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結局之後(NP) 新修》 第一章 甦醒 細密的長睫輕顫,慢抬,顯出一雙略帶迷茫的眼瞳,略為乾裂的唇中撫出一陣悠長的吐息。 沐沐坐起身,揉揉因長期沉睡而顯得渾沌的腦袋,發現自己回到了最初廬山上的小茅廬。 許多片段如雲煙劃過眼前,小徒弟、那些風華各異的男子、肆意的鬧騰歡笑、風風火火的江湖旅行,最後定格在自己投身陣法、用盡一身功法作為人柱鎮壓煞氣的那時。 無數次預想過的,獨屬於她的結局。 淡淡的回眸,血紅的天,解脫似微揚的嘴角,被狂風撩起的衣襬,無數雙瞪大的眼。 『你還有更長的未來,不該在這裡結束。』 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吞,沐沐撫去君瑾花眼角未乾的淚,眼神溫柔,隨後掌風一拍,少女便被她送出了陣法之外,被一人接住。 顧思泉下意識擁緊懷裡的人,眼中光芒明明滅滅,了然頓悟中帶著不忍,嘴巴開了又合,性子向來直接的他,此刻竟尋不出合適的言語來面對眼前的女子。 她實在轉過太多模樣了,他一時理不盡那撩亂的思緒。 『原來…這便…是妳的打算……既然如此,妳又何必──』 好不容易擠出乾癟微啞的字詞,未完,卻是想到她背負的事物後,再說不下去。 『瑾花就拜託你啦,思泉。』 對於少年未盡的哽咽,沐沐已不在意。 垂眸、轉身,她對身後不斷的各種呼喚彷若未聞,徐徐步入了陣法之眼,與世間最惡對上。 『汝背叛了吾!!!』 黑暗與絕望的魔被金色鎖鏈禁錮,黏稠的實質惡意滴落在地上,它憤怒的張開血盆大口,手裡緊扣著一只紅色血玉,對著這毫不掩飾的威脅,女子只是報以輕笑。 『從無歸順,又何來背叛?』 她伸出食指點了點半臉上張揚的紅色惡咒,細細的碎聲響過,咒文如幻滅的冰霜似頃刻消融。 咒文失效的瞬間,魔手上的血玉也應聲碎裂。 『好、好計謀!』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真沒想到——哈哈哈!』 魔對那碎片呆了片刻,神色更加癲狂的大笑起來,沐沐斂下眸子,維持著輕勾的唇線,五指虛空一張,失傳已久的神劍從她的掌心生出,剎那,劍光四溢、氣流暴起。 『這世間也是時候該安穩些了,您說是吧?』 『如此,吾死也會拖著汝陪葬!!』 面對魔的那玉石俱焚的氣勢,沐沐靜靜舉起劍,劍尖閃耀的光芒如烈日似刺眼,同時也照亮她眸中的解脫之意。 『那——又如何?』 劍,劈下。 『師父!!!!』 小徒弟的悲鳴猶在耳際,隱隱約約參雜著男人的怒吼,她有些記不清了。 沐沐低頭瞧了一眼自己的衣衫,雖然破爛,卻是她在那場大戰中所穿著的法衣沒錯,這讓她打消了魂穿這個猜測。 從竹蓆上爬起來,訝異了會兒身體的輕鬆,推開竹門,她一眼就望見了站在院中的老者。 老者見她走來,慢條斯理的捻起鬍子。 "沐丫頭,你這一行還真是精采。" "我也這麼認為。" 沐沐淺淺一笑,撫在袖口上的指尖一點,身上霎時便恢復了乾淨清爽,衣衫也換成了一套淺綠的窄袖常服。 她隨手一拋,將什麼扔進了老者手裡。 老者定睛一看,堆在皺褶下的眼睛驚愕地瞪大。 "妳怎麼把這東西也帶回來了?!" 那是一塊漆黑的晶體,一點深幽的螢光在裏頭晃動,正是那差點導致這片大陸走入滅亡的魔。 "讓他入輪迴,至少給他安寧的一世。" 老者蹙起眉頭,正待回絕,卻被沐沐一句話堵得啞然。 "天道,這是你欠他的。" 無緣就成了萬惡根源的容器,從睜眼起便被打上最不堪的烙印,一步步走到那樣的境地,也有天道的一手在,他曾有過那麼多轉變的機會,卻都在天道有意下被導向那絕對的死路。 這並不是沒有目的,這個時空本該氣運散盡,為了不致使時空的滅亡,天道賭了一把,簡而言之便是置死地而後生。 故意放任惡靈加速氣運的消散,並在整片大陸陷入危難時推出所謂的"救世主",讓這片大陸的生靈將一切祈願投注在這個救世主上,再利用書本故事形式,挑選異界使者並藉助其所代表的異數輔助,終於硬生生翻轉了氣運的命盤,使這塊大陸得以新生留存。 還真的什麼也瞞不過她啊,不過幾年就摸透了所有真相,該說不愧是他選上的穿越者嗎? 對著面前女子彷若洞悉一切的清澄眼眸,天道一嘆,手上結出了一個複雜的手印,漆黑的晶體慢慢透明,打著旋化為了一道白光,遁入大地。 隨著白光的消逝,一股清風吹攘起來。 "…恨我嗎?擅自把你帶來這個世界。" 天道走到她身旁,與她一同眺望遠方。 "嘛,這個倒也說不上。" 沐沐眉眼微動,表情玩味。 "不過,能與他們相遇相識,我很高興。" 天道看了她的側臉一眼,望見她眼底那內斂柔軟的光,忽然想起了當年—— 『我們的世界需要你,小丫頭。』 虛無空間中,解釋完來龍去脈的天道伸出手掌,對漂浮著的沐沐如此說道。 她木著臉,鼓著腮,黑色的高跟鞋掉了一只,身上的職業套裝皺在一塊,裝著電腦的後背包早不知飛去了哪,手裡只剩一杯用環保提袋套著的珍珠奶茶。 嚇傻了?奇怪,現在的異世界年輕人不是對穿越最感興趣了嗎? 在天道以為沐沐會沉默一段時間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遭遇時,她嚥下了口裡的珍珠,嘆了一聲。 『…為什麼是我?』 噢,簡潔有力的切入問題核心,他喜歡。 天道歛下雀躍的心神,慎重的輕咳幾下。 『因為你是唯一個有把書看完的人。』 聽到這句話,沐沐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疑惑、思考、驚訝、傻眼。 『我要回家。』 『不行呦。』 頓了幾秒,迎接天道的是一連串的經典祖宗問候。 呦,那時候的沐丫頭可好玩了,逗一逗就炸毛,哪像現在這般,老大人一個,還損人不帶髒字。 天道惋惜地搖搖頭,轉過身。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回去原本的世界?" 沐沐微微皺了眉,一時拿不定答案。 隨著時間的消磨,曾經生活過的那一切真實,於現在的她反而如同夢境。 至少,要她將這個世界的一切雪藏,像個沒事人繼續在原世界生活,現在的她是辦不到的。 在這裡經歷過人事物實在太多,多到她一時摘不出本該不留戀離去的自己。 有意識的避免都能沾染成這樣了,若是再深陷一點,或許就真的放不下離不開了吧? "──不知道。" 良久,沐沐只能給出這個回答,漫開的清風撩起她頰邊垂下的髮絲,像是被無形的手指捻起,並勾回耳後,她沉浸在情緒中沒有察覺,天道的眼眸卻閃爍了一下。 "咳,下次的通道開啟在百年之後,你可以慢慢考慮。" 天道眼珠子轉了轉、捏著鬍子,報了個時間。 "等等,說到底你原來是沒辦法送我回去嗎?" 沐沐瞇起眼,戳破了天道的心虛。 "哎丫頭你也知道,那時空隧道可不是說開就開……我忽然想起我還有點事務要處理呀,丫頭有空後見啊!" 話語間,又是一陣風撫過,吹得沐沐不得不微微閉眼,風止時,老者已經不在。 "那個心機臭老頭,啊。" 沐沐氣得朝天空豎了個中指,然後想起什麼似的凝起了眉。 "忘記叫他恢復我的功力了──嘖。" 第二章 出走 為了彌補大戰失去的修為,沐沐只好忍痛閉關,這一晃就是百年過去…… ……作者是很想這麼說啦,但沐沐本人對於修煉並不上心,若不是為了劇情需要以及天道的鞭策,估計她也不會花費這麼大量的時間去修練各式秘典。 她是個把握當下的人,在沒了苦修苦練的理由,且功力於她也不是這麼重要的情況下,她自是不會將光陰都蹉跎在這上面。 現在的沐沐更想做的事情,是周遊天下。 當年她與女主等人遨遊江湖時,精力全耗在修改劇情跟處理男主上了,實在沒額外的精神去留意這個世界的奇風異景,好不容易終於卸下重任也有了大把時間,該是時候玩個痛快了。 或許看盡天下後,她就能了無牽掛的離開也說不定。 心裡已有打算,又尋了空好好探查自己的身體後,她意外的發現自己也不算是完全的"散盡功法"。 她的凌雲步還在,並且是大成狀態。 說到凌雲步,其謠傳是由開天闢地的四大先人所留,為最高級卻也最難練的輕功秘技,但只要大成,據說是可以超越風的存在,只要有足夠的內力支持,想要抓住一個凌雲大成的修者甚至被喻為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有天道庇佑,沐沐也是花了整整十年才吃透整部功法。 但這部功法在修者間卻不是這麼熱門,這也是凌雲步最大的缺點。 它完全沒有任何攻擊與防禦手段,僅僅秉持走為上策的信念,一切招數施展開來只為一個目的-逃跑。 而沐沐當初會修練到這部功法,當然得歸功於坑她坑得挖洞般自在的天道。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 沐沐盯著識海中滿滿的雲彩,默默在腦中把天道拖出來從頭到腳好好懟了一遍。 逃跑是很實用技能沒錯,走為上策,真要說上來也沒有哪裡不好,可是… 想想曾經那個叱吒風雲的自己,總覺得一下掉了好幾個層級啊。 她嘆了口氣,卻沒能嘆掉心底的糾結。 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半個時辰後沐沐便就收拾好情緒,決定先下山尋個鎮子落腳,探聽一下局勢再開始旅程,畢竟她也不是很確定她這一睡又是多久。 有了打算,做起事來便有效率多了,理好被襦,把本就不多的一些細軟家當整理起來,拎了包袱戴好帷帽,沐沐便哼著小曲下了山。 她前腳剛走不久,後腳便有人光臨了她的茅廬。 冷面的青年,眉眼狹長,氣息清淨若竹,長髮以玉冠束起,體態輕健,身著雲紋白袍,腰間懸著一把長劍。 他身上透著若有若無的酒氣,站在院子中央一動不動,眼神複雜的環視著熟悉又陌生的景物,眸中每映入一樣物件,便暗沉下去一分,到最後他竟是閉了眼,面上隱隱出現了悲痛之色。 青年站了許久,才邁開腳步朝主屋走去。 推開茅廬的門扉,竹門發出了吱啊的輕響。 屋內簡單的一桌一床一椅,沒有太多裝飾,一如他離開之前。 "師父──" 他輕喚,音調很低、溫柔異常,像是怕嚇走棲息於此處的什麼。 "如果能早點察覺──如果我那時能阻止妳……" 若他能更強大,強大到可以在對峙的那時強留下她,是不是就能有更好的結局? 至少不是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與那魔湮滅於天地。 她闖入了他的世界帶來一切,離去的同時也帶走了所有。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青年的低喃斷斷續續,含著無盡的痛楚,修長大手依序撫過陳舊的木桌、木椅、最後落到竹蓆與薄被上,力道輕柔的彷若撫摸塵埃。 "如果……呵…這世上哪來如果。" 兩年,距離她死已有兩年,而他還沉浸在這不可能的如果,甚至為此第一次回到這個蘆居。 可笑,卻自甘如此。 放在竹席上手掌緩緩收緊,合著空蕩心口上一處舊傷一起抽痛,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素來冷冽的寒眸裡水光閃現。 他抿緊薄唇不再話語,凝視著那淡色的被褥,似是被激起了回憶,收緊的手一點一點鬆開,慢慢把薄被的一角收入掌心,動作宛如對待情人般小心謹慎。 背脊彎曲,鼻尖埋入,淡淡的茶香,沁涼而溫柔,一如她身上所帶著的,卻引喉頭越發的酸楚。 眼裡的水色越來越重,終是滿溢而出,一圈圈不規則的深色靜靜蔓延在布料上,無聲對那先一步離去的人抗議。 "若有來世──" 青年的聲音忽然止住,他愣愣看著被上的深色,回歸的理智開始臨駕於感性之上,眸子清明的同時,他注意到了某個事實,心中深深的不敢置信讓他一時僵在原地,像是害怕一切只是幻覺。 僵住的時間並沒有太長,青年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就著直覺開始行動,得到的線索一個個印在腦中,那個他所渴求的答案越來越近。 被褥原先是折好的,照攤開後的折痕來看,至多不超過三日。 屋內放細軟及她藏東西的地方也空了,餘留的痕跡還很新。 隱隱約約的真相就在眼前,他反而不敢相信起來。 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更直接的證據、更能彰顯她曾回來的證據。 內力在經脈中四處翻湧,熱度一點一點充斥體內,同時,五感提升到了至極。 那最開始,若有似無的茶香,變得明顯起來。 新鮮的、帶有生氣的、溫柔的、屬於她的。 不會錯認的,他曾在過去的那麼多年裡,偷偷收藏追逐著這股味道。 只為能離她更近一些。 啊啊。 青年咬住牙,手緊成拳,緊到顫抖、甚至滲出血絲。 眼中,那滿布的血絲與縮到至極的瞳仁,很快被覆下的眼瞼遮去。 她還活著。 還活著。 他的,師父。 可是,既然活著,為什麼不說,報個信也好啊,她…到底還想做什麼? 眉頭再次擰在一起,慕容遠沒有發覺他此刻的眼神是多麼的深沉陰暗。 …罷了,這些事,找到她之後有的是時間問。 她不來,沒關係,就由他來尋吧。 絕對,會尋到的。 即便粉身碎骨。 第三章 故人 "來呦!新鮮的魚陽草,一兩三十銅呦!" "看過來看過來!本坊新研製的天草雪蓮膏,潤膚美肌,一盒算您一兩銀就好,這位老爺意下如何,要不添個幾罐予您府上女眷,包准夫人心花怒放、小姐更加孝順…這美貌與心意可謂一舉兩得啊!" 小販與攤商的喊叫聲此起彼落,一條街上所賣的東西十九不離草藥,人潮也是絡繹不絕,來來往往十分熱鬧。 這座離盧山約三百里的小鎮名為貴草鎮,是北唐境內有名的草藥村鎮。 此地民風純樸,幾乎家家戶戶都種得或是採得一手好藥,小吃則大多滋補,一串路邊烤魚也能搗鼓出補氣養生的效果,每年來此處休養的遊客多,也是小鎮另一主要經濟來源。 沐沐今日難得起了早,她披著長髮,手裡的藥茶熱氣奔騰,倚在客房的窗邊,懶懶的看著外頭車水馬龍。 "劉大娘,收成不錯啊。" "哎,這可不是嘛,那魔頭總算被滅了去,天下大平,心輕鬆了,這柳果也好種起來呢!" "說的是呀,聽說林家被徵兵的小夥這幾日也回來了,你沒去看呦,那林家二老高興的勒…" "都多虧了君娘子等人!若不是他們,咱哪能迎來這安生日子。" "是啊…還有那慕容公子啊…" "娘!你們怎麼能漏算季隨雲ㄧㄧ他長的可好看了…" "臭丫頭!誰准你直呼左將軍名諉!" 聽著熟悉的名字流傳坊間,滿滿讚譽,沐沐的唇角微揚,原有些憂慮的心,悄悄落了實。 是真正的結束了啊,她與他們的故事。 滅世已過,不僅是字面上的,而是真正從人們心中淡去,這點從小鎮居民的作息言行就看得出,連小鎮都能恢復到這種地步,那些大城的狀況也就可想而。 劫後的新生。 人群的喧嘩、馬蹄的噠噠、攤商的吆喝,濃厚的生活氣息讓她不自覺的放鬆下來,她很久沒有這麼悠哉了。 抿一口澄金茶湯,草藥的芬芳與茶葉的清香從舌尖漫開,潤澤生津。 沐沐吐出愉悅的嘆息,腦袋裡已經計劃起下一個去處,是去有天外之地稱呼的南巒?還是終年降雪的北國? 聽聞北國的夜晚有時會出現彩光的祥兆,會不會是極光呢? "…那老頭給的百年,倒也不算糟糕。" 良久,她笑著如此自言自語。 午後,沐沐結清了客棧的帳,拿著客棧小二給的指引尋到了馬商。 既然要行走於江湖,哪能沒有一匹駿馬相隨? "這匹馬我要了。" 沐沐指著一匹高大的純黑白額馬,面目圓潤的馬商老闆打量了會兒沐沐,對她那小身板不太有信心。 "這──姑娘要不再考慮考慮?這馬剛馴服不久,怕是野性尚存……" 勸說間,卻見沐沐身形一閃便上了馬背,雙腿一夾,韁繩一控,正待把人甩下來黑馬頓時乖巧了,刨著地面不耐的噴了幾口鼻息。 馬商老闆微愣之後隨即露出了然的笑。 "原來是位騎術精湛的俠女,倒是在下多慮了。" 付了銀子後,似是對沐沐的爽快十分滿意,馬商老闆與她又聊了會兒,得知她初出茅廬又正遨遊天下,便告知了她一場不可錯過的江湖大事。 "明月公子與那君娘子的盛世婚典,將於下月初在景苑城舉行,若俠女行程有餘可前去觀禮,順當開開眼界。" 馬商老闆的原話猶在耳際,沐沐騎著馬走在官道上,神情少見的沒有被路邊的景色吸引,而是沉浸在思緒里。 她的小徒弟,要成親了呢。 那個會跟在她身旁軟軟的喊師父的小女孩,已經長大成人,有了想攜手一世的對象,並且很快便會踏入人生的下一階段。 其從決定收徒的那一刻開始,沐沐就知道,她是沒辦法把這個世界當作純粹的書中故事來看了。 有著過去的孩子、體貼的孩子、深陷陰霾的孩子、令人心疼的孩子。 當這些讀起來沒什麼的文字具現化,擁有血肉溫度,一切開始變得不同。 大徒弟也好,小徒弟也罷,除去書中主角的身分、除去那些改變他們一切的命運操弄,最開始的他們,也不過最尋常不過的孩子。 既然決定要伸出這雙手,她就不會輕易放開。 沐沐下定決心的那個晚上,腿上伏著熟睡的君瑾花,小小的人兒尚未長開,卻已看得出是個美人的料子。 "我先說,我可沒有徵求你同意的意思。" 她一邊把抓的有些皺的書卷從女孩手裡抽出擱在桌上,一邊輕道。 "君瑾花,不會走上你預定的路。" 天道頓了頓,饒有興致的笑了。 終於捨得用心了,終不愧他用盡資源動用一切人脈培育起她。 變數,開始發揮作用。 "若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呢?命運可不是這麼容易糊弄的東西。" "她的選擇,跟她在沒有選擇下的選擇,是兩回事,況且——" 沐沐抬眼,直直地望向那背過身去的老人。 "我會來到這裡的唯一用處,不就是為了與命運抗衡嗎?" "…說得倒是一回事,那妳便試吧,在新生結局的前提下,我不會干涉,但也不會助妳,該照規矩的還是得照規矩來。" 天道擺擺手,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後來沐沐便依著記憶畫出了一份時間軸,點出了各個男主的大事件與關鍵物品,對照著擬了詳細的解決方案,佐以現實情況推敲出書中所沒有的細節,以君瑾花為主要中心,從小地方開始步步實行。 先是性格,原作中的君瑾花之所以貌美卻膽怯少言,大多來自幼時的冷待遭遇,這是她與慕容遠糾纏的主要契機,這方面,沐沐從教育著手,以小事件慢慢建構自信心、信任,保持著適度的放鬆與嚴肅,端的是長師如母的態度。 除了教導武學之外,她更提前取來君瑾花出師後才會遇上的各種機緣珍品,中途波折不斷,兇獸、雷劫,逆天而行的代價洪水似襲來,她一路跌跌撞撞,好歹是把小花養成了霸王花。 她甚至抽空去了天藥谷,以一套稀有藥方的孤本,打破劇情的同時,換來了一次谷主的傾囊相授。 "你要什麼。" 萬千白髮僅用一條黑帶綁起、戴著銀色面具的天藥谷主,單手支顎,淡藍的眸子不帶感情的看著沐沐。 "所有催情手段的藥物解法。" 沐沐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道。 天藥谷主默了一瞬。 "哦,還有,遇到無解催情手段時,最有效率的解法。" 她補充,然後似乎看到天藥谷主的嘴角抽蓄了一下。 沐沐皺起眉頭,該不會這谷主在這方面沒有涉獵吧? 原作中看他對女主用藥用得挺溜的呀。 在沐沐看不到的面具後,天藥谷主額角的青筋起了又平,平了又起。 "……明日,此時此地,逾時算你毀約。" 接下來沐沐便渡過了一段以輕功來回盧山與天藥谷的日子。 說來都是血淚史,那天藥谷主是個絕世醫才,更有著過目不忘等等的本事,因此他的要求都高得恐怖,沐沐深刻的體驗到什麼是天才與凡人的差距。 這讓身為庸才的她吃了不少苦頭,剛開始那段日子幾乎都在醫書堆裡渡過,與被天道訓練的那段地獄生活相比,簡直過之而無不及。 她的大徒弟慕容遠便撞過不少回她挑燈夜讀,最後撐不住睡意趴在書上會周公的樣子。 那時的他雖然年少,冷清性子卻已初見端倪,他並不喜師父去見那個男人,總是覺得心裡發悶,卻也沒說什麼。 即便如此,他還是每個晚上都會特地前來,吹熄燈燭、在熟睡的身軀上披件薄被或衣衫後才會離去。 兜兜轉轉也過了快五年,在天藥谷主口中聽見“你要的我已盡數教你“這幾個字時,沐沐有熱淚的衝動。 上蒼保佑,她終於安心可以改劇情去了,春藥play什麼的,納命來吧! 然而,感覺到沐沐全身上下抑制不住的歡喜,天藥谷主不痛快了,當他徒弟這麼痛苦? 於是他忍不住,破例的刺了ㄧ句。 "不過,我想這些伎倆你自己是沒機會用上了。" 沐沐眨了眨眼,一點也沒在意谷主話裡的歧義,臉上揚起淺淺的笑容。 "這點請谷主放心,會有很多人能用上的。" "……" 天藥谷主五年來,第無數次想嘆氣。 起先以為她是以接近他為目的,才提出那樣奇怪詭異的要求,搞出那樣多麻煩詭異的事,他因而故意拿出高標準想讓她知難而退,卻意外看她讀的要死要活、又死不認輸的有趣樣子,這讓他意識到,沐沐的要求,是認真的。 所以,他也認真了。 用了心,更搞不懂這姑娘的邏輯思維,那顆腦袋裡到底是裝了些什麼? 他有些迷上了探究她的感覺。 她總是可以為他帶來無語、或者驚愕。 明知只是些芝麻小事,明知她的目的跟他也沒關係,想移開眼時,已經移不開了。 不知不覺,沐沐的身影早已遠去,天藥谷主緩緩卸下了面具,握在掌間。 他垂下臉,雪白的髮絲遮去了面容,指尖摩娑著面具上的紋路,唇角微勾。 若有機會再見面,就以真容待她吧。 那一天,不會太久的。 天藥谷主後來等來的,是她的死訊。 一別,永遠。 第四章 来信 景苑城,花街。 紅色燈籠高掛在每一處營業的牌樓,昏紅光影與脂粉交織成使人沉溺的曖昧,不時能瞧見穿著靡麗的姑娘招攬生意,杯觥交錯間盡是女子與人客的調情話語。 其中一處最為顯眼的樓塔裡,頂層的奢華房間內,容貌明艷、張揚如火的麗人倚在桌案上抽著煙管。 她鳳眼微閉,長髮盤起,露出一截雪白後頸,身上僅裹著一襲緋紅的紗衣,完美的身段在細紗後若隱若現,儼然是個讓男人為之瘋狂的尤物。 吐出沾上胭脂的煙嘴,白霧隨之瀰漫,她低低一哼,點著丹蔻的手指翻轉,煙鍋敲在桌沿發出脆響,燃盡的菸絲落了下來。 花了了抽煙時,心情通常都不會太好。 這幾日來,她都是這個狀態,客也不接、藝也不賣,自顧自地窩在房裡,姥姥對她這番作為頗有微詞,但顧慮到她花魁與勢力角頭的身份,便也算了。 桌上放著一張喜帖,大紅紙張上落著君瑾花和顧思泉款,也是花了了如此傷神的主要原因。 這婚禮,是去,還是不去? 說去吧,又怕見到那男人穿新郎裝的樣子,不去吧,交情上又說不過去。 沐沐若在的話,定是能給她好答覆吧。 提到那逝去的人,花了了不知想起什麼,眸中霧色微重。 她若還活著,就好了。 怎麼可能呢。 倏然回憶起那幾乎衝破天際的光束與爆炸後,留在原地的,只有那把流光四溢的傳說之劍。 孤單的長劍插在地面,以它為中心的劃出幾十尺,竟是落滿濕潤的花瓣,劍身上凝著不少水珠。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剩下。 天空的血色已經褪去,光明與蔚藍再次擁抱了這片大陸。 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裡,可怕的沉默卻在他們幾人間蔓延。 那天大戰後,君沐顏與魔,蒸發般消失了。 像是從來沒存在過一般。 回憶的倒流加速,石榴林裡繁花如火,地面雪白,沐沐托著一壺梅茶盤坐石桌,琥珀色的眼潤如暖蜜。 『這裡不是能隨意進來的地方,姑娘可聽得奴家一聲勸,速速離開才是。』 『這滿處怨氣,若不是有求於你,卻百處尋不著人,我也不太想在這長待呢。』 她聳聳肩,語氣無辜。 『哦?有求於奴家?那姑娘倒是說說——』 話中之意令花了了抬了眉眼,她緩步到沐沐面前,居高臨下的看,抬手抽了口煙,握著煙管的手指暗暗抵上隱藏機關。 霧氣吐出,帶著甜膩的香與說不出的勾人。 『究竟是何等的求,讓姑娘甘願踏進這遍佈人骨的榴林,只為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妓子?』 花了了踢過腳下一截斷骨,踩碎,歪過頭笑問。 那雪白的地,原是無數人骨堆積而成。 "姐姐,這兒有封給您的信。" 門外忽地傳來隨侍小兒的聲音,一紙信封遞了進來。 花了了漫不經心的往煙鍋裡填充著新的煙絲,並沒有去看。 "奴家不是說過,恩客的信一律不收?燒了吧。" "可是這信特別非常,姐姐確定真不看看?" "特別?不過一封信罷了,能特別到…" 唇邊浮現一抹嗤笑,她抬眸掃了過去。 咔噹。 白銀的烏木煙管重重落在地上,花了了猛然起身,一把抽過侍兒遞著的信。 白色的信封上除了一朵不知名的紅花塗鴉,什麼也沒有。 但,就是那朵紅花塗鴉,讓花了了的手顫抖起來。 重複了好幾次動作終於打開了封口,偌大的信紙上,歪七扭八的墨跡簡短的寫著幾個字。 「不日將至,近來安好?」 旁邊還配了個笑臉。 這麼醜的有特色的字、封面那醜的出奇的花、還有這個醜得愚蠢的笑臉。 幾乎不用思考,就能確定寄來這封信的人是誰。 花了了凝視著那幾個字許久,眸色幾經變化,笑了。 "呵…看這勢頭,是知道了小瑾花的消息才這麼巴巴趕來的吧。" "倒是浪費了奴家不少眼淚,哼,奴家會記著這筆帳的。" 分明是氣到至極,語氣裡卻透出了幾分期盼。 "昭兒,叫容姥準備一下,奴家今晚將登台演出。" 旋身,紗衣飛落,她赤身裸體,氣勢卻如出刃的兵器,銳利而蓬勃。 "姐姐這是……" 昭兒捂住嘴,臉一下的紅了。 "聽說那新開的柳春閣,氣焰挺盛?" 花了了抽出髮間的簪子,瀑布般的烏絲瀉了滿背。 她回眸,紅唇妖豔輕勾。 "咱得好好提醒他們,誰才是這花街的主了。" "好的!昭兒馬上安排。" 以容貌與身體為名的武器,將在這貴人為尊的花街,殺出一條紅顏之道,如同過去的無數次。 華燈越夜越明,笙歌陣陣,高高的棚台上,層層的薄紗撩了開,一只高高的木屐踏在了眾人面前。 鈴一聲響,美人如火綻放。 第五章 约定 雨後的天空點著些許薄雲,景苑城一處雅致別院內,雕著精緻花紋的窗被一隻手吱呀一聲向外推開,清脆的鏘響,是那手腕上玉鐲的碰撞。 君瑾花垂著眼,把桌子拖到了窗邊,擺上從梳妝台暗格取出的檀木盒,小心的打開。 只見一尾淡藍紙鳶整齊的摺疊著,一柄巴掌大的銀色護身刀依偎著放,兩樣物件皆顯出了年代的陳舊。 紙鳶的作工上等,用料也好,就是畫工糟糕,翱翔天際的魚鷹,硬是塗成了撲倒在地的雞。 護身刀則通體純銀,收在同樣樸素的銀鞘,柄上歪七扭八的刻了又似菇又似雲的紋路,使人一頭露水。 君瑾花扶著蓋子,沒有伸手去碰,凝視的眼眸宛若陷入了那小小四方,迷濛如霧。 當時,年幼的她隨師父下山採購,被河堤邊形形色色的各式紙鳶吸引,不禁多看了幾眼,繽紛的色彩落在小小的眼裡,編織成小小的念想。 雖念想成形,君瑾花卻是迫自己收回目光,定在師父那搖擺臀上的馬尾,擺出並不在乎的大人樣子,揹著竹簍同師父說話的大師兄淡淡掃她一眼。 一頂竹笠降落在她頭上,她一愣,正想摘下,師兄一句擋太陽便堵了她的動作。 就是那竹笠太大,遮去了大半視線,叫她得低著頭走。 晚上,師父忽然叫了她去房裡,她躊躇著推開門,眼睛在看清桌上放著的事物時,一下子亮了起來。 “看看喜不喜歡,先別碰啊,漿糊還沒乾。“ 師父招呼,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壓住心中的騷動,故作淡定的漫步過去,倚在桌邊,就著燭光打量著未乾的紙鳶。 紙鳶長長的尾巴垂在桌下,她偷偷握在掌心,細細柔柔的,嚮往成真的感覺悄悄漫開在心中,甜的不可思議。 “還、還行吧!不過小孩子玩的東西嘛。" "哦?那是不滿意囉?那這為師留著自己賞玩罷。" "呃?不…我是說…師父,您的雞畫得真好看,好看到我也想玩了。“ 她急得抓皺了尾巴,語速極快的道。 “……少被你那老成的師兄影響,倒是你這見風轉舵究竟哪學來的?還有,最重要的,這不是雞,是鷹…會抓魚的那種魚鷹。“ 沉默了會兒,師父略帶無奈的道。 “師父,您挺適合畫雞的。“ 不知何時也出現在房裡的大師兄,面無表情的評論。 “孽徒!“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師父似乎更惱了,手伸過來一把揉亂她與師兄的髮,凌亂間她與師兄對上了眼,在彼此的眼裡都瞧見了暖意。 混亂的夜晚,特別開心,也過去的特別快, 過了幾日,再度來到河堤邊,她試了好多次,終於讓紙鳶掛上天際,飛得比誰都高。 “哇,看那只雞!又高又醜!“ 有誰這麼呼喊著,她一愣,轉過頭去,對上那人挑釁的面容,嚴肅糾正。 “不是雞,是鷹,會抓魚的那種魚鷹。“ 咚。 那人腳下突然一頓,慘叫一聲,咕嚕咕嚕的從提上滾了下去。 她眨眨眼,回頭看見師兄負手而立的樣子。 “師父在等了。“ 他瞟了眼她的右手,也不管她,一下便走遠了。 她應了應,把捏在手上沒了用處的銀針藏回袖裡。 又過了幾日,師父望著頻繁出現在她手裡的紙鳶,表情有點彆扭。 “若有時間,為師再給妳重做一個罷,這舊的…“ “那就徒兒成親的時候吧。“ 她喜孜孜的道,師父傻著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要好大好大,紅色的,尾巴要這麼長ㄧㄧ“ 小小的手揮舞著從這裡畫到那裡。 “這樣的話,徒兒肯定能跟未來夫君合合滿滿、白頭到老。“ 師父呆呆的望著她,眸子裡有著她看不懂的東西在騷動。 “好。“ 良久,師父只答了這個字,珍重莫名。 蓋子合上,君瑾花眼眶有點痠。 “怎麼,又在看這舊紙鳶。“ 顧思泉走來,自背後把她輕輕擁住。 "你說,她答應過我好多事的,怎麼就這樣走了呢?" 她抬手拉過顧思泉的手掌,覆在自己額上。 "明明該是我成為那活祭的。" 君瑾花的聲音幾近呢喃,顧思泉呼吸一頓。 "這世上從沒有什麼該不該。" "她希望你活下來,僅此而已。" 第六章 靠近 “算算時日,信該送到了才是。“ 日正上頭,樹蔭下,沐沐咬著細繩看了眼天空,口齒不清的自語。 猜著那遠方女子收到信後的樣子,或暴跳或怒眉,她忍不住笑出來,唇角捲起。 有些期待了啊,這一趟與故人的相見之旅。 一邊想著,手上不停,指尖與細竹交錯,動作優雅,慢而仔細,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完整的骨架逐漸在她掌中成型。 端詳著做好的架,揉揉有些酸痛的腮幫子,她準備取來做面的粗紙,手在草地上摸索了會兒,卻沒碰到料想中的物件。 直到摸上了一塊堅硬的、有著紋路與細毛的方圓物體。 嘎擦。 一聲蹄響,她本能地縮了手,抬臉就看到買來的紅色粗紙被大黑咬在嘴裡,喀嚓喀嚓啃得正歡,不一會兒便吞嚼入腹。 大黑側過頭,又濃又黑的長睫下,閃亮的大眼俯視沐沐,得意的嘶了一聲 "嘛,若以為這種伎倆還能讓我困擾,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沐沐早有預料的從奇怪的地方抽出了另一大卷粗紙,朝大黑勝利一笑。 顯然紙被吃掉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大黑耳朵抖了抖,牠望著自家主人,看智障一樣的眼神。 對於大黑的鄙視習以為常,沐沐拿起小刀,繼續忙活起來。 在日頭漸偏時,她總算是完成了預定進度,起身把半成品依序包好收進行李,沐沐翻身上馬,拍拍大黑的脖子。 “天黑前應該可以進城,拜託你啦。“ 回應她的是大黑粗重的噴息,以及驟然的加速,周圍景物化為風與流影撩過身側。 *** 連雲城,別名百工之城,是追求顛覆的工匠聖地,雲集了北唐、甚至北唐之外的有名工匠,機關術、工藝品、各式造具等,種類繁多、成品更是千奇百怪。 有句話這麼說的,在連雲的土地上,只要出得起銀子,什麼都做得出來。 沐沐現在就行走在這樣的土地上。 尋了順眼的客棧,安置好大黑,她背起東西,熟門熟路的找到了某深巷底的小店。 小店的店主似是認得她的,兩人不一會便聊得熱絡。 "沐大師,您多年前那銷魂杯的點子實在太奧妙精絕了,在下到現在仍忘不了當時的驚豔……如今,那可是許多男性夜裡無人的慰藉呢。" "哪是,過獎了。" 沐沐面上應著,沒有多談的意思,那店主便識趣的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日期有點趕,不過沒問題。大師這是要去參加景苑的盛世婚禮?" 沐沐頓了頓,沒有迴避,淡笑應是,順便提了緣由。 景苑城離這不過三日路程,她身上又滿是風塵僕僕地痕跡,再結合近來的盛事,店主能猜出來並不奇怪。 "真是,若不是放不下這店子在下也想去一睹風采,不過真沒想到這消息傳的這麼遠,那貴草鎮離這,少說也有近一個月的路程啊。" 出了店子有段路了,那店主的話卻在沐沐腦海裡盤旋。 婚期敲定是一周前的事,依君瑾花與顧思泉的性子,是不會大肆宣揚的。 有誰在特意擴散消息。 沐沐在路邊的面具攤停了會,打量那琳瑯滿目的、或鬼或獸的樣式。 是想引誘誰呢?或者,想在那場婚禮上做什麼? 她的手指停頓在銀色面具片刻,輕輕捏起。 透過那挖空的眼,似乎瞧見了某個捧著醫書的淡漠男人。 罷了,出了事,自有人能撐著,連滅世都挺過的他們,早已不是需要護在羽翼下的幼雛。 沐沐相信他們的能力,就是太過習慣把握一切,這大概是為了修改劇情疲於奔命,留下的職業病吧。 啊,習慣這種事情,果然不是說沒有就沒有。 有點無奈,又有幾分說不明白的感覺。 手指一挑,銀色面具歸了位,她離了攤子緩緩往回客棧的路走。 噠噠噠—— 身後傳來馬車的聲音,她回過神,讓了道,撩過的風吹掀起她的帷幕。 就是那一刻,她與馬車上不經意看來的眼,撞了照面。 銀色的面具,淡藍的眼,束起的銀絲。 沐沐瞪大眼,那車裡的人也是。 ***** 思考著要不要開簡體版 第七章 心亂 風很快地停下,垂下的輕紗再度掩去兩人交錯的視線。 嗯,問題來了。 沐沐微微蹙眉,有些困擾。 她該是若無其事地打個招呼,然後逃跑,還是視若無睹地略過,然後逃跑呢? 照安子舟那淡漠性子來說,不論哪個選項似乎都差不多。 但她就是覺得,這時候碰上他,會有麻煩。 果然還是走為上策吧。 呼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轉身,眼前的輕薄就再次被撩了開去。 白髮高束、眼眸如冰的男人,不知何時下了馬車,穿越了他最討厭的喧鬧人群,一步立了在她面前。 帽子的帷幔被撩到了帽沿上,讓她不得不迎向他的俯視。 只見銀色面具後的澄藍眼眸已沒有最初的紛亂,轉而漫上了一股說不明白的味道與銳利。 沐沐雖然眼裡倒映著安子舟的樣子,腦海裡所想著的東西卻早飛出了九天之外。 她被安子舟親自在大街上堵了路?噢,這簡直是她穿越以來遇過最崩人設的事了。 待事待物從來都是淡淡冷冷、甚至帶有輕微潔癖的天藥谷主,即使是最惹惱他的那幾次,她也沒看過他舉動如此出格。 是什麼不對?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天道到底又搞出了什麼蛾子? 這頭心中吶喊著,那頭的安子舟已經察覺到了她的走神,一聲極輕的冷哼,沐沐那纖細的腕上已是多了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 "——!!" 經脈處被按住摩娑的感覺伴隨著令人發顫的低溫,沐沐忍不住抖了抖,背脊無法控制的寸寸冰涼。 似乎探到了什麼,安子舟的眼眸瞇了起來。 "上車。" 他拉著她走,語氣強硬。 現在可不是震驚的時候。 這一去,絕無法輕易脫身。 "那個,谷主啊,我還有點事,可能無法奉陪——" 她露出最無害可親的笑容打著哈哈,站住,暗暗與腕上那股力道抗衡。 "上車。" 安子舟還是那兩個字。 "我真的——" 沐沐還想著理由,安子舟已是傾下身來,雪白的額髮掃到了她的頰上,淡藍的眸忽低冷下,風雨欲來。 被握住的腕上,那力度忽然加大。 "君沐顏,妳到底還想胡鬧到什麼時候?" 鼻間充滿沁涼藥香的同時,男人的聲音靠近著響,一字一字咬地極重,語間盡是沉怒。 "哈?" 胡、胡鬧? 她又怎麼了! 貼近的距離與語意讓沐沐差點原地彈起十呎。 胡鬧這個詞不只是一種不滿,從安子舟的嘴裡講出來,更帶有上對下的斥責意味。 他們不過利益交換,各取所需,沒有師徒之名,天藥谷人也多以待客之禮對她,自然沒有什麼輩分階級,安子舟是傻了嗎? "等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有誤會,那就隨我回去解釋。" 還給不給人說話了啊! 對於安子舟的越來越盛的怒氣與行為摸不著頭緒,沐沐堅定的在逃跑這個選項上打了個勾。 "……我知道了。" 呵。 被扣住手裡暗暗蓄起少得可憐的內力,她喪氣似的垂下眉眼,無奈而溫順。 "走了。" 安子舟凝視她,抿緊的唇線淡了淡,他側過身,扣著的力道不自覺放鬆了些,語氣也軟下來。 就在這放鬆的一刻,手上的穴道被一股弱卻精確的力道彈上,瞬間的麻痺使他失去握住的力氣,給沐沐掙了出去,他一頓,眉頭瞬間倒豎。 "君、沐——" 一只帷帽與無數的煙霧咒、胡椒彈扔到了他臉上。 "得了,全世界都知道我叫啥了。" "……。" 安子舟不說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身周暴漲的怒意。 ******* 遠離城中心的小樹林,某棵不起眼的樹上。 沐沐停下運著的凌雲步,喘著氣,大汗淋漓,髮絲凌亂,狼狽倚著樹枝。 心跳如雷。 若不是她有把各式符咒、暗器、藥品隨身攜帶的習慣,這次說不定真的凶多吉少。 想起被她扔了一臉亂七八糟的安子舟,她輕哼一聲。 強行帶走?就算她沒了功力,也是沒門的事。 她抬起右手,手腕上頭深深的指印像是烙印上去一般。 "這到底是——莫非是小瑾花的婚禮刺激到他?不像啊。" 沐沐自言自語,冷靜下來後,她尋思起原作裡,安子舟愛上後的偏執死心眼,心頭微重。 她可以確定,在君瑾花與顧家小子好上時,他是無所謂的。 難道一切都是假象?他其實愛瑾花愛的深沉,所以對她這個撮合兩人的渾蛋師父格外忿恨? 沐沐絞盡腦汁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完全忽略了自己「死而復生」這件事。 這連雲看來是不能久待了。 響指一彈,身上的衣服便換了套,厚實而保暖。 拉拉衣領,她合上眼簾,打算先在樹上將就一晚。 呼吸逐漸平緩,沐沐微微歪過了頭,脖頸上一抹硃砂也隨之顯露。 水滴似的印記,充滿生命力的脈動,很快就隱沒在細白的肌膚底下。 那個位置,在遇上安子舟前,還是空的。 *** 安子舟端坐在馬車裡,衣著東黑一塊、西黑一塊,白淨的臉上也有不少污漬。 他面無表情的盯著左手裡的帷帽,像是這樣就能看到那個一晃眼又消失的女人。 手裡似乎還殘有她的溫度,還有那孱弱的脈絡。 倒是他忘了,依她那鬧騰性子,就算是沒了功力,又怎麼會什麼都不做就乖乖就範? 他垂著眸,淡藍的眼睛裡風起雲湧。 然而,在他的心中此刻喜大於怒。 因為那鮮活的溫度。 她對他來說,就是如此重要了。 “谷主,真的不追嗎?那個姑娘。“ 新來的隨侍捧著水盆,對於他的命令十分意外,剛剛遇到那姑娘時、谷主的眼神一下就變了,幾乎是馬上就擋在了她的面前。 別人沒發現,他卻是看得清,谷主抓住她的手,是抖的。 “不用,先回谷罷。“ 很快斂去外放的情緒,安子舟道,聲音微啞,裡頭的壓抑已是少了許多。 “很快會再見到的。“ 在他的右手,把玩著一只玻璃瓶,裡頭臥著一條赤紅的蠱蟲。 第八章 心结 沐沐沒有睡得太久,天邊剛泛起一點白茫時她就醒了。 她察覺到身體裡有一股莫名的熱潮,但消散的很快。 是沒注意著涼了嗎?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她摸摸脖子,活動活動睡得痠痛僵硬的筋骨後,便躍下樹頭繞著隱密的路線回了客棧。 入了客房,檢查過行囊,她盤算好去景苑的時程以及小店的交件日期,決定兩日後啟程。 這兩日,還是乖乖的窩著別出門的好。 抽空去看了馬廄的大黑,發現他不知怎麼的,居然包攬了整棚的母馬,左擁右抱,打得叫那個火熱,對沐沐愛理不理。 沒看出這傢伙還有當種馬的天賦啊… 叮嚀好大黑別搞出馬命,她回房叫了桌早點,慢吞吞的吃完,布下簡單的防禦符就睡回籠覺去了。 躺在柔軟的被寢裡,意識模糊間,沐沐感覺到了一隻手。 從脖頸開始,粗糙的指腹似乎能穿透衣衫,摸過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若有若無的碰觸下,身體變得敏感,到後來,那隻手的每一次愛撫都能帶來難耐的顫慄。 持續的時間很長,那隻手仍然不斷流連,好像她的身體是如何地百摸不膩。 忍不住的低哼,手消失了,本以為到此為止,隨之而後,柔軟的微涼印上她的頸間。 濕潤的、小心翼翼的、像是親吻。 “…沐沐。“ 含在齒間、呢喃著滾出,惹得她耳根一下燒起來。 沐沐猛然驚醒,身旁並沒有人。 天色有些昏黃,竟已是到了傍晚。 她皺著眉坐起身,拿來水鏡,撩起披散的髮,仔細端詳頸項的每一處。 沒有東西。 鏡子裡的自己面色潮紅,春意蕩然,身下隱密也漾出濕意。 沐沐把臉頰貼上冰涼的鏡面,藉此冷卻滾燙的肌膚。 難不成她是被大黑刺激,做春夢了? 她捏上另一邊的臉頰,直接的熱度從指尖漫開。 這也太飢渴了,她有這麼欲求不滿? 放下鏡子,沐沐摸摸鼻子,默念了幾輪清心咒才躺回床上。 接下來的日子過的意外順利,託付的物品完成了,安子舟也沒遣人抓她,沐沐覺得自己還算走運。 那天的"夢"很快被她拋在腦後,或者說她也不願細想。 細想之後可能知道的東西,她不想知道。 因為那或許會讓她動搖。 就算在這個世界待得再久,就算與這個世界的人們有著不淺的羈絆。 總有一天還是要回去的,她畢竟不屬於這裡。 她本是不該存在的變數。 這件事,沐沐從來沒有忘記過。 *** 沐沐掛在房梁上,被綁的像只簑衣蟲。 “了了,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喜歡上這般——激情?“ 她一邊說、一邊扭動身體,整個人鐘擺一樣的晃來晃去。 “你還敢說?“ 花了了啪一聲把杯子放在桌上,鳳眸微涼。 “去魔的陣營臥底時,誰答應我會完好無缺的回來?啊?“ “…這個啊。“ “又是誰明明活跳跳的,卻到小瑾花成親當頭才送信來?啊?“ 媽呀,耳膜都要震破了。 沐沐理虧,只得繼續晃來晃去逃避花了了的問話。 “我告訴妳,妳今天不給我一個個好好解釋清楚,休想我放你去參加你那寶貝徒弟的婚典!“ 花了了氣勢十足的說完,長腿一疊,煙管一甩,就坐在了沐沐面前。 沐沐看著她明豔的面容,逼視的黑眸,還有那一閃即逝的委屈,忽然就心軟了。 那些忽悠的句子,也就吞回了肚裡。 “了了。“ 她說,聲音輕柔。 “我這一行來,不只是為了瑾花,也為了離開。“ 花了了微微瞪眼,握著煙管的手指收緊了些。 第九章 劍心(上) 它從很早很早開始,就有意識了。 從一塊鐵礦,到出土、打磨、鑄造,它的世界明亮起來。 它成為了武器,一把劍,與生俱來的神氣在這樣的型態下得到極大的運用。 他們,稱呼它「破邪」。 它輾轉在不同的人手裡,他們用契約使用它,也在它身上留下不同的烙印。 它因此成長,性格也鮮明起來。 慢慢的,它注意到它能跟那些持有者們對話,從單一的字詞,到連貫的長句。 他們有人震驚、有人不可置信、也有人不以為然。 留在它記憶裡的人類沒有太多,人的壽命,太短了,短到它還來不及深記,他們便雲煙似一一逝去。 它對自己的存在有了概念。 它學會思考,學會挑選主人,強大的力量伴隨著地位與高傲,它對弱者嗤之以鼻,對強者則欣然接受。 它成了大陸有名的「傳說之劍」甚至「神劍」。 人類貪婪的本能開始作祟,為了爭奪它引起了一場又一場的血戰。 更多更多的事物刻入它的記憶,它發現,弱者不一定真的弱小,強者也不一定真的強大。 而定義這一切的東西,它不懂。 它只知道,它雖然嚮往戰鬥與鮮血,卻不是以這樣的形式。 被慾望驅使的醜惡,難以直視。 它茫然起來,自己一直以來究竟在追尋什麼? 答案是一片空白。 忽然,曾經的那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反正,也不過是虛無。 千百年來,它第一次知道,什麼是"累"。 所以它封印自己,陷入長眠。 *** 破邪醒來的那瞬間,感覺自己正被握在掌中,周圍吹著極強的風。 裂風獸嗎? 豐富的經驗讓它一下就判別出了追著的巨怪,探了探拿著自己的人的功力深淺,它挑起不存在的眉頭。 太弱了。 “吼!!!!!!“ 裂風獸扔出數十道風刃,怒火彷彿實質,利刃砸在面前激起粉塵,它這才注意到她身上沾著的草屑,以及懷裡發亮的千年松脂石。 呵,膽子真肥,這麼弱,居然還偷了裂風獸的寶物。 荒謬感使破邪發笑,它並沒有出手的意思。 強者與弱者的追逐,不過是玩鬧。 風刃漸漸破壞了一切,她終是被逼得停下腳步,它也關閉了意識,不再主動探知外界。 遊戲結束了,人類。 “遊戲結束。“ 落地感遲遲沒有來臨,它猛然回神,沒有併發的血味,沒有死前的慘叫,只有那人自信的聲音。 接著,是巨石的轟然與裂風獸的慘嚎。 怎麼可能? 破邪忍不住再次展開靈識,大片的明亮充斥進它的神智。 地形,正在崩塌,而那裂風獸正好位在崩潰的中心,此刻已經連影子也沒有了。 利用風刃造成地形崩解的戰術嗎? …倒也不是沒有腦子。 破邪如此評價著。 下一刻,它竟是感覺到那人功力急劇上升,最後停在了不可思議的位置,甚至比它還高出一截。 破邪恍然憶起,它為了不受到打擾,把自己封印在無風谷的這件事。 在無風谷內,有著天然的結界屏障,人的功力在這裡是被壓制、無法施展的,但在此處生長的野獸不在此限。 “我說啊,你看戲看夠了沒?“ 那個女人突然把它拎起來看,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眨巴著。 “……“ 破邪裝死。 然後就被拿去在一旁的石頭上敲了幾下。 “我知道,你聽得懂哦。“ 第十章 劍心(中) 於是,沐沐與破邪間的意志角力拉開了序幕。 若問破邪,世上最可恨的人是誰,它一定會不假思索的答:君沐顏。 這女人,說她是惡魔也不為過。 為了讓它願意跟她溝通,砍柴、切菜、修剪花草,無所不用其極,把它的尊嚴按在地上摩擦。 破邪意識是崩潰的。 一把被拿來當萬用刀子使的神劍?請問你是在說笑嗎? 偏偏沐沐的功力就是壓它一個頭,它想不合作或武力反抗暴政都有困難。 越氣越不願意輕易妥協,他們之間的無硝煙戰爭就這麼持續著。 偶爾也有反攻成功的例子,比如說把樹林削平、廚房整爆炸,這種時候沐沐的臉色都會特別的精彩,這讓破邪很滿意。 直到它遇見了她的徒弟,那個叫君瑾花的小丫頭。 像是慢慢綻放的花朵,美好而充滿活力,這對破邪來說,就像是另一個不同的世界。 如果是她來當主人的話,作她的劍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這樣的念頭,一發不可收拾。 它頭一次在沐沐還沒搞事之前,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它承認它是不懷好意的,畢竟她們的互動溫馨得過分,讓它不太順眼。 猜過她會忿恨、不甘,卻沒想到她的眼睛一下亮起來。 “就說了,瑾花是可愛又優秀的孩子,沒想到你也有有眼光的時候嘛。“ 她笑得開懷,對自己教出的徒弟引以為傲,它有些呆了。 原來她,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為了別人被讚賞就能高興成這副模樣……人類,是這樣奇怪的物種嗎? 習慣了高高在上與爾虞我詐的破邪,感到了困惑。 “既然你這麼有眼光,我也不刁難你了。“ 沐沐伸出手,比了一個三。 “給我三年你的契約權,我幫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如何?“ 破邪渾身一震,高頻率的震動帶起了嗡鳴。 她什麼時候知道的? 她怎麼知道的? 她…真的可以…為它解答嗎? 懷疑與驚愕在意識中交戰,強烈的渴求佔了上風。 破邪最終選擇了暫時的相信。 三年於它,眨眼的時間罷了。 這對它來說,是一場不會虧本的交易。 風揚起,帶著溫度的鮮血滴在泛著冷芒的刀鋒上,色澤暈開,白光大盛。 複雜的劍紋在沐沐的眉心浮現,同時,破邪感覺自己投入了水中。 一個人的識海,通常反應了其真實的性格與實力。 世人只知道後者,對前者則一無所知。 破邪經歷過的契約者並不在少數,識海所能構成的樣子自也是看了個全。 它沒有想過,有人的識海能如此的平靜、溫暖。 山丘、小房、奔跑的山獸、湛藍的晴空、蔓延至天際的雲彩、高掛飛舞的紙鳶。 分明是平凡的不會多看一眼的景色,在這裡卻是耀眼的使人不想別開眼。 它停駐在制高點,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有什麼陌生的東西騷動著想從體內勃發而出。 那…是什麼? 破邪前進一步,試著去追尋。 “喂,看夠了就滾出來。“ 沐沐的聲音一響起,景色立馬扭曲,一下把它“吐“出了她的識海。 它待在劍身裡,沒有說話。 “很平凡是吧?真抱歉,我沒你曾經的主人那麼厲害。“ 她坐下來,把受傷的指吮進嘴裡,哼唧著挖苦。 破邪難得的沒有嘲諷回去。 看過那樣的識海後,他莫名地真心認為,這個叫君沐顏的女人,或許真的能給他他所盼望的事物。 “喂,那個紙鳶,真醜,有雞是在空中飛的嗎?“ "……" 當晚,破邪再度登上了菜砧。 “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女人!“ 它幾乎是高分貝的尖叫,刀鋒上還沾著葉菜的碎屑。 “我可沒有說,結定契約之後就不拿你打雜。“ 沐沐勾起唇,笑得叫一個燦爛。 "更何況,你已經賣身給我了,不可以有任何怨言哦,破、邪。" 破邪覺得,它可能鬼迷心竅了,才會相信這個惡劣的女人。 第十一章 劍心(下) 時光飛逝,ㄧ年很快就過去了。 自從搶了靈果引來了雷劫,又經歷了一場守護獸追逐戰後,沐沐發現破邪的話有越來越多的跡象。 她躺在紅紗飄飄的床上,向來直順的長髮被劈出了爆炸般的捲度,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膚像是被炭塗過似的東黑西黑,除此之外,隱在皮肉之下的經脈也受了不小的傷。 "東西…給瑾花送去了嗎?" 她問,氣息奄奄。 毫不意外被花了了甩來的眼刀扎了一身。 “送了送了,給我乖乖躺好,敢下床看奴家還不扒了你的皮。“ “是、是。“ 許是聽出了沐沐語氣中的無奈與敷衍,花了了睨她一眼,滿滿威脅,指揮侍兒端走水盆後,便扭著腰肢出了房門。 外在的麻煩剛走,意識裡的卻開始起鬨。 “我不是說過不能動嗎?!不!能!動!君沐顏你是聾了還是有理解障礙?哈?“ 破邪擠不進她的識海探察傷勢,氣得在劍身裡鬧騰,不時撞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傢伙,跟著她沒學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就算了,倒是把她的吐槽用語會了個全。 “是我被劈又不是你被劈…“ 沐沐撐起身子有氣無力的反駁,破邪靜了一瞬,然後更大力的撞在桌沿。 “你還有理了啊?!“ 中氣十足的大吼貫徹了沐沐的腦袋,轟得她的眼前都發白了。 “……你是吃到了了的口水嗎?“ “——“ 被沐沐那避重就輕的態度氣到說不出話,破邪乾脆閉上了嘴,只有那迴盪在空氣裡陣陣嗡鳴能顯出它有多火大。 沐沐悄悄捂住了耳,感受這得來不易的安寧。 清嘯撩過,手背一涼,她愣了愣,發現破邪不知何時到了她的枕邊,靠在了手上。 “……你若還當自己是我的契約者,就給我多愛護自己一點。“ 它甚是嚴肅的聲音迴盪在意識裡,劍柄在沐沐的手背上壓了壓。 "下次不准再做這麼危險的事。" 莫名的,第二句話聽起來柔軟了點,有著妥協。 沐沐忽然有點想笑,為劍靈那有些孩子氣的話語,也為它此刻彆扭的傲嬌,唇揚了又抑,最後她只是垂下了眼,覆手摸上那刻著複雜紋路的劍柄。 "你啊…會關心人了呢,破邪。" *** “你明明可以選擇告訴他們。“ 腥臭的空氣,噁心的窒息。 破邪駐在沐沐的識海,拳頭緊握,它已經漸漸可以擬出人的型態。 沐沐披著黑袍,走動在充斥魔之分身的城池裡。 她的左臉上,攀著一道難看的紅色咒文。 "若是告訴他們,他們定是會奮不顧身的前來吧。" 沐沐的聲音接近嘆息。 “…這也比你孤軍奮戰好得多。“ 破邪的聲音越壓越低,克制著顫抖。 “正是如此,所以才誰也不能說。“ 黑色的袍角拂過臺階,底下的赤裸小腳踩上長滿荊棘的道路。 “你不就告訴了花了了嗎?“ 破邪不死心的追問。 “那是因為,我說謊了啊。“ 魔氣侵蝕著,她的每一步都是一個血印。 “君——“ 破邪震撼暴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強制失去了意識。 沐沐放下貼在額頭的手,劍紋微微一閃,很快黯淡。 她眨眨眼,斂去了所有的情緒,跪在了血色的大殿上。 “屬下君沐顏,見過魔王陛下。“ *** 這一覺對破邪來說,是煎熬的。 它輪迴在噩夢中,深怕著醒來時一切已無法挽回。 與沐沐旅行相處的遭遇與點滴,在它的意識裡凝結、化繭,金色的光芒從深處緩緩綻出。 破邪張開眼,恍若隔世。 他回到了沐沐的識海,和煦的微風輕揚,手裡不知何時捧上了發光跳動的物體,那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咚。 “——這不是已經自己找到了嗎?你所要的答案。“ 沐沐輕輕的聲音從身旁傳來,他一呆,頓時看清了那物體。 咚、咚。 埋藏在花瓣中的金色心臟,鮮活著,鼓動著。 咚、咚、咚。 忽然,一個波動,心臟消失在他指間。 左胸脹痛同時,他的身體開始墜落。 破邪回過神,轉頭望向沐沐。 她面上的笑一如既往,樣子卻正在模糊、識海也逐漸崩毀透明。 他最擔心也最害怕的事情,終是發生了。 “抱歉啊,把你拉下水。“ 這種時候道歉有什麼用。 “剛好,三年約也到頭,你也自由了。“ 自由?開什麼玩笑,這樣的自由… “最後……“ 她的手似乎攀上了他的面頰,但他什麼也看不清。 “別哭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劍靈破邪,好不容易終於有了身體,卻哭這這樣,像什麼話?“ 他哭了嗎? 他只是覺得很難受、很難受、很難受。 舉起手背想抹去面上滑落的液體,越抹,越多。 花瓣紛飛,水色蕩漾間,君沐顏的氣息,消失了。 *** 第十二章 大婚(上) 大紅的綢布與囍字揚了滿天,景苑城中張燈結綵,禮炮不斷,彩禮的隊伍綿延著到了看不盡的那方。 街上,人潮擁擠,肆意得熱鬧。 房裡,君瑾花著好禮服坐在鏡前,任擠遍屋子的丫頭嬤嬤擺弄,描眉、挽髮、脣擦胭脂、額點金鈿,鏡裡的人氣質雍容起來。 丫頭捏著碳筆描下她的眼尾,凜冽內斂的眼神頃刻化為了溫柔暖人的春水。 完了,壓上微沉的鳳冠,串串的珠簾垂入她的視線。 “夫人,請擡頭。“ 嬤嬤把研磨好的硃砂與珍珠粉、香膏混合,盛入玉製的小碟子中。 “左是父眉、右是母眉,連在一起為父母之愛,保佑夫妻和氣,幸福綿延。“ 嬤嬤一邊說著賀詞、一邊擡起筆尖,卻被來客打斷了。 “呦,挺適合的嘛,小瑾花。“ 房門推開,是花了了。 她難得沒有穿著她的那身戰袍,而是換上了簡單的正裝,斜綁的髮髻插著一隻綴著紅寶石的銀步瑤,妝容溫婉。 此刻的花了了,比起花魁時的慵懶凌厲,更像是一個隨意近人的長輩。 “了姐姐…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君瑾花微瞪了眼,有訝異有驚喜,想起身迎上,被她扶著按了回去。 輕輕拍拍那纖細卻不嬴弱的肩,花了了嘆了嘆。 “再怎麼說,你師父都把你託付給了奴家,不好好顧著,奴家怕她在下頭會不放心。“ 後幾個字說得輕飄飄的,遠在另一邊的某當事人打了個噴嚏。 “……我知道。“ 說到沐沐,君瑾花的神色頓時黯然下來,她緊了緊手,。 “所以,一定要幸福,這是她的願。“ 接過嬤嬤手裡的玉碟,她提起竹筆替她連起雙眉。 “嗯,很適合你。“ “……對不起。“ 花了了的筆還未擱下,就聽見君瑾花低低的道。 “啊,沒有什麼好道歉哦,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她的手頓了頓,拿過一旁託盤上準備好的蓋頭,覆上。 眼前黑去前,君瑾花聽到了極輕的耳語。 “記得留意天空,或許會有另一種形式的幸福在飛翔呢。“ “…………?“ 小小的問號懸在了頭上,不及細問,那女子已風一般的離去。 *** 君瑾花扶著慕容遠的手肘,一步步的往府外走著。 原本這位置應該父親來帶,然而她無父無母、孓然一身,更長一輩的師父又英年早逝,便由身為大師兄的慕容遠代其位職。 路有些長,是以她與慕容遠有一搭沒一搭的傳音入密。 “…聽聞師兄有了中意的人?“ “…此話怎講。“ “別以為我不知道,師兄利用華容閣的勢力把我倆親事到處散佈的事。“ “……。“ 沒有回應,那就是默認了? 君瑾花想起師兄為追逐師父做的努力,遲鈍如她都感覺出來了,甚至撞破過不少次,而師父的情商不但堪比木頭,還粗如神木。 師徒相戀的禁忌早是百年前的過去,她曾以為師兄是有機會的,然,事不盡人意。 “老實說,能有新的春天也是不錯,師兄…也該是時候放下師父了。“ 君瑾花的語氣帶上勸解與無奈。 “…放不下的。“ …她的錯覺嗎?師兄的聲音裡,好像透著希冀? 尚未疑惑與詢問,他們已到了大門口,顧思泉在那等待許久。 她鬆開扶著慕容遠的手,對著他氣息所在的位置一伸。 沒有回應。 “不接,我可就不嫁了。“ 君瑾花瞇眼,手作勢要收回。 手立刻被溫熱的大掌截住,緊張使他的掌心生出了極多的汗,滑膩得抓不住。 “不可以嫌棄我。“ 身子被拉了過去,耳邊傳來略帶委屈的嘟囔。 “傻子。“ 君瑾花失笑,反握回去,十指相扣。 兩人間綿綿的情意似是能湧出來一般,慕容遠別開目光,拒絕秀恩愛的攻擊。 花了了拿著煙管走來,對他投去戲謔的眼神後,便將視線定在了顧思泉身上。 他啊,若穿起新郎裝的話,約莫也是這個樣子吧。 那個與顧思泉有著相同面貌,卻戰死沙場的人。 第十三章 大婚(下) 風呼嘯著撩過耳際,沐沐輕瞇著眼,奔跑著。 她運著凌雲步,從這邊樓房躍到那頭牆上,衣袍填充著鼓起飄揚,右手中的線拉扯著減少。 不夠、還不夠高。 太陽已經快要爬到半空,體內少得可憐的真氣也在不斷消耗。 這樣下去,會趕不上的。 她皺了眉頭,正待繞過面前高聳的牌樓,卻是靈光一閃。 如果能上到這個牌樓頂端的話…能行。 沐沐腳下蓄力一踩,蹭溜蹭溜的從外牆蹬上,不一會兒功夫就上了屋頂。 高處的風很大,大到除了風聲什麼也聽不清,她撥過阻礙視線的髮絲,高舉右手,讓線那端的東西能順著這道氣流上到沒被遮蔽的空中。 空閒之餘,沐沐望向遠處的中央大街,迎娶的隊伍已經到來,當頭的男子騎著白色駿馬,一身紅色唐裝,禮冠高束,氣勢如虹,大大的紅色彩球合在胸上。 架勢挺足的嘛,顧家小子。 一隻翠鳥撲騰著翅膀飛來,晃過眼前,想落在她的肩上,沒抓住,一下子就被風帶上高空,化為了一張燃燒的鳥形符紙,消彌於空氣。 沐沐瞭然,擡手撕去線上纏著的隱遁符。 紅銀色的光,剎時從她的手中延展出去。 *** 接下來的禮程是由新郎新娘攜手乘轎,主街上已經為他們空出了一條通往禮殿的路。 這個階段,觀禮的人們會對新人們撒花撒果,以表祝福之情。 小果與穗花雨一般的下著,突然,人羣騷動起來。 “看,那是什麼?!“ “紅色的……鳥…還是雞?“ “……砸場子的嗎?“ 不斷地驚疑話語讓君瑾花想起花了了的耳語,她拉拉身旁的顧思泉,低聲的問。 “是什麼?“ 顧思泉卻是不語,眼前一亮,是他替她稍微撩起了蓋頭,映入眼中的茫然面容讓她微愣。 當他露出這種表情且喪失語言能力時,一般來說都是遇到了極具驚愕的事。 君瑾花戳戳他的臉,沒反應,眉頭一下高揚,視線跟著上移到空中。 於是,兩座新鮮的新人雕像出爐了。 只見天空裡,揚著一隻巨大的幾乎能遮天蔽日的紅色紙鳶。 它做成了雙翅可動的樣式,乘著風高高低低像是在飛翔,身上的紅色經過太陽的洗禮,綻出亮目的金紅,尾部平衡的彩穗拉的又多又長。 氣勢與工藝的美好融合,就是,畫得醜了些。 好吧,說醜了些可能還算稱讚了。 良久,顧思泉道。 “瑾花啊…我曾以為妳那珍惜的紙鳶是醜,卻沒想過是醜得如此震撼。“ 胳膊上被狠狠捏了一把,有點疼,顧思泉卻是想笑。 “醜,也是最好看的醜。“ 君瑾花輕叱,嗓音極啞,透著鼻音。 *** 沐沐把線纏在屋頂的裝飾上,撤開手抹了把額頭的薄汗。 瑾花,應該看到了吧。 這是她作為她的師父,所能予以的最好祝福。 眼前似乎浮現了很久以前,女孩在燭光裡的笑靨,張開的手與那天際的機關紙鳶隱隱約約的重疊在一起,而後散去。 "願你,此世安康。" 既不愧她付出的心血,也算是了結她們之間的緣分了。 沐沐長嘆一口氣,待力氣恢復了些後,便準備縱身躍下樓頂。 碰! 什麼東西衝來砸在了身側,生生把鋪著堅硬磚瓦的屋頂破出一個大洞。 粉塵漫天,沐沐不得不微瞇起眼,才勉強保有一點視線。 有誰緩緩從中走來。 黑金的華袍,披散的長髮,俊美冷酷的容貌,燦金的眼眸。 她看清他整個人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她的面前。 “君、沐、顏。“ 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清楚,像是把她咬碎嚼在齒間。 沐沐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誰啊? *** “讓開。“ 慕容遠劍鋒出鞘,直指面前擋著的煙管。 “她不會見你。“ 花了了指間一動,另一隻手裡端上了峨嵋刺。 “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慕容遠的聲音裡帶上厲色。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她一嘆,煙管已是襲上了他的劍。 交鋒僅是瞬間,快到響鳴都還沒發出,一切就已結束。 確切的說,是被迫結束。 "早讓妳別插手他們間的事,怎麼總不聽勸?" 腰間一緊,花了了竟是給來人抱了起來,武器也被收繳了去。 她大怒,掙扎著正要一巴掌賞上,卻是被那正笑望自己的熟悉臉孔驚住。 "……你!" "多謝消息,人我帶走了,閣主請自便。" 慕容遠沒有等他話說完的意思,他的心早已繫到了那個他迫不及待想見到的人身上。 順手收了劍,一下便越過兩人、消失在高處。 走得倒是乾脆!花了了心中恨道,反應過來的她用力掐著腰間的手。 "阿芍,我們倆是不是該聊聊?" 偏偏身後的人像是沒知覺似的。 "奴家覺得,您還是死一死比較快呢。" *** 舊篇一直找不到機會寫的,與了了相愛相殺的cp 很猶豫要不要開簡體,感覺有種洗人氣的嫌疑啊(汗) 第十四章 螳螂 “那個…哪位?“ 沐沐小心的舉起手,遲疑的望著眼前這位吃了火藥似的拉風黑毛大爺。 "……" 男人表情精彩起來,彷彿難以置信沐沐的疑問,他俯視沐沐,像是想從她困惑的目光搜尋出別的什麼,額角的青筋慢慢平復。 他手腕一轉,在花瓣紛落間握上了一把如其人般炫砲拉風的劍。 刀光逆走,劍鋒抵上了她的脖子。 原來是仇家啊。 曾經得罪過不少人的沐沐恍然大悟,側了角度避去反射而來的光。 等等,那劍——是不是有點眼熟? 尚未細想,脖子上的力道重了些,再一點,就能輕易劃開她的肌膚。 "還裝?" 男子的身體跟著貼了上來,面上雖然笑著但笑意不達眼底,他靠她極近,沐沐幾乎可以感覺到他若有若無的鼻息。 不得不說,男人不但相貌生得極好,氣質更是出眾,應不是什麼池中之物。 "我不懂你的意思。“ 沐沐坦然的與他對視,嘴上裝著傻,袖子下的手已是握上了防身藥瓶,挑鬆了瓶塞。 氣氛一觸即發。 啾。 那冷魅的臉忽地放大,黑色的髮如網罩下,同時,沐沐脣上傳來一陣溫涼,卻是淺觸即止。 蒙汗藥的瓶子脫了掌握,摔下,木塞脫落,咕嚕咕嚕的滾進邊上的大洞。 風停了又揚,把兩人的髮纏在一塊。 “——這樣想起來了沒?“ “……啊?“ 男子執過了她的手,看著自己的身影填滿沐沐的眼瞳,壓低的嗓音透著不滿與戲謔,又帶著一絲小小的滿足。 他的面目在這一刻變得柔軟,耳根悄悄通紅,高挺的鼻尖抵著她的磨了磨。 沐沐茫著臉,眨眨眼,再眨眨眼,本能著後仰退開距離,停擺的思緒才漸漸回籠。 被仇家親了? 請問這是什麼超展開play?? 或許她應該驚叫著賞這莫名其妙的男人一掌再憤然離去??? 沐沐依然呆在原地。 她努力想運轉腦袋,然而一切徒勞。 我們的君沐顏同學雖然湊合過無數眷侶,經歷過無數刺激場景,看似對此類場面游刃有餘,有著成年人的沉穩與處世態度,本人卻十分不擅長應付這樣的事。 以至於差點被這直球一頭打昏。 “嘖…居然真的失憶了嗎?“ 失憶……嘎? 男人手中的劍一閃又消失了,他雙手撫上沐沐的臉頰,醞釀了下,用完全迥異於外表的溫情凝視她。 …如果他可以不要把沐沐的臉頰肉都擠到嘴上去會更好。 “記好了,我是…“ 沐沐被擠得像是隻彈塗魚。 “你的愛人、未來的夫君,破邪。“ "……" 破邪,這兩個字驚雷般打醒了沐沐,她的眼神清明起來,前因後果也跟著明瞭。 沐沐樂呵呵的笑了,皮笑肉不笑,她撥過臉上的手,轉而攀住破邪的脖頸,在對方驚喜的目光裡將脣湊了過去。 “……憑你,玩失憶夫君梗還早他個八百年!“ 語畢,膝蓋重重頂中了破邪的胯下。 一聲悶響。 ……想像中的頂到某不可描述物體的觸感並沒有傳來。 “唔…君沐顏你這個大騙子!“ 破邪一怒,悶哼一聲,三兩下就把沐沐從身上扒下來,卻是對上了沐沐再度呆滯的視線。 “你原來是…女的?“ 她望著他,眼神微妙,五味雜陳。 百合戀啊這是? “你說誰是娘們了?!“ 破邪瞪著她,扯開衣襟露出平滑胸膛,回吼。 “可是,咳,你沒有...“ 她頓了頓,斟酌了一下。 “...那啥。“ 沐沐厭世的視線飄往他的下腹,覺得方纔的那一膝蓋白頂了。 “……你的意思是,那裡應該有東西?“ 破邪露出不太理解的表情,也看下了自己的下面。 --與其說應該有什麼東西,不如說是身為男人最重要的關鍵吧。 詭異的沉默,蔓延。 直到另一個人打破了僵局。 “師父。“ 熟悉的聲音,顫抖而壓抑。 沐沐一擡眼,就看到自己的大徒弟站在屋頂的那邊,氣息未穩,似乎趕來不久。 他漆黑的眼緊緊的鎖著她。 "我終於…找到您了…" 第十五章 黃雀(上) 慕容遠出身世家大族旁系,資質優異,是族內的首要培養目標,他的童年因而總是在書房裡度過。 父親是個嚴厲到苛刻的人,以高強度高壓力的方式教育著他,有時即使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仍免不了吃一頓教鞭。 母親的心力耗在了更小的弟妹身上,把他全權交給了父親。 剛開始還會哭,後來便漸漸沒了聲音。 十歲出頭時,他已是城裡有名的才子之一。 偶爾的聚會上,歲數相近的才子們相知相談,慕容遠總會想,他們是不是過著與他一樣的日子?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大部分的人早已戴上了面具,一套符合才子標準的面具。 包括慕容遠自己。 他們必須學習著扮演起眾人期望中的角色,那也是身分地位所帶來的枷鎖。 只有有極少數的、站立頂點的人,擁有成為自我的資本。 其他的,也不過是陪襯。 慕容遠的那個角色滿腹詩書、溫文爾雅,不論何時都帶著有禮的笑容。 他的人生,尚未開始就被綁定。 心裡的某處開始陷落,黑暗侵蝕。 那日,他尋了藉口逃了夫子的課,回去時定是避不過懲罰,但他仍然這麼做了。 像是快要溺斃的人,渴望著呼吸與空氣,這樣才能得到喘息及片刻的安寧。 慕容遠靠在樹下,斑駁的陽光落在全身,他閉上眼,感受著短暫的溫暖。 黑暗的侵蝕,稍微慢下。 喀嚓。 什麼東西碎去的聲響驚動了他,他抬眼,看見了樹梢上,嚼著糖葫蘆的女子。 清秀的面目,及腰的青絲,一雙宛如晃蕩著蜂蜜的琥珀色眼眸。 她見他發現了,落了下來,偏頭端詳著他。 “慕容家小才子慕容遠?“ “姑娘有禮,正是在下。“ 他下意識就要戴上面具,猝不及防被戳了一下臉頰。 "不想笑就別笑,看著寒磣。諾,吃糖葫蘆不?" 她漫不經心的道,手裡的紙袋朝他遞了過來。 圓滾滾的糖葫蘆,紅色的糖衣裹著山渣子,看起來亮晶晶的。 曾經只能看不能碰的東西就在眼前,他忍不住握了一串,咬一小口。 太甜了,又甜又酸,不是他的口味。 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 慕容遠面色如常的把它吃完了。 “不喜歡?“ 她挑起眉頭,他慌張起來,想解釋,她卻是伸手摸摸他的頭,順帶擦去了他唇上遺留的糖屑。 慕容遠紅了臉,遮住了嘴。 “那我下次可得帶點不一樣的來,是吧?“ 還有…下次嗎? 慕容遠看她,眸子裡微微閃起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星芒。 她沒有失約過,總能在約定的時間出現,帶來各式各樣不同的民間點心以及江湖軼事。 包裝的油紙被他好好清理收起,那是她給他的另一個世界、一個美好的世界。 即便無法觸碰,也還是想留著的唸想。 鞭痕層層堆疊、越來越多,他還是固定逃課,父親似乎注意到了端倪。 “以後別來了,父親,會找你的。“ 最後一次,他站在離她有點遠的距離。 “容遠,做我的徒弟怎麼樣?“ 她忽然道,太過突然的訊息讓他驚的望向她。 “父親不會同意的。“ 慕容遠握緊拳頭。 “我是問你想不想,不是問你父親。“ 她靠近他,彎腰,食指抵上他的額頭。 “如果可以…“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得,我知道了。“ 熱騰騰的油紙包塞進他的手裡,女子的笑容一揚,轉身就走。 慕容遠一直到她走遠,才反應過來,她這次不是翻牆,而是直直朝主屋而去。 他很快的聽到父親的怒吼及盤瓷摔地的巨響,想都不用想她一定被轟出去了。 然而,不過幾天,他又看見她被聲勢浩大的請進府裡。 父親竟是妥協了她提出的要求,當堂讓他拜她為師,並給出十年之期。 一切塵埃落定時,慕容遠已經抱著家當包袱,一臉矇逼的與她一同坐在馬車裡。 “君沐顏,從今以後就是你的師父,請多多指教。“ 她撐著下顎,笑盈盈的道。 車窗外,從小到大生長的城鎮正在遠去。 君…沐顏嗎? 他悄悄地,把這個名字咀嚼進喉間。 那年,慕容遠十一歲。 小小的幼苗在土壤裡冒出了芽頭。 山上的日子比起府裡少了幾分物質上的舒適,但是充實,那個她曾經與他訴說的世界一點點展開在眼前,像是一幅沒有盡頭的美麗畫軸。 他終於從觀者,變成了畫中的人,為自己而活。 他要學什麼,她就給什麼,學問、武功、符術,他拼命的吸收著,不同於過去的身不由己,他不想讓她失望。 結果是身體不堪負荷的倒下。 "別總有包袱,做想做的事就好,你還有很多年。" 那晚,她守在床邊。 "想撒嬌的時候,唔,如果你不介意,稍微借用一下為師的懷抱也不是不行哦。" "……。" 他把自己埋進被子裡,臉上的溫度又高了幾度。 "——容遠?" "…別把我當孩子哄。" 隔著厚厚的被寢,似乎聽到了她的無奈輕笑。 "好吧。" 被子拉下,視線朦朧裡,額上被溫軟輕輕碰觸。 "睡個好覺,病好之後,又是那令我驕傲的徒弟了。" 那苗成長為小樹,枝葉輕搖。 又是幾年過去,慕容遠實力漸穩,身旁多了個小師妹,師父的身影,也越發深切的刻進眼底。 師父對小師妹很好,她總說,女孩子是寶,得多疼,讓他也學著點。 他卻想告訴師父,他不想疼小師妹。 他想疼的人,想擁抱的人,早就決定了。 師父為了小師妹,去了天藥谷,去見那個男人,他覺得難受。 慕容遠厭惡那個男人看師父的眼神。 那種眼神,他太熟悉了。 他也是如此地看著師父。 慕容遠曾以為那是單純的孺慕之情與佔有欲在作祟,把一切壓縮在那片不再侵蝕的黑暗。 直到一天,少年的他一如往常的推門進屋,熟練的為師父收拾未完的事物,將帶來的棉襖披上纖細的肩膀。 師父睡得很熟,他凝視著她的睡臉,手指撫過她的鬢髮,難得並沒有馬上離開。 就一會兒……她不會知道的。 慕容遠縱容著自己越來越貪婪的私心,傾下了身。 不知不覺,兩人唇間的距離越來越短,短到與零劃上等號。 接觸的時間只是一瞬,那一刻,慕容遠的心中卻炸出了燦目的煙花。 那麼地美,那麼地使人沉淪。 他驟然意識到,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早已長成參天大樹的愛,深植入心的渴求。 第十六章 黃雀(下、微h) 沐沐愣愣的看著慕容遠直奔而來,殺氣凌厲,她很久沒看過他情緒外露成這個樣子了。 "容遠…" 她喚他,正要說些什麼,卻是被破邪打斷。 "來得真快啊。" 破邪一手攬過面前的人,佔有的姿態擺的很足。 喂…添什麼亂子! 沐沐瞪了一眼破邪,來不及發作,眼前倏然一花,白色與黑色的影子已是過了數十招,劍鋒與劍鋒交纏在一起。 "誰准你碰她的?" 力量僵持間,慕容遠冷冷的看著破邪,像是私有物被侵犯的野獸。 破邪笑了,十分肆意張揚的笑容。 “哦,那我可得告訴你,我不只是碰了她——" "還碰了個徹底。“ 他的聲音輕得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惡意滿滿。 喀嚓。 施加下來的力道更重了,利刃相切爆出哀鳴。 “你想死嗎?“ 慕容遠從齒縫併出這幾個字,透著殺意及血味。 "很遺憾,你做不到。" 挑釁的側眸,破邪輕哼出聲。 "不只做不到,還只能看著她跟我走。" 他故意將每一個字句、每一個字詞都說得煞有其事,令面前的青年更加失去理智。 “而你,只要做好你的『大徒弟』就夠了。“ 激怒他,趁亂帶走沐沐,破邪的小算盤打的啪啪作響。 但他顯然太過小看了……一旁的沐沐。 啪啪兩聲,慕容遠跟破邪身上同時多出一紙咒符,兩人身體一震,皆是無法動彈。 "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沐沐拍拍掌心走近,她已經調整好狀態,準備好好收拾這兩個添亂的。 "誰跟這個自閉狂關係好了?!" 破邪怒眉,他也只剩下眉頭跟嘴巴可以動了。 "師父,此人心性狂妄,不宜交識。" 慕容遠側眼過來,像是剛剛的暴怒與殺意不曾存在,他望住沐沐,堂而皇之的打小報告。 對著兩道各有意味的視線,沐沐深吸一口氣,這屋頂毀了她的風箏也完蛋了。 "要打也不是在這打。" 她示意腳下屋頂的坑,還有那牌樓主人隱隱約約的吼。 "破邪,你是嫌債不夠多,還想繼續追加?" "不過是個破屋頂……喂!君沐顏你捏我幹嘛!" 鬆開捏紅破邪臉頰的手,沐沐轉向慕容遠,對上那沉澱著的眸,她微微一笑,無奈歉然。 "——許久不見,容遠。" "……。" 慕容遠抿唇不語,他盯著沐沐剛捏過破邪的手,眸裡亮了又暗。 "總之,離開這裡以後你們想怎麼打愛怎麼打,聽懂沒?" "……嘖。" 破邪扭頭。 "……。" 慕容遠垂下眼。 看著兩人妥協的樣子,沐沐這才抬手解去那貼著的符。 停滯的時間驟然流動,劍刃互抵的力道到了至極,一聲脆響,兩人各被作用力彈開了一段距離。 慕容遠手指一動,動作極快的反射出一張符咒,被破邪險險的用劍彈開。 "偷襲?哼,你是沒聽清楚——" 話還沒說完,卻見一道符紋在劍身上流過,漸漸亮起光彩。 高級遠程傳送符?!這個傢伙!!! “可惡,慕容遠--“ 於是,彩光大盛,我們的破邪大人,在成功用他無所不能的嘴砲技能惹毛慕容遠後,被一道小小的符咒偷襲,傳到了不知名的荒蠻之地。 "你……" 沐沐呆著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緊緊的擁進了慕容遠的懷裡。 換地方僅是一眨眼的事情。 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半坐在牀榻上。 她那清冷且不擅言詞的大徒弟,正維持著緊抱她的姿勢,臉深埋在她的頸窩。 坦率而直接的懷抱。 "……為什麼不告訴我、不肯見我?" 壓在腰上的手緊到發痛,青年聲音冷然如昔,唯尾音發顫。 沐沐一頓,眉間擠出細紋,即使看不見慕容遠此刻的表情,他那從不在外人前顯現的脆弱卻無處不在。 何苦、何必、何以? 不值得啊。 她嘆了口氣,伸手摸上他的背。 大徒弟的背,不知何時已變得如此寬廣,能撐起許多東西,甚至是一片天。 十七年的歲月,看似悠長,又眨眼而逝。 "那一劍……很疼吧。" 慕容遠身體猛然一震,他緩緩抬臉,黑曜石似的眸逐漸映入沐沐的臉。 沐沐望著空處那翻滾光線中的塵埃,拍在青年僵硬背上的手一下沒一下。 "…您有苦衷。" "一句苦衷就揭過去所有傷害,是不對的。" "所以您就想逃跑?又想和過去一樣,什麼都不說?" 慕容遠忽然打斷她,眼裡的黑翻湧起來,一句一句的逼問。 "師父,若我說疼,您會留下嗎?" 他截住她拍背的手,拉開衣襟放到心口上,對著那道已經成疤的傷。 她的手像觸碰到滾燙的炭火,想縮回,但他不讓。 "……抱歉。" 慕容遠的心開始了永無止境的下墬。 停止侵蝕的黑暗,再度伸出爪牙。 你看,你對她而言,並不是那麼重要。 她甚至連生的消息都不願意告訴你。 即使如此,你還要繼續隱忍嗎? 還是要告訴她,你所希望的留下是什麼形式? 抱著沐沐的手不受控制的抽動,只要稍微失了分寸,這個擁抱就會立刻變得曖昧。 你感覺到了吧,她的力量已經大不如前了。 用力把她看進眼底,慌亂地甩去那敲擊理智上的蠱惑,慕容遠幾乎把姿態放到了泥塵裡。 "您可以走,但請讓我——" 跟您一起。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沐沐的眼神。 那是看著孩子任性的無奈與憐惜。 他要的不是這個,從來不是。 "容遠,你有你該做的事。" 慕容遠忽然覺得憤怒。 憤怒她總是澄清的雙眸,憤怒身為徒弟的自己,憤怒她的溫柔。 憤怒那以師徒為界線的距離。 手指緩緩抵上沐沐的唇,在她瞪大的眼下,寸寸摩娑。 名為克制的鎖佈滿裂痕。 "我——是有我該做的事。" ——那個叫破邪的男人,似乎碰過這裡? 不可原諒。 他的師父,本該就是屬於他的。 "容、容遠?" 發現徒弟越來越不對勁的沐沐試圖抓住他的手腕,反被捉去了手,五指根根被扣住壓進被子,微微的癢意羽毛似的撩過,她強迫自己忽視,被髮絲遮住的脖子,似有什麼紅色在皮膚下微微鼓動。 “慕容…唔!“ 想嚴肅的叫全名讓他清醒,嘴裡卻是被塞進了兩根微涼的手指,他的手指很長,帶著繭子,一邊摩擦口腔深處的軟肉、一邊追逐不安亂竄的小舌,溢出唾液打濕了她的下巴。 他什麼都聽不進去。 她想咬他,被避開了。 玩夠的手指終於退了出去,他垂下頭顱,狠狠吻上她的脣。 這是慕容遠第一次在沐沐清醒的時候親吻她。 急切、瘋狂,啃咬舔吻所有能碰觸到的,完全不給她掙扎與反抗的餘地,甚至把自己的體液哺回、頂著舌根強迫她吞下。 忍耐,瀕臨極限。 脣分時,沐沐整個人已是軟了個徹底,羽睫微垂,水霧瀰漫,清明兩字在她眼中不復存在。 慕容遠幽深的眼瞳映入她此刻的模樣,激起抑制不住的愛意與慾望。 "師父…" 他低喚,沐沐喘著,別過視線不看他,卻無法迴避身體止不住顫慄與敏感。 指尖像是被鐵吸引的磁,撫上她的脖頸,觸著那細膩的弧線下滑,越過鎖骨、攀上乳尖、徘徊小腹,每到一個地方便褪一吋衣衫,重複一次呼喚,隨之脣舌伺候,深深淺淺的吻痕與牙印幾乎覆蓋過原本的膚色。 在那尤其嬌嫩的乳尖,他延長了停留的時間,一直到她的緊閉的唇間溢出一絲哀鳴。 慕容遠的瞳孔縮了縮,有什麼徹底擴散開來。 他吻上她柔軟的胸,極其所能的疼愛。 “師父。“ 曾經親密的師徒二人,在牀上展現了另一種形式的親密。 無力反抗的師父,壓抑爆發的徒弟,打亂的天平,重重偏袒了其中一方。 吐出那潤滿濕意的的乳珠,他再度親吻上她的唇,忍不住道出了那藏在心中十多載的念想。 "我…心悅於您。" **** 禮拜日開簡體版+回留言~ 第十七章 資格(強制H) 強制預警* *** 心悅於您。 這四個字,對沐沐猶如洪水猛獸。 陷在柔軟床榻裡,上身坦露,對著慕容遠那偏執深沉的眼,他那雨點般不斷的吻,抑不住身體騷動的沐沐意識到,她所虧欠這個徒弟的,不單單只是那心口上的一劍。 她教了他這麼多,獨獨缺了感情——因為她並不擅長。 不擅長歸不擅長,被自家從小看到大的徒弟教育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果輪迴也不是這樣玩的吧!? 沐沐打死都想不到,自己能招惹上情債,還是特大號的,甚至為此被逼到衣衫半螁。 破邪的話,她姑且能以他不爽她認不出他、所以以親吻來捉弄的理由呼攏過去。 慕容遠?沐沐覺得,她若敢對他的宣誓提出任何一分困惑,她都會馬上被就地正法。 …現在這情況也跟就地正法差不多了。 "慕容…遠。" 沐沐深呼吸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春意盎然。 "……。" 他吻過她頸部的肌膚,抬眸。 "為師…一直把你當親人看,不要讓為師失望。" 沐沐刻意用了鮮少使用的為師自稱,只為讓身上的人清醒些。 "親人……。" 慕容遠唸著這二字,忽地冰山消融的一笑,鬆開了她。 沐沐一喜,心跳飛快,果然他還算有良—— 卻見他脫去外衣,頃刻又俯下來,擒住她的唇。 "夫君,也是親人的一種。" 有良知個頭,這個孽徒! 被親得暈頭轉向的沐沐,很快就沒辦法胡思亂想了。 那不老實的手,已經攀上了她最私密的地方,探進了那片水澤。 濕潤也緩解不了強烈的異物入侵感,她一下弓起了腰身。 澀然的痛楚。 沐沐這時才感覺到羞恥,前所未有的羞恥。 她衣不掩體,他衣衫微亂。 身上他所碰觸過的每一個地方都在發燙,像是熱鐵印下的烙痕。 被舔吻過乳尖漲得通紅,在冰涼空氣的刺激下唯唯站起。 而那雙她從小牽到大,在她的教導下握起劍柄的手,此刻正以無比侵略的姿態深入她的體內。 不、不行,他們之間不該是這種關係。 她必須讓慕容遠知道,她是他的師父,只能是他的師父。 他的感情,她無能接受,也不能接受。 "我說得對嗎?師父。" 慕容遠似乎對她的沉默感到不滿,淺淺插進穴口的中指一轉,食指曲起指節從花穴往上滑動,停在隱藏的小小肉粒上,開始一點一點施加力道。 "哈……唔…" 折磨過分的快感打斷了沐沐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思路,她壓抑著眼角生理的濕意,咬破舌尖,利用霎時痛感換來的清醒,揚手一甩。 啪。 巴掌印緩緩顯露在那張冷俊的面容上,他那束得一絲不苟的髮落下一截。 如果她的功力還在,他是會被這一巴掌打飛的。 慕容遠整個人彷彿按下停止鍵,一動不動,沐沐趁機從他身下逃脫出來,拉過一旁撒落的衣衫掩住裸露的身體。 緊張使她忽略脖頸處越發不對勁的灼痛,她站下床榻,忍著腿腳的軟棉與沿著腿根流下的濕意。 “你——沒資格叫我師父。“ 都做到這個地步,沐沐也只能破罐子破摔,斬斷兩人之間的線。 他保持著被打偏的臉,她沒有回頭去看,一步步緩慢的朝緊閉的門扉去。 只要保留體力到出了那扇門,有了更大施展招數的空間,慕容遠是追不上她的。 幾個呼吸的時間,於她像是半個世紀。 終於摸上了門,拉上把手。 這一走,絕不會再回來。 就到此為止吧,反正不是每份緣都得以善終。 沐沐狠下心,使勁一提—— “資格?呵。“ 身後一熱,尚在門上的手突然覆上一張大掌,沐沐全身一僵,整個人已是被壓上了門板,他的聲音低低的鑽進她耳朵。 完蛋,黑掉了。 她她她她怎麼就忘記了這傢伙在原作是黑化專業戶!!!! 沐沐直直盯著眼前的門板,卻被慕容遠扣著強迫回過頭。 對上那雙墨玉般的狹長眼眸時,她全身一顫。 若說之前的深沉讓她不對勁,那此刻這般完全反照不出光彩的黑,已經讓她達到恐慌的程度了。 *** “唔……唔嗯……“ 雙手被腰帶緊緊束縛在頭頂,沐沐挺著更加紅腫的胸乳,眸子全然失神,腰肢無力的軟著,被慕容遠抱坐在身上。 兩人赤裸相觸,她的背貼在了他的胸膛上,他吻著她的背脊,手指重新回到了她的口中,抵著牙根、夾著舌頭不讓她合上嘴,滾燙的慾望抵在她的股間。 他的另一隻手臂自她腰側探出,略過她平坦的小腹,扣在濕透的腿根上,併攏的三指深深的沒入,快速的抽插伴隨不時的挖弄攪動、或張開撫弄那層層疊疊的穴肉。 體內的潮熱與癢意累積的極快,她覺得有什麼就要噴湧而出,卻無力阻止。 沐沐急促的喘息著、嗚咽著,身下咕啾咕啾的水聲越來越響,那股徘徊在下腹的壓力也到了臨界,身後的人似乎笑了一聲,手上力度陡然加大。 “唔ㄧㄧ!!“ 脖頸向上弓起微彎的弧度,她不管不顧的用力一咬,身體再度迎來劇烈的顫抖,這次的高潮來的又猛又快,衝的她腦中一片空白。 抽出手指,潮水噴湧而出,打得慕容遠的欲根一片晶瑩。 他拿開被咬得極重的手指,對她在至極歡愉下留下的痕跡很是愜意。 “這是第幾次了?師、父?“ 彷若不經心的問,師父二字咬的尤其的重,沐沐顫了顫沒有回應,他不甚在意的吻上她的耳垂,同時,雙手扣著提起了她的腰。 甫獲得喘息機會的花穴,很快被頂開了一個口,沐沐被那可怕的炙熱與質量嚇住,拼了命的往上靠。 “……求…求你……會死的……你…想……殺了…我嗎…“ 舌頭因為長時間的玩弄而不太靈活,她說話變得斷斷續續。 “怎麼可能。“ 慕容遠的聲音溫柔起來,溫柔到沐沐有一瞬間的呆愣。 “我是如此的,深愛著您啊。“ 繾綣的尾音落下,她被徹底的貫穿了。 第十八章 吞吃(H) 被架著後入的體式加上體重的輔助,讓他的慾望盡根沒入、直達底部的深度。 撐到至極的花徑,每一吋穴肉都被伸展、碾平、甚至撕裂,被迫含著質量巨大的入侵者哆嗦,一抖一抖的獻出蜜液與初次的血液。 血絲混著體液從兩人的接合處緩緩的滲出,把鄰近的一切慢慢染紅。 破處的鈍痛沒有來臨,為什麼。 明明是初次,怎麼可能這樣輕易就—— 腦袋裡閃過了一瞬曾經的那個“夢境“。 背棄了意識的身體,毫無遲疑的妥協了現況,甚至享受。 “……。“ 沐沐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從未想像過的快慰與飽脹襲擊著她的理智,左耳下的脖頸上,不知何時再度浮現的水滴朱印如曇花一般燦爛盛開。 慕容遠的手在進入時便死死的纏上她的腰,手背上青筋盡現,往下施加力度讓兩人能結合的更加緊密。 他吐出得償所願的喟嘆,背脊微弓,下巴擱著沐沐的肩膀,感受著肉刃上的熱度與顫慄,閉上了眼,也止住了眼中酸楚的蔓延。 費盡心機,好不容易終於看到師父完好站在他面前,卻是與另一個男人並肩時,慕容遠幾乎控制不住那從心底深處湧出的黑色。 被激怒的過程,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成了發洩的擋箭牌,堅定了他的決心。 他的師父,這個他想攜手一世的人,若不趁早先抱入懷中烙下刻印,讓她了解他對她的感情,在那些未到來的競爭者前,他勝算極小。 為了能盡早將她打上屬於自己的標記,他不介意卑鄙一點。 放手?如何能放,他早已陷入名為君沐顏的泥淖,如願以償的沉溺。 而現在,她就在他的懷裡,對他敞放身體,小穴裡塞滿他的慾望,眼眸迷茫,失去力量,無處抵抗。 臆想中的佔有,美好如夢境的現實。 沾得汁水淋漓的分身,動了起來。 起先是合著呼吸頻率的進入,一深一淺,輕柔的頂弄著蠕動的穴肉,蜜液越搗越多,順著他那物不住流下,弄得到處都是。 沐沐咬著唇,對這樣溫情的攻勢拒絕不起來,忽地,深處的溫度一下子提高,像被誰放了一把火,燒得她猝不及防,又癢又熱,牙關一鬆,抑不住的嚶嚀就這麼脫唇而出。 “唔啊……“ 她是歡快的,因他而歡快。 慕容遠動作一頓,難言的滿足感充斥了心臟,嘴一張就咬住了她的肩膀,腰一拉,狠力一撞,龍頭就帶著莫名的急切、重重頂上她了深處的宮口。 沐沐被頂得腳尖蹦直、甬道緊縮,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她束在頭上的手一握一張,卻什麼也沒能緩解。 他被刺激到,喉結一滾差點交代,他深呼吸舒緩著女體給予的、源源不絕的快意,兩手轉成自後攬起她的腿,折成了一個徹底的M字。 這是一個全然敞開且沒安全感的體位,不僅整個交合處顯露無疑,除了他手上的支撐,剩下的支點就是他插在穴裡的肉莖,能更輕易抵上她的花心。 “放、放開——“ 體內的慾望重新滑動起來,沐沐羞縮著身子,這個情況下,更能感覺那物的硬熱與形狀,她搖著頭試圖拒絕。 “不,您得好好受著。“ 他鬆開嘴,舔了舔留下的齒印,親上她汗濕的頰面,她的聲音很快就被他快起來的挺動打碎,餘音滿室,身子被撞得一上一下,乳波蕩漾。 胯部擊在臀上的聲響從悶到脆,到透出情色感的咕嘰水聲,力道大到彷彿要把他的全部都搗進去,好讓她知道他的渴望、他的欲求。 欲根的每一次沒入、每一次的抽插都伴隨越來越劇烈的快感,幾乎把她吞沒,熟悉又陌生的壓力回到下腹,脹而痠,難以言喻的麻癢。 "無賴......唔!!哈啊——" 沐沐眼前昏花,破碎的嗚咽一聲比一聲高,全身都泛起瑰紅的情潮。 "只對您無賴。" 察覺到甬道裡規律明顯起來的收縮,慕容遠的進攻驟然加速,撐著她腿彎的手深深扣入,臀部打樁似的聳動,肉體拍打撞擊的聲音連成一片,攪得粉紅的白沫與臣服的穴肉附在肉刃上又進又出。 他的氣息撩亂起來,熾熱的喘息吐在沐沐早已通紅一片的耳際,一遍一遍的低喚著她。 “師父………沐顏…沐沐。“ 夢寐以求的稱呼,終是在至極的情潮下喊了出來。 “啊、你!出…去…不、不可以……“ 意識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沐沐瞪大眼。 反正早已無法只滿足於師徒的關係,也受夠了在她面前裝成無所謂的樣子。 “慕、容、遠……嗚、出去、不要在ㄧㄧ“ 那就咬碎吧、吞吃吧、把她狠狠染上他的色彩吧。 “混…帳啊、唔!!“ 拒絕的選項,並不存在。 她揚起頭顱,像是最後的掙扎,頸上糜麗的花印不知何時化為了蝶,一路翩躚到她的小腹處,一閃而逝。 在花徑裡炸裂而開的痙攣裡,爆發的濃稠彷若熔岩,噴發在她最深的所在,擠滿了最後的一絲縫隙,直至溢出,滴落在先前的暗紅上。 把昏過去的沐沐微抬,分身滑出,合不太攏的穴口微微收縮,混合著她與他的體液被穴肉推搡滲出,漸漸沾滿股瓣,淫靡而誘人。 慕容遠替她理了理狼狽的髮,俯身在她唇上一吻。 “您已經逃不了了。“ 無論是身體,還是感情。 *** 碰! 沉重的桌案被巨力翻倒,藥材書卷撒了一地,安子舟沉怒的瞪著手裡的玻璃瓶。 瓶中的蠱蟲,不知為何化了蛹。 "妳——倒是總能令我意外。" 袖袍撫過,他已轉身出了門去。 第十九章 無盡(H) 歷經初體驗就被慘烈的做到暈的沐沐,漂浮在自己的識海裡。 重塑的識海裡除了漫天的雲彩,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空蕩蕩的空間,一如沐沐停滯的思緒。 她的意識體飄著飄著,落到草地上,雙手十指交扣置於小腹,放空的琥珀色眸子搖曳著生無可戀。 真是太糟糕了,各方面都是。 “老不死,你最好有個夠動聽的解釋。“ 沐沐感知到躲在雲後的天道,涼涼的道。 “咳,我早跟你說過,你那大徒弟不是省油的燈…“ 天道飄下來,看好戲的表情。 “耗油到可以把他師父耗死在床上吧。“ 她扯了扯嘴角,自嘲。 “妳若能早點發現,那孩子也不至於爆發成這樣。“ 天道似是對慕容遠十分憐憫。 “誰想得到一手帶大的小蘿蔔會對自己會有非分之想啊!“ 有非分之想就算了,誰沒有那麼點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可是,直接就把她壓上床算哪招?? 沐沐語氣糾結,捂著臉在草地上滾來滾去。 “沐丫頭,愛是不分性別年齡種族關係以及數量的。“ 天道揮去揚起的草屑,語重心長的表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 “等你被親手養大徒弟爆菊再來跟我說這句話。“ 她抬起臉來微笑著比出中指。 “唉呦,那要從我年輕時說起…不過那人是我的師弟就是了。“ …還真的啊?! 天道的老臉上透出了詭異的嬌羞與懷舊,神似發皺的橘子皮,沐沐臉一黑,阻止了他繼續講下去。 “這樣的感情本就不在我的預想之內。“ 論計畫來說,她是想與他們道別,並在盡情的遊山玩水後離開這個世界的。 “如果是用這樣的理由拒絕,那就太殘忍了。“ 天道態度忽然鄭重起來。 “丫頭啊,愛情本就存在於預想之外。“ “……由想出那種無節操下限劇情的你講這句話,實在不怎麼中聽。“ 沐沐眸子微閃別了開去,像是突然對天空產生了莫大興趣似的仰望。 “到底是捨不得討厭吧?“ “……“ 她愣住。 細細想來,天道這句話竟是意外的有道理。 即使是被慕容遠強抱了,最初雜亂的瘋狂過去,此刻的她,心中卻沒有反感怨懟,只有滿滿的恨鐵不成鋼與不解。 不討厭?不,她該討厭的。 如此糟糕,如此不顧倫常…呃,這世界好像是允許師徒結璃的,好吧,對她而言不顧倫常。 難不成…她其實也………? 沐沐臉色越變越菜。 不可能,她才沒有戀童跟養成癖好嗎! 一定是親情與師徒之情的關係,一時看不清罷了。 看著再度開始無限糾結循環的沐沐,天道的摸了摸鬍子,面上湧出八卦之色,毫不猶豫的把這本就不清的水攪得更混。 “是說,還行吧?“ 秒懂的沐沐面上一紅,意念一動,無數草團就自動朝天道扔去,祂無辜的眨眨眼,草團便化為了碎光。 “不會再有第二次!“ 她咬著牙恨恨的吼道。 卻見天道曖昧不明的一笑,打了個響指。 *** 沐沐猛然睜開眼,她下意識低咒一句,然後被源源不絕的快意直擊大腦,驚得瞪圓了眸子。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他還在她裡面…? 她依然是赤裸的,只是手上的束縛已解了開,軟軟的撐在汗濕的胸膛上,女上的體位,雙腿岔開軟在他的腰側,小穴裡被撐得滿滿的,交合處泥濘不堪。 “你、你、啊唔——!“ 沐沐氣到結巴,吐出的嗓音又啞又糯,她用力扭動著腰肢仍脫不了強勢的進攻。 花穴已脫去了最初的生澀,體內像是安了無數熟透果實,汁液不斷,熱情的纏住那能帶來巨大歡愉的肉物。 層層疊疊的花瓣艷紅靡麗,露珠點點,不知道究竟是被疼愛了多久才能展露出如此的姿態,糜爛荒淫的味道染了一室。 “醒了?“ 慕容遠輕笑,狹長的眸子一望,定在沐沐潮紅的臉上,深不見底的慾與愛意交織成惑人的網,把她牢牢網進其中。 ——這詐欺渾蛋的清冷禁慾臉! 這真的是她當年拐回來的那個呆萌小木頭徒弟嗎!? 啊啊啊啊,管他什麼捨得討厭捨不得討厭,她拿回功力一定要訓他一頓!!! 沐沐腹誹,可恥的感受到穴口一抖,她這才注意到穴內積著不少液體,晃蕩下十分難受,小腹微微抽搐,他到底是射了多少進去。 “你這個……孽徒!出去…!“ “可是……師父,纏得很緊。“ 慕容遠低喘著道,腰間又是一記狠撞,直直打在她的敏感處,沐沐被撞得全身激靈,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甬道裡一陣夾擊。 居然還學會調情了…… 她縮著身體,昏著頭想。 “——!!“ 他深呼吸著緩解被穴肉壓榨推擠的快感,拉下她的上身,一手扶著後腦,一手錮住她的腰,舌頭便搗進她嘴裡,吞去她的呻吟,嚥去她的體液,大舌捲著小舌糾纏舔吻。 至死方休的吻,每一次都帶著燃盡一切的力度與味道,齒沫交錯間,下身不停的快速入了百來下,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亂顫起來,被封住的聲音帶上哭音與尖銳。 噴潮而出的水液被肉根再次盡數抵回,堵在一塊,脹得更荒。 從白光亂閃中回過神,體內的質量絲毫沒有要消退的意思,等她緩過後又開始抽插起來,只重不輕、只快不緩,她似乎看見了來自天堂的聖光。 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你、到底、想…唔、做到…什、麼…時候!“ 沐沐的抓狂跟哭腔混在一起,亂七八糟的可憐,讓人更想欺負。 “做到……師父認為我有資格為止。“ *** 沐沐後來仍然沒有堅持到他射,暈了第二次。 沒有進識海,也沒有天道。 再次醒來,是在浴池裡,她被抱在懷裡,溫熱的泉水緩解了她的疲倦。 如果穴裡沒有到處作亂的手指會更好。 “……你還…不夠?!“ 不敢置信的低呼,尾調成了撩亂的勾。 “射進去太多,幫您清出來罷。“ 水面下,深插的手指一摳一挖,擠開縮在一團的紅腫穴肉,流不盡的濁白化為了一絲一絲的細線,散開在熱泉裡。 脹意慢慢消下去,久違的舒適感讓沐沐不自覺的輕嘆。 "師父……" 抱著她的人呼吸一窒,於是第三回合,傳說中的浴室play開戰了。 先是被壓在池邊,被面對面的姿勢肏得足足洩了三回,途中不少熱水被搗進穴裡,燙得她直接哭了出來。 到底是哪個腦袋瓜不清楚的發明這種奇怪玩法! 後來則被拎到了浴室邊上,壓著牆站著後入,腰上多了一堆暗紅的指印,又是噴了一地的潮水。 她以為胸部會扁掉的。 結果仍是不意外的內射,花心似乎都被浸淫上他的味道,她發現精水比起熱水更燙了好幾度。 這樣的人不腎虧簡直沒有天理,為什麼她要被一夜N次這種設定折磨…。 沐沐這次沒有昏,所以她又實實在在的挨過一次難熬的清理過程。 還是昏過去好,她迷迷糊糊的想。 這次,她總算能如願的在床上睡去,雖然身處的懷抱溫度有些高,但好歹是能休息了。 懷裡的人呼吸逐漸的平穩,慕容遠靜靜的看著,撥過沐沐的額髮。 不敢給她思考的餘地,所以放縱了自己的欲,折騰到她身心俱疲。 明早醒來,必是要面對她的質問與怒火吧。 他不是她,所以他不會逃避。 手捧在她的臉頰,唇湊近,點在她的額上。 “…我可以等,等到妳願意看我。“ 細不可聞的耳語,被將盡的燭火捲了去。 *** 天亮時慕容遠不在,她爬起身一望,發現門開了。 門外是一個小院,他正在晨練,一招一式,一舞一揮,都是她曾教與他的。 腿有些軟,她穿上衣服,從暗袋摸出一粒補氣丸吞進肚裡,下床的時候差點跌倒,勉強是撐住了。 她緩緩步進小院,靜靜的看,他注意到了,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後結束了練習。 劍身入鞘不過一瞬,慕容遠再抬頭看去時,卻已是沒了沐沐的蹤影。 *** 晚上應該還有好幾更,最近在種田,有點忙 留言也會晚上一起會~ 番外 離家出走 屋內,唇齒交纏,夏意的蟬鳴與著水沫的輕嘖。 小舌好不容易把侵入者驅逐出去,延下一片潤澤的波光,入侵者鍥而不捨的正待追入繼續享受,卻被纖細的掌襲上一下阻絕了去路。 "今天可是我的專屬日。" 穿戴整齊的季隨雲悶著聲音吻在沐沐手心,舌尖描繪著抵在唇上的細膩掌紋,語氣裡的興致聽得沐沐一個頭兩個大。 赤裸裸的勾引與欲求不滿,濃烈得可以溢出來般。 專屬日,是男人們為了下半身性福與子嗣,互相妥協所訂出的日子。 在這個日子,沐沐不用奶孩子,倒也算是清閒。 就是晚上會累一些。 自從成親後,幾個男人間的競爭似乎就變得越來越微妙了。 這晨間運動若做下去,絕對又是幾時辰跑不掉吧。 沐沐想起了新婚那幾日的昏天暗地,腰隱隱的痠。 拿回功力的壞處…她怎麼現在才意識到? "你想讓我被你那過勞的軍師投訴嗎?" 她抬起腿勾住男人的腰,報復性的一壓。 "哦?他敢?" 挑高的尾音下,又是兩弦瑩綠彎月的上揚,沒有絲毫異樣,沐沐抽著嘴角收回腿。 "不許使壞。" 她瞇眼瞪著壓在身上的美人將軍,深知此人得寸進尺脾性的她忍下身體某處被惹起的濕潤躁動,曲起的食指威脅式的敲了敲那頂在大腿處的熱硬。 季隨雲意外的沒有再繼續糾纏,只是眸裡的某種光亮忽地盛了起來。 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嗯哼,依妳。作為交換,晚上的時候——" 得聽我的。 若有所指的把後幾字化為輕喝送進她耳邊,激起一陣癢意。 "再不起,可就是將軍要聽我的了。" 一點反應也沒有的沐沐輕哼,把手移到那熱硬下一處懸掛的軟,作勢要捏。 在幾個夫君的百方磨練下,她對床笫之事的抗性高了不少,不但應付得來無處不在的調戲,有時還能反調戲一番。 也不知道是被哪邊取悅,季隨雲的唇角一下子吊高了。 "我當妳應下了呢。" 拋下輕飄一句以及一個落在鼻上的輕吻,他這才起身出房。 季隨雲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嘛,她也算是身經百戰,最糟糕的情況都遇過了,還降不服一個變態不成? 沐沐抱著被子翻了個身,懷著沒能成功摘桃的殘念睡著了。 這時的她還不知道,晚上即將發生的事,以及之後的各種效應。 *** 景苑城,某處。 下午,破邪拉開房門,發現本該有著人的位子上一片空蕩。 桌上放著一張宣紙,蚯蚓似歪扭的濃重墨跡寫著再見,後頭加了許多驚嘆號。 這是得多生氣啊。 他默了默,腿上忽地一重,低眸望去,是個綁著小辮子的紅衣女娃。 "劍爹爹,抱!" 女娃張開手,牙都沒長齊的小嘴張的老大,眼角微勾的琥珀色眸子忽閃忽閃,肉嘟嘟的臉上泛著健康的紅暈。 破邪視線一接觸到她,冷酷板起的面容便軟了下來,他熟練的收起容易傷人的劍氣,彎腰抱起滿身奶香的女娃,任那雙揮舞的小手把他珍愛的長髮揉得一團亂。 本來不是很喜歡小孩、也無法擁有子嗣的劍靈,在見證了一個個娃兒誕生後,發誓要成為他們最愛的爹。 不能生又怎麼了,看他還不把這群包子寵成親生的。 於是造就了現在滿身口水的奶爹破邪。 "團子啊,有沒有見到妳那寶貝娘親呀?" "娘,飛出去,氣呼呼!" 團子揮舞著小手,吧喞著破邪的頭髮道。 飛出去?氣呼呼? 破邪的眉揚了又扁,仔細想了想昨晚過夜的人是誰,臉一下黑了。 東側廂房中,剛下軍隊的季隨雲端著茶碗,面色輕鬆,甚是舒適的靠在榻上。 一盤棋下到一半的棋擺在面前。 棋盤對面坐著慕容遠,一貫的整齊衣裝,正坐的跪姿,墨黑眸子沉靜如水,仔細一看似能瞧見下頭的紛湧。 隨之持續的是他久紅不下的耳。 "靜不下心可是很危險的。" 一聲脆響,白子再無生機,季隨雲笑著擾亂了盤面。 慕容遠手握成拳,抵在唇邊清咳一聲,嘗試甩去腦海盤旋的畫面,卻是有些捨不得。 他多久沒看到師父那種羞澀惱怒的模樣了? "銘謝教誨。" "季隨雲!!!" 特色濃重的大吼傳來,季隨雲笑意更盛,慕容遠沉浸在思緒中沒有反應。 破邪正飛速接近著。 只見他左一個小辮子女娃團子、右一個沖天炮男娃饅頭,兩娃兒面目極其相似,一手一個抱得嚴實,奔來的腿腳卻是一點也不含糊,一下就到了兩人面前。 "你到底又做了什麼?是想讓本公子又獨守空閨嗎?!" "呦,瞧這說得哀怨的,喝茶嗎?" 怎麼可能不哀怨?每次排在這變態後面就沒好果子吃。 不能吃只能抱就算了,這次連人都跑了。 "喝你個——不喝!" 破邪即將出口的粗話在兩雙純潔小眼睛的眨巴下硬生生轉了彎,他轉頭尋找幫手。 "喂,慕容遠,你評評理。" "……沒什麼好說的。" 慕容遠拿過一直沒動的茶水,藉機避過破邪的目光。 他的回答讓破邪傻了眼,這護師狂魔黑是黑了些,在這事情上不是從來最站在沐沐角度的嗎? 現在這一副迴避樣是怎麼回事! 想搬其他人出來講,然而,一個回谷中辦事、一個入城談生意,這幾日恰好都不在。 會讓沐沐生氣,也只有床上那檔事了,大部分都是季隨雲搞出來的鍋,但氣成人都不見還是第一次。 "該不會,你們——" 破邪腦中飄過一個不太可能的猜測,還沒完全說出口就被季隨雲打斷了。 "噓,別在孩子面前講這些。團子來,給雲爹爹抱。" 團子給季隨雲接了過去,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季隨雲的臉,哇啊哇啊的十分歡快。 破邪回過頭想找慕容遠問個清楚,卻發現那處只剩一個盛滿茶水的茶碗。 怒瞪的金眸尚未對這番景象做出評論,臉上就被巴了一掌,是小饅頭。 "也要、也要雲爹爹抱!" "……。" 破邪忽然很想念沐沐的懷抱。 第二十章 孽緣(上) 清晨,花街。 風將被撞開的窗子吹得咔咔作響。 沐沐坐在桌邊,拿起茶水就往嘴裡灌。 一壺涼茶進了肚子,她這才呼出一口氣,整個人精疲力竭的癱上桌子。 用那種爆發方式調動凌雲步不僅特別耗費內力,副作用也大,但那是沐沐唯一的機會。 慕容遠約莫是沒想到她還藏著這一手,才給了她跳脫的破綻。 幸好他只是把她帶去了城外的別莊,距離尚在範圍之內。 沐沐緩緩的用手捂住臉,抹了抹,像是這樣就能消去腦海裡懸浮不散的畫面。 憋屈啊,她怎麼可以憋屈到這種地步。 被吵醒的花了了披著衣倚在美人榻上,玉白的指捏著精緻的火摺子,嘴上叼的是尚未點燃的煙管。 她對沐沐的闖入並不意外,不過在望見那凌亂的衣著與種種痕跡後,打著火的動作頓了頓。 "做了?" 而後又嘆一聲。 "奴家問了傻話,你當沒聽見便是。" "在說我的事之前——" 沐沐停住蹂躪自己臉皮的舉動,交疊的指覆在眼上,開了縫悄悄的瞄了一眼。 "了了,你脖子上那是啥?" 聞言,花了了的眼神陰暗下來。 "這個?" 她扯了頸間的精緻玉環,上頭懸掛的翠玉晃了晃,細細看去卻是沒有接縫,像是那玉雕刻來便是生在她的脖頸上。 "被狗套了個環罷。" 花了了的語氣漫上某種可怕的甜膩與溫柔,沐沐抖了抖肩膀。 "樓衍?怎麼遇上的?" 會被這麼稱呼的人,只有他了。 "何止是遇上,那個狗東西。" 看起來這邊也有麻煩找上門啊,沐沐默默把視線從那裸露肌膚上的牙印移開。 “當年的協議,他反悔了?“ 她手撐回下巴,轉起桌上的玉杯。 “男人多是這樣,曾經的最愛到了手中,反而對棄之不顧的戀戀不捨起來。“ 鳳眸輕瞇,啪嚓一聲,驟然的閃光伴隨煙草燃燒的氣味,火紅在煙鍋裡照出淺淺的光,花了了湊過唇抿上煙嘴。 “奴家倒是看看他這次想搞出什麼鬼來。“ 沐沐把打旋著的杯抓回手中,抬眼時,花了了的面目已經掩在煙霧裡,尋不真切。 “不說這個了,掃興。你那徒弟如何?沒讓妳疼到吧?“ 似是受不了越來越沈悶的氣氛,也可能是被清煙舒緩了心智,她轉了話題,語調隨之輕鬆,八卦調侃的樣子跟天道如出一轍。 沐沐沉默的把杯子放回原位,卻是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什麼疼。 她不得不承認,上床這檔事能被人們這麼津津樂道不是沒有理由… 可是,前提是尊重他人意願並且適可而止!! “那傢伙被逐出師門了,從今以後他跟我君沐顏沒有半毛錢關係。“ “噗,這話你可記得當面說才有效。罷了,奴家這有幾罐樓裡姑娘們常備的避孕丹與滋潤膏藥,等會兒記得一併拿去,不然有你受得。“ 花了了為她難得露出的窘迫失笑,不再逗她。 沐沐聞言表情微妙,應了。 “這幾日別出房,好生待著,外頭可是有狼又有虎,妳現下這功力被逮了去還不連骨頭都不剩。“ 哈? 一個是慕容遠,另一個又是誰? 接收到沐沐的疑問,花了了的笑意更濃。 “季隨雲。“ “……。“ 哇,天要亡我。 季隨雲,出身武將世家,此人生得極美,雌雄莫辨,又不失男子本色,溫潤如玉、風範十足,給人翩翩公子的印象,不少女子為之瘋狂,使人很難聯想到他的另一重身份。 北唐護國左將軍,又被稱為笑面將軍,擅長狡詐多變的戰術,握有三十萬大軍的軍權。 最有名的邊疆之戰裡,他在軍中出了叛徒且腹背受擊的情況下,領著下屬以一敵百,並在渾身浴血之下反斬敵將,拎著首級,從敵陣殺出一條血路。 據說,當他回到城池,把首級丟在抓出的間諜前,溫聲拷問著將其ㄧㄧ虐殺時,臉上仍然掛著溫和無害的笑容。 在對魔大戰中,他與他麾下的皇城軍也幫了不少忙。 總之,是隻危險笑面虎。 至於這樣的人為什麼會跟沐沐扯上關係? 只能說是孽緣。 在原著的劇情裡,季隨雲是因為中了一味極強的春藥,除了交合逼出陽精並無他解,情急之下抓了路過的原女主,一吃之下驚為天人,從此糾纏不放。 為阻止劇情,沐沐在阻攔他喝下混了藥的酒水未果後,一氣之下採用了最終方案。 用功力優勢把人綁在床上,強制喂了能護住他筋脈的藥,佐以銀針內力硬逼出其中最惡劣的一種藥性後,扔了自製的能供男子發洩的機關器物給他。 咳,簡單來說,就是自動式飛機杯,也就是那連雲城小店店主稱讚不絕的銷魂杯。 儘管已是過去多幾年,季隨雲當時的樣子卻仍清晰的存在在沐沐的腦海裡。 “妳,最好不要讓我再看到妳出現在我面前。“ 就算到了藥效最強的時候,他仍是笑著說話的,唇裡吐出的字詞很輕,卻是讓人能字字聽清,化為深淵的眸子早已看不出最初的瞳色,若不是下身高高脹起的欲根與泛著不正常潮紅的肌膚,看來與常人無異。 “出現又如何?你打不過我。“ 沐沐挑眉,理所當然的道,暴起的男人被她壓制在床上,一觸即發的氛圍裡盡是關節喀嚓的響聲。 打上最後一個漂亮的死結,她輕輕拍了拍季隨雲胸上的定身咒。 “將軍還是就著眼下的事,好好加油的好。“ *** 期中,有點忙,電腦掛了都是手機打字,之後會努力維持一周三更qwq 第二十一章 孽緣?(下) “——非常好。“ 充血紅潤的唇笑意更濃,藥力下盛放到至極的容顏更加靡麗,沐沐歪過頭聳了聳肩,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什麼,掌風一送就放下了床幔。 質感偏厚的布料,掩去了床內發生的一切,也隔絕了所有的交流,只隱約能瞧見男人模糊的身形。 點起有助身心放鬆的薰香,沐沐繞過屏風坐到外室的椅上,掏出早準備好的人文遊記。 她對活春宮沒興趣,不論是單人還是兩人以上。 機關的喀喀聲整夜沒停,男人隱忍壓抑的低哼響了一夜,沐沐也在外室坐了一夜。 天亮時,動靜終於消停,打著瞌睡的她,聽到了繩子斷裂的聲音。 符咒——被掙脫了? 不過一瞬,脖頸上便多了一隻手,一陣霹靂啪啦的巨響,她狠狠撞上牆面,脊椎嘎機著哀鳴,呼吸受阻的感覺不太好,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使力抗衡,抬眸對上了季隨雲的眼。 光澤流轉的綠眸裡,情慾尚未退盡,竟是湧上了不同的腥紅,那是殺戮的顏色。 這個男人想殺人時,比他中藥的時候還好看。 如果他要宰的對象不是她,她興許還會有些春心萌動也說不定。 沐沐想著,餘光撇到落在一旁的碎物,不明的黏稠白液已濺了一地,特有的氣味與打翻的薰香混在一塊,聞來微妙。 那個她搗鼓好久才做出來的,居然就這樣被弄壞了。 “昨晚話不是說挺得大嗎?嗯?“ 脖子上的手一緊,季隨雲微微湊近,頸項與鎖骨形成惑人的弧度,眸子彎起,說話間的吐息像是一吐一吐的蛇信,此刻,即便再溫柔清雅的語調,也掩不住下頭的蓬勃殺機。 隨後,他笑容一僵。 沐沐的膝蓋不知何時爆擊上他的男性象徵,動作叫一個乾脆俐落。 效果也是很乾脆俐落的,他身體一晃力量頓失,手上禁錮也鬆了去。 她收回腳,清清有些澀疼的嗓子,感覺到腿上透著衣料的濕意,眉角抽了抽。 …好歹把褲子穿好啊!褲子! 於是季隨雲再次被綑了個結結實實,貼了雙倍定身符點了啞穴扔回床上。 像是在封印什麼東西一樣。 沐沐避著視線的幫他把下半身蓋好,順便回答了他先前的問題。 “我是覺得,現在的話也還是挺大的。“ 被綑得只剩下眼睛的將軍大人,身上的殺戮感毫不掩飾的爆了出來。 無奈沐沐不怕。 打開窗戶,晨光灑進,她側過臉,琥珀色眼瞳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 “祝你之後萬事順心,左將軍大人。“ *** 解決了一樁大事、心情舒爽的沐沐,沒多久就聽聞了某客棧意外失火燒得一乾二淨,幸虧無人傷亡的事情。 並不意外,倒是苦了那客棧老闆。 意外,發生在幾個月後,某個秋高氣爽的日子。 沐沐坐在靠近邊關的某小城酒樓裡,咬著筷子,盯著深插木桌,把她點的一桌晚膳砍得亂七八糟的偃月刀,上頭似乎還殘留著血的味道。 季隨雲一手撐在桌子上一手握著刀柄,神色溫潤,美麗的眸子瞇著望她,淺淺的綠流淌在裡頭,像是剛剛做出那番劈桌舉動的是別人一般。 她想到了美麗而優雅的毒蛇。 真是,該死的孽緣啊。 沐沐把站起來就要理論的君瑾花攔住,交給顧思泉護好,提起已經在識海罵成一片的破邪,微笑。 “出去談談?“ “求之不得,本將有許多話想與姑娘細細道來呢。“ 這一去就是整整兩天,據傳言,小城郊外似乎有武林高人在切磋,打得叫那個天昏地暗、風雲變色,那煙塵起了整整七日才漸漸消去。 季隨雲是想致她於死地的,每一招都是往致命位置打,畢竟是奔戰沙場的人,殺招層出不窮,饒是強如沐沐也有點吃不消。 雖然最後還是她贏了。 從此,她常常在莫名其妙的時間,莫名其妙的偶遇季隨雲。 剛開始還會明著來,打一架就罷,結果多次無效後乾脆直接用陰的。 當然,是往死裡陰、沒有下限的陰,所謂一個沒走好就粉身碎骨。 那段時間,沐沐危機見招拆招、見牆拆牆,危險意識與心理素質被錘鍊得堅強不少,就是特別心累。 她那時真該處理得更周全些,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的男人啊,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解脫的機會來得很快。 命運像是打不死的小強,頭被打歪了屁股也堅持是正的。 那是一場早有預謀的突襲,針對季隨雲而來。 在原著,他是知道這場陰謀的,卻輕敵中毒陷入困境,因君瑾花捨身相救而活下,從此兩人感情升溫。 現在,君瑾花已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他還活得下來嗎? 沐沐心裡打了一個問號。 就是死了,也是他的命運吧。 她所造成的,他的命運。 在這異世,她手上並不是沒有沾染鮮血,竟為這事而躊躇。 較量多次下來,雖然混雜了許多不光彩的東西,沐沐心底對他卻是佩服的。 能做到這個份上,季隨雲也算是個才人。 那樣一個人,這樣莫名其妙的死法,太無趣了。 “……還真是欠他的。“ 這次之後,季隨雲再如何也不干她的事。 就當作有始有終罷。 *** 看守的獄監倒了一地。 季隨雲忍著胸中的悶痛,看著眼前出現的,穿著夜行服的女人,塗得大花的臉,閃閃如寶石的琥珀眼,眸子微動。 沐沐撇他一眼,把他從牆上撬下來,往他嘴裡塞了顆百草大補丸,動作與很久以前的那個夜晚如出一轍,不同的是這次他十分配合。 她決定按照原先的計畫,壓了壓嗓子。 “吾、吾乃見義不平俠女鳳舞。“ “妳為什麼來。“ 他淡淡打斷她彆扭的假音,難得的沒有偽裝。 唔,被看出來了,沒戲。 “還債。“ 她沒好氣回復了原本的語調,替他逼毒的掌用力一壓。 季隨雲一默,似乎想說什麼,被猛地湧上的黑血打斷,染了一臉一身。 即使是這麼狼狽的時候,他還是不失風度。 “快點結束,我那小徒弟還等著呢。“ 包著布的什麼被她拋來,他本能接住,一看,是他隨身的偃月刀。 “那麼,殺出一條路便是。“ 季隨雲側首看她,微微的笑,顯出了幾分真實。 “…真要命。“ 原劇情裡不是趁亂逃出嗎,怎麼到她這就變成殺出重圍了?? 沐沐一邊避過臉拒絕被美人的笑容荼毒,一邊嘀咕,覺得自己夜行服白買了。 心疼啊,她的銀子。 *** 沐沐使始於劇情終於劇情的美夢很快被打臉了。 季隨雲並沒有因為她救了他而停止他的偶遇。 不過,留了幾分餘地,從陰招成了戲弄,相遇時的氛圍也輕鬆起來。 困擾的沐沐原本還會找他理論、講道理,兩人該欠的該還的早已清帳,沒必要再彼此糾纏,季隨雲總是笑笑的帶過,直到後來她發現到一件事。 他總是挑她跟徒弟們在一起的時候出現搞事。 ——這隻又毒又討厭的笑面虎根本是看不得她太開心。 孽緣,果然只能是孽緣。 *** 最頭痛的跑台考完,暫且放鬆順便修文(滾地 第二十二章 慾夢(春夢H) 季隨雲對沐沐來說無疑是個大麻煩。 雖然後來他們間的關係亦友亦敵,但那是建立在她的實力上的平衡。 那個報復性極強的男人,天知道若被他知曉她沒死又功力散盡,他會搞出什麼的事來。 肯定不會是好事。 她嘆氣,一直打擾著花了了也不是辦法,還是先觀察一下情況,再看要如何離開吧。 趕緊跑得遠遠,連人都見不上,自然也沒她的事了,沐沐這麼堅信著。 然而,這頭的事還沒完,又有新的麻煩接踵而至。 她又開始作夢了,該死的春夢。 “是我想得太過簡單了,沐沐。“ 那涼薄而似曾相似的聲音帶著怒意,摸上來的手禁錮住她。 她似乎被放到了椅子上,雙腿被架上了扶手,向那人打開了身體。 …又是這個糟糕的姿勢!! 沐沐眼前一片迷霧,什麼也看不清,身體軟綿綿的任人擺布,開闔的唇間盡是低低的喘。 只能任那雙手肆虐,冰冷的手。 衣衫尚在,所有的敏感位置便已暴露出來。 從上身袒露的胸乳,到下身被兩指抵著分開的秘地,她能感受到空氣的涼,漸漸硬實的乳首,發燙裸露的小核,充血通紅的小瓣,穴口蠕動著瑟縮,分泌著黏滑的體液。 無處不在的視線,徘徊著鎖在了她艷紅起來的花蕊。 感受到那無所不入的目光,沐沐恥得努力想收回身體,卻聽一聲細微的咕啾。 一大股粘稠水感的花液,竟是就這麼被她擠了出來,墬出了無數水滴銀絲,倘濕了身下的椅,還有他撐著的手指。 淫靡的氣味,漫了開。 像是在期待什麼似的。 不,才沒有期待好嗎! 臉一下就燙起來,她想解釋些什麼,只聽見了自己喉頭困獸似的嗚咽。 那道視線一下子就變了溫度,若冰中溢出的熔岩。 呼吸間的濕熱上了腿間,沐沐不敢置信的想推開,使不上力的手卻只是搭在了他的髮上,涼涼滑滑的髮被她軟軟的抓著,有什麼熟悉又淡苦的香盪在鼻尖。 “早該…狠狠的……“ 低低的嗓音響著,流水般清冽,令人顫慄的話語從他舌尖一字字掉落,最後的尾音送進了她敞開的花縫裡。 分明是在夢裡,卻莫名敏感,侵犯感真實無比。 先是輕輕的觸,難耐的點,再整個捲入口中,急急的彈頂,他的舌所透出的溫度甚至比她的花核低上幾分。 不屬於自己的體液被一點一點的塗開、舔開在敏感的神經上,粗糙與滑膩交疊化為了無盡的快感,小小的肉粒在他唇中似乎被賦予了心跳,熱熱辣辣的跳動開來。 鋪天蓋地的癢升騰而起,混著抵抗不住的快慰埋入心臟,生根發芽,激得沐沐腳趾都蜷縮起來,耳邊自己的嗚咽成了難耐的哼唧,誠實的身體已經迫不及待的享用起這樣美味的歡愉。 這只是個起頭。 貪婪的舌,很快就不滿足於單單的舔舐。 想要更多,把那些別人搶走的,他來不及摘下的,通通汲取回來。 一點不剩的,鎖在身邊。 牙齒與唇入了局面,交錯逗弄,舌靈巧一沉,就從悄然綻放的更深處滑去,緊密的穴肉推讓襲來,攜著更多甜美的蜜液淪為舌下的俘虜,想掙脫的動作全數被扣著的掌壓下,鼻尖抵著她傲立的花核,深埋著的舌猛地一抽一刺。 “唔——!“ 竭力收緊的手指,溢出眼角的淚,瀑布般淋漓盡致的高潮,全數化為了男人喉間的咕嚕。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她被放了下來,攬在略涼的懷抱裡,無力的手被執起,濕潤的吻點在唇上,有他也有她的潤意。 “…明晚,可就不只這樣了。“ 臀間暗示性的頂上什麼,蹭過縫隙,硬且熱燙。 迷霧漸漸散去,似有一只朱紅的蝶一現即逝。 沐沐完全不想知道明晚會怎樣。 她髮絲凌亂,臉頰潮紅的坐在床榻上,眼神呆滯。 身下的潤滑,提醒了她夢境裡的一切。 又欲求不滿?現實中都做成那樣了為什麼夢裡還能欲求不滿?! 沐沐隔日持了整整一天的清心咒,就差沒有敲鐘焚香,結果還是作夢了。 夢裡,還是那男人,這次他的手指如游魚入了她的身子,還變出了奇怪的長柄軟刷。 "這兒,抬起來。" "做得不錯。" 他壓著她,清冷的聲音聽不出慾望,與之相反的手卻用那刷子把她狠狠清理了遍,甚至花穴深處都不放過,軟軟刺刺的刷毛一次次的壓上過那顫慄非常的敏感點,穴肉緊縛與水液噴濺間,他吞著她的舌,從糾纏至引導,到她耐不住回應,再迅速反壓吞噬。 一樣的白茫,一樣的紅蝶飄過。 醒來的沐沐拖著虛軟的身子找到花了了,一臉被蹂躪的表示,她要吃齋。 花了了從銀鏡後探過頭,手裡的鋸齒小刀停在脖上的玉環上,挑眉看向全身都散發縱欲過度氣息的沐沐,頭上升起滿滿問號。 吃了三天的齋,以為相安無事的沐沐,再次夢見了那個男人。 "去你——" 她想爆粗口,一下被手裡塞進的東西嚇得噤聲了。 男人的語氣較前幾次次軟了不少,清冷猶在,透著微不可見的柔情與誘哄。 “去什麼?妳可得好好記下才是。“ 那物脹大著,上頭的青筋硬得像是刻文,不是太粗,她一手勉強可以環住,重點是長度。 這會把肚子捅穿吧喂……? 覺得自己摸到世界奇觀的沐沐,最後是被他手把手擼出來的。 燙手的液體沾滿指縫,兜不住的漏出,有些還濺到了臉上。 溫度與氣味真實的不像夢,連那東西從她臉頰上往下落的觸覺都—— 偏偏那男人還不放過她,手指撚起些許白液便抵在了她的嘴邊。 沐沐視死如歸的張嘴,含上。 白茫茫的霧與紅色蝴蝶再次迷了她的眼。 這不是春夢了,這是惡夢! 醒來的沐沐扶著酸軟的腰,從床上滾坐起來,滿眼通紅。 到這個地步,就算再笨也能覺察出不對勁,無奈她完全沒有頭緒。 沐沐只剩下最後一個選擇、也是最治標不治本的選擇。 她、不、睡、覺、了!! 第二十三章 都是命 水潑在了石碑上,劃出大片的濕痕。 輕輕把散著濃郁香氣的百合插在浸水的竹筒裡,君瑾花合起掌拜了拜。 顧思泉放下盛水的木桶,瓠瓢飄在水面上,晃晃沉沉。 “還以為你肯定坐不住了。“ 他的視線略過做虔誠貌的她,停在濕透的石碑上,君沐顏三個字浸著水珠,微微的亮。 “師父沒有來,自是有她的理由。“ 君瑾花撩過垂下的髮,靈氣的眸低歛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她拍拍掌心,向顧思泉打開了懷抱,他無奈,側身屈膝,她傾上他的背,被他背了起來。 柔軟的身子透著她獨有的香味,顧思泉柔和了眼笑,往上顛了顛,把她背得更高了些。 “所以啊,你可得疼好我,不然師父可是會唸的。“ 說著難得孩子氣的玩笑話,君瑾花笑的狡黠,特意把熱氣呼在他的脖頸上。 “哎哎——知道啦,我的娘子大人。“ 顧思泉癢得縮起頸子,順便偷一口迷人馨香。 “倒是這墓你還留著,不覺得挺觸霉頭?依你師父那性子,定是要氣炸了。“ “最好氣得狠了,找上門來,這才合我的意。“ 君瑾花嬌縱的哼了一聲,掛在他腰側的腿晃了晃,十足的小孩貌。 “……說成那樣,結果還不是想見她嘛。“ 顧思泉吐槽,腰際毫不意外的被捏了一把。 “思泉呀,咱晚點一道去放紙鳶如何?你放大的,我放小的。“ 想起那又大又奇葩的紅色紙鳶,他臉一下就苦了。 “饒了我吧娘子大人…“ “本夫人可沒給你拒絕的權力!“ 兩人笑鬧著越走越遠,微風吹來,墓碑前沾著露珠的百合搖了搖,像是沐沐在扶額失笑。 實際上沐沐也確實正扶著額頭,不過臉上的神色跟『笑』可就差得遠了。 她蹲在泥爐旁,熬著濃重的藥汁,手裡控火的扇子一下沒一下,眼下兩個黑袋分量十足,眸子空洞,精神恍惚,彷彿能把靈魂直接從嘴裡吐出,整個人都成了灰白的色調。 一旁的矮桌擺著不少空著的藥碗與黃連、龍膽、苦蔘等藥材,怎麼苦怎麼來。 沐沐已經整整三日沒睡了。 本該利用這段剝奪睡眠而多出的時間來尋找其他解套辦法,無奈她現在腦袋完全轉不動。 只得熬一日是一日。 花了了捏著鼻子從外頭進來,脖上的環滿是深深淺淺的刻痕,上挑的眸盡是嫌棄。 "你這是在立志成為苦行僧嗎?要不順便把頭髮剃一剃?" “你不懂…這是良藥苦口,清心寡慾……“ 沐沐機械式的把火熄下,端過一旁放涼的藥碗,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干盡,碗見底時,她的顏色似乎更白了,苦味濃濃的環繞在她身周。 清心寡慾跟不睡覺又有什麼關係? 花了了想著沐沐可能又夢到了什麼,卻是看不過沐沐這副隨時都要斷氣的樣子,她手一抬拖起剩著殼子似的沐沐,一路拖進內室到了床邊。 “還不滾去睡覺。“ 她命令。 “不行。“ 沐沐死死抱住她的腰,垂死掙扎。 “睡了就來不及了,我好不容易才撐過三天——不,我拒絕妳辜負我的努力跟意願。“ “辜負你個大頭鬼!“ 花了了一把把她扒下來,扔進被襦裡,按住肩就往枕頭上壓。 "那可是妳的夢,誰來搗亂扔出去不就得了。" 說得容易,她也想啊!沐沐淚。 畢竟也是習武之人,那手勁不是開玩笑的,沐沐在一陣哀號後,後腦杓仍是觸上了軟軟的枕頭。 意識,終究是抵抗不過那樣迷人的柔軟。 揮舞著的手一下停在空中,而後落下,被花了了通通塞進被子裡,抑好被角。 她挖挖總算清淨的耳根,掃了一眼已經平緩呼吸起來的沐沐,出房做自己的事去了。 沐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只知道,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是在夢中了。 男人的聲音,似笑非笑的響起。 “不睡覺?真虧你想得到。“ 沐沐忽然很想哭。 第二十四章 虛實 "嬌氣。" 禁不住罰。 看著沐沐那憋屈的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臉,氣到笑的安子舟覺得心底似是被什麼撞了下,餘下一片癢意,他頓了頓,原本要作亂的手轉了方向,輕輕碰上了她的臉。 她顫了顫,羽睫微抬,眸子裡霧成一片,濃郁的琥珀色攪碎在裡頭,他知道她什麼也看不見,在這個情蝶蠱所編織而成的夢中世界,她所能反應的,唯有身體的本能。 感受到的,也是最直擊身體的慾望。 撫摸著臉頰的手,下滑了些,扣著她的下顎抬起,霧裡映入了他的樣子,這給了他她正凝視著他的錯覺。 過去在天藥谷中,她的眼裡曾真真切切的倒映著他無數次。 詢問的時候、深思的時候、不經意看過來的時候。 指抵著沐沐的下巴摩娑,忽然希望此刻她是能看見他的。 沒有面具、沒有距離。 壓下漲得發疼的慾,安子舟改變了主意。 他最初下蠱的目的,不過是想掌握她的行蹤,待一切準備妥當後,再把人迎回來。 蠱蟲化蛹時,在怒與嫉火的驅使下,不重慾的他,起了利用那蠱的心思。 一點一點、循序漸進把她擁抱成自己的模樣,洗刷掉別的男人帶給她的反應與痕跡,最後再拆折入腹,讓她的意識跟靈魂都染上他的一切。 ——不,他要更多,不僅僅是在夢中。 *** 一開始,只是覺得若有個人能相伴也不錯,沐沐在醫術造詣上是蠢,脾性卻是他看著順眼的。 能合他眼緣的人,很少。 心思有了,想得便也多了,眼神日日變化,奈何沐沐是個遲鈍的,愣是沒覺察出什麼不同。 倒是被她那大徒弟發現了意圖,少年投來的敵意他並不在意,在他眼裡,那不過是孩子的爭寵。 時日推移,了解的越多越讓人不知足,單純的順眼漸漸成了非卿不可,安子舟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渴求一個人。 單向的思戀發酵在心底,釀出一汪纏綿惆悵的酒泉。 想更進一步的安子舟忽地意識到,若要走出這一步,他必須先讓沐沐去完成她要做的事。 這是他們相遇的開端,也是這五年有實無名的師徒源頭。 不是沒想過與她一同前去,但她一定會拒絕。 所以他選擇了尊重與等待。 沐沐離谷那日,安子舟唯有一句挖苦,從那句挖苦獲得的回應,他嘆氣的同時也稍放了心。 不是用在她自己身上便好。 後來兩年,安子舟嘗到了習慣落空的滋味。 不自覺的留意練藥房的空位,總是無意尋找追逐的目光,待鑒藥材裡不再有奇葩怪樣的草藥,再次寧靜平和的天藥谷反而讓人不大對勁,諸如此類的事太多太多。 時間的流逝沒有沖淡任何事物,與之不同的只有逐年增長的思念和求而不見的苦澀。 酒泉不再清澈,烈度提高的同時也更加香醇濃郁。 谷中消息閉塞,安子舟也沒有刻意打聽沐沐的事。 他怕忍不住。 再等兩年,他這麼對自己說。 這是他能忍耐的極限,也是給沐沐的期限。 若再兩年後,他們仍未相逢,那麼,他會去尋她。 等待的最後一年,他無意間聽聞到沐沐的消息。 那是她離谷以來唯一的音訊,也是噩耗。 *** 安子舟俯下身,額頭抵上她的額頭,雪白與鴉青的髮結成一束,淡藍的眼裡漠然不再,慾念與愛戀融為了黑幕,為那片清空包裹住他想擁抱的流星。 最美味的,便該留到最佳的時刻品嚐,在這個虛無的夢中就這麼囫圇吞下,太過浪費。 遇上有關於她的事,總讓他無法理性。 唯二壓抑而來的兩次理性,一次是她的死,一次成了他人嫁衣,又叫他如何能忍。 …到底是他心急了。 “今日,我什麼也不會做。“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收一點小小的利息。 視線下移到她咬著的唇,淡色的瓣陷下一抹弧,淺淺的絳散了開來。 安子舟眸色微沉,貼了上去,那唇很快就抿緊了,他不得其門而入,舌尖打著圈描繪起她的唇型。 “不相信?“ 牙齒也用了上,含咬的輕啃,她低低哼了一聲。 “罷了,今日之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夢裡。“ 空著的手扶上她的背,使了點力,兩人的身子便嵌在了一塊。 “我會親自去找妳。“ 心念一動,成群的情蝶飛來,落在了沐沐脖頸、胸部、腰際等敏感帶,化為更深邃的蝶印,透入她的衣衫。 她的身體猛地一大抖,牙關一鬆被他的舌趁虛而入。 一個纏綿無盡、直入靈魂的深吻。 *** 墓前,百合花有些萎了。 修長的手指,虎口帶著厚厚的繭子,用一束淡黃的野花替了它去。 野花開得正盛,雜枝也已清理乾淨,看上去別有一番風味。 “這個比較適合你,百合,太端莊了。“ 溫雅的嗓音淡淡的道,動作間皆是輕甲摩擦的聲響。 “妳說是不是,傻姑娘。“ 綠色的眸垂著,笑意若有若無。 **** 谷主:我會去找你,我會找到你,然後我會… 沐沐:你以為你是某地表最強老爸嗎?! 第二十五章 離別 沐沐再次迎來了現實的清醒。 她眨著眼,瞪著頂上飄飄的紅紗,腦袋仍有些不靈光,不過比起先前已好上許多。 床邊的燭火搖曳著昏黃,外頭早化為一片夜中綴紅的溫柔鄉,再望過去的高台隱約能望見某個熟悉張揚的儷影。 今夜有了了的站台,該是有什麼貴客來到吧。 倒了杯茶捧在手裡啜飲,喉頭舒服的同時開始思考。 男人在夢裡的話她是半信半疑,他這回沒有太過份,僅僅一個吻後便放開了她,這讓他多了些可信度,但並不代表之前的惡劣行為因此一筆勾銷。 最麻煩的最後那句話,怎麼聽都很不妙好嗎。 一手捂上額,另一手搖晃著茶水,沐沐總覺得男人給她的感覺似曾相似,每次夢畢的紅蝶也很是熟稔,一時卻想不起來。 他的目的是什麼、他想得到什麼、他為什麼選擇那樣的手段、他用什麼入侵並操控她的夢、他用什麼連繫了他們之間,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漲得沐沐頭疼又無解 為什麼都挑這種時候搞出事來,以前的時候就算了,一個兩個冒出來她有的是能耐一個一個弄回去,現在?她能不被弄死就不錯了。 也不是沒想過請託他人的幫助,然,打擾花了了已是她的底線,她不太想因為這樣的事再牽扯上更多,到頭來捨不得的還是她自己。 想找天道解決吧,從那日識海一談之後就沒了影,她想找祂要個說法、討回功力都沒辦法。 前大徒弟的黑化侵犯、莫名其妙跟進的春夢男、還有那個尚未遇上的笑面虎將軍,每一個都棘手又要命。 下下籤的四面楚歌。 她君沐顏什麼時候淪落到這種地步。 都熬到結局之後了還能慘成這樣,她也算是個能人了。 深深體悟到人在世間走,武力不能沒有真諦的沐沐長嘆了口氣。 還真是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現在的她還不過、打不過、混不過,那便逃吧。 不是有句話這麼說嗎?逃跑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 "各位大人,方才的歌舞可還入眼?" 專門招待顯貴的包廂裡,推門而入的花了了笑顏盈盈,吐氣若蘭。 此言一出立時湧起一聲聲在座看客的稱好,她靠過身子,纖纖玉指攀上景苑城主的肩,眼角拉長的艷紅彷若能勾去任何男人的魂。 "城主大人呢?" "哎,這是自然,左將軍看如何?" 年將五十的城主笑得憨厚,不規矩的手從身旁的女妓游移到花了了的膝上輕拍,把問題拋向在場唯一的年輕將軍。 季隨雲素白內衫披著玄黑外袍,端酒的右手露著一截弧度完美的手腕,細軟而長的墨髮束在頸後,顯出生得極美的面目,唇邊的深度恰到好處,氣質閒適溫雅,身周因沒有女人而顯得空蕩。 "酒好,舞當然也是上好的。" 他將杯中物一飲而盡,笑著評道。 侍酒小妓伸來的壺嘴被他以手背止住,轉眼提過一壺新酒又替自己斟滿。 城主聞言摸了摸蓄著的短髥,眼裡精光乍現,提聲呼喚。 "沒看將軍無人服侍?" "多謝城主好意,本將如此便好。" 城主滿意頷首,揮退面帶失望遺憾的妓子,談起景苑滅世以來的興盛,附和與讚嘆聲中,台上樂師彈奏的曲目又換了一道,歌女嫋嫋的歌聲悠揚而起。 陪笑間,花了了暗暗往季隨雲方向瞟了眼,眉頭一下高挑。 只看那美人將軍雖然是笑瞇著眼,從他手中酒杯上逐步加重的裂痕卻能看出他急速攀升的不悅與煩躁。 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提滅世那會兒的事。 唉,她好不容易收齊整套的暖玉杯啊。 *** 隔日午後。 “要走了?“ 花了了停下清理煙管的手,側眸望向已經收好包袱的沐沐,神情並不意外。 沐沐點點頭,一臉嚴肅想說些什麼,被她捏住了臉。 “道謝什麼的就免了,依你我交情還說這麼多餘的話做甚。“ 沐沐愣的啞然,花了了拍拍她的臉頰,從一旁的梳妝匣拿出了易容用品,邊幫她上妝邊提點道。 “慕容遠已經回京城處理華容閣的事了,暫且不用擔心會碰上。“ 一筆一筆,熟悉的面容一點一點掩蓋在了妝粉之下。 “那季隨雲則被咱城主纏得緊,這幾日都宿在城主府,聽聞那城主女兒對他很是上心,道要他陪她去賞那東城區的荷花,妳且避開那附近就是。“ 完了,拿出一製作精巧的人皮面具覆上,又是另一張不同的臉。 “妳那蠢馬已經等在後門了,等會一併稍上吧,謹慎行事,沒了任性的資本就別老任著性子亂來。“ 花了了鬆開手,看著沐沐蕩漾起水光的眸子,笑了。 “一路走好,沐顏。“ “……了了。“ “嗯?“ “妳若是男子,我就不走了,死也要嫁給妳。“ 咚,是煙管敲上頭殼的聲音。 “說什麼蠢話。“ 第二十六章 追逐 “將軍大人真不打算去看那荷花?“ 馬車裡,年近及笄的城主小姐坐姿端莊,杏眸裡含著有禮與微不可察的心不在焉,腿上臥著的貓兒尾巴一擺一擺, “季某不懂賞此等風雅之物,讓小姐見笑了。“ 季隨雲笑回,他今日一身月牙白長衫,兩鬢各抓起一點髮鬆鬆的用一只玉簪束著,其餘披散,綠眸微彎,雙手交握擱在疊起的長腿上,既是優雅,又比昨日多了幾分隨意的慵懶。 “不看便不看,哪來什麼見笑不見笑,大人客氣了。“ 兩人官腔的對話一來一往,馬車也漸漸駛入鬧市,過了鬧市約一刻鐘,便是城主府的守衛範圍。 他此行來除了給君瑾花的大婚祝賀,另一目的便是與景苑城主相談要事,奈何那城主要事相談之外,老想把他跟他那寶貝獨生女湊作對,甚至為此做出諸多試探,這讓他煩不勝煩。 好在這城主女兒似有了意中人,主動與他保持著適度的距離,還算是個省心的,若她需要外力上幫助,他並不介意推她一把,也好早些解脫。 "大人近年似乎對這黑白素色特有喜好,該不是有了什麼奇遇?" 話語間,城主小姐好奇中帶點玩笑的問,在她印象裡,如此風度的男子衣裝不該如此寡淡。 季隨雲聞言,唇邊笑意幾不可見的一滯,很快又推展開來。 "不過是…有些心血來潮。" 也許會延續一輩子的心血來潮。 忽地,車子一頓,外頭傳來車夫的喊。 “大人,前方似乎有什麼事,堵了。“ “繞道吧。“ “是。“ 馬鞭一甩,車子便轉了彎,入了一旁的小巷。 噠噠噠噠。 快馬的蹄聲急促的響起,季隨雲手指微動,指節擊在車門上,車夫了然,靠邊讓出道來,那城主小姐露出新鮮的神色,推開了窗去看。 在景苑城中騎馬的人是少的,一是地域關係、二是時段限騎令,因此大部分人多以轎子或者馬車來代步,她會好奇也是有理,他沒有阻她,提醒了讓她注意些沙塵後便由了她去。 馬蹄聲越來越近,直至呼嘯而過。 那是一騎純黑的駿馬,駝著不少行囊,騎者以身影看來是位女性,但沒看清臉。 “…多謝讓道。“ 輕如棉絮的聲音,轉瞬即逝,一下就掩蓋在了蹄音下。 “原來還是個禮貌的。“ 城主小姐恍然,袖子微掩,遮去揚起的塵囂,關了窗準備繼續回程,卻見季隨雲刷一聲猛地站起,三兩下就出了馬車,奪了馬夫的馬,鞭子一甩,不過一眨眼就絕塵而去。 留下她與馬夫兩兩相望,疑惑漫天。 *** 沐沐發現事情大條的時候,是季隨雲在後頭的喊。 自己的名字蘊含內力的衝進自己耳裡,在耳膜裡迴盪的感覺,實在是恐怖非常。 靠,哪裡不對?! 她明明走的是西城,易了容,也沒遇見任何形似美男變態的人,他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想不到是因為聲音而暴露的沐沐驚呆了,捏緊韁繩,大黑感受到她的緊張,跑得更快,身後的聲音稍微被拋下了些,仍緊追不放。 追得那麼緊,難不成是得知了她武功幾乎廢掉的事,所以趕著來報復? 依這人的錙銖必較的程度,是絕對有可能的。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的沐沐,落跑的信念更屹立不搖了。 風刮得很強,就算戴了面具也能感受到疼,沐沐壓下身子,自動忽略了那一聲比一聲危險的呼喊,越來越骸人的輕柔語調,還有其中漸起的暴虐之氣。 撕去偽裝的虎,露出了銳利的獠牙。 只待捉住從對手降格而成獵物,就會馬上一口斃命。 是多記仇啊,跟那安子舟簡直一個樣! 心臟跳的飛快,她努力集中精神在控馬上。 現在的話,即使是運上輕功,速度也是遜於馬匹的,不趕快出城,跑得了一時也跑不了太遠,以他的權勢而言,被找到只是早晚的事。 沐沐只能往前,盡量拉開兩人的距離,聽他所騎的馬的蹄聲判斷,應該是普通的拉車馬,只要能出城,是有機會甩掉的。 季隨雲的聲音停住了,隨之而來的,是馬鞭奮力抽打的脆響與馬兒的哀號,儘管只響過一聲,也能感受到那力道有多重,鼻間敏銳地捕捉到腥氣,是血的味道。 完全不想回頭,涼意湧上她的背脊,此刻無聲勝有聲。 漸漸,城門就在眼前,大門卻是在緩緩關上,守衛紛紛聚集過來,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後面那個傢伙下的命令。 過得去嗎? 過不去的後果,那畫面太美她不敢想。 不能過也要過去。 寧願死也要死過去! 沐沐牙一咬,高高拉起了韁繩,大黑發出高亢的嘶鳴,縱身一躍,往那就要徹底合上的城門奔去。 第二十七章 找到 天微白,一處離景苑城約二百五十里的湖邊。 將燃盡的柴火併發著火星,作為燃料的枯枝布上了灰燼,熱度微降,沐沐靠在大黑身上,累癱的馬兒早已發出如雷的響鼻,她的眸子也帶著疲倦的半掩,手裡一邊把玩著大黑生得水潤光滑的鬃毛,一邊就著剩餘的火光在攤開的地圖上對著所在地與方位,小巧的指南針擱在腿上。 昨日,幸好是搶在那最後一刻出了城,城門在身後重重關上,發出沉悶的撞擊,也暫時阻絕了那惡鬼似追著的人。 她一刻都不停,選定了一個方向便無止境的狂奔,路上為了掩蓋行跡、擾亂追蹤費了不少功夫,遇了村鎮也通通繞了開,跑了約有二三個時辰,終於停在這處隱密樹林旁的湖稍作休憩。 依照季隨雲的處事風格,他定是會在各處安插眼線,並把她的特徵及所用的馬匹做成懸賞單發佈在每一處,約莫不用一個月,有關她的傳聞就會傳遍整個北唐了吧。 果然,應了她先前的猜想,碰上季隨雲就沒好事。 官道是不能走了,得挑一些沒有人煙的荒野小徑,爭取在短時間內離開北唐的國境,離開他的勢力範圍。 就從附近山峰的翻過去罷,路途雖是難走,卻能有效縮短路程。 沐沐深吸一口氣,閉起眼,識海裡的草地上,一團小得可憐的白光遊走起來,穿梭在她的經脈裡,輪回一圈回來時白光似有些膨脹,但也只是膨脹一點。 …也該好好修習一下內力了,跑得快但跑不久,太難受了。 拐了一大彎子還是避不了修煉的命運啊。 沐沐盤算梳理著思緒,收起地圖,拍了拍睡得正香的大黑。 大黑動了動耳朵,響鼻打得更大了。 她一頓,從行囊裡拿出了一根胡蘿蔔。 呼哧呼哧的噴息混著站起的聲響,沐沐看著精神抖擻,緊盯胡蘿蔔不放的大黑,無奈一笑。 *** 君瑾花拿著街上撕下的傳單,拍在桌案上,陷下一個手印,怒瞪著面前笑容可掬的男子。 她本就討厭這般表裡作態不一的人,老跑來找她師父麻煩,若不是他權勢大,也有在大戰中助他們一臂之力,她早就把他遠遠轟離師父身邊了! “季左將軍,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詢問的句型,卻是質問的口氣。 “……看來,妳們早就知道她沒有死了。“ 只有他不知道。 只、有、他。 季隨雲眸子暗了暗,想到他找去花了了時,對方那無可奉告的表情,笑容越加溫和,袍子下的手握得死緊。 “那又如何,這並不是將軍無緣無故懸賞師父的理由。“ 君瑾花氣勢很強,淡灰的眸冷冷的直視面前閃著不詳光彩的綠眸。 “無緣無故?“ 他忽然笑出了聲,重複了一次那令他在意的字。 “她跟我之間,永、遠,不會存在這個詞。“ "你!" "君姑娘請回吧,來人,送客!" *** 幾天後。 深山的深山中,闊大的熱泉奔騰,水霧瀰漫,硫磺味四溢。 沐沐凝著眉頭,認真的思考著。 這澡,是泡、還是不泡? 大黑被臭得躲去了遠離這方的林木後,咬著新的一根蘿蔔。 她伸出手,沒入溫泉,水溫很剛好,極是舒適,與身上奔波累積的黏膩形成強大對比。 不不不,君沐顏啊,你也知道你運氣已經爛到了一個新的境界,你確定你要冒這個險? 可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了那個店了,這種荒山野嶺,也沒什麼岔子好出吧? 心中小人交戰,一番糾結,深思熟慮後,沐沐決定速戰速決,衣衫一脫,卸了易容,人便入了泉去。 溫熱的泉裡水氣很濃,帶著特有的味道包裹全身,水有些深,高到了她的下巴處,她游了一圈,掬水拍上臉頰,覺得疲勞都被帶走了,伸起手臂搓揉,曾經的人留下的痕跡已經全部散盡,被山泉滋潤的皮膚光滑而白皙,她不禁喟嘆,筋骨都舒展開來。 下腹逐漸而起一股難以忽視的燥熱,是溫泉帶來的副作用? 試探的又泡了一會,那燥熱忽然猛烈起來,沐沐因窘迫而黑下的臉被燒得黑中帶紅。 到底為什麼隨邊一個荒野的溫泉也會有催情效果啦! 再度被運氣陰了一把、意識到不妙的沐沐快速回到了泉邊,準備尋來衣服穿上,順便服些隨身攜帶的解藥。 …咦? 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著,她有點矇,揉揉眼,視線裡卻多出了一道人影。 “妳可真是讓我好找。“ 沐沐石化了。 那個人手裡抱著的,正是她的衣衫。 第二十八章 真相 人影步步走來,也越發清晰,霧氣若水流溢過他的身周,只見高領的深色勁裝包裹著頎長的體態,黑帶高束的白髮盪著了銀一般的光輝,眉骨下,淡薄的眸毫不避諱的望來,看不出情緒,顯然早有預謀。 這還是沐沐第一次見到能與季隨雲的臉比得不分伯仲的人。 若說季隨雲的好看是雌雄莫辨、美不可方物,那這男人的好看便是如若天神之姿、不可冒犯。 ——可惜沐沐的焦點很快就不在他的臉上了。 她盯著從身旁錯落的紅蝶,它飛舞著停在他左手握著的面具上,翅膀一上一下的搧動。 那蝶,與夢中見過的一模一樣。 像是突破了什麼盲點,腦中閃過極多的原作片段,沐沐忽然想起,在原劇情裡,安子舟曾對君瑾花下過一種稱為情蝶蠱的蠱蟲。 此蠱分為子母兩種,雖然沒有太大的催情作用,卻有著能入夢、掌控行蹤、讓女子身體變得敏感,並免於破身之痛的效果。 這原本是個重要資訊,但由於她提早找來安子舟尋求許久的的稀有藥方孤本,讓他沒了出谷的理由,藉此迴避掉與原女主的相遇,後來許多跟他有關的劇情都變調了,導致她一時把這些事忘得乾淨。 結果居然用到她身上來了嗎?這安得什麼心呀! 沐沐似乎聽見了某天道呵呵呵的得意笑聲。 "親自……谷主好能耐啊。" 安子舟聽見她不可思議的呢喃,步伐微頓,眸子沉了下來,清空似的淡藍湧進了墨色。 "很意外?" 他問,目光不著痕跡的在她光裸的身體上流連。 不,這已經是超越意外的等級了。 沐沐臉頰艷得能滴出血,不知道是泡出來的還是惱出來的,她縮回泉裡,剩半張臉露在水面,其餘都掩入青白的水中,避免被眼前的男人看光。 "谷主…咱們能體面點好好說話嗎…" 她悶悶的道,商量無力的語調,視線停在被安子舟攬在臂彎的衣服。 "早些前遇到時,往我身上搗亂就不說體面了?" "…至少把衣服還我。" 豈料下一刻,他手一鬆,她那套從天道那坑來,價值不斐、可換款式、藏了一堆藥品符咒、自帶清潔功能、耐火耐髒耐毒就是不耐水的法衣,咕嚕兩聲消失在泉水深處。 沐沐心中開始了無限的草字跑馬燈,草成一片草尼馬大草原。 "抱歉,還不了了。" 始作俑者攤了手,淡淡的道。 她怎麼沒發現這人還有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真是白做了他五年的徒弟。 "…我到底惹到你哪裡了?" 如果是為了瑾花,他的首要目標該是顧思泉那小子吧。 沐沐默默退後,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同時,問出一直以來的疑惑。 安子舟眸色更沉,他蹲下身來,隨手把面具拋在一邊,那紅蝶再次翩翩起舞。 "哪裡都惹到了。" "……" 沐沐眉頭蹙起來,不是很明白他所的表達的,她繼續提問。 "你下蠱跟那些…夢,目的又是什麼?" "沐沐,有時我真不知道妳是真傻還是假傻。" 不要在這種正經時候鄙夷她的智商好嗎? 等等,這人剛剛是不是叫了她的暱稱…? "我要妳,這個答案很難懂?" ——嘎? 被這飛速的直球砸了個猝不及防,沐沐愣在當頭,懷疑自己聽錯了,安子舟卻沒有耐心再跟她一問一答下去。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他已是把她整個人拉起,緊緊抱入懷中,赤裸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與漸濕的衣料貼在一塊,泛起細微的疙瘩,濕透的髮與銀絲交錯,他扣著她的下顎,唇一張就堵了進去。 沐沐的牙關來不及咬緊便被他頂了開,自帶涼氣與藥香的大舌幾乎塞滿了她的嘴,把多年的隱忍全數釋放,既悔那錯過的多年,也恨那捷足先登的人,相抵、啃噬、侵入,嚥不下的唾液溢在兩人的唇間,濕滑情色。 喘不過氣,體內的燥熱在離了泉水後更加明顯,頗有不燃盡一切就不罷休的氣勢。 他的手停在腰上摸索,隱隱有下滑到股溝的跡象,身前,有什麼隔著衣料抵上了她的大腿,反應過來的沐沐慌了神,她現在身上可是什麼也沒有。 這個神展開是坐了噴射機嗎! "你——住手!" 她側過臉逃開安子舟的唇,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語氣很急。 他還真停下了動作,只是手臂仍錮著她,眸子深得看不清原先的瞳色。 一聲哼,顯然是在等待她的解釋。 "這種事,你情我願才是最重要的——" 沐沐說得甚是當然,安子舟的目光卻是停在了她壓在他身上的胸部。 大小適中的兩團,白白嫩嫩,擠出了微微的弧度,嬌嫩的蓓蕾勘勘藏在底下的陰影,僅露一點淺淺的暈粉。 "那你跟他『你情我願』了嗎?" "——?" 常年碰觸藥材的指壓上了沐沐的小腹,一點點向下滑動,轉變的話題讓沐沐的不安提升到至極—— 只聽安子舟忽然放慢了語調,每一字後似乎都含著無盡的涼意與隱怒。 "那個進過這裡的人。" 莫名的羞躁感隨著腹上加重的力度趁虛而入,混入那片漸漸燎原的大火。 "…那也不關谷主的事。" 被搞那搞這,沐沐火氣也上來了,使出了對付過徒弟的干卿何事大法。 她賭安子舟的自尊,賭他會直接轉身離開。 然後毫無意外的踩中了地雷。 "我的蠱、我看定的女人、我教過的徒弟,哪個不關我的事?" 嘴裡突然被塞入了什麼,想吐出來又入口即化,甜中帶苦,她反射性辨認出其中藥材後,第二度石化了。 "口出妄言,該罰。" "讓為師驗收一下你那五年的成果罷。" 最好那五年裡你有自稱過為師,擺個毛線架子——!!!! 第二十九章 解藥(春藥H) 口,極乾,那股燥熱已然爬遍了她的全身,像是被加入一桶沸油似的越來越烈。 皮膚湧起了不正常的潮紅,密處的甬道隱隱發麻,黏膩的蜜液自深處漫了開來,直至漫出花口,緩緩沾滿了逐漸綻放的花瓣。 空虛與麻癢,如藤蔓攀附入侵了身體,抽走了她的力氣。 ——即便是腰上握著的掌,也能從那掌上的掌紋、力道、熱度,汲取到磨人的快意。 還真是,他媽經典的春藥效果。 沐沐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春藥的受害者。 她緊撐著安子舟的胸膛,把他的衣料都揉皺了,她感受到呼吸間的空氣開始膠著,眼角紅了起來,思緒亂成一團,意識卻十分清醒。 "安子舟你這個王八蛋——解藥!" 她氣得連谷主稱呼都管不上了,吼了本名還爆了粗口,眸子裡怒與欲混雜一片,痠軟的腰肢被他禁錮著,無法撤離。 "出言不遜,加罰。" 安子舟與炸毛的沐沐比起來,就顯得氣定神閒多了——若忽略他手背上鼓起的青筋跟胯部那隆起起的一大塊的話。 他眉眼平靜,眸子輕瞇,指尖從沐沐的腰部撫下,揉上挺翹的臀,從某處穴位使勁一壓。 "!!!" 身體的力氣盡數抽空的同時,彷彿有什麼開關被開啟了,沐沐哼著咬緊牙。 "要解,自己解。為師說過了,這是驗收。" 自己解開?她的備用藥品與逼毒用的銀針剛全被他丟水裡報廢了,他又抓著她不得動彈,這是要解個毛! 沐沐火大的想,安子舟似乎從她的眼裡讀懂了她的抗議,多給了她一條路。 "若是能在為師身上找到解藥,也算你行,如何?" "……。" 總覺得面前是刀山火海,但她別無選擇。 深吸一口氣,冷靜,不要慌,不要自亂陣腳。 撐著的手很快動作起來,沐沐也顧不上光溜溜的身子與肚子上抵著的東西了,被看光跟被上之間,她選擇前者。 不過就是裸體而已,安子舟身為醫者看過得還會少嗎? 一邊在心中說服著自己,她挺直了軟綿的腰,輕顫紅透的指尖探上了安子舟的衣襟,扯開,包裹在其下的肉色立時顯了出來,與深色的衣料形成強烈對比。 沐沐呼吸一停,羞恥的感受到下腹又是一陣新的火苗的竄起,控制不住的體液滲出,沿著她大腿的弧線滴落在他的腹上。 這這這這該死的春藥——!! 意識到不能再拖下去,她動作更急,小手摸進胸口的暗袋,兩邊都找了一輪,途中無意撩過不少次他胸上挺立的兩點,一路向下… 在胸上遊走的手溫度很高,配著沐沐著急的樣子,像是她在向他求歡似的。 壓倒她、深吻她、進入她、侵占她。 安子舟喉結滾了一圈,手指動了動,忍下了此刻心上無止盡的衝動。 還沒,還不到最美味的時候。 鬱鬱蔥蔥的樹林擋住了陽光路徑,餘下大大小小的碎光散落。 蒸氣奔騰的熱泉旁,沐沐濕髮披肩,身上仍掛著水珠,她渾身赤裸、面色潮紅的坐在安子舟的腰上,眸子半掩,下唇緊咬,整隻手掌都鑽進了他的衣內,熱與冰涼相觸,身子不安的晃動磨蹭,似是男人的身體上尋找著什麼。 安子舟維持著半臥半躺的姿勢攬抱著她,目光沉沉的把她肢體移動間遺落的春光盡收眼底,腰帶扯落在一旁,上衣往兩邊掀開,精實的腹上已是被她腿間不住滴下的蜜液淋了個透。 找不到。 不死心的沐沐又從頭全部重摸了一遍,還是找不到,此時安子舟的衣衫已是被她弄得亂七八糟,露出了整個上身。 她忽然想到這男人在夢裡那糟糕的信用。 "——你、該、不、會、是、眶、我、吧?!" 沐沐磨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問,聲音低啞而黏糯,尾音明顯的顫。 怎麼能算眶,充其量算一點小小的手段罷了。 安子舟唇角微揚,手一使力,她便再度被他緊緊抱回懷裡,臉埋上了他的肩,手落在了他的臂彎,胸乳壓平貼實在他的胸上,肌膚貼著肌膚,藥香與涼氣滿滿的裹了她一身。 被藥效激著艷紅的蓓蕾擦上了他的胸膛,放大無數倍的刺激讓沐沐身體一抖,幾乎腿軟。 "為師倒是忘了告訴妳,春藥最有效的解法。" "——?" 她深呼吸著,那四處妄為的火苗卻已集結成足以把她吞噬的大火,腦袋早已燒成糨糊,只是靠著不肯屈服的意志支撐。 最有效的解法,還能有什麼—— 沐沐顫顫的扭動身子,想掙脫他的懷抱與他的氣息,如此靠近的距離,加上他身上撲鼻而來的男性氣息,使著甬道內的推擠加劇,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撲倒他,然後不計後果的做下去。 然而,無濟於事,事情正在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著。 嘗過情慾滋味又被餵食春藥的身體蠢蠢欲動,只待奪取她的理智的最佳時機。 腰上的手離開了,緊接著臀上一緊,又是一陣難言的快感,她才驚覺她的臀瓣竟是被他握了去,並往兩旁一扳,把那私隱之地完全暴露。 她的花穴因著臀肉的帶動拉扯也跟著打開,涼意一股一股湧上來,層層充血的嬌嫩花瓣、蠕動的穴口甚至小核也露在了空氣中,上頭凝滿透明的水光,一絲體液懸在空氣裡晃盪。 解放的欲根頂去那抹濕潤,蓄勢待發的質量與熱燙,先是磨上小核蹭了蹭,再順著花瓣的走向滑到穴口,貪婪小穴一接觸到那欲物的頂端,便迫不及待的含了一半。 在席捲而來、如雷轟鳴的快感裡,沐沐什麼都明白了,包括他那未盡的話。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放過她,壓根就沒有什麼解藥。 在這種情況下,最有效的解法?當然是—— "——是男人。" 安子舟輕道,說完了未完的話,親上她的耳弧,炙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耳際,嗓音撕去了淡漠平靜的表面,現出底下洶湧的欲求與渴望,讓她的耳根一陣酥麻,下方的肉莖慢慢地插進來。 "咕唔、等等——" 沐沐想到那駭人的尺寸,臉白了一瞬,很快被歡愉所帶來的潮紅掩過,一點一點填滿的飽脹感從交合處湧上來。 穴口很快被撐平,甚至被那欲物帶著捲入,填平了空虛,卻蓋不過麻癢,那無窮無盡的大火像是找到了發洩口,一股腦往她的下腹湧去,可怕的刺激升騰起來。 "嗚——" 不同於上次那般青澀未知,這是找準了她所有敏感點,並毫不留情攻擊的快慰。 "現下可是知曉了?" 他語氣平穩,卻飽含著纏綿與一絲微不可見的嫉,腰胯重挺,一聲綿長的咕嘰,粗長的欲望便就著豐沛的花液,狠狠輾平皺縮成一團的穴肉,重重擊在了花心上。 "唔——啊!" 沐沐已然思考不了安子舟的問句,倔強著保有最後一點清明的眼瞳剎那失了神,他這一入入得太深了,深到引發了她體內那堆積如山的快感炸彈,爆發出突然而猛烈的高潮。 痠脹裡混著刺激,花徑劇烈的緊縮抽搐、黏膩的熱液噴潮而出,盡數獻給那深入的肉刃,浸淫了它的每一寸質量與凹凸。 安子舟重重的哼了一聲,扭曲之色一閃即逝,額間汗珠劃下,沒想到真正入到她體內的感覺竟是如此銷魂,差點就被榨出初精,握在她臀上的力道更大了些,軟白的臀肉從他的指間擠出,線條誘人。 ——什麼夢、什麼蠱,都比不過此刻真實的抱著懷中的人,真實的入著她的穴,真實的感受她與她的反應。 一切的情緒宛若找到歸宿,長年隱忍的什麼鬆了開,緊緊充盈了心房,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這種陌生而誘人沉浸的感覺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他想到了,也已經有人品嘗過如斯美好。 "停、停下——太多了、嗚!" 眼底陡然加深的不滿,讓安子舟等不及沐沐緩過,便再次挺動著抽插起來。 沐沐被撞得眼冒金星,腰肢無助扭動卻怎樣都逃不過他密集起來的律動,原要降下的至極歡愉被生生拉長,花心被擠壓出更多汁液,使得男人的每一次出入都帶上明顯的水聲。 被媚藥滲透的穴肉,軟爛嫩熟又不失緊緻,包覆力極強,像是成了肉莖專屬的肉套,含咬吞嚥著這能帶來無限歡愉的肉物,黏稠的蜜液把整根肉莖都弄濕了,進出拍打間更是沾黏出無數銀絲,頻率也越來越快。 "唔、唔、唔——" 沐沐簡直要瘋了,她不管不顧的抱上了他的肩,臉埋在他的頸間,想藉此抑住那快要喊出口的呻吟,亦者暫時舒緩那無處不在的快意。 她的回應令安子舟勾起了唇,同時也發覺了她的企圖。 他放開她的臀部,失了外力的臀肉一下彈回原處,使穴口含咬的力度一下大了不少。 安子舟扳過她的下顎,被欲望染得一片暗色得眸子印入了她通紅無助的面容,後牙一緊,唇便吻了上去。 把她的唇瓣都啃咬舔吮過一遍,想更深入,她的牙關卻仍緊閉著,他眼睫垂了垂,腰上的力氣大了起來,她被頂了個措手不及,牙關一鬆就被舔了開,遮不了的嚶嚀一下溢出,很快被他堵了回去。 抵到喉頭的深吻,糾纏不盡、抵死纏綿,一如他夢中的。 沐沐洩了第二次時,安子舟仍是堅挺如初。 他抽離了她的身子,脫下衣袍墊上蘊著水珠的草地,讓她躺上,卸去束著髮的黑帶,銀色的瀑布一下流淌下來,配著他凝視過來的眼神,彷若墜入凡間染上色慾的天神。 她迷迷糊糊的望他,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被他的視線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結…束了? 下一刻,他就抬高了她的腿掛在臂間,露出被疼愛得紅艷泥濘的花穴,滲著白露肉刃一沉,便插了回去。 …是她太天真。 又是一次新的輪迴。 面對只增不減,永無止盡的快慰,沐沐抬著手臂擋在了眼上,被啃得紅腫的唇瓣緊緊地咬著,喉間的悶哼帶著乾澀,臉色通紅,胸脯急促的起伏,長長的髮舖在她身後,已是乾透。 "真不經肏,我可還沒全部進去。" 他輕笑道,俯下身來吻她的脖頸,印下一枚鮮紅的印子,並拉過了她的手,放在了兩人的交合處,那尚未進入她體內的一截肉莖。 "摸著,感覺我怎麼進去的。" 恍恍惚惚的沐沐聽到這話,頓時又炸了,她想縮回手,被死死按住,琥珀色的眸子有了淚意,搖著頭語無倫次。 "不行……進不去的、不可能進去——" 欲物開始刻意一次次撞在花心上,撞得她小腹抽搐。 "可以進去。" 他的視線鎖著她,喘息漸漸不穩。 "不行、絕對不行——" 沐沐急的聲音都帶上哭腔,塞滿體內的肉莖脹的更大,她知道那代表著什麼。 "不進去,要怎麼徹底留下我的味道?" 安子舟的力道越來越失控,那花心不堪如此密集的撞擊,終是被擠開了一個口,他順勢一壓,全數沒入。 "王、八、蛋——唔嗚!" 孕育生命的花房被狠狠侵入,肉刃鼓脹到了極限,噴灑出熱燙的濁液,完完全全、一滴不漏的喂入。 第三十章 不解 第三十章 不解 識海的天空晴朗如昔,天道半蹲在草地上,一邊攏拉著鬍子一邊歪頭看向躺平放空的沐沐。 她眸子半闔,玻璃珠似倒映著天的蔚藍與飄過的雲彩,以及漸漸探過頭來的老臉。 "丫頭…你這體力還真是糟——唔哇!" 天道想說些什麼緩解一下這凝滯的氣氛,猝不及防被攆了鬍子去,他疼的腰更彎了,呦呦呦的不住呼痛。 "解釋。" 沐沐扯著他的鬍子,目光淡淡掃過去,吐了這兩個字。 "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毫無尊嚴可言的天道可憐兮兮道, "這一次連下蠱下藥都下到我身上來了,你說這沒、什、麼、好、解、釋、的?" 她笑,向來溫暖的眼裡冷沉一片,顯然是怒到了至極。 "我可什麼都沒做,你們的命運從你決定攪和開始,便脫離我的掌控了。" 天道撇清道,身形一閃解救了自己的鬍子,他揉揉被扯紅的下巴,補了一句。 "所以這是你自己的問題。" "就算是我的問題,那跟上床又有何干?他們是沒長嘴還是嘴長在下面?" 講了還不是會被拒絕,倒不如先斬後奏妳才會放在心上啊傻丫頭。 天道抖著眉角沒說出口,比起把沐沐堵心塞,他更珍惜自己保養得宜、如絲綢滑順的鬍子。 沐沐恨恨磨牙,想扁天道一頓解恨,可她實在是被折騰慘了,不論是生理還是心理,沒餘力去幹這麼耗能的事。 安子舟的感情與他對她所做的事一般,突如其來得令人措手不及,一下就把她先前得猜想全數推翻。 她不是人見人愛的類型,身為變數的責任已盡,金手指跟優勢光圈也掉得差不多了,這一個兩個反過來跑來追她又是什麼事。 慕容遠就罷了,從小養到大,日久生情還有點道理。 安子舟,她不過是去他那學過五年,那之後基本再無交集,他又是怎麼惦記到現在的? 沐沐憤怒之餘也感到困惑,回想起在天藥谷的那段時光。 交換條件的協議達成後,他丟給她近百本書的書單,道是門檻,勒令她二十日內看完,她嘗試著讀了一部分,實在是讀不完, 覺得他這是刻意刁難,跑去拿書上內容質問他。 沒想到安子舟即使是刁難,也是刁難的使人挑不出錯。 幾乎無誤的回答下,沐沐才發現他原來是個過目不忘的,垂死掙扎的拿出"某書某頁某小圖上的書桌放著的從右邊數過來第二 種草藥有幾片葉子"這種無俚頭問題,男人嘴角抽搐著沉默了。 要研習的醫書少了些,仍然燒腦,尚且在承受範圍內,她也就不再有意見。 後來,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巧合,她被扔去照顧她問題裡的那種草藥的園子,顧著養著,也沒什麼疏忽偷懶,卻是在三日內全死 光了,傻眼到哭的藥童跑去找來安子舟,那時的他抿著唇,對她投來鄙視的視線。 沐沐因此獲得了"草藥殺手"的稱號。 另一次,她在嘗試春藥可能出現的用法,意外藥倒一票谷眾,導致谷中雞飛狗跳,也是安子舟出面解決一切,他看來的眼神彷 彿在看一塊特大號朽木。 當然,還有更多更多次,大多都是些詭異或奇怪的麻煩,收拾善後的也是安子舟,到後頭,他連眼神都不給她了。 他從不自稱為師,也不只提過一次,讓她別在這方面浪費時間。 沐沐知道自己不是這方面的料子,但為了未來的劇情她不得不學,就這麼磕磕碰碰的,在一片混亂中努力學著她所想學習的東西。 她拿出從前在天道那習武練符的精神,草藥認不全,就用味道來認,嘗著難吃著就認全了;穴位銀針扎不好就多扎,扎著疼著 就扎好了。 有陣子,她甚至嘗不太出食物的味道,開口閉口全是草味,讓她苦惱了一段時間。 漸漸,隨著時間增長,她添的亂子越來越少,有時也能幫著谷裡做上一些正事,谷裡的人總笑她笨,學這點東西也能學成這樣,對她的努力卻從不置喙。 安子舟看來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了,鄙視依舊,多了點淡淡的欣慰。 教授一些藥理知識時,也多了點細節與耐心。 ——這個谷主的淡漠面具下,算是還有些人情味嘛。 成長還在繼續,直到沐沐終於趕在期限內,達到了目標,也贏得了他的認可。 出師的那日,她同他告別,他意外的多說了句嘲諷的,她開著玩笑揭過去了。 是個互不相欠的好收尾。 … … 然而,沐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這樣的她到底哪裡惹人喜歡了,根本一大只麻煩製造機好嗎。 天道在一旁看她表情變變換換,最終定格在糾結上,一下就懂了她在糾結什麼。 "沒有理由,當回過神來時,眼光已不自覺地追隨著那人的身影。" 他的語調抑揚頓挫,像是在講述什麼來自遠古的浪漫情事。 "這就是愛啊,沐丫頭。" 沐沐額角爆起一條青筋。 "…愛可不不是為所欲為的口號,少轉移話題!你若乾脆一點,就把我的——"功力給我恢復! 話未完,天道已笑咪咪的揮了揮手,消失在她面前。 "……。" 絕對是故意的,這個老不死。 *** 馬車車輪壓過路上的碎石,與規律的馬蹄聲此起彼落。 車廂裡,沐沐裹著寬廣的衣袍,眼睛瞇開了一條縫,意識到自己正被安子舟抱在懷裡,全身上下都充斥著他的味道。 攬著她看書的人察覺了她的動靜,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額頭。 除了衣料摩擦間的聲響,一片靜默。 揉完她的額頭,把她的額髮弄得一團亂後,安子舟把玩起她的髮。 "氣還沒消?" 消了才怪。 沐沐不理,想掙脫,發現手腳酥軟得一點力都沒有,抬起來都有點困難。 激烈情事的副作用外,應該是又被下了藥吧。 這傢伙還真是把自己的長處發揮的淋漓盡致。 "不這麼做,怕依你那腦袋是會永遠也發現不了。" 安子舟收緊了臂,鼻尖埋進了她的髮。 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沐沐有氣無力地扭過頭去。 拒絕溝通的姿態。 "想逃?" 他眸中那清亮的淡藍暗了暗。 "我並不介意做到你肯面對為止。" ——????? 為什麼又轉到這事上面來了? 沐沐傻住,完全沒想到這莫名其妙的發展,他的手已捏上了她的下巴。 第三十一章剖析(指入H) 安子舟的手温度很低,触在肌肤上的感觉宛若冰凉的玉。 他摩娑着沐沐唇下的凹陷,徘徊的动作很轻很慢。 微微的痒意像是化为了血液,埋藏进唇瓣中,奔腾着转遍身体,召唤着那沉睡不久的慾望。 虚软的、用尽力气才抬起的小手,颤抖着扣住了他的掌,一点一点扯离。 "这就是你要我面对的?" 沐沐忍不下心中的那口气,缓缓的问,软绵沙哑的嗓音,嘲讽的语气。 "你所谓的感情,就是如此不顾我的意愿的占有我?" 安子舟隐在她发后的唇角勾起,不为她所说的话语,而是为她终于愿意做出的回应。 "抱歉,但我也说过了,不会后悔。" 他说得坦然,雪白的眼睫半掩,遮去了眸中掠过的什么。 "那是你的初次。" 凉薄的声音低下来,恼怒的味道漫上来。 "…那又怎么样?" 太过强硬的态度激得沐沐反抗心越盛,她微红着脸唱起反调。 "若不能追上那人在你心中的份量,对我来说就是劣势。" 沐沐被这番话惊呆了。 喂,别把她的拒绝当空气,就开始暗自较量起来好吗?她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吧? 她忽然发觉,她不应该一时赌气多说那一句的。 到底哪根筋不对,才会把这种自己不了解也不擅长的事摊开来讲,搞得收不了场。 以前打着马虎眼忽悠过去也就算了,但现在,这个男人显然不是忽悠可以解决的。 他若不逼到她表态,绝对不会罢休。 她似乎预见了自己被吃得死死的结局。 "他做得,明明比我还过分许多。" "与你无关。" "这不是你逃避的藉口。" 对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他眼里划过一点暗芒,掌一翻,沐沐的手便被他轻松的压了下去,陷在腰上,扣着手背十指紧握,另一隻手放下书,伸入了她的衣内,手心贴合上她左胸前浑圆的弧度。 "脑袋不灵光就罢了,这里也是。" 安子舟若有所指的道,手指一收,沐沐只觉左乳一紧,滑腻嫩白的乳肉已被他全数握尽。 娇嫩的乳尖,仅仅是碰触到他掌心的微糙,便抖抖瑟瑟的膨胀起来,抵上。 "不让你深刻的认知到,这是份怎么样的感情,你是不会正视的。" 厚实的掌压着乳肉揉捏、把玩,犹如对待爱不释手的玩具,却硬是不去触碰那峰顶,仅是依靠掌纹的摩擦。 沐沐身体一颤,咬着牙,脸颊涌起红晕,脚趾捲缩起来,像是这样就可以抵抗腿间再次肆意瀰漫的湿润。 直到她的喘息炙热如火,眼眸湿润,那手才慢悠悠的离了去,攀上另一只被冷落的乳房,故技重施,又是一白峰的樱花绽放。 "——" 她闭了眼,他吻上她的脖颈,一路向上,来到了耳际处。 "现实的女人。" 安子舟故意贴着她的耳蜗,让说话间的吐息喷进她的耳里,满意的看着那耳根充斥了几近透明的红,唇一张,舌便舔了进去。 "呜哈——" 沐沐身子彻底软下,剩一隻手因着他的力道扣在腰上,衣襟已被他扯了开,露出整个莹白的身躯,玩够乳肉与蓓蕾的手,沿着她身体的线条,往下游走。 "不被你所在意、或者不对你造成困扰,你就不处理。" 他一边舔吻着她的耳,发出细细的嘖吻声,话还在继续,没有特别轻或特别重的语调。 "明明是自己捂上了耳,还装作真的听不见的样子。" 吻够的唇终是离了开,回到她的肩上,如幼雏轻柔的轻啄,平淡的字词化为了最锋利的刃,一下一下的,剖开了沐沐拼命想隐藏的东西。 "我才没——唔!" 她急了,张眼就想反驳,被花蒂上突然的刺激弄得失了声。 低头一望,却见安子舟的手已然侵入了她的私密,拇指压在可怜的肉粒上廝磨,另两指剥开了肉瓣,显出尚未从上一轮情事里恢復完全的蜜穴,沾着几乎盈满腿间的蜜液,一勾一入便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不准逃避。" 水泽的密径被逼得挤出更多透明的稠,跟随在入侵感后,它们抖动、作乱,不再陌生的情欲混着涩意重新袭来。 沐沐摇着头想往后缩,被安子舟拥着向前压了身子,闷声响起,整个人已是跪坐在舖了毛毯的车厢上,那处淫糜一下入了两人视线。 她的脸轰一下红了个透顶,他的动作竟是还没完。 那深插着的两指忽然的撑开,小小穴口被撑出了一个小洞,隐隐约约似能窥见里头挤出的艷红穴肉,及凝结成滴的花液。 "就、就算这样——我、我的心中没有你也是事实——!" 爆炸的羞耻感让她一时乱了分寸,把想着的一股脑喊了出来。 "我有的是时间,等你把我放进去。" 安子舟不为所动,撑着的指头重新闭合,在未甦醒完全的小穴里游走抽动,汁水的分泌旺盛起来,外头的拇指也恶劣的戳弄起被揉的通红的敏感,逼着女体承受这内外不同的两种快感。 "唔——我、才、不、要!" 沐沐眼泪一下出来了,小腹一抽一抽,破罐子破摔的嘴硬道。 "那就——做到你要放为止。" "……" 她赫然发现,她好像又落入了安子舟的陷阱。 第三十二章折磨(口、藥物H) 薄薄的云彩略过天际,一路约十几人的车队行在官道上,以唯一的一辆马车为中心,身着白衣的天药谷弟子骑着马护在周围,小声间聊,内容不时谈到自家谷主从山中抱回来的,那个没人看清面目的女人,并一致的认为天药谷要有女主人了。 "你看到大人的眼神了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人露出那种眼神。" "没想到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啊,听说消息已经传回谷中,道是要准备张罗亲事呢……" "真难得,看来是要热闹一段时间了。" 咚咚。 石子分别打上议论的人,引起几声痛呼,他们摸着头望过去,对上驾车随侍的警告视线,立时闭了嘴,专注在路程上。 随侍收回手,面色如常的控着马,大黑靠过来与拉车的马儿走在一块,两马眉来眼去,蹄声交错。 若是沐沐瞧见,定是会暗骂一声色马,不过她现在的心思显然管不上这么多。 车厢内,沐沐的背紧贴在车壁上,衣衫已完全螁在身下,她咬着唇,双手软软的抵在男人的额上,却一点也没让他停下侵略,被逼得半瞇的眸里漾满水光,像是下一刻就要溢出来一般。 一串曖昧鲜红的吻痕从她的脖颈而下,漫过起伏的双乳,滑过平坦的小腹,没入腿间,隐在他的唇下,那片分不清是他的唾液还是她的花液的密地。 安子舟的发被沐沐在凌乱中弄散了,满头的白落在她被制住压开的腿根,滑腻的舌离开了舔得胀红突起、宛如裹着透明糖衣的花核,慢条斯理的吮起下方的小瓣、缓慢抽插着两指的穴口,把遗漏的蜜液吸食乾净。 她的味道,比梦里的还好。 感觉到指上的包覆蠕动的频率再次规律起来,他停下所有动作,舌头牵出一条长长的银丝,抬脸吻过她颤抖着滑落的手,并用一手制住压回她头上,被欲望染得深沉的眼静静的看着沐沐,浸溼的唇角微微的勾。 "想好了没有?" 被逼着不上不下的沐沐闻言,憋着快感折磨而不得高潮的空虚难受,送了他两个字。 "变态……唔!" 安子舟的指忽然顶上她穴内的某一处软肉,恶劣的压着揉弄,沐沐瞳孔一缩哼了一声,这次连小腹深处也抽搐起来,花心不断吐露着花液,但离那绝顶的地步,仍是差那么一点。 仅仅的几次的接触,他就掌握了她身体的所有,让她不得不被他的节奏摆弄。 他很快的止住了攻势,并且撤离抽出,颤动着想要更多的身体,又一次的被晾在原处。 "……。" "再说一次?" 安子舟抬着被淫液浸透的手,特意在沐沐面前张开展示,薄薄的水膜在他的指间被拉开,过多的水液沿着他手腕完美的弧度流入他的袖口,不见踪影。 情色的过份。 "下、药、变、态。" 避不过被上,她用讲的还不行? 她故意一字一字道,被折腾得通红的脸上满是倔强。 沐沐这是跟他槓上了。 "真难听。" 他深沉的眼中划过一抹暗色,手一沉,她反应过来时,穴里已经被喂入了一粒药丸。 还真的又下药!! 感觉到那物很快融化在穴肉的收缩里,带起可怕的麻痒与热潮,她瞪着他,正待再说些什么表达她的不满,张着的嘴陡然失了话语。 他竟是把她的腿双双抬上他的肩,把她折起来,接着,一手压着她的手,另一手扣了她的腰,欲根直接就嵌入穴口,一入到底—— 然后,在那舒适的摩擦饱胀与准备好蚕食快感的花径中,静止不动了。 王八蛋进化,变成大写的王八蛋。 安子舟本来只是想点醒沐沐,讨点甜头,没有真的做到最后一步的打算。 可是越碰触她越停不下来,似乎只有停留在她体内时才能感到满足。 从前那心中唯医,对世间百态看的清、看的淡的情怀,早就随着与她的相遇消散如风。 那又如何?他甘之如飴。 "哈啊、唔——" 她赤裸着身子,被衣着完整的他禁錮在怀里,白生生的腿架在他肩上,在隐密着看不到的位置,肉茎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的填满了她。 沐沐咬着牙,失去行动力的手紧紧的握起,满眼迷茫,被压缩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热、骚动,全被安子舟压了下来。 "想好了,就叫我。" 他的话像是危险的蜜糖,编织了满天满空,就为了诱惑渴望已久的猎物,让她心甘情愿地送上自己的身与心。 "叫,子舟。" 向来平淡的嗓音带上某种渴求,每一个字都如在舌尖转过一遍才吐出,情意绵绵。 "……。" 叫了就真的完蛋了。 她唇咬得更紧,憋屈的湿润慢慢在眼角凝成新的水珠,从下身蔓延上来的药效侵蚀起她的理智,琥珀色的眼里起了薄雾。 穴肉早已背叛她的意识,哀求的缠着侵入的肉物,推挤着渴望受到它的疼爱。 "叫。" 安子舟感受着她越来越热、越来越湿的小穴,及她难耐扭动的腰身,扣在她腰上的手都冒出了青筋,面色却不改,倾身吻过她的眼,诱哄。 "……。" 他动的极慢,一抽一拉间尽是折磨的快意,并深入顶上花心,泪珠被舔去,很快重新凝结,再被候着的唇一一接去。 沐沐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慢到她连穴里的那物上突着的脉络都能数出来、慢到全身的知觉只剩下那热得空虚麻痺的下身、慢到身下的衣料毛毯已全数打湿。 要…要受不住了。 唔,不行。 可、可是…… 啊啊,你在想什么啊君沐顏! …只要叫了,就不用这样难受了—— 吶喊的理智被药效压得几近消弥,她的唇被那一声又一声的诱哄蛊惑了,张了开。 "…子…子…" 结巴乾涩的声音,浸着难耐的情慾与鼻音。 "嗯?" 他顿了顿,腰桿忽然出力,重重撞在她穴内的那处软肉上。 "子、子舟——呜呜!!" 雾色捲去了她眼中的光,失控的呜咽一下喊出,紧绷的弦被挑了断,骤然解放的高潮让她彻底缴械。 安子舟瞇眼感受着甬道内的疯狂收缩和紧緻,把她狼狈的样子完完全全映入眼底,眸中有了深沉的笑意,及汹涌的欲望。 "乖。" 他吻上她来不及闔上的嘴,含着她的小舌啃吮,松开对她手的禁錮,双掌扣上她的腰,速度一下子提了上来,胀到至极的欲根在水穴内横衝直撞,前端的伞头吐着清液,大力凌迟着她那处敏感。 落入陷阱的猎物,在一翻挣扎后,终是带上了套。 猛烈异常的药效,把她的身体的敏感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理智也是崩坏到一个新的境界。 "嗯——嗯呜…子、舟——太…太快了——" 安子舟放开她的唇时,只见沐沐哭着望他,眼角通红,嘴里的话撒娇而甜腻,穴里的水失禁般的不住的涌,整个人被他抵在车壁上,腿根大开,深深的含着他的欲物,勾在他肩上的腿儿细细地颤。 无处可逃、无处可避。 心里的某处被颤动的什么充盈了,使他想就这么抱着她做下去。 先是她的身,再来是她的心甘情愿。 只要她在他身旁、只要她还活着,这一切,他势在必得。 第三十三章不只狼虎 京城,左将军府。 石桌上一盘势均力敌的棋,两方姿态不同、但同样修长有力的手各执一子。 棋子落在玉盘的声音平稳地响着,盘上局势变化万千,黑白二色一度各占优势,最后在僵持的情况下走向和局。 "左将军,见过师父了?" 挽着袖子收拾着残局的青年淡淡问道,他狭长的眸深邃如墨,发上的玉冠整齐地束着,坐姿挺正如松,袖边的镶金云纹映着光微亮,正是那被沐沐单向宣布逐出师门的慕容远。 他的深色腰带边上系着一面显眼的青白玉牌,上头刻着一只极尽所能扭曲的金色双尾鱼,牌面很是光润,似乎是频繁被主人摩娑的关係——那是他身为华容阁阁主的信证之一。 说到这华容阁,其为慕容本家于民间的重要情报组织,手下及眼线来自各行各业,遍布整个北唐甚至北唐境外,主要做着皇室与江湖的生意,每代阁主都有着各自代表的异兽。 那时的慕容远刚逢弱冠,十年学艺尚有一年,但沐沐却道已是没有什么再能教他。 『师父——』 少年的他握紧拳头,面色挣扎,难得的任性。 『我…想留下。』 『说什么呢。』 沐沐替他理好衣领,轻拍上他的脸颊。 『都二十岁啦,该是时候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 『你不该止步于这,容远。』 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即便胸中酸涩难耐,他那令人又爱又恨的师父仍是提早结束了十年之约,道是等他有了出息,自然是有机会再见上面。 慕容远把这番话谨记在心,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师父偶尔会寄来一些家常信件,那成了他向上的动力与臆想的来源,只要能站到一定的高处、只要拥有一定的身分地位,师父说不定也可以属于他。 他花了叁年,踩过了不少脏污与齷齪,眼里的冷凝为万年寒,从少年蜕变成男人,终于获得了本家与前任阁主的认可,负上阁主的重担。 就任前夕,他收到了与师妹云游四海的师父寄来的信,说着不日将会到达京城,并附上了他在上一封信讨要的,师父亲手画的双尾鱼。 烛光中,慕容远握着那微微发皱的纸,闭眼轻吻。 那在外人眼里丑到至极的图像,成了他随身亲带的信物。 总有一天,会从这图像,变成她本人站在他身旁的。 现在,要待到那一天到来,似乎还有漫长的一段时间。 毕竟他做了那么出格的事,趁着师父功力丧失,不顾她的意愿强佔了她,把自己的精液满满的灌注到她体内,这可比过去的一切都还要过分。 不过——过分又如何?他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那时就不该为了压抑慾望出去练剑,进而给了她破绽逃跑。 "——原来阁主也知道了。" 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被急令唤回京城的季随云,一身深色武服,手腕处扣着一双精钢护腕,姿态慵懒的斜坐着,未束的长发随意披散,一手支顎一手把玩着棋罐里的黑子,温和舒展的眉眼看不出情绪,那子却在他指间一颗颗碎成细小颗粒。 "刚好碰见,叙了点旧。" 慕容远垂眼,把收好的棋一一放进棋罐。 "叙旧啊,真令人称羡,她遇着本将时连看也不看,只管跑呢。" 季随云意义不明的笑道,弯成月牙的绿眸光彩流窜,黑子碎在他手中,从颗粒进阶成了粉齏。 "就算是当年与本将槓上时,她遇着本将可从来不跑的。" 慕容远听到这话时,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被那双绿眸捕捉到了。 "不过死而復生罢了,本将就是有意做点什么,依她那实力也不过是儿戏。" 他话锋一转,似是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松了手让手里的黑末随风而去。 "也许师父有她的考量,将军也请别再穷追不捨。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慕容远把盛满白棋的棋罐放回棋盘上,起了身做了个拱,便要离去。 "阁主当真是打从心里,把她摆在师父的位置吗?" 季随云逕自倒起冷去的茶水,忽然问道。 頎长背影顿了顿。 "…这是当然。" "哦,如此甚好。" *** 某处。 行走于沙漠,遇上马贼的骆驼商队,被提着长剑、漫无目的乱走的破邪解救了。 商队队长出来道谢,并询问他需要怎么样的谢礼。 "本公子迷路了。" 甩去剑上沾着的血珠,破邪端着一张俊美冷酷的脸这么说道。 队长一脸朦逼,这里可是大汗荒漠的中央啊,能迷路迷来这里是什么概念? *** 又是某处。 水珠从脸颊滴落,在盆里盪出一阵一阵无处消散的涟漪。 抿着唇的男人盯着面前的铜镜,模糊的镜面里只能隐约看得清他深色的眸。 苍白的手摀住唇,手背上的骨节与脉络鼓了又颤。 "我……是谁?" 第三十四章算帳 沐沐慢慢回过神来时,外头的天已是透上昏黄的光彩。 撑起痠软的身体,裹着的宽大衣袍并不合身,随着她的动作滑了开去,露出底下的精彩。 她呆呆低头一望,迷茫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满是斑驳的身子,眉角轻蹙。 好多红点,蚊子吗? …为什么会有塞子堵在…那里——? ……有什么被它堵在腹中…好难受。 靠在壁上,她曲起腿,伸手想把那堵着的东西弄掉。 然而,伸着的手尚未碰到,就被另一隻白皙骨感的手按下阻止了。 "那药需要精水的浸透才能解,忍一忍。" 凉薄的嗓音,轻柔的语调,沐沐眨眨眼,琥珀色的眸镜子似的印入了来人的样子。 哇,好大一只白毛蚊子。 ……咦? 安子舟看沐沐望见他后便定格般的一动不动,面具后的眉头挑起。 "发什么愣。" 把端着的清粥搁在车厢内的小桌上,他替她理好衣服,拉平系紧,掩去下头的春光,揉了揉她的脸颊,姿态繾綣,淡蓝的眸底含着饜足,静静地凝视着。 沐沐又眨了眨眼,理智的光芒重新点缀上眼眸,记忆回笼。 她哭着求安子舟慢一点、她抱着安子舟喊着他的名字撒娇、她骑在安子舟身上又吻又啃…… 那一声又一声,甜腻歪人的子舟,不断的在她脑中重播。 真是他妈该死精彩的回忆。 比她失身于第二个男人还精彩糟糕,稳稳的刷新了她的叁观。 沐沐脸一瞬间爆炸了,她举起颤颤的手指着安子舟,像个怒急攻心的老学究,只差下一秒没有吐出一口心头血。 "你、你这个——" 她一惊一乍的样子逗笑了安子舟,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他拉过她颤颤的手,在手背上轻吻。 "答应我的事,不许反悔。" 那种答应完全是严刑逼供好吗!! 沐沐腹诽,反驳的话消音在他的视线下。 识时务者为俊杰。 咕嚕一声,是她肚子的响,安子舟闻声了然,拿起放得有些凉的粥,避过沐沐想接的手,坚持餵食的眼神。 她不想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只好就着他的手,一杓一杓乖乖的吃乾净了。 途中她唇边不小心沾上了点白粥,她下意识舔掉之后,立刻感受到了安子舟微重的呼吸与沉下去的目光。 "……。" 这个无时无刻都在发情的男人。 吃饱饭足,沐沐继续试着瞒着他弄掉那堵着的塞子,每一次都在紧要关头被制止。 "我内急。" 她瞪着看书的安子舟,搬出大绝招。 他抬眼看她,从车厢的暗格拿出了夜壶。 "…………。" 后来怎么解决的,沐沐完全不想回忆,那塞子当然还是妥妥的堵着。 不过她很快就没心力去管塞子的事。 因为安子舟开始算帐了。 "解释吧。" "?" "假死两年,还有看到我就跑的事,你莫不是忘得一乾二净了?" 小小的铜炉里燃着檀,安子舟从后方搂着沐沐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清凉的药香与檀香和在一块,他对她的头发似乎情有独钟,每次都能把玩上许久,与他的白发结成一束。 "……我也以为我会死,醒来的时候便已过两年,这并非我刻意为之。" 想保持缄默的沐沐感觉到后腰慢慢顶上的东西,嘴角抽了抽,略过了不该讲的,凉凉回道。 "而且谷主那时可恐怖了,是个人都会跑的。" "功力尽失也是醒来就发现的?" 安子舟对她又回復的称呼不太满,但并没有马上发作,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矫正过来。 "算是吧。" 他这问题戳到她的痛,她瘪了嘴,哼哼。 "最后一个问题。" 安子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扳过沐沐的身子,抬起她的下顎,让她不得不对上他的眼,声音一下子冷下。 "那个男人是谁?" "重要吗?" 沐沐难得没有回避,用问句回答了问句,认真地与他对视着。 "对我来说,你们没有不同。" 一样的麻烦、一样的作为、一样的让她不知所措。 "……很快就会不一样的。" 逼太紧了,会有反效果。 可是,停不下来,人性便是如此,得到了一点,就会想要更多。 想尽快的,让她眼中只装得下他,让她对他的感情做出正面的回应。 一刻都等不了了。 安子舟冷然的嗓音软下了些,手上的力道卸了去,变为捧着她的脸,他垂下眼帘,慢慢地贴上她的唇,轻轻摩娑。 "你将成为我的妻子,也只会是我的妻子。" 这一手,惊得沐沐瞪圆了眸子。 严刑逼供着她表态后,接着马上就逼婚??? 第三十五章脫逃 沐沐承认安子舟对她的那一番分析全打在痛点上,她要退让一步,好好面对他、好好处理也不是不行。 但面对不等于成亲,就算她真的对安子舟有那么一点意思,也该照着步骤慢慢来吧? 沐沐既心累又头疼,想硬起来认真与他表达自己的意见,却总被他圆滑的避过。 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构造的差异,安子舟回避起事情来十分自然,待沐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失了先机,没想到她也有被忽悠得团团转的一天。 这根本是双重标准,说好的面对事情不逃避呢?! 我行我素的恼人谷主,显然完全没有要跟她商量的意思。 他的表现虽然依旧是带着柔情的淡漠,却处处透着一丝的急迫,像是赶着把心爱之物打上专属的标籤,不然就会招来他人抢夺覬覦。 在有竞争者的情况下,安子舟的做法是最佳解,善解人意的沐沐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现下被竞争的人换成了她,她可就一点都不想善解人意了。 若是她的法衣还在,凭着里头的东西或许还有拚搏之力,事实是,她身无长物,甚至被软禁在马车里,连所在地都无法掌握。 能确定的,约莫就是从他们外头的对话中所推测出的,这是回天药谷的路上。 沐沐的时间已剩不多,眼下的处境比慕容远那时还来得劣势。 实在不想被这男人就这么逮住,定下终身,製造產生更多感情的机会,能跑就跑、能逃就逃,必须尽快找到解套的办法。 情蝶蛊她是解不了了,如此的话,便以逃脱为第一目标吧,只要能克服因药而无力的身体,顺利跑掉,就算他能藉蛊虫追踪到她,也不一定能抓到。 不幸中的大幸,在那次的折磨情事后,安子舟安分许多,除了偶尔的爱抚亲吻,没有再一言不合就脱衣,这大概是沐沐唯一安心的。 他们之间的相处落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大多时候他都是抱着她,两人各看各书,偶尔对答上几句药理,气氛平和,颇有当年她与他学医的既视感。 那隐藏在平和下面的波涛,没有人去揭开。 一个是势在必得、另一个是有心无力。 时间,在沐沐的烧脑中流逝的很快。 机会,来的很突然。 "季左将军有令,凡出关者须彻查人车行囊,不得疏忽。" 卫兵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沐沐这才惊觉,他们竟是已到了北唐边境必经的洛山关,遇上季随云部属的人马。 出了这道关,不用再几天,就会到天药谷的结界。 她暗暗握紧了藏在袖里的,用琐碎的、避开安子舟的时间,用衣料上撕下的布,再以暖炉碎炭绘製成的唯二隐遁符。 "大人您看这是……" "查便查吧,动作快些。" 安子舟面色淡淡的放下医书,替沐沐戴上新的一人皮面具,用斗篷罩住全身,便抱着她缓缓下了车。 "得罪了。" 彻查的士兵走来,掀了沐沐的罩头,拿着通缉令对了对,便摇着头离了开,沐沐感觉到安子舟抱着她的手劲松了一些。 "这马倒是与令上描述的十分相似。" 她避过了,大黑可没有,又是几个士兵走过去,团团围住。 "若是相似,带了去也无妨。" "多谢谷主。" 那领头的抱拳一礼,安子舟点头回过,已是准备把沐沐抱回车上。 "嘶——" 大黑忽然抬起前蹄一个暴动,挣脱了士兵的包围圈,往他这方衝来。 安子舟立时皱了眉头,腾不出手来使药,只得急急向后退避,却见大黑身子一歪、头一拱,一下把沐沐从他来不及抓紧的手里拱上了背,在眾人惊愕的目光里,撒了蹄子转身就跑。 一切的发生,不过一息之间。 他脸色大变,运起轻功追上,袖里的浸毒暗针迅握在指间,反手甩出,竟是全数落空,那摇摇晃晃的一人一马微微一闪,符咒咒文在空气里荡漾而出,眨眼间如遇光消散的雾,消失在所有人眼中,像是刚刚的一切全是错觉。 ——隐遁符、或者传送符?都忘了她还画得一手好符了。 安子舟停了步伐,孤身落在空荡的官道上。 "追、快追!" "可是队长,追哪啊?" "管他的,追就对了!" 在士兵的凌乱中,天药谷眾人却静默的可怕,连安子舟的亲信随侍也不例外,他们各各冷汗直冒、屏着气息,望着自家谷主濒临暴怒边缘。 "——做得非常好,君沐顏。" 虽然早有预料沐沐不会乖乖就范——这是第二次了吧? 看来他是对她太温柔,让她有恃无恐了。 安子舟自语道,声音很轻,华发无风自动,面具后,雪白眼睫下的眸,艳若血似的红一略而过。 第三十六章運氣 空荡的树林内,枯枝杂草伴着被踩踏的声音东倒西歪,却什么都没有。 "噗呼呼——" "……唔呕。" 一道呕吐彩虹凭空出现,闪亮亮的、不宜详述的神秘液体洒了一地。 "嘶呼——!" 什么被甩下来的响,树旁繁茂的青草被压出一个人形。 "少嫌弃。" 有气无力的嗓音轻哼,劫后馀生的庆幸。 "体谅一下你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主人啊。" "嘶——噗!" 青草上压出的人形慢慢的动了动,一刻鐘后,变成像是有个人坐在上面。 啪,空中再度显现出了符咒咒纹,缓缓的碎裂分解,最终消弭。 紧急情况下做出来的东西,效果不好也是正常。 沐沐倚着树干,浑身狼狈凌乱,斗篷上沾了不少亮晶晶的不宜详述,她扯下面具扔在一旁,露出了面容,脸色不太好。 因为身体被下药无力而没办法调整姿势,她以胃部为支点,拱在未上马鞍的马背上颠了好一段路。 在体术武功归零的情况下,沐沐华丽的晕马了。 那感觉她不会想再体验第二次。 大黑身上也被波及到不少亮晶晶產物,这会儿正在一旁蹦蹦跳跳闹着脾气,耳朵压平,又哼又嘶,一脸她恩将仇报的样子。 "别那样看我,以后你泡妞我都不干涉了,如何?" 大黑停下来翻了她一个白眼,日常鄙视。 "……。" 沐沐闔了闔眸,叹了口气,待身体无力感退去后,便认命的清理起来。 怎么说大黑也是这次的大功臣,得好好善待才是。 若那时牠没注意到她的手势,大概她现在已经被打扮成新嫁娘了。 被大黑拱走的时候沐沐没有回头,从骤变的气息来猜,安子舟只怕是气得要炸。 又是一个新大BOSS的诞生啊,对她而言的大BOSS。 嘛,活该,叫你逼人成亲,跟左右手相亲相爱去吧。 大黑身上的行囊没有被取下,里头的备用物品、乾粮等物也很是完整,想来那安子舟应该是没想到会败在一隻热爱泡妞的马身上,疏忽了。 换了身行囊里备有的衣服,大黑的毛也刷得油滑光亮,她抽出空白的符纸,捣了点红色花草製成暂时的墨水,沾在树枝上,佐以全部的内力,便凝神绘製起传送咒符来。 她的每一笔都画得慢且谨慎,符纸上逐渐完成的扭曲图纹,吋吋化为了灿金。 虽然一时是甩掉了季随云与安子舟,但也只是一时,安子舟估计很快就会故技重施,用情蝶蛊来逮她,季随云的手下也不是好忽弄的货,都是群善于潜伏追踪的菁英。 她能做的,就是好好利用现有资源拉开距离,再另寻途径远走高飞才是上策。 现在的她功力太低,内力无法支撑画完大长程、指定位置的传送符,不过,不指定位置的话,在最基本的安全条件下,传送个中长程还是可以的。 至于传到哪里?她相信她的赌运不会太差。 把所有安子舟留在她身上的东西弃于原地,沐沐骑上大黑,符纸一催。 银色光圈由小至大,吞没了一人一马。 *** 时间倒回到前一日的京城。 将军府书房内,刚下朝,一身正装的季随云拿着加急密报,侧脸唯美,本就微勾的唇弧度更深,绿眸中闪现了暗沉与迫不及待。 真没想到是被天药谷谷主偷了去,不过也多亏了那谷主,他才得以追查到她的踪跡。 没有不长眼的出手吧? ——出手了也无所谓,一个个杀掉便是。 费了这么多功夫,总算是能见到点影子了啊,蠢姑娘。 尽管逃吧,他会追到她愿意停下,或者是被他抓到为止。 "传,洛山关急令,本将明日便将啟程。" "遵命。" *** 让我们再把时间转回到沐沐打开传送符不久后。 她骑在大黑上,瞇着眼瞪着眼前宅邸的大门,嘴角抽搐。 只见阔大气派的匾额上,刻着左将军府四个大字。 "来者何人?!" 门口的侍卫们齐齐举起长枪,对凭空出现的沐沐抱以敌意。 抱歉,传送符好像出了点问题。 迅速收拾好情绪,沐沐眨眨眼,无害的傻笑,大黑默默偏过头去嗤了一声。 传送符?依照京城内发布的符咒限令—— 侍卫甲脸色一沉,话未完,被侍卫乙撞了手肘,附耳。 将军一刻鐘后便要出行,姑且先算了,别碍了将军的眼。 说得也是… 侍卫甲乙转过来,咳嗽一声,转了话锋。 哼,今日便放了你,还不速速滚开! 她笑瞇起眼,行了一礼。 多谢二位大人。 话毕便不慌不忙的策马离去。 侍卫甲乙站回原来的岗位,一直没出声的侍卫丙摸了摸下巴。 这人…我总觉得十分面熟。 嗯?你多虑了—— 侍卫甲罢了罢手,眼角馀光看向自家围墙上贴着的一张通缉令。 啪噠,他手上的长枪落了地。 站住——!!你这大骗子通缉犯!! ***** 季随云一身轻甲靠在椅上,长腿交叠,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露出了精緻细腻的面目,唇习惯性的上勾,眼尾微挑的眸半掩着,摆弄着手上的护腕。 外头的喧哗越来越大,他眉头一动,尚未开口,便见亲信急急的通报而进,两手一拱跪到面前。 将军,有急报! 怎么,跟丢人了? 他懒懒的问,拍去袖上的尘埃。 那洛山关的人确实跟丢了… 亲信的语调低了下来,瞄到季随云缓缓弯起的眸子时浑身一抖,赶紧把剩下的话说完。 但是,一刻鐘前城中卫兵传来消息,道是发现了与令上极为相似的人,正在追捕中! 季随云动作一停,眼里的流光一下璀璨起来。 *** 沐沐决定,她再也不要相信运气这种虚无縹緲、没有根据的东西了。 京城离洛山关的路程明明是大长程的范围,到底是怎么搞的跑来这里!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她没有直接传送到季随云那货的床上?! 沐沐驾着大黑,面如菜色的穿梭在城街间,后头墬着一眾追兵。 忽然觉得人生好难。 估计不用多久,她就会被前后包抄了吧。 真是甫出狼窝又入虎口。 她拍了拍大黑的头,微微俯身,掏出一根萝卜。 自个儿先藏好,平静之后,我会去找你。 大黑耳朵动了动,轻嘶。 沐沐一笑,看着面前巷口出现的另一眾追兵,放开了韁绳,把萝卜把那头的巷子一扔,深吸一口气,丹田运力一跃。 风压袭来,一阵失重感,人已站在高处,大黑也按照她的指示咬住萝卜,消失在巷中,追兵们一时乱成一片。 她把临时的包袱甩在肩上,转身便要往相反方向而去,却被那方早就站着的人惊住了步子。 ……。 她最想避开、最不想见到的人,此刻正双手抱胸,笑吟吟的望着她。 好久不见了呢,沐顏。 第三十七章緣分 对季随云来说,人生是一张漫长的无趣白纸。 武将望族嫡出的他,有着与生俱来的俊美与气度,才武双全,要什么皆是信手捻来。 安稳高尚的生活,如花美人围绕,眾人不是沉溺于他的面目,便是屈服于他的世家。 他厌倦了这种平淡与表面,弱冠那年入了军队,提起偃月刀衝锋陷阵,杀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名气渐起,军功高筑,季随云歷时了五年,从棋子站上指挥者的位置,到拥有了护国左将军的名号,到随之而来的滔天权势。 阿諛奉承的笑脸,络绎不绝的拉拢,宴会上贴近的躯体与一声声魅惑轻喃。 一切彷若回到原点,又彷若不是。 然,他只是享受于战争所带来的、在尔虞我诈与鲜血里掌握一切,将其一一把玩手中的感觉罢了。 偶尔也会稍微放任一下那些小丑,看看他们蹦噠着想颠覆的愚蠢样子,装作踏入他们的陷阱,再一口气翻盘整个局势,收割那些由得逞至崩坏的面孔,是他为数不多的娱乐之一。 溅在脸上的鲜血冰凉滴落,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白纸上晕开了浅浅水跡,初时还算深刻,久了乾了,也不过馀下微微起伏。 季随云想,他大概就着这么的起伏,无趣一辈子吧。 这样想着的他,在那燥热不已的夜晚遇见了她。 君沐顏。 除了一双眼眸还算闪亮可看,一无是处的女人。 她也不掩盖身分,开门见山的自我介绍完后,便警告他别喝下客栈的酒水,扬言里头有烈性的春药。 他一如以往的笑了,表示自己并没有信任她的理由后,逕自饮去。 沐沐皱起眉,表情一下凝固,出手来阻他,只勘勘打偏了酒盏。 压下心内残虐的暴动,季随云做出最后的警告,若她再不听,那么他会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解决。 以为的闹剧,闭幕迟迟不落,反倒是盛大的展了开来。 后来发生的事,像是打翻的墨,黑且浓重的染上。 被轻松制服的攻击,腹间肆意的潮热,她欺上的身子,被硬塞入唇中化开的药丸。 第一次,季随云不想管她背后的动机、背后的主使,唯有撕扯出她的血肉,方能安抚他的怒与躁动。 耻辱的夜晚过去,杀她灭口的想法没有成真,像是以她为中心,令他意外的事接二连叁的发生。 她那身少见却精绝的体术、下叁滥的招数,还有她那张令人气得牙痒痒的嘴。 荒谬,他季随云也有这么让人宰割的时候? 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烧了那耻辱的地方仍解不了恨,用尽方法找到了她。 一场长达两天的战斗,竟然是她取得了胜利。 他不死心,一而再、再而叁地挑起纷争,她一一接下了,没有逃避,也没有悬念的让他败北。 她的眼眸,跟他最初时所见的一样,闪亮着。 他感到了心底涌起前所未有的毁灭欲,鼓胀着想让那双眼眸无法再这般闪亮。 他不再仅止于明面上的,暗中也搞出了不少事端,没有下限,只要中招即是致命。 她的徒弟与随扈都被他激起了仇恨,她却仍像个没事人般。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闪了闪,多出了一种明为无奈的情绪。 无奈——? 他差点维持不住嘴角的笑。 日子就这么过着,她跟他的争斗从无止息,渐渐的,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不一样的东西,对他来说很是陌生。 还没决出一个结果,他便在一次围剿中,因大意的中了毒,落入早就知道的陷阱。 被锁在地牢,毒蔓延的很快,这下可真没有转圜馀地。 看来,有生之年是不能好好报復那女人了。 他忽然意识到,到了这个境地,他想着的仍是她。 来不及嘲笑自己,她却又出现了。 没什么技巧的易容,一如以往的眼眸。 染在白纸上的墨,不知何时染出了一个个图样,并一寸寸剥离了漆黑的表层,露出了下层的光彩。 "你为什么来。" "还债。" 她似乎不太喜欢被打断话,没好气的这么回道。 原来你也知道,你欠我不少啊。 想回的话语,被喉间涌上的黑血堵住了。 "快点结束,我那小徒弟等着呢。" 替他逼完毒的她淡淡看来,他想,她穿上夜行服的样子,不差。 "那么,杀出一条路便是。" 他扬起平常的笑容,却发现唇边的弧度早已深邃。 她别开了眼,嘀咕了句要命。 杀出去时,他与她相辅相成,过去互相为敌时对对方的了解,成就了此刻的默契。 那夜,他很是愉快。 "我说,你也该解恨了吧?我们互不相欠了。" 那夜后的某一日,她抱着他弄出来的母鸡,浑身鸡毛,百般无奈地问。 "季某可什么也没有做。" "……。" 她露出了信你才有鬼的表情,他替她摘去发上的落叶,轻笑。 第三十八章當年 君沐顏前来投靠时,魔是存疑的。 那时天下情势已有改变,除了首要魔军,各国各地皆有动盪,有为乱而乱之者,也有伺机欲夺之者。 汝为何选择臣服于吾?汝想得到什么? 祂冷沉的问,她挺起身来,丑恶的红色符咒攀附了半张脸,似是无趣的应道。 "无为何,不过是想看到这天下颠覆。" 那是能完全操控受令者、甚至抹去其神智的恶毒咒令,在现世已十分少见。 沐沐抬眼,递出了那咒令解除与控制需要的唯一媒介—血玉。 若陛下愿尝我所愿,任何事,只要陛下心中所至,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您意下如何呢?" 污浊的眼转了转,多么悦耳的话语,不是吗? 吾暂且先相信汝。 拿去那色泽鲜明的玉,魔漆黑的恶意勒住她的脖颈,攀附上那爆起挣动的血脉。 ——接下吧,吾的第一个命令。 祂露出歪斜的笑,吐息腥臭,血玉上撑起了一道光辉。 沐沐依旧对着祂的视线,眸子里虚无一片,脸上的红色咒符像是拥有了自己的脉动,鼓胀着发出与血玉一样的色泽。 魔大肆宣传她投靠魔之一方的消息,让她对曾经的同伴刀剑相向,他们那绝望愤怒的神态,成就了祂最好的食粮。 为什么没有杀掉慕容远?这个令咒难道是装饰不成? 大殿上,她浑身是伤的跪伏,左手折向诡异的角度,渗出的血液已然乾涸。 ……属下确实刺进了他的心脉。 你是在质疑吾吗? 巴掌声响起,沐沐的脸上又多了几条血痕。 "来,带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入针刑林。" 七日后,她体无完肤的跪到了祂面前,请求祂的下一个命令,虚无仍旧。 魔一个弹指便治好了她,副作用是百倍于原先伤害的痛楚,她没有任何反应。 像个人偶一样。 在眾多的分身与被逼迫臣服的人类里,能拥有一个听话的傀儡,真不错。 祂这么想着。 在一个个棘手刁难的任务后,是测试忠诚、也是测试血玉的作用,沐沐终是取得了魔的信任,得到了近身随侍的机会。 她的计划,至此方才真正展开。 用咒符与花了了建立起了单向情报线,并依照着原作魔灭世的轨跡,一步步改动着细节,由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事物,扭转掉原有的巨大伤害。 沐沐压下心中的反抗与想爆揍魔一顿的衝动,把所有心力灌注在最后的修正,剧情已到了这里,她必须代替小徒弟走完那终结的一步,不然之前的努力全都会白费。 原着最后的悲剧结局,她不会让它发生。 雷很久没有劈下了,看来那天道也算是默许了她的作为。 也不排除是在看戏。 一日,她被遣去魔的宝库取物,不小心碰触了一只角落的陈旧玉佩,意外的惊醒一娄残魄,一丝从本体割离的本心,一点一点,从他造出的幻境里,窥探到了一个人的一生。 一个被天道操弄命运,成为救世牺牲品的可怜人。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只是,单纯的不甘心吧。 气质古朴寧静的男人瞇起悠远的眸,话语极轻。 不甘心就这么化为一个词,一个罪恶,连曾生而为人的一切,都被抹灭。 戚陌良。 沐沐捏着玉佩,突然喊了他的名。 怎么忽然—— 男人挑了眉,却被她的下一句定在原地。 你的一切,我不会忘记。 沐沐甚是认真的看他,郑重道。 她会记住的,记住曾身为人的他。 他愣愣的与她对视着,明明她瞳中倒映的只是一抹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莹蓝幽光。 死寂的心脏,有什么从内新生而出。 *** 大战之后,魔消失了,他没有。 也许只是他的意识尚还留存罢了。 他被困在小小的晶体里,神色倦倦。 那样强大的力量,她……应该也已经死了吧。 外界传来的声响很快推翻了他的猜测。 她竟是与天道相识的,对话听来十分熟稔,他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说得这么好听,结果你也不过是袖手旁观的一员吗? 呵,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愤怒尚未升起,被意想不到的一句给浇熄了。 "让他入轮回,至少安寧一世。" 她堵了天道的话,语调不容驳回。 "天道,这是你欠他的。" ——你啊。 天道应下了,他暗暗抚着心中柔软盛满的某处,意识飘忽。 像是化为了风,视野明亮起来,天道与她的样子入了视线。 他飘到她身旁,一如那时身在玉珮待在她身边的时光,静静的看,静静的听,她原来是来自别的世界,难怪她总有那么多奇怪的点子以及用词。 "不过能与他们相知相识,我很高兴。" 她脸上笑容浅浅,他知道,那个『他们』也包刮了他。 说到不知道何去何从时,她眼中那浓重的迷惘看得他皱眉,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勾起了她颊边的发,撩至耳后。 若不知道归宿,那么,等他可好? 如此低喃的同时,越来越强烈的不甘心荡漾着划开无法平息的涟漪。 并非最开始对命运无能为力的不甘心,而是对于无法再站在她身旁这件事的不甘心。 不只是想被你记住、不只是想与你相知相识—— 太多太多的不只是,成为了只能由她填补的深深遗憾。 我,愿成为你的归宿。 天地间传来的吸力再次拉住了他,他的眼前慢慢模糊。 *** 老妈上礼拜车祸,吓得衝回去照顾她,还好不严重,请各位观眾也要好好注意交通安全(挥手 耽误的更新会整理之后明天一起发,大概有五章的量,抱歉让大家久等了(鞠躬 第三十九章報復 对于季随云的招呼还有他脸上那灿烂到彷彿能化身太阳的笑容,沐沐僵僵的举起手晃了晃,报以标准的浅笑一枚。 然后,无比自然的转身就跑。 轰——! 她只觉颊边一疼,风压袭来,一把眼熟的偃月刀猛然擦过脸侧,硬生生落在了她即将迈出的腿脚前,深插进不知那户可怜人家的屋顶,挡断她的去向,激起一股烟尘。 被划过的地方刺痛着,应该是流血了。 还真是季随云的风格。 "还想跑去哪里?" 她背脊一凉,回首望去,季随云依旧是那副温和淡雅的样子,只是嘴角的笑容深了不少,他轻轻的问道,眸里的绿鲜艳的像是要淌出来,一步一步开始逼近。 可怕的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延伸着。 喂,魔该不会只是一个幌子吧?其实眼前的傢伙才是真正的隐藏大魔王? 沐沐瞄过自己被削掉一截、散在风中的发,觉得胃有点疼。 不对,现在不是胃疼的时候! 沐沐习惯性抬手握在身后的刀柄上,想像以往的每一次干架一样,反手甩回送还给他。 …拿不动,好沉。 运上内力,用力一提。 偃月刀纹风不动。 他的刀有这么沉吗? 沐沐凝眉,刀柄的凉意让她冷静了点,她忽然注意到,她竟是在过度的惊吓及反射动作下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 她已经没有以前强大了,凭着那一团小得可怜的内力,能使得动这精钢实铁铸成、过一人高的偃月刀才奇怪。 …慌张使人智障。 这头的沐沐悄悄缩了手,那方的季随云已将一切仔细看尽。 "拿不起来吗?看来我猜中了。" 他的口吻温柔,眸子宛若得知什么喜讯一般的弯起。 "沐顏的功力,散尽了啊。" 沐沐瞳孔紧缩,被季随云的忽轻忽重语调弄得头皮发麻,这是他情绪不稳时才会有的表现,这傢伙果然是赶来报復的。 "……我应该是说过多次,跟将军早就两清了,将军这番紧追不捨又是何意。" 她咬了牙,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努力寻找新的逃跑路线。 "我其实一直不太喜欢,你说什么两清不两清的。" 这一口一个将军的,跟那慕容远一个样,真令人不悦。 季随云脚步微顿,抑下胸中翻腾的火,食指点着唇露出困扰的表情。 那一夜后,你我之间便注定纠缠不清了。 ……。 这是不会停止报復的意思吗? 好样的。 沐沐抿上唇不再说话,微调着步子,暗暗蓄力。 季随云已是走到了她的面前,绿眸敛下来,静静与她对视着,手朝她缓缓伸来。 她全身的肌肉都绷起来,等待着他扼住脖颈那瞬间的破绽。 然而,那手竟是捧过了她一边的颊,捏住了她的脸。 ——?? 被捏的沐沐傻住。 这个满满既视感的展开是怎么回事? 她从他眼中看到了某种既熟悉又让人想逃得远远的东西。 不会吧,一定是她想多了,这说不定是他的新恶趣味。 她皱眉想避过,季随云那好看唯美的脸却靠近放大,充斥了她的眸中。 颊上那划破的地带,传来一阵湿润滑腻的触感。 难言的痒意与麻痛。 琥珀色的眸子,一点一点瞪圆了。 季随云微微退开,唇上多了艷色的血红,衬着他愉悦半瞇的眸,让他的面容多了点魅惑的妖异。 这团纠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解开,即使是你。 松开她脸颊的手指,挑过一丝她的发,放到唇边一吻。 所以,不要想逃跑,你跑不掉的。 沐沐维持着震惊呆滞的状态。 不,拜託你还是报復我吧,我受得住的。 第四十章懲罰 黄沙终日不断的贸易小城,与商队告别的破邪收了护卫的报酬,握着本体走在街上。 这里的建筑十分西式,是在北唐鲜少看到的风格,来来往往的行人旅客多是高额挺鼻、金发碧眼,让他冷俊的东方面貌更加显目,不时有打量的视线从各处投来。 破邪没有在意,他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回去北唐。 听那商队的人提供的情报,他现在应是在极西之地的荒漠,离北唐少说也有千里的路程。 虽然知道照君沐顏的慓悍实力来说不会出什么大事,但他不知为什么有点不安。 慕容远那傢伙如果真的向沐沐坦白了,他不就失了先机吗?! 不,他好歹还有那个吻做依傍,不会糟糕到哪里去的。 淡淡的红晕一闪即逝,破邪面色微妙的停了下来,看向一旁顾着杂货摊的母女,甩出一枚银币。 "你们这里最大的酒馆在哪?" "公子看来对这不太熟悉,且让小瓔带您路吧?" 那大婶接过银币,推出身旁的小女娃,笑道,没戳破他已经在不远的摊商问过同一问题,并徘徊过此处第五次的事实。 破邪把目光移到不安紧张的小女娃脸上,瞇眼。 "还不带路。" 小女娃被他天生带有的煞气吓得一抖,哇一声地哭了。 "……嘖。" 真、真麻烦。 立马被无数路人眼神谴责的破邪脸色差了些。 又瞎耗了不少时间,他终于站到了目的酒馆前,推门而入。 陈旧木板的嘎嚓声没有引来太多注目,破邪穿过喧哗的人群,停在了瘦小的掌柜前,弹出一块金币。 "本公子要到北唐的路线图。" 金币敲在柜台上,打起了旋。 掌柜的视线掠过那转着的金币,停在破邪那不小的钱袋上,眼里闪过精光。 "这可一点都不够。" 话完,后头已围过来几个大汉,个个虎背熊腰,面目狰狞,妥妥的小混混做派,斧子、棍棒啥地拿了一手。 破邪高高挑起了眉头。 ——黑店? 一刻鐘后,破邪端着更大了些的钱袋出了酒馆,面色如常,肩上多了一个大包袱,多牵了一只骏马,留下身后一片哀号狼藉。 他暗暗捏紧了手里的地图,金眸轻瞇。 君沐顏,等着吧。 *** 此时的沐沐并没有感应到远方破邪的心思。 她正被点着哑穴定身穴,扔在大床上动弹不得。 好熟悉的配方,就差没绳子五花大绑了。 真是风水轮转,谁也逃不了。 沐沐瞪着层层床幔苦哈哈地想着,对于季随云的那番言论呈现鸵鸟式逃避状态。 接连被前面两人身体力行过后,就算情商再低,对那话中的含意,不懂也被做到懂了。 ——这是遭哪门子的罪啊? 这世界上的女人又不是都绝种了,一个个认准她逮到人就想直衝本垒是怎样,他们对感情这回事究竟有什么误解,她脸上是写着体柔身娇易推倒吗? ……易推倒倒是真的。 沐沐越想越心累,偏偏还一动不能动。 眼前骤然一亮,是季随云回来了。 他换下了轻甲,一头黑发满满的披下来,衬得那美顏多了点柔和。 假的,都是假的,沐沐心中冷呵。 季随云倾身放下了托盘,替她卸了哑穴。 "——我那时可没扒光你的衣服。" 沐沐感觉到他慢条斯理剥着自己衣服的手,忍着胸中的躁动道。 "别误会,这并不是报復。" 季随云安抚的笑,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下。 "而是惩罚。" 后叁个字低下来,温柔的仿若能滴出水,她听着又刺又不顺耳,心里涌起一股气。 罚你妹。 谁规定她不能躲他了? "你又是哪来惩罚我的——嘶!" 嘲讽不满的话未完,脸颊就被用力捏住了,沐沐吃痛住了嘴,季随云已瞇着眼靠上来,两人的鼻息交缠在一块,烫且曖昧。 "就是这张嘴。" 他一边说一边游移着手指压上她的唇,眸色暗沉。 沐沐一僵,想闭嘴已来不及。 "让人恨不得狠狠堵住,再说不出半分恼人的话来。" 语毕,他垂眸擒住那肖想已久的唇。 饱含目的的舌顺着唇缝侵入,沿着她被迫松开的牙关,一点一点舔吻,哺进自身的体液,追逐小舌含入自己的领域,顶弄柔软的舌根,抢去她的呼吸,吞嚥掠夺而来的津液,那味道透着茶的甘美,让人想更加深入、想一尝再尝。 这是一个极尽慾求与放肆的吻。 "唔——" 她发出了难受的呜咽,却只能承受,琥珀色的眼里瀰漫起雾气,眼角慢慢红起来。 爱欲合一味道实在太好,季随云一时几乎克制不住内心的躁动,勘勘放了她的唇,沐沐被亲的晕乎,软在柔软的被褥里,双眸水雾,两颊通红,儼然一副被蹂躪的样子。 好想,立刻把她弄得乱七八糟。 疯狂的念头升腾而起,被他险险的压下去。 当真正遇上她、拥抱她、亲吻她,原先的恼怒与想好的那些招数伎俩便都烟消云散。 满心满眼,只想尽快的佔有她,证明她的存在,让她为他流下至极欢愉的泪水。 那个画面一定很美。 季随云下腹一紧,手指动了动,再度解起她未尽的衣衫,探索起隐藏在那之下的女体。 沐沐尚未从重获氧气的境地恢復过来,便感觉到了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胸。 常年习武的手,茧子很重,粗糙得像是带有无数细小的倒勾,在白腻的乳肉上带起一阵又一阵麻痒,轻捏搓揉着向下,撩过她身上的每一寸线条,布料越来越少,终是退尽。 熟悉的湿润沾湿了私隐,她有些窘迫的闭了眼,却感觉到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身体。 那东西又细又柔软,很是韧性,先是绕过她的颈子、接着是手臂、胸乳、小腹—— 靠,不是吧?? 她猛地睁了眼,瞪着拿着红绳,绑得很是顺畅的季随云。 他见她惊恐的表情,笑意更浓,轻轻收紧了绳索。 柔软的绳顺着他的力道,吃入了她的肉里,拉出惑人的弧度及图样,不疼,又让人羞耻。 觉得自己算是经验丰富的沐沐顿时抓狂了。 去你的龟甲缚啊啊啊啊!!! "死、变、态——" 她想吼,声音却是软糯无比。 "嘘,把腿打开。" 季随云对她的爆炸充耳不闻,绿眸紧紧凝视着那处闭闔的密地,轻抬起她的腿根想穿过红绳完成最后的步骤—— 他的手忽然顿住,眸中那片温润着游刃有馀的绿,隐隐漫上血色。 "——真是找死。" 温软嗓音里的暴虐之气重得彷若实质,沐沐一愣,也顾不得身上的红绳,垂眼望去。 只见那被捧着的大腿内侧,隐隐约约印着一枚尚未消散完全的吻痕,意味再明显不过。 哇哦。 沐沐忍着满身寒毛,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蜡。 正绞尽脑汁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话语,季随云竟是放了她起身,翻开床幔就消失在她视线内。 她眨眨眼,莫非他被气得不想做了?那还真是意外之喜。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塞翁失马、焉知非—— 还没想完,他又拿着一打开的木盒折回来了,面上的笑容恢復了平缓。 沐沐在瞄到那盒子内排列整齐,型态各异的玉势时,脸一下失去血色。 她突然很讨厌塞翁,没有理由。 "这是请连云有名的机关师亲手製作的,那位大师先前所做的销魂杯很受追捧呢。" 季随云俯上来,阴影罩住了她的全部,一字一字、温和万分的开口了。 沐沐的脸开始白里透黑。 "都是按照我的尺寸下去做的,沐顏可得好好尝遍才是,嗯?" 第四十一章取悅(繩索、條件交換,微H) 趁着沐沐当机混乱的时刻,季随云完成了他的艺术品。 她的身材并不算纤瘦,随意一捏都能捏出一把肉来,不过胜在骨架子小,所以看上去很是均衡,这让红绳的效用发挥到了至极。 被系的更紧的绳又陷入了肉中一寸,层层突出女体上的每一吋美好,在她背在身后的腕上打了个精緻的死结。 季随云解了沐沐的定身穴,扣着她的腰把她拉起来呈现跪坐的姿态,放肆的欣赏起她被束缚的身体。 深红的绳从她的锁骨蜿蜒而下,在几乎停止起伏的双乳间绑出了第一个菱形。 较一手掌握更丰满一点的乳肉被束在绳中,勾勒出令人血脉喷张的弧度,樱色的乳尖各被夹在了从菱形拉出的两条绳间,在摩擦下俏丽绽放,像是深红花儿里探出的淡色娇蕊。 小腹上,打出了第二个菱形,刻印似的紧缠,像是在暗示那之下的某处孕育之地的归属。 最后一个菱形只完成了一半,另一半被那处微微鼓起的耻丘代了去,下头埋藏的娇嫩之地被合二为一的绳结深深陷入,隐隐还能窥见那被勒出的贝肉在含着蠕动。 这样的美景极大的舒缓了他暴虐的情绪。 季随云越看,眼眸里的绿越加靡丽鲜艳,唇角弧度越深,身下,即便是宽松的衣袍也遮不住那胀起欲物的形状。 啊,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忍不住弄坏她。 他倾了身,眼睫垂下,唇以无比轻柔的力度触上了那颤颤巍巍的嫩尖,连着红绳整个捲入口中,舌齿并用的细细疼爱。 原先那几近停滞的起伏,像是被触动了机关般,一下激烈起来。 …不、我不要用那个—— 沐沐缩着身体,嗓音低低的响,却是还在在乎那盒子里的物件。 季随云的眼里尚未完全消去的阴霾剎时再次浓郁起来,他咬住在唇间滑腻溜动的乳珠,扯着带动乳肉拉出了一个倒锥型,再猛然放开,让其在惯性与绳索绑缚下晃出一波盪漾。 她激得身子一颤,眼角更红,对下腹汹涌的湿意恨铁不成钢。 她可不可以跟她的身体断绝关係… 为什么不要,为了这个? 他手一伸,已是拿上了一只那盒中的玉势,压开她想挣扎的腿,抵在了那处吻痕所在的位置,示意一压。 不管有没有那枚吻痕,她都不会想用那种尺寸不正常的东西好吗! 这个报復狂确定不是撬了桌脚下来唬她? 冰凉的玉石渐渐染上了自身的体温,沐沐低头近距离鑑赏一秒后,立刻怒着眸子瞪向季随云。 就不能正常一点的做吗——?! 在看到那一根突着奇怪钝刺的玉势后,她忍着心内的悲催,毫不犹豫的妥协了被上。 季随云听到她的话之后,手往上提,玉势顶端压上了那已陷入密处、被黏稠蜜液浸湿的绳结,顺着滑动。 吸饱汁水的红绳在这一压之下,发出细细的噗嘰声,往肉缝里更陷一分,混着泡沫的淫液渗了出来,沾上了那带着突刺的圆润顶端。 沐沐被这陌生的快意刺得腰肢一挺,很快又软下。 那就跟留下这个痕跡的人一样了呢,想想就火大。 还不都是上她,哪里不一样。 不过—— 他的尾音拉长了些,她的心也跟着高悬。 如果你能就着这样的姿态取悦我,我说不定会改变主意哦。 沐沐以为她的心态已经崩到不能再崩了,然而一切只是她以为。 下限这种东西,在他的搅和下根本不復存在。 季随云慢悠悠的在她唇上偷了个香,便放开了她,好整以暇的靠上床头,长发与衣领微微的乱,宛若一幅漫不经心的慵懒美人图。 如果没有胯下那可怕的突起会更好。 给你十秒考虑,很多了吧? 他弯起眼,对沐沐晃了晃那尚因着她腿间湿黏,而在烛光下闪闪发亮的玉势。 季随云愉悦的看着沐沐挣扎的眸,对她的反应很是受用,嘴里却是倒数起来。 烛光闪烁,曖昧的昏黄与季随云吐出的数字交织在一起,那升升降降着摇摆不定的温度,此刻才开始缓缓爬升。 数到二时,她下定决心似的打断了他。 ……要怎么——取悦你。 沐沐垂下脸,几娄发丝顺着落在束缚的胸上,声音很轻,脸颊上的两陀红晕已然扩散到耳根,几乎透明的红。 即使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选择,季随云还是被她无意间流露出的羞怯与乖巧蛊惑了,心跳一下子加速起来,像是很久以前的那个地牢,她穿着夜行服出现的夜晚。 说不清的感情混杂在一块,鼓胀着压过了蠢蠢欲动的什么。 这些全都是他的,因为他才显露出来的。 先前碰过她的是谁、有谁也曾与他现在一般注视着这样的她、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 那只会让他嫉妒得发狂,嫉妒到想不顾一切的把她锁起来,一步步弄坏到眼中除了他谁也装不下。 ——若是那样做的话,得到就不是完整的心了。 还不到那样绝境的地步,他便不会做到那种程度。 他现在要做的,是让她忘也忘不掉的深记住他的一切,直至刻入骨髓。 过来。 季随云抬眸,放下了手里拿着的凶器,朝沐沐摊开了手。 沐沐忍着脸上的烫,反绑在身后的手握得死紧,憋着绳索绳结在敏感部位擦出的火苗,小毛虫似的一点一点蹭过去,被拉住手臂一把撵入他的怀里。 她一头撞在他胸上,意外清澈的男香袭了来,透着微微的苦。 下顎很快被抬起,被迫对上那双美丽惑人的眸。 吻我。 沐沐一顿,闭了眼凑上去,抿着贴上了那张形状优美的薄唇,轻轻的摩娑。 那份凉软,明明不是曾感受过的深入,思绪却撩乱起来。 这样的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亲暱的磨蹭。 胸上一热,是季随云的手,骨节分明的指抚过束出痕跡的乳肉,爬上绳间挺立的尖端,对着其中小孔又逗又搓,沐沐眸子一雾哼了出来,被他的舌骤然闯入。 口舌翻腾,津液交换,探索似的深入,抵死不屈的推挤。 多馀的唾液溢了出,滴在沐沐不住起伏的乳间,画出笔直绵长的线,直直奔入跪开的腿间。 含着绳结的小穴反射的缩了缩,看不到的晶莹浸染了所有缝隙。 用嘴,一边舔一边脱我的衣服。 唇分,水线沾黏,季随云彷彿对她的状态一无所知,眸子轻瞇,嗓音温哑的下了下一个指令。 ……。 他的声音与面目结合起来实在太过犯规,沐沐在脑中过了十几遍他有多恐怖的事件清单,才堪堪压下心尖的颤。 她低下头颅,注意着姿势避免擦到敏感地带,咬住了他的衣襟一拉一扯,露出下头的润白与结实,深深浅浅的疤痕交错其上。 这傢伙,除了那双茧子厚重的手,全身上下能证明他武将身分的大概也就这些疤痕了吧。 沐沐神游太虚的想,将那些疤痕一一以舌尖舔舐而过,听着他沉下来的喘息,来到了他的腰带处,咬了几次才咬开扣结,他的体魄剎时完全暴露出来。 那粗壮硬实的肉物也失了遮掩,在她眼前毫无保留的展露了所有。 又不穿裤子?! 她吓得闭上了眼想往后退,被他扣住了后脑勺。 好好的看。 季随云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死变态。 沐沐皱着鼻子,眼睛瞇出一条缝,那形态兇猛的男物缓缓映入她瞳中。 她忽然意识到,那玉势于这巨物来说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一切都是她的孤陋寡闻。 ——我突然觉得,人生偶尔也是需要一点刺激。 沐沐眼神游移,开始抖着嗓音睁眼说瞎话。 哦? 季随云一下知道了她的意图,俯下身来,扣着她后脑的手向下滑动,略过她颤抖的背脊与反绑的双手,停在她的股沟上打转。 沐顏的意思是,两个都要? 你才——啊呜——!! 沐沐差点没被他的颠倒是非气死,反驳的话却断在了空气里。 她缩着身子,不敢置信的瞪他,原因无他,只因那不知何时又捡回来的玉势,竟是就着穴口拨开绳结,生生顶入了半个前端。 被放置着空虚许久的穴肉顿时活跃起来,含着那半个头便欢快的分泌起大量的花液。 真是…热情的反应。 他那总是盛着笑意的眼,终是显出了掠夺的本色。 第四十二章玉勢(道具H) 你这个、这个——怎么不先自己爆自己的菊花!! 沐沐被他这番突袭吓得不清,混乱得连话都跳针了。 "原来沐顏喜欢从后穴来?" "去死!" 拨到一旁的绳结成为了打开花穴的助力,将艷红颤动的贝肉束到了一边,露出了因吃下那质量巨大的玉势前端而撑圆的穴口,漫溢的花液不是被堵在穴内,便是从那撑得没有缝隙的交合处缓慢渗出。 太大了,仅仅入了半个头便觉得身体都要被劈开,她下意识想挣扎,闻得绳子绷紧的声响,细白的肌肤上勒出了一道道的红痕,硬实的乳尖被束得更加挺立,秘处也被打得更开。 无法反抗,全然支配,羞耻感让她无所适从,那异物还在不容抗拒的缓缓地推进着。 穴里又胀又麻,像是整个人都被从那处打开、细细检视,唯独没有疼。 她曾经青涩的岁月,已经与节操一起碎裂的不成形状,与这些男人强予她的慾混杂一块,再渐渐重塑成她的身。 ……对爱慾食髓知味的身体,也只是食髓知味,并不能代表什么。 沐沐懊恼的想着,将那份想深入思考这一切的心情用力从脑袋里剥离,关进盒子锁上重锁,丢去看不见的地方。 嘴上不饶人,下面倒是吞得挺诚实。 季随云看出她眼里的结,微微使力,那玉物已是挤入了全部的前端,她咬了牙,腿细细地颤,琥珀色的眸子明明灭灭,复杂的一切交错在里头,搅混了那片清澄,倒映出他的样子。 对,就是这样。 轻轻一扯,她便倾入了他的怀里,跪坐在他的腰腹之上,他偏头吻过她的发、她的耳,接着薄唇一张,含住了她的耳垂,戏弄啃吮。 沐沐的腰身一下子软了,她额抵在他的肩上,抬起臀来想吐出那物,位于花穴前端的肉粒却忽然蹭上了另一可怕的炙热,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咕啾,穴里的玉势便入到了底,抵平了每一吋穴肉,勘勘撞上了花心。 "呜——!!" 她的眼角顷刻凝结了水珠,腰肢弓起,穴内冷热交融,骤然的开拓使她一时间喘不过气,情潮漫上她的身子,难以言喻的快意衝击上她的神经。 玉石新挤入的部分几乎都是冰冷的,与被穴肉升温的前端形成强大反差,上头突起的钝刺撑得穴口都变了形,颤抖的花径被温差刺得想皱缩,却无助于那太过坚硬的玉物,只得乖乖被榨更多的花液。 "还记不记得那夜?它们有一样的功能呢。" 季随云吐出吮得通红的耳垂,鸳鸯交颈般的耳鬓斯磨,把两人的发缠成一块,大掌安抚似的摸着她的背脊,胀大狰狞的肉刃顶在她的花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着,引来女体一阵阵的颤慄,铃口溢出的清夜与她的花蜜混成一团,凝结在花瓣上。 刚刚是谁说他不是来报復的? 甫适应巨物的沐沐听了这话,眸子一下瞪圆了,连一个等字都来不及说,便听见了声细细的喀擦。 随后,体内那把她撑得几乎要爆炸的玉物,紧压着所有的敏感点,展开着所有肉摺,以恐怖的频率开始不规律震动。 "住、啊唔——!" 她受不住那样陌生可怕的刺激,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肩上,藉此堵住几乎脱口的呻吟,下身被他压住而不得动弹,小腹紧抽,整个穴儿被震的热辣酥麻,无止境的体液浸染了两人的下身。 "现在的你可是打不过我了。" 季随云嗓音低哑的听不出原有的音色,手指轻轻的撩着沐沐柔软的发。 "沐顏若能就着眼下的事好好加油,会有奖励哦。" ——这话怎么听起来如此似曾相似。 她嘴上咬得更用力,然,震动还不够,他甚至握住了那玉势的柄,不快却也不慢的深深抽插。 体液与玉石磨擦出咕啾的轻响,那一粒粒的突起勾着穴肉,像是勾着她的魂,不时还抵在花心重重顶弄,穴里的一切早就被挞伐殆尽,加上他分身施加在花核上的摩擦,又哪还受得住他这般攻势,下腹徘徊起熟悉的压力,她身体颤动的更厉害了。 到达那临界时,她闭了眼,指甲几乎扣进手心,背脊拉成满弓的弧度,咬在他肩上的牙失了分寸,血的味道漫了一嘴,花心的潮液喷射而出。 那玉物啵的一声抽离了她的身体,表面已附上一层水膜,落在了溼透的被上,沐沐抽着身子,缓缓离了季随云的肩头,上头她咬出的牙印已是渗出了血。 ——呼吸还没平稳,便又被抱入怀中擒住了唇,挤进来的舌带着她所无法抵抗的重慾,缠吻间,那一直在花蒂上磨弄的欲物,竟是就着她高潮的蜜液挤开了尚在合拢的穴口,连根没入。 第四十三章強慾(H) 一切静止下来。 无论是腰背上攀附的掌、乳尖贴平的胸膛、那充满她的滚烫慾刃。 在肉物与肉穴紧密结合、探入深处的剎那,时间的轮轴像是被谁抽去了轴心,松脱着滚了开去。 沐沐从那炫目的白光回过神来时,面对的除了下身那比玉势更剧烈的饱胀,便是静静凝视着她的季随云。 他依旧吻着她,微苦的热息与她急促的鼻息化在一块,绿眸半掩在眼睫下看不清神色,她皱了眉想挣脱他的吻,却发现他的掌在颤抖。 若不静下来就无法察觉到的,很轻、很轻的颤抖。 疑问来不及成形脑海,他便离了她的唇,转而埋进了她的颈窝,鼻尖轻轻的蹭着,撩起阵阵麻痒,抱着她的力度紧得像是要把她就此融入骨髓。 "——。" 季随云深吸了口气,把她的味道捲入喉间,抬起来的眸深沉得像是暗夜中的蛇。 肉刃上紧实的包覆、压力、热烫,层层叠叠的肉摺完美的撑成了它的形状,含咬着肉物上的每一寸领地,肆意纠缠,汁水纵横,快慰袭人,充满了生命力。 活着的证明。 ——原本,男女之事于他来说不过可有可无,相较性事,在杀戮中也能获得同样、甚至更多的刺激,又何必浪费时间屈就床第。 "要动了,嗯?" 他宣告般道,肉刃缓缓抽出,直到剩一个头时,才猛然全部埋入。 "唔…太、太深——!" 沐沐被撞得思考不了他方才奇怪的举动,眼眸中再次染上了泪意。 ——本来是这么想的,她却出现了,步步闯进他的人生,在他眼底深深印下痕跡,再也看不下其他。 心上有人时,慾来的是那么突然。 想探究她的慾、想与她羈绊的慾、想让她看进自己的慾——以及想佔有她的慾。 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產生这样的欲求,然而,他并不想抗拒。 因为是她,也只能是她。 他为此去了连云,特意找了那她也找过的工匠,做了些增进情趣的用品,其中当然也包刮了那些玉势。 报復心不说完全没有,更多的却是想看她情迷意乱、对他展现所有的样子。 猛烈而佔有的强慾。 "不深,怕你记不清楚。" 季随云放倒沐沐的身体,手掌压开她的腿根,腰胯提起。 她被红绳紧缠的身子扭了扭,泪眼矇矓的偏头拒绝姿势上的绽放,乳尖娇艳欲滴,他倾身採擷,舌头绕着打圈,同时窄臀一沉。 耳边响起她憋住的哼,肉壁拥着夹紧了分身。 ——这样单向的恋慾,他不说破,只在戏弄里带上暗示,她仍一无所知。 在这方面,她的知觉似乎低得惊人。 他不介意温水煮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把他的一切搞得天翻地覆的女人、一个与他势均力敌的女人,一生都不见得遇到一个,不好好握紧了怎么行。 "……记、不记清——嗯、也不是、唔…你说得算…" 他的抽插变得顺畅,顶开闭不合的穴肉次次到位,配合着胸口情色的舔舐,她的声音夹杂呻吟破碎起来。 "让我努力点好给你记住吗?好主意。" 季随云吐出沾满水光的乳尖,扬了脖颈让长发落到身后,惑人的眸弯弯瞇起。 她才不是这个意思! 沐沐咬着唇通红着脸,察觉到氛围的危险变化,她没有把这句话喊出口以免引来更严重的后果。 ——她不会知道的,当她转身投入阵法时,身影消弭时,他是多么恐慌,那是他头一次感受到那种情绪,那个瞬间,他就像被什么刺穿胸口、狠狠定在原地,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到。 就这样结束了吗?怎么可以? 她若真的叛入魔军有多好,至少他还有把她逮回来的机会。 而不是这般天人永隔。 那之后过了多久,季随云没有算过,日子像是回到了相遇之前,他却再也回不去。 悔?恨?怨?懟?又有何用。 死亡意味着终结,再多的想像、妄念,也只能存在于回忆与幻想。 ——幸好,她不过是死遁,她的逃跑也让他不再掩盖意图。 跑了就抓回来,跑几次就抓回来几次,抓到了就肏,肏到她跑不动为止。 这本来是个艰难的过程,但她竟是没了功力,简直天助我也。 连天都要她乖乖就范,他又怎么能不出手。 他压着她腿根的手指深陷进腿肉里,扣出红痕,肏她的力道忽然大起来,几乎把她的小腹顶穿。 沐沐被插得失了声,被撞直往上耸,又被拉回来继续承受那暴雨般的肆虐,进出间溢出的黏液被插成泡沫,一团团的堆在穴口,宛若红花里的白露,沾染了两人的交和处。 重新叠高的快感也一下来到巔峰,她摇着头缩紧起身子,红润唇瓣微张,接近无声的尖叫,所有高潮的身体反应都被季随云生生压下。 他的动作明明是那样凶狠,看来的眼神却是繾綣的让人害怕,细密的汗珠垂在他的额角,肉刃鼓胀的不可思议,在至极收缩的穴肉里抽击出战慄的道路。 肉体拍打的声音掺上了大量的水,很响,沐沐的臀都红了一片,她的尖叫拉长到后面已是化为哭音。 "不要、嗯、不要动了——啊!" "你现在的样子,很美。" 跟他想像的一样美。 季随云深深地把沐沐无助中流露欢愉娇媚的面容看进心里,难以言喻的痒漫上心尖。 不够,远远不够,再更乱七八糟一点。 "我把沐顏贪吃的小穴灌的饱饱的好不好?" 他表情愉悦,低喃魅惑,松开一隻手摸上沐沐被勒出菱形红痕的小腹,轻轻按压。 "不…好、一点、都不、好——唔嗯!!" 巨硕的伞端狠狠的撞击上花径内某处的硬肉,配合着他压在她腹上的手,来回勾弄摩擦。 她这下彻彻底底的哭出来了,尿意与无止尽的巔峰形成可怕的压力,直直衝向他捣弄的那处,她用尽全力夹起身子,不想就这么被肏到潮吹。 就在这刻,季随云重重的一送腰身,堵上沐沐哭得合不上的嘴,长发披下来密密的罩住两人,浓稠发黄的精液狠狠的打在她体内最娇弱的地方。 一股又一股、又黏又烫的体液,很快便填满了她窄小的穴,从交和处的缝隙爆发出来,沾满了她臀缝与他的卵囊。 她哑然的嗓子呜咽一声,来自两处的热液,一处被堵住、一处喷射而出,打溼了他的胯与结实的腹,和先前的精水混成一片,身下的被子算是彻底报销了。 季随云笑着把唇印上沐沐泪湿的眼,没马上离开她的身子,而是就着温存的姿态抱起她,替她解绑。 "这样有没有好好记住?" 或乾或湿的红绳落成一个个圈,直到堆成小丘,他的手指吋吋摸过她身体的红痕,捞起她软弱无力的手,十指紧扣的握住。 "出去。" 以为自己会昏过去,却缓过来的沐沐对于自己越来越优异的恢復能力很是无语,她无视身下浸湿的被,皱着眉感受体内那丝毫没有消气的质量、及被其全数堵住混杂的水液,哼哼着对季随云道。 然后她就看到对方脸上延展开来的笑容。 "看来是没有了。" "等、等等!" 下一刻,沐沐就被提到了桌子边,上身被迫趴在上头,臀被握着分了开,他的欲刃带着狠戾的顶到了底。 "等什么?" *** 下次更新是礼拜叁,想衝衝看可不可以到剑灵那边(抓头) 第四十四章探究 建于云雾之上的古式宅邸,植栽繁茂,不时有流转的彩光环绕其上,天道坐着团云朵从一边的窗上飘出来,五面巴掌大小镜跟在祂身后悬浮着,五道平板的忿忿女声重叠的响。 "呵,这下我们可真是同一条船上了。" "君沐顏是要你把人投胎,不是把人直接重生。" "重生就算了,还擅自塑成肉体,连孟婆汤也只喝了几口,这要是被绝对法则查到你我都逃不掉。" "之前是为了世界延续,祂才好歹睁隻眼闭隻眼,现在你休想。" "喂,老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五句话同时间讲出,想听清楚都难,天道拢拉着老脸,无奈的回头看那镜子。 "五玄小娃,强烈的希冀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你不也见证这大陆的新生了吗?" 祂们闻言,纷纷绕到天道旁边围成一圈,拋出一颗璀璨的光球,你一言我一语打转起来。 那光球正是沐沐被抽去的大半功力。 "我真该把你这番话拿去给君沐顏演绎一次。" "你怎么不说你从那几人的希冀中得了什么好处?看看你桌上那只万年松。" "君沐顏若知道把她弄得手无搏鸡之力的是你的杰作,绝对会暴跳如雷的。" "你最好可以瞒的住这一切。" "我五玄天镜怎么就配到你这特不靠谱的掌管者。" 光球嗡鸣着,像隻趋光的蜜蜂不时撞在祂额头上。 一嘴难敌五镜一球,天道抓抓头,一手摀在耳上,另一手竖起食指一弹。 大门敞开,镜子们与光球被无形的力量全扫回了房子内,叫嚷与嗡嗡声混成一团,门板重重关上,封印的图纹闪现,扰乱的空气顿时平稳下来。 一群小麻烦呦。 祂呼出一口长气,拍拍膝盖,感应到什么似的看了眼下界,身影缓缓飘散开来。 *** 识海内,云彩依旧,天道踏上草地,望向不远处蜷着的身影。 "没有能拒绝你进入我识海的方法吗?" 沐沐抬眸看他一眼,眸子里的火光一下旺了,却是翻了个身留给祂一个心累背影,闷闷地道。 "我想…约莫是没有的。" 祂背着手走近了,神态悠然。 "哼。" "丫头这次不要我解释了?" 天道笑吟吟,有些打趣。 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沐沐扯开嘴角,把玩起自己的发。 "肉体上的关係并不代表什么,再沉溺也一样。" 虽然第叁个人的出现让她精神遭受了不小的衝击,但对现在的沐沐来说,几个男人、那些感情又从何而来,已经不重要了。 明明就注定不该有结果,这样纠缠下去又是为何? 说到底,他们间的相遇相识,也都是她的手笔。 捲着发的指头微顿,缓缓收紧。 如果她再小心一些、谨慎一些,在发现苗头时就赶紧除去,或许就不会到这般的境地吧。 "我不可能因此接受。这——只不过是慾望驱使的佔有罢了。" 还用那劳什么子道具,把她压在桌上后入到昏过去,糟糕透顶。 沐沐咬着唇,话里带着赌气,天道摸摸鬍子坐在了她身后,背背相对望着天空。 看来她对他们的感情已有初步的认知,但显然他们的强势引起了她的反弹与心结。 这种情况下,即使她对他们真有那么一丁点情,意识到的瞬间也会马上被理智斩草除根吧。 嘛,意料之中,那群小子也真是,不知道这丫头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吗? "终于肯主动谈谈这事了,也不枉费他们这么勤劳的身体力行。" "你想说什么?" 沐沐皱眉,回过头对上天道的视线,那撑起皱褶的眼皮下,灰色的眼珠淡淡的映出她的面目。 那表情,是多么的倔强,她很快别过了眼。 "你为了不让自己缠上过多感情羈绊,对君瑾花也好、花了了也好、慕容远也好,一直保持着限度不是吗?" 天道双手一合,空中出现两杯上好的玉露茶,一杯落在祂掌间,一杯落在沐沐面前的草地上。 "我不过是个异世之人,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对?" 她坐起身来,端起杯子,没有喝,而是看着茶水在杯中晃盪。 "问题就在这里了。" 天道抿了口茶,舒了舒长长的白眉。 "丫头,你害怕自己捨不得。" 沐沐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她知道祂说中了。 "对着他们的佔有与感情,觉得自己有陷进去的危险,面对了也坚持着拒绝。" 祂似是想起什么,声音里多了些飘邈。 "不是真的不爱,而是不肯爱。" 明明是自己捂上了耳,还装作真的听不见的样子。 安子舟曾经的话响起在脑中,像是被用力戳中了痛点,沐沐忽然站起了身,把茶杯朝天道甩去,恼羞成怒的道。 "也不想想是谁把硬我拉来这个世界,少说的义正辞严!" 祂看那杯子一眼,杯子便连着撒出的茶水停在半空。 "我之后可是有给你去留的选项,怪不到我头上。" "……。" 那算哪门子选项?不论选哪个最后还不是要留下来! 天道一副事态已至此,你也无可奈何的语气,惹得沐沐更火。 她捲起袖子,不死不休的气势.祂眨眨眼,看来这事得留到下回谈了。 "下一次,若你能给我一个好答案,我帮你把你的功力恢復如何?" 祂的话成功让沐沐充斥着怒火的心里再次掀起波澜。 第四十五章心思 天药谷近来都垄罩在恐怖的低气压中,有关喜庆的物品被收得一乾二净。 谷主被心仪姑娘当眾拋弃的消息已成为谷眾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即使再多困惑疑问,也没人敢多话。 若因嘴碎被抓去惩罚,那可不是普通的地狱。 偌大书房内的桌案上,浸了特殊药水的皮製地图上打了许多记号,内容涵盖半个北唐,约有叁尺半长,细緻到小街上的店家都有标示。 翩翩的红蝶在上头盘旋,没有落下,而是回到了瓶中。 距离太远了搜寻不到吗?真是能跑。 安子舟一身惯常白袍靠在椅上,手里把玩着沐沐被他拿走的帷帽,长发以玉簪冠起,姿态悠然,气场却沉得能令万物窒息。 他的眸那片淡若清空的蓝,流转间似乎尚可窥见一丝鲜红光泽。 "谷主,您要的…材料已经都准备在丹室。" 随侍恭敬迟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安子舟的唇勾起了一抹没什么弧度却渗人的笑,凉气逼人的吻触在帽缘。 他很期待,她再度落入他掌中的那天。 *** 慕容远刚面见完本家长老回到阁中,便接到属下传来他吩咐关注的消息资料。 暗室中,烛火幽动,他凝着眉头,捏着纸的手十分的紧。 听闻洛山关发现了师父与那天药谷主一起的踪跡。 天药谷主…她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寧可跟那人一起也不愿看看他? 慕容远呼吸窒了窒,眸色暗沉,后续的事态发展让他稍稍松了眉,但很快又纠在一起。 季随云已寻理由上报朝廷,却迟迟没动身前往,反而还撤去了悬赏令。 据左将军府的眼线所言,他今早本是要应期啟程,却留在府内,究竟是什么异变使他改变主意? 难道,他已经逮到师父,并把人带回京城? 不,师父虽然功力散尽,但轻功尚还留存,加上她那手优秀的机关术与符咒,在已有戒备情况下,要抓住她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是真的,师父落进他的手里呢? 季随云可不是什么会隐忍的君子。 这个猜想让慕容远心脏一停,纸一下碎了,儘管可能性极低,他必须再亲自去见季随云一面。 *** 沐沐缩在床的一角,把自己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瞇眼瞪着床沿坐着的人。 "过来,躲这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 季随云披了件里衣,滑顺光亮的发披在身后,结实的胸膛与腹罩在阴影里,亵裤松松的套着,勾人的眼玩味睨来,看得她直打寒颤。 她可没忘记他是怎么端着这个眼神,把她压在那木桌上肆意欺负。 总爱问她记好了没,憋着不答还不行,入得更大力。她的小腹都被桌边压出了印子,无处可洩的水液被他的肉物搅出了声,饱胀与连绵的快慰弄得她什么也顾不上,又一次抓狂到哭,一边抽泣一边骂他,什么难听的词都用了上。 结果这货动作温柔是温柔了,也退了步让她洩了些液体出去,却很快故态復萌的捅回来,她感觉到那物居然肿的比先前还大,哭傻了。 骂也能兴奋,变态的一切作为果然还是变态! "……你是想让我把棉被当衣服穿吗?" 沐沐把自己裹得更紧,闷声问。 "衣服?你可不需要。" 季随云笑笑地回应。 靠,自己不喜欢穿裤子就算了,还不让她穿衣服? 她抽抽嘴角,想反唇相讥,脑中忽然响起了天道的话。 『重不在结果,在过程,若你尝试之后仍如此认为,那我也算你达标,如何?』 要是能拿回功力,她又何必这般躲躲藏藏,武力解决岂不更乾脆方便? 沐沐眼眸闪了闪,转了话锋。 "——如果,我愿意试着接受你呢?" 季随云被这番意料之外的话顿住了,他失神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在胸腔里的大力抨击。 震耳欲聋。 他知道,照她那石头似倔的性子,连在床上情迷意乱之际都能嘴硬,又怎么可能轻易妥协,这话定是别有目的。 那目的,或许是要转移他的注意、也或许是权宜之计,唯独不会是他所希望的。 ——但是,仅仅是如此,也能使他的身心不受控的骚动,想就这么把她按着肏死在床上。 季随云撑在床沿的手收了收,尽情发洩过的慾望隐隐又有抬头跡象,他暗暗压下气息,才以惯常语调回了话。 "嘴上说说任谁都会——沐顏何不提出些实际点的,才好让人信服不是?" 沐沐对着他弯得几乎瞇成一线的眸,心头发毛,却是硬着头皮,搜刮脑中少的可怜的恋爱资讯,把话继续圆下去。 "在我的家乡,恋人都是从牵手——" 还未说完,她便觉眼前一暗,季随云已坐到了面前,从被里捞出她温热的小手,扣着十指紧紧交缠,展示在两人之前。 "嗯,牵手,还有呢?" 沐沐被他的靠近与迅速的行动惊住了,视线在两人紧扣的手与他雌雄莫辨的面目来回,一时找不回话头。 他这是打算她说一个,就实行一个吗? 她被打乱了阵脚,唇开开合合,却是寻不出下一个适当的实例。 "——莫不是对沐顏来说,牵手便是接纳一切?那我这手可就不能轻易放开了。" 季随云见她视线徘回着迟迟无话,笑意加深,扣着她指的力道更大,将唇触在了她的手背,舌尖轻扫而过,一点一点的往上吻,留下湿漉的水跡,最后停驻在腕上脉搏之处,深深一吮。 一枚红印就这么刻下,绵软湿热的感觉,蚂蚁似的痒进心底,挑起深藏的欲求。 天知道,明明连更深入更羞人的事都做过,为什么在这种挑逗上的反应仍纯情的不行? 无法理解的沐沐耳根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双腿紧了紧,努力屏除杂念,避过了季随云紧追不捨的目光。 "当、当然不只,更重要的是互通心意——你你你你做什么拆我被子!" "照你说的,互、通、心、意,又哪里不对?" 她又一次被他压在了身下,锁骨与大半的肩露了出来,红梅点点散落,男人的眼神一下变得浓重,空着的手深入被中,缠上了她扭动的腰,滑到她的臀,情色的揉捏。 "我指的才不是这种互通心意——!!" "可是我是,怎么办呢?" "你是不代表我是!" "这也是我的一部分,连这个都不接受,我又怎么去相信你是认真的?" "……。" ——被将计就计、反将一军了。 沐沐使劲想阻止季随云作乱的手,肠子都悔成了青色。 想谈的条件一丁点都没谈到,转眼又要被吃,这什么世道! 然而,事实证明,天偶尔也是会体谅一下沐沐的。 "将军,华容阁阁主来访。" 小廝敲响了房门,这时的沐沐已经被剥了被子,赤裸着给季随云半抱半压着深吻。 闻声,他点了她的哑穴,恋恋不捨的搅弄了番她的舌才撤出去,对上她彷若燃着火焰的眼,轻笑着舔去两人唇间的湿濡。 "送客。" 沐沐喘着气瞪季随云,想骂,苦于无声,抬脚想踹,被他抓着抬到了肩上。 惩罚的在大腿内侧重咬一口,牙印重重,她气怒的眸霎时软得能捏出水来,看得他下腹紧缩,徘徊的手缓缓朝她那处密地探去。 外头忽然喧闹起来,是那小廝着急地喊。 "等等大人,这里您不能!" "滚开。" 清冷的嗓音响起,隐隐透着惧怕与愤怒。 第四十六章嫉心 大人,不是小人为难——将军他… 小廝扶在地上磕头谢罪,不料抬起眼来就对上了闪烁的剑尖,他吓得俯在地上,挡住了入屋唯一的门前。 慕容远没耐心再听他废话下去,他既然秉持着错杀一百也不远愿放过一人的信念到了这里,又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 他要亲眼确认季随云的状态,不论后果,只为安抚心内那躁动不安的恐慌。 慕容远的眸定在了紧闭的门扉上,剑上凝起了雾白的气,手腕一转,剑刃凌空划下。 两道凌厉的剑光闪过,门上已是多了两道深痕,失去支撑的门板缓缓的倒下,显出室内的样貌—— 先是空气,几乎满溢而出的淫靡气味,虽然散了些,却仍昭告着这里发生过多么激烈的情事,他止了住呼吸,绕过抖如筛子的可怜小廝,踩过倒下的门板,步伐平稳的往内而去。 慕容远走的特别的缓,眉眼清冷,白袍被不自觉发散的内力气息撩得鼓起,使他的身姿透了点仙风道骨。 转进屏风后,内室的床榻,布帘层层叠叠的放下来,看不清里头真实的情况,只能望见微微的剪影。 ——两个人。 季随云有多大的可能,会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失去追踪师父的机会? 答案显而易见。 霎那,那空气里味道宛若无数细针,密密麻麻的扎上喉管,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刺痛酸涩。 慕容远提起剑,抵在放下的布帘,握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突,剑尖看似毫不迟疑却轻颤着,理智的光彩一点一点消弭在那双墨玉的眼瞳中。 嘶啦——叮。 布料割开的声音未完,便接上了坚硬的尾音。 阁主大清早便大驾光临,着实让本将受宠若惊。 削铁如泥的寒刃被两指定了住,随后是季随云的轻笑,看来的惑人绿眸毫无波动。 慕容远顺着他的指看去,只见季随云上身赤裸,怀里抱着一个身裹宽大白衣的女子,她脸埋在男人宽广的肩上,黑发凌乱,纤细的掌攀着他的胸,双腿轻颤,衣料下的身子未着寸缕,隐约可看到下头肌肤上的曖昧吻印与条条红痕。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她,妄念而成的黑衝入了心底,几近失控的情绪纷涌而出,身体却停在原地一动不动,脑海里闪过他佔有她那个夜晚的画面。 ——她的声音、她的喘息、她的面目、她的温度、她的眼眸。 这些原本都是只属于他的,现下却被他人夺了去。 师父,为什么要逃?明明自己也护不好自己,甚至还落入另一个男人掌中,被压在身下肆意妄为,蹂躪成这个样子。 单是她的眼眸里会映入他人模样就会让他心起嫉念,更何况是她在别人身下辗转承欢的样貌? 然,这一切已成为事实。 当初真该把她锁起来的,眷养在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束缚四肢,日日夜夜的疼爱,什么都不用想,只需看着他、感受着他就好了。 只要看着他就够了。 原不原谅、愿不愿意?过去他就是在意太多,才失了先机。 同样的错,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慕容远的眼彻底的没了任何光点,他没有回应季随云的话,剑身爆发出极强的剑气,季随云微挑了眉,指上运力一弹打偏了那道气,身侧床板立时被劈成两半,连着墙壁轰出一个巨坑,烟尘扬了开。 "你想伤了她吗?" 不悦的凝眉斥道,季随云把沐沐护在身后,偃月刀握上了掌间,刀峰一侧,勘勘挡下了慕容远袭来的剑。 阁主不只把沐顏摆在师父的位置就罢了,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也视若无物? 刺耳的响鸣,随着爆裂而出的气流化成了衝击波,把周围的物件扰得一团乱。 慕容远彷彿听见了莫大笑话似笑出了声,漆黑的眼映照不出任何事物。 "我跟师父之间的事,将军一个外人就别多嘴了。" 闻言,季随云的眸瞇得更细。 "口气倒是挺狂妄。说不定过几日阁主便得唤上本将一声『师丈』了呢?" "……。" 喀擦,是慕容远骨节间的声响。 两个男人的目光再度在空中交错,一息之间,两人已是交战在一起。 第四十七章趁亂 残破的床廉后探出一个头,沐沐观察着战局,无法出声的她此刻除了叹一口气,也无力再做其他反应。 两男争一女,对殴修罗场,再来个大混战似乎也挺正常的。 从甦醒以来,麻烦事从没少过,反而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一件比一件棘手。 一个个强取豪夺的男人、蜂拥而至无法招架的沉重感情、碎裂着越来越少的底线、一次一次的抵死缠绵、不间断的逃跑轮回。 不就逃避了些、努力着不让自己沾染太多、甚至选择了那样的离去方式,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离开,她也不曾觉得亏欠过谁,现在这番情况怎么倒像是在嘲讽她的无知。 沐沐暗自咬唇摇头,却怎么也甩不去胸口的那处紧绷。 耳际似乎还残留着天道的话语。 『丫头啊,爱情,本就存在于预想之外。』 『回过神来时,目光便已不自觉追逐着那个人。』 喜欢谁都好,为何总认定她?她的条件也没说好到哪去吧。 ——以男女之情喜欢一个人,又是什么感觉,值得如此追逐、如此争夺? 情之一字啊,无法理解,沐沐只觉身心俱疲。 前徒弟慕容远的黑化有越来越严重的跡象,招招凌厉,照那劈出的寒霜剑气来看,他的功法已练到巔峰,难怪能与季随云战得不分上下。 两人过招无影,从这头打到那头,战得叫那个轰轰烈烈,室内一时满是刺耳交锋声与波及瀰漫的粉尘,他们的身形与对话渐渐已不可闻。 她虽没了功力,眼力还是在的。 这样下去,定没有胜负之分,到时倒楣的绝对又是她。 沐沐似乎预见了季随云微笑着问她选谁的样子。 ——不如利用一下,趁乱逃跑算了。 天道的建议暂时被她拋在脑后,恢復功力听来诱人,却也是有着相对的风险,现下既是有了其他选项,她自是不会傻的一头撞到底。 就不信他们打成这样,还能分神出来追她。 计画成形,首先是解决衣服问题。 沐沐对着季随云留下的外衣思考了约两秒,撕过床幔充当暂时底裤,把两袖绑好,及膝下摆扎成紧身裙,再用剩下的床幔充当腰带,迅速的把它改造成了临时的短装。 至此约过了半刻鐘,她看了眼那头两个男人热度未减的战局,馀光扫过整座屋间。 所有的大窗都建在外室,内室唯有透气的风口,过不了人。 垂眸扫向倾斜床板后被劈出的半人宽大洞,那处墙体已经被劈极为脆弱,隐约可见后头透出的光,她伸手摸上那处,拾过残骸微微一敲,一下就敲出了巴掌大小洞,光线一下透进来。 沐沐的眼睛被那光线点燃,透亮着宛若宝石。 两刻鐘后。 缠战的两人一分为二,各站一方,外室此时已是满目狼藉。 季随云拍去胸口染上的烟灰,撩了一把碍事的发,美眸轻瞇,手一晃,偃月刀转了数圈,无数刀光在他身周化为流影,毁去慕容远射来的符纸,一张张属性不同的攻击符咒炸开在空气里,一时彩光纷乱。 "将军可是以为自己佔尽上风?" 慕容远的表情从未有过的森冷,像是懒得遮掩终于显露爪牙,只为抢回心爱之物的兇兽,眼里阴霾重重,手背抹去颊上的脏污。 "师父的第一个男人,可是在下。" 季随云的眸剎那闪起了不祥的光,握着刀柄的手竟是生生在精铁上握出了指痕。 "那还真是——" 拉长的语调特别温和、微微上扬。 "意外之喜。" 最后四个字说得很轻,他瞬现在慕容远身侧,刀锋缠着戾气就要从他颈侧劈去,毫不意外的被剑刃挡下。 冰屑四溅,又是一声尖锐的响。 互相针对的杀意,浓烈的使人窒息。 好想杀他——杀不了呢。 第一个男人?真是刺耳至极的称谓。 季随云弯着眸对着慕容远漆黑的眼,忽然撤回了力。 他把偃月刀收回身侧,笑得无害。 "既然分不出胜负,那就交给沐顏来选如何?" "——正合我意。" 慕容远瞳仁微缩,握着剑柄的手松了又紧。 再次回到内室,撩开变薄的布幔,两道意味不同的目光扫过被子堆成的人形,停驻在被整个破开的大洞。 ""该死。"" 到刚刚为止还在争锋相对的两个男人,难得的表达了相同的意见。 第四十八章爭鋒 沐沐身形如风,从将军府出来后便鑽进了无人暗巷,穿梭于阴影中。 她没傻到以为出了府就万事大吉,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环节。 必须在天罗地网再次布下前找到大黑,取回行李,然后想办法直接转移到北唐境外。 剩下的内力已不够再画出符,官家传送区也用不了,价格昂贵、规范严谨不说,依着她这张被昭告天下的脸,绝对分分鐘被逮回去。 看来只能去找那个人帮忙了吗? 但愿人能在家,不然她就真的没戏唱了。她可没自信在武力值几乎归零的状态下,在那两个傢伙的势力范围躲太久。 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曾朝夕相处、对她瞭若指掌的前徒弟。 前有狼,后有虎。 ——她可怜的初衷,似乎有被消磨的越来越薄的跡象。 为了逃开那群恐怖的男人,也是费尽苦心了。 沐沐悄悄跃上了一处楼房,运上功法,用特有的频率吹了声哨,屏息聆听,约过了一刻鐘,她捕捉到了熟悉频率的马蹄声。 她伸展了下痠痛绵软的身子,忍下不适,向着那蹄声逼近的地方一跳。 被口哨召唤,拋下刚把到的妞奔过来的大黑只觉背上一沉,馀光便对上了自家主人笑呵呵的脸。 我回来啦。 嘶。 *** 这头,慕容远老早甩了季随云而走,领着一眾菁英下属开始了地毯式搜查,他已经稍微冷静了些,那块阴影与酸楚却是怎样也去不掉。 只要闭上眼,他就会无法克制的想,无法克制的胸口闷痛,轮回往復。 师父走了,看见季随云的表情时,扭曲的心有些快意。 说了这么多,胸有成竹,结果不也是被丢下那个。 虽然,他也被师父拋下了。 ……呵。 没关係,他会把她寻回来的,无畏阻碍。 他敬爱的师父,恨不得拆吃入腹的师父。 手握住了那面双尾鱼玉牌,硬硬的磕在掌心,那玉渐渐染上了温度。 好想,儘快的,让她眼里只剩下他。 其他的东西,完全不需要。 ——如果她能主动望进他就好了。 玉牌隔着衣衫按上了心脏处,使劲的按着,像是这样就能让那人回过头来、让她心中装进自己。 也不过痴心妄想。 *** 季随云离了那处毁坏的厢房,换了身便服,倚在椅上擦拭着偃月刀,刀锋被一吋一吋抹得光亮,镜子似反照出他的脸。 他看着自己那扭曲得能透出黑气的脸,调整着表情到了平时温和优雅的弧度。 失策,她向来不是个安分的,被那慕容远扰去了心神也是其中原因。 她的逃跑不算是意料之外,他却在那一瞬间想出了无数手段,能让她在床第间哭到哭不出来的方法。 她一直都是如此容易牵动他,她毫不自知。 将军。 "都吩咐下去了?那就开始吧。" 季随云站起身,脸上是轻轻的笑。 "捉小鸡的游戏。" *** 京城某处,凌小楚回到了房中,她看上去约莫十五十六岁出头,蓝色的紧身劲装勾勒出小巧玲瓏的身材,面目精緻,一头棕色微捲的发散在肩上,深色的杏眸小鹿般灵动。 若不说破,谁也不会知道这个花样少女便是最具盛名的十大符咒师之一,在传送符、防御符方面可说无人能敌。 她刚结束麻烦差事从境外回来,半闔下来的眸没什么精神,包袱随意的放在桌上,搥搥劳累的肩,掩唇打了个呵欠,步到床边准备来个回笼觉。 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张笑脸跟一张马脸。 凌小楚的头一下疼了。 第四十九章空氣 "你这样跑是能跑到什么时候……有没有想过坐下来好好谈谈?" 听完沐沐一番简化的如此这般后,盘脚坐在椅上的凌小楚抓乱了发,不太想踏这摊浑水。 "好好谈谈?别开玩笑了。" 能谈她还需要这么疲于奔命?估计即使正常展开了话头,最后还是会谈到床上去吧。 想着就腰酸背痛。 换了身正常衣服的沐沐靠在大黑背上摆了摆手,眸子忽闪着别了开去,把玩起大黑的尾巴。 看她这样子,凌小楚知道定有隐情,却也懒得追问,感情这回事还是当事人自各儿解决的好。 "你要我怎么帮你?当然,该谈的费用还是得谈的,我可从不做免费生意。" 凌小楚嘟起嘴,对上沐沐凝视而来、彷若看着唯一希望的眼,终是抵挡不住的妥协了。 那双眼里的琥珀一下流转鲜活起来,与方才那憋屈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沐沐的时候。 无拘无束、张扬放纵,遵循着自己的一套规则,强大的谁也抓不住。 有点好奇了,能让这样的她苦恼至此,会是什么手段呢? 凌小楚觉得久违的八卦之火在蠢蠢欲动,这头,沐沐已经开出了她的价码。 "能传送出境至少千里的随机符咒、康氏的黄金手抄本,如何?" 康氏,那可是符咒师的先祖,其所属上古咒法已失传百年。 康氏二字一下吸去了凌小楚的心神,八卦嘛,以后总有时间听的。 *** 翻遍北城的慕容远与搜遍南城的季随云再度狭路相逢。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也肯定着她一定会在那。 慕容远剑锋微微出鞘,季随云勾着唇没有理会。 时间已剩不多,两方人马并没有僵持太久。 抱持着各自想法、气场强大的两个男人,共识无形间达成。 或许是他们此刻无言无语的共识,才会有之后的合作吧。 一枚铜币拋起,打转,落地。 叮。 落地声音响起的那刻,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 "字一样端正好看啊,小楚。" "要我说,你那种见鬼的鬼画符才是一绝。" 被忽然懟了一脸的沐沐默默闭了嘴,默默餵食大黑去了。 桌上摊着两张红色符纸,凌小楚提笔凝眉,刻下一道道精准的红砂符文,额间汗涔。 她画出的咒符跟沐沐全然不同,甚是工整,每一个转折力度都是洽到好处,毕竟是难易度高的传送符,若是一个细节没处理好便前功尽弃。 沐沐看着凌小楚的侧影,想起了被天道丢去时间流速不同的空间,学习符咒与机关术的时光。 那时的她被符咒师先祖康氏的意识印记虐得死去活来,学的是最上古的符记,记的是最原始的原理,效用强大,却是形如蚯蚓,十分难记。 日日百张符咒跑不掉,一言不合就加倍,康氏名言,咒术即体术,体记咒不忘。 沐沐反驳,这根本是填鸭式教育!偏偏那康氏顽固非常,坚持着自己的方针没问题,她也只能咬牙学下去。 停滞空间里感受不到疲累,只有短暂的时刻可以修养精神,她的修练因而无穷无尽。 在这般的轰炸下,鸭子沐沐成功的填成了,她很庆幸自己没有疯掉。 只要跟纸笔扯上关係,那记忆就会復甦,接着一发不可收拾,成为了颇困扰她的后遗症。 后来,康氏咒法在时代的潮流下慢慢失传,剩下杜氏,也就是凌小楚习学的工整咒法,沐沐才发觉她又被天道坑了。 想到那手自己也觉得丑的字画由来,沐沐的目光渐渐飘远,略了窗子看了出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段雪白衣袖、一截眼熟无比的刀柄。 靠,这个效率。 凌小楚道出"成"的同时,房门被重重破开,残屑纷飞。 "抓到你了。" "师父。" 两隻属于不同男人的手从烟雾中而来,一只伸向沐沐的手腕,一只拦向沐沐的腰。 "沐沐!" 沐沐只来得及回眸,便被符文展开的水波覆盖了,眼前的景色扭转起来,身体像是被吸进了什么漩涡,失去了重量感。 她眼里的那两张脸,也变了形去。 是符咒的关係,或是真实? ——不重要了。 沐沐侧顏一笑,缓缓闭上眼,断绝了视线的交会,用一根坚挺无比的中指道尽了她的千言万语。 那两隻手,不过触到了一把空气。 似乎还有她的味道。 人已不再。 第五十章再遇 沐沐闭着的眼瞇出了一条缝。 一望无际的荒漠,再过去便是一座座隆起的沙丘,一一倒映在她的眸中。 她闻到了乾燥的风沙,听见了海潮般的鸣沙。 肩膀被大黑推了推,喷上了一口鼻息。 她紧绷着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极西之地的边陲荒漠吗? 他们再有能力,要定位出随机传送符的目的地也是不可能的事。 更别说抓她了。 老实说,看到他们的手落空时,沐沐心底有一种微妙的快意。 谅他们再佔有、再强势、再器大活好。 也不过只能看着她离开。 那一笑、那一根中指,是笑他们的强取追逐,也是笑她所经歷的那些荒谬。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学到教训? ——也不关她的事了,她不会再靠近北唐。 那些纠结成团、理不出头绪的东西与纷乱的回忆,就留在那里吧。 最终——还是贯彻逃避贯彻到底啊。 沐沐有些感慨的仰望天空,长呼出一口气。 算了,反正之后已不会再见面,追着讨债什么的,自然也不会再有。 揉揉眉角,压下心跳,平缓思绪。 倒是麻烦了凌小楚要替她处理那两个男人。 "听闻大汗荒漠深处,有一口深蓝的冰泉。" 大黑走到她身侧,马蹄与细沙荒草磨擦出细响。 "一起去看看吧?" 沐沐偏过头,拍拍牠的背,大黑动动耳,哼哼着应了。 这马,虽然有时不太靠谱,却也陪伴了她到这里。 总归是个好伙伴。 笑意尚未凝结在嘴角,便被尖锐的破空声打断。 似陌生似耳熟的吶喊声回盪起来。 "君——沐——顏——!!" 沐沐本能一抖,拍着大黑的动作顿住。 那飞来的剑擦过她眼前,没入了沙地,只剩柄露在外头。 似曾相识的画面,原来他被传送到了这里啊。 看来是寻着她的气息过来的。 她挑起眉,没有说话。 "喂。" 那声音被沙埋住了,变得有些闷。 "……还不快来帮我。" 她的眉又挑高了一阶,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 也确实是天方夜谭没错。 传说中的神剑,能够化形为人的破邪大人,没办法把自己从沙里拔出来? *** 这时的凌小楚正被剑刃与刀锋一左一右架着脖颈,逼问着沐沐的去向。 妥妥要宰人的架式。 她疲累的垂下肩,对近在眼前的危险彷若未见,抓着头把发揉得更乱。 "没有让人心甘情愿留下的本事,就别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啊。" 软绵的语语意外的具攻击性。 季随云面上的笑愈加毛骨悚然,慕容远的剑上带了噬骨的寒气。 可怕黑化的气势扑面而来,但对凌小楚似乎没什么用,她的话还在继续。 "对女性来说,这可是非常不优秀的行为。" "你又懂什么。" 剑刃贴近一寸,寒霜附上她的发。 "我并不介意用上激烈一点的手段。" 温和的语调也掩饰不住的暴戾,刀锋上似血光闪现。 完全不打算理会她?真是群糟糕的傢伙。 难怪沐沐会说谈不了了,他们对她的感情已经达到了偏执、死心眼的境界。 或许她的死遁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失而復得,谁也不肯松手,注定是场没有尽头的追逐。 能招惹上这种奇葩情种,沐沐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凌小楚抬起睡意逐渐浓重的眼,一道咒文凭空显现在她额上。 "想找,自己找。我不过收钱办事,没有奉陪的义务。" 她打了一个哈欠,身形慢慢透明。 "忠告一句,喜欢一个人,并不只有强夺一条路。" 第五十一章契約 天未央,公鸡的啼鸣隐隐约约。 戚陌良从榻上起身、下地,动作流水般顺畅,深邃悠远的眸里并没有初醒的困顿。 洗漱、更衣、束发,把一陈旧玉佩收入兜里贴身放好,踏出了房。 他的住处是独立的一个院子,木製的屋舍、露天搭起的石砌厨灶,小而简单,他踏过院门往一旁的客栈走去。 用过早点,入了店子,那小二正在忙活准备,憨厚的脸望了他立时堆满了笑。 掌柜,早上好呀。 今日也麻烦了。 好的咧! 戚陌良点过头,站到柜后,例行检查核定过帐本后,展开了一天的工作。 从有意识时,他便是这客栈的老闆,除了名字与一只玉佩,过去一切一概不知。 从旁人嘴里推敲出的身分甚是模糊,想来失忆前的他也是个秘密缠身的人。 他总觉得他得去找一个人,却无从下手,只得日復一日的做着这于他没什么意义的工作,藉此消磨心中的浮躁。 他无事时常端着那玉佩看,样式分明是熟悉的,但仍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这让他很是困扰。 缠绕着的迷雾,没有散去,越发浓重。 戚掌柜,这是多做的千杨糕,您看如何? 后厨里一妙龄女子款款而来,声调轻软,手里的托盘上,刚蒸好的糕点热气腾腾。 戚陌良的视线略过那糕点,停驻在女子的眼。 楚楚动人的眸,水光荡漾。 他顿了顿,的脑海忽然闪过了一抹灿烂的琥珀。 有谁也曾如此凝视过他。 耳边若有若无的回盪起谁的话语,听不真切。 『…记…你…』 谁说着话的画面一闪而过,他絳紫的瞳仁缩了缩,心律纷乱。 再仔细去想已是一片空白。 先分送给其他人吧。 戚陌良压住心中的骚动,不着痕跡收回目光,手上算盘打得响亮。 那女子眼眸黯淡下来,应着退了下去。 *** 极西之地的荒漠,破邪依旧插在沙里。 沐沐看了他一会儿,决定无视之,逕自骑上大黑转身准备离去。 你! 一声巨响,沙土漫天,面前已站上一人。 瞪视的金眸,与风纠缠一块的发与衣袍,飞扬而去的花瓣,冷酷的俊脸。 搞事的节奏。 她眨眨眼,对他的怒气来源不太理解,不就是不帮他嘛? …这不是能自己出来? 闻言,破邪的眼神更兇狠哀怨了,他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沙土。 这不是重点——你竟敢忽视我! 不理你又怎么了,当个沙中剑效法一下石中剑不好吗? 沐沐懒懒地想,指挥着大黑从他身旁绕过去,又被挡了下来。 "君沐顏!" 破邪似乎很喜欢吼她全名,这诡异习惯从以前就根深蒂固了,她很是不解。 "又有什么问题?" 沐沐睁一眼闭一眼,一手伸了食指堵住耳朵,一手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手势。 你身上为什么有别的男人的气息,你把我放哪? 破邪指着她控诉,活像个老公出轨的小媳妇。 "——跟你的契约不是解除很久了吗?" 沐沐自动忽略了前一句,坐在大黑背上倾着身子,不以为然的表示两人已没任何关联。 她没跟他追究那戏弄的一吻已很不错,这傢伙有时间在这嘰嘰歪歪,还不如赶快去找下个合眼缘的契约者。 破邪的脸一瞬间沉如锅底,不单单是为了那话中含意,她还敢提那时候的事——!? 强迫他沉睡,还跑去送死,她知不知道他心理创伤有多严重? 若不是有道声音告诉他她没死成,要他等待,他或许早就自断神脉,与她一同殞落在那战场上。 我倒忘了还有契约这回事了。 他冷哼,下一刻就提着本体衝过来,气势惊人,沐沐运了轻功才避了开,站到了那头的枯树上。 大黑端详了会儿沉着脸的破邪,觉得沐沐没什么实质危险,撒了蹄子晃去远离这方的沙草地,一脸你们吵你们的,我找我的草,儼然一只不闻世事的世外高马。 "君沐顏,下来。" "拿着剑想干嘛?我可没时间跟你打。" 再说她也打不过。 她皱眉看他,难道这是当年她压榨他的反攻? "当然是重新缔结契约。" 沐沐再次一闪,落到另一边地上,破邪挥来力度适中的剑锋落了空,带起一股柔风。 你不是得到你的答案了? 她的发被风扬起,抬起眸来望他,言下之意,契约已是没有必要。 最重要的解答在你身上,你说我得到了没? 破邪停在沐沐面前,本体入鞘,灿金的眸瞇着瞧她。 "——那叁年了我是学到很多,人类所拥有的情感、思想,也确实有了人的形体,了解了曾经的困惑。" "但是,少了一个最重要的。" 他细数着弯下身来,金色的眼瞳凝着实质神气,一眼之间似乎就能摄人心魂。 "最重要的——?" 无意间被领去了话权,沐沐感觉背脊一阵阵凉起来,因着那暗示的话语、眼中涌动的事物。 那东西,她已在其他人身上领略过其厉害。 "如何……追求喜欢的女人。" 破邪的眼神忽然飘了开,声量转小,泛红的耳尖没有被沐沐捕捉到。 "嗯?" 沐沐一喜,大石落地,原本以为又是一个她不知道的来讨债,看来是她想岔了。 "你喜欢上谁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 听着她八卦起来的揶揄语调,破邪立马知道她想歪了,怒着眉头回吼。 沐沐被他吼的定格在原地。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妈耶,不是吧,还真的有第四个,而且是这把傲娇臭脾气的剑?! 什么跟什么啊! 不,他没那啥,威胁不高。 只要不上床,一切好谈。 小心肝高高吊了起,轻轻落了地。 沐沐自我安慰着,思绪运转间,手已被他得空拎了过去。 腕上一疼,是他的唇,渗出的血珠很快被吮去,额间热度升腾,他专属的剑纹再度印上。 熟悉的气息流入体内与神气结合,平静依旧的识海展开眼前,少了许多事物,却仍是温暖,破邪胸口的彆扭气愤冲淡了,摇摆不定的心落了下来,落进了早已认定的归宿。 再生气、再恼怒、再忿恨。 也比不过她好好的站在眼前。 他闭上了眼,单膝跪下,额缓缓贴上了她的手背,情不自禁道出了古老的誓词。 "欢迎归来,吾唯一的主。" 沐沐瞳孔一缩,想收回手,破邪按住了。 他瞇眼看她,一哼。 "这次——你休想再丢下我。" 第五十二章天燈 天色渐渐暗下,天药谷中的灯笼一盏接一盏的点起,大大小小宛如连续的星光,暖黄的色调交织着几乎覆盖了整座谷。 安子舟在医经阁找到了许久未归来的沐沐,她坐在阁顶,一身粗衣尚沾着泥土杂草,手上端着竹笠,眼里倒映出谷里的灯火,忽闪忽现。 距离初次见面已有一段时间,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出现在这,她似乎对天药谷的夜景情有独钟。 扫了眼她背上的篓子,他所指定的药材採齐了,且以标准方式处理好,可以直接收进药库或使用,他眼神柔和了些。 那无关天分,是确确实实用汗水与时间堆积出来的成果。 她觉察到他的气息看了一眼,他也没有隐藏的意思,一步站到了她的身旁。 薄唇一张,便是随机的问题,这是他们相处的例行开头。 "丹顶草。" 沐沐自然的回道。 "散热去躁,与羊奶根以一碗水熬煮成冻状能治迷香淫毒。" 安子舟负手而立,白发被夜风撩起一曲弧线,面具下的蓝眸斜睨过去,沐沐已再次把视线投注在眼前的景色。 "想起什么?" 沐沐顿了顿,眼睫垂下来。 "我家乡有个叫平溪的小镇。" 她说得很轻巧,不像是说一件过往的经歷,反倒像是在讲一个虚幻的故事,又或者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冬日节庆时人们会以天灯祈福,向上天许愿或祈求平安。" 不知不觉偏过头,眼前彷若浮现了曾经的光景,与漆黑中点缀着灯火的天药谷重合。 满天满空缓缓上浮的光,宛若灯火集结的银河一般。 "迷信。" 他理性的评价,沐沐耸耸肩不太在意,却听他接着道。 "像吗?" 她这才发现安子舟也同她俯视着,面具后的眼底平静,没有什么共鸣。 嘛,乡愁本难言。 "一点也不像。" "……。" 沐沐站起身来,把斗笠戴好,对上他不解的目光,笑了。 "嗯——约莫是情怀吧。" 安子舟皱起了眉,不是因为她那令人费解的话语,而是她的表情。 一闪即逝的惆悵与落寞。 "要放吗?" 沐沐准备跃下楼时,他忽然出声道。 "欸?" 她错愕的回过头来,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安子舟依旧一脸淡漠。 平稳的音调低低的响,咬字清晰。 "你所说的,天灯。" 沐沐望他,心脏像是被什么敲击,重跳一下,有些酸,有些痒。 明明——就是个不信神明的人啊。 安子舟本认为她会应下,却见她抿住唇角的扬,摇了摇头。 "不一样的。" 她难得的没说太多,逃离似的留下他独自站在顶上。 他那日站了很久,到了宵禁,灯烛一一散去,才回了房。 那之后,安子舟常流连书阁,他翻出了从没碰过的人文地理类书籍,一目十行的读。 平溪、天灯、冬日节庆。 一直到藏书阅尽,他所寻找的事物,没有出现在任何书上。 连个相似的词都没有,跟她的过去一样。 是隐藏起来了,还是那是更遥远的、书上没有记载的? 那时安子舟还没发觉到自己的不安,将其归类在一时的心血来潮。 试着问过几次,沐沐回避着不想再说太多,也就罢了。 注视她的时间在慢慢拉长,到后来,甚至会无意识寻找她的身影。 那已成为他的习惯。 这天,她带来了几盏奇怪的纸灯笼,道那就是天灯。 "不是说不一样?" 安子舟坐在椅上支着下巴看书,实则暗暗关注她在那方矮桌的忙活。 闻言沐沐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那一日意外的对话后,他老问她天灯的事,不问的时候则以无所不在的视线替代,她不大喜欢时时刻刻都被关注的感觉,这才顺了他的意。 "毕竟谷主似乎很有兴趣,放一放也无妨嘛。" 安子舟挑了眉峰,没有否认。 夜晚降临,沐沐寻来几个药童与有兴趣的谷眾,在灯上写下了祝词,围绕着点了火,他没有参与,站在一旁看。 "君姐姐,你的字好丑的,比阿黄的还丑,这写的是什么啊?" 阿黄是一只猴子。 "…是愿望。" 药童一脸有回答跟没回答一样,沐沐揉着额角没理会。 白色的纸灯染上了火的光彩,在眾人眼中冉冉升起,摇摇晃晃的越来越高,融入了夜空。 热闹的人依旧热闹,寄託的人依旧寄託。 那升空的灯,安子舟只是一望。 意料之中,不好不坏。 他收回目光,撇过了仰头的沐沐。 淡蓝的眸缓缓瞪大,这一眼便看入心底,再也移不开。 分明是笑着的、是弯着眼的、是与人站在一起的。 却像是与这世界分了开,独自一人,剩下只有那份守在心中的念。 情怀——吗? *** 丹炉里发出了劈哩的轻响,假寐的安子舟抬起了眼,调整了火力,并依序投入了几种精製草药。 他凝视着火舌,说不清的情绪在胸中翻腾,化为了更深切的执念。 闔上眸,浮现在脑海的,是她安分的窝在他怀里的样子。 下一瞬便落了空。 平放腿上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忽然很想见她,无关过去的愤怒慾念。 *** 这个一直纠结要放番外还是放本篇,想了想,因为有重要资讯,还是放进本篇吧。 附上小小事后番外: 放完灯,谷眾散去,沐沐却是一副还要往山里去的样子。 安子舟:去哪? 沐沐:收拾残骸啊,它可不会无止尽的上升。若是落哪引起麻烦就不好了。 安子舟:终究会殞落的愿望?你的家乡可真奇特。 沐沐:……。(好有道理的话,可是听起来怎么这么欠揍?) 安子舟:不过,很真实。 沐沐:……哦。 第五十三章因果 大汗荒漠的晴空下,在阴影里歇息的一人一剑一马,围绕着坐成了一个叁角。 并不是第一次被告白,但告白完之后坐下来好好谈还是头一次。 ——相比被直接拖上床身体交流,契约简直是天使的行为。 意识到自身心境的沐沐心情很是复杂。 "破邪。" 她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试着开导面前臭脸的剑灵。 "你确定你真的懂你所说的喜欢?" 双手抱胸的破邪瞇起冷厉的眸,对她的问题嗤之以鼻。 "我说是就是,休想用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回避,君沐顏。" 被戳中心思的沐沐默了默,正寻思着别的应对方法,破邪的话却还在进行。 "我们可是接过吻的关係,对你们人类来说不是重要到需要负责吗?" 他强调接吻二字,眼里闪过了精光。 "虽然差强人意,不过要我负责也是可以。" 跟前几个如狼似虎的比起来,破邪简直是初阶的蠢萌小可爱。 "请你放心,完全不需要。" 沐沐嘴角一抽,掩住不合时宜的感动,快速的否决,引来破邪不悦的瞪视。 "你还想亲谁?" "……谁都不想。" 哑谜打不成,也就开门见山了。 "你是一把很好的剑,但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被发了好剑卡的破邪凝起了眉头。 "亲了吻也没有?" 上床都不见得有了,你说呢。 沐沐在心中吐槽。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接吻,是没有那啥的关係吗? 可是他又好像并不清楚那啥的用处,连要长都不知道。 沐沐思索着,忽然想起了一回事。 由于注重着小徒弟的年纪与心理健康,她一直是以善意谎言来掩饰些不太好明言的事。 比如,投宿的旅店晚上动静惊人、讲着黄色段子的江湖旅人、激情野合的爱侣等。 相较于瑾花懵懂认真的脸,破邪的话总是多出一大截,大部分是表达他对人类行为的鄙视之意。 处理剧情里的各种路人play的时候,她为避免尷尬,并不会带上破邪,皆是独来独往。 瑾花曾问过沐沐,为什么洞房花烛夜后就有孩子,她以"年纪到了师父自会与你详细告知"笑着揭了过去,意外的被破邪追问了。 还问的不只一次。 她不信寿命悠长的剑灵不懂床上那档子事,但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索性瞎扯了一套夸张的解释过去。 牵手有多重要啊、花烛夜的时候男方得先自淋叁大桶冰水啊、所谓不可明言的房中事就是亲吻啊,诸如此类的。 老实说,她扯的都有些心虚了。 破邪却少见的没有什么意见,哦一声后便静了下去。 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时瞎扯的内容,沐沐了然,又有些傻眼。 他是真的信了她的话,而且是完完全全的相信。 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千年神剑破邪在这方面居然真的是个小白。 纯天然、无污染、顺带附加沐沐的善意谎言与瞎扯洞房论。 副作用现在就活生生地在她眼前。 胯下空荡的呦。 沐沐捂住嘴,庆幸又欣慰,只觉她那时的扯淡实在太过机智。 破邪看她掩嘴撇眼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底有股无名火。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他忽略了。 更用力的皱眉以表达不满。 第五十四章往事 沐沐会收慕容远为徒是个意外。 那时她的任务尚未开始,不过是想藉着空间观察正好在附近的男主之一。 年幼的慕容远靠在树下,细碎的阳光洒在身上,漆黑的眸里有着挣扎与快要灭顶的光。 他闭上了眼,像是放弃一切、即将沉入深海,沐沐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她对孩子,似乎总是特别容易心疼。 鬼使神差,原可以静悄悄离开的她咬碎了糖葫芦,引来了他的目光。 于是,从各式各样糕点的固定会面开始,他们有了交集。 他没问过她的名字,她不过问他的私事。 沐沐成了慕容远的浮木,他既然是抓住了,她不介意担起他的灯,让他好喘口气。 不知道是为了他、还是为了那个曾经也如此深陷的自己。 他眼中的光慢慢地重新点燃,她的心头也慢慢地松了开。 反正间着也是间着,就这么陪着也无不可。 她这么想着,对天道的警告彷若未闻。 过了一阵子,沐沐注意到了他衣衫下越来越重的鞭痕。 慕容远依旧像个没事的孩子,她渐渐皱紧眉头。 在他极力的掩护下,她只得当作没看到。 念头渐起,问过天道,祂没有回她。 直到他告知她不要再来的那天。 沐沐看着站得远远的慕容远,及他握得死紧的小拳头,说出了那个一直以来的念头。 "容远,做我的徒弟怎么样?" 他愣愣的看她,躑躅着,她进一步的问,终是得到了他的回应。 "如果可以…" 沐沐笑了,穿越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 她实行了酝酿已久的计画,先是去找慕容远他爹他报上来意,闭门羹吃的没有悬念。 确定他爹对鬼神道学的篤信后,再威胁利诱某资深有名的算命仙,编出了一则神仙收徒说,结合各种怪力乱神的小手段,几日后,慕容府的说客便找上了她。 拜师的流程走得很是慎重,他们离开时整个府的人都出来送了。 天道的唉呦唉呦被沐沐拋在耳际,她已跟慕容远面对面的坐在马车里。 他呆呆的没回过神的样子逗乐了她。 "君沐顏,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师父,请多多指教。" 后来,沐沐遭遇了第一道雷,几乎被劈成了焦炭,她躺了整整七天,把慕容远吓得不轻。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哭成那样。 ——这样的孩子,想不到他本来将成为那样阴狠的角色。 记在脑子里的原剧情形象,一点一点地冲淡了。 毕竟这才是他啊,她所碰触到的、最真实的他。 叁年后,她提前收了失去唯一家人的女主,赠与了她君的姓,并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下定决心,不做推动剧情的人,而是与剧情对抗。 沐沐其实并不在意君瑾花会跟几个男人在一起,只要那是她的选择。 她灌输着慕容远师妹是珍宝得用心疼的观念,希望两人若是有了感情也能平平顺顺,不要从极端起步,他总心不在焉的点头,眼里若有所思,她也就说一次是一次。 又过叁年,她算着时间,依着剧情外掛取来药本,去了天药谷解决安子舟出谷的缘由顺便学医,偶然想起了还有破邪这档事。 原剧情里的破邪会看上女主,起源于听墙角的活春宫。 他被寻宝者从无风谷挖出来,献给了在抑鬱环境中长大成人的慕容本家家主慕容远。 女主那时因不慎落入陷阱,成了慕容远弱冠的礼物并发生关係,起床气颇大的破邪没有与任何人交流的心思,从而目睹了各种床上十八禁场面,学习力极强的吸收后起了那方面的念头。 大多是好奇心作祟。 他暗自取得女主的血液,建立了以他为主的主从契约,夜夜拟态成慕容远的样子在识海中与女主共度春宵,尝到情慾滋味后一步沉沦,在典型的肉出爱苗后,成为后宫一员。 现在的慕容远已是偏离了那条道路,破邪的去向自然会跟着改变。 虽然说是经过干扰,但随之而来的不确定性是一大硬伤。剧情里没有讲明破邪是什么时候被带出来,其神剑身分又对未来剧情很是重要,沐沐想了想,决定去无风谷一趟撞撞运气。 这一撞还真的给她碰上了。 知晓要让破邪愿意沟通不是件容易事,沐沐直接了当地表明知道他拥有意识,并使了点激将法。 效果很是显着,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沐沐目的是拿到破邪的契约权,然而这把神剑的脾气比她想像的还糟糕自傲,打不过她,便转以言语人身攻击,幸好他还算是有涵养的,损人不带脏字,就是听起来不太顺耳。 他的个性并不如原剧情中冷酷无情,反倒多了点孩子气。 一点也不像是活了千年的神剑。 偶尔太过火的时候,她也会略微的出手整治,破邪气得跳脚、无可奈何的样子使她无语又好笑。 如此一来一往、不止不休,一人一剑的关係便一直恶劣着。 破邪搞出的锅越来越大,仇家越来越多,她开始日常想念自家省心的徒弟们。 沐沐叹气,总觉得捡的不是大陆盛名的神剑,而是个岁数颇大的叛逆期顽童。 千辛万苦回了庐山,时间已剩不多。 沐沐不是不知道破邪内心的嚮往,但糟糕的关係让她抓不到契机提出条件。 正苦恼时,破邪见到了君瑾花。 她听见从没听过的剑鸣,挑起了眉头。 该说是男女主间的吸引力吗? 这么一大只问题神剑,想骗走她宝贝小徒弟,门都没有。 至少得更成熟点。 沐沐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考,正向挑选女婿的丈母娘靠拢。 当晚,破邪提出了要求,她听出了他话中对她的贬低与嘲讽,却是在他说到君瑾花时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那是一种对着自己养育的孩子,自然而然的喜悦与骄傲。 这把剑脾气个性是糟了点,眼光倒是挺不错的。 沐沐笑看错愕止声的破邪,伸出了她的橄欖枝。 "给我叁年你的契约权,我帮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如何?" 回应她的是长长的沉默,嗡鸣从低至高,他慢慢送上了剑尖。 鲜血落、契约起,他们的旅程也就此展开。 *** 沐沐裹着毛毯在大黑身上醒来,夜晚燃起的柴火已是烧尽,馀下点点火星。 天边微微亮,荒漠清晨的空气既冰冷又带着些许湿意,她吸吸凉透的鼻子,蹭到火堆旁兜出两隻手,拿了火摺子,慢腾腾就着剩馀的枯枝生起火来。 热度渐起,暖活了身体,她舒了口气,这才来了精神。 环顾了一下四周,破邪并不在。 又想搞什么花样? 想起那日无果的谈话,她揉揉眉心。 虽然已是明言拒绝了破邪,他却是一点都没有气馁的意思。 『追求是每个人的自由对吧?我记得你对顾思泉说过这话。』 破邪站起身来看她,眼里的金光亮得惊人。 『——是。』 沐沐默了默,她是倒忘了顾思泉为了追君瑾花,跑来找她当军师那会儿他也在了。 这傢伙该不会是想有样学样吧… 『君沐顏,你等着吧。』 他这么宣告着,意志坚定,她头疼的睨他,想劝他别白费力气,话在舌尖绕了绕,终是吞回肚里。 只因破邪凝视的脸,与曾经的、模糊着泪流满面的他重叠在了一起。 忽然就硬不下心肠。 暗暗叹气,追就追吧,估计劲头过了就会放弃了。 保持好距离,她不过是他漫长寿命里的过客,顺当多带一个保鑣,也没什么损失, 于是,沐沐终于展开的浪跡之旅多了只能化形的神剑剑灵。 事实证明,破邪把顾思泉那套学的叫那个融会贯通。 ——贯通过头了!! 沐沐望着眼前横放的,约二尺高的巨大仙人掌,上头的小红花招摇开放,一旁的破邪抱着胸自豪的看她。 "这是……" "这可是这附近能找到的,最大、最刺、最粗的花了。" 好哦,你是把整颗仙人掌都当成花了吗? 沐沐瞧了眼破邪扎的到处是刺的手掌,抚额。 "好意——我心领了。" 破邪皱眉,娇羞欣喜呢?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他就地坐下,努力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少了什么。 "不疼吗?" 纠结间,沐沐走过来,叹息的问,他无所谓的哼。 "这种伤对我——" "有了人形,行为举止好歹也像个人啊。" 她就着袖子拉过了他的手,老妈子似的唸叨,清理好刺后敷上膏药。 "不然就浪费这身好皮相了。" 破邪在她走远后才回过神,盯着被抹的绿绿油油的掌,诡异的红攀上耳际。 隔天,醒来的沐沐发现自己被巨大仙人掌群给满噹噹的包围。 她看着把自己弄得全身是刺的破邪,一下便了解了他的意图,嘴角抽搐着无视有如大尾巴犬等待安抚的剑灵。 骄傲自负的蠢,已经不是她能拯救的范围了。 过了一会儿,刷存在感没刷成的破邪蹲到了吃着乾粮的沐沐旁边,皱眉。 "……不是说我皮相好吗?" "蠢过了头,皮相再好也没用。" 大黑合时宜的噗哧一声。 "……。" 第五十五章代價 安静的库房中,各式珍品摆了整室,无数夜光花绽放在墙面,在空气中荡漾出冷色的光晕。 沐沐拖着一身黑袍独自穿梭在架子间,血气四溢的布料下,衣襟下的胸缠着绷带,一面从书册卷轴收集情报、一面寻找着那魔嘱咐的物件,暂且卸去偽装的眼里满是浓重的疲惫。 捅在心口上的伤,即便是魔气修復也需要时间。 唇角无力的往上扯了扯,苦涩的弧度拉了开,继而復于平静。 蠢徒弟,两个都是。 一次次的相残、博弈、蒙骗,她算是取下了魔最大程度的信任,得到了进出这处宝库的许可。 地位爬升的同时,付出与失去的东西不计其数。 "师父——您不会叛入魔军的,您究竟……在图谋什么?" 紧扶着师兄的君瑾花,深深贯入慕容远心口处的匕首,鲜血缓缓漫出,与青年嘴角的血渐渐融在一体。 "瑾花,你还是如此天真。" 沐沐松了手,歪过头弯下身,半脸上的咒印狰狞,两指捏过君瑾花的下顎,没有感情的琥珀色对上那不敢置信,却仍含着一丝希冀的杏眸。 跟她的师兄一般,固执地要她亲口的答案,儘管她对前者的回覆是一记致命的刀尖。 傻子,都是傻子。 瞇起眼,让眼睫掩去眸里一闪即逝的动摇。 倒数计时已经开始,一切结束后,她也不会再存在于此。 对不起。 轻轻的道歉,回响在心底,不知道是对着那沉睡的剑,还是面前两个被她伤害的徒弟,或是那离这更远、等候着的人。 没人能听见。 "天真的碍眼,若为师的刀沾了你的血,你说那刀刃会不会染上同你一般的性情?" 暗藏的另一把刃抵上君瑾花的喉。 "想步上你师兄的后尘吗?" "——。" 光点似的希冀灭去,染上一层薄薄水光,君瑾花唇开开合合,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沐沐笑了,染了血的轻笑。 "想杀我吗?依我教你的一切,这应该是十分容易。" 她松开箝着君瑾花下顎的手,覆盖上她紧握着的手,摸上那颤抖的刀柄。 "天下苍生——或着我,选谁比较好呢?" 满溢的湿意掉落在两人交错的手间,理智与感性拉锯着偏向一侧,君瑾花闭了眼,忍着几乎把五脏六腑搅碎的酸楚,咬牙一送。 沐沐只觉胸上一凉,垂眸扫去,不足叁吋的刃没入了刀尖。 她感觉到掌下的手在发软,这似乎已耗尽君瑾花所有力气。 柄上歪歪扭扭雕刻着的西兰花,血色爬上。 那是她在君瑾花及笄时赠与的护身刀。 "这种深度,可是不足以致人死地的。" 君瑾花想收回手,被沐沐压住了,她定定地看着君瑾花,带着她颤颤的手,缓慢的加深。 "住、住手——!" 劈开血肉的感觉由刀刃传递到两人手上,那刃入到了一半。 "师父,求求您——" 沐沐表情平静的不像正被利刃刺入心口,君瑾花没办法止住她的力道,情急之下只得运力一震。 一声脆响,刀刃应声而断。 君瑾花跌坐在地,两人的手也分了开。 "真令人失望。" 沐沐掩住胸口的伤,大退一步,没再看君瑾花,袖袍一甩捲起风压,她跟失去意识的慕容远双双被扫飞,落入来人的仗阵里,一阵手忙脚乱后接了下去。 她原先所在的地方印上了巨大的刀痕。 严密包裹的战甲,许久没有相对的偃月刀。 季随云骑在战马上,雌雄莫辨的脸上面无表情,惯常的笑成了抿平的线。 她看见了他眼底的纠结与凝重,唯独没有厌恶。 沐沐觉得困惑,但没有深思。 季随云再变态嗜血,也是护国保家的将军,而她不过是叛入魔军的叛徒。 闹剧开始的孽缘,搬到了檯面上。 他看着她,对来的刀尖没有动摇。 "不管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了什么。" "本将的目的是把你带回去。" "带回去好审判啊?好主意。" 沐沐笑笑的接下,季随云的眉头凝得更深。 还来不及道出下一句,便见捲捲的黑雾袭来。 是魔的大军。 突然的狂风过后,沐沐已不见踪影。 殿上,魔对她的作为给予极大肯定,却仍是赏了她一顿刑罚。 ——罚吧、打吧,你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祂似乎饱足了颇有分量的苦痛,并有越发贪婪的跡象。 她给慕容远那一刀看着恐怖,实则恰好介于肋骨间、未达心脏,那是她演练多时的成果。 刃上抹了麻痺与安眠的药物,且在插入时便立刻以浑厚的内力护住心脉,只要不是太糟糕的大夫,养些时日是能全好的。 卧底这种摧残心智的事,一点都不适合她。 不适合归不适合,该做的还是得做。 就是没想过,她对他们的感情竟是会让她难受到这种地步。 一步蹣跚,她低哼一声,失去平衡的身体狠狠撞在一旁的黑檀架上,青筋暴起的左手紧紧扣上右手的腕,那隐藏着能隔绝压制知觉的符纸正在失去功效。 一旦失效,除了使用时会行为眼神会变得如同人偶的副作用,千百倍于先前的知觉将会全数奉还。 为了撑过魔那些极端的试炼,沐沐不得已才动用了这种麻烦的咒符。 一抹微光隐隐闪过,咒术消亡殆尽。 瞬间,剧烈的疼痛席捲了她的神智,心脏、手脚,沐沐跪坐下来,脑袋轰鸣,豆大的冷汗直冒,耐不住一口狠狠咬在了自己的腕上。 这一刻,她全身被痛楚支配,几乎是死撑着才压下了断自己的衝动。 被她的血味唤醒,腰际玉珮一闪,戚陌良凝结在沐沐眼前,一袭青蓝布衣,悠远如空的眸在明白事况后写上了不满与揪心。 他抿着唇,聚起魂力凝在双手,勉强凝出了截实体。 散着莹白淡光的大手罩在了她的脑袋上,他弓着身,将她虚抱入怀。 "别咬。" 拉过几乎扯下肉来的纤细手腕,送上了凝出的左手,沐沐毫不犹豫地再次咬下。 施加灵魂上的痛,戚陌良却是眉头都没抖一下,轻柔的顺着她汗湿的发。 "我在,没事的。" 他一遍遍的低喃,也不知道沐沐有没有听进去。 一刻鐘,漫长如年,生理与心理上的煎熬,不论是她还是他。 "——" 回过神来的沐沐愣愣地看着被自己咬出深痕的半透明手臂,一时眉头全揪在一块。 "抱——" 后面那个歉字还未出口,便被戚陌良淡淡打断。 "我不喜欢你什么都自己扛。" 第五十六章殘心 自从体内的恶意有了自我的意识,戚陌良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挣扎着好不容易搏来的正常人生,一下就被完全捣碎。 像是在嘲笑他在命运跟前的徒劳。 尝试过控制那些纷乱的魔气,却发现能保持清明便已耗费他所有力气。 愤怒、无力、失控、颓然。 不只问过一次天,为何是他。 恶意诱惑着他堕落,他沉默。 他不想连身为人最后的证明都失去。 至少要守住还知晓善恶的自己,即便自我了断。 然而,事与愿违。 持续聚集万恶的体质,受人唾弃的魔气,一点一点转变成紫红的眼眸。 极少数的,伸来的手,被恶意一一斩去。 他终于是看着自己成为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终于了解了,这一切就是天意。 他不过是个被选中的牺牲品。 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心彻底沉寂。 霸佔了身体的恶意剥离了他,把他关进了千年玉佩。 永无止境的黑暗缓缓将他吞噬。 放弃了挣扎,意识一片虚无,几乎连名字也忘却。 他没想过他还会再见到这个世界。 一声巨响,玉佩上镇魂的刻印被震出裂痕,黑暗中透进了光芒,他本能的往那光芒走了过去。 看见了她。 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半脸上攀附的恶咒狰狞可怖,瞳孔缩如针尖,正要拾起玉佩的手顿在了半空。 是人类,拥有自由意识的人类。 这可真难得,待在那魔手下而没被杀掉的人类,他还是头一次看到。 她合起掌嘟囔了什么,顺带唸了几句佛号,约莫以为他是可怜的孤魂,他不置可否,转身便消去了踪影,在暗处关注着。 不像是被胁迫的她面无表情,眼神大部分时候都是一片空白,像个提线木偶。 她身上时常带伤,血液的气息浓重,有时来了就走,有时待在宝库的藏书区,翻阅着那些年代久远的陈旧书册。 这个库房不是间杂人等能进来的,她跟魔的关係应是十分紧密。 能与那种东西关係紧密的人,性情又能好到哪去。 他试图寻找她的卑劣以说服自己,却是一无所获。 他意识到她周围环绕的谜团,探了便散,收了又聚。 直到一日,她忽然说出了他的名字,不再平淡无奇的语调,有着了然与深思。 他一方面为那许久未曾呼喊过的名字呆愣,一方面惊讶她语中的深意,忍不住现了身形。 他的出现似乎吓得她不轻,但他想不了那么多了。 短短的交谈,她隐约透露了她的猜测与目的,他久久无语。 但仅仅是从那些书册的零星字句,竟然便能推论出到这个程度吗? 灭魔—— 这于她而言,似乎是有可能性的事。 他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为何会对魔的过去有兴趣?想灭魔,执着于那些过去又有何用。" "即使是魔,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身为人的吧。" 她停下了翻阅的动作,破旧纸页的古籍上印着古老的天神图像。 "他有着什么样的人生、发生了什么使他堕落成魔、又是什么令他灭世,不了解这些的话,灭了这个,也迟早有下一个。" 她的回答让他再按奈不住,以魂力製造出了记忆回溯的幻境,把她拉了进来。 如果是她,可以理解的吧。 ——你的一切,我不会忘记。 她的话,宛如救赎。 他终于握住了那一线救赎,与之并肩。 *** 一时理解不来他的话,沐沐露出困惑的表情,戚陌良眉头皱得更深。 你不是一个人。 他若有所指的道,凑近想摸上沐沐的额,被她避过了。 魂力消散,手恢復了淡白的透明。 沐沐见着近在咫尺的戚陌良,恍惚,脸有些烫。 她偏过脸,脑海一瞬间闪过许多面孔,不禁咬紧了唇。 "我必须是一个人。" "——那我呢?" "……算半个。" 第五十七章追求 被沐沐鄙视后,破邪没有再沾着刺出现在她面前,他还是要点面子的。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没想到,仙人掌事件不过是一个开端。 "这是什么。" 啃着乾粮的沐沐望着树枝上的漆黑不明物体。 扭曲僵硬的躯体,焦得泛光的鳞片,似乎隐隐能闻到一股子焦味。 她想起顾思泉第一次下厨被君瑾花嫌得要死,又吃得一乾二净的画面。 "烤蛇肉,哼,料理也不是那么难嘛。" 破邪一脸正经地把树枝往她跟前一凑。 "……心领了。" 沐沐把嘴里有滋味起来的乾粮吞下,将树枝推了回去。 破邪皱起鼻子。 吃都没有吃,要怎么掳获她的胃? 他可是烤了整整一天,看那漂亮泛光的黑色,应当很美味才是。 本身是以天地灵气为食,也没怎么认真观察、更没有嚐过人类食物的破邪,更是不能理解了。 "人类真奇怪。" "……奇怪的是你,不要污衊食物好吗?食物会哭的。" 相安无事的几日过去了。 *** 半夜被挖起来看星星的沐沐瞇着张不开的睡眼,漆黑的天际什么也没有。 她默默把目光转到始作俑者身上。 "我可以睡了吗?" "星星还没出来,当然不可以。" 破邪盘腿坐在一旁,认真地凝视天空,双手拢在袖袍里,姿势意外的规矩。 满天的云,等再久星星也不会出来的。 沐沐想着,睡意被寒冷驱逐不少,便索性坐了起来,一同看着那空无一物的暗沉天际。 夜风呼呼的吹着,孤寂般的沉默带着牵动情绪的魔力,过了一阵,破邪的声音响起,难以自持的低。 "卧底就算了,为什么要投阵?就算是为了救君仅花,连自己都赔进去算什么。" 他说到后头,音调已听不太清,像是融入夜色里,其中隐含的痛苦使沐沐一顿,继花了了后,他是第二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 若老实以告,依照他的性子只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我的目的。" 她道出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 "目的?你还能有什么目的?拯救世界?开什么玩笑。" 破邪嗤笑,督过来的金眸在黑暗中散着无法忽视的光辉。 "君沐顏,你没这么伟大。" 沐沐偏头看那闪烁的金,万千思绪流淌过脑海,忽地笑出声来。 "我倒希望我能更没心没肺一些。" 说完便要躺回去,破邪皱着眉伸手来推。 "喂,你什么意思?别睡,还没看到星星啊。" "一直都有啊。" 倦意来袭的沐沐拨开他的手,打一个大大的哈欠。 "哈?" "你的…眼睛…不就差不多嘛。" "……。" 破邪安静了。 沐沐没在意脱口而出的调戏,再度降临的沉默助长了她的睡意,她翻了个身,呼吸逐渐绵长。 破邪并不知道自己被调戏了,只是突然觉得胸口处的鼓动很吵,脸上的温度很高,游走在全身的气息很躁人。 他深吸一口凉气,把垂到眼前的额发梳至脑后。 耳尖漫上的,是夜色也掩不住的红。 *** 看星星事件后,破邪搞出的奇怪蛾子减少了些。 就是常会盯着沐沐看上一整天,或呆坐在本体里。 傻了似的。 沐沐猜不出个所以然,便也随他去。 "喂,君沐顏。" 头顶备用的帷帽,骑在大黑背上,马蹄在沙地上踩出一个一个很快掩没的坑,艳阳炫目。 破邪维持剑形配在沐沐腰后,陈旧泛白的剑穗一晃一晃。 像是他心中那股怎么也压不下的忐忑。 他觉得他还有更进一步的选项,却寻不到一个确实的行动。 "……你是不是忘了跟我说什么?除了亲吻之外。" 沐沐捏着皮囊的手一抖,脑海反射的想起那次蜻蜓点水,一声含糊的咳,剩下水的全餵给大黑的鬃毛,引起不满的呼嗤。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她抹去下巴上水渍,嗓音透着渗了水的沙。 "哼——最好是我想多了。" 被她那不可思议的语调激到,破邪音量低下去,恼羞的提醒。 "我们可是亲过嘴的关係。" "……。" 沐沐曲过手绕到背后,重重敲了一下破邪的剑柄。 她的拒绝让破邪跟着彆扭,也没了再说下去的慾望,在顾思泉那套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他得找个新的突破口。 两人的对话再次终于无疾。 日光由白染红,凉意升起。 捲着水气的风吹来,随着渐渐漫上绿意的景色,人群特有的喧哗与热潮汹涌起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到达冰泉之前的最后一个绿洲城镇,虽然不算是繁华,也是应有尽有了。 沐沐端详从破邪那拿来的地图,思量片刻后决定在这歇脚一日。 找了个提供住宿的民房,弄给大黑一处安置之所,破邪不知何时又不见了踪影。 她没管他,这镇子并不大,再路痴,他要寻着气息找到她还是轻而易举的。 先把该忙的事忙完,若晚上还不见剑影再看看吧,沐沐这么想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破邪的啟蒙大门正被缓缓推开—— 酒楼里,破邪表情肃静与一中年大叔对面而坐。 他本是想来寻求一些追求办法的,却遇上了这自来熟的大叔。 话题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让姑娘喜欢上你?那还不简单,丢上床就了事啦!" 大叔面色通红,浑身酒气的拍桌道。 "上床?" 破邪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字。 "是啊,上床!小兄弟莫非还是个童子之身?" 童子?什么鬼?沐沐可从没提过这个词。 "看小兄弟这表情,八九不离十呦,嘖嘖,那可谓人间一大欢喜事,想当年大爷我啊,继春楼夜御十女也不在话下……" ——???? 破邪越听问号越多,觉得自己被瞎掰了。 "夜御十女?一个晚上亲十个女人有什么好炫耀?无的放矢的举动,愚蠢。" 他冷嘲,起身就要走,那大叔哈哈大笑。 "小兄弟这还真是一无所知啊,这御——" 破邪停下来斜睨过去,就见那大叔一掌拍在自己圆滚滚肚子下的裤档上,笑容自得。 "可是指的用这里御。" "——" 金眸瞪大,耳边一瞬间响起初寻沐沐,她的那一脚与她的疑问—— 『可是、咳、你没有——那啥。』 『……你的意思是,那里应该有东西?』 破邪转回来,拎起大叔的领子,杀人的气势,大叔惊得差点从椅上跌下去。 "中年人类,带路。" "小、小兄弟这是——" "去你说的继春楼,现在马上。" 第五十八章意識 叁更天时,除了特别场所、报时更夫与几处挑灯人家,小镇垄罩夜色中。 沐沐寻思着要不要出门寻人,正好碰见了回来的破邪。 他的神情不太对劲,向来灿丽的金眸微瞇着沉,端着是正经八百的脸。 她隔着窗看他,风撩过来,烛光闪动,空气里瀰漫起烈酒混杂胭脂香粉的味道。 沐沐挑高眉头,倾过身子轻嗅,那气味变得浓烈,透上了春药特有的助兴药材。 令人意外。 "干什么去了?" 她手肘撑在窗台上,明知故问,注意到他手里攥得发皱的书页,侧过眸藉着微弱火光看清了,顿时一愣。 那描绘着男女交缠体态的,不是那避火图又是什么? 这还真是—— "骗子。" 破邪瞪着脸色僵硬起来的沐沐,从齿缝间併出两字。 "亲吻之后,分明还有好多事要做。" 他控诉道,沐沐吸气平下胸内不安的躁动,点出了最重要的癥结。 "那又如何,你能做吗?" 听来嘲讽的话是对现实不留情的评价,但沐沐显然忘了她所面对的是化型剑灵,不能以常理判断。 "就想到你会这么问。" 破邪冷哼一声,站前一步抓了沐沐撑着的手。 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拉过一把捫在了自己的胯下。 画面突然变态。 "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剑灵自信的话响在耳边,沐沐支着被拉出窗子的半个身子,大脑停摆了一瞬,目光呆滞,掌心被迫感受着那份弹性的柔软,比起羞躁更多的是汗顏。 她不过放生了他半天,怎么就学了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这奇怪的尺寸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沐忍着额角的鼓动,收不回被按得死死的手,那话儿依旧软绵。 "那你该知道,硬、不、起、来,跟没有也是一样的。" 破邪的表情瞬间魔幻。 还要会变硬?不是长出来就好的吗? 他脑袋迅速回放起进了那继春楼后的记忆。 *** 那大叔神秘兮兮的递了所谓的春宫图给他,他随意翻了翻就拿在手上,对那艺术扭曲的图像没什么兴趣。 『你的上床指的是这个?』 似乎是被他鄙视的眼神激到,大叔表示今日必要带他领略男女之事。 大叔言,初次总是容易紧张有状况的,得喝点酒壮胆,豪迈的叫上一桌烧刀子放上,道是让他儘管喝。 于是,破邪面不红气不喘的乾了那一整桌的酒,喉间刺激与灼烧的感觉意外不错。 『小兄弟能喝啊?我本来还等着你剩下呢!来来来,接下来可是重头戏!』 大叔离开女妓们的包围走过来,大掌拍着他的背,笑得像是他自己喝乾了那桌酒。 『这位,小春!童子鸡极力推荐!麻烦你啦,姑娘~』 名唤小春的女子看到他时眼放精光,饱含意味的目光令破邪不悦,一点衣角都没给她碰到,一阵鸡飞狗跳,小春不满了。 『干活都不会干来这干嘛?观光啊?还是那话儿小怕人看?放心吧,姑娘我阅屌无数,若比上不足,比下绝对还是有馀的。』 小春是个性情奔放的姑娘。 『屌?什么意思?』 破邪站在远远的那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就是你小兄弟啦,掛着它长这么大,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怎么称呼。』 小春指指他的下腹,被闹得也没什么心思了,反正脸俊也不差这个,付了银子就好,爱做不做。 破邪定格着看向自己档部,那里果然应该有东西! 这回他得谨慎些,套些有用的情报。 『这东西——所有男人都有?』 『……。』 小春沉默着找到老鴇,表示破邪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就是天生当太监的料。 大叔看来的视线有了同情。 他拍拍破邪的肩,提议不如跟男人断袖,就算没那啥也能享受,被破邪瞪着噤声了。 就不该随便听信路边大叔的话,没一个靠谱的,不如自己探索。 闯了几个房间,被他打扰的人类每个都气得要死,又是尖叫又是怒骂,破邪嗤之以鼻,男女裸体互相磨蹭罢了,有何好看? 大叔酒醒得差不多了,对他闯房间的行为很是阻止。 断人家露水姻缘,是要天谴的。 要看可以,得以不打扰为前提。 破邪哼哼的转为偷窥模式。 佐以大叔绘声绘形的解说,他终于推开一扇又一扇早该探索的大门,了解何谓男女情事与闺房之趣。 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想要与那些人类一样。 看着的时候也甚是平静,可能是物种的差异? 大叔听了他不以为然的评论,说道,若是与心爱女子,那又是不同境地。 这一语,把破邪推入了大门深处。 如果是他也这么抱着沐沐,这么亲吻着她的身体,这么的—— 静声沸腾的热油,在歷经无数无感,落入了一滴透彻的水。 轰然乍响。 *** 看着沐沐披发凝眉的样子,破邪忽然有点口乾舌燥,也懒得管硬不硬的问题了。 该喜欢就喜欢、想亲吻就亲吻、要追求就追求,化型为人后,他从不违逆自己的念想,也不避讳崭露自己的心思。 破邪轻垂下眼,倾身印上沐沐微张的唇,依着本能探入了舌尖,趁着她的停顿顶开了她毫无防备的齿。 越过坚硬防线,舌肉相抵,唇瓣相哺,贪噬津液,精神一点一点变得飘然,彷彿稍稍不注意就会整个陷落进去。 如果能陷落下去—— 破邪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压制沐沐的手,转而扣上她的后颈,试图加深这个进阶的吻。 沐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她尝到蔓延到嘴里的味道,眸顷刻瞪到最大,还没挣扎,却先因为平衡不稳而失了重心,跌出窗外压上了破邪的身体,桌上烛火倒灭,烛台掉在地板上发出巨响。 避火图散了一地,茶与澡豆的清香瀰漫在两人间,月牙稍稍露了脸,稀稀落落的光华垄罩在身侧,她被他揽住腿弯,坐在了他的臂上,脸庞隐在瀏海的阴影下,手撑住他的肩,一动不动。 破邪唇上还残留着长吻的酥麻,他咽了口唾沫。 这般灯光好气氛佳的场景,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岂料,才刚想开口,就被摀住了嘴。 "小笨蛋。" 破邪僵住,怀疑自己耳朵出了差错。 只闻夜风抚过,月光落得更多,沐沐抬手勾过遮掩视线的发。 "嗝。" 她打了个带有轻微酒气的嗝,笑得无害灿烂,眸色湿润,荡漾的琥珀色比过去的任何时刻都还要鲜活,脸上不知为何佈满了红云。 *** 我...成功了!!!! 老妈已经没事了,谢谢大家关心,上礼拜也有部分是去陪她復健~ 第五十九章驚覺 风有点大、有点凉,吹散了那份悄然而起的曖昧。 破邪微仰着头,被满面笑容的沐沐捂着嘴,两人隔着一隻掌大眼瞪小眼。 现在是什么情况? 身上的女人明显进入了不太正常的状态,她没有马上挣脱他的怀抱,举止亲密,语气也不再是无奈淡然。 他甚至能透着衣料感觉到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热度,以及她胸口略为急骤的抨击。 "你说谁是小笨蛋了?论起辈分来我还得算你祖宗的祖宗!" 破邪偏头甩去她的掌,皱起剑眉回嘴,抱着沐沐的手暗暗凝出一丝剑气,还没探入她的脉络勘查,却见她歪头不屑的哼笑了一声,指尖调戏似抵上他的下巴,一路滑到了他的脖颈。 手指的骨节颤了颤,白色的剑气一下消散。 "哪家老祖宗…若长了你这脑袋……绝对…分分鐘戴绿帽戴到千秋万世。再说……我指的小可不是这个小。" "呵,那你倒是解释啊?" 更何况,他才不会给她戴他绿帽的机会。 破邪瞇起眼,报復性的把臂弯收得更紧。 "真是…明明活了这么久……怎么能……蠢成这样……人神共愤…" 沐沐半垂着眼,句子说得断断续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要让破邪听到一般,两手捏住了剑灵那张好看的面皮,使力往两边延展。 "只会长不会硬……连硬都不会……怎么用更不用说……明明都看过了。" "要不是你糊弄我,那种东西我——" 破邪反驳,沐沐左耳进右耳出,自顾自的讲,每说一句就扯一下,音量越来越大,直把他的脸颊扯得通红。 "你说说,嗯?你自己说说嘛。" 她低下头来,眸光细碎,一言一语的尾音尽是上扬,彼此的鼻尖在几乎能碰触到的距离交错而过,垂落的发不是落在他脸上,便是穿插着落进他的半束着的发里。 润成蔷薇红的唇停驻在他耳边,轻轻呢喃。 "丢不丢脸吶?小笨蛋。" 金眸猛然睁到最大,脑袋里轰得一声,破邪只觉身体里有什么炸开了,那个什么像是存在已久,却总被忽视,在此时此刻才终于融进了他的这身躯体、併入他奔腾的血脉里。 下腹处似乎再度起了什么变化,心脏鼓噪得像是能从喉中生生跳出,这种感觉与他刻意运力凝聚出与避火图上相似物件的那时完全不同。 "君沐顏——你、你给我冷静点。" 再次对上眼,破邪被沐沐看得呼吸都要停止,他赤着耳,往后缩着颈子着硬是躲去了她的手,她见拚不过,索性放弃,抬着食指戳上他的额头,使劲的督。 "冷静…你在说什么啊……该冷静的是你吧?酒气真重。" "……。" 额头被戳出一点指甲印的破邪沉默,他抓到了关键字。 酒。 醉酒的人,好像很容易性情大变、做事脱序或者说些胡话,跟沐沐的样子算是符合。 但她又从不碰酒,哪来的醉?莫非是刚刚那一吻的缘故? 若猜想属实,这酒量也太—— "算了,作为前主人…姑且……教你一教…免得你以后的…说我不尽责…听到没有?" 还没思考出一个结论,沐沐却是又叹了一口气,随手重重拍了两下破邪的肩后,逕自脱离了他的怀抱,踱步回屋。 "想不想学…学不学得会……便是你的造化了。" 破邪本来想先把沐沐哄去睡觉,梳理好充斥体内的汹涌,等明早她清醒再来好好谈谈这个问题的。 实际来说,她说的这串话他只懂了叁成,但是,就因为那『前主人』叁个字,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为什么,就是单纯的不爽罢了。 这笨女人看似让他好好努力,却从来没有把他的心思放在心上。 是她不仁在先,那他不义也无可厚非。 "——我就看你还想搞出什么花样。" 破邪咬牙,沉浸在情绪中的他忽略了身下的变化。 *** 破邪这场大概都是处于被攻的状态(忽然欢乐) 是说,硬起来那段我一直想到西索的经典图XDDDD 第六十章指導 夜色迷濛,月光稀疏。 朝思暮想的人儿坐在了他的腰间,细白的手按上了他的衣襟,指尖的醺醉酡红化作最浓烈的炙热,在胸膛上点出躁动的野火。 重新燃动的烛轻摇,在黑暗中晕染出暖色的光圈,把她的侧脸与眼眸也一併燃上了令人沉醉的暖调,她瞇起眼想吻上来,他撇首低哼着躲过,惹来她委屈的咬唇与蹙眉。 『嘴上说的多厉害,难道只有这点本事?』 破邪扣住沐沐的后腰拉近自己,挺身让那处的硬挺蹭上她的肚子,嘴角一抹邪魅狂傲的笑。 『你…你这么小笨蛋……什、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她难以置信的羞红着脸,对他的那话儿似乎很是震撼。 『我——早就不是过去的我了,君沐顏。』 他旋身把她反压上床,解去彼此衣物挤进她腿间,倾身,额头抵上她的,牢牢锁住她慌乱如小鹿的视线。 『该被教的人……是你才对。』 如愿说出心中压抑着的字词,他动作起来。 然后就是那啥这啥满室春光,她娇柔应对,他勇猛攻略,终于成功抱得美人归…… 事情发展应该要是这样才对——吧? 回过神,破邪矇着脸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张写了大半的纸,手上还捏着一只炭笔。 他对面的始作俑者正拿着一张鬼画符解说——据她来说,是男性生育器官的结构图。 "——怎么这个表情?放心,快讲到你的问题了。" 不,跟那个没有关係。 破邪自暴自弃的捏碎炭笔揉了纸,深吸了一口气。 这女人明明平时皮得没完,醉了怎么反倒正经了回来? "嗯…反正男人到一定年纪的时候…就会对它產生莫大的性趣,从而进一步……探索把玩,如果能藉由这个过程从中获得快感的话,那你就成功九成九了。" 她摇头晃脑着比划,说的很是起劲,语句也顺畅许多,就是脸上的红没有消退,反而有蔓延的趋势。 破邪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得其乐的沐沐,左耳进右耳出,心中深刻意识到了想像的美好与现实的骨感。 他垂头望向慢慢垂头丧气的某新进兄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喂,好歹撑住啊。 破邪木着脸伸出手隔着衣料扶住了它,试图把它扶直,它总是再度垂下头去,来往多次后,他额角爆起一条青筋,手上的力道失了分寸。 金色的眸仁猛然缩成针状,彷彿被仙人开天闢地的能量正面轰炸,他几乎是死死咬住牙关,才勉强把即将出口的叫声转成了闷哼。 长年没有体验过如此凌厉痛楚的剑灵触电似收回手,眼角被痛出了生理的泪水,他用对待仇人一般的视线瞪着自己的胯部,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不好好听,到时候别来找我哭。 额上忽然一疼,调转注意力破邪这才发现沐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身旁,抬着作势要再弹他额头的手,一双瀲灩的眸由上而下,低垂着望他。 当然,你若哪方面觉醒了想来些不一样的话……嗯,我相信凭着你的脸,会很多人愿意毛遂自荐来给你上一堂亲身教导的课。 说到后来,她想到什么有趣事情似的瞇细了眸,笑容里漫上了点揶揄的坏。 那你倒是亲自教啊? 感觉到下腹某物慢慢又復甦回来的破邪磨着牙,他现在的气势已经明显弱了下来。 哦,这个我倒是没想到。 哼…… 好啊,那就来教吧。 我就知………啊? 破邪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上就按上了一双手。 *** 流感ing,预定一周叁更,这次肉要真的来了 第六十一章親傳(微H,修400) 沐沐那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还透彻的瞳,清晰倒映出剑灵呆愣的面孔,她倾过身,因热意散发而显得乾涩的唇轻轻压上破邪的颊,把粗糙与微温散佈在那凉薄的肌肤上。 细碎的吻彷彿打着水飘的小石子,轻点过他的颧骨、眼尾、鬓角,最终落在他的耳畔,馀下一个啃在耳骨上的波澜。 简单的吻罢,犹如完成了什么巡礼,沐沐含起醺醉满意的笑,侧眸去观察破邪的神态,却见他雕像似僵硬着一动不动。 烧起来的耳,不扬不抑的剑眉,眸中停滞凝固的金,停止起伏的胸膛,微张着不知道卡着什么话语的薄唇。 没想到——这个高傲硬骨头又欠人懟的剑灵也会有这种表情呀? 纯情的可爱,让人不由想捉弄欺负。 "到头来,只有嘴上能行的反而是你嘛。" 瞳色微微加深,沐沐抿下唇上的躁,噗一声哼笑出来。 被这一声笑拉回了神,破邪反射性伸手想摀上脸上沐沐吻过的地带,刚碰触上便被颊上的温度烫得收离,此刻的心跳几乎支配了他所有意识,让他的身体无处不躁。 明明…连唇都没有碰到。 像是要保持剑灵的高傲自尊,又或者掩饰心底那如蜜糖蔓延的甜,破邪抑下体内骚动,略带窘迫的咬牙回瞪那满盈笑意的琥珀色。 "谁、谁跟你只有嘴上能行?我看你是——唔?!" 欲盖弥彰的话未完,忽然就拉出了一个引人遐想的调,破邪的眼角一下子红了起来,只因沐沐不知何时挟持了他的右手,手把着手攻进裤头,毫无阻碍的握出了那处膨胀的挺立。 连尺寸都很可爱呢。 沐沐轻飘飘地想着,扣着掌下的手把挺立紧紧包裹,将唇凑近破邪耳边。 "那…我稍微更正一下好了,只有嘴上与胯下能行,你觉得如何?" 与无辜的语气全然相反,她轻轻抿住他的耳骨,并带着他的手开始在茎身上起伏摩擦。 不只手掌、五指也通通用了上,极尽所能的描绘脉络,甚至扣着他的拇指去攀附那茎端的伞头、沾弄,用指尖一次次划拉那伞的下缘,按压着挺动,逗弄那逐渐敏感的神经。 "等…等等…君、唔哼。" 欲拒还迎,从未体验的触觉,喉里的低哼不经思考的喘了出来,金色的瞳仁重复着紧缩放大。 方向对了,却是哪里不太一样。 而他并不讨厌,甚至试图去享受这种被掌握的快感。 然后该死的喜欢上这种感觉。 他似乎有点能理解…那大叔的话了。 破邪瞇着眼仰起头,那席捲而上的刺激便迷去了他的思绪,本能已然復甦,学着如何贪食这于他陌生的欢快。 粗礪的掌心环握在那物,捉在手背上的小手纤细有力,颊上她啄吻过的地方还在发烫,各式各样的快意凝聚成闪电通上脊椎,转换成遍及满身的酥麻。 "唔——哈啊、君…沐顏…" 破邪哼着沐沐的名字,身体在放松与紧绷间寻找着平衡,几乎从椅上滑下去。沐沐见了,便借力把他推靠在桌缘,柔软的身子紧紧挨着,手上的动作明明淫糜情色得不行,面上却像个没事人般。 ——也只是面上罢了,若撩过她的衣衫,探入幽谷,或许会有水乡泽国的发现。 其实沐沐手上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毕竟她本就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一开始掺着玩心的大胆过去,便只是单纯重复着套弄的动作。 于破邪而言,这样便已足够。 她的目的明确,如同字面上般,亲自教着破邪撸一次,体验情慾,他食髓知味后自然会去鑽研后头的事。 醉酒的沐沐思考耿直得令人汗顏,当然更不会想到,食髓知味的破邪可能跑到她身上来鑽研——这样的发展。 她从未把他看作对象或是追求者。也许是因为他剑灵的身份,也可能是战友的情分大于其他。 也是因为如此,沐沐从头到尾都是抱着看戏玩耍的心态,没有把自身的生理慾望参进来,即便是处于醉意的状态下。 "不准、看——哼!" 在沐沐的视线下,破邪奇异的感觉到了何谓羞耻,他偏过脸去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嘴中的闷哼却怎么也压不下,身体的火热彷彿都集中在那处,他不自觉挺起腰身去迎合身下的手,抚慰的速度不住加快,铃口的清液润满前端,套弄摩擦间发出黏腻的响。 "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专心点。" 沐沐用指腹戳上连接着伞头与茎身的系带处,一下挑断了那不断被拨弄的弦,惹来破邪几乎咬断牙的闷响。 "咕唔!" 快慰已累积不少,又被突袭一番,不懂忍耐为何物的欲根胀到至极,狠颤着喷溅出由剑气灵力构成的薄液,清白的体液在空气里划过流星似的弧度,很快便染满两人指间、堆叠着不住下落,把邻近的一切全数浸湿。 高潮后,破邪失力摊靠在桌沿,眼眸紧闭,鼻间哼着粗气,显然还没完全从极乐脱离。沐沐放开疲软下来的某物,从他的掌下抽出手,对着灵气逼人、自带发光效果的体液挑了下眉后,反手便把那沾黏的事物全部抹在破邪的腰间与衣服上。 "虽然…尺寸、持久有待加强,不过…已经成功九成九了。" 说着说着,沐沐的语调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容许是酒意扩散得差不多,加上搞了不少事消耗体力,她有点昏昏欲睡。 这话落在破邪耳里却又变了一个意味,她居然嫌弃他,有待加强?! "…没试过我,你又知道哪里有待加强了?" "就是试过其他的,才觉得有待——" 沐沐说到一半的话,不自然的断了去。 "试、过、其、他、的?" 她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 期末惹,希望我的番茄可以顺利收成(合掌) 目标周叁更奔向某良 第六十二章翻轉 本该沉寂下去的后半夜,在沐沐无意吐露的话语下,死灰復燃。 尚还甜蜜的馀烬,一下成了苦尽脏腑的毒,肆无忌惮的从内部灼痛出来。 极端与极端的倒转,不过几个逐渐沉重的呼吸。 颊侧的面被掌压得深陷下去,沐沐微睁着眼,困在墙与剑灵弓下的身体之间,垂落的瀏海遮去了他的眸色,身上浓郁的味道团团包裹过来,形成令人坐立难安的氛围。 "你最好给我好好说清楚。" 语速极快的问话,连咬牙切齿的习惯都没时间显露,一把把不安压抑推上高点。 在沐沐看不清的地方,破邪眼尾那浅薄如霞的瑰色加深为赤红,撑平的掌猛握成拳,生生把墙面抠下一块。 "………为什么生气?" 沐沐皱起眉,手心里黏腻与汗混杂,有点滑溜。 难道就因为没有真枪实弹做过吗?这未免也太心急了。 前头,沐沐会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中断语句,是因眼前人忽然暴起的气息让她本能感到了威胁,是以她不清楚破邪不正常的真正原因。 沐沐的反问,落实了她那欲言又止的话,破邪的金眸在剎那停滞,原本稳固坚韧的金,这一刻质变为一不小心就会崩落破碎的脆弱。 原来,她早已有能与之欢喜的对象,所以才对他的追逐不屑一顾。 是谁?慕容远?还是其他虎视眈眈着的? 眼里杀气凝聚,黑色想法很快又沉没在深处,破邪用力闭上了眼。 她不会喜欢这样的。 沐沐不愿意的事,谁也无法强迫,她有这个资本。 好不容易熬过的苦痛泪水,几乎拚尽全力才搏来的重逢靠近。 心中慌乱扩大,他没想过放手、更不可能放手。 即使要容忍那个人的存在。 "我也可以做到的。" 没头没尾的呢喃,不等沐沐回应,破邪已弯下了腰,把额头重重压在了她的肩,手环着交扣上她的腰。 "所以……不要只喜欢他,好不好?" "……??" 沐沐觉得破邪的心像海底针,上一秒还恶声恶气,下一秒却又用卑微地不可思议的语气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语,搞得她完全摸不着头绪。 太多疑惑,她反而一时不知道要先问哪个。 破邪脸埋在沐沐颈窝,自然也看不见沐沐莫名其妙地表情,他把沐沐的沉默当作了拒绝,抱着她的力度更紧了。 "君沐顏——算我求你。" "…你先放开我。" 被勒得酒意跟睡意都有些散了,沐沐凝着眉头想挣出破邪的怀抱。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放。" 沐沐闻言挣得力气更大了。 她什么都还没搞清楚,是要答应什么? 破邪赌着气死缠烂打,却是已做好了被沐沐一掌拍飞的心理准备。 几秒过去、十几秒过去、一刻鐘过去。 他僵着身体,像是将要处刑的囚犯。 "破邪!你给我清醒一点!" 把他从这彷彿无止尽的等待里唤醒的,是挣得脸颊都发红的恼怒沐沐。 破邪呆呆地维持着环抱的姿势抬头看她,忽然意识到了某件他应该早就要发现的事情。 为了确认事实,他悄悄分出一点神识,沿着契约刻印探入了沐沐的识海。 一望无际的平原,有若晚霞般斑斕的云彩,小如蒲公英的光球在草地上滚动。 他蹲定在光球旁,伸出食指轻轻一弹。 可怜的小光球一下被弹飞出去,落到平原的那端。 君沐顏的功力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只留下这塞牙缝都不够的小球。 这代表着—— 某条不可行的路突然畅通,路标上,生米煮成熟饭这几个字写得明明白白。 用最快的速度抽离,破邪沉着脸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沐沐扛上肩,一把扔上床,严严实实的压住。 沐沐再度被翻脸如翻书的破邪眶了一把,可惜这次她的抗议未来得及发出,便被一张唇给全数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