外姓人，就是靠不住。” 张卫国板着脸，怒道：“你教的好女儿，还好意思怪别人？但凡你对静静管教严些，能出这样的事情？” 唐颖听了这话顿时不爽了，反击道：“你这什么话？静静不是你女儿了？什么都赖我，你自己呢，你管什么了？你一天到晚就晓得厂里那些破事，管过家里什么了？” “我要不开厂子，你能过这么好？管家婆管家婆，你连家都管不好，有什么用？行，你不是嫌弃我不管家里事么？成，待会儿静静回来，你别插嘴，也别多事，这件事情，我来管到底。”张卫国气呼呼道。 唐颖听了，哼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她不敢跟张卫国吵，就把脾气撒在张辞身上，怪他不孝顺，是个闷葫芦，说来说去，还道：“你们兄妹就是一个德性，当初不让你娶吕胜兰，你死活不同意。如今你妹妹也有样学样，还不是怪你。” 张卫国听了，又不乐意了：“胜兰那么好，也就你不乐意。我看闺女随了你，好赖分不清，人也不会看。” “好什么好？她吕胜兰家境再好，结婚的时候，她老子娘不也没贴补一分？再者说了，一个女人，天天比男人还忙，她怎么照顾儿子？要我讲，女人要有个女人样，把家里伺候好了，才叫本事。”唐颖瞧不上吕胜兰，觉得她太过强势，人跟名字一样，恨不得处处压男人一头。 “妈，说我归说我，你别说胜兰。我就喜欢她奋斗的样子，也不稀罕她照顾我。我俩有钱，还缺人做饭做菜么？”一直沉默的张辞直接回道。 张卫国也觉得唐颖瞎说话，气道：“说静静就说静静，你拐人家胜兰头上干什么？又不是你跟她过一辈子，儿子乐意就行。你要是不稀罕孙子，那你可劲的说。” 也不想想儿子为什么要带着儿媳妇搬出去住，还不就是因为她事儿多，难伺候？ 想着宝贝大孙子，张卫国气的脸都红了。 想着张泽，唐颖也不多话了。没办法，吕胜兰那个女人太狠，说回娘家就回娘家，说不给她带孙子就不让她带，谁求情都没用。 最关键的是，家里两个男的还都偏袒吕胜兰，唐颖虽憋屈，可也没办法。 且不说唐颖对儿媳妇的不满有多少，只说张静，她很快就被人找了回来。 见了女儿，唐颖忙上下打量，见她衣服未皱，头发不乱，心里很是松了口气，抱着女儿道：“你个死丫头，是要担心死你妈呀。” 张卫国气地一拍桌子，怒骂道：“惯，你还惯她。女儿如今这样，就是你害的。张静，老子再跟你说一次，给我离郭正远远的。要不然，你别当我张家的女儿。老子出钱给你读书，是让你明智的，怎么着，这么些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张静原是个乖乖女，虽娇气了些，但听话懂事，可如今为了郭正，她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逆反心思，不管不顾地跟张卫国吵架，还扯着张辞道：“我哥当年要娶嫂子，我妈不同意，你为什么答应？不就是因为嫂子家条件好么？你真是太势利眼了，只以钱多钱少看人，你根本不懂精神交流，你就是个金钱的奴隶。” 张卫国听了，都气笑了。郭正那个小白脸也配跟大儿媳妇相提并论？还势利，金钱的奴隶？呵，没钱，她能过这般好？ “行啊，老子是金钱的奴隶，你清高，你视金钱如粪土。成，从今往后，你别想花老子一分钱。唐颖，张辞，你们两个也给我听好了，谁敢给她一毛钱，老子就把你们的钱，差事，都给撸了。” 因着张静这场恋爱，张家积攒多年的矛盾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火车上的吕胜兰有些担忧道：“也不晓得你小姑姑回家了没？” 张泽完全不担忧：“放心好了，有爷爷在，不可能找不到人的。” “你爷爷那个火躁脾气，只怕家里又得闹起来。你小姑也真是，那个郭正除了长的好点，有啥用？”吕胜兰实在是搞不懂小姑子的恋爱脑。 张泽摇了摇头，他也不懂，反正小姑要是跟郭正在一块儿，肯定没啥幸福可言。 旁的不讲，就郭正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单独拎出一个就够她小姑喝一壶的，更别说人家每次出动，都是全家一起上了。 “妈，我觉得你们总是搞错目标。你们把小姑看的那么紧有什么用？她正是为爱上脑的时候，你们越反对，她估计越要反抗，本来没多喜欢，这么一折腾，搞不好就非郭正不可了。”这事儿，源头还是郭正。 这个道理，吕胜兰也懂，可郭正明摆着要赖上张静，他们生气，可也不能做违法的事啊。 吕胜兰无奈埋怨几句，反正这事儿，就是家里人憋屈。 “妈，哪个讲要搞违法的事情了？真是的，咱们市，又不是小姑家境最好？那个郭正，不就是图财么？把小姑的钱收一收，再长个有钱的姑娘去钓一钓郭正，你说结局是什么？”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打蛇打七寸，对付人，肯定找软肋了呀。 郭正的软肋是财。 小姑的软肋是郭正。 有什么难搞定的。 吕胜兰听了，恍然大悟，她搂着儿子的脑门狠亲两口，夸道：“你小子，鬼主意就是多。” 张泽擦了擦额头，瞬间不想讲话。他这会儿，只想快点跟宝珠碰头。 而周宝珠这儿，这几日是真忙的不可开交。 一开始只是唱个歌，后来又加了舞蹈动作和钢琴弹奏，如今，又给她单独增加了一个诗歌朗诵的节目。 因着时间紧凑，周宝珠每天得在幼儿园练习到很晚才能回来。 而刘芳，她也不轻松。那夜商量好了以后，她次日就去将整个致胜玩具厂租了下来，而且签的还是四十年合同，当然了，价格上也便宜了很多。 “来贵，你有空找木匠师傅给我们公司打个牌子，到时候我好挂在厂门口。对了，我想把我爸妈喊来，帮着看下厂子大门，你觉得呢？”看大门的活，也简单，这个钱给别人赚，不如直接给她爸妈赚。 这事儿，周来贵自然答应，他就是担心丈母娘放心不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跟鸡鸭牛羊，不肯来。 “我先打电话试试，要是行，我还想把大姐也喊来。”之前是没能力，如今有能力了，刘芳肯定想扒拉一把娘家人。 “来贵，要不，你问问你大姐跟小妹？”不管怎么说，大姐跟小妹对他们家还算厚道。 周来贵摇了摇头，“过一阵子吧。你厂子刚弄好，我怕她们来了帮倒忙。” “我，我把娘家人都喊来了，你没意见啊？”刘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 周来贵一听笑了，搞半天就为这事儿，“我能有啥意见？厂子是你拼出来的，你找娘家人也是应该的。当然了，最主要也是你家人讲理，不会瞎胡来，也肯服管，要不然，我肯定也不乐意。” 要是他大哥跟三弟有两个舅大爷一半好，他也肯拉扯拉扯。 怕就怕，他把人带出来赚钱，人家要骑他头上管事。 周来贵是个实在人，有一句说一句，刘芳听了，反倒安心，却也赞同他的说法：“要是不服管，不管是哪个，我都不要。” 就算是亲娘老子，那也不行。 重回1992年 第48节 刘芳说干就干，当天就打了电话回村，她害怕老人不乐意，还让大哥刘帅跟着一块儿做说客。 “不去，家里好好的，不愿意去外地。你要是缺人，找你公婆是一样的，他们年纪又不大，还离你们近些。”这死丫头，怎么一点事儿不懂，光晓得喊娘家人，周家那边不得有意见？ 第75章 被抓 刘芳跟刘帅说破了嘴皮子都没用， 这事儿，也只能暂时搁置。 不过那头的刘盛跟张兰又是高兴又是骄傲， 有人问他们怎么了， 就直接昂着脖子大声道：“还不是我小闺女，赚了点钱，死活要接我跟老头子去享福。你说来贵那孩子也是的， 怎么什么都依着芳芳。” 刘家家境贫寒，不晓得受了村里人多少气跟委屈。大女儿嫁的不好，大儿子跟小女儿也被人退了亲， 小儿子书也念的不好， 说实在话， 之前真是样样拿不出手。 好在苦尽甘来了，现如今就盼着老大赶快成个婚。 想到这儿， 张兰还有些气不过道：“曹桂花个黑心肝的，跟谁不好， 非得找田成兵？要不是她， 老大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些年。” 只要刘帅还没结婚，张兰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相比较而言， 刘盛心态要平和的多，现如今两个儿子和小女儿都赚钱，他们家里头的欠款也都还了， 肉眼可见未来还有大好日子，没必要跟那些人生气。 “好了，他们的事都是老黄历了，以后自有老天收拾他们。要我讲， 你有空去大丫头那边看看。现如今， 也就大丫头日子难过， 咱们当父母的，能补贴，就补贴点。”刘盛叹了口气道。 张兰听了这话，也沉默不语，好半天才抹了把眼泪道：“早晓得这样，当初死活也不让大丫头嫁过去呀。” 然而这话也只能现在说说，谁都没有前后眼，哪里晓得大女婿婚前好好的，婚后发神经病呢。 “算了，我明天过去看看。”万般都是命，命里，大丫头该有这个劫数。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六一这天，园长带着十八个小朋友坐上了去军区的大巴车。不过路程虽短，可还是有个别小朋友受不了汽油味，上车没多久就吐了。 老师们也没法子，只能打开车窗，又发了橘子，希望能缓解一点。 果果抱着周宝珠的胳膊道：“宝珠，下次我带你坐我爸爸的车，我爸爸的车子一点儿都不晃。” 一边的小小就不乐意了，一把抱住周宝珠另外一个胳膊，大声道：“去我家玩，我爸爸最近又搞了新的玩具，可厉害了，孙悟空的手还会动奥。” 在孩子们稚嫩可爱的言语中，班车总算抵达了军区。周宝珠等人下车一看，竟然不止一辆大巴车，原来这次好几个学校过来表演活动，幼儿园，小学，初中都有。 大门口，张泽垫着脚往外看，焦急的模样让吕胜兰好笑不已，一把将臭小子抗起来坐在她肩上：“这样，看的远了吧。” 张泽吓了一跳，接着就笑开了，捧着吕胜兰的头亲了口道：“妈，你真好，而且帅死了。” 周宝珠刚下车，走了两步，就见张泽坐在吕胜兰肩膀上招手喊她。 周宝珠有些汗颜，也垫脚招了招手，然后跟带队老师打了个招呼，才去寻他。 吕胜兰把臭小子放到地上，抱着周宝珠亲了亲，“你妈最近好么？” “兰姨，我妈还挺好的，原先的致胜玩具厂都租下来了。钱老板那边也没再派人搞麻烦。我妈讲，要我谢谢你。”周宝珠是真的很感谢吕胜兰的帮助。 若不是她动用了关系，爸爸肯定就白白被打了。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张泽哥哥。宝珠，兰姨还有事要办，让你张泽哥哥跟着你，好么？” 周宝珠自然答应，吕胜兰揉了揉她的发顶，又让张泽照顾好周宝珠，自己则开车入城了。 现如今的演出厅并不豪华，只是一个高点的水泥台子，仅拉了一个红色的幕布。不过台上台下的氛围却特别的好，底下的吕栋梁不停寻找着周宝珠。 前几日，他买了一份周宝珠拍过的杂志，然后将封面剪下，放在了相册中。 因为前来参演的学校很多，约莫等了一个小时才轮到周宝珠上班。一开始，是周宝珠的诗歌朗诵。 吕栋梁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好，眼神清正，人还聪明，关键长的也好。听听她刚才朗诵的多好，他一个军人，眼眶都湿润了。 臭小子，还真有福气。 这次表演十分成功，电视台拍了许多前段，最后还是选择将周宝珠弹钢琴的那段放在最前面。 因为这点，周宝珠再一次火了，甚至比之前那次还火，毕竟看城市晚间新闻的受众特别多。 当天晚上，河西村的燕子就在电视上认出了周宝珠，高兴地把她妈喊来一块儿看：“妈，宝珠的衣裳真好看，我也想要。” 现如今，整个村子也就村长家有台黑白电视，大多数人还只是听广播。一开始听着周宝珠的名字，大伙儿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罢了，后来村长家往外一说，那真是全村哗然了。 之前都讲周宝珠拍电视，但一直没播出，大家还没什么感觉，可现如今真在电视上看着她了，不仅会唱歌，还会弹钢琴，比城里的娃娃还要优秀。 不知为何，村里人竟也有几分荣誉感，去外边谈话，都会说我们村那个那个谁。 当然了，出门炫耀还是后面的事情，现如今，大伙儿都跑到周老头这儿问道：“老周，你孙女上电视了，你晓得不？” 现如今整个村都知道了，周老汉如何不知，就在刚才，他就把家里两个不成器的孙子揍了一顿，这会儿还在屋里跪着呢。 花了大钱送孩子上学，好的没学会，坏的一学就会。字，字不认识，数数么，掰手指也不会。打架犟嘴，好吃懒做但是一样比一样精。 想到这儿，周老头气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还把两个儿子拉过来一通骂。只气的周来发跟周来富兄弟两个又闹成一团，扯到最后也没扯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两兄弟回了家，或多或少被自家媳妇扯着酸了周来贵一通，最后王爱萍表示她也要外出打工。至于许丽，她更多的还是讲酸话，最后表示还是做生意赚钱，还想拉着周来发继续买东西。 目前一个没资金，一个没门路，都暂时搁置。而且地里的稻子也渐长，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只能想着秋收之后再弄。 毕竟当初周来贵就是秋收过来出去挣钱的，没道理他行，自己不行。 周来富跟王爱萍是打定主意秋收后就外出打工，为此，还提前跟周老头打了招呼，让他们帮着招呼好儿子。 且不说老家如何如何，只说省城这儿，因着那短暂的十几年，周宝珠等人穿的改良版海军衫一下子火了。 刚挂上美宝服装厂的名字，就迎来一大批订单。现在，不仅仅文敏会找她批发衣裳去各地卖，好些小服装门面，外地二道贩子都会上门买货，全部加起来，也是一大笔赚头。 不过服装这个东西还是容易模仿，好在刘芳之前刻意突出自家品牌，而且还有周宝珠这个上了电视的女儿帮忙，还是吸引了许多人过来。 趁热打铁，周来贵又喊了几个工人去百货商场做了装修，也不难，就是用木板做了漂亮的隔间，大块的玻璃之前也定制好了，木板啥的之前也都弄了，这会儿只要安上就行。 这种小活，几个工人下班过来弄弄，三个小时就完工了。 刘芳道了谢，也按着当地的时薪付了工钱。方川原先还不肯要，只说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正是自己人，我才不好白白占了便宜。这钱，你们拿着，往后麻烦你们的事情还很多，要不然，下次，我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了。”刘芳把钱塞进他们怀里，好一通拉扯。 周来贵见了，直接道：“好了好了，都给我拿着。有了钱，都给我攒着，努力努力，都在省城买房子，到时候把老婆孩子接来，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众人听了，皆乐呵呵笑了起来，只说：“在省城买房，那我是不敢想的。就盼着年底能把屋子修修，不让村里人笑话。” 周来贵笑了笑，让他们心大点，多想想，而且为了让他们安心，还说了自己新接的业务。 听此，方川果然安了心，还道：“来贵，我听人讲，王二喜没接到梁老板的生意啊。” 这事儿，周来贵还算清楚，毕竟梁老板前几日又找了他，说还是把生意给他做。周来贵也没拒绝，只是重新签了合同，将违约责任详细写入合同中。 方川听了，那是真高兴，格外解气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活该。来贵，还是你厉害，后台硬，要不然人家梁老板也不可能自己打自己嘴边子。我们兄弟，好好跟你混，争取早日发财。” 说着，又哈哈笑了起来。 另一边，走投无路的王二喜带着赵刚去寻了钱胜利。 两人刚到门口，就见外头停了一辆警车，不一会儿，就见钱成功被警察反扣着手塞进了车里。 两人吓的脖子一缩，跑了好远才停下。 兄弟两个喘着气，一脸惨白的看着对方，不会吧，周来贵有这么大能耐，竟然又把钱胜利亲弟弟扔派出所里去了？ 第76章 金手指 钱成功再次被抓， 他的老婆再也忍受不了，拉着公公婆婆跟孩子就上门讨要说法， 又是哭又是骂， 还躺在地上打起了滚。 钱胜利紧皱着眉头，烟灰掉在他的手上也没反应，最后还是他娘老子动了手， 他才怒道：“吵什么吵，老子心里有数，别急， 老子会处理的。” 草他娘的周来贵， 真他奶奶的会抱大腿。 就在这时， 又有人从门外冲了进来，正是瀚门的江总， 只见他手拿一份报纸，满头大汗地急步进来， 边跑边高声道：“钱老大， 不得了了。” 好一通混乱之后，钱老板拿过报纸， 粗略一看，只见报纸中央贴了一张图，正是他弟弟被铐上警车的图片， 再看标题，赫然写着：“农民工讨钱不成反被打。” 再往下一看，开头就写着，“市场经济不代表资本主义， 论改革开放后， 如何进行良性竞争？” 钱老大能把生意做大， 自然不是蠢人，这封报纸一上来就扣这么大锅，这，这是把他当作反面例子来讲了？ 竞争不可怕，拖欠工资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扣上走资本主义的帽子。 钱老大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只见报纸上不仅仅报道了他们拖欠工资的新闻，竟然还把八百年前的事情也翻了出来。 “三年前，农民工杨某某讨薪不成，被打至腿脚残疾，时至今日未收到一分工资和赔偿。” “两年前，我省钱某某为了争抢杨达项目……” “一年前……” 看到此处，钱老板只觉得手上报纸千斤重，怎么回事，这些事情，怎么都被翻出来了？ 再往下看，是众人的讨伐之声，甚至还有派出所查案的证据。 钱胜利一屁股瘫在地上，手指用力，把好好的报纸抓出了许多褶皱破口出来。 “儿啊，怎么了？”钱父钱母见情况不对，连忙问道。就是钱成功的老婆也不敢再打滚哭闹。 他们心里都明白，家里的好日子都是钱胜利带来的。若钱胜利倒了，那他们也只能跟着喝西北风。 这次钱成功老婆来闹，不过就是想要些好处。 钱胜利心里清楚，本来不想搭理她的贪得无厌，只是现在，只能掏钱了事。 “没什么，我有事先出去一趟。”钱胜利没空在搭理家人，喊着瀚门江总飞速离开了家。 然而这一次，他的酒肉朋友都不在搭理他，就是他送的礼，也被人直接扔在路边上。 “钱总，咱们做生意的，名声臭了，可就完了。没想到周来贵这么狠，简直是要把人逼到绝路。”江总气道。 “小江，我听说你小舅子是在报社工作？”钱胜利没忍住，嗅了两口烟道。 这事儿，必须得找个法子澄清，要不然，真被盖章定论，那就麻烦了。 钱胜利是个聪明人，他找了江总小舅子帮忙，又花钱请了个大学生写了封言辞恳切的道歉信。 信上，钱胜利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钱成功头上，还表示自己要大义灭亲，让派出所重判。此外，他还找了王二喜，赵刚两人，让他们签字表示自己收到了工钱云云。 弄完这些，钱胜利又立即找了人，把公司的名字给改了。 花了钱，找了人，做了样子，虽也有人厌恶他，但不了解真实内情的人，大多也觉得钱胜利是个被亲弟弟连累的可怜虫。 等风波稍许平复后，钱胜利又买了重礼，直接找上了周来贵，见了面，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还说什么：“周老板，真是对不住了，你瞧我平时忙的很，没能管住弟弟，在这儿，我给你赔礼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重回1992年 第49节 周来贵板着脸，并不搭理，钱胜利也不气，还舔着脸道：“周老板，真正是对不住，要不这样，你打我一顿出个气。” 就这么缠着周来贵说了半晌午的话，最后还表示：“周老板，我晓得你心里不痛快，这样吧，我明个再来找你。” 周来贵心里憋屈的要死，方川等员工还觉得周来贵倍有面子，竟然能让钱胜利这个本地人赔礼道歉，一个个乐呵的不行。 对此，周来贵只能压住心里的不满，回家对着刘芳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说。 此时的刘芳正在算账，桌子上又放了算盘，也放了纸笔，好不容易快要算清楚了，就因为周来贵这么一打岔，好了，又得重新来过。 “你啊你，怎么还在生气？胜兰姐不是说了么，她手里还有后招，就算动不了钱胜利筋骨，也能让他没工夫瞎搞事。”这都气多久了，也不怕气坏了身体。 说到吕胜兰，周来贵突然发现自己的宝贝闺女不在家，忙问道：“咦，不对，宝珠呢？” 刘芳给他一个脑瓜崩，气道：“看你，之前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吧。闺女跟着胜兰姐去她家玩了，住一个晚上，明天下午送回来。” 周来贵一听，忙急道：“哎呀，芳，你怎么让闺女去她家了呀？晚上宝珠晚上见不到爸妈，哭了怎么办？虽说兰姐帮了咱们很大的忙，可我总觉得她对咱们闺女怪怪的，你说，她是不是想把咱们宝珠抢过去当闺女？” 这可不行，天大的恩情也换不来他的宝贝女儿。 刘芳是彻底算不进去账了，她一把将笔放在桌子上，然后道：“胡扯些什么鬼话？人家兰姐有儿子，抢你闺女干嘛？” 周来贵撇了撇嘴，不信道：“芳，你就是傻，我跟你讲，我们有个工友，他就把自己亲闺女送人了。听讲对方家里条件好，就是不能生。见他家闺女长的可爱，死活给哄了去。” 刘芳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你那工友倒是会讲，不就是自己想要儿子么？还人家哄了去？要是他自己不肯，人家能把刀架在他头上？往后，给我离那人远远的，除了工作，少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交情。” 什么叫对方家里条件好，呸，只怕搞了不少钱回来。 周来贵忙补充道：“芳，我可不是重男轻女的人，我不就是害怕人家抢咱闺女么。反正兰姐怪怪的，她儿子也怪怪的，我都喜欢不起来。” 至于那个工友，以后肯定后悔，小子能有闺女贴心？ 刘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真是，兰姐这么好的人，你还挑剔？我看你呀，就是想多了，总以为人家跟你抢女儿。咱宝珠是讨喜，可也没到人见人爱的程度呀。旁的不讲，你娘老子对宝珠不就一般般么。” 一天到晚不晓得瞎想什么。 周来贵被老婆一通训，立马投降讨好，还羞羞道：“其实闺女不在，也挺好的。芳，咱们正好过个二人世界。明天中午，咱们去西餐厅吃个饭呗。” 这么一想，周来贵立即来劲了。 而另一边，周宝珠可不知道他爸心态的转换过程，这会儿，她也有种记忆被掏空的感觉。 说实在话，作为一个翻译，接触的资料真的特别多。 就好比她重生前的一个单子，是跟液晶面板厂相关。她不仅知道整条产线的流程图，还知道相关设备的功能和操作步骤。 当然了，一条产线几十台设备，例如清洗设备，成膜设备，涂光刻胶设备，曝光烘炉，显影，刻蚀等等。 周宝珠也不可能知道所有设备的详细情况。她只是对其中一两台设备比较熟，而运气比较好的是，其中一台设备跟产能息息相关。 “我重生前翻译过一份tft-lcd生产线分类和组线设备的资料。这是制作液晶面板所需的所有设备名称。大部分设备我只记得用途和大概的工序。你看下，就好比显影设备，是指曝光后的感光部分光刻胶进行碱液冲洗，留下感光部分的胶膜，从而显示出图形。工序分为显影和水清洗两个部分。要注意显影的话要控制好显影液浓度，时间和温度。” “还有刻蚀设备，就是用化学方法把玻璃上未收光刻胶保护的薄膜腐蚀掉。而且还分为干法和湿法刻蚀两种。具体什么化学方法，我就不得而知了。” 周宝珠先把大概知道的内容写了下来，接下来又道：“91年的时候，鬼子就有第一代tft-lcd产线了。我国02年才开始，当然了，是直接建设的第五代产线，而且所有的设备，几乎买的都是德日的。” 张泽坚定道：“反正这辈子，咱们肯定会跑赢鬼子。老婆，我记得你之前说，一开始液晶设备产能很慢，后来是怎么加快的？” “其实就是加液晶和玻璃贴合方式的改变。嘿嘿，正好，我对这两台设备比较熟悉。”说到这儿，周宝珠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两台设备的设计图纸她重点研究过，也许记忆的不是百分之百精准，但大方向绝对没错，至于内里系列，只能靠工程师边做边调整了。 “乖乖，这几台设备真牛，又是氮气，又是抽真空，又是干泵的，还有这个，这个精确度也太奇葩了，还有这个中心点测算，这个要怎么算？” 说到中心点，周宝珠也没办法：“说来，我也看过一眼中心点测算的公式，但真的太难了，完全看不懂。而且因为是机密，也就扫了一眼。所以，我只晓得标准范围，不知道具体测算方法。”周宝珠毕竟是文科生，那么复杂的公式，真的搞不懂。 “没事，咱们能人也多，老话说了，给我一个杠杆，咱能撬起地球，给国人一个方向，没有搞不定的事情。老婆，你辛苦了，来来来，我给你揉揉。”张泽又是倒水，又是揉肩。 周宝珠笑了笑，继续画着图纸，这些图纸，说实在话，真的只能当作参考，具体尺寸都不大记得了，只有个大致框架。还有线路图，也很复杂，她是完全画不出来的。不过特别重要的几条电路图，她还是记得的。 这么一台设备，周宝珠画了两天都没画完，想了想，她就打了个电话给刘芳，说还想玩几天，过些日子再回家，至于幼儿园那儿，也得让刘芳请个假了。 周来贵听了，当即不放心道：“宝珠呀，千好万好不如自家好，过几天可一定要回来。”闺女从来没在外面过过夜，怎么去了一趟吕家，还不肯回来了？ 周宝珠说了好些话才哄好了老父亲不安的心。 接下来几日，都是周宝珠口述，张泽笔写。没办法，身体还是太小，没办法持续性写写画画。 液晶面板相关资料整理完毕后，又开始整理印刷机，robot手臂等设备的资料。 最后还有一批农用设备，建筑设备相关的资料，例如挖掘机，最新款的收割机，播种机，插秧机发动机等等。 作为一个工业类翻译，周宝珠接触的设备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都是最新款。 故此，她也有些发愁道：“可惜我没接触过材料方面的翻译，也不知道现有的材料能不能支持制作这些设备。” 张泽把周宝珠的手泡在热水里，一边给她按摩手腕，一边道：“放心好了，都会有的。咱们这些设备都是最新款，只要弄出来一个，就能有很大的收益。老婆，真是辛苦你了。” 周宝珠也替张泽揉了揉手腕，笑道：“能帮上忙就好。” 就如同张泽说的那样，这些资料，但凡有一个研制出来，就能直接成为行业老大。就好比液晶设备，日本现在还是第一代，而国内若是成功，能直接跨越为第十代，其中好些设计理念还能用于别的地方。 例如设备上的导轨，有一款跟地铁用的磁悬浮导轨是一样的。 所有资料整理出来，总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而现在，也到了93的7月份。 这一年的夏天，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但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又变得如此的与众不同。 吕栋梁拿着满满一箱子的资料，翻了又翻，虽看不懂，可仍觉得有千斤重，重的他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他握着周宝珠的手不停道谢，最后还行了个军礼：“周宝珠同志，谢谢你的辛苦付出。” 现如今，吕家老两口及吕胜兰夫妻也知晓了周宝珠的来历。 这么一对比，吕栋梁格外嫌弃自家的亲外孙，觉得他重生一点屁用都没有，也不对，还是有一点用处的，那就是找了个好老婆。 “外公，我怎么没用了，你们就等着我在资本主义股市薅羊毛吧。要想把这些设备搞出来，那可得烧不少钱。”明明他跟宝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一个掏钱，一个出设计，多配，绝配！ 吕栋梁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他还是觉得外孙媳妇管用，至于大外孙，好吧，勉勉强强也是好同志。 一切忙完以后，周宝珠颇为疲惫的回了家，刘芳跟周来贵见女儿这般憔悴，吓了一大跳。 吕胜兰挠了挠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直说自己没照顾好人，要刘芳不要生气，然后又从车上搬了好些营养品下来。 刘芳抱着女儿，心疼的直落泪，周宝珠搂着她的胳膊哄道：“妈妈，没事，是宝珠贪玩，不听话。” 刘芳嗯了两声，“臭丫头，以后再不准你出去玩了。”还以为闺女多懂事，原来也是个玩心大的。 到底太过耗费心血，回家的第二天，周宝珠就发起了高烧，吕家那边知道了，当即把周宝珠送到了军区总院，托了最厉害的医生问诊。 因为吕家的积极帮忙，刘芳那些子不满也没了。只是心疼地看着闺女，不明白她玩了什么，把自己搞的这么憔悴。 吕栋梁有些愧疚地看着周宝珠，不停对刘芳表示歉意，刘芳不好意思道：“也不怪你们，只能怪宝珠太调皮了。” 吕栋梁叹气，暗暗责怪自己操之过急。真是的，他怎么这般老糊涂，把个孩子累成这样。以后的时间还多的很，慢慢来就是了呀。 周宝珠却不觉得难受，虽然此时浑身无力，可还是笑道：“妈，吕爷爷，兰姨，我不难受。我睡个两天就好了。” 是的，周宝珠不仅不难受，其实还有些亢奋。 一想到自己的记忆能有大用处，她就格外自豪。 张泽坐在周宝珠身边，见她笑的甜甜的，明白她心中所想，没忍住在她脸侧亲了一口。 周来贵一进病房就见张泽在亲他的宝贝闺女，当即跳了起来，一把将张泽拎到房门口，又用帕子沾了水把闺女脸颊洗了洗，最后强忍怒气道：“兰姐，管好你家儿子，下次再被我看到他亲我闺女，别怪我动手了啊。” 哪里来的臭小子，狗胆包天了。 吕胜兰跟吕栋梁真是尴尬了，尤其是吕栋梁，他先是道了歉，然后直接拎着张泽就回了家。 这日之后，张泽开始了水深火热的苦逼生活，天还没亮就得跟着外公跑步，吃了早饭还没休息，就被逮着操练。 一天到晚，愣是一天自己的私人时间都没有。 好在月底的时候张辞跑来解救了他。 “辞哥，静静的事情，好点了没？”吕胜兰关心道。 这些日子，因要忙儿子这边的大事，吕胜兰一直没回家，对张静的事情，也只晓得大概。 说到这儿，张辞笑道：“可算解决了。臭小子的法子的确好用，那个郭正，真是见钱眼开，见静静这边捞不到好处，又有别家千金花钱追他，没两日就迷了眼，前几日，他跟静静总算分了。静静那丫头死活不肯分，这不，我带她跟踪郭正一回，她就彻底死心了。” 吕胜兰松了口气，又好气问道：“话说，追郭正的是哪家的千金？” “什么千金，就是个名头。也不晓得爸爸从哪儿找来的人，反正好像是个骗子。爸说了，要让郭正脱层皮。”要是郭正不分手，他爸估计还不会整他。但是这个人没两天就对金钱低头，依着他爸的性子，肯定会让他想啥没啥了。 不过这事也是郭正自找的，张辞并不同情他。 现如今他只关心儿媳妇搞的一箱子的资料。 听讲老丈人已经找了好几个专家大师了，也不晓得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晚上，吕栋梁见了女婿，就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又压着外孙出去跑步。 张泽是真的欲哭无泪了，他只能找借口道：“外公，我爸想问你那箱子资料的进展，咱们今天就不出门了吧。” 吕栋梁看了一眼女婿，张辞连忙讨好道：“爸，我不急，不急。再者说了，就算不出门也能锻炼的，例如扎个马步啥的。” 张泽哀嚎一声，他怎么就忘了，他老子就是个怕老丈人的怂货。 吕栋梁点了点头，让张泽扎好马步，然后又把他两胳膊拉直，直接把小木板凳放在他胳膊上，并道：“男子汉，是保家卫国的，不是偷亲人家小姑娘。” 张泽真的是有冤无处诉，他亲宝珠，真正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大人亲小孩，小孩亲大人的那种单纯的喜欢。 怎么一个个觉得他罪大恶极。 吕栋梁可不管外孙的喊冤叫屈，现在他一脸高兴的对着女婿道：“我问了，都说这些资料极其宝贵，可操作性极强，而且思路特别广。有了这些思路，不仅仅是这些设备，其他行业也能有突破和进展。要是真做了出来，就能把小鬼子狠狠踩地上，咱们也能多多赚取外汇。” 说到这儿，吕栋梁看了一眼大外孙，嗯，臭小子，有点用。 “外公，你放心好了，后续资金问题，可以找我。我能割老美韭菜。”张泽见外公脸色好了很多，忙道。 “怎么着，账户开好了？”张辞是知道儿子忙什么的，最近他一直在找代理人在美国开交易账号，具体如何操作的，他还不是很清楚。 但是他知道，臭小子已经在国内股市赚了一大笔。说真的，看了臭小子赚钱这么快，他都有些羡慕了。 实体工厂，全体员工加班加点的干，都搞不过臭小子几个回合的买入卖出。 钱这么好挣，难怪那么些人疯了的要涌入股市了。 想着日后还要臭小子掏钱做研发，吕栋梁就大发善心放过了他。 第77章 投靠 重回1992年 第50节 百货商店的小铺面开张之后， 生意是一日好过一日，而厂里的单子也越来越多。原先还需要刘芳四处跑着拉单子， 而如今， 已经有人自己上门买了。 因此种种，刘芳最近是忙的脚不沾地，最后实在没法子， 她决定再招些人。 现如今工厂里共有三十八个工人，一个兼职财务，刘帅目前是全职出纳和门卫， 偶尔还有负责管理出入库。至于刘芳， 她就更忙了， 采购，营业， 行政，人事， 全是她一个人弄。现如今， 家里在百货商场开了个铺面，这不， 她又成了销售员。 几天下来，周宝珠身体刚好，她也扛不住的病倒了。 周来贵又急又气：“芳， 你现在开的是厂子，你不能还按着摆地摊的要求对自己。你再厉害，那也不是铁打的身体，要是累出问题了， 你让我跟宝珠怎么活？” 刘芳正在挂水， 听周来贵这么讲， 嘴里不由抽了抽，好笑道：“你这也太夸张了。我就是发点低烧，挂个水就好了。瞧你，外人见了，还以为我要挂了呢。” 周来贵忙轻轻拍了刘芳嘴巴一下，然后不停道：“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刘芳歪头蹭了蹭他的手掌，温声道：“放心，我已经让大哥帮着登报招人了。” 周来贵嗯了一声，“芳，钱是挣不完的。咱们慢慢来，啊，你不要急。” 他明白刘芳的压力，最近，她一直在盘算挣的钱，就想为女儿买套房。 “放心好啦，我呀，睡一觉就都好了。”刘芳实在是有些累，就这么枕着周来贵的手掌就睡着了。 周宝珠知晓刘芳生病后，就自己去厨房忙着做饭。隔壁的张奶奶见她一个小人人还没灶台高，炒个菜还得站板凳，不由疼惜道：“哎呦，来来来，让奶奶来弄。你一个小娃娃要是站不稳，跌着碰着就不好了。” “奶奶，没事的，你看，我菜都要烧好了。”等爸妈从医院回来，直接吃上热饭热菜，多好。 张奶奶一看，还真是。 “呦呦，不得了，宝珠，你也太能干了，点点大，怎么能把菜烧的这么好。”闻闻，还喷香。 这家孩子可真是了不得，刘芳夫妻真是几辈子烧高香有了这么个好闺女。 想着自己的独子，老太太心里就有些难受。她跟老头子两个多疼他啊，从小到大什么都给他安排的好好的，怎么就把他养成了那种自私的性子？ 五十几岁的人，还没个孩子孝顺，懂事。 周宝珠盛了一碗菜给张奶奶，她原还不肯要，后来还是周宝珠说让她尝尝手艺，她才勉强收下，不过当即就还了两块桃酥过来。 一老一少正说着话，就见有人敲门，还问道：“请问，刘芳是住这儿吗？” 这熟悉的口音，不就是舅舅那边的方言么。那人又喊了两声，周宝珠当即转过神来。 “这，这不是外公外婆的声音么？” 周宝珠忙跑过去开门一看，果然，是年轻的外公外婆，旁边的，旁的是大姨和表姐？ 因着周刘两家隔的太远，刘芳也就结婚那年回了趟娘家，后来一直没回去过。 故而刘盛和张兰也只见过周宝珠的照片，从没见过真人。此时见了亲外孙女，两人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抱着周宝珠又是摸又是亲，大手不停把周宝珠的刘海往后顺，仔细且认真的看着她的脸，不停道：“宝珠，你是宝珠吧。哎呦，我大外孙女长的真好，真好。” 张兰反复说着这几句话，激动的手都在抖。 刘香抱着女儿站在一边，也笑得温婉。可是笑容再美，也掩盖不住她满脸的伤。 大姨的嘴脸，眼眶，额头，都青青紫紫的，脖子上还一道一道红痕。她怀里的大表姐也没多好，脸上也有个大口子，就在眼睛下面，看起来什么危险。 “外公，外婆，你们先去屋里做。走了一路，累了吧，咱们先吃饭。”等张兰情绪稳定后，周宝珠才拉着她的手去屋子里。 张兰一脸怜爱的看着大外孙女，一到堂屋，就让刘盛把蛇皮袋打开，说要给周宝珠吃零嘴儿。 三大一小，总共背了5个蛇皮袋过来，其中一个里面塞的还是活鸡跟活鸭，另外一个里头全是家里种的蔬菜，对了，还拎了两大壶菜籽油过来，估摸着一壶得有50斤。 “外公，外婆，大姨，姐姐，我还不饿，待会儿吃零嘴。你们累了，先坐会儿。”周宝珠照顾着他们坐下，又给他们倒了温水。 刘盛是真渴，咕嘟咕嘟，一口气就喝了个精干。张兰嫌弃他老牛饮水，“瞧你，当这是乡下呢？注意些，别给女儿女婿丢人。” 老两**了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说实在话，心里头惴的很，要不是为了大女儿，他们再不会离乡背井跑这么远来麻烦小女儿的。 正因着要麻烦人，老两口就格外注意一些小事，生怕惹人嫌，又给闺女添麻烦。 周宝珠心里清楚他们的想法，面上则笑道：“不丢人，我爸爸也这么喝水哩。我爸爸讲，男子汉就是要大碗喝水，大碗吃肉。外公，你再喝点。” 周宝珠又要给刘盛倒水，张兰笑着拿过水壶，“咱宝珠真是小能干豆子，水壶重，你外公自己倒水，啊。” 周宝珠点头，也没拦着，又打了水给他们洗脸擦手，还把房间里的扇子拿出来，替他们扇风。 张兰心里那个熨帖，一颗心都要软化了。 喝了水，又抹了把脸，张兰他们总算缓和过来，又见刘芳跟周来贵不在，只以为两人在忙着挣钱，袖子一撸，就准备烧菜给外孙女吃。 周宝珠刚想说饭菜都做好了，就听见外头传来轰轰的摩托车的声音，忙开心道：“外公外婆，大姨姐姐，我爸爸妈妈回来了。” 果不其然，周来贵载着刘芳回来了。两人害怕中饭没菜吃，直接在外头饭店里买了些熟食回来。 周来贵把摩托车一停，抬头就看见丈母娘从屋里走了出来，直接一愣，而后忙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真是，提前打声招呼，我们也能去车站接你呀。” 多年未见，各自都有说不完的话，可话到了嗓子眼，又全被眼泪给堵了回去。 刘芳抱着爸妈痛哭，周来贵也红了眼眶，又是安慰，又是道歉，觉得都是自己之前不争气，让刘芳连个回娘家的路费都没有。 哭着抱着，又折腾了一身汗，方才相互牵着搀着回了屋。 饭菜摆上桌，周来贵又去外头买了瓶酒，等人都落座后，刘芳才红着眼眶道：“大姐，大姐夫那个贱人，又打你了？” 刘香有些自卑且困窘的低下了头，轻声道：“是他打的，喝了点猫尿，就发神经病了。若不是妈去看我，只怕我这会儿已经没了。” 刘香的女儿罗琳也难受的直哭，还道：“我没有爸爸，我没有爸爸，我爸爸死了，妈，你跟那个神经病离婚，离婚。” “琳琳，别瞎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张兰出声斥责道。 罗琳却不听，反而哭的更大声了，直讲自己不要爸爸，有妈妈就够了。 刘香搂着女儿，也压抑着闷哭。 周来贵把酒杯放下，对着丈母娘道：“妈，咱们早进新社会了，离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不丢人。让我讲，这个婚，早就该离了。这次是大姐命好，碰巧让你救了她。若不然，白发人送黑发人，哪个吃的消。” 张兰毕竟是老派人，又因着两个儿子都靠着小女婿养，她就有些气短，不敢跟周来贵辩解，只支支吾吾道：“咱们一个村都没人离婚的。香香要是离了婚，那得多丢人。” 周来贵听了这话，越发不满了，脾气上来，也不管对面是丈母娘还是哪个，嘴巴跟个机关qiang似的，哒哒哒哒道：“离婚算什么丢人的？护不住自己女儿才丢人？大姐，你听我的，跟大姐夫早离早好，你怕什么，有我跟芳芳撑着你，饿不死的。爸妈年纪大了，都是老观念，没什么用，你听我的，为了自己，为了大侄女，该离就离。打人，我跟你讲，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改不好的。” 张兰听了这话，脸皮瞬间胀的通红。周宝珠扶额，她爸就是这样，说话从来不晓得委婉。 刘芳掐了周来贵一把，然后尴尬的笑了笑，但还是顺着周来贵的话道：“爸，妈，来贵就是这么个臭脾气，你们别跟他计较。只是他话虽不中听，但理还是这个理。大姐，我别的不问，我只问你，结婚以来，大姐夫打了你多少次了？” 刘芳看了眼张兰和刘盛，咬了咬唇，不肯说。 刘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嗓子眼就跟堵了个花生米似的，卡他的喘不过气。 “香，你要是我闺女，就给我讲实话。”闺女这是害怕他们老两口担心，不肯说实话呀。 刘盛胸口子实在闷的厉害，就握拳拼命捶，脸跟脖子都胀的通红。 张兰替他顺气，虽没说话，可眼泪水就没停过。 刘香咬了咬唇，闭着眼睛道：“爸，你让我怎么说？菜烧咸了，就是一巴掌。他妈心里不痛快了，就是一脚。你问我被打了多少次倒不如问我哪天没挨打。不说我，就是琳琳也挨了数不清的打。这次，琳琳为了护我，差点被那个狗东西给摔死了。妈，你知道吗，那个狗东西真的是疯了，他把琳琳举的高高的，我愣是把头磕破了才让他把孩子放下。” 说到这儿，刘香抹了把泪，一项温柔善良的她，面容也变得有些扭曲，她恨道：“爸，妈，我是真过不下去了。我害怕，我害怕哪天晚上我憋不住了，会悄悄拿刀杀了他。” 罗琳搂着刘香的脖子，边流泪边睁着仇恨的双眼说道：“妈，我也想杀了他。” 此话一出，张兰再也忍不住了，她哭道：“造孽，造孽啊，狗日的罗维，他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周宝珠听了，也忍不住落泪。家里这么多亲戚中，大姨是最命苦的。上辈子，她一直没能摆脱罗维，虽然后来开始反抗，可男女体力差距还是让她吃了很多苦头。 她记得大姨不到五十，耳朵就有些聋了，后来脑子也不大灵光。大表姐总是说，大姨的耳朵是被罗维扇坏的，至于脑袋，也是被他害的。 那个狗东西，打起架来，就擒着大姨的脖子，把她的脑袋往墙上撞。 时间一久，大姨整个人就变得迷糊起来。 想到这里，周宝珠直接道：“爸，妈，打坏人，保护大姨。” 刘芳抱着闺女，哭的鼻涕眼泪一脸，“姐，苦了你了。爸，妈，姐必须离婚。从今往后，姐跟我过。” 张兰擦了把眼泪，嘴唇都被她咬破了血，“香啊，你为什么不早跟爸妈说？早知道这样，我这个老身子骨不要了，我也要替你打回来。” 刘香摇了摇头不说话，怎么说？家里日子也不好过，爸妈连顿肉菜都不舍得吃，她说了，除了让他们跟着担心，还能有什么用？ 难道还真让爸妈跟罗维拼命不成？ “爸，妈，以前的事情，咱们先不讲。往后，你们就住省城吧。现如今我开了厂子也需要人，姐，你也帮帮我。至于琳琳，别怕，等我们买了房子，就把琳琳落在我们户头上，不影响读书上学。”刘芳擦了把泪，手紧紧握着大姐的手道。 刘香点了点头，这一次，罗维拿女儿的性命逼她，她是真的怕了。 “妹夫，给你添麻烦了。”这么一来，他们刘家人就都跑来投靠妹夫了。 这事儿就是在村里，也是丢脸的。也是妹夫心善不计较，还处处帮他们。 周来贵不在意道：“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者说了，我们本来就准备招人做事，你来，也算帮了芳。你们都不知道，芳最近忙的，把自个儿都累病了，正好爸妈来了，也替我管着她。” 说着说着，周来贵还告起状来。 这么一打岔，刘盛跟张兰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了，田地里还种了不少稻子，家里还有鸡跟鸭，哪能离的开人。让你大姐和侄女留下，我跟你老头子明个早上就回去。”张兰说着又打量小女儿几眼。 只见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红色高跟鞋，耳朵上带的是梅花款式的耳钉，手上还套了个银镯。 虽听来贵说她生了病，可脸色还算好，皮肤白白嫩嫩的，比当初当姑娘的时候长的还好。 只一眼，张兰就放了心。 只是看了刘芳，再细看大女儿，张兰的心就跟针扎了似的疼。 大丫头虽大了九岁，可如今坐在一起一对比，不像姐妹，倒像长了一辈似的。且不说脸上的伤，光手上的老茧，皱纹，就比小闺女的多。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以前是那么的水灵，可如今看着，就跟干涸了的水井似的，一点儿亮光都没有。 “妈，回去干什么。种地，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攒不到什么钱。你们就听芳的话，就在省城呆着。旁的不讲，琳琳跟宝珠两个需要人照顾的吧？我跟芳是越来越忙，交给外人也不放心，有你们在，我能松大口气。”周来贵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张嘴就把丈母娘跟老丈人给使唤上了。 刘盛跟张兰听他这么讲，一把乐笑了。人老了，怕啥？就怕自己没用，连累儿女。 如今周来贵这般使唤他们，反倒证明他们两老的有用。 刘芳也被周来贵气笑了，连忙道：“爸，妈，来贵就是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你们别理他。你们呀，就留下来跟着我，享享福。” 这话，两老人可不爱听，刘盛直接道：“我又不老，享什么福？你爷七八十都能耕地插秧，我现在就不干了，靠儿女养了？” “就是，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呢。”张兰也白了闺女一眼，说道。 周来贵对着刘芳挑了挑眉，又笑道：“就是，咱爸妈多年轻啊，养什么老？爸，说真的，我也实在没法子了，工地上缺人，要不你先帮我几天？你不晓得，我接的工程特别赶，人家讲了，要是延期，我还得倒贴钱。你说说，你不帮我，我怎么搞？” 说到这儿，周来贵又看了老丈人两眼，继续道：“爸，我不唬你，工地上是真忙，现如今小舅子被我使唤的，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了。还有芳那边，工厂也缺人，大舅子忙的，连饭都吃不好。” 周来贵忙着卖惨，刘芳却故意唱反调道：“来贵，你跟爸妈说这些干嘛？真是的，这不是让他们担心么？” 两口子一唱一和，就让刘盛改了主意。周来贵心里得意，偷偷在桌子底下牵了牵刘芳的手，还用食指挠了挠她的手掌心。 刘芳低头憋笑，好一会儿才道：“爸，妈，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留下来帮帮我们。至于家里的田地，明个早上给我大伯打个电话，低价卖他们得了，把种子钱跟肥料钱要回来。” 重回1992年 第51节 刘盛瞅了闺女两眼，直把刘芳看的心虚不已。 “成，你都想好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到底舍不得孩子，刘盛也就厚着调皮投靠女婿了。 事情谈妥之后，刘芳又把她跟周来贵的事情简单说了说，也好安安两老的心。 吃了饭，刘芳觉得自己脑袋也不晕了，就骑着摩托车带着刘香母女两个去了趟医院。身上这么多伤，可得好好看看，尤其是琳琳脸上的伤，那么深，万一日后留疤就不好看了。 另一边，周来贵则抱着闺女，带着两个老的去厂里转了转。此时刘帅正在看人家货车搬货，见了刘盛跟张兰，吓了一跳。 不过他实在太忙了，匆匆说了两句话，就又去忙活了。还是周来贵把他拎了过来，直接道：“这边，我先看着。你带着爸妈四处转转，对了，先把午饭吃了。” 周来贵抱着女儿去了车间，让刘帅跟自己爸妈说些私密的话。 刘盛也没拦着，他的确有好些话要问。 三人去了刘芳的办公室，张兰四处打量，东摸摸，西探探，不敢置信道：“这么大厂子，都是你小妹的了？” “租了四十年。”刘帅吃了口饭，一下子就尝出是外甥女的手艺，忙道：“今个又是宝珠做的饭吧？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张兰吞了把口水，真的是有些吓到了。 这么大的工厂，这么好的房子，他们县政府也没这么好哇。 “怎么着，你妹现在都不烧饭了？”刘盛问道。 “也烧，就是最近太忙了，几乎都是宝珠在烧饭。偶尔来贵帮帮忙，可他手艺不行，也就是打个下手。”刘帅是真稀罕大外甥女，一点舍不得她吃苦受累。 刘盛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你妹跟来贵怎么样？” 也是被大闺女的事情给吓住了，刘盛如今是真怕小闺女两口子也是在做戏。 刘帅把饭咽下去，笑道：“放心好了，他们两口子好的很。别看来贵脾气差，我妹一个眼神，他就变乖了。爸，妈，这个女婿，你们可没找错。” 听儿子这么讲，老两口总算松了气，然后又问了他跟刘翔在这边如何？ 刘翔已经拿着驾照了，跟周来贵借了笔钱，买了一辆黄色面的。 刘盛一听，这跟周来贵之前讲的不一样呀，不是讲翔子在工地上班的么？ “面的？那得多贵啊？”只是现如今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刘盛忙问一辆面的要多少钱？ 刘帅见他爸脸色不对，只能老实道：“托了关系，便宜了些，但也要两万八千多块钱。” 张兰惊大了嘴巴，刘盛却气了半死，怒骂道：“这么多钱，都是你妹夫掏的？你们还要不要脸了，来贵又不是你们爹，你们妈，怎么有脸借这么大笔钱？” 两万八千多，就是把他这个老骨头敲碎了称一称，那也是连零头都没有。 第78章 找上门 要不是在厂里， 刘盛非要给刘帅两巴掌不可。 “你都要三十的人了，还一点道理都不懂？来贵再好， 他也不跟你们姓。两万八千块钱， 啊，你弟怎么好意思开口的？年纪不大，脸皮倒是挺厚的。你们这样搞， 你妹往后在周家还要不要做人了？那头不得骂咱们一家是吸血虫，是蚂蟥，啊？”刘盛是真的气狠了， 要是刘翔在， 非打死他不可。 见他爸气的不轻， 妈又吓的面色苍白，刘帅忙放下饭盒， 解释道：“爸，妈， 我话还没讲完呢， 你们先别气呀。” 刘盛坐在椅子上，怒道：“给老子好好讲， 讲不好，就都给我滚回家种田去。” 刘帅忙给老头子倒了杯茶，然后坐他对面道：“其实这车， 真不是翔子要的。翔子本想跟他师傅跑运输的，我妹不肯，讲跑长途太累人了。而且她听人家讲跑长途不安全，容易遇着歹人， 总归死活没同意。” “我就不信了， 除了跑长途， 你弟找不到别的活干了？实在不行，回家里开客车去。”刘盛觉得这就是借口，难不成除了跑运输，就没活干了？ “爸，你别急，你先听我讲。这个事儿，要按两家人来说，我跟小弟那是真厚脸皮。可来贵他这人性子不同，他是真把我们当亲兄弟。这个面的，也不是小妹要买的。是来贵为了翔子考虑，托人买的。我们知道的时候，车子都让人送家门口了。”说到这儿，刘帅也感激妹夫做的一切。 就算是亲兄弟，估计也没来贵这般好。 刘盛听了，火气消了些，可还是道：“不管是谁要买的？终归这事儿受益的是你弟弟。你们都给我把这件事情记牢了，一辈子也不准忘。还有，这个钱，你们也得一分不少的还掉。别管你妹跟你妹夫多有钱，咱们家不作兴借钱不还。” 见刘盛面容缓和，刘帅放了心，就又道：“爸，放心吧，我现在工资一个月只拿十块钱，其余五十块钱都替小弟还账了。还有翔子那儿，他一天到晚的拉人送货，还挺赚钱，好的话，一个星期就能赚个一百块。他也是只留个生活费，多余的钱，都还妹夫了。” 当然了，目前看来，赚的这笔钱，也是杯水车薪。 “那就好。不过你们亲兄弟也得明算账，等你弟把钱都还给来贵了，再让他还给你。”刘盛听了，面容总算彻底缓和了下来。 而张兰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星期能赚一百块钱的话，忙拉着大儿子道：“帅啊，要不，你也去拿个驾照？” 刘盛扯了她一把，气道：“你就晓得跟风。大儿跟着学会计坐办公室，不也很好。我看两个儿子就是随了你，胆大心也大。” 张兰笑了笑，也不气，“胆大好，小闺女要是胆小，就不会自己跑出来找活干。她要是没胆子出来，能给你寻着这么好的女婿。” 刘盛被这个歪理逗的直笑，勉强板了板脸道：“不管怎么样，做人不能想着不劳而获，也不能忘恩负义。” “哎呦呦，好了好了，你的儿子，你还不晓得他们是什么人？帅啊，你快吃饭，吃完了带咱们再四处转转。”这么好的楼房，不住人，还真是可惜了。 刘帅听了他妈的嘟囔声，笑道：“不可惜，后头那栋楼，现在就是宿舍。来贵找人安了好些个上下铺，又买了柜子桌子啥的，现如今我们就住那儿。” 厂里两栋楼，大点的是厂房，小点的，暂时作为宿舍。不仅仅刘帅住，周来贵的那帮工人也住这儿。 至于早晚，都是刘翔车接车送。 “那感情好，在家里没住上楼房，出来还能住好房子。”张兰开心说道。 刘帅笑了笑，见两人总算乐呵呵了，忙又开始吃饭。吃了饭，顺手去外头把饭盒洗了洗，然后才带着他们四处转了转。 等再回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刘芳这会儿正在做饭，因着家里人多，她就有些忙不过来，见了周来贵，忙催促道：“快来给我帮帮忙。” “来贵，别听她的，大男人，怎么能进厨房，你坐着，我去帮忙。”张兰如今看周来贵是越看越喜欢，见闺女使唤他，忙偏袒他道。 周来贵可不懂张兰的好心，他乐颠颠地跑了过去，高声应道：“我就说你，离了我不行吧。” 张兰愣在那儿，实在是摸不清楚小女婿的脑回路。一般男人不都讨厌做活么？ 老头子就是这样，别看他脾气好，可也是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 “外婆，我爸就喜欢粘着我妈，你呆久了就晓得了。”周宝珠捂嘴偷笑道。 说来，在这个时代，她爸的确十分与众不同了。 与此同时，还在军区的张泽又是一大早就被吕栋梁喊醒。 不过这一次，吕栋梁可不是要喊孙子一块儿晨练。而是问他什么，叫什么来着，奥，对了，问他软件的事情。 张泽挠了挠头发，又打了个哈欠道：“软件，嗯，通俗来讲，就是在机器或者说是电子产品上运行的程序架构。” “臭小子，你之前说自己会软件，没吹牛？”吕栋梁是一点没听懂，只再三确认道。 “外公，这有啥好吹牛的。我当初选修就是学的java，当然了，c＋＋也懂点。”张泽一边穿鞋，一边说道。 吕栋梁一听，欢喜道：“那设备上的什么程序，你也会弄了？” 今个研究院打电话给他，讲硬件方面捉摸的七七八八了，可软体方面，一点头绪都没有。 张泽一听，头有些大了，“可是外公，我也不懂自动化跟plc什么的呀？也不是，是懂一点，看过不少，可我自己一次没弄过。你问我，我怕把路子带歪了呀。” 软件编程没问题，只是自动化设备关联内容太多了，他真的不是都擅长呀！ 他比较擅长赚钱，怎么就没人支持他呢？ 张泽闹不明白，可没办法，他外公直接来了一句：“走，现在就跟我一起去研究院。我告诉你，问题不解决，别想再见宝珠。” 打蛇打七寸，张泽当即改口道：“好吧好吧，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我把自己会的，都教了，行吗？” 吕栋梁点头，满意道：“臭小子，这才像话嘛。走，我带你去见几个好朋友。” 此次新成立的研究院的位置十分隐秘，里面的专家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唯有软件这块，本身国际上发展的也不快，再加上才改革开放没多久，故而这方面懂的人并不是很多。 而张泽的水平，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已经很超前了。 “我听讲国外有一个green project项目，好像就是要搞一个新语言进行程序架构。” “对，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什么oak，只是还没什么成果出来。” 张泽暗道，这帮人消息还真灵通，所谓的oak不就是java之前的名字么。 不过程序升级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硬件设备也需要升级，尤其是内存，cpu等方面，再加上无线网络还未升级，很多东西，想用也用不了。 然而张泽小看了这帮天才，他们接受度超高，学习能力十分强悍。一开始张泽还算比较轻松，等到后来就直接懵逼了，因为完全听不懂他们讨论的内容。 因为这帮大佬懂的太多了，完全不偏科。 时隔一个多月，张泽的记忆再次被榨干，关键吕栋梁看了还有些嫌弃，觉得大外孙上辈子没好好上学，懂的多，可都算不上精通。 “嗨，老吕，你也太苛刻了。我看张泽就不错，是个爱国的好孩子。”若不然，他自己闷声发大财不就行了，何必冒着风险暴露自己的记忆。 是的，这帮大佬们早就知道了张泽的来历。毕竟那么一箱子技术超前的资料，只要不是傻子，肯定多有怀疑。 吕栋梁也明白瞒不住所有人，故而就申请了加密项目。故而，能知道的人知道了，只有好处，并无害处。 “对对对，张泽，别理你外公，来来来，你再跟我们讲讲后面的日子。尤其是科技产品，你多说说。不懂原理也不要紧，告诉我们操作方法和使用目的就行了。”难得休息一会儿，大佬们也不放过张泽，一个个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有人还笑着说，自己定要努力努力，争取活着看到那一天。 就这般，不管有用的，没用的，大事还是小事，直到再无可说之后，张泽才被他外公带离地下研究院。 “自由啊。”此时此刻，张泽只想高歌一曲。 闹腾过后，张泽抱着外公的胳膊晃晃道：“外公啊，我想去看看宝珠，你直接把我送她家呗。” 想着外孙这段日子的确比较听话，吕栋梁就大发慈悲的送他去了市里。 只是如今已是九月底，周宝珠今个还在幼儿园上课呢。他兴冲冲跑去，最后只扑了个空。 “外公，你回去吧，我去幼儿园门口找宝珠。”反正他是不准备回家的。 吕栋梁无奈，觉得臭小子不愧是张辞的种，好好的大男人，就是太儿女情长了。 等到下午张兰来接外孙女放学的时候，突然发觉多了个小男娃。这孩子浓眉大眼，皮肤白皙，笑起来肉奶奶的，别提多可爱了。 “外婆，这是之前救了爸爸的张泽哥哥，他妈妈忙，所以让他在家里住两天。”周宝珠牵着张兰的手解释道。 张兰本就喜欢张泽，这会儿听讲他之前还救了周来贵，就越发高兴了，回家的路上刻意称了些排骨，准备晚上多加道菜。 好些日子未见，就是对张泽大有意见的周来贵也给出了笑脸，不过还是问道：“你天天的玩？不上学么？” 从没看过这孩子看书写字，别是个不好学习的傻子吧？ 张泽听出了周来贵的言外之音，忙道：“上学的，不过小学的知识我都预习完了，后面准备直接考初中。” 是的，与周宝珠的按部就班不同，张泽选择了跳级。 周来贵听了，笑道：“这么讲，你小子也是个天才喽？”啧啧，年纪不大，倒是挺会吹牛皮的，他怎么不觉得这小子有多大的能耐？ 张泽汗颜，深觉自己老丈人一如既往的难对付，可没办法，还是只能讨好道：“不是天才，就是一点点聪明。叔，等我以后出息了，挣钱了，给你买大房子啊。” 重回1992年 第52节 这话一出，大伙儿都笑乐了，就是周来贵也没忍住笑喷出来，可嘴上还是反驳道：“那还不是有的等了。” 刘芳直接踩了他一脚，气道：“真是，跟个孩子唱反调？别瞎说！” 有这个心，比什么都好。 待吃过了晚饭，张泽就拉着周宝珠到门口乘凉，他一边给周宝珠扇风拍打蚊子，一边添油加醋的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难怪我打电话给兰姨，她说也联系不上你呢。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的事情，除了我，我外公，以及我爸妈，没人知道。宝珠，这辈子，你就开开心心的活，其余事情，都有我。”张泽挺了挺小胸脯，一脸坚信道。 周宝珠笑笑，可看着张泽这般自信，神采飞扬，她其实也不想再藏拙装傻了。 “你说，等家里买了房子，落了户，我也跳级怎么样？”周宝珠有那么些冲动道。 张泽听了，两眼一亮，“真的吗，那咱们不就是校友了吗？宝珠，要不别等什么政策了，咱们直接把户口落在我外公那儿不就行了么？嘿嘿，想想就高兴，这样咱们就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啦。”越想越觉得有理，张泽恨不得立刻实施这个方案。 “那还是算了，不然我爸还得炸毛。再者说了，现在不仅仅是我读书的问题，还得为琳琳表姐考虑。”周宝珠直接否决道。 “对哎，怎么今天没见着你表姐？”张泽好奇道。 “她们住厂里，一般不出门。说来，就怪我那个大姨爹，真的，就是个神经病。前几日我外公打电话回村，村长说那个神经病去村里闹事，还报警要抓我外公还有村长他们。说我外公拐卖已婚女儿，村长就是帮凶什么的。闹地太厉害了，没办法，村长就把我家地址给了那个疯子。” 说到这儿，周宝珠生气地捡起脚边的石子，不停地戳着地面，不一会儿就挖了个小坑出来。 张泽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他敢来，你们直接开揍就是。要是人不够，我帮你想办法。” “不是怕他，只是单纯的厌烦跟恶心。我们家人听着他的名字，就心里不舒服。当然了，也怕大姨跟表妹跟着心情变糟，所以暂时让她们躲在厂里，省的跟那个神经病面对面。要是找上我家，哼，我爸那脾气，能饶的了他？骂不死他个王八蛋，臭狗熊，打女人的废物。” 周宝珠太过生气，直接骂了起来，张泽一旁听了，觉得有趣极了，还故意逗她多骂了两声。 现如今，宝珠的性格越来越外向了，真好。 这边两个小的在讨论恶心人的罗维，那边，张兰也发愁道：“要是那个疯子不肯离婚怎么办？她爹，依我说，实在不行，给点钱就是了。要是能买个安稳，比什么都好。” 刘盛直接反驳道：“你什么脑子，真是，竟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大闺女给罗家当牛做马这么些年，凭什么还要赔钱给他家？再者说了，你能保证罗维不是个贪心的，给一次钱就够了？真是，才挣了几毛钱，就给我在这儿充大款？” 张兰听了，只嘟囔道：“我不是怕闹大了，让人看笑话么。要说真心话，我恨不得砍死罗维个狗熊。” “没什么好笑话的。来贵这孩子就不是个在乎他人眼光的人。咱们现如今护好大闺女就好。”这几日他看来贵对待宝珠，那真是事事以女儿的安危和喜好为先。 他也是当人家老子的，这方面，真的是半点都不如来贵。 来贵讲的对，当老子的连女儿都护不住，那算什么老子？ 众人正想着如何对付罗维，哪个晓得罗维率先找上门来了。 不仅罗维来了，他老娘跟大嫂也跟着一道儿，三个人把院门扯的叮咚咣噹的直响，力气大的，仿佛要把院门给扯了。 张泽皱眉，一把将周宝珠拉到身后，捡起地上的石头扔过去道：“哪里来的叫花子，滚远点。” 罗维瞪着眼，一脸戾气道：“哪儿来的死小子，给我把刘盛和张兰叫过来。” “维子，别叫，咱们是来说理的，又不是打架的。这小娃娃长的可真好，瞧瞧，这鼻子眼睛，一股子聪明相。”罗维他娘黄叶张着一嘴老黄牙，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道。 张泽被这样的眼神打量，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暗暗道：“妈的，怕不是个老拐子。” 说话间，刘盛跟张兰走了出来，刘芳跟周来贵也立即出了门。不仅如此，刘芳还给厂子里打了个电话，让刘翔多带几个工人过来。 “亲家，我儿媳妇呢？被你藏哪儿去了？”黄叶见了张兰等人，直接板着脸问道。 罗维的大儿媳妇胡红霞是个善于撒泼打滚的角色，当即一拍大腿，尖着嗓子，开口就道：“各位好心的邻居，路过的大爷大妈，你们可得给我们庄稼人评评理啊。一辈子辛辛苦苦攒了点钱，娶了个儿媳妇，哪个晓得没几年，人就跑了。我可怜的二弟啊，一个大男人，还得洗自己的裤头子。老婆跑了，女儿也没了，多年的存款也被偷了。” 胡红霞又是哭又是唱，把在村里学的本事，极尽可能得全部使了出来。唱一会儿，扔把鼻涕出来，把凑热闹的邻居吓的跳脚就跑了。 这么一通闹腾，竟是一个帮说话的人都没有。胡红霞有些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暗骂城里人自私冷漠，这要搁村里，早凑过来关心了。 刘芳冷冷地看着他们表演，等他们自觉没意思，闭嘴沉默的时候，才直接了当道：“罗维，你胆子不小，还敢跑来找我们麻烦。行啊，既然是你送上门来的，那你对我姐姐做的恶事，我们自然要加倍还给你。” 说完，刘芳又让周宝珠跟张泽回了屋子，并把门锁上。 两人进了屋，不久就传来罗维气急败坏的声音，还骂刘芳不是个东西，挑唆亲姐姐婚姻，甚至还口出恶言，说刘香不回去，就是跟周来贵有染。 周来贵可不是能忍的性子，听他这么讲，上去就是一拳头，打的他臭嘴开花。 还以为罗维经常打人，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哪个晓得周来贵不过才动了两个拳头，他就认怂求饶了，还道：“妹夫，我说错了，你快饶了我吧。你要是饶了我，我就告诉你件私密事儿。我跟你讲，咱们两个都被刘家人给骗了，他们家女儿坏的很，脏的很，腌臜事特别多。你不晓得，我晓得呀，你放了我，我现在就告诉你。” 周来贵听了，越发气了：“老子不听你喷粪，想忽悠老子，你还嫩的很。听讲你喜欢拿头撞墙，来，来，来，咱们试试。” 说着，周来贵一使劲，掐着他的脖子，就要把他的脑袋往墙上撞。 听刘香讲，还以为这人多么的凶神恶煞了。哪个晓得，脑袋还没碰着墙，裤子竟然尿湿了。 另一边，黄叶跟胡彩霞在被刘盛跟张兰按头打的空隙，高声道：“罗维不说话，刘芳就不是个好东西。他们村里，哪个不晓得她的破事？倒贴田家，都不要的破烂货。他们老刘家也就是欺负你个外地人，不晓得情况。” “啊啊啊，张兰，你个疯婆子，给老娘松手。” 尖叫声，打骂声，诅咒声，将这小院塞的满满的。罗维以为自己拿出了杀手锏，能把周来贵拉拢过来。 谁晓得周来贵听了火大，对着他就是一通猛揍。 第79章 喜事成双 长这么大， 罗维没挨过一个巴掌，今个却被周来贵打成了死狗， 鼻血染红了下巴， 嘴唇也破了层皮，可就是这样，周来贵还不肯放过他。 只见周来贵一把脱下自己的袜子， 塞到他嘴里道：“老子让你喷粪，让你喷粪。我老婆也是你能编排的，看老子打不死你这个狗东西。” 黄叶跟胡彩霞吓的半死， 然后尖着嗓子道：“救命， 救命啊， 杀人啦，杀人啦。” 周来贵一脚踩着罗维， 然后抬起头，阴着脸， 对着黄叶和胡彩霞婆媳道：“放心好了， 我可不敢犯法，但除了这条命， 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你们。怎么，想试试？” 张泽跟周宝珠并排扒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场景，张泽悄声道：“宝珠， 咱爸可真像个大反派。瞧这台词，瞧这动作，活脱脱的小boss。” 院子里，周来贵还继续威胁道：“你们声音再大点， 反正受苦的不是我。你说对么？大姐夫！”说着， 脚下又使了使力气。 罗维是真的怕了， 忙大喊让他妈跟大嫂子闭嘴，还道：“妹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求你放过我吧。” 周来贵是真没想到，一个常年打老婆的男人，竟然这么怂。不就是破了点皮，身上的伤还没大姨姐一半重，他就开始呼天喊地，鼻涕邋遢的求饶。 这么个软蛋，也就只能打打女人了。 刘芳见差不多了，就让周来贵放了罗维，而后道：“罗维，你跟我姐，只有离婚一条路可走。” 罗维低头不语，黄叶忙道：“离什么离？刘芳，你这不是帮你大姐，是害你大姐。亲家，咱们乡下人可不作兴离婚。儿女离婚，你这个当妈的，面上能有光？以后维子打人，更是没什么了，老话讲了，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一帮外人，瞎掺和什么？还离婚，离了，你女儿就有人要了？” 若是之前，张兰保不齐真会被说动，但如今她在刘芳厂里做食堂，手头攒了钱，有了底气，想法肯定就都变了。 “可拉倒吧，这要搁以前，妇联还不把你儿子拉出去**？我告诉你，这个婚，离定了。就你家这个怂蛋，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张兰心里恨呀，这都多久了，女儿脸上的疤痕都没消干净。 小闺女讲了，等大丫头身上脸上都好透了，就要她去百货商店卖货。那个活又轻松又体面，不比被个怂货打强。 就跟来贵讲的那样，有了钱，怕个屁。 黄叶见说不通，最后没法子，只能暂时离开。过了两日，又跑来求情，还把琳琳拿出来说事，讲她想孙女了，还说什么父母离婚，以后琳琳嫁不好云云。 只可惜这话也只得来周来贵一通训斥，黄叶等人实在太怵周来贵，缩着脖子就跑了。 就这么一连好几天，罗维等人用尽了所有方法，仍是未能改变刘盛的心意，急的他们在旅社里头直赚圈圈。 家里的稻子要割，这边的吃住用又费钱，老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啊。 “妈，女人都心软，让二弟去刘香跟前磕个头，流个两滴泪，不就行了么？”胡红霞建议道。 黄叶先是不满，觉得要是这样弄，以后刘香还不得抖起来。可是也实在没有法子，只能赞同这个法子，可还是憋屈道：“就算维子放下身段求情，可咱们不是也找不到刘香那个小贱人么。” 现在不就是这个问题么，要是能找着刘香，她就是绑也能把人给绑走，哪需要跟周来贵个疯子打交道。 “妈，咱就说二弟同意离婚，先把人骗出来再说。”胡彩霞建议道。 黄叶觉得，这不是个好法子，可在这儿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次日，这一家人又找上门，讲同意离婚，但是要当面谈。 刘盛想了想，也没拒绝。 见了刘香跟罗琳，罗维真的是惊着了，这才一个月不见，母女两个就跟变了人似的。 崭新的衣裳，鞋子，气色也好了很多。刘香本就长的不错，再加上最近被刘芳好吃好喝的养着，气色自然就养了回来。当然了，最主要的是，在这儿，她不用担心被打，不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更不会被婆婆和妯娌言语谩骂。 这段时间的日子，让刘香第一次明白什么叫自由的活着。 见刘香一副城里人打扮，胡彩霞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故意道：“呦，弟妹啊，还是城里头风水养人，瞧瞧这打扮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这要在咱们乡下，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只有败家娘们才这么穿，又不方便干活，又不能下地的，也就图个好看。” 刘香见着他们，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肩膀不由自主往下缩了缩，这是被打时，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姿势。 刘芳看了心疼，直接怼道：“离了你们，风水可不就好了。怎么着，你羡慕？那我劝你也离婚，毕竟罗家风水太差，养了一堆畜生出来。” 黄叶等人气红了脸，可为了让刘香回来，罗维还是装模作样的跪在地上，硬挤出两滴泪来，赌咒发誓自己以后再不会动手，还道：“香，旁的不讲，你得为琳琳考虑考虑呀。难道，你想跟闺女分开么？” 刘香没说话，罗琳站出来大声道：“狗屁，我不会跟妈妈分开的。妈妈跟你离婚，是甩了你，不要你了。你不是我爸爸，你就是个打人的神经病。” 罗琳年纪不大，可心里的恨不比刘香少。这些日子虽然过的轻松，可她仍旧未能放下心中的仇恨。 “放屁，你姓罗，是我们罗家的闺女。不要爸爸，那是要天打雷劈的。亲家，好哇，你们就是这样教孩子的？”听了这话，黄叶哪里还站的住脚，直接开骂。 罗琳却不惧怕，比黄叶表现的还凶，还泼，“我呸，劈我？我看要劈死你们这些恶人才对。往后，我姓刘，不姓罗。你们要是敢拆散我跟我妈，就给等着，看我拿刀砍不死你们？” 罗琳太狠，一副真要拼命的架势把黄叶吓着了。 原先准备好的说辞一句都没派上用场，罗维也没想到，第一个阻止刘香回去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女儿。 这种被老婆孩子背叛的滋味太过难受憋闷，罗维疯了，他拿起椅子就要砸过去，准备跟刘香同归于尽。 好在周来贵身手好，把他再次制服在地上。 “搞搞清楚，这是我的地盘。想打架，好哇，走，出去打。”周来贵咬牙冷声道。 罗维拼死挣扎着，嘴里还是吼叫着说要杀了刘香，冷笑道：“周来贵，你有两个臭钱，神气什么？你不知道吧，你老婆，刘芳，是人家不要的烂货。当初死赖着人家田成兵，可惜，人家喜欢有文化的。肯娶曹桂花都不可娶她。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烂。周来贵，你不过就是捡人家的破鞋，你神气什么？” 罗维本想骂个痛快，可迎来的却是劈头盖脸的拳头，这一次，周来贵是下了死手，一拳头下去，罗维门牙掉了一颗。 而刘芳，她震惊了，她看了看张兰和刘盛，怎么也没想到，大哥的未婚妻竟然嫁给了田成兵。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破事？ “这么爱喷粪，说明爱食屎呀。走，老子带你去茅厕喝个饱。”周来贵就跟拎死狗似的，拖着他就准备去外面。 黄叶跟胡彩霞见周来贵的样子，是真有些怕了。暗道，老刘家找了个什么女婿，打起人来，也太可怕了。 跟这样的人做连襟，不行不行，太凶了。 最后，黄叶大声同意离婚，才从周来贵手上救回了儿子。 重回1992年 第53节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我老婆不是你们能编排的。再让我听到一句，老子就把你们的嘴巴给撕烂，知道么？死狗？”周来贵恶狠狠的模样真跟活阎王一样，罗维再次夹起了尾巴。 接下来，事情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周来贵直接说了：“直接离婚，没什么好谈的。” 只可惜离婚手续必须去当地办理，刘香实在畏惧罗维，害怕一个人回家就出不来了。 “大姐，怕什么，凡事有我呢。这样吧，爸，妈，咱们三个陪大姐回家办理离婚手续。”他既然插手了这事，自然要管到底。 刘芳看着周来贵，不知道说什么。那些过去，她没跟周来贵说过，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周来贵一把握住刘芳的手，因为力气过大，刘芳的指尖变的深红。 归家之后，刘芳想了想，还是准备将之前的事情告知周来贵，周来贵直接捂住她的嘴道：“芳，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提的。反正跟你一起白头到老的人是我。至于那个田什么的，呵，我还得感谢他有眼无珠呢。” 周来贵嘴上说的漂亮，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暗暗想着，要是自己早些碰着刘芳就好了，这样，哪里还有田狗子的戏？ 夫妻两个心照不宣的不再谈论此事，而是把话题转到刘香那儿。 “来贵，罗家人特别团结，而且还蛮不讲理。怕只怕到时候罗维再反口。”他们老家民风彪悍，而且是典型的帮亲不帮理，素来打架都是以多对一。怕只怕光靠来贵，也顶不住。 刘芳能想到的，刘盛自然也都想到了，他当天打了个电话回老家，让一些亲眷和关系好的朋友准备准备好，要是真打架，也力保他们在人数上不落人后。 次日一早，周来贵带着刘香等人赶火车，临走时，他不舍地抱了抱女儿，让她在家照顾好自己，又对张泽道：“男子汉，别整天跟小姑娘玩，明天也该回家了。” 张泽笑笑，还抱了周来贵一下，并道：“叔，你放心，我不跟别的小姑娘玩，我就对宝珠好。奥，对了，这个是单局的电话号码。我妈昨晚帮你打过招呼了。你放心，去了那边，没人敢欺负你。叔，你弄完，赶快回来奥，我会想你的。” 这话说的，让周来贵都不好再嫌弃他了，只能揉了揉臭小子的头顶，把他头发揉成鸡窝后，别别扭扭说了句：“照顾好你芳姨和妹妹。” 张泽一听，这不就是对他的肯定么，乐的直点头。 周来贵这么一走，家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刘芳连吃肉都觉得没味，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最后没法子，她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还新找了两个客户。 其中有个客户正是之前害了致胜玩具厂倒闭的罪魁祸首之一。 这家客户主动上门，说要买西游系列的电动玩具，而且数量多，价格也不错。 只是有致胜玩具厂的前车之鉴，刘芳还是有些畏惧跟国外做生意的。 就怕大钱没挣到，还得反贴钱进去。 只是这次带人谈判的是文敏，还说致胜玩具厂倒闭是因为违反了合同，只要刘芳按着合同办事，绝对不会出问题。 说着，文敏还把合同以及规格标准要求资料给了刘芳，让她回去仔细想想。 刘芳拿着厚厚一沓子资料回家，开灯看到半夜，也是迷迷糊糊，周宝珠跟张泽见了，都跑来跟她一块儿看。 “这份规格书太笼统了，后续真出问题，肯定还得扯皮。芳姨，这样吧，我找人帮你看看，对了，合同的英文版你最好也要一份，必须得看看里头有没有文字陷阱。” 张泽很早之前就管过工厂，里头门道可多了。记得有个朋友的公司做日本代加工，签合同的时候没注意，最后单子虽拿到了，可为了满足标准，买了一堆新设备。 整个工厂停工整改大半个月，钱没挣到，差点因为购买新设备和整修厂房而倒闭。 “妈，你先睡吧，这个合同还是找专业的人看看。”尤其是技术标准这块，是不是设限了？还有相关的材料要符合国际标准，关于这点，得事先寻好供应商，商量好交期。 若不然，到最后都是麻烦。 刘芳还真不懂这些，这会儿听两个孩子讲，脑袋里才有了一些头绪，又想着吕胜兰人脉广，有她帮忙看下，自己也能安心。 只是家里的事情总是麻烦吕胜兰，说实在话，刘芳真有些过意不去了。次日一早，她就打了电话给吕胜兰，又是道谢又是感激。 吕胜兰心道，有臭小子和宝珠在，哪里还需要麻烦别人。不过为了给两个孩子打掩护，她还是将事情应承了下来，还安抚刘芳道：“咱们姐妹可不讲究那些虚礼，都是应该的。” 可不是应该的么。对面可是她日后的亲家。 另一边，周宝珠和张泽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所有资料都看了一遍，又用笔将有歧义，标准不明确，以及可能无法达到要求的点都圈了出来，并做好了备注。此外，对于退货赔钱条款，两人也做了更新，不可能一个不良就全部退货，这个只能认可更换。 若要退货，需要有相关报告数据，并且重大不良率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是的，两人又细化了不良种类，分为重大，中等以及轻微三种不良。而后再按着不良率进行对应。 至于赔偿条款也进行了更新，非重大伤亡，不可能全部赔付。 总之刘芳拿了这份报告后，不免有些担忧道：“这么弄，别人怕是不敢和我做生意了吧？” 周宝珠听了一愣，觉得她妈这个想法有些奇怪，“妈，这不就是常规要求么？原先的资料才不靠谱，全都是陷阱。” 刘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再者说了，大不了不接这门生意。反正目前厂里生意还不错，工人们每天都有活干，她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接外国的单子。 这么一想，刘芳心情瞬间开阔了，她仔细地看了五六遍资料，尤其是备注和更改的部分，不仅多看多读多记，晚上去上课的时候，还刻意把不懂的内容说了出来，询问老师这样改的目的和作用。 有了老师的讲解，又加上那么一份可以做样书的合同，刘芳的进步可谓是惊人。 商谈之时，刘芳语气温和，笑容满面，把自己认为不妥当的地方一一指了出来，再加上陆鸣提供的技术支持，自己学到的法律常识，整个过程，刘芳表现出来的素养让文敏十分诧异。 会议从下午一点一直开到四点，刘芳一直保持自己的原则不变。对方见此，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签下合同以后，文敏笑道：“刘芳，你可真是厉害。我几次以为你要妥协了，没想到一直强硬到最后。怎么，你不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文姐，我小厂子，可经不起折腾，宁愿少挣点，也不能瞎胡来。我自信自己的要求并不是那么的让人不能接受，所有的标准也都是咨询了技术人员，我想，客户公司没有理由拒绝。” 刘芳挺直了背，显得十分有气势。文敏听了，只笑了笑，随后带人离开。 她一走，刘芳彻底没了力气，往沙发上一坐，直冒虚汗。 说来，刘芳还是第一次这么强势。 这一次开会，刘芳又学到了许多，旁的不说，至少将教师教她的谈判技巧都用上了。 果然，实践是最好的老师。 刘芳缓和一会儿后，就高兴地将事情告知员工，因有致胜玩具厂的前车之鉴，刘芳就将所有责任细化到个人。 是的，现如今的工厂虽不大，但各个部门也已经细化好了。刘芳还从车里里选了位大姐做车间主任，这人特别细心，且眼尖，很多东西看一眼就能知道问题，最主要的是，这人不是软和脾气，她做事一板一眼，从不跟人谈交情，好些人嫌弃她不通人**故。 而刘芳正是看中这点，就提拔她当领导。工资高了，但责任也就多了。 在整个厂子忙的热火朝天之时，刘芳接到了周来贵的电话，讲她姐姐终于领了离婚证，他们一帮人，坐明天早上的火车回来。 刘芳高兴地在办公室一蹦三尺高，忙将好消息告诉了在会议室里看书的琳琳。 两人抱着哭了会儿，又有秘书来报，说吕胜兰打了电话过来。一听，又是一桩大喜事，蓝印户口的政策终于下发了。 如刘芳这样办厂的外地人，审核会更加容易。 “琳琳，你可以在省城读书了。”刘芳抱着外甥女猛亲几口，开心地拉着她直转圈圈。 太好了，她闺女，外甥女，能在城里上学了。而她和来贵，也能在城里安家落户了。 周来贵一回来，刘芳还没来得及问他回乡的事情，直接就要拉着他去买房子。 房子的事情，周来贵早就与李总商量好了，那边的房子虽贵，可小区内部有幼儿园，对面就是初中，隔了一条街就是高中。 此外6，他还从李总那儿了解到，小区前面的一块儿空地，日后会建好几个大型商场，百货大楼。再往前两站路，则是省人医的新院地址。 因此种种，周来贵与刘芳决定，还是买李总开的楼盘。价格虽高，可综合对比，还是那儿的房子最好。 两口子都是爽利人，且手上也有点钱，跑了一趟，觉得房子不错，当即就定下了。 两人如此迅速买房，把售楼小姐都惊着了，还问道：“两位，真的不再看看了？” “不了，我看这房子就不错，南北通透，户型方正，我觉得就挺好的，劳烦您帮我们开票交定金。”两人买的是最大的户型，四室两厅，且还是黄金楼层。 这样的房子，价格自然不低，平均单价在2500元左右，整套房子拿下来，接近四十万。 若是之前，刘芳跟周来贵想都不敢想，可如今两口子不仅敢想，还敢买，甚至为了这套房子，还抵押了工厂，跟银行借了贷款。 可以说，这一次两人魄力十足，但在外人看来，不亚于二人得了失心疯。 张兰跟刘盛就不理解，觉得就算要买房子，那也可以先买个小的，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 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一步到头。 第80章 忙碌 老两口胆子小， 觉得小女儿跟女婿胡来。他们还是老思想，觉得欠银行钱是一件特别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为此， 老两口是愁的日夜睡不好， 周来贵直接说了：“爸，妈，急啥，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你们啊，放一百个心。我跟芳都算过了， 这债务， 还是能扛一扛的。” 老两口扯嘴笑笑， 心里却愁的不行。之前觉得小儿子背了两万多的债愁人，如今可好， 小闺女一家直接背了二十多万的债务。 这些个小的，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大。 可是若说刘芳没有压力， 那肯定是假的。只是经历的多了， 她早已明白如何将压力转为动力。她投资陆鸣办的小型电子厂已经初具规模，因有了小型产线， 整个交货周期缩短了一半。 而人走运，真是走路上都能捡着钱。 之前刘芳送给剧组的玩具娃娃总算起到了作用。就在前天晚上，电视剧播出， 而张泽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托他沈阿姨写了一篇报道，其中配图正是刘芳生产的玩具娃娃。 电视与报纸的双重推广，一下子打响了刘芳玩具厂的知名度。如今， 不仅是本省的人， 就是其他省市的人， 也派了员工过来考察购买。 如此一来，刘芳是忙的脚不沾地。而周来贵，也不遑多让，他本身就是个有经济头脑的人，买房那天就跟几位售楼员商谈好了，让她们卖房的时候，再介绍下他的装修公司，当然了，也不是免费的，一个合同一百块钱的酬劳。 因着售楼大厅就是周来贵装修的，人家售楼员也比较容易开口，都道：“周氏装修公司是我们老板货比三家挑选的好牌子，老板也是你们的邻居，日后有个小修小改的，找人也方便。” 这话一出，不少人觉得很有道理。再加上周来贵本身也注重设计和舒适度，每每跟人谈装修的时候，从不空口白话，而是用图纸说话。并且他还准备了之前装修的实物照片供人参考。 说到照片册子，这就又得夸赞宝珠和张泽两人了。他们虽不是专业设计，可上辈子为了装修房子，可是跑了好几家装修公司，可以说，什么欧式，美式，日式，国风，他们都清楚。 从地砖的选择，到墙体的颜色，配什么颜色的窗帘，桌布，两人都有一定的眼光和见解。故而他们做的这好几套样本照片，前来定方案的客人见了都觉得专业。 因这，周来贵在同一个小区接了十几家的装修。关键是这些人也不缺钱，只讲究装修的是否豪华，出众。 就这般，周来贵也开始了早出晚归的忙碌生活。刘盛为了帮女婿早日还钱，把工厂门卫的活辞了，直接跑着干装修。 而张兰，在工厂里头承包了食堂里的活，当然了，主要是蒸个饭，不用单独做菜，可就是如此，她也忙的不可开交。 这么一来，家里头最闲的人又变成了周宝珠。她寻思着自己这样也不像话，就打了电话给张泽，想着跟他一道参加跳级考试。 只是就算有上辈子的记忆，可书本知识还是需要重新温习的，尤其是文科的内容，需要大段大段的背诵和理解。 听周宝珠这般说，张泽乐道：“宝珠，你早该想通了，你说你上什么幼儿园，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接你，再去跟你爸妈说声，把你接我外公这儿住段时间，我家里给我找了私教，也安排好了月底跳级考试的事儿。这样，你来我这儿，咱们一道考试，一道跳级。” “好，听你的，明天让我小舅送我去你那儿。”周宝珠笑着答应道。 晚上回家，周宝珠就把这事儿说了，周来贵一听，乐道：“呦，张泽那孩子还挺聪明的？准备直接跳级考初中呢？有志气。不过，咱们宝珠也是天才，不比他差，这事儿，爸支持你。” 刘芳也赞同支持，就是觉得总是麻烦吕胜兰一家，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事儿，终究对闺女好，就是外人觉得她脸皮厚，那也是没法子了。 “说来，芳，你晓得么，今天早上，我老子给我打了个电话。嗨，你晓得说什么不？张嘴就跟我要钱，还是一千块。真是，也不晓得怎么这么大脸？”周来贵冷声不爽道。 “别瞎说？你没问问爸爸，要钱是做什么的？”他们离家都大半年了，一次电话都没打过，这次，别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重回1992年 第54节 “问啦，要不是知道了原因，我能说他脸大？为啥，为我哥和小弟，一个做生意赔了钱，一个出去打工被人昧了工资，在家里闹腾。也不晓得从哪儿晓得我生意做大了，这不，让我要么扒拉兄弟，要么一年给一千块钱。”周来贵冷漠道。 张嘴就是要钱，连他过得好不好都没问。 真当他钱是天上刮大风吹来的？ 刘芳听了，叹气道：“不给就不给，别说话气人就行。” 周来贵扭头哼了两声，不讲话了，就把话题又转到张泽那儿。 “闺女，好好学，学出来了，考出来了，也让爸回老家显摆显摆，气气你爷奶两个老古董。” 他就不信，成安那两个小崽子能比的上宝珠。 作者有话说： 先研究下后面的大纲，看看怎么改～这两天会少更点 第81章 热销 周来贵有心好好培养闺女， 让她成才，也能趁机气气家中的两个老古板。 故而他虽有些舍不得女儿跑到张泽那儿上课， 可为了过年能回家显摆， 他愣是忍住了。 有了周来贵的支持，张泽那真是乐的一蹦三尺高，当天就让家里阿姨收拾了一间朝阳的屋子出来， 又自己跑去城里买了衣服鞋子，洗漱用品。 相比较张泽的激动，周宝珠则要淡定的多。既然是来学习的， 自然还是以上课为主。 当天晚上， 周宝珠就把所有教材按着顺序摆摆好， 见张泽在那儿理着床单，不由笑道：“快别忙了， 咱们一道看看书。” 说是寻人辅导，其实主要还是自学。两人上辈子都是大学生， 书本内容对于他们而言， 也不陌生。小孩子的记忆力加上成熟的的理解力，让他们看书的时候， 效率十分的高。这让前来授课的老师十分震惊，再三加大难度测验他们。 周宝珠与张泽本就打算跳级，自然没有藏拙。纵是老师带了六年级的试卷过来， 二人也都得了满分。 这让老师大为震惊，私下里寻了吕栋梁道：“这两个孩子真的太聪明了。吕老，依我看，这两个孩子不如直接参加高考， 走少年班的路子。”实在没必要跟普通孩子一起学习， 对这两个孩子而言， 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吕栋梁听了这话，自是欢喜高兴，不过还是对着过分激动的老师道：“这两个孩子，还太小了。至少得过了十岁再说。而且，你目前教的也只是小学的知识，后面初中跟高中，课程多，难度大，也许进步就会落下来。这样吧，咱们还是先打好基础，不管考不考少年班，总归基础知识都得夯实了。” 老师一听，顿时冷静下来，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就笑道：“吕老，还是您沉得住气。这俩孩子太聪明了，教他们这一个多月，我总是忘记他们的年龄。也对，还是先把初高中的课全部上完再说。” 只是从这以后，老师对张泽和周宝珠二人的要求不断提高了。忙的他们连个玩耍的时候都没有，张泽一边写着题，一边无聊道：“黄老师真狠，布置这么多作业，我手腕都疼了。” 周宝珠正在背书，听张泽一直叨叨叨的，不免有些分神，一把揪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并道：“做完了再玩，吵的我头疼。” 张泽没办法，只能乖乖做题。只是这题目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 话说，重生一回，他真觉得自己脑袋灵光很多。 两人奋力学习，不知不觉，衣服渐渐加厚，一恍神，已经入了冬，城里也落了雪。 这一年，天气比往年寒冷许多，即使穿上了厚厚的棉袄，可还是冻的人骨头疼。 也是这个时候，刘芳工厂生产的羽绒服派上了用场，至少吕胜兰一家，以及外公外婆，大姨舅舅等人穿上以后，都觉得格外暖和。 只是因着第一年经验不足，收的鸭绒鹅绒也不够多的缘故，最后算下来，只做了一千多件羽绒服。另外，刘芳刻意给罗琳，周宝珠，张泽，以及自己的爸妈和公婆做了一套羽绒被。 就这么随便弄弄，夏天秋天收的羽绒就不够了。 周来贵是真没想到刘芳还给他娘老子做了，撇撇嘴道：“这么好的东西送给他们，你觉得他们会用吗？” 刘芳把羽绒被压缩进蛇皮袋里，又用麻绳裹行军被似的，裹了几道，打了个死结后道：“算了，别争这点气了。这东西，卖价贵，但成本就那样，就是费事些。” “你就是傻大方。”周来贵没好气地拧了拧刘芳地脸颊道。 刘芳拍开他这个做乱的手，笑道：“什么傻大方？我现如今有房有车，闺女又成器，再没任何不满的了。反正，我摸着家里房本，看着闺女的脸蛋，什么不平事情都能看开。” 也是如今家里条件好了，遇着的事情多了，刘芳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 以前家里贫穷，时常饿肚子，那她自然要计较一个鸡腿是否给的公正。 现如今，天天吃肉，哪里还会为了一个鸡腿生气。 说到闺女，周来贵也不气了，还道：“上次吕大姐来电话讲，说咱闺女特别聪明，现在已经学初中的课程了。他们的意思，明年夏天跟着金小学生一起参加小升初考试。” 这事儿，刘芳还真不知道，不免再三确认两遍，而后道：“乖，这么讲，咱闺女明年就能拿小学毕业证了。乖乖，这么一搞，来贵，咱闺女文化就要比你高了奥。” 来贵也就是个小学文凭。 “你，你，你，你也是的，跟我比啥，这事儿，跟我两个侄儿比，等过年回家，我非得问问看，他们幼儿园毕业没？”他虽然是小学毕业，可闺女成器呀。 刘芳跟他闲扯两句，把羽绒被打包好后，让周来贵骑车送到邮局，她自己则赶快跑到厂里做事。 刚到车里，就见张倩急急跑了过来：“姐，店里一百多件羽绒服卖光了，厂里有新货了没？我再拿点过去卖。” 正值周末，张倩都会来店里兼职挣钱。因着快逢年边，若不是有她帮忙，刘香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刘芳也在头疼：“我刚去看了，最快也得明天早上了。要不，你拿点棉袄过去卖？” 羽绒服可不便宜，一件接近一百块，可就是如此，买的人也不少。尤其是那日，刘芳穿着张兰织的红色高领贴身长裙，外穿黑色长款羽绒服，因为暖和，在店里的时候，她把拉链拉下，肥瘦相宜的身材配着高跟短靴，显的她尤为出众。 在这样的冬季里，男女老少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突然冒出一个半点不见臃肿笨拙的人，其效果可想而知。 那天，刘芳的羽绒服还未上架，没办法，只能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给大家慢慢的试。 这么一身简单的装扮，让试过的人十分喜欢，再加上羽绒服实在是保暖轻便，爱美的女士恨不得一下子买个两件。 纵然是冬天，也没人愿意把自己裹成个熊。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怎么卖的这么快？”刘芳有些诧异道。毕竟以前卖的也好，但一天顶多卖50件，而现在，才卖了半日，一百件都卖没了。 “姐，你看，原因在这上面。”张倩拿了一份杂志出来，递给刘芳看。 “时尚周刊？”封面是个戴着黑丝手套的卷发美人在抹着红唇，红唇微张，眼神里透漏着诱惑和性感。 这张照片无疑是美丽的，也是大胆的。刘芳再往后翻，仍是各式各样的美人，衣着艳丽，造型独特。 “姐，你在看，这一页，对，你看，这是不是咱们家的羽绒服。”张倩指着身着白色连帽羽绒服的美女道。 刘芳一看，“这是咱家羽绒服呀，你看，这不是咱家标志么？难怪生意这么火爆了。肯定是这个杂志的功劳，就是不知道是谁弄的？” “姐，管她是谁弄的。咱们赶快趁热打铁，多卖点。你说，咱们要不涨个价？” “就这么点材料，想多卖也没办法。至于价格，更不能调整。咱们做的可是长久生意，可不能坏了名声。”这事儿，刘芳自然拒绝。 不过张倩有一句说的对，趁热打铁，是该趁着这股热风，把他们店里的名号给打出去。 “张倩，待会儿给你十件，你跟客人们说，咱们库存不多，往后每天只卖五十件，先到先得。” 张倩皱眉，有些不大明白。 刘芳笑了笑，没有解释。 只是次日以后，每天她们店铺门口排起一条长龙，有时候都不止50个人了，可还是有人不肯走。 那些好热闹的见这家店铺如此火热，就是不买，也会凑过去看个热闹，或者询问两句。一听，是在买羽绒服，一百多块钱一件，各个都震惊了。 我天呀，这么贵的衣服还排队买？这，这穿身上得多好看？多暖和？ 不买，那摸一把，穿一下试试也是好的呀。 实在不行，看看她家其他的衣服。这么多人排队，说明质量肯定好。 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刘芳的牌子再次打响。 就算日后有人仿造，可有了品牌概念的有钱人，还是会选择老牌子。 与此同时，另一边 “泽泽，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爷爷和奶奶都想你了。” “姑，等考完试我再回去，对了，我看到你办的杂志了，特别棒。姑，你可真厉害。” 这话夸的张静脸都红了，不过如今有了杂志，她感觉自己充实极了。 谈什么恋爱，哪有挣钱好玩。 这般说着，张静还穿着羽绒服左照右照，问道：“泽泽，羽绒服，你能再买几件寄回来么？你姑奶奶家几个孩子想要，对了，邻居姐姐也想买。你要是不寄几件回来，姑姑的衣服怕是要保不住。” 搞了半天，这句才是重点呀。 作者有话说： 哈哈，女王节快乐～ 第82章 招工 毕业以后， 感情受挫的张静考入了出版社，又从无到有创办了时尚周刊， 前期自是受了许多反对和唱衰， 但她也都忍了下来。 现如今时尚周刊已经成了最受女大学生喜爱的杂志，它刊登的衣服搭配等，简直是引领全社会时装的风潮。几期创办下来， 杂志销量逐渐升高，渐渐的在时尚圈，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而刘芳家的羽绒服之所以卖的如此火热， 最大的功劳就是时尚周刊。 若不是厂里实在没有羽绒了， 刘芳真恨不得再多卖些。对此， 张兰还道：“芳，要不把我这床羽绒被给拆了？” 一床羽绒被， 顶好几件羽绒服了。 时光就这般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地飞过， 留下的多是笑颜与幸福。 年底， 厂子停工，刘芳跟周来贵忙着收拾包裹回乡过年。而张兰跟刘盛， 以及刘帅刘翔早两天已经坐火车走了。 这一次，周来贵一家准备开车回去，开的正是刘翔的那辆面的。 临出发前一天， 张泽背着行李过来了，张嘴就道：“叔，婶，我跟你们一块儿回去过年。” 这话一出， 刘香都愣住了。 好端端的， 这孩子不回家过年？他娘老子不想？爷奶没意见？ 大伙儿都有此疑问， 张泽不在意道：“小升初考完之后，我回爷奶家呆了一个多星期，过年就不去了。我家里过年最没意思了，上桌就谈生意，一点过年的氛围都没有。叔，婶，你们带我一道儿呗，放心好了，我妈同意了的。” 这事儿，吕胜兰还真同意了。当然了，主要也是张泽奶奶之前挑刺，把吕胜兰给气着了。再加上张泽自己也叽叽喳喳，吵着嚷着要陪周宝珠过年。这不，吕胜兰顺势就答应了。 刘芳跟吕胜兰打了电话进行确认。吕胜兰直接讲：“芳，你就把张泽当亲儿子对待，他要是调皮不听话，你该打就打。” 就这么着，今年回乡，又多了个张泽。 倒是刘香跟罗琳，两人没随着刘盛他们回老家，也不肯去周家过年，就在城里呆着，说要给刘芳看房子和工厂。 重回1992年 第55节 刘芳也没勉强，悄悄放了些钱在刘香枕头下面，次日一早，周来贵开着面的就往家赶。 “哥，早知道，我也跟你一道去学车了。”周来兵坐在副驾驶上，一脸羡慕道。 “之前喊你，是你不肯去，怪谁？对了，你那钱，真不要我收着？”现如今还没有所谓的过年返乡潮，一路开车回去，除了有些颠簸之外，半点不拥堵。 周来兵东摸摸西看看，听了周来贵的话，不在意道：“哥，好不容易过年了，这钱，我得自己拿着。”他哥哪都好，就是管的太严了，不让抽烟，不给喝酒，不准打牌。 每天不是上工，就是上工，他都憋闷死了。不行，过年，他定要去村里摸两把。 周来贵也没多嘴，倒是后面的张泽悄声对周宝珠道：“咱爸真爱操心，有些人就得吃大亏才长记性。” 周宝珠看了堂叔一眼，没讲话，心里却暗道，他就算吃了大亏，估计也不长记性。 上辈子若不是小婶婶强硬，他指不定混成啥样。 因为要送工友，周来贵颇绕了点路，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三十的早上了。 一行人皆疲惫不堪，唯有周来兵不知哪里来的精力，跟猴子似的就蹿了回去。 至于周来贵，他连人带车被团团围住，大伙儿拉着他说话，不肯让他离开，有的还要他开车带他出去溜一溜。 “行行，过两天，一路开回来，累死我了，我得睡会儿。”周来贵车门一锁，回家补觉。 刘芳却不能休息，得把家里收拾收拾，张泽也跟着一块儿帮忙，有人串门见了他，就寒酸带讥道：“芳，这孩子哪里来的？该不会是拐来的吧？我说呢，怎么一年不到，能挣一辆车回来。合着是做这行当？” 刘芳只得解释张泽是朋友的孩子，跟着一道儿来过年。 这话，有人信了，有人却不信，想着哪有人舍得让儿子去外人家过年的？这话儿，根本站不住脚。 只是大家也只是聚这儿说着玩玩，谁晓得许丽还当了真，派出所放假了，她就跑人家家里头报警。 这不，回来第一天，周来贵跟刘芳差点被逮着坐大牢。后来还是打了一圈电话，才把事情说清楚。 这事儿，真闹地人哭笑不得。可人家警察本来在家过年，搞了这么个事情出来，心里也不痛快，就将许丽训斥一通，斥责她以后不准报假警。 这么一搞，许丽背后小动作曝光彻底，就是周老头也气狠了，骂道：“个搅屎棍，一点儿不盼着周家好。” 好好的日子不过，又让周家成了笑柄。本来他还想着一家人过个好年，他再劝劝老二消个气，以后兄弟间互相扒拉扒拉，这下可好，又被这个蠢货给扯后腿。 想到这儿，周老头气个半死，把周老大也狠骂一通。 说来奇怪，周老头十分喜欢张泽，知晓他跟周宝珠今年参加了小学五年级的考试，还考了第一名，又震惊又欢喜，搂着张泽，一口一个孙儿孙儿的叫着。 张泽又是个惯会顺杆爬的，对着周老头一口一个爷爷的喊着，小嘴巴又甜的很，才在家里呆了一天，就将周宝成和周宝安两兄弟给打压的连团圆饭都没吃好。 两兄弟一边吃饭，一边抹泪，被骂狠了，就哭道：“爷爷是坏东西，我不学了。” 就这么左挑火，右挑刺，搞到最后，大房跟三房又吵闹起来。 周宝珠无语，扯了扯张泽的胳膊道：“你悠着点儿，别欺负小孩子。” 张泽鼓了鼓脸，只能听了周宝珠的话不再挑事，只是最后还是来了句：“爷，您别气，两个弟弟还小，不晓得读书的重要性。对了，我这次过来，刻意挑了些书本给弟弟。只要弟弟们认真看书，考第一名，跳级，那是轻轻松松的。” 吃完饭，张泽就把一蛇皮袋的试卷以及书本等资料给了周老头，还十分热心的告诉周老汉道：“爷爷，这种字帖，我和宝珠每天都练习一本的，弟弟还小，练习十张纸就够了。对了，这些试卷可是我跟校长要的，只要弟弟们都做一遍，肯定能考上最好的学校。” 张泽这份礼简直送到周老头心坎儿里上了，他如今细看张泽，真是哪儿哪儿的好。 就是可怜周宝成跟周宝安两兄弟，大年初一早上还得在家里练习写字。 两人还小，自然坐不住，没几下就闹着要玩，把周老汉气的呀，逮着他俩就是一通抽。 对此，周宝珠真是是无语了，“你也太狗了，大过年的，给两个孩子送习题。这不是故意不让他们过好年么？” “做题，不正是孩子们不可缺少的童年么？说真的，我只给他们带了试卷，已经是很好了。”上辈子，周宝成没少烦宝珠，一天到晚，不是借钱，就是要工作。周宝安好些，可娶了个不省心的老婆，闹来闹去，也天天寻宝珠的麻烦。 他现在只是带点试卷，真的算大好人了。 就盼着两人好好做作业，以后能考出来，别日子过得一不顺心，就跑来寻他的宝珠做主。 这事儿，张泽做的虽狗，可还真说不出一句不好来，就连许丽，私下里也夸张泽是个好的，就是眼神不好，喜欢跟周宝珠玩。 至于王爱萍，她初二回娘家，把自己两个小侄女给带了过来，说陪张泽玩。 至于她自己，想了又想，就拉着许丽去周来兵家打探事情，也不是别的，就是问下周来兵在外面挣了多少钱。 今年王爱萍跟周老二出去打工，说实在话，是真的累。两人累脱一层皮，最后一毛钱没要回来。为这事儿，王爱萍还气病了。 她就想跟周来兵打听打听周来贵的事情，如果真赚钱，她决定了，就是脸皮不要了，她年后也要跟着一道去挣钱。 这事儿，周来兵可不敢瞎说，反正就当个哑巴，一问三不知。 只是大伙儿都不是傻子，看周来贵一家子穿戴，气色，有什么看不懂。 周来贵这次回来，主要也想带几个人去省城干活。这不，初五早上，拎着个招工的牌子就去了镇上，往人多的摊位旁一座，简单吆喝了两声，就被人团团围住。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排队的，我不要。”见实在嘈乱，周来贵直接大吼道。 真是，一点组织纪律都不懂。 与此同时，周小妹和周大姐也求到刘芳跟前，说想跟着一道去省城打工。 “那大姐和大姐夫呢？” “你大姐夫就是个二百五，整天也不干个正经活，我要是不出去挣钱，孩子的学费都要交不起了。”周大姐是个苦命人，说两三句话，就要抹眼泪。 “那大姐夫跟着一道儿么？” “嫂子，大姐夫不肯去，人家说了，在家是上等人，出门是下等人，他啊，除了窝里横，在外头就是个孙子，哪敢出门？”周小妹讽刺道。 第83章 巧遇 “成， 那大姐跟我们一道出去。倒是小妹，你要出去挣钱， 小妹夫呢？他没意见？”小两口新婚不久， 又是自由恋爱，处的蜜里调油，她真舍得一个人出门？ 钱妹夫自然不同意， 为此，两口子还吵了一架。周小妹哭哭啼啼，好不委屈：“我不是想多挣点， 到时候好带你爸妈去医院看看么？” “那你走了， 家里怎么弄？我怎么办？”两口子坐一块儿讨论来， 讨论去，最后也没想到好办法。 总归， 钱妹夫不愿意跟周小妹分开。 周来贵听说这件事后，“吵啥， 你们的事儿， 我跟你嫂子已经想好了。” 现如今，周小妹跟钱妹夫有老人拖着， 的确没法子去外省打工。正巧镇上有户人家，他家里孩子生病了，急需用钱， 就想卖个临街的小铺子。也不大，二十来平方，但要价不低，而且必须现金交易， 不得拖欠。 这么一来， 能买得起的人就少了。最后弄来弄去， 不晓得怎么求到周来贵这儿。 周来贵倒是不稀罕这个铺子，可遇着周小妹这事儿，他想了想，那就买下来吧。 周来贵买了这个铺子，记的是刘芳的名字，只是暂时将铺子借给周小妹罢了。 “哥，我这，我这也没个手艺，借我铺子，我也不晓得卖什么啊？”周小妹笑呵呵问道。 这事儿，周来贵也想好了，“卖衣服。过年后，你让妹夫随我们去一趟省城，背些衣裳回来卖。” 周小妹听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哥，买衣服要不少钱的吧。我，我们手里就几十块钱，怕是不够嘞。” 周来贵听了好笑，“怎么着？赖上你哥了？放心好了，先给你赊账，卖出去了再给钱。” 周小妹一听，一蹭三尺高，抱着周来贵的胳膊晃了晃：“二哥，你真好，你就是我最亲最亲的哥哥。往后，你让妹妹往东，妹妹就往东。保证最听你的话。” 二哥真是太好了，凡事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果然，她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晓得抱紧二哥大腿。 哈哈，大哥跟三哥晓得了，还不得羡慕的眼睛珠子都红掉。 “少说漂亮话，铺子前三年免租，之后你得按市价把租金给你嫂子，还有，买衣服的钱，暂时算借给你的，这欠条，该签字还是要签字的。”周来贵把胳膊扯出来，一板一眼道。 听了这话，周小妹不开心地鼓了鼓脸，觉得二哥太外道了。倒是她老公是个明白人，当场就签了字。 不过等看到了铺子，周小妹顿时又笑开了花。两口子也是急性子，年还没过完，就跑镇上把店铺里里外外收拾收拾。钱妹夫还弄了点石灰过来，把墙壁重新粉刷了一遍，木门啥的也都重新刷了漆。 这事儿，让许丽和王爱萍都有些不痛快，尤其是王爱萍，觉得周来贵太偏心了，肯帮妹夫那个外人，也不说拉扯拉扯亲兄弟。 两妯娌聚在一块儿，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厚着脸皮去拍拍刘芳的马屁。 只是她俩去的不凑巧，这天，周来贵开着车子，带着一家人去釜山玩了。离村里十几公里远的地方有座釜山，山上有座寺庙，相传是明朝时候修建的。 周来贵倒不是带他们去求神拜佛，而是准备带两个孩子钻防空洞玩。 小时候，周来贵跟几个伙伴都是走过去玩，防空洞可不小，七拐八拐，十分有意思。以前，山下的村民会把家里的蔬菜水果储存在洞里，他们几个小子，一边玩一边吃，气的农家大爷拎着个扁担在后面追着骂。 这座山里承载了周来贵童年时期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 他一边爬山，一边高兴地介绍着：“天气暖和点，毛毛针就能吃了，还有桑果，酸咪咪，野草莓。我跟你们讲，釜山可是座宝库，里面好吃的东西特别多。我小时候肚子饿了，就喜欢跑这儿来套野兔子吃。” 说着，周来贵还当场弄了几个陷阱，准备带孩子们套野兔，捉麻雀吃。 只可惜，等了半天，一个兔子没碰着。 “现在的动物，都变精了，不像以前那么好哄了。”周来贵颇为遗憾道。 “来贵兄弟，我看是你本事退步了吧。”突然，林子里头传来噗嗤笑声，再一看，不正是之前跟周来贵一起上山寻食的好兄弟么？ 这人姓盛，名叫盛荣华，是个孤儿。 他跟周来贵，那是难兄难弟的交情。当年，这人不见的时候，周来贵可流了不少眼泪。 “荣华？你小子？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周来贵认了好一会儿，才敢出声问道。 只见这人一身驼色大衣配黑色羊绒衫，脚上穿的是棕色皮鞋，鼻梁上架着银框眼镜，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文化人。 “怎么，多年不见，不认得我了？这是嫂子跟侄儿侄女？”盛荣华好笑问道。 两边介绍一番后，周来贵跟盛荣华去隔壁说了话。 张泽也拉着周宝珠的胳膊，悄悄问道：“宝珠，这是不是盛氏地产的那位老董？” 没想到啊，老丈人还有这层关系？ 周宝珠也有些愣神，名字跟样貌都对的上，就是没想到，她爸竟然认识这样的大佬。 这位盛荣华，可是港区有名的富商，家族是做化学材料起家的，后来是港区四巨头之一，国内好些地产也有他的影子。 这么个人，竟是老爸的朋友？而且瞧着关系还不赖？ 说实在的，这事，怎么着都觉得有些玄幻。 另一边，周来贵跟盛荣华多年未见，也都有数不清的话要谈。 原来盛荣华被他父亲找到，一起去了港区，后来忙着读书，留学，一直没空回来看看。今年回来，也是因为家族准备在国内办厂，他被派过来选址。 “来贵，看你现在混的不错，我真高兴。正好，你手里工人多，到时候厂房建设，装修，就麻烦你了。” 重回1992年 第56节 周来贵听了这话，仍是皱着眉头道：“你爸对你好不？没吃亏吧？” 第84章 请客 听周来贵这般问， 盛荣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真诚了许多，他看着远处的山峦， 轻声道：“这么多年， 我一直怀恋釜山上的风景。来贵，我在港区混的还不错，至少， 好多人都恨不得我死。” 周来贵皱眉，又问道：“既如此，你不如回来， 咱们兄弟一块儿干。” 盛荣华笑了笑， 扯断一根旁边的枯枝， 一脸怀恋道：“真想念咱们一起卖柴火的日子，我记得， 那个时候，咱俩最苦。我无父无母， 你呢， 有父母，却还不如我这个孤儿。咱俩呀， 经常饿肚子，怎么办，就只能砍这些干柴， 换个包子啥的。我记得你们村里的武大爷心地好，不仅给吃的，还给钱。” 说到这儿，盛荣华自嘲道：“来贵， 你看， 那么苦的日子， 我都撑过来了。难道，还怕盛家那几个人么？” 见周来贵还想劝说，他又道：“来贵，总有一天，我会让盛家所有人，跪着将我妈迎回去。” 周来贵听明白了，他叹了口气，拍了拍盛荣华的肩膀道：“兄弟，我明白了。不过，你还是照顾好自己，要是用的上我，一句话的事情。” 盛荣华笑着答应，接着又问周来贵如今如何了。两人多年未见，都捡着好事说与对方听，倒是越说越开心。 周来贵本还想邀请盛荣华去他家里吃个晚饭，只是盛荣华还有私事要办，就把聚餐挪到了年后，等回了省城再说。 另一边，许丽跟王爱萍左等右等，这天都大黑了，怎么这一家人还没回来。 等墙上的闹钟咚咚咚响起来，许丽不由嘀咕道：“都六点了，还不回来？三弟妹，要不咱们先吃了吧？” 王爱萍不理她，直接道：“大嫂，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回家吃去。大过年的，缺啥也不会缺吃的。” 今天这顿晚饭，就是为了二哥一家人做的，她容忍大嫂过来吃饭，已经是开好大的恩了，要不然，依着她之前做的糊涂事，跟她断亲都没人说什么。 许丽脸色变了变，到底忍住了。好在没一会儿，周来贵一家子就回来了。 一家人刚下了车，就被王爱萍拉着去吃晚饭，刘芳急忙道：“弟妹，不用了，家里的菜还有很多，我热下就好了。” 王爱萍一边劝话，一边趁刘芳不注意把周宝珠给抢了过去，快步走着，且道：“走吧，一家人，还这么客气。二嫂，你再不饿，两个小的他不饿么？” 周宝珠一脸懵，挣扎着想要下地，哪晓得王爱萍力气很大，把她箍地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 张泽跑过去抓着周宝珠的手道：“宝珠，不要动，小心摔到了。” 就这么半强迫，半欢迎的，王爱萍总算把周来贵一家请上了桌，接着又拿出好酒招待，她见周来富跟个傻子似的不讲话，还悄悄踹了他两脚。 刘芳哪能不知道这顿饭的目的，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和别扭，倒是周来贵，他也门清，但该吃吃，该喝喝，十分自在，吃着人家的饭菜，嘴上还道：“弟妹，这么多年了，就属这顿饭做的最丰盛。” “二哥，你要喜欢，以后我常做给你吃。” “这可不行，吃多了，我怕胃不消化。”周来贵直接拒绝，接着，又给闺女夹了点河虾，又道：“说吧，这么好的饭菜，是有什么要求了？对了，要是想要门面啥的，那就别开口了，我肯定是不答应的。当然了，你们要是想跟我一道出去打工，倒是可以商量商量。” 王爱萍的脸从讨好到微笑，接着渐渐僵硬，这会儿，已是半红半青了。 “凭什么不给我们买门面？老二，你也太偏心了！”许丽忍不住怒道。 周来贵一把将筷子扔桌子上，冷声道：“你谁啊？跟我大呼小叫？偏心，我就偏心我妹妹，怎么了？呵，我为什么偏心，你们自己不清楚？我周来贵，有恩必报，有仇，呵呵，最好别惹我，毕竟我可是六亲不认的人。” 说完这话，抱着闺女，扯着媳妇就准备走，张泽还在啃鸡爪的，见此情形，忙把鸡爪放桌子上，也站到了周来贵身边。 王爱萍心里有气，只是她只能把火撒在许丽身上，直接将他们两口子骂了出去，甚至说出要断亲的话来。 接着，又好言讨好周来贵道：“二哥，你瞧瞧，我这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生气了？大嫂是大嫂，我是我，你可不能一杆子打死。” 那边，许丽受了气，抹着眼泪，扯着自家男人就去找周老头夫妻评理。 这边，王爱萍又倒了酒，说了好话。因着刚才许丽替她摸了摸周来贵的底，这会儿，她也没敢提出过分的要求，就问道：“二哥，你见多识广，要不，你替我们看看，我跟来富两个做些什么比较好？” 说实在话，王爱萍两口子算不得什么好人，倒也不算什么坏人，他们顶多是看看笑话，不出力不出钱罢了。 他们一家，不坑害二房，也不帮助二房，顶多就是冷眼旁观罢了。 周来贵厌恶大房，对三房也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连饭都不吃，话都不说。 “三弟妹做饭手艺不错，依我看，可以在吃食上面下点功夫。”王爱萍是个能干人，灶上的手艺也不错，若要挣钱，那肯定看自己擅长什么了。 “这，可是做的再好，咱们镇上也没人舍得在外头吃哇。”王爱萍叹气道。 他们这儿还是太穷了，家家户户都省都抠，想赚他们的钱，太难了。 小妹卖卖衣裳倒是不错，她要是做吃食，肯定不赚钱。 “镇上肯定不行。可以去市里，去省城看看。”只要手艺好，卖包子都能挣钱。 王爱萍跟周来富有些不乐意，去年两口子去外地挣钱，累死累活，一毛钱没要到。 说到这儿，王爱萍没忍住还哭了起来。 她也实在委屈，苦吃了不少，钱没挣到，还受了一肚子气，心里如何摸的直。 “二哥，你认识的人多，你要是帮我们讨着钱了。我把工钱，分你一半。”王爱萍没忍住说道。 第85章 活该 说到要钱， 王爱萍是真委屈，说着说着， 就要哽咽落泪。要不是还在正月里， 她定要痛快哭一场。周来富心里也不得劲，喝了点酒，脾气就上来了， 骂骂咧咧道：“还不都是你作的，好好的日子，你不过， 非吵着闹着要出去挣钱。好了， 钱没挣到， 还受了一肚子气。我看你就是眼皮子浅，没事找事。” 王爱萍听了这话， 真恨不得掐死他，在外头跟个软蛋似的， 连工钱都要不回来， 到了家里，倒是翘着二郎腿充厉害了！ 两口子也不管外人笑话， 扯着嗓子骂了几个来回，谁也不让谁，还是周来贵作势要走， 王爱萍才忍了这口气。 “哪个老板欠的钱？”刘芳没忍住问道。 王爱萍听了，立即道：“大嫂，是一个叫钱胜利的大老板，听说是省城人。” 这件事情， 只要大嫂肯管， 大哥就不会袖手旁观。 刘芳与周来贵对视一眼， 没想到又是这个钱胜利，当真是孽缘。 “行吧，这事儿，我晓得了，等到了省城，我替你们打听打听，对了，别忘了，钱要到了，分我一半啊。”周来贵虽没把话说死，可该得的好处，却是一分不肯让。 刘芳无奈，踹了他一脚，周来贵不听，反而再三确认。 王爱萍忙道：“二哥，你放心好了，这钱，我保证分你一半。就是，你真的能帮我们讨回来？” “能不能，讨了才晓得。行了，谢了你家的饭。这样，明个让你嫂子做一桌，你们夫妻也来吃两口。” 说完这话，周来贵抱着闺女就回家了。 王爱萍本还想留他们说说话，但周来富有些不乐意，沉着张脸坐在那儿不吭声，没法子，王爱萍只能勉强笑笑把人送到了小路边。 等周来贵一家离开，王爱萍顿时劈头盖脸一通骂，明明关系挺好的两口子，这半年来没少吵架。 村里人没少看笑话，还道老周家风水不好，不是兄弟不和，就是夫妻不睦，一家子都是吵架精云云。 待回了家，周来贵喝了口水，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道：“你说说，这世界有多小。这个钱胜利，怕是跟我八字不合，怎么哪儿哪儿都能跟他扯着点关系。话说，他还真是屡教不改，上次在省城，他都因为拖欠工资吃了政府的训斥，这挪个地方挣钱，还是老一套。” 听了钱胜利的名字，刘芳也有些诧异。不过，更多的是鄙夷，冷声道：“他那人，一看就是走歪门邪道的混子。只是这人倒是挺厉害的，离了省城，在县城照样耍威风。” 周来贵没说话，但是心里清楚，这多半是他那位靠山帮的忙。钱胜利那人，对下克扣吝啬，对上却是极尽谄媚和讨好，跟摇尾的狗似的。 想到这儿，周来贵啐地一口，“这钱，还真得要回来。”至于如何讨要，那是后续的事情了。 次日，周来贵让刘芳整了一桌酒席，把家里人都喊了过来，就连许丽一家子，他也让周宝珠去喊了一声。 周老汉见了，以为周来贵想通了，知晓扒拉弟兄了，脸上的褶子一下子乐开了花。 等人一齐，周来贵开门见山道：“爸，妈，现如今我也不种地了，每年的养老粮食我都折合成现钱给你。只是，我前几日去你们屋里看了，都是些陈米，蛇皮袋子也还是我之前交粮时候的袋子？我想问一声，大哥和小弟，他们今年是怎么个养老法？作为弟弟，无论如何，我不能越过大哥，不是么。” 周来发皱眉，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火道：“老二，你什么意思？怎么着，挣点钱，就看不起人了？” 周来贵可不气，只是再次强调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跟大哥和小弟说一声，该给爸妈的，一粒米都别少。我虽不在村里，可家里的事情，也都一清二楚。除了粮食和养老钱之外，宝成和宝安的学费也是爸出的吧。这些账，咱们在大姐和小妹面前也算一算，省的你们不孝顺爸妈，最后还怪到我头上。” 得了，搞半天周来贵这顿酒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周老头是真没想到，老二都这般有钱了，可性子竟然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的斤斤计较，简直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周大姐和周小妹得了周来贵的帮助，自然是站在他这边，王爱萍两口子虽也有些不情愿，但嘴上面上都是支持周来贵的，不仅如此，王爱萍还忍着心痛，当场把钱给结清了。 搞到最后，周来发惊觉自己一家被兄弟姐妹给孤立了，妈的，一个两个都是势利眼。 于婆子有些不乐意，挺想帮帮老大的，但周老汉可不糊涂，他本来就把钱看的挺重，如今老二替他要钱，成，那他就收着。 这么一顿饭，大伙儿吃的是各有心思。周来发最不痛快，全程板着脸，至于许丽，更是把白眼当飞刀，恨不得戳死周来贵一家。 不过周来贵脸皮厚，也不在意这些。反正，该尽的孝道，他是一分不少。 不仅如此，他还会时刻监督两个兄弟。 想偷要两老的钱，没门！ 这顿饭后，许丽又找到了王爱萍，说要与她联手查查看，到底是谁把消息告诉周来贵的。想来想去，就想到周来兵他妈头上，两人心里不痛快，还拐着弯的闹过一场。 不过这些都与周来贵无关了，此时，他们一家人已经在返程的路上。 前些日子，周来贵在镇上招了几个汉子跟着一道出去打工，还带了周大姐和钱小妹夫，七七八八一弄，小车子又塞满了人。 回城的路上，周来贵心情格外的好，还摇头晃脑唱起了歌。唯有副驾驶的周来兵一脸泪意，不停哭道：“哥，我错了，早晓得，我还不如把钱放你那儿。这下可好，我妈全给搜刮干净了，一毛都没留给我。不仅如此，她还让我每个月打钱给她。” 周来兵怎么也没想到，他妈为了工资，竟然对他又哄又骗。刚回去的时候，他妈一口一个来兵，有次还喊他宝儿，拉着他说了好些贴心话，还拿话哄他。 如今可好，钱一拿到，立马翻年不认人，他都出门了，也不说弄点吃食给他备着。 小爷爷再偏心来发大哥，可这次来贵哥回省城，他们还装了好大一袋子香肠和咸肉。就他妈，只有一句“每个月打钱回来，不然老娘揭了你的皮。” 想到这儿，周来兵崩溃地拿头撞车门，周来贵没好气道：“快给我消停些，别把我好好的车子撞坏了。” 这就是个傻子，自己亲妈是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非得听妈哄，好了吧，又是给别人做白工。 “活该，让你瞎显摆！” 第86章 归家 周来贵跟刘芳将工人安顿在工厂之后， 才开车回了家。周大姐看了这亮堂堂的新房子，根本不敢落脚， 在门口磨蹭了许久也不敢进去。 刘芳挽着她胳膊走了进来， 柔声道：“姐，累了一路了，快进来休息休息。” 周大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 “要不，我先把鞋底板擦擦干净？” “大姐，快进去吧， 你不累， 我宝珠可累坏了。”周来贵直接抱着闺女走了进来。另一边， 刘香听到说话声，也从屋内快步走了出来。 相互间认了人， 又各自客套几句，等坐到沙发上， 已经是十几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刘芳让刘香陪着说会儿话， 她自己则带着两个孩子去卫生间洗漱。 重回1992年 第57节 周宝珠是真有些累了，整个脑袋晕晕乎乎的， 洗漱过后，沾着床就沉入梦香。 说实在话，春运回来， 可真是累人。周宝珠他们回家，几乎每天都是在外面吃饭，东家吃完了去西家，吃完了饭， 还不能立刻回家休息， 得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再不问你挣多少，问他挣多少，三句话有两句话不离开钱。 虽说周宝珠是个孩子，可她又是演电视，又是拍杂志，爸妈又会挣钱，有些大人见周来贵那边说不通，就想忽悠小孩子。 这么一来，周宝珠也累的够呛。 这会儿回到省城，她狠松了口气，这不，粘床就睡了。 屋外，周来贵也累的不行，刘香下的面条也不吃，洗了个脚就回屋躺着了。反倒是刘芳，她在车上睡了一觉，这会儿还有力气安排妹夫和周大姐。 “姐，这睡这屋，干活的事儿，等醒了咱们再细谈。” 安排完了周大姐，又将空屋铺上棉被给小妹夫住。等七七八八都弄好，刘芳也是累的腰背疼痛。 小车子虽好，可一帮人挤在里头，腿伸不直，腰挺不直的，实在是太累人。 睡了饱饱的一觉，次日一早，张泽被他小舅舅开车接了回去。 “芳姨，你跟叔叔有事要忙，就先让宝珠妹妹跟我一道回家玩玩吧。”张泽不舍得离开周宝珠，抱着刘芳的胳膊一边晃，一边撒娇道。 周来贵肯定不乐意，他觉得张泽这小子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不是赖他家里不走，就是要把他闺女拐回家。 要不是张泽年纪还小，他真要用大棒子赶出去。 “芳姨，您看，你得管厂子，还得带着小姑父去进货。我叔也忙，年前装修的活都没干完，现在不得赶工么？我就带宝珠妹妹回家转转，等你们不忙了，我们会回来的。”张泽见刘芳跟周来贵不搭话，忙摆事实，讲道理。 这孩子，年纪不大，看事情倒是挺准的。 刚开年，周来贵跟刘芳的确有不少事情要弄。他们自己的生意要搞，亲眷们拜托的事情也得处理。 旁的不说，小妹夫的货得陪着买吧，周来富去年的工资，得讨回来吧。还有厂里的一些客户，不也得去拜个年，联络联络感情。 这么一想，周来贵勉为其难松了口。 “二哥，这个张泽家不简单呀，你看他小舅舅开的那个车子没，一看就很贵。”钱妹夫边伸着脖子目送车子，边说道。 周来贵一把勾着妹夫的脖子，没好气道：“好好努力，往后你自己也能买一辆。” “哎呦，二哥，你可真看得起我。我能买辆自行车，我就心满意足了。”钱妹夫心可不大，现如今，他只想赚点小钱。 吃了早饭，刘芳跟周来贵分开行动，不过周大姐和钱妹夫都跟着刘芳后面跑。 两人参观了厂子，又逛了百货大楼，这一路，嘴巴是越张越大，眼睛是越看越亮。 直到此时此刻，周大姐跟钱妹夫才晓得周来贵夫妻挣了多大一份家业。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晓得怎么说了，私下里暗自嘀咕道：“大姐，二哥可真有本事，又是买房又是办厂的。他嘴巴也是够严，这么大事，都没跟我老丈人讲。” “老二不讲，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也别多嘴，省的讨人嫌。”周大姐提醒道。 且不说周大姐和钱妹夫如何震惊，如何欢喜了，只说周宝珠和张泽去了吕家，刚下车，就被人抱个正着。 “哎呦，这就是姐姐说的小天才，快让小舅母亲亲。”一把抱住周宝珠的女子是张泽的小舅妈，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性子十分外向。 周宝珠被她亲了一脸的红唇印，整个人都晕乎乎了。 张泽不高兴了，对着小舅道：“小舅，管好你老婆哎，怎么能逮着人就亲呀。” 张泽的小舅名叫吕胜英，妻子罗玉，两人育有一子，名叫吕志聪。 此外，张泽还有个大舅，名叫吕胜兴，妻子瞿白，生一子，名叫吕志飞。 整个吕家，可谓是阳胜阴衰，几代才生了吕胜兰这一个闺女。 现如今，又计划生育，可想而知，他们一家人得多馋闺女。 罗玉就特别喜欢闺女，而且她自己本身就是高智商，就更喜欢聪明人。如今碰着个又聪明又可爱的女孩，她真是怎么都爱不够。 这天，从进门开始，罗玉就一直抱着周宝珠，等儿子和大侄子锻炼回来，还对着周宝珠道：“好宝珠，你看阿姨家这个臭小子怎么样？你要喜欢，以后就喊他哥哥，要是不喜欢，咱就喊他臭蛋。” 吕志聪一听他妈喊他小名，当即不乐意了，拿着毛巾擦了擦汗，气道：“妈，你懂什么，我这是男子汉气概。”说完，还对着新来的小妹妹做了个鬼脸。 之前就听小姑说了，表弟认识了个特别聪明的妹妹，今日见了，瞧着肉乎乎的，怪可爱，就是没觉得哪里聪明。 张泽在一边见了，顿时不爽道：“哥，你快去洗澡。”真是，老盯着宝珠看什么看。 瞧张泽一副护犊子的样子，罗玉越发笑的开怀，这小子，真不经逗。 说闹间，张泽的大舅吕胜兴从外头走来，只见他眉头紧锁，见了孩子，才稍微和缓了些。 “怎么了？事情没谈妥？”瞿白见了，忙端茶问道。 “难谈，港区那帮人，滑的很。要想留他们投资建厂，不容易。”吕胜兴叹了口气，茶也不喝了，起身就去了书房。 第87章 中间人 现阶段， 吕胜兴的主要工作就是招商引资，解决省城就业难的问题。年前， 来了一帮港商， 说要投资建厂，这让吕胜兴十分高兴，也没好好过年， 把时间全花在这个项目上了。 然而他又是花时间，又是耗精力的，这件事情怎么着都谈不妥。 而一旁的周宝珠和张泽听了盛荣华的名字， 不由对视一眼。 “张泽， 我觉得这事不妥， 虽然盛荣华和我爸爸是旧相识，但是生意人， 讲究的都是在商言商。”周宝珠并不觉得把爸爸扯进来，能有什么用处。 张泽笑笑， 拉着周宝珠去了他的小房间， 从柜子里掏出一个新款手机来。 “这，这手机？是大佬们做的？”与后世的手机相比， 这款手机算不得出众，可在这个拿着大哥大的年代，这样的手机， 简直可归为高科技，新科技。 “因为材料限制，目前手机只能做成这样。而且受工艺影响，想要量产， 也比较难。然而这些困难都只是一时的， 这样的手机拿出去， 宝珠，你觉得，是否能成为谈判的筹码？”张泽看着这款样机，对那些大佬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虽然手机还很粗糙，但已经具备该有的功能，例如，屏显，短信，彩信，报号以及简单的小游戏等。 “要用这个手机谈判吗？”周宝珠不是很懂经济，虽知道这个手机好，可谈判，是建立在获利的基础上的，目前这款手机无法量产，那该怎么获利？ “是的，就是用它谈判。宝珠，大佬们已经知道了手机的未来，这款手机，不过是小试牛刀的玩具罢了。拿这个手机，去获得投资，咱们自然不会亏。此外，把咱爸拉着，到时候两方都得卖咱爸一个好，这样，咱爸以后在省城，才能站的更稳，走的更远。” 目前来看，老丈人和丈母娘的生意是越做越火热，然而，根基还是太浅了。 对他们而言，赚的越多，反而越不安全。因为巨大的利润肯定会吸引更多目光。到时候，但凡一个后台硬，资本足的人下场，就能立即排挤掉老丈人跟丈母娘。 要想生意做大，做强，光靠自己本身肯定是不够的。 周宝珠虽不是很懂经营这块，但张泽的话，她听明白了，“还是你考虑的周全，这样，我爸妈也算多了外部竞争力了。” 就算以后装修公司多了，服装工厂也多了，可有人帮衬，至少能给她爸妈公平竞争的机会。 若不然，就会跟之前摆摊一样，人家动动手指，就能弄乱你的生意，关键，可不是所有人都是严苛那么好对付。 接下来，张泽就开始主动出击了。他先是告诉大舅，周来贵和盛荣华认识，而且交情不错，建议大舅打打感情牌。紧接着，张泽又联系了周来贵，说他这边有个好东西，说要送给他。 而另一边，接到电话的周来贵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来贵叔，芳姨，我又来啦。”张泽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开了门，又径自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然后哒哒哒地小跑进书房。 因着，周大姐跟刘香母女已经搬到了工厂宿舍去住。昨日，钱妹夫也大包小包的回了乡。 现如今，家里只有周来贵和刘芳两人，这不，他们俩正觉得家里冷清呢，就听见了张泽喊话的声音。 夫妻二人乐匆匆的出来，一看，还真是两个孩子。 抱着俩孩子亲了几口后，刘芳就道：“刚还说到你俩呢，怎么这会儿回来？也不说提前打个招呼。” 孩子回来了，这个家瞬间感觉完整了，也幸福了。 “叔，婶，我今天过来，可是有任务的。”说着，就把吕胜兴拉投资，以及盛荣华那边的关系全部说了一遍，最后又拿出新手机，道：“叔，你把这个送给盛叔叔，事情就好谈了。” 周来贵拿着新款大哥大，有些爱不释手，不过他还是不解道：“这样的好东西，你大舅直接给就是了，没必要经我这一手啊。这么一来，这人情岂不是归我了。” 张泽立马回道：“叔，这个手机，必须你送。我大舅好歹也是个当官的，他送礼，岂不是显得低人一等，到时候商谈的时候就会矮人一截，不利于提出条件。反倒是您与盛叔是旧相识，您来送，只属于朋友家的人情往来。” 张泽这么一说，周来贵瞬间明白了，不过手机这个名字，倒是挺贴切的，比大哥大贴切，不过没有大哥大有气势。 家里虽说挣了点钱，但周来贵和刘芳并未买大哥大，只是在家里和工厂安装了电话罢了。此时拿着张泽带过来的手机，他是左看右看，十分喜欢。 “还别说，这个手机真好用，你看，我按的数字，都显示出来了。”周来贵稀罕道。 说实在话，这款手机已经是最低端的老爷机了，可就算如此，也已经领先大哥大好多。 这天晚上，周来贵都没怎么睡觉，就在那儿翻来覆去的玩手机，次日一早，他顶着个黑眼圈，一边吃饭，一边哈欠连天。刘芳见了，没好气道：“多大的人了，一点自控力都没有。快吃饭，吃完了，还得去找盛荣华呢。” 周来贵飞速扒拉两口，对着张泽道：“你这手机，可真是个好东西。这样的好东西，你大舅也舍得送人？” “叔，这不是我大舅的东西，这是你的东西。是你舍得送人。” 周来贵挠了挠脑袋，好吧，这孩子还真讲究，行行行，就算是他的手机，这会儿，他也有些舍不得送人了。 张泽笑道：“叔，你只管送人，以后，这个手机，咱们肯定人手一个。” 这话说的，周来贵跟刘芳顿时乐笑了。现如今，一部大哥大都要2/3万，若是换成这个小巧显屏的手机，不得翻倍？ 这么贵，他们可舍不得。 吃了饭，周来贵就骑着摩托去了紫金大饭店，因着来的早，盛荣华还在餐厅吃早餐。 听说周来贵找他，盛荣华直接让服务员将早餐送到客房，自己则下楼去接周来贵。 “来贵，走，上去坐坐。说来，你今日要是不来找我，我也要去你家坐坐的。”盛荣华笑着把人迎到房间，笑道。 第88章 联手 周来贵是干装修的， 这一两年，也没养成什么习惯， 就是到了外边， 总爱看看人家的装修呀，布置啥的。 盛荣华住的可是最豪华的包间，周来贵一进屋， 就没忍住细细打量起来，这墙体颜色呀，地砖贴缝呀， 窗沿包边啥的， 他是又看又摸， 这么自顾自地折腾了好一会儿，见盛荣华坐在一边瞅他笑， 不由有些尴尬道：“你看我，傻了吧唧的， 像不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哪里， 我看你这样就很好。干一行，爱一行， 精一行，来贵，你要是一直这样， 早晚能成事。”盛荣华给周来贵冲了一杯热咖啡，笑着回道。 周来贵坐了下来，喝了口咖啡，把他苦的奥， 眼睛鼻子都要皱到一块儿了。 这洋玩意， 真是难喝， 哪有家里的绿茶清香润喉。 盛荣华笑了笑，又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周来贵一饮而尽，嘴里苦味被冲淡了以后，就直接说了来意。 “招商引资的事情，是得再谈谈。来贵，你家不是也开厂子了么？走，带我过去参观参观。”盛荣华说着，就准备去换身保暖衣服。 “这事，你别急，来来来，我送个好东西，保管你喜欢。”周来贵说着从包裹里掏出一个盒子来，打开盒子，又一层层翻开布巾，藏在里面的正是黑色手机。 “试试看，最新款的大哥大，还有个新名字，叫手机。”周来贵递给盛荣华，还又热情的说了一遍操作方法。 重回1992年 第58节 盛荣华在美留学多年，自然接触不少高科技，目前，世面上仍是大哥大为主导。而这样的手机，他倒是听人说过，好像ibm和bell south就合作了一款智能手机，目前还未上市，只是个别人的私用物。 他没看过，但大致模样和功能还是听人说过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国内也有了这样的手机。获得和平才多久，竟然能有这样的技术，他真为祖国骄傲。转而想到中国在国防力量上的发展，他又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这个国家，本身就是遇强则强的。 看着这款手机，盛荣华觉得，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想到这儿，他不免觉得激动，在港区那么多年，他从不曾忘记自己的根在那儿。 在港区得到的所有嘲笑和鄙夷，都是他奋进的动力。 握着小小的手机，盛荣华生出万丈豪情来。 “来贵，让你把手机转交给我的人，应该还交代了什么吧。” 周来贵真是佩服他了，果然是留学回来的，就是聪明。 “也没啥，就是拉你投资，抢占市场。” 盛荣华一听，也就都明白了。 看来，是要他加大投资祖国建设，但同时，也要稍微降低投资的一些要求，当然了，他也听说了，国家最近都想着赚外汇，如果这款手机能量产，那他们将打开一个新局面。 “成，这事儿，咱们明日慢慢谈。走，来贵，去你家厂里逛逛。我跟你说，盛家在港区也有个服装厂，我之前也在厂里干过一段时间，从管理到设计，我都挺有心得的。”说着，换了双皮靴，拉着周来贵就出了门。 盛荣华回国后就包了辆车，故而两人上了汽车后，很快就到了工厂。 见了他们二人，刘芳也是一愣，不是说出去谈事的么，怎么跑她这儿来了。 “嫂子，我来厂里看看，您不介意吧？”盛荣华笑道。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你慢慢看。”刘芳还是没闹明白，但还是安排周来贵陪着盛荣华一道转转。 “嫂子，宝珠呢？” “去吕家了。那边请了老师，俩孩子跟着上课呢。”闺女才回来住了一个晚上，吃了顿早饭就被小车子接走了。 说到这儿，她心里也有些不得劲了，现如今，闺女七天有六天住在吕家，虽说是为了学习，可时间久了，她就觉得闺女是给吕家养的了。 周来贵听了，顿时急了：“才回来，怎么又走了？你也不拦着点，真是，张泽回去就回去，别把咱宝珠也带走哇。” 刘芳白了他一眼：“那你能耽误闺女学习么？” 盛荣华听的云里雾里，刘芳见了，就低调的解释了一番女儿的学习能力。 “没想到我小侄女这么聪明。来贵，嫂子，你们得好好培养，以后也能考到国外去。” “那么远，我可舍不得。”周来贵不乐意。 “不远，坐飞机也要不了多久。你们好好奋斗，以后去国外做生意，看女儿也很方便的。”盛荣华能在港区盛家站稳脚跟，很大原因就是他学历是平辈中最高的。 而学习的过程，亦是人脉结识的过程。 不过周宝珠现在还太小，说到留学也就扯的选了，不过通过这事儿，盛荣华也算摸清了周来贵的家底，人脉，以及未来发展性。 虽说他们家才刚起步，但目前来看，各方面都不错，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当然了，他看了工厂，发现工厂虽有些捡漏，但工艺先进，管理合理，各种票据体系也比较完整。 对于小工厂而言，能做到这一步，的确很厉害了。 早知道他参加了不少厂子，很多国营大厂都没有这个厂子账目清晰。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盛荣华想了想道：“嫂子，我想投资你的工厂，你觉得如何？” 目前来说，他比较熟悉的就是服装这块。正巧，他手里也有不少积蓄，他想以私人的名义，投资刘芳的工厂。 刘芳跟周来贵都听愣住了，投资，这，什么个投资法呢？ “嫂子，实话说吧，我看中了国内庞大的市场以及廉价的劳动力。在内地投资服装厂，本来就是我回国的目的之一，只是在看了你的工厂以后，我觉得与你合作也不错。除了资金以外，所有的款式，设计，我也都能提供。我有信心，有了我的加入，厂子早晚有一天能成为服装业的第一名。” 当然了，如果刘芳不同意，他可以自己建厂。 只是，来贵送了他一份赚钱的大礼，他也不愿意将刘芳的工厂竞争掉。 第89章 大发展 开工厂这么久， 若说刘芳没有野心，那肯定是假的， 可若说她野心大到争什么全国第一， 就更假了。 故而她听了盛荣华的话，不仅有些懵，还有些激动。 盛荣华投资， 那就不是小打小闹了，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先是要在新区弄块地皮重新建厂， 这边的工厂， 只保留一条产线， 且仅仅用来打样出新。其他屋舍，全部改为办公室， 设计室，展示厅以及会议室等。 也就是说， 刘芳现如今的工厂， 主要是办公管理用。量产车间，全部移到新厂。 “嫂子， 除了工厂建设之外。海外客户，款式设计，甚至人员管理， 我都能给你提供最好的帮助。”这是事实，盛荣华手里可有不少海外客户。 “可是，这么一来，这工厂， 不就成了你的了么？而且， 虽说你与来贵是好兄弟， 可这么大的便宜，我实在没脸皮占。荣华，你说的很好，可是咱俩之间，太不对等了。你付出多少，我又能提供多少，不行不行，差的太大了。”脑热过后，刘芳想了想，还是拒绝。 实在是馅饼太大了，大到她不敢咬一口。 刘芳明白，若是听了盛荣华的建议，她以后能赚的更多。 可是，她舍不得自己亲手建立的工厂，也不愿意将话语权拱手让人。 盛荣华坐着那儿，用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沉吟许久后道：“嫂子，具体合作，咱们后续再谈。”且先看看手机是个什么样的合作法。 盛荣华虽与周来贵是旧友，但在商言商，不可能掏了钱，还说不上话。 且先看看手机那个项目上，周来贵是否有话语权。 事情谈了一半，就这么暂停了。盛荣华虽没出资，但他看了看西游系列的电动娃娃，觉得还算有趣，就也下了一万的量。 因为是正规生意，付钱交货都是按着合同走的，倒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一次，刘芳跟着盛荣华也学到不少，特别是海外交货方式这块，什么fob， cif，她总算摸清楚了这中间的区别。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在一家私人菜馆里，吕胜兴，盛荣华，周来贵，等人聚在了一块儿。 参加此次午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实在话，跟他们一比，周来贵就显得不够看了。 好在两边的领头人都给周来贵面子，将他看做自己人。且有周来贵在中间做缓冲，两边谈话也算和谐，至少没有之前那么官方。 这一顿饭，从中午吃到晚上，等回到家，天都黑了。周来贵醉醺醺的进了屋，一看，闺女回来了，他乐呵呵地走过去就要亲闺女两下，被刘芳拦了下来。 “你看看你，一身酒气，也不怕熏着闺女。走走走，先去洗洗。”刘芳没好气的推着他往卫生间走。 周来贵却不理，反而对着刘芳的脸吧唧一口，臊的刘芳满脸通红，对着他的胳膊狠狠就是一掐。 待两人去了卫生间，张泽和周宝珠对视一笑。看爸爸满面春风的，看来谈的不错。 事实也是如此，这一次签订了好几个项目，其中就有合资的手机厂。其中政府占大头，盛荣华占3成，而周来贵，他自然不是白跑的。 周宝珠和张泽的帮助是隐形的，明面上也不能给好处，故而，转了转，就给了周来贵投资入股的机会。 这笔钱，不少，五十万，占10%的股。乍一听，五十万，可不是一笔小数字，但和港商相比，他这个钱能占10%，算是占了好大的便宜。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家里全部家当加起来，只有二十多万。 周来贵为剩余的钱发愁，然而，次日一早，就有好些老板上门寻他，都是为了他手中的股份，愿意高价买。 甚至盛荣华也愿意掏一百万来买。 可以说，周来贵若是不想要股份，能直接拿到一百万现金。一百万，是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存在。 而他若是想要股份，不仅家里没了流动资金，还得欠款。 很多人就是借这一点，想方设法的从周来贵手上抠到原始股。 与此同时，有些人还把关系说到了刘芳那儿，其中就有文敏。 本来，周来贵还搞不定主意，可这么看来，他是死活不愿意松口的。 他再傻，看这架势，也明白了这百分之十股份的意义。想想也是，政府与港区合资，做的又是高科技的手机，怎么可能不赚钱？ 铁板钉钉的生意，他肯定不愿意让步。只是，的确，他七凑八凑，也只有三十万，还有二十万的缺口，却是无人可借了。 就在周来贵犯愁之际，张泽寻了亲妈帮忙，把自己炒股挣得钱，取了三十万出来，让她转借给老丈人。 吕胜兰得了儿子的钱，心里很不是滋味，气道：“胳膊往外拐的臭小子，有好处，一点不想到自己亲爸亲妈。” 这话，张泽可不爱听了，解释道：“妈，你这话说的不对，老丈人也是爸，周家也是我的家，可不存在什么胳膊肘往外拐。至于做生意不带你，这能怪我吗？还不是大舅的要求，说要避嫌。他不肯带你这个亲妹妹，可怪不得我。” 吕家，也就吕胜兰一人从商，别看她赚了不少钱，但真没动用过娘家的人脉。当然了，人脉这种东西，就算不用，摆在那儿，也是有一定威慑性的。 吕胜兰也是嘴上说说，其实心里也明白，手机这个生意，本就是他哥牵头的，自己不可能参股。只是儿子一门心思只有周家，她多少有些吃味。 毕竟，她还没用过儿子一毛钱呢。 不过吕胜兰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捏了儿子的肥屁股两把，心里那点儿醋味也就都散了。倒是周来贵不敢收这三十万块钱。 两家关系再好，这么多钱，他也不敢拿啊。 见周来贵这般，吕胜兰就笑道：“放心好了，这钱，你们还是要还的，这样，算我借给你们的低息贷款，以后，你们分批还我就是。怎么着，我对你们有信心，你们自己还没信心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来贵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不仅如此，夫妻二人还写了份正式的借款合同给吕胜兰，写清楚了还钱的时间和利息。 如此作风，也让吕胜兰高看他们几眼。 不过，周来贵百分之十的股份最终还是没能全部留下来，其中百分之四作为交换，换取了刘芳在工厂的话语权。 最终商议，盛荣华与刘芳合资办厂，周来贵百分之四手机厂的股份和二十万资金入股，最后计算，刘芳占比百分之六十，盛荣华占百分之四十。 至于刘芳这二十万资金，其中十万还是吕胜兰借的，另外十万，则是用房子做抵押，跟银行借的。 这么一搞，两口子挣的钱，又是一扫而空，不仅如此，还欠了银行跟吕胜兰一屁股钱。 这些钱在刘盛老两口看来，几辈子都还不清。 以前，还为两个孩子发急，如今，是急也急不来了。 这么些钱，急也没用了，只盼着俩孩子越混越好了。 至于周来贵跟刘芳，两人晚上悄悄道：“你说说，我这是不是虱子多了不怕痒？以前借人家一块两块，就急着要还。如今家里欠款，大几十万了，我这心里反倒不急了。” 刘芳也觉得十分亢奋，睡意一点都无。但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家里太过冒险了，就轻声劝道：“依我说，往后，咱们还是得悠着点。这种冒险，一次两次就够了。不管怎么样，手里还是得有活动资金的。咱们如今是摊子小，下游欠款也少。以后做大了，可不兴这样。” 两口子叽叽咕咕到半夜，有亢奋，也有压力。 不过压力这玩意儿，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重回1992年 第59节 而且，能在合资企业里头插一脚，又认识港区富商，光这两样，就让周来贵在小圈子里出了名。 做生意就是如此，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却是大有人在。 就因着这两份关系，周来贵这个外地来的乡巴佬，总算入了省城大老板们的眼。这样一来，装修生意也好，服装生意也罢，真的是不请自来。 等到了下半年，两口子的生意，在省城，已然算上行业里的尖尖儿了。 而另一边，周来富被王爱萍逼的离了家乡，这一次，两口子直接来了省城，二话不说，就跑来投奔周来贵。 他们是想好了，就是哭，就是求，他们也要巴着周来贵不放。 什么面子，值几个钱？ 什么都没钱来的好。 现如今，大姐有二哥二嫂帮衬，已经补修家里的老房子了，大侄儿读书也不愁。 小妹家里的日子就更好了，前几日，小妹夫还买了辆摩托车。 王爱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今，她再也坐不住，只想投奔周来贵一家，然后蹭点光，赚点钱。 因为存了讨好的心思，两口子还从家里带了不少好吃的过来，例如新收的花生，山芋，还有家养的老母鸡和一筐子鸡蛋。 除了这些吃食，自用的东西，反倒没带什么。 第90章 馊主意 现如今， 周宝珠与张泽已经跳级上了初三，两人年纪不大， 成绩却是第一和第二， 这也让他们成了学校里的另类。除了备受校长和老师喜欢之外，两人并未交到好朋友。 没办法，除了学习成绩之外， 他们与同班同学的年龄也差的大，自然说不到一块儿去。 好在两人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被人孤立了， 并不觉得难受， 反而觉得格外自由。 不过他们二人觉得无所谓， 刘芳却有些担心，她一直觉得闺女太早熟， 太独立了。当然了，也不是说这样不好， 可是她也听人说了， 小孩子的童年十分珍贵，要好好享受才对。 这不， 刘芳在忙碌中抽空一日，想带着两个孩子去动物园玩玩。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出门， 周来富两口子就找上门了。 离出发前，王爱萍早跟别人打听清楚了，现如今二哥二嫂可了不得，一个两个都开了工厂， 手底下管了不少人。 过年时候， 二哥在镇上招了几个工人， 没两个月就往家里打钱了，她听人讲，两个月挣得钱，能抵的上以往大半年了。 这还是普普通通的工人，换成二哥二嫂这个大老板，哎呦乖乖，那真是不敢想。 家里来了人，刘芳也不好出去，只能回了家。 进了屋，王爱萍那一双眼睛就没歇过，东看看，西望望，啧叹声连连，夸道：“二嫂，现如今你家的日子可真好了。这么好的房子，费不少钱吧。” 看完了房子，又看电视，看沙发，看冰箱，每样东西都要问问价格。这看看，问问，王爱萍心里反倒越发把稳，张嘴就道：“二嫂，真羡慕你，我跟来富累死累活，连肚子都填不饱。” 刘芳笑笑，让两个孩子回屋看书，王爱萍则道：“哎呦，先别回，让小婶婶好好看看。二嫂，咱宝珠如今长的可是真好，这要是走在路上，我都不敢认。二嫂，你可太能干了，瞧把我们宝珠养的，跟个小公主似的。” 因着有求无人，王爱萍这好话是一句没断，刘芳想谦虚两句，都找不到插话的空隙。 好好的动物园一日游就这么泡汤了，不仅如此，周宝珠还被迫听了一下午的唠叨。她想回屋学习，王爱萍总是不乐意，对她又是抱又是亲的，还说稀罕闺女，恨不得也能生个女儿云云。 直到晚上周来贵从外头回来，刘芳跟周宝珠母女才摆脱了这个尴尬的处境。 周来贵是个直脾气，也不爱听王爱萍那些虚话，直接问他们来的目的。 王爱萍尴尬的笑了笑，最后还是道：“二哥，我们真是没法子活了，就想跟在你和嫂子后面赚些小钱。” 周来贵没回话，王爱萍又补充道：“哥，论手艺，来富也不差呀。你用别人，不如用自家兄弟了。” “来富啥手艺，他学的是修自行车，又不会泥瓦匠。跟我混，那只能当小工，活多还不挣钱，你们乐意不？要是乐意，明个就跟我一道出门。”周来贵没好气道。 周来富有些不乐意，他觉得自己好歹是周来贵的亲弟弟，怎么着也得混个领导当当。 周来贵可不是好脾气，见他不乐意，直接道：“要不你们就干老本行，随便找个地方支个摊子修自行车得了。” 省城车多，好歹也能赚点。 这事儿，王爱萍也不乐意。要是还干老本行，他们犯不着找周来贵。找上门，不就是嫌弃修自行车赚的少么。 两口子心里不乐意，可也不敢跟周来贵硬碰硬，就坐那儿磨磨叽叽的，也不反驳，但也不同意，反正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了。 这么一来，周来贵还真拿他们没办法。暴脾气遇着厚脸皮，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小弟，小弟妹，那你们是个什么想法？这样，你们说出来听听，咱们再一块儿合计合计？”刘芳好脾气问道。 说来，自从两人混了点起色后，不少老乡过来投奔他俩，只要能干，他们都收。 “嫂子，我俩是个糊涂人，也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就想跟着你俩混，挣些小钱。也没啥大想法，就想有一天，也在城里混个像样的房子。”王爱萍总叨唠着自己要求低，可张口就是混个房子。 这要求还低个屁呀。 周来贵都要气笑了，当即就想把两人撵走。 还是刘芳拦着了他。 “来我们这儿工作的，都想在省城买房子，这是好事。只要肯干，肯苦，一年不行，不是还有两年，十年，二十年吗？放心，总有一天会实现的。”刘芳含笑拿话怼了回去。 等王爱萍跟周来富脸色快要端不住的时候，她又道：“你们若是想挣安稳钱，那就跟别的工人一样。男的去干装修，没手艺，那就从小工做起，慢慢学。女的嘛，去我厂里干活，我记得弟妹也会用缝纫机，到时候你就去做些简单的小东西，到月拿工资。” 至于仗着点亲戚关系，就想过来充领导，没门。 王爱萍虽不乐意，但还是问了工钱。 这么一算，两个人干的好，加起来得有一百多块，仔细一合计，好像也不赖。 只是周来富不大想卖苦力，他就道：“二哥，我就真只能干装修么？” 这话问的，让周来贵怎么答？ “行了，我看你别瞎想了，先做段时间小工熟悉熟悉，等攒个几个月工资，给你找个地方学个修车的技术。”他这个三弟，懒归懒，但还算有脑子。 “哥，我会修车，哪里还需要学？”真是的，二哥对他也太不上心了，这个事情，他还不晓得？ “晓得你会修自行车，我说的是汽车，四个轮子的，或者是摩托车。烧油的，你会修？”什么脑子，要是学修自行车，他有必要刻意再说一遍？ 虽说现在开汽车，有摩托的人还不是很多，可往后，那肯定不会一直这样的。 周来富要是有本事，学的精，肯定能赚钱。 然而周来富却不这么想，现在开汽车的才几个人，学这个，那不得三天饿九顿？ 二哥真是，不帮就不帮，还出馊主意，这不就是见不得他好？ 周来贵不肯学习，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去工地上班。 工地累点，可到月拿钱的呀。 第91章 有门道 就这般， 周来富和刘芳两口子也留了下来，照样住在工厂里头， 为此， 两口子私底下还嘟囔了两句，觉得周来贵不信任和器重他们，当然了， 说着说着，也开始反思自己当年做的不够好，觉得真不该和大房一起瞎胡来。 另一边， 周宝珠和张泽就比较忙了， 两人虽在初中上课， 但并没有跟着学校的进度。私底下，两人都已经学到高三了。 其中， 周宝珠文科好，尤其是语言方面， 让家教老师觉得自己再无可教。至于张泽， 数学特别好，还掌握了大学的知识。高中的一些题目， 他解题的时候，往往会用上大学才教的一些公式。 见此，家教老师没忍住搬了一堆奥数试卷过来。是的， 这位老师准备培养张泽参加奥数，且准备直接跳到高中级别的。 当然了，想是这样想，但目前试卷还是初中级别的。 老师还想一点点儿摸底， 慢慢的陪着张泽进步。他却不知道张泽上辈子就是奥数选手， 还曾参加过国际奥数比赛， 可惜未能获得金牌。 这一世，张泽也想一血前世之耻。 因有野望，张泽一改之前时不时偷懒耍滑的作风，变得认真努力起来。 吕胜兰偶尔见了，还笑道：“这臭小子，还挺有进取心的。” 因着张泽一直待在省城学习，很少归家，这让他的奶奶唐颖很是不痛快，觉得儿媳妇太霸道，把儿子管的死死的不说，还把孙子也送回了娘家。 论教育能力，他们当地也不差的哇，就算差，家里有钱，什么样的好老师找不到？还非得把个孩子留在吕家上课？ 后来实在是想孙子，张卫国跟唐颖就来了省城，为此，还刻意买了套房，好巧不巧，就在周来贵家楼上。 那天老两口去看房，嘴里还念叨着大孙子，哪晓得两边在楼道上碰着了。只见他们心心念念的大孙子牵着个小姑娘的手，一晃一晃的上楼。 “哎呦，泽泽，你怎么在这儿啊？这小姑娘是谁？”唐颖抱着大孙子又亲又摸，稀罕的不行。 周宝珠一见唐颖，顿觉有些头疼。张泽的奶奶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爱操心了，管的事情也多。上辈子她和张泽订婚，选个头纱，她能花一个星期。 但是当时好些人说她配不上张泽的时候，也是奶奶顶在她面前说话。 张泽也没想到他爷奶行动力这么足，说来省城买房就来省城买房，一天都不歇的。 “你们来这儿住，那小姑怎么弄啊？公司呢？不管啦？”张泽好奇道。 “有你爸和你妈呢，哪里需要我们。走走走，跟爷爷上去看看房子，还没装修呢，等装修好了，爷爷和奶奶就搬过来住。” 这天晚饭是在周宝珠家吃的，老两口的房屋装修也交给了周来贵。 这么一来，周来贵又得从村里找两个人了。说句夸大的话，这个小区百分之六十的装修都是他弄的。 另外，李璟的其他楼盘也陆续售卖，周来贵因为口碑和服务也抢了大半生意。 除了装修之外，他还弄了个工程队建厂。不是手机厂，而是刘芳和盛荣华合办的服装厂。 至于手机那个厂子的建造和装修，都被别人拿下了，周来贵稍微打听了下，好像后台比较硬。 对此，周来贵也没什么想法。做生意嘛，不就是这样，哪可能所有馅饼都让他给吃了？ 不过周来贵真没想到张卫国的厉害，也不知他怎么弄的，第二天，又有十几户人家找他装修，还讲什么张老板认可的人，那肯定很厉害。 周来贵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又扬了一次名，等周宝珠十岁那年，可以说，周来贵的装修公司承包了省城一半的装修。 而刘芳的服装厂，不仅承包了省城一半的服装，还售到全国各地。 堪堪几年，两口子就成了省城有名的大老板。除了赚钱之外，两口子最出名的还是养了一个了不得的闺女，今年参加高考，可是省城的文科状元，考的还是北大的天才班。 因这，周来贵一家还上了全版的省城晚报，甚至还有电视台过来拜访，问他们是怎么教育孩子，又是如何平衡事业和家庭的。 当天，城市频道就将周来贵和刘芳的采访全部播了出来。 这会儿，周老汉夫妻，周开发一家正坐在去周来贵家的出租车里。 重回1992年 第60节 好巧不巧，这位司机还带了个收音机，他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城市频道的报道，啧啧道：“这两口子可真是厉害了，这辈子，没白活。” 周来发板着脸不讲话，周老汉和于婆子却没忍住嘚瑟道：“哎呦，这臭小子，也就是运气好。” “嗨，大爷，这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啊。”司机师傅没忍住反驳道。 当然了，人家运气肯定也好，但做大生意的，光靠运气，没点本事，那太假了。 “我自己儿子，我还不晓得呀。我家这个老二，打小运气就好。当然了，脑子也灵光，做事儿，也有几把刷子的。”周老汉故意说道。 这话一出，可把司机师傅给惊着了，哎呦乖乖，自己拉个客，竟把大老板的父母给拉着了。 这一路的奉承，把周老汉夫妻迷的有些晕头转向，至于周来发和许丽，则是闷声不坑，深觉不平。 不过两口子的脑热在见着周来贵冷冷淡淡的表情后，顿时就冷了三分。 只是现如今儿强父弱，周老汉跟于婆子可不敢再跟之前一样怵二儿子的眉头。 周老汉还算淡定些，于婆子从语气表情，就都带了几分讨好和示弱，这让周来贵十分不自在。 晚上，他搂着刘芳道：“以前，我做梦都想有这么一天。可真到了这一天，我宁愿他们还和之前一样待我。芳，你说我是不是贱啊。” 刘芳没吭声，心里明白，人呀，哪可能真的做到绝情。再者，这么些年，来贵日子过的还算顺遂，很多事情都看的比较开了，用她闺女的话说，来贵已经学会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人呀，只要和过去和解，心自然会软点。更何况这几年老两口没再惹事，且也是肉眼可见的变老，来贵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 次日一早，周宝珠从川省旅游回来，见了爷爷奶奶也还有些诧异，转而一想，下周就是她的生日了，爸妈说要大办，难怪爷奶过来了。 见了大孙女，周老汉还有些激动，这可是他们老周家的文曲星啊。 “老婆子，还不快把东西拿出来。”周老汉催促道。 于婆子回了房间，从蓝布包里头翻出一个小袋子出来，掏弄半天，拿了一个红包出来。 “宝珠哇，这是爷爷奶奶送给你的大学红包。好，好，好，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可真给咱们周家争光。你拿着，等你过生日那天，爷爷再给你包个大红包。” 说实在话，这还是周宝珠两辈子第一次被爷奶这么对待，她并不觉得多开心，反而有些不适应。 “爷，奶，我有钱，你们的钱，自己留着，对自己好点。”周宝珠不大想要这个红包，总觉得拿了就会烫手。 “宝珠就是孝顺。不过这红包，你必须得拿着。考上北京，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这个红包，是喜气红包，不拿不行。乖孩子，快收着，赶明儿给自己买两套衣裳。”于婆子出声哄道。 这一次，周老汉和于婆子是真和善，就仿佛以前过往的不愉快都不存在似的。 周宝珠拿了红包，这个经过，好巧不巧又让许丽瞧着了，她心里不痛快，晚上就拉着三弟妹王爱萍说三道四。 这几年，王爱萍与周来富跟在周来贵身后挣了点钱，但都是死工资，一开始还好，这两年，夫妻两个见周来贵和刘芳每天成千上万的赚大钱，心里渐渐有些不平衡。 听了许丽的话，她心里也不舒服，不过现如今，她也不会计较老人手里两个钱，她只想从周来贵和刘芳手里啃块肉出来。 他们寻思着，周来贵发财，他们也该吃两块肉呀，但如今，连个肉汤都喝不着。 老周家的肉汤，全让刘家的人给喝去了。刘芳大哥是财务领导，小弟管着物流车队，大姐是几个商场的主管，就连刘家两个老的，一个月挣的都比她多。 她跟来富呢，累死累活，一个月那么点工资，能顶什么用？ “大嫂，不是我说，二哥真的太偏心了。以前那些小事，他难道还要记恨一辈子，这样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最近一段日子，王爱萍意见大的不行。 许丽想了想，拐弯抹角道：“我听说，刘芳娘家兄弟来的时候，来贵可是掏钱给他们学本事的，怎么着，没这样培养来富？” 说到这个，王爱萍就更气了：“屁的，二哥这人就是虚，我看他虽发达了，也不一定就见得我们好。最近几年，我们又求他支支招，你猜他想的什么招？他让来富去学修汽车和摩托车，这个活又脏又累，一天能修几辆车？靠这个，不得把我们饿死了？” 王爱萍气鼓鼓的说了一大堆，却不知对面的许丽反倒沉思了起来。 别看许丽跟周来贵一家不对付，实际上，他对周来贵的性子还是知道的。 这个人，可不怎么爱说假话。他说支招，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事儿，有门。 第92章 谢师宴 许丽顺着王爱萍的话， 把周来贵说的学修车的计划批的是狗屎不如，可等晚上回了酒店， 她转身就对着周来发道：“来发， 咱们回去就学修车。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你看省城，这来来往往的， 多少车子。” “这么搞，老三跟三弟妹怕是不乐意吧。”现如今三兄弟关系越来越生疏，周来发有些不愿意跟老三闹掰。 “这有什么不乐意的？这个活， 是他们自己不愿意干的， 又不是咱们抢的。没道理他们不干， 也不让咱们干吧？反正我不想一辈子种地，咱们苦点就苦点了， 但是宝成怎么搞？你看看你侄女，过的是个什么神仙日子， 一个丫头片子， 真惯成公主了。”说到这儿，许丽心里就酸的不行。一个丫头片子， 从吃到穿都是独一份的好。 倒是她的宝成，周家的长孙，跟周宝珠一比， 跟叫花子似的，吃的普通，穿的也普通。 许丽心里不得意，可也不敢跟之前那样瞎胡来。现如今， 周来贵一家已经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有些话， 她就是憋在心里发霉变烂， 也不能说出来呀。 至于周来发，他捉摸了一会儿，觉得许丽说的也有道理，就道：“我看这门手艺，要是学的好了，的确能赚钱。旁的不说，你看刘芳的那个弟弟，靠着老二，买了好几辆车了。我听老三讲，那个刘翔，赚了不少钱，现如今，也在省城安家了。” 说到这边，周来发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觉得刘翔占到了便宜，他这个亲哥哥却是一点光都没占着。 想到这儿，他不免责备许丽道：“都是你，好好的，非得跟老二一家过不去。现在好了，就算咱们舔着脸巴结过去，人家也不搭理咱。” 早知今日，当初怎么着也不会把人给得罪的死死的呀。 若是按着许丽的性子，被周来发这般责怪，她铁定要狡辩几句。不过这会儿，她实在没脸反驳，反倒颇为懊恼道：“早晓得老二有这么大本事，我怎么着也不会把关系处的这么烂。” 周来发气哼一声：“所以都说了，凡事要留一线，不能把事情做绝了。咱们村里多少人靠着老二一家挣了钱，盖了房，也就咱们两个还苦兮兮的在地里趴活。背地里，谁不笑话咱们傻，就是爹娘，现如今态度也不一样了。” 以前靠着儿子还能从老两口手里捞些好处，现如今，连儿子也讨了老人的嫌，都觉得宝成蠢笨，比不得老三家的宝安，就更比不得老二家的宝珠了。 说实在话，周来发也不懂，怎么弟兄三个就自己儿子不成器。宝珠就不说了，虽是女娃，可亿里挑一，整个省城都找不到几个她这么聪慧的。至于宝安，虽不是顶顶聪明，可每次考试，也是班上前三名。唯有宝成那个臭小子，见天的只晓得吃吃喝喝，一点事儿都不懂。 “哼，你爸妈就是见风使舵的势利眼。以前老二家穷，不也瞧不起自己亲儿子。来发，这些事儿，咱先不管，我就觉得，你得把修车的手艺给学好了。等明天吃过宴席，咱们再去省城转转，看看行情。” 以前的事情，再懊恼，如今也弥补不回来了。现如今，只有悄悄赚点钱，寻些底气回来。 次日 周宝珠看着爸妈准备的衣裙珠宝，不免有些头疼道：“爸，妈，这也太夸张了吧。我还是个学生呢，戴这么名贵的项链，多不合适啊。”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爸爸挣的钱不就是给你花的么。这项链，是爸爸托你盛叔叔从港城买回来的，他说了，港城那些大小姐，都喜欢这些。”这两年，周来贵跟刘芳两人挣了不少钱，在省城，也算打出了点名号，在老家，更是响当当的名人。要说不飘，那肯定不可能，就算没表现出来，心里头还是得意的。 不过两口子还算低调，平时也不露富。可今日不同，今个是闺女的谢师宴，他的宝贝闺女考进了北大的天才班。那可是北大呀，他们老家县城，还没人考进去过。 以前做生意的时候，不少人背地里嘲笑他跟刘芳文化低，土老帽，暴发户，哼，以为他不知道么。他土老帽，他暴发户，怎么了，他闺女考北大了，别人能么？ 现如今，生意场上的人，谁不羡慕他会教女儿。就是李老板，不也偷偷摸摸的跟他打听教育孩子的事情。 想到这儿，周来贵越发得意，现如今，谁不羡慕他。 “闺女，你戴，大好的日子，风风光光的。” “爸，真算了，我戴这个细的珍珠链子吧，正好跟我的名字配。这个翡翠项链，给妈戴，我太小了，真衬不起来。我可不想这么好的日子，被个项链抢了风头。”周宝珠无奈的解释道。 爸爸买的这个翡翠项链，真的是贵妇味十足，她戴上，真成珠宝展示架了，可千万别。 周来贵推荐失败，只能怏怏地把项链收起来。他还不死心，不一会儿，又拿出一条闪闪亮亮的粉色公主裙来。 这颜色，这款式，让周宝珠想到了芭比公主，可是，她真的不合适。 周宝珠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跟刘芳求救，刘芳那个气呀，扯着周来贵的耳朵，把他拎到边上训道：“你个大男人，懂个屁的审美，快走快走，去酒店那边招呼客人去。” 周来贵一走，周宝珠瞬间轻松许多，她擦了擦汗，对着刘芳埋怨道：“妈，爸爸的审美可真吓人。前一秒还是女王，贵妇，后一秒，就变成魔法小公主了。好在没给我整个水冰月的魔法棒出来。” 听闺女这么讲，刘芳简直笑弯了腰，“你爸这是高兴昏头了。你不晓得，前几日你高考成绩出来，你爸给工人一人散了一百块钱，逢人就说他闺女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有本事。宝珠呀，妈妈也高兴，不过我比你爸经的住事儿。” “都这么些天了，爸爸还没缓和过来呀。” “我估计，你爸这一辈子都缓和不过来了。好了，闺女，换衣服吧。”刘芳刚才还说周来贵选的衣服不好看，可她选的衣服，也很招摇。虽说款式简单，裁剪时尚，可大红色，太醒目了。 周宝珠不肯穿，最后还是决定穿校服。 她还是个学生，干嘛整的跟个名媛似的。 刘芳倒是没强求，觉得闺女长的好看，怎么打扮都行。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们就赶去了酒楼。这两年，省城发展特别快，这酒楼，离小区不远，十分豪华。最主要的是，这个酒楼，还是周来贵装的。 不过设计嘛，是人家酒楼老板请的国外设计师专门设计的。豪华与典雅相结合，既不显得金碧辉煌，也不过分简约。 “我的乖乖，老二真是阔绰，在这样的地方办酒，这得花多少钱？”许丽抱着儿子，啧啧出声。 真是钱多了，烧的慌。有这，接济点他们多好。 “两百多一桌，二哥定了五十桌。楼上张家定了八十桌，就这，还不一定能坐的下。”王爱萍到底在省城多呆了两年，知道的事情比许丽多多了，说起价钱桌数的时候，也是一副自豪不已的模样。 许丽暗自撇嘴，觉得王爱萍太狗腿子了，又不是她阔绰，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张家？那个张泽家？之前去咱们老家玩的那个？”许丽对于张家还挺有兴趣。 “嫂子记性不错，就是张泽家。这小子也了不得，跟宝珠一块儿考上了天才班。一个是理科状元，一个文科状元。张泽这小子，人聪明，家世更是没得说，家里有权有势，两个舅舅都在政府上班。”王爱萍还是后来才知道张泽的家世，知道以后，她是真的羡慕了。 二哥一家子真是到处遇贵人。 “早听说张泽家世好，没想到这般好，之前去村里玩的时候，倒没看出来。这孩子，还怪低调。”他们那儿，一个大队书记的儿子，都恨不得把尾巴翘上天。 “大嫂，这算什么？我听人讲，往后宝珠跟张泽要结婚呢。” “这怎么可能？周宝珠才几岁，谈什么结婚啊？再者说了，人家张泽条件那么好，能看的上咱们村里出来的姑娘？我看你就是想多了，也就是两个孩子年纪小，玩的好罢了。”周来贵是挣了大钱，可跟张家比，还是差的远。 再者说了，这么大点孩子，玩扮家家酒还差不多，谈什么结婚呀。 许丽不相信，反正她觉得，周宝珠再好，那也配不上张泽。 王爱萍却不这样认为，就又解释道：“大嫂，你是不知道内情。你猜宝珠为什么能考这么好？光凭她自己，或者二哥，二嫂么，可能么？她主要就是靠的张家，才能考这么好。这几年，张家请了好多厉害的老师补课，每次都把宝珠带着。你想想，要是有大学教授给宝成上课，宝成能考的不好么？” 反正这两年她是看出来了，周宝珠跟张泽两个，那就是秤不离砣，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有时候看他们私下相处，哎呦，那种感觉，反正不一样，就跟小两口似的。 作者有话说： 抱歉，前段时间身体不好，一直卧床休息的。最近好转点，应该没事了。 第93章 小心思 周张两家的谢师宴办的是热闹非凡， 不仅来了许多富商政要，竟连省城的记者也刻意跑来取材拍照。 许丽看在眼里， 妒在心里， 王爱萍却与有荣焉，小声告知许丽上座人的身份。 此时此刻，许丽方才真切感受到自己与老二一家有了云泥之别。想想， 这才几年，怎么变化就这般大，让人如入梦中。 周老汉老两口坐在了上座， 一脸拘谨， 人也紧绷绷的， 服务员为他们端茶倒水，两人都不敢喝。一旁的吕栋梁笑着安抚道：“您真是好福气， 生了这么了不起的儿子和孙女。” “不敢不敢，都是孩子自己成器， 我们庄稼人， 没什么本事。”周老汉摆手道。 重回1992年 第61节 “这话说的，庄稼人肯苦肯干的精神， 不是完美地被你的儿孙继承了么。奥，对了，我是张泽的外公， 家里小子今个也办谢师宴。我们两家关系好，就凑着一块儿办，我实在是喜欢你家孙女，这不， 跑你家这儿坐着了。”吕栋梁哈哈笑道。 因着早已知道周宝珠的身份， 吕栋梁待她真比对亲孙女还要好上几分， 就连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他还刻意过来替周宝珠撑场面。 周老汉不知吕栋梁的身份，但见两人岁数差不多大，吕栋梁为人也和善，说着说着，人也放松下来。再者，周老汉十分喜欢张泽，还夸道：“你家孙子是个了不得的，之前去村里玩，还给我家小孙子带了好些辅导书，只可惜我家两个孙子蠢笨，那么好的书本，也没派上用场。” 说话间，大厅的空座上慢慢坐满了人，知晓周老汉身份的人，都过来敬茶散烟，夸他儿孙成器。 周老汉何曾被人这般尊敬夸赞过，还未喝酒，脸就红了。此时此刻，在他心中，老二周来贵是天下一等一的孝子，是最有本事的人。 周老汉夫妻被人捧的是红光满面。偷看的许丽却不满的鼓了鼓脸，私下扯了扯周来发的衣袖，再次强调道：“来发，咱可一定要把生意做成了。” 到时候，她要比周来贵一家子还要风光，还要体面。 到了吉时，又有司仪上台说话，先谢父恩，后谢师恩。周宝珠与张泽的授课老师份外惭愧，说来，他们还真未教授孩子什么，都是孩子自己成器。 而张泽与周宝珠的私教老师，因有研发任务在身，并未过来吃酒。不仅如此，老教授们还布置了一堆作业给他们，过些日子，还要考教他们。 因此，于张泽和周宝珠而言，日子与之前并未有什么不同，反倒更加忙碌起来。周宝珠外语好，且懂机械翻译，这些日子，没少将国外的杂志翻译成中文。至于张泽，高考一结束就被送了一台电脑，并给了编程任务。 可以说，若不是今日要办谢师宴，两人此时还在书房忙碌呢。 不时，饭菜上桌，许丽见了这样的宴席，没忍住吞了吞口水，周宝成更是站起来拿手去抢鸡腿猪蹄。 王爱萍深觉丢人，悄悄扯了扯许丽的胳膊道：“大嫂，你管着点宝成，别让他丢人。”虽然这一桌都是本家亲眷，可被外人看了，实在丢脸。 许丽心有不喜，“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丢不丢人的。弟妹，你也真是搞笑，怎么着，还真把自己当城里人了？” “大嫂，宝成不小了，你看看四周，可有这样的么？宝成若是爱吃，赶明儿我让他吃个够。今个人多，还有记者拍照，你也不想宝成上报纸丢人吧？”有了周宝成对比，王爱萍觉得自己的儿子宝安还算不错。 只是见惯了周宝珠的优秀，王爱萍心里起了心思，她想把周宝安接到省城来生活。无论如何，周来贵也是宝安的亲二伯，上学这样的事情，他总不能一点忙不帮吧。 另外，现在正值暑假，宝安这次就别回老家了。就在省城呆些日子，二哥家房间又多，随便匀一间空房就是。宝珠也在过暑假，想来也不忙，正好能给宝安补补课。 在省城呆了几年，王爱萍深知教育的重要性。 许丽心不甘情不愿地骂了周宝成几句，谁料周宝成反倒大哭起来，声音又大又亮，嘴里的猪肉还未咽下，因着嘴巴大张，还掉了一些碎肉下来。 见隔壁桌不时投来好奇的眼光，王爱萍恨不得挖个洞给自己埋了。还是一旁的服务员职业素质高，当即反应过来，拿了个玩具小车，方才将人哄好。 其实孩子哭闹，都算正常，只是王爱萍想的多，深觉丢脸。还有上座的周老汉和于婆子，心内也有不喜，觉得大孙子经不住事儿，受不了大场面，以后定是个没出息的。 人的偏见来的就是快，也很没道理。 周宝成只是顺着自己的性子行事，且他如此行事，也多是受家人宠惯之故，如今换了个场合，却又被大人嫌弃，仔细想想，也挺不公平。 说来，这只是宴席上的小插曲，周来贵再不喜欢大房一家，倒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小事生气。现如今，让周来贵格外不满的还是张泽这个臭小子。 今日也是他的谢师宴，不在楼上吃席，竟跑到他闺女身边腻腻歪歪，就这，还有人说什么青梅竹马，十分登对云云。 他闺女才几岁，说这种话的人，简直就是脑子不好。若不是时间不对，周来贵真想揍人。 而许丽看着张泽，不免诧异道：“这是张泽？这孩子变化可真大，这身高，得有一米六五了吧，瘦高瘦高的，跟个小大人似的。” “大嫂，你仔细看看人家张泽是怎么对待宝珠的。我跟你讲，一直跟爸妈聊天的白发老头，就是张泽的外公，军区大领导。你想想看，若不是张家与二哥一家有结亲的想法，人家大领导会来一楼吃饭？”王爱萍又悄声说道。 总归，王爱萍是希望周宝珠嫁给张泽的。甥女嫁的好，她这个当婶婶的也能沾点光不是。 要是周宝安没大出息，也能托托关系，走通张家的路子，让宝安去部队当个兵。 这次，许丽也看出许多不同来，这个张泽，对周宝珠的时候，笑容满脸，看起来憨憨的，可对着旁人，又一副酷酷的样子。变脸这快，让许丽都看傻了。 不过许丽最关注的不是张泽，而是刘芳的娘家人。听王爱萍讲，刘芳的娘家人可沾了不少光，老大刘帅在集团里头当领导，娶了个老家的媳妇，也是开公司的，总归是不愁吃喝，还在省城买房落户了。小弟刘翔，娶了本地的大学生，人长的十分漂亮，还是个电影明星，也靠着二房发达了。 还有刘芳的姐姐刘香，也在省城落户买房，听讲虽没结婚，可追的人还不少。 对了，刘芳的老子娘也没少挣，厂里的食堂都归两老人管理，不晓得藏了多少钱在口袋里。 这么一对比，老周家的亲眷就可怜了。小妹虽沾光开了铺子，也挣了些小钱，可连刘芳娘家一个零头都比不上。二弟妹一家更是，累死累活，连个省城的厕所都没攒下。 周来贵也是狠心，只晓得帮衬老刘家，完全忘了自己姓什么，吃的哪家饭长大的。 不行，不能所有好事都让老刘家占尽，来发学车子的事情，得让老头子出面要个学费回来。没道理亲弟弟飞黄腾达了，亲哥哥还在家里吃糠咽菜吧。 许丽这般想着，又觉得王爱萍一家都是个傻的，投靠老二一家有什么用，连个管事都没混上，跟外姓人没有区别。 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另一边，周宝珠与张泽端着茶水，谢了一桌又一桌。因着两家一起办酒，且都知道两家关系好，最后一楼二楼也不分彼此，开始胡乱跑，四处喝酒吃菜了。 “宝珠，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张泽知晓周宝珠不喜应酬，寻了个时机，就将周宝珠带到了三楼的休息室。 “算了，不去了，我若是不在，爸妈怕是会急。”周宝珠的确不喜欢应酬，可看爸妈高兴，自豪，得意，她再累，也是值得的。 人啊，都是有虚荣心的。 她的虚荣心，就是成为爸妈的骄傲，让爸妈每每说起她这个女儿，就得意骄傲。 “走吧，我刚跟叔叔说好了，不怕这一会儿工夫。走，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张泽扯着周宝珠的胳膊，撒娇耍赖道。 周宝珠实在无奈，只能答应。谁料两人手牵手的画面被许丽看着了，只见她窝着身子，悄悄的跟在了后头。 “不会吧，这才多大？”许丽胡思乱想道。 管他呢，若真出了丑事，她也能借机讨要些封口费。 另一边，周宝珠和张泽可不知道有人想的这般龌龊，他带周宝珠去了休息室，拿出自己的电脑，然后投影到白色墙壁上，乐道：“宝珠，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外放的音乐是张泽自谈自唱，而后收录的，白墙上的图片和视频随着音乐慢慢更换。 这样的礼物，在这个时代，的确算是头一份了。 为了完成这个礼物，张泽可是找了老教授闭关了一个星期才弄出投影仪来，而相关代码，也是他自己一笔一笔敲的。 后世随处可见的vcr，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已是超前。 作者有话说： 预收，喜欢的求收藏～～ 丫鬟升职记 自打后妈入门，李青的生活是越发难熬。眼看着要被父亲卖了给继兄娶妻，李青自卖自身，让父亲人财两空。 谁料到苏老爷官运亨通，府中小姐亦是大有造化。尤其是庶出二小姐，有咏絮之才，名满京都。且她为人和善，时与丫鬟们姐妹相称，道什么人人平等，丫鬟也不卑贱云云。 府中丫鬟婆子多爱庶出二小姐，使银求人，跑去她的院中当差做事。 李青却去了嫡出大小姐身边，安分守己，不敢妄想。 谁料大小姐登上了高位，而她这个贴身丫鬟，亦是水涨船高，收获幸福。 反倒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因着种种原因，卖的卖，残的残，只拥有短暂的快乐。 阅读指南： 女主为土著 二小姐为古早穿越女 第94章 新主意 “你什么时候偷拍的照片， 我怎么不知道？”周宝珠强忍感动，故意娇蛮问道。 既然是偷拍， 自然是趁周宝珠不在意的时候了， 张泽笑问道：“那宝珠，这样的礼物，你喜欢么？”其实张泽自觉有些没新意， 只是受年龄限制，那些浪漫的招数，实在无法施展。 周宝珠故意想了会儿， 慢慢回道：“喜欢， 只要是你送的， 我都喜欢。” 见宝珠又是害羞又是傲娇，张泽真想抱上一抱， 谁知砰的一声，休息室大门被人碰开， 随即就见许丽跌了进来。 两人一愣， 搞不懂许丽怎么跑这儿来了，难不成是喝醉了酒？ 许丽亦是紧张的满脸通红，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结巴道：“我，我， 我迷路了。” 哎呦，说出来真是丢死人，她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下好了，把柄没抓着， 还把自己暴露了。许丽心中懊悔不已， 但抬头看见墙壁上的视频， 愣道：“宝珠，你又去演电视了啊？” 不过，电视机呢？怎么在墙上放啊？ “大妈，这不是电视。这是张泽为我剪辑的一些生活片段。”周宝珠简单解释道。 其实后来也有导演找她演戏，不过爸妈都没同意，她想着家里也不缺钱，自己对演戏实在没什么兴趣，拒绝了几回，后来就很少有人找她拍戏。再后来，知晓她成绩好后，爸妈就更加舍不得耽误她了。 这些，许丽自然是不懂的。依她说，拍戏又能挣钱，又出名，应该做一辈子才对。 也是她家宝成没机会，若不然，她定要好好抓住的。 “宝珠啊，你大哥长的也不错，你说他去演戏，怎么样？”对呀，老二两口子精明，难糊弄。宝珠还小，只要自己说些好话，那还不轻轻松松就能笼络过来。 “大妈，演戏不仅要长的好，还得记忆好，成段成段的台词得一字不差的背下来。我听爷爷讲，大哥字还没识全？要不，还是先把文化课上上好？”周宝珠说的委婉，可许丽仍觉得扎心刺耳。 只是她也不敢得罪周宝珠，只能心内气苦，面上附和道：“是是，还是读书重要。” 然许丽自己也清楚，周宝成就不是个读书的料。 因有许丽打扰，张泽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有些意兴阑珊的关掉投影和电脑，然后道：“走吧，送大妈回餐厅吃饭。” 真是的，好不容易搞定老丈人，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来。 回了座位，许丽对着王爱萍道：“你晓得不，我刚看见张泽和周宝珠手牵手上楼哩，你说的对，这两孩子，肯定有门。只是未免也太早了些，这才几岁啊？老二也是，为了巴结大老板，连女儿都舍得卖。” 这话酸不溜秋，恶意满满，王爱萍心内后悔，她就不该跟这个见不得人好的东西说二哥家的事情，当即挪了挪椅子，只回了一句：“大嫂早上用马桶刷子刷牙的？嘴巴真臭，快离我远点。” 若是老二听着了，还以为她跟大嫂是一伙的。 许丽一肚子话被堵在了心窝处，又气又憋，又胀红了一张脸。周宝成见了，还笑道：“我妈是欧阳锋，练了**功，哈哈。” 谢师宴，从中午吃到晚上，周来贵喝的酩酊大醉，坐在那儿高声道：“我周来贵没什么大本事，运气好，赚两个小钱。可我闺女有出息，北大，天才班，那是什么，那是古代的状元郎？我老周家，以后还得靠我闺女光宗耀祖。爸，我跟你讲，回头我就回村里把祠堂翻新翻新，我闺女的状元牌匾，得挂在最上头。” 说到兴处，周来贵就有些口无遮拦了，“哼，爸，不是我讲，你这人，为什么又累又穷？都是你眼神不好，不会看人。我问问你，宝成和宝安加起来，抵得上宝珠一个不？爸，你说，抵的上不？” 周老汉也醉了酒，听了老二的质问，梗着脖子道：“宝珠再好，那也是丫头。你要是生个儿子，你让老子往东，老子就往东。让老子往西，老子就往西，老子从今往后，都听你的。” 都过了这么些年了，周老汉还打着让周来贵再生一个的主意。 “切，生什么儿子？我才不要嘞，儿子能有我宝珠好？我才不找罪受哩。宝珠，宝珠，爸爸这辈子，把你培养成才，以后我和你妈的钱，都给你。要什么儿子，那是讨债鬼，不稀罕，不稀罕。”周来贵是真醉了，说话声高高低低，还有些含糊不清。 刘芳让娘家兄弟帮忙送送客人，自己则在周来贵身边哄他道：“好了，晓得你喜欢闺女，别吵了，回家睡觉。” “宝珠，我宝珠嘞，宝珠，爸爸高兴，真的，爸爸何曾这么风光过。你李叔叔，盛叔叔，都比我有本事，家世好，长的好，可一说到儿女，就都矮我一头。嘿嘿，还是你爸爸有福气。”周来贵说着说着，还傻笑起来，这傻样，把刘芳逗的噗嗤一笑。 罢了罢了，今个高兴，就让他神气神气。 周来贵神气了一夜，闹的刘芳差点没忍住脾气，把他给骂一顿。次日早上，他神清气爽的吃着早饭，刘芳却头疼脑裂，困的睁不开眼。 重回1992年 第62节 “芳，宝珠呢？” “去楼上学习了。”刘芳没好气道。 “怎么又去找臭小子了，真烦。”周来贵顿时有些不高兴。 刘芳懒的理他，反正她早把张泽当儿子了，对他跟对闺女是一样好。 周来贵见刘芳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心里也不高兴，觉得她这个当妈的心太大了，也不知他突然抽哪门子疯，突然道：“芳，我决定了，我也要去北京。” “什么？你要去哪里？你酒还没醒吧？”好端端的，他跑去北京干嘛？ 周来贵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芳，咱们把生意搬到北京去吧。省城的生意，就让你大哥他们管着。咱们去北京闯一闯，还能照顾闺女。”对呀，他怎么之前没想到要去北京呢。 刘芳真服了周来贵这想一出是一出了。 好不容易在省城拼出点名堂来，说实在话，她不想走。再者说了，闺女是去读书，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哪有必要跟着去北京呀。 这个人，真正是疯魔了。 “芳，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你现在真是一点闯劲都没了？想当初咱们刚来省城的时候，不也是一穷二白么，那时候多苦？如今咱们手里有钱，还有人，去北京闯荡，不比当初来省城的时候基础好？条件好？再者说了，咱们就一个闺女，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反正不离闺女近近的，他心里就不安。 “什么乱七八糟的？闺女是去读书，又不是去打架，谁会欺负她？再者说了，她也不是一个人，张泽不也去北大么？有他在，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问你，姑娘这是去北京，那往后去国外，你也跟着去？嫁人了，你也住女婿家里去？再疼女儿，你也要克制一些。” 真是，哪有这样做事的。 “就是有张泽在，我才不放心。你别看那小子年纪不大，思想可成熟了。反正我不放心把闺女交给他。再者说了，北京可是首都，天子脚下。芳，你不想在皇城脚下落户？闺女考上北大，户口能牵走，我还想去看看，能不能给她在北京买个房子。咱们就一个闺女，不围着闺女转，难道还围着钱转啊？再者说了，我去北京又不是不赚钱，也就是前期苦点。”周来贵越说越觉得搬去北京是个好主意。 刘芳不理他，觉得他酒还没醒。 周来贵却是越说越起劲，“你做的衣服，早些年不就卖到北京了么。要我讲，这次去北京，你就开个门店，做直营店，不愁没生意。我是干装修的，客户得慢慢找，但不缺工人呀。大不了我先去考察考察，等找到单子了，再喊你过去？” 实在不行，他自己先过去看看。 “等你酒醒了再谈。”真以为开拓市场这么容易？北京，那可是首都，还能缺能人？ 刘芳不大想去，周来贵却一下子充满了干劲，吃了早饭就跑到书房写写画画，也不清楚具体在搞什么鬼东西。 反正之后几日，周来贵没再跟刘芳说去北京的事情，但他自己也忙的脚不沾地，天天请人吃饭，打探北京的一些消息。 而另一边，许丽拉着周来发找到了周老汉，张嘴就道：“爸，我跟来发想学门手艺，就是手里没钱，你能帮我跟老二借点不？” 周老汉直接爆粗言道：“个怂货，老子欠你们的？没钱，自己去挣。也不想想自己当年干的糊涂事，老子可没脸找老二借钱。” 吃了一顿酒席，周老汉和于婆子的心，彻底偏向了周来贵。 就连周宝成这个大孙子，在他们面前也没多香了。 许丽原以为是一句话的事情，真没想到周老汉会拒绝，不由愣在当场。 这一大早的，吃了啥爆竹了？ 第95章 不安 周老汉不仅不帮忙， 还将老大两口子臭骂一顿，许丽不乐意了， 直接怼道：“爸， 妈，你们也太势利眼了。老二不就是有两个臭钱么？至于这么捧他臭脚？我当年是较真了些，可你们也没比我好多少。怎么着， 真以为老二不记仇？昨日给你们好脸，不过就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爸，我劝你们不要想着靠老二养老， 真等那一天， 你们瘫了病了， 守在身边伺候的，不还是我跟来发？” 许丽自觉了解周来贵一家， 暗道，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心不晓得多黑的。 周老汉昨天喝多了酒， 本就有些头疼，这会儿听许丽在边上胡咧咧， 越发不舒服，也不听她大段大段的废话，直接道：“真等到那一天， 我自己跳大水库，也省的连累你们。如今，我只想过两天松泛日子，乱七八糟的事情， 别找我， 不顶用。” 他的棺材本都被这两个鳖孙子给掏空了， 还想怎么样？ 许丽无功而返，心里难免嫉恨，偏他们又不敢直接找周来贵借钱。最后还是许丽想了招，她厚着脸皮找了刘芳娘家人，尤其在刘芳爸妈身边哭穷卖惨，还故意说道：“大娘，不是我说二弟妹不好，可这么些年，家里老人都是我跟来发在照顾。他们两个，也就过年的时候回去看看，十五刚过，又大包带小包的回了城里。村里人不晓得说了多少闲话，都在讲我公婆白养来贵了，一点福都享不到。” 张兰跟刘盛听了，只能尴尬的笑笑，干巴巴说两句：“是，是，你们也不容易。” 许丽顿时一副找到了知音的模样，又道：“大娘，真不是我说嘴，现如今，老二两口子在村里的名声可不大好听。人家也说了，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老二两口子，既不掏钱，也不出力，你说这事儿，能说的过去么？” 张兰跟刘盛不说话，许丽也不在意，还道：“老二手底下工人，不少都是老乡。人家回去都讲了，弟妹娘家发了大财，为何我们老周家一个得势的都没有。这话听的，我都替二弟妹脸红。” 张兰不乐意了，“这话说的，怎么着，在传我们刘家巴着周家了？” 许丽忙解释道：“嗨，大娘，你也晓得，村里人嘛，就是嘴碎八婆。我们自己人晓得弟妹能干，可外人哪管这些，他们看的都是结果。实在也是我公婆日子过的差，兜里没个几毛钱。村里人有时候起哄，讲老二赚了大钱，怎么没孝顺孝顺父母？你说说，这事情弄的，多难为情？” 就这么七扯八拐，拿着周老汉夫妻说话，闹的张兰刘盛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没办法，最后给了一千块钱了事。 如此这般，许丽把刘芳娘家亲戚全跑了一遍，最后一算，竟凑了六千多块。 周来发不由佩服道：“丽丽，还是你有本事。” 许丽得意道：“刘芳脸皮厚，她娘家人还算懂礼。只要搬出老头子，我就不信他们能忍住不掏钱？我早就看出来了，刘芳在家里是得宠的，她的几个弟兄，当年也是靠着老二起来的。要是没有老二，她刘家如今能这么发达？我要点钱，都是应该的。占了我老周家的便宜，还能一毛钱都不吐出来？” 只要刘家人在乎刘芳，爱惜她的名声，就肯定愿意花钱买太平。 更何况，一千两千的，对他们而言，也不算什么。 想打这儿，许丽还有些不痛快嘞，“刘家是真发达了，拿个一千两千的，眼睛眨都不眨。” “得了，既然得了钱，那咱们快点走。要不然被老二晓得了，他怕是会要回去。”这钱，花出去了，才保险。 许丽想想也对，“这种事情，老二是真做的出来，走，咱们这就回家。” 当天下午，许丽两口子就逃回了家，连儿子宝成都没带。 晚上，周来贵请家人吃饭，不见大房两口子的时候，还有些纳闷，暗道：“晓得自己讨嫌，还挺乖觉的嘛。” 如此，过了好几日，刘芳才从小弟口中得知许丽干的事情，当即气道：“她这么说，你们就信了，还主动给钱？” “姐，我也不乐意，可爸妈死活要我给。”刘翔去过村里，晓得许丽是个什么性子，他是一毛钱都不乐意掏。 刘芳真的要被气笑了，“我看你们一个个是钱挣多了，手松。就算要给钱，那也是给到来贵爸妈手里，给许丽，算个什么回事？一想到让她占了便宜，我真是浑身难受，胸口犯心。” 刘芳心里气不过，把刘翔痛骂一顿，最后又找到了刘盛和张兰，不满道：“爸，妈，你俩要是觉得钱多用不完，就给女儿。别听人家说两句，就胡乱撒钱。许丽可不是个东西，当年没少欺负我，你们还给她钱，这不是存心气我么？” 张兰也是这几日才晓得许丽当年做的恶毒事儿，心里也懊悔的不行，“哎，都怪妈耳根子软。也是你那个大嫂子太能装了，又说那样的话。我想着你们的确没怎么回老家，给点钱给老人也是应该的。不管咋说，咱们刘家是靠来贵起来的。而且周家也的确没沾到光，我这心里头，不是有些虚么。” 刘芳真的是无语了，“妈，我之前就说了，周家的事情，你别管，也别掺和。凡事有恩有果，要是他家人好，来贵能不拉扯拉扯？旁的不说，来贵不就帮了他大姐很多忙？” 张兰花了钱，还挨了女儿的训，只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刘盛则道：“行了，你妈再不好，那也是为了你。她不就是想替你们两个赚点名声么。老人再不好，做儿女的，也不能不孝。这方面，你要多劝劝来贵，别老想着以前的日子，人要朝前看。再者说了，人老了，还有几年活头，一年少一年，现在不尽点心，以后想尽心都没机会。” 只能说，每个人的立场都不同。刘盛是当父母的，在他看来，当老子的再坏，儿子也不能不孝。 这事儿，没法说理，刘芳也懒的跟他们争论，只道：“那你们也不该给钱给许丽，她算什么东西？我还要孝顺她吗？我的事情，我心里都清楚，爸妈，你们把自己日子过好就行了，别太为我操心。” 刘芳一走，张兰就难受的抹了抹眼泪，觉得自己委屈。不管怎么讲，自己也是好心，女儿怎么能就此怪上他们呢？ 回了家，刘芳仍旧不解气，就打了电话到村里，拜托燕子妈传个话给公婆，就讲给他们的六千块钱养老钱在许丽手里，让他们记得去要。 此外，她还拜托燕子妈把这事儿多跟几个人说说，最好人尽皆知，就看许丽要不要脸，好不好意思花老人的钱？ 没几日，周来贵也知晓了这件事情，也气的不行。 “这事儿，你做的对，就是你爸妈那儿，你不该说的那么严重。他们也是为了你，虽然好心办坏事，但怎么说呢，也怪咱们没把事情告诉他们。至于六千块钱，早晚还是会要回来的，你也别急。”周来贵气归气，竟比刘芳要冷静许多。 因这，刘芳不免心中感动，周来贵顺杆子往上爬，又提出要搬到北京打拼。 刘芳皱眉道：“来贵，去北京打拼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我就是觉得，你一天到晚这么盯着闺女，我觉得不大好。孩子大了，总归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你说说，孩子去哪儿，你去哪儿，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周来贵疼爱女儿，她理解，可如今这个样子，是否保护过度了？ 这还只是读书，往后结婚，成家，那他要怎么办？还过不过自己的日子了？ 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过分的保护，对孩子而言，会不会成为负担？ “来贵，你不觉得自己太过焦虑了吗？自从知道闺女要去北京读书，要离开你，你就一直神经紧绷，焦躁不安。可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咱们当爸妈的，要学会爱，可更要学会放手才对。孩子有自己的人生，有些坎儿，也要她自己过，咱们，能护着她一辈子么？若不能，如今这般，会不会害了她？”刘芳将积攒心里许久的话，一一说了出来。 周来贵扒拉着头发，坐在沙发上，好半天才道：“芳，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咱们现在的生活，是一场梦。” 刘芳不解，真实的生活，怎么就是一场梦了？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对不起闺女，也老是觉得闺女会出意外离开我们。有好几个晚上，我做噩梦梦到闺女一个人呆在老家，被小孩子们欺负，吃不好，也喝不好，感冒发烧了，也只是喝点热水。我还梦到闺女变的特别胆小，自卑，不自信，村里，学校里，社会上，好多人欺负她。芳，不在闺女身边，我真的不安心。”周来贵揉了揉眼睛，疲惫道。 虽然知道那些都只是梦，可他就是该死的忘不掉。 第96章 魄力 与刘芳讨论一番后， 周来贵勉强压制住了也去北京发展的想法。不过王爱萍盘算着让周宝珠给周宝安补课的事情，也没成功， 实在是周宝珠太忙碌了。她看了那厚厚一堆的外文资料， 咂舌道：“乖乖，你们老师还真严厉，放假都不让人休息。” 周宝珠笑笑， 没有回答。目前外国科学技术的确要先进一些，若是她的小小翅膀能改变现状，她十分愿意。 王爱萍没敢继续打扰周宝珠， 出了书房又去寻刘芳谈话， 说着说着， 话题就转到大房身上去了。昨个小妹打了电话过来讲，周老汉气的把周来发打了一顿， 直接以死相逼，才把六千块钱要回来。 “芳， 你也别气， 不管怎么讲，爸妈现在也没那么偏心了。”王爱萍都替许丽脸红， 真不晓得她是怎么想的，竟然跑到刘芳娘家要钱。 她算哪根葱，怎么好意思张口的， 周家的脸面都让她丢光了。 刘芳不乐意听许丽的事情，只冷淡道：“她好不好，跟我没关系，以后别给我说她的事情。当然了， 我晓得你们关系好， 若是见着她， 你直接跟她讲，再有下次，我直接报警。然后再去她娘家，儿子学校宣扬宣扬，她既然不要脸，那索性不要个彻底。” “我虽没大本事，报社，电视台也认识些人，我也不怕让她全国出名。” 刘芳素来好脾气，何曾这般强硬过。王爱萍顿时不敢多嘴了，只讷讷道：“是是，就该这么做。” 回家之后，王爱萍忙把刘芳的话转给周来富，“哎呦呦，你摸摸我的心口子，这会儿还在跳呢。二嫂是真生气了，你没看见她那副样子，真吓人。你讲，真有下次，二嫂真做的出来？” 要真按着刘芳说的来，大嫂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这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二哥二嫂能在省城挣这么大一笔家业，没点本事和手段？大嫂这个人，素来只图眼前利益，看不长远。我大哥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王爱萍也觉得许丽这次闹的过分，也叹道：“这下子，大房二房，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只希望大房二房的破事不要连累到他们。 “你做什么梦呢？早八百年前就撕破脸了，还等着今日？要我讲，撕破脸才好嘞，跟大嫂那样的人做亲眷，丢人。”现如今，周来富真是十分厌烦许丽，真恨不得三房也跟他们撕破脸得了。 王爱萍摇头叹息，不明白许丽脑袋里头想什么，更不晓得她要这么些钱干啥？ 王爱萍不晓得许丽的打算，周来贵却查到了。 知道许丽拿六千块钱让周来发修车后，他暗道：“好端端来这么一出，定是三弟妹嘴快了。” 周来贵对亲弟弟的确一般，可凭良心说，也不差了。周来富干个活，这痛那痒的，他也懒的计较。至于王爱萍，在工地里烧饭，也是又藏又拿，周来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此之外，周来贵还真心替他们想营生，偏这两人不信任他。 都讲他偏心刘家，不顾周家人好歹。可他两个舅子和大姨姐，人不仅肯苦肯干，还听的进劝，愿意按着他的规划往下走。 他亲弟弟倒好，干活不行，还见天的想发财，恨不得自己把钱塞手里。 重回1992年 第63节 人长的普通，想的倒是美。 晓得许丽的想法后，周来贵也没瞒着，直接让人把这事儿告知了周来富和王爱萍。至于他们两口子什么盘算，周来贵也懒得管。 这几日，周来贵也没去工地，天天在家里给闺女做饭吃。他想了想，就听刘芳的，不去北京，让闺女自由生活。 没几日，王爱萍那边就得到了消息，她当即打电话给了周小妹，一问，周来发还真是拿钱去学修车了。然后周老头找到了人家修理车，打着周来贵的名号，才把钱要过来的。 “来富，大嫂也太不要脸了。之前还说老二坑我们，修车不是个好行当。怎么私底下，自己偷偷去学？这人，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以后，谁还敢跟她说话。”王爱萍觉得自己被许丽给骗了，心里火的不行。 “谁让你嘴巴没把门，什么都往外说。大嫂这个人不能共事，以后远着她。” 两口子骂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还是周宝安纳闷道：“爸，妈，大爹为什么说假话啊？真奇怪，他们说学修车不赚钱，怎么自己又去学？那到底赚不赚钱？”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王爱萍与周来富对视一眼，当即反应过来。 “来富，难不成二哥没哄我们？修车真能赚钱？”王爱萍愣愣道。 “应该是吧。要不然大嫂干嘛费心思学这个？”周来富也愣了。 要真赚钱，那他们岂不是误会了二哥。差点，就差那么一点儿，这活可就被大房给弄走了。 两口子恍恍惚惚，晕晕沉沉，最后想了想，烧了一桌子菜，请刘翔过来吃了一顿饭，想听听他的意见。 毕竟刘翔是开车的，手底下还有一个小车队。 他跟车子接触比较多，应该晓得行情。 刘翔也没含糊，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周来富夫妻二人，末了还纳闷道：“这生意不错，前景挺好的。你们怎么磨蹭这么久？” 王爱萍扯了扯嘴角，尴尬道：“手里没钱，就想再攒攒。” “对，对，都是钱闹的。” 刘翔看破不说破，只道：“生意就是这么回事，谁能抢占先机，谁就能多赚点。这几年，各行各业都起来了，属于上升期，只要肯苦，就能赚钱。等再过个十几二十年，这生意，怕是就不好弄了。” “这是个什么说法？”王爱萍有些不懂。 “该分的蛋糕都分完了，这生意，自然就难做了。三哥，三嫂，你们要想干，就攒着劲拼一次。要没这个魄力，跟我二哥后头赚点小钱，也能过活。” 二哥都要把饭塞他们嘴里了，这两口子还不晓得咽，真是，不穷他们，穷谁？ 回头，刘翔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周来贵，周来贵无所谓，只道：“老三两口子做事就是瞻前顾后，就算他们学修车，估计也发不了大财。这两个人，没魄力，不能承受亏本。” “姐夫，我也这么觉得，看他们磨磨蹭蹭的，我都发急。真的，他们要是不学，那我去学。” 周来贵笑道：“搞半天，你是打了这个主意？想学就学，不用顾及我。” “姐夫，你要这么讲，那我就真去学了啊。现在车行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了，我也没什么要忙的。摸车这么多年，不敢说多精通，但也知道一些。我就想着，趁着秀秀有身子这段时间，我去学门手艺。”刘翔早就想学了，要不是顾及姐夫，他也不可能忍这么久。 哪个晓得周来富那两个笨蛋，不说感谢姐夫，还恶意揣测，这次是吃了亏上了当，才晓得姐夫的好。若不然，还不定怎么编排姐夫呢。 反正他心里不舒坦，就想气气那两口子。 “你就是想的多，这生意又没贴我的名标我的姓，你想学，谁能拦着？翔子，姐夫晓得你厚道，不过生意就是这么回事，没有你做竞争对手，也有别人。就是咱们做的生意，也不是一点竞争都没的。”至于老三气不气，就跟他无关了。 他只是当哥的，又不是爹，管他们死活？ 刘翔高兴应下，准备到时候跟周来富在一个地方学修车，激激他，气气他，要他尝尝后悔的滋味。 当天晚上，周宝珠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也觉得没什么，就如同他爸说的，做生意么，本来就充满了竞争，没道理因为是亲戚，就退避三舍。 不仅如此，周宝珠还建议道：“小舅，等你学好了，可以多招几个人，搞个专业的修车行，洗护修换一条龙，不愁不挣钱。” 说着，周宝珠就将后世修车店的模式告知了刘翔，还道：“舅，你还能开成连锁店，到时候大家南北，都是你的修车行，我有车子了，就去你那儿洗护。” 张泽也在旁边补充道：“舅，等过两日，我就给你整一套自动洗护的设备出来，保管你喜欢。” 刘翔听了直乐呵，“本来小舅心里还没底，听了两个大学生的话，舅舅觉得，这生意能做。不仅要做好，还要做大，到时候全国连锁，我外甥女去哪儿都能修车，洗车。” 一家人说说笑笑，那边，王爱萍还在纠结学费的问题。 这两年，两口子也挣了不少钱，只是，一下子全部拿出来，他们还真舍不得。 “来富，要不，咱们跟二哥借点？这钱要是花了，年后可盖不成房子了。”王爱萍摸着存折，左看右看，就是不舍得。 “别想了，二哥肯定不会借的。刚来省城的时候，咱们手里没钱，也许二哥还会借钱给咱们学车。这都过了好几年了，咱们手里多少钱，二哥心里门清，他那人，不会借的。”这般想着，周来富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拖延。 两口子看着存折，唉声叹气，雄心壮志刚起，又没了一半。 作者有话说： 手术完成，工作也辞啦，今天开始，全职码字～～ 第97章 再聚 自从家里生意走上了正轨， 周宝珠就很少过问家中的生意。倒是张泽，他偶尔会插嘴问问， 还道没钱了， 找他投资云云。 周张两家，最不缺钱的就是张泽了。多活的一辈子，让他在股市大赚一笔， 还投资了漂亮国几家刚起步的科技公司。 不过仔细想想，上辈子，也不是一直受穷。而少时贫穷， 也是时代的缘故， 那个时候， 大家普遍都穷，周家也算不得多显眼。 等周宝珠翻译完所有科技杂志后， 暑假也接近了尾声。 这天晚上，周宝珠一边收拾行李， 一边安慰不安脆弱的爸爸。周来贵看着女儿空荡荡的衣柜， 难受道：“宝珠，你定要天天打电话回来啊。对了， 出门在外，不要舍不得花钱，想吃什么， 就吃，想穿什么，就买，不要省钱。” 周宝珠放下行李箱， 抱了抱爸爸道：“爸， 你放心好了， 我铁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自己掉一根头发，不信，你现在数数，等我下次回来，你再检查？” 周来贵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叹道：“孩子太出息了也不好，就跟老鹰似的，飞得远远的。爸爸现在宁愿你没出息，这样，我能看顾你一辈子，养你一辈子。” 之前多为女儿骄傲，这会儿就多舍不得孩子离家。 “爸，你放心好了，一放假我就回来。” 然而，周宝珠最后却食言了。天才班的课程十分繁重，纵然周宝珠学的还是自己擅长的外语，可这次选的冷门希腊语，于她而言，也是从零开始。除了课业之外，周宝珠还接了好几个外语翻译的工作，其中一个还与外交有些许关系。故而，寒假的时候，周宝珠也未能归家，大年三十，还在忙着工作。 此后数年，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孩子大了，都是聚少离多。周来贵夫妻没办法，最后还是在北京成立了分公司，接些小活，也不指望挣钱，就是给自己找个频繁来京看女儿的由头。 现如今两口子的公司是越办越红火，毫不夸张的说，能数钱数到手抽筋。早些年，哪敢想家里生意能好到这地步？有了钱，两口子立即在北京买了套四合院，张家紧随其后，也在隔壁买了一套。 以往买套房，得思量好久才敢买，如今好了，只要喜欢，随时拿下。 不过周宝珠还是有些诧异，最近学校特别忙，忙的她恍恍惚惚的，等听她妈说买了一套四合院，她不由愣住了。不过也只愣了一会儿，毕竟这辈子家里条件好，爸妈又疼她，买房也正常。就是没想到，他俩眼光挺好，这四合院，无论是地段，还是大小，都数一数二。 大三这年暑假，周宝珠总算不忙，张泽也有空闲。大一大二的时候，张泽参加了不少国际性比赛，领了不少奖牌回来。在学校里，张泽也算是风云人物，虽然他年纪小，不过做事稳重，能力又强，大一下学期就进了学生会，等大三的时候，已经是学生会主席。 与周宝珠的低调相比，张泽可谓是张扬出众，学校内师生就没有没听过他大名的。他自己亦是善于交际的性子，且有主见有远见，别看年纪小，好些人还喊他一声泽哥。 放假前几天，张泽跟朋友们吃了好几轮饭，分别时，还有人约他去自家旅游。相比较而言，周宝珠就没什么朋友缘，与同学跟舍友都相交淡淡。说来也没法子，她人小，又因得老师看重，十分忙碌，课业还繁重，的确没什么时间与同学们玩玩闹闹。 不过周宝珠亦是学校里的名人，被人称为天才班里的小天才，精通多国外语，语文也好，翻译的文章投在校内刊物上，次次都是范文。尤其是外翻中的稿子，遣词造句，十分优美，且颇具韵味。 在翻译圈里，周宝珠已经是个名人，甚至还未毕业，已经有不少单位想招录她。只是她年纪太小，学校给她定的计划是直接读到博士。 当然了，比周宝珠才大几岁的张泽，亦是这个计划。不过日后也有可能去国外读几年，只是没有具体落实。 主要问题还是周宝珠，她念家，舍不得爸妈。在国内还好，时不时还能见着，去了国外，她总觉得隔的太远了。 张泽却蠢蠢欲动，他一边给周宝珠打包行礼，一边劝道：“现在交通便利，通讯发达，就算咱们去国外读书，爸妈想咱们了，也能随时打飞的来。到时候，咱们带爸妈四处游玩走动，多好。你想想啊，上辈子爸妈是不是就喜欢旅游？” 老丈人实在是太粘女儿了，三天两头往北京跑，他想跟宝珠单独吃个饭，还得排队。 “这事儿，日后再说。对了，你上次说的事情，解决了么？”上个月广交会上，国内与小鬼子的电视机撞设计了，当时国际上闹的挺大，说什么华国剽窃偷盗他国设计资料等等。 这事儿，国际与民间闹的挺大，实际上那些老教授们一个都没出面，直接把这事儿交给张泽了。 “咱们功能齐全，质量又好，怎么可能解决不了。小鬼子的不过是二代产品，怎么可能打的过咱们的三代产品。这一次，小鬼子不仅丢了丑，还丢了好几个国家的大订单，你是不知道，脸都绷不住了，就这，还得跟咱们弯腰道歉。这事儿，过几天应该会上新闻联播，你注意看看。” 宝珠给的资料，以及老教授们后续自研的设计等等，国家都提交了专利。这一次，小鬼子丢了大丑，只可惜，只是个普通的道歉。 张泽更想要他们全民道歉。 飞机晚点，等到家，已经大黑了。周来贵害怕闺女饿着，开车来接人，还拎了两个保温饭盒过来。 “宝珠，来，咱先吃点，省的肚子饿。”见了闺女，周来贵立即眉开眼笑，心情好，对张泽也有了几分好脸色。 “爸，要不直接回家吃？”反正离的也不远，开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你先尝两口垫垫肚子，等回家，咱们再吃一顿。你妈今个一早去大菜场买的菜，亲自下的厨。”周来贵打开饭盒，里头满满当当都是周宝珠爱吃的卤牛肉，鸭锁骨啥的。 一打开，都是麻香卤味，周宝珠就爱吃这些，一边啃着鸭锁骨，一边跟周来贵说话。至于张泽，在后座跟个小媳妇似的，可不敢跟老丈人争宠。 “爸，这味道真棒，我就爱吃这个。” “爱吃，你就多吃点。旁边是果汁，渴了就喝些。闺女，这个暑假，能呆几天啊？” “呆到上学。” 周来贵一听，乐了，“那真好，到时候爸爸天天在家给你做好吃的。最近，你爸我也学了几道菜，不比你妈做的差。” 等到了家，都九点多了，家里亲戚全来了。周来贵有些不高兴，“这么晚，你们怎么来了？” 肯定是芳嘴巴大，把闺女回来的事情透露出去的，真是的，这么些人，他还怎么跟闺女说贴心话？ 现如今，周家不住之前的商品房了，而是搬到了山水别墅。因着屋子大，亲戚全来了，也不觉得拥挤。 周宝珠带着张泽喊了一圈人，然后搂着周来贵的胳膊坐在沙发上，因着闺女与他亲近，周来贵这才有些小高兴。 王爱萍见了周宝珠，最是热情。这两年，周来富与刘翔都学了修车洗车的手艺，出师之后，也都开了洗车店，只是刘翔摊子铺的大，店面也大，砸了好些钱进去。他们家，小本经营，就在小区楼下开了个小门面，只是洗洗车，和简单的修理。不像刘翔的店铺，洗护保养一条龙，光员工就几十个。 不过王爱萍也不觉得自家差，钱挣的不多，但是安稳呀。不像刘翔，听人说，到现在都没回本，前几天，还开了两个员工，估摸着快要经营不下去了。 为此，王爱萍和周来富还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精明能干，哪像刘翔，到底年轻，做事莽撞。也不多想想，就敢铺这么大的摊子。 因着自家赚了钱，还买了房，王爱萍在刘翔那儿，就有几分飘飘然。周来富亦是如此，还在这么多人前面劝诫刘翔道：“做生意，就是讲究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你还年轻，不能太急了，我听讲，你最近还裁员了，你说说，这不是浪费钱么。” 周宝珠一愣，上次跟舅舅说话，不是讲生意还不错的么？ 刘翔没反驳，只笑笑谢了周来富的好意。倒是刘芳，悄悄跟周宝珠说：“哪里是裁员，那两个人手脚不干净，把人家车子上的好东西拆下来私卖，被你舅舅逮着了。好在车主是你爸爸的朋友，要不然，传扬出去，好好的牌子怕是要被砸了。你舅这次也是发狠了，不仅裁了人，还报了警，准备杀鸡儆猴来着。” “做生意，的确不能坏了口碑。” “那可不，那人虽是你爸的朋友，你舅也请客陪罪了，还送了三年的免费清洗维修的卡。” 这做生意，员工管理可不容易。 第98章 丧事 周宝珠归家， 当真比过年还热闹，一连几日， 都被亲眷们喊到家中吃饭。吃了整整一轮， 方才有工夫陪陪爸妈。 重回1992年 第64节 不过没呆两日，张泽家中亦喊她过去玩耍，如此又在外面住了两日， 气的周来贵在家唉声叹气，烦躁的直转圈圈。 刘芳烦他，摆手就撵他出去干活， 周来贵却不乐意：“现如今公司已经走上正轨， 也不需要我日日盯着。闺女好不容易回来呆几天， 一个两个的，老是跟我抢， 想想都烦。要我讲，以后还是跟张家分远些， 孩子大了， 可不能再跟小时候那样，闹什么儿女亲家。” 刘芳可不爱听周来贵的嘀咕， 想着自己去公司看看，还没出门，又被周来贵喊了回去。 “芳， 你快去楼上收拾行李，咱们得立即回老家。妈没了。”说这话的时候，周来贵面色不好，人也有些恍惚， 刘芳亦是大吃一惊， 好端端的， 人怎么没了？ 这样的大事，刘芳半点不敢拖延，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打电话通知了刘翔。另一边，周宝珠得了通知，亦是一惊。 上辈子奶奶活到了八十九，怎么这辈子，竟早早没了？ 事出突然，电话里头又说不大清楚，众人得了消息，忙开车赶回村里。刚到村门口，就见家门口已经搭起了篷子，篷子底下，坐了丧葬队的人，正吹着喇叭，声音响亮，半个村的人都听着了。 这一路，周来贵没说半句话，可眼眶仍旧通红红的。老话说，人死账消，之前再多的埋怨，委屈，愤恨，在生死面前，就都变的无足轻重。 周老头见了二儿子回来，拉着他的手道：“老二啊，快进来看看你妈，让你妈好闭眼。” 于婆子的葬礼办的风光，来的宾客也不少，好些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入葬那日，送葬队伍排的老长，黄纸更是铺了一路。 然而这些风光，不过是给活着的人看罢了。好些人还道：“死的这般体面，于婆子这辈子也算值当了。” 周来贵听了这些话，心里却梗的慌，他攒了一肚子火气想要发作，可念着死者为大，就一直强忍着。等头七一过，周来贵再也没忍住，将周来发给狠揍一通。这一次，家里兄弟姐妹，再没一个帮周来发说情的，就是胡搅蛮缠的许丽，也不敢多半句嘴，只搂着儿子瑟瑟发抖。 说来说去，于婆子早逝，全因大房贪心偷钱。 原来，这几年周来发与许丽做了好几门生意，修车洗车，贩卖衣裳，养鸡鸭卖，也摆摊卖过早点，可每门生意都干不长久，只要不挣钱，或者挣不到大钱，就立马换门生意来做。如此这般，哪可能积累财富，积累客源？ 总归，两口子累死累活，把家里积蓄都掏空了，也没能翻本挣大钱。 于婆子心疼儿子，悄悄帮衬了几回，可周老大一家做生意没个定性，于婆子劝了几回也没人听，还落了埋怨。再后来，她也不劝了，当然，钱也没了。 这一次，周来发又从别人那儿听了个能挣大钱的买卖，可惜没有本钱，家里姐妹弟兄都不肯帮衬他，实在没办法，他又求于婆子帮忙，于婆子是真没钱。家里的钱都由老头子掌着，她那点私房，都是买菜买酒攒下来的，没多少，也就只能帮衬个两回。 然而周老发却不信，他是知道的，老二这个人，虽然心眼小，可挣了大钱以后，也算孝顺父母。每个月到点打钱给两个老的，还有三弟，小妹，大姐，他们都有钱，逢年过节没有一次空手的。 于婆子口中的没钱，不过是舍不得把钱给他花罢了。 周来发不信，可哄了好几天，还是没哄来钱，最后两口子一合计，哄不来，就偷。这不，趁老两口在邻居家吹牛，许丽放风，周来发则蒙面偷钱。哪个晓得于婆子从后门回来，见了贼，又是喊又是追，哪个晓得就这么运气不好，扭了脚，跌了一跤，脑袋磕着石头尖，流血晕了过去，等送到医院，人已经没气了。 为这，周老头狠揍了周来发一通，骂他猪狗不如，要遭报应，还逼着他跟许丽离婚。在周老头看来，大儿子越来越混账，都是许丽在中间挑唆的，若不然，他孝顺懂礼的儿子，怎么可能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因念此处，周老头这是铁了心的让周来发夫妻离婚，甚至说了，若是不离婚，他就没这个儿子。 于婆子没了，周来发心里也愧。 人没了，想的就都是她的好了。更何况于婆子最是偏疼大房，对周来发几乎是有求必应，如今因他早逝，他这个儿子头都磕破了。 可饶是如此，他也死活不肯跟许丽离婚。 对此，周来贵颇为不解，在他看来，许丽这样的老婆，送他都不要。长的普通，性子也不好，糊涂事是一桩接一桩，唯一的儿子更没教好，这样的老婆，里里外外都搞不好，留的干嘛？ 只是旁人再怎么劝说，周老发还是认死理，倒是刘芳，私底下感慨一句，“许丽嫁给周来发，也算是值当了。” 女人们感性些，就算是周宝珠，知道这些事后，也觉得大伯娘没嫁错人。 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太大，牵扯到于婆子一条命，且这几年周老汉也转了想法，对周来发没有之前那般看重和欢喜，想着老婆子那么疼儿子，最后竟走的这么窝囊，不免心寒。 这一次，周老汉连大孙子的面子都不顾了，下了死命令，要么离婚，要么滚。 周来发选择了滚，一家三口背着包裹，灰溜溜的走了。没去许家，听讲买了火车票去了南边。 也是如今时代好了，离了家园，只要能卖苦力，总不至于饿死。若是早几年，离了一亩三分地，当真没法子活。 弄完丧礼事宜，周老汉身体也有些不好，且一下子三个儿子都不在村里，他心里不痛快，就每天这疼那痒，话里话外就是要跟他们一道去城里。 周来贵不是很乐意，给钱可以，住一块儿，他觉得不舒服。最后商议，让周来富照顾老人，出点人力孝心，至于周来贵，多花点钱，吃喝看病都由他包了。 周来富一家还想巴结周来贵，也满意这样的安排。 两口子知道，周来贵嘴硬心软，只要把老头子伺候好了，他们也能跟在后头捞好处。也没指望发财，就是能多扒拉点菜钱，也是好的哇。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周老汉在村里嘚瑟了两日，就跟着儿子去城里享福了。 只是到底年纪大了，到了城里，躺了两三日才缓和过来。刘芳爸妈也在城里，时不时的也去看望亲家，当亲戚走动走动。 周来贵虽不与周老汉住在一起，但也时不时的送菜送衣，或者接他回来吃个饭，只是不留宿罢了。 “芳，你讲，我妈最后那一刻，心里后悔不？”夜深人静的时候，周来贵总是在想他妈后不后悔。 刘芳内心叹了口气，晓得周来贵是自己心里憋屈，只怕也有那么几分后悔，人一岁一个想法，年轻的时候可能会因为一些委屈，恨天恨地，可渐渐的年岁大了，很多东西就会看的比较开。于婆子是偏心，可终究还是喊她一声妈。 “来贵，别想了，咱们该尽的孝心都尽了。人活着，总得往前看，以后，不再留有遗憾就行了。说真的，爸住咱家，我也不反对的。”刘芳怕周来贵日后后悔，再次说明了自己的立场。 周来贵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算了，我虽然看开了，但那道坎却过不了。像如今这样就挺好。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遗憾，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周来贵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想法，总归有酸有涩有憋有闷，至于后悔，他觉得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没什么后悔遗憾的。 这样细腻的情感，就算是刘芳，一时也不能完全体会，但她知道周来贵老这般也不是办法，就道：“说来，暑假都过了一半了，你要不明天开始陪陪女儿，不然等她去了北京，你又舍不得。” 她虽摸不透周来贵的心思，可她晓得，万事，只要把闺女抬出来，铁定有用。 事实也是如此，一听刘芳说到周宝珠，他那些酸涩情感，顿时都飞走了。 “对，我本来还打算带女儿爬紫峰山的，明个就去。” 次日一早，父女两个起了大早，刘芳不爱爬山，就没掺和。至于张泽，被周来贵排除在外，不准他一道儿来。 紫峰山算是省城最高的山，他们也没走野道，而是沿着石板大路往上爬，路上，周来贵问周宝珠日后的打算，待听她说日后还要在北京读研读博后，又是自豪又是不舍。 这读个大学，怎么越读越久了。 “爸，你北京生意怎么样？要不把总部搬北京去？”周来贵粘女儿，周宝珠亦粘老爸，父女两个像了十成十。 “咱家关系不硬，去那边接点小活可以，摊子铺不大。”北京到底是皇城，还真不是他想扎根就能扎根的。 第99章 偷窃 父女二人在山上轻松自在的看着日出， 说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本还想绕到另外山头的寺里转转，没想到接了刘芳的电话， 说家里遭了贼， 厂子门口也被人泼了大粪。 父女二人吓了一跳，忙快步下了山，纵然两条腿不停发抖， 也不敢有半点耽搁。到了家里，只见窗户被人砸了个大洞，电视机冰箱等值钱的电器也被人砸坏了， 这会儿派出所的民警正在勘察现场， 刘芳身边也围满了家人。 “芳， 你没事儿吧？” “妈，你没受伤吧？” 周来贵与周宝珠异口同声道。 周宝珠惨白着脸， 比刘芳脸色还要差几分。刘芳见了，忙把她搂怀里， 轻声安慰道：“宝珠， 不怕不怕，啊， 妈没事，就是坏了几台家电，丢了点钱。” 周宝珠抱着刘芳有些瑟瑟发抖。 她真怕， 怕因为自己搅乱了父母的寿命。 奶奶本该活到八十几，可这辈子，早早就没了。 周宝珠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刘芳， 忍不住的哭。她太怕了， 害怕自己带来不好的改变。 “周老板， 看你家这个情况，这个偷钱贼，怕是跟你家里有仇。一般的贼，拿钱就走了，不会刻意毁坏家具摆设。你家这情况，怕是贼人在泄愤。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要是想到什么，麻烦去趟派出所。” 周来贵递烟道谢，又亲自将民警送到大门口，他看着家里一片狼藉，眉头紧皱。 东西坏了，钱没了，都不是大事。 现在最重要还是将贼人给抓到。 不时，周老汉等人听了消息也跑了过来，他看着地上坏了的东西，心疼骂道：“丧天良的狗贼，偷钱就算了，还坏人家东西，小心出门被车撞死，妈迈b的，个鬼东西，早晚见阎王。” 周来贵心里烦躁，不想听周老汉这些骂骂咧咧，他直接出了门，然后四处打听，问问邻居和附近的人，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或者是听到什么消息。 大白天的上门，胆子可真大。 家门口没探听出什么来，周来贵又跑到刘芳的厂里，说来也怪，刘芳如今开了好几个厂子，其他的厂子都没事儿，就原来的致胜玩具厂被人泼了粪。 周来贵总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只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原因。好在他以前在厂附近租过房子，跟老街坊关系也不错，一家一家的打听，问了好些人，总算得了点新消息出来。 “熟人？谁？”听周来贵这么讲，刘芳立即从床上坐起，不免纳闷道。 若是熟人作恶，倒是能理解了。 “具体是哪个，林婶子年纪大了，一下子想不起来。但听她的意思，那个人，咱们应该都认识，是一张熟脸。”不管是什么人，反正不把这个人抓到，周来贵怎么都不安心。 “若真是熟人，那真是伤人心。你说咱们，厂子做大了，招的不都是熟人？吃的，喝的，还有工资，哪一样少了他们？该不会是有人眼红咱，故意使坏吧？”若真是她厂子里的员工使坏，刘芳真的会承受不住。 这么些年，她自认为自己还算讲良心，从不欠工人一毛钱。 “你先别多想，这事儿还得等抓到人再说。不过这两天你就别出去上班了，先在家里呆着，实在要出去，就让刘翔刘帅两个轮流陪你。”周来贵抱着刘芳，心里憋火。 若仅仅是偷钱，也就算了，可又是砸又是泼粪的，很明显就是泄愤泄恨，这样的人在暗处盯着他们家，周来贵只要一想，就觉得浑身发毛。 另一边，张泽听了消息，也连夜坐车过来，来的时候，他还将工具包带来了。 “宝珠，你别怕，你看，这是什么？”张泽见周宝珠面色不对，忙安慰道。 周宝珠勉强打起精神过来一看，“这是监控么？好像有些大。” “没办法，时间太赶了，没办法做的精细，也没工夫寻找材料跟小的零配件。不过宝珠，你看，它虽然大，但我配了个灯泡在上面，安在门口和家里，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古怪。现在还没有这种东西，不会有人猜到这是监视器的。咱们先装上去用，等日后升级了，再更换。” 其实碰到小偷倒没什么，就是怕那人心狠手辣会伤人。还有就是周宝珠状态明显不对，上午通电话的时候，声音低落无力，透漏着不安与惶恐。张泽心里担忧，电话没挂，就喊了司机送他来周家。 见了张泽，周宝珠心中安定些许，有些话，不好对爸妈说，却能与张泽商量。故而此时的周宝珠不自觉的对张泽表露出依赖与信任。 周来贵瞧了这一幕，暗自咬牙，他就不明白了，张泽这小子哪里好，怎么闺女这般依赖他？ “别打扰孩子，我看咱宝珠被吓着了，就让张泽哄哄她。”刘芳顺手就把周来贵扯进书房，不让他打扰孩子们谈心。 周来贵不乐意，“不是，芳，闺女被吓着了，有咱们当爸妈的哄，不就行了么？张泽那小子，嘴上还没长毛，能顶什么用？你放心好了，那个小偷，我一定能抓住。” “你别去添乱，闺女跟张泽说话，你跑去起什么哄？不准去。他们小孩子有小孩子的话要谈，你能听懂什么？就让他们自己聊。”刘芳一把扯住愤懑不平的周来贵，强压着他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休息。 而她自己则去厨房洗水果，准备弄好后给两孩子端去。 刘芳一边切着苹果，一边觉得奇怪，闺女可不是胆小的姑娘。小时候跟他们来省城打拼，胆子比她还大，当初第一笔生意，还是托闺女的福弄来的。 再者，家里虽说遭了贼，也坏了东西，这事儿瞧着是吓人，可也不该把闺女吓成这样。 她总觉得这里头有些奇怪。 闺女从小顺遂胆大，按道理不该如今日这般惶恐不安。 将切好的苹果装盘，刘芳又拿了草莓过来洗，她一边洗，一边想着，上次闺女奶奶去世，她脸色好像也不对，瞧着特别吃惊。 对，不仅仅吃惊，好像也带了几分不安跟惶恐。 当时她以为闺女害怕老人离世，所以才那么不安。可是如今再回想一遍，总觉得有些怪异和别扭。 重回1992年 第65节 至于哪里奇怪，哪里别扭，刘芳也搞不大清楚，反正，这是当妈的直觉。 另一边，张泽一边给周宝珠顺背，一边安抚道：“宝珠，你别瞎想。你奶奶去世，就是正常的突发事件，跟你没关系。至于家里遭了贼，这也不是啥大事，不就是咱们赚钱了，有人就眼红了呗。你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咱们可没这么大本事。就算有蝴蝶效应，那也都是好的方面。你想想，咱们做了多少好事，怎么着，也得好人有好报吧。” “瞎说，咱们哪有做好事。” “怎么没做好事呀。那些设计，图纸，对目前的科技和经济，咱们也是起了一丢丢作用的呀。还有你的外语能力，不是也帮着国家拉了好几个涉外大订单么？宝珠，这些，都是好事。”张泽见周宝珠还在落泪，忙替她擦了擦。 一定要把入室偷窃的贼给逮着，若不然，宝珠还不定怎么胡思乱想。 当天，张泽就给周家别墅安了好几个监控。周来贵跟刘芳见了这东西，新奇道：“乖乖，张泽，你从哪里弄来的宝贝，这东西，也太厉害了。” “叔，婶，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一年前老教授们就研发这个了，只是我没想起来用。” “哎呦，张泽，这真是宝贝，来贵，你看，把咱家门口拍的清清楚楚。哎哎，你看，那不是隔壁的王仁垣么，太清楚了，简直跟看电视似的。你说说现在这科技，多吓人，早几年，想都不敢想。”刘芳透着电脑看着自己的家，怎么看怎么有趣。 周来贵跟刘芳感觉差不多，虽然心里头诧异不已，可在张泽面前，他还是比较端着的，沉默许久，只憋出一句：“嗯，这东西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就是宝贝。有了这个，往后谁敢入室偷窃，哪都跑不掉。我觉得这监控，翔子修理厂能装几个，这样员工就不敢瞎胡来。”刘芳一眼就觉得这是个好东西。 “叔，婶，监控估计下半年就能上市了，你们想买，到时候市面上就能买的到。我就是想问问，那个贼，你们查出什么来了没？警察那边有进展吗？”不把贼抓出来，宝珠怕是要睡不好觉。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刘芳就把警察的推断和周来贵查到的消息告知了张泽。 张泽一听是熟人作案，而且还是泄愤泄恨，“叔，婶，要是陌生人，偷一次逮不着也就算了。若是熟人作案，这个人，必须得捉到。” “理是这个理，就是一时半会儿不晓得怎么捉。” 这人山人海的，也不晓得具体是谁，怎么弄？ “叔，婶，捉不到，但是咱们可以引蛇出洞，让他自个儿上勾啊。如今咱们家也装了监控，要是他还敢来，正能逮个正着。” 第100章 完结 张泽这话可把刘芳跟周来贵搞糊涂了。 引蛇出洞？怎么个引法？ 自个儿上勾？真能行的通？ “叔， 婶，咱们试试就是了。你们想想看， 那个贼又是砸窗又是摔电器的， 可见对你们十分愤恨。这样的人，咱们越是不把他当回事，他越是跳脚。叔也说了， 可能是熟人，虽然咱们现在不晓得是哪一个，可只要是熟人， 那七拐八拐， 多多少少有些联系。咱们暂且不管啥联系， 是啥人，先去外头舆论一通， 把这人狠狠贬低一通，再刻意炫个富， 你们说， 那人知道了，会不会跳脚？万一是个脾气暴心眼小的， 肯定会再来报复。再来，那咱们就关门放狗，瓮中捉鳖。” 众人听明白了， 但是周宝珠不放心道：“可是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宝珠，你别担心。你还有叔婶，先去我家住几日。反正家里装了监控， 咱们随时能知晓情况。”至于如何拉仇恨， 这得靠周来贵和刘芳了。 拉仇恨， 这还不容易？ 周来贵一连几日赶饭局，直接把那个贼人贬低的一无是处，说那人没出息，子子孙孙只配当贼。又说那人傻不拉几，跑家里只拿了点钱，家里值钱的东西一样没碰到，可见是个土鳖，看不懂高级货。还道自己早想更换电器了，如今被砸，他也不心疼。 而刘芳更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每天不是买买买，就是买买买，日子好不逍遥洒脱。 那背后贼人原还有些高兴，觉得自己狠狠报复了刘芳一通，可如今见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痛快，过了一段日子，又从熟人那儿听了周来贵那一番话，更是恨的眼睛通红。 原本，那些钱都该是他的。 是刘芳那个贱人抢了他的运道，抢了他的钱。 事情也正如张泽所料，那人左思右想，怎么都不畅快，发誓要再出口恶气，索性这次来把大的，一把火把他家给烧了。 他倒要看看没了房子，周来贵还嘚瑟不，还嚣张不？ 如此过了三日，张泽跟周宝珠轮流盯守，二十七号凌晨三点，总算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人影。 两人忙将周来贵和刘芳喊起来，看着屏幕上的脸，刘芳亦觉得有些眼熟，只是看了好久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奇怪，这人眼熟的很，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周来贵见那人手里拿了油桶，忙打电话到民警家里，虽是半夜，可事情紧急，也不讲究那么些了。民警队长得了消息，忙又喊了几个同事，大半夜的跑到山水别墅。 此时，周来贵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周老板，你人没事吧？”刘队长关切问道。 “没事，我们没住在家里。” “没住在家里？那你怎么晓得家里进贼了？邻居看着了？”刘队长纳闷道。 这大半夜的，正常人，谁会在外头瞎晃？ “队长，这事儿以后再跟你解释。那个小偷带了汽油，我怕事情闹大，连累邻居，咱们先把人逮着再说。” 与此同时，周来贵家的别墅里 蒙面小偷先去主卧室寻找保险箱，之前周来贵酒后说漏了嘴，讲他家里藏了个保险箱，里头都是珠宝首饰，还有几个古董。 他拿了这些，再搞点钱，直接从南边偷渡到香港，到时候靠着这些珠宝，也能东山再起。 周来贵啊周来贵，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他可没有翻身的本钱。 张泽等人时时监控小偷动向，见他在主卧翻箱倒柜，就明白之前的计划成功了。 而刘芳一直盯着这人看着，总觉得自己即将要想到了，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儿。 啪的一下，别墅的灯全部亮了起来。 小偷蹲守了几天，知道周来贵夫妻不在家，要不然，他也不敢这么随便就上门。为了方便翻找东西，他将窗帘拉上后，就开了卧室的灯，约莫是觉得憋闷，还把脸上的口罩拿了下来。 这一下，刘芳彻底想起来了。 “哎，哎，哎，这不是王劲行么？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对对对，就是他，眼皮上长了颗痣，十分好认。”这颗痣，太熟悉了，当年王劲行没少在外面说是福痣寿痣啥的。 不是，她跟王劲行没仇没怨啊，他这是干什么？ “王劲行？妈，是原先致胜玩具厂的厂长么？”这个人不是卷款跑了么，怎么还敢回来。 “鬼晓得。回来就回来，怎么跑咱家去搞破坏？当年他是大老板，咱们是摆地摊的，根本没啥冲突呀。非要说，那就是跟严苛闹了几次矛盾，可不都是咱们被欺负么？非要说有仇，也就是严苛当初搅事儿，却没占到便宜。” 刘芳怎么也想不通，后来王劲行被警察抓了，录口供的时候说，“刘芳那个贱人，她抢了我的气运，还克我。之前厂里好好的，他们一家来省城后，我家生意就变的不好。她是个丧门星，一个乡下村妇，凭什么赚这么多钱，这些钱，应该都是我的。开分厂，赚到钱，住豪宅的人，应该是我。她就是个乡下来的，她不配，不配。” 刘芳听了，顿觉无语，“什么人呀，不就是羡慕嫉妒么。他自己不好好办厂，把厂子搞倒闭了，怪我？” 难怪这人没出息，从来认不清自己的问题，怎么进步？ 人逮着了，周宝珠也稍稍安心了，她抱着刘芳道：“妈，以后你还是得小心些，现在莫名其妙发疯的人也多，你可得照顾好自己。” 王劲行这个案子闹的挺大，整个省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没办法，周来贵夫妻是省城大名人，王劲行名气也不小。当年致胜玩具厂倒闭，厂长卷款逃走的消息也闹的沸沸扬扬，真没想到，时隔多年，王劲行还敢回来。 回来了，不说低调做人，竟然跑人周老板家行窃打砸，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脑子，当初也能当厂长？ 孙家也知道了王劲行做的事情，文敏和文欣两姐妹还刻意前来探望了刘芳，细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末末了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王劲行个狗东西，也就只配住在大牢里。” 孙家原是王劲行前妻的娘家，至于文家，与孙家是亲家。因着文欣姐妹与刘芳多有来往，所以也能上门问个究竟。 “我记得王劲行还有个闺女，跟我弟妹还是同学。”不晓得孙家会不会看在孩子的面上，帮王劲行。 刘芳是真希望王劲行这种人牢底坐穿的。 “怎么可能帮他。孙家是最希望王劲行倒霉的。当年让他逃跑了，心里头还一直念叨着，没想到他自己找死，又送上门来。这一次，数罪并罚，可得狠坐几年牢。至于女儿，那又不是孙家的亲外孙女，孙家不可能在意她的想法。” 若不是孙家大小姐不能生育，能下嫁给王劲行这样的废物？ 没本事，吃软法，还敢出轨。 想着大姑姐临走前还受了窝囊气，素来温柔的文欣也爆了两句粗口。 而文家两姐妹过来，可不是为了说情，而是为了周家的监控器，当然，顺道在听听王劲行被捕的过程，好给自己解解气。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周家被盗一案火了监控器。尤其是市政公安等单位，纷纷下了订单。如此，在偏僻的小县城，又新盖了一座厂，而这个厂子，又养了很多工人。 时代的进步，科技的进步，也促进了工人再就业。现如今省城工业发达，尤其是新科技工厂，在全国都是独一份。并且生产出来的产品远销海外，也改善了外界对华国的看法。 而省城因着产业升级，福利待遇好，吸引了好些外省打工人群，良性循坏下去，提前让房地产行业变成热门产业。 这么一来，周来贵的装修公司也跟着赚的是盆满钵满。 待到了08年，整个省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周老汉这样的老人，在家里宅个一个月，再出门，怕是就不认识路了。 巨大的发展让他连连称赞，再不敢相信国家竟然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在周宝珠与张泽看来，他们并未做什么贡献，真正做贡献的，是一批又一批的科研人员，是每一个帮着祖国添砖加瓦的普通人民。 此时 周来贵与刘芳脸上贴着红旗，跟着人群在街上走着，喊着，开心的迎接着奥运的到来。 烟花在空中绽放，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鸟巢，张泽将周宝珠搂在怀里，亲昵道：“宝珠，我算了算，等我哈弗毕业，正好到法定年龄，咱们就能结婚啦。” 不远处，刘芳扯了扯不甘愿的周来贵，笑道：“张泽多好，换个人，你真乐意？” “换个人，我自然不乐意，只是这小子，太急了些。依我说，闺女三十岁结婚都不晚。” 刘芳好笑的摇了摇头，扯着他的衣袖道：“怎么，跟我过二人世界，不好么？” 听刘芳这般说，周来贵顿时笑了起来，他也搂着刘芳，抬头看向璀璨绚烂的烟花，轻声道：“芳，谢谢你一直陪我。” 烟花与笑颜一起绽放，在人心中落下最美的回忆。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撒花，正好一百章～～ 谢谢一直支持的小伙伴？？？（ ˊ？ˋ ）？？？*，（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