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姬》 第1章 [玉麒麟]《黛姬》 作者:苏浣儿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就是这儿吗?”一名身穿紫绒绣袍、高大挺拔的男子,指着前方不远处人声鼎沸、喝釆声不断,围了满满一堆人的擂台淡然问。 男子身边一名约莫五十来岁,发丝斑白、面容洁净无须,看似仆役模样的老人忙躬身同道:“是的。爷,那台旁一面大旗上不是写着“比武招贤”几个大字吗?” 男子低低一哼,深邃如寒星的眼眸朝那偌大的“比武招贤”四个字望去,“比武招贤?这擂台是谁设的?” 老人极恭敬的开口:“回爷的话,听说这擂台是鄢陵城主完颜聪设下的。” “完颜聪?是他?”男子喃喃自语着,漂亮的眸子里精光一闪。“他设擂台做什么?广交天下英雄、纳有志之士?” “爷圣明,正是如此。完颜聪在鄢陵治绩颇佳,博得了急公好义、礼贤下士之名。听说下个月十五就是他五十大寿,为了替尚待字闺中的女儿完颜黛姬寻得如意郎君、了却一桩心事,所以就设下擂台比武招贤,一来可以广交天下英雄,二来可以替女儿找亲家。”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写“比武招亲”,而写“比武招贤”?” “因为下场比武的并非完颜黛姬本人。而是她的兄长完颜颢;只要谁能打败完颜颢,就可以婜鄢陵第一美人完颜黛姬为妻。” “喔?那他们招到亲了吗?” “这擂台已经设了大半个月,上台比试的人不少,却总是鼻青脸肿、凄凄惨惨的下台,甚至有几个好色的登徒子,还被完颜颢打断腿,所以这比武招贤还继续着。” 男子略一沉吟,“嗯,我去试试!” 老人一楞,忙拉住他,脱口道:“使不得啊,皇上!万一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教奴才怎么担待得起?” 男子脸色一沉,怨声斥喝:“韩刚,我说过多少次,在外面不要喊我皇上,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杜守愚到鄢陵了?还有,我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更改,如果有什么意外也由我自己承担!”原来这男子竟是麒麟四帝中被称为南霸的杜守愚。 韩刚仍旧摇头,“可皇上乃万金之躯,实在没有必要纡尊降贵,和这些乱臣逆子比试过招,真要比,让御前侍卫去就得了,皇上不需要——” 杜守愚大手一挥,打断韩刚的话,“不必说了,我心意已决,你回驿馆等我消息。”说罢,杜守愚排开众人来到台前,正巧台上一个矮胖子让人一脚踢了下来,圆圆的身子滚了几滚,摔得灰头土脸、狼狈极了。 一道瘦削的身影站在擂台上,由上往下瞧着看热闹的人群,朗声开口:“还有哪位壮士愿意上台比试?我完颜颢定当奉陪。”完颜颢连说了三次这句话,在场所有人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再上台,因为这已经是今天第七个被踢下台的人了。 想想,上去七个就被踢下来七个,而且下场一个比一个惨,还有人敢上去吗? 完颜颢浓眉一扬,脸上泛起冷笑。看样子今天又只是和一群草包过招,白忙一场了。他略一偏头,朝后头的仆人吩咐:“小顺子,把旗子收一收,今天就到这儿了。”突然,一道冷漠、低沉,却十分好听的声音传来—— “等等!”完颜颢只觉得一道黑影晃过,身前顿时多了一个高大的男子,那正是在擂台下观望许久的杜守愚。 “你是……” 杜守愚没有回答他,眼睛却定定地看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那秀丽如仙子下凡的完颜黛姬。 仿佛意识到杜守愚的凝视,完颜黛姬回过头,当她的视线和杜守愚毫不掩饰企图的赤裸目光相接时,不禁心头一凛,一颗心没来由的狂跳起来。 好放肆、无礼的男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这样大刺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他……他难道不懂礼数吗? 完颜黛姬被瞧得心慌意乱,忍不住低下头逃避他的视线,可心里却又想看看这男人长得什么样子。 她咬着唇慢慢抬起头,一分分看着杜守愚。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健壮修长的双腿,然后是宽阔的胸膛、浑厚的肩膀,接着是方正的下巴,以及那饱满性感,带有三分嘲弄、三分诧异和三分赞赏的唇瓣。 他的鼻子很挺,眼睛明亮有神,深邃得宛若两潭湖水,教人望而失魂,不自觉身陷其中无法自拔;又似寒星,既冰冷又遥远,恍若无情又似有心,似笑非笑、似喜似怒中,令人神魂颠倒,不敢逼视。 由于父亲完颜聪极好客,是以完颜黛姬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男人,尤其这半个月来,她在擂台上见多了各种男人,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一个英挺俊朗、器宇轩昂,眉宇间隐含着一股尊贵之气的男人。 杜守愚嘴角泛起一抹笑,旁若无人的目光仿佛要将完颜黛姬剥个精光似的直盯在她身上。 她真美! 虽然她面罩薄纱,令他瞧不清楚她的长相和表情,但那蝉衫羽衣下娉婷婀娜的身材、和微露在外的冰肌玉肤,都在在告诉他,这是个容貌出尘的绝色女子,纵使不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一个,却绝对是最诱人、最勾人魂魄的一个,因为现下她只是那样静静坐着,一句话都不说,就可以勾起他内心深处潜藏已久的欲望烈火。 一旁的完颜颢不动声色的走到杜守愚面前,技巧的挡在他和完颜黛姬之间,开口问:“兄台如何称呼?”杜守愚移回视线,打量着完颜颢。 这男子相当年轻,约二十四、五岁,身形高大、相貌俊美,一袭蓝色劲装将他衬托得益发英挺出众,几乎让人以为比武招亲的是他而不是完颜黛姬。 杜守愚不答反问:“这比武招贤怎么比?胜负如何判定?”完颜颢浓眉一拧,对杜守愚的狂肆无礼有些不悦,却仍旧捺着性子回道:“比武原本应该点到为止,可一旦动起手来,拳脚无情、刀剑无眼,说不定会有死伤,因此我们以把对方打下擂台为胜负判定。两人中若有一人出了擂台,便是输了。” “喔?如果你输了,又该如何?”说话的同时,杜守愚意有所指地瞥向完颜黛姬。 完颜颢一昴首,眉宇间有一抹自负与骄傲,“如果我输了,下个月十五,在家父的寿宴上,由家父主持让你俩完婚。”杜守愚潇洒地一扯嘴,“好,留神了!”话声未落,杜守愚左手便直攻完颜颢的脸,右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向完颜黛姬。 完颜颢冷冷一笑,肩膀一侧,避开杜守愚的攻势,并发掌攻击。 岂料他快杜守愚更快;杜守愚的手早在完颜颢侧身闪避时,就变拳为掌,连发三掌,换三种招式,当完颜颢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得完颜颢闷哼一声,身子高高飞起,整个人朝擂台厎下落去。 同一时间,台上的完颜黛姬发出尖叫,“你做什么?”杜守愚微一用力,便将完颜黛姬那柔软馨香的身子搂在怀里,“我赢了,所以你得跟我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说罢,杜守愚飞身下台。 完颜黛姬又惊又怒,拼命捶打着他,“放开我,你放开我!”杜守愚根本不理会完颜黛姬的挣扎,他提气轻纵,宛若腾云驾雾般,瞬间远离擂台,将众人喝釆叫好与诧异、惊叫声悉数拋开。 ※※※ 奔跑了一段距离后,杜守愚略略慢下脚步,似笑非笑、若有意似无情的看着完颜黛姬。 “放开你?不可能!我既然打赢擂台,就有权力取得战利品,而已经到手的战利品,怎么可能放掉?再说,这是你父亲兄长定下的规矩,不是吗?我不过是依规定行事罢了!” “你……”瞪着杜守愚那狂傲的面容,完颜黛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杜守愚一撇嘴,“别瞪我,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是赢了擂台没错,但也不能这样抢人啊!况且你这样抢人,与强盗有何分别?”说着,完颜黛姬推打着他,努力想挣脱他的怀抱。 “强盗?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骂我是强盗。” “你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人,不是强盗是什么?” “是吗?既然你说我是强盗,那我就当强盗好了。”杜守愚四下一望,脚尖轻点,跃上一座钟鼓楼,在钟鼓楼上站定。 只见微风吹送,吹得他衣衫飘飘、发丝拂面,玉树临风、器宇轩昴的模样很是好看。 但完颜黛姬却吓得脸色惨白,原本不住推打的小手转而紧抓着他的衣衫。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做些强盗该做的事啊!”他带着三分邪气回道,不怀好意的眼神直勾勾地停在她身上。 完颜黛姬闻言大惊失色,忙想推开他,可一推,身子就摇摇晃晃,险险坠落;抓着他,又怕碰触到他,担心他想对自己不利、想轻薄自己,急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杜守愚一手揽着她的腰,笑看着她忧急如焚、又羞又气的娇美模样。 “既然你说我是强盗,我自然得做些强盗该做的事,所以……”他顿了顿,突地伸手扯下她罩在脸上的薄纱。 “不要!” 完颜黛姬娇呼一声,急急伸手想阻止,却终究被杜守愚扯去面纱,露出那晶莹如云、艳丽无双的绝色容颜。 乍见她的容貌,杜守愚诧异得瞪大眼睛,几乎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第2章 老天!他早知道她很美,也曾在心中想象过她的模样,可一旦真正看到,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人。 只见她姱容修态、貌赛西施,颜如舜华、看杀昭君;曲眉丰颊、明眸善睐,折煞洛神。一个眼波流转,但见梨颊微涡、桃腮晕红;一个轻语低喘,又见檀口樱唇,齿若编贝,吐气如兰,真是好个佳妙无双、风华绝代的大美人。 可教杜守愚惊艳的不止于此,而是她那一身微透着香气,如凝脂般的冰雪玉肤,即使隔着衣衫,他还是可以闻到她身上不住传来馨香,以及那不必触摸,就令人销魂的滑腻柔软。 “你好美,美得超乎我的想象。”他赞美着,声音有些许沙哑。 杜守愚那不掩饰的凝视,看得完颜黛姬不安极了。 长到十九岁,她听过太多人称赞自己美,而眼前这个男人也称赞自己美,却不知为何总让她的心惴揣不安;尤其他的眼神仿佛要剥光她的衣服似的,令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她下意识的又想推开他,“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杜守愚却将她搂得更紧,还得寸进尺的将脸凑近她颈边,贪婪地汲嗅着她身上醉人的幽香,“如果我放开你,你想去哪儿?再回到擂台上,继续演你比武招贤的好戏,继续欺骗下一个不知情的挑战者?还是找人把我逮捕入狱,来个毁约背信?” 完颜黛姬一楞,“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杜守愚眼中骤然一片冰冷,指着不远处四起的滚滚烟尘,以及大批急驰而来的人马,“这就是你们完颜家对付未来女婿的手段?”完颜黛姬也看到了,她心下一喜,知道是爹爹和哥哥来救自己了。 “他们是来找我的,只要你放我回去,爹爹和哥哥不会为难你的。” “喔?但我依规定打赢擂台,这又该怎么说?” “你打裸了擂台,完颜黛姬自然会依约行事,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还得爹爹作主同意,我不能……”说到这儿,她脸上一红,“你先放了我,再同我一起回去见爹爹可好?” 杜守愚冷冷一哼,“完颜黛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父女三人在玩什么把戏吗?别人或许看不憧,被你们耍得团团转,但我杜守愚可不是愚人莽夫,可以任你们操弄!” 完颜黛姬诧异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说你叫什么?” 杜守愚又是一哼,“你们设下擂台,为的不就是我吗?既然我都来了,你又何必装作不认识?”这时,完颜颢已然赶到,他一个提气,也跟着跃上钟鼓楼的另一端斥道:“放开黛姬!” 杜守愚低头瞧了瞧怀中美得惊人的完颜黛姬,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残酷,果真依言放开完颜黛姬。 可是完颜黛姬根本不会武功,因此当杜守愚一放手,便看到完颜黛姬的身子往下直坠。 “啊——”可怜的完颜黛姬反应不及,只能惊叫出声。 完颜颢见状差点魂飞天外,立即不顾一切的飞身扑救。 突然,一道潇洒的身影在完颜颢眼前晃过,将吓得花容失色的完颜黛姬拦腰一抱,重新站回钟鼓楼上。 完颜颢气得脸色铁青,完颜黛姬更差点吓昏了过去,兄妹俩一同瞪着杜守愚。 “你到底是谁?”完颜颢怒问。 杜守愚哼声一笑,示威似的搂着完颜黛姬道:“我是谁?完颜颢,你和完颜聪设下擂台,为的不就是要寻找武功高强的死士,好窃取玉麒麟,顺便刺杀我吗?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再说,同样是刺杀,同样要牺牲这么绝世的大美人,你们又何必大费周章,弄什么比武招贀的幌子欺骗天下人?” 闻言,完颜颢脸色一白,“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到底是谁?再不说,休怪我不客气!” 杜守愚突然纵声大笑,那声音刺耳极了、张狂极了,听得完颜颢和完颜黛姬心惊胆战。 终于,杜守愚冷声回道:“想知道我是谁,去问完颜聪吧!至于她……我先带走了!” 完颜颢想都不想就拔出长剑,“要走可以,但你必须把黛姬留下来。” 杜守愚瞥了他一眼,对那把寒气逼人的长剑根本视若无睹,只是淡淡地问:“你不想要她的命了吗?” “你……”这下完颜颢全然无法可想,只能眼巴巴地瞪着杜守愚。 杜守愚剑眉一扬,抱起完颜黛姬扬长而去。临去前,他丢下一句:“前方十里处有个驿馆,想要回完颜黛姬,就叫完颜聪到驒馆来见我!” ※※※ “姑娘,请用茶。”将一壶上好的碧萝春放在完颜黛姬面前,韩刚客气的招呼着。 完颜黛姬惊魂甫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白发白眉、貌似慈祥,却有着她怎么也说不上来古怪的老人。“他去哪儿了?”韩刚微微一笑,暗暗审视着完颜黛姬,不住点头。果然是国色天香、秀丽绝麈,难怪皇上要不顾一切把她从擂台上强行带回,因为和她一比,后宫那些嫔妃就全成了粪土,不值得一提。 “你是说皇上吗?”完颜黛姬一怔,“皇上?”“对,咱们大梁国的皇上。”完颜黛姬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摔落在地,茶水溅得她满身都是,“你说他是杜守愚?” 韩刚摇摇头,招手要一名小太监进来收拾满地的茶杯碎片。“不可以直呼皇上的名讳,那是大逆不道之罪。” 完颜黛姬激动的站起身,“他真是杜守愚?”韩刚还没回答,杜守愚那似熟悉又冷漠好听的声音即传来—— “不必怀疑,我就是你父亲和哥哥处心积虑想除掉的南霸杜守愚!” 完颜黛姬蓦地楞在原地,身子僵硬得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杜守愚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他屏退仆人,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他真是仕守愚?真是麒麟四帝中,那个霸道、残忍,又刚愎、强悍的南霸杜守愚? 杜守愚托起她的小脸面对自己,“诧异吗?不,你不该诧异的,否则你就不会拋头露面,把自己当成礼物摆在擂台上,任所有男人为你疯狂、为你家破人亡、为你争得头破血流。” “你说什么?”杜守愚一扬眉,“不是吗?完颜聪之所以要演出这场比武招贤的好戏,为的不就是要藉此机会,寻找并训练一批死士来窃取玉麒麟以刺杀我吗?而妳,就是他们的奖赏、他们的礼物、他们的报酬,不然天底下哪有人愿意冒着被满门抄斩的危险,去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完颜黛姬登时刷白了脸,“你……”杜守愚凑近她,滚烫的唇在她的小嘴上轻轻一吻,刁钻的舌恶意地沿着她美好的唇线舔舐勾画。 “我早就听说完颜黛姬秉洛神之貌,负班婕妤之才,连鱼玄机都难望项背。既然妳为了我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我又怎能不来看看你呢?所以我不远千里,从奇书-整理-提供下载京城赶到鄢陵,为的就是要见你这个鄢陵第一美人完颜黛姬一眼。”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呜!” 完颜黛姬低声抗辩着,可小嘴已然被杜守愚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杜守愚放肆地吻着她,极尽所能地吸吮她的甜美、品尝她的馨香、啃噬她柔软又无助的唇瓣,甚至将舌尖探进她嘴里,恣意地攻击着,弄得完颜黛姬六神无主、进退失据,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杜守愚并不以此为满足,他大手一伸,将完颜黛姬抱了起来,平放在桌案上,结实的身躯跟着半压住她,如雨点般的吻不住落在她的眉、她的眼,以及那颤抖个不停的小嘴上,深深地亲吻着。 完颜黛姬根本找不到机会反抗,而杜守愚也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他伸手一扯,那如蝉翼般的衣衫顿时破裂,露出她裹着白绸的窈窕身躯;再一扯,绣着一朵大红牡丹的白色肚兜呈现在他眼前。 杜守愚漂亮的眸子里泛出一丝欲火,他拉开肚兜,指尖寻找到她柔软的花蕾徐徐搓揉起来,同时低下头含住另一边的乳尖,毫不客气的啃咬吮弄。 完颜黛姬如被雷打到似的,猛然浑身一颤,又羞又愧、又急又气,于是举起拳头拼了命地搥打他。 “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杜守愚冷冷一笑,单手抓住她的手高举过肩,由上往下,睥睨着身下那半裸的美丽躯体。 “不要?我杜守愚赢来的女人,哪能由得你说要或不要?你认命吧!既然我从擂台上把你带下来,你就注定只能当我的女人!”这时,门口传来韩刚苍老、却依然有力的声音—— “皇上,完颜聪父子来了!” 杜守愚微微一怔,脸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更深了,“让他进来,我倒想看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第二章 “臣完颜聪,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完颜聪伏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同时伸手拉了拉一同前来的完颜颢,示意他下跪行礼。 见到父亲恭敬谦卑的模样,完颜颢先是一楞,不过当他看到杜守愚身旁那钗横鬓乱、衣衫不整,一脸惊慌羞愧之色的完颜黛姬时,一股无法形容的愤怒顿时涌上心头。 他跨向前一步,指着杜守愚骂道:“杜守愚,亏你还是堂堂梁国的君王,竟然欺负一个手无縳鸡之力的弱女子!” 杜守愚瞟了完颜黛姬一眼,再看向完颜颢,冷然开口:“完颜颢,你大概忘了自己在擂台上曾经对我说过什么话了,是不是?” 完颜颢无所畏惧的迎视杜守愚,“我没忘,完颜家的人向来说话算话、一言九鼎,只是你不该隐瞒身分,更不该抢走黛姬。 第3章 如果我早知道你就是南霸杜守愚,说什么我都不会和你比武,更不会让你有机会带走黛姬!” 杜守愚不悦的一撇嘴,眼中精光闪闪。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比武本就是以输赢定胜负,我既然赢了你,当然就有权带走她,否则还比什么呢?还是……所谓的比武只是一个幌子?” 闻言,完颜颢脸色一变,正想说什么,跪在地上的完颜聪急忙辩驳道:“皇上圣明,臣设擂台绝无他意,只是为了替小女寻得良缘,请皇上明察。” “喔?”杜守愚身子往椅背一靠,伸直了修长的双腿尽情舒展着。 “你女儿习武?” “回皇上,没有。小女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着拙荆学习针线刺绣,也跟着先生读过几年书,就是没习过武。” “既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读过书识得字,理当替她找个才子文士嫁了,为可要比武招亲?那根本是蒹葭倚玉树,枳棘岂堪凤凰栖吗?” 完颜聪一叩首,回道:“皇上谬赞了,只因小儿自幼习武,终日在家中武刀弄剑,小女在耳濡目染下,也希望……也希望……” “也希望自己的夫婿像兄长一样,多少懂得些武艺,最好是个武林高手?”杜守愚替他接话。 “是……”完颜聪应得有些勉强。 杜守愚一扬眉,没再说什么。 就在完颜聪以为自己已经交代过去时,突然,杜守愚伸手往桌案上一拍,厉声斥道:“完颜聪,你当我是二岁孩童,随便说说就可以蒙混过关吗?” 完颜聪一惊,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一颗脑袋瓜子往地上猛磕,磕得砰砰有声,“皇上圣明,臣所说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是吗?”杜守愚眼睛一眯,“看样子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韩刚!” “老奴在。”“把东西拿给他看!”“是。”韩刚一转身,朝外头喁道:“把东西呈上来!”立即,几名御林军模样的侍卫走了进来,手上各捧着一个盒子。 韩刚又吩咐道:“把盒子打开,呈给完颜城主看看。”侍卫依命走到完颜聪面前,完颜聪胆战心惊的凑过脸,当他看到盒子里所盛之物时,几乎昏了过去,一旁的完颜颢也面无人色,完颜黛姬更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因为那竟是一颗血淋淋、眼睛睁得老大的人头啊! 杜守愚转过头,看着全身不住哆嗦的完颜黛姬。“你一直都在擂台上,应该认得这个人吧?”完颜黛姬楞楞的,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人怎么会……她明明记得几天前这个人还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和哥哥在擂台上比武,虽然最后被哥哥打败,却不气馁的说还会再来,为什么现在却…… “回答我,你到底认不认得这个人?”见完颜黛姬不回答,杜守愚又开口问,而且声音中多了一丝无法忽视的威严。 “我……”完颜黛姬张嘴想说认得,可一接触到父亲和哥哥那示警、哀求的眼神时,她只能摇头,“不认得,我不认得。” “不认得?那么这个呢?”杜守愚目光一凛,伸手将完颜黛姬拉近自己,拖到另一名侍卫面前问道:“这个你总该认得了吧?” 乍见盒子里所盛的人头,完颜黛姬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立即昏了过去。 杜守愚朝她冷冷一瞪,“韩刚,将完颜黛姬带下去严加看管,未得我令,不许任何人接近、探望,违者处死!”“遵旨。” ※※※ 眼看着女儿被带走,完颜聪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杜守愚踱到他面前,“完颜聪,我再问你一次,你认得这个人吗?” “臣……臣……” “还是不认得?没关系,我一个一个告诉你!这个人叫林虎,徽州人,十天前潜入皇城想刺杀我,被御林军当场格毙;这个叫张清,益川人,五天前潜入库房欲窃取玉麒麟,被我活捉,斩首示众。凑巧的是,这两个人都参加过擂台赛,也都恰恰败在你儿子手里。” 杜守愚顿了顿,看了完颜颢一眼,又指着让完颜黛姬昏过去的盒子道:“至于这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叫司空文,是你亲口许诺的乘龙快婿,对吧?” 完颜聪闻言,砰的一声坐倒在地,瞠目结舌、两眼发直,“我……我……”杜守愚虎目一瞪,怨声道:“完颜聪,你还有什么话说?” 完颜聪根不已经说不出话来,倒是完颜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杜守愚,既然你都查得一清二楚了,又何必问呢?没错!我们设擂台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死士,好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残暴的无道昏君,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所以你纳命来吧!” 话声刚落,完颜颢已经疾步向前,举剑便刺。 杜守愚冷笑连连,一个转身避开完颜颢的攻势,再一个回旋,以倒挂金钩之势取下挂在墙上的长剑。 登时只见刀光剑影,只听得金铁交鸣,两道人影在场中飞舞跳跃、寒光四射,看得人眼花撩乱。 完颜颢武功本就不弱,所以他才能在擂台上一站就是半个月,无人能敌;只可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遇上了杜守愚,而偏偏杜守愚又是麒麟四帝中武功最高强的一个,是以不出三个回合,就听到完颜颢闷哼一声,一手摀着胸口,鲜血不住地从他的指缝中流出,反观杜守愚却是一派气定神闲,锐利的剑尖直抵住完颜颢的咽喉。 “食君俸禄,不知尽忠报国,竟敢聚众造反,弒君篡上。完颜颢,你该死!”杜守愚长剑一挑,正想刺死完颜颢时,一道娇颤无力的声音突然传来—— “别杀我哥哥,皇上,求求你,别杀他!” 完颜颢一楞,“黛姬,你……”完颜黛姬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来到杜守愚面前,咚的一声跪落在地。 “皇上,求求你别杀我哥哥,他是为了我才会……” 完颜颢一喝:“黛姬,不要说了!跟这种残暴不仁的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和爹死去呢?”完颜黛姬扯着杜守愚的衣角哀求道:“别杀我爹爹、哥哥,求求你,别杀他们!” 杜守愚嘴角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笑,“他们两人企图弒君犯上,罪无可赦,若不是我学过一点功夫足以自保,今天人头落地的可是我,你知道吗?” “黛姬知道,可是爹爹和哥哥是为了我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如果真要怪,皇上就怪我好了,不要怪他们!求皇上饶了他们,求皇上饶了他们!”完颜黛姬趴在地上,不住地对杜守愚磕头。 完颜聪和完颜颢脸色一白,同声叫道:“黛姬,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但完颜黛姬却恍若未闻,她一下又一下,额头重重的磕在冰凉的石地上,嘴里还不住哀求着:“求皇上饶了他们,求皇上饶了他们……” 杜守愚神情微微一怔,“如果我不饶他们,你会如何?” 完颜黛姬抬起头,雪白的额头上已然渗出血丝,“完颜家是一家人,如果爹爹、哥哥死了,请皇上也处死黛姬。” 杜守愚眼睛一瞇,“妳是要以死相逼?” “黛姬不敢,只求皇上开恩,饶了爹爹和哥哥,黛姬愿意答应皇上的任何条件。” “任何条件?” “是的,不管为婢为奴,黛姬绝无怨言。”杜守愚静静的看着完颜黛姬,又看了看一脸桀骛不驯的完颜颢,以及满脸狼狈的完颜聪。 久久,他缓缓收起长剑,转身对韩刚下令:“韩刚,命上书房拟旨,削去完颜聪鄢陵城主封号,打入天牢,交刑部候审;完颜颢削去爵位,贬为庶民,即刻发配充军,不得我令,终生不得回朝。至于完颜黛姬……” 他锐利的鹰眸盯在完颜黛姬姣好的小脸上,“完颜黛姬收为我的御前宫女,负责我的饮食起居;今夜,就由她侍寝!” ※※※ 怀抱一颗战战兢兢的心,完颜黛姬真当起御前宫女,蹲在地上替杜守愚脱去鞋袜,毫无怨言、毫不避讳,细心的为他洗脚。 洗好脚后,完颜黛姬又抬起杜守愚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的以指尖按摩着,以大拇指搓按脚底的涌泉穴,再拿过一条干净的巾子替他把脚擦干。 杜守愚一声不响的看着,任她在自己脚上搓搓按按、擦擦洗洗,好半天他才开口:“你都是这么伺候男人的吗?” 完颜黛姬一楞,“皇上……” “论理,你该是个黄花大闺女,何来这些伺候男人的招数和技巧?” 完颜黛姬摇头,一脸委屈的回道:“我都是这样帮爹爹洗脚的,我以为你也会喜欢,所以……如果皇上不喜欢,那以后我不这么做便是。” 杜守愚眼睛一眯,显然不相信她的说法。“我有说我不喜欢吗?我只是很好奇,妳身为一个城主之女,应该不会这些的。” 他踢开洗脚水,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告诉我,你还会些什么?或者你爹还教过你哪些伺候男人、对付男人的方法?” 完颜黛姬的脸色倏地刷白,“你在胡说些什么?爹爹怎的可能会教我那些东西!” “是吗?如果他没教你,那他是怎么把那些人压得死死的,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他牺牲生命,潜入库房盗取玉麒麟,甚至想刺杀我?”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少跟我装蒜,你以为我不知道完颜聪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吗?我承认你很美,甚至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一个;我也承认我要你,更不否认有想把你据为己有的冲动,但如果你以为我会像纣桀那样为了一个女人就荒废朝政、弄得丢国丢位的话,那你就错了! 第4章 杜守愚就是杜守愚,没有人可以操纵,更没有人可以欺骗,即便是美丽如你也一样!”跟着,他冷声喝令道:“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把那些男人治得服服贴贴的!” “我没有……” “少说废话!你是要自己把衣服脱了,还是要我亲自动手?”完颜黛姬一咬唇,水灵灵的美目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这个霸道又不讲理的男人。 她早听说过南霸杜守愚是个霸道跋扈、视女人如粪土的男人,却从没想过他竟会这样鄙视自己、这样对自己说话,那感觉就好象在命令一个娼妓般,让她觉得自己好低贱。可她能如何?她有说不的权力吗?当她点头,同意爹爹设擂台、同意由哥哥为她打擂台开始,她就已经没有权力决定自己的未来了。 而这个男人,纵使不是大梁国天子,也是赢了哥哥、赢了擂台、更是赢了自己的人,于情于理,她都已注定是他的人,她都无法拒绝他,更何况爹爹和哥哥都在他手里哪!所以,她能说不吗? 想到这儿,完颜黛姬背过身子,抖着手,开始慢慢解下衣衫。 先是披帛,再是短袄,然后是石榴红绫裙,最后她仅着一条长裤,围着那绣着红牡丹的白肚兜,站在杜守愚面前。 杜守愚目不转睛的瞪着她,一语不发。 虽然他没说话,但完颜黛姬知道还不够,于是她一咬牙,伸手解下肚兜的带子、褪去长裤,浑身上下只穿著一双三寸金莲,而这让她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杜守愚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凝望着眼前美丽、赤裸。充满诱惑力的胴体。 她真美!他想象过无数次她未着寸缕的模样,却从没想到竟会美丽若斯。 但见一撮长发垂散在她脸庞,在她脸上映像出些许的阴影;一轮明月斜挂在天空,皎洁的月光透进天窗,洒在完颜黛姬身奇书-整理-提供下载上,照得她周身上下晕着一层薄薄的光雾,是那样晶莹剔透、洁白无瑕,恍如玉人,又似冰雪,看得杜守愚胸口一紧,深邃的眼益发深沉。 “过来!”他沙哑地开口,俊美的脸上透着一丝异样。 完颜黛姬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杜守愚面前。 杜守愚伸手轻抚那尖挺的花蕾,指尖熟稔地搓柔逗弄,徐徐揉捏按抚,再凑过脸,将那迎风绽放的蓓蕾送进嘴里吸吮含弄。 这直接了当的抚触让完颜黛姬浑身一阵发颤,脚下一软,整个人立即娇软无力,险些瘫倒在地。 杜守愚见状,顺势将她搂进怀中,无数的吻从她的眼、她的唇,吻到她饱满丰润的酥胸,再回到她不住颤抖的小嘴,重重的亲吻、啃咬,品尝,她的娇弱和甜美。 久久,他恋恋不舍的移开唇,抱起她平放在床上,结实的身躯半压着她,一面伸手脱去她的小鞋、褪去白袜,玩弄她那如新月般的凤尖,半讥讽半挑逗地道:“销魂最是双莲瓣,风飐蜻蜓立不牢。告诉我,有多少男人这样抚过你的脚?” 完颜黛姬自幼饱读诗书,又怎会听不懂杜守愚那听似赞美,实则语带嘲讽的吟咏?她满颊通红,极力忍住心头的羞愧,努力想把脚抽回。 奈何杜守愚抓得很紧,让她根本无从逃脱;非但的此,见她不说话,他索性抬高她的玉臀,教她无所遁形地暴露在他眼前。 完颜黛姬又羞又急,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低低哀求着:“不要,皇上,求求你,不要这样!” 杜守愚无动于衷,那修长的大手如入无人之境般,直攻她最神秘幽深的谷地,蓄意想挑起她潜藏在身体里最原始、最火热的欲望。 骤然的侵入让完颜黛姬浑身一颤,跟着整个人僵硬起来,完全不知道杜守愚在做什么。因为他这个举动,被她隐埋在内心深处的黑暗记忆又一点一滴、慢慢的浮现,提醒着她一段她不愿意回想的过去。 她本能的拱起身子、并拢双腿想保护自己,拼命哀求着,希望能留住一丝尊严。“皇上,求求你,不要这样,你要我做牛做马、为婢为奴我都愿意,但求求你不要这样……” 狂烈的欲火浮现在杜守愚俊美的脸上,他拉开她的腿环在自己腰侧,俯下身子覆住她抗拒的小嘴。“你忘了你没有说不的权力吗?于情,你是我从擂台上赢来的女人,本来就是我的;于理,你是罪臣之友,是御前宫女,而我是梁国天子,是你的主人,也是你的丈夫,你敢说不?”不给完颜黛姬说话的机会,杜守愚起身除去自己的衣衫,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大剌刺地挺入她还来不及准备好的谷地中,毫无阻碍地占有了她…… ※※※ 骤然的充实,让完颜黛姬几乎昏了过去,然而那真真切切的存在又唤醒她的知觉、呼唤她心底的梦魇,使得她既羞愧又无助,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期待杜守愚尽快结束这一切。 可杜守愚却一动也不动,原本闪烁在眼眸中的欲火转为一片冰冷,他淡漠地开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你果然不是处子。”闻言,完颜黛姬双眸大睁,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本我对你还存有三分怜惜,虽然明知你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为了达成你父亲的野心,不惜出卖自己,但我还是奢望你会像你的外表那样美丽、纯真、无瑕。可事实证明,这只是我的妄想,你还是我所看到的那个在擂台上拋头露面、搔首弄姿,以引所有男人为你争风吃醋、为你争得头破血流为乐的娼妓!” 完颜黛姬柀他骂得楞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 “你什么?” “皇上,听我说,我可以解释——”杜守愚突然狂笑起来,“解释?这种事还需要解檡吗?你想解释什么?说啊!你到厎还想解释什么?” “不,是真的,我可以解释!” “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我只相信自己所看到、所感觉到的事实。既然妳不是第一次,我也不是童子,那我们还客气什么呢?”说着,他骤然给了完颜黛姬一记强而有力的抽送。 “黛姬,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美丽、多热情,让我看看那些男人为什么愿意为你拋头颅、洒热血,甘愿为你付出自己宝贵的生命来偷取玉麒麟,甚至刺杀我!” “皇上,你听我说,事情真的不是那样……”完颜黛姬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杜守愚猛然堵住她的嘴,吞没了她尚未说出口的话。 不仅如此,他还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借着那一波大过一波、一阵强过一阵,从体内、从灵魂、从他身上不住传递过去的热流狂潮,将完颜黛姬逼上浪涛的顶端,教她无法自己己的随汹涌起伏的波涛飘移,无法逃避、无从抗拒,只能完完全全地交出自己,一回回、一趟趟地在情天欲海中周游飘荡,直至海潮深处、直到她不省人事,昏厥在杜守愚怀中…… ※※※ 天刚蒙蒙亮,完颜黛姬便让杜守愚给摇醒了。 “起床,我们要赶路了!”完颜黛姬迷迷糊湖地睁开眼睛,尚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一件衣衫朝她落下。 “穿上,我不想其它人看到你这放荡淫秽的模样。”“放荡淫秽”四个字,犹如一桶冷水,浇得完颜黛姬睡意全消,一瞬间,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像潮水般悉数涌入她脑海。 她想起自己是怎么在擂台上被他掳走,又怎么被他强吻欺负,而父亲、哥哥又怎么为自己负罪入狱,然后他是怎么羞辱自己、占有自己……她脸色苍白的坐起身,小手紧紧抓着薄被遮住自己赤裸的身躯。 杜守愚漠然地看着她,“快起来!你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还羞什么呢?” 这毫不婉转的讥讽,听得完颜黛姬浑身一颤,“你……” “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他凑身子伸出手,一把扯下她遮在胸前的薄被,露出那尖挻丰润的双峰,恶意第搓揉捏弄着,“一定有不少男人这样爱过你,对吧?” 她倒抽一口凉气,“不,不要,皇上,求你不要……” “不要?”他冷冷一哼。“你都是这样故作圣洁,好吊男人胃口吗?” “不是的,请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有过几个男人,还是你为什么不是处子?”他伸手恶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黛姬,其实我并不在意你是不是完璧之身,毕竟你太美了,美得让人蠢蠢欲动,美得让人忍不住想占有你,但我无法忍受你的欺骗!”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可以解释!” “解释?你想解释什么?解释你父亲设擂台的目的不是为了招揽人马,不是为了起兵造反、夺取玉麒麟?或者你想解释你不认识那一个个入京刺杀我的刺客?还是你想干脆否认设擂台这件事?” “我承认我知道爹爹设擂台的目的不单纯,也承认我认识那些人,但爹爹会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而且爹爹是为了我才会这么做,如果不是我,爹爹也不会……” “也不会如何?” “也不会……”完颜黛姬小嘴一张,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说啊!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完颜黛姬摇摇头。 说了又如何?他会相信吗?他会相信自己并没有参与爹爹和哥哥的计画?他会相信自己是无辜的,会相信自己并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女人吗? 不,他不会相信的。在他眼底,完颜聪就是悖上叛逆的贼子,而完颜黛姬就是一个放荡不贞的女人,因此就算她解释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第5章 再说,自己也真如他所说,不是完璧之身啊! 如果没有那件事就好了!如果三年前没有发生那件事,那么今天所有的一切,是不罡会不一样? 她想得发楞,没注意到杜守愚脸上益发深沉的冷漠。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就不能怪我不给你机会。把腿张开,我要进去了!”他命令着,并动手解下自己的腰带、扯下长裤,猛然将完颜黛姬推倒在床上占有了她。 完颜黛姬没有抵抗、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躺着,默默地承受杜守愚的指控和冷漠,默默地接纳了他所给她的无情与羞辱,直到他将体内愤怒的种子尽数释放后,才推开她径自穿衣整装,没有丝毫的温存眷恋。 他背过身子,边说边往门外走,以如同对丫鬟说话的口气道:“把衣服穿上,房里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要出发回京城了。” 完颜黛姬呆躺在床上,眼睛直盯着帷幔,不听话的泪水一颗颗从眼角滴落…… 第三章 杜守愚带着完颜黛姬、韩刚,和几名贴身护卫,轻车简从地离开鄢陵,没有惊动任何人。 由于完颜黛姬不会骑马,而杜守愚又没有雇轿子,所以两人只好同骑一匹马。 一路上,杜守愚几乎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搂着完颜黛姬策马狂奔。 他们经过山林、绿野,跑过小径、溪流,穿越深谷,一直到接近云州边界时,才在一间客栈前停了下来。 杜守愚俐落的跳下马,对韩刚吩咐道:“韩刚,把客栈包下来,把马带去马厩喂草,顺便开饭,我饿了。”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客栈,将完颜黛姬独自留在马上,看也不看她一眼。 完颜黛姬僵楞在马背上,羞愧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该怎么下去? 她根本不会骑马,甚至从来没骑过马,连刚刚上马时,都是杜守愚拉了她一把,她才上得来的,现在他走了,她该怎么下去呢? 她咬着唇,伸手抱住马脖子,努力想自己下马。 奈何她本就娇小,而杜守愚的坐骑又特别高大,所以她努力了老半天,却连地也构不着,还差点摔下马,若不是韩刚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只怕完颜黛姬已经摔得鼻青脸肿了。 “韩公公,谢谢你。”完颜黛姬低头道谢。 “别客气,倒是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可得忍着点啊!”韩刚笑着说道,对于杜守愚的喜怒无常似乎早习以为常。 完颜黛姬点点头,却不好说什么。 “对了,你会做菜吗?” 闻言,完颜黛姬一楞,“做菜?” “是啊,如果你会做菜的话,不妨到厨房做两道好菜给皇上开开胃,等皇上吃饱了,肯定气也没了!” “可是客栈里有厨子……” 韩刚连连摇头,“乡野僻地的厨子哪懂得皇上喜欢吃什么,来,我教你几道皇上爱吃的菜。你照着做,包管一会儿皇上就不生气了。”说着,韩刚真说了几道菜名,并大致教了一下完颜黛姬怎么做。 完颜黛姬在无可奈何下,只有进到闷热的厨房里准备做菜,谁让她是御前宫女,得负责他的饮食起居呢! 问题是,她根本不会做菜,即使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又有何用? 完颜黛姬站在厨房里发怔,想着该如何是好。 这时,韩刚的声音又传来——“你怎么还站在那儿发楞?皇上饿得直发火呢!快,先弄些甜汤让皇上垫垫肚子吧!”完颜黛姬应了一声,在厨房里一阵手忙脚乱,终于找到一锅还温热的八宝粥,赶忙盛了一碗让韩刚送去。 然后完颜黛姬又发楞了。 接下来要做什么?生火吗?应该是吧!煮饭不都要先生火吗? 她瞧了眼大灶,幸好厨子离去前没有把火弄熄,灶里头尚有余火,所以这应该不难吧!她蹲在灶前,将一根根的木柴放进去,再使尽吃奶的力气煽火。 如同她所想的,火很顺利的点燃了,她高兴得又拿起一根木柴想放进火堆里,岂料火堆里突然爆出几点火星,烫着了她的手。 完颜黛姬惊呼一声,连忙摔掉木柴。拼命甩着手,“好痛!”可她不甩还好,一甩之下,那火星转而掉落在她的衣服上,将衣服灼出一个洞,火舌并一寸寸往上蔓延。 完颜黛姬吓傻了,既不知要求救,也不知要提水灭火,只是呆站在那儿看着火焰逐渐往自己身上爬。 她想起三年前的一个夜晚,那不该是个宁静的夜晚,却让一把火给烧毁了一切,也烧毁她原本美好的未来与幸福,从此将她推入永无止境的痛苦深渊中。 猛然,一桶水往完颜黛姬身上泼来,一道冷冰冰又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这笨女人,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她怔楞地转头,赫然看见杜守愚正脸色铁青地瞪视着自己。 杜守愚的脸色何止铁青,他眼神严峻、额上青筋暴跳,胸口一上一下的剧烈起伏着,显示他是如何压抑着怒气。 “皇上?”杜守愚连话都懒得说,拖着她直接来到客栈后面的溪流边,一把将她推入。 完颜黛姬索来不识水性,加上事出突然、天冷水寒的,更没想到杜守愚会这样对待自己,一入水挣扎几下后,便无力地往下沉。 水迅速淹没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然后是她的身子。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记忆不自觉又回到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她想起那个男人,那个她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甚至连他的长相、声音都不知道的男人…… ※※※ 就在完颜黛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淹死在水里时,两片灼热滚烫的唇猛然堵住她的,一口又一口的空气徐徐送入她嘴里,流进她胸腔中,将她从死亡和梦魇的边缘拉了回来。 “你这个该死的笨女人,你到底在做什么!”杜守愚怒吼着,恶狠狠地摇晃着她的身子,似乎不把她摇醒不甘心。 “我……”完颜黛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全身又湿又冷,不住地打着哆嗦。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再晚点到,你就要被活活烧死了?”他瞪着她,“如果你想死的话,我不会阻拦你,但是你别忘了,你的父亲、你的兄长都还在我手里,在我没有查清楚他们的奇书网目的,并找到玉麒麟以前,我不准你死!” 他粗鲁地拖着她回到客栈房间,再一脚重重地踢上房门,“把衣服脱了!” 完颜黛姬双手环抱住自己,弄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她早冷得脸色发青、牙齿猛打颤了。“你要做什么?” 杜守愚怒气末平,理都懒得理她,只是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扯开她的衣衫。 完颜黛姬惊得连连后退,以为他又想惩罚自己了,当下连忙哀求道:“不要,皇上,求求你,不要这样……” 但杜守愚却置若罔闻,三两下便将完颜黛姬剥得精光,然后拉着她到后面房间,指着一个正冒着白烟的大木桶命令道:“进去!” 完颜黛姬微楞,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见她又呆若木鸡、站着不动,杜守愚不禁有些粗声粗气,“进去!现在可是十二月天耶,你想被冻死吗?” 这声斥喝,更让完颜黛姬不知所措,只是睁着圆圆的大眼瞅着他。 杜守愚索性抱起她一把丢进木桶里。 滚烫的热水让完颜黛姬不禁发出一声惊叫,“好烫!”但令人诧异的不仅于此,杜守愚竟也脱光衣服,跟着跳了进来。 顿时,两人紧密相靠、肌肤相触、声息相闻;热水满溢出来,同时杜守愚还动手替完颜黛姬搓洗身子。 完颜黛姬惊叫连连,羞得面红耳赤,急忙想避开他。 奈何身在木桶里,她连往后退的地方都没有,一个不小心,小手扫到他结实光裸的上身,膝盖碰着了他的大腿,更碰到他胯下那已然坚挺的男性象征。 这个发现,使得完颜黛姬手足无措,急忙站起身想逃开,却又让他拦腰一抱,整个人跌坐在他怀中,水花溅得老高。 “不要……”杜守愚搂着她,张嘴嚙咬她羞红的小耳朵,大手在她粉嫩的玉肤上来回地搓洗揉捏,“妳敢走?你惹得我血脉贲张,都快被欲火烧死了,居然想一走了之?” “皇上……”他凑过嘴,吸吮着她光滑洁白的颈项,指尖在她身上来回游走,半是搓洗半是挑逗,“不准走!你答应过任我处置的,难道你忘了吗?” 她摇摇头,莫可奈何地坐在他怀中,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告诉我,你刚刚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如果晚一点进去,你就要被火活活烧死了?” 她娇软无力的靠在他身上,“韩公公要我做菜,所以我才会……” “做菜?”杜守愚剑眉一挑,“韩刚要你做菜?” “嗯,韩公公说你挑嘴,客栈厨子做的菜一定不合你的胃口,所以教了我几道菜,要我做给你吃。” “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你会做菜吗?” 她诚实的摇头,“不会,我连火都不会生,还差点被烫到。” 他眉头一皱,拉起她的小手一瞧。 可不是吗?她右手上是有一片红肿。 他温柔地轻抚着,边心疼地问道:“疼吗?” 完颜黛姬让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不知所措,先是摇头,然后又点点头,那模样有着说不出的娇憨、纯真,美得不可思议、美得让人不得不对她心生怜惜。 杜守愚哑然失笑,压过她的脸,凑过嘴就是火辣辣的一吻。 第6章 “你这狡猾的小狐狸,你都是这样对待男人的吗?难怪那些人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 “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他摇头,又堵住她的唇,“我不相信,也不想听!” 他想起自己刚刚进入厨房,看到她竟然站着任凭火苗一寸寸往身上爬时的惊愕和恐惧,他几乎无法想象,如果她真的就这样香消玉殒、被活活烧死了,自己将会如何?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即使他厌恶完颜聪父子的所作所为,即使他讨厌她为了父兄不惜出卖自己,让自己变成娼妓,可他还是要她,而且是无法自主、无法克制的想要她! 曾经他以为自己只要尝过她的滋味,就可以将她彻底忘记,如今他才知道不可能,他永远要不够她! 纵使她是娼妇,纵使她甘愿为虎作伥,纵使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会让天下人耻笑,他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如果不留她在身边、不时时刻刻看着她,他只怕自己会发狂而死。 所以他决定不管天下人歧视嘲笑的目光,决定面对自己心底的欲望,将她留在身边。 杜守愚抱起她离开木桶,直接往床铺走去,湿渌渌的身子沉沉地压住她,腿间硕大的硬挻抵住她,“我承认我要你,也承认我无法克制自己心底的欲望,即便知道你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妏,我还是忍不住想要你。” “皇上,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 “我说过我不想听,也不想管你过去有过多少男人,只要你现在好好专心当我的女人,做我最忠心、最热情的妃子,那么我也会尽我所有的一切来宠你、爱你、疼你,让你这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权势名位。但是记得,如果你敢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你的父兄都会遭殃,知道吗?” 不等完颜黛姬回答,他腰下一挺,坚定有力的滑入她紧窒温暖的湿润谷地里,缓缓地抽送起来。 完颜黛姬恐惧极了,她以为自己又要经历那痛彻心扉的酷刑。 但是没有,杜守愚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温柔让她诧异得无从反应,只是本能地迎向他、跟随他的韵律,和他一同站上海涛的顶端摇摆晃荡,再一起跌入深深的谷底,然后乘坐云的翅膀往上飞,一直飞到天的尽头,飞到世界的边缘,飞到只属于两人所有的天地里,尽情的享受彼此肉体所带来的极度快感和欢愉…… ※※※ 久久,杜守愚恋恋不舍地抽身离开,但半个身子依旧压着完颜黛姬,修长的腿横跨在她腿上,在在提醒着她,方才他是怎么爱着她的。 他伸手拨开她濡湿的长发,边亲吻着她的耳垂边问:“饿不饿?我让韩刚开饭吧!” 完颜黛姬有些纳闷,“你不是挑嘴,不吃外头的厨子做的菜吗?” 杜守愚莞尔一笑,不答反问:“你知道我离开京城多久了吗?”她摇摇头,不懂他为何这么问。 “一个月,我离开京城整整一个月了。我出巡一向不喜欢张扬声势,也不喜欢让地方官知道杜守愚来了,好做些表面功夫给我看,所以我向来只带几个身手俐落、办事尽心的心腹出门,连旗队、仪队和护卫的军队都叫他们在十里外远远的跟着,更何况是厨子?” “你是说……韩公公他骗我?你根本……” 他点头,嘴角泛起一丝迷人的笑意,瞅着她意有所指的说:“我承认自己颇挑嘴,一般客栈、饭馆厨子做的菜确实不合我的胃口,但有时候也会例外,譬如……你,我就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下,让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所有!” 完颜黛姬听得顿时满脸红霞。 这男人……这男人欺负自己不够。竟然还说话调戏自己,他……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时喜时怒、忽笑忽嗔,前一刻钟还冷漠得像什么似的,现在却这样对自己说话,他…… 杜守愚跟着又说道:“韩刚那老家伙仗着跟在我身边久了,越老越油条、越来越不像话,竟把自己的差事推给你,看我怎么整治他!” 说着,他拉过被子盖住彼此交缠的赤裸身躯,然后略略撑起身子沉声一喊:“韩刚!”闻声,韩刚那神出鬼没的声音竟随即在房门口响起—— “老奴在。” 完颜黛姬霋时涨红一张俏脸。 老天!他居然守在门外!?那刚刚她和杜守愚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岂不是全让他听光了? 想起自己刚刚是怎么放浪的迎合杜守愚,怎么一次次和他忘情欢爱,完颜黛姬不禁羞得将脸埋在杜守愚肩窝里,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杜守愚一手抚着她光滑的脊背,一面吩咐道:“云妃娘娘肚子饿了,你到厨房去准备点吃的来,越快越好,知道吗?” 门外的韩刚一楞,“云妃娘娘?” “没错!我要封完颜黛姬为云妃,赐宫女二十人,太监十人,在“隆佑宫”安住,你即刻传令内廷,通知办理;至于你该接受什么惩罚,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奴遵旨。” 完颜黛姬困惑的抬起头看着杜守愚,“皇上,你为什么……” “为什么封你为妃是吧?”他又往她的小嘴深深一吻,“我说过我要你,既然要你,总得给你一个名分,否则在深宫内苑中,说不得会发生什么事;今天韩刚只是偷个小懒,算不上什么大错,但其它人可就很难说了。因此我得给你一个名分地位,这样才不会有人打你的主意,甚至欺负你。再者,这样还可以召告天下,让你名正言顺成为我的。不过你得记得,乖乖听话做我的女人,最好替我生几个小皇子、小公主;如果妳敢背叛我……哼!”他连哼数声,霸道的唇再次覆上她的,是警告也是压迫,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强势与怜宠。 ※※※ 不久,韩刚前来敲门。 “皇上,饭菜都准备好了,您要用膳了吗?”“嗯。”杜守愚轻应了声,让完颜黛姬为自己穿上衣衫,再等她整装完毕,两人才一起下楼。 完颜黛姬刚落座,便见韩刚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请娘螂恕罪!老奴有眼无珠,冒犯了娘娘,请娘娘责罚。”完颜黛姬急忙想起身扶起韩刚,杜守愚却低声一咳。 “黛儿,让他去!” “可是……”完颜黛姬一向不喜欢仗势欺人,更何况是责罚人? “不这么做,你如何树立威权,如何在宫中自立?”杜守愚沉声道。“韩刚,姑念你初犯,这笔帐暂且记下。” “谢里上恩典!” “先别谢,我还是要罚你。”闻言,完颜黛姬连忙拉着杜守愚的手阻止道:“皇上,不要这样,韩公公他只是——” 杜守愚一摆手,阻止她再说下去。 “明天去备一辆马车,罚你替云妃驾车十天,你怎么说?” 只见韩刚直磕头,“谢皇上恩典,谢云妃娘娘恩典!” “嗯,下去吧!这儿有云妃就成了。” “是。” 遣走韩刚,杜守愚抬起头,冲着完颜黛姬一笑,“盛饭,我肚子饿了!” 完颜黛姬登时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傻傻的瞪着他看。他笑起来真好看,好象天上的太阳一样,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如果他不是这么喜怒无常,如果他愿意一直这样对自己笑,她……杜守愚一挑眉,打断她的遐想,“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再次涨红脸,急忙摇头,“没有,我帮你盛饭,你想吃什么菜?”杜守愚紧瞅着她,“随便,只要是你弄的,我都吃。”完颜黛姬忙别过脸,避开他热得会烫人的眼神,替他盛了碗饭又夹了几样菜,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甜甜蜜蜜的吃了一顿饭。 ※※※ 往后几天,杜守愚不再像第一天一样急驰赶路,他带着完颜黛姬四处游山玩水,同时也藉此机会探访各处风土民情,了解民之所欲、民心所在。 至于晚上,杜守愚则借着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彻底让完颜黛姬明白,她是属于他的,除了他,她不能再有其它男人,连想都不可以。 对于他的霸道、狂烈,完颜黛姬丝毫没有抗拒的余地,只能柔顺的接纳他,一回回的迎合他、接受他的宠爱。 曾经有几次,完颜黛姬几乎忍不住想跟他解释,却总被杜守愚拒绝;最后,她不再想解释了,她决定将这个秘密锁在心里,毕竟像现在这样陪着他、拥有他,和他像夫妻一样在一起,纵使时间短暂,她也很快乐了,她不敢再奢求其它。 所以完颜黛姬开始全心全意想做好杜守愚的妻子,为他张罗一切、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甚至为他亲自下厨,跟韩刚学几样他爱吃的菜,只为让他高兴。 这天,一行人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镇,杜守愚照旧包下一整间客栈作为休息之所,而完颜黛姬也如同往常般下厨做了几道菜给杜守愚吃。 杜守愚虽然挑嘴,但对于完颜黛姬所做的菜却全数接收,还意犹未尽地指着空碗说:“再添一碗饭来!”完颜黛姬嫣然一笑,接过碗正想添饭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斥喝声“走开走开!这家客栈已经被人包下来了,到别的地方去吧!”一道苍老的妇人声音传来—— “大爷,您行行好,现在已经天黑了,我们婆孙俩走了一天的路,实在是累了;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只有这么一间客栈,可否通融通融,给个地方让我们婆孙打个尖儿?” 完颜黛姬听得浑身一颤。这声音是……这声音是……这时,侍卫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 第7章 这间客栈已经让人包了,你到别的地方去吧!” “可是天都这么黑了,孩子又小,老婆子我实在……” “走开!再不走当心我不客气了!”言下之意似乎是要赶人。 完颜黛姬忍不住想站起身,可一瞥见杜守愚脸上那漠然的神情时,又砰的一声坐了下来。 她紧张的咬咬唇,不安地向外张望,终究开了口:“皇上,能不能……”杜守愚摇摇头,“我不喜欢有人打扰。” “但是外面天色这么暗,我担心他们在路上会发生什么意外,那岂不是……”她不自觉的握住杜守愚的手,“皇上,能不能让他们在后面住一夜?反正这客栈那么大,也不差他们两个人住。” 盯着两人交叠的手,杜守愚眼中泛出一抹异样的神釆,“那你得答应我,今天晚上不能拒绝我,嗯?” 闻言,完颜黛姬登时涨红了脸,“你……你不正经!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镇日想着那种事!” 原来有个地方官为了讨好杜守愚,竟献了本春宫图给他,上头画满了各式闺房花招,而杜守愚就这么拉着完颜黛姬一招一招的试,一招一招用在她身上,让柔弱的完颜黛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频频求饶。 昨晚,完颜黛姬终于禁不住拒绝了他,想不到他抓着这个机会立刻反将了她一军。 杜守愚潇洒一扯嘴,牵起她的手轻轻烙上一吻。“就这么说定了!韩刚,让那对婆孙到后面休息吧,别为难人家了。”“是。”韩刚恭敬的领命,不一会儿,就见他领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走进来。 “爷,她说要亲自对您道谢;老人家,这位就是我们的主子,那是……”韩刚指着完颜黛姬,思索着该怎么向她介绍。 岂料老妇人见着完颜黛姬却像见着什么似的,张大嘴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更令人诧异的是老妇人所牵着的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约莫两岁大,一看到完颜黛姬,居然朝完颜黛姬奔过去,同时口中还大喊:“娘,娘!” 第四章 点着一盏小烛火的客栈房间里。 完颜黛姬坐在床沿,柔声对床上还撒娇耍赖,迟迟不肯睡觉的儿子哄道:“隽儿乖,闭上眼睛睡觉好不好?你走了一整天,脚脚已经很累了,如果你不睡觉,脚脚就不能休息喔!”完颜隽摇摇头,小手死死抓着完颜黛姬的手不放。 完颜黛姬低头吻了吻完颜隽那稚气可人的小脸,“隽儿乖,娘还有事,等娘忙完了再来陪你,嗯?”听到母亲要离开,完颜隽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小嘴一扁,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他拼命摇头,认真的说:“隽儿乖乖,娘不要走,隽儿乖乖,娘不要走!”完颜黛姬听了心头一酸,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可怜的孩子,不是娘不理你、不要你,实在是螂不能留你啊! 完颜隽又拉了拉母亲的手,“螂,隽儿睡觉觉,隽儿睡觉觉!”完颜黛姬点点头,侧身在床边躺下,搂着这个打从出生就没爹没娘,只能和奶妈窝在小村子梩长大的儿子睡觉。 完颜隽崋竟还小,虽然见者母亲很兴奋,但走了一天的路着实也累了,所以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完颜黛姬一且等到完颜隽睡熬了,这才起身;一旁一直静静陪者的奶妈这时也走了过来,在她身旁跪下。 “请小姐原谅,我知道自己不该带小少爷出来的,可是小少爷实在想娘想得可怜,都快想出病来了,迫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带他到鄢陵来找小姐。小姐千万别生小少爷的气,妳如果要怪,就怪我好了!等天一亮,我立刻带着小少爷回去。” 完颜黛姬蹲下身,扶起这个把自己拉拔长大的奶娘。 “奶娘,我怎么会怪你呢!要不是妳,我哪有今天,又哪能安心留在鄢陵?快起来!” “对了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老爷和少爷呢?为什么没看见他们?还有,那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 提起杜守愚,完颜黛田本就苍白的容颜溢发没有血色,“奶娘,你替我看着隽儿,我去去就来。”不等奶娘回答,完颜黛姬急忙回到杜守愚房里。 ※※※ “皇上。”进了房。完颜黛姬怯怯地唤了声。 杜守愚背对着她站在窗户前,那背影又挺又直,冷漠中透着几许疏远。 “皇上。”完颜黛姬来到他身后,低低又喊了一声。 杜守愚还是没有回答,却伸手抓住窗棂,那僵硬的动作透露奇书网出他是如何压抑着心头的愤怒与激动。 “皇上,我……”“那个男人是谁?”他终于开口,声音又冷又冰又硬。 完颜黛姬一愕,“什么?”他霍地转过身,脸色难看至极,“那个让你肯为他生孩子的男人是谁?” “你想说没有这个男人?还是想说这孩子认错娘了?”杜守愚一步步逼近她。 “不,我没有——” “你什么?说啊!告诉我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告诉我那个孩子是你认养的,或者说那个孩子是你的弟弟,是你父亲老来得子,说啊!你为什么不说?” “不,我……”完颜黛姬一步步往后退。 完颜黛姬退到床边,再也无路可退,终至跌坐在床上,“隽儿他……他确实是我的儿子。” 杜守愚冷笑着点头,“隽儿?你可承认他是你儿子了!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 “他……”完颜黛姬摇摇头,不知从何说起,“我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杜守愚闻言,不禁张狂地大笑起来。“不知道?你在睁眼说瞎话吗?你都为他生下一个儿子了,居然会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谁?”“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完颜黛姬直摇头,泪珠滚滚而下。 “该不会是入幕之宾太多,多到让你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孩子的爹吧?”杜守愚恶毒的说,过度的愤怒和嫉妒让他开始口不择言。 “皇上,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我只是——”杜守愚大手一挥,冷然背过身子,“别说了,我不想听!” “皇上!” “你想怎么处理那个孩子?” “我……” “我既然已经封你为妃,你就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而我绝不允许我的妻子身边还带着其它男人的孩子,所以你得把他送走!” 闻言,完颜黛姬站起身,眼睛瞪得老大,“送走?” “对!送得远远的,愈远愈好。” 完颜黛姬想都不想便摇头,“不,隽儿从小没爹疼爱已经够可怜的了,他虽然有娘,但我这个娘却无法陪着他,只能将他交给奶娘照顾,我已经对不起隽儿了,不能再把他送走,我不答应!” 杜守愚慢慢转过身子,俊美的脸上写着一抹令人胆战心惊的冷酷,“不答应?你舍不得他,怕他受苦?” “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当然舍不得,况且他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怎能忍心再送走他?”想到她竟如此护卫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一股无法遏止的醋意顿时淹没了杜守愚的理智,“既然如此……韩刚!” 完颜黛姬一惊,“皇上,你叫韩公公做什么?”杜守愚没有回答她,只是眼神冰冷得吓人。 韩刚闻声匆匆赶到。“皇上,有何吩咐?” 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把那个婆子和她的孙子带到客栈外,就地处决,罪名是惊扰圣驾!” 韩刚诧异得张大嘴巴忘了回答,“皇上……” 完颜黛姬眼前一黑,整个人跪倒在地,“不!你不能杀隽儿,他是我的儿子,你不能杀他!” “不能杀他?你不是舍不得他,又怕他受苦受罪吗?既然舍不得,又担心他受罪,还不如一劳永逸,一刀杀了他,从此就不必再担心受怕。”他面无表情,就像在说杀一只鸡一样冷血。 完颜黛姬跪爬着上前,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泪珠不断落下,“不要杀他!他是个苦命的孩子,我求你不要被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求求你,求求你!” 杜守愚一脚踢开完颜黛姬,大声喝道:“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 眼看杜守愚当真铁了心要杀儿子,完颜黛姬爬起身奔向窗子,大声对他喊:“皇上,如果你非杀隽儿和奶娘不可,那黛姬也不想活了!” 话没说完,完颜黛姬身子立即往下跳。 杜守愚身形一闪,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从半空中拉回完颜黛姬,重重地将她拋在床上,双手牢牢地箍住她的肩头,“你敢用死来威胁我?” “我……”她别过头,成串成串的眼泪再次滑落。 “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吗?告诉你,如果你敢再用死来威胁我,我会让完颜家一家大小陪葬,不仅如此,到时候连那老婆子的儿子女儿、子子孙孙都逃避不了责任!”完颜黛姬泪眼蒙眬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无比,却也残酷无比的男人。 她早知道他冷漠无情,也听过太多他的残酷手段,以及他如何整治臣子、属下的传闻。可这一路走来,他的温柔、热情,他的霸道以及他的狂肆占有,让她几乎忘记他是麒麟四帝中那冷酷的南霸杜守愚,让她忍不住沉醉在他所撒下的天罗地网中,无法自拔。但她万万没想到,杜守愚还是杜守愚,他并没有改变,依然说翻脸就翻脸,而且他翻起脸来,竟是如此令人痛苦难堪,令人难以承受! 她伸手反抓住杜守愚的手,小脸贴近他结实的胸膛,低低切切的哀求着:“皇上,我求你,饶了隽儿和奶娘,好不好?” 杜守愚低头瞪着身下那哭得肝肠寸断、梨花带泪,实在让人好不怜惜的完颜黛姬。 第8章 他又爱又恨又气又恼地说:“把孩子送走,不然我就杀了他!” 完颜黛姬无奈的点头,“好,我答应你把隽儿送走,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杀他。” 他蛮横地回道:“你先把他送走,我就答应你不杀他。” 她又点点头。其实她不点头又能如何?她如果不同意,隽儿马上就会没命了,虽然因为隽儿让自己吃了很多苦、受尽侮辱和折磨,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说什么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保謢隽儿! 想到这儿,她开口要求:“皇上,让我去看看隽儿、陪陪他可好?他很久没见到我了。” 杜守愚脸色一沉,似乎就要拒绝。 “皇上,求求你,只有这一次,下次我不会再求你了。”完颜黛姬主动把自已的唇凑近杜守愚唇边,香气袭人,半抽噎半哀求着。 他头一偏,堵住她的小嘴重重吸吮着,“一盏茶的时间,我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敲二更之前你得回来,然后天一亮立刻送走他,并答应我永远不再见他的面,知道吗?” “谢皇上!” ※※※ 轻抚儿子粉嫩熟睡的天真脸庞,完颜黛姬数不清第几次交代着,“奶娘,隽儿怕生、贪睡,你别太宠他,别让他净躲在家里不出门,也别让他睡到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还有,他现在大了,会耍赖撒娇,如果他在哭哭啼啼的说要找娘,你就说……就说他娘已经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奶娘难过的眼泪直掉,“小姐,你真的不要小少爷了?小少爷很乖,不吵不闹,就是成天念着小姐,说小姐怎么那么久那不来看他,所以我才……” 完颜黛姬忍不住红了眼眶,“隽儿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怎么会不要他?虽然他的出世让我受尽羞辱与磨难,但他还是我的儿子啊!我……”奶娘难掩心中的悲痛与不舍,上前抱住这个她打小看到大的小姐。 “小姐,你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告诉那位爷,告诉他隽儿是怎么来的,这样他就不会误会,也不会说要把小少爷送走了。我看他是个好人,长得又一表人才,和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应该不会嫌弃小姐的——” 完颜黛姬摇头打断她的话,“奶娘,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当今皇帝,当今梁国的天子啊!”奶娘闻言诧异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皇帝?” “对!他就是当朝天子,你说,他会接受隽儿吗?” “他……他……” “他说得很明白。他只要我,不要隽儿。如果我不把隽儿送走,他就要处死你和隽儿,在这种情形下我能不答应吗?本来我还打算以死来保全隽儿,但他却威胁我;我死,完颜家的人也得死,奶娘一家人小也得陪葬。奶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奶娘颤抖着手抓住完颜黛姬,“小姐,你怎么会认识当今皇帝?” 完颜黛姬简单地把杜守愚如何打赢擂台、如何定父兄罪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得奶娘眼睛瞪得老大,几乎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 “小姐,那老爷和少爷……” “现在算是没事,但你也知道皇上向来喜怒无常,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哪一天发起脾气来,又说要定爹的罪,我实在好担心。” “既然如此,小姐为什么不……”完颜黛姬苦涩一笑,“你要我索性带着隽儿远走高飞?这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我走了,爹爹和哥哥怎么办?完颜家的人怎么办?奶娘妳又怎么办?再说他可是梁国天子,麒麟四帝中的南霸,统御梁国,也统御全天下,他若真想找我,还会找不着吗?我又能躲到哪儿去?” “小姐,那怎么办?难道就让你陪在他身边?这样岂不是很危险?” 完颜黛姬盈满泪水的眼中泛出一丝异样的神釆,“危险?不,他是个好人,虽然他残酷、霸道又无情,但至少他对我……对我……”她想起杜守愚是怎么要自己、怎么爱自己、怎么半威胁半宠爱半强迫地封自己为妃,几次怎么要自己为他生儿子。 其实她可以体会他的心情,易地而处,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带着别的男人的骨肉。况且这孩子的爹还不知道是谁哪! 奶娘是过来人,她已从完颜黛姬的神情中猜出一、二。“小姐,你爱上他了?” 完颜黛姬一怔,“爱上他?” “对!小姐是爱上他了,所以才舍不得离开他。”奶娘点点头,拍拍完颜黛姬的肩膀,“奶娘懂了,奶娘会帮小姐照顾好小少爷的,小姐就专心伺候皇上吧!”-说着,她抱起仍在熟睡的完颜隽,“小姐,我要走了,请小姐自己保重。” 完颜黛姬急忙拉住她,“奶娘,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皇上才不要隽儿的,我是……” 奶娘微微一笑,“小姐,奶娘是过来人,知道姑娘家心里在想些什么,小姐也确实为小少爷吃了很多苦;为了完颜家、为了小姐的未来,是不好继续将小少爷带着。不过没关系,奶娘会替小姐照顾小少爷,一直到他长大成人的,请小姐放心。”她转身打开房门就要离开。 突然,一道人影从窗外一跃而进。以迅雷、及掩耳的速度从奶娘怀中抢走完颜隽,再从窗户跳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完颜黛姬和奶娘好半天说不出话;当完颜黛姬回过神时,完颜隽已经不知去向。 完颜黛姬顿时感到一阵没来由来惊慌与胆战,整个人几乎昏倒在地。 他怎能如此?他怎能如此待她?她已经答应他送走隽儿了,为什么他还要派人捉走隽儿? 完颜黛姬浑身颤抖,眼睛瞪得大大的,摇摇晃晃,一步步来到杜守愚的房门口,连门都没敲就走了进去。 杜守愚正和衣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帐发楞,乍见完颜黛姬进来,他先是一喜,赶紧翻起身,但当接触到她那早已陷入呆滞与疯狂、悲愤的眼神时,他顿时一楞。 “黛儿,你怎么了?”完颜黛姬走到他面前,语无伦次地道:“你怎能如此?你是一国之君,怎能言而无信?我已经答应你了,你怎能如此待我?把隽儿还我,求求你,把隽儿还给我,还给我!” “黛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杜守愚抓住完颜黛姬的手,却发现她的小手一片冰凉。 完颜黛姬瞪着他,漂亮的眼失焦而无神,只是不住低喃着:“皇上,我求你,我求你了!”她双膝骤然落地,对着杜守愚不住磕头,“皇上,把隽儿还给我,不要杀他好不好?你要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求求你,求求你!” “黛儿,你……”眼看杜守愚无动于衷,完颜黛姬站起身,抖着手主动为自己宽衣解带。 “皇上,我知道你喜欢我,只要你肯放了隽儿,我……我愿意任凭你处置,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 杜守愚忍不住抓住她的肩使劲摇晃,大声喝道:“黛儿,你冷静些,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杜守愚不愧是帝王之尊,他这么一喝,果然让完颜黛姬清醒不少。 她傻傻地看着他,细瘦的肩头不住抖动,晶莹的泪珠更是不断滑落。“隽儿不见了,隽儿被人抢走了!” 杜守愚轻挑剑眉,“不见了?怎么不见的?奶娘呢?她也不见了吗?” 她摇头,“我原本在房里和奶娘说话,谁知道一个人突然跃进来抢走了隽儿。”她伸手抓着杜守愚的手臂,“皇上,我已经答应你要送走隽儿,永远不再见他了,你就行行好放过他吧!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他是无辜的……” 听到这儿,杜守愚终于懂了,他脸色一沉,“你以为是我抢走他的?” “难道不是?你那么讨厌他,甚至想杀他,我……” 杜守愚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猛然将完颜黛姬推倒在地,“该死!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就这么认定我是个没血没泪、没感情,又独裁又残暴的人,连一点恻隐之心、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吗?” “皇上?” “我承认自己是讨厌他、甚至曾经想杀他,但那是因为我嫉妒,因为我受不了你那样对他!只要我一想到你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一想到你为他生下孩子,我就嫉妒得快要发狂、嫉妒得想杀人,我……”杜守愚愤怒地说着,直到他接触到完颜黛姬诧异的眼神时才猛然惊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泄露了真情。 完颜黛姬挣扎着站起身,脸上是惊是喜是怀疑,也是不敢相信。“你……”杜守愚倏地转过身,避开她询问的眼神。 “韩刚!”睡在房门口的韩刚早听到两人的争吵声,只是杜守愚没开口,他也不敢上前,现在听到呼唤立刻跑了进来,“皇上。” “传令邹文隆,将方圆百里给我包围起来,务必找到……”杜守愚转头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完颜黛姬。 完颜黛姬知道他想问什么,忙说道:“完颜隽。”完颜隽?那孩子跟着她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守愚虽感纳闷,还是继续下令:“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完颜隽。” “遵旨。” “还有,去找个画匠来。黛儿,你把隽儿的长向告诉画匠,等画匠画好画后,我会命人张贴在云州附近十三个州县,并发出公文全面追缉,如有知情不报、胆敢藏匿协助者,一律按律论罪。”待他交代完一切,韩刚衔命而去,房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杜守愚和完颜黛姬彼此相望,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久久,杜守愚才问道:“那孩子为什么跟着你姓? 第9章 他父亲到底是谁?”完颜黛姬脸色一白,摇摇头没有回答。 但杜守愚却不愿就此罢休。“那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依照常理,孩子不可能跟着母亲姓,除非……”他顿了顿,“他是个私生子。” “私生子”三个字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孔进完颜黛姬的心窝里,让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若不是杜守愚眼明手快扶着她,只怕她已昏倒在地。 她抓住杜守愚的手臂低声哀求:“皇上,求你不要问了,不要再问了……” “不要问了?”杜守愚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 “这么说来我猜对了?那孩子真是个私生子?”完颜黛姬瞪着眼睛咬着唇,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杜守愚沉沉一点头,声音又回到他原有的冰冷生硬,“原来如此,难怪孩子会托给奶娘养、难怪孩子会见不得人、难怪他会跟着你姓,原来你还没有出阁就先和人有了孩子,真是好个高贵贞洁的完颜大小姐啊!” “皇上,不是那样的,隽儿他……”杜守愚背过身子,“我不想听!我还是那句话,把孩子送走!” “送……走?”到了这地步,他还是坚持要把隽儿送走? “对!我会帮你找到他,但是找到以后,你还是得把他送走,因为我杜守愚不想替别的男人养孩子,尤其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语毕,灶守愚看了她一眼,便一个提气从窗口跃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五章 完颜黛姬一个人守在客栈等候消息。 起先奶娘还跟她一起等,但随着时间过去,奶娘因为路途奔波、体力不继,被侍卫扶下去休息后,就只剩完颜黛姬一个人苦守着完颜隽的消息。 说她不怨隽儿是骗人的,若不是为了隽儿,她哪会吃尽苦头、受尽羞辱,甚至被所爱的男人这般误会?但不管怎么说,隽儿总是她亲生儿子,教她怎么忍心拋下他不管? 想起隽儿,完颜黛姬使想起三年前那改变了她一生的一天一夜。 其实她并不清楚那一天一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被喂了药,迷迷糊糊中被送给一个男人,而那个人陪她过了整整一天一夜,然后她便被送回家,不久才发现自己竟有了身孕。 她记得父亲是怎么气急败坏地毒打自己一顿,也记得哥哥是怎么义愤填膺,发誓要找出那个男人帮自己出一口气;问题是,她连对方长得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找人? 所以她只好跟着奶娘去到乡下,偷偷摸摸地生下孩子,然后交给奶娘扶养;因为如果让别人知道完颜家的大小姐居然未婚生子,那父亲一生的清誉、完颜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望岂不毁于一旦? 想到这儿,完颜黛姬不由得又想到杜守愚。 刚刚他是那么生气,气自己对他的不信任、气自己对他的不了解,但是他又真正了解自己多少? 如果他了解她,就应该知道,她什么都给他了;她的身体、她的人,包括她的心、她的灵魂和她的尊严,她都毫无保留、无怨无悔地交给他了,为什么他还…… 难道男人所在乎的,真是女人的贞洁与否,而不是女人的心? 天可怜见,如果可以,她也很希望自己是完整无瑕地遇见他,可偏偏她……泪珠一颗颗滚落眼角,滴在她的手臂上。 这时,从窗户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完颜黛姬听见,以为是杜守愚回来了,急忙擦擦眼泪站起身,“皇上,你……”但来人并不是杜守愚,而是应该已经被押送边疆充军的完颜颢。 乍见完颜颢,完颜黛姬的惊讶自是不在话下,还来不及说话便扑上前投入兄长怀中。 完颜颢搂着妺妺,爱怜地托起她的小脸,轻轻拭去她脸上犹存的珠泪,“他待你不好、欺负你,是不是?”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杜守愚。 完颜黛姬摇头,忙解释道:“不,皇上没欺负我,他待我很好,你不要多心。”完颜颢冷笑一声,“待你很好?如果他待你很好你会为他掉泪?如果他待你很好会要你送走隽儿,甚至三番两次扬言要杀他?” 完颜黛姬一愕,“你……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他的事早已传遍整个大江南北,现在全梁国的百姓都知道皇帝又新纳了一个妃子,而且这个妃子就是鄢陵城主完颜聪的女儿完颜黛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的封号是云妃,对吧?” “我没有接受他的册封,至少皇上还没有正式册封我。” “有没有正式册封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已经是他的人了;非但如此,还陪着他到处游山玩水,俨然以皇妃自居,不是吗?” 完颜黛姬瞪大眼睛看着完颜颢。他一向很少对自己说重话,为什么今天却如此反常?“哥,你来找我,原是为了指责我接受皇上的册封?” 完颜颢眉头微微一皱,“不,你接不接受都已经不重要了。事实上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其它事情。” “什么事?” “我要你跟我走。” 完颜黛姬闻言一楞,“跟你走?” “对,我已经逃出特卫的追捕,也联络了一些属下去京城营救爹,相信过两天就会有消息,所以我要你跟我走,你没有必要留在杜守愚身旁了。” 她拒绝道:“不,我不走,隽儿不见了,我要留下来等隽儿。”完颜颢嘴角一撇,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隽儿?我知道隽儿在哪里,你想见他吗?” 完颜黛姬瞪大眼睛,“你知道隽儿在哪里?” “妳不相信我?” “不,我怎么会不相信哥哥呢?” “既然如此,你就跟我来。” 完颜颢揽住完颜黛姬的腰,不容她拒绝,便将她带离客栈…… ※※※ 不久,两人来到一处废弃的庄园。 完颜颢似乎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一阵左转右拐后,旋即带着完颜黛姬进入一间点着灯火的小房间。 他指着床上那缩成一团、正睡得好熟的小小人儿道:“你瞧瞧那是谁。”完颜黛姬无法置信地揉揉眼睛。那……那可不是隽儿吗? 她冲上前抱起完颜隽,又笑又哭地喊着:“隽儿,隽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完颜隽睁开眼睛,一脸睡意迷蒙,浑然末觉自己历经了一场奇险,让完颜黛姬险些吓出病来。 完颜黛姬将脸贴在儿子的小脸上,不住地来回摩挲着,“隽儿,还好你平安无事,娘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呢!” 完颜隽伸出小手,替母亲擦去脸上的泪水,“娘,不哭哭,娘,不要哭!” 完颜黛姬破涕为笑,“好,娘不哭,娘不哭。”轻哄着儿子,完颜黛姬无限爱怜地吻了吻他,让他重新睡下。 他没事就好,万一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经过这件事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如此舍不得隽儿;要送走他,犹如割肉挖心一般痛苦,所以她决定绝对不送走他。 如果可以,她会哀求杜守愚接受他,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要是他真对自己有感情的话,他该会接受隽儿,否则……思及此,完颜黛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抬起头看着完颜颢。“哥,你怎么知道隽儿在这里?是不是你……” “你想问我是不是我带走了隽儿,对吧?” “嗯。因为这实在太巧了,隽儿刚失踪你就出现,还带我找到隽儿,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你带走隽儿的。” 完颜颢点头,毫不隐暪地承认:“没错,从奶娘手中抢走隽儿的人确实是我。”完颜黛姬一脸错愕,“为什么?你明知道隽儿是我的心肝宝贝、明知道我会担心,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 “我当然知道你会担心,但你想想,你让奶娘把隽儿带走就能放心吗?你有没有想过杜守愚可能派人暗中杀了隽儿和奶娘?” “不!皇上不是那种人,他一向说话算话,不会出尔反尔的。” “说话算话?他如果说话算话,就不会被称为南霸、无法和麒麟四帝其它三人统领中原这么久。” 完颜黛姬摇摇头,不清楚完颜颢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不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完颜颢冷哼了声,“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他站起身解开衣衫,指着自己身上的斑斑血痕。 完颜黛姬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哥,你身上的伤……” “是杜守愚赐的!他表面上说要送我去充军,实际上却派人对我严刑拷打,甚至下令要杀人灭口;若不是我福大命大,学过些功夫足以逃命自保,只怕早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路上了。” 完颜黛姬不住摇头,似乎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答应我的,他答应我不杀你和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一个刚愎自用、霸道残忍的人,怎么可能放过想杀他的人?” “可是他已经说过了不再追究……” “那是他为了得到你所编出的谎言,事实上他根本不可能放过我和爹;不,不只我和爹,只要不顺从他的命令、对他存有异心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否则他怎么会想杀隽儿?妳想想看,隽儿才几岁,一个连话都讲不清楚的孩子能如何?而他竟然想杀他!” “那是因为他……”完颜黛姬想说那是因为杜守愚嫉妒隽儿,所以才想杀他,但继而一想,真是如此吗? 他真是嫉妒隽儿?如果他真是嫉妒隽儿,就代表他对自己有情,可他却从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示啊! 第10章 完颜颢接着说:“我逃离押解的特卫后就到处找你,终于在接近云州边界找到你,原以为你正受着折磨,想救你出来,想不到你……”他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完颜黛姬,“黛儿,你为什么让他那样对待你?为什么把自己变成那样一个淫奔浪荡的女人?还跪在地上求他,甚至为了让他高兴,不惜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走,为什么?” 完颜黛姬登时涨红了脸,“哥,你……” “我都看到了!我看到你怎么服侍他、怎么迎合他、怎么贪恋他所给你的荣华富贵。黛儿,荣华富贵真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可以不要亲生儿子、不管正被关在牢里受苦受难的爹?” “不,不是那样的!”完颜颢摇头,显然不相信完颜黛姬的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隽儿抢走吗?因为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为了隽儿对他低声下气,更不希望你为了男女私情、荣华富贵而忘了完颜家所受的耻辱!” “我没忘,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和爹其实没必要那么做,完颜家在鄢陵的威名已经够响了,世代受鄢陵百姓的福泽甚深,我们所应做的是饮水思源、好好守住鄢陵,为鄢崚百姓造福、报答他们,而不是去和人家抢夺什么玉麒麟,那无非是自找麻烦。”完颜黛姬说出自己长久以来藏在心里的想法。 完颜颢脸色一沉,“黛儿,你是不是忘记娘临终前说过什么了?” “我……我没忘!”“娘临终前一再交代我们务必找回玉麒麟,因为那原本就是属于完颜家的东西,若不是杜承誉以卑鄙的手段从娘手中骗走,现在大梁的江山该会是完颜家的,当今的天子该会是爹,而不是杜守愚!”杜承誉是杜守愚的父亲,在七年前归天,谥号文宗。 完颜黛姬摇头,“不,玉麒麟是上古神物,有德者方配得之,不是我们想要回就能要回的;再说当初娘是怎么得到玉麒麟,又是怎么失去玉麒麟,我们根本一无所知,又怎能听信娘的片面之词——”她话没说完,便让完颜颢一巴掌狠狠地打偏了脸,血丝沿着她的嘴角滴下。 “片面之词?想不到你让杜守愚睡过几天,整颗心就全都向着他了。娘是怎么死的,你难道忘了?娘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要夺回玉麒麟;她之所以抑郁而终,也是为了玉麒麟,你怎么简简单单一句片面之词,就否定了娘的话?” “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舍不得杜守愚?还是舍不得他所赐予你的荣华富贵?” “哥,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如果我真是那种人,当初又何必答应你和爹设擂台,让自己在外头拋头露面呢?”完颜颢闻言脸色稍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但现在情势对我们很不利,我不得不有最坏的想法、最壤的打算。” “哥,你有什么打算?” “你先跟我走,等救出爹后,我们一起到南方躲避一阵子再从长计议。听说南方海外有座仙岛,是麒麟四帝管不着的地域,岛上鸟语花香、四季如春,我想我们先到那儿,再找机会夺回玉麒麟,你认为如何?” 完颜黛姬想都不想便摇头,“不可能!皇上身边兵多将广,他一发现我不见,势必会派人到处找我,如果再让他知道你也逃了,那岂不是……” 完颜颢脸一沉,“说来说去,你还是舍不得他?我问你,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完颜黛姬急忙否认:“没有,我没有爱上他,我不可能会爱上他的!” “没有?妳的眼睛、妳的神情,你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在在说明你早就爱上他了,否则你怎么会处处为他说话、事事为他着想,甚至让他为所欲为?” 完颜黛姬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爱?她爱上杜守愚了?她爱上那个霸道跋扈又专制无情的男人了?不然她为什么不肯离开他,甚至舍不得离开他? 完颜黛姬闭上眼睛。是啊!她是爱上他了,无法自拔的爱上他了,纵使他曾经那样无情地讥讽自己、占有自己,但她还是忍不住爱上他了;爱上他的狂、他的傲气、他的不可一世,也爱他的霸道和热情。 但是他呢?他爱自己吗?他说过他嫉妒隽儿,这是不是代表他对自己也有那么一些些感情? 完颜颢将完颜黛姬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就如同其它女人一样爱上杜守愚了,即使杜守愚张狂、霸气、冷漠、残酷,她还是爱上他了! “黛姬,你……”他摇摇头。转身在另一张床上坐下,“我不管你对杜守愚有什么感情,也不管你到底爱不爱他,我现在告诉你,天一亮我们就得出发。” 闻言,完颜黛姬一愕,“出发?我们要去哪里?” “去哪里?”完颜颢冷哼一声,“当然是去南方,去一个杜守愚找不到的地方。” “不,我不……” “妳不去?黛儿,这件事没有让你选择的余地,你只能跟我走,因为我不会再让你和杜守愚在一起了。如果娘地下有如,知道你竟让杜守愚当娼妓一样玩弄,她肯定会气得跳脚的!” “可是我……”完颜颢往床上一躺,一挥手弄熄了烛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 第二天一早,完颜颢雇了辆马车,两人打扮成村夫村妇的模样,带着完颜隽,一家三口就这么上路离开云州,往南方而去。 一路上倒也顺利,他们穿山过桥,白天休息、夜间赶路,偶尔停下来采买一些日常用品以及完颜隽的衣物、童玩,其余时间几乎都花在车上。 在沂州边界,他们曾经遇上盘查的官兵,但因为完颜颢的应对得宜,使得盘查的官兵虽感怀疑,却也无话可说,只得放行。 到了湖州,两人弃车登船,打算渡河过岸。只要过了这条河,他们就可以找到接应前往海外,到时候就能真正摆脱杜守愚了。 正这么想时,前方水面上突然出现几艘小船,且最前面的那叟船船头还立着一道颀长潇奇书网洒的身影;衣衫飘飘,发丝飘飘,煞是好看。 乍见这人影,完颜颢微微一楞。杜守愚?竟然是他! 他急忙转过头,指着正坐在船舱里安抚着完颜隽的完颜黛姬对船家吩咐:“船家,可否快些?我儿子人有些不舒服,想快点上岸。”这倒是实话,毕竟完颜隽年纪还小,过了年虚岁也才三岁,这么小的孩子跟着他们四处奔波赶路、餐风宿露,能不生病才有鬼。 船家看了看风向与水流,回道:“没问题,客倌,救人如救火,我尽量快些使是。”船家一扬帆,小船顿时如飞箭疾射出去,将杜守愚的追兵远远拋在身后,不消一会儿时间已然靠岸。 船一靠岸,完颜颢立即牵着完颜黛姬的手就要离开,不远处的水面上却突然传来杜守愚那好听的声音—— “完颜颢,你以为你躲得掉吗?” 骤然听见杜守愚的声音,完颜黛姬脸上一喜,“皇上?”她转过头,便看到杜守愚从船首凌空跃起,如轻盈的大鸟在河面上立足轻点,转瞬间来到她和完颜颢面前。 完颜颢不假思索,立刻拔剑相对,“你想做什么?”岂料杜守愚对完颜颢根本视而不见,他锐利的目光直接落在完颜黛姬身上。 “过来。”他低声说道,语气中有着不容违逆的命令与霸气。 完颜颢长剑一横,挡住完颜黛姬的去路,“别过去,有我在,他不敢对你如何。” 杜守愚根本不理会完颜颢,他伸出手又道:“过来,别让我讲第二遍。” 完颜颢出声阻止,“别去,你不要忘了娘临终的遗言、不要忘了自己该做的事、也不要忘了他想杀隽儿,你这一过去,无疑是送隽儿去死,你愿意吗?” 完颜黛姬犹豫地看着杜守愚,眼神眷恋欣喜中又带着丝丝疑问,仿佛在问他:你真会杀了隽儿,真会杀了我的小隽儿? 杜守愚瞧见了完颜黛姬的疑问,“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过来,我带你回京城。” 完颜黛姬往前移一步,可当她接触到兄长那不赞同的眼神时又停住脚步。 “皇上,你当真会把隽儿当成自己的孩子,不再想杀他?”“我杜守愚岂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她看了看杜守愚、看了看完颜颢、又看了看自己懹中因劳累而哭闹不休的儿子,心中犹疑着。 要过去吗?这一去,势必将无后路可退,也势必将无法再取得哥哥的谅解;可她……她好想他,好想投入他怀中,感受他天生旳霸气和温柔。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多想他,这一路没有他相陪的日子,让她饱尝相思之苦,恨不得马上奔向他,但他真会信守承诺不再想伤害隽儿? 完颜黛姬的迟疑不决让杜守愚脸色一沉,“黛儿,你忘了你父亲还在我手中吗?还有他……” 他伸手指向持剑而立的完颜颢,“你以为他真能保你平安离开?” 完颜黛姬脸上露出一抹惊慌之色,“不要!不要杀找爹和哥哥,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那就过来,跟我回去。” “我……”她低下头,终究忍不住心头对他的爱意而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完颜颢突然将剑指向完颜黛姬,“黛儿,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和他在一起,如果你坚持要去,甚至不惜违背娘的遗言,那就休怪我无情。” “哥!” “我宁可一剑杀了你,也不愿看到你委曲求全、低声下气的任他悔辱!” 第11章 完颜颢挺剑一刺,当真想杀了完颜黛姬。 杜守愚见状立即挡在她面前冷冷地道:“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有思考自由、有行动自由,纵使你是她的亲人,也不能干涉她的决定。” “哼!与其让她当个婊子任你羞辱,不如我现在就一剑杀了她来得干脆!” “是吗?你杀人夺令、假传圣旨越狱救人的帐我都还没跟你算,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逞凶?你活得不耐烦了?” “我杀人是因为那些人为虎作伥,本来就该杀,至于假传圣旨救人,是因为我爹本来就无罪,没有理由关在天牢中受苦。” 完颜黛姬登时瞪大眼睛,“越狱救人?哥,你做了什么?” 完颜颢顿时放声狂笑,“做了什么?说来说去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以杜守愚的精明,怎么可能会让我有机可乘?” 闻言,她楞楞地转向杜守愚,看着他脸上阴沉的表情,她明白哥哥说的是真的,爹真的已经被救走了。 她失措的抓住杜守愚的手,“皇上,你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 杜守愚甩开她的手,“我不想听。我只有一句话要问你。”她看着他,等他开口。 “如果我杀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叛贼,你会不会难过?” “我……”完颜黛姬根本来不及回答,便听到杜守愚一声令下:“来人,放箭!”一瞬间,只见成千上百的箭向着完颜颢疾射而去,完颜黛姬大惊失色,心急之下想都不想就放下完颜隽,上前以自己的身子替兄长挡箭。 杜守愚和完颜颢同时大喊:“黛儿,不要!”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完颜黛姬胸口、肚子、肩膀各中了一箭,鲜血立即不住涌出,身子摇摇欲坠。 杜守愚大恸,急忙抱住她软下的身子,“黛儿,黛儿!”完颜黛姬痛苦的喘息着,用沾满鲜血的手抓着杜守愚的衣襟哀求道:“饶了我哥哥,他……他不是故意的,求皇上……饶了他……”话没说完,完颜黛姬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第六章 杜守愚双手背在身后,满脸焦虑地在屋内来回走动着;而在不远处被死死绑在椅子上、不得动弹的正是完颜颢。虽然他一脸狼狈,可和杜守愚一样,焦虑之情溢于言表。离大夫进去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杜守愚就这么来来回回不住地走动,一面听着里头传来的消息,一面派人回京城快马请来御医,为的就是要救治不久前中箭的完颜黛姬。 想到完颜黛姬中箭一事,杜守愚不由得又怒上心头。 他大跨步来到完颜颢面前,伸手在他身上连点数下,冷声道:“我已经废去你的武功,从现在开始,你将没有能力再伤害黛儿。” 完颜颢恶狠狠地瞪着仕守愚,“伤害黛儿?你说我在伤害她?真好笑,若不是你,黛儿怎么会为了救我而受伤?” “我杀你是因为你该杀,至于黛儿,我会尽我一切的能力救活她。如果她不幸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和你父亲,以及完颜家大大小小全部都得陪葬!” 完颜颢闻言脸色一白,“你敢!” 杜守愚冷然一笑,“为什么不敢?天底下还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完颜颢一脸愤恨地道:“你果真残暴无情,难怪黛儿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想把隽儿送走。” 提起完颜隽,杜守愚冰冷的目光扫向那蜷缩在一旁、畏惧地看着两个男人争吵的小小身影。 完颜颢似乎看穿了杜守愚心底在想什么,开口道:“我劝你最好别想杀隽儿,他可是黛儿的心肝宝贝,如果有什么万一,黛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杜守愚一步步逼近完颜隽,审视他那小小、却俊美异常的脸庞。 “我就是想杀他!我和黛儿之间,不容许有任何的障碍存在,即便是一个小孩也一样。” “你……”眼看仕守愚真举起手想一掌击毙完颜隽,完颜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突然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 “皇上!”杜守愚倏地收回手,慢慢转过身子,脸上浮现一抹关心,和适才那杀气腾腾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明姬,她怎么样了?”淡台明姬走上前,对杜守愚行了个礼。 她是太医院中的太医,适巧回到湖州探亲;因为完颜黛姬受伤,杜守愚便就近找来淡台明姬为她医治,而这座“露香园”便是淡台氏的祖宅。 淡台明姬摇头,“不好,她秉赋柔弱,加上旅途劳顿、身心俱疲,本就有风邪之气入侵;而这番受伤连中胸口、腹腔两大要害,只怕……” 杜守愚心头一急,“只怕如何?” 淡台明姬又摇头,“皇上,我说出来你别伤心,反正你和娘娘都还年轻,不愁没有子嗣。” 子嗣两个字让杜守愚浑身一颤。 “子嗣?你是说黛儿她……” 她点头,“娘娘已经怀有两个多用的身孕,不过因为肚子上那一箭的关系,孩子已经胎死腹中。所以我让人用药把孩子催生出来,请皇上节哀。” 杜守愚连退好几步,整个人几乎站不住脚,俊脸霎时变得惨白无比。 胎死腹中?他的孩子竟然胎死腹中?天老爷,他的孩子竟然……都是完颜颢,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怒气腾腾地看向完颜颢,岂料完颜颢听到孩子死了,却哈哈大笑起来。 “好,死得好,真是死得好!” “完颜颢,你……”完颜颢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可他眼中却写着深深的悲哀与伤痛。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这样死了,总比日后你反悔再来杀他好吧!反正他也是个私生子,不是吗?为免日后黛儿又得将孩子送人,他不如现在死了倒好!” “你……”完颜颢虽然对着杜守愚说话,视线却停留在完颜隽身上。 “你应该知道隽儿也是个私生子吧!非但如此,黛儿甚至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不可能!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除非她……”杜守愚的话顿时哽在喉咙,因为他想起一个可能,那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完颜颢点点头,“你说的对,一个女人确实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会发生这情形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个女人是个娼妓,所以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至于另一种,则是她根本不知道,因为她是被强暴的,而她连强暴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呢?”杜守愚像被雷打到似的楞在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 强暴?他的黛儿竟然曾经被强暴?难怪她说不出孩子的父亲是谁,难怪她面对自己的求欢会显得畏惧、退缩、欲拒还迎,难怪她会将孩子交给奶娘照顾,原来这孩子恨本见不得人! 老天爷,他做了什么啊!他和那个欺负黛儿的男人比起来又好得了多少?他强迫她接受自己、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强迫她送走孩子,末了更害得她失去一个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那是他和她的孩子,而这孩子却让他给活生生害死了! 想到这儿,杜守愚头也不回的冲进内室,来到完颜黛姬床边,紧紧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黛儿,黛儿!”完颜黛姬脸上毫无血色,中箭的部位虽然已经经过包扎,但鲜血仍不断地渗出,可见她伤得相当重。 淡台明姬来到杜守愚身后。“皇上,请轻声些,娘娘伤势很重,需要静养。” “明姬,黛儿的伤……” “我会尽一切的能力,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完颜黛姬,毕竟她是你这辈子唯一倾心所爱的女人,对吧!” 杜守愚剑眉一蹙,“明姬?” “我一看到她就知道了,她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女子。她是那么美,美得不可思议,美得就像出水洛神一样教人心醉神迷;连同为女人的我都如此认为,更何况是男人呢?” “你说对了,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女人,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所以我用尽办法要把她留下,想疼她、爱她、宠她,想给她我所有的一切。但是我的偏见与固执蒙蔽了我的眼睛,让我在自以为爱她的同时,却也不断伤害她,终至今天。如果她有个万一,那我……” 淡台明姬忍不住从后面抱住杜守愚,“皇上,你知道明姬一直都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即使为你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既然皇上这么爱她,明姬当然会竭尽所能的治好她。” “妳不嫉妒?” “皇上后宫嫔妃无数,真要嫉妒,那是嫉妒不完的,我只要知道皇上喜欢什么、要什么,尽力让皇上高兴就是;再说我只是个太医,既不是皇上的妃子,连宫女都谈不上,有什么资格嫉妒?” 淡台明姬走到床边,顽皮地冲着杜守愚一笑,“皇上请放心,我会把云妃娘娘完好如初的还给皇上的,至于小皇子,那就不是我能力所及了,只好请皇上再努力啰!” 杜守愚忍俊不住,伸手在淡台明姬的额头上敲了个爆栗,“你这丫头,愈大愈没规矩,当心我把你送给欧阳彻,看他怎么整治你!” 提起欧阳彻,淡台明姬脸上竟然一红,狠狠瞪了杜守愚一眼,立刻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送还他,“堂堂一国之君,讲起话来竟也这么没规矩!”“正因为是一国之君,所以怎能乱讲话?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彻,想嫁给他做妻子,既然如此,把你送给他岂不刚好?” 淡台明姬俏脸一沉,小屁股往杜守愚身旁一挤,“皇上请让让,我要再替云妃娘娘上药。” 第12章 杜守愚知道这小丫头生气了,他不在意的站起身,却赖着不走。“我不走,我要看着黛儿,免得你这丫头又动了什么坏主意,那我和黛儿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淡台明姬又瞪了杜守愚一眼,便着手帮完颜黛姬解开胸口的白布,正想帮她再换药时,外头突然传来完颜颢的叫唤—— “来人,快来人啊!” 淡台明姬和杜守愚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站起身奔了出去。 只见完颜隽抱着肚子躺在地上直打滚,嘴里不住喊着:“痛痛,痛痛,娘,隽儿痛痛,痛痛!” 完颜颢着急地对杜守愚说:“隽儿生病了,你快找人帮他看看啊!” 杜守愚一楞,仍站着不动,倒是淡台明姬反应快,急忙抱起完颜隽来到一旁的罗汉榻上躺下,一面对杜守愚唤道:“快过来帮忙,我一个人抓不住他!” 杜守愚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又哭又闹的完颜隽。 淡台明姬伸手在完颜隽额头上一摸,又把了把他的脉,“皇上,把他的衣服脱了,我要看他身上是不是起了疹子什么的。”杜守愚一点头,动手扯下完颜隽的衣衫。他一眼便望见完颜隽肩膀靠背的地方,有个小小的胎记,那胎记乍见之下颇似一条龙。 杜守愚几乎无法置信,眨了眨眼再看,没错,那确实是一条龙,和自己肩膀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他错愕地抬起头,对着完颜颢问:“他……他身上一直有这么个胎记吗?” 完颜颢一颔首,“没错,那胎记隽儿一生下来就有了,起先还看不出来,后来他长大些,才慢慢看得出那是一条龙。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杜守愚咚的一声,坐倒在罗汉榻上。 怎么会有这种事?他一直想尽办法欲除之而后快的完颜隽,竟然是他的儿子? ※※※ 完颜黛姬又梦见那个男人,又梦见自己回到那个密室了。 在那个密室里,那个不知名、不知长相、不知是何人的男人有着沙哑低沉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地护着她,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帮着她,解去她身上所中的毒,却也破了她的处子之身。 她梦见自己和那男人交缠着,那么温柔、那么销魂、那么让她无法拒绝;她搂着他的颈子,急急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急急想告诉他自己为他生了个儿子,但不管怎么做,她就是看不到他的长相。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男子摇头低声道:“别问,问了你会后悔。” “我绝对不会后悔,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谁。我为你生了个儿子,总不能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吧!” 黑暗中男子的眼睛炯炯有神,“妳真想知道?” “嗯!我想知道。” “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 “好!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谁。”四周突然变得一片光亮,亮得让完颜黛姬睁不开眼睛,当她好不容易终于适应了这光亮时,赫然发现那个救了自己,却也害了自己一生的男人竟是杜守愚! “啊——”一声尖叫发自完颜黛姬口中,声音是那么的尖锐,尖锐到几乎刺破旁人的耳膜。 “黛儿,黛儿!妳醒醒,醒醒啊!”杜守愚焦虑的轻拍着完颜黛姬的脸颊。 完颜黛姬突地坐起身睁开眼睛,惊慌地瞪着杜守愚,“你……你……”他心疼的抚着她的小脸,为她擦去那慌乱的泪水,“做恶梦了?瞧你吓得,没事了,一切有我,嗯?” 完颜黛姬楞楞的。作梦?是啊!刚刚只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一定是因为她太想念杜守愚,又太想知道那个救了自己、也害了自己的男人到底是谁,才会把两个人联想在一起,但他们怎么可能有关联呢! 杜守愚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黛儿,你梦见什么了?”她转过头,“我梦见他……还有你。” “他?他是谁?” “他?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完颜黛姬低头抱着自己的小脑袋瓜,“我的头好疼,我……” 杜守愚忙扶着她躺下,“别乱动,你伤得很重,这样乱动当然会头疼了。告诉我,除了头,还有那里疼?我让明姬过来帮你看看可好?” 完颜黛姬摇头,拉着他的手问:“皇上,我哥哥呢?他怎么样了?我想见他!” “妳放心,他很好。” “你没有杀他?” “我能杀他吗?你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救他,我再怎么无情,也下不了手。我废了他的武功,送他去充军了。” “他是为了我,才要把我带走的,你不要怪他。” 杜守愚哼了声,心里冷冷地想着:不怪他?若不是他,你怎么会负伤在床,又怎么会失去孩子? “皇上,隽儿呢?我想见隽儿,可以吗?” 提起完颜隽,杜守愚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当然。来人,把小殿下带进来!” 完颜黛姬一楞,“小殿下?皇上……” “我说过,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会视他如己出,不会亏待他的。”杜守愚说话的同时,韩刚便领着完颜隽走了进来。 “叩见皇上,叩见娘娘。” 乍见母亲,完颜隽蹦蹦跳跳地冲上前,“娘,娘!” 杜守愚一喝:“站住!我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你全忘了吗?” 完颜隽顿时如老鼠见到猫,立刻安静下来,规规矩矩的跪下来磕了个头,“隽儿叩见父皇、母后,愿父皇万岁,母后千岁。” 说完,他爬起来,天真的问:“爹,隽儿做的对不对?”那声爹,喊得杜守愚心头一暖,却仍板着脸,严肃地道:“嗯!过来,站在床边,不准碰你娘,你娘还病着。” 完颜黛姬诧异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皇上,你……” 杜守愚偏过头,俊脸微微一红, “我认了隽儿为养子,并封他为赵王,改名杜齐隽。” “杜齐隽?” “你是我的妻子,我又认了隽儿为养子,他跟着我姓自是天经地义的事,还是你想让他从母姓?” 完颜黛姬摇头,喜悦的泪水盈满眼眶。“不,皇上肯接受隽儿,黛姬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 他伸手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乱成一团了。”这样温柔的对待,让完颜黛姬益发哭得哽咽难当,柔弱的身子不住地颤动着。 杜守愚看得心疼极了。连忙将她搂入怀中,无数的吻立即落在她眉上、眼上,最后堵住她的唇,深深地吸吮着。 完颜黛姬嘤咛一声,偏过头想拒绝他。因为隽儿和韩刚都还在房里哪!可杜守愚却不容她拒绝,硬是扳过她的脸,老实不客气的就是一顿好吻。 “皇上,不要,隽儿……”完颜黛姬被吻得气喘吁吁,小嘴娇艳欲滴。 杜守愚眼睛一瞟,赫然看见杜齐隽竟然睁大眼睛,一脸兴味盎然的看着父母亲接吻亲热,当下便伸手在他额头上一弹,“好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呢,就想学飞了?过来见见你娘,你刚发过麻疹,所以不准碰她,知道吗?” 杜齐隽喜孜孜地爬上床,很规矩的谨记杜守愚的教训,当真不敢碰他娘,就怕娘让自己碰了又会痛痛、哭哭,所以他只是很可爱的问:“娘,爹在做什么?为什么娘要哭?”完颜黛姬闻言立即涨红脸,瞪了杜守愚一眼。 杜守愚哈哈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跟韩爷爷出去,我还有事要跟你娘说。” “喔!”杜齐隽听话的跳下床,拉着韩刚往外走。“走,蛐蛐儿,捉蛐蛐儿!” 韩刚苦着一张脸,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却连气也不敢吭一声,还不忘行礼道:“老奴告退。” 目送儿子离开,完颜黛姬仍不敢相信,皇上真接受隽儿了?不再想杀隽儿了?这是真的吗?她不是在作梦? “皇上,你为什么突然接受了隽儿?你不是一且想杀他吗?” “我是想杀他。但杀了他,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完颜黛姬一楞,没有说话。 “如果我不杀他,而是强迫你将他送走,你的心还会在我身上吗?”他捧起她的脸细细亲着,“我说过我要你,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将你留在身边。这次隽儿失踪,你就像掉了魂似的落魄,甚至为了他不惜离我而去,如果我再不接受他,岂不是要失去妳了?” “皇上,我……” “嘘!别说话,你伤得不轻,需要好好静养,现在乖乖躺着,嗯?” “皇上,隽儿的身世……” “我知道隽儿的身世,你大哥全告诉我了,我不会怪你的,如果你早说,我也不会三番两次想把他送走,只怪我……”他深深地看着完颜黛姬,没再说下去。 ※※※ 一个月后,完颜黛姬伤势转好,杜守愚便带着他们母子二人出发回到皇宫,将完颜黛姬安置在隆佑宫,打算等她伤势一好,就正式册封她为皇后、并立杜齐隽为太子。 完颜黛姬当然不知道杜守愚的打算,她只是很高兴杜守愚终于接受了隽儿,自己再也不需要忍受骨肉分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了。 更让她高兴的是,杜守愚为了好好照顾隽儿,还派人将奶娘请了过来。 想到这儿,完颜黛姬几乎高兴得睡不着觉。 谁说杜守愚冷漠、无情?他对自己不正是有情有义吗?现在就只剩下爹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爹。 完颜黛姬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走出隆佑宫来到御花园里。 还没到花朵绽放的季节,但几株不畏冷的桃花却已经在枝头抢先绽放,那粉红花瓣在微风的吹拂下,显得那般脆弱、孤单。 第13章 她走到桃树下,想好好看看这早开的桃花,却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交谈声—— “你们有没有听说皇上打算立云妃娘娘为皇后啊?” 完颜黛姬闻言一楞。皇后?他要自己作皇后? “有啊!皇上不但要立云妃娘娘为皇后,连云妃娘娘带来的那个小野种,都会被封为太子呢!” “嘘!小声点,万一让人听见就遭了,现在云妃娘娘正得宠,不能得罪。” “听见就听见,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宫里上下所有人都知道,那云妃娘娘根本是人家穿不要的鞋,被一个男人始乱终弃后,还生下个小野种,哪能和咱们的荷妃娘娘相提并论?是皇上宽宏大量不计较,才接纳他们母子的。” “接纳归接纳,为什么还得封那个小野种作东宫太子?那种来历不明的杂种,配当太子吗?” “咦?你不知道吗?听说皇上在湖州误伤了云妃娘娘,连她肚子里的小皇子都给弄死了,所以皇上歉疚之下才会接受那个小野种,甚至认为养子、封作赵王。现在可好,皇上不但让她迷得神魂颠倒,什么荷妃娘娘、翠妃娘娘都被打入冷宫,还想立她儿子作太子呢!” 完颜黛姬完全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孩子?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却被杜守愚弄死了? 她错愕地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细细想着刚才几个宫女所说的话。 难怪他不再想杀隽儿,难怪他会愿意接受隽儿,原来他……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原来他并不是真心要接受隽儿、原来他……猛地,淡台明姬那清脆好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打断了几个宫女的闲话,也打断了完颜黛姬的思绪—— “你们几个再继续嚼舌根下去,当心我让你们全变成哑巴,从此只能咿咿呀呀、比手画脚!”几个宫女吓得一哄而散,急忙想离开,可一转头赫然又看见完颜黛姬不知何时竟然站在她们身后。 “娘娘!”几个人脚下一软,立刻跪了下去,“娘娘,奴婢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完颜黛姬对她们根本视而不见,直接来到淡台明姬面前,抓住她的手问:“明姬,告诉我,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的孩子……我是不是失去了孩子?”淡台明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楞楞地站在那儿,好半天没说话。 淡台明姬的态度,无疑说明了一个事实——她真的失去了一个孩子,一个她和杜守愚的孩子!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为什么不老实说?为什么? 她跌跌撞撞的离开御花园,往杜守愚所在的“宣圣殿”而去,想找杜守愚问个清楚; 可还没到宣圣殿,便看见杜守愚站在迥廊上,微笑地看着隽儿玩躲猫猫。 只见隽儿眼睛蒙着手帕,双手往前乱抓,身旁围有一群宫女、太监,每个人都又唱又笑又拍手的,嚷嚷着要隽儿来抓他们。 杜齐隽伸手往前一扑,紧紧抱住杜守愚,“抓到了,抓到了!”杜守愚爽朗一笑,伸手抱起杜齐隽,岂料这一动,藏在衣袖里的一样东西便掉了出来。 杜齐隽眼明手快的指着那东西道:“掉了,掉了!”杜守愚低头一看,脸色微变,急忙弯下腰想捡拾起来。 这时,一只雪白修长的柔荑替他捡了起来,颤抖着声音说:“这是小时候我娘替我戴上的玉坠子,后来柀人拿走了,为什么现在会在皇上手里?” 杜守愚缓缓抬起头,迎上完颜黛姬那带着询问、疑惑和悲痛的眼神。 完颜黛姬握着玉坠子,浑身不住打哆嗦,“皇上,那个人就是你,对不对?”杜守愚没有回答,但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三年前那个救她,却也同时害了她的男人正是杜守愚! 第七章 隆佑宫里,完颜黛姬抖着手,一面替杜齐隽换下身上的锦衣玉袍,一面替他解下颈子上所戴的麒麟玉佩,低声说道:“隽儿乖,娘替你换衣服,一会儿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仕齐隽乖乖的站着,任由母亲帮自己换衣服,天真的小脸上写满疑惑。“娘,我们要去哪里?”完颜黛姬抚着儿子那酷似杜守愚的俊美脸庞。为什么她以前都没发现呢?为什么她从没发现隽儿竟和他长得如此相似? “我们要一起离开大房子。到南方去找舅舅。” “爹去不去?”他很喜欢爹,因为爹很好,会给他很多很好玩、有趣的东西,还会给他讲故事;最重要的是,他和其它玩伴一样有爹了。 以前在奶奶家,其它人都欺负他没有爹,现在他(奇*书*网^.^整*理*提*供)终于有爹了,所以他好喜欢爹,很希望能让其它人看看他的爹,可是娘好象不太喜欢爹耶,不然娘怎么一提起爹就哭哭呢? 完颜黛姬身子微微一晃,痛苦的摇头,“不,爹不去,他……” “爹为什么不去?他不要隽儿了吗?” “他不是你爹,你不要叫他爹!你只有娘,你只要有娘就够了,不需要爹!” 杜齐隽还是弄不懂,“可是爹……”完颜黛姬失控地大喊:“不要叫他爹,他不是你爹你听不懂吗!” 从没见过母亲发脾气的杜齐隽张大眼睛、小嘴开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突然,那已经畜着泪水的眼睛一亮,“爹,爹!”杜守愚略一低身,接住杜齐隽冲过来的小小身子,将他抱了起来。 “爹!娘、娘……”杜齐隽不胜委屈的咕哝着,不懂平时好温柔、好漂亮、说话好好听的娘为什么会生气。 完颜黛姬起身走向杜守愚,“把隽儿还给我!” “还你可以,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完颜黛姬瞅着他,眼底净是伤心和痛苦。“我要带着隽儿离开这儿,去南方找我大哥。” 杜守愚轻声问道:“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我派人准备马车好接你。”她摇头,泪水滴在手背上,“不用了,我不会回来了,我……” “你不回来怎么成?我要立你为皇后,你不回来我找谁当我的皇后?” “皇后?”她低哼了声,“你宫里多的是嫔妃等着当你的皇后,又何必找我这个淫奔无耻、年纪轻轻就让男人骗去贞操、还为他生下孩子的浪荡女呢?” 杜守愚轻叹口气,将杜齐隽交给身旁的太监,“黛儿,公平些,我根本不知道你就是三年前那个姑娘,也不知道隽儿是我的儿子,如果我早知道,绝对不会那样对你,也不会想杀隽儿的。” “不知道?不知道你会封隽儿为赵王,甚至想立他为太子?依照皇室的规矩,皇位只能传给嫡长子,其它诸王一概不准,你说,为什么你会突然想立隽儿为太子?” “我……”他颓然低下头,“我承认自己知道隽儿的身世,不过那是偶然发现的。”于是,杜守愚便将自己是怎么发现杜齐隽肩上的胎记一事说了出来。 完颜黛姬听完后身子摇摇欲坠,“你还是想杀他!如果哥哥没有阻止你、如果你没有发现隽儿身上的胎记,你是不是就会一掌毙了他?”杜守愚脸色惨白,却没有辩解,因为他当时是真动了杀机,欲除之而后快。 “我以为你对我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点怜惜,以为你是爱屋及乌,愿意接受隽儿了,想不到你竟是因为发现隽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才不得不接受他,你……杜守愚,你果真是冷血无情,不仅妾妃可以送人,连儿子都可以杀,你……恶——”怒急攻心之下,完颜黛姬小嘴一张,立刻吐出一口鲜血。 杜守愚见状急忙下令:“快!传明姬过来。”至于他自己则上前想扶完颜黛姬上床休息,却让她一掌拍掉了手。 “别碰我!” “黛儿,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她摇摇晃晃上前,“把隽儿还给我,他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还给我!我要带他离开这儿!” “不准!我不准你把隽儿带走,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准你带走他!” “你现在承认他是你儿子了?当初你还一心一意想杀他!” “我想杀他是因为我爱你,所以受不了你为别的男人生孩子,还对他那么好,我……”爱?如果她早些时候听到这句话,一定会高兴得飞上天,但一切都太迟了,如今她再也不会相信他的话了。 她走到那名太监面前,伸手就要抱杜齐隽。“隽儿,来,娘带你去找舅舅。” 但她身后的杜守愚却厉声一喝:“不准给她!谁敢把殿下交给她,就提项上人头来见我!” 完颜黛姬霍地回头,“杜守愚,你……” 杜守愚接着说:“把殿下带去“慈寿宫”,交给太后照顾,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云妃接近探视,听见没?”闻言,完颜黛姬脚下一软,整个人险些昏厥过去。 杜齐隽见母亲软倒在地,急着想下来,“娘,娘!” 完颜黛姬爬起身,挣扎着想抢回儿子,“隽儿,隽儿!”“来人,给我拦住她!”杜守愚一斥,两旁的宫女立即上前拉住完颜黛姬。 完颜黛姬拼了命的挣扎,又哭又喊,“隽儿,隽儿!”看到完颜黛姬柀架着,杜齐隽以为有人欺负母亲,当下急得大哭,小手用力捶打着那名太监,“娘,我要娘,娘!”杜守愚剑眉一拧,虎眼一瞪,“把殿下送走!” “是。”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带走,完颜黛姬眼前一黑,立即昏厥过去。 杜守愚兄状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上前抱起她放在床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还好她只是昏过去而已。 第14章 他命宫女端来一杯暖茶,以口就杯,喝了一口后,托起完颜黛姬的下巴,将茶缓缓送入她嘴里。 完颜黛姬脸一偏,避开他的温柔。 杜守愚长叹了口气,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有意欺骗你,我是怕你知道事情真相后会弃我而去,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准你离开我的。”完颜黛姬紧闭着眼,吭都不吭一声。 “这三年来,我不断想起三年前那一天一夜,想那个被下了药送到我身边来的姑娘,想我们一起度过的每一刻,想我们怎么在黑暗中摸索、相爱,想你怎么哭倒在我怀中说着要自尽;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更想尽办法希望能找到你,偏偏除了这个坠子,我连你的样子、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 “你可以告诉我,当你发现真相时,就应该告诉我,而不是瞒着我!” “我说过自己太在乎你了,怕你会离开我。” “那我那个短命夭折的孩子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孩子已经死了?” “公平些,黛儿,那也是我的孩子,他死了我也很伤心,况且那时候你伤得那么重,我怎么忍心再增加你的痛苦?” “既然如此,把隽儿还我,你知道隽儿是我的心肝宝贝,没了他,我会活不下去的!” “那就留下来,不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完颜黛姬凄惨一笑,“我没办法和一个毁了我一辈子的男人在一起,我做不到!” “你……”杜守愚一顿,缓缓站起身,“既然如此,就别怪我狠心。来人!”几名宫女忙跑了进来,“皇上。” “找个锁匠把隆佑宫锁起来,不得我令,谁也不许放云妃出去;她的饮食起居由你们几个负责,如果有什么闪失,小心你们的小命!” ※※※ 完颜黛姬就这么让杜守愚锁在隆佑宫中,不见天日,镇日以泪洗面。 起先,几个宫女还会劝她保重身子,可眼见完颜黛姬如同痴人般除了哭就是睡,往往呆坐一天不吃不喝的,时间一久,竟没有人敢接近她。 至于完颜黛姬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她只想着要带回隽儿,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永远不再见人,尤其是那个将她弄得遍体鳞伤的杜守愚。 是啊,杜守愚!她倾尽一切去爱的男人,竟然就是当初破她处子之身,害得她气死母亲、累坏父亲、害得完颜家名誉扫地的人,这教她如何承受得起? 三年前她原本想死的,但因为怀了隽儿,所以她才忍辱偷生地活了下来。 三年后的今天,她又有想死的念头,可她一死隽儿怎么办?这孩子从小就没爹,好不容易有个爹又没了娘,她怎能弃他于不顾?而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她到底该拿他如何? 完颜黛姬想楞了,完全没发现有个老宫女已经在自己身边看了很久,直到她走上前开口:“娘娘,在想殿下吗?” 完颜黛姬抹抹泪,“想又有什么用?他早铁了心,不让我见隽儿了。” “奴婢说的话,不知娘娘信不信?” 完颜黛姬勉强一笑,“说来听听。” “奴婢知道有个方法可以让娘娘见到殿下。” 闻言,她眼睛骤然一亮,“真的?”但随即又摇头,“不可能!他要人把隆佑宫锁了起来,连只鸟儿都飞不进来,更何况是人要出去?” “奴婢在宫中四十多年,皇上还没出世奴婢就在宫里了,对这皇宫的一切,奴婢比皇上更清楚,自然也知道怎么避过皇上到达太后的寝宫。” 完颜黛姬不禁站起身,“你说的是真的?你当真有办法让我见到隽儿?” “娘娘跟奴婢来便知道。” 说罢,老宫女便往隆佑宫后面走去,完颜黛姬见状急忙跟上。老宫女带着完颜黛姬来到隆佑宫后面的一口枯井旁,指着那口枯井说:“这口井可以直接通到太后寝宫,娘娘,我们就从这儿过去。” 望着那漆黑不见底的井,完颜黛姬不禁有些犹豫,“可是……” 老宫女拿过一条绳子绑在完颜黛姬腰上,“奴婢用绳子绑着娘娘,娘娘下去吧!不用怕。” “那妳呢?” “娘娘先走,奴婢随后就来。” 完颜黛姬还是有些迟疑,可一想到隽儿,那些许的迟疑顿时化为一股力量。 她抓住绳子,小心翼翼的爬入井里,跟着老宫女在井里一阵攀爬摸索,终于摸到一块看似木板的东西。 完颜黛姬推开木板探出头,眼前的一片光亮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里是……” 老宫女不等完颜黛姬反应过来,从后面用力一堆,便将她推进屋里,而后自己也跟着跳了进去。 ※※※ 完颜黛姬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逐渐看清楚这屋子的模样。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废弃已久的染房,一旁尚有一个个的大木桶,哪像什么太后寝宫! “这不是太后寝宫,这到底是哪里?”“这里是一间废弃的染房,如果我不说是太后寝宫,你会跟我来吗?”完颜黛姬一楞,“你到底是谁,带我到这儿来究竟想做什么?” 老宫女哈哈一笑,扯下头上的假发面具,露出一张清丽、却饱受风霜摧残的绝色容颜。 完颜黛姬大惊,“你……娘,是你?” 原来这老宫女,竟是完颜黛姬已经过世三年的母亲——苏绿绮。 完颜黛姬摇摇头,似乎无法相信母亲竟然没死,竟然还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娘,你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 苏绿绮冷冷开口:“妳希望我死?” “不,女儿怎么会希望你死?女儿只是太高兴、太意外了。”高兴?意外?你这贱丫头有了男人就连父亲、哥哥都不要了,还会为我这个早就死了的人高兴?” “是真的,看到娘还好好的,黛姬真的好高兴,如果爹和哥哥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 “是吗?既然你心里还记得我这个娘,为什么不照颢儿的话去做?为什么要违背我的意思?” “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颢儿要带你离开云州时,你为什么不愿意走?又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颢儿被杜守愚打成重伤、废去武功?你是气他硬逼你离开杜守愚,所以心生不满吗?” “不是的,娘,你误会了,皇上要杀哥哥时,黛姬已身受重伤,根本没有办法帮他——” 苏绿绮一巴掌甩在完颜黛姬脸上,“皇上?你让他睡过几天就喊他皇上了?” “娘,我……”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件事,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应该是颢儿,而不是他?他抢走了属于我们完颜家的一切,你知不知道?居然还叫他皇上!” “娘,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谁也无法改变,现在梁国的天子就是杜守愚,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哼!无法改变?我就不信人定无法胜天,我就是要改变!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诈死?又为什么要忍辱躲在宫里,把自己扮成一个又老又丑的宫女?” 完颜黛姬摇头,完全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事实上她一向就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她素来怕她,虽是母女,但她总觉得母亲似乎极度痛恨自己,有时候甚至恨不得把自己杀死;所以母亲死了,她是难过,却也松了一口气,哪晓得母亲竟又活了过来,而且还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 苏绿绮接着说:“为了玉麒麟,为了那被杜承誉夺走的玉麒麟,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忍受一切羞辱,把自己扮成一个老宫女,目的就是为了夺回玉麒麟!” “可是玉麒麟本是皇家之物,他拿回去也是应当的。” 苏绿绮凤眼一瞪,“你懂什么?那是我的,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从“兰陵别府”拿出来的,而他却……却用花言巧语骗了我的身子、骗走玉麒麟后,逍遥的当他的皇帝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和一个孽种面对世人的耻笑!” 苏绿绮走到完颜黛姬面前,“你知道那个孽种是谁吗?”她指着完颜黛姬的脸,“就是妳!” 完颜黛姬楞楞地,似乎无法从母亲的话中反应过来。 “你是说我不是爹的孩子?我是杜……” “没错!你不是完颜家的人,你的父亲也不是完颜聪,而是杜承誉。换句话说,你和杜守愚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这句话如青天霹雳,轰得完颜黛姬当场僵在原地。 亲兄妹?她和杜守愚竟然是亲兄妹?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不可能,我和皇上不可能是亲兄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和你一样,会弄不清楚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吗?”这冰冷无情的话,听得完颜黛姬身子一软,禁不住,倒在地。 “那隽儿……” “隽儿正是你和他兄妹乱伦所生下的孽种!” 完颜黛姬睁大眼睛,胸口一上一下起伏着,完全无法接受这固事实。“不会的,我和皇上不是兄妹,隽儿也不是孽种,不会的,不会的!” 苏绿绮哈哈大笑起来,“世上最胡涂的女人大概就是你了,连自己怎么失身、怎么有了孩子都不知道,还痴痴傻傻的像个娼妓一样把自己给了他,妄想坐上皇后的位置,你想得可真美啊!” 完颜黛姬爬上前,抱住苏绿绮的脚,“娘,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和皇上会变成兄妹?为什么娘会知道隽儿的身世?” “妳想知道? 第15章 那我就告诉你,省得你连做鬼都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苏绿绮找了张破椅子坐下,双腿一跷,美丽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与狰狞。 “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事是怎么发生的吗?” 完颜黛姬点点头,“当然记得,那天晚上家里失火,我原本打开门想一探究竟,却被人打昏,醒来时就……就在那个地方了。” “你知道打昏你的人是谁吗?就是我。” “是娘?” “没错,是我把你打昏,然后把你带到那个密室去的。” “那把我的衣服剥光、蒙住眼睛和皇上关在一起的人也是你?”苏绿绮点头,“不但如此,我还在你身上下了春药,让你们兄妹做出最不堪的丑事来。” “皇上武功那么高强,连哥哥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怎么可能受你控制?” “那小子的武功确实是出乎我意料的高,但一个人再厉害、再谨慎,总有大意之时;而我就是趁着他的大意,在他茶水里下了软筋散,让他一身武功使不出来,再把他带到密室里,和你关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你早就知道我和他是兄妹,为什么还要把我和他关在一起,让我们……让我们……” 想到他们在密室里所发生的一切,想到后来杜守愚是怎么要自己、怎么爱自己,完颜黛姬只觉得又羞又愧,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竟然和自己的兄长乱伦!她还能活吗? “当然是为了报复杜承誉!” “报复杜承誉?这和皇上有什么关系?” “你别忘了杜守愚是杜承誉最钟爱的儿子,是柳拂色那个贱人所生的儿子。为了对柳拂色证明他的心意、为了让杜守愚顺利坐上皇位,杜承誉不惜破坏皇室规矩,让根本没有资格继承大位的杜守愚当上太子,甚至不顾我已然有夫有子,找人迷昏我、夺走我的清白,再抢走玉麒麟,好让杜守愚可以顺理成章登基当皇帝。你想想,换成是你,你能不恨吗?” “但这是上一代的恩怨,不能算在他身上,他是无辜的!” 苏绿绮冷冷一哼,“不算在他身上,要算在谁身上?已经死去的杜承誉吗?还是高高在上、舒舒服服当着太后的柳拂色?当然要算在他身上!所以我让你们兄妹乱伦,再看着他把你们的儿子立为太子。想想,他的太子、他的皇位继承人竟是兄妹乱伦所生的孽种,他要怎么对天下人交代,要怎么继续当他的大梁皇帝?谁教他夺走原本该属于颢儿的天下,哈哈哈!”苏绿绮张狂地笑着,那笑声听得完颜黛姬浑身发毛,不由得连退数步。 她疯了,她疯了!她让过去的仇恨给逼疯了!就算杜承誉对不起她、就算杜承誉欺骗她,她也没有道理报复在杜守愚身上;毕竟那是上一代的恩怨,牵连到下一代,乃至隽儿身上,实在太过分了! 她得通知皇上,告诉他不能立隽儿为太子。她宁可自己和隽儿一辈子平平庸庸、孤孤单单地过日子,甚至他们母子可以一死以谢天下,也不要害杜守愚身败名裂,乃至丢国失位。 想着,完颜黛姬爬起身急忙想往门外冲,却让苏绿绮一把抓了回来。 “你想去哪里?通知杜守愚吗?” 完颜黛姬毫无畏惧地点头,“我不能让他立隽儿为太子,我宁可带着隽儿去死,也不能害他!”“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倘若你死了, 我拿什么跟他换玉麒麟?” “妳……” “我已经让颢儿告诉他,要救你的命,就拿玉麒麟来换;这会儿说不定他人都已经到外面了呢!”说着,苏绿绮打开染房的门,门外果然站着一位高大潇洒的男子,正是杜守愚,在他身后则站着完颜颢。 第八章 杜守愚冷着一张俊脸,缓步走了进来。他深深看了完颜黛姬一眼,然后将视线定在苏绿绮身上,“把黛儿还给我。” 苏绿绮一手抓着完颜黛姬,一手停在她的天灵盖上,藉以威胁杜守愚。毕竟这小子年纪虽轻,手段的毒辣凶狠却远非常人能比,否则怎么统御梁国,又怎么和耶律隆昊、沉冲及欧阳彻并称为麒麟四帝呢?而他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更早就超乎自己的想象,所以她得小心谨慎些,不能败在最后一刻。 “你先交出玉麒麟再说。”杜守愚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眉头皱都不皱一下便将之拋给苏绿绮,“拿去!”苏绿绮诧异极了,伸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那白璧如月、温润似水,可不正是玉麒麟吗! 完颜黛姬更是诧异,“皇上,你……你怎么可以把玉麒麟给她!” 杜守愚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现在你可以把黛儿还我了吧?” 苏绿绮摇头,“不,还不能还你。” 他剑眉一挑,“你想反悔?” “我怎么知道你给的玉麒麟是真是假?况且你是皇帝,掌控梁国全部的兵马,大可以在外面埋伏好兵马,来个瓮中捉鳖,不是吗?” “这是不是真的玉麒麟你应该比我清楚,怎么会问我呢?再说,以你的聪明才智,就算我在外面埋伏兵马,你也一定有应对之道,不是吗?” 苏绿绮纵声大笑,“没错,真是好个杜守愚,你比你父亲聪明,也谨慎多了。不过即使你这般聪明谨慎,还是不免着了我的道,和自己的妹妹做出那见不得人的事情来,不是吗?” 杜守愚脸色一沉,“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了黛儿?” 苏绿绮拋出一个小药包,“我要你再吃一次软筋散。” “软筋散?” “对,就是当年我让你吃下的东西,现在我要你再吃下。毕竟你的武功太高强、兵马太盛,凭我和颢儿两个人,即使拿到玉麒麟也逃不出梁国,所以我要你吃下软筋散好换取机会,你愿意吗?” 杜守愚毫不迟疑的捡起地上的药包往嘴里一送,吞下了软筋散。 骤见杜守愚吞下软筋散,苏绿绮忍不住尖声厉定起来,“真是好个多情种,为了这个贱丫头,你居然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如果他……如果他能有你的一半,那么我……” 说到最后,苏绿绮悄然变脸,眼中出现一丝迷蒙,仿佛又想起杜承誉那潇洒不羁的模样。 但这只是一瞬间,没多久,苏绿绮又回到原本冷酷的神情。她把完颜黛姬往前一堆,“还你!你们兄妹俩,或者该说你们夫妻俩,趁着这仅剩的一点时间好好相处,说些悄悄话吧!” 完颜黛姬不相信母亲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杜守愚,她转头看着她,“娘,除了软筋散,你到底还在药包里放了什么?” 苏绿绮凤眼一瞪,迅速来到门口,将玉麒麟递给门外的完颜颢,边锁门边回答:“当然是天下第一奇毒鹤顶红啰!我怎能让他继续活着呢?别忘了,他抢走了本该属于颢儿的江山,又三番两次想置颢儿于死地,这种人我还能留他吗?” 完颜黛姬奔上前,拼命的拍打着木门,“娘,不要这样,把门打开,我求求你把门打开,把解药拿来,你要杀就杀我好了,不要杀他,娘,娘!” 杜守愚拉回她摇头道:“别叫了,她已经走远了。” “可是你中毒了……” “不要紧,让我好好看看你。”他捧起她的脸,低下头欲一亲芳泽。 完颜黛姬偏过头,避开他落下的唇,“不要!你中毒了,我得想办法先帮你解毒才行。” 他微微一笑,“我都说不要紧了。现在我只想看你、只想爱你,其它的我什么都不想管。”他不顾她的反(奇*书*网^.^整*理*提*供)对硬是将她搂入怀中,滚烫的唇结结实实的压在她唇上,老实不客气的吸吮着、品尝她的甜美,吞食她口中的香气。 完颜黛姬紧闭着唇,用力推开他,“不要这样,我们不可以这样!”杜守愚单手圈在她腰上,另一手托起她姣好的小脸面对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的妻子,为什么我不能吻你?” “因为我们是……我们是……”她说不出口“兄妹”二字,如果他们真是兄妹,那代表他们之间的爱恋、情感都不容于世,都是错误的,可她……她真的好爱好爱他啊! “兄妹吗?”杜守愚低低一笑,额头抵住她的,“我才不管什么兄妹不兄妹,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我的爱妃、我最美丽最端庄的皇后,也是隽儿最温柔的娘,其它的都不重要。”“可是娘说我爹是杜承誉,而杜承誉不就是你的父皇吗?” “是父皇又如何?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爱不爱我、要不要我。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我……” “我可爱惨你了!为了你,我茶不思饭不想,连觉也睡不好,御书房里的奏折堆积如山高,差点误了朝政。我以为其它女人可以取代你,让我少想你一些,所以找了几个妃子来,但她们都不是你,也比不上你,更无法取代你。”他又吻住她的嘴,细细倾诉着:“黛儿,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想要的,也只有你才能满足我最深沉的渴望、丰富我饥渴的灵魂。黛儿,不要拒绝我,嗯?” 完颜黛姬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颈项,小脸紧紧贴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上,吸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男人气息。 现在她知道他有多爱自己了,否则他不会把镇国之宝白玉麒麟交出来,也不会为自己吃下毒药。在此之前,她竟然还以为他不爱自己?好傻好傻的完颜黛姬啊! 但如今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还是改变不了他们是兄妹的事实,反而更让她肝肠寸断。 想到这儿,完颜黛姬不禁泪潸潸,“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 第16章 不管是三年前密室中的你,还是三年后霸气张狂的你,或者是现在傻得让人心疼的你,我都好爱好爱,可是…… 可是我们是兄妹啊!皇上,皇上!”她哭倒在杜守愚怀中,小小的肩头不住抖动。 杜守愚心疼的为她擦去泪水,低声道:“无所谓,只要你爱我、我也爱你就够了,其它的不必理会,反正什么世俗、什么皇室规矩只是人们定下来的,既是人定的,就有改变的可能,不是吗?” “可是……” “没有可是,让我爱你,像三年前那天晚上一样,好好爱你。”他动手解下彼此的衣衫,抱起她抵在墙上,让她的双腿环在自己腰间。 “黛儿,记得三年前在密室里我是怎么爱你的吗?” 完颜黛姬点头,“那时候我身上的春药发作了,又热又疼,你为了救我也不管我是阿猫阿狗还是妖怪、老巫婆,就这样要了我,让我做了你的妻子。” “后来在客栈里,我以为你不贞、以为你让其它男人碰过。气得失去理智,又粗鲁又不温柔的欺负你;告诉我,当时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完颜黛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涨红一张脸瞅着他。 “黛儿,我现在给你一个初夜,这是你身为女人应该得到的。黛儿,看着我,看你的丈夫是怎么爱你的!”话声刚落,杜守愚缓缓挺入她早为他敞开的湿润谷地里,徐徐占有她。 完颜黛姬低喘一声,小手抱住他的脖子,柔美的身子放浪地向后仰,感受着他坚定的律动、接纳他结实的占有,随着他的节奏起舞、晃动,逐渐进入浑然忘我的巅峰状态中…… 这一刻,他们什么都不是,不是兄妹也不是夫妻,只是一对彼此相爱、彼此渴望、彼此相属的男女;这一刻,他们超越了所有的礼教藩篱,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 久久,杜守愚轻轻放下完颜黛姬,温柔地拾起地上的衣物为彼此穿上,再搂着她倚墙而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黛儿,如果事实证明你我的确是兄妹,你后不后悔把自己给了我?后不后悔替我生下隽儿?” 完颜黛姬摇头,“你都可以丢下江山不要了,我怎么能不为你交出自己?况且我爱你啊!记得吗?” “那你肯原谅我了?原谅我三年前玷污你的清白,让你未婚生子,让你抬不起头、名誉扫地的事?” “打从我知道娘没死,还在你的茶水中下药、设计我们俩共处一室以后,我就不怪你了;我只是很好奇,你的武功那么好,为什么还会中了娘的圈套?” 他不答反问:“我问你,你又是怎么会跟她来到这废弃的染房?” “娘扮成宫女,举止行动和一般宫女没什么两样,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瞧不出当中的差别。” “我也和你相同,当她扮成宫女,说太后赐我一壶上好的碧萝春时,你说我会不喝吗?” “你是说她……她早就混进宫里了?” “没错,而且早在我们相遇以前,她就已经混进宫中了。” “她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当然是玉麒麟啰!只是玉麒麟是国之重宝,怎么可能是她一个宫女可以随便接近、拿到的;加上她对父皇极度怨恨,也把我恨进去了,所以才会设下毒计,让我们共处一室、做成夫妻。” “那哥哥呢?哥哥知道这件事吗?” “你大哥应该不知道,否则他不会想隔开我们,带着你和隽儿逃得远远的。依照妳母亲的计画,我最好能立你为后、立隽儿为太子,而事实上我也确实打算这么做。” 完颜黛姬连连摇头,美丽的脸上写满哀伤,“不,皇上,你不能立我为后,也不能让隽儿当太子,那只会破坏皇室规矩、如了娘的意,让你做不成皇帝。” “做不成皇帝又如何?谁喜欢,皇帝让他做好了,他以为做皇帝很简单吗?” 杜守愚低声说着:“别管其它人怎么说,只要我们高兴,不说出去就好了。” “不行,兄妹血亲逆伦,会遭天谴的!我爱你,我不要你遭受任何伤害,所以我宁可带着隽儿平平静静的过一生,甚至为你而死也无所谓。” 杜守愚眼眶一红,经轻喊着:“黛儿,黛儿,我的好黛儿,得妻如你,我杜守愚夫复何求?如果事实证明我们不是兄妹,我一定要立你为皇后,大梁国唯一、永远的皇后,至于其它三宫六院就全废掉。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如果我们的确是兄妹,那我就把皇位交给太后处理,她爱给谁就给谁,然后我们就带着隽儿一起退隐山林,你说好不好?” 完颜黛姬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皇上,你……” 杜守愚勉强一笑,脸色有些发青,“别拒绝,答应我,否则我会死不瞑目的。” 完颜黛姬闻言一惊,忙扶着他,突然想起他为了救自己而吃下软筋散和鹤顶红,现在势必毒发了。 “你……你不要紧吧?” 他摇头,强忍着腹里如刀割的翻搅,心中暗暗咒骂着:该死的淡台明姬,给解药也不给个乐效快一点的,害他现在疼得死去活来,又不能声张;等这件事解决后,他非把她送给欧阳彻当老婆不可! 原来杜守愚早在先前就已服下淡台明姬所配制的独门解毒丸,可解世间百毒;偏偏这解毒丸药性徐缓,又遇上鹤顶红这种剧毒,若不是仗着他内力纯厚,只怕早痛昏过去了。 可即使如此,杜守愚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好痛!” 完颜黛姬急得不知所措,“皇上,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我去求救,让宫里的人来救你?” “别……你别去,过来我抱抱就好了!”说着,杜守愚当真伸出手要抱完颜黛姬。 完颜黛姬又气又急,“人家为你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你还有心情……” 杜守愚忍着痡,将她拉进怀中,“别气嘛!你生气我会心疼的。” “皇上,你……”他伸手从她头上取下发簪,搓碎了发簪上的珍珠说道:“这是明姬在你身上放的解药,你一定想不到吧!” 完颜黛姬一楞,“解药?” “没错,那丫头生性古怪,喜欢捉弄人,还嗜好把解药放在喜欢的人身上;妳身上就被她放了好多种解药,所以刚刚我才会……啊!” 他闷哼了声,急忙将解药塞进嘴里,当下盘坐,右手捏了个法诀,左手平放,通功逼毒。 完颜黛姬既惊且喜,原来方才他会那么急色样的要了自己,是因为自己身上放了解药。 可为什么淡台明姬要在自己身上放解药?她又怎么知道解药会有用到的一天? 看杜守愚和她之间,说情人也不是,说兄妹倒有几分相似,说哥儿们就更贴切了,可有哪个姑娘愿意和男人称兄道弟的? 真猜不透那淡台明姬在想什么。 她担心的看着杜守愚运功逼毒,心中百般爱怜。 这个男人,既霸道又专制,可她就是爱他,即使他是哥哥也无所谓,反正她已经决定一辈子爱他了。 就算最后他们将不得善终,可两人如能死在一起不也很好? 她伸手想帮杜守愚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却突然听到苏绿绮那冰冷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如果你不想比他早死的话,劝你最子不要碰他!” 完颜黛姬一楞,僵硬的转过头,“娘,你……你不是走了?为什么……”门砰的一声被打开,苏绿绮去而复返,一脸阴沉地瞪着完颜黛姬和杜守愚。 “把东西拿来!” 完颜黛姬连忙站起身,挡住仍在运功疗伤的杜守愚。 “什么东西?” “少装蒜,当然是玉麒麟。” “玉麒麟?皇上已经给你了,我们哪还有玉麒麟?”苏绿绮拿出那只晶莹剔透的玉麒麟往地上一摔,登时将它摔了个粉碎。 “这玉麒麟根本是假的!拿来,我要真的玉麒麟!” 完颜黛姬摇头,“没有了,如果皇上给你的是假的,我怎么会知道真的玉麒麟在哪里?” “没有?问他就有了!”说罢,苏绿绮以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扣住完颜黛姬,一把薄刃立即抵上她的脖子。 完颜黛姬一脸惊骇莫名,“娘,你做什么?” “当然是用你来换玉麒麟啰!” “可是皇上现在身中剧毒,命在旦夕,根本就没办法动弹,要怎么给你玉麒麟?” “他没办法,外面那三个人可有的是办法。”完颜黛姬还没弄清楚什么叫外面那三个人时,已被苏绿绮用刀架着往染房外走。 门外不知何时站了好多人,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其中有三个男子是让人看一眼就会终生难忘的。 完颜黛姬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名字——东皇耶律隆昊、北帝沉冲、西圣欧阳彻。 这三个男子瞧上去器宇轩昴,一派君临天下、唯我独尊的卓越气势,应该就是他们吧! 乍见完颜黛姬被押着走出来,一身银衫的欧阳彻走上前问道:“云妃娘娘,我们那笨笨的兄弟现下如何?” 完颜黛姬一头雾水。什么叫笨笨的兄弟? 一身黄袍的沉冲双手抱胸,尖酸刻薄地道:“杜守愚,守愚、守愚,守久了不就变笨了?早叫他改名守聪他偏不听。” 杜守聪?亏你想得出来!身穿紫色龙袍的耶律隆昊忍着笑,推开存心闹场的欧阳彻和沉冲,对苏绿绮说:“你说吧!要怎样才肯放开她?” 苏绿绮眼带凶光,环视着在场众人,“我要玉麒麟,只要给我玉麒麟,我就放了这贱丫头。” 第17章 欧阳彻摇头,“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狠心对她刀刃相向,拿她来要挟我们?” “女儿?我没有这种女儿!她是杜承誉的女儿,是杜承誉一夜风流、强逞兽欲的结果,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承认她是我的女儿!” 完颜黛姬闻言几乎心碎。 “娘,你怎么可以……” “住口!别喊我娘,我不是你娘,我没有你这种自甘堕落、连自己哥哥都可以引诱的女儿!” 苏绿绮疯狂地吶喊着,手中握着的薄刃一分分逼近完颜黛姬,在那雪白的脖上划出一道血痕。 “快把玉麒麟拿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沉冲神情一凛,脸上一片冰冷,“我们没有玉麒麟,玉麒麟早就失落了。” “不可能!玉麒麟是国之重宝,怎么可能会失落?而且凭你们几个的能耐,怎么可能让玉麒麟失落?” 耶律隆昊淡然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们没有玉麒麟可以给你,就算有,我们也不会给你,因为你不配!” “你……” 欧阳彻接口:“没错,玉麒麟是上古神物,有德者方配得之,像你这种设计女儿、出卖女儿、残害女儿的禽兽,根不不配拥有玉麒麟。” 苏绿绮瞪视着耶律隆昊、沉冲和欧阳彻三人,“你们当真不顾这贱丫头的生死了?” 沉冲一哼,“她生又如可,死又如何?她活着不过是增加梁国皇室的负担,徒让天下人看兄姀乱伦的笑话,如果死了还可以减少一些麻烦。你动手吧!趁杜守愚还没醒过来之前及早杀了她,否则你就没机会了。” “我……你们……” 苏绿绮几乎无法置信,他们三人竟然如此无情,可以坐视完颜黛姬死? “你们不怕我真的杀了她?” “你动手啊!沉冲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们不会插手,自然就不会插手。” 耶律隆昊也点头道。 苏绿绮狠狠一点头,“好,既然如此,就休怪我狠心了!” 她低头对完颜黛姬说:“黛姬,别怪我,只怪你生错家庭、嫁错丈夫、认错娘,要怪就怪老天爷好了!记得,下辈子别再投错胎,也千万别认错娘、嫁错丈夫了。” 说罢,她举起手真打算杀了完颜黛姬。 就在她举起手的同时,耶律隆昊、沉冲和欧阳彻同时出手,但有一道人影比他们更快,抢在他们之前挡住了苏绿绮的刀,而那把刀就这么硬生生刺入那人的心窝。 那是完颜颢! ※※※ 这突如其来的发展,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尤其是完颜黛姬和苏绿绮。 只见苏绿绮抱住完颜颢,完颜黛姬则惊声尖叫:“哥!” 苏绿绮悲泣道:“颢儿,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完颜颢咳了声,狂吐出鲜血,“娘,不要再错下去了,放过黛儿吧!她很可怜,她是无辜的!” “颢儿,你别说话,娘马上帮你疗伤,你撑着点!” 但见完颜颢无力的摇着头拒绝。 “没用的,儿子在去找杜守愚之前,就已经先服毒了,这一刀只是减少儿子的痛苦罢了!” 苏绿绮闻言一怔,“服毒?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潜入宫中当宫女、费尽心机想为你夺回玉麒麟,甚至几次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杜守愚手中救出,如今你却……” “娘,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就可以做的,就像玉麒麟,那本来就不是我们所该得的,否则又怎么会被夺走?” “不!那是我的,是杜承誉从我手中夺走的!” “娘,你想过没?光有玉麒麟就能当皇帝吗?当皇帝还要天时地利人和相配合,不是说当就能当的,娘,算了吧!”“不!我绝不罢休,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抬起头凄厉的看着完颜黛姬,“都是你!都是你颢儿才会死,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说着,她抓起刀子,使劲地往完颜黛姬身上射去。 完颜黛姬也不躲不闭,只是怔怔地站着等死。 倏地,一道人影奔近完颜黛姬将她抱了起来;同一时间,耶律隆昊、沉冲和欧阳彻齐一出手。 只见三样兵刃贯入苏绿绮的身子里,强大的冲击将她直接钉在墙壁上,眼睛瞪得老大,当场气绝身亡。 第九章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完颜黛姬抱着杜齐隽悄悄走出隆佑宫,穿过“景风门”来到桥边。 桥上已有一辆马车等着,驾车的人赫然是完颜聪。 “隽儿,叫爷爷。”完颜黛姬走到父亲面前。对杜齐隽说道。 睡眼惺忪的社齐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爷爷。” 完颜聪点点头,慈爱的伸手抚了抚杜齐隽的头,“好乖,才多久没见你,竟然就长这么大了。” 完颜黛姬将儿子交给父亲,撩起长裙爬上马车,“是啊!孩子在长总是比较快,尤其隽儿像他爹,不到二岁,比起同年纪的孩子都来得高。” 提起杜守愚,完颜聪不禁问道:“黛儿,你就这样走了,皇上不会担心吗?” 完颜黛姬脸色微沉。“他当然会担心,可是我不走不成,只要我留在宫中一天,就给人说皇上闲话的机会;我不想他为难,更不想害他,所以只好走了。” 完颜聪长叹一声,“真是造化弄人,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和皇上竟然会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好好一段姻缘就这么给拆散了。不晓得你娘是着了魔还是发了疯,竟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这种事来!” “爹,娘都已经入土为安了,你就不要再怪她,总之是黛儿命苦,无缘和皇上做夫妻。” 完颜聪点点头,“也罢,你这么决定是对的,再怎么说兄妹总不好在一起。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皇帝,果断有魄力,虽然有时过于专制跋扈,倒也不是听不进劝,就这点而言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你不能陷他于不义。” 完颜黛姬知道父亲是为了杜守愚赦免他的罪而高兴。 原来当日苏绿绮死后,完颜颢也跟着伤重过世,整个完颜家一瞬间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一个又老又病、逃亡在外的完颜聪,和一个为情伤心绝望的完颜黛姬。 而杜守愚对完颜黛姬用情至深,既不忍见她伤心、也不愿看她为难,加上罪魁祸首都已经伏罪,是以就放了完颜聪的谋逆之罪,派人前去接他回京,并将鄢崚重新交给他治理。 对此,完颜聪是感激又难过。感激杜守愚的宽宏大最,毕竟没有人可以轻易接受妻子变妹妹的打击,更没有哪个皇帝可以饶恕弒上的谋逆之罪,但杜守愚做到了;难过的是,苏绿绮竟会为了当年的一段恩怨而祸及无辜儿女。 他老早就知道完颜黛姬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从未减少一分对她的疼爱,因为她聪慧温柔、善解人意,是值得人疼爱的好姑娘,不该让苏绿绮这般糟蹋、陷害。 唉!反正一切都过去了,兄妹也好,夫妻也好,又有什么好争辩呢?现在他只想带着身心受创的女儿回鄢陵,好好的过他们父女俩的下半辈子。 “爹,我们走吧!再不走,只怕皇上就要追来了。”完颜黛姬抱着儿子对父亲催促道。 “好,咱们上路吧!从现在开始,就咱们父女爷孙三人相依为命。驾!”完颜聪马鞭一挥,马匹随即往前跑去。 突然,一道清脆的笑声传来—— “我说云妃娘娘,你这么一走,有人可是会为你失心发狂的喔!” “谁?”完颜黛姬一惊,探出头往马车外张望。 但见月色溶溶、星光幽微,哪里有人呢? 这时,那声音又响起了—— “娘娘,我在这儿!” 完颜黛姬顺着声音寻去,赫然在一棵树上看到一道秀丽的人影坐在树干上,两只小脚荡在半空中晃啊晃的,好不优闲。 她认得她,这清雅的身影正是那医术超群,脾气却极端古怪、爱在喜欢的人身上放解药的淡台明姬。 完颜黛姬让父亲先停下马车,跟着对她喊道:“明姬,你在那儿做什么?” 淡台明姬略咯一笑,“我喜欢的人让你抢走了,我当然得去找另一个喜欢的人啊!否则我一堆药要藏在哪儿?” “抢走了?我几时抢走你喜欢的人?” “皇上啊!他救了我,我早就认定这辈子非他不嫁了,可他偏偏死心眼,只爱一个叫完颜黛姬的女子;为了这个完颜黛姬,他可是吃足了苦头,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 完颜黛姬闻言心中一揪,“皇上病了?” “是啊!病得死去活来,只剩一口气而已。” “不会的,他昨天还好子的,怎么现在就病了?他一向身强体壮,不会轻易生病的,一定是你在骗我,对不对?” “你要说我骗你也好、哄你也罢,总之杜守愚快死了是千真万确的事。” “你胡说!他不会死的,他会活得好好的,活到一百二十岁!” “一百二十岁?他连三十岁都过不了了,何况是一百二?” “三十?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活不过三十岁?” “他为了你甘愿服下软筋散和鹤顶红,虽然我给过他解药,但鹤顶红散得快解得慢,得花些时日才能完全解除。你现下一走,(奇*书*网^.^整*理*提*供)咱们笨笨的皇上万一愚性大发,宁可毒发身亡也不肯再服解药,你说他活得过三十岁吗?他现在……” 淡台明姬扳着手指头数,“二十七、二十八,不对,前阵子他才过完生辰,所以应该是二十九,也就是说他只剩一年好活啦!” 第18章 她这话把完颜黛姬吓得登时楞在当场。 一年,他只剩一年好活? 好傻好傻的他,何苦为了自己寻短呢?国家社稷需要他、人民百姓也需要他,他何苦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作践自己? “云妃娘娘,云妃娘娘!”淡台明姬在树上叫着,眼看完颜黛姬想得入神,索性大声一吼:“我说云妃娘娘,我在叫你呢!” 完颜黛姬猛地回过神,“什么事?” “我这儿有份解药,你帮我拿去给笨皇上吃,如何?” “解药?” “是啊!难道你真想见他一年后毒发身亡?” “不!我不要他死,我要他好好活着!” “既然如此,就帮我把解药拿去给他吃,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救他了。” “可是我……”她为难的看了看马车上的父亲和儿子。 “你放心,你爹和小殿下我会帮你看着的,你去送个药马上回来,照旧可以离开,这样总可以了吧?” “但我这一去,皇上肯定不会放我走,我要如何离开?” 闻言,淡台明姬对着天空一瞪眼。 笨皇上居然可以找到聪明皇后?这倒也是绝配! 她咳了咳,清清喉咙后回道:“你放心,我在药里加了些安睡散,他吃下药不睡到第三天绝对不会醒来,你便可以趁他吃过药后拿了他的金牌,这样才能各州郡通行无阻,否则你恐怕连京城都无法离开喔!” “是这样吗?” 淡台明姬两手一摊,“信不信由你,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完颜黛姬顿时陷入两难的抉择。 去还是不去?去了,只怕自己再也不忍心离开;不去,又怕他真要寻死,这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完颜聪看出女儿的为难。 “黛儿,你去吧!你不是喜欢他吗?既然喜欢他,怎能狠心见死不救?他是皇帝、是梁国的天子。所谓国不能一日无君,为了梁国,你也应该去救他。” “可是你和隽儿……” “我在这儿等你,快去快回啊!” 事情至此,完颜黛姬似乎已没有拒绝的余地。她走下马车,来到淡台明姬所在的那棵树下,“明姬,把药给我吧!” 淡台明姬吁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包药丢给完颜黛姬。 就在淡台明姬掏药、丢药的同时,完颜黛姬忽然瞥见她怀中有道七彩光芒一闪,那颜色有紫、有白、有红也有黄,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淡台明姬察觉到完颜黛姬的凝视。忙拉好衣襟,“娘娘,你快去吧!迟了可就来不及了。”完颜黛姬也不疑有他,收起药包便往宫内走去。 ※※※ 岂料完颜黛姬才刚走过景风门,一只手便伸了过来捂住她的嘴,跟着身子一轻,她整个人即刻被抱了起来扛在肩上。 完颜黛姬顿时惊慌失措,用力捶打着那个人。 那个人抬头冲着她一笑,这一笑,完颜黛姬魂都快掉了。 是杜守愚!这个抓住自己的人竟然是杜守愚!该死的淡台明姬,竟然敢骗她! 转瞬间,杜守愚已带着完颜黛姬来到宣圣殿,屏退所有的宫女太监后,他将完颜黛姬钉在床上,顺手褪去她的衣衫,再扯下自己的腰带和一旁的巾子,将完颜黛姬的手脚绑了个动弹不得。 完颜黛姬又气又急又羞,“你……你想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杜守愚只笑不说,一面脱去自己的衣服,转而压住她,不说分由、大刺刺地占有了她。 骤然的充实感让完颜黛姬几乎失神,完全无法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地迎向他、响应着他,直到他将激情的种子如数释放在她体内后,才缓缓清醒过来。 她幽怨地瞅着他,“你明知这样做是天理不容的,为什么还……” “天理不容?”杜守愚喃喃一语,才刚释放过的欲望顿时又激昂起来。 他重新侵入完颜黛姬体内,再次感受着她温暖的包围。 “天理不容又如何?我杜守愚想要的,没有人可以阻挡。我要妳,就是要你,就算会被全天下的人耻笑、就算拼着会丢掉皇帝这个宝座,我还是要你!” “你……”完颜黛姬无话可说。这个男人是没药救了,他是如此疯狂的爱着自己,自己又怎能舍他而去?罢了!如果会下地狱,那就由她一个人承担好了,谁让她爱他呢? 两人就这么一次缠绵过一次、一回缠绵过一回,从天黑到天亮,再到日正当中,直到太阳西沉了,他们才眷恋不舍的离开彼此。 杜守愚解开完颜黛姬被绑得有些红肿的手腕,心疼地吻着,“疼不疼?” 她摇头,指着心口说:“这儿疼,心疼你这傻子!” 他微微一笑。“起来帮我更衣,我带你去见母后。” 完颜黛姬有些迟疑。“太后?为什么要去见太后?” “只有母后才知道我们到底是不是兄妹啊!快,过来帮我更衣,迟了母后开始诵经就来不及问她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完颜黛姬帮杜守愚换上衣服,再由杜守愚帮自己更衣,两人互相对望检视,认为彼此都可以了,这才在太监宫女的陪伴下来到慈寿宫。 ※※※ 慈寿宫里,昭明太后柳拂色正捻香准备诵经。才刚打开经文,便听到宫外太监声声传道:“皇上驾到,云妃娘娘驾到。” 柳拂色秀眉一蹙。皇儿这时候来做什么?他不是忙着册后大典吗?怎么有时间来这儿? 她思绪末落,杜守愚挽着完颜黛姬的手已然来到。 “儿臣叩见母后,愿母后千岁。” “黛姬叩见太后,愿太后千岁。” 柳拂色一摆手,在香妃榻上坐下,“都起来吧!皇儿,今天怎么有空来找哀家?你不是正忙着册后大典吗?” 杜守愚微微一怔,“母后,您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我和黛儿是兄妹的事。” 柳拂色嘴角带笑,端起宫女送来的人参茶啜了一口,“苏绿绮大闹皇宫、挟持皇妃威胁皇帝交出玉麒麟,这事儿连市井小民都知道,哀家在慈寿宫里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杜守愚一撩袍子,拉着完颜黛姬再次跪下,“母后,儿臣今天就是来问母后,儿臣和黛儿真是兄妹吗?” 柳拂色凤眉一挑,“如果是,你想如何?江山、美人你要选择哪一个?” 杜守愚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完颜黛姬的手,意思再明白不过。 柳拂色一叹气,“皇儿,你不顾哀家,也总得顾着天下百姓吧!” “儿臣无能,连个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得不到,做皇帝还有什么乐趣?谁要就让他做好了!” 柳拂色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跟他爹的性子倒是一模一样啊!想当年他父亲不也是这么对自己说吗?结果他当真失了江山也失了命,唉! 柳拂色站起身,屏退一干服侍的宫女、太监,亲自走上前将杜守愚和完颜黛姬扶了起来。 她对完颜黛姬说道:“妳就是黛姬?” “是,太后。” “把头抬起来,让哀家看看你。” 完颜黛姬一咬唇,有些紧张的抬起头。 柳拂色凤眼细膲,连连点头,“果然漂亮,国色天杳,那六宫粉黛都被你比下去了,难怪皇儿要为你神魂颠倒,连祖先传下的江山都不要了!” 完颜黛姬一颤,急忙跪下,“请太后恕罪!黛姬曾经想离开,但是皇上他……”她顿了顿,“请太后为黛姬作主,让黛姬带着隽儿离开吧!不要让皇上为了黛姬一个人误了家国大事,黛姬承担不起啊!” 杜守愚剑眉一蹙,“我说过不准你离开,你怎么又说这种话?难道你真要我挖心掏肺给你看,才能明白我对你的真心吗?” 完颜黛姬脸上一红,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尴尬;感动于他的深情,尴尬于他竟然当着昭明太后面前说出这种话。 但柳拂色丝毫不以为忤。“云妃,你起来吧!哀家有说要你离开吗?” 完颜黛姬一楞,“太后……” 她微笑对儿子说:“你爱娶谁就娶谁,受立谁为后就立谁为后,即使你想立昭阳为后那可以。” 杜守愚听得一头雾水,“昭阳?可她是我的……” 他正想说“妹妹”两固字,却突然想到,昭阳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完颜黛姬也是,既然昭阳可以,那完颜黛姬当然可以,这意味着……他上前一步,“母后,您是说……” 柳拂色看看俊美挺拔的儿子,再看看美丽绝尘的完颜黛姬,叹了口气道:“你不是先帝的亲生骨肉,不,这样说不对,应该说你是皇室正统,是安南王的亲生骨肉。” 杜守愚愕然楞在当场。安南王?那不是先帝的兄长杜承丰吗? “母后,您是说我和父皇之间并无血缘关系?” “没错,当年继承大位的,本应是安南王,可是杜承誉为了得到皇位,不惜设计陷害自己的兄长,说他造反谋逆,使得太祖皇帝一怒之下削去他的爵位,贬为平民,改立杜承誉为太子。但杜承誉并不善罢甘休,他假传圣旨,用鸩毒毒死了兄长,再将我强占为妻;那时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而那个孩子就是你。” “那……父皇,不,我是说杜承誉知道吗?” “不知道,女人不会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只有男人才会胡里胡涂的。” 完颜黛姬脸上又是一红,觉得太后仿佛是在说自己。 可柳拂色实无此意,她继续说道:“我嫁给杜承誉没多久,就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身孕,他高兴得像什么似的,你还没出世,就打算立你为太子,后来也果真把大位传给了你。 第19章 皇儿,你会怪哀家不贞不节,竟然怀着你爹的骨肉他嫁吗?” 杜守愚摇头,“不,母后用心良苦,儿臣怎么会怪您?若不是母后这么做,这祖宗江山恐怕早落入别人手中了,哪能轮得到儿臣掌权。” “你明白就好。你父亲生性放荡不羁、视礼法如无物、视名利地位如粪土,可惜他识人不明,终究为人所害。就这点而言,你和你父亲很像,只是你比较机灵、懂得变通,才没踏上你父亲的后尘,我想他在天之灵,应该会为你感到欣慰。” “母后,那儿臣可以立黛儿为皇后了?” “当然。” “儿臣也可以让隽儿做太子?” 提起杜齐隽,柳拂色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这更好,那孩子像你,不只长得像,连个性都一模一样,坚强有魄力,就是粘娘粘得紧些。黛姬,你可得好好教教他,别让他变成一个跋扈又专制的小霸王,知道吗?” 完颜黛姬羞红脸,杜守愚则不悦的喊了声:“母后,您怎么……” 柳拂色哈哈一笑,摆摆手,“去吧!今天哀家还没诵经呢!再不诵就没时间了,你们跪安吧!” 杜守愚拉着完颜黛姬的手一起跪安,而后两人喜孜孜的踏出慈寿宫。 ※※※ 走在往宣圣殿的路上,迎面凉风吹来,杜守愚和完颜黛姬都觉得一阵心旷神怡。 杜守愚转头对完颜黛姬说:“黛儿,这下你可以放心永远和我在一起了吧?” 完颜黛姬芙得如花灿烂,“嗯!皇上,我好高兴!”杜守愚侧过头就着月色,吻了吻她的小嘴。 完颜黛姬一声轻吟,满足的迎向他,接受他的骄宠。 突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吓得完颜黛姬下意识的想推开杜守愚;而杜守愚则没好气的抬起头道:“欧阳彻,偷瞧人家夫妻亲热,你不觉得无趣吗?” 欧阳彻缓缓从一棵大树后面转了出来,“别生气,我只是想问你,明姬人呢?” “那丫头不是在太医院吗?” “没有,我去过太医院了,没找到她人。黛姬,你有看到她吗?” 完颜黛姬羞涩的躲在杜守愚怀中不敢抬头,刚刚让他瞧见两人亲热,羞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嗯!我看见她了,她在景风门外。” “景风门?她在景风门做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等我吧!不过有一件事好奇怪。” 欧阳彻皱起眉头,“什么事?” “我在明姬怀中看到七彩光芒,有紫色、白色、红色和黄色,而她似乎有点惊慌,看到我在注意,急忙藏了起来。” 欧阳彻和杜守愚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玉麒麟!” 杜守愚狠狠地一击掌,“该死!玉麒麟竟然被那丫头给拿走。可是她只有一个人,怎么有这能耐?” “不知道,我总觉得她莫测高深,不像普通人。” “彻,这下子该怎么办?那丫头一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欧阳彻沉吟了会儿,“这样吧!我去追她,你留在这儿好好照顾黛姬和隽儿,毕竟他们为你吃了太多苦,你是该好好补偿他们。至于昊和沉冲那儿,我会去通知的。” 说罢,他足下一点,飘然远去,留下杜守愚和完颜黛姬两人伫立在风中。 “皇上。” “嗯?” “我爹还在景风门外等我呢,要不要派人去请他进来?” “不必,你爹已经回鄢堎去了,倒是隽儿哭着要找你。” 提起儿子,完颜黛姬脸上一慌,伸手捶了杜守愚一下,“都是你把我绑在床上不让我走,不然隽儿怎么会哭!” “不绑着你,怎么让你再生个儿子?” “你……不理你了!”完颜黛姬一甩头,急急奔往隆佑宫,想去探视儿子。 身后的杜守愚不慌不忙的拉住她,“隽儿在宣圣殿。他现在是太子,而你是我的皇后,唯一的妻,记得吗?所以我已经派人把你们母子迁到宣圣殿了!” 完颜黛姬白了他一眼,却仍将手伸给他,两人一起走入夜色里。 谁让她爱上一个霸道、跋扈,却又深情得紧的傻皇帝呢?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