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半夏的剩女生涯》 引题 传说中的相亲 柳半夏26周岁的生日刚刚过去的3天，正在驾校学车时，接到母亲电话，让她马上回家。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一年前的那个电话让她对“马上回家”有了一种恐惧。她着急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母亲在那边笑着说没事，就是想让她回家见一个人，她已经和人家说好了。 半夏马上就明白了，这就是相亲，传说中的相亲。 关于相亲，在她的脑海里，是有一个相当固定的模式的：在一个压抑的场所，一张桌子，男方及其父母坐在一端，女方及其父母坐对面。六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尤其是男方三人，以看货物的眼神看着女方，从牙口到长相到家世到工作到人品的挑剔，都在那赤裸裸的眼神中。 当然，关于男方的长相她也有一个模式的，就是秃顶，大胖子，小矮个，一口黄牙，其父母就是那黄世仁在世看喜儿的样子。 柳半夏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在这炎热的夏季。 接下来，是浓浓的悲哀与难过，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到了今天，要借助相亲来走向婚姻，或者说她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优秀的，不需要这相亲的形式来让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是这个小城的大龄青年。 25－27岁，其实是一个女子最尴尬的年龄，25岁以下的女孩子，别人问起你的年龄，你大可以青春无敌地回答你多么大，这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年龄，有没有另一半都不会招人说什么；28岁以上的女子，别人问起你的年龄，似乎已不再关心你有没有男朋友，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你已经成家，所以你会省却很多口舌；可是，25到27岁的女子，若是他们知道你还没有男友，就会很惊讶的样子问你为什么还没找，是不是受过伤害，潜台词是有没有毛病？或者说装作很了然的样子笑笑，那笑让你想打掉他的牙。 用母亲的话说，今年她26岁，即使一切顺利，找到男朋友，得有一个了解的过程，结婚是一生的大事，没半年一年的不行，然后订婚，结婚，也许就要到28才结婚，那么，最快也要29才生宝宝，都过了最佳生育年龄了（据说是28岁以前）。更重要的是，半夏的母亲当年就是晚婚晚育的响应者，结果现在强烈后悔，她是二十九才生下柳半夏，导致现在快六十的人了，还要为后代的事情操心个没完。和她同龄的人，结婚早的孙子都上小学了。她不能再让女儿这样，等到老的时候还在不停地操心。 所以她必须去，还有就是父亲的身体一直不乐观，自己是家中唯一的女儿，需要有一个人来和她一起共同支撑起这个家。何况，在她的家乡，这个小城，26岁，已然是别人口中的大龄女子，她不急，父母却急得几乎要到了每晚睡不着觉的地步。 只是内心的痛让她知道，原来自己还没有忘记过去，那个深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知道吗，他知道自己今天要相亲去了吗，他知道自己曾经深爱只属于他的女人要以婚姻为目的去见另一个男人吗？ 她收拾一下，给教练说了一声，就坐了回家的公交。在车上，想到自己这是回去相亲，回去见一个从来不了解，不喜欢的人，或许还要一起生活，她的心就痛的要命。现在，她只希望这车永远不要停，一直开下去，一直这样。 半夏知道，那段她刻意不再提不再想的往事，还是涌上了心头………… 其实，一切都只是一年前的事情而已，却好像已经有一个世纪之久…… 第一章 爱在现实面前 一年前…… 柳半夏25岁，已经毕业三年，当年在同学羡慕的眼光中，她进了一家外企工作，从最基本的销售做起，一直到公司的hr。三年的工作经历，已经让她变得在任何场合，任何时刻，从容自如。与叶风的爱情也已经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 一切都那么美好。顺利的让她觉得每天在公司的尔虞我诈都变得可爱起来。 也许，从那个电话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了。 那天，毫无预防地接到妈妈痛哭着打来的电话，半夏的爸爸，突然在一场醉酒后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她是家中的独生女，于情于理，必须回去，回到几千里以外的家乡，尽一个为人儿女应尽的义务。 她一直是个孝顺的女儿，几乎在一瞬间就已经想好，要彻底离开这座生活工作了三年的城市，要回到家乡，以她的资历与能力，要在家乡再找一份像样的工作，并不难。 以最快的速度打好辞职报告，因为公司有严格规定，在辞职报告未批下之前，不得离开公司。于是她先交接了一下这几天的工作，请了几天假准备回家。 叶风出差了，她一个人回家。 情况比她想像的要严重，爸爸仍在昏迷状态，医生说醒来后极有可能会瘫痪。妈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刚刚五十岁的人，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几岁的样子。半夏忽然觉得这几年自己很自私，毕业后追随叶风去了他的城市，却从未考虑过年老的父母要怎么过没有女儿在身边的晚年。 一直以来，她以能和叶风的校园恋情持续到今天而自豪，却没有想过亲人如何感受，没有想过，这些，在病魔面前，在现实面前，是不是还能抬得起自豪的头？ 帮妈妈尽心照顾些时日，爸爸仍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半夏觉得自己仿佛一夜之间长大，自己身上的担子重起来。她知道，自己以后就是身边这两个老人的依靠了，再也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在父母面前不懂事的撒娇了。 在一次晚饭后，妈妈问她：“你是必须要回来的，半夏，妈知道这样对你也很能不公平，可是，这是命啊” 妈妈说着又哭了起来。 “妈，您别这么说，我是您们唯一的女儿，我不管谁管，别想那么多啦” “那，你和叶风怎么办？” “叶风？他如果爱我的话，我希望他能随我一起回来工作，当初，我不也是什么也没说随他走了吗？” “傻女儿，可能吗？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啊，他的父母怎么办？再说了，现在的社会，女方到男方的城市生活很正常，如果男方到女方家乡生活，就不正常，还会被笑话的。” …… 这天夜里，柳半夏再也睡不着，这场持续了多年的大学校园爱情，会因为地域问题而结束吗？他会为了爱我而随我来吗？ 当年，上大学时，学校里那么多情侣，毕业那天就失恋，只有她和叶风走到了现在，因此也一直被同学羡慕着，到现在，还是众多大学同学中的典型呢，可现在…… 她不敢再想…… 几天的假期很快结束，半夏回到公司，准备辞职报告一批下来，就走人。 叶风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柳半夏在家里的时候，就把情况发了邮件给他，这次回来，就是等他的答复。 柳半夏这么想，如果他愿意跟自己回去，那么，我带着我的爱一起走，如果不愿意，我不知道，不要想…… 叶风看到了半夏憔悴的样子，一阵心疼，本来削瘦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拥她在怀中，半夏却抽身而出，冷冷地看着他：“风，我要你明确的答复，我要回去，你会随我一起走吗？” “半夏，你让我再考虑一些天，这不是小事，还要和家人商量。你知道，我的事业在这，人脉关系在这，父母在这，多年的朋友也在这，我去你那里，怎么办？” “怎么办？风，我们重新开始，就像三年前一样。” “不一样，三年前，我们多大？半夏，我今年28岁了，重新开始，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你以为那么容易？我是一个男人，男人，你知道吗？男人必须让他心爱的女人过得好。到你家乡，我将会一无所有，我们的房子车子都会晚很多年才会有可能实现。我们的孩子，也会比别人的起点低。” “你说过，哪里有我哪里就是家。” 半夏的心开始变冷。 “半夏，那时年轻，难道这几年的工作经历不足以让你看清现实吗？真不明白你在世界500强的企业中是如何做到今天的。” 柳半夏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眼前站着叶风，可是又好像不是他。 “呵呵，原来如此，我们的关系能持续到今天，是因为我和那些女孩子不一样，我会义无反顾的跟你到这里，是吗？” 叶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半夏，他的心痛得厉害，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多年的女孩子，忽然觉得，在现实面前自己太渺小，这场爱情，穿不过现实。 柳半夏忽然笑笑：“原来，我可以随你去天涯海角，你却不会为我去我的家乡。” 说完，她转身离去，甩掉叶风伸过来的手，大喊：“你不要跟着我！” 她没有看见叶风痛苦的低喃：“半夏，你不会懂，一个男人的负担，如果我随你去，一无所有，残酷的现实、双方沉重的负担，我们能走多远？你有父母要照顾，我也有，怎能两全？” ………………………… 柳半夏离开这座生活工作过三年的城市时，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痛苦与难以割舍。她一直引以为豪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她一向视若生命的工作也并不是不可以失去。 原来，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 在家乡的日子，平淡无味，重新在一家房地产企业找到一份工作，下班后的所有时间，都与母亲一起照顾父亲。幸运的是，父亲已经醒过来，只是仍有瘫痪的危险，生活不能自理，更需要有人在身边伺候。 可是，这已经让柳半夏觉得上天对自己还是可以的，起码，自己的双亲都在，父亲还有恢复健康的可能。 有了新的朋友，可是从来不谈感情，仿佛再也爱不上任何人。 她是坚强的，一直是，自从离开后，她没掉一滴泪，换了新的手机号，与以前的人再也不联系，当然，包括叶风，甚至不愿意听到那个城市的任何一个字眼，有时候，她自己也在想，到过那个城市工业吗，爱过吗，恨过吗，怎么没有了一点痕迹？ 她刻意的忽略，自己走在大街上，忽然传来的两个人曾经喜欢的歌曲，她的心痛，有时候，会痛得走不动路，于是会蹲下来，这样子，便会感觉到自己还可以承受。 也刻意忽略自己在看到前面两个年轻的情侣时，自己刹那间的恍惚与落寞。 凌晨三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一直不说话，忽然，她感觉到那是叶风。多年熟悉的呼吸声仿佛跨越几千里来到她耳边。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这呼吸声，心痛的难以自抑。 原来，她一直没有忘记，一直还在爱着，只是，她太善于骗自己。 叶风的声音终于传来：“半夏，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我想，我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没有你的生活。可是，为什么我会这样难过？为什么？” 叶风压抑的哭声传过来…… 柳半夏仍没有说话，把手机关闭，忽然间就痛哭失声，一年的时间，她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是这一刻终于哭了出来，已经忍了一年的痛，终于有了一个出口。 她终于承认，这场多年的情感，已经让她感情残废，再也爱不上任何人，终于看清，尽管她恨叶风不随她回来，可是从男人的角度，也许他是对的。回这里，无房无车，一切重新开始，还有家中的四位老人要赡养，原来，现实中爱情的力量那么弱小。 其实，她很想和她的风说说话，很想说我想你，很想问问他是否真的爱那个女人，问他自己瘦了很多很多他会不会心疼……可是，她知道不可以，一旦开口，她怕自己忍不住说还爱他，怕自己还会说让他来这里陪自己一起承担，她快要承受不了了，那样的她，她自己也讨厌，尽管她知道，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再次把身体蜷缩起来，把被子盖住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这样的睡觉姿势，仿佛这样子，便会有安全感…… 第二天，母亲看着半夏哭肿的眼，不仅悲从心来：“半夏，你出去散几天心吧，这几天你爸爸的情况也好了很多。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这一年，妈妈知道你过得不好，不开心，可是……” “那好吧，妈，我也正想出去几天，会马上回来的，等我回来，一定会开心，说不定还会带一个帅哥回来呢，您就别担心了。” 半夏强颜欢笑地安慰着妈妈。 妈妈叹口气，心疼得看着女儿，可是她知道，此刻不需要说什么，她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会走出来，会和以前一样有最灿烂的笑容，他们一家人都会好起来。 关于那个叶风，女儿不提，她也不想提。虽然只见过叶风一面，可是她感觉出来那孩子也很优秀，和半夏一样的骄傲也一样的倔强，也都一样的有些自我，这些相似的性格，曾让她担心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看他们相处的很好，也就放下心来。可是自从半夏的父亲出了这件事以后，她就预感到，两个人，也许就不能走到一起了。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可是现在的家庭现实情况不允许，而且，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她也曾自私的想，为什么叶风就不能放弃一些什么，随她的女儿而来？ 看到女儿这一年的不开心，有时候她也会想这样是不是错了，甚至有时候，会自己悄悄对着半夏的爸爸商量要不要老两口一起离开人世算了，省得给女儿添麻烦…… 她现在只希望，等女儿回来，会回到以前开心的样子，她都忘记上次看见她开心大笑是什么时候了。 没有人知道，柳半夏去了叶风的城市，她工作生活了三年城市，他们相爱又分开的城市。 第二章 你一直未曾温暖我 快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她的心又开始痛起来，四年前，刚刚毕业，什么也没有考虑就随着叶风来到这里。对于她，一切都是新鲜的美好的，因为有爱情存在，所以她在想家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悄悄流泪，所以她在刚开始工资不高的时候，住在这个城市的地下室里，所以，每天早上很早她就要倒两班公交去上班，所以…… 她不敢再想，不敢再奢望还能再回到过去。 当走出车站的时候，看到出站口有很多人在接站，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又看到叶风在那等着他，每次她从家里回来，都是他早早地来接站。这里，什么也没有变，只是，现在，是她一个人来，还会，一个人走。 走出站口，呼吸着这座的城市的空气，一想到自己现在正在呼吸着和他一样的空气，就觉得心里满满的。叶风有一米八的个儿，比半夏高出十五厘米，整天笑半夏，说他们呼吸的不是一个大气层的空气，半夏每天呼吸的是他呼吸剩下的。那时她会装作生气地追打着叶风，现在却觉得，她宁愿还在呼吸着他剩下的空气。 想着这些，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可是若没有苦恋过的人，又怎么会懂得这样的心思这样的无奈？ 看着周围已经四处散去的人群，她忽然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要做什么。来的时候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旧日的同事朋友都知道她和叶风的事，她不想与往昔有任何关系。 一个人去了海边，大海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当初她来到这里留下快乐最多的地方。海边很多很多的人，确切地说有很多很多快乐地笑着的人，她几乎要忘记上一次自己开心地笑是什么时候。在海边的岩石上一直坐着，直到天色暗下来，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饭。在这个她熟悉的就像自己家的城市，很容易就找到吃饭的地方，都是自己喜欢的海鲜，在吃虾的时候，又想起叶风，以前每次吃虾的时候，他总是给自己剥好，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他就一点也不吃。 找了一个可以看到大海的房间，就那么一直站在窗边，听着外面海浪的声音，打开笔记本里存放的那首《海浪》，黄品源磁性又带些伤感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就这样传来，直击内心最柔软处－－ …… 我听见海浪的声音 站在城市的最中央 我想起眼泪的决心 你说愿意的那天起 后来怎么消失去 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我是怎么能让你死心离去 卷起海浪的声音 …… 她想起第一次答应做叶风的女朋友时，他高兴的样子，她说爱他的时候，他欣喜若狂的表情，每一次都是在海边，叶风说他在海边长大，是海的儿子，大海可以见证他的真心。 可是，海依旧，为什么，自己却听到海哭的声音？ 海风吹起半夏的长发，她的头发已经到了腰部，发色遗传性的有些偏黄，很是好看，这是专门为叶风留的长发，因为他说过喜欢长发，所以自己就想着要做他的长发新娘。 不知道站在什么时候，感觉有些累，躺在床上，习惯性的蜷缩起身子，就像在子宫里的孩子一样的姿势。她自己都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睡觉姿势。 没有想像中的失眠，很快睡去。 竟然又梦到叶风，已经有很久没有梦到他了，是因为到了他的城市吗？ 都是些片断，梦见自己在海边，有很多很多人，她一直跑一直跑，希望可以从人群中看到叶风，可是没有，后来有个女子喊她走，她悲伤的冲着人群大喊着：如果你们见到叶风，请告诉他，我来过，我爱过，真的爱过！！ 那种悲伤让她从梦中痛醒，可是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又睡去。 梦里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主街上，她提着大大的行李箱，转身看着跟在后面的叶风，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以为他会挽留，可是什么都没有，她的心又开始疼起来。车来了，在她要上车前，叶风终于开口，说他要和一个女孩结婚了。她再也忍不住，上前打了叶风一耳光，喊着：“我和你一起这么多年，你不曾和我结婚，现在，只不过一年的时间……” 她蹲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痛哭，一直到哭醒…… 还是看不开，还是不变的心痛。 终于还是忍不住，用宾馆里的电话拨了那个虽已删掉可是已在心里扎根的号码，，满满的委屈与思念全部涌上心头，她很想说：风，我梦到你了，我想你，还爱你，为什么你不愿意随我回去，为什么我们明明相爱却走到今天？奇怪的是，听到他的声音传来时，她却找不到一句话说，说这些有用吗，只会让两个人都难过，实际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天亮后，她还是要回自己的家乡，叶风还是要在这个城市。 任凭叶风在那边叫，她一句话也不说，忽然叶风沉默起来，问是不是关夏，是不是她来了，他感觉到是她来了，因为昨夜他也梦到她。 半夏终于还是哭出来，那边叶风激动万分的问她在哪里，他现在就过来。 她还是说出了宾馆的名字。 听到敲门声时，她迟缓起来，门外的人似乎也很有耐心，一直轻轻地敲着，脑子乱乱地，不知道要怎么办，外面再敲下去，就要影响到其他住客了。 于是起身开门。 叶风很快地进来，她关上门转身走开，又上床向里躺下，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刚才甚至都没有勇气看叶风一眼。过了老一会没听到声音，于是转过身，看到叶风还在刚才进门后的位置，倚着门看着自己。 她看得到叶风眼睛里的悲伤与疼惜，也看得到叶风消瘦的脸上曾经阳光的模样已被忧郁代替。毕竟爱过那么多年，忽然地她想抱抱这个男人，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叶风也是。 不知道这样看到了什么时候，叶风忧伤的声音传来：“你瘦了。” 就这么三个字，让柳半夏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想起在一起的时候，叶风经常用这样疼爱的语气说着自己。而今语气一样，却再也回不到当初。 看到她哭，叶风走过来，脱掉鞋子上床抱住她。在一刹那的颤抖后，她很快适应了依旧熟悉的怀抱，在他怀里痛快地哭起来，仿佛这一年以来的所有委屈与不开心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叶风只是抱紧她，让她哭个痛快，他的眼中也有泪水出来，这个他曾那么用心爱的女人，两个人走到到今天，他又何尝好受多少？ 到最后柳半夏甚至哭得喘气都困难，肚子也开始疼起来，叶风慢慢拍打着她的后背，于是她慢慢停止了哭泣。 感觉到柳半夏开始平静下来以后，叶风问她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半夏把整个过程都说了出来，叶风心疼地再次抱紧了她：“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半夏，你回来行吗？把你父母接过来，我们在这里安家，只要你说一声，我就会和她分开，在我心里一直最爱的还是你。” “把我父母接过来？为什么到现在你一直考虑的还是你自己？我父亲的身体状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们比你父母年长接近十岁，要他们在这个年龄再离开故土，而且是在自己的健康随时会发生变化的情况下？” 叶风没有说话，半夏有些失望，接着说：“我不怕苦，真的，你到我家乡那边，也可以把你父母接过去，我会当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对待的。我不怕没有房子没有车子，只要有你在，我们慢慢挣钱，一切会有的，房子只要够我们住就可以，车子可以没有，我会多打几份工挣钱，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看着柳半夏近乎哀求的眼神，想着这个曾经骄傲万分的女子今天为了他如此，叶风不感动是假的。可是要他怎么说，他的公司刚刚走上轨道，一切正以他期望的在前进着，离开这里，他会一无所有。另外关于他去半夏家乡的事，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也和家里商量过，可是母亲一听自己唯一的儿子要随一个女子去千里之外的地方，就一直哭，也不说反对，她了解叶风，知道孝顺的儿子的软肋在哪。同时，又马不停蹄地给叶风介绍很多女孩子，开始叶风强烈反抗，可是面对母亲因此而病倒的的情况时，他妥协了。现在他正在交往的是一个本地女孩，也有着较好的条件，凭良心说，他是喜欢的，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很轻松，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只是没有爱，反过来说，真正由爱走向婚姻的，会有多少？ 即使是发展到现在，不再是古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在主要由八零后组成的独生子女家庭中，谁敢说没有一些因为只有唯一的一个女儿或者说儿子，所以就把孩子放在身边从而拆散了一对对的鸳鸯？地域的差异、门当户对等各种世俗的观念，其实一直还在影响着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现在房子成为现代年轻人的最大最重要的影响因素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悲剧，每一天都在发生。不要以为八零后们就开放了，就可以任意自我了，不是的，很多现实问题，不仅他们可以说相爱就可以轻松度过去不考虑现实的，随着年龄的增长，考虑的现实情况越来越多，关于父母，关于未来，关于爱情。 柳半夏与叶风，除去他们自己的个人主观因素，不能说没有这些现实因素的考虑，相隔千里的两地，如何两全？其他，如叶风在一次醉酒后，对朋友说，如果他有足够的钱，或者说目前有一座房子，也不会到现在这样，可是，除了刚刚起步的公司，他什么也没有。 他无法想像，在半夏的城市，他什么也没有的情况，首先面对的是放弃这里的公司，去那里重新做回打工仔，然后要为了买房子拼命挣钱，自己的父母即使愿意到那里一起生活，那住在哪里？自己的房子都没有着落。春节的时候再回这个城市，面对旧日伙伴，自己怎么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可是知道那些人会怎么说，他们会说自己去了半夏的家乡做了上门女婿，结果混得还不如在这里好。 这些想法，他给半夏说过不止一次，今天再说，其实也无益，半夏一心只想和他在一起，其他的她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多。 这样想着，他不由得叹口气。 听到叶风的叹气，半夏心里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说出的话会是什么，瞬间，她觉得很冷，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忽然那么冷，外面还有海哭的声音传进来…… 她不由得转过身蜷缩起来，一如这一年以来每晚的睡觉姿势，叶风有些惊异，问她怎么了，她淡淡地回答自己想睡一会。 叶风知道她的脾气，没有再说什么。 看来叶风也是一晚没有休息好，过了一会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柳半夏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呼吸，心痛得难以自抑，不由得又自己抱紧了自己。原来，叶风一直没有温暖过自己，不曾温暖过自己的身体，近在咫尺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曾经以为他是自己一生的依靠，在他在，什么都不用怕，可是此刻，却只觉得只有自己才可以温暖自 己． 第三章 爱我最后一次 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醒过来，半夏看着这个曾经熟悉地不能再熟悉，而今却有几分陌生的男子，开口说道：“今天我们一起过吧，就像我们还一直在一起那样的过一天，好吗？” “嗯，只要你开心就好。”叶风宠爱的摸着半夏的头发，心里加了一句：只要你愿意，一生我都陪你过。 两个人一起去对过商场下面的永和豆浆吃早饭，这是以前半夏最爱来吃早餐的地方，看着叶风直接要了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她知道这么多年两个人的习惯已经成为彼此的一部分，一如叶风刚刚说的那句：“我都忘记自己原来喜欢吃什么了，呵呵，直到你离开后，才发现自己吃的都是你喜欢的。” 半夏感动地笑着，在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好像又充满希望充满活力，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要想，好好记住和叶风在一起的每一秒。 吃完早餐，半夏提议陪她逛街，走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上，叶风拉起她的手，她迟疑了有几秒的时间，把手乖乖的放在叶风手里，走到达芙妮鞋店的时候，半夏抬头问叶风：“还记得吗，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就是在这里买的，一双漂亮的鞋子，你看，它还是那么好看！” 其实从第一眼叶风就看到了半夏脚上的这双鞋子，已经三年了，可是她总是会在自己所认为的特别的日子里拿出来穿，有时候，她宝贝那鞋子时的样子，会让他的心都软软的。 “可是，风，我回到家乡才知道，恋人之间，鞋子是要谨慎的送的，他们说，送鞋子，恋人就会穿着它跑掉了。” 叶风听出她口中的伤感，安慰道：“不要听别人胡说，我送你鞋子是想让你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快些回到我的身边。” 半夏听着很受用的样子，把头向叶风的怀里蹭了一下，还用手挠他的痒痒，她准确地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两个人在大街上一个追一个跑起来，就像在大学时代一样，那么快乐那么张扬的笑声飞出来。 叶风看着半夏的笑容，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即使在笑的时候，半夏也是不快乐的。在她的笑里，再也不是以前那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笑，也不再是他还有旧日共同朋友们的开心果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走，走过每一处充满他们回忆的地方，每走过一处，都强烈地感觉到，这是在与这一处告别。 中午在肯德基，叶风第一次正式请半夏吃饭的地方。叶风给半夏单独要了薯条、蛋挞再加上一个套餐，看着蛋挞，半夏不仅笑起来：“还记得第一次请我来吃，我吃了多少个蛋挞吗？” “怎么不记得，12个，当时心疼的我呀，心想，这妞不好养活。” “哼，小气！今天要好好巴结我，不然我要吃上24个。” 叶风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求饶，惹得半夏又笑起来。 其实，那12个蛋挞，她只吃里面的东西，外面剩下一层壳，都是她强迫叶风解决掉的。只是后来叶风宣传出去后，就成了她一个人连吃12个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有些伤感，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四年以前了吧？她还是把壳给叶风：“吃吧，以后就没机会了，哪个女子会像我这么好，吃一个蛋挞还要给你留一半，唉！”她故作叹气，又引来叶风的一阵笑，只有这时候，叶风才感觉到这还是他的半夏，她又回来了。 这是和你最后的午饭，柳半夏在心里对叶风说，几近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可是她依旧笑着，叶风一直佩服的就是她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在脸上有微笑，越是难过的时候，她的笑就越是灿烂。在这一刻，更是如此，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只余下微笑…… 吃完以后，半夏提出去叶风的公司看一下。 叶风的公司专做室内外设计，在尚算繁华的地段，一进公司，有人喊叶风：叶总。半夏看着叶风淡淡地微笑点头，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很长时间里，叶风在她的身边就像一个大男孩，离她那么近那么近，可是，这一年的时间，叶风的生活她没有参与过，此刻，她忽然感觉，也许，真是是要到放手的时候了，在她的家乡，这些，叶风都不会拥有，而他，是那么骄傲要强的男子。 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在看半夏，想必在猜测她是谁，半夏感觉很滑稽，现在她一定是她们眼中的第三者吧，毕竟他有了要结婚的女子。公司里的八卦之风，她可是清楚的很。 来到叶风的办公室，是他的风格，简单又充分体现主人的个性，柳半夏一眼就看到窗口的那个紫色风铃，虽然好看至极却与整个办公室的气氛极不协调。 “你还留着它？”半夏心里有些悸动。 “自从你走后我就拿了过来，每天看到它心里就会有些安慰，一直觉得你还会回来，还会调皮地去拨动它听它的声音。” 此刻，正把手伸向风铃的半夏把手从半空中拿了回来，“你还是那么了解我。” 有一阵风吹过，清脆的风铃声响起，两个人不再说话，都看着风铃。不知怎的，平日如此动听的铃声，今天听来却是如此的悲伤，一声一声，直逼得人心里的泪水要涌出来…… 半夏站在窗口，她应该为叶风高兴，这是他多年的努力与愿望，他们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能有一家自己的公司，不再给别人打工，拥有自己的自由与梦想，而今叶风实现了他们共同的梦想，她应该高兴，是的，她一定是太高兴了，不然，怎么会有泪水悄悄下来？ 叶风在后面看着半夏消瘦的背影，不由一阵心疼，走上前，在后面环住她的腰，把头放在半夏的肩膀上，两个人就一直这样的姿势，感受着对方的不舍、难忘、爱恋与悲伤。 从公司出来以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到了海边，这是留下他们记忆最多最深的地方。 已经是下午，很多很多的人，半夏已经能够看出哪些是本地人，哪些是外地人，哪些是短途旅客，叶风曾经很奇怪她怎么会分得出来。 半夏一直说这是自己的独家秘籍，今天她想起这件事，于是问叶风想不想知道答案，叶风说他一直很想知道，半夏于是再笑，看着远方的海天一线处，幽幽开口：“其实很简单，你在一个地方呆时间长了，就会发现本地人的特点，这些特点无论从衣着还是表情上都可以看得出来，并且，相当一部分本地人有一种从骨子里的自以为是；而外地人，即使是融入的最好的外地人，他身上也总会保留一些与本地人不同的地方，他们身上的气息，不属于这里，那是远方的……” 半夏看着若有所思的叶风，又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很笼统，根本没有具体的判定标准？” 叶风点点头：“是的，即使你这样说了，我还是不会看出来。” “其实，这不是主要的，风，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的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做了三年的外地人，每天我从地下室里出来，转两班公交，然后面对公司的同事之间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有一堆要处理的工作，然后累了一天，在回地下室的路上，到处都是灯光，可是唯独没有为我等候的那一盏。我终于明白，无论我在公司做得多么好，无论我多么爱这个城市，我都是一个外地人，没有归属感的外地人。” “半夏，可是这些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需要说吗？即使说了，也只会造成你的负担，风，你不得不承认，你的妈妈一直不是很喜欢我，很大的原因在于我是一个外地人，在这个沿海开放城市，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外地女孩。想家了，只能自己一个人哭，受了委屈不想让同样有压力的你再来为我烦恼，生活节奏这样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压力，根本容不得我矫情。呵呵，所以说，也许我早就应该回去了，这里，还是不属于我。” “其实，一切是因为我没有让你有安全感，没有能力给你一个家，你说不愿意住在我家，我以为是你想自由，没有想到是这样子。是我没有真正进入你的心感受你。半夏，再给我一次机会，回来吧，我们重新开始。我会更加努力的，等公司营利后，我会第一时间去买房子，写你的名字，让你有一个家好吗？” 半夏承认自己心动了，可是，她也承认，有些东西，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时间过去，就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此她抬起头，还是那一脸虽然灿烂可是充满了忧伤的微笑：“说这些，不是想挽回些什么，而是在这时候，我想让你知道，曾经为了能在你身边，我的一些你所不知道的感受。只要你知道我曾那么用心爱过你，曾以一个外地人的姿态在这里小心的爱过，就可以了。” 说着这些，忽然地半夏的心痛得厉害，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地说出这些那么心也会平静，可是她看高了自己了，那种痛让她终于明白，这里面不仅仅有爱而不得，还有更多的委屈与不甘。这几年，她放下自尊放下任性在这里生存，只因为有一份她自以为坚固的爱陪伴她，现在，这些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柳半夏好像又听到海哭的声音，她的泪忽然就那么下来，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叶风看到，上前想抱住她，她甩开他，向海里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哭着喊：“大海，你听着，我柳半夏，我来过，在这里狠狠爱过！！” “叶风，我最后说一遍，我爱你，你听着，柳半夏爱叶风！” 海边有很多人用惊奇的眼神看着柳半夏，看着她跑到海里，跌倒在海水里，在那里痛快的哭，看着叶风像疯了一样上前抱紧半夏，两个人在海水里相拥而坐…… 生活每天都发生很多悲喜剧，可是，观众永远只是看到表面，甚至连表面都看不到，而主人公却在其中已然历经一生。 第四章 最后一次的温柔 天色开始暗下来的时候，叶风带半夏去这里最有名的烧烤一条街，每到夏天，这条街便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尤其是洗完海澡以后能来这里坐坐吃吃烧烤，这一天仿佛就过得很圆满。 要了半夏最爱吃的芝麻蜂蜜鸡爪与鸡头，自己随便要了一些其他的，然后两个人一人一大杯冰镇扎啤，看到自己喜欢的却已经一年没有吃过的烧烤，柳半夏开心地笑起来。一边吃一边看着叶风，叶风心里一动，还是那个那么容易满足的小女孩，一点爱吃的食物就可以让她开心至极，一个喜欢的廉价小饰品都可以让她高兴一天。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对着喝，很少说话，听着周围桌上毫无顾忌的大笑，他们也笑，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今天只不过是各自忙了一天后一起坐到这里而已。 有一个男子抱着吉他走过来，问他们需不需要点歌，叶风说不用，那个男子失望地转身要走，柳半夏叫住他：“帅哥，黄品源的《海浪》会唱吗？” “会，当然会，我最擅长的就是唱黄品源的歌了，他的每一首歌我都会唱。”那个男子边说着已经调好音，开始唱起来： …… 一个人一只狗一杯酒， 一夜一下子变老， 爱怎么能消失掉…… 你说愿意的那天起 后来怎么消失去， 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我是怎么能让你死心离去…… 柳半夏笑着看向叶风，轻轻地叹气：我已经为你一夜一下子变老。 一曲唱完，柳半夏鼓起掌来，示意叶风给那帅哥小费。 叶风正要拿钱，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他笑着问：“能否把吉他借我一用，我给我女朋友唱一首歌，好吗？” 那男子愣了下，然后仿佛了解似的笑起来，把吉他递给叶风。柳半夏笑了，叶风的唱功很好，当年考学时曾差点考音乐专业，只因家人认为专心学习文化课才是正道，无奈才放弃。当初她第一次见叶风是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她从来没有听过那样磁性伤感的声音。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撒娇的时候会经常让叶风唱歌哄着她睡觉，仿佛痴迷一般的喜欢着他的歌声。 叶风熟练地调好音后，深情地看着柳半夏，磁性的声音传过来： “没有你的城市到处是孤独， 我像一个需要拥抱的孩子， 我和我的难过一起睡一起住， 没有你的日子我没有了幸福， 穿你的穿的衣服，穿你穿的鞋子， 穿过每条马路想做你的影子， 看你看过的书，看你看的电视，想着你沉睡的姿势， 我就是喜欢我为你做的事， 这就是我想你的一种方式， 记得你说过这样很有意思，你说的我都在乎， 没有你，没有你的城市， 我变成一个没有爱情温暖的男子， 很想你很想你的时候，你是我心里静静轻轻呼唤的名字 没有你，没有你的城市 没有人在我临睡之前跟我说故事 很想你很想你的时候，我在纸上画满许多你的样子你的样子” 叶风唱地悲伤深情，他在用心唱这首听了千遍万遍的歌，没有柳半夏的城市，他已经变成一个没有爱情温暖的男子，很想很想柳半夏的时候，他做着歌曲里面说的每一件事情，有时候会以为自己神经失去控制。 柳半夏听得满面泪水，这个她用全身心去爱的男人，这样的悲伤的入骨的歌声，她是第一次听到，也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周围的人已经被叶风充满磁性的歌声吸引，热闹的场面一下子静下来，待一曲完毕，才有人反应过来鼓起掌来。 有人看到柳半夏满是泪水的脸，心想这女子应该是幸福的吧，瞧都高兴的哭了。 叶风走过来的时候，柳半夏正低头狠狠地吃手中的鸡头，叶风宠爱地看着她在那里吃，看到大滴大滴的泪水滴落到桌子上。却见半夏猛地抬头笑起来：“叶风，我家乡有个说法，未出嫁的女子吃鸡头，出嫁那天是要下雨的，你说，我这辈子吃这么多鸡头，等我结婚的时候，会不会下冰雹？还是那种像拳头一样大的！” 叶风扑哧一声笑出来，摸了下她的头：“傻丫头，别信那些，等我的半夏结婚的时候，必定会是一个最灿烂的艳阳天。”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起来，结婚，曾经离他们两个人那么近那么近可是现在又那么远那么远。 两个人不再说话，一直吃完所有的东西，仿佛这样子便可以把已经空的心填满，不会再痛得那么厉害。 柳半夏提议走着回宾馆，她想再看看这里的夜景。她每走一步，都要深深地看，仿佛把这一切都刻在心上，再也不会忘记。她知道，明天离开这里以后，她会很长时间很长时间不会再来这里，即使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看一看，也不会是和叶风，不会是现在的心情，所以，她要记住今晚，记住和爱的人一起的时候的感觉。 叶风在身边一直看着柳半夏的一举一动，看着她那贪婪地想把一切都放在眼中心中的样子，很想把她紧紧抱住，可是他了解半夏，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已经说明，两个人，再也不会在一起了，她的眼中，充满了离别，身上那种随时都要离去的感觉，让他开始感到害怕。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永远也得不到这个女子了，她随时都要离开的。 走到市政府附近的广场，这里很是热闹，有人在滑旱冰，有人在吹着萨克斯，有人跳舞，有人在露天音响设备前唱歌，更多的人或坐或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有一对夫妻拉着他们的孩子从半夏他们身边走过，半夏看着他们走远，走到她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半夏掏出相机拍下这热闹的场景，她怕，怕有一天，自己忘记了，就像有时候，她甚至会努力去回想，这几年和叶风怎么走过来。有一只袖珍小狗慢慢跑过来，像人的手掌那么大小，半夏蹲下去抱起它来，后面走来一个小女孩，笑着看半夏。半夏问道：“姐姐抱一会可以吗，它太可爱了。”小女孩点点头：“好的，姐姐。” 半夏抱它在手，抚摸着它，看着小狗可爱的眼睛与自己对视着，她不禁想亲一口，然后又不舍得把它交给那个小女孩。 转身看向叶风：“你说过，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家，你会买一只小狗狗给我，我负责和它玩，你负责喂它还有负责它巴巴。”说到这，半夏不由得撅起嘴，她最爱的小动物就是狗狗了。 “呵呵，只要你高兴，咱们明天就去买一个给你，好不好？” 半夏不再说话，把头靠在叶风肩上，想着时间可以停滞不前，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坐着，一直不分开。现在，她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叶风曾经对她说，他希望半夏快些老去。她生气地问什么，叶风说那样子就说明他们已经陪着彼此一直到老了，而且一旦半夏老去，他就不会担心有一天哪个毛头小子敢再抢他的半夏。 这一刻，她也想两个人已经老去，周围儿孙满堂。可是，事实上，这场爱，已经让他们仿佛老去一样…… 等待广场上的人都散去，他们也站起来，半夏笑得很奸诈的样子，叶风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退后两步：“你想做什么？劫财还是劫色？” “妞，大爷想财色双收，哈哈……”半夏边说边伸出一个手指伸向叶风下巴。 “大爷，俺没财，您看，色要不要啊？”叶风捏着衣角故作害羞的样子。 “哈哈，你真逗，哈哈！” 半夏笑得弯下了腰，叶风也大笑起来，这是他们经常玩的，半夏总喜欢扮作大爷，却欺负作为妞的叶风。 “不行，叶风，你要背着我走到宾馆，哼！” “好，大爷，遵命！” 叶风弯下腰，半夏熟练地趴到他的背上。 感觉到身上的人的重量比以前轻了很多，叶风不由得一阵心疼，很多个夜晚他都这样背着半夏走过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他一直以为就那样会背一生的，即使半夏有一天会变胖他也会心甘情愿一直背下去。 蓦地一颗大大的眼泪掉在他的脖子里，他停滞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加快脚步走下去。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希望这条路可以没有尽头，他知道背上的半夏肯定很痛苦，可是他不能做什么，甚至不能说什么。 一直到宾馆门口，半夏才下来，依旧是灿烂的微笑：“行啊，叶风，不减当年啊！难不成这一年背了很多别的女人，都练出来啦？” 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自己最了解她的吗？即使她的笑倾国倾城，也只有叶风能看得出里面的悲伤。叶风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进去。 两人洗完澡后，半夏躺在叶风怀里，没有目的地看着不知道什么内容的电视。半夏抚摸着叶风胸口那一道疤痕，是小时候烫伤的，叶风一直觉得难看，很多人也这么说。可是只有半夏一个人喜欢，经常说这样才够男人味，还经常开玩笑说如果有一天，他们失散了，凭这道伤疤，就可以再相认。 叶风拿下抚摸他的手，对上半夏那双柔情的双眸，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是她的眼睛，他要记住这个女子，这个刻在他骨头上的女子。 半夏紧紧抱住叶风，心里是几近绝望般的痛，她也感受到叶风的绝望般的情欲…… 就让自己放纵一次，等到天亮，一切都会结束 就让我给你最后一次的温柔 第五章 老婆，俺稀罕你 天刚刚亮的时候，柳半夏先醒了过来，转头看着身边熟睡的叶风，像一个孩子一样，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以后就要换作另外一个女人每天和他一起醒来吧。奇怪的是，想到这里，她没有想像中那样的痛，也许，在潜意识里，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深深地看着叶风，想把他印到心里刻到骨里，然后轻轻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什么也没有留下，等叶风醒来就会明白，再告别已经没有用，也许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轻轻地关上门，走出宾馆。这座城市还未醒来，大街上有几个早起锻炼的人，一片寂静，柳半夏提着小小的行李箱，慢慢走。 一生的感情似乎在过去的这一天里耗尽，有些人，爱得激烈，爱一次已然用尽所有力气。激情，一生一次，已经足矣。 她一边走，一边看着走过的一切，仿佛在重新走一遍她在这里的所有日子。这座城市，对于她，已然成了一座空城，她终于明白，以前对所有人说她喜欢这个城市，只是因为，这里有她的爱。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没有她想要的爱，这座城，已然空荡荡。原来，不知不觉间，这座城市已经满满地都是他们有过的回忆，可是，为什么，半夏开始觉得沉重，甚至开始有些害怕这座她曾热爱无比的城市。也许，回忆太重了，这里，已然是一座伤城。 想起那几年，她曾那么用心地学习这里的方言，真的是很用心，虽然由她口中说出来的方言让周围的朋友笑话不已，可是她仍是开心地要命，她一直在努力，努力溶入这里。一切，都只是因为她在爱着，因为爱，便可以放下很多，甚至自尊与骄傲，一切，只是因为她放不下叶风。 可是，现在不用了，她什么都可以放下了，这里，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再属于她。一如当初她一个人孤单地来，还是要孤单地走。 她以为自己失去付出那么多才有的爱，会活不下去，可是她还好好地活着，而且还要学会支撑自己的父母更好地过好晚年。她以为自己这一次会痛得难以忍受，事实上，只有昨天她一次次地难以支撑而已，连她也奇怪，今天早上醒来后，她的心那么平静那么安然，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压在心头的东西可以放下了。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的。 买好了最早的一班回去的火车票，一直习惯坐火车，她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出行也是如此，只有火车才会让她稍稍放心些。心里还是想到了叶风，不知道他有没有醒，醒来后看到自己不见了会怎么样，他会难过吗，他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吗？她向外看了一下，潜意识里，也许还是希望看到叶风的。 直到上车，也没有看到她心里想了千万遍的人，于是漠然地在那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刚坐下的瞬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以为是错觉，看向窗外，竟然是叶风。她看到叶风像疯了一样往她窗口所在方向跑来，嘴里喊着些什么，可是她已经听不到，眼泪还是那么不听话的落下，模糊之间，只看到叶风跪倒在地上，悲痛欲绝的喊着…… 车开起来，叶风慢慢变小，慢慢再看不见。 车内，半夏一直无声的哭泣，车厢内有有唏嘘现在的年轻人，出个远门弄得像生死离别一样，也有人在羡慕他们的深情，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一别，将再也无法把手牵到一起，再也不能陪对方到老，再也看不到对方的笑，听不到对方唱歌讲故事，再也不可能，所有一切都不可能，甚至，做成最开始的朋友都不可能…… 叶风的短信传过来：“半夏，再让我考虑一下好吗，我还是舍不得你，好吗，再让我考虑一下。今天早上看不到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失去你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半夏回：“我最后相信你一次，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等你的决定。” 她给他们一个月的期限，无论结果如何，各自认命，不再纠缠。 尽管半夏知道这个希望是多么渺小，可是她还是抱有希望，抱着简单的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的希望。 回到家里，半夏什么也没有说起，就像是真的从另外一个地方散了心回到家里一样，一切照旧，脸上开始有平和的淡淡的微笑，虽然仍没有见她开心地笑开过，却也是让妈妈放心了很多。以为自己的女儿看开了，于是也就在暗中忙着找身边的亲朋好友为女儿介绍对象。今年半夏26岁了，在这个不大的小城市，这的确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年龄了，哪个父母不急呢。 半夏岂会不知道母亲的这些想法，只是觉得说什么也没用，她也不认为自己真的到了需要相亲的地步。何况，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抱有一个希望，那就是等叶风说他考虑好了，会在某一天，给她一个惊喜出现在她面前。 她一直忍着不与叶风联系，不想影响他做决定。 在临近最后期限的前几天夜里，她忽然又梦到回到叶风的城市，她在经常去的那个政务大厅里办业务，遇到以前的很多朋友，和他们有说有笑，可是心里却在盼望着应该出现的那个人。有人问起叶风，她说她找不到了他，忽然有人指着外面的一个人说那不是叶风吗。她转头，看到一个电话亭后面站着一个人，虽然没有看到脸，可是她敢肯定那是叶风，于是她追出去，却不见了人。接到梦到自己追到了一片草原上，一直跑，却再也找不到叶风，她的在喊：“叶风，你在哪，你可知道我的痛？” 然后她就那么地醒来，心里一片荒凉，虽然是夏天，可是这样的凉意却直达内心。拿过手机，发给叶风一个短信：“风，我梦见你离开，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是吗？” 一直没有听到回短信，她慢慢地睡去。 约定的那天还是来了，不会因为你害怕而迟一秒地来到了。 没有接到叶风的电话，半夏主动打了过去，直到第三遍的时候才有接起来，也许那一刻她就应该预感到什么，可是她仍不死心，不亲口听到他的最终决定，她还是会放不下。 她问叶风的决定，不出意料的，叶风还是那些以前说过了几千遍的话，他的事业、亲人、朋友、人脉、未来都在他的城市，他不愿意到陌生的地方一无所有的重新开始，不愿意自己心爱的女人跟着自己受苦。 半夏冷冷地听着：“叶风，这些，我都不在乎，你说的一切你也可以重新拥有，可是，你失去我，这个世间，将再也不会有我一样的人陪你到老。” “半夏，为什么你不会让一步，你让我一个男人情何以堪？” “呵呵，看来你已经决定了是吗？” 叶风没有说话。 “叶风，不要紧，我只要听你一句话，你回答愿意跟我回来或者不愿意就可以了，这样子，让我死心好吗？” 良久，听到叶风幽幽的声音传来：“我还是不愿意跟你去那里。” 半夏也没有再说话，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此刻是怎么样的，好像没有痛，没有任何感觉。叶风在那边担心地叫着半夏的名字，让她说话。 “叶风，算了，呵呵。最后一次对我说一次你在挂电话前的告别语吧。” “我说不出口，半夏，我说不出口，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叶风几近哀求。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叶风调整好声音，像以前每一次挂电话前一样开口：“老婆，俺稀罕你！” 这是他们两人以前每次挂电话前，叶风必定说的那五个字，时间久了，就像是一种习惯，只有等到这句话，半夏才会放下电话，才会开心，在某种程度上，这五个字，已经超越“我爱你”那三个字。这夏句话，不仅对半夏，对叶风也是一样的刻骨铭心意义非凡。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半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声音很大很大，仿佛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大声哭过，仿佛要把自己内心里所有的痛苦与不甘全部硬生生地扯出来。 那一边，叶风也已经是泣不成声，这是半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叶风这样痛快淋漓地哭出声音。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的电话没有了费用，只知道电话里是忙音的时候，半夏已经哭得窒息一般蹲在地上。 此后的一些天里，她的耳边一直响着：“老婆，俺稀罕你！”五个字，就像唐僧下的咒一样，让她不得安宁。这些天里，她沉浸在往事的伤痛中，仿佛比刚刚离开的时候更痛上万分，她终于明白，过去的一年里为什么她都没有现在痛，是因为她一直抱有希望，一直奢望叶风会改变想法随她而来。至此，终于从叶风口中听到明确的答复后，她才看清才明白一切终是再无可能，心里的希望已经成为乌有，这样的打击才是最重的。 如果没有朋友的那一席话，半夏还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走出来。 在最痛的时候，在网上的那个一直陪她的女子看不下去她这个样子，发过来一段话： “亲爱的，叶风是个好男人，他爱你，你就是他心头上的一个烙印，这一生都会有你。可是，他爱得很苦很无力，现实与爱你之间，你要他如何选择？不是他不爱，而是不够深爱啊！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此决绝，自己回家乡，把所有问题都交给他，自己置身于外，你比谁都爱他，可是，你也是不够深爱。亲爱的，两个这样苦苦相爱，却不够深爱的人，如何能在一起？放手吧，放了他，更是放了你，不然，再继续下去，你们就是孽缘了啊！” 爱，却不够深爱？ 半夏不相信，她是那么爱叶风的，甚至可以超越自己的生命，她相信叶风也是如此。可是，为什么，面对跟谁回谁的城市的问题上，他们就迈不过去这个坎了呢？她考虑过多的是自己的父母，是自己在叶风城市作为一个外地人的委屈，叶风考虑的也是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事业，两个人都考虑了很多现实，独独，没有考虑对方，谁都想让对方留下，让对方让一步，谁都觉得自己到了无法再让一步的极限。 原来如此，呵呵，原来如此，半夏笑着，原来，我们一直以为这样爱，这样苦苦相爱，就会在一起，却不曾想，我们还不够深爱，这场爱情，因为不够深爱，所以我们把彼此在心中放在最小的位置上，所以，我们注定，不会在一起。 那天夜里，半夏第一次睡得很香，虽然还是蜷缩的姿势，可是一夜无梦。 第六章 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童话 与叶风最后一次的纠结，柳半夏谁都没有告诉，包括最好的朋友，包括自己的父母，她想着，就这样过去，就这样慢慢忘记。总有一天，她会忘记曾经那样刻骨铭心，忘记有一个人那样的爱过她，忘记他们曾是如此浪漫，甚至忘记那座城市她曾生活过三年，忘记……叶风的样子。 只是，即使忘记曾经的爱人的样子，忘记他的味道，可是，会忘记那种爱过的感觉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柳半夏给叶风发了一封邮件： “亲爱的风，容我最后一次这样亲昵地叫你，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个资格了罢。其实，这次去找你，我是抱了一个自私的想法的，我是想着去把你带回来，带到我的身边，陪我一起老。如果我是童话里的小魔女就好了，那么我就可以用魔法把我的爱人带回来，如果，我是童话里的公主，那么我就可以给你在我的家乡最好的一切，解决你的后顾之忧，那么，也会有可能把我的王子带回来。可是，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爱了你多年的世间最平凡的小女子，所以，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回来。 记得以前我经常给你讲我自己编的童话故事，你说我就像一个孩子，是的，风，很多时候，我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心只要得到自己喜欢的，得不到，便觉得生活都没有了意义。可是离开你的这一年里，我长大了很多，知道生活不只有爱情，所以我还会很好的生活。希望我的风也会这样想，那么，就不枉我们相爱一场。 只是，风，我再也不会相信童话了，见你的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相信童话，世间根本没有童话，不然，怎么可能没有带我的王子回来？以后，世间也再也没有一个女子给你讲她每天心里想的那些童话了，不会有人告诉你大海里会有龙王三太子与你抢她，不会有人对你说，青蛙王子会在你对她不好的时候带她走，你不再是她的王子，可是她还会是自己的公主。 风，甚至于每一天我都在感觉到自己飞速地长大，然后苍老，不再有当初那样的想法：你不在，我的人生就没有意义。所以，你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会有一天，嫁给一个真正能陪我到老的人。 快到你的婚期了吧，呵呵，希望你会好好爱她，能有一个女子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也是放心的，或许有一天，我真的放下了，会去看一看，你选择的女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次见面，我们彼此都那么清楚，可是都抱着幻想，我幻想你会随我回来，你幻想我会改变主意留下陪你，可是实际上，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是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要回信的好，我本也没希望看到什么，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就这样吧。” 发出这封邮件之后，柳半夏的心里就像忽然放下了什么似的，有些事情她本来就应该早些看清楚的，只是依然抱有了幻想，现在一切看清了，真的不过如此而已。不够深爱的两个人，以前在一起，一切顺利，所以，也许过很多年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一旦出现涉及自身利益的问题，再怎么相爱的两个人，也终是要出现一些或大或小的裂痕的，只是有的人闯过去，有的人没有过去这个坎而已。 叶风也终是没有回信，半夏想，这样也最好，不然，要他说些什么呢，再说什么也是矫情，如果不能在一起，还不如这样干脆，让双方少一些煎熬，少一些明知不可能的期盼。 接下来的日子里，柳半夏过得很平淡，就像白开水一样，可是这也才是生活的本来面貌。偶尔走在大街上，会有刹那的失神，也还会在听到曾经一起听过的歌曲时需要蹲下来承受自己的痛，可是，一切都在慢慢好转，有时候，知道她的过往的朋友提起叶风的时候，她不会再痛哭，也不会再像祥林嫂一样说起过去的一点一滴，只是会转移话题，或者说淡淡地一笑而过，她已经能够忍受当时心里传过来的针扎一样的痛，并开始习惯。她相信，一件事情一旦成了习惯，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忍受的，一如她的痛，终会有一天，提起的时候，就像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晚上有时候会失眠，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安妮宝贝的书了，那还是在高中和大学的时候看过的，当时只是喜欢里面的那种颓废的感觉，喜欢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沉迷在文字描写的死亡、离别、流血、爱情里面，想像着地铁里面神情冷淡的陌生男子，樱花树下面穿着棉布裙子的安们，可是，那时，书中的文字与自己的实际生活却离得那么远，那还是一个喜欢标榜忧伤，喜欢个性的年少轻狂的时代。 喜欢安妮的孩子都是让人心疼的。 可是，人总是要长大，最简单的例子，以前半夏喜欢把博客或者说qq空间的皮肤都弄成黑黑的，上面写一些伤感的话语，觉得那才有深度，可是，现在她所有博客与空间的皮肤全部是白色或者是简约的灰色，简单大方，看上去很舒服，是岁月洗过的最干净的样子。 一如安妮宝贝，她的《素年锦时》里面，充满了温和的气息，不再是那个叛逆的女子，正如安妮，在彼时怀有身孕，她的最终归宿也不过是如平常女子一般，她笔下的文字也不再那么犀利，现在，让人看到更多的是温和，是一种历尽沧桑后的平静。 半夏心想，自己也会慢慢变得平和，会走任何一个正常女子都会走的路，恋爱，结婚，生子，然后老去，想到这些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多的不甘，有时候，一个失去最想要的期待的女子，也会失去很多的骄傲与要求。 半夏周岁26，在这个小城市也算是年龄不小的了，如果这个年龄已经有了男朋友，那还凑合，如果没有，那闲话也就多了起来，更何况，老一辈人经常说是虚岁，很少说周岁，就像半夏的妈，经常说半夏今年27，一过年就28了，弄得半夏经常掰着手指头算自己到底几岁了。 有时候老妈说得多了，半夏也开始有些心动了，虽然她还没做好再找一个人恋爱的准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可是她从长辈的眼中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以她的年龄，应该找一个伴了。 只是，仔细一想，却发现周围已经很少有可以选择的合适人选项了，公司里倒是有些帅哥，可是大多名草有主，余下的质量有些欠缺；在外面发展吧，自己回来的这一年，人际来往少得可怜，实在有些困难。 老妈开始着急起来，四处散布消息，帮自己女儿介绍对象，就差没给半夏贴上一个标签了，半夏倒也没放在心上，在她心里还想着再自由几年，一个人过倒也很好，可以过她想要的日子：一个人生活，有自己的房子，不要求大只要舒适就可，有自己的工作，一个人出去旅游，累了就回来，高兴了会找几个知己一起在自己的小窝里疯，晚上想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休息，大声放音乐，洗完澡不穿衣服在屋子里到处走，这些，都不会有人干涉，不会有爱情的痛，不会有一个人来限制，不会有孩子的烦恼。 说起她想过的日子后，朋友看着她的样子像看一个外星人：“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可能吗？即使一时可以，可是不会永远，你不是生活在真空，说俗一点，你得每天吃喝拉撒。” 于是半夏一直很郁闷，再于是，她把这样的生活列入了自己的梦想博客里（她专门开了一个博客，里面放满了她的梦想，现在不能实现的想法等等），等待有一天实现，她相信，会有一天实现。在看以前写的那些梦想时，她看到一条：“今天，风送我一个杯子，杯子，就是一辈子，这一刻，我希望，我和风能一辈子在一起，一直到老。”她不由得又把思绪扯远，直到手机响起才回个神来，然后自嘲的笑笑，却没有删掉，都过去了，就把当时的心情留下来吧。 老妈倒是侧面提过一次相亲的事情，半夏当时就嗤之以鼻，这样老土的东西，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这有任何联系。把这事当作笑话讲给朋友听，没想到朋友却是赞同态度，半夏不禁郁闷万分，想起这朋友已经结婚了，于是试探着问她是不是和老公就是相亲认识的。没想到朋友说是，于是半夏石化当场，平时这家伙可最赶潮流的啊，这么老土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半夏接受不了。 朋友看她那白痴的样子，哭笑不得：“半夏，不要对相亲抱有那样的偏见，其实，它只是人们认识的一种途径而已。就像你和叶风，你们是在学校里认识的，中介就是学校，如果是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中介就是这次聚会或者说是朋友也可以，而相亲呢，只不过也就是有一个人来做中间人，我们从而认识了，这有什么不同呢？” “可是，相亲的目的是婚姻，功利性太强了。” “功利性，呵呵，难道，如果说你们认识的时候不是以婚姻为最终目的，就没有功利性了吗，就清纯了吗？那样子反而会不知结局，没有可靠性。而相亲，因为从一开始就了解了彼此的情况，你们愿意不愿意交往都自由，没有任何人会强迫，这样子会更让你看清楚一些事情，不像谈恋爱，你会很久才知道，原来你和这个人的成长环境是如此不同从而不能在一起。相亲的话，你从一开始就会知道，这是不是合适你的人。” 半夏承认朋友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她仍是自己的那种看法，那就是作为新新类女性的她，是怎么也不会去走相亲这条路的，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于是，各种原因之下，半夏也乐得有一段时间的清闲，过着一个人的自由生活。 第七章 第一次相亲 过去的一年里发生过的事情，原来不过如此，在如此短的车程里，柳半夏回忆完了整个过程，觉得像做梦一般。 感觉到手上有东西，低头一看，怎么有泪下来，呵呵，一定是自己的汗水，这个天，太热了。 不可否认自己心里还有叶风的位置，也不可否认自己的心痛，可是，柳半夏也终于承认，自己还是走出了那段感情，一切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回到家后，妈妈已经在家里坐立不安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第一次相亲，也许还有可能就此嫁出去，了结他们一份心事，怎么能不高兴。看到半夏穿一身运动服就不高兴起来：“换一身正式些的去，穿这样怎么行啊，太不重视了，快点，人家快到了。” “啊，妈，不会是到咱家来吧？” “不是，到附近的书店那里，你胡叔叔带他来，到时候我也跟着去，听说这个男孩条件很好，他父亲是咱这里最大的机械厂老总，和你同龄，现在帮着他父亲管理公司。我了解的就是这些情况，具体的见面再看吧。” 半夏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换上她最喜欢的那身浅绿色衣服，很衬脸色，最近因为学车晒得脸黑了很多。把头发散了下来，因为漂亮的发色，显得直发更是飘逸了许多。走出来后，妈妈直皱眉头：“不行，太轻浮了，穿正式点的。” “妈，你以为这是面试啊？”半夏不满地回道，却也乖乖地回去换了下来，心里反正也不是那么的百分百乐意，那就听妈的吧，换一套正式的。可是哪一件正式呢，她在那里思索着，满衣柜的衣服不知道选哪一件，于是把母亲叫过来，让她选一个。 在看到母亲选的那两件衣服时，她在考虑是不是先要晕过去算了。那件上衣是黑色t恤，上面带着不知所以然的黄色图片，下面是条裤子，白色的，裤角还带几朵可疑的小红花，这一身是母亲在逛街时心血来潮为自己的女儿买的衣服，当时被半夏藏在衣柜最下面的，现在又被她翻了出来。半夏强烈后悔自己当时因为怕伤妈妈心没把这两件衣服扔掉。 无奈在妈妈的强迫下穿上，临出门前，竟然又见妈妈像献宝一样拿出半夏平时在家里才带的那副大黑框休闲近视镜，半夏说：“妈，我现在戴着隐形眼镜呢，不用了吧？” “傻女儿，你不懂，人家是经商的人，最喜欢的应该是文人了，商人最爱附庸风雅了不是吗，这眼镜显得你很有学问很有气质。相信老妈没错的。” 半夏快要晕过去之前，接过那眼镜。 然后，半夏站在镜子面前，看到一个随便扎着马尾，上身着不明黄色图案的黑色t恤，下穿白色裤角带可疑小红花的裤子，哦，还有一副大大的黑色大近视镜，这一切衬得已经晒黑的皮肤更暗了，也看不清梦半夏漂亮的双眸与笔挺的鼻梁。下巴壳上好像长了一个青春痘，在眼镜框的衬托下在那里张扬着很醒目。总之，一身把优点全部掩盖缺点全部暴露的衣服成功地穿到了柳半夏大小姐的身上。 临出门前，半夏母亲再看一眼半夏，不放心地问：“要不要弄些粉抹在脸上，你的脸最近怎么这么黑？” 半夏这一次选择没有听见妈妈说的话。 二人按约定的时间，准时出门，去往书店门口。远远地，半夏就看到有两个男人站在那里，那年中年男子她认识，是胡叔叔，那么另一个就是那个男人了？天哪，千万不要是他，肯定是胡叔叔的儿子吧，那个相亲的人应该一会就来，柳半夏自己安慰自己。老远看去，那个男人得有三十五左右了，戴一副眼镜，大大的肚子，看上去，大概有一米七二左右的样子吧。还来不及再细看，就已经到眼前了，毕竟是第一次相亲，她还是有些害羞，没再抬头仔细看，只是感觉到那个男人一直把眼光盯在自己身上。胡叔叔和妈妈打着招呼，然后指着那个男人对半夏说这是李某某，不知道是胡叔叔吐字不清还是自己太紧张了没听清，总之，她一直只是听到他姓李，名字不知道。 介绍到她的时候，她抬起头礼貌地一笑，那个男人很淡地微笑着，这次看清这个男人长相了，鼻子长得很可爱，用可爱这个词是因为半夏觉得那个鼻子长在蜡笔小新的脸上很合适。眼睛很聚光，很符合现在流行的男单眼皮，只是比常人小了一个型号而已。一身的肉加上那个大肚子，使显得本来不是很高的个子又凭空的缩水，可是即使这样她还是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的那种傲气，或者说，是财大气粗的那种自信？她还想再看得仔细点，还在脑海里想着接下来要说什么，只听那个男人开口：“你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们回去吧。” 柳半夏心里一阵小小的喜悦，看来这人还挺绅士的，嘿嘿，会不会是看上自己了，虽然他这人长得不怎么样，可是人不可貌相，交往一段时间再说也行。想到此，她笑着说出自己家的位置。那个男人说自己的车停在那边了，一起过去吧。然后，她们两个人走在前面，胡叔叔和妈妈走在后面向停车场走去。 一边走，半夏一边看经过的每一辆车，经过qq，她的心一凉：不会是这个吧，这么胖的人怎么塞进去？看到那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的心放了下来，然后又是一辆别克君威，她又在想，这辆也还凑合吧，总比qq强多了，然后又是一辆……基本上，每过一辆车她的心就会随着强烈波动的。柳半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为了一辆辆别人的车而经受心脏的上上下下跳个不停，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世俗的人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亲中的功利性？要知道，当年，叶风一辆二手自行车载着她走遍全城，她也觉得比坐宝马还舒服呢。 终于在一辆车前停了下来，柳半夏一眼就看出这是她最喜欢的q7，用她的话说，很男人的车，很拉风。瞬间，感觉这个男人在她眼里帅了一些，仿佛所有的缺点都可以原谅，当然，由于不知道这人的名字，现在她在心里已经帮他取好名字了，就叫“q7”。 q7很绅士地请他们先上车，半夏坐在副驾驶位置，当时的感觉就上来了，她心里甚至暴出来粗话，妈的，太不像话了，这感觉如此的好，如果自己是坐着这车旅游，那会有多爽。等自己驾照拿到手，一定拿它练手，然后看了一眼那q7，只见他专心开车，不知怎的，半夏当时就有一种感觉；这车，永远是别人的，和自己永远不会有任何关系。这种感觉一直很准，就像当初她和叶风一开始接触，她就知道叶风的所有东西她都很自在地在用，从来没有区分过，后来证实果然如此。这种直觉，有时候其实和这个人相识时间长短没有任何关系。 q7问她是哪里毕业的，这几年都在哪里，现在在做什么，她都如实地回答了，就像上小学时回答老师问题一样，没有任何不妥。接着坐在后面的胡叔叔拉起广告来，说是让q7公司以后有什么业务都去他的广告公司去做，q7礼貌地答应着，可是半夏还是听出了极其的官方的回答味道。 一会就到了家，半夏道了谢，那个q7也淡淡笑笑，拉着后面的胡叔叔扬长而去。 一到家，老妈就问她的印象如何，半夏想了一会：“他那辆车值不少钱，我喜欢。” “我问的是人，那车怎么样我不懂，关键是人怎么样？” 半夏傻笑一下：“妈，人很一般，您也看到了是吧，和您的女儿一起走在大街上，总有点不是那么协调吧？” 妈妈点点头，父母眼里的孩子总是最好的，何况她的女儿的确外形条件可以，168cm的身高，46kg，长相清秀可人，有高学历，有不错的工作，每个母亲都认为自己的女儿可以配得上最好的王子，半夏的母亲也不例外。 看到母亲点头，半夏又开口：“可是妈妈，如果他觉得我合适，那我就和他谈谈，毕竟，这是相亲，不是谈恋爱，很多现实条件要考虑的对吧？” “嗯，那就等你胡叔的消息吧，行不行，相信他会告诉你胡叔的。” 忽然地柳半夏兴奋起来，她拉着母亲不停地问这q7父亲到底开了一个什么样的公司，有多少资产，还在那里幻想自己和那人成了后，要不要到人家公司里任一个职啊，担任个会计什么的，毕竟这钱得掌握到手不是？还在说着，以后要不要再为自己买辆车啊，那q7不指望了，随便一个自己练后就可以了，相信他们家这么有钱，不会在乎这点车钱吧？ 半夏妈妈看着半夏在那里幻想，不由得莫名其妙，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眼里怎么只看见钱了，她到底有没有知道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以为是过家家？看到半夏都快要掏出计算器的样子，她想现在说什么女儿也是听不进去了。 接下来的一天里，柳半夏还在回想这第一次相亲：原来，就是如此简单，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根本就没有出场，更不用谈双方各自的父母都要出场了。原来，就是看那么一眼，成不成就定了，其实，关于彼此性格、过往怎么样都一无所知，了解最多的反而是彼此的家世、教育工作经历、外在条件，也许，这才是通向婚姻的必要条件？她有些想明白了，又更有些不明白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还是没有胡叔叔的消息，一家人大概也猜出些什么，可是又觉得不甘心，于是半夏妈妈主动打电话问了胡叔，果然，人家说是不合适。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说实话，半夏是一点难过都没有，从心底里，她就没把相亲当一回事，而且没有爱情的相亲，对于她，无论是谁，都是一样，无论是谁，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那种爱。 不过，她的自尊心受伤了是真的，她在可惜那辆q7车是真的。 正如现在她躺在沙发上，对天花板长叹：“唉，老妈，你说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的女儿，怎么会没被人看上呢？那人虽然近视，可是难道真到了看不清人的地步了吗？” 她的老妈也是从打击中尚没清醒过来，没有回答。 半夏哀嚎的声音又传来：“可怜我那q7啊，好好一个傍大款的机会，就这么没了！我的天啊……” 后来，半夏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不能原谅那q7，更不能原谅自己竟然没被人看中，这可是她的第一次相亲啊，就这样被人pass掉，没有任何理由，甚至她连怎么被passs的都不知道，这才是最呕血的。 当半夏把这件事情给最好的朋友说起的时候，朋友先是不信，后来笑个不停，再后来，问起半夏那天的具体情况，后来半夏甚至又穿上那天的衣服做现场表演，当朋友看到半夏的装扮晕过去的时候，半夏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了，连女人都看不中的形像，你指望只见过一面的男人透过你迂腐的外表看你美丽的心灵？ 这件事的唯一收获就是，半夏的妈妈答应再也不干涉她穿什么衣服。 第八章 二次相亲 q7事件后，柳半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调整过来，在她心中万分不屑的相亲，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报复了她对相亲的意见。可是，至少，现在，她对相亲已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不过如此而已，别人在相自己的同时，自己也在相别人。说得不好听一点，谁买东西的时候，不好好看看货？大家彼此彼此！ 一个月以后，老妈又神秘地把半夏拉进藏书房，半夏已经猜得出是什么事情了，肯定又是相亲，像她这个年龄，工作已经安定，除了婚姻这事没着落外，还有什么能让老妈这样操心的？ 果不其然，老妈开口：“这次你麻姨帮忙给介绍一个，这小伙比你大两岁，在a企（当地的龙头企业）做翻译，听说月工资两万，父母在大学当老师，也是名牌大学毕业，条件很不错。” “条件不错，怎么这么大了还不结婚？有没有毛病？” “你看你，你不也是年龄不小了，听说是他的要求条件很高，所以一直挑到现在。” “要求条件很高？”半夏一下子想起q7，这个可恨的q7，只见了一面，却把这个巨大的阴影留给了自己。她可不想再承受一次被pass的打击了，上次是自己晒得黑黑的脸，还有青春痘，加上一身迂腐的衣服，因为这些呢，她也就原谅q7了。可这一次呢，她弱小的心灵…… “你麻姨已经把你的号码告诉那小伙了，无论如何你得给我去见见，成与不成再说。” 对上老妈那“凶狠”的眼神，她不由点头答应，见就见吧，早晚的事，不然，以自己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圈子，很难在这个小城市找到了。 转眼到了约定见面的那天，这次，她用心打扮了一下，上衣是白色的纯棉t恤，恰到好处地显出玲珑的体型，下衣依旧是裤子，她喜欢的一条浅绿色、直筒稍有些肥肥的那种修饰腿型的休闲裤，白色坡跟的系带凉鞋，稍偏黄的长发散下来，留一些放在胸前，还化了淡淡的妆，唯一没变的还是戴着那副眼镜，那是因为今天一直感觉到眼睛不舒服，就没有戴隐形眼镜。 自我感觉还算良好，就等那个相亲男打电话来约了。 想想这个相亲男还挺放得开的，没有带上传说中的七大姑八大姨，连媒人也省了，要和自己单线联系，不错，半夏在心里先有了一个初步的好印象。正好今天是周六，在家里休息也没什么事，半夏于是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打扮与等待上，说好的是下午见面，然后一直等到下午五点也没见人联系，于是半夏开始觉得这个人太没有时间观念，他是不是以为别人有义务来等待他的接见？ 后来一想，也许是等到吃饭点再联系吧，不是说相亲见面一般要吃饭的吗，不然干坐着多不好。于是她就重新有了耐心等待。 到六点，还没有来，半夏妈妈也有些不痛快，叫半夏先吃了饭再说，半夏说不吃，万一那个万恶的相亲男再请她吃饭，那她不就白吃了？ 结果这一等，就是七点，电话响起，半夏强忍着用自己都觉得虚假的话答应在家附近的那个公园见面。 到了约定地点，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走过来，这次半夏没有害羞，她看着这个男人：大约有一米七八左右，偏瘦，身材倒是可以，长得嘛，说实话，很帅，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嘴唇，是半夏喜欢的儒雅的男人类型，戴一副近视镜（也许现在只要上过学的时候人都近视着？），黑色的裤子笔直笔直的，淡粉色的上衣，衬得他整个人很是好看，半夏还特别注意了他的手，修长而干净，这是她最喜欢的。 关于这手指，半夏认为，修长而干净的一双手是一个男人生活习惯与口味的重要标志，如果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那其他的可想而知了。尤其是，在半夏的心里，她一直认为，男人的这双手，以后是要抚摸你全身的，无法想像一个满是污垢或者指甲里都是黑黑的脏东西的手碰到自己的感觉。 嗯，第一印象感觉良好，她笑笑，开口问好，那人也笑得很开心，看来那个人对半夏的印象也是很好，半夏这点感觉还是有的。于是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向公园里面走去。 那人自我介绍起来，他的语速太快了，真的是破坏他那么帅气文雅的外表，快地半夏需要紧跟他的思维，还是没注意他到底姓谁名谁，只好在心里又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帅男（如果这也算名字的话）。 帅男说起自己毕业就进了这家大公司，是如何的好机遇，又加上自己出色的表现，现在已经在公司如鱼得水，工资翻着个的长，说完这些，又问半夏的情况，半夏于是像背书一样，把自己的经历背了一遍，看那帅男满意的点头，她不禁问：“你这是第几次相亲？” “第二次，你呢？” 打死柳半夏她也不会说那q7丢人事件的，于是自动地把那次视为尝试，这才是第一次，于是大言不惭：“我这是第一次相亲。” “是吗？听人说，第一次相亲一般要求都很高，以为下一个会更好，其实啊，到最后就挑花了眼，回头看看还是第一个好。”帅男有些高兴过火。 这边，半夏于是开始想第一个相q7了，可是，人家没给自己机会啊，不由郁闷万分。 帅男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一些作用了吧，于是又说：“其实你这衣服不大合适。” “啊，怎么不合适了？”半夏被这话惊到了，把那q7扔到了脑后。 “你看，你不应该这穿这么休闲，都工作很多年的人了，应该正式一些的。而且，你这眼镜也太小孩子气了，你应该配金丝边的眼镜最合适了。” 半夏赶紧低头看自己的打扮，不由自主地还摸了一下眼镜：难道自己就这么差劲？怎么听来今天自己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可以见得人的？正在这里反省，那帅男早已转移了话题：“你以前每个月都挣多少钱？” 有这么直接的吗，虽然有点小小的不快，半夏还是回答：“一开始平均一月一万左右吧，后来做到hr后年薪二十万。” “那不少啊，你都存了多少钱了？” “没存下，我是月光族。”妈的，存了也不能告诉你啊，半夏在心里补充。 “哈哈，你呀，真是个小孩，不知道过日子，半夏，以后可不能在月光的时候花我的哟。” 柳半夏的嘴半天没有合上：天，我说过要和你一起了吗？再说了，即使我们在一起了，就凭你说这句不能花你的钱我也要逃啊，再再说了，我稀罕你那点钱啊？想归想，脸上还是挂着她最招牌的笑容。 这里帅男已经又转移话题了：“你是怎么看待现在的年轻人结婚要买房子问题的？” “这还用问吗？结婚买房，天经地义，没有房子，婚姻在哪里安家？”“可是我不这么认为，你想啊，难道人的一生就为一套房子活着？而且这套房子不会永远属于自己。” “不会永远属于自己？怎么可能，只要你买下了，房产证上就是你自己的名字，不是你的还会是谁的？” “你看看，产权只有七十年，七十年之后呢，就不是自己的了，连给子孙都留不下。” 柳半夏在房地产公司工作，还是多少了解一些这方面知识的：“关于产权问题，到期后，你可以提出山申请，上交一部分相关费用，就可以继续使用，再说了，七十年之后的事情我们已经管不着了，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 “不，我还是认为产权完全是自己的好。” “那你想怎么着，难道就因这个不买房子了？”天，没有房子，在哪住，这种人还是不要跟的好。半夏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我想好了，在农村买一块地皮，在上面盖房子，这样，这里就永远是自己的了。” “那你找到那块地皮了吗？” “还没有呢。” 半夏刚想再说什么，他又转到别处：“你驾照考出来后，打算什么时候买车？” “这个还没打算，没钱。”半夏有些反感地回答。 “你们家两套房子？怎么住啊，你现在自己住一套还是和父母一起？以后房子怎么办？” “那是我父母的事，他们的房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半夏已经很想走了，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枉他长了一副帅皮囊。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很好啊！”难道要说你这人不怎么样吗，虽然很想这么说。 “啊，柳半夏，难道你对人的要求就这么低吗？你要学会提防人的，这么一会的相处就说我很好，你太单纯了。” 半夏已经要晕过去，她觉得自己在和一只呱呱乱叫的小鸭子在对话，而且那个人完全不顾及她的感觉，只是一直在自己说，半夏刚要发表一点自己的观点，他就打断，然后不停地说自己要说的话，到最后，完全是他一个人在说，半夏在强忍着听。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半夏开口：“你看，都快九点了，家里规定我必须要在九点前回家的。” “啊，这么快啊，呵呵，你的家教还不错嘛，好吧，我送你吧。” 帅男恋恋不舍地送半夏回去，一路上还是不停地说，半夏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好不容易带着虚伪的笑对帅男说谢谢，然后狂奔上楼，半夏这才觉得自己饿得厉害，也是，从中午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呢。 一进门，老妈已经在那里等着汇报了，眼巴巴看着半夏，等她说自己想听的好消息，半夏头也不抬地四处找吃的：“妈，你先别问我情况，你女儿就要饿死了，先找点吃的再说也不迟。” 因为没想到女儿出去连饭也没吃上，没有留饭，于是内疚地帮女儿准备饭去了，一阵忙活，半夏像饿死鬼一样吃完以后，把情况一说，老妈就在那石化了…… 柳半夏一看这情况，知道老妈也不看好那帅男，妈的，长着一副于世无害的文雅模样，其实早就算计好了过了吃饭点才约会，正好省下饭钱，老奸巨滑啊，看来，自己还嫩着呢，得加强学习。 于是她上床开始反省加回味，打算明天专门开一个博客，把这一切都得记下来，再写点心得，总结一下经验。 那个帅男晚上也没发短信过来，难道又没看上自己？也许是吧，自己当时都被他批评地一无是处了。这一次，半夏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提高，不再那么伤自尊了。 没想到，第二下午，又接到帅男电话，说晚上七点再见面，半夏忙道：“我身体有些不大舒服，还是不要去了吧，真是不好……” 话还没说完，那头已经又习惯性地打断她的话：“哦，这样啊，那就改天吧，正好我这几天也很忙，有几个文件都需要翻译。”然后不等半夏反应过来，已是一片忙音。 半夏于是更加郁闷，看来人家对自己印象还是可以的，不然不打这电话了，可是，还不如不打，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第三天晚上，接到帅男短信：“你对我的印象到底如何，我们再进一步交往如何？” 晕死，其实这样的话，半夏认为应该在当天晚上送她回来后就要问了，现在又问，这是哪一出？ 想到那晚的事情，她决定快刀斩乱麻：“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为什么，你觉得哪里不合适，我哪里有不好的地方了？” 看着这咄咄逼人的架势，半夏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这人的确没啥不好的，只是他那天相谈的时候，他好像很少完整地让自己讲完一句话，两个人在一起，年轻时靠的是激情，年老了靠什么？还是有一个可以轻松说话，有人倾听的伴啊。一个连你说话都要时常打断的人，怎么相处？而且，看起来，自己是无法等到他去农村买到地皮的时候了，更何况他还有打自己家房子车子的主意呢！ 想到此，她于是就回到是自己性格不好，自己没有调整好，没有他的任何原因。这样总行了吧。 结果，人家直接回一短信就让半夏石化加风化了：“即使如此，你怎么不早说，昨天你怎么不说？” “俺以为昨天拒绝了你，你就会明白的，可还没等我说完你就挂了。” 帅男回：“希望这种事情以后你不要再做了，伤人伤己，免回！” 于是半夏就硬是愣在当场…… 第九章 王子、乞丐和牧羊女 经过这两次相亲，虽然没有成功，可是还是给柳半夏的生活带来了一些小小的色彩，比如，她会时不时地猜想现在q7的副驾驶上坐着谁呢，他家的会计会不会换人了？那个帅男有没有买到一块农村的地皮来盖房子？ 偶尔地在老妈唠叨她这么大了还没有嫁出去，出门都不好意思面对老姐妹时，半夏就会提起老妈买的那套经典衣服，害自己失去了傍大款，坐q7，当公司会计掌握财政大权的机会。然后半夏的耳朵根子就会清静很多天。 在msn上看到有旧日同事在恭贺叶风新婚的签名，她就那么坐在电脑面前，脑子一片空白，她必须承认，自己还会痛，那些爱其实还在一个角落里，只是她把它们藏起来了而已。其实朋友说得对，他们彼此爱得不够深，如果深爱，如果彼此退后哪怕一小步，都不会走到今天的。只是她比较傻而已，人家都已经找好了退路，她却在这里还在为人家结婚而伤神。 忽然地，她也想结婚，想找一个人依靠，想安定下来，不要再这样累，在自己痛的时候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快乐的时候也有人可以分享，她会慢慢把自己的一生放在那个人手心，会慢慢变得开心快乐，会一起做饭，吃饭，做家务，然后早上一起出门，晚上回家，有一个人会等着自己，那样，该有多好。想到结婚，可是人还没有出现，于是这次她开始主动起来，一下班回到家就对老妈说再发动七大姑八大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她想快些结婚了。 老妈见女儿忽然醒悟，不由高兴万分，现在女儿终于知道急了，这是好事，于是当时就出门了，半夏在后面看着老妈疾走的背影喊：“妈，咱还没做晚上饭呢。” 没几天，老妈又是神秘地把半夏拉进书房，最近书房成了她们的相亲秘密商谈基地。 “这次是一个公务员，听说老家是你爸那里的，父母做生意的，家庭条件不错，房子说是等找到儿媳妇就马上买，这小伙前途无量，在政府部门工作，这个呀，用不了多少年也许会当个市长什么的呢。” 半夏怀疑地看着老妈：“市长？” 老妈笑了笑：“我这都是转达了你麻姨的，人家就是这么介绍的，具体人怎么样，还得你见了再说。” “多大了？说重点！”半夏有些咬牙切齿了。 “比你小两岁。” “砰”地一声，半夏晕倒在地：“妈，比我小两岁？你让我带个小弟弟整天出门忽悠？还是您觉得大家都不知道您女儿快要27了？” “这有什么啊，女大三还抱金砖呢，何况就大两岁，再说了，你一点也不显年龄，前些日子我给你去算过了，你和同龄的，比你大一岁的或者说小两岁的都可以，很好的，都是中上等婚呢。” 半夏不说话，不知道老妈什么时候开始信奉那一套了，难道年龄大了那么一点点，放在家里就放不开了吗？还是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的？ 无奈自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却见见又如何，又不一定见一次面就订终身，而且，说不定以后见面还是朋友呢。 何况，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有了结婚的念头了。 于是，再次开始准备相亲，这是第三次相亲而已嘛，半夏觉得自己的承受力很强，虽然经受了两次失败的相亲，可是这一次，她的心态还是很好，也很用心地打扮自己，心里并且充满向往。就像小时候，背着小书包上学的路上一样，觉得自己就是那八九点钟的小太阳，是花骨朵，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还是选在休息日周日那天，时间为上午十点。九点多的时候，麻姨就到了柳半夏的家里，进门后，先是把半夏从头发到脚趾都夸了一通，然后又同样的从脚趾到头发把那未见面的小伙夸一通，说这一次半夏一定要抓住机会，毕竟政府部门不比其他单位，前途无量，而且有身份有地位。柳半夏的脑海里最后就只有那句“抓住机会，抓住机会”，好像回到当年大学毕业时，去支教大西北时，学校里的动员大会上，团委书记在那里一直高喊：“抓住机会，抓住机会！” 麻姨的电话响起来，柳半夏从动员大会中醒过来，听到麻姨说：“走吧，那小伙子到了，我们到邮局门口见面去。” 这一次，半夏的妈妈也想跟了去，麻姨拦下了：“人家就一个人来的，你是家长还是不去的好，等两个孩子谈谈你再见也不迟，省得让人家孩子紧张。”于是半夏妈妈无奈地又回去。 随着麻姨走到邮局门口，当时半夏就想转身就走的，可是碍于麻姨的面子，她还礼貌地向那个男人微笑，问好。 麻姨为彼此介绍后，就借故走开了，半夏在拼命地想怎么快些走，还没想出来，那男人开口：“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半夏无奈：“好吧。”然后低头快速地给最好的死党江雪发短信：马上给我打过电话来，找借口让我解围。 半夏一眼都不想再看这个男人，第一眼就已经看得够够的了：一米六七八左右的身高，反正现在比自己矮那么一些，胖胖的，这些也就算了，可是还长了一口的龅牙，整个嘴唇因此鼓了起来，上嘴唇好像还有些外翻，嘴角有些可疑的白色沫沫，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身份，半夏真要怀疑是不是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她保证自己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可是最起码的顺眼你得做到吧，如果说看了一眼不再想看第二眼的话，那么这个人再有内涵，半夏也无法想像怎么进行接下来的交流感情。 其实这些还是次要的，因为毕竟没有任何人可以强求她要和这个男人交往下去，主要的是，半夏这一次是真的受了打击，她无法承受自己竟然会来见这样的一个人，虽然她柳半夏不是天姿国色，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是最起码她走到哪里都不会给任何人丢脸不是？即使她的年龄在老一辈人眼中大了一点点，可是在大城市，三十几不结婚的不有的是吗？自己周岁才26而已（忘记了已经都过去大半年了），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步？相亲就已经够委屈的了，还要来见这样的人，如果旧日朋友知道会用怎样的眼神看自己？如果，如果叶风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会是如何的心疼？ 那个男人当然不知道身边的半夏在想这些，还在那里自我感觉良好，问半夏平时都做些什么，半夏冷冷地回答着，然后反问他平时的工作具体做什么，这人麻姨所说的未来的市长如果真的是他，半夏估计本市的外交形象是要受到严重影响的。果然领导的眼光看来也是和半夏一样的，他并没有担任什么重要工作，而目前只是在办公室里打打杂，主要搞搞卫生与文字工作，这个人倒也很实在，并没有吹嘘或者说夸大，半夏不由口气也软下来，毕竟这不是人家的错，你看不中就算了，又不能决定人家的长相。 可是她一秒也不想再呆下去了，江雪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三分钟都过去了，也没打来电话。于是她主动开口：“回去吧，外面太热了，我想回家。” “这么快啊，才刚聊呢，不然去那店里坐坐吧。”他指了一下远处。 半夏头也不抬：“我很累，想现在就回去。” 这是事实，忽然她就感觉累了起来，那个“龅牙”（半夏刚刚又给起了个名字）于是无奈地说要送她回去。她赶紧找个借口，说不用送，几乎用跑的，一路小跑回家。一边跑，一边有大颗大颗的泪落下，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前面两个人，虽然都失败了，可是好歹从世俗的角度来看，一个有钱，一个长得帅，都还说得过去，可是这一个呢，竟然只是个头就比自己矮上那么一截。 回到家，老妈刚想问怎么样，看到半夏通红的双眼，呆住，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受委屈了，不问还好，一问，半夏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立马痛哭流涕，把与“龅牙”见面的经过说一下，老妈听了也是义愤填膺：“你这个麻姨，说得跟朵花似的，怎么就弄一陀牛粪过来了呢，也太不当回事了！太过分了！” 听到老妈这样说，半夏反而笑了：“算了，没有找一个离婚的丧偶的，看来我就是幸运的了，在这个小城，要是再上两三年，我就只能往那方面考虑了吧？” 半夏的老妈没有再说话，转身回屋去给老伴换衣服去了，临转身的时候，半夏看到她眼角也有泪花，于是不由得更是难过起来，她不想这样的，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不甘、委屈、心痛甚至是屈辱的感觉一齐涌上心头，不由得闷头哭了起来，这比别人没有看中她，比别人看轻她更难以忍受，如果是那样大不了可以说人家没有眼光，后面还有千千万万的伯乐，可是现在，她连见伯乐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给送到屠户那里去了。应该就是这么比喻吧，她想。 上网，竟然看到江雪，她劈头盖脸地把江雪臭骂一通，说危机时刻见不到她的影子，江雪很委屈，说自己手机没电正充电呢。于是半夏就把今天的相亲一一道来，江雪也是和半夏一样的想法，两个人于是一起在那里骂来骂去，心里好受了一些些。等感觉半夏情绪好了一些后，江雪发过来一段话： 亲爱的妞，我听过一个故事，有关王子、牧羊女和乞丐的故事，说是在一个草原上，有一个牧羊女被一个乞丐侮辱了，所有的人包括牧羊女都认为这是奇耻大辱，乞丐简直就是下地狱都不能解他们的恨。可是，另外一个牧羊女被一个王子侮辱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牧羊女都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他们甚至觉得这是牧羊女的魅力，能被王子殿下看中，那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你看，同样的是侮辱，同样的性质，可是引发的反应却是如此不同，这是为什么呢？你今天感受到委屈，只是因为你遇到了故事中的“乞丐”而已，如果，你遇到的是一个“王子”呢？平静下来，亲爱的，不然，你只会更加不快乐，那不是你所要的。 半夏忽然明白，她不再难过，其实只要开始了相亲，就应该有心理准备，要面对很多人，很多各种各样的人，包括乞丐，当然，运气好的话，也有人会遇到王子。 她是打不倒的柳半夏，是生存能力超强的“小强”（叶风当年所说），还有什么会难倒她，下一次相亲，她还会再去，而且，以后也要自己发展一些目标了，只是靠介绍，实际情况还真是相差太远了。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十章 冲动的惩罚 “龅牙”事件后，半夏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学，关于牧羊女为何对王子和乞丐的两种态度，她充分地从各个方面予以论证，她觉得如果回到当年毕业前的那段日子，这完全是一篇难得的最佳论文，可惜了，自己早毕业了几年，或者说，是“龅牙”晚出现了几年。 老妈一直也没嫌着，在照顾老伴的同时，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见到每一个人都会推销女儿，半夏终于成为亲戚圈里远近闻名的大年青年。好处就是经常会有人抱着照片或者自动上门来说媒，坏处就是半夏走到哪里都是亲朋好友同情的眼光，基本上都在想：这娃看上去很好啊，你说怎么就找不到对象呢？ 柳半夏开始适应这样的目光，还能做到回给每一个这样看她的人一个无辜至极的表情，弄得大家都觉得这样好的女娃，更应该找一个好人家，不然真对不起良心。 于是，柳半夏开始了她的第四次相亲，这次相亲，带给柳半夏的冲击波也是不亚于前三次，当然，这是她事后才反应过来的。 这次是老妈的三姑妈给介绍的，“龅牙”事件后，那个麻姨已被半夏家列入不可信任人员名单。 地点依旧是书房，不过这次，老妈的三姑妈也参与了进来，三个人关上门，进行秘密会谈。 “半夏啊，这次我可给你看准了，这小伙不错，在信用社工作，月工资那叫一个高，福利也是在各单位数得着的，家里两套房子，两辆车，父母也都在信用社工作，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到他家可是享不完的福。” 半夏淡淡地哦了一声，所有的媒人的开场白都是一样的，上来都是家世，工作与收入，房子车子，从来没有人说过那个男孩的品性如何，当然，也不能过分强求，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媒人去哪里了解。 见半夏不大感兴趣的样子，老妈可不高兴了：“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这也相了好几回了，这次你要是再看不中，看谁还敢给你介绍。” 半夏赶紧谄媚地冲两个长辈笑笑，是啊，是啊，再不抓紧，真要嫁不出去了，最近她不知怎么的，有了一点点的危机感，也许是工作太累，也许是公司里又新进了一批大学毕业生的缘故吧。觉得自己需要在家庭上先稳定一下了，很害怕到头来，一无所得。 这次的相亲也是在晚饭后，七点半，半夏奇怪为什么不是七点或者八点，而非是七点，却也没怎么问，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听周围的朋友们说，相亲的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有免费的饭吃，她柳半夏就从来不敢奢望这些，她只要求不饿肚子就行，哪一次相亲，不是在饭点前就是在吃饭后，没有一个人想到要请她吃饭的。第二次相亲后她饿得直冲进厨房吃生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已经习惯了，真的已经习惯了，她咬牙切齿地自我安慰着。 很快到了约定见面的那天，老妈的三姑妈从家里带走了半夏，于是半夏有些悲壮的回头看了下老妈，发现老妈高兴得眯着眼睛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回错头了。 天色已经稍稍有些暗，这一次，半夏穿着一身雪白色的真丝裙子，飘逸万分，就是老妈今天也夸了自己女儿一通。半夏于是也就不由得飘飘然地一路飘着去了相亲地点－－体委操场。 去了后，发现操场上很多人，半夏一时没看见人在哪，只见有两个人向她们走来，是一男一女，近看，是一对母子，感情人家带母亲过来参谋了，半夏第一想法是强烈后悔没带在家里一直想跟着来的老妈，这下，一比二，先输一着。 说实话，这个相亲男和第一次相亲的那个人长得有些像，一样的身高，大概都在一米七二三左右吧，眼睛也很小，聚光类型的，声音有些细，比那个还要胖，反正得有一百八九十斤的样子，关于体重这一直是个迷，后来半夏也一直没能从他口中套出来，这是她很郁闷的地方。 半夏飞速地观察着对方，对方也在观察她，她同时感觉到另一双眼睛仿佛在射出冷冷的光，于是明白这是他的老妈在观察自己，果然姜是老的辣，眼神都不一样。 双方寒暄一通，然后两个长辈便走开了，留下他们两个。这个男人倒也大方，提议去操场外面那个公园走一走。半夏答应下来，一边在想着这个要起个什么名字才好，见那男人去开车过来，是一辆景程，于是叫他“景程”。 上车后，景程第一句话就是：“没想到你看上去这么年轮。” 半夏无语，这句话的潜台词她还是懂得，也就是说，以她26周岁27虚岁的高龄，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不至于是黄脸婆类型的，可是也应该皱纹好几条了。 于是笑：“你也看上去很年轻嘛。” “哦，我和你是同龄的。”景程看起来很满意半夏，一路上不停地说着他的工作，他毕业后回到家乡后的感觉，说实话，这些也还真引起来半夏的兴趣，毕竟这是自她相亲以来感觉最有共同语言的一个，于是也打开了话匣子，说了起来。总体感觉都还算良好，他看中了半夏的青春的外表与气质，而半夏也有一点想和他交往一下试试的意思，毕竟有共同语言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即使有千万资产又有什么意思呢。 柳半夏承认自己和其他女人一样，有天生的虚荣心，也很向往住大房子，毫无节制的在商场里刷卡，让父母过上比现在好上百倍的日子。可是一说到感情，就只能说感情，不能夹杂任何物质的因素。这是她最大的优点，可是有时候也成为她最大的缺点，就如叶风当年所说，这样子的柳半夏，遇上对的人，会幸福一生，如果遇上错的人，便会成为她一生的恶梦。 这一次，她愿意和这个景程交往，还是这种感情第一的心理占了上风。 一路上倒也是谈笑风生，很不错，大约快九点的时候，景程送她回家，留下了双方的手机号，柳半夏在相了第四次亲的时候，终于知道了一件事情，原来，如果对方看中了你，是会要你的手机号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终于有些承认自己还是笨了些，不过，也不怪她，前三次相亲的人，没有一个主动问她要的，第二个还是从麻姨那里知道她的号。 回家后把情况一说，老妈很是高兴，看着女儿也没有反对的样子，她就在那里开始考虑什么时候要订婚什么结婚好了，半夏无奈地看着老妈在那里幻想，摇摇头进了自己屋…… 接下来，听媒人传过来的话，那个景程对自己印象很好，他妈妈对自己印象也是不错，只是说了一句话让半夏很是郁闷，景程妈妈说：“如果这女孩再小两岁就好了哈。” 这是什么道理，她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儿子找一个十八岁的？或者说干脆从幼儿园就开始培养？半夏很是生气，不过这事也转眼就过去了，没往心里去。 第二天上班后，接到景程的电话，问半夏在做什么，半夏忙进了洗手间，说自己在工作，心里想一定是在增进感情吧，于是也不说什么，等景程开口。景程于是就在那里又谈了起来，惹得半夏笑了起来，这个人很有些幽默细胞。听到有人进来，半夏忙说要工作了，挂断了电话，心里有些小小的愉悦，这一天感觉良好，她觉得自己真是需要一场恋爱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会有电话打来，会有短信发过来，只不过两个人都在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一直还没进入到正题，人家不急，半夏也不能说什么，于是就这样一直像哥们一样来往着，倒也很是开心。 这样持续了有十来天左右，在半夏几乎要习惯景程每天的电话与短信后，忽然有一天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一开始半夏没有在意，心想也许人家忙，可是接下来，一天两天，直到第五天都没有任何消息，半夏开始想了，这家伙难道不喜欢自己了？不可能啊，如果不喜欢，一开始就应该不喜欢，何必每天那么准时报到？那是怎么回事呢？半夏忽然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说是有些情场老手，他会在一开始对你很好，经常在你身边出现，然后会在你习惯了他以后，忽然的失踪一段时间，等他再出现以后，一般女孩就会立刻投降了。 天，不会吧，这景程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场老手？半夏有些不大相信？可是如果真的是的话，那这一招看在来还真的是不错，她的确开始不适应景程不再每天联系她的日子，当然，即使她心里已经起了疑心，却也在第五天的晚上，景程又忽然跟她联系的时候，高兴地去了。 在去之前还有一个小插曲，那晚正好是公司聚餐的日子，同事在一起也都很高兴，于是喝了点小酒，回家后接到景程的电话，半夏是有些惊喜的，也就忘记了防范景程的事了。于是就出了门，景程在路口那里等着她。上车后，景程也没有解释这些天去了哪里，半夏也没有兴趣问，这一点后来半夏反省过，如果这是叶风的话，半夏想必会揪着他耳朵也得问个一清二楚的。 到了钱柜ktv，要了一个大间，两个小时，半夏心想败家子，浪费，然后跟了进去。半夏的脸由于喝酒，红得像猴屁股，坐在沙发上醒了一会酒，那边景程已经开始点歌了，唱了几首郑均的歌，看来他很喜欢他的歌，只是巨难听。半夏只记得看着他胖胖的身材在这样的夜色下更显得庸肿，不由一阵小小的失望。唱了一会，景程让半夏选一首歌，半夏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会唱什么，好像什么歌都会唱，可是哪一首也只是会唱高潮部分，要是全部唱下来，那－－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正在为难的时候，半夏看到点歌的首页上有刀郎的名字，于是随便点了进去，看到那首《冲动的处罚》自己还算熟悉，因为以前叶风很喜欢，所以自己听得多了，也算是能唱下来的少数歌曲之一吧。事后，半夏巨后悔自己点这首歌，因为第一句就是：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 第一句半夏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自己刚喝完了酒，也算是有些小小的醉吧，然后口里再唱着“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你说这算怎么一回事？心里本来觉得不大对了，可是歌得唱下去啊，于是半夏以超发挥的水平，把原本一首好好的歌，唱得那叫一个神鬼共泣，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她偷偷看了眼景程，人家在那里面无表情，稳坐钓鱼台，半夏不禁佩服再佩服，当然，顺便在心里也问候了一遍他的祖宗们。 唱完后，两个人不再点歌，这还不到一个小时呢，要干嘛呢，半夏看着景程，景程问她：“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半夏很想装一下清纯，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年龄，让谁谁也不信哪，于是很无奈地说：“谈过一次，分了，相隔太远了。你呢？” “也谈过一个，在学校里，后来也分了。” “哦，她是哪里的？”半夏来了兴趣。 “就是本地的。” “啊？那怎么还会分开呢，多可惜。”目前在半夏的脑子里，她还一直认为着，只有像她和叶风这种情况才可以分手，其他的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那简直就是罪过。典型的脑子还未发育完全的想法。 “一言难尽，说不明白。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半夏哦了一声，于是跟着他就走了出去，心里面还在可惜着没用的那一个小时。 这一夜过去之后，景程又像消失一般，再也没有了联系，半夏这一次真的是有些生气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老是玩失踪。她决定以静制动，等等再说。同时这边也在让老妈问一下她的姑妈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得到的答复是，景程的妈妈说两个小孩小孩交往得挺好的啊，她一点也不知情。同时，还透露了一个消息，好像景程的妈妈对半夏的工作很是不满意，她认为在一个私营企业不是一个正经的工作，没有保障，不如所谓的事业单位或者说公务员之类的好，他儿子可是正式员工呢。还说如果半夏愿意，他们家可以出钱，一起努力把半夏调到某某事业单位先干着，总比在私营企业给人打工强。 关夏郁闷至极，她不明白现在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要是照景程妈妈的说法，大部分不是行政或事业单位的女孩子，就要打“女光棍”了吧？ 当然这件事情她没有放在心上，也许是因为觉得无聊，也许，是因为景程并没有真正走进她的心里而已。反正她觉得很无所谓，只是觉得可笑，天下之大，什么鸟都有。 在一个星期之后，景程还是没有消息，老妈也奇怪起来，直问半夏怎么回事，是不是半夏把人家吓跑了，半夏无奈地翻着白眼珠，难道您的女儿有那么大本事，能把一个胖得像猪一样的人轻易吓跑？ 在老妈的催促下，半夏极不情愿地给景程发了一个短信：“你好，打扰了，这么长时候没有联系，想必你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只是我不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了，还请你明指出来，这样在以后的革命路上我也好改正不是？”半夏半玩笑地直入主题目。 一会，短信回来，差点把半夏郁闷地想把手机摔掉，想想是刚换的，于是忍了忍，做了做样子，又放了下来。 短信用了很官方的话语：“你很好很优秀，是一个出色的女孩！” 完了，这就完啦？半夏真想打过电话去问：你他妈的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一想，那样不就成泼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真看上了景程，不能忍受人家抛弃了自己呢。这电话千万不能打，就这样过去吧，妈的，就这样忍了算了，用句江雪经常说的话：失节事小，失面子事大啊！ 老妈也在那里郁闷了很久，随后就想开了，说好男人后面有的是，去了一个，还有千万个站起来，半夏看着老妈，觉得她参加革命的话是个好样的。 这件事情成了半夏的一个不解之迷，为了解开这个迷，她埋头苦想了很久，无果。于是在朋友圈里把这事拿出来，大家先是和半夏一样的气愤，然后是不解，再然后，有人猜测，是景程的妈妈嫌弃半夏的工作，也有人猜测，是那晚半夏喝酒的原因，哪有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外面随便喝酒的，更有人猜测，是因为半夏在小酒的衬托下唱的那首《冲动的惩罚》把人家吓跑了，这个猜测得到大家高度的一致认同。 于是，景程事件后，《冲动的惩罚》成为半夏在去ktv时，朋友必为她点的成名曲…… 十一章 快闪一族 幸好半夏的老妈亲戚姐妹众多，景程事件虽然让大家很郁闷，可是在集体把那家伙的全家问候了一通后，又很快行动起来。半夏好像已经很熟练这一套，她已经选好了专门为相亲见第一面时用的衣服，特别挂在衣柜显眼处，到时只要拿出来套上就行，她努力忽略那种像在课堂上写公文时套模板的感觉。反正，这几场相亲下来，她的功夫已经大增，也有了些小小的经验，只是，无论哪一次相亲都没有吃到一次饭，她感到很遗憾，也很不好意思，当然，这事除了家人她谁都没告诉。 很快地，下一个相亲对象新鲜出炉了，依然在老地点，老妈神秘的声音：“这次这个肯定合适，也是和你同龄，听说长得很俊，自己开了一个广告公司，年轻有为，父母都退休了，退休金都很高，没有一点负担。我觉得你肯定能看中这个，广告公司嘛，和时尚占边，对我女儿味口。” 半夏无所谓点头：“行，说个时间地点，见个面吧，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 “瞧你这傻孩子，怎么说话呢，以后可得文雅些，真不知道你那几年中文是怎么学的。”老妈有些无奈。 半夏笑笑，不然还能怎么说，难道要自己花痴一样表示很想立刻见到这位大哥，就是文雅了吗？ 半夏的手机号已经由介绍人告诉那个人了，然后半夏就只要等着人家召见就可以了，也许这事一般都是男方主动些吧，所以她只能等着，手里也没有人家的手机号，或者说，即使有，她也不能像嫁不出去的样子上赶着人家啊。 记得那天是周五，下班后，在家里正上着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半夏一看不认识，迟疑了几秒接下，里面传来的声音让半夏怀疑又回到了大学时代接到隔壁班里男生的电话了，充满阳光活力的声音：“hi，柳半夏是吗？我是杨阳，雪姨给你说过我吧？（好像很自信哟）怎么样今晚有时间吗，出来一起认识一下好吧？” 然后半夏就让这充满活力的声音吸引住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在公司，在周围的男人的声音，或磁性或者沙哑，或低沉，可是很少会有这样干净阳光的声音，那会是多么快乐的人才会有的声音啊，半夏不能拒绝，也拒绝不了。 对方说了一个地方－－布鲁，半夏知道，那是本市有名酒吧，很有品味，曾经和江雪一起去过几次，感觉很好。 于是按套路打扮好，出发。刚到布鲁门口，就看到一个帅哥站在那东张西望，凭感觉，她认出那就是杨阳，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阳光活力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了些许的苍老，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就像回到大学时代，走下宿舍楼，看到楼门口那些在爱情中的青涩男生，就像，在操场上，看到正在打篮球的青春活力四射的男生…… 来不及多想，杨阳也已经走上前来：“柳半夏？” “杨阳？” 二人几乎同时问出口，然后同时笑起来，都能在人群中认出对方，感觉出对方是自己要见的人，要找的人。 一起来到酒吧里面，看来杨阳是这里的常客，一进去有很多人和他打招呼，坐到吧台前，调酒师暧昧地笑着看杨阳，问他要什么，杨阳看着柳半夏征询她的意见。 柳半夏点了卡布基诺，杨阳看着柳半夏笑了笑，对调酒师说了些什么，然后调酒师给他拿过伏特加，又笑着看柳半夏：“你是个传统的女孩子。” “这话怎么讲？” 杨阳不再说话，只是笑，然后转移话题：“我是一个不甘于平淡生活的人，人这一生活得太累，如果还要勉强自己或者说围绕着长辈设计好的路走下去，我觉得很悲哀，趁着年轻，做自己想做的事，会更快乐些。” 柳半夏摸不清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满意长辈介绍对象相亲的事情？于是她笑笑：“谁都想过你说的这种自由的生活，都不想平淡地过一生，可是有时候，人不只是为自己而活，也不是生活在人群之外，不是吗？或者说，你的意思是对这场相亲很不满意？” 杨阳大笑起来：“你是个有意思的人，哈哈，明人不说暗话，我的确对父母安排的这样的相亲讨厌至及，可是又不能违背，我已经拒绝太多次了，这次总要装一个样子给父母看，不过，没有想到是你给我的是惊喜。” 柳半夏听出他话中赞赏的意思，不再说什么，两人一起听着音乐，感受着这一刻…… 回到家后，老妈问半夏情况，半夏把与杨阳见面以后的情况一说，老妈沉吟片刻：“这孩子好像比你年轻啊。” 半夏翻个白眼：“我也不老啊，只是他的性格比较明显地外向吧。交往一下看看再说吧。” 老妈不再说什么，相信女儿会有自己的选择。 第二天，接到杨阳的电话：“半夏，明天休息吗？一起参加个活动吧。” “在哪里啊，远吗，我只有两天休息时间。” “人民广场，你会喜欢的，你加上我的msn，我在上面给你说具体情况。” msn上，杨阳发过信息，是一个网址，柳半夏打开后，发现是一个论坛－－快闪一族。最上面的公告就是杨阳说的明天的活动：上午十点，人民广场，快闪一族们一起喊“我爱人民币”。再往下一看，报名者竟然有几百人，而且现在还在刷新报名。 “怎么样，感兴趣吗？一起吧！”杨阳的信息又发过来。 柳半夏不是落伍的人，关于快闪族，她也听说过，可是这样实际的接触，甚至于要去参与其中，她还是第一次，并且觉得，有一些些的期待、不安。 在百度录入“快闪族”，上网了解一下具体的信息情况： 快闪族（shmob）是一群互不相识的人，透过因特网相约在指定时间和地点集合，然后一起做出一些无意义的动作，例如拍手掌、叫口号等。 出现过程： 快闪族是于2003年最先在纽约出现，后来扩展至欧洲、亚洲等。 快闪族最早起源于2003年5月美国纽约的曼哈顿。当时一个名叫比尔的组织者召集了500余人，在纽约时代广场的玩具反斗城中，朝拜一条机械恐龙，5分钟后众人突然迅速离去，快闪族因此而闻名。 快闪族是都市时尚文化中的一种，是现代人在忙碌之余和世界开的一个善意的玩笑。他们当中的多数人表示，如果活动设计合理，自己将会主动参加。当然，也有些人因为担心造成误会，而采取保守的态度。 如今，快闪活动已风靡全球，罗马、东京、香港、台湾等地，都可以见到快闪族的身影，以及他们类似于行为艺术的表演或娱乐。 “快闪族”，他们一般拥有高学历和有固定职业，只是平常接触电脑的机会多，并愿意去尝试一些新的行为，当然前提是不准损害社会和危及安全的言行。 柳半夏看着这些关于快闪族的文字，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即期待着明天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快闪，又隐隐觉得，这不是自己的生活，如果，换作十年前，或者说五年前，她还是一个活力四射的少女时……想到这，又摇头，其实，不是年龄问题，而是她的心…… 约定的时间很快到来，杨阳开车来接柳半夏，找好停车位后，杨阳拉着柳半夏在广场上闲逛起来，半夏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不知道哪个人会是这个活动的参与者。杨阳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别到处看了，半夏，我告诉你啊，快闪，做完了即闪，从网络的虚拟世界走入了现实社会后，就要快些闪回到虚拟世界去，绝不相认。如果你问其他快闪友：‘我们一起去泡吧……好吗？’那可是违反了快闪族的‘天条’了。所以，你是不会找到这些人的，同样，他们也找不到你。” 柳半夏点点头，原来如此，倒是有些像地下党接头的感觉。快接近十点了，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表，杨阳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拉着她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笑。这一刻，有些小小的丝丝的甜蜜涌上心头…… 十点一到，半夏只看见人群中出来很多人，一起涌到广场中心，杨阳也拉着她向那里跑去。她数不清有多少人，可是看来有几百之多，杨阳和这几百人一起大喊：“我爱人民币！”声音之大，声势之突然让包括半夏在内的很多人都震惊万分，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速散开，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个幻觉。 杨阳拉着半夏跑出人群，半夏懵懵懂懂，即觉得刺激又觉得有一点点的无聊，可是来不及她细想，杨阳充满激情的声音响起：“半夏，这才是生活，是我们通向快乐的渠道之一，只要你肯融入，一切都是新鲜的刺激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有惊喜，会让你永远保持年轻。” 虽然里面有些话半夏并不是那么赞同，可是她听到了，眼前的这个人会让她惊喜，永远保持年轻，于是也就笑着点头。 接下来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一步，半夏每天晚上都会接到杨阳的电话，这让她公司－－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有了些色彩，老妈也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觉得女儿总算找到了那个人。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每天晚上半夏出去并不是只跟杨阳一个人约会，而是有很多人，几乎每次约会都有杨阳的很多朋友，有时是驴友，有时是群里的网友相聚，有时又在商量下一个快闪计划，杨阳把半夏介绍给朋友们，然后拉着半夏热火朝天的和他们商谈着这些事情。 说实话，半夏很是羡慕这些人有这些激情与热心，也很喜欢这样的朋友相聚，可是，这些不是她的朋友，很多事情，她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和杨阳单独一起坐一晚上聊聊天，过去，现在，未来。到现在为止，她和杨阳只是在这些活动中见面聊天，关于双方，其实都没有真正的了解。 休息日的时候，有时会被杨阳叫去做义工，有时会去大街上做行为艺术表演，有时也还会去做什么“快闪”，市中心的嘉年华开业那些天，杨阳经常带半夏去玩，过山车，激流勇进、蹦极等一个比一个刺激，有时候柳半夏会想，杨阳是否真的和自己同龄，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为什么激情会越来越少，即使在参加这些活动的时候，她的心也是冷静的，没有太多激情与热情。 如果没有那次的快闪，柳半夏想，也许自己直到三十岁还会在玩着这些快闪之类的游戏。 那一次，依旧是杨阳事先在网上发布公告，火车站广场，上午九点，口号“我是本拉登！”柳半夏对此已经没有任何的新鲜感，于是不再想去，杨阳有些不高兴，说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却不支持自己的想法与兴趣，没有她去，一切都会没有意思的。于是半夏觉得自己在杨阳心目中还是有些地位的，还是和前些次一样，杨阳带半夏去。 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可是，就在刚刚喊完那响亮的口号大家飞速散去之后，柳半夏发现一直拉着自己手的杨阳不知去了哪里，她一时愣在了那里，没有动，结果，在火车站广场中间相当大一片的空地上（许多人已经被吓到一边去了），只有柳半夏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 柳半夏甚至都能听见周围的人在说着自己：“年纪轻轻的，干些什么不好啊，唉，不学好。” “现在的女娃啊，不好管了……” 不用抬头，她都能感觉到周围人那鄙视的目光，毕竟这是一个小城，其实无论在哪，即使这一代人能接受的了的东西，也不能指望大部分尤其是上一辈人来理解。尽管她自己也明白，这快闪一族的所有她都能接受，可是，当她一个人站在这块空空的地方时，她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嘲笑她。活了快27年，却在今天玩这个莫明其妙的快闪，难道自己还是17，亦或者，她还要这样下去多久？ 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家，母亲不在家，帮父亲换好药，陪他聊会天，然后一个人进了卧室，接到杨阳的电话，问她有没有到家，他的口气依然是兴奋的充满生机的，还在那里谈着今天的成功与刺激，柳半夏静静地听着，忽然觉得，电话那头的人是一个永远长不大，或者说不会给她想要的安稳生活，正常婚姻生活的人。 她不想玩，也玩不起了，现在，她需要的是一个男人，爱她，懂得她，她也会爱他，然后两个人一起相知，相爱，一直走向婚姻，过这世间每一代人都在过的正常生活。 显而易见，杨阳不能给她这些。 杨阳知道她的决定后，很是不解，问她为什么，他们不是一直相处地很好吗。 柳半夏只是在msn中回：也许你需要的是能一直陪你快闪陪你刺激的伙伴，而我，要的只是一个能安稳过平凡日子的伴侣。 这场算不得相恋的相亲，也只是持续了不到两个月而已，半夏倒无伤感，相反，她感谢杨阳带给她的一些新鲜与刺激，只是这种日子并不适合她，如果这些是生活的调味品还可以，可是，如果有人把调味品当作了主食，那生活会是什么滋味？ 第十二章 拒绝爱情阴影 与杨阳的快闪生活告别后，柳半夏很是清静了一段日子，感觉自己前些日子实在是累极了，看来，真是老了，不能折腾啊，她自我解嘲着。 几次相亲未果，她倒是有些看开了，也并没有觉得什么，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过了年，按老妈的话说，自己就28了，尽管自己一直说周岁才27而且没到生日呢，可是按老家人的说法，自己就28了。28，一想这个数字她就郁闷，而且有些恨这个数字，反正现在她一听到28这个数都会上火。 可是无奈，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 老妈还是照样在七大姑八大姨家推销着柳半夏。 老地点：书房，人物：柳半夏与老妈，事件：有关相亲，具体记录如下： “半夏，这次是在咱这xx晚报的摄影师，听说很多作品都得过大奖呢，很优秀的一个小伙，很有才华，你肯定会喜欢的，而且比你大五岁，你不是最喜欢年龄大几岁的吗，有安全感。” “大五岁？这么说是32了？这么大了还没结婚？是不是有毛病？” 老妈理解地看着女儿：“你这个年龄你以为别人听到后，不会也说这句话吗？” 柳半夏想想也是，肯定也会有别人在听到自己二十七八没男朋友后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有毛病，换个立场，现在她也这么想人家，呵呵，真是好笑。于是释怀，答应见见。 介绍人依然是按照国际惯例把柳半夏的手机号给了那个摄影师，对关夏说只要等着就可以了，他会主动联系的，然后半夏也就按照以前已经轻车熟路的样子准备好，等待相亲。 接到那个摄影师的电话后，柳半夏甚至有些小小的兴奋与感动了，见面地方是在怡然生态园，是这里极具特色的一些去处，里面的环境很有特色，饭菜也是如此。半夏激动的绝对不是去哪里，当年她在外地几乎是吃遍全城的家伙，哪里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相亲事业进行了这么久，终于有人肯请她吃一次饭了，要知道，这是第一次有人正儿八经的请她吃饭啊。以前的哪一次，不是躲过吃饭点才热风她的？唯一的几次有人请就是杨阳了，不过都是在酒吧或者ktv，根本吃不到东西，只是不停地喝。 于是她更认真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对老妈有些兴奋地说今晚不用给自己留饭了，自己在外面吃。 老妈也许是习惯了每次女儿相亲前都要准备多一些饭菜，因为每次女儿回来就像几年没有吃东西的一样，这一次，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刚想问，只见女儿已经冲出门外，于是摇摇头，觉得还是多做一些比较好，以防万一。 到了怡然生态园，柳半夏进去，只见一个服务员走过来问她是不是柳半夏小姐，她有些惊讶地说是，心想这人考虑地还挺细心的。于是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到一张桌子面前。那里早已经有一个人坐在那里了，感觉到有人走过来，那个站起来，笑着向柳半夏问好。 柳半夏也礼貌地回以答复，在第一眼她就对这个男子有好感，是她欣赏的那种类型的男子，一米七八左右，稍稍有些瘦，不过很健壮的样子，一身休闲却非常得体的卡其色衣服，尤其是那双细长的眼睛，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里面仿佛有很多东西，有睿智又有淡淡的忧伤。 男子名叫陆轩。 想必双方都已经从介绍人那里得知了彼此的一些外在条件，因此也没有过多说些什么，只是在谈论着这里环境与饭菜。柳半夏心里倒是有些高兴的，就像相亲时能遇到一个美女的几率很小一样，遇到一个如此儒雅的男子的几率也很小，对面的人因为比她大了几岁的缘故，更有些沧桑的味道，她承认，自己在这方面还是少女时的心态，仍忍不住被这样的沧桑与忧伤的男人所吸引。虽然这是相亲，可是仍不是挑货物，她是在找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男子，一生相爱相伴。 陆轩的话并不多，大部分时间是在问几个问题，然后引得柳半夏在那里侃侃而谈，他会在一旁边听边淡淡地微笑，柳半夏如此喜欢他的微笑，这样温暖，这样忧伤。 “你经常来这里吗，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柳半夏好奇地问。 “是的，这里很适合恋人，环境很好。” 半夏笑笑，又谈到他的摄影工作，半夏一直很喜欢摄影，虽然一点不专业，却也有一直随身带数码相机的习惯，她喜欢生活中的一切美好，当她看到自己喜欢的或者说是感动她的东西时，都习惯用相机记录，她以为这是一种爱好，可是有朋友说过，这是怀旧的人才会有的习惯，她不置可否，一些事情，不用想得那么复杂。 谈到摄影，陆轩明显地话题多了起来，两个人相谈甚欢，彼此感觉良好，临走的时候，彼此都有希望再见面的意思。 这次回去，老妈也依旧问起情况，半夏高兴地说她第一次感觉相亲还算不错，于是老妈也跟着有些心情小好，问半夏吃饭了没有，半夏无奈地看着老妈：“这也是我觉得相亲还不错的原因之一，您的女儿终于有人肯请吃饭了。”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接下来的一些天里，半夏会经常接到陆轩的电话或者说短信，有时候甚至只是几个字，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心动，有一次，陆轩出差，拍摄海景的时候，给半夏打来电话，那头一直不说话，半夏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很美很遥远，恍惚中，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叶风的城市，又靠近了她热爱的大海。于是她也不说话，一种悲伤慢慢涌上心头。半响之后，听到陆轩的声音：“半夏，你听得见吗？这是海哭的声音，这个世界上最凄美的声音。” 半夏几乎要哭出来，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浪漫，怎样的男子怎样的伤怀，才能感受到海哭的声音？忽然之间半夏觉得距离这个男子那么远那么远，远得就像一生都不会在一起的叶风一样。她一直感觉陆轩的经历不简单，或者说他有过什么悲伤的过去，虽然这个男人一直有温和的笑容，一直是从容的。可是，他的眼睛里充满悲伤，充满一种半夏无法企及的阴影。有时候，他坐在自己的对面，可是自己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半夏感觉得到，那时候，对他来说，周围已然无一物。 很多时候，陆轩会带半夏去这个城市最有特色或最有品味的去处，尤其是左岸咖啡厅是他最爱去的地方，甚至会在那里一下午，而且，他只点拿铁，从来没有换过。柳半夏也一直喜欢这样的气氛，有未完成的工作时，她也会带着手提去那里一边忙着一边陪陆轩，有时候抬头看对面的男子，夕阳的余光照进来的时候，感觉他周身都有那种光晕，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很不真实。可是她还是喜欢着这种氛围，一如她自己身上潜在的那种忧伤，也许和学文有关系，也许和没有和最爱一起有关系，或者说只是因为是女子，总之柳半夏一向觉得一直的快乐，会让自己看不清前面的路，适度的伤感会让生活更加多彩。 这天是休息日，陆轩说好要一起出去看会展中心举行的摄影展，而且其中有他的作品。柳半夏从心底里为此感到高兴，她喜欢有才华的男子，尤其是能够发现美，有足够的审美水平的男子，显然，陆轩符合这样的要求。她很早起来就开始打扮自己，在陆轩身边她一直很注意穿着打扮，尤其是感觉到陆轩喜欢淑女类型的女孩后，她的衣着也偏向这种类型，不知不觉间，陆轩的一些偏好已经影响到了她。 收拾好一切，等陆轩开车来接她，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会展中心附近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这次的规格很高，一些国家级的摄影作品也在此次展会中出现，陆轩的作品能在这次展会中出现也说明了他的水平已经到了什么档次。所以，这次半夏是怀着一种类似夫贵妻荣的心态来参加这次展会的。 进去以后，半夏虽然对展出的作品很感兴趣，甚至于被其中的一些作品而震憾，可是她最感兴趣的还是陆轩的作品，可是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也不好问，看着陆轩在一边和那些举办方还有些摄影家在那里聊得正开心，于是她就一个人四处找起来。 忽然她被一张作品吸引：在波涛汹涌的海边，夕阳如泣血般的鲜红，海水似乎也被染红，一个女子看着海天连线的尽头，海风吹起长发，眼神里的悲伤绝望甚至能透过作品溢出来，柳半夏出神地看着这幅作品，内心的悲伤一瞬间爆发出来，那种像针扎一样的细微的痛一下一下地鞭笞着心脏，在这一刻，她只想到自己曾听过的声音，即使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声音：海哭的声音。 在心里感叹不知是谁会有这样易感伤的心与灵透的抓拍水平，往下一看，这幅作品竟然是“海哭的声音”，她的心里一惊，待那作者的名字映入眼中时，终于在一瞬间，心里的某一块东西轰然倒塌。 这时，解说小姐走过来，身后跟着一群人，半夏在恍惚中听到她在解说：“这是我市著名摄影家陆轩先生的得意之作－－海哭的声音，这幅作品有一个凄美的背景，它是陆轩先生为自己最爱的女友所拍的，上面的美女正是他的最爱……” 柳半夏已经没有意识再听到什么，也没有思想再在这里停留下去，她只知道，这是一个充满过去的故事，她在里面，最多只是一个过客，高估的来看，也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在这场充满回忆的故事里，她甚至都没有名字的存在着。 她没有等陆轩，看着在人群里周旋的陆轩，她明显得感觉到陆轩的应付与僵直，可是他却依然从容自如，温和的微笑，亲切的举止，差一点，半夏还深陷在这样的笑容里，她曾以为，这样就可以淡看风云，笑看风起，却不曾想原来他那悲伤的眼神，只为另一个女子。只有深爱过然后却爱而不得的人，才会有那样的神态，才会从骨子里都散发出悲伤，自己怎么会忽略这些呢？回想陆轩以前的一些行为，只喝一种咖啡，只去固定的几个地方吃饭，只带半夏走城市中那固定的几条路，她以为那是习惯，现在想来，肯定都是有原因的，就如当年，叶风给她唱《没有你的城市》，歌词中男子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情，看深爱过的女人看过的书，走她走过的路。 刚回到家就接到陆轩着急的电话，问半夏去了哪里，半夏淡淡地说自己不舒服，回家了，不想打扰他就没有说，陆轩仿佛放下心来，安慰了几句，然后放下了电话。 第二天，陆轩依旧约半夏去左岸，这是他的习惯，每到休息日的第二天会到这里来坐一下午，只喝拿铁。 柳半夏下车后，远远地就看到靠近窗口的陆轩，她的心莫名的又痛起来，细细的，感觉不是那么明显，却始终都在。 坐下后，陆轩为她叫了一杯卡布奇诺，微笑着看她，问她昨天不舒服有没有好点。半夏点点头，不说话，只是看着对面的男子，还是那样从容的样子，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激动，或者说半夏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再有激情，他的眼睛里，一片悲伤，死水一般的宁静。终于她开口：“她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在一起，这样折磨自己要多久？” 陆轩明显得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半夏：“你在说什么？” “呵呵，你应该清楚，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深深地爱过一个女子，只是没有在一起，不过你现在还在爱着，以至于你的生命只为这种爱而活，根本没有其他东西可以进入你的心。” 陆轩的眼神暗了下来，悲伤的神情在一瞬间甚至有些绝望：“半夏，你是个如此聪明的女子，如果早遇到你也许我会爱上你。” “如果不爱，为什么要相处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对我很不公平，对你，也是一种痛苦。” “我知道，可是一开始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着要重新开始，重新接受别的女子。只是，我做不到，做不到……”陆轩痛苦的低下头…… 柳半夏终于知道陆轩果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和一个女子相爱多年，可是那时，陆轩是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而那女子是富豪之女，自然在世俗眼中门第相差岂止千里。很自然，女方父母千方百计阻挠他们在一起。女子自然是拼命反抗，她父母也无奈地要同意他们的婚事，却在此时，女子父亲公司破产，为了家族的事业，她接受了那场商业联姻。自此之后，远嫁美国，一生再也不能在一起。 爱人远嫁他国，陆轩却从此再也爱不起来，这一场多年的恋爱，这样的一个女子，已经让他的感情残废。在失去爱人后，他走遍和她曾走过的每个地方，吃着和她一起吃过的饭，然后，他的所有生活习惯都成了她的，现在，他已经想不起自己以前是如何生活的，是喜欢什么滋味的饭菜，因为，这些都变成了那个永远不可能回到身边的女子的了。 这些年里，他也试图改变，试图交往过几个女孩子，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爱不起来，或者说很容易的爱，又很容易的离开，他选择摄影，不停地四处跑四处选景，只是因为，他听到心中的人在呼唤，他需要这样才可以找回一些他已经抓不住的东西。 就像，海哭的声音，就像，会展中心那让人感受到绝望的作品，都是他的心。 柳半夏听着陆轩诉说着往事，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失聪，听不到东西。听陆轩说完，柳半夏伸出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没有理会陆轩惊异的表情，轻轻地说：“不知道你是否懂得，大爱无言，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其实，真正的疼痛，偏偏是这种掖藏的悲伤，和你相处的日子里，你一直不说，可是你的悲伤却从骨子里透出来，甚至影响到身边的人，包括我。今天都说了出来，如果真的不能承受，那就让眼泪来得痛快些。” 陆轩压抑的哭声终于传过来…… 待陆轩冷静下来后，柳半夏缓缓开口：“我也深深地爱过一个人，甚至以为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为了他，我在不属于自己的城市工作了三年，最后却一无所有。我承认，直到现在我还会想起他，说不喜欢也是假的，毕竟爱过。可是，我不会因此而影响现在的生活与感情，这样子，只会让自己让身边的人痛苦，而且，我相信爱过的人也希望我会重新开始。我不会活在爱情的阴影里，也拒绝活在别人的爱情阴影里。陆轩，你需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了。” 陆轩依旧没有说话，可是半夏相信，他会明白，会有一天明白。 那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陆轩都没有联系半夏，半夏也没有在意，她一直相信陆轩会明白。和陆轩的这短短的日子里，她有过快乐，可是那种深深的沉浸在旧日爱情阴影里的忧伤让她害怕。 她知道那种痛苦，所以，拒绝活在爱情阴影里。 晚上，在私人博客里，她写道：叶风，今天我想你了，可是，亲爱的，我已经不再那么痛苦，你已经不会对我的生活与感情造成影响。阴影，是可怕的。希望现在的你不会有，我也不会有。 年前，半夏收到陆轩的邮件，里面附了一张相片，上面陆轩笑得很阳光，一脸的明媚。半夏知道，陆轩真的明白了，可是，这已经不关她的事。 轻轻点下鼠标，删除…… 第十三章 是否相信爱情 春节将近，大街小巷都充满着节日的氛围。 柳半夏的相亲事业也因为这个节日的到来暂时告一段落，老妈忙着准备过节的各种东西，半夏公司也在年底忙起来，因为是房地产公司，所以这时每天来公司的各建筑公司或其他人也多起来，尤其是财务门口每天都会排起长龙，那是要钱准备过年了。再看到大街上热闹的场景，半夏心里感叹，这个年还是来了，过了年，还有半年，就到她二十七周岁生日了。可怕的数字。 到现在半夏仍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虚岁与周岁之分，例如你是2000年出生，那么到2010年，是10岁对吧，可是长辈们说这是周岁，他虚岁已经11了。于是半夏问那多出来的一岁从哪里来，人家说在娘胎那10个月就不算啦，那也是一岁呢。半夏更不明白，再问：“那么，是不是刚出生一分钟的孩子，他就是10个月零一分钟了？他来到世上一个月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他11个月大了？” 于是身边的人就会气结，不明白半夏的谬论从哪里来，而半夏也在那里郁闷至及，本来年龄就是她心头的不快，再莫名加上那一虚岁，真要命了。 曾有人笑话她太在乎年龄，说只要心态年轻就会永远年轻，心老了，再年轻也不没用。半夏很是不耻这样的言论，她就是在乎年龄，就是怕老，就是怕再长大一岁，这是人之常情。她就不相信，如果给一个人凭空的年轻几岁，会有人不愿意年轻，会有人愿意这样老下去，尤其是对青春如此短暂的女人来说。她也相信，只要年轻，心再老，能老到八十岁吗？心态再好，你八十的人能和二十的比吗？ 是的，人不可能回到过去，不可能再年轻，可是这样郁闷的事情在心里想想、自我平衡一下总可以吧，不要动不动就拿心态说事。半夏一直认为，怕老的人才会更年轻，因为怕老，所以才会拼命留住年轻，会更加注意让自己年轻的一切。有一天，你不再怕老了，那是因为，你老得可以了，不能再老下去了。 18岁那年，柳半夏就开始怕老，生日来临的那天凌晨，她一直睁着眼睛，看自己怎样迎来18岁，心里那种不安到现在都能感受到，后来，她明白，原来从那年她就开始怕老，从那一年，她就要从成年慢慢走向衰老。可是，这并不影响她一直年轻，她拼命的过每一天年轻的日子，也一直相信一句话：今天比明天年轻。每一个今天，都是比明天年轻的日子。 公司放假很晚，腊月28才下了放假通知。 这个春节应该说过得还是不错的，老爸已经可以走几步了，头脑也一直很清醒，就连医生也说恢复地几近神奇般的好与快。柳半夏听到医生说的话后，先是惊喜至极，以至于没有了表情，接着她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痛哭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为了父亲已经好转，以后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健康，也许，是为了当初为了今天而放弃的叶风，也许，是为了自己一次次的相亲未果，也许，什么也不为，这一年以来，她实在有些累，累极了，哭出来，就会减轻很多负担。 大年初一，父母很早就起床，然后敲门叫半夏起床，因为看春晚还有烟火，直到凌晨才睡，于是半夏就不起，老妈在外面还在喊：“你这孩子，哪有今天睡懒床的，第一天就这样。快起来，出去走走去，跟我们一起去你奶奶家还有其他长辈家拜年。” 半夏一听更是不愿意起床了，去年的一幕她到现在都记得，每到春节，家族里一个人都不少得回来，然后每一个人在看到半夏的时候，都会问到她的婚姻大事，再然后，每一个人在听到她还没有嫁出去时，都会惊讶加同情，然后是叽叽喳喳询问半天，半夏经常感觉自己是一个众人眼中嫁不出去的母猴子，每到过年摆出来供大家欢乐。 奶奶更过分，竟然在介绍给别人自己的孙女半夏时，扭扭捏捏起来，于是半夏明白，这个可爱的小老太婆，已经不好意思承认这个远近闻名嫁不出去的孙女了。于是她想着，等她30那年再嫁不出去的话，就每天呆在奶奶家，陪伴她过一个安乐的晚年，每天还要陪她出去散步，专门向人多的地方靠，看她到那时怎么介绍自己。哈哈，想到这，她不由笑出声。 门外老妈听到半夏不起床，还在那里笑，索性不再管问，反正她也不愿意女儿出去再让人追着跟问怎么还没嫁出去了，让她在家也好。于是为半夏做好饭，嘱咐几句就出了门。 然后，这个大年初一，柳半就在床上一直躺到自己再也躺不住了为止，然后吃饭，上网，用手机用邮件传递着新年的祝福，倒也是自得其乐。 大年初二，半夏遇到她认为的巨大无比的打击。 按家乡的风俗，大年初二是未出嫁的女子到男方家的日子，这一天，男孩子会来女方家带她去自己的家，而出嫁的女子这一天则要回到娘家。 于是，这一天，在家里已经呆了一天的柳半夏也出门了，虽然没有婆家可去，可是今天是旧日同学聚会的日子。刚走出小区没有多远，就看到了小时候和她很要好的一个小学同学，只是因为半夏继续求学，而那同学初中毕业就没再上，所以两个人几乎断了联系。那同学带着一对六七岁的双胞胎女孩，两个孩子长的挺漂亮，但穿的很寒酸。不用问，那肯定是她的孩子。当得知柳半夏还没有成家时，她诧异的表情无法用语言形容，半天说不出话来。柳半夏尴尬不已，只说了几句话就和她匆匆告了别。说实在的，半夏真的彻底被小学同学的眼神所击伤，当时只觉得自己失败至及，万恶旧社会也培养不出自己这样不争气的人来，这场打击让她在以后的好些天里都没恢复过来。 今天要去的同学聚会，已经举办了很多年了，是初中同学那一批，可是柳半夏越来越不喜欢，不只是因为同学聚会慢慢变了味道，由以前的纯粹的同学之情，到了现在的或拉人脉关系或炫耀自己的成功，还因为初中同学因为大多继续求学的少因而结婚生子的多，从而让她更尴尬。这一次也是不例外，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半夏淡淡地笑着，却也并无反感，她能理解，真的能理解，而且，她也需要在这里寻找她的人脉，毕竟，在这个小城，凡事并不只看你的才华。 很偶然地在一个角落里看到文文，当年在她后桌的女孩，一个一直有着冷漠表情的女孩，有些叛逆性格，并不十分漂亮，却充满灵气，有些像安妮宝贝笔下的“安”。她一直很欣赏文文，无来由地，只是一种女子与女子之间相惜的那种感情，不过同学这么多年，两人却从未有过太深交往。只是听说着文文的经历，听说着她一个人去了南方，听说着她那不羁的生活，听说着她身边不停地换着男子却从未有过停留。半夏走过去，冲着文文打招呼，文文也回以淡淡地笑：“还是一个人？” 两个人一起问出同样的问题，又都在问完后笑起来。 说起这些年以来的生活，文文的眼神飘远：“那时候，我很相信爱情，相信可以一直爱一个人，一直到老。可是，越是这样，我越是找不到可以相爱的人，不是我不相信爱情了，而是不再敢。那样激烈那样痛苦的事情，在我身上，在我周围的人中每天都在发生着，太累了，你知道吗？现在我一个人活得很好，可以随时爱，随时离开，这样还能为自己保留一点自尊。” 半夏是知道那件事情的，当年，文文差点为那个男人死去，宫外孕大出血，男人抱着她也曾跑遍整个城市，却还是厌了，还是对这个愿意为他枯萎的女子放手…… 文文看着半夏，笑着说：“半夏，你不一样，无论你经历过什么，从你的眼睛中，我知道，我们不是一类人。我已经不敢相信爱情，你却依然相信，并且会为此一直努力寻找。所以说，你会得到幸福，只是早晚而已。” 半夏有些惊异文文所说，不过细想，好像的确如此，于是也就觉得心理平衡了一些些。她想，如果是这样，那么接下来，她就没有必要自怨自艾，起码，她一直相信爱情，幸好，不然，她真的无法想像，如果有一天，她不再相信爱情了，会是什么样子。 回家路上接到死党江雪的电话：“半夏，我快要不行了，我老妈竟然让我今天去相亲，你说，大过年的，有这样的妈吗？我就那么碍眼？你在哪，我去找你，不能在家里呆了。” 柳半夏说了一个粥铺的名字，一见面江雪就满肚子委屈，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半夏，我比你还小一岁呢，才25岁多一点，我妈就急得不行了，你知道吗？现在到什么程度了？她每天早上五点就坐在我床边给我上课，恨不得让我现在就从被窝里给她拉出一个女婿来。” 半夏不由笑出声，惹来江雪一记白眼：“你不要笑掉大牙，我告诉你，我的自由日子还没过够呢，美好的生活每天都要刚刚开始，我可不想被套在婚姻里面，当然，也不想让爱情套住。” “江雪，问个很俗的问题，你相信爱情吗？” “爱情？你说什么叫爱情？” 半夏忽然说不上来什么叫爱情，什么叫爱情呢？她想起和叶风在一起的日子，爱情就是心疼一个人，感受对方的所有痛苦与欢乐，理解、宽容、相信彼此，可以为对方付出、放弃、争夺，想两个人一直在一起，每天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对方，一起为明天而奋斗；离开叶风后，她心中的爱情也是如此，不过，多了一些东西，例如，会和她一起照顾好双方的父母，陪她在这个小城安心生活。 她把这些所想说出来，江雪冷冷地笑：“房子呢？车子呢？票子呢？” “房子当然要有，不然怎么生活，不过贷款也没关系，两个人一起努力可以慢慢还，车子以后会有的，票子也是人挣的，对吧？” “半夏，有时候，我会怀疑你是不是一直生活在温室里，或者说你是真的傻了？叶风之后，你还会相信爱情？如果真的有爱情，为什么他不会跟随你而来？如果真的有爱情，为什么我们会一次次的相着这些可笑的亲？如果有爱情，为什么天下有那么多明明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 江雪有些激动，接着说：“半夏，我看得太多了，太累。你一直知道，我到现在都没有真正谈过一次恋爱，时间久了，我倒也真的是不感兴趣了，与其那么痛，不如一个人来得好一些。这世间，有多少人真正相爱然后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那是童话！我一个哥们，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好丈夫，对妻子好得没法说，两个人是经历坎坷才在一起的，我差点就要相信原来是有爱情的，可是在一次一起出差的时候，我看到他去找小姐，然后回来的时候，他拿着一身漂亮的衣服交给他妻子，说是出差时专门为她买的。他的妻子高兴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只想吐！公司的经理，不停地换着女朋友，而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也明知道他不会负责，为了他的钱也甘愿放弃自尊，你说，这时候，爱在哪里？我的亲姑姑，在她50岁那年得了乳腺癌，得知病情的第二天，我姑父就与她离了婚，一点不顾及近30年的亲情，这时候，爱在哪里？你告诉我！” 半夏有些痛苦地低下头，这些她都知道，都明白，而且知道的不比这些少。 江雪继续说着：“我心目中最好的师哥，曾经在学生会意气风发，获得了当时校花的芳心，前段日子，在钱柜见到他，和一个老得可以当他妈的女子在一起，他那躲闪的眼神我一看就明白了。后来证实也果真如此，他做着很多富婆的玩物，当年的校花却毫不知情，一心为他养育孩子。这是当年轰动一时的校园爱情传奇吗？公司里的男同事们，每一个人都有故事，那些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周围的男人们，他们的嘴脸，在工作上和女人一样打小报告，弄一些阴招，为了工资斤斤计较，为了迟到了一分钟打卡没有打上而一天都在阴沉着脸，还有在公交上那些穿着西服的男人们，有时候看着他们被人挤得要命却强作风度的样子，我就觉得这生活都没有了任何希望。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也是如此，他们表面上像一个高尚的道德家，可是实际上呢？” 听着这些话，半夏的心里一直不好受，这些她都承认，也曾为此而一度失望甚至绝望过，她说着自己也感觉毫无说服力的话：“可是，江雪，并不全是这样的，不然，这个世界成了什么样子？你所见的并不一定是所有，上天给我们安排的那个男人迟早会出现，他会和我们拥有最安稳的爱情，不求最好，但求现世安稳的婚姻。如果一直是这种心态，怎么会遇到那个注定的人呢？” “呵呵，半夏，这些，你自己相信吗？不过无所谓，我有体面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还有那么多可以打发时间的爱好，一个人更好！” 两个人一起沉默…… 不知道坐到什么，这一次的谈心，最后柳半夏的脑海里一直响着江雪最后淡然却充满无望的声音：“半夏，我没有一次真正恋爱过，却看透爱情，不敢相信爱情，这才是最可怕。也许，我要一直这样下去了。” 回到家里，家里坐了很多人，一见到半夏于是都不开口，半夏乖巧地叫着每一个七大姑八大姨，然后无视老妈强烈挽留的眼神飞快地进了屋，在关上房门后还能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响起：“多俊的娃啊，怎么就找不到呢？” “别要求太高了，将就将就吧，再大了就搁家里了。” “我们院那谁他闺女，今年31了，一直挑，挑花眼了，到现在还在家呢……” 半夏气极，把音乐声音放大，倒在床上，闭着眼睛。 今天一天感觉很累很累，也许，不是身体，而是心累，那个小学同学与她的双胞胎孩子、文文、江雪的样子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出现，小学同学那诧异的表情，文文无望的话语，江雪愤恨的样子…… 爱情，这两个字，原来不是那么简单，不然，为什么从古至今，有那么多的伤心人、断肠人？ 可是，自己呢？到底是否相信爱情？如果信，为什么自己的心也在彷徨，如果不信，为什么还在坚持着什么？ 头痛得要命，不要再想吧，明天再说，明天就会好起来，这样郝思嘉式的考虑后，她慢慢又睡着…… 第十四章 我们AA吧 大年初四，柳半夏开始了新年的第一次相亲。 已经不知道是七大姑八大姨中的哪一个介绍的了，反正她只要负责出人就可以了，在老妈开口之前，柳半夏义正言辞地说：“妈，首先我得声明一点，这一次不要和以前一样，咱来就来点靠谱的，别整那些没用的。行不？新年新气象，行不？” 老妈有些愧疚地看着女儿，继而又坦然：“这次绝对行，对方是从新西兰留学回来的，在市人民医院可是最有前途的医生了，年龄也合适，比你大五岁，父母都很健康，典型的组合：父亲是医生，母亲是教师，家庭条件不错，车房全部都有，人家是留学刚回来不久，不然，这样好的条件早就让人抢了。” 半夏已经对这些人的介绍词语有了免疫能力，她已经知道，介绍词与本人肯定不是那么完全相吻合的，不过，大体上看来也应该不错，海归呢，听起来还行。于是同意把这关系新年新气象的任务定为“与海归相亲”。 正好大家都在放年假，也都有时间，于是时间定在明天，大年初五。这一次的见面和以前的很有些不同。因为还在春节里的缘故，介绍人把海归那一方的话传过来，说双方父母也可以一起坐坐，都见见面，这样子会更重视，也对以后更有些理性的选择有帮助。 半夏父母觉得这样很好，正合他们意，半夏一开始觉得有些别扭，因为如果双方父母，再加上介绍人，还有要相亲的两个人，那场面不就是她害怕了多年的传说中的相亲经典场面吗。她的脑海里马上出现了那种场景，双方父母不停地看着对方的子女，虚假的嘿嘿哈哈乱笑着，媒人在一边张着没牙的嘴（当然嘴上还是有一个大大的黑黑的痣的）把双方说得天花乱坠，而这当事人呢，在那里装害羞，没事就抬头偷偷看一眼，然后被对方发现，就又装着害羞低下头。天哪，一想这些，半夏就几乎要晕过去。不过，后来她还是屈服于老妈的威力之下，而且对这场不一样的相亲见面有些小小期待，因此也就同意了。 当晚，半夏妈妈就在那里忙着收拾屋子，准备明天人家来家里坐坐，半夏听着妈妈在外面大刀阔斧般收拾房间的动静就有些想笑，不过，一直笑不出来，好像这个年假的这几天，她一直没有真正的笑过了。脸部肌肉有些僵硬。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就吃完饭，收拾好，半夏父母就迫不及待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了，半夏无奈地进屋听着音乐，看江雪在网上，发过信息：“一会，我又相亲了，一个海归。” 回：“吃饱撑的。” 半夏刚要反驳，听见门铃响起，她反射性地想冲出门去开门，一想今天的相亲，于是就又坐下来，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老妈去开了门，接着是一个女人夸张的声音：“瞧瞧，收拾地真干净，半夏妈妈是最爱干净的人了。来来来，进来，进来，都进来。” 好像进来好几个人，一起打着招呼，客套着，半夏妈妈的声音传过来：“半夏，呆在屋里干什么呢，出来倒茶。” 半夏就等这一声呢，飞快地照了一下镜子，然后出了房门，然后就飞快地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那四个人，一个人她认识，不过不知道叫什么，反正应该是一个什么姨，另外三个看来就是那海归一家了，父亲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母亲保养得很好，只是，口红化的有些过了，太艳，不适合她，那边上的就是那海归没错了，没站起来不知道身高，皮肤很白，有一点点秃顶，不过用周围的头发支持了中央之后，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眼睛有些深，还是双眼皮呢，戴着眼镜，总体感觉还行吧，不怎么好可是也不至于让人讨厌。 她用最好的姿态走上前，微笑着打着招呼，然后去泡茶。虽然在工作场合经历过各种的眼光，可是在那三个人像x光一样的打量下，她心里还是有小小的一点小紧张，冲上茶水以后，她轻轻地坐在父母一边，微笑看着对面，后来她一直佩服自己从头到尾自己没想着要低头装作害羞状，当然，对方也没有。 接下来的状况，半夏想着，如果用电影慢镜头拍下来会比较有趣，现场的七个人在那么几乎一分钟的时候里，什么话也没有说，都是看着对面的人，脸上带着明明是挑剔却拼命要装出和善的笑容，半夏在心里一边数着那海归脸上的痦子，一边更优雅的笑着。 几个人嘿嘿一阵乱笑假笑后，媒人先开口介绍了一翻，自然是把海归的情况着重说了出来，半夏注意到，每当说到海归在“成功路的关键处”时，海归包括他的父母的背都要挺直一下，最后甚至有些稍稍向后仰的感觉，半夏心想幸好这海归只有32岁，不然把他的这一生得意之处讲下来，他的父母就要躺在我家那可怜的沙发上了。 终于讲完后，海归一家再次流露出骄傲的笑容，满意地看着柳半夏父母那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表情，更为满意的是看到柳半夏那已经感到惭愧感到高攀的表情。 后来据柳半夏一家回忆当时的场景，半夏老妈的一句话笑倒一家人：“当时我是在想，他们夫妻俩那么胖，再向后挺那背，千万别把沙发后面我刚绣的那十字绣抱枕压变形了。” 听到老妈这样说，柳半夏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听同学小道消息说，有些男人会在做了节育手术后，很年轻就秃顶，我在想，他这个年龄在国外呆那么多年，会不会人外国人也在响应咱中国计划生育的国策……” “这死妮子，说什么呢，一点没个女孩子样！”老妈板起脸来训斥，半夏翻个白眼，然后两人一起听到半夏的父亲哈哈大笑起来，于是老妈也强忍不住大笑。 当然，这是事后，事后而已。 在事发现场，柳半夏一家人表现绝对完美，半夏父母先是很讲义气地把海归也赞扬了一翻，然后简单地说了一下半夏的情况，当然，也有些水份，比如半夏一直忙于求学，一直忙于工作，一直没找男朋友，比如半夏害羞，不愿意相亲，这一次也是缘分，都正好在家，都愿意来见面了，然后也是一系列的夸奖半夏。 半夏在那里一边做出谦虚的笑容，一边心里美滋滋地听着，她今天才发现，原来相亲还有这样一个好处，那就是：她活了近三十年都没听父母夸奖过她几句，可是在相亲场合上，那是绝对的一家人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在父母眼中还有这样多的优点啊，哈哈。 接下来，两家人在那里互相吹捧，媒人也在一边添油加醋，就余下两个当事人在那里没事一样的瞄来瞄去，半夏看着海归，总觉得他有点不像本地人，或者说不像一类人，难道是因为人家曾喝过洋墨水的缘故？比她大五岁而已，整个人却显得那么算计，对，是算计，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有这种感觉。 忽然地大家又静下来，然后媒人开口：“不然叫他们两个年轻人去半夏那屋聊聊去吧，我们在这小孩子也许害羞。” 虽然半夏做梦也渴望有人叫她“小孩子”，可是看着对面那秃顶的家伙也是“小孩子”，于是她有些受不了：“嘿嘿，还是等有时间吧，我的房间还没收拾，有些乱，等有时间吧，这样就挺好的。” 大家不再说什么，海归母亲眼中闪过一丝不快，然后又笑起来。 他们起身告辞的时候，半夏特地注意了他的身高，还可以，应该是一米七七八左右吧。 直到送走这四个人，半夏一家人才一下子坐在沙发上，仿佛进行了一场谈判，半夏的父亲是第一次这样直接参与女儿的相亲事业，有些兴奋，一直在那里谈感受与心得，还是老妈冷静：“我看这家人也有些傲气，小伙子条件倒是挺好，没有深接触也不好说什么，你交往一下再看看吧，他父母倒无所谓，虽然高傲却也应该不会太为难人，毕竟以后不是和他们一起过，你怎么认为？” “行，明天他如果再联系我的话，就交往看看吧。”半夏几乎有些应付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说，还再要求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第二天，果然接到海归的电话，说是中午一起吃饭。 说实话，柳半夏不喜欢吃西餐，可是和人家又不熟，如果她开口也应该会换地方，可是她懒地再说。 点了一些东西随便吃着，半夏觉得受不了这种味道，于是又点了一份沙拉，一直没有太多的话说，好像是专门来品尝饭菜来了。最后还是半夏问起海归在国外的一些事情，这才有了话题，说起国外生活，海归似乎有些激动，由此半夏不仅从中知道了那边的风土人情，海归在那边获得博士学位的得意，也知道了住海归隔壁的胖女人每在天穿着睡衣出入，楼上的家伙经常半夜回来学习人家只扔一只鞋，还有实验室里几个人勾心斗角，那个风骚的日本女人只知道用美色勾引导师等等。 柳半夏一直礼貌地听着，这些，其实很多她也感兴趣，可是，唯一破坏氛围的海归在说着这些的时候脸上那种市井小民的表情，或者这样说人家太不地道，换句话，有点愤青的味道。他的整个神情，好像被国外的一切生活所压抑一般，半夏从他的言语中感觉得出来，这样的人，更容易愤世嫉俗对社会不满，而且这种坏情绪，极容易影响身边的人。 海归一直说到吃光眼前的东西，然后打了一个很漂亮的手势叫过服务生，柳半夏在那里静静坐着，等着走人。这时，只见海归看着她，她有些不明白，难道他忘记带钱包了，还是让我请？妈的，这人真…… 还没骂出口，只听海归“天籁”般的声音响起：“柳小姐，我们aa，你自己后来要的那份沙拉算在我这边好了。” aa制？柳半夏对此一点也不陌生，可是用在异性身上时对她还真的是第一次，尤其是在相亲之时。不过她也反应很快，优雅地掏出钱包：“谢谢，沙拉还是我付吧。” 海归并没有表示反对，这一刻柳半夏暗暗庆幸，刚才她还想着自己全部买单算了，让那个男人看看女儿本色，看来，这口气不争也罢，各付各的，谁也不欠谁。 走出西餐厅，柳半夏忽然心情很低落，什么也不想说，而那个海归却不知怎么，也许是因为半夏很识趣的付了钱吧，他不停地说着话。 半夏没有说话只是应付地点着头，听着听着，她实在忍不住：“你平时都会这个样子吗，还是因为和我不熟的原因？” 海归看来没有反应过来，用疑问的表情看着她，于是半夏尽量婉转地问道：“关于aa啊，你很特别，在我异性朋友中很少可以做到这样的。” 海归似乎遇到知音一样，很得意：“aa是一种人与人之间新的相处方式，可以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化，你不觉得是吗？” “那么结婚以后呢？” “结婚以后？这有什么区别吗，这样可以让我们更自由支配自己所得，婚后，我们只是合法地住在一起而已，其他的一切都不会变，你放心，你的所有收入我都不会过问。在教育、医疗等其他支出方面只要你能出一半费用就完全可以了，这也是aa的好处之一，不会掏空你的腰包。” 半夏不再说话，她明白，这话里还有一层意思，海归的收入她也是无权过问的。说实话，她不能接受，尽管作为八零后一代，她的思想自认还算超前，可是她仍无法接受在父母或爱人之间aa。她有着中国传统女性的一种想法；一个女人的收入再多，地位再高，她也希望自己的男人比自己强，希望在外面和男人一样尔虞我诈了一天后，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最传统的肩膀。而不是累了一天回家后，然后听到老公大喊一声：“走，出去吃饭去，这次你要是再点那沙拉，那你自己还是多付这一份钱啊！” 几乎一路无言回家，海归好像是个粗细胞也一直没有发觉，自我感觉良好。 年假结束前一天，又接到海归电话，半夏想拒绝，可是接到老妈那“恶毒”的眼神，于是答应下来，她想，这是最后一次，应付过去，让老妈知道自己也尽心了，就结束了。 这一次吃饭倒是吃的中餐，半夏本来想好如果再吃西餐她就抗议的，因为她也是要出钱的，有一半的发言权呢。点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以后，半夏就埋头苦吃，一点也顾及形象，还故意弄出了些声音，没承想一句话让她差点晕过去。对面的海归竟然笑着看半夏吃饭的样子，说：“我就喜欢你这样子的女人，不像有些女人做作，明明可以吃很多却只吃一点然后回家吃泡面，明明吃相难看，却装淑女。” 半夏于是彻底无言…… 吃完后，照样是买单，半夏已经把手伸进包里，等待快些结账走人，不过这次海归倒是不急，只见他先是问服务生多少钱，听到是288元时，他的声音明显有些大，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多少？” “288，先生。” “让我看看，小票可以拿回去吗？” 服务生把电脑小票递过去：“对不起，不可以，你看过之后我再帮你换发票，电脑小票不能带走。” “不让我拿直我怎么回去对账？” “先生，对不起。”服务生只能说着这几个字。 周围有人在看着他们，有的人开始笑起来。 海归有些气极：“好了，好了，算我们倒霉，那零头八元就不要了吧。” “先生，对不起。” 海归再次气结，掏出钱包拿钱：“150，找我6元。” “先生，是288。” 海归回头看柳半夏，想示意她快些拿钱，可是，柳半夏不知什么已经不见了人影…… 柳半夏几乎是逃出了那家餐厅，她发誓，这家餐厅在她有生之年再也不会再来了，当然前提是这家餐厅百年不倒的话。这么丢人的事情，这辈子有一次就足够了。 一回到家，就冲老妈发起火来：“第一次吃饭就已经看也他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类型，已经给你说了，可是你还是让我再去这一次，看看吧，丢人丢大发了！” 老妈有些摸不着头脑，待问清女儿后，也不由得气极，她这个年龄实在不明白aa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也知道那就是即使是夫妻也要各人花各人的钱，那还得了，女人要是不掌握财政大权，那还得了，这近三十年里，在家里她一直掌握财政大权，aa可不是她所能接受的，更何况还加上那超乎寻常的小气。 于是反过来安慰女儿，还有更好的在后面，这个她本来也不看好，一家人那么傲气，还以为有多少“金两”呢，连一份沙拉都要一个女孩子付钱，哼！ 没想到，晚上的时候，柳半夏接到海归的电话，问她怎么走了，这次半夏没有担心会不会太直接伤害人家自尊，于是直接说不合适，希望他找到更好的女子。 一会，半夏接到他的短信：“真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的女孩子，为了骗人家请客吃饭而这样，你真是丢你父母的脸，那天见他们两个老人都是很好的人，我看在他们面子上才会再请你一次，凭我的条件，后面女人都排队，你不要自以为是。” 柳半夏当时就要气炸了，她怎么骗吃骗喝了？海归怎么请她吃饭了，她自己的那份包括那沙拉她都有付钱的？ 她想打电话过去骂一通，可是一想那样显得自己反而没了理，于是不理。 没想到，一连两天，她都接到海归辱骂的短信，她实在气不过，把短信保留下来，准备去起诉，这时，江雪的一句话让她醍醐灌顶：“半夏，还记得那天最后一次吃饭花了多少钱吗？把你的那份给他。” 半夏无可奈何，于是托人把正好的144元钱交给海归，果然如江雪所料，再也没有接到他的短信了。 柳半夏一直傻了很多天没有反应过来，江雪沉痛地看着她：“老姐，明白我为什么一直不找对象了吧？这就是男人啊！我不为你悲哀，我只为他以后的另一半悲哀，如果他能找到的话。” 第十五章 当孔雀女遇上凤凰男（一） 其实每一次相亲就是一次对亲朋好友面子的考验，与海归的相亲未果，让那个介绍人很是不爽。这不，这天一大早她就打电话给柳半夏的妈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人家小伙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要不是人家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有全面撒网相亲，哪里轮得到柳半夏呢。半夏母亲虽然有些生气介绍人这样的语气，可是站在人家立场上也能理解那心情，于是就好声好气地配合她说了一些话才把介绍人摆平，不过，以后就不可能再向人家说介绍对象的事情了。 放下电话后，老妈坐在沙发上沉思了很长时间，柳半夏看着老妈在那里不说话的样子，以为她在伤心，看着她已经有了白发的样子，心里也不禁有些难受起来：“妈，你不要急，哪里有一次就成功的呢，以后不然我的要求就降低一些，总会找到的。” 半夏母亲看着柳半夏在那里心疼她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不好受：“半夏，当初妈是不是错了，不应该把你留在身边？不然，现在也许你早就结婚了。”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母女两个人第一次这样谈起往昔，在那么一瞬间，柳半夏几乎要忍不住痛哭失声，她的眼框有些发红，却知道不能让母亲伤心：“妈，看你说的，我现在不挺好的吗？在外地也是一样，谁知道会怎么样呢。嘿嘿，你就抓些紧找人介绍，多相几个，总会遇到适合你女儿的那个人的。” 老妈这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柳半夏进了自己的房间，泪水终于掉落，那种痛又上心头，她知道母亲其实说中了她一直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她承认，她也有自私的时候，那时候，她会后悔自己回来，会强烈想念那座城市，想念叶风，会幻想如果没有回来，一切会怎么样？其实，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像今天这样，尤其是在见过一个又一个失望的男子后，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接下来要怎么生活，于是上网，看到江雪在，不由有一种倾诉的念头，把与海归的事情与今天的想法说出来，江雪听后，只回一句：“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你会怎么做？会不会听从你的心不会回来？” “不会，当然不可能！” “这不就结了？那你还有那些后悔的念头做什么？既然再来一次也是这样的选择，那你就得承受你所选择的，包括对你所选择的不说后悔！” 半夏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妈妈叫她吃早饭的声音传来时，她才仿佛从梦中醒来，此刻妈妈的声音如此的亲切，甚至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忽然她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从一开始的选择其实就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人生从来就是不完美，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起码是自己选择的生活自己的地盘，相信她会走出这段迷茫的日子，走向幸福。 和父母开心地一起吃过饭之后，接到江雪电话，刚接听就传来江雪杀猪一般的叫声：“半夏，你要救我啊！” 柳半夏已经习惯江雪的大惊小怪，笑着问：“被绑架了？我可没钱哈，如果绑匪是个帅哥的话，你也就从了吧。” “靠，我倒是想啊，可是你以为这机会人人都有啊？” 半夏扑哧一声笑出来：“快说，到底什么事？” 那边江雪好像这才想起来自己打电话的目的，换了一副可怜惜惜的语气：“半夏，我知道你最好了，也最疼我了对不对？” 半夏不由得一阵发冷，每当江雪这样说的时候，就一定是有事相求，而且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她也赶紧开口：“不要拐弯抹角了，有屁快放，先声明，我没有说答应。” 江雪在那边沉吟了一会，在考虑话要怎么说才会让半夏爽快答应，终于她仿佛像下了一个大决心似的：“半夏，你是知道的，家里一人逼着我快嫁出去，今年我妈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是今年再找不到男朋友，他们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于是他们就发动了所有能找到的人为我介绍对象，结果，人实在太多了，我这几天一直忙着相亲，有时候一天见三个，唉，典型的相亲专业户啊。” “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那怎么样啊，见了这么多，总有个合适的吧？” “要是有的话，我还在这跟你闲聊？不是我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我，没有一个合适的，我看我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可是不完成任务回家一见到我爸妈那苦大仇深的脸，我就觉得每天相亲见各色男人都好过见我爸妈那张脸。” “那不就得了，还在这里说什么啊，也不知道给我介绍几个，现在我这正缺人手呢，刚走了那个海归，后补人选还没出现。” “哈哈哈哈……”，柳半夏刚说完这句就听到江雪魔鬼一样的笑声刺耳的传过来，不由得把手机离开耳边：“你神经啊，是不是欺负我手头没人啊？再笑，看我见了你不踹飞你。” 江雪强迫自己不再笑，不过话里间仍有着强忍的笑意：“半夏，要不说咱俩是死党呢，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本来是中午晚上各约了一个见面的，可是死巧不巧的，本来晚上要见面的那个因为要出差，就提前到了中午，而中午这个又是我爸老战友的儿子，两个人的介绍人都有来头，所以，嘿嘿……” “所以你让我陪你去，还是帮你给谁解释一下？” “非也，亲爱的，你替我去相亲吧，见其中的一个。” 柳半夏几乎要晕过去：“大姐，我听过替考的，甚至听过替坐牢的，就是没听过替人相亲的。你这还不是一般的新潮哈！” 江雪嘿嘿直笑：“亲爱的，你不是也说了嘛，最近手头上也缺人手，正好，你去替我见了，如果觉得不合适呢，直接pass没商量，如果合适呢，你就收了吧，我没意见的。” 现在柳半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掐死江雪，或者点了她的哑穴－－当然，前提是如果她会点穴的话。 “哎呀，亲爱的，你就帮帮我吧，我要是不去见的话，不只是那媒人会剥了我，我爸妈也就可以让我少一层皮了，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你就帮帮我吧，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后面省略无数肉麻话语…… 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柳半夏还是心软了，决定代替死党江雪相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去看一下会有什么收获呢，再说也算解了江雪的围了。 关于那个要见的男子的资料，江雪也只是提供了她所知道的：从事it产业的一工程师，二十九岁，外地人。 接着柳半夏打扮一番，就直奔已经约好的地点去了。 地点：东道餐厅，人物：柳半夏，相亲男。 柳半夏到达相约地点时，那个男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在服务生的引领下，她看到了那个男人：一身休闲西服，看起来很得体整个人很有精神，戴一副金丝边眼镜， 第一印象良好，半夏心里在想，这个男人外表看来给人感觉还不错，挺适合江雪那丫头的，她就应该找一个成熟稳重型的男人才行。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的瞬间，已经走到那男子面前，男子迅速却从容地站起来：“江雪是吗？快请坐。” 柳半夏笑着点点头坐下，感觉到对面男子迅速地打量了自己一番，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这是自己来相亲的，除了陆轩以外，已经很少有男人给她这样安静的感觉了。 那男子叫过服务生拿来菜单，让半夏点菜，半夏也不客气，随便点了两个自己喜欢的，在等待的空间，两人一时有些冷场，一会那男子开口：“关于我们彼此的情况相信已经有大概的了解了，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做一个详细些的自我介绍，你认为呢？” “好的，那么你先开始吧。”柳半夏好像回到了当初找工作时的面试现场。 那个男子便作起了自我介绍，柳半夏从他的介绍中知道了他的名字－－沈耀祖，很一般的名字，外地人，自小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山村，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姐姐已经结婚生子，下面还有一个正在上大一的弟弟，虽然不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可是也已经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尤其是家里面出了两个大学生。他很争气，当年考取重点大学，又直接被公司聘过来，年薪已相当可观，短短几年，已经可以供得起在本市尚城小区的一套房子。只是这些年由于忙着工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女友，前些天，单位领导介绍，这才有了今天的这次见面。 听完沈耀祖的人生经历，柳半夏甚至有些惊呆一般的佩服，比她大两岁而已，也只比自己早毕业两年，却已经在供一套房子，而且所上大学排名也在自己母校之前，现在他所在公司在本市it行业中也是一流的，想起自己这几年来一直是月光族，什么也没留下，到现在在公司也还只是普通中层而已，不由得自惭形秽。更何况，虽然她不了解农村的情况，可是大学同学中有些农村出来的家庭情况她也是看得见的，的确很苦，很多时候要付出比城里孩子多的多的努力才会获得同样的结果。 沈耀祖见半夏不说话，在那里作沉思状，以为自己哪里说错：“江雪，我说这些完全是出于对双方负责的的考虑，无论我们是做朋友还是会走到一起，我希望你会知道我的全面情况，我不想做任何的夸张或者说隐瞒。” 这时候，柳半夏已经对这个男子有了好感，她感觉到，在现在社会中，已经很少见到这样坦诚相待的人，对自己的的情况不做任何隐瞒，要知道，有多少人在为自己贫穷的家镜或多或少的自卑，甚至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提起落后的家乡与不体面的亲人？ 当年，班里有一男生，平时浑身都是名牌，只要别人有的东西，他就一定会在几天内也拥有，在同学中说着他父亲是房地产大亨，后来，直到他的亲哥哥找上学校，说他的父亲为了满足他永不停止的欲望，不停地卖血，在工地打工，直到在工地上出了事故，弥留之际，唯一放不下的还是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可是却到处找不到他，于是请求学校协助。后来，在校方协助下，找到了那男生，只不过，已经是一具尸体。原来，他和一个夜总会小姐走到了一起，直到被小姐的男朋友堵在床，酿成悲剧，直到那时很多同学还不敢相信…… 还有公司里的小林，那天明明来找她的是她的亲姐姐，那样相像的面孔谁都会看得出，可是小林却说是她的远房表姐，那样欲盖弥彰的神色还有她的“表姐”在一瞬间的苍白，任谁都知道怎么回事。 可是，这个男人不同，他提及自己的父母时是感恩的，对自己的姐姐是愧疚的，对自己的弟弟是疼爱的，也毫不掩饰自己贫苦的家庭出身。 柳半夏觉得，这次江雪没来，实在是失误，这样的好男人，如果不把握，那还要求找什么样子的呢？想到江雪，耳边响起江雪的话：“你觉得合适就收了，即使他是一超级王老五都不要推给我，我还没自由够呢。” 半夏不由得一笑，觉得这样也不错，可是，目前她是江雪，不是柳半夏，要怎么对他说呢？ “呵呵，沈先生，我一点没觉得你刚才说的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相反，我很欣赏你的坦诚，真心话哟。”说完调皮似的一笑。 沈耀祖看到她笑，不由也笑起来，很少有女孩子这样在听完他的介绍后不三思一番的，只有对面的她，不仅从她的眼中看出佩服，还有理解与宽容，也许，这就是他要找的另一半了。 接下来两人在很融洽的氛围中一边吃一边聊着，柳半夏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替身，只觉得和沈耀祖说话很踏实，不用考虑太多，习惯了在生活中各色人的尔虞我诈，现在的时刻变得那样珍贵。 吃完饭后，柳半夏条件反射般想掏钱，看来海归还是有些影响力的，起码现在柳半夏知道吃完饭要预备钱的。而那边沈耀祖已经很快结好账，这时半夏才反应过来：这还是一场正常相亲的。 看起来沈耀祖对半夏的印象很好，出门以后，问柳半夏要不要去咖啡厅坐坐，半夏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点了各自爱喝的咖啡后，半夏想起陆轩，于是问道：“你不会一直喝一种咖啡吧？” 沈耀祖看着面前的蓝山，有些惊奇：“我对咖啡其实没什么讲究，只是觉得一般女孩子比较喜欢，我要蓝山也只是因为我最经常听这个名字而已。呵呵，是不是很老土？” “不，相反，我觉得这样才真实，我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说到相处，柳半夏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江雪，如果自己要和他相处下去，就必须告诉他真相，这样子才会是柳半夏和他相处，而不是江雪与他相处，只是不知道他是表示理解，还是拂袖而去？不管了，豁出去了，如果现在不说，以后会更难办，说了无论结果如何，也算自己争取过努力过了。 于是她心一横，对看着她的沈耀祖说：“如果说，我不是江雪，只是她的一个死党来代替她相亲的，你会怎么办？” 第十六章 当孔雀女遇上凤凰男（二） 听到这话，沈耀祖的神情开始变冷，不再说话。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柳半在夏有些不忍，她在想，虽然她和江雪半无恶意，可是无论初衷怎么样，结果还是让人不耻，她开始后悔这样做，后悔来这里，后悔告诉他真相。也许，从头到尾她就应该一直是江雪而不是柳半夏，更不应该对面前这个男子动心，她要做的只是装作对他不满意，然后一走了之，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现在，她只希望沈耀祖能原谅她们这样做，面前这个男子给她的那种朴实而踏实的感觉，她会忘记，是的，转头离开后就可以忘记，就像忘记以前每次相亲的人一样。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沈耀祖受伤的声音：“真没想到会这样，呵呵，是我在你们心目中太过不堪还是你们觉得这样很好玩？这样子就会开心？知道吗，不尊重别人的同时，你们也是在不尊重自己。” “对不起，真的不好意思，实在有特殊情况，她临时有事，却又不能对介绍你们认识的那个伯伯失言，于是只能让我代替，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不想让父母不想让长辈失望。” 沈耀祖没有说话，柳半夏忽然觉得在这里呆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淡淡地说：“是我们错在先，不过还是诚心希望你能见谅，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先走一步。” “等等，”后面焦急的声音传来。 柳半夏疑惑地转身看向沈耀祖，心想：怎么没完没了了，真是婆妈，想怎么着吧，我接招！ 不过她脸上还是带着自己的招牌笑容，一如她在越是难过的时候笑得越灿烂，每当她生气的时候也会笑着。 沈耀祖看着柳半夏灿烂的笑容，有一刹那的失神，片刻回过神：“如果你告诉我你的芳名，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你觉得怎么样？” 柳半夏有些搞不懂了，不禁有些小小的生气：“怎么着，把我的名字也弄清楚，然后回去向江雪伯伯告状？这样子你的证据就充分了是吧？” 看着柳半夏孩子气的表现，沈耀祖不禁笑起来，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直给人很精干的女子，竟然也有这样可爱的孩子气表现。他的语气也不由得温柔起来：“你误会了，我是真心想认识你的，今天和你接触时间虽然很短，可是对你的印象和感觉都很好，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做朋友。” 听着沈耀祖朴实的话，半夏不由为自己刚才的小人之心有一点点脸红：“嘿嘿，这样啊，俺叫柳半夏，今年27岁，至今未婚。” 说完看着沈耀祖：“不用忍了，想笑就笑出来吧，省得憋到内伤！” 然后听到沈耀祖哈哈的笑声，这个女子实在可爱，如果一开始听到她是替身的消息他还有些愤怒，那么，现在，他只有庆幸，感谢上天让他见到柳半夏。 柳半夏在那边也笑了起来，两个人对视着，仿佛一切不快都没有发生过…… 两个人聊得很愉快，对于柳半夏来说，她生活中不乏优秀的男子，他们每天出入写字楼，西装革履，可是神情冷漠，人生的经历在他们脸上留下太多阴影，付出每一分都恰到好处，美丽的誓言随口而来，像沈耀祖这样朴实无华，甚至有些原生态感觉的男子，她已经很少见了。 两人相谈甚欢，分别的时候，留下了彼此的号码后，沈耀祖提出送柳半夏回家，半夏也高兴地答应着，却在此时接到江雪电话：“半夏，我在红绣房，你那边怎么样了？我在这里等你，快过来吧！” 柳半夏有些无奈地笑了，她也很好奇，想知道江雪那边情况如何，于是故意忽略沈耀祖失望的表情，说她的朋友在逛街，要她过去帮忙选一件衣服。 目送沈耀祖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后，她打车来到红绣房－－一间丝绸店。到了后，看到江雪正在那里试一件丝绸裙子，半夏进去，不由得笑：“江雪，什么时候对丝绸感兴趣了，你不是说丝绸是最难伺候的吗？” 知江雪者柳半夏是也，她一直知道，江雪对丝绸从来不感兴趣，平时只穿棉布或亚麻料衣服，不像半夏，什么衣料都会尝试。有一次半夏去南方旅游，带回一些丝绸衣服，让江雪挑几件喜欢的，没想到江雪不屑一顾，半夏于是很受伤，为原因。 记得江雪当时说：锦绸易损易皱易褪色，太过娇柔，最难伺候。棉布多好，环保耐用，朴实，就如同我江雪，无论世事如何变化，可是我不会轻易改变。 那时，半夏第一次开始重新认识江雪，也对这个朋友更加珍惜，这样的性情中人在自己身边做朋友，足矣！ 江雪听到柳半夏笑话自己，也不示弱：“姓柳的，别废话，快看看，我穿这件合适吗？” 柳半夏忍住笑，看过去：江雪身上的丝绸裙子是淡绿色打底，上面有古色古香的淡淡的白色大花图案，在肩部开始一直斜下淡雅清新的边饰。有那么一瞬间，柳半夏甚至有些呆掉：高挑的身材、柔软的长发、齐眉的刘海、明亮的眼睛，江雪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半夏发自内心的赞美：“江雪，实在太美了，我就说过，丝绸其实很适合你。”江雪竟然有些脸红，柳半夏看着看着就暧昧地笑起来：“哈哈，说实话，是不是今天见的那个男人让你动了凡心了？” 江雪瞪了一眼半夏：“哼，就你什么都知道。才没有呢，我只是一时无聊，走到这里，看到橱窗里这条裙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喜欢，这才进来试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半夏故意拉长声调，笑得不怀好意，江雪不理她，结账走人。 柳半夏紧跟其后，追问江雪那边相亲的情况如何，江雪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又是平时那种开朗没心没肺的笑：“还是老样子啦，没感觉……哦，不说我了，你呢，你那边怎么样，没让人发现吧？” “嘿嘿，很不幸，工作失败！” “啊！！”江雪杀猪般的声音响起：“姓柳的，你别告诉我你笨到连这事都做不好，要是露馅，让我爸爸知道，我得扒一层皮了，天……” 看到江雪那呼天抢地的样子，柳半夏不由心里痛快万分，不过她还是很有良心的，在暗自笑得肠子快要打结时，拍拍正在那里找地洞的江雪：“告诉你吧，是露馅了，不过，是我主动的……” 半夏就知道江雪没有耐性听她说完，所以当江雪听到她是主动露馅的时候，让来要掐柳半夏，这时柳半夏已经跑到前面去了，她再一次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也倍感这就是“发小”、“青梅竹马”的好处啊，对方一撅那什么，她就知道江雪要那什么，哈哈…… “别掐我，哈哈，你让我把话说完，亲爱的，是我主动告诉他的，可是他没有计较，反而和我成了朋友，怎么样，任务完成的不错吧？” 江雪不再动，慢慢地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是不是某人看上人家了吧？然后才自暴身家？” 柳半夏倒也大方：“是啊，看上了，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后悔了，要和我抢啊？嗯？” “小女子哪里敢啊，您老人家看上的，洒家只会帮您抢您看上的女子，哪敢从您怀里抢？” 听着江雪那逗人的样子，柳半夏终于笑得蹲在地上…… 二人一路说一路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地大笑了…… 各自回家时，柳半夏认真地说：“亲爱的，我打算和沈耀祖交往一下看看，这样朴实的男子，我觉得应该珍惜，不想再和别的男人斗智斗勇了，你说呢？” “只要你觉得合适，我就支持你，半夏，这一次真的希望你会找对人，找到自己的幸福。” “呵呵，希望会吧。江雪，今天替你相亲后，走在路上，我忽然想起：如果有一天，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子，怎么办？” “小样的，洒家和你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你看上的我都不会看一眼，哼！”江雪感觉这样的话题很无聊，斜视着瞪了一眼柳半夏。 “哎呀，我是说如果，你他妈的就不能正儿八经的回答我一次，告诉你，如果我心情一不好，就会打电话和江伯伯聊天的，如果聊天时，不小心聊到今天替人相亲的事……”。柳半夏笑得“奸诈”异常。 江雪气极，悔恨认识这样的损友：“姓柳的，我服了你行了吧。” 她想也没想地回答：“即使有一天我和你爱上同一个人，那么我也会退出，你忘记了，我不会那么早结婚，用一张婚约换自由，这样赔本的买卖可不是我江雪会做的。而且，半夏，你已经陪了我二十多年，以后我们还会一直交知到老，可是，会有哪一个男子陪我这么长时间？” 半夏忽然有些感动，脸上却还是那样不正经的笑：“小样，别那么伟大哈，好像人家多么喜欢陪你似的。” 说完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其实，柳半夏还有没说出口的话：江雪，即使爱上，我也会退出，爱情是一件奢侈品，就像丝绸一般难伺候，可是，你就像纯棉，一直贴身贴心，一直在。 回到家，刚进门就接到沈耀祖的电话，问半夏有没有到家，今天累不累，要先坐下休息，然后要多喝些白开水，柳半夏答应着，心里涌上一阵暖流，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人关心自己。 老妈看到女儿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有些看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女儿这样温柔的笑了，待半夏放下电话，她迫不及待问是谁打来的电话，是不是新认识的男孩，不是在追她，半夏听着老妈在那里拼命猜测的样子，笑得开心，把今天遇到沈耀祖的情况说了出来，当然，情节有所改动，她可不敢告诉老妈沈耀祖是她替别人相回来的，只是说在公司正常业务往来时认识的。 听完女儿汇报，半夏老妈开心至极，仿佛女儿要嫁出去了一样，非要半夏谈谈合适了，就领回家让她看一看。 这才哪到哪嘛，半夏无奈地翻着白眼，看来，她再嫁不出去，就成了公害了…… 第十七章 当孔雀女遇上凤凰男（三）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耀祖经常约柳半夏一起出去，随着交往的频繁，了解也越来越多。半夏感觉到他对自己强烈的好感，她也对沈耀祖很看好，在他身上有一种让她放心踏实的感觉，在他身边，她的心是平静的安然的，没有任何激情，没有大喜大悲，有的只是安宁，她告诉老妈这种感觉，老妈回答她说这才是长久的感情，就像她和半夏的父亲一样，一生都没有激情也没有说过什么爱，可是一样相扶相持走到现在，这是比爱情更长久的亲情。 也许老妈说的对，柳半夏想，也许这才是适合她的感情吧，没有心跳的感觉，也没有欣喜，有的只是那种安心，见到沈耀祖就会很平静，很踏实，她经历过那样刻骨铭心的爱，那种痛苦不愿意再承受，也许这样就是最好。 于是她也放下心来，一心的和沈耀祖交往起来。 本想征求一下江雪的意见的，可是江雪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经常说到一半就会急急匆匆地挂掉，也不怎么出现在半夏身边了，柳半夏心想江雪会不会恋爱了，也罢，这小妞现在应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如果她愿意说的时候，即使半夏不问，她也会自动跑到她身边叨叨的。 也罢，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最清楚，听从自己心的决定就好了。 转眼两个人交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沈耀祖提出想带柳半夏回自己的家乡，说父母很想见见未来的儿媳妇。 说实话，柳半夏在听到“儿媳妇”三个字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的儿媳妇了，总有种感觉，儿媳妇是中年妇女那个年龄才会有的称呼似的，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又一想，如果不这样说又能怎么说呢，那她现在和沈耀祖交往算怎么回事呢？ 于是也就有些迷茫的答应了，就等沈耀祖安排一个合适的时间。 回家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妈，老妈高兴地很，终于女儿要见婆家了，虽然她的女儿并不丑，可是在相亲进程中也是第一次走到见婆婆这一步的，她怎么能不高兴，等见了婆婆，下一步她就要让半夏把沈耀祖带回家她和老头子把一下关，然后就是他们俩订婚结婚了，再然后她就可以抱外孙了，哈哈……她的脸上充满了向往…… 柳半夏看到老妈那已经在神游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宝贝老妈已经在那里抱着外孙开始笑了，她无奈地回到自己房间，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做，虽然她一直在相亲，也一直在想着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稳定下来，而且沈耀祖也符合大众的审美要求，算是一个新时代的好男人：不吸烟不喝酒，而且朴实可靠，自己供着一套房子，从贫苦的山村一个人奋斗到现在的地位，需要多么大的努力与恒心才可以做到这一步？ 也许，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这一步早晚要迈出去的，这一次不是沈耀祖，也会是另一个人，其实，不都是一样吗？ 也许，是因为，在潜意识里，她想到平生第一次见叶风母亲的事情了，那时，她以为那是她未来的婆婆。只是，在她见到未来婆婆的第一面起，柳半夏就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她是一个外地女子，无权无势，长得瘦弱，在那个女人眼里，她怎么会配得上叶风？所以，无论她表面上是多么客气，柳半夏还是会感觉让人冷得发抖，甚至于在半夏离开叶风时去向她道别，她也是一副半夏早该如此的表情。自那以后，柳半夏潜意识里开始害怕面对人生中必经的这一历程，虽然她知道，这一关逃不过。 正在愣神，收到江雪短信：上msn，找你。 打开msn，就像失踪一般的江雪终于露面了，柳半夏打出：“还喘气呢，以为你和哪个帅哥私奔了呢。还记得我是谁啊？” “亲爱的，别这样嘛，嘿嘿。咨询一个比较有技术含量的问题：你会相信一个花花公子愿意为你改变吗？” “言情小说看多了？” “没有，问你正经的呢。这个花花公子一直很花心，身边有很多男人，可是有一天，他遇上了你，你说，他会不会为你改变，会不会一直在等一个人结束他的荒诞生活，只因为你出现了？” “如果在电视中小说中，我会相信，如果在十年前甚至是五年前我都会相信，可是现在，我不信。江雪，你是不是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没有，不说这个问题了，只是随便问问。对了，你和那个沈耀祖怎么样了，哈哈，我可是你们的媒人哟，如果成了，千万别忘记给我买一双鞋子！” “一双鞋子？为什么给你买鞋子？我没有用鞋子打你就不错了，要不是你搞那么一出闹剧，哪里来这么多麻烦，现在他要我随他回他家乡见他父母，你说我怎么办？” “第一，先给你说明白，咱们这的风俗，结婚时要给介绍人买一双鞋子的，以表示媒人给你跑腿的感谢，第二，见婆婆这是好事，丑媳妇总要见婆婆的，何况你也不是很丑，比我丑一点点而已，大胆去吧！” 柳半夏发过去一坨大便表示鄙视…… 很快到了随沈耀祖回家的日子，请了两天假，再加上双休，总共四天的时间，一开始柳半夏以为双休时间就可以了，沈耀祖说路上来回就要耽搁近两天的时候，还要考虑各种情况还是时间充足一些比较好，再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这一次呆时间要长一些。柳半夏于是也只好答应。 沈耀祖的家乡距离柳半夏所在城市，有五百多公里左右，半夏心想，也不是想像中的那么远，现在交通发达，很快就会到了。却没承想，两人先是坐了三个小时火车，然后又坐了一个小时汽车，再然后又是坐乡镇上那种脏乱的小型客车，再再然后，是搭乘一辆拖拉机，在柳半夏几乎要散了骨头架子时，那拖拉机停了下来，再向下是羊肠小道，只能走下去了。 柳半夏苍白着脸从拖拉机上爬下来，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更是第一次真正坐拖拉机，这样崎岖的小路也是第一次经过，在车上的时候，她本能地抓住沈耀祖，想靠他身边一下减轻车子对骨头的颠簸。尽管沈耀祖心疼地让她尽量靠在自己身上，可是她还是没有忽略沈耀祖那看着四周田野时那发亮的眼睛，那是她所陌生的，平时她所见到的沈耀祖，总是那样冷静那么深沉，而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在那样明亮的眼神里，还有对她的一丝丝不满，也许是她太娇惯了，也许，是这一路上太累，她的感觉出了问题。 两人在下了拖拉机后，一深一浅地走在仅容一个通过的小道上，更加痛苦的是柳半夏穿着高跟鞋，她的脚痛得受不了，不由痛地出声：“耀祖，我的脚实在受不了了，你背我一段好不好？” “早就和你说不要穿高跟鞋你不听，现在知道痛苦了吧，再忍一忍，就快到了！自己慢慢走吧，离我们村很近了，背着你让别人看见不好，会说的。” “哼，会说什么啊，你疼自己的女人有什么错？他们说就随他们说啊！”半夏有些不满。 沈耀祖不再说话，只是慢下了脚步，柳半夏忽然有些委屈，看到沈耀祖没有背她的意思，很不是滋味，加上脚又疼得厉害了起来，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沈耀祖听到后面没了声音，回头一看不禁失笑：“你这傻丫头，耍小孩子脾气了？” 柳半夏一听心里更是委屈，不由自主地把嘴撅起来一句话也不说。 看到她这个可爱的样子，想起她一直在城市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苦，于是沈耀祖心里有些心疼，他走到半夏身边，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叹了一口气：“你呀，就是让人忍不住心疼，不过，到了我家，一定不要太过娇气知道吗，我妈喜欢大气的女孩子。” 其实柳半夏在沈耀祖摸她的头发的时候，心就软了，她就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瞬间高兴起来，也不再计较，很快地点头答应：“我知道，我会努力表现好的。” 她笑了起来，看到她笑得灿烂，沈耀祖高兴地把她背起来，一边背一边假意抱怨：“柳半夏小姐，该减肥了哈，累坏我了！” 柳半夏在后面一直笑，还叫嚣回去会每天狂吃，然后每天让沈耀祖背她上楼。 两个人说说笑笑慢慢地距离村庄越来越近。 柳半夏趴在沈耀祖的后背，有丝丝的甜蜜涌上心头，他的后背很宽阔，给人一种安全感，从开始认识他，就有这样一种感觉，也许是因为他的体型很健壮，也许就像沈耀祖所说，他是农民的儿子，是大地的儿子，怎么会不如大地一样的宽厚可靠呢？ 她让沈耀祖给自己讲着他小时候在村里的故事，听得很是入神，竟然比小学时候看鲁迅的《三味书屋》更有吸引力，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沈耀祖有那样一个充满活力的童年，不像她，从小就要被逼着去各种培训班学习。当然，沈耀祖也有讲到小时候吃过的苦，他的父母带着他和姐姐在三伏天的麦地里割麦子，后背的皮肤都晒掉一层；他带着弟弟去别的村子捡垃圾换来买铅笔的钱；他的父母瞒着家里人卖血准备年货……听到这些，柳半夏的心一直有些疼，就不由得从后面抱紧这个用隐忍的声音讲着苦涩往事的男子…… 沈耀祖讲得专注，柳半夏在那里也听得入神，都没有注意他们已经走到了村口，也没有看到村口站着一个老年妇女，她脸上的表现先是惊喜然后又是不敢相信再然后是愤怒，当半夏与沈耀祖距离她越来越近时，终于忍不住怒吼：“耀祖，你这是作贱自己啊！” 听到这仿佛从天而来的雷鸣般的声音，两个人同时惊醒，柳半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从沈耀祖的背上掉了下来，她没有站稳，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脚好像肿了。 沈耀祖没有来得及看她，只是冲上前去，叫了一声“娘，您不在家等着，怎么来这里了，别累着……” “我累不死也会被你这小子气死了！”没等沈耀祖把话说完，她就反驳起来。 柳半夏这边已经慢慢站起身来，右脚好像是真的肿了，不能站稳，她用左脚支撑着，露出她的招牌笑容，她已经明白这就是沈耀祖的母亲，因此努力想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没承想，那个未来的婆婆，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问沈耀祖：“她就是你说的要带回来的那个女娃？” 第十八章 当孔雀女遇上凤凰男（四） 听到这明显带有不满的问话，柳半夏不禁抬头细看了一下沈耀祖的母亲：大约六十几岁的样子，黑色打底上面有一些暗红色小碎花的褂子，下面是那种最普通的深蓝色的裤子，灰白色的短发，瘦削的身材，大概有一米五左右，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可是依旧有神。她的心里在打鼓，不知道沈耀祖的母亲对她印象怎么样，听她的语气，是不是刚才看到她儿子背着自己而生气了，要是这样可就惨了，早知道自己就忍忍了，就不会这样尴尬。 那边沈耀祖也感觉出母亲的不快，他诺诺地应道：“嗯，这就是我给您说的柳半夏，半夏，快叫人。”他回过头看着愣在那里的半夏。 柳半夏反应过来，赶紧笑着叫道：“伯母，您好，您叫我半夏就好了！” 沈妈淡淡地看了柳半夏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头对儿子说：“快走吧，饿了吧，家里正准备饭呢，你大姐和姐夫也来了，我看你都快忘了回家的路了，得有两个月没回来了吧？” “娘，儿错了，您也知道最近一直忙，等有时间了，我直接把您和爸一起接过去，行不？” 沈妈没再说话，可是跟在后面一瘸一拐的柳半夏明显感觉到她的高兴，半夏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老妈，看来天下母亲都是一样的，当初她从叶风的城市回家看父母的时候，记得当年也是这样的口气在埋怨自己。这样想着，刚才的尴尬场面也就忘记了。 一边走柳半夏一边看着周围，看来这是一个很大的村庄，并不因为在这样交通不便的地方而冷清，只是这也不是她想像听农村，没有鸟语花香，没有什么小桥流水，更没有那种田园般的感觉，有的只是最普通的农村烟火气息，看来什么都不能尽信书啊。正想着，却见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原来是到家了。她抬头一看，房子还算可以，也不是她想像中的小草屋，而是三间瓦房，只是旧了些矮了些而已，大门是木头的，上面染了绿色的漆，不过都快没有颜色了，上面还有春节时贴的春联几乎被太阳晒成白色。一进门，就听到狗叫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吵闹声，大人从屋里面急跑出来的脚步声。 接着就看到一个女人从里面冲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最后面那个应该是沈耀祖的父亲吧，那么前面那两个就应该是他的姐姐与姐夫了。 只见姐姐上前看着她的弟弟，眼睛有些红，却没有动作，只是说着：“又瘦了，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沈耀祖看来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只是在那里嘿嘿地笑着，他的姐夫在后面也只是憨厚地笑着，并不说话。 他的父亲仍是在最后面，没有走上前来，沈耀祖上前一步：“爸，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歇一会，嗯，回来就好。”沈爸重复着这一句话，然后站在那里还是不动：“这就是你说的要带回来让你娘看看的娃？” “哎，是的，爸，她叫柳半夏，您叫她半夏就行了。” 柳半夏这次主动上前叫道：“伯父，您好！” “哎，哎……”沈爸只是这简单的两个字，看来他是一个善于表达的庄稼汉，身上有很浓的劣质烟味，一身黑色的衣服，背已经有些弯了，头发比老伴的要黑很多，饱经风霜的绛紫色的脸上布满皱纹，眼睛有些浑浊，一双粗糙的手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脚下穿了一双已经磨掉边的千层底。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家人，半夏的心底总有一种淡淡地酸涩，也许是和沈耀祖给她讲过这家人曾经困苦至极的生活有关，也许，和现在他们身上脸上那样历经艰辛的影子有关。 她乖巧地叫着姐姐姐夫，虽然得到的也是淡淡的回答，可是她明白乡下人表达感情不像一些在城市里的人，没有那么明显，就像刚才他们对自己的弟弟不也是如此吗。于是很开心地拿出包里准备好的糖果之类的东西给他们的孩子，一个大约有五六岁大的小女孩。 沈妈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快准备饭吧，都饿了！” 只听沈的姐姐哦了一声，然后转身走进一间在东面紧靠东墙盖的小棚子下面，沈和他父亲还有姐夫转身进了主房，大家好像都把半夏遗忘了一般，半夏有些不知所措，不由也跟上沈耀祖，这时沈妈叫住她：“你过去帮你姐做饭去吧。” 柳半夏是下意识地听到声音回头的，她没有分清楚这是对谁说的话，可是当她回头看到沈妈看向她的时候，她知道刚才是对她说的了。 于是在心里笑自己太不会看眼色，想到来之前老妈交待，到人家后要眼到手到，勤快一些，有活抢着干，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婆婆一般都喜欢勤快能干的儿媳，古往今来都这样。她赶紧也走到棚子下面，看着正在那里择菜的姐姐：“姐，我来吧，要做什么你尽管叫我就可以了。” “不用，这点活我干得了。” 柳半夏知道这是客气，所以坚持了一下，果然姐姐也就没再说什么，没有椅子，两个人蹲在地上一起择了起来。那边沈的妈妈好像在那里刷锅，沈的姐姐看来也是不善言谈的人，一时之间三个人也无话。 “你过来烧火吧，让你姐去洗菜回来炒。” “哦，好的。”半夏起身，起得猛了一些，有些晕，她扶了一下额头，站在那里不动。 “咋了，不舒服？”姐姐问道。 “没事，没事，起来的时候有些猛了，有关点晕，一会就好。”半夏笑着回答，然后转身看着沈妈。 沈妈有些不快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地下有玉米秸，我点好火了，你直接往里放就行了。” “哦。”半夏还是答应着，然后坐在那灶台前的一个小凳子上面，把右边的那些柴火往里面放，这点她还是懂得，虽然是第一次做，心里还有些小小的体验生活的快感。 “你这娃烧个火也三心二意，你看看，火这么大把锅都快烧糊了，小点！”沈妈严厉的声音响起。 半夏刚才好像走神了，等她反应过来，看到灶台下面已经让她塞满了柴火，很大的火，火苗子已经向半夏这边方向喷过来，半夏脸上顿时有种火辣辣地感觉，她吓了一跳，几乎要怀疑火已经烧到她的脸上，甚至害怕会不会毁了容，她本能地叫着跳了起来，后退几步，手不停地摸着脸，并没有事，只是很烫而已。 “让你小点火，你这是在干什么？烧个火还用这么大动静？”沈妈嘴里说着，并没有动，半夏心里很委屈，却没有办法，她觉得是自己太笨了，如此简单的事情都没有做好，于是又坐下继续烧起来。 这次她不再放那么多柴火，每次只是放几根而已，却又听到让她开始有些害怕的声音：“火太小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甚至开始有些生气，不知道要怎么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从千里之外跑到这里来，给人家坐在这里烧火，那个带她来的男人却在屋子里面坐着喝茶聊天。长这么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可是这不是家不是在其他场合，忽然间她有些迷茫，不知是继续坐在这里烧火还是起来说声我他妈的不干了。正在她矛盾时，沈的姐姐过来：“我来吧，娘，她也不会烧，从小在城里长大，就别再让她干了。” 半夏几乎是感恩戴德一般站起来，无力地对姐姐笑着，可是她站起来后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没有人和她说话，她有些艰难地开口：“伯母，您看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沈妈没有回答她，半夏的脸当时就红了起来，她有些生气了，于是转头就向主屋里走去，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一进屋看到三个人坐在屋子中间的几个小板凳上在那里说着话，沈耀祖看到她进来，有些吃惊：“半夏，怎么不帮娘她们做饭呢？” 柳半夏的委屈立刻涌上心头，眼圈都有些红了，可是她还是强忍着：“我在那里只会越帮越乱，所以……” 沈耀祖好像想起什么，他忘记柳半夏虽然平时会做一些简单的饭，可是这些农村的灶具之类、包括这里的做饭方式她都不会懂，怎么能帮上什么忙呢，于是说道：“呵呵，那你就过来坐着休息一会吧，在路上也累了。” 半夏终于听到今天一天最动听的一句话，对着另外两个人笑了一下，她就挑了一个小凳子坐了下来，一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脚还在疼地厉害，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她也总算看得出来，沈耀祖一家人都深深爱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可是每一个人都不善于表达，这样深厚的感情真的就像沈耀祖所说：如大地一样深沉。 于是半夏在那里傻坐着休息，不时地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偶尔玩下里面的游戏，也只能如此了，这里已经没有了信号，发短信都不可能了。那三个男人在谈着村里谁家又养了几头猪，前几天地里又旱得厉害了，南岭上那个老李头占了他家的地边，找大队干部评理了，可这事没有送礼不好解决……她听得晕头晕脑，索性不再听，专心玩起游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到沈妈喊吃饭的声音，柳半夏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听这今天第二句最动听的话，她激动万分，起身就向外走，准备向里端菜，果然，在灶台上摆了八个菜，她大略注意了一下，无非是猪肉炒芹菜，猪肉炒蒜苔，猪肉炒各种青菜之类的，还有辣椒鸡蛋、鲤鱼、花生米等等，看来是在沈耀祖来之前就准备了一番的。 柳半夏笑着对沈妈说：“伯母，您辛苦了！” 没有人理她，她也不计较，反正要吃饭了，最好吃完就回家，她再也不要在这里呆下去了。 三人一起把菜端进屋子，那三个男人早已经坐好，拿出沈耀祖带回来的一瓶上好的白酒，分别倒开来，看来是要喝几杯了。 半夏正要多找几个凳子，招呼沈妈和姐姐一起坐下吃，衣角却被人拉住，低头一看，是姐姐的孩子，她笑着问：“你也饿了啊，快来吃吧。” “阿姨，你到这边来。” 她奇怪地跟着那孩子走到院子里：“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阿姨，你也饿了吗？” “是啊，都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当然饿了。有什么事快说啊，趁着菜还热呢。” “阿姨，你不能去吃，要等姥爷他们吃完再去吃。” “为什么？为什么不一起吃？只有阿姨不去吗？你呢？” “我也不会去的，阿姨，我们这里，女人不能上席，要等男人吃完才能吃。” 柳半夏立马呆掉，甚至忘记了饥饿的感觉。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刚想开口再问，那女孩却跑掉，她抬头一看，沈妈和沈的姐姐正坐在院子里拿着针线在缝补着什么，于是她走上前去，却也不敢再问刚才的问题。只是笑着说：“伯母，这是在绣鞋垫子吗？” “嗯，哪个女娃都要会的，你给耀祖缝了几双了？” “呃，我还没有开始呢。”柳半夏可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只能说自己还没有开始，果然沈妈的脸色虽然不见好，可是也不如刚才那样冷了。 “再等一会吧，等耀祖他们吃完咱就可以吃了，这里的风俗男人吃饭女人不能上席，以后你成了沈家的儿媳也得知道这些。” “哦。”半夏无力地答应着，这一刻她只在庆幸还没有和沈耀祖结婚，还好只是在正常交往阶段，如果是已经结婚，以后要怎么过？ 在柳半夏已经不知道什么叫饿的时候，终于听到沈耀祖喊她们：“娘，姐，半夏，你们快过来吃饭吧。” 那个小女孩飞快地跑向屋里，半夏也站起来向屋里走去，没听见沈妈的动静，她回头一看：两个人还在那里如坐钟一般绣着呢。于是她也不好意思于走，开口说道：“伯母，吃饭去吧。” 沈妈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柳半夏终于明白：原来，是等自己叫这一声呢。早知道我就不叫看你是不是就不吃了，她有些恶毒的想着。 坐在桌子面前的时候，柳半夏知道自己想错了，这一桌子的菜早已经不成样子，被三个大男人弄得有些脏脏的感觉，而且有些菜里都是酒味，她无法想像有一天，会在这里吃别人吃剩下的饭菜，而且充满酒味已经冰凉且有脏乱感觉的饭菜，她胡乱吃了一点，就再也吃不下去。 沈妈还有那个小女孩子，包括沈的姐姐都吃得很香，仿佛这饭菜是刚刚端上饭桌一样，柳半夏怀疑是自己太挑剔还是眼前的这一切都不幻觉。 还好，吃完饭以后，并没有让柳半夏去洗碗，沈耀祖拉着她坐在父母亲身边，看来，是有些话要讲的。 柳半夏乖乖地坐在沈耀祖身边，看着坐在她面前的沈的父母还有身边的姐姐姐夫，她已经有些疲惫的心没有了刚来时的忐忑，只想着快些结束早些休息。 “柳姑娘，家里情况你也看到了，在村里还算是可以的，再穿也供着耀祖上完了大学，现在他弟弟也在上大学，一家里出两个大学生，在我们全村甚至全镇也不多，这样的家庭很多女娃想攀都攀不上。” 半夏有些愕然，感觉好像处在电视上经常放的大宅子里，她在接受老爷和老太太的询问，而她，就是那个想攀高枝的农家丫环。 不等她点头表示同意，沈耀祖母亲又接着说了下去：“既然耀祖选择了你，我们也无话可说，你是城里娃，可是既然到了我们沈家就应该按我们沈家的规矩来，要学会做这些基本的家务，连烧个火都不行，怎么当耀祖的媳妇？” 半夏已经彻底无言，她想好了，就让这老太太说，看她能说到什么时候，能说到什么底限。 “这三个娃就他姐最不容易，为了供两个弟弟上学，她是一天学也没上。我给这兄弟俩说好了，以后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他姐，现在他姐还要生二胎，一个丫头片子婆家看不起，小的还在上学，就耀祖挣钱，所以这计划生育的要来查就得交钱，这钱你们出。” “生二胎？那得交多少钱？现在都生一个，男孩女孩都一样了，伯母，不要再让姐姐受苦了。”半夏终于忍不住开口。 “一个样？生丫头片子谁都看不起，不生出一个大胖小子来我可不答应，她婆家更不答应。二胎二万四。”旁边姐夫在那里拼命点头，在同意老岳母的观点。 “这个应该，娘，从小姐最疼我，这事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沈耀祖冲着他母亲说道。 “嗯，就知道耀祖最懂事了，在家里男人得说了算，要是让女人当了家那就白当了一回男人！”说完好像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柳半夏，半夏无奈地低下头，她可不想当谁的家，天大的冤枉。 “你弟弟还没上完大学，这几年的学费生活费你得给着点，别让他受了委屈，在外面不容易，知道不？” “哎，知道了娘，您放心，家里就他最小，我不疼他疼谁？”还是回答得如此痛快。 接下来又是一通村里那些事，七大姑八大姨陆续出场，柳半夏几乎听得要睡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到去睡觉，半夏睁开工眼睛，看着沈耀祖，问她在哪里睡，虽然和沈耀祖一直相处，可是他们却从未越雷池半步。沈耀祖还未来得及回答，他的母亲开口：“和小囡一块睡吧。” 小囡是沈耀祖姐姐的孩子。 大家散场，柳半夏终于可以松一口气，随小囡一起到了主屋侧屋的一间小卧室里，床很小，小囡懂事的铺着床：“阿姨，你和我一起睡吧。” 柳半夏笑着说：“阿姨睡相不是很好，别再半夜里把你踹下去，哈哈。” “才不怕呢，嘿嘿。我去里面睡，你在外面睡。”小囡看来知道半夏是开玩笑，也笑着回答。 简单洗刷过后，上床睡觉，柳半夏在外面睡，被子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晒，有些淡淡的发霉的味道，她忍着，终也是累了一天了，很快就睡过去，做了一个梦，梦里沈耀祖的母亲一直在恶狠狠地骂她，还不解恨，竟然上来打她，她来不及躲开就被推到地上。身子骨好像散了架一般，很疼，她睁开眼睛，哪里是被沈的妈妈推倒，现在她就坐在地上，被小囡给踹了下来，看来是小囡的睡相超级不好了。 她揉揉屁股，又爬上了床，却不敢再深睡过去，这时听到窗外有声音，是谁半夜起来去厕所。夜深了很静，所以声音很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是沈耀祖和他母亲在外面。 “耀祖，不是娘说你，这个娃太瘦了，你看她瘦得，以后肯定生个丫头片子，娘可告诉你了哈，不生个孙子你别回来见我们。都快成沈家的媳妇了，什么活也不会干，以后谁伺候你啊，你可得让她学着什么都干，知道不？” “娘，您就别操心了，儿会知道怎么做的，放心吧，不会让您失望的。” 声音远了些，好像进屋子了。 柳半夏竟然听得一身冷汗：妈呀，幸好不是听到半夜把自己卖掉的话，这娘俩还真会算计人，感情是在找一个免费的生育机器和保姆呢。 一夜无眠，天一亮，柳半夏就说要回去，沈耀祖很不高兴：“不是说好在这里过两天的吗，还有很多亲戚家都没有去呢？” 沈耀祖的父母更是没有好脸色，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们的儿子怎么去教训一下不知好歹的儿媳。 柳半夏无奈只有把自己的老爸搬出来：“昨晚我梦见爸爸了，怕他有什么事，我必须得回去，你知道的，我妈一个人照顾不来。” 沈耀祖不再劝阻，当初他最看中的也是柳半夏的孝心，对亲人超乎一般的在乎。于是他说服家人，和柳半夏一起回家。 在沈耀祖一家人冰冷神情中，柳半夏终于逃离了这里。 第十九章 当孔雀女遇上凤凰男（五） 虽然回去的路上照样是用高跟鞋走路，坐在拖拉机上，可是她感觉到比来时舒服多了。 回到自己的城市，柳半夏在离开叶风城市回来后，终于第一次承认，还是家乡好，这里才是她的家。 回到家里，什么也不说，先是睡了一天，然后起床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拼命地吃，把老妈在一边看得心里慌慌地，连问这几天的情况都没有敢问。终于睡足吃饱，柳半夏才把这两天的情况一一道出，老妈边听边心疼地检查女儿的脚，越看越心疼，不再支持女儿和沈耀祖交往。柳半夏也正有此意，却是没有下定决心，她知道沈耀祖是一个优秀可靠朴实的人，可是，这一次随他回家，却让她看到了沈耀祖的另一面，那一面，是她永远也不能进入的，或者说，沈耀祖的很多面都不属于她，她也融入不了他的家庭，甚至，有些害怕。 可是，她不是爱的是沈耀祖的人吗？为什么会计较这样多？ 老妈看出女儿的疑惑：“女儿，妈是过来人，这两口子过日子，不是谈恋爱那么简单，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你嫁给一个人，也是同时嫁给了他的家人，他的家人还有成长环境有时候可以成为影响你们婚姻的决定因素。妈知道你喜欢小沈，可是你仔细想想，他的家庭情况你能接受吗？你肯定也清楚，以后的几十年，他的家人包括老家里的那些亲戚，在你生活中将无处不在。这样的例子你也见得不少，楼上小苏家，她老公不就是从外地乡下来的，过得怎么样？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当然知道小苏姐的的情况，只不过比她大七八岁，当初不听家人的劝阻，和从外地乡下来的老公相爱并结婚，可是婚后却过得很不幸福，老公家乡的所有能沾上边的亲戚都把他们家当旅店不说，更重要的是，老公家里人几乎把小苏姐家当了提款机，无论是家里盖房子还是小叔子找工作都是他们的事情，而且因为小苏生了一个女儿，更是犯了天理不容的大错，在老公家人看来，要么让他们的儿子休了小苏要么就再生一个儿子，可谁都知道现在再生一个孩子的成本有多大，更何况，国家允许吗？结果小苏姐和她老公的关系越来越差，这不，前些天都已经开庭了，听说是为了目前这套小苏家人出钱买的房子产权问题而拖延着。 听着老妈的一番话，半夏终于彻底想明白，她不敢也不想要这样的婚姻，趁着现在只是喜欢而没有深厚的感情，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主意打定，竟然也没有什么痛的感觉，也许是来与沈耀祖的感情没有她想像的那样深，也许，这两天在他家的经历让因相亲而起的感情终于露出脆弱的马脚。 接下来沈耀祖再打电话联系她的时候，半夏一直推三阻四说自己一直在忙，这样下去，再怎么粗细胞的人也能感觉出来是怎么回事了，沈耀祖不傻，当然也能感觉到柳半夏已经萌生离意。可是他还是想把事情搞清楚是为什么，他很清楚柳半夏一开始是对他有好感的，也肯定想过要和他一起走下去的，不然不会随他回老家。于是他给半夏发信息，要求见最后一面，把话说清楚，无论结果如何还是好合好散，接到信息后，柳半夏决定再见一面，想想也是，不有必要把事情弄成这样，用句最俗的话说，还可以做朋友嘛。 地点是沈耀祖选的，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走到那里后，说实话，柳半夏还是有些伤感的，倍觉物是人非事事休。沈耀祖似乎也沉浸在回忆中，很长时间不说话，两个人一直沉默着，最后还是沈耀祖打破这种局面，开门见山地问柳半夏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或者说有什么难言之隐。 柳半夏见他如此直白，知道他是一个很朴实的人，有些话不会拐弯抹角，于是也就直说：“我们是因为我替朋友相亲这样一场闹剧而认识的，很多时候我感谢这场闹剧。和你在一起，我一直感觉很踏实也很平静，可是这些天我想了很久，婚姻不是单纯两个人的事情，它关系到两个家庭关系到很多人。比如，我和你结婚，不只是嫁给了你，也是嫁给了你整个家庭，并不是我们两个人相爱就可以的。” “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的家庭配不上你是吗？去我家乡之后，你开始嫌弃了是吗？”沈耀祖有些气愤地问。 “不是这个意思，可能我有些辞不达意，可是我没有看不起或者说嫌弃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东西我接受不了，也融入不了，通过这次随你回去，我也感觉到自己很不符合做你家儿媳的要求，各种观念也很不同，如果我们在一起，以后面对的问题会很多，我不想以后后悔。” “呵呵，无论你怎么说，还不是和其他女人一样，觉得自己是大城市人而有优越感，对乡下人抱有偏见，以为乡下人就是自私或者说亲戚都会挤到你家里来，你以为乡下人穷心也穷吗？不，柳半夏，我告诉你，你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懂！”沈耀祖已经气极。 “不好意思，如果让你曲解了我的意思的话，我也没办法，耀祖，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也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你滚！”他的脸上青筋暴起，柳半夏有些害怕，站起身来：“耀祖，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心里也很难受，可是你以后会明白，对不起，我先走了！” 沈耀祖没有抬头，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半夏转身离开，她的脚步有些沉重，就像刚刚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很累很累，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残忍，或者说是不是很世俗，如果沈耀祖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是不是今天一切都会不同？ 可是她知道，即使她今天的选择是错的，她也要承受，因为她承受不起以后有可能给婚姻带来的不幸福，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年龄了，那么就更不能将就，更不能走错一步，对一个女人来说，婚姻在很大程度上是决定一生的，不得不承认。 回家后，什么也不想说，只是倒在床上，想着这些天以来的经历，觉得好像在做梦，甚至怀疑这些天和一个叫沈耀祖的喜欢过一场。 老妈看到半夏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把事情说清楚，只是在房间外轻轻地说：“半夏，不要难过，这样总比承受以后可能的不幸福好得多，慢慢来，妈不急，你也别急。” 屋内，柳半夏有泪水下来，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些不舍。 江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也懒得打她电话，心里有些堵，很想倾诉，打开qq看到大学宿舍里的老大在上面，于是把这些天以来的经历说了出来。老大听完后，也是有些可惜，问柳半夏为什么不努力争取一下，半夏回：“你觉得，我还有多少青春去争取？还有多少时间去等待一个未知结果的婚姻？我需要的是确定，是让我安心甘心停留下来的婚姻，周边类似的例子让我害怕，只能对不起他了，也许是自私，可是，别无选择。” “半夏，你这种情况生活中很常见，只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而已，尽管你在那两天遇到的事情也有发生，可是现实生活中也有很多知情达理的农村人，他们甚至比一些城市的人更有素质更让人尊敬，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没有人存心想这样或那样，只是生活环境不同，观念不同而已。你和沈耀祖这种情况，就是典型的孔雀女与凤凰男了，要不要嫁给凤凰男，也是现在很多孔雀女的疑惑呢。” “孔雀女？凤凰男？什么新词啊你？” “老土了吧？孔雀女就是指你这样的人，生活在城市里的女子，凤凰男指沈耀祖。具体地你上网查查看就知道了，对号入座一下，就不用我在这里唠叨了。” 老大在那边不再说话，半夏好奇地在百度上开始搜索“孔雀女与凤凰男”： “孔雀女是凤凰男的衍生词。她们深受父母溺爱，从小没有受过什么苦，内心单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的穿的都是好的，不用讨好谁，不需恭维谁，不必使心眼就能享受美好的生活。不过，有的”孔雀女“喜欢”开屏“，有意无意地”显摆“。她们爱慕虚荣、物欲强烈、目中无人、挑剔、做作、眼高手低。孔雀女往往被凤凰男的认真负责所吸引，婚后却开始抱怨”下辈子绝不嫁凤凰男“。 所谓”凤凰男“，就是指集全家之力于一身，发愤读书十余年，终于成为”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从而为一个家族蜕变带来希望的男性。他们进城市后，娶了孔雀女（城市女孩的代名词），过上了城市生活，但由于原先的农村身份打下的烙印，使得他们与孔雀女的爱情、婚姻和家庭，产生了种种问题。 凤凰男，顾名思义，”山沟里飞出个金凤凰“，指的是那些出身贫寒（特指出身农村），几经辛苦考上大学，毕业后留在城市工作生活的男子。生活的残酷与艰辛，给他们的心灵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这使得他们普遍具有家境良好的人所不具有的吃苦耐劳的精神以及拼搏的狠劲，也给他们带来了事业上的发展，但是，当他们选择了身边的城市女子，并和她们携手走入婚姻殿堂，许多负面因素就显现了出来。 例如，他们往往对千辛万苦负担自己求学的父母（有的还包括兄弟姐妹，甚至整个村子、整个家族）存在着沉重的负疚感，也因此衍生出强烈的责任感，认为改善他们的生活是自己和妻子义不容辞的责任，否则就是”忘恩负义“，会被人”戳脊梁骨“，在这种思想的驱使下，小家的利益，妻子的心情，就被排在整个家族的需要之后，妻子一旦对这种无穷无尽的贴补有所不满，小家庭就不可避免的掀起风暴。 再比如，农村长大的男子，不免受到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影响，有的自己就有三四个甚至七八个姐姐，从小目睹了一代代农村人为了”传香火“是怎样的不顾一切，耳濡目染，到了自己生儿育女的时候，对妻子肚子里宝宝的性别，就多了几分不切实际的期待，如果生下来不如自己所愿，父母失望，自己也认为妻子”肚子不争气“，好一点的是劝说生二胎，更有甚者对产妇冷言冷语乃至家庭暴力，造成一个又一个家庭的悲剧。” 看着这些，想起在沈耀祖家的经历，还有沈耀祖平时流露出来的对男孩子的重视，以及对柳半夏身体是否瘦弱是否能生一个胖儿子的担心，柳半夏开始有些后怕，原来这种现象早已经引起关注了，看来不只是她一个人面对这种问题，又上了一些论坛看了一下，有很多孔雀女在声讨凤凰男，可是也有很多孔雀女在夸奖自己所嫁的凤凰男，看来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婚姻，也如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正想关掉qq，老大又发过来信息：有时间的话，看一下《新结婚时代》、《双面胶》，也许你会从中找到一些什么。 半夏这次不再问为什么，直觉肯定会和她目前的状态有关，于是记下这两个名字。 在空闲的时间里，半夏选择先看了《双面胶》，发生在上海的两个夫妻之间的事情：男主人公生于东北农村，大学毕业后留在了上海。在丈人家的帮助下买了房子，和上海娇妻胡丽鹃过上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小日子。但亚平父母的到来，让这套本来充满了温馨和情趣的复式住宅变得今非昔比，南方和北方，城市和农村，不同的理念碰撞出了两代人几乎无法相容的局面。而在亚平父母的眼皮底下，亚平也无法再对丽鹃表现之前的浓情脉脉，丽鹃的世界日益荒芜……而亚平父亲的重病、亚平姐夫的下岗更让亚平的处境雪上加霜，心力交瘁的他不得不用心计和手段骗取妻子的帮助和支持，丽鹃终于从娘家借来十余万给了亚平，还帮亚平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但事情却并没有向好的方向发展。 在电视剧版本中，亚平和丽鹃分手数年亚平母亲病重弥留丽鹃带着儿子来见了老人最后一面，给了观众一个貌似温情的结局。可是柳半夏找到《双面胶》的小说版本，小说中的结局是亚平对丽鹃家庭暴力致使丽鹃死亡…… 柳半夏边看边随着剧中人物而哭而笑而后怕，看过之后，尤其是看过小说中的结局后，忽然，她不再心痛，不再为轻易对沈耀祖说分手而内疚，有些事情，没有对错没有什么理由，有时候，只是因为莫须有的害怕而决定一些事情，可是又有谁会说这是错的呢？因为没有谁敢用青春与幸福去赌这一场婚姻！ 第二十章 男人是交情，女人是友情 有些伤痛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难以承受难以忘记，也许，是因为一开始就没有付出真正的深入的感情，就像柳半夏对沈耀祖，应该就是这种情况，所以，她恢复得很快，除了偶尔害怕会在大街上倒霉至极冤家路窄遇上沈耀祖之外，一切都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此时，几乎整个小区里都知道老柳家有个闺女近三十了还没嫁出去了，柳半夏很委屈，实际上她的27岁生日还有一些天才会到嘛，可是在那些人眼里，想必自己n年前就要三十岁了吧？ 相亲相得多了，一些事情反而好像看开了，不再像一开始时一有压力就会着急，现在她才发现，很多事情真是急不得，越是到这个年龄了就越要谨慎越要挑一些，不然，以后万一不幸福导致离婚，会比现在大龄未嫁更让人笑话。老爸老妈那么爱面子的人，她柳半夏可是不敢挑战二老的老脸。 她估计江雪这小妮子最近一定是谈恋爱了，不然以她的性子，哪能耐得住这么长时间不来找半夏，想以前，半夏不是半夜被江雪从被窝里扯起来听她讲自己做的梦就是刚走出写字楼就被她拉去逛街。现在这样安静的确有些反常。最近打电话她也是在应付，好像很忙的样子，可是听语气又是很开心的样子，弄得半夏经常反省自己是不是一点魅力也没有了，人家江雪对相亲事业并不感冒，可是人家照样开始谈恋爱了，自己整天忙于相亲事业却一事无成，唉，这人啊，还真是不能比，气死人！ 想来想去决定不再打电话给江雪，直接杀到她家里去。 这天下班后，直接奔江雪在城北的家，敲门后，开门的是江雪的妈妈，一看到是半夏，江雪妈妈就亲切地拉着她的手，问她怎么这么时间不来了，老两口前段时间还念叨半夏呢。半夏一听心里热乎乎的，感叹这青梅竹马的江雪竟然还不如她父母对自己感情深哪，实在是交友不慎！ 感慨着让江雪的妈妈拉进客厅，江雪的父亲正在那里看电视，看到半夏来了，也是上前问长问短，当然老两口的中心话题就是柳半夏的终身大事，半夏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机会开口说话，只是听着对面这对可爱的老两口在那里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 “小夏啊，你说你比小雪还大一岁，怎么还不急呢，你妈也得急得不行了吧？” “是啊，到这个年龄了，就别再挑肥拣瘦了，差不多就行了，现在的小青年还不都差不多，结了婚啊，一样过日子，你看我和你伯父，结婚前就见过几次面，现在不照样过得很好？” “小夏，不是伯父说你，结婚晚了，对你工作也有影响，要是年龄小些，结婚后照样出来可以重新开始，你现在就有些困难了啊。” “给伯母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我给你留意些，我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到大的，和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可不能看着咱小夏真的剩下了！” ………… 柳半夏除了傻笑就是点头表现接受批评，同时也几次用深沉的表情来表示自己的确要反省要重视此事。 等老两口说得口干舌燥要起身倒水喝时，柳半夏终于可以张口了：“伯父伯母，江雪去哪了，我很多天不见她了，很想她呢。” 两老口好像刚刚记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叫江雪，而半夏是来找他们的宝贝女儿的，于是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嘿嘿，看见咱们小夏，我们老两口啊就什么也忘记了。告诉你啊，小雪谈恋爱了，哈哈，听说长得不错，工作也很好，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怎么问也问不出来。小雪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说是等时机成熟了就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小夏，你和小雪最好了，见过那个男孩吗？” 柳半夏心想看来自己还真是猜对了，江雪果然是名花有主了，这家伙，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是这么一个重色轻友的主？哦，对了，没发现是因为江雪从来没有正儿八经谈过，嘿嘿…… 面对老两口期待的眼神，她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伯父父母，我也没见过，不只没见过，而且小雪这妮子，连她的面我也不经常见了，这不才找上门来了？” “这丫头，回来咱们一起审审她，太不像话了！” “就是，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回家说说，长辈也可以给她长长眼，我们吃的盐都比她吃的饭多，什么样的人，一看就知道！” 半夏听着江雪的父母在那里赌气一样的说着，不由得笑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什么时候都在为着子女操心，在亲情上，她和江雪可谓是无比富有，一直生活在幸福的氛围中，只是，在爱情上，为什么要走这么多弯路呢？幸好，江雪现在有了自己的感情归宿，虽然没有见过她的那一半，可是希望她是幸福的快乐的。 正说着话，江雪回来了。 一进门看到半夏，江雪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半夏，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我想得吃不下饭了？” “见到你才会吃不下饭呢。我是来看伯父父母的，你算哪颗葱？” “是，是，大小姐，服了你了行吧，别说，这么多天不见，还真是想你哈，来，抱抱！” 江雪上前就要抱住半夏，这是她们从小到大的习惯，无论是一秒没见还是多年不见，在见面的时候都要抱一抱。半夏半推半就地让江雪拥抱了一下，脸竟然有些红，在拥抱的一瞬间，她终于承认自己是想江雪了，这份友情，陪伴她二十多年的友情，已经成为亲情的一部分。生命中，很多人来来去去，包括新朋友老朋友，甚至是曾经深爱的叶风也是来了又去，可是唯一不变的是江雪一直在她身边。当然，她也一直在江雪身边，有时候她甚至想，这份友情，也许都会比以后的婚姻还要长，爱情与婚姻变数太大，目前她唯一能把握的除了亲情，就是和江雪的友情。 江雪似乎也感觉到半夏的情绪，不由得抱紧了些，旁边的老两口见了，不禁笑道：“这俩孩子，还是没长大，这么大了，小时候的习惯一个没改。” 柳半夏与江雪分开，大笑了起来：“走，一起做饭去。” 这也是两个人之间的习惯，只要是两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必定会是一起做饭，然后一起品尝自己的手艺，美名其曰为拴住以后老公的胃准备的，谁承想，少时的一句玩笑话，让她们两准备了二十六七年都没有找到那个可以品尝她们厨艺的男子。 也罢，那是他们没有口福，心里怀着共同的想法，然后二人一起进厨房，一阵战争似的回声之后，四菜一汤上桌： 蒜香鸡翅－－这道菜是柳半夏与江雪的独门绝技，叫嚣绝对不输肯德基和麦当劳里面的鸡翅。做法很简单：大蒜切末，鸡翅放进一个大碗里面加蒜末和料酒、盐腌半个小时。锅里倒油先将蒜末爆一下，只要颜色变黄了就赶紧捞出来，因为蒜末炸完捞出来之后颜色会变深的，再将鸡翅放进去小火炸，炸到颜色变深，变到有你在肯德基吃的那个颜色后就可以捞出来啦。建议一次不要炸太多，8个鸡翅分两次炸是比较合适的。 第二个菜是－－青椒炒鸡蛋。鸡蛋用煎荷包蛋的方法一个一个地煎好，完了放油把青椒煸炒一下，放进去荷包蛋，用锅铲把蛋分成几块，翻炒几下，加酱油，再加一点水，盖锅盖焖一下，翻炒几下放盐出锅。 第三个菜－－玉米鸡肉丁，简单的很，把鸡肉切成大的丁，边长大概1.5cm吧，玉米剥下来，要一粒一粒的；烧半过水，玉米和鸡肉加进去焯熟后捞出炒锅中加油，大火，玉米和鸡肉加入快炒，味精盐巴，然后出锅。 最后一个菜－－是半夏最爱的，江雪的父亲在她们做饭的时候出去买的大虾，虽然离开那座沿海城市已经很久，可是她喜欢吃海鲜却一直没变。周围的朋友几乎都知道她这点爱好，无论在哪吃饭都要照顾到这一点，半夏感动中。 然后就是汤了，她们煲了一个黄豆猪手苦瓜汤，这个很清火，味道也很好，用江雪的话说，猪手可是养颜圣品啊，尤其是她们这个年龄，更要懂得用各种办法保持青春。这个汤的做法很简单可是里面重要的一步是黄豆要先泡一下，然后苦瓜放的时间不要太早，煮太烂就不好了。煲两到两个半小时，剩半个小时的时候放苦瓜进去就差不多了，主要是火候问题。 看着这四菜一汤，江雪的父母尽管一直知道这两个女孩厨艺不错，可是此刻还是禁不住的赞叹不已：“色香味具全，不错不错，唉，你说，咱这俩闺女这么优秀，现在这么大的孩子还有几个会做这一手好菜的，怎么就嫁不出去呢？” 老两口站在那里仿佛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半夏笑了起来：“伯父伯母，不要笑话我们了，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小菜而已，现在也不错啊，只要身边的亲人喜欢，给谁做又有什么区别？” 老两口不再说话，心里感叹着伯乐难得，然后被香香的菜所吸引，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半夏和江雪也在那里狼吞虎咽起来，在熟悉的人面前，她们两个人永远是没有形象可言的，不会像平时一样在人前还要装装淑女，看着这两个女孩的吃相，对面的老两口终于决定收回刚才的惋惜：唉，就这吃相，他们看着也害怕！ 吃过以后，江雪的妈妈去洗碗，两个人进了江雪的房间，说一些悄悄话。 一进屋，柳半夏就躺在江雪的床上：“你给我老实交待，最近是不是挂上哪个帅哥了？给我说说，是哪个近视眼的看上咱家小雪了？” 江雪踹了柳半夏一脚：“你说话就不会好听些啊，弄得我像是嫁不出去的一样！” 半夏求饶：“好啦，亲爱的，那你告诉我，最近是不是恋爱了？” 江雪的脸上难得飞上一片红霞：“唉，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就说，怕什么。我和他是在公司派我们去外地业务学习时认识的，因为有些水土不服，难受得很，因为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他对我很是照顾，时间久了，也觉得他很好，是一个很体贴的人。半夏，你是知道的，从小我就像一个男孩子一样的性格，很是好强，一直习惯照顾别人，这样被别人照顾，除了我父母还是第一次。所以，从外地回来后，我们的感情也一直发展很快，我觉得应该考虑时机成熟后将他带回家。” 看着江雪幸福的脸庞，半夏从心里为她感到高兴：“小雪，如果你觉得幸福那是最好了，我从心眼里开心。不过，这人情况怎么样？做什么的？家庭情况如何，人品呢？以前的历史大概清楚吧？在我记忆中你可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谈一次恋爱，我担心你看错人。” “呵呵，放心吧，亲爱的，我知道的，又不是小孩子，起码也是二十六的人了。他就是一家公司的总监，在城西住，比你还大一岁呢。人很诚实，事业心很强，虽然和我谈恋爱，可是从来不会因此而耽误他的工作，我喜欢这样有事业心的男人。” 听江雪这么说，半夏也不好再说什么，还是那句话，爱情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幸福与否，相信江雪自己会判断。 “夏，你也抓紧了，争取实现我们当初说的，要一天结婚。” “呵呵，你还记得啊，既然这样，那你就等着吧，等着我找到了，再一起结。”半夏开玩笑，没想到江雪认真地点了点头。 于是半夏就真的有些感动，想起有个朋友说过：如果真的有一份珍贵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友谊就一定要珍惜，那是降临在女人世界的清朗的福祉，可以如同兄弟般的沉默着传递温度。 这一刻，她相信，和江雪的友谊，就是她们共同的福祉。生命中的男人可以来来去去，可是，她们却在彼此身边，一直在一直在。 很多时候，男人之间是交情，男人之间的友情很奇怪。有时候它显得很脆弱，比如，无论两个人曾经多么好，只要他们的老婆不和，他们的友谊也会淡下去，至少联系的频率会减到最低；又或者，美女当前，男人们有时会忍不住拔刀相对一样，要不怎么会有“重色轻友”这个词呢，显见自古以来，男人就没把这件事摆平过。 男人之间多是一起笑的朋友，这是由男人的本质是孤独决定的。由于他们一生下来就被赋予了养家活口、光宗耀祖的使命，导致男人必然是单打独斗型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两个不同门派的江湖义士，既要肝胆相照共对敌手，又要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时地保持一点距离。 女人就不一样了，女人之间多是一起哭的朋友，是友情而非交情。女人天生对孤独有一种惧怕，为了拒绝和排斥它，她们自觉地行动起来，结成一个联盟，不仅分享快乐，也分享痛苦，当一个女人面临重大抉择的时候，帮她出谋划策的往往是她最好的女友；而当她遭遇不幸而痛哭流涕的时候，陪着她哭的，除了母亲，往往也是她最好的女友。 想着这些，半夏在江雪的床上竟然睡着了，江雪笑着无奈地打电话给半夏的父母，告诉他们半夏在这里住下了。她把半夏的鞋子脱下，轻轻把她扶正，在她耳边说着：夏，真希望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好下去。 两个人好像又回到小时候，经常玩着玩着就睡到了一起，相拥而眠，干净而纯粹，那时，她们都是如白纸一样的孩子，对未来有着最美好的向往…… 第二十一章 防火防盗防劈腿（一） 今天一上班老总就把柳半夏叫到办公室，告诉她晚上有一场酒会，本市房产、建筑装修等行业的很多公司都会参加，让她准备一下晚上陪他一起去。半夏答应着，正准备出去，听到老总在后面说：“打扮得漂亮些，听说本市的很多钻石王老五都会出场，这是一个推销自己的好机会。” 于是柳半夏石化当场，在这公司为老总卖身快两年了，她怎么就从来不知道老总是这样八卦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关心员工的终身大事了？ 亦或者自己这个年龄真的已经成了社会公害，就连当初一直强调女员工越晚结婚越好的老总也开始看不过眼了？ 想回头装作一下感谢的样子，却见老总像没事人似的在那里看着桌上的文件，愣了几秒后，柳半夏郁闷地走出办公室，没听到身后的老总在那里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天的工作情绪都受老总那些话的影响了，好的坏的都有。 先说坏的：柳半夏表示强烈抗议，她还没有到那种需要推销自己的地步吧？当初是谁说女员工越晚结婚就越能为公司创造价值的？当年自己进公司时说三十之前不会考虑结婚，老总贼亮贼亮的眼神她可一直没忘，这也是她在这个年龄还嫁出去时唯一想起来就感觉安慰的眼神。 当然，好的方面也是有的，比如现在柳半夏小姐就在那里开始考虑晚上到底穿什么样子的衣服来吸引更多的眼光，最好就像十二点时穿着水晶鞋的灰姑娘一样能吸引住一个白马王子，她怎么不知道本市还有那么多像她一样未嫁，不未娶的男子？早知道这样，前些日子同学叫自己参加那个什么派对、酒会自己就应该答应嘛！真是的，这样的大好机会自己错过一个又一个，这样子，还用介绍人做什么，也省得她们介绍不成还说自己眼光高了。 想到此，她不由嘿嘿笑出声，吓着身边的人在那里想是不是大龄姑婆都像柳半夏这样，神经兮兮的？ 好不容易盼到下班后，柳半夏几乎第一个冲出写字楼，回家准备好好打扮一番。 女人的衣服永远不够穿，这话说得真不错，半夏翻遍了衣橱却找不到可以穿的衣服，最后把所有衣服都扯到了床上，试来试去，总觉得都不合适，老妈看着女儿把屋子里弄成这样，不禁抱怨：“那么多衣服还没有穿的，想当年我就那么么几件衣……” 没等老妈把话说完，半夏打断她的话：“我最亲爱的的老妈，您就别再给我念叨您以及前那岁月了行吗？时代不同了嘛，难道您让我整天就那么几件衣服？丢死人了！” 老妈不再说话，叹口气走出去。半夏继续在那里自言自语：“真是奇怪了，穿衣服时永远找不到合适的，可是洗衣服时，怎么就会那么多？全跑出来了！” 正在这边懊恼，老妈又进来：“我刚想起来，你不是有一件黑色的裙子吗？那个我看挺庄重的。” 自从去年那q7事件以后，半夏对老妈的穿着品味是再也不敢认同，这次想当然地也是：“老妈，您是不是还想让我今晚再失去一辆q7啊？” 听到“q7”，想起去年让半夏穿的那一身可怕的衣服，老妈也不由得有些脸红，想说什么，又没想起来要说什么，于是走了出去。 半夏不再理会，仍在那里皱着眉头试来试去，忽然想起老妈刚才给她说的那件裙子，心里一动，应该是被自己话在衣柜最里面了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拿出来穿过了。 她从衣橱最里面拿出那条刻意被她忘记的黑色丝绸长裙，心里隐隐有些痛，这条裙子是她随叶风刚到那座城市的第二年买的，那一年公司楼盘开盘大捷，开庆祝会，她买了这条裙子，至今还记得当年她穿起这条裙子时包括叶风在内的所有人眼中的那种惊艳，那时，正是她青春中最美好的几年，二十三四岁，对一切充满希望与幻想的年龄，来不及伤感，没有被生活划上太多经历的女子，虽然黑色丝绸长裙让人倍高贵与成熟，可是她那无可抵挡的青春还是四射，叶风后来说，他的眼睛几乎要被灼伤，那样的青春那样的美丽，那一刻，永远不可复制。 而今，裙子还在，可是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不只周边的一切发生变化，她也变了，或者说，她已经越来越老，几乎要站在青春的尾巴上了，现在，穿着这裙子，还会是当年的感觉吗？ 恍惚中，又穿上了这条黑色丝绸长裙，肩上的吊带均为水钻，如此高贵而美丽的礼服，又让她的思绪回到当年她在试衣间走出来之后，店主几乎呆住，对她说：“如果人生中必须要有一件礼服的话，小姐，就是这一件了！” 她当然看得见镜中自己因为这件衣服而更突显的高贵气质，周围同性眼中的既羡慕又嫉妒的眼神也让她明白，自己与这件衣服如此完美地融合。 看着镜子里因为这条黑色丝绸长裙而仿佛变了一个人的自己，柳半夏决定就是这件了，虽然年龄长了几岁，可是除了眼神有些变化，一切还是如旧，在容貌上，她一向自信，遗传老妈最大的优点：面相显年轻。装嫩还是蛮有资本的，哈哈。 老总的车在下面响起来，她飞奔下楼，身后响起老妈的声音：“慢点，什么时候才会淑女一点。” 半夏毫无意外地从老总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惊艳，有些得意，老总比自己的父亲小不了几岁，有时候甚至把半夏当作自己的女儿，待半夏上车后，笑着夸奖道：“很漂亮，不错！看来今晚你是志在必得？” “说什么呢？陪老板出席，总不能给您丢了面子不是？”半夏在那里有些郁闷，这老头，今天有些反常。会不会要把自己介绍给谁啊，想了一想，这老头有一儿一女，虽然有个儿子，但人家已经快四十的人了，以老头平时的为人，不会支持自己做“小三”的哈，半夏已经在那里天马行空乱想一通了。 到达目的地时，时间正好，当地的很多名企名流今天都聚集在这里，尤其是俊男美女特多，看起来，真有些老头所说的意思了。后来具有关人士说，柳半夏的出场成为当晚最耀眼的人物之一，虽然在场的女士也很一些身着黑色礼服，可是能够如此得体地把黑色丝绸长裙穿得出唯美效果来的，唯有柳半夏。 柳半夏端着酒杯站在老总身边，在人群里得体地微笑着，顺便也看看周围有没有合适的帅哥，看着她的样子老总微微低头笑着说：“你可以自由活动。” 半夏装作生气地瞪了一眼老总，决定听他的。 可是总不能太主动吧？半夏有些郁闷，其实从进门看到现在，她发现，酒会上所有的男人都好像是集体复制的，当然女人也是如此，也许这样才是正常，在这个社会中生存，谁不戴着面具？戴得时间长了，就都一样了。 忽然感觉有些饿，还是去找些吃的东西比较明智，毕竟，男人不能当饭吃的，看也看不饱。 来到自助吧台前，刚想拿起上面的点心，就见有一双手同时也伸了过来，半夏心里一阵不快，这是谁啊，这么没眼色，抬头鄙视一下吧，一抬头，却对上一双温柔多情的眼睛。她有些小小的眩晕，这个男子长得真是好看啊，挺直的鼻梁，细长温柔的眼睛，薄薄有嘴唇，更重要的是，他的睫毛也很长，半夏喜欢睫毛长的男子。 那个男人看到半夏在那里看他，笑了起来：“我是高尘，小姐怎么称呼？” 半夏有些脸红，刚才自己也有些太色了吧，怎么盯着人家就不放了呢？不过她也是江湖中人，哈哈，只片刻已经恢复自然：“柳半夏。” 听到半夏如此简单直接地说出自己的名字，高尘不禁细看了她几眼，很是特别的女子，从她一进门就成功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当然也包括他，他有种感觉，会和这个女子发生一些什么。 柳半夏回答完以后，便自顾自地把自己爱吃的东西放到盘子里，准备大吃一通，总不能金龟婿没钓着，还委屈了自己肚子吧？正要下口，右手边有人递过来一杯水，奇怪地转身，看到满脸笑意的高尘：“吃东西前先喝些水吧，对胃好，慢慢吃。” 怀着复杂感觉接过他的水：“谢谢。” “不必客气，柳小姐，平时肯定是一个人生活惯了吧？” 半夏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说？我脸上有贴标签吗？” “呵呵，这倒不是，只是直觉，或者说是在社会上混得时间长了，会一眼看出对面的人过着怎样的一种生活，是什么样的状态。” “哦？那我过着怎样的生活？是一种什么状态？”半夏感觉有些可笑又有些好奇地问。 “柳小姐目前仍是单身，可是却不是独身主义者，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很快考虑结束单身。” 这话好像很符合她目前的状态，半夏暗暗点头。 看到她的神态，高尘知道自己说对了：“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相互深入了解一下，你说呢？” 听到这话，半夏瞬间有些小小的反感，深入了解？什么意思？看起来我是那种见了男人就扑上去的人吗？还是我单身时间久了，身上充满了这样的气息？亦或者现在男女之间搭讪都是这个样子的？郁闷！ 她不再说话，只是在那里吃了起来，高尘感觉出半夏的情绪变化，笑了起来，半夏有些恼怒：“笑什么？很好笑吗？” “我笑是因为觉得你对人的防备心理有些过强了，而且，把一些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在这场酒会上，能拉几笔合同当然是最大的成功，可是另一方面，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也是扩大彼此的交际圈，其中就包括男女之间。” “男女之间？” “是的，难道你不认为如此吗？现在社会对职业的要求大大提高了，年轻人需要十多年的知识教育和职业培训，以及艰苦的努力和激烈竞争，才能取得理想的职业岗位。这一切让他们错过了最佳的恋爱、婚姻生理和心理期。等到想恋爱了，结婚了，却发现身边竟然没有合适的人选，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时间没有这样的圈子让他们找到合适的人。所以，很多派对、酒会就提供了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呢？” 听着这些言论，半夏心里想着看不出还不是绣花枕头呢，说起话来也是一套套的，不错。她笑：“那么又怎么样？” “呵呵，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先介绍一下自己，名字你已经知道了，其他的嘛，今年29岁，信和公司财务总监，有车有房，父母健康，最重要的一点是，至今仍单身，一直在寻找一个能让我停靠下来的女子共度一生。” 信合公司半夏是知道的，一家日本独资企业，能够进入这家公司的也大都是精英，何况财务总监级别的。可是她不说话，只是笑，高尘看着她笑，不由地也笑起来：“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太直白太俗气，可是事实上，这样才是最真诚，高效率时代嘛，对吧？” 高尘似乎认定了柳半夏一般，整个酒会上几乎一直在她左右，老总看出高尘的心思，在半夏耳边轻轻道：“战绩不错啊，先了解一下再说。” 半夏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几乎要怀疑这个老头是不是被自己老妈买通了，怎么最近和老妈一样爱唠叨。 不过，她也承认，对这个高尘还是有一些好感的，除了有一丝丝的感觉他有些太主动以外，其他倒是还可以，不如，听老头的意见，先交往一下看看？有些人也不能凭第一印象的，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毕竟自己年龄也不小了，有些机会不能错过，太过矫情不是她现在应该表现的。 所以，当高尘问她要联系方式的时候，她没有太过推辞，很大方地给了他。 酒会结束后，半夏跟随老总走出去，高尘上前一步：“我送你吧。” “谢谢，不用了，路上老板还有工作要交待呢。” 高尘笑笑：“回去给你电话啊。” 半夏也只是笑着看他，并无回答，她始终相信，有时候太过主动，就是先输一招，不如先看高尘怎么做。 果不其然，回家后刚洗刷完躺在床上就接到高尘电话：“到家了吗？” “刚到一会，正准备睡了呢。”半夏慵懒地声音传过去。 “你的声音真好听，知道吗？以前听说嗓音柔美的女子一般长得丑，嗓音一般地却长得很美，可是你是例外，完美的融合。” 尽管感觉有些肉麻，半夏也得承认，人都有这弱点，喜欢听好听的，尤其是一个女人受到异性的奉承时，更是如此。她笑了起来。 “怎么样，明天是周六，朋友刚在郊区的红云山庄开业，愿不愿意赏光？那里可有很多景点，一起去游玩吧。” 反正也没事，更没约会，半夏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 第二天，收拾停当，和高尘一起去那什么红云山庄，这是一家三星级涉外旅游饭店，位于本市交警风景秀丽的红云湖畔，环境幽雅，空气清新，奇石名树遍布其间，是观光旅游，召开会议的理想之处，只是半夏以前没有听说过，看来自己的交际圈子真的是越来越小了，要是放在以前，哪里的风景区或者好玩的地方，能少了她？ 山庄总体建筑风格古色古香，可是分布在里面的豪华套间、标准间又分别是中外不同风格，很有特色，里面棋牌室、桌球室、健身房、美发美容、沐浴、卡拉ok、ktv包间，歌舞厅及其他娱乐场所设施齐全。 看来这高尘的朋友还真是有些本领，把这样一个小城里的一个山庄建得如此有品味。 不过，半夏最感兴趣的是这里的湖光山色和其美丽的现代风采，这最让每天在钢筋混凝土下生活的人们感到轻松了。 高尘是一个很不错的导游，一路上只要跟着他走就没错了，而且很是细心，所有能想到的他都会提前准备好，好像是认识已久的老友，你的所有要求他都能提前想得到。尤其是在半夏感觉有些热，头有些晕的时候，高尘拿出一瓶藿香正气水像哄小孩子一样说着不太苦就让半夏喝了下去，当时，半夏没有心动是假的，在这样美丽的地方，这样浪漫的时刻，一些情谊由然而生再正常不过了。 这次山庄之行后，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有了进展，半夏已经不再那么排斥高尘，认为他偶尔的轻浮是敢于表达爱意的表现。所以高尘现在不再叫她的名字改叫宝贝时，她已经能接受这样肉麻的称呼。 当然，高尘也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只专注于情爱的人，他并不时常围在柳半夏身边，有时候，即使半夏打电话给他，他不会因为半夏而放弃正在忙的工作，当然事后会道歉，可是半夏倒是很喜欢这样有事业心的男人。所以，她也越来越习惯高尘时而不时消失几天，每次回来就会听他说业务水平又有大的提高，又为公司拉了几笔贷款等等，说他这样做是为了更好的配得上半夏，于是半夏就有些感动，也在悄悄地反省自己的状态，想着也要努力奋斗，一起为未来的生活打好基础了。 这一日，高尘说去日本总部去培训，柳半夏心里有些空空的，又要有一些天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度过了，最近已经习惯了高尘“宝贝”、“宝宝”地叫着，一时没有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天是周六，正在床上躺着看书，接到江雪电话：“亲爱的，在干嘛？” “在挺尸！你这妮子有了汉子就忘了发小哈？我真是白对你好了。” “别在那说只说我哈，柳半夏，听说你最近也挂上一帅哥，如果你心里有我，怎么现在是我给你打的电话，而不是你？” “是吗，是你打的吗？我怎么记得是我嘛！”半夏开始耍赖。 “不给你说这些了，找你有正事呢。我打算明天带他回家让我父母看看。” “那好啊，也谈了挺长时间了，丑女婿早晚要见丈母娘的。我支持，快见吧。” “唉呀，我不是和你说这个的，我是想让你今天先帮我看看，为我长长眼，就当提前彩排一下，这可是我第一次带男人回家，心里就像打鼓一样，还有些说不明白的害怕。” “好好好”，半夏连说三个“好”，这事她最喜欢了，尤其是一直对江雪保护地很好的这个男人，江雪第一次要带回家的男人，她更是要去了。 “不过，你要打扮丑一些，柳半夏，我警告你，不准抢我风头。” 半夏哈哈大笑：“什么时候咱们的江大小姐对自己这样没自信了，放心，就凭你比我年轻一岁，也有资本是吧？” “那可说不准，万一有人专门喜欢老女人呢？” 那头的江雪早就预料半夏会发狂，已经把电话挂掉，然后半夏就在电话这头咬牙切齿，不停地骂着江雪。 一会，江雪发过知信来，告知时间与地点，看来她还算是识趣，知道此刻不能再打电话惹半夏，毕竟，还得有求人家不是？ 待平静下以后，柳半夏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一翻，当然，她还是有自知知明的，穿了一件最普通的t恤加牛仔裤，扎一个马尾，心想这样总不抢江雪那妮子的风头了吧？ 出发，一路上充满期待，还在考虑要用什么开场白，包括要怎么样在那个男人面前把江雪的优点再夸大一些，让那小子知道，她家江雪可不是那么轻易就下嫁的，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排队人家江雪都没理，你小子插队进来的，知足吧，不好好对江雪，我柳半夏第一个踹飞了你…… 还没细想完，就已经到了乡村豆腐房，这里有半夏和江雪最爱吃的麻婆豆腐，哈哈，看来还是知我者江雪也，知道我最近很长时间没来吃了，半夏暗笑着进了二楼江雪已开好的单间。 一进门，还没看清人影，怀里就扑进一个人，除了江雪没别人：“亲爱的，想死俺了，你可来了！” “少来这套，快上菜！”二人甚至忘记还有人在身边了，本性毕露。 半夏忽然想起还有人在身边，推开江雪，却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震惊万分…… 第二十二章 防火防盗防劈腿（二） 站在那里的不就是说自己已经去日本总部培训的高尘吗？ 柳半夏的脑袋一片空白，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追求她的高尘在这里成了江雪要带回家见父母的男朋友？难道，是双胞胎，这世界上真有这样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还是……她不敢想那个可能的结果。 江雪见半夏愣在那里，打笑道：“喂，知道你好色，可是看到我的帅哥也不用这样夸张吧？” 柳半夏的直觉一向很准，她相信这次没有错，这个人一定是高尘，可是她在潜意识里还是抱有幻想，所以，虽然她看到了那个男人慌乱的样子，还是笑着对江雪说：“小样，我再怎么看，还不是你的啊。还不介绍一下这帅哥？” 江雪哈哈笑起来，对那男人说介绍道：“这是我青梅竹马的死党－－柳半夏，今天你要先过她这关才可以带你去见我爸妈哟！” “江雪，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今天还有人要过来？”，那男人似乎有些恼怒。 “哎呀，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嘛，这个还用通知你呀？” 她转身对着半夏，脸上甚至有些红，半夏屏住呼吸，听到江雪仿佛从很远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他－－高尘。” 柳半夏终于可以确认，也终于可以不用像刚才那样努力地骗自己这不是高尘，这只是双生子中的一个而已。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高尘，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于是，她只好用她一直习惯用的表情－－微笑，越是难过越是笑得灿烂。 高尘站在那里，抽着一只烟，看着窗外不说话，忽然他把烟头一掐：“公司临时有急事，要我马上过去。”说完就要走。 江雪不让了：“不是早就说好了这两天放下一切事情陪我的吗，怎么又变卦了？我不让你走！” 半夏忽然笑出声，正要挣脱江雪的高尘停了下来，江雪也看着半夏：“半夏，你笑什么啊？” “高尘，戏已经揭开，为什么还不出场？” 江雪愣在那：“半夏，你说什么啊，今天你是怎么了嘛，怎么今天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 “没什么好奇怪的，江雪，你身边的这个高尘就是我现在正在交往的那个人！” 江雪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半夏看着她已经有些苍白的脸庞，心里有些痛，却还是说了下去：“他在和你交往的同时，也在和我交往，一个脚踏两只船的人。” “我不信，半夏，你不是给我开玩笑？还是想让第一次见面很特别？你告诉我是不是？” “你要不要看看我手机里面高尘打过的电话记录还有发过的暧昧短信？”半夏冷冷说道，眼睛却看着在那边一脸冷漠的高尘，仿佛事不关己。 江雪有些失控，抓住身边的高尘：“你告诉我，她说的都是假的，你说过不会骗我，说过要见我父母要和我结婚，要一辈子对我好是不是？” 高尘挣脱她的手：“那你也会当真？真是幼稚！” 说完，不等柳半夏与江雪反应过来，就走出了房间，在最后那一刻，半夏看到高尘还是微微侧了一下头，眼中有痛苦的表情，那眼神是看向江雪方向…… 房间里只剩下半夏与江雪两个人，江雪一直在那里站着，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半夏看着她的样子，既有些心疼又有些害怕，她从来没有见过江雪这个样子。虽然在这场事件中，她自己也算是受害者，可是从头至尾，她的感情投入一直控制得很好，所以，在短暂的痛之后，只有愤怒，全无一点感情。可是很明显，江雪不是这样，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想必投入很多，这样的伤害，不是她短时间可以承受的。 想到这，半夏上抱住江雪，想给她一些安慰与温暖，江雪的身体是僵硬的甚至有些冷的感觉，半夏心疼至极：“雪，咱回家好吗？” 江雪仿佛清醒过来一样，可是仍然没有动，只是冷冷地说道：“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半夏惊异地松开江雪，不可相信地看着她，除了冰冷的眼神，从江雪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她理解江雪此刻的痛，于是只好说道：”那好吧，我先走，你一会一定要回家，等你想开了，再去找你。“ 江雪仍是没有说话，半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离开了这里。 走在回家的路上，百感交集，就像做梦一样，这样烂俗的事情都可以在自己周围活生生的出场，还有什么事不可能？脚踏两只船的人也见多了，可是竟然主角还是她和最好的朋友江雪，这样也罢了，还竟然”捉奸在桌“，不，好像不大恰当，反正是这么个意思，她真不敢想像，如果今天不是江雪心血来潮想着让她看一下这高尘，那么，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那时候，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伤害会有多深？想想都可怕！ 现在她已经完全从高尘带给她的一段短暂相处经历中走出，唯一担心的只是江雪，不知道她会怎么样，看她刚才的态度，会不会误会了自己？会不会因此失去这多年的朋友？不能，她不能失去江雪，这么多年的友情，不是一个甚至几十个几百个高尘就可以断绝的。忽然地，又有些气愤，掏出手机，打给高尘，她要问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她没看错，临走前高尘那最后的一眼明明是对江雪有感情的。可是为什么还这样？可是，在响了几声后，那边拒接。 妈的，半夏骂了出来，把高尘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一遍后，准备晚上再给江雪打一个电话，千万不要想不开。 手机又响起来，她低头一看，竟然是高尘发过来的：”在你邮箱里有我要说的话。“ 她几乎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回家，打开电脑，果然有一封刚刚发过来的信：”半夏，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有一件事情我没有骗过你，那就是后我就要真的去日本，在那里要呆五年，也许，合适的话就留在那里，再也不会回来。 一直以来，我身边有很多女人，我也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虽然很多时候也疲于应付，可是也没有想过要去改变这种状态。最多的时候，我同时和五个女人交往，也就是现在时兴的那种“劈腿”吧。直到遇上江雪，我的心仿佛才有了想停靠的念头，后来遇上你也只是一种习惯成自然而已，更多的是朋友之间的感情，而且我也感觉到你并不爱我，对吗？ 江雪是个单纯的女孩，我对身边的每个女人都叫宝贝，是因为女人太多，经常分不清名字怕叫错，可是我一直叫她名字。明天，本来打算真的去见她父母，就此安定下来，然后取消去日本的计划。还会和那些女人包括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今天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我才知道自己真的爱上了她，可是，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爱，说这些并不是想取得你们原谅，就当作在这里的最后的告别吧…… 请求你好好照顾江雪，她看起来那么坚强，其实，是最需要照顾的孩子！“ 看完这封信，半夏哭了起来，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哭，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在这场高尘的劈腿事件中，没有任何赢家，三个人都输了…… 她想起前些天在网上看到一个专家的雷人言论：说身为高级动物的人类，也逃不过自然法则，说现在只有鸟和人还一夫一妻制，其他的动物都是一夫多妻，所以以自然规律来说，人的一夫一妻制的行为是不合理的。不知道这种言论会不会让男人扬眉吐气的明目张胆的去搞三，可是这样的言论让一些男人在外面同时拥有几个女人，大搞乱搞劈腿行为倒是最有可能。 现在那句”防火防盗防劈腿“很是流行，广大女同胞们也都觉悟高起来，可是，千防万防，哪里防得住男人想劈腿的心呢，在爱情里的女人，哪里有那样聪慧的眼睛可以看透一切？ 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封信的内容告诉江雪，思虑再三，想着还是告诉她好了，怎么样拿主意是她的事情了。 于是打电话给江雪，竟然也拒接，柳半夏郁闷得厉害，今天她是得罪谁了，有没有知道她也是受害者啊？怎么都学会拒接她的电话了？好吧，她也发信息：雪，转发给你一封高尘的信，你可以不看，如果不后悔的话。 她相信江雪会去看的。 果然，凌晨的时候，接到江雪的电话，半夏睡得晕乎乎的，刚刚喂了一声，就听到那头江雪一直在哭，她的睡意全消，忙问江雪怎么了。江雪只是哭，不说话，半夏也就不再说，只是静静地听着，也许这样江雪也会好受一些，哭出来就会好一些。 慢慢地江雪停止了哭泣：”夏，我应该恨他的，可是为什么我这么难受，心疼得厉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值得我去爱值得我掉眼泪？为什么我的心疼得这样厉害？“ ”雪，我能理解，可是你要看清自己的心？你到底有多么爱他，是否愿意原谅他，重新开始？“ 那头沉默起来，又传来哭声，过了一会江雪说道：”我们不可能了，我无法接受他欺骗过我，尤其是他在我和你之间的事情。这样的爱我再舍不得也不能要，就像吃了苍蝇，你能体会吗？“ 半夏当然能体会，如果是她的话她也会这样选择，更何况是第一次谈恋爱的江雪呢，她把感情其实看得更纯粹一些。虽然平时她们两个人言谈之间仿佛什么都已经看开的样子，可是在感情上，要是真的认真起来，还都是孩子一般的纯净。 ”如果你不后悔的话，那就遵从自己的选择，雪，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站在你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有过欺骗的感情，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份感情了。“ ”半夏，问你一个问题，你爱过高尘吗？“ 半夏毫不疑迟地回答：”你觉得会吗？你也看到他在信里说了，他不爱我，也知道我不爱他，我们只是因为在酒会偶然相遇而已，一场都市男女最平常的暧昧交往。“ 江雪不再说话，放下电话，半夏心想她会自己慢慢想通的，于是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天没有江雪的消息，半夏也觉得这时候应该让她一个人清静一下比较好，因此也没有联系她。今天本应该是江雪带高尘回家见父母的，可是昨天的事情发生后，一切都变了样。回想昨天，竟然有种做梦般的感觉，很不真实。可是，那确实地发生过了，并且无可挽回，今天江雪应该很不好过，可是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去面对，任何人都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度过了这关，才会真正走出过去的阴影迎接新的生活。 正好有时间，就一个人在家里陪父母聊天，倍感亲情、友情果然比爱情长久可靠。 一天无事，倒也落得安静。 晚上竟然梦到高尘与江雪，江雪一直冷冷地看着她，高尘拉着半夏的手走向悬崖边，要推半夏下去，她惊叫着醒来，耳边响起手机的声音，是江雪：”半夏，六点的飞机，快起来陪我去送他。“ 不用问，也知道”他“是谁，半夏答应着，飞快穿好衣服，就跑向机场。 到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江雪，她打电话，江雪竟然在一根柱子后面。她跑过去：”怎么不去那边？在这里你送谁啊？“ ”电视上不都这样演的吗？送人的时候不想让人看见就藏在柱子后面。“ 半夏想笑，看着江雪红肿的眼睛又笑不出来，这家伙什么时候了还讲这冷笑话。 她不再说话，只是随着江雪站在那，十分钟后，果然看到高尘身后拖着一个行李箱走过来。只一天的时间而已，高尘仿佛憔悴了很多，半夏明显感觉到江雪在颤抖。 高尘身后跟着一些人，看来是同事，在那里话别，半夏细看，高尘一直在向后看，她知道，那一定是在看江雪有没有来，在潜意识里，他还是想着江雪会来送他吧？ 只是，即使江雪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切又会有什么改变？ 半夏如此了解江雪，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女子，这样以欺骗、劈腿为前提的感情，她怎么还会要，即使再深爱再痛苦，她也会选择放弃。 终于到了登机时间，半夏看着高尘眼中一闪而过的绝望，然后登机…… 身后的江雪已经哭得蹲在了地上，半夏看着她：”你后悔了是吗？还来得及，你可以坐下一班去找他！“ ”不会了，不会了，我只是来告别，向我的初恋告别，以后再也不会了……“江雪已经泣不成声。 半夏也蹲下去，抱住江雪，泪水慢慢涌上眼框…… 以后的日子里，江雪一直有些消沉，半夏经常过去看她，有时候江雪会在那里一直愣神，有时候会自言自语一番，半夏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江雪的父母并不知道高尘的劈腿事件，只是以为江雪是普通失恋，看着半夏来，每次都让半夏好好劝劝江雪，好男人还有的是，别在一棵树上。半夏苦笑着点头，要是伯父伯母知道整个过程，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在他们的眼里，高尘哪里值得江雪这样子。 可是，没有真爱过的人，哪里会懂得，有时候，爱情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一如当年流行在大街小巷的《香水有毒》，半夏很是不耻，明明自己身边的男人有了别的女人，还要擦干泪水陪了睡，是不是上辈子没见过男人？这样的女人就如鲁迅所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值得同情。活该！ 后来，与叶风分开后，她才明白，原来真的有这样一种爱，即使他骗过你，伤害过你，可是只要你还爱他，就会做出一些自己以前都不耻的事情，至于放下骄傲放下自尊更是不在话下。 就像，此刻的江雪。 可是，她必须让江雪明白一件事情，所以当今天江雪在她面前半天不说话，然后又有泪水落下的时候，她上前打了江雪一耳光，江雪愣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半夏几乎是颤抖着说：”江雪，你真让我看不起，不就一个高尘吗？谁没有爱过？你这样能解决什么事？如果你后悔了就去找他，如果你决定不要这爱了，就再也不要这样！你以为他还会爱你多久？我向他的同事打听过，他现在已经和一个日本社长的千金在一起，你江雪是谁他大概早就忘记了吧？“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江雪终于大声哭起来。 ”哭出来吧，你早就应该大哭一场然后放手了，雪，我和叶风的感情比你们的少吗？时间比你们的短吗？我照样不是站在这里一次次相亲？“提到叶风，半夏的泪水也掉下来。 江雪慢慢停止哭泣，半夏上前抱住她，感觉到这些天江雪瘦了很多：”雪，无论曾经多么美多么爱多么难忘，可是，男人终究不是我们最后的归宿，你看，最后还不是我们在这里？亲情、友情是目前我们最重要的，至于爱情，是你的早晚会来，不是你的，来了也会走。“ 感觉到怀里的江雪点点头，半夏的心放了下来，知道江雪听进去了，接下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一直相信江雪，就像相信自己一样，一如当年她们曾自嘲自己是”小强，打不死的小强“，这一次，也是一样，没什么大不了，这个世界每天都会发生欺骗，甚至是生离死别，等到明天，一切就会好起来。 第二十三章 二十七岁的女人 尽管柳半夏一直刻意回避自己的年龄，可是生日这一天还是一溜小跑到了，在提醒她：今年，今天，柳半夏27周岁了。 用老妈的话说，其实她在刚过年的时候就已经虚岁28了。 不过，这一次，半夏并没有像当年18岁生日来临时一样，因为害怕老去而睁着眼睛看时光怎样来来来去去。早就请好了假，不打算在公司里度过这样的一天，可是也没想好和谁度过，于是就在醒来之后，一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思绪跑到哪里去了。 一个女人要是27岁的时候，还有人记得你的生日，那真是一种幸福，当然，如果要是身边有男人的话，那更是幸福，再当然，如果记得的这个人是最爱你的男人的话，那就幸福得冒泡泡了。 可是，关键是，现在没有人给她打电话或发短信，她的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为她庆生，她开始反省自己在爱情方面人缘不佳也可以原谅，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没嫁出去。可是，那些朋友，江雪首当其冲，怎么也会忘记了？真是交友不慎啊，半夏几乎要痛哭起来！ 老妈好像也没有记得她的生日，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也没有喊半夏，要是平时早就看不惯半夏还在床上躺着了，老妈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现在的人越年轻越喜欢在床上躺着，反而大清早在大街上锻炼的都是些老年人。当然，半夏也没弄明白这事。 乱想一通，伤感一阵之后，决定起床，一个人去逛街，购物去。今天是她的生日，就大方一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疯狂购物之后总是会心情大好，嘿嘿，不知道是她的毛病还是女人都这样，反正她和江雪是这样子的，想到江雪又一阵生气，以后不理她了。 起床，洗澡，然后去衣橱里选衣服，今天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说不定还会有艳遇呢，想到这，心情有些小小的好转。打开衣橱，里面排列着她这个季节要穿的衣服，里面传出淡淡的熏衣草的芳香，衣服大部分是丝缎，纯棉，细麻等昂贵而难以服伺的天然料子，颜色大部分是黑、白、咖啡、紫色，有细细的蕾丝花边，精致的手工刺绣，样式或知性或大方或妖娆。看着这些衣服她有刹那的失神，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只为了自己而好好的打扮一翻了，这么久了，大多数的打扮竟然只为了相亲，为了钓未来的老公，堕落呀！ 最后选了一件细麻的灰色裤子，裤子右腿上方是一小幅有些诡异的图案，上衣同是细麻质地白色吊带，简单至极，头发披散下来，戴一副墨镜，准备出门。 刚走出房门，就听老妈喊：“饭也不吃去哪疯去？” “逛街。”半夏没心情地回了俩字。 “回来，把面条吃了再去。” 半夏顿时眼圈发红，她就知道老妈不会忘了她的生日，每年都会给她做一碗面条加两个鸡蛋的，今年怎么会忘呢？ 她转身扑向饭桌，吃了起来，老妈在一边看着，满脸的慈祥：“慢点吃，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妈，就是到八十岁，我在您面前不还是个孩子吗？”半夏腆着笑。 “从今天开始你可就27周岁了哈，别再说我谎报你年龄了，这次说的准吧，你再不抓紧，真就嫁不出去了。老家那红花还记得吧，她就是一直挑，结果挑到现在快40岁了还没嫁出去，现在想嫁也没人要了。” 半夏就知道老妈这句话还在后面等着呢，无奈地低头吃起面条来，不再说话。 其实今天逛街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心里有些恐慌还有些伤感，也许出来随便走走会好一些，然后自己请自己吃一顿饭，这个生日就这样过去也好，又不是十八岁的生日，唉。 走到一个商店的橱窗前，她忽然停下来，这是一个休闲服饰的专卖店，门口的男模特身上穿着一件淡咖啡色与白色横条相间的t恤。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唤醒她的记忆，可是想不起来，最近一直有这种状态，明明发生过很多事情，可是她已经记不起具体的细节。就像有时候走在大街上，她会觉得这是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很像一个她去过的地方，可是那里是哪呢？她记不得。这件衣服，为何让她的心忽然停滞一般？她也不记得。 手机响起来，一个陌生的号，半夏有些恍惚地接起，里面传来歌曲的声音： “躲在曾经熟悉的房间，发呆看着我们那时傻傻的照片，如果当时我抱紧让你感觉温暖，是否你会留下陪我走得更远，因为想你才会寂寞，因为爱你才会难过，听到你的名字都会让我失措，因为想你才会沉默，因为爱你才会落寞……” 一点征兆也没有的流下泪来，柳半夏边听边无声地流泪，她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了，除了叶风，没有人会让她这样如此的悲痛。他还记得，是的，他还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认识叶风后的每个生日都是他为自己过的，他怎么会忘记呢？怎么会不记得？ 可是，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甚至在一瞬间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只是此刻在心里压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人，终于有消息传过来时，她还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女孩。 一首让人从歌词里感受到绝望的歌曲唱完后，那头没有了声音，半夏只是无声地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没有了点力气。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传来叶风的声音：“柳半夏，你还好吗？” 听到叶风叫自己“柳半夏”，半夏的泪流得更厉害，当年在一起的时候，每当半夏不高兴或生气时，叶风总是会在一边怯怯地叫她的全名，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不敢确定，仿佛半夏随时会离开他一样。每次他那样叫自己的名字半夏的心就会软下来。 这一次，又是这样地叫她的全名，可是，他可知道，这一次，再也换不回半夏的转怒为笑了？ “柳半夏，我知道你在听，如果当初我抱紧你让你感觉温暖，你是不是会留下陪我走得更远？我每天都在听这首歌，后悔当初没有把你留下，如果我再努力些，如果我们都能退后一步，你说，一切会不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半夏仍是没有说话，她心里知道，即使当初叶风抱得再紧，她也是要走的，很多事情，人是无能为力的，根本不能与生活对抗。 “我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见面会怎么样，是装作不认识还是痛哭一场？我试过很多办法，可是，你就像一个烙印，这一生都在心上，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自己已经没有爱的能力了，已经把全部的激情都用完了，现在过着平淡如水的婚姻生活，凌晨醒来的时候，却都是你的笑你的泪……” “我很好，真的很好，今天很开心，我出来买东西……我男朋友在身边陪我。”半夏有些语无伦次，她不知道说什么，潜意识里又不想让叶风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一个人，说完以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而且男朋友都出来了。 那头死一般的沉默后，叶风低沉地声音响起：“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柳半夏……生日快乐！” 挂了电话…… 半夏愣在原地，呆呆地把头又转向橱窗，看着那件衣服，她终于知道刚才为什么会看到那件衣服熟悉了，因为那样的衣服他曾经穿过。 忽然她大声哭起来，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痛哭流涕，她终于可以把这些日子的压抑情绪发泄出来，终于可以痛快淋漓地哭出所有的委屈，也终于可以这样痛快地表现自己对叶风未泯的情。 心里痛得厉害，几乎要窒息一般，她慢慢蹲下去，不去理会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口中喃喃：“叶风，我看到商场橱窗里有一件和你穿过的一样的衣服，那时候你穿着它带我走遍了整个城……” 正在那里哭着，手机又响起，她不想接，也没有心情，于是不理会，没有想到那人特有毅力，一直响个不停，半夏接起，是江雪：“死女人，疯哪去了，半天不接电话，家里也找不到人？” 听到半夏的哭声，那头惊呆了：“夏，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在哪，给我说，我带表哥他们马上过去！” 听到这话，半夏加哭边说：“你别在那瞎胡闹了，我在北京路上呢，你过来再说。” 一会的功夫，江雪就飞奔过来，上前就拉住已经在店里试衣服的半夏：“没事啊，不对，眼睛怎么这么肿？” 半夏已经恢复正常，笑笑：“刚才叶风来电话了，就成这样了。” 江雪一副了然的样子，半夏与叶风的感情从头到尾她都知道，从当初的羡慕到惋惜到现在的心痛再到劝说半夏快些走出来，她也一一经历着。 虽然看着半夏已经像没事人一样，可是还是不放心地问：“你确定没事？还有心情逛街？” “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心情大好或不好时都会买东西，即使难过也得过啊。再说了，两年都过去了，今天怎么过不去呢？慢慢承受吧，刚才的确痛得厉害，大哭一场，不过，哭了以后，感觉好多了！” 江雪不再说什么，陪着半夏逛了起来，两个女人一旦一起逛起街来，那可没时间观念也没有劳累的感觉了，最后两个人大包小包挂在身上提在手上，狼狈地一起回到半夏家。 一进门，半夏与江雪就大喇喇躺在沙发上，喊着累死了，半夏老妈看着这两个女孩子的样子，训道：“还知道累啊，知道累还逛那么长时间，买那么多东西，日子不过了？也不知道攒点钱，以后有个病有个灾的你们可怎么办？光啃老啊？” 沙发上的两个女人躺在那里像挺尸一样，老妈的话听过来都在那里笑：又是那一套，都倒背如流了，唉，天下老妈看来都是一样的，江雪的老妈也是同一个台词。 休息了一会后，两个人主动下厨房做地起饭来，知道她们的好手艺，半夏父母也就乐得轻闲，坐在那里看起电视来。 很快一桌丰盛的饭菜上桌，半夏父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买好了蛋糕摆在了桌上。看着这一切，半夏眼圈有些红，虽然这一刻她没有爱人在身边，可是，亲情友情她一个不少的拥有着，一样的幸福。 在吹灭蜡烛前，江雪让半夏许心愿，半夏闭上眼睛，许下三个心愿：希望我爸爸妈妈健康长寿，希望江雪找到自己的幸福，也希望我能找到爱我我也爱他而且能给我婚姻的男人，相伴到老。 许完后，她吹灭蜡烛…… 看着半夏那虔诚许愿的样子，身边的人不由得受到感染，都没有说话，也没有问许的是什么愿，只是不停地说着开心的话，爸爸送给半夏的礼物是他自己雕刻的一个小女孩木雕，自从退休后有了这个业余爱好，这一次算是派上用场了，爸爸慈爱地看着半夏：“你在爸爸眼里一直还是那个骑在爸爸脖子上的小丫头，这个木雕就是按你小时候样子雕的，像不像？” “像，太像了！”半夏看着爸爸苍老的面庞，有些哽咽。 妈妈送的礼物是一把二胡：“你一直说想要学习二胡，妈都没在意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现在补给你也许有些晚了，不过也是妈一片心意哈。” 半夏笑着接过二胡，妈竟然还记得，那是高考前夕她提出来的，因为怕耽误学习，当初老妈坚决不同意。 然后半夏把“凶狠”的目光转向江雪：“你带什么礼物来了？怎么我一直没发现？要是没有的话，现在出门还来得及，别等着让我踹下去啊！” 江雪故作害怕地向半夏父母身后躲去，惹得大家伙一阵笑，然后江雪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知道你喜欢瑜伽，我给你办了一张年卡，怎么样，喜欢吧？” “哈哈，真的啊，江雪，雪中送碳啊，来，亲一个！”半夏把嘴送上去，江雪又躲了起来。 “爸妈，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们。”半夏说道。 “你过生日，送我们什么礼物啊，这孩子！” “儿的生日娘的难日，妈，您辛苦了！” 半夏母亲有泪落下，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老爸搂住妻子：“女儿懂事了，这是好事，哭个什么劲？” 半夏拿出买的母亲前两天看中却没舍得买的一身衣服送给她，给老爸的礼物是本市根雕协会在下周要举行的展览会门票。 一家人快乐无比地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送走江雪后，半夏帮父母收拾了一下，坐在电脑面前，有朋友发信息、发邮件祝她生日快乐，她感谢这些朋友，在这样快节奏的生活中。 今天，是一个可谓大喜大悲的日子，喜的是有最爱的父母和江雪在身边陪自己过生日，悲得是，叶风带给她的痛……可是，一切都会过去，不是吗？就像现在，她已经可以如此安然地坐在电脑面前，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一切安好！ 在网上看到有同学在感慨自己的27岁： 27岁是个不尴不尬的年纪。同龄人有结婚也有离婚，此刻离三十而立还有一段距离，有些女人开始仓促张罗自己的婚事。27岁是个逐渐丧失梦想的年龄，开始懂得细水常流地去生活。自然，也有人看破红尘笑傲江湖，变得玩世不恭，恋爱于是也剑走偏峰，心照不宣。 27岁的女人，早已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已经变得冷静而且理智，变得大度和无所谓，既没有上天注定非你莫属飞蛾扑火的豪迈，也没有“执手到老”的勇气，于是男女情爱，就这样拖拉了下去。 27岁的女人，已经开始被人叫做熟女，已经懂得爱惜自己，每月和同龄女一起到美容院做精致的保养，开口避口的话题依然是身材不走形还有减肥的概念，只是不会像23岁的时候那样高调行事。那时候的减肥叫做矫情，那时候微微的婴儿肥也是青春逼人的资本。那时候浑身上下没有男人不能打量的地方。那时候可以穿着比基尼在熟人面前晃悠，可以趿着拖鞋穿个背带牛仔裤装纯情。而27岁的时候，你却真真切切开始害怕下垂的胸和凸起的小腹，27岁的时候，甚至爱情都成了奢华的保养方式。 看得心里一阵荒凉，一阵无力的感觉，甚至忽然间不敢相信今天自己已经正式步入27了，而且是周岁27，虚岁是28了。 回想27岁以前的日子，怎么忽然就没了印象，好像大段大段的空白？那些青春四溢的日子什么开始溜走的？ 已经很晚了，却不想睡，网上还有朋友在，他们，都有着每个人此时不睡的理由吧？ 在零点到来的时刻，有朋友发来消息：“赶在最后一刻祝我们的夏生日快乐！相信爱情的女人永远不老！” 看到“相信爱情的女人永远不老”，半夏忽然醒悟，找到可以安心睡下的理由了。 是的，无论她今年是27，还是28、29甚至是30，可是她依旧相信爱情，有一天，她不再相信了，是因为她老了…… 第二十四章 先试性后结婚 以柳半夏在家乡人眼中已经28虚岁的高龄，还未嫁出去，于是众乡亲们看她家人的眼光就颇有些意味了。 甚至有人去半夏家里做客的时候，临走前会语重心长地对半夏妈妈说：“闺女这么大了，还放在家里干什么啊？”于是半夏妈妈就在那里很不好意思，赶紧说您看着有合适的一定帮我们半夏留意点啊。 这已经是半夏老妈比较含蓄的说法了，有时候，半夏会听到老妈在卧室里不知给谁打电话，最后一句一般是以“看着有合适的，一定给我们半夏留着哈”结尾。 听听，不是“留意”了，已经到了“留着”的地步了。 不过，虽然有些抗拒，可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也还是有了一些紧张感的，尤其是每天晚上睡得很晚时，第二天早上就会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惨不忍睹，毕竟不是二十二三岁那几年了。如果不在自己尚且还年轻的岁月中，找到合适的人，让他看到自己还算青春的时刻还算美丽的脸庞，那该有多遗憾？每个女人都想让心爱的男子看到自己最青春美丽的时刻，没有谁会想到在满脸皱纹的时候再指望遇到一个男子爱上她。 大家都是常人，不是杜拉斯，不要幻想有谁会真的有一天来告诉你，他最爱你现在满脸的老皱纹。 柳半夏到现在都能背得出杜拉斯《情人》中的经典语录：“我已经上了年纪，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个男人朝我走过来。他在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之后对我说：”我始终认识您。大家都说您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而我是想告诉您，依我看来，您现在比年轻的时候更漂亮，您从前那张少女的面孔远不如今天这副被毁坏的容颜更使我喜欢。“ 尽管这样想着落，可是那个我想让他在我还算青春时刻出现的男人，在哪呢？半夏郁闷至极。 老妈的活动终于有了效果，好像是老妈的同事的朋友的侄女还是外甥女之类的，又给半夏介绍一个据说条件超级”钻石“的王老五。 据传是这样的：林涛，年仅30岁，名牌大学硕士生，本市龙头企业大华集团公司副总，父母长年在国外生活，家庭条件没得说，有房有车有形有款，典型的”四有新人“。 这次柳半夏没有和往常一样问既然这么优秀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相亲事业进行n久，也总算明白这个”行业“的一些道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剩下的理由，这个年龄了，没有一点故事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像自己，也许别人在听说自己的条件后也会问同样的问题呢，所以啊，彼此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也许，会有一天，像灰姑娘一样，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呢？这可说不定哟！ 老妈把情况与半夏说过后，一脸的痛心疾首状：”半夏，你这次可得抓住机会，再看不上，妈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看还有哪个亲戚愿意给你介绍对象。“ 半夏觉得很委屈：”妈，您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次相亲，是有我看不上的，可是那些人您也是知道的，做您的女婿您愿意是吧？“ 老妈于是不再说话，不知道她想到了哪位极品男…… 这次介绍人把双方手机号都交换了一下，说是现在年轻人不比以前，自己联系就好了，如果有长辈在也许还会不自在。半夏倒是觉得无所谓，以前相亲时这样的的方式已经有很多次了，她只要等着别人打电话就可以了，打的话就见面，不打她总不能主动赶着人家吧，老家一句话叫”上赶着的就是当（主动的要吃亏／主动者先输一招等等的意思）“。 那她就等着这个林涛吧，看看他会不会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呢？ 周六，吃完早饭就接到林涛的电话，很有磁性的声音，约半夏晚上在葡萄庄园见面，半夏很爽快地答应，没有必要装矜持对不对，尤其是听说在葡萄庄园，她更是感兴趣，前段时间刚刚开业，听说那里的环境不错，只是没去过，不知道那里的饭菜如何。 打扮一番，去赴约，一路上在那里想着要林涛的样子，开始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进行的幻想：再谈一次恋爱、订婚、结婚、生一个可爱的宝宝…… 最近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堕落了，好像有些喜欢结婚，或者说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结婚，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以前她怕婚姻让自己失去自由失去自我，怕承担责任，怕更快地衰老，可是现在好像不是那么抗拒了。告诉江雪自己最近有些反常的想法，江雪只抛过来一句话：”这还有什么反常的？到发情期了呗！“。 柳半夏再一次反省自己在交友方面是不是一直眼光有问题。 正在想着，已经到了葡萄庄园：欧式建筑风格，优雅的雕塑，绚丽的喷泉，茂盛的植物还有身着特色服饰的员工……，看着这些即使不吃饭心情也会大好，半夏不由对未见面的林涛有了一丝好感，能在这种地方见面的人想必品味应该也是不错吧，起码她喜欢。 进去后有服务生上前把她引领到二楼，看到一个男子站起来：大约有一米八左右，很健壮的样子，不过绝对不是那种胖的健壮，而是那种长期运动的健康舒服的壮，整体给人感觉气宇轩昂、精神抖擞。长脸，双眼皮，肤色是健康的那种古铜色，干净的平头，看起来很舒服。总之，第一感觉良好。 林涛微笑着向半夏问好，一边不着痕迹地也在同时打量着她，想来也是感觉不错的，半夏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而且也相信自己的魅力，尤其是当饭菜等端上桌时，更坚定了这种想法。看得出来都是些很贵的饭菜，相亲久了，经验也有了，如果对方对你有好感的话，他点的菜一定都是很不错的，如果没有好感，双方却已经坐在饭桌上的话，出于礼貌他也会请你，可是一般就是点一些难以下咽的东西了，双方好及早走人嘛！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听着楼下坐在钢琴前的女子手指下弹出优美的钢琴声，半夏有些小小的晕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气氛还有这样安静的时刻了，尤其是对面还坐着一个帅哥，感觉还不错。 一开始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试探彼此，主要是谨慎地交流了一下彼此的情况，虽然有一些都已经从介绍人那里得知了，可是还是不具体，而且好像也有些没话找话说。 半夏一向认为想让双方更有共同语言，那就是说别人感兴趣的话，于是她问起林涛创业的事情，因为这毕竟是一个男人最得意的事情嘛，尤其是这么年轻的时候。没想到林涛好像对此并不感兴趣，不愿意多谈，说那些都很正常，换作是谁，都会做到像他今天一样的，只是他的机遇比较好而已。 半夏不由得又多了一分好感，也就不再谈这个话题，那么事业上的不谈，就谈和今天最接近的事情吧，于是又聊到了关于相亲的看法上。 林涛很有自己的看法：”我对相亲从来没有偏见，反而觉得这样很好，对于没有时间没有精力谈恋爱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扩展交际的方法。而且，相亲的形式，简单直接，不像谈恋爱一样，你对一个人从一无所知到基本了解他，都需要很长的时间。特别是一个女孩子，现在的社会这样物质，离开钱寸步难行，如果她在不知情的情况爱上的是一个一贫如洗的男人，怎么办？如果事先了解这些，也许她就会另外一个选择。当然，我应该对这样的爱情表示赞同，可事实上，这种爱情的结局很多都不乐观。与其弄得很多伤心，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把一切张开让彼此看明白？“ 头一次听到一个男人这样发表对相亲的看法，也的确很有道理，半夏点头：”呵呵，你是我见过的对相亲最有自己的看法的人。“ ”是吗？呵呵，那是因为很多人把相亲看做是一种不得已的做法，甚至认为相亲老土，可是自己找的爱情又能有多少是相爱就在一起的呢？对吧？我始终相信，相亲和爱情是一回事，爱情是在不断的寻觅中找到真爱，相亲也是如此。只是目的相同方法不同而已，有什么可以争论的？“ 看到半夏表示赞同的样子，林涛又追加一句：”就像今天，我遇到你一样，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半夏竟然有些脸红，这样直白的话她应该有免疫力了才对啊，难道是因为今天喝了一些红酒的缘故？还是对面的帅哥说到自己心里去了？ ”柳小姐，可以叫你的名字吗？“林涛问道。 ”当然可以，叫我半夏就好了。“ ”半夏，问你一个比较有争议问题，听听你怎么看好吗？“ 半夏立刻有些兴趣，她就喜欢这样的问题，既然有争议那肯定比较有趣，她的口才很不错，当年在大学时代的辩论会上还得过奖，一旦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她就精神百倍。 ”好啊，你说吧。“ ”你对婚前试性怎么看？“ ”婚前试性？“半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四个字，哪个字她都认识，可是连到一起成为一个词，她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仿佛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看到她迷惑的样子，林涛笑了起来：”呵呵，可能你没有接触过，或者说平时没有留意而已，婚前试性的意思就是，在结婚以前呢，男女双方可以先发生关系，然后再决定是否要在一起。你知道的，中国现在有很多因为性关系不协调而导致的婚姻解体达到了离婚总数的一半以上，与其等到结婚以后再后悔，还不如结婚前就把一切摊开。“ ”为什么不直接说是试婚呢？“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是她还是不明白。 ”no，试性与试婚完全是不同的概念。试婚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两个人还是有很多感情的，只是对婚姻的恐惧或对双方合适与否的不确定感，才试婚。试婚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除了一张结婚证，什么都和正常的夫妻一样。而试性则不同，试验性是两个男女，只是单纯地以检验对方的性能力为目的而进行的。性生活协调与否就关系着两个人是否有未来。“ 听到这里，半夏忽然觉得刚才对林涛的好印象一下子都没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对面前的饭菜一下子也没有了胃口。 可她还是忍住心中的不舒服，说道：”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传统的一些东西还是比较长久的，如果试性以后，觉得不合适，那和一夜情有什么不同？对女人的伤害有多大，男人想过吗？“ ”呵呵，我说的前提当然是双方自愿了，自愿的又有谁伤害谁呢？何况，其实试性的最大受益者是女人。“ ”女人？那你说说看。“半夏有些咬牙切齿了。 ”现在社会的各种污染与生活压力都那么大，很多男人在性能力上都没同程度地存在很多问题，相信我不用说，平时的那些广告你也都听过看过吧？如果一个女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在这方面有问题有男人，那你说她要怎么办？离婚？当然，现在离婚就像吃饭一样正常，因为性生活不协调而离婚也很正常。可是如果有一种方法可以避免，为什么不去选择呢？为什么要承受离婚带来的各种问题与伤害？“ ”呵呵，相信这样主要还是对男人有利吧？女人不需要男人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全！“半夏几乎是冷笑着说出来。 ”这个我承认，世间无论什么事情没有单纯的一方面的好处，都是互惠互利才会发展。女人也有性冷淡或性洁癖者，如果遇上这种女人，你让男人怎么忍受？这婚姻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林涛一直都是在笑着说这些话，仿佛在说：”你看，今天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吃好喝好吧！“ 而半夏此时已经毫无胃口，心也沉了下去，可是她还是抱有一些希望：”这些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别人的想法？“ ”这有什么区别吗？呵呵，有很多想法，只要你自己接受，已经不能分清是谁的想法了。“ ”我要一个确定的答案，是你的想法吗？“半夏冷起脸。 林涛愣了一下，还是老实地回答：”是的，是我的想法，我一直是这样认为。“ ”为什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很简单，我想我的生活充满完美与希望。“ ”完美与希望？“半夏不明白。 ”我的学业、事业、生活我都力求完美、顺利，一直以来也是如此，我不想自己的婚姻以后有什么问题，因为夫妻生活问题而离婚也不是我乐于见到的。“ ”你那方面有问题？“ ”当然没有，我是怕我要找的女人有问题！“ 半夏气极：”那你试过多少次？见过多少冷淡与洁癖的女人？是不是要一直试下去？“ ”我只是要一个顺利完美的婚姻而已，要一个能与我灵与肉合二为一的伴侣而已，这有什么错吗？找不到可以灵与肉合一的女人，我只能这样走下去。“ 柳半夏已经知彻底明白了，原来这家伙就是先试性再结婚的主。想当初，试婚这概念出现时，柳半夏与舍友们还在宿舍里彻夜长谈，大骂现在世风日下，借着试婚的名义占女性同胞的便宜，是对爱情对婚姻甚至是对道德的污蔑。可是现在看来，人家试婚的主，真是道德家，当然，是和面前这主张什么”试性“的恶心家伙。 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坐下去了，她柳半夏虽然不是什么三贞九烈，可是也绝对不是那随便之人，起码的传统观念和应遵守的道德她还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冷冷地说道：”看来我们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对于你的观点，我无法认同，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走一步。“ 林涛并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她。 半夏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不禁有些怒：”你那样看我是什么意思？“ ”何必装清纯呢？以你的这个年龄，想必也不是什么清白之身吧？大家彼此彼此，都看得开就可以了，你那么认真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你还是中学生呢。“ 下一秒，电视剧中最常见的镜头发生，半夏把面前的一杯红酒泼到林涛脸上，林涛却不怒，仍是那样恶心的笑，英俊的脸有些扭曲，看得半夏心里一阵发毛。半夏决定不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再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也不知道那个极品男会说出什么话来。 在离开座位的时候，半夏脑海一片空白，走出葡萄庄园，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刚才自己向那恶心人泼红酒的时候，动作很熟练，仿佛练过很多次了，应该佩服自己一下。 然后那种恶心加委屈加愤怒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外表如此英俊如此让人感觉良好的男子，为什么会有这样肮脏的想法，难道心理变态？ 一路恍恍惚惚到了家，父母没在家，应该是去公园了，也省得再对着她问三问四了，她也还没想好怎么对老妈交待这次相亲呢，说什么试性老妈肯定接受不了。 有些无聊地躺在床上，想睡一会，也许等醒过来，就当一切没发生也好。可是心里切切实实的不舒服还有那种恶心的感觉，包括林涛在当时说她自己的那些话，让她知道，她已经深受影响，情绪已经很坏很坏了。 打开电脑，有很多人在上面，可是忽然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有些烦燥地想关掉电脑，再重新躺下，qq上有人主动打招呼，是以前公司的一个女同事，与叶风一人城市，当年在那里时，她和半夏有一段时间很要好，后来离开了，就很少再联系。 发过来信息，问半夏最近怎么样，见有人说话，想想也比一个人无聊好，于是回过去，说自己近来一直在相亲，接着反问同事个人问题如何。同事依然还是几年前一样：”还没有安定下来，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我结婚的男人。“ 这倒是在半夏预料当中，以前这同事就是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快的人，每每半夏还没有认清她昨天带来的那男朋友呢，下次见面就已经换了。 反正也没人可以聊天，半夏实在忍不住，把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还是气得真骂娘，那头同事倒是冷静，一直等半夏发泄完，才打过来一句话：”你反应太过激了，每个人有每个人活法，不能因为你不赞同就这样对人家啊？“ ”可是他已经伤害到我的自尊与人格了你知道吗？一个男人有这种想法你不觉得无耻吗？“ ”呵呵，半夏，如果我告诉你，我支持这种想法，而且一直都在这样做，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半夏终于彻底感化在当场，一天两次受到这样的冲击，她实在有些承受不了”没有什么看起看不起，我只是觉得很不舒服，你一个女孩家，怎么会这样，这样子是你吃亏了啊！“ ”没有什么吃亏不吃亏，如果我结婚后发现自己的老公在这方面有问题，那我才是毁了一辈子呢。前段时间，我交了一个男朋友，刚开始就发现他不对劲，有一次他去找我，正我在回家路上，看到他进了一家保健用品店，我问他进去做什么，他说进去打公用电话，呵呵，可能吗？然后我就一直在他身边，盯着他，果然，那一次他试了很多次都不行，最后拿出来买的药，吃下后才可以。半夏，你说，要是这样的男人的不提早发现，结婚以后怎么办？无性婚姻你受得了吗？“ 半夏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有说话。 同事继续发过信息：”半夏，不要那么老土了，传统一些是不错，可是那也得看什么事啊？这关系到终生性福呢。这方面不协调会导致离婚的。“ 虽然也能理解同事所说的，可是半夏仍然接受不了，难道是自己落伍了？不是啊，自己身边的很多人相信也不会如此的选择吧？ 再一次躺在床上，半夏虽然仍是郁闷万分，可是她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今天那杯红酒也泼的没错。 是的，现代社会中，为了避免离婚，有许多人选择试婚、试性，可是，有时候，这和”同居“、”多夜情“、”一夜情“有什么区别？这样下去，也容易导致性放纵，违背人的社会属性，践踏社会道德感。 林涛与那同事，其实已经走到一个极端了，他们不断更换性伴侣，以为是在试性，是为了婚姻做好准备，可是事实上呢？他们的责任在哪？原则在哪？还有，健康呢？ 等真正适合自己的人出现的时候，要怎么向他／她交待？ 或者，她怀疑会有那样的人为林涛或同事而出现…… 第二十五章 爱无能 与林涛的相亲失败，半夏老妈这一次一点也没有怨半夏，其实随着女儿相亲事业的进行，她也越来越不明白，半夏并没有太高的条件，为什么遇到的人都是这样的让人哭笑不得？亦或是这个社会变化太快，她这个老太婆已经不适应社会的发展了？就像林涛或半夏那女同事，这要在以前，那可是罪大恶极的，生活作风问题，特别女孩子更应该自重，要是在古代，那可是要浸猪笼的。于是也就宽慰半夏，这样的白给咱也不要，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呢，适合自己的那个还没有出现，早晚会出现的，要慢慢来。 半夏好像已经有些习惯，她已经能够承受，同时也知道，在没有把自己嫁出去之前，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社会大了，不照样什么样的人都有？甚至有时候，她也有些同情那些人，比如海归、比如林涛，她始终觉得这样的人其实心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问题的。或者说，他们最大的疾病就是“爱无能”。 在这追求“钱途”和自我的年代，人的欲望越来越多，爱情也越来越脆弱，甚至不堪一击。而人们的身边也正悄然流行一种病，这种病就叫做“爱无能”。 其实世间人谁都不缺乏爱的能力，曾经为爱奋不顾身，也曾为爱伤心欲绝，那些曾经的沧海，早已变成了桑田。心被磨起了茧，飘落于万丈红尘，随风而去。 曾几何时，世人对爱情充满幻想，充满感激，以为自己为了爱情可以粉身碎骨，为了爱情不怕暴雨狂风，然而当爱情轻易的伤害信仰的心时，痛楚却来得那么彻底。才明白爱情的花那样娇艳，却同样经不起丝毫现实的风雨。 或许你还记得初次相遇的情景，还记得他轻轻吻上你脸的昏眩，还记得牵手走过的路，还记得对他深深的信仰，然而越多的美丽只会带来更深的恐惧。 因为相信，所以爱了；因为爱了，所以被伤害了，因为被伤害了，所以不再相信了。 而因为不敢相信了，人们－－－－爱无能了。 半夏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个名叫“镜子”的人写的那本《爱无能》，里面的一些话当时她还做了摘抄，印象很是深刻： 爱被伤成了残。 逐渐失去爱的兴趣，对爱越来越不够坚定，更对它无能为力。一生一世的爱情已然没了希望，爱情成了抵死不从的妄想。 太爱自己，还是太怕受伤害？ 还有人性喜新厌旧的弱点，我们无从克服。 我们几人能做到大爱无求？ 因为相信，所以爱了；因为爱了，所以被伤；因为被伤，所以不再相信。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底，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爱情它是个难题…… 如果每份爱的收场都是注定无奈，那么，我们是选择爱，还是不爱？ 也许真爱只有一次，刻骨铭心过后，失望与疼痛会让我们学会保护自己，然后一点点退缩。我们的爱情如同嚼甘蔗，甜蜜到最后只剩下满嘴的残渣。 从此不再奢望。 那些心动和温暖的感觉，只好压在心底的火山。或有朝一日爆发，或永远长眠。 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在为爱而活着，哪怕你确认爱已无能。“ 记得当时看到这些，半夏的心里一直发冷。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也是”爱无能“，自从叶风之后，她会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也会很容易离开一个人，当然，同时，她也很难再爱上一个人，很难再相信真的会有天长地久，虽然，她一直相信着爱情，可是在相信的同时，又一直在用自己高度敏感的心在试探，她怕了，是真的怕了，那样的痛，谁都不想承受第二次。 一直到现在半夏都记得自己当年的一个同事伟，想必今年已经三十二了吧，前些日子在网上遇见，半夏才知道他还是没有结婚。问及原因，竟然还是因为他以前的女朋友。那些往事，半夏是知道的：伟和他的女友在异地一起相依为命四年，日子过得虽然有些清贫，却一直安好，伟对女友像女神一样伺候着，每天要做好了早饭才会叫她起床，她的所有衣服都是他洗，包括内衣，自己穿最便宜的衣服，却舍得给女友买奢华名牌，甚至愿意跟随女友回她的家乡定居。可是，最后女友还是离开他，嫁给一个本地人，有些小钱。相信背叛与离开，挽留与痛苦的过程必定是撕心裂肺的，半夏明白，当年她和叶风只是因为地域问题就纠缠了一年之久才彻底分开。而，伟这一场他付出全部的恋情呢？在这四年里，他的一切都因为女友而存在，人离开了，他也就一无所有了。 伟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不再相信爱情，不相信女人。直到家人催才开始又和异性有了接触，可是，这时候他才悲哀地发现：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一场轰轰烈烈却以悲剧收场的恋爱伤筋动骨，心灰意冷，不敢、不愿、不能再爱了，激情已逝……有时候，他真的开始相信，人的激情，一生只有一次，无论你以后再遇上谁，再爱上谁，你给予的爱与关心，永远不会和当初最爱的那一次一样，无论你怎么样不承认。 半夏也劝过伟很多次，可是越劝，越觉得自己的很多言语其实很无力。事实上，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离开叶风的日子里，无论她在何时何地，见到什么样子的人，她都不再是那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女孩，有些事情她会考虑的更多，会比较，会更有分寸地保护自己。 可是，她真的是爱无能了吗？ 好像又不是！她是如此的相信着爱情，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更多了一份理智而已。而且，她现在面临地是婚姻，不再是单纯的爱情与激情，她已经开始懂得，爱情与婚姻不是一回事，可是如果你愿意，倒是有希望在婚姻里让爱情的因素越来越多。 即使叶风离开，即使她在相亲中遇到的人不是人家不喜欢她就是她不喜欢人家，或者彼此都讨厌，可是最起码，她一直在相信着努力着。 就像海归，在他的眼中，相信爱情就是物质，钱是死的，比较容易把握，爱情却一点把握都没有，风险太大，所以，他会那样在乎一份沙拉的钱，那样一直和身边的女人进行着”aa“。 林涛还有那女同事呢，其实他们根本不懂爱，以为一夜情、一夜性、试性、试婚就是爱情，呵呵，难道爱情真的会像《挪威森林》中会过期的凤梨罐头？ 其他人呢，原因自然也是各异，相信有多少个人，就会有多少个自己爱无能的原因。或者因为太穷，记得有一个朋友因为穷失去女友后，就一直觉得爱情是要与香车宝马相配的，自己已经不配得到爱情，也就不再相信爱情。另一个极端是，太有钱，越是有钱，越是看着身边的每个女人都是冲着自己的钱来的，即使遇上一个真爱自己的，他也大多会看不清。 分析完了这些，半夏的头脑也忽然间清醒起来，什么爱无能爱有能的，其实就是自己不能从过去的阴影或者说从目前的处境中走出来而已，把自己放在过去，放在一些世俗框框里，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世界，却不愿意同时把心打开。 那么，不是爱无能还会是什么？ 可是，不全是这样。 半夏已经想好了下一次劝说伟的时候，要说些什么，这一次，她不会再觉得自己的语言苍白无力，因为，这一次，她开始坚信，对于爱，无论过去怎么样，你要知道，你所惦记的那个人，也许现在过得比你还好，你所怀疑的那个人也许是世上最爱你的那个人……想通了这些，还有什么让你失去爱的能力？ 无论怎样的爱情，也难抵岁月之刀。经年之后，我们能看到的仅仅是那些在反反复复的爱情中老去的身躯，以及镜中模糊不清的容颜。世间的大部分人怎么可能一生只爱一次，怎么可能一生只爱一个人？我们说着一生只爱一个人，却在半路离开，说着一生都会记得一个人，却在她打来电话的时候，忽然忘记她的名字。 生命渺小而脆弱，没有你，太阳照常升起，生活依旧继续。 半夏想，我们还是需要相信爱的。 否则，我们更加一无所有。 对爱无能，说不！ 第二十六章 你是处女吗（一） 这天一上班，半夏打开电脑后登上msn，就收到同事丽娜的消息：“半夏，明天休息，你有时间吗？想求你一件事。” 回：“明天应该没有什么事情，现在我只要是不相亲就没有事情，呵呵，你想做什么啊，逛街？” “哪有心情啊，我想让你陪我去医院做一个手术。” 半夏心里一惊，在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会是人流手术吧？好像女人一提什么手术，涌上心头的就是这个手术。可是也不尽然，她暗骂了一下自己：丽娜已经和男友分手那么久了，新男友一直在外地，哪里来的这样的手术啊？自己的思想看来真是长毛了。 于是问了一下：“什么手术？哪里不舒服？” “我想去做处女膜修复手术，你说行吗？” 处女膜修复？相信现在这个词语大部分人都不会陌生，各种广告铺天盖地，即使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一听名字也大概了解意思。在刹那的惊讶之后，半夏反应过来：“何必呢？这个手术有没有危险，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是不是你现在的男朋友很在乎这个，如果他真的爱你，怎么会舍得让你做这个？” “呵呵，半夏，难道你还不了解男人吗？他们如此在乎这一个膜，如果让他知道我不是处女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他对我说过很多次，他很在乎自己女人的清白，也希望我是纯洁的，如果知道是这个样子，他不可能再要我的。” “那你怎么给他说的，难道你一直说你现在还没有什么过？” “是的，我告诉他我一直还是纯洁的，所以他因此更爱我了，半夏，我不想失去他，和他在一起很快乐，自从和浩分手后，这是我第一次又感受到了爱情，今年我都26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这样爱我我也爱他的人，我不想错过。你知道吗？我不想让悲剧重演！” 这些半夏都是知道的，也是了解的。浩是丽娜的前男友，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当初追求丽娜的时候，那叫一个浪漫，那叫一个奢侈，一副此生只要有丽娜别无所求的架势。好不容易丽娜动了心，然后两个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见了双方父母，订了婚，身边的人都在为丽娜而高兴。结果，后来，半夏就经常看到丽娜肿着脸上班，问她总是说自己不小心碰的，可是那样的伤痕，怎么会是碰的那么简单？只是她不说，半夏也不再问什么。 终于有一天，丽娜在深夜打来电话，哭着让半夏打一些钱到她的卡上，原来，她正在深圳，浩带走了所有的钱，一个人回来，把她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没有一分钱可以回来。 那一次，丽娜给半夏看了自己浑身的伤痕，有些用烟蒂烧过的，有些用刀割过，有些就是用手掐、打，用脚踢的，半夏第一次感觉到在人的身体上看到那样的伤痕是如此可怕，尤其是在一个那样美丽的女人身体上。半夏几乎是哭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浩打的。丽娜却很平静，仿佛那天些伤痕只是在她身上最美丽不过的纹身而已。 原来，那些都是浩留下的，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夜，丽娜没有落红，在死一般的沉默之后，浩冷冷地问丽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骗他。丽娜当时就愣了，这的确是她的第一次，她一直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女孩，从来没有和任何男子有过这样的接触。没有落红的事情她也听过很多，比如关于运动或者说遭遇强暴等，可是这两个原因她哪一个都没有，她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运动造成处女膜破裂，至于另一个原因更是不可能。 她实话实说，可是浩却不再相信，一直逼问她第一个男人是谁，丽娜想过分手，可浩不同意分手。于是无休止的打骂就一直伴随着他们，浩下手越来越狠，每一次都打得丽娜几乎要死过去，有时候事后会道歉，哭着问丽娜为什么骗他，为什么那么清纯的丽娜竟然是别人玩完不要的。他怀疑着丽娜身边的每个男人，甚至丽娜与任何男子说一句话，浩都会疑神疑鬼，手机也不再让丽娜使用。因为爱，丽娜一直忍受着，她以为时间长了，浩会忘记，会想得开，会明白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可是她等的时间太长了，从21岁一直到23岁，2年最美好的青春都在无休止的毒打中度过，直到那一次浩在人潮汹涌的车站毒打她后，把她一个人扔在千里之外的深圳，她才决定，要真的离开。 半夏也很奇怪为什么没有运动受伤没有受到过其他伤害，第一次却不见红，后来查过网上，看到是这么说的：“科学研究早已证明了第一次性生活不出血的可能性。新疆医学院谷祖善教授的调查表明，有29.7％的女性在第一次时不出血；另外，据国内为第一次时不出血的原因做过多次生理解剖学及现代社会学的解释，让人们相信，至多有4o％的姑娘在新婚之夜可”见红“，而另外60％不”见红“。其中还有5％的女性不是在第一次时出血，而是在以后的夫妻生活中出血”。 且不论这数据是否真实或者说是否准确，总之这种情况还是存在的，记得当时半夏高兴地把这些信息发给丽娜看，丽娜却冷冷地笑：这些有用吗？男人相信的是事实，不是什么科学证明，不是什么大道理。 与浩分手后，丽娜用两年的时候才慢慢走了出来，认识了在一直派驻外地工作的一个男子，有了新的爱情的她，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半夏也从心里为她高兴。而且，随着在外地工作时限的结束，那个男人就要回本地，说好回来以后就会买房子、订婚、结婚，一起生活。可是丽娜却越来越忧郁，起初，半夏以为这是在恋爱期间的女人通常有的现象，却没有想到，是为了这个。 虽然半夏不是很赞同这样做，可是在丽娜身上，她却十分的支持，有过浩的教训，她不敢，相信丽娜也不敢再去做一次“爱我就不要在乎那层膜”的赌注了。于是，两个人说好第二天一早就去市里的女性专业医院去做，丽娜已经提前咨询好了。 第二天，两个人一早就来到医院门口，丽娜却在门口不敢进去，半夏奇怪地问：“怎么了？后悔了？如果不想做现在还来得及。也许他不是像浩一样的人呢。” “不，我要做。只是，我害怕，怕有什么后遗症，怕会疼。” “别这样，丽娜，如果说这样可以换来你的安心与幸福，疼一些又怕什么，如果不行，咱就上麻药，走，快进去吧。” 在前台医导的引领下，二人上了二楼，由于是早上，人很少，半夏她们直接被领进一个面前挂着专家牌子的女医生面前。那个女医生至少要五十岁左右，很慈祥的样子，问丽娜考虑好了吗？丽娜小声说考虑好了。 然后医生让另外一个女医生带丽娜去另一间屋，说是要先检查一下有没有妇科病或者其他病，然后再做。半夏在外面拿着自己带来的书一边看一边等。好像应该是检查过后一切正常，丽娜从检查屋子里出来后，又被带到另一间屋子进行手术了，临进去之前，丽娜的手拉着半夏，问医生可以不可以让半夏进去陪着，她很害怕，被拒绝后，她几乎有些绝望地走了进去。半夏看着丽娜凄凉的眼神，想像着她以前那快乐无比的欢颜，却在浩之后，变成这样子，不禁感慨身为女人的不易。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丽娜被扶了出来，脸上夹杂着汗水与泪水，半夏上前扶过来，忙问：“怎么样，做好了吗？很疼吗？” 丽娜仿佛已经没有了哭的力气，只是流着泪，使劲抓住半夏的胳膊。 那个女医生开口：“回去以后，两个星期内最好不要同房，时间越长效果越好，不要有过激运动，上下车等都要注意，也不要吃辛辣的东西，过一个星期再过来拆线，看一下长好了吗。现在还要打消炎针，你们跟她到那边去吧。” 半夏代替丽娜答应着，扶着丽娜走到打针的屋子里，陪着丽娜打针。 丽娜的泪水一直没有停过，躺在床上一会后，好像恢复了一些气力，对着半夏说：“半夏，刚才，我以为自己要痛得死过去，用了麻药好像也不管用，我就一直在那里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不明白自己一直想好好爱，也一直在努力对每个人，为什么上天还让我受这样的苦？” 半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摸着丽娜的头，轻轻的…… 打完针以后，半夏扶着丽娜慢慢走出了医院。 一个星期后，半夏又陪丽娜去了一次医院看有没有长好，结果医生说开了一个小口，于是又受了一次罪，这一次，丽娜已经没有泪水，看着她的样子，半夏仿佛觉得一个女人的一生，都要在这里枯萎一般，没有经历过的人一生也不会体会得到的痛与无奈，甚至是绝望，这样的痛，却不能与最爱的人分享，其实，这样的“最爱”，又是在什么前提下才是最爱，一旦他发现你这样做过，还会有一丝爱吗？即使，你几乎用生命来做这件事情，只为和他在一起。 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丽娜的男友从外地回来，半夏见过，一个很憨厚的小伙子，踏实能干，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受过良好教育，每一步都走得很正规家庭出来的孩子。半夏想，如果他能给丽娜幸福，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果然，以后的日子，丽娜焕发出的光彩让半夏相信，她得到了幸福，尽管为了幸福，她曾走了那么远的路。 msn上还有丽娜的留言：“半夏，在他看到床上的落红时，紧紧抱住我，会一生珍惜我，对我好，事实上他也做到了。现在房子已经买好，就等着结婚了。我现在很幸福，也很开心。放心吧，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的。只是偶尔想起以前，在没有见红的时候，我是真的第一次，这次见红，却不再纯洁。你说，是不是很滑稽？”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半夏经常处于无言的状态。 同为女人，她知道贞操对一个女人的重要，也知道一旦一个女人把一切交出去，意味着什么。相信很少有女人会很轻易随便地交出自己的第一次，当然，以交易目的除在外。可是，事实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悲剧？如果那些让女人交出一切的男人们，以珍惜的态度来面对，这世间，是否还有这样多的悲剧？ 处女膜修复手术，相信很多女人对此评价不一，可是不可否认，这种技术的出现，为那些遭遇不幸的女人，对像丽娜一样遇人不淑的女人来说，的确是一件可以重获幸福的手段。虽然不排除让一些人利用来谋利，可是毕竟不少数不是？对此，相信很多男人不耻，认为这是欺骗，是可耻，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是谁，共同造成了这一切？ 在这个依旧是女性处于相对较弱的社会里，她还有多少手段可以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幸福？男子无论有怎么样的过去，无法检查无法证明，可是女子呢？ 你要让她们，如何去做？在幸福面前，谁不想抓住机会？ 第二十七章 你是处女吗（二） 柳半夏一直记得那个夜晚，和叶风在一起的第一个夜晚。 那是毕业后回到叶风城市的第一天，叶风留在她的出租屋里，没有回去。 钻心的疼痛，仿佛身体被撕裂一般，她甚至有些央求着可不可以不再继续，可是平时那样疼爱她的叶风，却仿佛失去理智，哄着她慢慢会好起来，于是她几乎有些悲壮地承受着。 事后，叶风看着床单上点点落红，激动地抱着半夏，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说着以后一定不会负她，一定会给她一个最好的未来，等他们有了一些条件后就结婚。事实上，叶风的确做到了对半夏一直的好，可是再好，也不是一生，两个人最终还是相隔千里，最终，叶风现在身边的人，已经永远不会再是半夏。 记得半夏曾经问过叶风，如果那一次，发现她不是第一次怎么办。叶风笑着说她整天胡思乱想，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半夏不依不饶，非要一个答案。叶风回答说即使不是第一次，他也不会嫌弃，因为他爱的是半夏这一个人，而不是那层膜，只要半夏从现在开始只爱他一个人就可以了，过去的永远不要和现在有任何关系就可以。 半夏再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叶风有片刻的迟疑，说是心里肯定会有一些小小的不舒服，可是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或者偶尔而已。 于是半夏终于明白，很少有男人不在乎，即使他说着不在乎，可是他的内心是怎么样的他身边的女人会真正的清楚吗？ 是的，不可否认，现实中是有不是那么在乎的，因为有真爱，所以不会刻意去计较。只是，会有多少女子那么幸运，遇到那样的好男儿？ 某网站曾做过一个关于是否在乎对方是不是处女的调查中，结果显示只有16.69％的男性被调查者表示“不在乎自己的老婆是非处女”。 还有人用一次性筷子做比喻：“比如你到饭店吃饭，服务员给你两双筷子。一双是包装得完好无损的，另外一双，是被别人拆了包装，筷子已经给掰开的，你选哪双？或者更甚，服务员给你拿了一双已经掰开的，别人用过的筷子，我想这时候你都得去和服务员理论，凭什么给我一个别人用过的筷子。” 这些贴子虽然老得够可以的了，可是每次贴出来，跟贴的依旧排成队，说什么的都有，每一次，半夏都有些心惊胆战，不知道为什么，在内心深处她是害怕的，即使那时候叶风一直在她身边，即使他们几乎要谈婚论嫁，见过双方父母。分开很久后，她才明白，原来，那样的害怕，是因为在潜意识里，她害怕付出后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是因为，叶风一直没有给她安定的感觉。虽然身为八零后，虽然已经交出自己，可是内心里，还是保守的思想占了多数，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担心没有叶风之后如何面对以后。 当初的担心果然一一应验。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有人说要对爱的人坦诚相待，可是有的人说，一旦坦诚相待之后，就是无可挽回的决裂，何去何从？ 柳半夏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处女情结到底是女性应该遵守的道德底线，还是封建社会遗留的劣根性呢？为什么整个社会对女性如此的要求，对男性却是那样宽容？恋爱中，要求女人纯洁万分，可是男人如何却无从检验；婚姻中，很多女人可以原谅自己的男人出轨，可是一旦女人出轨一次，几乎没有回头路！ 很快地，柳半夏参加了丽娜的婚礼，那一天，丽娜像是最美丽的女皇一样，看着她幸福的笑容，半夏从心底感到高兴，毕竟好朋友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她也看得见丽娜男友眼中的柔情与疼爱。 可是，半夏还是禁不住地在想，如果当初不是那个手术，一切会怎么样？今天的婚礼是否还存在？丽娜男友眼中的柔情是否还是针对丽娜？是不是这世间就少了一个姻缘？ 甚至，在忽然之间，柳半夏无法判断，这场婚姻，是不是真的如所有人想像的那样，把它的根基抽掉，是否一切如旧？ 她不敢再想，也许是自己多虑，并不是所有男人都会那样执着于一件有些无意义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还是那样的堵？ 她想起，前几天，一个很好的朋友要介绍给半夏一个男人时，曾在qq上仿佛不好意思地问，半夏是否仍然纯洁。“纯洁”二字着实让半夏有些愣在当场，她一时无法理解，什么叫“纯洁”，什么又叫“不纯洁”，这是一个怎样的衡量标准？心灵纯洁还是身体纯洁？如果心灵是丑陋的，那么身体干净是不是就代表你是纯洁的？如果曾经有过性经历，而心地善良、性情温和，是不是就代表你是一个不纯洁不干净的人？ 面对这样隐讳的问题，半夏冷笑：“你帮我问一下，他是否纯洁？” 对方不言语，过了一会回过来：“他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本市的顶极钻石王老五，一心想找一个纯洁的女子，如果没有谈过恋爱，那就最好不过了。” 半夏很想说，去幼儿园找去吧，也许会培养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可是她一想，其实，身边的江雪不就是吗？虽然爱过一个到处劈腿的男人，可是到底还是一个女生。想到这里，她无言，有些时候，很多语言仿佛很苍白，她无法理直气壮。 甚至，她无法对有处女情结的人说：“为什么不要求你自己是第一次呢？” 这样想，是因为，她深深懂得一件事情，女性更重情。 看过很多人说着在乎自己的女人是不是第一次，也看过很多人反驳着在乎的是人还是那层膜。 其实，都不是。大家在乎的都不是那层膜，不是第一次还是第几次，而是在这背后的深情。一个男人，最怕的不是身边的女人曾经属于谁，而是，她的心底最爱的是谁，最让她难忘的是谁？世间大多数人都不会忘记自己的第一次，尤其是女人，也许一生都会或多或少有阴影，尽管身边有了另外一个人，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会有一个阴影，甚至是她所不知道的阴影，那是她最初的痛，美丽过后爱而不得的痛。 男人在乎的不是那层膜，面是那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在乎的是女人一生中的第一次爱情，给了谁？ 男人，其实最在乎的，是这些而已。 也就是在半夏无言以对的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其实，一切都是庸人自扰，过去的事情谁都无法挽回，一如当初，她和叶风谁也没有想过会分开，谁也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在交往，而今不能在一起，只是现实所迫，既然如此，又为那样为自己的过去而放弃追求以后的幸福？ 她祝福丽娜，也希望她的幸福会真实长久，可是，她不会去做和丽娜一样的事情，如果那样，她不会原谅自己用假的东西来维持一段感情或者说是婚姻，这样的感情与婚姻，是建立在虚假的基础上的，会让她看不到维持这段感情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那个要找的人，在乎这一切，那么，她只能说抱歉，却不会抱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谁都想完美，如果别人有那样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那个人会抱着自己说他要求半夏以后只有他一个人，那么，她会用自己所有的爱，去经营这场爱。 已经想好，如果有一天，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半夏会告诉他：我曾经爱过一个人，以为会一生一世，所以把自己交给他。可是，现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以后也会是，从心灵到身体只有你，你会不会相信，会不会接受？我也不管你有怎样的过去，现在，我要求你也要做到和我一样忠诚，一样对爱情婚姻负责，你是否做得到？这样的我，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再纯洁地爱一次的机会？是否会相信，我会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一再次深深爱着你？ 给我一次爱的机会，我会给你一个深爱的天堂，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的深爱！ 如果有一天，一个女子这样真诚地对你说，你是否会接受，是否会看见世间又多一份爱？ 第二十八章 万人相亲大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开始宣传“视觉杯首届万人相亲大会”，地点在市郊附近的影视城。 大幅的宣传画就在本市市中心的广场附近，周围全部是玫瑰花，中间是一篇煽情文字： “你还在为是单身而苦恼吗？你还在逃避父母追问的眼神吗？你还在苦苦等待前世的他（她）吗？你还在花好月圆的长夜里独饮寂寞吗？等够了，我们要快乐，我们要告别单身，让一切烦恼和不快都过去吧。那么，让我们快来参加由视觉影视制作中心主办、市文化局承办的”视觉“杯首届万人相亲大会吧。让我们在万千双渴盼的眼眸中找到你心中的那个他（她）吧。 此次万人相亲大会的活动宗旨是为单身人群提供沟通的机会，为情侣提供表白的机会，为爱情提供释放的机会。在那一天，举办方将在万人相亲大会现场安排大规模的单身男女资料牌展示，并安排大型互动相亲节目，如综艺表演、情歌对唱、现场速配、真情告白、玫瑰之约等，让单身男女共同参与。现场为天下有情人搭建起一个简捷、快速、高效的相亲平台。相信，在那一天，将有一场温馨、浪漫的爱情等待着你。” 柳半夏关注这件事情，是因为公司对面的体委铁艺制作的栅栏上到处挂满了有亲相亲大会的广告，大部分是公司企业或一些小店铺打的广告，美名曰祝首届相亲大会圆满成功之类的，当然，前面是要加上自己公司的名字或宣传口号的。看着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广告，半夏就有些想笑，也有些小小的雀跃，不知道这万人相亲大会是怎么样一个大会，会有万人参加吗？怎么参加？会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吗？ 想打电话问问江雪是否了解情况，谁知道还没打，先接到了江雪的电话。 原来，江雪也已经知道了要举办万人相亲大会的事情，却对此嗤之以鼻：“搞什么搞？还万人相亲大会呢，到时候有十人去就不错了，我看，叫十人、百人相亲大会还差不多。相亲已经够让人郁闷的了，现在还到公众场所来相亲了哈，靠！” 听到江雪这一番言论，柳半夏不禁笑了起来，这些话她也倒是赞同，只是不如江雪那样偏激：“别搞得自己像一封建老太太似的，现在很多大城市里什么万人相亲大会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有的都已经搞过很多届了，而且据说效果也不错，还促成了很多情侣呢。这也不是一种交流沟通方式啊！” “哈哈，真看不出来啊，柳半夏小姐是不是又动了春心啦？”江雪在那头调侃。 “别在那没正经了，其实我也觉得有关些好奇，想着到那一天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再说了，不是还有表演吗，那天正好是周六，当作休息娱乐也好。你那天没事吧，陪我去！” “我看看吧，那天应该没事，不过，半夏，说正经的，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也可以去报报名啊，我刚才是开玩笑的，现在年龄也不小了，家里伯父伯母也着急，这个我理解，不然，我陪着你，咱俩一起报名得了，闲着也是闲着，是吧？” 听到江雪半正经半笑的语调，半夏也未当真，从内心里，她还是有些怀疑这样的相亲大会的，总觉得有些夸张，虽然现在大龄未婚未嫁的人比任何时候都多了，可是也没有必要到了这样的程度吧？不过，她倒是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不只是闲着而已，也不只是去看看什么表演，具体的是为了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公司里的很多同事也在闲得无聊时说起这次的万人相亲大会，有同事开玩笑让柳半夏一定要去报一个名，说不定白马王子就会在这次大会中出现了。柳半夏也已经学会对此见怪不怪，也笑着说不然就报报名看看？其实心里倒有些气恼，那种感觉好像自己是嫁不出去的人一样，或者说，已经堕落到需要到相亲大会上找男友的地步了，就差在报纸上登一个证婚广告了。不过，倒是从同事口中知道这次相亲大会还是需要报名的，20元的报名费，上交个人的资料，如果有照片最好，没有也可。 有那么一瞬间，柳半夏在想自己要不要偷偷地报一个名，可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很快到了相亲大会开始的那天，江雪很早就打电话给半夏要一起去看，于是两人在家里打扮了一番，约好见面地点，出发。到了影视城以后，发现那里已经人满为患，仿佛全市的人都跑到了这里。本市的很多企业也趁此机会在现场大搞宣传，甚至卖牛奶、化妆品、搞医疗器械的也在这里发起了传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商家展览会呢。 大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听说是九点开始。不过，已经报名的人员资料牌却在影视城最大的广场上展示出来了。广场一角，还在进行着现场报名，已经有很多人过去…… 大部分的人都围在一张张资料牌面前看着上面的资料，有的人还在向上贴着自己的资料，有的人拿出相机照着，还有的人掏出笔记着什么。柳半夏和江雪也上前看了起来。上面的资料有个别留下手机号与姓名的，大部分是没有姓名与联系方式的，看来，如果要想取得联系应该与主办方联系？接下来，二人一直在关注男性的资料，女性的一概忽略不记。 “男，年方27，有长相有身材有思想有爱心，只是文化欠佳，经济一般，没有干过大事，唯一值得赞扬的是很恨日本人，每周上网两次，上个星期天还吃了火锅，觅身体健康，有经济实力，本科以上学历，同样憎恨日本人之纯种中国女子为妻。” 江雪眨着她的大眼睛，很无辜的样子：“半夏，你恨小日本吗？” “咱们八零后一代，大部分都对小日本没什么好感，上学的时候还参加过抵制日货活动呢。” “那，半夏，我看，你合适，人家还是四有新人呢。” 半夏飞起一脚很想踹江雪：“我看这整个影视城的人都合适。” 下一个－－ “男：171cm，未婚，虚度光阴29载，忽然发现好想有个家。不知26岁以下的未婚女孩，是否愿意在我经商之余，伴我在4间宁静的小屋里，共唱一首刘德华的《爱拼才会赢》？” 半夏脑海中出现这样一副场景：在一个小山村里，有4间小茅草屋，一个男人在那里穿着破烂的衣服，唱着《爱拼才会赢》，天气还很热，可是她还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太可怕了！她感觉到身边的江雪好像也在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男，28岁，工程师，168cm，64kg，月薪10000万。个人描述：懂得感恩，珍惜身边的人包括自己，懂得宽容，谅解别人和自己的不足，懂得乐观，学会从不同角度看问题，学会了怎样去生活，怎样去爱…… 要求：女，25岁以下，长相漂亮，身高165左右，50公斤以下，在本地工作，教师、医生为佳。” 看到这个资料牌，江雪在那边不屑：“168cm的小个，还想找165cm以上的女孩子？而且还要25岁以下，体重、工作都有要求，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宽容谅解别人就罢了，还包括着自己，真是好意思说哟。” 半夏也不由得笑了，每个人都想找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或白雪公主，这倒无可厚非，可是如果脱离实际，一味要求过高，那就让人有些…… 再接下来这一个－－： “男，29岁，175cm，未婚，大型国企工作，有房有车，月薪8500元。面善幽默，稳重有涵养，待人真诚，脾气好，坚信”老婆是娶来爱的“。 觅：165cm以上，25岁以下漂亮女性，要求体重在110斤以下，身材火爆性感，凹凸有致，胯宽臀丰，女性特征超显眼，在校学生亦可。” “感情这是找老婆还是招妓呢？连学生都要染指，靠！”江雪的脾气又上来，“半夏，你说说，还火爆性感，凹凸有致，胯宽臀丰，女性特征超显眼？有这样的女人，他也不想想，人家愿意跟他吗？稳重有涵养的人看来就是这样的，典型的闷骚！” 身边看的人也有人已经笑出来，半夏拉着江雪就往另一边走去：“看就看吧，别那样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要求嘛。” 江雪瞪着半夏，半夏投降：“好，好，我承认，其实当时我也想骂娘的，只是得装一下淑女吧？” 这下江雪才笑起来，又拉着一起看另一边的资料牌。 “男，30岁，172cm，公务员，本人诚实善良，务实能干，思想觉悟高，坚持原则，尊老爱幼。 相亲要求：要具备三从四德、雅观大方，长得漂亮。” “江雪，你知道三从四德是哪三从哪四德吗？” 江雪很认真的回答：“靠，这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三从四德就是太太出门要跟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错了要盲从；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花钱要舍得，太太打骂要忍得。” “哦，知道了，下一个！”半夏把目光转移到下一个资料牌上，江雪也跟上。 后面传来一阵笑声，半夏听到有一个女孩子在那里对她的女伴说着：“三从四德就是应该这样，都什么年头了还要求这个？他以为自己在竞选干部呢，还坚持原则，思想觉悟高，哼！” “男，27岁，173cm，未婚，有房，英语教师，自学能力很强，希望觅一学习型的女性为伴，最好160cm以上，23－26岁。” 这位小伙，应该是受到表扬，不过，还是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这里不适合你的。 看到一个资料牌面前围的人比较多，半夏两个也赶快上前，是不是本市的钻石级别的王老五出场了？这可不能错过，见者有份！ 好不容易挤上前，看到资料上面写着： “男，30岁，未婚，179cm，有房，通讯行业，本人事业心强，入得厨房、上得厅房。独立生活能力强，会做家务，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等。寻觅专科以上学历，孝敬父母的女性为伴，最好是本地户口，在事业单位工作，如果是个体，能稳定发展也可。” 也没看出来怎么样啊，和白马王子不沾边哪，二人摸不着头脑，却听旁边一中年女人说道：“现在这样的小伙上哪里找啊？入得厨房、上得厅房，会做饭洗衣服，新好男人啊，我给我女儿就得找这样的，省得嫁出去受苦。” 身边有人应和：“是啊，现在的年轻人，还是这样的实在，能过日子，一点也不花里胡哨的，嫁给这样的人，就享福吧。” 半夏和江雪又从人群里挤出来，还有不少人在挤进去。江雪没有说话，在那里仍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半夏开口：“看来现在这样的新好男人还是很受欢迎的，对吧？” 江雪笑：“可惜啊，人家要求的是事业单位工作或者说是干个体的，要不你去试试？也许能破格录取呢。” 没有理会江雪在那里的玩笑，半夏走开，说实话，她还真不感兴趣，谁都想让男人宝贝一样的疼着，想找一个新好男人，可是一旦这个男人把自己会做家务会洗衣做饭摆到了大众面前，总觉得是不是那么个滋味！ “男，27岁，180cm，未婚，有房，健康，医生，本人爱好看书上网听音乐，希望找一本地的独生女为伴，在本市有正式工作，如果是外地独生女，条件好也可。” 这个倒是像是上学期间在收音机里听的交友栏目中的资料，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对独生女独有情衷，难道真如有些同事说的，独生子女以后分家产容易？ “男，28岁，180cm，未婚，北京著名国家重点大学博士在读，博学睿智，才华横溢，已完成多个科研项目，深得导师赞赏和喜爱。独子，双眼皮，大眼睛，皮肤白，儒雅英俊，阳光帅气，父亲是大学校长，母亲是教授。 寻觅：28岁以下，166－170cm漂亮的本地女性，学历要求研究生或硕博连读。” 半夏与江雪相视看了一眼，一时都没有语言，过了一会，还是江雪开口：“半夏，这要求咱是达不到了，忒受打击，不然，咱再攻读几年，争取找个更好的？” 半夏接着说：“看完他的描述，我好像看到一个大眼睛、白皮肤的洋娃娃，连父母都搬了出来，乖乖，这样的人，做科研真是可惜啊！做超男合适！” “哈哈……”江雪已经毫无淑女风范的大笑起来。 又转到另一边的资料牌前，江雪停了下来：“嗯，这个对我的胃口，可惜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唉……” 半夏瞪了江雪一眼，也过来看，呵呵，是有些对江雪的胃口： “男，29岁，174cm，有房有车，未婚，办公室工作，一不小心29了，就要奔三了，想找个伴了。寻20－24岁，身高160cm以上女性为伴。” “男，34岁，172cm，水电工，本人不吸烟、不喝酒、不赌博，寻觅20－24岁漂亮女性为伴。” 摇摇头，这样的男人不知道有没有女人喜欢，只做到这几点就可以是好男人了吗，就可以自豪地写在资料牌上了吗，半夏倒是以为，这是男人本应该就具有的。 看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就如江雪所说，经过这场相亲大会，会让不想结婚的人更害怕结婚，让想结婚的人不想结婚。本市的众多男子，什么样的人大多已在资料牌上能看得出来了，这让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她们很是失望，不知道是自己要求太高太挑剔还是好男人都已经名草有主了，余下都是这些了？ 不仅如此，通过这些男子的要求，二人也感觉到年龄的压力，很是郁闷。现在，她们还看不上这些男人，可是再过一两年，人家都不会考虑她们这个年龄的了，也就只有三十三四岁以上的才会偶尔照顾一下她们的年龄，现在谁不想要一个二十二三四岁的，如果来得及，十八岁他们会更高兴。 两个人一直关注着年龄或条件较合适的资料牌，其他的根本就是直接忽略，至于忽略不了的偶尔落入眼睛的，也是让她们很受伤，这个相亲大会，看来不只是为了大龄青年准备的，也有很多离异、丧偶者，年龄最大的一位好像是78岁的老大爷。而最小的一位竟然只有19岁，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反正半夏与江雪对这个19岁的相亲者是深恶痛绝。如果给她们二人19岁的年龄，那万万是不会用来相亲用来结婚的，大好年华哪！ 现场竟然还有很多的大爷大妈，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亲自来挑选老伴的呢，后来才知道是为自己的儿女来的，看得比谁都认真，拿出纸笔记得那叫一个欢。半夏甚至有些反射性地四处看看自己的老妈有没有来，她也知道这个大会的，不过今天早上好像没看她要出门的样子。 大略看完以后，相亲大会也正式开始了，市政府的某位领导竟然上台讲话，一通官话下来，弄得大家晕晕乎乎，然后又是这个局领导，那个科室代表等等，光是讲话就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终于都讲完话后，就是表演的一些节目，还有和现场的人们互动节目了，倒是挺有意思，不过，半夏和江雪好像在这场相亲大会中受到了打击，一直没有精神，看了一会后，不约而同地提出想回去休息了。 一路上江雪都没有说太多话，这和她平时的性格很不一样。半夏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么多年，两人已经能够不用太多语言就能明白彼此。其实，江雪所想的何尝不是她所感慨的：这一场万人相亲大会，的确出动了几乎全市的人一般，可是看到资料牌上的介绍却让人倍感失望，不只是对人的失望，而是对自己能否有勇气面对以后的相亲而怀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在现实中根本不会出现了？要找一个合适的人相伴，难道真的如此难？ 各自回家，家里没人，半夏猜想老两口肯定是去相亲大会现场了，说不定也在那里正拿着纸笔记录呢。一想到两个老人在那里戴着老花镜为年近三十却未嫁出去的女儿在人群中挤着，她的心里就有些堵。 感觉今天身心疲惫，好像走了很远的路，却一无所获，累得厉害，不知不觉中慢慢睡去…… 第二十九章 我们结婚吧 果然不出半夏所料，老爸老妈那天也紧跟着去了万人相亲大会，而且也果然是作了详细的记录，听说笔与纸还是现场出去买的，这让柳半夏很是佩服父母这样的“敬业精神”。 回来后，父母父母像拿宝贝一样，从不知哪个在场的商家发的环保袋里掏出买的信纸，上面歪歪扭扭地记着那些父母认为合适人选的资料。 当然，有很多是半夏与江雪已经检阅过的，当时觉得好笑的现在依然好笑，再加上了一丝丝的无奈。 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父母，以为父母会赞同，谁知老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半夏：“小夏，周围有再多人说我们女儿挑剔我都不赞同，这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从来就没有太高要求，可是现在看来，你的确是有些挑剔了。这些人的资料虽然有些是不怎么样，可是并不代表他这个具体的人吧？你不要太求完美了，哪里有那么多人都是和你所想的完全一样呢？即使有那样的人，那么他对你何尝又没有要求？你能达到人家的要求吗？” 听着老妈的这一席话，半夏承认也的确有理，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听父母的话：“妈，以前相亲我都听您的，可是这一次绝对不！” 看着父母的眼神暗淡下去，老妈甚至有发怒的迹象，半夏开口解释道：“妈，也许我的要求在某些方面是有些高了，可是，要求高就是错吗？就因为我年龄大了，就因为目前还没有嫁出去，我就要降低要求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宁愿什么都不要，您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宁缺勿滥！就像在大学时文学老师所说，文品即人品，我始终相信，这些资料是和这个人的素质与性格相映照的，连资料我都看不过眼，还能指望这背后的人好到哪里去？” 老妈没有再说话，可是看来已经赞同半夏的观点了。 老爸这时候开口：“还是让半夏自己决定了，她也不小了，应该知道怎么选择，我们也只是给她一个参考意见而已，不要因为一时着急而误了孩子终身！” 半夏感激涕零地看着老爸：“爸，有您这句话，您放心，我一定会在三十之前给您找一个什么东床快婿回来！” 老两口无奈地笑笑，收起那些记录的资料…… 转身进了房间，半夏的笑意开始退去，虽然刚才说服了父母，可是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已经明显感觉到父母一天比一天的老去，特别是父亲，大病一场后，似乎一切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不再是那个说话大声大气的北方汉子，母亲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半夏以为每天在更年期的女子。父母盼望的眼神她怎能看不到，有时候老妈会在凌晨的时候就会起床，然后悄悄走进半夏的房间，就那么坐在半夏床边，静静地看着半夏。其实，很多时候半夏都是醒着的，可是她装作不知道，怕自己睁开眼睛会哭。母女连心，母亲心里怎么想，在想些什么，着急些什么，她又怎能不知道，只是母亲不说，她也不问，其实，问了也没用，现在她根本给不了亲人一个满意的答卷。 前些天，父母在房间里的谈话，其实她是听见的，母亲在后悔当年只要一个孩子，应该和邻居学习，偷着再要一个的，大不了就是工作丢了或者再罚些钱之类的，现在可好，老两口只有一个孩子，半夏一个女孩子，以后的负担就会很重。原来，他们怕自己成为半夏以后负担，怕半夏受苦。 担心的不只是这些，正如父亲所说，他担心的是如果半夏不抓紧找对象结婚，以后还会面临像父母一样的难题：如果等到三十结婚，快六十的时候还要为子女操心，人家结婚早的，四十几岁的时候就可以完成子女的终身大事，五十几岁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想想也是，有些和父母同龄的人已经抱上孙子或外孙了，都在安享晚年，而自己的父母，年近六十，女儿却还在为找不到可以嫁的人而发愁。所以，现在父母是在强烈后悔自己当年结婚晚，就怕自己的下一代会这样，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想到这里，半夏的心里各种滋味都有，想想，实在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赶快找到合适的人选，结婚、生子，让父母放心，也让自己有一个家。 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降低要求，能合适的将就也行，于是这样想着也就有些舒服了。 只是，现在自己的交际圈越来越窄，每天除了公司、家，除了同事、亲人，几乎没有可以扩展的外交，这还真是个问题。唉，希望上天能多派几个帅哥出来，不要让自己到处寻而不得了。 也许上天是听到了半夏的祈祷，这不第二天，半夏的小姨就打来电话，问半夏有没有时间，她邻居有一个男孩，今年30岁，比半夏大三岁，180cm的个儿，名牌大学毕业，本市一房地产公司策划经理，因为要求条件一直很高，是一个很挑剔的人，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女孩。听说半夏的情况以后，小姨的邻居很是满意，觉得半夏是能够会让她儿子满意的，于是就委托半夏的小姨做个介绍人。 半夏听后，倒是很乐意见一个这个人，听起来条件倒不是错，尤其是想起来这几天父母的焦急，她更是觉得应该一见，说不定，姻缘就在这每一次的相见中呢。 于是很爽快地答应，明晚，在半夏家附近的公园里见面。 第二天，一下班，半夏就飞快地回家，小姨已经在家里等着了，要一起去见那个男子，听说，对方母亲也一起来。她找出已经准备好的衣服穿上，又补了一下妆，收拾停当，在父母那种“一定要拿下”的鼓励眼神中，和小姨一起出了门。 到了公园门口，小姨掏出电话，好像是给对方母亲打的，挂了电话后，小姨回头对半夏说，他们在里面冲着门口的亭子里等着呢，过去就可以了。 直线走进公园，就可以看到第一个亭子，就见里面的两个人很快地起身，笑着先是向半夏的小姨打招呼，很是熟悉的样子，半夏在这个空档里，飞快地看清面前的这对母子：母亲看起来很朴实的样子，虽然已经难掩岁月的风霜，可是穿着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看得出对这次相亲的重视。而男主角，给半夏的第一印象很好，的确是一米八的个儿，整体看上去很儒雅，戴着一副眼镜，眼睛深邃有神，平头，皮肤很白静，不是很胖，可是也瘦得正到好处，一直有很淡的笑。 小姨和他们寒暄着，给两个人做了简单的介绍，原来那个男子叫卫华。大体的情况在见面之前相信双方也从介绍人那里得知了，不然也不会站在这里见面了。因此双方都没有过多说些什么。半夏注意到卫华的母亲一直在不停地打量着自己，笑嘻嘻的，好像越看越喜欢的样子，看得半夏直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半夏害羞的样子，小姨笑了起来，找了一个借口说要和卫华的母亲去逛街，然后拉着还在那里看不够的卫华母亲走开。 留下卫华与半夏在那里站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忽然之间半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好像再问他的个人情况也没什么好问的，当初小姨已经都说完了，自己的情况想必他也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再说些什么呢，对彼此又不了解，如果说错了话，反而会起相反的结果。再一想，干嘛要我主动说啊，一个大男人说话都不会主动，于是她也就不再说话。 对方果然也没有负她所望，片刻之后开口：“你对相亲怎么看？” 没有想到这样直白的问题，半夏一时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其实这个问题很早以前她也考虑过，也反对过，甚至她的第一次相亲是抱着委屈与刻骨的痛去的，相亲进行的久了，也渐渐忘记了这是在相亲，分不清楚相亲与恋爱有什么区别了。 有那么一瞬间，半夏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些东西触动着，并且有微微的疼痛。可是她仍然笑得灿烂：“我觉得相亲还不错，是一种认识的方式而已，和恋爱没有什么不同，而且比恋爱更明确。” 说完这些话，她仿佛像在做梦，好像这些话，是当初她自己反对相亲的时候，朋友对她说的，而今她再说出来，好像一直是她自己的思想一般，只是，仿若隔世…… 听完她的话，卫华笑笑：“呵呵，说得有理，那么，你认为，相亲中有爱情吗？” “这个很难说，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即使是恋爱，最后走入婚姻的，爱情能持续很久的又有多少呢？如果双方觉得合适，接下来又都能有好的心态并且珍惜，那么，照样可以有爱情，并且不比任何其他形式下的爱情成分少。” “你是一个很有思想的女孩！”卫华欣赏的眼神看着半夏。 忽然地半夏就有些脸红，好像很少有异性这样看着自己了，她笑着：“呵呵，为什么想起来问这些问题？” “只是有些感慨，人活着，不能随着自己的想法去活，要照顾太多世俗的想法，尤其是亲人的想法。” 半夏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没有兴趣再问下去，只是感觉这个卫华性情有些太淡，好像对什么也没有太大兴趣的感觉，不过，她倒是欣赏这样的男子，好像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很冷静很从容。 随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谈这个话题，转移到最近本市发生的几起抢劫案的处理引发的讨论问题上来，倒也在争辩中很是投机。 和以往的相亲没有任何的不同，在感觉无话可说的时候，卫华送半夏回家，坐在车上的时候，看着驾驶座上的卫华，忽然半夏觉得，这样一个男子，如此优秀，为什么感觉不到他有任何的过去？甚至，也感觉不到他有任何未来？ 第二天一上班就接到小姨的电话，很高兴的口气，说卫华的母亲对半夏满意一百，卫华对半夏也感觉很好，想问一问半夏是什么意思，如果也感觉可以的话，就继续交往下去。听到自己给人家留下的印象不错，半夏有些陶醉，自己对人家印象也不错，于是就回答说可以继续交往。 下班的时候就接到卫华的电话，在公司附近等她一起吃饭。 于是半夏感觉卫华的心很细，因为关系还不明确，也没有在她公司楼下等，车只停在一转弯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卫华很体贴地给半夏夹菜，让她多吃一些，太瘦了。除了叶风，第一次有一个男人以这样的口气说自己太瘦了，半夏不禁有些感动，于是刻意地真的多吃了很多。 吃完以后，卫华提出去茶吧坐坐，半夏说出去走走吧，消化一下。于是两个人开车到了外环路的一个公园附近，下车在公园里沿着河边走。 一时之间都没有什么话说，半夏正在努力想话题的时候，卫华开口：“半夏，我们都是成年人，所经所看所想的，和少年时候肯定不一样，我想，有些事情，还是简单明了的好，你说呢？” 半夏有些反应不过来，用疑问的表情看着卫华，卫华解释道：“我们年龄都不小了，父母也都很着急，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彼此印象都不错，也很谈得来，不如，我们就结婚吧！” 这绝对是本年度半夏听到的最雷人话语，一时之间，她真不知如何反应。 在瞬间的惊呆之后，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开玩笑？这怎么可能，我们只见过两次面而已，真正了解多少？” “我们父母那一辈，甚至在结婚之前都没有见过面，不照样过得很好？一生也就这么过来了？我们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可是时代不同了，我们和父母那一代根本没有可比性。为什么不等我们了解比较多了，谈一段时间以后再说呢？” “是否马拉松式的爱情长跑，就一定能了解对方，就一定能保证婚姻的长久幸福？其实，在正确的时间遇上正确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人与人之间的了解程度与相处时间长短并不一定成正比，关键在于彼此之间是否意趣相投、是否敞开心扉坦诚相见。男女双方认为适合就要赶快结婚，拖延下去就可能结不了婚，我们现在觉得彼此合适，为什么不结婚呢？” 半夏承认卫华说得很有理，如果她不是当事人的话，相信此刻也被他说服了，可是她是当事人，而且此事不夸张地说关系她的一生。很快她已经从震惊中冷静下来：“你所说的从某些方面来说很有道理，可是我不这么认为。我只想问你，你这样想快些结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恐怕不是你以上所说的那么简单吧？” “呵呵，果然聪明”，卫华依旧是赞赏的目光，“刚才所说的占一部分吧，其实主要是家人逼的太紧，尤其是我父亲他身体很不好，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抱上孙子，而我一直不想结婚，无论是恋爱还是婚姻，对我来说，都太累了，事实上，我没有真正的谈过几次，总觉得把大好时光用在恋爱婚姻孩子上面是一种对人生的极大浪费。人活短短几十年，这么不容易，为什么不把更多的时间用在自己身上？可是，我也明白，人生在世，不只是为自己而活，所以我想要找一个可以马上结婚的人，当然，不只是单纯的结婚，也是要看得顺眼，觉得彼此合适才可以。在你之前，我见过几个，都感觉不合适，你是我第一个感觉想要结婚的人，而且这种感觉很强烈。” 听卫华说了这么一些，半夏总算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家伙对恋爱与婚姻并无多大兴趣，只是为了满足亲人的要求，为了完成任务，而自己，只是恰好出现的合适人选而已。 想明白了这些，半夏冷冷地说：“很不好意思，如果你只是想找一个结婚的对象，那你找错了人。” “说了这半天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我并不是单纯地找结婚的对象而已，我们可以先结婚让双方老人不再为我们操心，然后再可以培养感情的。” 已经开始转身离开的半夏回过头来：“卫华，真的很高兴认识你，因为通过你，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既然来相亲，就说明我也是想结婚的，可是，这不是我需要的婚姻，你所说一切我明白，可是你明白你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吗？” 不等卫华回答，半夏已经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并没有任何的难过或其他感觉，相反，半夏觉得浑身轻松，她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情是从卫华身上明白了。 原来，虽然她一直相亲，一直不停地和一个一个的陌生男子见面，为了结婚的目的，一度她自己也以为只是为了结婚了。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原来，相亲，对于她来说，真的只是一种认识的途径而已，只是一种途径，不是任何其他的东西。与金钱、权力、捷径都无关，也不是单纯只通向婚姻。她还是需要以这种方式，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彼此爱着，然后由爱走向婚姻。她需要的婚姻是由爱情而生的，只有由爱情而生的婚姻，才能在激情退却后产生的亲情才会更长久更温情。 宁缺勿滥是她的原则，虽然她今年已经27周岁，可是，即使她是30岁，也不会因为应该结婚了而去结婚，不会为了单纯的让父母开心而去结婚。这样的婚姻，是对双方的不负责，如果过得不幸福，其实只会让父母更伤心，或者，还会伤害以后的孩子。 希望卫华能够想明白，并不是找一个合适的人马上结婚就可以解决问题，他的心态已经让他无法走向正常幸福的婚姻。把恋爱与婚姻先入为主地看得那么累，不愿意付出不愿意尝试，怎么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呢？ 那么，自己这些天以来的郁闷就没有必要了，既然自己需要的不只是结婚，那就继续自己的寻找过程吧，相信总有一天会遇得到那个人。也许，他也正在辛苦地找寻自己的路上呢。 第三十章 对不起，我不能爱你 和卫华的事不了了之后，小姨对半夏很有些怨气，问半夏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有人愿意和她结婚为什么不把握，而且对方条件那么好。半夏的父母在这件事情上倒是支持半夏，认为在没有完全了解的情况下万万不可谈结婚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归根结底半夏也是有些太自我了，如果她冷静下来，好好谈谈，也许结果不会这样。于是向半夏小姨说尽了好话，而此事的后果导致周围的亲戚也不再轻易给半夏介绍对象…… 对于这件事，半夏真的是觉得委屈，她不明白，是不是一个人介绍给你一个男人，你就要看在介绍人的面子上，一定要嫁给他？如果是这样，因为所谓的面子，因为人情，是不是就要把自己的一生赔进去？结婚是人生大事，谁不是想了再想考虑了再考虑？ 可是，很多介绍人却并不觉得如此，好像两个年轻人没有走到一起就是对他／她的不敬一般，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这事放在自己儿女身上会如何！ 这天晚上闲着没事，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半夏竟然遇到了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住校时的宿舍的燕子，两个人在上学的时候，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吃饭，除了回家的时候分开，其他时间两个人就像彼此的影子一样，很少分开，感情很是深厚，就像在一起了很多年一样。 高中毕业后，因为一分之差，燕子没有再继续上，而是走了关系进了当地的电厂，而半夏远离家乡千里求学，两个人的联系少了起来，后来，半夏家里又搬了一次家，两个人算是彻底没有了联系，不过，即使如此，半夏还是承认，燕子与江雪，一直是她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两个人都没有来得及问彼此这些年的近况，先是把联系方式与家庭住址要了去，仿佛对方会再消失一般。 接下来的聊天中，半夏得知燕子已经结婚了，而且女儿都已经三岁了，在感慨时间无情的同时，也为自己还未嫁出去而深感无奈。 于是半夏开玩笑似地让燕子介绍对象，燕子自然是不相信，以为半夏在说着玩，根本就没以为半夏还会嫁不出去。没想到半夏以无比认真的态度说这件事情，于是燕子也当了真。问她有什么要求，半夏回答，只要个子比自己高，学历相当，然后有足够的养家糊口的能力就可以了。 看着半夏的要求，燕子发过来两个要晕过去的图片。 不过，看来她还是放在心上的，果然，过了几天后，燕子打电话给半夏，说在她老公的公司里有一个小伙子不错，问半夏是不是认真的是不是真的想找人结婚了，如果是的话，她就做这个介绍人了。于是半夏几乎发誓一般取得燕子的信任，而且在没有问任何关于对方的情况下，就已经答应了会去见人家。 还是人家燕子比较厚道，还是在半夏晕头转向不知所以然的时候，把对方的情况说得很详细：30岁，178cm，至今未婚，本地人，某装修公司设计总监，以前一直在外地工作，比半夏早一年回到家乡。独生子，父母都是在法院退休的，没有经济负担，有车有房，只是对女朋友要求很高，所以一直挑到现在。她觉得半夏比较适合，于是才想起来给两个人牵一下线。 很快，约定在燕子的家里见面。 当晚，半夏买了些东西到了燕子家里，到了法院的家属区，打了电话给她，听到燕子兴奋的声音，然后看到她飞快地走下来。 在看到燕子几乎跑向她的一瞬间，半夏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她们认识的时候，都是那么单纯的小女生，不知愁为何物，对未来充满幻想与希望。可是，不过一转眼的功夫而已，十年过去了，大学四年，然后毕业这几年，竟然也有了些沧海桑田的味道。 调整最灿烂的笑容，与已经到眼前的燕子拥抱起来，两个人长久地抱着，然后听到燕子小声哭泣的声音：“坏死你了，这么久了也不和我联系，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可是后来听说你们家搬家了，电话也不清楚。” “小样，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还是小孩子脾气，怎么说哭就哭啦，我这不是在你面前吗？我错啦，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你随时都可以看到我找到我，好吗？” 燕子破涕为笑，和十年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拉着半夏的手就上了楼。 进屋后，才发现，燕子的女儿与老公都在，父女俩正在那里玩着一个游戏，看到半夏进来，燕子的老公起身问好，然后去拿水果、倒水，收拾完后，退回到屋里，留下燕子与女儿。 半夏抱起燕子的女儿，发现这孩子特别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很亮，睫毛长长的几乎要盖住眼睛，看着她纯净的眼神，半夏甚至在刹那不敢面对，这样的眼神，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周围的成年人身上看见过了。 燕子在那里还没从见到半夏的兴奋中回过味来，一直问半夏这些年的情况，半夏一一回答着，心里暖暖的，这些问题里对她的关心她能感觉得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情谊并没有因长久不联系而有任何的改变，这才是她最觉得高兴的，这样的朋友，人生有那么一两个，足矣！ 最后，还是问到了她的感情问题，燕子明显地为她现在还没有嫁出去而感到不可思议：“半夏，你的条件那么好，在学校的时候就有很多男生喜欢你，难道这些年就没有遇到真爱的人？” 半夏笑笑：“遇到过，不过，分开了，于是就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到现在。” “啊？为什么分开？” 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已经很久没有提到以前，没有提到叶风了，这么一提起，还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甚至，有些想流泪的冲动。 “很简单，因为我爸爸的身体需要我这个唯一的女儿在身边，如果我一直在外地，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我回来，可是他不愿意随我回来，于是就分手了。” “就因为这个？也就是说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问题是吗？” “是的，没有任何感情问题，如果不是这样，也许我们早就结婚了。” “那他也有自己的原因啊，哪个男人愿意到女方家里落户的，不就相当于上门女婿了吗？” “可是，这不是上门女婿，以后的孩子也不会姓柳，还是姓叶，一切都没变，只是住的地方变了而已。” “对你来说一切没变，可是这个社会的风俗就这样，你让一个大男人这样做，真是很少有人能做得出。” “燕子，可是你知道吗？我有朋友的老公就是外地人，为了朋友从千里之外的南方来到这里，他怎么就能做到？如果这个世界上一直没有这样的先例，我可以说，他是为难，他有自己的苦，可是，为什么周围还是有那么多随女方家生活的例子？” “半夏，只能说，你们不够深爱而已，或者说没有缘分，唉，过去的就过去吧，既然这样，咱以后找一个更好的，今晚要见的这个就不错，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嘿嘿，要不是我结婚了，我都会动心。” 刚才的难过心情让燕子这么一搅和，竟然也没有了太大的感觉，而且脸上有了笑意：“好啊，那就快让他来，说不定我的白马王子就在今天遇上呢。” “啊啊，只顾着和你说话去了，竟然忘记叫他来了，天，等会啊！” 柳半夏看着燕子那着急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幸福的人果然是不一样，看来，她的老公把她保护地很好。一个女人，如果在婚姻里还能如此真性情，那说明两点：一是她的心态本来就很好；二是，她的老公给她创造保持自己的环境。 君不见，大街上那些骂街、当众哺乳、在菜市场为一毛钱大声吵架的女人，其实，已经被生活、婚姻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她的心态一直保持婚前状态，如果她的老公给她创造的环境不是这样，那么，你会看到越来越多的温柔女人，一如婚前那些细声细语的女孩子。 想着这些，莫名地有些伤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那个和自己走过一生的男子会不会让自己一直保持原生态。 正在想着，有人敲门，燕子一边说着肯定是他来了一边跑着去开门，果然，进来一个小伙子，半夏站起来，保持自己最佳的姿势，印入第一眼的是那个人的穿衣风格半夏喜欢，白色的纯棉t恤，卡其色的休闲裤子，很干净的感觉。燕子高兴地介绍着：“这是我们院里最帅的小伙－－陈东”，然后指着半夏“这就是我一直说的最好的朋友柳半夏，她当初可是我们班的班花哟。” 听着燕子帅哥美女的介绍，两个人脸上都有些笑意，尴尬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互相问好之后，都坐了下来。 无非是问了一些彼此的工作情况，其余都是以燕子的女儿为挡箭牌互相说着关于孩子关于岁月无情，加上燕子很会调节气氛，倒也没有出现无话可说的局面。 期间半夏看清了这陈东的长相，单眼皮，整个面容倒是无法形容，反正看上去感觉像韩国小生，很是顺眼，周身有一种潇洒的味道，很熟悉的感觉，可是说不出这样的熟悉从何而来。 这次的见面双方都很满意，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时候，半夏想要离开，燕子看出半夏的意图，主动提出一起出去逛街。陈东留下和燕子老公在那里说着话…… 出来后，燕子问半夏感觉如何，半夏如实回答说可以，燕子很是高兴，说如果是这样，那么陈东如果问自己要号码的话就要给他了。半夏默认。 第二天，一上班就接到陈东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半夏欣然答应。 下班后，依然是精心打扮，然后赴约，关于这套程序，半夏已经熟悉至及，似乎一直以来一直是这样。 到了约定的地点，陈东已经在那里等着，问她不喜欢吃什么，半夏笑着说自己什么都吃，没有什么顾忌，然后两个人都笑起来。看得出陈东是一个很懂得礼仪的人，好感增加一分。 很愉快的一顿晚餐，吃完后，陈东提出去公园走走。 很自然地，两个人提起曾经经历的相亲，陈东没有任何顾忌地说起自己的几次相亲经历，比如见过一个胳膊比腿粗的大姐，也见过一个搞行政的女子，经常把自己吓得一愣一愣地……听着半夏一直笑个不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地笑了，她自己感觉得到在陈东面前很轻松很自在，就像又回到恋爱时期，或者，又回到大学时代，和几个哥们可以随便说些什么的时代。 半夏也第一次对陈东说起以前的相亲，当然也只是提到了那些实在让人郁闷的极品男。提及q7的时候还是有隐隐的不服，提及暴牙时还是委屈得要命，提及海归时也顺便夸了一下陈东今晚没有让她付钱，听得陈东也是笑得前仰后合…… 开心笑过之后，半夏想起燕子提过陈东曾经在外地呆过，比自己早一年回到这里。于是好奇地问起，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回来，毕竟这只是一个小城市而已，总不会是为了报效家乡吧？ 陈东笑着说自己的父母年龄大了，应该回来了，不想在外地让父母担心。 半夏条件反射地问陈东是不是独生子，陈东说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在外地上学。 然后不知谁先提起的关于恋爱，陈东自然是不相信半夏一直相亲却没有谈过恋爱，就如半夏也不相信已经30岁的陈东不会没有故事一样，何况两个人都在外地呆过几年。 陈东倒是坦诚，说自己在外地工作的时候和一个女孩一起很多年，却在回家乡的时候，女孩不愿意随自己回来，然后两个人分了手。 不知为什么，半夏有些激动，她问：“那个女孩是独生女是吗？” “是的。”陈东有些奇怪，不明白半夏怎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你下面有一个弟弟，你为什么不留在她的城市，为什么要分手，是不是她不愿意随你回来你就会轻易放弃这份感情？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觉？一个女子为你付出几年的青春，最后只不过要求你留在她身边，你为什么做不到呢？在那个城市你一样可以孝顺父母，何况你父母很健康，还有一个弟弟可以回来呆在父母身边。” “你不会明白的，我是老大，有责任留在父母身边，父母也希望我们兄弟俩有一个在身边，如果是这样，我得让我弟弟在外面尽情闯荡。她不愿意跟我来，我也没办法。” 在这一刹那，半夏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对陈东有熟悉的感觉，原来如此，这一切，一如当初她和叶风。 她笑了起来：“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陈东表示有兴趣听下去。 半夏心里忍着痛，把一切说了出来，然后看着陈东。 陈东的表情在夜色里有些冷峻：“我能理解，一个男人能够和你回来很难，就像我不可能留在那里陪她一样。” “你不会难过吗？你不会想她吗？你用多久把她忘记？” “呵呵，那种难过有时候会让我一夜夜地睡不着，你也经历过，想必也知道那种痛。可是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 听着和陈东的外表一样潇洒的话，半夏没有说话，可是心里一直有很堵的感觉，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感觉。 心情一落千丈…… 看着陈东掏出一支烟来，在点燃的那一刻，半夏分明看见陈东眼中的忧伤，可是，那个女子知道吗？在他们之间，又曾发生过如何浪漫最后却伤痛的故事？半夏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痛，就像能感觉到那个女子的痛一般。 甚至，她在想着，当初的叶风，是不是也在离开她之后，这样子对另外一个女人轻描淡写地说着她柳半夏。 抽完一支烟后，陈东把手搭在半夏肩上，很自然地，没有任何的轻佻，半夏默许，两个人一起走着，可是她的心里很凉很凉。 送半夏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陈东依旧打电话约半夏，被半夏拒绝。 陈东很不明白，问为什么，半夏说感觉性格不合适，没有再讲任何理由，也不再接听陈东的任何电话与短信。 燕子听说后也很不理解，问半夏到底怎么回事，半夏也只是说着感觉性格不合适，不是一种类型的人，燕子表示理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半夏无论做出什么决定，燕子都不会提出什么异议，她相信着半夏。可是此刻半夏却不能把实情告诉燕子，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目前，只能以这样烂俗的借口了。毕竟燕子这次做为介绍人，不能让她为难的。 这件事情，半夏谁也没有提起。 在她的私人博客里，半夏写道：“叶风，过了这么久，我想，我还是不能原谅你，不能释怀，我一直不能接受为什么一个男人不愿意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付出。为什么一直以来，女子跟随男子走四方是天经地义，男子跟随女方定居就是违背常理？如果真的爱，会如此吗？陈东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也许，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亲身经历过那种痛，我会选择他，因为和他在一起的短短数小时里我很开心。可是，得知他的过往，我却再也不会开心。在那以后的每一秒里，我的心都在隐隐作痛，我知道，我不能爱这个男人。我还是那么幼稚，还是那样相信爱情，还是以为一个不肯为女人付出的男子不敢托付，我不管他曾经如何痛过，可是结局还是负了那个女子，一如我的当初。” 最后，她写道：“陈东，对不起，我不能爱你！” 到此为止，不去想后不后悔，也不去想一刹那间的心动与快乐，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一次，不能爱！ 关机，睡觉，明天，一切都会过去，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三十一章 短信相亲 转眼，又是一年，又快要到年底了，用家乡老辈人的话说，过了这个年，柳半夏就29了。尽管今年她周岁才27，可是明年，虚岁就29了。 想到29就觉得浑身发冷的感觉，的确，是发冷，29，和30多么近的一个数字，曾经以为30岁是一个很遥远的岁数，远得自己永远也到不了30岁，可是眨眼间，就快要到了。 人们常说“女人三十豆腐渣”，她明明记得是“女人四十豆腐渣”的，怎么会变化这样快，提前了十年？谁的谬论？真不是东西，肯定不是女人自己提出的！ 父母已经开始急出了境界，不再在家里劝说半夏，老两口现在是每天都固定地去小区南面的那个小公园，据说，现在那里已经发展成为长辈为子女介绍对象的地方了。 老妈倒是没说什么，据老爸有一次兴冲冲地说，去公园的老人见面第一句话不是问好，而是“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得到答案后，第二句肯定是“多大啦？” 如果正好一方是儿子一方是女儿，那当时就像亲家一样手拉手坐在一起了，如果不幸都是儿子或女儿，那也会坐在一起眼泪汪汪，同命相怜地诉说着儿女的婚事…… 半夏在那听得一愣愣的，万万没有想到，其实这些父母们，比80后更赶潮流啊，不服不行！ 这段时间江雪老是约半夏逛街，说要过年了，得买些新衣服，省得到年底价格高而且人又多。半夏高兴地举双脚赞成，因为最近一直没有相亲任务，工作之余实在闲得无聊，而且人际圈子也窄，甚至更添一份寂寞。 不过，这一次次的逛街的后果就是：半夏终于觉得，这个小城市，其实就是一个小区，不，甚至就是一个楼洞般大小。 这样说是因为，半夏最近经常觉得会在逛街的时候遇到熟人，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而且好像经常会遇到很多熟人，直到有一次，去银行取钱的时候，感觉前面的那个人也很面熟，不过，半夏的眼睛轻微的近视，也没有看清，于是也就在纳闷过后没再多想。结果听到营业员在说：“某某是吧？要开通网上银行吗？” 然后柳半夏在后面听得身上仿佛直冒冷汗：天，那不是“海归”吗？幸好，幸好他没有看到自己，然后钱也不取了，直接开溜。 再一次，和江雪正在大街上看着路边的衣服店，迎面走来一个帅哥，半夏老远就看到他了，也同样的感觉眼熟，本来没什么的，眼熟就眼熟吧，大众脸也多的是。可是那个帅哥偏偏也在那里一边走一边看了半夏几眼，那绝对的不是看美女的眼神，而是如半夏看他一样的眼神。半夏终于想想来：这就是当初对她说要先试性后结婚的主，只是名字，说实话，她真的是忘记了，反正在那一瞬间她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于是她的脸有些发红，扯了扯江雪的衣角，说快些进那个店看看吧，别在外面看了，江雪看着她奇怪的眼神，有些不解，半夏无奈：“刚才过去那帅哥，是我曾相过亲的，唉，你说世界怎么这么小，这几天我遇上好几个了。” 江雪大笑起来：“那好啊，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方便，你柳半夏也是认识大半个城的人哪！哈哈……” 半夏郁闷地要命：“你还有心开玩笑，我还真怕哪一天，走到哪都是眼熟的人，想想也是，就是这么一个小城市，东南西北都相过亲了，基本适龄的男子咱一个也没放过，罪过啊，报应来了！”一边说着还一边双手合十，看得江雪笑得更厉害。 可是这也让柳半夏暗自在心里开始考虑，真的要尽快稳定下来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难嫁出去，不用想都知道，她已经让那些闲着没事的大妈们有了茶余饭后的资料，几乎整条大街都知道柳家有一个老闺女还没嫁出去，相亲不知相了百儿八十个了，就是没相中的，高不成低不就，快要成老姑婆啦！有时候，半夏走过小区门口，看到一群老大妈在那里嘀咕，她走过去的时候就没有了一点声音，然后她就知道，是在说她呢。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说她，可是她已经自动认为都在说她，嗯，有些像《狂人日记》中的小子了，再这样下去，自己非得精神失常不可。 奶奶那里已经几度装病让半夏在她有生之年看到孙女能嫁出去。存心让半夏内疚万分，几乎要把嫁人目标改为：生活能自理，男性！别无他求！ 只是此时几乎没有人再介绍，外界传言，老柳家的闺女眼光特高，挑花了眼，给她介绍也是出力不讨好…… 再度郁闷…… 关键时刻，还是老爸老妈出手，那天从公园回来后，兴高采烈，老妈笑得脸上的皱纹仿佛也舒展了很多：“小夏，这次肯定能行，今天在公园里，我和你爸遇到一个老妹妹，她妹妹家的儿子正好和你同龄，还没有女朋友，我们一说啊，都正好合适，就把你的号码给人家了，不如，你们先交往着看看？” 半夏无奈地叹口气：“先说说情况吧。” “名校大本，和你同龄，在市政府工作！独生子，爸妈都是大学教授！” “完了？” 爸妈竟然没有了话说，一会儿后又理直气壮：“就这些了，还有什么啊，具体的你们自己交往着再了解嘛，这不，把你手机号给人家了，人家说了，今天中午就和你联系！” 有那么一刹那，半夏真想问问，俺是您们亲闺女吗，就这么容易把俺给卖了？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把手机号给了人家，也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多高，具体做什么工作，家在哪里。 不过，看看老两口兴奋的样子，想想自己真的要抓紧了，也不再说什么，郁闷地回了自己房间。 刚坐在电脑边，手机响起，一条短信：“你好，我叫林浩，是今天早上姨介绍你的，想必伯父伯母已经告诉你了吧？很高兴认识你，不知道对于我你有什么想了解的？” 看着短信，半夏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像很久都没有发短信的习惯了，没想到第一次接触竟然是短信，而不是和其他相亲的男子一样打电话直接约会。 有些新鲜也有些觉得不屑，是不是害羞或者说不愿意见个面吃个饭之类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嘿嘿，这话好像不对，不过，也是这个意思啦。 想着也就回了短信：“家有几口人，人有几亩地，地有几头牛？” 这是《武林外传》中的经典台词，今天竟用上，感觉很好玩。 一会，短信回过来：“哈哈，你喜欢看武林外传吗，我也特喜欢看。我家就我一个孩子，父母都健康，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有两个叔叔，一个姑姑，还有两个舅舅，一个小姨，还加上孩子若干，整个家族人口就这些了。大家庭很和睦，相处地都很好！” 介绍的倒是够详细的，半夏接着回：“你把自己的个人情况汇报一下吧，外貌、身高、体重、职业等。” 发送之后学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直接了，这样问好像查户口一样，不过想想也无所谓，反正人还没见呢，如果对方觉得自己问得过分，不回答那也没办法，再说了，这些不问清楚，难道还得指望家里那老两口和林浩的小姨？ 没想到对方很快回了短信：“本人相貌堂堂，五官端正，还算是帅哥吧，身高一米八，70kg，在市政府组织部工作，一般科员，正在努力奋斗，为人诚实可靠。回答还满意吗，如果还有问题接着问，如果没有，那就请你回答刚才你问我的问题吧！” 一米八？才70kg？有些偏瘦，这是半夏的第一感觉，她喜欢壮实的男子，那样有安全感。 嗯，问题基本也就这些了，开始回答他的问题吧，嘿嘿，其实也是自己提的问题：“长相一般，身高一米六八，48kg，尚都房地产公司销售经理，独生女，父母健康，四位老人健康，回答完毕！” “哈哈，好，加十分！你回答真是简洁，看起来是个很干练的人，就算认识了好吗，以后有时间再多多了解，相信我们会相处地很好的。” 回了一个“好”字，然后没有再交谈下去，或者说，没有再发短信下去。 这是半夏相亲事业进程中，比较特殊的一个，没有电话，没有约会，更没有提见面，只是短信，无论双方心里如何想，起码短信来来回回还算是比较可以，没有想像中的尴尬，当然，也没有任何感觉！ 可是，目前手头上也总算是有了一个目标，应该乐观一些，说不定，这已经流行了若干年的短信传情，什么拇指一族，会让自己找到另一半呢？ 嗯，这样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不过，林浩这人也够个性的，不，够怪的，既然人家用短信这样含蓄的方式，说明够温和的，那咱也奉陪，反正闲着也闲着，就当重温大学时为了发短信到处打听什么样的包月最便宜的时代吧。 第三十二章 喜欢会花钱的女人 接下来的一些天里，柳半夏依然是不断地接到林浩的的短信，不外是问好或者天冷加衣服，保持好的心情与良好的工作心态等一些话，应该是很暖人心也很朴实的话语，不过，却毫无感觉。 人家不提见面，她也不急，就当作生活的调味剂一般，虽然目前也没有什么味道可言。 她问江雪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相亲方式，对方是什么意思，她甚至要怀疑林浩是不是一边正在谈着一个，一边在这里用短信和她交往着，以防穿帮？ 江雪的回答让半夏哭笑不得。 “半夏，我觉得啊，你可能遇上了纯情小生，你想想啊，现在这年头，快三十的人了，谁还用短信传情哪？当然，咱们上大学那会是这样，可现在的大学生可不像咱那时候了，直接地很。所以，哈哈，说不定，你遇到了从远古而来的小生！哈哈……” 虽然江雪的话毫无正经，可是冷静下来想想，其实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个人会不会有交际障碍？ 虽然心里有面般的疑虑，不过也并未当成心事，一切依旧。 这样子短信交流持续了有一个星期左右。 有一天晚上，呆在家里实在无聊，正好收到林浩问她今天一天心情如何的短信，于是趁着这机会，半夏回短信问道：“林浩，很感谢你这一个星期以来对我的关心，可是我一直没有感觉，我想问你，如果一直这样没有感觉下去怎么办？” 其实这话说出来，一个意思的确是没有感觉，另一个意思是老是这样不见面算是怎么回事？ 发出这短信后，半夏有些破釜沉舟的感觉，已经不想再玩这样的纯情了，时间不等人。 一会后，收到短信：“我觉得人与人之间是一个相处的过程，由陌生到熟悉，再到有感觉，由情生爱，由爱走入婚姻，凡事不要想得过于悲观与乐观。” 在看到这短信的时候，莫名的，半夏的心静了下来，说得很对，是这么回事，事实上，对于爱情半夏已经不再奢望，现实能给予她的好像也只有婚姻，只是潜意识里，她害怕婚姻，尤其是害怕没有爱情的婚姻。 可是林浩的这条短信好像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也许，林浩一直看得比她明白。 她没有回短信，一会儿后，林浩又发来短信，要求明晚见面，时间地点由半夏决定。 有那么一瞬间半夏有些反应不过来，本来她以为要见上这林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另外就是，自从相亲以来，这是第一次由半夏决定见面的时间与地点，以前，都是对方已经决定半夏只要赴约就好了。 她有些奴隶翻身做主的感觉，迫不及待地冲出房间，问老妈在哪里见面好，什么时候见，要不要一起吃饭，还是过了吃饭点再去。 老爸老妈似乎也有些激动，一是半夏终于又给他们一点能把女儿嫁出去的希望了，二是他们还真不习惯自己来定这时间地点了。 于是一家三口人，在那里摆出彻夜长谈的架势，还把本市的地图也拿了出来，半夏老爸还要去拿放大镜选地点，半夏有些受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来旅游了呢。 在三个人的努力下，终于有了结果，那就是最好不在吃饭的时候见面，省得谁看谁不合适了，还浪费人家一顿饭，咱们不是那种人。过了吃饭点再见面，关于见面地点，半夏父母提出在本市最大的购物广场见面，那里人多。这倒不是怕不安全，而是这一次，半夏父母决定也出场，当然，是暗地里出场，想先提前看一看这小伙子怎么样，提前把关，广场那人多，便于隐身。 这一次的见面，半夏在打扮上趋于年轻化，牛仔裤，很薄的黑色贴身毛衣，外面是乳白色风衣，把头发扎成了马尾。 时间快到的时候，出发，后面远远地跟着父母两个人，偶尔回头，看到父母就像战争时期的特务跟踪一般，可爱至及，有些想笑，希望这个林浩不要让父母失望才好。 到广场雕塑下面，虽然人很多，可是半夏还是感觉到那个穿休闲西服的人就是林浩，身高果然在一米八以上，在人群中很是显眼，不过，有些偏瘦。 她走上前，笑着看那人，果然是他。 在林浩回转头对着她笑的瞬间，半夏的确有些呆住：这样的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是发自内心的笑，不是如当初杨阳那样灿烂如阳光的笑，而是真诚地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笑，能感染人的笑。 虽然，这只是第一面，可是半夏知道，有这种笑的人，内心一定是纯净的快乐的，甚至可以说是善良的。 当然，这只是对他的笑有感觉，事实上，对他的外貌，实在是平凡无奇：脸色是古铜色的，很健康，不过脸型一直没搞明白，是长脸还是方脸还是长方脸，平头，反正就是在扔在人群里你再也找不到的那种，不过，唯一的亮点就是他的眼睛，很大很有神，是老妈喜欢的那种双眼皮男子，而且，脸型看来也应该是老妈喜欢的那种方脸吧。 半夏故意换一个姿势让林浩站的位置可以让父母看清楚…… 林浩提议去公园走走，半夏答应，然后悄悄回头看父母在哪里，怪了，一直没有找到，看来老两口的跟踪技术果然了得。 林浩提起短信的事情：“你一定会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只发短信却不提见面的事情吧？呵呵，我是想着，这样子可以为我们的见面预热。其实，我们这样子认识本来就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如果用这种方式，也许可以给彼此一个事先了解的机会，哪怕一点点。都比我们贸然见面的好，你觉得呢？” 听到林浩这样说，半夏不由暗暗点头，的确是如此，起码，和林浩的见面，没有和以前一样，有太多的陌生感，在这里面短信的确起了一定的作用。看来，这林浩不是自己和江雪想得那样，呵呵。 接着林浩主动问起半夏的工作，一提起工作，还真是有话说，特别是在销售中遇到的各种人，讲起来很是有趣。 默默听完半夏大概讲完工作中的事情，林浩转头看着半夏：“说实话，我挺佩服你了。” 听这话，半夏还真有些接受不了，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怎么这么说？” “就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不容易，我听姨妈说你在外地工作过几年，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为了家人回来，销售这工作对女孩子来说应该很辛苦，可是你说的时候却没有一点抱怨的意思，这样，很不容易。” 半夏没有说话，她找不到可以说的话，只是很意外地觉得心里其实是有些委屈的，她甚至很想诉说一番，很想发泄一通，可是还不是时候，对面的人，也不是她的朋友。 找了一个木椅子坐下，一时之间没有找到话题。 一会儿后，林浩开口：“我先说一下自己的具体情况行吗，可能姨妈对你们所说的不够具体，而且这些天我们的短信中也很少提及这些。” “好啊，你说吧，我听着呢。” “首先说一下我的情况吧，我在市组织部就是一普通科员，工资也不高，我父母虽然名义上都是大学教授，可实际上只有我爸是正儿八经的教授，我妈一直是辅导员，两个人都退休了，我爸又被别的学校反聘回去，所以现在我爸拿双份工资，我妈呢，只拿她的退休金。” 然后不等半夏反应过来，就把自己和父母两个的工资加了一个总数，汇报给了半夏。 于是半夏愣在了当场，她发誓，如果现在换作林浩问她的收入或父母的收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感觉这是很隐私的事情，而且有窥探人家的家产嫌疑。她有些不明白这林浩是什么意思，可是明显地，林浩不是在炫耀，一是这些收入加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天文数字，也只是他们一家在彼此的职业情况下正常收入而已，二是，虽然并无深的接触，可是她感觉到林浩的朴实真诚。 林浩接着说了下去：“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并且清楚我家的家庭情况，因为现在毕竟不是谈恋爱，物质女子也很多。可是我不想女孩子跟着我受苦，如果我在这里夸张地说自己有百万也可以骗得一些女孩子，可是我不能那样做。还是坦诚一些好，我只能说，如果你跟着我，一时不会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可是我不会让你受到委屈，也不会因为物质方面而产生‘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悲剧。” 柳半夏承认，自己为这些话而感动了，虽然这些话里面，没有一句甚至一个字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可是每个字都是承诺一般的存在着。 可是，有这样的好事吗？她开始怀疑，为什么这样坦诚，为什么这样相信自己，为什么相识时间并不长，却仿佛认定了自己一般？凭什么肯定自己以后会跟着他？ 不能怪半夏这样想，在社会上时间长了，她已经不再是刚毕业那会谁都轻信的柳半夏了，虽然还相信着爱情，可是，她已经身不由己地怀疑着一切，不再相信自己有那样的好运。 于是，她只是笑着，并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浩看着她的样子，笑得开心：“你一定觉得我说得很突兀吧？呵呵，很多人说批评过我，我这个人太实在，对自己选择的，就会诚心对待。那天你说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识，没有真感情怎么办。我还想对你说，时间久了就会有感情，就像现在，我们不是一样说得很投机很开心吗，并没有任何的尴尬或者陌生？” 这一点半夏很是承认，的确如此。 想到这，她不由得起了玩心：“你对我说了你家的家庭收入情况，不怕我掌握了你家收入，以后由我掌握财政大权哪？” “哈哈，当然不怕，结婚以后，由你掌管就好了，我一直觉得女人有时候是需要用钱来滋养的，比如好看的衣服还有化妆品等等了。再说了，这样子也算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对女性的尊重吧，就像我妈说的，这样子会让女人有安全感。” “那我可是个很会花钱的人，典型的月光族，从来没有花到月尾的时候，你不怕把钱交给我以后把钱都花光光了吗？”半夏已经笑得很开心了，没有发觉自己眼睛此时已经贼亮贼亮的…… “这个怕什么，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我挣钱还不够多，那我就使劲挣呗，而且，我喜欢会花钱的女人。” “喜欢会花钱的女人？”柳半夏今晚真是服了，这个看起来呆板平凡的男子，已经让她好几次惊奇加惊呆了。 “是啊，呵呵，你一定很纳闷我为什么这么说吧？我朋友也对我的言论很不理解，可是我一直认为，会花钱的女人才会有生活品味，才会更懂得生活，才会让我更有奋斗的动力，比如说，好好工作好好挣钱让自己的女人有更多的钱花。会花钱的女人懂得怎样装扮自己，怎样让家庭更有情趣， 在惊叹的同时，柳半夏几乎要大笑三声：这太合她的心意了，这样的男人，她喜欢。 想起一笑话，一女子去饭店吃饭：”小二，上俩男的！“ 此刻她也想要大喊一声：小二，把这男人（这道菜）上来。 第三十三章 脚踏N只船 与林浩见面回家后，柳半夏一进门就受到父母的热情接待，把她按在沙发上，说着今天见了林浩以后的感觉。老两口很是满意，林浩的外表正是他们喜欢的类型，高大而且朴实。尤其是听了半夏汇报了林浩自己说的具体情况后，更是觉得这女婿非林浩莫属了。 于是老两口就在那里要求柳半夏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这样好的小青年不要，还想找什么样的？ 半夏在那里点头称是，并不说其他的什么…… 其实和林浩的这一次见面总体来说很不错，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感觉，或者说是一种叫做激情的东西，可是心里一直很安静很踏实，也感觉得到林浩是一个很朴实的人，也许会是一个可靠的人。 只是一种叫做感觉的东西，一直没有。 曾经有人问半夏到底要找寻什么样的感觉，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父母一辈的，甚至于没有见过几次面就结婚了，不也一样过了几十年？年龄已经不小了，还要找寻什么样的感觉呢，感觉能当饭吃吗？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柳半夏也没有具体的例子，可是她知道那种感觉什么样，你会全身心的为一个人而欢喜而痛苦，会思念会牵挂；有他在身边你会觉得生活很有意思，和他走很远很远的路都不会觉得累；你心甘情愿地和他一起吃苦，不在乎他的一些小毛病，开心着他的开心，痛苦着他的痛苦；无论他在别人眼中是如何的不堪，可是在你的眼里，他就是白马王子，就是你的唯一，甚至于他身上的汗水味你都会觉得那是男子汉的味道；想着以后是要和他而不是和别人一起走过几十年，你会觉得此生不虚；他对你说，要你嫁给他的时候，你会开心地要命，甚至哭出来…… 这样美好的感觉，只有真的爱，才会有，柳半夏知道，深深地知道。可是她也明白，如果再拥有这样一份感情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可是不要这么多，只要上面的感觉中，她能再拥有那么其中一条也足矣，是的，足矣，她已经把要求降到了最低限，一个青春尚存的女子，已经要看到爱情的无望…… 可是，偏偏，她是一个学不会甘心的女子，是一个人依旧相信爱情的女子，这样子，注定了内心的纠结与痛苦。 越是这样想，越觉得心里委屈，真的怕就这样再也遇不到自己心中的那个人那种感觉，怕自己就这样走进婚姻，就这样无爱无情的活着，和父辈一样，为子女操心一辈子，为老公服务一辈子，然后一个人在死前在后悔，这一生都没有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 所以，当在一次朋友聚会中认识了姜辉，而姜辉对她表示出好感后，她默许了他的追求。 姜辉，三十有二，本市一食品公司副总，年轻有为，典型的钻石王老五，外型儒雅，举止从容，笑容中常常透露出一种不屑的感觉，半夏喜欢这种骄傲的男人，有时候只有有资本的人才会骄傲。 姜辉的追求方式很是浪漫，每天固定的一束百合，一天无数次的电话问候，还有出奇不意的惊喜，总是让柳半夏感觉到新鲜。 当然，这期间，她也一直在和林浩联系着，只是恰好林浩出差，给了她最好的机会，可以脚踏两只船。可是奇怪地很，她一直没有内疚感，也没有觉得这样做是没有道德的表现。对于这种情况，她问过江雪，江雪在惊讶柳半夏的行为后笑道：“没有想到在我心中最圣洁夏也会脚踏两只船了哈，呵呵，不过，你不用自责也不用奇怪，男未婚女未嫁，多一个机会就多个选择，你并没有给林浩任何承诺，相应的他也没有给你任何承诺，你并不用对他内疚。再说了，谁能保证他是不是也正在四处撒网呢？更何况，你现在不是对他并没有感觉吗？为什么不去主动找寻你自己应该有的幸福？一旦等你决定了选择谁，就快刀斩乱麻，对谁也没有伤害，大家心甘情愿……” 想想也是，为什么不多给自己一个机会，于是心安理得起来。 姜辉是她所欣赏的那种男子，从容自如，给人以新鲜感，也许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不会那么没滋味。如果不是那天，也许，她就会选择了姜辉。 那天下班后，姜辉没有来接柳半夏，说自己有业务要谈，让她自己回去，正好半夏公司的同事们今晚要聚会，于是她也乐得自由。 地点定在海天酒店三楼，中间去洗手间的时候，路过一个包间，柳半夏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哈哈，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会娶她？一个年近三十的老女人？身边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妞一大把，我当花瓶看哪？如果不是因为柳半夏公司要收购我们食品公司后面那块地，牵涉到共同开发的事，我想从她那了解一些情况，我才不会要一个老姑婆……” “哦？那你能从她这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大着哪。这件事情由她来负责市场调研，如果她愿意，可以给出很高的价格，那么我就可以从中……哈哈……” 包间里面的人大笑起来…… 柳半夏后来一直佩服自己没有闯进去，没有像电视上那样进去后打姜辉一耳光，或者向他脸上泼一杯水，她只是在气得浑身发抖，然后腿发沉，几乎要走不动之后，慢慢离开，直到她坐回桌子面前，自己的手仍是冰冷地可怕。她终于知道，原来在这世界上，还有一种阴谋，是披着爱情的皮……而她，原来只是这场阴谋里的一个老姑婆而已，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甚至有些想笑，可是眼中却有泪落下…… 可是，她是柳半夏，她是江雪口中打不死的小强。 她也得承认，有时候，一些阴谋，在合适的时候，必须得用。 她的市场调研与整个团队的努力使得公司以出人意料的低价竞得食品公司后面那块地，在得知消息的现场，半夏看到姜辉由志在必得的脸一直到面如死灰，而她此刻的笑就像姜辉平日一惯的从容，走过姜辉身边的时候，她轻轻地说：“老姑婆这个称呼其实很好听！” 她看得到姜辉仇恨加悔恨交织的神情，可是她已经不再有任何感觉，也不会畏惧任何，她知道，这以后，姜辉将不能在公司里继续呆下去，这是他应得的！ 走出现场，收到林浩的短信：“我还有三天就回去了，你有没有一点儿想我，我开始想你。工作累吗？注意身体，不要太好强，适当的时候，让自己休息一下！” 有些想哭，可是，即使是如此温暖的短信，也没有让她找到可以依靠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走了桃花运，刚结束了姜辉并且从中很快走了出来，就因业务关系，结识了苏子函，北京某公司在本市的销售总监，负责开拓本片区的工作。 苏子函，人如其名，帅气的外表，优雅的举止，在国外深造回来后进入现在这家公司，一年前被派到柳半夏的家乡开拓市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子函就对柳半夏表示出强烈的好感，一口纯正的美国英语经常让半夏沉醉在其中，甚至她觉得自己少时的白马王子就是这样的，高大帅气，博学多才，体贴入微，带半夏走遍了这个城市，甚至于半夏自己都不曾觉得自己的家乡有这样多好玩的地方…… 也甚至于，半夏忘记了还有一个叫做林浩的家伙存在，忘记他出差已经回来几天，却一直推脱着自己没有时间不去见他。 和苏子函的感情有些突飞猛进的趋势，甚至想着要把他介绍给自己的父母，她相信父母一定会喜欢的。 却在此时，传来北京总部要苏子函调回总部的消息。 柳半夏并没有当一回事，可是随之而来的是苏子函的焦躁不安，有时候会长时间一个人发呆，有时候会莫名地紧紧地抱着柳半夏很长时间不松开。 半夏隐隐地感觉到苏子函在做一个选择或者说是决定，她知道是什么，可是她不知道答案，也许，她在相信着，如果爱她，这一切都不会是问题，苏子函是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都会施展自己的才华抱负。 可是，还是听到苏子函对她说，他已经决定要回总部，柳半夏好像已经意料到，却又好像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只是淡淡地问：“你在这里不是做得很好？你完全可以另寻明主，或者开拓自己的事业。” “呵呵，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出国深造这些年，回来就是为了能有更好的发展，能进入这家世界500强的企业对我来说是一个难得的良机，对以后的发展也很有帮助，更何况，这一次回总部，我将会负责四个片区的销售，这是我事业上的一个转折点，我必须要把握住！” “那么我呢？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你当然是我最爱的女人，夏，你跟我回北京，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不会让你受委屈。” “那我父母怎么办？” “你父母？你可以经常回来看他们，等他们老了，可以接到北京。” “为什么不考虑为我留下来？” 苏子函的脸上有些不可思议：“北京的发展比这个小城市好得多，你这么年轻，为什么思想会这样保守，你也是个很优秀的人，为什么甘心在这样一个小城？随我去北京，你会施展自己的抱负，会更快乐！” 柳半夏笑笑，没有说什么，这一次，她没有伤心，没有难过，因为，此刻，她的心里全部是关于叶风的往事，好像此刻她才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清，当年她和叶风的往事，不恰好是现在的她和苏子函？上天如此戏弄世人，当初的不甘与痛苦，如今，让她站在叶风的角度，一一品味…… 原来，真的是爱得不够深，在现实面前，人们把太多东西放在爱情前面，在口口声声说着爱情伟大的同时，其实已经在做着各种衡量。此时的爱情，不过是在各种条件满足后才会出现的一种奢侈品。叶风看重的是他在自己家乡的事业，害怕在陌生的异乡一无所有，也不愿意离开父母太远，苏子函，把自己的事业与发展，放在爱情前面而半夏何尝不是把爱情也放在亲情放在责任后面？ 谁是谁非？ 没有任何判断标准。 柳半夏只记得，苏子函走得那天还在自己楼下站了很久，半夏一直没有露面，有些事情，既然不可能，就让彼此痛得彻底一些，这样，忘记得才会快一些，伤痛才会短一些。 收到苏子函最后的短信：“如果爱我，就跟我一起走！” 她也只回：“如果爱我，就留下来！” 谁也没有再联系…… 这场短暂的交往，其实不亚于以前的每一次相亲，牵扯太多往事与感受，一遍遍撕开已经结好的疤痕…… 没有想到，没过几天，就有同事又介绍对象给柳半夏，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了桃花运，还没从苏子函的事情中走出来，也并不想见，却碍于同事的面子，怕人家说自己老姑婆挑剔多事，于是勉强去见了。 基本没看清那个男人的样子，因为他一直站在他母亲后面，倒是他的母亲用x光一般的眼光把半夏杀了个遍，要不是出于礼貌，半夏真想当时就走。 糊里糊涂相完以后，当作完成任务，想着要对同事说不合适，却在第二天，见到同事不好意思的样子，半夏很是奇怪，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男人的母亲找人算了两个人的属相，说是属相不合，柳半夏克她的儿子，她可不让自己的儿子找这样一个命硬的女人。 于是柳半夏知彻底呆住，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这些年，她也总算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极品男，当然，一般极品男背后都有一个极品妈妈在作怪的…… 第三十四章 这个冬天不会让你冷 果然，脚踏n只船不是那么容易的，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虽然并没有做出什么“红杏出墙”的事，可是还是让柳半夏小小的闪了一下腰。暂时消停了一段时间，不再轻易出手，也是奇怪，也许上天也看到半夏的辛苦，一直没有派出桃花来。 于是，林浩的再一次约会请求，在柳半夏百无聊赖的情况下，同意了。 这一次，林浩把半夏带到一个狗肉馆，吃狗肉火锅，这是半夏最喜欢的了，虽然她如此喜欢狗狗，却又是如此喜欢吃狗肉，江雪曾笑她是“叶公好龙”，不是真的喜欢狗，半夏脸红过后，也反省一段时间，不过，没用，还是照旧，不过，也还是几年也吃不了一次。 这一次，她真是使劲地在吃，也没有顾及形象，当然，是她没有在乎对面的人而已。 林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她吃，半夏被看得有些恼火：“坐到我身边来，不要坐对面！” “有这样做的吗？这桌就咱俩人，我再坐在你那边……” “少废话，过不过来？”半夏板起脸。 林浩无奈的笑着，坐了过来，半夏放心地吃起来，心里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可是说不出来在哪里。后来，她想起来，原来，和叶风吃饭的时候，她就一直习惯叶风坐在她身边而不是对面。这样的习惯一开始叶风也是奇怪，后来也习惯。 吃过以后，半夏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想真痛快，看着她的样子，林浩笑出声：“你真是太可爱了，和白天的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白天的你很干练的样子，虽然一直带有微笑，可是感觉离人很远，可是现在的你，就像一个小女生小妹妹一样，很可爱。” 已经年近三十被人说成这样，半夏也有些小小的脸红，不过，好话也是人人爱听，她还真有些小小的高兴。 “我们走走吧，吃得这么饱，正好消化一下。” 半夏同意。 一开始并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处于无言的状态，只是奇怪却并不感觉尴尬，好像很自然的样子。 走过一棵枯树下面的时候，半夏听到林浩轻轻地说：“说一些你以前在n城的事情吧，想多了解你一些。” 听到这话，半夏的心好像停顿了一刻，然后感觉到轻微的疼痛，这样的夜里，不知道为什么，柳半夏忽然就有些感伤，一种渴望倾诉的欲望一直涌在心头，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这样静静地呆在她身边，听她讲一些话，也很久，没有再碰触关于以前的一切了。 她的思绪开始飘远，好像又回到大学时代，那还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年代，也还是一个不知忧愁为何滋味的年龄，然后，又回到n城，叶风的家乡，在那里，她有过最美的爱情，有过喜欢的工作，喜欢的大海，喜欢的朋友，还有对那座城市最深的眷恋。 半夏用充满感伤的声音回忆着：“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那年毕业，我从几百人的应征者中脱颖而出，却是从销售做起，每天出去跑业务，身体的劳累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我没有太多的钱来让自己生活得舒心一些，哪怕一点点。因为已经毕业，不好意思再问父母要钱，而且每次通话也是报喜不报忧。一开始我是住在一个同学家里的，后来，我用第一个月试用期的工资加上借的钱，支付了一间地下室三个月的租金。在这间地下室里，我住了一年之久，久得有时候走出外面看到灿烂的阳光，我甚至就有种已经隔世很久的感觉。” 她停顿了一下，好像沉浸在那段回忆里，林浩看着对面这个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女子，虽然想得到一个女子在外面的辛苦，可是从柳半夏口中说出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受到了震憾，好像感同身受般，却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半夏接着说下去。 “我还记得那年冬天，日子也记得很清楚，是元旦刚过完那天，1月3日。那天下班很晚，我习惯性地进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吃，却发现都是凉的。于是我又跑向更远的一个超市买，那天风很大很大，几乎要钻进你的骨头里去，让人感觉到好像没有穿衣服一般。走在路上遇到一个曾经追求我但被我拒绝的公司副总，他从车里下来，副驾驶座上紧跟着下来一个靓丽的女子。他们也在买东西。他礼貌地问我要不要搭他的车送我回家，我拒绝了，可是当时心里已经有了淡淡的委屈。我不理会这种感觉，只是顶着西北风向我的小屋子里赶。屋子里很冷很冷，唯一的电器就是床上的电热毯，一进屋子我就打开电热毯爬上床，把饭也拿到床上。一边吃一边泪水就毫无征兆地下来，然后哭得声音越来越大。身上还是那么冷那么冷，我几乎要认为自己会冻死，我终于相信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是真的故事，原来真的会冻死人……在那样寒冷的夜里，我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还不离开，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说着这些的时候，半夏脸上一直有笑，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样的笑下面是怎样的过去，怎样的痛楚。 林浩的声音传过来：“虽然和你接触不深，可是感觉到，你喜欢笑，特别是在你难过的时候，如果，你心里难受，其实不用这样子的，没有人强迫你要一直笑，为什么不把自己真实的情绪表达出来，这样下去，自己的精神状态会受到影响的。” 半夏转过头，心里有暗暗的波动，这样的话，叶风也曾对自己说过，记得当年，叶风最喜欢的就是她的笑，他说看到半夏的笑，就会忘却一切烦恼；可是最不喜欢的也是半夏的笑，因为半夏即使在最难过的时候，脸上也会一直带有淡淡的笑，可是，越是这样，叶风就会越是难受，他宁愿半夏会哭会骂会打。 只是叶风从来不知道，如果有足够的安全感，如果有人可以让半夏真正依靠，她怎么会从一个有着最单纯笑容不知掩藏为何物的女子变成即使在最难过时也面带微笑？他永远也不知道，在异乡的日子里，职场上的尔虞我诈，生活的压力下，微笑，是半夏最后可以维持自己自尊的手段！ 她笑笑：“呵呵，没有那么严重吧？” “没有人关心过你吗？怎么会这样无所谓？” “怎么会没有人关心，我有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父母，还有很多好朋友。” “可是，你的眼睛里没有爱，即使你笑的时候，也没有到达眼睛。相信我，半夏，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是如果你觉得合适而且愿意的话，我们就交往下去，试着给彼此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再感觉到冷。现在已经是冬天，相信我，这个冬天，你不会再感觉到冷。以后的每一个冬天，我都会让你一直暖和到心里。” 听过太多的甜言蜜语，半夏自信自己对任何的誓言都可以理智对待，可是今晚她却为这几句话而感动，没有任何的修辞也没有什么海誓山盟，只是说着冬天不会再让她感觉冷。她承认，自己的心动了那么一下，虽然只是那么一下，可是她感觉到了，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声音，这样的感觉，从叶风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可是，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承诺什么，此刻她什么也承诺不了，而且，对以后，她没有任何的把握，对眼前的林浩，她还没有到那种可以产生爱情的地步。没有爱情的婚姻，她宁愿孤独一生。 见她没有说话，林浩也并没有不快的意思，只是接着问：“那你后来呢，地下室住了一年又搬到哪里了呢？” “冬天那件事情以后，我就想着要换一个地方了，如果在那种地方再住下去，不仅对身体不好，而且也会极大影响到我的精神状态。于是我找了很多地方，可是，房租都很贵，而且一次性至少要交半年以上，好一些的甚至要一年以上，我没有那么多钱。后来，听说城西的房子比较便宜，于是我在休息日去找房子，正好那天下雨，我打着伞，在雨中找租金便宜的房子。路上，有车路过，溅起的污水让我全身都湿透，这段往事我一直记得，而且后来竟然在潜意识里讨厌下雨甚至害怕下雨天，看到雨，会让我回到那一天。不过，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主要原因还是我的工资不够高，不然，怎么会这样。于是我就悄悄地找另外的公司，想跳槽，工资当然比目前的高，可是见到那个老板色迷迷的眼神的时候，我就逃跑了。回来后，我用平生最大的勇气要求加工资或者给我提供住宿，没有想到老总竟然很爽快地同意了。原来，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困难，只是小人物的无力感让我一直在卑微中挣扎而已。”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柳半夏忽然觉得心里面积压了很久很久的东西，轻松了很多，林浩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当然，她把里面的叶风全部隐藏了去，她还没有傻到在这时候就把叶风扯出来的地步，可是，如果真的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她也不会隐瞒任何。 这次的交谈之后，对于柳半夏来说，并没有改变太多，她依旧还是上着自己班，还是每天按时回家，不会想林浩，也不会主动联系他，如果林浩联系她也不会拒绝。潜意识里，林浩只是她在这段感情空白，相亲空白的日子里适时出现的人而已。 除了偶尔，在寂寞的时候，会想起林浩所说的，这个冬天不会再让她冷，可是怎么才会不冷呢？你看，这个冬天还是来了，而且越来越冷。 元旦的前一天，公司全体员工加班，有可能一直到天亮。下班后，同事一起吃加班饭，半夏接到林浩电话，她说了情况后挂了电话，有同事开玩笑问，是不是男朋友关心了或者想她了，她甚至有些自嘲地笑：“我哪有那么好运，不然早就嫁出去了。” 忙着昏天暗地的时候接到林浩的短信：“还在忙吗？如果方便的话，就休息一会吧，熬夜对身体不好的，不要累着自己。” 半夏并没有回，她甚至觉得有些大惊小怪了，在以前，这样的加班是经常有的事情，甚至与叶风一起时，她有一年的生日也是在加通宵的时候度过的。 终于忙完的时候，天已经有些亮，她掏出手机看下时间，却发现有一条凌晨三点时的短信：“早上的时候给你送早饭吧，忙了一晚，要吃些东西。” 对这条短信，半夏直觉地很假，而且有些夸张，看来这林浩也是那种只会说些漂亮话的人，送饭这样的事情他会做吗？两个人认识时间并不长，感情也谈不上。 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没有想到，在楼下就看到等在那里的林浩，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瓶，远远地就对半夏笑：“感觉你会这时候忙完，走，去那边的小店里，再要点东西，你趁热吃了吧。” 柳半夏愣在了当场，是的，她的确愣了：这样的加通宵对于她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当年，叶风对此颇多怨言，虽然也心疼半夏，可是却只是抱怨工作，从来没有问过半夏经过一夜加班后第二天会怎样吃饭怎样休息。 而这个男人，仅仅见过几次面的林浩，却在凌晨一次次发短信给她，让她注意身体，然后提着早饭，等着她喝上最热的一口。 她忍住心里在一刹那涌上的感动，上前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不用这样的，我回家吃就可以了。” “呵呵，反正我也习惯早起，顺便而已，这是莲子百合煲瘦肉，适宜于熬夜后食用，走，吃去吧，吃完早回去休息。” 于是柳半夏乖乖地跟着林浩走到一个早吃店里，喝着热乎的可口的粥，有些凉的身体也慢慢暖和了起来，甚至，一直暖到了心底。 这次送早饭以后，半夏对林浩明显地有些热情起来，虽然并不那么明显，可是林浩却从心里雀跃万分，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经常在半夏面前笑出声，弄得半夏甚至有些妒嫉，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开心，不明白这个男子，是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活，怎么会一直保持有这样发自心底的笑容。 有时候，看着他的笑，半夏会有些感伤，这样的笑，半夏已经很久没有了。 冬天的第一场雪还没有下来，却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雨，在办公室里的窗子看出去，雨下得很大，半夏的心情有些低落，她最讨厌下雨了，尤其是今天她没有带任何雨具。下班后，她最后一个出了公司门，有些不想出去，甚至也不想回家，一下雨她的思绪就有些不集中，尤其是冬天的雨，荒凉的感觉很浓。 就那么站在公司大门里面，不想再迈一步，却看到大门外，林浩打着伞向她走来：“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啊？没带伞吧？来，进来，我送你回去。” “你怎么会来，怎么知道我没带伞？”半夏有些赌气，凭什么这么肯定，好像是多了解我似的。 “我当然知道了，其实你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小丫头，只是一直在逞强，再说了，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下雨吗，老天的事咱做不了主，可是不能让你淋着了对吧？”林浩依旧是那样毫无心机的笑，这一次，笑容里面有着深深的宠爱，半夏几乎以为自己要看错，只是她没有再深究，既然人家关心，那就顺了他的好意吧，于是走进伞里去。 “为什么不多带一把伞，你看这伞多挤。” “一把伞可以和你一起撑着，有种共度风雨的感觉，放心吧，不会淋着你的。” 半夏还是注意到，林浩把伞大部分都倾斜在了她这边，可是她依旧不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心里，已经回不到以前那样波澜不惊…… 第三十五章 求你再爱一次 尽管林浩给柳半夏带来的是少有的温馨与感动，可是却一直不能真正进入心底深处，仿佛，只是，一块小石子，划过水面，虽然引起了水面的波动，却会在过后回复平静。 柳半夏很是奇怪这样的感觉，她记得自己是一个很容易感动，也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的女子，当初，只是因为在学校里，叶风每在为她打水，每天在宿舍楼下等很长时间，她就被感动，然后慢慢爱上，可是现在，林浩所做的，不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吗？为什么反而却没有当初的感觉了呢？ 难道是自己没有再爱的能力了吗？难道深爱过一个人之后，真的很难再投入同样的感情进行第二次感情？ 不，她不愿意这样，不想活在过去的感情阴影里，也不想耽误自己耽误别人。 是的，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需要看清自己的内心，会好起来的，会和以前一样那么热烈地爱，一定会的。 对于和林浩的来往，对老妈都曾一一说过，老妈对林浩的印象超级好，认为这是一个老实可靠的男子，是一个能在一起过日子，而不只是谈谈恋爱而已的男人，再说了条件也不错，对半夏也很好，追得很紧，没有什么毛病，这样的男子再不把握机会，柳半夏还想要什么样子的呢？什么叫感觉？感觉能当饭吃吗？再美好的爱情，等到结了婚过日子还不是磨得不成样子？两个人能感觉合适能过很多年，那才是重要的，感觉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有最好，没有的话，慢慢培养。 老妈的话绝对有理，也正是柳半夏所想的，如果是这样，那么暂时不要想太多，所谓的感觉，也许，真会慢慢培养出来。 林浩约柳半夏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每次都是变着花样，有时候会去一个柳半夏从来不知道的好玩的小公园，有时候会是一个特色小吃店，他好像一个记忆的机器，永远记得半夏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什么电视什么人物，甚至会数得出半夏脸上有几个小雀斑，过马路永远走在左边，吃饭也已经习惯坐在半夏身边而不是对面…… 只是些小小的细节，他记得，柳半夏当然也看得见。 可是，林浩从来不要求什么承诺，两个人也从来没有牵过手，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就像多年前单纯的中学生一样的交往着。 其实，柳半夏是喜欢这样的，一方面可以让她自己更有时间来理清自己的真实感情，一方面也觉得林浩不是那种不老实的男人。 林浩从来不问她的以前，她也不说，也不问林浩的从前，可是凭女人的直觉，林浩应该没有亲密接触过女性，除非他隐藏得很好，伪装成一个纯情小男生。一米八多的个儿，长得也算魁梧，在政府部门工作，按说也算锻炼人，可是在半夏面前会时不时地偷看半夏，被发现后会脸红，经常发短信给半夏说一些小男生都已经觉得过时的情话，每当他这个样子的时候，半夏心里就会觉得自己其实是幸运的，遇到一个没有感情经历的人是爱情可以开始的最好礼物。 不像她自己，有过一次感情经历，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阴影，总会把过去的一些事情或者说那个人的过去，放在现在比较，影响着现在的生活。 也许这些所有的加起来，让半夏在一直找不到所谓的感觉之余还一直和林浩交往着。 也许，有些人之间的感觉真的是需要慢慢培养的，而有感觉的有爱情的，到最后就一定会在一起吗？她和叶风还不就是一个例子？ 有时候，林浩去接半夏，半夏也并不觉得没有什么不合适，直到有一次同事问起：“那是你的男朋友啊？” 半夏仿佛清醒过来，说不清什么原因，她不再让林浩去接她，也没有承认林浩是自己男朋友。林浩受伤的表情她一直记得，可是还是狠心找着理由说不愿意林浩每天那么辛苦，林浩没有追问，尽管他心里很清楚是为什么。 当晚，林浩约半夏出去，吃过饭后，走在师范学校的操场上，有很多学生看着他们两个人，半夏轻笑：“怎么来这里，小心教坏了孩子们。” “呵呵，放心吧，他们比当年的我们成熟多了，甚至比现在的我们都新潮呢。” 想想也是，于是半夏又笑。 林浩转头看着半夏：“你笑的时候也不快乐，只是奇怪你为什么那么爱笑，难道你以为别人看不出你自己的不快乐不开心吗？” 半夏忽然间停住，有些东西触到心底，却抓不到，她本能的反应是有些恼怒：“不喜欢我的笑可以不用看，难道要我哭给你看？” 林浩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过来哄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半夏，我们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马上就要到春节，也算是跨了一个年。可是我一直感觉不到你的心，感觉不到你的快乐。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也不是你想要找的那种男人……” 说到这里，林浩仿佛有些噎住，停顿了一下。 在这一停顿的一瞬间，半夏的心跟着痛了起来，这是第一次为林浩而痛，轻轻的：原来，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感觉到，只是他不说，自己就以为他不知道，原来，他一直这样委屈地承受着…… 林浩接着说：“其实，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第一眼我并不喜欢你，当时你的脸上有笑，可是直觉地我不喜欢，你的眼中只有冰冷，还有那种无所谓的神情，仿佛把一切不当回事。出于礼貌，我和你又交谈了下去，然后我发现，你精练的外表下竟然时不时露出小女孩的娇憨可爱，还有，你眼中偶尔流露出的忧伤让人心疼。如果仅有这些其实还不够，你从自己喜欢的外地回来，照顾自己的父母，一定放弃很多，你所流露出来的坚强与对生活的不放弃才是我最欣赏的。” “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也有些小小的失望，呵呵，不是我想像中的帅哥呢。” “呵呵，看来我们两个人都是如此，只是为什么都给了对方机会，又为什么走到现在，站在这里呢？你想过没有？” 半夏没有回答，她一时之间理不清自己的思路。 “后来，听到你给我讲你在n城的经历，我从心里心疼你，那天夜里你没有看到我的眼角甚至都有泪，听着你说你冷得哭说你在雨中找房子，我就像亲眼看到你受苦一样痛。那时候我就想，以后一定不要让你再过那种日子，一定不再让你受任何委屈。我努力记住你喜欢的讨厌的一切，想尽办法让你生活在有我讨你开心的日子里，可是，尽管你给你机会接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你大笑，没有感觉到你开心，仿佛，你一直是这样喜怒都很平淡的人。我以为是我们还没有深接触的原因，可是后来，我知道，原来，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是吗？” 说到这里，林浩的语气甚至有些凝噎，半夏也有些动情，她没有想到林浩会说这么多，会看得这样透：“是，你说的对，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是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我想着要和你好好交往的。”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人？” 想了一会后，半夏抬头：“他会让我感觉到思念的滋味，会经常想他，会时刻想呆在他身边，会心跳会激动会难过，会想嫁给他，会觉得这就是幸福。” “就这些？” “就这些。”其实，半夏已经有些不肯定，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这些都有些空，好像那么不真实。 “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可是相信你也应该感觉得出来，我没有谈过恋爱。说出来你一定不会相信，即使是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上学的时候我只知道学习，毕业后只想着要在社会上拼下一席之地，功成名就，没有考虑过感情。周围也有过很多女孩子对我表示好感，也好像觉得身边有些女孩子很讨人喜欢，可我就是没有过心动的感觉，没有想着要一个女子呆在我身边。直到遇见你，我为你心痛，为你高兴，为你忧伤也为你开心，我想，我生命中的第一场爱情来了，第一个女人来了。可是，半夏，你却并不爱我……” 说了这么多后，林浩好像有些累，不再说什么，半夏心里的痛开始慢慢涌上来，就像海水一般，甚至感觉有些窒息。 林浩所说的这些以前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她也没有考虑过，一直以来，她只知道自己没有爱情的感觉，甚至感到委屈，却从来没想林浩其实一直在承受着她所给予的没有感觉。如果不是爱，如果不是对半夏的疼惜，想不出林浩还有什么理由在明明知道半夏不喜欢他的前提下仍然努力着。 他完全可以走开，这是一个讲求快餐爱情的时代，世俗眼光中，他完全可以找到比半夏更年轻漂亮的女子，也许，会找到一个和他一样没有谈过恋爱的快乐小女生，有一个美好的婚姻。 想到这里，她仿佛有些想开：“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她讲了和叶风的一切…… 带着一丝回忆的痛还有一丝奇怪的冷静甚至是不带感情地叙述后，半夏停了下来，等着林浩开口，她想好了，如果林浩还愿意和她交往下去，那么，她就真的要全身心努力去试着爱他，如果，他不愿意接受，那也是他的自由，她不会说任何一个抱怨的字。 “半夏，过去的都过去了，再想也没有用。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林浩是开口了，可是没有想到会是这句话，半夏的心在瞬间冷了下来，在那片刻，她想，原来自己还是在乎的，不然为什么会心痛，如果不是抱了希望，为什么会对林浩有深深的失望？ 想想也是，一个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深接触过女人的林浩，如何接受半夏？何况，他们是经过相亲认识的，本来就没有深的感情基础，也许，如果是因爱情而在一起，会不一样吧？ 回到家后，半夏的泪水下来：原来，一切都不过如此，说着如何的爱，一旦牵扯到实际的呢？我什么会痛，为什么会流泪，不值得的……可是越是这样，泪水越是凶狠…… 几乎一夜无眠，第二天起床甚至感觉一切都没有色彩没有希望一般，已经习惯了林浩每天晚上早上的问候短信，习惯他每天在吃饭时问半夏吃的什么，习惯他每天在半夏面前出现，即使明知半夏是不喜欢他的。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吧？ 一上班就接到林浩短信：邮箱里有发你的信。 心里一阵狂喜，半夏打开邮箱：“半夏，我想了一夜，其实昨天就应该告诉你答案的，只是我怕你说我轻率。我愿意和你走下去，愿意照顾你，我说过的话永远不会变，说过不会让你受委屈，说过冬天不会让你再冷，说过不会让你再淋雨，我都会做到。你一个人支撑了那么久，应该有一个人和你一起面对了。相信我，会把你的父母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只能怨自己没有太早认识你，如果早认识你，也许你就不会受这些苦。我知道，短时间里你不会那么快爱上我，可是我会慢慢让你爱上我，会让你对我有感觉。 可是，半夏，我对你有一个要求，求你再爱一次好吗？过去的恋情不可否认，可是这一次，你还会再爱上，甚至会爱得更好。我不怕你现在不爱我，可是如果你失去了爱的心，那我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这才是最可怕的。我不会看错你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不会轻易爱上，可是一旦爱上就不会改变的人，我愿意做你那个以后一直爱着的人，也相信我们以后会幸福的。 求你，求你再爱一次……” 在这个寒冷冬天的早上，坐在电脑面前的半夏，泪流满面…… 第三十六章 丑媳妇见公婆 新的一年很快到来了，年龄越大，时间过得越快，仿佛昨天还在眼前，却已经多年过去。 对柳半夏来说，这一个新年还算不上太坏，因为与林浩相处的事情老爸老妈都已经知道，在心里其实早已经认为女儿会选择林浩，平时也不再对半夏唠叨，这让半夏还有一段时间不适应呢，大清早睁开眼睛的时候不再看到老妈坐在床边叹气…… 与林浩的相处总体来说，是温馨平和的，在他身边，安静的感觉，心里一片宁静，也许，这不是柳半夏要求的爱情的感觉。可是老妈说得对，感觉不能当饭吃，是可以培养的。而且，重要的是，与林浩在一起，柳半夏可以看得到婚姻。 婚姻是什么样子的，柳半夏没有经历，可是她害怕过，也曾想像过，一直认为婚姻是可怕，觉得女人结婚后会失去自我，为了孩子、老公而操劳，为了大白菜、萝卜几毛钱一斤而算计，甚至，会有一天在大街上撩开上衣喂孩子，会在公交车上与人破口大骂，身材臃肿的黄脸婆形象。 她把这种想法告诉过江雪，江雪听后，比她更是害怕，夸张地要命，叫嚣她独身到现在是非常明智的。于是半夏也更觉得婚姻真是人类尤其是女性的一种没事找事的行为。 可是她把这种想法告诉林浩的时候，林浩大笑：“你们的想像力还真是丰富，不可否认你说的那种情况的确存在。可是，半夏，嫁给一个男人就是嫁给一种生活，你觉得，以后我会让你过那种生活吗？会让你为了大白菜、大萝卜而在菜市场斤斤计较吗？会让你变成在大街上喂孩子的女人吗？即使我会，那么，你会吗？你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容忍自己变成那样？对自己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 于是柳半夏在那一瞬间仿佛明白了很多事情，原来，那么多的想像一直是自己在想当然，为什么没有考虑自己是一个如何在乎美丽的女子？为什么没有考虑自己要找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是的，说得对，嫁给一个男人其实就是嫁给一种生活，记得柳半夏曾在公交车上看过一个中年女子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哭着骂，很多人都是那种不屑的表情，可是柳半夏却觉得悲哀还有深深的同情。如果不是对生活的无奈、无力感甚至是绝望，怎么会有那样的表现？面前的那个中年女子，当年不也是一个怀有美好梦想的少女？只是生活，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或者说，她所嫁的男人，一直没有给她坚持少女梦想的生活。 大年初一到来的零点正，柳半夏收到林浩短信：“夏，新的一年开始了，让我们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吧。相信我，一定可以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半夏没有回短信，只是抱着手机把这条短信看了又看，然后安静的睡去，这一个年，她是如此安然，就像与林浩在一起很多年一样，有时候她很奇怪这种感觉，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对林浩仍旧没有感情。不然为什么一直没有激动没有激情没有心动没有思念没有那种大喜大悲的感觉？可是，即使这一切没有，她还是留在了林浩的身边，就像已经呆在他身边很多年，不愿意再变换，就这样一直下去，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不去想这些，也许，时间会慢慢告诉她自己。 等到天亮，林浩就在楼下等半夏一起出去玩，一下楼就看到林浩那灿烂如少年的笑，半夏的心情跟着跳跃起来，任林浩拉着她的手走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 大街上有很多摆地摊的玩耍之处，半夏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走到每一个摊前都会停下来，或者会买糠炒栗子，或者会去打枪，或围在马戏团前看直了眼，林浩看着半夏就像看着一个孩子一样跑来跑去，用宠爱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只要她的眼睛所停之处，他都会为半夏买下她看中的东西，不厌其烦地陪着她玩着小孩子才会玩的游戏。 这一天，林浩看到认识柳半夏以来她脸上第一次最开心的笑，就像一个孩子，完全不是平时那种淡淡的微笑，于是觉得有些话趁此时说也好。 “半夏，明天去我家吧，我父母想看看你。” “好啊！” 没有想到柳半夏会回答地这么快，林浩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半夏拒绝他要怎么下台。而柳半夏在这两个字出口后也是有了片刻的惊呆，她不知道自己会回答这样爽快。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片刻后，林浩惊喜交加地说道：“真的？太好了，半夏，你真是太好了，嘿嘿，明天我去接你吧。” “嗯，好的。”半夏轻轻回应。 说着这些的时候，他们正在人群里看着某一商场门前搭建的戏台上几个青春气息逼人的帅哥美女在跳着街舞，看着看着，半夏忽然心情很差，甚至感觉到自己瞬间苍老，曾几何时她也是那么喜欢唱唱跳跳的人，可是已经很久，她都不再这样。 她转身就走的时候，林浩紧跟在身后，以为她想去别的地方玩，可是看到半夏的样子不像，于是上前拉住半夏：“夏，去哪里，不好看吗？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半夏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前面，并不看林浩。 林浩被半夏的样子弄得有些慌乱：“你怎么了？不舒服？” 半夏仍旧一句话不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林浩，林浩被半夏那种淡漠疏离的眼神惊呆，条件反射般放开了拉着半夏的手。 于是半夏快步走开，越走越快，林浩开始在后面紧跟，也并不说什么，走到一个小区后面的时候，半夏忽然蹲下去，把头放在膝盖上，林浩紧张起来，上前也蹲下，问半夏到底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浩看到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滴下…… 林浩慢慢站了起来，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悲伤…… 这个女人，也许，他一直未曾深入过她的内心…… 回到家后，半夏把自己放在床上，今天她本来是很高兴很高兴的，就像又回到小时候，回到在n城那时的开心。可是林浩说要带她见他的父母，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再也开心不起来。 她在害怕什么？ 见公婆，不是第一次，当年，见过叶风的父母，在相亲的时候，也曾见过“凤凰男”沈耀祖的父母，都没有这种感觉，这一次，为什么会这样？ 到现在她还记得，自己在蹲下的那一瞬间，心里的恐慌，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我怎么会到了今天？我怎么会到了今天？ 到了今天？今天怎么了？她想不明白。 老妈从外面回来，见半夏躺在床上，问她怎么没有和林浩出去玩，外面很热闹，几乎全城人都出动。 看到老妈关心的样子，半夏把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完后，老妈痛心疾首：“小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好的小青年你要，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妈，我并没有说不要啊，我只是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对他没有那种爱情的激情，也许，是我不甘心，我不想就这样见了他父母，我感觉，如果见了他父母，接下来，是不是就要离结婚很近了？” “傻女儿，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子，是因为你潜意识里，已经把林浩当作结婚的对象了，已经考虑要和他一起生活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在谈恋爱，当然会有一个心理的接受过过程。怕什么呢，去见见并不是说一定要你和他结婚，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你的。林浩也不会勉强你，你说呢？” 半夏扑到妈妈的怀里：“妈，也许是我想太多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去看看吧，也许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糟。呵呵，也许这一次要见的是准公婆吧，不然，怎么会如此？” “这才乖……” 晚上，林浩打来电话：“半夏，虽然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在后来的时候那样痛苦的样子，可是，我想也肯定和我让你见我父母有关系的，如果你不愿意，就不勉强你，好吗？只要你高兴就行。” 忍住心里的一丝丝被理解的感动，半夏轻轻地说：“不要想那么多了，我只是看着台上那些年轻人，感觉到自己的苍老，女人嘛，最怕老了，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又长一岁，嘿嘿。” 林浩似乎相信，他一直是那样难得地保持单纯的男子：“那就好，我还以为……呵呵，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接你。” 半夏轻轻笑，她还是喜欢林浩的单纯与快乐的，虽然是一个睿智的男子，也在社会上经历过很多，可是仍旧有少见的单纯与灿烂的笑。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林浩来接半夏，半夏把头发扎起来，上衣是深紫色羽绒服，下面是深蓝色牛仔，棕色长靴，很正统的打扮，用半夏的话说，这样子老年人应该会看得过去。看着林浩有些兴奋的样子，半夏却开始有些紧张：“我要不要买些东西带过去？” “不用，你去了，就是最大的礼物。” “我有些小小的紧张。” “哈哈，这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柳半夏吗？不要想太多，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会喜欢他们的。再说了，在他们面前，我可是说了很多你的好话，现在呀，你在他们心目中就是他们儿子的女神，哈哈。” 装作生气地瞪了一眼林浩，然后紧张的心情果然放松了很多。 走到林浩家，进门前，半夏拉住林浩要开门的手，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然后笑笑，林浩摸摸半夏的额头，给她一个万事有我的微笑。 一进门，就听到林浩的父母在那里喊着：“来了，来了……” 然后，半夏看到两个老人几乎是冲了出来，然后都在那里笑着看半夏，半夏也在很快的时间里把他们看清：林浩的父亲是一个很高可是也有些瘦的人，已经五十出头，眼睛很有神，头发仍旧黑亮，他的母亲是一个有些胖的妇女，眼睛很大，卷发，和半夏差不多的身高，看来林浩一家人都是高个儿。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脸上都带着那种灿烂真诚的笑，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那种…… 林浩的母亲拉着半夏的手坐在沙发上：“早就听小浩说起你，这一见啊，果然是个讨人喜欢的闺女，哈哈……” 半夏不好意思的笑，林浩在那里喊：“妈，说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看你，茶水也没倒！” “噢，噢，你看我这记性！”林浩母亲赶快起身去倒水。 半夏刚想阻拦，林浩父亲开口：“小夏啊，别见怪，我们家就这样，没有什么规矩，彼此之间没大没小的，可能你还不习惯，呵呵，林浩这小子也不优秀，以后啊，你还得多多说着他点。” 倒上水以后，林浩的母亲又坐过来，说着家常话，林浩的父亲更是绝，竟然又向半夏汇报了一下他们家的收入情况，半夏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到她的样子，林浩父亲又接着说：“小夏，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林浩这小子太年轻，可能会虚荣，或者说因为太喜欢你而说些大话。现在的小青年啊，经常把自己夸成一朵花，或者骗女孩子自己有多少钱之类的，我就担心林浩在外面胡来。这些情况呢，让你了解，是让你明白，我们家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会大富大贵，可是也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爸，你说些什么呢？我才没有骗她呢，从一开始我就说了，她也都知道。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半夏，你看，我爸和我妈简直就是一对老小孩！” 半夏笑了出来，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也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林浩这样已年近三十却仍保持清澈眼神、灿烂笑容的男人。 在林浩家里度过了很愉快的时光，临走的时候，林浩的母亲往半夏手中塞了一个红包：“过年了，图个吉利，别嫌少哈。” 半夏当然推辞，第一次见面她可不敢要，再说了，和林浩还没有怎么着呢，这怎么可以？ 没有想到林浩的父母都在拼命让她拿着，林浩也在说：“你就拿着吧，图个吉利，这也是我父母的心意，他们是真心喜欢你呢。” 于是半夏拿着，在林浩父母温暖如春的笑容中，和林浩走出他的家。 出了门后，半夏把钱还给林浩，林浩并不接：“你不用感到什么，即使以后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了，这钱也和这些没有关系，他们只是单纯的喜欢你，并没有考虑你以后和不和我在一起。” 在那一瞬间，半夏还是想起了当年去叶风家里见他父母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刚过新年的第二天，虽然能淡淡地感受到叶风父母眼中那种对外地人的优势，可是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回到公司后，同事问半夏有没有收到公婆的压岁钱，半夏说没有，同事们于是很惊奇，说既然已经和叶风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双方父母都已经承认，压岁钱怎么会没有呢，即使意思一下也可以啊。 于是半夏就问叶风，没有想到叶风的回答是，他母亲说起过这事，可是考虑到半夏还没有正式与叶风订婚，还不算叶家的人，也就没给。言外之意，怕现在给了，以后分手了，吃亏！ 这件事情，虽然半夏没有说什么，可是在心里她还是在意了，虽然叶风也觉得自己母亲有些过分，事后给她买了一个手镯补偿，可是这样的公婆却在半夏心里埋下了阴影。 最让半夏计较的其实还有一次，那年的冬天很冷，住在地下室的半夏洗衣服不方便，于是叶风主动要求把半夏的衣服带回自己家用洗衣服洗。第二天，半夏去叶风家里，上午去时，发现叶风积攒了一周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因事出去后，回来发现，叶风的衣服已经全部洗完，自己的衣服仍旧放在地上。 很久以后，半夏都无法想像，叶风的母亲如何从那些衣服一件件挑出自己儿子的衣服，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扔在地上。她并不是要求一个老人为自己洗衣服，她在乎的，是那种感觉，她只知道，在那一刻，她只是个外人，或者说，永远只是一个外地人，一个永远不可能融入叶风家里的外人。 想到这里，半夏轻轻笑起来：“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呵呵，也就是说，你也喜欢我的父母是吗？”林浩有些兴奋地问。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还用我说？” 林浩高兴地几乎跳起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女孩，谢谢你，半夏，谢谢你愿意见我的父母，也谢谢你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看着林浩那充满笑容的脸庞，半夏几乎说不出话来，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男子，她柳半夏何德何能，遇到他？ 第三十七章 给我时间爱上你 回到家后，柳半夏把红包交给妈妈，说了在林浩家见他父母的事情。半夏母亲拆开红包：“八百元，第一次见面，你也没有和林浩定下来，他妈妈也可真是舍得，看来这家人都不错。从这种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不会有错的。” “妈，不会吧？八百块钱就把您收买啦？” “瞧你这小妮子，你妈是那种人吗？这不是八百还是八千的问题，而是人家对你的在乎与重视。如果不是人家心眼好，不是人家喜欢你，八毛钱人家都不会出的。” 想想也是，不自觉地笑起来。 看着女儿的笑，半夏父母也不禁觉得从心里温暖，也许，林浩会是他们女儿的真命天子呢。 “对了，小夏，有时间把林浩叫过来坐坐吧，既然你去了他家了，彼此也都觉得合适，那就把他叫过来，也算是正式见面，你说呢？” 在愣了一下之后，半夏点头：“嗯，好吧，我一会给他说，不然，明天让他过来？” 回到自己房间后，半夏呆呆地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于让林浩来自己家，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虽然她很明白，其实这是在说明双方家长已经开始参与此事，接下来，她与林浩，也将会慢慢走入真正的恋人阶段，也许，再接下来，就是婚姻。 也就是说，林浩，将会是柳半夏以后要一起度过几十年人生的男人了。 一想到这个，半夏就觉得像在做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和一个男人这样真切地要走进婚姻，不敢相信几乎在昨天自己还是和林浩没有任何关系的，可是现在，他们却有可能会成为夫妻，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想再考虑太多，如果说林浩真的会爱自己疼自己，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时间也许会告诉自己所不知道的一切。 得知半夏父母要见自己的消息后，林浩激动加紧张，一遍遍问半夏自己穿什么衣服好，要不要带两瓶好酒去，如果半夏父母不喜欢他，半夏会做如何决定。 关于穿什么衣服，半夏说无所谓，只要大方而且暖和就行，不用带什么好酒，第一次不用那么隆重，随便带些水果即可。而对于如果父母不喜欢他怎么办，半夏巧妙地没有回答，其实，她自己知道答案，如果她的父母不喜欢，那么，即使她再喜欢，也不会选择林浩。得不到父母喜欢的人，怎么可以保证在以后的婚姻中不出现问题？好的婚姻，是男女双方都相爱，然后双方父母也都喜欢着这对情侣，这样的婚姻，才会更长久。 林浩来之前，半夏的父母把房子收拾了又收拾，而且穿上了自己以为大方得体的衣服，看着父母的样子，半夏心里既感动又觉得心酸，另一方面，想着即将到来的林浩，心里莫名的也有些等待的喜悦，希望父母会看中林浩，虽然在事实上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林浩。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半夏几乎是跑着过去开了门，然后看到林浩在大年初二的这一天，依旧寒冷的这一天，穿上了平时不大穿的西服，就差打领带，头发看上去也应该是理过了，皮鞋也亮得很，半夏心里一阵放松，然后是轻轻的笑着看林浩，小声说：“小样，一打扮还挺帅哈，美丽冻哥……” 林浩因紧张而紧绷的脸上有了一些笑容，并不说什么，进屋后，半夏才发现，他手中果真用水果篮提了一些水果，先是伯父伯母打了气呼呼，然后乖乖在半夏父母对面坐了下来。 看起来，半夏的父母很是满意林浩，不停地招呼他喝茶、吃点心，还关心地问他冷不冷，当林浩说自己年轻，火大，感觉不是很冷的时候，半夏“扑哧”一声笑出来，老妈瞪了自己一眼，然后她赶紧也把脸绷起来。 没有想到，看见半夏被老妈瞪了一眼后那老实的样子，林浩这时候反而放松了下来，和半夏的父母天南地北地聊起来，不知道谁提起来，然后聊到了年轻人毕业后在外地工作的艰辛，半夏插了一句话：“在外面机会更多一些，而且自由，自己也活得更快乐一些。” 说完这话，半夏有些呆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明明已经从n城回来，明明已经在父母身边，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思想，不知道父母听了会如何感受？ 幸好父母没有开口，反而是林浩快速地回应：“在外地的许多年轻人最后不还是回到家乡了，再怎么着还是自己的家好，距离父母近，各方面都好办一些。再说了，尤其是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受苦的时候，怎么办？父母担心，自己也过得不开心。” 半夏有些生气，林浩这些话明明是针对自己所说的，而且是针对以前自己对他说过的那些事情所说的。现在她甚至有些后悔和林浩谈那么些，她最讨厌的是别人用自己所说过做过的事情来牵制自己。 好像感觉到半夏的不快，林浩接着说：“幸好半夏从外地回来了，我总是觉得她是为我而回来的，回来就是为了遇见我，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特幸运，呵呵。” 听到这句话，柳半夏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很奇怪自己的心情变化如此快，却也不再多想，只是看着林浩在父母面前高谈阔论的样子，自己的脸上慢慢有了笑容。 送林浩出门的时候，林浩小声问半夏：“夏，你觉得我表现怎么样啊？你父母会喜欢我吗？” 半夏故意冷着脸不回答。 林浩急了：“大姐哟，你得帮帮我，回去后打探一下情况，我现在心还跳得厉害呢。” “哼，刚才你得罪我了知道吗？” “嘿嘿，当然知道，不就是说起关于从外地回来的事情的时候吗？我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你的人虽然回来了，可是你的心却一直没有回来，我希望你能看得清现在的状况，不要活在过去。关于我庆幸遇到你也是真心话，总之，希望你能反省一下你回来以后的状态，我不喜欢你的眼神飘忽不定的样子，好像一直在远处。” 听到这些话，半夏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浩转身离开…… 上楼后，父母坐在那里笑得开心极了，老妈首先开口：“我觉得林浩这小伙不错，小夏啊，还能找什么样的，要人品有人品，要条件有条件的，如果觉得合适，就处处，今年就结婚吧。” 半夏几乎要晕过去，父母总是这个样子，好像结婚就是吃饭一样简单，看着合适，就结婚，还以为是他们那个年代呢。 看着半夏翻白眼的样子，老爸笑起来：“你妈也不是让你那么快结婚，最终决定权还在你手里。不过啊，我得告诉你，林浩这小伙给人感觉朴实可靠，你们这个年代的小青年，这样子的已经很不错了。还有，他比叶风感觉更实在，是一个可以终身依靠的人。你再考虑一下吧。” 提到叶风，半夏泪几乎要下来，她没有说任何话，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外面，半夏的妈妈小声埋怨着老伴提起叶风…… 躺在床上，泪水还是不听话地下来，心里有一个地方又在痛着，与叶风分开以后，半夏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提起叶风，可是，唯独父母不可以。她已经可以面对任何人笑着说起过去，仿佛从来没有爱过没有受伤过，可是一旦父母提起，她就觉得痛，觉得委屈，甚至会觉得，关于爱情，再也没有了奢望。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林浩，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搞不清楚自己对林浩到底是什么感情，爱情？好像不是，自己一直没有那种心跳或者思念的感觉？亲情？也不完全是，自己和他还没有到那种地步。那是什么，是自己在感荒芜的时候的过度吗？好像也不是，自己明明对他有一些莫名的期待的。 正在那里伤神，林浩打来电话，约半夏一起看烟花，其实已经开始好几天了，只不过半夏一直没有出去，想着正好散心，于是答应下来。 一见面，林浩就问半夏父母对自己的印象如何，半夏笑着：“还不错吧，你挺会装的，没有看出你的狐狸尾巴。” “哈哈，我根本就不用装，本来就是不错的小伙嘛。半夏，你父母是很好的人，你放心，以后我会和对自己的父母一样对他们的，会和你一起好好照顾他们。” 虽然没有回答，可是半夏的心里却很感动很感动，甚至超越以前的感动，能对她的父母好，这仿佛是她要求的最高点，如果这一点做到了，还奢求什么呢？ 就如老妈所说，一个男人，只有真的爱你，才会对你父母好。 林浩是爱她的，是的。 一起慢慢走到市政府路前，整个城市仿佛都沉浸在新年的喜庆里，大街小巷都是人，一朵朵烟花，升空，然后绽放，眩目而迷人，然后陨落。片刻间，城市的夜空被灿烂的烟火渲染的流光溢彩，好象把这么一块偌大的夜幕当成了画板，大胆动用了艳丽的色调，肆意的涂抹。在城市中生活的人群学会用燃放烟花这种古老的技法，将压抑了一年的心绪终于在这一夜，在这一刻，聚集着，然后淋漓的释放。于是，人群中开始鼎沸，为了欢度抑或纪念这一年当中心情可以真实的时刻，于是人们的心中有充盈着喜气，灰寂的心情也有了一层亮色。 看着这一朵朵艳丽灿烂却不瞬间消逝的烟花，柳半夏的心里痛了起来，原来，真的有一种花，在美丽绽放最圆满的时刻，也正走向衰败。看在眼中，艳丽而灿烂；而心的感受，却象碎成了一堆的玻璃。这种花，就叫做烟花。 记得以前每次看烟花的时候都有叶风的陪伴，那时感觉自己的天空永远是那么的蔚蓝，烟花也永远是那样绚烂，没有烦恼，没有忧伤。以为会和叶风一直那样看下去，一直那样美丽下去，甚至觉得她和叶风的爱情比烟花都要美丽。只是，怎么就一瞬间都没有了呢？ 林浩一直看着半夏，甚至能感受到半夏心里的荒凉，他的心痛起来，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心爱的女人真正走出那段日子。他是在乎的，很在乎的，每一次，柳半夏带着那种飘远的神情时，他就觉得自己抓不住眼前的人，仿佛离她很远很远，那是一个他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从背后抱住半夏，感觉到半夏在那一刹那的颤抖，他开口：“烟花虽然美丽绚烂，但它就像夜空中滑过的流星一样，是那么的短暂，转瞬即逝，如果你执着于留住它的美丽，伤害的只能是自己，还有身边的人。”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半夏，你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我，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情变化，虽然我没有正式谈过恋爱接触过女人，可是我在用心学，用心爱你，可是你呢？你在与我相处的日子里，你做了些什么？你在想些什么？” “你凭什么这样说？凭什么？你是在要求我吗？你做的一切都是你自愿的不是吗？凭什么要求我？我哪里做得不好？”半夏有些激动，她大声喊了起来，想要挣脱林浩。 林浩抱得更紧：“对不起，对不起，半夏，我只是太想爱你，太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总是让我看不到希望，今晚，本来让你看看烟花开心一下的，可是看到你的样子，我却忽然害怕起来，我怕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就像烟花一样没有了……” 半夏冷静了下来，听着林浩的话，她有些心疼，转过身抚摸着林浩的脸：“你怎么会想这么多？你看你，多么阳光的一个人，和我在一起后，你变了很多，笑容也少了很多。是不是很累？如果你觉得累，可以离开我，真的，我不会怨你。关于我，我也不知道如何，不知道要怎么办？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好。只是，我不想耽误你，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女子，没有任何过去的女子。” “你说什么呢？傻瓜！我从来没想离开你，我只是想让你从过去走出来，你以为你一直微笑就是开心？你以为你相亲就是在忘记了过去？以为和我在一起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爱情？你什么都没有真正地做，却想当然地以为一切会过去。我只是想让你真正开心，真正爱我，行吗？” 忽然半夏就不再说话，只是抱住林浩，紧紧地，很长时间一动也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林浩听见半夏的声音：“林浩，给我时间，给我时间爱上你，我一定可以。”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爱上，会真正活出自己，活在现在，可是半夏知道，虽然烟花美丽，可是一刹那燃尽生命的美丽，换来的是一生无法退去的烙印。与其一点一滴的活过过去中幻灭，不如就如烟花在瞬间燃烧了吧，这样，才会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第三十八章 叶风，我回来了 从相识到现在与林浩所经历的一切，让柳半夏似乎明白许多，也开始慢慢从心里从感情上接受林浩。 对此，柳半夏想过很多，虽然与林浩并没有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也没有经历过苦难挫折，可是既然走到一起，也许就是所谓的缘分，不然，怎么没有和别人走到一起？相亲历程中，那么多的人，怎么没有一个人留下来，留在她心里？ 似乎感觉到半夏的改变，林浩也越来越开心，经常会告诉半夏他的生活与工作状态越来越好，这二十多年来，最大的幸事就是遇见半夏，听得半夏心里在发酸的同时也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把以前的一切全部放下，全身心面对林浩，面对以后全新的生活。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就像已经在一起很久的恋人，平淡而从容地过着每一天，安静而祥和…… 柳半夏所在的公司发展很快，最近领导班子一直在开会商讨向外地拓展业务，尤其是旗下的装修公司，国家一级资质，更是需要向外发展。而目前首选目标是n城的富华酒店装修工程，面对全省招标，需要一级及以上资质企业。柳半夏公司决定参与投标并作为跨区域的一次演习，打出公司在外地的市场。 当柳半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头脑处于茫然状态，她很清楚，已经调到装修公司作总裁助理的她，这一次，一定会随从老总去n城竞标。 那是叶风的城市，她爱过，笑过，哭过，痛过，然后离开的城市，她至今怀念至今放不下，可是不愿意再去的城市…… 而她，非去不可，除非，辞去这份工作！ 天知道，她是如何的珍惜这份工作，良好的工作氛围、人际关系，还有很大的个人发展空间，在这个城市，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着这份工作，在这里，可以让她的才能得到发挥，也是她能证明自己的一个平台。 时间都已经很快定下来，下个周一出发，会在n城呆上几天，如果投标成功，以后只要定期随老总去几次就可以了，关键就在这投标的几天。 林浩接她下班的时候，就发现半夏有些不对头，已经很多天没见她这颓唐的样子，不由关心地问她怎么了，柳半夏抬头看着林浩清澈的眼睛，有些不敢再看，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关于叶风，关于那段往事，那个城市，林浩都是知道的，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告诉林浩那些。在告诉的当初，她并没有想到会和林浩走在一起，只是找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而林浩只是恰好出现了而已。正因为如此，现在她不能说自己要去n城，不能说自己现在心里的感受。 可是，如果时光倒流，她会隐瞒这一切吗？不，还是不会，她柳半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了，其实，她也一直在做一个赌注，赌林浩在得知一切后，会不会还在她身边，如果还会在，那么，她就让自己再爱一次，真正的再爱一次。事实证明，她赌赢了，可是，会持续多长时间？ 想到这些，她只能淡淡地说，这些天公司业务向外拓展，压力很大，经常要加班，最近好像还要出差，自己很累很累等等。 听她这样说，林浩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或者你又哪里不开心了呢。如果能坚持住，就好好工作，如果，真的觉得压力大，或不想工作的话，那就不要做了。” 听到这话，半夏觉得有些可笑：“不工作？不工作，我吃什么穿什么？” “我可以养你啊，只要你开心过得好不就行了？” “哼，说得好听，你养我？怎么养？” “养不好，还能养活，你就放心吧，虽然挣不多，可是还是能让你过上温饱生活的。再说了，以后我还会发展。你呀，小心整天想那么多会老的！” 半夏“扑哧”一声笑出来：“小样，越来越会说了。没事的，等忙过这些天就好了。” 回到家后，总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东西，让自己坐立不安，于是打电话给江雪，自从与林浩在一起后，似乎很少和江雪联系了，江雪也忙得很，除了偶尔发几句半夏重色轻友的牢骚外，也不经常见面了。 听电话那边江雪好像很忙，半夏只是简短地说了句：“我要出差几天，去n城。” “那好啊，正好去让叶风看看，你没有他照样过得很好，而且比以前更好。对了，能带家属不？带上林浩让他看看，什么叫新一代好男人！” “别没个正经了，我心里真有些难受，不知道什么滋味，我现在还没对林浩说我要去那里，暂时还不想告诉他。” “那你随便吧，快三十的老女人了，也应该知道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啊？好啦，不说啦，我正忙着呢，你自己再想清楚，不就出差去那里几天吗，又不是什么大事，看你弄得！还当回事了，说不定连叶风的面都见不着就回来了，难道你还想去找他不成？傻妞！先这样，我忙了哈！” 江雪很快挂了电话，柳半夏陷入沉思中…… 她终于还是决定告诉林浩，自己要出差的地方，是n城，是和叶风一起相爱过的地方。 林浩听过之后的反应让半夏感到奇怪，他并没有想像中的在乎或者愤怒，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半夏，看得半夏心里酸酸的。 “这是你的工作，无论去哪里，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怎么会在乎？” 越是这样说，半夏越觉得心里愧疚：“为什么你不问我，叶风也在那里，你知道的。” “如果你心里还爱着他，那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我怎么做怎么想，有用吗？”林浩的语气出奇地平静。 柳半夏笑笑：“你想多了，我们最多三四天就回来，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我在你的身边，喜欢的人是你，要过一辈子的也是你。” 半夏像做保证一样的说着这些话，林浩笑了起来：“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专心工作，不要想太多。” …… 明天就是出发的时间了，柳半夏从衣柜里挑了很久，想找几件合适的衣服，却怎么也找不到，失望之余，猛然醒过来：我这是在做什么？难道还以为这是在多年前？以为明天是要去见叶风？ 自己一个人在床边呆呆地坐了一会，起来继续寻找合适的衣服：即使不是那样，那也得穿得得体好看一些，毕竟代表公司形象呢。如是安慰着自己。 晚上林浩打来电话：“小夏，今晚早些休息吧，明天，用不用送你？” “不用，老总，还有几个同事一起呢。” “好吧，那你要照顾好自己……”那头似乎有些话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第一次分开，觉得放心不下你。”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想当年也在外面呆过几年的，一个人不照样过来了？” 说到这里，半夏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些年，怎么是她一个人？叶风不是一直在身边？ 林浩仿佛也听出了些什么，一瞬间的沉默，然后轻轻地说：“早些休息吧，那我就不去送你了。晚安！” “晚安！” 有些失落地挂掉电话，潜意识里，柳半夏是希望林浩很生气很在乎，甚至要求她不可以见叶风，不可以与叶风以任何联系，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可是什么也没有，从始至终，林浩都没有这个意思，反而很大方的样子，让柳半夏随着自己的意思去做决定。这让她感觉很不好，虽然林浩在很多方面一直顺着她，可是并不代表一味得迁就她，有时候，也许这就代表着，并不是那么在乎。想当初，叶风对于她，在夏天只要她穿得少了一些，叶风都要不高兴，那种霸道是她所喜欢的，她一直喜欢很男人味的男子。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有些赌气：既然这样，那你别后悔，哼，本来还对你有些愧疚呢，就不知道要好好抓住身边的女人！ 收拾好出差的衣物及用品，柳半夏慢慢睡去。 梦里，梦见，旧日女同事来找她，叫她一起回n城，半夏有些呆呆地说她已经离不开这里，同事笑着说会等她。于是她跟着同事回到n城，见到很多以前的朋友，看到很多以前一起拍的照片，快乐与忧伤充满整个梦。她转头看的时候，叶风站在对面，落寞地看着她，她的心痛起来，想上前摸摸曾经熟悉万分的脸，却看见隔壁走出来一个美丽的女子，走向叶风身边…… 强烈的疼痛让柳半夏醒来，凌晨三点，已经多年没有梦到叶风，这次的梦见，是为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自己真的开始想他？多年已经过去，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已经可以不再忧伤不再为他而痛，可是为什么，午夜梦回，依旧是这样熟悉钻心的痛？ 再也睡不着，于是那么睁着眼睛，等待天亮，也许，天亮了，一切就会忘记，一切就会好起来，这样的夜，太让人忧伤…… 第二天，公司老总、装修部项目经理、设计总监还有柳半夏四人，开车踏上了去n城的路…… 一路上，柳半夏出奇地平静，好像全无感觉，她甚至都有些奇怪，心想也许是昨夜的梦让她清醒。 可是，当车开到n城的地界，看到高速路上那巨大的“n城欢迎您！”的牌子，她的心跳还是在刹那间加快了。这一块牌子，自她认识叶风后，第一次随叶风到n城就在这里，以至于在后来，无论她去哪里，只要回来看到这块牌子，就觉得到了家，那种感觉，再过多少年也不会忘记…… 而今，牌子依旧在，可是物是人已非…… 老总的话一直很少，倒是项目经理与设计总监在那里一直说着将要去的n城，听着他们谈论着自以为了解的风景，半夏心里一片荒凉，他们可知道，自己在那里呆过那些年，哪条路上有哪些风景，她闭上眼睛都可以想得出来…… 她也一直记得，最后一次去n城，幼稚地以为会带回自己所爱的人，那时，一靠近这个城市，就会觉得心里满满的，甚至空气里都因为有叶风的呼吸而觉得幸福。 而今，旧人身边已经有了新伴侣的味道，可会还记得当年，一个叫做柳半夏的女子，曾这样爱过？爱而不得，伤痛多年…… 下了高速，行驶在n城主干道上时，柳半夏脑海中反反复复只一句话：“n城，我回来了，叶风，我回来了……” 下车后，他们在建委附近找了一个酒店住下，安顿好之后，老总他们叫上半夏一起出去游玩一番，半夏推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会。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半夏一个人走出酒店。 慢慢地走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上，没有目的，没有人陪，一如她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除了叶风她没有一个亲人，而今，连叶风都已经离她而去。 这个城市，她离开只有两年多的时间而已，却发展飞速，沿海的发展潜力可见一斑！记得多年前，她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路上的车辆与行人都很少，而今，却已如一个繁体都市一般。虽然很多东西也都在变了，例如旧城改造后，一些熟悉的旧建筑与商店都不见了，可是，她还是不变地为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变化而从心底里高兴着！ 她的眼睛也在路边的行人与过往的车辆上，潜意识里，她希望会遇见叶风，只要看他一眼也许就足够，不需要说些什么，或者，两个人擦肩而过也好，起码，给多年的感情一个最好的彻底的句号。 可是，什么也没有…… 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很晚，应该回去了。 想起来林浩今天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于是打过去，却是关机的提示音，有些奇怪，却也并不放在心上，轻轻放下手机，看着眼前的繁华，这是如何一场落寞的繁华啊！ 忽然间就很累很累，等到明天，去看看大海吧，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大海了。 第三十九章 旧爱重逢 这天夜里，柳半夏睡得很不好，梦里一直是一些片断，有时是叶风在那里忧伤地看着她，可是忽然就会出现一个女子上前狠狠地盯着她，然后又会是林浩，他的脸上已经没有那种灿烂的笑容，只是冷冷地看着半夏，并不说一句话。半夏想解释些什么，可是说不出一句话，所有的人也不听她任何解释。有时，会是在海边，大海像发生海啸一般向她猛扑过来，身边的很多人都飞快跑开，只有她却一步也走不动。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天色已亮，想着今天要进行投标，于是起床洗刷，穿上自己最喜欢的那件米色亚麻长裤以及白色的棉麻无袖上衣，头发温顺地披下来，化了一个淡妆，在镜子面前，她微笑：“开心一些，你看，到今天你仍是年轻甚至是美丽的。” 和老总他们三人向建委投标大厅而去，一路上，心情平静了很多，已经把心思转到工作上来，这次投标，公司上上下下都投入很多。希望公司第一次向外地拓展的计划会成功，不仅对公司发展有利而且相信对自己的职业规划也很有利。 进入投标大厅门口的时候，已经停了很多车，在二楼大会议厅，几乎坐满了人，他们找了后面靠左的位置坐下。主席台前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每个公司的人上前签到然后把手中已经密封好的投标书交到专门负责开标书的人手中。 听着其他公司上台的报价与工期，柳半夏开始觉得自己公司的胜算还是蛮大的，在报价与工期上，为了打开外地市场，基本上是在成本价的基础上在做，而且，公司已经与n城相关部门做好了公关，相信，应该不会成问题。 主持人叫到半夏公司名字时，半夏走上主席台，她起身的时候，听到周围的人发出赞叹的声音，她是知道的，在建筑房产行业，几乎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本来就少，何况年轻而又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更是惹人注意。不可否认自己心中小小的得意，她步伐轻快地走到主席台，用标准的普通话温柔却有力地说着公司的报价与工期，说出口后，意料之中的惊呼声，她淡淡一笑，走下台来。 听到有人在说：“这么低的报价，不想挣了？” “这不是胡闹吗？还有没有规矩了？” 不理会这些，柳半夏淡然地坐下，看到老总脸上从容的笑…… 果不其然，最后主持人，宣布柳半夏公司中标！ 项目经理与设计总监激动地几乎跳起来，柳半夏心中也是高兴万分，老总虽然在努力克制自己保持形象，可是也已经看出他那兴奋的样子。 随着人群走出大厅，老总先是打电话向公司方面报喜，然后对半夏他们说一定要找一个地方庆祝一下，然后可以在这里玩几天放松一下再回去。高兴地几个人几乎要跳起来，尤其是半夏，她心里莫名的兴奋与期待着什么…… 走出大厅，半夏一眼就看到一个最熟悉不过的身影，那是叶风…… 下一刻，柳半夏已经坐在叶风的车上，老总他们在得知他们是旧相识后，知趣走开，然后柳半夏就晕晕地随着叶风上了车，然后来到一个海鲜酒楼。 坐下后，叶风熟练地为半夏点着曾经她最喜欢吃的海鲜，当柳半夏看到服务生端上来的虾虎，淡淡地笑：“我已经不再吃这个东西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了？还有螃蟹、大虾、香螺都是你最喜欢吃的。我记得很清楚。” “呵呵，这几年过去了，人的口味总是要变的。”说着这话的时候，半夏心里一阵发酸。 叶风也有一瞬间的感伤，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半夏，半夏并不看他，从投标大厅门口看到他之后，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子，也许，是怕自己看一眼，就再深陷进去，也许…… 有那么一瞬间，林浩的样子涌上心头，不知道他这几天怎么样了，也没有他的消息，今天早上打他的手机还是关机。 猛地她的手被叶风拉过去，她抬头看到叶风红红的眼圈，眼里的悲伤几乎要溢出来：“半夏，你看我一眼，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看着这个自己爱过多年的男子，依旧不变的容貌，即使过很多很多年也不会忘记的容貌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柳半夏承认，在心底的某处还是会疼，还是会有那种爱情中的感觉，在叶风身边，她永远平静不了，时至今日，还是如此…… “半夏，你终于来了，在大厅里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听到你的声音我才知道你真的来了，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吗，当时我几乎都要窒息。无数次做梦梦见你回到我身边，可是醒来还是什么也没有。” 听着这些话，没有感觉没有心痛是假的，只是半夏心里已经开始有了埋怨：既然想我，为什么这几年一直不曾有你的消息，既然想我，为什么不去找我？ 想着这些，出口的却是：“都过去了，叶风，不要再提了。你……你，和她，还好吗？” 叶风知道，这个“她”是指当年半夏离开后不久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 “早就分开了，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爱的人，只不过，我和她，在合适的时间遇上而已。我的父母需要我的一个交待，而她的哥哥也需要她的交待。只有一目的，让我们双方忘记彼此曾经爱过却不能一起的人。” “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她舍得吗？你爱她吗，怎么会让她离开？” “呵呵，她的前男友从国外回来，反悔了，想和她重新开始。就这么简单，她爱的始终是那个男人。而我和她，只不过是合适的时间与地点出现的人而已，只是一个过度。而且，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从来不会勉强别人，如果她觉得这样是幸福的，那我就给她最后的疼爱！” 半夏不再说话，这个男人还是没有变，当年，如果他主动一些努力一些，也许一切会有所改变。可是，他却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只是说着不会勉强半夏的选择，说着什么给半夏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而今，还是这样。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个女人的无奈与绝望，一个女人既然愿意和一个男人结婚，拿一生做赌注，其实多多少少是有了爱的成分在里面的，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她不信，那个女人对叶风没有一点感情，而且，她也相信，如果叶风坚持挽留，那女人会留下来，会陪在叶风身边。毕竟，开始一段婚姻然后再亲手去结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何况，与前男友已然分开许久，是否敢百分百保证以后的幸福呢？ 见半夏不再说话，叶风也不再勉强，只是不停地为她夹着菜…… 吃完以后，半夏微笑着看着叶风：“谢谢你，我应该回去了，今天很累，想早回去休息。” 是的，应该回去了，还有什么意思呢，曾经这样熟悉的两个人，相隔几年后，却如陌生人一般客气着说谢谢。她承认，无论自己当初如何地爱，这些年如何的思念如何的痛，现在是如何的心动，可是她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现实，再留下来，还是什么也得不到，一切终将是空。 看她要走，叶风上前从后面抱住她：“不要走，半夏，不要走，我想你，让我好好看看你。” 柳半夏的泪水终于下来，过去的多少年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叶风从后面环住她，给她一种安全感与受宠的幸福感，刚离开叶风的那一年，凌晨醒来，甚至都会产生幻觉，以为叶风还会在身后环住她一起入睡，一起醒来。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在那里流着泪。任叶风拉着她上了车。 坐到副驾驶座上时，她无意中回头，发现后面座位上有一个女孩用的黑色带碎钻发卡，很漂亮，在那里很是刺眼。她装作没有看到，回过头，那种飘渺的微笑又涌上脸庞。 看到她的笑，叶风痛楚的声音传来：“你还是没有变，还是那样的笑，你可知道，你越是这样其实越让我难过，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柳半夏的笑僵硬在脸上，这样的笑，这么多年，她一直挂在脸上，在叶风的城市，她需要生存需要在职场上挣扎，而微笑，是她唯一的武器。是林浩，改变了她，让她明白，可以不用对任何人都这样笑，可以不用在最难过的时候也要露出最灿烂的笑。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又习惯性的这样笑？ 他们不再说话，看着车窗外飞速而过的风景，半夏轻轻地说：“过得真快，有些地方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那好啊，今天我带你走遍这里的每一个地方，让你记住，好吗？” “小心……”半夏惊叫起来，一个骑摩托的帅哥带着一个女孩子从叶风车边擦过去。 “靠，带着人还不小心些，这小子！” 看着叶风有些恼怒的样子，半夏轻轻地说：“你忘记了，当年，你也是用一辆摩托车，带我看遍这个城市，你说，有我在上面，你就会骑得很小心很小心，因为上面带的是你的媳妇。” 叶风的脸色柔和起来：“是啊，那时候真是年轻，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有用不完的激情，觉得世界都在自己手中。后来，车后面再也没带过别的女人。” 其实，柳半夏很想问：那你的副驾驶上，带过多少女人呢？可是，问了有意思吗？是以什么身份？什么心态？ 她忍住。 最后叶风带她到海边，这是夏天的海，海边已经满是人。 “怎么样，去洗个海澡好吗？” “不了，还是等下次吧，这次没带任何东西。” “不要紧，你等着，我去买。” “真的不用了，叶风，我真的不想洗，还记得吗，我到现在还是晕海。” 听到“晕海”两个字，叶风笑了出来：“你还是没变。” 是啊，有晕车晕船，可是晕海这个名称，叶风第一次听说还是从半夏口中。 之所以晕海，是因为半夏到了海里后就会迷失方向，头发晕，站不住脚，以前都是叶风在身后抱着她，或者给她带一个大大的救生圈，而现在，她不想以这样尴尬的身份，与叶风有这样近距离的靠近。 看着沙滩上的人跑来跑去，半夏笑着说：“年轻真好啊。” “难道你现在不年轻吗？几年没见，你还是那么年轻。” “可是，你想过没有，几年前，我会像小孩子一样，和你一起在沙滩上疯，会和你在海水里打水架一般闹，会大喊大叫，现在，你觉得眼前的我，还会吗？” 看着半夏一身气质优雅的衣服，还有淡雅的妆容以及清淡的笑容，忽然，叶风觉得半夏真的已经不再是那个在他身边随便地就哭就笑的小女孩了，她，什么时候长大的？什么时候，不再是他心目中那个笑得要看不到眼睛的小女孩？ 可是，他也不是一样，这些年，他已经不再去迪厅，不再去蹦极，甚至玩了很多年的游戏也已经不再碰触，心就像沉寂已久，在那里一直那么呆着，仿佛失去了活力…… 两个人看着嬉闹的人群，再次陷入沉默……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半夏提议，她忽然想回去，和林浩在电话里好好聊聊，心里很堵，觉得有很多话要说。 第四十章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叶风忧伤地看着半夏：“难道和我多呆一会就这么困难吗？这几年里，我做梦都梦见和你又在一起，静静地看海，即使一句话也不说，也感觉甜蜜地很。醒来的时候却是一场梦，有时候会痛得从梦中醒过来，这些，你都知道吗？” 半夏承认自己的心一直还在为叶风而有感觉，可是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发卡，让她的心里很堵。 “这几年，没有再找吗？”半夏淡淡地问。 “如果说没找你相信吗？” 半夏不说话，只是觉得心里又堵了一分。 “多多少少也遇见过几个还谈得来的，不过，都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感觉了，谁也代替不了你给我的一切。已经这个年龄了，很多事情也比以前看得开，一些女孩子也不是我们那时候了， ”把你的手机拿过来！“ 虽然不明白半夏要做什么，叶风还是把手机递了过来。 ”呵，这就是你新的女友吧？年轻地几乎要掐出水来，很漂亮，眼光还是那么不错。“半夏带着忧伤又有些酸楚的语气对着手机屏保上的那个年轻女孩说着。 叶风没有说话，这是他的习惯，喜欢的女子，总会放在手机屏保上面，随时可以看见。 ”叶风，你必须得承认，这几年，我们彼此都变了很多，生活中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再也不是几年前的叶风和柳半夏了。“ ”半夏，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敢说这几年里你身边没有男人吗？你不会有心动的时候吗？毕竟，那时候我们是没有希望在一起的了。“ 半夏静静地看着叶风，忽然笑了起来：”忘记告诉你了，我现在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男友，当然，我也很爱很爱他，你说得对，既然分开了，这几年我怎么可能没有男人呢？幸好，我过得很幸福！甚至，比以前更开心！“ 听到这些话，叶风猛然上前抱住半夏：”不，我不要听你这么说，一想到你在别人的怀抱里，我的心都会痛。半夏，回来吧，我们重新开始，我会好好待你的，现在不比以前，我可以有能力让你过得比以前好，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如果换作以前，其实即使是现在，这些话还是会让半夏感动的，可是，一个更强烈的念头涌上了心头：无论是叶风还是柳半夏，都已经回不去了。他们不会再有当初那样单纯激烈的爱，永远不会再有了。 感觉到半夏的冷淡，叶风松开了她：”你说得没错，半夏，你心里真的有了别人。“ 半夏暗暗一惊：”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我以为你是在刺激我，半夏，你小看了我们的那几年，我是那么了解你，你的心在哪里，只要我抱着你的时候，就可以感觉到。刚才，你的心里没有我……“说到这里，叶风的声音几乎有些哽咽。 ”叶风，不要这样。那年分开后，我们之间就永远摆着一条过不去的河，即使今天也是这样。我不会再离开父母，他们比以前更年老，而你，也永远不会为我而回去，不是吗？无论是几年前还是多年后，我们都面临一样的选择，结果，都是一样。更何况，这几年里，我们彼此的经历，已经让我们成为两个世界的人。就如你所说，我们身边不可能没有别的男人或女人出现，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现在身边的人呢？“ ”现在你可以把父母接过来，半夏，我已经有能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们一起好好孝顺他们。“ ”怎么还是这个问题，叶风，他们老了，不想也不能再在这个年龄，为了女儿的一己之私，远离故土。何况，是两个身体情况并不好的老人。叶风，我们之间，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叶风还想说些什么，半夏笑笑：”走吧，你的那个她也许在等你吃晚饭呢，好好对她，快些稳定下来吧，我真心希望你幸福。毕竟爱过，如果你过得不好，我会难过的。“ ”一起走好吗？今晚，我们一起过好吗？让我抱抱你，只要抱着你，什么也不会做，让我再抱你一晚，好吗？求你了。“ 没有意外叶风会这样说，也没有反感，半夏了解叶风，他是真心话，如果没有林浩，也许她会，最差也就像一夜情一样，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现在不一样，她要对得起林浩。 想到林浩，她脸上带着灿烂的笑：”不了，我要对得起爱的人，希望你也这样做。等以后，有机会来这里，我会带着他一起来。希望那时候，我们可以都看得开，可以坐在一起，看看夕阳……“ 因为了解半夏的性子，叶风没有再强求，只是无限悲伤地抱紧了半夏：”夏，这一生，我都再也得不到你了是吗？“ 半夏并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下叶风的肩膀…… 天色越来越暗，叶风已经离开，走的时候，没有回头，半夏也没有回头看他。两个人，终于可以见面，也终于不用再这样纠缠，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结束。这场持续了多年的爱恋、离别、思念，今天，终于可以放开。 半夏也终于可以在这一刻大哭出声，不理会周围人的异样眼光，她使劲地扯着嗓子，仿佛把这些年以来的爱与痛，全部哭出来，清空，然后给自己给别人一个空间。 刚才在叶风面前的故作坚强与无所谓，其实只会让自己的心更痛，明明想最后好好抱一下他，明明想对他说，多少个夜里，经常梦见你而痛醒，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再说，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一切真的都过去了。 她比谁都强烈地感觉到，这几年里，她和叶风，已经走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他们各自的心，已经在别人身上，残留的，不过是对过去的一丝回忆与未得到的不甘而已。 她想，多年以后，她也会像曼桢一样，和世钧相遇在人潮人海的街头，道一声”你好“，再擦身而过，恍若几个世纪。 人生有太多的若只如初见了，只可惜，岁月从不吝啬它进行的步伐。如果当初预料到会有今天，她还会和叶风相恋吗？ 即使预料得到，她也会，毕竟人生有过这一场爱，不虚此生。 可是，最终他们还是像半生缘里曼浈说的：世均，我们回不去了。 叶风，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究竟是失去的永远是最美的，还是得不到的才让人怅惆？ 现在的难过，在说明什么？ 曾经以为，最好的生活，就是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生只陪一个人到老，然后有听话的儿女，有健康的父母，有喜欢的工作，有知心的朋友，这一生，便再无他求。 后来才知道，这不仅是最好的生活，也是天下最奢侈最无望的生活，幸运的人那么少，有几人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呢？ 柳半夏开始慢慢停止哭泣，慢慢蹲下去，抱住双腿，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一些疼痛。 她没有看见，远处，叶风在那里也已经是泪流满面：”半夏，对不起，对不起，来世，我们好好再爱一次……“ 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柳半夏已经恢复平静，毕竟已经几年过去，再深的爱再痛的伤，总会随着时间慢慢好起来，这一刻，不过是受了点凉，暂时让伤口发作而已，过后，会越来越好。 刚回到自己房间，公司里的那个设计总监敲门进来：”半夏，你和叶风以前认识吗？“ ”你怎么知道他叫叶风？“半夏感到很奇怪。 ”哈哈，落伍了吧？别忘记了，我和他是同行，怎么会不知道呢？再说了，这次投标更要知己知彼，他为南苍装饰公司所做的室内外效果图都让我呆了，不愧是大师级别的人。只可惜这次投标没有看中设计。“ ”哦？是吗？很少听你这样夸奖别人的。“半夏淡淡地笑。 ”呵呵，技高者服人嘛，对了，你还没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以前我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在做业务的时候认识的。“ ”哦，这样。呵呵，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也没什么，我只是比较关注他这个人而已，n城最年轻最有前途最有才华的设计师，一些作品已经成为很多设计师的学习典范。“ 柳半夏心里暗暗吃惊也有些高兴，没有想到不过几年的时间，叶风已经可以做到这样好，记得他曾经说过，一定要做到n城最有权威的设计师，那样，就可以不再单纯为客户做图，在客户不专业的指挥下不停地改图，最后，做出一副没有任何自己思想的机械图。 现在，他终于可以做到了，应该是替他高兴的，也不枉以前夜以继日的熬夜做图，不枉这么多年的努力奋斗，甚至，放弃与半夏的感情，如果当初他随半夏回她的家乡，也许不会有现在的成就，或者，会来得更晚一些。 想到这里，半夏笑了起来：”是吗？真为他感到高兴，什么时候有机会，替你们引荐一下吧，互相切磋一下也好。“ ”那感情好，到时候请你们一起吃饭！“总监高兴地回答。 ”你这里有他的作品吗？我想看一下。“半夏叫住正要出门的总监，她想看一下，这几年，叶风的设计水平已经到了哪种境界，记得以前，叶风每出一副图总是会高兴地叫半夏上前看一下，提些自己的意见，有时候会笑话半夏没有欣赏水平，有时候也会接纳一些半夏的意见，很久以后，半夏在现在公司设计部门偶尔流露出的对效果图的欣赏水平，还会让同事吃惊，只是谁也不知道，她曾在他们崇拜的叶风身边呆过那样一段日子。 总监打开手提上存的效果图，文件夹的名字竟然就叫”叶风“。 柳半夏承认，这几年，叶风的水平的确见长，即使不是太懂设计的她，在多年后，也为这一张张图而震憾，大气而简约，或个性或灵逸，或庄严或气派，从图中可见创作灵感变幻多端，尽管如此，还是从中看出了叶风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不再是当初青涩的模仿。 忍住心里那种轻轻的刺痛，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却听见总监说道：”叶风在做图时，有一个习惯，这个在界内众所周知，呵呵，你能想到是什么习惯吗？“ ”什么习惯？“这个半夏一时还真想不出来，不知道叶风是不是又增加了什么习惯。 ”呵呵，那就是，在有的效果图中，比如说这张“，总监打开那一张书房的室内装修图，然后放大，”你看，这桌子上面的相框里，有什么不一样？“ 半夏细细看过去：那相框里，明显是一个年轻女子的照片，而且，不是什么明星照片。她的心又痛了一下：原来，是这样的习惯。 这个习惯，她怎么会不知道，当初和叶风一起的时候，每次的图中，出现的总是半夏的照片，有时候是在书桌上，有时候是在美容院装修的墙面上，那时候半夏觉得高兴却也不理解，叶风说，这样可以让他的创作更有灵感，心爱的女人在上面，是他创作的动力。 而今，换作了另外一个年轻女子……想必，是他的前妻？ 没等她回过神来，总监又打开另一副，放大，又是另外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 半夏没有说话，倒是总监用轻快甚至带着羡慕的口吻说着：”他的设计图中，习惯出现他身边出现的女子，这样会让他有创作灵感，而那些女子，无一例外，都会为他倾倒。只是，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在他身边停留太长时间。传言很多，有说他花心的，有说他每次都动了情，却遇不到真心女子的，呵呵，不过，不论什么原因，这个也是让人佩服的一面……“ 没有说完的话半夏很明白，男人嘛，图的是什么，有了名之后，还不是女人？身边能不停地变换美女，哪个男人不羡慕？ 这一天，仿佛经历了一年，甚至是一生，浑身无力的半夏躺在了床上，心里痛痛的，有种想再大哭一场的冲动，却始终没有泪水落下。 原来，他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不只是她和叶风两个人的问题而已，这么多年以来，在他们中间的，一直有很多人，很多事。以前是生活是工作是现实是父母，现在，是各自身边的人是更远的距离，一直以来，他们从来没有给自己哪怕一条退路。 想到这里，竟然有些豁然开朗，心情慢慢沉静下来，虽然有些像死水一般，却也不如此前的那样激烈与痛楚。 猛然想起来林浩，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手机一直打不通，不会有什么事吧？ 打过去，依旧是关机状态，柳半夏忽然有种预感，林浩要离开她了…… 林浩说过，会二十四小时为半夏开机的，只要她需要，他会随时出现。有一次，柳半夏从恶梦中醒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她下意识地拨打了林浩的手机，林浩果然在第一时间接起她的电话。 现在，是怎么了？ 细想起来，自己出发之前，林浩的确有些奇怪，对自己来n城并没有想像中的在意或者担心，他应该明白自己会和叶风再见面的，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地让自己照顾好自己。难道，他已经不再爱自己了吗？ 一想到这些，柳半夏的心竟然痛了起来，她不愿意不想失去林浩，在这一刻，林浩仿佛是她溺水后唯一的救命草，她应该要好好抓住，她甚至还在想着回去要好好和林浩重新开始，这一次，真的是完全的重新的开始。 可是，林浩知道吗？他怎么会忽然间没有了音讯。 现在想来，自己竟然没有任何林浩的其他联系信息。而林浩，当初因为担心会在紧急情况下找不到柳半夏，早已经记下了半夏家人、办公室的电话。相比而言，半夏却什么也没有做，到最后，连林浩的其他联系方式都没有。 人总是等到无花的时候空折技，却总是忽略身边的繁华似锦。 而林浩，就是自己忽略的那个人，也许，是自己现在最应该珍惜的人。 想到这里，半夏觉得在n城再也呆不下去，她要快些回去，快些找到林浩，她要亲口对林浩说：”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已经是另一个人了，相信我，我们会越来越幸福的。“ 第四十一章 不能失去你 因为心里挂念着林浩的情况，于是半夏就再也坐不住，而老总他们看来也玩得差不多了，于是半夏提议快些回去，准备投标后的人员安排与进场工作。 这一次离开n城的时候，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过，只是有些淡淡地不舍，毕竟这个城市留下太多自己的青春年华与爱和痛。 走的那天，不知道叶风如何得知的消息，给半夏手机发了一个信息：“你说得对，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可是，半夏，至少我深深地爱过你，我始终不相信你现在一点也不爱我了，也不相信命，不相信和你缘尽于此，答应我，来生，我们还在一起。暗号：老婆，俺稀罕你！” 柳半夏的泪水，悄悄下来，装作低头拿东西，擦去泪水，然后回复：“现在，我只想着快些回到他的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再想。”删除短信，看着窗外美丽的n城在身后渐渐远去，心里一片安然…… 曾经她以为失去叶风是一件无法想像的事情，以为自己会活不下去，事实上，这几年里，她依旧一个人过得很好；她以为，离开叶风会如抽去自己的筋骨一般的痛，再也无力站起来，事实上，那样的痛过之后，自己还会有再爱的心。 而另一方面，她以为这一次，会有些不同，不然，为何从出差那天开始心里就有莫名的期盼？在期盼什么？是和叶风重新开始吗？应该是有这样的念头的，只是现实没有给她没有给叶风这个可能。她无法离开父母也无法让父母年老时离开故土，而叶风，怎舍得现在已经取得的成功？这几年里，他们分别长成了一棵把根已经扎在故土的树，一旦离开，会比现在长得好吗？没人保证！ 林浩，一个她曾经为了结婚而认识的人，为了忘记叶风而交往的人，回想一起的日子，除了感动，除了偶尔的心痛，对林浩的感觉，到底是如何呢？ 她理不清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是目前经紧的不是这些，而是能和林浩取得联系，然后，看清自己的感情到底情归何处。 一下车就打开手机给林浩打电话，还是关机状态，除了先前以为的林浩不再理会自己之外，她又开始害怕起来，会不会是林浩出了什么事呢，想到这，她的心跳得厉害，不敢再让自己乱猜下去，她无法想像没有林浩怎么办？去哪里再找一个像他一样宽容自己的人？去哪里再找一个一夜不眠只为给自己做好早餐送去的人？再去哪里找那么一个好的公公与婆婆？ 这一切都没有了吗？ 她已经要28岁，虚岁29，还有多少时间，去重新找一个像林浩这样爱她疼她宽容她的人？还要一次次地再相亲吗？再见另外一批一批的极品男？ 为什么以前自己并没有感觉到林浩的重要？为什么到现在才会发现？就在昨天，自己还在为叶风而心痛而感动，那时候，把林浩放在哪里？为什么非要到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呢？ 她有些慌乱，不知道要怎么办，打电话给江雪，江雪在电话里狠狠地训起了半夏：“不是我说你，柳半夏，不争馒头争口气，你也太让人失望了，我还以为你和林浩在一起是想开了呢，原来还有这一手。是不是这一次不去n城，你就永远放不下，心里就会一直有叶风的影子叶风的位置？人家林浩也是堂堂一血性汉子，你以为你是谁呢，忍你一天两天一月两月的，还得忍你一辈子啊？要是我我也不要你了。再说了，半夏，叶风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们再也不可能了，林浩对你的好，我看了都眼红，你还想怎么着，我靠，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 “好啦，小雪，你说得对，可是这时候再怎么骂我也没用了是吧？我不是都说了吗，我知道我现在最适合的我是谁，知道我要做什么，要去真爱谁了，你就帮帮我，看看怎么办？怎么才能找到林浩，你在这认识的人多，发动一下，好不好，求你啦。” 江雪在那边又叨叨了几句，才说试试看，看来故意是让半夏感受一下自己造成的后果了。 回到家后，洗了一个澡，吃了饭后，和父母说了一会话，就呆呆坐在电脑边，开着手机，等江雪的消息。果然，下午的时候，江雪打来电话：“人没找到，不过，信息到是有些，你要不要。” 虽然失望没有找到林浩，可是有信息就是好的，半夏在这边忙点头：“嗯，要，快说，什么信息。” “一会给你短信过去，是个网址，林浩的博客。” “啊，你从哪里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他还写博客？”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问那么多干什么，在这城里混了这么多年，这点本事没有还叫江雪吗？女人！”又挂了电话，真是江雪风格。 半夏没空理会江雪，收到她的短信后，急忙打开电脑。 刚刚打开林浩的博客页面时，出现一片淡绿色，淡雅而温馨，博客主题是：一天爱你一点。 忍住跳动激烈的心情，半夏慢慢看下去： “10月19日，晴。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可是见她的第一眼，并不喜欢她，不是因为外表。其实她长得很好看，脸上带着微笑，可是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笑容，甚至带着一种凄楚的感觉。我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出于礼貌，我和她聊了下去，却发现她是那么的有个性，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在她身边，我的思维一直处于高度活跃状态，我开始有从未有过的心动。而且，我发现，其实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偶尔会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小动作，就像一个小孩子。她很善良，我说到曾在检察院实习时遇到的案子时，她会激动万分，好像自己是救世主一样的可爱。我想，我喜欢上她了，今天，是我的转折点……” “10月25日，阴，她这些天一直在应付我，我是知道的，可是我想，这是因为还不了解，如果给我机会，我会让她喜欢上我的……” “10月31日，晴。她终于答应和我一起吃饭，我高兴地几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的吃相其实很不好看，一点也不像她表面的样子，可是这应该是最真实的她。额头还有些小雀斑，几乎要跳起来的样子，很可爱。今晚她说了很多以前在n城的事情，她说得轻松，可是我听得心痛，外表这样瘦弱的她，在外面是怎样过的，竟然还在地下室住过，怪不得现在身体看起来那么弱。当时我就想，这个冬天，我一定不会让她再感觉到冷。可是，我也在想，她这么优秀，身边肯定会有不少男孩子追求的，不可能在那边只有一个人。可是她不说，我也不敢问，其实，问了，我会难过的……” “今天，她加班，我发短信问她什么会加完，她说不一定，看来很忙，都没有时间理我。不要紧，我正好有时间，做了莲子百合煲瘦肉，适合熬夜的人喝，她一定会喜欢的。很早就在她公司门口等着，那天真冷啊，不过想到她出门就可以喝到热乎乎的粥，就感觉不到太冷了……” “1月6日，小雪。我的猜测是对的，果然，她身边有过一个男人，而且，他们分开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距离太远，一个要回来，一个不愿意放弃那边的事业。越是这样，才越是可怕。我心里很难受很难受，作为一个男人，自己心爱的女人心里爱的想的都是另外一个人，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属于自己一个人，这样的感觉让我窒息。我觉得自己完了，在听到她那么深爱过一个男人后，我就完了……” “我还是给了自己也给了她一个机会，我爱她，愿意等她慢慢忘记过去，重新爱上我。这些天，我心里很不快乐，一想到她的心不完全属于我，就难过得要命。可是，在她面前，我要快乐，因为她喜欢的笑，也因为她自己是不快乐的，我要带给她最多的开心……” “今天，带她见了我父母，她有些紧张的样子其实让我很高兴，知道她是在乎的。父母也很喜欢她，还悄悄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没有敢对她说，怕把她吓跑了……” …… “她这些天一直有些不对劲，我不敢问，怕问了让自己难过，我越来越不快乐了……” 最后一篇日记，写于半夏出差的当夜： “我猜的果然对，她心里还是没有把过去放开，还是爱着那个男人。明天，她就要去他的城市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么多年过去，她对他的爱还在。我还有什么希望？我以为自己会感动她，会让她爱上，可是我还是错了。我不在乎她的过去，可是我在乎她的现在，在乎她的以后，在乎她对我的态度。在出差前一天才告诉我，其实心里也是心虚的不是吗？不然，有必要这样吗？也许，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她也不会开心，而我，越来越痛苦。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有那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重…… 如果这样她真的能幸福，那就让她自己选择吧。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我也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什么位置。也许，真的要从她生活中消失了。 这些天，她的眼角皱纹明显了一些，希望，在她还年轻的时候，快些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日志到这里为止，没有再更新，也没有再登录，半夏看得泪流满面，心痛得厉害，这样强烈的痛，其实自从离开叶风以后就很少有了，即使这几天在n城，也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再次要失去的那种不安全感又涌上心头，当初，要回家乡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她知道，自己要失去些什么了。可是，此刻，她不愿意失去林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容忍自己的人，还没有来得及珍惜，就要离开了吗？ 她没有想到外表看似老实而且嘴拙的林浩，内心竟然有这样丰富的感情，竟然，对自己有着这样深切而浓烈的感情，而自己，在这场感情中，做了些什么，又付出了什么？一直以为林浩对自己好是应该的，以为谁欠自己的似的，却不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容忍限度，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他们会离开。 想到离开两个字，她立刻飞奔楼下，她要去林浩家里，要去找林浩的父母问林浩的去处，她要告诉林浩，她懂了，她变了，她愿意再次重新开始，这一次，是真的，不会再变了。 这一次，她已经发现，原来林浩已经慢慢在她心底有了牢不可破的位置，是她可以依靠可以走完下半生的最好选择。 到了林浩家里，只见到了林浩的父母，并没有见到林浩。看到半夏上门，林浩父母高兴万分，热情地拉着半夏进去。 “林浩这小子单位组织旅游，出去好几天了，明天就回来。你说你也不经常来，他不在家你也别客气啊，就当自己家，没事就来吃个饭什么的，你看你瘦得哟，该长工点肉啦！” 看着这个用疼惜的目光看自己的伯母，半夏心里越发的后悔自己不懂得珍惜，她装作刚从外地回来就想念伯父伯母的样子，惹得两个老人高兴了半天，说了一会话后，半夏说自己公司还有事，才从林浩父母热情的挽留中离开林浩的家。 伯父伯母，只要林浩还会再爱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的。走出小区，半夏在心里对林浩父母说着。 于是放下心来，林浩明天就会回来，那就给自己一个机会，去争取一次，如果林浩还愿意接受自己，那自己会好好爱他，如果，他不愿意再原谅自己，那么，也是自己应得的，接受这个教训，以后，会学着珍惜身边每一个爱自己的人，不会再轻易错过。 想着这些，脚步轻松了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半夏就到机场等着林浩，按他父母所说的时间，应该快到了。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充满期待又充满无望的等待一个人，等待幸福给自己的宣判结果，可是，也是她应该面对的，只有经历这一次，才会懂得珍惜的重要。 老远就看到下机的人群中，林浩那张干净而淡然的脸，只是他的脸上的笑容已经看不到，也许，在爱半夏的过程中，他慢慢不再快乐…… 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理会自己对林浩的心疼，她忍住想上前抱住林浩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从容：“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林浩脸上一瞬间闪过惊喜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下一秒却又换作淡然：他已经不敢再奢望还会得到眼前这个女子的爱，他曾一度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得到她全部的爱了。 感觉到林浩的不相信，半夏发自内心地笑：“走，回家吧，去你家一起吃饭去。” 第四十二章 谢谢你爱我 林浩看着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女子，一时搞不清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这个女子，即使笑起来也有着淡淡忧愁的女子，此刻的笑容那样美，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甚至害怕这样的笑只是昙花一现。 可是她不说，他也不想问，或者说，不愿意问，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就让自己在里面多沉迷一段时间吧，这样，醒来的时候，也会有一段短暂的回忆可以安慰。 半夏感觉到林浩的不相信，也感觉到他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喜悦与激动，却并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挽住林浩的胳膊，一起走出机场…… 到了林浩家后，一进门，就闻到扑鼻的香味，林浩的母亲在厨房里忙得很，父亲在客厅里收拾着桌子，看到林浩他们进来，笑得很是开心。林浩母亲的大嗓门传过来：“半夏说要去接你，我还说，接什么接啊，又不会丢掉，这还真去接机了啊？哈哈，快坐下休息会，菜马上就好。”半夏笑着看了一眼林浩，走进厨房去帮林浩母亲打下手，却被林浩母亲赶了出来：“你这孩子，第一次在我们家吃饭哪能让你动手呢，快休息会，一会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半夏无奈地回到客厅，帮着已经在那里收拾东西的林浩打打下手。 不时地感觉到林浩向她看过来，她却并不点破，只是在心里暗暗有些高兴：终于把林浩找回来了，接下来，她需要快速地考虑一下，要怎么做，怎么把自己的想法，切实地告诉给林浩。 很快，饭菜上桌，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林浩看着他母亲：“妈，您这是为我接风呢，还是为半夏而做的啊，平时可是少见您下厨，这么多年可都是老爸爸在后方支持我们工作！” “你这小子什么意思？我是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不凡，你们这爷俩还经常挑三拣四的，看看今天你妈我也是全能人才。” 半夏笑了起来，这一家人就像朋友在一起，如果，以后，她进得这个家庭，想必也会很快乐的吧？ 饭菜果然不错，够得上水平，林浩父亲明显得在控制自己的食欲，拼命想找出些不好吃的借口来，却最后被食物堵住了嘴，来不及说些什么。林浩向半夏投去一丝无奈的笑，半夏了然地笑起来，把一块条鸡腿夹到林浩碗里：“这些天在外面瘦了些，多吃点。” 林浩愣在当场，又仿佛一瞬间反应过来，埋头苦吃着…… 两位老人看到这里，不仅相视而笑…… 吃过之后，在林浩家里坐了一会，和他父母随便聊了一些，林浩送半夏回家。 走在路上，半夏首先开口：“对于我今天的行为你是不是很奇怪？” “是有些奇怪，可是我愿意接受任何结局，只要这一刻我是开心的就好了，半夏，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人，这些天里，我也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很没用，这么长时间都不能让你喜欢上。如果你觉得和叶风还有可能的话，那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毕竟人就活这么几十年，不为自己而活，真的是很累。你放心，你父母在这边，我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父母时常去照顾他们的。” 听着林浩的话，半夏从心底感觉到，今天自己去接机是对的，所做的这个决定是对的，她不想去想以后，也不想考虑今天的誓言会持续多久，起码，今天此刻，她感受到被人宠爱的幸福。 她抬头笑着：“我决定了，林浩，给我一段时间，让我们重新开始。” 林浩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半夏。 “你心里不是一直有他吗？前些天，你去n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见他，也许你还发觉了自己一直爱着他，会和他再在一起。”林浩没有察觉到自己口气中浓浓的醋味，却惹得半夏心里一阵发酸：“我的确见了他，也的确想过要不要和他一起，可是见到他之后，我才知道，一切都不是当初了，我和他再也回不去了，多年前的问题今天依旧存在，我们谁都解决不了。再说了，我已经回来了，根在这家在这，是不会再出去了。” 见林浩并没有说什么，半夏仿佛豁出去一般，无论林浩今天给她一个如何的答案，她总是要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总是要为以后的幸福作一次努力。 “林浩，到现在我也并不想隐瞒什么。相信你自己也感觉得到，一开始我并不喜欢你。和你交往只是因为觉得在这个城市里这个年龄已经够大龄了，我不想再让父母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很想爱上一个男人用来忘记过去。而你，正好出现。可是我发现自己爱不上你，你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男人，再后来，我想，不爱没有关系，没有感觉没有关系，那么我要婚姻吧，只要你给我婚姻就可以，这样可以向所有人有一个交待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和你交往起来，却没有想到你是那么真诚，在这个过程中对我那么好，屡次三番地让我感动万分。如果没有这次去n城，也许我和你就会这么一直下去，我也许会在对你没有爱情的情况下也同意结婚……” “原来是这样，呵呵，我早就感觉得到，不过从你口中讲来，我心里还是难过……”林浩有些说不下去…… 半夏并不理会林浩，继续说下去：“从n城的这些天，我见过叶风，想过和他旧梦重圆，可是却发现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感觉，甚至很多时候，我心里想的人是你。原来，在这段日子里，你已经像空气一样时刻在我身边，成为不可或缺的人，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不可能再回去的。我想珍惜现在，珍惜眼前人，这才是幸福所在。只是不知道你怎么想？” “能和你在一起曾经是我最大的梦想，如果你真的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努力让你幸福。可是，半夏，我现在不敢说让你爱上我，你是个很注重感觉的人，如果你一直对我没有感觉怎么办？会不会就一直爱不上我？这样的婚姻，对你对我，公平吗？我们会走多远？” “呵呵，林浩，你说的对，我是个注重感觉的人，如果我对一个人没有感觉，就一直不会有爱情产生。我也曾经以为，自己这一生只能爱一次，也只那么激烈地爱过一次，激情用尽，就再也不会有了。可是，这些天，我明白一件事情，或者说明白一个道理，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林浩充满期待地问。 “那就是，原来感觉有很多种。爱人之间，有那种电光火石一般激烈的感觉，有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有那种心跳思念的感觉，这些感觉，太正常，也太容易让世人憧憬，所以几乎每个向往爱情的人都以为，有了这些感觉就是爱情，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可是，有很多种感觉，也是爱情。就像那种很看起来很淡然却是温馨长久的感觉，那种从一开始就几乎像亲情的感觉，那种适时在你身边出现陪你度过难关的疼惜，那种没有激情却一想到他就会有很踏实很安心的感觉，你说，这些不是爱情吗？不会在爱情中产生吗？” “那，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呢？” “对你？呵呵，这么说吧，和你之间，的确没有那种激情，也没有太过强烈的思念与痛苦，可是，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习惯，如果没有你，我会觉得没有生机。想到和你在一起，我心里就会很安定，很踏实，我知道，我自己找到的是一个可以依靠终身的人，可以让我安然过好下半生的人。再多的激情，也会随着生活随着婚姻而慢慢平淡，而我相信，你会让我们的婚姻一直这样安宁，给我最好的疼爱与你自己独有的浪漫。这才是真正的婚姻，由淡然爱情升华的安然婚姻。” “你真的这么想吗？半夏，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的耳朵，你真是这么想？” “傻瓜，难道我有必要说谎吗？” 林浩不顾及路人的眼光，把半夏抱了起来…… 是的，已经这样决定，不再后悔，珍惜眼前人，相信他会带给自己幸福，相信自己后来争取来的幸福，会更长久。 关于爱情，世间一直有，只是因为世人爱而不得，或在爱情中放入了太多世俗、金钱、权力、色情的交换，爱情已经不称之为爱情，可是如果你相信你争取，它就会出现…… 关于感觉，没有任何感觉有固定的形式告诉你，这就是爱情的感觉。感觉，以多种形式存在，只有你认识到它的真正所在，它才会揭开面目，通向爱情…… 想及这些，半夏在林浩怀里笑得很是开心…… 半夏28周岁生日在自己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还是来到了，林浩似乎没有半夏的那种年龄恐慌，他从认识半夏开始就计划着怎么给半夏过一个开心的生日。 虽然对这个大龄生日半夏并怎么喜欢，可是心底里还是有些期盼的，她在想着林浩会怎么给她过相识以来的第一个生日，送她什么礼物。 生日当天，林浩接她下班，见面后，无比灿烂地笑：“祝我家的小夏生日快乐！” 说着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包，半夏迫不及待地打开：一件粉红色的丝绸连衣裙，无袖设计，优雅飘逸，另外还有一条白色的蝴蝶腰带，看得半夏心里万分喜欢，她轻轻地抚摸着这件衣服，忽然感慨：“这样美丽的衣服，可惜了。” “可惜了？你不喜欢吗？” “不，我很喜欢很喜欢，只是觉得这颜色太嫩了，不适合我这个年龄，要是年轻十岁，不，年轻三两岁我也可以穿是出去门啊。快三十的人了……” “你看看，半夏，你就是心态不行，平时整日说自己心态好，也自恋地说自己年轻美丽，可是实际上你怕老怕得要命。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让自己趁着还没有真正三十，没有四十五十的时候，多穿些亮色的衣服呢？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特意买了这个颜色，少女般的颜色，你穿上肯定好看，还会年轻好几岁呢。” “真的吗？”半夏心里其实高兴着呢，已经想着回去就穿上。 坐在林浩车上的时候，半夏手里拿着那裙子，满满的幸福感涌上心头，却见林浩把车开进她家小区。她不禁奇怪：“去我家？” 林浩笑着：“跟我上去就知道啦。” 任由林浩拉着她的手上了楼，进门后，看到爸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他们回来，两个人高兴万分：“终于回来了，快，吃饭！” 半夏看到餐厅的饭桌上，摆了满满的一桌菜，在吧台上还有一个大大的蛋糕，一束白色的玫瑰花，她最喜欢的花。 她有些激动地看着父母：“爸，妈，谢谢你们！” “哈哈，这都是小林准备的，今天下午在这忙活了一下午，说是你过生日，要精心准备一下，在家里过呢，更温馨一些，蛋糕、花也是他买的。” 半夏已经要眼框湿润，转头看着林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倒是林浩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走过去，摆好桌椅、碗筷：“本来想带你和伯父伯母一起出去吃的，后来想着在家里做也一样，而且更温馨一些，想给你过一个开心的生日。” 半夏不再说什么，只是上前拉着父母入座，细看，竟然是按当地风俗最高规格来的十个大菜，她不禁笑起来：“哈哈，你以为这是婚晏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林浩的脸竟然有微微的红，看到他脸红的样子，半夏更是觉得可爱，记得有人说过：如果你遇到一个为你脸红的男子，放心去爱吧。 半夏于是笑得更是开心…… 打开蛋糕，大家一起祝半夏生日快乐。 老爸首先发言：“小夏，爸爸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因为爸爸，你放弃了很多，也受了很多委屈，希望从今天开始，你会快快乐乐的，和小时候一样在爸爸身边撒娇。” 半夏眼睛有些红：“爸，我怎么会委屈呢，只要您和妈健康，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 老妈接着：“小夏，妈就希望你以后过得幸福，只要你幸福了，爸爸妈妈就什么心事也没了。林浩是个好小伙，你要好好珍惜，别欺负人家。” 半夏娇嗔的瞪了一眼妈：“妈，瞧您说什么呢？” 余下林浩了。 大家都看着林浩，林浩仿佛有些紧张，一会之后，他深情地看着半夏：“谢谢你爱我！我想每一年，都是由我们来给你过生日！” 半夏笑起来：“呆子……” 吹灭蜡烛的时候，半夏许下心愿：“愿这一刻会永远，我爱的人爱我的人，一生安好！从今天开始，我会幸福，一直幸福下去……” 谢谢你爱我，林浩…… （完） 沧海心结语： 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唯美的爱情存在着，只是因为它的稀少，有太多人，也许一生都不会拥有。 我也始终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生只陪一个人到老，只是，有更多的人，一生在爱中辗转、受伤，于是不再相信。 因为相信，所以一次次受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相信，所以终遇得一个和自己一样坚信的人。你也可以，只要你坚持。 当然，不可否认，在这个世上，有些人，你错过之后，没有了他，嫁给谁都是一样，和谁在一起，都是一样。 如果是这样，只能说声无奈，毕竟，生活中有太多这样的心碎…… 只有时间，会让人慢慢想开…… 这是一篇写给自己看写给相通的灵魂看的文文，所以，我太过于坚持自我，太过于真实化，不过，幸好今天终于写完了。 也算是向我过往的青春，过往的爱与恨，一个结束。 珍惜眼前人，过好现在。 终有一天，遇见曾经爱过恨过的人，会淡然一笑而过…… 因为刻骨铭心过、爱过、痛过，所以更懂得珍惜，如果现在爱一个人，就说出来，并且好好珍惜，毕竟，有些人，一旦错过，就真的再也不会在一起了。 就像半夏与叶风，无论如何相爱过，这一生，他们都不会在一起。 希望在此期间支持我的亲们，幸福，一生安好！ 新的坑会近期开始：谁是你唯一的妃。 支持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