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爱耍酷》 第1章 [麒麟猎爱]《公子爱耍酷》 作者:楼采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泰山,寒风刺骨。那风如针般扑面而来,扎得欧阳敏儿直拿水袖阻挡;雪在欲下不下之际,使得冷冽的天候又多了分燥意,眼下尽是遍地飞坠枯叶,极目望去,已看不到远山、近树,有的只是一片苍茫。 她非常不喜欢这样的气候,甚至是厌恶极了! 抬首看着灰蒙蒙的天色,几乎不见天日,更何况是麒麟峰呢? 麒麟峰,坐落在泰山峰顶,最醒目的标志则是宫顶上一根高耸入云的震天柱;倘若天气好的时候,远远望着,它就彷似一个孤独的身影,终其一生、任劳任怨地守护着他脚下的宫苑。 突地,天上数片阴沉沉的乌云飞掠而过…… 欧阳敏儿这才发现,那斜斜高挂在天之角的夕阳,正散发着天地间唯一的颜色──橘光霞影,懒懒的映照在自己身上,将她拖曳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她不停捶着双腿、双肩,本来希望能在太阳下山前到达麒麟宫,但眼下这情况,看来是不行了。 找了块大石坐下歇息,燥冷的风突然又朝她吹了来,让她冷得禁不住打了记哆嗦。 就在这时,远远听见有马蹄翻飞的声音传来,她立刻站了起身,果真瞧见有人影往山上来。可以想见,会走这条隐密小径的人,除了麒麟宫的人之外,应当不会有旁人了。 “嗨……停一停……停一停呀!”欧阳敏儿兴奋地冲到小径中央,直朝来人不停挥动着小手。 身着黑色斗篷的方辘瞇起眸,正往山顶奔驰,但他万万没想到原本无人的路上,竟会突然冒出个咧嘴大笑的傻姑娘! 他脸色陡地一变,紧急拉紧缰绳,止住了马儿的奔跑。幸好驭马的人是他,若是换成别人,她恐怕早就成为马蹄下的冤魂了! 他瞪着眼前这个不要命的女人,“妳是谁,怎么可以在半路上拦人?这样有多危险妳知道吗?” “嘻嘻,你是方辘吧?怎么还是老样子,对女人都没个好脸色。”欧阳敏儿对他做了个鬼脸,青春可人的笑脸上,还带着两个可爱的小梨窝。 “妳认得我?”方辘皱起一双剑眉,直睇着她。她那副神情的确是有些面熟,但是任他怎么想,却也想不起来。 “拜托,我怎会不认识你?上官狩、柳凊,包括你,我全都熟透了。”想她两年多前还在麒麟宫住了好一阵子呢!对他们要不熟也很难。 突地,在方辘脑海里砸下这么一个人影,那个人是麒麟宫的小祖宗,没有人不怕她的!可是……这姑娘的外貌是怎么看怎么不像。还记得那小祖宗的个头矮得像冬瓜似的,但眼前这位姑娘的身材却已经很标致了。 “咦……我瞧出来了,你一定是想起我来了吧?说说看,我瞧你这木头脑袋有没有长进些。”虽然此刻的天候非常干冷,但是她的小脸蛋上头还是沾了些细碎的汗珠儿,这点倒是和那位向来健康、活力十足的小祖宗有着几分神似。 “妳是……表小姐。”也就是上官狩的小表妹欧阳敏儿! “厉害!”她重重的敲了下他的臂膀。 “妳真是表小姐,可是妳的样貌……”方辘实在很难将她此刻娇美动人的脸孔,和两年前绑着两条辫子、像球似的身材联想在一块儿。 “我的样貌怎么样?是变丑了还是变美了?”她双手负背,偏着脑袋问。 “呃……长大了……应该说……变美了。”方辘有些为难。 “你没听说过“女大十八变”这句话吗?”她掩唇娇笑出声,“所以麒麟宫里我最喜欢你了。” 他的脸色随之一变,“表小姐妳……” “你这人真好玩,喜欢有分好几种耶!我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整个麒麟宫就你不会欺负我……应该说是你懒得欺负我,对不对?”别瞧她成天活蹦乱跳、叽叽喳喳的,但什么都看在心底。 “表小姐!”他拱手,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拜托,你不要对我来这套,又是行礼、又是鞠躬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我知道遇见你就跟遇见哑巴没两样,不过你就载我一程吧!”说着,她已双手按在他大腿上,准备跳上马背。 方辘见她那双小手丝毫不知避讳地抓着他的腿根处,只差重点部位不到两寸的距离,整张脸都跟着抽搐了起来。 “好高,我跳不上去。”她不但跳,还连跳了好几次,小手更几度下滑,差点儿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方辘受不了了,只好一把拽住她的细腰,单手往马背上一提,让她顺利坐上马背。 “妳给我安分点坐好。”他语气不受控制地变得嘶哑起来。 “哦!生什么气嘛!谁要你挑这么高的马儿骑?”她噘起小嘴儿,在他身前直嘀咕着,“我这次上山,一定要让一个人吃屎。” 闻言,方辘持缰绳的手一个打滑,绳落了下来,马儿差点儿一个不稳走错了方向。 “该死!”他赶紧将牠拉回原路,轻吐了口气。 “你怎么了?以为我是要让你吃……哎哟!你又没惹我,我干嘛要对付你?”坐在他胸前的她回头拍了拍他的胸,像是在说:安啦!没你的事儿。 “到底是谁惹到妳了?”上官宫主?柳凊?看来他们两个的机率都满高的。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她勾起嘴角,笑得好诡异。等待了两年多,今儿个就将是她欧阳敏儿复仇的大好时机,谅那个臭男人逃也没得逃。 “有件事我要先提醒妳,柳凊才刚新婚,带了新婚妻子住在麒麟宫里,妳的言行举止最好注意些。”方辘可不希望她孩子气的行径,破坏了麒麟宫的规矩,那非但会丢了宫主的面子,还让人贻笑大方。 “柳凊他成亲了?!”欧阳敏儿意外地瞇起那双亮眼杏眸,跟着弯起唇线,“太好了,我待会儿可得好好恭喜他。” 方辘盯着她那张变化无穷的小巧五官,用不着猜他已知道她的小脑袋里装了非常可怕的点子! 唉,可怜的柳凊谁不好惹,居然惹上小祖宗欧阳敏儿,这下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 欧阳敏儿一到达麒麟宫,果真就是柳凊倒大楣的时候。 怪就怪他在两年多前,因为受不了这丫头片子直在麒麟宫内对他们三个男人跟前跟后,活像只跟屁虫,于是他施展了做师爷的天分,写了封信寄给欧阳敏儿的爹欧阳光勤,请欧阳大爷将这丫头带回去。 为了今后耳根子的清净,他还附带一提,希望欧阳大爷能早点为她觅得对象嫁出去,认为她只要嫁了人就会转而成熟、懂事。 这下可好,欧阳光勤还真采用了柳凊的主意,把欧阳敏儿逮回去之后,便连忙请媒婆为女儿介绍对象,害得她整整逃了两年婚。可这欧阳大爷追得也勤,如今她逃得累了也疲了,在回去之前,她只想完成一件事,那就是找柳凊这家伙算帐。 此刻柳凊正与爱妻裘莲在园子里散步、赏花,意境正美、情调正佳,可突然冒出了个不识相的小丫头,打坏两人的气氛。 “阿凊……”欧阳敏儿从诗情画意的花丛内探出头来,对着他巧笑倩兮,“你带人家去遛马啦!好无聊喔!” “敏儿,妳别这样。”已经被她闹了两天的柳凊头皮又开始发麻了。他赶紧推开她,回头看见爱妻那张无表情的脸色,他知道自己又完蛋了。 “阿凊,你也会怕女人呀?”欧阳敏儿瞧着柳凊那副“妻管严”的模样,俏皮地撇嘴偷笑,跟着她更夸张地直往他身上钻,“我要你休了她娶我,我保证会对你很温柔、很温柔。” 也因为她打从小时候就黏他,对他的感觉就跟哥哥没两样,这种亲热的举动大家也早已见怪不怪。 但是这些看在裘莲眼里,可是完全不能接受,“敏儿,他已是我相公,请妳放开他。” “这就不对了,我可是在妳之前就认识阿凊的,也早已与他互许终身了。”欧阳敏儿抓着柳凊的手臂,紧紧贴着,带笑的眼珠子不怀好意地瞟着他,“阿凊,你说是吗?” 柳凊已被她闹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抚额叹气。 “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也就是说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妳懂吗?”裘莲告诉自己,一定要心平气和的与她讲道理。 “什么是明媒正娶?我没参加便不算数,反正阿凊是我的。”她抿紧唇甜甜一笑,又将他的手臂给抱得更紧了。 “够了吧!敏儿,”柳凊受不了地推开她,“我现在郑重告诉妳,我只爱莲儿,也只当她是妻子,我知道妳根本不喜欢我,这么做只是要报复我。” “哇!男人狠起来比什么都可怕。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你忘了吗?我们曾经一块儿睡觉、一块儿洗澡。”她指的是好些年前她曾经偷偷跟他到山腰的百穴洞采珍奇药草,后来因为太晚了,两人才在洞内过夜;第二天返回麒麟宫途中她因贪玩不慎落水,他跳进水里将她救起。 “你们……”裘莲震愕地望着他们,慢慢的,她眼眶红了,随即再也待不住地旋身就跑。 “莲儿……”柳凊正要追去,但欧阳敏儿依旧抓紧他的衣角,“妳……妳这下高兴了吧?妳到底要怎么做才满意?” “不知道耶!得等我气消了吧!”欧阳敏儿笑望着他脸上那道称之为“愤怒”的表情,每每瞧见他气得发抖,她心底的怨恨才能消失一些。 第2章 “那我向妳道歉好不好?我不知道我随便一句话,令尊就会照做,我只是……” “只是嫌我烦啰?”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你干脆把我杀了不就成了,何必把我逼到婚姻的谷底?” “敏儿,妳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亲了。”柳凊没好气地劝她。 “我没说不嫁,但我只要嫁我喜欢的男人。”她甜美的红唇一勾,望着他的眼神转而佻达,“阿凊,我横看竖看,就觉得我们两个是绝配耶!啊!对了,上回我被带走时,曾经承诺过你,再见面的时候一定要送你个大亲亲,你没忘了吧?” “什么?”他心一惊。 聪明的柳凊哪会瞧不出在她天真动人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种无懈可击的伪装功夫。她,就是存心要整死他! “那我现在就来啰!”她拿手背擦擦嘴,“乖,等着姑娘我的亲亲,别逃!” “妳!”就在柳凊震惊得说不出话时,麒麟宫的小丫鬟已急步朝他们奔了过来…… “不好了,师爷,不好了。”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说。 “怎么了?” “夫人……夫人她吵着要上吊、要跳河、要仰药自杀,我怎么劝她就是不听。”小丫鬟边说边掉泪,可说是唱作俱佳到非常逼真的地步。 “怎么会这样?好,我马上过去看看。”柳凊走了几步又回头睨了欧阳敏儿一眼,“欧阳敏儿,这下妳满意了吧?” 欧阳敏儿呆若木鸡般的愣住了,直到柳凊的身影在她眼前消失后,她才猛然清醒,“不!我并不想害莲儿姊姊想不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气气柳凊而已啦!呜……莲儿姊姊,妳万万不能出事呀!” 她一说完,也跟着往前直奔,她决定要跟裘莲解释清楚,免得她哪天真做了什么想不开的事,她可就要愧疚终生了。 ※※ 欧阳敏儿好说歹说,但裘莲还是猛哭,哎呀!怎么会这样呢? 天真的她虽然慧黠、聪颖,但是一面对柳凊,还是只有被耍的份儿,她绝没想到这些全是柳凊和裘莲想好的计画。 “不要死,妳不能死,妳如果死了,阿凊也会杀了我的。”好呗!真要哭就一块儿哭吧!“妳不知道他有多恶劣,赶走我也就算了,还逼我嫁人,让我无缘无故逃婚了两年,被追得无路可去,他……他……” “他的确该死。”咦?莲儿姊姊说话了。 “所以我才……我才……” “妳才故意气他、顶他是吗?”裘莲握住她的小手,万分同情地说:“如果我是妳,我也会这么做的。” “意思是妳不生气了?”欧阳敏儿深吸口气儿,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又没气妳,只是气那个柳凊,居然早就和妳一块儿睡过觉、洗过澡。”裘莲故作伤心地说。 奇了,这不是她说过的话吗?该死,怎么这位莲儿姊姊记性这么好,全记着了! “拜托了,莲儿姊姊……妳就别哭了。”欧阳敏儿苦着张脸,叹口气,“算了,我还是回去嫁人吧!我爹说对方人品不错,也帮着我爹追了我两年。” 事实上她早已不想逃了,找柳凊报复的快意已算得到,表哥也娶了表嫂,看大家双双对对,她实在没欲望再待下去。 “真的?妳要回欧阳府邸去?”裘莲的眸子轻旋了下,这回换她使计了,“一个人吗?这样我们都不会安心的。” “怎么,难道还想将我五花大绑给绑回去?”欧阳敏儿皱起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不知不觉掉进一个陷阱里! “谁敢这么对妳呢?”裘莲摇摇头,“还不是因为昨儿个宫主接获妳爹爹派人快马送来的信,上头写着既然妳在咱们这儿,上官宫主就有护送妳回欧阳府的职责,也就是说咱们一定得把妳完完整整交到妳爹手上。”裘莲边说边观察着她的表情。 “天呀!我爹还真霸道。”欧阳敏儿无奈地皱起眉,“我这两年来还真是受够了我爹的追踪术。” 原来她爹便是“幻影门”的创始者,难怪“幻影门”几位师兄与上官狩的感情非比寻常。 “这样吧!我请宫主派方辘陪妳回去,怎么样?”裘莲试问着。 “妳说方辘?!”她瞪大眼,“跟那闷葫芦回去,我会闷死的。” 瞧她直摇头的模样,让裘莲又是一叹,“欧阳大爷嘱咐我们一定要派人送妳,宫主走不开,难道……难道妳要让柳凊送妳……我……我……” “不用不用,我不用阿凊送!”欧阳敏儿还真怕这位姊姊又胡思乱想,闹自杀,“好吧!如果非得有人跟,那就……那就那个闷葫芦、笨木头吧!”至少那个家伙不会像柳凊和上官表哥一样欺负她。 更或者她晚点儿可以找表哥商量看看,可不可以换个人,尽管他不会欺负她,但她也不想被闷死。 “真的?那就一言为定了!”裘莲偷偷朝躲在外头窗边的柳凊眨眨眼,意思是……陷害方辘的计画达成。 柳凊得了消息,立刻走到后头练武场,正好瞧见方辘恣意挥剑的飒爽神采。 他不禁得意地靠在一株樟树下,想着这家伙前两天对他大放厥词的德行,说什么惹狮惹虎,就是不能惹女人、女人是碰不得的雌性动物、只有他有远见,从不沾惹女人…… 呵呵!这样可好,看他这下怎么撇清欧阳敏儿那个超级黏人的臭丫头? “你一直站在那儿看着我干嘛?”方辘收起气。 他早知道有人在一旁观看,但那人看也就罢了,还不时从嘴里发出得意嗤笑,这个柳凊该不会是被欧阳敏儿给刺激得伤了脑袋吧? “唉!你这般悠闲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趁现在好好享受吧!”柳凊走过去,轻拍他的肩,“喂!看着多年好友的份上,我劝你一句话……那就是大话不要说得太早,凡事留个退路,比较不会难堪。” “你是什么意思?”方辘观察着他,凭他对柳凊这个人的了解,他嘴角要是画开这类鬼似的笑脸,八成是在算计人。该不会这次……他成为他的眼中钉了? “宫主交代了任务给你。”柳凊憋着笑说。 方辘瞇起眸,已觉得事情绝对不单纯,“什么任务?” “护送敏儿回家。”就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柳凊说得轻松,可是听在方辘耳里,却是极为不可思议! “你……你说什么?”他的脸变了色……是种很滑稽的颜色。 “还要我再说一次吗?好吧!你的任务就是护送欧阳敏儿回到江南的家里,因为那里有人等着娶她进门,这次听懂了吧?”柳凊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徐言。 方辘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僵着神情将手中的长剑往兵器架上一抛……砰!准确无误的插进窄小的木洞中,紧接着他便朝厅堂走去,那气势……宛似要去找人算帐似的,看来又有人要遭殃了! ※※ 方辘一进厅堂,就见上官狩正向其他弟子吩咐着宫内事务,捺着性子等他交代完毕后,他便迅速上前,直望着宫主。 上官狩被他盯得浑身不对劲儿,直皱着眉问:“我说方辘,你是怎么了?我今儿个和你有仇吗?” “这句话是我想问宫主的。”他深提口气,“你不该交代这样的任务给我,真的,我什么任务都能接受,尽管是上刀山、下油锅都行,但这个任务,恕难从命。”他铁着嗓说。 上官狩微仰下颚,正听得一头雾水之际,突然欧阳敏儿那个丫头也冲了出来,指着方辘的鼻尖说:“你所说的任务该不会是送我回江南吧?” 方辘凛着张脸不说话。 “本来我也是来这里求我表哥能不能把你这根木头换掉,就算随便找个弟子陪我回去也行,但现在本姑娘改变主意了,我就要你陪。”欧阳敏儿最恨人家当她是瘟神、煞星,其实她偶尔也是挺乖巧的,为什么就从没人发现她的优点呢? “妳!”方辘一张脸正抽搐着。 同时间上官狩似乎搞懂了一切,当望见柳凊那张带笑走进厅堂的嘴脸时,他不得不摇摇头,心忖:这家伙还真是玩不怕,先是得罪了小表妹,这下又得罪了方辘,可是干嘛将他也拖下水呢? “宫主,如果你愿意帮我们将方辘和敏儿凑成一对,就帮个忙吧!”裘莲也走了进来,在上官狩身旁压低声说。 “什么?他跟她?”上官狩倒吸了口大气,若非他妻子胡蝶不在身旁,否则他想她也定会有着跟他一样的反应。 “宫主,别先下断语,瞧他们这对不是挺有趣的,说不定真会成呢?”柳凊也帮腔道:“一开始我也认为不可能,但想想从这儿到江南可有不短的路程,近水楼台、孤男寡女,能不发生什么事吗?” “既然如此……那我最好不要出面,就你们决定吧!”待会儿若是方辘对他兴师问罪,他可不知道奇+shu$网收集整理该怎么回话,还是及时走避,暂时天涯任我行吧! 上官狩一溜人,柳凊和裘莲也相互眨眨眼,非常有默契地一并退出了厅堂。 而在一旁直指责方辘不是的欧阳敏儿,久久后才歇了口气,转向主位,“咦?表哥呢?” “溜了。”方辘方才就瞧见他蹑手蹑脚的溜人,这下可好,被这丫头一搅和之下,他连为自己说项的机会都没了。 “为什么溜了?”她噘着唇,眼眶泛红,“简直是欺负人。” “算了,既然如此,我看我也逃避不了了。”他的拳头紧紧掐住,语音几乎已下沉了八度。 “方辘,你不要一副为难的样子,刚刚我只是生气才这么说,其实我不需要你送我,等会儿我就把东西收拾好走人。” 第3章 她倔气的吸吸鼻子,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伤心的模样。 转过身,她偷偷将眼泪拭干,又回头对他故作潇洒地笑了笑,还重重拍拍他的肩,“再见了木头,不要老是死气沉沉的,你这样可没姑娘会喜欢喔!” 眼看她旋身离去,方辘明明可以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解脱,可是他的一颗心却因为她最后那抹含泪的笑颜给慑了心……该死的!好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专门欺负小姑娘似的。 他更想不明白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居然暗暗跟着她……站在树后,望着她进入房间,不一会儿就拎着包袱出来,果真不打算“连累”任何人的往麒麟宫外走去。 目送欧阳敏儿离开,合该是件欢天喜地的事儿,可回头看看,宫主不理不睬、柳凊更是逃之夭夭,谁在乎她? “罢了!”他重重吐了口气,拔腿跟在她身后继续走。 事实上若以步行而论,上山只是累,但下山却更是辛苦,因为泰山陡峭,这两天又落下纷纷白雪,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滑倒,甚至滚进山谷中。 见她没穿雪鞋,就双小靴辛苦的一步步往山下走,好几次的轻轻一滑都让方辘为她捏了把冷汗! “小心。”才刚这么想,她娇小的身影就立刻栽进雪堆里,顺着坡道往山下滚去。 他立刻拔身飞到她身侧,拽住她的小手将她整个人给捞了起来。 “咦?方辘!”她从雪堆里探出头,当一见是他,立刻瞪大了双眸,“你……你怎么来了?” “呃,既是我的任务,我当然不能推卸。”他看了看旁边,信口说着。 “嘿,你这家伙,干嘛责任心这么重,不是宁可上刀山、下油锅也不送我吗?”欧阳敏儿嘻嘻笑着,“既然主动上贼船,就要有被我凌虐的心理准备喔!” “这……”方辘眉心一锁,愕愣了下。 “你还真老实,我是逗你的啦!”欧阳敏儿掩嘴一笑,笑容灿若春花。恍然间方辘发现她真的长大了,只是最近大家都急着躲她,根本没好好看她一眼。 但是长大又如何?模样改变了又怎样?本性没变也是没用的,就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何会对这种女人起了怜悯之心! 唉……这下就算掉进十八层地狱,阎王大概都会嫌他笨而不肯收他了。 “你告诉我好不好?”她跟着他的脚步慢慢往山下走。 “告诉妳什么?”方辘微瞇起眸子,看着这场即时雪景。 “我的缺点。” 欧阳敏儿几度又要滑倒,方辘顺手摘了根长短适中的枯枝给她,“将它插进雪里走,会好走点儿。” “谢谢。”她开心地接过手,如他所说的方式走,虽然慢了点,但稳当多了。但过了好一会儿,欧阳敏儿依然没听见方辘答话,又提醒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什么?”他完全沉浸在心底那抹不定的感觉中,压根没听见她在问什么。 “我是说我的缺点呀!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告诉我。”欧阳敏儿仰起下巴,“安心啦!这次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找你麻烦。” “这……”方辘一点都不相信她所说的,心忖最好什么都不说才不会出事。 “你!你不要这副闷样!到底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好好跟我说句话?”他的淡漠勾起了她削人的欲望。 “表小姐,咱们只管赶路,不要多话行吗?”方辘没好气地说。 “你如果真的这么不甘愿就回去吧!我不用你陪了。”跟着一根木头返回老家,不知道她会不会被憋死? “我不是不甘愿,只是……说话要看时间,这时候别说话。”与她应对还真是苦了口才不怎么好的方辘。 “看时间?那你告诉我,哪个时间比较适合跟你聊天?我会记着的。”她辛苦的用木枝耙着雪来到他面前,露出张红噗噗的笑脸瞅着他。 在这冬雪纷飞的时候,她还能保持那样红润的面容,可见她走这雪地走得有多累,累得浑身都冒出热气。 “这就是妳的缺点之一。”方辘瞪着她,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啥?”她一脸狐疑的止住笑。 “强人所难就是妳的缺点。”丢下这句话,他便继续向前走,还不知不觉地更加快速度,躲她的意味不言自明。 “喂……方辘,你等我呀!”讨厌,仗着自己有学过轻功,就可以在雪地上健步如飞吗?竟然把她丢在后面“爬”,还亏他说自己从不会欺负她。 欧阳敏儿气喘吁吁地追着,却见他的身影愈来愈远…… “臭方辘,你给本姑娘站住!”扬起声音,她朝他的背影咆哮过去,却唤不住他持续前进的身影。 第二章 眼看方辘的影子已渐渐消失,欧阳敏儿心一急也跟着加快脚步,但是雪愈积愈深,她的小脚动不了这么快,一个不平衡,她整个人又一次住雪地吻了上去,“砰”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呜……讨厌啦!那个没心、少肺、丢肝的可恶男人。”她捂着鼻子爬了起来,却瞧见他那双黑布靴现身在她眼前,再抬眼看向他那张已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的表情后,她吸了吸鼻子,赌气的将大袄给拉得更紧些,跟着学他不说话地爬起来继续走。 见她不说话,方辘觉得耳根子好不容易可以清净些,也觉得这样不错。但是就这样子,一个时辰过去了,她还在辛苦的走着,连说声想休息都没。 他忍不住狐疑的望向她,却发觉她的身子微微抖动着。方辘看得出来她已经很累、很累了,却仍然一声也不吭。 “歇会儿吧!”他终于忍不住地开了口。 欧阳敏儿闻言后定住身子,这时他才瞧见,那根给她支地的拐杖已被她给撑歪了,刚刚她根本就是靠自己的体力在行走的。 “怎么了?”他快步走到她身边,惊见她原本双腮的红润已不在,留下的竟是一阵青白颜色。 “没事,继续走。”她鼓着腮帮子,用力推开他。 “妳不能再走了。”方辘将她拉到一旁树林里,想找一处可休息的洞穴。 “你不要假慈悲,走开!” 他万万没想到这丫头不但嘴巴坏,脾气更拗,才说她两句,就一副得罪她的模样将他推开。 “妳再这样下去,还没下山就会倒下的。”她虽然有练过几招拳脚功夫,但是还没有体能去抵御高山与平地的压力差异。 “才不……”欧阳敏儿才刚脱口,整个人就这么瘫了下来…… “表小姐!”方辘吃了一惊,在她落地之前赶紧抱住她,“妳怎么了?妳……”天!她的脸孔好冰呀! 方辘眉心一拢,用力抱起她往另一侧走去,他记得这一带附近有几处石洞,应该可以暂时让她休息。绕了好几圈,他终于看见一座大小适中的石洞,虽然不是挺大,但可以御寒就行了。 将欧阳敏儿抱进里头放下,他又找来几根干柴燃成一堆火焰,将石洞里的温度给烘高些……一整个下午他都在一点一点的加着干柴,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天色暗下,夜的氛围渐渐加重,寒气也一点一滴的溜进洞穴内。这样的冷空气让睡着的欧阳敏儿难受的动了动,跟着慢慢张开眼,面前微漾的火光也从朦胧渐转清晰。 “方辘!”她看见了正在加柴火的人。 “妳醒了?”他表情凝重地审视她脸上的表情。 “我怎么了?”她看看自己,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她不是正在赶路吗?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妳怎么了?这问题问得好。”他板起脸,似乎在气头上。 好好跟她说,要她休息她不听,就非得耍性子,弄得又要延迟几许时候才能到达江南。 “木头,你生气了?”她张大眼,灵灿的双眼眨呀眨地盯着他。 方辘挑弄柴枝,瞬间泛起几许星芒,就如同他的眼神一般诡异。 “又不说话了?唉……好无聊喔!”欧阳敏儿伸了个懒腰,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叫了两声,但她还没开口,一个烤过的窝窝头就已递到她眼前。 “呃……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她笑着接过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看时间也知道,快趁热吃吧!”方辘别过头,专心地加着柴枝。 “唔……好好吃喔!”欧阳敏儿咬了口,又舔舔唇,这单纯的模样道尽了这颗已经干硬的窝窝头的“美味”!方辘不懂,这个连狗都不理的东西,哪有这么好吃?看样子她对吃并不太挑剔。 “我白天气得就走,根本忘了要带干粮,幸好你记得。”欧阳敏儿大口咬着。 “我也没带。”他直说了。 “什么?那这个窝窝头是……”她咀嚼的动作突然一顿。 “是从妳包袱里掉出来的,就这么两个。” “我的包袱……天!那是我来这的时候放在包袱里的,已经好几天了!”难怪……难怪这么硬。 “我刚尝过,还没坏,况且那种东西本来就可以久放,只是会变硬而已。”他依然面无表情地说着。 “唉,没关系,反正也没得吃了。”她拿起剩下的一半又继续咬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她对吃不挑剔,如果换作任何人,在逃婚两年多的日子里得经常餐风露宿,也定会像她这样,只要东西能吃,已是天大的恩赐。 “妳第二个缺点就是性子太硬、不听劝。”他挑眉瞪着她。 “哦!”欧阳敏儿噘起小嘴,不以为意地笑说:“我的个性就是这样,这个是改不过来的。” “既然如此,那妳又何必知道自己的缺点?” 第4章 他还以为她想改掉这些不好的习惯,看来他是太看得起她了。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会那么讨厌我。”她撇嘴一笑,“但这并不保证我一定会改,再说我欧阳敏儿绝不会为了讨好某个人而改变,除非……” 方辘瞧这丫头弯起嘴角,那诡谲的笑容挂在她唇边,看起来就像是种阴谋。 “除非什么?”就像他不该护送她回去的道理一样,方辘明知不该问,却还是问出口。 “除非你也会为哪个女人改变自己,嘻嘻……”就因为她知道他这种死都不改的闷葫芦个性,欧阳敏儿才敢对他这么说。 方辘脸色一变,神情转为僵硬,主动转了话题,“夜晚不适合赶路,现在离天亮还早,妳再睡一下吧!” “呵!就会撇开话题。”欧阳敏儿吊了下白眼,接着又望了他一会儿,直见他还在那加柴火、拨火星,于是问:“你怎么不睡呢?” “妳先睡。”他连抬眼看她一下都没。 “不要,我要你先睡,否则我怎么知道我睡了之后,你会不会对我怎么样?”她俏皮地对他眨眨眼,跟着爬到他腿边抽过他手中的枯枝,“我来替代你,放心吧!我绝不会睡着,也不会把火给弄熄了。” “表小姐!”方辘一愣。 “你快睡,如果你累坏了,我可没法照顾你。”见他仍是动也不动的,她立刻扑向他,推他到一旁。 方辘本不想让开,可见她不知轻重的老毛病又来了,只好住旁边一闪,但他仍未躺下,只是闭上眼睛盘着腿打坐,“想不想听听妳第三个缺点?” “没想到才不到一天,我已经被你说出这么多缺点了。”她耸耸肩,摊手一笑,“好吧!也不差这一点,你快说。” “妳第三个缺点就是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他张开眸,看着她那天真中带着淘气的甜美笑脸。 “身为女人的自觉?”她一脸疑惑。 欧阳府中有十个孩子,欧阳敏儿是老么,也是唯一的女儿。因此,她可说是从小在男人国中长大,对于什么是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她是非常茫然,甚至连一丝丝的概念都少得可怜。 “对,妳是女人、我是男人,以后要记住这点。”他极有耐性地教着她这些观念,“不只是我,只要是男人,妳都该保持距离。” “你的意思是说对表哥、还有那个该打的柳凊,我也要保持距离啰?”欧阳敏儿眼珠子轻转地问道。 “没错。”唉!没想到这丫头对男女不同的知识是这么低。 “如果我不保持距离呢?反正这些年不是一样过来了。”这种简单的道理,放在她脑中就变得非常复杂了。 “这是……”一面对她奇奇怪怪的疑问,方辘竟变得哑口无言。 唉……反正送她回去江南后,他与她就将永远都没有交集,他该说的大概也只有这样了。 “是什么?”她却兴致盎然地等着他接下的话。 “没什么,妳只要记得,无论是谁都一样就对了。”说出这句话后,方辘便再次闭上眼,不再多言。 “可是……”欧阳敏儿好奇地还想多问些,却见他已闭上眼不理人了。 怪男人,哪有人坐着睡觉的,他是在展示什么怪异的绝招吗? 看着眼前那点点星光,与跳跃的火花,欧阳敏儿竟在不知不觉中笑了,这一路上有他陪伴似乎也不错。 ※※ 冬阳才刚露脸,空气中彷佛已出现了丝丝温暖的气味。敏感的方辘张开眼所看见的,就是欧阳敏儿斜倚在墙边打盹的模样。瞧她在睡梦中还拿着木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好像这样就代表她所说的“绝不会睡着,也不会把火给弄熄”的意思。 不过火还真的没熄,但也只剩下残余的红影……可见这丫头还真的撑到天快亮了才忍不住睡去。 突然,她的小手又动了下,这感觉让他心头产生一股……彷似心疼的感觉,想她这两年多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逃婚的生活应该比现在还难熬,可她还是熬过来了,不过既然如此,她现在又为何要回去成那捞什子的亲呢? “哈……啾!”突然间,她打了个喷嚏,转身又睡去。 方辘赶紧拿过她手上的木枝拨动那柴堆,趁还有热气,再将碎木屑放入,一点点的让它继续燃烧生热。 瞬间,阴冷的洞内又暖和了起来,欧阳敏儿紧蹙的眉也渐渐放松了……但紧抱着身体的动作却依然没放开。 方辘见了,便褪下身上的兽皮大衣,为她盖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这大衣太沉了,还是上头的毛皮味儿刺入她的鼻息,欧阳敏儿慢慢转醒过来,“天,我又睡着了!” “妳才睡了一会儿而已。”他淡淡的说。 “你……你把兽皮大衣给我盖了?”她这才看见自己身上多了件重物。说它重,它还真是重,幸好她不用穿着它走路,但就不知方辘干嘛弄一件这么重的大衣,难道他不嫌碍手碍脚? “谁教妳冷得发抖。”虽然方辘回答得很简单,但欧阳敏儿心底却微热了起来。 回忆以往在家的时候,她是被九个哥哥和爹娘疼在手心里的宝贝,但是一出欧阳府邸大门,所有人却都当她是毒物、瘟疫,避之唯恐不及,今天方辘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外人也会给她温暖的。 “你快穿上吧!会冷的。”她用两只手,将重重的衣服“搬”给他。 方辘无所谓的接过手,简单轻松的住自个儿身上一披,活像它是羽毛做的,连点儿重量都没! “妳睡够了吗?”他突地扬眉看向她,却发现她正用一种与平时不太一样的怪异眼神瞅着他。 “够了。”她赶紧收回视线,笑着点点头,指着那柴堆,“看,我都没把火给弄熄了,它还烧得好旺喔!” 方辘唇角淡不见影的一勾,才说:“嗯,妳做到了。” “耶!好棒。”她开心的跳了起来,但同时间肚子又叫了声,这让她难为情地抱着肚子,小声问:“还有没有窝窝头?” “没了,今天我们到镇上吃去。”他看看天色,“可以走了,否则下山后就只能吃午膳了。” “好,那我们走吧!”但她随即又摸摸脸,“我好想洗把脸。” 方辘正要把火给熄了,但一听她这么说,他便起身走到洞外,顺口说了句,“等一下。” 欧阳敏儿好奇地跟在他后头,就看见他找到一颗树,上头有着很大的果子,而也因为天寒地冻的,这大果子早已干掉,只剩下坚硬的外壳。 方辘顺手捡来一粒小石子朝它弹指一击,就见它应声掉落,方辘将它接在手心上,然后在欧阳敏儿张口结舌下,一个手刀把它劈成两半,将里头用雪水掏洗干净,再装满雪,拿回洞穴里吊在火上头烧。 欧阳敏儿惊奇地看着这一切,早已是震愕的说不出话来,方辘这也才发现原来她也有除了睡觉之外的安静时刻。 但他的“发现”并没维持太久,她好奇的小嘴就连连发出疑问,“这果子怎么不怕火烧呢?还有,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种果子?它又是什么?” “它是冬椰,和一般江南所生长的不同,为了适应寒气,这种果子会将所有油份全锁在壳里,因此它非但不会助燃,还可防燃。”他看着原本冰冷成霜的雪渐渐融化,接着更冒出温暖的烟雾。 “妳可以洗了。”他试了下水温,再将它提到她眼前。 欧阳敏儿从刚刚就一直维持着她那张着小嘴的诧异神情,直到看见眼前那壳内温热的水在她面前冒烟时,已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说想洗把脸,而且她一向是跑到雪地里拿霜粒搓搓脸就算了,没想到他……他居然弄了一盆……不,是一壳子的温水给她,让她刚刚还误以为他是自己想喝热水才搞得这么麻烦。 “怎么了?还不快洗。”他皱起一双剑眉。 她吸吸鼻子,看着他的眼眶微红了起来,但却笑得特别甜,“好,我洗……我马上就洗……” 捧起热热的水,她直住脸上抹,虽然壳干了,但因壳内有油份所致,水中还带了股温润滑泽的香气。 她在洗脸的当口,方辘也静默的将柴火用雪给掩覆起来。 直到欧阳敏儿洗好后,看他依旧是那一贯矜冷不语的表情,忍不住上前抱住他,“方辘,你好好喔!真的,第一次有外人对我这么好。” 方辘的身躯一绷,万万没想到她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来表达谢意,跟着他抚上她的小手,将她抓下来,“我说过,男女有别,以后别这样。” “我……”欧阳敏儿噘着嘴儿,一脸难过,“我只是……” “妳这种行为也是上官宫主和柳凊害怕妳的原因,毕竟他们全都是已有妻室的男人,若让妻子看见他们被个姑娘直抱着、搂着,那些做妻子的又做何感想?”他边说边走到外头,“妳就要成亲了,应该设身处地的为她们想想吧!” “设身处地……”她微皱着眉,“如果我将来也得嫁人,倘若有小姑娘抱着我那未来的相公……” 欧阳敏儿愈想愈不对,追上他的脚步说:“好难喔!因为我还不知道未来相公长得什么模样,就算他被其他姑娘抱着,我也没感觉。” 方辘闻言,只是闭上眼,强忍住“投地撞雪”的冲动,好声劝道:“妳可以设想如果妳喜欢他,这样懂吗?” “喜欢他?!”她低着头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跟着她睁大眼说:“那我能不能拿你代替他?” 方辘震住脚步,“什么意思?” 第5章 “因为我现在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如果我要嫁的人是你,又有小姑娘对你……”突然,欧阳敏儿不说话了,她直愣愣地望着他。 方辘被她看得浑身发毛,继续他的脚步,“妳不该拿我当对象,因为那样妳依旧是想象不出来的。” “我问你,你说表哥、柳凊他们已成家,那你呢?会不会有天也要成家?”她突然换了话题。 “没想过,应该不会。”方辘敛下眼说。 想不到欧阳敏儿竟重重吐了口气,“哇……好险好险,那你答应我,除了我之外不能让其他姑娘对你投怀送抱喔!你不知道我刚刚这么想的时候,心有多痛呢!” 她这番心无城府的天真话语,竟让方辘的心脏敲出恐怖的音律,还一声比一声强大的敲击着他的心窝…… 天!这丫头在胡说八道什么?看来他这次的恻隐之心是施放错了对象!潜意识里,他的脚步愈走愈快,已将欧阳敏儿整个甩在后面。 “方辘,你等等我呀!”欧阳敏儿快步追过去,“你干嘛走得这么快,雪地很难走耶!” “妳再胡说,我就不再理妳了。”他的声音又下沉了,一颗心着实已被她给搞得混乱不堪。 “你凭什么说我胡说?我只是拿你举例而已,是你自己说的,如果……” “够了!”他怕她愈说愈离谱,到最后两人的关系会因为她这几句话变得乱了调,而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何况,他是决计不会让一个女人给锁住一辈子,在看见她这副缠劲儿后,对那些雌性动物他更是望之生畏,怎么都不可能拿自己下半辈子的清闲做赌注。 欧阳敏儿难堪地瞪了他一眼,本来的好心情全都毁了。原来是她会错意,原来他跟旁人没两样,一样对她这般冷漠无情。 可为什么……为什么在与他单独相处这一天之后,再面对他,她的心会变得沉甸甸的? “哎哟!”因为不专心,欧阳敏儿的右脚不慎踏进了雪地窟窿里,痛得她大叫了声! “怎么了?”方辘定住脚步,旋身朝她望去。 “没事。”她用力将小脚从雪堆里抽了出来,强力保持平衡地走着,因为她不想再成为他的累赘。而方辘则直觉疑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样后,便继续朝前迈步。 因为欧阳敏儿的脚踝直发疼,她只好不时以口渴要喝水为由停下休息,但这么一来,原本可以早点下山的,却因为这一耽搁,下山时已近午时,他们还是来不及吃早膳,只能稍稍提前吃午膳了。 “想吃什么?”方辘终于开口,问出下山后的第一句话。 “我不饿。”她双眉轻拧,咬着下唇看向另一旁。 “那就就近找间小店吧!”山脚下不会有什么好的客栈或酒楼,若是可以找到一间野店就算不错了。 她没说话,咬着牙继续往前走。看着她这副固执的样子,方辘忍不住摇摇头,也跟在她身后走着。 终于,他们看见前面有家野店,方辘立刻对欧阳敏儿道:“就这一家吧!” “这家店……”欧阳敏儿皱起眉,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方辘,你那天回宫的时候有经过这里吗?” “没有,我一向从另一条路上下山,但这次得前往江南,走这条路比较近点。”方辘看着她,“怎么了?” “我前阵子上山时有经过这里,但并没发现这家店。”欧阳敏儿眨着大眼说。 “妳一定是记错了。”方辘撇撇嘴,“通常女人对方向、地理位置是最迷糊也最不在行的。” “谁说我也是?这两年多来我早就训练得很有方向感了。”欧阳敏儿最气旁人看不起女人了,这个臭方辘又凭什么这么说她?! “我……好,算我说错话。”方辘收回黏在她脸上的视线。 “算了,反正你也跟其他男人一样。”她拐到他面前,“我收回之前所说的话,什么你是不一样的,你非但一样,而且还更过分。” 她的责骂他早已习惯,所以并不在意,然而他在意的却是她一跛一跛的怪异动作。 “妳的脚怎么了?”他逼视着她的脚。 “我哪有怎么了?”欧阳敏儿用力抽回拐伤的脚,直指着那家野店,“不管它是不是新开的,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她知道他站在她身后观察着她,所以她咬着唇硬是不肯露出半点破绽,直到进入店里,他又问:“是不是在山上就扭伤了?” “没有,我饿了,快点叫东西吃吧!”她倔强地不肯多说什么,直接找了张椅子便坐下,将方辘甩在一旁。 第三章 欧阳敏儿一坐下后,就对着里头喊道:“老板,点菜了。” “是的,客倌。”不一会儿从屋里走出一位娇娆的女人,看样子她应该已年过三十好几,可是妩媚的打扮、大胆的穿著,薄纱微掩肩颈、发丝轻挽、一脸的浓妆直让欧阳敏儿看得瞪大了眼。 更让她意外的是,这间店里根本没有其他客人,当她一见方辘进来,便立刻笑着走向他,对他妖媚地说:“这位公子,您需要什么吗?” “喂,这位大娘,是我先坐在这里的。”欧阳敏儿拍着桌子。 “妳喊我什么?”老板娘眉头高高耸起,一脸不悦。 “明明就是大娘了,干嘛故作年轻?”欧阳敏儿眉头一皱,“看妳的岁数都可以做我娘了,还穿得这么暴露,成何体统?” “妳这丫头给我出去,我不做妳的生意。”老板娘气得指着她。 “她是跟我来的。”方辘开了口,“给我两个馒头、四两白干、再来几盘小菜。” “是……我马上让人去准备。”老板娘这才收起怒火,对他绽开微笑,接着又把店小二给喊了来,吩咐下去。 而后她走回柜枱,状似抹着桌子,实际上却是找机会打量起方辘。欧阳敏儿回头一瞧,瞬间瞇起了眸,“那个老板娘分明对你有意思,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心存不良嘛!” “妳乖乖的吃东西,别多话。” 这时老板娘端来了小菜和馒头,“这是酒,我特地把白干换成女儿红,但不加价喔!” 方辘扬眉看了她一眼,对她点点头,“谢了。” “不客气。”老板娘刻意俯身一笑,微露出她傲人的胸脯,“我叫艳娘,有事可以叫我。” 欧阳敏儿拿过馒头咬了口,粗率的咀嚼模样还真是连一点姑娘家该有的样子都找不到。方辘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摇摇头,又继续吃他的午膳。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虽然他的动作很轻,但她还是看到了。 “没什么。” 欧阳敏儿重叹了口气,显然受不了了,“我说错了什么吗?你非得这奇+shu$网收集整理么对待我,才觉得对得起自己?” “妳没说错什么,快用膳吧!”他表情一拧。 欧阳敏儿吸吸鼻子,难受得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本来该是饿坏的她却变得一点胃口都没。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因为他的冷漠反应而气恼?早在数年前她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个性了不是吗? 馒头啃了一半,菜没挟几筷子,她倒是为自己斟上一杯满满的酒,然而正准备喝进嘴里,她却被方辘给用力抓住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她盯着他的大手。 “把杯子放下。”他语气虽然很淡,但是非常执意。 “我只是想喝一杯也不行,那为什么你就可以喝?”欧阳敏儿不服气地抗议。 “我是个大男人,而妳只是个小姑娘。” “是,我只是个小姑娘!你干脆说女人什么都不能做,那不就得了?”欧阳敏儿眼眶一红,随即站起身准备离开。 “啊!”她忘了自己的脚踝受了伤,这一激动,反而弄疼了它。 “表小姐,妳怎么了?”方辘赶紧走过去扶住她。 “我不要你管,就算真受了伤,我还不是撑到现在。”她的确是在山上就扭伤了,可她也没在他面前哭嚷过。 “这位小姑娘怎么了?”那位妖艳的老板娘闻声走了过来。 “她的脚扭伤了。”他抱起挣扎的欧阳敏儿。 “我们楼上有客房,可以带她上去休息。”艳娘衔着笑瞅着他们,“脚伤如果硬撑可是会更严重的。” “好,谢谢妳,就给我两间客房。”方辘于是将她抱上楼上客房,将她放在床上,“妳还好吧?我这就去请大夫过来。” “这种荒郊野外,哪来的大夫?”欧阳敏儿摇摇手,“别麻烦了,我只要休息会儿就行了,大概鞋儿穿太久了,所以不舒服。” 她正想褪鞋,却发现他还站在面前盯着她瞧,这状况头一次让她产生一种难为情的感觉,“嗯……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 “我得看看妳的脚。”他依旧木然地像座山般站在她面前。 “不用、不用,我自己瞧就行了。”她很尴尬地把两只小脚曲起,藏进裙襬下。 “妳不必这样,这不像妳。”方辘以为她又在装摸作样的伪装一些怪模样好戏弄他了。 欧阳敏儿闻言,深提口气,“你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是装的吗?你……你难道不知道我穿这鞋穿了这么久,刚褪下一定……一定会有股怪味儿,我只是不想让你……” 她愈说愈难过,一双眼已微微泛红了,这不关男女有别、不关性情好坏,但这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懂的。 方辘瞇起眸,才发现自从她在山上说了那些话之后,变得怪里怪气的倒成了自己了,“表小姐,我很抱歉。” 第6章 “你不必喊我表小姐,虽然你是我表哥的护卫,但不是我的。”她难过的抿紧双唇。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一天当中已经被这木头给气了个半死! “那我退下,妳好好休息。”方辘看着她憋着的哭脸,摇摇头后便退出房间。 见他就这么离开后,欧阳敏儿心底更难受了,她直瞪着门扉,不停大骂着,“木头、木头,道地的一块笨木头、烂木头。” 她更气的是自己,他不过是对自己好一点而已,为何她会这么在意他对她的想法?难道她就这么不值,谁对她好,她就对谁摇尾巴。但这种感觉又和“摇尾巴”不一样,因为她发现自己竟会为他说的话在心底造成难以承受的影响,这是她过去十六年的生命中不曾有过的现象呀! 方辘,你这个恶魔,就是爱在我面前装酷是不是?可恶! ※※ 昨日休息了一下午,眼看天色即将暗下,方辘便决定在这家野店打尖。 隔天天方亮,欧阳敏儿便起了个早,因为今天就要启程前往江南,可她的脚……似乎更疼了!她慢慢解着袜子,想要一看究竟…… 叩叩…… “表小姐,妳醒了吗?”方辘怕她睡晚了,时间一到就去敲她的房门。 “醒了,我早醒了。”她说着又紧张地想把脚藏起来,却不慎撞到床脚,痛得她咬牙,“呃……” 方辘听到了怪声,立刻推门闯了进去,看见的却是她抱着脚哀号的模样。 “你……你怎么可以闯进来?”她吃疼地瞪着他,“如果我正在换衣服呢?” “妳不是说妳早醒了?”他瞇起眸,看她那副痛苦的样子,“是不是脚伤还没好?我早该去请大夫的。” “不,我很好,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她深提口气,用力站了起来,“看见没,我就算要跑要跳都没问题。” 他双臂抱胸,有些不悦地凝住她的表情,“好呀!妳跳,妳跑呀!”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那你睁大眼睛给我看仔细了。”欧阳敏儿赌气的提气一跳,却在触地时重重拐伤了伤处,让她更是疼得眼泪都逸出来了。 “妳别再逞强了,让我看看。”他这次不顾她的拒绝,立刻将她抱上床,跟着抓住她的脚褪下她的白袜…… “喂,你这是做什么?”她咬着唇看着他紧握住她脚踝细细观察的模样,一张小脸瞬间烧了起来。 “妳知不知道,妳的脚扭伤得非常严重?妳这是在搞什么?开什么玩笑呀!”他的口气狠狠的爆发开来。这一吼出,方辘才知道他似乎激动了些,但不知为什么,当看见她这红肿到发黑的脚踝时,他的心竟重重一沉。 老天,她昨天扭伤时就已经很疼了,她竟然还在雪地上走了这么久? 欧阳敏儿被他这一吼给震住了,“你……你干嘛这么凶?我是脚的主人,我要怎么对它是我的事,我……” “妳这样不知轻重,会延误我们回到江南的时间。”明明心底为她的伤起了莫名的担心,但他的嘴巴还是不知软化。 “你……”她皱起眉,瞪着他,“那……那我们立刻出发,光走路我没问题。” 见她又要站起来,他二话不说的将她压下坐好,“我去问问老板娘就近哪儿可以找得到大夫。” “等等,你不要去跟那个妖艳的女人打交道。”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我只是问她哪儿有大夫而已。”唉!这个固执的女人。 方辘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后,便转出房外。欧阳敏儿气得噘起小嘴,心中无法抑制的泛起一丝担忧,好像很怕方辘会被那位叫艳娘的给拐了去似的。 偏偏在这时候,她却听见艳娘那高八度的娇笑嗓音,“方公子,你说你要大夫……可最近的大夫可能要走三十里的路,到下一个镇口。” “没关系,我走过去。”方辘朝她点点头,立刻打算步行去找大夫。 “该不会是为了治那位姑娘的脚伤?”艳娘的话唤住了他的脚步。“如果真是为了这个,找大夫倒不如找个会跌打损伤的师父。” “妳的意思是……这里就有这类师父?”方辘回过头。 “咱们厨子就有这番功夫。” “好,那能否请他上楼一趟?”方辘面无表情地说道。 “当然可以,请等一下。”艳娘朝后面喊了声,不一会儿便走来一位长相奇持、长短脚的中年男人,“老板娘,妳叫我?” “大发,有位客倌伤了脚,你去帮忙看一下。”艳娘笑着对他说。 “请跟我来。”方辘看了他一会儿,便对他说。 “是。”叫大发的厨子便随方辘上楼,来到欧阳敏儿的房间。 “他是谁?”欧阳敏儿一看见大发那副怪模怪样,就直觉他不是个好人,“方辘,你把他带进我房间做什么?” “他可以治疗妳的脚伤。”方辘走上前,“或许会有点疼,妳忍着点。” “不,我不要他碰我。”她很激动地说。 “这位姑娘,忍一下就过去了,否则妳会疼更久。”大发缓缓走过去,可欧阳敏儿却藏起双脚,怎么都不肯让他触碰。 “表小姐,妳这样是不行的,请原谅我。”方辘索性点了她下半身的麻穴,让她不能再逃避。 “方辘!你……你怎么可以?”她抬头瞪着他,受辱的泪在眼眶中打转,可接下来就见大发抓住她的脚踝,开始转动、拉拔…… 天,好痛!虽然她被点了穴而无法动弹,但是知觉仍在!“我恨你,方辘,你听见没?我恨你……啊!” 她疼得眼泪不止的淌出,就连身子都发着抖,可见那疼并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住的;方辘上前,意外地温柔搂住她的肩,让她靠在他身上,“如果真忍不住,就咬我没关系,让我也一块儿疼。” 眼看她鬓边泌出点点细汗,已疼得快要失去意识,方辘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眼看大发却还不停止地扭动着她的伤处,让他眸心渐渐笼上一层阒暗的颜色。 突地,他用力扣住大发的手腕,“你到底会不会?” “客倌,这位姑娘瘀气太重,整个脚踝又肿又黑,我得慢慢怯除里头的气,这还需要一点儿时间。”他赶紧解释。 “那么快点。”方辘放开他,口气渐转粗暴。 “是……我尽快就是。”大发又抓住欧阳敏儿的脚,继续他治疗的动作。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她疼得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他才放开她,“客倌,已经好了,我待会儿调配些药泥敷上,保证明天就可以走路了。” “谢谢你了,你先下去吧!”看着她虚脱的小脸,方辘已经后悔了,他不该操之过急,反而伤害了她。 大发退出去之后,方辘赶紧解开她的穴道,轻拭着欧阳敏儿脸上的汗水,“表小姐,妳醒醒……” 欧阳敏儿这才无力地张开眼,微喘地说:“方辘,这是你所想到能报复我的方法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只能说你成功了!” 想她长这么大,还没尝过这等“疼痛”的感觉,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忍。 “我从没想过要报复妳,这都是为了妳好。”方辘沉着声说。 “为我好?”她苦笑,咬着下唇睨着他,“那你要不要也尝试看看?我刚刚亲身体验的就是这种痛。” “明天,妳就会好些了。” “我知道,你多和我相处一天就非常受不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跟来?又为什么之前要对我这么好?”欧阳敏儿难堪不已,想到刚刚自己快痛昏的样子,一定让他取笑了。 “什么都别说了。妳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方辘没看她那双含怨带怒的眸子,却已自觉理亏。 “我不饿。”她头一撇。 “我请厨子下碗面给妳。”方辘说着,便要旋身步出房间。 “等等。”欧阳敏儿用她那只没受伤的脚撑起自己,一跃一跃的跳到他面前,“吃了面你就回去吧!我真的不需要你。” “我不会走。”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得留下来搅乱我的生活,弄乱我的心情?”欧阳敏儿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她把他当成可信赖的人,可他还事事提防她,误认为她只是个会找麻烦、无理取闹的女人! “今后我会小心措词。”他居然回她这句话。 “方辘,你到底懂不懂?这和你的措词无关,我要的是你可以把我当……当朋友,信任我的感觉。”欧阳敏儿进一步表示自己的想法。 “妳是表小姐。”他静默了会儿,又恭敬道。 “表……”欧阳敏儿板着脸,一副失望的模样,“原来我在你心底就只是“表小姐”而已。” “妳本来就是。” “木头!”她闭上眼,已提不起劲儿再与他争辩,“好吧!就帮我下碗面,我饿了。” 方辘不再说话,但紧皱的眉头不难看出他的神情也是紧绷的。 眼看他离开之后,欧阳敏儿已忍不住仰天长叹了声……老天,祢也帮帮忙,为什么要让我对这根木头产生感觉? ※※ 说真的,欧阳敏儿还真是饿了,热汤面一送进房里,她便呼噜噜一口气吃光了,而肚子饱了脑袋似乎也灵光了。好几次她撑着方辘临时做给她的拐杖下楼时,就会看见艳娘有意无意地对方辘抛媚眼。 也幸好方辘是根木头,他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勾情,这倒让她憋笑在心底。不过他还真是道地的一块大木头,不懂老板娘的心意也就算了,偏偏对她的暗示也没放在心上,就不知道这块木头何时才会点燃火花? 第7章 趁自己还没把全部的心都放在他身上,欧阳敏儿已决定离开,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更不要让他讨厌。 所以当晚,她就趁夜深人静之际,撑着拐杖离开了这间怪异的“野店”。 说这家店怪,还真是怪,那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完全凭的是直觉,而偏偏女人的直觉又向来准确,所以她可以肯定它绝非普通的野店。 几次说给那根木头听,他就是不信,好吧!不信就不信,她也只好请他自求多福了,别被那个艳娘吃干抹净才好。 夜风骤凉,细雨纷飞打在欧阳敏儿的身上还真是刺骨,她深吸口气,看着头顶被雪丝掩覆的月儿,忍不住问道:“白家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爹在几封书信中老提着白家公子的好,不但不为她的逃婚生气,还帮忙找寻她,甚至每天都会到欧阳府关怀她的下落,这样的夫婿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如果他真这么好,又怎会落在她欧阳敏儿手里?这可不是他的福气。 但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的白家公子没一会儿居然变成了方辘那臭小子,不知道他发现她不见后会不会找她?是会稍稍紧张一下子,还是大大松了口气? 就在同一时间,正在床上打坐的方辘突觉一道沁凉的夜风袭进屋内,寒气逼人、冷风刺骨,不禁让他想起睡觉总爱踢被的欧阳敏儿。明知自己不该再多事,但旋念又想,倘若她感冒得了风寒,岂不又要延宕送她返家的日子? 于是他来到她房间外敲了敲房门,“表小姐……妳睡了吗?” 等了会儿,他又敲了两下,“醒醒可以吗?” 虽然他知道欧阳敏儿这个女人一旦睡着,连巨雷都轰不醒,但他还是不放心的贴在门上细听……不对,里头居然平静的连个声音都没,甚至没有呼吸的气息。 当下他立即下了结论:她不在房间里! 撞开门,果真床上空无一人,他立刻回房拿下墙上宝剑、顺手放下一锭银子之后,便奔出店外寻人去。 漆暗的夜、沁骨的风,他真不懂为何她要这么逞强,难道乖乖依他一次会让她活不下去吗? 沿途,他看见一间破庙,下意识闯了进去,果真发现了她的身影──她正蜷曲着身子抱紧自己,躺在角落的草堆上睡着。 方辘瞇起眸,缓缓走近她,实在很难想象像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居然无所谓的过着这样的生活?! 上前,他再次将身上的兽皮大衣盖在她身上,而欧阳敏儿也顺手抓住大衣,上头的味道像是能给她安全感似的,让她不安的心得到了安稳,也睡得更沉了。 轰隆!突地外头一阵闷雷大响震醒了她,她张开眼,对上的竟是方辘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眸。 再看看这里,她恍然记起她是在破庙内睡着的,“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发现妳不见了,我顺道找来这里。” “原来是这样。”欧阳敏儿皱起眉,“不要叫我回去,我不会回去,你就自己回去沉溺在温柔乡里吧!” “温柔乡?!”方辘不懂。 “笨,我是指艳娘,既然她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她,那就干脆跟她凑对好了。”她的口气带着一股酸劲儿。 “我也不回去了。”他遂道。跟着他又坐在她对面的草堆上,回头看看外头骤降的雨丝,“我们等雨停就启程。” “你真的不回去了?”欧阳敏儿弯起唇线,笑在心底,“割舍得下那个风情万种、风韵犹存的女人?” 方辘不会听不懂她的挖苦,于是僵着表情说:“表小姐,时间还早,妳再睡吧!不过别再开玩笑了。” “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突然她又说。 “妳可以说说看。”就不知道这个小妮子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以后你别再喊我表小姐,可以吗?”这个称呼真是难听,何况她一点也不想成为他的“表小姐”。 “可是……” “就别可是了,你要喊可以直接喊我敏儿。”她偷偷笑了。说实在的,他愿意出来寻她,她已经很开心,这表示他对她并不是这般冷血无情、专制强硬的。 “我知道了。”他淡淡的回道,接着便闭上了眼,继续“坐着睡觉”。 “方辘,你怎么好像很喜欢坐着睡觉?”她也爬坐了起来,学他盘起腿,“这样有什么好处呀?” “从我练武开始,我便经常这么打坐,好处自然是可以强壮体魄、健身。”他微微张开眸解释着。 “好,那我也要强壮体魄,坐着睡觉。”欧阳敏儿说完就闭上眼,可是没三两下就见她扭动一下身体或抓一下痒,怪的是她为何半天都睡不着呢? 偷偷把眼睛睁开一道缝,她可以看见他坐在对面,别说动了,他连鼻孔都没收缩一下,难道他当真睡着了?! 腰酸背疼外加上睡意再次袭来,欧阳敏儿受不了地往干草上一倒,不一会儿已是鸡啼时分。 ※※ 坐着睡了好一会儿,欧阳敏儿非但没睡着,反而给累着了。然而接下来这场梦却是又长又香,因为梦里有着木头方辘。 而此刻方辘就坐在她面前,望着她嘴角挂着的淡淡甜笑,这才发觉她其实很可爱……是种“固执”的可爱。 再看看她那只被白布裹得大大的脚,他实在很难想象她居然可以忍着疼从山上走到山下,这种毅力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得到的,就不知她的脚伤如何了?当真可以走了吗? “呜……不要啦!蚊子走开!”她的一绺发丝飞到她脸上飘摇着,让睡梦中的她以为是蚊子,直在那碎念着又拨弄着。 这样可爱的动作,让方辘再一次心头一动,也就在这瞬间,他确定了自己原有的恻隐之心,其实早已不知不觉变成了不该有的情愫。只不过,像她这种大小姐,又会是看上他哪一点?对他说的那些话只是好玩还是出于真心? 这下他真的乱了! 转首看向外头天色微亮,雨势已停,方辘心忖,还是早点将她送返江南,他的心情才会得到平静,于是他决定喊醒她,“表小姐,起来了。” “唔……”欧阳敏儿动了动,嘴里喃喃呓语了两声,转个身又睡了过去。 方辘深吸口气,又喊道:“表小姐,雨停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拜托,你好吵喔……吵了我一夜……”她又喃喃呓语了两声。 他皱起眉,敢情她把他当成吵了她一夜的蚊子? 他忍不住轻轻一笑,伸手抚上她的发,让那亮眼的乌丝从他指间滑落。 可突然,欧阳敏儿的身子猛地一震,瞬间弹坐起身,脸上充满惊慌地问:“是谁……别再来烦我,我不回……”当她看见方辘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已禁不住泪流满面…… “怎么了?”他搂住她不停颤抖的身子,“作了噩梦?” “我以为我被追到了,好几次在我睡得正香甜的时候,就会听见耳边传来他们的交谈声……吓得我有时包袱还来不及收就逃了。”她神情紧绷地说。 “交谈声?!谁?” ““幻影门”的人。” ““幻影门”?!妳想太多了,他们可是你们欧阳府的人,不会对妳怎么样的。”他想她一定是压力太大,才会胡思乱想。 “我也不知道,但他们追踪我的目的并不单纯,根本不是把我当成是大小姐。”这也是她的直觉。跟着,她竖耳聆听,“好像雨停了,天也亮了吗?” “没错,雨停了天也亮了。要不要试试看妳的脚伤好些没?如果还疼的话,那就再休息一天。”他这次可不要再因为自己情绪的控制不当让她受苦。 “好,我试试。”她慢慢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咦,好像还真不疼了咧?” “是真的吗?”他担心她又在逞强。 “嗯,是真的,要不然我再跳一次给你看。”瞧她深吸口气,又往上一跃,然而在蹬下之际,方辘居然猛地扣住她的腰,不让她双脚有机会触地! “别老表演这种特技,会吓死人的。”他沉声道。 欧阳敏儿双腮却因他的动作迅速转红,虽然她和哥哥们平常打闹惯了,甚至还会跟他们挤同一张床,但……像这样亲密又暧昧的与男人贴在一块儿,还是头一次。终于,她弄懂了方辘所说的“男女有别”是什么意思。 “就算好了,也不能这么折腾它。”他立刻放开她,又恢复了对她原有的恭谨态度。 “好,我会小心的。”她垂着脑袋,偷觑了他一眼。天呀!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的情况?本来两人间的感觉就已经很怪了,现在似乎更奇妙了! 她一颗心像小鹿乱撞似的跳动着,可是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漠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唉……为何他会是根木头呢? “那我们可以上路了?”方辘望着她那张倏转暗红的小脸。 “嗯。”欧阳敏儿主动朝外面走去。行走间,她好奇地看向他,偷偷说道:“其实你也可以背我。” 方辘移开目光,“我不想逾越自己的本分。” “要你背我一下就叫逾越?”唉!她快受不了了,他不但闷而且笨,自己都已经暗示得这么明白了,他还一板一眼的。到底要她怎么说,他才会卸下那张冷酷外衣? “如果我的脚真的要痛很久、很久、很久呢?”欧阳敏儿试探地问。 “我会试着做辆木推车,让妳坐在上头。”方辘还煞有其事般地仔细想想后才回答她。 “推车……就好像卖菜一样的推车?” 第8章 那坐在上头岂不活像老弱残兵? “差不多。” 天,她快疯了!欧阳敏儿深吸了好几口气,虽然很想骂他、不甩他,可她还是办不到,因此一路上她找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话题与他闲聊。她只希望他不要这么冷、这么无感,毕竟他该知道她已经有点喜欢上他了呀! 第四章 经过半天的路程,他们终于抵达镇口,热闹的街景立即显现在欧阳敏儿眼中,更激起她好奇、贪玩的本性。 “方辘等一下,你看……你看有杂耍团耶!”她睁大眼,兴高采烈地站在人群中,看见人鼓掌就跟着鼓掌,那咧嘴大笑的模样看在方辘眼底,也忍不住漾出一丝微笑。 看台上,打着赤膊的男人一表演完毕,欧阳敏儿立刻从腰间拿出她仅有的一些碎银子放在那迎面而来的竹篮内。 “方辘,他好强喔!那么冷的天气居然能打赤膊!”她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对方。 “饿了吧?我们得找间店吃饭。”方辘没理会她的惊叹,将她唤过来继续走。然而欧阳敏儿却乐不思蜀地四处张望,当看见卖杂货的摊子时又忍不住停驻在小贩面前,紧瞧着摆放着琳琅满目饰品的桌面。 “姑娘,这个貂皮围领不错,非常保暖的。”小贩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开始推销。 “不用,这种围领我有。”欧阳敏儿转向另一边,突然瞧着另一个水晶坠,坠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剔透得闪闪发亮,她简直喜欢得移不开脚步了。 “姑娘,妳真有眼光,这水晶可是千年地底之物,不但美观,还可健身。”小贩又趋上前说。 “那……它要多少银子呢?”欧阳敏儿开心地问。 “就因为是天下难得寻获之物,所以价钱稍稍高些,但见姑娘这般喜爱,我就照成本卖妳,五两银子就行。”小贩还故作爽快地说。 “五两?!”欧阳敏儿瞪大眼,再摸摸腰袋……天呀!她连五分钱都不够咧!“嘿……嘿嘿……我觉得它太庸俗,我不买了。” 欧阳敏儿气得旋过身继续走,她不是气东西、也不是气小贩,而是气自己出门竟然忘了带银两,没让表哥好好招待,也该拿他一笔银子当回程的旅费呀! 方辘望着她气呼呼的身影,敛下眼细想了会儿,接着走向小贩…… 而另一头气呼呼、好不容易走到一家食馆的欧阳敏儿,回头对刚赶上的方辘说:“吃这个好不好?饺子汤面耶,好棒喔!” “好,就依妳。”方辘随即与她一道进去,叫了两碗饺子汤面。两人吃面时他还不时听见她小嘴发出呼噜噜的满足声音。 方辘望着她,抿唇轻笑,但并没阻止,因为这就是欧阳敏儿,如果太拘谨、矜持的话就不像她了。 “方辘,真好吃!”她咧开嘴,脸上青春的笑靥再次霸占他心头。明明不该有这样的情绪,但对她的喜欢,却已在心头开始蔓延,要收回已经太迟了,如今他能做的只是把它收藏在心底,绝不能让她知道。 “要不要再一碗?”他问。 “不用不用,再吃下去,我定会把你吃垮的。”已经没有银子了,她可得为他省一点才行。 可方辘却旋身对店小二说:“再来一碗。” “你怎么……”欧阳敏儿赶紧补充,“我先说好喔!是你自己要给我吃的,将来吃穷了可别跟我抱怨。” 他没说话,直到汤饺端来了,他将它推给她,这才说:“吃饱才重要,没力气怎么赶路?” 欧阳敏儿笑了,“那你也要吃饱点儿。”她拿过他的空碗,将热呼呼的汤饺分了一半给他。“快吃,这汤饺的滋味太棒了,在江南都吃不到这种厚皮饺子呢!” 方辘抿唇一笑,拿起筷子吃着;但欧阳敏儿这下却眼尖的看见他嘴畔那一弯笑弧,于是开心地说:“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他吓得手中的筷子突然往汤碗里一掉,以为她知道他的心思。 “你笑起来满英俊的耶!”欧阳敏儿对他眨眨眼后,又继续低头吃着,但这话却在方辘心中漾起一道情潮。 吃完汤饺后,欧阳敏儿从襟内掏出手绢拭着唇,不料突然手一松,手绢飘到方辘的脚边,他顺手拾起递给她,“我去付帐。” 眼看他走向柜枱,欧阳敏儿拿着手绢正准备塞进襟内却发现好像摸到了块硬硬的东西!她好奇地打开一看,那眼熟的水晶坠子立刻映入眼帘,而除了坠子外,还有一根彩编丝线,是好让她结在颈上的! “方辘……”她诧异地看向站在柜枱处的身影,拿着它的手居然发起抖来,轻漾在心口的竟是一股……从来没有的感觉。 有点儿热、有点儿麻、还有点儿……感动…… “上路吧!”他回头唤她。 欧阳敏儿立刻跟上,却仍保持着三步之远的距离,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瞧,她有话想问他,可是话一到嘴边又无缘无故给溜了。呿!欧阳敏儿,妳什么时候跟男人说话也会打结呀? 真不中用!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在半途休息时,方辘将刚刚在食馆内向老板讨来的水递到她眼前,“喝点水。” “哦!”她拿过葫芦,拔开塞子后灌了两口水,接着又看了他一眼,突然她灵光一现地说:“方辘,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什么事?”他态度依旧冷淡,但欧阳敏儿已很确定,他只是外表冰冷,内在却热情如火,否则他也不会买水晶坠送她。 “帮我把这条链子戴上。”她甜甜笑着将手中的东西交在他手上,然后转过身,撩起一头长发等着他的动作…… 方辘接过手一看,再望向她的背影,压根没想到这丫头会用如此直截了当的方式表达心情,幸好……她没有再追问一些让他难以启齿的问题,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回应。 将坠子绕过她颈子前,再拉到后边,他为她在颈后系上一个牢牢的结。此刻,他居然希望她永远也解不下这条链子来。“好了。” 欧阳敏儿转过身,对他笑问:“好看吗?” “这……”这么直接的问句,倒让他哑口无言。 “到底怎么样?”她亮着双闪闪动人的眼睛。 方辘望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好看。” “真的?”她开心一笑,跟着站了起来,“我们走吧!”此刻的欧阳敏儿,心底是雀跃的、喜悦的,她没想到这根木头已慢慢懂得人情味儿了,迟早有天她要让他承认对她的感情,要他亲口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 ※※ 野店里,暗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艳娘跪在一位男子面前,微微颤抖着身子说:“大少爷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突然跑了。” “要妳好好盯牢一个人,妳却办不到?”男子口气转为森冷,让跪在他面前的艳娘跟大发直提着心、吊着胆。 仔细看向他,发现那男人面貌英挺,只不过脸色太过苍白,有一边的眉毛还掺着几许白丝,给人一种活死人的感觉。 “我以为那丫头脚伤了,并不会这么快离开。”艳娘皱着眉,脸上拍的浓浓花粉都快要干涸掉落了。 “大发,听说是你医了她的脚?”男子转向厨子问话。 “是艳娘……艳娘要我这么做的。” “大少爷冤枉呀!我之所以要大发医治她的脚,不过是要留给那丫头一点好印象,她似乎不太喜欢我。”艳娘一听大发这么说,立刻给了他个手拐子,疼得大发龇牙咧嘴着。 “欧阳敏儿本来就不是个容易喜欢别人的姑娘。”男子瞇起眸,“我得在她回江南之前先得到她不可。” “大少爷,您这不是多此一举?她既然答应回江南不就是允了这门亲事,又何必劳师动众派人捉拿呢?”艳娘不解地问道。 “那是因为她还没亲眼瞧过我。我问妳,如果妳见过我,还会答应嫁给我吗?”男子恶狠狠的说着。 白亦星从小就得到一种怪病,病症为皮肤苍白、唇色鲜红,就连体力也差,非常容易疲累。若不是欧阳光勤的大儿子欧阳泰在一次豪赌中输光大半产业,欧阳光勤也不会为了挽救家业,将他的宝贝女儿嫁给他。 天下女子之多,又为何他会挑上欧阳敏儿?实因她为龙年八月十五满月子时所生,传说只有这时辰出生的女子与他交合后,才可以救他。 “话虽这么说,但媒妁之言,谅她也不敢反悔。”艳娘胆战的回答。 “或许其他女子是如此,但这句话绝不适用于欧阳敏儿身上。想想这两年多来她奇+shu$网收集整理让我追得有多累?就连她爹“幻影门”的追踪术都拿她没辙。”说到这儿,白亦星不禁笑了笑,“不过我倒是很想会会这样的女人。” 艳娘一听大少爷这么说,忍不住蹙起眉,口气更带着一丝不屑,“她这种女人跋扈又无礼,少爷,您还是得要有心理准备。” “怎么了?她是得罪妳了?”他瞇起眸反问道。 “呃……没……”其实艳娘暗地里倒是挺中意方辘那种体格高大结实的男人,所谓女人一到三十便如狼、四十即为虎,或许能满足她欲望的人也只有他了。可偏偏欧阳敏儿那丫头老是对她疑神疑鬼,还从中作梗,真是…… “去查探看看他们是走哪条路。”从这里前往江南的路共有两条,一条是穿越市镇,一条则是绕着镇外。 “小的想,他们要吃饭,一定得经过镇里才对。”大发接着道。 “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捉住他们,想尽任何办法都必须要办到。” 第9章 说着,白亦星的脑子猛一阵晕眩,直让他颠簸了下。 “大少爷,您怎么了,要不要去房里歇会儿?”艳娘赶紧上前扶住他,又对大发说:“快去将药煎一煎,大少爷得赶紧吃药了。” “是。”大发忙着煎药去,艳娘则在扶大少爷上楼歇息后,又转身下去灶房帮忙。 走到灶房里她瞪着正在煎药的大发,双手扠腰地说:“你还真厉害呀!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分明是想扯我后腿!” 大发那张五官不太称头的脸孔对她挤出一丝怪笑,“艳娘,我怎会不知道妳在费神巴结方辘。” “你……你胡说什么?”艳娘眸子一瞠。 “我可没胡说,瞧妳看见他就一副谄媚的嘴脸,任何人都瞧得出来。但妳在接下大少爷的任务时也该打听打听那个方辘是什么样的人。”大发一边掮着红泥小火炉,一边冷言冷语着。 “他是什么人?”艳娘反问。 “冰人!就跟冰一样,冷的要命,尤其对女人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就连欧阳敏儿那个小美女他都不看在眼里了,而妳都可以做他们娘的年纪了,还想吃嫩肉呀?” 大发的话激起了艳娘的满腔怒火,“好,那就走着瞧,我就吃定了嫩肉给你看。” “那妳也得有本事先将那丫头骗到手才行。”大发说完便无聊的打了个呵欠,因他心底明白,看似要抓那丫头容易,但有方辘在却很棘手。 那丫头精通钻逃之术,这两年已经忙坏了他们,这下又多了个方辘,看来一点儿都不好玩。 ※※ 方辘与欧阳敏儿在一路赶路下,转眼间已离泰山约五十里,但是天候霜雪纷飞得益发严重,不但积雪淹没到两人的小腿,还让欧阳敏儿冷得直打哆嗦! “我们得赶快点,要不然今晚又找不到店家住宿了。”很难得的,方辘居然朝她伸出手,拉着她困难地一步步往前走。 欧阳敏儿笑在嘴角、甜在心底,她什么都不敢说,就怕一说错话他又翻脸了。呵~~没想到这男人的脸皮比她还薄…… 走着走着,她的身子突地一僵,跟着用力握住他的手,“不对劲儿,我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方辘闭上眼静心感受了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妳会不会是太紧张了?” “你别忘了,我爹是“幻影门”的创始人,我从小和哥哥们都受过训练,绝不会错的。”这两年来若非靠这样的本事,她哪逃得掉爹和白亦星如蛛网般的追踪?! 他摇头一叹,“妳可能心理压力大,也或许是逃了两年多已成习惯,总以为有人跟着妳。” “方辘,你不相信我?”她不平的嚷出声。 “我不是不相信妳。好,那我问妳,妳想会是谁跟踪妳?”他对住她惊慌的眼,试着想把事情搞清楚。 “不是我爹,就是白亦星。”她想都不想便说。 “妳既然已答应回去成亲,他们又为什么要继续追踪妳?”他轻吐口气,没好气地反问着她。 “这……”她一对柳眉儿微拧,“你说的是没错,可是……” “别再可是了,如果妳想休息尽管对我说,我不喜欢妳老玩一些花招。”方辘的口气下沉,以为她又在寻他开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欧阳敏儿瞪大眼,挡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你说呀!什么意思?我就真的这么坏、这么不可取,做什么都是有企图的?” “妳我心知肚明。”他淡淡撂下这句话,让欧阳敏儿失望极了。 “是呀!我不可取,是个坏女人。反正现在有人追着要娶我,到时候你就开心了。”说完,欧阳敏儿又踩着重重的脚步往前走,不再搭理他。 颈上的水晶坠因她大剌剌的动作,几次不小心滑出领间,在她眼下晃动。一看见坠子,她的心就好痛,她真的很想摘下它丢在那臭小子脸上,告诉他──本姑娘不希罕! 但这个动作,她却怎么也做不出来,只能自己心闷:欧阳敏儿,妳还真没用……没用到连老天都不怜悯妳。 见她不管路况多不好走,都一语不发地直向前冲,方辘真怕她又弄伤了自己的脚,只好说:“我饿了,歇会儿吧!” 欧阳敏儿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才拍拍脚边的大树根,坐在上头。“你吃吧!我不饿,等你吃饱我们就继续赶路。” “吃点儿,再来要走满远的路,别逞强了。”他拿下包袱,从里头翻出个豆沙包子,远远掷给她。 欧阳敏儿心想要是包子一落雪地,那大家就甭吃了,只好勉为其难的接住。“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也叫“强人所难”。”她还记得他说她的第一项缺点就是这个。 “至少我是为妳好,怕妳饿着。”他睇了她一眼。 “怕我饿着,却不相信我说的话?”欧阳敏儿逼视着他,“那我宁可饿死,也要你信任我。”拿着包子,她狠狠的咬上一口。 “别再为这点小事争辩,留点体力吧!”方辘剥着馒头,慢慢塞进嘴里。 欧阳敏儿看着他那吃东西慢条斯理的动作,再看看自己大口啃包子的德行。唉!自己还真是没一点儿女孩家的样子,难怪表哥他们这么讨厌她、嫌她! 接着,她也学起他慢慢剥着包子,别扭的一块接一块放进嘴里…… 这时,方辘的眼神才瞟向她,看见的就是她这副怪异的表现。 “妳病了?”他皱着眉问。 “我哪有病?你诅咒我啊!”欧阳敏儿冷冷的说。 “我的意思是……妳吃东西的方式变了,这样有点不像妳。”馒头吃完了,方辘又灌了几口水。 “不像我?!”欧阳敏儿看看自己剥着包子的模样,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她也只能支支吾吾地为自己解释,“我……我只是觉得以前吃东西太快,有点儿消化不良,这才试着吃慢点而已。” “不过虽然不像妳,至少比较像个女人。”方辘站了起来,挪了挪肩上的包袱,又举步向前走。 “喂喂喂!你的意思是我以前都不像个女人啰?”欧阳敏儿就是激不得,被他这几句话一顶,她立刻光火,“如果我不像女人,那你为什么要买水晶坠子送我?你明明……呃!” 惊觉差点出口的话,她赶紧捂住嘴儿,气得想骂自己。不是说好了不说的,怎么还是忍不住冲口而出?他听见这些一定会很生气,又会不会突然要收回他送给她的水晶坠? 紧抓着胸前的坠子,她看见他徐徐转过身……还不等他开口,她已先发制人,“我说木头,你东西送都送了,如果还想要回去,是不是太小器了?我不会还你的,说什么都不还,因为这是我这辈子除了家人之外,第一个男人送我的东西。” “妳说完了没?”他不悦的瞇起眸。 “啊?!”欧阳敏儿愣了下,不懂他的意思。 “我们该上路了。”说着,方辘便回过身继续往前迈步。想起她刚刚那副傻愣愣捍卫水晶坠的模样,便忍不住发自内心一笑。如今想想,“单纯”与“直接”也并不是坏处,甚至可以说是她优点的一部分吧? 唉!别再多想了,送她回欧阳府后,她也将嫁为人妻,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属于自己。既然没有未来,倒不如维持现在这样的关系,只要能默默守在她身边保护她,那就够了! 摇摇头,他苦涩一笑,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向强持清朗的心底居然会被一个怪姑娘给搅乱原有的平静。 “方辘!”欧阳敏儿突然抓住他的胳臂,“有风声……不寻常的风声,真的有人在跟踪我们。” “妳……” “非但后面有人,连前面也有,他们的身手很厉害,全是“幻影门”的人。”欧阳敏儿敏锐的耳朵轻轻一动,“快,我们往这逃,快……” 虽然她猜不出现在“幻影门”还要追她的目的,但直觉告诉她,他们得逃、一定得逃。 方辘似乎也有一点感觉了,随着他们的动作变大,本来听不出的风声也跟着起了骚动,他这才知道自己刚刚误会了她,“该死,妳是对的。” “你终于明白我的劣根性没这么重吧?”她撇嘴苦笑。但由于两人太慢行动,他们的面前早已挡下一排人,而其中两位就是艳娘和大发。 “艳娘?!”欧阳敏儿拧起一对细眉,勾唇一笑,“我就知道你们模样诡异,而那间野店也是突然冒出来的,绝对有问题!” “别把我们说的好像是大坏蛋似的,我们不过是想请你们来作客罢了。”大发笑望着欧阳敏儿,“好歹就看在我曾医治妳脚伤的份上。” “作客……作什么客?”欧阳敏儿一脸提防地问。 这时方辘上前紧握住她的小手,冷冷的对着他们说:“我们急着赶路,谢谢你们的盛情。敏儿,我们走!”他的身形倏然拔高一扬,将不擅轻功的欧阳敏儿紧锁在臂弯中,“抓紧我……” “嗯。”欧阳敏儿紧抱着他,闻着他身上自然的味道,“我就是轻功老是练不好,所以我好羡慕你可以这么飞……” “别说话,专心点。就如妳所说,“幻影门”手下各个轻功不凡,我猜他们很快就会追上的。”由于他还抱着欧阳敏儿,所以速度一直不能加快。 “好,我知……小心!方辘……”咻……当她听到箭矢的声音时已经来不及了! 欧阳敏儿眼睁睁地看着箭矢刺进方辘的肩上,让他身子轻晃了下。 “方辘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欧阳敏儿紧张地喊道,甚至感觉他们已急速下降。 第10章 “我……有失职守,只因为不相信妳,抱……抱歉。”他趁自己还有知觉时立刻回到平地上。 砰!他倒在地上,一边的欧阳敏儿则捂着嘴儿惊呼道:“不……” ※※ “你们把方辘怎么了?” 半个时辰后,方辘和欧阳敏儿被带到一处空宅院里,完全被隔离。 欧阳敏儿心急如焚地瞪着在她面前的艳娘,“你们把方辘怎么了?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妳听见了没?” “小姑娘,不要随意撒泼,妳脾气这么坏、个性这么差,方辘作为妳的护卫可是会很辛苦的。”艳娘斜倚在贵妃椅上,笑得别具含义。 “辛不辛苦也该由他来说,让我亲耳听他说,妳快点带我去见他。”她的心情忧焚极了,就不知道方辘中那一箭有没有危险? “我知道妳担心他,不过放心,他没事的,我已为他治了伤,也包扎好了。”她等会儿还想去找他聊聊天呢!再说有她艳娘在,他怎么可能死呢?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其中会有“幻影门”的弟兄?难道妳不知道我可是“幻影门”的大小姐?”这其中必然有鬼,难道是“幻影门”里有弟兄叛变,事情才会搞到这样的地步? “这事儿说来话长,不是三两句就可以说清楚的,不过别急,晚上……我们大少爷会慢慢解释给妳听。”艳娘笑得好暧味。 “大少爷?!妳所说的大少爷又是谁?” “别急,由我来说就没意思了。妳就好好待着,过一会儿就会有人将晚膳送进来。”艳娘说着,便笑着离开房间,身影转向长廊尽头的另一间房。 一听见门扉开启的声音,方辘的眉梢蓦然一动。不用睁开眼,他已可从那刺鼻的香水味儿得知是谁进来了。 “敏儿在哪儿?”他依旧坐在角落,闭着眼、沉着嗓问。 “放心,她可是我们大少爷的囊中物,我怎么可能伤她呢?”艳娘知道他武功不弱也并不好惹,即便受了箭伤,也不容小觑。 闻言,方辘平稳的呼吸突然一顿,他慢慢张开眼,盯着带笑的艳娘,“妳口中的大少爷是谁?” “呵……”艳娘掩着嘴儿,“你怎么问的问题跟那丫头一样?反正他要的只是那丫头,根本不关你的事。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今晚过后,你就会自由了。” 今晚过后? 方辘的双拳紧紧一握,已能从她的语意中猜出大概……那位大少爷必然想在今晚得到欧阳敏儿?! 都怪他,如果他早相信欧阳敏儿的话,快速逃离这些追踪者的眼线,她就不会发生这种危险了。 “今晚……你们那位大少爷会来?”他又开口问道。 “没错,怎么?是想见他还是想杀他呀?”此刻方辘身上被绑着铁链,艳娘这才敢肆无忌惮地开口。 “如果有缘见面,我会杀了他。”方辘咬着牙说。 “唉!我看你就别激动,反正那丫头只不过把你当成护卫,你也没必要对她这么忠心,对不对?”艳娘故意露出一边香肩,蓄意诱惑他,“我只是年纪大了些,但是论起风韵、艳美,可一点儿也不输给她。” 方辘回开眼,不想让这画面污了他的眼。 艳娘勾起火红的唇,笑睨着他,“你又何必这么死板呢?我承认我是不怎么年轻了,但是有经验的女人可以给你更多的欢快与满足,不是吗?” 方辘极力压抑着怒火,“请妳自重。” “哈……”她掩嘴大笑,“你不要老说些笑死人的话好不好?自不自重又如何?人生嘛!只要快乐就好。” 说着,她更大胆倚向他,但方辘更是俐落一闪,将上了铁链的手跟着一绕,便用链子狠狠套住她的颈子,“钥匙呢?” “我……我没有钥匙……咳咳……放开我……”艳娘吓白了脸,双手直抓着铁链,“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下去……是我、是我挺你……也是我救了你、帮你疗伤,你不能……咳咳……” “妳真没钥匙?”方辘又用力一勒,听不下她其他的话。 “呃……没……钥匙在大发那儿……他知道我对你……所以……咳……放开我吧!”她一张惨白的脸渐渐暴红了起来,再挣不开,一会儿就要没气了。 他稍稍松开了些,但仍沉着嗓问:“妳说的大少爷为何要追踪我们?“幻影门”本是欧阳府的门派,又为何会被你们利用?” “这些我绝不能说,说了一样活不成,不如你干脆……干脆现在就勒死我。”如果让大少爷来惩罚,她可要吃更多的苦头。 端看她的脸色,她并不像在说假话,于是方辘又问了句,“他今晚要过来,那也就是说敏儿今天晚上有危险了?” “这……这是你自己想的,我可什么都没说。”艳娘拚命大口喘着气。 “那敏儿究竟被关在哪儿?”他瞇起眸又问。 “就在这条长廊的另一头,我说方辘你被捆成这样,还想救人吗?别妄想了,倒不如跟着我艳娘,你可以……” 他用力推开她,瞇起眸说:“妳滚吧!” “你……你会后悔!”艳娘一跺脚,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房。 此时,方辘才领悟到唯有自己才能救自己,因此双拳同时紧紧握住,然后运足所有的内力企图扯断这些粗实的铁链…… 第五章 欧阳敏儿的处境要比方辘好多了,她的手脚不但没(奇*书*网.整*理*提*供)被捆绑,还可在房里自由来去,或许他们知道她武功底子的极限,所以根本不防她。 果真,她就是这么没用,居然想不出半点逃离的方法,或许该说她根本没心情去想,一心只想着要见方辘一面,想确定他是平安的。 突然,她想起方辘经常说她容易心浮气躁、不够沉稳之类的话,如今想想还真是一点也没错,她只要心底一有事就容易乱了方寸,连带脑子也跟着生锈。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脑子清楚呢?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方辘,一定要救他! 胡思乱想一堆后,她突然听见门扉被扯动的声音,正打算瞧瞧是哪个不想活命的人又要进来烦她时,才发现映入她眼底的竟然是方辘! “方辘!”欧阳敏儿鼻根一酸,立刻朝他冲了过去,用力将他抱住。 “妳没事吧?”方辘紧绷的情绪,在看到她一切安好后才整个放松下来。 “你的箭伤要不要紧?”她摸摸他的肩,有些心疼。 “已经不碍事了。”即使还会痛他也不会告诉她,他不希望她为他担心。 “啊!你的手……”她惊见他手腕上全是一条条血痕,“他……他们对你动粗?” “不是,我是为了挣开铁链,才弄伤自己的。”他先踱到窗边瞧瞧,“妳这里有窗,为什么不逃?” “逃……”她愣了下,“我为什么不逃……那是因为我找不到你,就算要逃我也要跟你一块儿逃。” 方辘闻言,冰冷的眼底瞬时闪过一丝暖流…… “现在我来了,我们快逃吧!再晚妳就会有危险了。”他推开窗,先探探外头动静,看来他们已笃定她不会私自逃走,所以才会如此松懈。 欧阳敏儿点点头,但随即一想,““幻影门”的弟子一定还在附近,要想逃出去还得费点心神和体力。” 他勾唇一笑,“有妳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就让妳出主意,而我负责保护妳,走吧!” “方辘……你肯相信我了?”她的嘴角画开一抹甜笑,那是种欣慰、开心混织而成的快乐。 “嗯。”他也笑了。 看着他的笑容,欧阳敏儿好开心,本来不怎么有信心能躲过对方追踪术的她,现在已是信心大增。 好,为了不让方辘失望,她一定要全力以赴,安全的逃离这里。 “你跟我来。”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两人一块儿跳出窗外。欧阳敏儿每走一段路,便定住身、闭上眼,仔细判断对方的踪影,就这么辗转迂回的绕路下,他们总算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天!好喘,真的快吓死我了。”直到此刻,欧阳敏儿才重重吐了口气,转首看着方辘,“幸好我没丢脸。” “虽然逃了出来,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们继续赶路吧!”方辘反握着她小手的掌心更是一紧,双双趁夜直往前行。 然而他也不禁开始怀疑,这整出戏到底在上演什么戏码,为何会变得有些荒腔走板了呢? 这些人到底是谁?又为何会和“幻影门”联手?还有艳娘口中的大少爷又是何方神圣?该不会未来还有更多的意外在等着他们? 为了躲开追踪,一整夜他们都在赶路,直到天亮了,方辘看见欧阳敏儿漂亮的眼睛下出现了黯影,想她一定是累坏了! “累了吧?要不要歇会儿,咱们可以找家客栈歇息。”他心疼地说。 “不要客栈,看看有没有空屋,只要是没人住的地方都行,客栈太危险也太显眼了。”欧阳敏儿摇头建议道。 现在方辘什么都肯依她,也恍然大悟她可以逃过两年来的追踪,必然有她一定的本事。 “那么我们再往前走走,或许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方辘瞇起眸,看着东方的日出。 “好。”只要跟他在一起,不管去哪儿,欧阳敏儿都愿意。 出了镇不久,他们果真在山野边看见一个似废墟般颓圮的半间屋子。之所以说半间,主要是它另半边的屋顶都被狂风给掀飞了,只剩下一半可以暂时栖身。 方辘率先走了进去,看见里头还有把生锈的铲子,于是努力把积雪铲往一边,直到清出一条路后他才说:“快进来吧!” 第11章 “哦!好。”欧阳敏儿慢慢走了进去,但不可讳言的天气还是冷,冷得她又缩了下脖子,这儿充其量只是个可以遮雪的地方。 “妳先休息一下,我到附近看看有没有干柴。”方辘说着,又快步走了出去。 见他一走,她只好一个人窝在角落静静等待着,由于方辘还没回来,她根本不敢睡着,就怕“幻影门”的人又追了上来。 就在这时,她想起刚刚所见的那些人全是生面孔。两年多没回家,没想到爹又收了这么多弟子了,难怪他们都不认识她这位大小姐,还想抓她?哼! 突然,她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但随即安心一笑,因为她早已熟悉方辘这种沉稳的步履。 方辘步进里头,见她还安稳地定坐在原地,不禁问道:“不怕是坏人?妳居然连一丝提防都没。” “我知道是你,还提防什么?”欧阳敏儿掩嘴一笑。 “哦?!”他皱起眉,像是不太相信她的话。 “你走路的声音沉稳、不急躁、不飘忽……很容易辨识的。”欧阳敏儿又笑了笑,“找到柴枝了吗?” “有一些,应该可以应付两个时辰。”他把柴枝扔在地上,打算开始生火取暖。 “方辘……”欧阳敏儿脑袋转了转,突然喊了他一声。 “什么事?”他回头望向她,却对上她眼底那抹异常的特殊光彩,在慑住他心的同时也立刻回开眼。 “我不回去了好不好?”欧阳敏儿蹲到他身边,让火光围绕着他们两人。 “这怎么可以?别开玩笑了。”他拧起眉回答。 “我不想回去。”欧阳敏儿大胆地靠在他肩上,“如果回去,我就要嫁给别人了,你难道不知道?” “本来就是应该如此,妳再逃避也没用。”他心想会不会是他情感的松懈与放任,让她改变了主意? 老天!他该不会是做错了? “什么叫作“本来就是应该如此”?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她激动地看着他。 “话不能这么说,当初妳答应回欧阳府时,不就是已经允了这门亲事?”方辘深吸口气,强压下对她那抹不该有的情愫。 “我不是允了,而是很无奈,因为这两年多我真的逃累了,你也知道他们有多可怕。尽管我熟知“幻影门”的追踪术,但我功夫不好,真的……真的好辛苦。尤其在麒麟宫你们每个人都讨厌我,这才让我不再坚持,只好认命了。”她长这么大从没这么伤心难受过,尤其他那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简直就要逼疯了她! “既然认命,就好好嫁人,欧阳大爷为妳找的人家必然不会委屈妳。也唯有回去才得以安全,更可以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他,从小就是个孤儿,倘若离开麒麟宫,也只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他……还是过着一个人饱、全家饱的日子好。 虽然他曾经有机会升官封爵,但那已是多年前的尘封往事,当时他不屑,现在依旧不屑。 “你想对我说的只是这些话?”欧阳敏儿难掩失望地看着他。 “对,就这些。”他用力将枯枝一根根丢进火里,扰得火苗飞起,像是要发泄一股气似的。 “你在干嘛?”看火花都溅到他手上了,他还不疼? 方辘重重叹口气,随之改变话题,“饿了吗?我……” “我不饿。”她深锁起眉心看着他,“既然你巴不得我赶紧嫁人,那么我们快点上路吧!” “可妳一夜都没休息。” “没关系,还是赶路比较重要。” 她才站起身,方辘便用力拽住她的手腕,“妳又闹脾气了?不吃东西没关系,乖乖给我躺下睡觉。” “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吧?”她用力挣扎,努力想抽回手。 “倘若必须靠点穴才能让妳安静下来,我想我会这么做。”他紧盯她,瞬间四周的空气沉窒地教人快透不过气来。 “你一向都是这么霸道、专制、强悍到近乎无情?”她水漾的眼瞳里反映出他坚决的脸。 方辘没有回答她,只见他的脸上已出现更多的阴影。欧阳敏儿知道自己再怎么强硬也敌不过他的气力,于是只好放弃挣扎。 她默不作声的绕回原来的角落,将身上毛氅解下,裹住自己的身子,转向墙面睡下,不再多说一句话。 他紧盯着她的背影,却只能慢慢敛下眼,隐藏住在他眼底深处打转的热雾。他只能告诉自己,既然两人无缘,又何必执着。 ※※ “别……别追我,走开……” 睡梦中的欧阳敏儿不停的跑、不断的躲,即便休息时,她也得提醒自己随时有人会将她逮回去,不能睡得太沉。可是那一个个黑影却怎样也不肯放过她,非得将她逼到死角,让她疲于奔命。 “爹……别抓我……我不要成亲,退婚吧……”她心底似乎出现了许多不安,整个人开始梦魇、呓语,双手还不停的挣动! “敏儿、敏儿!”睡着的方辘被她吵醒了,他赶紧来到她身边,拍拍她的小脸,“妳在作梦,醒醒,快醒醒……” “不要、不要……啊……” 她倏然坐了起来,但身上早已是冷汗涔涔,睁眸一见方辘她立刻就投进他怀里哭泣……他并没有推开她,反而温柔轻拍她的肩,喃喃说:“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才启程几天,她便经常在睡梦中惊醒,可见她的精神压力之大。而他刚刚却还用那种态度对她说话,一定让她又更伤心了! 该死,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脾气变得这么暴躁、说起话更是阴狠无情? 哭过的欧阳敏儿,许久后才发现自己倚在方辘怀里,随即推开他,“对……对不起……” “我知道我刚刚说错话了,妳不用跟我道歉。妳才刚睡下一会儿,要不要再睡一下?”他看看天色。 “不用了。”欧阳敏儿睨着他,看来怨气还没消。“我们还是走吧!要是再耽搁下去,艳娘他们可能很快就会追来了,那恐怕我们就躲不过今晚了,依照以往经验,如果三天内让他们找不到,才有可能平静个几天。” 方辘看看她,没说话地弄熄火堆。 “对了,这里是哪儿?” “再过去便是青龙镇。”昨天他曾利用时间打听过路线。 “真的?那太好了!我有个童年玩伴就住在青龙镇,我们可以去借住一宿。”欧阳敏儿立即兴匆匆地开始准备。 “最好不要。童年玩伴?妳们几年没见过面了,妳了解对方的为人?”方辘一向不喜欢寄人篱下,更何况保护她是他的责任。 “我们虽然将近八年没碰过面,可是有持续通着信,说来并不生疏。况且多年不见,我还真想见见她呢!”欧阳敏儿立刻将包袱背上肩,对他催促着,“快点。” 方辘没辙,只好一并出发了。沿路上欧阳敏儿愈走愈快,兴奋之情已溢于言表,可是方辘却有着不妙的预感。 赶了大半天的路,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青龙镇。一进镇内欧阳敏儿立刻四处寻问“陆家庄”的方向,半个时辰后他们已站在庄门外。 “别进去,我们走。”方辘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不要一意孤行,仰赖旁人并没好处。” “至少比仰赖你好多了,至少他们不会取笑我的一心付出。”欧阳敏儿还气他在废墟里对她说的那些无情话语,不服输地说:“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如果你想离开,请便。” 甩开他的手,她立刻上前轻扣门环,须臾,门房出来开门,欧阳敏儿立即笑问道:“请问,陆馨馨在吗?” “这位姑娘妳找我们大小姐?不知妳是……”门房一脸狐疑地问道。 “我是江南欧阳府的欧阳敏儿,麻烦你转告她,说她幼时玩伴来找她了。”欧阳敏儿漾着一脸微笑说道。 “好,请妳稍等。”门房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后,这才步进大厅。 但紧接着走出大厅的却不是陆馨馨,而是一位公子。他一见到欧阳敏儿立刻露出诧异又意外的笑容,“天,妳是敏儿!好久不见了。” “你是……”欧阳敏儿仔细打量着他,但才一会儿她轻皱的眉便突地扬起,“你是陆大哥?”也就是陆馨馨的哥哥陆暮禾。 “真难得,妳想起我了。”陆暮禾笑了笑,可当他的目光对上一脸沉冷的方辘时,倒是出现了些许敌意。“敏儿,他是?” “他是我……”欧阳敏儿心一揪,跟着冷淡的说:“他是我的护卫,专程保护我回江南的。” “原来只是名护卫!”陆暮禾冷冷的勾起笑容,“既然只是名下人,就该去下人待的地方,这里并不适合他。” “要我离开也行,我必须带她走,因为她是我的责任,我不可能交给任何人。”方辘利目一湛,这抹眼神倒是令陆暮禾的心颤了这么一下。 “我不是你的责任。”欧阳敏儿边说边赶紧躲到陆暮禾身后。“陆大哥,我要在这里住几天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可是我们求之不得的。”陆暮禾笑道。 “对了,馨馨呢?”她又问。 “这丫头贪玩得很,谁知道跑哪去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陆暮禾大胆地将手臂搁在她肩上,“看样子妳似乎满累了,咱们到里头再说吧!” 方辘立刻举起剑柄挑开他的手,“别碰她。”然而,他这样的举动,不但让自己吓了跳,就连欧阳敏儿也吃了一惊。 “你这护卫,管得也太多了吧? 第12章 !”陆暮禾狠睇着他。 欧阳敏儿突然灵光乍现,接着居然紧握住陆暮禾的手,更倚在他手臂上,“是呀!他这个护卫算什么?陆大哥你都不知道,他一路上紧缠着我,让我好烦喔!” “唉,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这才糟糕。”两人相视一笑后,便一块儿步进厅里,而方辘却只能闷守在外头,让他们一声声的欢乐笑语刺激着自己的耳膜。 他执剑的手一收又一放,只差没有冲进去将剑抵在那姓陆的颈子上,让他知道他说了那些话有多么不智。 而厅里的欧阳敏儿虽然笑语晏晏,但眸光却不时地瞟向外头,注意着方辘的动静。不过木头还是木头,尽管她用了激将法,仍还激不起他半点掠夺她的念头! 唉,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才好呢? ※※ “敏儿,真是妳!我刚才听我大哥提起时,都不敢相信呢!”陆馨馨一回府就听见陆暮禾提及欧阳敏儿来拜访的消息,此刻她更是迫不及待的赶来与多年不见的欧阳敏儿碰面。 “馨馨……真的好久不见了!妳还是没什么改变。”欧阳敏儿见了她,连忙拉住她的手。 “我是没变,改变最多的还是妳,还真可说是女大十八变!”两人一见面就开始相互客套了起来。 “妳还是一样,嘴巴这么甜。”欧阳敏儿笑睨了她一眼,“对了,妳一整天去哪儿了?要见妳一面还真难呢!” “对不住,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去外头晃晃。倒是妳,妳又没事先捎封信来。”陆馨馨倒先抱怨起她来着。 “我……我也只是临时决定过来看看你们的。”欧阳敏儿可不敢坦白说自己现在被人莫名其妙的追踪着,只怕她说了他们就不敢收留她了。 “那妳打算住几天?”陆馨馨热情的握着她的手问道。 “大概三、四天吧!”她盘算这样的天数应该足以躲过“幻影门”的追踪。 “才三、四天?那多没意思,这么几天哪够带妳四处看看呢?我哥刚刚对我说了,想抽空带妳去东蕥湖游湖、西雁山狩猎,那很有趣的。”陆馨馨眼珠子往屋外转了下,似乎正注意着远方那一处黯影。 “这……”欧阳敏儿本想拒绝,但一想起那个可恶又无情的方辘,便又改口说道:“好啊!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三天后再出门。” “为什么要等三天后?”陆馨馨一脸不解地问。 “因为……赶路赶太久,脚酸腿麻,想多休息几天嘛!”欧阳敏儿被她突然一问,只好赶紧装出一副力虚的模样。 “那好吧!妳才刚到就歇会儿,那我不吵妳了。”陆馨馨才站起身,突然又问道:“对了,外头有个男人走来走去的,他是谁?虽说长得还挺俊的,只不过冷了点,就连我跟他打招呼,他可是甩都不甩一下。” “他……他是我的护卫,专程保护我的安全。”欧阳敏儿眼睛看向窗外,心情带着份说不出的闷疼。 没想到爱一个人竟是这么辛苦,如果可以,她倒希望自己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天真。 “唉!不愧是欧阳府的大小姐,在家有一堆哥哥疼爱,出来还有护卫跟随,好命喔!”陆馨馨掩嘴取笑道。 “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命的。”欧阳敏儿从以前就喜欢自由自在的一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虽然她也挺爱缠着表哥他们,但就是因为他们怕她,所以她就是愈想让他们头疼罢了。 “妳这叫作人在福中不知福。”陆馨馨看着她紧锁的眉,整个人看来的确是有些憔悴。“我看妳是真的累了,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儿再来看妳。” “嗯,晚点儿再与妳长聊。”欧阳敏儿笑望着陆馨馨离开后,便情不自禁地走到窗口,看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深提了口气,她快步走出房间,来到方辘面前,“你在这里做什么?” “随意走走。”他靠在墙边,并没看她。 瞧他还是这么冷淡,欧阳敏儿深吸了口气,跟着又问:“方辘,你是护卫,所以就是要保护我的安全对不对?” “没错。”闻言,他这才将视线调向她。 “好,我现在要你教我轻功,这样子以后要逃的话,我就不会让你绑手绑脚了。”她绕到他眼前,用很专注的眼神盯着他说。 “妳要学轻功?!”方辘轻轻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哪有人想学功夫是一蹴可几的?” “我没有意思想马上学会,但你可以一点一点的教我吧?”在欧阳敏儿的想法里,他或许就是嫌她功夫不好、笨手笨脚,即便知道逃脱路线,动作也不快,这才会愈来愈厌恶她。 他还是摇头,“不可能的,就算等我们到了欧阳府,妳或许还没学会呢!” “你……你就这么瞧不起我吗?”她深吸口气说。 “这不是……” “好,你不肯也没关系,我自己练习去。”他以为她没学过轻功吗?她只是素质不好,老是学不透澈,飞得起来却不持久,如此而已。 说完,她便一个旋身离开了这里,直接往陆府后边的大片空地而去。 方辘眉心一蹙,只好迅速跟上。一跟到那儿,他居然看见那小妮子竟然不要命的站在一处山石上,正准备试着飞跃而下! “妳这是做什么?”方辘忍不住心口一提,但话还没说完,就见她已运足了气,双脚离地飘向前方。 乍见她还可以掌控得很好,但也就在他松口气之际,正恣意邀游的欧阳敏儿老毛病又犯了……一股气接不上去,整个人竟已开始摇摇欲坠! “不要命的丫头!”方辘趁她落地之际,赶紧拔身而起接住她,而欧阳敏儿猛一回首,两人、四片唇就这样不经意的擦过,在彼此心底都造成了惊涛骇浪。 “妳玩够了吧?”他立刻将她放下,与她隔开一定的距离。 欧阳敏儿抿了抿唇,尚神游在刚刚四唇交合的剎那,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男人的唇也可以这么软、这么烫……这么温柔。 “方辘……”她抬起红润润的小脸,故意说:“你刚刚吻了我。” “妳别胡说。”他脸色一变。 真是见鬼了!说好要忘了她、忽略她、不在意她的一言一行,可为何会发生刚刚那种事?这下可好,她一抓到他的把柄铁定会嚷嚷个没完。 “我……我胡说了吗?”她皱着眉,指着自己的唇,还气死人的在他眼前舔了舔,“我的唇上头,还有你的味道呢!” 方辘瞪着她那已经算是“挑勾诱情”的动作,浑身赫然僵住,更有股说不出的热流在下腹窜扬而起。 对,他是不喜欢女人,但不表示他不正常,对于欧阳敏儿……这个首次在他心窝砸下巨弹的小丫头,他已不确定是否还有自制力可以抵制得了这种该死的诱惑! 见他不说话,欧阳敏儿又跨前一步,蓄意说道:“你是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撇开一切责任吗?” 天!恶女就是恶女,他也不过是为了救她,才不小心碰到她的……她居然将他说成了心怀不轨的大坏蛋! “好,那我知道了,下次遇到表哥,我就要告诉他……呃!”欧阳敏儿的小蛮腰突然被他紧紧一扣,整个人猛扑向他,同时她的小嘴这回是非常密合,热情的被他攫了去,在他狂舌的纠缠下,她整个人已惊得动弹不得! 这……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为何真的当他用“男人对女人”的态度这么对她后,她又紧张的不得了,全身还带着止不住的颤意?! 可接下来,更狂情的事在她心底爆开了! 他的长舌竟然探进她口中,热情舔吮着她口中那份私密的空间,与她的舌缭绕着,顶在她喉头吸取她香甜的蜜津…… 欧阳敏儿的气息逐渐凌乱了,好像她已不是自己,在这样的夜里她居然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任他吻着自己。 呃……他在干嘛?他的手…… 方辘已被她给逼疯了,他强迫自己暂时忘了自己是谁,只想把那捉弄他的小女人好好教训个够!让她知道他不是木头,绝不是!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尝过她美好的滋味之后,压根已忘了要教训她的目的,跟着竟扯开她的衣襟,大手钻进她的粉红肚兜内,整个覆上她柔软雪白的浑圆…… 就当他粗糙的掌心画过她胸前时,欧阳敏儿直觉地轻吟了声,而这声响蓦然传进方辘耳里,也突地震醒了他! 他猛一抬眼,下一步更狠狠的推开她,让她迭退了好几步! “老天!”他是怎么了?他既没喝酒也没酣醉,却为何会对她做出这种事? 看她此刻衣衫微露,张着错愕大眼的脆弱模样,又一次让他下腹的热气炽烫地滚动起来! 赶紧上前为她穿戴好衣服,他哑着嗓说:“对不起,我……进屋去吧!” 欧阳敏儿完全傻住,也没有任何动作,只能任他替她拉好衣襟、带到房门口。他调整了下心绪又说:“快进去,天凉,又下雪了。” 她茫然地抬头看着他,“刚刚的事……” “忘了它。”他直接回道,没有丝毫犹豫。 “忘了它?!”欧阳敏儿倒抽口冷子,眼眶边有着泪水在打转,“你要的就是这样?要我把不利于你的全给忘了?” “我是为妳好,不是为了我自己。”他一个大男人还怕名声扫地吗? “那你就离我远点,这样不就可以对我更好些?”欧阳敏儿伤心之余朝他怒吼出这句话后,便奔回房间,将自己关在里头。 方辘瞇起眸,看着屋内随即被吹熄的油灯,他知道她是想逃避他,不想再让他盯住她。 第13章 也好,那他就称了她的心吧! 第六章 接下来的三天就像欧阳敏儿所说的那般,方辘已离她远远的,几乎让她瞧不见他的踪影,甚至她有着他已离开的错觉。 “敏儿,妳说三天后我们就可以出门了,现在可以了吧?”陆馨馨于午后来敲她的房门,将她游走的心思给全唤了回来。 “呃,当然可以了。”欧阳敏儿对她牵强一笑,“还真不好意思,由于我累得不能出门,害得妳也跟我关在府邸内,哪儿也没得去。” “没关系,在府邸里跟妳聊聊才有意思,出门还不是四处乱逛吗?”陆馨馨突然转了话题,像是打听似的问道:“对了,近来怎么都没见到妳那位忠心不二的护卫呀?” 欧阳敏儿的心头猛地一抽,跟着说:“妳别开玩笑了,谁忠心不二?” “就是那个做起事一板一眼的男人,怎么这两天都没瞧见他?”陆馨馨不放弃地又追问。 “谁知道?搞不好他已经跑了呢!”欧阳敏儿抿紧唇,强忍住难过的感觉。 “哦?跑了?”陆馨馨半瞇起眸,嘴角得意地一勾,“真是这样吗?或者他只是去哪走走而已,还会回来?” “拜托,我哪知道?”欧阳敏儿烦闷地抓抓头发,接着她突然疑惑地看着陆馨馨,“喂!妳该不会跟那个风骚老板娘一样,看上那块木头了吧?” “我看上……拜托!这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他本来一直老爱看着妳,现在突然消失了,有点可疑而已。”陆馨馨挥挥手,“对了,谁是风骚老板娘呀?” “呃……没啦!”欧阳敏儿一点也不想再提及那个人。 “好吧!不提这些题外话了,刚刚我大哥已经准备好三匹快马,待会儿咱们就一道去西雁山狩猎。瞧妳这几天的心情像是挺沉重似的,刚好乘机可以发泄一下。”陆馨馨拍拍她的肩说。 “谢谢妳和陆大哥,老为我安排一些娱乐。”欧阳敏儿笑着说。 “哎呀!虽然我们已经好些年没碰面了,可我也从没见过这么客套的欧阳敏儿,妳恢复原形好不好?”陆馨馨假装大叹。 “我……” 欧阳敏儿摸摸自己的脸。是呀!什么时候她变得对一个男人这般牵肠挂肚?她该恢复原有的恣意和洒脱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笑着对陆馨馨说:“放心,我会很快恢复的,大概是我之前太累了。” “那就好,我去看看我哥准备好了没。” 陆馨馨才站起,就见陆暮禾站在门边对她们笑说:“马儿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正等在后门呢!” “大哥,你真好。”陆馨馨上前笑咪咪地说。 “是呀!看见你,不禁想起我自己的大哥。唉!好想他们喔。”欧阳敏儿一脸羡慕道。 “妳有一堆大哥,但我只有一个,妳可别跟我抢呀!”陆馨馨勾起陆暮禾的手臂,开起玩笑。 “我才不会跟妳抢,妳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欧阳敏儿想了想又说:“那我得换一套轻便点儿的衣服。” “好,那我们就在后面等妳啰!”陆馨馨于是和陆暮禾一块儿退出欧阳敏儿的房间,放她一人独处更衣。 欧阳敏儿从五斗柜里拿出衣服后,情不自禁地又走到窗边,凝视着方辘居住的方向,忍不住心里喃喃念着,“方辘,你到底在哪儿?是真的离开了吗?你不是坚持不走,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就因为那晚发生的事?!” 深深吸了口气,她将纸窗拉上开始更衣,待一切妥当后她连忙快步走到后门他们的相约处。 “馨馨、陆大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一到后门,她就见陆家兄妹正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着,不知谈论着什么。 但是一见她靠近,他们又立刻分开,好像很怕让她听见似的! “敏儿,妳终于来了,看,这匹马儿不错吧!很适合姑娘骑呢!”陆暮禾率性一哂,并拉住她的手往前一指。 “天!这是上好的粉湮马耶!”虽然欧阳敏儿对马儿的种类不熟,但是欧阳府内就有一匹专门为她准备的粉湮马。 “就知道妳习惯牠,所以我……” “你怎么知道?”欧阳敏儿疑惑地问:“牠是四年前我爹才买给我的。” “呃……那是我猜的,因为这种马儿最适合千金们驾驭了。”陆暮禾笑得有点儿虚伪。 一向精明的欧阳敏儿虽然察觉有异,但也没再往深处思考,因为她怎么也没办法把她的童年玩伴当成有企图的人。 “是呀!妳瞧,我不也是骑这种马。”陆馨馨赶紧插话。 “嗯!”欧阳敏儿笑着点点头,“那我们出发吧!” “好,就让我哥在前面带路。”于是他们一行三人迅速上马,直往西雁山的方向奔驰而行。 这两天气候不错,积雪已由厚转薄,对于马儿而言上山也就没这么吃力,有时东方还会出现一丝丝耀眼光芒,在这冷空气里绽放一片温暖。 “敏儿妳看,到了。”陆暮禾指着眼前。 “这座山真美!”此刻皑皑白雪覆远山,触目一片洁亮之美。 “再往上面一点会更美。”陆馨馨猛力挥缰,一行人以更快的速度奔上山巅。 突然眼前有座森林映入欧阳敏儿眼底,她提出心中疑问,“馨馨,那里是哪儿?怎么感觉与这里有些格格不入?”外头雪亮,可那座林子却给人一股阴森森的感受。 “不会吧!既然要狩猎当然得去林子里,妳别想太多了。”陆馨馨瞇起眸,对欧阳敏儿笑着说。 “是呀!凡事担心害怕,还真不像是我所认识的欧阳敏儿。”陆暮禾回过头,也补充了一句。 欧阳敏儿细长的眉头倏然一紧,赌气似的用力一甩鞭,超越他们往那座林子里飞驰而去。她拿起弓箭回头对他们说:“咱们走着瞧,我绝不会输给你们的。” 陆馨馨与陆暮禾相视一笑,然而奔驰在前方的欧阳敏儿,却完全没意会出来他们笑容中的深意。 她迅速到达林子里,一段距离后不但没发现有任何猎物,再回头更居然也找不到陆家兄妹的身影。 “馨馨……陆大哥……”她扬声喊道。 等了会儿,她还是没瞧见他们出现,欧阳敏儿只好回头找人。可奇怪的事发生了……为什么她怎么走也走不出这座林子,好像一直在原地猛绕圈? “馨馨……你们在哪儿?”她开始惊慌了。 欧阳敏儿拉起缰绳,心念一转,便急速往森林里寻找出路,但是不论她怎么绕,却都还是在原地打转。顿时,她才想起刚刚陆暮禾与陆馨馨的怪异行径,这其中一定有鬼,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了。 她该怎么办?难道只能被限制在这里,坐以待毙?! 欧阳敏儿难受的看着天空,长叹道:“方辘你在哪儿?我早该听你的话靠自己才对,可惜现在我领悟得已太迟了。” “还不算迟,快跟我走。”方辘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她惊愕地转过身,喊着,“方……” “嘘……虽然妳看不到他们,他们却在附近,别让他们起疑。”方辘走向她,“来,让我驾驭马。” “好。”欧阳敏儿听话的往前挪了下,留下身后的位子给他。 方辘一上马,便以缓慢的速度朝前走。这时欧阳敏儿忍不住问:“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我怎么都没看见你?” “我一直在妳身边,只是妳不想看到我,我就不让妳看到罢了。”他半瞇着眸说。 “我只是……只是说气话,你为什么要当真?”她垂下小脸,难过得倚进他怀中。本以为他会逃避或推开她,但他却没这么做。 “不当真一次,妳会永远说气话。” “这是什么意思?”欧阳敏儿仰首问道。 “我不想再听见妳所说的任何一句气话。”他垂眼看着她澄净的瞳心,一手紧扣上她的腰。 “呃!”她的小脸被迫贴近他的胸、听着他的心跳,一声又一声……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这里头还混着她自己的心跳声。 “方辘,我们出得去吗?”她小小声地说:“如果不能出去,能一辈子倚在你怀里,我也愿意。” 方辘心头一热,垂首望着她,“傻瓜,我们当然可以出去。” “可是我刚刚在这里绕了好久都找不到路,我想他们一定施了什么阵法,看来我们已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可恶的陆家兄妹,居然耍她! “妳说妳一直跟他们有着联系,直到什么时候?”他问。 “呃……大概三年多前就断了讯,接下来因为我四处逃婚,就更没时间了。”她缩着脖子,“对不起,我没说清楚。” “我早觉得他们很怪异,这两天我乘机跟踪了陆暮禾,才发现他和“幻影门”的人有勾结,也发现他派了奇人在这座林子里布阵,所以我偷偷在后头推掉一个阵位,破坏了它,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找到出口。”他解释着他这两天的去处。 “原来你都在忙这些事。”她睁大眼,“真的好厉害!” “别说好听的,我们得先出去才行。”他停住马儿,望着四周,企图找到出路。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得到。”欧阳敏儿朝他露出抹敬佩的眼神。 方辘勾唇一笑,开始找着出口,约莫一柱香时间后,他终于不负欧阳敏儿所望的找到一条路。 “应该就是这里,我们快走。”他用力挥开缰绳,策马往前,飞奔出这个可怕的陷阱…… ※※ “我们不回江南了,至少现在不回去。” 第14章 到了安全的地带,方辘便开口道。 “你说什么?”欧阳敏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其中的确有鬼,错也全在我,是我一次又一次不相信妳的话、不采纳妳的疑惑,但这两天在我的调查下,发现了这其中暗藏着一圈又一圈的谜团。”他低头看着她,锁着她腰间的手更紧了。 欧阳敏儿轻倚在他怀里,“可我爹不会这么对我。” “所以我才说这是个谜团,得用许多时间去解决。”方辘瞇起一双利眼,已经有了全副的心理准备迎接挑战。 “那我们呢?” “我们先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的住下。”这是目前他想得到的第一步计画。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叫方辘,我也不叫欧阳敏儿?”她瞪大眼,显然对这个计画感到非常好奇。 “嗯。”他点点头。 “那该叫什么?”欧阳敏儿眼珠子一亮,“那我叫冬雪好吗?”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温柔一笑。 “因为我就是在这样的季节里遇到你的,你忘(奇*书*网.整*理*提*供)了吗?是你载着我一块儿上麒麟宫的。”她笑得妩媚极了。 “我怎会不记得?”当时,他还当她是个让人头疼的小祖宗,只是万万没想到才不过数日,他对她的感觉却全变了。 “那你要叫什么名字?”欧阳敏儿好奇地问。 “不需要名字。”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 “这怎么成?难道你不与人打交道了?没名字很怪耶!”她的小脑袋直在这上头转了转,“啊!对了!不需要名字……就等于无名……那就叫吴明好了,简单又不容易忘记,你说好不好?” “呵,妳还真行。”他对这个名字没有意见。 “那……我们的关系呢?”说起这个,她就没办法再这么大方、不拘小节了,小女儿的羞赧立即浮上小脸。 “这……”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总不能又是千金大小姐和护卫吧?”她拉拉他的衣襟,“我也不想跟你做兄妹,我已经有太多哥哥了。” “那妳是想?”他垂首,温柔的眸心凝在她璀璨的眼瞳里。 “夫妻!夫妻好不好?”这是欧阳敏儿最希望的结果,即便回到江南,她也决定要取消原来的婚约了。 她想,方辘是第一个让她懂得爱的男人,即便他是这么的不懂女人心,但她就是爱他……或许就是因为他这份木讷让她无法忽视。 “这……”他又陷于该不该答应的踌躇中。 “哼!又不愿意了,就不过只是假身分,你也这么啰唆,真讨厌!”她气得转开脸,看着远山缓缓说:“多希望我没答应要回去,多希望我不是欧阳府的大小姐,更希望我以前的行为不要这么自私、跋扈,这样你就可以多喜欢我一点了,也不会处处防着我。” “妳别胡说。妳没这么差,我也没这么好,而就是因为我不好,所以我才……”他突然住了口。 “才怎么样?”她瞪大了眼问。 “我……”他的眼神看向前方,突地一皱,跟着拉住马缰。 欧阳敏儿随着他的视线转首望去,也跟着蹙起一双细眉,“天!是溪耶!水好像还满深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马儿就放牠走吧!妳谙水性吗?”他低首问着她。 “我?!”她脖子一缩,小脸瞬间涨红了。“我不会游水,这样会不会很丢脸呀?” 方辘再次被她这抹逗趣的表情弄得一笑,一边迅速下马查看溪水的深度,嘴里还一边说:“怎么会呢?不谙水性的又不只妳一人。” “那该怎么办?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吧?”她噘着小嘴,有点担心的偷偷看着他。 “如果我就这么丢下妳,早先就不会去救妳了。”方辘多情的眼直专注在她绝美的五官上。 “那么该怎么办,我要怎么过去?”欧阳敏儿看着这片滚滚溪流,掩不住脸上的担心之情。 “我会抱着妳过去。”他蹲下身先试了下水温,还真冰呢! 欧阳敏儿也学他的动作,触了下水,“哇……冰冰冰……别过去了,就算你会游水,也会着凉的。” “我不会有问题的。”他往后看了看,“若不及时渡溪而过,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我担心的是妳。” “好,为了不被抓走,我一定要努力试试。”欧阳敏儿提口气,很用力地说。 “那好,我们马上渡溪吧!”他先将马儿给拉了过来,解下牠身上的包袱,跟着拍了下牠的臀,让牠往另个方向去,好误导对方追踪的路线。 “现在可以了吗?”方辘回头看看她,事实上他是有点不放心,虽然他可以抱着她,不让她被水流冲走,但是弄湿衣裳必然在所难免,她撑得住吗? “嗯,我可以。”她笑咧着嘴。 “很冷……敏儿,要有心理准备,真的会很冷。”他说着,就将身上的兽皮大衣披在她身上,将她紧紧捆牢。 “那你呢?”她不安地问。 “我没关系,来吧!”他蹲了下来,让她趴在他背上。 这时欧阳敏儿紧贴在他的背脊上,眼角微弯地说:“你看,你还是背我了。” 方辘也笑了,但他现在没时间与她斗嘴,他必须快点带她渡过溪水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要过去了,抓紧我。” 欧阳敏儿点点头,双手紧抓着他,眼睁睁看着他走入溪中……这才发现溪水居然高达他的胸口,而且溪水湍急,直冲击着他,他非但要背牢她,还得施以内力不让水流把他们冲走,瞧他满身是水,已不知是溪水还是汗水。 “啊!”突然水流冲上大石,扑溅到她身上,冷得她轻喊了声。 “怎么了?”方辘定住身问道。 “没,只是被水溅到。”她摇摇头。 “忍着点。”他继续往前走,然而目前还不及一半的距离,溪水却已经愈来愈高,甚至直逼他的下颚;而欧阳敏儿的两条腿与下半身也几乎全浸在雪水中,冷得是昏昏沉沉。 “敏儿,妳还好吧?”方辘的嗓音已带有抖意。 “还……还好……”她紧抱着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再看看方辘,他可要比她还惨呢! “敏儿……妳一定要撑下去……”他深吸着气说。 “我会的,你也一样……”欧阳敏儿开始感受到他身躯的摇晃不定,“方辘,你怎么了?” “没……没事,妳不要放弃,要抓紧。”他闭上眼,又硬撑着张开。 “快到了……方辘,我们快到了……”欧阳敏儿忍不住哭了,因为他全身已僵硬,变得好冰好冰……“方辘,虽然我也好冷,但是我答应你……我不会倒下去……” 她强力硬撑着快要合起的眼皮,但是怎么撑它还是一直掩下,就在她眼前只剩一片漆暗之际,她已被方辘用力掷上岸。 “啊!好痛。”欧阳敏儿低嚷了声,再回头却见他半个身子已然趴在岸上,没了任何动作。 “不要,方辘,你不能丢下我一人,快……快上来……”欧阳敏儿爬向他,泪流满面发着抖,“早知道会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我宁可回江南嫁人,你……你快醒醒,上来吧!再浸在水里你会死的。” 方辘缓缓张开眼,“妳很吵……知道吗?” 跟着,他缓缓使劲儿爬上岸,欧阳敏儿赶紧将身上的兽皮衣褪下,包在他身上,“这样可有暖和些?” “妳……”他吃力地张开眼,“别……妳拿去穿……” “我不冷,至少我的衣裳没全湿……”她抱住他,“走,我们找个地方……烘衣裳、休息去……你说好不好?” 欧阳敏儿趴在他身上,紧紧抱住他,冷得牙齿不停的打着架,但等了好久,她已等不到他的回应!她用力摇着他,“方辘……方……方辘你怎么了?你不能倒下,我们还要当夫妻……你叫吴明、我叫冬雪,你不能忘了……” 发觉他不再动作也没任何反应,欧阳敏儿的心口赫然涌起一股酸疼,只能不停哭泣……叫嚷…… 第七章 一间茅草屋内,有着微弱的火光闪现。 欧阳敏儿将湿掉的衣裳全挂在绳索上烘干,虽是如此,然周遭的空气还是又冷又湿,如今褪下湿衣,他们能靠的就是用那细微的火光取暖而已。 躺在干草上的方辘偶尔会呓语两声、偶尔会挣动,欧阳敏儿知道他非常的冷,摸了摸他的额头,的确很烫手。 “天!我该怎么办?方辘,你说我们熬得过去吗?”她紧抱着自己的身子,坐在他身畔,更直握着他的手。 眼看他抖得愈来愈厉害,欧阳敏儿随即做出一个决定── 她将身上仅有的几件衣裳全褪了下来,就连肚兜儿也褪到身边,跟着褪掉方辘身上单薄的衣物,红着脸儿睡到他身边,将他紧紧抱住,希望藉由彼此的体温,让两人一块儿取暖。 “方辘,我已经豁出去了,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喔!你一定、一定要醒来……”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在方辘的胸口……就这样,在火光闪隐下,欧阳敏儿也累得睡着了。 天微微亮了,一道曙光从窗缝射入里头,正好落在方辘的眼皮上。 他的眼皮轻轻弹动了下,接着缓缓张开……看看这屋里的一切,还有角落尚在晃动的细微火光,慢慢的,昨天发生的事情全回到他脑海中,让他的心猛地颤动了起来。 敏儿呢?她去哪儿了?他紧张地喊道:“敏儿……敏……” 突然,他狠狠一震,因为他仔细一瞧,就看到欧阳敏儿窝在他怀里,更让他吃惊的是,他们两人居然……居然全身赤裸。 第15章 须臾后,他也终于懂了,一定是昨天他冷得不省人事,她才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替他保暖、让他能早点儿清醒。 本来想叫醒她的冲动因而压抑了下来,他小小的放纵了下自己,将她搂得更紧些。 直到一个时辰后,欧阳敏儿也醒了,当她发现自己紧窝在方辘怀里时,又瞬间羞红了脸儿,才抬头就对上他那双深邃多情的眸。 “方辘,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欧阳敏儿再次扑进他怀里,又哭又笑的,让方辘甚为感动。 “对,我醒了,都是妳救了我。”他的大掌抚上她的小脸。 “不,是你救了我,用你的性命救了我,我根本没有做什么。”刚睡醒的欧阳敏儿像是忘了自己身上早已赤裸。 “那么这又代表什么?”他瞇起眸,大掌倏然覆上她的雪胸。 “呃……”欧阳敏儿猛地一弹,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方辘!” “昨晚我们已经赤裸相拥了一整夜,我不能再把妳送回去了。”他扶住她的后脑,重重的吻住了她。 “方辘……”欧阳敏儿的气息渐渐急喘了起来。 “妳曾经试探了我好几回,像是忘了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体内的狂涛早被她给掀起,以往是他用尽全力压抑住冲动,但今天他只想彻底拥有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正常男人。”她的小脸泛红,躲在他怀里娇羞地呻吟着,那音律美妙得足以让任何男人疯狂。 “我们就做正式的夫妻吧!” 他赫然钻到她胸前,汲取那幽香。 “嗯……方辘……”她哑了嗓,身子开始发热、发颤。 他的狂舌直绕着她的胸前旋转,每一圈都充满了热情、酥麻、搔痒,再也控制不住地,她仰首轻逸出声。 “怎么了?”方辘半瞇着眸问。 “我不知道怎么了,好怪……”她臊红着脸儿。 “哪儿怪?”说时,他的手已探向她双腿间。 “方辘……”她双腿紧紧一夹,忍不住呻吟起来。 “妳还没告诉我哪儿怪?”他瞇眼瞧着她那张诱人的小脸。 “我全身发热……而且下腹好像有点酸……”欧阳敏儿张着她那双销魂天真的眼睛,诉说着她最直接的反应。 “是这里酸吗?”方辘粗砺的指尖突然往她身下一触。 “别……”她抓住他的手,眼底充满不确定的影子,“我好怕……” “如果妳怕,那我就……” “不要!”欧阳敏儿又抓住他欲收回的手,“虽然我怕,可我不希望你离开我,我要你爱上我,永远爱我。” “傻丫头。”他的大掌顺着她优美的腿部线条滑动…… “辘……”欧阳敏儿仰起小脸,难耐的低喊着。 “怎么?不舒服吗?”闻言,他又停下动作。 “不……只是好羞……”她可从没让哪个男人这么瞧着,虽然她爱他,但那份羞意还是不能去除。 她轻颤的玉腿让他直想更疼惜她,于是他以唇舌爱抚着她敏感的娇躯,这样的轻舐,令她受不了的娇声呻吟…… “啊……方辘……” 耳闻她那如天籁般的娇吟,方辘的舌尖直撩绕而上,重重一吮…… “啊!”欧阳敏儿将脑袋埋在自己的掌心里,难为情地猛甩着头,“别……” 蓦然,一股狂热的感觉掠过她全身,让她下腹突地紧绷,像是有着一丝热潮涌上。 方辘抬起头,用他那双迷漾的眼,直盯着她销魂失神的小脸,他的下腹紧紧一绷,亢奋的感觉让他就快把持不住了! “敏儿,听好,从现在起,妳将是属于我的,一辈子都是……”说着,他以强劲的力道将她揽进自己身下。 “方辘……”一阵紧实的绷裂感,痛得欧阳敏儿尖嚷了声,跟着咬住他的手臂,在上头留下两排齿印。 他定住身,低首吻她的眉、眼、鼻……“对不起,弄疼妳了?” “呜……为什么会这么痛,我不要了……”欧阳敏儿哭喊着,娇臀开始摆动,想脱离他的箝制。 她突然的扭动,等于是考验方辘的自制力,“该死,妳别乱动……” 就在欧阳敏儿疼得几近昏厥时,他狂吻住她的小嘴,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双手更不停歇地爱抚着她全身。就这么,狂野的滋味渐渐代替了那股除之不去的疼痛,让她的知觉慢慢鲜活了起来。 在他强肆的占有下,他终于给她带来了欣喜与愉悦。 欧阳敏儿尝到身为女人最大的欢愉,浑身在强烈的痉挛下到达了极乐的颠峰,与方辘双双奔驰于上…… ※※ 欧阳敏儿认真地加着柴枝,火堆上头熬的是暖身的药汤。 其实想想柳凊那家伙还不错,居然偷偷在她放杂物的包袱里放了好几味药材,有的是治疗外伤、有的是治疗风寒,有一包则是调气养生的。 方辘虽然已经转醒,气色也还不错,但是一到三更半夜,偶尔还是会发寒发热,所以在欧阳敏儿找到这些药材时,立即二话不说地派上用场,熬了。 她挑选了那味治疗风寒的药,将它放在冬椰壳内慢慢熬着,这方法也是当初他教她的。 正在睡梦中与寒气抵抗的方辘,突然闻到一股药味儿,一张开眼,就见欧阳敏儿端了黑漆漆的药汤在他面前。 “这是?”他看着它,一脸不解。 “这是阿凊放在我包袱里的药材,我熬了熬让你喝,喝了病就会好了。”欧阳敏儿先扶他坐好,然后一口口将药汁喂给他。 “柳凊这家伙还真有心。”他撇唇一笑。 “嗯,虽然他挺欠扁,但这点我倒是要感谢他了,最重要的是他和莲儿姊姊的馊主意成全了我们。”说到这儿,欧阳敏儿又再一次露出属于小女儿的娇羞神情。 “敏儿……”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有话想对妳说。” “嗯。”她笑笑,“好啊!你说。” “跟了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妳会不会后悔?”方辘瞇起眸,“昨天我真该询问妳的意思,可是我居然按捺不住……” “我喜欢你按捺不住的样子,平常你就是太冷静了,冷静得让人讨厌。”她羞臊地又垂首一笑。 “妳还没告诉我,后不后悔?”这答案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 “你还真笨,到了现在还问我这个问题。”她将冬椰壳往旁边一搁,又倚在他胸前,再将自己颈上的水晶坠子紧握着,“当你把它送给我的时候,是不是就喜欢上我了?” “什么?呃……”这要他怎么回答? “呃什么?到底是不是?”她抬起脸,一双盈满笑意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瞧,让他无所遁形。 “不是。”他端详着她的小脸说。 “不是?”欧阳敏儿笑容一收。 “应该说,那时候的我已经爱上妳了,爱上妳这个做起事不分轻重、没有远见,莽莽撞撞的傻丫头。”说完,他又将她压入怀中,轻抚她的发丝。 “你终于一口气把我的缺点全说完了。”她笑得好开心。 “说妳的缺点,还笑成这副样子?”方辘不解地锁起眉,“原来妳的喜好就是让人数落呀?” “才不是呢!因为数落我的人是你,而你是真的为我好才这么说我。”她把玩着那只水晶坠,“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它,谢谢你,方辘。” “我一定得快点好起来才行。”他望着她疲累的脸色,“这两天一定累坏妳了,妳也受了寒,有没有也喝点药汁?” “我没事啦!我的抵抗力向来不错,你尽管休息,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就搬离这里,这间茅草屋实在不够御寒。”她看看这间屋子,必然是人家用来做为夏季溪边垂钓的休憩之所,现在天寒地冻的,才荒废在这儿。 一听她这么说,方辘连忙爬了起来。 “喂,你要做什么?”欧阳敏儿见他这样,可吓了一大跳。 “我到外头练功去,至少得运气打通穴脉,这样有助于刚刚药液的运行,让我可以复原得快些。”说着,方辘便走出茅屋。 “方辘,外头冷,别去,明儿正午再出门。”她上前拉住他,“你不是跟我说坐着睡觉也可强身吗?那就留在这儿陪我嘛!” 欧阳敏儿真担心是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让他睡不住,若真如此,她可真想打掉自己的嘴巴算了。 “这……那好,就听妳的。”他已从欧阳敏儿眼中看见了自责,为了不让她难受,他答应留下。 “那太好了,你在这儿坐着睡觉,我去后头把衣裳洗一洗。”经过昨夜的亲密后,她一见到他,就会莫名羞涩起来。 “敏儿……”这回换他喊住她,“妳过来一下。” “嗯?”她放下衣物,快步走到他身边,担忧地看看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快告诉我。” 他笑着摇摇头,“没,我很好。” “那你是?”欧阳敏儿正要摸摸他的额头,但小手却被他给紧紧抓住。“方辘,怎么了?” 她扬眉看着他眼底闪烁的璀光,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可为什么又不说了呢?还有他为何直看着她的手,眼神还覆上一堆复杂的颜色。 “妳的手是怎么了?”瞧她本来细嫩的小手,才两天工夫就被好几个火星子给点缀了!“妳什么时候烫伤的?” “我……我的手……”她赶紧将手缩到身后,“没什么啦!只是笨嘛!逃婚两年来还是学不会升火,哪像你随意一弄就旺得很。” “妳是真心愿意跟着我了?”方辘眸光幽邃地望着她。 第16章 “再问,我就真的不理你了喔!”她不开心地站了起来,“我都已经下定决心了你还说这种话。” 她用力抹去泪水,心在瞬间垮了许多,拎起衣服,她什么话都不愿多说地就离开了屋子。 方辘不放心地抚着伤处,拖着徐慢的脚步走到茅屋外,望着她蹲在溪边,辛苦的舀水上来洗着两人的衣裳,好几次都因为双手冰到不行,而拿到嘴边猛呵气。 这样的她曾经是那位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四处找人麻烦的欧阳敏儿吗?她的改变不是为了某位富家公子、不是为了哪位高官达贵,竟是为了他这个不知能不能给她幸福的男人! 蓦然,心田泛上的酸涩让他忍不住走上前,从身后紧紧圈住她的腰,“对不起,别气了,我只是怕委屈妳。”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欧阳敏儿用力搓洗着衣服。 “来,我帮妳。”拿过她的小手,他放在他的唇边轻轻呵着气,“可别冻坏了,我不希望妳这双手上有了烫伤又有冻伤,妳是想让我心疼死?” “方辘……”她甜笑地看着他,笑中带着浓浓的幸福,“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这么关心我。” “傻瓜,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妳也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不关心妳还能关心谁?” “听见你这些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欧阳敏儿抽回手,弯着嘴角说着,“得赶紧洗衣了,趁现在还有点儿阳光,没这么冷。多希望春天赶紧来,这样就会舒服多了。” “会的,春天一定会降临的。”方辘转首看向东方那隐露的冬阳,对于未来更是充满希望。 ※※ 练家子果真不同,受了这么重的风寒,只喝了几碗药汤,已像生龙活虎般,精神力全回来了。 晾着衣裳的欧阳敏儿,不时看向那头正在练功的方辘,瞧他手里拿着长剑挥舞着,虎虎生风的模样让她好钦佩。 说真的,长这么大,她可以说享尽荣华也吃过苦头,任性过、刁蛮过、伤心过、快乐过,但唯有这时刻是她最最开心的。 衣服晾好后,她提着水走向方辘,“来,喝点儿水吧!” 方辘接过手,对她笑了笑,“待会儿我们整理一下,晚上便出发离开这里。” “为什么这么急?”欧阳敏儿是觉得该找个保暖的地方待下,但是他的身子骨才刚痊愈呀! “今天我去镇上买东西时看见了大发。”他眉头一拧,“所以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或许他们已经在附近了。” “什么?!”欧阳敏儿拿着水壶的手一抖,“这么快……他们这么快就追来这里了?那怎么办?该怎么办?” “别紧张,虽然他们追到镇上,却还不知道我们就躲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他搂住她的腰,轻轻安抚着,“只要马上离开就不会有事的。” “是这样吗?”她像是不太肯定,心情还是晃动的厉害。 “相信我,是真的没事了。”他勾起她的下巴,直勾勾盯着她,“妳不是一向大胆、不怕输,怎么会就因为这件事害怕起来?” “以前我什么都不懂,心想如果真的这么死了也没关系,可现在我有了你,我过得好快乐,一点儿都不想死。”她难受的望着他。 “妳还真是傻!”他拧拧她的脸颊,“为了保住我们两人的命,我们还是马上进屋准备东西,必须带的再带在身上,不要有太多累赘,这一逃不知哪时候才能再找到适合长住的地方。” “好,我们就快点动手整理吧!”欧阳敏儿于是迅速进屋,将必要的东西全收在一只包袱里,次要的收在另一只包袱内,这是方辘教她的,如果遇到紧急逃命的时候,就可以丢了它,以求迅速。 虽然两人东西并不多,但为了挑选细分,也耗了不少时间,这一完全弄好也近傍晚了。 “我看可以上路了。”本打算晚点走,可又担心天色完全暗下又窒碍难行。 “你说什么都行。”她笑着回应,再回头看看这间屋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对这儿还真有些依依难舍呢! “怎么?不想走了?”他回头看了眼她停伫的身影,还有那四处环顾的眼神,里头充满对它的喜爱。 “不舍是因为在这里我拥有你的爱、你的告白、你对我全然的接受。”她抿唇一笑。 “妳这个小傻瓜。”他揉揉她的发,“快走吧!以后我发誓每个地方都会有我的爱,懂吗?” 不擅长说甜言蜜语的他在遇到这个小女人后,竟会发自内心,情不自禁的表露出来,因为他想让她快乐一辈子…… 欧阳敏儿听他这些爱语,还真有点不习惯,双腮瞬间覆上了红云,就好像苹果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方辘握住她的手,与她一道往前迈步,迎向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这一路上,他们回到当初赶路时的情况,饿了就在路边啃馒头、累了就在大树下乘凉,虽然辛苦,但每每两两相望下,他们都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如此日以继夜、夜以继日下,十来天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适合长期居住的地方。 这是在一座半山腰上的空屋,附近有村庄、有市集,而这间空屋的主人于年前搬离,空屋由村民代为照料。又恰巧方辘他们初来乍到之际,凑巧遇上村子里有人捉来的山猪跑了,是他费尽心力给捉了回来。村民对他甚是感激,也因此主张将这间空屋让给他们小夫妻居住。 “方辘,我们真的可以就这么住下了?”欧阳敏儿好喜欢好喜欢这儿,这里淳朴、干净,村民也对他们好好。 “当然可以。”方辘朝她笑了笑,“不过这屋子太久没人住,有些脏乱,得赶紧清理好。” “嗯,我马上帮忙。”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新家,她当然要把它给好好清理干净。 “等等,妳去张大娘家里一趟。”方辘回头道。 “做什么?” “向她借支扫帚、几块抹布,跟她说等我明儿去市集再买全新的还她。”方辘扯唇说道。 “好。”欧阳敏儿往外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转身问道:“方辘,我们出来这阵子,全是花你的银子过日子,再这样下去我们……” “安心吧!在麒麟宫里当护卫,上官宫主并没亏待我,而且这些年我花的不多,也挣了些银两。况且住在这里我可以去山涧溪畔捉鱼,还可以帮朱大叔养猪,生活一定过得去的。”他将心底的计画告诉了她。 “嗯,原来……原来你都打算好了。”欧阳敏儿感动的想,幸亏有他,否则这些事哪是她做得来的。 “这本来就是男人该做的,还不快去?”他笑着催促了下。 “哦……对,要借东西。”她对他眨眨眼后,便很快地奔出屋子,直往张大娘家中的方向奔去。 方辘笑望着她的背影,那么轻盈、快乐,或许她爱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他更要好好珍惜她。 第八章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一会儿,方辘和欧阳敏儿已在这里住了近两个月,气候也从冰冷转为温和,舒服宜人的春天终于到了。 春天,可以卸下厚重的毛氅、大衣,可以褪掉碍眼的裘靴、厚毛袜,可以让不好走的路变得清爽,欧阳敏儿最喜欢、最喜欢的就是这样风和日丽的季节了。 这时方辘从溪边抓了一堆鱼回来,笑着对她说:“这些晚上可以下锅。” “那么多怎么吃得完?拿一些给张大娘他们嘛!”欧阳敏儿接过手,还差点儿拎不动呢! “我已经拿给他们了,连朱大叔都有。”方辘可是挺自豪于自己的捉鱼技巧。 “真的?好,等会儿我就去做鱼料理给你吃。”她飞快地将牠们拎到槽子里,先清洗肚肠,然后抹上盐预防腐坏,一切妥当后,她便洗净双手来到正在喝茶的方辘面前,嘴角带着吊诡的微笑。 方辘笑望着她,“妳现在对厨艺愈来愈在行了。” “当然,不过驭夫术却没长进。”她大胆地坐在他大腿上,玩着他只穿着兽皮背心的胸口毛发。 方辘呼吸一窒,“妳又在胡说什么?” “我们搬来这里多久了?”欧阳敏儿瞇着眸反问他。 “快两个月了。”他扬起眉,细想了会儿。 “可你这两个月好像都没看见我的存在。”她噘起小嘴儿,非常抱怨地哀声叹气着,小手还重重的拧了下他的心窝。 “呃!”方辘眉头重重一皱,“我到底做错什么?我怎么可能忘了妳的存在。敏儿,有话妳就说呀!”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们两个只能拥有洞房花烛夜?”她紧紧盯着他,但不难看出她双颊已染上抹不去的嫣红。 “只有……”方辘赫然懂了,原来这小丫头是在向他索爱! 还记得他让她成为他女人那回,他狠狠弄疼了她,也始终无法忘记她眉间浮现的疼意,怕她就此对那种事会有潜在的骇意。因而此后,他每每抱着她睡觉都只能用力压抑住想要她的热欲冲动。 他以为他这么做可以让欧阳敏儿松口气,没想到她却因此而不满。 “不懂吗?我一直等、一直等,却怎么也等不到,我想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变成老婆婆了,还是只有洞房花烛夜。”她将满腹不快都说了出口。 “敏儿,那是因为……” “我不要听!”她以为他又要找一些狗屁倒灶的理由来说服她,难道一个女人不顾颜面的对他说这些,他还要拒绝吗? 他深吸口气,直望着她那微愠的小脸。 第17章 “没忘记吧?那唯一一次还是你受风寒的时候,难不成你得生了病才有雄风?”她微瞇着眸子。 方辘脸色一变,敢情她认为现在的他已完全失去雄风? 其实他恨不得立刻就在一旁的木案上要了她,但他强忍着,因为他想知道这小丫头的小脑袋瓜里还有多少抱怨。 “瞧你,只会愣愣的看着我,难不成傻了呀?”说着,她已主动解着他的兽皮背心,“我看只好我自个儿来了。” 在她大胆地剥除他身上这件唯一的衣裳时,方辘的气息已经完全混乱了!然而更火辣的是,她接着竟然蹲下身褪起他的长裤…… 他忍不住压下她的手,“妳这是干嘛?” “不懂吗?当然是在剥你的衣裤了。”她虽然说得很直接、大方,可是方辘却不难感觉到她的小手带着颤抖。 “妳这是在撩勾我了?”他沉着气,瞇着眸问。 “你……你要这么想也行。”欧阳敏儿其实很紧张,连声音都带了点儿抖意,直让方辘看得心疼不已。 就在她大胆地拉下他的长裤,望着那勃然挺立的重点时,一口气就这么梗在喉头,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呢?妳要怎么做?”他憋着气,半瞇着眸问。 “呃……接下来……”这似乎有点困难,因为其实她也不太知道。 “难道就这么一直盯着它看,妳就会满足了?”方辘掬起她的小脸,对上她不自然的眼神,语带轻狂。 “我……我正在摸索……”她虽不懂,可也不想让他看扁了,“你别吵。” “好,那我就等着看。”他冒着会得内伤的危险,双臂抱胸地等着……但其实眼底早已冒出犀利的火花,望着她小手轻轻抚上的动作。 “呃!”方辘轻吸了口气,腥红的目光闪现着欲火。 “你怎么了?弄疼你了?”记得他第一次对她这样时,她也好疼呢! “男人不会疼。”那嘶哑的嗓音饱含着快感。 “那我就继续啰!”她温热的小手像在他身上点火。 这时方辘再也忍不住推开她,继而将她抱起往身后案上一放,将她紧紧压缚在身下。 “方……方辘,你……”她错愕地睁大眸,“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错,妳一点儿都没做错,只是快把我给逼疯了!”他再也抑制不住,火爆地褪下她的衣衫,直到两人赤裸相贴。 就如同干柴遇上了烈火,狂肆的情火一发不可收拾,狠狠席卷了两人,在这激情浪潮中载浮载沉…… ※※ 方辘为欧阳敏儿拉好衣裳,并伸手拭去她额角的汗珠儿,瘖痖地问:“这次没有弄疼妳吧?” “没……”她羞怯地垂下脸儿。 “之所以让妳等了这么久……是因为我担心妳不喜欢。”否则他早就会每晚对她热情以待,也不用半夜跑到外头用冰雪覆脸、压抑欲望了。 “不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她缩了缩脖子,“虽然第一次真的好痛,可是张大娘跟我说过以后就不会再疼了,而且还可让夫妻感情变得更好……知道吗?她还说你这么壮,我每晚都好幸福。” “哈……原来妳是被张大娘给教坏了!”他拧拧她的鼻尖。 “才没呢!她是为我好,问我哪时候要添个娃儿,还说娃儿是你用这方法赐给我的,可你什么都不做,人家担心不知道哪时候才能当娘呀!” 乍听她这番心无城府的话,方辘的心窝猛地发烫。想他从小就四处流浪,从乞食到遇到师父教他功夫至今,早已习惯一个人,从没想过会有个温柔的小妻子,更不敢想象会有个孩子。 可欧阳敏儿却彻底的给了他这种期待,还有幸福的憧憬。 “对了,在添娃儿之前,我想先添样东西。”他笑着说。 “什么东西?”她好奇地睁大眼。 “跟我来。”他握着她的手走向屋外,来到后头空地,指着那只纸箱,“瞧见没?这些也算是咱们家的新成员。” “是小小鸡耶!”她咧着嘴,蹲下身拨开纸箱,看着这些黄黄的小毛头,“怎么这么可爱呢?牠们会不会啄我呀?” “牠们会啄人,不过很轻,痒痒的而已,要不要试试看?”他托起一只摆在她手心上。 欧阳敏儿吓得全身绷得紧紧的,不一会儿当真见那鸡仔低头啄起她的手心,痒得她缩着脖子笑个不停…… “好……好痒,真的好痒。”她一直把手伸到他面前,“把牠抓走啦!” “以后我们得靠牠们吃饭,妳得学着抓。”他故意不救她,笑看她这副既害怕又好玩的表情。 “我自己抓牠呀?”欧阳敏儿知道方辘的用意,他是要她学着与这些小鸡仔亲近。于是她努力伸出手,但又不知该抓哪儿才好。 “别弄痛牠,妳得将牠整个抓起托在手心上再移至地面。”他口头教说着。 欧阳敏儿的求好心也很强,她点点头,如他所说的将牠抓起摆放在手中,然后再送到地面,“我会了!” “现在我们要来喂食啰!” 方辘从另一头搬来一包饲料,“这是牠们的食物,当然我们吃剩的米饭,也是可以混着饲料喂食牠们的。” “我要学着养牠们,我真的想学。”她回屋里拿来一只铁碗,将饲料倒进里头,然后依方辘所教的撒在地面上。 看着小鸡们吃得津津有味,欧阳敏儿也忍不住笑逐颜开,直对牠们做着怪表情,这样的欧阳敏儿是这么开心和幸福,让方辘也好满足。为了她,他一定会倾尽全力给她幸福。 可突然,他听见欧阳敏儿细细啜泣的声音,吓得他立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牠们啄疼妳了?” 欧阳敏儿摇摇头,“方辘,我真能永远永远过着这种快乐的日子吗?” “傻丫头,怎么了?”他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影。 “最近我经常作噩梦。”她看着那些吃得开心的小鸡仔,“梦见我的这片天地被破坏了,追我们的那些人把这里全都破坏了。” “是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们都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如果他们真要追来,早就追来了。”他抱紧她,安抚着她的情绪。 “真的不会……不会发生?”她掉着泪,“我想看鸡仔们长大,看着牠们孵小鸡、生出更小的鸡仔。” “妳一定会的。”他安抚的话语果然给了她信心与希望,跟着破涕而笑。 然而就在这时候,朱大叔突然跑了过来,直喊着方辘事先想好的假名,“吴明……吴明呀……你在,真的太好了。” “朱大叔,什么事呀?”方辘闻声,赶紧迎向他。 “我家那只母猪肥肥就要生了,可是好像难产生不出来,我想帮牠,可又没个人手。”朱大叔淌着一身汗说。 “好,我马上去看看。” “我也要去。”欧阳敏儿担心地说:“肥肥牠很可爱,绝不能有事儿。” “好,那一块儿来吧!”于是他们便直奔朱大叔的猪圈,也因为两户人家相隔不远,约莫一刻钟就到了。 “瞧,牠在地上直挣扎着呢!”朱大叔走进去,直摸着肥肥的背。 “你不是要帮手吗?我该怎么做?”方辘也跟着进入,伸手摸摸牠不停滚动的肚皮……里头应该有好几只吧! “你帮我抓着牠,我来抓小猪出来。”朱大叔说着,便在方辘的帮忙下,伸手进牠的产道,企图将卡在那儿的小猪给拉出来。 而欧阳敏儿也蹲在一旁,直喊着加油,“肥肥,加油,妳就要做娘了,不能放弃,一定要用力……快,用力……” 肥肥像是听见欧阳敏儿的话,果真一个使劲儿再加上朱大叔的帮忙,那只不听话的小猪仔终于被拉了出来。 第一只出来之后,接下来的好几只也接连来到人世,最后算了算,牠总共生了五只小猪呢! “肥肥,好棒呀!”欧阳敏儿感动地看着牠松口气的模样,还有五只猪仔躺在牠身旁蠕动,虽然牠们看来挺怪,但也挺逗人的! “谢谢了吴明,若不是你,肥肥就完了。”朱大叔拭着汗水。 “瞧我们冬雪对这几只小猪可是爱不释手。”方辘温柔的眸飘向正蹲在小猪旁,睁着对惊喜大眼的欧阳敏儿。 “如果喜欢,我送你们一只好了,冬雪,妳说怎么样?”朱大叔对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欧阳敏儿说。 “不了,让牠们跟母亲分开,很可怜的。”欧阳敏儿摇摇头,“只要朱大叔允我常来看牠们就好了。” “当然可以了,只要妳不嫌弃,我可以将这五只小猪让妳取名儿。”朱大叔很大方地说。 “真的?!”欧阳敏儿看看牠们那副样子,又皱起眉说:“可牠们每只都一个样,就算取了名儿我还是不知道哪只是哪只。” “我认得出来,只要妳告诉我谁叫什么,我可以教妳怎么辨别牠们。”说着朱大叔便指着其中一只,“看,牠的耳朵比较小,这一只的毛色比较暗,这些都可以拿来辨认的。” “原来如此。”就在欧阳敏儿兴致勃勃的想继续发问时,方辘将她拉起身来,“该回去了,小猪才刚出生,朱大叔有很多后续的事情得做。” “这样呀!”她笑了笑,“好,那我晚点儿再来。” “等妳的名儿呀!”朱大叔补了一句,然后笑看着他们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欧阳敏儿笑着扯扯方辘的衣袖,“我好羡慕肥肥,牠一口气就蹦出了五个孩子。” “难不成妳想当母猪?”他取笑起她。 第18章 “当母猪不好吗?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呢!”欧阳敏儿当然听得出来他话语里的调侃,但她却一点也不以为意。 她喜欢有成群孩子围绕在脚边的感觉,想象着方辘在山上持猎回来时,孩子们冲向他、喊他爹的情景。 “是很好,但不要走不动让我背就行了。” “什么?那……那要是我变胖、变丑了,你就不要我了吗?”她鼓着腮帮子。 方辘猛地拉过她,将她紧扣在怀里,“说妳傻,妳还真傻呢!就算妳变得再老、再丑,我也爱妳。” 欧阳敏儿嘴角咧开一个兴奋无比的弧度,跟着抬起脸在他颊上亲了一下,“笨方辘,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舍弃我,会爱我一辈子,别忘了,你说你爱我喔……你说你“爱”我喔!” 她不停强调“爱”这个字,然后红着脸儿逃也似的跑往家的方向。 但方辘没发现,当她用那种口吻说他爱她时,他的脸也烧上一片暗红,心想这辈子除了她之外,已没人可以让他放开一切,开心过日子了。 ※※ 在一间客栈上房内,白亦星不停来回踱着步。 他赫然将眼神瞟向陆暮禾和陆馨馨,“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你们居然跟艳娘一样笨,眼睁睁的看她溜了?!况且这一溜就是两个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小的……小的没想到他们居然可以从那样的迷阵中逃脱。”陆暮禾拱手道。 想他们陆家兄妹,也是于年前才加入白亦星底下,当时白亦星一直以为无路可逃的欧阳敏儿会投靠他们,所以事先部署好一些陷阱让陆暮禾跳下去,就以一趟生意,先让他赔掉了地契,而白亦星再将它买回,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他们收归手下。 但万万想不到,等了一年多好不容易等到欧阳敏儿终于投靠了他们,他们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让她给溜了! “迷阵、迷阵,为什么只想到迷阵,在那之前这么多天,你们兄妹俩在干嘛?只跟她聊天打屁吗?为何不迅速通知我?”白亦星的苍白脸孔并没有因为他的叫嚣而起半点血色。 “我们只是……”陆暮禾无话好说,其实是因为他喜欢欧阳敏儿,希望能和她共处一段时日,所以不愿她太早被逮。 想想欧阳敏儿得让这病恹恹得像鬼似的男人吃干抹净,他便有满腹的不愿。 “我大哥是惦着有方辘在场,他又不时跟在欧阳敏儿身边,一双眼炯利得像什么都知情似的,所以我们才不敢妄为呀!”眼看大哥无话好说,陆馨馨赶紧机伶补充道。 “方辘那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你们一个个这么怕他?”艳娘也是毁在爱慕他上头,这两个人也是,真是够丢脸的。 “他是麒麟宫的护卫,我们……”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问题是他也不过是个护卫,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见了他跟见了鬼一样?”白亦星怒急攻心下,不得不停止踱步,找张椅子坐下。 “他的功夫非常高强。”陆馨馨又道。 “我迟早要杀了那家伙。”他拳头一握,“你们可有派人继续追查?” 陆暮禾接了话,“当然有,不过还是……还是没啥动静。” “真是群笨蛋兼废物。”白亦星眸子一紧,“看你们什么时候|奇+_+书*_*网|找到人,否则别想给我休息,再去找!” “是……是的,白少爷。”陆家兄妹立即躬身退下。 他们宁可在外头游荡,也不愿意回到他面前让他无端数落,看看这个白亦星,非但身体有病,恐怕连心理也不正常。 到了外头,他们巧遇艳娘,陆馨馨便问:“有下落吗?” “没,我怀疑他们根本没有前往江南,否则这一路上不会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艳娘迟疑道。 “妳的意思是……他们并没打算回江南?”陆暮禾又问。 “应该是,所以我已派手下在这附近搜寻看看。”艳娘说完就自叹了声,“你们出来了,换我继续接受审问,唉……真累呀!” 说完,她便步进客栈房间,但已没再听见白亦星大发雷霆的声音。陆馨馨皱皱眉说:“他最好病死,当初真不该中了他的诡计,投入他门下。” “算了,现在后悔也太迟了。”陆暮禾举步离开客栈。 “刚刚艳娘说了,敏儿他们没去江南,你想会在哪一带?”陆馨馨突然回头问着大哥。 “他们是在西雁山逃脱的,该不会是……”陆暮禾的眸子一亮,“西雁山再过去除了江水镇便是江水溪一带,那儿人烟罕至,是不是被我们给疏忽了?” “那我们快去瞧瞧吧!”陆馨馨勾起唇,“如果让我们先给找到,那个病公子可得将咱们陆家庄的地契还我们。” 于是陆家兄妹快步来到江水溪畔沿着溪边开始调查,过了大半天,终于在离溪不远处发现一间茅草屋。 进去一看,里头已搬空,但不难看出曾经有人住过。陆暮禾和陆馨馨直在里头翻找着,希望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哥,你看,这个好像是敏儿的紫貂帽。”她撇嘴一笑,“看来她走得太急,忘了带在身上了。” “这么说他们真住过这里!”陆暮禾摸了摸油灯底部,“照这情况看来,他们已经搬离好一阵子了,油底都干硬了。”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陆馨馨回头问道。 “循着可能的方向继续找下去,我就不信他们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陆暮禾虽然对欧阳敏儿有意思,但是那丫头终究不会属于他,他也就没必要怜香惜玉了。 “那我们就把陆家庄的人全派出来找吧!”陆馨馨一说完,兄妹俩便急着打道回府派出更多的人手,把整片山翻过来也要把欧阳敏儿给找出来! 说什么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在她眼里欧阳敏儿只是个为所欲为的臭丫头,这一切友情不过是欧阳敏儿的一厢情愿,她陆馨馨根本一点儿也不在乎。 ※※ “咕……咕……” 欧阳敏儿手拿着饲料,嘴里不停喊着咕咕咕……就见已经长得有模有样的鸡仔们全都从鸡舍跑出来,吃着她撒下的谷米粒。 现在这情景,是欧阳敏儿最快乐的时候,不过方辘说过,等牠们长大后要拿去市集卖,她就好不舍喔! “鸡仔,不要长大喔!千万不要,如果长大了,你们就要离开我了。”她蹲了下来,将手心放满谷粒让牠们抢着啄来吃,现在她已克服了被啄的痒痛,可以开心的与牠们玩在一块儿。 “妳又在跟这些鸡说话了?”方辘从屋里出来,看见这情形忍不住摇头轻笑。 “是呀!你信不信,牠们听得懂耶!”欧阳敏儿站了起来,开心的对他说。 “听得懂?!”他不以为意的哼笑,“牠们是认得妳手心里的饲料,才不是跟妳说话呢!” “喂,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太过分了!”欧阳敏儿噘起小嘴儿,“你瞧我要牠们少吃点不要长大,牠们就真不吃了。”她指着已舍弃米粒,到处游玩的鸡仔们。 “怪了,为什么不让牠们长大?”方辘不解地问着她。 不过,她会有这种想法他可是完全不意外,因为她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想的、做的,都有着属于她欧阳敏儿的处事风格。 “因为这么一来,牠们就可以永远陪着我了。”她拉着他的手,开始撒娇,“好不好?我们就一直养牠们。” “倒不如我们养个娃娃在身边,看着他们长大,比较有意思吧?”他瞧着她纤丽的容颜,这才发现她似乎比以往丰腴了些,整个人看来更有女人味儿了。 “可是……”她失望的噘起唇,跟着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可是那么久了,我的肚皮就是这么不争气。” “傻丫头,这种事怎么可以急于一时?再说现在我每晚都很努力,我相信迟早会有好消息的。”他轻啄了下她的小嘴。 “可能每晚不够吧!我们现在再来一次。”她急拉着他往屋里走。 “敏儿!现在不行。”他虽然很想,但是得去山上狩些野味儿,家里的肉不多了。“我得去山上狩些猎物,晚点回来咱们再开始。” 勾起唇角,方辘便背起弓箭准备离开。 “方辘,我跟你一块儿去。”欧阳敏儿急喊住他,不知为什么,今天她就是很想跟着他。 “山路难走,妳别逞强,我很快就会回来。”对她回眸安抚一笑后,他便直往山上移步。 “哼!真没意思,人家也很想去狩猎嘛!” 就在她把嘀咕时,张大娘刚好来了,“冬雪,这是妳家那口子昨天钓的鱼,我全给烘烤了,心想妳一定没弄,所以拿几尾来给妳尝尝。” “真的?谢谢张大娘。”她开心地上前接过手,可扑鼻而来的味道竟让她难受得冲到一旁直呕了起来。 “冬雪,妳怎么了?不舒服吗?”张大娘担心地上前问。 “没有呀!我好得很,只是今儿个有点儿怪,晌午才想吃点儿桂肉糕,还没吃呢!光闻到味道就不舒服。”她难过的揉揉胃。 张大娘的眸子突然一亮,“我问妳,妳月事多久没来了?” “呃……过了些,但我常这样,不作准。”欧阳敏儿不懂为何张大娘突然问这么隐私的事。 “那就对了,妳八成是有了。”张大娘咧着嘴,还真替她高兴呢! “有了?有什么了?”欧阳敏儿还单纯的眨眨眼,一脸不解。 “当然是有娃儿了,妳不是直嚷嚷着想要个娃儿吗?”张大娘抚着她的肚子,“可能刚有,这种孕吐的感觉还要维持好一阵子呢!” 第19章 “真是这样?我……我肚里有娃儿?!”欧阳敏儿开心地直转着圈,“张大娘,谢谢妳,我真的好开心!” “既然不习惯鱼的味道,那我就拿回去了,我想妳家那口子回来,知道这消息,肯定开心极了。”张大娘接着又叮咛她,“不要太劳累,更不要蹦蹦跳跳,我知道妳喜欢活动,这些都要适可而止。还有,不行搬重物,懂吗?” “有那么多禁忌呀?”要她欧阳敏儿走路得乖乖的走,那很累人呢! “对,身为母亲,以后妳就会因为担心孩子而变得温柔很多。”张大娘拍拍她的小手,“这种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久了妳就会自然而然这么做了。” “哦!”看样子欧阳敏儿还是不太懂。 “就是这样,对了,我得回去为我家大毛剪头发,不多留了。”张大娘说完,便笑着离开。 凭她那张嘴儿,想必不须太久,附近人家都会知道这个好消息的。 可才走在半路上,张大娘手上的鱼盘哐地落了地,战栗地望着眼前那位拿刀的大汉直朝她走来。 “你……你们是?”她可吓坏了,这淳朴的地方怎会突然出现土匪呢? “我问妳,这里有没有刚搬来不久的男女,有人在这儿见过他们,跟我找的人很像。”陆暮禾冷着嗓问。 “男女?!”张大娘心想该不会是吴明那对小夫妻吧?再看看这些坏模样的人,她怎能说呢?“不……我不清楚。” “真不清楚?妳看看他是谁?”他将她的宝贝儿子大毛给揪了出来。 “大毛?!”张大娘哭了,“你们不要动我的大毛,快放开他。” “只要妳告诉我们他们在哪儿,我就放下他。”陆暮禾冷冷一笑。 “他们……他们就在……”张大娘百般不愿,可那人竟然掐着大毛的颈子,她不得不指着后头说:“他们就住在这石山后头的一间木屋内。” “谅妳也不敢说谎。”陆暮禾将大毛推到她身上,而后领着一干人走向前去。张大娘实在不放心冬雪,只好偷偷抱着大毛尾随而去…… 第九章 “陆暮禾?!”还徜徉在怀孕喜悦中的欧阳敏儿,在乍见到他的瞬间,已完全变了脸色,“你……你怎么来了?” “敏儿,妳让我找得好苦呀!”陆暮禾假意地皱起眉。 “你到底来做什么?”她后退一步,心跳持续加速,时而看着山的方向,就不知道方辘何时回来。 “看谁?方辘?!那小子不在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陆暮禾看着她,“妳不是很会跑吗?怎么这回不跑呢?说不定我们还追不上妳呢!” 欧阳敏儿转身想要逃,可才两步就想起腹中的孩子,不过刚刚张大娘才嘱咐她绝不能跑跳,这样会伤了孩子,那她该怎么办? 她定住身,回头望着陆暮禾,“我问你,你也和艳娘他们是一伙的?” “没错,是妳知道的太晚了。”他漾出邪气的笑容。 “说真的,我心里全乱了,你们为什么会变成那种人?!”她觉得心好痛,“还有,“幻影门”又是怎么回事?” ““幻影门”已被分割,愿意跟着白少爷的,就会帮着他做事,至于我……当然也是了。”陆暮禾半瞇着眸,“说真的,我不知道妳长大了就变了个人似的,那么美、那么漂亮,若不是妳是白少爷的人,我绝不会放妳走。” “陆暮禾,我不知道你和馨馨居然是这样的人!”欧阳敏儿苦笑,“原来方辘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事隔多年,连山水都会变,何况是人心?” “虽然是这样,妳还是得跟我走,白少爷还在等着妳呢!”他箝住她的手,硬是要将她带走。 “放开我,你说的白少爷又是谁?”她怒瞪着他。 “当然就是妳的未婚夫白亦星了。” “什么?!”欧阳敏儿怔忡,天……这里头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不,我不回去,我绝不回去,方辘……方辘快来救我……” 她逃到了鸡舍旁,就见那儿的小鸡们全都狂飞乱舞了起来,啪啪啪搞得四处鸡毛乱飘。 而欧阳敏儿为顾及腹中胎儿,无法挣脱,最后还是被他们几个高头大马的男人给捉走了! 藏在大石后偷看的张大娘和大毛可是吓坏了,直到他们都走远了,他们母儿俩还是像傻了似的张着嘴,一动也不动。 就在这时候,方辘猎到了几只野兔回来,乍见鸡舍的鸡仔全都跑出来乱逛,这才发现事态严重。 “敏儿……敏儿……”他冲进屋里,可欧阳敏儿却不在里头!心急下,他又奔出木屋,却发现张大娘抱着大毛从大石后走了出来。 “张大娘,发生什么事了?”他发现他们母儿俩脸色都发白着。 “冬雪……冬雪被刚刚一群男人带走了,我听那男的喊……喊她敏儿,而冬雪喊那男的陆……不知陆什么?” “陆暮禾?”方辘黑着张脸色。 “对,就是陆……暮禾……”张大娘到现在还不停发着抖。 “敏儿该逃,她该逃得掉,她懂得怎么逃脱……”方辘拳头紧握着。 “她到底叫敏儿还是冬雪?”至今她已完全被这些事给弄混了! “对不起,张大娘,我们为了躲仇家不得不改名换姓,在下本名方辘,谢谢大娘这些日子的照顾,我得去救敏儿。” 见他冲进屋里,不一会儿抽出长剑打算追过去,张大娘立即喊道:“吴……不,方辘,敏儿可能有了身孕,这才不敢跑,你要多注意她的安全。” “敏儿有了身孕?!”这下方辘可大大吃了一惊。 “对,她怀孕了,赶快去救她吧!”张大娘已不想再说下去,只能抱着大毛慌张的离开了。 她怀孕了?!她腹中有他的孩子……可现在居然被抓了?! 方辘愈想愈担忧,立刻挥开一切,冲到市集买了匹快马,马不停蹄的追了过去…… ※※ 方辘没学过追踪术,自然敌不过他们的动作,整整追了三天仍然没有任何头绪,难道她被带回欧阳府? 可能吗?果真如此的话,欧阳老爷没必要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女儿呀! 就怕找错方向,误了救她的机会,方辘卡在半途可说是动弹不得,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有位熟人现身在他面前! “福历!”方辘望着他,却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他是“幻影门”的大师兄,与他们麒麟宫几个男人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但就怕……就怕他也跟那些“幻影门”的手下一样──全变了! “方辘,我知道敏儿在哪儿。”福历上前说道:“放心,我没有被收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福历的追踪术高深,这才会在紧要关头找到方辘,“我想敏儿是会被带到江南白亦星的别苑,这全然是白亦星那家伙搞的鬼。” “白亦星?!他不是要娶敏儿的男人?”方辘突然想起欧阳敏儿曾提及那个人的名字。 “他家大、业大、权力也大,从小又得了怪病,连性子也养得特别邪恶,为了治病,他不得不找到像敏儿那种生肖、那样时辰所生的女子交合。”福历一说到这儿,方辘全身已僵得死硬。 接着福历又把欧阳敏儿大哥赌掉了整个欧阳府,欧阳老爷不得不为祖先留下的家业而将欧阳敏儿嫁给对方的事告诉他,“我知道欧阳老爷也很心痛的。” “那“幻影门”为何分裂?” “还不是欧阳府已传闻被白家收买,几位见风转舵的师弟们便率着底下小弟子靠拢过去。”福历甚为感叹道。 “那个姓白的简直是个恶魔,我得赶紧追上他们,福历,不瞒你说,敏儿已经跟了我了,现下她腹中更已有我们的孩子,我怎能让姓白的伤害她?” 一听他这么说,福历可是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方辘,“老天!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认识的方辘像块冰一样,居然会有成家的念头,而且还先越了线?这……如果不是为了赶路,他非得花时间好好审问他不可。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方辘一说完,立刻加快速度直往江南的方向急起直追。 “方辘,别急呀!我们得从长计议。”眼看他就这么急促往前驰行,福历也只好拿出他的轻功,直追而去。 ※※ 欧阳敏儿缓缓张开眼,眼前却一片漆暗,她抚着额,头昏脑胀的感觉让她爬不起来。 这里是哪儿?她只知道她被陆暮禾给带走,然而沿途她又吵又闹,最后竟被他给击昏了!对了,孩子,腹中的孩子可有怎么样?她摸着肚子,试着动动身子,并没什么异状,孩子应该还在吧? 孩子,你一定要勇敢,不能被大坏蛋给击倒…… 她不停抚摸下腹,嘴里暗暗念着,也是想藉此告诉自己,她绝不能倒下,方辘现在一定正想尽办法救她。 嘎── 突然,她听见房门开启的声音,立刻屏住气,凝神细听着对方的脚步声……轻飘、无力……彷似幽魂。 这种感觉让她吃惊,浑身不自在地冒出冷汗。 她拚了命坐起,冷眼看着黑暗中的影子,当他愈来愈靠近,她彷佛还闻到一股药味儿,那味道再次让她胃里泛酸,整个人作呕了起来。 “你是谁?”她深吸口气。 突然,油心蕊燃起红光,接着是室内一片明亮,她错愕又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位面色苍白得像传说中“白无常”的男人,“你是谁?” 第20章 “敏儿,听妳这么问还真伤心呀!”他轻叹了声,“不过,妳不认得我那是情有可原的。” “你到底是谁?” “我是白亦星,妳的未婚夫婿。”他咧着火红的唇,慢慢坐向她的床畔。 “白亦星?!你就是白亦星?”欧阳敏儿瞪大眼,着实不敢相信她父亲会找来这么一个长相怪异又心术不正的男人成为她的归宿! “没错,就是我,只是敏儿,妳不是要乖乖回欧阳府与我成亲吗?怎么突然不见了,害得我找妳找的好苦呀!”他装模作样地说着。 “你不要过来。”他身上那股味儿还真不是她能接受的。 “我的小敏儿,怎么了?我是妳的夫……” “不是!”她用力推开他、跳下床,但脑子的晕眩感依旧使她昏昏沉沉的,“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你不是……永远都不是,我心底只有一个人、一个夫君,那就是方辘。” “妳是指那个该死的护卫?”白亦星冷冷瞪着她。 “你才该死吧!会变到这种地步,不全都是你害的?我问你,你没事一直追着我们做什么?”欧阳敏儿防备着,以防他接下来的任何动作。 “我是想早点认识妳、迎娶妳进门。”他笑得非常邪恶。 “才怪!”她拚命摇头,“我爹绝不可能让我嫁给像你这种心肠狠毒,又一副要死不活的大败类。” “妳说我什么?” 欧阳敏儿的这番话激起他心中的恨意,“妳这丫头,给妳好脸色看,妳还拿乔?今晚我就看妳怎么成为我的女人!” “白亦星,你自重点。”她倒吸口气。 他勾起一道残酷笑痕,“妳真以为我是因为喜欢妳,才派了天罗地网包围妳?” “我想也不是,你这种人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欧阳敏儿瞇起眸,脑子正拚命找着可以脱身的办法。 “我之所以挑上妳,是因为妳这样生辰的女人可以救我,但我必须……嘿嘿嘿……”他一步步接近她。 欧阳敏儿看出他的目的,连忙说:“就连我月事来,你也可以不计较啰?” “妳说什么?”他定住动作。 “对,我刚好是那个时间,男人不是都怕触及那种你们认为很污秽的东西?”她仰起下巴说。 “呵……我怎么知道妳这丫头是不是骗人?”他咧开嘴冷笑。 “信不信由你,反正也不过几天,你都等不及了吗?”欧阳敏儿为了让他采信,只好这么说。如今,过一天是一天,只要能多拖一些时间,她便有充分的机会溜人。 “好,那我就再等个几天,妳这女人最好别跟我耍阴招,我绝对会派人牢牢盯着妳。”说着,白亦星这才忿忿的离开,也让她彻底松了口气。 仰望那扇破密封的窗户,她不禁心忖:方辘快点!我只能拖过几天,你一定要赶得及来救我呀! ※※ 两道黑影,跃上了白亦星别苑的檐角上,仔细观察着内部情况。 这处别苑说大不大,可也分为四翼,每一方的房间少说有个二十间,这下要找到人并不简单。 “你说,该从哪儿下手?”方辘问着有寻人经验的福历。 “敏儿是你的女人,你问我干嘛?”福历抿唇扯笑道。 “你是想考验我的判断能力?”此时方辘的五官是紧绷的,因为他的爱妻欧阳敏儿就在这里。 “可以这么说。”福历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回答。 “好,如果是我……”方辘仔细探究了下这苑内方位,“我会从北边开始找,毕竟那里较隐密,若我藏人会藏在那儿。” “聪明,那走吧!”福历笑了笑,先行绕过檐角,转过天井,直往后头移步。所幸他们的轻功都还不错,脚步轻盈,并没让任何人发现。 突然,他们同时看见有个人影从一间独立的房间走出来,那人身着一身白衣,在月影的照射下还面色泛白,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是活见鬼了。 待他走远后,福历才开口道:“他就是白亦星。” “什么?”欧阳老爷怎会让欧阳敏儿嫁给这种男人?! “要不要下去救人?”福历问道。 “当然了。”方辘随即往下一跃,跟着来到那间屋外,这才发现这屋子靠苑内的部分没开窗,唯一有窗的地方是在外头。但凭直觉,方辘就是知道欧阳敏儿在里面。 “敏儿……敏儿……妳在吗?”方辘在外头轻声喊道。 正在对着上天祈求的欧阳敏儿赫然一震,是她的幻觉吗?她真听到了方辘的声音! “敏儿……我是方辘……妳如果在,快出个声音。”方辘急促地继续道。 欧阳敏儿立刻走到门口捶着门板,“方辘,我是isuu書网敏儿……我在这里……你快救我出去,快点。” “是敏儿,快!”方辘回头对福历说道,于是两人合力将门板击开,想当然这必然会惊扰到其他人。 “敏儿!”方辘冲进去,紧紧抱住她。 “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就知道……”欧阳敏儿激动的落下泪。 “你们的甜言蜜语暂停吧!我已经听见脚步声了。”福历不得不上前打断这两人的恩爱场面。 “好,那我们快走。” 方辘知道欧阳敏儿的轻功不行,于是紧抱住她后,便跃出高墙外,在福历的带路下,三人立即隐没在黑暗中。 闻声赶来的白亦星一瞧见这情况,气愤难当的问着同时赶来的手下,“是谁?刚刚的家伙是方辘那小子吗?” “方辘?!白少爷,您说方辘来了?”艳娘立刻四处张望。 “他把敏儿给带走了,还不快追?”白亦星在怒气攻心下,又差点儿昏厥,幸好大发即时接住他。 “是。”艳娘一行人立刻领了人冲了出去,但是这些“幻影门”的小师弟们哪是大师兄福历的对手?只见福历带着方辘与欧阳敏儿很迅速的在他们追上之前,就先行赶到了欧阳府。 当欧阳敏儿看着府中不再有过去热闹的气氛,仆人似乎也少了些,甚至大伙见了她都是一副为她惋惜的眼神,这让她一颗心直揪了起来。 “小姐,妳终于回来了!”她以往的贴身丫鬟小燕一听闻她回来的消息,立刻奔到她面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愕然地问道。 “这……说来话长,很多实情我也不太了解。”她不过是个小丫鬟,哪懂得这么多。 “我爹呢?”欧阳敏儿捉着她的肩问道。 “在后头房里,这些日子来……他像是心事重重,几乎是足不出户。”小燕红着眼睛说。 “那我们快去瞧瞧。”方辘很坚决地对着欧阳敏儿说:“我得告诉欧阳老爷我对妳的心意。” “方辘……”她知道这对他而言将会是种考验,因为就连她也不知道爹的反应是怎样?兄长的态度又是怎样,但她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割舍她。 “好,我带你去。”欧阳敏儿感动的倚在他肩上,和他一块儿踏进爹爹欧阳光勤的寝居。 “爹!”躺在床上的欧阳光勤一听见欧阳敏儿的声音可是重重一惊。 他立即转身望着她,“妳这傻丫头回来干嘛?逃都逃了这么久了,为何不继续逃下去……”当他看见欧阳敏儿紧靠着的方辘,随即疑惑地问:“你不是方辘吗?” “岳父,我已是敏儿的夫婿,这次是带敏儿回来向您请罪,未经您同意,我们就……” “太好了!就算嫁给你这块木头也比嫁给白亦星那个鬼好多了。”事实上他并非真心允诺白亦星要将欧阳敏儿嫁给他,但当时为了这个家业,他不得不点头答应,其实他一心祈求上苍能让女儿逃得远远的。 “爹……这些年您追我追得好苦。”欧阳敏儿坐在床畔看着他。 “对不住,爹是逼不得已的,但我绝没派“幻影门”的人出面,那些不肖子弟全是受了白亦星的诱惑才参与他的行动。”欧阳光勤拍拍她的肩,很是感慨。 “岳父,为何不将他的恶行报官呢?”方辘遂问。 “唉!你不知道他的身分,他可是当朝宰相的外甥、皇上的干儿子,就因为这样,咱们这里所有人都怕他,爹就算在地方上有点名声,又哪敌得过这种为所欲为的官家子弟?”原来江南这一带被他欺压的人还不少。 “既然如此,只好靠我们自己了。”方辘已决定由他来替百姓讨回公道。 “那你要怎么做?”欧阳敏儿有点担心地问道。 “我自有办法,妳别担心好吗?”他拍拍她的小脸。 欧阳光勤看着他俩的这份亲昵,无不松了口气,再看看女儿那双漾满幸福的笑脸时,他着实重重放下一颗心。 “嗯。”她含蓄地点点头,接着转向欧阳光勤说:“爹……女儿……女儿腹中已经有了我和方辘的孩子。” 这消息刚刚她在路上才告诉方辘,虽然方辘早已知道这件喜事,但从她嘴里听见这消息,还是令他动容不已。 “什么?妳有了?!”在欧阳光勤眼中还是那调皮捣蛋的丫头,居然就快要做娘了,这要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以后的情况。 “爹,您怎么一脸不高兴?”欧阳敏儿皱着眉说。 “我怎么会不高兴?只是在替我未来的外孙担心。”欧阳光勤叹了口气。 “为什么?”欧阳敏儿一脸愕然。 倒是方辘懂得了岳父大人的意思,躲在一旁已在心底笑不可遏。 “你们两个干嘛笑成这副样子?”她很不满地说:“你们不是才刚见面吗? 第21章 怎么一副好像很熟的样子?” “因为爹跟他心有灵犀一点通呀!”欧阳光勤可好久没这么开怀大笑和恣意地开玩笑了。 “好恶,你们两个大男人心有灵犀什么嘛!”她气呼呼地看着他们。 为了怕她气坏身子,方辘只好赶紧搂住她说:“岳父是担心以isuu書网后妳会跟娃儿抢东西吃、抢玩具玩、还有抢……我。”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我……”她旋念一想,“我是不会跟他抢玩具玩、抢东西吃,但我只会跟他抢方辘。” 说着,她就勾起方辘的手臂,指着肚子说:“听到没?你绝不能跟娘抢爹,否则娘对你也不会客气喔!” 一听她这么说,方辘立刻勾起笑痕,“放心吧!我一辈子都只会爱妳一个。” 这下欧阳光勤的眼珠子还真是差点儿掉下来,哪时候冷若冰霜的方辘会开口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看来他们欧阳敏儿的魅力还真不小呀! “那可是你说的,我一辈子也都不会忘记的。”欧阳敏儿完全没有爹爹在场的自觉,直往方辘身上钻去。 方辘微瞇起两道幸福的眸光,继而想起还有白亦星这个大坏蛋得对付,于是朝欧阳光勤说道:“岳父,我还有要事得办,先离开了。” “方辘……”欧阳敏儿知道他就要去对付白亦星,赶紧拉住他,“千万不要勉强,如果真的很棘手那就算了,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 “好,我知道,妳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说完,他便走向房门外,找上福历研究这次的擒魔计画。 第十章 就如同方辘所言,白亦星果然很快便赶到欧阳府。 当他一瞧见方辘便颐指气使地说:“你如果想活命,就把欧阳敏儿给我带出来,否则你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哦!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呢!”方辘勾起冷笑,“倒是,我清楚的明白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放肆!”白亦星指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朝宰相的外甥、皇上的干儿子,我说的没错吧?”方辘瞇起眸,再看看围在他身旁的一群人,“你们全是自愿跟着他,还是被他的恶势力所胁迫?” 这一问,几乎所有人都垂着脑袋不说话,这幕场景看在白亦星眼底,忍不住破口大骂,“养你们这些饭桶做什么?怎么不说话呢?还不快进去把欧阳敏儿给我抓出来。” “是。”众人一拱手,便倏然朝屋里冲去。 “等等。”方辘长剑一比,“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等于强抢民女?” “呵……我强抢民女又如何?本大爷要怎么做都行,我那皇上干爹给了我这种权力。”白亦星跋扈激狂地说。 “也就是说,你仗着自己是皇上干儿子的身分,便拥有为所欲为的权势啰?!”方辘冷冷一哼,“但就我所知,皇上为人仁慈、德高望重,做事向来守正不阿,他能容许你这样的做法吗?” “哈……天高皇帝远,他管得着?”白亦星气得叫嚣。 “你这番话已触犯大不敬之罪,你不会不了解吧?”方辘重重喝止。 “天呀!你这是以下犯上吧!就算我诅咒我皇上干爹死,也没人敢拿我怎么样。”但当白亦星此话一出,外头赫然冲进一些士兵,已将他们一伙人团团围住。 就在白亦星错愕的当口,就见江南提督杨世风走了进来,他先是冷眼瞥了白亦星一眼,接着对方辘拱手道:“方大侠,多亏有你,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拿这个姓白的怎么办?现在有了呈堂证供,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他拿下,送京由皇上亲自治罪。” “杨世风,你疯了!居然敢这么对本爷。”白亦星抚着胸,气喘吁吁地说。 “白少爷,你可以稍安勿躁吗?倘若病发了,本官可是医不好你。”杨世风出言恫吓,“你知道这位方大侠是谁?” “方辘?呵,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没错,他目前的身分是下人,但那是因为他不屑高官厚禄。三年前皇上在一次巡视黄河大汛中不幸被水冲走,就是这位方大侠将皇上救起的。当时皇上想拉拔他进宫为官,方大侠却不愿意,皇上只好赠他一只尚方宝剑,可以斩贪官、杀污吏,但我说白亦星,你连贪官污吏都不如呢!”杨世风这些年也是受够了他的气,只是一直无力办他,现在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可是没有欧阳敏儿我会死……我会死呀!”白亦星这才领悟到整件事对他很不利。 “那你就认命吧!”杨世风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们便把白亦星与一干下人全带离了欧阳府。 眼看坏人成擒,杨世风笑着对方辘说:“方大侠,在下先行告辞,记得来我那儿坐坐,咱们可以喝点小酒叙一叙。” “在下一定前往。”方辘颔首,目送着杨大人离去。 这时欧阳敏儿从里头溜了出来,拿起他手中的宝剑问:“这……这把破剑就是尚方宝剑?” “这怎么会是破剑?妳真是太不识货了。”他将它拿了回来,“它可以削铁如泥,拿着它得小心点。” “你还真能忍,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欧阳敏儿噘起唇,不满地说。 “什么大事儿?”方辘居然听不懂。 “你救过皇上的大事儿呀!不过你还真笨呢!皇上赐官你不要,竟还留在麒麟宫干护卫,被我表哥使唤着玩儿。”倒不如让上官狩下跪还比较有意思呢! “并不是人人都适合当官,再说朝廷的尔虞我诈不是我想应付的。”搂住她的肩,他带着她往屋后走去。 “那我可以当官夫人,有啥不好?”她甜腻一笑。 “官夫人?!妳不像。”他摇摇头,依旧不太给她面子。 “什么?”她不悦地看看自己,“我哪里不像了?人家都说我愈来愈漂亮,你不觉得我比两年前还美吗?” 来到欧阳府的后花园,欧阳敏儿开心地跳上花亭,坐在栏杆上摆动着两只小腿,一副等着他回答的模样。 “嗯……的确是美多了。”他双手抱胸,悠哉地看着她。 “那就对了,既然我美多了,又怎会没资格当官夫人呢?”她对着他巧笑倩兮。 “因为官夫人坐有坐相,不会像妳椅子不坐跑去爬栏杆,两只小脚还甩动个不停。妳知不知道,若让人看了妳这模样,流言可不好听。”方辘斜靠在栏杆旁,开心地与她斗起嘴来。 “会有什么流言?”她滑下栏杆,直睇着他。 “像是……这位夫人一点儿也配不上稳重的大人,或许有哪家千金比较适合,大人或许可以纳个偏房……” “喂,方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连正式的亲都还没结耶,你就已经打算纳偏房!”她双手扠腰,气到不行。 “不,妳误会了,这不是我说的,是我模拟下人们可能会脱口的流言。”他赶紧退后一步。 “模拟……模拟个头,那应该是你心底所想的吧!既然这样,那我干脆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好了。”她对他吐了吐舌尖,打算快步离开花亭。 方辘用力将她拉进怀里,紧捆住她的腰,“官夫人也不能说走就走,那多没气度?妳该有这份雅量才是。” “让你纳妾的雅量吗?”打死她,她也不依。 “所以我才说我不适合当官,妳也不适合当官夫人,我们只适合过着那些山野生活,和一群鸡、几头猪为伍。”他的热唇贴近她的颈窝。 “那你的意思是,刚刚说的那些全是唬我的?” “妳认为有了妳之后,我还有精力应付其他女人吗?”他抿唇一笑。 “谁知道呢?现在我有了身孕,或许就不能满足你了。”欧阳敏儿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的表情漾满愉悦。 “妳可以用其他方式满足我。” 他的话充满暧昧的挑勾,惹得她小脸瞬间烧得火红,“我表哥和柳凊一定不相信外表一板一眼的你,骨子里居然这么邪恶。” “所以我才说我是正常男人。”方辘半瞇起眸,抚着她的发,看着她美丽的面容,他的口气突转严肃,“敏儿,妳是真希望我当官吗?” 他怕现在的日子会亏待了她,想她从小便过着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却在成亲后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这对她而言到底是幸福或不幸? 没想到她却掩唇一笑,“刚刚是逗你的,谁要当官夫人?” “我是问真的,而且我绝不会纳偏房……那么妳想不想?愿不愿意呢?”他以为她是顾及刚刚他所开的玩笑才否认到底。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像你这种木头,哪会有其他女人喜欢你呀!”她在他面前翩然地转了一圈,“老实告诉你吧!我才不希罕当官夫人。我喜欢鸡仔、喜欢肥肥,对了,我还没替朱大叔家的小猪起名字呢!” “难道妳不喜欢有人伺候、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凭他现在,最多只能让她衣食无虞,但绝对请不起仆人。 “你当我是肥肥啊?我那天只是说着好玩的。”欧阳敏儿走近他,瞅着他那对担心的眸,“我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为你洗手做羹汤,将来我还要学习怎么缝制小衣裳,等待娃儿的出生。” “敏儿……” “你不用痛哭流涕,如果不是我真心喜欢,就算你逼我我也不做的。”她璀璨的大眼带有一丝慧黠。 方辘撇嘴一笑,心中有千万句爱语想告诉她,可又不擅表达,能做的只是牵起她的手,往另一边的花廊迈进。 第22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白亦星被囚车送走之后,临近的百姓无不高声喝采,甚至整夜不睡地游街庆祝,还把方辘供成了活菩萨,连连来欧阳府道谢。 闹出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也就是欧阳敏儿的大哥欧阳泰却极为不好意思面对他们。还好欧阳敏儿俏皮,几次像小时候一样对大哥撒娇纠缠,终于让欧阳泰笑了出来,也有勇气面对大家。 今日,正好是方辘与欧阳敏儿补办婚宴的日子,由于时间急促,他们没将上官狩和柳凊请来,打算日后再登泰山峰顶补请他们。 今晚欧阳敏儿合该是待在洞房安静地等着新郎,可是她并不想这么委屈,坚持要在酒宴上饱餐一顿,这样才不会亏待她腹中娃儿。 如今,只要她一搬上腹中小生命,就没人能拒绝她。她本来就是欧阳府最霸气的女人,现在更是不得了了! “我说妹婿,还真委屈你。”欧阳敏儿的大哥欧阳泰看着一副平静模样喝酒的方辘,忍不住开起玩笑,“若不是我豪赌赌输家业,我想你也不会阴错阳差地娶了敏儿。” “这么说来,是我该谢谢你了。”方辘笑意盎然地回应。 “谢我倒是不必,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一定身受其“害”了。”欧阳泰的眼神又看向跑到另一桌偷吃的妹妹,“瞧,我们这桌快被她吃光了不够,还跑去偷吃别桌的……老天!” 方辘温柔的眼神同时也瞟向爱妻,“她现在有孕在身,爱吃是应该的。” “妹婿呀!你还真是妻管严,她做什么都对。”欧阳府中二少爷欧阳俊摇头轻叹了声。 然而方辘依旧抿唇不语,专心吃着今晚属于他和欧阳敏儿的喜宴。 “方辘,你不觉得现在的你已失去男子气概?可惜以前我还挺欣赏你的。”老三欧阳义也说。 “宠爱自己的妻子与男子气概无关,不是吗?”方辘仍是那一派静默样,回答的很淡很淡。 “这……是无关啦!可是倘若要我一辈子被个女人压着,我宁可终生不娶。”老四欧阳光也道。 方辘仅是抿唇一勾,心想他们的生活又哪是他们局外人清楚的? 老五欧阳焰摇摇头,“我看得出来他是在强颜欢笑。”虽然唯一的妹妹终于有人要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但同为男人,他们很难不对方辘递上同情的目光。 “方辘,那盘炸鱼好好吃喔!以前吃的鱼都有腥味儿,可是这道不会耶!”这时候,欧阳敏儿又突然从一旁冒出头来。 “那就多吃点,嗯?”方辘温柔地揉揉她的脑袋。 她笑了笑,突然闻到一股酒香,“这酒好香醇,我好isuu書网想喝,只要一口就好。” 只见她才把酒杯端起,方辘立刻抢了过来,厉声道:“不准喝。” 这一幕倒让欧阳家兄弟看得张口结舌。 “为什么你能喝,我就不能喝?”她不依地鼓着腮。 “别忘了,妳肚里有娃儿,大夫不是说了,酒和刺激性的东西都别吃也别喝吗?”方辘又放软声调安抚着她。 “对呀!我怎么给忘了呢?”她甜沁地拉住方辘的手,“谢谢你方辘,多亏有你,否则我就会不小心伤了娃儿。” 说完,她还抬头轻啄了下他满是胡髭的下巴。每每两人浓情蜜意时,眼底就只有彼此,永远没瞧见前面有好几个大男人正用一双犀利大眼瞪着他们。 “那吃饱了吗?”他揽住她的腰,轻声问道。 “嗯,吃饱了。”她摸摸肚子,“好撑喔!” “那么想不想去消化一下?”方辘魅惑地看着她。 “怎么消化呢?”她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去做运动了。”将筷子一摆,方辘立刻将欧阳敏儿抱了起来,直接迈向后翼新房。 眼看他们离开后,老六欧阳晋直眨着眸子问:“我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那个百依百顺的人是敏儿吗?” “没错,是咱们家敏儿没错。”老七欧阳岳摇摇头,“看来方辘是一点儿也不委屈,他说一句,敏儿就跟着附和一句。” 老八欧阳恺看着大哥,“我看不是敏儿驯服了方辘,而是方辘驯服了敏儿。” “明儿个我得向他讨教讨教驭妻术该怎么练才成。”老九欧阳泽真想朝方辘竖起佩服的大拇指。 “你们说,他们给人的感觉太幸福了,讨不讨厌?”欧阳俊突然问。 “嗯……的确讨厌,所以我很想去闹洞房。”欧阳泽立刻站起,率先尾随而去。 “我们跟去瞧瞧吧!”欧阳泰也站了起来。 “那是当然了。”欧阳府众兄弟一一站起,准备执行“闹洞房”的使命。 可当他们才一靠近新房,远远就听见欧阳敏儿呀呀叫的声音,“方辘,就是这儿,再对准一点,插进去就对了。” “怎么歪了呢?你太用力了啦!要软硬适中、恰到好处才成。”欧阳敏儿正在指派方位。 “妳别吵,这样动来动去,我哪瞄得准。”他沉着嗓说。 “好,我不动,看你啰!”欧阳敏儿的声音一时充满急促。 隔了好一会儿听不到声音,九个男子又往前靠近一步,耳朵贴着门板。这时又冒出欧阳敏儿的声音,“瞧,我都没动耶!你还是插不进去,是不是太粗了?” 这话一出口,九男子全往自己胯间一望,互觑了眼……有点儿汗颜的摇摇头。 “你真笨,还是我来好了。”她停顿了下又说:“瞧,就是要这样轻轻的、不偏不倚的,慢慢往洞口一穿……” 砰──就在欧阳敏儿手中线正好穿进针孔同时间,房门也被推了开来,顿时滚进一堆男人。 “哥……”她忽地站起,“你们在干嘛?” “那你们又在做什么?”瞧他们这对新人的衣裳完好如初,可是刚刚的对话为何这么暧昧? “我们在穿针引线呀!现在我要学做娃娃出生后穿的小衣裳,哪知针孔太小,才叫方辘帮我忙呀!”她一脸无辜地瞧着他们,“你们来这儿……有事吗?” “没、没事,既然你们忙的是这种事,那我们就告辞了。”老大欧阳泰笑得尴尬,赶紧领着弟弟们离开了。 “他们好奇怪喔!”欧阳敏儿皱起眉,“我很少见他们这么莽撞的。”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真的“穿针引线”了?”原来方辘早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形,这才故意让欧阳敏儿缝制衣裳给他看。 “什么意思?”她仍一副不解状。 “小笨蛋,就是这样!”方辘拿过她手中的针线往圆几上一搁,而后便将她推倒在床,“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妳说妳那几位大哥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原来你早知道他们会来捣乱,才故意要我穿针引线?没想到你这根大木头也会耍计谋。”就因为他平常表现得太老实,欧阳敏儿才没想到他会来这一着棋! “我的聪明与机智是在该用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他勾唇一笑。 “那我聪明的相公……我们搬回原来住的地方好吗?我真的很喜欢那里。”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里漾满柔情。 “好,妳说什么就什么,不过只能再住一阵子,因为我们终究还是得回麒麟宫。”他将她掩在额心的一绺细发往后一拨。 “我们还是得回去呀?!”她蹙起细眉,有些为难地说:“可是阿凊他喜欢欺负我,你要护着我喔!” “既然知道他喜欢欺负妳,妳又为什么老爱招惹他?莫非……妳真的对他……”说起这个方辘才猛然忆及,每每欧阳敏儿上麒麟宫,找柳凊的机会总是居多! 她甜甜一笑,“怎么样?吃醋了?” “是有点。”他瞇起眸,语气难得带着急躁,“妳别顾左右而言他,告诉我,到底是不是?” “偏不告诉你。”她别开脸儿,偷笑。 “敏儿……”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我喜欢看你吃味儿的模样,好帅喔!” 这丫头居然还在他的问题外围兜圈子,方辘立即俯下身,近距离盯着小脸问:“到底怎么样?妳说是不说?” “好嘛!我说就是……”他邪魅情狂的眼神让她看得心跳不已,如果再不说,他不知道会怎么治她了。 “那快说。”他双眼一湛。 “因为找我表哥的话,他成天得和宫里的师兄弟们会议,正事一堆,根本没有我插嘴儿的份;你呢?又活像块冰、要不就呆得像根木头、闷得像只葫芦,找你说话,说不定我嘴碎一整天,你还应不上一句话,所以我只好找上阿凊……”她直勾勾盯着他那两道专注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真是这样?”他半瞇着眼问。 “要不然你还以为我真喜欢那个讨厌鬼?不过……这回我倒想亲他一下。”她看准他很在意她,故意把话说得容易让人误解。 “欧阳敏儿,妳到底是?”他浑身肌肉紧绷,被她搞得哭笑不得。 欧阳敏儿伸手弹弹他发亮的肩头,慢慢褪下他的内袗,微笑地说:“我当然是说真的,因为有他和莲儿姊姊出的鬼点子,才把我们撮合在一块儿,难道我不该亲他一下表达谢意?” “妳可以亲他老婆,但他的脸妳连动都别想动,否则我就撕烂他。”他口气发狠,一点也不像是说假的。 “那我这次上山,得要柳凊顾好脸皮啰!”她没告诉他到底是亲不亲柳凊,索性一口气将他和自己的衣裳全褪了…… 激情回荡在温暖的洞房内,一时让方辘暂时忘了这件事。 第23章 ※※ 说是“暂时”还真是“暂时”,第二天清醒,方辘立即想起这事。 为了快刀斩乱麻,他决定立即启程回麒麟宫去。在马车上晃荡了好几天后,欧阳敏儿才问道:“你那天不是说要回山上住一阵子?怎么又改变了主意,先回麒麟宫呢?” “都已经快到了妳才问,是不是早就想去了?”没想到方辘的声音充满了酸气,但欧阳敏儿却一点儿也不以为意,谁不知道她是故意到现在才提的。 “我有这么说吗?上头住的是你的好弟兄又不是我的好姊妹。”她咬着下唇睨着他,还真是鬼灵精怪一个。 方辘自认辩不过她,也就不再废话。直到山脚下他们步下马车,遣车夫回欧阳府,只留下一匹快马骑乘。 由于山路崎岖,马车上行不顺,所以方辘决定自行载着欧阳敏儿策马上山。 沿路上方辘一个字也不说,好几次欧阳敏儿回头看他,都会被他下巴上的胡髭刺痛脸颊,“方辘,你都不修胡的吗?” “男人不能嘴上无毛。” “可是无毛比较好亲耶!”说着,她便挺直身子,硬在他颊上印上一吻。 方辘一震,“别捣蛋,山路危险。” “我信任你的技术!”她索性就倚在他胸前,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嘿嘿,这个臭男人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心跳得还真快。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抵达麒麟宫,才进宫门,就听见四面八方热烈的掌声,“恭喜方护卫……贺喜方护卫……” 方辘朝四面八方的麒麟宫弟子点头道谢,倒是欧阳敏儿开心不已地朝他们猛挥手。而坐在上位的上官狩则是带着抹惊奇的笑容,“方辘呀!你怎么老样子都没变,我真怀疑你是怎么把敏儿骗到手的。” “说的也是,敏儿呀!妳是哪根筋不对,竟会挑上他这根大木头?”柳凊从屋后出来,故意这么说。 “是吗?这还不是你当初计画的,难道我顺着你的意思走还不好吗?何况我挑上的这根大木头,可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如意郎君。”欧阳敏儿勾住方辘的手臂,娇嗲地说:“辘,你说是不是?” 方辘微笑地拍拍她的小脸,“希望我能让妳满意。” 上官狩狠狠的皱起眉,“天呀!这是什么戏码,怎么让人看了直反胃?” 方辘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因为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得确定,“妳不是说要好好亲柳凊一下吗?是亲或不亲?” 他希望她能告诉他,这一切只是开玩笑。可没想到她居然说:“当然,一定要亲的啦!咦,莲儿姊姊不在吗?那真可惜了。” 看着欧阳敏儿挂着一张可怕的笑脸朝自己走过来,柳凊已经知道她准备要哪一招了。 “阿凊,你好像很怕耶!我还欠你一个亲亲,你该记得吧?” 直到他面前,她才定了步,“可惜我家相公要我珍惜自己,不能乱亲其他男人的脸,那我亲你的手好了。” 说完,她便拿起他的手重重在上头咬了口,留下两排齿印,“嘿,这算是报仇吧!谁教你居然算计我跟方辘。” “天呀!”柳凊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手背,“妳还真残忍,若不是我,妳和方辘会有这样的好结局吗?” “所以啰!我刚刚那个亲亲代表了很多含义,有感谢、有报仇,很不赖吧!”她这才笑嘻嘻地奔回方辘身旁,而方辘也释然一笑,原来她指的“亲亲”,会是这、么、痛! “好男不跟女斗,欧阳敏儿,待会儿补请喜宴我可要大吃一顿。”幸好裘莲刚刚好回“飞燕门”看师父去了,否则让她看见他这副样子,一定心疼死了。 “谁说我们要补请喜宴来着?”这下是方辘开的口,为了这小子他可担了好几天的心呢! “别这么小器,这样吧!由我作东,替你们办几桌,也可让宫里弟兄沾沾喜气。”上官狩大方的表示。 想当然,这话一出口,立刻引来弟兄们热烈的鼓掌声── “我说方辘,你老婆尖牙利嘴,接吻时没被她伤着吧?”柳凊还不知道节制地回击。 “方辘,你会被我伤着吗?”欧阳敏儿眨着大眼望着他。 “那我们何不表演给他瞧瞧?”木头方辘居然会对柳凊和上官狩眨眨眼,而后精准无误地吃了欧阳敏儿的唇。 在众多弟兄面前热烈缠吻……这下不知羡煞了多少王老五。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