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敬余生》 第1节 本书由 伪装爱你 为您整理制作 ============= 烈酒敬余生 作者:北途川 ============= ☆、第1章 余笙的生物钟是雷打不动的六点零三分,至于为什么是六点零三分而不是六点,起源于她的母上大人,她上学时候可以赖床的时限是三分钟,多一秒就会惨遭被掀被子的恐怖袭击,那些年冬天抖出的鸡皮疙瘩都是血泪的教训,导致现在晚起一秒钟都会做噩梦。 多年养成的变态习惯,即便是上了大学也改不了,就算是不起床,她也会在这一刻醒过来。 她在六点零三分准时睁开了眼,入目是自己租的房子白刺啦的天花板吊顶,她不确定自己是否醒着,因为她看见头顶的灯光亮着,作为一个勤俭节约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哪怕她半夜梦游把灯给开开,也会梦游着再把灯给关了的,如此优良地感天动地的好传统继承于她老爸,那个把勤俭节约的思想灌输给一代又一代祖国花朵的……教务主任。 至于舍友曦光,只要地球不毁灭,对方要能在六点零三分前起床把她灯打开,她就可以直播吃便便了。 更何况昨天曦光被叫回家去了,这会儿应该也不在。 她揉了揉眼,似乎听见浴室有细微的水声,难不成曦光真的回来了? 她用一秒否定了这个愚蠢的猜测,毕竟曦光回来也不会用她卧室的洗手间。 她租的地方对一个学生来说挺高级的,是学校边上的公寓楼,两室一厅,楼挺旧,但架不住地段好,深受学校需要租房做不可描述事的小情侣们喜爱,又挺整洁,光月租就三千多了,还是熟人打折后的,本来这是个合租房,因为租金太高,一直没租出去,房主就直接送人情按单人的租金租给余笙了。 作为一个摄影发烧友兼专栏写手,能有个静静不被打扰的空间让她修图写作而不被围观的场所,对她来说的吸引力足以让她对抗父上勤俭节约的祖训,花了三千的大洋租了这么个房子,后来曦光分担了一半的租费,和她一起住了进来,她才不觉得那么心疼。 正这么想着,浴室又安静了下来,四周一片安静,只有她的太阳穴在隐隐跳动,宿醉,这会儿脑袋都快炸裂了,幻听了吧?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天跟着曦光去参加她哥哥的洗尘宴来着,银光俱乐部,离a大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回来的时候,都将近十二点了,她把钥匙忘在了吃饭的地方,站在门口打电话给曦光,隆冬十二月,她在寒风里抖动的频率可以媲美电动小马达了。 后来曦光回来给她送钥匙了吗?……想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之前的一些片断,她喝多了,跟人吵架来着,她这人向来怂,又或许是和事佬班长当久了,息事宁人成了刻在骨子里的座右铭,至于为什么吵架,她实在是记不清了,大约是酒精的作用? 果然酒壮怂人胆啊! 她很少喝醉过,酒量差,很容易断片,她母上说她喝醉那熊样,被人打一顿都不知道。 她经常反驳说:“我长得美,没人舍得揍我!” 母上正经的时候会告诫她别在外面喝酒,被人占便宜都不知道。 她虽然贫,但对这事还是很谨慎的,昨天是个意外。 作为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她时刻记得母上大人的教导,清晰地记得自己昨天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拒绝了某个开超跑的小哥要送她回家的好意,自己打了车回来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为自己的自制力点了个赞。 瞧瞧,多有原则感! 曦光那丫头身边都是富二代富三代,一帮空虚寂寞冷每天尽情狂欢把把妹当日常娱乐活动进行的骚包青年,她得是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在骚包们的糖衣炮弹下保持正常理智啊! 真不容易! 就这么自我陶醉了会儿,她左右翻了个身,想摸手机,然后赫然发现……自己光着膀子,她猛地掀起被子看了眼,彻底裸着,连个内裤都没穿。 余笙:“……”wtf? 她可没裸睡习惯! 脑子忽然闪过一些画面,她定了定神,努力回想了片刻,总觉得似乎好像发生了什么。 可仔细想的时候,又想不起来,操! 等她从床头柜摸到自己带着卡通海绵宝宝图案的内裤的时候,她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现过某些刚刚拼命想却没想起来的画面。 -把你那弱智儿童内裤自己脱掉,我都要怀疑自己侵犯未成年了! -不,错了,是我侵犯你……你就说,是不是我把你摁床上的?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躺下,你到上边儿来? -啧,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刚说把我摁床上的不是你? 余笙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春梦?梦见自己和人……上床了!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想起来的那个片断,那语气,那表情,操!……姜博言! 曦光的哥哥,她从小到大最最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有点儿惊悚!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在大脑的八级地震中,终于梦游似地瞥到了自己的手机,掉到了对面书柜和墙的夹缝里,那个角度有够微妙的,她昨晚得是在床上七百二十度立体旋转才能把手机给甩到那里面去吧! 余笙:“……”做了个春梦而已,威力这么大? 脑子里还是姜博言,丫梦太清晰,腹肌、宽肩窄腰、笔直的大长腿,手感很好的肌肉纹理,“嘶……”余笙倒吸了一口气,这绝对是个噩梦,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打算对着空气做一套广播体操冷静一下,结果腿一软跪了下来! what?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龇牙咧嘴了地从床上爬起来,忽然看见自己的**,一阵哆嗦,弯腰抓了下被子,往身上裹了裹,转瞬又“啧”了一声,屋里就自己,遮什么遮? 她揉了揉头发,吐了一口气,喝醉一次整个人都不正常了,“以后再喝酒我就直播吃shi!”吼完一嗓子才觉得胸口气儿顺了些,跳下床去找衣服穿,就算她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在非洗澡状态看自己果体也好特么羞耻啊! 她开了衣柜,在小抽屉里翻了半天,发现自己都是儿童内裤,顿时心情十分烦躁,那梦还在大脑里转,丫还挺清晰,她似乎还记得姜博言嘲笑她海绵宝宝时候的表情,臭屁的,带着他一贯拽上天的样儿。 她狠狠地“呵!”了一声,海绵宝宝怎么了?怎么了? 扒扒捡捡了好半天才找出来个不那么幼稚的内裤,完了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想说自己在意个屁啊! 结果一屁股坐在床上,用光速开了手机,从某宝上买了一盒性感蕾丝内裤,那股烦躁才稍稍平复下来。 隔了一会儿,看着自己余额少了百来块的大洋,顿时心情更糟糕了。 她咬牙切齿地碎碎念:“姜博言你个王八蛋!” 她认识姜博言很早,就她认识的人中,如果要有一个讨厌者排行榜,他绝对数第一。 余笙是a市土著居民,她老爸是a大附中的教务主任,老妈是个数学老师,常年担任班主任,两个刻板又严肃的夫妻档,被高中部亲切地称为“黑白双煞!” 而余笙顶着教务主任女儿的头衔,在附中几乎是全校闻名,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出风头的方式,因为所有人见她就像见教导主任一样惊悚。 她是学生会会长,班级班长,播音室室长,敬爱的老师和亲爱的同学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这种做得不好挨骂,做得好了得罪人所以没人做的差事塞给她,一旦她反抗,就塞给她一句,“余振的女儿怎么能这么不扛事儿呢?”,为了她老爸的光辉形象,她就只能牺牲小我为大我了。 余笙遇见最大的的刺头就是姜博言,他比她高两届,本来她和他没交集的,但那时候余母还是姜博言的钢琴老师,对,她老妈钢琴real专业,她爸经常把“不想当数学老师的老文青不是好钢琴家”挂嘴上,成天臭嘚瑟。 那时候学校改革,余爸爸经常出差去外校学习,家里经常没人,姜妈妈为了她这个小可怜能有口饭吃,经常强烈要求余妈把余笙也带过去,于是余笙就经常跟着母亲去姜博言家蹭吃蹭喝。 两个人本来互不搭理的,可后来她一不小心瞅见他日记上的秘密,从此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梁子算是结下了,他身上怀揣“气死人不偿命”的特殊技能,余笙每次见他都恨不得把他按地板上摩擦一顿,却又无处可下手,那些年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憋死。 这人嘴太欠了,整天拽得跟大爷似的,后来在学校里遇见她就给她添乱,把“不服管教”四个字都要写脸上了,而且极尽风骚之能事。 整个人就是一大写的“欠”! “啧”,不能想这个,一想余笙就想怼人。 所以她昨天一定是做了个噩梦无疑,喝醉把脑子喝抽了才会做了个和他上床的梦,打架还差不多,一个佛山无影脚送他上天。 “啾~~~嘣!”她配了个音,脑补姜博言被自己一脸踹上天的样子,自觉非常形象,忍不住乐了。 她拿了手机点开播放器给自己放了首“小苹果”,用神曲强行把姜博言这渣渣从大脑里踢出去,免得影响她早上的食欲。 她套了身运动服,打算一会儿出去跑会儿步,然后去吃饭,吃完饭正好赶上上课,今天上午只有一节大课,十点半结束,下午就没课了,好不容易有大块的时间,她打算下课就出去市区的景区采风,拍些照片回来,大脑迅速地做着计划,五分钟后整个人就彻底清醒了。 从小被爸妈逼着养成的习惯虽然自己在叛逆期极度讨厌,但还是很有用的,能让她迅速条理清晰地把一天的时间给规划出来。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余笙直接接起来搁在耳朵边儿上,猜都不用猜,这个点会打电话过来的,只有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苦逼医学狗闺蜜。 对方难得没有瞎逼逼,简洁高效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图,“下来,跑步,我在你楼下!” 余笙啧啧了两声,“陆玥玥同志,你不是很有骨气的宁死不流汗吗?”怎么吃都吃不胖星人的陆玥同志,在别人都拼命减肥的时候,她在拼命增肥,听说好吃懒做长肉快,就打死不运动,这会儿竟然要跑步,也是稀奇。 陆玥骂了声“滚”,很是急不可耐地催她,“快点儿,给你五分钟时间!” “十五分钟,五分钟我屎还没拉完!你这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上我呢!” “滚蛋,爸爸比白杨树还直!没上你的**。” “啊,爸爸,我们坚不可摧的父女情呢?你就这么吼我。” 陆玥原地跺跺冻僵的脚,“就你屁话多,快快快,动起来!爸爸快冷死了,你个不孝女!” “得嘞,遵命!” 说完余笙把手机一扔,晃荡着去了浴室,走了两步腿一软差点没再次跪下来,忍不住“啧”了声,“我昨晚得是跑了马拉松吧!”她默默计算了下自己喝醉之后开发新技能的可能性。 还没算完,浴室门开了……开了!! 等她猛地没刹住车一头撞过去又见鬼似的退后一步抬头的时候,一个一米八颜值赛高的帅哥就站在她脸前头,一手扯着没系完的领带,很淡定地冲她点了点头,说了声,“早!” 而那个帅哥有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名字——姜博言! 余笙明明觉得自己清醒了的,这会儿大脑又十级混乱了,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梦中梦,还没醒过来呢!可掐完她立马“嗷”了一嗓子,太用力了,眼泪瞬间飚了出来。 姜博言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疯了?” 他终于把领带系好了,走过去从沙发缝里扒拉出自己的手机,正好有电话进来,他接起来凝神听了片刻,皱了皱眉,说了声,“我马上过去!”然后才对着余笙说了句,“我早上要去见朋友,就不陪你吃饭了。”说完又有些迟疑地说了句,“你……要是不舒服就请个假吧!你那破专业,缺两节课也没什么大碍!” 谁要你陪着吃早餐!我还怕自己消化不良呢! 请假个鬼!中文系怎么破了?你语文太垃圾所以对文学系有偏见啊? 我舒不舒服关你屁…… 啊,操,不舒服你个毛线! 余笙内心弹幕狂开,一串一串地飘过去。 不舒服不舒服不舒服……这三个字最后霸屏一样塞满她脑子的时候,大脑光荣死机了,然后余笙愣了足足三分钟,在这三分钟里,姜博言摸了摸她的脑袋,发现没发烧也没傻,就说了声“再见”出门了。 然后她完整地把昨夜的“春梦”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从姜博言来给他送钥匙,她请他进来坐,然后到她吐得昏天黑地,趴在卫生间睡着,再到他进来照顾她,替她脱衣服,她会错意,两个人打了会儿嘴仗,最后到莫名其妙滚到床上…… 回想到最后,余笙扶着墙,“咚”地一声撞在了浴室的门框上。 第2节 她和姜博言上床了,还是她主动的,昨夜姜博言还抗拒来着,是她把他推床上的,揶揄他,“又不要你负责,你怎么这么墨迹,第一次啊?” 他咬牙切齿地跟她说:“行,余笙,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明天记住了,别说是我欺负你!” 余笙从门框上抬起头,然后又连撞了三下,“咚咚咚”,十分清脆,仿佛能把脑子里的水磕干净似的用力。 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余笙你怎么这么饥渴! “完了,我完蛋了!”她给陆玥打电话的时候,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玥站在楼下的花圃边儿上,眼睁睁地看着a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牛逼界扛把子的姜博言师兄从楼道口走出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袖子一边打着电话,然后从她脸前头走了过去,走过去的时候甚至还冲她点了点头,说了声,“早上好!” 陆玥梦游似的点点头,回了句,“师兄早上好!” 然后抱着手机,看着姜博言走远了,才压低了声音问了句,“你别告诉我姜博言把你睡了?” 余笙说了句,“不是!” 陆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余笙接了句,“是我把他睡了!” 还霸王硬上弓呢! “卧槽!”陆玥只能回她这一个词,多一个字都无法表达她五体投地的服气,“余二狗,你会进入校史的,你太牛逼了,真的!” “我现在只想狗带!” 生无可恋.jpg 论和死对头上床后该怎么保持理智! 论把室友哥哥睡了该不该坦白从宽! …… 她脑子里现在只有这些! 还有她刚刚醒来之后自言自语演戏一般的智障行为,他是听见了吧?是吧? 余笙抱着门框蹲下来,对着电话听筒嚎叫,“玥玥同志,我没脸见人了,你打我一顿吧,照脑袋来,失忆了最好!” 陆玥一个箭步冲上四楼,边走边红光满面地说,“不不不,这事儿怎么说也是你赚了,你不能提上裙子就玩失忆啊,你个渣女!”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开坑 祝看文愉快! ☆、第2章 姜博言出公寓楼拐了个弯的时候,卓诚开着他那辆骚得不忍直视的黄色迈凯伦正好滑到他眼前,车窗被打开,他从里面探出来半个身子,紧接着吹了声口哨,“哟,六哥,这衣服都没换啊!昨晚哪快活去了?” 卓诚冲他眨了眨半边眼,做了个wink的动作,风骚的凤眼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浪,“别跟我说是昨天为了你吵架那妞,看着不像你风格啊!太清新脱俗了!” 姜博言白了他一眼,把他从驾驶座揪出来扔到副驾上,侧身钻进了车里,只回了他两个字,“闭嘴!” 车子几乎没有缓冲,直接八十码冲了出来,饶是卓诚平时快车开多了,也被吓得一哆嗦,捂着胸口侧身去看姜博言,“您这欲求不满啊是,这么冲!怎么,小清新不够劲儿,没满足?” 姜博言没搭理他。 满足?特别满足!姜博言回想了一下昨夜的场景,忍不住“啧”了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跟发育不良似的,脱了衣服,竟然料还挺足,他记得余笙的两胸贴在他肋上的时候,他用手估量了下,这得是个c吧? 那身子出乎意料的软,醉卧温柔乡,大概就是那种感觉。 只是快活完了,一觉醒来就懵逼了,睁眼看见余笙趴在他怀里的时候,大有一种哗了狗的感觉。 毕竟她昨夜醉成那个熊样子,就算她态度再坚决,他也不该缴械投降的。 而事实上作为一个自诩自制力惊人的人,他不仅缴械了,还投降的彻底,把自己的初次实战在她身上发挥了个彻底,从午夜到凌晨天蒙蒙亮,他早上能从床上爬起来,多亏了那点可怜的羞耻心。 她捞了衣服去卫生间换,洗完脸的时候,就听见她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的声音,那一声闷响,姜博言都感叹那床真是质量好。 姜博言忍不住又“啧”了一声,不得不说余笙不愧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体力真不是盖的,都那样了,早上还能保持她那堪称变态的生物钟。 他扶着洗手台,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眼底一片青,整张脸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他忽然有点儿不敢出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一个一米八体重六十五千克的大男人是怎么被她喝醉后霸王硬上弓的。 说到底还是他顺水推舟,半推半就了。 他就站在那里,听着她在外面闹腾。 -再喝醉我就直播吃shi!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脸色沉了沉,这是后悔了?啧,昨夜谁信誓旦旦不要他负责来着,果然说的都是屁话! 他站在那里没动,隔着浴室推拉门的一点儿缝隙,能看见她整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龇牙咧嘴,各种鬼脸神奇肢体行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表演耍猴戏呢!尤其是她从衣柜里找内裤的时候,那满满的内心戏都快从脸上丰富的表情里溢出来了。 然后就听见她骂了一声:姜博言你个王八蛋! 姜博言:“……”现在才想起来骂,晚了! 然后他听见她接了陆玥的电话,语气丰富程度令人咋舌。 幸灾乐祸的。 -你不是很有骨气的宁死不流汗吗? 不要脸的。 -十五分钟,五分钟我屎还没拉完!你这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上我呢! 装委屈的。 -啊,爸爸,我们坚不可摧的父女情呢?你就这么吼我。 愉悦的。 -得嘞,遵命! 他想,他纯属想多了才会觉得她后悔了,这闺女戏真多。 他后悔吗?倒是不至于,毕竟也是她主动的,他为数不多的意志力消耗殆尽之前,他记得他警告了她多次。 这么想着,他那点儿可怜的羞耻心也没有了,反正睡都睡了,心虚后悔什么的早干嘛去了! 于是在她走过来的时候,他拉开了门,在她一头扎进自己怀里之后,还淡定地把自己没来得及系上的领带给系了,绷着声音对她说了声,“早!” 在那短短的片刻里,他脑子里组织了无数接下来要说的话,但她给的反应只是——掐了自己一把!还把泪都掐出来了,那用力的劲儿,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要掐死自己呢! 那反应好像觉得他不应该在这儿似的。 本来想带她去吃饭,可这反应估计也是带不出去了,反正他也有事,干脆就跟她说了再见。 他到出门的时候,都还以为她会叫住他说出点儿什么,可到最后,她都没吭一句,平时嘚吧嘚废话那么多,这么沉得住气还真是少见。 算了,都冷静冷静再说吧! 反正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回过神来,回了卓诚一句,“敢乱说话我灭了你。”余笙那脸皮子薄的,估计要让人知道,她得自我了断。 卓诚本来也并不打算多打听,但听他这么说倒是挺意外的,响亮地吹了个口哨,“真是昨天替你吵架那个?” 姜博言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卓诚长长地“哟”了一声,那姑娘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姜公子的菜,素的清新脱俗,不说别的,就昨天那场合,别的姑娘哪个不是盛装打扮,花枝招展,结果这姑娘倒好,坐在角落里只混吃的,跟个隐形人似的,要不是最后突然跟人吵起来,他都不见得能注意到还有这号人在。 也是服气,明明看起来跟个弱鸡似的,虎起来也是让人刮目相看。 卓诚调侃他,“六哥,你这算是以身相许了?” 姜博言回了他一个“滚”字。 卓诚啧啧了两声,手臂架在脑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口哨,心情颇好的样子,吹得姜博言一阵烦躁,等红灯的时候,偏头阴森森地说:“再不闭嘴我把你车给报废了你信不信?” 嘿,还恼羞成怒了! “别啊,六哥!”视车如命的卓风骚一边暗暗笑他,一边立马正襟危坐,“这车齁贵,我求了老头子整整三个月才肯买给我,为此我都要牺牲色相去联姻了,生活费砍半啊,你给我报废了,我就得赖在你公司求你包养了我跟你讲。” 姜博言觑了他一眼,“你啊?得了,我们公司风格太朴素,怕玷污了您!” 卓诚像是得了夸奖似的,咧着一口大白牙笑了起来,等笑够了,才说正事儿,“今天你去公司刀刀姐估计也要去,你这幅样子,不刺激她吗?” 姜博言离开a市半年了,和青梅程刀刀一起去毕业旅行,昨天刚回来,白天去了一趟公司,搞了个什么鬼的启动仪式,晚上就被一帮子狐朋狗友拉去参加什么洗尘宴,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现在倒好,一大清早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作为一个常年衣服不穿第二天的人,这架势也太过明目张胆了些,摆明了留宿在外了嘛! 卓诚原本就是想打趣他一下,难得见姜家太子爷这幅留宿在外,一夜风流的样子,实在太不容易啊! 这会儿是真有点儿担心了,“要不先去商场买套衣服换上?” 姜博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倒是没迟疑地说:“不用!” 不算是毕业旅行,那旅行说起来也复杂的很,差不多算个分手旅行吧! 要说分手也不确切,两个人也没真正在一起过。 这下换卓诚皱眉了,“我觉得刀刀姐她会疯的,你个渣男啊!” “这都算渣男,您这标准有点儿低啊!”姜博言哼笑了声,“你喜欢你去追啊,谴责我算什么。” “我……才没呢!你别……别乱扯啊卧槽!”卓诚一瞬间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毛都炸上天了,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行吧行吧,关键是她不喜欢我啊!你看她看你那眼神,里面就容不下第二个人。”有时候他都真想摁着姜博言的头让他对刀刀姐好点儿,可他什么都不能做,爱情这事儿吧,挺那什么的,爱不爱的,怨不得任何人,“况且我都要去联姻了,老头子大概是上世纪穿越过来的,一脑门的封建思想,还跟我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去他大爷!” 姜博言忍不住提醒他,“他大爷是你大姥爷!” 卓诚气得想打人,“嘿,六哥,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呢?呢?你就这么对我,能不能抓重点啊!我都要去联姻了,你还有没有点儿同情心!” 姜博言认真想了会儿,“这玩意儿我还真没有!” “啊,艹!”卓诚搔了下头发,“行,你狠,我服,老奶奶都不扶就服你,你丫嘴还真欠,能泡到妹子,大概是妹子眼瞎!下次见她我得提醒提醒她去配个眼镜。” “别在她脸前头瞎扯,不然我削了你!”姜博言很正经地警告他,“我说真的。” 卓诚一脸惊悚,“完了,你完蛋了!你开始护着人姑娘了,果然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姜博言对他神奇的发散思维表示了最高的鄙视,“是你想太多了!谢谢”他只是怕她真想不开自我了断了,毕竟他家现在还和杨老师有联系,逢年过节他还会带礼物过去拜访,他还没想到要怎么面对恩师。 而且……元旦快到了! 前几天他母亲还说准备了一瓶红酒,要他带过去。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姜博言轻咳了一声,转了话题,“联姻你答应了?哪家的姑娘这么倒霉。” 卓诚算是明白了,哪天要是能在他六哥这里寻点儿安慰,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3节 他有些烦躁地吐了一口气,“陆家,陆嘉地产老总的闺女,叫陆玥吧好像,就看了一眼照片,也不知道p没p过,估计过两天就该见了,最特么讨厌什么家教好的乖乖女,一准矫情,烦!” “你不愿意,人家估计也没多乐意!” 卓诚翻了他一个白眼,已经懒得说话了。 姜博言笑了笑,又说了句,“绅士点儿,不乐意跟你爹闹去,别办人姑娘难堪!” 卓诚没好气地回了句,“行行,我知道了!您跟我爹似的。” “那叫爸爸!” “……滚!” 车子狂奔着进了创业园区,这两年政策好,大学生创业成了潮流,姜博言去年的时候就注册了公司,做户外运动品牌,组了个团队,都是些闲散的富二代,平常也不干事,他也不需要他们干事,拿钱就行。 姜博言在下车前难得正经地说了句,“你还是打算打算做点儿事吧,等你自己赚钱了,就不用看你爸脸色了!”老头子的确强势了点,但要怪也只能怪卓诚自己不争气。 卓诚果然说了句,“别,六哥,我不是你,没那些本事,吃喝玩乐一辈子够了,挺好的。”语气有些闷,大概是想起了不少伤心往事。 其实卓诚也不是没反抗过,但他爸的愿望跟他自身的技能点,实在是不匹配。 斗来斗去,两败俱伤罢了。 “行吧!你开心就好。”他也懒得多说什么。 今天是个小型的竞标会,姜博言进去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台上的人正在解说他们面料的优点,ppt做得很花哨,上台的人也很花哨,一身花衬衣看起来跟街头流氓似的,乍一眼姜博言还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定睛看了眼,忍不住乐了,扭头冲着卓诚说:“有你的风范!” 卓风骚甩了甩头发,“这段位比我低太多,您老别拉低我档次。” 姜博言挑了下眉毛,“感情你还是风骚派有档次的,失敬失敬。” “哥哥诶,您能不打趣我了吗?我这推了局过来给你撑场面的,能不能给点儿面子?” 姜博言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不是来凑热闹的?” 卓诚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做了个禁止的动作,“打住,哥,别说了,再说我要去跳楼了。” 那边罗阳看着这边还闹起来,顿时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差点当场猝死。 老板迟到了,只能他这个二老板上去顶岗,这会儿看见姜博言这样,就差叫声爷爷了,悄悄地挪过来,压低了声音说,“我说六哥,您好歹给个面子啊!今个儿来的可都是前辈,我们新公司,能不能别这么嚣张,瞅瞅,昨天我千叮咛万嘱咐的,你还迟到,你说你昨晚……”罗阳看着姜博言,昨天他也去了宴会,一群人闹到半夜,他早上也是强打精神才爬起来的,不得不感叹老板就是任性,不过……“我说六哥,你昨晚做什么去了,衣服都没换,这不像你风格啊!” 姜博言无语了片刻,面上有点烧,暗暗琢磨着待会儿就去买身衣服换上,穿着跟昭告天下他昨晚没干好事似的。 卓诚挤了挤眼睛,“诶,小点声,心里明白就行,说那么直白做什么?” 罗阳脑子有点儿直,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卧槽?卧槽!”他有点不敢相信,“不是吧六哥,你昨天才回来啊,这速度也是逆天了!哪家姑娘啊,哥几个人认识不?我特么真是好奇啊!” 姜博言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地盯着他,“喊,再喊,声音再大点儿!” 罗阳压了压声音,“激动,太激动了!” 卓诚乐不可支,相比之下,自己算是很淡定了嘛,他拍了拍罗阳的肩,“别嚎了,六哥他急了是要削人的!” 姜博言一脸无可奉告的表情走到了前排的位置坐着,那模样颇有种欲盖弥彰的效果,罗阳也顾不上这是什么场合,揽着卓诚的肩八卦,“到底哪路神仙?” 能降了姜博言这头野马,有点儿厉害啊!毕竟姜博言不同于他们这些人,他们这些人没事喜欢约个美女出去玩,当消遣,彼此都不当真的,而姜博言属于高傲自负谁都看不上派的,活得那叫一个清心寡欲,身边除了刀刀姐,连个女人毛都没有。 卓诚挑了挑眉,卖了个关子,“你猜?” 罗阳是个脑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的人,要他去做套高数卷子都比猜谜来得靠谱,闻言忍不住骂了声,“靠,耍我呢!不说算了。” 卓诚傻笑了会儿,反手把手背砸在罗阳胸前,“行了,别打听了,六哥不让说。” 罗阳露出副可惜的表情,倒是没再打听什么。 竞标会持续时间并不久,完事之后,各大厂商代表都过来对姜博言表示了亲切的问候和强烈的合作意图,姜博言也回了相同的亲切和热情,谁也不得罪,高高兴兴把人送走了。 回办公室的时候,有人过来跟他说:“六哥,今天母校要过来做个采访,校记者团有派人过来,这个面子怎么着也得给啊,您准备准备?” 姜博言皱了皱眉,平素最烦的就是什么采访,说来说去都是些官话,有意思吗? 那人看他面上不大乐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学校那边有老师专门联系的,我就想着这怎么也不能推啊!六哥,您多担待,一群学生,也问不出个花儿来,也就是意思意思,毕竟大家都对你比较好奇嘛!我跟他们打趣说要找个摄影技术好一点的,把你拍得逼格高一点,他们立马说要请摄影协会的会长过来,人家都那么给面子了,我们不能不给面儿吧?” “摄影协会……会长?”姜博言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六个字。 “是啊,她今天就上午一节大课,十点半就没课了,本来她很忙的,不过记者团那边说他们说今天磨也要把她磨来,请了她闺蜜出马去劝了,听说技术不错,还在某杂志开了专栏呢!” 姜博言:“……”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又听见对方说:“是个挺厉害的妞,好像叫余……余笙来着。” ☆、第3章 余笙把门打开一条缝隙的时候,陆玥一个箭步还没来得及刹住车,自己强行挤了进去,一把揪住她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来来来,让我看看被大师兄滋润之后有没有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反应你个头!”余笙被陆玥这头凶猛的野兽撞得一个踉跄,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踢着拖鞋无精打采地去洗手间接着去刷她没刷完的牙,一口白沫子,配上她那副表情,跟女鬼似的。 陆玥跟过去,抱臂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啧啧了两声,“瞧瞧,纵欲过度了就这样!节制啊,年轻人。” 余笙狠狠吐了口牙膏沫,扭过头看她,“同情心呢?爸爸,我都**了,你这时候不应该寻思着收拾那个混球一顿吗?” “混球太出色,却被我闺女给玷污了,我这会儿比较同情混球,闺女,敢做要敢当,作为新世纪新女性,要树立男女平等的观念,切不可推卸责任啊!”陆玥笑得花枝乱颤,嘚瑟地好像自己把人给睡了一样! 余笙半闭着眼,后知后觉地觉得困得睁不开眼,镜子里的自己跟被男鬼吸干了精气似的,睁眼的时候,差点吓哭她。 她叹了一口气,“我推卸个毛的责任,喝断篇了,一睁眼啥都忘了,就模糊地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春梦,还挺主动,我当时就想啊,丫好歹给我换个当红小鲜肉啊,怎么就给我安排了个八字不合的死对头,我自己还在床上翻滚着演戏呢!还骂了他一句,卧槽,你知道他打开洗手间的门的时候,我心里狂奔了多少草泥马吗?”简直是人间惨剧,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智障,“我现在快怄死了。” 分分钟能吐出一升鲜血来! 余笙开了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深深地觉得自己以后见了姜博言要绕道。 他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呢,所以她还是有多远滚多远明智点儿。 陆玥在一旁笑得像是一个在临终前最后一次作大死的反派,贱到顶峰了,“嘴里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嘛!我跟你说,很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是起不了反应的,你看看你这样,分明是欢度**了节奏,哪有一点被迫的样子!” 余笙:“……”突然无话可说.jpg 这个神奇的现象,她也解释不清啊! 不过喜欢他?怎么可能!滑天下之大稽了好吗?她脑子被门夹了才喜欢他。 陆玥又打趣了她两句,就出去客厅等着她了,“快点儿,磨蹭到这个时间了,我们也别跑步了,等会儿直接去吃饭,我陪你去上课,上完课你陪我出去一趟。” 余笙警惕地看着她,“干嘛?” 陆玥顿住了出去的脚步,扭过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今天我们记者团要去做个采访,缺一个优秀的摄影师,我牛逼已经吹下了,说要带摄影协会的会长过去,你不会拆爸爸台吧?” 余笙打了毛巾狠狠地搓了搓脸,一听这个又中气十足了,叉着腰斥责她,“又坑我当免费劳动力!” “今天请你去吃牛排!”陆玥大方地挥挥手,“表现好我元旦就陪你徒步旅行去!”余笙这人没别的爱好,户外运动、摄影,简直着了魔一样,几乎所有的假期都用来满世界晃荡了,她在某杂志上还有个专栏,叫做“行者无疆”,这孩子整天一副文艺调小清新的模样,实际上是个半疯! 余笙一听,眼都亮了,“你说的,我可记住了。” 陆玥点点头,“那你答应了?我可也记住了,待会儿不许跑!” “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余笙拍着胸脯说。 陆玥挑了挑眉,“那可不好说哦~” 毕竟这次采访的不是一般人,想想还挺激动。 摩擦起热啊,就是要多见面才能擦火花嘛!陆玥觉得余笙就是死鸭子嘴硬,她就不信她对姜博言没企图,没企图喝醉了能把人霸王硬上弓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的余笙,心情颇好地把姜博言那渣渣抛到了脑后,仔仔细细问了采访需要多长时间,看能不能抽出时间去趟市区,市区有个公园类的景点山,叫桑穆山,有三四个比较高一点的山峰,山体很大,路线也比较多,她不喜欢往景点钻,但是听说这个山顶是a市最适合看落日的,她打算去爬一趟试试。 想她在a市住了二十年,连a市的标志性景点还没去过,也是惭愧。 陆玥说时间不久,大概一两个小时就结束了,最慢不超过两个小时,余笙觉得还好,下午还来得及。 “我下午要去趟市区,拍完你们还有活动的话不要叫我。” 陆玥点点头,“行,采访完就没你什么事了。” 不过采访过程中会发生什么,她就不能保证了。 余笙背上单反和三脚架,两个人去吃饭,余笙啃了两根油条,一个饼,外加半屉包子,最后还坚强地喝完了一碗粥。 陆玥吃了一根油条喝了半碗豆浆之后,就扶着要惊掉的下巴壳子看着她在那儿扫荡,“闺女啊,爸爸对不起你,以前都没让你吃饱过。” 余笙喝完最后一口粥,送了她一个白眼,“看你那表情,吃你家米了啊!我妈还没嫌我吃得多呢!我体力消耗大,还不行多吃点儿!”相对陆玥来说余笙还算丰腴,但人群中还是那种偏瘦型的身材,只是她平时活动量大,所以胃口好,吃得多。 陆玥“哟”了声,“昨晚大战了三百回合?” “嘿,你能不能不提这事儿了,我昨天带交流生们去参观学校忙了大半天腿都快跑断了,你怎么不说呢?就盯着昨晚,能不能让我忘了这茬。”余笙好容易被食物营造的好心情,一瞬间又像是被狂风吹过似的。 “据说初吻初夜各种初都是最难忘的,越想忘越记得牢。”陆玥忍不住乐,看着余笙即将暴走的样子,连忙转了话题,“昨天你忙成那样,晚上还去凑热闹啊?我听说校广播台有个妹子把姜博言当偶像,每天例行表白姜师兄一遍,昨天听说人回来了,巴巴地跑去,结果倒是人出于礼貌把她请进去了,但是安排在很偏的位置,到最后也没见着人,想想看,你是不是很幸运?” 余笙叹了一口气,这事吧,属于“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型的,她本来根本就没打算去,是曦光硬拉她去的,她拗不过,就想着去蹭吃蹭喝就行了,结果没想到不仅蹭吃蹭出了事故,而且还和人吵了一架。 早知如此,打死她也不去,吃鲍鱼海参她也不去。 余笙吃饱了,收了餐具,拉着陆玥从食堂走出去,悠悠地说,“我正好也在很偏的位置,还碰见了那个广播台的妹子,还跟她吵了一架。” “你……跟人……吵架?”,陆玥看着她,怎么这么不可信呢? “她说话三句不离姜博言,滔滔的仰慕之情已经快要如同黄河般泛滥了,还特别没眼色,没看见边上一群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为了避免她被群起而攻之的惨剧发生,我就趴在她耳朵边儿好心提醒了句,结果她直接从桌子前蹦起来了,蹦起来了你知道吗?吓得我筷子都掉了,我们本来坐在角落里,结果全场生生安静了十几秒,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投过来,我那个暴脾气,没打她已经算是修养好了。”回想了一下那场景,余笙打了个哆嗦,什么叫狗咬吕洞宾,这就是了。 还有更过分的呢,那姑娘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指责余笙不就是仗着自己妈妈是姜师兄的钢琴老师接触多就臭嘚瑟,天可怜见,如果不是她多那一嘴,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她在学校和姜博言打交道的几率几乎是零,她嘚瑟什么了嘚瑟? 后来她脾气也上来,就说:“你要是喜欢他,就痛痛快快去表白,去他脸前头讲,他要是接受呢,你俩就愉快在一起,他要是不接受,能麻烦您别动不动挂嘴上吗?给彼此难堪呢是!我要是姜师兄,摊上您这么个仰慕者,得怄死了。” 那妹子大概是没想过余笙看起来软的提不起来的人会起来骂她,一时哑口无声,过了会儿,突然哭了起来,那哭天抢地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余笙抢了她男朋友呢! 后来过来些人,好容易才劝走了,余笙吵完了觉得是真闹心,不知道谁给她递了酒,她吭哧吭哧一口灌了,本来就已经喝了点儿,这下彻底不行了,天旋地转的,只能跟曦光说自己先回去了,她记得曦光说要送她,她看着还没散场,就说:“你去玩吧!我打个车,一会儿就到了。” 晚上不堵车,一个小时也就到了。 昨天周四,曦光周五一整天都没课,所以周四晚上她惯常是要回家的,也就没强求。 余笙到回去的时候其实也没有见过姜博言,她见姜博言还是他受曦光的托来给她送钥匙的时候。 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好几次眼睛。 后来究竟是怎么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的,她已经不忍回想了。 陆玥对她再次表示了五体投地的服气,“闺女,很勇猛嘛!” 余笙上午一节大课上文学史,教授在上边激情澎湃滔滔不绝,学生们在下边昏昏欲睡,余笙就是那个昏昏欲睡的,她一个拿奖学金的好学生,上课向来是那个最给老师面子的,这会儿实在扛不住了,困得睁不开眼,感觉像是上山劈了一天柴一样又累又困,等下课到校门口,跟着记者团的人上了出租车的时候,她挑了个最靠边的位置窝着,跟陆玥说:“我不行了,太困了,到了再叫我!” 陆玥在她身上糊了一件外套,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乖,睡吧!醒来会有surprise的。” 第4节 余笙已经到了一闭眼就能睡着的程度,也就懒得计较陆玥这幅狼外婆的样子究竟是搞什么鬼了。 车子一路开到创业园区的时候,余笙迷迷瞪瞪地跟着下去,一边半闭着眼打哈欠,一边搓了搓脸,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睡眼朦胧点儿。 陆玥揪着她的胳膊,压着声音警告她,“清醒点儿啊闺女,待会儿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余笙嗯嗯啊啊的应着,趁着这会儿没到地方,还能再迷瞪会儿,以至于她根本没来得及去看自己究竟到了个什么地方。 进去是一条主道,两边是些大大小小的楼,一群人穿过园区,拐了几个弯,进了其中一个,呼啦啦上了楼,到了三层的时候,有人在那边儿等着,记者团的团长带队,似乎是认识那人,兴奋地挥了挥手,叫了声,“罗师兄!” 罗阳点了点头,“大家辛苦了,我让人先带你们去会议室坐一下吧!我叫你们姜师兄过去。” 余笙躲在人群后头默默地醒神,这会儿听见师兄两个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泪眼朦胧地问了句,“哪个师兄啊?” 记者团的人都要兴奋坏了,乍一听这话,一脸好笑地看着余笙,“姜师兄啊,还能有哪个师兄?”说完看着陆玥,“玥玥,你没跟会长说啊?” 陆玥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见藏不住了,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经历了一脸懵逼之后即将要暴走的余笙,“淡……淡定!” 余笙的声音从她指头缝里蹦出来,“淡定你大爷!”骂完之后开始挣扎,一腔“我不去”的热情差点要把陆玥给烧着。 然而陆玥同志爆发了惊人的力气,硬是把余笙拖着跟去了会议室,到了之后陆玥才松开她,“你跑,现在跑,姜师兄问起来,我就说你害羞,溜了!记者团的八卦小能手们明天就能脑补出一部狗血大剧广而告之,你信不信?” “你……”余笙得了帕金森似地指着她,最后捂住了胸口,一脸即将心肌梗死的样子,半晌也没憋出来一句话。 算了算了,她现在要逃走,那才叫欲盖弥彰呢! 不就是个采访,拍几张照片吗?她就不信自己绷不住了。 电视上怎么演来着,419之后,提上裤子裤谁也不认识谁,嗯,就是这样,没错! 余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拿手指恶狠狠地指着陆玥,“回去再跟你算账!” 这下好了,一点儿也不困了,她坐在会议室里,看着记者团几个人兴奋地就快要飞天的状态,而自己的手硬生生抖成了帕金森综合征的效果。 余笙:“……”至于吗余笙,你是杀人了还是越货了,你又没有绑着他,你情我愿啊是吧!你在怕什么?怂得你! 她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十分钟,本以为自己淡定得很了,结果会议室门开的时候,一秒破功,她只能把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死死地攥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祈祷自己待会儿拍照的时候别把画面抖糊了,不然她协会会长的一世英名就该毁了。 紧张过头了,把三脚架都给踹翻了,哒哒哒一阵响,本来默默降低存在感往后躲的她瞬间成了焦点,被众人簇拥着跟大爷似的姜博言突然住了脚,目光也投了过来,挑着眉看她,一副等待解释的样子。 余笙:“……”天意弄人! 记者团的团长是个大三的师姐,姓于,单名一个涵字,很活泼,也不怯场,看见这架势,就顺势给姜博言介绍,“这位是摄影协会的会长,余笙师妹,她拍照很厉害的,今天来采访师兄,我们怎么着也得装备得好一点不是,特意请过来帮忙的。”说完转过头去看余笙,“师妹,姜师兄,就不用跟你介绍了吧?” 余笙点点头,昨晚才滚完了床单,她连装模作样说不熟都不敢。 陆玥看着团长一本正经介绍顺带拍马屁的样子,莫名就有点儿想笑,但是她不敢,怕万一笑出来,余笙真的该暴走,然后跳窗奔逃了。 她刚想说些什么把话题带过去,免得余笙受不住,可还没开口,就听见罗阳一声恍然大悟的声音,“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昨天那个妹子吗?曦光的舍友,我记得昨天她钥匙落在俱乐部,还是六哥去送的,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吧?”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余笙好想说一句,“你大爷!” 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的大脑瞬间进入十级戒备状态,暗暗琢磨着自己装肚子痛溜走的可能性。 还没琢磨完,就听见姜博言的声音,他“嗯”了声,扫了一眼余笙,面不改色地转了话题:“开始采访吧!” 余笙似乎听见八卦之火燎原的声音…… ☆、第4章 罗阳那一声“送钥匙”,吼得大家一阵愣,记者团的人是完全没想到余笙和姜师兄还挺熟,因为陆玥和余笙是闺蜜的缘故,记者团经常借余笙来使,算是很熟悉了。 印象中就是个很慢热的姑娘,第一眼看上去是那种文文静静不大爱说话的邻家小妹妹,认识久了才会露出那么一点儿神经质的本性。 平时挺素的,别的女孩子热衷研究神奇的化妆术,搞搞社交,没课的时候一起约着吃吃玩玩,余笙则是个很独的人,除了管理一个协会,其余时间都是往深山老林啊那些偏远的地方钻,没事就去爬山、徒步、攀岩,拍拍照片,写写稿子,很少去凑热闹,看起来很热情,但跟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据说家里父母都是人民教师,顶多算个小康家庭吧! 而姜博言家,属于牛逼哄哄的,父亲姜寒母亲景萱,都是演员出身,曾经也是红极一时的人,现在虽然不怎么出来露面了,但每次参加活动还能引起轰动,舅舅是某传媒公司的董事长,干妈是个挺牛逼的编剧,干爹以前也是个演员,现在转型做导演。 姜博言就是不肯进娱乐圈罢了,不然以他父母给他的优良基因,和他家的人脉资源,哪还有那些小鲜肉什么事。 虽然平时姜博言看起来挺接地气的,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一般人很难和他真正有接触,世界不同,太难交流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余笙和姜博言认识。 这俩人感觉根本就是两个次元的。 这事儿就有点儿新鲜了。 而且这俩人之间……看起来有点儿那什么……不同寻常。 尤其是姜师兄的反应,在转话题之前看了余笙一眼,诶呦,那一眼可就意味深长了。 余笙也是,刚刚还困得跟什么似的,感觉能随时倒下去,这会儿看见姜师兄跟磕了药似的,精神抖擞,那副紧绷的样子,感觉上山打个虎都不成问题。而且按说认识的话,怎么着也得上前打个招呼吧!毕竟昨天才给她送过钥匙,俩人应该是挺熟的? 可这反应……不太对啊! 一群校园记者的火眼金睛已经敏锐地辨识出了一点儿非比寻常的蛛丝马迹,目光在俩人之间流连了好几遍。 除了奸'情,琢磨不出第二个可能了。 而姜博言这边的人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刚刚他们还在打趣姜博言呢,问他昨夜哪风流去了,几个人闲得无聊在那儿瞎猜了好一会儿。 昨天宴会上有不少姑娘,都是奔着姜博言去的,但姜大少这人吧,属于性冷淡风,平日里从没见过跟哪个姑娘走得近过,嫌姑娘们娇滴滴的麻烦,常常是拒人千里之外。 他们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看着姜博言留宿在外衣服都没换好奇,但也是真没想过姜博言会是跟姑娘过夜去了。 刚刚瞎猜的时候,最后话题是以罗阳的一句话结束的——六哥昨天给人送钥匙去了,送完就不见了。 他们还“哟”了一声,“送钥匙啊,男的女的?” 罗阳说,“曦光妹妹的室友,你说男的女的?” 现在猛地又听罗阳吼了一嗓子,又看着余笙那一脸欲盖弥彰的尴尬,顿时就特么的想歪了。 看余笙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姜博言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感受过什么是尴尬,今天算是感受了个彻底。 戴着记者证的于涵搬了个凳子坐在他面前,礼貌地又再次解释了句,说他们会录视频和拍照,不过到时候文章发表在校报之前会提交给他过目的。 最后还半开玩笑地说不会损毁他的形象的。 虽然之前是商量好的,于涵还是习惯性地又知会了一声。 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倒是不在意这个,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是个什么样的人,美不美化,丑不丑化,他都是那个人,父母是个活在聚光灯下的演员,时不时就会爆出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传言,夸的时候能夸到天上,踩的时候也能踩到泥地里去,所以他从小就练就了一种自动屏蔽他人有色眼光的本领。 可这会儿他余光瞄到余笙的位置,不由得有些好奇,余笙是怎么看他的? 419对象?还是有性趣的人? 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昨晚不得不说自己是真的色令智昏了。 按卓诚的话说就是,对熟人下手是最特么操蛋的!一不小心就玩火**了。 而对他来说,陌生人他也不会染指,他很少和家人之外的女孩子接触,但单单就他家里的两个女人就够让他头疼了,他母亲是个少女心泛滥了几十年的人,至今在他父亲身边都像个孩子,妹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完美继承了熊孩子的一切特质,实力坑哥千万遍。在他印象里,女人是个很危险的生物,她们拥有无数逆天的特权,可以在生理期随意指示家里的男性同胞去做任何的事,可以无底线胡闹、蛮横、不讲理,最后还是被哄着的那个。 所以在他眼里,女人的恐怖程度,不亚于一颗可以无数次被随意引爆的非定'时炸弹,大写加粗的麻烦,因此他在可控范围内,是绝对不会沾染上女人这种恐怖生物的。 可是现在……他看着余笙,对方正在调三脚架,找合适的角度,就在他眼前晃动,弯着身子的时候,露出锁骨处一点泛红的印记,是昨晚留下的,他忍不住咳了声,默默转了视线。 喉咙有些发干,只能端了一杯水慢慢吞着。 余笙收拾好的时候,喊了他一声,“师兄,看镜头!”他抬头的一瞬间,她正好拍了一张,似乎挺满意,看着屏幕笑了下,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她拿相机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 不知道是不是睡过一次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看她的眼光都变了,以前觉得就是个发育不良的豆芽菜,跟曦光一样,披着乖孩子面皮的无敌麻烦精。 他这会儿乱的很,实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余笙,俩人以前就不对付,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每次见面也只是在父母面前相亲相爱,背地里却是各种互怼,他一个自诩冷静自控力强的人,每次在她面前都能失控,像个幼稚园学生一样和她掐的一地鸡毛。 印象最深的就是有次她不小心看了他日记,是他那个矫情的妈非逼着他写的日记,为了表达自己的抗议,他时常写些不着调的东西,有次他在日记里吐槽他母亲,说:“少女,你不觉得每次在我洗澡的时候敲我我浴室门问东问西很尴尬吗?我每次想做点儿什么不可向你描述的事,都被你强行打断,再这样下去就该彻底萎了。” 那天正好就写了这么一行字放着,剩下的还没想好怎么写,就去琴房练琴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余笙进了他的房间,然后就那么看见了,然后就…… 总之一言难尽,往后的漫长岁月里,她每次见他的时候,眼神都挺一言难尽的。 他脸皮子虽然厚,可是这也太那什么了点,甚至连解释都有没法张口解释,以至于他看见她就自动开启对抗模式,两个人总是斗得昏天暗地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挺讨厌她的。 可昨晚到底是怎么滚去床上的?他到现在还是不大能想明白,她是喝醉了,他可没喝几杯。 明明清醒着,但耍酒疯的好像是他似的。 “师兄,您怎么会想起来做户外运动品牌呢?对于大学生创业来说,我觉得这个是很难挑战的项目。”于涵捋了捋头发别到耳朵后边儿,翻了翻提纲,拿着录音笔,微笑着看他。 姜博言回过神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凝神思考了片刻,这个问题看起来简单的很,但还真是问住他了,顿了两秒钟才回答,“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觉得这个项目能做,就去做了,至于其他的……我是个不会考虑太多的人,向来凭直觉做事。” 于涵笑了笑,“姜师兄肯定不会只是凭直觉,不然也不能在这块儿地上开疆扩土了,您真谦虚。我觉得您是个很理性的人,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是吗?”姜博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话要是让我母亲听见,估计她该怀疑人生了。” 于涵仰着头,很愉快地笑了起来,似乎是想起来了姜博言母亲以前接受采访时说的话,“一家四口,五个不靠谱的,多出来的一个是我家德牧!”那时候姜博言刚刚上大学,选的专业是哲学,开学那天,哲学院的新生招待处还轰动了好一会儿。 a大哲学系这些年来招生情况一年比一年严峻,因为哲学不好学啊,就业不理想啊,虽然听起来很高大上,但是选择这个专业的真的是少的可怜,大多数还是调剂过去的。 姜博言因为选这个专业没少被人吐槽过。 但是他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头脑好使,创业到现在,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看得出来是个很有思路的人。 于涵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是问他创业过程中的事,跟他聊天挺累的,上次也是采访一个创业的学长,人家那牛逼吹的满天飞,满满都是热血和情怀论,虽然听起来不大靠谱,但是热闹啊!而姜博言这个人很淡定,无论什么都是轻描淡写,实在是挖不出来什么爆点。 最后于涵超纲提了一个私人问题来救场,“师兄,我问您个私人问题哈,听说你毕业这半年是和青梅刀刀师姐去毕业旅行了。”她歪了歪头,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啊?” 姜博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啪嚓”一声,是余笙手机掉地的声音,伴随着后边儿一个妹子惊心动魄的,“啊!”,然后心疼地像是自己的手机摔了似的慌忙捡起来,惋惜地说,“呀,都碎了!” 余笙的手机没有贴钢化膜,屏幕朝地摔了下去,直接碎成了蜘蛛网。 姜博言看着余笙那一脸懵逼傻狍子样,顿时有点不厚道的想笑,忍不住说了句,“它终于寿终正寝了,三年前我就觉得它该退休了,可怜它被你摧残这么多年。” 现在谁还用这种老古董的手机,怕是开个软件都能卡个七八十来次,平时买户外装备的时候大把大把撒钱,也不知道一个手机怎么就抠成这样。 视财如命的余笙这会儿正心疼呢!条件反射回了一句,“三年前我就想说了,看不过去你给我换一个啊!不换就别说话,手机能接打电话就行了,你管我用几年!” 就你有钱,就你能! 姜博言抽了抽嘴角,“你上个世纪穿越来的吧!”思想这么古旧。 第5节 余笙心疼地把手机捡起来,看了看实在是碎的不能再碎了,后壳都震裂了,这手机的确好多年了,连换个屏的价值都没有,她终于依依不舍地把卡取出来,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把自己用了多年的手机尸体扔进了垃圾桶里,扔完了才去看他,“啊,被你看出来了,真不好意思啊!” 现场除了当事人,唯二知道俩人发生了什么的卓诚和陆玥同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艾玛,这满满的奸'情味儿,都快溢出来了。 卓诚本来在喝茶,在那边逗秘书小妹,听见两个人对呛,水都喷出来了,遥遥地冲姜博言拱了拱手,“六哥,注意点形象,你说你一个大众男神,能不能有点偶像包袱,跟人小姑娘呛什么。” 耿直的罗阳忍不住为姜博言辩解了句,“我们六哥平时挺与世无争的,能说一个字就绝不说第二字,今天大概是吃错药了,啊,也可能昨晚没睡好烦躁,你看看,这黑眼圈重得跟烟熏妆似的,你们拍完照片记得后期补救一下。” 陆玥觉得自己不行了,实在憋不住了,要笑岔气了,拉着余笙说,“我家笙笙昨晚也没睡好,瞅瞅,双眼皮都变三眼皮了,都暴躁起来了,她平时挺文静的。” 其他人一齐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余笙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狠狠踩了陆玥一脚,小声说,“你完蛋了,陆玥玥同志,我已经自动开启记仇模式了。” 她已经能感觉到八卦之火仍旧熊熊燃烧的宏伟景象了。 而其他人也的确是在心里默默八卦。 答案呼之欲出啊! 姜师兄昨晚去给余笙会长送钥匙。 两个人还都没睡好。 再结合两个人的反应和说话的语气,记者团的妹子和汉子们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推算出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只不过……不是据传姜师兄和刀刀师姐是一对儿吗? “我和刀刀从小一起长大,但不是你们想的关系,这次出去,也只是单纯的旅行罢了,她儿童时期是住在瑞士的,这次想故地重游,就回去住了半年,顺便在欧洲那边逛了逛放松一下。没有你们想的好事,不要再瞎猜了。”姜博言突然对着于涵一本正经地说。 于涵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刚刚的问题,只是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些。 “这样啊,抱歉师兄,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您别在意啊!” 姜博言“嗯”了声,忍不住看了余笙一眼,对方正对着单反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脸上还有点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样的潮红,耳朵尖都透着粉。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刚刚手机摔了,是因为于涵问的那个问题惊着她了? 她在紧张什么,怕自己被三儿? 啧,他像是那种人吗? 因为这个猜测,剩下的整个采访他都板着一张脸,十分的不愉快。 最后的时候,于涵提出要单独再给他拍几张照,余笙翻着相机上的照片,头都没抬的说:“去办公室拍吧!正好穿了西装,拍点儿工作场合的。” 于涵抬头去看姜博言,“师兄,可以吗?” 姜博言盯着余笙看了片刻,“可以!余笙跟我进去吧!你们在这儿休息会儿?” 于涵本来想跟去的,一听这个,立马改了念头,“那行,麻烦师兄了,笙笙师妹,你跟着过去?” “啊?”余笙抬头,有些迷茫地看了眼众人,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她自己进去了,最后稀里糊涂地跟在了姜博言屁股后头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整个四楼整层都是姜博言的,但是他的办公室却并不大,里面全是实木的家具,装修也很古典,余笙进去的时候有些意外,她总觉得他风格挺骚的,他家里他的卧室主色调都是明艳的红色,所以她总觉得他这个人异常闷骚。 这地方挺不像他风格的,余笙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姜博言伸手把办公室门关上的时候,余笙才回过神,警惕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挑了下眉,乐了,“怕什么?昨晚不是很厉害的吗?” 余笙深深吸了口气,一身毛都要炸起来了,她就知道,就知道该离远他一点啊卧槽他想干嘛? ☆、第5章 有那么一瞬间,余笙真想撒丫子跑了,为什么要问出来,我们保持彼此遗忘的节奏营造和谐氛围不好吗? 脑子里狂飙了会儿弹幕,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她觉得自己以前在他面前挺勇猛的,什么话都敢说,可这会儿竟然有点儿词穷,她在斟酌怎么开口才能显得自己洒脱一点。 -都是成年人了,昨晚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吧! 这样说?想完她自己先恶寒了下,一股偶像剧装逼的既视感,有点儿囧囧有神。 要不装不知道吧!昨晚发生了什么?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我俩怎么可能发生关系呢?肯定是你做梦了。 可是睁眼说瞎话实在不是她强项。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既能体现自己逼格又不显得刻意的说辞。 最后她也懒得想了,往他老板椅上一坐,抱着相机趴在桌子上,“行了行了,对不起,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昨晚我喝多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很没诚意地说完这段话,然后又威胁了句,“反正这事一人一半责任,我不赖你,你也别赖我,大家以后还是要见面的,就别制造尴尬了吧!” 余笙觉得自己大概可能也许是被陆玥洗脑了,竟然有点觉得是自己玷污姜博言了。 年轻人,这思想很危险的啊! 不过好像这么随意地讲出来,还挺有逼格的,余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形象金光闪闪的。 姜博言迎着她的目光,愣了片刻,其实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只是话已出口,已经无法补救,只能将错就错。 没想到竟然能从她嘴里听到道歉的话,顿时有点儿想笑,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憋住,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好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昨晚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吧!” 余笙头顶飘过六个大大的黑点,成年人你个头!过去就过去吧个鬼! 你偶像剧看多了吧! 她抱着相机站起来,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眼他,一边扯着他往椅子上扔,一边吐槽他,“你这脸皮得是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淬炼过的吧!” 金刚不坏,刀枪不入的,这会儿被他这句不要脸的话一闹,余笙神奇地觉得没那么尴尬了,只剩下想翻他白眼的冲动了。 姜博言任凭摆布地往椅子上一坐,忍不住笑了,“啊,被你发现了,真不好意思啊!”他学着她刚刚说话的语气回了句。 那笑真够贱的,余笙刚好按下快门。 这张真不错,以后珍藏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可以拿来嘲笑他。 余笙这下真的翻了他个白眼。 接下来又拍了十几张,他今天难得听话的很,也是不容易,余笙就多拍了些。 最后的时候,余笙说:“你把外套脱了吧!领带也解了,衬衣袖子挽上去,随意点儿。” 姜博言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余笙没明白,目光从镜头里移出来,看了他一眼,“不方便?” 姜博言没再说话,点了点头,余笙刚想问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结果他已经伸手脱了衣服,把领带扯下去,解了领口处的一颗扣子,然后慢条斯理地把袖子给挽上去。 余笙觉得这场面有点要命,明明就脱个外套他都能脑部一系列的限制级画面,她以前可不这样的,她多正经一个人,以前还帮杂志社拍书模,长得好看得多了去了,她也没想些乱七八糟的啊。 就这么跑了个神,他就已经整理出去她想要的样子,不得不说,他这个人是很上镜的,特别有镜头感,从哪个角度拍都不会有损气质。 余笙观察了他几秒钟,突然脸就红了,她从他手臂和锁骨处看见了不少的抓痕,还泛着红。 oh,**! 余笙咳了声,“要不还是把外套穿上吧!” “不用了,拍吧!”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身子侧了下,一手塞进裤子口袋,一手按在旁边的窗台上,做了个随意向外眺望的动作,从这个角度看,抓痕正好被遮了个严实,而且这造型凹的,很有味道嘛! 余笙觉得脸上发烧,拍了两三张,就赶紧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了。 他也没有要穿衣服的打算,胳膊上的抓痕太刺眼了,她忍不住低头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爪子,修剪的挺短的,怎么就抓成了那副鬼样子。 她对自己刷新了新的认知。 门被敲起来的时候,余笙一个激灵,下意识把他外套扔给他,“快穿上!” 姜博言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没接,直接说了声,“请进!” 余笙瞪着眼,无声冲他对了个嘴型:**! 姜博言闷声笑了下,然后进来一个人,是程刀刀。 她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进了姜博言的公司帮忙,算半个合伙人。 此时她手里抱着一沓文件,缓步走了过来。 余笙一瞬间觉得特别心虚,抱着相机叫了声,“刀刀姐!” 眼前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特别是一双大长腿,特别亮眼,气质也好,属于人群中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的存在。 余笙总觉得姜博言配不上她,可也没想过跟她抢啊! 这就有点儿操蛋了! 程刀刀点了点头,“笙笙也在啊!”说完把文件摆在姜博言面前,“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忙……这是今天竞标的几家公司的介绍,你抽空看一下吧!” 声音听起来倒是挺公事公办的,没什么情绪,余笙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注意到了什么。 姜博言“嗯”了声,“还有事吗?” “没有了,你们忙。”她抬头的时候,看见姜博言手臂上的抓痕,挑了下眉,“怎么被抓成这样?” 余笙觉得姜博言是真的脸皮子厚,这会儿还能面不改色,连试图隐藏一下都没有,顺口说了句,“没事,被猫抓了一下。” “干妈养了猫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余笙总觉得她看了自己一眼,心虚地差点跳窗。 “没有,野猫,挺厉害的,被它挠了好几下。” “那得打疫苗吧?”刀刀皱了皱眉,盯着他手臂看了会儿。 姜博言回她,“打过了。” 刀刀点点头,“那就好,我一会儿让秘书买点药给你涂一下。” “不用,我一会儿带他们出去吃饭,顺便去处理一下,你别操心了。” 刀刀点点头,出去了,余笙看着人走了,紧绷着的身体才彻底松下来,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了,喉咙都是干的。 “她不会……误会什么了吧!”余笙觉得自己连嗓音大概都是干巴巴的。 “误会什么,误会是你把我挠成这样?这不该是误会啊,这得是事实吧!”姜博言自己瞅了瞅胳膊上的道子,早上起来的时候还不是特别明显,现在已经泛红了,“指甲还挺利。” 余笙觉得姜博言总有种让人愧疚心瞬间熄灭的技能,“打……打住!咱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成吗?”从小到大培养的仇敌模式,忽然被419插一脚,她觉得现在吵个架都没底气。 以后千万得离他远一点。 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这刀还特别锋利。 第6节 姜博言挑挑眉,“行,不过把你制造的麻烦给解决了。”他忽然伸手把衬衣脱了,余笙在心底咆哮了声:卧槽!干嘛干嘛! 在她犹豫是该跑还是该捂上眼的时候,他已经裸着上身,把衬衣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冲着她走了过来。 “你……干嘛?”余笙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虽然她昨晚是自愿的,可是也不代表她随时随地可以跟他来一炮啊! 姜博言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她,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管标着余笙看不懂的外文符号的软膏塞进她手里,“把背上你的牙印给涂一涂,我可不想被我妈追问。” 余笙摸了摸鼻尖,貌似内心戏有点太多了,她就说嘛,他也不会这么豪放吧! 啊,尴尬一秒钟。 她拧开盖子,挤了一点放在指尖,不情不愿地走到他背后,手指触上他皮肤的时候,余笙好想摔药膏,你就不能换个人?她手都要抖了,一个男人背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 作为一个颜狗,这就很挑战她的神经了。 不过好像的确不能找别人,这得是做了什么才能在背上咬出个血印,看着都带着色'色的感觉,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估计能脑补出一部大戏了。 余笙在他身后嘟囔,“我从来不咬人的。” 所以大哥这是我咬的吗?余笙觉得自己很怀疑啊! 他好像是知道她怎么想的似的,哼笑了声,“我也没跟别人睡过。” 余笙咳了声,“好好好,知道你是第一次了,能不能小点声。” 等两个人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于涵凑过来,问余笙,“不顺利吗?怎么这么久?” 余笙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嘴唇,摇头说,“没事,多拍了几张,角度不好找。” 于涵没多问,点点头,“辛苦你了,笙笙师妹,今天我请客,听你的,想吃什么?” 正说着,罗阳推门走了进来,“师弟师妹们,你们姜师兄说今天你们辛苦了,他请客,快商量一下吃什么,我去订餐厅,不用客气哈!”他眨了眨眼,“可劲儿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记者团的人一阵欢呼,此起彼伏地说着,“谢谢师兄!” 余笙把相机装好,背在身上,说了声,“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陆玥一把搂住她,“去去去,姜师兄好不容易请次客,怎么能不去呢?” 余笙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陆玥压低了声音跟她说:“你以为姜师兄是请我们吃饭吗?你什么时候见他这么亲民过,还不是变相想请你吃饭,你不去,我们多尴尬。” “怎么可能!”余笙皱着眉头,对此表示深切怀疑。 可到最后还是跟着去了,跟陆玥声明,“吃完饭我就走,接下来做什么都别叫我。” 陆玥一副只要你去什么都好说的表情对她说:“行行行!” 余笙总有种自己被卖了的错觉,坐在车上的时候又后知后觉地有些肉疼自己的手机,啊,要换新的了,可是她手里没钱啊,她很早就不问家里要钱了,虽然自己挣得钱足够自己花,但是她平时挺浪的,手里的存款不多,基本是有多少花多少型的。 而现在,偏偏是她没多少钱的时候。 最后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这时候,当然要去爹妈怀里寻安慰了。 借了陆玥的手机,给她爹打电话,对方似乎正在训学生,接起来的时候,还吼了声,“好好反思一下自己错哪了。” 余笙无语了片刻,为了不耽误老余同志对祖国花朵爱的呵护,简短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图,“老余,你闺女现在急需你父爱的照耀……” 余振同志十分了解女儿的尿性,很冷静地回了句,“说吧!多少钱!” 余笙眯着眼笑,“老余同志,够义气!” 最后内敛地要了三千,鉴于手机这种一秒都不能割舍的必需品,她决定待会儿在吃饭之前先去附近买部手机。 陆玥本来要陪她,不过后来作为资深吃货,她被叫去点菜了。于涵说要代替陆玥去,余笙觉得不熟挺尴尬的,就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自己去了。 好在附近不远处就是一家商场,余笙在那儿逛了一圈,打算把三千大洋物尽其用,挑一个性价比最好的。 可是手机这种东西,她实在是看不出来好不好,就听售货员在那儿激情澎湃地演讲,最后她也没听出来到底几个牌子有什么差,自己在那儿试了半天,觉得手机这种东西,她还停留在比较肤浅的见解上,最后她决定自己还是肤浅地买个好看点儿的好了,反正他拿着手机的时间也没有拿相机的时间久。 她又纠结了会儿,拿着几个机子在那儿按来按去,边儿上售货员还在锲而不舍地告诉她xx手机和xx手机相比有什么优点。 而余笙只对它比较昂贵的价格有点印象,质量都是钱堆出来的啊她也知道,但是她要是有钱就不用在这儿纠结了。 她相中一款号称自拍神器的手机,但是价格3200,她得倒赔二百,这就很让人肉疼了嘛!她咬咬牙也没能潇洒地说出“就它了”这句话。 她正凝神思考的时候,贴着她耳朵传来某人的声音,“你这架势得是要纠结到商场关门吧,有那么难抉择吗?” 她猛地扭过头去,就看见姜博言那副拽得让人发指的脸,她捂着自己被吓得在怀里乱窜的心脏,“怎么在哪儿都能碰见你!” 还阴魂不散了。 “这话应该我跟你说吧!”姜博言拿手指指了指柜台里一款粉色的手机,售货员立马意会,从里面拿了出来给他看,“这款是我们卖的最好的,牌子就是保证,我都不用介绍了。” 余笙翻了个白眼,标价都快五位数了,当然有保障了,不然谁买啊!这手机外壳得是镀了金吧! 土豪就是土豪,真会花钱。 姜博言从怀里掏出钱包,抽了一张卡出来,“没密码,麻烦装起来。” 余笙看着他,一脸鄙夷,“你怎么买这么骚的色儿。” 看吧看吧,就说他风格挺骚的! “给你的。”他扭头看着她,“你不说让我给你换一个吗?” ……余笙吓得都结巴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打嘴仗嘛,谁还当真啊! 那售货员妹子手还真快,就这短短的片刻,已经帮他刷完卡把卡和收款单据以及装手机的袋子一起递给了他。 他又递到她手上,“别拒绝了,想当年你扔坏了我一只两万的笔我也没见你赔我,我怕你再纠结下去,一群人都要等着你吃饭了。”他凑近她,趴在她耳朵边儿上说:“你说的,一人一半责任,既然你都道歉了,我怎么也要表示一下,我是不是比你有诚意多了?” “你!大!爷!”余笙都能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了。 她接过手机盒子,“行,知道你不差钱了,等我赚了钱还你。” 他“啧”了声,“你到底是个女生吗?” 是不是你不是试过吗? 不过这话太骚了,余笙憋了好一会儿也没敢说出来。 两个人互相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一起往外走。 售货员在身后殷切地说:“两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哦!”余笙扭过去点头的时候,就看见那妹子一脸灿烂的笑意,“小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余笙:“……”呵呵呵呵,好冷的笑话。 出去的时候,余笙才发现,姜博言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你刚刚去买衣服了?” 姜博言“嗯”了一声,“不然昭告天下我昨晚被你收留了一夜吗?” 余笙:“……”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能不能?就不能换个话题吗? 啊,摔! ☆、第6章 几个人选的是一家私房菜馆,本来是说这家很不好定位置,基本要提前好几天预定,最后是别的不行但是吃喝玩乐最在行的卓诚卓大爷大手一挥说:“包在我身上了。” 最后他们就成功坐在了菜馆的包厢里,陆玥进去的时候抱着菜单,满眼放光地说:“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跟着我土豪爹一起来的,每个菜的量都特别少,但是超级好吃啊!我现在每次想起来还会忍不住流口水。”她仰起脸,“那个卓师兄,报下大名呗,我们加个微信?改天约你出来吃饭啊!”作为资深吃货就是可以为了美食不择手段。 就是这么没原则! 卓诚搔了搔头发,颇有种矜持的得意,就是那种明明很自豪却偏偏表现地毫不在意的样子,“行啊!能带师妹吃饭是我的荣幸。” 陆玥咧嘴笑,摸出手机开了微信,翻出二维码递给他,“喏,麻烦卓师兄扫一扫。” 卓诚拿过来的时候唇角还带着那股矜持的笑意,可是看了一眼之后,那笑意就僵在了脸上,“陆玥是玥不是月?你叫陆玥啊?” “嗯,我名字就叫陆玥,头俩字。” 卓诚有点儿不想开手机了,蛋疼,试探地问了句,“师妹来过这儿?挺有钱啊!这一顿下来可不便宜。”这家店走高端路线,标价那也是相当高端,一盘清炒油麦都能标到188这种天价,除了卓诚这种专业败家二十年的资深纨绔子弟,估计a大没几个二缺来这种地方吃饭。 大家也就路过的时候仰望一下,到也没人真的会想着来吃。 陆玥翻着菜单,快速地勾选了几个,漫不经心地说着,“还行…吧!我爹啊,算半个暴发户,也就前几年房地产景气,赚了点儿钱,跟卓师兄没法比。” 当然,她也就是客套一下,她到现在也没看出来卓诚是哪号人,总觉得有点儿熟悉,不过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家里也是搞地产的,也叫陆玥,卓诚觉得自己怎么就这特么巧,出来吃个饭都能碰到联姻对象。他刚刚还想呢,他怎么觉得这姑娘眼熟,感情是看过照片了,那时候他母亲拿着照片给他看说这姑娘长得不错的时候,他还一脸嫌弃地说,“妈,你知道现在有种神奇的科技叫做p图软件吗?” 现在看来……照片应该是没p过,长相还过得去。 卓诚由衷地说了句,“师妹真谦虚。”陆嘉地产在a市地产界也不算无名之辈了。 他又问了句,“师妹今年上大几了?” “大二!”陆玥咬着手指,正纠结呢,头都没抬。 啧,那也就二十岁吧!老头子也真是丧心病狂,好歹等人毕业了啊!虽然他向来是挑嫩的啃,可奔着结婚去,总有点儿罪恶感,这不耽误人嘛!他又不是个能定得住心的主。 他掏出手机,开了微信扫一扫,添加后把陆玥的备注设成了“卓家儿媳妇”。 设置完之后自己先乐了,瞧瞧,联姻简直广大单身男青年的福音,完全省去了追女人带来的高昂时间和金钱成本。 尤其是对方长得还不错的情况下,他决定这次原谅老头子了,毕竟长相和性格看来似乎还挺对胃口。 他把她手机递过去,“给,师妹,改天约啊!”他目光落在对方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眼,骨架小,人也瘦,五官倒是挺精致的,不过以他多年流连花丛的经验来看,这种女人也就是看起来好看,肉太少,没手感,缺了点劲儿。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多吃点儿,总能养出来的。 他已经开始暗戳戳地为婚后做打算了。 “谢谢卓……师兄!”陆玥看着手机界面上他的微信名“宇宙无敌帅哥哥”,顿时有种偶遇二百五的即视感。 头像是他的自拍,非主流逆光摸下巴照,动作看起来要多骚包有骚包。 要不是现在就在她面前坐,她看着这名字和头像一准觉得对方是个又猥琐又**丝的傻逼。 “师兄你这头像…真个性!”陆玥忍不住冲他竖了竖拇指。 卓诚谦虚地摆摆手,“主要是人长得帅。” 陆玥:“……” 旁边罗阳踢了他一脚,“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旁边人笑作一团,有这么个二百五在,真是一点儿也不用担心冷场,场面很是热闹,以至于余笙和姜博言几乎是前后脚进来的时候,一群人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陆玥拉了余笙在身边坐下,“你这得是顺道去西天取了个经吧!怎么这么久?” 余笙说:“是啊,取经去了,途中收了大师兄。”她把手机盒子搁在陆玥面前,压着声音说,“这是你大师兄孝敬为师的礼物,八戒,你是不是要学着点儿。” 第7节 陆玥“卧槽”了声,盒子上的商标太显眼,她都不用拆开看,“大师兄买给你的?你这思想觉悟真够高的,什么都敢接啊!这得小一万吧!” 余笙白了她一眼,“我赚了钱是要还他的。”她现在忽然有点儿后悔,自己特么又没想过要买这么贵的,为什么要接啊摔?这会儿觉得每块肉都在颤抖着疼。 “得了吧!你是不是女生,你还回去两个人都尴尬,人家也不差这几个钱。” “不,无功不受禄,何况我还有过,他有钱是他的事,该还还是要还的,不还回去我一个人尴尬,多不划算。而且谁也不欠谁的,收了他的东西怎么都有一种被嫖的感觉,要嫖也是我嫖他才对。” 陆玥对她这番铿锵有力的言论表示了无上的佩服,“女侠,你脑洞清奇啊!” 余笙冲她抱拳,“过奖过奖!” 边儿上一群围着卓诚罗阳和姜博言问东问西的人中,突然有人注意到了余笙的手机,惊叫了声,“我的天,会长,你爸对你也太好了吧!给你买这么贵的手机。” 余笙“啊”了声,这话没毛病,毕竟她刚刚还打电话问老余同志要钱来着,但是听在她耳朵里莫名觉得很毒啊,她也没法解释说这是姜博言买给她的,最后只憋了句,“嗯,我爸……对我……特别好!”说完觉得牙好疼,灌了口水,仰头的时候目光扫到姜博言憋着笑的脸,忍不住偷偷冲他竖了根中指。 卓诚还在那边说:“哟,跟我们六哥的手机一个型号,能凑个情侣款了。” 余笙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情侣你妹! 一顿饭吃的还算热闹,不过余笙觉得不大自在,因为中途的时候,程刀刀来了,她一来气氛更热烈了,在a大女神排行榜上,她绝对是冠绝古今的那一个,上下好几届都认得她。男女通吃,一般来说,女孩子对比自己优秀的人都或多或少怀着一种微妙的嫉妒和羡慕交杂的心理,但是对于程刀刀这种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关键是人品和修养都没话说的高智商特级女神,那就只剩下仰望加羡慕了,毕竟对于优秀到需要绝大多数人都要去仰望的人,是无法激起人们的嫉妒心理的。 程刀刀进来的时候,几个小女生兴奋得脸都红了,那几个男生就更不用说了,她今天也难得显得随和,和大家闲聊着,其乐融融。 现场大概只有余笙觉得有点闷,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奇怪的愧疚感。 快结束的时候,余笙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洗手的时候,趴在镜子上盯着自己的脸看了会儿,就这姿色,说她抢了程刀刀的竹马,也没人信啊! 她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余笙回去的时候,迎面碰上几个结伴来上厕所的,“会长,玥玥说她爸急着叫她回去,先回去了,让我们跟你说一下。” “哦,好,谢谢啊!”余笙进包厢拿东西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记者团的几个人下午还有课,迫不及待要往回赶,三三两两地跟几个师兄告别,然后就小跑着走了,那撒欢似的奔腾估计吓着了不少服务生,这地方多有格调啊,不过今天的格调硬生生被几个大学生给拉低了几个档次,这么想着,余笙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博言也要走了,临走的时候还问余笙,“要我送你回去吗?” 余笙吓了一跳,差点没把相机扔他脸上,送什么送,我又不是没长腿,但最后只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大师兄,我待会儿要去趟江川区,不顺路。” 姜博言听见她叫大师兄,微微眯了眯眼,但没说什么,点点头,走了,罗阳作为无车一族,赶着去蹭车了,而卓诚老早就献殷勤去送师妹们了,一瞬间余笙成了最后一个。 她想起姜博言走之前的那个眼神,有点儿乐,像卓诚这些从小和姜博言长大的人都叫他六哥,其实姜家人丁挺单薄的,姜博言在家里排老大,至于为什么叫六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就那么跟着叫了。 其实是因为他的小名,姜博言的名字是他爹取的,取意-博纳善言,所以他母亲就自告奋勇取了个很贴切的小名叫六耳,没错,就是六个耳朵的意思,大概是觉得耳朵多了就听的多。 这么缺心眼的小名自然是遭到了一致的反对,最后也没取成,但是他干妈觉得挺逗的,就经常打趣叫他六只耳朵,所以他那些发小们就叫他六哥了。 而余笙知道的时候,乐了好多天,她的第一反应是六耳猕猴,鉴于她小时候固执的认为西游记中真假孙悟空那段里,被佛祖收了的那个是真的孙悟空,而真正的六耳猕猴成了大师兄陪着唐僧去取经了,所以余笙打趣他的时候总叫他大师兄。 反正他一直和她在一个学校,倒是也没人听出来有什么不对。 余笙想着想着,站在那儿笑了好一会儿,笑完了才过去把放在那里充电的手机拔下来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是最后一个,刀刀靠在走廊的墙上,低着头正在看手机,似乎特意在等她,看见她出来,抬头看了一眼,“我正好要去江川那边,顺路送你过去吧!” 她刚刚应该是听到了姜博言和她的对话,余笙想下意识想拒绝,但是没吭声,她想大概刀刀姐有话要跟她讲。 她点点头,跟着刀刀去取车,刀刀的座驾是辆很硬派的双门牧马人,和姜博言的座驾一样,不过姜博言的是四门的,看起来更狂野点。 其实程刀刀和姜博言之间有很多共同点,两个人一起长大,余笙以前一直觉得她们两个最终一定会是在一起的。 只是现在……被自己插了一脚了。 这么想着,她忽然有种自己是第三者的恐慌。 余笙系上了安全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刀刀姐,你这车太勇猛了,我以前总觉得像姜师兄那样个性强的人才会喜欢这种车。” “我也不会挑车,跟着博言买的,他喜欢什么,我就觉得自己也喜欢什么,习惯了。”刀刀笑了笑,那笑坦然又淡然。 “你喜欢……姜师兄吧?”余笙问完就想抽自己,想什么呢余笙!这话问出来是几个意思? 程刀刀发动了车子,并没有意外她问这句话,“是啊,从小就喜欢他了,小时候就觉得自己长大了是非嫁给他不可的。”说到这里她摇头笑了下,“不过啊,我们不合适,所以也没什么可能。” “我以前觉得你们挺配的。”余笙有些尴尬地说,不知道怎么自己就把天聊成这样了。 “那现在呢?觉得不配了?”程刀刀笑了下。 “不……不是……”余笙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好在程刀刀无所谓地说了句,“没关系,不用紧张,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好像很怕我,我认识你也有十几年了吧!你在我面前好像从来都挺局促的。” 是挺局促的,余笙至今都无法在她面前放松下来,面对她就像面对一个严肃刻板的长辈,内心里并不讨厌,甚至有些尊敬,但就是无法放松下来,只能恭而敬之。 余笙一时也想不出来该怎么表达这种想法,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 刀刀苦笑了下,“其实也不怪你,大概是我自己的缘故,从小到大就这样,看起来大家好像都很喜欢我,但所有人都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有时候我觉得……”她斟酌了下词语,“挺孤独的。”孤独这种感觉,在她心里大概就是就是那种深处人潮中,周围都是喧嚣,而所有的声音都与她无关,她像个旁观者,看着别人嬉笑怒骂,自己像是处在真空带,明明那么热闹,她感受到的却是深入骨髓的静寂。 很多时候,觉得挺无力的。 余笙看着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她说,“那是因为你太优秀了,别人看着你在很高的位置,就只想仰望你,大概就是不敢亵渎的感觉吧!”不敢太热烈,怕显得轻浮,不敢离太远,怕显得不够重视,所以就是不远不近的距离,这种距离,其实最让人闹心。 刀刀弯着嘴角勾出一个并不大真切的笑意,“或许吧!也可能是我性格本身就不够好,博言也不大喜欢和我说话,我俩说起来是青梅竹马,其实关系和一般人也差不了多少,有时候我看着你和他打闹,会觉得很羡慕。”她顿了顿,又说,“特别羡慕。很久前我就觉得,他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 屁,有啥不一样的,大概就是他怼的时候比怼别人的时候多得多每天被人怼有什么可羡慕的。 余笙想安慰她,可是想到自己把她喜欢的竹马给睡了,顿时又觉得自己的安慰大概会显得很虚伪,最后只说了句,“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你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个。” “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有时候我真想强行扭一扭,我约他去毕业旅行,他答应了,我想,那么长的时间,总能发生点什么,可是到最后也没发生什么,回来的时候我想啊,到底是我太没有魅力,还是他太克制?但是知道他……”刀刀扭头看了余笙一眼,“和你……真的,我现在就觉得自己挺没劲的,我祝福你们,你俩挺配的。” “我……”余笙觉得自己挺难解释的,刀刀大概是知道他们睡了,但是他们除了睡一觉的关系,真的没有别的关系了。 哪里挺配的,明明哪里都不配。 说完后,刀刀舒了一口气,“其实我送你过来就想和你说这个,你别在意,我跟你坦白这些就是想跟你说——虽然我是挺喜欢他的,但是我俩之间真的没什么关系。”在公司的时候,送完文件她就站在门外,隔音并不是太好,她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虽然断断续续的,但余笙那句,“刀刀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还是听清楚了。 “对不起,偷听了你们讲话,我其实也没想听,就是觉得心里难受,在那儿站着纠结了会儿,就听见了。” 余笙想起自己在办公室里说过的话,顿时整个人都囧了,干巴巴说了声,“没事!”想了想,又说了句,“对不起!” 刀刀摇了摇头,“没,别说这个,你又没有错。” 走高速,半个小时的车程,似乎只是一眨眼就到了。 余笙在桑穆山公园外下了车,跟刀刀说再见,到最后她也没解释自己到底和姜博言是个什么关系,因为觉得这事说也说不清。 看着程刀刀走了好一会儿,余笙才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椅上,翻出手机,犹豫了会儿,给姜博言发个短信过去。 -刚刚你青梅送我来的江川区,她好像真的误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没说话…… 等了大概有三分钟,他直接回了个电话,开头劈头盖脸先骂了她一句,“你成天都在琢磨些什么,想那么多不累吗?” “好好说话能死吧,大师兄!”风挺大,冷得余笙直哆嗦,声音都是被冷风吹出来的抖,“我吃饱了撑的瞎操心!反正跟我也没关系,又不是我青梅。” 姜博言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起来,“余笙,这话我只跟你说一遍,我和刀刀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仅此而已,没有更亲近的关系。我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是不是跟人睡了,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也没有需要和她报备解释的必要,我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至少我还不是那种心里有喜欢的人还和别人睡的人,放心,你没机会当三儿,你这内心戏还真多。” 他这一段话说得严肃得很,余笙都能脑补出来他板着脸的样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哦”了声,没什么底气地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嘛!那么凶干什么。” 不过似乎听完后,心口那块堵着的石头忽然就落了地,一身轻松。 她看着不远处山道的入口,忽然笑了下,觉得自己可以一口气爬它个两千级台阶。 ☆、第7章 余笙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顺便问候了陆玥玥同学。 -家里有事? 隔了几分钟陆玥才回过来消息。 -有个屁的事,我快气炸了你知道吗?我爸竟然让我去联姻!!!联姻!他说就当是去相个亲,实在不合适了另说,我今年刚刚大二我相个屁的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年龄是有多大,长得是有多丑。前段时间他就跟我讲过,我还以为他说着玩呢!操操操,这特么是什么年代,我这是穿越了吧! 余笙都能想象得到她在屏幕后面炸毛的样子,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一哭二闹三上吊啊少女,新时代女性也需要传统反抗理论来武装自己,拿出你奥斯卡级的演技来,你爸还能把你卖了? -行,爸爸信你一回,等我好消息。 俩人又斗了会表情包,最后以余笙强大的库存完胜,陆玥玥同学对她隔空竖了个中指,夹着尾巴逃跑了,估计是谋划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大戏了。 余笙吹了会儿冷风,牙齿冻得直打哆嗦,原地蹦了会儿,看看时间,决定要出发了,从这里到山顶,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得准备点儿补给。 她在景区门口的超市买了水和吃的放在包里备用,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不知道哪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出于本能,她循着声音往那边儿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一群学生穿着附中那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校服站在一辆大巴旁边,看起来应该是刚刚到这里,正好下车。 看见附中的学生一点都不稀奇,她上学那会儿实践课也超级多,每周都会出校门一趟,什么博物馆、水族馆、科技馆、动物园啦,反正就是老师拿个小红旗走在最前面,隔个两分钟呼喊一句,“后面的同学跟上部队哦!”大家走走停停,吃吃喝喝,聊聊天,时间过得倍儿快,直到老师一招手,“大家集合排排队,我们要回去啦!”一群人才意犹未尽地去排排站。 这种活动就是一时爽,毕竟不是才白带你出来玩的,一回校就要让你写游记,出去的时候只顾着吃吃吃说说说了,谁还记得自己看见了什么,更别说感想了。 所以余笙觉得这种活动简直是丧心病狂。 余笙觉得稀奇的是,她看见了她母上杨慧女士。 杨慧女士此时威风凛凛地牵着她家那个叫大宝的德国牧羊犬,边儿上一个姑娘捧着一块咬了两口的牛肉干正哭得撕心裂肺,她刚刚听到的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因为大宝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人家的牛肉干,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那副垂涎欲滴马上要扑上去的架势,显然把人小姑娘吓得不轻。 杨慧女士一边狠狠地拽着大宝,一边试图解释大宝妹妹有多温顺,但效果适得其反,小姑娘哭得快背过气了,一抽一抽地,可着劲儿地往边儿上挣扎,温柔可亲的杨老师怕她胡乱闯出意外,死死地拽着她,场面胶着了起来,看起来形势十分严峻。 在这紧急的片刻,余笙嚎了句,“妈,松手!” 她冲着大宝吹了声口哨,可杨慧这会儿怎么敢松手,生怕再把小姑娘吓出点好歹来,大宝听见余笙的口哨声,抖了抖耳朵,兴奋地不行,做出朝她狂奔的动作,无奈脖子上套着项圈,一个冲刺没冲出去,被勒了回去,只能在原地转圈挣扎,吐着舌头回头无辜地看着杨慧,那兴奋闹腾的样子,把小姑娘快吓成癫痫了,一直抽搐着。 余笙无奈,知道这边人太多母亲不大敢松手,只好自己跑过去,从杨慧女士手中接过自家没出息的大宝小妹妹。 大宝一下子扑进余笙怀里,两只肥厚的爪子搭在余笙腰侧,把她撞了一个踉跄,她只能抓着它的爪子,按着它的脑袋,“乖,乖,冷静!冷静!” 杨慧这几天一直忙,今天好不容易轻松点,要带着学生们来爬山,就想着把大宝牵出来遛一遛,没想到班上有个怕狗怕的要命的小姑娘,看见就哭,怎么解释都不听,这会儿头都快炸了,正想着要不要叫老余过来救场呢,没想到看见自家闺女,简直是像是看见了救星。 “笙,快快快,把大宝带走。”杨慧女士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推着余笙往外推,“你先带你那儿去吧!周末我去带。” 余笙看着小姑娘哭的那个劲儿,也不敢和许久未见的母亲叙个旧,只能迅速地点点头。 余笙肩负了脚踩七彩祥云拯救母上与水火的重任牵着大宝撒丫子跑了,走的时候还听见母亲柔声在那儿哄小姑娘,“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哭了,快把泪擦擦。” 瞧瞧,对别人家的姑娘比对自家姑娘还亲,就没这么温柔跟她说过话。 余笙拿指头戳了戳大宝的脑袋,“宝妹,你说我们是不是捡来的?” 大宝就着她的手指头,热切地蹭了蹭她的胳膊,吐着舌头看她,一副二缺样。 余笙被逗笑了,拍了拍它的脑袋,“傻帽!” 余笙领着大宝走远了,才蹲下身,和大宝妹妹脸对脸,揉了揉它的脸,“你瞧瞧你那出息,跟没吃过肉干似的,走,姐给你买去,以后别丢人了。” 大宝委屈地歪了歪头,明明是在家憋太久,出来看见谁都想蹦两圈,不过大宝妹妹静默了两秒,又欢腾起来了,绕着余笙的腿一直蹭,一副为了吃的可以出卖节操的样子。 余笙带着宝妹去了超市,进门的时候吓了售货员一跳,那小哥哥捂了捂胸口,叫了声,“我的天!”然后才笑着说,“姑娘你这狗狗很威风啊!” 第8节 余笙自豪地点点头,说了声,“是啊!”牵着宝妹跟牵着一头狮子似的,那体型,的确是威风的不行。 有时候大宝狂起来的时候,她都几乎要牵不住。 余笙挑了些它能吃的小零食给他,还特意买了牛肉干给它,出了门撕开包装袋喂它吃,“吃吧宝妹!以后可长点出息。走,我们去爬山,给你减减肥,看你这一身肥肉,都快溢出来了。” - 姜博言挂了电话后,总有种烦躁的感觉,而且这烦躁来的毫无缘由,让他发泄都没处发泄,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至于生个什么气,他也想不明白。 他昨天刚回来,就回去看了父母一眼,话也没说几句,接着就去了公司。 昨天是公司第一个门店开张,他去主持剪彩仪式,晚上的时候又被一帮狐朋狗友拉去闹腾,到现在也没能再回趟家。 下午的时候,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控诉他种种不孝行径,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为了安抚少女心永不消灭,所以必须时刻被宠着的老妈,他下午腾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回去陪她。 然而回去的时候,家里连个人毛都没有,父母都不在,只有阿姨在家,打了电话过去,母亲那边是她经纪人接的,说她这会儿在彩排,今晚有个节目。 姜博言无语了片刻,让经纪人转达自己对母亲的的深切鄙视,刚刚演得那么情真意切,仿佛再见不到他心都碎了,把他骗回来了自己倒是不见了,哪有这么坑儿子的。 经纪人哈哈笑,似早就习惯了俩人的相处模式。 他进家门的时候,阿姨正在喂路易斯吃东西,大家伙今天似乎心情不好,蔫儿蔫儿的,耷拉着脑袋卧在阳台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看起来很是忧郁。 路易斯是只德国牧羊犬,当初是母亲哭着闹着要养狗,然后父亲就买了两只回来,两只是兄妹,起初的时候还好,后来两兄妹就总打架,闹腾的受不了,母亲就把妹妹送给你同样喜欢德牧的钢琴老师。 姜博言没有再见过妹妹,现在那只不知道怎么样了。 姜博言走过去,摸了摸路易斯的脑袋,问它,“怎么了,嗯?” 路易斯看见姜博言倒是挺高兴的,站起身围着他嗅了嗅,不过嗅了会儿就消停了,蹭着他的腿,有气无力地趴在了他脚边。 阿姨看见姜博言,问了好,解释说:“路易斯最近可能是太闷了,先生太太最近忙,都没空带他出去玩了。” “这样啊!”姜博言顺着路易斯的毛,低头对它说,“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路易斯似乎是听懂了,一秒从忧郁狗变成激情狗,蹦跶着蹿了起来,叼着他的裤腿把他往外拖,那副样子,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姜博言笑了笑,拿了项圈给它戴上,上楼换了身衣服,牵着它出去了。 去哪呢?他也没想好,正琢磨着,刀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皱了皱眉,不大想接,从瑞士回来之后他就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点儿微妙的尴尬,虽然表面上还和以前一样,但到底是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朋友,但是总觉得变了味儿,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辨别自己对刀刀是个什么感受,母亲和干妈喜欢拿他俩凑对儿,小时候最经常聊的话题就是等他们长大了婚礼要怎么举办。 他不讨厌刀刀,甚至很喜欢她,但那种喜欢就像是对父母对家人的那种喜欢,没有半点别的企图。 最后他还是接了起来,声音平淡地“喂”了声。 刀刀叫了声,“博言!” 他“嗯”了声。 她又叫,他再次“嗯”,声音自始至终逗没什么起伏,甚至都没有问一声她想做什么。 然后刀刀就笑了,“要是笙笙这样叫你,你估计早骂她了。”她顿了顿,声音有些落寞地说,“你从来没骂过我。” 姜博言听着,没有说话,因为她说的是对的,如果余笙这样叫她,他早就骂她了,可现在他无法附和刀刀。 刀刀笑了笑,“博言,我和瑞士那边的公司签了协议,陪我爸妈几天,我就要过去了,辞职信我就不写了,当初也只是帮你,现在有没有我也没什么差别,不过我觉得还是要提前跟你说一声。” “你要去当职业模特?”姜博言挑了挑眉,刀刀身材很好,也拍过平面,她说过有模特公司想签她,但是他没想到她真的会去当model,“干爹干妈同意吗?” 刀刀“嗯”了声,“已经说过了。博言……”她顿了顿,跟他说:“再见!”这次就是真的再见了,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么就各安天涯好了,她做不到在他身边看着他和别人结婚生子恩爱白头。 “我刚刚送笙笙去了桑穆山,和她说了些话,希望你哪天要是知道了不要介意。”她声音轻柔地说着,带着她一贯不急不缓的语调,“祝你和笙笙幸福,我做不到不嫉妒,所以这话我只说一次,说不出第二次了。”也带着她一贯的直白和不掩饰。 姜博言并没有去解释什么,只说了句,“好!” 电话挂了的时候,他靠在车边抽了支烟,他无意伤害刀刀,但很多事,的确是无法两全的。 一支烟抽完,心口那股郁郁苦闷的感觉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他把路易斯抱上车,拍着它的脑袋说,“带你去爬山怎么样?” 他打电话给卓诚请教的时候,对方似乎是在唱歌,音乐开的震天响,卓诚的声音是吼出来的,“爬山啊?冷成这个狗样子你爬个屁的山啊!……行行行,我想想,爬山当然去桑穆山啊!我跟你说,那边落日最好看……落日,特别美!!!你这个时间点儿去,差不多爬到山顶的时候正好就能看落日了。” 姜博言把手机拿远了点儿,以免耳膜被震破,他“哦”了声,挂完电话对着路易斯说:“那我们就去桑穆山吧!你觉得怎么样?” 路易斯歪头瞅着他,冲他哈了哈气,当然是听不懂他说的什么鬼话。 姜博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出发了。” ☆、第8章 桑穆山这种景区公园山,爬上去基本没什么技术含量,沿着登山道的石阶走着上去就可以了。 三千多级台阶,并不算高,中途加上休息时间,登顶大约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这里是个锻炼身体的好去处,倒是挺热闹的。 余笙所在的地方是景区东大门,上去的路总共有三条,一条是主道,其余两条是狭窄的登山道,她选了最窄的那一条,据说很考验心脏,因为是沿着最陡的一面山修建的,爬的时候往下看能一眼看到山脚,恐高的人根本就不敢过去。 这条登山道叫做云梯,左右宽度最宽处不到六十公分,边儿上有铁索裢挡着,不然估计都没几个人敢爬。 余笙爬了二百来个台阶的时候,觉得这个云梯的名字还挺贴切的,就这么个高度,看着下面,都有种发晕的感觉了。 走这条路的人很少,余笙一路爬上去,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碰见。 途中也没有路标,只有每隔个百米的时候,会有个铁质的牌子挂在树上,上面写着山地救援队的电话,提示遇到任何危险应及时拨打电话。 余笙想着,爬景区的山就这点儿好处,不用太担心出事故。 想当初她和人组队去翻越邬西山脉的时候,带了全套的装备,磨破了两双鞋,路上遇见各种事故,如果不是带队的队长是个有经验的老手,估计一行人都不见得能够全须全尾地回来。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一个跟着男朋友去爬山的妹子直接软在那里,打电话给家里让来接,闹着要分手,骂她男朋友是个疯子。 户外运动,本身就充斥着风险,许多人想不明白爱探险的人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余笙自己是很喜欢户外运动的,也跟过探险队去深山老林里,危险是有的,但有些人骨子里就流淌着不安分的血液,那种本能的驱使是很难自我熄灭的。 她就是那种不肯安分的人,对未知和旅途有着本能的向往。 宝妹起初还很兴奋,噌噌地往上窜,一抬蹄子能蹦三四个台阶,没一会儿就歇菜了,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舌头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余笙牵着它,两个人走得异常艰难,本来以为爬到顶峰的时候,还要等些时候才能看到落日,最后爬上去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五点钟了,冬天这个时候,山顶已经很少人了,因为风很大,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游客顶多看个景点,而山顶并没有值得参观的地方,大多数人爬到这里,拍张照,证明自己到过这里了,基本就离开了,不会过多停留。 余笙背着相机和脚架爬了一路,中途又拽着不安分的宝妹,累得要命,汗把衣服都浸透了,她本来穿着羽绒服,此时脱了拿在手上,看着已经变成灰蓝色的天空,手圈在唇边,嚎了声,“嘿~” 有回音,在山体间震荡,盘旋着又传回她的耳朵,这声音让人愉悦,宝妹也跟着她嚎叫,叫完扭头看着她讨要赞赏,余笙忍不住笑了,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把宝妹抱在怀里,一人一狗,感受这难得的宁静。 她现在站在一块人工修建出来的方形水泥平台上,是山顶的终点站,白天的时候有摆摊的小贩贩卖天价水果和水,不过这会儿已经不见了。 再往前就是下山的路了,不过这里是山道的终点,却不是最高点,最高点在斜上方,那里是个陡峰,比这个水泥平台高个几十米的样子,上面是整座桑穆山的制高点,很少人上去,特别陡,即便上去了,也不好下来。 余笙提前查过,对她来说爬上去不成问题,问题是不容易下来,所以她特意带了绳索过来,像玩悬崖速降那样,靠绳索下来。 余笙目测了下高度,大约有十几层楼的高度,这个高度,难度不是很大,而且有人爬过的痕迹,她基本不用找攀爬点了。 余笙把包脱下,坐在边儿上和宝妹一起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她拍了拍宝妹的头,“在这儿等一会儿,我上去看看,一会儿就下来。”说完把宝妹栓在了树上,“你乖乖的哈!” 宝妹大概是累残了,乖巧地卧在了地上,余笙把衣服穿上,捞起相机挂在脖子里,搓了搓手,背着脚架和绳索往上爬。 余笙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爬到顶,峰顶很窄,凹凸不平的,荒草丛生,有一块很大的石头,余笙跳上去,上面刻着大大小小歪歪斜斜的xx到此一游,余笙无语了片刻,对国人这奇特的观景方式表示十分的不解。 风从四面八方刮进来,那感觉特别酸爽,用一句话来说就是——透心凉,心飞扬! 这个山峰把世界劈成两半,是个绝佳的观景点,从这里往东方看,是一望无际的海,海被晚霞染成了瑰丽的橘红色,能看见天边的海鸟,从橘红色的天幕间优雅飞过。转身往后看,是整个城市的俯瞰图,万家灯光渐次点亮,城市的霓虹闪烁变幻,像灯光下的宝石,璀璨得夺目。 余笙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开始放置三脚架,然后把相机架上去,找角度。 她拍下第一张照片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看效果,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呼哧呼哧声传来,扭头的时候,一头庞然大物狂奔着朝她扑了过来,余笙扎了个架势才避免被这头奔跑的德牧扑下山崖。 wtf! 余笙直接懵逼,“宝妹?你怎么上来的!”她记得自己打了死结的。 然后下一秒余笙就听见一个声音,“路易斯,过来!”余笙这才看见从入口处上来的姜博言,他穿着冲锋衣,发丝有些凌乱,此时拍了拍手,一边冲着路易斯招手,一边脸色不善地冲余笙发火,“你是疯了吗?再有不到半个小时天就会完全黑下来,你是没看见下面——岩陡危险,请勿攀爬的警示牌,还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你知道每年从这个山峰上掉下去多少人吗?”他带着路易斯走主道,本来路易斯都快歇菜了,可是最后一段的时候却像是打了鸡血,冲刺着往上窜,他也只能跟着加快速度,结果刚上来就看见往上的爬的身影,简直想上去把她揪下来,怎么胆子这么肥。 余笙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说了句,“那你还上来?大师兄你很有勇气啊!”在这里看见他,余笙到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跟做梦似的,她都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自己错觉了。 她蹲下身,叫了声“路易斯”,对方立马又朝着她狂奔了过来,余笙揉着它的脑袋,“没白喂你吃肉!”余笙已经很久没见过路易斯了,没想到大家伙看见她还是这么热情,这还让人蛮有成就感的。 姜博言真想把余笙一脚从这里踹下去,成天脑子里都在琢磨些什么,哪危险往哪去。 “跟我下去!”姜博言缓步走了过来,他这会儿累得很,只能点了根烟来提神,结果刚走到余笙身边她就伸手抽了他的烟,扔在地上踩灭了,然后把烟蒂小心地收起来,用纸包着塞进口袋里,等下山的时候再扔进垃圾桶,她抬头教训他,“天干物燥,一不小心失火了责任你担得起吗?” 说完才回他的话,“我要拍照,拍完我就下去。”她看着他,想说“关你屁事”,可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毕竟他口中那点扭曲的关心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真是的,关心我你就直说啊!嘴巴这么毒,难怪你到现在还找不到女朋友。”余笙嘟囔了句,然后过去摆弄她的相机,她抬头看了看,这个时候,天是深沉的蓝色,像是上好的背景色,她连光都不用调,直接拍出来就是最好的效果,余笙有点儿兴奋,“你别理我,我马上就弄好了,弄好和你一起下去,这会儿你可以先想想一会儿怎么把路易斯搞下去。”真不知道那么陡的地方,它是怎么爬上来的,简直是神奇。 姜博言的烟被她抽了之后,心口隐隐有些躁动,也不知道是烟没抽到的缘故,还是别的,她看着眼前的余笙,总觉得现在的余笙和平常不同,浑身仿佛带着光,有着近乎神圣的光环,那光环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没有打扰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偷偷又摸了一支烟来抽,余笙在三百六十度旋转找角度拍照,路易斯在他脚边打转,风狂乱地吹着,远处霓虹闪烁着璀璨的光彩,这个世界在脚下匍匐,一片静寂。 他愣了一支烟的时间,然后小心地把烟头踩灭了,用纸包着塞进了口袋。 余笙忽然叫了他一声,“大师兄!” 回头的时候,她正好按下快门,闪光灯刺得他眼睛眯了眯。 余笙盯着相机看了眼,咧嘴笑了起来,“大师兄,你还真上镜!”她冲他竖了竖大拇指,“特别好看,洗出来我送给你一份。” 姜博言难得没有讽刺她,“嗯”了声,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她,“可以下去了吗?” 余笙点点头,指了指路易斯,“它怎么办?这边很危险啊!” 姜博言没好气地“哼”了声,“你还知道危险?” 这会儿已经很冷了,余笙搓着手凑近他,“你说说你,就不能好好讲话,说一句你担心我会死吧!” “我担心你个屁!” “那你上来干什么?” “吹风!”正说着,他就偏头打了喷嚏。 余笙憋着笑“哦”了声。“您真有情调,这大冷天的,也不怕感冒。” 姜博言瞪了她一眼,拿着绳索往树上绕了两圈,试了试坚固程度,然后扔了下去,他说:“我先下去试试绳子,路易斯不用管它,它自己能下去。”他伸手把她身上的相机和脚架接过来背在自己身上。 余笙在上边给他打着灯,他踩着岩石缝往下走,身手还挺敏捷,落地的很快。 第9节 路易斯看见他下去了,自己也窜着下去了,太陡了,它琢磨了好一会儿落脚点,倒是在余笙眼里,路易斯简直牛逼闪闪!忍不住冲路易斯吹了声口哨,说了什,“好样的!” 余笙下去的时候,姜博言一直抬头给她打着灯,快要落地的时候,她滑了下,他皱了下眉,直接伸手接住了她,骂了她一身“笨!” 天已经黑了,只有路边的矮灯发出微弱的光,余笙落进他怀里,看着他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的眉毛,忽然觉得姜博言就是那种嘴硬心软的人。 因为这个发现,她觉得他都没那么讨厌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关心我,别凹表情了。”说完余笙推开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渣子。 宝妹还被栓在树上,此时可怜兮兮地嗷呜了两声,余笙赶快过去把它绳子解开了。 路易斯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宝妹,这会儿小心地凑上来嗅一嗅,然后又围着它转了好几圈,然后叫了声。 宝妹也冲着它叫了声,两只汪星人似乎还挺开心,互相蹭了蹭。 太晚了,姜博言直接买了四张票,两人和两条狗一起坐缆车下去。 缆车上,姜博言和余笙坐在一边,两只狗坐在另一边,他整个人大喇喇坐在那里,一双腿长得没地儿搁,都杵到余笙这边儿了。 余笙觉得整个人都发烫,这人腿怎么这么长,离得太近了,她似乎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浓烈的荷尔蒙的味道。 要命啊!作为一只颜狗,余笙大约能明白自己为什么喝醉了能把他睡了。 她只能随意找了话题跟他聊着来转移注意力,“你怎么会来这边儿。” 他闭着眼靠在那里,眼都没睁,“带路易斯出来散心!” “哦,好巧啊!” 他“嗯”了一声。 跟这种人聊天真累,余笙也懒得搭理他了,不过的确够巧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缆车,两个人牵着两条狗往外走。 他说了句,“我去取车,先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不顺路,我打个车就行了。” 他跟没听见似的,对着她说了句,“站这儿等着。”然后就去停车场取车了。 余笙无语了片刻,对着他的后背做鬼脸,“您老人家是听不懂人话吧?” “我能听见,谢谢!”他扭过头来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余笙面部僵硬了片刻,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敢再说话。 他把她送到公寓,余笙下车的时候,礼貌地客气了句,“要不您上去喝杯水?”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笑了,“怎么,今儿个打算清醒着耍流氓?” 余笙果断一把甩上车门,冲着他摆手,咬牙切齿说了声,“再见!” 桑穆山这种景区公园山,爬上去基本没什么技术含量,沿着登山道的石阶走着上去就可以了。 三千多级台阶,并不算高,中途加上休息时间,登顶大约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这里是个锻炼身体的好去处,倒是挺热闹的。 余笙所在的地方是景区东大门,上去的路总共有三条,一条是主道,其余两条是狭窄的登山道,她选了最窄的那一条,据说很考验心脏,因为是沿着最陡的一面山修建的,爬的时候往下看能一眼看到山脚,恐高的人根本就不敢过去。 这条登山道叫做云梯,左右宽度最宽处不到六十公分,边儿上有铁索裢挡着,不然估计都没几个人敢爬。 余笙爬了二百来个台阶的时候,觉得这个云梯的名字还挺贴切的,就这么个高度,看着下面,都有种发晕的感觉了。 走这条路的人很少,余笙一路爬上去,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碰见。 途中也没有路标,只有每隔个百米的时候,会有个铁质的牌子挂在树上,上面写着山地救援队的电话,提示遇到任何危险应及时拨打电话。 余笙想着,爬景区的山就这点儿好处,不用太担心出事故。 想当初她和人组队去翻越邬西山脉的时候,带了全套的装备,磨破了两双鞋,路上遇见各种事故,如果不是带队的队长是个有经验的老手,估计一行人都不见得能够全须全尾地回来。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一个跟着男朋友去爬山的妹子直接软在那里,打电话给家里让来接,闹着要分手,骂她男朋友是个疯子。 户外运动,本身就充斥着风险,许多人想不明白爱探险的人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余笙自己是很喜欢户外运动的,也跟过探险队去深山老林里,危险是有的,但有些人骨子里就流淌着不安分的血液,那种本能的驱使是很难自我熄灭的。 她就是那种不肯安分的人,对未知和旅途有着本能的向往。 宝妹起初还很兴奋,噌噌地往上窜,一抬蹄子能蹦三四个台阶,没一会儿就歇菜了,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舌头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余笙牵着它,两个人走得异常艰难,本来以为爬到顶峰的时候,还要等些时候才能看到落日,最后爬上去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五点钟了,冬天这个时候,山顶已经很少人了,因为风很大,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游客顶多看个景点,而山顶并没有值得参观的地方,大多数人爬到这里,拍张照,证明自己到过这里了,基本就离开了,不会过多停留。 余笙背着相机和脚架爬了一路,中途又拽着不安分的宝妹,累得要命,汗把衣服都浸透了,她本来穿着羽绒服,此时脱了拿在手上,看着已经变成灰蓝色的天空,手圈在唇边,嚎了声,“嘿~” 有回音,在山体间震荡,盘旋着又传回她的耳朵,这声音让人愉悦,宝妹也跟着她嚎叫,叫完扭头看着她讨要赞赏,余笙忍不住笑了,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把宝妹抱在怀里,一人一狗,感受这难得的宁静。 她现在站在一块人工修建出来的方形水泥平台上,是山顶的终点站,白天的时候有摆摊的小贩贩卖天价水果和水,不过这会儿已经不见了。 再往前就是下山的路了,不过这里是山道的终点,却不是最高点,最高点在斜上方,那里是个陡峰,比这个水泥平台高个几十米的样子,上面是整座桑穆山的制高点,很少人上去,特别陡,即便上去了,也不好下来。 余笙提前查过,对她来说爬上去不成问题,问题是不容易下来,所以她特意带了绳索过来,像玩悬崖速降那样,靠绳索下来。 余笙目测了下高度,大约有十几层楼的高度,这个高度,难度不是很大,而且有人爬过的痕迹,她基本不用找攀爬点了。 余笙把包脱下,坐在边儿上和宝妹一起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她拍了拍宝妹的头,“在这儿等一会儿,我上去看看,一会儿就下来。”说完把宝妹栓在了树上,“你乖乖的哈!” 宝妹大概是累残了,乖巧地卧在了地上,余笙把衣服穿上,捞起相机挂在脖子里,搓了搓手,背着脚架和绳索往上爬。 余笙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爬到顶,峰顶很窄,凹凸不平的,荒草丛生,有一块很大的石头,余笙跳上去,上面刻着大大小小歪歪斜斜的xx到此一游,余笙无语了片刻,对国人这奇特的观景方式表示十分的不解。 风从四面八方刮进来,那感觉特别酸爽,用一句话来说就是——透心凉,心飞扬! 这个山峰把世界劈成两半,是个绝佳的观景点,从这里往东方看,是一望无际的海,海被晚霞染成了瑰丽的橘红色,能看见天边的海鸟,从橘红色的天幕间优雅飞过。转身往后看,是整个城市的俯瞰图,万家灯光渐次点亮,城市的霓虹闪烁变幻,像灯光下的宝石,璀璨得夺目。 余笙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开始放置三脚架,然后把相机架上去,找角度。 她拍下第一张照片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看效果,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呼哧呼哧声传来,扭头的时候,一头庞然大物狂奔着朝她扑了过来,余笙扎了个架势才避免被这头奔跑的德牧扑下山崖。 wtf! 余笙直接懵逼,“宝妹?你怎么上来的!”她记得自己打了死结的。 然后下一秒余笙就听见一个声音,“路易斯,过来!”余笙这才看见从入口处上来的姜博言,他穿着冲锋衣,发丝有些凌乱,此时拍了拍手,一边冲着路易斯招手,一边脸色不善地冲余笙发火,“你是疯了吗?再有不到半个小时天就会完全黑下来,你是没看见下面——岩陡危险,请勿攀爬的警示牌,还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你知道每年从这个山峰上掉下去多少人吗?”他带着路易斯走主道,本来路易斯都快歇菜了,可是最后一段的时候却像是打了鸡血,冲刺着往上窜,他也只能跟着加快速度,结果刚上来就看见往上的爬的身影,简直想上去把她揪下来,怎么胆子这么肥。 余笙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说了句,“那你还上来?大师兄你很有勇气啊!”在这里看见他,余笙到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跟做梦似的,她都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自己错觉了。 她蹲下身,叫了声“路易斯”,对方立马又朝着她狂奔了过来,余笙揉着它的脑袋,“没白喂你吃肉!”余笙已经很久没见过路易斯了,没想到大家伙看见她还是这么热情,这还让人蛮有成就感的。 姜博言真想把余笙一脚从这里踹下去,成天脑子里都在琢磨些什么,哪危险往哪去。 “跟我下去!”姜博言缓步走了过来,他这会儿累得很,只能点了根烟来提神,结果刚走到余笙身边她就伸手抽了他的烟,扔在地上踩灭了,然后把烟蒂小心地收起来,用纸包着塞进口袋里,等下山的时候再扔进垃圾桶,她抬头教训他,“天干物燥,一不小心失火了责任你担得起吗?” 说完才回他的话,“我要拍照,拍完我就下去。”她看着他,想说“关你屁事”,可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毕竟他口中那点扭曲的关心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真是的,关心我你就直说啊!嘴巴这么毒,难怪你到现在还找不到女朋友。”余笙嘟囔了句,然后过去摆弄她的相机,她抬头看了看,这个时候,天是深沉的蓝色,像是上好的背景色,她连光都不用调,直接拍出来就是最好的效果,余笙有点儿兴奋,“你别理我,我马上就弄好了,弄好和你一起下去,这会儿你可以先想想一会儿怎么把路易斯搞下去。”真不知道那么陡的地方,它是怎么爬上来的,简直是神奇。 姜博言的烟被她抽了之后,心口隐隐有些躁动,也不知道是烟没抽到的缘故,还是别的,她看着眼前的余笙,总觉得现在的余笙和平常不同,浑身仿佛带着光,有着近乎神圣的光环,那光环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没有打扰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偷偷又摸了一支烟来抽,余笙在三百六十度旋转找角度拍照,路易斯在他脚边打转,风狂乱地吹着,远处霓虹闪烁着璀璨的光彩,这个世界在脚下匍匐,一片静寂。 他愣了一支烟的时间,然后小心地把烟头踩灭了,用纸包着塞进了口袋。 余笙忽然叫了他一声,“大师兄!” 回头的时候,她正好按下快门,闪光灯刺得他眼睛眯了眯。 余笙盯着相机看了眼,咧嘴笑了起来,“大师兄,你还真上镜!”她冲他竖了竖大拇指,“特别好看,洗出来我送给你一份。” 姜博言难得没有讽刺她,“嗯”了声,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她,“可以下去了吗?” 余笙点点头,指了指路易斯,“它怎么办?这边很危险啊!” 姜博言没好气地“哼”了声,“你还知道危险?” 这会儿已经很冷了,余笙搓着手凑近他,“你说说你,就不能好好讲话,说一句你担心我会死吧!” “我担心你个屁!” “那你上来干什么?” “吹风!”正说着,他就偏头打了喷嚏。 余笙憋着笑“哦”了声。“您真有情调,这大冷天的,也不怕感冒。” 姜博言瞪了她一眼,拿着绳索往树上绕了两圈,试了试坚固程度,然后扔了下去,他说:“我先下去试试绳子,路易斯不用管它,它自己能下去。”他伸手把她身上的相机和脚架接过来背在自己身上。 余笙在上边给他打着灯,他踩着岩石缝往下走,身手还挺敏捷,落地的很快。 路易斯看见他下去了,自己也窜着下去了,太陡了,它琢磨了好一会儿落脚点,倒是在余笙眼里,路易斯简直牛逼闪闪!忍不住冲路易斯吹了声口哨,说了什,“好样的!” 余笙下去的时候,姜博言一直抬头给她打着灯,快要落地的时候,她滑了下,他皱了下眉,直接伸手接住了她,骂了她一身“笨!” 天已经黑了,只有路边的矮灯发出微弱的光,余笙落进他怀里,看着他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的眉毛,忽然觉得姜博言就是那种嘴硬心软的人。 因为这个发现,她觉得他都没那么讨厌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关心我,别凹表情了。”说完余笙推开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渣子。 宝妹还被栓在树上,此时可怜兮兮地嗷呜了两声,余笙赶快过去把它绳子解开了。 路易斯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宝妹,这会儿小心地凑上来嗅一嗅,然后又围着它转了好几圈,然后叫了声。 宝妹也冲着它叫了声,两只汪星人似乎还挺开心,互相蹭了蹭。 太晚了,姜博言直接买了四张票,两人和两条狗一起坐缆车下去。 缆车上,姜博言和余笙坐在一边,两只狗坐在另一边,他整个人大喇喇坐在那里,一双腿长得没地儿搁,都杵到余笙这边儿了。 余笙觉得整个人都发烫,这人腿怎么这么长,离得太近了,她似乎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浓烈的荷尔蒙的味道。 要命啊!作为一只颜狗,余笙大约能明白自己为什么喝醉了能把他睡了。 她只能随意找了话题跟他聊着来转移注意力,“你怎么会来这边儿。” 他闭着眼靠在那里,眼都没睁,“带路易斯出来散心!” “哦,好巧啊!” 他“嗯”了一声。 跟这种人聊天真累,余笙也懒得搭理他了,不过的确够巧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缆车,两个人牵着两条狗往外走。 他说了句,“我去取车,先送你回去。” 第10节 “不用麻烦了,不顺路,我打个车就行了。” 他跟没听见似的,对着她说了句,“站这儿等着。”然后就去停车场取车了。 余笙无语了片刻,对着他的后背做鬼脸,“您老人家是听不懂人话吧?” “我能听见,谢谢!”他扭过头来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余笙面部僵硬了片刻,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敢再说话。 他把她送到公寓,余笙下车的时候,礼貌地客气了句,“要不您上去喝杯水?”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笑了,“怎么,今儿个打算清醒着耍流氓?” 余笙果断一把甩上车门,冲着他摆手,咬牙切齿说了声,“再见!” ☆、第9章 余笙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留了个潇洒的背影给他。 让你浪,就你骚话多。 可走了两步就听见姜博言开车门的声音,他从车上下来,手撑着车门站在那里,然后是他带笑的声音,“怎么,狗不要了?” 宝妹很配合地“嗷”了一声,看见余笙要离开,爪子拼命地拍车门,试图撞破玻璃冲出来和她相聚。 竟然把宝妹给忘了……余笙扭过头去,一身潇洒顿时转化成了无语的沉默,尴尬了好几秒,默默地回去把宝妹牵了出来。 姜博言笑得不能自已,仿佛围观余笙犯蠢是件多欢乐的事一样,余笙只能回他一个冷漠的白眼。 路灯下,他那张脸真是被渲染地过分美丽,作为一个颜狗,余笙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那么点儿想做点儿什么的冲动。 可是想归想,她才不要在同一个坑里跌两次呢! “再见!谢谢大师兄送我回来,慢走,我就不送了哈!”余笙一口气把这句话说完,气儿都不带喘的,原本还挺感激他的,可他这个人,总是能有本事让人把谢谢两个字给咽回去。 说完挥了挥手,牵着宝妹上楼去,一直到四楼,她都没回头。 只是开门的时候,宝妹忽然挣扎着往楼梯口的方向跑,冲着下面叫唤了两声,这是公寓楼,隔音本来就不好,还属于两梯十几户的户型,万一吵着人家就罪过了,余笙扯了扯它,“嘘,宝妹,别闹。” 话刚说完,余笙就听见什么声音,然后易斯狂奔了上来,上来的时候,先拱了拱宝妹的脑袋,又过来蹭了蹭余笙,最后还是回到了宝妹身边,兄妹俩互相蹭来蹭去,嗅来嗅去,一副依依不舍难舍难分的样子。 余笙都看呆了,这是闹哪样,正无语呢,就看见姜博言缓步上来的身影,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了她一眼,解释说,“我来带路易斯下去,它刚刚偷跑下车了,没拉住它。” 他叫了声“路易斯”,冲着它招了招手,然而这头爱妹心切的傻狗一点也不卖他面子,头一扭,跟着宝妹挤进了门里,一副宝妹走到哪它跟到哪的架势。 余笙觉得路易斯真是好样的,简直是敌军派来的奸细,这下她只能请姜博言进去了,她偏头看了一眼姜博言,“要不……你进去坐一会儿?” 姜博言凝神思考了片刻,一副那也只能这样的无奈样子,抬腿走了进去。 余笙:“……”看把你拽的,你不想进我还不想让你进呢! 客厅很简陋,只有一套沙发,一个电视柜,还有几盆余笙照顾得不错的花,他倒是不客气,直接走到沙发边坐了上去,对着余笙说:“一杯白开水,谢谢!” 余笙给姜大爷端了一杯水,吐槽他,“这老板当久了就是不一样,使唤人都理直气壮……大爷,你慢用。” 姜博言“嗯”了声,“谢谢,乖孙女!” 余笙本来都转头打算去厨房找吃的给宝妹和路易斯了,闻言又扭头朝他竖了个中指。 姜博言眉眼舒展地笑,拿着装白开水的玻璃杯,硬生生被他凹出了拿顶级红酒的架势,这人真是走到哪都不忘揣着自己的逼格。 余笙懒得搭理她,转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翻了翻,里面只有几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的面条还有一块已经起腻的豆腐,她皱了皱眉头,找了个塑料袋子,把这些不知道何年何月的过期产品给扔进了垃圾桶,上上下下又翻了一遍其他地方,只找出了一罐黄鱼罐头还在有效期内,只是这东西宝妹也不吃。 厨房一直有在用,余笙有时候没课的时候懒得回学校吃饭,就自己做,父母是人民教师,从小对待祖国花朵比她亲多了,所以她自理能力还是很强的,初中的时候基本就能做些像样的菜了。 可是最近她太忙了,曦光又是个从不进厨房,进去也连调料都认不全的人,这会儿厨房空荡荡的,跟被洗劫了一样干净,她不吃倒是没关系,但是宝妹要是被饿着了,估计半夜得跳到床上把她踩死。 余笙叉着腰站了会儿,然后走了出去,拿了钥匙和手机,对沙发上的姜博言说:“大师兄,委屈你坐会儿,我下楼去超市买点儿东西,厨房都空了。” “你要做饭?”姜博言正在打电话,把手机从耳朵上拿开,很有延伸思维地问了句。 余笙对这种具有高度前瞻性的问题表示五体投地的服气,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嗯,要留下吃饭吗?” 姜博言挑了挑眉,笑了,“那行吧!” 还真不客气!余笙对他的厚脸皮程度已经不想做评价了,只问他,“那你想吃什么?”余笙说,“肉就算了,我晚上不吃肉。” “随便,我不挑食。”姜博言有些怀疑地看着她,“会做饭吗?” 余笙白了他一眼,“放心,毒不死你。” 余笙换了鞋子,推门走了出去,公寓外边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就有一个连锁超市,挺大的,基本的日常需要的东西在那儿就能置办全了,附近几个学校的学生都会过来,晚上是人流高峰期,余笙下楼的时候就祈祷她运气好点,人别太多。 可一到那里的时候她就傻眼了,放眼望去都是脑袋。 药丸! 等余笙出了门,姜博言才把电话又搁在耳朵上,卓诚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哟哟哟,这速度够快的啊!都在人家家里蹭吃蹭喝了,你说说你,平常清心寡欲的,是不是就在这儿等着呢?” 他躺在沙发的靠背上,揉了揉眉头,似乎真要感冒了,有点儿头疼,他骂了声,“滚蛋!说正事儿。” 他只是正好饿了而已。 刚刚下山的时候,坐在缆车上,她一句“你怎么在这儿”问得他一阵愣,为什么?天知道。 因为这个问题,他一路上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本来想着带她去吃饭的,结果脑子一浑就忘记了,这时候听见她说要去超市买东西,才觉得胃里掏空了似的难受。 卓诚不知道信没信,笑了两声,然后才接着刚刚没说完的话题,“我家老头子让我明天去见陆家小妹妹,你帮我问问余笙,陆玥都喜欢什么。” 姜博言有些意外,“怎么,打算下手?这不像你风格啊!”按卓诚那尿性,就算不抵死反抗,怎么着也不会让老爷子顺心才是。 卓诚嘿嘿笑了两声,“就是忽然觉得那妞挺有意思的,是我的菜!”那天见过一面,卓诚就觉得,这姑娘对他劲儿。 姜博言笑了声,“你这变得够快的。” “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吧!” 姜博言果断回了他一个字——“不!” 卓诚“卧槽”了声,“那你在这儿跟我扯半天?”他“嘶”地吸了一口气,真特么牙疼,“你真行!以后你追余笙的时候,别找我帮忙,咱俩友尽。” 姜博言挑了挑眉,“你想多了,我没想要追她。” 卓诚“哟”了声,“你就嘴硬吧!” 正说着,姜博言又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刚刚在山上的时候就有些着凉,这会儿喷嚏都快连着打了,他皱了皱眉,说了声自己不舒服就挂了电话,卓诚在那边气地嗷嗷叫,发誓哪天要是把陆玥追到手,第一件事就是要给陆玥吹吹枕边风,让她警告余笙离姜博言这不要脸的远点儿,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好了。 不过姜博言是听不到了,他连着喝了两杯热水,出了点汗,可还是难受,于是拨了电话给余笙,问她,“家里有感冒药吗?” 接电话的时候,余笙正在挑选姜,她还记得他在山上打的那个喷嚏,今天山上风挺大的,估计是受寒了,想着回去煮碗姜汤给他,结果接到他电话就听见他问感冒药,还真是……巧合! 她问,“有发烧吗?”如果不是太难受,他估计也不会问她有没感冒药了,他虽然出身好,但是从小到大都不是个太娇气的人。 姜博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有点儿。” 余笙皱了皱眉,吐槽了句,“你这体质也真是差!”吐槽完看了看收银处排着的长队,估计她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想了想说:“家里没药……嗯,我网上买吧!二十分钟内估计就送到了,你准备点儿零钱,没有的话去电视柜左边那个抽屉里拿。” 余笙低头在手机上找了找附近医药超市的网站,超过二十块钱起送,两小时送达,加钱就可以加急送,余笙咬咬牙,十分肉疼地选择了加急。 姜博言的钱包里向来是带着各种卡,两千现金,基本上现金用不到,更别说会有零钱了,于是起身去电视柜那边找零钱,抽屉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硬币,一块五块十块的纸币各一沓,姜博言忍不住笑了笑,余笙这人跟有强迫症似的,什么东西都要摆得条理分明,以前她总是在他家写作业,每次书包里的东西就这样,摆得清清楚楚,东西要是乱了,连作业都写不下去。 就这发呆的片刻,门就响了,一个男声传进来,“快递!” 他挑了挑眉,这么快? 开门的时候,有个穿着某快递公司制服的男人递过来一个盒子,“余笙是吗?麻烦签收一下,在这里写个名字。”他指了指快递单上的某个地方。 姜博言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划了两道,然后说了声,“谢谢”,就拿着进去了。 盒子不大,就是包的挺严实,他找了个美工刀才把胶带给撕开,里面还是一个盒子,上面写着英文字符,他忍不住挑了下眉,这买的是什么药啊! 等他把里面那个盒子也打开的时候,整个人足足愣了半分钟,那是一盒内裤,四种颜色,超薄,蕾丝,镂空,这几个词从脑海划过的时候,姜博言“啧”了声,他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些画面。 -把你那弱智儿童内裤自己脱掉,我都要怀疑自己侵犯未成年了。 他记得自己昨夜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 这么想着,他又忍不住“啧”了声,喉咙有些发紧,他想把盖子合上,然而手抖了下,掉在了地上,他只能伸手捡起来,把几条几乎薄得透明的内裤扔进盒子里,然后搁在了桌子上,内心嘲笑了余笙千万遍。 又过了会儿,门又响起来,姜博言开门的时候,一个小姑娘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您好,请问是姜博言先生吗?” 姜博言点了点头,那小姑娘把一个袋子递给他,“这是您的药,一共三十一块七毛钱,您是现金还是支付宝?” 他进去拿了零钱给她,对方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姜博言吃了药,拿着遥控器翻着电视上的节目,眼睛不时还能看见桌子上那盒内裤。 啧! 余笙在四十分钟后,终于艰难地从人海中穿越了回来,进门的时候,直接踢了鞋子,扔了钥匙,扔了手机,把两个大袋子直接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从里面掏出了一瓶酸奶,灌了两口。 可累死她了。 姜博言对这个像土匪进村一样并且挡了他电视的女人挥了挥手,示意她让开。 余笙喝完一口气喝了半瓶酸奶,然后才弯腰把袋子里面的零食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至于某人挥手的动作,她直接给无视了。 被无视的姜师兄清了清嗓子开了口,“刚刚你有个快递送过来了!” 余笙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快递?”她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 姜博言冲桌子上的盒子使了个眼色,“喏,在那儿。” 余笙没怎么想,直接打开看了眼,然后直接给扔了出去。 **! ☆、第10章 余笙从来没见快递这么积极过,每次抓心挠肺等快递的时候,都恨不得给快递小哥安个翅膀让他飞过来,这次倒好,快得让她措手不及,真是完美贯彻了“事与愿违”这个宗旨。 简直是哗了狗了,脑海里滑过早上坐在床上脑子一抽去买性感内裤的场景,顿时有种自挂东南枝的冲动。 叫你爪子贱!叫你爪子贱! 这迷一般的尴尬。 空气中沉寂了足足半分钟,余笙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一巴掌把他打失忆的冲动问他,“你打开看了?”里面乱七八糟,一看就是被人动过,“你怎么这么变态!” 第11节 他点点头,“嗯!”了声,然后耸了耸肩,“我以为是来送药的,你以为我想辣自己眼睛?” 余笙觉得快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只能再吸气。 “……辣死你呢!”她白了他一眼,强行把那股尴尬地要飞天的感觉压了下去,感觉自己快要憋出内伤了。 因为余笙这“忍者神龟”般的功力,接下来的气氛和谐而美好,余笙在厨房乒乒乓乓地洗菜切菜,锅发出刺啦一声油响的时候,姜博言在客厅的桌子上扒拉了一袋核桃,拿着核桃夹子咔嚓咔嚓地碎着壳,门响的时候,谁也没有听见。 姜正曦进门先吼了一声,“余儿,曦光主公驾临,快来接……驾!”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在客厅大摇大摆坐着吃核桃看电视的姜博言,一脸懵逼地问了句,“哥?你怎么在这儿?”她三百六十度旋转着看了看这里的结构,确定是和余笙一起租的房子,不是自己家。 余笙听见曦光的声音,吓得锅铲都差点扔了,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把姜博言给藏起来,慌慌张张跑出来,可显然是来不及了。 六目相对,姜正曦和姜博言大眼瞪大眼,还有一个余笙的大眼在那两个人之间逡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状况。 万年不对付的人,和谐地在一起吃晚餐,这跟奥特曼和怪兽站在一起跳交际舞带来的效果是一样的——惊悚! 这奇怪的三角稳定沉默关系,最终被姜博言打破,他挑了挑眉,问自家妹妹,“你回来做什么?” 姜正曦被亲哥哥这理直气壮的六个字震得头皮发麻,顿时感觉自己好像犯了弥天大错一样,声音都不自觉弱了,“我……回来……拿点儿东西!”说完好像才想起来自己回来是干什么似的,“明天乐队有演出,我拿我的吉他。”说完看了看姜博言,又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余笙,然后补充了句,“我马上就走!” 说完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了自己房间去拿了吉他,然后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房门,门啪嗒一声被关上的时候,余笙心里咯噔了一下,脑子里是大写的三个字—— 完蛋了! 曦光大名姜正曦,是姜家名副其实的小公主,平日里玩乐队,搞声乐,人乐观开朗,最大的特点就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这想象力不仅体现在她的歌词上,有时候更体现在她独特的思维方式上,脑子转的弯,总比别人多一道,她这指不定把俩人关系想成什么了。 她求助地看着姜博言,对方压根儿没在意,淡定地嚼了嚼核桃仁,然而零食不顶饿,此时胃里在激烈反抗,于是拍了拍手上的核桃渣子,挑眉问她,“还没好?” “什么?”余笙愣了片刻,然后才明白他在问她饭好没,顿时对此人的淡定程度刷新了新认知,他也不怕曦光误会。 两个人僵持的这片刻,门突然又被打开了,姜正曦从外面探出来个脑袋,勾着头问姜博言,“哥,妈让我问你今晚回不回去!”说完又看向余笙,“余儿,我哥可以回去吗?我怕我妈公主病犯了要我爸揍我哥。” 余笙一头黑线,问她干嘛,关他屁事,好像她拦着他不让他回去似的,她指了指姜博言,“你问他啊!” 姜正曦听话地看向姜博言,后者回了三个字,“看心情!” 姜正曦点了点头,“好的,哥,我会如实转告公主大人的,您保重。”说完她对着余笙挥挥手,“再见余儿,我周一早上回来。”她想了想,又说,“嗯,我会尽量晚一点儿的。” 余笙还没来得及反驳什么,门就再一次合上了,气氛再次归于沉静,只有厨房的火上在刺啦刺啦地响着。 刺啦刺啦! “卧槽!”余笙猛地想起来,冲向厨房,把自己的椒盐蘑菇从火上拯救出来,然而已经糊了,她站在那儿默默地哀悼了半分钟,再也没心情去想姜博言了,洗了锅,然后重新炒了一份。 余笙做饭挺快的,四个菜一个汤,不到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没有饭厅,她和曦光一向是在客厅吃的,所以也直接端到了客厅里,中途还把大爷给使唤了起来,“过来端饭!大爷。” 他先是愣了片刻,然后懒散地回了句,“哦,来了,乖孙女!”姜博言挺意外的,他从来没有端饭的习惯,家里吃饭都是阿姨备好了再叫他,所以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跑腿的活儿,不过他没拒绝,这感觉还是挺新奇的。 他一米八的身高,往厨房一站,本来就小的空间,感觉更加逼仄了,余笙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你是不是吃激素了,长这么高!” 姜博言伸手按了按她的脑袋顶,“我吃土长大也比你高,矮子!” 余笙随口贫了一句,“矮怎么了?我矮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 姜博言一手端了一个盘子,回过头来看她,“嗯,又矮又平胸!的确省布料。” “……滚!”余笙踢了他一脚,“你才平胸呢!” 姜博言闷笑了声,走了。 两个人吃了一顿还算和谐的饭,毕竟饿了的姜博言只顾吃饭,没心情和她吵架,况且她的手艺还不错。 怪不得说笼络一个人最直接的方式是笼络他的胃,因为这一顿饭,姜博言觉得余笙整个人都可爱多了,至少他的胃现在对余笙表达了强烈的好感。 电视机一直在响,路易斯和宝妹闻着香在俩人身边打转,余笙顾着自己吃,还要顺带喂喂同样饿了许久的兄妹俩。 作为食量惊人的牧羊犬,宝妹和路易斯充分展现了吃货的优良品质,绝不挨饿,不饿也要吃,最后余笙能静下心来好好吃饭的时候,发现四个菜已经没了,没了! 一个掌勺的人,自己做的菜能被人吃光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但是在她还没吃饱的情况下被人吃干净,总有种没掌握好分量的郁闷感。 她也不大想吃了,就看着他吃,只偶尔动一下筷子,刚刚一直在喂宝妹和路易斯,都没注意看姜博言,这不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吃饭,却是第一次和他单独吃饭,他这个人表面上强势,其实内里和他父亲一样,骨子里还是斯文内敛的,这斯文表现在很多细节上,比如吃饭,就算再急,他宁可不吃也不会狼吞虎咽,所以他的吃相向来很好看。 尤其吃西餐的时候,满满都是逼格,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她看了会儿,觉得上天有时候真的不公平,他的存在简直就是反人类。 最后姜博言把每份菜都留了恰好的分量出来,然后搁下了筷子。 余笙发现了他这个小动作,没想到他体贴人还真是不动声色,于是问了句,“吃饱了吗?” 他“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余笙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把剩下的菜吃了,吃饭过程中有些漫不经心,其实说实话这俩天都挺玄幻的,她和姜博言从一夜情发展到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晚餐,多少有点匪夷所思的感觉。 她不确定两个人之间算什么,但是这感觉让人很别扭。 “刀刀姐她……”余笙搁下筷子的时候,下意识说了这么几个字,但接下来要说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想告诉她刀刀姐今天和他说了什么?还是想问他们两个到底属于怎样的关系? 她凝神思考了片刻,有些惊悚地发现,自己好像期待后者的答案。 她有些乱,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好奇心,还是别的什么,她不想要模棱两可的“我和她没关系”,她想知道更确切的,更深入的,至于为什么,她还没有想清楚,所以有点乱。 电视还在响,余笙分神的时候,终于注意到了电视里在放什么,一档狗血八点档宫斗大片,她母上逢播必看,八十多集又长又拖沓的剧,余笙从来都没刻意去看,现在却都已经能背下来剧情了,明明八集就可以讲完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要拖个八十集。 “你还看这个?”余笙瞥了一眼,忍不住吐槽了句,“我以为只有我妈看这种勾心斗角到丧心病狂的剧,也太扯了,女主和王爷睡了一觉就睡出了地老天荒的感情,放着好好的皇后也不当了,非要去谋朝篡逆。” 姜博言丝毫不觉得自己看宫斗剧是件多不可理喻的事,淡定地回了句,“睡一觉能解决很多事……你这肤浅的女人。” “就你不肤浅,睡一觉能解决什么事?只能解决生理需求吧……”你爽我爽大家都爽了,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来别的了。 原本低头撸狗的姜博言突然抬了一下头,看着余笙,“能解决的多了,比如尺寸合不合适,比如舒不舒服,比如契不契合……毕竟是深入交流。” 这尺度有点儿惊人,“……那我们睡了一觉,你觉得解决了什么?”余笙几乎是冲口而出,说完就觉得自己太冲动,差点没抽自己一巴掌。 原以为姜博言会趁机嘲笑他,没想到他却正了正脸色,看着她的眼睛说:“该解决的都解决了。”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儿大,余笙不敢细想,强行转了话题,“我吃好了,快去洗碗!” 他指了指自己,“我?” 余笙“啊”了声,“不然呢?没听说过做饭的人不洗碗吗?” 姜博言还真没听过,不过他这个人向来讲究入乡随俗,没有反抗什么就起身去洗碗了。 他洗碗的时候,余笙就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对于一个从来没洗过碗的人,余笙并不抱多大希望,她只是想给他找点事做,堵住他的嘴,她有点儿害怕他接下来的话。 余笙原本脑子里的一点乱,已然彻底转化成了一片,每根神经都在叫嚣着他刚刚说的话——该解决的都解决了。 -睡一觉能解决什么事? -能解决的多了。 -比如尺寸合不合适。 -比如舒不舒服。 -比如契不契合。 该解决的都解决了,那到底是尺寸合适、舒服、契合,还是尺寸不合适、不舒服、不契合? 这两种答案,她都不想听,前者会让她混乱,后者太伤自尊。 脑海里天人交战了会儿,等姜博言洗完碗甩手出来到处找毛巾擦手的时候,她才稍稍回过神来。 她在想什么? 疯了吗? 余笙拿了纸巾给他,免得他又龟毛挑剔毛巾不好用。 姜博言并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吃饱了,该回家了,牵着路易斯跟余笙告别。 余笙送他到楼下,路易斯大概是玩得开心了,虽然依旧有些依依不舍,但是也没有强行要留下的迹象,乖乖跟着姜博言上了车。 起风了,余笙只穿了一件家具针织衫,被风一吹就缩起了脖子,姜博言摇下车窗,跟她说,“回去吧!别感冒了。” 或许是他难得说了一句人话,余笙也跟着心软了下来,伸手碰了下他额头,本来想看他发烧不发烧了,结果发现烫手的很,“这么严重?”余笙皱了眉头,直接开了车门把他拉了下来,“你这样还开车,疯了吗?” 她又摸了下他的额头,这次没再顾及什么,直接全手覆了上去,确实是烫的不行,“怎么,刚吃的药不行吗?”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觉得余笙这幅操心老妈的样子有点儿逗。 余笙看了眼他的车,“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子开车我实在是怕你挂在半路。”说实话她有些犹豫,刚考完驾照没多久,开着他的大四门牧马人,余笙怕自己一个激动给冲出护栏飞下立交桥,然后横尸街头。 姜博言似乎是笑了下,余笙没看真切,路灯昏昏暗暗的,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他的声音是清晰的,他问,“会开车吗?” 余笙下来的时候,直接带着钱包,想着顺便再去趟超市给宝妹买最爱的核桃,刚刚买了些,被某人当零食吃掉了,这会儿直接从包里拿出来驾照给他看,“一年驾龄了,虽然比不上您这老司机,送你回家应该没什么问题。” 姜博言“嗯”了声,说了声,“那谢谢了!”也没客气什么,直接绕到了副驾的位置上坐着。 余笙真的上车的时候,才觉得有那么点害怕,她学车还是挺快的,开得也还可以,对于一个户外运动爱好者,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买一辆牧马人开开,可这会儿真坐上去了,反而觉得有些心虚,只能把车开到最慢,姜博言倒是没有嘲笑她,只是帮只穿了一件针织衫的她把暖气调到最大档,自己歪着头靠在一侧闭目养神,中途等红灯的时候,余笙问了他一句,“很不舒服?” 他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两遍,才发现他睡着了,内饰灯打在他的脸上,能看见他眼眶周围和脸颊上不正常的潮红。 余笙自作主张把车开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她扯了他好几下,他才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问她,“到家了?” 她吐了一口气,把他从副驾上弄下来,“还好没让你自己开车回去。” 姜博言喉间含笑地说了句,“那多谢女侠救命之恩了!” 余笙撇撇嘴,“都这样了,还贫嘴,你怎么这么欠收拾。” 他只是笑,并没答话。 太晚了,医院只有急诊可以去,医生检查了下,说是病毒性感冒,开些药,说是注意饮食和休息就可以。 余笙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余笙送姜博言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姜阿姨和姜叔叔都在家,余笙陪着姜博言进了一趟家门,自然免不了一阵寒暄,余笙说自己和姜博言是在桑穆山偶遇,看他发烧所以就顺便送他回来了。 这说辞是在路上就想好的,可是正打算告辞离开的时候,曦光回来了,看见姜博言和余笙,愣了有好一会儿,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博言,“诶哟,哥,这么快就带回来见家长了,你这动作也是够快的啊!” 余笙一瞬间有种撞墙的冲动,这都什么跟什么? 姜父姜母看着儿子,那丰富的眼神戏,不愧是搞演艺事业的,简直是千言万语汇聚成一道目光,信息量全包含进去了。 姜博言倒是淡定,但是没反驳也没肯定,只是打了个电话给司机,要他送余笙回去。 余笙坚持说自己坐地铁很方便,直达,很快就到家了,但最后还是败在了姜博言的目光下,他说:“不让司机送,还是你想我亲自送你?” 余笙刚送他回来,他再送她回去,那叫什么事?余笙最后只能答应下来,迎着姜叔叔姜阿姨探究的目光,硬着头皮说了告辞,默默吐槽姜博言,也不知道解释一下。 余笙走了,姜博言才垮下来,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指掐着眉头,一下一下地揉着。 姜母坐下来,看着儿子,先是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又抑制不住好奇心地问了句,“你和笙笙?” 第12节 姜博言眼睛都没睁,面无表情地直接回答了她隐藏的问题,“嗯,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第11章 余笙的周末总是很忙,各种外包的活儿等着她做,拍图,修图,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很久了,倒不是她多缺钱,就是一方面是爱好,一方面自己买户外装备花销挺大的,虽然父母不反对,但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爱好要父母来埋单,毕竟人民教师的收入实在是不够洋气,所以自己赚钱供自己玩已经成了她的常态。 这周末她一样很忙,要给某时尚杂志拍封面和内页,当然,不是出名的杂志社,是一个比她高几届的师姐创办的,已经四五年了,销量一年不如一年,收入自然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收入不行投入就差,投入差质量就上不去,质量上不去收入更差,如此恶性循环,师姐大概是焦虑太久,打算破釜沉舟了,花了大价钱,听说请了个时尚魔头来做封面人物,靠着明星带带话题,这期内容改版,全新升级彩页,毕竟是时尚杂志,打算把逼格捞起来。 余笙和那个师姐认识挺久了,对方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犹豫了片刻,觉得这担子有点儿重,实在怕自己挑不起来。 她说:“师姐,我还是个学生,要是搞砸了,我一辈子都良心难安。”虽然她平时吹牛的时候,会自个儿狠命夸自己,但毕竟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摄影师,不敢真的觉得自己有多牛逼。 师姐笑了笑,“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我像是那种讲人情的人吗?我要是觉得你不行,就算你给我钱,我也不会用你。” 最后余笙自然是答应了下来,“尽人事,听天命!”师姐是这样说的。 周六和周末两天,余笙都待在摄影棚,拍照挺累的,但是看着镜头里的世界,觉得一切又是值得的。 只是模特选的有些出乎她意料,是号称“时尚病毒”的鬼妹,是个亚裔超模,模特界的一朵奇葩。 鬼妹有着吸血鬼一样的长虎牙,瘦得病态,然而天生有张偏圆的鬼娃脸,两颊肉肉的,瞳孔偏灰色,冷漠起来的时候,带着阴森奇诡的气息,如果是放在人群中,绝对是长相奇形怪状甚至会被认为有些畸形的人,她起初出道的时候是平模出身,有位摄影师偶然发现了她,觉得她很有镜头感,那种诡异到极致的气质特别抓人眼球,但她出道并不顺利,受尽了嘲笑,说她这样的长相,就别出来吓人了。 想混在模特界的鬼妹因为长相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处处碰壁,一度坐冷板凳,最穷的时候,一周只吃了两餐饭,原本就瘦的她,从那时候起更瘦了。 后来是一场秀拯救了她,一线时装品牌柯比菲尔斯的首席设计师被鬼妹的长相和气质激发了灵感,设计了鬼魅·亡灵歌系列装,请了她去时装秀,后来成了她的代表作,凭借鬼魅·亡灵歌系列,一举冲出亚洲。 几乎一夜之间,鬼妹的名字出现在各大时尚网站和杂志上,一时风头无俩,有过长达一个季度的鬼妹风格期,她的走红,至今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诡异现象。 如今的鬼妹身价自然是不低,已经很少在国内看见她了,而且是担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杂志社的封面人物。 拍摄的时候,对方很挑剔,但并不无理取闹,对余笙来说,压力还是挺大的,但也很有挑战性,这种高压的状态下,自己的档次好像也别硬生生拉高了。 至于是怎么请来鬼妹的,师姐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余笙也就没有问。 “你的梦想是什么?”中途休息的时候,师姐和余笙一同靠在楼梯拐角的窗台上透气,师姐扭头看了余笙一眼,问了句。 天有点儿阴沉,窗外黑云翻滚着往下压,是暴风雪的前兆。 师姐在抽烟,细细长长的烟卷,拿在她手里有种野性的美感,但余笙并不太喜欢别人抽烟,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她扭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说了句,“别经常抽烟了,对身体不好。”每次见她手里总拿着烟,原本细白的手指,已经被烟熏出了洗不掉的黄渍。 师姐闻言笑了下,“我以前也不抽烟,只是后来压力大,不做点儿什么总觉得自己要崩溃。”她转身趴在窗台上,今年第一场雪快要来了,而且一来就是暴风雪,行人匆匆而过,手插在口袋里,脖子压得很低,一个个都闷着头直直往前冲,整座城都被熏染的压抑又沉闷。 余笙伸了手,“给我一根吧!”似乎每个人抽烟都有一种“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的感觉,姜博言也是,他以前不抽烟的,但是这两年也开始抽烟了,有时候指间夹着烟卷的时候,那双眼里似乎黑洞洞的连着另一个世界。 余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姜博言,她已经一周没有见过他了,自从上周五把姜博言送回家之后,俩人谁也没有再联系谁,只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琢磨琢磨他爸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会琢磨琢磨他会怎么解释。 只是她也琢磨不来什么,他现在反常的厉害,至于会怎么抽风,实在不是不好说。 余笙也很忙,临近期末,要开始准备期末考了,协会最近又主办了一场摄影展,还有一个宣传教育的视频要拍,她每天都跟个旋转的陀螺似的,压根儿也没机会去多想姜博言。 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他,想起他抽烟时候的那个鬼样子,顿时有点儿想感受一下。 师姐弯着腰笑了起来,似乎被她这幅孩子气的样子给逗乐了,倒是没拒绝,从口袋离摸出一个铁制的盒子,取了一根烟出来给她,“尝一口得了,这玩意儿没什么好处。” 余笙点点头,学着师姐的样子把烟叼在嘴里,凑去她手里,借了个火,闷着气狠狠抽了一口,全压进了肺里,没有幻想中一秒升仙的感觉,只觉得一股又涩又辣的感觉从喉咙深处翻上来,顿时呛得她弯着腰狠狠咳嗽了起来,难受,嗓子像是被辣椒油泼过,又像是被浓烟呛了一道,总之难受的要命,咳到最后,眼泪都要出来了,师姐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不好受吧?” 她点点头,何止是不好受,简直是一场灾难。 师姐眉眼弯着笑了起来,“我第一次抽烟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一口闷下去,涕泗横流,趴在那儿哭成傻逼,哭完又抽,抽了又哭。”她把余笙手里的烟掐了扔到楼下的垃圾箱里去,上来的时候才又说,“现在想想,可不就是个傻逼吗?” 余笙没有接话,她只是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的场景。师姐叫卫峥,“峥嵘岁月那个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是这样跟余笙介绍的,那时候余笙刚刚大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因为陆玥,因为陆玥待在记者团,免不了要采访各类人,第一个接触的就是卫峥,那天是个交流会,请了历届牛逼大拿们过来做交流分享,记者团每两个人一组去采访一个师兄或者师姐,而陆玥被分到的就是卫峥,那天陆玥被队友放鸽子,着急忙慌地要余笙去救场,余笙赶过去的时候,看见卫峥的的那一刻,差点没叫出一声“卧槽”来。 大夏天的,卫峥穿着长袖长裤,把自己包得跟木乃伊似的,人特别瘦,衬得一双眼又黑又大,眼珠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似的,陆玥就是那种天生骨架小人又没肉怎么都吃不胖的变异人,但是跟卫铮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那天卫峥对着余笙和陆玥露出一个笑,“抱歉啊,刚失恋,状态不好,吓着你们了吧?” 她忙摇摇头,年轻人嘛,谁没谈过个把恋爱,失恋了要死要活也不稀奇,毕竟年轻的时候大家都矫情的一逼。 后来才听人说,卫峥不仅是失恋,还被骗财,把被外婆治病的钱都给骗走了,报了警,却一毛钱也没追回来,眼睁睁看着外婆因为救治不及时死在眼前,她自杀未遂,被抢救过来的时候,整整一周都没有说一句话,余笙每次回想的时候都特别唏嘘,因为第一次见的时候,一点都没看出来,卫峥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内心很强大的女人,怎么会自杀呢?完全想象不来。 所以卫峥对自己第一次抽烟的描述,余笙一点儿也不觉得傻逼,就觉得挺唏嘘的,人都是被逼的,不逼到一定程度,都不会知道自己多有本事,多牛逼。 “你还没回答我呢,余笙,你的梦想是什么?”卫峥直接手往后撑着,坐在了窗台上,两条腿在窗台上晃荡,眼睛聚焦在她身上。 余笙“嗯?”了声,“这是个梗吗?” 卫峥只是看着她,余笙明白了,歪着头想了会儿,“我梦想自己去环游世界。”说完自己先笑了,“是不是很俗?” 卫峥摇摇头,说了句挺矫情的话。“不俗,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就像鬼妹。”她扭头看着余笙,终于提起了今天那个让人忍不住供起来的模特,“我以前和她是舍友,住对脸,那时候她性格和她长相一样很鬼气,人很不合群,我和她还算能说的上话的,但也只是能说得上话而已,那时候她说自己想当模特,谁信啊!就她那个鬼样子,直接拍恐怖片都不用使特效的。”她笑了笑,“可是现在你看,她多厉害,人特别想做成一件事的时候,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的。” 余笙点点头,“也会为你让路的。” “我不需要,”卫峥说,“我属于遇神杀神遇佛弑佛那一挂的,山要挡我,我就开山!” 余笙冲她竖了竖大拇指,“很牛逼,真的。” 她认识的卫峥就是这样的,那个自杀的,她实在想象不来。 两个人聊了会儿天儿,然后去补了几个镜头,就终于拍好了,接下来就是修图了,余笙收拾了相机背在背上,跟卫峥告别,说两天后给她最后的效果图。卫峥塞了她一个红包当酬劳,她没打开看,但摸起来挺厚实的。 出去的时候,一辆双门牧马人就在外面,余笙心口猛跳了下,程刀刀在车门处靠着,看见余笙的时候有些意外,“笙笙?你怎么在这儿?” 余笙拍了拍自己的相机包,“受人之托,来拍点照片。” “拍鬼妹?” 余笙点了点头,刀刀的表情有些微妙。 过了会儿,鬼妹从摄影棚出来了,对着余笙点了点头,直接坐上了程刀刀的车。 刀刀在坐上车之前,提醒了余笙句,“你最好离卫峥远一点儿!” 鬼妹闻言抬了下头,也看着余笙,露出一个类似于嘲讽的笑,“嗯,她段位比你高太多。” 余笙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刀刀就转移了话题,她说:“哪天去家里坐坐吧!我爸妈特别想看看他们干儿媳妇!” 余笙没明白,“嗯?”了一声,什么干儿媳妇? 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刀刀说的是什么,不由瞪大了眼,姜博言没跟家里解释清楚吗? ☆、第12章 余笙有点儿乱,刀刀和鬼妹认识,鬼妹和卫峥也认识,鬼妹帮卫峥拍封面,但是刀刀和鬼妹都让她离卫峥远一点儿。 为什么? 她不是第一天认识卫峥,对方除了一腔凶猛的事业心,似乎也没别的方面值得提防的了,而且余笙一直觉得卫峥是个挺好的人,有魄力,有想法,但也不至于强势到没情商,她杂志社的人都挺喜欢她的。 余笙也挺喜欢她的,有想法的人,总会格外吸引人。 从小老师教导我们,不懂就要问。 “你觉得卫峥是个什么样的人?”周一早上吃饭的时候,余笙没忍住问了陆玥一句。 相比之下,她还是相信刀刀姐多一点儿,所以心里总有点儿不是滋味儿,想问问清楚。 昨天她是问了一句的,而刀刀说:“我也解释不清,你问博言吧!他知道的比我多。” 问姜博言?她才不要呢! “就俩字,牛逼!”陆玥啃着一根油条,含混不清地说。 余笙白了她一眼,陆玥玥同志对所有比自己优秀的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谁都牛逼,她顿时就懒得再问下去了。 算了,也没什么,余笙平时也不常联系卫峥,等把图交过去之后,俩人就没什么交集点了,所以也没什么远不远点儿的问题。 等哪天见了姜博言还是问问吧!毕竟她和卫峥算是朋友,对朋友始终抱着怀疑的心态对谁都不好,问清了也就踏实了。 不过余笙也不想为了这事,专门去找姜博言。 事实上她是不想见他,俩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儿太乱了。 干儿媳妇?干个妹的儿媳妇!她要做高傲的单身贵族,就和陆玥家的波斯猫一样,眼神自带蔑视技能,玷污本喵者一律爪子伺候,要多有范儿多有范儿。 想到这里,余笙忽然才想起来,“陆玥玥同学,你家喵主子借我使使呗?” 陆玥抬头,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干嘛?” 余笙挑了挑眉,“行贿!” “行什么贿?” 余笙想了想,“算了算了,不用了,把你喵主子搞怒了,你得砍了我,不划算!” 陆玥踢了她一脚,“有屁快放,别跟我玩欲言又止!” 余笙叹了口气,解释说,“宣传部那边要拍艾滋病宣传片给在校生,要拍成故事片,我看了剧本,这特么跟三级片似的,人家好意思演,我都不好意思拍啊!问我们协会借人,最近在搞摄影展,大家都很忙,只能我自己上了。” “就这事儿?卧槽,笙笙,你这思想觉悟什么时候变这么低了?”陆玥拍了拍她的肩,“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剧本真的尺度有点儿大!”余笙摊了摊手,十分肯定地说,“你看了剧本也会觉得的。” “有多大?要真刀真枪?” 余笙翻了她一个白眼,“真刀真枪?你以为真拍三级片呢?” “那你怕个毛!在我们医生眼里,就算是脱光了,也跟两具尸体没什么差别。” “我……”余笙吐了口气,“算了算了,我还是去吧!”跟一个未来医生争论这种问题,完全没有意义。 她就是觉得尴尬,男主角是叶琛,姜博言的发小之一,余笙现在不想碰到任何和姜博言有关的事情。 可是越不想碰见就越事与愿违,周一余笙课很多,一直上到晚上八点多钟才彻底下课,刚下课就接到了电话,是宣传部那边的,说是演员已就位,万事俱备,就差摄影师了。 显然是查了她的课表,特意等着她呢! 本来周末的时候就打算拍了,可是她忙着给师姐拍封面,就给耽误了,所以这会儿虽然不是太情愿,可还是没敢耽误,回了趟家把东西放下,就赶了过去,为了赶时间,还花了五十块大洋打车过去的。 是一家酒店,余笙赶过去的时候,酒店经理刚从他们定的房间里面出来,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家少东家叶琛叶大少千万别做违法犯纪的事儿,几个人解释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自己不是拍三级片的。 余笙一头黑线,进去的时候,尴尬地浑身的毛都竖着,怎么看都是低俗片的拍摄现场。 开门的是一个妹子,看见她,笑得跟老鸨似的,“诶呦,我们的大摄影师来了,大家快来列队欢迎。” 其他几个人也凑过来,起哄说,“敬礼敬礼!” 导演组没几个人,都是宣传部的学生,几个师姐,其他都是过来打杂的小师弟和小师妹,在学校都听说过余笙,这会儿看见人还挺兴奋。 第13节 余笙进去的时候,忍不住又说了自己的看法,“其实我们可以换一种形式的,这样尺度有点儿大,拿到老师那儿,铁定是要被打回来重做的。” “不大不大,就是夸张点儿才能引人看。”几个人跃跃欲试,兴奋地跟什么似的,哪会听余笙的话,“老师那里已经打过招呼了,他说尊重我们年轻人的想法,师姐,你别怂啊,知道您没经验,我们会在旁边指导的,您专心拍就行,画面要好看,我们要做出好莱坞的水准。” 余笙一听乐了,“还好莱坞,真能吹!” 几个人聊着,男主角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叶琛这时候已经脱光了,只穿了一条棉质的内裤,人好像自己在沙滩派对上似的,高贵从容地走了出来,丝毫没有一点点的羞耻或者尴尬的表情,那自然的样子,能媲美专业演员了,余笙在心里啧啧了两声,姜博言的朋友都跟他一个尿性,就是被人泼了一盆洗脚水,也能凹出逼格来。 叶琛看了眼余笙,走过来,面上含笑地问候了句,“你好,叶琛!” 余笙觉得自己可能实在是老了,作为一个颜狗,连欣赏美好**的**都没有了,这会儿就觉得辣眼睛。 妈呀,太辣眼睛了! 余笙就差捂着眼了,眼神不经意地虚化了眼前的人,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对着叶琛点了点头,“你好,余笙!” 叶琛看着她的样子,顿时笑了,“看吧,我又不收钱,你这表情好像我要侵犯你似的,放心,我可没那胆子,我还怕六哥剥了我皮呢!” 六六六六你妹!余笙的眼神一下子聚了焦,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叶琛,“小哥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毁我清誉,我这人可是很记仇的。” 叶琛被她逗笑了,“小姐姐,我好害怕,不行,我得拉六哥过来给我压压惊。” 说完真的去找手机了,余笙紧跟着就追过去,叶琛一闪身进了卫生间,“诶,小姐姐,我要上厕所,你可千万别进来,不然我可不保证你会看见什么。” 余笙踢了卫生间门一脚,“你大爷!” “不巧,我爷爷是独生子。” 余笙骂了一声,“滚蛋吧!” 姜博言的朋友真是跟他一个尿性,太欠了。 其他人都是一脸懵逼,只有个记者团和宣传部身兼两职的妹子还记得那天一起去采访姜博言的事,凑过来问,“师姐,你和姜师兄……?” 余笙嘴比脑快地否认,“没关系,你别听他瞎扯,他说的话能信吗?” 那妹子想了想,“好像不能!” 余笙语重心长地点头,“那不就得了。” 叶琛靠在卫生间的墙上,拨了姜博言的电话,用一种沉痛的语气说,“我说六哥,你这对待女朋友的态度不端正啊!人都不承认,这会儿在帮前男友拍片呢!我估摸着那哥们儿打算破镜重圆!花都订好了,你到底管不管,不管我就回去洗洗睡了啊!” 姜博言前几天一直在出差,今天刚刚回来,这会儿已经睡下了,闻言从床上坐起来,开了灯,看了看时间,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九点了,拍什么片?” 叶琛憋着笑,“爱情动作片!” 姜博言这下彻底清醒了,知道叶琛这个人屁话多,也没打算问,直接起身去穿衣服,“在哪?” “银光酒店,光明路这边,我开个位置共享给你。” 姜博言“嗯”了声,然后挂了电话,去了衣帽间找了套衣服换上。 下楼的时候,母亲和父亲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正是那天姜博言在余笙家里看的狗血八点档宫斗大戏,正演到激动处,女主在生孩子,男主正在跟别的女人上床,母亲气得直接踢了父亲一脚,俩人就这种电视剧为什么有人看这种极具哲理性的问题讨论的激烈,姜博言无语地摇了摇头,对着两个人说,“爸妈,我出去一趟!” 姜寒扭过头看了儿子一眼,“你不是睡了吗?怎么这会儿出去?出差了一周,刚下飞机,你不累啊?” “哎呀,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是不是脑子有坑!”景萱又踢了姜寒一脚,对着儿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今晚回来吗?” 姜博言面无表情地回了句,“不回了!” 景萱“哦”了声,“注意安全啊!” 姜博言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会记得带套的。” 景萱转头看着姜寒,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看看你儿子!” 姜寒剥了颗葡萄给她,“那天你自己追着人家教育了半天,说要对女孩子负责,要记得戴套的!看看,多听话了。” 景萱:“……” 叶琛说的也不完全是胡扯,那个导演是余笙的初中同学,那时候年少无知,谈过两天恋爱,但是余笙这人怂得不行,生怕被她爸逮着,俩人只在一起了两天,连手都没来得及拉一下,就一起去吃了次夜宵,余笙就把人给甩了。 为此陆玥没少骂她渣! 后来高中的时候俩人就不在一个学校了,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没想到上了大学倒又碰见。 已经过去好久了,久得余笙连尴尬都没能尴尬起来,见了面打了声招呼,顺便在心里默默感叹一下自己当年的怂逼事迹,这事儿在她心里就算过去了。 叶琛的搭档是那个播音室的妹子,余笙看见她的时候,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妹子很有勇气嘛! 妹子上来先给了余笙一个下马威,“不是说请专业人士吗?这种业余摄影师都算不上的,能拍得好吗?” 余笙闻言先翻了个白眼,也没心情当包子去息事宁人,直接怼了回去,“妹子,专业的看不上你这种目中无人的演员,只能委屈您凑活凑活了。” 叶琛往床上一躺,皱了皱眉头,“能不能拍了?不能拍散了吧!” 导演立马凑了上去,“别啊,哥,您这答应的好好的,可别放我鸽子。”说完扭头看着播音室那个妹子,“齐佳,能不能给点面子,每次都这样,您这脾气也是神奇,以后我都不敢用您了,实在是不敢劳驾。” 齐佳不大敢惹叶琛,闻言没吭声,默默地爬上了床,叶琛瞅都没瞅她,等她爬上来的时候,直接腿一甩,从床上跳了下去,“得了,没心情,换个人来拍吧!”叶琛指了指导演,“陈玮识,你过来,咱俩换换角色。” 陈玮识是个挺清秀的男生,戴着一副眼镜,脸皮子向来薄的很,闻言直接脸红到了脖子根,涨着一张脸说,“不不不……我做不了。” “有什么做不了的,这么多人指导呢!好歹是个美女给你搭戏,别怯啊!” 齐佳这会儿的脸色已经很差了,如果不是知道叶琛要来,齐佳也不会来,这会儿不仅被甩了一个脸子,连男主角都要换了,顿时整个人都有点儿阴沉。 陈玮识有些尴尬地看了眼齐佳,又看了眼叶琛,最后屈服在叶琛的淫威下,毕竟投资人爸爸最牛逼,说什么都对。 虽然是个小短片,也是需要不少资金的,以前都找老师批,或者找外联部的去募资,而这次大部分都是叶琛义务资助的。 齐佳是拿了酬劳的,所以这会儿就算不是很乐意,还是答应了下来。 总共拍了一个半小时,时间太晚了,明天大部分还有课,只能收拾收拾东西打算回去,其实没拍多少,第一个镜头就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看来进度还有的赶,余笙突然有些后悔答应下来了,自己忙成狗,还要揽这事儿,真是太欠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默默地谴责着自己。 叶琛靠在那里玩手机,余笙看着齐佳那副快要怄死的样子,突然想起那天在姜博言洗尘宴上的时候的事,这位播音妹子可是十足十地表现了自己的痴女本性,当时在座的人都应该知道才对,叶琛这种混迹在**的高级二代,怎么有闲心来跟这种神志不清的女人一起玩。 她凑过去,忍不住问了句,“你故意的吧?”她拿下巴点了点齐佳。 叶琛收了手机,看着余笙,笑了,“我看起来很闲吗?” 余笙无比诚恳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相视笑了起来。 然后门突然被打开了,从外面开的,而在场的人没有人出去,银光的少东家叶琛还在里面坐着,正想着酒店谁这么大胆子开叶少的房间门,然后门就开了,姜博言穿着一件长款风衣站在外面。 余笙眼皮狂跳,不可置信地看着叶琛,冲他对嘴型,“你还真给他打电话啊?你、大、爷!” 叶琛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都跟你说了,我爷爷是独生子。”他冲着姜博言招手,“嘿,六哥,好久不见啊!” 姜博言握着拳放在唇边,歪头咳嗽了声,被余笙嘲笑体质差的他上周感冒到现在还没好。 陈玮识最先反应过来,跑过去看着姜博言,“姜师兄您来直接敲门啊,或者打个电话,找酒店开门多麻烦。” 姜博言歪着头又咳嗽了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玮识,“不麻烦!” 余笙一直往后躲,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姜博言给揪了出来,他直接扯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扯了出去,“打电话不接,你长能耐了啊!” 余笙习惯有事的时候设静音,应该是没听见,但这会儿还是梗着脖子说,“我就不想接怎么了,你咬我啊!” 拉着她往外走的姜博言闻言愣了愣,然后直接把她按在了酒店走廊上,满足了她的愿望,“咬”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想象力……真丰富! 卫峥不是恶毒女配,也不掺合俩人谈恋爱,不用担心~ ☆、第13章 余笙第二天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陆玥的连环夺命call轰炸过来的时候,她才猛地被惊醒,大有垂死梦中惊坐起的架势,折身起来的时候,两眼一黑,差点儿又倒回去。一看表都十点多了,第三节课都快要下课了。 她今天不仅破了她的变态生物钟,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爱学习的五好学生,她还旷课了……一连旷了三节。 今天上午是上写作课,她们教授是个六十多岁爱岗敬业的老爷子,倍儿较真,每节课都留课堂小作业,随机抽题写篇文章,第二次上课前十几分钟,挑出几篇在课堂上念,然后点评,而余笙被挑中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 这节课不知道教授念没有念她上次写的小短文,也不知道这节课又布置了什么,更不知道如果教授下课没发现她的作业,会不会直接把她平时分抹成零,毕竟这老爷子脾气一向有点儿大。 余笙抓了抓头发,这就有点儿操蛋了。 正胡思乱想着,陆玥的声音就强行插了进来,“余二狗,恭喜你载入校史的光辉历程踏出第一步,现在全校都知道你昨天被姜师兄强吻了,这多亏了你那个初恋啊,昨晚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现在贴吧和论坛上都是爆料帖子,不知道谁拍了照片,还有一张姜师兄把你压在墙上的照片,不过可惜,图片糊了,不然我非给你打印出来,留给你当传家宝。” 余笙回过神来,瞪大了眼,“可惜个屁!我一点儿都不想出风头,谢谢!” 她都已经能预料到了她接下来的遭遇了,认识她的人在路上碰见她,会远远地指着她对身边人说,“看看看,她就是余笙。” “就是那个摄影协会的会长,经常抱着相机满校园乱窜那个。” “附中保送上来那个,她爸爸是附中高中部的教务主任啊!余振,老魔头,听说过没?” “她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个钢琴老师,带过姜师兄,不然你以为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 巴拉巴拉,诸如此类的。 她真怕自己小时候尿床的光荣事迹都被扒出来,那感觉一点儿都不美妙。 余笙想起来就觉得蛋疼,她昨晚失眠了一夜,大概天蒙蒙亮的时候才闭上眼睛,结果就闷头一觉睡到了现在。 现在堪堪醒来,昨晚的画面就又强行侵占了她的大脑。 她的初吻丢了,虽然二十岁的人了还有初吻说起来估计会被小学生嘲笑,但的确是初吻没错。 什么感觉呢? 没有电视剧里那仿佛被电击了一样仿佛升仙的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大脑一瞬间像是被动停机了,无论怎么强迫自己开机重启,最后大脑得到的指令都是重启失败! 失败! 失败! 还是失败! 最后余笙就放弃挣扎了,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他,她从来没发现姜博言的眼睫毛那么长,皮肤那么好,隔得那么近都没看见毛孔,她在心里暗暗吐槽他,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细腻。 她也从来没觉得姜博言有这么大劲儿,胳膊压在她的肩上,她连动都动不了。她总觉得他挺虚的,容易生病,体育课从来都修不够分,青春期的男生都荷尔蒙躁动,喜欢挥汗如雨,什么篮球足球之类的运动备受宠爱,而他从来不参与,最多也就去散散步,讨厌任何会出汗的运动。 心里吐槽着吐槽着,就听见他的声音,“你非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吗?” 余笙大脑里还是红彤彤的四个大字来回闪烁——重启失败!重启失败!重启失败! 第14节 无限循环! 所以她当时完全无法把他这句话用正常方式来解读,她依旧用一双大眼瞪着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脑子里左边是水右边是面粉,被姜博言话震一震,瞬间变成了浆糊。 姜博言见言语不管用,直接上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跟她说,“下次记得闭眼!知道了吗?” 下次……下次…… 余笙想说你想的美啊还下次,可灵魂像是出窍了一样,大脑无论如何也没法下达任何准确的指令。 余笙的初吻就在这种超级无敌被动的情况下彻底沦陷了,最后被送回家的时候,余笙还是没能清醒过来,一路上晕晕乎乎的,想问他什么意思,又觉得这问题似乎有点儿蠢,还想问什么来着?不记得了,就觉得自己在脑海里天人交战,可到最后一句话也没问出来,真是怂到家了。 她只记得临走前,姜博言扯着她的胳膊说:“做我女朋友吧!” 余笙像是被雷劈过一样,一瞬间神清气爽耳聪目明,她踮起脚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姜博言曲着手指弹了下她的脑门,“你说你整天都在想什么?” 余笙捂着脑袋壳子,总觉得姜博言是吃错药了。 姜博言也没逼问,只说:“回去考虑一下,我等你答复。” 答复什么? 余笙抓了抓狂草一样的头发,整个人像是炸了毛的火鸡,形象十分之清奇。 莫名暴躁.jpg 陆玥那头还在念叨陈玮识同志昨晚的光辉事迹,据说他准备了盛世烟火,就在酒店外,想着等余笙出去的时候就来个世纪大告白,奔着第二天的校园头条去的,就想着就算俩人破镜重圆失败,也能给余笙留个刻骨铭心的印象,以后再想起他来,都会觉得浪漫,那样的话,他的机会总会大些。 a市这两年禁烟火令取消了,酒店新出了这么一项项目,一些人会在生日结婚或者一些特殊纪念日这一天订一场烟火会,每当这个时候,城市的夜空就会被焰火照亮,绚烂如梦境,但是订的人很少,因为太贵了,订个一次小型的,差不多就大几千了,这种花巨款买一刻钟开心的行为,连卓诚那种**二代子都不屑去做。 陈玮识家里顶多算个小康,之所以会花这种钱,完全是酒店的营销行为导致的,前几天住酒店抽奖,抽中一个一次性的二折卡,可享受一次二折埋单的待遇。 陈玮识上了大学之后就注意到了余笙,一直想找机会搭讪,无奈余笙这人独的很,就算是刻意去偶遇,也碰不见几次,更别说发展些什么了。 初恋嘛,总是带点浪漫纯情的梦幻色彩,被回忆过分美化,总觉得余笙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了,过了这么多年,总是念念不忘,每次想起来都还会咂摸一会儿俩人不到三天的恋爱,然后笑出声音来,太美好了。 虽然他也说不清美好在哪儿,就觉得每次想起来,心口都是软的,软乎乎的,像裹了一层糖霜,甜到心口去。 大学和余笙在一个学校,怎么都是一种缘分,陈玮识就想着怎么着也得表白一把,是死是活总得试试。 好不容易策划好了,万事俱备只差东风,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们走出酒店房间门的时候,就看见姜师兄把余笙压在墙上的画面,叶琛挑了下眉,直接把一群人又赶了回去,靠在门边儿傻笑,跟卓诚打电话,“诚诚,我跟你说,六哥今天可牛逼了,直接把人压墙上了!你说我要不要考虑直接给开个房?” 卓诚不知道说了什么,叶琛笑成了个神经病,“闷骚,六哥绝对属于闷骚那一款的。” 陈玮识一口老血啊,憋在胸口,差点把自己给憋死。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姜博言才敲了下门,说了声,“我先送余笙回去了。” 叶琛拉开门,“六哥,不用我给你开间房啊?” 姜博言吐了个“滚”字。 出门的时候,焰火冲天而起,酒店外广场的音乐喷泉和楼顶的天顶led屏幕一起亮起,屏幕上是一个微电影,名字叫《恋初》,当时拿去参加大学生微电影原创大赛的时候还得过一等奖,编剧和导演都是陈玮识,他觉得十分有意义,特意准备来告白的,可惜……半路被人截胡了,这怎么能是一句操蛋可以抒发的情绪。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就是了。 他看着前方,姜博言攥着余笙的手扯着她往前走,背影衬着绚丽的焰火,看起来简直梦幻,陈玮识一下子悲从中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念叨余笙的名字,那壮观程度,比焰火更吸引人。 陈玮识实现了自己校园头条的目的,只是这过程有点儿叫人蛋疼,第二天自觉丢脸,连课都没去上。 陆玥一口气讲完这件事,幸灾乐祸地笑,“笙笙啊,你要不要去慰问一下?” 余笙翻了个白眼,骂了声“滚蛋!” 然后就挂了电话,不想听她瞎逼逼,她这会儿脑子乱的很。 姜博言昨晚做了一件特别丢人的事,他打了卓诚的电话,问他,“我要追余笙,你有什么建议吗?” 卓诚在那边乐半天,狠狠地嘲笑了他一顿,“哟哟哟,那是谁说的,没打算追人家,这么快就打自己脸,您这好歹缓几天啊!” 巴拉巴拉嘲笑了一刻钟,然后才发表了高见,“这追女孩子嘛,送花看电影,万年不变的主题,当然,您老逼格高,要想玩点儿高级的,我也没意见,这事儿没什么准则,要的就是快准狠,一举占领高地,剩下的慢慢攻占,千万别犹豫,放心大胆的上,畏畏缩缩的都是脑子缺筋的。” 姜博言觉得卓诚难得有点儿高见,虚心地接受了。 这时候的确是得乘胜追击,一举拿下。 他一大早就去了学校,打算陪余笙上一节课,结果人压根儿没来。 不过收获倒是不小,教写作的老师,上课夹着一沓稿纸进来的,声音洪亮地里叫了声,“上课!” 然后把稿纸一一摊开放在桌子上,手撑在桌子上问:“上次我们写作的主题是什么?” 一群人稀稀拉拉地回答,“我最讨厌的人。” 老爷子点点头,“很好,现在我来念几篇范文,大家注意听,一会儿我叫人起来点评!” 老爷子把眼镜拿下来擦擦,然后又戴上,眯着眼睛去看那一沓稿纸,从中抽出一份来,“甲班余笙,写的很有特色,我来给大家念一段。”说完清了清嗓子,扫视了一下众人,大家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点点头,吃饭的吃饭,睡觉的睡觉,场面其乐融融。 姜博言挑了挑眉,本来打算走了的他,又安安稳稳地坐下了。 “我最讨厌大师兄,他眼睛像刀,又冷又利,有时候他看我,我总觉得他能用眼神剥开我的衣服,而且怀疑他是不是能看见我穿了什么内裤……” 姜博言只听了这么一句,直接靠在椅子靠背上笑了起来。 教授念了一段,然后放下,随手指了个学生,“你,起来说一下听后感,写的怎么样?” 姜博言左右看了眼,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他揉了揉自己笑僵了的脸,对着老爷子点了点头,评价说:“嗯,很形象,很生动!” ☆、第14章 余笙起床接了个电话后用了生死时速去洗漱换了个衣服, 然后冲下楼梯,打算开着自己的“小毛驴”去赶着上最后两节课, 以挽留一下自己即将要失去的五好学生形象。 可惜她一蹦三个楼梯下楼,然后看见姜博言那张脸的时候, 生死时速被迫来了个急刹车,没能控制好惯性,直接砸进了刚刚进楼梯口的他怀里。 还好姜博言反应快, 不然非被她这一个自由落体一样的重型炸弹给砸得嵌入地面不可。 他晃了下,扶着扶梯才勉强站稳了,怀里的余笙八爪鱼一样抓着他的腰, 脸还在他怀里埋着,他听见她闷着声音叫了声,“**!” 于是忍不住调侃了句, “早知道你迫不及待要投怀送抱, 我昨晚就不走了, 和给你抱,不收钱的, 别这么激动。” 余笙被砸得晕头转向, 几乎要晕倒了, 一整晚都被脑海里的他折腾的睡不着,这会儿听见他的声音, 气得牙痒痒,每次看见他准出事故! 她好不容易才清醒点儿,起身的时候看见他说话时候滚动的喉结, 顿时恶从胆边生,一口咬了上去。 这叫什么?这叫以牙还牙! 姜博言“嘶”地倒吸了一口气,“你在做什么?” 余笙咬了一口就退,站直了,然后上上下下在他身上扫视,最后终于吐了两个字,“磨牙!” 姜博言笑了,“哦,你属狗的吗?” “不,我属狮子的,会吃人,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儿。”余笙把书包带子正了正,推了他一把,“起来,我要迟到了。” “你还知道今天要上课啊?我还以为你昨晚辗转难眠,睡过了头爬不起来了,特意过来慰问你。” 余笙只觉得心口突突地跳,无比心虚,但还是要做出不屑的样子,“我睡得很好,谢谢,不劳操心。” “黑眼圈那么重,嘴还挺硬。” 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您老装作没看见不行吗? 余笙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回过头,吓得姜博言一愣,在这短短片刻,余笙学着他昨晚的样子,紧逼两步把他逼到楼道的墙上,她一手越过他的肩膀,撑着墙,凑近他,“我这人有点儿较真,你别撩我,我会当真的。” 她仰着脸,姜博言低着头,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一起,静默了片刻,姜博言勾了一个笑,凑到她耳朵边儿上说,“那就当真吧!” 沉默。 还是沉默。 过了许久,余笙才“哦”了一声,愣愣地说,“我……要去上课了。” 姜博言说:“走吧,我送你。” 余笙没拒绝,跟在他身后出去了,姜博言的车就停在公寓外边,爬上去的时候,余笙忽然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你真没发烧吧?” 怎么这么不正常呢! 他就着她伸过来的手,一把把她扯了过去,扣着她的后脑勺去吻她,用实际行动来回答。 这次余笙的理智是在的,但是没有推开他。 唇齿厮磨的时候,余笙听见心跳声,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姜博言放开余笙的时候,伏在她耳边说,“余笙,承认吧!你对我很有感觉。” - 余笙不得不承认姜博言的脸皮已修炼到了铜墙铁壁的地步,上了两节课,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脑子里还回荡着姜博言的话——余笙,承认吧!你对我很有感觉。 哦哟,很自信啊? 哪来的自信? 我有说过我对你有感觉吗? 我明明超级无敌讨厌你。 你的感知出了问题啊,大师兄! 余笙吐槽了一上午,饿的前胸贴后背,点了份套餐,坐在食堂角落里吃着,这会儿正是用餐高峰期,碰上一波又一波熟人,余笙都坐得这么隐蔽了,还是被人瞄到,她隐隐约约地已经听见有人压着声音小声说:“那个,西三排靠窗的那个,她就是余笙。” 余笙淡定地吃饭,觉得自己身上估计会闪金光,特别吸引人那种。 她考虑哪天穷得吃不起饭的时候,就在身上贴个“收费观看”的标签,然后当放个投币箱在旁边,这样挣钱多容易。 她自己乐了会儿,觉得挺无聊的,心里空空的,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想东想西,想路过人说的话,想食堂的饭,但就是不想想正事。 她一点儿都不想去想姜博言。 不想想俩人的关系。 乱。 陆玥在她吃到一半的时候才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地要了一份叉烧饭过来坐下,还没开始动筷,先凑过来问她,“听说你上午和姜师兄一块儿去上课了?你行啊,载入校史的光辉历程又进了一步,你们这也太高调了,不要脸的虐狗小分队。” 余笙一口饭噎在喉咙,灌了一大口汤才缓过来,瞪着眼看陆玥,“就待了十分钟,消息都传到医学院了?”姜博言送她到学校,然后跟着她进了教室,坐在她旁边歪着头跟她说话的时候,几乎全班的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余笙被盯的浑身毛都竖着,好在上课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姜博言来了消息,似乎是公司有事情,要叫他过去,他侧着头低声跟她说抱歉,余笙迫不及待地推着他走,“慢走,不送,再见!” 姜博言低声骂了她一句“白眼儿狼”,还捏了捏她的脸。 第15节 陆玥诚恳地点点头,“全程直播,从姜师兄进教室的那一刻,朋友圈就被刷屏了,我这个忙实验忙出翔的医学狗都知道了。” 姜博言在a大的知名程度就好像国家领导人在人民群众之间的知名度一样,丝毫不带任何夸张色彩。 因为父母是演员,小时候他又没少跟着爹妈露脸,关键是从小到大那张脸就没长残过,加上头脑好,圈了不少粉,校园随便扒拉个人估计都认识他,崇拜他的估计也不少。 余笙戳了戳自己盘子里的饭,“怎么办玥玥同志,我觉得我要出名了,我好紧张,我以后出门是不是要戴个墨镜?” 陆玥白了她一眼,“得了吧,你顶多算个名人家属。” “家属个屁,我还没答应呢!” “哟,能耐了啊!”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这个还真看不出来。” 余笙下午的三节课是马原,陆玥没课,吃完饭直接拖着余笙去了银光购物广场,于是余笙继早上旷了三节课后,下午又被迫逃了三节课,俩人打车过去的时候,余笙还是不知道要过去干什么。 “难道今天哪个餐厅打折?”问完余笙自己先摇了摇头,陆玥这种有土豪爹罩着的白富美,穷得就剩下钱了,这吃货对吃的东西从来都不看价格的。 陆玥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余笙,“你这种不关注娱乐新闻的人,人生得少了多少的乐趣啊!”她拉着余笙一路往里走,银光购物广场的结构是环形建筑,中空。 中间的广场以往都是展销或者活动,今天中间的大片区域全部空了出来,搭了一个逼格巨高的t型台,高达五楼的巨型背景板竖在台后,上面的图案很有后现代的风格,黑红白三色,抽象、深沉,张力十足,上面一行字余笙看清楚了——途路20xx秋冬新品发布会。 途路?余笙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大师兄的……?” “我天,你这迟钝的,带你来看你男人公司的首次秀场,据说请了鬼妹,这大手笔啊,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她捂着胸口,转了转脑袋四处看了看,来了不少人了,灯光音效师还在调试设备,有主持人已经站在台下,小声地说着什么。 陆玥说,“途路全面入驻银光,看来搞得挺大的,笙笙,我越来越崇拜你男人了,太特么牛逼了。” “你看谁都牛逼!”余笙忍不住告诉她这个残酷的现实,但是看着这炫酷的t台,余笙不得不承认,“不过他真的挺牛逼的。” 说完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她说话的毛病,“还不是我男人,谢谢。” 陆玥笑了声,“你有没有觉得你这样很有欲盖弥彰的效果?” 余笙摇摇头,完全不觉得,她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去看各种关于途路的信息,银光广场是叶氏集团的一部分,这两年商业地产发展的迅猛,各大城市几乎都有银光的一席之地,途路全面入驻,差不多算是在国内全面铺开了。 开场之前,有一个小型的新闻发布会,余笙看见了姜博言,他和银光的区域总裁两个人站在台上,就两方合作做了简短的解释说明,然后互相握手、恭喜,都是些官话,但是余笙还是听的津津有味,毕竟一个上午还不要脸地跑去她课上蹭课的人,突然换了一张皮,这种强烈的落差感,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服,早上还穿着休闲装的他,这会儿穿了一身暗纹的深蓝色西装,没有扎领带,系着领花,白色的缎制手帕妥帖地折放在胸口的口袋。 余笙是很讨厌正装的,尤其是男孩子,穿起来就跟商场推销员似的,板板正正,让人觉得很死板,但是姜博言这种衣架子,穿西装就是能穿出来一身贵气。 余笙扯着陆玥的手,“完了,作为一个颜狗,我觉得我要沦陷了。” 陆玥点点头,“我觉得你早就沦陷了。” “胡扯八道!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陆玥翻了她一个白眼。 鬼妹出场的时候,全场爆发了一阵欢呼,陆玥也激动地一直跳,“诶呦妈呀,我太喜欢她那张脸了,还有那双腿,腿长的简直能突破天际。” “我前几天还给她拍照来着,人没什么架子,就是有点儿冷,不怎么说话。”余笙看着鬼妹,忽然又想起卫峥来,有点儿头疼,她还没来得及问姜博言呢! “拍照?什么照?”陆玥扭过头看余笙,“多少摄影师毕生的理想就是能给鬼妹拍照,你不是逗我吧?” 余笙耸耸肩,“我骗你这个有意思吗?前几天卫峥师姐找我给她拍杂志封面,封面人物就是鬼妹,当时我拿着相机,手都是抖的。她们还在保密阶段,所以我就没跟你说。” 陆玥这才想起来余笙问过她“卫峥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你那天问我卫峥师姐就是因为这个?” 余笙点点头,“那天程刀刀去接鬼妹,说让我离卫峥远一点儿,我觉得有点儿怵,问她为什么她又说让我问姜博言,我还没去问。” 陆玥想了想,然后皱了皱眉,“还是问问吧,我以前听过一些不好的传闻,那时候不相信,现在你说的我都有点儿害怕了。” 余笙问,“什么传闻?” “就是……”陆玥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听说卫峥杀过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啥?”余笙无语地看着她,“好了好了,别听说了,谣言就是这样诞生的,以讹传讹,最后指不定传成什么了,你都能听说杀了人,那警察还能放过她也是很棒棒哦!” 陆玥想了想,觉得也是,“那你还是抽空问一下大师兄吧!反正是自家男人,别不好意思。” 余笙和陆玥混在人群里侃大山,聊着聊着,她觉得有人在扯她,人太多了,互相触碰是很正常的事,她也没在意。 然后下一刻她觉得肩膀一沉,余笙直接被拉走了,扭过头差点要骂人,结果就看见姜博言的脸,一口骂人的话就那么噎在了喉咙。 姜博言直接把她扯到了安全通道里,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余笙靠在墙上,觉得有点儿尴尬,没话找话地说了句,“你看见我了啊?” “是啊,你都冲我放了那么久的电了,我能看不见吗?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帅得合不拢腿?”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余笙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没好气地说,“还合的拢,谢谢!” ☆、第15章 余笙第二天看报纸的时候, 就在财经版看见了姜博言的照片,整个版面都在夸他, 什么商业奇才、青年才俊、前途无量之类的话不要钱似的往上招呼,余笙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真能吹! 而微博上都在刷鬼妹, 鬼妹现身a市银光广场、鬼妹为途路站台之类的话题后面飘着大大的hot,效果堪比话题女王,就这短短的两天, 估计途路这两个字就已经深入人心了。 余笙翻朋友圈的时候,看见一群哀嚎的人,后悔昨天没能去凑热闹, 一睹超模的风采。 作为目睹了超模和商业奇才的人,余笙低调了发了几张现场照,引来一群人的羡慕嫉妒恨, 个个扬言要揍她。 余笙抱着手机笑得花枝乱颤, 可大约是乐极生悲, 下一刻就接了个恐怖电话。 卫峥的。 余笙现在不知道怎么了,一听到卫峥的名字就觉得阴森森的, 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杀过人! 陆玥的话从脑海里强势插入之后, 余笙心头咯噔了一下, 一句“喂”说的九曲十八弯的。 电话那头的卫峥笑了,“怎么, 大早上见鬼了,这反应?” 余笙听着卫峥的笑意,暗暗骂了声自己, 清了清嗓子开口说,“没,我看恐怖片呢,正激动处,这电话来得太关键,跟午夜凶铃似的,吓得我头皮发麻。”这倒是真的,余笙这会儿觉得头皮麻的很,浑身都是凉的。 她站起身,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走到洗手间的时候,她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有些发白,被吓的。 她暗暗嘲笑了下自己,然后无奈地揉了揉脸。 余笙很讨厌猜忌的感觉,就像阳光照不到的岩石缝隙里生长出来的苔藓,冷凉滑腻,透着股阴森冰冷的感觉,让人难受的很。 她靠在墙上,闭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些有的没的。 最恐怖的不是白日见鬼,是自己那无边的想象力,脑子里幻想出来的东西,有时候比现实更可怕。 “大早上看恐怖片,还真有闲情逸致。”卫峥笑着调侃她,“没去上课?” 余笙“嗯”了声,解释说,“上午没课。” 卫峥似乎是在摄影棚,扬着声音指挥人把东西搬过去,然后才对着电话听筒说,“那过来吧!补几个镜头,做海报用,鬼妹在这边儿呢!” 余笙猛地睁开眼,透过镜子又看见自己的脸,比刚刚更加苍白了,她问:“现在?” 卫峥“嗯”了一声,“既然你闲着就过来吧,别人我也信不过。” 余笙坐上出租车的时候,觉得自己有些发抖,她有些害怕,可到底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她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一下一下地揉着自己的眉心,这感觉真特么操蛋! 余笙拨了姜博言的电话,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和人说说话,想有个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什么事情都没有,是她自己吓自己。 电话响了半分钟才被人接起,却不是姜博言的声音,那边礼貌地说,“你好,姜总在开会,请问有急事吗?” 大约是他的秘书,这个“急”字用的极好,深刻地表达了“没有急事请勿打扰”的中心思想,余笙觉得有些烦躁,吐了一口气,“没,如果你们姜总开完会,麻烦转告他,他妈妈喊他回家吃饭!” 秘书一头雾水地回答,“好的,我一定如实转告。” 余笙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话,顿时有点儿想笑,可是这会儿实在笑不出来。 余笙赶到的时候,一群人在等她自己,她弯着腰说了声,“抱歉!” 卫峥搂着她的肩膀说,“抱什么歉,我又没有提前通知你,你这傻孩子。”她拍了拍手,对着满屋子人说,“好了,开工了,大家都精神点儿,争取早点儿结束,中午我请客吃饭。” 一群人揉了揉脸,各自站了起来开始行动。 鬼妹起身站在背景板前的时候,那眼神,余笙总觉得有点儿意味深长。 余笙这时候其实挺乱的,三番五次把鬼妹叫来,这脸已经不是一般的大了,她实在想不通卫峥和鬼妹之间是个什么关系。 鬼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个好说话的人,虽然她挺配合的,没有一些模特身上那股仗着名气生出的过分傲气,似乎没有什么脾气。 但是你去看她的眼睛,会发现里面冷的能结冰渣,那是一种源发内心的冷漠感,无论台上台下,她都是一张面瘫脸,几乎都不笑的,有时候看着她,完全无法体会这样的人内心在想什么。 很可怕! 拍完一组的时候,余笙比了个ok的手势,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 鬼妹点点头,径直走向一边,她的助理拿水给她喝,低声说着什么,她皱了皱眉,最后看向余笙,冲她招了招手,“有刀刀的手机号吗?” 余笙愣了愣,对于鬼妹竟然不知道刀刀的电话号这件事挺意外的,那天刀刀来接她,余笙还以为两个人挺熟的。 她点点头,翻出手机找了手机号给她。 鬼妹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解释了句,“我和刀刀以前不认识,我的工作室签了她,这次过来顺便把她带走。” 余笙愣了愣,“带走?” 鬼妹难得露出一个笑,“嗯,去瑞士!” 余笙挺意外的。 鬼妹拿了电话号,走到一边去打电话,隐隐约约能听见她说,“可能计划有变,可能无法等到过春节了,你可以吗?” 刀刀要走了,去瑞士? 姜博言知道吗?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有点儿操心太多,旋即抛到了脑后,也不关她事。 这次并没有拍太久,完工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 余笙收拾摄像包的时候,卫峥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谢了,如果姐姐这次能翻身,以后你环游世界包在我身上。” 余笙扭过头来,然后才看清她的脸,脸色很差,皮肤状态也不好,黑眼圈浓的都能媲美烟熏妆了,也不知道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第16节 “什么环游世界,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能帮你我也挺高兴的。”余笙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心情挺难描述的,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师姐,你后悔过吗?” 卫峥疑惑地抬了下头,“什么?” 余笙看着周围的人,都是杂志社的,一个个眼神疲惫,不知道已经加班加点了多久,她说:“你后悔爱上一个错的人吗?”命运因为一个错误的选择变成一个急转而下的拐点,一个被外婆带大的孩子却间接害死自己的外婆,一个骄傲到从不低头的人,却被人欺骗,被人玩弄,那种感觉,应该很绝望吧! 卫峥上大学那会儿最大的梦想就是毕业能找个钱多活少离家近的工作,好让她照顾外婆,为外婆养老送终,可是一瞬间,因为一个人,外婆没了,方向没了,一切都变了。 余笙觉得如果自己遇见这种事,大概会疯。 卫峥愣了下,似乎是没料到余笙会问她这样一句话,已经有太久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这件事了,久的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曾经背负过这样的事情,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那些曾认为无论如何也无法迈过的坎,如今再回首时已经觉得无关紧要了。 而如今大约只有天知道自己当时有多绝望了,恋人变仇人,情没了,钱没了,外婆住在医院里,没钱动手术,她四处去求人,借来的钱杯水车薪,她第一次知道没钱有多寸步难行,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的像是凌迟,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小刀,一片一片地把她的肉给割下来,痛到麻木,眼泪流到干涸,后悔起来的时候,只能自己拿头去一下一下往墙上撞。 她有多大的决心就死,就有多痛苦。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 她回过神来,笑了下,“后悔啊,怎么不后悔,后悔起来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他,或者杀了我自己。”她的眼神里戾气一闪而过,然后迅速湮灭,她摆摆手,“算了,都过去了,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走吧,去吃饭了。” 杂志社的人的确已经加班加点好多天了,为了这期的杂志,所有人都是披星戴月,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待在杂志社里,累吗?当然累,吃饭的时候,一个妹子坐在余笙身边,跟她说:“我每天都在想着,明天就不干了吧!可看看卫峥姐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呢!况且卫峥姐给的加班费已经够丰厚了,咬咬牙也就坚持下去了。” 卫峥向来是这样,特别拼,但从不会让自己手下的人白白跟着她拼命,所以即便杂志社到这个地步,还是有一群人无怨无悔地跟着她,为了年轻时候那点不值钱但割舍不下的情怀。 吃到一半的时候,余笙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没有进包厢,坐在公共休息区的沙发上玩贪吃蛇。 她这会儿有点儿烦燥,因为姜博言那丫的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回、她、电、话! 她跟陆玥在微信上吐槽的时候,对方回她,“多大点事儿啊,估计忙忘了,你以为都给你似的,那么闲,你再打一个过去不就得了?” 余笙说:“我不,他不理我,我才不要理他呢!我是个有脾气的小姐姐。” 如果余笙在陆玥眼前,一定能看见陆玥那几乎要翻出银河系的白眼,陆玥发了个“对方不想给你说话,并且让你扔了一本药理书”的表情包,然后手动再见,不搭理她了。 所以余笙这会儿只能自己无聊地坐在这儿玩贪吃蛇,她用了二十分钟养成一只霸王蛇,霸占的满屏幕都是,战况正酣,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身边突然坐了一个人的时候,吓了她一跳,手一抖,喀喀喀,她的霸王蛇碎成了点点。 余笙“啧”了声,差一点儿就破记录了,好可惜。 “介意我抽支烟吗?” 余笙摇摇头。 卫峥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然后歪着头问余笙,“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 余笙收了手机,揣进口袋里,回答说:“吃饱了,出来透透气。” 卫峥皱了皱眉,“都没见你怎么动筷,不合胃口?还是……有心事?” 余笙看着她的眼神,总觉得她已经洞察了一切似的,摇摇头,犹豫了一会儿,问她,“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会感觉好像怎么都看不清一个人?或者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就没认识过一个熟悉的人似的?” 卫峥把烟灰磕进垃圾箱里,垂了眼睑,“想让你看清的人自然会让你看清,那些看不清的,又何必强求,看不清就看不清吧!这世上看不懂的人太多了。” 余笙点点头,说:“也是。” 两个人又坐了会儿,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沉默着。 直到一群人从包厢走出来,对着卫峥说,“我说人怎么不见了,躲在这里清闲呢!” 卫峥掐了烟,笑了声,“放心,跑不了。”说完下楼去结账,几个人吃了两千多,一个妹子捂着肚子感叹,“还是卫峥姐大方。” 其他人跟着拍马屁,场面很是热闹,卫峥没说话,一直保持着浅淡的笑意,余笙则有些心不在焉,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餐厅的时候,余笙一眼就看见停靠在路边的那辆牧马人,姜博言大约也看见了她,推开车门走了出来,扯了下西装,缓步朝她走了过来,余笙没忍住,笑了起来,感觉自己表情大约很像傻狍子。 而卫峥脸上的笑一下子僵硬下来,眼神紧紧地盯着姜博言,等他走近了,才说了句,“姜师弟,好久不见啊!” 火药味十足! 姜博言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只冲着余笙招招手,“可以走了吗?” 余笙点点头,扭头跟大家说了再见,然后深深地看了眼卫峥,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了,跟着姜博言上了车。 爬上车的时候,余笙想起她是个有脾气的小姐姐,不能轻易原谅一个半天都不回她消息的某人,于是板着脸说:“你来做什么?” 姜博言发动了车子,瞥了她一眼,“我妈喊我回家吃饭,我这不得把媳妇儿给带上,不然不敢回去。你知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就想着抱孙子,可这孙子也不能我自己生出来啊,你说是吧?” 余笙被噎了下,撇撇嘴,“谁是你媳妇儿啊,脸皮怎么这么厚!” 姜博言“啧”了声,“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滚!”回忆你个头! ☆、第16章 车子掉头的时候, 余笙透过车窗玻璃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卫峥,她脸色本就不好, 这会儿更是深沉,目光看着她和姜博言的方向, 余笙都怀疑她和姜博言有什么深仇大恨。 余笙莫名觉得心里慌慌的,扭过头去问姜博言,“你……和卫峥师姐有过节吗?”这会儿她觉得自己脑子明显不够用了, 按说卫峥比姜博言高了两届呢,而且卫峥自杀未遂后就退学了,俩人应该没什么交集吧! 姜博言皱了下眉, 摇头说,“没有,不过她对我意见挺大的, 至于具体原因, 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目瞪口呆.jpg 余笙觉得自己认识的卫峥和别人认识的卫峥一定不一样, “没有过节她看你那个表情?”余笙想象了一下刚刚卫峥的眼神,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我觉得她很想揍你。” 姜博言笑了下, “她是很想揍我, 不过她不敢,迁怒到家属倒是有可能, 所以你考虑要不要牺牲一下,和她保持距离?” 余笙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家属是个什么意思,默默翻了个白眼, 脸皮真是厚的没边了。 余笙在车上扭来扭去,浑身躁动,“诶,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她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那么……恨你?”余笙仔细琢磨了刚刚卫峥的眼神,是恨吧? “哦,所以这是要查过往史吗?”姜博言清了清嗓子,“别急,我跟她没关系。” 余笙直接掐了他一把,“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姜博言闷声笑了下,然后才正了正脸色,“你知道她自杀的方式吗?”他都不想去回想,只能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早几届的人都知道。 只不过话题说多了就淡了,新近的学弟学妹们都不大讨论了,听起来太过天方夜谭,像假的一样。 余笙乖巧地摇摇头,仰着脸像等投喂的鹦鹉一样等着姜博言解释。 “自残,古代有一种刑罚叫做凌迟,跟那个差不多,她买了一把锋利的刀,把自己锁在了屋里,一刀刀往自己身上割,后来送到医院去的时候,医生数了数,至少有五十多刀,伤口都不深,但出血量很大,还差点儿割到动脉,送去的时候奄奄一息,光修补筋脉的手术都做了十几个小时。”姜博言摇摇头,寻常人谁能做出这样的事,“而且她可能中间晕过去过,醒来的时候继续割。手术后醒来叫了心理医生过去,但是她拒不配合,一句话也不说。” 余笙听完了,愣了足足十几秒,然后才“卧槽!”了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点儿恐怖……” “别跟她走太近,她真的挺讨厌我的,我怕她迁怒到你身上。”姜博言又提醒了次。 余笙吞了口唾沫,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所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红灯,车子停下来,姜博言拉了手刹后扭过头来看余笙,“是我送她去的医院,联系了她的家人,她大概是觉得我堵了她逃避现实的路。”姜博言看着余笙煞白的脸,伸手捏了捏,“她妈妈死的早,父亲再娶,已经很多年没有管过她了,联系后倒是过来了,不过感情毕竟生疏,拿了些钱就走了,她一个人待在医院,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高昂的医疗费用都是学校捐助的,那时候她应该挺绝望的吧!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不该救她。” 余笙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过了会儿,才抓了抓他的手,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漠视生命,可这事儿……唉,余笙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错。” 绿灯亮了,姜博言启动车子,“她被抢救过来后有一周的时间都不说话,一句话都不说,但也没再去寻死,那一周学校派了好多的学生去慰问,谁去都没用,就是不开口。不过一周后突然就正常了,各方面,都很正常,连医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余笙想不通,“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大一刚开学,她特别瘦,形销骨立那种感觉,她说她刚刚失恋。”余笙回忆起那个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那种惊讶感,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姜博言摇了摇头,“不是刚失恋,她出事的时候,你才刚上高二。”余笙见她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她出院之后就继续办她的杂志了,我没再见过她。” 余笙越发觉得毛骨悚然,“嘶,为什么我有一种陷身恐怖片的感觉?”她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车窗外,外面车水马龙,已经离他们刚刚待的地方很远了,但余笙似乎还是能看见卫峥,还有她的眼神。 余笙觉得卫峥待人接物方面都没什么问题,感觉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按理说就算姜博言自作多情救了她,她心里过不去那个坎,也没必要这么久了还耿耿于怀吧?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怪到姜博言头上去。 余笙想了会儿,实在是想不出来个所以然,她决定以后离卫峥还是远一点的好,毕竟她……算是某人家属。 两权相害取其轻。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有些闷,说不上来的闷。 余笙自己在那儿琢磨,等车子停下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只是抬头的瞬间,她就傻眼了,盯着看了老半天,腿都软了,声音都是抖的,一脸苦像,“你还真带我回你家啊?” 姜博言下车,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把她揪了出来,“走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余笙双腿发软地跟在他身后,还不忘跟他打嘴仗,“你才丑呢!” “行行行,我丑,你最美。” “我本来就美。” 打了两句嘴炮就彻底偏离了重点,沉醉在“我最美”的自我陶醉中无法自拔的她,等真的进了姜家大门的时候,又彻底怂成了一坨不成型的便便。 阿姨最先迎出来,看见姜博言,很开心地说了句,“博言回来了?” 姜博言点点头,换了鞋,又拿了一双拖鞋给呆若木鸡的余笙,弯腰给她换上,然后才扯着余笙跟阿姨介绍,“我女朋友,余笙。” 余笙猛地看了他一眼,女朋友,她有答应过吗? 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啊,是笙笙啊,快里边儿请。”阿姨的眼都眯成了月牙状,接过她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把她往里边请。 这阿姨在姜家也有十几年了,从余笙第一次来姜家的时候就见过她,很温和的一个人,却从没见过这么热情过,余笙一把拉住了姜博言,快哭了,“我想上厕所。” 姜博言扭过头,看着她那副样子,一下子笑了,“看把你怂的!” - 陆玥今天巨特么不爽,继她上周听了余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馊主意之后,她老爹就没收了她的卡,导致她今天中午想出去吃顿好的都倍感钱袋捉急。 这对于一个以美食论人生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种酷刑。 她中午坐在食堂的时候,吃着食堂大厨烧的咸死人的茄子,颇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由奢入俭难啊!难! 于是坚强不屈在爹面前叫嚣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她,最终觉得还是抱紧老爹的大腿比较重要。 没有美食的人生,不足以叫人生。 人生都没了,还管它户口本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就这么想着,陆玥一咬牙,就跟她爹说:“你那天说的那谁啊?我今儿有空,你要安排就快点儿,过时不候啊!” 她爹一副“小样儿还跟我斗”的样子,得意洋洋地去和那边商量了。 陆玥想着反正这也算是自己妥协了,要是人家没时间,那就不能怪她了,对吧? 可是不到十分钟老爹就打来了电话,“下午两点,学校门口的咖啡店,人家为了迁就你,特意选的地方,好好表现啊!” 她差点儿没晕过去,这是谁家的熊孩子,怎么就这么闲? 第17节 然后老妈过了会儿也打了电话,语重心长地教导她,“玥玥啊,妈帮你看过了,人挺不错的,你也别拗气,好好处处,反正你爸的意思就是无论你相中没有,这亲都是要成的,听见没?” 她嗯嗯啊啊的应着,一句也没往心里记,老头老太太被封建余孽荼毒太深,怎么能拉她一个新世纪新青年下水呢? 自由恋爱啊同志们,陆玥真想呐喊一声,这年头联姻俩字简直就像是个笑话,说出来要让人笑得半天都直不起腰来的,电视剧都不演这种奇葩情节了好吗? 她怀着满腔愤怒去了咖啡厅坐着,周围都是学生,块期末了,有不少小情侣坐在这边看书复习。 陆玥撇撇嘴,这满满的恋爱的酸腐味。 她又想起联姻这件事,作为一个从小到大没有谈过恋爱的人,第一次就给她来这么劲爆的,这让她觉得很牙疼。 她叫了杯奶咖,顺便要了份甜点,默默拿勺子挖着吃,只祈祷待会儿要见的人不要太奇葩,不然她连甜点估计都吃不下去了。 她等了十几分钟,但是人还没到,于是无聊地刷着手机,然后就看见了余笙的消息。 -被迫见家长,突然紧张.jpg, -姜博言这变态竟然把我带回家,我怂在卫生间不敢出去了。 -大玥玥,快来给我支个招啊, -要疯了要疯了,疯狂挠墙.jpg 陆玥按着手机键盘,发了个微笑脸。 -秀恩爱者,杀无赦! -手动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余笙趴在马桶上,看着陆玥的消息,翻了个白眼,怎么就秀恩爱了?这秀的哪门子恩爱? 单身狗的思维真奇怪。 -单身狗你好,单身狗再见! 发完后余笙收了手机,再怂也得出去啊! 正这么想着,姜博言的声音就隔着卫生间的门传了过来,“能出来了吗?美媳妇儿。” 余笙被他突然的声音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去开卫生间的门,姜博言在门口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松松垮垮站在那里,有种莫名的风流倜傥。 余笙别过头不看他,休想用美色来诱惑她,她可是正经的人。 大踏步往前走,一副老子才不想看你耍帅,一点都不想的样子,可走了两步就忍不住转了头,往他身上一扑,踮着脚去吻他。 没办法,太特么勾人犯罪了。 姜博言愣了片刻,然后笑了,“我要不要把我卧室腾出来给你?” 余笙舔了下嘴唇,踢他的腿,“你怎么骚话这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后台崩了,我发个红包一直网页错误,气哭! 也不知道发出去多少,没收到的别急哈,每天我都会随机发一批的~ ☆、第17章 余笙最后真的进了姜博言的卧室, 坐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抱枕, 看他坐在电脑桌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看着看着余笙拿着抱枕朝他砸了过去,太气人了! 家里除了阿姨一个人都没有, 姜叔叔和姜阿姨去了南半球猫冬,已经走了一周了。 他竟然也不告诉她,就看着她在那儿瞎忐忑。 真是越看他越觉得他欠揍。 姜博言这妖孽大概头顶长了眼睛, 本来专心致志看电脑的他,稳稳地接住抱枕,抬头瞧了她一眼, 然后起了身,走过去把抱枕塞进她怀里,“抱稳了, 年纪轻轻就得帕金森, 我得照顾你一辈子!” 然后顺带捏了捏她的脸。 余笙打他的手, 他接着捏。 再打,再捏。 嘿, 还来劲了! 最后余笙抓着他的手, 一口咬在了虎口上, 姜博言“嘶”地抽了一口气,“你这属狗的吧?” 余笙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都说了,我属狮子的。” 姜博言□□她的脑袋,把她一头长发抓成了毛球, 然后笑了,“这下像狮子了。” 余笙:“……你幼不幼稚!” 余笙踢了鞋,跳到他的床上,盘腿坐着,正正经经地板着脸,“我问你个事儿,就是……我们什么关系?”余笙总觉得有点儿不大真实,从那天晚上到现在,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可事实上不过才过去一周而已。 太快了,什么都快了。 变化也快,让她觉得有点儿措手不及。 她以前多讨厌姜博言啊!除了长得好看以外没有让她满意的地方了,脾气又坏,嘴巴又欠。 可是见了鬼了她竟然会跟他滚床单,就算她是个十足十的颜狗,就算她喝醉了得意忘形,也不应该这样没有原则啊! 这才多久,余笙已经不大记得自己当初讨厌他的感觉了。 好像真的没有了,匪夷所思! 姜博言刚要说什么,门响了,江姨敲门说,“博言,我给笙笙榨了果汁。” “送进来吧!”姜博言半屈着腿,坐在她身边,两个人离的很近,姿势有点儿暧昧,余笙下意识想挪远点儿,他却抓了她的手,一下一下揉捏着,余笙忽然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愣在了那里。 江姨推门进来的时候,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余笙觉得难为情,可是已经晚了,现在再挪走就更欲盖弥彰了,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看江姨,从对方手里接过来果汁,说了声,“谢谢江姨!” 江姨笑了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姜博言一眼,摇摇头说,“在自己家还客气什么!别见外啊,有事儿随时叫我。” 自己家……余笙一口果汁差点儿喷出来。 姜博言就着她手里的杯子,尝了一口,评价说,“味道还行!” 余笙看了看被他抓着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果汁,最后看了看喝她果汁的姜博言,张着嘴巴,说了声“你……” 可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想说你真变态,可想了想俩人亲都亲过了,床也上过了,这会儿计较他喝她果汁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也就没能说出话来。 阿姨顿时笑了,感慨了声,“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说完抱着托盘走了。 也不知道好什么好了。 门再次关上的时候,姜博言过去把门反锁了,回来的时候,突然从前面搂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床上,“来,我帮你回忆一下我们什么关系!” 余笙吓了一跳,但是也没有多想,只是疑惑地问了句,“回忆什么?” 两个人好像也没正式确认过关系,从他那天说让她考虑一下的时候,她就一直恍惚着,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唯一确信的就是,自己还没正式答应,虽然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各个方面都像是默认了一样。 她也不是矫情,刚刚问他,不过是想让两个人都明确的告诉对方:我们在谈恋爱,不是暧昧,不是撩拨,就是认认真真想谈恋爱。 “回忆这个,”姜博言伸手挑开她的上衣,手□□她衣服里,滚烫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游走,最后停在她的内衣搭扣上,“**关系,灵魂关系,恋爱关系,或者……婚姻关系,你能想到的,我们都可以有。”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对于一个开过荤食髓知味的人,自制力也跟着下降了,他原本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如今成了个瘾君子,一沾就起火。 从她刚刚突然亲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起火冒烟的,克制着,冷静着,想着别这么快,给彼此适应的时间,可这会儿……忍不了了。 “余笙,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们也没必要矫情了,在一起吧!” 他的手虎视眈眈的停在她后背,掌心滚烫的触感清晰地传回中枢神经,大脑给出明确的红色危险警告! 可是她没有推开他。 因为,特么的,自己,起反应了! 她睁着一双大眼盯着他,整个人都像是傻掉了,半晌才“哦”了一声。 在一起吧! 在一起吧! 这句话在脑海里只过了两遍,她胸口就凉了一下,搭扣被解开了。 “笙笙,你可以拒绝!”姜博言的声音就在耳边儿,带着温热的鼻息。 余笙翻了个白眼,都、这、样、了,叫她怎么拒绝? - 陆玥这个人是没有择偶标准的,要非得找一个,那估计就是找个人傻钱多的,每天带她吃吃吃,买买买,这就非常完美了。 她在咖啡厅坐着的那半个小时里,脑子里想象了无数遍自己待会儿要见的人,如果是非常丑的,那就直接拜拜吧,毕竟她和余笙一样,是个十足的颜狗,她已经要求很低了,不说长成姜师兄那样,至少看起来不能让她眼疼。 如果是性格很嚣张的,那也拜拜吧!毕竟她老爹都说了,她这种给点个火能直接窜上天的暴脾气,俩人在一起估计得把房子拆了。 如果是个子太矮的,那肯定不行啊,她自己都一米七了,从小到大在同龄人中都是巨人般的存在,对方如果只有一米六,那得多自卑,像她这种处处为人着想的红领巾是不会让这种惨剧发生的。 如果对方…… 正胡思乱想着,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那边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好,陆玥!”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陆玥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待会儿要见的人了,听声音还挺有味道,她“嗯”了声,问候了句,“你好!” 她忘了对方叫什么,虽然母亲像推销大师一样唾沫横飞地向她推销了对方八百遍,她也没能记住对方的长相和个人资料,毕竟她是个叛逆期还没过的美少女! 美少女总是高傲目空一切的,更何况还叛逆。 “你到了吗?”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十三点五十七分,再有三分钟就迟到了,虽然她毛事儿都没有,下午闲得蛋疼,她也不想跟一个迟到的人说话,这样的态度对待美少女,美少女是会很不爽的。 “到了,在门口,你扭头!我已经看见你了。” 陆玥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就看见一个头顶着火鸡毛的男人远远地冲她招了下手,陆玥一个三百度近视的人,出门没戴眼镜,这会儿都觉得刺眼异常。 卧槽啊!非主流中二病不治症患者,看起来还病的不轻,陆玥一瞬间就下了结论,就这一个照面,陆玥就想狂奔着逃走了,这就有点儿考验心脏了。 卓诚手里抱着一束玫瑰,路过花店的时候,顺手买的,很新鲜,刚刚空运回来,花瓣上还带着露珠,娇艳欲滴。 花嘛,女人都爱,他想。 陆玥,他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觉得自己是志在必得了,毕竟一个刚刚大学的毛丫头,还嫩的很。 卓诚走过来的时候,陆玥已经站了起来,她愣在那里,有些吃惊,首先没想到自己的相亲对象是前几天刚刚见过的卓师兄,其次没想到,才几天没见,这个奇葩的师兄竟然染了一头火鸡毛,浑身上下那骚包到极致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浓浓的**青年风呼啦啦吹在陆玥脸上。 陆玥在这股风中凌乱了,她刚刚设想的所有不可能交往条件,对方好像除了长得不丑,占全了。 第18节 卓诚看着吃惊的陆玥,扬了扬眉毛,把花塞进她怀里,“又见面了,小师妹!” “啊。”陆玥应了一声,由衷地说,“几天没见,卓师兄你这造型……更别致了!”她想了半天才想出来这么个词,真是太难为她了。 卓诚搔了搔自己的一头火鸡毛,“你说这个啊?是不是很酷炫?” 陆玥喝了口咖啡压压惊,冲他竖了竖大拇指,“酷,特别酷炫。”简直炫出天际了,她这种凡人是欣赏不动的。 卓诚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 陆玥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对于一个挑剔的颜狗来说都觉得他长得不错,可惜是个智障! “花喜欢吗?”卓诚抬了抬下巴,看着她怀里的花。 陆玥这才想起来自己怀里还有个这东西,她低头看了眼,玫瑰,挺大一捧,她夸了句,“很漂亮!” 也很俗! 后一句她没说,美少女是不会这么直接地打击人的,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美少女的心愿。 卓诚挑了下眉,觉得这反应实在是够平淡的,他这种流连花丛的人,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对花完全不敏感的人,眼神里甚至连欣喜都没有,一句“很漂亮”说的如此言不由衷。 啧。 陆玥低着头,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抬头看了卓诚一眼,“我以前总觉得好看的东西都好吃,小时候吃各种花,有次不知道吃了什么,中毒了,被我老爹带去医院洗胃,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从那之后我就不喜欢花了。” 虽然也不讨厌,但是收花对她来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更何况还是烂俗的玫瑰,叛逆期美少女怎么会喜欢玫瑰呢! “啊?”卓诚上下打量了陆玥一眼,对吃花少女露出一脸敬意。 以前卓诚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去吃螃蟹啊蛇啊什么的,那么恐怖的东西,第一个吃它的人在想什么?现在他似乎有点儿理解了,因此十分佩服陆玥同志这种大无畏的开拓精神。 两个人闲扯淡了一会儿,陆玥觉得自己再聊下下去会忍不住剪了他一头火鸡毛,太刺眼了。 陆玥摊了摊手,“师兄,实话说吧,这都是父母们一厢情愿,我俩以前也不认识,您这种情商高手估计也看不上我这种不解风情的豆芽菜,所以大家做做样子就行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俩不愿意,他们也不能绑着我们谈恋爱,您说是吧?” 卓诚在这儿跟人聊了半天,从秦始皇一统天下聊到哥斯拉入侵地球,贯穿古今,链接中外,如此卖力。 可是,竟然,被,拒绝了!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儿,卓诚有点儿烦躁,搔了搔自己的头发,忽然趴到桌子上,看着她的眼睛,“你不喜欢我吗?” 陆玥愣了愣,喜欢个头! 可是美少女是不会这么伤害人的,于是她说了句,“喜欢啊,师兄很帅很有魅力……” 卓诚终于笑了,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我也挺喜欢你的,那就先处着吧!”他看了眼表,“我这会儿要去出去见朋友,晚上接你去吃饭。” 卓诚伸手把她的花抱了起来,“不喜欢就扔了吧!”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这个小玩意儿送你。”幸亏有两手准备,他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是一个吊坠,抱着元宝的金猪。 陆玥盯着看了眼,觉得这个吊坠和她的形象无比贴合,一样……能吃! 还真会挑礼物,尼玛有人送美少女这样的东西吗? 虽然师兄又帅又有魅力,可她还有“但是”没说呢! 我不喜欢火鸡毛啊!师兄! 你这么风骚我hold不住啊! 别先处着啊,先处着明天老爹就能逼着我去扯证! 我才二十岁啊!我不想结婚那么早啊! 啊啊啊啊! 可人已经走了…… 陆玥郁闷地吃了一份甜点,又叫了一份,全部啃完之后,才骂了声“卧槽”,这特么就尴尬了! 她拨了电话给余笙,满腔的郁闷加憋躁急于抒发,然而从小穿一个裤衩长大,二十四小时随时待机,一个电话就能在大半夜陪去吃烤肉的闺蜜,竟然不接她电话! 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陆玥发了个消息留言给她。 -你这是白日宣淫去了?大白天竟然不接电话! -克制啊,闺女,爸爸的终生幸福就要埋没在火鸡毛里去了,你竟然这样虐我! -哭唧唧,嘤嘤嘤! 发了一大串,她咖啡都续了四五杯了,可消息还是没回过来。 陆玥叹了口气,大白天的,搞什么嘛! 母亲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问她,“怎么样,玥玥,阿诚是不是很优秀?” “啊。”陆玥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如此具有哲理性的问题,想了半天只回了句,“长得太好看了,没有安全感!” 她母亲顿了两秒钟,哼了她一句,“就你要求多,你怎么不上天呢?” “我倒想啊,没人给我搬梯子。” 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整个地球的,妈妈。 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心情好多了,看了看手机,余笙还是没给她回消息。 嘿,还真白日宣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忘记说了,看过番外的不要代入,设定与这个有些出入,当新故事看哈~ ☆、第18章 手机震动了无数遍, 余笙是听见了的,但是那感觉就像在梦里,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已经分不清楚,浑身都是黏腻的汗, 发丝被打湿了贴在额头上、胸前、锁骨窝里,又被他捋到脑后,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泡过, 又被捞出来,沉浮着,翻滚着, 癫狂着,躁动不安着。 余笙弓着身子躺在他身下,微微垂眸的时候能看见他的下'体, 嚣张地挺着, 整根淹没, 又整根抽出。 起初看着挺难为情的,可看着看着就生出一种亲切感来, 盯着也不觉得脸红, 反而觉察出一点儿趣味。 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毛病。 眼神往上是他的腹肌, 紧绷的时候露出性感的纹理,上面布了一层汗水, 荷尔蒙蓬勃而出。 再往上是他坚硬的胸膛,余笙刚刚无数次撞到那里,胸口起伏着, 凑近了能听见他的强烈的心跳。 余笙看得喉咙发紧,只好闭上眼睛。 然后感官更加清晰。 起初很涨,涨得发疼,她不知道正常的尺寸该是怎样,但是她觉得他的尺寸有点儿过分,整根埋下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快被涨得炸掉了。 这会儿已经能适应了,可还是涨得很,而他出去的时候又会觉出一股莫名的空虚,想被填满,那渴望像是从腹部伸出的一个爪子,一直往上,从喉咙里探出来,她尽力地攀附着他,等着他落下那一刻,悸动和战栗从灵魂深处溢出来,尽管她起初的时候因为羞耻而尽力忍者不发出声音,可这会儿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喉咙了发出破碎的“嗯…啊…”声。 她低声嘟囔了声,“好涨啊……姜博言……嗯呃……”话说出口的时候,她觉得那不像是自己,颤抖的厉害。 听在姜博言耳朵里像催情的药,引诱他更激烈地冲撞,去抚摸她,揉捏她,舔舐她,整个下'体都填进去,埋到丛林最深处,埋到世界的尽头,发狠似的辗转研磨,看她软成一滩水,他匍匐进去,尽情沐浴。 舒爽,太舒爽了,操! “适应了就好了。”他低声安慰她,声音也好不到哪去,带着情'欲熏出来的喑哑和火热,顺便把她眼角的泪给舔掉,问她,“你哭什么?” 余笙觉得这个问题问的真是操蛋! 你说为什么? 难道让她回答“被你操哭了”吗? 她没吭声,又一波浪潮打过来,余笙被撞得快哭了,弓着腰才能勉力承受,他终于低吼一声,释放了出来。 余笙觉得有液体滑过,**的,一直都是**的。 “你该换床单了!”余笙忍不住说了句。 姜博言“哦”了声,“阿姨会来换的。” 余笙在疲惫中睁大了眼,“不行,一会儿我给你换。”多难为情啊! 姜博言笑了,“哦”了声,“那你来换吧!” 他趴在她身上休息,余笙闭着眼,能听见他依旧粗重的喘息,像热浪,包裹着她,她觉得自己快要升天了,灵魂都飘着。 “你还行不行了?”过了好一会儿,余笙戳着他问了问。 他没说话,闻言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下,跨坐到她身上,然后又矮身冲了进去,余笙没有防备,眼泪又差点飙出来,咬牙切齿地骂了声,“你大爷!” 他上下动了动,突然停了下来,余笙被他勾起了火,他却没了动静,睁着眼迷茫地看着他,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她凑近了他,“你干嘛呢?” 姜博言忍着,就忍着,“说你想要!” 余笙就差翻白眼了,无语地看着他,“你幼不幼稚!”饥渴,她终于知道什么叫饥渴了,抱着他的腰,“快点儿啊!你还做不做了。” 姜博言看出了她的急,还是没动,又重复了一句,“说你想要!” 余笙贴着他,最终屈服在**脚下,低着声音说,“我想要…要…姜博言,你快点儿!” 他终于露出一个笑,俯身冲了进去,那一瞬间的满足让余笙“嗯”了一声,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吟叫,混着他粗重的喘息声,在屋里回荡着,白日宣淫,真是没救了。 不知道做了几次了,姜博言在她身上狠狠地喘着气,在这稍稍休息的片刻,余笙的大脑才微微清醒了点,但是她不想动,累,特别累,虚脱了一样,像是在海中翻滚了一天一夜,然后被浪花冲上柔软的沙滩,只想舒舒服服躺着,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一整天才好。 第一次的过程是怎样的,余笙已经记不大清了,脑子里的印象只有两个人疯狂地互啃的画面,那真的是互啃,杂乱,没有章法,特别像两只咬架的狗,拼命地想占上风,可偏偏势均力敌,于是只能更卖力,更疯狂。 这次就好多了,余笙翻了个身,爪子搭在他的脖子上,问她,“你是不是看片学习了?”跟第一次完全不一样嘛! 姜博言捏了捏她的胳膊,笑道:“我这种天赋型选手,当然是无师自通。” 余笙哼了一声,“鬼才信!”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歇了好一会儿,窗帘拉着,也看不清外面,余笙都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余笙挣扎去洗澡的时候,姜博言靠在床头抽了支烟,他看了眼表,下午五点多钟了。 啧,时间过得真快! 罗阳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懒洋洋地接起来“喂”了一声。 罗阳无语地叫了声哥,听这语气……“您老这是回家睡觉了?” 看起来睡的还挺舒畅,语气都透着顺心如意。 他倒是顺心了,罗阳却觉得自己苦逼透了,“你真行,一大摊子破事儿,都堆我身上,我怎么摊上你这么倒霉催的老板!” 第19节 姜博言曲着腿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不是叫了卓诚帮你吗?” “别提了!”罗阳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卓大少半路接了个电话,迫于老爷子的淫威,回家相亲去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孤单奋斗啊哥,一个人,卧槽!” 姜博言笑了笑,“加油!好好干,年终给你包个大红包!” “个屁!这都新历十二月底了,你自己瞅瞅日历,都二十八号了,再过三天都是元旦了!还年终,你年终给我放过大假还差不多。” 哦,快元旦了啊! 该去拜见余父和余母了。 “今年不行,明年给你放。”姜博言翻了个身,听见浴室传来开门声,抬头看了眼,余笙从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喊了声,“姜博言”,整张脸都写着“纠结”两个字! 他问了句,“怎么了?”顺手按了挂断键。 余笙苦着一张脸,“我没拿衣服!” 姜博言指了指衣柜,“自己找一件先穿着,我叫人送套衣服过来,你衣服脏了,穿不了了。” 余笙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去他衣柜里扒衣服穿,还被姜博言嘲笑了一波,“还遮什么遮,我哪儿没看过。” 余笙瞪了他一眼。 不说话能死啊! 罗阳正说着话呢,电话就被挂了,他“嘿”了一声,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愤愤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跟身后的小助理说,“瞧瞧,你们老板就这德性!”有异性没人性的。 新公司装修完毕已经好多天了,选了今天进行乔迁,这么大的事,他们老板就这样遁了。 下到一楼,迎面碰上程刀刀,罗阳挑了挑眉,“刀刀姐,你怎么来了?” 刀刀捋了下头发,浅笑着说,“我怕你们忙不过来,过来帮帮忙!博言呢?” 罗阳“啊”了声,“六哥回去了,没来,真是麻烦你了,刀刀姐,你都辞职了还这么上心,六哥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说到这里,罗阳突然住了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想起六哥已经有女朋友了,这会儿再说这话不大合适,以前贫嘴贫习惯了,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又是郎才女貌般配异常,所有人都觉得这俩人将来是要结婚的。 以前没少拿两个人调侃,都说顺嘴了,现在突然改口还真不习惯,罗阳嘿嘿干笑了两声,“那麻烦刀刀姐了,不过你要是有事可以随时走,也不算太忙,紧一紧手,还是能照应过来的。” 程刀刀垂着眼睑,点了点头,指了指前边,“那我去那边帮忙了!” 罗阳说了声“好”,两个人冲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卓诚终于回来了,看见他,从远处叼着烟走了过来,扬着声音中气十足地问罗阳,“阳,六哥呢?还没过来?” 罗阳把他嘴里的烟给抽出来扔了,说了声,“这里禁烟!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说完看了看他的一头火鸡毛,无语地说了声,“你这也没形象!” 说完才“嘿”了声,回答他刚刚的问题,“别提了,六哥在家呢!好像刚睡醒,大白天的睡什么觉,这当老板的就是不一样。” 卓诚笑了笑,“这当老板啊,可有学问着呢,手下一帮虾兵蟹将冲锋陷阵,自己不会打仗没关系,会指挥就成,这学问可大着呢,学着点儿!”说完拍了拍他的胸脯,“你瞧瞧你,就是操劳命,当不了老板!” 罗阳呼呼地吐了两口气,这话说的……没毛病! “是啊,我哪能当老板,人老板温香软玉在怀,可自在了。” “他在余笙那儿啊?”卓诚顿时乐了,“这开了荤就是不一样,瞧这黏糊劲儿!” 罗阳耸耸肩,“不知道,刚打电话的时候,就听见余笙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被六哥挂电话了,是不是很没人性?” 卓诚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然后凑到罗阳耳边说,“给你说个更惨绝人寰的,待会儿我要去请我未婚妻去吃饭,这儿就交给你了,兄弟!”说完拍了拍罗阳的肩膀。 罗阳骂了声,“卧槽!”然后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你们这些不要脸的。” 刀刀没走远,就站在拐角的墙后面,等两个人走远了,她才动了动,抬起眼,迷茫地看着前方,然后苦笑了下。 很长时间她都没法接受她和姜博言只能是朋友是兄妹的事实,每次想起来就胸口钝疼,就像小时候一直想要的一只限量款玩偶,一直觉得它终究会属于自己,可是到了商场发现,已经被人买走了,没了,爸爸一直在哄她,说给她买一个更好的,她没有哭也没有闹,迷茫地站在商场门口,看着原本放着那款玩偶的橱窗,已经被其他东西替代,酸酸涩涩地想掉眼泪,她不要更好的,她就想要那一个。 可是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再也没有了。 最酸涩莫过于一个得不到,求而不得的那种感觉,最是折磨人。 有什么掉在地板,刀刀抹了一把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眼泪,她慌慌张张用两只手擦干净了。 不能哭的,怎么能这么矫情! 余笙穿了姜博言的运动衣,圆领套头那种,是灰色的,袖子和裤腿都挽了好几折,可还是大,领口松松垮垮的,能露出半个肩,明明他看起来也不肥,怎么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就成了这种鬼样子。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姜博言盯着她看了眼,顿时笑了,把她扯过来按进怀里,“不行了,我又硬了!” 余笙蹬了他一脚,“能不能别耍流氓了,大白天的,你也不害臊!” “不信你自己摸。”他抓了她的手扯过去,余笙被吓得差点蹦起来。 还真是……硬了! “自己撸去吧!”余笙迅速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再来一次,她直接要狗带了,边逃边忍不住吐槽,“你是不是磕了药了?真能折腾。” 姜博言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她的腰,又捞了回来,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嗑药?你觉得我需要那个?……走吧,陪我去洗澡,顺便……”他顿了下,趴在她耳边说,“顺便帮我撸!谁提议,谁执行!” 余笙四脚乱踢,可到最后也没能挣脱,骂了一声“变态”,然后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姜博言被属狮子的她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地倒吸气,但还是坚强地扛着她去了浴室。 余笙刚刚穿好的衣服又被他剥了下来,莲蓬头打开,水雾慢慢地氤氲上来,浴室很快就变得朦朦胧胧的,这氛围有点儿微妙,余笙拿了个刷浴缸的刷子给他刷背,“大师兄,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要不要我给你放点儿冷水洗洗?” 姜博言也没仔细去看她拿了什么,就觉得有点儿疼,扭过头去看的时候,真想掐死她。 他扔了她的刷子,捞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四处看了看,最后走到边儿上的台子旁,试了试高度,刚刚好,然后把余笙放了上去,“不给你点儿厉害瞧瞧,你还要上天了!”他握着她的两条腿别在腰上,按着她的腰,找了找角度,冲了进去。 余笙抱着他的脖子,看了看他这架势,果断认怂,“我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你饶了……啊!操……” 姜博言哼了声,寻了个更深的角度,然后才说了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嘲笑我开假车碰碰车玩具塑料车迷你模型车的,我都拿小本本记住了……微笑.jpg ☆、第19章 姜博言用牙撕开一个套套, 塞进她手里,“你来!” 浴室有点儿热, 热的余笙浑身颤抖,白瓷的洗手台被热气和她的体温熏的温热, 那温热又传回到她的身体,但比起姜博言的身体,还是显得凉, 她就夹在那凉和热之间,强烈的对比刺激让她快要失去理智了。 她不住冒汗,身上流淌着水, 浑身**的,他在眼前,又仿佛在梦里, 指尖和舌尖的触在他身上的感觉是不同的, 又觉得是相同的。 她已经分不清了, 大脑似乎有些短路。 热烈,滚烫, 灵魂都燃烧着, 嘶啦啦地冒着火星。 眼前都是星星, 金色的星星,耳朵里巨大的嗡鸣声像是广场上死命嘶吼的音响, 声音太大的时候,仿佛就没了声音。 喘息和莲蓬头发出的呲呲喷水声混在一起,炸响在耳边, 还有他的喘息声。 要命! 情和欲在狭窄的浴室里来回翻滚,升腾,撞击,余笙处在之中,被折磨地快要昏死过去了。 余笙长这么大都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儿,比云霄飞车更刺激。 灵魂都要冲破云层直达天际了。 她有些懵,闻言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他要她……帮忙……戴套套! 余笙内心是拒绝的,虽然她已经克服了羞耻心理,可还是觉得有点儿下不了手。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带进来的,刚刚在卧室的时候,他从抽屉里拿出这玩意儿的时候,余笙差点儿没倒地,问他“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他笑了笑,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快速地扯了一个套上去,跟她说,“第一次没戴,同样的错我不犯第二次。” 余笙这才想起来,忽然有些害怕,“我也没吃药,不会怀孕吧?”说完就打了个寒颤,她可没有这么早就生北鼻的打算。 “不知道,现在还早,过两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余笙被他的语气安抚,“哦”了声,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幸运吧? 她愣的这片刻,姜博言抓着她的手扯过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是没摸过!” 余笙瞪了他一眼,不得不说激将法还是有用的,她一腔“老子怕你哦”的心情,上了手。 手抖的几乎找不到位置,几次都没对准。 他“啧”了一声,“你是故意的吧?” “对啊!”余笙没好气地说,然后终于给套了上去,“我就是故意的,你咬我啊!啊……嗯唔!”话没说完就狠狠弓了下腰,只剩下嗯嗯啊啊的叫声,她觉得明天嗓子一定是要废了。 贫嘴是病,对余笙来说就是不治之症,上次刚刚吃过亏,这次还是没能记住,又跟他贫,结局当然惨烈,最后只能哭着求他放过,他却捏着她臀上的肉,心血来潮把她翻了过去,“来,换个姿势试试!” 余笙趴在台子上,只来得及骂他一声“流氓!”就再次被淹没。 一遍完了,余笙随便清洗了下,几乎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随便套了件他的衬衣,把床单换了换,然后扑到床上,拿被子将自己裹成木乃伊躺着,以防姜博言变态再拉他起来拉练。 当然,她的顾虑是多余的,姜博言这时候已经处于“身体被掏空”的状态,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了。 余笙翻出手机,电话消息一大堆,都是陆玥同志的,她把一条条信息翻出来看,被陆玥同志丰富而精准的想象力给折服了。 -你这是白日宣淫去了?大白天竟然不接电话! -克制啊,闺女,爸爸的终生幸福就要埋没在火鸡毛里去了,你竟然这样虐我! -哭唧唧,嘤嘤嘤! 这是两点多钟发的,还有两条是刚刚发的。 -我听卓师兄说,你真的和姜师兄在一起!!! -大白天……你们……啊,好羞耻!!! 那极有力量感的三个感叹号,让余笙静默了好几秒。 白日宣淫,这真是个很恰当的词,对于一个语文渣渣来说,能让陆玥同志使出这么高端的四字词汇真是不容易。 余笙有点儿乐,回了一条过去。 -在做广播体操,冬天已经来了,夏天还会远吗?及时减肥当勉励,岁月不待人啊爸爸! -还有,听卓师兄说?哟,有情况哦! 发了这么条消息之后,余笙在床上翻了个滚,困倦一下子涌上来,她还没能等到陆玥的消息就闭上了眼睛,沉沉昏睡过去! 陆玥此时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卓诚如约来接她去吃饭,她出于礼貌没有拒绝,想着话总归是要当面说清楚的。 她握着他中午送她的小金猪,打算过会儿一并还给他,可美少女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很是紧张。 坐在他车上,一路上都绷着神经,话都没说几句。 第20节 卓诚带她穿越了半个城市去吃私房菜,那是一家很小的店,装修还算整洁,坐落在老城区里,牌子都很不起眼,乍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出来是家餐厅,进去了的时候,装修却很考究,陆玥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卓诚这种败家玩意儿,太接地气的地方估计是不会去的。 店面很小,两层,卓诚娴熟地带她去楼上坐,打了个响指招呼来服务生。 过来个很年轻的小姑娘,看见卓诚似乎挺熟悉的,笑着说,“卓少您又大驾光临啦!”然后弯腰递了菜单给卓诚和陆玥,“卓少还是第一次带姑娘来这里,真是稀奇。” 陆玥“哈”了声,抬了下眼,有些好笑地看着那姑娘,“你不会对每一个跟他过来的姑娘都这么说吧?”这些人精啊!只是她也不傻。 卓诚没说话,意外地有些沉默,半晌才说了一句,“这是我母亲生前开的店,我不会随随便便带人来。” 陆玥翻着菜单的手顿了顿,抬眼“啊”了声,“抱歉,我不知道。”卓诚的母亲去世有好多年了,这句话陆玥的母亲反复给她说过好几遍,据说卓家父子对这个话题挺避讳的,所以母亲告诫了她无数次不要踩雷。 这会儿突然听见这个,挺意外的。 “没事,我带未婚妻过来,她会开心的。”卓诚拿手指敲了敲桌面,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想好吃什么了吗?” 陆玥张了张嘴,想着反驳一下未婚妻这个词,可觉得这不是个好时机,于是又咽了回去。 陆玥随手指了两个给服务生,然后推了菜单,“剩下的师兄你看着点吧!我也没来过这里,不太懂。” “按我平常点的各来一份。”卓诚没看菜单,直接对着服务员生说。 小姑娘点了点头,抱着菜单说了声,“稍等!”然后就离开了。 卓诚和陆玥闲聊着,东拉西扯地扯淡,他这个人虽然不学无术,但是却很有种江湖百晓生的感觉,a市这一块,吃喝玩乐疯,他都能如数家珍地一一道来,没有他不懂的。 聊着聊着,陆玥这种除了吃一概不关心的垃圾渣渣,莫名就觉得他好牛逼,早把拒绝他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连他的火鸡毛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他去卫生间的时候,她才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原则呢?陆玥玥同学,你的原则呢?叛逆期美少女不是应该勇敢地对恶势力说不吗?说好的自由恋爱,不能屈服啊! 余笙的消息过来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眼,脑子有点儿乱,盯着看了好几秒才看明白余笙在说什么。 还做操,这脸皮子还真厚! 她想都没想,拨了电话回去,这会儿她急于有一个人给她出个注意,告诉她该怎么办。 姜博言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余笙裹得跟木乃伊似的横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他哑然失笑,走过去,把她的被子拆开,抱她起来,给她换了个舒服的睡姿。 她大概是累坏了,都这样折腾她都没醒,只翻了个身,抓着他的胳膊,无意识地蹭了下。 姜博言拍拍她的背,哄了声,“睡吧!” 电话响了的时候,姜博言几乎是一秒接了起来,怕吵醒她,没说话,放在耳边快步走了出去。 从床边到卧室外的走廊,就这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陆玥的声音就连珠炮地射过来,“我说大白天你们也不害臊,开了荤的女人真可怕,我跟你说要节制啊闺女,作为一个医学生,我郑重警告你,房事要有节,纵欲伤身……” 姜博言关上卧室门,靠在走廊的墙上,然后才开了口,“受教,我以后注意,尽量有节。” 陆玥说了半天,正疑惑呢,余笙这闺女竟然一句不吭,也太反常了。猛不丁地听见姜博言的声音,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给扔了,她拿起手机放在眼前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打错,一脸卧槽地又放在耳朵边上了,试探地问了声,“姜师兄?” 姜博言“嗯”了声,“抱歉,笙笙累了,在睡觉,我就没叫她,等她醒了我让她给你回个电话。” 累了,在睡觉! 我天。 陆玥吞了口唾沫,“哦”了声,“好的,师兄,那让笙笙好好睡,不急,我没事,不回电话也没事,你们忙,我不打扰了哈。”说完咔嚓按了挂断,她捂着胸口,一副快要心肌梗死过去的感觉。 大白天的,要不要这么刺激! 卓诚过来的时候,她还没缓过来,就听见他说了一句,“吃完带你去玩儿,俱乐部,能去吗?” 她正凌乱,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就下意识点了点头。 卓诚咧开嘴笑了。 姜博言晃着下楼去,江姨坐在阳台上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看见他,笑了笑,放下报纸,起身问他,“晚上在家里吃吗?” 他“嗯”了声,“笙笙还在睡,过会儿吧!”他看了看表,“七点,七点我叫她起来吃饭。” 江姨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信息量,最后笑笑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的!” 姜博言又上了楼,轻手轻脚开了卧室的门,走过去,掀了被子钻了进去,余笙睡着的时候显得很乖,一动不动,很少翻身,他一手从她脖子下穿过,一手放在她的胸前,抱着他躺了下来。 身体累到几乎虚脱,这会儿精神却是亢奋的。 他抬手一只手,去描摹她的脸,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说话有时候能气死人,有时候又让人觉得该死的可爱,他很少仔仔细细去看一个人,认识余笙这么多年,他其实都没仔细看过她。 印象中就是个大人面前的乖乖女,背地里张牙舞爪的小怪兽。 她如此安静乖巧的一面,他是从没看到过的。 他想,真是亏大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痛.jpg ☆、第20章 姜博言一觉醒来的时候, 怀里已经没人了,他拉开灯, 看了下表,晚上八点钟。 睡过头了! 这一觉睡的很实, 醒来觉得身体都轻盈了不少,灵台一片清明。 余笙呢?他皱了下眉头,掀了被子, 折起身,被单是新换的,他笑了笑, 想起余笙瞪着一双大眼跟他说“不行,我帮你洗”时的画面。 她竟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屋子里似乎还有暧昧后的味道,淡淡的, 充盈在鼻尖, 他深吸了一口, 似乎又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大概是幻觉, 暖气开着, 隔段时间就会换气, 再多的味道也早就散尽了。 他下床,走过去把窗帘拉开, 还是推开了飘窗,冷空气一下子灌进来,夹杂着细小的白色雪花。 下雪了! 上周刚刚下过一场大雪, 天气阴沉了好多天,卓诚每天都在念叨着这鬼天气憋躁得慌,母亲也闹着这天气压抑,鼓捣着父亲带她去温暖的南半球度假,俩人一合计第二天就走了。 这天气似乎挺不招人喜欢的,没想到阴沉了这么多天,想着总该拨云见日了,竟然又下了雪。 可他这会儿看着,却觉得这雪让人心情挺好的。 又或许是其他的事让他心情好。 冷风一下一下地往屋子里灌,窗帘被吹的猎猎作响,他身上穿着余笙刚刚穿过的套头运动衣,这会儿被风一吹,打了个寒战。 他听见一声不太分明的咳嗽声,挑了下眉,合上窗子往浴室去,浴室是套间,原本储物的小间,此时开着灯,门没关,能看见余笙的半个身子,她蹲在那里……洗被单。 他进来她也没听见,认认真真地低头搓洗着,她的头发原本是散着的,这会儿不知道从哪拿了一个他的领花,随意把头发绑了一下垂在脑后。 那造型……还挺别致的! 他靠在墙上饶有兴味地看了会儿,最终过去把她拉了起来,“隔壁有洗衣房,放在那里阿姨会去洗的,别弄了。” 余笙被扯了起来,有些走神的她被吓了一跳,一扭过头就看着他的脸,捂着胸口说,“你醒了啊?快洗完了……” 姜博言扯着她过去洗手台的地方,开了水龙头给她洗手,白瓷的台子,水流哗哗地响着,余笙看得脸红,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直视这个浴室了。 镜子了反射出她的脸,从眼眶往下,从脸颊往后,红彤彤一片,她皮肤本来就白,这会儿那红都快要洇出来了似的。 “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姜博言故意凑近她耳朵边说。 余笙被他的呼气声一搅,一身的毛都快炸起来了,警惕地弓着身子,去踩他的脚尖。 可这次姜博言早有防备,躲开了,而后恶劣地看着她笑,笑得余笙满脸红霞飞,如果有个地缝估计都能直接钻进去了。 姜博言把被单拿到隔壁放着,江姨正好在洗着什么,看见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放着吧,我待会儿一并给洗了。你们快去吃饭吧!都要凉了。”说完似乎才想起来,“刚刚商场的人来送衣服,我给放在你隔壁的卧房了。” 姜博言“嗯”了一声,去取了衣服,拿回去给余笙,她盘腿坐在床上看手机,听见他的脚步声才抬了头,“玥玥打电话了?” 他“嗯”了声,把衣服递给她,“快换上,下去吃饭。” “你跟她说了什么?”余笙接过来,扒了一条缝看了看牌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真败家!” 姜博言笑了笑,伸手去解她的扣子,她这会儿只穿了一件衬衣,光溜溜两条大腿,看得人血脉喷张,如果不是今天折腾得太厉害,他真想再压着她好好疼一番。 他低声“啧”了声,把扣子一颗一颗给掰掉,“没什么,我说你在睡觉。” 余笙抓着他作乱的手,警惕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给你换衣服。”他盯着她的眼睛,从远到近,慢慢靠近,到最后两个人的鼻子都贴在了一起,他说:“放心,就算你现在想做,我也不能由着你了。”他捏了捏她的脸,直起身,“快换,换完下去吃饭。” 余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被他这一下一下的动作撩得七荤八素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她忍不住吐槽了句,“老流氓!” 姜博言笑了声,“多谢夸奖!” “不客气哦!”余笙没好气地说,然后把盒子拆开了,从里面拿出衣服,这会儿也懒得去浴室换,扣子都被他掰开完了,也没什么可再矫情的了,更何况她两腿这会儿直打软,感觉像是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一夜那样,走路都能自己绊自己一跤。 她一步路都不想再多走了。 下楼的时候,余笙扶着楼梯扶手,走的异常缓慢,这尼玛简直了,两条腿都跟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姜博言在前面走着,余笙莫名来气,踢了他一脚,他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意外地没怼她,然后忽然矮了下身,半蹲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下去。” 余笙犹豫了片刻,就听见他又说:“家里没别的人,江姨在洗衣房洗衣服。” 真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余笙趴在他背上,笑说,“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毕竟深入交流过。”他手臂挽着她的两条腿挂在他腰上,低着头,看台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余笙陪着妈妈来上课,那天她摔断了腿,腿上打着石膏,她想去院子里透气,却不想麻烦任何人,自己扶着扶手一下一下地往下单腿蹦。 他刚好从楼上的琴房出来,就看见她倔强的背影,高高的马尾在脑袋后一甩一甩的,有点儿可爱,又有点儿滑稽,他站在楼梯的顶端,吹了声口哨,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摆了个大大的鬼脸,结果一不小心踩了个空,差点摔下去,疼得脸都扭曲了。 他吓了一跳,一步跨了三四个台阶跑下去,问她,“没事吧?” 她抱着扶手,眼看下一秒就要哇哇大哭起来,为了不背上欺负小妹妹的罪名,他只好低声哄她,“别哭啊,我背你下去,好不好?” 她趴在他的背上,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怎么,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勒得他差点断气。 像现在这样。 姜博言有些好笑地侧了下头去蹭她的搁在他颈窝里的脑袋,“你这是在报复吗?” “是啊!”余笙趴在他颈窝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背过我?就这个楼梯,我总怕你一不小心就把我扔了,只能勒着你的脖子。”她又紧了紧胳膊,“像这样!” 太过久远的记忆了,模糊地几乎要记不起来,如果不是他突然要背她,余笙几乎都不会再想起来。 “不记得了!”他弯着唇笑,“你记这么清楚,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 “喂!”余笙失望地耷拉下脑袋,拍他的胸口,“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回忆了一下,“我那时候好像还不到十岁吧!” 第21节 下了楼梯,姜博言放她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刚刚过完十岁生日,哭着闹着要去爬树,结果摔下来,腿都摔断了,可出息了!” 余笙脸一红,挠了他一把,“还说你不记得,比我记得还清。” 他笑了笑,拉着他去吃饭。 江姨做了一桌子菜,姜博言一一把保温盖子打开,余笙盯着看了会儿,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十全大补啊!” 姜博言也愣了,然后忍不住笑了,搂着她坐下,“阿姨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你觉得呢?” 余笙瞥了他一眼,“你这脸皮真是无人能敌了。” “过奖了,夫人!” 余笙:“……” 余笙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了,姜博言开着车送她,牧马人疾驰在路上,雪花飘飘洒洒,夜里寂静无声。 余笙这时候睡饱了,也吃饱了,大脑格外清醒,盯着姜博言看了会儿,开口说:“我好像真的有点儿喜欢你!” 陆玥跟她说,如果她对他没有一点儿企图,不可能和他发生关系,无论是清醒着还是喝醉了。 她起初觉得怎么可能,可现在有点儿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姜博言挑了挑眉,“有点儿?你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余笙一腔真情告白被他的轻佻给噎了回去,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这种提上裙子就不认账的人,才不管床上说过什么呢!” “这么无情?” “是啊,我们颜狗是很无情的。” 姜博言闷声笑着,车子最终停在公寓楼外,余笙没有下车,姜博言也没有动,两个人坐在车里,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想离开,又不愿意分别,就这么纠结着,静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姜博言才叹了一口气,俯身过去,把她的安全带给解了,捏了捏她的脸,“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余笙“哦”了声,“那……再见?” “再见!”姜博言点点头。 余笙推开车门走出去,风立马席卷到身上,她又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姜博言走出去,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快回去吧!记得冲点儿感冒颗粒,喝完再睡。” 余笙点点头,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外套,把他塞回车里,“你也快回去吧!” 他“嗯”了一声,也没有动,两个人又僵持在那里了,最后余笙忍不住笑了,也不知道自己在不舍什么,又不是就此生离死别了,她终于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姜博言靠在车上,看着她往前走,走了两步她又回头,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他,歪着头问,“要不……你上去坐坐?” 他挥了挥手,笑了,“我怕我去了,你明天就起不来床去上课了!” 余笙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这回真的大踏步走了。 她的身影彻底消失的时候,姜博言才钻回车里,倒车,打方向,然后疾驰而去。 余笙回去的时候,屋子里灯亮着,曦光很忙,忙着乐队的事,偶尔才过来住一次,这次还带着乐队的人,四个人,一个个都走在潮流的尖端,穿得想当艺术,反正余笙这种俗人是欣赏不动的那种。 曦光看见余笙的愣了愣,“余儿,你回来啦?我还以为我哥要霸占你到明天呢!”她啧啧了两声,“我下午的时候要回去,他都不让,我没办法,只能把人带来了这里。”她指着四个人,一个一个跟她介绍,然后说:“他们一会儿就走,你快去休息吧!” 余笙跟四个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后回了自己房间,给姜博言发消息。 -我到家了。 -曦光在这边,她说下午要回家被你给挡门外了。 -啧,你果然是早有预谋的。 -你个老流氓! 姜博言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一串消息,忍不住笑了,手指在键盘了快速按了一串字。 -别激将,流氓是会升级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没来得及看原版的不用担心,没有改动多少,只是修改了一些比较露骨的词句。 ☆、第21章 余笙感冒了, 病来如山倒那种,作为一个身体倍儿棒, 一口气可以爬二十层楼不带大喘气的人,平时感冒发烧这种事都对她退避三舍, 可这天早上醒来,余笙就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临要出门的时候, 鼻子已经塞的闻不到一丝丝空气的味道了。 “啊,操!”余笙擤了鼻涕,揣着课本往学校去, 雪下了一夜,这会儿竟然堆了有脚踝高了,环卫工人在这茫茫一片雪地里奋力地清出了一条路, 让柏油马路露出青黑的地皮。 天还是灰蒙蒙的, 云层压的很低,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雪,可能正在低调地酝酿着。 余笙呼吸着外面的冷空气, 鼻子终于好受了一点儿, 虽然依旧闻不见味儿, 不过通畅了不少。 她今天出来的早,想着拐到药店先去买药, 然后才去上课。 一大早姜博言就发了消息给她,是他背靠在洗手台上的自拍照,似乎是刚睡醒, 眼神还透着朦胧,青色的胡茬衬得他有些性感又有些颓废,上身没有穿衣服,实在是香艳的很,对于一个标准颜狗来说,这简直是惨无人道的引诱,余笙真想扑过去舔一口。 身后的镜子映出他的背,线条分明,力量感蓬勃而出,从肩胛骨往下延伸,再延伸,延伸到裤边的位置,他裤子没提很高,隐约能看见臀部的肌肉,看得余笙浑身的血液来回翻腾。 他在下面配了一句话——何日君再来? 这句话配上他身边的场景,真是很有深意啊。 白瓷的洗手台,水珠反射着碎光,配上他半裸的身子,怎么都有一种情啊色啊的味道。 余笙差点儿没喷鼻血,看着那个洗手台,特别想把它拆了。 -大师兄,裤子提一提,都快露沟了。 余笙调侃他。 他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你要是在这儿,我就直接脱了不穿了。 脱了不穿了,然后呢? 余笙心口咚咚地跳了两下,捂着胸口给他发了条消息。 -不、要、脸! 两个人瞎扯了会儿,他问她感冒好点儿没有,余笙说鼻塞到怀疑人生,他嘱咐他去看医生,余笙应着,觉得他都快赶上她那操心操肺的老爸了。 聊了会儿,余笙就已经到药店了,药店的人正好在开门,还没开始正式营业,余笙看了看表,才七点钟,光想着早些来,也没也没想人家这么早营不营业,感冒把智商都给搞没了。 她站在外面等着。 天气很冷很冷,手脚都快没了知觉,只能不住的跺脚搓手,来往的人很少,大多夹着膀子步履匆匆,恨不得把脑袋埋到领口里,一寸肌肤都不要露出来才好。 余笙把围巾在脖子上缠了两圈,裹严实了,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姜博言回了一条语音。 她拿手去点,大概是手指暴露在外太久,温度太低,手机触感失灵了似的,点了好几下才点开。 -我要是不要脸,昨晚就不会放你回去了,霸着你,奋战到天亮,那这会儿你也没力气在这儿跟我贫嘴了。 尼玛,余笙赶紧去点断它,可是屏幕半天都没反应,好不容易有反应的时候,已经说完了。 余笙:“……” 她赶紧扭过头四处去看,就怕被人听见了。 回头的时候,发现刚刚在开门的药店小哥此时就站在余笙身后不到两米的距离,看他表情,大概是听完了。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尖,指了指药店,“进去吧!外边儿挺冷的。” 余笙点点头,脸热的发烫。 该死的大师兄! 药店只有小哥一个人,他先开了灯和暖气,把白大褂穿在身上,然后才问了句,“是感冒了吧?” 余笙点点头,还是觉得尴尬地要命,“可能……着凉了。帮我拿点儿感冒药吧!” 小哥沿着几大排的货架往里走,拿了两盒药给她看,“这两种可以吗?”他举起左手,“这个是感冒药。”然后举起右手,“这个是消炎药。”最后把两只手合在了一起,“配合着吃比较好,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医院挂一下号去看看,听你的声音感觉挺严重的。” 余笙感冒跟得了什么大病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濒危的感觉。 “我就是不常生病,一生病就显得很厉害,也没事,就是鼻塞,我吃点儿药试试吧,不行再去看医生。”余笙说。 小哥点点头,“还是不要拖的好,拖来拖去就麻烦了。” 余笙点了点头,然后指着他手里的药说,“那就这两种吧!” 两个人沿着货架往收银台的方向走,路过前排某个货架的时候,小哥突然顿了下脚,“你是叫余笙对吧?摄影协会那个?” 余笙愣了愣,对于药店小哥竟然认识她这件事半天做不出反应,想起刚刚姜博言那条语音,怎么办,好想钻地缝,她吞了口唾沫,艰难地“啊”了声。 小哥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校宣传部那边要了几盒……套套做道具,今天要用,本来我说要送过去,可是今天我一个人值班走不开,你能不能……帮我带过去?我记得你是摄影师。” 话都说到这程度了,余笙也没理由拒绝。 余笙看了看货架上满满的各种套套,激情、超薄……什么的字眼一瞬间跳进眼球,她想起昨天的场景,有点儿口干舌燥,半天才点点头,“嗯,好啊!” 小哥笑了笑,“那谢谢你了啊!”他伸手快速从架子上扫了几盒拿在手上,打算过会儿装起来给她,可是到了收银台的时候,发现余笙没有跟过来,扭过头去看的时候,余笙正盯着架子上的盒子不知在研究什么,他等了很久,余笙还是没动,然后他又走了回去。 试探地问了句,“需要我帮忙吗?” 余笙脸更烫了,她只是忽然想起来,要不要在家备点儿,万一…… 可是她不会挑,看着上面的说明又满脑子的尴尬,半天也没看进去几个字。 小哥很体贴地问了句,“需要我帮你推荐吗?” 余笙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小哥手指在货架上上下指了几下,“款式有很多,具体你自己看说明吧,这几个质量都比较好,不过价格就贵一点,上面有尺寸,你瞅准尺寸再拿。”语气正正经经的,跟卖其他药品没什么差别,倒是让余笙的尴尬小了点。 说完小哥笑了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正常需求,又不违法乱纪,看着你都快把脸埋地上了。” 余笙莫名松了一口气,被这话安抚翻了,点点头,小哥适时地走回了收银台,她趴在那儿看了会儿,最后选了x本的经典系列,一个大盒装的,拿过去的时候,余笙憋得觉着自己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那谁说的来着,永远做你不敢做的事! 做完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她一个纯洁地连不小心看了眼小黄片都做好几天噩梦的人,有一天竟然也能面不改色地买套套了。 人生的际遇啊,还真是难以预料。 第22节 小哥目不斜视地把她的东西用黑色的袋子装了起来,余笙付了钱,说了声“谢谢”就推门出去了。 又开始下雪了,今天的雪花比昨天的大,鹅毛似的,起初零零星星地往下飘,余笙走到教室的时候,却已经下得很大了。 等她三节课上完,天地一片肃白。 余笙“啊”了声,很久没看过这么大的雪了,她拿着手机拍了张雪景给姜博言。 开了p图软件加了个滤镜,琢磨了一会儿,配了一行字上去。 -想和你一起走,等落雪白满头! 发完余笙自己先起了鸡皮疙瘩,捂着胸口笑了起来,路过的同学纷纷扭头看她,“哟,什么高兴事儿啊,乐成这样?” 余笙收敛了点儿,指了指外面,“下雪了,开心!” 其实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开心,就是觉得整颗心上扬着,轻飘飘地像是飘在天上,想张开怀抱大叫,想放声大笑,就是那么开心。 虽然也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手机震了一下,一条消息弹出来。 -抬头! 是姜博言,余笙猛地抬起头来,就看见隔了两排树的主干路上,停着一辆嚣张的牧马人,姜博言站在车门处,抬手示意了下。 大雪纷飞里,余笙只能模糊地看见他的身影,然后就抑制不住心跳,砰砰砰,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余笙按了按胸口,瞎跳什么,安静点儿啊,矜持! 余笙莫名有种狂奔过去的冲动,手舞足蹈地跟他挥手,估计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是傻不拉叽的。 不过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段路太长了,余笙一蹦一蹦地跳过去的时候,恨不得自己能有个瞬移技能。 终于到了他身边,余笙却没了动作,只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姜博言笑了笑,“你刚刚看见我那兴奋劲我还以为你要上来扑到我身上呢!”他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余笙边解围巾和手套边回他,“我是那种饥渴的人吗?” “不是吗?”姜博言俯过身给她系安全带。 余笙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他把安全带拉过来的时候,顺势吻在她的唇上,“可是我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公司乔迁,很多事要忙,可是还是抽空来了一趟,想见她。 从来没有一刻让他觉得,自己这么饥渴过。 想要占有一个人,时时刻刻,每分每秒,每寸领地,不遗余力。 余笙愣了愣,对他如此直白的表达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你就不能委婉点儿。”余笙低声说着,他的脸就在面前,离她很近,却没有别的动作,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别……这么看着我,有点儿……呼吸不畅!” 姜博言一下子笑了,手从她身后的衣服里□□去,在她背上摸了一把,然后才坐直了,手放在方向盘上,“带你去吃饭,这会儿有空吗?” 余笙的背上像是被火烫了一下,火辣辣的,愣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忽然想起来宣传部的事,无奈地摊了一下手,“我要去一下妩园,宣传部那边在拍片,我是摄影师。”她已经有些后悔自己揽了这么个苦差事了,几个不能叫做演员的演员,剧情还充满着一定会被老师给打下来的超尺度问题,关键是人数太多每次都协调不了时间,一个不到半个小时的片子,拍了一周多了,还是没多大进展,余笙觉得头都大了。 姜博言调了头,“我陪你过去吧!顺便参观一下。”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的好。”那场面有点不忍直视,“尺度有点儿大,你在旁边我更尴尬了。” 男女演员往床上一趴,余笙还要各个角度地拍,取景框里有时候只有男女主裸着的部分,表情迷醉,看着真的跟三级片似的。 姜博言挑了下眉,“那我更要去看看了。” 车子蜗牛似的往里爬,这时候刚下课,路上都是人,认识他车的也不少,不少人停下脚步拿手机拍照,虽然明知道他车玻璃贴着膜,从外面看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余笙还是忍不住捂着脸,“完蛋了,我觉得我要被广大情敌群体的眼神给刺死了。”以前姜博言还在学校的时候,那可真是招蜂引蝶,各大学院的美人都拿他当目标,此生以拿下姜博言为荣,“她们肯定想,那么多漂亮的妹子你不要,偏偏选了个路人甲,一定是我引诱你。” 姜博言笑了笑,“广大?你这词用得可不对啊,我这么洁身自好的人,你哪来的情敌?要说情敌我可知道一个,陈玮识是吧?我听叶琛说那天晚上在酒店是要跟你表白的,焰火都准备好了,啧。” 余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是啊,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我就和人双宿双飞了,哪还有你什么事,你就偷着乐吧!” “是吗?”姜博言的车在妩园门口停下来,解了安全带,忽然俯身压了过来,两手并用地撩了她的衣服,埋头伏在她的腰腹处,轻轻地舔着,指尖在他背上灵活游走,余笙的呼吸几乎一下子停止了,身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狠狠地战栗了一下,推了他一把,“你干嘛?”来来去去那么多人,简直了。 “双宿双飞?”姜博言的大手捏了几下她的背,“没我什么事?”然后手又绕到她的身前,穿过bra,捏着她胸前那一团柔软,“你敢不敢再说一遍?”他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余笙。 余笙被他捏得浑身发麻,手不住地挡着,可是力量悬殊,被压的死死的,这会儿只能求饶,“大师兄,我错了,我最爱你,这辈子只爱你,别的人在我眼里都是白菜,真的。” 他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后才松了手,“记住你说的话,笙笙。” 余笙下了车的时候还是有些大喘气,鼻子都通气了不少,上了电梯往上走,妩园是个茶室,学校的创业项目之一,楼上有招待外宾的套间,他们借了一个用来拍片,大家嫌酒店太远,不愿意去那边了。 这么高雅的地方,用来拍“三级片”,余笙知道的时候,只说了三个字,“造孽啊!” 敲门进去的时候,是陈玮识来开的门,自从接任了男主角的大任,他的裤子就没能穿上过,这会儿只穿了一条棉质的白色内裤,姜博言就站在余笙身边,看见他的一瞬间拿手捂了余笙的眼睛,皱着眉看陈玮识,“这是做什么?” “卧槽!”陈玮识早就习惯了这种几乎处于裸奔的状态,毕竟为了艺术献身嘛!可是这会儿看见余笙身边的姜博言,看着姜博言捂住余笙的眼,一股久违的羞耻顿时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裤裆,“姜师兄,你怎么来了?” 余笙握着姜博言的手腕,拍着他的胸口,“别激动,为了艺术献身,都是为了艺术!” 姜博言难得彪了句脏话,吐出两个字,“狗屁!” 然后用眼神示意陈玮识,“去穿衣服!” 陈玮识几乎夹着尾巴逃了进去,掂了裤子一秒套上,叶琛还在旁边嚷着,“待会儿还要拍呢,穿什么裤子!” 然后就看见走了进来的姜博言和余笙,顿时挑着眉笑了笑,“哟,六哥六嫂,恭迎大驾!……哥,你这是来监工啊还是查岗啊?” 姜博言一脚踢了过去,“就你屁话多!” 女主角这会儿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本来在一边穿着比基尼大摇大摆地玩手机的她,看见姜博言的时候,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钻进了被窝,只露了俩眼,娇羞地看着这边,可惜姜博言一眼也没往那边看,白白浪费了人家的秋波。 因为刚刚两个人半裸着,暖气开的特别足,余笙待了会儿就觉得热的受不了,脱了外套,然后看着姜博言,“要不我开始拍?一会儿就结束了。”因为有些人有空有些人没空的,每次都是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快的时候,也就半个小时。 姜博言挑了挑眉,指着那边儿的床,“脱了衣服拍?” 余笙“啊”了一声,“不然怎么拍?”床戏当然要脱了衣服拍啊! 姜博言的脸都黑了,“不拍了。”他看着叶琛,“又是你出的馊主意吧?” 叶琛摆手,“宝宝委屈!” 余笙搓了搓胳膊,被他一句宝宝给雷的里焦外嫩,扭头跟姜博言说:“我都答应了。” “改天我找一个专业人员来拍,你们这样效率太低了。”他很正经地说着,“你看你都尴尬成什么样了,这种状态太低效,还是找专业的人比较好。” 余笙信了他的鬼话,点了点头,的确是感觉很低效,只有叶琛憋着笑,知道姜博言是吃醋了,“那谢谢六哥了!” “不客气!”姜博言面不改色地回了句,“那今天我就把人带走了?” “您随意。”叶琛点了点头,“记得把人给我带来啊!” 余笙跟着姜博言往外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转过身,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袋子,递给身后的人:“这是药店的小哥托我给带来的道具。” 叶琛挑了下眉,“套儿啊?怎么你带来了!” 余笙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我早上去买感冒药,他托我带过来的。” 出去的时候,姜博言摸了摸她的额头,“我让你去看医生,你就是这么看医生的?” “吃点儿药就好了,费那劲干啥!” 这话自然不能说服姜博言,最后说好的吃饭,就这样被医院一日游代替,余笙坐在输液大厅挂吊瓶的时候,心情异常不美丽。 “我想吃烤鱼,吃大闸蟹,吃麻辣小龙虾!”余笙在那儿碎碎念,发泄似的嘟囔着,姜博言拿了本杂志看着,陪在她身边,闻言只是抬了下头,“想得可不少,只有粥给你喝,没商量!” “抗议!”余笙拿脚踢他。 他按住她的腿,顺便摸了一把,“抗议无效!” 余笙被他闹得躲了下,包都被折腾掉了,姜博言帮她捡起来,顺带把医生刚刚开的药给塞进去。 然后就看见了装在袋子里的一大盒x本经典系列,他捏出来看了眼,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余笙,“没想到……” 余笙懵了一下,立马否认,“道具,给宣传部那边的,漏了一盒。” 他点点头,“哦”了声。 信了才有鬼! 他勾着唇角笑,“买就买了,我又不会不用。既然女朋友有需求,我舍命也得陪啊!” 他翻着看了眼,“啧”了一声,“十二个,你打算分几次用?” 余笙拿没扎针的那个巴掌捂着脸,“大师兄,我错了,你不是不要脸,你是根本没有。大庭广众的,咱能不能回去再讨论?” 他伸手把她头发别到耳后,凑近了她说:“好,晚上……再讨论!” 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笙笙的性福生活~ ☆、第22章 余笙输液到晚上, 姜博言在她强烈的抗议声中,还是倔强地带她去了粥店吃粥, 准确来说也不是粥店,是一家私房菜馆, 不过粥品很多。 坐落在非闹市区的老街,路两旁是高大的树木,枝桠肆意地延展着, 余笙夏天的时候来过这边,路两旁的树有些年头了,枝叶遮天蔽日, 一踏进来就能感到一股冷冷的小风嗖嗖地往胳膊上舔,而现在是冬天,看起来比夏天破败太多, 雪堆在枯枝上, 有小孩子路过的时候会忍不住拿脚去踩树, 然后就能看见雪簌簌而落的场景,混着小孩子的笑声, 仿佛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他们从南路过来, 拐弯处是一家小学, 往里走是公园的入口,然后两个对脸的小区, 之后是各种小店,五金、便利店、修车行、包子铺,杂七杂八, 整条街的墙都是斑驳的蓝灰色,没有一点儿新鲜的颜色,这地方属于旧城区,边缘化的厉害,看上去又老又旧的,除了这一带住着的人,大概就只有一小部分会过来。 那一小部分人大概是冲着书屋去的,这条街的正中位置有一家面积很大的创意书屋,外墙是那种复古蓝色墙砖,跟这个街道倒是挺搭的,很有文艺调调,经常举办些文艺沙龙什么的。 余笙来过的那一次就是为了参加书屋一个交流会,交流者是个探险家,他曾经带领无数的团队,多次深入沙漠、荒山和森林,受过很多伤,好几次九死一生,早年出过两本书,《沙漠求生》和《孤岛之旅》,余笙都很喜欢,所以那次他来a市,余笙逃课去听他的交流会。 那时候余笙还在上高中,逃课远没有现在容易,瞒天过海出来半天,最后还是被老妈揍得差点屁股开花,战况异常惨烈。 更惨烈的是,那次交流会结束她和人打算组队去跟着那个探险家走邬西山脉,挨了打,自然不敢再给老妈说,暑假的时候,瞒着老妈,和老爸交代了一声就跑了,只有三天的行程,结果那次因为路上遇上了点儿意外,晚回来了两天,她老爸吓得不轻,给杨慧女士全盘托出了,然后她那一整年的零花钱都没有了,一毛都没有,所有日常用品都是老妈买了拿给她,不让她拿一分钱。 所以现在余笙再来这边的时候,异常的感慨。 “那边有家书店,我们待会儿去坐坐吧?” 姜博言觑了她一眼,“你确定?” “啊。”余笙侧抬头看他,“怎么了?” 他笑了笑,趴在他耳边说,“我以为你会更想回去把那一盒x本用掉。” 余笙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没你那么饥渴,谢谢!” 第23节 姜博言抿着唇笑了起来,余笙越来越觉得自己去买套套是个十足十的错误,现在每隔几分钟他都要拿出来调侃她一次,本来她内心坦荡荡的,这会儿也觉得有点儿那什么了,满脑子都是待会儿回去,待会儿回去。 待会儿回去干什么? 用套套啊! 要疯。 姜博言的车就停在了路边,然后带着余笙进了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店铺,门看起来毫不起眼,也很窄,进去要穿过一条很长的走廊,然后视野才慢慢开阔。 里面的装修逼格与外面简直天差地别,余笙就觉得,姜博言怎么会专门带她来这种老街吃个粥,原来是别有洞天。 余笙撇撇嘴,“你们这些有钱人就喜欢这种调调,开在cbd的高端会所你们倒不屑于去了,什么毛病。” “以后你就是我这种有钱人的太太!不服气憋着。” 姜博言牵着她的手上了二楼,暖色的橙光灯把二楼衬得通透明亮,余笙抬头看了眼,全是花纹繁复的水晶吊灯,欧洲中世纪那种华丽的调调,“你可真闷骚!”余笙忍不住感叹了句,看起来清心寡欲,淡得跟一阵风似的,其实骨子里都是重口味。 姜博言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是啊,不闷骚的话,怎么会趁你喝醉把你办了。”他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 余笙在服务生走过来的这个间隙里压低了声音跟他说:“不,错了,是我把你办了。” 他探身捏了捏她的脸,“行了,让你。” 余笙:“……”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言不由衷了。 余笙斜了他一眼,服务生已经到身边了,她就没再说话。 是个小姑娘,看见姜博言先笑着打了招呼,“姜少,您好久没来了啊!” 在欧洲那边待了半年,回来后还是第一次过来,姜博言“嗯”了声,“刚回国。” “怪不得呢!”小姑娘笑了笑,然后扭头看了眼余笙,把菜单递过去,“这位看着面生啊!” “我女朋友,余笙。” “恭喜恭喜,我还以为您要一辈子单着了。” “没办法,一物降一物,遇见对手了。” 小姑娘哈哈笑了起来,余笙低着头看菜单,纠结自己是吃油焖大虾还是麻辣小龙虾,纠结着纠结着,菜单就被抽走了,姜博言冲着她挑了挑眉,然后把菜单递回去,对服务生说:“清粥小菜,看着上吧!反正她也吃不出味儿!” 余笙就差拍桌大喊“我抗议”了,小姑娘看着余笙,笑着问了句,“感冒了啊?”姜博言替她应了声“是”。 小姑娘点点头,问姜博言:“你们吃一样的吗?” 他“嗯”了声,“一样,我怕她心理不平衡再挠我。” 小姑娘笑着摇了摇头,“最近是恋爱高峰期吗?昨个儿卓少才撒了把狗粮,今个儿姜少您又来了。” “卓诚带人来这边?”姜博言挺意外的。 “是啊,看起来这次挺认真,不容易。”小姑娘收了菜单,说了声“稍等”,然后就走了。 人走了,余笙才哼了声,“就会招惹小姑娘。“ “天可怜见!”姜博言忍不住笑了,“人家结婚已经好多年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啊?”余笙倒是意外的很,“看起来年纪挺小的。” “是没多大,比你大了三四岁吧!结婚早,这家店是卓诚已故的母亲的,早几年这姑娘就跟着卓诚母亲了,现在人没了,店都是这姑娘在打理。” 前几年放松了二胎证策,紧接着为了推行二胎计划就修改了法定婚龄,女方法定婚龄从二十岁降到了十八岁,余笙以前中学的同学如今生宝宝的都不少了,一群二十岁刚出头的女生都在叫嚣着成了大龄剩女,余笙这种二十岁还没谈过恋爱的人,简直是剩女战斗机了。 不过现在她已经强势脱单了。 “昨天陆玥好像和卓师兄相亲来着。”隔了一会儿余笙突然想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所以他们是成了吗?” 姜博言摇摇头,“不知道。” 他没听到有动静。 余笙激动地颤抖,立马拿了手机拨陆玥的电话。 不过……没人接。 自动挂断的时候,余笙叹了口气,“难得陆玥同学开次桃花,竟然还不让我见证。” “你的桃花就坐在你面前,你对别人的那么兴奋做什么?” “唉,这到手了就不稀罕了呗!”余笙摇头叹气。 那模样真是够欠揍的。 “别嚣张啊,明天还想上课吗?再挑衅我,我保证让你明天下不来床。” “……饶了我吧大师兄!” 这家的粥味道是真不错,煮的软糯香甜,一勺子送进嘴里,热气腾腾的粥包裹着味蕾,浑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特别痛快,余笙吃的鼻尖冒汗,一碗粥吃完,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也就不计较她的油焖大虾和麻辣小龙虾没了的事实了。 跟小姑娘告别之后,两个人沿着街道往里走,这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路灯亮着,但光很弱,又一波大雪降下来,遮天蔽日都是雪,衬得那光就更暗了,余笙出来先打了个哆嗦,问他,“要不去车上拿把伞打着吧?” 他摇了摇头,“别打了,就两步路。”虽然这样说,他还是伸手把她的围巾缠了两圈在她脑袋上,抓着她的手放进他的上衣口袋,然后忽然又歪头跟她说了句,“陪你等落雪白满头。” 余笙笑了起来,真够肉麻的。 两个人散步一样,慢慢地走,刚吃过饭,浑身暖洋洋的,走在大雪里也不觉得冷。 街道很静,放眼望去一个人都没有,小店的门都紧紧闭着,只能透着玻璃看见一点灯光,世界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在这空茫的天地间,独自行走着。 “你都不忙的吗?”余笙踩着雪,咯吱咯吱地声音从脚下传来,她低着头,能看见自己踩出的脚印。 姜博言扭过头看了她一眼,余笙似乎从来都没变过,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低着头踩雪,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幼稚,“忙,不过陪你出来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余笙“哦”了一声,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书店门还开着,推开门的时候,里面竟然意外的挺多人,或站或靠或坐,让被书架填满的狭窄空间里平添了几分温暖的人气,余笙拉着姜博言坐在一边的小沙发上,要了两杯热巧克力,抱了两本书过来,余笙拿手指戳了戳手表,“十五分钟,然后我们就回去。” 姜博言接过来书捏在手里,笑了笑,“还早,你急什么?” 余笙白了他一眼,还不是怕他无聊,这人脑子里就不能正经一会儿。 “我来过这里一次,那次陆绍安来做交流。”余笙指着里面的一个房间,“那天来了上百人,里面塞的满满当当,很多人没有座位,就站着。” “那个探险家?”姜博言有点儿印象。 余笙点了点头,“嗯,是他。”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那次交流后后他说他要去走邬西山脉,说有人愿意去的话可以跟着他,我特别激动,以为肯定很多人都会去,结果最后去的不到十个人,集合那天我记得他说:‘大多人爱听冒险故事,但是只有极少数人愿意去冒险。’他说过很多话,我都记着。”余笙挑了挑眉,“他是我偶像,我喜欢他的勇敢,她身上有我向往的一切特质,冒险,探索,勇气和力量。” “嗯,所以呢?” “没什么,就是和你分享一下。”余笙坐在他旁边,靠着他,两个人身子挨着身子,这样的感觉很亲密,也很温暖,“我是个行动派,喜欢你我就想霸着你。”她戳了戳他的胳膊,又戳了戳他的脑袋,“身体和灵魂,都霸着。我每天都给讲我的事,就算哪天分手了,你也忘不了我。”说完总结了句,“就是这么霸道!没商量。” 他被她逗笑,“分手你别想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他凑近她的脸颊,蹭了一下。 这种在人群中僻静的角落里互相摩挲的感觉,有种微妙的悸动。 余笙明知道热恋的时候说的话都是不能信的,可还是觉得心情好,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满足地低头看书。 是两本绘本,同一个作者,小清新的画风,封皮看起来就很温暖治愈。 -兔子小姐有两根胡萝卜,她决定一根给狼先生,另一根也给狼先生,因为她太喜欢他了。 -狼先生不喜欢胡萝卜,可是兔子小姐给了他一根,又给了他一根,他决定全部吃下去,因为他也太喜欢她了。 余笙和姜博言走出书屋的时候,余笙忍不住念了句,然后笑了起来,“被治愈了,画手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姐姐。” 姜博言闻言笑了声,“你要是见了她,得叫一声舅妈!”两个绘本都是她那个画画的舅妈的,当年自己有一本,都快翻烂了,因为舅舅骗他说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作品,他就想看看世界上最好的作品长什么样。 后来才发现被骗了。 没想到余笙随手拿的两本书,竟然是舅妈的手笔,这谜一样的缘分! “啊?”余笙懵了一下。 “你以前见过的,我只有一个舅舅,他太太,你应该记得。” 余笙在大脑里扒拉了会儿,终于想起来了,“你家里人风格都很清奇啊!”妈妈少女心,舅妈是个小可爱,爸爸和舅舅都是个护妻狂魔。 “不清奇,特点挺鲜明的。”姜博言看着余笙,眼角眉梢酝酿了点儿笑意,“男人都挺宠老婆的,我们家的基因,你是不是觉得赚到了?” 余笙别过头,“才不呢,我可没觉得你宠我,从小到大就你欺负我最多。” “哦”姜博言点点头,“那我晚上好好补偿你。” 晚上,又是晚上。 余笙揍了他一拳,跑着去车上了,才不想理会这种厚脸皮呢! 姜博言送她回去,这次余笙还没开口挽留,他就跟着他上了楼。 脸皮还真是厚,一点儿都不害臊。 推开公寓门的时候,曦光正坐在客厅里嗑瓜子看选秀节目,看见余笙和自家哥哥的时候,动作定格了几秒钟,然后立马抬手示意,“我今晚回家,你们随意。” 说完穿上鞋子,颠儿颠儿地跑回了房间,拿了自己的包,跟两个人说了再见就离开了,全程余笙就只来得及说了一声,“没事,你不用走的。” 话刚说完,姜博言就说了句,“乖,回家吧!这边空间小,供暖也不行。” 曦光比了个鄙视的手势,但还是乖乖离开了。 她其实也不常住,有时候只待一会儿,一周也只待一两天。 人走了,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姜博言娴熟地去找水壶烧开水,把她包里的药都拿出来,然后把那盒套套也拿了出来,大摇大摆地扔在了余笙面前的桌子上。 余笙看得脸红,抱着去了卧室,像是小时候藏零食那样,偷偷摸摸地塞到了床头柜的最下层,起身的时候,姜博言就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一脸看戏的表情,余笙把枕头砸他,“看什么看,厚脸皮!” 他接了枕头,走过去扔在床上,“有什么可藏的,刚不是还气势汹汹得说那天是你把我办了吗?这会儿害羞什么?” 余笙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就放里面,没藏!” 姜博言笑了笑,“行,你说什么都对。” 过了会儿,水开了,他倒了一杯水,药扣出来放在掌心,拿去给她吃。 余笙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刚刚曦光在看的综艺节目,姜博言过去的时候,节目已经播完了,正在演八点档的电视剧,男女主在吵架,吵得特别凶,可是吵着吵着莫名其妙就吵到了床上,两个人互相撕扯着,然后衣服就没了,接着就是喘息声,还给了特效,所有的声音隐去,只有女主带着诱人味道的娇喘,带着叹息调的嗯嗯啊啊,听得余笙都觉得浑身心跳加速。 她伸手去捂他的眼睛,“少儿不宜少儿不宜。”这画面来得也太巧了。 他好笑地看着她,“这话应该我跟你说吧!”他扒拉开她的手,把药递给她,“吃了。” 余笙乖乖地咽下去,然后专心致志地看电视剧,男女主还没滚完床单,姜博言跟她说,“别看了,早点儿睡!等你睡下我就回去了。” “啊?”余笙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笑着捏她的脸,“你生着病,我能对你做什么?乖,别失望。”他能对一个病人做什么?就是过过嘴瘾罢了。 第24节 余笙“哼”了声,“谁失望了,自恋吧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说要走,余笙就怎么也不想回去睡觉了。 磨蹭着,抱着遥控器不撒手。 最后姜博言见言语不奏效,直接把她打横抱去了卧室,放在床上的时候,余笙突然觉得有点儿难过,她抱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能不能……先别走!” 他眼角慢慢染上笑意,叹了一口气说:“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没说发车呢…… 明天早点儿来。 ☆、第23章 余笙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羞没臊的了, 大半夜留姜博言过夜,这暗示意味怎么都有点儿太明显。 可其实她心里是没想那么多的, 就是想留他在身边,看得见, 摸得着。 陪着她就好。 作为两个爱岗敬业的人民教师的女儿,余笙向来很独立,虽然小时候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爱撒娇爱哭爱闹腾,可是那会儿父母忙的很,往往是她早上醒来的时候, 父母已经去给高三生们去上早自习了,赶在她上课之前,匆匆回来, 送她去学校, 中午别人都有父母来接, 她一直是脖子挂串钥匙自己回家,到家的时候, 也只有父母给她准备好的饭菜, 因为爸妈多数又窝回办公室里批改作业或者恨铁不成钢地训祖国花朵去了。 晚上当然还有晚自习, 老爸老妈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待在学校,小时候不懂事, 晚上苦苦等着见不着爸妈,就连环夺命call,老妈向来是一句“早点儿睡, 妈妈一会儿就回去。”应付她,而老爸也是一遍遍的“快了,就快回去了。” 谎言说多了,她就不信了,有时候觉得委屈,在电话里闹:“你再不回来我就把学校炸了!” 那时候真是讨厌死了学校啊,恨不得一颗炸弹移平了附中,让它去见鬼吧,还她爸妈。 后来慢慢大了点儿,有些理解父母不容易,就不熊了,尽量不给父母添乱,生病了就自己扛,自己看医生,扛不过去再说。 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生病的时候能跟其他小朋友一样,窝在父母怀里狠命撒娇,要抱抱,要噌噌,要给糖哄。 她已经好多年没这么想过了,这会儿却很想撒娇。 陪着我,不要走。 哄我。 姜博言拍了拍她的手臂,“好了,我不走,把手松开,再不松手该砸你身上了,腰快断了。” 余笙听话地松开手,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丢了似的。 姜博言直起身,轻轻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越来越没原则了,他半跪在床上,手伸进去,帮她把衣服脱了,“脱了睡,好受点儿。” 余笙“嗯”了声,觉得他这种一本正经做污污事儿的样子特别勾引人,她悄悄吞了口唾沫,抑制自己想扑倒他的冲动。 余笙像个特级残废一样,被他摆弄着,脱衣服,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然后穿睡衣,全程余笙的心跳都二百码,“大师兄,你听见我如奔马一般的心跳了吗?”快要蹦出嗓子眼外了,他手指跟会点火似的,所过之处一片沸腾,余笙快招架不住了。 明明就是正常地脱个衣服,都能脱出情啊色啊的味道。 姜博言笑了笑,伸手覆在她胸口,“听见了,别乱跳,我不碰你!欺负一个病人,我良心会痛。”他抬手按了按自己胸口。 “那我欺负你你不许还手。”她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伸到他上衣里,在他腹肌上来回乱摸,然后摸到他裤边的位置,弹了下他的内裤边。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姜博言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啪”的一声响,余笙立马缩了手,拉着被子蒙着脸,只露出两只黑葡萄一样的大眼,躲在里面偷笑。 “嘿”,姜博言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某个地方已经抬高的趋势,对于这种猝不及防的挑逗,身体给的反应远比大脑要快,他俯身,把她脸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捏着,“造反啊你!” 余笙冲他晃了晃脑袋,“别欺负我,我是个病人。” 姜博言手伸进去,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揉了一把,警告她,“再挑逗我,我可什么都不管了。” 也管不了了,他狠狠地运了下气,从她身上起来,说了声,“我去洗澡!” 余笙对着他的后背说:“没有睡衣给你穿。” “那就裸着吧!免费给你看,不收钱,开心吗?”他头也没回。 “谁想看了,自恋死你吧!”余笙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喝了感冒药,总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没有他在边儿上跟她闹,就犯困。 姜博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余笙已经闭着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说要他陪,这会儿反而先睡了,姜博言又叹了口气,把她被子往里掖了掖,从柜子里另抱了一床被子出来,在她身边躺下来了。 他没打算碰她,毕竟也下不去手。 躺了一会儿,觉得她睡熟了,他又起了身,把她笔记本抱出去,打算处理一些文件,他今天出来了多半天,罗阳大约要骂死他了。 这种什么正事都不做的状态很引人沉沦,不过不能放任自己,他还要给孩子赚奶粉钱呢! 孩子,脑子里蹦出这个词的时候,他皱了下眉。 笙笙还小,他没想过要她这么早怀孕,第一次是个意外,不知道会不会出事,他掐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去网上查了一下,二十多天就可以去查出来了。 放寒假的时候,刚刚好。 这样想着,忽然又想起寒假来,到时候她一定是要回家的,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怎么见面,见面也做不了什么。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会儿,他兀自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饥渴,几天不见就开始发愁了。 早点儿娶回家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给母亲发了一条短信。 -少女,玩得开心吗? 消息很快回过来。 -儿砸,你那边是半夜吧,这么晚发消息我很方啊! -我还很圆呢!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想我直说啊,妈妈现在就买票回去。 -别贫了,跟你说正事,元旦回来吧! -后天就元旦了,搞事哦? -嗯,搞事,回来吧! 过了会儿,母亲似乎是和父亲商量去了,没有再问什么,发了个ok的手势。 他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脑子里快速地分析着,他们交往并不久,似乎一切都显得太早了,提亲不合适,见父母也不合适,感觉怎么办都有些太仓促的感觉,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处着,谈恋爱,一起吃饭看电影,跟普通情侣那样,偶尔可以滚个床单,可是总觉得这样不够。 程度不够,想要牢牢抓住,不留一点余地。 他有些患得患失了,这种情绪还挺稀奇的,他竟然还会有这种时候。 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喜欢她?或许是从那一夜,但其实应该更早吧!早到他无法辨清喜欢和爱的时候。 只是后来那爱被讨厌的表皮覆盖了,就像是小男孩喜欢对漂亮小姑娘做恶作剧,很多东西都是相反的,不是讨厌,是因为喜欢。 如果要讨论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大概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她算起,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的?那就很早了。 余笙的电脑没有密码,她懒而且健忘,十一位的手机号都记不住,密码这种东西,设来就是坑她自己的。 姜博言登了邮箱,进去把未读文件调出来,密密麻麻的文字钻进脑海里,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那些胡思乱想,很快烟消云散。 他处理事情一向果断,完事的时候看表还不到十点钟。 太早了。 对于卓诚那种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姜博言不属于夜生活丰富的,可这会儿也觉得早,他不想去床上躺着,这会儿心浮气躁,就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她闹醒。 可是他这样想,余笙却不这样想,像是跟他作对似的,卧房的门忽然就开了,余笙踢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了出来,揉了揉眼睛,吐了一口气,对着他说,“我还以为你走了。”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老天一定是在玩儿他,“睡不着,处理点儿文件,你回去接着睡吧!” “睡一觉感觉好多了。”余笙走过来,蹭在他身边坐着,他这会儿穿着毛衣和裤子,并没有裸着,像他这种衣服从来不穿第二天的人,余笙觉得自己是真闹腾他了,“以后我没课去你那边找你好了,总觉得我会打扰你工作。” “我有分寸。”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她嗓子似乎好多了,都不哑了,鼻子听起来也没有嗡嗡囔囔的感觉了,看来输液的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余笙头靠在他身上,“你接着看吧,我就坐一会儿,不打扰你。” “处理完了。”姜博言无奈地看着她,她刚刚从被窝里出来,浑身都是暖的,蹭在他身上很舒服,也很要命,他催促了声,“你快去睡吧!我不困,看会儿电视。” 他拿出来遥控器,开了开关键,画面一下子跳出来,还在播电视剧。 余笙抢过来,换着台,“我陪你看吧,这会儿也睡不着了。”她整个人斜躺靠在他怀里,拿着遥控器一下一下地按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她的手肘就在他的小腹,轻微地,随着按键一下一下动着。 “笙笙,”他按着她的手,只能坦白跟她讲,“去睡!让我自己冷静会儿。”不然真该擦枪走火了。 “冷静什么?”余笙显然是没听懂,扭过头,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啦?”她戳戳他的脸,有些不安地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姜博言再次叹气,攥着她的手,停顿了有好几秒钟,然后将她整个人拉过来,完完全全地放在怀里,迫使她正对着他,坐在他的两腿间。 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撩了她的睡衣,伸进去,交叉着攀上她的背,她这会儿没穿内衣,一切都袒露着,像是勾人的糖果,等着他去舔舐,他把头埋进她的两胸,柔软的触感包围着他,他说,“晚了,冷静不下来了。” 浑身像是被点了火,还是油火,越拼命想扑灭,越烧的旺盛。 像是被下了药,呼吸越来越快,理智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烫,**越来越难以克制。 余笙迷迷瞪瞪地,刚睡醒脑子不大好使,这会儿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坐在他腿间,有什么东西蓬勃欲出,嚣张地顶着她,她脸腾地红了,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一颗心瞬间被吊到天上,过了好久她才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手……有点儿凉。” “很快就不凉了。”他说着话,动作却没停,猛地把她放倒在沙发上,倾身压上去,去吻她的脖颈,然后一路向下,舌尖爬过她的锁骨,两胸,肋骨,流连在小腹的位置,再往下…… 沙发有些窄,余笙总怕自己掉下去,两腿紧紧的夹着他的腰,像是被他传染了一样,呼吸越来越急,身体越来越烫。 微凉的手指钻进她的身体,余笙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收紧,“你别……”别什么?她也说不清。 “不要吗?”他声音哑着问她,慢慢地爬上去,伏在她的胸口。 他的动作停止了,余笙又觉得一股难耐的空茫从小腹的位置一直蔓延,她弓着腰,想骂他变态,这时候还问这种问题,可是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勾着他的脖子说,“要~” 声音呼哧带喘,听在姜博言的耳朵里,最后一丝理智都没了。 他一把把她扛了起来,去卧室,短短的几步路,都像是难捱的煎熬,进了卧房,一脚踢上门,还没来得及到床上,余笙就先被顶在了门上,她被吓了一跳,只来得及抱着他的脖子,刀枪就已直逼城门,抵着她,拖着她的腰下沉,然后城门失守,□□已尽数没入,余笙“啊”了一声,被她颠来覆去地在他身上撞击。 这姿势有点儿太刺激,余笙都不敢睁眼。 两个人滚到床上的时候,他伸手去床头柜摸出来东西,依旧用牙撕开,这次没有交给她,自己快速地套了上去,就沉下身子挺了进去。 温暖的触感包裹着他的身体,耳边是她压抑地嗯叫,喘着,叫着,激烈着,躁动着,浑身每一寸都在燃烧,每一次的抽动都带着火焰。 最后被推上高地,“轰”,灵魂仿佛被炸开了花,光点在大脑中沸腾似的起舞,他把自己埋在温暖的世界尽头,祈祷这一刻永远没有尽头。 第25节 姜博言忍不住爆了句粗,“笙笙,你真特么要命!” 他算是栽在她身上了。 ☆、第24章 姜博言醒来的时候, 余笙正光着两条腿,站在衣柜前纠结是穿裙子还是穿裤子, 毕竟今天是个举校同庆的日子——元旦晚会。 a大的元旦晚会,一向是放假前一晚举办。 整个下午加晚上都没课。 余笙是摄影协会的会长, 重大活动的时候,一搬是协助记者团和宣传部全程拍照的。 她们学校各种晚会的逼格一向高,几个艺术系争奇斗艳, 上台的都是牛逼闪闪的大佬、明日之星,文体中心是前几年刚修建的,礼堂里灯光背景一布置, 能媲美市电视台的演播厅了。 今天人一定多,认识她的人少,可架不住认识姜博言的人多啊, 她不大想被人指着说:姜师兄的女朋友不怎么样啊! “你们公司没有什么晚会活动吗?”余笙扭过头看见他醒了, 问了一句。 姜博言坐起身, 靠在床头,醒了醒神, 看着眼前两条晃动的大腿, 突然笑了, “我不知道,这事一向是罗阳在主持, 如果需要我露面的话,他会通知我。” 余笙撇撇嘴,“你这老板当得可真清闲, 毕业一走半年,这会儿回来了,也整天……不干正事。” “不干什么正事?”姜博言赤着脚从床上下来,走到她身后,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腾了一只手出来扒着她衣柜的衣服,最后挑出一件裙子,“穿这件吧!” 正合余笙的意,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声有默契,伸手打算接过来去穿,他却又放了进去,“一会儿再穿,还早!” 有时候在一起久了,就有一种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虽然余笙和他在一起并不久,但这会儿也看出了他大早上呼之欲出的**。 “你也不怕肾虚!”余笙刚吐槽了一句,就被他抱起来坐在了衣柜的格子上。 姜博言叹了口气,“一醒来就看见你光着两条腿在我眼前晃,我要是没点儿反应,才是真虚了。”他用手指褪掉她性感蕾丝的内裤,在她两片圆润的臀上轻轻地捏着,“还穿的这么性感,不是你先犯规的吗?” “你这脸皮还真厚。”她只是想着买都买了,总不能浪费。 谁想诱惑他了,真自恋。 他把头埋在她的柔软的肚皮上,手指上上下下地不安分,余笙被他弄得浑身发软,声音都有些绵软,“说真的,你是不是真的吃药了,可别啊,你要是坚持不了太久,我也不会嘲笑你的,毕竟我们颜狗看脸就很满足了。” “我要是真的秒缴枪了,你就不这样想了。”姜博言笑了笑,曲着手指在她小腹上弹了一下,余笙一下子绷紧了肌肉,瞪着眼看他,“你干嘛?” “换个新姿势。来,转过去。”他哄着她,让她趴在衣柜的格子上,转身去摸了个套套叼在嘴里,余笙扭过头去看他,“就一次,真的,你该节制了。”余笙板着指头算了算,“不过明天我就要回家了。”想着这几天估计也见不着,余笙瞬间就觉得连着两天纵欲也没什么了,“算了,满足你。” “哟,不应该是我满足你吗?要不你上来,我趴着?”姜博言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准备着,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划过元旦这两个字,但很快又被热浪淹没,他急喘着冲进去的时候,余笙发出两声上扬调的“嗯~啊”,那声音刺激着他更猛烈地去攻城略地,直到完全占有。 最后那一刻,姜博言埋在里面没有出来,他叹息了声,“余笙,嫁给我吧!” 姜博言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做《美丽人生》,里面圭多对妻子表白的时候说过一段话——我想和你做'爱,不仅做一次,是做完又做。除非发神经……否则我不会让你知道我想和你做'爱。现在就做,做足一生一世。 以前觉得太过直白,可这会儿脑子里都是这些。 我想和你做'爱。 现在,将来,每一天,每一夜,每个相拥的夜晚。 做足一生一世! 余笙刚刚从眩晕中醒过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句,“涨,你倒是出来啊!” 姜博言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爱情这种东西,果然就是用来折磨人的,折磨着身体,折磨着灵魂,互相折磨,又自我折磨,直到两个人把自己刻在对方骨血里,再也分不开。 “不出去,你先回答我。” 他倒是耍起了赖。 “你幼稚不幼稚!”余笙吐槽了他一句,他没吭声,就那么盯着她,两个人还缠绕在一起,余笙觉得刚刚平缓的心跳又狠命地跳了起来,“我觉得你脑子清醒的时候,我们再来谈论这个问题比较好。你不觉得这时候就算我要你全部家产你说不定脑子一抽也会答应了。” 那是谁说的,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的时候,就算你要他的命,他估计也愿意给你。 “我脑子不用抽,你要是要,都给你,把我也给你。”姜博言终于退了出来,扔了套套,抱她去浴室清洗,“你觉得我要是现在要求和你领证,你父母会答应吗?” 这句话他琢磨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 “这不应该先问我答不答应吗?”被他抱着的感觉很享受,毕竟人长得好看,身材也棒棒的,视觉和身体的双重享受,余笙眯着眼看他。 “刚伺候完你,翻脸不认人?”姜博言低头看她,“你不觉得我这样没名没分的,很可怜吗?哪天被你父母知道我这么早就霸着他们女儿,估计得打断我的腿!” 余笙好像没思考过这么问题,不过以父母那保守的性格,打断他的腿算轻的。 “断就断吧!没事,以后我养你。”余笙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博言吸了口气,直接把她压在浴室的墙上,“你这是要上天啊?” 余笙怂了,“别别别,大师兄我错了,待会儿还要上课呢!……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那么闲。” 他这会儿还疲着,就是她想要他也满足不了她,就是吓唬她一下而已,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说真的,笙笙,我们领证吧!婚礼可以等你毕业了再办,孩子也等你毕业了再说,你要是不想要,我们也可以不生,我就是特别想要你,不娶回家不安心。” 余笙吞了口唾沫,“你确定吗?领完证你就不能随意说分手了,我爸妈是个很严谨保守的人,你的条件本身就比我好,尽管知道你的人品,他们肯定还是会有顾虑,怕我高攀姿态显得低会受委屈,他们肯定会为难你,而且你要是以后觉得不合适要离婚,我父母一定会狠狠地骂你,我……也会骂你!或者还会揍你,毕竟我心眼小。”余笙说完了,看着他,不知不觉她竟然考虑了这么多。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姜博言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觉得我是个做事冲动不考虑后果的人吗?” 当然不,而且还很理智,母上都多次夸他沉得住气,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唉,不是,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余笙自己洗了洗,拿毛巾擦干了往外走,去穿衣服,姜博言没有跟出来,靠在那儿静默了会儿,思考自己到底是冲动多一点,还是理智多一点,最后发现旗鼓相当。 那就冲动到底吧!他想。 余笙穿完了衣服,去客厅把他衣服捡回来,一件一件拿去熨烫了,才拿给他。 “你待会儿……还是回去换个衣服吧!”余笙觉得自己在罗阳眼里估计就是那个祸乱朝纲的苏妲己,**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姜博言提着裤腰往上套,两条匀称的大腿慢慢被遮住,余笙的脑子里划过很多画面,关于这两条腿的记忆已经很多了,压在她身上的时候,挤开她大腿的时候,跪在她两侧的时候,还有半夜睡熟的时候她悄悄把泛凉的脚丫子塞进他腿间的时候…… 他说她要命,他何尝不是要她命! 余笙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搭在他身上了。 “明天,”余笙看着他穿衣服,“明天元旦,我父母都在家,你以前不也经常元旦去我家吗?……你明天来吧!” 是死是活就这样坦白吧!余笙觉得,自己也特么的冲动了。 不过,冲动就冲动吧!她这辈子被爸妈两个人民教师欺压的不敢早恋不敢唱一点儿反调,规规矩矩地活了这么多年,这辈子估计也就疯这一次了。 姜博言的动作顿了顿,最后笑了,搂着她趴在她颈窝里啃了一口,“笙笙,我特么爱死你了。” 余笙回啃为敬,“我特么,大概,也爱死你了。” 两个人抱着笑了起来。 最后笑累了,去洗漱,然后一起出去吃早餐,是校门口的早餐店,这个时间点,来来往往都是人,别人不认识她,但是认识姜博言啊,余笙就在这来往人的注目礼中吃完了两根油条,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我估计把你形象坏完了。”余笙吃完手撑在桌子上,看他慢条斯理地吃包子,“他们肯定想,姜师兄的女朋友也太能吃了!” “辛苦你了,偶像包袱这么重,背着很累吧?多吃点儿补补!”他把手里的包子塞进她嘴里。 余笙嚼了嚼,把那半个包子也吃了。 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钟了,余笙看了看表,“那,我上课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姜博言把她的围巾给多绕了一圈在她脖子里,“冷得打哆嗦,还不多穿点儿,什么毛病!” “美丽的代价!”余笙晃了晃脑袋,“你不懂。” 姜博言捏了捏她的脸,“都快要成为已婚人士了,就别臭美了,放心吧,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余笙捂着自己突然狂跳起来的胸口,跟他挥了挥手,就往学校跑了。 姜博言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仙女反映上一章大师兄戴套套的方式不对,我解释一下哈,全程戴套会比较安全,如果在关键时刻之前才戴,因为会有少量分泌物,也是会有一定几率怀孕的,不过几率相对比较小。追求舒服还是追求安全,这看个人取舍~ 嗯,我就不修改了,怕被锁,大家知道就好啦~ ps:你们公然在评论区开车,这是要跟我飙车技吗? ☆、第25章 晚上的元旦晚会, 找了专门的摄影团队来拍摄记录,据说要实时转播, 开了三个直播间,方便不能来现场的同学通过网络观看, 所以搞的比较专业。 余笙就闲了下来,满场跑着拍照片。 昨天打电话没接的陆玥同志也在,跟着记者团做采访, 笑容满面,浑身洋溢着昨天吃了一顿人间美味异常满足,到现在还兴奋地缓不过来劲儿的那种感觉。 余笙抱了相机凑过去, “嘿,看起来相亲挺成功?” “还可以吧!”一言难尽,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子一抽答应了。 余笙“哟”了声, “就这么屈服了?我还以为你要跟你爸战斗到底呢!”这完全没有悬念的结局, 真是一点儿都不刺激。 陆玥白了她一眼, “感觉还行,先处着吧!你都能一夜情了, 我相亲成功配对怎么了?……对了, 早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又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呢?”昨天余笙给她打电话的时候, 她正跟着卓诚在俱乐部,太吵了, 没听见,回家的时候又太晚,只能早上回她电话, 可是打过去了,竟然没人接。 “你都说了不可描述了,还来问我。” “啧啧啧。”陆玥看着她,撇撇嘴,“越来越没羞没臊了!” 余笙掐了掐她的腰,“有你没羞没臊的那一天,到时候请自动把你嘲笑我的语言和动作给自己回放一遍。” “我啊,没你那么饥渴,拒绝婚前x行为!” “比我还保守,真不像你,那就等你婚后,按你老爸的强势程度,估计不远了。” 陆玥皱了皱眉头,“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可没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的打算。” “你不毕业也可以领证啊,去年我们学院大三那个学姐不还领证办婚礼了?据说把整个年级连带辅导员都请去了,是不是很潮,你可以试试,毕竟卓诚那败家玩意儿也不差钱。” 陆玥吓得起鸡皮疙瘩,捂住余笙的嘴,“这话千万别让我爹听见,他要是知道,估计明儿就能鼓捣着我去领证。这么潮的事,还是留给你吧!姜师兄那才叫不差钱好吗?” “滚吧!……其实,你老爸多疼你啊,他就是想着给你找个好归宿,可能方式不大对,你多体谅了。”余笙掰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陆玥叹了口气,这是个伤心的话题,“不说了,我还有任务呢!” 余笙点点头,“去吧!” 陆玥朝她挥了挥手,忽然又想起来,“元旦还出去玩吗?”上次答应她陪她去徒步旅行,这么久了却没听她有动静,导致她都差点儿忘了。 余笙摇摇头,“不了,我要回家。” 陆玥挑了挑眉,“哟,难得呀!”余笙肯老老实实在家,也是稀奇。 第26节 “大师兄要去我家,我今晚要早点儿回去,给老爸老妈打个预防针。”余笙露出一个堪称腼腆的笑,吓得陆玥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去你家?提亲啊!” “啊。”余笙笑了笑,没有否认。 陆玥憋了一股气,然后狠狠地吐出来,“卧槽”了声,“这也太特么快了。” “没办法,效率高。”余笙拍了拍她肩膀,“快去吧,你们团长快把你盯出洞来了,估计你再偷会儿懒,她得过来揍你!” 陆玥左右扭着头看,“哪呢?”看见于涵的时候,嘿嘿干笑了两声,然后撒丫子溜了。 余笙过去和于涵打了招呼,对方撩了下头发,犹豫着问了一句,“你和姜师兄……处着啊?” “嗯。”余笙点点头,“师姐怎么想起问这个?” “没事,随口问一问,那天听部门人的讨论,我还想着是谣传呢!师妹真是好运气啊,能把姜师兄追到手。”于涵笑了笑,面上虽然笑着,表情却挺复杂的,有一点儿羡慕又有一点遗憾那种,余笙也说不清,就是感觉怪怪的。 余笙敏锐的第六感已经捕捉到一些些微弱的信息,那天采访的时候,余笙就觉得这师姐大概是姜博言的粉丝,这会儿看来,估计不仅仅是粉丝了,大概还有点儿别的想法,余笙顿时觉得有点儿酸,忍不住回了句,“哪是,明明是他运气更好,师姐这话不对啊,跟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好歹也是他先追我的。”余笙半开玩笑地说着。 于涵哈哈笑了两声,两个人客气了两句,余笙就借口有事先走了,走了两步,就看见靠在拐角墙上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的卓诚,他这会儿抱着胳膊,笑得都快抽搐了,看见她,竖了竖拇指,“我终于知道六哥看上你哪了,这牙尖嘴利的,和他有一拼了,他以前最讨厌身边桃花乱飞,估计以后不用怕了,师妹你这简直挡桃花神器。” 余笙嘴角抽了抽,“卓师兄,你好像很闲啊!” “不闲,忙着呢!” 余笙“啧”了声,想起陆玥,“忙着谈恋爱吧?” 卓诚咧嘴笑了起来,“真不好意思,被你看出来了。”他站直了身子,冲她摆了摆手,“我走了,小师妹。”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凑近了说,“刚刚那个小姑娘给六哥递过情书,手写的,可肉麻了,下次见面不用这么委婉,可以直白地说:‘姜博言被我承包了,尔等不要肖想了。’” 余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地说,“不用,你知道什么叫无招胜有招吗?什么都不用做,我就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卓诚转头看着她,她挑了挑眉,补充了一句,“没错,就是这么自信!” 然后卓诚笑了,冲她拱了拱手以示敬佩,忽然举起了手机,对着听筒说了句,“你这女朋友不得了啊!” 电话那边姜博言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心情却是上扬的,忍不住乐了,“也不看看是谁女朋友。” 卓诚“呸”了声,“你个不要脸的!” 刚刚卓诚就在和姜博言打电话,走到这边的时候,看见余笙和人在说话,就靠在墙上跟姜博言说了句,“六哥,我看见你媳妇儿了。”然后好心转播了一下追求者和正牌女友的对话。 余笙过来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电话没挂断,姜博言也没挂断,所以余笙说的话,他肯定是都听到了。 卓诚边讲电话边挥手走人的时候,余笙一个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骂了一声卓诚,这也太不厚道了。 余笙发了消息过去给姜博言。 -[微笑] 过了会儿,大概是讲完电话了,他才回了一条,点开看,是个动图。 -摸摸头.jif 余笙看着,莫名其妙笑了半天。 这反差萌! 两个人偶尔发条信息闲扯淡,热闹的晚会很快就要结束了,余笙揉了揉脖子,翻着相机看了眼今晚拍的照片,待会儿回去要打包发给新闻中心的宣传部那边,应该是要做微信推送。 再抬头的时候,台上的灯光全部都暗了下来,现场一片静默,台上几秒钟的黑暗和静寂,余笙都差点以为是不是停电了。 然后是十几秒的鼓点,混着一个沙哑的嗓音,“你听,黑夜咀嚼灵魂!”那声音刮在心口,莫名让人心口发紧。 下一刻灯光爆闪,背景音乐炸响,吉他贝司架子鼓键盘一同响起,混合着主唱一声沙哑的延长单音“嘿~”,强烈的反差让气氛一下子被点燃。 掌声和口哨声一同奉上,有人甚至站了起来,跟着节奏挥着统一发的荧光棒,身体不自觉地扭动着。 余笙适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最后一个节目,是乐队,主唱是姜正曦,她这会儿抱着吉他站在舞台中央,跳动的时候,整场的人都跟着她疯狂。 余笙拿着相机往前面去,找了个角度拍照片。 然后用手机又拍了几张,给姜博言发过去。 -曦光最后一个节目,嗨翻全场,妹妹很厉害啊! -主要是我们家基因好,你看我就知道了。 -臭不要脸,什么时候都不忘自恋啊你! -过奖过奖! 余笙把手机塞进兜里,往前凑了凑,打算拍几张近照。 曦光真的很适合舞台,平日里看起来特别二,有些不着调,但是抱着吉他往舞台中央一站,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特别女王。 余笙在台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曦光朝她眨了眨眼睛。 余笙为这小动作笑了半天。 这是最后一个节目,然后在极度的兴奋中散场,大家都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感觉,主持人说了“恭喜晚会圆满结束,请大家自由散场”的时候,还是有好多人没动。巴巴地看着舞台,仿佛下一秒就有一个乐队凭空出现,然后带大家一起癫狂释放似的。 余笙看了眼表,九点多了,若是往常,她大约会等明天再回家,可这会儿她想今晚就回去。 给父母打个预防针,免得真的为难姜博言。 打个车,不堵车的话,估计十点就到家了。 十点的时候,父母已经还没有睡,正好可以来个促膝长谈。 台上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敲架子鼓的小哥正在指挥人把架子鼓搬下去,余笙就站在台前,这会儿一眼就看见了她,“笙笙姐,拍了不少照片吧!给我们留点儿呗?” 余笙抬头看了一眼,曦光乐队的人有时候会去公寓,余笙差不多都认识了,闻言笑了笑,“行啊,我待会儿传给曦光。……曦光还没走吧?” “没呢,后台换衣服呢吧!” “那我去看看!” 余笙打算去慰问一下,后台是个小屋子,音箱和设备都堆在这里,显得一片乱,余笙穿过这些“垃圾堆”穿过长长的走廊,去了临时隔出来的化妆间,曦光正坐在镜子前卸妆,看见余笙的时候,叫了声,“余儿……”想了想,觉得不对,“我现在应该改口叫你嫂子了,真不习惯。” 余笙笑了笑,“没事,慢慢习惯了再叫吧!” “不行,我妈都改口叫儿媳妇了,我再直呼你大名,全家估计都要教育我了,尤其是我哥。”曦光忍不住“啧”了声,妹妹不如媳妇儿系列。 嫁出去的哥哥,泼出去的水啊! 余笙坐下来,拉着她的手,“你这样卸妆不对,太敷衍了,卸不干净。”余笙直接从她手里接过化妆棉,沾了卸妆水仔仔细细地帮她擦着,“你这从小被你哥带大的可怜孩子,都快被你哥养成糙汉子了。”姜爸姜妈一向放养俩孩子,时不时出去过个二人世界,妹妹小时候经常是姜博言带,后来长大了也是跟哥哥最亲。只是要姜博言带小女生,真是个错误。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曦光趁机撒了个娇,“以后嫂子你就帮我收拾他吧!狠狠地,不要留情。” 说完才想起来,“对了,我哥说明天让我爸妈在家待命,如果和你父母商量的好,直接叫他们过去提亲,真的假的?” “嗯。”余笙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曦光闭着眼,幸灾乐祸地说, “难得见我哥急成这样,我看他是栽在你身上了。” 余笙:“……”亲妹妹! 而场上,这会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曦光麦没有摘,别在外套上,外套就搭在她坐的椅子上,这次用的是那种远程无线麦,据说是新款,开机自动连接,灵敏度很高,麦头拾音很好,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开关给碰开了,然后两个人谈话的声音透过立体环绕的音箱传遍礼堂的每个角落,那些意犹未尽没走的人,如愿以偿又听了一场戏,一下子又沸腾了起来,有人手快地开了录音软件,“卧槽”声不绝于耳。 后台正忙,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嚷着把设备插头拔了,可是设备小哥找不到人了,其他人乱成一锅粥,好不容易搞好的时候,声音堪堪切断在“难得见我哥急成这样,我看他算是载在你身上了。” 化妆室的门被敲响了,有个妹子探头进来,大概跑的急,喘着气,满脸通红地说,“小姐姐,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你的麦开着,声音都传到前台去了。现在已经切了,你看看怎么处理吧!” 余笙愣了好久,然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卧槽”了声,扭头去看曦光,“怎么办?”她这边儿还没想好怎么跟爸妈说呢,结果就这样昭告天下了。 这也太尴尬了,她都能想象以后这事儿该在学校传成什么样了。 简直生无可恋。 曦光摊手,“凉拌!……没事,我哥脸皮厚。” 余笙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可我脸皮薄!”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师兄养养肾~ ☆、第26章 余笙磨蹭到人快走完的时候, 才敢从化妆室出来,但还是碰见了不少人, 大家若无其事地跟她打招呼,但是那目光里炯炯有神的八卦之光挡都挡不住。 余笙几乎是逃跑的速度出了学校的门, 姜博言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好气喘吁吁地钻进出租车里。 “大师兄,别告诉我你已经知道了。” “我想不知道都难吧, 这会儿已经接了七八个电话了。”全是贺电,恭喜他这万年性冷淡,终于遇到了敌手, 他笑着,忍不住啧了声。 余笙苦着一张脸,“我没脸去学校了。” “不会, 毕竟是我急不可耐地想娶你, 你的形象应该是更加伟岸高大了。” 余笙哼了一声, “什么时候了,你还打趣我。” “我说的是实话。”姜博言的声音带着笑意, “而且挺好的, 以后大概就没有什么陈玮识之类的打你主意了, 估计也没几个人敢挖我墙角。” “瞧把你自恋的,自我感觉真良好!” “还好还好。” 两个闲扯了一路, 快到家的时候才挂了电话。 余笙到家的时候刚刚好十点,这个时间点,老妈一如既往在准备夜宵, 老爸在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她进门还挺意外,“闺女回来啦?” 宝妹猛地窜上来,蹭着她的胳膊一顿乱啃。 余笙蹲下来揉着宝妹的脑袋,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叫了声,“老爸!”又扬着声音对着厨房的方向喊了句,“妈,我回来了。” 杨慧探出头,看了余笙一眼,“宝贝儿回来啦,吃点儿夜宵吗?” 余笙点点头,“行吧,正好也饿了。” 余振戴了上眼镜,仔仔细细看了闺女一眼,“怎么了?这没精打采的样子。” “唉,别提了,爸,你闺女全校闻名了,是不是很牛逼?”余笙走过来,坐在老爸身边,抢了他的遥控器,唉声叹气地说着。 余振把遥控器夺过来,“你又做了什么蠢事?” “哎,”余笙胳膊从后面绕过去,出其不意地把遥控器又抢了回来,“你真了解我,爸!” 余振得意地点点头,“那当然,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说完看见自己正看的电视剧被换了,顿时“嘿”了声,中气十足地吼了句,“快给我换回去!”那样子颇有在学校抓逃课学渣时吼“你给我站住”的架势。 余笙对于他这种嗓门大,但是毫无威胁性的话语早已拥有免疫力,一边躲,一边若无其事地回他,“还人民教师呢,说话能不能稍微委婉点儿,待会儿要吃饭了,什么屎啊屁股啊,你不嫌恶心啊?” 余振瞪了她一眼,还是没抢到遥控器,“那给你换句委婉的——知子莫若父,你心上有几个孔窍,你爸我能不知道?快把遥控器还我。” “不还。”余笙弯着腰,把遥控器捂在怀里,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还当爸的呢,一点儿都不爱幼。” 第27节 余振哼了声,“你还不尊老呢!” 杨慧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俩人跟斗鸡似的,一个遥控器抢来抢去,顿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俩就不能凑到一块儿去,给你们爷俩颁个最高幼稚奖吧,多大人了,能不能稳重点儿。”她走过去,把电视电源开关咔嚓按断了,“谁也别看了,洗手吃饭去!” 余振和余笙俩人站起身,互相哼了一声,去洗手。 出来的时候,余笙拐进厨房,把碗筷拿着摆去餐厅,杨慧看着她问了句,“有心事?” “啊。”余笙应了声,“有这么明显吗?” 杨慧戳了她的脸一下,“就差写脑门上了。” 余笙端着碗盘跟着母亲出去,叹了口气说了句,“妈,我……谈恋爱了,对方人挺好的,家庭条件也好,哪哪都好,就是太好了,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而且……我怕你会不同意。” 三十六计之欲擒故纵。 余笙紧走两步,不放过一点儿情绪变化地盯着老妈的脸。 母上向来是个自信而且骄傲的女人,这会儿一听见她说这话就急了,“我闺女也不差啊?条件有多好?再好我也觉得配不上我姑娘。” 余笙一边忍着笑,一边觉得感动得稀里哗啦,“妈,我要哭了,你怎么这么肉麻啊!” 碗盘摆好,杨慧坐下来开始盛饭,“肉麻什么,妈说的都是实话!” “就是,哪家的小子,让老爸帮你把把关。”余振洗完手走过来,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颇有一种父上的威严。 余笙想象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姜博言站在他老爸面前的样子,不知道谁气场更强点儿,想着想着,余笙有点儿想笑。 杨慧把汤盛好放在余笙面前,“你都这么大了,妈不干涉你谈恋爱,你自己把握,不过你要是想让爸妈帮你把关,爸妈会很乐意效劳。” 余笙吞了口汤,试探地问了句,“那我明天把他带家里吃个饭?” “有点儿太早了吧?”杨慧没想到闺女听风就是雨,皱了皱眉,对于见家长这种事,她一向是觉得两个人谈的差不多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才会发生的。 余笙摇摇头,“不早不早,你也认识,你学生,本来他也是要来拜访你的。” “我也认识?”杨慧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哪个学生?” 余笙摆摆手,“我先不告诉你,保持点儿神秘感,反正是你的得意门生。” “行吧!明天我和你爸正好也没事。” “嗯。”余笙默默地盘算着,不知道该怎么提领证的事,她这还没毕业呢,老妈一准觉得她胡闹,这会儿见个家长都觉得早,更别提领证了。 吃完饭余笙去洗碗,老妈靠在水池边看着,“给妈透漏一下,哪个学生,好让妈妈心里有个底!” 余笙拿着洗碗布一下一下地擦着盘子,水哗啦哗啦地响着,余笙觉得心里有点儿乱,答非所问地说了句,“妈,你觉得我和他很合适,我……想嫁给他。”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这会儿也不去想着找时机了,反正感觉什么时机都不对。 杨慧点点头,“你从小就有主见,妈向来不干涉你,也相信你的判断能力,要是处的好,结婚妈妈也没意见。” 余笙关了水龙头,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她看着母亲,“我是说……我想现在和他领证,我知道未来变数很大,但是我没有给自己留余地的打算,这辈子要嫁人,我觉得就他了。” 杨慧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问了句,“你认真的?” 余笙点点头,“嗯”了一声。 “胡闹,怎么着也得等毕业了再说,你现在还是学生,以学习为主,别净想着有的没的。”杨慧绷着脸,一秒班主任上身,严肃地看着余笙。 要是搁在以前,余笙看见母亲这样,估计一秒就怂了,可是今天她很有骨气地看着母亲,“我知道,不会耽误学业,领了证我也能安心地学习啊!” 杨慧的脸上一点儿笑都没有,看着余笙,最后没有再教训她,只说了句,“明儿再说吧!” 说完母亲就出去了,在客厅里和父亲不知道在聊着什么,没再理会她,后来只问了一句,“你把包扔哪了?” 她回了句,“我屋里床上扔着呢!” 然后俩人就没再说话了。 余笙叹了口气,洗完碗出去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在客厅,卧室的灯也暗着,大概是出去散步了,吃完夜宵出去散步半个小时,然后回来睡觉,已经是父母很多年的习惯了。 余笙叹了口气,回了自己卧室,也不管吃了东西就趴着会不会长肥肉了,窝在自己床上给姜博言打电话。 “跟我妈谈崩了,本来谈的挺好的,一说到扯证我妈就生气了,觉得我胡闹,明天看你的了,我不管了。”余笙闷闷地拽着自己的被单,觉得心情十分不美丽,对父母的严谨保守早已领教过无数次,可这次尤其难过,好像从小到大积攒的委屈,在这一瞬间集中爆发了一样,眼泪差点儿流出来。 姜博言在电话那头忽然笑了起来。 余笙“喂”了声,“你还笑,有没有点儿人性!” “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这不是很正常吗?要是我,谁要这么把我女儿拐带走,我不打断他的腿已经很客气了。”姜博言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推开窗子,风一下子从身上刮过,带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站着没动,适应了一会儿,“开心点儿,说不定明天叔叔阿姨看见我的时候,觉得这么优秀的男人错过了就太可惜了,然后就答应把户口本给你了。” 余笙被他逗笑了,“太自恋了你。我有种预感,你明天一定会被我爸修理,啧,你感受一下教导主任的威力吧!我可帮不了你。” “老婆,抱抱!” “干嘛?” “有点儿害怕。”姜博言笑着说了句。 余笙忍不住乐了。 聊了一会儿,余笙心情好多了。 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的确是让父母担心了,要是她自己女儿突然要跟人扯证,她也接受不了。 门响的时候,余笙说了句,“我爸妈回来了,我出去看一眼。” 姜博言“嗯”了声,“别惹爸妈生气,还有我呢,嗯?” 余笙“啧”了一声,“你这没过门呢就叫起爸妈来了。” 他笑了笑,“毕竟我脸皮厚。” 余笙出去的时候,老爸和老妈已经进了卧室,余笙站在门口,想了半天,以前都是想什么时候敲门什么时候敲门,这会儿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不是打扰过很多好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顿时席卷大脑,她被自己这脑补吓得一哆嗦,又躲回自己房间了,给姜博言发短信。 -睡了,晚安。 他没回,不知道在做什么,余笙就去洗澡了,出来的时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好几条短信。 余笙把手机压在被子下,响了的时候,她也没听见。 她先看了消息。 -我妹说看见你妈妈了。 -在公寓。 -杨阿姨说要帮你整理一下房间。 -然后…… 余笙还没看完,就狂奔着跑了出去,疯狂敲爸妈卧室的门,“老余老余!” 余振穿着睡衣开了门,不解地瞅着她,“干嘛呢是?” 余笙急切地问了句,“我妈呢?” “去你公寓了,上次去牵大宝的时候,你不是说被子受潮湿湿的不舒服吗?你妈说帮你收拾一下,本来明天要去的,你不是说明天家里来客人吗,她刚去了。” “你们刚刚不是散步去了?” “我去散步了,你妈开着车过去了。” 难怪刚刚洗碗的时候,母亲问了她一句,“你包在哪?” 原来是拿钥匙了。 余笙一身的毛都炸起来了,生无可恋地回了卧室,把姜博言的消息给看完了。 -然后看到了有些受刺激的东西。 有些……受刺激……的东西! 套套! 余笙捂着胸口,她也快受刺激了。 姜博言的电话很快又过来了,余笙接起来,快哭了,嘴上却强装镇定,“没事,我妈也不是不开明,回来我跟她解释。” 这事儿怎么解释,再开明的家长估计也不会任女儿乱来,姜博言自然是知道,“要不要我过去救你?” “别,我妈看见你估计更生气。”余笙深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地说,“别紧张,没事的,我都这么大了,你先睡吧!我觉得你明天可能会遭遇我爸妈的男女混合审问,你还是养精蓄锐吧!”余笙想象了一下,有点儿害怕,“要不你明天先别来了?” “心疼我?”姜博言笑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 姜博言低声地安抚她,“别跟爸妈犟,都推到我身上,明天我负荆请罪去。” 余笙叹了口气,满心满肺的不安,忽然就消散了,调侃了句,“你很有勇气啊,大师兄!” 门再次响了的时候,余笙有点儿不敢出去,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还没做好,就听见自己卧室门被敲响的声音,“笙笙,是妈妈!” 余笙过去,开了门,杨慧衣服还没换,表情复杂地走了进来,坐在她的床上。 余笙看着母亲的表情,先下手为强地扑过去,“妈,我错了,我只是太喜欢他了,喜欢了十几年,心心念念都是他,他毕业跟着青梅出去旅行,我以为他们要在一起了,心都快碎了,后来才发现他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就想着,试一试,然后就……没控制住自己,是我趁他喝醉先撩拨他的,我错了,妈,你打我吧!”余笙抓着母亲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一脸诚恳地看着她。 三十六计之苦肉计! 杨慧盯着女儿看了会儿,憋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忍心打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你就这点儿出息!” 余笙微微松了口气,嘟囔了句,“当初外公好像也说过这句话给你。” 杨家算是个书香门第,而且家底丰厚,当初杨慧认识余振的时候,余振还是个刚刚师范毕业的穷酸老师,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一千块钱,而那时候杨慧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将近一千了,从小富里生富里养,人长得漂亮,会跳舞,会弹钢琴,也算很牛逼了,杨爸怎么都不同意女儿嫁给余振,总觉得女儿这么优秀,不该这么下嫁,当初杨慧也是哭着闹着要嫁过去,最后外婆实在不想女儿这么痛苦,瞒着外公偷偷把户口本给了她。 临出嫁的时候,外公就指着母亲说:“你就这点儿出息!” 母亲回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 后来真的没后悔过,父亲对母亲十年如一日的好,母亲怕疼,生了余笙之后就没再要过孩子,余笙长这么大,父亲最委屈母亲的时候,大概就是余笙刚上小学那会儿,家里开销大,余振被调去县级学校,工资少了大半,母亲为了减轻他的负担,去做钢琴老师。 也就是那时候杨慧给姜博言做家教老师的。 杨慧指着余笙脑袋,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会儿,大概也是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叹了口气,“不是妈要管着你,女孩子要学着保护自己,现在骗子那么多!” 余笙抓着母亲的手,“不会的,妈,他人品特别好,第一次还是我强迫他的,后来他就跟我表白了,然后想着这样不对,就想着把证给领了,真的,妈,他特别好,领证都是我占便宜,一大群小姑娘追在他屁股后头跑呢,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杨慧瞪了余笙一眼,“你就忽悠我吧!你越替他说好话我就越觉得有鬼。” 余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真的,妈,一点儿都不掺假!” 好不容易才把母亲哄回去,余笙抹了一把汗,躺在床上,把话给姜博言重复了一遍,“别穿帮了。” 姜博言听完,沉默好一会儿,过了很久才笑了声,“再说一遍!” “没听懂?” 第28节 “不是,就是想再听一遍。” 余笙脸有点儿红,“滚蛋!” 第二天的时候,起床没多久姜博言就打了电话,问她起了没,余笙说了该吃饭了。 然后他掐着点儿,刚吃完饭就敲了门,是母亲去开的门,姜博言提了不少东西,冬虫夏草,还有几瓶价值不菲的红酒,母亲还挺开心,“博言来啦?怎么提这么多东西,跟老师还客气什么。” 姜博言把东西递给从后面跟过来的余笙,对着杨慧笑了笑,“大早上就来打扰,真是抱歉啊老师,不过我实在是太想念你了。”他仔仔细细看了杨慧一眼,“这么久没见,老师又变漂亮了。” 杨慧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你这小子,嘴还是这么甜。” 姜博言换了拖鞋,跟着杨慧走了进来, 余笙在一旁偷偷对他竖了个中指,竟然发射糖衣炮弹,太阴险了! 他趁着杨慧去厨房切水果,偷偷捏了捏她的腰,趴在她耳边儿说,“为了光明正大的x生活,怎么着也得卖力点儿。” 余笙骂了声,“流氓,你就想着上我。” “因为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有天使提醒了上章“压轴”使用错误。 我去查了一下,顺便给大家也科普一下吧! “压轴”原本是戏曲名词,压轴,指一场折子戏演出的倒数第二个剧目。在现代社会中有很多应用,比如“压轴戏”,但压轴也是人们知识的一个盲区。压轴本意是指倒数第二个节目,而不是人们常说的倒数第一个。但第六版《新华字典》已把倒数第二个节目改为倒数第一个。不过后来,在第八版《新华字典》又把倒数第一个节目改为倒数第二个。 ——百度百科 还有天使提出一个bug——余笙怎么知道陆玥是和卓诚相亲的? 我翻前面的内容看了一下,提示的的确太隐晦了,已经修改。 ☆、第27章 -因为我爱你! 简直会心一击! 猝不及防又发射糖衣炮弹, 太阴险了! 余笙捂着自己胸口, 看着他,最后没忍住,笑了。 “你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这么甜了?” 他压低了声音,近乎耳语地说了句,“被你上了之后……可能触发了某个隐秘的机关。” 这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余笙伸头看了一眼厨房, 然后扭头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又迅速坐直了, 挑衅地看着他。 他冲着她对口型:床上收拾你! 余笙回他:不、要、脸! 母亲把水果切好插上牙签端出来, 看见余笙的时候, 忍不住踢了她一脚, “怎么这么没礼貌, 给你博言哥倒杯水啊!” 给你 博言哥 倒杯水啊 余笙张了张嘴巴, 差点没笑喷, 想反驳,竟无言以对, 她跟他已经太熟悉了,就下意识地省去了很多客套的情节,可这会儿老妈还不知道呢! 余笙风中凌乱了会儿,啧了一声, 问了句他喝什么, 起身去倒水,然后放在托盘上端去给他,在母亲目光的淫威之下, 憋着笑说了句,“博言……哥,请喝水!” 这场景,怎么都觉得有些搞笑。 姜博言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也慢慢洇出笑意,语调近乎缠绵地回她,“谢谢!” 接过去的时候,手指不经意地摩挲了下她的手背,挑逗似的,似乎被她一声“哥”叫得很是舒心。 余笙瞪了他一眼。 这小动作母亲没发现,依旧热情地问东问西,姜博言礼貌地回答着,面上一本正经,显得乖巧异常,两个人看起来还是很融洽的。 就是不知道待会儿还能不能融洽得起来。 余笙叉了一颗提子往嘴里送,冲着热情的杨女士问了句,“我爸呢?” “楼下齐老师叫他去下棋了。”杨慧似乎这才想起来,“去去去,把你爸叫上来。” 余笙“哦”了一声,十分担忧地看了姜博言一眼,磨蹭着出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余笙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姜博言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余笙出门的时候,靠在防盗门上先笑了会儿,莫名觉得特别逗。 俩人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余笙爸妈住的地方是原先附中教职工大楼翻新的小区,楼上楼下都是熟人,余笙上学那会儿觉得巨恐怖,几乎各科老师都在这栋楼里,余笙那时候已经够乖了,还是成天被告黑状。 简直童年阴影! 余笙下了楼,敲门,齐老师开的门,看见她,热情地说着,“啊呀,笙笙放假了?很久没见你了。” “诶,主要是不凑巧,几次回来都没出门。”余笙冲着对方笑了笑,“我爸在呢吧?” “在呢!给真真在辅导卷子。”齐老师把她往小客厅引。 齐老师是个体育老师,余笙以前中学的时候就挺喜欢他,人高马大的,很温和,显得特敦厚,又不给学生布置作业,体育课就是玩游戏,特别爽。 他有两个女儿,一个是跟前妻生的,离婚后跟着前妻,余笙从来没见过。 小女儿是跟现任妻子生的,叫齐真,余笙特别不喜欢她,被宠坏了,固执又不讲理,两人互相看不惯,从小就不对付,要不是余笙比她大两岁,母亲再三告诫她要让着小妹妹,不然早就该干一架了。 余笙进去的时候,齐真正趴在老余同志面前请教元旦作业题,一张数学卷子,被揉得起毛了,也没做出来几个题。 她夏天就该高考了,余笙觉得够呛。 “这个几何题不难,做一条辅助线就清晰明了了,你觉得应该做在哪儿?”老余同志循循善诱地引导着。 齐真不大耐烦了,“余叔叔,你直接给我做出来就行了嘛!我真的不会。”她把笔一扔,“要不我不做了!” 余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您还是快别做了。 老余同志难得的好脾气,“好好想一想,我给你做出来了,你还是不会啊!” 齐老师在一边儿猛点头,“是啊,真真,仔细想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余老师是为你好。——你笙笙姐也来了,多请教请教学习方法,都这么大了,一点儿都拎不清轻重。” 齐老师属于慈父型,齐真又是个顽固派,所以自然这种思想教育课毫无作用,齐真表情还是不大耐烦,抬头看见余笙的时候,就更不耐烦了,不情不愿地叫了声,“笙笙姐!” 被叫了声姐姐,虽然是不情不愿的,但是余笙还是觉得应该大度地不跟熊孩子计较那么多,她凑过去,看了一眼题目,对着齐真说,“我来教你吧!”然后扭头跟老爸说,“你上去吧爸,家里来客人了!” 老余点点头,“你耐心跟真真讲讲,你俩别呛,听见没?——谁来了?” “嗯,”余笙推着他往外走,“放心吧,我能怎么着她!——来的……是我妈的学生。” 齐老师去送老爸,两个人一起走了,余笙坐下来,翻着卷子看了一眼,齐真也坐下来,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能教吗?我都听我姐说了,你们大学生成天也不干正事,一个比一个堕落。” 余笙笑了笑,“你那可能是被你姐骗了,我们大学生牛逼的多了去了,我男朋友还开公司呢!你知道什么概念吗?”余笙扫了一眼她的书架,指着一排小言读物说,“就是你看的言情小说里那种有钱有脸又有能力的男主角。” 齐真撇撇嘴,“吹牛吧!我不信你有男朋友。我姐也吹嘘她梦中情人是个帅气多金又有才的富二代,扬言要追到手,可到现在也没动静,你们这些女生啊,虚荣!” 说完齐真去翻自己的书架,从上面抽出一本杂志出来“看,就这个,是不是吹牛逼?” 余笙瞅了眼,立马乐了,这不就是姜博言吗?刚刚注册途路的时候的采访,“你姐也是a大的啊?” 齐真点了点头。 “那你让你姐还是别想了,这男人是我的,谁打他主意我跟谁急。” 齐真“哟”了声,“吹牛会传染吧!” “不信算了!”余笙摊手,一副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但我说的都是事实你爱信不信吧的样子,然后低头又去看她卷子,啧啧了两声,“我再堕落,高考的时候,数学都是将近满分,就这题,我用脚趾头都能写出来。……丝毫没有难度!”她竖着手指在齐真脸前晃了晃,气得齐真差点儿鼻孔冒烟。 对付熊孩子只有一个办法——比他更熊! 余笙叹了口气,“我看我直接帮你写完好了,我可没我爸的耐心,这张卷子,我半个小时就能帮你把大题给你搞定,选择填空你自己蒙蒙得了,反正写不写对你也没什么差!” 这话大概严重刺激了中二期还没过的少女,齐真拧着眉瞪了余笙一眼,“不用,我也就是不想写罢了,看不起谁呢!” “哦哟,那你很棒棒哦!既然你会我就不管了,姐姐走了,不会记得上楼去问。”余笙拍拍她的肩膀,露出一个微笑,在齐真要杀人的目光中起身走了。 余笙迅速解决了中二病少女,上楼的时候几乎用蹿的,一步三个台阶的往上爬,推开自己门的时候,生怕看见姜博言被爸妈双审的画面,不过这事没发生,三个人融洽地喝着茶,余笙捂着胸口关上门,悄悄吐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坐下来,极度没有存在感地坐在一边,听三个人侃大山。 过了会儿,杨慧女士站了起来,“你们先聊着,我去超市买些菜回来,去的晚了,新鲜的都没了。”他拍了拍姜博言的肩膀,“中午留着吃饭啊博言!” 姜博言站起身,“阿姨,我和笙笙一块儿去吧!” 杨慧抓着他的胳膊,“哪有让客人去的道理,跟阿姨还客气什么。” 姜博言笑着说:“应该的,阿姨,我看笙笙也待着无聊,让她找点儿事做。” 余笙现在急切地想要和他有单独的时间待一会儿好商量一下对策,毕竟地下党接头似的动作太考验技术了。 于是她狠狠地点了点头,“是挺无聊的。” 最后不知道怎么着的,余笙就成了去超市买菜的,余笙从小这事没少干,母亲倒是不担心她不会挑,可是姜博言跟着就有点儿奇怪了。 临走之前,母亲拉着她去厨房问了句,“你什么时候跟博言这么亲近了?” 俩人从小就呛呛,虽然在父母面前能保持基本的礼貌,但是实在是两看两相厌那种。 余笙看着母亲,一瞬间有些不知道如何说起,支支吾吾地开口:“就是……也没多久!” 母亲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有那个没分寸的小子是中午来吗?要不让他改天再过来?家里这有客人也不方便!”母亲从昨晚的时候就没再提过套套的事,这会儿才又说了一句“没分寸”,听起来大概是还没消气。 余笙深呼了一口气,咬咬牙,故作镇定地说,“这不是来了吗?” 说完立马就跑,拿了车钥匙,扯着姜博言出了门。 厨房里,杨慧把“这不是来了吗?”琢磨了好一会儿,忽然睁大了眼,中气十足地叫了声,“老余!!!” 余笙拉着姜博言一路小跑着走下楼,然后才松了手,长长地舒了口气,“我刚跟我妈坦白了,可能一会儿回去就该审你了。”余笙捂着自己的胸口,“我好紧张怎么办!” 姜博言牵着她的手去了车上,“别担心,毕竟是你霸王硬上弓强上了我,怎么说都是我更有底气。” 余笙掐着他的腰,“你就不能正经一会儿。” 上了车,姜博言把她压在椅背上,咬了口她的脖子,“正经的,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娶回家。” 余笙抓着他摸到胸口的手,“那得先搞定我爸妈啊!……别乱动啊你,有人过来了。” 第29节 “没事,车窗贴了膜,外面看不见。”本来他也没打算做什么,可被她一说,忽然就起了邪念,忍不住撩了她衣服,揉了一把她的腰,“你这腰太软了,光看着我都满脑子邪念。” 这腰软的,做各种动作都不费力。 啧。 余笙拍了他一把,“你跟色魔上身了似的,亏我以前还说你性冷淡,我真是眼瞎。” “没瞎,我只是中了你一个人的毒!”看一眼就能发'情的那种。 余笙搓了搓胳膊,“真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两个人闹了会儿,余笙心里已经没那紧张了。 回去的时候,爸妈端坐在客厅,一副“我有事要找你谈”的架势,余笙腿有些发软,蹭过去坐着,“妈,还有老余同志,你们这么严肃我有点儿不适应啊!” 姜博言倒是淡定,把两大袋子东西放在桌子上,坐下的时候,气定神闲地开口,“叔叔阿姨,今天我来呢,一来是拜访,二来是道歉,三来……是想跟你们谈一谈。我和笙笙在一起了,该做的都做了,我知道这样很不负责任,可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该想办法去补救对吗?” 他先发制人地来了这么一句,杨慧和余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杨慧给了老余同志一个眼神,老余就站起了身,板着脸跟姜博言说,“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余笙叫了声:“爸!!” 杨慧拉住女儿的手,“你别管!没你什么事。” 两个人走过去,门咔哒一声反锁了,杨慧扯了余笙一下,“你也跟我过来!” 余笙跟着母亲进了卧室,“妈,你们不能不讲理,都说了是我先对不起他撩拨他的,你们这样对他我心里很愧疚啊!” 杨慧面对着女儿站着,“哦,所以他没有想法的话,我女儿能把他按到床上去?一个巴掌拍不响,笙笙,别想忽悠妈。” “妈,反正该做的已经做了,肚子里孩子估计都要怀上了,你要是觉得他不行,那我现在就把他踢了,以后我也不嫁人了,这辈子就陪着你和我爸就行了。”余笙一屁股坐在床上,有些赌气地说着。 杨慧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孩子?什么孩子” “嗯,我强上他的时候没做那什么……防护措施,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怀孕,还早,过段时间才能检查出来。”余笙一瞬间觉得自己脸皮有一吨重。 就这么无所畏惧了! 杨慧指着她的脑袋,半晌才说了句,“反了你!” 余笙摸着杨慧女士的胸口,给她顺毛,“妈,别激动,想当初你嫁给我爸的时候多艰难啊,你忍心让你闺女步你后尘吗?” “我那时候也没跟你爸胡来!” “哟,你结婚的时候是九月份,我生日可是第二年四月,这早产也不能早这么多吧!” 杨慧脸一红,哼了余笙一声,没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了句,“博言这孩子不错,但是这事他做错了,妈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把你娶走的。” “不会这么容易?那就是会答应了?”余笙面上一喜,“妈,你说你费那劲干什么。” “就算我这关过了,不还有你爸呢吗?” 余笙守在外边,不知道俩人在讨论什么,她试图去敲门,可每次手搁在门上又缩回来,三番两次,心脏都差点儿歇菜了。 最后等到姜博言出来的时候,她捂着胸口差点儿没昏过去,拉着他去了自己卧室,忐忑地看着他。 他脸色并不太好,余笙心里一紧,试探地问了一句,“谈崩了?” 姜博言叹了口气,余笙就觉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瞬间感觉特别委屈。 谁知他竟然又笑了,蹭了蹭她的鼻尖,“别哭啊,我爸妈一会儿过来,看见你哭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你忍心看他们揍我?我都这么大年纪了。” 余笙愣了两秒钟,然后眼泪还是滚了下来,她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你干什么呀,吓死我了。” 说完又破涕而笑,“我要罚你跪遥控器!” 他抱了抱她的脖子,伏在她耳边说,“我愿意跪在你腰侧,夜幕到天明!” ☆、第28章 骚, 这话太骚了。 余笙自动脑补了一下画面, 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腿,然后默默地又转过了头,“能耐得你!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税。” 姜博言舔了舔她的耳垂,“你脸红了。” 热浪直接掀翻天灵盖, 余笙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像是在蒸笼里蒸过刚拿出来似的, 不红才怪。 余笙瞪了他一眼, “没你脸皮厚。” 姜博言像是被夸奖了似的, 愉快地笑了起来, 伸手去捏她泛红的脸, “你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的让他总是控制不住想要把她按在身下好好疼爱的冲动。 “老子就是这么可爱!”余笙色从胆边生, 拿手塞进他的裤腰里, 冲着姜小二撩了一把, 看他没反应过来,又捏了捏。 余笙觉得, 对付流氓的办法就是比他更流氓。 姜博言一脸石化的表情,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下,某个地方已经有抬高的趋势,他猛地把她压在了墙上, 眯着眼看她, “嘿,还反了!我警告你啊余笙,别惹火。” “我大姨妈来了, 就算脱光了你敢上吗?”余笙无所畏惧地看着他,颇有几分得意的意味。 早上蹲坑的时候,大姨妈如约而至,每月一号,特别准时。 姜博言愣了片刻,然后说,“哦,那我们不用去医院了。” 余笙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对啊,大姨妈准时来了,所以那次是没事的。 姜博言看她那一脸傻狍子样,忍不住笑了,“你说你是个女孩子吗?”神经大条成这样。 余笙挑了挑眉,这次没忍住,把那句一直想说的话说了,“我是不是女孩子,你不是试过吗?” 这话也挺骚的,不过没他骚就是了。 姜博言笑得直不起腰,“嗯,我还想再试试!” 余笙踢他的小腿,“滚吧!” 两个人出去的时候,老爸和老妈还在卧室里交流战略意见,余笙拿胳膊碰了一下姜博言,“你跟我爸在书房里待那么久,说了什么?” “表决心!”姜博言笑了笑,“姜博言此生此世只爱余笙一人,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余笙哼了声,“扯淡吧你,我爸才没这么无聊呢!他这人实在的很,让你签个离婚净身出户的协议还差不多。” “差不多吧!”姜博言歪着头看余笙,余笙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吓得一哆嗦,“你不会答应了吧?” “不能答应吗?我觉得很合理。”姜博言看着她,“你比我的□□值钱多了,说到底还是赚了。” 余笙才没有感觉轻松点儿,“这也太过分了!”她皱着眉头,虽然姜博言这话明显是哄她开心,但是余笙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她从没想过要谁对她不离不弃,两个人你情我愿的关系,捆绑太多就没意思了,“我只要在一起的每一天,你都是真真切切在爱我就够了,不需要你赔上所有做赌注。没必要!” 姜博言揉了揉她的脑袋,“瞧你这急性子……你爸也是这样说的,婚前协议是我提的,他没有同意,说做个财产公证就行了。” 他进去的时候是有些紧张的,余振又做了那么多年的教导主任,那双眼就像是利刃,不动声色的看人时候,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姜博言只能庆幸自己内心坦荡,不然看着那眼神,铁定是要就义。 “这么好说话?”余笙怎么就这么不信呢!“肯定有条件,不做个保证,不给点儿惩罚,他那么多年教导主任白当了。”从小对她就是,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某个方面得到满足,就意味着会在某个方面失去,按老爸的意思来说就是:这世界上没有你耍耍脾气就能轻易获得的东西,爸妈满足你是疼爱你,不想看你失望,但是我要让你知道,这东西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你想要这个,就会失去那个,至于你到底是要这个,还是更不愿意失去那个,你自己取舍。 鱼与熊掌向来是不可兼得的。 姜博言笑了笑,然后叹了一口气,“是没那么容易,他说你现在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所以让我不要干扰你。” 余笙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净瞎操心。” “你长到多大,在叔叔阿姨面前都是孩子。”姜博言揉着她的脑袋,“听说你们专业大三有去c大交流的机会?” 余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题怎么跳到这上面来了,点了点头,“上个月就开始征集志愿了,报名的不多,学院一直在鼓励,一直拖到现在。” “嗯,叔叔说让你报名!”姜博言看着她,“他说这个作为条件,我跟他说我做不了你的主,这要看你的意见。” 余笙指了指自己,“要我去c大?” 姜博言“嗯”了声。 “我不,老余怎么这样啊!”余笙苦着一张脸,一颗心坐着火箭似的一瞬间从赤道狂奔到北极,冷透了,哪有让女儿刚恋爱就异地恋的,“不行,我要跟他谈谈。” 余笙说着就往爸妈的卧室去,敲了门进去,两个人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对方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性格和品性都不错,年轻人情难自己也没什么可过分指摘的,所以最后他们还是打算愉快地接受这个女婿。 余笙进门往懒人沙发上一摊,看着老余同志,“爸,你这有点儿过分了,你不能替我做决定,我不想去c大。” 余振又是那种四平八稳的坐姿,目光微微压着,落在余笙身上有如实质,“第一,起初交流机会刚下来的时候,你说过你想去,我和你妈也表示了看你意思,从这个角度来看,你是不排斥的。第二,你现在不想去是因为博言在这儿,老爸就是为了断了你这个想法,谈恋爱是好的,但要给彼此一点儿空间,我问过了,他现在创业正值发力期,不仅仅是我担心他影响你,我也担心你影响他,两个人既然要组建家庭,就不能把目光放的太短浅,一辈子有很长,两个人一路走过去不容易,不是靠一时头脑发热就能维持的……你们现在太腻了,我知道热恋期都这样,但是这样对你们现在不好,但是过犹不及……” 余笙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垂头丧气的,因为她坚决不可动摇的信念,被老余同志给瓦解了,她的确没有想过那么多。 “我觉得我还是去吧!也就一年的时间,再说c市也不远。”余笙低声跟姜博言说,内心愧疚满满。 母亲已经去准备午饭了,姜博言此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闻言捏了捏余笙的手心,“嗯,没事,还有一辈子那么长呢,不差这一年。”世间安得双全法啊,能娶回家已经很好了,他不能太贪心。 话虽这样说,余笙还是不能开心,一想到一走一年,逢年过节才能见面,那种感觉真的不是很美妙。 老余从卧室出来,冲着姜博言招手,“会下棋吗?” “会一点儿!”姜博言走过去,坐下来,“我陪叔叔下一盘?” “行,”余振摆了摆手,“不过我可不会让你啊!你也别让我。” “好。” 然后两个人就撕战到天涯了,没人再搭理余笙。 余笙没事可干,看了会儿下棋,又去厨房蹭了个西红柿吃,老妈以她碍事为理由把她赶了出去,最后她只能盘腿坐在沙发上嗑瓜子。 幽怨地盯着姜博言,对方抬眼的时候,冲她眨了眨眼。 眨得余笙心口小鹿乱撞,这人长得好看真是功能多多,看一眼都能看得人满眼冒粉红泡泡。 当然,还有余笙女友滤镜的加成,看姜博言简直比看春宫图还能刺激感官。 余振瞧见了他这个小动作,拿着棋子敲了下桌子,“专心点儿。” 姜博言低眉说了声,“是。” 余笙忍不住笑了,把瓜子嗑的咔嚓响。 好在没一会儿她就有事做了,楼下那个中二期还没过的少女拎着一张快要被揉报废的卷子敲了门,看见她开门的时候,颇有些得意的说,“我做完了,你帮我改一改吧!”她递上一盒樱桃,“给你的。” 既然带了礼物,余笙总不能拒绝,领着人进来了。 两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那边小客厅里姜博言和余振对坐着下棋,从这个角度看,能看见他性感的侧脸,齐真盯着看了会儿,然后压低声音“靠”了声,“他……” 余笙想起她那个没见过面的姐姐,挑眉说,“嗯,没错,是我男朋友,少女,把你哈喇子收一收,别滴沙发上了。” 齐真“啧”了声,“好帅啊!手指那么长,那方面一定很强。” 余笙拿拳头砸了她一下,“欸”了声,“小屁孩成天瞎捉摸什么呢!”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相比之下余笙上高中那会儿是真纯情,每天除了好好学习就是准备好好学习,简直不能再乖。 第30节 “唉,可惜了,这帅哥眼神不大好啊,怎么看上你了。”齐真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姜博言的方向,如果老余同志这会儿不在,估计直接就能扑上去了。 余笙挡在她眼前,“嗯,他眼神不好,所以看不上你这么优秀的孩子,别看他了,我们来看看你的卷子。” “啧,你紧张什么,我能把他抢走了不成?” “不紧张,就是不想让你看他。” 两个人趴在那儿看卷子,余笙给她批改,算分的时候,发现竟然有一百一十七,“很不错嘛!”齐真悟性挺高的,学什么都很快,被一激竟然还激发潜能了。 齐真噗嗤一声笑了,“真单纯,我这水平能写出来这个?我让隔壁大毛帮我写的。” 余笙无语,“……那你还让我改,耍我呢?” “我请你吃樱桃了。” “反季水果,我还不想吃呢!”被一个高中生耍了一遭,余笙觉得自尊严重受到了伤害。 齐真叹了口气,“我不想在家待着,烦,一见面就掐,烦死了。” “……掐?你姐啊?”余笙倒是听说过,齐老师和大女儿不合,一见面就吵架,所以这么多年,齐真那个姐姐几乎不往这边来。 “嗯,我爸,和我姐,”齐真比划了一下,“俩人因为钱吵起来了,我妈在和稀泥,那场景,真心烦烦烦!” 余笙同情心泛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是想,中午留这儿吃饭吧!”余笙以前没地儿吃饭的时候还去过齐老师家蹭饭呢,就当是回报了。 齐真点点头,没再吭声,抓了遥控器,不停换台。 最后齐真也没能在这儿吃饭,齐真的姐姐来寻她了,敲门的时候,余笙去开的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余笙觉得这世界真是小,“齐佳?” 播音室的妹子,那个洗尘宴和余笙大吵了一架的人。 “余笙,好巧啊!”齐佳看着余笙。 余笙也看着她,“好巧啊!” 齐真听见声音,不情不愿地走出来,大概也顾忌这是别人家,没有说什么,跟着她走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齐佳扭头看了一眼小客厅,姜博言一手摸着下巴正皱眉看棋盘,齐佳对余笙说:“没想到最后是你跟姜师兄在一起,真失望啊。” 对于这种低级的挑衅,认真就输了,余笙无所谓地点点头,“这我也没办法!” 余笙不上道,没反击,齐佳一腔的恶言恶语也无处施展,最后只能咽下去,走了。 齐真手插口袋,有些拽地走在前面,迈下第一个台阶的时候,她扭头说了句,“我觉得他看不上余笙的话,应该也不会看上你,你还是别想了。” 余笙默默想,这话太恶毒了。 不过,没毛病! 快中午的时候,姜爸和姜妈一起来了,很客气地提了很多东西,余爸余妈热情地请人进来,四个人坐在那儿聊天,热闹的跟过年似的。 “这博言啊,我当了他这么多年的老师,品性我了解,笙笙能嫁给他,我放心。” “我以前就喜欢笙笙,多乖巧的姑娘,是我家博言有福气!” “以后博言要是敢欺负笙笙,看我不收拾他。” “笙笙这孩子有点儿太自我,哪里做的不对你们多提点。” …… 以下省略无数互相吹捧的对话,余笙听得脸红,作为两个话题中心但是已经完全没有存在感的人,余笙拉着姜博言去了自己卧室,“走,带你去参观一下我闺房。” “又不能睡,引诱谁呢!” “……” ☆、第29章 两个人在卧室里待了会儿, 余笙给他展示了自己小时候临摹的画, 西游记插画、山海经插画、圣经插画,各种经典的画都被她毁过,这些黑历史自然被姜博言嘲笑了一番,余笙倒是无所谓,估计以前被他毒舌习惯了, 现在毒舌的话她都能听出来情话的味道。 反正听不惯也可以逼他改口。 余笙手卡在他的脖子上, “你就说好不好看?” 姜博言握着她的手腕往下扯, 扯在胸口的位置, 缓缓按着, 笑着说:“好看, 特别好看。” 余笙点点头, 这就对了。 展示完黑历史, 当然也要展示一下自己的特长, 余笙把自己从十四岁拿到第一个傻瓜相机到现在的摄影作品都拿来给他看,一些在墙上贴着, 一些收在相册里,贴墙上的大多是风景照,外行大师兄只给了一个十分万能的评价——挺好看的! 余笙觉得给他看简直是浪费,索性丢了相册给他自己看, 自己盘腿坐在床上去玩手机了, 跟陆玥同学聊一下自己惊险的婚嫁历程,顺便提前默哀一下即将到来的分别。 -c大?也不远,还靠海, 爸爸有空就去看你,请你吃海鲜啊! -……你不懂热恋男女要分别的伤痛。 发完这句余笙抬头看了一眼姜博言,他靠在余笙的书架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眉眼舒展着,一脸笑意,余笙狐疑地偏了下头,挑眉问他,“诶,你看什么呢?笑得这么祸害人!”他平时笑的时候都有点儿皮笑肉不笑的那种,遗传他爸,看着特别冷淡。 其实他笑起来,挺好看的。 “看你的插画本。”他挥着手里的本子晃了一下,余笙看清楚了封皮,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鞋子都没穿就跳了下去,一把扯了过去。 …… …… …… 余笙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心里一串一串黑点飘过,刚刚那叫什么黑历史,这才叫黑历史。 是一张羞耻的彩色人像素描,余笙初中的时候美术课是选修,余笙选的是素描,学了三年,这大概是初三时候画的,这么复杂的人像,明暗和线条已经处理得很好了。 是个男人,双手交叉拽着t恤下缘,在做脱上衣的动作,衣服已经撩到了胸口,露出线条很好的腰,脱衣服的时候是微微躬着的,小腹绷紧,六块腹肌露了出来,显得很有力量感。 也很色! 最羞耻的是下半身,皮带解开,前边的拉链拉到了最下边,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露出低腰的内裤,几绺蜷曲的毛隐隐约约露出来,虽然没有露点,但是看起来十分的不可描述。 最最关键的是,余笙画的是……姜博言的脸。 还是四开的大素描本,那尺寸可想而知…… 她特别想来一道惊天巨雷把自己给劈死! 余笙憋了很久才说了句,“这小哥哥……长得很帅啊!” “嗯,是挺帅的!”姜博言憋着笑,感叹了句,“看不出来啊,笙笙。” 余笙的脸一下就红了,推着他往外走,“别看了别看了,真是的。”怎么这么会找,她放在书架最高层最里面的东西都能被他找出来。 他从顺势从另一侧抽出来一个小相册,翻到最后,有几张他的照片,偷拍的,余笙快速地和合上塞了进去,“眼怎么这么尖!” 他只是笑着,一副了然的表情。 两个人出去之后,余笙脸红的半天下不去,母上还亲切地问候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忙说热的,姜博言在一旁笑着,颇有些得意。 得意什么啊,当初就是恶搞罢了,才没人对他早有企图。 这半天过的很快,双方父母达成战略协议,要两个人把证领了,婚礼等到余笙毕业再办, 毕竟余父余母比较保守,女儿还没毕业就结婚,感觉这样不太好。 余笙当然也没意见。 中午吃完饭,双方父母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姜爸姜妈就离开了,姜博言这个厚脸皮的,直接问余爸余妈,“我可以把笙笙带出去吗?” 余母看了一眼余笙,不知道为什么叹了一口气,“去吧去吧!” 余笙坐上他的车的时候还有些不解,“我妈为什么叹气?” 姜博言歪着头想了想,“大概是自己精心养成的鸽子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的那种感觉。” 余笙突然叹了一口气,有点儿难过,“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 “没事,我家离你家也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可以在三环买套房子,去双方家里只有十五分钟的距离。”姜博言揉了揉她的脑袋,笑说。 然后他们下午就去看房了,这效率,也是没谁了。 售楼部的小姐看见姜博言的时候,亲切的像是看见了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大概是看他穿着不俗吧!毕竟他手腕里戴的表都差不多十几万了。 然而看余笙的表情就有点儿微妙了。 余笙这个浑身上下的衣服配饰价格加起来不过千的小土妞,全程抱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都快挂在他身上了,那样子撒娇似的。 当然不是撒娇,她只是姨妈痛,中午吃饭的时候有海鲜,余笙没忍住吃了不少,结果就悲剧了。 也不是特别疼,但是那种绵绵不绝的疼一下一下席卷着翻腾上来,让人觉得抓狂,她起初还能忍,后来就觉得不行了,全程抱着他的胳膊。 出来的时候,余笙小声说:“我这样子是不是特别像被包养的小情人跟着金主出来要金屋,刚刚那售楼小妹看我的眼神很毒啊!” 姜博言带她去车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用掌心贴在她的腹部,“想象力还挺丰富!……真不用带你去看医生?” 他掌心很热,热流一股一股地传过来,余笙觉得疼痛慢慢就缓解了,她舒了一口气,“哪有这种程度的姨妈痛就去看医生,会被嘲笑死的,没事,已经好多了。你手很热啊!” 很舒服! 姜博言看了她一眼,笑了,“我哪都很热,你不知道吗?” 哪都……很热! 哪儿? ……余笙反应过来特别想揍他,“你怎么这么骚气!” “看见你不由自主。” 过了一会儿,余笙就缓过来了,他们接着去下一个地方,姜博言是个并不纠结的人,最后在江景别墅那里,余笙站在飘窗那儿看着外面,感叹了声“好美!”然后转头他就敲定了。 余笙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他的效率。 他说:“你喜欢就好。” 余笙叹了口气,“卖家最喜欢你这种人傻钱多的人了,反正喜欢就买!” “喜欢不买我忍着吗?”姜博言看了她一眼,“不然我留着钱做什么?” “也对,”余笙点点头,“不过你这样让我很自卑啊!” “没事,你可以用别的偿还,比如……”他趴在她耳边说:“肉偿?” 第31节 余笙掐他的腰,“滚蛋,那我就真的像是被包养的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金主上赶着要把自己包养的小情人写户口本上的?” 余笙想了想,“所以说你人傻钱多嘛!” 说到这里,余笙问了一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姜博言歪头看了她一眼,顿了两秒钟“今天!” “啊?” “下午去!”姜博言揽着她的肩,“上午我跟叔叔商量过了,他没意见。也打电话问过了,今天民政局有人值班,我们下午去!前几天你不是说想元旦领证吗?” “我就是随口说说!”余笙吞了口唾沫。虽然已经得到了双方父母的认同,但是余笙这会儿还是觉得跟假的似的。 两个人去售楼处的时候,余笙连着问了好几遍,“我们真的下午去?” 姜博言一遍一遍回,“是的,下午去!” “我没带户口本!” “我也没带,一会儿回去一趟!” 最后问得售楼处的销售员都笑了,余笙才讪讪住口! 房子没能当场买下来,因为证件不全,最后问清了流程和所需证件,然后就回去了。 先回了姜博言家,又去了余笙家,各自拿了户口本,然后去了a市婚姻登记办事处。 站在大厅的时候,余笙忍不住抓了姜博言一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姜博言捏了她的鼻子,捂着她的嘴,“有没有窒息的感觉?“ 余笙憋红了脸,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认真地看着她,“嗯,那就对了,你不是在做梦!” 余笙:“……”什么时候学会一本正经地扯淡的! 之后的所有过程都像是做梦一样,提交材料,签字,按手印,等待审查,交钱,两个红本本新鲜出炉,余笙都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反正就记得很快,最后捧着带两人合照的红本本站在国旗下宣誓的时候,余笙还是懵的。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 …… 只有这句话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放。 坐在车上的时候,余笙还反复的看着结婚照,拍的有点儿傻,不过还是很好看。 特别好看。 真是怎么看都好看。 余笙叹了一口气,“怎么有种签卖身契的感觉!” 姜博言从她手里拿过结婚证,收了起来,“知道是卖身契也晚了,姜太太,认清现实,乖乖献身吧!”他挠了她下巴一下。 余笙终于从梦境被拉回现实,被他一句姜太太叫得心肝乱颤,“……我大姨妈还在,你想什么呢!” “那就等它走了,安全期,我们可以大战三天三夜!”他看着她,眼神仿佛都带着温度。 余笙“啧”了一声,“这叫望梅止渴吗?真不知道你是调戏我呢,还是折磨你自己。”余笙拿指头去戳他的大腿根,恶作剧似的蹭了蹭。 姜博言“嘶”地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等着挨收拾吧!” ☆、第30章 已婚少女余笙兴奋了一个元旦假期, 开学的时候, 才后知后觉地悲剧了起来。 元旦晚会被曦光一闹,全校差不多都知道姜师兄栽在了一个中文系妹子的身上。 还在假期去见家长了。 同班认识的人,甚至直接过来调侃她,“怎么样?姜师兄有没有很会讨丈母娘欢心?” 余笙被问的都不会说话了。 尤其是早上还是姜博言开车送她去学校,余笙从他那辆拉风的车上下来的时候, 立马就接收到了一波好奇探究的目光。 姜博言还给了她一个告别吻, 亲在额头, 虽然那时候校门口几乎没有人, 可也是几乎, 并不是没有, 本来没什么, 学校到处是打kiss的小情侣, 搂搂抱抱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是对方是姜博言,就有点儿不一样了, 他在校那会儿也算个草中草级的男神,粉丝后援团强大,各系美女都抛过橄榄枝,他都没接, 大家都以为他是眼里只有刀刀, 再装不下其他人了。所有人都觉得他和女神程刀刀是官配。 没想到最后落入一个路人甲手里,那落差,不是一星半点, 众人表示不服,下午学校贴吧里就盖起了楼,讨论这场世纪恋爱的不合理性。 然后讨论男神不娶女神的原因。 -可能我刀刀女神喜欢女人…… -不,也可能我男神不喜欢女人,所以不想祸害女神。 -卧槽,楼上不要诋毁我男神人品。 -可能中文系的妹子其实是个汉子! …… 陆玥翻着看了几楼,然后递给余笙看,自己在一旁捶桌大笑,“这脑洞突破天际了。” “无**说!”余笙盯着看了会儿,顿时要怀疑人生了,“我俩有那么不配吗?他美我也不丑啊,他有钱我也没要他养啊!所以他们到底在不满什么?” “他们不满最后收割男神的不是他们自己,有些就是无聊凑个热闹,有些只是纯属嫉妒,所以当乐子看看就行了。”陆玥笑得喘不过气。 几百楼的帖子,愣是爬完了。 “你也真是够无聊的。”余笙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她这会儿来陪陆玥上音乐鉴赏课,上午最后一节课,该溜的都溜了,剩下的都是一帮不懂音乐,领略不了老师的激情点,所以只能跟自己手机嗨的人,余笙坐在那儿打盹,这几天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晚上总是睡不好,这会儿被现实一摔打,终于冷静点儿了,顿时觉得开始犯困。 睡到下课的时候,余笙一推陆玥,“走,先跟我一块儿去见卫峥。” “干嘛?”陆玥终于收了手机,“不是说让我请你吃饭吗?”上次去采访姜博言的时候,陆玥答应她去吃牛排,后来没去成,没想到这死丫头记到现在还记着。 “先去见一下卫峥师姐,她说有东西要给我。我跟她说了我要带你过去,她没意见。” 上次交的图有几张鬼妹不是太满意,打回来重修了,余笙元旦放假虽然兴奋的受不住,但还是加班加点把图片给收拾好了,昨晚的时候打包交给了卫峥,今早收到了卫峥的反馈,说不错。 余笙这辈子都没想过能拍鬼妹,最后得到肯定还是很开心的。 不过卫峥说有东西要交给她,但没说是什么,约她见个面,十分钟左右。 余笙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儿犯怵,所以过来拉陆玥壮个胆。 约在大学城附近的商场,星巴克,余笙过去的时候,卫峥正开着笔记本坐在靠窗的圆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余笙过去打了招呼,“师姐!” 几天没见,卫峥更瘦了,颧骨突出来,眼眶凹下去,跟吸了毒吸到病入膏肓了似的,她看了余笙一眼,点点头,“你们来了?大中午的,本来应该请你们吃个饭的,不过我待会儿有点急事,只能改天了。” 余笙扯着陆玥坐下来,“师姐你太客气了,我觉得……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你还这么年轻,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不用那么拼命,身体坏了不值当!” 卫峥这样子着实有点儿可怕。 卫峥笑了笑,没答,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今天找你是些私事,我想去野外攀岩,请你去帮我录个全程,这是个镜头,算我谢谢你!当然,你拒绝也没关系,这个镜头你也收下,谢谢你帮我这么多,都是我的一点心意。” “客气了师姐,不过野外攀岩……你以前玩过吗?” 卫峥点了点头。 余笙只在室内攀岩馆玩过,也只是玩玩,并不算热爱,野外倒是没去过,不过卫峥这状态多参加一些野外活动的话还是不错的,“什么时候啊师姐?如果是这几天我恐怕不行,快考试了,我估计没什么精力。” “不耽误,半个月后了,差不多你已经放假了。” 两个人大概商量了一些,然后卫峥就提着电脑走了,余虾吐将h坐着,把一杯咖啡给喝完了,陆玥歪着头盯着卫峥离去的背影,“完蛋了,被你影响了,我现在怎么看卫峥师姐怎么觉得不对劲,以前也没见她玩过攀岩啊!真是看不出来,她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录全程?” 余笙拍了她一把巴掌,“算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又不是每天跟着她,怎么知道人家玩过什么。我远方亲戚还整天yy我写诗画画呢!”很多时候眼睛会骗人,第一印象会骗人,思维会骗人,什么都会骗人。 余笙已经懒得再去想了,虽然卫峥师姐身上都是谜团,但是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陆玥请余笙去吃了烤肉,下午陆玥还有课,余笙已经没课了,临近期末,一周也没几节课了。 在她进入疯狂复习模式之前,她想先去逛一下商场。 给姜博言买礼物。 在一起这么久,余笙还没买过礼物送给他。 她月初刚刚拿到一笔报酬,大概小两万,对她来说已经挺多了,多出来的想着给他买礼物。 可是买什么? 这是个问题,余笙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把所有适合送给男人的礼物都想了一遍,最后发现他现有的都齁贵,买更贵的她买不起,买便宜的,他也不需要多一个鸡肋。 头疼,最后余笙只能去商场,边逛边想。 去了各个专柜,看着一个个天价标价,起初惊讶,后来都已经麻木了,一个个扫过去,都没什么感觉了。 逛了两个小时,毫无所获,唯一看中的一款手表,她也买不起,而且他手上戴的那个太贵了,她实在是没勇气再买一个送给他。 余笙想来想去,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最后只能求助陆玥。 -诶,陆玥玥同学,快告诉我,你们有钱人都喜欢收什么礼物? -怎么,要送爸爸礼物?好儿子,不过爸爸有你就够了,我想要的你也买不起,我们有钱人很挑剔的。。 -对不起……让爸爸你失望了,我知道送你吃的就够了,不用问。快用你有钱人的思维告诉我,你们土豪都喜欢什么礼物? 陆玥发了个鄙视的表情,然后才说了句。 -我们有钱人也是人,重要的不是礼物,是心意,你要看他最缺什么啊!一来证明你关心他,二来也显心意,你问我做什么,你个二傻子! -这不废话吗? 余笙抓了抓头发,最缺什么?余笙想了想姜博言到底最缺什么,他好像说过他缺优秀的设计师,可是优秀的设计师永远都缺,她也没办法啊! 工作上的事她也帮不了忙,只能买些物质补偿了,可是物质的话,他也不缺,好像什么东西有没有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他喜欢什么?有时候会去打网球,不过也谈不上喜欢,喜欢收藏钢琴,最贵的一架钢琴是上上个世纪的,上面刻着某大师的名字,余笙连普通的钢琴都买不起!更别说那些收藏级的了。 啊,头疼。 余笙坐在商场的休息区给姜博言发消息,打算让他自己选。 -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给你十秒钟,不要犹豫。 果然没有犹豫,不到两秒钟就回了过来,就一个字。 第32节 -你! 想要你! 余笙看得心头一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她耍流氓。 余笙想了会儿,咬咬牙,回他:行,你说的。 说完又跟了一句。 -晚上不用来接我,我回去等你。 租来的房子已经彻底变成了余笙和姜博言的老巢,因为姜博言已经成功把妹妹赶走了,钥匙都收了。 要就要吧,给你还不行? 余笙哼了句,脑子里已经大致勾画出了一些内容。 她先去逛了实体店,去选了一套不算太夸张的情趣内衣,她捧着那一套一层纱近乎透明的内衣的时候,内心的羞耻感几乎要爆棚了,可是最后还是咬咬牙去付款了,余笙在收银小妹含笑的目光中刷了卡,签了名字,然后装在没有商标的袋子里做贼似的揣着出去了,明明没什么,但总是感觉别人的目光都透着异样。 都是心理在作祟。 出去的时候,余笙去定了个九寸的巧克力慕斯,付了款人一个小时后送到她那儿去。 然后买了烛台和蜡烛,一大束玫瑰,红酒,牛排……等等! 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 你和我。 情和欲。 一场狂欢。 恩,我尽力了,余笙想。 快到家的时候,余笙看了一眼表,给他发消息,“一个小时后再回来哦亲爱的~” ☆、第31章 余笙回去就一通忙, 客厅的桌子太矮,只能把墙边一个置物桌腾出来, 桌子有些旧, 但是铺上桌布也就没什么差了。 自己鼓捣就这点儿不好,什么都要凑,不过过程还是挺有乐趣的。 东拼拼西凑凑, 组合成自己想要的东西, 特有成就感。 桌子是长条形的, 木质, 高度还算合适,差了两把合适的高背椅,余笙记得楼上的邻居似乎有,厚着脸皮去借了一下。 住过来之后还是第一次主动去敲邻居的门, 目的还是借东西。 余笙觉得自己脸皮的厚度都增加了一层, 捧了刚买的一盒小点心作为回礼,她记得楼上家里是有小孩子的, 应该会喜欢。 好在楼上的叔叔阿姨人很和善, 问清意图后, 很和善地借了她东西。 回来铺桌布, 摆烛台, 插蜡烛, 一大捧玫瑰,一个个剪好摆形状,抽了几支单独放, 剩下的摆中间,余笙拿喷水的小水壶给花喷了些水雾,水雾很快凝成水珠,衬得玫瑰鲜艳欲滴。 余笙拍了两张照片,满意地点点头。 很美! 屋里背景很杂,有些破坏氛围,余笙盯着看了会儿,然后她又大力士一样,对客厅进行了乾坤大挪移,抱了自己珍藏的巨幅人像挂出来,等屋子弄好之后,都快一个小时了。 余笙只能给姜博言发短信。 -我对不起你大师兄,再晚一个小时回来哦,[heart][heart] 姜博言直接回了电话过来,“你在做什么?”他低头看了眼表,晚上七点钟,他本来就已经在加班了,这会儿还不让回去? 他本来就已经打算起身了。 直觉有猫腻! “没事啊,今天学校有点儿事,所以会晚回去,你等一会儿再回来嘛!”余笙靠在厨房的门口,看着自己的佳作,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偷笑,“你回来一个人独守空闺,多难过啊!” “乱用什么词,亏你还学中文呢!”姜博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笑道。 “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在忙,待会儿到楼下了先给我打电话啊!” 姜博言“嗯”了一声,应下了。 余笙挂了电话,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系上围裙,开始洗菜。 对于自己的厨艺,余笙还是很自信的,煎牛排难不倒她,以前她也试过,资深挑剔型吃货陆玥同学给出的评价是尚可,对于一般人来说,味道应该是还可以的。 巧克力慕斯准时送了过来,余笙小心地放进了冰箱,餐后甜点,不知道会不会腻,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准备的太仓促,就不能苛求完美了。 余笙在厨房忙活,最后一切都准备好,只差把牛排煎了时候,余笙打电话给姜博言,想问他到了没。 响了二十多秒钟。 他没有接。 可能在忙吧!余笙啧了声,想起老爸说的话,他的公司现在正处于发力期,应该是很忙的,只是余笙沉浸在恋爱的喜悦里,总是会忘了他还是一个公司的老板。 余笙闲下来,又检查了一遍,忽然拍了一下手。 内衣! 她跑着去找了那个没有商标的纸袋子,把那件纱一样的东西拿出来,洗了洗,快速烘干了。 然后她去洗了一个战斗澡,把身上的味道都洗干净了,才换上内衣,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了看,太骚气了,余笙瞬间有种脱了的冲动,可是想想自己都准备了这么久,翻腾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步了。 余笙咬咬牙,没脱。 在外面披了一件家居的针织裙,冷飕飕的,暖气开着也是冷,余笙把温度调得更高了点,祈祷供暖给力一点,不要让她待会儿哆嗦着坐在那儿,太影响气氛了。 余笙紧张地手心冒汗。 还差什么? 应该不差了,余笙出去,不厌其烦地又检查了一遍,这次把红酒开了,用醒酒器醒着。 余笙看了看表,八点零七分。 手机上还是没有姜博言的回电。 搞什么? 余笙皱了皱眉头,留言给他。 -大师兄,我在家等你,快快快回来~~~~~ 余笙在后面加了一串**的波浪线,自己看着都乐。 可是发完之后,隔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复。 余笙有些不安的在屋里来回走动,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一遍一遍漫无目的地看着,脑子有些乱,姜博言讨厌联系不到人,所以自己的手机也是二十四小时开机,他可以不接,但是他一定会看到。 她的电话他不可能会忽略。 为什么他没看到?出事了吗? 余笙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忽然捞了手机开始打电话,给罗阳。 几秒钟的响铃声,余笙都觉得自己要被自己吓得心脏病发了。 “罗师兄,他还在公司吗?”刚刚接通,那边一声“喂”还没来得及讲,余笙就迫不及待开了口。 罗阳被她这急切的样子吓得一愣,顿了下才回:“六哥?七点左右就走了,我看着开着车去了东街的方向,说是去买点儿东西,还没回去吗?” 余笙说了声,“还没,我打电话他没接,所以问问你,没事,你忙吧!” 然后打给家里,是阿姨接的电话,姜博言并没有回去。 打给卓诚,对方大约在某个公共场合,一片嘈杂,几乎是吼着跟余笙说,“我没看见六哥啊!” 余笙一颗心都快揪到嗓子眼了,不会真出事了吧? 不会的,他能出什么事,那么大的人了。 余笙的脑子里,这两个念头间反复轮转,最后觉得腿都软了。 她拿着手机,一遍一遍徒劳无功地拨姜博言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余笙都准备换衣服去找他了,然后才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抱歉笙笙,临时出了点事,我可能晚回去一会儿。——姜博言。” 这个号码刚刚打过一次电话,余笙陌生号码拒接,所以给忽略了。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姜博言。 立马回了电话回去,接起来的是个姑娘,说自己是商场的售货员,刚刚有个客人借了手机,已经走了。 “抱歉,打扰了!” 挂了电话,余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能是他手机落车里了,她这是神经质什么,他那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 精神放松下来,余笙才觉得自己腿有点儿抖,控制不住,她索性让它抖去了。 抱着手机刷刷微博,刷刷朋友圈,放松一下脑子,陆玥在晒餐厅,对面坐着一个小哥哥,看起来很酷,一身摇滚金属风装扮,余笙切到聊天的界面,发了一个抖腿的动图过去。 -这是公然出轨的节奏?很嚣张啊,美少女! 陆玥秒回。 -已分手,不用恭喜,这是单身美少女在寻找第二春! 余笙挑了挑眉。 -吵架了?别介,吵架后约会其他异性很没品啊,你可别踩雷! -没吵架,和平分手。 -他太花,我也没多喜欢他,所以没什么难过的,你不用安慰我。 -正跟小鲜肉吃饭呢,聊天不礼貌,别回了哈! 陆玥连发了三条。 余笙啧了一声,这恋爱谈的,也太随意了。 第33节 她又切到了朋友圈,接着刚刚的翻着,一目下去,全是吃饭秀恩爱自拍图文,中间夹杂着中老年同志们转发的耸人听闻式标题文。 余笙快速地滑过去,都不带停留的。 刷到要加载的时候,余笙才倒回去看了一眼。 刀刀姐的动态,半个小时前的,配图是机场入口,上面只有一行字。 ——即将登机,归期不定,勿念! 余笙把那张图放大放大再放大,在边缘的地方模糊地能看到半条胳膊,腕间戴着一款余笙特别熟悉的机械表,那款价值十几万被余笙吐槽了无数遍奢侈的表,那只手拇指和食指中间夹着和余笙同款的手机,被卓诚调侃情侣款的那个。 另外三根指头握着行李箱的拉杆,余笙一瞬间觉得有点儿冷,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上下都是**的难堪。 大脑有那么一会儿的空白。 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特别难过,余笙想起假期的时候,听说刀刀姐要走,余笙还问姜博言:“你要去送吗?” 他说:“不用,去了两个人都尴尬。” 余笙点点头,表明如果有需要他尽管去,她不会介意。 毕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没有爱情也有亲情,不能说完全不在意,可余笙也不至于吃这个醋。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临时有事…… 手里拿着电话却不接…… 用商场售货员的电话混淆视听…… 余笙这会儿不仅腿抖了,全身都在抖。 她不生气他去送刀刀姐,她生气他的隐瞒。 为什么要瞒着? 余笙想不通,越想不通越烦躁,余笙试探着又打了一次电话,这次通了。 “刚刚怎么用别人的手机?”余笙的声音从喉咙里出来,意外的冷静。 “落在办公室里了,现在才取出来,马上回去,你好了吗?”姜博言的声音传过来,一点儿都没有异样。 余笙“哦”了声,想起照片上那条胳膊,和那只手上的手机,顿时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已经好了。” 姜博言说了声“好”,然后挂了电话。 余笙有些愣地盯着前方,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照电视剧的套路,这时候应该大吵一架吧,可是余笙不想吵架,吵架伤感情,刚领证,她不想两个人因为这个闹的太过。 可是她该怎么办?她一点儿经验也没有。 门响了的时候,余笙揉了把自己的脸,看了眼屋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东西不能浪费了。 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余笙被自己这奇葩的脑回路给逗的想笑,可是笑不大出来。 姜博言走进来,扔了车钥匙,换鞋,余笙走过去,把他外套给扒了挂起来,歪着头看他,“你去哪了?” “去买了点东西。”姜博言揉了揉余笙板着的脸,“这么严肃?” “买什么了?”余笙接着问。 “能先别问吗?”姜博言苦笑不得的看着她,“好歹给我个机会自己说。” 余笙“哦”了声,又别过头去,“算了,别说了,先吃饭吧!稍等一会儿,我去把牛排煎了,你可以先去洗个澡!” 姜博言走了进来,余笙本来设想的是捂着他的眼睛把他先塞进浴室去洗澡,给他一个surprise,可这会儿已经完全没了心情。 他这会儿彻底看见了客厅的造型,顿时挑了下眉,“你下午在搞这个?” 余笙闷闷地“嗯”了一声,“不用太感动,千金难买我乐意。” 我乐意,可是现在很生气。 余笙想,你怎么还不来哄我? 生气了,看不出来吗? 姜博言去洗澡了,余笙去煎牛排,很快就好了,然后她坐在桌子边上玩手机,感觉很糟糕,本来设想很完美的,可是她这会儿情绪差到爆。 说实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她相信姜博言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这件事她又觉得实在难受。 愤怒,憋屈,难过,又有点儿无力。 余笙想问问陆玥这时候该怎么办,想起对方也是个恋爱经验几乎为零的生瓜蛋子,新近恋爱又谈得那么随意,旋即又作罢了。 想问问母上,可这会儿这时间,问完母亲她一整晚都别睡了,明早估计要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上课,不知道的还以为跟老余同志吵架了。 其实老爸和老妈也经常吵架,小时候余笙就最怕俩人吵架,一吵架家里像是冷藏室,冷冷的小风胡乱地吹,到了饭点的时候最煎熬,余笙饿的前胸贴后背,老妈瞪眼跺脚地说找你爸去,老爸钱包一甩,余笙就只能去学校吃齁咸的大锅菜了。 她有时候受不了了就抗议,但是老妈说,有气了就要发出来,两个人过日子难免会有冲突矛盾的时候,都憋着不说,憋大发了,就完蛋了。 有火了就要发出来。 发出来!余笙。 余笙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构思了一下吵架该以什么开头。 构思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缺了这根筋。 她需要一个教科书。 余笙搬了度娘出来,搜经典吵架台词! 翻着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感叹战斗人民的“智慧结晶”,太辣耳朵了,一点儿也不符合她的需求。 怎么吵?姜博言出来的时候,余笙还是没想好,就那么看着姜博言穿着家居服出来,头发还半湿着,很性感! 性感也不看,余笙迅速别过头去。 不知道该怎么准确表达自己的情绪,不是吃醋,没醋可吃,就是觉得难受,不可置信! 姜博言坐下来,隔着摇动的烛火去看余笙,似乎终于发现了余笙不对劲,“怎么了?” “生气了,不明显吗?”余笙打算单刀直入了。 不能憋,憋到吃完饭她估计要心梗了。 姜博言挑眉,有点儿无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站起身,走过去,抱着她的肩膀把她抱起来,自己蹭到她身下坐着,把她搁在自己的腿上,“谁惹我老婆生气了?” 余笙一手撑在他的胸口,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和他脸贴着脸对视着,“你爱我吗?” “爱!还用问吗?”姜博言看着她,能感受到她的怒气,是真的生气了,至于为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想听我每天说一百遍!” 他说;“我爱你,爱你,很爱你,非常爱!所以我哪里错了,告诉我,我改!” 余笙眼眶有些发热,她实在不适合一步一步的试探,她没有那个耐心,也没有那个脑子,最后摸了手机翻出那张照片放大了搁在他眼前,直说,“姜博言,我心眼没那么小,我相信你,十分百分万分的相信,你真的没必要瞒我,你知不知道我打不通电话有多着急?我害怕你出事了,害怕你遇到什么了不好的事,可你就这么对我?” 余笙看着他,目光紧紧地盯着他脸上,他先皱了下眉头,然后说:“这不是我!” 余笙扯着他的胳膊抬起来,腕表已经摘了,她索性跑去找,在浴室台子上拿过来的时候,姜博言也跟了过来,她拿起来给他看,和照片上一样,手表一样,手机一样,总没那么巧,正好有个人有一套一样的,还认识刀刀姐吧,“你逗我呢?” 姜博言目光直接沉了下来,压在余笙身上,他推了她压在墙上,“笙笙,冷静点儿,我说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余笙被压着,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开,索性扑上去啃他。 “你到底爱我吗?”余笙依旧问。 爱吗? 姜博言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他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他知道这时候解释是最无用的,她在气头,他说什么听起来都像是借口。 姜博言开始回应她的亲吻,揉捏她身上每一个敏感的点,他已经很熟悉她的身体,余笙很快就气喘吁吁。 姜博言环着她,推她到床上去,一寸一寸地亲吻,他想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没有什么是一啪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就再来一啪,余笙为自己这时候还想起这个表示由衷的敬佩,她勾着他的脖子啃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就放纵**侵占一切,然后两个人一同沉沦。 爱不爱的,说出来矫情,我们用做的。 做的。 做。 **,两个人已经差不多一周没有碰过对方了,简单的亲吻和抚摸都能勾起火来,尤其是他脱了余笙裙子的时候,内衣露出来,半遮半露的,那姿态尤其**。 余笙伸手去脱他的衣服,上衣,裤子,内裤,一件件的,都脱了。 然后余笙的性感内衣完成了它短暂的使命之后,被姜博言直接剥掉了。 然后两个人赤裎相对,卧室只开了小灯,昏黄的灯光平添了几分暧昧,姜博言去舔她的耳垂:“笙笙,我真特么想把我心剜给你!” 给你看看,我有多爱你。 余笙没回答,咬了他一口,咬在他肩上,他疼的倒抽气,手上身上的动作却没停,不厌其烦地做着前戏动作。 余笙的**渐渐被他彻底勾出来,身子软成一汪水,在他身下缓缓流动,姜博言就一头栽进那汪水里,一个猛子扎进去,欲'火焚身。 他把自己缓缓推进她身体,深入,浅出,辗转,研磨。 极尽所能给她极致的欢愉。 余笙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发出来,婉转又**,姜博言觉得灵魂像是淬了火,刺啦啦燃烧着,沸腾着。 这场爱欲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就一次,两个人都像是被榨干了似的,呼哧呼哧喘着气。 姜博言曲着腿坐靠坐在床头,这是他完事后最喜欢的动作,放松。 余笙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不会说谎,也从来不屑于撒谎。 他说不是他,肯定就不是他。 “抱歉,下次会记得给你申辩的机会。”余笙躺在他的肚子上,脑袋随着他的呼吸一上一下的动着。 姜博言“呵”了一声,“你还想有下次?”他弯身,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去商场里去给她挑礼物,挑了很久,最后想起时间差不多了,怕她等得不耐烦,手机落在公司,特意借了售货员的手机给她打了电话,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回来放在裤子口袋里等一个合适时机,没想到竟然被误会至此。 “七点我从公司出去,去了东街商场,花了一个多小时去挑礼物,本来想挑个合适的时机送出去的。”姜博言掏出来给她看,是个发卡,上面镶嵌着粉钻和宝石,“不过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是合适的时机了,现在给你吧!刀刀那里,不是我去送的,我要送也没必要瞒着你。” 第34节 余笙前几天在吐槽自己的黒棍发卡,说要买一个bulingbuling闪闪发光又充满少女心的头饰。 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记得。 余笙接过来,抱在怀里,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他的肚皮上,“好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姜博言把她捞起来,让她骑坐在自己身上,“我这人比较务实,别整虚的,来点儿实在的。” 余笙打了个响指,“了解,不要说,就是干!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是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吗?想太多了…… →_→我就是怕卡在中间你们要拿刀砍我,所以把这个情节写完整了才发出来,你们都在想什么~ 不剧透啊,好奇卫峥师姐的,很快就写到了,别急。 ☆、第32章 姜博言趴在余笙身上起不来的时候, 深深地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余笙给榨干。 他侧着身子躺下来,抱着她说, “你是不是偷练了什么采阳补阴的邪功?” 余笙靠在他胸口, 颇有些得意,“怎么,受不住了?还收拾我呢!谁收拾谁还不一定。” 哟, 还来劲了, 这能忍? 这自然不能忍。 事关尊严, 不得不战, 姜博言一个翻身把余笙给压在了身下。 只是半天没动静。 ……他还没缓过劲儿来,就那么压着余笙,两个人不着一缕地紧紧贴在一起。 余笙的肚皮很软,胸口很软, 哪哪都软,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在她身上按捏着, 什么都不做, 就这么捏着她的腰, 捏着她的胳膊, 就觉得满足。 休息了一会儿, 姜博言觉得已经回血差不多了, 也就觉得没那么满足了,姜小二跃跃欲试地抬了头。 “别逞强啊大师兄,你又不是小说里一夜七次的霸道总裁, 哪天肾不好了,我都不忍心嘲笑你。” 余笙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双手从他腋下穿过抱在他的后背,小腿攀上他的腰,像只树懒一样缠在他的身上,这姿势有点儿奇葩,不过余笙觉得舒服,“抱一会儿好了,你就歇歇吧!来日方长啊!” “还是及时行乐吧!“姜博言看着她,目光慢慢染了火。 余笙偏偏要做个熄火的,拍着他的胳膊说,“别,我饿了!” 的确是饿了,中午和陆玥吃完饭的时候才一点多钟,这会儿已经七八小时过去了,这七八个小时干的又尽是体力活,余笙觉得这会儿饿的心发慌。 抱着姜博言都恨不得啃上一口。 姜博言其实也有点儿饿,本来心里肖想着别的,就暂且给忘了,这会儿她一说,他才后知后觉的体会到胃里的空。 他叹了一口气,“走吧,不是煎了牛排吗?出去吃点儿!“姜博言膝盖用力,从她身上爬了起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都凉了!”余笙歪着头看他。 她特别喜欢看他穿衣服脱衣服,性感! 看得人血脉喷张,活的春宫图啊简直! 余笙响起自己那个画,画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大概是想着睡了他。 这想法真够猥琐的,不过没想到自己竟然给付诸实践了。 太无耻了啊,余笙。 等他穿好衣服了,余笙才爬起来找衣服穿,针织裙被他衣服的金属扣子给挂出了线,余笙索性也不穿了,找了个厚点儿的衣服套上,她算清楚了,浪漫什么的,压根儿跟她八字不合。 两个人一前一后去客厅,余笙看了眼桌子上摆着的已经冷透的菜,想起自己这一个下午的跌宕起伏,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拿去热一下吧!” 姜博言扯了她的胳膊,“我去吧!” 余笙愣了下,然后点点头,自己往桌子前坐下来。 蜡烛燃烧得只剩下拇指那么高了,花大概是被喷了太多水,又或者是屋里暖气开太高,总之它已经蔫儿了吧唧的趴在那儿了,看起来了无生气,余笙本来想开灯,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鼓捣出来的氛围,就算是残羹冷炙,也得咂摸两下品品味儿。 索性借着这浪漫的余温,两个人来一场画风清奇的烛光晚餐吧! 别浪费了。 姜博言动作很快,但出来的时候,余笙还是有一种直接生吞盘子的冲动,拿起餐具连开场白都没有,直接开动了。 牛排回了锅,味道自然是并不大好了,不过余笙无所谓,反正她现在也是吃不出什么味道,能填进肚子里就成。 本来是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结果演变成了两个饿货的埋头苦吃,也是够够的。 两个人只顾着吃,谁也没有说话。 蜡烛苟延残喘地晃着,明明灭灭的烛火隔在两个人之间,抬头的时候连对方的脸都几乎要看不清了,光线不够暧昧,玫瑰不够芬芳,两旁坐着的人也没有那种仪式感的虔诚,一点儿也不够美好。 却又无比美好的夜晚! 吃完余笙抬头去看姜博言的时候,莫名就觉出一股温柔来,从胸口漫往全身,包裹每一寸肌肤,荡漾着又撞回心脏,在心口处炸开了一朵花,碎成幸福的模样。 整个人像是坐着通往天堂的巴士,沿途都是天使翅膀扇出的温柔和风。 爱啊,这该死的爱! “诶,吃完看个电影吧!”余笙说。 姜博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在烛台的缝隙里能看见她的一双眼,又大又亮,像两颗黑玛瑙,他忍不住想歪了,“爱情动作片?” 余笙小s冷漠脸地看着他,“……能不能正经点儿!” 姜博言点点头,“行吧,陪你看。” 余笙抱了自己的笔记本缩在沙发上找片子看,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电影了,小时候对荧幕的好奇和热爱早就没有那么浓烈了,一年也难得去一次电影院,每次去还都是陪着老爸老妈看无聊得想睡觉的家庭伦理片。 她偶尔会刷刷剧,漫无目的的看,只是为了放松自己。 没有人陪她完完整整看过一次电影,连陆玥都没有,更别说异性了。 余笙并不知道最近在演什么片子,习惯性地点开好评榜翻着。 最后选了一个意大利片子,片子很老,评分挺高,片名叫做《美丽人生》。 姜博言吃完要收拾,余笙冲他招了招手,“别收拾了,麻烦事儿都留到明天去。” 今天只谈情说爱! 姜博言“嗯”了声,走到她身边坐着,余笙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在他怀里窝着,电脑放在桌子上,最后一点儿蜡烛也燃尽了,屋子里彻底暗下来,只剩下屏幕那一点点光亮,余笙把亮度调得更低了点儿,两个人依偎着在黑暗中盯着只有十几寸的小屏幕。 或许去电影院会更有味道,但是余笙觉得这样也很好。 因为身边坐着的人是他,所以觉得怎样都很好。 这看电影的方式一点儿也不浪漫,但是余笙还是坚持看完了,看完后有点儿难过,喜剧开头,悲剧结尾,小人物在大时代背景下的爱情和家庭,美丽的谎言,纯粹的爱,最后男主人公被枪击的时候,余笙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揪着,狠狠地揪着。 姜博言安抚着亲吻她的额头。 余笙回吻他,两个人在黑夜里互相索取温暖,从冰冷中渐渐回温。 那温度又慢慢得攀升,再攀升,直到沸腾。 姜博言抱着她去卧室,屋里黑漆漆一片,只能凭着记忆去寻找方向,最后踹翻了一只凳子,撞到了门框,终于跌跌撞撞爬到床上的时候,两个人都笑了。 “你是不是傻啊,为什么不开灯?” 姜博言的声音低沉的落在她耳边,“哦,可能是被你迷傻了。我们再来一次?你还行吗?” 余笙动了一下,伸手去摸他,从腹部往下,摸到他□□的**,蓬勃的力量感几乎要穿过她的手掌直接刺到心脏上去了,“我说不你能停下来吗?” 姜博言被她捏的抽气,“好像是不能。” “那你费什么话?”余笙用了拆快递的速度拆了他的衣服,“麻利点儿!” 黑暗中能听见他的笑,带着满满的调笑意味。 “我想和你做'爱,不是做一次,是做了又做。除非发疯…我不会向你透露我想和你做'爱。现在就做,做足一生一世。”他低声跟她念着。 是刚刚电影里的台词,男主人公向妻子表白时候的话,一个小人物直白袒露的爱意。 “那就做吧!”余笙去咬他的喉结,亲吻他的胸膛,把耳朵贴在他的心脏,听他搏动沸腾的心跳,“一辈子太长,只争朝夕。” 姜博言说了声,“不,一辈子太短。” 余笙再醒来的时候,只能感叹一声“**苦短日高起”。 天已经大亮。 姜博言下去买了早餐,吃完后去上班,顺带送余笙去上课。 中午的时候,姜博言照旧来接她去吃饭,到了地方才发现今天不是两个人吃。 卓诚罗阳都在,陆玥坐在离两个人很远的地方,一副划清界限的架势。 卓诚看见余笙,先“诶呦”了声,“六嫂,我今个儿特意来给六哥证明清白的,昨个儿是我送的刀刀姐,前几天刚换的手机,手表和六哥戴同款戴了很多年了,他那款还是我送的。昨个儿不是六哥啊,你这真是误会了。” 罗阳捂着胸口,“昨天嫂子那打电话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六哥被绑架了呢!吓得我。” 姜博言笑了声,“你嫂子太关心我,我也很苦恼啊!”那语气可真没有苦恼意味,炫耀还差不多,最后自然是几个人齐齐白了他一眼。 余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想起昨天打电话给卓诚时候那嘈杂的背景音,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像是在机场,“误会,都是误会。” 姜博言揽着余笙的肩坐下来,“行了,吃饭吧!” “我又没说不信你,干嘛非要人再来解释一下?”余笙低声跟姜博言说着。 “清白很重要,老婆!”姜博言跟她咬耳朵。 罗阳在那边咳嗽,“行了啊,你们也是够了,回家秀去不行吗?关爱一下单身狗,谢谢!” 陆玥也跟着附和,“对,我们这些单身狗可是很脆弱的。” “你不是。”卓诚皱着眉看陆玥,“我还没答应分手呢!” “感情还得您签个同意书啊?”陆玥嗤笑了声,“既然您有喜欢的人了,就别来祸害我了吧,而且我这人脾气不好,生气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余笙黑人问号脸,扭头看姜博言,“怎么回事?” 姜博言歪着头跟她说,“卓诚喜欢了刀刀六年,昨天还一声不吭去送机了。很显然,陆玥知道了。” 余笙看了眼陆玥,又看了眼卓诚,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35节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以后做个灵魂车司机…… ☆、第33章 接下来的一周是最惨绝人寰的, 背书背到吐,看书看到晕, 余笙每天都蹲图书馆, 奋战期末考。 作为突击型选手,这就是报应啊! 姜博言这几日几乎都没怎么见过余笙的面,因为她拒绝看见他。 太影响背书情绪了。 余笙这时候才深切体会到, 学校不让早恋是多明智的选择。 小情侣腻腻歪歪的, 摸个手都恨不得摸俩小时, 这状态要是能静心学习, 得有多强大的意志力。 大约是事情压的多,余笙这几日总是做噩梦,梦见自己去爬邬西山脉,队友丢了, 所有人都在找, 她也在找,黑夜, 手电筒晃动的光, 呼喊声, 漫长的路, 女孩子的哭声, 交织在一起, 醒来觉得心口发紧。 或者是梦见姜博言丢了,打不通电话,发消息不回,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跑,醒来累得像是真的跑了场马拉松。 余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梦见这些,大约是上次没看见姜博言急出的后遗症。 “你这反应也太过激了。”陆玥听说后嘲笑了她好几天,“姜师兄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你这思维很有问题啊!” 余笙摇摇头,谁知道怎么回事。 这几天陆玥更忙,医学狗那厚的跟砖头一样的书,简直是个噩梦,睁眼闭眼都在啃书。 “我真想拿着书砸晕我们病理学教授,然后再砸晕我自己。”陆玥跟余笙比划着,双眼冒着恶狠狠的光。 “你还是砸晕卓师兄吧!人可怜巴巴求和好几天了,你们就不能好好谈一谈?”自从那天一起吃过饭,卓诚就在跟陆玥道歉,只是陆玥同学似乎铁了心要跟他say goodbye了,连个正眼都不给人家。 她们这会儿在咖啡馆里背书,图书馆人太多,索性出来找了个清静的地儿。 卓诚的车就停在外边,他靠在车头,低头看着手机,等着陆玥。 上次拦着陆玥的时候,陆玥说他影响她学习,这次估计是不愿意打扰她。 “你看人多尊重你啊?”余笙啧了声,这师兄看着二了点儿,其实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陆玥看都没往外看一眼,就那么低头看着书,无动于衷,“他愿意等就让他等好了,我话已经说清楚了。” “话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不合适,你别再来找我了。”余笙学着陆玥那故作冷淡的语气复述了这几天陆玥唯一跟卓诚说的一句话,“这不叫说清楚了,陆玥玥同学,你太绝情了。”余笙摇了摇头,为卓师兄默哀三分钟。 不过这事儿要是搁在余笙身上估计也难接受,自己男朋友去给白月光送机,怎么都一种说不出的憋屈感,陆玥又不是那种能忍的人,没直接反手给他一煤气罐送他上天已经很克制了。 要是姜博言这样对她,她估计也得炸。 快中午的时候,余笙接了个电话,宣传部那边要余笙过去审一下片子,“我去一下吧!唉,都什么时候了,这一群人还这么能折腾,不用担心期末考的吗?” 陆玥点点头,“嗯,你去吧,我再背会儿书。” 余笙抬腕看了眼表,十一点零三分,卓师兄这已经等了一个钟头了,余笙拍了拍陆玥的肩,“再好好谈一谈吧,至少听一个解释,把你想法跟他说清楚,也算给他给自己一个交代,这老逃避也不是事儿啊!制造矛盾呢您是。” 陆玥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卓诚,寒风凛冽,卓诚这骚包只穿了件休闲西服,看着都冷,靠在那里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点点头,最终“嗯”了一声。 余笙没有多劝,又拍了拍陆玥的肩膀就收拾了自己的包,背在肩上出去了。 经过卓诚身边的时候,余笙打了招呼,他点点头,似乎是因为没看见陆玥,扭头看了眼咖啡馆里面。 他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眼底发青,估计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余笙犹豫了会儿,还是开了口,“卓师兄,有些话我想了想,还是得跟你说说,玥玥挺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但是吧,她这人固执,喜欢一件东西就希望它是最好的,你要是觉得放不下刀刀姐,就跟玥玥就好聚好散吧!玥玥她死心眼,受不了这个。” 余笙搓了搓自己的手指,看着卓诚,“进去吧!你们谈谈。” 卓诚皱了皱眉头,“我怕打扰她。” “你们这闹着,不更影响她吗?你在这儿站的一会儿,她就看了两页书,完全是故作认真呢!” 卓诚又冲着里面看了眼,最后点了下头。 余笙朝他挥挥手,走了几步回头看的时候,卓诚已经进去了。 但愿有个好结果吧! 余笙赶去宣传部的活动室的时候,叶琛就在门口,迎面先给了余笙一个拥抱,“诶呦,六嫂,好久不见啊!”余笙躲了一下,从他罪恶的胳膊下钻了过去,“别乱来啊!没大没小。” 叶琛“啧”了一声,“真小气!” 这部“小黄片”找了专业的人来拍,人是姜博言请来的,钱是叶琛出的,腿都陈玮识跑的,分工极其明确,拍的还是挺快的。 初步剪辑已经出来了,也是找了专业的人做,余笙这“业余”的为什么会被叫来,她还真不知道。 估计是看了姜博言的面子。 余笙这成了姜博言女朋友之后就一夜成名了。 齐佳也在,看见余笙的时候,别过了脸,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余笙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没敢笑出来,再被她怼一句仗姜博言的势欺人,估计俩人又得杠起来。 余笙觉得自己不能把姜博言的形象给败完了。 余笙调出片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满屏肉色啊,余笙估计肉吃多了,对此已经完全无感了,甚至还一本正经地探讨了一下某个动作的可疑性,“我觉得男主从后面进去那里动作太快了,表情没跟上,有点儿错位,是剪辑问题,还是拍摄问题?” 然后一群人又调回去看,经典后入式又重播了一遍,边上的男主人公陈玮识已经脸红得快要钻地缝了,“大家不会看得那么细,就不要太苛求完美了吧!” 叶琛伸了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不不不,叶氏出品,必属精品。” 说完凑到余笙边儿上,“嫂子很了解啊!” 余笙踩了他脚一下。 几个人综合了一下意见,然后交给剪辑师,进行二次剪辑。 “什么时候放出来?”临走的时候,余笙问了一句。 陈玮识说:“不确定,要先交老师审核。” “能过吗?”余笙很怀疑啊! 陈玮识点点头,“应该能吧,拍之前就沟通过。” 但愿能吧,好歹也是她花了时间的。 之后的几天,就是漫长而枯燥的复习,睁眼闭眼,桌子上都是书。 然后终于考试。 最后一张卷子写完,余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寒假啊,它终于到了。 这个寒假注定是个繁忙的寒假,余笙要去见亲戚了,婚礼要等到毕业才办,可是毕竟已经领了证,知会双方亲人,似乎还是有必要的。 “其实不如我们直接把婚礼办了。”姜博言跟余笙说。 这样就省去了一项浩大的工程,只是婚礼本身也不是想办就能即刻办的。 “唉,算了吧!我还是觉得毕业办更好。” “行吧!”姜博言尊重她的选择。 余笙准备拜访礼物的时候,收到了卫峥师姐的短信。 ~1月15日,邬西山脉,可以吗? 又是邬西山脉? ☆、第34章 余笙已经记不大清自己第一次去爬邬西山脉时的具体情形了, 只记得模糊的大概。 当时在上高中,用了压岁钱和奖学金买了登山的装备, 当时除去职业探险人陆绍安这个领队, 有八个人同行,其中两对儿情侣,一对儿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情侣, 一对儿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夫妻, 剩下的四个人包括余笙都是年轻学生, 余笙年龄最小, 但是大概是从小当负责人当习惯了,没人愿意领头,余笙自愿做了负责人。 这么多人一起,总要有个领头的, 两对情侣大约是想多享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 不愿意多担一份责任,而几个年轻人都畏畏缩缩地表示自己没经验, 怕做不好。 余笙起初也不太想, 但责任心作祟, 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一群人夸她能耐, 将来定是个人物。 余笙只能苦笑, 神特么能者多劳, 她就是手太长,管太宽。 但没办法,自作啊只能自受。 不过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 余笙觉得自己也算没白担这劳什子的责任。 他们租了一辆中型的小巴车,赶去邬西山脉东段入口的时候是晚上,陆绍安要第二天才到,几个人住在了山脚的旅店里,那地方很偏,邬西山脉绵延数百公里,跨了两个省,十几个县市,而他们去的是a市与临市交接的地方,那里是邬西山脉东段的入口,然后第二天要跨过整个东段的前三分之一,最后从临市西北处出去,返回a市。 这段路没什么大的危险源,只是东段人迹罕至,草木盘根错节地生长在那里,他们要走出一条路,也并不是太容易。 但是户外运动,本身就有着征服的意味,没一点挑战性也没人愿意去了。 余笙对那对儿年轻情侣印象很深,女孩子在上大学,男生已经毕业了,在一家旅游杂志当摄影记者。 他这次来是为了找一种当地人传说的一种动物,他说感觉像是一种主要栖息在越南的金头猴,有人拍过模糊的照片,不过不能确定,他这次借机来走一走,万一遇上了,这种东西报导出来一定能给杂志社争光,他的地位也能飞升一大截,说不定以后工资也能飞升一截。 就算不能也就当是来玩了。 只是他女朋友似乎是不太开心,说他每次都做这么危险的事,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志不同道不谋,这事就有些无奈了。 但也没办法。 第二天的时候,陆绍安就到了,他和那对儿中年夫妻认识,见面先打了招呼。 知道余笙是负责人的时候,过来跟她聊了一会儿,“我带队,但是人多我也顾不过来,细节上的东西,你多注意一下,路上可能会有些困难,都是年轻人,可能有意志不坚定的,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余笙第一次跟偶像近距离接触,像普通朋友一样聊天,他本人长相很有男人味,man帅man帅那种,余笙又是个颜狗,全程只剩下点头,一直点头,一脸“你说什么都对我都听”的那种表情。 陆绍安忍不住笑了,大概是见太多这样的小姑娘,也没多奇怪,就问了一句她年龄,刚刚满十八岁,余笙怕他觉得她太小不敢带她去,特意强调了好几遍自己是个成年人了,能为自己行为负责。 陆绍安倒是没多说什么,嘱咐她有什么事记得告诉他。 他们一行九人是上午出发的,深山老林,进去连方向都辨不清,不过陆绍安的野外经历很丰富,不至于没办法,有两次走到死路然后只能绕路,刚走两个小时就有人险些被蛇咬,是那对年轻小情侣中的姑娘,本来就不情不愿,一下子情绪很激动,要男朋友带着自己原路返回。 男生很心疼女朋友,但是表示机会不容易,不愿意回去,一直在哄。 第36节 余笙做了她的思想工作,告诉她路途并不会太远,探索未知的地方也会很有趣,这段路并没有大的危险性,只是会辛苦些而已。 姑娘最后情绪稳定了点儿,没有再闹着回去。 他们晚上露营,早上站在悬崖看气势磅礴的日出,遇见过珍稀的动物,拍下了他们转头凝视的画面,也遇见很多麻烦,生病、暴雨、找不到路、猛兽,越走到最后意志力越薄弱,几乎要发出求救信号了。 余笙已经记不起几个人是怎样走出来的,只记得一些模糊的画面。 年轻情侣最后闹了矛盾,几个年轻人临走的时候表示再也不会冲动参加这种活动了,只有那对儿中年夫妻情绪还不错,陆绍安最先离开,走的时候拍了拍余笙的肩膀,但是余笙已经记不清他为什么会拍她肩膀,也不知道他着急离开是因为什么了。 记忆中只有彼此告别时的画面,大家的表情都有点儿凝重。 并没有过去多久的事情,那时候余笙马上要上高三,离现在也不过才两年多的时间。 可是为什么就记不清了,余笙也不大明白,越回忆越模糊,感觉有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清晰的就像在眼前,而有些东西,明明应该记得的,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卫峥那个一月十五号过去,历时一周,他们要先爬山,走邬西山脉到龙脊崖,那里是他们野外攀岩的目的地,零点俱乐部新增的野外攀岩点,据说还是第一次带俱乐部会员去,时间还是挺紧的,余笙就把拜访各路亲戚的打算暂且搁置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可能失忆了,余笙在和姜博言一起聊天的时候,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高二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大清了。” “很奇怪吗?你昨夜还说要跟我去度蜜月,今早就忘记了,呵!”姜博言抬眼瞥了她一眼。 余笙揉了揉他的脸,“这不是突然有事吗?我答应人家了,也不能临时反悔。” “要么不去,我请人去帮她录也行。”姜博言想起卫铮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要么我陪你去,我不放心。” 余笙捂了捂胸口,“别这么煽情嘛!我都要要哭了。” “哭留着晚上吧!让你哭个够,别咬我就成。”姜博言扒着自己的衣领给她看,“昨晚都快被你咬出血了。” “卧槽!”余笙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太黄暴了你,耳不忍听啊简直。” 他们这会儿在酒店,姜博言嫌弃余笙那里地方太小,他们湖居别墅的新房已经买下来了,但还没装修好,一时半会儿也住不了,作为新婚夫妻,两个人自然是想着多一点二人世界的空间和时间,所以就长期租了这里,银光酒店,叶氏产业中属于叶琛名下的一处,叶琛特意挑了个顶层最好的套房给姜博言。 算是两个人临时的家。 今天是住进来的第一晚,家里来了不少的客人,全是来添喜的。 一个个约好似的,最后成功在家里办了一个party! 曦光带着她的乐队来办“演唱会”,叶琛让酒店提供了食物,卓诚也来了,跟陆玥一起,两个人还没有和好,但好歹关系缓和了点儿。 卓诚后悔得要撞墙,跟陆玥表示了无数次自己对刀刀已经没有非分之想了,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去送她登机,但是鉴于卓诚这风骚的浪荡风流史,陆玥自然是不愿意相信,卓诚欲哭无泪,只能走“攻心计”,慢慢来了。 余笙跟姜博言靠在门口站着迎客,余笙歪着头跟姜博言说,“我以为你这种老板干什么事都要指使小弟去跑腿呢!” “没错,”姜博言撩着余笙的头发玩着,“不过今儿个来了不少人,大多都没见过你,所以带你过来露露脸。” 余笙立马立正了,一脸严肃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早知道化个妆了。” 姜博言看她那样子,忍不住笑了,“不用,已经很美了。你这偶像包袱这么重,背着不累吗?” “不累,”余笙摇摇头,“感觉还能背个百八十斤。” 聊了一会儿天,又迎了一波人,姜博言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那个洗尘宴上来的人,今晚差不多都到了,都是他从小到大的狐朋狗友,有些见过余笙,有些只听说过,那些见过的还好,没见过的更是好奇,进门也不管姜博言了,目光先锁在她身上,一脸热情洋溢地跟她打招呼,“六嫂好,久仰久仰!” 一个小哥还想来个西式拥抱,被姜博言给挡着抢先了,两个男人抱在一起,那画面有点儿搞笑,小哥恶寒地搓了搓胳膊,看着姜博言,“哥,我这笔直笔直的,不想弯啊!” 姜博言瞥了他一眼,“别碰我老婆,我管你弯没弯呢!国外待了几天,毛病还不少,我们这儿可没这礼仪。” “哟哟哟,瞧这醋味。”小哥拿手掌在鼻前扇了扇,“哥你也有今天啊!真是大快人心。” 姜博言踹了他一脚,“进去吧你,哪那么多屁话。”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进去了,曦光搭了个小舞台,抱着吉他在那儿热场,几个人凑在旁边尬舞。 余笙看了眼屋里,“我怎么有种群魔乱舞的错觉?”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把错觉俩字去了。”姜博言也看了眼,整个一盘丝洞里的妖精似的。 人到的差不多了,姜博言伸了手,“来吧,老婆,欢迎来到新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以后再也不立flag了。 ☆、第35章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师兄。”余笙瞥了他一眼, 指了指那边尬舞的人,“你会跳吗?” “你觉得呢?”姜博言看了她一眼, 觉得自己老婆真是问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我觉得这么高端的东西你肯定不会, 毕竟是个体育从没及过格的人。”余笙想起他的黑历史,忍不住啧啧感叹了两声,“年年体育挂红灯, 大师兄你也算是a大校史上的奇人了。” 余笙刚上大学那会儿就听说了, 高她三届那个哲学系牛逼哄哄的师兄期期体育挂科, 因此虽然其他方面优秀的令人发指, 可一次也没拿过奖学金,毕竟a大对挂科深恶痛绝,有一科见红,任何评优评先的机会都没了。她那会儿还不信, 大学体育课多松啊, 余笙听师兄师姐们说每期体育挂科的人一个系都不见得能扒拉出来一两个。 直到有次他偷偷围观姜博言上体育课才发现,这种奇葩, 还真是有。 他那时候选修篮球, 体育课是在室内体育馆上, 篮球网球羽毛球在一个区域, 每逢那节课偌大的体育馆都会显得逼仄, 因为篮球有个姜博言, 网球有个程刀刀,两个人所过之处如旋风过境,总能引起风浪。 围观者甚众! 余笙是无法理解那种狂热, 反正她自己是没有过疯狂迷恋某个人的经历,不能体会看见帅哥打篮球那种想要尖叫和表达爱意的冲动。 不过姜博言也不经常去上课就是了,体育老师威逼利诱好几遍他才去上几次课。 因为他不喜欢流汗,篮球从来只打个热身,汗还没开始流就下场。 虽然只是这样,每次都有一大波女孩子凑在边儿上观看,等着递水送毛巾。 然而姜博言这人大概脑子缺根筋,从来都是不解风情,水一向都是自备,至于毛巾,不出汗的人,当然也用不上。 五更回过神来,问了句自己多年的疑惑,“诶,你说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出汗啊?男生不都狂热地爱运动吗?” “你对男生有什么误解?”姜博言看着余笙笑,“我也不都是不喜欢流汗,比如和你在床上,流的汗还少吗?” 余笙想了想,“好像也是。” 不过余笙最终还是对他这随时冒黄色思想的行为表示了深切的鄙视。 姜博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拉着她走了进去,带着她去给各路“妖精”们打招呼。 余笙大多不认识,只能跟在姜博言后面努力保持微笑脸,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盘丝洞里狂欢着,余笙趁着姜博言一个不留神就溜回卧室换了身衣服,顺带化了个妆。 作为一个一站在姜博言身边就自动背三吨重偶像包袱的人,余笙的臭美基因算是彻底被激发出来了,她以前也没那么在意外表,除非正式场合,平常都是素面朝天的,顶多擦点东西遮一遮熬夜带来的黑眼圈。 “我美吗?”余笙出来的时候,凑到姜博言眼前秀了秀。 她穿了一件米色的礼服裙子,头发挽了上去,她皮肤本身就挺好,化了妆更显得精致,这会儿猛地凑上来,姜博言狠狠地愣了一下,夸了句,“美,特别美!” 余笙拿手肘撞他肚子,“这么敷衍,能不能真诚点儿?” 问什么答什么,多半是随口而出。 “真诚的,”姜博言揽着她的肩膀,歪着头靠在她耳边认真地说,“美得想睡你!这会儿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多亏了我强大的自控力,不然这会儿你应该是被我按在卧室的床上了。” 那声音落在耳畔,带着一股子的暧昧劲儿。 余笙掐他的腰,“闭闭闭……闭嘴!” “我说实话,你又不听。”姜博言朝她无奈摊手。 “行,睡,等人走了给你睡。”余笙压低了声音说着,周围都是人,怎么都有一种羞耻的感觉,“我们现在能换个话题吗?” 姜博言思考了片刻,“那待会儿多吃点儿,别晚上饿傻了,又拉着我起来,强行熄火会整出毛病来的。” 余笙无语,白了他一眼,“不想和你说话了,你这人满脑子带色思想,我去找陆玥玥同学打个招呼。” 姜博言拍了拍她的脑袋,“去吧!看见你我就烦躁,又不能睡!” 余笙扭头冲他竖了个中指,被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警告她别做不雅动作。 她笑着走了。 边上叶琛看见人过去了,才过来和姜博言打招呼,“你说说你们这腻歪劲儿,有意思吗?” 姜博言看着余笙的背影,她的礼服裙子是露背装,虽然只有一条线,但是隐隐约约露出的那点儿肌肤,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勾人感,他刚没发现,这会儿瞅见了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想现在就过去把她衣服给换了。 他扭头回叶琛,“等你遇见了就知道了多要命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爱上一个春'药,你时时刻刻在发'情。 叶琛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德性!”懒得搭理这种故作高深的闷**。 “走,过去喝两杯,好让你借酒做做点儿不可描述的事。” 姜博言哼了声,“看不起谁呢,这事儿还用借酒?” “得得得,你最厉害,你器大活好,一夜七次!” “……” 卓诚不知道去哪儿了,陆玥这会儿一个人在跟人聊天,看见余笙过来,兴奋地招了招手,“笙笙快过来,给你介绍一下,林池,林岩青林导的女儿,你不是跟林导有过一面之缘吗?好巧有没有!” 林岩青? 余笙回忆了几秒钟,然后才想起来,邬西山脉那次,那对儿中年夫妻,林氏夫妇,余笙并不知道林岩青是个导演,余笙这种不看娱乐八卦,不关注影视歌的人,就连明星都认不了几个,更别说是一个纪录片的导演。 回来跟陆玥说的时候,对方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说余笙这种无心撞大运的人简直招人恨。 “你好,林池。”对方站起身,朝着余笙伸了手,余笙握了上去,回她“你好,余笙。我听林叔叔提起过你,他经常夸你。” 林池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爸爸他从小溺爱我,让你见笑了。” 余笙笑着摇摇头,“不会。” 三个人坐在那儿闲聊,聊起那次邬西山脉的行程,余笙和她聊了一些有趣的细节,林池一直在微笑,只最后说了一句,“我爸爸经常提起你,看到你现在这么幸福,他应该也会释然了。” 余笙挑了挑眉,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问,姜博言就走了过来,一边跟林池打招呼,一边过来揽余笙的肩,“我以为你跟叶琛早就掰了,他这缺心眼的人,没想到你们还能处着。” 林池站起来,耸了耸肩,“六哥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姜博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拉着余笙起来,“去阳台,我跟你说点儿事。” 余笙跟陆玥说:“那我先过去一下,你们聊。”然后对着林池说了句,“拜拜,待会儿再见。” 余笙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跟着过去了,结果进了阳台就被反锁了推拉门,窗帘也被拉上了,这其实不算个阳台,就是个小型看台,从这里可以观看夜景,二十八层的高楼,连星星都会看起来更近一点。 所有银光的酒店都是环形建筑,天顶led屏也是环形,从哪个角度都可以看见,这时候上面正滚动放着广告,上次陈玮识买断二十分钟放了《恋初》的微电影,不过余笙没来得及看。 “叫我出来干嘛?”余笙趴在栏杆上扭过头去问他,声音有点儿哆嗦。 风很凉,出来的时候姜博言拿了长款的羽绒服给她披着,可还是觉得冷冷的。 第37节 “等一小会儿。”姜博言握着她的手掌揣进自己兜里,“马上就好。” “你不会在上面放了东西吧?”余笙冲着天顶led屏抬了抬下巴,“这也太烂俗了!” 姜博言笑了笑,没说话。 停顿了几秒钟,led屏真的黑了,有一段字打出来——下雪天陪你走,等落雪白满头。 这样的情形,一般都是有人客人插播东西进来,或者表白,或者祝福,或者只想取悦自己,但是很少,因为买断按秒钟计费,太过奢侈,就算有人买,也多数是因为酒店每月定额发放的优惠活动。 “你还真放了东西?” 这次姜博言看着她,“嗯”了一声。 屏幕慢慢亮起来,是一个人模糊的侧影,背景色是黑的,那人坐在钢琴前,镜头锁定在手指的位置,那双手看起来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落在黑白琴键上,有一种灵动的美。 看台上有椅子,铁艺的黑色金属椅子,看起来就很有冷感,余笙就没想往上坐,这会儿姜博言拖过来一只,自己坐下了,让余笙坐在他的腿上。 是一首钢琴曲,余笙从来没听过,她缩在姜博言怀里找着温暖,忍不住问了句,“这不会是你自己写的曲子吧?……写给我的?” 余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听见他傲娇别扭地“嗯”了一声。 还不好意思了。 ☆、第36章 余笙从小听钢琴曲, 基本乐理还是有的,这首曲子从技巧来看并不算难, 调子也很简单。 但是很轻快, 特别特别的轻快,像踩着音符在云层舞蹈,每一个落点都轻盈得像是鸟儿翅膀扇出的微风, 温柔, 宁静, 充满喜悦。 余笙觉得心尖都在颤。 “名字叫《雪城》!”姜博言双臂环着余笙, 伏在她耳边轻声念着她说过的话,“想下雪天陪你走,等落雪白满头。……笙笙,我们会白头到老的。” 那个大雪纷飞的天, 余笙拍了雪景给他看, 说了那句话。 余笙发完自己先恶寒了下,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文艺腔给逗的发笑。 本就是无意, 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突如其来的煽情让余笙有点儿眼眶发热, 说不出话来, 只扭头寻找他的嘴唇贴了上去。 风很冷, 余笙穿的单薄, □□的皮肤都是凉的,唇也是凉的,然后慢慢被他温热, 钢琴曲还在响着,轻快温柔地敲在余笙的心脏,这比什么烛光晚餐可煽情多了,余笙吻着他,灵巧的舌头轻轻地钻进去,寻着,探着,勾着,缠着。 想告诉他,她此刻内心的欢喜。 手臂绕到脖子上,收紧了,拥抱着,亲吻着,忘我着。 想这样痴缠不休。 “你什么时候写的曲子啊?”余笙吻得累了,头抵着他的额头和他脸对脸看着。 姜博言手伸进她的羽绒服里,环着她的腰,轻轻地捏着,“你复习的时候写的,你一周都不理我,我总得找点儿事情做做。” “哦,这么爱我啊?”余笙忍不住笑了。 姜博言收紧了胳膊,把她紧紧拉进自己怀里,“是啊,就是这么爱你,感动吗?” 余笙扭过头,“才不感动呢,我给你做烛光晚餐你都没说感动。” “我不是用行动表达了吗?还是你觉得不够卖力?” 余笙:“……” 姜博言看着她那副看流氓的表情,忍不住乐了,“要不你也行动表示一下?” “刚不是表达了吗?”余笙学着他的表情,臭屁地挑了挑眉,“还是你觉得不够卖力?”她吻得舌头都麻了。 “不够,”姜博言凑近她的脸,鼻子和鼻子都快贴在一起了,在这暧昧的距离里,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从她礼服裙子里伸进去,在她背上轻轻地摩着,“再多点儿。” 吻不够,触碰不够,想再多点儿,在这独一无二的时刻,在这暧昧的色调里,我想拥有你。 余笙只觉得后背像是着了火,一点点的发烫,脸都忍不住红了起来,原本觉得冷的难以忍受,这会儿又觉得热的难以忍受。 “唉,你别乱来啊,一会儿过来人了怎么办?”余笙抓着他的手腕,挡了他一下。 姜博言手上动作没停,“没事,门已经锁了,窗帘也拉着,大灯也没开,没人看得见。” “可是……啊!”余笙一个可是还没说完整,就被他捏了一下胸,顿时瞪着眼睛看他,“你怎么这么……!” “老婆,情难自禁!”他有些无奈地说着,看着她的眼神都显得无辜。 余笙心一下子就软了,脑子里天人交战着,晚上关了门在卧室,想怎么来都行,可是这是看台,往上看就是天顶led屏,虽然看台处在一片阴影里,对面的人除非拿个红外望远镜,不然是看不见的,可这毕竟是外面。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最后余笙还是没能抵得住气氛带来的诱惑,压着声音说,“那你……轻点!” 姜博言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切换到愉快上去,那变脸速度简直让余笙叹为观止。 然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个不要脸的。” “我要脸做什么,我要你就够了。” 余笙:“……” “你坐上来点儿。”姜博言撩起她的裙子,把她安全裤和内裤都撸下来,余笙只觉得冷冷的空气一瞬间从裤裆吹过,那酸爽激起一串的鸡皮疙瘩,“诶,冷啊!” 姜博言解皮带,拉开拉链,把姜小二从里面放出来,然后抱着余笙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热度惊人的东西触在余笙的两腿间,余笙觉得这刺激程度不比冷风差,身上的鸡皮疙瘩又蹿了起来,密密麻麻铺了一层,身上像是过电了一样,从脚心沿着经脉一路往上爬,爬到头顶,在脑中炸了一朵花。 “砰”的一声,余笙觉得自己耳朵都嗡鸣了。 曦光在唱一首英文歌,硬摇滚,浓烈的布鲁斯风味,吉他声让人群沸腾,到处闹着,起哄着,林池想打个电话,连个清净点儿的地方都找不到,叶琛在和人拼酒,她过去扯了他一下,“我想打个电话!” 叶琛伸手摸了下口袋,把自己手机递给她。 林池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说有没有清静点儿的地方让我过去。” 叶琛两指夹着酒杯,指了指那边隐蔽的推拉门,“这屋里用的全是隔音材料,那边过去是个看台,门关上,什么都听不见。” 林池点点头,然后忍不住夺了他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把空了的酒杯摆在他面前,“少喝点儿吧,你胃不好。” 旁边有人看她这么豪爽,忍不住叫了声“好”,然后起哄说,“小妹要不要来玩两把?我们玩简易俄罗斯转盘呢!挺简单的。” 叶琛抬手拦了一下,“别,她酒量不好,你们少在那儿起哄。” “切,护这么严实啊?” 叶琛骂了声“滚蛋”,看了林池一眼,正了正色说,“别乱说话。” 林池笑了笑,早就习惯了,她说了声“我先过去了”然后就走了。 叶琛除了没心没肺,哪都挺好的,所以林池总是下不了决心离开他,虽然明明知道他其实并不算喜欢她。他喜欢玩,喜欢热闹,两个人无论生活圈子还是性情脾性都不搭调,他说过自己没想认真谈过恋爱,对她也就是有点儿感觉,不想招惹她这种乖乖女,但林池就是喜欢他。 矛盾,人生到处充斥着矛盾,能怎么办,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或者走着走着这矛盾就自行消解了。 林池走过去推那扇推拉门,推了两下没推开,然后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叶琛在那边看见了,不想多管她的闲事,可最终还是起身走过来,帮着她推了两下,然后看着她说:“估计里面有人!” “有人?把门锁着干什么?” 叶琛不大自然地咳了一声,“可能不想让别人打扰吧!”他指着那边说了句,“走吧,我带你去卫生间,将就一下吧!” 叶琛挺喜欢林池的,乖巧懂事,性格也好,但是……就像现在这样,太单纯了,而且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被家人保护的太好,看不见人世险恶,总觉得这世上全特么是好人,可是哪来那么多好人? 他自觉不是个坏人,但也不算个好人,处个女朋友也就是打发打发时间,没想过多认真,林池这种性格的人,他实在是祸害不起。 卫生间不分男女,如果有人在里面待的久了,就会有人敲门,叶琛把她塞进去,“我帮你在外面看着,进去打吧!” 林池点点头,走了进去,把马桶盖子放下来,坐上去,摸出手机打电话。 叶琛靠在墙上抽了支烟,拿着手机刷朋友圈。 就短短的十分钟的时间,进来了四个人,叶琛说了四遍,“里面有人,过会儿再来吧!” 第四遍的时候,是卓诚过来,闻言问了句,“谁啊?要您老人家在这边看着?” 叶琛磕了嗑烟灰,不情不愿说了句:“林池!” 卓诚愣了下,“哟,人还没把你踹了?” 叶琛飞了他一脚,“瞎扯淡!我俩就没好。” 卓诚点点头,“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又想起陆玥,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一种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就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就是想扭一扭。”他叹了一口气,“喜欢一个人啊,真特么操蛋,恨不得把心剜出来送过去,别人还不想要。” 卓诚摇了摇头,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对人好点儿,人喜欢你不容易。”说完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立马又改了口,“算了,还是别对人好了,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的,更难受。” 叶琛一直没说话,卓诚从小就是个二缺货,咋咋呼呼能玩能闹的,从小学就开始早恋,五年级偷亲隔壁班的一个小女孩被人爸妈按在老师办公室收拾,挨了一顿臭骂,出来还得意地说人小姑娘是甜橙味的,可甜了。 从小到大没少祸害小姑娘,自诩情场老手,其实就是他吹牛罢了,毕竟钱和闲能招惹来不少姑娘,他舍得花钱,人也舍得给他温柔。 但是看得出来,彼此都没认真,凑一起玩罢了。 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子。 “你和六哥都疯了!”叶琛忍不住说了句。 卓诚点点头,“有一天你也会的。” “我不会。” “你别不相信!” “……” ☆、第37章 林池推门的时候, 那晃动声余笙是听见了的,心跳直奔二百码, 吓得差点儿从姜博言身上摔下来, 好在是他抱着她,不然真要翻下去了,紧张地扯着姜博言说, “诶, 有人要过来啊!” 姜博言抱着余笙的臀, 配合着速度□□着, 哑着嗓子说,“门推不开就走了。” “要是突然开了怎么办?” “那这门质量也太差了,我投诉到叶琛他家公司倒闭,你看行吗?……乖, 专心点儿。” 第38节 “哦, 那你很棒棒哦!可是……” “别可是了,整天瞎琢磨什么, 享受现在不行吗?不够爽?还有心思想这个?” “……爽……透了……你……闭嘴吧!” 然后是姜博言低沉的笑声。 余笙掐了他一把, 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门隔音好吗?” 姜博言顿时笑了, 压低了声音说, “不太好,所以声音小点儿。” 余笙本来就不敢吭声,听完他的话更是咬着嘴唇硬憋着, 只是最后的时候,才从胸腔吐出一个难耐的“嗯”声,然后又很快咽了下去。 就一次,然后姜博言从她口袋里摸出纸巾收拾了一下,余笙已经整理好了衣服,站在他面前,姜博言坐那儿仰着头看她,远处led屏投过来的微弱灯光映照着她的脸,满脸通红,情'潮未褪,显得有那么点妩媚,他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美人,还要吗?” 余笙踢了他一脚,“要你个大头鬼,起来了,我们出去,再待下去我会心肌梗死的。”太刺激了,怪不得小情侣们喜欢野战,还真是激情透了。 “走吧!”姜博言起了身,系着皮带,不紧不慢的样子,那悠闲劲儿,让余笙无语地想把他从二十八层踹下去,“你倒是快点儿啊!” “……哦,刚不够快吗?” 余笙:“……” 曲子早已经停了,led屏重新循环播放着酒店的广告,三分钟的烟花也已经绚烂过去,两个人也暧昧过了,很圆满的一个晚上, 姜博言整理好衣服,揽着余笙的肩膀,歪头亲了下她的脸,“走了。” 门要开的时候,余笙才想起来,“你先进去,我等一会儿吧,这也太明显了。” “你这想得也太多了,”姜博言看着余笙,“我和我老婆亲热一会儿,也没人管得着。”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余笙总觉得怪怪的,不过她也没再挣扎,跟着姜博言出去了。 刚推开门就看见从卫生间方向晃过来的卓诚和叶琛,顿时后悔地想撞墙。 卓诚招着手,“六哥,躲阳台干嘛去了,找你半天了!” 叶琛拿手肘撞了他一下,然而他并没有反应过来,依旧说着,“嫂子你也在啊!” 余笙点点头,然后眼神乱飘地看着不远处,当自己是透明人,虽然明知道对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可这会儿还是心虚的很。 也不知道那门隔不隔音,有没有被人听到,听到了多少。 “就那一块儿清静地儿,还被你们霸占了。”叶琛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余笙愣了愣,然后猛地反应过来,led屏幕是有声音的,还立体环绕声,所以如果里面想要不被打扰,这边儿天台的推拉门玻璃应该是非常隔音的。 所以……姜博言骗她! 丫的! 害她刚刚差点儿憋出毛病来。 余笙朝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大概是猜到了什么,抿唇笑了起来。 “六哥,零点俱乐部15号要组织人去龙脊崖啊,哥几个打算去凑个热闹,你去不?”卓诚开了口,这种活动他一向是不去的,条件差,又累,跑到荒山野岭爬上去爬下来的,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但是这次陆玥要去,他怎么着也得跟着。 一个小姑娘出事了怎么办,他得保护她啊! “你去干嘛?”余笙挑了挑眉,15号,不就是卫峥要去的那天吗? “玥玥要去,我自然得跟着!” “她也去?”余笙自己都不知道。 卓诚点了点头,“不是说陪你去吗?” “我没听她说过。” 卓诚又问了姜博言一句,“六哥,你去吗?这次我和叶琛都要去,我跟俱乐部的人打过招呼了。” 姜博言看了看余笙,“嗯”了一声,“去!” 他不放心余笙。 余笙觉得有点儿头疼,怎么一件小事,就闹腾成这样了,“你说说你们去干什么,又不会攀岩,又是一群受不得累的公子哥儿,这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姜博言无奈地看着她,“老婆,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受不得累的?”他按着余笙的脑袋,凑近了看她,脸上是好笑的表情。 余笙扒拉开他的手,“看起来就很像啊!” 叶琛笑说,“嫂子你说你对我们有什么偏见?”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都去了。 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余笙也不知道卫峥师姐会不会多想,她觉得打个电话过去说一下最好。 她看了看表,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只能等明天了。 她看见林池和陆玥在远处凑着说话,就跟姜博言说了一声,也过去了。 林池喝酒了,有些醉态,眼眶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诶,陆玥玥同学,龙脊崖你也要去啊?”余笙凑在她们身边坐着,顺带对林池点了点头。 林池回了她一个微笑。 “上次不说元旦陪你出去玩吗,结果你丫领证去了,就当补给你了,反正我在家也就是吃喝玩乐睡,没别的事,我老爸没事还要逼我嫁人,这日子没法过了。”陆玥叹了口气,只能默默在心里感叹人生多艰啊! 所以在家待着,还不如出去呢。 说起这个,余笙忍不住劝了句,“其实卓师兄人挺好的,你也别太防备他了,多一点儿真诚,世界充满爱啊爸爸!” “爸爸也真诚过,现在真诚不起来了。”陆玥摇了摇头。 余笙叹了口气,她问过姜博言,卓诚喜欢刀刀,大概就是迷恋那种,从小对刀刀就很好,当女神供着,只是也没到可以丢了所有顾虑去表白那种,也说不上是真的喜欢还是假的喜欢,就是一直嘴上那么说着。 余笙自己感觉就是卓诚挺二挺自恋挺风骚的,没什么心眼,自诩情场老手,其实是扯淡,拿钱砸出来的情还差不多,拿人民币和糖衣炮弹去撩妹子,大多数情况下自然一撩一个准。 除去这些,卓诚是个很真诚的人,爱就是爱,对谁好就是对谁好,不掺假,不世故的那种好。 但这事儿吧,得陆玥自己想清楚,她要是自己不听不看,别人瞎劝都是徒劳。 “林池出来采风,这次也会跟着去。”陆玥转了话题,跟余笙介绍说,“她现在是个编剧,很厉害的。去年那个法医题材的剧就是她主笔。” 余笙没多惊讶,大概听林岩青说过一些,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赞了句,“太厉害了,我平常不怎么看电视剧的,但是那个我看完了,细节很考究,挺难得的。” 林池矜持地笑了笑,“也没有了,写的都是冷门剧,自己感兴趣,所以就下功夫多一点。” “所以下一部是写户外运动题材吗?”余笙问。 林池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算,是个幻想题材,是陆叔叔讲的一个奇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打算写出来。我不太了解户外的环境,所以去采采风。” “是陆绍安陆先生吗?” “嗯。” 闹腾到午夜,终于要散场了,一群人陆续告别,姜博言和余笙站在门口送客,等最后一个人送走,余笙一下子扑到姜博言身上,“啊,我的脚,要废了。”她这种不太会穿高跟鞋的人,踩了一晚上简直要疯。 她踢了鞋子,挂在姜博言身上,“我不行了,你抱我会儿。” 姜博言“哦”了声,托着她的屁股把她往上提了提,“你这主动投怀送抱的,有什么想法?” 余笙闭着眼,趴在他怀里,闻言摁了一把他的胸口,“歇歇吧!大师兄,你这精力可真旺盛。” 姜博言笑了笑,抱着她去卧室,被她指使着去拿了化妆棉和卸妆水给她卸妆。 他拿着那些东西,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使,转眼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这一晚上,也的确累坏她了。 他曲着腿坐在那儿,拿着手机在网上搜教程,最后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脸上的妆给卸干净了。 她皮肤挺白的,很细腻很透的那种白,凑近了能看见她脸上淡淡的青色血管。 他抱着她去洗澡,她都没醒。 放到水里的时候,她才迷迷瞪瞪睁开眼,“怎么了?” “洗洗再睡,身上都是酒味儿。”也不知道谁敬了她酒,他一个没留神她就被人给灌了,这会儿大概是酒劲儿上来了,困得睁不开眼。 余笙“哦”了声,然后歪着头又靠着睡了,姜博言无语了片刻,只好伸手帮她洗。 也是要命! ☆、第38章 出发去龙脊崖的那天是个很给面子的晴天, 暖阳溶溶,晒得人昏昏欲睡, 姜博言开着他的牧马人, 卓诚那辆骚包的黄色迈凯伦平地上拉风,山路就不行了,这会儿也挤在车上。 余笙歪在副驾驶上睡了一路, 下车的时候才醒过来,迷瞪着眼问:“到了?” 姜博言“嗯”了声,推了推她的脸,“睡够了吗?啧啧, 哈喇子都出来了。” “有吗?”这就有点儿毁形象了,余笙紧张地赶紧伸手去抹, 最后发现什么也没有, 然后歪着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就会逗她。 姜博言就着她这姿势, 在她唇上点了一下。 身后卓诚捂了捂眼, “啊, 辣眼睛!” 姜博言削了下他的后脑勺。 依旧是那个山脚, 一家旅店孤零零杵在那里, 老板娘悠闲地坐在躺椅上晒太阳, 车停下都没睁开眼,估摸着是见得多了, 自从陆绍安去过一次之后,趟这条线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看起来旅馆像是翻新过, 比以前大了点儿,余笙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个普通的民房,用了木板写了个顺风旅馆四个字,那时候几个人差点儿不敢睡。 现在看起来比那时候好了点,原先用来卖饮料的冰柜都换了新的,只是现在是冬天,停用了好像,余笙看着电都没插,旁边多了几个货架,上面摆了些泡面压缩饼干什么的,还有一些日用品。 姜博言扯着卓诚去后备箱里拿东西的时候,余笙过去了那边,老板娘终于睁了睁眼睛,余笙问了句,“还有烤番薯卖吗?” 老板娘懒洋洋指了一下里边的炉子,就又闭上了眼睛,余笙点点头,走了过去,拿着夹子给每人夹了一个装进纸袋子,老板娘家里自己种的,余笙第一次来的时候吃过,又香又甜。 不知道现在味道有没有变。 老板娘把每样东西的价格都明码标价写在了纸上,在墙上贴着,余笙算了算钱,从钱包里掏出零钱放在了桌子上。 这老板娘脾气挺怪的,平时都不理人的,付账的时候,一般都是直接放着,你叫她她也是不会理的。 第39节 “老板娘,钱我放这儿了哈。” 老板娘闭着眼点了点头,余笙就抱着东西离开了。 那边卓诚背着包靠在车上,看见余笙过来,把装番薯的纸袋接过来,朝着老板娘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老太太挺酷啊!” 余笙笑了笑,“是啊,上次来的时候还说了两句话,这次连话都不说了。” “有种世外高人的感觉。”卓诚伸了伸大拇指。 余笙忍不住乐了,“还真有点儿。”她叹了口气,“挺不容易的,据说是附近村子的,十几年前唯一一个的儿子在这边掉崖了,至今连尸骨都没有找到,她不信儿子死了,在这边盖了房子住着等,后来有路过的人要借住,次数多了她就开了一个店,她自己也不在乎收入,别人需要什么,她就在店里备着,价格写出来,给钱了就自己放着,不给了她也无所谓。” 卓诚挑了挑眉,感叹了句,“还真是笑撒啊!”然后疑惑了句,“尸骨没找到,怎么知道是掉崖了?” “衣服,扯成了布条,在悬崖上挂着,从上面到下边,好几条,看起来就是那种摩擦着滚下去的。” 卓诚点了点头,“可怜,那竟然还敢在这边住,也不怕睹物思人!” 余笙叹了口气,这也没办法。 她把番薯剥了拿给姜博言,他这会儿正在整理登山包。 他就着她的手啃了一口,点了点头,“挺香的。” “那是,也不看是谁挑的。” “我老婆啊!” 余笙笑了起来,又喂他吃了一口,大冬天,吃个烤番薯简直能幸福得昏过去。 俩人分吃了一个的功夫,其他人已经陆续到了,陆玥是家里司机送来的,从后备箱拿了东西出来扔在姜博言车上,就让司机先回去了,那大叔一脸担忧地看着陆玥,“小姐你可小点儿心。” 陆玥甩了甩头发,“挂了正好,也省得你们陆总整天糟心。” “呸呸呸,说什么呢!”司机还没开口,卓诚先凑过去说了句,然后对着司机说,“放心,有我呢!” 司机大概是认识卓诚,笑着点了点头,“那麻烦卓少了。” “不麻烦,应该的。” 陆玥瞪了他一眼,“师兄,离我远点儿成吗?看见你我就烦啊,就像我不吃的香菜一样,瞄到就想掀桌子。” 卓诚无比诚恳地说了句,“不能。” 叶琛和林池是一起来的,开着一辆重型摩托,呼啸着狂奔过来的时候,巨大的引擎声吓了余笙一跳,停下的时候,卓诚从前面踩在车轱辘上,倾着身子去看叶琛,“大哥,能不能不装逼,二十五公里呢,您老不嫌费劲儿啊!” 叶琛瞥了他一眼,一脸“你就是嫉妒我”的表情,“你管我?” 卓诚耸耸肩,“我是管不着。”说完扭头去看林池,“妹妹,坐着累吗?你俩昨晚一块儿啊?你怎么还没甩了他,丫对你又不好。” 林池乖巧地摇了摇头,“不累。我们昨晚没在一块儿,我早上去找他的,我自己来有点儿害怕。” 卓诚咧着嘴笑了,“你还会害怕啊,上次跟着法医去分尸现场,也没看你眨一下眼啊!” 林池有点儿脸红,“那不一样!” 卓诚长长地“哦”了声,“那是,那时候叶琛没跟着。” 林池看了一眼叶琛,脸更红了。 卫峥是跟着俱乐部一起来的,一个三十八座的大巴车,几乎坐满了。 来的人还不少。 余笙过去和卫峥打了招呼,顺带跟她做了介绍,“我闺蜜陆玥,边上是卓诚,那边是叶琛和林池。”余笙只介绍了名字,最后扯着姜博言说,“这是……我老公,师姐你应该认识。” 余笙之前是有打过电话的,跟卫峥也说过,她并没有表现出不开心,还说人多了热闹。 不过余笙还是怕她看见姜博言会情绪激动,好在这次看起来挺正常的,她对姜博言点点头,“还没对你们说过恭喜!祝福你们。” “谢谢!”姜博言看了她一眼。 她没再说什么,去收拾自己的包了。 卓诚去和俱乐部的人打了招呼,两队人马一起走,大家集合了一下,教练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然后大家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陆玥这个吃货,看见余笙的时候就闻出来了她身上有烤番薯味儿,余笙无比敬佩地带着她去买,把店里剩下的全都打包了,拿回去给大家分着吃。 余笙依旧是把钱放在了桌子上的盒子里,“老板娘,我把钱放着了。” “嗯。” 听见声音的时候余笙还吓了一跳,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老板娘这次睁了眼,迎上余笙目光的时候,难得地点了点头,她说,“这次,小心点儿。” 余笙“嗯”了声,说了声,“谢谢老板娘。” “她认得你啊?”走远的时候,陆玥问了句。 余笙摇摇头,“应该不会吧!我上次来的时候离现在有三年了都!就一面之缘,应该记不得的。” “那说不了,看起来她对你不陌生啊!应该是记得吧,你们上次出事了?” 余笙摇了摇头,“没吧?”她现在已经不确定了,记忆中的似乎很清晰,又似乎很模糊,有些细节特别完整,可有些细节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陆玥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一群人集合了一下就出发了。 要去龙脊崖必须先爬山,这山不算太高,但是路特别不好走,上来就是一个断崖,断崖下是水,要过去只能走一个铁索桥,很有些年头了,听当地人说是之前老猎手去山上打猎修的,后来出事太多,就觉得邪气,给封了,近几年才又开始用了。 陆玥胆子挺大的,跃跃欲试地走在了最前面,卓诚紧跟其后,扬言要保护陆玥,余笙跟在卓诚身后嘲笑他,“卓师兄,你这不行啊,都跟不上我们玥玥。” 姜博言跟在余笙身后,倒是紧紧跟着,余笙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大师兄你不可以的话别逞强啊!” 卓诚连扭头都不敢,僵尸一样头不动身不动,只有脚在动,闻言嚎了一声,“六嫂你这偏心也太厉害了。” 姜博言在后面笑,“瞎咋呼什么,那可是我老婆!” “呵呵呵,你就嘚瑟吧!” “嗯,挺嘚瑟的。”姜博言点点头,笑了。 卓诚无语,“操,不要脸啊你!” 余笙“哎呀”了声,“看你们幼稚不。” 几个人扯淡了一会儿,就已经走过去了,对面是个窄道,一字排开站上去的时候,卓诚指了指对面的崖体,问余笙,“是从那儿掉下去的吗?” 余笙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是在说那老板娘的儿子,她“嗯”了一声,“应该是,不过不太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别人?余笙也没见过几个当地人,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听说的了,就是脑子里有这个清晰的概念,凭空出现似的。 也是神奇。 他们在那儿等了好一会儿,所有人才全部过来。 俱乐部的一个教练带队,一群人跟在后面。 从这里到龙脊崖大概要一天的距离,只能爬,没别的办法,路太差,人都不好走,更别说车了。 到龙脊崖的时候差不多会是晚上了,露营一夜,第二天再进行攀岩。 余笙回头看的时候,老板娘就站在桥头,往这边儿眺望着。 余笙冲她挥了挥手,忍不住想起她说的话,“这次,小心点儿。” 这次小心点,那上次怎么了? 余笙觉得有点儿瘆得慌。 不会认错人了吧? ☆、第39章 这一片路是没有特别详细的地图的, 他们手里拿的是卫星扫描地图,并不是特别清晰, 所以虽然龙脊崖从直线距离来看并不是太远, 俱乐部去勘点的时候也去过,但摸索着过去,也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早上十点钟左右出发, 晚上六点钟左右才到。 都是一群户外运动爱好者,也并没有表现得太难以忍受,就卓诚和林池,两个人快要昏死过去了似的, 刚到目的地就瘫在了石头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医疗组有几个妹子, 人家看起来都没那么累。 余笙拿指头戳了戳卓诚和林池, “别瘫在那儿, 天气冷, 这样身体受不了。” 卓诚摆着手, 大喘着气吐槽, “这都有病吧, 多少乐子不去找, 来这儿找罪受。” 边儿上叶琛堵住了他的嘴,“能不能有点儿素质, 也没人叫你来啊!” 余笙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嗯,对的。”她伸了小拇指, 对卓诚表示了深深的鄙视。 “诶,我就是吐槽一下。”卓诚挥了挥手,“都离我远点儿,看见你们就烦。” 叶琛笑骂了句,“德性!”然后扭头去看林池了。 林池体质并不是太好,八个小时的山路走的几乎昏厥,中途休息了四五次,多数是为了考虑她和卓诚的身体。 她没什么经验,走的很吃力,身上被枝枝杈杈挂出来好几个道子,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没事吧?”叶琛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林池看见他,立马坐直了,乖巧地摇了摇头,“没,没事的,就是有点儿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叶琛点了点头,“嗯”了声,“有事吭声,别忍着。”知道她那德行,什么事都能忍,怕给别人添麻烦。 林池狠狠地点了点头,似乎听见他一句算不上关心的关心特别开心似的。 叶琛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翻着包去找消毒水和创口贴给她处理。 她有些紧张,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最后只说了句,“谢谢!” 叶琛说了声,“没事!” 林池比卓诚懂事多了,等叶琛走了,缓了一会儿,就开始帮着生火煮饭了,中午的时候,几个人都只吃了点儿干粮,碰见教练和负责人的时候,真诚地道了歉,为自己拖慢队伍进步表示了由衷的歉意。 这么乖巧又漂亮的女孩子,自然是没人怪她,大家摆摆手都表示没事。 卓诚这人刀子嘴豆腐心,说话不经大脑,这会儿缓过来了,默默过去搭帐篷去了。 教练说了句“我们今晚先在这里安营扎寨了!大家把帐篷和睡袋都拿出来,几个人再过去拾点儿干木柴,会做饭的都过去帮帮忙。早点儿收拾好,我们早点儿休息哈,大家动起来,先别歇着,一鼓作气。” 倒是没人磨蹭,一个个都去找事做了。 姜博言在那边帮着搭帐篷,余笙要过去帮忙,被他给撵走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是远点儿吧!” 第40节 “我体力好着呢!”余笙哼了他一声。 姜博言歪着头笑了,“是,好着呢,我知道。” 余笙就知道他想不到好地方去,狠狠戳了下他的腰,走了。 没什么事给她做了,她抱着相机,四处转着拍了点儿照片,转到龙脊崖那边的时候,余笙在崖顶看见了卫峥,她这会儿抱着腿坐在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表情有点儿恍惚。 余笙举着相机给她拍了一张,定格在蓝紫色的天空之下。 天即将黑了。 余笙蹭过去坐着,“想什么呢,师姐,还好吗?”她这神情,看起来并不太好。 卫峥缓缓扭过来头,看了余笙一眼,又慢慢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儿触景生情。” 余笙这时候才看见她的正脸,上面是纵横交错的泪水。 余笙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从随身带的腰包里摸出纸巾递给她,“是因为以前来过这里吗?” 卫峥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点点头,“三年前左右,我跟我男朋友一起。” 余笙点点头,“我三年前左右也来过这里,这地方来的人不多啊,你们两个人吗?是……那个人?” “不是,之前的。” “那就是分手了?” 卫峥摇摇头,“没有。” “嗯?”余笙看了她一眼,天色暗的很快,这时候只能模糊地看见卫峥的表情,有种压抑的痛苦。 “他死了。” 余笙一下子坐直了,有点儿惊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是搂住了她的肩,“是出意外了吗?” 卫峥没说话,曲着腿,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肩膀开始抽空,哭声渐渐溢出来,越来越大,像痛苦的野兽,哀鸣着,绝望从弓着的脊椎里刺出来,扎得余笙心脏疼,她不太会安慰人,也不知道事实究竟是怎样,这会儿只能抱着她,给她一点儿温暖,“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卫峥没说话,两个人长久的沉默着,她在哭,余笙抱着她,冷风在这片空旷的地方肆虐着,直到余笙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卫峥才直起身,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余笙身上,“我没事,就是觉得难过。” 余笙拍拍她的肩膀,“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我就觉得你不能太压抑自己了。”余笙把她的外套脱下来,重新披给她,“我身体好着呢,打个喷嚏不碍事的,你别感冒了。”卫峥现在的身体状况才让人担忧,瘦,皮包骨,颧骨高高地耸着,眼眶凹下去,整个人像是吸毒到病入膏肓似的,跟鬼妹刚出道的时候有一拼了,上次余笙劝过她,但是情况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好转,看起来实在是让人担心。 过了会儿,卫峥那强装的冷静都渐渐没了,开始撕心裂肺地哭,一下一下揪着自己胸口,“我觉得自己难过地快要死过去了,这里好疼啊,好疼!” 余笙狠狠地抱着她,“师姐,你要是觉得难受可以跟我讲讲,我不大会劝人,但是倾诉一下总会好很多的。你别这样,我害怕。”余笙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卫峥满腹心事,眼里心里都是故事。 卫峥慢慢冷静下来,盯着远方看,很久都没有说话,她这会儿已经没有了那种痛苦的哀鸣,只是默默地流眼泪,整个人空洞地像是木偶人。 余笙也没催她,默默地陪着她。 过了很久她才开了口,“我妈老家在域城,是个小地方,你估计不知道。那里很封闭,古老,陈旧,生病了不去看医生,去找巫神的那种地方,你能想象得到吗?” 余笙摇摇头,她想象不到的,电视新闻上看见都觉得像是假的。 “我妈是我们那里最年轻的巫祝,她本来要继承我外婆的衣钵的,可是她不喜欢那里,那儿特别落后。”卫峥顿了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痛苦地哽咽了一下,“后来她就偷偷跑了,离开了域城,去了大城市,再后来认识了我爸爸,他是个做玻璃门窗生意的小生意人,给人上门装玻璃的时候认识了在人家家里做小时工的我妈妈,后来他们相爱了,结婚了,然后生下了我和妹妹,我们是双胞胎,虽然长相不太一样。”如果故事到这里多好。 余笙默默地听着,她知道自己不适合插话,默默聆听就是最好的。 卫峥接着说:“起初挺好的,我妈很漂亮,不大爱说话,但是很勤劳,我爸一直很自豪,自豪自己娶了个能干的妻子。我和妹妹四岁的时候,我爸的玻璃门窗生意已经做的很大了,也挣了不少钱,我妈觉得自己熬出头了,打算带着我爸、我和我妹妹回老家去看看,她离开家太久,很想念我外婆和外公。” 然后呢? 故事总会有些戏剧性的转折,回家的时候,卫峥的爸爸亲眼目睹了域城的大祭礼,卫峥妈妈为了讨好生气的外婆跳了降神舞,六米的巨蟒臣服在她脚下。 卫峥爸爸被吓得半死,祭礼的时候,就一直吐,晚上就生了大病,好几天都无法下床,最后稍微好转一点儿的时候,怎么都无法接受自己妻子是个这样的人,几乎逃似的走了。 卫峥妈妈回到两个人的家的时候,家里所有门锁都换了,最后好不容易见到丈夫,对方冷漠地表示,只有离婚一条路。 最后他们签字离婚了,卫峥妈妈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域城,不到三年就抑郁去世了。 卫峥和妹妹是被外婆带大的。 “我和妹妹也不喜欢域城,那里总是很压抑,迷信,封建,所有的人都像是疯子,愚昧的可笑,固执的可笑。” 十六岁那年,外婆托了人送她们去省城上中学,然后他们分别考上了大学,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妹妹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但是我没有,我觉得自己安安稳稳能有个好日子就够了。……我抢了我妹妹喜欢的男孩子,但我最后害死了他。” 卫峥指着前面不远处,“就在那儿,”她抱着脑袋,不住地摇头,“我眼睁睁的,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那里掉下去,我原本有能力拉住他的,但是我犹豫了,每次想起来……想起来我就恨不得拿刀捅了我自己。”她揪着自己的心口,哭到呕吐。 余笙拍着她的背,忽然也觉得很压抑,等卫峥稍微缓和了点儿,她想着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问她,“你还有妹妹吗?我都没有听说过。” 卫峥点点头,“你见过的。” “我见过?”余笙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鬼妹,我们是双胞胎。”卫峥扯了扯唇角,“她现在大约很讨厌我,我一无是处,还总是给她惹麻烦。” 鬼妹本名叫做卫嵘! 余笙并不知道,这会儿只剩下惊讶,半天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脑洞……比我大! 另,不是失忆。 ☆、第40章 卫峥这个人有种变态的隐忍力, 给余笙讲完这个故事,很快就恢复了平时那种沉默冷静的状态。 好像刚刚痛哭失声的人不存在过一样。 余笙没有多问, 很多难言之隐和伤痛, 说出来已是不易,追问实在是不合适,虽然现在她心里满腹疑问。 卫峥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可能只是发泄, 也可能只是在所有难言之隐中找了一个最能说出口的来缓解深埋于心的伤痛。 余笙不知道。 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到无话不说的地步,所以也没有肆无忌惮去追问的底气,如果是陆玥这样,她可能会多问两句。 可现在她觉得并不是太合适。 做一个聆听者最好。 “你不用安慰我, 我也不喜欢。”卫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从口袋里摸出烟来, 用掌心拢着打火机蓝色的火苗点燃了, 她扯了扯唇角, 露出一个并不能算笑容的表情, 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又吐出来, “压抑太久, 说出来好多了。” 余笙瞧着她, 觉得卫峥陌生的很,又熟悉的很。 “师姐, 我总觉得我很早就认识你。” 卫峥扭过头看了余笙一眼,最终摇了摇头,“有些事忘了挺好的。”她眺望着远方, 夜色渐浓,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模糊地看见黛青的山体轮廓,三年前,她就坐在这里,一整夜,那时候余笙也这样坐着,那时候是余笙在哭,哭到断气,不停不停地跟她道歉。 她那时候六神无主,害怕,懊悔,最终都化为抗拒和冷漠,冷着眼看着余笙,虽然没有说过太过分的话,但那表情就足够刺伤一个刚刚才十八岁的小姑娘。 后来很多的夜里,她都会想起那个夜晚,刚刚下过暴雨,腥咸的泥土味混着草木味儿在鼻腔萦绕,余笙在哭,她冷漠看着,没有安慰,无声的责备。后来有人围过来,大家都沉默着,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该安慰余笙,最后是一对儿中年夫妻过来拉走了余笙,领队陆绍安过来坐在她身边,“这是个意外,是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余笙还小,这件事不是她的错,别把责任推到她身上,背上这样的罪名,一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的。” 她听着,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知道不怪余笙,可是她做不到原谅,她想要有一个人来分担她内心的痛苦,她自私地把错分一半给余笙,好让快要窒息的心有一瞬间的喘息机会。 她是自私的,从来都是。 她唾弃自己,但是她毫无办法。 隔了一年她就又见到了余笙,但是余笙已经忘记了她,那种快乐又无忧无虑的样子,让她觉得恍惚,她嫉妒,又觉得松了口气。 她还是自私的,但是良知还没有泯灭,她就这样纠结着,痛苦着,每天自我折磨着,她唾弃自己,有时候觉得自己为什么不能像父亲一样,冷漠到底,自私到底,那样或许她就可以更理直气壮地活着,更理直气壮地去把责任推给余笙。 可她就是这样一个懦弱虚伪的人,她唾弃自己。 手机屏幕亮了,欢快的铃声响起来,余笙快速地接了起来,“喂!” “在哪?”姜博言的声音有些严肃,“山里信号不好,我打了半天电话才打通。” “对不起,大师兄。”余笙这才忽然想起来,已经离开众人视线太久了,“我现在就回去,我在龙脊崖这边。” 姜博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余笙知道他要骂她了,果断堵了他的话,“我带了手电筒,也带了求救器,我会小心的,有情况就大声叫你,现在马上回去,你看成吗?” 姜博言哼了声,“灯打开,站那儿别动,我去接你。” 余笙“哦”了声,说:“那好!” 挂了电话,余笙开了灯,“一会儿姜博言要过来,师姐你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吧?天太黑了,一个人待着不安全。” 卫峥把最后一口烟抽了,放在地上踩灭了,然后看了余笙一眼,“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说完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姜博言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你眼光不错。” 余笙说了句,“谢谢!” 然后卫峥冲她挥了挥手,“你等他吧,我先走了。” 余笙没有强求,知道她和姜博言不大对付,只把手里的求救器塞给了她,“那师姐你小心点儿。” 卫峥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然后从一侧离开了。 姜博言过来的时候,余笙已经冻成傻逼了,吸溜着鼻涕,夹着膀子,那模样实在是不够美观,看见姜博言的时候,就像是寒夜里看见一丛篝火,差点儿热泪眼眶。 余笙犯了一把矫情病,扑到姜博言怀里,“好冷啊!” 姜博言早有预料似的,手里拿着外套,直接披在了她身上,“别蹭了,鼻涕蹭我身上我抽你。” 余笙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让我浪漫一会儿。” “都冻成傻逼了还浪漫呢!”他抓着她的手揣进兜里,“看你鼻涕泡都快吹出来了。” 余笙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哪有!” 两个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大家正在吃饭,卫峥坐在远处跟俱乐部一个姑娘在聊天,脸上还挂着礼貌浅笑,跟平时一样,陌生人面前从不失礼,哪怕再不开心都不会挂在脸上,刚刚在余笙面前的痛哭,估计也只有余笙知道了。 余笙稍微放心了一些,姜博言拉着她坐下来,面前火上架着一口锅,里面煮了脱水蔬菜,还有一些肉,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冷成傻逼的余笙这会儿都快要流口水了。 对面坐着叶琛、林池、卓诚和陆玥,陆玥问了余笙一句,“刚去哪儿了,半天没找着你,姜师兄这吓得脸色都白了,电话也打不通,还以为你丢了呢!” “好歹我也是个资深户外运动爱好者,常识还是有的,哪那么容易丢。”余笙毫不客气地给姜博言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拿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脱水蔬菜的味道还是很鲜的,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扭头去看姜博言,无比诚恳地道歉,“大师兄,对不起!” 姜博言看着她,虽然心里还是后怕,但是看见她没事,总算放心了些,“别嘴上道歉,没一点儿诚意。” 余笙凑过去亲了他一下,“道歉,诚意的。” 卓诚“操”了声,“能不能别这么目中无人?” “不服憋着。”姜博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给余笙拆了一个筷子塞到她手,顺带着给她挽了下袖子。 第41节 热恋是什么,热恋就是明明自己能做的事,非要对方做,一个人的时候是女汉子,一遇见对方就变成十级残废。 余笙看着他,笑得像个智障。 姜博言敲了下她脑袋,“好了,原谅你了,快吃,吃完去睡觉。” 余笙“哦”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陆玥又问了句她刚刚干嘛去了,余笙看了远处卫峥一眼,把刚刚的事说了个大概,具体细节没有讲,估计卫峥也不太想让别人知道。 “她这个人还真是怪。”陆玥余光瞄了眼卫峥,“我听说她前段时间已经立了遗嘱,不会又打算寻死吧?” “不至于吧?”余笙皱了下眉头,“感觉她挺压抑的,也不善于诉说,但是她这些年挺努力的,这次为了杂志社还请了鬼妹做封面人物,力图转型,如果要寻死,应该也没必要再这样了吧?” “那说不好!”陆玥摸了摸下巴,“其实很多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心理问题,有些人能自我疏导,有些人能主动去寻求他人疏导,还有一小部分人无法通过自己或者他人疏导情绪,压抑在心里,久而久之就会演变成疾病,抑郁症,或者其他精神疾病,他们的行为和正常人的行为是不能用同一个概念来解释的。”陆玥作为一个医学生,对精神病学有一些认识,但是只是一些皮毛,脑子里也只是一些模糊的概念,这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后只总结了一句,“我觉得她不太正常。” 余笙摇摇头,“我觉得她精神的确有点儿压抑,但是疾病还谈不上,性格原因居多吧!注意一点儿好了,能帮就帮帮她,她挺不容易的。” 经历太多不如意就会变得阴沉,很容易对世界丧失信心。 姜博言把碗里的肉都分给她,“吃你的吧,瞎操心,先管好你自己,鼻涕都快流到碗里了。”说完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 余笙就着他的手狠狠擤了下鼻涕。 陆玥白了她一眼,“太恶心了你!还好你嫁出去了,不然谁敢要。” “还能不能好好做闺蜜了。”余笙伸手去拍陆玥的脑袋,被陆玥躲过去了。 姜博言十分无语她这幼稚的行为,抓了她的手,扯回来,“我不嫌弃你,别激动。” 一群人齐齐呕了声,“太肉麻了你们!” 余笙眯着眼笑了起来。 吃完饭去睡觉,帐篷已经搭好,余笙和姜博言睡在双人帐篷里,钻进睡袋的时候,余笙想起来明天自己要早起去拍照,提前跟姜博言交代了下,“大师兄,我明天要早起,去拍两张照片,我不吵你,起来看不见我你别急。” 姜博言把她按进睡袋里,“睡吧,明早我陪你去。” 余笙“哦”了声,往里面钻了钻,“那好吧!你帮我背相机。” 姜博言“嗯”了声。 余笙笑了起来,觉得就这样的对话她都能笑出声来也是够智障的。 果然恋爱降低智商,她这智商已经没救了。 ☆、第41章 第二天依旧是个晴天, 六点半左右太阳从地平线跳出来,日出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余笙早已支了三脚架, 打算把这一刻拍了下来。 日出日落,总有一种特别的诗意,去每个地方, 拍日出几乎成了常态,连她杂志社的责编都知道她对日出日落的偏爱。 余笙现在已经构思好了下一篇专栏的内容。 ——黎明前,日暮后! 余笙将镜头转了个方向,把手插裤兜在边上凹造型的姜博言放进取景框里, 让他被定格在日挂半山腰的背景里。 自带聚光灯特效,余笙感叹了句, 长得好看真是上天的恩赐, 做什么都方便, 拍个照连角度都不用怎么找。 姜博言扭头看了她一眼, 逆着光, 看不太清表情, 余笙只听见他的声音, 带着睡意朦胧的沙哑, “拍我做什么?”他有挺严重的起床气,睡眠不足的时候被人弄醒, 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炸药桶,好在早上不是余笙叫他,他自己爬起来的。 对于这种行为, 余笙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嘲笑他自虐了。 余笙低头看了一眼照片,“当然是你好看啊!” 姜博言哼笑了声,“肤浅!” “从字面意义上来看,肤浅指局限于表面的,浅薄的,不深刻的,我觉得对你的了解挺深刻的。”太阳已经完全跳出地平面,余笙的照片拍的也差不多了,这会儿找了个干净的突出的石头块坐了下来,仰着头跟他咬文嚼字。 姜博言倏地笑了,歪着头看她,“哪种深刻法?” “……滚蛋!”对于他这种时刻准备开黄腔的人,简直是没法聊天。 两个人在山顶待到七点多钟才下去,大家已经陆续起床了,守夜人燃的火还没有熄灭,大家就着火开始准备早餐,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聊天,有些人已经跃跃欲试地跑去龙脊崖那边观摩了。 林池依旧帮着人在煮饭,一不小心烫了手,亮晶晶一个大水泡,叶琛正刷着牙,牙刷一扔,口里含着一口牙膏沫,皱着眉三两步就冲了过去,含混不清地说:“这么大人了,就不能稳重点儿。” 林池本来就娇气,这么大一泡,差点掉眼泪,看见他这样子,又忍不住笑,一边哭一边笑的,也不知道是高兴了还是不高兴了。 叶琛就不敢看见她哭,她一哭他就什么招都没了,认命地拿药去给他涂,基础药都有,但没有烫伤药,只好四处去问,借了半天才从一个男孩子手里要了一管烫伤膏过来,跪在她身前给她涂。 余笙和姜博言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你说叶琛这嘴硬什么呢!喜欢就承认了呗!”余笙忍不住吐槽了句。 如果这还不叫喜欢,那她真的要怀疑人生了。 姜博言笑了笑,“还不够喜欢。” 余笙“嗯?”了一声。 “像你,喜欢我到会控制不住自己,趁着喝醉对我霸王硬上弓。”姜博言笑了一声,似乎是想到那个夜晚,北风寒夜,冷得像是站在空调出风口,他只穿了一件风衣外套,喝了酒,没开车,从出租车里钻出来的时候,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想回身从车里找件外套披上,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开车出来。 余笙就站在公寓楼下等着人来给她送钥匙,抱着胳膊,嘴唇冻得发紫,看见他,脸上是被寒风冻僵硬了的笑,“姜……师兄,你怎么来了啊!”那语气里满满的尴尬,都快乘着夜风糊他脸上了。 他把钥匙从口袋里摸出来,递给她,“曦光喝多了,出来我不放心,替她把钥匙送过来。” 她愣了片刻,“那谢谢你啊师兄,麻烦你了。”余笙大概是喝太多,口齿不清晰地说着,对他鞠了一个标准的四十五度躬,他差点没笑出声来,说了句,“不客气!”说完就又打了个喷嚏。 余笙盯着他看了眼,忽然说:“要不你上去坐会儿吧?你看你这穿的也太少了,比我还少,我都要冻成智障了。”说完吸溜了下鼻涕,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的确是冷,犹豫了片刻,想拒绝,最终还是没有,跟着她上楼了。 她走的很快,一步两个台阶,高跟鞋踩得嘚嘚响,上了四楼,开了门,靠在门背上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师兄请进!” 他笑了,点点头,走了进去,她说去帮他烧点儿水,出来后又说要去换个衣服,让他随意,还把电视遥控器塞进他手里,要他收个台看,跟他认认真真地说卡通频道最近在播海绵宝宝,特别好看。 他嘴角抽了抽,有点儿后悔跟一个喝醉的女人上楼去坐坐了。 这简直是……无语! 他点了点头,余笙就去卧室了,他还真开着卡通频道看了会儿海绵宝宝。 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没出来,他想,女人换个衣服都跟要会见国家总统似的,不试个几十遍是出不来的,尽管她只是去换个家居服。 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出来,他皱了眉头,感觉不大对劲,但是出于礼貌,他没有去催,厨房水壶开了,她还是没有出来,他过去把开关按了,屋里暖气上来了,已经不是很冷,他也没有了喝水的**,出去敲余笙的卧室门,“余笙,你还好吗?” 没人应,他又敲了两遍,然后纠结了一会儿是直接走人还是进去看一眼。 最后他选择了后一项,进去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不打紧,她四仰八叉地窝在衣柜里睡着了,那造型惊为天人,姜博言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女人,不由啧啧了两声。 “起来,余笙,去床上睡。”他拍了拍她的脸,余笙喝多了,倒也没有睡的很死,睁开了眼,看了他几秒钟,似乎忽然才想到她的水壶,起身就往外跑,她从衣柜里钻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她只穿了一件内裤,黄色的,带着海绵宝宝的图案,亮眼的很,他不想注意都难。 他咳了一声,不自在地转过头去,余笙已经冲到了厨房,看到水壶的开关已经关了,拍着胸口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他靠在卧室门框上看了她一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嘲笑了她两句,“就你这德性,还敢带男人上楼来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吧?” 余笙光溜溜的大腿感受到了冷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穿裤子,脸红了那么一瞬,进卧室扯了自己睡裤套了上去,辩解说,“我一般是不喝醉的,喝醉了也不会带人上来,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今天呢,要不是你是曦光的哥哥,冻死了我也不管你。” “哦,这样啊?” “对啊,就这样,你不用觉得太荣幸。” 他“呵”了声,“没觉得荣幸,谢谢。” 两个人聊了会儿,就荣幸不荣幸这个话题辩论了十分钟,最后以姜博言一句,“一个没发育完全的豆芽菜,你这会让脱光了站我眼前,我也不觉得有多荣幸。” 余笙气哼哼地看着他,挺了挺胸,“好歹也是个c,你才没发育完全呢!” “哟,吹吧您,我不陪了,再见!”姜博言扣了外衣的扣子,“不用送了。” “谁吹了,说得好像你试过一样,你这人就不能虚心点儿吗?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太自以为是了。”余笙在后面显然是气的不轻,都开始口不择言了。 他回过头去,看着她,“喝了点儿酒,胆子挺大啊!” 余笙逼近他,呈标准壁咚姿势把他压在墙上,“是啊,胆子是挺大的,夜深人静,我要是把你强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知道她这是真的喝大发了,懒得理会她,推着她的手打算把她推开,她还来劲了,死撑着不撒手,他眯着眼看她,“余笙,胆子大是好事儿,但是别惹火,夜深人静的,我要是把你强了,你连哭都没地儿哭。” 余笙盯着他看了会儿,最后眯着眼笑了起来,“试试吧,我体力可是挺好的,比你这体育多年不及格的人应该是好很多。” 他低着头看她,捞着她的腰往身前压,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告诉她男女体力的悬殊不是后天可以弥补的。 可是最后不知道怎么就较起了劲儿,最后气喘吁吁地被绊倒在床上的时候,他就知道,完蛋了。 那一夜并不是太美好,可以称得上是兵荒马乱,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过程自然没什么享受可言,就跟打架似的,互相较着劲,她拼命想往他身上压,他又不愿意被人占了上风,闹腾了一宿,最后几乎是昏睡过去的。 余笙都快忘了这件事,这会儿被他翻出来调笑,忍不住掐了他一把,“你要是不配合,我也不可能把你压床上啊,你好意思嘲笑我。” 姜博言憋着笑,点点头,“是,你说的没错,这事吧,总要有一个人主动,一个人半推半就,这样才能发展下去,叶琛不行,他喜欢林池,又怕负不了责,想太多了,就不敢上前了。” 余笙凑近了看他,“所以你承认你是那个半推半就的了?” “不,我是那个主动的。” “啊?” “那天曦光是找个俱乐部的当班小姑娘替她去送钥匙的,是我主动要过来去给你送的。” 余笙又“啊?”了一声,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他敲了敲她的脑袋,“啊什么啊,魔怔了?” “不是,所以你早就意图不轨了是吗?”余笙激动得有些颤动。 他“嗯”了一声,“想笑你就笑吧,给你嘚瑟的机会。” 然后余笙真的就笑了起来,大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第42章 余笙早上吃饭的时候都在笑, 那一脸春光满面,吹得这一山的萧瑟都要回春了似的。 “别笑了, 闺女, 你这一脸发春的样子,实在是辣眼睛,什么事儿值得你高兴成这样?”陆玥娇生惯养二十年, 很少出来受这罪,昨晚睡的差劲的很,脖子这会儿还疼得要命,心情实在是不美丽, 一边揉着,一边吐槽余笙。 “没什么, 就是突然发现人生这际遇啊, 还真是百转千回。”余笙摇头感叹。 第42节 陆玥白了她一眼, “别跟我掉书袋子啊, 听不懂!” 余笙冲她笑了笑, “听不懂算了, 你个粗人!” “嘿, 找打啊你是!”陆玥扑过来要揍她。 两个人像个幼儿园大班生一样扭打在一起, 画面极其喜人。 最后是姜博言把她提溜走的,“幼儿园毕业了吗你?幼稚不幼稚!” “不幼稚啊!我还年轻, 不像你,都老了。三年一代沟,我们之间都有代沟了。”余笙说完凑过去问他, “诶,你说你什么时候开始觊觎我的?” 姜博言揉着她的脑袋,“你猜?” “我不猜,你说,我想听你说。”这么扬眉吐气的时刻,余笙一脸的兴趣盎然。 姜博言自然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笑了笑,不说话。 余笙哼了声,“也太小气了。” 那边卓诚看陆玥实在是难受,过去给她揉着肩膀,问她,“没事吧?” “没事。”陆玥抗拒了一瞬间,最后还是屈服在享受里,指挥着卓诚,“这边儿过来点儿。” 卓诚调试着,“这里?力度可以吗?” 陆玥在酸爽中狠狠点了点头,“对对,嗯~可以。” 姜博言给余笙绕了一条围巾,余笙转头就看见了卓诚和陆玥,忍不住对旁边坐在那儿发呆的林池说,“看看,学着点儿卓师兄这脸皮厚度,够忍辱负重!你要相信总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那天,等叶琛爱上你的时候,你就可以狠狠地报复回去了。” 林池一脸懵地看着余笙,这么复杂的理论,显然是没听懂。 余笙叹了口气,发愁。 卓诚这样的厚脸皮,陆玥不讨厌他,他就迟早有拿下她的那天。 可是叶琛和林池还真是悬乎,林池是个不会主动的人,始终是一副等待的姿态,叶琛又是个闷骚的主,自私着不愿意跨出那一步,他俩能修成正果?难! 余笙啧啧了两声,还是她和姜博言简单干脆,一步到位。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如果当初她没有霸王硬上弓地把他按床上,两个人会怎么发展? 那时候姜博言刚刚毕业旅行回来,之前余笙和他联系也不多,就算他喜欢她,也不会下手那么快,以他的性格,多半是步步为营,不见兔子不撒鹰。 两个人就算最后能走到一起,也绝没有那么快。 人生这际遇啊,还真是百转千回。 吃过早饭学员就开始热身了,地形之前勘察过,现在在做保护点。 余笙则开始收拾摄像包,然后跟卫铮沟通了一下拍摄的细节,上午主要是热身,适应一下地形,下午才有一场正式的比赛,卫峥的意思是下午跟拍,比赛全程帮她拍下来,她要留念。 余笙表示没问题,上午她就随便逛一逛,拍些照片。 “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余笙多嘴问了一句,卫峥是个什么事都讲求效率和性价比的人,做什么事要达到什么目的,做什么事有什么意义,她都会提前考虑好,一步一步按计划去做,像这种摄影留念如此感性的行为,实在是不像她的作风。 卫峥笑了笑,愣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算是吧!” 余笙也点点头,看得出来她不想多说,她也就不打算再多问。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卫峥却又开了口,“他喜欢摄影,喜欢攀岩,喜欢冒险,但这些我都不喜欢,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经常吵架,我从来没有支持过他,那次来邬西山脉也是他磨了我好多天我才答应他的,到最后他出事,我都没能给他一点儿理解和支持。”卫峥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憋闷的慌,摸了烟,点了一根,然后才把那口气吐出来,眉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郁,“我经常想,我那么讨人厌,他为什么总是迁就我。我自己都替他不值,真的,特别不值。” 余笙拍了拍她的肩膀,“爱就会迁就,他爱你。” 卫峥扯了扯唇角,“我倒宁愿他不爱我。” 那么或许她内心的愧疚就会小一点儿。 或许夜里她就能安眠一点儿。 或许每年他的忌日,她就能坦然一点儿去祭拜他。 可是世上最无用的就是假如,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死后很多天,我都无法相信,我总觉得是他吓唬我,报复我,骗我,我抽烟,酗酒,跟异□□往,做一切他不喜欢的事,我想他难受就会回来了。”卫峥狠狠抽了口烟,扯着唇角笑,“真特么好笑。” 到现在她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前一刻还活生生跟她吵架的人,一转眼已经不见了,尸首都找不到,只有悬崖边上他的衣服碎片,扯成绺挂着,昭示着一切。 她难过,痛苦,更多的是自责,她无法接受现实,更无法原谅自己。 她放纵自己,疯狂地虐待自己,然后更可怕的是祸不单行。 她交往了一个异性,把他当成是死去的他去弥补,她对他无限好,把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他,然后他骗走了她二十万的积蓄,卷走一切彻底离开了,她对他一无所知,连报警都无济于事,那个时候她穷的只剩下钱包里七百二十块钱的现金。 外婆生病了,脑溢血,可她一点儿钱都没有,四处去借,数额太大,一时很难凑,没有几个人能够帮她,她也联系不到鬼妹,她六神无主地坐在医院走廊的蓝色塑料椅上,觉得自己这一生就像个笑话。 再没有一刻让她觉得那么绝望过,天塌下来了,沉沉地压在她的头顶,无休止的黑暗吞噬着她。 外婆对她的意义是特别的,是她这辈子唯一真切感激并爱戴的长辈,可是这个人彻底离开了她,而她无能为力。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可笑的?”卫峥看了余笙一眼。 余笙摇了摇头,“没有,每个人都有说不出口的伤痛,我没经历过,所以不懂,但我能体会到你的绝望。”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虚伪和苍白,余笙没有开口,凑过去抱了抱她,“放过自己吧!你没有错,就算有错也不该以余生的不幸福为代价。” 或许是触景生情,卫峥第一次说这个多话,余笙觉得这更像一种发泄。 这发泄或许是好事,但余笙还是觉得沉重。 太沉重了,都是二十多岁刚刚盛开的年纪,余笙每天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又到截稿日了,可她还没有动笔。而卫峥却背着这么重的包袱,余笙不是当事人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不说这个了,听起来不好受吧?”卫峥用手指弹了弹烟灰,又接了一根抽着。 余笙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劝了一句,“少抽些烟吧师姐,对身体很不好。你最近抽烟太多了。” 卫峥摇头,“谢谢你关心我,不过改不了了,这玩意儿上瘾。” 喉咙苦,总好过心口苦。 难过的时候就抽烟,已经成了她生活的常态。 龙脊崖上下高差153米,算是比较高的攀岩场地了,前期的准备工作都要做好久,卫峥说去热身后,余笙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挺枯燥的,就离开了。 姜博言卓诚叶琛三个男人去打猎了,打算中午吃顿好的。 林池四处转着,拿了个硬皮的笔记本写写画画的,看起来很忙的样子,余笙坐在她旁边调整摄像机。 “诶,前辈给你讲了什么故事啊?给我讲讲呗,这会儿无聊的很。”余笙折腾了会儿相机,抬头的时候,林池在发呆,她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林池回过神来,“你说陆叔叔?” “啊。”余笙点点头,“你不说他跟你讲了一个挺有趣的故事吗?我也喜欢听故事,方便讲一讲吗?”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林池合了本子,托着腮坐在那儿看着余笙,“就是觉得挺神奇的。你听说过术族吗?据说邬西山脉深处有一个叫做域城的地方,号称鬼门,阴气特别重,经常会有不干净的东西,那里人极其擅长祝由术——我觉得应该就是古代的心理疗法吧!但是很少人去过那里,陆叔叔想去看看,就组织了一批人一起过去,其中有一对儿年轻情侣是术族的后代,不过其中一个意外死在半路上,另一个伤心过度,几度昏厥,所以他们就只能原路返回了。” 余笙听得正起劲,林池突然停了,她扭过头看了她一眼,“没了?” 林池点点头,“嗯,没了。” ……“所以这有什么有趣的?” “术族啊,鬼门啊,虽然没见过,但是你不觉得很神秘吗?” “多半是杜撰。” 林池点点头,“杜撰也好,也很有意思。可惜不能亲自去找一找,我这体质太差了。” “你就想象就好了,说不定过去后你就该失望了。现代社会,我们要相信科学啊编剧大人,你这脑洞也是突破天际了。”余笙觉得乐,不是很懂她对有趣的理解。 林池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自顾自地又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 余笙自己在那儿乐了会儿。 快中午的时候,姜博言三个人一起回来了,战果颇丰,各自手里都提着东西。 余笙凑过去看的时候,姜博言左手揪着一只肥兔子的耳朵,右手攥着一只体型不小的鸟。 两只都活着,身上也没有伤。 “我去,这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你怎么捉住的?”余笙记得他们走的时候,拿了两把高仿的玩具枪,里面装了塑料子弹,射程不低,穿透力挺强的,一枪下去,怎么着也能点血的。 旁边卓诚顿时笑了,“嫂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只兔子是直线加速度撞六哥身上的,一下子就晕了,毫不费力。” 叶琛举手示意,“我作证,是真的。” 姜博言笑了笑,把兔子塞进余笙怀里让她抱着,“可能是看我长得比较帅。” 余笙无语了片刻,然后也笑了,“和我一样有眼光的兔子,我一定得留着。” 于是余笙不要脸地霸占了这只肥兔子,在陆玥强烈的抗议声中,余笙还表演了一把“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舍得吃兔兔”,成功把陆玥给恶心到了。 余笙最终保住了这只抱在怀里压手的超级肥的灰兔子。 最后余笙放它走的时候,它还回头看了她一眼,余笙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你说会不会这只兔子其实是阿拉丁神灯变的,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恩,然后许我三个愿望?” 姜博言揪着她的耳朵,“诶,醒醒!” 林池也在边儿上,嘲笑她,“还说我呢,你这脑洞也不小啊!” “她只是智商有点儿感人,让你们见笑了。”陆玥毫不留情地拆着余笙的台。 就这样闹腾着,时间过得特别快,下午比赛开始的时候,余笙背着相机就开始工作了,她野外拍摄的经验还算丰富,卫峥也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只说能完整拍下就可以了。 学员有二十多个,分成了十几组,每组两个人,卫峥是最后一组,她准备的时候,余笙在后面大声叫了一声加油。 卫峥突然走过来,给了余笙一个拥抱。 “对不起,也谢谢你!视频记得帮我交给杂志社。” 余笙拍了拍她的背,“说什么呢!加油啊!” 卫峥“嗯”了声,过去了。 这些学员都是老手,野外攀岩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俱乐部考虑的也很周全,一般情况下每个学员身边有两个保护学员,主保护和副保护,虽然是野外,出事的几率还是很小的。 余笙从来没有担心过会出事。 只专注盯着摄像机的取景框,卫峥的弹跳力很强,起步就很快,几乎是蹿上去的,每个落脚点都找的很准也很稳,只是中途滑了一下,被赶超了,余笙的心也跟着紧张着。 一直在心里默默地喊着加油。 直到卫峥率先登顶的时候,余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扬着声音叫了声,“好样的!” 卫峥没有直接滑下来,而是爬上了崖顶,她摘了身上的保护器具,用手圈成喇叭的形状,叫了声,“啊——” 回声绵延不绝地传过来。 第43节 余笙知道她在发泄,也觉得她能喊出来挺好的。 可是她没想到的事,卫峥会从上面跳下来。 她张开双臂,飞扑着往下趴,像一只鸟在俯冲。 一切来的太快,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余笙一瞬间觉得脑子里有一百只苍蝇在嗡嗡地叫着,然后轰地一声四散开来。 世界一片静寂! 长久的, 长久的, 静寂! “师姐!” 最后是余笙大声叫了一声,打破了这死一样的静寂,然后所有人才仿佛从入定中苏醒过来,乱成一团。 “快快快,过去看看!” “报警……特么的……快报警啊!” “这特么警察能过来吗?” “卧槽,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怎么样?还有气儿吗?” “……” “医疗组,快叫医疗组的人过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好像之前有人猜出来了…… ☆、第43章 遗忘痛苦是件幸福的事, 可是这遗忘一旦加个期限,就是一个会定时爆炸的炸弹。 所有的记忆翻卷着袭上来的时候, 余笙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大把小孩子玩的摔炮, 被大力一挤,就开始噼里啪啦炸响,一个响传染到另一个, 然后连成一片,把神经轰炸成一片废墟。 大脑又涨又疼,余笙抱着脑袋,忽然腿一软, 跪在地上。 天旋地转! 俱乐部已经开办了八年,这八年来从未出现过一例事故, 这是他们最骄傲的地方。 可是这骄傲要在今天被打破了。 负责人一路狂奔着跑过去的时候, 双手合十祈祷着, 不要出事啊! 千万千万, 别出事啊! 可是赶过去的时候,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然后后退了一步。 卫峥脑袋磕在石头上, 从一百五十三米的高空坠落, 冲击力可想而知。 脑浆混着血呈喷射状四散开,手腕被锐利的石头直接切割下来, 被甩到半米外,猩红色的指甲,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场面太过惨烈, 以至于一时没有人敢上前,尽管这里都是胆子算大的人。 林池本身就靠的近,吓得嘴唇发白,直接跌坐在地上,话都说不来了,一个劲的颤抖,叶琛赶过去,把她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挡着她的视线,不住的安慰她。 哪怕林池去过枪击案现场,见过更惨烈的画面,可也无法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摊在她面前。 陆玥对攀岩没有任何兴趣,这会儿在营地,卓诚反应过来后立马给她打电话,要她待在那儿别动,千万千万先别出来。 有人报了警,警察确认了好几遍地址,最后表明会尽快赶到,可是大家也知道,除非派直升机,不然很难很快到达,到底是保护现场还是尽快收敛尸首,几个人因为这个争执起来。 这些声音都很远了,余笙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脑子炸裂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只剩下绵绵不绝的疼痛在脑神经里一遍一遍地游走,刺激着她,让她整个身体都在痉挛。 姜博言拨开人群寻找着,最后在地上看见蜷缩着的她,几乎是飞扑过去,他抱住她,试探着叫了声,“笙笙……” 余笙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包括他的叫声,她现在把自己封闭的黑洞洞的世界里,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伤痛,没有死亡,没有遗憾,也没有无法挽救的错误。 她已经听不见姜博言紧张地快要昏过去的询问了,她只是抱着自己,缩在那个黑黑的空间里,独自品尝着回忆带来的痛苦。 余笙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记忆是个连贯的东西,余笙的记忆却被人生生地剜去了一块,那一块的记忆并不是很美好,甚至有些让人窒息,所以丢失了之后反而对她是好的。可是在这一刻,在这个惨烈的时刻,那些记忆在强烈的刺激下又从潜意识里冒出来,变本加厉,在她大脑中肆虐。 这件事起源于她十八岁那年,那时候她刚刚过完生日没多久,她去参加一家创意书店的文艺沙龙,那天她最喜欢的探险家来a市进行座谈。 余笙第一次逃了课,她是班长,是文艺部的部长,是播音室的室长,她从小听话乖巧,不违纪不捣乱,是个标准的五好学生,但是她一直都不喜欢自己那么乖,因为太乖,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喜欢一个男孩子,是母亲钢琴课的一个学生,可是迫于父母老师不能早恋的重压,就算看见他,她都不敢表现出一点儿好感,倒是经常和他唱反调,装作很讨厌他的样子。 余笙总是这样暗示自己,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真的讨厌他了。 十八岁成人礼那天,她想请自己的好朋友和他过一个别开生面的派对,来纪念自己自己成为一个大人,但是临近期末,余笙的提议不被爸妈允许,她甚至连一个像样的生日都没有,她的“生日礼物”就是一张数学卷子加上一份文综习题。 她很委屈,也很生气,更多的是无力。 她成年了,可是还是有极大的不自由。 这种矛盾激发了她内心叛逆的种子,她逃课了,去听座谈会。 她借着职务之便跟门卫叔叔打完招呼走出校门的时候,她觉得心跳快地都快蹦出嗓子眼了,那种隐秘的兴奋和暗暗的成就感让她更加激动。 她几乎是一路带风地小跑着去了书屋。 那家书屋在一个很老胡同里,余笙拿着手机,开着导航,都险些没找到。 那天她第一次见自己偶像,一个探险家,眼神里却都是岁月静好的平和,那双眼温和而沉静,余笙听他讲故事,觉得世界那么大,那么那么多未知的有趣的事,她很向往。 而她根本无法体会。 余笙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从小对她要求严格,也保护的密不透风。 她喜欢户外运动,但是从来都不被允许,说是太危险,一个女孩子也不应该做这些。 对她最大的让步就是允许她短期徒步旅行,但是地图仅限于a市和临市。 家里总有很多规定,她都要遵守,比如早上六点钟闹钟会准时响起来,她需要在三分钟内从床上爬起来,不然母亲就会直接掀她的被子,并且告诉她赖床的人是自制力差的表现,一个优秀的人,总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如果她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她就是个差劲的孩子。 余笙不希望父母失望,也不希望自己被父母看不起,所以就算再困,再不想起来,她都会在六点零三分从床上准时折起身来,无论春夏秋冬,无论是工作日还是休息日。 她有时候会觉得很累,有时候也会自暴自弃地想,自己本来就不想做一个多优秀的人,想吃东西的时候可以大口的吃,想睡懒觉的时候可以睡个地老天荒,什么都不用管对她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 可是尽管总是这样想,第二天她还是会在六点零三分准时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出门跑步,回来洗漱,七点二十准时坐在饭厅的桌子前吃早餐,八点之前准时坐在教室里,预习第一节课要学习的内容。 顺从、听话已经像是一种基因码,深深地刻在她的骨髓里,变成一种本能,她无法反抗,只徒留一点儿不甘心,折磨着她。 规律的生活是一件很好的事,可是对于一个童年期和少年期日日如此的她来说,这就像是一个酷刑,她每天都躺在监狱里。 十几岁的年纪,刚刚从孩子步入大人的行列,还有很多的不成熟,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懂,迫不及待去飞翔,又被束缚着翅膀,那些在大人看来都不算事的事却是困扰自己最大的障碍。 那天陆绍安讲了很多话,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他对生命的看法和对探险的看法都让她觉得像是遇到了知己。 “如果没有对未知的好奇,人类还在树上。” “死亡总会到来,不惧怕生的人,就不会惧怕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个人都是囚徒,能不能打破枷锁,打破多少,是不好说的,因为所有人都带着镣铐,自由反而是另类。” “自由是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我觉得对于一个探险者来说,自由就是每次要出发的时候,你都能从心里感受到轻松,而不是压抑。” “我自由吗?相反,我时常感受到不自由,每个人都不可能完全地自由,但越是不自由,其实越接近自由。” “很多事很简单,没有那么复杂,只要你开始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关键是你得开始,是好是坏总有个结果,但没有起因是不会有结果的对吧?” “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说,对每个人而言,真正的职责只有一个:找到自我。然后在心中坚守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息。所有其他的路都是不完整的,是人的逃避方式,是对大众理想的懦弱回归,是随波逐流,是对内心的恐惧。——从十四岁的时候我就告诉我妈妈,我这辈子只能去探险,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她很伤心,怕我死在路上,连尸首都找不回来,每个人都不能完全理解对方,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每个人都是对的,但是我们总得抉择。” “还是那句话,无论是好是坏,你得开始。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有舍才有得。” “开始之前,你得认识自己。你认识自己吗?不见得,这得好好想一想。有些人一辈子也不见得认识自己。” 余笙记得他说的很多话,很多很多,都说到她的心坎去,她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摆脱现状的冲动,她想把自己以前没做不敢做的事情都做了,每个人都会在一个合适的契机做出改变,余笙的契机就是陆绍安,她渴望自己能够挣脱枷锁,让窒息的胸口喘口气。 人在冲动的时候最容易做决定。 陆绍安说他要去寻找术族人,那是一个传说,古代的时候有一群祝由师逃到邬西山脉,然后在那里扎根,那里原本是一个丧葬地,阴气很重,号称鬼门,术族人能够穿梭在阴阳两界,他们与鬼域达成协议,世世代代互相守护,永不叛变。 当然,这是一个传说,新世纪到来,那些鬼神啊阴阳界啊,都是伪科学,是不对的,至于为什么会有域城这样的存在,没人能解释明白,陆绍安想亲自去看一看。 他想组一个小队,他的小队里有一个一对中年夫妻,但是三个人跨越邬西山脉是危险的。 那天的座谈会有好多人,还有其他渠道的人自然会得到消息,筛选是那对儿中年夫妻筛选的,余笙报名的时候,先被中年夫妻面试了十分钟。 那十分钟里,余笙唯二展示的特长是体力和拍摄,然后她得到了这个机会。 余笙回学校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母亲很生气,觉得她简直是疯了,竟然在上课的时间跑出去参加一个无聊的座谈会。 怎么会无聊呢?一点儿都不,可是余笙知道,自己解释了母亲也是不会听的,她索性就不开口了。余笙知道父母望女成凤的期望,可是还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委屈。 她没有告诉父母自己要去参加一场探险之旅,去深山,去一片未被开发的地方,一个神秘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 隐隐的兴奋占据她的大脑,让她暂时忘记了违背父母意愿带来的后果。 她想,总要迈出第一步的。 临走的那天,是端午节,那年学校整修教学楼,多放了两天假,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定福音,这种命中注定的好运气,让她雄赳赳气昂昂挺直了腰背出发了,她没有问父母要一分钱,她有自己的小金库,也有自己的骄傲。 她跟老余同志说自己出去走走,跟朋友一起,就在a市和临市交界的地方,这在被允许的范围内,而且有朋友一起,余笙不是第一次出去,所以老余同志没有多问,并且表示在杨慧女士面前给她打掩护。 他们租了车,过去的时候是晚上,山脚只有一个叫做顺风旅馆的店,开在这样的地方,多少有点儿不伦不类,他们差点不敢进去。 队伍里有对年轻情侣,一个叫做卫峥,一个叫做卫臣,因为同姓,余笙起初还以为是兄妹或者姐弟,男生解释说他们家在一个地方,同在域城,他曾经是女朋友外婆的养子,所以同姓。 余笙听见域城的时候,惊讶了一瞬,“是陆队说的那个域城吗?” 男生点点头,“没错,就是那里,不过我们已经离开了好多年了。”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通过面试的。 余笙好奇心很盛,追问了好久域城到底是不是传说中那么神奇。 卫臣说:“其实我也不大清楚,不过那里的确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域城是个铁铸的城市,那样封闭的地方,没人能说清楚那里的铁都是从哪里来的,卫臣说从有记忆起域城的空中都飘着浓浓的铁锈味。 余笙没有听多少,因为卫臣的女朋友似乎很不开心,一直在隐隐的发脾气,看起来十分抗拒来这个地方。 卫臣一直在哄她,他性格很好,就算女朋友再闹也不生气,一直温和地哄着。 余笙很羡慕,她也想谈恋爱了,十八岁成年的她,已经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但是高考没有结束,她就不能越雷池半步。 余笙有喜欢的人了,那个男孩子叫做姜博言,比余笙大三岁,是母亲钢琴课的学生,他很优秀,家境很好,很聪明,相貌也很出众。 第44节 但是余笙不太敢表白,他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叫做程刀刀,他们两家很要好,两个孩子又是同岁,从小都默认两个人是一对儿。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两个人在一起了。 余笙偷偷喜欢他很久了,这次来邬西山脉,余笙临走之前在日记本上写,“成功迈出第一步,我就去表白。” 就当是送给自己的成人礼物。 她长大了,可以自己给自己做主了,就算失败了,受挫折了,也能自己消化,她不愿意再躲在父母的羽翼下,接受所谓的爱的保护。 她终究要自己经历风雨的。 他们那天晚上在顺风旅馆住下了,那里的老板娘脾气很怪,不怎么理会人,看起来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太婆,最近可好?”卫峥和卫臣双手合十鞠了一个躬,他们是认识的。 余笙好奇,去后院房间的时候,卫臣跟她解释说:“太婆是个尊称,我和卫峥也只见过她一次,她也是域城人,是个很厉害的送魂师。” 卫臣说太婆有个儿子,天生有阴阳眼,是个天赋型送魂师,但是他从小就想出去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域城很封闭,也很落后,所以总有人想逃。长辈们都说,术族人是属于域城的,无论走多远,最终还是要回来的。太婆是个很强势的人,不可能让儿子离开,更何况他还是个有天赋的人。 但是他儿子十四岁那年逃离了域城,离开域城只有一条路,要爬过天断崖,她儿子不幸从崖体跌落,只留了几绺衣服挂在崖体,太婆找了很多人下去找,最后连尸首也没有找到。 然后太婆请卫峥的外婆为她算了一卦,说她心愿在东方,日出时沿着东方一直走,在另一个日出时停下脚步,那里是她的归宿。 然后太婆就离开了,最终在那个山脚停了下来,她开了一家叫做顺风旅馆的店,为过路人提供吃食和住宿,她有着微薄的收入,但奇迹的是这些年竟然就这样过了下来。 这是个略带些传奇的故事,听起来像是故事书的离谱故事,余笙嘴巴张成o型听完了卫臣的解释,抱着对域城的好奇进入梦乡。 第二天陆绍安赶到了这里,他们一起背着包踏上了征途。 余笙作为副领队,一路上负责照顾大家的情绪,另外鼓励大家,这对她并不难,从小当班长,这种事已经很习惯了,哪怕对方大多数人都比她年纪大。 最省心的是那对儿中年夫妻,他们是陆绍安的朋友,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境况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最不省心的是那对年轻情侣,女生一直不情愿,沉默着闹脾气,男生哄着,但也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勉强维持着不至于当场扭头走人。 但是既然已经上路,只能一起互相鼓励着走下去。 除了余笙和两对儿情侣,还有三个年轻人,一个是医学院研究生,一个是考古学的本科生,还有一个是体育学院的学生,省级运动员。 余笙是年纪最小的,但却是责任最重的。 快速了解一个人,只能交流,余笙就想办法和每个人聊天。 三个年轻人会来这里只是好奇,受一种冒险精神驱动,适当的鼓励就能够让他们坚持下去,余笙并不担心。 中年夫妻心境最平和,完全不需要余笙去操心。 余笙花了最多的时间和那对儿年轻情侣交流。 卫峥是个个性很强的女生,很难沟通,她身上处处流淌着强硬的气息,余笙不得不放软了自己去迎合她。 但是收效甚微,卫峥说话很谨慎,不愿意透露过多自己的内心。 卫臣倒是个很温和的男生,很容易交谈,余笙很喜欢他讲故事。 而且他也喜欢摄影,给一家地理杂志社供稿。 两个人有不少的共同话题。 余笙在卫峥那里吃了闭门羹,就想着在卫臣这里寻找突破口。 卫臣是个很好的交谈对象,真诚,知无不言,而且体贴。 余笙从他那里了解了很多关于域城的事,也逐渐对卫峥有了些了解。 但是这种行为注定是不好的,从一个陌生人面前去了解另一个陌生人,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 总之卫峥有些生气,每个人都不喜欢被窥探,尤其是在触碰到底线的时候。 余笙在卫臣那里了解到了卫峥的身世,这是卫峥一直想要抹掉的过去,被一个陌生人知道,她觉得有些难堪。 那天晚上余笙和她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卫峥表达了自己不喜欢被人窥探的想法,余笙也表达了既然已经上路,不希望卫峥给别人带来不好的影响,希望她无论如何配合大家走完这一路。 最后双方达成了口头协议,余笙不再试着去化解卫峥,卫峥也不会再在人前表现出对这次旅途的不满,大家和平度过。 可有些事情就像是火引子,一不小心就会引爆。 两个人达成协议没多久,矛盾就再次爆发,卫臣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寻找一种类似金头猴的生物,几个人到达龙脊崖的时候,卫臣真的隐约发现了这种生物。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抓着相机就要跟过去。 陆绍安不会答应让他单独行动,几个人商量好一起行动,帮他去找。 陆绍安只给了半天的时间,如果天黑之前还没有找到,那就放弃,晚上很容易迷路。 卫臣答应了,可是走了没多久陆绍安就要求原路返回,因为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山体不知道怎么样,万一发生滑坡几个人都会遭殃,他们必须回到高处去。 卫臣自然是不甘心,他想自己单独去附近转转,碰碰运气,自然是被拒绝了,这样太危险,尽管卫臣一再保证自己不会走远。 他们在龙脊崖附近安营扎寨,打算等明天雨停了再赶路。 晚上的时候卫峥和卫臣吵了一架,余笙一直觉得卫臣性格很温和,没想到也会吵架,原因是卫峥没收了他的相机,要他哪都不许去。 再温和的人也有脾气,他生气了,生气卫峥的不理解。 但是最后他还是妥协了,任由她没收了他的相机,也没有继续吵架,打算冷处理。 他离开了帐篷,穿着雨衣坐在崖顶,一个人冷静。 余笙看见他出去了,怕他出事,跟过去看了看。 两个人坐在那儿聊了会儿。 卫臣像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跟余笙讲了他和卫峥的故事。 ☆、第44章 卫臣出生就没有父母, 他的母亲从未嫁过人,作风不是很好, 整个域城的男性都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他母亲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她也并不想管,只是怀孕了就得生下来——域城的习俗是不许女人打胎的。 卫臣出生的时候不顺利, 他的母亲难产死亡。 如果按照惯例,卫臣是要被送去青堂的,那是个类似寺庙的地方,不过不供奉神佛, 只供奉阴鬼,和四条几米长的蟒蛇, 没人要的阿猫阿狗可怜虫都会送进去, 像个大型的福利院, 那里很乱, 条件差, 死了也不会有人管。 送进去的孤儿, 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最后是卫氏的太婆把他领回家的, 让他免于忍受青堂糟乱的环境。 太婆和太公两个人住, 她是青堂的领事,每年的祭礼都是她来主持, 她原本有一个女儿是要继承她的衣钵的,但她的女儿逃离了域城,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太婆很想念女儿, 卫臣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卫臣长到六岁的时候,他才见到太婆的女儿,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她和丈夫一起回来,还带了两个乖巧的双胞胎小姐妹。 太婆之前为女儿卜过一卦:鬼子成双,大凶。 看见这两个小人的时候,太婆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很忧愁。 女儿以为她不高兴,处处哄着,那时候刚刚好举办大祭礼,女儿在祭礼上跳了降神舞来哄太婆高兴,这个古老的习俗已经很少有人会了,青堂的六米巨蟒从灵龛里爬出来,和她共舞,所有人欢欣鼓舞,来年会是个好年头。 但是太婆的女婿吓坏了,那是个严谨的中年男人,做玻璃门窗生意,他不太能接受域城这个地方浓厚的迷信色彩,认为这是个可怕而且疯狂的地方,尤其那条对域城来说象征着权威和神圣的蟒蛇,把他吓得不轻,他当晚就生了病,之后一直卧病不起。 然后好转后很快就独自离开了,不仅不要妻子,连两个女儿都不要了。 卫臣那时候还小,他什么都不懂,只对两个小姑娘好奇,觉得自己有妹妹了。 那时候卫峥和卫嵘还不姓卫,姓罗,是那个做玻璃门窗生意的男人为了纪念自己从商的“峥嵘岁月”为女儿们起的名字,后来太婆把两个小姐妹的姓给改了,说一个懦弱的男人,不配拥有子女。 太婆嘴上责备女儿,但其实内心还是深深地爱着她。 后来太婆的女儿就带着两个女儿定居在了域城,只是抑郁成灾,没多久就去世了。 两个小姐妹一直是太婆在带。 卫臣十六岁那年,卫峥和卫嵘十四岁,她们从小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对域城打心眼里排斥,整天郁郁寡欢,太婆满足她们的心愿送她们出了山,说无论往后路坎坷还是平坦都要她们自己走了。 太婆很平静地送她们离开,回来后才掩面哭泣。 她是个心肠很软的老太太,但是无奈身边总是离别。 卫臣后来上了大学,也离开了。 他考上了c大,和鬼妹在一个学校,那时候鬼妹还没有出道,她只是个性子有些怪异的小女孩,因为样貌很怪,性子也很冷,所以总是显得孤僻不合群,他过去后经常关心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鬼妹才会显示出那么一点儿开朗来。 卫峥从a大过来看鬼妹的时候,两个人才相遇,卫臣劝她回去看看太婆。 他从小对卫峥就怀着一种不一样的情愫,再相遇的时候就越发发酵了。 卫峥很主动地对他表示好感,两个人很快走到了一起。 很久之后卫臣才知道鬼妹喜欢他,而卫峥之所以会追求他,不过是想和鬼妹抢罢了。 就像小姐妹小时候会一起抢一个玩具,那个玩具如果不能同时拥有的话,那么两个人就会哭着闹着拼尽全力占在自己手里,不是多喜爱,只是占有欲作祟。 “我很爱她,所以假装不知道,其实我也知道她并不怎么在乎我,她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对很多事情显得很冷漠,我能理解的。”卫臣低着头,声音混着雨水沙啦啦的声音,听不太真切。 余笙侧耳听着,忽然觉得有些唏嘘,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想说这样不值得,可感情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只能沉默着。 “她说她毕业后我们就结婚,我很高兴,无论她是不是真心爱我,至少她愿意迈出这一步,我们总会越来越好的。只是我们没有很多的钱,她今年就要毕业了,我想给她一个稳妥的未来,我作为一个摄影记者,只能用作品说话,我承认我有点儿急了,可她太强势了。”卫臣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她对我从来就没有满意过。” 余笙是不能理解那种“不管你爱不爱我,但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我就守护你到底”的心态,她是个比较实在的人,我爱你你也要爱我,我们相爱才能走下去,你要是不爱我,我再爱你我都会后退到绝对安全的距离。 “我也喜欢一个男孩子,这次回去我就打算跟他表白了,但是如果他不喜欢我,我就再也不会理他了。”余笙看了卫臣一眼,“我们不一样,所以我不能体会你的感受,也没办法安慰你。” 为了表达自己不能安慰对方的遗憾,余笙把自己的相机借给他使用了。 余笙嘱咐了句:“你别离开太远,下雨天山上很不安全的。”然后就回去睡了。 没过多久就响起一阵尖叫,是卫峥,她知道余笙借给卫臣相机,很生气,出来找他,听见悬崖边有声音,她没听清,犹豫了片刻,这片刻的功夫,失足滑下山崖,这会儿死命扣着悬崖边的卫臣最终没了力气彻底跌了下去。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只能拼命地尖叫,来缓解内心的震惊和伤痛。 所有人都从帐篷里出来,卫峥看见余笙的时候,死命地摇晃着她,“为什么要借给他相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眼神里的阴狠吓到了余笙,她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一瞬间,她也觉得自己是自己的责任,是她借给他相机,所以他出事了。 八个人一起下去寻找,祈祷卫臣能够奇迹生还,他们打着手电筒,一遍一遍地叫着卫臣的名字,最后是凌晨的时候在崖底看见卫臣尸体的,身体已经冷透,尸僵已遍布全身,推测来看,应该是跌下来就已死亡。 卫峥抱着卫臣的肩膀崩溃大哭。 余笙的心像是扎了一根尖锐的刺,她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他们来之前已经签署了危险知情同意书,也买了人身意外保险,卫臣的死亡是个意外,是谁都不想发生的事情,陆绍安安慰余笙,“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意外,谁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既然发生了,我们要勇敢去面对。” 第45节 这不是你的错! 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你不要太自责! 所有人都这样安慰她,但是她毕竟只是个十八岁刚刚一脚踏进成年行列还没来得及好好适应的不成熟姑娘,这件事就像是一根梗在喉咙的鱼骨,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她自己根本没法消解。 回去的时候,顺风旅馆的太婆摸着卫臣凉透的手,叹了口气,“都是命数!” 卫峥趴在她身边大哭。 保险公司的人来做了鉴定后,卫峥最终决定将卫臣葬在这里。 那晚是太婆给卫臣送魂,点了长灯,守到天亮,然后尸体用火烧了,混着木棍的灰土,一起洒下了断崖。 临走的时候,卫峥对余笙说:“我做不到不怪你,但这的确不是你的责,你不用自责。” 余笙并没有松口气,很多个夜晚,余笙都会做噩梦,梦见暴雨声、女孩子的尖叫、一遍遍的呼喊、手电筒晃动的光,偶尔还会梦见卫臣跌下悬崖的画面。 余笙不敢告诉父母,第一次正式面对死亡,就是这样的场景,她没办法接受接受。 后来她回去过邬西山脉一次,站在断崖边儿,吹着风,想象卫臣温和的面目,泪流满面,低声说着对不起。 去的那晚她在顺风旅馆住下了,太婆拄着拐杖进了她的房间,抽着水烟问她:“孩子,你很内疚?” 余笙点点头,说:“是的。” “这不是你的错,是命数,一个人要活多久,冥冥之中,早就安排。” “太婆,我明白,可我还是经常做噩梦。” “那你想忘记吗?” “我想,可是忘不了的。” “不,可以。” 那是一种类似于催眠的行为,通过反复的心理暗示把一些记忆压制在潜意识里,达到遗忘的目的,余笙最后接受了。 她想,忘记了就好了。 只是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余笙躲在黑洞洞的空间里,脑海里是卫臣和卫峥两个人从龙脊崖翻下去的画面,同一个地点,同一种方式,同一个噩梦。 “笙笙……你别吓我!”姜博言的声音就在耳边。 余笙好想抱抱他,把自己埋进他怀里,可这会儿她有点儿无法控制自己。 大概是昏迷了,她想。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抱抱我,姜博言,我有点儿冷。 大约发生了奇妙的心灵感应,下一刻姜博言抱紧了她。 真有默契啊! 余笙想,我醒过来就还你一个。 不,两个。 诶,其实多少都可以啊! ☆、第45章 余笙醒过来的时候, 在顺风旅馆后院客房的床上。 太婆抽着水烟,坐在一旁盯着她看, 看见她醒过来, 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造孽喽!” 姜博言坐在床边, 强势地抓着她的手,余笙觉得他快把她手攥骨折了。 如果他的爱用这个力量来衡量的话,余笙觉得他大概已经爱她到无法自拔了。 他眼底有些憔悴, 看见她睁开眼, 目光才带了点儿光彩,“你要吓死我啊!” 余笙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冲他露出一个傻不拉叽的笑。 看着她这蠢样, 他终于也露出一点儿笑意, 紧绷了许久的脸色,渐渐和缓。 余笙一点儿也不想醒过来,脑子里被塞了太多东西, 她觉得像是吃了太多消化不动似的,累得只想睡, 可无奈这边儿姜博言死命地抓着她的手, 那边陆玥在拼命掐她的人中,余笙觉得自己都快被她掐秃噜皮了, 再不醒过来估计她该被陆玥这没轻没重的死丫头给强行掐断人中了。 她这个在姜博言面前自动开启臭美模式的人,怎么能忍受被人在脸上给掐出花来这样有损光辉形象的事。 所以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把我掐破相了我跟你急啊!”虽然这句威胁因为虚弱并不带有任何震慑意味, 反而有点儿搞笑。 陆玥被她吓得半死,这会儿猛地松口气,又气又想笑,最后也没舍得给她一个爆栗,“刚醒来就贫,你怎么这么能耐啊!” “快给我个镜子,我怎么觉得人中破皮了,疼死我了,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能力气小点儿。”余笙折起身的时候,眼一黑,差点儿没又跌回去,姜博言接住了她,把她扶正了,“你个已婚青年妇女,那么臭美做什么。”他安慰她,“没破皮,还是很漂亮。” 说完又补了超级酸的一句,“我眼里你最美。” 其他人齐齐吐了一个长长的“呕”,冷凝了的气氛,这才大地回春般活泛起来。 诶呦喂,这糖衣炮弹砸的,余笙捂着胸口,“已婚就已婚,妇女是什么鬼?还有,你脸皮真厚。” 这么多人呢! 姜博言笑了笑,“没你脸皮子厚!” 余笙知道他又在调侃她那晚把他按在床上的事,横了他一眼,没理会他。 她晕倒了大概有两个小时了,警察赶到的很快,真的派了直升机过去,把所有人暂时撤离到了这里,尸首拍照后被带回去给法医做鉴定。 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不是他们这些人一面之词就可以判定的。 所幸还有余笙的相机,她那时候做了全程跟拍,就连最后卫峥从上面跳下来的画面都有——相机在三脚架上,余笙没来得及关闭。 余笙没有多大的事,就是猛地受了刺激,一时没缓过来才晕倒的,这会儿醒过来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就是心里觉得很沉重,灌了铅似的,她这小身板几乎要提不动心脏了,胸口闷得像是六月里的暑热天,恨不得去南极跳个舞才能缓解的那种燥乱。 “之前没有任何的预兆,我从来没觉得她会去寻死,她工作一直很努力,手下有一个杂志社,是份时尚杂志。……前段时间她还费力去请了很厉害的模特来做封面人物,是我去做的摄影师,那时候她跟我说,能不能翻身,就看这次了。……她还请我们去吃饭,席间她公司的姑娘跟我说,她已经很久没合眼了,加班加点了很久,这么努力,一切也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总觉得她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去死。”余笙出门的时候,几个警察迎了上来,问询的时候,她这样回答。 然后又皱了下眉,补充说,“不过我想跟三年前有点儿关系,那次我们一起徒步翻越邬西山脉,也是在龙脊崖,她男朋友失足跌落,就是她死的那个地方……” 余笙把过程复述了一遍,包括所有的细节。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余笙为什么会昏倒,也不知道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只是单纯地以为余笙是被吓晕过去的。 毕竟那场面连警察见了都忍不住皱眉,惧怕死亡是人的天性,一个人有多大的决心才能从一百五十多米的高空跳下去? 最后变成一团肉酱,给活人的感官已经不是一个惊恐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直到余笙把几年前那件事说出来的时候,几个人才似乎有那么点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然后是“千人一面”的震惊。 如果不是警察在,陆玥几乎要跳起来大吼一声“这特么是怎么回事,你特么竟然出这么大事都不告诉我”了,这会儿卓诚只能死命地拉着她,“都过去了,过去了,别激动。” “扯淡,又不是你闺蜜!”陆玥瞪着他,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了,卓诚只能举手投降,“我扯淡,是我扯淡!” 这话一说,本来不想哭的陆玥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怕惊扰警察,也怕余笙担心,扭过头去,捂着嘴,一脸扭曲地掉眼泪,卓诚难得正经了会儿,把她搂进怀里,“好了,哭吧!” 林池抱着叶琛的胳膊,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作为一个脑洞大得可以装下整个银河系的编剧,这会儿也有点儿接受无能了,那可怜的小模样,让叶琛连推开她都不忍心了,就那么任她抱着。 照这情形下去,叶琛怎么都有种被吃的死死的错觉。 这可就有点儿操蛋了。 姜博言直接把余笙揽进怀里,“这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有些僵硬,心疼得彻彻底底。 那语气里的沉沉的关心像一道屏障,为余笙隔绝了不安, 余笙从他怀里钻出来,拍了拍他的手臂,不安的躁动的心像是被春雨滋润过,泛着湿润的光泽,她笑了笑,小声跟他说:“我都知道,别担心。”她握着他的手腕,要他别激动,两个警察大哥还在问话呢! 其中一个体贴地等他们在这边儿你侬我侬演电视剧似的,腻腻歪歪地抒发完感情后才又礼貌地开口问了句,“你是说她可能是殉情?” 余笙回过神来,摇摇头,“不好说,但我觉得有很大的关系。” 同一个地点,如果和卫臣没关系,余笙想不出来别的原因。 一个拿本子做记录的年轻警察忽然抬起头来问了句,“你刚说三年前是忽然听见一声卫峥的尖叫,然后你们才从帐篷里出来的,那时候卫臣已经跌落下去,跌落之前,你们有人目睹吗?” “没有。”余笙摇摇头,那时候下暴雨,所有人都待在帐篷里。 那个警察拿着笔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转了下眼珠,“当时报警了吗?” 姜博言看了他一眼。 余笙还是摇头,“没有,只有保险公司的人过来做了个鉴定,没人想起来要报警。” 因为也没什么值得报警的地方,简单明了的意外。 “所以也没有人怀疑过当时是卫峥杀了卫臣吗?” “什么?”余笙突然抬起头直视着对方,“怎么可能?” 那警察挑了下眉,可能是觉得自己吓着了对方,换了个温和的语气,“根据你刚刚的描述,卫臣是个很温和的人,那么他冒进的几率是很小的,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少发生事故?就是说危险的地方人们会更注意去规避危险源,从而不容易出事。失足跌落这件事,听起来只是个意外,但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他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失足?单纯不小心?情绪激动?或者……被人推下去?” “这……不可能吧……”余笙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依旧拿笔敲着下巴,“为什么不可能?你也说了,没有人目睹,所有的情况都是卫峥转述的,你能确定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能……”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怀疑这个吧?两个人是情侣,虽然卫峥对他有诸多的怨言,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僵化到需要让对方去死的地步。 如果仅仅是那点小矛盾,这动机站不住脚啊! 另一个稍微年长警察用眼神制止了拿本子的年轻警察的问话,转头去跟余笙说,“别紧张,我们只是在做一种猜测,任何一种可能都要考虑到,这位是实习生,年轻人思维比较活跃,你见谅。” 余笙点了点头,本来不紧张的,被他一说忽然就有点儿紧张,紧紧地攥着姜博言的手,这次是她把他的手差点儿攥骨折。 姜博言捏着她的手心,低声在她耳边说,“怕什么,我不在呢吗?” 余笙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会儿,眨着眼笑了。 目前已经暂时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如果能够最后确认是自杀,很快就会结案。 “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有其他问题,我们会再来打扰你的,抱歉。” 余笙摇摇头,“你们辛苦了。” 警察起身要走的时候,犹豫了好一会儿的姜博言忽然叫了一声,“警官……” 两个警察一齐看向他,姜博言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和他们面对面站着,他点了下头,“我有些事情要补充。” 拿本子的年轻警察挑了下眉,重新翻开那个硬皮本,“请讲。” 第46节 姜博言伸手示意了下,两个人重新坐下来。 姜博言说,“卫峥有过自杀史,大概也是三年前,比我太太说的时间要晚两个月左右。我觉得有三点十分可疑,第一:按我太太说的,卫臣的死对她打击挺大的,但她很快又找了一个男朋友,就算是一种痛苦下的代偿,似乎也显得有点儿不近人情了。第二:域城是个很原始落后的地方,位于邬西山脉深处,通讯和交通都处于很闭塞的状态,卫峥的外婆生病,还是在那样一个时间点上,她是怎么知道的?第三:她自杀的时候,那天是卫嵘,也就是鬼妹的生日,我干妈的女儿和鬼妹认识,那天去替她庆生,夜里九点左右的时候我去接她,几个人喝醉了把自己锁在天台看月亮,我托了酒店的人去找,偶然才把房间里的卫峥找出来,那天并没有人知道她在场,至于她为什么自己没有受邀请过去,为什么会选择在那里自杀,我一直觉得疑惑,但是事关**,就一直没有机会去问。” 年轻警察习惯性地拿笔敲着下巴,这似乎是他思考的标志,顿了片刻,他问了句,“她妹妹什么反应?” “看不出来,她妹妹是个性格古怪的人,而且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从她脸上,经常看不出表情。那天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对我道了谢,然后补办了手续,之后一直在医院照顾,看起来挺正常的,不过没多久因为工作原因就去了瑞士。” “她们关系怎么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表面看关系并不大好,没有事情不去联系的那种。” 年轻警察点点头,“知道她妹妹现在在哪里吗?” “据我所知应该是在瑞士,她是个挺有名的模特,不知道警官听说过没有。但是我想只是简单的了解情况话,她不见得会专程回来一趟。” 年长警察站起身,同他握了手,“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的信息。” 两个警察一起走了,带走了俱乐部的负责人回去做笔录,其他人就地解散,一场好好的野外岩降变成了一个自杀现场,这感觉怪渗的慌的,没什么人停留,很快就都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姜博言这一批人。 卓诚说:“我们也回去?” 几个人一起看着余笙,她刚刚有些出神,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扫视了一圈,无奈地一摊手,“你们别用这种同情加沉痛的眼神看我,我真没事,我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想得明白。” 姜博言抓着她的手肘,担忧地看着她,“真没事?” 余笙点点头,冲他笑了笑,“完全没,不是有你在呢吗?” 姜博言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也看不出来她是在逞能,还是在真的没事,只问了句,“回去?” 她“嗯”了一声,“回去吧!” 几个人上了车,叶琛开着他那辆拉风又骚包的重型摩托要载吓坏的林池小姑娘回家,陆玥担忧地从姜博言的车窗里探出头来,“林池,你要不要坐这个车?” 林池倔强地摇摇头,搂着叶琛的腰搂得更紧了,仿佛谁要是把她从摩托车后座给拽下去就跟谁急似的,“没事,我觉得坐这个挺好的。” 余笙扯了陆玥一下,用眼神警告她不要“棒打鸳鸯”,然后扭头跟林池说:“那你们小心点儿,路上注意安全。” 林池点点头,把头埋在叶琛背上,小声说:“我们走吧?” 寒风中,叶琛叹了口气,发动了摩托,低沉的引擎声咆哮开,他冲着车上的人潦草地挥了挥手,就带着这个叫她无比头疼又蛋疼的姑娘踏上了回程的路。 牧马人掉了个头,也往前驶去。 余笙盯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树木,怔忪了片刻,忽然开口说了句,“我想去一趟域城。” 姜博言方向盘打了个飘,“你说什么?” 陆玥从后座趴上来,“你疯了?” “嗯,”余笙认真地点了点头,“估计是。” ☆、第46章 余笙这无比天马行空又充满革命冒险精神的计划不到十个小时就被姜博言无情剥夺了。 因为信誓旦旦说着自己完全没有事的她, 很快就被啪啪打了脸,那声音还有点儿响亮。 凌晨三点钟, 在整个城市陷入沉睡, 就连夜生活丰富的妖精族男男女女们都已经疲倦地爬到床上的时刻,姜博言猛地被一阵压抑的哭声惊醒, 一秒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太太正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地做噩梦。 他拧着眉心,晃了晃她, “笙笙, 醒醒。” 又是昏迷又是噩梦的,这出息的样子还去域城,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 余笙清醒过来的时候, 迷茫地看了姜博言一眼, 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痒痒的,伸手摸了一把,在她还没有发表出“咦, 怎么是湿的”这种高论的时候,姜博言就开了大灯, 问她:“做噩梦了?” 白光撒下来, 余笙眼睛有些承受不住地眯了一下,偏过头去。 听见他的问话, 余笙好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拿手遮眼睛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一巴掌盖在了脸上, 遮住自己那丢人无比的眼泪,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终于被扛不住了似的坦白说,“那时候也经常做噩梦,无论自我催眠多少遍错不在我身上,都没有用。” 像是失手碰碎了邻居家的玻璃,尽管那玻璃摇摇欲坠早就该寿终正寝了,可还是会觉得自己是那个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会打心眼地觉得自己并不无辜。 不是她想不明白,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我明天带你去看个心理医生吧!”姜博言靠在床头,把她揽进怀里,温热的大手搓着她的肩臂,“现在还睡得着吗?” 余笙点点头,回他,“嗯,你也快睡吧!” 姜博言歪头看了她一眼,“扯淡!” “……那你还问我?”什么毛病。 “出去走走吧!”姜博言下床,“见过凌晨三点钟的a市吗?” 余笙想起那句被老爸和老妈无数次给小萝卜头门灌鸡汤说的话——“你见过凌晨四点半的哈佛图书馆吗?”,忍不住乐了起来,跳下床,“走,去见见!” 穿衣服,换鞋,推开门的时候余笙抓着姜博言的手,“那你见过凌晨三点钟的a市吗?” “见过啊!”姜博言伸手把她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的围巾往上缠了两圈,“创业起初的时候,不是太顺利,一堆破事,所以经常失眠,早上睡不着的话,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凌晨三点钟,街上的车辆都匆匆闪过,路上几乎没有行人,霓虹闪烁的光影虚幻地不太真实,孤独而辽阔的星空盖在头顶,会让人生出几分渺小的感慨来。 孤独和寂静更利于思考,凌晨三点钟,那几乎是他最清醒的时候。 今天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寂寥,街上披红挂绿的,红色的灯笼和喜字早就高高地挂起来了,来年是猴年,各式各样的贴画和玩偶已经新鲜出炉,争奇斗艳地被塞在每个显眼的地方,一路过去,虽然街上没什么人,但霓虹闪烁的灯光和浓浓的喜庆味道,平添了几分热闹,也冲淡了凌晨三点钟a市的萧瑟。 “后天就是小年了。”余笙忽然想起来,惊呼了一声,时间过得真快。 姜博言“嗯”了声,“小年夜回趟家吧!” 余笙点点头,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回谁家?” 作为已婚青年妇女,余笙不得不考虑一个亘古难题,回谁家过年? “我陪你回去。”本书由cncnz.net为您整理制作 那就是回余笙家了,“那姜叔叔和姜阿……呸,改不过来口了——怎么办?” “大年夜再回去,可以吗?”他歪着头看她,似乎是在她商量。 这可真是稀奇,一向说一不二,颇有□□者臭毛病的六哥,也有同人打商量的一天。 余笙忍不住倍感自豪和骄傲地笑了起来。 小年夜去她家,大年夜去他家,没什么毛病,她是个挺好说话的人,愉悦地应了声,“行啊!” 可是说完,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爸妈已经四五十岁了,转眼她就嫁人了,她一个独生女,一想到大年夜爸妈要独自守着年夜饭看春晚就有点儿眼酸。 余笙说,“以后生两个孩子,一个随你姓,一个随我姓。” 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这脑袋瓜里究竟又想起了什么,顺着话头回她,“行啊,没问题,或者可以生两对儿龙凤胎,两个随你姓,两个随我姓!” 余笙无语地盯了他几秒钟,觉得他这造物主一样的论调真是傻的可爱,“看把你能耐的!” 他冲着她笑了笑。 两个人沿着中央大道的人行道往前走,街上只有匆匆而过的车辆,人行道连个流浪汉都没有——这特么冷的天,流浪汉都去找暖和的地方栖息了。 就他们两个傻x大半夜的出来吹冷风,一看就是那种脑子有泡的。 余笙顶着一脑子的泡张着手臂往前狂奔了一会儿,街上什么人都没有,她这智障的行为做的毫无心理负担,跑了一会儿,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扭过头来看见姜博言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顿时蹲在地上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想:我怎么娶了这么个智障媳妇儿?我跟你说,晚了,本品贵重,一旦售出,概不退换!” “还挺有自知之明!”姜博言笑了笑,手插在兜里,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的笑得像个二缺的她,出神了片刻,她身上有着很矛盾的属性,压抑又奔放,自由而克制,这种属性从一开始见面就吸引着他。 虽然他一直把她当阶级敌人一样做斗争,但如今回想起来,每一次斗争都带着征服的意味。 他像征服她,而征服的目的,向来是占有。 虽然最后是她占有他,他也有种自豪而满足的感觉。 对他来说,她是特别的。 他和刀刀从小一起长大,两家父母恨不得把两个人栓个红线直接绑定终身了,可是他从来都知道,两个人走不到一起,两个理智而克制的人凑在一起,像两块冰,勉强凑在一起也擦不出火花来。 偏偏是余笙,能打破他所有故作成熟的伪装,能刺破他所有的冷静克制,把他的一切都搅得腥风血雨,强势而凶猛地霸占着他所有的思维,就像把一团冰架在酒精灯上烤,不仅融化了,还沸腾了。 这是件奇妙的事,就像现在,如果哪个人在他面前做这么傻缺的事,他一定会盖棺定论地给对方打个智障标签,然后列入拒绝来往户,可是如果是她,他就能体会到她内心那点儿微妙的反抗和反抗后的愉悦心情。 她像个被绑住脚豢养起来的鹦鹉,飞不出牢笼,又渴望蓝天,偶尔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都能乐得手舞足蹈。 她待在规矩里方方正正地活着,可内心其实充满出格的想法,这是她性格里所有矛盾的起源。 “来,抱抱!”姜博言走近了,伸手站在她面前。 余笙直接蹿了起来,挂在他脖子上,顺杆爬地把腿架在他腰上。 余笙:“叮~您的好友树懒余已上线!” “不,是我的太太余二傻!” 余笙揪着他的耳朵,“……你能娶来老婆,真是多亏自己长得帅!” “是吗?”姜博言手托着她的屁股,把她往上提了提,“那真是庆幸我太太是个颜狗。” “对啊,你该庆幸我是个颜狗。那你为什么看上我,是因为我美吗?”余笙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但鉴于问出来显得有那么些些的智障,为了自己光辉的形象,就一直没能问出口。 这会儿或许是被冷风吹得脑子不合适了,也可能被美色秒掉了智商,总之她就这么脱口而出了这个无比具有幽默感的问题。 说完自己都没忍住,趴在他肩膀上笑得花枝乱颤。 姜博言清冷的脸上慢慢也爬上笑意,最后在唇角眉梢铺展来,像是被春风扫荡过的荷塘,莲花灼灼盛开。 “嗯,你美,美得炫目。”他开口,用他低沉带笑的嗓音回答她,那语气里没有揶揄,只有点儿若有似无的笑意,落在余笙耳朵里,痒痒的,让人恨不得伸手进去挠一挠。 仅存的那点儿理智告诉她这只是哄她的情话,然后哼了他一声,“嘴倒是甜,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还是眼睛有毛病啊?” “如果非要选择,那我肯定选前者啊!” 余笙听着他语气里那点儿依旧若有似无的笑,忍不住捶了他一把,“诚实地夸我一下不行吗,我没有一点儿优点你是脑子犯抽才娶我的?” “嗯,”他点点头,“有可能!” 余笙没绷住,笑了,把他脸捏扁了又搓圆,“我生气了我跟你讲。” 他低头寻着她的唇,贴上去,慢慢地磨着,啃噬着,直到血气翻涌,再亲下去就该站在风口冷静的时候,才放开她,头抵着她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你最大的优点儿就是没有优点……” 余笙眼见一巴掌就要糊他脸上了,就听见他接着刚刚的话说,“还把我撩拨地无法自拔!” 余笙扬起的手堪堪落下,“我什么时候撩拨你了?”她严重质疑他这项指控。 “三年前,你在日记上写,从邬西山脉回来,就对我表白,我当真了,你却没来。高三那年,你到处跟人说自己要考a大来投奔我,我又当真了,可开学一个学期,你一次也没来找过我。我跟刀刀去毕业旅行,你说要来制止我,我都已经打好草稿准备去和刀刀坦白了,可你还是没来……还有很多,要我接着说吗?” 第47节 余笙保持了完美的“吃鲸”表情,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姜博言回了她一个狂拽酷炫的——“呵!” ☆、第47章 “呵什么呵,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余笙好奇地揪着他问。 这下姜博言连个“呵”也不给她,瞥了她一眼, 手插在裤兜里, 高贵冷艳地往前走了。 余笙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干脆“哼”了他一声,“谁稀罕知道似的。” 他在她身后笑,“自己想去吧!” 余笙扭头冲他竖了个中指, “看把你闷骚的, 我不去找你你不会找我,我不投奔你你不能过来罩着我,我不制止你你就去啊!我不把你按床上, 你都不知道脱衣服啊?” 姜博言默了一瞬, 认认真真地点了头,“受教!” 余笙:“……” 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瞎溜达的两个人,最后在四点四十分左右进了一家早点店, 老板娘刚刚睡醒,顶着一脸懵逼坐在店中间灌速溶咖啡, 一边灌一边皱着眉头念叨儿子不孝顺, 好不容易给她送一次礼物,还送这种神特么难喝的东西。 余笙进门听了这么一耳朵, 顿时有点儿乐,说不定人儿子觉得喝咖啡挺时髦的,给老妈加一点时髦值, 人还不领情。 这就是代沟啊! 就跟她和老余老杨同志之间,永远隔着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 余笙扯着姜博言坐下来,在他还没有嫌弃这里之前,火速点了两人份的早点。 老板娘大约是没想到有人这么早来吃早点,把咖啡咽了之后,仔仔细细回味了一下味道,再次得出一个“难喝至极”的结论之后,才反应过来,招呼说,“啊,好,两位稍等啊,马上就来。” 早点店不大,里面简单明了的两部分,里面是操作间,外面摆着九张桌子,倒是挺干净整洁,没有服务生,就老板娘和老板两个人,老板娘扬着声音用方言报了单,里面老板也用方言应着,听口音像是南方人,外来客在这边做早点生意,还把店面开在中心商圈外,也不知道这收入够不够付房租。 这条街灯火通明,往前跨一条街就是cbd,姜博言的公司搬的新地址就在那里,这家店扎在一堆星巴克和高档餐厅之前异常亮眼,余笙刚看见的时候,还以为幻视了。 看见开门营业的标志,硬是拉着姜博言走了进来。 菜单就在桌子上,余笙翻着看了会儿,又加了两道小菜,一屉包子,老板娘听见她又加,从里间跑出来,耿直地说:“要不一会儿吃完再点吧,点这么多我觉得你们会吃不完!” 余笙闻言笑了,没见过这么耿直的老板娘,还怕客人点得多吃不完,她摆摆手,“没事,我……不,他吃得多。”余笙本来想指自己的,又觉得有点儿有损形象,硬是把指向自己的手指打了个转,转到了姜博言身上。 老板娘看了一眼姜博言的身板,“小伙子瘦着呢,是该多吃点儿。”说完不疑有他地走了。 余笙看着老板娘走了,才伸手好笑地捏了捏他胸口的肉,“这小身板,多吃点儿补补啊!” “小身板?你确定?”这简直是对他身材的侮辱,他用手肘撑在桌子上,身子往前倾着看她。 那样子颇有一种你敢肯定我就直接脱衣服干的架势。 余笙顺着他的毛,“怎么会,对老板娘的话我表示深切怀疑,这哪是小身板,分明又高又壮,毕竟一夜七次呢!” 一夜……七次…… 姜博言一时竟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她,“既然你执念这么深,那我只好满足你了。” “嗯,你最棒!”余笙权当是笑话来听。 姜博言眯了眯眼。 老板娘把早点上齐的时候,又不甘心地去品尝儿子一片“扯淡”的孝心了,小小的屋子里混着咖啡泛苦的气味,余笙啃着油条侧头看了老板娘一眼,笑说:“这东西提神是个好东西,就是喝多了对胃不好。” 老板娘挠了挠头,“我看电视上人动不动就去咖啡馆坐坐,我觉得咖啡这玩意儿也不是很好喝嘛!” “各人口味不同,不喜欢就别勉强啦!” 老板娘“哦”了一声,看着那满满的一个咖啡罐子,摇了摇头,“不喝就浪费了。”说完叹了口气,好像遇到了多大难题似的。 余笙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以给小辈喝,年轻人可能会喜欢。” 老板娘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仔仔细细把罐子给封了起来。 余笙忍不住问了句,“阿姨,我可以问个问题吗?您怎么在这儿开了个店啊?房租不会很高吗?” 不会入不敷出吗? 老板娘歪头思考了片刻,回答说,“我儿子租的,应该不会贵的,他那么抠。” 便宜才有鬼啊!这老板娘可真可爱,人家都是实力坑爹,这完全是实力坑儿子。 早餐吃完就五点多钟了,街上渐渐地开始热闹起来,有了些人气,姜博言出门的时候,拦了一辆出租,然后两个人回了酒店。 刚刚出门的时候只简单洗漱了一下,想着回来再收拾,吹了近两个小时的冷风,这会儿回来,余笙却只想先泡个热气腾腾的热水澡。 余笙放好水脱完衣服的时候,姜博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预约了心理医生,九点钟,待会儿我们过去。” 余笙“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说来也奇怪,想当初怕的要死要活,恨不得每晚做噩梦的她,这会儿已经能够释然了,每个人都会犯错,逃避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趟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余笙已经不害怕了,到底是卫峥的错还是自己的错,都不重要了,她有姜博言在身边陪着,有陆玥关心她,有老爸老妈做后盾,她多幸运啊! 给自己灌了会儿鸡汤,心情美美的,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松弛下来,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的她,这会儿迷迷糊糊就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姜博言大早上惨无人道地祸害了罗阳一通,让他把这几天自己没在的时候,公司的情况汇报了一遍,罗阳打着哈欠看了一眼表,“卧槽”了好几声,骂了声“变态啊你!大早上不搂着你老婆睡觉,你祸害我做什么。” 抗议了一通后,然后才把神游在周公那里的神经勉强拖回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回他,“挺好的,实体门店从a市已经扩展到二十多个县市,目前反馈的情况都还好,就是请鬼妹站台花费太多,我们最近资金有点儿周转不开,不过乐观估计,最近三个月实体门店发展态势好的话,可以很快让我们喘口气。对了,叶琛快毕业了,他那个专业,下半学期基本没课,就剩一个毕设要倒腾了,他的意思是到这边来帮忙,昨儿晚上才说的,我说请示请示你再说。” 姜博言去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回他,“我们公司可不养闲人,剩下的你看着办!” 罗阳笑了声,“得嘞,明白了。” “户外运动品牌,单一是行不通的,我们的客人最好能在一家实体门店买到所有他需要的东西,所有配套产品要加快速度,你记着去催一催。” “我知道,一直催着呢!还有,上次面料商招标,最后你敲定了台湾一家小作坊,我真怕他们随时倒闭啊!我去看了工厂,那破的一逼,你是脑子不合适了吗?” “质量,还要有特点,人祖传手艺,怎么就随时要倒闭了,面料分析报告我不是拿给你了吗?没看?” “看了,没看懂!……算了,这你强项,你觉得没事就行,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出了事你兜着,我可不管了啊,反正我又不是老板。”说完自己吐槽了自己一句,“真是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的心。” 姜博言闷声笑了句,“放心吧!对了,公司年会今年要办吗?” “诶呦我的哥,早一个月策划都搁您桌子上了,能不能对公司的人文建设多一点儿关怀,把对你老婆的爱分一点儿给公司好吗?好歹也是你亲儿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多不容易!” 姜博言:“……好了,卖白菜的,再见!” 近一个小时过去了,余笙还没从浴室里出来,姜博言挂了电话,疑惑地推开浴室门进去,就看见余笙四仰八叉地躺在浴缸里睡着了,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能一头扎进水里了。 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姜博言十分之无语地走了进去,站在她面前端详她,她眼底泛着青黑,一脸没睡好的样子,想起早晨起来她那压抑的哭声,他是真的不忍心叫醒她。 可是…… 他伸手摸了一下浴缸里的水,都快凉了,这样睡下去,不感冒才怪。 一向果断的他,难得的犯了难。 就那么原地愣了会儿的功夫,余笙倒是自己醒了,看见他,一脸疑惑地问他,“你干嘛呢是?” 姜博言:“……” 他只能无言地沉默三秒钟,然后挽了袖子把她捞出来,“去床上睡去!” 好不容易把她弄出来了,她又不干了,“我好没洗好呢!” “都在浴缸睡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洗,看把你能耐的。”姜博言强势地把她从浴缸里抱了出来,也不管她一身都是水,扯了浴巾裹在她身上,直接抱她去床上。 “啊?”余笙觉得也就眯了那么一小小会儿。 “啊什么啊!”姜博言踹开浴室的门,抱着她出去,直接把她扔在了床上,看着自己这一身水,嫌弃了一会儿,果断三下五除二把上衣给脱了。 “哎哎哎,好好的脱衣服干嘛!”余笙左右翻滚了一下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看着他一副准备日天日地的架势在脱衣服,怂得后退了一步,蹭着床头的墙靠着,一脸即将被暴虐的惊恐模样。 姜博言本来什么也没想,湿衣服穿身上不舒服,自然而然地给脱了,这会儿看见她这样子,顿时脑子里就生出了点儿别的想法,燎原似的呼啸而过。 他边往那边走边解皮带,最后单膝跪在床上,两手撑在她身上,“你说干嘛?” 那一脸“你说干嘛?当然干你”的表情塑造的太成功,导致余笙条件反射一脚踹了上去,没注意,踹在了要害部位,所幸力道不大,但还是疼得姜博言一缩。 姜博言这下连逗她都没心情了,低头看了一眼差点儿被踹萎的姜小二,咬牙切齿地盯着看了余笙一眼,“很好!” ☆、第48章 那句“很好”说的余笙心肝一颤, 下意识就抱住了他脖子,“我错了, 亲爱的。” 六个字, 被她说的百转千回跟撒娇似的也是不容易。 姜博言掀开被子把她捞了出来,扔了被子到一边, 将她放平在床上,依旧高贵冷艳地吐了两个字,“晚了!” 余笙没穿衣服, 他这会儿也脱得差不多了, 刚刚好。 肌肤相贴,滚烫碰上滚烫,烈火刺啦啦地从两个人身上撩过去, 仿佛在冬日干草堆里撒了一把火星, 哗啦一声荡过去,遍地狼烟。 姜博言有点儿急,强压的**被忽然撩拨出来, 反弹力惊人,他这会儿恨不得把余笙给碾碎了揉到身体里去, 好叫她完完全全属于他。 这场战役打响得太快, 快得余笙来不及反应,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 就只差举双手双脚投降了。 “诶,你慢点儿啊!”这准备工作也太粗糙了,急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异地恋三年没见面了。 想到异地恋, 余笙脑子里跑会儿神,琢磨起了明年去c大的事,顿时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年啊,三百六十五天,八千多个小时,好长好长的时间! “慢点儿,你确定?”在她跑神的这片刻里,他猛地冲撞了几下,蒙着水光的漆黑眼珠看着她浑身战栗的样子,“我以为你更喜欢这个频率。” “谁说这个了……呃!”余笙的尾音重重地跌下去,汗都要出来了,被他这一颠一簸的一捣腾,心脏都飞出胸腔了,趴在罪魁祸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来泄愤。 一口下去,都见血了,她看见了,也不松嘴,就那么啃着他的肉,跟个要喝人血的妖精似的。 姜博言倒抽着气,拍她的屁股,“属狗的你?” “属狮子的。”余笙终于松了口,抹了把嘴唇,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我牙口还是不错的。” 整齐的牙齿,圆圆的牙印。 姜博言顿时“呵”了一声,对于她这种作死不等天亮的人才表示了最高级别的关照,把她整个翻过去,曲着她的小腿往外撇着,捞着她的腰,迫使她抬高了臀部,“给你换个啃不着的姿势。” 余笙手肘撑在床上,腾了一只手出来,冲他比了个中指。 “亲爱的,你很狂嘛!”姜博言眯着眼看她。 第48节 然后为她诠释了她手势的意思。 最后一并满足了她早上对一夜七次的执念。 其实本来也没想来几次,倒是后来余笙来了劲,反过来要压他,为了保持屹立不倒的形象,他自然是进行了激烈的反抗,反抗到最后,就过火了。 当然,最后还是要给老婆一点儿表现的机会,他躺下来,两手架在脑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勾着唇跟她说,“坐上来,自己动!” 虽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余笙还是倔强地把这个“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姿势进行了到底。 玩得太嗨的结果就是,去见心理医生的时候差点迟到,牧马人堪堪在八点五十四分停在心理咨询中心门口的停车场,姜博言生平第一次被人扯着在路上跑,如果当初上大学的时候有余笙这样拖着他跑还不被打的人,估计他也不会保持年年体育挂红灯的光辉战绩了。 八点五十九分,余笙风风火火地被助理带进了接待室,心理咨询师大概很忙,刚刚送走上一个客人,看见余笙的时候,微笑着点点头,“姜太太是吗?” “是的。”余笙坐下来,“抱歉,路上有些堵车,差点迟到。” 她撒了个小谎,为自己这狼狈又仓促的会面做了个蹩脚的解释。 心里却在骂姜博言,都怪他大早上折腾她,害她昏了头。 腿都快不是自己的,这会儿坐在那里,感觉都要没知觉了。 还真是小看了他的体力。 “没事,很准时!”那是个还很年轻的女性,看起来不到三十岁,脸上的笑容和煦如春风,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几个动作就让余笙心生亲近之感。 “我姓方,别人都叫我方姐,当然,你也可以叫我方医生。” 余笙点点头,“方医生!” “我看见你和姜先生一块来的,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被扯着来回跑的!”方医生透过落地玻璃看了眼外面坐着翻杂志的姜博言,露出一点笑意,“而且还没生气,这真稀奇,想必你对他很重要。” 她用着这种话题做了开头,余笙心里那一点隔膜稍稍淡了些,不好意思地说:“方医生和他认识啊?” 她没听姜博言说过。 “认识很久了。”方医生笑着回答,也不知道是怕余笙误会,还是忽然想起来,又加了句,“不算很熟,不过我和我先生结婚的时候,他也在场。” “他很少参加宴会的,除非是很亲近的人,想来他觉得方医生是个重要的人。” “那真是我的荣幸!” “没想到方医生已经结婚了,你看起来年纪还很小。” “姜太太说笑了,我家宝贝都已经三岁半了。” “啊,那真是看不出来。” …… 姜博言一直在外面等着,余笙出来的时候,没多说什么,只问了句,“感觉还好吗?” 余笙点点头,“很好,方医生很厉害。” “每周末,我约两个小时的时间,以后如果我不陪你,你就自己过来,就当是找个人聊聊天。”他知道,很多事情,反而越亲近的人越说不出口,余笙是那种表面没所谓,其实内心很细腻的人,如果她对心理医生不排斥,就算是聊聊天,对她也是好的。 余笙“嗯”了声。 姜博言拿了围巾绕在她脖子上,又给她戴了手套,“现在去我公司,刚刚罗阳路过,我让他把车开走了,我们走着过去。” 这里离他公司也没多远的距离了。 “你们这种资本家还真是大手笔啊!”据陆玥同志所说,心理咨询都是按小时计费的,一个好的心理咨询师,收费高得令人咋舌,每周末两个小时,余笙顿时有种被金主罩着的挥霍感! 姜博言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是的,资本家的太太,你怕了吗?” 余笙捂着胸口,“好怕怕啊!” 助理把两个人送出了咨询室的门,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公司的方向走,余笙吸着从西伯利亚南下的超级冷空气,十分鄙视地说,“你们资本家就这样剥削劳动力,这都快小年了还不让给人放假。” “那你估计是没听说年关只放三天假的公司。” “哦,那真是惨绝人寰。” 姜博言笑了笑,“快了,目前也没什么事情了,就等着做完年终总结,把年会办了,就该放假了。”他揽着她的肩,沉吟片刻,“年会你也去吧!每年我都缺个女伴,是不是很可怜?” “你还缺女伴?刀刀姐呢?她之前不是在你公司吗?”余笙下意识就回了句,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妥,尴尬地挠了挠下巴。 “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不过就算过来,我也不会带她在身边,毕竟公司流言蜚语,我这么洁身自好的人,当然是要避嫌的。” “哟,那你很棒棒哦!”余笙觉得自己心眼可真是小,人家大大方方的,自己怎么就老是在刀刀姐身上钻牛角尖。 “……” 余笙进公司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感受到马上快放假的气氛,小格子间里一派紧张的气氛,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所有人语速极快地说着话,效率一点儿都不是盖的。 到了有中央空调的地方,余笙搓着回暖的手说:“不愧是你的小兵,颇有主将的风范。” 姜博言谦虚地点点头,“过奖了夫人!” 余笙回了他一个无语的微笑。 这还是余笙第一次来姜博言的新公司,时代大厦b座九楼,途路的商标显眼地打在入口的位置,前台妹子很漂亮,余笙刚刚看了一眼,啧啧感叹了句,还没来得及酸他,他就堵了她的嘴,“我们企划部部长的女朋友,见过父母了,已经订婚。当初也不是我招的人。” 余笙只能失望地“哦”了一声,“生活好平淡啊!”连想吃个醋都找不到理由。 姜博言只好送她一个白眼。 “你就是太闲了,做一套六级真题可解。你六级还没过吧?” “啊,还没。”余笙惊恐地看着他,觉得他可能老余上身了,好好的提什么学习,她这种英语渣,四级能过已经算是拜大神的功劳了。 “喂,”他直接拨了秘书的电话,“帮我一个忙,定一套六级真题送我办公室……对,现在就要,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之后看着她,“下个学期六月份把六级过了,现在开始准备。” 余笙有点儿想抱着他大腿叫爸爸了,简直老余上身。 “我才大二……”余笙打着商量,“还早不是。” 姜博言歪头看她,“我大一四六级就挨个儿过了!” “那是你变态!” “……这就变态了?别逼我变态给你看。” “……” ☆、第49章 余笙觉得再没有比坐在自家男人办公室里写六级真题更变态的事了。 秘书的效率神高, 余笙坐在办公室里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卷子已经送过来了, 除了真题还有几套模拟题, 附带了英汉大词典和六级词汇书,硬是抱了一大摞出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放在桌子上吧!”姜博言点点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秘书怀着崇高的奉献精神对老板表着忠心,离开的时候, 就差踢个正步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敬业的, 余笙泪流满面地在内心咆哮。 办公室没有延续姜博言以往闷骚又复古的风格,是简单利落的现代风,黑白灰三个主色, 办公区会客区和休息室连在一起, 边上用半人高的白色单面书架隔出一个小会议室。 面积很大,显得冷清又空旷。 “透着一股浓浓的性冷淡风!”余笙扫视了一圈之后,评价道。 “我不性冷淡就行了, 你操这心干嘛!”姜博言好笑地看着她。 何止不是性冷淡,简直是热情似火, 余笙微笑看了他一眼,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大概可能也许的确有那么点儿性冷淡。”看着姜博言眯起来的眼神,立马又补了一句, “不过我觉得就算你是性冷淡我还是挺喜欢的,我们颜狗要求很低的。” 少女情怀总是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管他是不是得了绝症, 是不是家里有钱,喜欢就是单纯地喜欢,觉得天崩地裂都不能更改的喜欢,那喜欢浓烈地像是十月的丹桂,一场暴雨都冲刷不掉香气。 再没有比那时候的喜欢更纯粹的感情了,什么都不考虑,我只喜欢你这个人。 在那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年纪,余笙真的无数次琢磨他是不是有隐疾这件事,毕竟一个正值荷尔蒙旺盛年纪的男生,就算洁身自好,也不该洁身自好的这么彻底。 她曾经还无比认真地思考过如果喜欢的男生性冷淡怎么办? 除了原谅他,还能怎么办? 反正余笙那时候是这么想的,现在,当然只能放在心里自己乐了。 姜博言拍了下她的脑袋,“你这贫嘴病没得治了。——过来,给你布置作业。” !!! 神啊!余笙听见作业两个字生理反应往后退了一下,“害怕,你怎么跟我老爸似的?!” 姜博言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直接过去把卷子抱过来会客区的桌子上放着,翻着看了看,然后抽出来一张,“先写一张五年前的真题,让我看看你水平,近年的真题留着最后冲刺的时候再刷,效果会更好。” 什么水平?作为一个四级擦边过的人,能有什么水平。 “我口渴!” 专业斗渣二十年的她,没想到也有一天会使出学渣的必备技能。 胡搅蛮缠,浑水摸鱼,能拖一刻是一刻!核心关键词就是——脸皮厚! “喝完水是不是还想去厕所?上完厕所是不是就饿了?饿了吃完东西是不是该困了?困了睡醒是不是又饿了?以上无限循环,嗯?”无奈姜博言深谙套路,不由分说地把卷子往她脸前一推,“做完再说!” 反抗第一回合,余笙完败! 做就做,谁怕谁啊,不会写还不会蒙? 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认识,组合在一起谁认识这特喵的是个什么蝌蚪国的象形符号! 余笙看了一眼卷子,觉得自己蒙估计都无处下手。 只能硬着头皮写了,怂也不能怂到表面上去。 在“变态”面前承认自己是个渣渣,这多少有点儿伤自尊。 姜博言拿着附带的光盘开了一个闲置的电脑给她放听力,余笙敛了心神,聚精会神地听着。 虽然聚精会神她也听不懂里面在说什么,倒是表面工作还是要做足的。 姜博言又把她手机上的倒计时开了放在她面前,然后就去办公了。 离开公司这几天积压了不少文件需要他处理,他本可以先送她回去的,但是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虽然从凌晨三点钟出门散步到现在,她的状态一直都很好,但是早晨那压抑的哭声还是时时刻刻会出现在他脑海里,提醒他余笙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 这样挺好,就放在身边,他可以专心做事,偶尔抬头的时候能看见她。 第49节 余笙虽然老大不愿意了,但是一旦开始做事的时候,就会很认真,没多久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奋力地辨别这个不知道哪个蝌蚪国的象形文字了。 办公室里进人的时候她都没反应,只顾着鉴别听力里到底abcd四个选项到底哪个出现了,奈何听完之后一脸懵逼,决定用史上最公平公正的裁决办法——掷骰子,来解决这个棘手难题。 小会议室里悄无声息地进了人,是姜博言的小团队,几个核心人员打算商量一下“途路”明年的发展方向,隔着半人高的书柜,能看见余笙一个脑袋,戴着耳机,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卷子,眉头皱得死死的,看样子做的不顺利。 那天晚上酒店的派对,这几个人都有去,自然也知道这位是六哥的老婆,只是这会儿在这里看见她刷题,还是挺惊讶的,毕竟他们这些人是好久没见过卷子这种东西了,每天对着文件对着策划书,早就忘了学生时代的生活了。 青春记忆铺面而来,忍不住觉得有点儿乐。 罗阳看了眼,笑了,“哥,我们会不会耽误嫂子学习?要不换个儿地?” “不换,我看不见她,她指不定溜哪儿去了。”姜博言很有斗争经验地说着。 几个人没憋住,也笑了,这感觉有点儿逗,他们老大多么高贵冷艳的人,一个眼神扫过去,能冻死一茬人,这会儿娶了个老婆画风就突变成这样了。 听力正好完了,余笙终于听见了响动,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愣了片刻才露出一个笑,正纠结自己该智障地吐一句“哈喽,大家好啊”还是该矜持地点点头的时候,姜博言先开了口,分别介绍说,“我老婆,你们也都见过了。——公司几个创始人,不认识也没关系,反正也不重要。我和他们开个短会,你继续写,把耳机戴上随便放个音乐,实在嫌吵的话去休息室,不过里面就一张床,没桌子。” 几个人在他殷殷叮嘱完的时候,齐齐地白了他一眼,“六哥,反正也不重要?你这就不厚道了啊!” 余笙冲着几个人点点头,笑说,“你们别听他瞎扯,那天见过,我都记得的。” “还是嫂子有良心。” 姜博言笑了笑,“行了,她卷子还没写完,你们别跟她讲话了。”他走过去,拿了耳机重新放在她耳朵上,另一头插在电脑上,给她放了一首没有歌词的钢琴曲,“快写!” 余笙偷偷冲他比了个中指,被他拍了脑门一巴掌之后,哼了一声,然后埋头继续奋斗这个该死的蝌蚪国文字。 这个短会时间并不久,大概余笙倒计时归零的铃声响起没多久,那边就停了下来,姜博言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来,身子前倾着把目光投向对面坐着的几个人,脸上一派严肃,“我的要求不高,下个季度前,我们的市场占有率只要上升三个百分点就算达标。目前最重要的是,把根扎牢了。这些年一路走过来,我很感谢你们,也知道今年终于取得一点儿成绩大家都很高兴,但现在远远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市场瞬息万变,一个浪头打过来,可能我们就死了,眼前的都不算什么,我们要做,就做最好的,永远也不降低品质,这是途路的信条,是我的信条,也是你们的信条。” “行了,六哥,你这鸡汤熬的也太没水准了,我们都明白,放心吧!”罗阳拍拍胸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招呼着众人走了。 临走的时候,几个人还冲余笙挥了挥手,“嫂子,走了啊!” 余笙“啊”了声,“再见!” “再见!” 罗阳忽然扭头又说了句,“嫂子,哪里不会可以来问我啊,毕竟六哥这种直觉派可没我这种应试派厉害。” 姜博言瞥了他一眼,“看把你能的。” “好,”余笙蛋疼地点点头,“有需要我一定过去麻烦。” 几个人哈哈笑着走了,留余笙在原地风中凌乱。 “完了,我光辉的形象就这样被你玷污了。”余笙嗷嗷叫着,她写题那纠结的狗样子,实在是不忍直视。 “别嗷了,卷子给我,我看看你写得怎么样。”说着从她手里去抽卷子,余笙死死地捏着,但还是一寸一寸地被他抽走了。 他凝神看的时候,余笙外放了音乐,把他给她放的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换成洗脑神曲小苹果,企图扰乱他的思路,好让他不那么快看出来她这个英语渣到底有多渣。 可是姜博言偏偏是那种不被干扰型的人才,一遍小苹果也没能让他分神片刻,拿着红笔欢快地给她画叉,作文摇着头连分都不想给了。 最后一合计,二百分! 这水平相当牛逼啊!离及格线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四级是怎么过的?” 余笙相当有脸地回了句,“拜大神!” “嗯?” “就是拜考神……嗯,你们这种学霸是不能理解的。” “……” 然后姜博言直接塞了六级词汇书给她,“先背一百个,我下班之前提问。” “what?”余笙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他挑了下眉,“那二百个!” “太多了吧,你以为我跟你似的那么变态?” 姜博言面不改色,“三……” 余笙果断打断他,决定不给自己挖坑了,“好了,一百五成交。” “……” ☆、第50章 一百五十个单词, 对于余笙这种一分钟撑死记两个的人来说,背一遍都要一个多小时。 怎一个生无可恋了得! 天知道, 她有多讨厌英语, 想当年英语老师专门给她开小灶都没能燃起她对英语爱的火把。 “背出声音,大量多遍的背, 别死盯着一个,你以为你能过目不忘啊,看一次还想记一辈子?”姜博言坐在办公桌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抬了头, 看她半天都没能翻过去一页,忍不住说了她一句。 余笙抬头,阴森森看了他一眼, 她能专心背单词, 已经是看在他长得帅的份儿上了。 姜博言叹了口气,跟她解释,“六级词汇不少, 你这样记一页要十分钟,很容易疲劳, 别到时候要考试了你就背个前几页, 记再牢有什么用?大量背,多遍重复来加深记忆, 就算有些词汇记不下,也会有点儿印象。” 余笙“哦”了声,“看你啰嗦的, 跟老余同志似的。” 不过好像的确是这样,考四级的时候,词汇她就没背多少,每次都是翻开词汇书,看了两页背不下去就放那儿了,再翻开的时候,觉得自己背的那两页又忘了,从头开始背,结果两页后又扔了,如此循环,到快考试了,背的还是开篇那几页。然后开始慌了,越慌越不想背,最后干脆裸考去了。 结局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中学应试教育下被老师逼着每天背单词刷题攒下的那些老本,估计她四级都要折在那儿了。 “赶紧背,背不完不许吃饭!”姜博言拿笔敲了敲桌子。 余笙惊恐地看了他一眼,“我害怕!” 为了自己有饭吃,余笙以一分钟五个的速度开始背,然后到一分钟十个,再到扫一眼就过,最后余笙大概背了十几遍的样子,精神抖擞地合上词汇本,去他桌子上扯了他两张空白的a4纸过来,“提问吧!我要默写!” 姜博言抬头瞅了她一眼,“背完了?” “嗯,”余笙点点头,“是不是嫉妒我记性好?” 姜博言都没好意思打击她,把手里的签字笔合上帽,从她手里接过来词汇本,示意她搬个凳子过来坐。 两个人对坐在办公桌的两端,互相看了眼,开始了提问。 余笙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只要是能吃得下去的东西,一般都能消化。 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下子背这么多单词,没想到记得还不错,他抽了三分之一的提问,只错了两个。 不过他提问的时候,顺带把衍生词反义词近义词都提问了,搞得她紧张兮兮的,默写几个单词,心跳都被逼着来了趟过山车。 “你比老余同志还变态!”余笙写完之后,给了他评价,“我今年一定要把六级过了,免得你明年接着残害我。” “过奖!——你过了最好!” 中途秘书还进来一次,被姜博言比了个手势,堵出去了。 然后余笙背完单词出门想去撒欢的时候,就听见秘书在外面跟人说:“抱歉,boss在给老板娘提问单词,你待会儿再来吧!”他的办公桌就设在办公室外面,所有要进办公室的都要先经由他向里面请示。 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剑,直戳胸口,害余笙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 “诶,秘书大哥,你这不能颠倒主次啊!工作要紧,我这都是小事,你这不是让你家boss升级当昏君了吗?” 不好好工作提问什么鬼的单词。 秘书郑重地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老板娘!” 余笙被他一声老板娘叫得浑身发麻,飘着出去了,走没多久就听见秘书一板一眼在一个一个拨电话,把刚刚堵回去的人又叫了回来。 余笙索性不出去了,含着一口老血回去跟姜博言说:“我觉得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秘书可能脑子有点儿直,你为什么要找一个这么耿直的秘书?秘书不应该是个美人小姐姐,说话三分笑,七分婉转,八面玲珑那种? ” “电视剧看太多了吧你!”姜博言把她扔到沙发上坐着,给了她一本杂志,“自己在这边待一会儿,我的秘书挺好的,虽然情商不高,但是执行力很强,你瞎操什么心。而且我要是放个美女在身边,你确定你受得了?”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你看你狭隘的。” 姜博言笑了笑,“哦,是我狭隘,改天招个女秘书,按你刚刚的标准来。” 余笙一下子坐直了,“你敢!” …… 很快就中午了,然后当然中午余笙可以去吃饭了,他问她吃什么的时候,她几乎没犹豫,“我要吃海鲜!” “不吃!”没想到姜博言比她更直接,一口回绝了,他说,“今天三十号!” 余笙一头黑线的看着他,这跟“天凉王破”一样搞笑,“三十号怎么了?三十号禁食海鲜日?” 姜博言给她披了外套,拒绝了秘书要给他订餐的要求,打算带余笙出去吃,“你经期快到了,海鲜太寒了,吃点儿别的吧!” 余笙然后才反应过来,“……感觉我过得随便又粗糙啊!你比我还上心。” “你还知道自己随便又粗糙?” “……”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小年夜回家吃了一顿饭,粗糙又随便的余笙都在他公司待着,一边伺候着姨妈,一边背单词、刷题,偶尔抱着他的商务笔记本玩游戏,看看杂志,把欠杂志社的专栏给写了,《黎明前,日暮后》,这个名字很早就想好了,思考了许久,最后分享了她三年前的那场经历。 回忆并不美好,很多无法介怀的事情总会让人下意识去回避,可是余笙现在已经能与回忆和解了,再回头的时候,已经能从上帝视角去看待这件事,不仅仅有懊悔,也有对自己的谅解和心疼。 当然,更心疼的是卫臣,无论他是被人推下去的,还是自己失足跌落,他都是最无辜最让人惋惜的存在。 余笙每次想起他温和带着腼腆的笑意,都觉得心口一阵发闷,生命太过脆弱,死亡就像一朵花的凋零,似乎太过容易了。 而那个警察语出惊人地认为卫臣是卫峥推下去的这件事,最后似乎是不了了之了,卫峥被鉴定为自杀,很快就结了案,据说警局有联系鬼妹,鬼妹表示会回国为姐姐收敛尸体,至于三年前的事,谁还在乎呢! 余笙最后在文章中写:行过千百里路,最曲折的还是人心。黎明之前,日暮之后,藏着最深的黑暗,但是天总会破晓,光明总要降临。 写完直接发给了编辑,对方对她这变化多端的文风表示了惊讶,“没想到你还会熬鸡汤啊!” 余笙发了一大串哈哈哈过去,“跟我老公学的!现学现卖。” 编辑回了个黑人问号脸,“你老公?你没打错字吧?” “……” 最后编辑对她这脱单速度表示了由衷的敬佩,“去年我记得你还写了一篇文章,说自己活了二十年,连个正经恋爱都没谈过。转眼你就嫁人了?啧!” 是啊,那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人生这际遇,这么百转千回。 所幸,她还是挺幸运的。 姜博言则越来越忙,明明快过年了,上班的一个个都心猿意马想着假期了,他却跟上了发条一样,绷着劲儿埋头处理事情。 第50节 偶尔她问起,罗阳会说,“他这甩手掌柜做太久,都是报应啊!”说完才想起,六哥最近这是忙着恋爱呢,怕余笙多想,又补了一句,“也就这几天了,剩了一点儿尾巴,六哥这人完美主义者,所以较真儿。阴历二十八就是年会,到时候这一公司的人就都该回家过年去了。” 余笙点点头,也知道自己耽误了他不少事,越发乖巧,每天除了学习,在公司基本不给他捣乱,他不开口,她连一句废话都不多讲。 她这多动症一样的人,能做到这步真是感天动天。 有时候他加班,她也陪着,只是多数情况下她不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就是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睡着了,阴历二十七的晚上,姜博言加班到凌晨,一身倦怠地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的光景,他站起身,看了眼窗外的天,漆黑如墨,只远处的霓虹晃出来一点儿色彩,对面写字楼已经彻底暗下来,夜绵长而寂静。 “途路”刚起步的时候,他也经常这样,一抬头,已经是凌晨,窗外是漆黑而安静的夜,孤独感扑面而来,步步艰难,深夜里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他很多次想过要放弃。 他经常在凌晨出门,那时候公司还在创业园区的孵化中心,出门是一条很长的银杏路,他会沿着走,尽头右拐就是a大,再往前是一个公寓,余笙就住在那里,大学开学没多久她就搬了过去。 站在外面,六点的时候能准时看见四楼窗子里的灯光亮起来,然后他会寻个长椅坐下来,像是孤单的人企图寻求一种温暖,盯着一个小小的窗子来取暖,抽一支烟,然后起身回去,继续艰难地爬行。 那是个隐秘的往事,没有人知道,那时候姜博言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喜欢余笙,只是孤独的时候,她恰恰好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她就以那样一种怪异的姿态陪伴了自己许久。 现在想起来,也算一种缘分吧! 这会儿余笙已经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睡着了,他走进去,拍了拍她的胳膊,她翻了个身,哼了两声,眼睛却没睁,没过多久就安静下来,再次睡沉。 大概是太累了,她陪着他陪到十一点,实在撑不住才去睡的,这个时间,姜博言也不忍心叫醒她,于是脱了外套,掀开被子,和衣躺进去,抱着她睡下了。 这几日,他精神绷得也很紧,明天就阴历二十八了,一切都暂告一段落,这会儿终于放松下来,只觉得困意一层一层地翻卷上来,闭上眼就觉得神经被扯进一片无边无际的漩涡里,很快就没了意识。 这一觉一直睡到大天亮,秘书早上上班,进来帮他整理办公室的时候,他才醒过来。 余笙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眯着眼,不甚清醒地折身下床,提上鞋子站了起来,从床头摸了皮带系上。 推门出去的时候,秘书吓了一跳,手里一沓卷子哗啦啦地扔了一地,一边慌忙弯着腰去捡,一边惶恐地说:“boss,你昨晚没回去啊?……吓死我了。” 姜博言系着外衣扣子,盯着秘书手里那一沓卷子看了眼,是余笙的六级模拟卷,才做了几天,自然还是不大行,密密麻麻都是红色的叉,他问,“见余笙了吗?” 秘书摇摇头,“我没注意,不过我刚刚在楼下似乎看见一个穿着衬衣的女孩子的背影……那衬衣好像是boss你的!” 因为款式独特,所以他记得。 ☆、第51章 这天是个冬日里难得的暖阳晴天, 余笙没穿厚外套,单穿着羊毛衫, 披了一件他的衬衣就出门了。 那衬衣够骚气, 黑底,金线勾的花纹从肩膀缠绕到胸口, 也不知道他穿过没,放在休息室的衣柜里备用,余笙就拿来使了。 她一女孩子, 穿上毫无违和感。 修身款被她穿出了松松垮垮的街头潮流范儿, 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看了看,还挺酷。 余笙别别扭扭地出门了,好在这会儿还早, 没什么人, 而且今天公司不会来太多人,年会定在了银光大酒店,是在晚上, 白天员工不用来打卡上班。 临近年关,大多公司也已经放假, 整片写字楼都安安静静的。 余笙出门的时候, 阳光照在身上,是晴冷的感觉, 并不算暖,不过也没关系, 她是去晨练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姜博言还在睡,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躺下的,想来也不会太早,所以就没叫醒他。她整个人发懵,软绵绵的,头疼身子疼,浑身每一处都泛着酸困,她摸了摸额头,也没有发烧。 不知道是怎么了,索性起来去晨练,让自己清醒清醒。 大概就是这几日吃吃睡睡把身子养废了,精神头都不太好了。 果然啊,生命还是在于运动。 出门的时候余笙才发现自己把手机落在了洗手台上,也没能留条信息给他,不过她没放在心上,也出去不了多久。 沿着人行道跑步半个小时,浑身那股劲儿才稍微缓过来些,余笙在路边资助贩卖机上买了一瓶水,灌了一口,被冷的龇牙咧嘴。 往前走两步就是那天凌晨姜博言和她一起去的早餐店,她打算过去买份早餐带回去,他醒来估计都该饿了。 然后就看见了一辆车,停在店门口,是辆双门牧马人,这车虽然不算太稀奇,可余笙还是忍不住凑近去看了一眼。 没想到车牌号真是她熟悉的那个。 心头一跳,刀刀姐回来了? 怎么也没听谁说起。 余笙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罗阳出来倒垃圾,就看见了门口的她,叫了声,“小嫂子?” 余笙抬起头,看见他的时候,惊讶得嘴巴能塞进去一颗鸭蛋了,“罗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她不就买个早餐吗?怎么遇见的净是熟人。 罗阳耸了耸肩,“我爸妈的店,我偶尔过来帮忙,顺带蹭口饭吃。我们单身狗,吃顿饭也是不容易的。” 余笙脑子转了九曲十八弯,然后才似乎艰难地明白了,“原来这是你家的?我说怎么有人在这样的地段开平价早点铺子,罗师兄真是有钱任性……偷偷问一句,收入能抵消房租吗?” 罗阳笑了起来,往里面看了一眼,确认父母听不到,才压低了声音说:“有时候还是能的。” 余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办法,老头老太太一辈子做这个,让他们安心养老跟谋财害命似的,我把他们从老家接过来就租了这么个店,他们开心就好,别的不重要。”罗阳领着余笙往里走,边走边说着,“我爸妈从乡下来,人实诚,我要是让他们把价格按原料的几倍提上去,他们非揍我不可。” “因为你是奸商思维,阿姨和叔叔不是。” “无商不奸,所以我爸妈不适合做生意,偏偏又喜欢,我能有什么办法。”罗阳颇无奈地摊了摊手。 余笙这才想起来,跟姜博言一起创业的,除了出身好的二代子,还有罗阳这种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上进青年。 “这不还有师兄你吗?”有这么个儿子,做梦都该笑醒了。 不过叔叔阿姨大概也没意识到自己捡了个多宝贝的儿子。 余笙一脚跨进去,然后看见刀刀,她对面坐着的……是鬼妹! 得,今儿个这趟没白出来,她拽了拽自己的衬衣衣角,半尴不尬地往里走。 “刀刀姐也在,她昨天回来的。”罗阳循着余笙的目光,解释了句。 余笙盯着看了眼,高挑的身形,精致的眉眼,看多少遍都惊艳的人。 刀刀也看见了余笙,愣了片刻后,笑着挥了挥手,“笙笙,好巧啊!” 余笙走过去,欠了下身,对着两个人拘谨地点点头,“好巧,我前几天来过一次,今天才知道是罗师兄家的店。” “嗯,店虽然小,味道还是很好的。……博言呢?我听罗阳说他昨晚在加班,也不知道有多少关紧事,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消停,你也就惯着他。”刀刀摇了摇头,似乎很不认同这件事,片刻后又问了句,“你过来给他带早餐?” 余笙点点头,“嗯,这几天一直窝着,早上就出来走动走动,顺便带早餐回去,他熬夜加班,这会儿应该还没醒。” 刀刀颔首,却是转了话题,“以前公司在创业园区的时候,每次来这边吃饭都要开四十分钟的车,没想到公司这么快就搬到了这里,从这里到新公司,也就几分钟的路吧?”她捏了一个包子咬着,不胜唏嘘。 以前在创业园区的时候,她总会在早上带一份早餐给姜博言,他一直都挺拼的,有时候整宿整宿的熬夜,早上她去上班就能看见他随便窝在沙发的身影,或是一身倦怠地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 他从来不心疼自己,都是她在心疼,请营养师开单子,照着食谱去给他准备早餐,他会说谢谢,嘱咐她不用太操心,可是她怎么会不操心?然而转眼间,这些琐事就再也不需要她去做了。 她也再没理由去做。 人与人之间,亲近或是疏远,有时候只是一转眼的事。 余笙这早上跟得了别扭症一样,说话都快不利索了,打包的早餐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她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跟刀刀姐和鬼妹说了再见。 一直埋头吃着饭,打了招呼就没再说一句话的鬼妹突然抬了头,她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都从骨子里透着冷,但又不是冷漠的冷,她问,“听说你想去域城?” 余笙本来已经站起了身,这下居高临下地把目光投过去,也不知道她这是听谁说的,错愕了一瞬,忽然想起姜博言的话来,“放不下就别逞能了,我知道你想去域城干什么,好奇,还有愧疚,想做些什么来弥补。余笙,人有时候同情心太泛滥不是善良,是灾难。” 她略一沉吟,回答,“嗯,有想过,但是现在不想去了,我没我想的那么有勇气。”像姜博言说的,有时候要学会释然,不是每一件事都能有一个结局的。 鬼妹没多说什么,只解释了一句自己的用意,“我要带卫峥和卫臣的骨灰回域城,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带着你。” 余笙点点头,“谢谢,如果需要,我会联系你。” “也不急,我夏天才动身,随时可以联系我。”鬼妹拿纸巾擦着手,看向余笙,“没别的意思,卫铮说过你喜欢探险,我想你应该会喜欢那边。” “好,”余笙颔首,又说了次,“那先再见!” “快回去吧!”刀刀看向她,“只穿了件衬衫,待会儿再感冒了。” 余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不伦不类的衣服,又看了看刀刀姐和鬼妹得体的衣装,顿时有些自惭形秽,红着脸“嗯”了声。 人走了,刀刀拿勺子在碗里胡乱搅着,盯着余笙的背影,直到最后一点儿衣角消失不见,她才低头露出一个苦笑,她太羡慕余笙了。 又有点儿可怜自己,爱而不得,最是心酸。 只是她这感伤还没进行多久,罗阳就蹭了过来,坐在她身边,手足无措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姐,你说放下了,其实还是放不下吧?” 鬼妹就坐在旁边,但是他也没避着,总觉得鬼妹这人就跟一座冰冷的雕像或者花瓶似的,往那儿一坐,半点儿俗世的烟火都沾惹不到,跟空气没两样,旁人说话她从不插嘴,似乎也兴趣。 他这人脾气直,不会弯弯绕绕的,想安慰人也只能开门见山,学不会婉转,这会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刀刀。 “这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她笑了笑,没试图隐藏,爱过,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只不过不凑巧,她爱的人不爱她而已,“我得好一阵缓了。”可能一个月,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辈子,那得看她能不能遇见一个比姜博言更合她心意的人了,能吗?应该挺难的。 她说的坦坦荡荡,语气太寻常太冷静,让罗阳一时接不上话来。 过了许久他才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要不考虑考虑我吧!拿新欢葬旧爱,多好的办法。” 刀刀噗嗤一声笑了,“这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你不还是笑了,”罗阳耸了耸肩,微微松了一口气,说出这话来纯属冲动,只是忽然觉得可惜,这么好的女孩,偏偏不得所爱,为情所伤过的人一抓一大把,有时候连伤感都让人没力气去伤感,可她不一样,她在他心上就是白月光。当初刚来公司的时候,公司上上下下谁不喜欢她,每天为她跑腿打杂都要几个人石头剪刀布,那时候大家都还小,一个个毛头小子似的冲动又莽撞,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她都是笑着,体贴地化解所有的尴尬。她总是那样,优秀,光芒万丈。他从没肖想过她,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无论是哪个方面。可是这一冲动就口不择言了,她是谁?就算是不得所爱,也不需要来屈尊纡贵地让自己迁就,依旧会有大把大把的有为青年才俊供她挑选。 自己大概是疯了,好在她没放在心上,只当他哄她说的笑话,他一面觉得松了口气,一面又不免有些失落,索性接着这玩笑的由头又表了句真心,“我还是觉得这办法可行,你要是乐意,我这怀抱随时为你张开啊姐。” 刀刀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余笙穿着那件骚包的衬衣回去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可是天知道途路的员工上班竟然如此积极,即便是最后一天,也都一个个早早地到了,这会儿已经聚在姜博言的办公室的小会议区里确认晚上的流程。 余笙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群人还以为是秘书,嘲讽说,“你是飞去大洋彼岸去泡咖啡了吧!等你弄好……哟,嫂子回来了?”话说了一半才看清人,连忙转了话头。 姜博言本来抱着胳膊坐那儿听着众人叽叽喳喳讨论,闻声才抬起头,看见愣在门口的余笙,他的衬衣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身上充当外套,她像个偷穿爸爸衣服的小女孩,做错事般怯生生站在那里,似乎是没料到有这么多人,一时傻在那里。 他觉得有些喉咙发紧,只好微微错开目光,面无表情地说:“去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 余笙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哦”了声,然后提起手里装着早餐的纸袋晃了晃,问了句,“你要先吃吗?还是等开完会?” 他摇了摇头,“先放休息室吧!我待会儿再吃。” 余笙匆匆跟大家打了招呼,就快步往休息室去了,关上门之前还能听见那边有人在调侃姜博言,“诶哟,六哥,这大早上的,能不能稍微关照一下单身狗……” 她靠在门背上,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完蛋了,这下玩出花来了,臊得脸都红了。 外面姜博言一本正经地坐着,脑子却早就飞了,偏偏边上的人还在揶揄他,“哦,六哥,嫂子早餐都给你带回来了,你还不赶紧去吃?” “端什么架子,想去就去啊,我们又不会嘲笑你。” “当然,你要是顺带想做些别的事,我们也可以给你及时腾个地儿的。” “……” 第51节 他硬绷了几分钟,终于坐不住了,“算了,不听你们瞎扯淡了,我有点儿饿,先去吃个饭。” 几个人哈哈大笑,催着他,“快去快去!” 一个个的,也不知道瞎急切什么。 他无语地扫视了一圈,跨着长腿往里走。 后头一群人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扭头的时候,再次摆出一副无语地表情来,拿手指蹭了下鼻尖,“看什么,我就进去吃个饭。”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我就进去吃个饭! ☆、第52章 休息室原本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他偶尔加班的时候躺一躺,衣柜里的衣服也只是备用, 要参加特殊场合来不及回去换衣服的时候才会一用。 不过是个临时歇脚的地方, 他从没费心思去整理这里。 余笙在这儿待的几天才置办了些别的,比如小圆桌, 矮脚凳,铁艺花架,壁挂什么的, 啰哩巴嗦放了一大堆, 倒是多了几分人气。 他一直嘲笑她,“纯属浪费!” 她反唇相讥,“没情调!” 最后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 然后互相嘲笑对方幼稚, 不过他说归说,也从没干涉她,任由她把一间小小的休息室布置得花里胡哨的。 他是个多有秩序的人, 生平最讨厌别人打乱自己脚步,却总是放任她在他的世界横冲直撞。 也是稀奇。 这会儿进去的时候, 余笙已经换了衣服, 却也没有穿她自己的衣服,依旧套了一件他的外套, 衣柜里唯一一件休闲卫衣,当初毕业的时候卓诚送他的。 送给他的时候,卓诚语重心长地说, “不是我说你六哥,年纪轻轻的,非搞得自己跟老头子似的那么严肃,活泼点儿,啊。”那一个平声的“啊”说的骚里骚气的,导致他对这件衣服都有心理阴影。 一个大男人送人什么不好,送衣服,gay里gay气的。 “你不该是喜欢我吧?你可别打我主意,我比孙悟空的定海神针还直。”他当时回了卓诚一句,被卓诚喷了半天,至今是俩人交往史上的污点。 “大早上的,你穿着我的衣服晃来晃去,考验我定力呢是?”他洗了手,在小圆桌前坐下来,打开纸袋,捏了半根油条出来,边吃边把目光投向她。 可能是许久不运动身体素质下降,跑了会儿步,这会儿浑身酸困,余笙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他,嘴上功夫却一点儿也没跟着身子疲软下来,“佛说,心中所想,眼中所见,可见你满脑子的不健康思想,大师兄,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我对我老婆起反应,这多正常的事。” “可别了,最近整天熬夜,你这肾还行不行都另说,咱还是养养身体再想吧,大师兄。” “别等我收拾你!” “谁收拾谁还说不定呢。” “到时候别哭求饶。” “哭了有本事你别哄。” “……” 姜博言吃饭并不快,但只是两人打嘴仗的功夫,他就已经解决了早餐,收拾完垃圾把手擦干净了,过去把余笙提溜起来,“胆子肥了啊!” 抱在怀里的时候,才隐约觉得不对劲,仔细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说,“发烧了怎么不吭声?”说完又忍不住吐槽,“生病了还这么贫嘴!” 余笙迷迷糊糊的,要不是和他贫着,都快睡着了,被他抱起来才“嗯?”了声,去摸自己脑袋,“早上我还摸了,不发烧啊!” 可这会儿的确是有点儿烫,从小体质好的她,对生病实在是没有多少经验可谈。 “起来,我们去医院。”他说。 余笙折起身,眼一昏,差点儿跌回去,“诶呀,有点儿难受。” 颇有种病来山倒的感觉,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浑身乏力,四肢重的提不起来,每块肌肉都泛着酸疼,眼皮子烫的睁不开,呼出的热气都能用来孵化小鸡仔了。 他拍着她的脑袋,“去换衣服!” “不去。”余笙拒绝,她一丁点都不想动,路都不想走呢! 对于这么不听话的老婆,姜博言觉得……觉得也没办法,只好拿了她的羽绒服过来,给她披上,“不换就算了,走吧!” 余笙走路有点儿打飘,晃晃悠悠的,一只手死死地攥着他的袖子,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 外面人还在讨论,看见这两个人出来,齐齐抬头,“裹这么严实,这是要出门?” 姜博言“嗯”了声,去拿钥匙,“我老婆发烧,带她去看医生,你们继续。” 余笙抱歉地欠了欠身,“很快就回来了,不会耽误太久的。” 几个人笑了,“没事,不回来也没关系,反正要他也没什么用。” 就这样把老板出卖了。 余笙忍不住笑了,笑到一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捂着嘴巴说着抱歉去找纸巾,狼狈的很。 坐上车的时候,余笙还觉得脸发烫,也不知道是发烧发的,还是害臊害的。 “脸都丢尽了啊!为什么你就不能狼狈一次给我看?”也太不公平了点儿。 姜博言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是人都会生病,有什么可丢脸的,你这思想不对啊!都是个大学生了,还这么肤浅,学校就是这样培养你的?” 余笙听完,忍不住冲他一拱手,“你和我爸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这教导主任的口吻也是没谁了。 姜博言闷声笑了下,“叫叔叔!” 余笙:“……” 去看了医生,就是单纯的发烧,可能是最近免疫力地下,本来早上就有了发烧的前兆,她又是吹冷风又是灌冰水的,不发烧才怪。不过没什么大碍,开了药,回去睡一觉烧就退的差不多了。 晚上余笙没去参加公司年会,倒不是她不想去,虽然表示自己身体还好,姜博言还是把她留在了家。 “每年年会跟个相亲现场似的,小姑娘们一个比一个穿的少,我要是让你去,铁定是要准备一件礼服,你这刚发完烧,可别了。”他可不忍心。 于是他就又成了那么没女伴的。 每年都会举办年会,但是今年不大一样,公司渐渐步入正轨,以前也就是一大群人聚一起吃个饭,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巴拉巴拉一晃过去了,跟玩儿似的。 今年策划书就改了好几版,比以往都认真,公司想点儿样子了,年会也比以往像样,还有直播,可以让员工家属也参与互动,奖品很丰厚,算是给加班到大年二十八的员工的福利。 姜博言大手笔,包了酒店一整层宴会厅,每个人到场的人都着正装,公司里的小姑娘,平时里雷厉风行,一个个姜博言上身似的又拼又劲儿,此时穿着晚礼服,妆一化,与平日里判若两人,水灵灵的小姑娘们,最是赏心悦目。 余笙虽然没去,但是也在看直播,还有独家爆料可看,卓诚那丫的太无聊,一路拿着手机给她拍视频,配上他那逗比一样的解说,余笙能脑补的东西太多,笑得脸都抽筋了。 “全场一共几个人你知道吗?三百多个,放眼望去全是脑袋,当然,还是因为我个子高,你知道身高一八七是个什么感觉吗?你要是恐高你就知道了,每天早上醒过来得先晕一会儿。” “看,六哥又在瞎忽悠了,让他发言就是个错误,除了装逼耍帅之外,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当然,他就是个吉祥物,挂在那儿供人看的,养眼就行了。有他在,公司上到中年妇女,下到妙龄小姑娘无论在过去还是未来都一定会兢兢业业奋战在一线岗位上的。” “回首过去……展望未来……这个句式他用了四年了,你说他辣鸡不辣鸡,简直是没救了。好歹小嫂子你是个中文系的,就不能帮他垂死挣扎一下?” …… 他这瞎扯淡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前言不搭后语地自己在那儿自嗨,余笙只礼貌地回他: “嗯!” “哦。” “哈~” 回了几个之后,卓诚才回过味儿来,发了个黑乎乎烧焦的表情,“这么敷衍我,亏我还好心怕你无聊。” “我一点儿也不无聊,谢谢!”余笙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直播,一边跟卓诚在聊天,“我看是你无聊了吧?” 卓诚叹了口气,“是啊,贼特么无聊!”他家和陆家一直在商量着他和陆玥的婚事,陆玥不乐意,只好他出面唱黑脸,威逼利诱父母让他们自由恋爱。 结果倒好,他把这自由争取来了,陆玥转头就颠颠跑出去玩儿了,大过年的,去投奔姑姑去了,他见不着她,发短信总是说不了几句话,她忙着玩,他也不想打扰她。 可不就是无聊吗? “诶,我看见一姑娘直奔六哥而去了,似乎是公关部的部长,平时可辣了,当然,身材也辣!”没过一会儿卓诚又不计前嫌地跟她八卦来了,看来的确是无聊的很。 余笙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回他,“我跟你讲,你可不要造谣啊!” “不信你自己看!”卓诚回了消息,附了一小段视频给她,隔着挺远的距离拍的,现场嘈杂,那姑娘穿着一件露背礼服长裙,头发挽很高,露出修长的脖颈,看不清脸,身材的确是挺辣的,她伸手摸了一把姜博言的耳朵,不过他往后躲了一下,避开了,不悦地皱着眉头。 当然,隔得远,余笙是看不出来前因后果,只觉得……乃乃的,好气哦!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踩着沙发蹦了两下,叉着腰给卓诚发语音,“那你还看戏?还不快去制止?他可是个有妇之夫,你们公司漂亮小妹妹就要犯罪了你知道吗?” 卓诚秒回,“就不去,略略略!” 余笙:“……”原来在这儿等着报复她呢! “算你狠……我要把玥玥纳二房,霸占她一辈子,你甭肖想她了。”余笙发了一长串的“凸凸凸凸凸”。 卓诚立马改口,“去去去,马上制止,丫活不耐烦了,竟然敢打六哥的主意,也不看看我们嫂子是谁,嫂子你放心,我一定护着六哥的清白,今晚谁敢染指他我跟谁急。” 余笙:“……”狗腿子!太不要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卓诚:去去去,一定得去,媳妇儿都要没了,要脸有什么用? ☆、第53章 姜博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年会近三个小时,各个流程走下来, 也不是个轻松事。 刚一结束, 他就赶着往家去,只想好好睡一觉。 临走的时候卓诚还在他边儿上笑话他, “这有老婆就是不一样,像我们这种单身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你这就赶着回家了。” 他回说, “是啊,像我们这种有老婆的,夜生活就单一得很了, 天黑睡觉, 没别的。”其实也不单一,不同的姿势可以换着来。 听懂他潜台词的卓诚忍不住骂了句,“操啊!你个不要脸的。” “……” 余笙本来想着好好审一审他的, 全程卓都在给她直播,除了摸他耳朵的部长, 还有一个泼红酒的小妹妹, 也有几个姑娘走上去敬他酒,被他那耿直的秘书给挡了。 桃花遍地开, 也是很能耐啊! 她摆好了架势抱着抱枕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为了让自己显得像那么回事,还去特意观摩了一下影视作品, 就等他回来让他跪搓衣板了。 结果没想到等着等着睡着了,他抱着她去卧室的时候,都扔到床上了,她才迷迷糊糊醒过来,这一下子底气就失了大半,她睁开眼看见他的时候,他只穿了一件衬衣,一条西裤,模样过于英俊,余笙就忍不住对他笑了下。 第52节 然后肠子都悔青了,错失良机! “吃饭了吗?”姜博言看见她醒了,顺便问了句,虽然他走之前是叫了酒店送餐的,但是她吃没吃他就不知道,以她在某些方面上粗糙又随便的生活态度,还真说不了,“没吃我让人送上来。” 余笙板着脸,硬邦邦地回答,“不饿,不想吃。” “几岁了你,生病还跟幼稚园儿童似的,要人哄着才吃饭?”他瞅了她一眼,本想要放她到床上睡的,这下直接捞着她的腰,单手夹着她把她提溜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让人送餐过来。 余笙手脚并用地挣扎,无奈他力气还挺大,余笙被按在沙发上的时候也没挣脱开,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一条胳膊压着她躁动的身体,声音软下来,“吃点儿再睡!最近免疫力那么差,人也瘦了,好好吃饭行吗?” 余笙其实吃过了,她又不傻,饿了怎么会不吃饭,就是想借个题发个挥。 这年头吃个醋也是不容易,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借题发挥的点儿,被他这温柔剑一刺,顿时漏气了。 又好气又好笑。 这场面很是被动啊! “我真不饿,而且大半夜的,你让我一女孩子吃夜宵啊?也太残忍了。” “偶尔吃一次没事的!” “不,有一就有二,犯错误就是这样开始的。” 他无语地看着她,“……就你歪理多!吃吧,吃胖了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啊!我们颜狗对自己也是很苛刻的。” “那哪天要是我毁容了,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抛弃你啊,去包养一个小鲜肉,养眼又养身,多好!” “你敢!” “……” 最后餐还是送来了,推进客厅的时候,余笙还想着:誓死不屈! 结果他一哄她就受不住了,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还是拿了筷子去吃了。 吃完摸着自己涨圆的肚子,“感觉明天要长十斤肉。” 他帮她揉着肚子,“有这么撑?” “特别撑,你按一按,胃都涨成皮球了,摸着都是硬的。”她抓着他的手在肚子上摸,结果又痒的不行,自己神经病似的在那儿浑身抽搐着笑,眼角泪都飙出来了。 姜博言一脸看智障的表情,余笙笑够了,才叹了口气,这醋干脆也别吃了,“还不行我有痒痒肉?” 她伸手去挠他,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结果他根本不怕痒,只挠到大腿的时候,他才有那么点儿反应,缩了下,余笙抓着他那块儿痒痒肉狠狠地□□一番,“让你也感受一下被痒痒肉支配的恐惧。” 姜博言其实觉得并不太痒,勉强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只是她这手也太不安分,从大腿一直往上滑,蹭来蹭去,蹭得他冒火气,只好抓了她的手,“别乱动!” 余笙还以为他痒的受不了,更变本加厉,两手并用,只差把脚丫子也使上了。 终于,他硬得像跟铁棍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捅破天地了,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余笙,你完蛋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一把扣住她的腰,拖了过来。 余笙吐着舌头,学着卓诚那贱样回他,“略略略!” 这傻狍子依旧觉得姜博言处在被痒痒肉支配的恐惧里,得意得就差翘尾巴上天了。 他猛地解皮带的时候,余笙愣了一秒,“你不觉得脱了裤子更好下手吗?你很嚣张啊,大师兄!” 他没搭理她,把下身能脱的都脱了,束缚着身体的衣服终于没了,雄赳赳气昂昂挺直了腰板一副天日地架势的姜小二顶着平角裤,差一步就要彻底被释放出来了,颇有点儿气势逼人蓄势待发的感觉。 他扣着她的腰把她捞过来,“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我……去!”余笙坐在他腿上,默默感受了片刻,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为自己的愚蠢默哀三分钟。 在这三分钟里,姜博言完成了三件事。 一:扛起余笙。 二:进了浴室。 三:脱了她的睡衣。 快得余笙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她一脸懵逼坐在浴室里的时候,还在想,我们不是在探讨痒痒肉的问题吗?什么时候上升到**交流这么高端的层次的? 她这长的能绕地球一圈的反射弧终于跑完全程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姜博言一把把她抱起来,推到墙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下的时候,余笙心中一惊,脑子里只剩下他刚刚咬牙切齿说的话——余笙,你完蛋了。 这下玩火了! “还说担心我身体,不让去参加年会,这会儿却把我扔浴室,都是借口!”余笙终于抓着了个机会,“你就怕我挡你桃花吧!” 姜博言愣了片刻,含着她的耳垂咬了一口,疼得她眼泪哗啦的,“你还咬我?” “我咬你都是轻的,胡扯八道什么呢?” “年会上你被人摸脸不说,还被人泼酒,这上世纪的搭讪方式都该收进博物馆了,竟然还有人用!你桃花很旺嘛,嗯?”余笙想起卓诚的前线战报,越想越越生气,揪着他的耳朵,“招蜂引蝶啊你!” “我申请陈辩,老婆。”姜博言终于明白她一晚上抽风一样的思维从哪儿来的了,顿时觉得有点儿好笑,“我一已婚老板,谁打我主意做什么?她们也得敢啊!” 余笙很有演技天赋地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姜博言“嘿”了一声,只好堵着她的唇,身体力行地让她冷静。 不过,的确,早上还在发烧,虽然不是很严重,吃完药退烧到现在也没再反复,可到底是刚刚生过病,他是一时血冲脑门忘记一切才把她扛浴室来的,想着洗澡上床一条龙服务。要是闹一会儿再发烧,他该萎了。 这会儿冷静了点儿,还是理智地拿着浴巾把她一裹就扛去了卧室。 被扛来扛去的余笙很不服,报复心一起就刹不住了,默不作声地寻了条他的领带,趁他正顾着闹腾她没防备的时候,直接反手一绑就把他捆在了床头,快速打了个死结。 余笙跨腿坐在他的肚子上,“就问你服不服!” 姜博言挣脱了两下,无奈这个结是专业的,没挣脱开,只好看着余笙,“没想到你口味还挺重!”他挑了下眉,“什么姿势你随意,今天让你。” 余笙拿一根手指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求我啊?” 姜博言眯着眼看她,语重心长地说,“老婆,你要记得,风水轮流转,别太狂。” “等你先解开再说!”余笙跳下床,想着先倒杯水喝,晾一晾他,好让他反省一下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可转身那一刹那,余笙就被扯了一下。 扭头的时候,它噙着笑说,“老婆,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了!” 余笙一脸wtf的表情,“你、怎、么、解、开、的???” “哦,我们先不聊这个,聊聊别的。”他拖着她的腰直接把她甩到了床上,然后翻身压上去,一把推开她身上的浴巾,挤开她的腿,动作一气呵成。 余笙心想,这下真的完蛋了! ☆、第54章 余笙算是彻彻底底的体验了一次走路打飘的感觉, 第二天跟着他回家的时候,因为两腿不自主打颤时刻提醒着她昨晚的战况, 不由得老脸红了一路, 想她从小到大当了这么多年班长,早就修炼得百毒不侵的脸皮, 居然也有不自觉就红的功能,也是稀奇到家了。 大年二十九,路上却堵的跟屎一样, 红灯变绿灯, 绿灯变红灯,都是变给鬼看的,他们这些阳间客半个小时连一根手指头的位置都没挪动, 交通台不时提醒着堵车段位, 都是白瞎,因为哪哪都堵。 余笙就想不明白了,这个时间点儿, 街上到底是怎么聚集这么多人的,她有些烦躁地说, “要不干脆把车扔了算了, 我们走着回去!” 姜博言拿手指敲着方向盘,向来颇耐心的他, 这时候也不免心浮气躁,堵车真是人类史上最考验耐心的一件事,修养再好的人也难免有想骂人的冲动, 更何况他修养实在也算不得多好。 他闻言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滑下去,落在她的腿上,突然笑了,“走着回去?从这里到家,步行少说也有一个小时,你确定?” 余笙感受着腿都合不到一起去的感觉,默了片刻,反手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你还好意思笑!” 他这笑越发肆无忌惮,捏着他的大腿揉了揉,“辛苦了。” 余笙揶揄他,“……不不不,没你辛苦!”变着花样折腾她,从床上到地毯,从桌子到椅子,坐着站着躺着,能试的姿势都试了一遍,哪有他辛苦啊! 他歪着头笑,没听到她语气里的揶揄似的,态度极其端正地回她,“不辛苦,为老婆服务!” 余笙:“……”余笙决定回去好好翻一翻厚黑学的书,再修炼修炼自己,好能赶上他的段位。 出来混,脸皮厚果然是第一要义。 她扭过头看车窗外,不搭理他了,脑子里却忍不住回放着昨晚的场景—— 激情太过刺激得眼泪横流,双眼朦胧的时候,灯光反射出无数明亮的光点,像星星,碎在夜空。夜空下是波涛汹涌的海面,有海鸟振翅而飞的鸣叫,有海浪翻腾的潮涌,有呼呼的风声,有暴雨敲打海面的战栗…… 他无数次带她遨游,一个猛子扎进去,呼吸停止了,感官被放的无限大,皮肤战栗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温柔的大海包裹着她的躯体,然后慢慢激荡,风起的时候,百米的浪头打过来,将她整个淹没,再淹没,她沉在海底,游鱼撞击着她的身体,疼痛感,窒息感,疯狂的刺激包裹着她,她开始尖叫,像海鸟一样,奋力地仰着脖子,把所有的心潮翻涌都对着大海倾吐。 风停了,浪停了,潮水慢慢落下去,她被冲上海岸,柔软的沙滩包裹着她,像上好的天鹅绒,她蜷缩在里面,浑身每个细胞都张开着,她觉得舒服,想睡觉。 这时候来了一只大鸟,拱着她的腰把她推到背上,带着她飞到高山上去,有茂密的森林,有峡谷迸出的急流,俯冲,上升,再俯冲,再上升,俯冲地越来越低,上升地越来越高,速度越来越快,她喘不过来气,紧张地发抖,只好紧紧地抱着大鸟。 大鸟又把她扔进海底,从千米的高空,坠落到万丈的深海,她觉得自己要贯穿天地了,模糊能看见天堂的大门露出来的光,觉得自己大概要飞升了。 然后一只食人鲨托着她的腰把她从深海顶出来,她露出海面,大口大口的喘气,鲨鱼一口吞了她,她躲在鲨鱼肚子里,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温暖。 四肢百骸都透着疲惫,她在这温暖的鲨鱼肚子里,眼一闭,睡着了。 余笙才不想承认自己昨晚是昏睡过去的! 她算是彻底认清了大师兄的真面目,伪禁欲,真色魔! 在二十分钟的车程被强行拉长到两个小时之后,姜博言终于带着余笙以乌龟爬的速度爬回了家。 家里只有曦光在,作为一个没有观众就极度空虚的乐队主唱,她正抱着吉他坐在沙发上在跟同蹲坐在沙发上的路易斯唱情歌,深情款款的样子,时不时还会跟对面的德牧互动一下,如果余笙没看见蹲坐在她对面一脸懵逼的路易斯,还以为她对面是她心上人呢! “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真的!”余笙抱拳以示敬佩,“太厉害了!” 路易斯被迫听了一场独奏,正懵逼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姜博言和余笙,顿时摇着尾巴就凑了过来,围着姜博言的腿蹭了一圈,又围着余笙的腿蹭了一圈,嗅了嗅,又吐了吐舌头。 余笙矮下身来顺他的毛。 曦光收了吉他,抱拳回敬,“过奖过奖!”说完从沙发上下来,顺带从桌子上捞了个苹果啃了口,“年后乐队打算办个演唱会,我打算推几首原创,哥——”曦光拍了拍姜博言的肩膀,委以重任,“我过完明晚就打算闭关去,今年你和嫂子好好陪爸妈哈!” 姜博言拍掉她的手,“没门儿!” “那我就曝你糗事!” “随便!” 曦光立马抓了余笙的手,“嫂子,你知道我哥为什么跟刀刀姐去毕业旅……” 姜博言立马捂了她的嘴,“闭嘴,我答应你!” 第53节 曦光挑眉,一副目标达成的得意,与他一击掌,“成交!” 留余笙一个人原地懵逼,这是个什么情况? 曦光是个坐不住的人,既然目标达成,自然不会在家里坐着,背着吉他说了声再见就走了,家政阿姨也已经回家过年了,姜爸姜妈有彩排,这两天都不在家,明晚阖家团圆的时候,还要参加春晚的录制,也是够辛苦的。 家里就剩下两个人,余笙得知大年夜这边儿没人,本来想着回去陪父母的,可是被老余和老杨同志给骂了一顿撵回来了,说她一个新嫁娘别一点儿礼数都没有。 姜博言也体谅她父母就一个女儿,说第一年就在他家过年,以后换着来,他靠着这个提议赢得了老余和老杨同志的一致好感,一个个把他夸的都要尾巴翘上天了,那样子余笙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抱来的了。 “这最主要的原因不还是因为他爱我,不然你们哪来的这么懂事的女婿!”为了重新夺得父母的宠爱,余笙自然是义正言辞的大脑,然后被爸妈嘲笑了许久,说她一个女孩子脸皮厚的吓人,一点儿也不害臊。 可不是不害臊嘛!余笙觉得自己的脸已经铜墙铁壁了。 曦光一走,余笙往沙发上一摊,冲他招手,“来,我们来解释一下毕业旅行的事!” 姜博言抱着路易斯,把脸别过去看向院子,“没有的事,别听曦光瞎扯!”说完拍了拍路易斯的脑袋,“想去院子玩?走!” 余笙就看着姜博言欲盖弥彰又装模作样的走了。 路易斯依旧懵逼着一张脸,大概心里在琢磨这些愚蠢的人类为何都如此反常。 不过它向来喜欢闹腾,有人陪它玩它就能嗨,跟着姜博言蹦蹦跳跳就出去了,左扑右跳,然后回头看他,姜博言偶尔会给他一个回应,然后它就立马变本加厉地欢腾。 余笙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人一狗智障地互动,愉快地笑了起来,于是就暂时忘了毕业旅行的事。 家里房子是个面积挺大的独栋别墅,有院子,有葡萄藤长廊和亭子,有花园,也带游泳池,是老房子改建,本来是座园林建筑,买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改造的乱七八糟,姜妈保留了仅剩的一点儿老建筑元素,在那基础上进行二次设计,半复古半现代,少女心的姜妈发挥了极致的想象力,加上设计师放飞自我般的努力呈现,最终才呈现出这个样子。从余笙这个角度望出去,能看见露天的阳台,不规则形状的游泳池,成片的草地,夹杂着花园,里面是修剪整齐或者野蛮生长的花木,余笙认不出品种,这时候花基本都没有开的,只剩叶子还青着,葡萄藤长廊从南到北架在那里,尽头是个八角亭,立在一汪小湖里。 乍看整个布局突兀的不行,看久了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处处都是主人费心的痕迹,充满着人情味,让人看了觉得亲切又温暖。 余笙忍不住想她和姜博言的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余笙怕冷,不想出去,只隔着落地玻璃往外看,姜博言坐在边儿上,路易斯在尽情的撒泼打滚,似乎很久没这样浪过了,兴奋的嗷嗷叫。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如果春天早点儿到来,那会更好的。 余笙正出神呢,忽然就看见路易斯叼了什么东西狂奔出去了,隔了会儿才看清了,顿时无语。 “大师兄,你要不要这么不要脸,套套随身带啊?” 姜博言也才发现,丝毫没有羞耻感地扭头冲余笙笑了笑,“那你要不要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我半个小时?” “……谁盯你了,看把你自恋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车够灵魂系吗? ☆、第55章 大年夜姜家其实是很热闹的, 程家像往年一样, 阖家挪过来与姜家一同守岁。 两家本身就离的就比较近,各自家里都没有太多人, 聚在一起,倒也热闹。 曦光很开心,她最喜欢人群,人越多她越嗨的起来,等干爹干妈过来的时候,挨个儿讨要了红包, 就连刀刀也没放过,要完后眉开眼笑地抱了废弃已久的电钢琴出来给大家弹唱新年祝福歌。 屋里欢声笑语,余笙慌着去把水果切成块插上牙签端出来, 给程叔叔和程阿姨泡茶, 给刀刀泡牛奶,顺便把撒欢的路易斯从沙发上逮下来……忙的不亦乐乎。 姜博言好不容易才把余笙给按沙发上, “瞎忙什么呢!都不是客人,让他们自己去鼓捣去, 你腿还行吗?”过了一天了,可他总觉得她走路还是不对劲。 余笙脸一红, “没……早没事了!” 程阿姨听了一耳朵,扭过来问余笙, “腿怎么了?受伤了?你干爹也是,前几天出门给车刮了一下,检查了下没什么, 这腿却总是不会好!” 余笙眼神乱飘,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不小心磕到了,没什么事!” 闲下来的时候,余笙没想到自己也得了红包,程叔叔和程阿姨早有准备,红包安安稳稳放在了她手上,几乎没有分量,姜博言直接替她拆了,“瞧瞧,今年就没我的份了!”他两指撑开红包,从里面夹出一张卡来,“这个不好,都摸不出分量!” “放心,只多不少,毕竟是两人份的!”刀刀正低头逗路易斯,闻言笑着回了一句,扭过头去看余笙一眼,“不过话虽这样说,可你总不至于和笙笙抢这么点儿红包钱吧!都是笙笙的。” 姜博言笑着揉了揉眉心,“好啊,我在家里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你们倒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了。” 程阿姨得意地说,“我们家的传统,只女人和小孩才受宠爱,你就一边儿去吧!” 数量庞大的 女人们笑起来,只留程叔叔和姜博言这对儿父子俩面面相觑,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余笙在姜家的第一个年夜饭,顺利地作为家庭成员融入其中,当然,她知道,是因为大家都在照顾她的情绪。 她这一辈子的好运大概都用到嫁人上去了! 年夜饭原本是余笙给姜博言夸海口要大展身手的,可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她虽然自觉厨艺还可以,可正经大菜没做过几道,怎么敢丢人现眼。 好在程阿姨自觉地担任了主厨的要职,余笙就在边儿上给她打下手。 刀刀也要过来帮忙,被程阿姨给撵了出去,“别别别,我怕你再把厨房炸了!” 刀刀被揭了短,恼羞成怒地叫了声,“哈,妈,都多久的事了,你还揪着不放了。”她哼了声,眨了眨眼睛,歪着头嘟囔了句什么就走了,“不进就不进,谁想帮你谁是小狗!” 余笙站在那里,看着刀刀愤愤然离去的背影,罕见的觉得她其实除了高冷,也有很可爱的一面,只是都给了最亲近的人,旁人不用心,是看不见的。 就像一朵开在深巷的名花,要有心人小心寻过去才有幸欣赏,偏偏姜博言是那个不幸的,余笙觉得,要是她是姜博言,这怎么着也不会放过这么漂亮的姑娘的,颜值高,身材好,就是个花瓶也是个看一百遍都不会腻的那种,更何况还是个有内涵的花瓶。 可惜了啊!姜博言那个没眼光的,也就只配跟她在一起了。 等刀刀走了,程阿姨对余笙小声地说着那一次刀刀把厨房炸了的场面。 “人间惨剧!”程阿姨摇着头,“可愁死我了,以后她要是跟人组建家庭,估计俩人都得饿死!” 余笙忍不住笑了,“那怎么会,可以买着吃啊,再不济也可以请家政阿姨来帮忙,刀刀姐这么优秀的姑娘,不会做饭可一点儿也算不上缺点。” 程妈妈笑了笑,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他是想着如果刀刀能够嫁给姜博言的话,那么一切都很好了,她从小看着姜博言长大,知他外冷内热的脾性,知他上心的人会百般疼爱,更确信他会迁就刀刀古怪的脾气和缺点。 在她心里,再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合适做自己的女婿了。 可是有些事情,实在是不能强求。 感情的事,她没有丝毫办法,再喜欢他,也不能按着他要他来娶自己女儿。 虽然姜博言不能做自己女婿,但毕竟是自己干儿子,她还是疼爱着她的。 其实她对余笙还是很满意的,是个招人疼的小姑娘,她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余笙有时候神经挺大条的,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该有的敏感一样都没少。 他从程阿姨那短暂的神色变化里看出来了那么点儿别样的含义,也似乎能猜到程阿姨内心的想法,这件事她实在无法去解释,只好适时转了话题,继续追问刀刀姐这个似乎完美无缺的姑娘,是怎么把厨房炸了的。 据说是很久前的事情了,程叔叔和程阿姨都不在家,刀刀是个公认的厨房杀手,任何食材到她手里都能被做成黑暗料理,可那天她实在是饿,又懒得开车出去吃,就想着自己煮个面,步骤多简单的东西,愣是把厨房炸了,噼里啪啦一通响,程阿姨回去的时候,吓坏了,抱着女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确认的确没受伤,才狠狠舒了口气,自此再也不允许她进厨房。 从小到大程叔叔和程阿姨对刀刀都挺宠爱的,她想做什么、要什么、爱什么,都尽力地满足她。 就连姜博言也是,对她和对曦光基本没什么差别,能满足的都满足。 所以刀刀才是刀刀,高傲而自由。 到中途的时候叶琛也来了,拿了两瓶酒,挨个儿拜了年,还送了全场最小的曦光一个小礼物,送了新嫁娘余笙一对儿金猴,那对儿金猴大约是特制,模样和神态都像极了余笙和姜博言,余笙爱不释手,只是分量很足,想来也不便宜,土鳖余笙觉得有点儿不敢收。 “拿着吧!新婚礼物,迟早是要还的。”叶琛随意地摆着手说,然后和大家吐槽他在家里日渐低微的地位,“这刚刚才毕业,家里就逼着结婚,你说说,前段时间还耳提面命地要我不要和乱七八糟的姑娘来往,转眼就要我结婚,这不是为难我吗?” 这不,一个烦躁就开溜了! 姜博言靠在沙发上,一边儿闲散地揉着余笙的手指,一边说:“你之前交往的那些姑娘,也的确是乱七八糟,要你和她们分手,跟要你结婚,没冲突啊!” 叶琛捏了颗提子填嘴里,“扯淡!” 余笙突然就想起林池来,“林池呢?你不考虑一下?”无论是家世还是性格,林池都是好的没得挑的那种。而且以余笙的观察来看,叶琛是不讨厌林池的,甚至还挺喜欢。 “得了,别说了小嫂子,我可不想变成第二个卓诚!”这样清白的姑娘,他无意染指。 和姜博言一起玩的人,都个个能说会贫的,圆滑得游刃有余,没一会儿叶琛就把话题带到了别的地方去。 大家聊的火热。 余笙过去厨房打下手,很快也被程阿姨撵出来了,让她好好去玩。 余笙去了客厅,看着鸡飞狗跳的一屋子的人,笑了笑。 她很少见到这样热闹的场面,因为自己家里,父亲和母亲双方的亲戚都很少,余笙的爷爷奶奶早已过世多年,大年夜的时候,常常也就父母和自己三个人,吃着年夜饭看春晚,等零点的钟声敲过,互道新年祝福,然后去房间睡觉,第二天醒来去拜年,平淡无奇。 她觉得很开心,第一次把年过得这么热闹,曦光搬了一套音响系统,把自己乐队的人也叫过来了两个,那两个是灾后遗孤,双胞胎,没有家人,自然也无从回家去团圆,好在都不是心思太细的人,这些年也早就习惯了这样叫人伤感的节日,曦光叫他们来的时候,他们还挺高兴,带了小礼物上门。 进门后从琴房里挑了趁手的乐器,三个人拿出开演唱会的架势,唱了三首应景的歌,哄得一屋子人都眉梢飞扬的。 姜爸爸和姜妈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他们是录完节目紧赶慢赶赶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几个人在搓麻将,刀刀和叶琛两个架不住程阿姨和程叔叔默契的夫妻档组合,看见姜爸姜妈如同看见救星,纷纷起身让了座,让他们两对儿夫妻厮杀去了。 余笙对棋牌 实在是无能为力,自然也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躲在一旁抱着手机抢红包,收发祝福,倒也乐呵。 陆玥玥同学向来壕,给余笙发了个1001的大红包祝她新年快乐,余笙不甘示弱地回了个1314,陆玥玥放了大招,给了6666,余笙接不住了,叫了姜博言来助阵,对了个8888,然后陆玥玥光荣收场,叉腰大笑着表示自己又赚了,余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气得磨牙! 闹着要姜博言给她扳回一局,它摸着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以后闺女千万不能遗传你的智商,不然得愁死我!” 余笙:“……”微笑中透漏着疲惫.jpg ☆、第56章 刀刀和叶琛从麻将桌前起了身。叶琛去院子里接了个电话, 刀刀去倒了杯水, 靠在吧台上看那边姜博言把余笙的头发揉乱又捋直,两个人为将来女儿的智商随谁争论不休, 曦光忍不住插了句嘴,“首先,你们得有个女儿!” 然后大家一起哈哈大笑,她也忍不住笑了。 所谓爱情,她所愿的,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若是姜博言娶了她,大概也不会有这样肆意的一面。 有时候,命运总是这样神奇, 哪怕她从小在她身边, 哪怕她在别人眼里样样优秀,也不过是有缘无分, 他终究是要遇见余笙的。 哪怕不是余笙,也不会是她。 笑完后, 一股失落感从后背猛地窜上来,像强力的电流, 震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似的。这感觉来得太快,心脏有一瞬间仿佛无法承受, 窒息似的慢跳了几下,她只好捏着杯子,猛地灌了一口水, 别过头,再不敢去看。 “你说放下了,其实还是没有放下吧?”她忽然想起罗阳的话,忍不住咧嘴苦笑,哪能这么容易,认识姜博言十多年,忘记他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正想着,罗阳就在微信上发了祝福红包给她,简短的“新年快乐,万事如意!祝刀刀姐永远年轻漂亮。”后面缀着发信人“——罗阳”。 正经得可爱! 她握着手机,扫了一眼,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说起来她和罗阳是同岁,只不过生月比他大,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姐了,她收起那些弥漫的消极情绪,挂了笑去给罗阳回消息,“新年快乐,那就祝你新的一年万事胜意啦!”她在后面缀了一个小基仔比心的表情。 消息发出去几秒钟,她还没来得收起手机,就接到了视频请求,罗阳打来的,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屋里太吵,他走到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拐角处靠墙站着,给他打了个招呼,“嗨~” 第54节 罗阳没想到她会接,从手机屏幕里看见刀刀那张脸的时候,紧张地差点儿把手机给扔了,惊天动地喊了一声,“妈——” 刀刀默了片刻,除了工作之外,她几乎不和除了父母之外的人聊视频,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接一个不算太亲近的人的闲聊视频,谁知第一句被叫了一声“妈”,她顿时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 罗阳看着屏幕里她的表情,这下彻底紧张地不会说话了,“不……不是,我跟我妈正说话呢……没想到……诶呀,没想到你竟然接了!”其实他连视频都不敢打,看见她的消息太激动,更何况向来高冷得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居然也会发可爱小表情,他太震惊了,内心的冲动扶摇直上九万里,如果她在眼前,他估计都敢扑上去表个白,只是隔着这么远,他自然无法扑过去。 手指搁在视频请求的界面上的时候,他已经在这短暂的几秒钟内冷静了下来,迟迟不敢按下去,脑海里都是刀刀姐和六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何尝不知道,刀刀姐喜欢六哥到什么程度,他一点儿也比不上六哥,又有什么自信带她从上一段感情挫败中走出来。 他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按掉手机,母亲从他身后走过,似乎是看出了对面是个女孩子,一闪身已经弯腰替他效劳了。 他一句恼羞成怒的“妈——”正好被接了视频的刀刀接收了个彻底。 还真是……巧合! 刀刀松了一口气,还好罗阳不是脑子突然出了问题,不然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新年快乐啊!”她对着屏幕笑了笑,长发遮住了眉眼,她伸手捋到了耳后,罗阳因为这细微的动作有些呼吸不畅,他也不想起恶念,但是这会儿有点儿压制不住的躁动,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龌龊,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扬起一个笑,“新年快乐,这个已经说过了,我带你去看烟火吧!” 屏幕里罗阳笑得有些傻,说完踢着拖鞋开始哒哒地往外跑,他住在二环路,小区后不远处就是中心广场,从十七层望过去,能俯瞰整个广场,巨大的倒计时牌立着,刀刀看见上面的数字,四分二十二秒,新年就要开始了,烟火蓄势待发。 “稍等一小会儿,马上就开始了。”他站在露天阳台上,风从外面呼呼刮过,把他声音吹得模糊。 刀刀“嗯”了一声,“你冷吗?要不要进去穿件外套啊?” 闻言罗阳愣了愣,随即从心底涌上巨大的欢喜,忙摇头,“不冷不冷,一点儿都不冷。”热得都要烧着了。 刀刀“哦”着点点头,盯着屏幕看倒计时。 四分十秒。 楼下的音乐都停了,一群人围在电视机前,守着等倒计时开始。 a市这两年已经不禁烟火了,更何况这里是郊区,离县镇很近,隔着浓浓的夜色,能听见远处人家的鞭炮和烟火声。 噼里啪啦-嘭!热闹非凡。 余笙占据了沙发正中间的位置,姜博言把她半环进怀里,两边的人都嫌弃的看着他们,“诶,大过年的,能不能别这么腻歪,瞧瞧,都快揉一块儿去了。” 余笙有些害臊,觉得这样在长辈面前实在失礼,忍不住挣脱了下,他却更变本加厉搂着她,“我老婆个子小,我怕你们把她挤下去了。”说完跟姜妈说:“少女,这客厅也太小气,来了十几个人都要坐不下了。” 姜妈嗑着瓜子,“没事,席地而坐,妈妈不讲究!” 姜博言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扭过头看了一眼姜爸,“看你把她惯的。” 姜爸瞥了一眼余笙,回说:“有本事你别惯!” 姜博言歪着头笑,“……没本事!” “哎呀!”余笙掐了他一把,这么多人呢,干嘛这么肉麻。 其他人只搓着胳膊,嚷着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刀刀把目光收回来,对着罗阳说:“刚刚从你身边过去的是阿姨吗?” “啊,是的。”罗阳挠挠头,想起老妈刚刚凑过来没头没脑看了一眼,念叨了句“我儿子真有眼光!”,顿时有些窘,“我妈这人爱胡思乱想,你别介意啊!” 刀刀摇摇头,“没事!我就是想,你们怎么没回老家过年?我记得你说过这边没多少亲人。” “唉,”罗阳叹了口气,“其实老家也没什么人了,我爸妈老来得子,本来就一大把年纪了,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早就相继过世。家里那些人嘛!各自有自己家庭,我们回去也融不到一起去,以前也回去,只是这么多年在外面,都生疏了,今年就想着不提前回去了,免得给人添麻烦……” 刀刀听着他讲话,不时点一下头,她很少和人闲聊天,自己的性格一不小心就会使两个人陷入相对无言的尴尬里,可是和罗阳聊天很舒服,因为他是个心大又话唠的人,你只要提一句,他能一大堆和你啰嗦,也不会觉得她话少有什么问题。 “啊,倒计时倒计时!”楼下的声音和罗阳的声音混在一起,欢腾的气氛铺天盖地包裹着身体,刀刀一向对过年过节不感兴趣,可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兴奋,跟着倒计时的牌子开始倒数,“十、九、八……”罗阳探身往外看,人群攒动,广场上乌压压的人,荧光棒在空中闪烁着点点的碎光,他跟着刀刀的声音念,“三、二、一!” “嘭!” 倒计时牌子闪烁出变幻出“新年快乐”四个大字! 楼下电视机里传来主持人喜气洋洋的“新年快乐”祝福,烟火爆竹声炸裂开来,响声不绝于耳。 “嘭嘭嘭!!”手机屏幕里,烟火窜上天空,在半空中盛开出各种图案,照亮了天空,罗阳激动地在原地跳,“刀刀姐,新年快乐啊啊啊!”他背靠着栏杆,身后是照耀半片天空的烟火,脸上的笑比烟火更明亮。 “新年快乐!”刀刀眯着眼笑,第无数遍说出这句话。 楼下一哄而散,不知是谁提议,说要放烟火,姜妈和姜爸去仓库里把烟火搬出来,曦光领着一群年轻人开始叽叽喳喳地摆图案,说要连一个绝世烟火连环阵。 就连程阿姨程叔叔和姜爸姜妈都出去看热闹了。 刀刀从楼梯拐角下来,坐在沙发上,屏幕里烟火还在继续,罗阳有些拘谨地站着,忽然想起来,“对不起啊刀刀姐,霸占了你这么久,你快去和家里人一起去热闹吧!” “没事,我们已经闹了一个晚上了。”刀刀笑了笑,“今晚很开心,谢谢你!” “嗨呀,你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罗阳挠着脑袋,有些拘谨地笑。 刀刀挂了视频出去的时候,烟火正好冲天而起,两个连环,一个一个炸起来的和一起炸的同时被点燃,品种和图案都经过几个人的精心设计。 一场盛世烟火,绚烂得夺目。 刀刀抬着头看天,半晌都没有动。 回神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拿起手机拍了一个小视频,发给罗阳,“回赠你的烟火!” 罗阳回她,“此火需要跪着接……太美了!不过如果你在视频里,会更美!嘻嘻嘻。” 她抿着唇笑,手指在屏幕游移了半分钟,最终调着摄像头对准自己。 离她不远的柱子后面,姜博言把余笙压在墙上,在这片昏暗的角落里低头亲吻她,余笙睁着眼,能看见远处绚烂的天空,能听见不远处嘈杂的人群欢呼笑闹,近得仿佛就在眼前耳边,她生怕有人过来,死命地拽着他的胸口,心跳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刺激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新年快乐,老婆!”他低头看她。 余笙回他,“新年快乐,大师兄!” “错了,重喊!” “那……亲爱的大师兄?” “……”mdzz! 余笙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了,老公~” “再喊一遍。”他低着头看她,眉眼里有细碎的光,晃花了余笙的眼。 “老公老公老公……”余笙抱着他的脖子笑,“你幼稚不幼稚啊!” ☆、第57章 假期总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余笙去学校报道的时候, 还有种回不过味儿来的失落感。 距离她去c市又近了一步,这实在是件让人沮丧的事, 所以开学一连两个月,她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这可不是个好迹象。 姜博言自从上班后也越来越忙了,有时候连陪她吃个早饭的时间都没有,余笙要上课,住在酒店那边本来就不太方便,索性搬回了自己原先租的房子里, 不过没有曦光陪她住了,说是怕某天回来看见不可描述的事情。 余笙无语片刻,觉得她说的……挺对的, 为了保护“未成年少女”, 她只好自己一个人住了。 但其实这想法实在多余,姜博言压根儿没多少机会过来找她, 偶尔来也是睡一觉,嗯, 抱着她纯睡觉,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了, 但他实在太累了,经常是倒头就睡那种。 余笙连吵他都不忍心, 更别说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唯一值得赞颂的事就是她又恢复了社团活跃达人的身份,有了大把的时间去教导协会的小萝卜头们,搞得一帮学妹学弟们整天苦哈哈的, 还没等着新学期开始就整日盼着纳新了。 余笙琢磨了下,自己大三要走一年呢,会长的位置自然要找个人来做,不然等她回来,协会估计就没人了。 纳新就纳新吧,早点儿纳点儿小兵,她好物色一个接班人! 交代下去的时候,苦哈哈的小学弟小学妹就跟拿了大赦令似的,马不停蹄就去准备了,不到两周时间,纳新标语、宣传视频、场地什么的都弄好了,余笙坐镇纳新现场的时候,颇有种后继有人的感慨,这效率还真不是盖的。 她在学校是个名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姜博言的女朋友,在和他扯上关系之前,余笙就是半个校园之星,蝉联两届a市大学生摄影比赛一等奖,一个学年一届,大一的两届,余笙都榜上有名。 这并不算什么,谁还没有点儿特长,但是余笙在大学前拿过一个国际摄影比赛奖,含金量不算特别高,但是毕竟是个国际的,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因为一个摄影比赛的奖并不能让她瞬间身价飙升,她后来的作品就比较一般了。就跟明星似的,一部电视剧演得好,小红了一下,但是后续没有什么好的作品出来,公众的视线很快就会转移。余笙那时候还小,本身就不太看中这个,她从没有想过靠这个来吃饭,她就是喜欢它,愿意花时间花精力,能赚钱是好事,但是让她主动去追求点儿什么,水太深了,她蹚不动的,也不想蹚。 “年轻人有点儿追求行不行?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不就是一年交换生吗,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理想也不要了,自由也不要了,你就这样颓废着了?”看她郁郁不乐,陆玥玥同志一脸痛心疾首地教训着她。 她听了,只摇头,“怎么人人都跟老余上身了似的。” 一个个的,都有做教务主任的潜质啊! “不过说真的,我真得找点儿事做了。”余笙点点头,“我觉得我就是闲的。” “得了吧,你不是闲的,你是恋爱降低智商。就你还闲,你再闲就没有忙的人了。”她扫了一眼纳新现场,人头攒动,“你这姜师兄附身了啊?准备化身陀螺旋转永不停了?” 余笙“诶”了声,“怎么说话呢!” “来来来,我跟你算算。”她掰着指头,“第一,摄影协会里近段时间有三个校级活动要做,一个讲座,一个校史馆展示墙,一个春季摄影展,时间还是挨着,你们不到二十个人完全不够分的,少不了一个人要干两个人的活儿,你这个会长就更不用说了,你几天没吃午饭了?第二,你今年要备战六级,现在都四月份了,还有两个多月时间,以你那烂水平,是不是要提早准备?第三,最最关键的一点,你又接了一个专栏,你这种专栏又不是坐那儿发发呆思考一下人生就可以完成的,耗时耗力。还有一些小事,就不列了,你确定你很闲?” “承认吧!”陆玥下了结论,“你就是觉得要离开了受不了,你完蛋了余笙,你都开始为情折腰了!” “我折腰我乐意!”余笙哼了声,“你也总有这么一天的,别嘲笑我。” “我?”陆玥哼笑,“怎么可能,除非他是米其林三星大厨,否则甭想我为他折腰。” “哦哟,很有骨气嘛!”余笙抱拳冲她拱手,“那祝少侠早日遇见你的米其林三星大厨。” 陆玥心头微跳,其实早就遇见了,她想。 “对了,你和卓师兄怎么样了?”余笙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 陆玥摇了摇头,“不怎么样,最近他也没怎么来找我了,我爸也没再说让我跟他交往,听说是他家遇到了点儿麻烦吧!你说俗不俗?这剧情真扯!”她撇了撇嘴。 资本家们向来只看重利益,她老爸可以为了利益要她和卓家联姻,也可以为了利益让她自此离卓诚远一点儿,这真是个好想法,陆玥一点儿都不反对。 就是突然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卓诚已经有一个月没联系她了,她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他,所以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只是从她一个人的世界里人间蒸发了。 这真好,她终于可以松口气缓缓了,毕竟摆脱一个风流浪荡的男人,是件多么让人轻松愉快的事。 她只是有点儿失落,说不上为什么。 “诶,笙笙,你……最近跟卓师兄联系过吗?”她问。 余笙看了她一眼,“没,就远远见过一面,人情绪不大好似乎。怎么了?” “听说他家出事了?” 余笙点点头,“唔,好像是,听大师兄说过一次,不过没仔细讲,你不知道他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陆玥有些沮丧,“好像是他老爸被人算计,损失了一大笔钱,目前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有些棘手。” 余笙终于想起了点儿什么,“哦,好像是听过点儿边边角角,不是很棘手,是特别棘手,卓师兄现在都不风骚了,我前一阵子见着他的时候,都瘦了,本来就不胖,这下更是皮包骨了。” 第55节 “是吗?你没去看看他?” “我?”余笙指了指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又不是伤残住院了我去买束花慰问一下,家里出了这么个事,老头子都急火攻心吃速效救心丸了,他那半吊子又什么忙也帮不上,自然是心里憋闷呢,我去慰问什么也解决不了,反而往人伤口上撒盐。我要是他兄弟我就去找他喝一顿,一醉方休,给他发泄。可显然,我不是啊!” 陆玥“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看看他啊!再没有比你能安慰他的了。”爱情的力量,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不过她也知道,陆玥一向对卓诚不咸不淡的,所以就没再多说什么。 “我……没脸去!”陆玥长吐了一口气,“我爸本来能帮他们忙的,但是……哎呀,算了算了,不说了,没意思。今儿个晚上有活动吗?” “没,如果大师兄不联系我的话。” “没事陪我出去逛逛吧!” 正说着,没过半小时,姜博言的电话就来了。 余笙盯着屏幕笑了片刻,对陆玥说了句,“巧了!” 然后才接起来,“嘿,大师兄!” “嗯,”姜博言应了声,“在哪?” 余笙拍了现场照过去,“纳新呢,我要领养新的小将们了。” “站原地等着,我现在过去。” “嗯,你现在过……”余笙点了点头,忽然觉得不太对劲,猛地抬起头来,有些吃惊,“你过来?现在?” 姜博言“嗯”了声,“不欢迎?” “没没没!”怎么可能? 挂了电话,余笙一拍巴掌把大家目光都吸引过来,合掌跟他们说“我说孩儿们,振作一点儿,给姐姐长长脸啊!” ☆、第58章 余笙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几个人知道姜博言要来, 别说振作了,一个个比她还精神。 也不知道他们瞎激动什么, 几个男孩子几乎是手舞足蹈,搞得余笙一脸错愕,都差点儿要怀疑他们的性取向了。 “会长会长,姜师兄来干什么啊?” “废话,当然是来看女朋友啊,不然来看你?” “会待多久?” “我们可以跟他说话吗?” “诶呀, 会长,协会福利,可以让师兄跟我们聊聊天吗?” “晚上我们可以请师兄吃饭吗?” “你请得起吗?我们合影留念也可以啊!”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闹了起来, 余笙只能给出一个反应——“……” 陆玥乐不可支, “来,采访一下, 老公比自己受欢迎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余笙清了清嗓子,就着她圈成话筒模样的手回答说:“嗯, 大概就是,作为一个颜狗, 而我却每天都在想着让他毁容。”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得了吧, 你不能否认的是,就算他毁容了,依旧是个优质的大众偶像, 人家不靠脸。”陆玥冲着边儿上的小姑娘们,“是不是啊?” “嗯嗯嗯!”几个小姑娘点头如捣蒜,那频率余笙觉得都快突破人类极限了。 “……你们这些人!”余笙无言以对,只好摆出会长的架势来,“都不干活儿啦?还得我指派任务不成?” 一个个被会长这旋转的陀螺支配过的人,顿时做鸟兽散,师兄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啊! 他们可不想做旋转永不停的陀螺。 余笙乐了片刻,低着头按手机,给姜博言发短信,“要不你还是别来了,我协会的小萝卜头们拿你当珍稀动物,就等着借会长的便利近距离围观呢!” 说起来他很少来学校里面,大多数送她来学校只送到校门口,唯一的一次还是去年那个大雪天,余笙从教学楼里出来,隔着漫天大雪,看见他的车和他的人,那一瞬间呼吸停滞的感觉,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已经四月天,春光正好,夏日还未来到,一切都是最好的。 如果可以,真想出去转一转,徒步旅行,去哪都好。 她发了会儿呆的功夫,他的消息回过来:“嗯,那记得收门票费!” 余笙:“……”连大师兄都会讲冷笑话了。 这人生啊,还真是瞬息万变! 纳新场地设在图书馆门口的小广场,长条形的遮阳棚,棚沿上用细草绳和小草莓夹子挂着一些作品,下面摆了一排桌子,两侧硕大的展板呈扇形拥立在棚两侧,来来往往都是人,不少人驻足观看。 电子屏幕上正在放宣传片,余笙自己剪的,一群人正围在那里观看,看样子应该是很喜欢。 “还是会长厉害,这视频给我十个脑袋我也想不出来要这么剪,太美了,我所有的文艺细胞都在沸腾。”有人啧啧感叹。 余笙谦虚地摆手,“唯熟能尔!”做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剪片跟修图差不多,做得多了,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处理。 桌子前坐了十几个咨询和登记员,余笙坐在最中间,别人负责解疑答惑,她负责当个吉祥物。 不时也会有人来找她聊天,聊协会,聊摄影比赛,聊她这些年的经历,毕竟她拿过国际摄影赛的奖,对这方面好奇的人不少。 姜博言过来的时候,正好一个小学弟在问余笙:“师姐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吧?摄影穷三代啊,我觉得买一个镜头都有点儿承受不住了,以后学得深了,肯定要买各种镜头啊来试试,哪那么多钱去烧啊!” 旁边大约是小学弟的女朋友,拿手肘撞了一下一下他,阴阳怪气地小声说,“师姐男朋友可是姜师兄,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余笙看着对面唱双簧的人,颇有种对方是来踢馆的错觉。 她清了清嗓子,回答,“如果只是一时新鲜的话,看自己的喜好,买一个趁手的就行,不是专业摄影师也不需要太多镜头来武装自己,比如我来说,一个微距对我来说大多数时间就够了,如果觉得微距的镜头比较贵,就买标头。”余笙拿手敲着桌面,眉峰微微蹙着,“资金这种问题,还是看你想不想要了,当初我买第一个单反的时候,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大概才两千多块钱,我又是个不喜欢问爸妈伸手的人,怎么办?只能自己攒,省吃俭用,外加打零工,最后相机买回来的时候,兴奋地好几天睡不着,只差晚上抱着它睡了,因为我太喜欢它了,所以哪怕我没钱,也总会想方设法去得到它的。” 灌完鸡汤,余笙露出一个笑,“我的镜头不少,但也没问谁要过钱,都是慢慢攒出来的。我觉得你这就是想太多了,往前走,踏出一只脚,另一只脚不得不落的时候,你总会知道下一脚落在哪里的。关键你得开始不是?” 话说完,才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姜博言,她拍了拍他的胳膊,“先等我一下。” 他笑了,贴在她身边小声说,“别人都觉得你被我养着,你说说你还不乐意花我钱,白担了虚名,不亏吗?” 那声音刚刚好够那对儿小情侣听见,俩人有些尴尬,互相推搡着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 余笙知道他这是给她找场呢,觉得他有点儿幼稚,又觉得有点儿感动,推了他一下,“闭嘴,少肉麻,我这忙正事儿呢!” 姜博言耸了下肩膀,颇委屈的样子,倒是听话地没再说什么。 余笙转头对那对儿小情侣微笑,“请问学弟学妹还有别的问题吗?” 小学妹摇了摇头,看了姜博言一眼,尴尬地笑了笑,“师姐别在意啊,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你和姜师兄很般配,我们都很羡慕你呢!”她言不由衷地说着,不大自在地扯着男朋友跑了。 余挑了挑眉,说,“这小姑娘真不诚实!”她扭头看着姜博言,学着小师妹的表情说,“要我我就诚实点儿:诶,我看你不顺眼啊,你这小丑鱼怎么勾搭上姜师兄的?” 姜博言弹了下她脑门,“整天这脑子都装的什么。别人怎么想就让她想去吧,你记着我永远爱你就够了。……走了,陪你去方老师那里,是不是又忘了?” 哦,这糖衣炮弹砸的太及时,余笙一点儿脾气都没了,“还真忘了,我觉得我完全可以不用去做心理咨询了,我现在挺好的。”过去那么久,余笙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憋闷又无力的感觉,再去想卫峥的时候,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自己了。 姜博言点点头,没强求,“那今天再去一次,完了跟老师说下次不来了。” 余笙“嗯”了声,开始找自己的包,跟部门的交代了一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好好表现哈!” 几个人比了ok的手势,“放心吧会长!”说完眼巴巴看着姜博言,看得余笙都不忍心了。 她小声问姜博言,“你晚上有空吗?” “只有吃饭的时间!”他看了下表,“大概六点半到八点之间。”他有些抱歉的看着余笙,最近事情实在是多,都没能好好陪她,就连今天陪她去心理咨询师那里还是硬挪出来的时间。 余笙点点头,盘算了一下,拍掌跟大家说,“好了好了,别眼巴巴看着他了,你们要是认识他,就知道他跟你们也没差。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吧,最近大家都辛苦了。”她把手指指向姜博言,“他请!” 一群人瞬间欢呼,“谢谢姜师兄!” 余笙看了看姜博言,又看了看小萝卜头们,瞬间有种倒地不起的冲动,这是什么世道,不应该谢谢她才对吗? 姜博言看了眼她,抬头微微一笑,“不客气,应该的,你们辛苦了,我代笙笙犒劳大家。” 一众人欢呼,感慨说近水楼台果然先得月。 有人在喊会长万岁!余笙笑着说了声,“爱卿平身!” 两个人并没有马上走,时间还早,离预约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姜博言说要看看她平常都在学校做什么,索性在这边儿坐下来陪着她当吉祥物。 这下更是热闹了,如果余笙算个校园之星,有三分之一的人认识她,那姜博言大概是个a大的太阳,上下好几届的人都知道他那张过分美丽的脸,因为模样周正,原先还有人卖他的照片,一百块钱一张呢!也是可怕,后来被他警告过,消停了,不然指不定演变成什么。 陆玥过来跟姜博言打招呼,俩人瞎聊了两局,姜博言突然说了一句,“没事去看看卓诚吧!他最近状态挺糟的。” 陆玥愣了片刻,迟疑地问了句,“他家现在……怎么样了?” “还那个样子,跟头栽的有点儿大,就算是爬起来也要伤筋动骨了,老头子年纪大了,估计是不太能恢复到以前了。”姜博言顿了顿,“就算你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也去看看他吧!就当是看看朋友。” “我不是因为他家出事才……”陆玥解释了一半,突然觉得没意思,索性闭了嘴,“好,我会的。” 陆玥的情绪不太好,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余笙和姜博言起身去心理咨询中心。 下车的时候,姜博言把睡着的余笙从副驾上揪起来,“到了,快擦擦口水,别让人家笑话你!” “啊?”余笙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最近经常熬夜,本来觉得还挺精神的,坐上他的车竟然睡成这样,她慌忙拿手去擦,结果什么都没有。 无语。 “……差点儿就信了你的鬼话!” 他笑着帮她解了安全带,“走吧!” 余笙看了他一眼,其实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黑眼圈都出来了,“你要是忙的话就先走吧!我过会儿自己打个车回去。” “不忙,再忙陪老婆的时间还是有的。”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叹了口气。 “我就是觉得你太累了,要不你回去睡一觉也行,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边了,你坐在外面等也没什么事做。”余笙推了他一把,“行了,反正你都已经把我追到手了,就别急着表现自己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表现。” 姜博言闷声笑,“那好,我在车上休息一下,出来了打我电话。” 余笙没再坚持,把他留在车上就进去了。 余笙一周会来这边一次,方医生是个心理医生,坐诊于a大附属人民医院,每周末在这边心理咨询中心兼职做心理咨询师,她每小时的薪资是很贵的,但是她配得起这个价格。 她的预约排的很满,每次余笙都是掐着点去的。 第56节 她是a大医学院毕业生,现在博士在读,算起来还是余笙的校友加师姐,前段时间提起a大校庆的时候,余笙才知道的。 余笙是校庆负责拍照的,本来这是记者团的事,但是今年这届记者团的人数不够,质量也参差不齐,大多数时间会找摄影协会的来借人,纯拍摄的事就交给摄影协会的来做了。 算是任务,可以领学分的,而且校庆可以看见很多大佬,所以协会的人参加还算积极。 余笙也打算去,这次正值a大80年校庆,整年庆,比以往都要隆重一点,据说请了不少知名校友,陆绍安算一个,他是a大的名誉院士,以前都没听说过,那天看校庆的策划才偶然得知的,激动了许久。 这么多年,他依旧是余笙的偶像。 敲门,助理带她进去,方老师正在沏茶,抬头看了余笙一眼,笑问:“最近好吗?” 余笙在她对面坐下来,点点头,“挺好的,就是有些忙!” 对方摇了摇头,“你很焦虑!”是肯定的语气。 余笙愣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刚恋爱没多久就领证结婚了,感觉自己过的太顺风顺水,就有点儿恐慌,总害怕我一离开,他就飞了。……寒假过后我要做交换生去隔壁市了。”余笙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方老师你可别笑话我啊!我就是抒发一下感慨,我老公他对我挺好的。” 余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蠢话她都不敢和姜博言说,更不敢和陆玥说,生怕被嘲笑了。 但是她知道方老师不会,她是个很适合倾诉的人,任何不想说出口的话,面对她都能讲得出来。 “你没有安全感,这不安并不来源于他,而是你自己,对吗?”方老师点了一泡茶水递给她。 余笙接过来,熟悉的香味,她抿了一口,点头,“嗯,我觉得自己很多时候都无法给他帮助,他是个很优秀的人,优秀到大多数人追不上他的脚步,越深入了解他就越能体会他的优秀,我是个很一般的人,很一般的学生,相比于他,简直是一无是处,有时候我会忽然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抽了才会看上我。” 余笙摇摇头,笑着摆了摆手,“嗨呀,瞎矫情,就是偶尔会怀疑一下自己。” “你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处在什么位置上,只不过不够自信罢了,其实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要试着去相信自己的直觉……” 余笙出来的时候,姜博言歪在车后座上睡着了,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是睡的并不安稳。按大多数人的标准来看,姜博言的出身其实是很好的,就算他一辈子不奋斗也可以活的很好,就是靠他那张脸也可以混的风生水起。 但是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喜欢安分守己,表面再淡漠也掩盖不住他内心里的躁动,余笙向来都知道,他是个野性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余笙和他是一类人。 他们互相吸引。 “其实生活中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要试着去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的直觉是什么?是姜博言和与余笙天生一对! 这可真够厚颜无耻的,余笙自个儿笑了会儿。 她没有叫醒他,蹲在外面玩了会儿手机,开了贪吃蛇的游戏玩着,养成一条超级霸王蛇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了,她接起来,是陆玥玥同学,“笙笙,我告诉你一个惨绝人寰的消息!” “什么?”余笙扭头去看的时候,姜博言已经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她冲他挥挥手,示意自己在接电话。 陆玥有些激动,“你上头条了!看见了吗?” “头条?什么头条?校报?不是二十号才出刊吗?”余笙也不是第一次上校报了,作为校园之星,她虽然比不上a大的太阳,知名度也还是可以的。 “快,开微博,或者随便刷个网页出来,直接搜你的名字。” “干什么,神神叨叨的。”余笙吐槽了片刻,还是听话开了微博,热门话题上,赫然有着余笙的大名,点开看的时候,还能看见相关话题#十八线摄影师拍鬼妹#时尚病毒鬼妹神坛跌落#等等之类的话题,余笙扫了一眼大概就了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峥临终前策划的那一期杂志上市了,鬼妹是封面人物,一个名气和口碑都不算太好的三流杂志,请了鬼妹做封面人物,还用十八线摄影师来掌镜,这简直是大跌眼镜,让人不敢相信。 前期就有消息陆续透露出来,只是这事儿无论怎么听都像个毫无技术含量的谣言,自然是没人相信,可是现在事实就是如此,舆论一瞬间炸了锅。 鬼妹神坛坠落、身价大跌、被人盯上……各种猜测。 有人说鬼妹时代已经结束,国内再无国际超模。 当然,这么扯淡的话,也没几个人信,但还是吵的火热。 网上一致要鬼妹的团队出来给个回应,杂志那边也被攻陷了,似乎不少媒体聚在杂志社门口,想讨一个合理的说法,毕竟这样一个杂志社,怎么都不应该能请得动鬼妹这种级别的人。 卫峥不在,杂志社步履维艰,如果不是卫峥死之前有提前做好后事,估计早就该解散了,也不会撑到杂志上市了。杂志社被人这样堵着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闭门谢客,当起了鸵鸟,这事怎么解释?没法解释的,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余笙默了片刻,她当时拍的时候就忐忑的不行,一遍遍说自己不行,她没拍过鬼妹那么大咖的人,名气大的的模特有时候脾气也大,余笙是真的害怕,如果不是卫峥的一再怂恿和保证,她是断不会接这种棘手的活儿的。 没想到鬼妹还算配合,作为一个专业模特,她的镜头感很强,沟通起来毫不费劲,很多时候,余笙刚做出表示,她就能给出正确的反应,有时候还能反过来给余笙很多灵感,这是件很妙的事,以至于后来余笙都差点儿忘了,这是个活跃在国际t台上的超模! “我觉得封面一下子就上鬼妹,逼格拉太高,后续不会接不上吗?”余笙还提出过这样的疑问。 卫峥回答说:“不碍事,局面打开了,一切都好说了。” 她说的含糊其辞,余笙不知道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计划好了去死,所以也就不在乎后续力不后续力的事情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可怕。 余笙被骂的还不算惨,毕竟拍出来的片质量上都过关,比起以往鬼妹出现过的图片,余笙拍的鬼妹,更野性,更接近鬼妹,更触动人心。 攻击她最惨的一句话大概就是“十八线摄影师”了,可能是她太十八线了,大家也没有怼她的意思,攻击她的不多,不过都挺好奇她是哪路神仙的。 也就刷了几条的功夫,姜博言已经下来了,问她,“怎么了?” “我可能要红了!”余笙颇无奈的耸了耸肩,“那次拍鬼妹的杂志出来了,作为摄影师,我被人严重质疑了……”她把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 “都是些打嘴炮的,不用管。”姜博言把她塞进副驾驶里,“这事闹不起来,首先鬼妹一向随性,她有自己的团队,处理这些事情很拿手,而且她的主场在国外,国内再闹也影响不了她多少。其次摄影师是杂志社方面谈的,就算质疑摄影师水平也怪罪不到摄影师头上去,毕竟鬼妹要是不同意,她可以拒绝任何一个摄影师。” 余笙系上安全带,“唉,我知道,就是觉得挺无语的,卫峥都死了,这会儿又闹出来这么一场戏。” “该来的都会来的,别担心,还有我呢,嗯?”姜博言揉了揉她的脸,“而且你很厉害,不要被舆论牵着鼻子走,保持自己的判断,好吗?” 余笙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去哪?” “去我公司,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你可以去做一套六级题,做完我们去吃饭。”他歪着头看她,“可以吗?” “嗯,”余笙点点头,去他办公室里做六级题好像已经变成了每周不可或缺的活动,从起初的抗拒到接受,再到如今,余笙觉得在他办公室里刷题都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上楼,进去,路过前台,路过格子间,余笙在一众大忙人的目光中穿梭而过,堂而皇之地进了他们boss的办公室。 进去的时候余笙忍不住想,“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老板整天不务正业?” 姜博言斜她一眼,“你要感谢我的秘书,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每天揪着我老婆在办公室刷六级真题。” 余笙:“……我改天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进办公室,余笙熟练地从书架上找出来真题摊开,姜博言坐在办公桌前,开了电脑。 余笙有时候会抬头看他一眼,他蹙着眉头,不知道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到最后余笙都忍不住走过去帮他把眉毛捋直了。 “怎么了?”她小心问了一句,生怕打扰他。 他把目光从电脑上移开,蹙了许久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他伸手,揽过余笙的腰,把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像个孩子。 他累的很,紧绷的神经,终于因为她一句小心翼翼的问话而崩塌。公司一路顺风顺水,他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全局观念很强,而百密终有一疏,从设计到生产他都严格把关,可怎么也没想到,问题会出现在原料上,有人举报原料某几项有毒化学品含量超标。 那个被罗阳称为小作坊的布料厂,它本身并没有问题,大概是有人故意抹黑,不知道是针对布料厂还是针对途路,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心烦,一整批的布料用不了,因为材料特殊,一时间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加工线停滞,后续还有一系列的后遗症,他费尽心思去调节,依旧是个死套,无解。 怪他太自负,没想到千算万算,问题会出到这个上面。 “公司出了点儿问题,损失了一批货,预售卖出去一万多,广告早一个多月就打了出去,这会儿却无法按时上市,如果最终失约,损失的不仅仅是钱,还有信誉,信誉很重要……”他简单跟余笙说了一下来龙去脉,他不想让她担心,但是有时候隐瞒更让人不安。 余笙抱着他的脑袋,沉默片刻,开口说:“你说的我也不懂。来,抱抱!胸给你埋。” 他本一身疲惫,这下突然笑起来,捏着她的腰揉着,“胸太小了,不埋!”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余笙磨牙。 “那……我埋?”他往上凑了些,埋在她的胸口,“骗你的,一点儿都不小。” 余笙:“……”我自己的,我知道,谢谢! “谢谢你,老婆。”他说,“我爱你。” “我也爱我自己。”余笙觉得胸口都开始发烫了,“毕竟我这么可爱。” “嗯,可爱透了。” 难得见他这么迁就着夸她,余笙软下来,认认真真地说:“我也爱你,大师兄,遇见你很幸运。” “嗯,知道了,我也爱我自己。” 余笙:“……” 闹了一会儿,心情好多了,姜博言继续处理事情,余笙继续做题,刚刚还觉得糟乱的心,突然就踏实了下来。 有一种踏实,叫做——我们彼此需要。 余笙写完一套题的时候,自己修改了一遍,不得不说,她的水平不知不觉已经提高了很多,终于摆脱了关键单词总是不认识,十个题目九个蒙的状态。 她终于能摸到了一些做题思路,很多题就算不能直观地判断出来,也知道该怎么去分析。 想想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余笙就在这种成就感中愉快地睡过去了,还做了梦,梦见自己飞起来了,她小时候也经常做飞起来的梦,母上说是因为在长身体,余笙美滋滋的想,自己是不是要长高了? 正这样想着,一激动就醒了,姜博言正抱着她,打算往休息室抱。 余笙扭头从他胳膊缝里往那边看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在办公室的小会议室里坐着,低着头正在翻文件。 很好,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形象地躺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你就不能把我叫醒了再让人进来?”余笙睁开眼就开始控诉他。 姜博言低头看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直接躺在休息室睡?” “我……”还不是想多看你两眼? 姜博言把她扔床上,“先睡一会儿,开完会我们一块儿去吃饭。” 余笙沮丧地“哦”了声,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在身上,闭上眼静静思考人生。 姜博言笑了声,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乖!” 乖……你……妹! 姜博言出去的时候,几个一脸愁云惨淡的人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六哥这整天屠狗屠的很开心啊?” “不服气憋着!”姜博言挑眉坐下来,“好了,都有什么想法,一个个说。”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从左边开始。 卓诚坐在最左边,他现在是真的跟着姜博言开始做事了,戴着眼镜,颇有一种斯文严谨的架势。 “饥饿营销,我们也学一学那什么手机公司,限时限量,先做出来一部分,剩下的以限量为由暂缓……”说完卓诚推了下眼镜,热切地看着姜博言。 姜博言知道卓诚急于被肯定,卓家出了事,他虽一贯浪荡不学无术,可到底是自己家,是自己亲人,他这些年除了玩什么都不会,家里出了事只能看着,他心里的确不是滋味。 他说过,他这个人没什么理想,吃喝玩乐一辈子就够了,可姜博言知道那是气话,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天是卓诚主动来找他,说要跟着他做事,什么职位都行,他想锤炼自己,姜博言答应了,卓诚这个人很有些小聪明,磨炼一下是个人才。 姜博言点点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抬了一下下巴,“下一个!” 卓诚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他也知道自己有点儿急了,可是他迫不及待能够独当一面。 第57节 “我觉得这些小聪明还是不要耍的好,市场和买家都不是傻子,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说不定会适得其反,那样会更糟糕,我们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形象会很快崩塌的。” “……” 余笙彻底睡不着了,拿了手机过来玩消消乐,把心心消耗完了,也没过几关,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偷偷开了休息室的门,打算把姜博言的手机偷过来让他送心给她,她知道他的手机在办公桌上。 结果出师不利,余笙刚溜出来就被他的目光逮住,“怎么不睡了?” 余笙摇摇头,“不困了。” “无聊?” 余笙深深地“嗯”了声。 “把我电脑抱进去吧!” “有游戏玩吗?”余笙好奇问了句,她还没玩过他的电脑。 他顿了片刻,挑眉说,“你可以玩扫雷!” 余笙:“……我不要,把你手机给我,我要玩消消乐。”她气得脸都不要了。 他挑眉,“你手机上不是有?” “我把能量消耗完了!” 姜博言:“……” ☆、第59章 反正余笙在他公司里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 大家都知道他们老板的太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 时常炸毛,一天二十四小时脱线, 正经不过三秒钟,惯会打嘴仗,外人面前还是个乖巧的孩子,到姜博言面前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头。 嗯,这么严重失实的评价自然不是她说的,罗阳那厮转述给她的, 那脑子一根筋的男人,自从和女神刀刀姐关系突飞猛进之后,似乎脑子都好使了。他绘声绘色地描绘一通, 余笙自然是不会承认, 坚定地认为他是在抹黑她光辉的形象。 “你也就仗着六哥不嫌弃你!”罗阳跟余笙已经很熟了,说话都开始不客气起来, 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余笙作为一个学中文的,低调地向他科普了一个词, “恃宠而骄你不知道吗?” “你就嘚瑟吧!” “主要是我有的嘚瑟。” “……” “服气不服气?” 罗阳一脸服气地看着她,“看, 至少惯会打嘴仗这条没有辱没你。” 过了会儿,罗阳叹了一口气, “唉,其实挺好的,起初我们兄弟几个还打过赌, 说六哥跟你能在一起多久。我说了你可别打我,我赌不超过一周……哎哎,说了别动手啊!”话说到一半余笙就开始揍他,“我有那么差劲吗?” “你先听我说完嘛!”罗阳连连求饶,“也不是差劲,就是差距吧!六哥这人向来不在乎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钱啊权啊有没有都无所谓,但是你就不一定了,女孩子心都细,六哥不在乎你也会在乎啊,毕竟你的身价和六哥的身价,中间差着一个马里亚纳海沟呢!” 余笙切了声,“他的都是我的,我自己的东西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她这股不要脸的架势还是颇有姜博言的风范的。 姜博言从小就有这种老子天下第一不服统统闭嘴的自信,嗯,有时候也自负。 余笙越活越像他了,对别人的目光有着天然免疫力。 万事不求其他,只求问心无愧。 这会儿余笙拿了他的手机就进了休息室,也不管别人心里她是如何的幼稚,反正她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了,干脆放飞自我了。 这时候她就差高歌一曲,“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焰火~”了。 晚上的时候,订了城西一家会所的包厢,二十几个人往里一坐,热闹的不行,平时余笙总是嫌协会的人少,要办事的时候,一个个的嗯呀恨不得掰成两半使,就这会儿才觉得这人真是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笙的缘故,平时这些人是断不会在姜博言面前刷存在感的,今天却大着胆子开始试图聊天了。 余笙也知道怎么回事,一来姜博言本身不说话的时候就透着冷漠感,看起来十分的不好相处,二来姜博言总是给人一种距离感,他这种精英型人才,跟他们这些六十分万岁,偶尔拿个奖学金都觉得自个儿牛逼到不行的人不是一个次元的,准确来说不是一个圈子,无论在哪儿,圈子都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而余笙这个人不一样,余笙接地气多了,虽然她拿过国际摄影比赛的奖,虽然她是校园之星,虽然她在一个销量一直排在前列的杂志上开设了专栏,她依旧和普通人有着太多的相似点,她专业课优秀,但是英语是个老大难,大一两个学期都没能把四级给过了,成绩下来的时候,生无可恋地吐槽这变态的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偶尔开玩笑的时候还说,那个国际大赛的获奖证书发给她的时候,她只看得懂她的名字。直到大二的时候余笙才咬咬牙擦线把四级给过了。 她会吐槽学校门口的小吃店太难吃又贵,事情太多的时候,也会暴跳如雷,大方起来的时候会请整个协会的人去吃饭,抠起来的时候,吃泡面把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她十数年如一日地早晨六点钟起床,有人夸她有毅力,她会冷笑着回答:“你要是从小到大被老妈掀被子叫起床,你也会有心理阴影的。” 余笙就是这么个人,嘴上不饶人,性格也实在是不算好。虽然够漂亮,奈何她穿运动装总比裙子多,整天背着一个大包,摄影器材随身带,拍出一张满意的照片会高兴地跳起来,会为了拍照,上天入地地找角度。 这样一个人,背地里会有人说,“她蛮厉害的。” 也仅仅是蛮厉害而已。 不像姜博言,姜博言不住凡间,他坐在云端睥睨众生,在所有人祈祷期末不挂科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创办公司,在陌生的领域开疆扩土了,他一路高歌猛进,行进间颇有王者风范。 余笙和姜博言,根本就是两类人,这两类人凑在一起,竟然意外的毫无违和感。 这让人不得不感叹世事难料。 不过也或许是她们会长太自信,毕竟要是个寻常人,就连站在姜博言身边都会觉得自卑。 他太优秀了,伟光正的典范,记得有次学院演讲的时候,他的发言主题就是青年企业家要有家国情怀,别人说这个难免会有装逼的嫌疑,但是他不一样,他这样说,也这样做。 他就是这么牛逼,然而这么牛逼的人,被他们会长给拿下了,也把他从神坛上拽了下来。 好在姜博言今天也给面子,一直保持着温和大哥哥的派头,微笑着和大家讲话,如沐春风的小萝卜头们很快就有点儿得意忘形了,酒足饭饱开始八卦姜博言的感情史。 “在会长之前,师兄有没有过女朋友啊?” 姜博言摇头,“没有。” “那会长就是初恋啦?” “也不算!” 这下余笙不干了,歪着头看他,莫非他之前还有过她不知道的交往对象? “说出你的故事,大师兄!”余笙阴测测地看着他,姜博言却笑了,“我的初恋是只狗,我曾经跟我爸妈说过,这辈子我跟路易斯过,不结婚。” 余笙:“……”论情敌是条狗的体验,注意这不是骂人哦! 几个人哈哈大笑,“打脸开心吗师兄?” 姜博言摇摇头,叹了口气,似乎颇无奈,“没办法!” “那为什么不想结婚啊!师兄,说出你的故事。”几个人学着余笙的语气问。 “没,就是气话。”姜博言笑了笑,“爸妈乱点鸳鸯谱,气得没理智了。”从小他就被暗示,刀刀和他青梅竹马,他们互相喜欢,会一起长大,会从校服到婚纱,当然,这都是母亲和干妈一厢情愿的意淫和充满浪漫主义情怀的想象,而对他来说,刀刀就是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硬扯上这些只会让两个人越来越疏远。 母亲一再质问他,“刀刀那么优秀,你到底看不上她哪?” 可是爱情又何曾是用优秀做标准来衡量的,她是很好的,可却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没有一个确切的标准,他看女人向来处于肤浅的欣赏阶段,很少有人能让她主动想要去深入了解,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世界上没有爱情这种东西,觉得这都是文学家和诗人编织出来的一种假象,是一种人类幻想的又一里程碑式的杰作。 然后他就和余笙这个倒霉玩意儿纠缠在一起了,起初只是两看两相厌罢了,她看不惯他整日拽得二五八万的冷淡脸,他看不惯她乖乖女外表下一颗不羁的心,她气他毒舌又挑剔,他讨厌她敏锐到几乎带锋芒的洞察力。 这是一段孽到不能再孽的孽缘,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祈祷这倒霉玩意儿别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视线里。 奈何两个人在一个学校,她又是学生会活跃分子,初中的她正好负责高中部的考勤,他又是个万年踩点儿王,俩人遇见的几率几乎是八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因为他没去上课。 后来到了大学,他心想自己终于摆脱这个倒霉玩意儿了,结果就听说她扬言要考a大投奔他。 天可怜见,他一点儿都不想看见她。 内心怀着无比蛋疼的情绪提心吊胆了近两年,从最初的抗拒到后来隐隐有些期待,这中间的变化着实让他自己都错愕不已。 他矜持又躁动地暗暗琢磨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他对这个炸毛狮子一样的毛丫头有些非比寻常的浓厚兴趣。 每次见到她的时候,他那忍不住竖起的对抗大旗,其实是他荷尔蒙狂飙的结果。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他实在是吓了一跳,反复去回想自己推证的每个细节,企图证明这是个伪命题,最后当然……他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怀着这种复杂的情绪等来了余笙的高考,她成绩一向稳定,如愿考上了a大,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他记得那天是他的钢琴课,杨老师——也就是余笙的母亲杨慧女士在教课之余反复看着手机,她在等余笙接收邮件的电话,虽然早就已经确定被a大录取,但似乎录取通知书没到手就跟一颗大石悬而未落似的。 最后余笙终于打来电话,说已经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杨老师才松了一口气,仿佛胸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喜悦溢于言表,她跟姜博言说,“以后笙笙就是你的学妹了,还要多麻烦你照顾啦。” 他想起余笙大张旗鼓要投奔他的话,在心底默默带笑,面上却矜持地“嗯”了声,“应该的。”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他还说了一句,“如果开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让她尽管来找我。” 杨老师眉开眼笑地说:“那就麻烦博言了。” 只是开学那天,他特意提前了两天赶到学校去做志愿者,一大群人啧啧称奇,说难得看他这么积极为学校做贡献,他只笑笑,没解释,却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如果余笙向他求助,他该如何高贵而不失风度地表达出他愿意无条件给他驱使的想法。 这有点儿疯狂,在他二十多年的生涯里,这种感觉从没有过,所以他别扭透了,一连两个晚上都没睡着。 然而新生开学报到那天,在人潮汹涌的新生大军里,他眼睁睁看着她拖着行李从他眼前轻巧越过,颠颠儿地走了,连个目光都没投给他。 他甚至还主动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委婉地问她有没有困难,需不需要帮助,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一切完美!” 气得他肝儿疼。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个说要投奔他的炸毛狮子,却一次都出现在他眼前,虽然他忙着创业,经常会很忙,但是抽空还是会分出那么一点儿精力去关注一下她,摄影协会的老会长身体抱恙,她参加不到一个学期就凭借着多年学生会干部的经历打败一众竞争者,扛上了协会会长的大旗,她活跃在校园各大平台,唯独在他这儿静寂无声。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他竟然倍感失落。 她大二的时候他就毕业了,毕业典礼那天,他坐在礼堂最前面的位置,等着待会儿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余笙抱着相机满场跑,路过他面前的时候,她忽然蹲下身把镜头对准他,他看见她目光从镜头前移开,然后余笙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道:“大师兄,笑一个!” 天知道那一句话让他有多躁动,他强压着内心的狂跳对她露出一个也不知道算不算微笑的微笑。 然后他做了一个惊天决定。 他决定去追她。 可那时候他已经答应了刀刀的毕业旅行,而他也没有想好该怎么操作。 就想着,等回来再说。 然后回来的第一天,不,第一个夜晚就收到了盛情邀约,他本不想趁机占便宜,无奈她太热情,他于是就难得绅士了一回,打算不伤害一个姑娘可怜的自尊心。 有时候啊,命运总是巧妙的很。 后来一切,大概都是命运的安排,一切刚刚好。 一顿饭吃完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钟,姜博言还要加班,余笙第二天有早课,就没有陪着他去公司,跟着协会的人一起回了学校。 吃得多了,大家没有坐车,而且路程不远,走着回去的。 路上自然少不了闲侃大山,有人问余笙,“学姐是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我要是有姜师兄那样有些的竹马,我也从娃娃抓起,想想都觉得激动。” 余笙嗤笑了声,“你们就意'淫吧,我小时候每天都在琢磨怎么一拳把他砸开花还不被我妈揍,想来想去无解,就放过他了,不然现在你们就看不到他那副如花美貌了。”她啧啧了两声。 第58节 几个人目瞪狗呆地看着余笙,一脸惊恐地看着她身后。 余笙疑惑地扭过头去看的时候,就看见摇着车钥匙单手插兜跟在她身后的姜博言。 “你竟然还有这想法?”他挑眉饶有意味地看着她。 余笙一脸的生无可恋,“大师兄……你不是要去加班吗?”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出场之前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吗?泪目! 吓得她都要心肌梗死了。 姜博言摊手,“你把手机给我啊!消星星玩儿完,手机都要没收了?” 余笙这才想起来,她霸占了他的手机,还给他设了个静音,到现在都没想起来给他。 她把手机摸出来,双手奉上,一脸诚恳的歉意,“我错了,大师兄!” 姜博言揉了揉她脑袋,大尾巴狼似的说了句,“乖!” 余笙:“……” ☆、第60章 至此, 余笙在小萝卜头们面前竖立的威严不可侵犯的会长形象彻底崩塌。 回程的路上, 哪怕余笙努力挽救也无济于事,反正大家都知道他们会长叱咤风云多年, 终于得遇敌手了。 这大快人心的时刻,当然是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了。 “会长,我记得我们那里还有上一届哲学院毕业典礼的照片,姜师兄是学生代表吧?” 有人附和,“对,没错, 有的。照片在公共邮箱里,我那儿还有私藏,谁要我拷给他。” “当时是谁拍的来着?”不知道是谁明知故问了句。 “当然是我们会长啦!除了她谁有那么胆子拍近距离正面照, 全校人都知道姜师兄讨厌镜头。话说上次采访也是找的我们会长啊!看看, □□的种子早已埋下。” “哈哈哈,别岔话题, 你说那次毕业典礼,交给新闻中心的图片有那张吗?” “没有, 会长说忘记取得当事人授权了,所以照片不能用。” “哦~忘记了啊!”一个妹子拖长了声音说着。 几个人一唱一和地演双簧。 第一个开口的人这下彻底笑了, “我就说是会长偷拍的吧!那天我们就是做个毕业专题影展,新闻中心那边还特意交代我们, 拍单人照一定要征得对方的同意,我们会长怎么说的?忘了!你信吗?”她扭头看着身边的人,得到一个摇头还不过瘾, 继续扭到后面去问,“你们信吗?” 大家众志成城地回说,“不信!” 平常也没见这么团结过。 余笙下意识就想反驳,可是张了张嘴,竟然想不起来该说什么。 她哪里是偷拍,光明正大去拍的,她还记得自己蹲在他面前的时候,玩心大起地调戏了他一句:“大师兄,笑一个!” 原以为他会给她一个白眼,没想到他愣了一下,竟然微微勾起唇角,一本正经地冲着镜头笑了下。 那一笑太过明媚,吓得她三魂七魄都移位了,哪还记得去要授权,按了快门,飘飘忽忽地走了,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一边琢磨他这是抽哪门子疯呢!一边忍不住荡漾,作为一个颜狗,这笑也太有杀伤力了。 那天她背着相机给无数的人拍了毕业照片,情侣,闺蜜,兄弟,临近分别,学校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带着别样的感情,每个人都带着点儿感伤,带着点儿感慨,相守时不觉得什么,临分别才感到那种天下无不散筵席的无奈和惆怅。 余笙记得还给一对儿小情侣拍了照,他们互相亲吻,在学校林荫路上、露天操场、图书馆、小广场、咖啡馆……每个地方,旁若无人,亲密地让人嫉妒,拍完照男生先走了,女孩子却忽然流了眼泪。余笙才知道他们就要分手了,一个天南一个地北的两个人,毕业各自回家乡,谁也无法为对方做出让步,只能好聚好散,但还是各自爱着,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做一个终结。 余笙有点儿想不明白,为什么分手了还要留这样一组照片,是纪念学校这些年在一起美好的点滴,还是为了哪天翻出来照片的时候心绞痛一番。 她跟同行的一个姑娘说:“哪天要是我遇着这种境遇,我就直接抽身走,谁也别回头,最好各自忘干净,就当彼此从未认识过,何故给自己找痛苦。” 那姑娘哈哈大笑,“一看笙笙就是没谈过恋爱。” 余笙挠挠头,她的确是没谈过恋爱,可也觉得自己想的没问题,既然以后再无可能,何必留着记忆回想起来自我折磨。 她喜欢拍照,对她来说照片就是生命的一部分,是故事和情感的载体。可里面如果盛放了太过浓烈的情感,搁置久了就会发酵成能呛人一脸泪的烈酒。 这点她深有体会。 被嘲笑的她苦思冥想爱情是什么,圣经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可大多数情况下,爱情是自私,是占有,是歇斯底里,是嫉妒和抓狂,是互相折磨和自我折磨,还有毁灭和自我毁灭。 这是爱吗? 余笙不知道,只是很多人眼中,似乎没有谈过一场歇斯底里的爱情就像是没谈过恋爱一样,没有把心掰碎和着血泪吞下去的经历就像是没碰见真爱一样。 如果按这个标准来看的话,余笙的确是没有谈过恋爱,岂止是没有谈过恋爱,她连有幸窥探爱情神秘的面纱都没机会。 小情侣的照片余笙受托做成了相册,那时候两个人还没有离开a市,余笙没有走快递,自己亲自送过去的,送去给女孩的时候,她死死抠着相册,怎么都不敢看,只一遍遍地叹气说:“我们都没办法的”。送给男生的时候,是个下雨天,他推了聚会赶过来,拿着相册翻了一遍,一脸都是深重的痛意,他说:“谢谢你,相册设计的很用心,只是可能要说声抱歉,我没勇气去看第二遍。”回忆是把刀,总能直戳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他皱着眉,看外面阴云密布的天,一如他的心情,不是太爱说话的他跟余笙倾吐了他的恋情,纯洁的校园恋爱,相识于开学初,没有什么波折,女朋友是个乖巧的姑娘,连吵架都不会,他是第一次谈恋爱,也是真的把她放心上,小心翼翼总怕出差错,两个人在一起四年,从大一到大四,所有人眼中的情侣模范。原本可以成为从校服到婚纱的佳话,只是未来总是充满着不确定,毕业后,就像两个分支的河流,偶尔的交汇之后,注定要奔向不同的方向。 不是不爱,是无法去爱,有缘无分大抵就是这样,重重的现实就像是一把又一把的枷锁,锁着人的翅膀,让自由的灵魂无法放纵飞翔。 就这样作别,谁也不甘心,但谁也没办法。 余笙撑着伞走在a市夏日的暴雨里,心里觉得十分的不是滋味。 爱情是什么?从未窥探过爱情真容的她实在是有点儿好奇。 余笙心里有点儿酸酸的,有点儿涩涩的,搞得她自己都想哭了。 好几天她都沉浸在一种淡淡的哀伤里,为别人的爱情而唏嘘不已,她想,如果有一天她遇见一个能让她堕入爱河的人,就算天崩地裂,她也不会轻易说放弃。 放弃多难啊,比在一起要难一万倍,既然那样,那就在一起好了。她天真地想着。 谁让她是个十足的理想主义者,若这山挡了脚步,那就翻过去,不到目的地,她从来不去走回头路。 那件事让她失眠了一周,一周后好不容易能睡着了,她却做起了噩梦,梦见自己坐在高考的考场上,一道题也不会做,急得嗷嗷叫,出来的时候腿一软跪在地上,心想这下彻底完蛋了。 然后有一双手接住了她,把她抱进怀里,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余笙抬起头,刚想说声谢谢,就看见姜博言的脸,这一眼太过震撼,直接把她吓醒了,在床上翻了个滚,差点儿从床边滚下来,曲腿捧脸坐在床上静静思考了好一会儿的人生也没想起来这梦的特殊含义。 她竟然梦见姜博言,还不是俩人打架,简直不可思议。 其实余笙不止一次肖想过他了,作为一个颜狗,她不得不承认,所有她认识的异性中,姜博言是唯一一个光看脸都能让人脸红心跳的人。 只不过她的脸红心跳都被想揍他的想法给掩盖了,可偶尔静下来去想他的时候,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欺骗自己的,脸红心跳啊,长这么大第一个让她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了,不仅仅是那张脸,还有那个人,刨除一切主观上的偏见,他实在是个优秀的男孩子。 余笙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对姜博言很有兴趣,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哪怕她无数次想掐死他,哪怕俩人打嘴仗的时间加起来都可以拍好几季的撕逼日常,然而透过层层的表象还是能看出一点儿喜欢的影子,不是太清晰,却足够震撼人心。 余笙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激动地在卧室转了无数的圈圈才平复下来。 她是个行动派,既然有那么点儿苗头,那么是熄灭还是添柴加火,她都得有个选择。 她暗戳戳地去打听他,好几天都处在亢奋中,迫不及待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 如果从理智上来看,他喜欢她,除非是脑子被门缝夹过,但是从理智上看,余笙会喜欢他,除非脑子也被门缝夹过,余笙是个惯会推己及人的人,这么一想自信心膨胀地都快从胸腔溢出来了。 她挑了个良辰吉日打算去请他吃饭,陆玥同志说过,革命的友谊都是吃出来的,她决定先培养一下友谊的种子,请他去吃她最爱的麻辣小龙虾。 然而出师不利,刚打听了他的行程,就悲哀的发现,他打算和刀刀姐去毕业旅行,计划是五个月,将近半年,余笙听说之后,一腔革命热情瞬间被冰冻成渣。 这还怎么培养革命的种子,土壤都被人挖走了。 那天她在个人网站里贴了图文并茂的动态,个人网站已经是很久之前这玩意儿流行的时候搞的了,她是个专栏摄影作家,积攒了不少的粉丝,平时也不怎么维护,全当个写日记的地方,因为有许多美图可以舔,她的粉丝量倒还稳定,一直挺热闹。那天她讨论了爱情这个见鬼的东西,最后点了题,恶狠狠地说二十岁才得以窥见爱情模糊的背影的她真心想把心上人和青梅的毕业旅行给破坏了,她做了三种设想,最可行的一种就是直接去表白,成了自然就能破坏了,不成的话人跟谁去旅行也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余笙一腔雄心壮志,条缕分析,洋洋洒洒写了三千字,结果贴上去就怂了,哪怕小伙伴们一直在给她出主意,她却甘心当起了鸵鸟,眼睁睁看着姜博言和刀刀的飞机飞上高空,飞去遥远的欧洲大陆。 她至今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也有这么怂的时候,她那大无畏的斗争精神在爱情面前折了腰,素来喜欢迎难而上的她这回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大怂包。 飞机飞走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越后悔越抓心挠肺,只是抓心挠肺了没多久,她这种金鱼一样记忆的人一旦有了新乐子,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 他一走大半年,再回来的时候,余笙觉得恍若隔世,早已冷静下来的她深切觉得爱情就是个荷尔蒙发作的产物,一旦过了冲动期,渣滓都不剩了,她觉得自己对姜博言所产生的的冲动,早就消磨的一干二净了,唯一还剩下的就是他这些的斑斑劣迹,她其实还是讨厌他的,她想。 哪成想他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她就饿虎扑了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都差点要震惊得蹦出大气层了。 这是个什么状况?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典范? 她才不信呢!一定只是夜色太美。 只不过后来彻底打了脸。 回想起这些,余笙忍不住感叹了声,“爱情它要来啊,谁也挡不住!” 一群人齐齐地酸了牙,余笙却没脸没皮笑了起来。 回去的时候,余笙洗漱完躺在床上还在回想她和姜博言的孽缘,最后发现,真是命运的巧手在作祟,不早不晚,刚刚好的时间,刚刚好的地点,少了哪一样都不行。 “天意啊!”余笙望着天花板啧啧感叹。 感叹了一下命运的“鬼斧神工”,她翻出来手机给他微信留言。 ——大师兄,你说你不喜欢刀刀姐,为什么要跟人家去毕业旅行? ——我可没有要翻旧账的意思哦,我就是好奇。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别勉强,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抖腿.jpg] ——哦,对了,我还记得曦光说要跟我曝你的糗事……似乎是关于毕业旅行? 余笙等了会儿,没人回,大概是还在忙,于是索性丢了手机,扑到床上去睡觉了。 不知道是他在这边儿睡多了,还是余笙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床上都是他身上的那股味道,也不是男士香水,他这人对香水精神过敏,闻见就想吐,连余笙喷香水她都要管,更别说他自己了,是那种熟悉的人能一下子分辨出来的独属于某个人的气味,他身上的味道有点儿像是薄荷加冰水的味道。夏天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特别清爽。 跟抱一个移动冰箱似的。 余笙在移动冰箱的笼罩下进入了梦乡,琢磨着明天一定好好审他。 虽然她并不十分好奇,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奇,她有那么无聊吗? ☆、第61章 余笙那边是抱着美梦睡着了, 姜博言却看着微信上的几行字愣在那里, 这事儿该怎么解释? 此时他坐在会议室里,正准备开一个临时会议, 秘书把文件分发下去,所有人已经陆陆续续到场。 秘书转了一圈分发完回来,站在他身侧,看着忽然发起呆的他,垂首提醒,“boss, 可以开始了!” 他点点头,顺手按了静音,将手机息屏交给了秘书。 “开始吧!”他手撑在桌子上, 凝眉看着众人, “目前已经查出来是谁在搞鬼,法务部提议联合布料厂那边尽快打官司, 但这事比较复杂,人我认识, 我必须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恳请诸位能先给我一点儿时间, 交由我来处理……我不能保证这件事能够圆满解决,但是我尽力而为, 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姜博言很快全神贯注,把余笙那难以回答的问题暂且先抛到了脑后。 第59节 他刚刚才得到消息,背后写文章爆黑料来抹黑布料厂的人, 是一个叫卫臣的男人,照片传过来的时候,他实在是有点儿无法相信。 一个本该死去的人,突然又活了过来。 如果这不是在做梦,那就是他出现了幻觉吧! 但无论如何他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舆论原因,布料厂已经被相关部门着重调查了,所有生产线停止,即便是审查顺利,也必然是赶不上交工时间了,而“途路”也黑料加身,这时候只能尽快公关,好让影响降到最低。 知名度还未打开,先被泼了一身墨汁,今后就算澄清,也难免给人一种先入为主的不好感觉。 这真是件让人觉得操蛋的事儿!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生产问题,如何能够保质保量的把这批户外装生产出来如约上市,以确保生产链良性运作起来,是个太难解决的问题。 一些心理素质不好的,已经开始抱怨项目的艰难了。 就连卓诚和叶琛都忍不住劝他,“要不找你爸妈或者舅舅帮帮忙?如果这批黄了的话,我们资金可能要周转不开了。” 他只能严肃地跟众人表明立场,“这从来都不是钱的问题,资金只是敲门砖,驱使我们一路走下去的是团队的理想和坚持,捷径从来都不是那么好走的,别觉得这话假大空,我们扛过去,跟别人帮我们扛过去,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希望大家能加油,再挺一挺,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开完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他让加班的人都回去了,有些人干脆在公司打了地铺睡下,他也很累,索性直接躺在了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打算晚上在这里窝一宿。 罗阳敲门的时候,他已经朦朦胧胧有了些睡意,好不容易才折起身,出去开了门,罗阳挤进办公室里,抱了毛毯径直走向办公室的沙发,“让我在这儿窝一宿,放心,我不打呼。” 姜博言对其毫不客气的风格表示了由衷的无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要不进去里面睡?” 罗阳抖着毛毯,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撇撇嘴,“要是让小嫂子知道我霸占她的位儿,估计得揍我,还是别了。” 姜博言觉得有点儿好笑,余笙这个人,还真是属狮子的,领地意识和占有欲强到令人发指,偏偏还都表现到面儿上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久而久之,连罗阳这种神经大条脑子一根筋的人都知道,姜博言这里,凡是她的东西都是碰不得的,碰了她会炸毛。 姜博言也没再说什么,休息室就一张床,他也没有和男人一起睡的癖好。 罗阳躺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那个信誓旦旦说自己不打呼的男人,此时正欢快地呼噜着,声音响亮,还是演奏级别的。 姜博言拿手机给他录了个音,免得这人第二天醒来就不认账了。 拿起手机瞄到微信那个小标志的时候,他再次想起了余笙的留言,顿时有点儿惆怅,要解释吗? 从哪解释起? 这就有点儿说来话长了! 他躺回床上,开始捋思路。 姑且先从头吧! 姜博言第一次见刀刀是五六岁那时候,那之前刀刀跟着母亲生活在瑞士,那一年她们从瑞士回来,打算在国内定居。 从那时候起,姜博言身后多了一个叫做刀刀的跟屁虫。刀刀从小身上就有一种冷淡的气息,不大爱说话,眼神略微漠然,看起来就是个酷酷的小姑娘,很少笑,就连跟屁虫都当得很拽。 旁人都知道,这小姑娘只跟姜博言好,别人谁勾搭她,她是不会理的。 而姜博言小时候颇有点儿精力旺盛,喜欢玩闹,和几个发小整天起哄架秧子似地闹腾,刀刀就像个小尾巴,不动声色地每天跟在她屁股后头,也不参与他们的游戏,只是喜欢跟着他。 母亲一再教育她,要爱护妹妹,所以他在玩闹之余会抽出一点儿残存的精力去关怀一下她,然后她就会很高兴。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那时候还小,自然是不懂得什么叫做青梅竹马,什么叫做两小无猜,只是母亲和干妈一直在他们耳边念叨,说这两个小人儿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多般配啊! 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忍不住觉得俩人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只是后来长大了才发现,他喜欢刀刀,爱护刀刀,处于一种无法言说的类似于亲情的东西,但并不是爱情。 他彻底看清这件事是因为余笙。 说起余笙,那话就更长了。 姜博言认识余笙的时候是九岁,那一年余笙才六岁,上小学一年级,刚刚开始换牙的她豁了两颗大门牙,笑起来透着股十足的傻缺气息。 那一年姜博言的法国钢琴老师因病回国去了,杨慧老师和法国钢琴家是个忘年交,于是被推荐去临时代课。 杨老师教了她两个月,两个月后他的钢琴老师再次来中国,于是杨老师就结束了代课生涯。但母亲很喜欢杨慧老师,俩个人经常联系,所以姜博言偶尔能见到余笙。余笙和刀刀一点儿都不一样,她喜欢笑,明明两颗大门牙跑风漏气,说话都口齿不清,还喜欢眯着眼露齿笑,傻得冒泡。 她大概还有多动症,没有一刻闲得下来,最常穿着一身运动装,穿梭在大街小巷,她对她家方圆五里如数家珍,哪条路上有什么好吃的,哪个地方有不为人知的好玩地方,甚至哪个小巷子里有户人家养只波斯猫她都知道,六岁的她已经可以侃侃而谈了。 他对她印象深刻。 只是没有见过几次面,后来不怎么联系,也就渐渐忘了。 和她熟识是在中学的时候,那时候他的钢琴老师彻底离开了中国,母亲有意为他再寻一个新的钢琴老师,于是就想到了杨慧女士。 那时候杨老师是个中学数学老师,担任班主任,余爸也是个数学老师,担任教导主任,俩个大忙人的排列组合,让余笙简直变成了间接留守儿童,脖子里挂串钥匙,每天独自出入学校的教职工大楼,吃食堂,吃外卖,日子过的尤其可怜。 姜博言的母亲有一颗充满粉红泡泡的少女心,这让她格外天真,又富有同情心,于是每个周末他的钢琴课时间,邀请余笙来姜家感受一下温暖和爱成了她的固定任务。 起初余笙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鉴于姜妈妈的热情,鉴于她自己本身就有点儿自来熟,两个人很快打成一片,从此余笙进入姜家如入无人之境。 姜博言就惨了,他一安静的美少年,从此身边多了只叫渣渣的喜鹊,吵得他脑仁疼。 起初两个人是不怎么讲话的,他为人太过自傲,总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余笙又是个自来熟,对冰块不敢兴趣,于是默契地礼貌客套,谁也不干扰谁。 而两个人正式开始说话的时候,已经是战争的开始。 两看两相厌就是那个时候埋下的种子,说起来尤其不凑巧,导火索就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住在二楼,琴房也在二楼,余笙的活动范围就是一楼客厅和二楼琴房,某次她被要求去他卧房里拿东西,那里她不熟悉,翻找的时候,误拿了他随手摊开放在桌子上和母亲瞎扯淡的“亲密”来往日记,日记上吐槽了他母亲不敲门随便进出他房间的劣迹,控告母亲如果自己哪天正好在做不可描述的事被打断从而不举的话,一定是她的责任。自此余笙眼里他变成了一个流氓,还做出一副“我懂,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来隐晦地嘲笑他,他为自己无法向她解释解释了也显得欲盖弥彰而憋屈的特别想揍人,于是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姜博言一向觉得,余笙最大的长处就是熊,特别熊,小时候是个熊孩子,长大了是个熊大人,总之就是熊到一定境界了,以他多年的斗争经验来看,对付这种人就只能“师夷长技以制夷”。 结果就是两个人对熊。 现在回想,姜博言觉得自己毕生的幼稚基因都贡献给她了,从小到大,旁人眼里他都是一个少年老成的人,早熟,冷静,相比于同龄人来讲要懂得克制许多。 而如果有人知道她分分钟能惹他炸毛的话,一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最先发现他对余笙的反应非比寻常的是刀刀,刀刀有一颗冷静而敏锐的心,她是个天生的观察者,生性敏感的她,总是能过早地觉察出某些暗藏的蛛丝马迹。 她最早一次问他是高考刚结束的时候,那天是个小聚会,姜博言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是杨老师送他的一枚手工书签,书签里是塑封的干花,他一看就知道谁的手笔,那个人前不久还在个人网站里晒自己深山中遇到的一种奇异花种,遍查资料没发现那花的名字,自作主张取了个“流光”的烂俗名字。 她捡了一朵断枝的带回来,自己做了个书签。 他想,大概是她想送他,不好意思,所以借了母亲的手。 还真够别扭的。 他盯着那枚用金线做穗的书签看了老半天,或许是唇角忍不住扬起的笑意让刀刀觉察到了什么,又或许是他早就表现出了不寻常,总之那天刀刀问他,“你其实是喜欢笙笙的吧?干嘛老和她作对。” 她询问的语气太寻常,就像平时问他喜欢喝果汁还是酸奶那样寻常,以至于他一时没多想,随口回答了句,“如果她能稍微有点儿姑娘家的矜持,我或许会喜欢她,但显然她没有。”他歪着头,觉得自己会喜欢她就奇怪了。 刀刀看了他一眼,笃定地留了一句,“你喜欢笙笙的。” 他思考了好半天也不知道刀刀是如何得出这荒谬的结论的。 刀刀第二次问他的时候是在大三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注册了自己的公司,拉了几个人组了个团队创业,起初他们做的项目是出行顾问方面的,比如旅行路线设计之类的东西,灵感来源于余笙无意间的一次吐槽,她说每次出门无论看多少攻略,一定还是有意外发生,吃住行总有一样不顺心,弯路和错路从来就没有能完美避免过一次。 然后他决定做那个项目,主线上,大致的设想是做当时最流行的app,企图创造出最人性化最便捷的出行顾问类软件。 然而很快就铩羽而归了,因为策划案的不成熟,和后续软件的重**ug,使整个项目在后期彻底瘫痪,损失了几十万。 大家都明白,很多时候,经验都是钱堆出来,但教训实在是惨痛,那之后,团队的成员缩水了三分之一,许多人受不了这种大起大落的刺激,果断地远离了这个朝不保夕的事业。 那时候是姜博言最焦虑的时候,经常加班,熬到凌晨三点钟,抬头的时候是夜色最浓最沉静的时刻,很多次他也想放弃这条路,他一个学哲学的,经什么商? 那时候他经常会在凌晨出门,沿着创业园区外的马路一直走,走到尽头,右拐,能看见一个公寓,余笙就住在那里,他会坐在她楼下抽支烟,等着六点钟她的窗口准时亮起光,然后起身回去。 有次凌晨刀刀送曦光回到和余笙合租的公寓的时候,就正好看见了坐下楼下的姜博言,两双眼睛齐齐的看着他,眼神里面都是相同的惊讶和疑惑,他只能佯装镇定,说自己碰巧路过,来看看曦光。 曦光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我昨儿就跟你说过我回家了,你来这儿找我啊?” 他依旧故作镇定地回说:“嗯,我猜你早上一定会回来,这不是回来了吗?” 曦光笑话他瞎扯淡! 一直没说话的刀刀忽然开口说:“你喜欢笙笙对吧?” 这次他没有第一句就否认,他沉默了。 而沉默大多时候是默认。 刀刀拉着他,“那就跟她讲!”一向冷淡而冷静的她第一次显得有些激动,竟想把他往楼上扯。 他挣脱了,冷着脸说:“别闹!”他不是不敢,只是还没想清楚,而且他焦头烂额,实在不是谈恋爱的好时机。 “至少要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 自己的亲妹妹在他身边补刀,“哥,你不会是不敢吧?” 他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旋即冷着脸教训她,“我是那么怂的人吗?” 曦光点点头,“那可说不定啊!” 回去的时候,是刀刀开车顺路带他回公司,两个人一路沉默,快到的时候,刀刀才说了一句,“其实我早就觉得你对笙笙不一样!”她苦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还是喜欢你。” 那是刀刀第一次确切的说喜欢他,他们都知道,这单方面的喜欢,说出来就是一场灾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安慰的话太假,他更不愿意说冷言伤害她,于是只能沉默着。 她是个知进退的人,留给她自己消化或许会更好。 刀刀没再多说什么,转了话题,“毕业陪我去瑞士住一段时间吧!我还没好好在欧洲逛一逛,你以前答应过的。不用觉得为难,我约了儿时的玩伴,你就是陪着我而已,就算将来笙笙……或者你未来的女朋友问起,也不会不好解释。”她从来都这样,就算任性起来也不会不管不顾。 姜博言在心底叹了口气,很早以前他就随口答应过,虽然只是敷衍的应答,但是既然是自己开口,又是这的情景,他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应了句,“好!” 曦光后来坚定地认为是他大早上不怀好意地蹲余笙楼下被撞见,他为了灭刀刀的口才答应陪刀刀去毕业旅行的。 姜博言把往事放在脑子里咀嚼一遍之后,算是彻底的睡不着了,开始琢磨怎么跟老婆解释这件事。 实话实说的话,估计从此除了曦光又多了个人嘲笑他。 虽然他觉得没什么丢脸的。 凌晨一点钟的时候,他还没有入眠,看着手机屏保上余笙的那张笑脸,他沉思了几秒钟,决定去见一见自己老婆,这种事,当然是当面解释比较好,免得她即刻开启大笑模式,他不能第一时间堵上她的嘴。 他穿了衣服,拿了车钥匙就出门了。 余笙睡的并不安稳,四五月份,会吃人的蚊子已经结伴出来游春了,余笙住的这栋公寓楼密闭性不是太好,蚊子总能寻着缝钻起来,余笙买的蚊香用完了忘记买新的,被叮了无数的包之后起来气哼哼地拍蚊子,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她最后只好把空调开到二十度,抱了一床被子把自己蒙起来,静等着蚊子被冻得哆嗦,然后自己躲起来。 这还没睡着呢,就听见门响动的声音,这下整个神经都炸了,大脑一片清明,再也不困了,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单身女青年半夜被撬门的社会新闻,最后得出合理猜测——小偷上门?色狼变态? 还好她这曾经的单身女性早有防备,一手把手机按了110备用,一手从床头摸出自己珍藏的三节伸缩防卫钢棍,然后悄无声息地下床躲在门后,她打算如果有人推开门进来的话,她就直接一闷棍上去,打晕了最好,打不晕再来一棍,然后报警。 如果不是姜博言进来先开了客厅的灯给自己倒了杯水,如果不是咳嗽了一下被余笙辨出来声音,而是直接推门进卧室,估计早就脑袋开花了。 余笙听见他的咳嗽声才狠狠地松了口气,一摸脑门,汗都出来了,拉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就差叉腰大骂他一句混蛋了!大半夜一两点回来,害他还以为上贼了。 姜博言抱着水杯靠坐在沙发上,看见余笙拿着钢棍一脸凶相地出来的时候还很惊讶,一脸懵逼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第60节 ☆、第62章 “我没一棍子下去, 你已经很幸运了, 为自己庆幸吧!”余笙看见他那副表情, 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赤着脚往他那边走,蹭到他身边坐下来,就着他的水杯灌了一口水, 十分没脾气地说:“大师兄,下次十二点之后开门,记得先给我打个电话,ok?”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我心脏受不了, 真的。我认为, 这个点儿只有小偷会活动了。” 她空心只穿了件吊带睡衣,摸胸口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肩带给撸掉了,顿时有点儿掉气势, 歪着头恶狠狠看他一眼, “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故意我也不会说什么,你倒是心虚什么?”姜博言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从她手里接过那根钢棍, 对这玩意儿表示了崇高的敬意,“这是……?” “单身独居女青年防身必备!”余笙拉上肩带,把棍子捞过来, 在掌心磕了磕,“我一棍子下去,你可能脑袋会开花。”她点着头,“不骗你!” 她顿了下,又说,“刚租房子的时候买的,因为听说有学姐被变态骚扰过,这边安保还可以,但是房东说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余笙挑着眉看他,“这不派上用场了?你直接进卧室,我可能就一棍子下去了。” 姜博言:“……”或许他真的该庆幸一下。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余笙这会儿才想起来问,“明天不用上班?” 姜博言起身,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一边用手肘关了灯,一边回她,“想你了,不可以?——瘦了,抱着都不压手了。” 这时候,他也只能出卖色相来暂行缓兵之计了。 “嘴这么甜,一看就憋着坏水!”余笙一边斜着眼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一边把在地上踩得有些凉的脚往他腰上蹭,“最近陆玥同学忙着记者团的事,都没人带我吃香的喝辣的,能不瘦吗?” 姜博言勾着唇笑了笑,“我像是会说假话的人吗?”说完把她脚拍下去,“别惹火!” “撒谎的人还有面部特征吗?”余笙继续斜眼,“惹你个大头鬼的火啊,我就拿脚蹭蹭你,你看你想多歪!” “你这会儿看我一眼我都觉得是调戏。”他低着头,“老婆,你要理解一个半个月没有夜生活的男人。” “说得你人生前二十三年好像有似的,这会儿倒是受不了啦?谁信啊!” “我前二十三年也没老婆!” “……” 进卧室,踢上门,姜博言直接把余笙摔在床上,本想一啪解千愁,办完事好说话的,结果上来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冷空气加上花露水,差点儿没让他歇过气去,他只好趴在床边儿,一脸无语地说,“空调怎么开这么低?” 余笙看了一眼空调上二十度的室温标示,四月份,a市还没有很热,二十度的确是有点儿低,她一本正经地说,“新型驱蚊法!” 除了无语,姜博言做不出第二个反应,“那你很厉害啊!” 余笙点点头,“谢谢夸奖!”说完自己也打了个喷嚏,看着姜博言的表情,终于觉得自己有些二缺,默默拿了空调遥控器按了开关键。 余笙颠儿颠儿跑出去冲了两杯感冒冲剂,端过来,一杯自己喝了,一杯递给他,“我错了,大师兄!” “错哪了?”姜博言靠在床头,一脸教导主任上身的表情,“自己说出来!” 余笙差点儿笑出来,踢了他一脚,“哪天把老余叫上,你俩切磋切磋。快喝,喝完你洗杯子!” 余笙一口给灌了,然后把杯子放在床头,翻身上了床。 谁知姜博言突然伸了下腿,余笙就直接砸他身上了,然后她这将近一百斤的重物直接把他杯子里的水砸飞了,姜博言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冲剂水泼了一身,盯着胸口衬衣的一片湿好一阵懵!余笙也愣了会儿,反应过来开始笑,“大师兄,你其实不用这样的,你湿不湿都很性感!” 感冒冲剂带颜色,泼在身上实在没什么美感可言,姜博言自然知道余笙是在调笑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这不作不死的毛病是改不了了是不是?” 余笙不熊了,抽了纸巾给他擦,“赶紧脱下来吧!我给你洗一洗,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姜博言看了她一眼,开始一颗一颗地解扣子。 “你以为自己在拍小黄片分解版吗?要不要给你个慢动作特写?” 姜博言终于把衣服给脱了,然后随手丢到床头,直接把余笙给扔床上去了,“特写?怎么特写?” 余笙被他扑的七荤八素的,好不容易才腾出点儿理智回他,“你衣服不要啦?明儿估计更不好洗了。” 姜博言有点儿挫败,叹了口气说:“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衣服?” “不然我关心什么?”余笙挑了挑眉,明知故问地跟他杠。 姜博言握着她的手腕,固定在头顶,低下头看她,“老婆,你应该关心一下,你可以扛多久!” “还是你关心一下你能坚持多久比较好……” “激将法?” “嗯呐,不服?” “你一会儿就知道服不服了!” “……” 罗阳早晨醒来的时候,办公室里还是静悄悄的,六哥竟然没他起得早,这真够稀奇的。 秘书来上班,像以往一样提前半个小时,先帮姜博言收拾桌子和办公室卫生。 罗阳眯着眼靠在沙发上,问他,“六哥给你发加班费了吗?” 秘书推了推眼镜,拘谨地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可真够敬业的。” 秘书有些紧张,脸都红了,“应该的。” 罗阳觉得有点儿乐,“你该不会喜欢他吧?”他盯着这个年轻而有点儿书生气的秘书看了眼,忍不住脑洞大开问了句。 秘书闻言吃惊地张着嘴巴,然后立马摆手,“没没没,罗总你别瞎说啊!”这下脸彻底涨红了。 罗阳说完自己先笑了,“别激动啊,我就是随口一问。” 秘书抹着汗,“您可别取笑我了。”他这心脏都快翻出来了。 “抱歉抱歉!”罗阳觉得自己这玩笑开得有点儿过了,连忙道了个歉。 秘书摆摆手,“啊,没事,罗总你客气了。”他面上还是有些泛红,自己都觉得自己跟心虚被戳穿似的,“我喜欢女孩子,真的,我有女朋友,她很漂亮,家境也好,我等多挣些钱,就要向她求婚了!” 为了自证清白,一向不爱说话的他,都忍不住自曝感情现状了,毕竟boss这种人,的确有种男女通吃的架势在。 罗阳哭笑不得,“那先提前祝福你了。我真就是随口一说,抱歉,别当真啊!“ “我知道,”秘书叹了口气,“boss对我挺好的,要不是他我估计早就肄业回老家了,我无以为报,能为他做点儿什么我很高兴。”他没别的能做的,也只能打扫打扫卫生了。 罗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理解,没遇上他之前我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创业,都是一样的心情。” 他是个小镇出身的人,家庭条件不算太差,但绝对算不上好,报考的时候心高气傲非要考a大,分数差了那么一点,选了服从调剂,结果被调剂到哲学院,据说就业率连年创学校最低,学生有一多半都是调剂生,无论开学院长发表了多么激励人心的演讲,无论老师对哲学的崇高使命做多深的解读,依旧无法消解他内心的彷徨。 毕业了怎么办?这该死的崇高的哲学一点儿也无法解决他的实际问题,无法让他这个独生子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好让操劳大半辈子的父母过上好一点儿的生活。 出身不够好的人,很多时候也很规矩,不敢冒险,更不会剑走偏锋,转专业,考研,考博,很多条路摆在面前,但没有一条是他想要的。 然后他遇见了姜博言,就像是命运之神悄悄在十字路口埋下的一个指向标,为了扭转他的人生轨迹。姜博言是个眼睛很毒的人,他向来能一眼看出自己需要的人在哪个地方,而他需要罗阳。 “你要知道,六哥是不会要提携一个草包放在身边的,归根结底还是你的优秀帮了你,感恩是好事,不过不用太小心翼翼哈!”罗阳很少跟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说这么矫情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他看了眼休息室的门,“六哥应该还没起,他这几天累坏了,先别去打扰他。” 秘书内心波涛汹涌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的鼓励,罗总。” 罗阳摆摆手,“不客气,谢谢你女朋友吧!你和她让我想起了我和我女神。” 秘书没听懂,“啊?”了一声。 罗阳笑了笑,摆手道:“没什么!” 抱着毯子出门,放进自己办公室的柜子里,他的办公室和姜博言挨着,但是简陋许多,没有休息室,几张会客用的沙发都是单人的硬皮沙发,所以晚上不回去的时候,他只能打地铺,或者在公司随便哪个会议室里窝一宿,再或者,去姜博言办公室里蹭沙发睡。 但是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在此前的二十多年里,他从未做过这样一种设想,自己会坐在办公室里,他可以掌控自己的未来,每一分努力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遇见了一个优秀的人,所以自己也变得更优秀。 他还记得姜博言拉他入伙的时候,他连连摆手,“不行的六哥,我一窍不通。” 姜博言说:“说实话除了资金,其他方面我也一窍不通。但我知道一个好团队的重要性,你要是不行,我比你的损失更大,所以你在怕什么?” 就是那一副“我都相信你,你凭什么不相信自己”的架势让他动了容。 说出来真挺矫情,但他心里是真感动。 罗阳靠在洗手池上,捧了水往脸上泼,然后感叹了句,“谢谢你啊,六哥!” 他不是个感性的人,但是偶尔想起来还是无限感慨。 其实姜博言很讨厌这一套,如果他知道估计又该嘲笑他瞎矫情了。 但如果没有姜博言,他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或许也不会认识刀刀,那样的姑娘,太夺目,他连仰望,都唯恐目光够不到。 想到刀刀,他觉得心口有点儿痒,刚刚秘书说等多攒些钱就去求婚,他何尝没想过,不过他得攒多少钱才有底气去娶刀刀姐啊? 早晨,七点半,刀刀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才堪堪醒过来。 是罗阳发来的微信消息,自从春节过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突飞猛进了起来,她也说不上是种什么关系,总之有点儿微妙,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刀刀的朋友很少,能够互发消息的更是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而不知不觉,罗阳竟然已经和她熟到了这种地步。 想起来竟觉得神奇,刀刀忍不住笑了,点开微信。 两个动图—— [早安美少女.gif] [亲亲抱抱举高高.gif] 刀刀看着看着,莫名其妙有点儿脸红。 手机里好像有怪物似的,她把它扔远了点儿还不过瘾,又用脚往远处踢了踢。 不知道该怎么回,她需要先冷静一会儿。 那边罗阳靠在办公室外的墙上,一会儿看一下手机,过了半个小时了,还是没有回复,看了下表,八点了,刀刀是个自律的人,就算赖床也不会超过八点钟,这时候怎么着也该醒了。 没看见手机? 还是吓着了? 罗阳看了看图,挺萌的啊,那天余笙还在教她,对付不爱说话的人,表情包有奇效,他还特意去搜集了萌图系列。 刚发了两张就把人吓着了?不会吧? 他就这么忐忑了会儿,然后就看见了姜博言从电梯里走出来,他打了声招呼,“六哥早!” 姜博言点点头,“早!” 他快进办公室的时候,罗阳才猛地反应过来,“卧槽,你不是在睡觉吗?” 姜博言扭头看了他一眼,“我刚刚是在车上睡觉,我老婆开车送我来的。” “所以昨个儿大半夜你回了一趟家?” 第61节 “没回家,去找我老婆了。” “靠!” “文明点儿!” “文明无法表达我激烈的情绪变化。你这得是有多饥渴,大半夜的,啧啧,可怕啊!”罗阳一脸看变态的表情。 姜博言瞥了他一眼,“相比于某人演奏级的打呼声,我宁愿抱着我老婆睡。”说完回身走了两步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单身狗是没法理解的。” 罗阳:“……有老婆了不起啊?” 姜博言挑眉,然后正经地点了点头。 “靠!你……”还没骂完他不要脸,手机响了,他只好先拿起来看,这一看不打紧,心跳直奔二百码,是刀刀! 她几乎是颤抖着两只手哆哆嗦嗦地点开的。 也是两张动图—— [早安啊公卿.gif] [打滚.gif] 罗阳猛地捂着胸口,也不跟姜博言打嘴仗了,一脸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有老婆就是了不起的表情,敷衍了两句就晃着走了,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姜博言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摇了摇头,“疯了是?” 进办公室,开电脑,秘书把行程表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开口吩咐说:“给我整理一下最近抹黑余笙的媒体!” 秘书点头,应了声是,然后敬业地问了句,“然后呢boss?” “当然是起诉啊!这种媒体,留着过五一呢?” “恕我直言,boss,现在打官司太过吃力不讨好了!” “可我就喜欢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 ☆、第63章 秘书点点头, 对这句话深表认同, 姜博言好像是有这种神经病一样的特质。 不然一个好好的二代子, 做什么不好, 来创业。以他有限的经验来看,创业就像一场豪赌,所有的赌注押上去, 赢了的话自有千金万银,但赌场毕竟是多输少赢,大多数人拿着金条上场,最后换来的不过一枚硬币, 甚至更少。 “不过严格意义上讲, 人活着不是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就是在解决别人给自己制造的麻烦, 从本质上来讲,没有差别。”秘书说。 姜博言笑了笑,“你很有哲人的潜质,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资料帮我整理清楚。时不我待啊, 年轻人, 抓紧时间。我老婆如果抑郁了——”他拿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这么劳心劳力的老板也会没有了。” 秘书怀着崇高的使命感肃然点头,“是, boss!”说完忽然又反应过来, “不过我觉得老板娘抑郁的几率为零。而且……” 姜博言挑眉,“而且什么?” 秘书咬咬牙说,“而且如果让罗总听见劳心劳力四个字, 他会气昏过去的。” “……我觉得你更应该站在我这边,毕竟我发工资给你。” 秘书早上刚刚被罗阳一番“喜欢老板”的言论刺激得缓不过来,这会儿没说几句话就脸红的可以,只好并腿垂首直背三十度鞠躬,“非常乐意效劳,boss!” “很好!”姜博言冲他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就喜欢这种嘴巴不好使,但能干实事的孩子。 罗阳推门冲进来的时候,正好和秘书打了个照面,瞧见这张过分书生气的脸他就有种对方是个同的错觉,这真是太不礼貌了,他略微尴尬地冲对方点点头,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当然,这不是为了躲秘书,是真的很急,他三两步冲到姜博言办公桌前,手撑在上面,俯身喘着气说:“六哥,有人去学校堵六嫂啊!我打了两通电话都没打通,你试试?要不你还是去学校一趟吧!” 他趴的很近,姜博言抬头的时候,对上他的眼睛,能清晰地看见他眼珠子里自己的影子,嫌弃地后撤了二十公分的距离,然后才开口,“记者?” “是,我特么也是服气,卫峥临死前不是说立了遗嘱吗?早上刚曝出来了,遗嘱上所有遗产给六嫂。前几天鬼妹方面才出面承认,说之所以会给三流时尚杂志拍封面,是因为杂志社的社长是她亲姐姐。现在这遗嘱上财产却不是留给自己亲妹妹,而是给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不相干人,你说扯不扯淡?可能记者得到消息比较早,新闻还没出来就有人去学校堵人了,一个个都快脑补出一出旷世大剧了。” “呵,哪有什么旷世,越是复杂神秘,越有可能是闹剧。”姜博言略意外地挑了挑眉,沉吟片刻,忍不住问了句,“不过我没听错吧?”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罗阳狠狠点头,“千真万确,虽然这听起来的确有那么一点儿荒谬。” “何止是荒谬,我都有点儿怀疑人生了。”余笙一边听着陆玥同学向她解释学校的惨状,一边把车开到路边的临时停车点,再开下去,不是车毁就是人亡,她心脏这会儿严重失常,都快脱离控制了,“所以现在我不能回学校了是吧?” “反正是一大堆记者守着,我的妈呀,我还是第一次瞧见□□短炮直往人脸上戳的局面……你们那个女导员气得和人吵起来了。”陆玥大概是在现场,手机举远了点儿给她听,“听见吵架声了吗?啧,说起来,这些记者嘴皮子也是厉害,脸皮也是真厚,我们记者团的团长说要我们来瞻仰学习一下,这些才是真正厉害的前辈啊!我自惭形秽。” “……所以你是去看热闹的?作为当事人好闺蜜,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们小仙女不需要良心。”陆玥左手换右手,一边往人群里挤,一边努力分辨电话都余笙的声音,“你都有大师兄了,谁替你瞎操心啊!我听说大师兄的舅舅是传媒一大亨啊,哪天记得帮我要个签名。不过我觉得都用不到他出面。不是我说……” 陆玥的声音陡然停止,余笙只能听见噪杂的背景音,夹杂着一个女人愤怒的咆哮断断续续传来:“同志们,这里是学校,不是明星红毯现场……别跟我讲记者追求真相的权利,我们的学生也拥有学习不被打扰的神圣权利……”然后声音断了,不知是离的远了,还是骂累了停下了。 余笙恍惚觉得自己处在一片战场之上,而导员就是那个挥着正义旗帜呐喊的人。 但是显然,无耻可以横扫前进,高尚向来步履维艰。 “怎么不说话了?”余笙隔着手机听筒问。 陆玥正惊讶,闻言才缓过来了神,“完蛋了,闹大了,你导员被打了。” “你说什么?”余笙不可置信地放大了声音。 陆玥吞了口唾沫,“估计你要回来一趟了,局面……似乎有点儿失控。” 早上最早一批出现在学校的记者是五点钟左右守在校门口的,a大四个校门,停了四辆采访车,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领导人要大会面呢! 后来又陆续来了几个媒体,看架势都是来抢独家的,蓄势待发地守在那里,那样子像是余笙在眼前就要立马扑过去了一样。更夸张的是有些记者根本连自己来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来了之后四处拉关系去问,东拼西凑才了解那么点儿消息,兴冲冲地打电话给自己供职的东家,绘声绘色地畅想着自己拿下这个采访之后能有多轰动,好像自己已经得手马上要去开庆功会了似的。 然后更多的记者赶来,最先来的媒体开始互相抱怨对方嘴巴不牢靠,随后赶来的媒体生怕自己错过了,虎视眈眈地守在那里,一时间哄闹如菜市场,引来无数的学生围观。 a大九十年校庆在即,这几个月都在搞学校建设,领导们每天都在苦口婆心的教导着学生们要时刻把a大的荣誉挂心间,用最好的精神面貌来面对来自五湖四海各个领域的师兄师姐们,学生们都压抑透了,这会儿猛地看见这架势,新鲜的不行,有课的依依不舍走了,没课的聚众围观,企图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形。 一时之间,全校都处在一种诡异的混乱中,学校领导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电话遥控指挥着驱逐这些记者离开学校,但是校门之外,毕竟也没有哪项法律法规规定不能有记者存在,两相僵持,谁也不能说服谁,最后学校以记者干扰学校教务工作为由报了警,但是民警同志们表示这不才属于他们管辖范围,实在也是无能为力,只答应派人过来维持秩序。 现在已经是七点多钟了,预计八点十分上课之前会有更多的记者过来,也会有更多的学生围过来,向来无课不早起的同学们也都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来围观了,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疯狂的。 陆玥也是被人叫起来的,记者团的团长用敏锐的嗅觉嗅出了这是一个学习的绝佳时机,勒令所有的团员过来瞻仰学习。 大家迷迷瞪瞪地从床上爬起来,晕乎乎地赶过来的时候,本来是一脸懵逼,一看这局面,顿时就清醒了,一个个兴奋的不行。 虽然并没有人知道这些记者聚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但这场面就够发个朋友圈装逼一下了。 如果不是卓诚打过来电话,陆玥估计也不知道原来这些人是来堵余笙的。 知道后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余笙,担心她贸然过来会被人堵着出事,拨完电话才忽然想起来,虽然这些记者来势汹汹,但是笙笙还有无所不能的大师兄啊! 然后她心放下来了,打着电话给余笙瞎聊,一边危言耸听,一边挤在人群里看热闹。 她觉得这就是个闹剧,娱乐至死的媒体为了满足观众变态的猎奇心理而进行的一场丑陋而且无人性的角逐。 多少实例表明,是闹剧总会以笑话结尾的。 可是直到这一刻,陆玥看着余笙的导员被人推搡在地的时候,她觉得心口有一种类似于愤怒和悲哀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在咆哮蔓延,就快要冲破心脏了。 陆玥的耳边有短暂的几秒钟的寂静,被推倒的导员没有人在意,记者们觉得这就是个迂腐而且野蛮到咆哮骂人的大学女老师,他们丝毫不同情她,甚至没有人伸出一只援手。 “能不能冷静一点儿!”有人这样对女老师说,“大家都是成年人,闹成这样多难看。” 只远处的学生们无法忍受老师被推搡在地,纷纷跑过去,想要扶起这个可怜的,唯一敢站出来跟记者讲不要堵在校门口影响学生上课的女老师。 在耳边继续嘈杂起来的时候,陆玥猛地推开周围的人,奋力地往前挤了过去,她离的不远,很快站在女老师面前,有学生已经拉起了女老师,她挡在女老师身前指着那些个记者说:“这位老师怀着孕,两个多月,正是危险期,她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她手指在众人脸前扫了一圈,冷着脸下了结论,“都是刽子手!” 周围有短暂的寂静,然后人群里有一声微弱的女声,“怀孕了还出来掺和这些事,这是有多不负责任!” “捕娱周报,很好,”陆玥凑近看了一眼她设备上的标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为祖国温厚的土壤培养出来你这种冷漠的人而感到悲哀!” 而身后—— 有学生叫了一声,“快叫救护车!” 余笙还是来了学校,在救护车惊心动魄的吼叫声之后。 本以为这里会空荡荡的,可是人群丝毫没有消散的意思,依旧大批大批的记者守在校门口,等着做一个无厘头的采访。 余笙看见校门前一撮又一撮的记者,所有的愤怒都消磨没了,只觉得讽刺感扑面而来。 姜博言的电话第二次打过来,她接起来,有些无力地说,“大师兄,我快昏过去了!” “待着别动,我马上到。”姜博言已经快要到了,闻言皱了下眉头,“笙笙,待着别动,别冲动,这口气我们文明点儿出,我帮你出,你先别冲动,嗯?” 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了,急了估计能把那些记者的相机统统给砸了。 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留着他做比较好。 ☆、第64章 余笙的车停在校门外的马路边, 她待在车上没有下去, 似乎有人眼尖发现了她, 悄悄地往这边蹭, 或许是不确定,又或许是胆怯,没敢太明目张胆。 余笙没有理会, 只是盯着手机,不安地拿指尖敲着屏幕。 过了十分钟左右,或许更短,但对余笙来说实在是漫长的难捱, 然后陆玥发来消息, “你们辅导员没事, 就是情绪波动有点儿大,需要住院观察,放心。” 余笙收到这条消息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事, 不然她万死难辞其究。 她搓了搓自己的脸, 歪着头去看窗外, 已经有人离她的车很近了,大概三个人, 脖子里都挂着相机, 余笙从小就是个很喜欢出门的人,在陌生的环境里也不会惧怕,可这会儿她从骨子里觉得冷。 校门口很乱, 据说校内更乱,学校下令禁止外来人员入内,但是毕竟学生要上课,不可能全部把门堵死,一些记者伪装成学生或者老师偷偷地溜进去,文学院是最先沦陷的地方,那些记者也这是神通广大,还拿到了她今天的课表,直接摸到了她的教室,打算守株待兔。 稍微有些节操的,还知道去和领导商量,提出对余笙申请采访,虽然最后被冷着脸请出了办公室。 余笙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随便刷一下学校的论坛和帖子都知道里面有多乱,不仅仅是记者,还有学生,生活太平静了,突然来点儿小意外,总是让人激动。 平静的湖面被砸起了涟漪,现在波纹有越荡越大的趋势。 余笙是个罪魁祸首,她前段时间是太过天真,才会觉得时间会沉淀一切,新闻炒不了多久就会消停的。 毕竟整件事情,并没有她多少事。 但显然,有些时候,并没有那么理所当然。 厄运总在人最虚弱的时候,悄悄地爬往后背。 领导们已经不再满足于息事宁人,电话遥控指挥的效果就是他们刚刚怀孕两个月的女老师因为情绪波动而被救护车带走,进了医院。无论是从哪个方面看,这事都显得异常窝囊,几个行政处的领直接联系了电视台,此时正在校门口接受采访,正在反向报导,对一些小报记者进行义正言辞的指控。 余笙看见了他们教写作的教授,一个臭脾气的固执老头,文学赋予了他生动而犀利的言辞,骂起人来实在是带劲,余笙还是第一次觉得他们教授那严肃到刻板的脸是如此可爱。 第62节 那三个悄悄围过来的记者,离的近了,试图从前挡玻璃去看里面的人。 余笙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窝囊死的。 她一把推开了车门,然后又狠狠地甩上,看着面前显然受了惊吓的三个人,嘲讽地笑了笑,“找我吗?” 余笙的女辅导员叫陈清,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岁,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责任心和使命感爆棚,拥有为伟大教育事业献身的崇高精神,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们才是祖国的未来!” 陆玥认识她起源于刚开学的时候,她是记者团的带团老师,学校的一项传统,每个学生社团都会有一个负责老师,其实作用并不大,但是起到上承下接的作用,学校和社团的连接桥梁。 陈清是记者团的负责老师,陆玥很少见过她,只开学纳新后,组织新成员见面会的时候,她露过一面,是个挺端架子的女老师,矜持,温和,礼貌,但是疏离,所以和学生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近。 陆玥第一次真正认识她是给余笙搬家的时候,余笙从小就是个热情的人,不惧生,但是不知道是长大转性了还是怎样,慢慢就变得很独,十分喜欢一个人待着,她鼓捣相机和相机里的照片的时候,是不喜欢人打扰的,而且她作息不规律,晚上早睡,早上六点钟必须起的习惯让她很不适应宿舍生活,开学不到一个月就申请了校外住宿。 a大对这方面管理很严格,要一层层往上审批,各方耽误一下,流程大概要走一周左右,但是余笙是那种说做什么就要做的人,还没等审批下来,就跟舍友商量了一下打算偷偷溜出去住了,而陈清是个太负责任的辅导员,任何细节都不放过的她,当晚就把余笙截下来询问情况了。 询问的结果就是余笙起初没租到合适的房子,但她又急于搬出去,所以就找了个差强人意的民居房,坐落在大学城周围的村子里,那里晚间的时候又黑又乱,平常学生傍晚走到那边都要绕道的。 实在是太不安全了,陈清知道的时候,像教育小学生一样揪着余笙训了半天,最后自然是不同意她搬过去。余笙也是个固执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住宿舍,群居生活是一种互相磨合适应的过程,但是余笙深知自己的一些毛病可能一辈子也改不了,她也并不打算去改,所以搬出去越早越不容易引起矛盾,她喜欢宿舍任何一个人,就算不交好,也绝对不想交恶。 陈清没办法,第一次当辅导员的她并不太擅长解决这种看起来似乎难以调和的矛盾,她最后做出的决定是把自己的房子租给余笙,就在a大附近——她刚刚结婚,对方是思政部的一名教员,在a市有房子,他们婚后要一起住,她的那栋房子闲置下来后本来是打算要出售的。 按照普遍价格,那边的房子租用价格大约是五千左右,因为环境好,楼层低,空间也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但是她只收了余笙学校宿舍的价格,一千二,余笙不愿意便宜占得太大发,欠人情这种事总归是不好,两个人僵持了许久,最终折中以每月三千的价格出租,寒暑假不退租。 余笙答应了。 搬进去那天陆玥去帮忙,所以见到了陈清,他们中午一起吃了饭,余笙请客,三个人算是半个朋友了。 陆玥一直觉得,陈清在大学教员里像股清流,新时代里一块刻板的硬石头,不够圆滑,不太懂得变通,凭着一腔热血就希望能杀出一条血路。 “幸亏她是个大学老师,不够圆润,顶多就是职称评定比别人慢些。”她曾经这样跟余笙说。 余笙的回答是:“是的,她这株奇葩大概生错了年代,还好她只是个大学老师。……虽然大学环境也并不如想象那么纯粹。” 陆玥没想到她今天会跟人吵起来,她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但是也很拘谨,生性有些怕事,就像是被家长过分管教的好学生,骨子里都是正派的念头,但是难免会多了一些被管控过多生出来的拘谨和胆怯。 她不是个会领头的人,而且因为一些身体原因,她的受孕几率特别低,结婚到现在,才在两个月前怀上第一胎,她平时十分小心,生怕出一点差错。 今天有些反常。 陆玥提了果篮上楼去,敲门,进入病房,陈清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样,有些失魂落魄,住进病房之后总是发呆。 唯一跟陆玥说过的话就是,“先别跟我老公说。” 陆玥点点头,想说恐怕已经晚了,校门口那么多人,很快全校都会疯传一个老师被记者打了,群众总爱凑这样热闹,热衷于当一个八卦消息传播者,但是她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万幸陈清只是情绪剧烈波动引起的一些轻微症状,不然今天就真是闹剧转悲剧了。 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 “要吃点儿水果吗?陈老师。”陆玥坐在床头,想安慰她,奈何这实在不是她强项,最后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陈清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只问,“余笙怎么样了?” “她没事的,”陆玥还是削了苹果给她吃,“你应该知道,她已经和姜博言领证了,就是哲学院那个刚毕业的师兄,他很厉害的,家里人多半从事娱乐事业,处理这种事情不会太难。”陆玥把苹果塞到陈清手里,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说,“陈老师,谢谢你为余笙说话,但是下次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一下,今天万一……”万一出一点事,对谁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你太直了老师,有时候适当可以迂回一点儿。” 陈清把苹果接过来,木然咬了一口,入口却是咸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眼泪。 她说:“我本科毕业后在医院当心理医生,接触的第一个棘手的病人是个女孩子,她小时候饱受家族愚昧的困扰,生活在一个封闭的村子里,那里崇信神鬼,人命比虚幻的鬼魂低贱。长大后好不容易脱离过去,却总被有意无意的排斥,她觉得人生很无望。她有严重的幻听症,她说总有一个声音让她去死。前前后后花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我还是没能让她有一点儿起色,最后只能介绍另一个医生给她。送走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缓不过来。”陈清机械地咬了一口苹果,然后去看陆玥,“我得了中度抑郁症,被困进别人的精神世界里,接受了她给的设定,觉得人生就像她说的那样,没有丝毫值得人留恋的地方。” “你说的……是卫峥吗?”不知道为什么,陆玥下意识想到了卫峥,虽然她并没有听说过卫峥有幻听症。 陈清咬了咬嘴唇,“抱歉,我不能回答你。”她把苹果放下来,再也没有力气去啃,“我讨厌那些像苍蝇一样喜欢到处盯着别人**的记者,满嘴谎言,毫无道德!……他们是刽子手。” 陆玥拍了拍她的手,“生气并不能解决任何事老师……你不能钻牛角尖,人生还是有很多很美好的事的,就像美食之于我,是生命,只要舌尖还能感觉到温暖,那就没什么什么能够打倒我。你还有宝宝,它如果出了事,那就太过得不偿失了,所以,别生气,好吗?一切都会好的。” 她不会安慰人,就这几句话都几乎要耗尽她毕生的语文天赋了,虽然好像也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但是好在,陈清没有那么激动了,她闭上眼,点点头,“没事,我想得明白,你不用劝我。” “睡吧!”陆玥把被子给她盖上,“老师你休息一会儿。” 姜博言觉得自己大概是太了解余笙了,他赶到的时候,余笙刚刚砸了人一台相机,因为那个瘦的像根麻杆一样的男人在她明确拒绝拍照的时候偷拍她。 她直接回身,把相机从麻杆脖子里扯下来,然后直接砸了下去,指着他说,“我警告过你,别惹我!” 虽然一股子二缺混蛋气,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余笙这样子有点儿酷。 余笙大概做了一个蠢事,因为这样野蛮的行径,必然只会招惹大家的兴奋神经,一些人已经望风而来,她会被更多人围堵。 不过这时候,姜博言已经到了,同行的还有他的母亲和妹妹。 曦光比余笙脾气更二,这会儿把指头掰的嘎嘣响,仿佛下一刻就能冲上去打人,姜博言只能按住她的手,再三叮嘱,“文明,我们要文明!” 余笙从来没有觉得从校门口的马路到校门的距离有那么远,她不是个狠厉的人,这会儿却气的想杀人。 在有人拍她砸相机的画面的时候,她一耳光差点儿刮过去,手扬到一半被姜博言给捉住了,他低着头,又心疼又无奈,最后只说了一句,“你是猪吗?” 余笙看见他的那一刻,彻底松了一口气,她不是一个喜欢依靠别人的人,但是这一刻她特别想躲他背后。 曦光跟过来,仰着一张太妹脸,拿手指了指余笙,问周围人,“你们认识她吗?如果认识,那么很好,我爸最讨厌有人盯着他家人,你们想试试他的脾气有多大的话,我很乐意看戏。如果不认识,那更好……你们很快就会认识的。” 姜博言拉着余笙往学校走,语气很平常地说了一句,“在场每个人都请祈祷自己没有对我太太说过不当的言辞和评价,不然你们很快会知道后果,原谅我是个较真的人,而且十分记仇!” 姜妈跟着曦光走在后面,四十多岁的她比年轻的时候脾气好太多,这会儿儿子女儿都气得炸裂,她却依旧脸上带笑。 她笑着冲着众人打了个招呼,笑着摇了摇头,“我儿媳妇生气了,我儿子也生气了,我也很生气,你们太过分了。麻烦刚刚拍到照片的请自行删除,就算不删除你们也一定报道不出来。或者你们可以来拍我,当然……后果自负!” 作者有话要说:  收尾阶段~还有十几章左右完结 最近主要走剧情,觉得伏线多的话大家可以攒攒文,到时候一口气看完。 不喜欢看剧情的,可以不用追了,等番外。 ☆、第65章 姜博言带着余笙去了院长办公室, 做了简单的解释说明, 然后道歉, 提出解决办法, 许诺会尽快处理这件事情。 校方自然也知道姜博言家的情况,对于这种严重扰乱校方秩序的事在表示理解的基础上委婉地表达了不满,但最后还是表示会尽量给予帮助。 余笙则扮演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低着头,一脸歉意地立在那里,听姜博言和院长掰扯。 说实话,入校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们文学院的院长, 这么光荣的时刻, 她却是低着头的, 这就有点儿不是很美好了。 院长见他们后第一句话是问姜博言,“是你女朋友?” 姜博言点头又摇头,“我太太!” 院长似乎挺意外,挑了挑眉说, “你们年轻人啊……” 然后两个人就从婚姻低龄化的利弊聊到了余笙, 又从余笙聊到卫峥的这个人, 最后聊到解决办法,反正全程下来, 余笙是一句也插不上嘴。 她无聊没事干, 就在那儿发呆,把记者们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又把卫峥卫嵘和卫臣这三个人之间的事在心里捋了一遍。 卫峥和余笙的关系还可以, 但绝对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卫峥为什么要把所有遗产给她,这绝对是个世纪之谜。 余笙虽然好奇心重,但却是个并不太较真的人,所以很多事情,就算疑点重重,如果没有得到解释的机会,她也不会强求。所以卫峥的事,她从来没有深入地去想过。 直到现在,她才在脑海里又将卫峥这个人前前后后地回忆了一遍。 余笙第一次见卫峥就是那次走邬西山脉东段的时候,她跟着男朋友卫臣一起,从一开始就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她不想去,甚至有些厌恶,当时余笙以为她是害怕,或者担心有危险,可是现在她觉得那是种十分焦虑的情绪,卫峥很焦虑,可是她在焦虑什么? 中途,卫臣失足跌落了,当时下着雨,没有人看见,所有的都是情况都是卫峥转述,那么卫臣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自从那个年轻警察提出这种假设,余笙就一直在思考,如果卫臣真的是卫峥推下去的,那么卫峥的动机是什么?印象中,卫臣是个很温和的男孩子,对卫峥也体贴到无微不至,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两个人有什么难以调和的矛盾。 余笙第一次见鬼妹的时候,鬼妹语气嘲讽地要她最好离卫峥远一点。 既然鬼妹这么讨厌卫峥,为什么还会答应帮卫峥拍封面? 而余笙又做了什么,让卫峥还要把遗产赠与她。 千头万绪缠绕在一起,余笙一个也想不通,实在是让人头疼。 余笙的思绪盘旋了八万里路之后,姜博言和院长终于进行完了这场漫长又无聊的对话,姜博言跟院长握手说:“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给学校添麻烦了,我会尽快解决的。” 院长握着姜博言的手,“不麻烦,年轻人有魄力,假以时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院长过奖了!” “哪里,年轻人可以适当骄傲一些,不用太谦虚了。” 两个人客套话都能说出来一大堆,一句告辞说了五分钟了,也没能告辞得了。 在套话说完的时候,余笙终于插了一句嘴,“再见院长!” 用这个四个字做了一个圆满的总结语。 院长似乎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她,点头说着,“再见!”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钟,姜博言已经替她要了一周的停课调整假期,她不用去上课了,但是这实在也没什么可开心的。 姜妈正在和人聊天,是个记者,俩人不知道说起了什么,默契地笑起来。 笑完之后,那记者突然哭丧着一张脸说:“萱姐,我今儿个是眼瞎,您要是这会儿高兴了,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当我没来过,成吗?” 姜妈依旧温和地笑着,但是那双眼里却是平静的无动于衷,“一码归一码。” 记者摊着两手,帕金森似的抖着,“真的,萱姐,我大早上还没上班呢就被人连环夺命call给叫了起来,我这特么都到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说跟鬼妹有关,傻了吧唧守到现在,结果惹到姐你头上去了,我真是冤呢!” “嗯,那真是辛苦了,这职业不好做啊,不如换个工作?” 记者一脸土色,“别,萱姐,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全靠我养活了。” “生活不易!”姜妈深表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姜妈和媒体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深知有些无良媒体是没有底线的,愤怒无济于事,或许他们还更想看当事人跳脚的样子,越是恼怒他们越是兴奋。如果有一群人希望天下大乱,或许除了恐怖分子,就是这帮人了。 其实有时候置身事外地去看这些人,连愤怒都没了力气,会觉得这些人真是可怜到可悲。 没了底线的人,往往连尊严都抛弃了。 曦光给舅舅打了个电话,声情并茂地演了一场大戏,控诉媒体界泥沙俱下的混乱状况,说今天这些记者把他们学校搞得乌烟瘴气,控告他这个媒体大亨就是万恶之源。 舅舅懵逼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冤的慌,为了安抚外甥女,只好说出面处理。 曦光目的达成,隔空递了飞吻,“舅舅我最爱你了!” 余笙歪着头看姜博言,“我这算不算背靠大树好乘凉?” “那凉快吗?” 第63节 “嗯,特别凉爽!”余笙点点头,“我可以发个微博吗?” “什么?” “低调地秀个恩爱。”余笙比了下小拇指,“小小的秀一下,我也是个有粉丝的摄影师。” “……你大可以高调的秀,我没意见。” “不不不,太欠揍了,我正被人恶意围攻呢,怎么也要做出一副受害人的样子。毕竟现在么,舆论太可怕了,大家都不在乎真相。” 坐上车去医院看望陈清老师的时候,曦光在跟母亲打赌舅舅会使什么手段对付那些个小苍蝇一样的小报记者,姜妈坚定地认为,自家老哥会简单粗暴地威胁加恐吓,而曦光则坚定地认为舅舅自从步入中年之后越来越无聊了,才不会做这种威胁加恐吓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 俩人辩论到最后,谁也不服谁,最后打起了赌,谁输了谁每天带路易斯遛弯。 母女俩一个比一个幼稚。 余笙在编辑微博,等俩人休战之后,才有机会见缝插针说了一句话,“谢谢妈,谢谢曦光,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曦光嘘了声,“谢什么啊,我们家不兴这个!咱家传统是可劲儿造,你看我哥这么浮夸就知道了。” 余笙没忍住,笑了,“是挺浮夸的。” 姜博言歪头斜了她一眼,惹得她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陆玥正好下楼,打了招呼后说,“陈老师的老公正好过来,我就出来了。”陈清嘱咐她不要告诉她老公她住院观察的事,可毕竟,这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学校怎么说?”陆玥问余笙。 “没事,虽然领导那边挺气的,但是也表示理解。” “那就好,”陆玥点点头,“你们上去看看吧!陈老师她老公脾气不是太好,可能会说不好听的话,你们多担待,毕竟孩子都差点儿没了,生气也是人之常情。” 余笙点点头,表示理解,她扭过头去跟姜妈说:“妈,要不你们先别过去了,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一起吧!”姜博言握着她的手,“这样比较有诚意。” 其实陈老师的老公脾气并不算太坏,至少生着气的时候,在理智上还是保持了对余笙一行人礼貌的尊重。 夫妻俩都很客气,也表示这和余笙没有关系,就算是换一个学生,陈清还是会挺身而出,她讨厌这样的行为。 但是余笙的心情还是略显得沉重,出来的时候对着湛蓝的天空轻吐了一口气,“我要不要做一个解释?” “弄清楚了再解释,不然含糊其辞,会更糟糕。”姜妈很有斗争经验地说,“回头我让我的经纪人帮你,他很擅长处理这种事。” “好。” 可是弄清楚吗?余笙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卫峥为什么会做出赠与她财产的决定,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她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或许她得见见鬼妹了。 回程的时候,余笙终于把微博编辑好了。 余笙echo:下一篇专栏的题目想好了——《我给大师兄捣乱的那些年》,他一定是有受虐倾向,不然我折腾了他这么久,他竟然还允许我把自己名字折腾到他户口本上。 配图是姜博言的一张侧影,刚刚在校门口余笙顺手拍的,背景虚化,隐约能看见记者扎堆的影子,衬得姜博言那张脸显得越发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完的小可爱们,你们解放啦,至于考好考坏,那是成绩出来后才要去烦恼的问题,现在就可劲儿撒欢吧! ☆、第66章 “鬼妹想见你!”余笙还没有主动去联系对方, 刀刀先打来了电话, “如果你愿意的话, 今晚到我家来一趟吧!让博言带着你,他知道我住哪儿。” 余笙没有犹豫, 说了声, “好。” 她的确也想见鬼妹。 现在已经是被小报记者围堵后的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 余笙就先上网刷了一下网页,然后有些惊讶地发现,没有她预料的各种胡乱猜测, 遗产的事还在争论,但是战火并未引到她身上, 更多的目光放在鬼妹那里, 等着她出面给一个解释。 也或许没有解释,鬼妹向来是个个性到有些反人性反潮流的人, 别人越是在乎的东西, 她越是不在乎, 比如名声, 比如赞扬,这些对她来说就像是墙上的壁画, 是个点缀,可有可无。 一个不在乎名声的人,也就对别人的恶意揣测没什么可恐惧的了,解释不解释似乎也就没那么紧要了。 鬼妹向来不喜欢讨论自己的家庭和**, 所以过了这么多年,别人才知道她还有个亲姐姐。 以前无数的人对她做过恶意的猜测,认为她是个出身于下层,低微的,性格极差或许还有些扭曲的人,她相貌与大众或者说一般模特有着很大的差异,圆脸,鼻翼上方缀着雀斑,额头宽而高,单眼皮,眼尾斜向上挑,虎牙很尖很长,像吸血鬼的两只獠牙,稍微张开嘴就能露出来,她从来不笑,给人的感觉就是一脸鬼气,所以大家都叫她鬼妹,粉丝们觉得这张脸很酷很有辨识度,但是不喜欢她的人就经常拿这张脸攻击她,说半夜看见她铁定要晕厥过去。 这就是个眼球经济的时代,有争议就有话题度,有话题度就有热度,鬼妹从来都是一个不缺乏话题的人,尽管她本人低调到乏味,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人没有娱乐,人生最鲜活的时刻就是站在t台上的时候,尽管作为一个模特,她在t太台上也是一张面瘫冷漠脸。 她赋予每个作品以灵魂,而她本人多数时候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灵魂的人,缺少喜怒哀乐,除了工作,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是发呆,看书,据说她最喜欢卡夫卡的《变形记》,有人猜测她或许觉得自己像那个变成甲虫的格里高尔。 就是这么个人,左手荣光,右手污泥,一路走过来,骂她捧她的人从来都没有断过,而她还是那个鬼妹,像最开始出现在镜头前那样,冷漠,孤僻,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而且……对舆论毫不在乎! 之前解释杂志封面的事,都已经是让人意外了,如今出现遗产的事,说不定她也不会去回答,事实到底是怎样,碰上个不在乎被泼脏水的人,围观者还真是没辙。 余笙还以为就算那些小报记者被恐吓,也一定会有人匿名发一些言论出来博人眼球,这种事就是水越浑越有人去蹚。 可是翻了好半天,昨天还能看见一些话题,但是今天就只看到零星几个具有暗示意味的文章,太过隐晦而让人一头雾水,以至点击寥寥。几篇提了名字的文章,言语还算中肯,没什么太过负面的言辞。 “是我太没有话题度别人不屑报道,还是舅舅出面搞定的,好像一条□□都没有?”余笙趴在床上揪姜博言的耳朵问他。 现在还不到七点钟,姜博言可没有她这精力,被她挠醒之后,只掀了下眼皮,就抬手把他压到了床上,嗡着声音说,“管是谁,睡觉!” “我睡不着。”余笙从他臂弯里钻出来,对于早上六点就醒并且无法睡回笼觉的自己,她也很无奈,在这寂寞如雪的时刻,她也只能无理取闹地发会儿牢骚来抒发内心的无奈,“你怎么这么能睡啊,都七点钟了还不起,懒死你算啦,太阳都晒屁股了,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啊,外面小鸟啾啾了半个时辰了,你不觉得吵吗?唉,都说青少年睡眠质量好,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能睡,昨晚你也没怎么耗神啊,十点就睡了,这会儿都睡了八个多小时了。生时何必就睡,死后自会长眠。大师兄,你这是在浪费生命啊!你说……” 姜博言在她的碎碎念当中,算是彻底清醒了,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闭嘴!” 余笙在他起床气飙发之前,果断跳下床,溜了,“我不打扰你了,你睡你睡。” 这种感觉就跟骑在老虎头上拔须似的……有点儿……刺激! 余笙一般是不吵他的,但是今天她实在是无聊。 这会儿在老家二楼姜博言的卧房里,姜妈和姜爸就在楼上睡,曦光在对面,姜爸的经纪人今天要和姜爸一块儿去香港,所以昨晚在二楼客房睡,这个点,还没有人起来,余笙有点儿寂寞,溜出卧室的时候,只好去找路易斯玩。 这个时间,只有狗狗醒着。 姜妈姜妈因为工作的缘故昼夜颠倒,一般上午不到九点是起不来的,至于曦光,有课的时候就起来,没课的时候看心情,所以家政阿姨都不会起这么早,大多时候是八点钟之后才起来准备早餐。 “好寂寞啊,是不是?”余笙揪着路易斯的耳朵左右晃了晃,“我带你出去跑步吧!……你好肥啊,吃得跟宝妹一样肥。” 路易斯歪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狗生大事,过了很久才冲着余笙“汪”了声。 余笙去抱它的脑袋,“我的大可爱,别叫啊!”余笙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悄悄的出门,咬人的不要……”然后冲他比了个手势,“ok?” 奈何路易斯大概听不懂外语,抖着耳朵,欢快地又“汪汪”了两声。 “……”余笙果断把项圈拿出来给他套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牵着它出门了。 姜博言在床上躺了会儿,世界安静了,但耳朵里似乎还有余笙的碎碎念,导致他一个回笼觉也睡不着了,最后叹了口气,只好从床上爬起来。 他已经预料到以后有了儿子或者女儿之后的生活了,三个儿童在他耳朵边闹腾,他这半辈子的喜静厌动生活算是过到头了。 他去洗了个澡,浴室里是浓郁的花果香,那是沐浴露的味道,余笙昨晚儿从曦光那里拆了一瓶,她拒绝使用他的男士沐浴露。 既然不喜欢他沐浴露的味道,整天也不知道在他身上嗅什么。 自虐? 他放了水,躺在浴缸里闭目养神,倒是不自觉又睡了会儿,这几日都没能好好睡,这下算是把没睡的觉都补齐了。 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透着凉,水早就冷了,没来得及擦,只随手扯了条浴巾围上就出去了,是罗阳打开的,上来先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六哥,你知道有个玩意儿叫直播吗?就是这两年比较流行的一种互动平台,今早有个主播明示暗示姜家以权压人,顺便帮吃瓜群众科普姜家的势力关系,声称是姜叔叔粉丝,吐槽你审美差,找个个老婆不怎么样,净搅混水。” “所以?” “没所以,就是告诉你一声,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也不稀奇,我当然也知道这种段位在你眼里不够看,但是告诉你个更激动人心的,那个主播你认识,叫齐佳!” “谁?”姜博言在记忆里里里外外搜刮了两遍,也没能想起来齐佳是哪个人物。 “……”罗阳替对方默哀了三秒钟,“a大校广播台的主播,长得挺漂亮的,是个系花,和六嫂同届,曾经是你脑残粉,你毕业旅行回来的洗尘宴上跟六嫂吵起来那个,有印象吗?”罗阳努力地为他做了详细的描述。 “没印象!”姜博言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罗阳遗憾地叹了口气,为自己不能看一场大戏而感到万分遗憾,“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还是哄好你老婆吧!女人吃起醋来可是很可怕的。参考卓诚,想当初去送了刀刀一趟,陆玥那妹子到现在还没彻底原谅他。这事虽然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要知道,女人迁怒起来,本领是逆天的。”说起来陆玥,罗阳又想起来另一个问题,“卓家出事到现在,卓诚好像和陆玥断了,那天我看见陆玥来找这小子,他竟然躲着没见。……算了,不想了,我哪天去问问,你还是快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吧!公司这边我顶多顶两天,我自己可搞不定。” 姜博言沉吟片刻,“我一会儿去公司。” 罗阳意外地问,“这么快?” “怎么?” “没怎么,万分庆幸,我还以为你要专心把六嫂的事给处理了才能回来呢!” 姜博言笑了声,“小事,家里随便出个人就能解决,用不着我费心。” “……得,你就嘚瑟吧!” 余笙带着路易斯跑了四十分钟的步,这家伙体力太好,一路撒欢,大概是没玩儿够,余笙带它回来的时候,它一直后撤,就跟小朋友耍赖似的,一副我不走我不走的架势,可余笙实在是没力气了,只好连哄带骗地把它骗回来,结果到家也不回自己的屋子,一路跟着余笙上了楼,余笙只好带着它进了卧室。 开门的时候,姜博言还在讲电话,站在飘窗前,单手叉腰,腰上只松松垮垮裹了一条浴巾,背上水珠在晨光里折射着碎光,看起来颇有几分情啊色的味道。 余笙靠在门边欣赏了会儿。 路易斯大概许久没看见姜博言了,从门缝里挤进来之后抖了抖耳朵,反应过来那边站的是谁,比余笙还热情,迫不及待地蹿了过去。 这一蹿不打紧,接下来发生的事足以让余笙笑半辈子。 ——路易斯兴奋地扑过去,为表亲热,两只爪子搭在姜博言腰上去抱他,然后一爪子把他浴巾给撸掉了。 大师兄猝不及防就这样赤身**了。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余笙看着姜博言石化的表情,强忍着笑意,跑过去体贴地捂住了路易斯的眼睛,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姜博言:“……” ☆、第67章 路易斯一点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被余笙捂着眼睛还觉得很好玩, 仰着脖子转圈嗷嗷叫, 然后脑袋杵过去蹭姜博言的大腿,估计是不解为什么姜博言没有像往常一样弯下身来摸它的脑袋, 越蹭越起劲, 蹭得姜博言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赶紧把它牵出去!” 莫名被嫌弃的路易斯, 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狗脸懵逼,为了重拾尊严,作势还要往上扑。 余笙觉得有点儿好笑, 两手搂着路易斯的脖子捆住它坐在床边,侧着头看姜博言, “你害羞什么, 好歹你们也是个同性别。”说完低头去揪路易斯耳朵,“你说是不是?……你看看你流氓的, 收敛点儿, 嗯?” 姜博言白了那边一人一傻狗一眼, 无语地把浴巾捡起来, 想着围上去,旋即又觉得有些娘, 索性不围了,大摇大摆去衣帽间找衣服穿。 第64节 余笙目送他离开,然后低着头,指着路易斯的脑袋, “你脸皮还是没他厚!” 路易斯仰头认真地“汪”了声,也不知道听懂了什么。惹得余笙咯咯笑。 “晚上你带我去刀刀姐那里一趟吧!鬼妹说要见我,我正好也有话问她。”余笙去洗了个简单的澡,出来的时候,姜博言还没换好衣服,她只好推开衣帽间的门去问他。 结果门开的时候,他就在门口,正对着门,余笙吓了一跳,差点儿蹦起来,“……你这挑个衣服怎么比女人还慢,这都二十分钟了,都没能挑出来身衣服?你今儿是去见国家总统吗?”用不用这么纠结。 姜博言这时候只穿了一件平角内裤,看起来比不穿更色`情,余笙喉咙有点儿痒,忍不住狠狠咽了口唾沫。 “我今儿去见合作方,这个合作很重要。”姜博言伸手扣着余笙的腰将她拉了过来。 “唔…”余笙点点头,“所以对方是个女人?” 姜博言“嗯”了声,“和你一样是个颜控。” “哦,你要出卖色相吗?” “估计是这样,毕竟全公司就我长得最好看,只好牺牲一下了。” 余笙和他贴的太近了,觉得有点儿热,忍不住推了他一下,“你真自恋!不过你是不是二缺,这都要告诉我。” 姜博言却再次把她捞进了怀里,扣在她腰上的手沿着衣服边缘钻进去,像条小心翼翼的蛇,缓慢而又谨慎地游走着,“为表我坦荡的内心,我觉得我还是提前表现一下的好。” “……”余笙已经嗅到了一丝阴谋和**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你直接说你想要得了,绕这么大圈子,真是辛苦你了哦!” “那我想要,要给吗?老婆!”姜博言从善如流地改口。 余笙被他摸得浑身发麻,脚踩在他的脚背上,“这儿?” “这儿?你挺会找刺激啊!”姜博言低着头看她,余笙望进他的眼睛里,黑漆漆的眼瞳,里面却燃着火,隐隐发烫。 “……我是问你呢!”余笙仰着头看他。 “那就这儿吧!”姜博言一边解她的衣服一边低头去咬她的耳垂,余笙身上很敏感,耳后,锁骨,胸口,后背,都很敏感,他惯会折腾她,摸得清清楚楚,往往没几下,余笙就已经气喘吁吁。 “那你快点儿!”余笙跟他讲。 姜博言却笑了,“哪种快法?” 余笙知道他故意曲解她意思,忍不住踢了他一脚,抬腿那一瞬间,却被他的手扣住膝盖,然后用力,将那条腿挽在手臂间,往外分开,找了着力点让她靠着,然后倾身过去。 余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凹了个羞耻的姿势,“换……换一个吧!“ 姜博言闷声笑了下,“你害羞什么,好歹你是我老婆。” ……害羞你个大头鬼啊! 路易斯被挡在了衣帽间之外,它有点儿不开心,原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两圈后,在无聊与被忽视的失落中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它去敲门了,两只爪子使劲扒拉着衣帽间的门,几十公斤的体重压上去,砸得门咣咣响。而此时,余笙正抵在门背上,差点儿被吓得心脏病发,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错了,我应该把它弄走的。” “不用管它,没人理它自己就走了,专心点儿,嗯?“ 路易斯竖着耳朵听,不太明白为什么里面明明有人却没人给它开个门,它更起劲地闹腾。大有一副不开门就不走的架势,哪有半分要离开意思。 余笙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比现在更刺激的了。 前有狼后有狗,还一个比一个凶! 刀刀站在阳台上,目光往下扫过去,一个不甚显眼的长镜头藏在葱翠的林木间,有人鬼鬼祟祟地四处探视着,是几个记者,尾随鬼妹而来,这会儿估计是不知道鬼妹进了哪间房子,像群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着。 刀刀拿起电话打给保安室,“喂,你好,我是三号别墅的业主,麻烦你们注意一下,有一些记者混进来了,这会给我和其他业主造成困扰,拜托你们尽快处理一下。” 这里是一处高档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安保系统一向好,白天入内拜客的都会直接身份证登记。总共也没几户人家,保安也知道三号别墅里住着一个明星的女儿,还是个模特,自然是非常忌讳记者的。 而会伪装成访客带相机进去的,多数不是不入流的小报记者,就是狗仔。 无论是哪个,都不太让人觉得愉快,毕竟追到私人住宅,这事怎么都有些过分了,即使是明星,也需要私人空间的。 “您放心,我们马上处理。” 刀刀握着手机,靠在阳台的柱子上,今天是个好天气,不过她的心情并不太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扭头问鬼妹,“你真要回域城吗?” “嗯!”鬼妹点点头,“把我姐的骨灰带回去。” “她不会想葬在那里的。” “那就由不得她了。”鬼妹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却没抽,只拿在手里把玩着,“她自杀的时候,就早该料到,身后事,不由她做主。” “能说说吗,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不,准确来说是恨她?”怎么说呢,从认识鬼妹到现在,一直觉得她和卫峥的关系很微妙,“我有些看不懂,有时候感觉你对她很纵容,有时候又觉得你对她很残忍。” 鬼妹抬起头,看了一眼刀刀,旋即又垂下眼,“不,我只是怕她!她就像一条毒蛇,潜伏在阴影里,你知道她就在那里,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扑过去咬断你的脖子。”鬼妹露出些许嘲讽的表情来,“我不恨她,我爱她,我怕她,我对她无可奈何。” 刀刀略意外地挑了下眉头,“说实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鬼妹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摇了摇头,“有机会再说吧!我这会儿很累。” 刀刀点点头,并不强求。 鬼妹闭着眼,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卫峥的脸,那张脸瘦削,颧骨高高耸着,眼眶陷下去,是死前最后一次见她的样子,鬼妹知道,那是卫峥长期服用精神类药品的结果,她劝过卫峥无数次,去看看医生,不要总是依赖药物,但是她不相信医生,也从来不会听自己的话。 十年前的卫峥,二十年前的卫峥,在她脑海里已经变得很模糊了,她甚至都记不清卫峥最开始的样子,那个她记忆中最爱的最美丽的姐姐,恍惚像是空中碎裂的泡沫,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只留下临死前有些狰狞有些可怖的模样。 “阿嵘,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我会永远保护你。”唯有这句话,清晰地刻在骨髓里,在每个孤寂难眠的日子给她一丝安慰,所以她永远不会恨卫峥。 “域城大部分人都有家族性精神病,我母亲三十五岁时犯病,神志不清的时候,谁也不认识,包括我和卫峥。”鬼妹突然睁开眼,对上刀刀的眼睛,“那一年我们十二岁,我母亲有好几次差点儿掐死我。那一年年尾,我母亲死了。” “发病死的吗?” “不是,卫峥杀了她。” 上午姜博言去了公司,余笙去见了律师,卫峥的委托律师是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不超过三十岁,一般长相,眉眼却很冷历,看起来有些凶。 律师事务所里只有十几个人,人人都很忙碌,余笙见到委托律师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对方就直接甩给了她一沓文件,“遗嘱复印件,还有赠予合同,”她指了指合同的下方,“这里签字。” 言简意赅,似乎一句废话都不愿意多说。 但是余笙今天来可不是为了什么狗屁遗产,“抱歉我是个法盲,什么也不懂,但是来之前我问过,赠予合同是需要双方都同意才能生效……抱歉,我不接受。”余笙把那些纸张都推回去,“我今天来只想知道原因,如果您知道,烦请告知,这件事困扰我很久了,如果不知道,抱歉打扰您了。” 委托律师挑了下眉,提醒,“对方遗产还算丰厚,缴纳完税你最后所得至少也有七位数,我时间有限,跟律师直接一点儿就可以,假意推脱没有丝毫意义,请想清楚再说话。” 余笙笑了笑,“对于我这个穷人来说,这的确很诱人,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从来不想染指。” 委托律师最后把一个u盘推给她,“她留给你的。” 余笙回去打开看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 “笙笙,我答应过你,资助你去环游世界,我想我不能言而无信,钱不多,我只能尽一份心力了。” 余笙听见卫峥声音的时候,莫名有点儿难受,眼泪往上涌,差点儿从眼眶溢出来,她想过无数的理由,甚至阴谋论地猜测是卫峥讨厌姜博言,所以故意借舆论中伤她。 她想来想去,却没想过,竟然是这个原因。 ☆、第68章 余笙想起去年冬天的时候, a市第一场暴风雪来临之前, 那天鬼妹来给杂志拍封面, 摄影棚,余笙和卫峥靠在楼梯拐角的窗台前, 天气很阴沉, 窗外黑云翻滚着往下压。 卫峥问她,“你的梦想是什么?” 说这话太需要场合了, 需要长足的铺垫,最好还要加点儿煽情bgm,让脆弱而敏感的心脏慢慢打开, 然后促膝长谈,才不显得突兀, 而此刻, 干巴巴毫无防备地问出来,太让人猝不及防。 余笙没回答, 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梦想这东西, 有没有是一回事, 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于是岔了话题。 可是后来卫峥又问了句。 “我的梦想是环游世界。”余笙只好回应, 然后歪着头看着她笑,“是不是很俗?”她热爱这世界,山川湖海,草木虫鱼, 想用足迹去丈量世界是从很小就萌生的想法,也谈不上梦想,就是个心心念念多年却从未付诸实践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过幻想了多年倒是真的。只是很多话是不适合说出口的,一说出口就难免流于矫情。她觉得有点儿尴尬,只好用笑来缓解。 卫峥却摇摇头,挺认真地回说,“不俗,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就像鬼妹。” 那天她谈起鬼妹,言语间都是赞赏,却没说鬼妹是自己的亲妹妹。 …… 并没有过去多久的事,余笙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记忆变得很淡,需要刻意去回想才能记起每一个细节。 有窗外铅灰色低垂的云,细细长长的烟卷夹在卫峥的手指间,余笙劝她说,少抽些烟吧,对身体不好,她垂着眼,脸上是一种无奈的神色,她说她知道,就是戒不了。卫峥的眼睛看着窗外,窗外是大片大片的铅灰色的云朵,有些压抑,冷风胡乱吹过来的时候,带着刀割一样的锋利感。她迎着风,没有躲。 很多事情要穿过重重的迷障才能在很远的后来露出些许端倪,那个场景如今再回忆的时候才觉出点儿别样的悲戚的意味,卫峥的脸很瘦削,自杀前的几个月,她一日比一日瘦,两颊凹进去,颧骨高高地耸着,两颗眼珠似乎要从凹陷的眼眶里掉出来了。那副躯体,似乎要变成一尊骨架,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裹着,她经历了什么,她在想什么,都似乎是个谜。 余笙一直觉得她死的突兀,但其实早已经有了端倪,只是她没发现罢了。 “她后来说,如果这次杂志社能翻身,就帮我完成梦想——环游世界。我一直觉得这是句说笑的话。”余笙把u盘拔了,扭过头去看姜博言,“你说,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余笙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人,太矛盾了,“她还没看到杂志翻身,就自杀死了。” 她有时候会觉得卫峥是个很厉害的人,有时候又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怕,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余笙看不懂她,从哪个角度都很难解读。 她身上有着太多的矛盾点。 余笙有些后悔,她当时应该问一句,“你的梦想是什么?” 一个把梦想看得很重的人,她内心最渴望的会是什么东西? “如果要我说,我会觉得她是个很极端的人。”姜博言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低头思考了片刻,“我一直怀疑她有心理障碍,但是她拒绝去看心理医生。”说实话他也很意外,没想到卫峥留给余笙财产会是这个原因。 余笙坐下来,问他,“极端?” 姜博言沉吟片刻,“她自己似乎也知道自己有心理障碍,但是极度排斥心理医生,自杀后医院安排了心理医生给她做心理评估,但是她发疯似的抗拒。” “或许她看过心理医生,但是失望了。” “或许吧!每个人都是依靠自己的逻辑活着,你要站在她的角度上去思考才能看出些轮廓,想不通的就别想了,毕竟你不是她,而且很多事根本就没有逻辑。” 余笙“哦”了一声,“学哲学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么绕?” “你对哲学有什么误解?” “……” 余笙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越是想不通的事就越是去想,晚上动身去刀刀那里的时候,她一路上脑子还在高速运转着,思考卫峥生平的点点滴滴,虽然她什么也想不明白,但不耽误她天马行空。 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相处的每个细节,余笙都忍不住放在大脑里去咀嚼。 下车的时候,姜博言一巴掌拍她脑门上,“瞎想什么!” 余笙吃痛,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感觉我体内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洪荒之力,一种强烈使命感在召唤着我。” 姜博言没搭理她这瞎扯淡,又拍了她脑袋一巴掌,“下车了!” 敲门,刀刀来开门,看了一眼一前一后站在一起的两个人,露出一点笑意,侧身说了句,“快进来吧!” 第65节 “刀刀姐!”余笙微微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进门,弯腰换鞋,起身的时候就看见了走过来的鬼妹,她站在前方,修长的腿,完美的身形,脸上一如既往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看见她的时候,也只是点了点头,“我想和你商量一些事。” 余笙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好!” 她知道,鬼妹要说的事一定和卫峥有关。 刀刀带她们去了书房,下楼的时候,姜博言正站在客厅里仰着脸看墙壁上的照片,那是一组风景照,从余笙那里拿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看出来照片背后的摄影师是谁,这会儿看的入迷。 或许是心有灵犀,他在这满屋子的装饰物中,唯一去关注的东西,它的原主人还是他的太太。 “鬼妹要回域城,可能要带笙笙一起,你会同意吗?”刀刀走过去,和他并排站着,侧着头看他,“我记得,你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余笙高二的时候去邬西山脉的时候,你没有拦着。” 余笙偷偷跟着陆绍安去邬西山脉,出事的时候,姜博言是知道的,那天是他找了人去带余笙回来,带她去看医生,又送她回家,如果不是姜博言妥帖安排,余笙的父母估计早就知道那件事,或许从那以后就该把余笙给锁家里再不让她出门了。 不过余笙那时候状态太糟糕,大概是没印象发生什么事了。 刀刀还记得那时候公司有出差,几个人一起待在澳洲,姜博言那天紧张地一整日神情不安,不停地看手机,直到委托的人打电话过来说把人安全送回来家了,他紧皱的眉头才平缓下来。 姜博言把目光从墙上移下来,回头去看她,“她不是个小孩子,有自己的判断,我尊重她的选择。”余笙是个心很野的人,她的灵魂永远在高处飘着,随时准备奔赴远方。 爱情会让人陷入自私和控制的禁区,他不希望自己变成束缚余笙的那根绳子,因为从一开始,余笙就被控制的太严了,她到现在还有很多后遗症,就像那次邬西山脉之行。 他希望她做一个自由的鸟,前方是刀山也好,火海也好,他都没有拦着她的道理,她有能力保护她就保护她,没有能力也不要斩断她的翅膀,人生毕竟是自己的。 “笙笙很幸福!”刀刀说。 “你也会幸福的。” “谢谢。” 相对无言,两个人再无话说。像以往的每一次,除却必要的对话,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闲聊的余地,她以前一直觉得两个人的性子如此,其实再沉默的人,也总有一个人能打开他的话匣子,可惜那个人不是她。 刀刀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竟忍不住笑出声来,“幸好我们没在一起。”不然半生下去,估计都要疯掉。 本来也不该在一起。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怎么都不合适。 没有道理可讲。 姜博言坐下来,手搭在沙发背上,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动声色岔了话题,“不说这个了,还回欧洲那边吗?” 如果是以往,她会毫不犹豫地回一个是,但现在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和鬼妹不一样,我在那边虽然也能生活,但毕竟异国他乡,步履维艰,不如在国内自在些。”到了陌生的环境,身边太多厉害的人,她那点家当,甚至都不够拿出去说的,所以很多时候她会觉得,鬼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巨大的名气,背后是巨大的压力。 “留在国内也好,家里人能多照顾一些。”刀刀是个外冷内软的人,表面看起来冷冷的,心里却很柔软,她适合当一个公主,不适合去战场厮杀。 “罗阳也这样说。”刀刀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姜博言却抬了眼皮,从刀刀的脸上似乎看见了什么别样的东西,顿时笑了,“他对你操心过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刀刀脸越发红,她知道姜博言已经看出来什么了,于是心里再无顾忌,坦白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就觉得和他在一起挺舒服的,你说,我该回应他吗?” “这要看你自己了。”姜博言语重心长地说,“考虑太多有时候也是种罪过,刀刀,有时候想得简单一点儿,会快乐很多。” “对我来说太难。”刀刀笑了笑,“不过我可以尝试。” 刀刀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都升华了不少,面对昔日挚爱,要多久才能放下心结?她以为至少也要三年五载,为此她都打算远赴重洋,今后不再相见了,没想到隔了才没多久,她就可以如此平淡地和他讨论这些问题了。 果然人是种神奇的生物。 更神奇的一件事要做“说曹操,曹操到!” 罗阳敲门进来的时候,刀刀险些把门甩上,这惊吓不亚于做了个白日梦,醒来发现是真的。他前几日说要过来她随口应了声随时欢迎,只是没想到他这时候会过来。 “刀刀姐,我有话想跟你说……”罗阳今日难得穿了一身正装,还打了领带,正式的像是要参加婚礼似的。 “你先进来,今天我这里……”还有客人。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罗阳抬手打断了,“不,刀刀姐,你先听我说完,我……我有点儿紧张,你别打断我,好吗?”他是真的紧张,一手抱着一捧玫瑰,一手不住的扯领带,好像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他不仅紧张,还脑子短路,花都忘了送出去。 “可是……”刀刀看着他的样子,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于是也紧张起来。 她一路后退,他一路紧跟。 “姐,有件事我想了许久,我觉得还是要说出来,不说出来我憋的慌。我也害怕某天一觉醒过来你就又飞国外去了,那样我会遗憾一辈子的。我知道,我给不了你什么,我一直想,再等等,等我赚多一些钱就跟你讲,可是我怕再等等你人就离开了,刀刀,我不叫姐了,以后就叫刀刀吧!我比不上六哥,也没六哥那么优秀,但是他脾气那么臭,嘴巴又毒,这一点儿我至少……” 终于退到了客厅的位置,听了半天戏的姜博言歪着头,搭在沙发背上的手抬起来指了指自己,又挥了挥手,“脾气又臭嘴巴又毒的……你六哥,向你问好!”他抬了手腕去看表,挑眉说:“七点三十三分,我记得你今晚要加班到九点的。”他抬了头,戏谑地去看罗阳,“旷工来我妹妹家做什么?” 罗阳看了看刀刀,又看了看姜博言,张了张嘴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是刀刀挡在他面前,“好哥哥,你别逗他了。”刀刀成年后第一次叫他哥,两个人同岁,说起来刀刀还比他大几天,只是刀刀的母亲喜欢哥哥妹妹的设定,硬生生给她缩小了年龄,小时候没少哄骗她叫他哥哥,只是后来长大明白了就不叫了。 这一叫把姜博言也叫愣了,反应好一会儿才扯了下唇角,对着罗阳示意,“抱着花傻站着做什么,难不成是送给我的?” 罗阳悄悄冲他竖了中指,终于把花塞进了刀刀手里,把没说完的话给说完了,“我想你在一起!”他紧张的手都是抖的。 刀刀没回答,只是接过花,低声说,“我去找个花瓶!” 等人走了,罗阳搓了搓脸,问姜博言,“她这是答应了吗?” 姜博言斜了他一眼,“你脑子被什么踢了!” 罗阳从来没觉得六哥的毒舌这么感动人心,他这会儿差点儿喜极而涕。 激动地有些不会说话,只目光热切地看着不远处找花瓶的刀刀,只觉得她美得惊心动魄,他有点儿不敢相信,只好再次狠狠地搓了搓脸。 “出息!”姜博言踢了他一脚,“过去啊!你脑子不合适?”他抬着下巴朝着那边刀刀的方向点了一下示意罗阳。 罗阳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地挪了过去。姜博言摇了摇头,这么迟钝,能找到女朋友,还真是不容易。 ☆、第69章 余笙坐在那里, 半个小时一动不动, 听鬼妹在讲故事。 鬼妹实在不是个讲故事的好手, 平铺直叙,从开头讲到结尾, 期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给余笙说, 也不管她有没有听懂,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听, 只管垂着眼一股脑地讲。 余笙这会儿脑子有些不够用,只觉得生平所有的想象力都用出来,也无法想明白卫峥和鬼妹以前的生活。 “她起初有精神分裂症, 最明显的症状是幻听,她时常听见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儿说, 要她去死。她有这个症状是十二岁左右, 那一年她把我母亲杀了,准确来说也不算杀死, 她只是对我母亲的死无动于衷。她一面觉得解脱, 一面又自责愧疚, 然后有一天醒来, 她耳朵里就有了这样一个声音!” 鬼妹和卫峥是对儿异卵双胞胎,长相天差地别, 卫峥模样很周正,但鬼妹长相却很怪。鬼妹很小的时候,被当做怪物,只是因为她那又长又尖像獠牙一样的虎牙。域城是个很迷信的地方, 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人类文明的熊熊火焰似乎从来没能燃烧到这个地方,那里的每一个人甚至每一根草木都透着原始而野蛮的气息,思想也荒蛮的可笑。 鬼妹六岁的时候跟随母亲居住域城,同年差点儿被惧怕她的人给骗到悬崖边推下去。 一个六岁的小姑娘有什么可怕的?鬼妹的母亲气得跺脚,但是也没什么办法,同愚昧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讲,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但是他们实在是没有钱和资本,母亲和父亲的婚姻中,母亲向来是处于弱势的一方,离婚之后,母亲什么也没得,官司也没敢打,一来心虚,二来不懂。 一个从小生活在闭塞的域城,没怎么上过学,虽有野心,但无本事的年轻母亲,最后落得个这境地,似乎也解释的通,从宏观上来看,这就是个必然的悲剧事件,但从母亲个人的角度来看,这是场不幸的灾难,母亲自从回到域城之后,整日郁郁寡欢,神情越来越恍惚,如果不是两个女儿让她还迸发着母爱的光辉,或许她早就不想活了。 人生若是从内心里觉得生活不如意的时候,似乎处处都是和自己作对的人和事,域城人谈不上友好,尤其是对鬼妹这种异类,母女三个人像是活在牢笼的困兽,整日都担惊受怕。 必要的人际关系一概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像旁观者一样生活着,孤独刻到骨子里去。 虽不至于死,但是比死更难受。 母亲在不到一年的时候就有了异常,精神失常,经常大哭大笑大闹,有时候不认识卫峥和卫嵘,连自己是谁也不认识,有时候会突然正常一些,然后充满迷茫地悲哀痛哭,低声呢喃着“我要是不在了,我的女儿可怎么办啊!” 不发病的时候,母亲就坐在门口,呆呆地看着门前川流的山溪,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那神情,总是盈满绝望,像是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 起初卫峥和卫嵘很害怕,小小的她们虽然很多事情还不懂,但是已经有了些许直觉,已经能预感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就要来了。 害怕母亲离去是每个孩子都有的本能,那时候她们会紧紧地抱着母亲,好像少抱一会儿就会少一会儿。母亲的怀抱很温暖,尽管有时候她发病起来让人害怕。 后来母亲的病越来越厉害,从起初的时好时坏到最后彻底坏下去,似乎没有花费太长时间,母亲生病不到一年就开始彻底神志不清了,没有医疗条件,病情一天比一天糟糕,她到处砸东西,又喊又叫,眼神里总带着凶狠,脾气变得很暴躁,有一次差点儿把鬼妹给掐死,一边攥着她的脖子一边儿叫嚷着抓怪物,清醒的时候母亲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人骂她的女儿是怪物,没想到到最后却是她自己叫的最大声。 域城的人都说母亲是被魔鬼诅咒的人。 鬼妹和卫峥开始越来越怕母亲,曾经最温暖的地方,忽然变得冷飕飕的,吹着地狱的寒风。 那个怀抱也不再温暖了,只剩下可怕。 外婆把母亲关在两公里外的山洞里,一日送两餐,生活起居都是外婆亲自照顾,那之后卫峥和鬼妹就没再见过母亲,两个羽翼未丰的雏鸟,对所有的一切都有种无能为力的茫然,母亲没有了,温暖的怀抱消失了,留下的只是冰冷的,带着点儿悲凉的现实,所幸两个人还小,对命运没有过多体味的她们,拥有着惊人的适应力。 之后的几年,在外婆的庇护下,两个人的生活并不算太艰辛。愚昧总是抗拒文明,只要将自己变成同等愚昧和无知的人,一切会变得容易很多,而她们这样的年纪,适应力总是惊人。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对她们来说,只要能安安稳稳不被人嘲笑和挤兑,就已经很好了。 直到她们十二岁那年。 那一年是个寒冬,大雪封山,物资严重匮乏,饥饿是会把人变成魔鬼的,每家每户都紧紧地护着自己唯一一点儿粮食,方圆能吃的东西都被人搜刮干净了,但是无济于事,冬天漫长的让人绝望。 母亲在这样严峻的形式下依旧坚强地活着,外婆依旧每日两餐送着,早上天没亮就过去,晚上等天黑,域城的人以为母亲早就死了,她只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悄无声息地活着罢了。 外婆是青堂的管事——那种类似佛堂一样的地方。青堂的供奉都是外婆在掌管,那一年冬天,什么都吃绝了的时候,外婆把供奉偷偷拿了出来,有不少粮食,但是总归也是不够分的。 外婆说是家里余粮,但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谁家里会有余粮,只是大家都默契地装作不知道这是青堂的敬奉,生死之下,坚固的信仰也崩塌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任何事都能触碰到每个人脆弱的神经,比如一个疯子,像个动物一样锁在山洞里,却按日被供着吃食,正常的人都快要被活活饿死了,一个被魔鬼诅咒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活着? 甚至有人猜测,域城的厄运,都是那个女人带来的。 外婆忧心忡忡,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很快,群众的怒火越烧越旺,大家在一个又冷又饿的早晨聚集起来,打算替天行道。 鬼妹清楚地记得母亲死去的那一天是个严冬的早晨,域城人靠天吃饭,冬日冷的呵气成冰,顶多也就烧个木炭取暖,连炉子这种东西都很少见到的地方,更遑论暖气了。 那天早晨极冷,水缸里的水结了有半尺厚,屋檐上冰碴子像半透明的刀刃,寒气逼人。 鬼妹醒来的时候找不见姐姐,外婆也不在,往常这个时候,外婆已经从山洞回来,开始洒扫做饭,姐姐会在屋子里温习功课,域城也有学校,虽然很差劲,但总归聊胜于无,母亲生平最大的志愿就是两个女儿能够变得有文化,不要像域城人一样野蛮又粗鄙。 院子里很静,静得像是后半夜无人的时分,她站在屋门口甚至能听见院子外那条大黄狗微弱的哆嗦和呜咽。 她怕冷,躲在院子里划了根火柴,烧了些柴火取暖,悄悄的,只敢用小柴火,把手放到火焰上烤,目光还要搜寻着,生怕被人看到,毕竟大雪已经缠绵了数月,连干燥的火柴都成了奢侈品。她也不愿意浪费,但她实在是太冷了。 她记得卫峥是在近中午的时候回来的,头上身上都是雪,衣服上很脏,湿了的地方结成冰,混着黑色的灰烬一样的东西,脸上的寒气和阴沉比身上更甚。 卫峥平静地去换了衣服,直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的时候,整个人才像失控了似的瑟瑟发抖起来。 她脸色很可怕,鬼妹甚至都不敢靠近她。 后来才知道,那天穷途末路的众人打算聚众讨伐母亲,外婆对卫峥嘱咐,要她赶快去把母亲送到另外一个隐蔽的地方,自己去拦那些人。 卫峥连跑带爬地赶到那里,彻底疯了的母亲,丝毫不能体会形式有多严峻,无论怎么哄怎么说都拒不配合。 十二岁的卫峥,生拉硬拽地把她拽离那里,半路的时候,母亲却闹起脾气,又叫又闹。 卫峥无力地哭了一路,看着母亲的样子,忽然也觉得这样一个人,活着做什么呢?还不如死了算了,死了一了百了,再也不用像个畜生一样被关在那里,不用被人指指点点,不用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里苟且偷生。 这样的想法一起,再收不住,终于在一个山崖的地方,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母亲跳大神一样又跑又跳,最后失足跌落。 她起初很平静,只是声音彻底消失的时候,她趴在那里往下看,心脏才狂跳起来,她深切地意识到,自己杀死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给她温暖和无限庇护的女人,那个疯了五六年,却倔强地活了五六年的女人,被她这样轻易给杀死了,生命的坚韧和脆弱相隔只有一线。 第66节 后来外婆痛哭的声音,更像是魔咒,时刻提醒着她,她有多冷漠和残忍。 她竟然亲手将母亲置于死地! ☆、第70章 卫峥本身性格就有些内敛沉郁, 从那之后越发沉默畏缩。 第二年, 当域城终于迎来久违的春天的时候, 她突然出现了幻听的症状。 某个时间点,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耳朵里, “活着多累啊, 你看看你母亲,一辈子挣扎, 到最后不还是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尸骨都找不着。还有你妹妹,什么坏事也没做, 却从来就没有被人喜爱过,就连你母亲也不爱她, 还想掐死她。你外婆就一个女儿, 却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地,你看看这四周, 黑夜浓稠地化不开, 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等十年二十年之后, 你也会像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蝇营狗苟地在污泥里爬着, 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有什么意义?” 那个声音真切地就在耳后,她甚至听得见那人嘲讽的笑意。 那个声音起初并不经常光顾,但是每次都能说得她大汗淋漓, 绝望丛生。好多次站在死神的门前,就要抬手去扣响那斑驳生锈的门环。 外婆带着她去看病,灵婆给她吃黑猫的眼睛,神神叨叨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鬼话,那副癫痫发作的抽风样子吓坏了卫峥。 她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 但是域城根本没有像样的医生,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卫家是被诅咒的一家。 卫峥后来根本就不敢说自己的病情,害怕被人恶意讽刺。 那个声音越来越频繁,她有时候甚至都险些不能自控,很多次站在悬崖边上,差一点就要跳下去。 她需要很强的意志力才能去控制自己不被蛊惑。 而且她丝毫不知道那个声音会在什么时候光顾,毫无规律可言。 就这样和那个声音相处了四五年,她越来越沉默,有时候几乎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在她们十六岁那年,外婆塞了一些钱给她们,送她们离开了,去到域城外面去。 外婆已然年迈,腿脚不便,体力不支,只送她们爬过一线天,走过断崖谷,然后给她们指明了方向就要回去了,之后的路,死生有命。 从此山高水长,相见无期。 卫峥和鬼妹对域城厌恶至极,恨不得即刻离开,再不回头。可是对外婆,却也是真的舍不得,这个沉默寡言,有些刻板迂腐的老太太,内心却极其通透,她知道女儿的野心,也知道外孙女们对自由的向往,她当年含泪送走了女儿,如今又要含泪送走两个外孙女。 对鬼妹和卫峥来说,这无异于另一种残忍。 可是没有办法,她们必须要离开,没有选择的余地。 卫峥的病需要去治,不然只会越来越恶化。 她们去投奔父亲,在继母的冷眼下,忍辱负重地上完了中学,但是父亲拒绝为卫峥治病,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女儿有精神病,害怕被人戳脊梁骨。但好在或许是换了环境,卫峥的幻听症状缓解了许多,那个声音来的频率越来越小。 两个人顺利地考上了大学,拿了很多项奖学金。 卫峥是在大学的时候才去看的病,她的第一个心理医生叫陈清,就是余笙的辅导员,但是卫峥内心封闭异常,陈清到最后也没能打开她的心,找到确切病因。 年轻的陈医生把卫峥转交给了一个姓方的心理医生那里,方医生是个好医生,卫峥的病情也有了一点好转,而那时候,一个对域城的报导出来,人们对新世纪下这种诡异的地方充满好奇和怀疑,卫峥作为域城人,被校园记者围追堵截,企图探听真相,甚至校园的登山协会还在追问前往路线,打算去那里一探究竟。 对卫峥来说,域城在她心里就是个禁区,害怕被人探视,被频繁问起,让她情绪越来越糟糕,方医生知道之后,也试图询问,试图去探求她病情背后的社会心理因素,她过于急切了,敏感的卫峥无法袒露内心,因为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亲手杀死母亲这件事,于是选择了退缩。 她告别了方医生,也不再接受任何医生。 在后来长久的自我挣扎里,卫峥一直都在寻求自治,到底有没有成功,鬼妹不知道,但是就表面来看,卫峥似乎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她有没有再幻听过,她的自杀究竟是愧疚引起,还是终于受不了幻听的蛊惑,鬼妹不得而知。 至于卫臣,卫臣就是那个将域城报导出来的人,他是c大人,和鬼妹一个学校,学摄影,满腹才华但却无人赏识,因为视角过于独特,作品多数连发表都做不到。 他给鬼妹拍过一组照片,黑白对比色,主题是——张扬。 用极静来表现极动,用孤独来刻画喧嚣,那种内敛的张扬渲染力十足。 但是那组照片却署的是法国佬的名字,就是那个所谓的伯乐相马的故事,鬼妹被慧眼识珠,但说白了就是剽窃,鬼妹靠着那组照片出道,反响极大,很快得到一个知名杂志约片的机会,之后片约不断,接连参加许多大秀。 法国佬是圈内挺有名望的一个人,影响力很大,卫臣对上他,毫无话语权。 他选择接受,祝福鬼妹以后的路能够越走越宽。 鬼妹本来可以替他说话的,把那个法国佬的可耻面目一把撕破,大不了就是从此和模特界绝缘,但是她选择了沉默,她不能任性,她想尽快赚钱,卫峥看病已经花了很多钱了,她们要吃饭要生活,继母以两人成年为由拒绝让她们的父亲再为两个人垫付学费和生活费,她们不得不靠自己生活。 一切都是艰难的,或许可以寻求社会的帮助,但是她们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去。 在域城生活,就像是被人贩子卖进了深山,都是屈辱和难以启齿的经历,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口去向人诉说。 鬼妹为了弥补他,向卫臣描述了域城,一个落后于时代八百年的深山之地,原始而荒蛮,对鬼神虔诚到愚昧。她说他可以去拍那里,如果他不介意拍些具有争议性话题的东西。 卫臣很感兴趣,很快便决定动身过去,鬼妹给他画了大致的地图,他最后真的找到了域城,在那里呆了半年,用了连续报导的形式,对域城做了全方位解读,他在某个地理杂志上设有专栏,专栏名称是“行者无疆”,多年后卫臣不在之后,由余笙继承了专栏。 其实有一篇专门写青堂的主事,就是外婆。 那篇文章讲了三代人的故事,自然也包括鬼妹和卫峥,虽然没有标注姓名,但是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他在深山,不知道杂志反响如何,回来的时候才知道,那几篇专栏内容话题性很大,a大学校有人指认卫峥就是那个外婆的孙女,追问她域城是不是就像卫臣说的那样可怕,甚至问她母亲真的在山洞活了那么多年吗? 卫峥情绪几近崩溃。 卫臣从鬼妹那里得知后,前去道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走得越来越近,后来就在一起了。 卫臣毕业后在杂志社工作,虽有域城的作品惊艳一瞬,但是在摄影越来越平民化,门槛越来越低的情况下,摄影师实在不是一个稀罕的职业,惊艳一瞬之后,没有好作品,很快也会被淹没。 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不愿意止步不前,斟酌许久,他决定二次涉足域城,但是卫峥不愿意,两相博弈,最后是卫峥妥协,但是她打心眼里还是排斥,他不明白卫峥心里的挣扎,但是能看出来她的排斥,只好处处哄着。 后来卫峥和卫臣跟着陆绍安从邬西山脉东段入口启程,原本只是因为卫臣想要让卫峥多接触一些人,好心境开阔一些,他们打算在中途就改道直接往深处走到域城的,只是没想到中途却被卫臣出了事。 到如今,余笙算是稍微明白了些。 当年卫臣和卫峥原本是打算去域城的,卫臣说的关于域城的话也都是骗人的,什么养子不养子的,都是假的,卫臣在去域城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卫峥。 乱,太乱了,余笙已经被彻底绕晕,唯一清醒的是,她知道鬼妹不会无缘无故告诉她这些。 “卫臣没完成的事,我希望有个人能做。”果然,鬼妹开口说。 “我吗?”余笙指了指自己,故作镇定地说,她这会儿有点儿发抖,感觉像听了一个鬼故事,“为什么?” “你知道卫峥为什么喜欢你吗?” “因为刚刚好我继承了卫臣的专栏?”余笙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写专栏的时候,还特意去看过往期杂志,好奇地问编辑,以前的专栏主人去哪里了,不写了吗?卫臣在杂志上署的是笔名,余笙读过他每一期的文章,却不知道那就是卫臣。 鬼妹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和卫臣很像,喜欢摄影,喜欢冒险。无论是性格爱好,还是价值观,都惊人的相似。” 余笙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卫臣死后她交过一个男朋友,她对他非常好,我见过照片,也和卫臣很像,不过只是样貌上。或许这是卫峥的一种另类弥补。” 余笙最后问了一个问题,“我能问一下吗?既然你这个关心她,为什么对她那么冷淡?” 鬼妹沉默片刻,回答,“她怀疑她有严重的自杀倾向,这个世上唯一能让她牵挂的就只有我了,我怕她看到我过得很好,再不需要她了,就再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她甚至故意伤害她,那次帮卫峥拍封面,她只是想帮卫峥度过难关,可又怕被看出来,只好表现得很冷漠,甚至对余笙说让她离卫峥远一点,说话的时候,她清楚地看见,卫峥就站在不远处的窗口看着。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可就是这么矛盾,她们之间就维持着这样的关系活了许久,没想到最后卫峥还是早早地离开了她。 余笙一阵唏嘘,只觉得很多复杂的事情,其实简单的可怕。 余笙从刀刀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夏日快要到了,天气越来越热,她却无端端觉着冷,一边搓着胳膊一边去抱姜博言,好一会儿才说了声,“我们去看看陈清老师吧!” 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心理医生需要强大的内心,他们需要承受太多负面的黑暗的东西,需要多强的意志力才不至于被拖入泥沼? 反正余笙就听这一会儿都觉得发冷,感觉世界灰蒙蒙一片,压抑地让人窒息。 一路上余笙像只鸭子一样,喋喋不休地讲话来转移注意力,差点儿没把姜博言给吵成神经衰弱。 下车的时候,姜博言亲了她一下,成功让这只鸭子发了愣,闭了嘴。 他给她解开安全带,低声说:“你去域城我可能陪不了你,我找人和你一起,要注意安全,千万千万,记住了吗?” 余笙“哦”了一声,“你答应啦?” 姜博言白了她一眼,“我不答应你会不去吗?” “……可能不会。”她向来是有些感性加冲动的人,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不然心心念念,许久都不得安生。 他歪着头看她,“既然不会,那我干嘛还要惹你不开心!” 下车的时候,他伸手攥着了她的手。 余笙错后一步跟着,眉眼弯着笑了起来。 “大师兄,我好爱你啊!” 他点点头,“嗯,我也爱我自己。” “……你就不能说你也爱我!” “不说!” “你说不说?”余笙去掐他的腰,感觉颇伤自尊,忍不住控诉他,“礼尚往来懂吗?” 他声音含着笑意,“我更笃信——说不如做!” “……臭不要脸!” “多谢夸奖啊!”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1.明天更新番外,更新频率照旧,没解释清楚的,会在番外解释。 2.番外会比较长,我会在标题标上是谁的番外,大家看兴趣购买,或者想看谁的番外也可以在评论区讲,我酌情动笔。 ☆、第71章 番外一 卫臣 姜博言很快就见到了卫臣, 确切地说他并不确定是卫臣, 毕竟保险公司确认死亡的人, 没道理还活着。 或许只是巧合样貌相像。 但是名字也一样,也的确是太过巧合了。 出乎姜博言意料的, 眼前人没有市井气, 也没有小人得意的趾高气昂,戴一副无框眼镜, 眉眼还很温和的样子,礼貌而客气。 他们约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姜博言进去的时候, 卫臣起身,推了推眼镜, 微笑着伸出一只手:“你好, 卫臣!” 姜博言并未见过卫臣,但是耳闻过, 几乎只是短短的一瞬, 直觉便告诉他, 这就是卫臣。 他说, “很高兴还能见到你。”